《[综武侠]没有人相信我是天下第一》 第1页 [BG同人] 《[综武侠]没有人相信我是天下第一》作者:摘星怪【完结+番外】 文案 #天下第一每天都在被迫用美色解决问题。# #今天,我又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间绝色呢# 我是个寂寞的武学宗师,我做了一个让我人生中数次流泪的决定。 ——破碎虚空。 然后,我后悔了。 因为没有人相信,我就是天下第一。 但是每天都有人问我“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不,我不是。 我有把小木剑,随身携带,日日擦拭,我做到了一个剑客所有的虔诚,可是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闺房玩具。 我有匹良驹大宛马,是杀沙漠恶徒三百人抢来的。可日行千里,性情生烈。 此乃我生平一大战绩。 ——但大家都以为那匹马是用来拉马车的。 我内力深厚寒暑不侵,心如止水,不骄不躁。他们以为我肌肤如雪身怀异香,天生尤物,人间难得。 我不服。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下去了。 在面对前来刺杀的黑衣人,我拿出了宗师风范。 我伸手挥灭了烛光,准备一决胜负。 结果…… 黑衣人羞涩地看了我一眼,跳窗而出。 我! 我特么是天下第一啊! 内容标签: 武侠 江湖恩怨 打脸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裳 ┃ 配角:男神们 ┃ 其它:苏爽文 一句话简介: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天下第一 立意:打破认知,展现自我 作品简评 由“天下第一”突然变成“天下第一美人”是什么体验?大概就是走在路上所有人看见你的第一句永远都是——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这听起来似乎很美好,可阮裳她希望,“天下第一”能去掉那个“美人”后缀。作为一个暴躁宗师,每天被误会武力值为零,也就算了。被当做“娇花”保护甚至诱拐,是要怎样?!她终于忍不住了……本文语言幽默,节奏轻快。女主每次破碎虚空都被迫经历由天下第一美人到天下第一的反转。在这个过程中,江湖众人的反应爆笑有趣,颇具看点。从笑料百出到江湖传说,阮裳用实力告诉你,什么叫江湖传奇! 第1章 天气阴沉的小道上,阮裳独自走着。 这已经是她破碎虚空的第三天了。从一脚踏空后,她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并不一样,没有什么十大剑尊,五大刀客之类的,只有寥寥几个门派,和一些江湖后起之秀。 阮裳了解到,最近武林中声名鹊起的人叫陆小鸡,是一个靠着朋友走天下的软饭男。 想到和自己说这话的穿着红鞋子的美人表情,阮裳有些感慨世道混乱,人心不古。 这年头,居然已经不是实力说话了吗? 她莫名有些怀念自己民风淳朴的习武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大家习武就像猫遇见猫薄荷了似的,死命的来。没有练到死,就往死里练,就连八十岁的老奶奶做早饭时都能油锅单滚铁砂掌。 哪像这个世界,惰性成风,居然让一个小白脸成了武林天骄。 阮裳一路走来,遇见好几个自称是江湖人的人。都没有一个能看的。 除了那个穿着红鞋子让自己加入猫头鹰的姑娘,叫什么薛冰。 就她还能看点,哦,阮裳指的是长相。 武功……一言难尽。 放出来的针,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避开了敌人所有的要害。熊瞎子都比她刺的要准。 回忆涌上心头。 那天晚上,走了一天一夜的路后,好不容易住了一回客栈的阮裳看着热气腾腾的水桶,刚放下帘子,就被一针挑起来。 她瞬间意识到有人在这里。 有意思。 阮裳目光闪了闪,在放出自己身怀绝世秘籍,愿意通过比武来赠送秘籍的消息后,她以为是有人慕名前来挑战,于是就合上衣服,将计就计踏进木桶里。 半个身体刚进去,这时一只银针又飞了过来。 阮裳眼睛一亮,刚准备起身,却发现那支银针径直顺着自己肩头过去了。 她难道是算准了自己会动? 会预判,也许是个用针高手。 阮裳耐下心来,重新回到水中等候。 这一次,她规规矩矩,一动不动。 准备看这位陌生世界的高手会怎么对付自己。 眼睛最脆弱,攻其不备可以从这儿来一下,太阳穴也不错。 再不行,后脑的穴位挨个儿来。 她心中想着,屏气凝神。 然而在发出两针后,对方却并没有再动。 很好,有宗师气度,敌不动我不动。 阮裳尊重对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敌还是不动。阮裳腿不酸,就是身上有点冷。 她清咳了声,想着提醒对方。 躲在帘子后的人影却好像被惊醒了一样,猛然回过神来。 “不要脸的,记住姑奶奶叫薛冰。” “我这就让你尝尝我神针山庄的厉害。” 她话音落下,袖中飞针急射,七八个银针同时穿过帘帐向着木桶中的人而去,气势惊人。接下来,就很尴尬了。 -- 第2页 因为阮裳一动不动。 针也一动不动。 桶也没动。 但是针扎在桶上了。 阮裳觉得,幸亏桶不会说话,要不然更尴尬。 她还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不由转头看向薛冰。 薛冰这时也看向了她。 “你说你是神针山庄的?” 阮裳皱眉。 薛冰尴尬一咳,岔过话题:“听说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不,我不是。 阮裳再问:“你是神针山庄的?” 薛冰面色由白变红,结结巴巴:“听、听说你要嫁给陆小凤?” 不,我没有。 “你是神针山庄的?” 薛冰似乎受不住打击,后退了一步。过了很久,双目盈泪,颓然叹气:“我承认,你长的确实比我美。” 那些针还整整齐齐排列在浴桶上,像是在嘲笑刚才严阵以待的自己。 阮裳微微皱眉。 “可是,你还是不能嫁给陆小凤!”薛冰纠结着看了她一眼道。 阮裳终于回答她的话了:“陆小凤是谁?” 听了这么久,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后,阮裳这算是明白了。这姑娘以为她是要嫁给那个叫陆小凤的男人所以才来偷袭她的。 阮裳并不知道,除了薛冰,这江湖中很多人都以为她要嫁给陆小凤。 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而人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美人要嫁给江湖中最出名的人。 她路上遇见一个易容的猴子,据说消息十分灵通,就顺便让他帮忙传递请天下英雄前来挑战的拜贴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拜帖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 到薛冰耳中,就是阮裳要带着大箱的嫁妆去嫁给陆小凤了。 这怎么能忍! 烛火幽幽照射下,站起身的美人容色清绝,身姿婀娜,她眼中微微透出些疑惑,却叫人心头更怔。 肤如雪色极浓,面若芙蓉乍艳。 这样一看,居然更美了。 薛冰心神巨震,说不出话来。似乎觉得自己还闻到了股淡淡的清香,入鼻馨然。 她原本就猫儿似的眼睛瞪的更圆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薛冰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 阮裳觉得她要不是遇见的是不想出手的自己,这样的模样,迟早要出事。也罢,自己再问一遍就是了。 于是她又问了遍:“陆小凤是谁?” 不能被迷惑! 薛冰从惊人美貌中回过神来,僵着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想要回答问题,微微顿了顿,这才意识到不对。 “你不知道陆小凤是谁?” 阮裳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 “他可是……” 薛冰着急解释,可是看到阮裳即使是湿着衣服也我见犹怜的样子,忽然停住了话风。 也许她真的不知道? 她试探着道:“陆小凤其实不叫陆小凤,他本名叫陆小鸡,是个靠着朋友吃软饭的江湖小白脸。” “你和他有仇?” 阮裳听了一大段后问。 薛冰咬牙,想着天下所有女人应该都不喜欢说会女人坏话的男人,于是她道:“他说我武功阴毒,可当江湖四大母老虎之一。” 她刻意强调了母老虎和阴.毒.两个词。 阮裳却想着,那刺了三次都没有刺中的针,对木桶来说确实够阴.毒.的。她心中顿了顿,许久才叹道:“那他确实和你有仇。” 江湖风险大,陆小凤居然这样骗一个小姑娘,让她盲目自信,可见人品确实一般。 薛冰噎住,后面接着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可对着那张脸又放不下狠话来,她最后只能将杯子扔在一边道:“算了,这些你都没必要知道,你只要记住以后不嫁给陆小凤就行。” “好。” 阮裳默默将陆小凤列入挑战名单,二话没说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么简单,看着面前美人听话的样子,薛冰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无力。 她瞪圆的眼睛比鞋子上绣的东西看起来更像一只暴躁的猫头鹰。 “你不骗人?” 她犹疑道: “像你这样的女人最会骗人了。” 并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听完想听的东西,阮裳也该赶人了。 “我要睡了。” 于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晚上,阮裳扔出去了一只猫头鹰。 被扔出去后,本以为薛冰会消停。 可是那个眼神水润的姑娘在她门口踱步了一晚上后,却灰头土脸,十分气愤:“你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 阮裳一脸问号? 姑娘,你难道不应该惊讶我为什么可以单手提起你吗? “你居然用美.色.诱.惑我投降!” 算了……阮裳抽着嘴角关上门,只觉得这个江湖里的人,好像都脑子有些问题。 离开薛冰之后,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为了避免再遇到神奇的人,阮裳开始走山路。从杭州到蜀中,一路天险,让她心血沸腾。 天气炎热,她刚放下干粮。 就看见前面有人勒住了马,穿着蓝衣锦带的青年,身佩宝刀,语气傲然,问出了再次叫她心头一窒的话:“姑娘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不,我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写的预收文,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戳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哟,爱你们~ -- 第3页 【预收文】 《我与师门格格不入[穿书]》 #说好的修无情道,怎么只有我一个认真了?# 大家好。 我是一条穿书两千年的白龙,在化形后我上岸了。 然后我参加了一个性格分班测试。 测试显示我共情能力零分,对世界的爱意值零分,感悟能力——零分,应该修习无情道。 于是我兴高采烈的走了,可是等到我千辛万苦考到无情道第一门派时。 我发现我好像与师门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这个门派它——rua龙。 贵为无情道宗师,一剑平山海的师父:“小白,过来给你磨角。” 修了众生道,万法平等的大师兄:“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小白尤其可爱。” 年轻时勇闯魔界,声名赫赫的杀神二师兄:“屠龙哪有rua龙好。” 心怀鬼胎的白泷:瑟瑟发抖。 没有人知道白泷其实是《求仙》这本书中隐藏最深的魔龙。 她来到太清宗,就是为了探听太清宗里不为人知的飞升辛密。 然而等到白泷信心满满的带着预知的剧情,想要在这里大展身手时…… 她看着正道大佬们灵活的拿着小龙刷的手。 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白泷:被绑架你们就眨眨眼。 师父师兄们宠溺的看着水潭里闪闪发光的小白龙。 白泷:…… 算了,还是我眨眼吧。 PS:这是一个常常因为过于无情而与整个宗门格格不入的萌龙,在假的无情道师门里艰难保命(被rua)的故事~喜欢的小可爱就收藏一下嘛 第2章 “敢问姑娘可是天下第一美人阮裳?” 见人不回答,坐在马上的佩刀青年又问了一遍。 阮裳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改个名字。自从消息放出去后,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来找她比武的,开口都是来找天下第一美人。 “我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 阮裳终于抬起头来。 她坐在树荫下,裙边是山溪流水,也更加衬地身姿风流。可惜之前一直偏着头,苏少英一直没有看清她容貌。 直到阮裳抬起头来。 余荫半遮美人面,越是在阴影下,便越是引的人要瞧的更仔细些。 苏少英心中微顿,又让马上前了几步。随着马蹄声响起,却突然勒紧马绳,神色僵住。 许久,脸色微红的转过身去:“在下冒犯。” 原来是阮裳因为歇息,褪去了外衣。 石头上铺着外面的水红长衫,她内里只着了件素衣,素衣宽松,微微露出了些纤长雪颈衬着如画眉眼,却让原本荫蔽的地方无端多了几分燥热。 苏少英心中微顿,本来已觉得自家几位师妹样貌气质已属武林中上等,可这样和阮裳一比,不知为何,竟然也变成了凡尘俗物。 阮姑娘真不愧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样貌竟真宛若惊鸿天女一般。 他眼中入了那抹雪色,不由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翻身下马,开口道: “在下苏少英,姑娘可是需要帮助?” 让这样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入蜀,着实危险,更何况他还有师命在身,就更不能叫阮裳一人了。 苏少英后面的语气比起之前第一次问候可是要好上不少。阮裳并不知他怎么突然变了语气。 她起身披上衣服,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去蜀中,你……” 她本来是想要问路的,但看见那个自称是苏少英的青年转过身和薛冰如出一辙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顿了顿,还是道:“你不要挡路就好。” 阮裳将干粮和水装好,用叶子轻吹了声,不远处一直跟着的红马就跑了过来。 苏少英这才注意到,这片林子里居然还有一匹马在。 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那马虽然看着品相不错,但却有些太瘦弱了,一看就只是观赏性的马驹。这样想着,他看阮裳的目光就更像是看一个柔弱的大家闺秀了。 也罢,她那样的美人,出来游山玩水带这些也是情由所原。 而那匹“观赏性”的马则径直跑到阮裳身边停下,喘着气打了个喷嚏,又撒娇似的往前凑了凑。 阮裳嫌弃地看了它一眼,有些头疼。 知道这马又跟她讨粮草来了。 这马是当初阮裳夜闯沙漠,大战三百余恶徒抢来的。乃是千金难求的大宛马,疾驰时可瀑汗如血。 但就是有一点不好。 挑食的很,非上等的粮草不吃。 她当初破碎虚空也是喜爱极了这马,所以才带着的,谁知道来到这个世界后它竟然有些水土不服,口味更叼了。 阮裳买了很多马草,它都只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阮裳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它去别的地方找。 她这次去蜀中,也是为了这件事。 听说蜀中的马草极好,虽然贵了些,但都是上等.精.品。阮裳咬牙拿出了一金,准备替这家伙买上许多。 当然,前提是她能顺利的到达蜀中。 将外袍披好,阮裳拍了拍马儿脑袋,刚要运气翻身,就见苏少英犹豫了一下,上前道:“姑娘且留步。” “在下有事要说。” 阮裳停下动作,转过身去,打算这人又说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之类的,自己就点了他穴道,扔下山。 -- 第4页 红马旁的美人飒然回过头来。 这次苏少英虽然直视阮裳容貌还是有些失神,却也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微微皱了皱眉,行了一个文士礼才道:“姑娘若是往蜀中而去,倒也正是凑巧。” “凑巧什么?”阮裳问。 “凑巧在下师父也在蜀中,可请姑娘一同去见见。”苏少英说到这儿神色凝重了下来,知道这一趟事关峨眉,必须势在必得。 “你师父为何找我?” 阮裳眉头皱起,有些疑惑。 美人蹙眉也是好看的。 苏少英本就是少年风流心思,自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心中微动,语气也没那么强势了,只道:“现今江湖人人都知姑娘与陆小凤的关系,家师为了见陆大侠,也只好命在下来寻姑娘。” 阮裳在听见“如今江湖人人都知你与陆小凤关系”的时候,就微微眯了眯眼。 又是陆小凤。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二个因为陆小凤来找她麻烦的人了。 这个陆小凤真那么有名,可是他们怎么能确定自己和他有关系的? 阮裳心头疑惑。 这一点,其实苏少英在来找阮裳之前也怀疑过。 他与陆小凤不算熟识,但也知道彼此,清楚这人是个情场浪子,江湖中无数美人都没办法让其收心。 这个只短短几天凭空冒出的天下第一美人竟然能成为他未婚妻。苏少英当时其实是有些怀疑其中真实性的。 但是大智大通却很坚定。他道:这天底下唯一能.逼.陆小凤现身的就是那个叫阮裳的女人。 大智大通一口咬定,事关师父清誉,苏少英即使是半信半疑,也还是找来了。 不过,当他见到阮裳时,这也才知道大智大通是什么意思。 有美人如此,也难怪陆小凤愿意浪子回头。这样的容色,便是日日捧在掌心娇怜也罢。即使是摆设,也看着赏心悦目。 苏少英想到这儿心中顿了顿,竟然有些羡慕起陆小凤来。 阮裳并不知道苏少英在想什么。 以她的武功若是真不想走,那谁也拦不住。不过想到陆小凤,阮裳倒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个人了。 而且苏少英口中的师父,她也有些兴趣。 以阮裳的眼力,当然看的出苏少英内力稳实,脚步轻便,算是这几日她遇见的江湖人中还不错的了。 他口中的师父应当也更厉害才是。 阮裳话在口中饶了一圈,看着苏少英神色一会一变,忽然问:“你师父很厉害?” 师父? 提起自己师父,苏少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了底气。 “自然厉害,家师乃是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所创的刀剑双杀四十九式江湖中谁人不知。” “便连那西门吹雪也仰慕已久。” 他说的眉飞色舞,阮裳听到刀剑双杀时眼神微微亮了亮,到西门吹雪时眸光更甚。 她听说过西门吹雪,是个不错的剑客。 可堪一战。 阮裳没想到蜀中居然卧虎藏龙,她原本只打算买马草的心思顿了顿,改了主意。眉梢放松对苏少英道: “好,我跟你走。” “阮姑娘,你放心,师父虽然严肃……” 苏少英话没说完,就被阮裳打断:“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她答应的爽快,苏少英却皱起了眉。 蓝衣青年清俊面容有些犹豫,憋了半天,还是道:“阮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相信别人了好。” …… 阮裳:所以你跟我说了半天都是骗人的? “不,不是。”看懂她的目光,在外人面前可以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的苏少英难得有些卡词。 他顿了顿,才一脸认真道:“阮姑娘,我绝不会骗你。” 苏少英郑重其事保证。 阮裳看了眼他武功,觉得以他这点没学到家的功夫,说实话骗人都不知道是瓮中捉鳖还是引狼入室呢。 “哦,我相信你。”她假意拍了拍苏少英肩膀,表示自己知道了。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走?” 伴随着清冽香气拂过鼻尖,那只手已经离开了。苏少英还是面色不由自主地微微红了红:“要等等才行。” “我刚才发了烟花弹,他们马上就到了。” 阮裳有些疑惑还要等谁,但看他语气坚定,便也没再多问。 小红马看着她久不上马,鼻子里哼了声气,就跑进了山林里。阮裳也不在意,这马有灵性,无论跑多远总会回来的。 她重新坐回树下等着苏少英口中的人,结果一个时辰后,却看见了几个抬着轿子的车夫,磕磕绊绊地从上面下来。 “这些都是我峨眉的脚夫,专程来接客人的。”苏少英解释道。 “阮姑娘就坐这个上山吧。” 他说的不清不楚,阮裳也误以为这峨眉派规矩奇怪,入山必须要坐轿子才行。 想到之前听说西门吹雪出门必要焚香沐浴,连吃三颗水煮蛋,再憋着一口气去找花魁剪指甲,这样一对比。阮裳觉得峨眉派这规矩也不算什么。 坐轿子而已,入乡随俗算了。 犹豫了一下,阮裳就坐了上去。 苏少英看着阮裳没有逞强,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 第5页 像阮姑娘这般娇弱,等会儿上山时若是受不住……苏少英想到的不是其中麻烦,而是,阮姑娘皮肤若是磨破了怎么办? 天色渐晚。 峨眉后山却一片寂静。 西门吹雪是来找独孤一鹤决战的,他们约定了今夜,他知道独孤一鹤一定会来赴约。 他虽然并非单纯的剑道修习者,但却有一副江湖人的傲骨,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不战而退。 西门吹雪对这一战充满了期待。 他站在山上等了很久,就听见了脚步声。 接着,一顶轿子落在了旁边,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红衣美人。 西门吹雪眉头皱了起来。 女人? 看见西门吹雪后,苏少英面色微变,担心他对阮裳出手,连忙抢先解释:“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等等。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阮裳一口气堵在了心里,在这种极致羞耻的介绍包围中,只能挣扎着试图反驳:“不,你听我说,我真不是。”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良久,收回剑,眼神冷漠:“你不诚。”【引用】①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①“你不诚”。 ——出自古龙先生《陆小凤传奇》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紫禁之巅决战对话一段。 第3章 西门吹雪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独孤一鹤,此时已近深夜,峨嵋山上灯火稀落,他眉头微皱,看向苏少英。 也许是那白衣剑客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少,微微一点疑惑就能让人看出来。 阮裳刚想开口,就见苏少英上前一步道:“家师今夜身体不适,提早便通知了峨眉弟子前去通传,西门庄主并未收到吗?” 苏少英确实没有说谎。 独孤一鹤原本是准备今夜与西门吹雪比试的,但是却在四个时辰前突然腹痛难忍,无奈之下只得让弟子去寻西门吹雪,说是比试时间推迟。 苏少英本来以为西门吹雪知道,但是看他在这儿等了半夜,好像却并未收到消息。 听说独孤一鹤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来,西门吹雪眉头稍松了些。 他身上气质太冷,竟比冬日里的寒冰还要让人生畏,自从在山西珠光宝气阁比试输给西门吹雪后,苏少英便对眼前的剑客生了些于剑道上的惧意,此刻见他神色稍缓,心中不由舒了口气。 阮裳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才明白眼前这个说自己不诚的人,居然是西门吹雪。 她对剑客总是有天然的好感与包容心,于是便将那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压了下去。听见话后,转而去看西门吹雪的剑。 而叫阮裳诧异的是,那是一柄无鞘的剑。 那剑看似毫无工巧之处,其中剑意寒光却并不微弱,让人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苏少英和西门吹雪的话已经说完了,这才注意到阮裳在盯着西门吹雪的剑看,不由皱了皱眉:“阮姑娘?” 苏少英当然知道西门吹雪毫不怜香惜玉的性格,想起自己师妹数次靠近惨遭无视的场面,心中顿了顿,不由提醒阮裳。 剑客的剑是不能轻易冒犯的。 西门吹雪也注意到了阮裳的目光。 他已与剑相通,这剑就像是自己一样,这样被人看着,要想不注意也难。更何况,阮裳并不是一个容易叫人忽视的人。 她一身红衣立于星夜风宵之下,眉眼昳丽,竟是生生让凄寒夜色也明亮了几分。即便是西门吹雪这等并不在意女子相貌的人,在第一眼时也忍不住将目光移向她。 这江湖中确实没有比她容貌更出众的了。 也难怪陆小凤会浪子收心。 不过,那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来帮陆小凤一个忙而已。 西门吹雪想到这儿,也不再关注两人。收回目光来,向着苏少英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阮裳想到刚才看见的剑,不由摩挲了一下自己袖中的小木剑。 看来她之前是对这个世界有误解了,原来卧虎藏龙的高手都在蜀中。见了西门吹雪后,阮裳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不过听两人说,西门吹雪这几日要与独孤一鹤约战,于是阮裳只能按捺下心底的不舍,看着他离开。 等到他比试之后再下拜帖吧。 她这样想着,眼神亮了亮。 见到同等级的高手,叫阮裳一扫之前兴致缺缺的神色,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竟让人一时不敢直视。 苏少英一直看着她,心中不由一顿。 这时竟然想起了诗中所言,竟真有人如画中天女一般,一日之间恍若有不同的气韵。中午比早上美,下午比中午美,晚上又比下午更美一些。 这一日三段,竟能时时怡人,叫人魂不守舍。 他读书多,也比旁人想的多些。 苏少英看着红衣美人,语气不自觉放温和了些,开口解释:“刚才那位是江湖中有名的剑客,平日说话便是如此,姑娘勿要见怪。” 早在知道那人是西门吹雪后阮裳就不介意了,听了他的话微微摇了摇头: “不碍事,我们现在去哪儿?” 她语言天真直率,苏少英心中好感更甚,在阮裳转过头来时道:“此时天色已晚,家师今夜也不便见客,姑娘且随在下来。先在峨眉客房里歇息一日,明日再见也不迟。” -- 第6页 夜色浓浓,阮裳并没有看见苏少英眼中柔和,只淡淡点了点头。 “劳烦。” 峨眉所有客房俱是与弟子单独分隔开的。 一个在后山东面,一个在后山西面。 苏少英在将阮裳送到地方后,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眼隔壁已经熄了灯的院子,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是叮嘱了几句蜡烛茶杯在什么地方,就只能在催促的钟声下离开了。 阮裳看出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她并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于是便也没有再问。只点了点头就关上了门。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阮裳才明白苏少英为何.欲.言又止。 峨眉每日清晨有金钟鸣响,听着撞钟声,阮裳推开门准备去外面看看,结果一出门就遇见了拿着剑也要往外走的西门吹雪。 这才知道,这人居然住在自己隔壁。 想着日后要下拜帖,阮裳面上微怔了一下就放松下来,主动打招呼:“西门庄主,也要出去练剑?” 阮裳学着昨夜苏少英的称呼问候。 此时天色刚明,山上雾蒙蒙的一片,西门吹雪认出这就是昨天那个苏少英护送过来的女人,眉头微微皱了皱。 她说的是也要出去练剑。 “你习武?”他冷声问。 阮裳以为他也同自己一样,遇见相同的剑客见猎心喜,于是拿出自己的小木剑,行了一礼,认真道:“我习剑已有数载。” 在阮裳原来的世界里,剑客互相介绍是要表明一下自己段位的。 于是在行礼之后,阮裳举着自己的剑,语气郑重:“时至今日,也算略有小成。” 就破碎了一次虚空而已。 西门吹雪原本在听到她说习剑的时候神色就认真了起来。 他昨夜见过阮裳,看她气息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更弱些,不然短短几里路,也不会坐轿子上山。 可是今日见她郑重其事,西门吹雪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走眼了。 他握着手中的剑认真看向阮裳。 ——直到看见她手中的小木剑。 空气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阮裳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沉默,还等着西门吹雪回复,谁知那白衣剑客只是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西门吹雪最后并没有同意她一起练武的邀请。 他在沉默着看了阮裳一会儿后,冷着脸像昨晚一样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阮裳一个人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他是什么意思? 阮裳拿着小木剑一个人留在原地有些疑惑。 不过,对于这位爱吃水煮蛋的剑客的心思,阮裳只琢磨了会儿就放下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西门吹雪已经走了,阮裳的剑却还是必须得练。想到昨夜上山之时见到的一处空旷福地,阮裳眸光顿了顿,提剑离开。 苏少英早起来找阮裳时,她人已经不在了。 担心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被人欺负,苏少英不由皱了皱眉,吩咐周围弟子们立即前去寻找。 峨眉山上虽然戒备森严,但也并不完全安全。 苏少英眉头紧皱,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了清晨练剑回来的西门吹雪。 白衣剑客气质冰冷,见了他后微微点了点头。 苏少英犹豫了一下,想到两人毕竟住在隔壁,说不定碰巧知道呢。于是就在西门吹雪开门时,低头询问:“西门庄主可有见过住在隔壁的阮姑娘。” 担心他想不起来是谁,苏少英又微微提醒了一句:“就是昨夜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空气突然沉默了下来。 苏少英见他不说话,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问错人了。 说不定西门吹雪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人是谁。 他顿了顿正想着,就听西门吹雪沉默了很久后道:“她去练剑了。” “什么?” 苏少英没听清再问了一遍。 想起那柄闺房木剑和阮裳今早郑重其事地语气。 西门吹雪冷漠的脸上出现了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几乎叫人看不清。 “她说她去练剑了。” 他在说完后就回到了厢房关上门。 苏少英反应过来后,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精.彩。 阮姑娘去练剑? 要不是知道西门吹雪不开玩笑,他差点都以为自己今早没睡醒。 阮裳并不知道自己在外的形象有多娇弱。 她拿着木剑屏气凝神,整个人已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她的世界里,修剑首先要修心。只有心剑修好,才能一发百应。 因此,来到这个世界后,阮裳每日在清晨都会先扪心自问一遍: ——破碎虚空后,今天的你后悔了吗? 她这样的模样看着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是在迎着日出赏花。 正好路过的陆小凤目光微顿,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两撇已经不见了的胡子。 金鹏王朝的事情让陆小凤焦头烂额,他好不容易摆脱丹凤公主,惊觉自己之前的推断可能是错的,便连忙赶来阻止西门吹雪。 从山西到蜀中,一路而来,陆小凤整个人就像只泥水里滚过的山鸡。但好在他生的英俊,即使是狼狈也显得风流可爱。 在进峨眉山门前得知昨夜独孤一鹤正好身体不适,所以没有比武后陆小凤放松了下来。这才慢悠悠地往山上走,时不时地欣赏一下峨眉山日出时的景色。 -- 第7页 却没想到,会看到比日出更加惊艳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裳妹:破碎虚空后,今天我后悔了吗? 第4章 在陆小凤靠近的时候,阮裳就发现了。以她的武功,完全不用担心面前的人是否心怀不轨。也因此,阮裳在睁开眼睛时连气息也没有变。 陆小凤虽然早知道这位第一美人不会武功,却也没有想到她这么不防备别人。 是的,第一美人。 早在看见花丛中的美人时陆小凤就猜中她是谁了。 ——这江湖中近来风头最盛,人人口耳相传的绝色佳人阮裳。 外面传言,她为了追自己,一路跟到了峨眉,甚至还让苏少英从山下拉来了一大马车的嫁妆,想要送给自己。此刻就在峨嵋山守株待兔等着他。 陆小凤上山之前原本以为只是笑言,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陆小凤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自觉自己虽然相貌英俊,为人风流有趣,但却并不是一等一的美男,也不是一等一的富有。 更不会让天下人人都钦慕的第一美人如此不计名声的跟在后面。 他想到了夜半撒花出场的丹凤公主,也是难得的美人,可在美人背后却有无数的麻烦在等着他。 阮裳是天下第一美人,肯定比丹凤公主更美。 那么,她身后的麻烦也一定更大些。 陆小凤虽然爱美色却并不喜欢麻烦。 青衣楼的事尚未解决,陆小凤此时已经不想再卷入其他事情中去了。因此他原本是想见见阮裳的,但走到面前时却后悔了。 他微微摸了摸唇角两撇早已经被剃了的胡子,眼中兴趣淡了些。 可这时,草丛里却发生了一声响动,一只兔子猛然蹿了出来,打破了山坡上的平静。 叫阮裳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屏气凝神修炼中的阮裳被打断,回过头来,就看见那个鬼鬼祟祟在后面藏了很久的男人,收回摸着胡子的手,愣了一下,尴尬笑道:“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了。” 陆小凤也没想到这时候会突然冒出一只扫兴的兔子来。 但这时已经暴露了,再躲未免也太不给人家姑娘面子,于是陆小凤只能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阮裳原本对这偷窥了半天的人是没什么好感的,但见他一开口并没有说什么第一美人之类的,心底居然诡异的松了口气。 她这时已经对这个世界的人要求降低到只要能好好说话就行。 于是在陆小凤没有加前缀称呼她后,阮裳收回了敌意,淡淡点了点头:“没事。” “这里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想要呆着可以随意。” 果然,.欲.擒故纵,她是来接近我的。 陆小凤心中哀叹。 但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驻足在她面上。 这么美,麻烦就麻烦吧。 陆小凤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真是记吃不记打。 阮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我拷问被打断,她看了眼地上的兔子,微微皱了皱眉。 刚想看看这只蹿到一半就停下来的兔子是怎么回事,结果突然就见那只兔子猛然蹦了起来,转头向着她的方向冲来。 中蛊了? 阮裳握紧袖中小木剑,微微眯了眯眼,身上剑气几乎已经要凝聚成型。 下一刻,那兔子却被凭空一只手捉了回去。 剑气被强行压下,阮裳皱眉看向对面青年,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 陆小凤看着发.情的兔子,眼疾手快的伸手按住,藏在红披风里。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和阮裳对视。 “烤兔子挺好吃的。” 陆小凤在按住兔子时就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不过一直发.情的兔子而已,其实也……没什么。 算了,实在不怪他,而是因为阮裳长得实在太美,这种美和之前看见的薛冰和上官丹凤不一样,阮裳生的纤柔,让人看着就感觉像是不通人事一样,自有一股纯然清透的气质,叫人不忍将污.秽露给她看。 就连陆小凤这种情场浪子,见着她时也下意识地注意了些。 那只发.情的兔子挣扎了几下,就被陆小凤强行用内力平复了下来,然后一脸绝望的被人握在手里装死。 阮裳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抽了抽嘴角。 觉得这只兔子大概后半生怕是要废了。 但兔子是旁人捉住的,她也不好插手,于是便只是神色奇异地看了披着红披风的英俊青年一眼。 两人正在这儿看着一只兔子僵持着,就忽然听见了不远处峨眉金殿上传来的钟鸣声。 击钟三下是峨眉全部弟子集合的信号。 峨眉山上内外总计要超过千余人,若非有紧急之事,平常绝不会三鸣金钟。阮裳听着钟鸣声转过头去。 从山下而来的弟子纷纷赶往前殿,她正想着难道是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的比武开始了?就看见了匆匆而来的蓝衣弟子。 只有峨眉内门弟子才会着蓝衣,陆小凤当然也知道。 只是他不清楚的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会让一个内门弟子亲自匆忙来找人。 在看到那弟子明显怔愣后又松了口气的神色时陆小凤就知道他是来找阮裳的。心中略微有了些计较。 那弟子在看到阮裳时目光郑重了些。 -- 第8页 前殿发生大事,苏师兄无暇顾及,便让他来找贵客。但他从未见过那姑娘,峨眉面孔众多,一时也有些担心。 但是苏师兄却说,你只管去找,只要在路上见到最美的那个就是了。 他刚开始还有些不信,可在看见阮裳后就不得不信了。 “阮姑娘。”蓝衣弟子拱手道:“峨眉山上今日发生了大事,苏师兄让我来带您先回客房。” “山上有什么大事?” 阮裳想起刚才见到的景象有些疑惑。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见那双秋水清瞳看过来,心里的开关就像是漏水了一样不自觉开口:“是掌门出事了。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陆小凤从那弟子过来时就一直被忽视着。 他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兔子,直到听到独孤一鹤出事,面上才微微严肃下来。 不是说昨夜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并没有比武吗,怎么今日还会出事? 他神色微变,一直关注着两人决战的阮裳也表情凝重了起来。 独孤一鹤出事,决战怎么办? 那她与西门吹雪的比试岂不是又要推迟了? “阮姑娘,您先跟我走吧。”见阮裳出神,那弟子忍不住出声又提醒了遍。 一直被忽视的陆小凤终于开口了: “这位小兄弟,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去正殿看一看。” 那弟子这才注意到陆小凤,微惊之下,不由睁大了双眼。 “你……” 他顿了顿,想起江湖中传言说天下第一美人和他的关系,不由又看了眼阮裳。 阮裳一脸不明所以,还没说什么,就看见原本要带她去客房的弟子改了想法。 “罢了,你们跟我来吧。” 从山坡往上到前殿,一路上都戒备森严,比起阮裳昨夜上山时还要更甚。陆小凤瞳孔微缩,只觉的有丝风雨.欲.来的感觉。 想到这位阮姑娘是因为他才牵扯进这件事里的,陆小凤难得升起了些歉意。 连累一个不通武功的弱女子从不是他的本意。 走了会儿,马上就要到大殿了,阮裳跟在那弟子后面,下一刻却忽然被人拉住手。 “阮姑娘,是我连累了你,等会儿如果有事,你就站在我身后。” 原本披着披风不怎么正经的青年这时认真了起来,颇有种豁出去的架势。 阮裳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脑子有病吧? 陆小凤也认真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在了她前面,英俊的面上微微有些凝重。 在两人过来时,殿内的弟子就变了脸色,尤其是认出来陆小凤的人,更是怒目而视。 “你还敢来?” 脾气火爆的石秀雪见陆小凤要进殿内,立马拔出了剑,却被一旁师姐马秀真拦下。 “先等等,看他怎么说。” 周围峨眉弟子脸上的怒气让虽然陆小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却咯噔了一下。 “这就是峨眉的待客之道?” 陆小凤挑眉笑道。 苏少英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陆大侠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马秀真上前道.“家师昨夜身体不适,便将与西门庄主的比试推迟了。原本时间改在了今日中午,可是弟子去寻时却发现家师身受重伤倒在地上。” 寂静的大殿上,马秀真的话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开。 这句话不止叫阮裳皱起了眉,也叫陆小凤勃然变色。 独孤一鹤的武功已至半步宗师,这江湖中武功在他之上的,就陆小凤所知不上五人,如今却被人在峨眉刺伤……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苏少英顿了顿补充道:“根据现场的痕迹来说,来人是趁着家师毫无防备下骤然发难,在座诸位中,能做到此事的寥寥无几。” 他话音落下,石秀雪就心直口快道:“一定是西门吹雪怕比试输给我师父,所以才偷袭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西门吹雪抱剑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不是我。” 他身上寒意更甚,那毫无感情的一句话叫石秀雪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反驳。 “不是你又能是谁?一定是你与陆小凤串通好的。” 石秀雪被人牢牢按住,才没有冲出去。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陆小凤微微皱了皱眉,只觉得此事有些太过巧合,像是在一直被人推着走一样。 一旁听了半天也算明白的阮裳,这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 独孤一鹤出事,他们怀疑是西门吹雪干的。 阮裳目光移向那个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的女弟子,有些震惊,第一次觉得原来还有比薛冰脑回路更神奇的人。 你品品,什么叫不是你又是谁? 这里难道只有西门吹雪一个人有本事吗? 姑娘,像你这样说,是看不起谁? “在真相还没有确定前,所有人都有嫌疑。”阮裳忍不住想要挽救一点石秀雪简单粗暴的推断。 提醒她道。 脾气暴躁的石秀雪刚想看看是谁替西门吹雪说话,怒气冲冲转过头去,看见阮裳后愣了一下。 随即脸红了起来,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时,主持大局的苏少英终于再次开口了: “阮姑娘说的对,今日早晨在峨眉山上的只有我们这些人,一一排查总能找出凶手。” -- 第9页 一一排查,每个人都有嫌疑。 阮裳微微点了点头。 刺杀师父的必定是武艺高强,内力深厚之人。苏少英这样想着,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阮裳目光刚亮了些,就见蓝衣青年俊眉微敛,转而看向她: “首先,我们先排除掉阮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阮裳亮起小木剑,神色严肃: 听我的,人人都有嫌疑。 下一秒苏少英:阮姑娘这么可爱,我们先排除阮姑娘。 …… 阮裳:这看脸的世界真tm叫人绝望 第5章 阮裳没想到苏少英首先会排除自己。 等等,怎么回事? 她表情微微有些诧异,但是还不等她说话,在场的几人就都纷纷同意了苏少英的话: “我认为苏师兄说的有道理。” “先排除阮姑娘吧。” 陆小凤看见他们先排除阮裳,不由松了口气。 而一边的西门吹雪也在沉默很久后道:“我没有异议。” 阮裳虽然知道自己真的没有去偷袭独孤一鹤,但是这么轻易的被排除,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不是,难道你们不应该询问一下事发时我在什么地方吗?” 她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这个世界大家查案都这么草率的吗? 开口的是马秀真,她看了眼低着头的不敢看阮裳的石秀雪,再抬头对着阮裳的语气温和了些。 “阮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大家都知道不是你。” 阮姑娘生的孱弱清软,连走路都会磨破皮肤,刺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和她扯上关系。 在座的所有人中,不止马秀真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石秀雪也是。 她在看了眼阮裳后耳朵红了红,这时一改对着西门吹雪时的怒气,犹豫开口道歉: “阮姑娘不要多虑,我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她站在殿中,周围是金像凛凛,就她一人纤衣楚楚,有谁忍心将剑对准她呢? 就连石秀雪这样的火爆脾气,也不由生了些怜香惜玉的心思。 大家都相信不是她,阮裳竟然也没办法反驳。 气氛有些奇怪,眼见着大家将奇奇怪怪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阮裳身上。陆小凤这时开口:“所以下一个排除谁?” 苏少英清咳了声:“我峨眉弟子自然不可能做得出刺杀师尊的事。” 在场的外人中就只有西门吹雪与他。 苏少英这样说便是将目标锁定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陆小凤微微皱眉:“可否让我们见见独孤掌门?” “峨眉派就算是怀疑我与西门庄主,也总该让我们见见伤口吧。” 独孤一鹤虽受伤危及性命,但是因为发现及时,所以此刻倒还只是昏迷。 苏少英目光顿了顿有些犹豫,却见西门吹雪已经转身往里面走去。 阮裳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没有说话。 以马秀真几人的武功自然是拦不住西门吹雪的。 在凛冽剑气下,几人互相看了眼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为了保证不再发生意外,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更安全些,独孤一鹤受伤后,便被移到了峨眉正殿后的厢房里,由苏少英等人守着。 此刻,西门吹雪进到殿内后几人拔出剑来小心看着,生怕他突然发难。 阮裳看了一眼,发现独孤掌门唇色发白,竟然隐隐透出了些不正常的颜色。 不像是受伤失血过多,倒像是气血耗尽。 阮裳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过那时是在她接连挑战三大高手后内力不济,险些被废了武功才有的。 听苏少英的描述,这独孤掌门只是被人从身后刺杀了一剑就倒下的,怎么会有这种症状? 她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众人一句。 “独孤掌门血气不太对。” 她声音不小,一时间几个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西门吹雪不仅武功好,医术也是江湖上顶尖。 听了阮裳的话后微微转移了目光。 他上前了一步,无视孙秀青的.欲.言又止,弯腰拨开独孤一鹤被遮掩的伤口,皱眉看了眼周围痕迹。 这样的伤口确实不是普通情况就能刺出来的,即使是偷袭,以独孤一鹤的功力,常年习剑的敏锐也该让他有所反应挣扎才是。 可这一剑不偏不倚,简直就像是偷袭人径直刺出。 什么情况下会让一个武林高手无法反抗? 西门吹雪目光移向了独孤一鹤煞白的嘴唇,心底隐隐有了计较。 “西门庄主可看出来了什么?” 苏少英皱眉问。 他本来只是质问,谁知道西门吹雪却真的开口了:“独孤一鹤在被偷袭前就已经内力耗尽了。” 西门吹雪的话无异于在原本平静的湖中头下一颗石子。 “内力耗尽,这不可能。” 孙秀青喃喃重复,心中疑惑:“师父好端端的怎么会内力耗尽?” 众人在西门吹雪的话后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不该信。 再开口的是马秀真: “西门庄主这样说可是有证据?”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大可再找个大夫来看看。” 他神色冷漠,说完后便站起了身,只是路过阮裳时神色却有些奇怪。 -- 第10页 只凭一眼就看出了独孤一鹤的伤势,若非是随便猜测,就引人深思了。 但是这话他这时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西门吹雪的话,峨眉众人犹疑着没有再立刻指责。 陆小凤于是趁机道:“看来独孤掌门遇刺这件事另有隐情,各位怎么看呢?” 阮裳一直站在一旁,见状眉头微微放松了下来。 苏少英微微皱了皱眉:“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有隐情,在查清楚之前我们也不能先行放人。如此便先劳烦几位在峨眉住上一段时日,等到真相大白时,苏少英必定会亲率峨眉弟子前来赔罪。” 他这话说的既漂亮也在理。 陆小凤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见他没有开口,于是也没有再反驳。 凶手的事暂时搁置,因为独孤一鹤遇刺整个峨眉都被封锁了起来。 阮裳从金殿里出来,就被带到了客房里。 因为今天多了一个陆小凤,左边的房间就被收拾了出来。 左边陆小凤右边西门吹雪,中间却夹着一个柔柔弱弱的阮裳。送阮裳回来的石秀雪一度十分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三师姐近日一直不回来,阮姑娘你要不晚上还是跟我住吧。”她提议道。 阮裳摇了摇头,在听见石秀雪说叶秀珠晚上不回来时,微微顿了顿:“她晚上去哪儿了?” 随着石秀雪的话,她才慢慢想起三英四秀里那位今天一直没有说话的姑娘,不由有些奇怪。 石秀雪也没多想,道:“三师姐最近练武到了突破边缘,便想着更认真些。已经有好几天晚上不回来了。” 听见是练武,阮裳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说着说着就到了客房,阮裳回头看了眼石秀雪,还是道了声谢: “劳烦石姑娘了。” 眼见着她准备离开,石秀雪红了红脸,心中的话脱口而出:“阮姑娘,我今天白天只是针对西门吹雪那个冰块脸而已,我,我平常其实没那么凶的。” 夜色遮掩了石秀雪面上痕迹,阮裳并没有看见她红透了的脸。她虽不怜香惜玉,但也做不出打可爱的女孩子脸的事,于是在忽略这姑娘白天的激情发言后,才道: “我知道了,石姑娘,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也早点睡吧。” 阮姑娘关心我了?! 石秀雪反应过来后激动的脸都红了。 阮裳抬眼看着她,在石秀雪带着惊喜恍恍惚惚转身离开后,关上了房门。 算了,脑回路这事,还是下次再和石姑娘讨论吧。 房间里一片漆黑。 送走了石秀雪,阮裳也有些累了。 客房服侍的弟子在她回来前就烧好了水,正是放松的好时候。 阮裳拿出烛火点燃后才隔着屏风缓缓脱去衣物,准备梳洗一下,再将明天的凶手揪出来。 热水没过身体,洗去一身疲惫。 峨眉派的弟子还贴心的给她准备了花瓣,房间内香气怡人,叫人不由有些昏昏欲睡。 阮裳刚要闭上眼,就察觉到房间里多了股陌生的气息。想起第一次遇见的薛冰,她身体松懈了下来。 准备看看又是何方高手偷袭。 结果下一刻,就被一只手从后搂住,女人柔软的手穿过她发丝,捂着她眼睛,柔声娇媚道:“陆小凤,你猜猜我是谁?” …… 阮裳额头跳了跳,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憋住。 在女人熟练的想要将手往下移时,面无表情: “我猜你是个智障。” 第6章 女人的手僵在空中,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不是陆小凤?” 上官飞燕惊悸之下声音都变了。 “你究竟是谁?” “你怎么会在陆小凤房间里?” 一连三个问题叫阮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这是我房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名被人夜袭,阮裳觉得,自己看看在她一个姑娘的份上没有出手把她扔在树上已经算好的了。 听闻这话后上官飞燕只觉得晴天霹雳。 自己居然找错人了。 两人挤在一个浴桶里,她到这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底将打探消息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好的陆小凤就住在西门吹雪隔壁呢? 怎么是个女人?! 她人生中第一次色.诱,居然对着了一个女人。 而这时,被她搂住的人终于转过身来和她四目相对。阮裳抽了抽嘴角,声音微冷:“你要泡在我的桶里到什么时候?” 肌肤接触时感受到柔腻的触感叫上官飞燕回过神来。 脸色又变了。 她自诩平日里保养得当,身上所用无一不.精.,一身雪肤迷的那些蠢货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是刚才,在触碰到手下肌肤时,饶是她也一惊。 阮裳的肌肤就像是上好的温玉一般,叫人爱不释手。尤其是在屏风烛火下,那柔柔雪色几乎能化进人心底。 而她的面容,更是神姿高彻,风骨天成。 纵使是上官飞燕这等女子,也忍不住为其失神。 等等,她居然夸赞了一个可能和陆小凤有关系的女人? 上官飞燕惊觉自己在想什么,表情微微变的有些扭曲。 “姑娘,陆小凤就在隔壁。” -- 第11页 你泡在我桶里算是个怎么回事儿? 阮裳实在受不了这个姿势,裹着纱衣站起身来,将外袍轻轻披在身上后,才皱眉看向那柔媚女子。 她发上还有水珠。 鸦羽似的迤逦而下,一身红衣在回过头来时,叫人情不自禁就要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阮裳已经准备了。 如果她实在是赖着不走,那就武力镇压吧。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上官飞燕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妙。在阮裳皱眉时,迅速掩下表情,貌似羞愧的从浴桶里站起来。 “抱歉这位姑娘,我走错房间了。” “我身上暂无无庇体衣物,还请劳烦姑娘给我一件衣服。” 她说这话时语气虽好,内容却一点也不客气。 毕竟在外的时候,上官飞燕一直是将自己伪装成上官丹凤的。金鹏王朝的公主对于普通女子确实不需要客气,即使那女子长的美丽无比。 阮裳看了她一眼。从衣架上扔了件道袍过去。 “我数三声,立刻离开。” 上官飞燕心底对她的态度有些牙痒,但目前寻找陆小凤才是要紧事,只能按捺下不悦,披上了道袍。 她本也是难得的美人,可是穿了道袍后,不知道为什么,在阮裳面前就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灰雀。 上官飞燕都懒得看镜子,离开从窗外跳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门外才传来一阵动静。 “阮姑娘你还好吧?” 因为独孤一鹤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陆小凤一晚上没有睡。正准备趁着夜深人静时去探探峨眉,却忽然听到了隔壁衣架倒地的声音。 想到峨眉如今是多事之秋,那位阮姑娘又不会武功,万一若是有事…… 陆小凤这样想着,便也过来看看。 阮裳刚送走上官飞燕,就听见了陆小凤的声音,一时间表情顿了顿。 “你怎么在这儿?” 陆小凤还没来得及说好,就看见门被打开。 阮裳湿发披散在肩上疑惑问他。 她眸光在夜中恍若星子,声音也是陆小凤最喜欢的语调。陆小凤微怔了一下,不由摸了摸唇边小胡子。 “我听见阮姑娘这边有动静。” 阮裳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你没有遇上什么人?” “什么?” 陆小凤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 在他话音刚落下时,忽然听见“砰”的一声从隔壁传来。 两人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 就见一道灰色的身影被毫不怜香惜玉的给扔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动静实在太大,想叫人不注意都不行。 陆小凤艰难的看着从西门吹雪院子里飞出来的人,表情有些愕然。 阮裳沉默了会儿。 三间客房,阮裳住在最中间,左边是陆小凤右边是西门吹雪,已知陆小凤来了她这里,那么把上官飞燕扔出去的是谁呢? 阮裳忽然想到,她虽然告诉上官飞燕陆小凤在隔壁了,但是忘了说究竟是哪个隔壁。 在一晚上爬床两次失败,还有一次被扔出去后,上官飞燕现在已经灰头土脸的了。在跳窗进西门吹雪院子时,她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剑光给扇了出去。 两人武功相差太多,她这次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挨了一顿。 “鬼鬼祟祟,说,是谁指使你半夜潜入峨眉的?” 西门吹雪面色微冷,在看到来人后眉头皱了起来。毫不怀疑,如果上官飞燕不给出一个交代,他手中的剑绝对不会放过她。 寒剑遥遥指着她,那个白衣剑客眼中只有冷然。 一向被人哄着的上官飞燕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脸上剑印扇的面上红肿,陆小凤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见熟悉的人,上官飞燕难得也松了口气。 “陆小凤,你快跟西门庄主解释,我是来找你的,不是什么刺客。” 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西门吹雪剑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它有多可怕。上官飞燕绝对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在被打之后,她心中原本是有怨恨的,可是在西门吹雪冰冷到毫无感情的目光下,还是害怕了。 上官飞燕将口中的话识相的咽下去,这时候也顾不上阮裳之前骗她走错门的事,转而先向陆小凤求救。 小院中,穿着灰色道袍的女人虽然一身狼狈,但也不掩饰目光中的倾慕。看向陆小凤时,卸去了往日高傲,只剩下属于女人的依赖。 因为上官飞燕的目光,西门吹雪也看向了他。 “你认识她?” 他语气冷了些。 陆小凤有些尴尬。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峨眉,但是这位是金鹏王朝的丹凤公主,和独孤掌门颇有些渊源。” 上官飞燕这时候本来应该是接上之前自己准备的台词的。 但是她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形象,还是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正在这时,远处灯火闪动。 因为晚上动静太大,峨眉弟子也来了。 苏少英过来后看见眼前一幕微微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还不待回答,就见他又转头望向阮裳,声音略微柔和了些:“阮姑娘没受到惊吓吧?” 阮裳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这位……姑娘?” -- 第12页 阮裳看了眼上官飞燕现在泥不拉叽的样子,有些不确定。 第一眼时,大家看见的都是阮裳,上官飞燕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无视。面上原本也还愤恨着,见众人目光这时转过来,又连忙收起了表情。 “我是陆小凤的朋友,此次来找陆小凤,没想到却被西门庄主误会,这才是这番模样。” 她语气凄惨,想要尽力表现出自己的悲愤无辜,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了陆小凤。 阮裳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现在陆小凤在峨眉自己也自身难保,恐怕替她说不上话啊。 她正想着,就听马秀真发话道:“既然姑娘是陆小凤的朋友,那我们峨眉也不能失了礼仪,不过现今乃多事之秋,姑娘闯进峨眉容易,现在想要走就得再等等了。” 上官飞燕听到这儿,心底咯噔了声。 果然,下一句马秀真就接着道: “秀雪,你带着这位……上官姑娘先去客房吧。” “私闯峨眉不是小事,上官姑娘即使是陆小凤朋友,也得等到没有嫌疑了才能出来。” 她这时身上也有了些峨眉大师姐的风范,一番话叫人也反驳不出来。 在上官飞燕双目含泪时,陆小凤只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并不是为美色冲昏头脑的人,相处这么久也算是了解了些这位丹凤公主,做事目的.性.极强,这才深夜潜入峨眉,要说没事情,就连他自己也不信。 剑刃还抵在脖子上,周围人没有一个相信她。上官飞燕牙都快咬碎了。 她目光转向阮裳,想到自己现在这样都是她害的,面色就一黑,在被石秀雪拉起来时,只能装作诚恳的样子垂眸感谢这些人叫她恨的咬牙的人。 “我自然是接受峨眉的安排的,还望诸位能早日查清凶手。” 说到这儿,上官飞燕目光微微一转,语气莫名: “对了,还没谢谢阮姑娘送我道袍,待到有机会,丹凤一定报答。” 她这话本意是警告阮裳,叫她小心点。 但是那人却像是没听出来一样。 “上官姑娘不用客气,这道袍是峨眉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上官姑娘要感谢的话,不如好好呆在客房里,晚上不要出来乱跑就好。” 提到道袍的事,石秀雪目光才注意到,那位丹凤公主身上穿的是她给阮姑娘准备的衣物。 “这道袍又是怎么回事?” 这上官丹凤是去找陆小凤的途中结果爬错了西门吹雪的院子,怎么又和阮姑娘扯上了关系? 陆小凤这才想起,自己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听见阮姑娘这边有动静才过来的。 上官飞燕去找过她? 众人目光都望向阮裳。 氛围过于严肃,上官飞燕心底忽然冒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等一下,她要说什么? 她不会…… 也许是周围的目光太强烈,阮裳奇怪的看了大家一眼,在上官飞燕来不及阻止的神情下,淡淡道:“上官姑娘没穿衣服跳进了我的浴桶,夜里风寒,我怕她着凉,所以借了一件衣服给她。” 空气里一片死寂。 上官姑娘没、穿、衣、服、跳、进、了、浴、桶、里! 这句话狠狠的印入峨眉众人心底。 原本公事公办的几人目光瞬时变了。 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 ——这绿茶.婊/心机女/不但勾引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竟然还特么要.色.诱阮姑娘?! 第7章 只短短一句话,上官飞燕就被安上了.色.诱的罪名。 在她心底预感成真的情况下,周围人看着她的目光果然变了。 就连西门吹雪面色在古怪了一瞬,也更冷了些。 “不知羞耻!” 他寒声道。 上官飞燕下意识的想要解释。 但是石秀雪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暴怒道:“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闯别的姑娘的房子,真是好没的教养。” 她说话的重点放在了一个姑娘闯另一个姑娘的房间,而不是上官飞燕勾引男人。阮裳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好像上官飞燕出现在她浴桶里比夜袭陆小凤更加严重一点一样。 不只是她有这种感觉,就连陆小凤也一样。 不过他多少也能感觉得到峨眉众人的心思,因此面上表情虽然有些一言难尽。但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想到: 要是他也有阮姑娘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朋友被不怀好意的女孩子占了便宜,他估计也会生气。 然而,现在问题是,那个不怀好意的女孩子很大可能上是他不久前才温存过的情人。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莫名觉得自己头上好像有点绿。 尤其是在上官飞燕即使倒在地上,也不忘向阮姑娘暗送秋波的时候,她对着自己的时候可没这么积极。 “我真的只是走错门了。” 上官飞燕见使眼色无果,只能苦口婆心为自己辩解。 “走错门能走错两次?” “我看你根本就是借着陆小凤的名义来占阮姑娘便宜,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马秀真毫不留情道。 西门吹雪已经收了剑。 一旁听着的陆小凤脸色却越来越僵.硬.,要是司空摘星在,一定会当场笑死。 -- 第13页 陆小凤一边庆幸着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一边轻咳了声,想要叫她们停下来。 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或许情况会更加糟糕。看着石秀雪越来越黑的脸色,陆小凤摸了摸唇角,及时插口道:“现在讨论这件事情恐怕有些不妥当。” “此时毕竟天色已晚,有什么事要不我们明天再说?”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院中清辉撒下,苏少英这才注意到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会累的阮姑娘今晚也睡不好。 他转头看向阮裳眼底略有些疲惫的神色,心底微微软了软,声音放柔:“阮姑娘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个女”他本来是想说女采花贼的,但是想到阮姑娘好像对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怎么了解一样,担心会适得其反,就道:“这位上官姑娘,我们一定会严加看管的。” 被辩论十级的峨眉众人怼了一顿,尽管心中憋屈不已,但是上官飞燕现在已经学会了闭上嘴。 她之前说假话时人人都信,这还是第一次说真话,却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一边。 这群疯子真当她那么饥不择食吗? 就算西门吹雪那个万年老处男喜欢阮裳,她也不会喜欢对方的! 可惜这句话,她现在完全不敢说出来。 引起争论的阮裳即使身处在话题中心,也一脸清风明月的样子。 当真是美人风骨。 其他峨眉弟子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仙人竟然被一个女采花贼占了便宜,心中就对上官飞燕愈加痛恨。 连带着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善起来。 石秀雪与马秀真动作更是迅速。 两人这时已经点了上官飞燕的穴道,在向阮裳告别之后,就强行拖了她离开,也不管上官飞燕难看的面色。 灯光渐渐微弱,过了会儿,小院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一直到几人离开,阮裳才微微皱了皱眉。 西门吹雪这时已经离开了,她转头看向陆小凤,发现他居然还在这里。不由有些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月色下,阮裳只披着红袍立在庭院中,裙角在清露白花下徐徐绽开,白与红,鸦色与迤逦,美的人心悸。 陆小凤叹了口气,在阮裳疑惑的目光下,终于问出了自己刚才一直想问却没敢当着众人面问出来问题:“她……上官姑娘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 两人真的是清白的吗? 陆小凤内心纠结。 毕竟像阮裳这样的绝色佳人,就是连女子也会忍不住。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也认了,陆小凤无奈的想着。 你特么到底在说什么鬼? 阮裳起先还是疑惑,反应过来后一口气憋在了心底。第一次觉得这个原本看起来挺正常的陆小凤脑回路也很神奇。 “两个女人在一起能做什么?” 她语气古怪了些,在陆小凤犹豫时,瞥了一眼他身体,真情实感的疑惑着:“你难道很期望被绿?” 不,我不期望,谢谢。 陆小凤立马闭紧了嘴。 在阮裳若有所思的目光下,万分后悔自己怎么会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被绿不被绿这时候重要吗? 重要的是,不能叫别人知道他被绿了啊! 陆小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 他只要一想到或许明天满江湖都会知道他的情人和对他有好感的天下第一美人鸳鸯浴了,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更加.精.彩。 他接连否认之后,再也不敢提起这个话题。和阮裳告别之后,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跑什么? 红披风一闪而逝,阮裳疑惑的挑了挑眉,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今夜对于峨眉众人都是一晚不眠之夜。 在场众人中,除了阮裳之外,没有一个睡的好的。 上官飞燕几乎要被气死,在被石秀雪带走之后,她就像一个木头一样,被随意扔进了柴房里。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路上,上官飞燕从未感觉那么厌恶一个人。 她脑海里已经想了无数遍报复阮裳的方法,连霍休交代的事都忘在了一边。 外面的门被上了锁。 一个时辰过去了,上官飞燕坐在简陋的客房里,目光扫了一圈,脸色更黑了。 那些人倒是说的好听。 这哪里是什么客房,分明是柴房改造的一间破屋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上官飞燕眼中戾气一闪而逝,差点忍不下去。 袖中.毒.针在指尖绕了一圈,以她的武功,外面那几个峨眉弟子完全拦不住她。但是她此刻还没有暴露身份,如果贸然撕破脸。那么不仅是陆小凤,花满楼那里她也糊弄不过去。 上官飞燕想到这儿心中更加气愤。 都是那个阮裳! 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刺花她的脸,剥了那身美人皮,看她还以后敢不敢嚣张! 怀着对阮裳的恨意,上官飞燕在发泄了一通后,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恨恨的闭眼躺在了柴房里唯一一个硬板榻上。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你等着! 抱着这样的心思,上官飞燕在入睡前都想着阮裳。 然后……她就做了一个噩梦。 -- 第14页 梦中上官飞燕又回到了自己刚刚跳错窗的时候,只不过情景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房间里点着淡淡的熏香,香气怡人。 上官飞燕轻嗅了嗅,隐约觉得这香气好像掺了什么别的东西,好似在哪里闻到过。 等越靠近木桶时,那香味就越发吸引人。 上官飞燕皱了皱眉,这才明白,那是阮裳的体香。淡淡的冷梅香气,她确实闻到过,发现自己被阮裳体香迷住,上官飞燕脸色骤变。 在那人背过身去后,迅速恢复了恶意的神情。 梦中的阮裳好像并没有发现她。 背对着她将玉簪取了下来。 那其实是一副很美的场景,烟雾缭绕下周围的烛火都黯淡了不少,愈发衬的屏风上身影婀娜影绰。 阮裳褪下衣物踏进了木桶中,鸦色发鬓顺着蝴蝶骨旖旎而下,隐隐露出了些雪白的肌肤。 呵,又来这一套。 都是女人,她怎么会上当。 上官飞燕心中冷笑,在梦中她总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吧。 虽然,但是,即使这样想着,上官飞燕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黏在了对方身上。 三个时辰后,上官飞燕从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 看守她的峨眉弟子早上敲门一直没有听到回应,以为是上官飞燕出了什么事,心中一顿,默念了声得罪了,就一把推开了门。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上官飞燕怔怔的看着自己双手,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不,这不可能!” 上官飞燕声音凄厉喃喃自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峨眉弟子浑身一抖将手中饭菜放下时,就看见了对方转过头来,忽然汹涌而出的鼻血。 上官飞燕绝对不信自己会做这样的梦,这个阮裳身上一定是有什么妖术才对。 她不可能真的对对方…… 她心中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又想到梦里的场景。 鼻血流的更加厉害了。 上、上官姑娘是疯了吗? 弟子惊恐的看了她一眼,害怕连累到自己,转身迅速跑了出去。 虽然昨日睡的晚,但阮裳的练剑时间并没有更改。 在早上依旧和西门吹雪碰面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去了自己找的场地练剑。 整个客房就剩下了陆小凤一个人。 在强迫自己一夜没有思考他究竟有没有被绿这件事后,陆小凤勉强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准备不再多想。 结果刚一出门,就遇见了一个匆匆忙忙的峨眉弟子。 他看见陆小凤,眼神一亮,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他的袖子:“陆大侠,不好了!” 这个开头…… 陆小凤额头一跳。 正在这时,西门吹雪因为忘记拿了东西,刚折返回来,就听见那弟子颤声道:“上官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起来一边念着阮姑娘的名字,一边流鼻血,整个人已经止不住了。” 西门吹雪:…… 他脚步停了下来,用冰冷的眼神难以言喻的看了陆小凤一眼。 刚和对方眼神对上的陆小凤心底咯噔一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我真的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官飞燕睡觉前: 阮裳这个小贱人,等到我出去…… 醒来后: 不……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不,这不可能…… 边说边鼻血狂流。 陆小凤:??? 头上一道光,绿的我发亮~ 第8章 那一天的早上,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还没有醒,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陆小凤绿了! 阮裳练完剑回来,发现一路上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男弟子们是偷偷摸摸的瞧,目光中隐隐有些敬佩。 女弟子则含羞带怯的暗送秋波,在她看过去后,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等,大家这都是怎么了? 阮裳心底疑惑,她一路从山上走到客房,发现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心底微微皱了皱眉,正巧遇见西门吹雪过来,不由问:“西门庄主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峨眉弟子今天都怪怪的。” 她此时还丈二摸不着头脑,西门吹雪微不可察的停下脚步。想到刚才陆小凤的样子,强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并无事发生。” 他说到这儿,表情有些古怪,还是提醒了句:“你以后可离一些……心怀不轨的女人远些。” 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不可能对阮裳说出,大家都认为你把陆小凤绿了的这句话的。只能委婉的提示了句。 然而阮裳却完全没听明白。 西门吹雪这句话和往日的风格并没有什么不同,阮裳虽然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可再看又看不出什么了。 “无事的话,那也许是我多心了。”她笑道。 至于心怀不轨的女人?阮裳一来峨眉就听众人科普过西门吹雪的重度恐女症,因此对于这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见西门吹雪说完后就准备离开,阮裳道了声谢。 在收回目光后,压下心底疑惑回了房间。 峨眉吃饭时都是弟子聚集在一起吃的,但是像阮裳他们这种客人却是可以将饭菜送到房间里的。 阮裳回房后刚将剑收好,就听见了敲门声。 -- 第15页 “阮姑娘起了吗?” 门外是石秀雪的声音,和往常说话时火爆的语气不同,她这时语调不自觉温柔了下来。颇有几分见心上人的意味。 阮裳被自己这个比喻吓到。 微咳了声,这才打开门。 “石姑娘。” “这是早上厨房新做的雪花酥,还有清茶。想着阮姑娘昨晚吃的少,就特意拿来叫你尝尝。”石秀雪道。 盘中糕点.精.致可爱。 石秀雪目光游移不敢看阮裳一眼,但是在那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时,脸却不自觉慢慢红了。 “石姑娘很热?” 阮裳不自觉看了眼外面刚下过小雨的天气。薄雾笼罩着山头,正是最为清爽之时,怎么石秀雪脸却这么红? “是不是生病了?” 阮裳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发现果然有些烫。 冰凉的手指贴在额头上,指腹处的触感柔软温柔,随着阮裳袖衫盈动,隐隐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气,格外好闻。 石秀雪平日里练功的时候不是没有与师姐妹们如此亲近过,可阮姑娘靠近时,她心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顿了顿。 只觉得连那手指的触感都被放大了不少。 “要不要吃些药?”阮裳皱眉问。 “阮姑娘,我没事的。” 石秀雪回过神来,红着脸摇了摇头。 “可能的一路走过来有些匆忙,所以出了些汗。” 见她没事,阮裳也不再说什么,只淡淡收回了手。 石秀雪不知为何,竟然感觉有些遗憾。 等等,遗憾?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石秀雪不由暗骂了声上官飞燕,她心思不正,对阮姑娘图谋不轨,竟然差点也将她带偏了。 石秀雪一想到那个丹凤公主一边流鼻血一边念着阮姑娘名字的样子就来气,鼻血都流出来了,可想而知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阮姑娘那样的人也是她能够肖想的? 阮裳不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什么,在接过石秀雪递来的糕点后,原本是准备拿起来尝一口的,但是却在手指触碰到糕点屑时微微顿了顿。 她面色不变,不动声色的将糕点放在一旁,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石秀雪。 “这糕点是石姑娘做的?” 石秀雪不知道阮裳没有吃,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是我三师姐做的,她做的糕点一向是峨眉一绝。” “不过三师姐原本都不怎么下厨,今早也是凑巧,做了些。我就给阮姑娘拿来了。” “怎么了?阮姑娘不喜欢吃吗?” 阮裳仔细看着石秀雪的神色,见她不像是真的知道的样子,心底也有了些计较。 在石秀雪疑惑的目光中,像之前一样,拿起糕点尝了口。 啧,好吃是挺好吃的。 就是料放的有点多,感觉这种.毒.性从未见过,难道是什么新配的.毒.药? 阮裳在原来江湖的时候,被无数人下过.毒.,上到喝的茶水,下到骑的马,无数.毒.术大家纷纷使出看门绝技,就是为了拿下她。 久而久之,阮裳和自己的小红马就都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 破碎虚空来到这个江湖后,阮裳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大家都不喜欢玩阴的那一套,正有些不自在。 没想到今天就有人送上了门。 那糕点里的.毒.性弱弱的,带着一丝香味,从未见过。 阮裳不动声色吃了口,决定将计就计,将幕后人引出来。 她身体是以身试.毒.试出来的,过往无数次的断肠.毒.药都没能叫她如何,她倒要试试这新世界的.毒.会怎么样。 这样想着,阮裳不自觉摩挲着袖中的小木剑。当着石秀雪的面低头又吃了口糕点。 她神态自然,好像全然不知其中有问题。 那对寻常人来说触碰不得的药在阮裳身上没有任何反应,石秀雪也没有察觉到不对。甚至被馋的也想吃一口。 “好吃吗?” 她忍不住问。 阮裳放下了糕点:“味道不错。” “石姑娘下次可以再给我带点。” 她说话时正巧抬起头来,石秀雪顿时被迷得七荤八素的,红着脸扭扭捏捏道: “阮姑娘放心,我一定央求师姐下次再做一盘。” 阮裳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还是道了句:“多谢。” 一直到石秀雪离开,她都没有透露出糕点有.毒.的事。 而下药的那个人却等的有些焦急。 她下的是最近江湖上新出的三日迷魂散。 这迷魂散刚吃下时是没有什么表现的,但是到了晚上时,就会显示出厉害来。叫人浑身酥软,动弹不得。 像阮裳这种不通武功的弱女子,就更加只能叫人为所.欲.为。 虽然叶秀珠也不知道天青为何要她将这.毒.下给那位阮姑娘,但是她现在已经背叛了峨眉,加害师父的把柄握在他最爱的男人手中,也就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在下了药后,叶秀珠焦急的等着,在看到石秀雪回来后,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动声色问:“秀雪,我厨房里有几块糕点不见了,你可有见过?” 她装作不是因为知道石秀雪要去送饭,故意将糕点放在那儿的样子,果然见石秀雪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道:“三师姐,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跟你说了。” -- 第16页 “你好久不做糕点了,我看见那儿还有一些,想着阮姑娘早上没有吃饭,就给她送去了些。” 果然,是送到了阮裳手中。 叶秀珠心中微喜,却维持着面上温和的神色:“你这人,有了阮姑娘都忘了师姐们了。” 在石秀雪羞愧撒娇时,叶秀珠又问:“你将糕点送过去,阮姑娘可喜欢?” 作为做这糕点的人,叶秀珠问这一句再自然不过。 石秀雪也没怀疑什么,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三师姐的厨艺可是越来越好了,阮姑娘尝完后不仅夸奖了三师姐,还说叫我以后有空多给她带些呢。” 这句话终于叫叶秀珠放下心来。 吃了就好。 这三日迷魂散虽然瞧着.毒.性不强,但是药性却极为强大,阮裳如果真的像石秀雪说的那样吃了不少,那么只待今夜…… 她这样想着,慢慢敛下了眼。 石秀雪不知道叶秀珠在想什么,在随意聊了几句后,就听见钟声去了正殿中。 现在师父还没有醒过来,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每日正殿都要轮换峨眉弟子前去守着。 苏少英不放心其他人,因此大多是她们三英四秀轮着来。这时候多少也到了石秀雪的替换的时候了。 眼看着石秀雪离开,叶秀珠挣扎了一下,在厨房空无一人的时候,还是咬了咬牙,打开窗户放出了一只白鸽。 陆小凤本来是躺在院子里的房梁上思考着被绿这件事的。但是一个时辰前,苏少英来了,就变成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着。 “苏少侠来此是为什么?” 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很久,陆小凤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他就算被绿了,但是这些人也不用这样看着他吧。 被陆小凤的声音惊醒,苏少英轻咳了声,收回目光来。 “我只是听说陆大侠身体出了些问题,所以过来看看。” “我身体出了问题?”陆小凤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明白苏少英在说什么后,抚着胡子的手僵住,脸色瞬时就黑了。 他绿了就说明他不行了吗?! 陆小凤还没开口,苏少英就补救道: “陆大侠不必惊慌,我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想着今日江湖上有名的宋神医要上山替家师诊疗。” “听闻宋神医医术.精.湛,于男科一事上也颇有心得,陆大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宋神医帮忙看看。” 他这时态度竟然和蔼了几分,目光在陆小凤不可言说的地方扫了一眼,一副我懂的样子鼓励他: “陆大侠,你还年轻,不要忌讳求医,有些病要早些看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苏少英:陆大侠,你还年轻,还有机会,不要忌讳求医 陆小凤:…… 我特么没病啊! 苏少英:陆大侠,我知道你没病,你只是……不举了而已。 真的,我们都懂。 哈哈哈哈,今天又是陆小凤风评被害的一天呢~ 第9章 宋问草来到峨眉之后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整个峨眉戒备森严,就连领路的弟子都板着一张面色,让他心中不由有了些猜测:难道真的像是外界猜测的那样,独孤一鹤不行了? 他刚想着,就遇见了迎面走过来特来迎接的苏少英。 “阁下可是宋问草宋神医?” 宋问草的大名江湖中无人不知。据说当年在花七公子幼时,也曾替他诊过脉。此次毕竟是有求于人,苏少英态度也恭敬了些。 “家师就在正殿中,宋神医请跟我来。” “劳烦。”宋问草微微点了点头。 从山门到正殿的距离并不近,苏少英作为峨眉首徒,自然也要招待几句。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宋问草忽然问:“听闻前些日子陆大侠上了山,怎么今日不见?” 他与陆小凤不过是几面之缘,但是陆小凤作为江湖中公认的朋友广天下,无论何时拿来衔接话题都是没有问题的。 宋问草本是随口一问,谁知苏少英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两人已经走到了金殿门口,他叹了口气,看了眼宋问草,犹豫了下还是道:“其实不只是家师出现了问题,陆小凤也是。” 陆小凤? 还没等宋问草反应过来,就听他接着道: “唉,宋神医如果有时间的话,在诊断完后也可去替陆小凤看看。他怕是有些不太好。” “难道江湖中还有人能重伤陆小凤?” 宋问草心底咯噔一下,对于峨眉此时的危险等级评判又上了一些。 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苏少侠,听你这么说陆大侠到底是如何了?” “伤势有多严重?” 能让峨眉首徒都说不好了,宋问草不由有了些猜测。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江湖中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提到。 难道……宋问草正阴谋论着。 下一刻就见苏少英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在他提起来时终于叹了口气:“陆小凤他……好像不举了。” 什么情况下会让一个有情人且相貌不错的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 只有一个原因,那个情人他——不举了。 苏少英想到那日在上官丹凤发疯后,他们赶过去的场景,不由皱了皱眉。 -- 第17页 “你是陆小凤的情人,怎么能对阮姑娘这样呢?”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让阮姑娘知道这件糟污事,所以开口就想要封住上官丹凤的嘴。 不止是他,所有峨眉弟子都是这个想法。 谁知上官飞燕回过神后却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驳道:“不,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她说的斩钉截铁极了。 要不是知道事实,苏少英差点就信了。 苏少英:……这渣女语录。 你特么不是前一天还在说自己是来找陆小凤的吗? 上官飞燕似乎意识到了不对,扭曲着脸,及时咬牙补救:“我和陆小凤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的关系。” “我们只是知己。” “对,知己。” 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上官飞燕只要一想到阮裳那雪白的肌肤,就不由自主的觉得,她和陆小凤真的只是知己。 苏少英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表情。 “所以你们没有做过情人该做的事?” 在一侧的马秀真忍不住质问。 江湖中都在传言陆小凤艳福不浅,有丹凤公主夜夜美人相伴,马秀真有些不相信他们居然没有在一起? 气氛沉默了一秒。 上官飞燕面色僵了僵,尴尬道:“没有。” 她几次爬床都爬错了,一晚上的时间被人打了几次,还能做什么? 这样想着,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 上官飞燕手指蜷缩着,眼中不经意闪过纠结,痛恨,绝望等等表情。 如果不是陆小凤,自己就不会做那样的梦……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峨眉! 上官飞燕痛恨的想着。 在苏少英目瞪口呆之下,忽然之间,鼻血又流了出来。 等等。 苏少英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陆小凤……有问题的吗? 也是,阮姑娘冰肌玉骨,天生丽质,见过她沐浴的一面,这丹凤公主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再正常不过,毕竟那样的美人,可比一个不举的男人好多了。 苏少英还在兀自感慨着。 宋问草满脑子却都沉浸在陆小凤不举了的这件事上。 陆,陆小凤不举了? 江湖上人人皆知风流浪子不举了! 宋问草握着药包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苏少英可惜的目光却告诉他,没错,就是他想的那样。 宋问草嘴唇动了动,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一路上忽然寂静无言。一直到走进殿内看见其余峨眉众人这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 陆小凤也在殿内,在宋神医来了之后,他本来是想上前打个招呼的,却没想到那位宋神医忽然目光微转,隐晦的在他下身看了眼。 像是在可惜什么。 这眼神…… 陆小凤深吸了口气,第一次有种不想在这里呆下去的冲动。 阮裳没有注意到几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目光转向宋问草,有些好奇他的医术。 一柱香时间过后。 “师父怎么样了?” 马秀真首先按捺不住问。 宋问草皱了皱眉道:“独孤掌门这病,外因是刺伤,内因却是内力耗尽。” “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手法绝不可能是一人所为。” “耗费内力那人武功不低,而行刺”他看了眼伤口:“必定是极为亲近之人。” 一个武功耗尽的江湖中人是不可能叫人随便近身的。不只是宋问草知道这点,苏少英也知道。 “也就是说,峨眉很可能有内奸。” 他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太好。 任谁忽然被告知自己师父遇刺可能是内奸所为,语气都不会太好,即使是苏少英这种自诩爱好风雅之人也无法无动于衷。 宋问草摇了摇头,对这件事并不发表意见。 阮裳在听到内奸时,眸中若有所思。不由想到了给自己下药的那个人。她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峨眉的内奸一定是她。 但是,她为什要杀害自己师父,又来给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下.毒.呢? 阮裳眉头微动,觉得问题应该出在与那内奸同谋的另一个人身上。 即使早有猜测,但为了引出背后真正的凶手,阮裳目前还不准备打草惊蛇。她看了眼那个低眉不语的峨眉三弟子,最终只是微微抿了抿唇。 因为内奸的事,事情在此刻也不好再谈论。 峨眉还未解封,苏少英只将几人送到门口后,才开始排查门内弟子。 陆小凤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一出门后就不见了。 阮裳猜想或许是和那位宋神医叙旧去了吧,也未曾关注他。 经过宋神医的诊断,整个山上的氛围都很沉重,阮裳没有了心情在山内乱逛。西门吹雪也不是多事的人,两人就这样并肩行了很久。 本来白衣剑客与绝色美人应该是很和谐的一幕,然而一路上实在太沉默了。 沉默到阮裳有些尴尬。 她有些耐不住这过于沉寂的氛围,在走了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寂静:“刚才的事,西门庄主可有猜测?” 她声音清软,颇有几分懵懂好奇的意味。 西门吹雪只以为阮裳是初涉江湖,第一次见到这种门内龌龊,不由看了她一眼。 -- 第18页 “并无。” 他声音微淡,却并不冷,面对对面人时多了几分耐心。 阮裳并没有留意出其中区别,微微皱了皱眉又问: “那西门庄主可知江湖中有多少人内力可与独孤掌门匹敌?” 这问题并不好回答,但却也是如今破局的关键。 西门吹雪不喜欢废话的人,虽然听见这话后对于阮裳的好感更多了些。但却只是沉声道:“除去隐世高人,目前江湖中有名号的大概也不过十人之数。” 十人,如果一一排查谁与峨眉弟子接触过,也不是无法找到。 到时候,凶手是谁就能真相大白。 但,想到那隐藏在众人中的凶手既然一开始就能让独孤一鹤这样生死不明,也就绝对不可能任由他们这样查下去。 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比如……那碟带.毒.的糕点。 幕后凶手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可见并不简单。 阮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轻易解决。 在走到客房时,忽然开口:“西门庄主,我有一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告诉你们,或许会对此次的事有些帮助。” 西门吹雪停下脚步,见她微微顿了顿,斟酌语句: “之前峨眉石姑娘说叶秀珠近日一直在后山练习晚归,但是我早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后山空无一人。” “而且,后山并无脚印。” 今天清晨的时候下了些雨,如果叶秀珠一夜未归,一直在后山练功的话,地上不可能没有一丝痕迹。 除非那人武功境界已经达到了她这种踏雪无痕。 但是说实话,即使是踏雪无痕也要耗费内力的,谁没事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这么装.逼.。 再者因为糕点的事,阮裳已经有些确定这位叶师姐了。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在这种特殊时期,一个峨眉亲传弟子却夜半失踪,要想不叫人多想都难。 他眼底神色微冷了些。 “你可还有别的发现?” 西门吹雪心中微微思索。 别的发现。 阮裳皱了皱眉: “还有,我今日吃食里被人下了.毒.。那糕点至今仍旧在桌上,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何种.毒.药,西门庄主于此道上若是有涉猎,不如跟我前去一看。” “也好。”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门口,阮裳刚推开自己院子的门。 就看见西门吹雪脚步微顿。 窗外杏花烂漫,阮裳不解的回过头去,就看见陆小凤坐在石桌上,手里拿着正是阮裳摆在桌上的糕点,一派风流潇洒。 “阮姑娘……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陆小凤等了很久,见两人回来,放下茶杯摸了摸胡子。 等等……那糕点。 阮裳眼皮跳了跳:“你百.毒.不侵吗?” 陆小凤茫然摇头:“姑娘何出此言?” 西门吹雪嘴角抽动,第一次觉得,陆小凤着实倒霉。 陆小凤不太明白两人的表情,刚要起身,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酥软,腹中涌出一股热潮。 他表情慢慢变得怪异了起来。 阮裳叹了口气,看着他表情沉痛:“陆大侠,我们确实需要谈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凤:阮姑娘,我们需要谈谈 裳妹发出灵魂一击:在谈之前,首先你百.毒.不侵吗? 陆小鸡腹中涌出一股热流: …… 有被冒犯到,谢谢。 第10章 中了不可言说的.毒.是什么一种体验? 陆小凤从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在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面如灰色的坐在一边。 “现在怎么办?” 陆小凤无比想要扇死一炷香前的自己,然而这时候已经晚了。 西门吹雪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拿起桌上的桌上的糕点嗅了嗅。 味道不重,几乎可以说和普通糕点没有任何区别,难怪陆小凤江湖经验不少也会中招。 没有问阮裳是怎么发现糕点有问题的。 西门吹雪直接看向了陆小凤:“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一般中了.毒.,多少都会有些察觉。 这也是他之所以选择直接问陆小凤的原因。 然而,在他的话后,院子里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陆小凤沉默了一会儿,在阮裳好奇的目光和西门吹雪冷淡的质疑中,顿了顿,吞吞吐吐道:“就是感觉,下腹一股热流,浑身无力,有种想要……的冲动。” 阮裳不太懂陆小凤的违禁词,直接问:“想要怎么样?” 作为对.毒.药毫无反应的人,阮裳着实是有些好奇这药效。 然后她就看着陆小凤黑着脸,像是要拼命克制着什么,然后再也克制不住,张嘴“嘤”了一声。 那一声“嘤”气息绵长,十分能体现陆小凤武林高手的气场。 空气中忽然更静了。 陆小凤终于自暴自弃:“这下你们知道了吧!” 而这一幕却被另一个人看入了眼中。 上官飞燕此时已经在柴房有些呆不住了。 她这次来峨眉本就是有任务在身,但是还没等她实施,就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给关进了柴房里,导致连跟陆小凤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 第19页 眼见着峨眉众人从外面请来了神医宋问草,上官飞燕不由有些焦急。若是真的让宋问草救醒了独孤一鹤,那么他们之前所作的布置不都全都作废了吗。 她想到这儿,有些暗恨办事不力的叶秀珠。至于害她的罪魁祸首阮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上官飞燕下意识的将她略了过去。 趁着峨眉众人现在目光都在独孤一鹤身上,上官飞燕利用没有人看守的时间偷偷跑了出来。 想要通过手段拖住陆小凤这边。 她之前已经飞鸽传书让霍天青带话给叶秀珠,午后的时候在独孤一鹤的碗里掺.毒.。只要独孤一鹤一死,到时候叶秀珠畏罪自杀,这件事就会成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金鹏王朝的秘密也就不会再有人知道。 上官飞燕打算的很好。 她的温柔乡对于男人来说一向无往不利。这也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上次在阮裳那里丢了面子,上官飞燕今日便一定要找回来。 她自信满满的来到客房,刚要直接去找陆小凤,可是却发现她曾经跳过窗的某间房子门户开着。 这不是那个阮裳的住处? 上官飞燕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放慢了步伐,在本已经走过的情况下忽然又折返了回来。 “我只是有些好奇她在干什么?” 说不定能趁此捉住那个贱人的把柄呢。 上官飞燕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收敛了气息,悄悄靠近门边。 她倒要看看,大白天的不关门,那个阮裳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此生难忘的一幕。 ——她的“知己”陆小凤捂着肚子坐在石椅上,面色潮红,恍惚中发出了“嘤”的一声。 这对上官飞燕来说,完全是致命一嘤。 这一声就像是晴天霹雳,叫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甚至脑海中也无法再正常思考。 这,这是陆小凤? 发出那一声的是陆小凤?! 上官飞燕不可置信。 正在这时,她因为过于震惊,不小心泄露了气息。 阮裳立马回过头去:“谁?” 这一声不仅惊醒了被自己突变的声音打击的陆小凤,也惊醒了门外的上官飞燕。 她一激动,顿时手一抖推开了门。 门后的气息有些熟悉,阮裳正想着是谁,回过头去,就看见了想要逃跑双腿却不听使唤的上官飞燕。 她正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几个人。 仿佛发现了什么罪恶团伙。 “你怎么在这儿?”阮裳皱眉问。 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上官飞燕现在应该是在关禁闭吧,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随意出入?还趴在门口? 四目相对,院中一片寂静。 陆小凤面色维持在了惊愕之上,还来不及做出更多解释,就听上官飞燕道: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对于危险的敏锐,在上官飞燕意识到自己推开了门后,立马觉醒。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想要装作只是路过的样子,但是下一刻,就被西门吹雪的剑抵在了脖子上。 “等等,你们什么意思?” “要走还是留下自己选。” 见西门吹雪不说话,阮裳只得代他说出了台词。 …… 不过半盏茶时间,上官飞燕就被五花大绑扔在了院子里。 陆小凤没想到会叫昔日的情人看见自己这一幕,大受打击之下,面色已经彻底疲惫。 他这时候已经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觉得这研制毒药的人真是歹.毒.无比。居然想得出用这种方法折磨人。 虽然但是,阮裳虽然觉得,这只是因为这药原本就是针对女性的,结果被男人误食产生了副作用罢了。 但这话……在看了眼陆小凤面若死灰的模样,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西门吹雪在询问了陆小凤症状之后已经开始试图配解药了。 比较为难的是那.毒.药江湖上之前从未见过,在此次因为男女身体不同误食之后更是凶猛无比,即便是西门吹雪.精.通医理一时之间也无法解开。 上官飞燕还在盯着陆小凤看,在听到只是中.毒.了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刚要松口气,就听阮裳忽然开口:“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这句话一出,不只是上官飞燕,陆小凤心中也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等等,你住嘴!” 然而他们晚了一步,阮裳已经说出来了。 “西门庄主,虽然目前不知道下药人意图何为,但很明显她与谋害独孤掌门的都是一人。如果我们将计就计,用中.毒.当诱饵,或许能直接吊出内奸幕后之人。” 内奸是叶秀珠,那幕后之人只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不愁找不到。 只是…… “诱饵?” 听到这里,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阮裳不通武功,此次以身犯险实在危险。 阮裳却羞涩笑道:“我瞧着陆大侠就不错,只要稍作打扮一番,以女子形貌以假乱真未尝不可。” 她说的太过淡定。 西门吹雪沉默了会儿,竟然诡异的觉得也不错。 既不用一个弱女子舍身,又有了现成的诱饵。 而另一边,听完全程的上官飞燕眼前一黑。 -- 第20页 只因为她忽然想到,叶秀珠给阮裳下药一定是受了霍天青的指示。 而霍天青之前说过,要将天下第一美人献去给霍休,以庆祝得到全部宝藏。 但是现在…… 上官飞燕脖子僵.硬.的看向椅子上的人。 一想到今晚即将献给霍休的人会变成陆小凤,不由一片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即将拥有陆.第一美人.小凤的霍休: 这特么是什么人间疾苦?! 正常剧情走向: 主角团经历种种误会,期间死伤无数,历经磨难,终于顺藤摸瓜查到了凶手的影子。 沙雕文: 不是要绑架第一美人吗?那就将计就计,把陆小凤送进去就好了。 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哦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陆小凤:??! 掀开第一美人帘账的霍休:……!!! 第11章 远在天边的霍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收到这么一份惊喜。 在得知叶秀珠今日午时就要对独孤一鹤下手之后,他就放下了心。因为他知道宝藏即将到手了。 没有一件事会比一个人将会拥有无尽的财富更令人愉悦。 霍休放下手中酒杯,想到近来江湖中流传的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官飞燕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这位第一美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无尽的财富或许也该配上绝色美人才是。 霍休很多时候是不好美色的,但并不妨碍,他想将这传的世间难得的第一美人收入囊中。 美人,财富,地位,如若他统统拥有,那么这一世才算是无憾了。 霍休站起身来,看了眼楼外天色,对即将到来的一幕期待不已。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微微叫人心惊的笑容。 在察觉到叶秀珠有嫌疑之后,阮裳其实在宋问草问诊完时就提醒了石秀雪等人。 但是这毕竟是峨眉内部的事,所以她没有将话说的太.露.骨。只是从侧面隐晦提醒几人,现今峨眉戒备森严,那行刺的内奸若想将事情瞒下去,必定不会让独孤掌门醒来。 但以如今的情势,继续行刺必定是行不通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下.毒.。 阮裳也是根据自己糕点里的.毒.来推测的。 如果内奸真的是她想的那一个的话,同一种方法用两次也不是不可能。 “阮姑娘的意思是?” 苏少英听懂了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 阮裳道:“诸位还是要小心独孤掌门近日喝的药。如果内奸真是峨眉门内弟子,此时尚有机会接触到独孤掌门,那么药中掺.毒.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句话算是提醒了石秀雪与苏少英。 两人心中俱是一震,一想到这个可能,瞬间不寒而栗。 “从下.毒.处排查内奸确实是个好法子。” 孙秀青沉吟道。 在阮裳所见过的峨眉四秀中,她是性格比较冷静的。见她一下子想到了关键处,阮裳不由点了点头。 毕竟涉及到叶秀珠,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既然有人能用另一种方法佐证她的猜测,那便是再好不过。 见阮裳点头。 孙秀青脸色微微红了红,她一直没有和阮裳多说过几句话,此时也不由道:“多谢阮姑娘提醒。” “如若不是阮姑娘心细想到这一层,只怕我们防护不严,到时候就晚了。” 石秀雪也连连应声。 阮裳见几人都听进去了,不由摇了摇头:“我只是也不愿意见独孤掌门死于宵小之手。” 在她以前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大侠会死的这么憋屈。 阮裳虽然没有见过独孤一鹤,但这些日子观峨眉众人态度行事,也知道这位能和西门吹雪一战的绝世高手绝不是什么心思险恶的小人。 既然这样的话能帮一把,那就帮上一把吧。 毕竟她以后还想着看决战呢。 阮裳这样想着,却不知道苏少英又自行脑补了一番。 听了阮裳的话后,苏少英心中感慨,阮姑娘虽然只是一位不通武功的弱女子,但却有一颗纯然之心,处处为人。 他本就心悦于对方容貌,此刻听了这番话,更是心中动容。 只觉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人,温柔纯善的叫人不忍心伤害一分。 “阮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守好峨眉。” 不只是峨眉,还有…… 苏少英看了阮裳一眼,心中想到:既然是他将阮姑娘带到山上的,那就一定要保护好她,不叫她受人叨扰。 阮裳当然不知道因为她的话,一个青铜开始立志要保护王者。 不过在她的叮嘱之下,苏少英几人确实加强了峨眉的防护。殿内守着独孤一鹤的都必须要两个人同时在场才行。 这样的戒备森严一直持续到中午,叶秀珠端了药进来。 叶秀珠这些日子其实一直有些心虚。 她本不是多么狠.毒.的人。但是却被情人威胁,偷袭了亲手养大自己,待自己如亲女的师父。 在得知自己最后一剑并不致命,师父只是昏死过去后,叶秀珠当时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但是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师父迟早会醒过来,到时候,自己所做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原本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的拖着这件事,可是直到神医宋问草到来。 -- 第21页 以宋问草的医术,调养多日后,师父自会醒来。如果她这时再不下手,她与天青…… 叶秀珠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和霍天青的通信是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 也正是霍天青最后的甜言蜜语,叫她终于下定决心来。 叶秀珠想到这儿将药藏在了袖中。 她平常话很少,存在感并不高,是峨眉四秀中最容易被忽略的一个,也因此方便了她行事。 在众人都在前殿商量凶手的时候。叶秀珠将袖中致命的.毒.药握紧了些,趁着厨房人不在,深吸了口气,将药粉倒了进去。 她做这事时紧张极了。 额头汗珠都几乎要掉到碗里,在听见门口动静之后,手一抖,连忙将药包收了起来。 “三师姐,你怎么在这儿?” 石秀雪本来是来看看厨房的药有没有熬好的,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叶秀珠站在厨台边。她心底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随便问了句。 叶秀珠勉强笑了笑,克制住心虚道:“我见厨房没人,担心师父的药出问题,就过来看看。”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石秀雪虽然因为阮姑娘的话有了些警惕,但也没有怀疑到自己师姐身上。 眉头放松下来道:“那师姐就端过去吧,正好这时候也到了喝药的时间了。” 她言语自然,见石秀雪没有起疑心。叶秀珠不由松了口气,像往常一样笑着应了声。 苏少英和孙秀青两人就守在大殿上。 已至午时,外面天气正热。殿内放了几盆冰块也不能叫人消了暑,孙秀青擦了擦额间汗珠,不由想到了阮姑娘。 这么热的天,好像从没有见她出过汗。 果然不愧是天生绝色。 一肌一骨都与常人不同。 孙秀青心中有些羡慕,正这时,大殿门被敲了敲,叶秀珠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师父可有好些?” 她先是试探了句,苏少英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不过宋神医说那药要连续吃过九副才能起效,也是着急不得。” 叶秀珠放下心来。 “正好厨房的药好了,现在便让师父服下一副吧。” 她将药碗拿了下来,苏少英刚要点头,不由想起阮裳的话来。 虽然不愿意怀疑师妹,但总归多一层保险也好。 非常时期非常办法,这样也算是让所有人都放心。他看向孙秀青,就见二师妹也是这样想的。 “秀珠,你将药给我吧。” 叶秀珠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以为是孙秀青亲自要喂师父服药,就将药碗递了过去,谁知下一刻,自己那位一向内敛的二师姐手中就多了枚银针。 “师妹莫怕,只是之前阮姑娘说,非常时期,还是要验一验.毒.的好。” 以为叶秀珠不解,孙秀青特意解释了句。 “我们知道师妹是不会有嫌疑的。” 然而孙秀青话音刚落下,手中的银针就立马黑了。 银针变黑不过是刹那的时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苏少英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变黑了。 “这、这是有.毒.?” 他难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秀青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叶秀珠。 “三师妹可能解释的清这药是怎么回事?” 她深吸了口气,虽然也是不想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会做出这种事来,但事实摆在眼前,竟然容不得人辩解。 叶秀珠早在被发现的一刻就白了面色。 “这一定是有人嫁祸我。师姐,你要相信我啊。” 可惜她的辩解在苏少英一剑斩断她袖袍,露出其中药粉时变得毫无说服力。 “你还有什么可说?” 这时候终于确定了内奸是谁。 两人也不再废话。孙秀青与苏少英对视了一眼,双双出剑拦住叶秀珠退路。 叶秀珠一人自然是敌不过他们两人的,一时不察之下,就被点了穴道,卸去关节跪在了地上。 一个时辰后,峨眉钟声响彻山顶。 门内弟子闻声急忙过来,在看到跪在地上神色狼狈的叶秀珠时,面色微变。 石秀雪也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三师姐?会不会搞错了?” 然而叶秀珠面上灰败的神色却打碎了她的幻想。 “竟然真的是你!” 石秀雪喃喃自语。 却听叶秀珠握紧手羞愧道:“是我对不起师父。” “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孙秀青想到之前耗尽师父内力的人,知道叶秀珠定是有同谋,不由问:“是不是有人蛊惑了你?” 这句话却叫叶秀珠闭上了嘴。 无论如何,她这时都是不可能说出霍天青的。直到这时,叶秀珠都坚信着霍天青爱她。 她下意识的忽略了对方让她给那个第一美人下药的事,一心只想着那时霍天青许诺给她的日后生活。 甚至想着,这时候自己的情人会来救她。 然而下一刻,外面传来的消息却打碎了她的幻想。 霍天青来了,不过却没有过来救她。 “不好了!阮姑娘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门外弟子闯进来匆匆道。 另一边,陆小凤屏住呼吸,在裹上面纱之后,还没闭上眼,就听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 -- 第22页 “得罪了!” 等等,这声音,陆小凤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套住了麻袋。 霍天青虽然也有些好奇榻上人的真面目,不过他这时已有心悦之人,也不愿意招三惹四,便想要在成事后直接带着这位第一美人去找霍休换取宝藏。 现在他只需要带着人立刻离开峨眉便是。 上官飞燕被迫蹲在床帐后,内心复杂的看着她的备胎情人,低头抱起她的明面情人,要去找她的秘密情人…… 她第一次后悔自己乱搞了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已知陆小凤是上官飞燕的明面情人,霍天青是备胎情人,霍休是秘密情人。 求问:当着你的面看着你的备胎情人温柔的抱起你的明面情人,要去献给你的秘密情人是什么感受? 上官飞燕疲惫且微笑:这三角关系真坚固啊,除了我好像没有什么多余的呢。 …… 心底:我tm再也不乱搞了! 第12章 陆小凤在被套住麻袋的时候就有些绝望。 这和说好的第一美人的待遇不一样啊。 你见过谁家的第一美人是用麻袋套住抗走的? 陆小凤被十分粗糙的抱着,跳跃间手肘顶到胃部,如果不是没有露陷,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这黑衣人暗中报复。 那麻袋被抗在肩上,行走间一摇一晃,重量看起来十分可观。 阮裳抽了抽嘴角,刚准备跟上去,下一刻忽然就感觉眼前一片阴影,紧接着腰部被一只手环住。 “得罪。” 白衣剑客低声道。 他那只握剑的手微微放在阮裳纤弱腰身之上,隔着衣裙也能感受到期间孱柳触感。 太瘦了。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 剑客骨节分明的手与那纤枝细腰形成鲜明对比,西门吹雪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他轻轻用力,这样不堪一握的温软就会被折断一样。 西门吹雪从未接触过如此孱弱到要人小心的东西。面上虽然仍旧是冰冷神色,眼底却微微有了些郑重。手掌不自觉收紧了些。 “西门庄主?” 阮裳回过头去有些不解,不明白西门吹雪为什么忽然将手放在她腰上。 是看见陆小凤被劫走,所以有些担心? 江湖传言陆小凤与西门吹雪关系不一般,原来是真的。 对方只是消失了这么一会儿,这位西门庄主就已经担心的不像话了。 “庄主若是担心,那我们现在就跟上去吧。” 考虑到西门吹雪在陆小凤失踪后的动作,阮裳难得出声安慰他。 可是下一刻,就感觉腰间被紧紧锢住。 冷冽的气息淡淡从发丝间拂过,阮裳被遮住双眼,忽然之间腾空而起。 普通人第一次被用轻功带着,多少有些不适。 西门吹雪只犹豫了一下,就拂住了她双目。 他并不是不细心之人,只是很多时候,不需要他如此。 在平常人眼中,西门吹雪只是一个剑客而已。白衣剑客敛去面上神情,对怀中人动作轻柔了些,却迅速的跟上了前面的麻袋。 阮裳一直到腾空才反应过来。 等等,所以她这是被抱了? “西门庄主,其实我……” 阮裳是想要解释自己其实是会轻功的。但是她刚开口,就见西门吹雪神色严肃忽然停了下来。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原本抱着陆小凤疾驰的黑衣人也停了下来。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发现他们。 西门吹雪目光凛了凛,在那人扛走陆小凤的时候,因为蒙着面,他没有看清对方容貌,只是隐约觉得有一丝熟悉。 可是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那人在中途放下陆小凤后,忽然摘下了黑色面具。 ——霍天青。 “竟然是他。”西门吹雪若有所思。没有想到掳走陆小凤的居然会是霍天青。 他到这时也微微忆起了在珠光宝气阁时,那人的不对劲来。 只是观霍天青的行迹,虽然颇为可疑,但幕后主使却也不一定是他。 西门吹雪刚要耐下心来。 这时就感觉一缕鸦色发丝划过他手腕。 轻轻的,隐约带着一丝痒意。叫他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 阮裳不知道西门吹雪在想什么,回过头来有些好奇:“西门庄主认识那人?” 耳边声音被刻意压低,西门吹雪这才注意到,两人离的太近了。 但阮裳此时的注意力却被别的吸引了。 西门吹雪目光顿了顿。 霍天青的武功不低,这时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发觉。他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动作道: “他是天禽老人的独子。” 怕阮裳不理解。 他又解释了句:“也是之前死去的山西珠光宝气阁老板阎铁栅的管家。” 阮裳这才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些。 这人定是与那金鹏王朝有些关系的,只不过不知道她认不认识那位丹凤公主。 这些想法只一闪而过,阮裳最好奇的还是对方这时候停下来干什么。 …… 原因其实很简单。 霍天青累了。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抱着第一美人离开原本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至少比他消耗掉独孤一鹤的内力要简单的多。 -- 第23页 但是他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 第一美人看着纤瘦,但抱起来却必须得臂力惊人才是。 霍天青只不过走了短短半个时辰,手就酸的不像话。 无奈之下,只得将麻袋放下来,休息了会儿后,才费力的又扛起。 因为重量的缘故,霍天青本来是对第一美人形貌不好奇的,但是这次心中却涌出了一股难言的冲动。等到将人送给霍休之后,他一定要见见这位美人到底胖在了哪里。 陆小凤并不知道自己的体重被嫌弃了。 他被装在麻袋里伸手不见天日,刚好不容易休息了会儿,就又被重新扛了起来。 剧烈的震荡叫他面如土色,此刻只想将那幕后人暴打一顿。但还没等到他这个想法升起,血气就直充脑顶,再次体验了一把倒头升天的快感。 西门吹雪这时候已经跟了上去。 在霍天青走一段休息一段的时候,阮裳抽了抽嘴角,终于忍不住道:“他……好像把麻袋扛反了。” 西门吹雪本来还没发现这一点,经过阮裳的话后,看向不远处的麻袋,果然见本来是头的地方跑到了后面。 而且……那麻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污秽。 陆小凤在袋子里几乎吐出来。 然而西门吹雪只是沉默了会儿,才道:“无事,他坚持的住。” 就这样整整三个时辰,霍天青才扛着陆小凤到了地方。 那是山林后的一间小屋,从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 霍天青走到小屋门口,似乎按动了什么按钮,林中树木转了转,露出一扇门来。 终于到了。 不只是陆小凤松了口气,一直扛着他的霍天青也松了口气。 他此时面色涨红,就像是刚干完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在门被推开后,阮裳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等到人进去了没有声响后,才也按照刚才的方法推开了门。 霍休此时早就备好了酒菜。 在看到霍天青面上汗珠后,他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心中暗叹,这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竟然连心有所属的霍天青都能诱惑的了。 作为一个活了很多年的男人,尽管霍休练的是童子功,但却并不妨碍他了解霍天青的心思。 对方此刻的表情霍休是再清楚不过。 他暧昧的笑了笑:“看来霍总管此次收获不小。” 霍天青当然不会告诉对方他只是扛不动麻袋而已,深知江湖装.逼.道理的他只是顺着霍休的话承认。 英俊青年眉宇舒展,微微笑道:“美人难得,楼主可别错过良辰。” 等等,良辰? 陆小凤压下翻滚的胃刚反应过来,还没等把路上颠簸下来的面纱戴好,麻袋就被人解了开来。 “美人别怕。” 霍休表情定格在温柔慈爱上,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在面对上官飞燕时如出一辙的蛊惑笑容。 像他这样财富,地位与武功都有的男人,即使已经老了,但却也总会有很多人愿意飞蛾扑火。 他相信这位第一美人并不会是例外。 他并不会碰她,但她会成为他名望的象征。 霍休此时早已做好了准备。 那美人会有多美? 她的肌肤是否也如上官飞燕一样细腻?五官是否秀丽柔美?性情是否温顺? 无论如何她身上一定有股淡淡的幽香叫人沉迷不已。 霍休这样想着。 随着粗糙麻袋滑落,渐渐露出了其中红色的衣袖,犹抱琵琶半遮面。 霍天青暧昧的笑了笑。 霍休却摇头轻轻扶住美人柔弱的身体。 入手的触感有些不妙。 就像是握了一只男人的手一样,霍休面色不变,语气放柔了些:“孩子,你受苦了。放心,来了这里,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陆小凤从麻袋里出来后刚透了口气,就听见了这句话。 不由顺口道:“谢了,兄弟。” 他说完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 陆小凤僵.硬.的转身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随着他回头,霍休嘴角笑意忽然也僵住。 一张女生男相的脸出现在了眼前,还奇异地长的和陆小凤一样。 一样,一样个鬼啊。那就是陆小凤! 四目相对,霍休表情一脸辣眼: ——“你特么怎么在这儿?!” 胡茬还没刮干净全靠面纱挡着的陆小凤同样辣目:“我特么还想问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霍休想象中的第一美人——她肌肤一定如雪,她多情的眉眼一定像星辰一样,她笑起来梨涡醉人,身上一定有淡淡的幽香。 她,她——有胡茬。 霍休梦中惊醒,终于萎了。 第13章 苏少英在得知阮姑娘被劫走后,面色瞬时大变。 连忙抓住报信的人问:“可有看清那人形貌?” 弟子摇了摇头:“只约莫看清是个身材劲瘦的年轻男子,其余便不知道了。” “怎么会?” “阮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又从未听说过得罪谁,怎么会突然被人劫走呢?” 而且还是发生在有人向师父下.毒.,他们正好全都不在的情况下,这也太过巧合了些。 -- 第24页 不只是孙秀青一个人有这个想法,就连神经一向比较粗的石秀雪也想到了这一点。 在这个时间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就是想不怀疑叶秀珠都难。 而此刻,对方听闻这个消息却好像比他们更受打击一般。 “被人劫走了?” 叶秀珠本来还想安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霍天青并没有见异思迁把她当成一个棋子抛下,或许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被抓了,或许劫走那位第一美人的是别人呢? 可是这个想法却在听闻弟子描述那人形貌之后彻底幻灭。 她的美梦骤然被打碎。 这时忽然想起之前霍天青让她将药下给第一美人时的情态来,心中痛恨自己那时候竟居然还没察觉。 叶秀珠的反应太过不对劲。 石秀雪不由看向对方,就见她似乎突然明悟了什么,怔怔的落下泪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少英目光如炬看向自己这位三师妹。 阮姑娘被抓,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叶秀珠身上。如果对方还有悔改之心,就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他们。 “三师妹,你已经铸成大错了,现在难道还要一错就错吗?” “你帮着外人伤害师父,这件事暂且不谈,但是阮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难道真的要看着她陷入险境吗?”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叶秀珠,不肯放过她面上一丝表情。 叶秀珠此刻已经众叛亲离了。 被心爱的情人背叛这件事叫她面上失去了所有神采。只有听到师父的时候,目光才微微动了动。 “是我对不起师父。”她收紧了手。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口。 叶秀珠浑身被束缚着,这样的姿势已叫她不能再逃跑。孙秀青见状收了剑,心底叹了口气。 “师父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三师妹,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殿内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 叶秀珠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道:“这件事确实和我有关。” “不久前,我做了盘糕点,在里面下了三日迷魂散,设计让四师妹送给了阮姑娘。” 这句话叫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叶秀珠苦笑了声。“你们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和阮姑娘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做只是受人指使而已。” “而指使的那个人,你们想必也猜到了。就是与我合谋耗尽师父内力,叫我刺杀师父的人。” 这信息量太过惊人,石秀雪面色变了变。 在听到是自己亲手将有.毒.的糕点带给阮姑娘后,表情更是愧疚愤恨。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叶秀珠苦笑不语。 还是苏少英强压下怒意,继续问。 “那人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她,那个人的名字在心头转了一圈后,想到自己被抛弃的下场,叶秀珠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霍天青。” “——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霍天青。” “他此刻应该劫持了阮姑娘,正往一个叫小楼的地方去……” 叶秀珠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苏少英等人对视了眼,还顾不得惊讶这幕后之人居然和霍天青有关,便为阮姑娘的处境更加担心。 她那样柔弱不通武功的女子,被绑走后会遭遇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师兄,我这就带领峨眉弟子去救阮姑娘。”石秀雪率先站起身来冷声道。 就连孙秀青也拔出了佩剑。 苏少英看了还在懊悔中的叶秀珠一眼,微微沉吟,做了决定:“那好,留下部分峨眉弟子看守山门,守着师父,我们几人各自带些人去救阮姑娘。” 在他们商量着要救阮裳的时候。 另一边,空气中也陷入了一片尴尬氛围里。 霍休和陆小凤四目相对,俱是不可置信。 就连一旁旁观了整场的霍天青也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确定是陆小凤后,霍休迅速反应过来,一把丢开了还拉着的陆小凤的手。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身上升起。他此刻不知道是该反应陆小凤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是该恶心自己刚才居然真的摸了一个男人的手那么长时间。 霍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他第一次庆幸自己练的是童子功,没有急色的把人带到榻上。 不过…… 他忽然又想起这一路过来时霍天青那明显事后的情态,不由表情更加古怪。 陆小凤当然不知道霍休在想什么事,他被甩开后也才意识到他们还拉着手。 被霍休行为刺激,他也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被摸过的地方,神态震惊,好像被非礼了一样。 西门吹雪眼角抽了抽,第一次有些看不下去。 那场景着实有些辣眼睛。 他屏住呼吸,知道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只能强行忍了下去。 阮裳就站在他身侧,看着对面的场景不由慢慢皱起了眉。 说实话,在跟着找到凶手后,她就有些不太懂现在的发展了。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一剑挑飞凶手,.逼.问结果的吗? 但是她却发现,陆小凤似乎突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打击中。 -- 第25页 见阮裳目光费解的盯着对面因为熟识而陷入尴尬的三人。 西门吹雪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解释:“他们两个都是陆小凤的朋友。” 陆小凤这个人朋友很多,但是有时候质量却不太好。 “在特殊情况下,他的仇人有一部分都是由朋友演变而来的。” 阮裳听了这话,表却情有些微妙。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因爱生恨啊?什么我得不到你,但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那就做仇人好了,至少能让你记住我。 就在一瞬间,阮裳脑海里就飙了一场大戏。 “原来是这样。”她若有所思。 西门吹雪忽然觉得阮姑娘刚才那句话语气好像有什么不对。叫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引人误会的话。 然而细想了一遍,西门吹雪也没发现自己话里有什么问题,他只能沉默了下来。 好在这个话题现在已经结束了。 还在和霍休对峙的陆小凤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回过神来后,就迅速将自己的辣眼行为抛到了脑后。 想起这次来的正事来。 他此刻已经开始质问霍休了,虽然语气有点…….鸡.里.鸡.气。 “我从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陆小凤苦笑了声,声音莫名。 霍休此刻也恢复了神态,叹了口气,难分难舍回答他:“我也没有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在这里。” “陆小凤,你实在太多事了。” 他苍老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以及对命运弄人的惋惜。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特殊的磁场,让第三者霍天青即使站在一旁,也插不上嘴来。 霍天青:…… 他因为插不上话,此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青,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他。 霍休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刚才的行为。 在意识到自己的话太暧昧之后,又瞬间将自己伪装成了那个无.欲.无求的老头,只剩一双浑浊的双眼中还闪着.精:光,他叹了口气道: “陆小凤,事情到独孤一鹤就该结束了,若不是你坚持要查下去,也不会让我们两个朋友如此。” 陆小凤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心软,反而皱起了眉。 你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什么叫若不是我坚持查下去,是我查的事吗? 分明是你见色起意主动绑架我吧? 陆小凤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霍休的突然甩锅,变得莫名愤怒了起来。他像一个被始乱终弃的黄花大闺女,怒声道: “你到这时还想推卸责任,我早该想到的,第四个家臣就是你。” 按照上官飞燕给出的信息来,只有霍休能对的上。霍天青太年轻了,在他替霍休绑人的时候,陆小凤就知道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帮凶,而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主谋会是他无比熟悉的朋友。 他的忘年交——霍休。 霍天青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够了!” 本来正常的责问,因为陆小凤现在的形象变得有些诡异。 霍休原本准备洒然一笑,万事不萦绕于心的怼他的。但是却在看到陆小凤摇摇欲坠的面纱时僵.硬.了一瞬。 好在他还有些自制力。 霍休扯了扯僵.硬.的面部淡笑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笔足以富国的宝藏谁不想拥有呢?” “独孤一鹤和阎铁珊他们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陆小凤,你或许已经猜到了为什么他们会死,不是吗?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骗局,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金鹏王朝?” 也许是之前被陆小凤刺激到,霍休心中产生了一种报复心理。他说的实在太忘我,一不小心就将重要的事情说漏了嘴。 不只是阮裳,陆小凤也发现了漏洞。 等等,没有金鹏王朝的话。 “那上官丹凤是怎么回事?”陆小凤回过神来皱眉。 …… 霍休被打断后卡了一下,面色微微扭曲。 但是到现在,小屋中早已经布置妥当,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他冷哼了声道:“上官丹凤早已经死了,一直以来诱惑你的都是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正因为不陌生,陆小凤这时面色才真正冷了下来。 霍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见状古怪的笑了下:“陆小凤啊陆小凤,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一天。不只是你还有花满楼,就连我们这位霍总管都是上官飞燕的裙下之臣。” “不然,你以为霍总管为什么替我效力?” 上官飞燕,花满楼,陆小凤与霍天青。 只短短一句话,将所有线索都连在了一起。 从上官飞燕出现开始就是一个阴谋,阮裳叹了口气,觉得难怪自己有时候会认为那位丹凤公主有些奇怪。 披了一层人.皮面具,不违和才有鬼。 事情发展到现在,真相大白。 上官飞燕与霍休等人合谋杀了原本的丹凤公主,又以金鹏王朝遗孤的身份招摇撞骗。设下陷阱,引诱陆小凤去向所谓卷走宝藏的四大家臣讨债。 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独吞财宝。 “我猜霍休不会愿意与别人分享的。”阮裳听完事情全过程,不由道。 像这种反派,一贯都是爱吃独食的。 -- 第26页 果然,在她话音落下后,原本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的霍天青忽然感觉心头一悸,面色白了下来。 陆小凤面色微变,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 霍休不会留下活口。 “霍总管小心!” 可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你,你给我下.毒.?” 霍天青在心口疼痛时才反应过来,他手指紧紧抓着剑鞘,猛的吐了口血。 脱口而出的血丝变成了黑色,他这时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休要他死。 他准备卸磨杀驴! 霍休闻言将目光从陆小凤身上收回来,眯着眼冷笑:“霍总管,这不是与虎谋皮该有的下场吗?” “你聪明一世,难道也没料到这一点?” “不只是你,还有陆小凤,不要担心,我马上就送你们下去做一对阴间鸳鸯。” 他话中停顿太大,不只是阮裳,就连霍天青也以为霍休要送他和陆小凤做一对阴间鸳鸯,不由面色大变。 在他中.毒.之后,只是瞬息之间,霍天青心中就迅速思考利弊。 求生的本能叫他看清了形式。这时候身中剧.毒.的自己要想活下来,就得与陆小凤联手。 陆小凤恰巧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对视一眼,暗中点头,达成一致。 谁知道原本刚结成的联盟,却因为这句话迅速破裂。 霍天青英俊的面容微微扭曲,带着些不可置信。 “——霍休,你好.毒.的心,我死了你竟还要羞辱我?!” 陆小凤:??? 等等。 到底是谁tm在羞辱谁?!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论一句话引发的塑料兄弟情破裂。# 本章宇宙最.毒.诅咒——送你们下去做一对阴间鸳鸯。 一秒前,霍天青被下.毒.刚决定和陆小凤两人组成联手对抗霍休联盟。 一秒后,霍休:送你们下去做一对阴间鸳鸯。 联盟迅速瓦解: 霍天青面色扭曲气到变形:——你特么居然敢羞辱我? 陆小凤:??? 你说清楚,到底谁tm在羞辱谁?! 第14章 阮裳听到这儿再也听不下去了。 他们什么毛病? 怎么到这种时候还要磨磨唧唧,这个架到底还能不能打了? 阮裳只觉得霍休这个反派实在太浪费时间。 她袖中小木剑在手中滑了一圈,慢慢露出了一截。 西门吹雪已经不是第一次目睹这把剑了,可是无论觉得看多少次,还是有些……难以言喻。 人在危险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总会拿出利器来以寻求安慰。西门吹雪之前没有考虑到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此刻在这种情况下,面临着一不小心被发现就会有生命危险的处境,其实也会害怕。 他见过太多因为恐惧而丑态全出的人。 但阮裳生的容色慑人,即使是害怕,也只叫人觉得可爱。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着,鸦羽似的长发迤逦而下,分明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却还是要强装镇定。紧紧的握住小剑。 西门吹雪想到她一路上即使害怕也从未说过一句,面色难得柔和了下来。 “莫怕。” 阮裳正筹划着出手的时机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冰冷的手指握在腕骨之上,微微有一丝凉意。也叫阮裳有些躁动的心冷静了下来。 此时身为陆小凤朋友的西门吹雪都没有出手,她出手会不会显得奇怪一些? 阮裳想起这已经不是她那个想打架随时脱了衣服路上就能来的那个世界,大家好像都比较崇尚和平一点。 她回过头去,向着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克制低调的。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却诡异的思想共通了。 不能吓着西门吹雪/要保护好阮姑娘。 在目光接触的一刻,各自心底闪过这句话,西门吹雪收回了手,语气平静:“你站在我身后。” 此刻外面已经进行到霍陆联盟破裂,霍天青气急攻心倒在地上。 而陆小凤穿着红衣截然而立的场景。 画面一度十分凄美。 霍休冷笑了声,完全不把陆小凤一个人放在眼里:“陆小凤,你便安心的闭上眼吧,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每年会去给你烧纸的。” 他语气阴沉,这时不再废话,显然已经动了杀意。 这小屋中机关无数,但是只对付陆小凤一个霍休还未曾拿出来看家本事。 就在他以为陆小凤必死无疑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的对手是我。” 这寂静的小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第四个人。 居然有一条漏网之鱼。 霍休目光一凛,想着小屋防护严密,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他心中安抚着自己,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却又看见了第五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就很尴尬了。 霍休一瞬间有些难以回过神来。 他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但他很会克制,因为童子功的缘故,他只将女人当成工具,从未对她们动心过。 就连上官飞燕也是一样。 可是这个女人却跟他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 第27页 她太漂亮了,漂亮到几乎叫人眩目。 那是一种一眼就叫人心中容不下其他的美。 或许是看见霍休的眼神,西门吹雪不动声色上前了一步,挡住了他的目光。 陆小凤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西门吹雪跟了上来,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他怎么将阮姑娘也带了过来? 阮姑娘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在这里着实有些危险。 陆小凤看过去,就见阮裳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陆大侠没事吧?”阮裳问。 她的声音也是清澈如水,让人只觉心头一酥。 这才是霍休想象中的天下第一美人。 尤其是她与陆小凤站在一起,更将红衫辣眼的陆小凤衬托的像个假冒伪劣品。到这时候,霍休哪里不能知道这第一美人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阮裳被西门吹雪暗中保护着,他们是故意让陆小凤来恶心自己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 即使再怎么算计,结果都是一样的,现在这位第一美人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霍休眯了眯眼,只一眼就对这位突然出现的阮姑娘势在必得。 不过她此时跟在西门吹雪身后,想必与那人关系不浅。 霍休看着她,做了决定后,忽然笑道:“虽然来者是客,霍某很是欢迎姑娘来做客。但姑娘想必却不知道,这小屋中机关遍地,进来容易出去难,就算是西门吹雪也是一样的。” “哦,机关?” 阮裳来了些兴趣。 霍休却误以为她是怕了,继续道:“那机关如何破解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姑娘若是想要活下去,不若弃暗投明,来到我这儿来。” 他语气中满是自得。 像他这样的年纪,已经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样的美人了,像阮裳这样人间难得一间的绝色佳人若是死了,难免有些可惜。 他向对方抛出橄榄枝。 在性命与金钱的诱惑下,没有人会不答应,就连曾经的上官飞燕不也一样吗? 在霍休自信的看着阮裳,猜测她会怎么回答时,谁知道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所以,你叫我过去干什么?” “你不是修炼的是童子功吗?”修炼童子功的人,要女人做什么? 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阮裳是真的疑惑。 但霍休却是真的气愤。 他练的是童子功的事情自以为瞒的很好,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拆穿了。 霍休在听见这话后,表情微微僵.硬.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自然,冷哼了声。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表情阴鸷,似乎被触到了怒点。 西门吹雪的剑这时已经抬起来了,只待霍休一有动作就立刻出剑。 他的剑是主杀之剑,一.拔.出来就寒气惊人。 陆小凤情绪紧张,不知道霍休的后招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暗自担心阮姑娘,与西门吹雪二人想要从两侧将人密不透风的护住的时候。 阮裳也默默的拔出了自己的小木剑。 她的剑看起来像是桃木制作的,秀气可爱,轻飘飘的宛如一个玩具一样。就连面上已经沉下来的霍休也忍不住被吸引了视线。 “记住这把剑,它将终结你的性命。” 阮裳想起之前听坊间话本时,西门吹雪每次杀人时的台词,本着调节气氛的想法念了出来。 她原本是想要让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不要那么紧张的,一个中级菜鸡而已,也不过是她一剑的事,谁知道自己这边轻松的氛围没有调节起来,对面反而放松了下来。 哈哈哈,霍休大笑了两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阮裳:…… 这怕不是有病? 霍休:……这阮姑娘怕不是个傻子,人长得那么美,脑子居然有问题,拿着个闺房玩具竟然还想杀我。 他原本紧张的心态平复了下来,还没等开口嘲笑几人。 就见阮裳深吸了口气,转头对西门吹雪道:“西门庄主,让我来吧。” 然后下一刻,那把轻盈的小木剑就被隔空扔了过来。 那是阮裳的成名剑式——泰山压顶式。 顾名思义,就是以最轻的木剑,打出最重的伤害,被击中者宛如泰山压顶一般,重击之下,双眼涣散,神智全无。 那把木剑就像个笑话一样飞了过来,没有一丝剑气。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都对阮姑娘产生了一丝怜惜。 阮姑娘大概是被霍休气疯了吧。 在场几个人都这样想着。 可是全场只有霍休一人体会到了这种恐惧,在剑扔过来时,他原本还是笑着的,可是下一刻,当大山的阴影笼罩在身上时,他面上笑容终于僵.硬.了,等等,我为什么会对把小木剑腿软? 还不等他得到答案。 然后——那把木剑就砸在了他脑袋上。 那分明是一块手帕的重量,霍休却被砸的脚下下陷,情不自禁的埋进了地里,只剩下了半边身子凄惨的露在外面。 而早就布置好的机关按钮,也被他一屁股坐的触发,迅速动了起来。 牢笼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一分为二困在了里面。 峨眉众人刚赶进小屋,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霍休上半身在笼子里,下半身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老态龙钟的人参。 -- 第28页 尤其是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头发炸开,挡住了面部。 相似度之高,完全不会让人想到那个老奸巨猾的青衣楼楼主。 石秀雪就是没有想到中的一员,她进来后看见阮裳没事不由松了口气,后来目光又被那萝卜吸引。 怔愣之下,情不自禁的感慨了句: “这萝卜长的还挺.精.神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小剧场: 没有人知道。 当小木剑飞出的一刻,霍休升华了,他体会到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体会到的恐惧。 他感觉到自己与大地越来越近,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 他的屁股触发到了什么按钮。 他的耳边嗡嗡嗡的,似乎有什么破土发芽的声音。 哦,是他自己。 他看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 他长大了,他从土里长出来啦! 过了会儿。 …… 霍休花白的胡子还在舞动着,他与大地的接触越来越深。 霍休他……变成了萝卜。 哦不,是人参。 第15章 在石秀雪的话后,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氛围中。 陆小凤抿了抿唇,过了很久才艰难道:“那不是什么萝卜。” “那是霍休。” “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石秀雪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霍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分明就是个萝卜嘛。 谁没事会把自己种到地上。 她刚要反驳,就听陆小凤道:“在阮姑娘用剑砸中他后他就这样了。” 阮裳其实只用了六分之力,霍休就变成了这样。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人人口中还挺厉害的武林高手居然这么不经打。 居然承受不住她简单一剑。 但想着还是要给大家留些面子,于是阮裳就没有说出来霍休是个菜鸡的话,以免伤到大家自尊心。 可是,石秀雪却误会了。 她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阮裳手中的小木剑,不可置信:“你是说阮姑娘用这柄剑砸了霍休?” 陆小凤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止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超出了认知。 一个轻飘飘的小木剑,居然将霍休砸到了地上? 阮姑娘那么柔弱无助的人,平常说话时都温温柔柔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力气? 这完全就是碰瓷嘛。而且还是越级的那种。 一定是霍休嫁祸给阮姑娘的,石秀雪心中这样想着。 还是苏少英这时找出了合理的解释。 在阮裳擦拭小木剑的时候,他看了眼霍休身后的机关按钮,小声道:“应该是刚才霍休不小心坐到了机关上,所以才会这样。”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大概就是他了吧。” 孙秀青也悄声感慨了句。 这其实也是最早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想法,只不过当时阮姑娘已经把剑掷出去了,他们不好伤了阮姑娘一颗纯然之心,所以才没有说。 见苏少英几人都懂了他的意思。 他微微点了点头,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唇边胡子,在意识到早已经被剔掉后,陆小凤尴尬的收回了被扎到的手。 轻咳了声道:“此次还多亏了阮姑娘这一剑。” 成功笑到霍休,叫他一屁股坐在了机关上,才能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擒住了他。 当然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阮裳只以为他是真的感谢自己,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十分有深藏功与名的高手风范。 因为陆小凤的话,大家都回过神来纷纷开始夸奖阮裳。 孙秀青道:“阮姑娘做的真棒,霍休这种人这样的结局真是大快人心。” “阮姑娘好剑法,在下自愧不如。” “不过下次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你。”这是苏少英。 霍休??? 他刚醒过来就听见这句话,不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听听这话,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如果她都不适合打打杀杀,那谁还适合? 可惜他血呛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只能嘴唇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呐喊。 这个第一美人有.毒.! 霍休想要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 可惜没有人理他。 还是孙秀青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瞥了霍休一眼,微微皱眉:“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小凤叹道:“他犯下如此大错,虽说死有余辜,但是……” 他话音微顿,还没说完,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屋侧方飞来一根银针,直直穿插过霍休喉咙,叫他挣扎着想要说的话生生断在了口中。 “她,她原来是……” 霍休本来是想说,她原来是天下第一高手的,但是话没说完就被强行咽了气,眼中死不瞑目的流出了.毒.血。 上官飞燕来的不早不晚,她并没有听到前面的事情,只是悄悄潜进来就看见了被机关困住的霍休。 …… 算了,这样子,一定是被严刑.逼.供了。 但是还没死,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上官飞燕明白陆小凤等人已经清楚霍休是凶手的事了,她有些担心霍休在被抓后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来,便想着在他开口前,让他永远闭上嘴。 -- 第29页 霍休已经没救了,至少她还可以顺利脱身。上官飞燕是这样想的,可惜,事情却有些出乎意料。 在她出手后就被迅速发现了。 “谁?”西门吹雪握紧了剑,目光冰冷回过头去。 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种时刻出手暗杀霍休。 阮裳是早就知道后面有人了,并且她还知道后面藏着的人是上官飞燕那只假燕子。但是她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杀人。 其实一般正常人都不会想到。 ——毕竟,该爆的都已经爆出来了,在座的都知道你是假的,你在人家说完了才杀有什么用? 这逻辑就不通啊。 但上官飞燕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更不知道霍休早就失口将她给卖了,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的马甲。 在众人眼里,被扒了马甲的上官飞燕相当于裸奔,可惜她浑然不觉。 上官飞燕在被叫破后就知道不能躲着了。 但她也并不害怕。事已至此,她只要将事情推给其他人就行了。 在出来后,上官飞燕心思一转,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的纠结担心,目光首先看向了阮裳。 “阮姑娘,好久不见。” 她语气复杂的叹了口气。 “其实只五个时辰而已,算不得好久,可能是你在床底下的时间太过漫长了吧。” 阮裳顺口回答。她将木剑收进袖中,看向上官飞燕时语气微顿,淡淡道:“你刚才杀了人。” 重点不是她杀了人,而是她杀了阮裳的战利品。 上官飞燕:…… 等等,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 她一口气噎在心底,心中竟有些埋怨起阮裳来。枉费她在对方走后,竟然有那么一点担心过她。霍休武功高强,陆小凤又不靠谱,阮裳一个弱女子……别找凶手不行,到时候反被折辱。 可惜她这番心思,那人却完全不领情。 阮裳在等着上官飞燕的解释。 她抬眼时特别美,桃花色的唇瓣微抿着,眉梢间有种蕴藉的风流柔软。上官飞燕在出来前,本来还是在贬低阮裳容貌的,但是此刻一打个照面,心跳就又快了些。 心底埋怨与复杂交织她面色微微红了红,眼中却蓄着泪,委屈道:“我只是担心那人伤害你。” 她一贯会用美貌来达成目的,下意识的对阮裳也用出了这一套。上官飞燕这话说的旁若无人,甚至没有往陆小凤那边看一眼。 即使是知道一开始就是骗局,陆小凤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头上绿的发光。 而此时,霍天青刚醒就听见了这句话,脸色不由黑了黑。这时他心中竟然有一种预感,要不是他刚才晕着,上官飞燕也会像给霍休那样,给他也来一根.毒.针。 而他的预感在霍休给他下.毒.时就成真过一次。 在上官飞燕对着阮裳欲言又止时,西门吹雪身上气息微不可察的冷了些。 “呸,不知检点!”石秀雪立刻站出来,忍不住骂道。生怕阮姑娘相信了这心思深沉的坏女人。 阮裳,阮裳当然不相信,她又不是个傻子。上官飞燕想要做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再者,这里这么多人,你老相好还在呢,你冲我撒什么娇? 她微微皱了皱眉,在上官飞燕盯着自己看时,忽然开口:“上官飞燕?” 她之前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上官飞燕下意识的应了句。 “阮姑娘?” 等她回了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等等,她应了什么? 上官飞燕应该是她表妹啊! 上官飞燕美丽的脸庞微微扭曲了下,还不等她想好借口,就听陆小凤抽了抽嘴角,插刀道:“霍休早就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在场的人中都没有一个惊讶的,反而是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她。 好像在说,她为什么那么蠢。 气氛更加尴尬了…… 比裸奔更要让人难受的是上官飞燕被揭穿了。 这tm的皇帝的新装! 极度刺激之下,她一秒变脸,阴狠望向阮裳:“你在看我笑话?!” “我是因为你才返回来的,要不是你我早就跑了……”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关注着阮裳,而对方却无动于衷。 分明在梦里那个晚上她们…… 不知道上官飞燕自己脑补了什么。 她看着阮裳的目光由不可置信,到难过,伤心欲绝,再到恨意,简直完美的演出了一个被骗身骗心后抛弃的女人。 “你怎么能这样做?!” 阮裳:??? “我怎么不能这么做?” 她反问。 上官飞燕恨恨地看了眼扶着霍天青站起来的陆小凤,痛恨的骂了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越英俊的男人越会骗人。” “你不要被他们骗了!”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 绿帽子还没戴稳,就突然躺枪的陆小凤霍天青一脸问号。 西门吹雪看了旁边一言难尽的陆小凤一眼,默默收回了剑。 忽然说了句: “男人不全是坏的。” 当然有些人除外。 陆小凤反应不过来西门吹雪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心底有预感告诉他。 ——这句话是在说他。 上官飞燕一连指责了陆小凤和霍天青数条渣男罪状。 -- 第30页 在最后告诫阮裳之后,还是气的不行。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她压下心中的怨气想要跳窗离开。 可是刚要运功,忽然之间却被人抓住了手。 “你终于相信我了?”上官飞燕回过头来,表情既复杂又惊喜。 她以为阮裳终于醒悟了。 阮裳:…… 醒醒姑娘,你在脑补什么呢?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傻的人。 阮裳抿了抿唇看着上官飞燕,语气冷酷无情:“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杀了人的事?” 她想了想,又道:“算了,金鹏王朝也算是个小国,这件事还是交给朝廷吧。”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听着她的话,上官飞燕身体僵.硬.了一下,声音拔高,不可置信:“你要送我去官府?”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明明白白阮渣女,牢底坐穿上官燕。 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杀了人临走前,上官飞燕红着眼依依不舍: 阮姑娘,我是担心你。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要记住,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他们里面没一个好东西,你千万不要相信陆小凤的话。 只有我才是真的担心你。 阮裳:……好的。 然后下一秒,转身要逃的上官飞燕被抓住了手。 “你要跟我一起走?” 她惊喜之下,顿时回身。 阮裳面无表情,冷酷无情道:你在想个屁吃。 姑娘,牢底坐穿了解下。 上官飞燕:??? 等等,我特么把你当情人,你想送我去坐牢?! 第16章 押送上官飞燕这件事,最终是由峨眉弟子来做的。 事情水落石出,石秀雪自告奋勇。 “我也觉得阮姑娘这个建议甚好。这件事就让我来吧,我一定好好将上官飞燕送到官府。” 一旁上官飞燕脸都绿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无法挣脱阮裳握住她的手。 难道我到这时候还是对她心存幻想? 上官飞燕不可置信。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此刻都已经改变不了要被送官的事实。 陆小凤摸了摸空荡荡的胡子,看着上官飞燕绝望的被苏少英点了穴道,又拿出绳子来五花大绑,有些不忍直视。 现在参与这件事的霍休死了,上官飞燕要去送官,但却还有一人。 孙秀青想到她那位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峨眉的师妹,心下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陆小凤:“此次峨眉之事误会陆大侠与西门庄主,是我们的不是。” “现在真相大白,峨眉弟子也该给两位赔个不是。” 在陆小凤摇头时,孙秀青道: “只是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位霍总管……他与此事纠葛不小,又牵扯到了我三师妹,可否交由峨眉处置?” 霍天青毕竟是陆小凤他们擒下,他们要带走自然也得问过当事人。 她说的诚恳,要求也合情合理,陆小凤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去为难一个女人。 虽然霍天青背景特殊,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想的事。 于是他只是摇了摇头:“事发突然,你们警惕些也是应该的,此事便也任由独孤掌门处置。” “不过”他话风一转,笑道: “要赔罪的话,倒不如将峨眉珍藏的几坛酒拿出来,好好招呼招呼我。” 陆小凤虽然没了胡子,但却依旧十分风流,眉毛微挑,颇有些之前的潇洒英俊。这也是他之前红颜知己众多的原因。 不过这次,他刚一笑起来,表情忽然就微微有些变了。 那是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也很叫人熟悉,像是不久前在哪里见过一样。当然只有阮裳与西门吹雪熟悉。 陆小凤……陆小凤他并不想熟悉。 这见鬼的三日迷魂散,他在心底咒骂了声。 看陆小凤那个样子,阮裳一下就想到应该是之前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毒.又发作了。 果然,她所料不错。 在陆小凤努力克制时,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配合着那身红衣妆容,显得十分辣眼。 若不是知道自己不是陆小凤的菜,孙秀青都要以为对方在给自己抛媚眼呢。 “你看!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旁还没来得及堵住嘴的上官飞燕立刻见缝插.针道。 阮裳:…… 她还是第一次见踩前任踩的这么开心的姑娘,算了,看在她牢底要坐穿的份上,她开心就好。 另一边,在孙秀青等人奇怪的目光下,那股热流再次袭来,陆小凤努力克制住自己嘤的冲动,紧紧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发出一个字。 “他中了.毒.,这时不便说话。”还是阮裳牙疼的看不下去,出口解释。 陆小凤顿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阮姑娘人美心善,真是个好人。 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是吃了谁递给糕点才中.毒.的。 “中.毒.?” 离得最近的石秀雪大惊失色,面上难以抑制的出现了担心的神情。 陆小凤心底好歹有点安慰。 看来大家也都是很关心他的,对于他中.毒.这么担心,不愧是他陆小凤认定的朋友! 然而在他刚这样想的时候,他“认定的朋友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阮裳。 -- 第31页 苏少英等人这才想起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听闻阮姑娘中了.毒.才来的。 “中.毒.,可是三日迷魂散?” 他声音落下。石秀雪就表情担忧,情不自禁上前想要替阮姑娘检查一下:“阮姑娘,你没事吧?” “等等,中.毒.的不是我吗?” 原本相谈甚欢,以为大家在知道他中.毒.之后会紧张的陆小凤安慰的台词都准备好了,可是却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看着殿内众人都关心的看向了阮姑娘。 只有西门吹雪施舍般的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又收了回去。 陆小凤:…… 上次没有证据,这次终于有了。 西门吹雪这特么绝对是在嫌弃他啊! 然而西门吹雪在收回目光后已经不再看他了。 而这时,大家终于弄清了事实。 在得知阮姑娘没有中.毒.,是陆小凤中.毒.后,众人都松了口气,表情明显到叫陆小凤想要忽视都不行。 不是,你们这个幸好是陆小凤中.毒.的语气词能不能收敛一点?! 然而没有人会听见他的呐喊。 唯一能听懂的西门吹雪并不在意。 他此时已经收回了剑。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独孤一鹤现在还没有醒来,比试的事情自然不能再继续了。西门吹雪原本是准备回万梅山庄的,但是陆小凤又中了.毒.。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少英这时道:“陆大侠不必担心,我曾经盘问过叶秀珠,她说这三日迷魂散其实是有解药的。” “什么解药?” 陆小凤终于把那句嘤咽了下去,可以说话了,连忙问。 就连阮裳也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他。 被阮裳一看,苏少英脸上红了红,声音更温柔了些道:“我那师妹道,这药需得以.毒.攻.毒.才能解。从即日起,只要你连吃三副七日断肠散,那三日迷魂散自然就解了。” 等等,连吃三副七日断肠散,你确定是三日迷魂散解了,不是已经被.毒.死了? 这解.毒.方法太过可怕。 还没活够的陆小凤身体僵.硬.了下,尴尬道: “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他不抱希望的收回了目光,只能想着还是叫西门吹雪替他解.毒.吧,慢就慢了点,至少还能活命。 苏少英没有察觉到自己哪里说错了,在陆小凤表示拒绝后,只能有些遗憾的收回了目光。 然后热切的看向阮裳:“此间事了,阮姑娘可要同我们一起回峨眉?” 想到现在独孤一鹤还没醒,比试自然是不能比试了。阮裳觉得自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峨眉山上。 或许高手遍布各地,她应该也去其他地方看看。 于是她只是道:“多谢苏少侠,只是峨眉现在事务颇多,我也不好再添乱,若是有时间,定会去拜访的。” 翻译过来就是,你师父醒来你再来找我吧。 可惜苏少英并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在邀请阮裳来峨眉无果之后,他只能有些失望的暂且先抱臂告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将心中的情愫微微埋了些。 等到峨眉诸事已了,我一定会来找阮姑娘的! 不只是他一人如此,石秀雪等人走时实在依依不舍。甚至她还大着胆子偷偷拉了阮裳的手。 陆小凤在一旁看的抽了抽嘴角。 他莫名觉得,要不是峨眉现在实在是在多事之秋,她都不一定想走。 可是再怎么不舍得终究也得走。 转瞬间,原本热闹的小屋只剩了三个人。 阮裳抿了抿唇,刚想着既然和独孤一鹤的比试泡汤了,那么她要不要出手邀请西门吹雪比试一番。 还没等她这个想法升起,就见陆小凤在人走后憋不住打了个嗝,然后终于控制不住嘤了一声。 阮裳:…… 算了,还是暂且让西门吹雪给陆小凤先治病吧。 不能比试,便也到了要与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告别的时候,阮裳目光顿了顿,向着屋外吹了声口哨,她的小红马就哒哒的跑了过来。 “此间事了,便就此与西门庄主喝陆大侠告别了。” 屋外此时月光高悬,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 可是阮裳眉眼飒然,在说这话时,却自有股清晖光和的姿韵,叫这黯淡小屋也明亮了几分。 西门吹雪心中微默,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告别,心中竟有些难言。 “你要去往何处?” 他其实是想说,阮裳一介弱女子,在江湖中实在太过危险,不若暂且先与他一起回万梅山庄。 但以他的性格,这话又说不出口来。 还是陆小凤在稍缓之后问:“阮姑娘不和我们一起走?” 江湖中都传言阮裳心悦他,但是这些日子陆小凤可一点都没感觉得到这一点。反倒是觉得这阮姑娘与上官飞燕不同,一颗赤子之心,十分可爱。不由起了交朋友的心思。 陆小凤道:“万梅山庄虽在塞外,此时不到冬日风景最盛时,但夏天也别有一番风味。” “阮姑娘不若同我们一道去赏花?” 一般的女生不都是喜欢花的吗? 这是陆小凤最初的想法。 然而阮裳却拒绝了他。 在她看来,自己刚一招打败霍休,扬名天下。估计不出一天,江湖中就会传出她的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声。 -- 第32页 阮裳将上次失败的原因归结于是因为之前名声没打出去,大家不知道自己的厉害,这次干掉了霍休,大家总会是知道了吧。 声望和木剑在手。 这时候正是等人上门挑战的好时机,怎么能白白错过呢。 也因此,赏花这件事大可不必。 “唉,既是这样,那在下也不再勉强。” 陆小凤不清楚她的想法,只以为阮姑娘早有了别的安排,不由有些遗憾的收回了想法。 西门吹雪离开的时候最后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才道了句:“有事便来万梅山庄找我。” 这句话西门吹雪几乎从未对别人说过,陆小凤有些惊讶,刚要说什么,就见对方已经离开了。 他只能回头冲阮姑娘笑了笑,也赶紧跟上去治病。 “等我解了这三日迷魂散,就来找阮姑娘。”他边说边发出奇怪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别还是这样就好。 阮裳抽了抽嘴角。 在告别西门吹雪后,她就牵着小红马下了山。 只是一天时间,不出她所料,整个江湖都在说霍休是青衣楼楼主的事。蜀中闹市里人来人往,阮裳将马寄在马厩里,走上茶楼要了杯清茶。 正好听见有人在讨论。 “听说霍休被一个女人一招毙命了?” “是啊,兄弟,你也听过吗!” 来了来了,她倒要听听大家是怎样传她这个天下第一高手的,有没有学剑的少年少女们对她的成名剑式心生向往? 阮裳心中正升起了些自豪之情,就听另一人激动的仿佛见到了异父异母的兄弟,高声道: “这个八卦我还是听我大舅姥爷说的,他在峨眉有些门道。” “我听说啊。” “——霍休是被一个绝世佳人给美死的。” 霍休是被一个绝色佳人给、美、死、的……? 阮裳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听见对面道: “据说当时那姓阮的女子只微微一笑,霍休激动之下就踩中了陷阱,这才枭雄薄命。” “唉,也难怪,后来据说有人说当时出现在小屋那姓阮的姑娘就是盛传已久的天下第一美人!” “霍休死的不冤。” 阮.迷死霍休.第一美人.裳:??? 大兄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哪个版本啊,我怎么不知道! 阮裳简直心累极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讨论她的美貌,没有人讨论她的战绩的时候。在她气愤的摘下斗笠后,远远的,一个年轻剑客走了过来。 他看见阮裳先是双目一亮,身上剑气四溢。几乎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战意。 剑客? 阮裳双眼也一亮。 终于有人来挑战了! 她就知道江湖中不全是不识货的人。 她松了口气,刚放下杯子,就见对方拔出剑,语气冰冷:“——你就是那个” “对,我就是那个天下第一。” 阮裳激动的刚准备接话,就见他眼中光亮更甚,与西门吹雪相似的剑气节节攀升,眼中爆发出火热的光芒: “——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孤鸿:你就那个…… 裳妹:对!我就是那个天下第一! 叶孤鸿:——你就是那个迷倒西门吹雪的天下第一美人? 裳妹:……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在找到天下第一美人后,叶孤鸿此刻内心充满激动:一个模仿者的终级素养是什么? ——我们俩要像的像异父异母的孪生兄弟。 我不仅要装西门吹雪,还要搞他对象! 西门吹雪有的,我绝不能没有! 迷倒.西门吹雪.依旧天下第一美的阮裳:??? 说好的一杀成名,名震四方呢? 我特么怎么天下第一美人前面还加了个头衔? 第17章 这句话似乎像是打破了什么。 在叶孤鸿话音落下后,茶楼里的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 之前阮裳带着斗笠,还没有人发觉,可是她此刻将那一层遮挡的东西去掉后,本来的面目就一览无余。 苍雪之肤,天人之姿。 所露出来的地方无一不.精.美,就连微皱的眉稍,也有股出尘的倦怠。 这样的人坐在茶馆里,似乎也能叫这普通的茶楼变的蒙上辉光。 刚才还在谈论天下第一美人的几个人手中杯子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清脆,才总算叫所有人恍然回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怪不得像霍休这样的枭雄也会薄命。” 这是茶楼里所有人的心声。 不少人是真的明白霍休为什么会死了。 这样的美人若是对着他笑了一笑,谁能不失魂落魄? 就在大家浮想联翩的时候,叶孤鸿身上冷意忽然浓郁了些。他不满的皱眉看过去,冰冷充满杀气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再配合上他的打扮,这才算震慑住了不少人。 原本热闹喧嚣的茶楼里变得很安静,一丝声音都会被放大。 那些看过来的热情目光虽然被收敛住了,只不过还是有些人忍不住偷偷探听。猜测着那白衣剑客找阮裳什么事。 对于这些凡夫俗子,叶孤鸿自然是不屑的。 -- 第33页 在他心中,只有西门吹雪一个能看进眼中。至于阮裳……长的那么美,也有资格算作一个例外。 “我是叶孤鸿。” 青年剑客首先开口。 阮裳已经不想再听见第一美人了。 因为叶孤鸿的话。 她第一次,对一个剑客的天然好感度那么低。低到想一把小木剑送他上天。 于是她用了十分到了力气克制住殴打叶孤鸿的想法,语气比他还冷漠: “我管你是绿还是红,趁我还没有生气,你最好赶紧走。” 可她这样冷漠的表情看在叶孤鸿眼里却是另一个样子。 姑娘生气一般都是傲娇,等于要哄。 “你不喜欢周围的目光?” 他问。 这句式都与西门吹雪很像。 阮裳深吸了口气,木剑滑出来了半截:“我不喜欢话说第二遍。” 谁料到叶孤鸿眼中竟出现了抹欣赏的情绪。淡淡的一闪而逝:“甚好,我也不喜欢话多的人。” 阮裳:……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算了,这对话是进行不下去了。 她将锭银子放在桌上就要站起身来离开,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还盯着她。 叶孤鸿脚步顿了顿,目光警告的看了周围人一眼,然后才在阮裳离开前跟了上去。 没有想到叶孤鸿会缠上来。 一直到阮裳去后面马厩牵了小红马准备离开,见叶孤鸿还站起那儿,语气才有些差:“你到底有什么事?” 叶孤鸿却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为什么突然说话。 不过见阮裳眉头慢慢皱起,在心中不好预感的驱使下,他才道:“我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做什么?” 阮裳看向他。 叶孤鸿惜字如金:“培养感情。” 他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清楚,于是解释了句: “听说西门吹雪喜欢你,所有我来找你培养感情。” ??? 不是,西门吹雪喜欢我和你找我培养感情有关系吗? 不,呸,西门吹雪什么时候喜欢我了? 她眼底疑问太明显,叶孤鸿看了眼,接着道:“他从不与人废话。” “像我这样,说话都不超过二十个字。” “你是例外。” 所以,他喜欢你。 叶孤鸿表情特别严肃。 不,他脸上就没有其他表情,要不是阮裳没有察觉到叶孤鸿开玩笑的气息,差点都要以为他冷幽默了。 在了解他来的目的后,她这时总结了一下。 ——这大概是一个西门吹雪的脑残粉,因为过于追捧西门吹雪,在听说西门吹雪对她不一般后,就来找她了。 很好,逻辑很合理。 可是,这个人判定特殊的标准居然就只是因为——西门吹雪多对她说了几句话? 阮裳抽了抽嘴角: “你,这样说话,是,肺活量,不够。” “西门吹雪——肺活量,很好。” 所以,你明白你们的区别了吗? 不是一样的白衣乌剑,冷脸厌世,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啊! 你特么这样说话我还以为你要断气了呢。 “肺活量是什么?” “是人的呼吸总量。” “这样啊。” 叶孤鸿恢复正常,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阮裳以为叶孤鸿终于听懂的时候,他忽然表情严肃问:“这么说,你们是接过吻了?” “他肺活量真的有那么好?” 叶孤鸿从前只知道身为一个剑客,要有一颗好肾,没想到肺也同样重要。 他这样想着,看向阮裳的目光更加赞赏:“你竟能与他接吻时间如此之长,可见你也天赋异禀。” 你特么在说什么? 阮裳面上笑容忽然凝固。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人夸天赋异禀居然是用在这种地方。 阮裳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刚才是得有多想不通才会和叶孤鸿说话。这种人果然还是要教训一顿才好。 这样想着,她深吸了口气,打了个响指示意小红马过来。看了叶孤鸿一眼,语气微微变了变: “你知道该怎么练肺活量吗?” “每天挥剑一千下?”叶孤鸿皱眉。 见阮裳摇头,他等了会儿才颇有些嫌弃道:“接吻?”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叶孤鸿年轻英俊的面上还是微微红了些。 你在想个屁吃啊! 阮裳冲他一言难尽的笑着。 然后虚假地拍了拍马头,声音温柔:“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被马追也行呢。” 还没等叶孤鸿反应过来。 随着阮裳的笑容,那头原本看着温顺的小红马就像是忽然发了狂。鼻孔里喷了口气后,弹着马蹄,猛的向叶孤鸿冲去。 小红马娇小玲珑,跑起来也比一般的马迅速些。 叶孤鸿刚从那一笑里回过神来,就看见那马头向着他不可言说的部位冲过来,一副要让他当场残疾的样子。 叶孤鸿身躯一震,没想到这马居然这么烈性,然后下一秒就拿起剑挡住了身体。 然而……小红马好像更加愤怒了。 一个时辰后。 阮裳靠在树边看着被马追着屁股满后院跑的白衣剑客,抽了抽嘴角。心底的郁气总算是散了些。 -- 第34页 叶孤鸿此刻白衣上沾满了泥尘,脸上为了像西门吹雪,抹的□□也掉光了,就连靴子也被马咬掉了一只。 却还在坚强的维持着绝世高手的气场,双脚齐用竞走着。 在红马甩开他最后一只靴子的时候,叶孤鸿终于不用再一瘸一拐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趁着和小红马拉开距离时,语气兴奋:“阮姑娘,你说的不错,这样确实能提高肺活量。” “我此刻感觉好极了,比挥剑还要叫人提升。” “——我一定要将这个方法转告给我兄长,让他也每天来练!” “哦,那就让你兄长也练练好了,你们兄弟一起来练。” 阮裳随口敷衍,本来只是随便一句,说完后才忽然想起: “话说,你兄长是谁?” 在她话音落下后,叶孤鸿此刻终于被马追上了。他被马嘴怼了一脸,半边面容都僵.硬.了。 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掰开马头,口齿不清道: “我兄长是白云城主。” “——叶孤城!” “等等,你说什么?” 叶孤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哈哈哈,阮姑娘,这个锻炼肺活量的办法太好了,我一定要推荐给我兄长,让他一起练!” 在被马追了一个时辰后,叶孤鸿顶着他那张被马嘴怼歪的脸,一脸兴奋道。 阮裳:…… “你兄长是谁啊?” 脑补了叶孤城和他一样,被马追着锻炼的叶孤鸿:“白云城主,叶孤城。” 等等,你说是谁? 在听清名字后阮裳一秒变脸,犹豫了一下,神情严肃: “不,这套低级教学只适合入门者,你兄长还未入门,就大可不必了。” 翻译过来:你一个人练就挺好。 第18章 “叶孤城?” 是我想的那个叶孤城吗? 阮裳皱眉回过头去,忍不住开口问。 小红马终于折磨够了叶孤鸿,将马头从他脸上移开。叶孤鸿抹开脸上的口水,完全不在意形象的坐在地上。 “阮姑娘也知道我兄长?” “也是,他在江湖中鼎鼎大名,谁人不知。” 原本叶孤鸿说这话时还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但是现在,嘲讽在他那面目全非的脸上根本显示不出来。 阮裳抽了抽嘴角。反而是小红马又嫌弃的打了个喷嚏。 叶孤鸿喘过气后,回过头去,语气有些迟疑:“我怎么感觉马儿在嫌弃我?” 不你没有感觉错。 小红清澈的马眼瞥了他一眼,露出了明晃晃的废鸡眼神。 为了不让叶孤鸿自信崩塌,阮裳在召回了小红马后才道:“你既是叶孤城的弟弟,那么你可知叶孤城的剑道与西门吹雪的剑道有何不同?” “他们谁更厉害一些?” 阮裳对于这一点,其实是有些好奇的。 她是见过西门吹雪的道的,走的是一往无前,有去无回的路。那么江湖上传言剑道成就与西门吹雪相仿的叶孤城呢? 他的剑道又是什么? 阮裳正等着叶孤鸿回答。 就听见耳边忽然穿来了一道淡淡的声音:“你既好奇,不妨来直接问我。” 在后院树下忽然走出来了一个人。 白衣玉冠,眸若寒星。 即使阮裳这么多年来见了不少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好风骨。同是剑客,这人身上的气势与西门吹雪相似,却隐隐有一丝不同。 如若西门吹雪是寒冰之山,那此人就是云外之鹤。 冷淡中自有一分矜重。 而最令阮裳诧异的是,在他说话之前,她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脚步声。可见这位叶城主轻功内力着实不俗。 在阮裳打量叶孤城的时候。 叶孤城也在看阮裳。 他此次前往蜀中本是有要事要办,却没想到中途那位一心模仿西门吹雪的堂弟竟然失踪了。 叶孤城本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只是想到近来江湖上流传的关于西门吹雪的谣言,有些担心叶孤鸿会不自量力去找西门吹雪麻烦。 可是他没想到,在接到白云城暗卫的禀告后,会看见这一幕。 即使冷淡如叶孤城,也在一瞬间有些默然。 他忽然明白了暗卫在禀告叶孤鸿行踪时,脸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什么了。 叶孤鸿此刻回过神来,看见了自己堂兄后,身体僵了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 他在叶孤城面前一直是西门吹雪式白衣不染,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 叶孤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刚想要将这令人窒息的场面圆过去,就见叶孤城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迟疑:“我未曾想你竟有如此爱好。” 叶孤鸿:…… “不,你听我解释。” “白云城有段时间少了很多马,原来是如此。” 叶孤城若有所思。 叶孤鸿还来不及说话,就又一次被小红马制霸,一口气憋在了心中。 阮裳抿了抿唇,对着这位叶城主印象好了很多。 只觉得对方不仅武艺高强,还能不动声色治服憨憨,实在厉害。 她松了口气后,漂亮的面容平和了下来。就连唇边的小梨涡也隐隐露出了些许。 “阁下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 第35页 虽然已经从对话中知道了对方是谁,但阮裳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打个招呼的。 叶孤城对于阮裳本人是没有什么恶感的,因为她与西门吹雪或许是朋友的缘故,他语气中冷淡也散去了些。 收起剑微微颔首。 “我途径此处,家中堂弟无意中打扰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这个堂弟自然指的是叶孤鸿。 阮裳其实早已经整治过了叶孤鸿,此刻也不怎么在意了。 只是转而道:“叶城主方才的话可还当真?” 见叶孤城有些疑惑,阮裳便直接开口:“便是叶城主说可以直接问你。” 你与西门吹雪的剑道。 平常人当着叶孤城的面说这话自然是要忌讳些。当面议论当世两大剑客的剑道,若是惹怒了其中一方…… 但阮裳却并没有顾忌。 她清澈分明的眼睛看向叶孤城,也许是因为唇畔的梨涡,更显出几分不知世事的懵懂纯然。 若是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定然会心软无比,只恨不得将她好好呵护。 这江湖中很少有这样的人。 叶孤城摩挲着剑柄,抿了抿唇才道:“天下之道皆源于自我本心,我如此,西门吹雪亦是如此。” “至于不同,方要比试才知。” 不同,是要比试才知。 这句话,阮裳亦是赞成的。 她当年为追寻剑道就是这样一个人挑了一个山头的,也因此才找到了自己的道。 这样想着,阮裳看向叶孤城的眼中不由多了些欣赏之意:“城主高义。” 一旁回过神来的叶孤鸿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通武功的美人与自己兄长议起了剑道,而江湖剑客榜上小有名气的自己却卑微的被马踩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不过是练了个肺活量,怎么短短一炷香时间什么都变了? 他堂兄平常甚至教徒弟的时候都只是叫他自行练剑,什么时候竟然还会论道了? 叶孤城也没有想到他会与一位并非江湖中人的女子在茶楼马厩里论道。 那位天下第一美人虽不通武功,但见识却着实不凡。 叶孤城在最初微微有些别扭后也平静了下来。只将对方当成一个一心求学的人。对于这种因为先天原因不能练武,但好学之心不减的人,叶孤城还是有些好感的。 至少比自己新收的那个徒弟强一些。 叶孤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已然十分嫌弃南王世子了。尤其是在有阮裳做对比后,更显得南王世子不知上进,蠢钝不堪。 阮裳不知道叶孤城内心在想什么,这还是她破碎虚空以来第一次与人论道。 一时之间只觉酣畅淋漓,十分爽快。 不由开口道:“叶城主所言不错,一日有一日的寸进,虽准备漫长,但日积月累再往上,必定会有新的突破。” …… 这话本来是叶孤城用来安慰阮裳的,阮裳却以为对方也摸到了破碎虚空的门槛。只是苦于迟迟没有突破。 阮裳想到自己,她当时若有所感,却始终不得寸进时就是这样。 于是她展颜一笑,更加把对方引以为知己,意有所指道: “城主放心,你既有此所感,不出三月,身边必定会天翻地覆。” 破碎虚空后,身边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不仅可以寿命延续,亦可青春永葆。 “——我在这里便先提前祝贺城主了。” 暗地里商量好,正准备寻机造反的叶孤城:…… 天翻地覆。 他念着这几个字。 眸光微不可察的暗了暗,在听见阮裳意有所指的话时,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对方也许是知道他的计划。 他看向对方眼神,就见阮裳眼中闪烁着笃定,坦然甚至还有……鼓励? 叶孤城抿了抿唇。 看来这位阮姑娘,对于他的计划知道的似乎不少。 不过,他昨日才来蜀中,这其中隐秘究竟是谁泄露的? 叶孤城直直盯了阮裳很久阮裳,却见她一如既往地笑着。 带着几分两人都知道的意思。 握在剑鞘上的手不由摩挲了几下。对峙只发生在一瞬间,快的甚至叫人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收敛了起来。 叶孤城气势外放,再一次查看阮裳,在始终察觉不到任何习武的气息后,才放下心来。刚才的话或许是巧合,叶孤城想不通有什么组织会派一个不通武功的弱女子来试探他。 美人计? 若是如此,或许后面应该试试才知道。 他敛去身上寒气,在叶孤鸿好不容易起来时,开口道:“如此,便借姑娘吉言。” “阮姑娘……” 一直听着两人说话,叶孤鸿忍无可忍,终于要开口了。 可是他刚开口就被打断。 然后就听见他那位一向冷淡矜重的堂兄对着阮姑娘道:“今日与姑娘论道收获颇丰,正好在下有事要停留蜀中几日,阮姑娘若是不介意,我暂居之地正好还有处闲置的院子,我们不妨做个邻居。” “也好再”他顿了顿,面不改色:“谈论谈论。”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习剑多年,.情.欲.寡淡,自然是对美人计无动于衷的。但是若将这位阮姑娘邀到身边,或许能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人的身上。 -- 第36页 叶孤城气质高华,自有绝世剑客的风姿。阮裳不清楚前因后果,自然不会将他与造反联系在一起。 不过恰巧的是,她这些日子给小红马买的马草还没有找好,原本就是准备停留在蜀中的。听闻这话,也未曾多想,只以为叶孤城是与她一样抱着比试的想法,于是便也点了点头。 “劳烦叶城主。” 阮裳没有拒绝,更是让叶孤城怀疑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眸光微微闪了闪,决定将计划暂且按捺下,面上却只是淡淡点头。 而叶孤鸿……叶孤鸿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只听见了他那个不近女色的兄长邀请阮姑娘住在他们隔壁。 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个鬼啊! 那可是叶孤城! 孤傲清高心中只有剑的叶孤城,他怎么会邀请阮姑娘?! 难道…… 叶孤鸿心中浮现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堂兄其实准备绿了西门吹雪? 因为这个猜测,叶孤鸿看向自己兄长时,目光顿时敬佩了起来。 他以后再也不说叶孤城比不过西门吹雪了,他兄长都借着论道的名义略过其他步骤,直接给人戴绿帽子了。 实在是……高啊! 阮裳不用看,就知道叶孤鸿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微微抽了抽唇角,想着下次叶孤城不在的时候,还是得让他练练肺活量。 不然每天这样实在闲的脑子疼。 叶孤城虽然并不知道自己弟弟都想了些什么,但不妨碍他对对方一言难尽。 “你……” “若想回来的话便跟着走吧。” 他声音淡淡,对叶孤鸿此刻的形象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叶孤鸿:……还沉浸在要干大事的兴奋中,自然没有发觉他此时已经不配站在这儿了。 就这样,阮裳在叶孤城第一次开口邀请别人的情况下,住进了白云城在蜀中的别苑。 这件事并不是是隐秘。 因为阮裳身上的第一美人光环,几乎她前脚刚与叶孤城离开,后脚这个消息就传满了江湖。 “——江湖新报!有人亲眼所见,那天下第一美人与白云城主一起走了。” “唉,美人配剑客,果真是天造地设。” 不少少年剑客们伤心欲绝,只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随着这条传闻的传开,也有人发现了盲点。 只不过——叶城主与阮姑娘两人在马厩呆了一个时辰,为何出来时却是叶孤鸿衣冠不整?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今日份江湖快报: 第一美人阮裳与白云城主叶孤城一见钟情,两人在马厩相谈甚欢。 #清冷剑仙竟也动了凡心!# #究竟是美色惑人,还是爱的引力!# 只不过——叶城主与阮姑娘两人在马厩呆了一个时辰,为何出来时却是叶孤鸿衣冠不整? 叶孤鸿:别问,问就是我不配。 我只配和小红马一起练肺活量…… 第19章 在江湖中天下第一美人与白云城主的传言流传甚广之后。 远在塞外的西门吹雪也收到了消息。 万梅山庄里,西门吹雪正面色严肃的替陆小凤针灸。 在听到管家禀告的消息后,手中微微一顿,那银针便插错了地方。 管家抽了抽眼角,光看着都替陆小凤疼。 那封.穴.一针下去,陆小凤疼的差点跳起来,摸着刚蓄的胡子回过头去:“西门,说真的,要不是知道我们是朋友,我会以为你是故意的。” 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 谁知道在收了针之后,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一如往常:“你的想法或许没有错,我就是故意的。” 陆小凤后面准备皮一下的话一下子噎住。目光颇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这不像你啊。” “你竟然也能说出这么开玩笑的话来?” 陆小凤是真的惊讶,要不是没有人敢冒充西门吹雪,他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然而西门吹雪在用白布擦拭了手后,却淡淡回道:“我刮你胡子的时候,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小凤:…… 算了,他输了。要问这世上谁最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叫他无话可说,非西门吹雪莫属。 陆小凤宝贝的护住刚从胡茬冒出来的小胡子,在看到西门吹雪已经对此没有兴趣后,才出声道:“我猜你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与阮姑娘有关?” “你是在听说她的名字与白云城主放在一起时才不对劲的。” 他这时候又恢复了那个破案时睿智的陆小凤,将关注点放在了好友的不对劲上。 在西门吹雪沉默不语时,他紧追着问:“你喜欢阮姑娘?” 一个男人爱慕一个绝色美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即使西门吹雪是个剑客,可他并不是神,所以他也会动凡心。尤其是对象是阮姑娘那样的人。 这样的极致的美貌没有人会不动心。 更何况,她的性格也很可爱。 陆小凤越想越觉得,西门吹雪会动心竟在意料之中。 然而西门吹雪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还有一日,你的.毒.就可以解了。” -- 第37页 你这是什么话? 管家向来是懂主人的意思的,立马上前道:“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陆大侠您明日针灸完后,就可以离开了。”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我人还在浴桶里,你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 陆小凤一言难尽地看向西门吹雪,对方却站起了身。 “我该去练剑了。” 他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在陆小凤燃起一丝希望时,没有回头冷漠道: “我不希望明天还看见你在万梅山庄。” 陆小凤从前从不知道西门吹雪是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间就下逐客令了。 难道是他哪里说的不对? 这件事实在费解。 陆小凤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只好暂且放下,准备等到以后见了阮姑娘再向她讨教。 阮裳自然是不知道陆小凤这里的事的。 她此刻正与叶孤城一道往别苑里走。 经过多日的相交,阮裳对于叶孤城这位绝世剑客欣赏不已,而最令她感动的是,在她提出比试之后,叶孤城虽然犹疑了一瞬,但还是答应了。 叶孤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堂兄撩妹的手段渐渐增长,竟然连睁着眼说瞎话都能做到了。 这…… 一代剑仙和一个普通人怎么比? 叶孤城站着不动让阮姑娘打吗? 就算是那样,阮姑娘也打不动堂兄啊。 叶孤鸿越想越多,在寂静的夜里,只有这几天和他混熟的小红马打了个喷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马嘴中的热气喷在脸上。 叶孤鸿整理了下自己洁白的衣衫,本来是想要恢复自己惜字如金的人设的,但是想了想,却还是温柔的摸了摸马头。 “小红,别闹,今天不练习肺活量了。” 连续了好多天,再练他就真的要死了。 然而小红马并不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当那双属于剑客的粗糙的手碰到它柔软的鬃毛时,它抖了抖马蹄。 在叶孤鸿盯着前面并肩而立的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一头撞向了叶孤鸿的腰。 一匹马的力气能有多大? 在没有见到阮姑娘的小红马时,叶孤鸿是不屑一顾的。 然而,现实总是在教他做人。 在咔嚓一声后,叶孤鸿宠溺的眼神僵住。 然后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腰断了……断了。 他的腰被一匹马撞断了。 小红马似乎不懂他今天为什么不跑,在践踏了叶孤鸿的肾之后,颇有些无趣的弹了弹马蹄。收回动作来,哒哒的愉快跑上前去,跟上了阮裳。 “真乖。” 阮裳已经许久不见小红撒娇了。它叼着自己袖子,微微摇着头,看起来憨态可掬,实在可爱。 就连叶孤城也多看了一眼,给出了评价。 “此马虽娇小玲珑,但也难得天性纯然。” 而这匹天性纯然的马,在刚刚还撞断了他堂弟的腰。 叶孤鸿刚直起腰就听见这句话:…… 他恍惚中觉得,自己和堂兄的血缘关系一定是掺了水的,要不然哪有一个兄长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叶孤城的目光并没有分给他一点。 在去蜀中最大的马草商那儿定了马草之后,叶孤城就将人一路送到了别苑外。 虽然他与阮裳是邻居。但孤男寡女相处总归是不好,叶孤城便也没有进去。 说着试探,可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还是恪守着礼节,不逾越半分。 明月下白衣玉冠的剑客身姿湛然,当真是应了那句天外飞仙。 剑客与美人,这样的组合原本该是最和谐不过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忽然被一个对月长啸的女人打破了气氛。 这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鬼哭狼嚎? 不只是阮裳一人有这个疑问。 就连叶孤城也皱起了眉。 他将阮裳到门口后,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房顶上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 她似乎已经在哪儿等了很久了。 等到见到阮裳时,目光顿了顿,手中的双剑才从身后亮了出来。 这是……刺客?还是她原本身后的人? 在这夜半之时,忽然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叶孤城目光眯了眯,正想着。 下一刻,就见那站在房梁上打扮郑重的女人拿起双剑开始舞了起来。 月下美人起舞本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但是如果那美人不是长啸之后站在房梁上,叶孤城不是一个毫无感情还喜欢阴谋论的剑客,阮裳,阮裳她看不懂,叶孤鸿……腰断了的话。 一切都会很和谐。 公孙兰准备了很久,就是为了让这一切显得天时地利人和。 为此她特意褪去了自己的伪装。 由一个夜半杀人的熊姥姥,变成了不亚于薛冰的绝色美人。 只有这样,才是对这一切的尊重。 在看到阮裳后,她展颜一笑,开始舞动手中长剑。 阮裳一开始以为她是来寻仇的。 虽然思来想去,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人,但是并不妨碍她严阵以待。 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和叶孤城对决。她知道对方的武功路数,对方不知道她的,这可不行。 -- 第38页 阮裳原本已经准备小露一手了,但谁知道那女子竟然拿着剑跳起了舞。 “——此乃公孙剑舞。” 公孙兰在跳到高.潮的时候高声道。 “阮姑娘,看好了。” 就是这把剑将要取你性命。 等等,这台词怎么有些熟悉? 阮裳原本准备出手的小木剑顿住,还不待她多想,就见公孙兰扭腰旋转之后,身上彩衣几乎要飘上天,手中双剑也愈发虎虎生威。 叶孤城也听见了公孙兰的话。 其实在看到剑舞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红鞋子的首领,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命犯。 他原本以为她们认识。 可现在看来,却又是不太像。 就在他心中暗思是否再观察一下的时候,公孙兰已经跳完了。 下一刻,凌厉剑气袭来,直冲而下。 那一击是直取性命而来。 叶孤城微微皱眉,心中想到果然是刺杀。结果还没等他念头升起,就听公孙兰道:“我平生最恨薄情寡义的负心之人。” “今日便将命留下吧,也不枉我以公孙剑舞送你一程。” 薄情寡义,负心。 叶孤城面色冷凝,不明白江湖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他不近女色多年,竟居然还有人造谣。 他面色已经冷了下来,心中猜测着这些围绕着他的造谣究竟是哪里来的。 会不会与那件事有关? 只是一瞬间,叶孤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公孙兰双剑刺过来的时候,擒住她问个明白。 可是下一刻,那口口声声说着负心人的公孙兰却将剑对准了阮……姑娘。 这反转来的太快,一时之间竟叫人接受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瞎了眼吧,还是刺错了? 不止远远看见这一幕还来不及阻止的叶孤鸿诧异,就连阮裳自己也诧异。 刺杀归刺杀,话得说清楚,她什么时候薄情寡义负心无情了? 阮裳的剑已经滑了出来,小木剑看起来毫无威势可言,可见识过这柄剑的人却完全不敢小看它的威力。 就在她准备将公孙兰反扇回去的时候。 那双剑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在房梁上起舞,公孙兰并没有看清阮裳的容貌,只知道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而就是这个美人,害的她同为红鞋子的姐妹有了牢狱之灾。 并且一度心如死灰,对世间女人绝望。 这让公孙兰如何忍? 在上官飞燕事发之前,公孙兰对上官飞燕也算照顾有加。红鞋子姐妹众多,大家都是互相扶持走过来的。 尽管上官飞燕很有野心,但这也不算什么。 相反,她还对于上官飞燕对陆小凤的态度很是赞赏。 女人就该如此,何必为了一个浪子要死要活。 就在公孙兰这样想的时候,上官飞燕却栽了。 而且一栽就栽进了大牢里让她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姐妹如此,公孙兰无论是出于红鞋子组织首领的身份还是如何,都不能无动于衷。 她原本是想找霍休报仇的,却得知霍休已死,而真正害上官飞燕如此却还叫她念念不忘的——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一个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女人。 公孙兰从来没想过上官飞燕有一天会因女色落到如此下场,尽管一言难尽,但公孙兰还是秉持着组织友爱,前来报仇了。 公孙剑舞一出,必定是要见血。 只可惜了这么一位美人。 就在公孙兰心中惋惜的时候,她看见了对方面容。 因为是在晚上,阮裳也就没有戴斗笠。 鸦羽青丝只松松挽了个云鬓,像是天边明月半坠着,清辉遥遥散开。 只瞧着一眼,就叫人忍不住心中一顿。 她似是不解,眉眼疑惑的看着她。 似乎在问她为何这样? 从公孙兰的角度就看见那位阮姑娘明明害怕的都忍不住蜷缩起了手指,可是在她的剑意下却还是那样眉头微蹙站着。 她害怕委屈时,整个夜色都会黯淡下来。 被这样一双眸子看着,公孙兰竟然发现自己的剑刺不下去了。 她这时终于懂上官飞燕的感受了。 ——这世上竟真有这般我见犹怜的女子。 叶孤城其实早已以剑挡在了阮裳身前,虽然怀疑那位阮姑娘是红鞋子的人,但若要真的见人在他眼前受伤,他也是做不到的。 可是他的准备到底是多余了。 公孙兰握着剑的手松了松。 许久才叹了口气:“你既有如此美貌,为何却无自保之力。” 这又是什么鬼话? “不,我有自保之力。”阮裳道。 若是你不先停下一步,此刻已经被我扇飞了,哪有时间在这里废话连篇。 公孙兰却想着,可见上天着实不公。 这样阮裳这样柔弱的女子,空有美貌,放在江湖中却像温顺柔美的羊羔入了狼群一样,就连上官飞燕这头黑羊,也忍不住被对方吸引。 也难怪…… 阮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喊她负心人的人,转眼就用一副怜惜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绝世小可怜一样。 她不由清咳了声,打断公孙兰的脑补。 “你是谁?” -- 第39页 刺不刺一句话,不刺我回去睡觉了。 叶孤城看了眼阮裳的表情,发现她果然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可以骗人,眼神却很难。 无论是公孙兰还是阮裳,表现出来的都像是第一次见面。叶孤城此刻心底的怀疑已经渐渐消了下去,只是依旧持剑护着那位阮姑娘。 公孙兰在看到阮裳样貌时,其实就已经消了念头,但碍于面子,此刻却还是恢复了语气。声音傲然道:“我是公孙兰,你或许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你一定听过另一个组织——红鞋子。” “红鞋子……” 哦,那个叫薛冰的姑娘参加的那个垃圾邪教? 公孙兰原本还想着重介绍一下自己的组织,还没张开口,就被阮裳打断:“别废话,说重点。” 公孙兰噎了噎。 在叶孤城泛着寒气的剑刃之下,还是道:“你害了上官飞燕,我原本是来替她报仇的。” 叶孤鸿只听说阮姑娘与西门吹雪有牵扯,还不知道她与那个坐了牢的金鹏王朝假公主有什么关系。 在这句话出来后,就连叶孤城也难得有些好奇。 阮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值得这位红鞋子的首领大半夜的前来刺杀。 就在所有人都想着的时候,公孙兰说到此处,慢慢道:“上官飞燕一心爱慕于你,却不想她放弃了逃跑的机会折返回来看你,却被狠心你送入了大牢。” “你这人瞧着美貌无比,未曾想竟是铁石心肠。” 她最后一句似怨似怒,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样瞥着阮裳时,当真能让人脑补一场爱恨情仇大戏。 叶孤鸿从没觉得自己脑子转的这么快过。 他迅速将公孙兰的话组织了一遍。 也就是说——不只是西门吹雪爱慕阮姑娘,就连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也一样? 这个事实让他心底感慨,不得不开始替自己的堂兄担心起来。 他之前觉得堂兄撩妹手段高超,但是与那位愿意为了阮姑娘坐牢的上官飞燕比起来,竟然还差了那么一些。 这种心甘情愿,只为你好的感情。叶孤鸿脑补到深处,浑身一震,不由看向阮姑娘。 然后……阮裳面无表情。 你特么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我什么时候和上官飞燕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我们总共就见了三面不到好吗! “我觉得你……需要去看看大夫。” 看在对方是个比薛冰还要漂亮的大美人的份上,阮裳语气委婉了一点:“宋问草就不错,推荐你去他哪儿看看。” “开颅手术了解下。” “可以立刻叫你脑内一轻,神智清明。” 叶孤城面上古怪,在看到阮裳一本正经的这样说时,不知为何,握着剑的手微微顿了顿。 而一旁叶孤鸿本来还在整理这混乱的人物关系,听见这话后下意识的捂着腰问了句:“真的吗?” “这个开颅手术真的有那么神奇?” 叶孤城身上的冷意散了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堂弟除了扮演西门吹雪时十分傻外,在其他方面也不可直视。 阮裳叹了口气,转眸对着他笑了笑:“特别神奇。” “只要打开脑袋,轻轻晃一晃,将你里面的水倒出来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让我们总结一下这一章人物关系: 薄情寡义阮姑娘,开颅手术宋问草,脑子有水公孙兰,自觉躺.枪.叶孤鸿。 哈哈哈,总是冲在躺.枪.第一线的叶孤鸿真的是铁憨憨无疑了。 第20章 这话一出,空气顿时静了下来。 叶孤城冷淡的抿了抿唇,将眼底一丝笑意隐了下去。 公孙兰可没叶孤鸿那么傻,她当然听出了阮裳是在讽刺她。 她向来是江湖中闻风丧胆的人物,随意一个马甲都杀人无数,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说过她。 但阮裳并不是江湖中人,并不知道这些。 公孙兰只能眯了眯眼,声音虽然依旧温柔,但却暗含了一丝警告:“阮姑娘不知道江湖凶险,要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说出来就成真了吗?” 阮裳接着问。 公孙兰原本下意识的想要回答是,在意识到不对之后,磨了磨牙,语气微沉:“若不是今日我心情好,乱说话可是会死人的。” “心情好?” 此时叶孤鸿接过了话,虽然刚才若有所悟,但下意识的他又情不自禁开始用死人语气模仿西门吹雪:“难道不是你看阮姑娘那张脸好看,下不去手吗?” 这话太过真实。 公孙兰噎了一下,紧紧闭上嘴,决定不再说这件事。 叶孤城始终在阮裳身前站着。 他眉眼清冷,只静静站在那儿就能叫人不敢再放肆。 这世上谁敢在白云城主面前放肆呢?即使是公孙兰,在知道叶孤城在此后也不敢太过分。 叶孤城并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只是淡淡道:“阮姑娘是我白云城的客人。若是红鞋子想要与阮姑娘过不去,那么便先来过我这一关。” 一个剑客的话必然是言出必行的。 但公孙兰却也是高傲的人。 她在心底掂量着自己与叶孤城的差距,收起剑微微后退了一步。在阮裳挑眉时,也识相道:“既然叶城主开口,今夜便卖叶城主一个面子。” -- 第40页 “不过”她话音一转道:“阮姑娘叶城主可得看好了。” “我今日虽然带不走她,但来日却未必。” 阮裳看着一开始要来杀她,结果杀着杀着就开始对着别人放狠话的公孙兰,表情微微顿了顿。 觉得还是把仇恨拉回自己身上。 “你要带走我做什么?” 也想让我送你去坐牢吗? 然而公孙兰却只是意有所指的勾起唇:“这江湖中很多事并不是只有男人和女人可做。” “阮姑娘生了这张美人皮,可是要当心些。” 她生的好看,连放狠话都带了些妖娆的滋味。 叶孤城剑光微顿,却忽然蓦地冷下了脸,第一次升起了杀气。 阮裳有些无言,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扬言要睡她的女人。 很有胆量。 她开口道:“说实话,既然你认识上官飞燕和薛冰,就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阮裳的好脾气只针对于她打不过的人,但显然,这世上并没有她打不过的人。就连叶孤城,也只是她好奇对方的道,而非对方与她有一较高下之力。 可惜公孙兰并不知道她话中意思,在放下话之后,她没有在意阮裳的警告,只是像来时一样,跳下屋脊飘然离去。 别苑外只剩了三个人。 在公孙兰离开后,叶孤城才收起了剑。微微皱眉道:“那公孙兰为红鞋子首领,恶贯满盈,以熊姥姥的身份杀人无数,一手易容之法更是叫人防不胜防。” 他顿了顿,才看看向阮裳:“她既说要来寻你,便得当心些。” 叶孤鸿也颇有些担心的看着阮裳。 “不然我这几日来保护阮姑娘?” 阮裳:…… 别了,咱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并不明白阮姑娘的意思,叶孤鸿还疑惑着。就见小红马瞪着眼睛看了眼他的腰,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叶孤鸿顿了顿,立马识趣的住了嘴。 阮裳看了眼成功解决一出惨剧的小红马,爱抚的摸了摸马头。 转而问: “叶城主说那公孙大娘杀人无数,恶贯满盈?” 阮裳问这话自然有她的打算。 叶孤城虽不知道她为何对这个好奇,还是淡声道:“她喜月圆之夜杀人,死在她手中无辜百姓不下百人。” 既是如此,那便该杀。 阮裳心中有了计较,便将公孙兰移到了死亡名单上。 准备如果对方下一次再来,就不再客气。 然而叶孤城却并不知道她的意思,以为阮裳听见公孙兰杀人不眨眼后害怕,便顿了顿,难得安慰了句:“阮姑娘放心,你既是我请来的,白云城便不会让客人在住处出事。” 他说的郑重。 阮裳也被这种待客之道感染,不由也谨慎了些。 “多谢城主。” 这夜过的很快。 公孙兰在回去后,就看见了在客栈里的青衣道姑。 她身上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往常杀了人后的快意感。 江轻霞不由有些奇怪。 “你没有去杀那阮裳?” 除了薛冰,她们都知道大娘今夜是去找那天下第一美人去了。可是罕见的是,大娘今晚却空手而归了。 她回来时的表情很奇怪,似出神又似感慨。 一直到江轻霞出声才回过神来,将双剑放在了柜子上。 “我见到她了。” 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江轻霞目光顿了顿:“有人拦着你杀了她?” 大娘是特意挑了一个阮裳单独出行的时候,能让她没有得手的原因,似乎也只剩下白云城主中途回来了这个可能。 这世上并没有多少人的武功能超过公孙大娘。 叶孤城就是其中之一。 但公孙兰却握紧了杯子,微微摇了摇头。 她眼中微微出现一丝奇怪的情绪,声音不变道:“叶孤城确实在。但是却是我自己收了剑。” “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没有见过她的人永远也不会懂这种美貌有多么可怕。” 在江轻霞诧异的目光下,公孙兰抬起头来:“我找到了比杀人更加有趣的事。” 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应该问出声,但是她实在太好奇了。 公孙兰双眸中闪着异样的色彩。 “所以你不替飞燕报仇了?”江轻霞问。 公孙兰握着茶杯,忽然沉默了下来。 江轻霞懂了。 那位第一美人不仅让大娘放弃了杀她,还叫她生出了别样心思。 虽然知道这样想不好,但江轻霞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一向注重姐妹情的大娘难道是想与上官飞燕抢女人? 这个猜想叫她脸色变了变。 一时之间心情竟然有些复杂。 薛冰回来时,大堂内的两人还相对无言。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这么安静?” 她神色张扬,显然刚从什么地方游玩回来,面上也无多少烦恼。江轻霞收起了面上的表情,在薛冰坐在一旁时,忽然问:“你回神针山庄了?” 薛冰点了点头:“我奶奶生辰快到了,便回去了一趟。怎么了?” 江轻霞犹豫的看了眼公孙兰,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 -- 第41页 她越是这样,越是叫薛冰疑惑。 平常大家都是有话直说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奇怪。 还是公孙兰在喝了口水后放下杯子。 “你最近几日好像再没有提过陆小凤?” 她淡淡问。 薛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反应过来后,微微皱了皱眉:“他之前与上官飞燕一起,我提起他做什么?” 这话听着像是女人之间的赌气话。可是由薛冰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对了。 因为她从不是这样沉得住气的人。 公孙兰看出她的色里内敛。抿了抿唇,忽然道:“我怎么记得,好像自从你说遇见了那位天下第一美人之后,才不把陆小凤挂在嘴边的。”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 薛冰是想反驳的。但是她却发现自己这时候莫名有些反驳不出来了。按理来说,陆小凤中.毒.她应该多少有些关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薛冰自己也说不出来她有多久没有关注过陆小凤了。 反而阮裳自己倒是时时关注着。 甚至还知道她跟着叶孤城走了。 这明显不太对。 江轻霞见着不说话的两人,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薛冰也…… 上官飞燕,公孙兰,还有薛冰……红鞋子总共八个人,竟然三位都被那位第一美人给迷惑住了。 若是真的,那着实有些可怕。 现在江轻霞只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并没有这么一回事。 因为公孙兰的问题,薛冰这时候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趣。在抿了抿唇后,就转身回了房间。 大堂内重新又寂静了下来。 公孙兰站起身来,看着窗外月亮,第一次没有在月圆之夜去杀人。 “阮裳。” 她喃喃了句,声音莫名有些其他意味。 既有如此美貌,却无自保之力,可真是忍不住叫人心中升起破坏之.欲.。那样的美人,要是被拉到泥潭里,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是公孙兰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就想到的问题。 而她——也很期待。 她哼笑了声,.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阮裳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红鞋子正在遭遇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塑料姐妹危机。 她这一晚睡的很不错。 因为对即将到来的和叶孤城比试的期待,阮裳也拿出了自己的郑重来,将个人状态调整到了最好。 她在原来世界的时候,一天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练剑。 这些日子破碎虚空以来,虽然也没有懈怠,但总归没有当初酣畅淋漓了。 距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阮裳看了眼外面蒙蒙天色,准备在凌晨下雨之前练完剑。于是便提早带着剑出了门。 叶孤城在小院中安排了不少下人。 在阮裳走过时,一一低声问好。 “阮姑娘要去哪儿,阿云可以带阮姑娘去。”其中一位婢女见阮裳迷路,不由大着胆子上前。 阮裳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后才道:“我想去这别苑中最幽静的地方。” 大约但凡练剑之人都不喜太过热闹,阮裳也是这样。 在峨眉山时,她就找的是无人的僻静地方,这小苑中虽然安静,但人却不少。 阮裳不想练剑时误伤他人。 婢女不知道阮姑娘的想法,以为她只是喜爱安静。这别苑中倒是有一处无人的地方,只不过平常是不许人进去的。 不过婢女想到阮姑娘是城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带回来的人,外面传言不久之后,阮姑娘就要成为白云城的主母了,那一直不对外人开放的地方,对阮姑娘来说,应该没什么吧? 她这样想着,心中微微定了些。 在阮裳看向她时,笑道:“阮姑娘请跟我来。” 那婢女在前面带路,阮裳收了剑跟着她走过去。白云城的别苑是典型的南方建筑,穿过九曲回廊之后,便来到了一处桃林。 婢女走到此处就停下了脚步。 微微躬身示意:“前面的地方我不便过去,便劳烦阮姑娘一人了。” 阮裳不知道是这处地方有禁忌,只以为是她手头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想到自己临时叫人带她过来,定也是耽误了那姑娘不少时间,于是便也表情柔和了些,微微笑道:“劳烦姑娘。” 婢女脸色红了红,在摇头之后,便不敢再看她,脚步匆忙的离开了。 在那婢女离开后,阮裳才抿了抿唇,将小木剑拿出来,进了桃林。 阮裳的别苑虽在叶孤城主苑的隔壁,但很少有人知道,两方园子是相通的。 那桃林中设了阵法机关,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破开阵法,来到中间间隔的假山后。为了不至秘密泄露,他们之前的商量秘事的时候都是在假山后的隔间里商谈的。 这一日也是如此。 叶孤城原是邀请了南王商议真假皇帝一事的,近来周围疑云遍布,总叫他有几分多心,怀疑消息是不是泄露出去了。 人此时还没有到。 叶孤城坐在阵后,微微抿了抿手中清茶。 一直到听见机关转动的声音后才淡淡抬起目光。他新收的那位不争气的弟子见到他,腿下一软,立刻收敛了脾气。 “师父。” 南王世子虽只是联络两边的一个工具,对武功要求并不高,但是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叶孤城,他心中都是一颤。 -- 第42页 不自觉带了几分惧意。 叶孤城瞥了他一眼,就见他满身香粉气,去了哪里不言而喻,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南王世子不由松了口气,小心坐在了一旁石椅上。 过了会儿,那假山石头又转动了几下,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南王一身正装,却是刚办完事回来,一进来就笑道: “叶城主,好消息。京城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宫内执掌内廷的大太监也已经被我们收买,现在只需再等等,等到时机到了,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就行。” 也许是刚收到了什么消息,南王进来时十分意气风发。 叶孤城握着剑的手轻轻敲了两下,眉头终究是皱了起来:“王爷可确定是真的万无一失?” 这次是秘事本是容不得一丝疏忽的。 但是在开始前,却已经有人猜到了什么。叶孤城到现在还对那天在马厩旁阮裳说的话十分在意。 他声音微沉,看向南王。 “叶城主的意思是?” 南王笑意僵在脸上,面上笑意也渐渐消失了些。 “此事难道出了岔子?” 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叶孤城并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因为他这句话,就连南王世子也换上了正色。 “可是那皇帝的人私下里有所察觉?” 叶孤城抿了抿唇,想到阮裳的话,还是道:“是不是皇帝的人不知道,但消息却有除了参与计划的人外知道了。” “那人……如今态度不明。” “我们不得不谨慎些。” 南王听了这话,面色微微变了变。 “城主此言当真?” 叶孤城默然不语,但这样的态度已然表明了什么。 南王心中思索了一下,忽然道:“此事事关重大,城主可有办法叫那人闭上嘴。” 他指的自然是杀了知道事情的人。 但叶孤城却想的是,阮裳一个普通女子自己是不可能知道的,背后一定有人操控才是。这时候如果对她动手,难免不会打草惊蛇。 于是他微微摇了摇头,淡声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原本的计划恐怕得延后一些了。” 可是这句话却并不是南王想听的,他已经等了太久了。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的情况下,如果为了一件杀人就能解决的事叫他停下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在与一旁的南王世子互看了眼,交换眼神后,南王道:“城主既然不愿意亲自动手,那不如告诉我知情人的名字,我自会安排人处理。” “至于计划的事,自然还是按照原来的来。” 距离成功就只差一步,南王现在已经被未来能得到的权利冲昏了头脑,丝毫不复之前的冷静。 叶孤城皱了皱眉,两人意见第一次出现了分歧。 随着叶孤城沉默,气氛这时僵.硬.了下来。 南王还想要说什么。 但叶孤城决定是事是不会改变的。 在沉默了会儿后,他只是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王爷手段灵通,那便自己去查吧。” 虽然一起参与了造反。但叶孤城本质上却还是那个白云城主,没有人能够勉强他,更没有人敢勉强一个绝世剑客。 毕竟,天外飞仙并不只是一个传言。 在叶孤城转身离开的时候,南王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愣了愣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个叶孤城!” 假山已经合上。南王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显然被这样驳了面子后心中不痛快至极。 世子连忙上前安抚:“这叶孤城就是这样的脾气,父王你也不是不知道。” “暂且先忍一忍,等到计划成功,我当上皇帝……” “到时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还治不了一个叶孤城吗?” 这话微微安抚住了南王,他冷哼一声,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看在自己儿子那张与当今皇上一模一样的脸的份上,心中这才有了些安慰。 两人在这儿计划着查出那个有可能泄密的人除掉。 而这时叶孤城已经离开了假山。 与南王不欢而散,他回主苑的脚步顿了顿,微微一转便来到了前面桃林。 那桃林一向是禁地,从未有人来过,叶孤城有时练剑时便会来这儿。 可是他没想到,在他过来时,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阮裳此时一套剑法已经练完,小木剑在手中滑了一下,在看见人时回过头去,就看见了白衣持剑而立的叶孤城。 “叶城主。” 她语气微微有些讶异。 “阮姑娘。” 叶孤城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禁地,之前吩咐过那些下人们一般是不敢过来的。 所以,果然是细作吗? 叶孤城眸光微微顿了顿,刚要想更多,就看见了阮裳手中的小木剑。 这是…… 他忽然想到刚进来时,阮裳就是拿着那把木剑的。 阮裳并没有练剑被人偷看的忌讳。 甚至因为之前相约了以剑会友的缘故,阮裳在此时见到叶孤城时还是有些惊喜的。 这么多天了,终于能打上一架了。难道叶城主今天来,也是因为手痒了想要比试? -- 第43页 阮裳这样想着,抬起了木剑。 在叶孤城看向她时,握剑笑道:“叶城主今日来找我是来比试的吗?” “正好我也有此意。” “——如今天气明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问:裳妹今日邀请你练剑了吗? 谢邀:练了,死了,爱了。 提前预警,下章有坑城主的神操作出没~ 哈哈哈,最后快来买定离手,来赌赌下章城主和裳妹会不会真的打起来呀~ 第21章 内含入V公告 看着她手里那把小木剑,叶孤城静默了一瞬。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与南王之间不欢而散的疲倦感也微微消散了些。 “叶城主?” 阮裳不明白叶孤城为何是这种表情,抬着剑举了半天之后,不由有些疑惑出声。 站在桃花树下的女子云鬓微堕,鸦羽乌发上还沾了几瓣桃花,当真是交相辉映。她的眼神清澈依旧。 看着他时,隐约带了几分疑惑。 叶孤城微微抿了抿唇,摩挲着手中的剑。在与阮裳目光相对,声音顿了顿,语气不变道:“我今日身体不适,恐不能比试。” “不若我们以论剑来分胜负。” 叶孤城其实是想借着论剑的名义试探她。 这也是最后一次试探,他想看看上一次阮裳的话到底只是凑巧,还是真的知道。 阮裳自然是不知道叶孤城内心的想法的。 在知道叶孤城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论剑之后,她心底失望了一瞬。但看着叶城主确实比平日里略显疲惫的神色,还是没有强人所难。 只收起了剑笑道:“此法亦是可行。” 无论论什么,阮裳都没有在怕的,毕竟修为摆在那儿,她的心境怎么也差不了。 论剑,两个字主要在剑字上。 论的便是剑意,剑心,与剑道。 只有境界愈深,道法愈高,才能讲的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之前常有年轻剑客不能论道这一说法。因为剑法修为低的人剑性不定,与高深的人论剑,常常会被别人带着走,从而迷失了自己本来的剑。 但这对像阮裳与叶孤城这种境界的人已经不算什么了。修为到如此,大家道心已定,自然不会被别人影响。 在收起木剑之后,阮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情严肃了下来。 叶孤城眸底神色掩下,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持重矜冷的模样。 这样的气氛要是叫叶孤鸿来看,一定会大跌眼镜。但也幸好,他此刻是不在这里的。 阮裳上次在马厩与叶孤城论过剑。在知道这位叶城主已经摸到了破碎虚空的门槛后,她这次将谈话的深度愈往深了一层。 直接引到了如何突破大宗师境界。 在谈完之后,叶孤城沉默了会儿忽然问: “你的剑道是什么?” 这其实也只是例行反问。叶孤城并不期望能得出什么答案来。 但阮裳却不知道,她反而认真思索起来。 “我的剑道。” 阮裳沉思了一下,想着自己为何会破碎虚空,大概是想要看看这世界之外的地方吧。 这也是她一开始习武的原因。 到如今已将近有二十载,这信念却还是没有落下去。 于是她道:“道无止境,心中有道,一山之外便还有另一山。我于攀山处扶摇而起,只为另一方乾坤。” 简单点就是:别问,问就是,自从知道天还能碎之后,我一心就想着要把天捅破蹦出去看看。 毕竟哪个剑客没有个上天的心呢。 不过当真的破碎虚空后,阮裳却……后悔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叶孤城在听到阮裳的剑道后眼神微微顿了顿。 “一山之外,另一方乾坤吗?” 这句话与之前的天翻地覆放在一起,叫他不得不多想。 叶孤城心中微沉,看向阮裳的目光愈发莫测。 “阮姑娘说进一步,是以什么身份来说的呢?” 局外人还是局内人? 阮裳自然是以一个破碎虚空过的人的身份说的。 但这种事情,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于是她只是道:“城主若是疑惑,不若便看此剑。” 阮裳掏出小木剑来回头看了眼叶孤城。 想着自己破碎虚空时的剑意,便出了一招想要给对方引导。 可在叶孤城眼中,就是阮姑娘在话音落下后,拿着小木剑神色郑重的向前刺了一剑。 真的是特别的——平平无奇。 叶孤城试探的心陡然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陷入了奇怪的境地。 然而阮裳却并不知道,她蕴含了奥义的一剑在外表看起来就只是一个小孩子在玩玩具。 两个人鸡同鸭讲在这一剑之后彻底结束。 一直到小红马突破禁制闯了进来,才打断了尴尬。 桃林中忽然多了另一道声音。 叶孤城道:“此时时候不早,今日论道不如就此打住。” 那魔性一剑还在他脑海里,叶孤城觉得,他或许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阮裳也意识到已经从早上到下午了。 在小红马拖着她的衣袖要往外走时,对着叶孤城点了点头“也罢,今日就到这儿。” -- 第44页 叶孤城此刻已经敛下了情绪,看了眼小红马淡淡道:“这马该怕是饿了,阮姑娘若是有事,便先走吧。” 正好阮裳今早剑也练了,道也论了,该干的事都已经干完了。 这时便也神色舒缓告辞:“那我便先带小红去吃马草了,叶城主保重。” 一直到人离开,桃林中只剩了一人,叶孤城才收回了目光。 他本能的觉得刚才的论道有些不对,但细思却又想不出来什么,只能暂且不做理会。 事实证明,叶孤城所想不错。 这种不对劲的后遗症直到当天晚上才显现出来。 在处理完公务,与南王通信后,叶孤城将密函放在烛火上烧烬,确定不留下痕迹后才将目光移向了璧上长剑。 今日事情众多,他直到现在也没有练剑。 这对于一个日日不缀的剑客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于是在夜半众人都已安睡之时,叶孤城拿起了剑走出了院子。 蜀中不比白云城,他无法在海边练剑,但他的心绪也不受影响。对于叶孤城来说,只有练剑能叫他暂且平静下来。 他闭着眼忘却白日的事,心中慢慢只剩下了剑。 冰冷的寒光在月色下闪过,就在他心绪渐定,想要出剑的时候,叶孤城却猝不及防想起阮裳那一剑来。 那魔性的一剑似乎有什么魅力,叫他控制不住双手。 不自觉的跟着挥了一遍。 白衣剑客飘然于月下,那些招式都化作了直白一刺。 而叶孤城的思绪竟然被剑带着走了。 不对,他究竟在干什么? 叶孤城眉头紧皱,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今日心不静,无法练剑才被阮姑娘影响后,他的剑却发出了嗡嗡的铮鸣之音。 似乎在与他情绪共鸣。 还不等叶孤城反应过来,下一刻,冲天剑气直冲云霄。 他被陌生的剑意震的后退一步,唇角渗出血迹来。 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蜀中的庭院中了。 面前是一座寺庙。 远远望进去佛像庄严,叫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怎么回事。就在他疑惑时,一位内力深厚的高僧从里面走了进来。 “施主,你已经想好了吗?” 叶孤城皱了皱眉,在无法分清情况前,没有开口。 那高僧见状身上气势外泄,许久叹了口气:“既然施主心意已定,自此之后,你的法号便叫大德了。” “入我少林,需六根清净,一心向佛。我观施主杀意太重,今日便在此替施主断了尘根吧。” 虽然自身.欲.望寡淡,但毕竟是个男人的叶孤城:…… 这和尚是将他当成了谁? 而这时,门被推开,在少林隐姓埋名很久,刚准备进去剃度的原.大德圣僧.石之轩听见这话:…… 等等,这是什么魔鬼少林? 第22章 叶孤城从未想到自己一直半信半疑的破碎虚空会发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在与那叫了空的和尚对话后, 他还来不及诧异自己只是在月下一剑就突然从大明来到了大唐,下一刻就被对方说到做到的动作.逼.的拔剑反抗。 “我不叫什么大德,禅师怕是认错人了。” 原本早定了法号为大德的石之轩在听到里面了空的话后, 就停下了脚步,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洒扫弟子, 一点也没有出来继承那个法号的自觉。 了空听见这话淡淡看了他一眼, 语气不变:“阿弥陀佛,相逢既是有缘, 既是如此, 那么大德之号给谁都一样。” “施主莫要妄自菲薄。” 从不妄自菲薄的叶孤城:…… 这和尚怎么竟听不懂话? 在看到了空主意丝毫不改后, 他只能拔出了剑,用动作表明自己并不想出家,可是…… 那一晚对叶孤城来说已经并不想再回想起来了。 他生平第一次, 觉得自己或许并不够强。 他只在那佛院离呆了一夜,第二天就回来了。 但那一晚对叶孤城来说,足以成为他年少成名独挑海南群侠后的黑历史。 要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 无法忽视,叶孤城真的很想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可是昨晚与那和尚相斗时所受的伤却叫他只能皱了皱眉。 想起阮裳的话, 叶孤城眸光微垂。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破碎虚空一说, 武学到极致,便能去另一方世界。 从前竟是他井底之蛙了。 “城主?”这时候外面侍卫已经敲门了。 “水已经让下人备好了, 要给您送进来吗?” 叶孤城每次练完剑都会沐浴焚香,侍卫在天亮时就早早备好了,这时见城主久久没有出来,便大着胆子上去低声问询了句。 说来也奇怪。 城主从来没有起的这么晚过, 即使昨夜是去练了剑,但往常第二日的时候城主依旧会早起, 这还是第一次见城主到现在还没起。 正在侍卫奇怪的时候,叶孤城出声了。 “将水备好放在外面就行,还有……” 他微微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去找位大夫来,避开王府耳目,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侍卫在被告知要找大夫时还有些疑惑,可在听出城主声音不对时,面色不由大变。 城主竟然受伤了。 他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 第45页 难道是昨夜别院里来了刺客?可是这江湖中究竟有谁能叫城主受伤? 一瞬间侍卫脑海里闪过重重阴谋,可是那些冒出来的人名都在叶孤城的武力值下被一一被否认。 只觉得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但叶孤城吩咐完,并没有再说其他的意思,他虽心中好奇,但也只能连忙退下去找大夫。 房间外重新恢复了安静。 等到人走后,叶孤城眸光闪了闪,才看向肩上的伤口。 昨夜的时候,为了自保,他与那位了空禅师缠斗在一起,受伤并不轻。 那禅师用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招数,年轻不深,内力却不浅。一手掌法.精.妙无比,即便他自诩年少成名,在江湖中罕有敌手,竟然也只与那禅师战了个平手。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的剑法在此间已到顶峰,却不想异世更有厉害之人。 这个发现让叶孤城目光顿了顿。 虽然昨晚的事情他已不想提起,但无疑破碎虚空却在他心底深深的印了上去,叫他不知何时,竟燃起另一种冲动来。 “世界之外的世界。” 叶孤城喃喃自语了一句,不禁又想起那魔性一剑来。 那一剑到底有何神奇之处,还是只是凑巧? 叶孤城抿了抿唇,始终没有答案。 正想着,侍卫很快便去而复返。 为了不将城主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他特意找了蜀中普通医馆里有些名气的游医,这类人居无定所,也不涉及江湖,自然不会走漏风声。 在敲门之后,他等了会儿才听见一声:“进来。” 叶孤城轻咳了声,铜镜上印出他略有些苍白的唇色,看着触目惊心。 大夫一进来就闻到了屋内的血腥味,心中不由微微顿了顿。 然而叶孤城却面不改色。 “劳烦。” 在说完后,他便送开了捂着肩头伤口的手。 那止着血的手一松开,就露出了其下掌印。 佛印端端打在伤口处,虽然无.毒.,但却从中截断了叶孤城的内力,叫他此时想要运功都无法做到。 猜想或许便是两个世界内力体系的不同之处。 叶孤城便也不再强行运功,准备让大夫来看。 佛印一出,房间里气氛就变了变。 那佛印之前从未在江湖上看过,但只凭借这个,就能立马叫人想到少林。 难道昨夜有少林僧人来袭?可是城主与少林无冤无仇,怎么会…… 就在侍卫暗自疑惑着的时候,大夫已经看完了。 “城主是受了内伤,体内血气郁结,这才如此。” “老朽开几服药,每日按时服药。之后才能再看。” 叶孤城此时无法运起内力,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需要多久才能好?” 他身为白云城主,又在这种紧要关头,如若一直受伤…… 大夫摇头道:“内伤痊愈慢,急不得,城主切记三个月内不得动武,不然到时候内伤复发,情况便要严重的多。” 剑客留下暗伤有多严重,叶孤城不是不知道,更何况那伤是封截内力之用。 在听见这话后,他只是面色沉了些最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三个月不能动武。 看来计划又要往后再推推了,但是南王那边……他眉梢微冷,在大夫离开后看了眼手中的剑。 阮裳并不知道自己当时演练的蕴含了自己上天奥义的一剑在无意中坑了叶孤城一把。 叫他强行破碎虚空之后又因为剃度的问题与另一个世界的少林高僧打了一晚上,导致三个月内不能动武。 她在小木剑嗡嗡作鸣的时候就醒来了。 奇怪,这木剑跟随她多年,平常只有在剑意被催发时,才会嗡嗡的与她心意共鸣,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阮裳皱了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通。 索性她并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在想不通后也就不再多想了。在起床洗漱沐浴之后便要出门。 今日送东西来的是个从未见过面容的年轻女子,举止大方,仪态也颇为好看。 她身上有股莫名的气质。 即使阮裳从前并不关注旁人,却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多看了两眼。 公孙兰心中得意。 她就知道这世间终逃不过美人与美人之间的互相吸引。即使是她易了容,改了衣衫,在人群中,那位阮姑娘却还是会多注意她一眼。 这样想着,于是她身姿更曼妙了些。在弯腰倒水时,不经意露出修长的脖颈。 一个美人如此大献殷情本该是叫人愉悦的,尤其是那美人十分的知情识趣。 但如果她献殷勤的对象同样不是一个女人就好了。 阮裳对这种姬里姬气的感觉实在不感兴趣。 在看到陌生婢女的动作后,她沉默了一下,开始思考着自己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一个两个的总是遇到一些莫名其妙些女人。 难道她自己其实也是姬里姬气的? 不,阮裳是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她可是原本世界里的一代宗师,人人敬仰的那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尬尬的气质。 在公孙兰倒完水,抬起头含情脉脉的准备看向阮裳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这时好像看见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一样,忽然后退了一步,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 第46页 “怎、怎么了阮姑娘?” “有什么问题吗?” 公孙兰心中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露馅了,不由表情也微微收敛了些。她难道发现了自己的易容? 可是不应该啊,她伪装天衣无缝,比上官飞燕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阮裳清咳了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礼貌后回过神来。 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红鞋子一窝的神经病给带歪了。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她依旧是那个景仰值满点的江湖大侠。 于是目光恢复了正常。 公孙兰在倒水时,余光一直偷偷看着阮裳,在看到对方对着她若有所思时,心跳不由快了些。 可是下一刻,阮裳就收回了目光。 浴桶里水已经满了,她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在觉得没问题后,才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问题,多谢这位姑娘。” “不过劳烦你出去一下。我沐浴之时,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她顿了顿,看见公孙兰扛着一大桶水过来的份上,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给她。 “不能再多了。” “我不需要多余的服务。” 公孙兰:? 神特么多余的服务,还有你给钱是几个意思? 原本准等阮裳进去沐浴,便在一旁引诱她的公孙兰笑意僵在脸上。 是谁说现在外面大家小姐沐浴都要人在一旁伺候的。 怎么这位阮姑娘就偏偏不一样? 然而阮裳……阮裳她就是这么铁石心肠,见公孙兰不要钱,她甚至还收了回去,一脸可惜的样子。 公孙兰,公孙兰几乎气死。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解风情!早知道她就不扮做丫鬟了,直接过来偷人算了,白瞎了今日这一番鸳鸯浴的打扮。 她眼中阴霾一闪而逝。再次抬起头来时,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阮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退下。” 她暗送秋波的眼神完全被阮裳隔绝在外,公孙兰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依旧道:“奴婢就在外面侯着,阮姑娘若是有需要,只管叫我。” 这婢女还真是……百折不挠。 阮裳看着她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淡淡道:“记得把门带上 ” 已经站起来来维持着优雅背影走到门口的公孙兰:…… 你tm用得着这么防备我吗? 不仅如此,在她离开后,阮裳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把锁子,直接挂在了门上。 那锁是她之前在原来世界的时候带过来的,非世间能工巧匠不能解,一般的撬锁方法怼它根本不顶用。 在做完一切后,阮裳又吹了声口哨,将小红马从外面召来,叫它守着,这才放心的踏入了浴桶。 不怪她这么谨慎。 实在是阮裳发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有了一种沐浴必出事的flag。无论什么情况下,只要沐浴,总会出现一些意外。 这也叫她养成了时刻保持警惕的性格。 门口的公孙兰在被赶出来后,微微皱了皱眉,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水声动静。在确定阮裳已经踏进了水中后,从头上拔下发簪,眯了眯眼,便往锁孔里穿过去。 她过去的那几个马甲里,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公孙兰一直坚信一定要什么业务都.精.通一些。 然后在她的努力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锁还是没有被打开。 簪子头都已经被戳弯了,那锁子还是坚强如初。 “这不可能!” 公孙兰失声道。 但这时她已经没有簪子可试了。 算了,门打不开就想另一种方法,窗子总行吧? 她目光移向了那边关上的画窗,准备用内力破开些许跳进去。结果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 不,是一匹马。 娇小玲珑的小红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她回过头来后,鼻孔里微微喷了口气,就那样看着她。 那双比人类大很多的眼里,可一点动物的自觉都没有,赤.裸裸的嫌弃全都露了出来。 公孙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哪里的马,怎么会在这儿来?” 她正想皱眉将马赶跑,就见小红马收回了目光,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自己要走了? 公孙兰不确定的想着。 在她这个念头刚升起的时候,下一秒,小红马弹着蹄子,在泥土里猛的踏了两下,然后鼓足力气向她冲来…… 要是叶孤鸿在这儿的话一定会很欣慰,因为他的小红终于雨露均沾的开始□□起了别人。 但是公孙兰并不是叶孤鸿,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匹马,所以并不知道被它支配的恐惧有多叫人难忘。 就在她放松警惕用上内力想要避开的时候,那马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想要避战的心态,然后一马蹄踢到了她小腿上。 公孙兰首先没来得及心疼自己好不容易缝制好,心爱无比的衣裙,就感觉小腿麻木,一瞬间竟然连动也不能动了。 这……这tm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马有.毒.吧! 这已经是公孙兰第二次被打击到了,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 第47页 她居然躲不开一匹马的攻击? 事实证明,她是真的躲不开一匹马。 小红马可是在西域被称为神马中的血统最高的存在,就连阮裳当初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再加了一点点美色加成,才能将它哄骗为坐骑的。 一般人在小红眼里就是个弱鸡。 并且,自大到连跑都不会的公孙兰,在小红眼中,弱鸡程度已经比叶孤鸿还要低了。 人类真是无趣。 这世上只有主人能配的上与我驰骋。 小红这样想着,在将公孙兰踢了个半死不残之后,收起了马蹄,孤独寂寞的站在了门外。 公孙兰……公孙兰现在再也不敢靠近那扇门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一匹马如此羞辱。 这对于红鞋子的首领来说完全是黑历史。 她恨恨的瞪了眼还在那儿耀武扬威的小红马一眼,在外面忽然热闹起来时,眸光微转。也许是被刺激的狠了,她头脑转的非常快,转瞬间又一计上心头。 这个计策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了,绝对能万无一失。 公孙兰在定好计划后就迅速做了决定。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你等着,等我下次一定将你做成烤马肉吃。” 她临走时低头在小红马耳边诅咒了句。转身就收拾好衣物,将弯了的簪子重新插了回去,这才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南王世子刚进入了城主府中。 与南王商议要事时要避嫌,但是南王世子本人却不必。他作为江湖中公认的剑仙叶孤城的徒弟,自然能够随意出入城主别苑。 上次在假山后不欢而散之后,南王世子便有些不安,虽然嘴上安慰了父王几句,但是他心中却还是没底。 不知道叶孤城会不会帮他们。 毕竟即使已经认那人做师父时间不短了,但是对于叶孤城的心思,南王世子却是一分也没有揣摩的到。 不过,他唯一比较擅长的就是识时务。在走到别苑门口时,他心中顿了顿,想着要不还是服个软,替父王向师父道个歉? 现在大事未成,要是真的起内讧了,无异于自毁城墙。 这点道理南王世子还是懂得。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些珍奇宝贝,带进了城主府里,准备献给师父以缓和关系。 谁知道刚一进门,就被远远看见一美人暗送秋波。 白云城的婢女见了他往常虽说毕恭毕敬,但是因为他风流名声的缘故都是绕着走的,这还是第一次,南王世子见有人给他递眼神。 而且递眼神的那婢女着实是长的不错。 竟然比怡红楼里的头牌欧阳情还要好看几分。 南王世子被那婢女迷住了魂,只觉得心情又激荡了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入府来是要干什么。 还是旁边的小厮清咳了声才让他回过神来:“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 公孙兰心中恶意,面上却柔婉道:“奴婢乃是城主府新来的婢女,第一天入府,尚不清楚府中格局,无意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不要责怪。” 那美人不仅长的美,还会说话。 南王世子更加心神荡漾,面上却问:“你要去哪边当值?” 他说到这儿又顿了顿,为了显示身份似的道:“你也还算是有点眼力见。我是这城主府叶城主的弟子,南王世子。” “这府中除了叶城主外最尊贵的人,能让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孙兰打断:“奴婢要去隔壁的闻剑轩,劳烦世子送奴婢一程了。” 公孙兰实在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装.逼.了。 虽然是她自己要来引诱南王世子的,但是她害怕自己再忍下去就要反弹了。 在打断了面前夸夸其谈的男人后,公孙兰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委屈笑容。 “那闻剑轩的贵人据说十分不好伺候,若是奴婢去迟了,恐怕一顿打骂是少不得了。” 让美人受委屈怎么行! 本就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南王世子下意识的以为这美貌婢女是因为在主子那儿受了委屈,所以才来找他出头的。 这时候心中早已荡漾了起来。 哪里还管什么陷不陷阱,礼不礼物。 在身边随从想要开口时,便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烦我了。” “你去差人将珍宝送到我师父手中,我去与这美人往那闻剑轩看看。” “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一向只在画舫混从不知道江湖事的南王世子自然不知道几天前盛传的天下第一美人住进了白云城在蜀中的别苑的事。 在小厮拦也拦不住的情况下满心欢喜的就跟着公孙兰走了。 蠢货。 公孙兰心中不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一路温柔小意的与南王世子聊着。 只说的南王世子恨不得将那不怜香惜玉的贵客给拉出来揍一顿。 一直到两人走到了别苑外。 下人看见是南王世子,面色不由都变了变,这世子好色的名头几乎人人皆知,他这个时候来闻剑苑做什么? 莫不是知道阮姑娘在这里? 最早与阮裳有过接触的婢女阿云可是太清楚阮姑娘的魅力了,心中顿了顿,不由上前道:“世子,城主有吩咐,别苑中住了贵客,轻易不得打扰。” -- 第48页 她本意是劝退南王世子。 谁料这话听在被吹了耳旁风的南王世子耳中,就是那个什么劳什子贵客比他还要排场还大。已经提前将自己当成皇帝的世子心中不悦,示意身边随从拦住阿云,转身就带着公孙兰闯了进去。 在进去时,公孙兰还转眸看了眼那样貌不错的婢女,心中冷哼了声。 怎么跟主人一样不解风情。 那计划在心中再走了一遍,公孙兰这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不信这次阮裳还是不上当。 毕竟——同为女子,有谁会忍心看见对方真的被男人欺负呢? 公孙兰对于这些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的心理再清楚不过。心中冷笑了声,在走到阮裳房门口时,忽然慢了一步。 “美人别怕,我一定会为你出气的。” 南王世子以为她是走到了门口害怕,不由出声安慰了句。 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美人收起面上委屈,对着他一秒变脸的嘲讽一笑,在他怀疑是错觉的时候,就紧接着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边哭还边道: “——不要啊,世子你放开我。” 南王世子一只手还被公孙兰抓着,就见对方另一只手十分灵活的将自己衣服往下拉了拉,然后瞬间哭的更加厉害了。 等等,这是什么.操.作? 他疑惑不已还是出口安慰: “美人莫慌,光天化日之下你先放开我,再不行我们进去也行。” 南王世子好歹还是个世子,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适应这种新的情.趣。但就在他想要推开公孙兰的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力气竟然比他还大。 他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公孙兰哭的梨花带雨。 边哭边死死抓住南王世子,似乎是想要将他臂上的皮肉也撕下来一块。 声音也该更大了些。 “救命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放开我,你这禽兽,不要碰我。” 事实上是他被人抓着的世子:…… 不是,美人,这有些不对啊。 说好的一起去找那位蛮横贵客替你出气,怎么感觉听你这么一叫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虽然我后面也的确是想欺负你,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随着公孙兰声音越叫越大。 南王世子这时候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难道这是江湖中新出的骗术——仙人跳? 这个婢女和里面的人是一伙的,就是为了将他骗到这里来,然后再画了他的裸.画,来绑架勒索他? 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尤其是看到公孙兰梨花带雨的面上阴狠的神情时,心中更是一突。 “你……” 察觉到这蠢货想要说话。 公孙兰毫不犹豫的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然后继续着她的表演。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啊~” 阮裳刚从浴桶出来擦拭着头发,就听见了这一声,动作不由顿了顿。 仔细又听了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 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而且那声音很熟悉,隐约有点像那个对着她暗送秋波的婢女。 可是她怎么会喊救命? 阮裳原本是不准备管这些事的,但她对女孩子毕竟还是温柔一些的,在放下手中绢布后,最终还是拿起小木剑打开了门。 结果她一开门就看见了劲爆的一幕。 一个穿着骚紫华服的青年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撕扯那个婢女的衣物。并且一副凶狠的样子,将那婢女摇的珠钗都掉到了地上。 “你们……这是” 门推开的声音并不小,因为被点了.穴.道,南王世子本来是想转过头去用眼神示意对方“别多管闲事”的。 谁知道抓着他死命摇的公孙兰却快了一步。 “你这禽兽放开我,我宁死也不会从你的!” 公孙兰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见过那些寻死觅活的女子的,因此扮起来也格外像。只有说不出话来的南王世子一人知道她抓着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你放开我……” 公孙兰此时已经完全沉迷在表演中了,她一双美目哭的伤心无比,当真是闻者落泪。就连阮裳也差点被打动了。 可是她——忽然看见了公孙兰婢女服饰之下的红色绣花鞋。 因为摇的过于激动,在一瞬间连上面的猫头鹰也露了出来。 阮裳原本迈出去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停在了门口。 公孙兰见她原本都要过来了,却突然停下,不由有些委屈,却还是出声惊喜道: “阮姑娘,你来了?” 她装的很像,心里却嘀咕:不应该啊,阮裳的相貌一看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白甜,怎么可能遇见这种事情无动于衷。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被点住了.穴.道的南王世子终于因为摇晃的角度问题,看见了对方的脸。 在看清阮裳面容的一瞬间,原本以为和这个恶.毒.婢女演仙人跳的是一个威武大汉的南王世子,唯一能动的眼睛蓦然睁大,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阮裳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神情扭曲,似是抽搐一般,突然流出了鼻血。 她抽了抽嘴角。 手腕微翻,一道劲气脱手而出,点在了那人喉间,替他解开了.穴.道。 南王世子还沉浸在看见阮裳美貌的震撼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可以说话了。 -- 第49页 这世上竟有如此天人之姿…… 他心中震撼,只觉似乎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 倒是公孙兰,抓着对方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就感觉手上一湿,再抬起头来时,就看见刚才还在她手上挣扎不停的废物青年此刻双眼发直的望着阮裳,鼻血流了满脸都不知道。 那情状实在过于恶心。 微微有些洁.癖.的公孙兰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两剑削了对方的冲动。 变了脸色,委委屈屈道:“世子,你快放手啊,现在阮姑娘出来了,她一定会替我做主的。” 她边说边想要将被点了.穴.道的南王世子手掰开。 但却没想到对方却先了她一步,自己松开了。甚至在松手后嫌恶的甩了甩手,像是避嫌一样。 “姑娘不要误会,我和她没有关系。” 南王世子立刻开口。 公孙兰:…… 是谁刚才一口一个要替她做主的,不对,你怎么突然能说话了? 不过现在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因为这时候阮裳开口了。 “我这里不欢迎外人。” 她摩挲着袖中的剑道。 所以两位,不要再用这拙劣的表演来侮辱她的智商了。 她顿了顿,语气冷漠又道:“你们若是有事可以去找这里真正的主人解决。” 怕叶孤城怕的要死的南王世子顿时闭上了嘴,只是眼神却还依旧依依不舍的看着阮姑娘。 只觉得这位姑娘一出来,瞬间将他这几十年见过的庸脂俗粉都衬了下去,叫人眼中再也看不见别的。 这便是师父金屋藏娇的美人吗? 他心中不觉有些可惜不甘。 若是,若是他早些知道…… 就在他正想着时,阮裳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那一眼虽无甚其他表情,可却端是冷然清艳,南王世子只觉心中一燃,刚想要说什么时,耳边就听见了一道声音:“你再多看一眼,我便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公孙兰已经气死。 虽然想不通那废物的.穴.道是怎么解的,但她还是维持住了演技,用内力传音.逼.迫对方。 “现在按我说的来,我已经给你下了.毒.,若是你做的有一丝不满意,我就让你横尸当场。” 南王世子刚准备表白的话咽了下去,想到自己还是要当皇上的,只得心中暗恨的按照女魔头的话来。 至于阮裳。 那位姑娘那么美,怎么可能是与这女魔头一道的,一定是这女魔头要暗中加害美人。 他第一次暗叹自己当初学武时学艺不.精.,要不然此时便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 不过等她从这女魔头手中脱身,他一定要对方好看! 公孙兰自然不在意南王世子是不是恨她。 她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于是阮裳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孙兰将她当成傻子一样,一句一句在她面前教那青年念台词。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来,自己其实是能听得到内力传音的。 刚才的“都是误会”转眼变成了“强抢民女”。 还越演越激烈。 阮裳算是看出来了,这公孙兰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非得叫她英雄救美不行。要是她这次不上当,估计还有下一次。 在内心极度不耐烦的情况下,阮裳决定满足她的愿望,只留下她一个人单独暴揍。 于是在剧情重新开始了一遍后,她顺着公孙兰的话往下道:“这里是城主府,我是城主的贵客,谁人敢在这里放肆?” “姑娘救救我……”公孙兰又开始了。 阮裳抽了抽嘴角,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既然不是误会,那这位公子你要是再不离开,我便不客气了。” 再不走我就连你和公孙兰一起揍。 美人冷脸也是美的,更有一种欺霜傲雪的慑人之感。 南王世子哪里愿意离开,但是小命握在那女魔头手中,只能晦气的先演戏退走,然后再去找师父搬救兵。 他在公孙兰威胁的目光下来冷哼了声,似乎被那句话震慑住,只撂下了一句:“我还会回来的”,便匆忙离开。 南王世子内心充满着对美人安全的担忧,在走时忍不住朝着阮裳使了个眼色,告诉她不用怕,他一定会救她出去的。 然而阮裳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公孙兰心中得意。 一直到人离开,她才切入了正题,敛下目光伸手擦去眼尾不知是真是假的眼泪,充满感激道:“刚才多谢阮姑娘相救。” “若不是阮姑娘,我今日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蒲柳之身唯有做牛做马的伺候阮姑娘才可报答一二。” 她边说着,边起身靠近阮裳。 不知是有意无意,脚下微软,在衣服还没穿好的情况下,一下跌进了阮裳怀里。 因为练习了很多遍。 公孙兰跌倒时的姿势很优美,颇有她那日对月起舞的架势。 然而阮裳要是解风情,就不会是阮裳了。 在伸手扶住公孙兰后,她只是淡淡问:“你想要伺候我?” 公孙兰心中各种想法闪过,面上却微微红了红。 “——只要阮姑娘不嫌弃。” 似乎觉得这句话太过明显,她又补充了句:“阮姑娘救过我,想要我做什么都行,妾……都愿意的。” -- 第50页 阮裳的手腕纤细,扶着人时有种苍翠孑然的美感。 而最令公孙兰沉迷的是她身上的冷香。 一如她整个人一样疏离温柔,像是悬在人心头的月光,叫在仰视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伸手拉下来。 阮裳不知道公孙兰已经脑补了这么多了。 在听见她的话后忽然道: “若要伺候我,需得做好万全准备。” 在公孙兰欣喜时,她语气又是一变: “不过,上一个如此这样说的人牢底都已经坐穿了,你呢,做好准备了吗?” 等等,牢底坐穿,这不是上官飞燕吗? 公孙兰身体僵了僵,不明白为什么会扯到她身上。 阮裳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心底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公孙兰要是比上官飞燕还敢,那她倒敬她是条汉子。 但显然,公孙兰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以为阮裳是在开玩笑。 她含情脉脉的抬头,掩去了眸底流光:“阮姑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公孙兰演技其实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阮裳恰好看见了她的鞋子,还有能听见她给南王世子传的音的话,她说不定还会陪她玩玩。 但显然,阮裳现在并不想玩。 这么智障的剧情,再演下去阮裳都要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 于是她垂眸收紧了手,再抬起头时微微一笑:“很快你就能听懂了。” 什么? 公孙兰没听清那句话,刚有些疑惑,下一刻就变了脸色。 而另一边,南王世子在出了闻剑轩之后就遇见了之前被他吩咐去给叶孤城送赔罪礼,刚从正门出来的小厮。 连忙拉住他问:“我师父可在?” 他神色紧急,与之前离开时候的春风荡漾形了鲜明的对比,好像遭遇了什么极为凄惨的事情。 小厮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能让什么事都不上心的世子在短短一个时辰里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道:“叶城主在书房。” “不过今日不知道为何,叶城主闭门没有见客,属下只将礼物放在了外间。” “在就好,在就好。” 南王世子压根没有在意后面的话。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立马松开手,转身向着书房走去。 那女魔头还在别苑,这时候再不请师父出手就完了。 刚才那位美人那么柔弱,要是再晚一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阮裳的身影,完全没有理会身后小厮提醒城主不见客的消息。 叶孤城刚处理完伤口吐了口淤血,就见门外侍卫去而复返,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 他接过手帕淡淡问。 侍卫看了眼外面,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世子来了,他在外面坚持说要见您。” “之前的赔罪东西不是已经收下了吗?” 因为受伤,叶孤城此刻不便见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道。 侍卫为难道:“可是世子有急事,说是必须要见您。” 此时还不到与南王撕破脸的时候,叶孤城动作停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人进来了。 南王世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但他向来不关注这些便也没在意。在看到叶孤城后,问了句好,就立马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师父,你再不过去,阮姑娘就要有危险了。” 早在他说到一个穿着红鞋的婢女时,叶孤城就已经猜到了人是谁。 叫他没想到的是,公孙兰竟然真的敢来闻剑轩掳人。 当然,叶孤城不知道公孙兰这次的目的并不是掳人,而是勾引阮裳。要是知道……他可能并不会赶去。 阮裳。 在想到那个人时,叶孤城不由又想到了那奇怪的一剑。 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他昨晚突然破碎虚空,到底和那一剑有没有关系? 只瞬息间,叶孤城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城主您……” 侍卫本来是想提醒他大夫说不能动武的,但是却叶孤城抿了抿唇,拿起了剑:“无事”。 南王世子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美人。担心她在那女魔头手中受什么委屈。 在得到叶孤城首肯后,便急忙在前面带路了。 叶孤城看着他匆忙的脚步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阮裳不是外面那些人,若是他真敢将主意打到对方身上…… 他们到时,别苑的门并没有关。 南王世子心中咯噔一下,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那位阮姑娘不会已经…… 就连叶孤城也收回心思,目光顿了顿。 就在他胡乱猜测的时候,一阵风将半开的门吹开。 南王世子就看见,那个武功高强,一个时辰前还捏着他的命脉威胁他的假婢女被倒吊在了院子里的树上。 公孙兰的双剑被小红马当成战利品缴获,整个人被打的如同一个膨胀的西红柿,凄惨的不成样子。 而这时,柔弱的阮姑娘道: “——我一般不对弱小动手,但你实在是侮辱我的智商。” “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你脑子里的水摇摇。” 第23章 “这……这是怎么回事?” -- 第51页 南王世子僵.硬.了一瞬, 有些不可置信。 “那女魔头怎么自己吊到树上去了?” 不,在话音落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 他是怎么认出来树上的大西红柿就是刚才那虽然比不上阮姑娘但还算如花似玉的女人。 公孙兰一口气憋在心底,因为被绢布堵住嘴, 这时候想说也说不出话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她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在按住她的肩头之后, 甚至没有做什么,她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 可是那种感觉却又和被点穴道不一样。 公孙兰发现自己是可以动的, 可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 在她这个年纪自然是不可能老寒腿的, 于是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是刚才那匹马干的好事, 她踢伤了她。 或许人在恐惧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忽略恐惧源头,然后找到别的理由开脱。公孙兰就是这样的人。 然后下一刻,就在她想着自己今天状态不对, 要不先回去改天再来的时候。 阮裳收回了手。 咦,那股压迫的叫她动也不能动的感觉又消失了? 公孙兰下意识的活动了下筋骨。 她抬起头来表情有些疑惑,还没等面上的欣喜表现出来, 就见阮裳从袖中掏出了小木剑。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公孙兰想要怀疑人生。 就像是被那匹马锁定住时她躲不开一样,她同样也躲不开阮裳的剑。 那柄平平无奇的小木剑就像长了眼睛一眼, 无论她躲到哪儿都能找到她, 并且——把她抽上一顿。 公孙兰怎么也想不通。 阮裳分明没有什么剑招,身上也一点内力都没有。为什么自己会被抽的这么惨? 要不是她脑子还清醒着, 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阮裳爱的要死要活,所以才身体下意识不躲的。 然而倒吊在倒出来一些水之后,只是让公孙兰的脑子愈发清醒了。 她甚至有时间分析。 就算是她因为疼惜阮裳身体,担忧她丢了面子自动不躲, 但——光凭阮裳力气这么大都讲不通啊。 谁家柔柔弱弱的姑娘会这么大力气?! 这件事不正常到,公孙兰对自己肿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奇怪。 只有少林寺练了金钟罩铁头功的无敌盾王才经得住这么一抽吧? 院内静静地, 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公孙兰吊到树上的样子却着实有些辣眼。 叶孤城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来,然后把眼神转向阮裳手中的木剑。 他记得,就在不久前,这柄木剑让他经过了难忘的一夜。 因为阮裳挥舞着这柄剑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印象很深,然后他在练剑时忽然就变得无法控制,强行练出了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一招。 就是那一剑,叫他立地破碎虚空。 在今天,它又吊打了公孙兰。 公孙兰的武功虽不及他,但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号的,能将公孙兰打成这个样子,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如果第一次是意外,那么第二次呢? 叶孤城从不相信那些无缘无故的巧合。 于是阮裳就看见叶孤城盯着她的剑看了很久,目光微微有些忌惮和若有所思。 由于他的目光没有遮掩,阮裳想要不发现都有些难。 这是……什么意思? 叶城主看上她的剑了? 她想要否定这个猜测,可是下一刻那位光风霁月的白云城城主就开口了:“阮姑娘可否将此剑借与我一观?” 不是,这是真的看上她的剑了? 阮裳面色难得有些为难。 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面对当做朋友的人时也会慷慨解囊,甚至不吝啬的将破碎虚空的剑法都教了出去。 可是剑客的剑就跟半个妻子一样,怎么能让与他人。 这把小木剑和阮裳感情极深,陪伴着她打遍江湖,一路从籍籍无名,到成为她的标志性武器,一共用了十年。 要是真的割爱…… 阮裳光想想都不能接受。 于是在叶孤城伸出手的时候,她淡定的将小木剑藏进了袖子里。 “哪有什么剑,城主看错了。” 叶孤城和公孙兰眼睁睁的看着阮裳私藏木剑之后又睁着眼说瞎话,不由沉默了下来。 唯有南王世子一人十分舔狗:“师父,现在当务之急是看看阮姑娘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至于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剑,你是不是看错了?” 一进门就看见阮裳执着剑威胁公孙兰的叶孤城顿了顿,第一次觉得自己收的这个徒弟不仅武功不好,就连眼神也不好。 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难得。 阮裳本来收了剑想要岔过话题的,被南王世子这么一说,也有些尴尬。 袖子里的剑忽然变的烫手起来。 在叶孤城沉默的盯着她时,两人对视了很久,阮裳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算了,给你看看吧。 “——此剑乃我心头挚爱。” 阮裳边说边有些依依不舍,叹了口气,还是递了过去,只是一双眼睛始终在剑身上。 “等等,阮姑娘什么时候多出来柄剑?” 刚还睁眼瞎替阮裳开脱的南王世子脸上瞬间像是被什么打了一巴掌,十分尴尬。 -- 第52页 尴尬的就和树上的公孙兰有一拼。 只不过区别是,因为他之前提前先走了一步,所以才没有被吊上去。 因为南王世子的智商问题,叶孤城与阮裳都没有理会他。 阮裳的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小木剑。 叶孤城本来不怀疑这柄剑有问题的,但是阮裳的表现却让他心底微微有了些猜测。 ——这剑或许有什么神异之处。 毕竟连破碎虚空这种超出认知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一把剑有剑灵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木剑之所以看着平平无奇却在关键时刻有神奇能力,就是因为剑灵在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要是叶孤鸿在这儿,又能脑补出一系列的人与剑灵生死相随的爱恨情仇来。 但叶孤城只是想着,这木剑或许大有来头。 至于为什么不认为阮裳或许是个绝世高手? 这一点叶孤城无数次确认过,对方是真的没有一点内力。 就连他破碎虚空后见到不同体系武功的禅师都能看出对方内力深浅。 但阮姑娘体内平和,却丝毫没有一丝习武之人的迹象。要说是绝世高手,绝对不可能。 这样想着,在阮裳纠结的目光下,叶孤城拿过了剑。 果然,那剑乍一入手,就一股凛冽剑气铺面而来。 阮裳刚打完公孙兰,上面的剑气还残留着,见状不由道:“城主小心一些。” 她是担心自己余留的剑气会伤人。 但叶孤城却将这当做剑上有灵的意思,不然一柄普通的木剑怎么可能有这么摄人的气息。 平平无奇的木剑在叶孤城手中震动着。 在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握上剑的一刻,冲天剑气爆发,就像是叶孤城破碎虚空那晚。 南王世子在一旁疑惑的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忽然顿住了。 只有叶孤城一人,想到那晚被强行挥剑支配的感觉。 阮裳的剑当然没有灵性。 只不过她的剑意太过霸道,容不下与其他剑气相和。在叶孤城身上的气息触碰到残余剑意的时候。就像酒与火相遇,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这才有了刚才的气势。 那动静并不小,毕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见叶孤城因为一把剑后退一步的。 就连一直被迫面朝这里看着的公孙兰也停止了支吾声。 等等。 看叶孤城的样子,难道是这柄剑有问题? 如果是剑的话……那她这样也说的通了。 这也是公孙兰目前为止唯一能接受的答案了。 她在看到叶孤城的反应后心中一松,竟然觉得唯心论比唯物论更叫她放心。想到此处,公孙兰眼睛微转,从打击中慢慢镇静下来。 在看到叶孤城的表情后,松了口气。 阮裳当然不知道叶孤城在握住剑时的想法,也不知道误会了的公孙兰又想要作妖了。 见叶孤城停住,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叶城主?” 这是有什么不对吗?怎么抓住她的剑这么长时间? 叶孤城身上的暗伤还没有好,刚才运用内力时,被剑气一冲,只觉经脉处疼痛愈盛,勉强才咽下那一丝血迹。 在阮裳疑惑的看着他时,他已经经过一番挣扎,运气平静下来。 因此目光也略深了些。 “无事。” 他顿了顿,出声道。 见对方好像没有被她的剑气所伤,阮裳放下心来。 可是还没等她准备拿回剑,就听叶孤城目光转向她,似乎思考了一下后,才言语斟酌:“阮姑娘,我观此剑甚是奇特,可否将剑借与我一晚,明日定当还回。” 叶孤城只是想要弄清楚这柄剑究竟有什么问题。 他说这句话时微微顿了顿,在院内几人的目光下解下了自己的佩剑。 “这剑乃海外玄铁所铸,已跟随我二十余载,今日便先寄放在阮姑娘这里。” “我明日再来取走它。” 为了避免阮裳误会自己打她剑的主意,叶孤城将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 阮裳原本以为叶孤城是看上了她的剑,但是在听见只是借用一个晚上后才松了口气。 一个晚上而已,这她还是能接受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道:“城主不必客气,我相信城主的品性。” 对于借自己的剑观摩这件事,阮裳这时以为是自己上次对于破碎虚空的讲解叫叶孤城若有所悟。 所以才想从自己的剑意上揣摩揣摩。 想通之后,她自然是不介意的。 叶孤城越强,后面他们比试的时候就越能尽兴不是吗? 在将自己的剑送出去后,阮裳就要收了手。 谁知道叶孤城皱了皱眉。 却强行将自己的剑放在了阮裳手中。 南王世子在一旁站着,宛如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这一幕……怎么看着这么像交换定情信物? 不只是他一个有这种感觉,就连叶孤城自己在意识到交换的动作过于亲密之后也微微顿了顿。 但他既然做了便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在垂眸之后,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见他表情坚定,阮裳也只能收下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握到除了小木剑以外的剑,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新奇。 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剑客的剑一经选定几乎就不会改变。 -- 第53页 除非是剑死人亡,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把剑给别人摸的。 她像是第一次拿到剑一样,轻轻抚了抚那闪着寒光的剑刃。 在听见上面清脆的低鸣之后,不由出声赞叹了句:“好剑。” 叶孤城顿了顿,想想阮姑娘都开口了,自己要是不赞美一下她的剑好像也不太好。 对剑灵本身没什么好感的叶孤城只能顿了顿,也说了句:“阮姑娘的剑……亦是好剑。” 阮裳听闻这话,以为自己终于遇见识货的了,不由笑的更加甜蜜。 她高兴起来,那张本就出色无比的面容更像是明珠拂去尘土一样,光辉散开,美的叫人窒息。 小院中乍然生亮,便连庭中花蕊也失去了颜色。 公孙兰被堵住嘴后,在心底恶.毒.咒骂的声音停了一下。 而南王世子在这一笑之后,便已经痴了。 阮裳却只看向叶孤城:“城主好眼力。” “这剑虽只是木头所作,但内里却并不比一般的玄铁弱。” 阮裳在每一次洗髓时,都会淬炼一次自己的剑,久而久之,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柄剑就与寻常木剑不一样了。 可以说它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柄木剑,但绝对是木剑中最顶尖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喜爱,叶孤城摩挲着剑的手顿了顿,看着阮裳眼中星光闪闪,不由眉梢略松了些。 “我自会保存好它的。” 这是一个剑客的承诺,更是一个惜剑人的承诺,阮裳当然相信。 她收了笑容后,拱手执着叶孤城的剑,也郑重道:“城主放心,这把飞仙剑我也一定会保护好的。” 阮裳以为这是剑客之间的一次惺惺相惜。 叶孤城心中却第一次有些欺骗他人的愧疚,心中顿了顿,在对上她的眼神后,还是垂眸掩去了眸底暗光。 因为阮裳这里并没有出事,叶孤城最终只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而一起离开的,还有在叶孤城冷淡视线下不得不走的南王世子。 “师父,阮姑娘一个人在这儿有些不安全,不如我……” 他本来是想毛遂自荐。 但在叶孤城一言不发的注视下,还是闭上了嘴。 果然,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的还是白云城主。 南王世子灰溜溜的离开,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阮裳当然不会挽留他。 阮裳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在叶孤城离开后,她刚关上门,刚准备研究一下叶孤城的剑,结果抬起头就看见了在他们谈话期间一直鬼鬼祟祟的公孙兰。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内力割破了绳子,重新又回到了地面上,面上表情和被打前一样张扬。 公孙兰之前是因为那柄剑的才受制于阮裳的,现在她手里没有剑了。 她自然不用再害怕了。 这样想着,她扭曲的面上出现一抹阴森森的笑意。 “那会儿的事情只是个意外,这次我不会再轻敌了。” 最重要的是,阮裳没了剑保护,已经不具备任何杀伤力了。 见阮裳不说话,只是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公孙兰又得意道: “你刚才不求救,现在叶孤城已经走了,想要求救也已经晚了!” “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没有人能在如此羞辱她之后还毫发无伤,就是阮裳也不行! 公孙兰心中狠意一闪而逝,就在她不想再废话,准备以手代双剑冲上去制服阮裳时。 下一刻——就被寒光反扇糊了一脸。 然后神志模糊的一脚踩中绳子,又重新被吊了起来。 阮裳收了剑,站在树下抽了抽嘴角。 “你tm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想挨打就直说好吗?我又不是不会成全你。 等等? 不,这不可能! 公孙兰不可置信地看着换了柄剑却依旧能将她打成这样的阮裳,一瞬间只觉得有什么崩塌了…… 第24章 阮裳没有想到公孙兰会这么的百折不挠。 在成全了她之后,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回房间前脚步顿了顿,还是折回去点了她的.穴.道。 等等, 这又是要干什么? 就在公孙兰鼻青脸肿想要开口质问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动不了了。然后紧接着, 她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了.穴.道。 隔空点.穴., 这要多高深的内力才能做得到? 就连那些隐居的老不死的都做不到吧。 阮裳……阮裳怎么可能? 公孙兰此刻思维已经混乱了。 那隔空一点就像是最后击垮她的一根稻草,叫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阮裳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被打的时候这人都好好的, 怎么一点了她.穴.道, 只是叫她不能说话而已,这人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不过手下败将的想法她一向是不怎么关注的,于是阮裳只是点了点头道:“今日你犯在我手上, 不受点教训是不可能的。” “我要回去睡午觉了,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好好将脑子里的水倒干净,小红会监督你的。” 在阮裳话音落下后, 一直温顺趴在她腿边嚼马草的小红马弹了弹蹄子站起身来,对着阮裳亲昵的蹭了蹭之后, 又不屑地瞥了眼挂在树上的公孙兰。 -- 第54页 不知道为什么, 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公孙兰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很快,她的预感就成真了。 外面惨叫连连, 阮裳却关上了门开始研究叶孤城的剑。 她对于公孙兰的遭遇一点也不同情。 毕竟就只是熊姥姥这一层身份,那位公孙大娘都死有余辜了。对于这种残害无辜百姓的人,阮裳觉得自己能给她留一条命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于其他的? 抱歉,她就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阮裳。 一直从中午到晚上, 外面的惨叫声始终不断。 公孙兰从一开始的大声咒骂,到留下来了悔恨的泪水, 中间不过短短三个时辰。 这三个时辰,放在平常还不够她杀几个人呢,可是现在却换成了自己被吊在这里受虐。 公孙兰甚至觉得,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找阮裳。要不是想要为上官飞燕报仇,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馋阮裳身子的事情,然后把锅全推到了上官飞燕身上。开始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房间里阮裳握着手中的剑,刚准备闭眼冥想,就听见一声惨叫。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然后,那柄绝好的剑一瞬间光华就被吓萎了。 至于叫那么惨吗? 阮裳抽了抽嘴角。 冥想被打断,她深吸了口气,只能关上窗子又继续。 一炷香后,阮裳的剑意刚附到玄铁剑上,就听见了清脆的鸣音,剑与剑意开始共鸣起来。要是叶孤城在,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他那晚破碎虚空时,忽然出现的剑意。 霸道的剑意一瞬间笼罩在了剑身上。 那鸣音越来越大。 原本贴了素画的窗扇在一瞬间破裂,冲天剑气震的外面吊着公孙兰的树也摇了几下。 还在咒骂的公孙兰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阮裳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聒噪的人安静下来,也确实叫她松了口气。 她收回心神来,专注的研究着这柄剑。 就在刚才,阮裳已经捕捉到叶城主的剑意了,只要再来一次,就能完全摸清他的剑道。想到这儿,阮裳面色温和了些。 即使境界高于叶孤城,但阮裳对于对手也依旧是尊重的。 当然,公孙兰除外。 她现在并不是对手,而是……俘虏。 在被外面吊了一个晚上后,公孙兰又饿又累,连叫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用一双美目注视着禁闭的房门,期待着阮裳能够出来看一看她。 然而,她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阮裳却一点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不得已,在饿的实在不行的时候,公孙兰深吸了口气道:“阮姑娘。” 院子里静静的,没有人回应。 公孙兰忍着怒意,又叫了声:“阮姑娘。” 阮裳正好研究完剑意,准备出门练剑,就看见公孙兰期盼的看见她,好像见到她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一样。 可是叫她疑惑的是……她不是刚才打了对方吗? “你又有什么事?” 她皱了皱眉问。 阮裳这样子时当真是具有迷惑性,但公孙兰经过两次毒打,已经再也不敢小看她了。 在她不耐烦之前,忍气吞声连忙开口道:“阮姑娘,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来打扰你。” 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好好在红鞋子呆着。 月夜闲着没事杀杀人不好吗?为什么要自己作死! 公孙兰简直后悔死了。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你我同为女子的份上,可否饶我一次?”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来打扰你。” 这还是公孙兰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 自从成为红鞋子首领以来,她什么时候这样过。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一点也不想再这样像是悬尸一样吊在树上了。 作为一个女人,公孙兰即使有虐杀的爱好,但毕竟还是爱美的。 她以为听见这话后,阮裳多少会心软一些,毕竟她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只是无意中.骚.扰了一下她而已。 不知者无罪嘛。 就在公孙兰寄希望于对方教训了她之后,就会放了她时。阮裳将剑收回了剑鞘里。 被她提醒,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你不说我还忘了。” “将你一直挂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随着她话音落下,公孙兰眼底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 “你终于要放了我吗,阮姑娘?” 然而阮裳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在想什么屁吃。” “我怎么可能会放了你,你好歹也是一个杀人无数马甲众多的反派,我放了你,你一激动又跑出去在月圆之夜卖栗子怎么办?” 反派是什么意思? 等等,阮裳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公孙兰不知道,在阮裳将她列入死亡名单时,早就大打听清楚了她祖宗十八代。当然知道她丧心病狂的靠糖炒栗子杀人的事。 这种需要重点安排的杀人狂魔,阮裳实在不放心让她走。 所以在公孙兰期待的目光下,她只是放松了眉头。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虽然不会放了你,但却早已替你寻找到了好去处,你一定会喜欢的。” -- 第55页 “什么、好地方?”公孙兰磕磕巴巴问,心中不好的预感几乎要成真。 阮裳在公孙兰的注视下道: “蜀中的牢狱不错,上官飞燕不久前才进去。你们姐妹情深,你也一起进去的话,在一块儿也能互相照应。” “你觉得怎么样?” 阮裳觉得她真是贴心极了,连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 甚至还叫她们两个闲时无聊可以唠唠嗑。 也因此,她在看向公孙兰的时候特别真情实感。 公孙兰刚开始还有一丝希望,到最后表情彻底凝固。 “你说什么?” 她嘶声问,不敢置信。 “不过要送官的话,还得有个东西。” 阮裳看都没看她一眼。 说完后进屋不知道找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就拿出来了一纸状书。 ——公孙兰看清,上面全是她的罪状,密密麻麻,列的特别清楚。 公孙兰:…… 她现在终于懂了上官飞燕被送进去时的感受。 这特么是魔鬼吧! 她眼神中不可置信与绝望交织在一起,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阮裳说到做到,行动力很强的已经将她捆在了马背上。 “你真的要将我送官?” 一炷香时间后,公孙兰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质疑了。 她只能被迫躺在马上有气无力的问。 阮裳,阮裳没有理会她。 因为她正在安抚不想驮人的小红。 小红的背从来只有阮裳一人坐过,今天忽然要驮着一个陌生人,它当然不愿意,好几次闹腾的就要将公孙兰甩下来。 公孙兰被颠的一口老血洽在嗓子里,还不能说。 因为阮裳在尽力安抚着那匹暴躁红马。 “将人驮到官府,回来奖励你一笼新的马草。” 小红一动不动。 “那两笼?” 小红大大的马.眼里犹豫了一瞬,弹了弹蹄子。 “好了,三笼,不能再多了。” 阮裳最后定下了数量,小红马只好任劳任怨的将公孙兰往上颠了颠。 见一人一马终于商量好要将她送官,公孙兰知道这时候已经改变不了命运了。 但是就这样将她交出去,未勉也太丢人。 公孙兰在江湖上好歹也是地下世界里的强者,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她是被人绑在马上大庭广众之下驮去衙门的,绝对会被耻笑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公孙兰就觉得自己宁愿去死,也不要成为笑柄。 于是她在阮裳绑好最后一下的时候,她咬唇道:“阮裳,你欺人太甚!” “你要不杀了我,要不……拿个东西把我罩住。” 原本.硬.气的“你要不杀了我,要不不要等我越狱报复”的话,在看到阮裳手中出鞘的冷剑时瞬间顿住,然后又拐了个弯。 “你说什么?” 阮裳再问了遍。 公孙兰:……气虚地勉强微笑道:“麻烦阮姑娘拿个东西把我罩住,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这样。” 没想到一个经常易容,什么模样都扮的杀人狂魔竟然也会耻于别人视线。 阮裳颇有些新奇的看了她一眼。 最后在公孙兰哽住的表情下,还是给她拿了一匹绸缎,做成罩子在了身上。 桃红色的绸缎非常喜庆,要不是提前知道,一定会有人以为这是送亲的马。 为了防止公孙兰求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阮裳又伸手点住了她的哑.穴.。 这样她就真的变成了一个挂在马上的桃红色的盒子。 薛冰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这几日,她日思夜想十分不安宁。那天大娘若有所指的话一直都在她耳边,叫她就连玩也玩不尽兴了。 大娘是什么意思? 她见过阮裳了? 薛冰想到大娘一向是最重视组织内部的团结问题的,担心她将阮裳当做是破坏她们组织关系的源头给掐灭。在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薛冰在来的时候告诉自己,这跟阮裳长的美没有关系,自己只不过是觉得她这个人不错,才来提醒她的。 然后,她一来就看见阮裳似乎在将一个东西绑在马上,并没有关注她。 她脚步微微顿了顿,不由清咳了声。 阮裳当然是听见了背后的声音,不过以她的内力,在遇见薛冰那种级别的刺客时完全都不用躲的。 她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薛冰却不甘心被忽视。等了半天还不见阮裳开口,她不由咬牙道:“好久不见。” 院子里一片寂静,还是没有人说话。 薛冰:……深吸了口气,继续道: “我今天是有事情来找你的。” 这句话终于叫阮裳回过了头去,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道:“陆小凤不在这里。” “众所周知……我们在打完霍休之后就分开了。” 阮裳实在是有些应付不来陆小凤的风流账。 只能淡淡道:“你要找陆小凤可以去万梅山庄,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薛冰当然知道陆小凤不在这儿。 她话中顿了顿,想到也许是自己之前留给阮裳的印象太差,所以对方才以自己是来找陆小凤的。 薛冰忍下辩驳的话,还是顿了顿,直奔中心道:“我这次来是想要告诉你,你最近要小心一些,有人可能要害你。” -- 第56页 公孙兰早在听出外面是她八妹的声音时就僵住了。 然而薛冰还嫌不够似的道:“我大姐觉得你是红颜祸水,也许……会来找你麻烦。” 她犹豫着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红鞋子的大姐,不就是公孙兰吗? 阮裳有些疑惑薛冰的操作,她这是跑来举报自己组织的老大了? 而背景举报的老大——公孙兰,脸此刻已经彻底黑了。 但是她被点了.穴.道,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僵.硬.的听着。 薛冰在说完后就有些烦躁:“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你既然住在白云城主这里,还是叫他派人保护一下你吧。” “你大姐” 阮裳想说不用保护,你大姐已经伏诛了。 但是薛冰却打断她道:“你不要以为我对你手软,我大姐就会,她杀人不眨眼,害过的人乱葬岗里都填不下,像你这样的,她一次能杀三个。” 连阮裳三分之一衣角都碰不到的公孙兰一时之间心中复杂。 她没想到八妹心中自己居然那么厉害。 厉害个鬼。 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还要点了.穴.道在原地听人无脑吹自己有多厉害,即便是公孙兰也觉得羞耻且尴尬。 心里这时想到幸好她一开始就叫阮裳拿绸缎将她罩住了。 当然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对于薛冰的话,阮裳本来是想反驳的,但是又想到上一次这姑娘选择性失聪的事,还是沉默了下来。 在她说完之后,才换了种角度颇有些赞同道:“既然你也觉得你大姐厉害,那么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算了,既然你那么崇拜你大姐,那我就让你送她最后一程吧。 “什么事?” 薛冰愣了一下,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的那么快,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阮裳已经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她了。 “我还有些事情,就麻烦薛姑娘替我将东西送到衙门去了。” 衙、衙门? 身为武林中人,薛冰几乎从未接触过什么官府之类的,不由有些讶异。 可是阮裳却好似充满着信任的看着她。 相比于上一次被毫不留情的扔出房外,这一次的待遇可是好太多了。 “我相信薛姑娘。” 在这句话的迷惑下,薛冰晕晕乎乎的就答应了,完全不记得自己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了。 “加油。” 在对方转身的时候,阮裳耐着性子又补充了句。 没有人能抵抗得住天下第一美人的笑容。 她只需轻轻对你一笑,你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薛冰虽然很快回过神来,但还是心跳如擂。 为了避免自己出丑,她迅速接过缰绳,转身还没回应就拉着马走了。 薛冰丝毫不知道,自己被阮裳拜托送到衙门的就是她尊敬爱戴的——大姐。 她甚至在走到门口后,还回头别扭的嘱咐阮裳小心公孙兰。 “我走了,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儿吧。” 阮裳想到她牵着的箱子,沉默了下,还是道:“我会的。” “谢谢你。” 你真是个好人。 听着两人对话,公孙兰一口气呕在心底。 对阮裳的.骚.操作也是服气了! 可恨她一动也不能动,刚才居然还自作聪明的蒙上了绸缎,现在鬼都认不出她来。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她八妹把她亲手送进衙门。 看着薛冰牵着马背上的“货物”离开,一直到背影消失,阮裳才收回目光来。 红鞋子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她这时也能松了口气,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门了。这样,阮裳也能更专心的练剑了。 对于新剑的试用,阮裳期待无比。 在看着天气不错后,她拿着叶孤城的剑就又去了之前经常去的桃花林里。 另一边,叶孤城研究了那木剑一晚上。 可是那柄曾经大发神威的木剑却始终平平无奇,表现的就像它的表面一样。要不是剑意曾经清楚的从上面传来,叶孤城甚至有些怀疑是错觉。 不得已之下,他眸光顿了顿,想到破碎虚空的事,还是叫侍卫去附近找来了一位颇有些名气的道士,想要将剑灵请出来。 然而,整整一天,用尽各种办法,那小木剑却还是那个小木剑。 那道士做法之后也许是有些尴尬,便以学艺不.精.的名义请辞,叶孤城抿了抿唇,也只能摇头让他先退下。 剑始终没有反应,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夜破碎虚空,难道是意外? 不,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一升起,就被叶孤城否定。 他挥剑时突然出现的陌生剑意与破碎虚空都是真实的,怎么可能是因为意外。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来自塞外的信。 “哪里来的?” 叶孤城收回目光后淡淡问。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是万梅山庄的。” “万梅山庄,西门庄主的信。” 叶孤城动作顿了顿。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就是不陌生才显得有些奇怪。 就像这江湖中学剑之人都知道白云城一样,他们同样也知道与之南北相隔的万梅山庄。 -- 第57页 西门吹雪是近些年名声最高的剑客,许多人都曾拿他来与叶孤城做对比。就连叶孤城自己有时也想过他们二人谁更厉害些。 都是当代有名的剑客,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却神交已久,只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通信。 “给我吧。”叶孤城转过头来道。 侍卫就知道城主会打开信,果然,在他说信的万梅山庄的西门庄主寄来的时候,叶孤城便垂下了眼。 他连忙上前,将信递了过去。 那信封还未打开就有一股凌厉的剑意。 叶孤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抿唇拆开信。 正当他看着的时候,叶孤鸿走了进来。 那日他扭到了腰,这几天一直在医馆调养,今天才好些。 在见到叶孤城在看信后,他不由有些好奇:“堂兄在看什么?” 叶孤城此时已看到了最后一句,目光微微顿了顿后,才瞥了一眼捂着腰的叶孤鸿,淡声道:“我在看西门吹雪的来信。” 等等,在看谁? “可是万梅山庄,西门庄主?” 叶孤鸿漫不经心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 “他要约你比剑?” 对叶孤鸿这种直球脑回路来说,一个剑客给另一个剑客来信,差不多就是比剑论道的事情。 “一半。” 叶孤城想到信上的话,没有反驳叶孤鸿。 西门吹雪确实说这几日要来找他论剑,但是却不止这些。 还有一件事…… 叶孤城下意识的摩挲着手边的小木剑,没有说话。 叶孤鸿却没有察觉到叶孤城的未尽之意。 他到现在也还沉浸在兴奋中。 西门吹雪与他堂兄俱是当世绝顶剑客,他们的比试该如何引起江湖轰动?秉着能见到自己偶像出剑的兴奋感,叶孤鸿颤抖着手拿起桌上被放下的信。 “叶城主安。” 嗯,刚开始很正常,在发出邀约前谈论了一段剑道释义。 后面又问询了叶孤城是否有时间。 正常步骤。 惜字如金一向是西门庄主的风格,只是最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沾了墨的一点。 还有一句: ——多日不见,不知……阮姑娘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写的预收文,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戳作者专栏收藏一下哟,爱你们~ 【预收文】 《我与师门格格不入[穿书]》 #说好的修无情道,怎么只有我一个认真了?# 大家好。 我是一条穿书两千年的白龙,在化形后我上岸了。 然后我参加了一个性格分班测试。 测试显示我共情能力零分,对世界的爱意值零分,感悟能力——零分,应该修习无情道。 于是我兴高采烈的走了,可是等到我千辛万苦考到无情道第一门派时。 我发现我好像与师门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这个门派它——rua龙。 贵为无情道宗师,一剑平山海的师父:“小白,过来给你磨角。” 修了众生道,万法平等的大师兄:“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小白尤其可爱。” 年轻时勇闯魔界,声名赫赫的杀神二师兄:“屠龙哪有rua龙好。” 心怀鬼胎的白泷:瑟瑟发抖。 没有人知道白泷其实是《求仙》这本书中隐藏最深的魔龙。 她来到太清宗,就是为了探听太清宗里不为人知的飞升辛密。 然而等到白泷信心满满的带着预知的剧情,想要在这里大展身手时…… 她看着正道大佬们灵活的拿着小龙刷的手。 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白泷:被绑架你们就眨眨眼。 师父师兄们宠溺的看着水潭里闪闪发光的小白龙。 白泷:…… 算了,还是我眨眼吧。 PS:这是一个常常因为过于无情而与整个宗门格格不入的萌龙,在假的无情道师门里艰难保命(被rua)的故事~喜欢的小可爱就收藏一下嘛 第25章 西门吹雪在写这封信的时候, 是在将陆小凤赶出去后。 在管家说陆大侠已经下山了,他才停止练剑。 “庄主,这次是像往年一样闭庄吗?”身后人问。 西门吹雪一年只出去五次, 这次的人杀完了,并且又将陆小凤陆大侠都赶了出去, 按理来说是应该和从前一样的。 管家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 都吩咐下人做好闭庄的打算了。但是西门吹雪却在停下动作后,微微摇了摇头。 见管家不解, 他又道了句:“不必。” “我另有安排。” 正这时, 送信的鸽子就回来了, 那鸽子上的标志很是显眼,就连对江湖只是有些了解的管家也知道那是白云城特有的标志。 庄主什么时候给白云城主送了信? 就在管家疑惑时,西门吹雪已经看完了信, 合上信函淡淡道:“你吩咐下人收拾一下行李,再备上一匹好马。” 他站在庭院中,好似并不意外信上的内容。 管家忍不住问:“庄主是要出门?” 西门吹雪的难请可是江湖中有名的, 就连认识多年的陆大侠平日里都无法说动他出山,可是今日庄主竟然因为一封信就要出门。 管家是真的惊奇了。 -- 第58页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与叶孤城神交已久, 却一直无缘得见。近日他既然在蜀中,那便也值得出庄一次。” “还有……” 西门吹雪说到这儿顿了顿, 忽然又止住了话题。 阮裳最后拜别时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逝,他目光闪了闪,已经将剑归鞘转身离开。 管家只听了一半,不由满脸茫然。 可是他再想问时, 看见庄主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不会说的。只好压抑住内心的好奇,去按照吩咐准备东西。 想着下一次要是陆大侠再来, 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庄主这些日子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之间竟然也学会了沉默这一套。 就在管家想陆大侠的时候,苦.逼.的陆小凤已经离开了万梅山庄的山脚,来到了一家客栈里。他被赶走时是晚上,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幸好由于来.骚.扰西门吹雪的次数多了,他对这附近的客栈酒馆十分熟悉。 在抖了抖自己的红披风之后,陆小凤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为了解.毒.一直在戒酒,不由升起了股敞开大喝的冲动。 而神奇的是,在他进客栈时,便发现一个空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香气浓郁的酒。 ——而且还有一个开了封的坛子摆在那里。 瘦小的店小二看见他,脸上出现了抹古怪的笑容。 好像两人早已经相识很久。 陆小凤当然知道这个看着陌生的店小二是谁,不由摸了摸唇边新蓄的胡子,开玩笑道: “我从不知,你竟然也会这样欢迎我。” “这酒中不会有.毒.吧?” 想到自己刚才解了.毒.,陆小凤面色就一苦。 司空摘星新奇的看了他一眼。 “你向来是要酒不要命的,什么时候会在乎酒里有没有.毒.?” 不久前刚在.毒.上栽了跟头,被恐怖的嘤嘤声支配了好多天的陆小凤沉默了会儿。并不想告诉好友自己之前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情,好让他嘲笑几天几夜。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 他岔过话题,坐在椅子上直接问。 客栈里此刻没有什么人,司空摘星也不再伪装,笑道:“难道就不能是专门来迎接你。” “听说这一次是你在万梅山庄赖的次数最短的一次。我们都打赌你能坚持几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 听完司空摘星的话,陆小凤端着酒碗的手微微僵了僵。 不是,你们打赌这些事情做什么? 还特么专门来这里看我笑话?! 陆小凤深深看了眼司空摘星,开始怀疑起自己在好友心目的形象来。怎么会有人无聊到会打赌他到底多少天才会被西门吹雪赶出来这种事? 虽然他确实是被赶出来了。 于是他只能没好气道:“事实证明,你赢了。” 要是司空摘星输了的话,也不会在这里摆下酒来等他。 陆小凤已经做好被嘲笑的准备了。然后就见司空摘星听见这话后,古怪的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来嘲笑他的? 陆小凤有些犹疑,可是这个想法刚升起,就被无情打碎:“不,你猜错了,我也输了。” “我本来打赌你还能再坚持两天,我已经是几个人里赌的时间最短的了,却没想到你连这个最短也坚持不住。” 陆小凤:…… 我到底在浪费什么感情?! 所以你真的就只是为了来嘲笑我? 到底是有多无聊的人才会干出这种事,陆小凤这时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也很无聊的和司空摘星一起相约挖泥鳅的事。 只回怼道:“此时已经到了万梅山庄闭庄的时候,这种时间无论是谁去,西门吹雪都不会见客。” “即便是你,待遇也绝对不会比我好。” 为了不让司空摘星得意,在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和西门吹雪的关系不够铁的。 可是在他这句话出来之后,司空摘星看向他的眼神却更奇怪了,好像还带着一丝怜悯? “哦,可是如果有一个人是例外呢?” “她不但让万梅山庄没有闭庄,而且还让西门庄主备了马出门。” “陆小鸡,看起来被凄惨赶出庄的只有你一个呢。” 司空摘星说这话时完全是幸灾乐祸。 这江湖中若要论消息灵通,除了大智大通外,就要数他了。陆小凤不知道的事,他却知道。 这也叫难得看陆小凤吃瘪的司空摘星得意不已, “西门吹雪出庄了?死猴.精.,你别骗我。” “若要嘲笑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陆小凤却完全不信,只放下酒碗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 他在庄里的时候西门吹雪可没有透露出一点要离开的意思,怎么可能他刚一出庄,对方就要离开? 而且有什么事,是不能叫他这个朋友知道的呢?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司空摘星挤眉弄眼的指向了门口。 “喏,你自己看啊。” 这条官路是万梅山庄下山时的必经之路,而客栈的位置也很好,就在路旁的小山上,完全能够将官路上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陆小凤想问他叫自己看什么鬼时,转头就看见了远远从山上策马离开的白衣剑客。 西门吹雪身上的特征很好辨认,而且在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敢冒充万梅山庄的庄主。 -- 第59页 所以,那只能是真的西门吹雪。 ——他真的在把他赶下山之后,独自离开了。 看见这一幕,陆小凤的脸被扇的生疼。 见鬼的闭庄,都是骗人的。 他居然还信了! 陆小凤表情僵.硬.,司空摘星却几乎快笑死。 “想不到吧。在西门庄主心里,阮姑娘可比你要重要多了。” 他边说边嘲笑。 陆小凤这时候已经无法反驳了,只能看着那猴.精.看他的笑话。然后才问: “你提到阮姑娘做什么?” 他微微皱眉。 司空摘星却道:“西门庄主要去蜀中找阮姑娘,我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等等。 西门吹雪要去找阮姑娘。 在陆小凤不详的预感下,司空摘星继续作死道:“我偷偷打伤了万梅山庄飞出去的鸽子,看了上面的信之后,才又换了只重新飞过去。” “这可是江湖中头一手的消息,除了我们再没有人知道。” 他越说越得意。 陆小凤却只感受到了司空摘星的作死。 他甚至还不及怀疑阮姑娘和西门吹雪是否真的有什么,就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你说你偷看了信还换了只鸽子?” “你就没有想过西门吹雪到了蜀中之后看见那只不一样的鸽子会怀疑吗?”陆小凤第一次知道司空摘星是这么作死的人,连西门吹雪的私信都敢偷看。 然而司空摘星早就料到了。 “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是江湖中一等一的秘密。” 知道你还作死? 陆小凤想抓着猴.精.的肩膀摇一摇,让他清醒一些,然而对方却只是道:“不过,现在就不止是我一个人知道了。” “陆小凤,我们是共犯。” 陆小凤……陆小凤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进这个客栈。 睡路上不好吗?还能多活些时间,为什么要为了一时温暖而搭上后半辈子幸福?! 到了这时,他哪还能不知道那一桌酒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的断头酒啊! 司空摘星就是故意的! 可惜他就算知道也没办法。陆小凤这时只能在西门吹雪离开后,揪着胡子,焦躁的踱步。 过了很久才叹道:“我就不应该进这个店来。” 司空摘星耸了耸肩,十分没心没肺:“可惜已经晚了。” 西门吹雪并不知道他的信是在被拆了后,二次转手才到叶孤城手中的。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万梅山庄的身影都被不远处山上的司空摘星与陆小凤收入了眼底。 从塞外到蜀中的路程并不短。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段很长的路,可是对于像他这样的武林高手,却也不算很长。尤其是他因为洁.癖.不吃外面的饭的时候。 时间就又缩短了些。 江湖中两大绝顶高手论剑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在西门吹雪在前往蜀中的路上路过面之后,传言便再也没有停止过。 叶孤城,西门吹雪,这两个名字光是放在一起便能叫人激动无比。可惜这两人一南一北却从未相见过,这无疑是武林中的一大憾事,多少剑客都在惋惜不能同见两人风采。 可是如今他们看见了什么? 西门吹雪在往蜀中的路上走! 这代表了什么?除了叶孤城外没有人想到还能有什么能叫一个绝世剑客如此。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美人。 天下第一的美人。 不过,这天下第一美人好像也住在白云城的别院里啊。 在发现了这个事实后,不少人目光就有些变了。 好像在这之前他们就听闻过天下第一美人和西门吹雪之间的绯闻,现在那位阮姑娘住在蜀中白云城别院中,西门吹雪现在又出庄往蜀中赶去。 这其中关联,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想。 “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是西门庄主害怕阮姑娘变心,所以才亲自过去?” 有对江湖与美人心怀向往的少年剑客不由对西门吹雪此行的目的进行猜测。 熟知西门吹雪性格甚至曾经还见过他杀人的老江湖却道:“你懂什么,西门庄主怎么会是那等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人。” 也对,是我狭隘了。 少年剑客刚要羞愧的收回心思,就听那老江湖道: “他怎么可能因为担心阮姑娘变心就去蜀中,西门庄主分明是借着论剑的名义去杀情敌的。” 众所周知,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修的都是生死剑。 出剑必死,这么说倒也没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就怪怪的。 叶孤鸿就是这听着怪怪的其中一员。 他无意间在茶楼中听见有人讨论西门吹雪来蜀中的事情,本来也想一起加入其中的,可是却在听见上面讨论的话后不由停了下来。 怎么说叶孤城也是他堂兄,这样公然讨论他会不会被情敌捅死不太好吧? 于是叶孤鸿在穿着西门吹雪同款装备坐在茶楼一天后,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下,终于忍不住回家告诉堂兄这个消息。 一边是他血浓于水的堂兄,一边是他剑道的启蒙人,叶孤鸿也很纠结。 他到底应该支持谁。 如果他选择其中一个,另一个就势必要单身。 -- 第60页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单身狗到底应该由谁来当? 他在冷着脸思考着走到小巷子里后,就碰见了练完剑出来的阮裳。 阮裳今天练剑结束后进度还不错,便想着这时候出去在外面的食肆里买些蜜饯什么的犒劳自己,结果刚出门就看见了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的叶孤鸿。 …… 因为过于认真,叶孤鸿抬起的脚已经在门口悬了一炷香了。 “你是……在练金鸡独立吗?” 阮裳忍不住问。 这又是什么新的修炼方法? 在她的话后,叶孤鸿的脚不由自主的往前滑了一下,好像是对这句话的回应一样。 一直到将出门的婢女吓的东西掉在地上,才在阮裳奇怪的表情中回过神来。 “阮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已经在这里很久了的阮裳:…… “你刚才一直没有看见我?” 她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奇怪。 美人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看的,在被阮裳温柔多情的双眼看着时,叶孤鸿心中顿了顿,油然而生一股倾诉.欲.,他开口解释道:“我刚才在思考事情,所以过于认真了些。” 我当然知道你在思考事情。 阮裳点了点头,原本只是路过却被他弄得也有些好奇。 “你在思考什么?” 叶孤鸿看了她一眼,想到自己想了这么多,不如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毕竟虽然都喜欢阮姑娘,但是阮姑娘自己喜欢谁,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斟酌语言道:“我在思考应该选择谁。” 阮裳:???!!! 这一开口,就让阮裳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平凡无奇如叶孤鸿,现在市场这么好,居然也会有一天在纠结究竟要选哪位漂亮姑娘。 不过这个问题也确实值得思考,毕竟是人生大事。 郑重一点也没错。 阮裳今天没事干,便想着替他参谋参谋。 “那几位都是什么条件,在你心中如何?可有见过家长。” “家长倒是没见过。” 叶孤鸿想到阮姑娘才和自己兄长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事,微微皱了皱眉。 “那他们在你心中谁更重要一些?”阮裳又问。 这种话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叶孤鸿心中道。 不过他想到阮姑娘好像对自己堂兄和西门庄主都是一视同仁的样子,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由又换了种说法:“如果是你呢?” “什么?” 阮裳有些疑惑,就听叶孤鸿道:“如果有两个人同时追求你,一个相貌冷峻,家中有商铺无数,还能做糕点,就是为人乏闷了些。” “还有一人,气质如仙,坐拥一城之力,可惜有时候会事业为重,不过也会对你很好的。” “如果是你,阮姑娘,你选哪个?” 叶孤鸿觉得自己的提示已经给的够明显了吧。 一个有糕点铺,一个坐拥一城,这在江湖中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而且他都问了“如果是你”这种话,以阮姑娘的聪慧,不会猜不到的。 然而,阮裳这次却辜负了叶孤鸿的期望,一点也没猜到他说的是谁。 对于她这样的外来人士来说,是完全想不到像西门吹雪这样的剑客,家里居然会有糕点铺子开着的。 而至于坐拥一城之力,由于阮裳带入的是叶孤鸿的视角,所以下意识的以为是有个家中巨壕的姑娘要嫁给叶孤鸿。 虽然她想不通这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但阮裳还是道:“如果是我的话。” “在两人各方面都旗鼓相当的时候,我觉得还是武力值更重要一些。” 毕竟武功够高才能和她有话题,要不然阮裳觉得自己要和对方一直聊着听不懂的话题实在是太难了。 没有共同语言,这样的感情迟早都是要破裂的。 当然,这也是她从叶孤鸿的角度出发做的选择。 然而这听在叶孤鸿的耳中,就变了一个意味。 武力值高的。 果然,阮姑娘还是更看重安全感吧。 只有能带给别人安全感的情人才是好情人,这句话果然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阮裳看着叶孤鸿若有所悟的表情,不由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像是恍然大悟,打了鸡血一样。 叶孤鸿在读懂阮姑娘潜在的要求之后,长叹了口气,振奋道:“阮姑娘,你放心,我堂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等等,这又关你堂兄什么事? 阮裳虽然有些不明白叶孤鸿话题的跳跃度为什么那么大,一下子怎么由搞对象跳到了叶孤城身就在上。 不过她想到叶孤鸿应该也是对自己和叶孤城的一战期待无比,所以才在这个时候说的吧。 于是她郑重的点了点头,眉眼中盈出了些赞同:“我对叶城主的表现也很是期待。” 刚好过来找阮裳还剑,然后正好听完全程的叶孤城:…… 作为谈话中的当事人叶孤城当然听明白刚才其中的两个人说的一个是西门吹雪一个是他。 只是他没想到叶孤鸿竟然会用这种问题来问阮姑娘。 在最开始邀请阮姑娘来白云城别苑小住的时候,叶孤城确实是没有动任何心思的。他是一位剑客,但凡是剑客,大抵都很难被外物打动。 -- 第61页 也因此,在与阮裳相交几日,他一直都是暗中试探,想要弄清楚她那天的话中含义。 一直到后来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的事叫叶孤城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那晚的事情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甚至这些日子,叶孤城已经开始思考,自己造反到底有没有意义。 他自觉已经在这个世界走到了顶峰,可对于别的世界来说,或许还不够。可就在他思考剑道意义的时候,却听见了阮裳的话。 “——我对叶城主的表现也很期待。” 独自习剑多年,因为年少成名又性子冷清的原因,从未被人在这种事情上期待过的叶孤城表情不由怔了怔。 这还是第一次,他听见有人这样对他说。 阮裳笑容温柔,在蹲在台阶上眼睛亮起来时,有种叫人无法忽视的柔软,戳在人心上。好像是真的很真诚的,在相信他比别的剑客厉害。 而令叶孤城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对于阮裳的话,他并没有什么排斥的心理。 白衣剑客握紧了手中的剑,在阮裳站起身时,微微停下了脚步。 示意自己已经来了。 当然,这个来了只有阮裳一人看见了。 而叶孤鸿……无意中回过头去的叶孤鸿在看到叶孤城时,吓了一跳,差点又再次扭到腰。 叶孤城怎么在这儿? 自己刚才谈论堂兄的感情生活,不会被他听到吧? 叶孤鸿有些不太确定的想。 不过他这时候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克制住了替西门吹雪打气的想法。 他堂兄单身这么久,还是给叶家一点希望吧。 就在叶孤鸿这样想的时候,阮裳已经站起了身来。 “叶城主。” 因为没有代入自己,她倒是没有觉得刚才有谈论什么敏感话题。反而觉得叶孤鸿大惊小怪的样子很是神奇。 穿着红裙的少女坦坦荡荡的打了个招呼,在看到叶孤城时眉眼都舒展了些。 这么久不见,她的小木剑终于要回来了。从来没有让武器离开自己这么久时间的阮裳不由松了口气。 而她这副样子,在叶孤城看来就是对刚才的话的验证。 阮姑娘果真对自己…… 他心中顿了顿,面上却不露分毫。在阮裳开口后道:“我今日是来还剑的。” 这话一出,叶孤鸿这才注意到自己堂兄手中的剑。 咦,这是……阮姑娘的剑? 因为之前养伤错过了公孙兰挨打的事,所以叶孤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柄剑。 不得不说,长的十分——有情.趣。 不过这柄剑在阮姑娘手里时就没有什么违和感,毕竟那样可爱的小剑就和她发鬓上淡色的簪子一样,美丽动人。 可是在叶孤城手中……就有些辣眼了。 尤其是他堂兄还像是在往常拿着自己的剑一样拿着那柄木剑。 等等,想到这儿叶孤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阮姑娘手中好像拿的是他堂兄的剑? 那是那柄削铁如泥,以海外玄铁练成的,叶孤城从不离手,连小时候他碰一下都要罚站的绝世宝剑,现在居然给了阮姑娘? 不是,他们是什么时候交换了定情信物的? 叶孤鸿只觉得一时之间信息量太大,叫他几乎无法接受。 而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却完全没有一个人在意。 叶孤城在说完话后,回过头来看着叶孤鸿,声音冷淡了下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还没从堂兄的剑给了阮姑娘这件魔幻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的叶孤鸿也皱了皱眉,下意识回道:“明明是我先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叶孤鸿今天依旧是一副西门吹雪式的装扮,这样冷着脸的样子,也颇有些像对方。 叶孤城微微顿了顿,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嫌弃,过了许久,开口道: “你如果不想要治腰伤的话,可以继续呆在这儿。” 由于看病的大夫是白云城请的,叶孤鸿要想蹭医,就完全没有话语权。 在两人对峙,不是,叶孤鸿单方面和叶孤城对峙了一盏茶时间后,他最终还是可耻的妥协了。 西门吹雪要来蜀中,到时候自己要是托着腰去见对方有多不雅。 对于每一丝每一毫都力争要模仿到西门吹雪.精.髓的脑残粉,这一点绝对是叶孤鸿的软肋。 于是阮裳就看着在叶城主提到腰之后,叶孤鸿就收起了模仿西门吹雪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有些纠结的离开了。 听着两人对话的阮裳一脸懵.逼.。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就在她疑惑时,叶孤城已经将剑递了过来。 宝贝武器回来,阮裳也就不再去想叶孤鸿的奇怪之处,反正自从她认识对方以来,他就没有正常过。 “多谢城主替我送过来。” 她笑了笑道。 叶孤城微微摇了摇头:“是我该谢你才是,将这木剑借与我。” 叶孤城一字也没提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出这木剑的奇特之处的事。他最后在请道士无果之后,又找了有名的木匠。 最终确认,那真的只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剑。 甚至装饰也是女子才喜爱的。 剑中……并没有灵。 -- 第62页 尽管他依旧想不通那晚的事,但到底也不再执着于剑上了,所以今天才来向阮裳还剑。 在将剑递过去后,叶孤城注意到阮裳准备出门,难得开口:“阮姑娘是要出去?” 阮裳点了点头,也不隐瞒。 “实不相瞒,自从来到蜀中之后,我还未去城中好好看看,今日难得有闲余时间,便想着去热闹处瞧瞧。” 阮裳表情大多是冷淡平静的,这话之后才有了几分同龄人的好奇来。 叶孤城看着她眼底星光,不知怎的,心中微微顿了顿。 在阮裳不解的目光下开口道:“正好我也有事外出,不如一起吧。” 他说的自然,好像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握紧了剑后便转过了身。 阮裳听闻之后愣了一下,没想到叶孤城也要一起去,但想着不好拂去叶孤城的面子,便也道:“也好。” 她完全没有对这个举动多想。 在阮裳看来,她和叶孤城之间是没有一点男女之情的。因为长期生存在一个以武为生的世界里,对于叶孤城的话,阮裳也只将这当成了普通友人之间的相交。 毕竟叶孤城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困与儿女情长的人。而且,朋友之间一起出门,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在叶孤城停下脚步等她之后,阮裳将小木剑收回了袖子里。 而另一边,薛冰这几日却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见到大娘了。不只是她,就连一向与大娘关系亲近的江轻霞也没有见到大娘。 两人原本只以为大娘是像之前一样,出去发泄了,可是在等了很久之后却发现不对。 就算是发泄,也不应该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而且最近这几天并没有听到附近有什么人死亡的消息。 所以,大娘就是是去做什么了? “她在离开之前心底对阮姑娘怨气不小,难道是去见了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江轻霞问道。 可这话却叫薛冰摇了摇头。 “我前日还去了白云城别苑那里,大娘并没有在那儿。” “难道大娘出事了?” 这个想法刚一升起就被薛冰否定,大娘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在这几天里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出事。 就连江轻霞也是这样想着的。 “大娘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去办,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们吧。” 两人刚这样想着,出去打探消息的欧阳情就回来了。 她面色有些难看,深深看了眼薛冰后,最终还是将一张告示放在了桌上。 薛冰正有些疑惑那是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却是一张衙门贴出来的告示。 上面写着前日“江湖大盗”熊姥姥被捉拿归案,那告示正面画了一张公孙大娘的画像。 等等,她大姐被捉了? 而接下来叫薛冰脸上更加红一阵绿一阵的是,衙门贴出了这张告示,是为了奖赏将江湖大盗捉拿归案的好心侠士。 而那个送公孙兰投案的侠士名字就叫——薛冰。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们,以后更新都在晚上十一点了哟,划重点,今天的三更来啦,快夸我!】 今日份小剧场: 红鞋子: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个叛徒。 薛冰慌张脸立马三连否认:不,我不是,我没有! 然后她就看见了衙门奖励名单上忽然出现的自己。 薛冰:等等,你们听我解释啊…… 我特么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了正义侠士啊摔! 哈哈哈哈,恭喜红鞋子八妹薛冰侠士达成将杀人狂魔“熊姥姥”捉拿归案成就~ 第26章 在看到奖赏的名字时, 空气中一度陷入了沉寂。 薛冰这时总算明白刚进来时欧阳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见鬼的好心人薛冰,这是谁干的好事!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大姐给捉拿归案? 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样想着,薛冰抬头看着两人尬笑了声:“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误会?” “我名字这么大众, 叫薛冰的人也多了去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名字大众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这时候还有话可以说。然而欧阳情面色却并没有松下来。 她顿了顿, 有些难以言喻道:“我从怡红楼里出来时遇见了金九龄金捕头, 他也同我说起了这事。” 在薛冰不好的预感下,她抬起头道:“衙门当差的人看见说, 是你亲自将人送过去的。” “八妹, 你可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薛冰:…… “这不可能!”薛冰下意识的反驳。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去过衙门, 怎么可能有人亲眼见她将大姐捉拿归案。 她反驳的太过坚定,神情也毫无破绽。原本怀疑薛冰已经背叛了红鞋子的欧阳情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不是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有人冒充你, 要离间我们姐妹不成?” 这也是欧阳情所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可是这个解释,细思也十分站不住脚。就算是有人要离间她们几人,首先也得知道红鞋子内部人员的名单才行啊。 而这些事情也只有红鞋子里的自己人才知道。 已经坐牢的上官飞燕除外, 剩下的人里…… -- 第63页 排除了一圈,还是薛冰嫌疑最大。 气氛又再一次陷入了僵持中, 江轻霞轻咳了声, 开口打破了这氛围。 想着要解决事情还是要从事情的源头出发,于是她看向薛冰问:“你好好想一想, 最近真的没有去过衙门?” “或者你身边近来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薛冰仔细想了想刚要摇头,就忽然想起了自己不久前曾帮助阮裳去衙门送东西的事。 她表情一瞬间有些迟疑,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系。 最终还是有些不确定道:“我几日前送了一匹马去了六扇门。” “不过只是一匹马而已,会有什么事情?” 一匹马? 欧阳情和江轻霞对视了一眼, 不约而同的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点。 “你怎么会去六扇门送马?” 她们这些名声不好的江湖人士,一向是能离六扇门有多远, 就离六扇门有多远,薛冰更是从来不去那个地方,怎么会忽然去那里送马? 不止是欧阳情奇怪,就连江轻霞也诧异不已。 然后,在她们话音落下,就见薛冰眸光乱转着,有些别扭道:“这是阮姑娘拜托我的事。” “我想着总归也有些时间,就顺路去送了。” 不是,你家离六扇门那么远,你顺的哪门子路? 欧阳情听见这话简直无力吐槽。 但现在重点却是在那匹来路不明的马身上。 那匹马究竟有什么玄机? 大娘被抓和那匹马到底有没有关系? 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越理越乱。 欧阳情几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发懵,最后还是江轻霞道:“牢里这时候是进不去的,既然这件事情和那位阮姑娘有关,不若我们去她那儿一探究竟?” 江轻霞想的是,如果真的和对方有关,像她那样不通武功的弱女子,只要稍作恐吓,说不定就会露出线索来。 到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欧阳情点了点头,赞同道:“就按三娘说的做吧,我们现在只能从阮姑娘身上得到线索了。” 至于薛冰。 她作为被怀疑的待定对象,这时候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只能看着两人决定从阮姑娘身上侦查。 薛冰自然是不会怀疑阮裳的,她只是抿紧唇恨恨的暗自诅咒。 那个陷害她的人,千万不要让她找到对方。要是叫她知道到底是谁陷害自己,一定非得剥了她的皮不可! 然而薛冰的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 就在红鞋子众人商量着去天下第一美人那里一探究竟的时候,公孙兰终于从牢里醒来了。 在被驮到马上拉进牢里之后,她就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上官飞燕刚看见对面来了个新狱友,想着最近江湖里又有谁犯了事儿,结果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不是……公孙兰吗? 要不是那标志的红鞋子,上官飞燕也有些不敢确认。 她大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粗犷的样子? 在上官飞燕印象中,虽然公孙兰爱杀人了些,爱好也与寻常女子有那么一些不同,但她至少还是爱美的。 上官飞燕虽然偶尔也会嫉妒那张脸,但是因为武力值上的差距,她从来没有敢表现出来。 在被抓进牢里后,上官飞燕更是心如死灰。 只是……她却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她大姐,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 公孙兰那张脸,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上官飞燕满肚子疑惑,只是公孙兰现在昏迷着,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 当然,她最在意的是,以公孙兰的武功,要是等她醒了,她们两人未必不能联合越狱。 就在上官飞燕一等等了一天,开始怀疑她大姐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时候,公孙兰终于醒了。她睁开眼后,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牢里。 想不到她公孙兰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她一想起这件事,心中就更堵的厉害。只不过她这次没有被气晕,而是挣扎着起身靠在旁边栏杆上,努力想要舒缓心情,结果却还是猛的吐了口血。 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由顿了顿,小心开口:“大娘,你怎么……在这儿?”她本来是想问你怎么也进来了的,但是想到公孙大娘的脾气还是换了种委婉的说法。 公孙兰一口瘀血吐出,缓过来后才注意到对面的上官飞燕。 表情微微僵.硬.了一瞬。 因为她想到阮裳说要将她和上官飞燕安排到一起,没想到竟然真的在一起。 当然,这种奇妙的缘分公孙兰宁愿不要。 瘀血吐出,她气顺了些,才哑声道:“我是被人算计进来的。” 自尊心叫公孙兰不允许自己在小妹面前承认自己是被打进来的,她用了算计两个字,含义就很深远了。 上官飞燕果然在她的话后脑补了一系列的阴谋诡计。 比如红鞋子内讧,公孙大娘被人出卖,甚至是朝廷对江湖出手等等。 她越脑补越觉得心惊。只觉得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江湖中居然发现了那么多大事。 公孙兰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松了口气。叫上官飞燕知道自己被阮裳打成这样这件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 第64页 牢里静静的,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还是上官飞燕先开口:“大娘,你准备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在上官飞燕心底,公孙大娘武功之高,只在西门吹雪叶孤城等人之下,是绝对不可能一直屈居在牢里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会在这里呆多久而已。 然而公孙兰听见这话却只是沉默了会儿。 事实上她的武功已经被封住了,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只能强作镇定道:“等外面局势再安全些吧。” “出去的事情,风声过去再想。” 公孙兰想,阮裳总不能在蜀中住一辈子吧,等到她一离开,自己就悄悄往外面递信,让红鞋子其他姐妹来救她。 至于武功被封的事,出去后总能解决。 她听出了上官飞燕的言外之意,还特意安慰了句:“你也莫怕,不会让你在这里呆很久的,既然我进来了,自然也会将你一起带出去的。” 听见这话,上官飞燕这才放下心来,微微松了口气。 能出去当然好。 说实话,在牢里呆久了谁不想出去? 这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好吗!上官飞燕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所以她一定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努力逃出去。 好在上天还是怜悯她的。 上官飞燕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要在这里被关一辈子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大姐居然也进来了。 有了公孙大娘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她们出去的机率都会更大一些。 自以为又可以重见光明,上官飞燕心情好了很多。 见公孙大娘似乎有些虚弱,在心中定了后,连忙将自己牢房里的水递了过去。 “大姐刚进来想必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先喝些水吧。” “这里要到午饭之时,狱卒才会来的。” “有劳你了。” 公孙兰点了点头,费力的接过了水。丝毫没有提到自己在上官飞燕坐牢的时候还想过撬她墙角这件事。 冰凉的水进入口中,总算化解了一些干渴。 可是公孙兰却从水中闻到了一股怪味,在意识到这是牢里的水,难免有些脏后,她心中又将阮裳千刀万刚了好多遍。 这种心态一直持续到中午的时候,狱卒过来送饭。 似乎是因为抓到熊姥姥立了大功,两个狱卒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边走还边聊着。 “你听说了吗?怡红楼头牌欧阳情姑娘在画筋摆下了夜宴,邀请那位近来风头最盛的天下第一美人一叙。” “真的吗?真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另一个狱卒有些诧异。 说话的那人却声音小了些,想到这里是大牢,消息也不会传出去,这才道:“我也是偶尔才听说的,就在一个时辰前,这个小道消息才传出来的。” 对面人似是信了他的话,感慨道: “欧阳情艳名在外,也算是一代风华佳人,她与那位第一美人同台,也不知究竟是谁更美些。” “废话,当然是第一美人啊……”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阮裳的名字便传进了公孙兰与上官飞燕耳中。 上官飞燕是征愣了一下,似被触到了伤心事。随即又苦笑了声,转眸看向公孙兰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却看见公孙兰忽然面色大变。 “怎么了大姐?” 上官飞燕原本还伤心着,看见她的模样后都变成了不解。 公孙兰现在脑海里想的却都是——欧阳情摆下鸿门宴款待阮裳。 鸿门宴。 这种主意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出的。 她面色灰白,心中一片颓然。 难道红鞋子真的就要就此全军覆没了吗? 不,绝不可能,她绝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 对,她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她还能阻止她们! 公孙兰这样想着,心中微微定了定。转过头去看着不明所以的上官飞燕道:“我们一定要阻止她们。” “阻、阻止谁?” 上官飞燕有些疑惑问。 就听公孙兰道:“我们一定要阻止欧阳情她们对阮裳摆鸿门宴。” 如果真的成功了。 那不是阮裳一去不回。 而是她们几个一去不回啊! 作为唯一知道阮裳有多厉害的人,公孙兰简直能预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到时候,整个牢狱都蹲不下人。 “大娘,你在担心欧阳情她们?” 上官飞燕觉得有些奇怪。 欧阳情几个都是红鞋子骨干,武功不低,无论怎么样,应该担心的都是阮裳吧,怎么公孙大娘反而担心起了欧阳情? 这难道不是应该反了吗? 她眼底的疑惑太明显了。 公孙兰原本是想要将自己与阮裳的恩怨遮掩过去,但是在知道鸿门宴这事儿后,就知道瞒不住了。 于是抿了抿唇。在上官飞燕的目光下,还是道:“我刚才的话没说全,我确实是被人算计进来的。” “但是在算计之前……我还挨了顿打。” “打我的那个人,就是阮裳。” “你被打成这样是阮姑娘干的?”上官飞燕先是没听明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却睁大了眼睛。 刚见对方时,她当时还想着以大娘那爱惜脸面的性格,能把她打成这样,武功该得有多厉害? -- 第65页 可是没想到大娘居然会说那人是阮姑娘。 公孙兰也知道这件事实在不可思议。 她在说完后苦笑了声:“我们都被她的脸迷惑了。” “我原本只以为她是一个不通武功的弱女子,现在看来,她的武功绝不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下,甚至可能……还要更高些。” 公孙兰虽然不愿意承认江湖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年轻的绝世高手,但在这种时候,为了红鞋子的安危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上官飞燕恍恍惚惚的听着,只觉得三观尽碎。 她眼中柔弱不堪的阮裳居然是这个样子? 她这时终于想起来自己当时想要跳窗逃跑的时候为什么挣脱不开她的手了。 谁他妈能从西门吹雪这样同等武力值的人手下挣脱? 所以,她这些日子的纠结都是不存在的,她怎么可能因为爱对方就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她纯粹就是跑不了啊! 一得到这个结论,上官飞燕不由松了口气。 而这时,门外的锁已经开始响动了。 “先别想这么多,我们这时得把消息传递出去。”公孙兰道。 耳边传来的声音叫刚消化完事实的上官飞燕终于反应过来。 在狱卒来时,立马换了另一副表情。 一炷香后…… 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损失了一个金镯子和上官飞燕的金簪之后,公孙兰终于把给红鞋子的衣信让狱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了出去。 她们平常接头的时候都有一个接头点。 只要狱卒将她谎称是带给家人的物件放在那儿就会有人看见。为此公孙兰还特意以血为书,撕了一片衣料藏在了里面。 只要其中有一个人看见,就能阻止这场灾难。 想到这儿,公孙兰收紧了手,不由忐忑的等着消息。 而另一边,阮裳和叶孤城在坊市里逛了会儿,正巧就遇见了舞狮的。阮裳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活动,不由有些新奇。在买了根糖葫芦后,回头多看了两眼。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可是站在一起时却出奇的和谐。叶孤城也是第一次和一位姑娘一起逛街。 在看到她目光望向的地方后顿了顿道:“此地应该是有什么风俗吧。” “这舞狮倒也新奇。” 几个人钻在狮身皮里,在热闹的敲锣声下跳了起来。 阮裳抿了抿唇,莫名想到了自己之前世界里练狮吼功的一位高手,不知道二者有没有关系。 她边想边吃着。 酸甜的山楂化入口中,叫阮裳略微眯了下眼。 叶孤城发现,阮姑娘吃到微微带些酸的的时候就会这样,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十分可爱。 河边红色的灯笼下,两人并肩站着看着。 不远处人群热闹。 叶孤城本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氛围的,但是却在阮裳弯起的眼睛中慢慢安定了下来。 “那个人跳错了。” 在舞狮的队伍走远之后,她才恢复了表情开口。 叶孤城也发现了。 不过刚才最后一个人站在最后面,从他们这边站的角度根本发现不了。如若不是叶孤城习惯用气息识人,也发现不了。 不过阮姑娘竟然也发现了? 还不等叶孤城诧异。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忽然久出现了一个灰衣奴仆。 那奴仆从对面河中的画舫上下来,似乎在岸边找什么,在看到阮裳与叶孤城后,眼睛亮了亮,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可是阮姑娘?” 他一见阮裳就连忙开口问。 阮裳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接着就听那奴仆道:“小人主子乃是船上的欧阳情小姐,在得知阮姑娘在此,特意谴小人来邀姑娘上船一叙。” “欧阳情?” 阮裳有些疑惑。 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怎么会突然邀请她? 她看向叶孤城,却见叶孤城皱了皱眉道:“这个人出身怡红楼,是坊间名妓,与江湖中不少侠士都有些纠葛。” 作为白云城主的叶孤城自然是不喜这些烟花之地的,因此开口的评价也并不好。 “既是名妓,又怎么会邀请我?” 阮裳抿了抿唇,叶孤城也想不出原因来。 只是在她考虑要不要去的时候,忽然出声道:“无论你决定如何,我都与你一起。” 叶孤城是不放心阮裳一人上那不知原由的画舫。而这话听在别人而中,便是另一种意思了。 果然,就连白云城主也拜倒在了阮姑娘的裙角之下。 不过要是他也自然会如此,毕竟像阮姑娘那样的美人又有谁能忍心叫她一人涉足危险中呢? 灰衣奴仆这样想着,在悄悄看了眼阮裳后,又低下了头。 阮裳思索了一瞬就决定去。 她从不是遇事不决的人,既然不解,那便过去看看,看那花魁到底要做什么。反正以她的能力,无论何时都是足以自保的。 在看了眼叶孤城,见他点头后。 阮裳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带我们走一趟吧。” 灰衣奴仆连忙低下了头。 在他们离开后,那舞狮的人才摘下了头套。 司空摘星看了眼陆小凤,挤眉弄眼。 “怎么样?要不要跟上去一起看看?” -- 第66页 作为被人一路连夜从万梅山庄拉来看热闹的人,陆小凤其实内心很是绝望。西门吹雪的热闹他是一点也不想看,但是死猴.精.却非要扒着他。 眼看着叶孤城与阮姑娘已经走了。 他也只能摸了摸唇边两撇胡子,无奈道:“走吧。” “已经到这儿了,便也去看看吧。” 名妓欧阳情宴请阮姑娘,这事儿直觉上陆小凤就觉得有些不对。但到底是什么事,还得一探究竟才知道。 到了夜里,河堤两岸的灯都亮了起来,也更衬的中间画舫烟粉朦胧。 欧阳情在将人派出去后,便示意江轻霞几人藏起来,不要打草惊蛇。至于公孙大娘的信,现在还孤零零的在接头的地方扔着,没有一个人发现。 而她用血书写的阮裳武功深不可测,叫她们不要去招惹阮裳的话,自然也没有被看见。 在人上来前,她对着铜镜理了理妆容,微微舒了口气。随即想了想,在觉得缺了什么后,又别了根簪子在头上。 阮裳随着奴仆走进画舫里就闻见一股脂粉香气,她有些不适应的微微皱眉,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叶孤城看在眼底,面色不变。但在进船舱之前,却停下脚步去淡声道:“我不喜船上味道,你们开窗后,点上一根檀香吧。” 白衣剑客气质清冷如仙,在说这话时语气再自然不过。 想到传说中剑客都有洁.癖.。 灰衣人愣了一下,连忙应是。 两人停下脚步,不一会儿,那股积攒已久的香气就散了。 阮裳有些诧异地看了叶孤城一眼,却见对方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刚才的行为只是无意一样。 她心中思索,还是开口道了句:“刚才多谢城主。” 叶孤城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里面。 “待会儿若是有事,也无需怕。” 这句话若是放在一个普通女子身上定然是会使她增添许多安全感的。再不行,至少也会小鹿乱撞。 毕竟像叶孤城这样的人难得露出些许温柔来,很难有人能抵挡得住。 但是阮裳却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她以为叶孤城说的是,自己如果动手的话,不用担心会连累他。 阮裳一向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人,原本还以为叶孤城在,她会需要束手束脚一些,但是听见这话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不用担心连累叶孤城的话。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剑解决不了的了。 是的,剑。 早在上船的时候,阮裳就做好了来者不善的准备。 这时候自然也不怕麻烦。 画舫里的欧阳情早已等候多时了。 在听到脚步声后,她从内舱里缓缓出来。 然而她之前费尽心思营造的画舫气息却被一根檀香破坏了个干净。 温情款款走出来的欧阳情在看到香炉里的檀香后,一瞬间以为自己其实是在寺庙里,表情不由僵.硬.了一下。 好在她临场经验丰富,这时候虽然出了些意外,却还是立刻回过神来。 将僵.硬.的脸色调整好后,微微勾起了笑容。 “叶城主好。” “这位……便是阮姑娘吧?” 她在看见阮裳容貌后愣了愣。随即下意识地露出了招牌的甜蜜笑容。可是这亲切的寒暄与无往不利的招牌笑容今天却吃了瘪。 因为叶孤城不知为什么,在看见她笑时,目光更冷了些。 犹疑了下后,居然将手握在了剑上。 话还没说完的欧阳情:…… 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又没有勾引你。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27章 在叶孤城将手按在剑上的一刻。 欧阳情眼角抽了抽, 终于收起了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尴尬的恢复了正常样子。 “二位请坐。” 在旁边人将椅子摆好后,欧阳情开口道: “寒舍简陋, 还望二位贵客不要嫌弃。” 欧阳情说这话纯粹是客套。 毕竟很少有人会在一个美丽的女人说这种话时真的表示出不满来。 除了阮裳。 她在欧阳情的话后,犹豫了一下, 还是直言道:“嫌弃倒是不嫌弃, 只是劳烦姑娘把窗开的更大些吧。” “你说什么?”欧阳情再问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阮裳十分耿直以为她没听明白, 又重复了一遍:“劳烦开窗, 谢谢。” 欧阳情:??? 都叫开窗了, 你这还叫不嫌弃?! 她面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又压了下去,再抬头时, 勉强抿唇笑道:“姑娘说笑了。” “这船也是今晚才租的,哪儿会有什么味道呢。” 欧阳情相貌其实并不是特别美,但她身上总有种善解人意的温柔, 很能化解尴尬。薛冰在帘子后面蹲的头皮发麻,但却还是叫她化解了过去。 在身旁小婢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离开时, 她笑了笑, 然后才低头斟酒,自仰喝了一杯。 “这杯酒就当是给姑娘的赔罪。冒昧邀请姑娘前来, 实属是我不该。” 她说到这儿时却微微顿了顿,眼神变了些: “不过,若不是有要紧事……” 她话说到一半,故意留了个钩子。 只是短短一个照面, 欧阳情心中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思量。 -- 第67页 在看到阮裳两人对她的态度后,她明白今天想要不动声色的套话估计是不可能了, 阮裳虽然面容纯洁无害,但却并不是一个傻白甜。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白云城城主。 欧阳情这时候也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她顿了顿道:“阮姑娘想必十分好奇,你我既然素未谋面,我为何邀请你上船一叙。” “因为……陆小凤?” 已经被陆小凤坑了很多次的阮裳下意识的问。 话还没说完的欧阳情:…… 你不打断我是不舒服是吧? 而此时,藏在船梁上偷听的陆小凤突然被提到名字,紧张之下差点脚一滑落下去。最终还是在猴.精.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才强行扶起了自己。 陆小凤不由反思。 阮姑娘对他的印象就那么差? 怎么一有什么坏事儿就想到了他身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叶孤城也是这么想的。 作为江湖中有名的风流浪子,陆小凤简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他。 阮裳会想到这个一点儿也不奇怪。 在阮裳斩钉截铁式的疑问句中,欧阳情差点就顺着一起回答:“没错,就是因为他了。” 但是话到嘴边她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次来不是为了谈论陆小凤的,而是询问她大姐公孙大娘的事。 于是从阮裳的角度,就看见欧阳情面上笑容有些扭曲,像是为了勉强压下什么,在深吸了口气后才道:“阮姑娘误会了,我们此次邀请你不是为了陆小凤。” “——而是另一个人。” “那是谁?” 听到还有除了陆小凤之外的人和自己扯上关系,阮裳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欧阳情却不懂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 顿了顿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开口道:“公孙兰,公孙大娘。” “阮姑娘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公孙兰。 这个名字一出来,整个画舫的氛围瞬间变了。陆小凤藏在上面,摸着胡子的手顿了顿,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公孙大娘的名字怎么会没有人知道。 叶孤城手腕微转,看向说出这话的欧阳情时眸光微凝。 阮裳自然是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氛围了。 并且她还感受到,这小小的船舱里,虽然看着只不过一间客房的大小,但暗地里却还藏了不少人。 不算对面的欧阳情的话,至少有四个人在这里。 这么多人啊。 阮裳人生中头一次被人请吃鸿门宴。 看向欧阳情的目光中不由多了些欣赏。 行啊,这姑娘有些智慧。比她遇见的其他人强多了,至少知道在武力值不够的情况下叫人来过来一起群殴。不是自己上来送死。 脑子里有点料。 至于陆小凤……他完全不知道藏起来的自己已经被算作了阮裳即将群殴对象的一员。 “你很好。” 在这样想着时,阮裳点了点头道。 欧阳情虽然不明白阮裳为什么对着她这样说,但是却还是努力将话继续了下去。 “我想阮姑娘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要找公孙大娘。” 不,我不好奇。 就在阮裳想要回答的时候。 就见欧阳情目光闪了闪,缓缓拂起裙子,忽然露出了一双穿着红色绣花的鞋子。 “红鞋子!” 看到这一幕,陆小凤不由瞳孔微缩。 阮裳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果然,你也是那什么猫头鹰中的一员。” 她的语气,却是早已经知道了。这叫欧阳情不由有些诧异。 对于这个组织,其实最开始是薛冰告诉阮裳的。 当时薛冰还想要吸收阮裳也一起进去干大事,但是因为她自己的武力值不够有说服力,阮裳果断拒绝了。 后面便是上官飞燕了。 也是在公孙兰找她报仇时,阮裳才知道上官飞燕也是红鞋子的一员。 至于公孙兰,当然也是。 薛冰,上官飞燕,公孙兰,加上面前的欧阳情,阮裳目前知道的一共有四个人,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就连阮裳自己也得感慨她居然这么和这猫头鹰组织有缘。 看来上天是注定要让她对这个组织负责了。阮裳想到这儿,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而欧阳情在听到阮裳污蔑她们组织为猫头鹰时,本来是想反驳的,但一想到最重要的又不是这件事。为组织正名什么的,后面也都可以再来。 于是她放下裙子开口:“阮姑娘,自从我大姐公孙兰去找过你后,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寻遍蜀中不得,最后却得知她被官府的人抓了。” “这件事和你可有关系?” 虽然说是质问阮裳,但欧阳情想的是,她后面会不会有什么人。 也许是朝廷的影子? 她这时的思路和当初的叶孤城奇异的一致。 可是事实却并不按照她想的来发展。阮裳听完事情经过后,皱了皱眉,有些奇怪:“这件事啊,其实我以为你们早就应该知道了。” “——难道当天你们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出声的是藏在帘账后面不由自主接话的薛冰。 她在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对,不过也不要紧了。因为阮裳的话隐约叫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第68页 告诉她不听绝对会儿后悔. 果然,下一刻,这预感就成真了。 阮裳坦白道:“那天薛冰拉的马上驮的就是公孙兰啊。” 等等,那不是个红色的包裹吗? 这事实过于惊人,薛冰伸手掀开帘子跑了出来。 阮裳并不意外她在这里,瞥了一眼她后,在薛冰的目光下解释道:“公孙兰觉得光明正大去衙门丢人,所以我就给她套了个套子。” 阮裳的话里没有掺一点水分。但是薛冰却不可置信。 不,或者说是,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将自己的大姐当做包裹,给亲手运到了衙门。 难怪会有人说是她将熊姥姥捉拿归案的。 原来那天……真的是她。 薛冰一瞬间只觉得三观尽碎。 就连表情也难看了起来。 “所以,这是你前任情人,误将公孙兰当做包裹给运到衙门了?” 司空摘星听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总结了句。 就连一直看见薛冰就躲的陆小凤,也忍不住摸了摸胡子,有些同情她。 任谁搞了这么一个乌龙都会无法接受。 毕竟这大义灭亲的理由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不过,叫陆小凤有些好奇的是,公孙兰武功不低,是怎么做到乖乖站着不动,叫阮姑娘给绑到马上这样一通操作的? 他实在是对这件事想不明白。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下面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 欧阳情千猜万猜,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阮裳居然就这么坦白的说了出来。 “你这样做,就不怕得罪我们红鞋子?” 她勉强咽下这个事实,神色微冷问。 “何出此言?” 阮裳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难道她将公孙兰打成那样就不算得罪红鞋子了吗? 这些人的逻辑真是奇怪啊。 她们不是一开始就已经互相得罪了吗? 不过看在欧阳情专门还租了个画舫来问这件事的份上,阮裳想着不能叫她的钱白花,于是道:“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继续。” 欧阳情被这样一打岔。 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被破坏了个干净,眼底的愤恨怒气都僵在了眼角。 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 能言善辩妙语连珠的欧阳情第一次气的脸色发黑。 而旁边的薛冰刚才从自己真的“大义灭亲”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她此刻心中又复杂又委屈。 薛冰一向是个急性子人,要不然第一次见阮裳时也不会在半夜偷袭木桶了。在得知自己被阮裳耍了后。 她眼底发红,气愤之下,拿起一把剑来,就向阮裳刺了过去。 “你竟敢骗我,我要叫你付出代价!” 然而薛冰自己拿手的针的刺不对,更何况剑呢。 她还没靠近阮裳,那剑就已经歪了。 叶孤城原本握在剑鞘上的手微不可察的松了下来。 欧阳情也有些无语,只觉得八妹真的是被打击出了问题吧? 不过这不影响她们之前的安排就行。 所有人都想着,欧阳情既然敢在叶孤城在时邀请阮裳上画舫,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事实确实也是这样。 在与另一头的灰衣奴仆对视了一眼。欧阳情拍了拍手,目光沉了下去。 下一刻在薛冰退下后,她出手陡然掀翻了桌子,迅速欺身而上。 很少有人知道欧阳情会武功,很多人对她的印象都只是那个怡红楼的名妓。 在欧阳情化势为掌的时候,画舫中不少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陆小凤也没想到她们说动手就动手。 欧阳情冷笑了声,攻向叶孤城道:“我们几个拖住白云城主。” “你们对阮裳动手。” 没有人能在陷害红鞋子至此后全身而退! 欧阳情此刻面上甜蜜的笑意已经不见了,眼中杀机毕现。 在她的话后,船舱里又冒出来了几个人。 她与薛冰,江轻霞等人一起攻向叶孤城。 而那看起来不起眼的灰衣人则冷笑了下,也站起了身来。 叶孤城没有想到这小小船舱内竟然藏了这么多人。在挥剑斩退欧阳情后,脸色冷了下来。想到这几人准备拖住他的动作,下手也不再留情。 船舱内东倒西歪。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对视一眼,不知道要不要这时候出来。 要是出来的话,他们偷看热闹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但是如果不出去。万一叶孤城真的被拖住,那阮姑娘…… 陆小凤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无法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美人在面前出事。更何况,在他心里早已经将阮裳当成了朋友。 就在他对司空摘星比了个手势,刚要一跃而下的时候。 就看见了水下又冒出来了些没见过的黑衣人。 本以为自己已经是藏的最深的一批人的陆小凤:???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 而且怎么看着,这些人和红鞋子不像是一波人啊。 之所以说是不像,是因为水下冒出来的人更像是死士。陆小凤从前也在西域见过这样的人,只是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其实不只是他。 -- 第69页 就连雇佣者欧阳情自己都有些奇怪。 不是,这些死士是哪儿来的? 船舱里不是就她们几个吗? 在被叶孤城剑气所伤后,欧阳情吐了口血。心底意识到不对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薛冰就又冲了上去。 “等等八妹,你……” 算了,还是一起上吧。 欧阳情最终还是认命了,将不安压下又再次冲了过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拖住叶孤城,只有拖走叶孤城才能带走阮裳,和她背后朝廷的人做交换。至于那些多余的黑衣人是怎么来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就在欧阳情这样想着的时候。 陆小凤跳下船梁来,在看见黑衣人时,神色凝重了下来。 “你们是谁?” 他开口问了句,在意料之中没有听见回答后,只得与司空摘星互望一眼,叹着气迅速加入了混战。 没有人想到只是一场预想之中的鸿门宴里会冒出来这么多人。 就连阮裳也没有想到。 在看到大家都动手的时候,她也默默拿出了小木剑,想要尽一份力。 不过,她的眼神却没有放在在场的那些人身上,而是放在了一旁的灰衣人。 从一开始,阮裳就觉得这个灰衣人有些神奇。 在刚开始这人来请她的时候,她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可是在上船后,无意中望过去时,那人的样貌却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就好像笼罩了一层薄雾一样。连原本清晰的样子,也慢慢的叫人记不清来。 即便是阮裳,能记住的也只是他衣物的特征。 这对于一个过目不忘的绝顶高手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那个灰衣人确实做到了。 不仅仅是她,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记住他的样子。 欧阳情也只记得他是自己在黑市上花重金买来的杀手,那天的细节她都想的起来,可是却没有灰衣人的面目。 这样的能力,阮裳只能联想到大宗师身上。 只是……这个世界真的有大宗师吗? 来到这里很久,虽然见到了一些天才预备选手,但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能与她匹敌的人的阮裳心中久违的兴奋了起来。 场内的人都在打着。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一开始出现的灰衣人。 叶孤城在看到死士出现的时候皱了皱眉,迅速解决了红鞋子几人,想要去阮裳身边,却又被人拦下。 他的剑诚然很厉害。 可那些死士却是完全不要性命的。 对方不在乎什么招式打法,目的只是将他留下来。 玉罗刹自薄雾中现身,轻轻笑了笑。 “这场戏果然很.精.彩。” 他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阮裳:“看来我这一次来中原并没有来错。” “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船上的人对于玉罗刹来说,就像是游戏一样。 阮裳对此不做评价,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是谁?” 阮裳下意识的将天下第一美人几个字略了过去。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对面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出师时遇到危险那样,紧张又刺激。 直觉告诉阮裳,这忽然变化的灰衣人武功是要远远高于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 不仅是内力,还有境界。 化人为雾,神不知鬼不觉的影响所有人的视觉。除非已经领悟了道义,不然绝对不可能做到。 而对于阮裳,玉罗刹其实一开始是很有好感的。 没有人不喜欢美丽的事务,像阮裳这样的美貌,早已经超越了叫人欣赏的范围。 不过,他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对于这样珍贵的美丽,只有兴趣,却没有了保护.欲. 在阮裳的话后,玉罗刹勾起唇角笑了笑: “小姑娘,你以后就会认识我的。” “以后?” 阮裳皱了皱眉,有些奇怪。 毕竟这人是她在这个世界里遇见的第一个打架不要自报家门的人。 难道这人不担心出了点意外的话都没有人立碑吗? 她这样想着,看向玉罗刹的眼底变了变。 ——果然,这是个狠人。 在满地狼藉中,阮裳稳稳的站在那儿,手里还握着小木剑,玉罗刹绕有兴趣的看着她。 对这个气息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好奇极了。 而最令玉罗刹感兴趣的是,阮裳似乎能看穿他的伪装。 如若不是她的年龄摆在那儿,玉罗刹都要以为她也是一位大宗师了。不过即便这样,因为气息的原因,他对阮裳也并没有看轻。 只觉得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真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于是深谙养蛊之道的玉罗刹开口道:“我观你根骨不错,也有些基础,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你识趣些,今日便可拜我为师。或可免去一难。” 刚打完黑衣死士,回头看了眼阮裳想要确定对方安全的陆小凤听见这话,脚底微微打了打滑。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神秘的高手居然说身娇体弱的阮姑娘根骨非凡,适合练武。 而且……还要收她为徒? 玉罗刹虽然觉得阮裳或许不简单,但已经贵为大宗师的他也是有资格收对方为徒的。这世上除了世外之人,还有谁能比的上他呢。 -- 第70页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阮裳当然是……拒绝了他。 这人是疯了吧,占便宜占到她头上了。 同为大宗师,凭什么打都没打,你就敢当我师父? 阮裳一向是个看实力的人,在听到这话后,面色微微顿了顿,也勾起了唇角: “拜师可以有。” “但究竟谁拜谁为师,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她实在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因为这句话,玉罗刹慢慢收起了笑容。 当他不再像是逗弄猫狗一样闲散的站着时,身上的气势便立刻发生了变化。首当其冲有这种感觉的就是陆小凤。 他只觉得内力一滞,身上像是多了什么威压一样,压的他寸步难行。 内力低的红鞋子几人早在玉罗刹收起笑容后,就趴在地上吐了口血。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黑市上的人?” 欧阳情这时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在看到那位自己雇来的灰衣人时,失声惊问。 这也是她刚才就存在在心底的疑惑。 这样的人,这样的武功,怎么可能是黑市的人。 只是她当时怎么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她眼中疑惑太过明显。 然而玉罗刹却只是笑了笑:“本座只是想见这位阮姑娘一眼,不过欧阳小姐倒是邀请本座看了一场好戏,既是如此,那么便如了欧阳姑娘的意不好吗?” 至于现在为什么露出真面目,大概是觉得戏已经不好看了。 说到这儿玉罗刹目光转了转,由浓雾中看向阮裳的方向,面上情绪莫测。 叶孤城这时握紧了剑。 身上也释放出了同样的剑意对抗。 叶孤城的剑意已经超越了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这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可是他毕竟还是要更年轻一些,这就意味着,在对上玉罗刹时,叶孤城或许只能堪堪平手。 这是叶孤城除了在那次破碎虚空后,遇见的第二个这样叫他生起警惕的人。 因为刚才的打斗,船身剧烈的摇晃了几下。 一切都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位……大哥,我刚才说的你考虑一下。” “谁赢了,拜谁为师。” 就在玉罗刹好不容易营造出一种风雨.欲.来,叫人恐慌的氛围后。 阮裳骤然出口,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威压一样。 咦,什么拜师?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除了那会儿听见他们谈话的陆小凤。 完了,要完蛋。 在听到阮姑娘这么富有挑衅意义的话后,陆小凤心底就咯噔了一声。 暗道不好。 他现在只能暗自祈祷西门吹雪快点来。 要不然真的惹怒了这位宗师,阮姑娘恐怕落不下好。 玉罗刹本来是欣赏阮裳才华才想收她为徒的,没想到她却这么不识抬举。 冷哼了声,身上的雾气渐渐散去。 “不知死活!” 他勾唇冷笑道: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虽然有了几分本事,但都不知收敛。” “然而你们却不知道,这样放肆的人,一般都是活不长的……的?” 就在玉罗刹冷笑着化身分影,想要扼住阮裳咽喉叫她知道自己的错误的时候。 一道纯然古朴的剑气忽然自他前方爆出。 他的笑容渐渐由邪肆变得僵.硬.。 等等,这气息,怎么有些熟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发现大家好多没发现这是快穿文,今天作话里友情提示一下啦。还有,现在掉马只针对陆小凤世界,后面还有其他世界的。 玉罗刹:这熟悉的气息,像极了我当年突破大宗师的时候……还加了一点破碎虚空的清香。 第28章 等等, 这个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玉罗刹刚发出这个疑问,下一刻就被一道危险的气息锁定住,一动也不能动, 面色不由微微变了些。 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锁定玉罗刹的气息正是阮裳发出的。 她对危险的敏锐是在多次战斗中练就出来的本能。因此早在玉罗刹化身分影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面前站着的不是他本人。 在阮裳理解中, 这就像是傀儡戏一样。傀儡在前面, 而操作的人却在另一个地方。不过不同的是,找到玉罗刹比戏法里更难, 因为他的分影可以化作很多个, 都是雾气, 你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阮裳之前跟他叨叨这么多,也是因为这个。要不然她早就一剑上去了。 不过,对于这种捉不到的敌人她也不是全无办法。 果然…… 在激怒玉罗刹之后, 他袭击的影子渐渐就由雾气变得有实体了。 早现身不就行了,非得叫人.逼.逼.。 阮裳虽然这样想着,但在玉罗刹现身时候出手的却一点也不慢。 就在她动手的时候, 周围的风声忽然之间更安静了一些。 在这样充满血腥气的船上安静本就是一种不好的预警。 在风声擦过面颊,留下一道血痕时, 叶孤城心中陡然一沉。他目光宛如寒潭一样, 直直盯着面前刚才还在说话的玉罗刹。 却见下一刻,那雾气溃散, 猛然之间化作了尘埃。而四面八方的黑色影子,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 第71页 这样神秘的功夫所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只是叶孤城,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人究竟是谁?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如此? 就在他们暗自警惕的时候, 那无孔不入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 就像一只鸭子被掐住了喉咙一样。 连雾气也停滞了下来。 咦,这声音怎么在后面? 还在找着那雾气去了哪儿的陆小凤回过头去, 就见阮姑娘一身红衣,整个人都被黑雾笼罩了起来。 那黑雾在脖颈位置的时候淡了些,能清楚的看到有一只手在上面。 就在陆小凤瞳孔微缩,灵犀一指准备出手的时候。下一刻,局势瞬间出现了反转。 阮裳单手抓住玉罗刹想要伸过来的手,以剑气汇集于指尖,在对方怔愣之时,忽然反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地面以上的部分。” “你下次可以考虑一下其他方式。” “什么方式?”玉罗刹下意识的问。 …… 他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废话,顺便又沉下了脸想要动手。 可是还没等他继续动手,在阮裳抓住他的地方,那浩然沉重的剑气就宛如铅石一样输入了经脉里。 对,就是这种感觉。 那会儿锁定住他的就是这种气息! 玉罗刹还来不及感慨那叫他有些熟悉的道意,就被钻入经脉的冰冷剑气.逼.的松开了手。 然而这还不止。 玉罗刹松开手后原本以为躲开就好。 可是他刚准备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面色忽然又变得古怪了起来。 原来是那剑气在远离了阮裳之后,还噼里啪啦的作响,像游鱼一样在手臂上乱窜,似乎真的要在身体里炸开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实在太惊诧。 玉罗刹甚至忘了维持自己雾态的样子,就显出了真身。 那些雾态化作内力,终于化掉了横冲直撞的剑气,但却也叫玉罗刹脸色沉了下来。 只是短短一个呼吸间发生的事情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那灰衣人刚才分明是想要袭击阮姑娘的,怎么忽然停了下来? 还用那种忌惮的目光看着阮姑娘。 他是不是哪里有些问题? 难道又是被阮姑娘的美貌给迷住了? 就在众人各自猜测的时候,连魔教中人也以为教主被美色所惑的时候。 唯有玉罗刹自己最清楚。 刚才.逼.出剑气,他甚至差点动用底牌。 能叫他都如此,这样的能力绝非大宗师以下的人可以做到。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 他目光微眯,声音中多了些其他意味。 这江湖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个年轻的大宗师,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漏出来。 不过,如果是宗师的话,这个答案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他能感应天道之后,见到阮裳的第一眼时,就觉得她与别人不一样了。 原来竟是因为他们是同等级的高手。 习武者到了这个地步,在被天道承认下都已然境界不俗。 玉罗刹虽然觉得自己和一个比自己至少小半轮的年轻姑娘一个等级有些丢人,但身为宗师的气度却还是叫他正色起来。 “之前是不知道你实力,多有冒犯。” “现在你既然知道你也是如此,那便也值得我尊敬些。” 他这时换了一个语气,和之前轻蔑不屑完全不一样。 叶孤城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为何,想起了刚才玉罗刹乍然松手时,泄出来的那一道熟悉的剑意。 在众人还在云里雾里时,玉罗刹拂袖掩去手上经脉裂痕。 身上气势已经变了。 “本座叫玉罗刹,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本座乃是西方魔教的教主。” 他这时终于将阮裳当成了一个对手。 “西方魔教!” 陆小凤喃喃自语,面色不由大变。 阮裳却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她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刷屏:要打就打,不要再说废话了。 她是真的,真的已经忍不了了啊! 于是在玉罗刹报出名字之后,她只是道:“我叫阮裳。” “好了,闭嘴。” “现在赌约开始了。” 她话音落下,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抬起了头。 “等等,阮姑娘你要做什么?” 陆小凤刚急忙问出声,就看见了叫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阮姑娘提起了小木剑对准了玉罗刹。 下一刻,在陆小凤目瞪口呆中。 玉罗刹也以同样的阵势严阵以待。 不是,你们这样玩真的好吗? 陆小凤其实很想说这一句话,可是这时,阮裳已经出手了。 她皱眉静下心来感受着周围气流,在水声流动时,做了一个起势的动作。 那只是一招再平平无奇的剑法。比上一次扔过去砸霍休时还要可笑。 薛冰本来是想要嘲笑阮裳不自量力的。 可是下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普普通通的一剑横穿过甲板,生生劈开了一艘船。 剑气裹挟着横流,像是银钩凿进了木板一样,随着阮裳抬剑往前,船也跟着一寸一寸的破开了。 -- 第72页 这还只是对物。 而对人,玉罗刹面色已经变了。 “好剑法!”他冷声道。 随着他腾空而起,两人转手间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 船被从中间破开,分散着摇摇.欲.坠。 阮裳却静立在水流中央。 夜晚星明点点,灯火映瞳,便衬的她宛如河中仙人一般。 周围来围观名妓欧阳情邀请天下第一美人的路人们都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到阮裳的样貌后,还来不及惊呼就又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这…… 怎么可能有人这样单足站在水中,竟然犹如平地一般? 薛冰就是发出这样疑惑的一员。 她眼睁睁的看着江轻霞从甲板上狼狈的掉了下去,连她自己也忍不住抓了跟浮木抱住,跟淡然自若的阮裳完全没办法比。 “刚才是起势,这一剑真正名为恶龙抬头式。” 这是继泰山压顶式后,阮裳使出的第二个剑招。 今日在水上,阮裳觉得十分应景,也算是畅快。 恶龙抬头? 这是什么鬼名字? 虽然在座众人很想吐槽,但下一刻打来的浪涛就叫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在即将面临恶龙抬头的玉罗刹警惕的目光中,阮裳皱眉握紧木剑,在察觉到时机到后,沉下了心。 紧接着,巨大的波浪卷成了龙形,在剑意成型的一刻,猛然与山势呼应,叫人心中震撼。 这剑意…… 叶孤城忽然收紧了剑。 而玉罗刹在听到水中剑鸣声后就动手了。 “你以为这样就……” 他瞬息间化作千万分影,想要避开这一剑。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 在他刚要起身时,就被那一剑定在了空中。 水流剑意穿过肩头,仿佛被龙首叼住脖颈,叫人动弹不得。随着一声剑鸣,玉罗刹被散下来的水狠狠淋了一脸。 所有的.逼.格都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姿态之狼狈宛如失足的路人。 他得庆幸自己这时候穿的够多,不然绝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光。 于是在包括陆小凤在内所有人的目光之下。玉罗刹像还没来得及展翅就断膀的大鸟一样,被生生的从空中打了下来,扑棱了两下,落到了一片甲板上。 果然,她宝刀未老,阮裳欣慰的想着。 这一招叫恶龙抬头,滋你一脸。 和泰山压顶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向是阮裳最得意的剑招,今天终于有人能见识到它了。 不知道阮裳的心理想法,在她收了剑后,玉罗刹此时已经开始打喷嚏了。 司空摘星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下巴久久合不上。 “刚、刚才我……” “你没有看错。” “我也没有眼花。”陆小凤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由道。 他到现在还没从阮姑娘一剑将玉罗刹从天上打下来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只觉得一片恍惚,连静静是谁都不想知道。 同样深受震撼的还有叶孤城。 不过也许是阮裳之前在他面前留下的线索太多了,他到现在竟然也能很快接受了。 接受……阮姑娘是一个比西方魔教教主还要厉害的人。 “这一战,着实畅快。”阮裳道。 听见她的话,原本还想要趁乱偷跑的欧阳情默默收回了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抱住了浮木。 一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邀请阮裳做客的事。 比薛冰将公孙大娘送进牢里还要魔幻的事情是什么? 欧阳情觉得没有什么能超过今天了。 先是黑市上雇来的杀手摇身一变变成了西方魔教教主,再是柔弱不堪的阮姑娘一剑制服了那位魔教教主。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玉罗刹将从头灌下去的水咳出来后,听见她的话,险些没有再次背气过去。 你是酣畅了,丢人的是我啊! 他英俊的面容上情绪复杂,过了很久才道:“没想到江湖中人才辈出,竟也有了如此出色的小辈。” 我优秀我当然知道啊。 阮裳对此并不反驳,她只是收了剑道:“这样,你可愿赌服输了?” 玉罗刹:…… 她不说,他还真没想起来他们刚才还打了个赌。 就连陆小凤也刚想起来,他们打起来的原因。 不过,难道真的要让魔教教主拜师吗? 事实证明,阮裳还真是这样想的。 她眉眼舒展对玉罗刹道:“我刚瞧你这功法似乎还有些漏洞,我虽只是区区一介大宗师,无法帮你改功法,但每天陪你比试弥补漏洞还是可以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当然,你要是不信,现在可以再来一场?” “为师正好也觉得不够尽兴。” 玉罗刹:等等,这是威胁吧?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吧! 看着面前月下容貌惊人的美人,玉罗刹一口血哽在了心头。 就算输了,他也绝不会拜一个小辈为师。 就在他这样想着时,阮裳道: “好吧,你果然也不尽兴。” “看来我们师徒心有灵犀。” …… 她话音刚落下,玉罗刹就咬牙开口:“师父。” 算了,即便是大宗师和大宗师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 第73页 他打不过阮裳,也算是技不如人了。 咬牙认下这个赌约的玉罗刹第一次觉得,阮裳绝对是他称霸路上的绊脚石。 一旁的司空摘星简直不敢相信面前就是那个刚才气势尽显的大佬。 然而阮裳却很习惯。 甚至她很从善如流。 毕竟在她原来的世界,想要拜她为师的人也多了去了。像玉罗刹这种级别的,虽然是第一个,但也阮裳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多日不动手之后,刚才酣畅淋漓的一战,叫阮裳发现自己对剑意的掌握更加纯熟了。这时候再加半个玉罗刹,或许才能打得过她。 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就在阮裳准备和叶孤城分享这件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船上了。 不只是她不在船上。 整条河上只有叶孤城,她与玉罗刹还整洁着。 陆小凤等人早就掉下了河里,此刻正抱着浮木漂着。 阮裳皱了皱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起势的时候有点得意忘形,居然将船划开了。她轻咳了声,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没看见你们在水里。” “我这就叫人捞你们上来。” 陆小凤苦笑了声,只能摇了摇头。 “多谢你了。” 而另一边的红鞋子几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这画舫河中一战,叫围观的人只觉得脑中恍惚,恍若上当受骗了一样。 说好的天下第一美人,居然一剑挑平了江河?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被打趴的那人是西方魔教教主,只觉得光是这一手,就已经足够叫人三观破裂了。 这一瞬间,阮裳孑然而立的身影深深映入了在场人的眼中。 居然让人短暂的忘记了她是天下第一美人的事。 随着陆小凤等人被打捞上来,所有人都在心中想着绝对不能惹阮姑娘。 这也太特么魔鬼了好吗。 一言不合就撕船什么的,太可怕了。当然,这种话没人敢说出来。 一个时辰后……几人都已经上了岸。 阮裳在打完架后浑身神清气爽,只不过她红色衣裙上却溅了不少水。 回到别苑里,正当阮裳犹豫要不要换时,忽然肩头一暖。 她抬起头来,就见叶孤城将一件薄衣披到了她身上。 淡淡的檀香气息传入鼻尖,叫阮裳眉眼不由舒展了些。 “多谢城主。”她回头笑道。 叶孤城微微摇了摇头。 在看到阮裳出手之时,他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要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反而什么也不想问了。 只是抿唇,在看见对方笑容后,心中轻轻顿了顿。 陆小凤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边揉着鼻子打喷嚏,一边看着对面面壁思过的红鞋子几人。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阮裳拢了拢衣服,看了他一眼。 姑奶奶,你抓了这些人是不是忘了? 陆小凤有些无奈道:“阮姑娘,这里还有红鞋子和西方魔教呢。” 阮裳一战成名,一举抓获江湖两大地下组织头目。 陆小凤觉得,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说对方做梦。 然而阮裳真的做到了。 陆小凤第一次觉得,那时候怀疑霍休是被美死的自己是有多智障。 幸好阮姑娘好像不知道。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毕竟震碎的三观再被重组起来,也还是破碎的。 红鞋子,还有魔教。 他不说阮裳还差点忘了。 她这时候忽然想起来,刚才叫捞人的时候还有几个人要趁机逃跑呢。 她怎么可能真的叫人逃跑,这些小泥鳅们下次要再聚到一起就比较难了。 阮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抓到人之后就顺便来了个垃圾分类。 欧阳情她们被单独绑在了一边。 因为被堵住了嘴的缘故,她们这时候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在陆小凤看向她时,她想了想道:“红鞋子作恶多端,这些年来没少害人性命。” “不过这与我并无太大关系……” 她话说到这儿顿了顿,在欧阳情几人燃起一丝希望时,又道:“不如就送归官府吧。” “我想衙门应该很高兴看见她们几位。” 白高兴了一场的薛冰:…… “咳咳。” 陆小凤咽下了准备说的话,瞥了面如土色的几人一眼,难得有些同情薛冰。 因为武力值,大家这时候出奇的安静听话,虽然愤恨不满,但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阮裳不知道这都是她将玉罗刹打成那个样子的阴影造成的。 在她做了决定后,叶孤城便道:“我让白云城的护卫将她们送去。” “劳烦城主了。” 阮裳道。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氛围叫别人插不进去。 陆小凤摸了摸唇边胡子,刚想到这时候要是西门吹雪来了怎么办。就见一直没有说话的玉罗刹忽然开口了:“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 玉罗刹也很倒霉,他其实只是听见传闻说西门吹雪对一个女人动心了,便想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只是看戏而已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 第74页 不仅身受重伤,这时候还被封了武功强制拜师。 别人家的父亲看儿子喜欢的人怎么就好好的,为什么道他这里就变了一个画风? 拜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媳的人为师什么的,实在太羞耻了。 是的,儿媳。 江湖中几乎没人知道,西门吹雪的父亲就是西门魔教的教主,而西门吹雪喜欢的人,从另一种如果能实现的意义上,就是玉罗刹的儿媳。 然而现在…… 玉罗刹不久之后本来是想公开的。但是现在因为阮裳的原因,他是打死也不会说他和西门吹雪的关系的。 甚至玉罗刹想着,他必须一直这样瞒下去,捂紧身份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这句话叫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了旁边这位面色灰白的大佬身上。 阮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你是我徒弟,我怎么会对你做什么?” “你放心,既然拜我为师,我便会对你倾囊所授。” 她这句话原本是想要安玉罗刹的心的。 然而,曾经无意中享受过阮裳倾囊所授,然后被迫破碎虚空,差点了断尘根的叶孤城却沉默了一下。 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玉罗刹听见这话,微微松了口气。 “我此次来中原路途匆忙,教内事务还没有处置妥当,阮……姑娘可否允许我回教一趟。” 看出来阮裳并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玉罗刹试探着问。 然后下一刻,刚才还很好说话的阮裳在对他笑了笑后,立马冷酷无情道:“不行。” “既是拜我为师,就得习武日日不缀,我这时怎能放你回去呢?” 她拍了拍玉罗刹肩头,想了想道:“你不是还有教众吗?叫他们回去就好了。” 她连解决办法都想好了。 玉罗刹瞬间无话可说。 不过,比起拜师,他这怎么看起来更像是当人质? ……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跑进来禀报:“城主,外面来了一个白衣剑客,自称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想要见您。” 西门吹雪本来是能更早到蜀中的,只不过路上出了一些岔子。 在他行走到官道上快要进城的时候,忽然多了一批杀手来拦他的路。 那些人武功不是他的对手,但长此以往不间断的骚扰,也叫他烦不胜烦,不得不被拖下了进程。 也因此,他直到今天早上才来到蜀中。 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听到昨晚河中大战的事情,就直接拿着剑来到了白云城别苑。也并不知道,他父亲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祈祷着不要见到他。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在听见西门吹雪名字时,玉罗刹面色僵了僵,忽然坐立不安。 但索性现在大家视线都被禀告的小厮吸引过去,并没有看见他。 就连阮裳也在听到西门吹雪来了后,移开了目光。 “西门庄主?” 她之前不知道西门吹雪写信的事,这时听见不免有些疑惑。 还是叶孤城开口解释道:“几日前西门庄主下了拜帖,说要来蜀中论剑。” “大约这时也到了。” 阮裳对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类破碎虚空预备役还是很看好的。 她这时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眼睛弯弯的:“正好上次一别也有许久了,我也想见见西门庄主。” “顺便告诉他我收了一个徒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西门千辛万苦赶来。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 ——阮裳:我新收了个徒弟,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西门转过头去,与老父亲四目相对。 在一片尴尬的氛围中……终于皱起了眉。 第29章 在听见有人通告西门吹雪来了的一瞬间, 玉罗刹就想立马找个地方逃跑。但是他忘了自己现在被封了武功的事情,刚站起身来,就被阮裳按住了肩膀, 并且道: “莫要慌乱,西门庄主是我朋友, 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她说到这儿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接着解释:“噢,忘了你之前一直在西域了, 应该很少听过中原武林的事。” “西门庄主与叶城主都是当代最有名的剑客。” 玉罗刹:…… 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但问题是, 我在这儿的事, 不能叫他知道啊! 玉罗刹深吸了口气,在在儿子面前丢面子与阮裳面前丢面子抉择了一下,最终觉得还是后者吧。 毕竟在阮裳面前, 他已经丢过不止一次人了。 于是玉罗刹深吸了口气,语气憋屈:“阮……不,师父, 我忽然感觉腹中有些疼痛,想要去茅厕一趟, 这介绍能不能呆会儿再进行?” 玉罗刹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期望阮裳能做个人。 我都腹泻了,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吧? 也许是他绝望的心情太过明显, 阮裳误以为他真的腹中疼痛过于难堪,在犹豫了下后,最终还是大发慈悲放了他一码。 “行吧,那你先去吧。” 在玉罗刹松了口气, 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她又补充了句:“等会儿别忘了来见我的朋友。” 玉罗刹脚下一踉跄, 差点摔倒。 你特么就不能做个人吗?! 陆小凤看着阮裳放玉罗刹离开,不由有些担心:“阮姑娘就不怕他趁机逃跑?” -- 第75页 阮裳如今可算是已经彻底得罪了西方魔教。要是玉罗刹中途真的逃跑,那阮姑娘以后的麻烦事儿绝对少不了,说不定还会徒惹得一身追杀。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要么直接杀了玉罗刹以绝后患,要不就叫他再也翻不了身。 然而阮裳却一点也不担心。 在陆小凤替她.操.心时,她只是从玉罗刹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毫不在意道:“无事。”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原理太过复杂,还是解释了句: “我是用剑气锁住他经脉的。” “无论他最多远,只要一试着强行催发内力我都会感受的到。” 陆小凤摸着胡子的手顿了顿,有些尴尬。 噢,他又忘了。 眼前的人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柔弱的需要人保护的美人了。 甚至把玉罗刹打成那样的,就是她啊。 他居然还见鬼的担心能把大宗师打成那样的阮姑娘。 应该担心的是别人好吗! “是我多虑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想要承认错误。 阮裳却摇了摇头,顺着他的话安慰他:“陆大侠不必沮丧,你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阮姑娘的意思是……?” 陆小凤以为她是要说玉罗刹逃跑的事。 然而在他试探猜测的目光下,阮裳却道:“其实你担心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毕竟剑气锁经脉也有副作用,要是他强行催用内力……” 她顿了顿,这时忽然止住了话题。 在陆小凤有些不妙的预感中,只说了句:“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阮裳说这句话时,西门吹雪正好进来。 不由出声:“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西门庄主。” 叶孤城见他到来,持剑问候了声。 西门吹雪也点了点头。 “叶城主。” 两人俱是绝顶剑客,同时出现,顿时叫这小小庭院变得有了些其他意味。 陆小凤收回了话。因为之前做了亏心事的缘故,他不由自主移开了眼神。 还是阮裳这时候接话道:“我们在说,等会儿给你介绍一个人。” “介绍一个人?” 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叶孤城却道:“阮姑娘不久前新收了一个徒弟。” “西门庄主大抵还未见过。” 这句话本来只是一句解释。 可是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就平白显得他与阮裳多了那么几分亲近。尤其是——阮裳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的外衫。 那模样分明是男子的。 而在场的人中,只有叶孤城没有穿外衫。 这样的细节因为之前阮裳大战玉罗刹的事,还没有来得及被人注意到。可是西门吹雪却一眼看见。 他目光闪了闪,薄唇紧绷着,最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不可察的握紧了剑。 面色也微不可察的冷了下来。 陆小凤不明白刚才进来还好好的西门吹雪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但在叶孤城化解尴尬后,想到自己这时候装的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 还不如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呢。 于是在想通之后,他立马主动开口打招呼补救: “西门,你怎么现在才来?” 从江湖中有传言开始,已经过了好几天。他们都到好久了,西门吹雪居然还没有来。 西门吹雪向来是不喜拖延,行止迅速的人,陆小凤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慢。 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他想到这儿,就见西门吹雪淡淡瞥他一眼道:“你所料不错。我从塞外一路至蜀中,确实遇见了些麻烦。” 他将被一队杀手缠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一路上唯一的阻碍就是这些杀手,简直蹊跷的过分,也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 陆小凤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问,可是在西门吹雪说了之后,他才皱眉觉得有些问题。 并且,这种感觉几乎强烈到叫他无法忽视。 陆小凤心底想到,不对啊,这些人怎么听着像是要故意拖住西门吹雪。 可是这样既不像是复仇,又十分费力的做法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件事与船上的事情有关?” 陆小凤不由猜测。 如果真的有关的话,那拖住西门吹雪的,不是红鞋子的人就是西方魔教。 只是……红鞋子不像是能请得起拖住西门吹雪这样的人的价格的组织,这么说,难道是西方魔教?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在陆小凤猜测的时候。 阮裳却打断了他的推测,扬起唇角道:“无论怎样,西门庄主到了就好。” 也是,到了就好。 他.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反正,即使有关,这世上也没有多少人能伤的了阮姑娘和西门吹雪。 就在陆小凤这样想着时。 白衣剑客看向了阮裳,微微颔首,算是问还。 西门吹雪一向不是多话的人。阮裳以为他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好了。谁知道他顿了顿,出声道: “你近来可好?” 阮裳身上还披着叶孤城的外衣。 她鸦羽似的发鬓微微散了些,在红裙外的白衫衬托下,愈加清艳。阮裳没有想到西门吹雪会忽然关心她。 -- 第76页 这对于像他那样寡言少语的剑客来说称的上是一件稀奇的事儿了。 在怔愣了一下后,她眉眼柔和了下来:“我还好。” “多谢西门庄主关心。” 她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阮裳是真的觉得自己最近过的还不错。 虽然有红鞋子一直骚扰,但是却找到了人打架。也算是互相抵消,了了排解了一下寂寞。 更何况,现如今,她目前还有了一个免费的人肉沙包。 哦不,是徒弟。 可以陪着她天天练剑了。 这样想着,阮裳越发觉得自己是真的过的还不错。 也愈发坚定了她要将这个徒弟介绍给西门庄主的决心。 西门吹雪自然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在听到阮裳没有什么事后,才收回了目光。 “我来的路上,发现蜀中附近氛围有些不对,今日好像周围街上格外冷清些,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不对劲明显到叫西门吹雪一个不关心外物的人都察觉到了。 他虽到蜀中来的次数不多,但往常来时,周围无一不都是热闹嘈杂,一路上江湖人士不少,闹事寻衅,打架斗殴的人也不少。 可是现今却尤为安静。 除了开着铺子的商贩,几乎很少见到什么武林中人。 这无疑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这样的蜀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人人都避讳着一样。 西门吹雪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于是他便也问了出来。 阮裳自然是不会想到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 在一口气收拾了那么多人后,那江上劈船断水的一剑明显震慑住了附近的江湖人。 尤其是在他们亲眼看见红鞋子几个难啃的骨头一个个被套着麻袋绑走之后。就更坚定了不能惹阮姑娘的心。 在忽然冒出来的极端求生.欲.下,为了不落的同样的下场,大家想着还是在那位阮姑娘息怒之前不要出来吧。 于是在西门吹雪进蜀中之后,就出现了路上无人的奇景。 他本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却叫气氛微微变了变。 陆小凤摸着胡子尴尬的笑了笑。看向西门吹雪的目光隐约有些复杂。 原来西门还不知道啊。他心中这样想着,便道: “这件事……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西门吹雪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刚来蜀中,再等一天,等到阮姑娘大战西方魔教的事情传出去后,大概整个江湖都会知道。 到时候西门吹雪也就不会这样问了。 柔弱道到需要保护的阮姑娘居然是绝顶高手这件事,还是等西门自己去发现吧。 陆小凤一点也不承认自己是被打击的狠了,所以现在产生了幸灾乐祸的心理。 两人目光相对,陆小凤眼底的不怀好意几乎要溢出来,然而西门吹雪只是深深的看他一眼,就叫他笑容僵在了脸上。 塑料朋友情就发生在眼下。 阮裳正看的津津有味,就听叶孤城出声打破了寂静。 “西门庄主远道而来,想必还未曾休息,不如先在寒舍住下,洗漱一番。” “我们稍后再作一叙。” 他这句话说的合情合理,又有东道主的关怀在,没有人会想到其他什么事上。 西门吹雪虽然并不疲乏,但是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他也确实需要洗漱一番。于是并没有谢绝叶孤城的好意。 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多谢城主。” 阮裳这时也拢了拢衣服,笑道:“西门庄主先做休整,正好他此时有事,我等会儿再给你介绍我新收的徒弟。” 新收的徒弟。 西门吹雪之前只一直知道阮裳要给他介绍一个人,却没想到是新收的徒弟。 他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阮姑娘……新收了徒弟。 难道是教习舞蹈才艺的? 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不过心底到底也有了些准备。 无论那人是学什么的。 既然是阮姑娘的徒弟,那么总该给对方备些见面礼的。 白云城给西门吹雪准备的房间在另一边。 两个时辰后…… 沐浴过后,西门吹雪换了身白衣,拿起了剑。 他看了眼天色,便听下人禀告说是到了晚膳之时。 “西门庄主,阮姑娘与城主都已经到了,您可要过去?” 如果西门吹雪疲乏,明日再接风洗尘也是可以。 下人正等着,就见他摇了摇头。 淡声道: “不必,我这就过去。” 在门外声音安静之后,西门吹雪看了眼自己怀中的簪子,想着这个给阮姑娘。 至于徒弟的见面礼…… 他顿了顿,又换成了张银票。 万梅山庄名下产业无数,西门吹雪并不是缺钱的人。对初次见面的人给银票这件事,对他来说并非需要纠结的事。 只是钱而已。 至于簪子,西门吹雪目光不变,将它小心收入了怀里。 他是白日里来的蜀中,此时已近下午了。 日头微微落下了些,连院中温度也冷了下来。 另一边,阮裳回房后也洗漱了一番,又换了条淡色的裙子。 她与西门吹雪住的不近,但是出去要到前厅的话却是一条路。在下人禀告到了时间后,阮裳便出门了。 -- 第77页 不过她到底还记挂着那位刚收的徒弟。 想到都两个时辰了,这人不会还是没从茅坑里出来吧,秉着关怀的心理,准备稍微在路口停下来等等对方。 这一等却没想到却等到了西门吹雪。 阮裳的容貌气韵无论是放在哪儿都能叫人一眼看见。见她立在路边,西门吹雪不由也停下了脚步。 “西门庄主?” 下人有些疑惑,从后面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阮裳。 阮姑娘袖中摩挲着小木剑,一身青衣站在桃花树下。她转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发丝上落了桃花都不知道。 可就是这样随意的场景。在阮裳身上就莫名其妙的融成了一幅画。 桃花瓣顺着青衫落下,叫人竟不忍心出声打扰。 原本说话的小厮立刻噤声低下了头。 不敢再看姑射仙人一眼。 心中顿时明白西门庄主停下的原因。 阮裳其实还在数着时辰。 天色渐渐都快黑了,她再想玉罗刹要是再不主动现身的话,那她就只能催发剑气了。 她自觉是个好师父,很多时候却为徒弟.操.碎了心。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听见了脚步声。 唉,这不是早来就好了,非得叫她.操.心。 阮裳刚这样想着,回过头去却是西门吹雪。 “西门庄主,是你啊。” 她顿了顿,似是没想到,在看见人后有些失望。 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你将我当成谁了?” 他声音比平常低了些,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听的出来。 阮裳以为西门吹雪是因为自己认错了人生气,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歉:“抱歉西门庄主,我以为是我徒弟来了。” “他之前因为腹泻已经在茅厕两个时辰了。” “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在听到是徒弟时,西门吹雪眼中冷意才微微消退了些。 他到现在还以为阮裳的徒弟还是女子,虽然对于上官飞燕那类女人很是厌恶,但却终究还是比刚才好些。 他抿了抿唇:“或可谴下人去看看看。” “我们先去前厅吧。” 阮裳点了点头。 想着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就将目光转向了刚才带路的小厮。 “劳烦你去前面茅厕看看,如果里面有人的话,便告诉他让他直接来前厅。” 她这语气颇像要将小辈介绍给周围朋友的样子。 西门吹雪看着阮裳对那新收的徒弟似是十分重视。不由又想着在见面礼上又多添了张银票。 玉罗刹借着腹泻的名义一直躲在茅厕附近。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没想到一直过了两个时辰,阮裳还没有忘记他。 她到底是有多执着要把他介绍给朋友啊! 玉罗刹脸都黑了。 但是城主府戒备森严,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除非……他恢复内力。 对,恢复内力。 说干就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就是死也不能叫自己儿子看见这一幕。 身为宗师的尊严在极度的刺激下被.逼.了出来。 在小厮带完话离开之后,玉罗刹想通后,冷笑了声,他就不信自己拿这被封住的内力没办法。 他强行冲破,哪怕是深受重伤也行。 总之,绝对不能在这儿再呆下去了。 这样想着,他眸光闪了闪,深吸了口气,像之前一样憋着经脉里的痛处开始运气。 阮裳刚走进大厅里就感受到了剑气被催发的感觉。 小木剑在她袖中,在她没有动手的情况下,这时候自然不可能自己散发杀气。唯有一个地方。 ——玉罗刹。 她封住他经脉的剑气与自己身上的是同出一源的,一有触动自己也能感受的到。 果然,对方是想要逃跑了。 阮裳原本以为玉罗刹会聪明些。 没想到他却这么固执,连她最后警告的话也没有听清楚。 算了,也就当让他长个教训吧。 做师父要有做师父的架子,徒弟做错事,就要等他自己来道歉。 要是之前,阮裳原本还会担心玉罗刹躲在茅厕里不见人,但是在感受到剑意被催发后却反而放下心来。 毕竟,不出一炷香时间,对方是绝对会来求自己的。 另一边,刚准备运功强行冲开内力的玉罗刹吐了口血。 在感受到冲力时就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他克制住大笑的冲动,一个转身提气想要跳出高墙离开,再也不回到这个地方来。 结果却在跳起来的刹那跟漏了气一样,迅速膨胀着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玉罗刹不信邪,又再试了一次。 可是这一次,他漏气漏的更快了,甚至连跳都没有跳的起来,就开始漏气。 等等,他这是怎么了? 玉罗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他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方式鼓吹了起来,满满的灌了一袍子的风,叫玉罗刹不由面色微变。 就在他以为这就是副作用时,居然又听见了一道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放炮竹一样。 既欢快又危险。 这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声音几乎就在耳边,玉罗刹僵.硬.的低下了头,就见自己经脉忽然爆气,然后跟疯了似的自己乱窜了起来。就像是后面有一百条野狗在追一样。 -- 第78页 我X! 玉罗刹内心有一万句骂人的话,这时候讲不出来,面色已经由红变成了绿。 这是什么鬼?! 他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在他离开前,阮裳叮嘱过塔不要想着自己冲破内力离开的事。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恐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耳边的噼里啪啦声还在继续,游走的剑意已经由手臂到了脖颈上。 玉罗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再不将这道剑气排出去的话,他一定会当场爆炸。 设想一下,堂堂一代宗师,如果因为爆炸陨落…… 那画面,玉罗刹几乎晕过去,完全不敢想江湖中会怎么看他。 阮裳小儿! 都怪她! 玉罗刹一边恨恨的骂着,一边在噼里啪啦声中,最终还是黑着脸向现实低下了头。 算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哪儿? 还是去前厅吧,万一西门吹雪不在呢? 这还是玉罗刹第一次这样不想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这样,怀着最后一丝希望。 玉罗刹纠结着还是来到了前面。 此时晚膳已经用了一半,阮裳在心底默默的计算着玉罗刹还能忍多久。 就在她感慨对方忍耐力惊人的时候,门终于被推开了。 嗯,到了。 “大概是我徒弟来了。” 阮裳放下牙箸转头向唯一没有见过玉罗刹的西门吹雪解释。 “恭喜。” 就在西门吹雪听见徒弟而字,默默将怀中的银票掏出来,准备给对方见面礼时,他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玉罗刹!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明白事情经过的西门吹雪目光顿住,慢慢的眉头皱了起来。 玉罗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一进门就撞上了最不想见的人。 他费尽心思躲了半天,结果过了初一没走过十五,还是没有躲过去。 已经被西门吹雪看见了。 玉罗刹在这种时候,只能暂时摒弃心中的想法,想要装作与阮裳也认识的样子。 毕竟师徒这种事,只要不开口介绍,一般人不会想到这个上面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西门吹雪看向玉罗刹,冷声问。 “你们认识啊?” 阮裳没想到西门庄主居然认识西方魔教的教主,不由有些惊奇。 但还是道:“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我说的……” 这个前缀! 玉罗刹心中咯噔一下,在他不好的预感下,阮裳自然道:“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新收的那位徒弟。” “他今日刚拜我为师,还没来得及与西门庄主认识。” “不,不是。” 玉罗刹此刻面色已经扭曲了起来。 “你听我解释……”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陆小凤就看见了西门吹雪手边的银票,不由打趣:“西门,你拿钱做什么?” “你是要给这位师侄见面礼吗?” 他开玩笑似的问。 在他话音落下后,气氛忽然陷入了一片尴尬…… 第30章 陆小凤不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差点死于非命。 在他的想法里, 因为和阮裳和西门吹雪是同辈相交的缘故,虽然现今得知对方武力惊人,但陆小凤还是将两人算作了一起, 而作为阮裳徒弟的玉罗刹……自然就是师侄了。 给师侄见面礼什么的,好像也说的过去啊。 所以,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逻辑错误。 在一片死寂又奇妙的氛围里, 玉罗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掐死陆小凤的冲动。 没有人知道在听到见面礼三个字时,玉罗刹喉间的血差点涌出来。 叫他面容显得狰狞扭曲。 不, 忍住, 忍住。 他是阿雪的朋友, 你和阿雪关系已经很不好,不能再杀了他朋友了。 玉罗刹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告诉他。 ——而且你没有内力! 当然, 最终是这句话叫他冷静了下来。 自从成为魔教教主以后,呼风唤雨的玉罗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想要杀一个人是有多难。 然而,陆小凤并不知道他忍的有多辛苦。 大厅内这时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在说完后, 甚至还哈哈大笑了两下,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样。 直到司空摘星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 “陆小鸡!你可闭嘴吧, 你没注意到氛围有些不对吗?” 陆小凤的本意是打趣西门吹雪想要追阮姑娘这件事,但是没想到因为他的话,玉罗刹看向他的目光里瞬间充满了杀意。 而且,那杀意就像是控制不住了一样, 一次比一次深。 陆小凤笑声停了下来,他想到这位大佬目前只是暂时失去了武功, 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过火。 于是在玉罗刹看过来时,他摸着胡子的手顿了顿,尴尬地闭上了嘴。 “哈哈,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 阮裳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并且看出来西门吹雪和玉罗刹似乎认识,但也没有想到玉罗刹会是西门庄主的父亲这件事上。 她本着缓和氛围的想法,向着玉罗刹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后才转过身向唯一不知情的西门吹雪介绍道:“这件事虽然突然了一些,但却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 第79页 她顿了顿,语气煽情了些:“说起来,小玉与我也算是有缘分。我二人水上一叙,我觉得与他十分投缘。” “而小玉更是与我一见如故,在画舫见面的第一眼起,就非要拜我为师不可。” …… “言辞恳切,叫人难忘。我盛情难却之下,便也只有收下了。” 噢,如果他当初挑衅的话也能算得上恳切的话。 不过阮裳向来是一个只看中结果的人。只要结果对了,中间什么的都不重要。 然后被坑的就变成了玉罗刹。 等等,你在说什么? 玉罗刹还沉浸在被自己儿子看见这一幕的别扭中,就听见阮裳开始信口开河。 并且她说的有理有据。 乍然一听,还确实听不出错来。 听不出错来个鬼啊! 我什么时候与你一见如故,非拜你为师不可了? 还有,小玉又特么是谁啊! 从未被人如此叫过的玉罗刹几乎快要崩溃。 也许他眼中不可置信与愤恨太明显,就连陆小凤也想起了他被阮姑娘暴打之后,强行按头拜师的事。 不由有些同情对方。 毕竟,这真正事实可比阮姑娘说的要……粗暴的多啊。 然而,他们的眼中拔剑威胁,强行拜师,在阮裳看来就是这么美好的初遇。 这人一见面就跟她定下赌约,不是对她一见如故是什么? 她都给对方再打一次的机会了,可是对方却想都不想就拒绝,还立马改口叫她师父。这不是非要拜她为师是什么? 至于其他的。 阮裳觉得,虽然还没有举办拜师礼,但她这个当师父的排面得端起来啊。 于是在她的描述下,两人就成了再你情我愿不过的师徒。 甚至还是玉罗刹倒贴的。 “阿雪,事情真不是这样的……” 玉罗刹被这一通.操.作弄的有心无力,连最后的解释也变的不抱希望起来。 以他和西门吹雪的关系,他会相信他才有鬼。 玉罗刹对这个儿子最了解的就是这一点。西门吹雪从不相信他的鬼话,当然,他也很少说实话就是了。 可是狼来了的故事搞了好几年,这时候却终于要遭报应了。 西门吹雪现在是完全是不想听他的解释。 他本来就对玉罗刹感官不好,此刻见对方处心积虑的成了阮裳的徒弟,面色就更冷了,抬眸看向玉罗刹时,眼底的寒意几乎化作实质。 “你从魔教来到中原就是为了这个?” 还不等玉罗刹狡辩。 西门吹雪又道:“路上来拦住我的那些人也是你派的。” 要是之前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看到玉罗刹之后都清楚了。 这人知道他要来蜀中的事情后,专门派人拦住了他。然后又一边来找了阮裳麻烦。 拜阮姑娘为师,他心底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西门吹雪虽然暂时猜不出,但总归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被直直盯着质问的玉罗刹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他分明是被阮裳打成这样强行按头拜师的,在自己儿子眼里,就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可偏偏他辩解了也没有人信。 “咦,西、西门,你和玉教主?” 陆小凤听到这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这两人的对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只是认识而已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感觉西门吹雪的情绪忽然之间外露了起来,居然生气到眼底冷意也遮掩不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陆小凤发出疑问的时候。 “闭嘴!” 玉罗刹用死亡视线凝视了他一眼。 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可瞒的。 并且西门吹雪也并非是因为玉罗刹的身份就受到影响的人。 他是他,玉罗刹是玉罗刹。 然后下一刻,玉罗刹脖颈上就架了一柄剑。 西门吹雪面色不变,在对方心虚的移开目光后,才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道:“他是我父亲。” “啊,是父亲啊。” 陆小凤没反应过来,跟着重复了一遍,刚要松了口气,忽然就停了下来。 然后僵.硬.着头不可置信的扭过去。 “等等,你说什么?” “玉罗刹是你父亲?!” 他惊讶实在太过明显,也叫玉罗刹觉得更加丢人。 但苦于不能动武,只能用眼神杀着陆小凤示意他闭嘴。 不止是陆小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父子关系。 阮裳庆幸她这时早就放下杯子了,要不然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玉罗刹在西门吹雪将剑架到他脖子上时就不说话了。完全没有当时在船上刚见面时的高手风范。 “所以,如果玉教主是你父亲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为难阮姑娘啊?” 陆小凤不解的问。 在听到为难的话后,西门吹雪的剑又往上了一寸。 玉罗刹这时候简直后悔死。 “我坦白,我坦白行了吧。” 一炷香后…… 于是刚喜提新徒弟的阮裳就听见了一套迷惑发言。 “你是说你是因为想要来见见我,所以才和红鞋子联手的?” -- 第80页 这个理由就连见惯风浪的阮裳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你要是对我好奇,你不能好好来吗? 干什么非要搞这套花里胡哨的。害的她还以为有人真的要诚心拜师了。 她语气中失望太过明显,玉罗刹哽了一下,气又冒了出来。 但是现在既然说开了,他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直接道:“现在你知道了吧?” “我是西门吹雪的父亲,儿……” 他本来是想说儿媳的,但是害怕西门吹雪又给他来上一剑,于是只能道:“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如果不放,至少也得给我解开内力吧?” 他说这话时好歹有了些大宗师的风范,然而阮裳却并不关心这点。 倒是西门吹雪对于他失去了内力这件事有些疑惑。 但是他也只是目光中冷意散了些,微微沉吟:“既然你没有内力了,那也正好不需要再恢复了。” 玉罗刹:…… 你瞧瞧,你瞧瞧这还是对爹的态度吗? 谁家儿子是这样的? 他脸色都绿了。 “你难道真的要让我叫一个小辈师父?” 西门吹雪虽然不知道玉罗刹的武功是阮裳封住的,但是他对此表示十分认可的。 因此在玉罗刹以为他会替他在阮裳那儿求情时,西门吹雪只是淡淡道:“我与阮姑娘是平辈相交。” “你又与我何干?” 西门吹雪至今还以为玉罗刹是要与阮姑娘学才艺的,想着这样也好叫玉罗刹能好好修身养性。 拜师也未尝不可。 玉罗刹听了这话不可置信。 “你不是刚才还说我是你爹吗?” 是啊是啊。 这可就是有些尴尬了。 阮裳抿了抿唇,看向西门吹雪.欲.言又止,正想告诉他要不算了吧。 结果就见对方收了剑,语气平淡:“现在不是了。” 陆小凤目瞪口呆,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 西门吹雪目光移向阮裳:“他既已被封住内力,想必暂时不会再兴风作浪。” “劳烦阮姑娘了。” 他声音一如既往冷淡,像是完全不在意玉罗刹一样。 阮裳心中微微顿了顿,难得有些诧异。 “你……真让他给我当徒弟?” 西门吹雪抿唇道:“他既然与你定下了赌约,便应该履行。” 陆小凤怎么忘了,西门吹雪最是一诺千金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也不会偏袒自己父亲。更何况,那父亲确实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阮裳原本都以为自己要损失了一个沙包了呢,没想到西门吹雪竟然这么公正,完全不会因为玉罗刹是他父亲就动摇。 一时之间对西门吹雪好感度越高了。 这才是一个绝顶剑客该有的素质啊! 因公废私什么的,至少要建立在你能打得过所有反对的人的基础上。 “你真是个好人。” 阮裳露出了来到大厅之后的第一个笑容,眉眼弯弯的放松了下来。 西门吹雪顿了顿,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歧义,但最终还是接受了。 而玉罗刹,在想到刚才儿子把剑架到他身上的场面后,就变成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绝望模样。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人丢了不说,居然还被儿子嫌弃了。 虽然但是,西门吹雪从来也没真的承认过自己是他父亲。但玉罗刹还是觉得自己被伤了心。 一个大宗师伤心起来是怎样的? 要是武功恢复的话,玉罗刹或许会通过整治魔教来泄愤,但是现在他是在蜀中,而且还是在阮裳的手中。 于是玉罗刹就只能每天沉着一张脸,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阮裳。 然而阮裳会是害怕的人吗? 她当年在狼群中都能睡着,更何况现在。 在悠闲的午睡过后,她打开窗户,就看见玉罗刹正僵着脸在扎马步。 通过与玉罗刹打斗,阮裳总结出来,他的毛病就是基本功不稳。练了花里胡哨的绝世武功,结果因为基本盘的问题,境界是上去了,但是身体却跟不上。 换句话来说,就是年纪大了。 思想可以,身体不行。 “——对对对,就是这样。腿再用力点,注意眼神齐平啊。” 阮裳一边喝着茶一边指点对方,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魔鬼教练。 “还有,别皱着一张苦瓜脸。” “你这样看着,和西门庄主一点也不像。” 她在玉罗刹忍无可忍起身时,又淡淡来了句:“果然,说不定你们是假父子吧?” “我听说江湖里经常有成年后才发现自己儿子不是自己的这种事。” “你……” “谢谢,我就是西门吹雪的父亲!” “货真价实。” “我连他几岁尿裤子都知道!” 玉罗刹黑着脸打断。 哦豁。 阮裳本来是想刺激玉罗刹坚持的,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么一桩爆料。在将玉罗刹真的代入到西门吹雪父亲这一个角色里之后,不由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 “可是……你们感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西门吹雪与玉罗刹看起来更像是比陌生人好点的仇人而已。 完全看不出来一点父子的模样。 -- 第81页 阮裳是真的好奇了。 什么样作死的父亲能叫儿子这样? 果然,玉罗刹从不叫人失望。 他即使气到脸色发青,在听到这句质疑后,却还是立马控制不住自己。 嘴一发瓢张口就道:“那是因为他小时候,我把他打扮成了女孩子的样子。” “他就记了我十几年。” 他刚一说完,就感觉空气中寂静了下来。 与叶孤城论完剑后,过来找阮裳,正要询问她是否要出去的西门吹雪就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 他问了句。 玉罗刹:…… 他真的是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讲儿子坏话又被儿子抓到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玉罗刹是真的体会到了。 在西门吹雪出声后,他顿时安静如鸡,想要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然而阮裳却不放过他。 在听见西门吹雪的问话后,笑着道:“我刚才正与阿玉谈论你呢。” “他说你小时候特别可爱。” 西门吹雪在听到可爱两个字时额头跳了跳。 就听阮裳接着道:“可惜当初没有画师在,要不然就能看见西门你小时候穿女装的样子了。” 好了,他彻底死了。 在阮裳话落下的时候,玉罗刹就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西门吹雪握着剑的手再次收紧了些。 目光转向玉罗刹:“你说我穿女装?” 这语气已经不是一般的冷了。 玉罗刹毫不怀疑,要不是自己是西门吹雪的父亲,可能现在已经站不到这儿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 玉罗刹装着死,维持着表面的风轻云淡,然后下一刻,就见自己蹲马步面前的木桩子被剑气分成了两半。 等等,这算是……威胁吧? 西门吹雪眯着眼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收回目光来。 玉罗刹自然知道那一眼的含义。 ——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两人之间的暗流还是被阮裳打断的。 她见西门吹雪过来,不由问:“怎么了西门庄主?” 经她提醒,西门吹雪才想起来,这次过来是有事的。 在从玉罗刹那里收回目光后,他收了剑道:“刚才叶城主叫我转告你,说是红鞋子几人已经送拿归案了。” “衙门还特意给了你一笔奖励金。” 西门吹雪微微顿了顿,将一个荷包拿出来递给阮裳。 那荷包上面绣了六扇门的标志,还有一个特此鼓励。 阮裳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奖励金,虽然但是,数目可能不是那么多,但她还是接了过去。 “说起来,这些都是欧阳情她们的心血。” “既然是衙门给的,那便也不好推辞。” “就当她们给小红的马草做奉献了。” 说到这儿,西门吹雪才有些奇怪阮裳是怎么抓住红鞋子那绑人的。 当他问出声时,阮裳道:“她们啊,当时正好都掉进了水里,捞人的侍卫看见了,就顺便绑在一起了。” 当然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却是因为阮裳劈开了船。 听到阮裳的话,刚自怨自艾完自己的玉罗刹身体顿了顿,莫名也有些同情起了牢里蹲着的红鞋子。 往好处想……至少他还没被关进去不是吗? 虽然这样也很惨就是了。 阮裳说完后就看见西门吹雪一直在看向她,不由有些奇怪。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西门吹雪垂眸道: “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吧。” 因为西门吹雪常年冷着一张脸,并且声音也是一如既往。所以阮裳就没听出什么不对来。 在回头看了眼玉罗刹,示意他继续后,才道:“也好。” “西门庄主请。” 阮裳是猜出西门吹雪有话要与她说,或许是不想当着玉罗刹的面。她这样想着,也就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 西门吹雪眉头果然松了些。 玉罗刹嗤笑着想着,这孩子果然不像自己,和姑娘家说话居然这么冷漠。 也活该他与阮裳成不了一对。 这几天里玉罗刹可是看的很清。 顶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阮裳的追求者们并不少,南王世子那蠢货就不说了,就连那位白云城主叶孤城,也是对阮裳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像西门吹雪这样冷着脸追人,恐怕连衣角都追不到。 就在玉罗刹吐槽时,阮裳已经拿好了东西。 今日天气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她出门前拿了把伞。然后在关上门后,也没忘记给里面落了把锁子。 这还是阮裳与叶孤城学来的。 他说叶孤鸿幼时不听话,教习先生就是如此的。 “我们走吧。” 她道。 西门吹雪微微点了点头。 蜀中此时正是百花盛开之时,两人没有在别苑里走,倒是沿着开满了花的小巷子里走了不久。 和西门吹雪来时一样的是,今日的蜀中依旧人很少。 两人走到茶楼,远远看见两人个江湖人士似乎在说什么,发生了争执。 这在往常也算是很常见的事,江湖中要是没有打斗,才叫人稀奇。 就在西门吹雪以为几天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时,却看见原本争执的两人似乎听见了什么,回过头来。 -- 第82页 在看到他们时,眼睛睁大了一瞬。 这些人认识他? 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就见其中一个开口立马求饶:“阮姑娘饶命。” “我们立马离开。” “绝不打扰您。” 阮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两人连架都不打了。不约而同的互相拉扯着对方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有些疑惑。 之前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时候人人围观,虽然现在她将光环给洗掉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很怕她的样子? 阮裳还不知道因为她一锅端了红鞋子的壮举,蜀中的大小门派都已经怕了她。 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她,再给自己也送进牢里。 噢,送进牢里还好说,要是像西方魔教的教主一样,被阮姑娘当成了人质,每天握在手里折磨…… 只要想想,就叫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果然,长的美的人,脾气都是不好的。 这天下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而漂亮到极致的女人,不止骗人,还杀人啊! 君不见被骗进别苑里的玉罗刹,现在已经好几天都看不见人影了吗? 说不定已经被埋在花下做成了化肥。 只是一晚上时间,阮裳就风评被害了。 她明明是伸张正义,但由于过于粗暴的剑招,却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中立阵营。 惹的人人害怕。 西门吹雪看到离开的人后皱了皱眉。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但见阮裳面色不变,还是道:“莫要为无知的人多费心神。” 江湖中人大多都是听风就是雨,谣言传的比真话快。西门吹雪想到可能是最近有了些不利于阮姑娘的谣言,不由出声安慰道。 他并不像是这样细腻的人,阮裳有些诧异,但心中还是领了情,点了点头:“西门庄主说的是。” “与我无关的人又何必关注呢。” 阮裳自然是不在意的,她向来是除了武功什么也不管,要不然在原来的世界,也不会登上江湖仇恨榜了。 在西门吹雪安慰了阮裳之后,两人没有理会刚才的插曲,继续往前走着。可是一路上,这样的情况却又发生了好几次。 那些人无一不在看清阮裳容貌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然后迅速丢下东西逃跑。 阮裳:…… 不是,我又不吃人,到底为什么啊? 不过她最终只将这理解为了这些人对强者本能的敬畏,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西门吹雪不知道阮裳只是单纯疑惑,以为她终究是受到了那些人态度的影响。 在走到别苑门口后,顿了顿,垂眸还是将怀里的簪子拿了出来。 “西门庄主,这是?” 阮裳有些疑惑。 就见西门吹雪抿了抿唇,眸底情绪有些复杂:“这是给你的礼物。” “别久重逢,上次本来在前厅是想要给你的,但是……没有来得及。” 阮裳知道他说的没有来得及是因为玉罗刹。 微微皱了皱眉,不由看向西门吹雪。 白衣剑客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其他情绪,只是薄唇紧抿着,握着布绢的手上微微浮起了些青筋,像是在紧张。 “多谢西门庄主。” 这是西门吹雪第一次送给别人礼物? 阮裳这样猜测着,也不好驳了他的意。 可是正当她准备接过的时候,却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阮姑娘。” 阮裳回过头去,就见叶孤城不知道何时,也在这里站着。 作者有话要说: 庄主:你找玉罗刹的儿子,跟我西门吹雪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今日暗搓搓赠送簪子的庄主被城主看见了,本文第一次修罗场达成~ 第31章 这花园并不大, 叶孤城站的位置也说不上偏僻。 因为之前没听到动静,阮裳便也以为他是刚刚才来的。 于是顺着方向看到人后,便也笑着打了声招呼:“叶城主, 你也在这儿?” 这些日子她与叶孤城的关系也算是亲近些,不像之前的时候说话那么尴尬, 所以阮裳这个招呼打的十分自然。 青衫出尘的美人在树下回过头来, 眼中的温柔乍然映入瞳中,无端添了几分潋滟清动之态, 叫叶孤城心中微微顿了顿。 他本是看见阮裳一人在门口, 于是才出声的, 走到近前没想到却发觉西门吹雪也在这里。 但话说出口已然不好收了,于是叶孤城也只能在走过来后,对着一旁的白衣剑客也点了点头。 “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的簪子还握在手中, 在叶孤城过来时,他眸光微微闪了闪,最终还是将簪子暂且收了回去。 这一动作被叶孤城看见。 不由停下了脚步。 刚才那是……? 那玉簪做工细致, 品相不凡,而更令人瞩目的是, 那簪子的纹饰与阮姑娘平常穿的红衣十分相配。 所以, 那是送给阮姑娘的? 叶孤城在看到西门吹雪将东西收起来后,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打断了西门吹雪的事。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 要离开也显得有些尴尬。更何况,不知道为何,叶孤城本身也不想让那个簪子送出去。 于是在互相点头之后,他便似没看到一样, 收回了目光。 -- 第83页 “叶城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白云城的事情解决了吗?” 阮裳开口问。 她注意到叶孤城最近好像有些忙的样子,这几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便猜测是白云城出了什么事情, 需要他这位城主.操.心。 毕竟叶孤城要管理一城之事,与她这种没有产业的不同。于是阮裳便也没有去打扰。 谁知道今天却在这里碰见了。 阮裳的话本只是单纯好奇,却没见在这句话后,叶孤城神色微微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之前阮裳送他破碎虚空的事情,又记起对方之前若有似无的提点。 心中已然确定,阮姑娘是知道他的谋算的。 她之所以送他破碎虚空,大抵也是想要告诉他山外有山,大可不必一身污浊的陷入泥潭里。 他之前想过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叶孤城心中思索,在阮裳不解回望时,却又将心底的情绪掩下,眉眼清冷的没有叫人寻出一丝端倪。 “叶城主?” 阮裳有些疑惑,叶孤城怎么好端端的开始出神了。 但是在回过神来回后,叶孤城又恢复到了往常。 “无事”他声音不变,摇了摇头,又补充了句:“现在已经解决了。” 叶孤城轻描淡写,却没人知道他说的事情有多惊天动地。 他这几日确实一直在忙。不过却不是因为白云城的事情,而是因为南王父子。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叶孤城本以为两人会安生一阵子,没想到他们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没有与他商量便提前动了手。 趁着他与西门吹雪论剑之际,偷偷遣人往皇帝的膳食里下了药。 这举动已非愚蠢可以说。 叶孤城直觉不对,连忙将白云城的人收了回来,在夜探大内之后,果然发现那皇帝早就清楚了不对。 他根本没有中.毒.。 只是用中.毒.的假象来蒙蔽南王父子而已。 就连叶孤城也不得不承认,这皇帝比自己准备推上去的那人聪明的多。 他本就这几日对于造反的事情已无多大感觉。在看到南王父子愚蠢的动作后,更是厌倦。 便想着,在今日之后,最后再劝上一劝,如果那两人还是不听他的命令就擅自行动,那么他想这个结盟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白云城主永远是白云城主,不会被人拖下泥潭,更不会与这样的蠢货一起为伍。 于是阮裳就看着这几日叶孤城似乎格外忙。 而之所以忙却是因为要彻底断了与南王府的联系。 叶孤城与南王虽说是结盟的关系,但是因为彼此并不信任对方,所以一开始各自的人手都是分开的。 在这种情况下叶孤城要想要从里面断开并不难。 只看他自己本身愿不愿意。 那天在将皇宫的情况说了,见对方却还不停手之后,叶孤城便不再多言。 直接断了结盟。 既不是同路人,又何必因为什么大业强行忍耐? 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剑客。 在经过阮姑娘的提示之后,叶孤城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而南王世子那边? 他依旧还做着下.毒.暗害了皇帝之后,自己登基然后迎娶阮姑娘的美梦。 阮裳并不知道她被人惦记上了。并且那人还为了她连忍都忍不了的要造反。 要是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当场给南王世子一个剑送他上天。 让他好好做做梦。 因为不知道前情后果,在听见叶孤城的话后,阮裳只是点了点头:“解决就好,我还担心叶城主遇上什么麻烦呢。” “要是有事情我能帮上忙的话,叶城主尽管开口。” 阮裳说这句话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在白云城的别苑里住了太久的缘故。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而且自己给钱还不要。 阮裳其实也有一些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认识了一个土豪朋友一样。 那个朋友承包了她衣食住行全部问题,但是她却没办法回报什么。 这叫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是叶孤城这些天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弄得像是理所当然一样,也叫阮裳不好开口。 现在既然见他有了麻烦,阮裳自然愿意鼎力相助。 一旁站着的西门吹雪这时也出声道:“我亦如此。” 他看向叶孤城时,并没有表现出一分不自在来,依旧十分坦然。 两人除了阮姑娘之外,同样也是惺惺相惜的剑客。 虽然见面次数并不多,但剑客与剑客之间,却本就不必多话。叶孤城如若有事,西门吹雪自然也是愿意帮助的。 他眸中冰冷不褪,在叶孤城看过来时,微微抿了抿唇。 叶孤城心中微微顿了顿,身上微不可察的敌意在这句话后也淡了些。 “多谢。” 阮裳摇了摇头:“城主何必客气。” “若是有打架的事,直接叫上我就可以。” 这句话阮裳说的自然无比。要是在以前,叶孤城说不定还会当阮姑娘只是开玩笑,或者是逞强,但是在见了那一剑搅动山河的威力后,却再也不会轻视对方。 ——尤其是在玉罗刹这么惨之后。 一想到当天的场景,叶孤城就不由皱了皱眉。 -- 第84页 如今全江湖几乎都已经知道了阮裳的武功,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既然想到这儿,他便微微顿了顿,还是道了句:“你若是最近听见什么话,别放在心上。” “他们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叶孤城这样一说,阮裳就想起了今天街上的怪象。 没想到居然连这几天忙个不停的叶城主也知道了。 不过对于这种事,她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于是便也摇了摇头。 “城主放心。” 只有西门吹雪一人慢慢皱起了眉。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 白云城别苑里一片宁静,而另一边南王府却并不安稳。 坐在高座上的男人狠狠将手中杯子扔在地上,满脸阴翳狠.毒.。 “叶孤城!” “他好样的!” “好样的!” 南王已经被气的失去了理智,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气的自己眼睛也几乎充血。 一旁的美姬想要上前替他顺气,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 下人们何尝见过一直装模作样维持着风度的南王如此雷霆之怒的时候,这时竟吓得连盘子也端不稳了。 在南王怒吼了两声“滚”之后,连忙瑟瑟发抖的放下东西离开。 “父王息怒。” 一旁坐着的世子此时脸色也不好。 他甚至面色比南王还黑些,这时候却不得不强行冷静下来安慰对方。 “父王!” “现在叶孤城已经走了生气也没有办法了。” 他这时甚至都不称呼对方为师父了,咬牙切齿的叫着叶孤城。 可见果真也是被气到了极点。 虽然之前有些分歧,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叶孤城就这么干脆的挑担子不干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便愈发衬托的他们所作所为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南王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毒.都下了,就等着最后叶孤城邀约西门吹雪决战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然后趁机偷龙转凤。 结果当事人却不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来。 “他说小皇帝没中.毒.,纯熟是无稽之谈!” “那太监日日在跟前盯着,亲眼看见皇帝吃下去,怎么可能没有中.毒.?!” “难道那皇帝竟会什么障眼法不成?我看分明是他叶孤城自己胆小不愿去送死罢了!”他气的面色扭曲,竟连这种话也说了出来。 美姬在一旁瑟瑟发抖,只觉得听了这等辛秘,自己今日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然而南王世子却没有在意她的惊恐继续道:“恐怕是叶孤城近来沉迷于美人乡中,乐不思蜀,所以才生了退意。” 在他们眼里,自古美人都是腐蚀英雄雄心的。 不过南王世子这话却是真假参半。 他早就对叶孤城当日阻止他亲近阮姑娘心生不满了,现今见他自己家将美人收在府中,日日相对,心中嫉妒就像是恶虫一样再也掩饰不住。 他对阮裳势在必得,本是想着登基之后再迎娶她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时候即便是叶孤城也护不住她。可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南王世子完全没想到是他们的计划太多漏洞,所以才被拒绝。 一心只推到了叶孤城身上。 这时候竟然生出了绑架阮裳来威胁叶孤城的想法。 他不是在乎阮姑娘吗? 他就不信绑架了对方,叶孤城还能不就范? 至于到时候阮裳在他手中,想要做什么还不得由了他? 就在南王世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 还在生气的南王皱眉犹豫了一下:“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可是最近江湖上不是说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武功不俗吗?” “绑架她恐怕是个难事。” 是的,阮裳的恶名现在连南王都已经知道了。 但是南王世子却不以为意。 或许没有见过当日场景的人总会心存一些侥幸来,总认为只是谣言夸大。 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那只不过是因为大家没想到阮裳会武功的刻板映像造成的反差而已。 只要那几人将剑阵联合起来,连叶孤城都一时无法挣破,更何况一个阮裳呢? 就在南王世子的轻视中,他与父亲商量好,便派了人出去。 然后当天晚上阮裳就被夜袭了。 哦不,是玉罗刹被夜袭了。 因为晚上给他布置了任务的缘故,玉罗刹大半夜的还在院子里练基础功。 他从前武功很高时不觉得,只想着这样的动作简直是无知小儿才会做的。可是现今被封住了内力,居然也有些力不从心。 每天累成死狗。 虽然已经到了大宗师境地,但一日没有破碎虚空过,一日便不算是洗.精.伐髓。 从身体强度来说,玉罗刹与阮裳这种自小练出来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就这样,虽然被折磨了几日。但玉罗刹竟然渐渐的也从中得了些乐趣。 从一开始的用不满愤恨的目光看着阮裳,到现在虽然嘴上打着嘴炮,但是行动上却还是很诚实了。 “今日你再练半个时辰再回去。” 阮裳在关上窗户时看了他一眼道。 因为被封住了内力的缘故,阮裳是丝毫不担心玉罗刹能翻出什么幺蛾子来。她唯一.操.心的就是对方在习武一事上偷懒。 -- 第85页 类似于家长担心熊孩子成绩。 第一次被当成幼童训斥的玉罗刹:…… 一口气憋住。 算了,看在自己打不过她的份上不跟她计较。 等到他真的基本功练扎实了,到时候只要一恢复内力,一定要叫她好看。 就在玉罗刹在心底的咒骂声中。 小院中的灯已经暗了下来。 月上柳梢,小红马打了个喷嚏。 收起蹄子卧在了马厩里,在看到那个愚蠢的人类还在维持同一个姿势之后,有些无聊的闭上了眼睛。 一炷香时间…… 两炷香时间…… 已经坚持了一天的玉罗刹汗珠从额头滑落下来,终于在最后一炷香燃尽时松懈了下来。 就当他数着时间准备离开时,却听见了小院外面的脚步声。 等等,有人? 那声音已经很小心了,似乎是刻意放轻的。而且来人还刻意收敛了气息,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 若是他们去的其他地方,说不定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了,可惜这里却有一个玉罗刹。 虽然内力被封住了,但是不代表他其他地方也失灵。 在听到脚步声后,玉罗刹面色变了变,忽然冷笑了一声。 当上魔教教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夜晚来夜袭他。这些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要是在以前,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外面的动静还在继续,似乎是在试探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后,几个杀手互看了眼。 眼中已经有了决定。 “走吧。” “看来江湖传言果然是假的,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 他们虽说收敛了气息,但若是真的像之前那样传的神乎其神,是不可能不发现的。现在几人在外面呆了那么久,都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可见只是虚惊一场。 这几人虽然江湖经验丰富,但说到底还是看不起女人。 只因这江湖中的女性高手实在太少了。 而在他们眼里,少就等于没有。 于是在点了点头后,六人就足尖轻点,翻身进入了小院中。 早在听见动静后玉罗刹就隐身到了黑暗里。 他现在没有内力,虽说对这些宵小看不上眼,但也不会蠢到上去自寻死路。于是便躲在马厩这边,准备等这些人进去找阮裳的麻烦,顺便再被打出来。 他想的很好,甚至连这些人的结果都想好了。 屏气凝神的等着看好戏。 谁知道这时候——身旁的小红马却忽然醒了。 小红睡了一觉起来,现在神清气爽,只觉得满身.精.力无处发泄。它看着身旁穿着紫色衣服奇奇怪怪的男人,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跑到自己的地盘来。 动物的领地意识都是很强的。 即使看起来娇小玲珑的小红马也不例外。 在用眼神示意完,玉罗刹还是不走后,小红就有些生气了。 但是玉罗刹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小红马眼底渐渐燃起的愤怒。 还在屏气凝神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一,二,三…… 还是不走。 小红鼻子里的粗气越来越重,在玉罗刹看不见的地方,眼睛已经变红了。 “别闹。” 察觉到耳边似乎有什么粗重的喘.气声,玉罗刹皱了皱眉,一把推开小红。 然后下一刻,就被一蹄子踢到了腿上。 这双曾经对叶孤鸿与公孙兰下过手的神蹄又再一次找上了玉罗刹。 在玉罗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他就被踢的惨叫了一声 这一声划破天际,在寂静的夜里高昂到叫人想要忽视都难。 刚进院子里的六个人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对准了马厩。 人在这里? 只是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个男人? 无论如何,在意识到马厩旁有动静的几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在比了个手势后,就缓慢的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玉罗刹在发出惨叫后就意识到不好。 这样的动静不被发现才怪呢。 但是他又实在忍不住,天知道那马是发了什么疯,居然会给他来这么一下。玉罗刹只觉得自己腿都要被踢的陷入泥土里了。 正在他想着要怎么办时,就见面前银光闪闪,忽然多出了两柄剑。 玉罗刹抬起头来,就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被六个人包围住了。 该死的! 现在想要躲都不行了! 平生从没有低头过的玉大教主沉默了一瞬。 在那几人准备不分青红皂白先把他这个多出来的人解决时,冷着脸,十分不屈的大喊了声。 “——救命!” “阮姑娘,你房间里来了采花贼!” 那紫衣华贵的青年眼底俱是高傲不屑,但是行动却与他的表情十分不符。 玉罗刹丢人丢的次数太多了,竟然也已经习惯了。 求助阮裳就求助阮裳吧,他总不能在一个粗糙的马厩里被一群杂碎给侮辱。这样比起来,还是被同为大宗师武力值高出他一大截的阮裳侮辱的好。 他那一声和惨叫声先后响起,吓得连枝头都惊雀都飞了,更别说是人了。 阮裳躺在床上准备翻个身继续睡的,她本来也听见脚步声了。但是想到院子里还有玉罗刹,就没有理会,谁想到不过一炷香时间,玉罗刹就坚持不住了。 -- 第86页 看来最近的特训还得再加强些。 阮裳这样想着,过了很久后才慢慢起身。 毕竟是她徒弟,临场锻炼一下可以,但却不能叫别人给真的欺负了。她倒要看看这些敢来她院子里寻事的都是什么来头。 就在玉罗刹出声后,几个人脸色就变了。 “没想到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小白脸。” 其中一个拿着剑冷笑了声,在玉罗刹有恃无恐的嘲讽脸下准备上前解决了对方,结果刚走过去,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阮裳目光扫了眼不请自来的六个人,在看到对方手中的长剑时微微皱了皱眉。 “诸位夜晚不眠,光临我这小院做什么?” 阮裳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因为她人长的美,说话也好听。 那声音虽说毫无情绪,但却别有一种冰淬玉折之美。 几人回过头去,就见她手中提着一盏灯,正站在不远处。 美人鸦羽迤逦,眸光靡靡,只一眼就叫人丢了魂。 那组成剑阵的六个人心中一凛。 在回过神来后不由暗自心惊,难道这天下第一美人竟是修了迷魂术不成?要不然怎么叫人沉迷至此。 要是真是练的媚功,也难怪即使尊贵骄傲如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也甘愿被她俘虏了。 就在他们想着时,玉罗刹已经收起了面上情绪,对着阮裳冷声道:“这几个人夜半闯你院子。”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和本座无关。” 他这时表现的完全不关他的事,和之前叫救命的人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 阮裳瞥了眼玉罗刹,虽然心里想着这徒弟还是够不孝的,嘴上却道:“既然你们几人不说是来干什么的。” “那就一起上吧。” “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这个世界能叫阮裳重视的只有大宗师以上的境界,很明显这几人不是。 他们非但不是,甚至连西门吹雪或者叶孤城其中之一的水平也没有达到。 阮裳觉得这样的武功,即便是六个人加在一起,也不过是菜上加菜而已。 所以……还是一起上吧。 她的话叫那六人仿佛受到了侮辱一样。 他们虽然很少在江湖中出现,但是暗杀的名宿却并不少,那些人也都是输在了轻视上。 这位阮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 即使她媚功惊人,但最不该犯的错就是轻视他们。在六人眼睛猩红持剑围上去后。 一炷香后…… 一个接着一个被从小院里丢了出来。 西门吹雪本是察觉到这附近多了其他剑气过来的,在看到阮姑娘的院中灯明着时,不由皱了皱眉。 难道是阮姑娘出事了? 他正这样想着,走过去却正好看见阮裳将最后一个人扔出来。 而他父亲一脸柔弱的站在阮姑娘身后,似乎在说什么“打的好”。 这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西门吹雪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见阮姑娘将人从院子里扔出来。 那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 看起来身材健硕,颇有些重量,但是阮裳单手提起却显得毫不费力, 甚至还轻松无比。 可以将对方在空中轮着转几个圈。 阮裳这时没有看见西门吹雪,还继续用着清冷如仙的声音开启了嘲讽:“像你们这样的, 我一手还能扔出去十个。” “夜袭之前为什么不能好好动动你们聪明的小脑袋瓜呢?” “非要等到我出手才后悔。” 说到后悔。 西门吹雪转头看向前面被丢出来的几个人, 就见他们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涕泪横流,此刻一个个的趴在地上已经开始了求饶。 “阮姑娘我们错了。” “阮姑娘求您放过我们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六个江湖上也排的上名的高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像玩裳是什么魔鬼一样。 西门吹雪只觉得万分荒谬。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 他绝对会以为是陆小凤编出来骗他的,或许连冷漠的眼神也不屑给对方。 然而事实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父亲, 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在刚才被欺负后,现在就像是打了翻身仗一样。正站在阮姑娘身后耀武扬威。 还时不时的称赞对方两句。 这种丢人又窒息的感觉叫西门吹雪终于停下了脚步。 在恐吓完那六个人后, 阮裳才注意到对面的西门吹雪。 虽然有些好奇他怎么大晚上的来了这儿,还是出口打了声招呼:“咦, 西门庄主, 你也来了?” 那一袭单衣柔软温柔的阮姑娘,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剑。 她的服神依旧清澈无比, 丝毫没有在意被他看到这一幕。 西门吹雪顿了领,在自己父亲自觉上前将地上的人绑起来时,才忽然开口:“你……会武功?” 他之前只将阮裳当作柔弱的需要保护的人,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居然会武功。 并且武功看起来还不低的样子。 那六人虽然乍看武功不高, 但是身为门内人的西门吹雪却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几人组合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剑阵。 师出同门又默契无比的几人一旦将剑阵摆出, 恐怕很少有人能逃得过。 -- 第87页 就连他兴许也得费一番功夫。 可是阮姑娘却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剑阵,并且将人打成这样……这样的武功,至少已经到了一流高手的行列。 他这时又想到了之前横死的霍休,难道他井不是因为触发了机关,而是真的被阮姑娘打入了地下 就在他这样想着时,阮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西门庄主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一直都会武功啊。” “之前第一次在峨眉山上介绍的时候,我不是说过的吗?” 西门吹雪想起她那时拿着小木剑郑重其事的样子。 忽然默然。 从一开始他竟然就理解错了。 白衣剑客眸光顿了顿,眼底复杂的情绪叫人有些看不懂。 空气中一片寂静。 “等等,你之前不会真的不知道我会武功吧?” 阮裳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她从西门吹雪的表情中隐约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人不是真的不知道吧? 那他之前还夸赞过自己的武功来着,这是怎么回事? 在阮裳不好的预感下,西门吹雪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 剑阵六人组此刻瑟瑟发抖着祈祷两人不要注意到白己。生怕这听起来不太对的对话牵扯到他们身上。 过了很久,阮裳才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了这么久,不过今日也算是解开误会了。” “西门庄主,我一直将你当作道友来看。” 星夜下执灯的美人微微蹙起眉头,却很快又松了下去。 西门吹雪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微微一紧。在阮裳看过来时,不由沉声开口:“我亦是如此。” 他这句话算是打破了之前奇怪的氛围,阮裳怔愣之后,刹时笑了起来。 “也是,既然你我互相为道友,又何必纠结于这些呢。” “无论怎么样我们总归还是朋友的。” 她顿了顿又道: “西门庄主的父亲既然是我徒弟,我便一定会照顾好他。” 刚绑完人回来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的玉罗刹恍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而西门吹雪却收起了面上的不自在。 他微微顿了顿后,却还是转移了话题。 “这几个人怎么办?” “可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那六人还在心中暗自祈祷着不要注意到他们,没想到阮裳没开口,一向寡言少语的西门吹雪却将话题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心底不由咯噔一下。 在看到阮裳的眼神之后,面上苦笑连连: “阮姑娘饶命,我们说,我们说。” 他们此时比起之前刚来时的暗杀者的模样何止差了一星半点儿。整个人被打的肿胀到连绳子也捆不住。 心里早已经怕死了阮裳,生怕对方再动手。 他们这时对江湖中的传言再也不敢质疑一分。还不等阮裳开口,就主动把底子交代了个底朝天。 “阮姑娘,我们其实是南王府派来的,南王世子白日里找到我们,给出了很大的价码,说是要我们晚上来将你绑到南王府去……”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讲清楚。 “南王府?”阮裳却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她与南王府从未有过什么接触,唯一一次遇见南王世子,还是在他被公孙兰胁迫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交集,他们绑架她做什么? 西门吹雪看出了阮裳眼底的疑惑,将手中的剑往前了一寸。 他没有说话,但是动作却分明已经表明了态度。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说谎,这一剑便绝对不会留情。 领头的大哥心中纠结,想到南王府暗中筹划的大事,本来是不敢说的,但在脖颈闪烁着寒光的剑下,却还是苦笑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只是听世子说,将阮姑娘请到南王府是为了威胁叶城主。将阮姑娘当成胁迫叶城主的一个筹码。” “当然,我们是完全不敢这样想的。” 见阮裳变了脸色,黑衣人连忙补救。 “那南王世子就是痴人说梦,阮姑娘怎么可能会被他这等人绑架呢。” “阮姑娘这样千秋万代……” “行了,闭嘴!” 玩裳自然是看出来了他的讨好求饶之意,不过却没有理会。这人要是在动手前说这些阮裳兴许还会放过他们,但是现在却有些晚了。 黑衣人的嘴又被重新堵上。 西门吹雪收了剑之后,眼底寒霜微覆,不由皱了皱眉。 “这件事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阮裳抿唇道。 不止是阮裳觉得奇怪,玉罗刹也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这江湖传言南王世子是白云城城主叶孤城的徒弟,可是今天这一出怎么看起来,有些像是欺师灭祖呢?” 师徒之间哪有这样。 玉罗刹没有说的是。 徒弟绑架师父喜欢的人用来威胁师父,这里面的事儿简直叫人浮想联翩了。 “难道是最近白云城与南王府出了什么事儿?” 阮裳想了半天,也只能有这个猜测。 叶城主不像是那等会因为普通小事就苛责徒弟的师父,既然叶城主那里没什么事的话,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南王府身上了。 -- 第88页 阮裳和那些只是看叶孤城收徒热闹的江湖人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像叶城主这样的人收南王世子为徒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原因的。 或许不是个人的事,而与南王府和白云城有关。 这次绑架朋友胁迫对方的事情肯定并不简单。 阮裳自己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西门吹雪也是如此。 他和阮裳在这件事情上想到了一起。 不过他顿了顿,在肯定了阮裳的猜测后,却还是冷声道:“不过,如此作为者,该杀!” 西门吹雪到现在都惦记着要杀那几个人。 而他这句话,也叫被绑成麻袋的六个人齐齐又打了个寒颤。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交代到这儿时,阮裳却微微摇了摇头。 “西门庄主且先等等,我想要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或许可以从他们身上来。”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然后下一刻,阮裳便转头看向了树上:“偷听了这么久,现在也该出来了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西门吹雪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矮个子的探子摇晃着从树上掉了下来。 ——此人正是南王府安插在白云城别苑的一个暗探。 一个时辰后…… 南工世子那里也收到了消息。 毕竟都是预备造反的人了,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想出的办法太过粗陋了些,但是南王府的探子从.硬.件条件上来说,消息还是很敏锐的。 在那六人折在了白云城别院之后,他就立马将消息传了回去。 南王世子本来沐浴完正在熏香,想着好好打扮一番来见阮姑娘的。谁知道刚收拾完坐在大厅等着,在听到脚步声后,喝了口茶水准备漱口。 下一刻就猛地喷了出来。 “世子不好了,那六位都被抓了。” 那一声直接叫他喷了满地,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他们被抓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快速速说来。” 他在刚听见的时候完全不相信。这六人是暗杀的一把好手,武功若是放在江湖上也能排 的上号,怎么可能这么轻率的就被抓了? 再不济就算是被发现了,那也是能逃跑的啊,被抓算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对那六人过于自信。 因此南王世子在听见这件事的第一瞬间就是不相信,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甚至还开始质疑起了探子。 “是不是你打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 探子还没说完,就被南王世子三联否认,不由额头跳了跳。 最终还是在他准备安慰自己的时候,十分坚定道“世子,我没有看错,他们几个确实被抓了,而且还是被阮姑娘亲手抓的。” “你……” 南王世子木来还想要打趣,但是看他这么坚定,心中不由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你真的没有看错?” 探子点了点头。 十分理解世子现在的心情。毕竟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可置信,觉得不可能。 然而,现实总是这么叫人害怕。 南王世子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为自己失去得力好手这件事愤恨,还是该难过阮姑娘居然武功这么高。 阮姑娘如果厉害程度不下于叶孤城的话,那么他以后再想要对她做什么不就根本不可能了。 就在他沉浸再打击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探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世子,您先别急着伤心,还有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 南王世子下意识的问。 然后他就见探子有些为难道:“那边我们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阮姑娘说是,如果想要让她放人的话,就拿赎金来赎走。” “要不然,她可不保证这些人会被送到哪里?” “赎金?”南王世子微微皱了皱眉。 在反应过来后才大惊失色问: “等等,你说她让你带话给我们,所以我们是暴露了?” 探子:…… 他这时终于有些无语:“世子,当然是暴露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放我回来报信啊。” 就在他说完的时候,旁边的窗户微微动了动。 在南王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别动。” “再动就杀了你。” 这声音…… 南王世子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朝思暮想的阮姑娘就站在他身后,只不过手里却还拿着一柄木剑,正好抵在他脖颈。 “阮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王世子睁大眼睛,磕磕绊绊问。 要是在听到探子的话之前,他一定还是那副色迷心窍的样子,但是在听闻阮裳一人就干掉了那六位高手,并且刚才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避开王府侍卫,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 南王世子就生起了警惕。 他自己做了亏心事,这时就显得尤为没有底气。正想着拖住阮裳趁着空隙喊护卫过来。 而这时,西门吹雪也从前门走了进来。 空荡荡的正厅里没有一个人拦住他。 南王世子有些不可置信,可是下一刻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被打晕了过去。 阮裳实在受不了他那满身熏香味儿。在一手刀砍晕人后,就后退了几步。 -- 第89页 西门吹雪见状,目光微微顿了顿,在心底将阮姑娘不喜欢浓郁的熏香这一点记下。然后才上前抓起南王世子肩膀。 “先将他带回去?”他问。 阮裳点了点头。 “就按之前的计划来吧。” 之前的计划就是放探子回去给南王府报信,然后他们跟着探子的足迹找到南王世子,将他绑回来。 这其中的事情既然那刺杀的人不知道,那么身为当事人的南王世子总该知道了吧? 阮裳这样想着时,丝毫没有将昏迷中的世子当做一回事。 南王世子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格外沉。 而且睡醒之后还腰酸腿痛的,浑身难受。他正下意识的想要叫美婢来伺候,顺便捏捏肩,就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是被绑架了。 南王世子吓得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柴房里。 他屁股底下全是木柴,.硬.的硌人,难怪睡了一晚上浑身疼。金尊玉贵的世子什么时候这样过,气的眼睛都红了。 正当他站起来要拍门的时候,就被忽然打开的门吓了一个趔趄。 玉罗刹手里端着自己刚做的黑暗早膳,眯着眼冷笑了声。 “看来世子是醒了,我还以为说世子要多睡会儿呢。” 他穿着明紫华衣,一身气质深沉贵气,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厮。 南王世子微微皱了皱眉,在看了眼他手中黑漆漆的米饭后不想和他理论,直接道:“这里是哪里?” “你们将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还不等玉罗刹冷笑回答。 他就又问:“阮姑娘呢?她去哪儿了?” …… 玉罗刹脸上笑意僵住。 他算是见识到了阮裳的魅力。 就算是她将人绑进来一副要撕票的样子,这受害者居然还是一副死心塌地的要见她? 他将盘子扔到一边,语气不太好。挑眉看了眼那弱鸡世子道:“阮姑娘现在有事情忙,等会儿才能来看你。” “至于这饭……” “一天只有这一顿。” 随便你爱吃不吃。 玉罗刹只要一想到这个饭就生气,只觉得阮裳是变着法子折磨他。 什么做饭有利于他成为一名十分厉害的大宗师,都是鬼扯。 要是真的这样,怎么不见阮姑娘自己做饭? 然而因为武力值的差距,这话玉罗刹并不敢在阮裳面前说出来。甚至,为了避免自己也挨揍,玉罗刹还必须把饭做好吃了。 因为被西门吹雪科普过玉罗刹做饭不错的缘故,阮裳他们吃到的饭绝对是在水平线以上的。 至于南王世子那儿的黑米饭。 这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 被人这么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南王世子怎么能忍得了。 可惜无论是从嘴.炮.还是什么方面,玉罗刹都比他高了一级。这也导致了他全方位被压制住,无力施展。 当阮裳他们休息好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玉罗刹抱臂站在门口,一副独孤求败的样子。 而南王世子,则口吐白沫躺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阮裳一脸懵,有些不明白只是短短一个晚上,这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倒是西门吹雪,转头看了玉罗刹一眼。 那一眼虽说和平时看着没有什么差别,可却总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感觉。 玉罗刹心中顿了顿,连忙甩锅:“这和本座绝对没有关系。” “他也许是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所以才这样的。” 边口吐白沫边干呕的南王世子:…… 老贼,你tm竟然敢信口开河! 可惜他这时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南王世子的样子,就知道玉罗刹说的绝对是假的。 地上的人样子实在过于凄惨了些。 阮裳一时之间竟然想不通玉罗刹是怎么将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就在南王世子干呕的停不下来时。 阮裳终于看不下去了。 抽了抽嘴角,用眼神示意玉罗刹去倒一杯水给他。 再让他这样下去,今天的谈话就不用继续了。 阮裳心中顿了顿,等到南王世子气顺儿了,才开口:“之前忘了没打招呼,今天就补上吧。” “世子好。” 还没等南王世子升起欣喜的情绪,就听她又道: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绑你来,除了让你也试试被绑架的滋味外,还有一件事。” 南王世子在让你也尝尝被绑的滋味后就呛了一下。 然后又听见阮裳道:“所以,你绑架我到底是为了威胁叶城主什么?” 阮裳倒是没有想到叶城主之前会与南王府合作什么不好的事,但是直觉却告诉她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 她微微眯了眯眼,看向地上虚弱的男人。 想要从他这里得出答案。 这种事情南王世子怎么可能告诉其他人。 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筹备了很久的大计。要是告诉了别人,消息走漏出去了怎么办?还想着皇帝梦的南王世子这时候难得.硬.气了一回。 在阮裳的话后紧紧闭上了嘴,大有一句话也不说的意思。 阮裳倒是没想到这人虽然看上去怂了吧唧的,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居然还是个.硬.骨头。 -- 第90页 “最后再问你一次,说不说?” 她声音不变。 南王世子依旧咬着牙。 心想着,他好歹还是个世子,阮姑娘总不会杀了他吧? 阮裳点了点头,对这种.硬.骨头的人很欣赏。 刚想着成全对方,拿出小木剑来,就被西门吹雪拦住。 白衣剑客目光微顿,在看向她时,眸光有些复杂,却还是道:“让他来吧。” 他是谁? 阮裳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一旁的玉罗刹。 哦对,她怎么忘了。 自己的徒弟是西方魔教教主,掌管堂堂一个邪教,会的严刑.逼.供的方法应该不少吧? 让他来确实比自己方便的多。 于是阮裳就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玉罗刹。 …… 两双眼睛看着自己。 玉罗刹额头跳了跳,认命的叹了口气。 然后下一刻,他就又端起了那晚碗黑色的催命饭。 在南王世子顽死抵抗时,语气幸灾乐祸道:“弱鸡,起来吃断头饭了。” “你不回答,我就全都给你灌下去。” 阮裳:???这是什么严刑.逼.供的办法? 难道是魔教特产吗? 而更神奇的是,在玉罗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南王世子就面色大变。 在对方拿起勺子时,终于绝望道: “别,你别过来,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裳妹一脸懵.逼.:你们魔教就是靠做黑暗料理来严刑.逼.供的吗? 长见识了…… 这个魔教真的好魔啊! 第33章 阮裳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逼.供方法, 不由对魔教产生了更大的好奇。想到到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魔教看看。见识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 玉罗刹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整个魔教风评都被害了。 而且阮裳对魔教的印象已经变成了铁憨憨。 他正一脸狰狞的笑着, 和西门吹雪有一点相似的面容带了那么一些冷酷讥诮的意味。 “你们和叶孤城到底在搞什么事情?” 玉罗刹可没有阮裳对叶孤城的剑客好感加成。 对于这个曾经亲眼看过他笑话,并且有可能是他儿子的情敌的人, 他的话能客气才有鬼。 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 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南王世子没有想到他一开始就直问主题,不由噎了一下。 但死亡早膳在前, 实在是叫他有心理阴影, 面对着眼前这个大魔头, 他也只能支支吾吾道:“你们应该也都猜到了,叶孤城收我为徒的目的并不单纯。” 阮裳点了点头,这点她是有想到的。 毕竟叶城主那么优秀的一个剑客, 如果没有目的的话,那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愿意在一个榆木脑袋上死磕。 有这空挑战魔鬼难度教学, 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练剑,说不定就能破碎虚空了呢。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 玉罗刹已经不耐烦了。 “所以, 别废话,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想着拖延时间的南王世子被他眼神吓的手上哆嗦了一下。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秒, 最终他还是妥协道:“别过来,我说,我说。我只是一个中间纽带,叶孤城收我为徒, 是为了与南王府共谋大计。” 这但凡能被称作大计的,都不简单。 甚至, 能被南王府与白云城主称之为大计的,就更是叫人不由多想。 “你们是想要与朝廷联手暗中颠覆江湖,肃清武林?” 阮裳猜测。 她对南王府的印象还停靠在虽然出了一个草包世子,但毕竟是隶属于官府的。 但是没想到这次她的猜测却大错特错。 南王世子有些神奇的看了她一眼。 有些不明白阮姑娘怎么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但还是在玉罗刹威胁的目光下,摇头道:“自然不是。” “江湖如何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我们与白云城联手,只不过是为了造反而已。” 他说到后面两个字的时候顿了顿,眼中带了一股狂热的情绪。 “只要造反成功,我就能当上皇帝,到时候皇袍加身,这天下还有什么能是我得不到的……” 他越说越起劲,却没有注意这料一下子爆的太大了些。 不只是阮裳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一直似笑非笑的玉罗刹也收起了面上表情。 他们之前还以为是白云城和朝廷做了交易,暗中想要做什么,却没想到居然是要造反。 这猛然的大料叫阮裳表情顿了顿,似乎有些消化不了。 “你是说叶城主想要造反?” 她声音有些不可置信,又多问了一遍。 南王世子说的忘形,反应过来后虽然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但已经说了出来,也满足了他炫耀的愿望,于是索性就破罐子破摔的点了点头。 “叶孤城自然也是想要那龙椅上的位置的。要不然他怎么会与我南王府联手。” “不过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小,还剑仙,我看就是个缩头乌龟。” “临到头了居然还想要反悔!” 等等。 后悔? 阮裳听到这儿算是听出来了。 “因为叶城主不参与了,所以你们就想要绑架了我来威胁叶城主?” -- 第91页 她微微眯了眯眼,南王世子却没听出里面危险的语气,得意道:“我们绑架了他最在乎的人,到时候他就算是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终究是太过妇人之仁。” 他说的兴起,说完后才意识到不对,阮裳已经看着他开始冷笑了。 玉罗刹对这人的智商简直无话可说。 就这样的还想要当皇上。 他讥讽了声:“我看叶孤城是脑子坏掉了,居然跟着你们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他嘲笑的南王世子脸憋的通红,最终还是道:“你知道什么,我与现在龙椅上那位长的一模一样,凭什么他能当皇帝,我就不能?” 他言语愤慨。 阮裳与西门吹雪互看了眼,总算是信了几分。 而这时,南王世子也将他们原来的计划和盘托出。 什么给皇帝下.毒.,什么借着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论剑然后趁机偷换皇帝等等。 阮裳听的无语至极,只觉得这个计划简直粗糙到满身都是漏洞,难怪叶城主中途要退出。 这感情不是什么造反,而是一群人有预谋的去送死啊。 已经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阮裳也不准备跟南王世子废话了。 在给玉罗刹使了个眼色之后,就让对方一掌劈向了他的后颈。 南王世子刚想问对方什么时候才能放了自己,就猝不及防晕了过去。 “所以……现在怎么办?” 骤然得知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阮裳不由叹了口气,询问其他两人意见。 玉罗刹满不在意:“随便呗,就看着他作,还能免费看场好戏。” 他身为魔教中人,对这些原本就是持看戏的态度的。 阮裳虽然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还是难免会多想一些。毕竟叶城主也算是她的朋友。 就在她微微皱起眉时,西门吹雪忽然道:“他既说叶城主已经退出,那这件事便与白云城牵扯不大了。”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处理南王府就行。” 听西门吹雪如此说。 阮裳想了想之后觉得也对。 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手上的麻烦包袱,至于怎么处理…… 对于这件事,阮裳是十分有经验的。 南王世子不是刚才说他与这个世界的皇帝长的一摸一吗? 既然他是这件事的中心环节,那么从他这儿下手就再简单不过。 正巧西门吹雪也是这样想的。 “我们不如……” 他正想说我们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六扇门。 阮裳就道:“我今天晚上,就带着他进宫。” 怎么突然提到了进宫? 不只西门吹雪微微皱起了眉,就连玉罗刹都有些疑惑。 “这和进宫有什么关系?” 阮裳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们一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既然这件事事关皇帝,那自然是交由他自己解决了。” “我都给他把人抓到了,还要怎么样?” 这……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啊。 于是就在当晚,阮裳就提着南王世子进宫了。 南王计算着下.毒.的量,还在与叶孤城谈判,试图再次说服他参与到计划中来,就收到了自己儿子失踪的消息。 不仅仅是自己儿子,还有之前派出去的六位高手,同样也失踪了。 探子进来禀报的时候本来是想避讳着叶孤城的,但事情太过紧急,便也来不及多想,直接便着急的禀告了南王。 “王爷,世子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 “可有去世子经常去的花楼问过?” 南王听闻后心中一惊,却想到有外人在场,勉强镇定下来,在叶孤城面前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 然而探子却摇了摇头:“都去问过了,可是她们说世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了。” “最近唯一见过世子的就是府中六位大人。” 因为叶孤城在,他将那派过去绑架人的几个人名字并没有说出来。 “什么?” 南王听见这话,却像是受不住打击一般,跌倒在了椅子上。 叶孤城并不傻,从他们隐约的对话中已经猜出了几分。 看来在他退出之后,南王府的人并不安分。 不过南王世子会失踪的事情,他倒是有些猜测。 白衣剑客淡淡的坐在那儿,面上看不出神情,只是垂眸放下了茶杯。 南王回过神来,看向叶孤城,一时之间犹疑不定。不知道世子失踪这件事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叶城主,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儿失踪……” 他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 然而叶孤城却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说不出的讥诮与冷漠。 比他手中的剑还要冷冽,叫南王瞬时说不出话来。 “世子往日里得罪的人不少,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面色冷淡,语气也冷到了极致。 “我今日来见你,不过是想提醒你,最好尽快收手,既然你不领情,那便也不再关我的事。” “我已从江湖中放出消息与南王世子解除师徒关系。” “王爷好自为之。” 他说完后就拿着剑站起身来。没有再多看座上面色难看的人一眼,就转身离开。 -- 第92页 以叶孤城的武功,这时候也不敢有人出声阻拦。 一直到人走后,南王才气愤的狠狠将东西扔在了地上。 “叶孤城!” “说的好听!吾儿失踪的事情绝对与他有关!”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叶孤城已经走出了南王府。 侍卫在门外侯着,见他出来连忙上前。 今日天气微冷了些,他将手中的大氅递过去,然后才低声道:“城主,南王世子失踪了。” 这件事叶孤城知道,并不诧异:“可是阮姑娘所为?” 侍卫有些惊讶的看了城主一眼。不明白城主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分明之前并没有提前泄露出来,城主怎么会知道? 似是知道他的疑惑。叶孤城淡淡解释道:“白云城有南王府的暗探,南王府同样也有白云城的。” 早在南王世子预谋动手的时候叶孤城就知道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可是,您就不担心阮姑娘?”侍卫有些疑惑。 平常看城主对阮姑娘好像与别的女子不同,怎么这次竟然放任着南王世子行动? 大氅披在身上。 叶孤城走出南王府后脚步顿了顿。只是淡淡道:“阮姑娘并不是弱者,她武功比你想象的要强的多。” “并且他也不会得逞。” 不说阮裳本身超乎寻常的武功,就是玉罗刹与西门吹雪在,阮裳都不会出事。 “可是这样的话,现在南王世子被抓住,不是暴露了?” 如果南王世子将所有的事情都供出来。 那么城主…… 这句话才叫叶孤城收紧了手。 白衣鹤氅的剑客指节轻抚着剑刃,唇线紧绷着,最终却只是收敛了眼神。 “这些事情不可能永远被隐瞒着,他们终究是要知道。” “如此,便不如借别人的口说出来。” 白云城主或许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孤高无双的剑客。 或许……也会让她失望。 没有人看清叶孤城此刻的表情。在侍卫心中微顿时,他已转身上了马车。 阮裳对于叶孤城要造反这件事,虽然是惊讶,但是其实恶感倒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好奇。 一个好端端的剑客,为什么会突然想要造反? 又为什么突然反悔? 她心中疑惑并没有解开,但现在要紧之事是将南王世子送到皇宫。 就在他还昏睡之际,阮裳就用麻袋将人装好了。 西门吹雪本来是要与她一起去的。 但是玉罗刹却道:“一个人去还好,两个人去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夜闯大内,也是要造反呢。” 阮裳寻思着也对。于是便对西门吹雪道:“西门庄主放心,我一人足以应付。” “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盯住南王府了。” 她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比起往常的温柔情态,又多了几分飒然利落。叫人心中微顿。 西门吹雪看了她许久,见阮裳真是这样想的,于是只能抿了抿唇,淡声道:“你注意安全。”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 “不要受伤。” 玉罗刹嗤笑了声,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实在不会说甜言蜜语。这种分别的时候,居然就这么干巴巴的几句。 但阮裳却没有多想。在西门吹雪话后,展颜一笑:“放心吧。” 她话音落下,单手提起麻袋就一跃而起,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玉罗刹还在嘲笑着西门吹雪,就见对方忽然回过头来。眼神冷漠的盯着他。 好像下一秒就要动手一样。 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没有武功,笑意渐渐僵在脸上。 就在玉罗刹准备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假装自己刚才并没有刻意打扰他的时候。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道:“我心悦阮姑娘。” 我知道。 玉罗刹挑了挑眉,不以为然。 等等。 “你说出来了?!” 心里想完后才意识到不对劲,玉罗刹不由震惊问。 西门吹雪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嫌弃。 在玉罗刹还沉浸在他一天不说一句话,情绪内敛,能不表达就不表达的儿子居然出口告白这件事上,就见西门吹雪道:“你毕竟也算是我父亲。” “这件事就通知你一下。” 他用的是通知,并不是征求意见。 玉罗刹回过神来,就见西门吹雪已经收了剑转身离开。 他背影挺直,玉罗刹忽然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看见他的面色。 不过他又一想,既然他儿子已经亲口承认了喜欢阮裳,那么就距离他追求阮裳不远了,到时候自己也能天天看见这个铁树儿子开花。 这样一想,虽然武功被封住了。但是似乎也没有那么无聊啊。 就在玉罗刹幻想着以后的日子时,阮裳已经上路了。 按照正常的武林中人的脚程,从蜀中到京城至少也得两天。 但是阮裳并不是正常人,她是破碎虚空,领悟过空间道义的人。轻功自然是如鹤高翔,顺风疾飞。 底下的人只能看到一道云影闪过,像是乌云掠月很快就没了踪影。 在普通人看来,这样的武功已经无异于白日飞升了。更何况,它还是一夜千里。 -- 第93页 阮裳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到了皇宫门口。 中途南王世子醒来过一次。 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天,在感受到阮裳的松懈之后,想要扒开袋子逃走。 结果刚把麻袋开了个口,他下一刻就吓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万丈高空就在眼前,南王世子刚打开麻袋就呼了一脸气刃,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连尖叫也叫不出来了。 阮裳想着他醒了,也正好能看看风景。 但是没想到她刚回过头去,就看见对方两眼一翻,又再次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还颤抖着叫了声“救命。” 阮裳:…… 她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 算了,随便他吧,反正只是个麻袋而已。 于是阮裳在中途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收紧了麻袋,带着它再次跳跃。 今夜对于紫禁城来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皇帝在身边太监的目光下,拿起桌上的汤喝了口,之后又重新批改起了奏折。一直到夜深了才叫对方退下。 那太监眼见着任务已经完成,这时候自然也就不再多劝。 在行了礼,叮嘱皇帝注意身体之后就躬身离开了。 阮裳到时,正好撞见那太监离开的一幕,目光不由微微顿了顿。 她弯腰蹲在屋顶之上,在皇帝收了笔,刚合上奏折之后,忽然一跃而下。 即使是扛着一个特别大的麻袋,阮裳也依旧身轻如燕,没有任何动静。 要不是皇帝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多了一个人,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你……” 他张了张口,在看到阮裳面容时忽然无言。 “草民阮裳拜见陛下。” 阮裳行了一礼之后,才直起身子来。 “陛下莫要慌乱,我不是刺客,此次前来只是有一件事要交与陛下处置。” 那黑衣窈窕的美人就站在面前。 斗笠下面容冷淡昳丽,就像是只在夜间开放的昙花一样,有种稍纵即逝的美。 皇帝心中微微顿了顿,一直到她将麻袋扔过来时才回过神来。 “你就是最近盛传已久的天下第一美人?”他出声问。 随即又有些惊讶:“你会武功?” 阮裳的名声不知武林中人知道,就连他久居宫内,竟然也听过。甚至皇帝也看过坊间关于天下第一美人的画本子。 什么#红鞋子对月起舞,公孙大娘止剑我见犹怜等等。# 皇帝之前原本以为画上的已经够美了。 却没想到真人居然比画上的还要美十倍不止。 也难怪会让蛇蝎如公孙兰,也觉得我见犹怜了。 皇帝恍恍惚惚,好久才从她的美貌中回过神来。 他这时才想起对方半夜闯进大内的事,如果不是武功极好的江湖人,恐怕是做不到的。 阮裳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为什么还要问。 她这个样子,明显就会武功啊。 不然凭空飞到大内吗? 呃,她好像还真是飞过来的。 算了不想了。 至于前面的天下第一美人问题,阮裳现在已经学会了忽视。 在皇帝开口后,她直接道:“陛下不必纠结于我是何人,我的来意,只需要您看一眼那袋子便知。” 她话中说的信心满满,皇帝不由也有些好奇。 正巧那袋子在地上滚动了两下,似乎有活物的样子,微微露出了半颗头。 阮裳见状,运气粉碎那麻袋,当布料纷纷扬扬散开的时候,就露出了里面的人。 ——正是南王世子。 居然是他。 皇帝怔愣之下沉沉不语,似是被这个事实给打击到了。 事实上心里想的却是:早就想捉他了,但是这冒牌货一直在宫外,派人手也捉不到,没想到今天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阮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啊! 皇帝这样想着,面上却和心里完全不一样。 他面色微沉时,帝王的威严显露无疑。 ——而这时南王世子终于也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差点被吓死。还以为自己已经魂归地府。 直到看到对方身上的龙袍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到地下。 “臣……” 即使是想要造反,但是为臣的本能早已经根植到了骨子里。南王世子下意识的开口。 心中却猜测万分。 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眼前这个皇帝是真的皇帝吗? 如果是真的,难道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真的由蜀中来到了这里? 就在他吓的瑟瑟发抖的时候。 阮裳忽然开口了:“见到了人,陛下想必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了。” “我观你桌上的汤也似是有.毒.的样子,陛下可有考虑后面怎么办?” 她这句话终于提醒了皇帝。 不过,他面上却并无多少忧虑。 反而松了神情笑了笑。 “此番有劳姑娘了。” “不过对于此事,朕也已经有了些察觉。” “那些汤朕只是倒进了袖口中而已,不足为虑。” 阮裳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帝还挺厉害。 -- 第94页 “至于南王世子。” 皇帝微微沉吟片刻,画风一转道:“不如这样。” “这些日子国库空虚已久,朕正愁着没有人填充,不如叫南王拿赎金来赎回。” 赎、赎金? 阮裳有些不确定。 皇帝以为她是想要分一杯羹,于是道: “当然,此事多亏了阮姑娘,这赚得的银子,我们可以二八分。” “我八你二。” 阮裳:…… 她万万没想到一国皇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他居然还那么抠! “我三你七,不能再少了。” 阮裳道。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想要用帝王的威严威慑她,但是阮裳却不为所动。 他只能道:“好吧,那就这样了。” 南王世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和阮姑娘商量着要将他以怎样一个价钱高价卖给他父王。 而且还是事后立马翻脸,卖完就抓进牢里的那种。 他差点气死。 但是这里却完全没有他开口的地方。 阮裳写了一个地址给皇帝,商量着到时候把银票寄过来。 两人之间合作十分愉快。 皇帝觉得阮姑娘不但长的美,而且还识趣。 阮裳觉得皇帝一看就很聪明,而且也识趣。 皇帝是要养国,阮裳是要养马。 都很愁。 两个穷鬼之间很快就达成了共识,默契的将对方当成了知己,准备联手坑南王一把。 还在南王府等着的南王派出去了无数人去寻找世子,却始终杳无音讯。 就在他几乎愁白了头发时,却收到了皇宫里的折子。 “王爷,这是陛下给您的信。” 南王本来不准备看的,烦躁的扔在一边。过了会儿等到人退下之后,却又忍不住拿起来看。 结果这一看,却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小皇帝居然敢口出狂言,叫他将这些年的财宝都上缴国库。 哼,真是白日做梦! 正当他这样想着时,却看见了下面的话。 “——朕知爱卿一定不愿意,所以特意请了贵府世子来做客。” “世子现在在京城很好,爱卿若是想见,便带着积蓄来吧。” 哦不,是赎金。 至少也得把国库填满那个数。 这数额。 南王就是倾家荡产也交不起。 他气的浑身发抖,几乎差点背气过去。 “皇帝小儿欺人太甚!” 他嘶声大吼时,下人又匆忙拿了块玉佩进来。 “王爷,这时刚刚有人放在门口的。” “瞧着像是世子爷的啊。” 他话音刚落,就见南王喷了口血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吓的连忙去找大夫。 而阮裳此时早已经回到了蜀中。 玉罗刹刚过了一晚上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日子。 好不威风的对着小红马吐槽了阮裳一顿之后,刚转过头去,就看见了跳进院子的正主。 吓的连手里的马草都有些拿不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对,你不是去京城了吗?” 他一脸见鬼的神情。 阮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你好歹也是大宗师,不知道夜行千里吗?” 等等夜行千里? 就在玉罗刹恍恍惚惚时,阮裳又开口给他补上了一刀: “话说,我一直以为这是大宗师的必备素养来着。” 大、宗、师、的、基、本、素、养! 自己辛苦瞎几把练到大宗师行列,却菜的一匹的玉罗刹:…… 我tm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第34章 玉罗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过。 他从十岁习武到现在, 谁见了不得承认一声天赋异禀。就连大宗师这个境界,在遇到阮裳前,就玉罗刹所知, 突破的也就他一个人而已。 作为曾经站在世界巅峰的男人,他简直无法接受自己其实是一个废鸡这个事实。 他难道真的是个假的大宗师? 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他太弱了所以看不清事实? 玉罗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咦, 你怎么了?” 阮裳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本来只是随口一回答,结果说完后就见玉罗刹面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颓败了下来。 就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一样, 难以自拔。 而且这一次, 他罕见的没有出声反驳她。 难道是被伤到了自尊心? 阮裳猜测着。 不过, 目前好像就这一个答案了吧? 算了,大不了她收回刚才的话罢了。 阮裳自认还算是个比较心软的师父。 照顾到玉罗刹或许还存在着曾经作为魔教教主的自尊心,便没有再开口给他补刀。 只在对方沉默不语后, 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道:“其实你也不必丧气,你既然拜了我为师, 我之后便也会教你一些实用的技巧的。” “小玉,相信我, 你虽然年龄大了些, 但只要勤奋努力,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 若是放在往常玉罗刹一定会不屑的冷笑一声, 以表示自己不需要。 但是现在,他却仍旧沉浸在自己是个弱鸡这个打击中。 -- 第95页 以至于连反驳都提不起力气。 玉罗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阮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一时之间两人还真有了那么一点师徒的意味。 直到阮裳叹了口气,就在玉罗刹以为她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时。她却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马草。 “——这马草还是尽快给小红吃吧。” “要不然再放都不新鲜了。” 玉罗刹一时还没反应的过来。 等等,这不是说我是个弱鸡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马草身上了。 难道我还不如一匹马?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 阮裳将手里的草抖了抖,在灰尘掉下后, 塞进了小红嘴里。 她神情特别专注,眼神特别认真。 然后就在玉罗刹疑惑的目光中——转身进了房间。 丝毫不再理会还在伤心中的玉罗刹。 一直到门关上,玉罗刹才反应过来。 不是,她就真的这么走了? 阮裳是真的不懂玉罗刹扭曲又纠结的心态。 在她看来徒弟被打击到了怎么办? 没事,在冷风里吹吹不就好了。 毕竟,心软是心软,但是她才不是什么惯着徒弟的师父呢。 …… 在玉罗刹还对阮裳的行为不可置信时,她已经开始补觉了。 昨天晚上跑了一晚上,虽然并没有多累,但是阮裳睡觉的习惯却没有改变。到了时间还是应该补一觉,第二天才能打起.精.神来。 就在她进去睡的时候,玉罗刹还在院子里。 阮裳原本以为他后面自己会想通,但是没想到玉罗刹这一呆就是一天一夜。 直到她第二天补觉起来。 才看见对方又憋屈又气愤的在院子里扎起了马步。 这一次不是阮裳威.逼.的,而是对方主动的,虽然表情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一样。 但这在玉罗刹自己看来,就是他态度比起之前来说不知道端正了多少倍。 “你今天怎么这样认真?” 阮裳有些神奇的看了他一眼,不太懂玉罗刹是哪根筋不对了。 居然一晚上没睡,扎了一夜马步。 这不像他啊? 难道真的是昨天刺激狠了? 就在阮裳这样想着的时候,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玉罗刹抿了抿唇,撇过头去不甘心道: “你也不必这样看我,你说的没错,本座确实太弱了。” 等等,我没说你弱啊? 这哪儿跟哪儿啊? 阮裳正有些疑惑,就听他接着道: “我之前一直觉得拜你为师是耻辱,叫你师父也从不诚心诚意。” “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比我强。” 阮裳听他说着,直到最后玉罗刹才抬起头来:“我不想这么弱了。” 玉罗刹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下去。 他是西方魔教教主,他…… 玉罗刹一腔热血想着自己要奋起要努力,要打败阮裳,要成为天下第一。 然后却听见好不容易激起他斗志的人道: “哦,我知道了。” “所以,你要不要吃包子?” …… “吃……什么?” 玉罗刹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阮裳却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我要去外面买包子吃,你要吗?” “话说,刚醒来就闻到外面的包子味儿,可真香啊。” 她收回了目光,感叹完后打着伞就要离开。 好了,不仅马比他重要,就连包子也比他重要。 还站在雨中淋的像是落汤鸡一样的玉罗刹差点气死。 然而……他肚子也有些饿了。 于是在阮裳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冷哼了声,不屑道:“给我也带十个猪肉白菜的。” 叶孤城站在外面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他知道阮裳已经清楚了自己之前曾经参与过南王府的事情。可是她从来没有来问过自己。 这几天叶孤城一直在等着。 今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在别苑外站了很久,正当他准备敲门的时候,却听见了里面玉罗刹的声音。 而这时,阮裳已经打开了门。 “好了,猪肉白菜是吗?我知道了。”她回头应了声玉罗刹。 转身就看见叶孤城目光奇异的看着她。 “你要……?” 他本来是问她你要出去的吗? 结果阮裳却误会了,顿了顿,反应过来立马道:“叶城主你不要误会,不是我吃十个包子。” 恢复红衣的美人面上表情灵动,说话时想到那十个包子似乎有些嫌弃。却叫叶孤城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一直以来紧绷的心弦竟然因为这件事微微缓解了些。 但他面色一贯内敛清冷,这时居然也看不出什么。 阮裳说完后笑了笑:“不过,我还是要去城南的包子铺的,叶城主你要不要一起?” 她其实早就想要邀约叶孤城了,但是昨天早上回来补了觉,刚才才有了时间。 不过今天正好撞见对方来找自己,这时候倒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她的态度和往常无异。好像只是真的单纯的邀请他一起吃包子一样。 叶孤城心中顿了顿,想到在哪儿谈话都一样,还是点了点头。 “都可。” -- 第96页 “正好……我也没有吃早膳。” 从不在外面小摊上吃东西的叶孤城难得撒谎,破了一次例。 但是阮裳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笑道:“门口的包子铺味道特别好,也就只有蜀中才有这样的味道了。” “如果现在不多吃几次,以后或许也没有机会了。” 听她这样说。 叶孤城目光顿了顿:“你要走?” 阮裳本来只是随口一感慨,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敏锐。 不过要走这件事她还没有决定好,于是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说着以后,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蜀中。” “就像叶城主也终究要回白云城一样。”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这本是叶孤城早就明白的道理。 甚至他从未因此动容过。可是听阮裳这样一说,不知为何却叫他心中略微有些不悦。 男人清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其他情绪,过了许久才道:“以后,你可愿意来白云城?” “什么?” 阮裳有些不太懂他这样问的意思。 叶孤城却道:“你已经见过了南王世子。知道了我所做的那些事。” “那么之后,你可还愿意来白云城?” 他说这句话时转过头去目光看向阮裳,似乎是要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阮裳本来想着到了包子铺,点个吃的来缓和一下气氛再谈这件事的,没想到叶孤城却现在说了出来。 并且还坦诚的没有一丝掩饰。 她叹了口气: “我能问叶城主一句话吗?” 阮裳迎着叶孤城的目光,微微抿了抿唇:“叶城主是为什么要造反?” “又为什么放弃了?” 街上这时候没有什么人。 大清早的只有寥寥几家早餐铺子开着。 阮裳就撑着伞站在摊贩门口,比起平常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此刻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叶孤城忽然笑了一下。 在阮裳不太懂时,那些看似难以说出口的话,这时候也不再隐瞒。 “因为叶氏是前朝皇族。” “当然,这与我也无甚么干系。没有人能威.逼.我。我只是觉得想要做一件有些挑战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一个并不诚于剑的剑客。” 一个剑客,说自己并不诚于剑,这无疑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剑客还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剑客之一。 天外飞仙有多缥缈寂然,叶孤城便有多么叫人惋惜。 可是阮裳却并不惋惜。 因为她知道,当叶孤城这样坦诚的说出来时,他便已经走了出来。 没有一个剑客是需要同情的,也没有一个剑客会需要别人来开导。 过了许久,阮裳看向他道:“幸好你已经放弃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她没有回答叶孤城去不去白云城的事情,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由叫叶孤城有些失望,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不会为敌。” 他收紧了剑,淡淡道。 阮裳看了他一眼,竟也松了口气。 她能将红鞋子几人毫不犹豫的送入牢里,是因为她们此前并没有什么干系。 她们不是朋友,也没有交情。这对阮裳来说只是动手的事,不需要考虑太多。 可是叶孤城不一样,她是将叶孤城当做朋友的。也曾经诚心的希望过对方能够破碎虚空,所以对于他的出事,阮裳并不愿意见到。 也幸好,他现在已经收手了。 不然……即使皇帝并不会放过他。 叶孤城参与其中的事情那皇帝未必不知道,但是他隐忍不动自有他的道理。 阮裳大约能猜中一些对方的心理。有时候按兵不动不是为了放虎归山,而是在人犯错之后,还能给双方一次缓和的机会。 江湖与朝廷之间本来就不和,这时候江湖如果能不动荡就最好。 更何况,白云城的地位并不一般。 她能明白的事情。 叶孤城自然也明白。 所以这才有了今日两人的谈话。 阮裳是希望叶孤城真的收手,而不是因为南王府的事情暂且收敛的,所以刚才的松了口气也是真的。 包子铺的距离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地方后,阮裳买了些包子用油纸包了起来。 叶孤城就在一旁等着。 清晨的小巷子里格外幽静,是与白云城不一样的景色。 叶孤城却从未认真看过这里,就在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 忽然面前多了一枚包子。 “虽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但是既然来了这里,那就尝一个吧。也算是我没有白白推荐。” 阮裳勾唇笑了笑,示意着叶孤城接过包子。 那包子看起来就是街边的普通包子,热气腾腾的,还带着香气。 叶孤城怔愣了一下,在看向阮裳的目光后,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他道。 阮裳微微摇了摇头:“何必说谢。” “我一直将叶城主当成朋友。” 朋友么。 叶孤城看了她一眼,眼中微微闪了闪。 “我亦是如此。” 他没有问阮裳将南王世子如何了,就像是阮裳没有再追问他细节一样。 -- 第97页 两人并肩往回走着,气氛竟然和谐不已。 陆小凤出去喝花酒回来,路上遇见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等,这是叶城主和阮姑娘?” 他忽然止住了脚步。 司空摘星没看见,一下子撞了上去。 两人碰的咚了一声,都忍不住揉起了额头。但是陆小凤的眼神还是盯在前面。 司空摘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小道上清冷剑客与红衣美人一起走着。 阮裳手中撑着伞,还时不时的转头说些什么,两人的姿态看起来很是亲密,叫人不由有些多想。 “分明之前看阮姑娘对西门的态度不错的啊,怎么现在看起来,竟然是叶城主更好一些?” 陆小凤摸了摸唇边胡子猜测:“难道西门还没有向阮姑娘表明心迹?” 不得不说,陆小凤难得猜中了一次。 两人互相看了眼,还是决定回去将今天早上看见的事情告诉西门吹雪的好。 “作为朋友,我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在阮裳和叶孤城背影消失不见时,才从另一边离开。 玉罗刹一直等了一个时辰,阮裳才回来。 在远远闻到包子香气时,他差点都有些忍不住。他原本武功被封之前是很少感到饥饿的,但是现在也许是因为练功力度比较大的缘故,只不过一个晚上就饿到不行了。 虽然玉罗刹胃里已经在翻滚了,但前任绝世高手的气质还是叫他勉强崩住了。 只是在阮裳推开门的时候勉强继续维持着扎马步的姿势。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渴望,向着门口看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左手拿着剑,右手拿着油纸包回来了。 这是阿雪? 玉罗刹刚这样想着,就看清了进来的人脸。 哦,是叶孤城。 他抿了抿唇,有些失望。 叶孤城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依稀还记得在他和阮裳出去的时候,玉罗刹那一声十个包子的话。 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玉教主练功辛苦,暂且歇歇吧。” 他声音清冷。 玉罗刹动作顿了顿,毫不客气的站起身来。 在叶孤城面前,即使是失去了武功,他也不能允许自己露出弱者的一面来。 阮裳见他挑了挑眉,就接过东西。不由开口:“一个包子三两钱。” “你等会儿记得还给我啊。” 等等,一个包子三两钱。 玉罗刹表情僵在脸上。 回过头去看着阮裳:“你怎么不去抢呢?” 他用眼神控诉着。 阮裳却并不心虚。 在昨晚和皇帝联手坑过南王后,阮裳就体会到了赚钱的快乐,并且还有些上头。 坑着别人来充盈自己小金库这件事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难怪那么多江湖骗子喜欢骗傻白甜。 这样想着,她道:“你请一个绝世高手去包子铺替你买东西,还冒着丢脸的危险一次买了十个,难道不应该三两银子吗?” “你觉得请一个绝世高手不值三两?” 玉罗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免费帮别人的好人?” 在玉罗刹眼里阮裳已经无恶不赦的他又摇了摇头。 阮裳这时就笑了起来:“那这三两银子值不值?” 虽然有哪里不太对,但是逻辑听起来挺合理的,玉罗刹揪不出错误,对阮裳一个时辰前的敬佩情绪已经变成了无能狂怒。 他只能狠狠捏着包子。 咬牙切齿:“值!” “这就对了。” 阮裳说赢了玉罗刹,十分的心满意足。 叶孤城眼睁睁的看着阮姑娘欺负玉罗刹,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收敛不见。 玉罗刹生生的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小辈取笑了,气的狠狠捏烂了包子。 然而叶孤城却没有再看向他。 在将阮裳送到门口后,他便要离开了。 于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阮裳丝毫没有在意玉罗刹的想法,在他离开前,忽然开口道:“叶城主,忽然想起了之前就的话还没回答你。” 她顿了顿道: 我有时间一定会去白云城看看的。” 叶孤城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 之前被忽略的问话在这时候回答,竟然叫他心中微微暖了暖,看向阮裳: “白云城的海很漂亮。” 他说完后,便顿了顿,忽然将剑上剑穗解下来递给阮裳。 “日后来白云城,你可凭借这个来找我。” “他们都会认出你的。” 那是叶孤城当年成年加冠时,老城主赐予的剑穗,意义十分重要,城主府的人没有人不认识。 阮裳只要拿着这个去,便能畅通无阻。 这还是叶孤城第一次赠予人这种东西。阮裳虽然不解风情,但也看得出这剑穗的贵重,她本来是想推辞的。 但是在看到叶孤城眼神时,却微微顿了顿。 最终收了下来。 “多谢城主。” “是我多谢你才对。” 叶孤城抿唇道。 他没有说的是,要不是阮裳曾经留下的剑意阴差阳错之下叫他破碎虚空了一夜,他如今未必能这么快清醒。 -- 第98页 有因必有果。 总归也是阮姑娘帮了他。 而他也因此和对方有了纠葛。 他说完之后就放松了神情。 一直到人走,玉罗刹才眯了眯眼。有些阴阳怪气:“我就没见过送人礼物送剑穗的,一点也不雅致。” 阮裳自然是察觉到玉罗刹对于叶孤城的敌意。 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道:“那你三两一个的包子还挺雅致的。” 玉罗刹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差点呛死。 而阮裳这时候已经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陆小凤回到别苑以后,来不及洗去自己身上一身酒味,就连忙跑到了西门吹雪的院子。 “西门,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他围着红披风风风火火,一身臭味简直像是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 刚练完剑回来的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 “西、西门。” 陆小凤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摸了摸鼻尖,皱眉看了眼自己身上。 “有这么臭吗?” “我自己怎么闻不到。” 他疑惑的摇了摇头,又开始敲门:“总之,你先别在意我洗没洗澡。”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是关于阮姑娘的。” 听到阮裳的名字,西门吹雪微微顿了顿。 就听陆小凤道:“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 “阮姑娘和叶城主两人一起去外面吃了包子,还并肩散步回来,关系看着很不一般!” “我还是第一次见叶孤城和一个人这么亲近。” “他还吃了阮姑娘手里的包子。” 不是,其实是阮裳递了一个包子给他尝。但是在陆小凤口中,就被扭曲了一个度。 西门吹雪在听到亲近和包子的时候动作顿了顿。 就在陆小凤还准备添油加醋再说的时候。 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第35章 “唉?西门你出来了?” 陆小凤莫名卡了一下壳, 没想到西门吹雪真的会打开门。 他说到兴起,表情一时不由僵.硬.了一下。 西门吹雪瞥了他一眼,目光看不出情绪:“你不是要我出来的吗。” 对, 我是要你出来,但你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我刚过来的时候怎么敲门都不开, 一听阮姑娘和叶孤城一起走, 你就迅速开了门? 陆小凤心里抽了抽嘴角。 但还是道:“你这会儿出来都晚了,人家两人都已经逛完小巷回去了。” 他说这话, 在西门吹雪皱眉的时候总算有了些扬眉吐气的感受。 见西门吹雪不说话, 顿了顿又语重心长道:“算了, 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心里有点儿数。” “话说,你怎么现在都没能表明心意呢?” “你不说,人家阮姑娘怎么知道?” “表明心意?”西门吹雪重复了句。 陆小凤点了点头。 “西门啊, 要我说追姑娘可不能像你这么矜持。你说你在信上都关心阮姑娘了,嘴上怎么就不能说一说呢?” 也许是难得能指导一下西门吹雪,陆小凤说的特别顺滑。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曾经看了信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说完之后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直到感受到周围的气温突然低了一下。 一抬起头来, 就看见了西门吹雪缓缓皱起了眉。 他的眼神很冷,陆小凤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 然后就听见西门吹雪淡淡问:“你怎么知道我信上内容?” 陆小凤……陆小凤一下子就卡住了。 他就说刚才有哪里不对呢。 原来是这儿啊。 他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陆小凤尴尬的笑了笑, 企图混过话题:“我只是随口一说。” “西门, 你出来不是要去看阮姑娘吗?” “快去吧,要不然再晚了来不及了。” 他改口改的特别迅速。 分明刚才还说已经来不及了的。那双心虚的眼神直溜溜的看着西门吹雪。 白衣剑客冷峻的面容顿了顿, 看着他闪过了一丝嫌弃。 等等,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小凤心口一窒,西门吹雪此时却已收回了目光。在他刚准备开口时,就道: “再有下次, 这双手就不用要了。” 他语气冷淡。 说的却是真话。 陆小凤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只是道听途说。真正拆信封的是司空摘星这件事。 一直到西门吹雪离开, 他才松了口气,接着反应过来事实。 “???!!!” “不对,这不是死猴.精.干的吗?我怎么给承认了?” 就在他反应过来后悔时,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另一边,西门吹雪在走出客房后,面上神情就有些变了。不复在陆小凤面前时的冷淡,他停下脚步来,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裳回来后回去见叶孤城他有猜想过。 但是没想到会是陆小凤说的那样。 两人一起吃包子…… 西门吹雪不知道这话种有没有夸大的成分。但即使是如此,平常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他还是第一次升起了一些不舒服的情绪。 还有……对叶孤城隐约的敌意。 -- 第99页 他握紧了剑,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顺着心意来到了阮裳的院子。 院子门开着。 玉罗刹这时候正一口一个包子,阴沉的吃着。如果不是确定他手中的是包子,也许还会叫人以为是在吃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香味飘了很远,西门吹雪刚到门口就闻到了。 叶孤城还在? 他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院子开着,敲门只是一种礼貌。 虽然阮姑娘武功高强,但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还是得避讳一下。 也幸好他敲了门。 玉罗刹本来是在心底咒骂阮裳,听见声音后吓了一跳,差点噎住。不由猛的咳嗽了几声。 想着不会又是那该死的叶孤城来了吧? 结果一抬头,却看见了他儿子。 西门吹雪持剑立在门口,正皱眉看着他,似乎对于他刚才的咳嗽有些疑惑。不过他疑惑的目光也是很冷淡而已。 玉罗刹哽了哽。 忍不住吐槽:“阿雪,你就不能换个表情?” “整天冷着一张脸,是要吓死人吗?” 他见西门吹雪不说话,就又道:“你看隔壁的叶孤城都会笑了,怎么你还是原来的表情?你这样追女孩子,是追不到的。”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对于玉罗刹的话,西门吹雪一向是当做没听到的。 他只是目光顿了顿,眼神转向了桌子上:“你刚才在吃包子?” 玉罗刹没好气道:“是啊,你要不要吃,三两一个呢。” 西门吹雪一时间有些无言。 他本来心底想的是阮姑娘的事,虽然也和包子有关,但是被玉罗刹这么一打岔,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淡了几分。 阮裳是在后院里练剑的。在听见前面的动静后就出来了,结果一出来就看见玉罗刹坐在一旁一口一个的吃着包子。 而西门吹雪就在旁边站着。这场面莫名有几分神奇。 “西门庄主?” 阮裳有些疑惑。 西门吹雪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她。 阮裳近日里又换回了红衣,鲜艳的颜色衬的她肤色愈白,像是新雪一般。又有几分迤逦之态。 比起在峨眉初见时,阮姑娘眉眼好像更加肆意了些。 西门吹雪心中微微顿了顿,在她出声后,垂眸将怀里的玉簪拿了出来。 “上次在院外一直想要送你,但是被打断却还留在我这儿。” 他左手握着剑递了过去。这种姿态,莫名有种手里的玉簪与他的剑一样重要的错觉。 这样郑重的姿态叫阮裳有些诧异,她目光转过去才想起来这玉簪是怎么回事。 此时不由了然:“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歉意:“当时叶城主突然出现,我给忘了。” “没想到西门庄主你居然还留着。” 阮裳是真的有些奇怪。 像西门吹雪这样的人送别人簪子都已经足够叫人惊讶,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过去了这么久,他居然还保存着。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在西门吹雪的坚持下,她还是收了下来。 “多谢西门庄主。” 温润的玉簪入手,与阮裳的红裙格外相配。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只觉得这簪子莫名的合乎她心意。 在看清上面的花纹后,有些惊讶道:“咦,西门庄主,这簪子上的飞鸾,与我衣裙上竟然是一样的。” 甚至连方向都没有改变。 西门吹雪收紧了剑,并没有告诉阮裳那是他亲手所刻。 只是抿了抿唇道:“这枚簪子注定是你的。” 即使停滞了两次没有送出去,到今日,也注定会是阮裳的。 阮裳虽然有些不相信这真的只是缘分,但想到西门庄主一片心意,还是笑了笑。她抬头看了眼对方,在西门吹雪抿了抿唇时道:“你先等等。” 然后下一刻,西门吹雪就见她回到了房间里。 再出来时,那枚簪子已经被别在了云鬓之上。 阮裳往常惯着一身红衣,但是发鬓之上却很是素淡。不过因为她样貌过于出色,人们总是忽略了这件事。 直到西门吹雪送来簪子。 那簪子好像就是天生适合她一样,白玉衬着鸦色,在光下朦胧清美。 阮裳唇角淡淡勾起,语气多了几分活泼:“怎么样?” 西门吹雪冷.硬.沉默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微微戳了一下,眉头松了些。 “很好看。” 几乎没有人见过他这般柔和的样子。就连身为父亲的玉罗刹也没见过。 本来是想嘲笑儿子簪子送晚了的。但是却被这一番操作弄得目瞪口呆。 等等,这就是送成功了? 而且阮姑娘还很高兴? 玉罗刹:…… 算了,他以后再也不说阿雪愚钝了,在感情一事上,他还是有分寸的。果然不愧是他玉罗刹的儿子。 阮裳不知道玉罗刹在想什么,在看到他吃完了之后便道:“休息好了的话,小玉,我记得你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呢。” “不要浪费时间啊。” 还准备看戏的玉罗刹哽了一下,因为阮裳的话只能被迫中止看戏。 只是想到自己儿子有可能告白的缘故,他在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偷看。 -- 第100页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对于玉罗刹的行为,只是微微抽出了剑。 玉罗刹立马回过了头去。 看着两人动作,阮裳摇了摇头,又笑了起来:“看来阿玉还是比较怕你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父亲这么害怕儿子的。 西门听闻这话,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终究是没有告诉阮裳,玉罗刹不是害怕他,而是是害怕你。 索性阮裳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而正色说起了另一件事。 “西门庄主,我有一个想法,之前早就想要和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见她神色认真,西门吹雪眼神微变,也收起了其他情绪。就听阮裳道:“到了这里这么久,虽然期间也见了不少高手,但是我心中却总有遗憾。” “江湖本应是武学昌盛之地,但是我至今为止见到的大宗师却只有玉教主一人。并且听他说,这个世界,目前也只有他一个大宗师。” “武道衰落至此,长此以往宗师境界再往上便很难突破了。日积月累多年之后,恐怕便再难有人知道破碎虚空。” “虽然我只是途径此地,但也不愿意见江湖如此。” 她说到这儿便看向西门吹雪。却见他微微皱了皱眉:“途径此地?” 阮裳点了点头,认真道:“西门庄主或许不知,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事实对于没有到那个境界的人或许难以理解了些。 于是阮裳便详细解释了一番:“几个月前,我本来是在另一方世界。不过是因为武功大成,若有所感,所以才破碎虚空至此。” “算到现在也已有多日。” 她说的轻描淡写,西门吹雪却瞳孔微缩了缩。 他之前对于破碎虚空早有耳闻,也曾猜想过阮姑娘武功这么高,为什么江湖中却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却没想到她会是破碎虚空而来的。 如果她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西门吹雪抬起头来,就见阮裳道:“这里终归不是我的家,我或许不久后便要去另一方世界看看。所以想在离开前,给这个世界的习武者留下一些东西来。” 至少有经验在,也不至于让有能力的人因为什么都不懂而耽误终生。之后,像玉罗刹这样的大宗师应该也会多些吧。 阮裳是这样想的,正好她这时与皇帝联手讹了南王一笔银子,还可以用来当做备用资金。组织起来应该也能方便点。 她一片纯然武者之心,叫西门吹雪想起之前被误解时阮姑娘也从来没有生气过,心中复杂之后,竟然也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气氛有些沉默,一直到他再开口。 “此法甚好。”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再看向阮裳时,忽然解剑行了一礼。 这个动作便像是表态。 阮裳没有动。两人目光相对时,却俱是一笑。 对于西门吹雪来说,虽然喜欢阮姑娘,但是他并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尤其是现在在知道了自己和阮姑娘的差距之后。 破碎虚空。 身为绝顶剑客,西门吹雪有自信在五年之内自己也能做到。 所以,虽然在听到她想要离开的话后,他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却并没有开口挽留。 这是西门吹雪的自信,也是他的骄傲。 因为他知道,他们终归还是会再见面的。 至于此刻,他的簪子已经送了,也算是了了心愿。 阮姑娘想要做什么,那便只管去做。他紧紧追在对方身后便是。 他将心意掩下,再次开口时却问:“关于此事,阮姑娘可有具体章程?” 阮裳其实之前就考虑过这件事。她本来是想著书的,但这些武学知识放在书上,一来深奥晦涩了些,无法灵活应用。 二来,便是阮裳担心这书会变成日后那般武林秘籍一样的东西,引得人人争抢。 若是因为数量问题,再引起杀人夺宝。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开坛讲课。 她顿了顿道:“我最后会在蜀中留几日,到时候会开坛授课,还劳烦西门庄主能帮忙将消息散布出去。” 这已经是阮裳想到最妥帖的法子了。 西门吹雪看向她,却微微皱眉:“要是到时候有人来闹事呢?” 开坛授课非大宗师不可,几百年来也没有一人。 毕竟在江湖中,谁若有了秘籍,或是多知道了一个境界都会私藏起来,唯恐被人知道。像阮裳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西门吹雪担心的是有人趁机在这期间作乱。 阮裳却笑了笑:“这不是正好吗?” “之前大家对我误会太深,此次授课若是有人捣乱,那就来一个杀鸡儆猴。” 她言语飒然,眉眼间显得意气风发。 西门吹雪看向她眼睛,在看到里面的坦然无畏后,忽然也放下了心来。 是啊。 这世上有谁能为难阮姑娘呢? 不过是他多虑罢了。 玉罗刹练完功回来时,就看见阮裳与西门吹雪二人正在桌上写着什么,十分认真。 他贴近一看,居然是一份名单。 ——独孤一鹤,木道人,花满楼,苏少英 ,石秀雪…… 上面写着邀请这些人不日后来论道。 而发帖的名义却是——阮裳。 -- 第101页 虽然有之前阮裳在画舫生擒玉罗刹的事情,但是因为之前固有的印象太深,现在大家提起来,第一个想起的居然还是天下第一美人。 玉罗刹拿起看了眼,有些诧异: “你们要开论道大会?” 这东西听起来倒是稀奇。 阮裳点了点头。 “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便想着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指导一些诚心想要学武之人。” 一位能够破碎虚空的大宗师的经验,就是玉罗刹也有些咂舌。 不过他关注的重点却在:“不过,看你们画的图,租蜀中最高的摘星楼,这可是需要不少银子的啊。” 玉罗刹是见识过阮裳在喂马时的抠的,所以对于她能不能出钱倒是很怀疑。 西门吹雪刚想告诉他,万梅山庄可以帮她的时候。 就见阮裳拍了拍手,然后就有侍女从外面抬进来了三箱银子,放在了院子里。 “等等,这是怎么来的?” 玉罗刹目瞪口呆。 难以置信短短一夜阮裳就有了这么多钱。 阮裳却满不在意道:“这是我之前去将南王世子带到皇宫后换来的。” “这是皇帝给你的?” 玉罗刹更加不可置信。 阮裳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道:“自然不是。” “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给我给钱。” “准确来说这是南王府的钱,南王为了赎回世子,上交给了朝廷十万雪花银。” “这只不过是分给我的二分红利而已。” 总结起来,这就是阮裳褥羊毛褥出来的。 玉罗刹看了眼那三箱银子,第一次有些同情南王。 堂堂一个王爷,这也太可怜了吧。 十万两银子,恐怕已经把王府搬空了。而更令人心疼的是,这件事的结果就连玉罗刹也猜得到。 羊毛褥完了,就该杀羊了。 恐怕不久后就能听见南王下狱的消息了。 这可真是救儿子不成反赔钱。 玉罗刹想到这儿若有所思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想到若是将来有人拿着阿雪威胁他,那他也只能忍痛,选择……钱和魔教了。 西门吹雪不知道因为南王被褥羊毛的遭遇,玉罗刹一瞬间已经想了这么多。在写完手里的请帖之后,他便停下了笔。 阮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他:“西门庄主,你和叶城主那天的时候也来吧。” 也许是担心会伤到西门吹雪的自尊心。阮裳想要解释一下。 西门吹雪却忽然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我知道。” “我们是朋友,不必解释。” 他看向阮裳时,目光冷意褪去,真正带了些人的情绪。 叫玉罗刹心中吐槽不已。 那帖子发出去只用了两天时间。 因为阮裳的名气在,一时间在江湖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峨眉派里,独孤一鹤收到请帖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 “师父,里面说了什么?” 苏少英忍不住抬头问。 在知道阮姑娘来信后他就激动的不行,不过却到底因为别扭没有表现出来。 他之前一直以为阮姑娘不会武功,说了很多现在自己听起来都很羞耻的话,现在听到阮姑娘名字,多少有些尴尬。 独孤一鹤虽然没有见过阮裳,但还记得她时帮助峨眉找到凶手的事,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 在收到邀约后,就决定去了。 他抬头看了眼苏少英道:“那位阮姑娘以大宗师的名义广发天下英雄函,邀请同道中人前去论道。” 大宗师这个词,不到一定境界的人很少知道。 就连独孤一鹤,也是在冥冥中摸到一次门槛之时才隐约有些猜测。 没想到那位素未谋面却帮过峨眉众多的阮姑娘竟然会是大宗师。光听这个头衔,独孤一鹤就一定得去看看。 见苏少英似乎并不知道大宗师代表着什么意义,他叹了口气道:“你去通知你师妹她们,叫她们收拾好行李就一起去吧。” 这些弟子一直呆在峨眉什么也没见识过,倒也可以趁着这次论道长长见识。听一位大宗师论道,总归也是有些益处的。 与此同时。 江湖中多个门派的掌门都收到了请帖。 所有人的反应也都和独孤一鹤一样。因为大宗师这三个字而变了面色。 不过也有人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这世上真有这么一个境界? “师叔,不过听闻之前西方魔教的玉罗刹拜入那位阮姑娘门下,那位可是武功深不可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位阮姑娘的实力……” 他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木道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无论怎样,我们都先去看看吧。”他沉声道。 弟子不由点了点头。 “还是师叔您考虑的周到。” 天下第一美人广发英雄帖的事情在各大高手收到不久后就传了出来。 江湖中先是哗然,接着便是好奇。 好奇这英雄帖究竟是什么意思? 论道又究竟要论什么? 许多人之前对于阮裳是印象还停留在美人之上,虽然有玉罗刹事件叫人打破幻想,但是时间间隔太短,在大家还没有适应阮姑娘是个绝世高手这件事时,她就发了英雄帖。 -- 第102页 大家不震惊才怪。 连续半个月,大街小巷上说的都是英雄帖的事情。 一传二,二传三,竟然莫名变成了江湖最受关注的事情。 即使有些人没有收到帖子,也决定去凑凑热闹。 事情发展之顺利,就连阮裳也没有想到。 她收了剑,听着玉罗刹时不时说几句外面的传言,不由也点了点头。 玉罗刹说到峨眉掌门也会来参加时,忽然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哦,他们大概明天就能到,忘了问你,你是准备怎么授课?” 玉罗刹还是第一次见阮裳授课,不由有些好奇。 他想到之前教书先生那种模式,忽然有些想象不到阮裳这个样子。 可是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思维上。 “授课?” 阮裳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 “这个还要准备吗?” 等等,不用准备? 那你准备怎么教? 玉罗刹心底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结果就听见她道:“难道不是手把手每一个都打一顿就好了吗?” 打、打一顿?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授课,而是把狗骗进来杀吗? 玉罗刹内心震惊,看了眼阮裳丝毫不觉得不对的神情。 第一次真心实意觉得,她比自己更适合当这个魔教教主。 第36章 英雄会进行的如火如荼。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办过, 不少武林人士都在观望,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论道会。 花满楼收到请帖的时候正好在离蜀中不远的地方,想到自己好友陆小凤也在蜀中, 于是便也来了。 清幽的小院中: 两人对桌而坐,姿态闲散。 “七童,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打打闹闹的场合呢。” 陆小凤喝了口酒打趣道。 在他的印象里, 花满楼一向都是对于这些敬而远之的,他的小屋中永远充满着宁静与温柔, 与道和剑搭不上边。 更不要说什么主动参加论剑会了。 桌上的酒杯已经满了, 花满楼摇头笑了笑, 还是端起了杯子。 “之前听你写信提起阮姑娘,一直无缘得见,正巧有这论道会, 我便也来了。” 他说到这儿时,微微失神的目光对向陆小凤,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怎么, 难道你做了什么事儿,不想叫我来?” 对于陆小凤闯祸的本事, 花满楼可是再知道不过了。 他神色温柔, 颇有几分趣味儿。 陆小凤哑口无言,第一次发现原来花满楼也会开玩笑。 虽然这是个好现象。但是对于这个问题, 陆小凤此时只能尴尬的咳嗽了声,十分逃避的想要岔过去。 要不然西门可不会放过他。 就在陆小凤想着怎么说的时候,正巧着这时候阮裳回来了。 她从别苑正门进来,刚好路过花园, 身影格外显眼。 陆小凤眼睛一亮,放下酒杯连忙站起身来道:“阮姑娘!” 这一声情绪太过明显, 阮裳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不明白陆小凤是吃错哪儿片药了,居然这么热情。 她目光微微一转,就看见了坐在陆小凤旁边的月衣青年,不由有些讶异。 咦,这是? 花满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微微颔首。 “这位便是阮姑娘吧。” “我一直听陆小凤提起你。” 他身形颀长,气质也十分俊秀。 比起西门吹雪的冷峻与叶孤城的清冷,有种叫人如沐春风的温柔,即使他眼睛看不见。 “你是花满楼?” 她虽是猜测,但语气已经是笃定。 陆小凤介绍的话顿了顿,.硬.生生的卡在了嘴里。 在两人交流过后,他摸了摸唇边胡子,忽然觉得刚才想要给阮姑娘和花满楼介绍对方的自己有些多余。 但他向来豁达,于是便也只是笑了笑:“原来你们两位早就知道彼此了啊。” “来来来,阮姑娘,这是七童自己酿的桃花酒,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他向阮裳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坐着。 看着陆小凤那歪七扭八的糟心表情,阮裳:……沉默了会儿。 也不能说她完全没有领会,不过却还是坐了下来。 当然,不是因为陆小凤。而是花满楼。 她对这个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莫名能叫人心生好感的花七公子很好奇。 在花满楼出现之前,阮裳从前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类似温柔性格的人。但是花满楼却是唯一一个叫她眼前一亮的。 并且这人身上的气质很舒服。 就凭这一点,就足以叫她六下来。 “这桃花酒酒性略淡,回味甘甜,阮姑娘尝尝。” 花满楼将杯子递给阮裳,微微侧了侧头。 “多谢。” 阮裳接过酒来,顿了顿,一饮而尽。 那酒的味道确实叫她眉眼放松了些。 阮裳抿唇之后拍了拍身旁的小红马,示意它自己回去,然后才开口:“这酒也就只有江南的桃花才能酿出味道来。” “花七公子好手艺。” 被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夸奖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的。 花满楼面上不由露出了些笑意: “阮姑娘喜欢的话可以多饮些。” -- 第103页 在寒暄过后,阮裳才问:“花七公子也是来参加英雄会的?” 她记得自己之前好像给他写过邀请函。 果然见花满楼点了点头。 “在接到阮姑娘的邀请后,我便想着来这论道会上看一看。” “没想到今日提前撞上阮姑娘了。” 阮裳最近很忙,今日能遇见也确实是叫人欣喜的巧合。 那月衣青年说话时眉眼柔和,心态也十分坦然。 阮裳对于这样的人好感自然是很好的。像花满楼这样的年轻公子,当一个隐士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儿,阮裳不由多看了陆小凤一眼。有些奇怪,这两人怎么会是朋友? 陆小凤刚才给阮裳倒好酒,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的眼神,顿时就炸了。 “阮姑娘,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小凤虽然体会不到阮裳眼神的含义,但却有直觉告诉她,她被鄙视了。 可是他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阮裳收回了目光看向花满楼,开口道::“既是这样,花公子,明日论道会上我给你留了前面的位置,记得到时间来啊。” 等等,前面的位置。 “前面居然还有位置吗?” 还是拥有站票的陆小凤睁大眼睛,有些怀疑的看向阮裳。如果有前面位置的话,怎么他居然是站着的? 可是对于这件事,阮裳十分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区别对待有什么问题。 “陆大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前面当然有位置了。” “不过我看你不怎么习惯坐的样子,就把你的位置换成了站票。” 每天上窜下跳,出门喝花酒的陆小凤忽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起来。 “阮姑娘真是有趣。” 对于阮裳的话,他倒是十分赞同。因为陆小凤的确是一个坐不住的人。 因为刚才的玩笑,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很多。 花满楼也对这位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心中有了不少好感,只觉得这位阮姑娘十分真诚率真。 然而受害者陆小凤却不这么认为了。 阮裳抿唇喝了口刚才的桃花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咦,难道你介意吗?” “难道我不应该介意吗?”陆小凤忍无可忍反问。 在他苦着脸的表情下,阮裳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那要不你和玉罗刹一样坐在内席?” 玉罗刹,内席? 陆小凤脸色一变,有些咬牙切齿。 “阮姑娘大可不必如此。”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嘲笑过玉罗刹,陆小凤立马开口补救。 心里想着绝对不能把他们两儿放在一起,于是道:“多谢阮姑娘,我一个人可以的。” 叫他和这魔头单独相处,他是不要命了吗? 这样一想,好像站票还是不错的。 陆小凤这样想着,好歹也安慰了自己几分。 个鬼啊! 一直到第二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摘星楼就在蜀中最高的地方。 这本是前朝之时,一位商人为了讨美人欢心所建,后来便由蜀中最大的当铺盘下,用作了贵族子弟会客之所。 不过虽说是为会客所用。 但是这些年来,摘星楼却很少开启。 一是因为价高,二则,是因为摘星楼的经营者认为此楼非盛会不得开。 这也是一个提高楼身价的办法。 而阮裳将地点定在这儿更是掀起了一时议论。毕竟这些年来,江湖中已经很少有这么大的动静了。 陆小凤对于破碎虚空之类的不感兴趣,他来就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却变成了打杂的。 坐在前排的全都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陆小凤往旁边一站。 就听木道人道:“陆小鸡,原来今天是你来招待这次盛会啊。” “这样我就放心了。” 等等,怎么回事儿你就放心了? 他说的笃定,陆小凤还没反应过来。 进来的人都开始指使他起来。 “陆大侠,我门下几个弟子走丢了,实在不好意思,劳烦你派人去找找。” “陆大侠,我的马放哪儿啊?我看这楼下的马厩已经满了啊。” “陆大侠,好巧,你也在这儿?” 终于有人不把他认成小二了,他就说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眼瞎吧。 陆小凤松了口气,刚想解释,就听他道: “你是今天负责招待的人吧,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陆小凤一口气噎住,整整一个早上都在当免费苦力。 在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来时,就看见他像是遇见救星了一样,连忙过来。 “你们可总算是来了。” 他愁眉苦脸的倒苦水。 西门吹雪却微不可察的向后退了一步。 随后才道:“我之前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担起这件事。” “你很好。” 陆小凤内心似乎被什么重击一样,不可置信。 不是,我什么时候主动了? 就在陆小凤这样想着的时候,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已互相点了点头,进了里面。 只有他一个累成狗还恍恍惚惚。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的时候,阮裳才姗姗来迟。 -- 第104页 并不是她要摆谱。 只是玉罗刹道,既然外面已经有陆小凤招待了,那么她就应该端起一些大宗师的排面来。不能丢了份儿。 阮裳这样一想也是。 不过,她是无法接受上一次玉罗刹那样花里胡哨的出场,尴尬到最后又被打回原形的。 在折中考虑了一下后,阮裳最终选择了延后出现。 被邀请来的人互相看了眼,不明白这位阮姑娘是什么意思。 在座各位中,有不少人并不是来论道,只是来试探所谓的“大宗师”的。 他们此时等了许久,还不见有人出来,不由有些焦躁。 “这阮姑娘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发了帖子来诓骗我们,现在又不敢出来了吧?” 他这话本是要激起其他人一起与他不满的。 但是没想到在他话说出口后,旁边正要走过来的叶孤城却停下了脚步。 “阁下还是慎言的好。” 他声音冷淡。宛如寒潭的眸光看过来时,没有留一丝情面。 说话那人心中虚了一下。但却好似抓住了什么似的更加,强行反驳。 “叶城主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早就听说你与那天下第一美人关系不一般,怎么,现在是要为美人出头了?” “既是如此,那位阮姑娘又何必耽误大家时间呢。” 他话中贬低之意很是明显。 西门吹雪刚要拔剑,就见一旁的独孤一鹤皱了皱眉。 “江湖中人都知,阮姑娘是我峨眉的恩人。” “她武功如何尚且不说,在未见到人前,周掌门如此说话,是否太过狭隘。” 他脾气并不好。说话也是直言直语。苏少英早在那人贬低阮姑娘时就忍不住了,此时真是恨不得给师父鼓掌。 正在他这样想着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那声音并没有用内力,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清晰的像是打脸。 “多谢独孤掌门替我说话。” “不过我一直坐在这儿,怎么诸位竟然看不见吗?” 坐在这儿? 座中人互相看了眼,都没见到阮裳。 他们都是内力修为一等一的好手,不可能连楼内多少人都听不清楚。 在此之前,摘星楼中分明是只有五十八人啊。 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了一个?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 一阵劲风袭过,刚才说话那人的佩剑倏然从剑鞘中飞出,直向高天而上。 他们顺着剑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摘星楼屋顶的明珠之上,一位红裙美人足尖轻点站在那里。 似是在凌空踏风一般。 她此刻手中拿着那位刚才出言不逊的周掌门的佩剑轻轻弹了弹,斜睨地看着下面。 刚才的变动发生的太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看清阮裳是怎么动作的。 在听到对方说她就在楼里时,大家还正想着是不是在诓他们,没想到竟然真的在楼上。 而且还就在他们头顶。 难道他们刚才的话都被听见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唯独独孤一鹤不受影响。 “凌虚踏空,好俊的轻功。”他看见阮裳后,不由出声赞道。 这江湖中轻功好的人不少,陆小凤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这些人轻功再好,却无法做到像这位阮姑娘一样,在这样高的地方,踏风而立。 就连独孤一鹤自己,在很多时候也只是借力而已。 这和阮裳的动作有本质上的区别。 借力只是借着外物的重量,多练就能达到,可是凌空却是另一种境界了。 独孤一鹤之前就有些好奇这位阮姑娘口中的大宗师境界,此时见了,不由更加心悦诚服起来。 阮裳对于这位刚才帮她说话的老人印象不错,向着下面点头回礼之后,然后才用剑刃指着下面。 “这位周掌门,我想在座诸位中一定也许多人同你一样不服。” “这点我也早就料到。” “你待如何?” 那位周掌门见佩剑轻而易举的被人卸掉,不由哽着脖子脸红气粗问。 阮裳勾起唇角,对于他送上门找打,哦,讨教的行为很是满意。 在把玩了会儿手里的佩剑之后,将东西扔了下去。 “不怎么样。” “车轮战。你们一个一个来。” “我们打到服气为止。” 陆小凤刚歇了口气坐下,听见这句话,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阮姑娘说什么?” “车轮战?!” 他转过头去问玉罗刹。 玉罗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看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只是车轮战而已。” “阮裳连我都能打得过,怎么会输给这帮废物。” 他说这话时,丝毫没有考虑到就在昨天晚上时,他自己惊讶的样子。比陆小凤也好不了多少。 陆小凤自然不知道今天的自己就是不久前的玉罗刹。 他只是想到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佬们在玉罗刹的口中居然都变成了废物。不由有些感慨。 这难道就是大宗师的自信吗? 话说大宗师究竟是个什么境界?到底比一般的一流高手要厉害多少? -- 第105页 不只是陆小凤好奇,这个问题,其实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也好奇。 虽然见过阮裳出手,但是每一次对方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叫他们无法摸清阮姑娘的下限。 这一次……或许却可以。 和之前见识过阮裳厉害的人不同。 第一次听见这话的人只觉得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好大的口气。 要不是她说这话时一脸傲气,大家都要以为她在开玩笑。 “车、车轮战,这怎么可能?”苏少英结结巴巴道。 独孤一鹤却握紧了双剑没有说话。 楼内氛围一片安静。 周围人试探,耻笑的目光都刺在他身上。周掌门咬了咬牙,接过佩剑。 “好!” 他刚沉声应下,就运气轻功想要飞上去与阮裳较量。 然而那高度实在太高,又没有着力点。周掌门几乎是憋着气,也没能稳住身形。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阮裳抿了抿唇:“哦,对不起,忘了考虑你们轻功都太低了这件事。” 她衣袂翩跹,从明珠上一跃而下。 众人只看到一抹红色自天边闪过,便落到了楼内。 “开始吧。” 阮裳淡淡道。 费力了半天还爬不上去的周掌门:…… 他脸臊的通红,恨恨的拿着剑冲了过去。 玉罗刹注意到,阮裳并没有拿出小木剑。看来对于这种程度的人,恐怕不用一个回合,她就能解决。 众人只见她侧身避开周掌门刺过的一剑,然后指尖用力轻轻一弹,那剑就向后反射而去,竟然震的周掌门吐了口鲜血,连剑也拿不稳。 “这不可能,再来!” 周掌门口齿模糊,挣扎着想要继续。 可是接着,那剑就从他握着的地方一寸寸断开,瞬间化为粉末。 而周掌门眼看着这一幕,也终于晕了过去。 在座的人如果刚开始是不以为然,现在便通通面色大变。内心一片骇然。 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阮裳却拂了拂手指上的灰尘,回过头来:“还有谁要再来?”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眼。 阮裳见他们犹豫,便道:“或者你们一起也可以。” 这句话像是壮了人的胆子,坐在前排的几位掌门看了眼,拿出武器来在介绍过后,才摆起了态势。 这几位姿态上与刚才的周掌门不同,阮裳也给几分面子。 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她作为大宗师,自然不用这么低姿态。 在互相见过礼之后,几个人又冲了上去。 一炷香时间后…… 刚才冲上去的几人纷纷倒在地上,眼露绝望。 而他们五个人加在一起,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逼.出了阮裳用剑。 阮裳的剑只是一个宛如闺阁玩具的小木剑。与她柔软的外表十分相符。 若是之前,或许还有人以为这木剑不堪大用,但是在见识到阮姑娘的武功之后,所有人心中都不敢这样想了。 那即便真的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可是在阮姑娘手中,再普通的剑都能变成神兵。 “我习剑多年,今日在此论道,还有谁不服?” 见那五位掌门已经被扶起来了。 阮裳有些失望,不由将目光转向了座内其他人,冷声问。 然而在武功最高的人联手都铩羽而归,而且还变的这样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之后。 大家都安静如鸡,只希望阮姑娘的目光不要注视到他。 随着阮裳目光看过去,大家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阮裳皱了皱眉:“没有人不服了吗?” 见她收回目光,所有人都连忙点头。 “阮姑娘神功盖世,我们都服了。” “是我们之前有眼不识泰山……” “谁还敢挑衅,大家都服气了。” 他们一个个风向变得特别快,阮裳有些失望,但还是再次提起了.精.神。 “那好吧,如果没有人不服的话,那么立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下面我们开始讲道吧。” 一听见讲道,众人便松了口气。 “讲道好,讲道好。” 能听大宗师讲道,多少对他们来说也有点益处。 因为阮裳刚才短短露出来的几手,众人此刻完全变成了虚心学习的态度。只恨不得阮裳立马讲道。 阮裳看着大家积极的样子,倍感欣慰。 然后下一刻道:“那么既然如此,便从第一排开始,上来我一对一教习吧。” “一、一对一教习?” “啊,你们不太明白啊?” 阮裳想到语言方面的问题又解释了一遍。 “就是和刚才的打架没有什么差别了。” “不过这一次我会打的慢一些,将招式拆解给你们看。” …… 所以,这就是挨打的时间更长一些? 这特么的还不如前面挑衅挨打呢,至少还能快点儿。 原本高兴的众人不止像是被冷水泼了,更像是被冰雹砸在了脸上。 然而还是自己要求的,不能不把脸凑上去。 他们一个个的面色扭曲,想要逃跑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见阮裳拿出名册来,一个一个的叫他们上去挨打,哦不,是指导。 -- 第106页 整整十二个时辰。 除了在楼上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摘星楼下好奇的江湖人士,羡慕着那些有邀请函的人能目睹天下第一美人的真容。还能近距离接触天下第一美人。 而他们羡慕的对象…… 心底简直后悔死,恨不得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来到过这个摘星楼。 这简直就是噩梦好吗! 第37章 没有人会忘记那一天的事情。 江湖中的人都会铭记着那一天被阮姑娘支配的恐惧。就连纵横武林多年, 从未遇见敌手的几位前辈也没有逃过。 阮裳温温柔柔的立在那儿,却吓的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有些甚至还老泪纵横的哭了出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 阮裳有些迟疑。 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哭了? 其中一个掌门哽着喉咙道:“无事,我们只是太感动了。” “阮姑娘能将这等破碎虚空的秘方拿出来与我们分享, 我们实在的太感动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脸几乎都涨红了。 陆小凤甚至都怀疑他下一刻会不会哭的晕过去。 不只是他, 所有人心底都在想着。 这不是感动, 这特么是疼哭的吧? 但这话却不敢在阮裳面前说出来,因为阮姑娘实在是一个魔鬼师父。 大家都能想到要是告诉她, 刚才被打的太疼了, 整个人都处在恍惚中, 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这样灭顶的疼痛,他已经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于是在阮裳询问大家听懂了没有时。 几乎不用商量,所有人都一致的点头。 “听懂了, 听懂了。” “阮姑娘放心,我们回去一定会勤加练习,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甚至有些人因为不想再挨打。 再开口时, 捂着脸都哭了起来。 阮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恶霸,而在座的武林泰斗们都是被欺负的良家女子。 她沉默了下, 这时候竟然也说不出叫他们上来演练一遍的话来。 玉罗刹在后面差点笑死。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样过, 简直比当街扒了他们衣服还好笑。 这些人一个个看见阮裳都恨不得立地晕过去的样子叫玉罗刹仿佛从中找到了快感。 这样对比起来,他当初受的折磨, 竟然也不算什么了。 陆小凤苦笑着看着一旁的魔教教主肆无忌惮的开始嘲笑众人,只觉得今天之后,阮姑娘没有什么事。 但是被迫成为接待的他却要遭殃。 将五十八位掌门聚集在一起打一顿什么的,这件事要不是真的发生, 他都不敢信。 关键是,阮姑娘还真的把这些人给打服了。 陆小凤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花满楼见气氛有些过于……绝望? 难得说了句话:“阮姑娘,现在天色已晚,今日论道不如就到这里?” 经他一提醒,阮裳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经黑了。 此时圆月高悬,黑漆漆的夜里,连星子都不见几点。 她面色松了下来,叹了口气。 “也罢,就到这里吧。” “我会在此停留几日。” “在这几日里,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大可过来问我。” 她语气平常,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众人反应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心底只将开口的花满楼当做救苦救难的菩萨。 嘴上却一个个道: “多谢阮姑娘。” “阮姑娘高义。” “感谢阮姑娘不杀之恩。” 有些甚至激动之下神志不清,连心底话都说出来了。 嗯? 不杀之恩? 阮裳正有些疑惑。 她什么时候打算杀他们了?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在她说完可以回去后,原本满当当的摘星楼里只剩了寥寥几个人,其他人连滚带爬的正往外跑。 甚至有人还从楼上掉了下去。 好像后面在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不放一样。 不是,有这么可怕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 她刚一出声,就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承受不住了一样,特别害怕。 “他们这究竟是怎么了?” 阮裳一脸疑惑的回过头去。 就见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微微摇了摇头,斟酌了下语句才道:“他们大概是还需要回去消化一下。” 陆小凤简直没眼看面对阮姑娘时就无条件站在她那一边的西门吹雪。 真的是连一点冷漠剑客的样子都没有了。 就连叶孤城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西门吹雪面色不变,好像自己刚才并没有说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 花满楼面上出现一丝笑意。伸手拉住了想要告诉阮裳真相的陆小凤。 “西门庄主说的没错。” “阮姑娘讲的也许太深奥了些,大家都需要回去再想想。” “因此才有些迫不及待。” 他这样解释比起西门吹雪毫无说服力,全靠冷漠脸撑着的话要可靠的多。 阮裳因为对花满楼人品的信任,最后终于相信了这种说法。 -- 第107页 “这样啊,我就说大家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授课呢。” “我看小玉就很乐在其中的。” “害得我差点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小玉乐在其中。 还在笑着的玉罗刹听见这句话忽然呛了一下,忽然笑不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教学模式了? 玉罗刹脸色僵.硬.,想要解释。 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包括自己儿子在内,都开始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你是这样的玉罗刹。 玉罗刹看懂了陆小凤的神情。 “不是,我不喜……”他刚想开口解释说自己不喜欢,就被西门吹雪打断。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 “家父这些日子也与我说很适应这种方法。” 玉罗刹:…… 我tm这个儿子到底还能不能要了?! 然而阮裳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憋屈。 在听见这句话后就笑了起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玉,你真不愧是我的亲传弟子。” 玉罗刹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迫认了这个锅。 此时叶孤城却忽然道:“可否让我与阮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他虽说说的是阮姑娘,但是目光却看向了西门吹雪。 陆小凤心中咯噔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不由看向西门吹雪。 担心他不愿意。 可是西门吹雪却抿唇没有说话。 陆小凤试探着问: “西门,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叶城主也许有事要告诉阮姑娘。” 一听见单独说话。 玉罗刹就懂了。 他正想着自己儿子绝对不会同意的。 就见他最终只是看了阮裳一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走到了门外。 与玉罗刹和陆小凤所想的,西门吹雪希望在阮姑娘离开前和对方单独相处不一样。他虽然心中会有些不舒服,但在这种时候,还是会让叶孤城与阮裳单独相处。 如同他是阮裳的朋友一样。 叶孤城也是对方的朋友。 送别之际,这是人之常情。 他抱剑站在门外,陆小凤几人也不好在里面多呆。 玉罗刹虽然有些暗叹西门不珍惜机会,但却也还是出来了。 阮裳看了叶孤城一眼。 一直到楼内已经只剩了两人,叶孤城顿了顿,才慢慢开口:“我还是之前的话,白云城的海边很美,你如果回来,可以来看一看。” 这句话似乎冲散了离别的伤感。 阮裳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叶城主不必过于担忧,我还会回来的。” “毕竟这里还有我的朋友。” 她是真的拿叶孤城他们当朋友的。 叶孤城心中微顿,也笑了起来。 他并非是无法动心的男人,更何况阮裳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可否认,这些日子里,他确实对对方动了心。但这丝情愫,还没有开始就要掩埋下去。 叶孤城一向内敛,即使心中复杂,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分来,只是将情绪掩下,慢慢道: “阮姑娘,我今日留下,除了告别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还有一件事? 阮裳见他郑重斟酌的样子,不由有些诧异。 “叶城主但讲无妨。” 叶孤城目光闪了闪:“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有一次……也破碎虚空过。” 他顿了顿,见阮裳没有说话,便继续道:“那一次,便是在与你论剑之后。” “我当夜若有所感,用那柄残留了你剑气的木剑想要如往常一般习剑,可是却引发了天地异象,去了一个之前从未听闻过的地方。” 他说到这儿,阮裳就明白了。 她就说那晚自己的剑意怎么会无故被催发,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叶城主,你去了什么地方?” 阮裳第一次破碎虚空便来到了叶孤城他们的这个世界,对于其他地方,还是有些好奇的。 这句话却好像戳到了叶孤城什么痛处一般。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 在阮裳好奇的目光中,过了很久才道:“我听闻那个世界大约是在唐朝,虽然算是先代,但却与我熟知的完全不一样。” 叶孤城虽是剑客,但也是世家子弟,从小就熟通经史。在他认知中的唐朝,与那晚所见的大唐完全不一样。 他虽然想不通其中细节,但还是说了出来。 阮裳皱了皱眉:“与史书不一致?” “那叶城主可有与那个世界的人交手过?” 叶孤城当然交手过,并且一过去就被人误认作了他人,还与寺中的主持打了一架。 他眸光低垂,将那些细节略过,只是道:“我曾到过一个寺院,并不清楚外面的事情。” “只是就寺院来讲,那禅师的武功已不下于我。” “并且似乎连洒扫弟子,都武功不俗。” 他说的洒扫弟子自然是石之轩。 只是叶孤城这时候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弟子。 不由印象深刻。 阮裳本来就对叶孤城口中这个大唐十分感兴趣。在听到其中人人武力高强之后,更是心中生向往。 -- 第108页 一时间对破碎虚空都有了动力,恨不得立马碎到那个世界去。 但她还记得答应了其他人再留两天给大家解惑的事情,于是便只能暂时停下心思。 “多谢叶城主告知。” 阮裳有些可惜道。 叶孤城不知道她满心激动,只是抿了抿唇,最终有些犹豫:“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见,阮姑娘还请多多保重。” 门外风声忽烈。 陆小凤和玉罗刹趴在门上,只能偷听的断断续续。 还不小心弄出了些动静。 叶孤城自然听在耳中。 但他与阮姑娘两人俱是君子之交,即使是爱慕,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深深看了阮裳一眼。 “我恐怕无法留在这里看你走了,白云城中有事,需我立即回去。” 这里所谓的事自然与朝廷有关。 阮裳知道,微微点了点头。 “叶城主但请先行无妨。” 对方眼神明澈,没有一丝阴霾。叶孤城眸光中闪过一丝温柔,还是道:“保重”。 他在转身时又收紧了剑,恢复了往日深沉淡漠的模样。 陆小凤原本以为叶城主会趁机和阮姑娘告白什么的,没想到他会先离开。 在互打开门后,他看向叶孤城。 却见对方看向了西门吹雪。 两人手中俱是握着剑。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便见对方忽然道:“今日叶某先行一步,未能与庄主一较高下,实乃此行之憾事。” “但愿来日你我二人能比试一番。” 他语气沉然。 似乎有些什么别的意味。西门吹雪心中顿了顿,深深看了他一眼,抬剑颔首。 “我亦然如此想。” 两人都是顶尖剑客,彼此之间的默契自然不用多说。 叶孤城说完后,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一直到人走,陆小凤还在琢磨着刚才的意思。 而此时,阮裳已经走了出来。 “走吧,先回去吧。”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阮裳在摘星楼暴打五十八位掌门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一开始还有人不信。 但见了各位掌门的惨状之后,却都闭上了嘴。 而阮裳不知道她的风评已经被害了。 她原本以为第二天的时候,来找她请教的人会很多,结果等了一天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西门吹雪会陪他练剑之外。 其他听完论道的人一个个都像是吓死一样,紧闭着房门不出来。 阮裳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只想着那些知识也够他们消化一阵子了。 等到他们消化完,就会知道她的好了。 当然……阮裳并不是什么真的好师父。 她只是想着,等到这些人提升了,她下次回来的时候就能割韭菜了。 哦不,是找到新的人较量了。 之前这些人在她手下都走不过十个回合,下次回来应该会进步很多吧? 那些躲过一时的人不知道等到阮裳回来,他们又会迎接一番.毒.打。 此刻只将自己缩的跟鹌鹑一样。 阮裳叹了口气,在与西门吹雪下完棋之后,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 他们坐在摘星楼的最高处,下面便是青山江岸,风景很好。 阮裳收回目光,看向西门吹雪道: “多谢庄主来陪我。” “不过,等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请教,我这次大概是等不到了。” 她其实还是有些可惜的。 西门吹雪目光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我父亲与陆小凤就在下面。” 他们是来送行的。 阮裳往楼下看了眼。 果然见下面多了两人。 不,不止是两人。还有花满楼与苏少英他们。 此刻都在楼下。 这摘星楼高的几乎入云。 但对于阮裳这种高手来说,看清底下并不是难事。 苏少英是听闻阮姑娘今日要走,专门来送行的。不过,他并不知道阮裳所谓的要走是破碎虚空。 只以为阮姑娘是要去别的地方,不由想要开口邀请对方同行。 陆小凤在听了他的打算后,难以言喻的看了他一眼。 想不通这孩子年纪不小,怎么这么天真。 苏少英开始时并不知道他的意思。直到看到阮姑娘从楼上站起身后,天地忽然变了色。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她对西门吹雪道。 西门吹雪就执剑站在窗边看着。 阮裳说完后,就收回目光跃入天际。 “最后再问一次,还有没有人?” 就在苏少英好奇阮姑娘要干什么时,耳边忽然听见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温柔清肃,穿过云层时整个城中的人都听见了。 周掌门本来正在养伤,吓的差点从榻上滚下来。 听出是阮裳的声音。他扶着腰在弟子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哪儿。 结果找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那道近在咫尺的声音源头。 反而是扶着他的弟子,手指颤抖着,忽然面色大变。 “师、师父。” “阮姑娘。” 他声音颤抖,活像见了鬼似的。 -- 第109页 “怎么回事儿,哪里有阮姑娘?” 周掌门因为被阮裳吓出了阴影,不由出声冷哼了声。 结果却看见弟子手指抖的更加厉害了。 “不,不是,师父你看天上。” 天上? 周掌门没反应过来,抬头看过去,就看见让他睁大眼睛的一幕。 那位不久之前把他们全部都暴打过一遍的阮姑娘,此刻正凌空悬于夕阳之下。 她一身红衣,在那天边余光中几乎燃尽,面容有种凛冽到极致的瑰丽。 那样冲击人心的美貌几乎让人眩晕。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阮裳在喊:“还有没有人来?” 周掌门吓的腿立马软了下来,只觉得对方的眼睛又盯上了自己。 与此同时,蜀中多个地方的人都看见了阮裳。 有些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多阮姑娘?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人练功,这也太魔鬼了吧! 其实阮裳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只是破碎虚空前,用身外化身热了个身而已。 这个法门还是她那天和玉罗刹打架时得出的灵感。 玉罗刹眼睁睁的看着阮裳用他的独门绝技吓唬人,还憋屈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她收回化身,在算着时间到了之后,掏出小木剑来。 “我刚刚怎么看见了好多个阮姑娘?” 苏少英有些不明所以,刚准备问出来。 就看见本就血红的天色像是忽然多了一道裂痕。 此时那凌空而立的阮姑娘握紧小木剑用力一挥,那层层积云就像是被打碎般散开。 等等,这是……? 凌冽剑光到这时却并没有停下来。分明是夕阳之下,却出现了雷声。 在眼前乍然一亮时,闪电映在了江面之上。 照的波浪如血。 接着。 叫所有人此生难忘的场景出现了。 ——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像是凭空断开一样。 在阮裳剑之所向处,那裂缝越来越大。 惊雷声伴着闪电交错,衬的整个摘星楼如雾似幻。 西门吹雪瞳孔微缩了一下。 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身上战意飓升,不由握紧了剑。 而陆小凤,则是停下了摸胡子的手,一副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 阮姑娘这是把、把天撕开了? 就在他们震惊到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 阮裳收回了剑。 “诸位就此别过,我们他日再会。” 她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叫人心中一震。 这就是破碎虚空吗? 独孤一鹤摩挲着双剑,看着天边神迹,心中感慨。 阮裳已经融身于裂缝之中,随着一声巨雷震响。 那裂缝越来越小时,大家心中都不仅生出一股遗憾之情。 “她真的离开了?” “这原来就是破碎虚空。” 就在周掌门推开弟子的手,目光复杂的时候。 忽然见那原本慢慢缩小的裂缝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停了下来。 阮裳本来是要走的,但是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停下来回头道:“忘了说,诸君务必勤练武功,我还会回来的。” “——到时候我们再来切磋。” 所有人都没想到破碎虚空到一半,居然还有回马枪这一下。 情绪.硬.生生被卡在了心里,十分复杂。 她一句话叫原本心中感慨的众人一口血几乎喷出来。 惊吓之后,原本的感慨伤怀都没有了。 刚才还觉得阮姑娘不愧是一代宗师的人,顿时又觉得这绝对是个魔鬼。 被吓出血的周掌门更是。 心里祈祷着她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再也不要再回来。 一直到人走,那天边裂缝才消除。 陆小凤收回惊掉的下巴,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花满楼叹道:“我第一次有些可惜自己看不见。” “不能见到如此盛景。” 光是听周围人的惊呼声,花满楼都知道有多惊人。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你没看到才好,恐怕有不少人今晚都会做噩梦。” 他说的自然是阮裳突然停下来,说自己还会再回来的事。 想到之前被打过的众人反应,花满楼不由笑了出来。 西门吹雪在人走后看了会儿天边,就收回了目光。 想着阮姑娘在走之前告诉他,让他转告玉罗刹:他解放了,师徒关系可以随他意愿解除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虽然并不怎么关心对方。 但是因为答应了阮姑娘,还是准备告诉玉罗刹。 就在他回过头去时,准备与那会儿来到楼上的玉罗刹谈谈时。 却发现对方早就不见了踪影。 人去哪儿了? 西门吹雪抿了抿唇,难得有些疑惑。 不是刚才还在这儿吗? 玉罗刹确实刚才还在这儿,不过他看阮裳破碎虚空,看的太入迷,一不小心就跟了上去。正好巧在了阮裳破天的时候,一脚踩空就从裂缝里掉了下去。 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没了人影。 阮裳也是来到新地方才看见玉罗刹的。 她心怀憧憬的一转身,就看见了她糟心的徒弟。 -- 第110页 等等,他怎么跟来了? 而玉罗刹趴在旁边吐完,刚准备问这是什么地方,就感觉到脚下不稳。 低头一看,发现他们居然在海上,而且还在一艘船上! 楚留香刚烤完鱼,准备美餐一顿。一抬头,就见着一个穿着.骚.紫色衣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毛病,正在他的船上对着他的烤鱼,张嘴狂吐。 还一吐就吐了一炷香时间。 他额头跳了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二位忽然出现在在下的船上,到底有何贵干?” 第38章 耳边声音传来, 两人这才意识到这个船上还有别人。 对哦,哪儿有船会自己漂在海上呢。 阮裳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俊眉星目的青年从甲板上站起身来。 他原本是躺着的, 黑色锦衣下,头发随意束了起来, 给人的感觉颇有些多情不羁的意味。这样的人本应是危险的。 可是那人的眼睛却打破了这种错觉。 那青年眼睛明亮自信, 看着人时,莫名叫人很有安全感。 当然, 这是针对于其他人。 对于阮裳和玉罗刹来说, 这种感觉是不存在的。 阮裳见了人, 只是感慨一句好相貌就没了。 而玉罗刹,虽然瞥了楚留香一眼,但是却完全没有将他当回事儿, 弯着腰内心还沉浸在自己怎么会到了这儿这件事上。 楚留香只见着那坏了他烤鱼的人连话都不说,就收回了目光。不由微微皱了眉。 他虽然脾气好,但这人也太无礼了吧? 气氛有些僵.硬.。玉罗刹那表现, 连阮裳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后,只觉得刚才开口那人没有一上来就动手, 还好声好气的问他们从哪里来, 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糟心徒弟吐哪儿不好,非要吐人家鱼上。 见玉罗刹并没有停的意思。 阮裳只能代替他开口:“不好意思, 这位大侠,我们无意中路过此地,没有看清,实在抱歉。” “你的烤鱼我们要不拿银子赔吧?” 毕竟是他们理亏, 阮裳语气便也软和了些。 这句赔罪的话倒是让楚留香松了些眉头。 他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刚才玉罗刹的的行为有些过分, 他才出声的。此刻见对方礼貌回应,不由也收敛了情绪。 “银子倒是不必。” “不过你们是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我的船上?” 这两人出现的实在蹊跷。 以楚留香的武功,竟然没有听到一丝动静。要不是呕吐声,他甚至都发现不了。这件事叫他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有些警惕。 这件事情……要怎么解释呢?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撕了天,从上面直接跳下来的吧? 破碎虚空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骇人听闻。阮裳在没有摸清这个江湖的底细之前,还是决定先低调一点。 只说自己是和玉罗刹途径此地的。 不过,这话在其他地方还挺可信。但是这tm是在海上啊。 周围一艘船都没有,你们是怎么途径此地的? 楚留香抽了抽嘴角,觉得这开口的姑娘完全是把他当傻子。 空气沉默了会儿,一时有些尴尬。 阮裳这时也意识到不对,暗叹自己被玉罗刹影响的也昏了脑子,在反应过来后即时开口补救道:“我们其实是遇见了海难,与船失散了。不过多亏我二人水性不错,所以才能平安上船遇见这位侠士。” 这个说法倒是可信了点。 楚留香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人已经到船上了,周围又全都是海,他总不能再将人赶下去。 他放下了手,瞥了一眼玉罗刹道: “既是如此,那你们便过来吧。” 因为阮裳全程被玉罗刹挡着,楚留香只能看清那里有个人,再多就不清楚了。一直到阮裳从那穿着紫色衣服的人身后出来。 他才看清那姑娘容貌。 动作突然顿了顿。 她因为破碎虚空的缘故,身上的衣物有些损毁。连挽起的发丝,那会儿也被拍上来的海浪打散。 阮裳难得这么狼狈。 此刻因为湿透,乌黑迤逦的贴在红衣上,叫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可是即便如此,微微露出的那一点肌肤也白的几乎晃眼。 阮裳不明白那位侠士为什么忽然停住,抬起目光来。 却叫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不是此刻青天白日,他都会以为自己遇见了神女。 这样的美貌实在令人震撼。 至少他在江湖中这么久,还从未遇见比这位姑娘姿容更出众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大抵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楚留香心中猜测着,有些若有所思。 “这位侠士,还未请教姓名。” 阮裳想着可能还要在人家船上休整一下,不由出口询问。 这一声终于叫楚留香收回了思绪。 他虽是浪子,但却毕竟不是什么见色起意之人,此刻便也将那姑娘当做了普通人。 只不过……样子过于好看了些而已。 楚留香抿了抿唇,想着这姑娘如果是坐船来中原,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很正常,于是便道:“我叫楚留香。” 阮裳点了点头。 -- 第111页 也开口道:“我姓阮,单名一个裳字,这位是阿玉。” 阿玉? 刚想说自己名号的玉罗刹:…… 阿玉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号?! 他刚想反驳。 就听阮裳内里传音给他:“你先闭嘴。” “在没弄清楚我们在哪里之前,这里交给我。” 好歹也当过魔教教主的玉罗刹:…… 你特么有这么不信任我吗? 虽然他一开始就表现的叫人很难信任的样子吧。 在玉罗刹想要辩驳的时候,阮裳看了眼烧烤架。 于是玉罗刹终于闭上了嘴。 不过他还是默默传音反驳道:“好了,我不说话了,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许告诉别人我是你徒弟。” 他想着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在哪儿,但既然都破碎虚空了,他怎么着也不能再丢一次人了吧? 阮裳简直无语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一言难尽的看了玉罗刹一眼,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这个要求,再开口时,转换了语气: “不好意思,刚才忘了说,阿玉他脑壳有点问题。” “楚大侠不要介意。” 脑壳有问题? 楚留香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在看了玉罗刹一眼后才道: “难怪。” “我就说这位兄台一上来就抓着我的烧烤架吐,我还以为他是故意的呢。” “如果是这里有问题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他隐晦的指了指头部,替玉罗刹保留了最后一点体面。 玉罗刹简直要气死! 可是他刚才答应了阮裳不能说话,碍于武力值的压迫,这时候也只能妥协下来。 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 不要和阮裳计较,不要和阮裳计较,你现在打不过他。 至于那个叫楚留香的小子,等到他恢复了武功,一定要把他脑袋打残,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傻子。 就在玉罗刹内心想着楚留香的一百种死法时。 在他心里尸体都僵.硬.的人,最终只是永充满同情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阮姑娘这么美,没想到朋友却脑子有问题。” 楚留香这样想着。 面上也表现了出来。 玉罗刹好不容易将自己安抚好,看见这一幕,差点又憋不住。 还是阮裳轻咳了声,才忍了下来。 “船舱里有热水,你们还是先梳洗一番吧。”楚留香收回目光道。 “多谢楚大侠了。” 阮裳对着他真诚的笑了笑,抓住了玉罗刹的胳膊。 就这样,他们最终还是进了船舱,换了一身衣物。 因为破碎虚空的时候没有带东西,阮裳便只能穿楚留香准备的衣服。 而玉罗刹也终于换下了他那套标志性的.骚.紫色的衣服。 一盏茶时间,两人终于走出来了。 楚留香看着阮裳,内心又赞叹了番。 “阮姑娘,阿玉壮士,这边来。” 他此时备了些酒菜和热汤,面上重新扬起了笑意。 楚留香对阮裳印象本来就不错,只不过是因为玉罗刹的缘故,刚开始才有些严肃的。此刻恢复了本性,自然显得十分亲近。 玉罗刹差点被那一声阿玉壮士给噎死。 就连阮裳表情也顿了顿,忍不住看向楚留香,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娘唧唧的阿玉后面又加一个壮士。 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金刚芭比啊。 玉罗刹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冷哼了声没有说话。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看来阿玉壮士不太喜欢这个称号啊。” 阮裳动作停了下,还是道:“他喜欢的。” “只不过,他表达情绪的样子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 “越冷着脸,越不屑,就是越喜欢。” “阿玉这人刀子脸豆腐心,实际上他一见楚兄你就觉得一见如故,特别亲切。” 阮裳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舌灿莲花的一天。 在玉罗刹目瞪口呆中,他的新人设就立好了。 就连楚留香也由一开始的警惕试探,变得……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如果按照阮姑娘的说法,那这位一见面就用眼刀杀他的阿玉壮士,岂不是喜欢极了他? 楚留香一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心底打了个寒颤。 决定这时候还是略过这个话题吧。 他桃花虽然多,但是对于同性别的人,是真的没有意思的。 玉罗刹不知道楚留香脑补了什么。 只见对方忽然间就正经了起来。 像是在强行捡起什么一样。 在将热汤倒给两位之后,楚留香才开口问: “听刚才阮姑娘说,两位是遇见海难才漂流至此,二位是要去哪儿?” 他只是随口一问。 这个问题却有些难倒阮裳了。 去哪儿? 这个问题阮裳还没有想过。不过现在的第一件事便是弄清楚这里到底是哪儿,楚留香既然开口了,倒也是个好机会。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才问:“敢问这位侠士,现在这里是哪里?是什么……背景?” 因为她破碎虚空有些混乱,朝代不好说,阮裳便换了背景这个词。 听了她的话,楚留香不由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诧异,随后却问: -- 第112页 “莫非二位是异族人?” 不过这样看起来,那位阿玉的长相倒是有些像。之前的种种也都能说的通了,难怪阮姑娘和那位阿玉壮士表现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楚留香这时候自认为是找到了解释。 阮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心想人家都替自己找好了理由,这时候顺水推舟就是,于是便暂时先默认了这件事。叹了口气道: “我二人什么都不懂,还请楚大侠告知。” 被一个美人这样看着。 会有谁能够拒绝呢。 楚留香见状摸了摸鼻子,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一炷香后…… 她听的一脸懵.逼.。表面点头,内心却充满了问号。 阮裳终于体会到了玉罗刹平时作为学.渣.的痛苦了。 因为楚留香说的那些江湖门派什么的,她一个都没有听过。而且时间也与之前书中记载的不一样。 按理来说,楚留香说自己是明朝人。 这里是大明中原。 那么问题来了,陆小凤他们世界也是明朝。 可是顺着时间往前推的话,并没有一个叫做朱XX的皇帝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明都是明朝,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 阮裳此时内心混乱。 就在她皱起眉时,心中忽然一道亮光闪过。 咦,等等,认知不一样的话。 难道这其实就是叶城主口中不一样的“大唐”? 对于之前破碎虚空的事情,叶城主也没有具体说。只说与他平日所见都不一样,有可能是大唐。 难道其实是因为叶城主认错了。 他去的地方其实是大明? 阮裳内心有了些猜测。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玉罗刹却微微皱了皱眉。 他倒是觉得那个叫楚留香的人说的东西有些熟悉,而且这人的名字他好像也曾经在哪里听过。 但是他在这方面完全比不上叶孤城。 毕竟在遇见阮裳前,玉罗刹一直致力于在江湖中搅风搅雨,从不读书。 并且因为他性格桀骜,自认为天下第一的原因,对那些人人口中尊敬无比的江湖前辈从来都不屑一顾。 这也导致了陆小凤在此绝对能认出来的楚留香,在他耳中却也只是有些耳熟而已。 不过,玉罗刹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 “这人说的东西,隐约在我们的世界年代之前。” 他传音给阮裳。 阮裳正猜测着这里会不会是那个“大唐。” 听了玉罗刹口中的话,目光不由闪了闪。 她想到叶城主当时极力推荐过的少林寺便想着确认一遍,于是在楚留香话音落下之后,想了想,此时开口询问: “楚大侠可知此地是否有少林寺?” 少林寺? “自然是有的。” 楚留香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少林是名门正派,几乎无人不知。” 有少林。 阮裳顿了顿,又问: “那寺中是否有一个年岁不大却武功高强的和尚。” 她说的是叶孤城口中的了空。 但是楚留香却想到的是自己的好友无花。 于是便道:“是有这么一个。” 阮裳表情顿时就有些为难了。 难道真的是叶城主记错了? 楚留香见她皱眉,不由有些好奇。 “阮姑娘问少林做什么?” 阮裳自然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去少林寺与那了空禅师比试的。 不过现在还不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叶城主口中的高僧。 阮裳稳妥之下,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看。 如果不是也没有什么损失。 听这位楚大侠说少林毕竟是大派,也总有几个扫地僧能拿的出手吧。 总归不会叫她白跑一趟就是了。 于是她便道:“实不相瞒,楚大侠,我二人此行便是要往少林去的。” “阮姑娘去少林可是有事?” 楚留香还是很少见姑娘去少林的,不由有些好奇。 阮裳想到之前在陆小凤世界时大家互相拜会的话,便道: “我久慕禅师美名已久,受故友引荐,此行便是想要一睹禅师风采。” 顺便再比划几下。 故友引荐? 玉罗刹有些疑惑。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吗?哪儿来的什么故友? 还有那禅师,又是怎么回事? 玉罗刹只觉得满头问号,自己难道错过了什么? 楚留香也有些疑惑。 不过他疑惑的却是,什么故友会给朋友引荐和尚啊?尤其还是给一个美貌女子引荐和尚,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过这话,因为和阮姑娘只是第一次见面的缘故,楚留香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阮裳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想法的,见他表情奇怪,不由有些疑惑:“楚大侠,怎么了?” 楚留香摇了摇头:“没事,只是阮姑娘真的确定要去少林?” 他又问了一遍。 “自然。” 阮裳当然是……同样的回答了。 “楚大侠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定。” 都来了这里了,不去一趟少林该得有多可惜。 她心中战意升起,连眼神也坚定了些。 -- 第113页 像极了当时吊打各大门派的样子。 玉罗刹不由抖了抖肩膀。 但是却只有玉罗刹一人看出来她仙人外表下,那颗要去少林踢场子的心。 而在楚留香眼中,就是这位阮姑娘真的是太相信故友了。别人说什么都相信。 算了,他正好最近也要去少林,便也一起去看看吧。 有他看着,总归也不会出什么事。 楚留香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捡,就惹上一桩麻烦。 但他对阮裳这类单纯的女子终归还是很有好感:“既是如此,阮姑娘不如在船上停留几日,我去少林时正好可以捎带你们一程。” 咦,这么巧吗? 阮裳虽然觉得有些巧合了。但是在思考了一下后,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在此先谢谢楚大侠了。” 她一个人的话只要知道地方,一夜行至少林其实也很简单。但是问题是,身后还有个玉罗刹当拖油瓶。 作为被自己坑来的唯一一个弟子。 阮裳决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是对他好一点吧,免得他到时候想不开。 她目光真挚,楚留香摇了摇头:“阮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 在船舱里睡觉的胡铁花终于醒了。 他本来是摸着肚子想要去厨房找些吃的的,没想到路上遇见老臭虫,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发现船舱里多了两个人? 因为阮裳两人刚才是凭空出现的,并没有弄出什么动静。 所以胡铁花还不知道船上什么时候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他在船舱里看到玉罗刹的时候诧异了一瞬。 直到又看见了阮裳。 “老臭虫,这、这……?” “这是天仙吧?” 胡铁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也不怪他,几乎每个见到阮裳的人都会有这种感受。 “这他娘的也太漂亮了!” 他盯着阮裳又感慨了句。 阮裳:……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于是只能道:“多谢这位壮士夸奖。” 胡铁花嗖的红了脸。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 而且想到了刚才与楚留香一样的问题,这海中方圆百里连小船都没有,怎么会有陌生人? 阮裳见他莫名变了脸色。 不由道:“这位壮士不必惊慌,我叫阮裳。” “刚才与朋友在海中遇险,承蒙楚大侠搭救才能上船……” 她解释了一番,胡铁花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偷偷看了眼阮裳的容貌。 心中有些感慨。 这老臭虫运气也太好了吧。 一捡就捡到了个绝色美人。 没有人不喜欢漂亮姑娘。 无论在哪儿个世界都一样。而这也代表着,大家对长的好看的人都是很有善意的。 玉罗刹眼睁睁的看着胡铁花信了阮裳的鬼话,心中冷哼了一声。 只想着到时候有他们大跌眼镜的时候。 正当他不屑的时候,楚留香目光看了过来。 正好又与玉罗刹凶恶的眼神对上。 楚留香心中咯噔一下,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位阿玉有些不对劲。 好像……不太像是傻子啊? 楚留香一向很相信他的直觉。 而这直觉也应验了很多次。 他从一开始见面就觉得这位阿玉身上气息奇怪。 虽然阮姑娘解释说是他脑子被撞坏了,有些问题。但是楚留香却总有一分危机感在。 他在江湖中这么多年,看人的目光还是很准的。 能让他有这种感觉,恐怕这位阿玉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止如此,刚才阮姑娘说话却时时看着对方,其实难不成是受到了对方威胁? 甚至楚留香在刚才那个眼神之后,忽然猜测: 难道阮姑娘口中的故友其实就是这位“阿玉”? 是他.逼.着阮姑娘去少林的?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总之,在楚留香眼里,玉罗刹身上煞气浓烈,面目可疑,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阮姑娘则要无害的多。 阮裳不知道自己又被当成了柔弱的小可怜。而且这一次,还是那种看旁边“凶神恶煞”的玉罗刹眼色的小可怜。 她与胡铁花说完后回过头来,给玉罗刹使了个警告眼色,威胁他,让他和自己统一口供,不要出去后说露馅了。 结果,就是这个眼神,却让楚留香更坚信她是害怕玉罗刹,玉罗刹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他微微顿了顿后,不由与胡铁花对视了一眼。 第39章 因为夜晚不好行路的原因, 当晚阮裳他们就住在了楚留香的船上。 这是破碎虚空后来到新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和阮裳当初去陆小凤世界的时候有些不一样。 不过阮裳一向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 在感慨一下后,就收回了心思, 开始期待起了接下来的少林之行。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和尚武功究竟怎么样?到底有没有叶城主说的那么厉害? 阮裳这样想着,不由翻了个身。 船行的很稳, 耳边涛声时不时的传入耳中, 像是在催人入梦一样。 -- 第114页 渐渐的,到了后半夜, 阮裳也有了些困意。 只觉得头上雾蒙蒙的, 似乎被什么东西笼罩着。破碎虚空毕竟也耗费了她一些.精.力, 此时终于在浪涛声中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阮裳摩挲着袖中的小木剑,顺其自然的闭上了眼,想要好好睡一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入睡前忽然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算了,不想了。 她翻了个身,又将刚才的感觉抛在了脑后。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漆黑的草丛里忽然多出来了一匹马。 小红马一觉从马厩里睡起来, 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换了一个地方。 周围没有香香的马草,也没有温柔的两脚兽替它刷鬃毛, 就连马棚也没有! 只剩下冷的叫马打颤的空气和呼呼的寒风, 刮在它.精.心保养的马脸上。 主人呢? 它弹了弹蹄子。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其实就是小红在睡觉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熟悉的气息, 被惊醒了。 那时候正好天空中剑芒大作,小红以为是主人在叫它,于是便像往常一样仰头响应了声。 然后它就……晕了过去。 再次一觉醒来后,主人就不见了。 所以说, 主人呢? 小红马大大的眼睛里闪过大大的疑惑。 作为一匹马,它是真的有些不懂。 阮裳忘了她的剑气可以影响人破碎虚空。 当时只拿了她的剑的叶孤城可以, 跟了她很久的小红马当然也可以。 她破天的时候身上剑意达到了顶峰,和小红马身上的气息相融。自然就引发了穿越事件。 她们第一次破碎虚空的时候就是这样。 只不过那时候是在一起的,现在却阴差阳错下与小红马分开了。 站在楼上的阮裳和玉罗刹来到了船上,而小红马……它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无花夜里刚从外面回来,他在晚上的时候刚刚杀了一个人。洁白的僧袍上染上了几滴鲜血,可是即便是如此,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他也依旧是面色不变。 若是外人看来,便会以为这僧人身处的不是什么幽暗的丛林,而是高雅清透之地。 他抿唇静静的走着,穿过了少林旁边的那条河流,突然之间却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树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动静很大。 无花微微皱了皱眉。 难道有人? 他虽然这样想着,却并不担心。 只在眯眼之后,掌心运气停了下来,眸光闪了闪试探道: “无花夜中有要事出门,刚才才回来。自知是犯了寺中戒律,只是不知是哪位师兄在此?” 他说话时,那张慈悲柔和的面容在月色下显现了出来。 俊美的雌雄莫辨。 这张脸原本就是用来迷惑女子的。 但是此刻在草丛里的却不是什么女子,它不光不是女的,还不是个人。 小红马早就注意到这个两脚兽了。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头上什么鬓毛都没有,和主人他们长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不妨碍小红马拦住这个人。 作为一匹马,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小红马觉得还是得依靠一下主人的同类。 它鼻子里哼出了一道气。 在无花说完后,目光警惕的盯着草丛时,优雅的用马蹄扒开了一片草。 然后直起身子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来。 作为一只二次破碎虚空的名马,小红的身体素质可比上吐下泻的玉罗刹好多了。 至少因为白天睡饱了的缘故,它到现在还十分.精.神。 这出场着实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无花只看见一只娇小的红马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因为是在夜里,他手中并没有灯,所以看不清那马的品相,只注意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他。 看起来很人性化。 “这是……马?” 无花抿了抿唇有些迟疑。 他还是第一次被一只马诓到,不过这匹马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他手中动作顿了顿,目光向别处察探,想要确定这马的主人是不是也在附近。 那红马上马鞍,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野马。 如果有主的话…… 无花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小红马却不懂这个人类为什么看见它就一副嫌弃的样子。 分明除了主人外,那些人见了它都是十分高兴的。 身为汗血宝马,人生中第一次没有受到欢迎的小红弹了弹蹄子,有些不满。 无花还却在搜寻周围。 奇怪的是,这附近他并没有听到有人的气息。 这里确确实实只有一匹马。 但这才是最奇怪的。 他将目光转向了那匹矮马身上,不由眯了眯眼。 蓑衣,这马究竟是怎么来这儿的? 就在他眯了眯眼,在确定没有人之后,准备不理会这个差点叫他上当的马时。 然后下一刻,脾气极大的小红就毫无准备的一脚提向了他小腿,来示意他关注自己。 这一招对于小红来说屡试不爽。 毕竟叶孤鸿和公孙兰都中过这一招。 -- 第115页 不过,这次因为只是打招呼的缘故,小红放轻了些力道。但是在碰到的一瞬间,却还是听见了咯吧一声。 幸好此时是在夜里,看不起无花的脸,要不然小红就会看到无花面容上忽然出现的扭曲一面。 无花是对于这匹马完全没有防备的,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的主人身上,哪想到这马会给他来这么一下。 而且还……力气不小。 即便是习了少林金刚内功的无花,也在一瞬间白了脸色。 他清然俊美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只觉得半边腿都发麻了。在用内力运气将经脉疏通后,才艰难的将腿从下陷的泥土中□□。 面色难看的转身看向旁边的小红马。 小红马自觉已经十分克制力气了。 见这没有鬃毛的人身上气息还算舒服的缘故,贴过去咬着人家衣摆蹭了蹭。 无花直到这时才能确定这畜生刚才是在撒娇。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来,见多识广,还是第一次见有力气这么大的马,也第一次见到有马这么撒娇,心头一时间竟然有些复杂。 小红马正蹭着,冷不防被人抓住了耳朵,然后眼睛中就映出了那人此时的样子。 冷然阴沉,颇有些想要杀马的意味。 小红马:…… 算了,没有什么是撒娇蒙混不过的。 于是它更用力的用马头拱无花。 无花一身洁白的僧袍上原本只是多了几滴血,回去一洗就行了。 现在却彻底被马给搞报废。 整个人脏兮兮的不成样子,这叫有些洁.癖.的无花更是黑了脸。 但是到最后,无花也没能杀了这匹马。 因为但凡只要他露出些杀意,这马就会警觉后退,呈现出一种,马上就要钻入丛林的状态。 而在他平和下来时……却又会慢慢走回来。 即使是无花这时候也能察觉到这马通人性,而且对人的情绪很敏感。 当然,这是因为它长期在主人手下讨生活的缘故。 无花并不知道小红的主人是个恶霸。 他心思微转,在看到小红马的表现后,运转的内力忽然止住。心中忽然又冒出来了别的念头。 ——这马看着娇小玲珑,且伶俐通人性,如若送给母亲…… 好马配美人。 像石观音那样对美的要求到极致的人,自然是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东西丑陋的,但死物易找,活物却难。 无花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今年母亲生辰的时候,要送给她什么。 但见了这匹马,忽然就有了主意。 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好礼物。 想到这儿,他收敛了杀气,在看到小红马试探着不知道要不要过来时,语气柔和了些。 “马儿,过来。” 无花诚心想要伪装时,几乎没有人能看穿。 就连楚留香也一样。 他根本没有将那匹马当做一回事,只是用诱哄的语气叫对方过来。 而那马也果然过来了。 小红一脸懵懂的走过去,享受着无花的服务。 有些疑惑这个两脚兽为什么现在态度看起来好了些? 不过,不管了,先跟着他。反正它是要找主人的。 一人一马并不相通的思维里却都在想着如何利用对方。 暂时在一个黑漆漆的丛林里达成了和谐。 当然,一个是动物层面的利用,一个是人类层面的利用。 阮裳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小红马就要被人拐走,而且还要送出去当礼物。 她在入睡前,就隐隐约约的想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睡起来后,被阳光打在身上。这才彻底想起来。 ——她把小红马忘了! 她就说怎么回事。 她破碎虚空的时候,忘了小红还在马厩里! 阮裳想起来这件事后,面色微微变了变。 小红身上有她剑气,自己当时催发剑气,是一定会带着小红一起走的。 可是她昨天太兴奋居然忘了这件事。 一直没有关注到小红去哪儿了? 她和玉罗刹都降落在了船上。 那么小红呢? 玉罗刹早上见到阮裳的时候,就见她罕见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更是皱起了眉。 叫他不由有些诧异。 “你这是怎么了?” 因为阮裳答应在外人面前不会说自己是他师父的事,玉罗刹也就放心的不叫师父了,直接问阮裳。 还沉浸在小红丢了的事情中的阮裳抬头的瞥了他一眼。 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复杂。 “我心情不好。” “你也会心情不好?”玉罗刹颇有些惊讶。 从他认识阮裳以后,他看见的从来都只是阮裳叫别人不舒服,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心情不好。 他刚准备说,有什么不好的事说出来可以让他笑笑,就看见了阮裳的死亡视线。 玉罗刹闭上嘴,就听她沮丧道: “小红走散了。” “我居然刚才才想起来,现在都一个晚上了。” 小、小红? 玉罗刹愣了一瞬间,才想起来是那匹马。 不过,那匹马不是一直在马厩里吗? 就算要丢也是丢在之前他们世界里了,阮裳干什么这么愁眉苦脸? -- 第116页 他想不明白,便勉强开口安慰了句:“小红啊,不要多想。你放心,阿雪一定会照顾好那匹马的。” 保证比照顾他老父亲还要照顾的好。 因为西门吹雪对阮裳的爱屋及乌,玉罗刹觉得这件事完全有可能。 当然,身为孤寡老人的他是不承认自己说这话时有些酸的。 阮裳顿了顿,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了玉罗刹一眼。 不明白他为什么连一匹马的醋都吃。 但还是解释道:“要是这样就好了。” “可是问题是,小红跟着我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了。” 见玉罗刹不懂,阮裳又只能再耐心一点。 “小红身上有我的气息,无论我什么时候催发剑意,它都会跟着一起走。” “所以,它现在并不在原来的世界。” “你是说它跟着我们一起来了?” 玉罗刹这才听懂。 “然后还丢了?”他是真的有些惊讶,不明白什么气息烙印一说。 阮裳本来是真的心情很不好,被理解力差的玉罗刹这么一打断,忽然就黑了脸。 这些日子来熟知阮裳脾气,知道这是她动手前奏的玉罗刹立刻闭上了嘴。 正好这时楚留香也来了。 他早上起来熬了些鱼汤,准备叫两人出去喝,结果他刚一进船舱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 那位阿玉壮士紧抿着唇,眉宇间有些奇怪。 而阮姑娘……伤心的十分明显。 她平常的时候即使不笑,也没有这么……忧郁? 楚留香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 “楚大侠。” 阮裳听见动静后回过头来,因为小红马的事,打招呼也没有什么力气。 阮姑娘这个样子? 楚留香心中顿了顿,不由皱眉看向了一旁的玉罗刹。 难道是他欺负了阮姑娘? 玉罗刹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冷哼一声。觉得楚留香真的是瞎了眼。 他怎么可能会欺负阮裳? 阮裳不欺负他都算不错了好吗?! 可是他越是冷着脸,不屑一顾,就越是显得他凶神恶煞。 楚留香辣眼睛的收回目光。 这时候阮裳已经从对小红的担心中勉强走了出来。 算了,想也没有用。 她现在还在海上呢,还是得尽早上岸才能找到小红。 阮裳心中不由自主的又一次嫌弃起玉罗刹这个拖油瓶来,要不是顾忌着他的身体,她早单手拎起来飞到了岸上了,哪用得着这么久。 “阮姑娘刚才是怎么了?” 楚留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 阮裳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想到落水的时候丢了样东西,心中便十分伤感。” “不过我此时已经想通了。” “楚大侠我们还是尽快上岸吧。” 楚留香不太懂为什么话题跳的这么快。 不是刚才还难过的丢了东西吗?怎么现在就又要上岸了? 不过他一向善解人意。 也不会戳破女孩子的逞强的心思,便也道:“阮姑娘放心,船已经向着最近的岸口行驶了,相信最迟明早就能靠岸。” “你们早上还没有吃饭吧。” “船上做了鱼汤,不如一起来喝点。” 阮裳叹了口气,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她在听闻很快能靠岸后终于放松了下来。 又听见楚留香熬了鱼汤,忽然觉得这位楚大侠真是热情又好客,实在是很值得结交。 不过也幸好他们在刚开始询问的时候没有打上去,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一个正直侠士的谆谆热心? 于是在玉罗刹还摆着脸的时候。 阮裳已经开口道:“那我就替阿玉先谢谢楚大侠了。” 玉罗刹呛了一下,又瞪了眼阮裳。 谁要你替了? 可是阮裳却一点也没有感受他的不满,只是重新扬起了笑容。 这样和臭着脸的玉罗刹一对比,果然很明显。 楚留香:…… 阮姑娘果然是受制于人的。 就这样在误会中,阮裳和玉罗刹上了甲板。 昨天的时候因为来的匆忙,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周围。 海上的风景其实很好。 阮裳收回目光来,坐在甲板边,在楚留香将鱼汤递过来时道了声谢。 胡铁花眼神看着阮裳。 时不时的又看了眼老臭虫。 莫名觉得他竟然和这位阮姑娘看起来还挺相配的。 有一种……什么。 哦对,是夫妻相。 然而胡铁花不知道,以阮裳的相貌,只要是和相貌气质绝佳的人站在一起都会有夫妻相。 西门吹雪是这样,叶孤城也是这样。至于为什么玉罗刹不是…… 大概是是因为他太怂了吧。 两人莫名站在一起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胡铁花暂时还不清楚,这又是一个新名词,叫——师徒相。 鲜滚的鱼汤下肚,叫阮裳胃里暖了些。 她这才有时间好奇楚留香。 “话说,之前一直忘了没有问。” “楚大侠二位就是住在船上吗?” 楚留香知道这位阮姑娘是异族人,也不奇怪她会有这个问题。只是坦然笑道:“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楚留香住在船上。” -- 第117页 “而且这船住的还很舒服。” 他语气充满着轻快与自在,像是真的生长在海边一样。 阮裳目光有些奇异。 只觉得这位楚大侠实在是个妙人。她第一眼时觉得对方与陆小凤有些像,现在看来却是完全不一样。 陆小凤像只在江湖中蹦蹦跶跶的小跳鸡。 而楚留香却是海鸥。 就品种上,都雅致了许多。 她眼神微妙,楚留香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直觉的没有问出来。 只是笑着道:“阮姑娘多喝些汤。” 阮裳点了点头。 而玉罗刹放下空了的碗,憋屈的绝不喝第二碗。 一天的时间并不长。 从海中到上岸,果然就像是楚留香说的一样,到了第二天早上。 “不远处的就是少林寺,阮姑娘?” 楚留香还是想确认一下,她是真的想上去? 阮裳目光顿了顿,看向面前巍峨古朴的大山,不由皱了皱眉。 她现在对怎么找小红还没有头绪。 不过,既然已经靠近了少林,那不如就去看看。 “阿玉,你怎么看?”她传音问玉罗刹。 阮裳第一次询问他的意见。玉罗刹倒是惊奇的看了她一眼。 在她看过来时道:“已经到这儿了,那就上去吧。” 他正好也想看看,那叫阮裳念念不忘的和尚长什么样子。 故友引荐,他究竟是哪个故友。 他说完正想着,便听阮裳道。 “嗯,我就是通知你一下,既然你和我想的一样,那也正好。” 玉罗刹:…… 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有话语权了呢。 然而,阮裳只是象征性的客气两下。 两人间的交流在楚留香看来,就是那位阿玉壮士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无缘无故的黑了脸。 怎么……他这一路上一直在生气? 楚留香是真想不通,刚才都没有人说话,他怎么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玉罗刹见有人看他,眯着眼危险打开看着楚留香。 正当两人要说什么的时候。阮裳开口了。 “那我们就上去吧。” “现在天色还早,要是上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午膳。” 阮裳在船上时就听楚留香说,那武功高强的和尚做菜也很好。此刻到了山下,心底不由也有些好奇。 她之前也吃过素斋,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素斋是什么样的。 “好。” 楚留香收回了目光。 几个人一起往山上走。 与来往的少林僧人明显不是一个画风。 尤其是阮裳还没有戴斗笠。 一路上看她的人不少,定力差的和尚甚至都将目光黏在了她身上。 “这位禅师?” 楚留香好心提醒了声。 就见那挑水的弟子回过神来,水都洒出来了半桶。 “罪过罪过。” “阿弥陀佛,小僧失礼了。” 他嘴上说着失礼,却没有敢看阮裳半分,便匆匆低下了头。 阮裳第一次觉得,自己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竟然能叫佛门弟子吓成这样。 难道这些看起来武功不高的小沙弥其实修了什么法门,能看透她的修为? 不过即便心中猜测。 阮裳还是难得安抚了一下那个小和尚。 开口询问:“禅师可知道松武院在哪边?” 少林中各个院都不一样。阮裳觉得还是问一下路免得走错。 那僧人在低下头后终于才冷静了下来。 默念了几句皮相俱是枯骨之后才抿唇指路。收回目光后,他又忍不住再次看来了对方一眼。 回过神来后立马道: “抱歉,小僧要去做功课了,便先告辞。” 还不等阮裳说出感谢的话,那僧人就挑着水连忙离开了。 怎么这少林寺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阮裳不由有些奇怪。 第40章 但是事实上在座四个人中, 感觉到奇怪的只有她一个。 其他人都觉得正常无比。 阮姑娘这样的容貌又没有戴斗笠,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普通的僧人已经算是很有定力的了。 眼见着人已经离开了,阮裳收回目光来。 就发现楚留香用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目光看着她。 “楚大侠, 怎么了?” 她不由有些疑惑。 楚留香顿了顿,想到阮姑娘对自己的美貌可能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 于是最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无事, 我们走吧。” 他总不能说带阮姑娘来少林, 实在是一个后悔的决定吧。 通往山上的路程并不短。 普通人边走边歇,也需要费不少时间。阮裳却走的毫无波澜, 甚至还要比一旁的玉罗刹脚程快。 在玉罗刹停下来要歇息的时候, 她依旧面色不变。 胡铁花此时见阮裳不是什么走一步喘两步的娇娇女, 这才开口。 “阮姑娘,你走了这么久,也不见累?” 他们这些经常走江湖的还好说, 阮姑娘一个柔弱姑娘,一路上居然一声也没有吭过。这倒叫胡铁花多了些好感,不由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这还是胡铁花为数不多的时候主动开口。 -- 第118页 他虽然初见时被阮裳容貌惊艳。但也是因为容貌, 实际上相处起来总是有些不自在。今天才敢跟对方搭话。 阮裳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多。 直接道:“我少年时经常走这样的路,已经习惯了。” 她确实没有觉得这路有多难走。 在阮裳看来, 这少林山坡甚至还比不上她家门口立于悬崖边的陡峰。她当年练武的时候,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这才有了那凌空踏虚的好轻功, 现在的路对她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但是胡铁花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他内心脑补了一场大戏,还以为是阮姑娘小时候家里条件艰苦,所以才住在山上呢。 一时之间心有戚戚,不由感慨:“你也是不容易。” 也不是长的漂亮的人一生下就是荣华富贵的。 他是这样想的。 但阮裳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练武哪有容易的。 这句话倒是叫她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两人分明是正常交流, 但玉罗刹却莫名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啊。 但是不等他多想, 就已经走到了山门前。 松武院三个字遥遥映入眼帘。 楚留香笑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现在是僧人做早课时,我那友人此时应该就在里面。” 他提起友人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叫阮裳也对那位疑似是“了空”的禅师好奇不已。 能被两人同时推崇至此,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正想着,几人就已经进了松武院。 楚留香本以为一眼就能看到无花,但是没想到在院中练武的僧人中找了一圈却完全没有看见人。 他皱了皱眉,有些奇怪。 正想着对方是不是有事出去了,没有在寺中,就看见了那往日眼熟的无花同门师弟。不由开口问了句:“你师兄呢?” “楚香帅,你也来了啊。” 他先生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道: “师兄,他今日没有练武,在后院中抄写经书呢。” “你们去后院应该就能看见他了。” 他说完后就双手合十离开。 楚留香回过头来耸肩笑了笑:“看来今天是我预估错误了。” “他今日没有出来练武。” 阮裳摇了摇头,收起失望。 院子里的少林弟子们还在摆阵练着棍法,但那些只是一些基础的棍法,虽有些.精.妙之处,但不足也很明显。 以阮裳的水平,几乎可以说是破绽百出了。 因此她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来。不再关注。 玉罗刹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与其要他关注棍法,还不如叫他看那些沙弥们的光头。 阮裳这时看向楚留香后道:“楚大侠客气了,走到这里也是缘分。” “既然那位禅师在院中,那我们就进去吧。” 胡铁花也吵吵嚷嚷的出声道:“就是,老臭虫,快进去吧。赶紧见完人去吃饭,我一早上没有吃饭,都快要饿死了。” 玉罗刹最看不惯的就是胡铁花。 也许是天生气场不和,这一路上他总是要刺对方几句。 此时听见胡铁花喊饿,他嘲笑的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嘲讽: “你饿死鬼投胎吗?” …… 阮裳都替他尴尬。 因为在这句话落下后,玉罗刹自己的肚子忽然也叫了起来。 气氛一阵沉默,楚留香正想要忍住不笑,就见胡铁花已经指着玉罗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玉罗刹:…… “你够了!”他忍无可忍。 只觉得自己大宗师的脸都要丢尽了。 他发誓,他真的一辈子没有这么尴尬过! 阮裳面色一言难尽的看了眼他,在玉罗刹脸色扭曲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你要是饿了就说出来。” “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你看现在……” 楚留香转过头去咳嗽了声,压抑住喉头的笑意。 玉罗刹:…… 气死了! 而另一边,无花也意识到了院中有人。 由于胡铁花笑的过于大声,这笑声一路就传到了还在厢房内的无花耳中。 他敲着木鱼的手顿了顿,不明白寺内怎么会有这么大声喧哗的人。 因为被小红马踢的留下了暗伤,无花现在其实心情很不好。只不过面上还依旧维持着那种光风霁月的样子。 他深吸了口气。刚想要叫人看看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敲门声。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楚留香确定了一遍。 这声音…… 无花目光微微顿了顿,皱起了眉。 果然下一刻听见对方道:“里面可是无花大师?” 楚留香。 竟然是他? 无花目光微闪,慢慢收敛起了面上情绪,在那人收回手时,垂眸道:“正是贫僧,香帅进来吧。” 那厢房门被推开。 阮裳在没有看见人的时候,听见只是一道清朗疏离的声音。 在推开门后,才看到那说话人的真面目。 一袭白色僧袍,眉眼静雅,当真是说的上是光风霁月。 她双手微微合十,学着楚留香的样子问了声好。 -- 第119页 无花原本以为只有楚留香一人,没想到门推开之后居然还有别人。而且还是两张从未见过的面容。 他目光顿了顿,先看向胡铁花。 “这位就是与香帅相交已久的胡大侠?” 胡铁花粗犷的面容上出现一抹笑意。 “大师好眼力。” 无花微微摇了摇头:“江湖中谁人不知你们三人呢。” 这话倒是不错。胡铁花早知晓无花聪慧美名,便也爽快承认。 无花这时候将目光转向了阮裳。 他先是在玉罗刹那张一看见就不怎么像好人的英俊面容上看了眼,然后才将目光定在阮裳身上。 这一看,目光就有些变了。 阮裳是在最后面进来的,也因此无花直到最后才看见她。 即便是他这样见惯母亲绝色的人,在看到阮裳的一瞬间还是被惊艳了。 那是和石观音不一样的美。却无法叫人能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来。 这样的人,就好像是天生万众瞩目一般。 无花心中顿了顿,手中握着念珠,收回目光来。 “阿弥陀佛,不知香帅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他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高僧一般。自然不会长时间将目光放在一人身上。 楚留香早就料到无花的反应。 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扰大师了,是这位阮姑娘。” “她受故友所托,想要见你,我正好顺路,便带她一起来了。” 故友所托,见自己? 无花心中微顿,这次终于光明正大的将目光定在了阮裳身上。 阮裳也看了无花很久。 不过,她看的是对方的内力。 气息混乱,经脉淤堵。怎么感觉这位大师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也开口问了出来:“大师是否受伤?” 无花原本等着这人说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没想到却听见对方询问自己是否受伤了。瞳孔不由微微缩了缩。 他掩饰的很好。 这位阮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楚留香这才注意到,从他们进来到现在,无花一直是坐在椅子上的,从来没有站起身来。和他平常的行为有些不一样。 他微微皱了皱眉,也有些担忧:“大师受伤了?” 被两双眼睛盯着。 无花想要否认都不行。 他心中皱眉,面上却抿唇摇头道:“这位姑娘,和香帅不必担忧,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慎在练武的时候伤了腿,所以今天行动有些受阻。” “伤了腿?” 楚留香这才明白他不站起来的原因。 不过一个一流高手练武伤了腿。 这个理由……无论心中怎样想的,他面上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问询道:“可有用过药物?要是不行便请个大夫来吧。” 无花笑了笑,目光柔和:“香帅不必多虑,贫僧自己一人便可。” 这位大师说话确实是叫人如沐春风。 再加上他又长了一副好相貌,就连玉罗刹也难得好了些脸色。 只有阮裳一人,目光往下看了眼。 无花并不喜欢别人太过关心他的伤势。 在被问询过后,他就抬起了头,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阮姑娘找贫僧有何事?” 阮裳收回目光来。 并没有先回答,反而抿唇问: “禅师七月下旬可在寺庙中?” 七月下旬。 无花眯了眯眼,正是他第一次见石观音的时候。 不明白阮裳问这个做什么,他面上却还是笑道:“自然是在的。” “那段时间我正好在殿中侍佛。未曾出过寺。” “阮姑娘怎么有此一问?” 被那双带着慈悲笑意的目光看着。 也许很多人都会感觉到善意,但是阮裳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道:“想必大师刚才也听楚大侠说了,我是被一友人引荐而来的。” “那友人曾在七月份的时候,在少林与人交过手,夸赞一位年轻僧人武功出众,十分了得。” “我便猜想是不是大师。故而才有此一问。” 无花微微皱了皱眉。 便听阮裳又道:“哦对了,我那友人是位剑客,大师可还有印象?” 在听到七月下旬的时候,无花本来以为是楚留香最近对江湖上的杀人案子有了怀疑,所以才带了这位阮姑娘来试探自己。 却没想到是真的有人来找自己。 只是——受一个剑客引荐? 无花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剑客朋友。 江湖中都知道他不喜杀生,对于剑这种利器一向是敬而远之的,这时候他怎么会当着楚留香的面崩人设呢? “姑娘许是找错人了。” 无花微微笑了笑道:“贫僧七月确实在寺中,但是却从未遇见什么剑客,更没有与人交手过。” 他没有一丝迟疑就回答了。 弄得原本以为找对人了的阮裳也有些不确定。 “大师真的不认识一个叫叶孤城的人?” 无花摇了摇头,面色不变:“姑娘也许是找错人了。” 在这一点上无花倒是没有说谎。 阮裳直到现在才将面上的失望露出来。 如果找错人的话,那么就说明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不是叶城主口中的“大唐”了。 -- 第120页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再多问了一句:“那少林寺中还有没有别的和尚,年轻俊美,武功高强的那种。” “哦,还有,法号可能叫了空。” 了空这个法号实在很常见。 了字辈的弟子里,倒是有一个叫了空的。 不过却还是留着头发的俗家弟子。 无花将自己所知道的耐心告诉阮裳,末了才有些疑惑问:“贫僧可否知道姑娘找这了空禅师是做什么?或许可以去其他地方替姑娘问询一番。” 阮裳这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自己对着人家禅师问了一通却丝毫与人家无关,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对这个话题,便也不遮掩。 “我只是知道,有个叫了空的和尚,武功已至先天之境,或许是少见的大宗师,所以想来见一见。” 大宗师。 这个话题叫无花手中动作顿了顿。 就连楚留香也与胡铁花对手了一眼,收起了面上轻松的神色。 “大宗师?世上难道真的有这样的境界吗?” 听了阮裳的话后,胡铁花下意识的有些怀疑。 玉罗刹此时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屑。 “少见多怪,这世上自然是有大宗师的。” 他自己还就是一个大宗师,只不过暂时被封住了武功而已。 也许是他气势傲人。 胡铁花这次也不忍他了,眯着眼道:“怎么听你这口气,你知道的很多?” “那你倒说说,大宗师可以干什么?” 玉罗刹下意识的想到阮裳,于是道: “自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还上天入地。 胡铁花却冷哼了声。 “你能吗?” 玉罗刹噎了一下。 他还真不能。 无花眼看着两个人在他面前要吵起来,微微皱了皱眉。 “此事尚未有人见得,还是不要先下定论的好。” 他虽然面上平静,心底却仍旧有些被这个消息引起涟漪。 大宗师。 难道少林是真的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无花之所以比别人对这件事认识更深刻,就是因为他的母亲也是一位宗师级高手。但是宗师与大宗师一字之差,境界上来说却天差地别。 他目光闪了闪。 莫名想起了之前少林扫地僧的传言。 如果真的有……那他的计划是该往后拖拖了。 阮裳不知道自己一个乌龙反而叫无花收敛了起来。 她对于对玉罗刹吵架也已经习惯了。心思根本没有在这上面。反而微不可察的又往那位无花大师腿上看了一眼。 她怎么觉得,这位大师腿上的印记有些熟悉? 楚留香不知道阮裳此时若有所思,见她似乎是因为了空的事情情绪微沉。 此刻不由开口道:“阮姑娘不要多想,不妨多宽慰些。没有找到人便也罢了。反正此时山花正好,山上也风景清幽,既然来了,不如便在此停留休整一番。” “也不算是白来中原一趟。” 他到现在还以为阮裳是异族人。 玉罗刹抽了抽嘴角。 而阮裳,因为刚才的印记的缘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可是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像楚留香说的,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这样了。 见与他杀人的事情无关,无花这时自然也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贫僧便叫人替几位安排几间屋子。” “多谢大师。” 阮裳临走前多看了他一眼。 …… 一个时辰后,吃过饭,阮裳他们便暂时被安排在了僧舍里。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楚留香他们便去了其他地方闲逛。 而玉罗刹,却在阮裳是监督下开始练起了武。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不方便,现在到了陆地上,自然不能松懈。 两人的房间离的近。 阮裳就坐在院子里时不时指导玉罗刹一句。 玉罗刹扎着马步,见她边说似乎还边思考着什么,不由道:“你要是实在担心小红,我们不如去发个通缉令。” 她以为阮裳是因为马丢了的事情烦心。 阮裳抿唇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担心小红。” “小红已经找到了。” 小红找到了哦。 玉罗刹收回目光。 等等,不对啊。 “小红找到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反应过来,有些诧异。 阮裳抽了抽嘴角,对他的迟钝有些无语。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发现今天那位无花大师在说谎?” “什么说谎,我还真没发现。” 到目前为止,玉罗刹虽然对于无花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问题。 此时就更加疑惑了。 阮裳顿了顿,过了很久才道:“说真的,我真为你和小红的塑料友情难过。” …… “你难道都没有发现,那位无花大师小腿处的印子是小红的脚印吗?” “他被小红踢了一脚,但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确实,无花晚上回去就遇见了同门师兄,为了不引起怀疑,便只将外衣处理了。 至于自己小腿那里,最后只能是强行忍着疼了。他今天一整天抄写经书本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 第121页 没想到后面楚留香他们却来了。 不过,阮裳说到这儿又皱起了眉:“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被马踢了就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一匹马而已,有什么好瞒的?” 玉罗刹这时也疑惑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这和尚是捡了马之后,生了心思,想把马昧下?” “可是不应该啊,小红又不值多少钱。” 阮裳是真的想打玉罗刹了。 她忍无可忍,还是决定向玉罗刹科普一下小红的身价比他高多少,好不要叫他盲目自信,闹出笑话来。 “谢谢,你的朋友小红,它是一匹汗血宝马。” “价值连城,买都买不到的那种。” 汗血马? 玉罗刹转过头去僵.硬.的看着阮裳,然后闭上了嘴。 说实话,他还真没发现那头小矮马是汗血宝马。 “所以,这和尚是真想昧下?” 他这时候说这话就是真情实感了。 甚至对自己当初挨的那一脚也有了感情。 阮裳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还不清楚他把小红藏在了哪儿,说不定只是误会。这件事具体还得等我晚上我去探一探才能知道。” 玉罗刹在听到她说探一探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就听阮裳道: “这位无花大师毕竟也是楚大侠他们的朋友,为了避免误伤,在我得出结论前。阿玉,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你得先拖住楚大侠他们。” “凭什么是我?” 玉罗刹刚想反驳,就察觉肩膀上多了只手,阮裳将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眼神充满着鼓励与威胁? “好好做,我明天就恢复你武功。” “好吧。” 玉罗刹哽了哽,勉为其难才同意。 见他这样,阮裳这才笑了起来: “早答应不就好了吗?我就知道你还是把小红当朋友的。” 玉罗刹:…… 鬼才和那匹爱踢人腿的马是朋友呢。 不过它既然是汗血马的话,怎么着也不能沦落到外人手里啊。 就在两人达成一致之后。 山中的时间过的很快,没过多久,天色就渐渐黯淡了下来。 阮裳与玉罗刹对视一眼,开始分头行动。 在对方离开之后,阮裳才换了身衣服,隐身在黑夜里,准备察探一番这少林寺。也看看这位无花大师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最先去的就是白日里去过的厢房。 只是那里灯已经熄灭,看起来一个人也没有。 阮裳目光微转,走向后面的马厩。 依旧是空荡荡的。 这里都没有,到底会在哪儿?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动静。 阮裳凝声听了听。 那动静是从禅院里的柴房里传来的。 只是轻微的一声,不仔细听的话完全听不到。但阮裳既然是来察探少林的,当然不会放过。 心中有了决定后,她就收敛了气息,缓步靠近那柴房。 结果阮裳刚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白日里那位无花大师的声音。 “小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红。 果然小红马在他手上吗? 难怪她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原来是在这柴房中藏着。 听闻这话,长孙红叹了口气,眼露不满,靠近无花。 “我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你难道就只想跟我说这些?” “如若不是师父的意思,你是不是都不会看我一眼?” 阮裳刚准备破门而入,忽然之间动作又顿了下来。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还有个女人的声音? ——小红成.精.了? 第41章 就在阮裳内心怀疑的时候, 柴房里的动静又传来了。 烛火幽幽,跳动在狭小的空间里,多了些若有似无的暧昧。 无花这时道:“你莫要多想。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今日方才得知这少林寺中可能还藏着一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你功夫不到家, 我担心你出事。” 他生着一张无尘高洁面容,说的话却是温柔。 那双只映着她一人的眼睛看过来时, 长孙红只觉得心头一动, 不由红了脸。 “你惯会说好听的话。” “这话还有没有对着别人说过?” 无花心中不耐,面上却温柔摇头:“我自是只对你一人这样的。” 他们说的劲爆。 而这时, 在门外的阮裳面色却越来越古怪。 小红就算是成.精.了, 也没有这么大胆奔放啊。 这听着怎么像是和一个和尚在调情呢? 阮裳从未经历过风月, 此时听着里面的虎狼之词,只觉得一言难尽。 她在门外站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推门的手停下来,一时之间纠结着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打扰里面的两人。 另一边, 楚留香他们已经从山外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寺中又做了些素食糕点,他正想着给阮姑娘带一些来,结果就在门口看见了玉罗刹。 那位阿玉壮士没有在自己的院中, 反而凶神恶煞的守在阮姑娘门口,叫楚留香脚步顿了顿, 不由慢慢皱起了眉。 -- 第122页 胡铁花没他想的那么多, 看向玉罗刹直接就问了。 “你怎么在这儿?” “阮姑娘在里面吗?” 他语气不客气。 玉罗刹冷哼了声,自然也是没有好脸色:“她当然是在里面休息了。” “大半夜的还能去哪儿。” 这本来也是正常的回答。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在行了一天山路之后晚上自然是要休息的。 但是耐不住玉罗刹身上的反派气息太强。 再正常的话在他嘴里也能有几分其他意味来。 至少楚留香就觉得他阴阳怪气的。 心底此时莫名想到,他守在这儿说不定是阮姑娘出了什么事。 这一路上过来,他们好几次都看见阮姑娘看他的眼色才敢说话,这人也总没几分好脸色。 如今…… 楚留香目光顿了顿, 在胡铁花讨了个没趣之后忽然开口:“既然阮姑娘在,那可否让我们进去看一眼阮姑娘?” “厨房新做了些糕点, 我们见阮姑娘下午的时候吃的少,便捎带了些。” 楚留香说话时目光紧紧盯着玉罗刹。 想要看他会做什么反应。 果然,在他的话后,玉罗刹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瞧了一眼楚留香道: “她现在已经睡了,你们将糕点给我就行,不必进去。” 那紫衣男人站在树下,目光颇有些冷淡。 他这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很难不叫人想歪。 胡铁花这时候也隐约有些意识到了不对。 这人怎么看着是不想让他们进去啊? 这个想法刚升起,他就与楚留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些计较。 在玉罗刹原本以为已经劝退他们的时候。 忽然听见他道: “你站在这里,怎么知道阮姑娘睡了没睡,倒不如我喊一声,看她到底在不在吧。” 喊一声? 玉罗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楚留香面带笑容,话音落下后。 忽然朝向院子里出声。 “我是楚留香,阮姑娘可在里面?” 里面一片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只有楚留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玉罗刹眸光微闪,皱眉道:“我早说她已经睡熟了,你们偏要来这里打扰。” 他这话倒是将院子里没有人推到了阮裳睡着了的事情上。 楚留香却不再与他周旋,直接道:“阿玉壮士,无论如何我们今天是必须进去。” 他说到这儿又顿了顿。 “如果真是已经休息,那楚某自会向阮姑娘道歉。” 楚留香说完就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胡铁花立马跟在了身后。 “你们!” 玉罗刹此时内力没有恢复,自然是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了那个一个人也没有的房间。 “阮姑娘?” 楚留香先是在门外敲了敲门。 察觉到没有声后,并不意外的收回了手。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如果有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就算正常人熟睡也不会完全听不见敲门的声音。 他神色已经沉了下来。 示意胡铁花盯紧玉罗刹,然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塌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显示并没有人在这里睡过。 楚留香看了四周一眼。 确定人是不在这里,甚至连东西也没有。 玉罗刹这时候也走过来了。 他面色难看,倒是说了句:“人确实不在。” “但是,总之她没有出事。” “你们要是问我去了哪儿,我只能回答无可奉告。” 其实他也是不知道。 阮裳只说了自己要夜探少林,但是并没有说要探到哪儿,所以玉罗刹是真的不清楚。 可是这话却叫胡铁花有些生气。 “你以为自己是谁?” 他语气不悦,以为这人到这个时候还在挑衅他们。就在他站起身来时,还是楚留香拦住了他。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阮姑娘。” “少林寺虽说是清净之地,但终归来说也并不是没有风险。” “我们还是先找到人吧。” 听闻这话,胡铁花此时才收敛了起来。 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神色平静隐隐还有些嘲讽的玉罗刹。 其实他刚才也是一时激动,想要吓吓这一路上一直臭着脸不知底细的人。但如若真的动手,却还是有些冲动。 这人从未显露过武功。 但一身气势已是不凡,恐怕自己未必能打得过他。 他这样想着时,却不知道玉罗刹也松了口气。 幸好那姓胡的刚才没有上来,要不然他没有内力的事情就要露馅了。 这时候要是和人打架,那他肯定是被打的那个。一想到他堂堂魔教教主,会一朝虎落平阳被犬欺,被一个小辈打,他就心里提着一口气,幸好楚留香拦住了。 玉罗刹第一次看楚留香顺眼了些。 然而,他刚升起这个想法,就听见对方道:“这位阿玉壮士,我们没有恶意,现在只想知道阮姑娘在哪儿。如果你不说的话,那就劳烦跟我们走一趟了。” 玉罗刹:…… 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放过他。 他还是收回来刚才的话吧。 -- 第123页 就在他们在找阮裳的时候。 阮裳的墙角终于听完了。 虽然这样显的很不好,但是……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和尚的词汇量也这么丰富。 短短一炷香时间,光只是听那位无花大师的安抚,她就脑补了一番爱恨情仇。 当然,如果这里换成陆小凤的话,一定会更加激动。 阮裳只是听的十分无言。 这明显就是一个.渣.男嘛。 但好像里面那位小红还很相信。只一句话,就又变成了那个五迷三道的样子。 阮裳是真的想不通的。 不过一炷香时间的#哄女朋友的一百种方法#倒是叫阮裳知道这位无花大师实在是能言善辩。 口舌生花。 这样的人口中的话倒是很难分得清真假。 阮裳原本是准备直接问的,但是此时却改变了主意。她自觉自己脑力活动上肯定比不过这些聪明人,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要被绕到圈子里去。 要想套出小红的下落,看来还得换一种方法。 于是,她敛下呼吸。在用学到的玉罗刹的那招分身大法,将身影隐在黑暗里后,才伸手敲了敲门。 “有人吗?” 这句话在夜半十分显得十分突兀。 而更突兀的是,阮裳下一句道:“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她刻意压低了声线,说话时也听不出情绪。 这一声自然是效果惊人。 成功吓到了无花与长孙红。 两人私会本来就是大忌,无花虽然说着话,但是气息却一直留意着周围。见周围没有人才放下心来。 在他以为今晚不会出事的时候,没想到却听见了有人敲门。 而且还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无花转过头去,看向门外。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和脚步声。 长孙红也一样。 她吓了一跳,似乎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敲门。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无花,有些惊慌。 无花微微皱了皱眉。 隐约觉得刚才听见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他向长孙红比了一个手势。 然后慢慢靠近了门边。 刚才气息的事情,叫无花有些不确定外面敲门的人武功是否在他之上,此时一切都得小心为好。 他袖中握紧了匕首,先安静了下来,准备看看外面人的反应。 阮裳见里面安静下来,就知道效果达到了。 对于第一次学玉罗刹扮鬼,她自觉还是很成功的。 柴房里烛火此时幽幽地跳动了几下,阮裳数着拍子,见它灭了之后,才再次开口:“我是来找小红的。” 似乎觉得不够惊悚,她又加上了句: “我找小红。” “你见过小红吗?” 在漆黑的夜里。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带了些幽森诡异之感。 小红,你见过小红吗? 长孙红骨头里不知不觉渗出了些寒意。 好像觉得外面那个人眼神正在盯着自己一样。即便她武功高强,也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魔女,此刻也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由自主抓住了无花的僧袍,勉强厉声开口: “哼,哪来的宵小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再不离去,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长孙红此时已经色里内敛,握紧了手里的鞭子才说出这句话。 阮裳微微皱了皱眉。 心里想着果然。 这声音果然不是自己的小红。 她的小红马即使是成了.精.,也没有这么暴躁。顶多是将人一脚踩残而已,剥皮什么的,小红马才不会干呢。 她此时已经对里面那女人没有了兴趣。 只想问问无花把她的马怎么了而已。 于是便继续道:“无花大师,我知道里面的人是你。” 潜台词就是,不要装作没听见,我看见你了。 在她叫出无花名字的时候,长孙红与无花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中俱是一震,接着不约而同闪过一丝震惊。 而无花更是增添了些杀意。 他此时手已经放在门边了,深吸了口气后,调整好表情道: “不知施主找贫僧何事?” 哦~上钩了。 阮裳继续阴森调调:“我找小红。” “我知道你见过它,就在昨天晚上。” 小红? 又是小红。 这小红到底是谁? 长孙红此刻竟然从害怕中意识到一丝不对来。 窗户上阴森森的。 在月光忽亮时,忽然映出了五道一模一样的影子。用诡异的动作趴在窗上。 那影子只一闪而逝,再看时就不见了。 无花瞳孔骤缩。 动作停了下来,就听她道:“你不知道小红是谁吗?可是你的腿上还有小红的印记。” 印记。 长孙红顺着阮裳的声音往下一看,面色就变了。 又害怕又嫉妒。 因为无花腿上确实有。 那是一个很鲜艳的痕迹,有点像是吻痕。 这样的颜色,一定是很激烈的情况才能弄得出来。 长孙红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留下的。 两人自从在一起以来,无花从来没有碰过自己。就是自己主动亲近,也被他以大仇未报,无心儿女情愁的名义拒绝了。 -- 第124页 可是现在,他居然和别的女人/女鬼在一起了? 而且那个女人也叫小红? 难道……她从头至尾都是替身? 无花和那个小红才是真的人鬼情未了? 长孙红一瞬间想了很多,她嫉妒的面色扭曲,眼神死死的盯着无花腿上,只恨不得将那块肉剜下来。 无花原本在听到她说痕迹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长孙红目光盯在那儿,才想起昨天晚上遇见的那匹红马来。 如果是腿上的印记,那不就是那匹马? 这个人是来找马的? 他目光闪了闪,可惜那匹马已经被他遣人送下了山,准备运到大漠去了。 无花目光微沉,手中的匕首已经出来了。 无论如何。 这人既然已经撞见他与长孙红在一起了。 那么今日都不能活着离开。 与长孙红不一样,无花自然是不会相信外面的是什么女鬼的。 他以为只是有人装神弄鬼而已。 于是在阮裳话音落下后,他敛下眉眼,语气温柔了些。 “我确实见过它。” 匕首划出袖袍,距离门扇只有一寸。 “施主如果是来找它的话……” 无花最后一句话落下,陡然推开门,掌风向外袭去。 然而空荡荡的门外却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动作陡然僵住。 阮裳早在他开门时就知道有推门杀了。 这种程度的刺杀她经历了不下百次,无花的动作实在说不上有新意。 在跳上房顶后,她才掀开砖瓦来向里面看了眼。 柴房里确实没有她的小红马。 只有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女人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外,好像在害怕什么风吹草动。 “无花,没有人。” 长孙红原本还沉浸在嫉妒中。 但是在门打开后却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她心中微微一凛。又想到了刚才幽森的声音上。 无花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刚才分明是听见有声音的,怎么一瞬间就没有了? 如果真的是人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快。 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不可能在说话的间隙一眨眼就不见。 无花想到了今天刚得知的大宗师,这种程度,就算是大宗师也不行吧? 他一时也难以避免的和长孙红一样想歪了。 难道这少林寺中是真的有什么邪物? 阮裳要的就是他们这么想。 她刚才说话间已经提到小红了,他们一旦害怕,就会忍不住联想到小红身上。 等到他经不住害怕,等会儿去找小红确认的时候,她就能找回自己的宝贝马了。 阮裳对这点是无比的笃定。 果然在察探遍四周都找不到人后,无花抿了抿唇。回过头来看向长孙红。 “红儿,今日时间不早了。这人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儿。” “你先离开,我明天再来找你。” 因为刚才那阴森的场景留下了阴影,那一声“小红”无花是怎么也叫不出来,只得换了红儿。 长孙红也不想再听见小红了。 她心里发寒,虽然也很想看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直觉告诉她如果留下可能会更加不好,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心里却将另一个小红牢牢的记住了。 敢勾引无花,还拿她当替身…… 即使是鬼,她有一天也要将她挫骨扬灰! 她内心阴.毒.,恨得不行,面上却依依不舍的看了无花一眼。 一直到长孙红离开,那个之前在门外说话的影子却还是没有出来。 无花眯了眯眼,看了眼天色,不知道那人是否已经离开了。 他试探了好几次,院中都还是风平浪静。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心思阴沉如无花,也有些拿不准了。 无论是谁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都不会比他好。 深更半夜的时候无故遇见了一匹红马,还没等将那匹红马送出去,第二日晚上又遇见了奇怪的事。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那些坊间怪谈? 就在无花想着,要不要下山去看看那匹马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 随着脚步声传来,他隐约听见了楚留香的声音,面色不由变了变。 阮裳眼见着这位无花大师原本准备去藏小红的地方看看的,结果却在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后,皱眉停下了脚步。 然后又迅速地离开。 不由收紧了手,有些遗憾。 好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也罢,今天就暂且先放过他,明天再来继续扮鬼吧。 一回生二回熟,明天一定能找到小红! 阮裳这样想着,也算安慰了些。 人此时已经走啦。 她这时才有空转头看向外面,想到正事,不由皱了皱眉。 不是说叫玉罗刹拦住楚大侠他们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吐槽着。 一边在人进来前,还是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楚留香刚一进来,就看见阮姑娘站在月下整理了下衣裙,听见声音后抬头淡定的看着他。 “楚大侠。” “好巧,你也来赏月?” 他原本准备说的话不由被噎了一下。 -- 第125页 赏月? 这大晚上的,赏什么月亮? 他上下看了阮裳一眼,见她没有什么事才松了口气道:“我们本来是在厨房拿了些糕点想要给你送来,但是没想到你没有在院子里。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过来看看。” “就是,阮姑娘,你不知道老臭虫可担心你了。” 胡铁花挤眉弄眼的看着楚留香,此时终于有了些打趣的心思。 阮裳这才知道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由有些无奈。 虽然刚才引蛇出洞的计划叫楚留香打破了,但是知道对方也是为自己好。阮裳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于是便道:“多谢楚大侠关心。我没有事。” “只是晚上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她说到这儿才想起来:“哦对了,阿玉呢?” “你们来的时候可有见到阿玉?” 听到阮姑娘在解释了自己真的只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走后,楚留香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误会了玉罗刹。 不过,在胡铁花看来,就那位阿玉壮士的语气,想要不叫人误会真的很难。 但即便是如此,楚留香还是摸着鼻子道歉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个误会,我们误以为阮姑娘出事了,而且和阿玉壮士有关,所以与阿玉壮士闹的有些不愉快。” “他估计现在还在屋子外面吧。” 虽然楚留香省略了很多。 但是阮裳还是听出来了。 玉罗刹何止和楚留香闹的不愉快,恐怕还差点打了起来。 作为他师父,也算是家长了,阮裳叹了口气,想了想道:“阿玉还在叛逆期,脾气有些不好,还望楚大侠能够多多包容。” 阮裳都这样说了,楚留香自然不会说什么。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个误会,是他有错在先。 他苦笑道:“阮姑娘客气了。” “也是我们冲动。” 阮裳今天找到小红的计划搁浅。暂时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便道:“我刚才散步之后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正要回去休息。” “楚大侠和胡大侠也要一起吗?” 这话说的略有些古怪。胡铁花表情奇怪了一瞬。楚留香却没有想歪,他本来就想着要将阮姑娘送回去才放心,此时见阮裳开口,便也道:“我们院子相隔不远,那就一起回去吧。” 阮裳点了点头。 两人一脸正常,唯有胡铁花一个人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 玉罗刹在看到三个人一起回来时就知道自己完了。 阮裳叫他拦住人,他不仅没有拦住,还叫阮裳亲自把人送了回来。 他几乎都已不敢想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他会不会像公孙兰一样被打一顿?或者被吊在树上几天几夜暴尸荒野? 他都已经没了武功了,还要怎么惨? 然而,就在玉罗刹被自己的想象折磨的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阮裳才关上院子里的门。 她送走楚留香后,见玉罗刹还留在这儿,不由有些奇怪:“你怎么还在这儿?” 玉罗刹还沉浸在悲惨未来中,嘴一瓢后,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打我?” 第42章 阮裳:…… 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你很希望我打你?” 她认真的看向玉罗刹, 决定根据他的答话来考虑一下采不采纳对方的意见。如果玉罗刹真的很想被打的话,那她也不是不能成全对方。 幸好玉罗刹这时候智商上线,终于反应了过来。咳嗽了声, 连忙摇头。 “刚才只是口误,口误。” “你这么温柔有礼的人怎么可能会干出打徒弟这件事来。” 他说的十分自然, 说完之后又顿了顿, 不确定的问了一般:“你真的不打我?” 阮裳:…… “我什么时候说要教训你了?” 她是真的有些怀疑自己平常的形象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才会给玉罗刹一种她随时都会动手的感觉?她虽然觉得习武之人就要勇于挑战自我, 在实践中不断提升, 但是也没有变态到随便拔剑就来的地步啊。 怎么玉罗刹竟然这么害怕? 阮裳皱了皱眉, 在对方强装淡定的目光下还是决定暂且做一个慈师。 “这件事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到,你此时没有武功,自然是拦不住楚大侠他们的。我之前没考虑到这一点, 也不怪你。” “而且,阿玉,你说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师父吧。”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十分能给人一些岁月静好的错觉。 玉罗刹表情变了。 不过却不是松了口气,而是变的有些古怪。 是哦, 阮裳好像还从来没有主动体罚过别人, 她往往都是十分自然的叫人害怕颤抖的。现在他既然没事,难道是真的被放过了? 玉罗刹这样想着, 终于平静了下来。 阮裳原本以为已经完了谁知道他又道: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你不怪我坏了你的事?” 阮裳:你是个复读机吧? 她还是第一次见玉罗刹这么啰嗦的人,额头此刻不由跳了跳。 在他似乎不得到答案不安心的表情下,忍住打人的冲动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你的问题。” -- 第126页 “今晚我去察探, 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可以确定小红就是那位无花大师藏起来了。” “至于藏在哪儿?” 阮裳顿了顿:“我也想到办法可以找到了。” 总而言之,你可以放心了, 我暂且不会打你出气。 然而玉罗刹却没有听明白阮裳的言外之意。 “可是你既然确定是那位无花大师,为何不告诉楚留香他们?” 他在得到答案后松了口气,却又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阮裳瞥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 “首先,我们与楚大侠不过是萍水相逢,你确定我们只言片语,楚大侠就相信?” “其次,再说那位无花大师巧舌如簧,看起来江湖中风评很好,这种事情没有证据的话,怎么好说?” 她说的好似都有道理。 “所以,你准备怎么找到小红?” 玉罗刹又问。 然而,就在玉罗刹疑惑的时候。 阮裳已经将他丢了出去,迅速的关上了门。 他衣袍挂在树上,差点飞起来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中暗含着警告的声音: “闭嘴。今晚好好睡,明天给你恢复内力。” 恢、恢复内力? 玉罗刹原本都不想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茬。阮裳居然在他把事情搞砸后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玉罗刹感动的差点有些忍不住。 但是在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之后。 却还是听话的立刻闭上了嘴,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这件事情就泡汤了。 只是即便是如此,他整个人还是沉浸在兴奋中。 阮裳不知道玉罗刹因为自己随口一句恢复内力的事,辗转反侧一晚上没有睡着。甚至还差点就在树上挂一晚上等着她。 她这一夜倒是睡的很舒服。 山里空气清新,夜晚时也没有蚊虫.骚.扰,实在是很适合休息。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红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她此时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阮裳一向是个心大的人,在最担心的事情放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另一边,和玉罗刹一样没有睡的无花却没有那么幸运。 比起玉罗刹的兴奋,他则是要复杂的多。 在听见楚留香的声音匆忙离开柴房后,无花就迅速翻墙出院,回到了自己房间。 可是回去之后,他却并没有放下心来。 在这种情况下,任谁是他也都不会放下心来。更何况,无花还是一个心思细腻无比的人。 被人撞见他与长孙红私会的事情一直梗在心间,他却始终没有发现那说话的究竟是人是鬼。 这叫无花心中到底难安。 他面色阴沉想到,这件事情一旦爆出来,他在少林寺辛辛苦苦多年苦心经营,定会化为乌有? 不止如此,他之前做下的事情,与石观音的关系,恐怕也会被楚留香顺着蛛丝马迹查出来。 究竟是谁在坏他的事? 无花收紧了手,一直到天亮,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少林寺前的钟声被敲响,其他人也都渐渐起来了 无花皱了皱眉,有些犹疑,不知道那人今晚究竟还会不会再来。但即便是心中这样想着,但因为天已经亮了,他面是上最终还是恢复了情绪。 无论那东西是人是鬼,他都绝不能叫楚留香看出端倪来。 楚留香来找无花时,无花正在做早课。 白衣僧人闭眼念着经文,一副虔诚的样子。叫进来的人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无花不止在江湖中名气不小,在少林寺地位也不一般。 这做早课的殿中只有他一人。 楚留香进来时不好打搅,便一直在一旁等着。 一直到等到无花放下木鱼抬起头来,他才看向对方。 这一看,才惊觉对方脸色很差。 “无花大师,你这是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诧异。 他还从未见过无花这个样子。 主要是一个往常看着光鲜无比的人,忽然之间脸色差了下来,实在很是明显。也难怪楚留香如此大惊小怪了。 无花晚上被.骚.扰了一个晚上,自己没有觉得。但是被楚留香一说,不由心下咯噔了一下。 也有些怀疑了。 “我真的脸色很差?” 他不自觉微微抿唇,表情有些莫名。 楚留香不知道他的意思,此时又看了一眼,点头道:“无花大师晚上可是没有睡好?” “总觉得今日神色似乎不太好。” 一想到昨晚没有休息,无花心中就微微顿了顿,又不禁想到了昨晚那个黑影,不由皱起了眉。 一日找不到那个黑影,他恐怕一日难以安下心来。但是在楚留香面前,这些话却是不能说的。 于是他只是摇了摇头,语气与平常一样:“多谢楚香帅挂怀,也许是夜间燥热,没有睡好吧。” 见他如此,楚留香原本也没有怀疑什么,此时便也只道:“大师还要注意身体才好。” 两人正说着,阮裳他们也走了进来。 她早上替玉罗刹恢复了武功,因此便来的迟了些。不过也算是来的巧。 阮裳一进门就看见了无花不太好的面色,目光不由顿了下。 看到对方睡的不好,就放松了下来。 -- 第127页 “无花大师好。”她低头行佛理问了句。 因为在寺里的缘故,阮裳今日穿的素淡了些。 一身青色衣衫,乌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显得十分素雅。却又是另一种好看。 楚留香摸了摸唇边,不由道:“阮姑娘今日好清雅。” 无花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他对昨日这位容色惊人的阮姑娘印象也很深刻。 毕竟这么多年,无花还未见过有人容貌能够胜过他母亲。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因为无花知道,越美丽的颜色往往越难长久。就像是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 如阮裳这样不会武功,只有一张绝色面容的美人,如若被母亲发觉,很快就会重复秋灵素的下场。 石观音是不会允许有比她更美的人出现的。 无花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 他虽心中有些可惜,但也仅仅是如此。 无花心中的冷.硬.程度,早已超过了许多人想象。 或许就连他的母亲都不了解他。他看了一眼阮裳,将心思掩下后清淡的收回目光来。 两人的目光并没有相对,却对彼此的情况心知肚明。 “阮姑娘今日怎么来迟了?” 楚留香这时开口问。 阮裳收回目光来,笑了笑道:“昨夜睡的比较晚,今早便起来的有些迟。” 胡铁花倒是直接的多:“怎么不见那位阿玉壮士?” 今早阮裳一个人过来,没有见玉罗刹倒是叫他们不得不多想,难道是昨晚的事情那人到现在还计较着? 胡铁花听见阮裳的话后,心中几乎已经认定了。 不由嘟囔了句:“这人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阮裳听到他们提起玉罗刹,不由面色有些奇怪。 不过却和胡铁花想的不一样,玉罗刹今天没有来不是因为还在生气昨晚的事。他只是还沉浸在了恢复了内力的恍惚中,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不过这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便只是道:“他会自己来的,至于具体……胡大侠等会儿便知道了。” 无花听见这花,忽然笑了笑。 “阮姑娘倒说的我也有些好奇了。” 清秀的白衣僧人笑起来似乎来殿内都亮了几分。 就连阮裳也不得不承认,他生的真是十分俊美。 可是或许人真的不应该知道太多。 阮裳现在一见到他这副表情,就又想到了昨晚的时候偷听的墙角。只觉得这位无花大师真的是和他的面容有很大的区别。 但此时在楚留香面前,她最终还是笑了笑。 “阿玉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好奇的。” “恐怕要叫大师失望了。” “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倒是听了一件事。” “哦,什么有趣的事?”胡铁花最先耐不住好奇问。 阮裳抿唇,目光顿了顿道:“我今早路过后院时,听到当值的小沙弥说是寺中闹了鬼。” “像是有邪物。” 阮裳说话时,目光微移,看向了无花。 这话在少林寺说原本是不合适。 出家人怎么会信这些邪物。 但是阮裳生的一副温柔纯然的样貌,说起这事时,也只会叫人以为她是随口一提。而不会想到更多。 楚留香就以为她只是今日正好听见,所以才说。不由摇了摇头:“可能是小和尚看花了眼吧,寺庙中怎么会有鬼。” 胡铁花也道:“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闹鬼。” “那和尚一定是看错了。” 他和楚留香都没有将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只有无花一人握着念珠的手顿了顿。 脸色变得更差起来。 闹鬼。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提起了。 难道昨晚不止是他与长孙红二人看见了? 还是说——那个影子真的不是人? 就在他心中犹疑不定的时候。 阮裳却只是像随口提起一般,在楚留香的话音之后又很自然的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松了眉头笑了笑: “也许是我多虑了吧。” “楚大侠所言不错,怎么可能会真的有鬼。” 她这样说,明显又是信了楚留香的安抚。 像无花这种人,往往就是别人越说没有,他越以为有。别人要是坚信时,他反倒怀疑了起来。 此时那三人都不将传言当做一回事,倒叫他心中几番琢磨,更加确定。 无花眸光闪了闪,慢慢垂下了眼。 楚留香一转眼就看见无花若有所思,不由有些奇怪。 “无花大师,怎么了?” 刚才说话的阮裳也抬起头来,注视着对方。 无花抿了抿唇,微微勾起唇角。 “无事,多谢香帅挂怀,我只是有些累了。” 楚留香心中顿了顿。 原本是要与无花还要说些话的。但见他此刻实在是神色不好,便也只能暂且停下了话头,主动开口: “既是身体不舒服,便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我们几人今日就不打扰了。” 这种时候,他们自然不便久留。 阮裳在故意说了闹鬼的事情吓了无花之后,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留不留着都一样。于是便也微微一笑,开口劝解:“经书虽好,但大师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 第128页 无花从未将阮裳当做过有威胁性的人。 更是因为她即将凋零这件事,对对方多了几分轻视,听见她的关心后。 双手合十微微点了点头。 “贫僧会注意的,多些楚施主与阮施主关心。” “请恕贫僧今日恐怕无法陪诸位在寺里了。” 他这样阖眸道。 楚留香自是摇头:“总有时间的,大师先休息。” 话说到这儿,他们自然是留不下去了,就连胡铁花也贴心的给对方留下了空间。 殿内只剩下了无花一人。 一直到人都彻底离开后,他心中顿了顿,才慢慢收紧了佛珠。 楚留香他们原本是在山上住几天就离开的,他与胡铁花二人自由惯了,平常也习惯于在海上漂流。 在少林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是楚留香想到阮姑娘没有找到人也许心情不好,便也一直没有提起离开的事情。 胡铁花是看出来,老臭虫这似乎是有点过于照顾人家姑娘。但是他转念一想到阮姑娘的容貌,便也觉得理所应当了。 像那样的美人,恐怕比起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秋灵素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也难怪老臭虫会如此关怀。 他们相交多年,他自然是懂楚留香的。在送阮姑娘回去后,不由伸手捅了捅他胳膊。 “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啊。” “说说怎么回事儿?” 楚留香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我只是将阮姑娘当做妹妹。” “她一人孤身来次,旁边又有个虎视眈眈的人,我难免多关心些。” 在胡铁花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拍了拍对方肩膀道:“换做是你,你也会如此。” 胡铁花被噎了一下。 看着楚留香面上放松,难得闭上了嘴。 也是,像阮姑娘那样的妹子谁不想要?就算没有关系,说出去也有面子啊。 那可是比秋灵素还要美的美人啊。 阮裳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头衔。 比之前的天下第一美人还要具体。并且这个名称,还会在短时间内迅速的传遍整个江湖,引起一片动荡。 而玉罗刹,还会成为传说中独霸美人的魔头。 虽然但是,他的确是魔头,但是独霸美人这点……他还是做不到的。 被迫成为武林公敌的玉罗刹此时还沉浸在武功恢复的兴奋狂热中。 即使在山林中发泄了一圈,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武功回来了。 他压抑了整整两个月,武功居然真的回来了! 在阮裳说要恢复的时候,玉罗刹刚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却没想到阮裳说到做到,在今天早上居然这真的给他解开了封住经脉的剑气。 那剑气一去除,玉罗刹便觉身上陡然一松,神清气爽。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一样,只觉得哪哪都顺眼极了,比起之前的菜鸡样子,他现在才像一位大宗师才对。 不过,既然武功恢复了,那之前的仇也该报报了。 第一个是谁呢? 他眼睛一转之后,却又勾起唇角冷笑了起来。 他这几天失去武功的时候没少受那胡铁花的气,现在武功恢复了,怎么着也得讨回来一些。 玉罗刹想到这儿冷笑了声。 阮裳他打不过,区区一个胡铁花,他还能打不过吗? 玉罗刹已经计划好了去寻仇。 但是碍于白天阮裳一直与楚留香他们在一起,他不好出手。便准备等到晚上,好好下手将人收拾一顿。 到了晚上。 少林寺整个安静了下来。 和昨天那个风朗气清的夜晚不一样,今晚的时候,山上居然下起了雨。 风声吹着竹林,有几分阴森之感。 阮裳想到昨天差一点就叫无花中计了,今天便准备再接再厉。在计算好时间之后,换好夜行衣翻墙而出。 而与此同时。 玉罗刹也行动了。 不过,他本来是想要去找胡铁花的,但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来过少林,所以一时之间居然迷路了。 玉罗刹站在厢房之间的交叉路口处有些犹豫不决,最终还是随便选了一条。 因为传言的缘故,无花想了一天,心中终究有些难安。便想着趁着今夜去看看那匹马,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衣,掩盖住了底下的僧袍。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到面前一道黑影闪过,与昨天的如出一辙。 不由心底一惊。 果然,这东西是盯上他了吗? 玉罗刹还没有认出是无花来。 他最常用的招式就是黑雾化影,来找胡铁花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用了出来。没想到却找错了人。 而且阴差阳错之下,又替阮裳背了一次锅。 无花眉头微皱,见那浑身裹在斗篷里的黑衣人见着他,先是一愣。接着就掌下汇风,迅速出手。 玉罗刹不由挑了挑眉。 他武功刚恢复,正愁没有人解乏,没想到就送上了门来。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眼前这个斗篷人武功在一流高手行列,可是却连宗师都算不上。 对于其他人,也许算是高了。 但是这样的武功对于玉罗刹却不算什么。 -- 第129页 他再差,至少还是一位大宗师。在掌风袭来的时候,玉罗刹化作黑雾彻底飘散开,叫无花更加确定就是那晚的人。 他眼中狠意一闪而逝。 此刻也意识到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便将袖中的银针微微藏于指尖。那银针里淬了天一神水,一旦扎入体内,就是大罗神仙在,也绝计救不了。 无花虽不知道面前人是人是鬼,但是此刻却已经狠下了心。 玉罗刹正想猫逗老鼠一样逗着那人。 余光却发现那人忽然转变了招式。 那动作……竟然带了些东瀛的味道。 他面色微微变了变,慢慢皱起了眉。 而此时,阮裳也终于来到了无花的小院外。 今天一定能够成功的吧? 阮裳回忆了一遍计划,刚准备进去,却忽然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咦,这是……? 她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几个时辰前刚解禁的玉罗刹正与无花对打。 果真是为师的好徒儿,都会替为师排忧解难了。 阮裳心中十分欣慰。 也不计较玉罗刹失踪了一天的事了。 她在听了听动静后,就将夜行衣的兜帽摘了下来,翻身上墙。 看着院内身影纷飞,便干脆坐在了墙边看着。 想要看看玉罗刹这几天究竟有没有进步。 玉罗刹的武功已化臻境,无花果真不是玉罗刹的对手。 在几个回合下来后,就败退了一步。 他吐了口鲜血,只觉喉头一片腥甜。忍不住问:“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要与在下过不去。” 玉罗刹哪知道他是谁,不过是看着有趣就打了。 听见这话后冷笑了声。 刚准备装.逼.,就看见了坐在墙上的人。 “继续打啊,看着我做什么?” 阮裳抽出小木剑传音道。 玉罗刹:…… 他动作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 然后无花就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还十分凝实的黑雾莫名其妙的散了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突然萎了。 藏在袖中的.毒.针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射出去。 第43章 阮裳本来是准备继续看热闹的。 但是却在无意中一瞥时, 看见了无花藏在袖中的银针。 那银针看起来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是以阮裳这几天对无花的了解, 这针上绝对是有问题。 甚至可能还涂了什么取人性命的.毒.药也说不准。 玉罗刹往日轻狂骄傲惯了,在武力值完全碾压无花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阮裳心知肚明, 她估计她要是不传音给对方。 他下一刻就能扑上去中招。 在她话音落下后, 玉罗刹的表情就变了。 阮裳的声音就像是魔音一般,紧紧攥住玉罗刹, 叫他原本洋洋得意的情绪立马就萎了下去。 他抿了抿唇, 用黑雾迷惑住无花后, 才藏在雾后顺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玉罗刹就看见了许久没有拿出小木剑的阮裳正坐在墙上冲他挑了挑眉。 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玉罗刹:…… 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她这时候来,难道面前这人是无花? “不好意思。” “我走错地方了, 你继续。” 他到这时要是还是意识不到阮裳是来找这蒙面黑衣人的,他就是个傻子。 玉罗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放松一下,却正好就阴差阳错的截了师父的胡。害怕阮裳又将内力给他收回去。 他清咳了声, 在传完音后,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离开。 阮裳笑的更加灿烂了, 然后声音却特别平静。 “站住!” 任谁被搅和了好事都是这样, 她本来是想着利用无花的疑心,直接跟对方, 顺着他的脚步去找小红的,但是玉罗刹中途这么一打岔。 是人都看出来那不是鬼了。 无花怎么可能还那么傻的去原来的地方。 玉罗刹当然是也想到了。 所以他才心虚。 在玉罗刹看过来的时候。 阮裳看了他一眼,忽然改变了主意。 “今天要是找不到小红,你要负责。” 玉罗刹只听见这么一声。 等等我负责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见阮裳将头上的兜帽又重新戴了上去。身体雾化之后,从墙上突然跳了下来。 无花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黑雾上, 完全没有看到墙上那会儿还坐了一个人。 在他暗暗将银针滑出袖袍,藏于指尖时。 那黑雾忽然又不动了。 无花皱了皱眉,悄无声息的靠近。 就在那银针露出,寒光乍现时。 下一秒,他后颈一凉。一个手刃切在他脖颈之上,无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你把他打晕干嘛?” 一直到阮裳主动暴露,玉罗刹才敢开口。不明白阮裳不是要引蛇出洞吗?怎么忽然又动手了。 阮裳瞥了他一眼。 “我不打晕他,难道等他弄晕你吗?” 她是真觉得玉罗刹欠缺.毒.打。 -- 第130页 玉罗刹却不屑的冷哼了声,完全不相信阮裳的话。 “他有能耐弄晕我?” 这句话刚落下,阮裳就从晕了的无花手中,扣出一枚银针来,挑眉看着他。 表情嘲讽十足。 那银针上寒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玉罗刹冷哼的表情顿住,终于闭上了嘴。阮裳原本以为他会反思一下自己太过掉以轻心,没想到他过了很久后,才恨恨的瞥了还躺在地上的无花一眼道:“这和尚可真阴险。” “他这么诡计多端,怎么不去当魔教呢?” “现在的正道大侠都是这素质了吗?” 被人骂了魔教很多年的玉罗刹十分愤愤不平。越看无花越来气。 阮裳抽了抽嘴角。 第一次发觉还真是有人抓不住重点。 重点是无花多么诡计多端吗? 重点不是你特么差点中招了吗? 她这时也懒得和玉罗刹废话。 拿出绳子来将人五花大绑之后,才指挥着一脸愤恨的玉罗刹将人扛起来,一起挪到小树林里。 徒弟什么的,大概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能够派上用场了。 阮裳第一次体会到一个老父亲的心酸。 玉罗刹在那一眼过来之后,虽然有些不服。但还是任劳任怨的当起了苦力。 两人用了一炷香时间,终于在山中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里将无花吊了起来。 无花被砍晕时还没有知觉,直到一盆水泼在脸上,才被惊醒。 他外面的黑衣已经不知道踪影,只剩下一身单薄的僧袍贴在身上。颇有些奇异的柔弱感。 就像是一个被强盗绑走即将……的良家女子一般。 冰冷的水泼在面上。这时候就算是想要装睡都不行。 无花的思维还停留在那团黑雾上,想着这人难道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他究竟是谁,与大漠和丐帮有没有关系? 难道是神水宫? 就在他脑海中一瞬间涌出许多想法的时候,无花终于睁开了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和他之前的所有选项都不一样。 这张面容映入眼帘,叫无花不由皱了皱眉。 这是……和楚留香一起来的那位阿玉?他怎么会在这儿? 正当他心中猜测的时候,他转头又看见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等等,这是——“阮姑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花只觉得今晚的事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在僧庐前被人袭击,再次睁开眼,看见却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阮姑娘? 这情景实在诡异。 无花声音沙哑了一瞬,不由开口。 阮裳自是注意到他醒了。 她既然将人绑了起来,这时候就也不想着装鬼吓人了,见他看过来,便直接点头承认。 “是我。” “无花大师好久不见。”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玉罗刹却抽了抽嘴角。 你不是刚才才将人打晕吗?哪儿来的什么好久不见。 但显然无花还没反应过来,他抿唇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问:“敢问贫僧是否有何处得罪了阮姑娘?阮姑娘与这位阿玉壮士为何要绑着贫僧。” 他心中对两人的身份有些猜测,却谨慎的没有立刻说出来。 他到此时还以为自己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那位玉壮士而已,完全没有往阮裳身上想。 毕竟……即便到现在,阮裳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反倒是玉罗刹叫人不得不警惕。 阮裳倒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就坦白了。 “无花大师不要多想。” “我们绑架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个人恩怨。主要是因为你偷了我的马而已。” “我偷了你的马?”无花有些疑惑。 玉罗刹这时补充道: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就是那个叫小红的汗血马,价值连城的那匹,你这和尚做贼还要给腿上留下印子,现在被找到了吧?” 他嗤笑了声,显然对这和尚装模作样很是不满。 无花:…… 说这么明显,他要是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他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感情他是阴差阳错之下绑了匹汗血马? 阮裳见他明白过来,也直白道:“你嘴里没实话,我们原本准备扮鬼吓你,等到你怀疑自己去找的时候,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小红。” “但是我现在改了主意。” “阮姑娘为何改变主意?” 想通了关键后,无花眸光闪了闪,虚弱的问。 阮裳瞥了他一眼,将之前翻到的银针拿了出来。 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大概是因为无花大师实在过于狡猾了吧。” 等等,这是…… 无花瞳孔微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下一秒,他就领会到了阮裳的微笑。 无花原本以为阮裳是不会武功的。 却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位阮姑娘只是手指轻轻一点,他体内内力就暴乱了起来。那种感觉实在是过于痛苦。 无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奇怪。 莫名觉得,自己居然像是怀孕了一样?! 这种痛苦但凡是个人都忍不了。 -- 第131页 玉罗刹虽然不知道无花经历了什么。但从对方的表情来说,就知道一定不会比他当初好多少。 果然,在肚子里像个球一样滚来滚去的时候,无花终于忍不住了。 “停、停下来。” 阮裳十分守信的停了手问:“好了,我现在问你,小红在哪儿?” 无花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恍惚。 在阮裳出手的时候,他还想着一介女子,能将他如何? 因此他闭紧了嘴。 然后下一刻,他就被打脸了。 这是魔鬼吧? 这就是魔鬼吧? “大师莫要介怀。” “我还是有些怜香惜玉的。” 阮裳叹了口气,安抚他道。 然而刚经历过“怀孕”错觉的无花却只能闭上了嘴。 阮裳很满意他的识相,在和无花“好好谈谈”后,无花终于答应带他们去找小红了。 不过风险也很大,阮裳他们得时刻提防着对方使诈。 毕竟小红也算是个马质,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差错,阮裳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就这样,在夜半三更的时候。 一道黑雾扛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僧人,从山下走了下去。 无花是将小红藏在少林寺外的镖局中的。 那里是他与大漠的联系点,他平日里与石观音传递书信就是在那里。 无花虽然说了真话。 但也是刻意将人往那儿引。 那镖局全是他们的人,到时候人多势众,他也就能平安脱困了。 无花计划的很好,但是他实在是低估了阮裳与玉罗刹的武力值。 在大宗师面前,宗师以下的对手甚至连蚂蚱都不如。 无花一路上面色阴沉,只有在看到前面的牌匾后,眼睛底才闪过一道暗光。 垂眸出声道:“阮姑娘既然要进去牵马,不如将我留在这儿吧,不然也不方便。”他此时十分虚弱,又有几分诚心示弱的意味。 若是一般人也就信了。 但是阮裳却比他想的更多。 直接道:“无花大师不必怕,就是带着十个你我也照样能够打进去。” 打进去? 在无花面容僵下的时候。 阮裳伸手挥开门。 她看了无花一眼,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的就走了进去。 镖局里的人早在听见动静时就警惕了起来。 长孙红与那老板对视了一眼,收紧了手中的鞭子。 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 她正想着,就听见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长孙红眯着眼,一鞭子就甩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反而大堂里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这种骇人的事情叫她一瞬间想到了昨晚那个黑影,面色不由变了变。 然而这时,她却听见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红儿不得无礼,这是阮姑娘。都是……自己人。” “她是来带回自己的马的。” 长孙红回过头去,就看见无花一身狼狈的站在门外,面色十分苍白。 “你这时怎么来了?” 她刚想问,就看见了站在无花身侧的阮裳,然后一瞬间眯起了眼。 那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人就立在门外。 但是这夜色却并没有遮住她的美,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从长孙红的角度,便只看见她昳丽的容貌和月光下微散着的乌发。 那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长孙红此时心底竟然觉得她比自己师父竟看起来看要美。 在这样的美貌冲击下。长孙红竟然愣住了。 一直到阮裳开口,她才反应过来。 “这位姑娘,我们是来找一匹马的。” “什么马?” 长孙红下意识的问。 阮裳看了无花一眼。他便收紧了手温柔道:“红儿,你去将后院的那匹马牵过来。” 后院的那匹马。 那其实是一个暗号。 预示着面前两人是敌非友。 长孙红毕竟不是什么恋爱脑。 反应过来后,目光微微闪了闪。 然后只是短短一瞬间,阮裳他们就察觉到了这镖局中杀气四溢,忽然多了不少人。 来的好。 阮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直接打架多好,何必弄些什么弯弯道道的呢。 就在无花与长孙红暗中对视一眼,已经定好计划的时候。 计划就已经结束了。 因为在窗户里迷烟吹进来之前,阮裳就用一只手已经将人全都揪了出来。 然后转头望着无花道:“好了,蚂蚱都清理掉了,现在可以放心的去找小红了。”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是在看到阮裳出手后。 无花眼底就闪过一丝震惊。 他原本以为那会儿阮裳截他经脉是用了什么秘法,现在看来,却是对方武功已经高到可以任意左右内力的地步。 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武功……怎么之前江湖上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无花心中震动。 两次反抗都被压下。 这时终于生出了认命的想法。 不是他没有挣扎,只是敌方的武力值实在太可怖。 他现在甚至连惊骇都升不起了。只能暗自祈祷阮裳是牵了马就走,不要再生什么事端。 -- 第132页 阮裳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很明确,就是小红马而已。 至于无花一个出家人和别的姑娘搅和在一起的事。她又不是方丈,也没空管这些感情纠纷。 于是在无花的带领下。阮裳终于在后院一处假山密室里,牵到了她心爱的小红马。 小红也有多日不见阮裳了。 早在听见外面声音的时候就激动了起来。 但是碍于身上还有镣.铐,没办法,只能不停磨着蹄子。 至于为什么给小红带镣.铐,当然原因是因为那晚那一脚。 这马烈性的很,无花已经不想再体会一次被踢的感觉了。 他抿唇跟着阮裳走进来。原本以为那匹马会像往常一样发脾气。却没想到它竟然一瞬间温顺了下来,然后像见了亲人一样。 见到阮裳时,鼻孔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甚至还委屈的流了眼泪。 当那匹马晶莹的泪水缓缓在低头时流出来后,无花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分明没有亏待这匹马。 而且因为要献给石观音的缘故,那镣.铐都用的是不伤皮的,除此之外一连好几天吃的马草也是最好的。 除了不能出去,就差把那匹马当做祖宗的供起来了。但是这匹马在见到主人的时候居然还委屈了? 小红哼哼唧唧的把头埋在阮裳怀里,眼泪一滴接一滴的,看着特别可怜。 阮裳一下子就心软了。 她们小红乖巧又听话的,平常又那么可爱。这是在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当然,小红这个样子只对着阮裳一个人。 当玉罗刹走过来时,它又情不自禁的踢了对方一脚。 无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和他一个下场,终于抽了抽嘴角。 感情这还是一匹戏.精.马? 哭的真情实感,踢人也照样无误? 不止是他。 就连原本被小红流泪这件事震惊到的玉罗刹也没想到一匹马还能这么戏.精.。 该说不愧是价值连城的汗血马吗?这也太特么欠揍了吧? 玉罗刹捂着腿,看着阮裳和小红互诉衷肠。在安抚了半个时辰后,才安抚好这匹有公主心的马。 “这镣.铐的钥匙就在……” 无花见状,便想说这镣.铐的钥匙就在跪子后面。 结果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咔嚓一声。 那堪比玄铁,坚固无比的链子就被阮裳一只手给捏碎了。她抖了抖手里的灰尘。 将那破碎的链子扔在一旁,然后才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无花连忙摇头。 阮裳瞥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就被终于自由的小红叼住了衣服。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主人了,小红表现的很是黏人,而且也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每当阮裳一松开手,它就要凑过去。 阮裳被它磨的心软。 只能叹了口气:“小红乖,这次绝对不会把你弄丢了。” “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带你走。” 小红鼻子里哼了口气,在阮裳看不见的地方。 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无花和玉罗刹,一点也没有刚才娇滴滴的样子。 无花:…… 这马就是故意的。 然而他丝毫办法也没有。 因为阮裳就吃这一套。 果然在小红撒娇过后,阮裳转过身来的语气差了一些。 “我想我们得谈一下,你虐待我的马的事情。” 无花勉强笑了笑:“阮施主,这都是误会。” ……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感觉。 而且还是因为一匹戏.精.马的缘故。 他原本风度翩翩的面容上挂满了淤青。 若是走在路上绝对不会叫人联想到那个秒僧无花来。这都是因为一匹马。 无花第一次这么后悔。 他就不应该走夜路。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匹马翻车。 然而这些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即将命绝于此,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在地板上留下痕迹,好叫长孙红能传递出去,让石观音来给他报仇。 但是却没想到阮裳忽然停手了。 阮裳只是想收些利息,不明白为什么无花忽然变成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连眼睛都闭上了。 她抽了抽嘴角。 “好了,我的马找回了,刚才你也算是付出了代价,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无花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杀我?” 阮裳有些奇怪。 “我为什么要杀你?” 她看起来有那么像是滥杀无辜的大魔头吗?怎么这无花与玉罗刹都这样一副模样。 阮裳表情古怪。 却不知道无花心里更是复杂。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就这么轻飘飘被放过了? 要是不知道这位阮姑娘的厉害之前,无花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自从见识到了徒手捏玄铁,无花就觉得这件事是真的很难得了。 他不知道的是。 阮裳是不清楚他过往做的那些事情,还有几天前在江湖上犯下的案子。只以为他是个花和尚而已。 所以对于偷马的事,便也只给了个教训,没有下太大的狠手。 -- 第133页 如果阮裳要是知道他就是那近来杀人不断的凶手,这件事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无花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就见阮裳低拂了拂马头。见他看过来不由奇怪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无花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听对方顿了顿道:“你一个和尚,以后还是不要做偷马的行当了。” “而且,你既然喜欢女子,为何不还俗呢?也省的以后偷偷摸摸。” 无花:……复杂的心情瞬间没有了。 他额头跳了跳道: “劳阮姑娘关心,我在寺中很好。” 他顿了下,似乎觉得有些没有说服力,便道:“那马只是个意外,我也不想还俗。” 阮裳收回了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世上没有人能逃得过真相定律,阮裳是见过不少人真香的,所以对于无花以后会还俗这件事,她是坚信不已的。 但她此时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道:“无花大师开心就好。” “不过,既然我的马已经找到了,那我便也不回山上去了。无花大师回去的时候,便替我向楚大侠告个别吧。” “——还有这封信,劳烦带给楚大侠。” “带信?” 无花这时候是真的一言难尽了。 他甚至还有些想不通。 不是,你刚把我打一顿,现在就光明正大的叫我带东西,就不怕我动手脚吗? 似乎是猜透了他的想法,玉罗刹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你敢吗?” 无花……他还真不敢。 不说别的,光凭今天玉罗刹展现出来的武功,他便已经知道这人至少是同他母亲一个级别的高手。 而比玉罗刹还要厉害的阮裳。 境界更是深不可测。 这样两位高手,他自然是得罪不起的。不光得罪不起,以后遇见恐怕还得收敛。 于是无花只能恢复表情,掩下目光道:“阮姑娘放心。” 阮裳点了点头。 然后就真的像是只是为了给他教训一般,替他打开门叫他离开了。 无花心情复杂的离开,一直到走出镖局才松了口气。 阮裳摸了摸身旁撒娇的小红,直到人离开,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等等。 她好像忘了替无花解开经脉暴动啊? 那会儿只是暂时停了下来,这东西明天还会再复发的。 不过……算了,既然人已经走了。 就当是免费体验每月一次的怀孕。 无花大师那么坚强,肚子鼓起来什么的,应该可以的吧? 第44章 无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一个月怀一次孕。从而费尽心思的遮掩自己大起来的肚子, 甚至连事情都没有时间搞。 在经历了一晚上的魔幻发展之后,他恍恍惚惚的回了寺里。 只想着见到楚留香,就迫不及待的将信递给对方。 天还没有亮, 楚留香本来是起来起夜的。 他刚从茅厕出来,就看到月下一个僧人正出神的站在门外。 那僧人身形瞧着有些熟悉, 只是气质却看着不怎么像。楚留香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无花。 结果刚等他转身准备离开,就见那僧人转过了头。看见他后眼神一顿, 居然还有些迫不及待? 这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正有些疑惑。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人走过来, 他才认出面前的人是无花。 不过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无花。 往常光风霁月还有点轻微洁.癖.的妙僧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的, 就连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十分凄惨。难怪叫人一眼认不出来。 楚留香看清后不由吓了一跳。又想起白天见无花时,他格外难看的脸色。 原本还有些的睡意, 也被吓没了。 “无花大师,你这是怎么了?” 楚留香皱眉问。 虽然早就料到有这么一问。但是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无花还是抽了抽嘴角,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自己此时的形象。 被楚留香担忧的目光看着,无花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偷马所以被打了一顿。这话说出去, 无异于自己打脸。 于是他只能勉强道:“我夜间出来散步, 不小心踩进了后山山民家设下的陷阱中。一时大意摔了一跤,所以才这样。” “香帅不必惊讶。”他敛着眉目, 说的有气无力。 其实无无花说这话时连自己也不信。但这也只是搪塞楚留香的一个借口,他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毕竟现在对于无花来说,是实在不想和那位和楚留香有关的阮裳再扯在一起了。 他今天能活下来都是幸运。 若不是最后阮裳停了手,无花都觉得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一想到那人的名字, 无花就不由自主皱眉,甚至连这一路上一直拿着的信都变的烫手了起来。 听完无花的敷衍之后, 楚留香噎了一下。 没想到一向不开玩笑的无花大师竟然也会这么幽默。 “大师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楚留香干笑了两声。 一个武林高手踩进猎户的陷阱里? 他不由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却见无花皱起了眉,似乎有些不耐烦。 -- 第134页 他已经无意于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了。顿了顿道: “无论如何,我今晚是来找香帅有事。香帅也不必郁结于我究竟是怎么摔倒的。” “话说完后我就要走了。” “这是阮姑娘给你的信。” 月色下无花的面色有些看不清。 这种鼻青脸肿的模样确实是很难看清表情。楚留香听到他提起阮裳时诧异了一瞬。就见无花从怀里将一封信拿出来递给了他。 然后果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好像很不想与他扯上关系一样。 楚留香:……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赤.裸.的嫌弃。而且还是被一个从前绝对想不到的人。 “唉,无花大师?” 他不自觉叫了声。 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拿着阮姑娘的信,而且阮姑娘不是好好的在客房休息吗?给他写信做什么? 楚留香一头雾水,刚想要问清楚,就连背影也看不清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吃无花的闭门羹。 不过,对方怎么看着今晚情绪特别不好啊? 他一个人拿着信留在原地,满头雾水不知道该找谁。最终还是回到了房间。 算了。 明天再问无花大师吧,还是先回去看看信上写了什么。说不定是大师记错了呢。 就这样,楚留香回去后见胡铁花还睡着,叹了口气后,才点燃了蜡烛。 犹豫了一下,将信拿了出来。 “楚大侠亲启。” 咦,这确实是阮姑娘的字迹? 在船上的时候,楚留香曾经见过阮裳写字,所以对于阮姑娘的字迹印象很深。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 就见上面写着: “多谢楚大侠这几日一路以来的照顾,只是少林寺里并没有寻到我想要找的人,所以便想要临时再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因为这决定有些匆忙,便来不及和楚大侠当面告别了。仅附以一封书信。楚大侠不必担忧。一切安好,勿念。” 最后是阮裳的署名。 那信上零零总总几句话,无不透露出安慰他:江湖偌大,我们最后还是会再见的意思。 阮裳似乎是早就想到了楚留香的反应。 他看完不由叹了口气,有无奈。他没想到阮姑娘会真的不告而别。 原本在无花将心信交给他时还不信,现在却有些不是滋味。 阮裳算是他这么久以来遇见的第一个有些放不下的姑娘,喜欢是有点。毕竟谁不喜欢容貌好看,性格温柔的人呢。 但是对于楚留香来说,更多的却是担心。 那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很多时候又很迟钝。不知道就这样真的走了,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而且,虽然那晚的事情解释清楚了。 但是直觉上楚留香还是不认为那位阿玉壮士是个好人。一想到阮姑娘是和他一起走的,他就放不下心来。 楚留香毕竟是江湖上少有的好心肠的人,此时不由有了些担忧。 他皱着眉抿了抿唇,握着信封的手收紧了些。 终于吵醒了还在睡着的胡铁花。 “我说,老臭虫,你大晚上不睡的干嘛呢?” 他翻了个身,问完之后就准备继续说。 楚留香瞥了他一眼,却苦笑了声:“我是有些睡不着。” 他想了半天没有头绪,顿了顿又道: “你要不一起喝些酒。” 一听到酒,胡铁花总算的打起了.精.神。 “老臭虫,你这是怎么了?” “这可不像你啊?” 楚留香很少在半夜的是会有喝酒,而且也很少在船上以外的地方。胡铁花翻身坐起身来,见他手里好像拿着信不由有些奇怪。 楚留香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阮姑娘走了。” “刚才让无花大师留了封信。” “阮姑娘走了?” 这次胡铁花是真的诧异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阮裳一直都是一个容色惊人的大家闺秀,平常也需要照顾的那种,却没想到她会一声不吭的就自己离开。 而且在走了才给他们留了封信。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胡铁花皱眉问。 楚留香将信递给他,眉头松了下来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阮姑娘真的有什么事情吧。” “她既然已经走了,我们担心也没有用。” 他叹了口气。胡铁花也不说话了。 他们两人为阮裳的安全担忧的事,要是让离开不久的无花知道表情一定会变的一言难尽。 当然,虽然他自己从前也是这样其中的一员。 但是在见识到阮裳的武功后,他就再也不敢这样想了。甚至有些难以言喻。 一个超越宗师级别的高手,行走江湖还需要担心什么吗?要是有那些不长眼的,早就被一剑劈死了好吗。 再惨的就是像他这样的。 被捉住后还要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因为这件事,无花回去洗漱完后。好不容易给才伤口上擦了药。 他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没想到在晚上睡下后梦里却还全都是阮裳的身影。 当然是噩梦。 无花梦见一会儿是阮裳捉住他的领口暴揍了一顿。 一会儿又是自己的肚子不知不觉鼓起来了。好像有虫子一样在里面翻滚。 -- 第135页 这种感觉叫他一夜没有睡着,只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折磨到崩溃。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心理素质差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少林掩藏着野心,卧薪尝胆这么多年。 虽然在阮裳这里遭遇了挫折,但是想到人已经离开了。无花也能安慰自己,以后小心些不要翻车就好。 谁知道,他的心理建设刚做好,一觉睡醒灾难就来了。 无花在第二天早上醒来。 发、现、梦、里、的、梦、成、真、了! 他的肚子真的再次鼓了起来。 就像是怀孕一样,甚至还能感受到里面律动的经脉。 无花面色阴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第一次有些不可置信。 过了很久,他才咬了咬牙,伸手试探着摸了摸腹部。 果真,他常年习武,有八块腹肌的腹部已经没有了。那触感格外恐怖,无花自己看着都辣眼睛。 算了。 他放下僧袍,头一次没有去做早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查遍医书无果之后。 无花就想到了阮裳身上。好像那时候她第一次威胁自己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难不成,这是那位阮姑娘给他的警告? 叫人怀孕? 他偏不信。 无花手中杯子握成了粉屑,在着掌心凝聚出内力,心一狠向着腹部击去。 然而一炷香时间后…… 他艰难的吐了口血,腹部的情况却并没有改善。反而因为刚才那一掌似乎激化了什么,内力乱窜涨的更加厉害了。 之前还是僧袍能遮挡的程度,现在就连僧袍也挡不住了。 无花额头跳了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这要叫他怎么办?难不成还能一直呆在僧舍里不出去? 不说南宫灵那边事情才刚起步,就说现在,他总不能连饭也不出去吃吧? 就在无花绝望愤怒的时候。 阮裳已经牵着小红马离开了少林范围。 她和玉罗刹之前没有计划,便想着走到哪儿算哪儿。但是没想到一路上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之前阮裳是和楚留香在船上,完全没有见到外人。而后来,又直接去了少林,遇见的人也不多。 所以大家并不知道江湖中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美人。 直到阮裳离开少林以来。 她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才传出去。 起先是因为一位华山派的弟子看着阮裳取下斗笠后,因为看的时间过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就从楼上摔了下来。 然后同场的薛家庄弟子就对此表示了嘲笑。 嘲讽那个华山派弟子几百年没有见过女人,居然看人看出神到从楼上掉了下来。 而华山派弟子自然表示不服。 甚至放言出去说,任何人看见那个戴着斗笠牵着一匹红马的美人时都会是他一样的反应。对方未必会比他强。 这句话自然是惹起了不满。 薛家庄的弟子原本是对那刚才走过去的姑娘没有兴趣的,但是听了这话,却是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看了。 然后在阮裳中途休息进了客栈后。 ——他见到了对方真容。 这位薛家庄弟子比起华山派的弟子来说只好了一点点。因为他是踩空了楼梯,从上面滚下来的。 叫对两个门派看热闹已久,针对此事还在看笑话的江湖众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发展? 难道真有那么好看? 不止如此。在他们好奇心越来越重的时候。 那两位之前还在争论着美不美的人,一碰面就打了一架,说是对方不配看见阮姑娘真容? 事情发展实在太魔幻。 在阮裳不知道情况下,她的名字迅速的传遍了整个江湖。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美的不可言说的美人引起了华山与薛家庄的矛盾。 而随着那个美人一路走,拥护者居然越来越多。 不少人都默默的跟在美人身后,悄悄护送对方,却一句话都不敢上去说。 阮裳和玉罗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种异相,只是想着,最近这和他们一起同路的人还不少啊。 两个一个是美而不自知,一个是没有被围观的经验,在人群中反而都显得十分淡定。 “说起来,你现在难道还是没有目的地?”走到客栈后,玉罗刹忽然开口问。 目的地。 此时已经点好了菜,阮裳坐在客栈里用等菜的功夫想了想,便道: “我们这几天也不算是对这里一无所知了。” “这几日听说的江湖高手里,虽然没有排名,但是公认最强的却是神水宫宫主与大漠的石夫人两位。” “我对这两位都很有兴趣。不过,如果要挑战的话,神水宫离这里倒是近一些。” 要是让旁人听见这话,一定会大跌眼镜,笑她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作为同样也这个世界不怎么了解的玉罗刹。 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的。 虽然刚开始破碎虚空时,他也满腹怨气,但到此时多少也散了些。觉得既然来了这里,自然还是要长长见识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阮裳在,玉罗刹浪起来多少也有安全感些。 但这话他当然不可能说出来。 于是他只是顺着阮裳的话,思考了一下道:“也许水母阴姬是个不错的对手。” -- 第136页 这已经是这几天两人难得正常的对话了。 小红马喷了口气。 对玉罗刹表示了鄙视。 玉罗刹自然是……无可奈何的。 谁叫他还真的就是靠着阮裳呢。反驳是没有办法反驳的,穿越过来大概也就只能躺赢这样子了。 谁叫阮裳那么厉害呢。 就在两人定好这几天大致的行程的时候。 阮裳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终于传到了大漠。 石观音已经无聊了好几日。 她的日常很简单,不过是练武之余,护护肤保养保养之类的。这天下但凡有什么珍品,不必她亲自动手,就有男人送过来。 只因她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美人自然是有特权的。石观音也一直以自己是一个美人而自豪。在秋灵素毁容之后,她已然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 就在她以为一直会是这样的时候。 却有人横空出世,打破了这现状。 在江湖上封阮裳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时候,石窟内的弟子几乎不敢将消息报给石观音。 但是她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石观音眸光顿了顿,问。 “你们说,中原出现了一个比我还美的女人?” 比不比石观音美,那些弟子们没见过也不知道。 但是江湖上最近确实充满了这位阮姑娘的传言。甚至已经远远盖过了之前的死人事件。 她们这时互相看了眼,不敢说话。 石观音冷哼了声,只觉得手里的酒也不再能吸引人。像她这样的女人,怎能容忍有人骑在她头上。 在将酒杯放在一旁后,石观音才想起似的问:“无花呢?无花不是在中原吗?” “听闻他曾经见过那阮裳,可有说她到底样貌如何?” 那些普通人眼光太过庸俗,一棵草都能当成花。石观音唯一比较相信的就是这个跟他相貌相近的儿子的审美。 如果连他都觉得对方好看……那么倒是有些意思。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弟子却抿了抿唇,有些为难。 “师父,无花大师已经好几日联系不到了,也不知道中原出了什么事。那镖局好似突然之间就断了联系。” “我们今日正要与您禀报呢。” “断了联系?”石观音回过头来,面上终于带了些正色。 无花的性情她一向清楚,二人虽是母子关系,但也不乏合作的意味。如今她们共谋中原,在没有出事的情况下,无花是绝对不可能擅自断开与她接触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他之前做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看来她也必须得去中原一趟了。 石观音手指在玉板上轻轻敲了几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去准备一下。” “我今晚便动身前往中原。” 她话音落下,周围人便都松了口气,退下了。 石观音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 天下第一美人么,只希望不要叫她失望才好。 就在石观音想要来中原一睹“天下第一美人”风采的时候。 失联的无花正在面临着卧底少林以来,最大的危机。 他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几天几夜了。 一开始大家也都觉得没有什么。 甚至楚留香想到那晚无花大师的脸色,以为他是缺乏休息,尽管有些担心想要搞清楚阮姑娘信的事,但是在第二天的时候也没有去打扰他。 可是后来,事情却越来越奇怪。 因为无花一直没有出过房门。 有谁睡觉会一连睡这么多天?更何况,无花并不是一个那么放松的人。 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楚留香自然是知道无花的自律的。所以,这时他一连五天没有出门就显得尤为奇怪。 要不是每日有人将饭食送到门口后都有被接进去,楚留香都要以为无花出什么事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在第六天的时候,楚留香终于忍不住了,和胡铁花对视了一眼,敲了敲门。 “大师可在里面?” 无花正努力压制着暴动的经脉,听见声音后,手一抖,气息差点泄了出去。 他深吸了口气。 暗恼楚留香这时候来打扰,但还是咬牙佯装平静道:“我在里面,香帅可有事?” 楚留香皱了皱眉:“我观无花大师这几日一直没有出过房门,不知是否遇见了什么事情?” 他试探着问了句。 无花噎了一下。 心底此时正恨别人提起这件事,楚留香就来了,还专门往痛处戳。 但他还得维持住表面人设,于是只是道:“我近日若有所悟,为了不受外物打扰,所以才闭门攥写经书。” “怠慢香帅,实乃贫僧不是。望香帅海涵,待贫僧整理完经书,再来赔罪。”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也叫人挑不出错来。 但楚留香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正在这时,天峰大师有事来找无花。他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天峰。 无花原本是和楚留香说着,听着门外安静了一瞬,以为他已经走了。好不容易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刻就又听见了敲门声。 -- 第137页 “香帅又有什么事?” 无花抿唇,语气差了些。 天峰阿弥陀佛了声,才道:“是我,无花。” “师父?” 无花有些诧异,心下一惊连忙站起身来。 天峰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他不是最近一直在闭关吗? 因为下意识的紧张,无花站起身时带倒了椅子。 房间里砰的响了一声,动静并不小。 天峰敲门的手顿了顿,想到刚才楚留香说的,怀疑无花出了什么事,不由皱起了眉。 自己这个弟子一向省心,难道真的出事了? 就在无花扶起椅子,刚想着怎么应付天峰的时候,门忽然被内力强行破开。 然后他就看见了楚留香与天峰站在一起。 无花表情僵在了脸上。 “你这是……?”天峰皱了皱眉。 等到两人视线集中在他僧袍上时,无花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开口: “师父你不要误会,你听我解释。” 第45章 往往当有人说不要误会的时候, 就越容易使人误会。 气氛在无花开口后变得有些奇怪。 “误会什么?”胡铁花后面一步进来,没有听到前面的话,不由有些奇怪。却见楚留香和天峰大师都将目光集中于无花的腹部。 他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神情忽然之间变得有些古怪。 “这……这是?” 绕是他见多识广,在这一瞬间也还是僵住了。 “师父, 你先冷静一下, 这件事很复杂。”无花尴尬道。 可惜这时候没有人听他的话。 天峰大师面容之上微微出现了一抹错愕的情绪。 只因面前那肚子大的实在出奇,如若不是无花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话, 天峰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在多年以前记错了无花性别, 叫他一直女扮男装了。 就连楚留香也在一瞬间脑补了无花大师女扮男装的事情。 毕竟比起普通男子来说, 无花大师的长相很容易叫人产生误会,而且无花还有洁.癖.,从不与人同床共枕。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 如果是女子的话倒也说的过去。 只不过,无花大师现在的肚子大了起来,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楚留香在想到孩子的时候, 打了个寒颤。 在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看向无花的目光里不由多了一丝同情。 无花:…… 你特么这是什么眼神。 我说了是误会是误会, 你到底能不能不要乱想。 无花第一次觉得楚留香多管闲事这点会让他有杀人的.欲.望, 他真的恨不得从一开始就让楚留香再也张不了口。 但事到如今,门被推开事情已经发生了。 无花只能阴沉着脸, 想着该怎么和天峰解释自己肚子的事情。 照例,偷马是不能说的。 妙僧无花的名声不能倒,所以就:“师父,你听我解释, 我这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这肚子并非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内力紊乱, 气脉逆流造成的。” 翻了这么久医书,无花也算是了解他的症状,知道自己这个现在暂时还解不了。只能慢慢调养恢复。 他这么说倒是还有些依据。 在楚留香还在想气脉逆流是什么时。 天峰表情顿了顿,在看到无花不似作假的神情时,忽然慢慢皱起了眉。 气脉逆流这个词对于天峰这种见多识广的人并不陌生。只是这类走火入魔的症状多发生在练了不相容的武功,经脉受阻之后。 无花好端端的练着少林功法,怎么会气息逆流? 他握着念珠的手收紧了些,在无花忐忑的猜想着天峰会不会相信时,却见对方苍老的面容上眉头皱了起来。 忽然道:“将手伸出来。” 手伸出来? 这是要把脉? 无花听见后有些犹豫,在看到天峰眼中严厉的神色时,忽然心中咯噔了一下,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就说有哪里不对,原来是他刚才说的理由有问题。 气色不好可以说自己没有休息好,那天晚上衣着狼狈,可以说不小心踩进山民狩猎的陷阱里了。 可是内力紊乱…… 却没办法搪塞过去。 天峰习武这么多年,是绝对比任何人都清楚,单纯习少林武功不可能至此。 两人无声对峙着,在这种情况下,无花心中越来越沉。 他咬了咬牙,心知自己同时练了东瀛武功的这件事恐怕就要这么阴差阳错的暴露出来了。在天峰目光严厉的看着他时。 无花掌心暗暗积蓄内力。 然后……在感到腹中一阵疼痛时,又不得不泄气放弃。 楚留香不知道这其中纠葛。 只以为天峰是单纯的号脉而已。 他等了许久,不见无花动作,不由劝说道:“无花大师,都已经这么严重了,按照肚子鼓起的程度,可见内力已经不可控到什么程度。你还是让天峰大师替你看看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早些知道症状也好早些治疗。” 还想着怎么拖过去的无花一下子没有了退路,在这话后差点被楚留香气死。 他面上的清和平静再也维持不住,眼底杀意一闪而逝。 最终在三双眼睛下,却还是只能将手伸了过去。 -- 第138页 天峰目光顿了顿,垂眸以指为劲气,输入无花体.内仔细游走查探了一番。 果然发现除了少林的内力外,竟然还有另外两股。 其中一股滑如泥鳅,在天峰内力输入后就消失不见。而另一股,却在与少林内劲纠缠在一起,似乎在争个高下。 这便是造成无花腹部异状的真正原因。 而天峰之所以停下,是因为那看似与少林内力不相容的气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正是天峰多年以前在天枫十四郎身上见到过的。 “你果然练了。” 他收了手,叹了口气。 无花表情微微变了变。 两人此时都没有开口,却对天峰话中的意思心知肚明。 当年那东瀛刀客身死的时候,天峰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而无花也终究…… “师父想要怎么处置我?”无花目光轻闪看着他。 天峰大师收回手,叹了声佛号,表情有些奇异的复杂。 楚留香发觉自己竟然听不懂无花与天峰大师的话了。 不是治病吗? 怎么忽然气氛变得这么沉重? 就连胡铁花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还是楚留香拦住他,使了一个眼色,胡铁花才闭上了嘴。 无花心中讥诮,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暴露。 但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一向是识时务的人,这时候也就只能掩盖下野心,装作只是刚知道自己父亲的死亡与师父有关的模样,以此来博得天峰的同情心。 “师父不如此时一掌打死我吧。” “也算是圆了这一场师徒之情。” 不是,等等,怎么好端端的又牵扯到打死的事情上了? 胡铁花一脸迷惑。 难不成刚才的内力紊乱什么的都是借口,无花大师其实真的是女子。在刚才被天峰大师把脉察探出来后,少林寺为了维护尊严,这才不许他未婚先孕,败坏门楣? 胡铁花一瞬间脑补了很多,和真相差着十万八千里。 在看向天峰和无花时,甚至连眼神都变了。 无花本就心情极度不好,看着这个眼神时,更是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这个废物又想到了什么? 就在他垂眸收紧手时,天峰大师终于开口了。 “此乃少林家务事,还请两位施主先出去吧。” 他没有回头,却是对着楚留香与胡铁花说的。 胡铁花原本就想的比较多,听见天峰的话后更是脑补了一番家丑不可外扬的事,只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才是真正的重点。 在楚留香合掌拜别时,他才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 楚留香此时开口道: “既是如此,在下便先出去了,天峰大师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尽管开口。” 楚留香自然不会像胡铁花一样想的那么多。但是他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便顺着天峰大师的话语,先拉着胡铁花一起离开了,将事情留给两人单独处理。 一直到他们走出房间后,院子里恢复了清净,胡铁花才吐了口气。 “你说无花大师最终会怎么样?” “那孩子会不会保住?” 他心底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好奇。楚留香瞥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无花大师都已经解释过了是内力逆流,你怎么还在想这些事。” 不过,虽然口中是这样说着,但是楚留香其实也有些为天峰大师刚才骤变的面色打鼓。 自从他这次上少林以来无花大师就奇奇怪怪的。 这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一墙之隔的房内: 房间里此时只剩了两人。 无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僧人。 他原本以为天峰会在此时废了他武功,或者说些什么劝导的话。 谁知道天峰在叹了口气后,只是抬眼道:“你既然练了非本门的武功,从今日起,便也不是少林弟子了。” “此后,便自行离去吧。” 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看了无花一眼就转身离开。 楚留香两人在院子里等着,原本以为天峰大师会在里面呆很久。 谁知道不到一炷香时间对方就出来了。 “大师。” 他低头行了一礼。 “里面这……?”楚留香刚想要开口。 天峰大师却垂眸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楚留香和胡铁花好奇那一天两人究竟谈了什么的时候。 第二日,少林便传出了无花被逐出师门还俗的消息。 “老臭虫,我没听错吧。” “无花大师还俗了?” 胡铁花本来是在榻上睡着的,听闻这话,瞬间一个激灵,翻身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向外望了眼。 见没有人后才关上窗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小声问: “这难道是——真的有了?” 楚留香原本是完全不相信胡铁花的推测的。 他与无花大师相交多年,哪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但是今日无花忽然被逐出少林的事情却叫他有些犹疑了。一个人若真心想要瞒着他人时,也确实很难叫人发现。 更何况是无花这样的人。 -- 第139页 难道还真的被胡铁花瞎猫碰着死耗子给说中了。 无花大师真的是女子,而且真的怀孕了? 除了这个解释。 楚留香实在是想不通一向爱惜弟子的天峰大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忽然将无花逐出师门。 不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少林众人也一样。 江湖上盛名无双的妙僧无花被逐出师门这件事并不是小事。 当天峰在少林众人面前宣布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天峰大师是不是被下了蛊,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来? 甚至在这件事上,还有不少少林长老开口,请求天峰再考虑一番。 那话就类似于,孩子犯错了教训一下就行了,就算无花哪里做的不对,又何必这么大动肝火的逐出少林呢?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无花是少林二代之首,天峰又一向爱惜他,怎么会真的如此? 就在大家以为天峰只是一时糊涂,在被劝说后就会停下来时。 天峰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他不适合少林。” 妙僧无花不适合少林,那谁适合少林? 难不成天峰长老真的是老糊涂了? 少林众人对这件事的不解一直持续到有人见到了收拾行李夜半下山的无花。 还有他——隆起的僧袍。 等等,隆起的僧袍? 第一眼时,那弟子恍恍惚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定睛一看却仍旧是如此。 无花师兄的肚子……真的鼓起来了? 他在此时想起之前胡铁花胡大侠说的话,原本当作无稽之谈的事情忽然也变得可靠起来。 原来竟是这样吗? 天峰师伯说无花师兄不适合少林竟然是这样…… 难怪。 他一脸恍惚的想着,甚至还边走边摔了个跤。 这一看看来,天峰师伯果然没有错。无花师兄如果是女子的话,确实是不适合留在少林的。 无花:……? 他没想到自己特意挑了半夜出门离开少林还会被人撞见。 在看清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可是还没等他动手,那神游的弟子就彷佛没看见他似的转身离开了。 这是真的没瞧见? 无花皱了皱眉,因为离开匆忙时间有些着急。最终还是放过了他。 却不知因为自己一时嫌麻烦,后续竟然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那弟子现在还沉浸在震惊中,因为知道了个天大的秘密,他第二日一直到做早课的时候还在出神。 连师父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哎,你怎么了?” 一旁的师兄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好奇问。 一直以来的压抑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犹豫了一下,在看到师兄好奇的目光时,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秘密,将自己昨晚所见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师兄。 当然,重点是那隆起的肚子。 “所以,你是说无花师兄是女子?” “哦不,是师姐。” 他一脸震惊。 就见对方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无花师姐还怀孕了。” “看样子月份已经很大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临盆。” 居、居然都要生了啊。 “难怪天峰师伯非要逐他出师门。” “我们同门这么多年,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那一天整个少林寺的人都震惊了。 等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湖上不仅人人都知道了闻名天下的妙僧无花是个女人,还知道了他是因为怀孕被逐出少林的。 而且关于无花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一度登上了武林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肚子的事,无花刚开始时只忙着逃离少林,找个无人的地方修养身体。 等到他知道事情已经传开后差点当场气死。 究竟是哪个贱人传的,要是让他找出来,他一定叫他碎尸万段! 无花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最近实在倒霉。先是因为一匹马被打了一顿,后来又因为内力问题被天峰探出偷练了东瀛武功。 逐出师门也就罢了。 最令无花不能忍的是现在满江湖那些连根据都没有的谣言。 什么#妙僧无花为爱远走少林,腹中孩子身世成谜#,他看见一次,就想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一次。 如果仅仅是这样,无花还能说服自己克制。 可是后面却越来越离谱。 那谣言传到后面,竟然还有人猜测,他的孩子是楚留香的? 理由竟是楚留香是他唯一一个关系较好的朋友,并且对方事发之前还正好就住在少林。 那按照这逻辑,不是不止楚留香,整个少林的僧人都有是他肚子里的孩子的嫌疑吗? 不,什么孩子。 他肚子里哪有孩子。 无花差点被带偏,回过神来后,更是气的面色铁青。可惜他远在山外休养,根本没办法阻止。 那谣言一传二,二传百。 迅速了成为整个江湖都议论的热门话题,甚至比天一神水失窃议论的人都要多。 就连阮裳他们这些不怎么关注八卦的人,在走到路上后也听闻了。 在听说妙僧无花是因为怀孕所以才被逐出少林后,阮裳面色古怪了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 第140页 然而,这一路以来。 他们听见的传言竟然都是这样的。 作为知道真相的唯二两人,阮裳与玉罗刹自然是清楚无花那绝对不是怀孕的,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流言传成了这样。 而且还越传越奇怪。 玉罗刹此时已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只要一想到无花一个男人挺着大肚子,现在被全江湖的人议论怀孕,他就幸灾乐祸的不行。 这简直太好笑了。 玉罗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他笑的连牵着小红的绳子都差点松开,面上看笑话的情绪特别明显。阮裳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她是搞不懂,怎么有人明知道是谣言还能自嗨成这样。 玉罗刹摇了摇头道:“我是知道,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这才是这件事有意思的地方。” “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站出来说这只是一个误会,也绝对没有人信?” 江湖就是这样,无论多么离谱的谣言都会有人相信,反倒是真话说出来没有几个人理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这样。 阮裳想到自己当时被传成天下第一美人的事情。不由也有了些同感。 在玉罗刹收起笑意望过来时,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些道理。” “走吧。” 她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忽然转了一个弯。 玉罗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去哪儿?” 现在还没到晚上,就要找客栈了吗? 阮裳瞥了他一眼道:“既然说真话没有人信,那不如就靠假话多赚点钱了。” “小红的马草这么贵,再这么下去我都快要养不起了。” 等等,这又和赚钱什么关系? 玉罗刹刚有些疑惑,就看见阮裳走到一个拐角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进了赌坊。 然后在玉罗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拿出银子来开了一盘。 那斗笠挡住身形,隐约只能看见一道袅娜的身影,却叫人看不出面貌来,赌场众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阮裳声音顿了顿,在大家看过来时,微微提高了些:“三百两银子,我压妙僧无花的孩子是楚留香的。” 妙僧无花的孩子是楚留香的。 这话一出,赌坊瞬时炸锅了。 这几天江湖中虽然一直有人猜测孩子是谁的,但是却没有人真的拿这个赌过。 如今阮裳一开口,所有人都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对啊,为什么不压盘呢? 于是纷纷掏出银子来下注。 “我猜是南宫灵,他也有可能。” “还有胡铁花,楚留香都有名了,怎么能没有他……” “我压中原一点红,这才是相爱相杀带球跑的话本啊!” …… 这个赌盘压的越来越大。 玉罗刹一把拉住阮裳蠢蠢.欲.动的手。 “你全都赌进去了,现在怎么证明就是楚留香的啊?” 阮裳有些神奇的看了他一眼。 “这还需要证明吗?” “这不需要证明吗?” 玉罗刹第一次疑惑了? 然后,一个时辰后…… 他就看着阮裳联手庄家坑了一笔钱之后,顺利的从赌场脱身。 不止三百两银子回本了,而且还多赚了三倍。 阮裳将折换好的银票挂在小红身上。 转过头去对着玉罗刹道:“好了,今晚我们可以去住一个好一些的客栈了。” 玉罗刹简直目瞪口呆。 一直到走出赌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因为他发觉,阮裳与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之前一直以为对方是一个沉迷练武,其余什么都不知道的世外高人形象? 或者再不济也是一代正派武林宗师吧。结果现在他发觉,自己好像和江湖中所有人一样,都对阮裳有些误解。 阮姑娘其实不是什么正道大侠吧? 她就是看心情的混乱阵营啊! 她这个赚黑心钱的样子,可和她的脸没有一点相符。玉罗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魔教教主有些不合格。 阮裳走了半路回头看见玉罗刹还呆在原地,不由有些诧异:“小玉,你还愣在那儿干嘛?” “难不成你更喜欢睡在大街上?” “也好,正好也省了我一笔客栈费。”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豪赌一场的阮裳心情十分好,此时不异于当初和各大门派的高手较量完之后。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去全城最大的客栈里住上一晚。并且想着,如果小玉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然而,就在阮裳收回目光时,玉罗刹立马就跟了上去。 “你等等我。” 因为中途赚了一笔钱的缘故。 阮裳在客栈休息完后还找了一个镖局给楚留香寄了三百两银票。 想着毕竟是用了人家的名义,阮裳还在最后附了一张道歉的信。 “阮姑娘,就这样吗?” 镖局的镖师问。 阮裳过来的时候直接拿了一个轻飘飘的包裹,他们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只是因为报酬十分丰厚,所以才接了。 阮裳点了点头。 “就是这些。” “你只要顺利送到海边一艘船上就行。” -- 第141页 她将那船停靠的位置还有标志都说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镖师越听越觉得像是楚香帅的船。互相看了眼,不知道这位戴了斗笠的姑娘和楚香帅是什么关系。 阮裳在将注意事项说完之后,才道:“你们将东西放下后不必说是从哪儿来的,只管离开就是。” 因为这句话,那镖师差点以为盒子里的是什么西戎.火.药之类的危险物品。 战战兢兢接过之后,更是留了个心,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第46章 楚留香是在事隔六天之后才收到包裹的, 那时,他已经与胡铁花回到了船上。 在看到龙威镖局的人后,楚留香还诧异了一瞬。 镖局的人怎么会到这儿来?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 那穿着送镖服的青年向四周望了眼,像是在确定什么。在看到了这周围只有这么一艘船后, 这才快步走了过来。 “船上可是楚留香楚香帅?” 他扬声问。 楚留香与胡铁花对视了一眼, 心底升起了些警惕。 也不怪他如此,只是以往来找他的总是没有什么好事情。楚留香已经被坑过很多次了, 因此难免小心了些。 他面上顿了顿, 在胡铁花点头后才道:“正是在下, 不知道龙威镖局的人来这儿有何贵干?” 楚留香是绝对想不到有人会送东西给他的。 但是事情却正是如此。 那镖局的人想起那位神秘女子的嘱咐,特意站的远了些,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 然后才道:“楚香帅不必多虑, 我是来送镖的。” “这是一位姓阮的姑娘让我们一路押送给你的。” “既然镖已经送到,那在下就先走了。” 他说完话后,还不等楚留香反应过来就翻身上马, 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催着一样。转身扬起马鞭就迅速离开了,甚至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楚留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避之不及的人, 不由有些无奈。 胡铁花抽了抽嘴角道: “看这人的样子, 看来还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哦,他说是谁?” 胡铁花寻思着刚才那镖师的话。 “姓阮的姑娘送来的?” 等等, 姓阮的姑娘,阮裳? 胡铁花这时立马就想到了阮裳身上。 楚留香也一样,因为他只认识一位姓阮的姑娘,如果那镖师的话是真的, 并且送东西的人真的姓阮的话。 那八成就是阮裳了。 “哎,阮姑娘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啊?” 胡铁花想到是阮裳的东西, 现在已经叫嚷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就要拿起包裹。 楚留香抿了抿唇:“还是回到船上吧。”如果万一有什么别的东西呢,在船上总归是放心些。 胡铁花便点了点头。 “老臭虫,你说的还有点道理。” 可是等到两人回到船上将东西打开时,却都傻了眼。 那包裹被一层一层的解开。 胡铁花原本还是边说边笑着的,可是等到最后一层时,他余光一瞥,笑容忽然戛然而止。 “这,这里面是三百两银票?” 他回过头来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等等,阮姑娘送来的包裹里怎么会有三百两银票? 这会不会是搞错了啊。 这突如其来的钱不仅让胡铁花瞪大了眼睛,就连楚留香在诧异过后,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这时想起了刚才送镖过来的那个镖师抱着包裹小心翼翼的样子,难道他早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两人都惊讶的时候。 将那银票放在一旁,胡铁花才看清包裹下面还有一封信。 和上次一样,信封上都写了阮裳的名字。 “老臭虫,这是阮姑娘给你的信?” 他顿了顿,还是道:“我们要不打开看一下,说不定里面有写这银票的事呢。” 楚留香这是也只能苦笑:“希望这封信能够告诉我们答案了。”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这时也只能寄希望于信封。 不是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钱砸中都会兴奋。 楚留香和胡铁花虽然爱财,但也不缺钱,所以诧异过后现在也只想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楚留香拿起信封来。 再看了眼那银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留香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往往他有这预感的时候,就代表真的要出事了。 在胡铁花瞪大的眼睛中,他深吸了口气,装作淡定的样子打开信封。 “——楚大侠亲启。” 很好,阮姑娘一贯的开头语气。 楚留香眼皮跳了跳接着往下看。 就见下面写着:“楚大侠不必惊慌,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收到了我托镖师送过去的三百两银票。” …… “具体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小妹囊中羞涩,在路上看到赌场赌局的时候便也参与了一盘。虽然过程有些说不清,但最终的结果是借着楚大侠的名义赢了九百两银票。” “刨除本金三百两,这六百两中的一半我寻思了一下,想着应该归于楚大侠。于是便托人送了过来。楚大侠放心用,不要客气。” “——阮裳敬上。” -- 第142页 那信上关于具体的信息也许是太匆忙,并没有透露。但是楚留香在看完之后,眼皮跳的却更加厉害了。 赌场,赌局,借着他的名义。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都不怎么叫人放心。 楚留香想不通他只是一个区区的侠盗,哪个赌场会这么卖他的面子。 而上面阮姑娘说竟然还赚了九百两。楚留香就更觉得这其中事情叫人心中不安。 “怎么了老臭虫?” 胡铁花见他久久不语,心里不由有些着急。 还不等楚留香将信递过来,性子急的他便直接抢过信来看了起来。 然而一目十行的看完后,胡铁花反应却比楚留香轻松很多。 “这是好事啊!” 他拍着大腿眉头松下来道。 “哈哈哈,话说这阮姑娘还挺有商业头脑的,一场赌局就赚了这么多,还不忘分一半给我们。真不愧是我胡铁花认定的妹子,有义气!” 在知道银票是真的,而且没有什么陷阱之后。胡铁花就摸着下巴的胡茬兴奋了起来。甚至还开始数起了钱。 见楚留香仍旧皱眉不知道想什么。 不由拍了拍他肩膀:“哎,老臭虫我看你就是太多疑,人阮姑娘都说是用你的名义赚了钱才送过来一半,你还担心什么?” “有这种只用名字就能赚钱的好事,我老胡早就排队去了。这名字给他们用一百次都行。还能轮到你什么,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说着挤眉弄眼的看了楚留香一眼。 又想到这银票的事,不由有些酸:“不过说起来,阮姑娘只用你的名字,还给只给你钱,该不会是真的对你有些意思吧?” 胡铁花这时候又想到了两人之前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来,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感慨自己这只贫穷的单身狗。 楚留香:……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虽然他对阮姑娘也有好感,可是他真的感觉这次的银票不是什么好事儿啊!胡铁花一副兴奋的样子叫楚留香噎了一下。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说不出话来。这种不好的预感叫他此刻竟然在船上也呆不住了。 在胡铁花念叨着数完钱之后,他还是开口道:“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我们不若今晚进城看看吧。也能顺道去赌场打探一番消息。” 他对着胡铁花“你事情这么多”的目光也很无奈。 但见楚留香知道自己今晚是真的不搞清这件事睡不着,于是目光坚定的一点也不妥协。 两人对峙了会儿,胡铁花见状也就只能将银票放下,陪他走一趟了。 “算了算了,进城之后记得请我喝酒啊。” “一定得是醉春楼今年最好的花酿。” “少不了你的。”楚留香压下心底不安,无奈点头。 两人从船上赶到附近的城镇时差不多是一个时辰后。 楚留香在看到前面的赌场时,眼睛微微亮了亮。 终于到了。 他心底叹了口气。刚准备走过去,就忽然被人拉了一下衣袖,不由被迫停下了脚步。 “你是楚留香?” 那拽住他说话的也是一个江湖人。看起来上了年纪,还拄着一根拐杖。 这种情况下楚留香自然不可能将人推开。 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在下确实是楚留香,不知这位老丈有何见解?” 难道是问路? 他心底不确定的想着。 可是在他话音落下之后,那老丈忽然松了手,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又是做什么? 在楚留香还在疑惑的时候,他运气用上了内力,忽然大喊:“快来看,楚留香来了。” 楚、留、香、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原本空荡荡的小城里瞬间嘈杂了起来。 不少人原本在吃饭,都因为这句话,很快的从酒楼里探出头来看着。 被那么多双充满探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不止是他,就连胡铁花也吓了一跳。 “老臭虫,你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盗帅楚留香的名声虽然传的广,但楚留香也毕竟是一个盗贼啊。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关注他。 他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还没等他询问那些人有什么事,就有人先开口了。 “你就是楚留香,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个俊俏儿郎。” 楚留香:……这些人关心他的脸做什么? 他心底预感越来越不好时,又有人开口了: “楚留香既然你来了,那不如就告诉我们,无花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你放心,我们华山派弟子嘴最严了,今日听了之后绝对不会传出去的。” 等等,什么无花,什么肚子里的孩子? 楚留香面上的疑惑越来越重。 无花有可能怀孕这件事他知道。但是这孩子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在问题越来越多时,他苦笑了声:“诸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在下与无花大师虽然是八拜之交,但是一直是恪守规矩,从未逾越半分。” “更不懂诸位口中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楚留香真的是很认真很认真的在解释这件事。但是在那场赌局之后,所有人却都认定了无花的孩子是楚留香的。 输了钱的人不甘愿的狠啐了声。 -- 第143页 听见这句话后,看向楚留香的目光霎时就变了。 “亏我们还以为盗帅一向为人光明磊落,是个有担当之人,没想到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承认,真是渣男。”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位女侠客。 她平日里最见不惯那些薄情寡义的风流浪子了,此刻看向楚留香时更是愤怒。 不是,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怎么无花的孩子忽然就成了老臭虫的了? 这对话莫名其妙,胡铁花皱起眉刚要询问,就见那女侠客转过头来:“闭嘴,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名其妙被怼了一顿。 胡铁花火气也上来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他刚准备开口怼人,就被楚留香制止。 他看了楼上楼下的眼睛一眼,心中抽了抽嘴角。 却还是道:“虽然不知道诸位是怎么误会的,但是我与无花大师确实是清清白白的。还请诸位不要再听信谣言。” 他说完后就对着胡铁花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废话先离开再说。 看着后面越来越多的人,胡铁花终于反应了过来。 感情还不止这些人啊? 他心下微惊,在听着周围脚步声越来越多的时候,与楚留香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慢慢退到巷子口,突然沿着巷子里跑了起来。 大家还等着.逼.问出楚留香答案,叫他说实话。 没想到对方反应还很快,没等后面的人来就跑了。 楚留香和胡铁花是分头跑的。 后面的吃瓜人群身体比脑子反应先快,兵分两路就追了过去。虽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分明是要问楚留香的,他们追胡铁花做什么。 但是追到一半不追又不划算的时候。 只能安慰了自己几句。 追胡铁花就胡铁花吧,反正两人也是朋友,逮到了胡铁花,还怕楚留香不回来吗? 于是一群人你追我赶,在这小小的城镇里绕了一圈。 叫过往的路人们都吓了一跳。 楚留香和胡铁花两人一人一条路的扎了进去,配合多年的默契叫他们不用说话就知道在什么地方汇合。 整整一个时辰,带着那些人绕了一个大圈子,楚留香才摆脱他们。 他.精.疲力竭的走到汇合点,往过去一看,胡铁花早已经累瘫到了那儿,扶着墙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些人也太特么疯狂了吧。” “老臭虫,我自从学艺出师以来,就还没这么狼狈过来。这一个个的都疯了吧。” 楚留香也苦笑不已。 在追了一路,那些人边追边喊的话中,他哪儿还不明白阮裳拿他做赌的事情。 他总算是知道,这三百两银票是从哪里来的了。 胡铁花也想到了自己下午的时候还口出狂言,只要能赚钱,他胡铁花的名字想用多久就用多久的话。 一时之间忽然庆幸自己没有乌鸦嘴的技能。 要不然代替老臭虫和无花喜结连理抚养孩子的人就是他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胡铁花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臭虫,你真是辛苦了。” 他喘着气,不无感慨道。 楚留香苦笑了声,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本来还觉得这三百两银票拿着烫手,现在却觉得要是不花出去的话,真的是对不起阮姑娘的一片心意。 阮裳不知道因为一场豪赌,现在满江湖都在找楚留香与无花,甚至.逼.的两人不得不易容出门。 她在镇上停留了一天。 本来是准备找个卖消息的地方问问神水宫的具体地址的。但是却被告知,神水宫非外人不得入内。 而且,不止是外人,就是男子也不能入内。 说话的人说的着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玉罗刹。 “姑娘你要是想拜师神水宫的话,现在已经过了时间,神水宫往年是会招一些年轻少女进去的,只是今年已经结束了。” “而且,你这带着长辈明显也不行。” 那消息贩子本来还是猜测面前这个穿紫衣服的男人与说话的姑娘会不会是一对。但是在玉罗刹转过身来时,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十分顺口的换成了长辈。 他本来还是要说爹的,但是未免出错还是换了一个更稳妥的说法。 然而这个长辈却狠狠戳中了玉罗刹的心。 其实按照真实年龄来说,玉罗刹当阮裳的长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叫玉罗刹介意的是,他现在的面容十分年轻。 至少他与西门吹雪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认为他的西门吹雪的父亲。 可是这人居然说他是阮裳的长辈。 玉罗刹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 “你这人长没长眼睛?” 他眯了眯眼,有些咬牙切齿。 “你仔细看看,我看起来年龄有那么大吗?” 在那人说什么,报名不能带长辈,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会更好的时候。 玉罗刹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消息贩子的科普。 他表情过于凶恶,那贩子一瞬间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阮裳抽了抽嘴角,也解释了句:“这位大哥你误会了,眼前这位不是我的长辈,只是我徒弟而已。” -- 第144页 “徒,徒弟?” 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有这么大的徒弟?他说出来时只觉得恍恍惚惚。 在男人目瞪口呆明显不相信的目光下。 阮裳也不再着重解释,只是道:“好了,这位大哥你可以继续说了。” 消息贩子回过神来,还是将自己知道的神水宫的所有消息说了出来。 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过,你要是实在想进神水宫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近日神水宫弟子宫南燕似乎要出来,如若你能找到宫南燕,那么或许可以进去求见宫主。” 宫南燕,这倒是个好突破口。 阮裳点了点头,得到可靠的消息后,十分大方的给了一锭银子。 那消息贩子还从未见过出手如此大方之人,笑着点头接过,连忙揣在了兜里,漂亮话也连忙递上。 “多谢姑娘,祝您心想事成嘞。” “要是有什么事情还可以下次来找小的。” 他说完就看了眼四周,立马躬身离开混进了人群中。 再次看时就又变成了一个卖货郎。 像这种人江湖中并不少,消息也是五花八门的。 阮裳收回目光来。 一直到人走之后,玉罗刹才冷哼了声。 见阮裳似乎在思索什么,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端住低声问:“我近来是不是有些老了?” “或者长了些皱纹?皮肤暗黄?” 玉罗刹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别扭。 毕竟作为魔教教主,他还是第一次关注这种问题。 而阮裳却一点都没有考虑他刚被打击过的心。看了他一眼后,像个.渣.男一样点了点头道:“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你最近真的是老了很多。” “看来以后真的得好好做做保养。” 她边说边收起剑离开,玉罗刹呆愣了一下,整个人还沉浸在震惊中。 他老了,他真的老了。 加上阮裳今天已经有两个人说他老了。 他才四十几岁,在他还没有打败阮裳的时候,他居然就先老了?! 因为刚才消息贩子的事,玉罗刹一整天都处在低气压中。 他面无表情的跟了一路,满脑子都是自己老了的事。 连小红马踢他都不管了。 说实话阮裳不太懂他的纠结。 不过想着作为一个师父还是很有必要关注一下自己徒弟的心理健康问题的。 她牵着小红马停下来后,见玉罗刹还恍惚着,想了想,皱眉问:“习武之人何必纠结于衰老。” “人不都是会老的吗?” “就连西门庄主都没想过自己要是无法破碎虚空时,将来会老的握不动剑的事,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特么是开解吗? 三连问扎在心里。 玉罗刹不说话了,因为他现在更加难过了。 阮裳抽了抽嘴角。 终于在他差点绝望的情况下,开口道:“我刚才开玩笑的。” 玩笑? 玉罗刹迟疑的抬起头来,就听她转过头一本正经道: “破碎虚空后可以永葆青春,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你并没有老,不信你自己照镜子?” …… 玉罗刹:你皮一下很开心是吗? 他气的脸都绿了,万万没没想到阮裳是这么恶劣的人。 但是,虽然这样想着,他手上还是很诚实的拿出了镜子看了一眼。 在各种角度都确定自己没有皱纹之后,玉罗刹才算松了口气。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身后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无花已经跟了阮裳他们很久了。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个无人的地方先修养,暂且不管丐帮与大漠的事情,等到腹部恢复了再出来搞事。 但是他没想流言传的那么广,猝不及防叫他避无可避。 无花在被自己和楚留香有了孩子这个谣言气到吐血之后就知道,自己要是再沉默不说话的躲在这里。在这江湖中以后妙僧无花就会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他就是身体恢复了出来澄清,大家也会说他是生完了孩子,产后复出。 在越想越深的情况下,无花是终于忍不了了。最终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决定来找阮裳。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自己从医书上找不到方法,搞了这个事情的阮裳应该可以吧? 毕竟也是宗师以上的高手,无论怎么说,总该比他更厉害些。 因为这个想法,于是冒着再次被打一顿的风险,无花还是来了。 他观察了很久,正想着该怎么出现,然后合理的说出自己的请求。然后就看见了在所有人离开后,开始照着镜子,不停的关注自己容貌的玉罗刹。 无花:…… 在之前,无花对玉罗刹的映像还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神秘高手。此刻在看到他摸自己的脸的时候,恍然间竟然觉得世界有点崩塌。 你特么一个男的那么爱美真的好吗? 玉罗刹一瞬间叫无花回忆起了石观音。原本准备叫出口的话不由顿了顿,有些卡住。 甚至有些犹豫的开始思考自己这时候出来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阮裳其实早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了。而且还是从他们跟消息贩子买神水宫下落时就有了。不过阮裳他们这一路走过来,跟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于是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 第145页 想跟就跟着吧,总有出来的时候。 不过,就在阮裳这样想时,放松下来将小红马递给玉罗刹,就见那人从墙角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将自己浑身包裹在长披风下的女人。 阮裳首先注意到的是她柔婉的面容。 再然后就注意到了她的肚子。 咦,是一个怀孕的姑娘? 阮裳对女孩子一般来说都是比较友好的,尤其是怀孕的姑娘。于是她没有掏出剑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看她想要干什么。 然后她就看见,那穿着白衣的姑娘犹豫了一下。 在注意到四周没有人的时候。 咬牙拿下了取下了兜帽,露出了自己光亮的头顶,然后又摘掉了脸上糊的人.皮.面具。 卧槽。 阮裳简直看的目瞪口呆。 既上官飞燕之后,这已经是阮裳第二次见人.皮.面具了。然而神奇的是,分明是女性的面具,但是无花带着居然要比上官飞燕看着自然。 以至于在他主动摘下人.皮.面具之前,阮裳居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就连玉罗刹也被吓了一跳。 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女人忽然变成了一个秃头大肚男人,任谁都会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辣到眼睛。 这种反差叫人有些难以置信。 玉罗刹看的连镜子都忘了照了。 “无花你这个样子是做什么?” 阮裳下意识的诧异问。 无花看着两人的反应额角跳了跳。 你特么这是什么反应,要不是你搞大我肚子,又拿楚留香开赌盘,我至于这样吗? 我至于吗?! 如果不是他聪明的戴了人.皮.面具改了面貌,估计走在路上就像楚留香一样被人围堵了,哪儿还能走到这儿来。 无花觉得要不是他打不过这两人,他绝对不会多.逼.逼.。但事实就是,自己有求于阮裳, 在武力值的压迫之下,他不得不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咬牙切齿道:“现在全江湖都知道妙僧无花怀孕了,我要是不戴人.皮.面具,恐怕也找不到阮姑娘你们。” 无花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哦哦,怀孕了。 阮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后,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她顿了顿,看了无花的肚子一眼,艰难道: “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 “我现在就给你将锁住的内力解开。” 阮裳当初是直接将自己的内力打进了无花体内。因为习武之人大多不能同时练两种武功的原理,所以才会出现逆流现场。 要解开其实也很简单。 阮裳示意无花将手伸过来,想着自己现在人也教训了,钱也赚了,就替他解开吧。 无花原本准备了一堆说辞。 甚至还准备好了叫阮裳狮子大开口,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赔进去的想法,却没想到阮裳这么好说话。 在他开口后,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同意了。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因为之前的印象太深,看向阮裳时竟然有些半信半疑。 阮裳等了半天都不见无花伸手。 不由眼中带了点不耐烦:“你不解了?” “那算了。” 算了,再差还能怎么样呢。 总不过就现在这样被全江湖看笑话了。 无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柔软微凉的触感贴在腕侧。 阮裳抬起手时,微微露出了一截修长的手指。 如若是只看手,大约很多人会将阮裳误以为是温柔无害的女子。但只有真正见识过这双手厉害的人,才会知道自己之前有多愚蠢。 那截新雪似的藕臂可以轻而易举的将玄铁折断。 也因此,在那双手搭在手腕上时,无花心中咯噔了一下。 但看阮裳面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这才将心放回去了些。 玉罗刹看他的样子,不由嘲笑了声。 想着这声名赫赫的妙僧无花竟然也被阮裳吓破了胆子,现在连把个脉都害怕了起来。 他笑声毫无顾忌,显然是不把无花放在眼里。觉得这个妙僧无花也不过如此。 那白衣僧人听见嘲笑声,脸色黑了黑。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功夫和玉罗刹计较。无花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问题。这件事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心安。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后面。 “劳烦阮姑娘了。”他难得真心实意道。 阮裳点了点头,一副不用太过担心,都是小事的样子,叫无花肚子里的心放了回去。 然而,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在探清无花的脉搏后,原本还神色自如的阮裳忽然慢慢有些纠结。 等等,这是……? 她皱起眉不信邪的又将内力输进去游走了一遍,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无花在阮裳皱起眉时心就提了起来,生怕有什么不对。 见她收了手,立马问:“怎么样阮姑娘,可以解了吗?”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阮裳表情有些尴尬,后悔自己刚才将话说的那么满了。 她抿了抿唇,想着怎么斟酌着语言,告诉无花这个不太好的消息。最终还是道: “你有个思想准备。” 在她说出这句话时,连玉罗刹都看了过来。 -- 第146页 有个思想准备,这是怎么了? 无花收紧了手,就听她道:“你这个问题本来是很好解决的,只要我将自己的内力抽出来就行。但是我刚才探脉的时候发现你体内还有另一股力量,和我之前留下的内力纠缠在了一起。” “简单来说,现在加上你本身的少林内力,你的体内总共有三种不同体系的力量。现在已经不能单独的将其中一种给抽出来了。” 这原理听起来有些复杂。 无花皱眉问:“我只想知道如何让我恢复正常。” 阮裳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道:“这也是我犹豫的原因,现在看来,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就是废掉武功了。” “只有废除武功,你才能恢复正常。” 无花没想到自己千里迢迢避开那么多追踪的人赶过来,最后竟然是废除武功的结局。 他面色怔愣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 但阮裳的话却又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再没有别的方法?” 他哑着嗓子问。 阮裳摇了摇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或者你可以选择继续挺着肚子。” “说不定哪一天遇见奇遇,也许时机到了,那身体异状就自动消除了。” 遇见奇遇。 这话说的就连玉罗刹都想打阮裳。 无花更是沉默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奇遇就是在夜半回少林的时候遇见那匹马。他一辈子没走过运,和汗血马乍一碰面,就将自己搞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现在居然要在受辱和废掉武功之间抉择。 无花真的恨不得回到刚开始的时候。 他一定绕的远远的,哪怕是游泳游回去,也不会去碰那匹马一点。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他深吸了口气,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阮裳。 “阮姑娘莫不是在诳我?” 然而阮裳很快就叫他绝望了。 阮裳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无花大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从不骗人。” “毕竟被我骗过的人可能早已经没有在这个世界上了。” 阮裳说的是自己已经破碎虚空,之前的朋友都已经见不到面的事。但是她没有考虑到,在这种情况下,这句话更像是威胁。 至少无花听起来就是:我就是骗了又怎么样? 再质疑我就让你也消失。 于是他……还是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阮裳顿了顿,见他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看起来也十分凄惨,最终还是有了一丝心软。叹了口气道:“罢了,说起来此事也是因我而起。” “你暂且放心,说什么我也会给你解决了的。” 无花手中顿了顿,就听她道:“你既然来了,便与我一起去神水宫拜会水母阴姬吧。” “我听说她那里有一种神水,十分厉害,说不定对你这症状有用。” 神水? 无花表情迟疑了下,问:“你说的是什么水?” 阮裳道:“就那个能治百病的天一神水啊。” 第47章 包治百病的天一神水? 有一瞬间, 无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天一神水能包治百病? 是一瓶下去人死病除还差不多吧?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底的惊惧问:“阮姑娘是从哪里听说这个的?” 阮裳不明白无花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满不在意道:“市井上都有流传啊。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那天一神水被誉为江湖第一神水,要是不能包治百病, 怎么有那么多人争抢,还说什么一滴难求, 两滴下去, 快活似神仙之类的。” 总之,阮裳说着说着也有些不耐烦了。 直接就道:“你看这水啊, 一听名字就是好水。你不用担心, 就算是和水母阴姬抢我也一定会把它给你抢过来的。” “到时候叫阿玉看着你喝, 说不定那内力就解开了呢。” 无花简直听的面色铁青。 内力是能解开,那人呢?人就这样没了? 他才不到三十岁的好年纪,难道就要这么死了? 无花现在是真的害怕, 他担心阮裳如果真的去神水宫里抢了天一神水给他,还.硬.要.逼.着他喝。 他抿了抿唇,在阮裳皱眉时, 还是为了自己的性命道:“阮姑娘兴许是误会了。这天一神水没有那么神奇。而且它也并不是什么治病的良药。而是一种剧.毒.。” “剧.毒.?”阮裳皱了皱眉,却见无花接着道: “这.毒.毒.性.猛烈, 就连宗师级以上的高手都得小心才是, 拿来治病的话,阮姑娘说笑了。” 无花特意提起了宗师级别以上的高手, 就是为了提醒阮裳。 他是真的承受不住这么猛烈的关怀。 阮裳听的皱起了眉,听无花说完之后才明白这天一神水居然并非是她想的那样。 不由嘟囔了句:“唉,不是包治百病,那叫什么神水, 真是平白浪费了个好名字。” 不过这件事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见无花实在不愿意, 便也不再提起叫他喝.毒.的话。 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再给他找个别的神药看看吧。 就这样,见阮姑娘终于不再心心念念着那剧.毒.无比的天一神水,无花这才放下心来,微微松了口气。 -- 第147页 将他的表情看在眼底,玉罗刹此时斜睨着他,问了句:“你现在还要跟着我们?” ……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一样。 无花眉梢跳了跳。 要不是阮裳将他搞成这个样子,他能来这儿?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说话的时候,阮裳直接将小红的绳子丢给他,道:“那就走吧。正好看你大肚子也不方便,今晚就暂且先找一个客栈休息一下。” 三个人里,最终做决定的还是拳头最大的那一个。 玉罗刹冷哼了声,瞥了眼无花不说话了。 而无花…… 不知道为什么,.硬.是从一个大男人的目光里瞥到了一丝微妙的敌意。 那眼神就跟那天那匹红马因为嫉妒陷害他时一样。 他心中凛了凛。觉得自己跟着阮裳的这几天恐怕得小心一些。 于是,他敛下眉眼,合掌道: “多谢阮姑娘。” 他只谢了阮裳一个。 无花算是看出来了,只要阮姑娘不抛下他一天,这个叫阿玉的人就拿他没有办法。只要他顾忌着阮裳不明面上来,便也都好说很多。 对于无花的行为,玉罗刹哪儿能猜不透他的心思。看着对方那张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则满是算计的脸。 他心底不屑,嗤笑了声后,紧随着阮裳就离开了。 在他们刚才无声对峙的时候,阮裳已经一个头走进了前面的客栈。并且思考了一下到底要要几间房的问题。 阮裳他们平常住客栈都是两间房的。 玉罗刹一间,阮裳一间,两人就刚刚好。但是现在多出来个无花就不知道要怎么分配了。 想到小红的马草,阮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多出一份钱了。 在她的想法里,反正玉罗刹和无花都是男的,住一间房应该没什么的……吧? 江湖中人谁当初还没和兄弟睡过呢。 于是在门外怄气的无花与玉罗刹进来时,阮裳就已经用最省钱的速度开好了房间。 并且回过头来对他们淡定道:“我房间都开好了,今晚就跟以前一样吧。” 跟以前一样? 玉罗刹没有意见。 但是等他走到楼梯口时才想到跟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 以前是他和阮裳一人一间,现在多了一个无花,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果然无花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看向阮裳,就见她道:“我看你们刚才在门口好像有很多事情要交流的样子,就特意给你们安排了一间房,你们可以在里面好好交流。” “不用谢我。”她最后又补充了句。 “阮姑娘……” 这叫他和玉罗刹一间房? 无花表情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就见阮裳道:“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等会儿叫小二烧桶水给你们送过来。” 阮裳干脆的做了决定。 无花未说出口的话被她打断,最早只能卡在嗓子里…… 眼睁睁的看着阮裳跟着殷勤的小二离开,徒留他和玉罗刹大眼瞪小眼。 玉罗刹堂堂一个魔教教主,什么时候和别人一间房过。即使是两人有两张床,也叫他面色阴沉了下来。 “你睡觉时最好老实一点。” 他对无花冷哼了声,转身拂袖而去。 “阿玉壮士亦然。” 无花在人离开后,面色也冷了下来,不再装什么出尘的和尚,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逝。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住在一起自然会出事。 玉罗刹半夜化雾扮鬼想要趁机掐死无花,而无花……则在深夜起夜之时,在他杯中滴了一滴天一神水。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躺下。 两人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时,都顶着一副黑眼圈面色苍白的出来。 小二早上本来是来送水的,看到两人的面色后水盆差点都没有端稳。这、这怎么一个晚上,黑眼圈就这么重?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看着情况,这一对晚上是得多激烈啊,怎么早上都成这个样子了。 是的,一对。 因为无花一直戴着兜帽,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缘故,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男子。 只以为是这是个怀孕的妇人。 而且月份还很大,约莫不久后就要临盆了。 可是这个怀孕的妇人,居然折腾了一个晚上。 不止是小二,昨天见了他们的人都在想。这也真是的,都怀孕了还这么激烈,万一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无花是不太懂周围人的面色的。 只是他敏感的发现,客栈的老板娘今天好像格外的照顾他。 在吃完饭后,还特意给他送来了一碗红糖鸡蛋,嘱咐他一定要吃。 在座的人中,大概也就只有阮裳能懂老板娘的心了。 她看着无花肾虚的面色,皱了皱眉,也语重心长道:“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你就吃了吧。” “我看你身子正好也需要补补。” 补补,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需要补了? 无花抽了抽嘴角,拒绝道: “阮姑娘,贫僧是出家人。” 他言下之意就是告诉阮裳他不需要补,他是个出家人。 然而阮裳却有些惊讶:“咦,你不是被逐出少林了吗?” -- 第148页 你、不、是、被、逐、出、少、林、了、吗?! 无花心上狠狠扎了一刀,脸色黑了下来。 阮裳想的却是,无花身上杀气那么重,想必平日里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怎么今天倒是顾忌起了鸡蛋?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无花:…… 无花竟然发觉自己无言以对。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喝成那碗红糖鸡蛋。 因为在阮裳他们吃饭的中途,客栈里来了一伙人。 之所以说她们是一伙,是因为她们全都穿着统一的衣服,就连表情也很相似。 那几个进门来的女子手里都拿着剑,和这狭小的客栈显得格格不入。 “老板,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领头的白衣人拿出一张画像来问道。 她进来时没有看向客栈里的任何一个人,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这样的态度不是眼瞎就是倨傲。 玉罗刹放下筷子不由挑了挑眉,生起了些微妙的情绪。 他们来到这里也算是有段时间了,对这个世界的江湖门派大都有些了解,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哪个门派的弟子这么嚣张? 倒是无花一眼就认出了。 在看到那领头人面貌时,他瞳孔微微缩了缩。却若无其事的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宫南燕将楚留香的画像拿出来。 在确定客栈老板没有见过这个人时,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她出宫已有三日,任务却始终没有完成。 那楚留香滑的像个泥鳅,等她们打听好走到船上时早就没有了人影。 以神水宫的消息,也只能察探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莆田山下的一个小镇上。 “师姐,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你说是不是他特意躲起来了?”旁边人在没有得到结果后,皱眉问。 宫南燕摇了摇头:“就算刻意躲起来也不是无迹可寻。” “楚留香现在名气那么大,只要一出现绝对会被人认出来,不可能这么查无踪迹。” 是的,名气。 因为他和无花的绯闻。 楚留香现在已经成了江湖第一热度人物。并且随着他的消失,那热度反而是越来越高。甚至就连江湖百晓生也特意拿起了笔,为他和无花提了字。 现在江湖中可以有人不知道薛衣人,但是却不能有人不知道楚留香与无花。可见他的厉害。 按理说,热度这么高的一个人消失不可能全江湖的人都找不到。 除非他易了容。 这也是宫南燕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了。 ——楚留香知道有人找他,所以变换了面容,躲了起来。 咦,是来找楚大侠的? 阮裳听着听着,总算是知道她们要干什么了。 只是她们找楚大侠做什么? 她好奇的竖起了耳朵。就听那边又继续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都三天了,楚留香还是找不到人,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受到责罚的。” 宫南燕此时也心烦意乱。听她这样说,心中更加烦闷。 不由沉下了脸,在耳边人抱怨时,眼神略带训斥的看了她一眼。 “住嘴。” 她这一声毫不留情。 终于叫那随行的师妹面色变了变,安静了下来。 客栈里此时人并不多。 阮裳他们就在靠近门边的那里坐着。 她手中端着茶轻轻抿了口,头上的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宫南燕目光巡视了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她初时只觉得这女子气质十分不俗,坐在那儿颇有几分悠然清宁的意味。叫她忍不住将目光一直放在对方身上。 这对于宫南燕来说还是头一次。她目光闪了闪,挥手止住因为一无所获,想要退出客栈的弟子。 在目光微顿之后,忽然收紧剑向阮裳他们那一桌走过去。 阮裳没想到这人会过来。 自己只是吃个瓜而已。怎么吃着吃着,反而好像还有点引瓜上身? 但是因为看着面前这一队人都不怎么厉害的样子,阮裳也完全不虚。倒是也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无花的心此这时已经提起来了。 他之前是去过神水宫的,此刻神水宫的弟子不可能认不出他来。一想到自己这副鬼样子会这么简单的就暴露出来。 无花就黑了脸。 正在这时,玉罗刹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他的紧张一样,还嘲笑开口道:“怎么不喝了?再不喝鸡蛋都凉了。” 无花无花一口气噎住。 觉得这人就是天生克他的。 果然,听见这句话后,宫南燕的目光转了过来。 在宫南燕的目光里,就无花穿着白色长袍,肚子鼓起的十分厉害。再加上他又一副柔弱的样子,看起来就也和普通的怀孕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宫南燕虽然觉得这妇人有些眼熟,但也只能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来。然后又看向了阮裳。 无花气憋在半空中,差点吓死。 直到宫南燕看向阮裳,还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没有认出自己来?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刻板印象。 因为无花之前妙僧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宫南燕到现在脑海里的还是他一袭僧袍光风霁月的样子。 -- 第149页 虽然听江湖传闻知道他怀孕了,但当是真正人站在面前时,却反而认不出来。只以为那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反倒是他旁边的女子叫她有些在意。 “姑娘可否见过这个人?” 宫南燕眯了眯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将收起来的画像拿出来问。 阮裳没想到她问了老板还要来问自己,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她也不算是说谎,阮裳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楚留香了。至于这个人如果要来找她问楚留香,那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 宫南燕在说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她,似乎是不愿意错过一点消息。 可是她的动作却在阮裳斗笠微微移开一些时,忽然愣住。 因为角度的缘故,阮裳的斗笠偏离了一些。 在转头时,微微露出了些侧脸。 然后就是这半张面容,却叫宫南燕愣住了。 在看到阮裳斗笠下被阴影罩住的面容时,她心中竟然顿了顿,产生了一瞬间的惊艳感。 宫南燕自己便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再加上神水宫内五颜六色,女子各异。她本是已经不会对此产生惊讶了的。 但是却因为阮裳到底失态了。 即使那只是很素净的一张脸。不施粉黛,只有微微弯起的桃花唇有些润色。 可她因为皮肤极白,五官又挺秀,所以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反倒更美了。 宫南燕这时竟然想到,她与大漠的石观音到底谁更美些? 宫南燕忽然收起了手,只直直盯着阮裳的容貌。 在意识到自己失礼之后,又撇开目光。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一见钟情的少女。完全不像刚才发号施令的神水宫大弟子。就连无花也颇有诧异。 在察觉到自己没有危险之后,他就抬起了头。然后就看见宫南燕望着阮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作为一个不怎么正经的和尚,无花很容易就想歪了。 宫南燕这个样子,怎么瞧着…… 神水宫女风盛行这个他知道,但是他不知道就连宫南燕也是这样。他目光微微闪了闪,刚想着要不要提醒阮裳一下。 就见宫南燕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了门外还在等着的弟子一眼,收起画卷,转身就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这种反常实在是很耐人寻味。 不只是无花,在宫南燕离开后,那小师妹也多问了句:“师姐,你刚才在里面看什么?可是刚才那一桌的人有问题?” 她指的自然是阮裳那一桌。但是宫南燕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抿了抿唇,快步离开了这里。 “你们认识?” 玉罗刹有些诧异。 这些日子他已经看惯了阮裳容貌,再加上他不好女色,所以并没有感觉出什么。更不知道外人第一次见到阮裳容貌时的冲击。 无花倒是想到了。 但自宫南燕走后,他就不说话了。 阮裳有些奇怪的摇了摇头,虽然觉得刚才那白衣女子看自己的目光有那么一丝熟悉,像是在别人身上也看到过。 但是她一向不在意这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三人都以为早上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但是当阮裳他们到下午的时候,却收起了这个想法。 因为那队不知底细的白衣女子也住进了他们所住的客栈,并且还就在阮裳隔壁。 “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玉罗刹摸着下巴道。 昏黄的走廊里,烛火微微闪烁着,也恰好映出了外面的雷雨天。阮裳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人家和他们一样,是因为天气不好,所以才不赶路了。 “说起来,这小镇中只有这一家比较好的客栈,他们夜晚宿在这里也很正常。”无花这时开口,故意和玉罗刹唱反调。 却叫玉罗刹微微眯了眯眼。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无花的意思。 两人目光所对,一个似笑非笑,一个意味深长。要不是无花大着肚子,恐怕现在就会打起来。 阮裳对这两人也有些无奈了。 本来以为两人都一起住了一个晚上了,关系应该会变得不错。至少也是室友情了。却没想到内里却这么塑料。 还没等考验就自己断了。 在两人还准备继续吵的时候,阮裳抽了抽嘴角,默默掏出了小木剑。然后下一刻,两人就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阮裳才满意的示意玉罗刹去给小红投喂马草,然后又让无花去给小红铲粪。 …… 耳边终于清净了下来,阮裳眉头略松了些,终于不用忍受这两人了。 她想起自己这几日因为赶路,已好久未曾练剑。看着外面雷雨轰鸣时,便忽然起了心思。想着寻一处偏室,或许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客栈走廊里现在只剩了阮裳一人。 她关上房门,确认没有落下东西之后,这才拿着剑往外面走去。 在客栈后院有一个院子。 这时候下了些雨,枫叶都打落了些,想必风景不错。 阮裳顺着小路一路走过去,心情不由更好了些。 若是此时有人就能看看见在瓢泼大雨中,一个穿着青衫的姑娘竟然衣袍上半点水珠也不沾。 不止如此。 -- 第150页 她的靴底也干干净净。 分明是走在湿润的泥土中,但是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那些雨就好像丝毫无法影响到她一样。和不远处喂马的玉罗刹与无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直到晚上回来,阮裳也依旧是清清爽爽的。 反观玉罗刹与无花,却不得不边打喷嚏,边喝着姜水。 阮裳有些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 “只能叫你们喂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玉罗刹抽了抽嘴角。 谁知道小红今日是怎么了?忽然之间脾气差的要命。 他原本是和无花在马棚里斗法的,但是却一人被小红赏了一脚。被踢出马棚淋了个落汤鸡。 但是这话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无花也不想叫人知道他又被一匹马打了的事。于是两人都默契的闭紧了嘴,在思索过后,一致说只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能把人搞成这个样子? 阮裳微微皱了皱眉。 正这时,客栈的老板娘却走了过来。 “请问是阮姑娘吗?” 她低声问。 阮裳点了点头,就见她将手里的花篮递了过去。 “这是隔壁客房的主人让我拿过来的,说是叫我送过来给你。” 送过来给我? 阮裳有些疑惑。 她想起来,隔壁客房住的不就是白天那个白衣女子吗? 她送东西给自己干什么,而且还是花? 纵使阮裳有再多的疑惑。 老板娘说完话就走了,只留她拿着花和玉罗刹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花中不会下.毒.吧?” 玉罗刹猜测。 但他也知道阮裳百.毒.不侵的事情,于是并不是怎么担心。 如果那人是下.毒.,那她可真的找错人了。就是将这全客栈的人放倒,阮裳都不可能中.毒.来。 反倒会把她自己气个半死。 在玉罗刹猜测的时候,阮裳却直接将花篮中的花拿了出来。 那花篮中各式各样的花都有,其中一朵玫瑰开的格外鲜艳,像是沁了血一样。叫人一眼瞧过去就觉得与众不同。 阮裳抿了抿唇,将玫瑰拿了出来。 手指沿着玫瑰花边的纹路摩挲了下,就见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玫瑰上忽然出现了一行字。 “——晚风忽冷,南燕于街边见鲜花盛开,便摘了些赠予阮姑娘。” 还望阮姑娘过夜时能与南燕一叙。 最后一句话阮裳没有念出来。 她只是好奇着这留言人的名字。 南燕。 等等,宫南燕。 阮裳就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原来她就是昨日的消息贩子口中的神水宫大弟子宫南燕。 阮裳恍然大悟。 “原来那姑娘就是宫南燕啊。” 她感慨道。 玉罗刹却盯着她手上的玫瑰皱眉。 这撩妹手段怎么这么熟悉。 他一瞬间想到了自己连送个簪子都送了好几次才送出去的傻儿子,忽然就看那个玫瑰不顺眼起来。 一个女人,怎么这么姬里姬气的。 还送玫瑰。你怎么不送人头呢? 玉罗刹气压微不可察的低了些。 这一次,就连无花也表情古怪。 宫南燕这么明目张胆的送玫瑰,想要什么不言而喻。只是无花也没想到她那么大胆。 两人都看着阮裳,想要看看作为被送玫瑰的当事人的她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阮裳她……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最多也只是觉得这个花还挺新鲜的而已。阮裳自动将宫南燕的夜半邀约当成了是约她比剑。 想着虽然宫南燕的武功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将玫瑰放回篮子里后,阮裳回过头来。 “既然已经找到了宫南燕,想必我们不久后就可以进神水宫了。” 等等,不是还在撩妹吗? 怎么又跳到了神水宫。 无花有些没有跟上她的思维。 就听阮裳道:“我今晚就去与那宫姑娘秉烛夜谈一番,争取让她带我们进神水宫。” 秉烛夜谈。 本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词。 但是被阮裳这么说出来,就忽然变的奇奇怪怪的。 玉罗刹都快要不认识这四个字了。 那宫南燕姬里姬气的,这确定秉烛夜谈能成吗? 他刚要表示反对,无花却顿了顿,在阮裳转过头时道:“那我们就静候阮姑娘佳音。” 晚了一步的玉罗刹:…… 当晚。 两人就一起趴在了宫南燕的屋顶上。 想要看看她们是怎么秉烛夜谈的。 无花为此还强忍着腹中不适,坚强的捂着肚子看。 阮裳在晚上雨停了之后,便拿着蜡烛打开了房门。 此时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是宫南燕却并没有睡。 她还在想着那个白天见到的女人。 当然,并不是无花猜测的什么爱情。 宫南燕并不是什么恋爱脑的女人。她之所以给阮裳送花,只是因为她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天下第一美人阮裳。 也是传说中楚留香的暗恋对象。 别人不知道,但是以她们神水宫的情报却清楚,阮裳出现在江湖众人视线之前就是和楚留香在一起的。 -- 第151页 甚至在一个月前,两人还一起上过少林。 宫南燕认出人来,心中便顿了顿。 在遍寻楚留香不得后,她便计划通着或许可以通过阮裳来找到楚留香。所以才托那老板娘送了一篮花过去。 一则,阮裳这样的美人确实受的起这样的花。 二则正常人收到这样的礼物和邀约的话一定会有所诧异,宫南燕等着的就是阮裳满心疑惑的找过来。 果然,在月半时分。 门被敲响了。 她收起手中的剑,目光凛了凛,转过身来。 宫南燕其实也在直接绑架阮裳还是好言软禁之间犹豫。 但随着第二次敲门。 她便下定了决心。 还是直接绑架吧,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还敲着门的阮裳眉头不由皱了皱。 这宫姑娘写信叫她晚上来,怎么这时候又不开门? 难道是睡了?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房内烛火闪动了两下。 门终于开了。 咯吱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无花和玉罗刹屏住呼吸看着。想要知道宫南燕会说什么。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 随着门扇打开,却猝不及防的闪过了一道寒光。 宫南燕最终还是决定直接绑架阮裳。 只要这天下第一美人在她这儿,难道还怕楚留香不主动出来? 她想的很简单。 也将能轻而易举骗过来的阮裳当做了那种不谙世事的菟丝花,也因此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第48章 可是就在她抱着这样的想法, 想着可以随随便便的将阮裳擒住的时候,宫南燕表情忽然顿住了。 天色昏暗,雷雨轰鸣。 此刻就连走廊里也灯光微弱。 可即便是如此, 宫南燕还是看清了阮裳的面容。 因为到了夜里,她此时并没有戴斗笠。 一头鸦羽似的乌发静静的披散在肩头。甚至连外面的青衫也没有着。 只穿了一袭单衣。 阮裳看上去就是一个再柔弱不过的美人。 可叫宫南燕诧异的是, 就是这个美人, 单手握住了她的剑。 “宫小姐这是做什么?” 阮裳微微皱了皱眉,还没有说开始, 怎么就忽然比剑了。是她还好说, 否则要是换了其他人, 岂不是猝不及防之下也得受伤? 阮裳实在没想到宫南燕是这么心急的一个人。 分明白天在客栈见时,她还挺稳重的啊。 和阮裳所想的宫南燕迫不及待的要与她比试不一样。她面上诧异之色不减。 这时在阮裳的话后竟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难道是个意外? 宫南燕猜想? 她目光闪了闪,在阮裳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剑光微转,又向着另一个地方刺去。 宫南燕动作很快,反应也很迅敏。 可是没想到, 这一次她又被拦住了。 不止如此,这次她甚至还连剑拔都拔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宫南燕失声道。 阮裳也有些诧异, 没想到她会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又来一次。 难道神水宫比试的方法一直是偷袭? 因为宫南燕的行为, 阮裳莫名对这个还未曾谋面的门派印象差了些。比剑就比剑,搞什么背后动作。 她眉头微微皱起。 在烛光下有种极清极冷的美。 可惜宫南燕现在还沉静在自己的剑两次被阮裳单手折住的事上。一时间恍惚震惊难以自拔。 她很确定自己的武功没有退步, 可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看她这样的表情,房顶上的玉罗刹和无花就恍惚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并且他们从这种熟悉的感觉中已经猜想到了宫南燕的下场。 尤其是无花。 毕竟他就是刚才从宫南燕这一步走过来的。 他简直太了解她此刻的想法了。 谁能料到一个看起来柔弱无辜,连一丝内力也没有的美人会是一个绝世高手? 这件事直到现在提起,无花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他目光看向底下的宫南燕不由心底叹了口气。 而确实和无花的反应类似。 宫南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收回了手, 心底满是疑惑。 这不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被人截住?在这些疑惑之下宫南燕想到了唯一的答案。 “你会武功?”她不可置信问。 阮裳:……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会武功了?” 你不知道我会武功,你留那么暧昧的留言做什么? 她额角跳了跳, 在看到宫南燕面上不似作假的震惊后,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搞半天原来她以为自己不会武功? 阮裳皱起眉,又想起了之前在陆小凤他们世界时的事。 她会武功这件事难道这么难以理解。 怎么为什么她们是总以为自己很柔弱? 阮裳也觉得很奇怪。 “难道我长着一副看起来像不会武功的样子?” 她眸光轻轻扇动两下,清透的目光看向宫南燕,和初见时一样的温柔可人。 宫南燕内心仿佛有一万匹马奔过。 -- 第152页 表情彻底古怪了起来。 你看看你这我见犹怜的样子哪里像是绝世高手? 在宫南燕仿佛受到了欺骗的目光下。 阮裳也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你特么不比武把我诓来做什么?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周围屏息在其他房间的神水宫弟子听见没有动静了,不由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宫师姐不是说要我们埋伏在这里,等到她将人绑到之后就迅速离开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那弟子将耳朵贴在门口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出什么,只觉得那头一片安静,叫人莫名有些不安。 “不然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是宫师姐已经将人给绑好了。” “那位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少不得要温柔些的。” 她们互相看了眼,也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毕竟是那位阮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宫师姐大概是因为怜香惜玉所以才慢了些吧。 就在她们这样想着推开门后。 宫南燕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为什么要诓骗阮裳这个理由。心底不详的预感告诉她今天要是不能给个说法,她恐怕无法完整的回去。 就在她准备说自己是失手了时。身后的门推开了。 那两个小弟子不知道走廊里刚才发生的事 见宫南燕背对着她们,只以为阮裳已经被制服了。 于是便合起了剑走过来道:“宫师姐果真是怜香惜玉。不过保护好些也好,有了阮姑娘我们就不愁楚留香不上钩了。” 这又和楚留香什么关系? 玉罗刹慢慢皱起了眉。阮裳才终于搞清楚了她们的来意。感情是来绑架她威胁楚大侠的啊。 她面色不变。 宫南燕恍然感觉心底一凉,还没等她出声叫几人赶快跑回去报信,下一刻,阮裳就出手了。 那些弟子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打了一顿绑在了柱子上。 宫南燕眼睁睁的看着包括她在内的一干神水宫弟子在一声惨叫之后,鼻青脸肿的都被绑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甚至一直到结束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暴力的行为玉罗刹与无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每一次看见都还是有一股不适感。 无花更是面色僵.硬.。 可是阮裳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呢,在将人揍了一顿之后,她就收回了手,神奇气爽道:“好了,我知道你们在屋顶上。你们可以出来了。” 屋顶上? 屋顶上还有谁? 就在宫南燕回过神来疑惑时,就看见了从上面掀开瓦片跳下来的紫衣男子与——无花。 无花晚上去掉了面具,这才叫宫南燕一眼认出来。 “无花大师?” 她惊声道。 无花抽了抽嘴角,还是道:“宫施主。” 他说这话时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大起的肚子略微多了那么一些违和感。玉罗刹嗤笑了声道:“你们也算是难兄难弟。” 他说话时宫南燕才注意到对方。 心中不由又是一惊。 那紫衣人虽然站在原地,可是身上气势却有种可与师父相当的感觉。 她心底诧异,江湖中什么时候竟然多了这么多高手? 就在宫南燕内心震惊的时候。 阮裳已经拂了拂袖子。 “好了,现在可以算算你们趴在房顶上偷窥我的事了。” 她语气平常,玉罗刹和无花却感觉身上陡然一凉。 无花抿了抿唇笑道:“阮姑娘,这只是个误会。” “我不过是碰巧晚上出来散心遇到了阿玉壮士,我们才在屋顶上赏月的。” 这鬼话说的就连玉罗刹也不忍直视。 他清咳了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然后下一刻,两人就又被阮裳揍了一顿。 一边被绑着的宫南燕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没想到阮姑娘居然能大义灭亲。一时之间对于自己被打这件事也不那么耿耿于怀了。 一晚上时间,阮裳终于问出了宫南燕来找楚留香的原因。 “你们怀疑他偷了神水宫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问。 宫南燕点了点头:“有人亲眼所见是他。” 她说这句话时有一丝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心虚。在阮裳挑眉之后,又改成了:“楚留香有很大的可能。” 这江湖中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的人不多。楚留香之前就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在今晚之后,宫南燕却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原来是自己见识浅薄,不只是楚留香,这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太多了。就连特么的阮姑娘也能做到。 这样算下来,楚留香也不算是有嫌疑。 她最后顿了顿,又委婉的看了阮裳一眼。 阮裳:…… “你怀疑我?” 她皱眉问。 宫南燕连忙摇头,不敢承认自己刚才真的怀疑了阮姑娘。照她这与宫主不相上下的武功,不只是能潜进去偷东西,就是搬空整个神水宫都行了吧。 无花还是第一次见眼高于顶的宫南燕这么识时务的样子。他心中顿了顿,决定还是将是他偷了东西这件事瞒的更紧一些。 绝对不能被阮姑娘发现。 要不然到时候自己恐怕是活不到解开内力的一天了。 于是他面上宁静的神色愈发浓郁,装作了就好像听不懂她们谈话一样。 -- 第153页 阮裳也没有注意到无花的神色变化。 她的心思都集中到了丢了东西上。 意识到楚留香被人冤枉偷东西可能有麻烦,阮裳不由皱了皱眉。 “我也不与你说谎,我最近是真的不知道楚大侠在哪儿。” “而且,我也没有偷东西。” 这是要讲道理? “那阮姑娘的意思是?” 宫南燕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就听阮裳接着道:“这样算了,我可以放了你,叫你去查案,但是你必须先带我去神水宫。” “带你去神水宫?”宫南燕有些诧异。 阮裳见她紧张不由道:“你不必担心,我对你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听闻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武功绝顶,想要领教一番。” 在阮裳看来,这只是正常的江湖比武。 就是在陆小凤世界里,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平常也会比比的。 却没想到,比试这件事还要看江湖地位。她这样说无异于挑衅。 水母阴姬是公认的江湖第一。 这位阮姑娘抓了她们,竟然要威胁宫主与她比试? 宫南燕脸色难看了些。 其他人虽然也被阮裳打过,但是却并没有认识到她的厉害。听见她的话后以为她是仗着自己的武功自寻死路。 便不等宫南燕开口就答应了对方。 看着宫南燕白下来的脸色,无花叹了口气。 他知道要是阮裳被人领去大漠,霍霍他老本营,他也会这样。但是现在嘛,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僧了。 他沉默不语。 见阮裳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这个决定。 另一边。 楚留香还在与胡铁花东躲西藏着。 他们二人自从那天在路上被人围堵之后就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满江湖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听解释了。 要是他真的现身,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楚留香便与胡铁花合计了一番。两人易了容。 在觉得互相都认不出来对方的时候,这才放心出门。 由于那艘标志性的船吸引了绝大多数江湖人的目光。一直习惯在水上漂泊的楚留香也不敢再回到船上去走水路。 便与胡铁花二人装作一对兄弟,想要去找无花大师将事情说清楚。 却也阴差阳错的避开了神水宫的追查。 离开少林之后,楚留香是真的不知道无花会去哪儿。 他对于无花的了解仅限于的名满天下的妙僧,但是再多却不知道了。 “分别之后这才觉得对无花大师所知甚少。” 楚留香摸着下巴苦笑。 胡铁花却摇了摇头:“你以为谁都像我和铁公鸡一样?” “我看啊,这无花大师虽然有礼,但却并不好交集。” 胡铁花从一开始就有感觉。 无花待人温和有礼,风度翩翩,但是却总有一层隔阂在,并不好接近。也就只有楚留香才看不清。 不过这话说出来有撺掇朋友的意思,胡铁花便也一直没有说。两人对于去哪里找无花毫无头绪。 楚留香叹了口气:“无花大师的身体不好出现于人前,想必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要找恐怕是难上加难。” 胡铁花不说话了。 因为他觉得老臭虫就是想的太多。 他嘴里叼了根草,决定躺在树下看着天上星星。 楚留香看了他一眼,也坐了下来。 “说起来,都一个月了,不知道阮姑娘他们怎么样了。” 他抿了抿唇道。 楚留香这几日也听到了天下第一美人的传说。当时听见形容的时候,他就想到了阮裳身上。只觉得那人说的就是阮姑娘。 果然,后面关于第一美人的画像也流传了出来。 在见了画像之后,江湖中许多人都慕名想要一睹芳容,甚至有人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得到阮裳的消息。 楚留香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种就好像,你有好感的对象忽然之间被全天下都知道了,而你却还没来得及与她多说几句话。 更甚者两人甚至连告别都没有,就是连谈话也是通过书信来进行。 楚留香心中叹了口气。 想到在将无花大师的事情解决之后,他还是去找阮姑娘吧。希望她到时候不要听信江湖谣言产生误会。 胡铁花叼着草沉默了会儿后,看向楚留香。 “我猜你现在在想阮姑娘。” “你怎么知道?”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胡铁花坐起身来笑道:“因为连你自己也没有发现。你每次想到阮姑娘的时候,表情都是不一样的。” “我表情不一样?”楚留香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胡铁花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刚才想无花大师的时候,眉头紧皱满是犹豫。但是在想阮姑娘时却不一样。” “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就放松了下来。” “就这样你还想瞒我?” 胡铁花看着他颇有些嗤笑。 楚留香苦笑了声。 “真这么明显?” “真这么明显。”胡铁花点头。 楚留香躺在了草地上。脑海中阮裳的身影一闪而逝。 时不时又换到了那封叫他哭笑不得的信上。 -- 第154页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对对方生气。 反而有种莫名无奈的感觉。 他过了会儿才道:“阮姑娘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然而这个很可爱的姑娘说不定不久后就会被人抢走。”胡铁花泼了盆冷水出言打击他。 天下第一美人,谁不想要呢? 阮裳长的那么美,而且性格也温柔。 即使是胡铁花偏心楚留香觉得老臭虫也不错。但是也还是觉得这几率比较小。 他摇了摇头道:“叫你那时候和阮姑娘多接触一些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楚留香抿了抿唇道: “我只是想着不知道阮姑娘现在在哪儿,会不会遇到危险而已。” 胡铁花皱眉,安慰他道:“可能现在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 “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他没有说的是,如果出事了。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楚留香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在收回手后,夜色渐渐淡了下去。他最终还是慢慢闭上了眼。 阮裳不知道楚留香在想她。 与神水宫的弟子做好约定之后。 阮裳便放下心来,留下小红在旁边看着这些被绑的人,自己回去好好休养了一夜。 无花本来还有些不放心。 放一匹马看管人,不怕人半夜松了绳子跑了吗? 但是玉罗刹却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想想你是怎么被我们找到的?” 无花又想到了这匹马踢了他又戏.精.的壮举。 忽然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为什么要担心别人呢? 多关心关心自己不好吗? 三人放心的离开。 一开始,神水宫众人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放心。 一晚上时间,宫南燕试着逃跑了无数次。 但是每当次当她快要将手够到绳子那儿的时候,就感觉到耳边一阵热气。 那热气隐隐还带着一丝暴躁的意味。 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去,就看见了那匹原本已经睡着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面前。 然后一脚踩住了她的绳子。 “好马,一边去,我到时候买好马草给你。” 因为绳子被踩住,宫南燕不得不柔和了语气,低声下气的和马说话。 然而小红马却不是一般的能被收买的马。 这个世界上能够指挥的动它的除了主人,就剩下它自己。 于是不管宫南燕好说歹说。小红马就是没有动。甚至连位置也没有挪一下。宫南燕没有办法,只能自食其力。 她费劲的力气将身子挪了挪,想要靠另一边手去拿起绳子。 然而却被将绳子纳入自己领域的小红马误以为她要抢东西。 那双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睛立刻警惕了起来。 要是玉罗刹在时,一定会发现这一幕很熟悉。 那绳子就在马蹄之间,只要宫南燕轻轻一拽,后面就好解开了。就在她目光集中在那儿,快要松口气时。 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太好的气息。 经过阮裳的事情后,宫南燕对于危险的感知已经十分敏锐了。她心下一惊,顺着危险的地方看过去。就看见那匹原先还静静的看着她的小红马像是被触怒了一样。 她刚才拉出的绳子被叼在马嘴里。 在那红马弹着蹄子时,宫南燕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她正想着这匹马要干什么。然后下一刻,就见那马忽然咬着绳子,扬起了头。 那是马起跑时的姿势。 等到宫南燕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因为那马此刻已经发了狂。 当然,在小红自己眼里,它只是捍卫着自己的绳子而已。至于那个被绑着的人类?完全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 宫南燕被迫原地起飞,被马拉着摩擦了起来。 然后还不等她安抚那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的马,就已经被抡的晕头转向了。 半夜被一声尖叫惊醒的无花听着走廊里凄惨的叫声,握着被子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翻了个身。 事实证明,小红马的战斗力很有威慑力。 阮裳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发现原本还心有不服的神水宫众人都变得老老实实的了。而尤其以宫南燕最为沉默。 她雪白的衣衫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马蹄,原本梳的整齐的头发也粗糙的像是被马拱了一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气息。 叫阮裳不由多看了两眼。 宫南燕一见阮裳出来,就立马道:“神水宫,我们去神水宫吧。” “阮姑娘,我给你立马带路。” “我们一天就能到的。” 昨晚的事情在宫南燕心中留下了阴影,她现在一看见那匹马,心里就控制不住愤怒与恐惧。 她是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儿了,只要能让阮裳放了她,做什么都可以。 至于神水宫的荣誉? 宫南燕已经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 阮裳原本还担心她像无花一样耍诈。但是没想到宫南燕态度居然这么好。简直有点好的过分。她心中顿了顿,对她的印象也微微扭转了些。 在宫南燕说带路之后,十分爽快的给她松了绑。 “好了,既然你想通了,那我们就走吧。” -- 第155页 宫南燕虚弱的点了点头。 在她心中阮裳美丽的面容已经变的变态起来。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变.态,而是那种,比石观音还要可怕的变.态。 她心中顿了顿,只觉得自己逃出生天之后,再也不要再遇见她了。 “阮姑娘跟我来吧。”她惨笑了声音。 昨晚目睹越努力越惨的宫南燕被虐整个过程的神水宫弟子一个个都安静如鸡,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生怕重复师姐的惨状。 就这样阮裳他们在有了人带路之后,很顺利的就找到了神水宫的路口。 宫南燕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 就看见正好从里面出来的弟子。 那弟子原本还心情极好的唱着歌,在看到宫南燕的时候吓了一条。 “师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刚问完就发现她身后还有几个人。 因为之前宫南燕讲过神水宫不许男子进入的缘故。玉罗刹也就被迫人生中第一次换上了女装。当然,是在阮裳的眼神下。 他换了条紫色的鲜艳衣裳,而无花则是月白色的罗裙。 阮裳更简单了。 红色的劲装分外显眼。 神水宫很少看到这样穿的人。大家的审美一般都比较统一,这样具有冲击力的颜色一出现,就立马吸引了所有人视线。 “宫师姐,这几位是?” 那弟子在看到阮裳时眼神亮了亮,不由问。 宫南燕道:“这是今年新收的弟子,我看着都是练武的好材料,就带了回来。准备给师父过目。” 其实这个时候招收弟子的时间一惊过了。但是因为带来这三人容貌实在过于出色,尤其是阮裳。那弟子便也没有疑惑什么。 众所周知,她们神水宫最是看脸了。 只要脸好,一切不是问题。 于是她点了点头,让开了路来。 “你们进去吧。” “只是那个怀孕的要小心些。” “宫主这几日心情不好。” 被点到名的无花身体僵.硬.了一下。在那弟子将目光放在他肚子上时,开口道:“师姐多虑了。我没有怀孕。”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吃的太多有些胖了而已。” 这鬼话叫宫南燕面色变了变。 好在,在守门弟子反应过来前,他们已经进去了。 阮裳对于这个听说全是女子的门派倒是没有什么好奇的。在她原来的世界,也有这样的门派。 然而那个门派的弟子全都练的斧头。 叫阮裳印象比较深的是,她每年到武林大会的时候,都能看见一群仙气飘飘,衣着秀美的姑娘们抡着斧头来在底下排队。 神水宫虽然没有斧头帮好听。但是作为也是全女子的门派,倒也是颇有些实力。也因此,阮裳走在神水宫中竟然有一丝亲切感。 几个人一路走到尽头。 便看见了一个石室。 宫南燕停下脚步来,上前去敲了敲门。 “宫主,是我。”她低声道。 按照往常,水母阴姬都会回应她。然而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在宫南燕出声后,石室那头一片安静。 她微微皱了皱眉。又敲了两下。 “宫主,我带了客人来。” 她这次声音又加大了些,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玉罗刹皱了皱眉:“难道没有人?” 他们走了这么久才找来,要是没有人的话也太扫兴了吧。他这样想着,却见宫南燕有些为难。 “宫主也许是出去了,暂时不在这里。” “你们也看见了,不是我不带,只是宫主人不在。这时候就连我也见不到。” 她顿了顿,又只能道:“要不我先给你们安排房间休息会儿,说不定等到明天的时候宫主就回来了呢。” 宫南燕看向阮裳。 便见她摩挲着袖中看了眼石室道:“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见她不为难自己。宫南燕这才松了口气。 连忙道:“我为你们安排住处。” “劳烦宫施主了。”无花合掌行了一礼,语气温和。玉罗刹抽了抽嘴角,对这个无时无刻不在装.逼.的和尚有些无语。 宫南燕摇了摇头,目光缺紧盯着阮裳。 见她点头,这才连忙带路。 她这表情实在太惶恐。一直到走到房间外,阮裳才拍了拍她肩膀。 “宫姑娘。” 宫南燕吓了一跳,手中的剑差点脱手而出。 就见阮裳语气平静道:“你……我只是想说,我不会吃人,你不用那么害怕。” 你是不会吃人,你可比吃人恐怖多了。 宫南燕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假笑着摇了摇头。 “阮姑娘多心了,我没有害怕。” “我只是害怕你们睡的不习惯而已。” 她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阮裳见她实在害怕,终于还是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脱离魔掌后,宫南燕立刻离开,生怕仔晚一步就迟了。看的阮裳分外无语。 无花倒是能理解她。不过他现在自身难保,便也没有替她开口说话。他与阮裳玉罗刹终究不是一路人,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盘算。 就在无花眸光微闪的时候,阮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无花大师在想什么?”她问。 -- 第156页 无花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贫僧只是想着这传的神乎其神的神水宫宫主究竟有多厉害而已。” 他这样一说,阮裳也有些好奇。不过可惜的是今晚神水宫宫主不在,他们来到这儿却无缘得见。 “看来只能等明天了。”她点了点头道。 无花也道:“神水宫每日有早课,明天那水母阴姬自然会露面。” “用你多嘴。”玉罗刹不屑的对无花的废话表示不满。 无花看了他一样,顿了顿,没有说话。 三人都想着明天会见到神水宫宫主,却没想到最先见到水母阴姬的却是玉罗刹。 因为终于不用和无花挤一个房间了。玉罗刹半夜睡不着,便准备起来走走。 他现在恢复了内力,便没有将神水宫当成什么危险的地方。只只身漫不经心的随便走着。 谁知道却在一个花园旁遇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哦不,是女人。 玉罗刹第二眼才辨认出来。那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女人。 他目光有些好奇,正猜测着这人是谁,便听那女人道:“你就是今晚来侍寝的?” 水母阴姬转过身来,在看到那紫衣美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原本厌烦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了些兴趣。 “过来让我瞧瞧。” 第49章 “我是来侍寝的?” 玉罗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水母阴姬微微皱了皱眉。 “教习你的人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水母阴姬刚才见到玉罗刹面容的时候,还觉得此女颇合他心意。但是听他说话,声音粗鲁, 举动无礼,不由又皱了皱眉。 这样没规矩的女子, 之前的教习弟子是怎么教的? 教习弟子又是个什么鬼? 玉罗刹只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然后下一刻, 他就又听见了叫他三观碎裂的话。 “罢了,你既然已经来了这儿了。今日便暂且饶了你。” “你脱了衣服走过来吧。” 你、脱、了、衣、服、走、过、来! 玉罗刹面色僵.硬.,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还不等他开口, 那英武的女子就看向了他。 那目光仿佛穿过他的身体, 看见他衣物内。玉罗刹被她看着,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特么这个女人有.毒.吧? 他此时忘了自己还穿着女装的事,还将自己当成那个英武不凡的魔教教主。此刻见水母阴姬目光直直盯着他, 不由一股被冒犯的怒火从心头而起。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本座脱衣服?” 水母阴姬等了半天,谁料没有等到美人脱衣服,却等到了这么一句。 本座? 她看向玉罗刹因为桀骜而愈显得热烈的眉目。 原本的怒气稍微减了些。 难道这个美人喜欢角色扮演? 水母阴姬还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之前与宫南燕虽然接触过, 但当时她内心厌弃,便也只是情绪淡淡。 此事见了这朵烈焰紫玫瑰, 却久违的升起了一股兴致。 她挑了挑眉, 语气也不复一开始的冷淡。 反而带了些情绪。 “你既然喜欢这样,罢了, 便也陪你玩玩。” “你叫什么名字?” 玉罗刹冷哼了声。 “本座乃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你又是何人?” 西方魔教? 这世上哪有什么西方魔教。 水母阴姬听了之后,只觉得这美人虽然烈性,但总归还是神水宫里养出来的不谙世事。连外面什么门派都不清楚。 关外往西的地方一片荒芜。 就是连石观音也不在那儿, 哪来什么西方魔教? 她表情顿了顿道:“我是水母阴姬。” “你自然是知道我的名字的。” 水母阴姬? 我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名字了? 玉罗刹满脸不耐。 等到反应过来后才想到,等等, 水母阴姬,这不是神水宫宫主的名字吗? 他们要来找的人? 玉罗刹僵.硬.的抬起头来。 看见那威武的女子面容尽量柔和了些,沉声道:“如若你今晚表现好些,明日就到近前来伺候吧。” 玉罗刹:……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表情凝固住。不不敢置信他们一直要找的神水宫宫主居然是这样的人? 也许是他诧异又被强迫的表情取悦了水母阴姬。 她竟然上前一步,想要拦住玉罗刹。 在此之前,她从未主动亲近过一个女人。玉罗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这女子鲜活的表情恍若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内心。叫水母阴姬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会温柔一些的。” 她慢慢道。 在玉罗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贴上了他的腰身。 众所周知,练武之人身材都不会差。 玉罗刹身为大宗师更是尤其如此。 他的腰虽然不细,但缺比一般女子更加有劲。水母阴姬惊觉她竟然一只手握不住。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个新口味的挑战。 她眉头略松了些,勉强忽略那粗壮的腰身道:“你穿紫衣很好看。” -- 第157页 “以后可以经常穿。” 玉罗刹额头跳了跳。 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把抓住水母阴姬握住他腰,还捏了两下的手,咬牙切齿。 “你都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我是女子!” 玉罗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差点忘了自己的性别。 然而水母阴姬却久违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女子。正因为你是女子,我才会这么温柔。” 玉罗刹:…… 不,不对。 “我是男的。” 他顿了顿道。 他因为紧张,忽略了水母阴姬那句因为女子才会温柔的话。 而水母阴姬却明显不相信玉罗刹的推脱。 她威严的面容上带了些安抚的神色,抿了抿唇道:“我知道女子第一日侍寝都会害怕。我说过,我会温柔一些的。” 你他么温柔个鬼啊。 老子真的是男的。 玉罗刹见这女人油盐不进。 并且还分不清男女。 他面上闪过一丝阴沉,也顾不得这人武功或许并不比他低。 一怒之下,就要运功打出一掌。 他毕竟不是一般的江湖小卒,怎能容忍人如此侮辱! 他面上屈辱与杀意已成实质。 水母阴姬见这美人胆敢挣脱,烈性难驯,这时候终于不耐烦了。 “我数三下,你脱不脱衣服?” 妈的,我要脱我是狗! 你怎么不脱! 玉罗刹气急之下,身上大宗师的气息陡然爆发出来。在水母阴姬想要擒住他的时候,两人掌风相对,各自后退了一步。 那阴沉的雾气顺着掌心蔓延。 即使没有用尽全力,但在接掌之后,水母阴姬还是后退了一步。 “你这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玉罗刹此时拂袖而立,眼中杀气肆意。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你不是本门弟子?” 水母阴姬缓缓皱起了眉。 玉罗刹嗤然道:“本座乃西方魔教教主,怎会与你神水宫有关系。” 他大大咧咧的就将自己潜入神水宫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还补充了句。 “你看清楚,本座是男的。” 他将挽起的头发散了下来,衣襟拉开一些后露出平坦的胸.膛。表情及其之挑衅欠揍。至少对于水母阴姬来说,浑然感受到了欺骗。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刚才还是美丽女人的紫衣人,气的浑身发抖。 几乎抑制不住满身杀气。 “竖子尔敢!” 水母阴姬从来没有这么被人骗过。这些年来她呼风唤雨,谁敢如此。可是面前这个男人竟然敢到神水宫来放肆,装作侍寝的地弟子来骗她。 她面色阴沉。 手中已经运起了内力。 “你今日必须死!” 水母阴姬从未被人如此戏弄过,她英武的面容上充满怒火。两人一瞬间就打在了一起。 她在江湖中已经成名多年,但是玉罗刹也不差。两人都是同等级的高手,打起来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那石室被震的层层破碎。 不少人都被声响吸引了过来。包括阮裳。 阮裳本是睡着的。但是闭上眼没多久却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那杀气顺着宫内蔓延,带来森森寒意。 颇有些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意味。 她袖中的木剑在阮裳心神微动时就共鸣了起来,一刻也按捺不住。 这是……大宗师的气息! 而且还如此强横。 阮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再也没有办法入睡。起身之后,便打开了门。 同样被这动静惊动的还有神水宫众人。 那些弟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感受到地动山摇时立马跑路出来,一个个不知所措。 水母阴姬和玉罗刹交手已有多个回合,却愤怒的奈何不了对方。她发觉这人竟然像是雾气一样,转瞬就可消失不见。 而最令她惊骇的是。 这自称是什么魔教教主的人,内力竟与她不相上下。 江湖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 水母阴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却在玉罗刹冷笑时又被激怒。 阮裳到时,就看见两道身影一紫一白的交缠在一起,杀气四溢。 那是玉罗刹? 阮裳有些诧异,没想到玉罗刹竟然与神水宫宫主打在了一起。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也不好直接插一手,只能遗憾的收回了剑。准备先等两人打完。 玉罗刹和水母阴姬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已经被围观了。 两人此刻眼中只有对方。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尊严问题而打的话,后面却更多的是棋逢对手的刺激。水母阴姬已经很少遇见这样能与她匹敌的对手了。 她眼中认真起来。 玉罗刹其实也打的不轻松。 在水母阴姬出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如果是之前的自己,那么他一定会输。并且还是惨败。但是这些日子经过阮裳的指导,他隐约有些摸透了自己功法诀窍,此刻竟能与水母阴姬战为平手。 无花在看到玉罗刹真正的实力时瞳孔微缩了缩。 他之前以为两人已是与神水宫宫主的功力齐平,可是现今看来,这一点只是那位阿玉壮士就能做到。 -- 第158页 那么阮裳呢? 能叫玉罗刹言听计从,甚至比他还要厉害的阮裳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阮裳不知道因为玉罗刹出手,无花此刻对她的实力更加惊骇。她收了手,调了一处好位置,刚准备继续看。 就见玉罗刹陡然泄了气。 “本座不打了。” 他从与水母阴姬的纠缠中忽然抽身。维持着自己的高手风度。 因为实力问题。 水母阴姬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不理智了。她眉头紧皱着,在看向周围的弟子后,面色微寒,也落在了地上。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平时积威甚重,弟子们都吓了一跳。一个个不敢说话。 阮裳倒是上前一步解释道:“宫主勿怪,我们也是听闻这宫内动静不小这才出来看看。” 以她的身份,自是与水母阴姬平辈相交的。于是便也不必顾忌什么,直接就说了。 水母阴姬听见声音后看过去,微微怔了怔。 但她经过刚才玉罗刹女变男的事情,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只是仍旧觉得,刚才说话的女子面容实在绝色。 不过……这怎么又像是一个陌生人? 如果说玉罗刹的紫色属于上等的话,那么刚才说话的女子便是天人之姿。这样美貌绝对会叫人过目难忘。 水母阴姬确信,如果宫内有这样的人在的话,她不会不知道。 她眉头微微皱起。 尽管被阮裳容色惊艳,怒气消了些,但还是问:“你又是何人?” “我叫阮裳,和刚才那位紫衣姑娘是一起的。”阮裳还不知道玉罗刹已经自己脱掉了马甲,还称呼他为姑娘。 水母阴姬脸色黑了黑,但还是按捺住,想要听听她还会说什么。 这些人来她神水宫究竟要做什么。 阮裳见水母阴姬冷静下来,便道:“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要挑战宫主。” “听闻宫主是此间天下第一的高手,我慕名已久,心痒难耐,便想着来领教一番。只是神水宫宫门实在难找,这才托了宫姑娘带我们进来。” 她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再加上玉罗刹的武功,水母阴姬也信了几分。 不过她以为来挑战她的就是刚才与她交手的玉罗刹,并没有想到阮裳身上。 便道:“我虽然久居神水宫,但是也并不惧江湖众人的挑战。” “你们很好。只是这宫内实在太小。” “如若要挑战我,不如发帖广告江湖豪杰,再定一地点。” 神水宫宫主地位超凡,水母阴姬又是讲排面的人。 要是真的窝在人家宫内打确实不好,还容易打坏东西赔钱。阮裳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于是便道:“那便依宫主所言。” 宫南燕震惊的看着这位阮姑娘当真与宫主约了架。一时之间甚至忘了是自己带她进来的,表情复杂无比。 更不用说其他的弟子了。 阮裳以为就此就说好了。谁知道水母阴姬在顿了顿后又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如若你们输了,你便要留在神水宫。” 这句话她却是对着阮裳说的。 水母阴姬声音沉沉,目光也开看向阮裳。 阮裳虽然不知道她要自己留下做什么,但是想到比试有输有赢很正常。于是便道:“可以。”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如若我能满足便会满足你们。”水母阴姬道。 阮裳想了想道:“那条件我暂时还没有想出来,如果想出来了再告诉你。” 她话风微转,又笑了起来。 对水母阴姬赞道:“宫主豪爽。” 刚才差点被水母阴姬扒了衣服的玉罗刹:…… 豪爽个屁啊! 然而这里并没有他说话的份。在知道他是男子之后,水母阴姬便对他厌恶无比。反倒是阮裳,还能叫她暂缓面色。 她眉头渐松了下来,最终并没有再说什么。 有人挑战神水宫宫主这件事在一天之内迅速传遍了整个江湖。迅速登上了继无花怀孕之后的第二个武林小报版面。 这个消息是从神水宫内部传来的。 虽然武林众人半信半疑,但是当神水宫自己也承认的时候,就瞬间哗然了。 神水宫是什么地方?水母阴姬又是什么人? 被誉为江湖第一的人居然被人在这种时候光明正大的挑战。所有人都在猜想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武功,又有这样的勇气。 “难道是大漠的石观音?”有人问。 可是随后这个猜想便被人否定了。 “石观音这些年来在大漠发展,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挑衅神水宫?” “我知道了,一定是薛家庄的薛庄主。” “他的剑法最为厉害,一定是他。” 可是一连两天,他们的下猜测却都错了。因为挑战水母阴姬的是一个江湖众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人。 ——玉罗刹。 玉罗刹,这个名字听起来和石观音很像情侣名字。但是却一点名气也没有。甚至所有人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唯有楚留香在听到玉罗刹这个名字时,表情微微顿了顿。 他挤进人群中看了眼,在听到最新消息说,那玉罗刹就是跟在天下第一美人身边的紫衣人时,面色变了变。 -- 第159页 江湖传言越传越广,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已经传成了神水宫宫主与玉罗刹因为天下第一美人大打出手。 并且天下第一美人放出话来,谁要是能夺得第一,就嫁给他。 这个消息与水母阴姬被挑战放在一起,简直让平静了多时的江湖沸腾了起来。 “能让神水宫宫主出手,那第一美人该是有多美。” 有人感慨道。 不少人纷纷也有这个想法。 “要是能目睹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就是死也无憾了。” “如果能得她青睐……” 那人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却被人嘲讽。 “得到阮姑娘青睐,恐怕是轮不到你了。”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人说:“就算那玉罗刹输了,也还有别人在。” “别人?” 他微微皱了皱眉。 就连楚留香也与胡铁花对视了一眼看过去,就听他道:“薛家庄庄主薛衣人也要去神水宫。” “有他去,这场比试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血衣人?” 四周都惊讶了起来。 虽然之前猜测他会挑战水母阴姬,但是在牵扯到那美人之后众人却反而很少提到他。因为血衣人是众所周知的不好女色。 就算再美的女人在面前,也无法改变他血衣上的颜色。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出山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难道真是为了一个美人?” 有人喃喃自语。 对阮裳的容貌更加好奇。 一直到那茶楼里的人讨论完,楚留香和胡铁花才离开。 “那个阿玉要去挑战神水宫,还连带着阮姑娘。这件事看起来可不小。”胡铁花皱了皱眉道。 楚留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就连他在听了传闻之后也开始担心起了阮裳。 刀剑无眼,要是比试的时候伤到阮姑娘? 或者有人从中作梗,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最让楚留香担心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阮裳的意愿。 神水宫与血衣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楚留香收紧了手。 在胡铁花等着他做决定时,皱了皱眉道:“现在无花大师的事情恐怕得放一放了。” “老胡,得烦你再跟我去趟神水宫了。” 楚留香抬眼道。 结果他刚说完就见胡铁花已经开始走了。 “走吧,你跟我说什么客气话。再说了我也早就想去找阮姑娘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忽然笑了起来。 在全江湖都在想天下第一美人究竟有多美的时候。阮裳也听到了外面的谣言。 “分明是我与神水宫宫主比试,怎么传成你了?” 她表情有些疑惑。 玉罗刹也十分震惊。 他打不过水母阴姬啊,怎么外面的人都觉得是他呢? 倒是无花想到了些原由。 大概是没有人想到有人会自己抢自己,自己争自己吧。 所有人都被阮裳的外表迷惑,将她当成不会武功的绝色女子,却不知道她的武功甚至可以与水母阴姬齐平。 也不觉得真正与水母阴姬对决的会是阮裳。 “现在怎么办?” 玉罗刹被传言搞的头大,微微皱了皱眉。 阮裳想了想道:“无需过于担心,神水宫宫主知道要与她比试的人是我便罢,其他人的想法也在意不得。” 现在也确实是这样,玉罗刹不由放下了心来。 只有无花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想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于是便暂且放下了。直到晚上睡下的时候才想起:水母阴姬她真的知道自己要比试的人是谁吗? 果然,无花在这件事情上猜对了。 水母阴姬一直到比试当天还以为那人是玉罗刹。她虽然那天震惊于对方实力。但是冷静下来后却并不害怕。 毕竟同样都是大宗师,水母阴姬自认不比玉罗刹差。 她这些年境界修为都到了一个界限。此次比试或许能助她突破也不一定。怀着这样的心情,水母阴姬这两日并不紧张。甚至还有时间派人送给阮裳一些茶汤。 “阮姑娘,这是宫主送过来的。” 那女弟子低声小心将茶放在桌上道。 香气溢满了房间,可见那茶味有多清雅。阮裳眉头松了些,转过头去:“这是宫主叫你送过来的?” 女弟子点了点头。 在看见她面容之后有些羞涩,又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阮裳:…… 她不过是想问这几天怎么水母阴姬突然态度变好了而已。 难道是对方想到快要比试了,所以才示好? 阮裳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但是她此刻除了钱之外身无长物,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是好。 水母阴姬是和她同级别的高手,给她送钱的话,似乎有些尴尬。 哦,对了。 阮裳想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还有一个东西。 在那弟子目光中,阮裳便将之前从无花身上搜出来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那瓶子外观.精.致,据说里面是无花独家秘制的花蜜,阮裳一直也没尝过。但想着水母阴姬应该挺喜欢这类东西的,便叫弟子给送了过去。 -- 第160页 “这是无花大师送与我的,我今日便也借花献佛,还了宫主的茶情。” 她说的郑重,弟子也不由小心了些。只是她还是不太明白,只是送了一次茶,怎么就要还回去东西了? 宫主不是一向对长的好看的女子都很照顾吗? 但是她看阮姑娘好像并不太知道宫主意思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神水宫好女风这件事,还是等阮姑娘自己发现吧。 她此时多嘴,说不定会坏了宫主大事适得其反。 “劳烦姑娘。”在阮裳开口后,她便点头小心退出去。 按照阮裳的吩咐将那花蜜准备盛给宫主。 水母阴姬刚练完功,收面上神情,就见刚才派出去的弟子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送给阮姑娘的茶水喝了吗?” 她沉声问。 弟子点了点头:“宫主放心,阮姑娘很喜欢。” 她说着便将盘子盛了过来:“这是无花大师酿制的花蜜,阮姑娘说是得了一瓶,所以叫我带来给您。” “花蜜。” 水母阴姬表情柔和了些,接过来打开:“妙僧无花的酿造手艺一向是一绝。” 她说着面上未变。 只是在打开花蜜之后,眉头忽然慢慢皱起。 那里面确实是红色的花蜜,还带着一丝玫瑰的香气。若是其他人也就真的以为这是一瓶普普通通的玫瑰花露而已。 但是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天一神水的人。 水母阴姬却从重量上感觉到了不对。 她微微摇晃了一下,看向地上的活物,果然发觉了端倪。 ——“这是天一神水?!” 拿过来的弟子此刻看见地上兔子异状,不由惊呼。 而另一边,无花也没有想到被他之前以花露的名义刻意瞒过去的天一神水会被阮裳送给水母阴姬。 而自己居然就这么倒霉的阴差阳错之下被暴露了出来…… 第50章 “这、这花露怎么会是天一神水?” 那呈上来的弟子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地上死去的动物惨状却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水母阴姬收紧了手, 眼神阴沉了下来。 无花怎么会有天一神水? 这是两人心底共同的疑惑。 他们之前一直怀疑是楚留香,从未往无花身上想过,可是今天这呈上来的花露却狠狠的打在了水母阴姬的面上, 叫她面色冷酷不已。 “宫主,这要怎么办?”那弟子小心问。 她抬头小心看着水母阴姬, 只觉得心中胆颤, 熟悉宫主的人便知道,她现在已经动怒了。比昨日被人欺骗和那外人打了一架时, 还要愤怒的多。 她心中知道, 这位无花大师若是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恐怕今日性命难保。想到这儿,那弟子这时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多嘴触怒了宫主。 好在水母阴姬这时候终于冷静了下来, 慢慢道: “这东西确实是天一神水,如若那位阮姑娘没有说谎,那么问题就出在无花身上。” 她冷哼了声, 眼中闪过一丝威严,在弟子屏息等候的时候, 已经做了决定。 “既然无花现在在神水宫, 那么正好,你带人去走一趟, 请他过来,我们好好对峙。” 神水宫做事本就不需要理由,更何况无花现在正在神水宫,水母阴姬就更不需要客气了。 在得到宫主命令之后, 弟子弯腰连忙拿了令牌出去。 心中只想着今晚恐怕要变天了。 无花来到神水宫之后一直谨言慎行。 旁人不知道他做的事,他自己却是知道的。那天一神水就是他从神水宫的弟子身上骗来的。这时候再回来, 多少有些叫人不安。 但这几日叫他微微松口气的是,他进宫之后便没再见过当初那个女弟子。猜想对方也许是正好不再,无花心慢慢放下了些。 他情绪内敛,又一贯会隐藏。 就连一直警惕提防着他的玉罗刹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只觉得是这和尚来到人多的地方又开始装.逼.了。 一连好几天,无花都没有出事。 神水宫众人对他的态度和往常一样,叫无花终于定下心。 就在他以为一切已经平静下来时,却被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入定。 “房内可是无花大师?”门外的神水宫弟子高声问。 无花心中微微顿了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但因为此时已经放松了警惕,并没有顾虑太多。于是便披了件外衫走了下来。 “正是贫僧,施主稍等。” 他看了眼窗外。 选了件宽大的能遮住他肚子的僧袍,在听到门外安静下来后打开了门。 他面上原本神色平静。 还有着妙僧无花特有的清然。结果在打开门后却有些诧异。 因为来找他的那几个神水宫弟子统一穿着戒律堂的衣物。 神色严肃,手中还拿着令牌。 “无花大师勿怪。我们奉宫主之命特来请您走一趟。” “宫主之命?” 无花有些诧异。 “可是贫僧做错了什么?” 他思来想去,自己这几日一直谨言慎行,好像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神水宫弟子如此。 然而那弟子却.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只是道:“无花大师不必多想,跟我来便是。” -- 第161页 这句话并没有多让人有安全感。 尤其是对于无花这种多疑的人来说。 难道当初骗过的那个人回来告密了? 他心中猜想着,面色微微沉了沉,却在众人警惕起来的时候,缓声道:“既是如此,那贫僧便与施主走一趟。” 他态度很好。 来抓人的弟子其实也有些怀疑是不是搞错了。然而当她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见无花俊美的面容上微微笑了笑。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一炷香时间后,他们刚走到走廊中。 “前面就是宫主所在的地方了。” 前来押人的弟子回头道。 无花微微点头:“劳烦施主。” 他语气柔和,在双手合掌时,却忽然动了起来。 这一路上无花都没有动作。大家原本都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发难。 他身影迅疾,迅速点了近前两人的穴道。然后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袖袍一甩,撒出一片.迷.药来。 他动作实在太快,又猝不及防。 神水宫众人只觉得眼前忽然被白.粉.撒过,看不起路来。 她们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刚才还风度翩翩的无花大师,隔着白雾忽然又笑了笑,然后再看时就没了踪影。 “师姐!” 身后弟子面色大变。 挥了把白雾后看向空荡荡的原地。 那领头的师姐也黑了脸。 “给我追!” 她们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时松懈,居然就让人给跑了。 另一边,无花在用白雾迷惑住那些神水宫弟子后就收起了面上的笑意。皱眉往另一边跑去。不管水母阴姬找他是要做什么,这神水宫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好在他进来的时候还记住了路,这时候趁着混乱离开也好。 至于身体的事情,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因为逃跑太入迷,在转弯处撞到了人身上。 阮裳喝了茶之后睡不着觉,正准备出来走走顺便练会儿剑。结果没想到刚一出来就看见一坨白色的身影迅速冲了过来。 她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那是无花? 阮裳皱了皱眉,看着对方匆忙的样子,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么晚了,这和尚又要干什么去? 虽然这些日子阮裳一直带着无花,想要帮他解决麻烦。但是她却也知道无花并不是一个好人。此刻神水宫女子众多,这个和尚半夜又出来干什么? 她这样想着,就抽出了小木剑。 “无花大师?” 无花正迅速辨认着地形,冷不防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回过头去,就看见阮裳皱眉在一旁看着他。 “你这么晚了,这么匆忙做什么?” 无花:…… 你特么这么晚了,怎么也在这儿? 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阮裳,心中抽了抽嘴角。恨不得将那句话还回去。但因为武力值的差距,无花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原本的话。 微微喘了口气道:“实在是巧,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阮姑娘了。” 阮裳听见他这话面色更加古怪。 “巧什么巧,你没发现这里是我房间吗?在我房门口遇见我很奇怪?” “什么,你房门口?”无花声音卡了一下。 他停下来看了眼四周,果然很熟悉。 经她一提醒,无花才发觉自己又跑回了原地。 这种尴尬叫无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微微抿了抿唇:“我夜半出来散步,结果迷路了,这就回自己房间去。” 到这时他自然是不能说自己被神水宫众人追的事。 无花便想以散布的名义搪塞过去。 阮裳点了点头:“你和阿玉不愧是舍友,都有半夜跑出来散步的毛病。” 她说的轻描淡写,无花微微有些尴尬。 见阮裳表情松了下来,以为自己好歹逃过了一劫。 没想到对方却道:“既然你晚上睡不着,那便与我一起走走吧。正好我也睡不着。” 她一句话堵死了无花的话。 叫他想要拒绝都不行。 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来,还没等想好理由,后面来追的人就已经追了上来。 “师姐,无花在这儿!” 神水宫弟子看见无花眼神一亮,立马跑了过来。 一直到近前才看见阮裳也在,不由下意识的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阮姑娘。”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阮裳看见几人气喘吁吁,不由有些奇怪。 那领头的女弟子抱掌道:“此时说来话长,我待会儿再向阮姑娘解释,可否容我先将无花这贼人捉拿归案?” “无花贼人?” 阮裳也有些没搞懂,怎么短短一个晚上,无花就突然变成了无花贼人。 那弟子摇头苦笑了声,此时也来不及解释了。 几人迅速列阵将无花包围了起来。 其实以她们几个的武功是打不过无花的。 但是好巧不巧的阮裳就在旁边站着。 无花原本想要奋起反抗的,结果被对方眼神一看,就莫名泄了气。 然后在几个回合之后,自暴自弃的被押了起来。 “这贼人一贯狡猾,说不定有什么诈,我们还是先将他绑起来吧。” -- 第162页 几人商量着,便拿了根绳子将无花从头到脚都绑了遍。 无花有苦不能言,只觉得自己今日是倒霉至极。 莫名其妙就横遭一难。 但此时挣扎无果,阮裳又在这儿,他只能按捺下心思来,想要看看水母阴姬找他究竟是什么事儿。 因为在绑完无花之后,那几个弟子也出口邀请了阮裳。 阮裳便也不推辞。 想着正好一起跟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于是便也没有回房间。 水母阴姬手中把玩着那瓶子,想到自己离家出走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楚留香诱拐了自己女儿。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正想着,就听见了敲门声。 “宫主,人已经带来了。” 那弟子顿了顿,又道:“只是刚才我们捉拿无花的路上遇见了阮姑娘,便也一起来了。” 此事虽说是神水宫家事。 但那玫瑰花露是阮裳发现的,她倒是也有知情权。 水母阴姬目光顿了顿,道:“进来吧。” 无花被捆着进来时,就见到水母阴姬负手站着,见他过来,才微微转过头来。她态度不同以往,无花心中微沉,还是叫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宫主为何如此请贫僧过来。” 然后他话音落下,就看见了水母阴姬手中的瓶子。 ——那不是被阮裳搜去的玫瑰花露吗? 怎么会在这儿?! 无花心中一惊,面色刹时变了。 水母阴姬见他如此,心中已有了些数。 “我今日只问你一句,这花露可是你的?” 他们说话才叫阮裳注意到,水母阴姬手中的东西。不由有些疑惑:“抱歉,打扰一下宫主,可是这花露有问题?” 阮裳回礼的时候没多想,怎么看神水宫众人的样子,这花露好像不一般啊。 水母阴姬看了她一眼,道:“这玫瑰花露是用天一神水酿制而成,阮姑娘想必知道我门下近日丢了东西。曾派宫南燕出去找过。丢的就是天一神水。” “天一神水。” 阮裳一下子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她原本以为是包治百病的神药,结果却被告知是.毒.药的那个东西吗? 只是无花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她原本还打算给他抢来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就有了。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水母阴姬道,她目光微转看向无花:“无花大师想好理由了吗?” 无花:…… 这摆明不相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无花他也……确实想不出理由来。 任何人都不会将天一神水联想到他身上,这也代表着,一旦从他身上搜出,无花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 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叫无花如坐针毡,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偷天一神水的事。 他沉默了很久,知道事已至此,自己想要辩解估计是不可能了。这时候无论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结果。 无花抿了抿唇,在水母阴姬一掌打死他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骗了一个女弟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最后还表示了句:“贫僧已知道错了,愿意还俗娶那女弟子。” “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劈断了。 “你该死!” 水母阴姬面色越来越沉。 而阮裳却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无花竟然之前还干过这种事情。 而最主要的是,阮裳又想起了自己刚见他时的情景。 “等等,你不是还有个未婚妻叫小红吗?” “你还有未婚妻?” 水母阴姬简直快要气死。 她一掌拍碎桌子,目光阴鸷的看向无花,似乎只要他一点个头,就立马拍死他。 无花在阮裳出声时就忍不住眉头跳了跳。 简直绝望。 他好不容易端正了个认错态度,你特么能不能少说两句。你再说下去,我就要死在这儿了。 水母阴姬总算是知道她女儿是为什么离家出走了。 她深吸了口气,冷笑。 “无花,好个妙僧无花。” “若不是你被逐出少林,我也会先少林一步收拾你。” “今日水落石出,你便把命留下吧。” 水母阴姬怒极之下,掌心运气,就要拍到无花头顶。 无花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将.毒.针藏于指间,准备做殊死一搏。 然而水母阴姬这一掌却被阮裳拦住了。 水母阴姬盛怒之下的一掌已是用了九成内力,周围弟子都吓的退散。 阮裳微微皱了皱眉,抽出小木剑来还是替无花挡了一下。 水母阴姬在阮裳站在中间时,就怒声道:“让开!” “谁要替他求情,我一样杀谁。” 她面色冰寒,此时就是对阮裳也不留情了。 可是那足以山崩地裂的一掌,却被人轻飘飘的接了下来。 阮裳用木剑抵着水母阴姬掌风,眉头略松了松。 “宫主莫要激动,我不是替他求情。只是此事还未解决。” 水母阴姬原本是在盛怒中,听闻这话后,冷声质问:“水落石出,还要如何解决?” 阮裳:…… 这不是只知道前因不知道后果吗? 她顿了顿还是道:“此事事关神水宫名誉,我们在知道他这水是诱拐无知少女骗来的后,总也该知道他用天一神水干了什么吧?” -- 第163页 如此烈性的.毒.药,要说无花肚子里没点事,阮裳是不相信的。 经她一提醒,水母阴姬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贼子骗走神水究竟干了什么? 她此时从怒极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阮裳刚才拦住了她的一击。 阮裳的小木剑还在面前横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威慑力。 可就是这柄小木剑让她停了下来。 水母阴姬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正因为很清楚,现在才诧异了。 这是……? 而在其他宫人的眼中,便是宫主顾忌阮姑娘体弱,在关键的时候收了手。 “你会武功?” 水母阴姬忽然问。 阮裳有些诧异:“宫主不知道我会武功?” 不对啊,不知道自己会武功的话,怎么与自己比试?难道水母阴姬至今都以为要和她比斗是是玉罗刹? 就在阮裳这样想着的时候,水母阴姬也皱起了眉:“就是昨日那个玉罗刹,也无法如此轻松的接下我盛怒的一掌……” 她说到这儿时,微微顿了顿。 宫人们听见宫主这样说,都有些不可置信。 等等,宫主的意思是她说自己没有留手? 那么阮姑娘岂不是真的拦下了宫主一击? 阮裳听见水母阴姬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玉罗刹是我徒弟,可能有些学艺不.精.,叫宫主见笑了。” 玉罗刹是阮裳的徒弟? 这件事即便是水母阴姬也没有想到。她面色一瞬间有些古怪,似是对这件事不敢相信,可是又想到刚才那平平无奇的一剑来。 又觉得这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这件事实在太难以置信。 阮裳却道:“宫主若是好奇我的实力,那日比试时就知道了。” 水母阴姬微微皱了皱眉,底下弟子却有些诧异。 “要与宫主比试的是阮姑娘?”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 阮裳见她们诧异,不由也有些诧异。 还是一直被忽略的无花轻咳了声才拉回了氛围。 “哦,对了,我们这会儿要说的是无花大师拿了神水做什么的事。”阮裳收了剑,回到正题来。 水母阴姬沉默了一会儿。 此时怒气消散,整个人心情颇有些难以言喻。 她看向无花,皱眉开口:“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被我发现有假话,今日便是谁也救不了你。” 虽然这话说在刚才被阮裳拦下来之后有些尴尬,但水母阴姬却还是说了出来。 无花知道这时候不说,阮裳是不会再救他的,抿了抿唇还是将自己所作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是省略了自己是南宫灵兄长与石观音的长子这件事。 他表情不变,却越说越惊心。 不少人都已纷纷变了脸色。 “这样,只怕会叫人误以为是我们神水宫下的.毒.手!”有弟子失声道。 水母阴姬目光看向无花。 却见阮裳微微摇了摇头:“我想无花大师将这件事推不到神水宫身上,现在背锅的不是另有其人吗?” “你是说楚留香?” 水母阴姬皱眉问。 阮裳从无花身上收回目光道:“我们那日与宫姑娘相遇的时候,她就是要去找楚留香。” 事情说到这儿已经一目了然。 无花抿唇不语。 水母阴姬手扶在桌上道:“此事尚未传出去,我们会替楚留香洗清谣言。” 阮裳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觉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即使无花已经承认一切都是他做的,可以阮裳这些日子对他的了解来说,他肯定还是有什么藏着没有交代。 她目光转过去看向无花,叫原本以为自己蒙混过关的无花又一口气提了上来。 她不会又要做什么吧? 无花发觉自己每一次遇见阮裳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他此时甚至心里想着,就不应该跟她来神水宫,要不是遇见阮裳,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还是好好的妙僧无花,哪里会有今天。 他心中预感越来越不好。 阮裳瞥了他一眼,不明白无花这又是怎么了? 无花心中微微顿了顿,她没发觉自己隐瞒? 阮裳原本还没觉得怎么样,被他这疑神疑鬼的样子一看,忽然就开始更加怀疑起来了。 眯了眯眼,觉得无花隐瞒的事情可能所图不小。 而另一边,还在和胡铁花赶路的楚留香并不知道,差一点,他就要替无花背了黑锅。而这个黑锅却阴差阳错之下被阮裳给解决掉了。 他们一路赶往神水宫的路途并不顺利。 因为楚留香的身形辨识度实在太高了。随着这么久没有在江湖上见到楚留香与无花两位绯闻主人公,大家也都猜到了两人可能是易了容。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易容是绝对会被找出来的。 于是这些日子,大家也都在街上寻找起了与楚留香相似的身影来。 这也导致,楚留香去神水宫的路途很大的延长了。 短短几天的路,他仿佛走了半个月。 楚留香与胡铁花中途在一家客栈休息。 两人累的气喘吁吁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沉默的猛灌着茶水。直到进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抱剑的剑客。 -- 第164页 可令人惊奇的是,这剑客一进客栈。 原本热闹的客栈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胡铁花捅了捅楚留香,却见他也摇了摇头,神色严肃。 他观察了一番才道: “这人身上剑气不弱,甚至比之前见过的中原一点红要强上许多。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 江湖中最近冒出来的无名高手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自诩消息灵通的楚留香也不敢随便猜测。 两人的饭菜已经上来了。 可是他们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盯着楼下。那剑客戴着斗笠,进来之后便径直挑了角落里的桌子坐着。 他身上煞气与寒气太重,几乎压的周围人不敢说话,就连小二点菜时也是战战兢兢的。 此时并没有人认出来面前这人就是鼎鼎有名的血衣人。 除了楚留香。 在那人将斗笠摘下时楚留香就认了出来,他瞳孔微缩,目光一时因为惊讶,难以收敛。 薛衣人放下酒杯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巧与楚留香的目光对上。 他的面容不同于楚留香随和俊美,而是充满一种冷酷的沉峻。即使他已经收敛起了气息,像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士一样,可岁月却还是叫他的骄傲显现了出来。 楚留香没想到不久之前刚听说薛衣人会出山前往神水宫,结果现在居然就碰上了。而且还是在一家客栈里。 小二已经将肉上了上来。 薛衣人左手搭在剑上,在对着楚留香微微点头后,就收回了目光。 “老臭虫,这是谁啊?” 胡铁花本只是好奇一问,没想到楚留香却真知道。 在周围人都收回目光后,楚留香摸着下巴苦笑了句:“我曾经与它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和在这儿遇见。” “他竟然也来了。” “他是谁?” 胡铁花问。 楚留香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薛衣人。” 这三个字出来时,胡铁花差点把杯子扔了。他刚想要笑老臭虫看错了。但是在看到他眼神时却忽然顿住。 “不是,你没开玩笑?” 楚留香有些无奈:“确实是他。” 他说这话时心底也有些复杂。 胡铁花看了楼下一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才咂舌道:“阮姑娘的魅力可真大啊。” “就连薛衣人也愿意为了她出山。” 他以为薛衣人是为了天下第一美人来的。 不只是他,江湖中所有人几乎都是这么认为的。却忘了薛衣人只是一个剑客,能让剑客出山的自然只有同样的东西。 他卡在大宗师的境界已经很久了。 这个世界上是有大宗师的,但是却并没有人能够突破这个境界。再往上是什么,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薛衣人也不例外。 他曾经与水母阴姬交过手,两人都是大宗师的境地,谁都没有更往前一步。薛衣人原本以为武学到此就已经到尽头。 可是在那一日以剑入道之时,却感受到了别的气息。 那是这些年来薛衣人第一次感受到道义上的压制。可惜他剑意只起了一瞬,那一道特殊的气息冥冥中影响了他一次就消失不见。 此后无论再怎么练剑那道剑气都没有再出来与他产生共鸣。 薛衣人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或者是太想突破而产生的执念。 可是后来,他却被这道剑气影响了很久。这已经不是幻觉可以解释的了。 薛衣人突破过一次,知道能够达到大宗师境界的人,即使相隔万里,也是可以以剑意相交的。 可是他想遍江湖中的高手,却连一个也没有对上。 薛衣人正想着是不是还有什么隐世的高手从未出现在江湖上。结果就听见了关于有人挑战水母阴姬的传言。 而令薛衣人在意的是——水母阴姬应战了。 以她的骄傲,自是不屑于与无名小卒交手的。那么她应战便只有一个可能。 那来挑战她的玉罗刹武功不在她之下。 难道那玉罗刹就是他在突破时感受到的那股强大的气息? 因为这个疑惑,一直不出山的薛衣人来了。 他并不关注江湖八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传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特意来抢天下第一美人的人了。 就连胡铁花和楚留香也有所误会。 “老臭虫,不是我说,你可能真的有点比不过薛衣人。” 胡铁花观察了薛衣人半天,转过头去还是忍不住对楚留香道:“你看,人家有庄子,有门派弟子,还是江湖中早就闯下名声的前辈。” “阮姑娘要是选择他也算是情有可原。” “你难道只看到这点吗?” 楚留香原本还没想那么多,听见胡铁花的话后不由有些怀疑自己。 他摸了摸鼻子,忍不住问。 胡铁花看着他放松的眉眼,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句:“薛衣人可能还要比你再俊美一些。” “你可能唯一占优势的就是年龄小了。” 一旁小二上菜,听见他们的话,顺口就说了句:“可是现在女侠们选择情人不都喜欢年龄大一些的吗?” “年长的,如父如兄这种才更吃香啊。” 楚留香:…… 还没开始比,他怎么感觉自己就已经输了? -- 第165页 而且……薛衣人看起来确实是要比他更受小姑娘欢迎一点的啊。 唉,也不知道阮姑娘到底喜欢哪儿种的。 楚留香眉头微微皱了皱,在胡铁花的连番打击之下,心情有些复杂。 胡铁花见他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打击的太狠了。 不由拍了拍他肩膀,安慰楚留香:“你也不用想太多。毕竟是我们先认识阮姑娘的,而且看阮姑娘的样子,好像对你印象还不错。” “老臭虫,你努力努力说不定也行。” 两人说的随口,旁边刚接完话的小二却听出来了一丝不对。 “老臭虫?” 他放下盘子,抬头皱眉疑惑道:“这不是在之前那个话本里胡铁花对楚留香的称号吗?” 胡、胡铁花对楚留香的称号? 胡铁花被小二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就见那小二又看向了楚留香易过容的脸。 “楚留香喜欢摸鼻子。” 刚准备摸一摸自己鼻子的楚留香尴尬的放下了手。 “你听我们解释……” 楚留香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其实我是他表哥。” 第51章 楚留香没想到两人只是一时得意忘形, 结果就瞬间回到之前被追着跑的日子。那小二在楚留香的话后愣了一下,然后神思恍惚的拿起盘子,像是在思考什么大事。 就在楚留香二人刚放下心时, 他走到楼下忽然大喊了声:“楚留香在这儿!” “——楼上就是易容的楚留香!” 他一声喊的叫所有吃饭的人都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往楼上看去, 结果就看见了尴尬的楚留香和胡铁花两人。 他们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小二认出来了, 表情有些僵硬。 紧接着,在一片哗然声中, 所有人都往楼上开始冲。 就连一直万事不关心的薛衣人也抬起了头。 “来不及解释了, 快走!”胡铁花一把拉住楚留香, 转身就跳下了窗子。两人刚点的菜吃都没吃上一口,就开始被迫逃命。 一直到两个时辰后,胡铁花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妈的, 楚留香,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叫你老臭虫了。”他粗糙的面容上满是汗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楚留香也弯着腰苦笑:“谁能想到他们连咱们的日常称呼都知道呢。” 楚留香第一次觉得, 自己还是小看了八卦的威力。 人要是为了想要知道什么,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就在两人喘着气一片绝望的时候, 周围的树叶忽然动了动, 楚留香忽然从过于寂静的氛围中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难道又是有人来了?”胡铁花在楚留香忽然皱起眉时问。 然后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一把剑。 那冰冷的寒气激的胡铁花打了一个激灵, 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正是他们之前在客栈谈论的薛衣人。 可是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难道他也想要知道无花和老臭虫的绯闻是不是真的? 就在胡铁花胡思乱想的时候,楚留香已经站起了身体。 他身体紧绷了一瞬,但却比胡铁花看的更清楚, 这位薛衣人薛前辈并没有要真的动手的意思,那剑只是随意的搭在了胡铁花的脖子上。 楚留香知道, 以他的武功,如果他真的要动手的话,胡铁花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好的站在这里。 “不知前辈来找我们有何事?” 楚留香抿了抿唇,虽然语气有礼,但是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薛衣人目光微微顿了顿,转过头来:“你就是楚留香?” 经过刚才客栈的事情,楚留香就是想要否认都不行了。 他点了点头苦笑道:“前辈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薛衣人确实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想要确认一遍。不过在知道面前的真的是楚留香之后,他表情还是古怪了一瞬。 因为他也知道那些传言。 盗帅楚留香和妙僧无花的孩子。 这也算是近来江湖上的一个热门话题了。 “前辈难道也是好奇?” “我告诉你,老臭虫和无花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就算是和我有孩子都不可能和无花有孩子。” 见薛衣人没有伤人的意思,胡铁花不由放松了些,站起身来大大咧咧道。 楚留香:…… 你可闭嘴吧。 薛衣人抽了抽嘴角,难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出江湖,江湖中变化似乎很大。 这些年轻的小辈们都喜欢玩一些奇奇怪怪的游戏。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本来就是来找人的。 薛衣人是在感受到楚留香身上熟悉的剑气之后才跟了出来的。 此刻他收了剑,微微皱眉冷声问:“你身上的剑气从何而来?” 剑气? 他身上有什么剑气? 楚留香只觉得被薛衣人的话弄的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前辈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二人都不习剑。” 薛衣人面色闪过一丝奇怪:“你们都不习剑?” 他声音微沉,楚留香与胡铁花都点了点头。 “那你们身上的剑气是从何而来?” 薛衣人确定他不可能感受错,可是楚留香的表情又不似作假,他刚才看两人逃命时使出来的武功也确实不像是会用剑的样子,可是那剑气又是怎么回事? -- 第166页 难道男人的境界已经强横到如此地步,甚至可以影响旁人。 他目光紧紧盯着楚留香。 楚留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他这些日子从未接触过什么旁人,如果要说的话便只有阮姑娘与玉罗刹了。难道是玉罗刹? 他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 “前辈也许是误会了,晚辈从未曾习过剑,只是不久前接触过一位不知实力深浅的高手,可能是不知不觉中沾染了对方的剑气。” 这种情况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 一个人如果剑意太强横,经常生活在一起的话,日积月累也会给身边人带来影响。只不过这种影响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 只有剑术极其高明,同意能感受到剑道的人才能发觉。 这也是之前楚留香一直没有察觉,而薛衣人却知道的原因。 他瞳孔微缩了下,能无形中影响身边的人。 这人的境界恐怕已经不止是大宗师。 他握紧剑问:“那人可是叫玉罗刹?” 楚留香与胡铁花惊讶的互相看了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前辈怎么知道?”胡铁花有些好奇的问。 薛衣人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了眼楚留香道:“与我一起去神水宫。” “啊?” 胡铁花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刚才还说着剑气吗?怎么忽然又要结伴而行了? 他一脸疑惑。楚留香也是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在察觉到薛衣人对他们没有恶意的时候,便也闭上了嘴。 一起走就一起走吧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们。 只是希望薛前辈最终不要被他们一路山的追踪给麻烦到就好。 在楚留香与胡铁花的路上多了一人后,事情并没有改变多少,不过比较好的是,在半路上再次被认出来后,薛衣人偶尔也会帮帮忙,比如一剑吓退一群人而已。 他的剑太过醒目。 即使是一开始江湖众人并没有认出来,但是在薛衣人多次出手之后,大家却都纷纷反应了过来。 我去,这是薛衣人啊! 他们竟然在血衣人面前放肆,这是不要命了吗? 认出的人都心有余悸,一时间就都庆幸自己头上的脑袋还在。 楚留香也没有想到血衣人的招牌这么好用。 但显然对方帮助他解决了不少麻烦。 终于,在快到神水宫的时候,楚留香忍不住摸着鼻子问:“前辈到神水宫去做什么?” 他真的是为第一美人去的? 薛衣人抱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去找一个人。” 他要找到那个曾经与他剑意共鸣的人。 楚留香却以为他真是像江湖传言的那样要去找天下第一美人,表情不由顿了顿,正在他们说话时,便已经到了神水宫。 神水宫今日也如同往常一样安静。 在查出无花所作的事情之后,水母阴姬就命人将无花看管了起来。 至于怎么处理? 具体还要看司徒静回来之后的决定。虽然水母阴姬自己想着,像无花这样的贼子还是直接杀了比较好。 但是她毕竟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此时看要看自己女儿的想法。 玉罗刹自从在晚上遇见水母阴姬并且和对方打了一架之后,就彻底贯彻了在神水宫晚上不能出门这件事,也因此并不知道只短短一个晚上,无花就被抓了。 他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好奇。 “怎么不见那和尚?” 他吃完饭见阮裳过来不由问了句。 阮裳看了他一眼。 想着平常也没见玉罗刹有多关心无花呀,怎么无花一出事,他就开始问了? 但即便这样想着,阮裳还是若有所思道:“他偷了天一神水,刚巧被宫主撞破,现在已经收进了水牢里。” “怎么,你想去陪他?” 被阮裳目光看着,玉罗刹立刻摇了摇头。 见鬼了,他只是随口问一句,谁会想要去陪那个和尚。 阮裳看见玉罗刹的反应,抽了抽嘴角。 最终还是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肩膀:“你没有这个想法就好。” “江湖险恶,你还是太年轻了。” 水母阴姬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她表情一时之间有些奇怪。 这,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以阮裳年轻绮丽的容貌说出这句话来,难免叫人有一丝违和的感觉。水母阴姬就好像看到一个小孩在教训大人一样。 但是更神奇的是,阮裳却是玉罗刹的师父。 如若不是昨晚阮裳用剑拦住了她,水母阴姬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的。 她微微轻咳了声,打断了还在说话的两人。 旁边宫人们都已经低下了头。阮裳回过头去,就看见水母阴姬出现在了门口。 “宫主早上好。” 阮裳如常和水母阴姬打着招呼。 她今日穿了件红衣,简简单单却衬的眉眼格外好看,像是云外红霞一般。水母阴姬心中不由放松了下来,表情在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时候,变得柔和了许多。 “昨日的事情多谢你,我还没有问过你,这几日在神水宫住着可习惯?” 阮裳微微点了点头:“劳烦宫主关心,神水宫环境清幽,这几日我住着很好。” -- 第167页 对阮裳来说住在哪里其实都是没有区别的,唯一在意的就是比武的事情。 她这句话叫刚准备吐槽神水宫阴气森森的玉罗刹忽然卡住。 水母阴姬目光扫了他一眼, “怎么,这位玉先生有话说?”即使是对阮裳好感不少,但是这并不妨碍水母阴姬看不顺眼玉罗刹。 她第一眼起就觉得对方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玉罗刹自然也看不惯水母阴姬,他冷笑了声道:“神水宫的环境算什么好,那是你们没有去过我西方魔教。” “那里才是真正的风水宝地。” 玉罗刹身为西方魔教的教主,自然对自家的地盘更加看好。反倒是水母阴姬微微顿了顿。 西方魔教,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第一次的时候,她与玉罗刹交手,就听闻对方自称什么西方魔教的教主。 可是她心底仔细搜索,却还是没有找到这么一个教派。 阮裳一看水母阴姬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出言道:“宫主不必多虑,西方魔教并非此世教派。” “自然无人知晓。” 她这句话信息量极大,水母阴姬在听懂之后看向阮裳的表情就变了。 难怪,她叹了口气道:“难怪你二人武功如此不凡,我竟没有听说过,原来如此。” “怎么宫主已到大宗师境界,却也不知道破碎虚空?” 阮裳这才有些诧异了。 她看这个世界的人均武功水平是比之前陆小凤他们的世界是要高一些的,就连大宗师听闻江湖传言也并不少,可是这些人竟然不知道破碎虚空? 这不能不叫人诧异。 水母阴姬表情顿了顿道:“我从前练武只知自己到了瓶颈期,却不知破而后立,还有另一方世界。” 听水母阴姬的话,阮裳大约是明白了,她当时突破时隐约是触摸到了破碎虚空的门槛,只是她自己没有选择突破,这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宗师。 阮裳看着水母阴姬复杂的神色,微微抿唇,劝慰道:“宫主不必感慨,如果你想的话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水母阴姬:…… 这还能助一臂之力? 玉罗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水母阴姬原本是对这件事十分好奇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玉罗刹的表情之后,她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在阮裳充满期待的看着她时,她只是僵硬的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们还是之后再考虑吧,神水宫事务众多,我应暂时不会先离开。” “多谢阮姑娘好意。” 阮裳只能遗憾的收回目光。 水母阴姬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对了,我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们,外面有人找。” “他说让我把这封信给你你就明白了。” 神水宫不许外人随意进入,阮裳他们这种蒙混过关进来的只是例外。 而楚留香他们却被拦在了外面。即便是薛衣人也一样。 无奈之下,楚留香只好拿出之前阮裳叫人送过来的信,表明自己是来找阮姑娘的。 那守门的弟子将信将疑,但是见楚留香坚持,最终还是将信送了进来,只是正好被水母阴姬撞见,就一起送了过来。 “我的信?”阮裳原本有些疑惑,但是在接过信封来看了一眼后,这才明白。 这不是她寄给楚留香银票的那封信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楚大侠来了? 阮裳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便收了信对水母阴姬道:“劳烦宫主带我走一趟,那来的人可能真的是我的朋友。” 水母阴姬对此兴趣不大,于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楚留香与胡铁花在外面等了很久。 神水宫的弟子一直对他和胡铁花横眉冷竖,但是对薛衣人却很是忌惮。叫楚留香不由摸了摸鼻子。 一瞬间有些怀疑江湖中传言自己受女人欢迎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怎么觉得最近遇到的人无论是谁都比他更受欢迎呢? 两人等的百无聊赖,胡铁花终于忍不住了:“你说这神水宫弟子对外人态度这么差,阮姑娘会不会在里面受什么委屈啊?” 说到这个,楚留香也皱起了眉。 胡铁花又道:“听说神水宫宫主好女色,阮姑娘长的那么漂亮……”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小了些,但是在座的人中,内力都比他高深,这也导致,阮裳和水母阴姬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句话。 阮裳沉默了一下,而水母阴姬则直接沉下了脸。 “哎,老臭虫,你说……”胡铁花还要说什么,忽然被楚留香一把捂住了嘴。 “唔,你干什么不让我说?” 他忽然被闷的支支吾吾,皱眉想要掰开楚留香的手,结果转过头去就看见了走出来的水母阴姬与阮裳。 水母阴姬阴沉的面容直直的对着他,那样威严的目光叫胡铁花险些身体僵住。 “等等宫主,我开玩笑的。” 他立马补救道。 水母阴姬冷笑了声:“我竟然不知道现在江湖中已经不把神水宫放在眼里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宵小都可以在神水宫门口乱嚼舌根。” 她这话说的已然是动怒,玉罗刹原本还看胡铁花不顺眼来着,现在一看又忽然顺眼了很多。 -- 第168页 胡铁花闭紧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阮裳倒是没有将他之前说的水母阴姬好女风这件事当作一件事情,毕竟她与水母阴姬相交凭借的是武功,其他的都不能影响这一点。 看在阮裳的面子上,水母阴姬冷哼了声,暂且放过了胡铁花。阮裳见气氛缓和下来,这才道:“楚大侠,你们怎么也来神水宫了?” 她说话时这才看见除了楚留香与胡铁花之外,侧面还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锦衣,气质沉峻的男人。 而让阮裳目光微亮的是,这个男人手中抱着剑。 ——他的剑和阮裳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见有人盯着他,薛衣人微微抬起头来。 那顶斗笠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了锋冷的下颌,他见阮裳看着他,不由也转过了目光去。 两人目光相对,薛衣人眼神微微闪了闪,不知道为何,只第一眼起,就对面前这人有种莫名的好感。 他清楚自己并不是为美色所动的人,所以这件事就显得更加奇怪。 因为这莫名的好感,他看向阮裳时目光不由带了些打量。 阮裳不知道薛衣人在想什么,当对方看过来时,她友好的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你好,我是阮裳。” 薛衣人并不是孤傲到底的人,见状只是淡声道:“薛衣人。” 他没有将阮裳联想到那个让他感受到剑意压制的人身上,只以为她是玉罗刹的女人。毕竟阮裳的外貌实在是具有欺骗性。 她的武功路数也与一般人不同,很难叫人看得出来,就连薛衣人也第一次走了眼。 他将目光转到玉罗刹身上,微微眯了眯眼。在感受到对方身上大宗师的气息之后,便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玉罗刹还在看着热闹,就见那新来的剑客对着他默默释放出了杀气。 对于像薛衣人这样的剑客来说,剑就是杀,因此出剑与杀人无异。他一身寒意就是这么来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玉罗刹:…… 你特么这是什么意思? 干什么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又没有做什么啊? 第一次和薛衣人见面的玉罗刹只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完全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对着他释放杀气。 然而他正疑惑着,薛衣人就拔出了剑:“——你我之间,今日必有一死。” …… 玉罗刹真的是第一次见有人比他儿子还会装.逼.。 这难道是剑客的共同爱好吗? 你特么连人都不认识上来就要生死对决?!玉罗刹只觉得自己一身槽点不知道从何说起,连面色也扭曲了起来。 阮裳没想到他先挑战的是玉罗刹,不由有些遗憾。不过又想到,也许他是想挑简单的先来,便又淡定了些。 薛衣人在发出挑战后目光直直盯着玉罗刹,声音微沉:“你不敢应战?” 被这么多双目光看着,玉罗刹怎么可能认下这句话。他冷笑了声道:“不知道哪来的人不清楚天高地厚,竟敢口出狂言。” “我今日……就不应战。” 楚留香原本以为玉罗刹会说“我今日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谁知道说了半天,对方却道:“我今日就不应战!” 玉罗刹说的自然极了,站在阮裳身后也特别的理直气壮。 楚留香一时之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只是他,就连薛衣人也缓缓皱起了眉。 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大宗师回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要躲在女人身后?” 他声音更冷了。 玉罗刹完全不心虚。 无论对方怎么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他都是牢牢抓住阮裳的衣服,用着桀骜的表情看着薛衣人,显得十分的欠揍。 就连水母阴姬也抽了抽嘴角。 阮裳早在玉罗刹拉住她衣服时就收到了对方传音。 “怎么办,我打不过他啊。” “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丢面子的将这件事岔过去?” 玉罗刹现在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阮裳身上,只希望对方能够仗义出手,救他脱离苦海。 阮裳其实是不太懂。 分明在玉罗刹躲到她身后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面子了,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时还是要强行挽尊。 她对着玉罗刹充满希望的目光,沉默了会儿,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你丢不丢面子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 “你再不松手,我就让你去和无花作伴。” 第52章 玉罗刹万万没想到阮裳会这么无情。 “你不是我师父的吗?” 但即使是这样说着, 在阮裳的眼神之下,他还是识相的收了手。然后轻咳一声,再看向薛衣人。 还是水母阴姬出言打断了尴尬的氛围。 “本来神水宫是不欢迎外人的, 但是今日诸位远道而来,又是阮姑娘的朋友, 我便破一次例。” “如此, 你们都进来吧。” 见阴姬没有纠缠在他刚才说对方好女风这里上,楚留香与胡铁花对视了一眼, 微微松了口气。 而玉罗刹, 在薛衣人的目光又看向自己时, 他冷哼了声,又恢复了之前肆意桀骜的样子。 阮裳:…… 她简直对他这种找揍的行为无言。 -- 第169页 好在薛衣人经过刚才一遭,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见水母阴姬开口,便也给面子的微微点头:“有劳宫主。” 水母阴姬命令弟子备好客房,让人带楚留香他们下去休息。走在路上, 楚留香才有功夫道:“阮姑娘,你怎么会来神水宫?” 他这话问出, 阮裳才反应过来:“你是来找我的?” 楚留香摸着鼻子苦笑了声:“我和花蝴蝶担心你一个人在神水宫, 便过来看看。” 他此时没有提起外面江湖中传言的争夺第一美人的事情。想着不要给阮裳太大的压力,便道:“你放心, 无论如何,只要你不喜欢,我便一定不会让他们就这样下去。” 阮姑娘是人,又不是什么花草物件, 怎么能用比武夺得? 在楚留香心里,无论是谁最后赢了, 都不能作数。 阮姑娘喜欢谁……还是要看她自己。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争,就是感情不行。再说了,这样以第一美人的噱头来争夺,谁又能说得准是真情还是因为容貌呢? 他说到这儿转头望向阮裳。因为走廊黑暗的缘故,阮裳并没有看清楚留香目光中的担忧。只是听他着他的话有些疑惑。 怎么……一个月不见,楚大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 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带在神水宫,她这时还不知道外面已经传言各方英雄豪杰齐聚神水宫,以比武定胜负就是为了争夺她的事情。 在江湖众人的目光中,只有天下第一才配拥有天下第一美人。 而此次便是传出来的热门人选就是水母阴姬、玉罗刹与薛衣人三人。 每个人都在猜测天下第一美人的归属。 不知道她最终会落到谁的怀抱里。 而阮裳对此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楚留香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为了不显示自己是个文盲,阮裳还是装作听懂了的样子应和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 “多谢你了,楚大侠。” 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还是直接说谢谢吧。 这也是阮裳这么久以来自己总结的江湖规律。 黑暗里楚留香目光更温柔了些。见阮裳并没有受太大影响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算了,阮姑娘没有意识到,像现在这样轻松快乐也好,反正有他在,总不会叫她真的被人争抢。 后面跟着的胡铁花看着他的眼神简直牙酸。 这老臭虫嘴上说只是将阮姑娘当作朋友,但是这眼神……谁家看朋友是这样看的。 他只要一想到有一天楚留香可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因为楚留香他们来了的缘故。 神水宫的宫人们一路上不停的用眼神围观着几人,神水宫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多外人,对于她们来说,也算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了。 不过那些宫人们看着楚留香的眼神倒不是什么钦慕之类的,反倒是有些怪异。 “她们看我们做什么?” 胡铁花皱了皱眉,悄声问。 楚留香被这么多好奇的眼神看着,也有些不明所以。 还是水母阴姬冷哼了声,大家才将目光收回去。只是等到楚留香走了还在讨论。 “哎,刚才那位就是盗帅楚留香?” “是啊是啊,倒是和想象中的一样俊美。” “所以就是他搞大了无花的肚子?” 这句话在安静的走廊里声音并不大,薛衣人走过的时候正巧听见这句话,表情不由古怪了一瞬。 忽然明白了刚才那些人为什么那样看楚留香。 一个人原本对于一件事并不好奇,但是如果这件事在他的生活里出现太多次,那么再无动于衷的人,都要有些多余情绪。 薛衣人就是这样。 他之前对于江湖传言楚留香与无花的事情并不在意,甚至在他们被人追踪的时候还帮了把手,觉得这些人捕风捉影,不可理喻。 但是今日走到神水宫却又听见了这样的话。叫他不得不怀疑——难道楚留香真的与无花有什么? 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满江湖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是真的疑惑。 薛衣人收紧了剑,又看了眼与楚留香并排走的阮裳,抿唇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对方,楚留香或许已经有了孩子。 但他到底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阮裳不知道身后薛衣人已经想了很多。 在与楚留香重逢之后,她还是很高兴的。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什么也不清楚,还是楚大侠收留了她和玉罗刹。 而且还陪他们去少林找到了小红。 这对阮裳来说,就足以将对方当成好朋友了。好友重逢,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楚留香他们赶路劳累了一天,阮裳也不好这时候再拖着人家,于是便道:“楚大侠,你们劳累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今日就早些休息,我们明日再说。” 她转过头去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不由也点了点头:“有劳宫主了。” 水母阴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就离开了。 楚留香和胡铁花跟着宫人去了房间。 第二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阮裳就起来了。 她这几日在神水宫的时候一直有固定在早晨练剑的习惯。在模模糊糊听见外面鸟雀叫声后,就起了身,换上了一身白衣。 -- 第170页 那也算是神水宫弟子特有的衣服了。 阮裳在打开窗户后看了眼,想到早上有可能楚大侠会来找她,于是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在桌上留了封信,然后才走。 神水宫内并不是特别大。 阮裳这几日也算是将路线摸熟了,于是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处带着潭水的空地处。 这里算是宫内比较清幽的地方,平常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来这儿。 一路上不乏有早起的弟子,在见到阮裳后都柔和了面容打招呼。 “阮姑娘好。” 她们之前不知道阮裳的厉害,但是自从宫主下令对待阮姑娘一定要尊敬之后,大家都有了些猜测。 尤其是以宫南燕为首。她见到阮裳是时候简直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阮裳也不明白这位宫姑娘为何态度不变化的这么快。 她不知道的是,宫南燕原本以为阮裳再如何厉害,也绝对比不过成名已久的水母阴姬。但是没想到这些日子下来,她不止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 她以为的阮裳在宫主身上吃亏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而且水母阴姬还对阮裳的态度多了几分忌惮。 这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阮裳的实力绝对不在宫主之下。这样的结论叫宫南燕越发胆战心惊,庆幸自己当初没将阮裳彻底得罪。 虽然但是,阮裳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就是了。 她在见到宫南燕之后,还热情的打招呼:“宫姑娘,好久不见了。” 宫南燕勉强笑了笑:“阮姑娘要去练剑?” 阮裳点头:“这几日寻觅了一个好地方,觉得十分不错,你要一起来吗?”她想起宫南燕好像也是习剑的,不由开口邀请。 然而宫南燕却立马摇了摇头。 “不、不用了阮姑娘,宫主还吩咐了我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了。” 一说到练剑,宫南燕就想起了自己被阮裳那晚吊打的样子,那种鼻青脸肿的痛苦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要再体会了。 于是在阮裳期待的目光下她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 她这样一说,阮裳这才想起她还拿着神水宫的银子,确实不能陪她,于是便大方的笑了笑:“无事,你去忙你的吧。” “我只是随口一问。” 虽然也不知道她害怕什么,但阮裳善解人意的没有问出来。 见阮姑娘收起了剑。 宫南燕立马松了口气,在友好的笑了笑后,连忙挥手示意身后的弟子一起离开。 “阮姑娘,您先练剑,我们就先走了。” 阮裳:…… 她们脚步匆忙,阮裳颇有些纳闷的收回目光来,不太懂什么事情这么紧张。 但这并不妨碍她早上练剑的心情。 在看到宫南燕离开后,她收回目光继续走到了之前一直去的地方。 那空地花园实在是一个很叫人心情愉悦的地方。阮裳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流水声。 她面上扬起一抹笑意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正当她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好像多了股陌生的气息? 难道是水母阴姬? 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来到这里也不奇怪。阮裳这样想着,走进去后却难得诧异了一瞬。 咦,这背影,是——薛衣人? 她有些不确定,但是当对方转过身来后却认了出来。 薛衣人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别人来。 和阮裳一样,他也有每天不练剑不舒服的毛病,大概也都是剑客的通病吧。 在来到神水宫后,他第二日早上一起来,便来到了这里。 在阮裳来之前,薛衣人已经练完一套剑法了。 他收起剑回过头来,就看见昨日刚见过的那位阮姑娘此时正站在谭边一脸惊讶。 “薛庄主?” 阮裳没想到他也会来这里练剑。 薛衣人微微抿了抿唇,发现阮裳今日换了身打扮。由刚开始见面时的红衫换成了件月白色的裙子。 那裙子薛衣人之前见过,是神水宫统一的装饰。 他原本并没有多么留意。 只是阮裳穿上之后他才发觉这白衣竟也很好看。 不,或许不是白衣好看。只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过于惊人了而已。 薛衣人此时看着转过目光来的阮裳,终于有些明白这第一美人的由来。 不过虽然惊艳,但薛衣人毕竟是个成名已久的剑客。 他微微收回目光来道:“我来此地练剑。” 薛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样貌十分英俊,在配上这样的声音时,竟然有种划过刀刃的性感。江湖中谁人不爱慕薛衣人? 可那些人到底是因为那柄剑不敢靠近一步。 阮裳却没有想那么多。 在她看来,薛衣人便只是一个剑客,一个与她同样来这里练剑的剑客而已。 她抿唇点头道:“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薛庄主,所以有些惊讶。” 这里并不是她的私人场所,薛衣人来这里练剑并没有什么不对。阮裳在最开始的诧异过后,便微微放下了心。 似乎见到薛衣人的疑惑,阮裳便开口解释道:“我经常也在这里练剑,只是今日薛庄主先到了一步。” 因为阮裳的话,薛衣人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木剑。 -- 第171页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这是……剑? 如果西门吹雪在,就能发现薛衣人的表情与他第一次看见阮裳练剑时一模一样。只不过阮裳自己始终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在她原来的世界里,大家的武器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还有拿指甲做武器的,所以在阮裳看来,她的木剑简直不能再正常。 她拿起木剑颔首道:“薛庄主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在这里练了。” 薛衣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木剑,而且,令他比较在意的是,这位阮姑娘似乎不会武功? 他抿唇看着,阮裳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剑客之间就应该赤诚相待,她也不担心薛衣人会偷学。 在握紧剑之后,就缓缓抬起剑闭上了眼。 然后……薛衣人就看着阮裳维持着一个出剑的姿势一炷香时间。然后又十分缓慢的收回了剑。 这在薛衣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 在他看来,剑法最重要的就是速,而一柄剑,要是连无法做到让敌人反应不及,那柄剑便是不合格的剑。 因为杀人时,没有人会等你如此。 然而阮裳练的却很是自然。好像这样的剑法已经根植于她的骨子里。 其实并非是像薛衣人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阮裳练剑讲究的是气势。并不是身上气势的那种势,而是周围的风势与水势。她每次出剑,心中就会彻底与这些融合在一起。 从而浑然忘我,练出自己感受到的那一剑。 阮裳以为薛衣人是同道中人,却忘记了这样的招式并非所有人都能看明白。 渐渐的,随着阮裳的动作,薛衣人表情越来越奇怪。 他抱剑站在那儿,心中虽然觉得这位阮姑娘也许是在拿着那根木棍锻炼身体,但目光却仍旧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她身上。 薛衣人并没有发觉,在阮裳睁开眼时,他的剑微微动了动。 那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一直盯着阮裳。 却也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阮裳直到练了一个时辰后才眉头松了些。那木剑依旧在她手中,她整个人却显得轻快了很多。 甚至在练完之后,心情不错的弯了弯眼睛。 “薛庄主?” 她回过头来,就看见薛衣人正目光盯着她若有所思。难道薛庄主手痒,想要与她比试一番? 阮裳这样想着,开口道:“听闻薛庄主在剑道上见识不凡,今日正巧一起来练剑,可要比试一番?” 比试? 薛衣人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但是在阮裳看过来时,他心中微微顿了顿,却还是沉声道:“如果你想的话。” 他自然不会和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计较。 只是薛衣人觉得或许应该让她看看,江湖中的剑法并不是这样的。 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人人都会爱慕礼让于她,但是武学一途却并非如此。 薛衣人是个对剑道很认真的人,也因此见不得别人打破它。 他微微抿了抿唇,在阮裳好奇的目光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剑。 那剑从他年少成名一直到现在,已经杀了无数人,煞气.逼.人。但是阮裳却并没有一丝害怕。 只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薛衣人的剑。 也是这样的目光,叫薛衣人对阮裳好感高了些。 “你先动手吧。” 他沉声道。 薛衣人的目的是教阮裳练剑,自然是为了纠正她的方式。阮裳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意思,在微微一笑之后,抬起剑就动了起来。 当阮裳动起来时,薛衣人忽然发现,这时的阮裳又与刚才不一样了。 她笑的眉眼弯弯的,像是忽然之间叫这沉寂的潭水也生动了起来。薛衣人心中顿了顿,在被这美貌闪了一下眼之后,再抬眼时莫名觉得对方的剑还是那柄剑,但就是好像有那些不太对。 薛衣人这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具体是哪里不对。 他只是在收敛了些杀气之后,静静地持剑站在原地等着阮裳走过来。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一个绝世剑客最起码的底气。薛衣人成名这么些年来,便是水母阴姬都无法叫他紧张。 对于阮裳一瞬间的疑惑自然也不能。 他停在原地看着阮裳出剑。 阮裳虽然有些不明白薛衣人为何不动,但想到也许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便也不再顾忌,反而是战意盎然,愈发高涨。 她紧皱着眉头,在感受到身体达到巅峰之后,使出了那一剑。 这一剑十分的缓慢,和阮裳刚才练习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因此薛衣人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渐渐的,当这一剑距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面色微微变了变。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衣人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身体周围的触感被锁住的感觉。 他听不到风声,也感受不到气流。 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下来。 不,没有静止,那些东西都在缓慢的动着,一点一点的移动。 薛衣人握紧了剑,五感的失常叫他第一次有些不确定。 “薛庄主小心了。”阮裳这时候出声提醒道。 薛衣人微微皱了皱眉。 这时候终于感到了这一剑的不对劲。 -- 第172页 这里只有他与阮裳两个人,这气势不可能来源于别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锁定他的是剑气? 他紧抿着唇,面色严肃了些。 这时候看向那简单的一剑已经变了。 这并不是他以为的乱七八糟的剑法。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阮裳的剑这时候来了。 再慢的剑总会到眼前。 更何况,那并不是慢,而是引动着地势的一剑。 薛衣人双腿被强烈的压力承袭着,无法移动。浑身上下唯一可以活动的就是一双手。 他额头滴下汗珠来,费力的将剑抬起来,想要抵挡这避无可避的一剑。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阮裳。 因为气势的锁定,薛衣人的快剑就像鱼上浅滩一样,完全无法发挥出来。在他多年的经验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 然后一炷香后…… 薛衣人浑身破破烂烂,手压着剑吐了口血。 阮裳完全没想到他连躲都不躲,直接就.硬.抗。在出剑后不由有些诧异,但她到这个时候还以为是在比试,于是便没有收剑。 谁料在两剑相交的时候,薛衣人的剑忽然从中一寸一寸裂开。 他的剑虽不是什么寒铁打造,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剑,还从没被人折断过。可是阮裳却用一把木剑,叫薛衣人手中的剑断了。 起劲在相交的时候爆出,薛衣人后退了一步,虎口流下鲜血来,终于没忍住吐了口血。 阮裳原本还兴致勃勃的用了十分内力,刚准备说什么,回头一看不由有些诧异:“咦,薛庄主你怎么吐血了?” 薛衣人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被剑气所伤。 在阮裳好奇的目光中,他只能站起身来,咽下口中的血气,表情复杂道:“我今日不舒服,改日吧。” 阮裳抿了抿唇,见他确实脸色苍白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意犹未尽的收了剑。 “那等薛庄主下次有时间的话再比吧。” “如此也不尽兴。” 薛衣人表情难得顿了顿。 看着阮裳表情上遗憾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是太弱了,竟然打不过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他手掌收紧了写,终于忍不住问:“你习武多久了?” 哎,习武多久? 这个问题阮裳之前从来没有思考过,不过从她开始有意识的学习起,就一直在习武。 在薛衣人问话之后,她想了想道:“也就十几年吧。” “薛庄主怎么会这么问?” 十几年。 薛衣人瞳孔微缩了下。 慢慢垂下了眼。 阮裳并不知道一个剑客的内心在一日之间忽然都被她颠覆了。此刻还绕有兴致道:“刚才看薛庄主的剑法杀气凌然,十分像我一个朋友。”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西门吹雪,眼中的神色不由更加亮了些。 薛衣人原本还沉浸在打击中,在看到她的神色后,忽然心中顿了顿。 多了股莫名的感觉。 他这时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第一眼见阮裳的时候为什么觉得她熟悉了。因为她的剑便是那天叫他在突破时感受到压制的剑。 这样的剑法,他原本一直以为是出自玉罗刹身上的,没想到却是眼前人。 没有人能理解薛衣人此刻的复杂。 “你……”他刚准备说什么,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那队声音十分紧急,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神水宫的弟子从走廊里走了过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在看到阮裳与薛衣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随即脸色微微红了红。 因为薛衣人现在算是赤.裸.着身体,在她们进来之前,他目光专注的望着阮裳,叫人不由有些想歪。 薛庄主与阮姑娘这是……? 她心里刚想着,就听阮裳看见她们皱眉出口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如此匆忙?” 从阮裳来到神水宫后还没有见过大家这么着急的样子。 哦,不,除了那一次她们抓无花。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弟子抿唇道:“惊扰到阮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只是刚才宫里确实发生了大事。” 她顿了顿道:“——无花跑了。” “无花跑了?” 这一次就连阮裳也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神水宫地牢一向坚固,无花又已经被关进去了好几日,怎么会突然跑了? 具体的事情那负责抓捕的弟子也不知道,在说了之后,只能微微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叫他逃出神水宫。阮姑娘,如果你见到无花的话,麻烦立刻告诉我们。” 裳微微点了点头,自然分的清轻重。 “你们放心,我如果见到他一定会亲自带他到宫主面前的。” 那弟子在说完后,就看见了信号,立刻往另一边跑了去。 只剩下阮裳与薛衣人留在了原地。 而另一边,无花好不容易逃出来,就看见了给他解锁的宫人。 那人穿着神水宫的弟子服,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面容,却不知为何总有股别人没有的气韵。 无花刚见时觉得眼熟,此刻不由出言试探。 “母亲?” -- 第173页 果然那神水宫弟子停了下来。 在四周无人后,撕下了脸上的面具。 正是无花往日熟悉的那张脸。 “母亲怎么会在这儿?”在这里看到石观音时,无花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叫他即使逃出来了,也不□□心。 石观音回眸看了他一眼,刚准备嘲讽无花怎么混成了这样。 结果还没等开口,就乍然看见了对方肚子。 那会儿忙着救人,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再加上无花是背对着牢里的,所以石观音并不知道无花肚子的事情。 此刻忽然看到,不由愣住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无花也没想到石观音的关注点居然在他的肚子上。他面色黑了黑,这时候到底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只得忍下性子道:“母亲勿要误会,我只是阴差阳错之下生了病,所以才会是这副模样。” 他顿了顿,在石观音目光一直盯着他肚子时,还是咬牙道:“这病会恢复的。” 绝对会恢复的! “母亲还没告诉我,你来干什么了?” 无花深吸了口气问。 石观音对于无花生病的解释只信了一半。 她看到刚才那隆起的肚子,表情有些奇怪。忽然想到,水母阴姬爱好女色,莫不是神水宫这些年来研制出了男子生子的药水,所以无花才成了这副样子。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水母阴姬的爱好一直很冷门。 要是她真的下定决心来,这药水一定可以。 石观音恍惚中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真的研制出了药水,男子能生子的话。 她想到了自己在沙漠的那一个后宫,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解锁了什么。 凭什么女子一定要生子呢? 她创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又有如此美丽的面容。为什么不能多些继承人来继承她的衣钵? 如果真的可以叫男子生子,石观音此后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她想到这儿看向无花的目光霎时就变了。 无花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对。 捂着肚子后退了一步,接着,就听一向不喜欢自己的石观音语气柔和了些。 “我儿,不必害怕,有母亲在这儿,那些人不会再将你关起来了。” “你不是怪物。” “你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产物。” “母亲,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无花咬了咬牙,终究没忍住。 …… 石观音道:“你的生子药水是从哪儿偷来的?” 第53章 无花:…… 他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生子药水?这是什么鬼? 他勉强笑了笑:“母亲在胡说什么呢?” 生子药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无花从前不觉得石观音不靠谱,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这个母亲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 但风流无情的石观音自己却完全不这么想。 在她看来,无花的表情就是不想告诉她东西在哪儿。 这也能理解, 在从前,无花与南宫灵是自己唯二的两个孩子, 在他们心里大概是想着只要自己有朝一日死去, 他们就可以继承自己的一切。 如果真的因为生子药水而多出来了弟弟妹妹,那么他们的地位就会大大受到威胁。 无花一直是个野心家, 石观音知道。 或许说,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于是她微微笑了笑, 表情更加温柔了些:“你不必惊慌,母亲只是随口一问。” “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你谨慎一些是应该的。” “只是我没想到水母阴姬竟然真有这个本事。这么多年闭门不出, 在神水宫竟然真的研制出了这东西。” “也是,有这东西在手,千秋万代以后, 整个江湖都是她的,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石观音说的感慨, 眸光若有所思的盯着无花。 无花终于明白, 她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还在幻想着有药水能叫男子生子的事。 他抽了抽嘴角,在石观音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下, 知道自己要是无法拿出证明来。不只是神水宫后面的人会追上他,就是他这母亲今日也不会放过他。 无花咬牙掌心运气,一掌拍向自己的腹部。 在因为痛楚皱眉缓过来后,才对石观音道:“母亲, 你可看清楚了,我并没有怀孕。” 若是正常人怀孕, 这样一掌下去,不说孩子流掉,就是流血也总是有的。但是无花刚才用了十分内劲,却只是因为内伤而皱眉而已,腹部一点异状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神奇的现象。 石观音目光惊诧的看向他的肚子。 “母亲,你这下总相信了吧?” 无花说着,见她不语,又咬牙打了自己一掌。边打还边质问着石观音。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石观音的目光却变的越来越惊喜。 看着无花的肚子更加慈爱。 像是在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无花:…… 你又想到了什么? 果然不出他所料,石观音的重点再次偏离了。 她想到的是自己怀孕十月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肚子。可是即便是如此,那感觉还是如此的脆弱。 可是到了男子腹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同。 -- 第174页 即便是遭到无花如此重击,那肚子也没有任何流产的迹象。 这岂非说明,由男人生子,生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而且从小千锤百炼,说不得身体也会更健康? 石观音在一瞬间已经想了很多了。 甚至连后宫中哪个人适合孕育继承人都想好了。 有了这个药水之后,她一定要找一个容貌俊美至极,又身体极好的男人才行。 她眸光微微闪了闪,没有回答无花那个相不相信的问题。 只是道:“吾儿,你过来。” 无花心底有些犹豫。 对危险的敏锐叫他这时候警惕了起来,可是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是绝对反抗不过石观音的,更何况是在身后还有追兵的情况下。 他手中.毒.针握在指尖,最终还是慢慢走了过来。然后他就看着石观音的面容越来越大。 她分明是在笑着的。 用一种很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糟糕,迷魂术!” 无花心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石观音在武学一途所学甚杂,早年什么都学过,自然是懂迷魂术的。甚至那些她后宫的男人们,哪个不是也被这武功迷惑过? 无花虽然心中早有提防,却因为内力差距还是猝不及防下中招了。 石观音见他瞳孔慢慢涣散,神智已经开始模糊。轻笑了声靠近他。她留了长指甲的手轻轻抚在无花的肚子上。 对自己可能即将要当奶奶这件事一点都不在意。 在无花在那冰冷的指甲下升起了些警惕时,石观音出口问:“无花吾儿,告诉母亲,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药水在哪儿?” 药水在哪儿? 在迷魂术下,无花其实已经分不清指令了。甚至无法辨别石观音的话。 于是石观音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她今日是非要得到药水不可。 没有人可以阻挡她,就是无花也不行。 在她眼中闪过狠色时,无花终于从嗓子里吐出来了两个字。 “阮裳。” “什么?”石观音微微皱了皱眉,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人名字。 阮裳,她之前听过的那个现任天下第一美人。 石观音收紧了手:“你确定药水在阮裳身上?” 无花停顿了一下,毫无自主的又重复了一遍阮裳的名字。 当然,如果石观音此时解开无花的迷魂术的话,就会发现无花其实是想说没有药水,阮裳打人。 但是因为迷魂术的功效,现在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石观音虽然有些不太明白水母阴姬的药和阮裳有什么关系,或者说那药怎么会在阮裳身上? 但是当她想到这儿的时候,又忽然记起水母阴姬喜欢女子。 这样也能说的通。 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或许真的有几分姿色。所以才哄的水母阴姬团团转,将这般重要的药水都交给了她。 她微微抿了抿唇,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终于替无花解开了迷魂术。 “母亲,我是……” 无花一清醒就立刻想要解释叫她不要去找阮裳,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为石观音完全不听他的话,在他一张口之后,就一手刀劈在了他脖子上。 无花话卡在嗓中,还没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废话实在太多了。 石观音冷哼了声,收起了手。 觉得无花这个儿子果真是不合她心意,成大事者,怎能如此婆婆妈妈。 她眯眼将无花拖到一处无人的偏僻角落后,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就不再管对方死活。伸手拿出之前的□□来又重新戴上。 这才以神水宫弟子的模样又走了出去。 刚才在走廊里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人知道。 石观音出去时,那些神水宫的人还在找着无花。 “哎,你等等。” “就是你,你有见过无花吗?” 领头的弟子过来询问了声。 石观音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姐姐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姐姐?” 那年轻貌美的神水宫弟子瞧了石观音一眼,对于那张易容之后看着比她老很多的面容有些不可置信。 “姐姐怎么了?” 石观音有些不耐烦,但想着还是得等这些人走后,于是便耐下了性子。 那弟子脸色黑了下来。 只觉得这老女人实在不会说话,自己那么老,居然还有脸叫别人姐姐。 她冷哼了声。在石观音眯起眼的目光中道:“你好好看看看,我像是能当你姐姐的样子吗?” “也不知你是哪个教习师父教出来的,居然如此没有规矩。” 石观音还从未被人这么说过。 她成名已久,那些人说话不是爱慕就是小心翼翼,没想到一来就在神水宫受了气,她刚想反驳什么。 那身后跟着的弟子忽然拉住了说话人的衣袖。 “师姐,我们快走吧,要是到时候还是找不到无花,师父会怪罪的。” 想到水母阴姬,那怒意上头的弟子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石观音警告的瞥了一眼之后才收回目光,带着弟子往另一边走。 石观音直到人离开,才听见了句:“你给我小心些!” 她冷笑了声,完全不将人放在眼里。就那么一张脸,她连划花的兴趣都没有。 -- 第175页 在那些人走后,她就径直往另一边走去。在过来的时候石观音就已经打听好了阮裳的房间,因此完全轻车熟路。 因为无花的事情阮裳与薛衣人也不好继续比试,便一路回到了客房里。然而还没等她走过去,就看到一个从前没有见过的白衣女弟子在门外等着她。 薛衣人微微皱了皱眉。 就见那弟子似乎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 石观音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正想着人怎么不在房间,就听见了脚步声。 这时立刻屏息,做好准备抬起头来。 “阮姑娘。” 对于阮裳的容貌,石观音已经做了无数准备。 能被江湖中盛赞的美人必定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因此石观音觉得自己已经克制住了自己不要酸。 再美又如何? 等她拿到药水就毁了她那张脸,一切不就解决了? 她这样想着,好歹安慰了几分,也因此石观音的眼神很自然。 可是等她抬起头来,却震惊了。 阮裳就站在她面前,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弟子眼神变换,有些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需要帮助?” 阮裳还不知道她站在她房门口干什么。 她的声音清澈微冷,可是眸光却十分柔软,即便是石观音,在被这样望着时,心跳也快了几分。 她这时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湖中称她为第一美人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份这样的美貌了。 石观音也是美人,自然明白真正的美人是什么样的。 她望着你时,就能叫你头脑一片空白。 石观音说不出话来,直到阮裳又问了一次:“你有什么事吗?” 薛衣人此刻森冷的目光已经盯上了她。 石观音迅速回过神来,抿唇低头道:“是宫主叫我过来伺候阮姑娘的。” 她装的很是像模像样。 阮裳看了眼她手中端着的盘子,却是是一盘花瓣之类的洗漱用品。 她想到自己明日就要与水母阴姬对决。 也许对方喜欢有仪式感一些,就像是西门庄主喜欢沐浴焚香一样。 这也算是对武学的一种尊重的态度吧。 阮裳于是点了点头:“既然是宫主叫你来的话,那便进来吧。只是我平日里不怎么喜欢人伺候,你将东西放下就行了。” 她态度随和,声音又很好听。 石观音握着盘子的手收紧了些,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只是恭顺的应了声:“一切听阮姑娘吩咐。” 两人对话着,薛衣人就在一旁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这个婢女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但具体如何,却又说不出来。 见阮裳如此轻易的相信了对方,他抿了抿唇,还是道:“我就住在隔壁,你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阮裳听闻薛衣人出声,不由回过头来。 “多谢薛庄主。” 她以为这句话是薛衣人认可了她这个朋友,并没有想太多。 而薛衣人在说出这句话后才想起阮裳的武力值,表情忽然之间就有些奇怪。 他好像想的有些太多了。 算了,如果这宫人真的有问题的话,就算不用他提醒,以阮姑娘的武功,也完全不用担心。 而且……害怕的应该是那人才对。 薛衣人这样想着,握紧了手中剑若有所思的看了石观音一眼。 石观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中一顿。 在对上薛衣人的目光之后,微微皱了皱眉。这人怎么用一副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就在她满腹疑惑的时候,薛衣人在将阮裳送到门口之后,点了点头就已经离开了。 房间外只剩了她们两人。 阮裳推开门示意她进来。 然后在石观音将东西放在桌上时,毫不留情的开口指使。 “我想沐浴,劳烦姑娘帮我抬桶热水过来。” 哦,沐浴。 仙女沐浴,正常。 但是等等,抬桶热水? 石观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僵.硬.的抬起头来,就见阮裳那张出尘的面容上一脸习以为常。 “怎么了?” “抬不动吗?可是神水宫的女弟子都可以啊。” 神水宫的女弟子都可以! 听见这句话,石观音怎么可能摇头,于是她只能咬牙笑了笑:“阮姑娘说笑了,我立刻就去烧水抬过来。”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吐槽水母阴姬将这群神水宫的女弟子都教成了什么样子,一个个一点也不柔弱,平日里竟然还要去抗水桶?! 虽然这样,石观音还是得乖乖的去烧水。 直到人离开后,阮裳才微微皱了皱眉。 薛衣人都能看出来不对的人,她当然也能看出来。一个小小的神水宫女侍,武功居然比宫南燕还要高许多,这完全就不合理。 阮裳听着石观音的脚步声,再次确定了这个扮成女侍来找她的人身份不简单。不过……这和她打不打水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换了身衣衫,坐在房间里将木剑拿出来擦拭了一遍,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以她的武功,这人无论是做什么都不可能得逞。 阮裳自在的像是没有发觉她有问题一样。 -- 第176页 而石观音却并不怎么好过。 毕竟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扛过木桶。 她一向是个十分爱惜自己形象的人,就算是年少时落魄,也因为美貌一直受人照顾。那些人怎么可能叫她干粗活? 后来,成为大漠有名的女魔头就更不会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要自己扛东西。 在神水宫公用的厨房里排队打完水之后,石观音费力的将水由小木桶一桶一桶的挪到大的里面。 然后又深吸了口气,运起内力将比她还大几倍的木桶扛在了肩上。 她一路走,额头上汗水一路流,狼狈的不成样子。 原本那些还在找无花的弟子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着她。 “这、这师姐好厉害啊!” 一直到石观音走过去,才有人出声感慨。 另一人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这难道是吸引阮姑娘注意的新方法吗?” 这神水宫的女弟子们谁不想获得阮姑娘的好感。她们从前很少出宫,大多是因为对宫外印象并不好。 但是在阮姑娘出现后这一切都被改变了。 虽然平日里因为美貌的原因,她们并不敢接触阮姑娘,但是心底一个个却都是倾慕她的。如果能跟阮姑娘说上一句话,回去都能炫耀一天。 现在看着石观音或许真能靠着这种办法吸引阮姑娘视线,两人都有些羡慕。 已经离开的石观音并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被人羡慕。 特么的,她抬的都要累死了。 石观音将那巨型的一桶水抬到门口后,才恍惚回过神来。 不对啊。 她为什么要替阮裳抬水? 她不是来找生子药水的吗? 石观音原来的计划时在骗进阮裳的房间之后,打晕她直接搜查那药水在哪儿。顺便走的时候给她脸上补上两刀。 但是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也被带偏了。居然真的像是勤勤恳恳的辛劳女婢一样,去给人家带了桶水? 石观音回过神来后脸都绿了,狠狠将手中的木桶放在地上。 但因为她自己太过用力,那木桶上的水溅上来,仿佛糊了她一脸。 石观音:…… 就在她十分愤怒的时候,紧闭的门被打开了。 里面传来了阮裳清淡的声音:“是小白啊,打到水了吗?快进来吧。” 石观音被这温柔的声音一唤,原本阴沉狠.毒.的面容瞬间变了变。 然后下一刻……又重新拿起了木桶。 见鬼的,她在弄烂她的脸之后也一定要.毒.哑她的嗓子。绝不能叫对方有机会再勾引到她。 石观音心底这样骂着。还是任劳任怨的将桶抬进了房间里。 她以为阮裳是要洗漱。 在想到这个的时候脸还微微红了红,阮裳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她一个宗师高手只是抬一桶水而已为什么弄的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勉强夸赞了句:“辛苦了。” “来擦擦汗吧。” 她将手中的手帕递了过去。 那绣了淡淡梅花的手帕上映出了阮裳修长雪白的手指,好看的竟像是雕刻而成。石观音目光被那手指吸引,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又忍不住将自己与阮裳比较了一番。 “小白?” 阮裳皱了皱眉,却见石观音眸光闪了闪抬起头来。 “多谢阮姑娘。” 她柔声道。 那带着淡淡香气的手帕握在手中。石观音手指收紧了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瞬间心跳快的有些不像是她。 阮裳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在石观音接下手帕之后,她展颜笑道:“我就知道你做事十分可靠。” “休息好后,正好还有事要不拜托你。” 还、还有事? 石观音这次是真的震惊了。怎么还有事? 哦对,难道是沐浴。阮姑娘想要叫她来撒花擦身体? 不怪石观音这样想,毕竟那些大家小姐们都是这样的。只不过石观音自己因为占有.欲.所以才一个人沐浴而已。其他人谁不是有人伺候?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阮裳微微笑了笑:“想必你也知道了。” “是关于沐浴的事。” 果然,石观音面上控制不住的红了红。虽然厌恶阮裳比她美,但只要一想到等会儿可能会看见她的身体,她就忍不住眼神飘忽。 她的肌肤那么白,像雪一样。 摸起来是什么样的呢? 热水漫过身体皮肤会不会泛起粉色? 她轻咳了声,抑制住自己胡乱瞎猜想的思维,看向阮裳。就见阮裳弯着眼睛,从身后牵出来一匹马来。 牵、牵出来一匹马来…… 小红在后面已经憋的不行了,此刻被阮裳一松手,就立马鼻子里喷气,甩了甩头。 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看向面前这个人类。 “阮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石观音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问。 阮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要沐浴吗?” “就是小红啊。” “我刚才难道没有说清楚吗?” 石观音:…… 你特么可没说是要给一匹马洗澡! 妈的,浪费感情! 亏她还以为是要给阮裳伺候沐浴。 -- 第177页 石观音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抹嫌弃。但想到自己现在的人设,又不得不继续扮演下去。 “阮姑娘,你可能误会了,我不会给马洗澡。” 我特么的都没伺候过人,怎么伺候马? 石观音觉得自己已经拒绝的很坚决了。 然而阮裳却抿唇安慰她:“没事,第一次做事总会出错,后面习惯了就好了。” “你看,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马刷,用了这个就要方便许多呢。” 石观音:我信你个邪啊! 然而在阮裳充满鼓励与温柔的目光中,她手比脑子先行,还是接过了马刷。 然后一个时辰后…… 无花从昏迷中醒过来,刚准备提醒石观音千万不要去招惹阮裳,就发现自己睡在无人的角落里,而石观音早已经没了踪影。 无花:等等,我怎么感觉不太妙呢? 第54章 石观音任劳任怨的洗了一个时辰的马, 刷的手都酸了。 期间还经历了被那匹小红马怼翻,喷一脸水,强行踩踏等等事件, 才终于将它——身上弄湿。 在遇见小红之前,石观音万万想不到一匹马居然会这样厉害。 她用上内力居然都制服不了它。 她气的咬牙切齿, 在小红马耀武扬威时, 终于忍不住扔了刷子。 她还就不信了!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一匹马会喜欢洗澡, 就是表面看着再光鲜亮丽的汗血马也一样。洗澡简直就是小红的逆鳞。 它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在石观音靠近时, 又是一脚。 就连阮裳也没有想到它会反抗的那么彻底。 她微微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叫了声小红的名字。阮裳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声,恐怕石观音今天得被它折磨崩溃。 小红听见主人的声音后回过头来。 无辜的大眼睛与阮裳对视了一秒, 瞬间由刚才的盛气凌然变的委屈起来。 甚至清澈的眼睛里还渐渐的充满了泪水,看起来十分可怜。 阮裳只能闭上了嘴。 一旁的石观音简直气死。 这马就是一匹心机.婊.。她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白莲绿茶没有见过。这马的表情她简直熟悉极了。 石观音气的发狂, 想着阮裳总不会这么眼瞎吧? 这么明显的绿茶行为都看不出来? 然而事实证明,阮裳还就是个纵容白莲花的.渣.女。她叹了口气, 安抚的看了小红一眼, 然后才转过身来对石观音道:“小红平日里很乖巧的,今天也许是见了外人所以有些不安, 所以才脾气暴躁了些。还希望小白姑娘不要介意。” “它其实很喜欢你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石观音脸色扭曲了起来。 难以置信,阮裳居然会这么明晃晃的偏袒绿茶.婊.? 好!很好! 因为陌生不安是吧? 平日里很乖巧是吧?! 好,那她就让阮裳看看这匹马究竟有多不堪! 石观音深吸了口气。 想着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输给白莲花, 于是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阮姑娘说的是。” “我怎么可能跟小红计较呢。” 它无辜可怜是吧? 那我也无辜可怜。 然而石观音忘记了她现在的脸并不是之前那张能引起人共鸣的,在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只让人感觉到狰狞。 至少阮裳就是这样的。 她口中的话可疑的顿了顿。 原本安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只能道:“那就劳烦姑娘继续刷吧。” 石观音:…… 妈的,死.渣.女! 也许是察觉到了主人在偏向它。 小红马得意的扬了扬头,从鼻子里哼出一道气来。像是在嘲讽石观音一样。 石观音被这一人一马给气到发昏。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给马刷完澡的。 在最后一个时辰的时候,石观音已经在思考回去之后要解散自己石窟中的所有马,她现在已经看见马就生理性厌恶了。 在主人明确表示更喜欢它之后,小红马勉强安分了下来。叫石观音给刷干净了身上。 心里想着,小红今天也要干干净净的,主人才会喜欢呢。 至于这个洗澡的人类? 关它什么事。 于是在石观音充满痛苦的做完最后一个动作之后,只得到了那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红马一个白眼。 阮裳心里觉得小红这也太过分了。 于是便开口道:“小白姑娘不必在意,它日常就是这个表情。” “还没多谢你今日帮忙。” 石观音咬牙觉得,只要以后不再让她做这种事情就行。 “无事。” “能帮上阮姑娘我也很高兴。” 她这样说着,整个人都沉浸在已经干完活的快乐之中,恍惚中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直到阮裳摸了摸小红脑袋,替它擦了擦未干的鬃毛,才转过头来有些诧异道:“唉,小白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是已经洗完了吗?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石观音从阮裳眼中看到这个意思,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用完就扔的东西。在替小红刷完澡之后,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不,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 第178页 人怎么可能比不过马呢? 她深吸了口气,勾起唇角笑了笑:“阮姑娘说笑了,是宫主让我来伺候你的,怎么能随便离开呢?” 这就相当于贴身丫鬟? 十二个时辰都要跟着? 阮裳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见石观音十分坚持,便也由着她了。不管对方打着什么目的,但至少干活这一块还是挺认真的。 阮裳觉得她要是想要留下来贡献劳动力的话,也不是不行。 于是她很懂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 石观音以为她终于明白了。 阮裳却道:“既然你一心想要伺候我,那就再去把这个水倒了吧。” “你这么能干,一定可以的吧?” “倒、倒水?” 石观音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阮裳又用那种充满鼓励,叫人无法反抗的眼神看着她。她心底啐骂了声。 然后恍恍惚惚的又扛起了脏水桶。 一直到离开房间,才想起自己又忘了什么。 阮裳看着石观音的背影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现在的反派都还挺敬业的。即便是富有强悍如石观音。 在小事上也是亲力亲为,并没有一般大佬的傲气呢。 哦,至于阮裳是怎么知道的? 石观音刚才抬桶的时候过于用力,把面具给蹭下来了个边角。 阮裳早就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容,一直在猜着面具底下到底是谁,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知道了。 美貌,武功不错,一口的沙漠口音,不是石观音又是谁? 阮裳早在将江湖中几位高手的武功摸清之后,就能分辨的出谁是谁了。这样的对号入座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是叫阮裳有些奇怪的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石观音如此? 这一天,石观音是在痛苦中度过的。 每当她想起自己是来偷东西的时候,阮裳总有办法叫她迅速忘记。石观音确定以自己的年龄还没有到老年痴呆的时候。 但她就是很健忘。 她晚上睡在神水宫的大通铺上,被旁边打呼噜的大娘声音吵醒,还在想着为什么? 为什么? 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哦对了,她是想要一个孩子。 石观音回过神来咬牙切齿,这一次在沉思了很久之后,将孩子两个字写在了她手心里。 楚留香第二日来找阮裳的时候,忽然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婢女。 那婢女穿着神水宫服饰,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在见到他后目光微微闪了闪。 “阮姑娘,这是?”他有些疑惑。 阮裳解释道:“她是昨日来的,楚大侠或许没有见过,这是宫主派给我来照顾我的宫人。” “叫小白。” 等等,她什么时候说她叫小白了? 石观音抬起头来,就看见阮裳冲她柔声道:“小白,去泡杯茶吧。” “我喜欢碧螺春,楚大侠喜欢大红袍。” 哦,泡茶。 石观音恍恍惚惚,下意识的就被阮裳一句话打发了。等到拿起茶杯时才想起自己刚才是想要反驳什么的。 楚留香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他注意力很快就被阮裳拉了回来。 “楚大侠,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情要告诉你。” 两人目光相对,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英俊的面容上出现了抹无奈的笑意。 “我也是有事找你。” “我猜你想说的应该和我差不多。” “无花。” 两人同时做了一个无花的口型,然后都松了口气。 “我昨日的时候见有人追踪无花大师,有些奇怪,后面一问才知道,无花大师竟然因为偷东西被神水宫暂时在关押,阮姑娘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楚留香这样问,表情有些无奈。 他昨日其实也打听了很多消息,但是神水宫的弟子都对他们有防备,每当楚留香与胡铁花试图问什么时,都以一句教中机密,不得外泄来打发他们,导致楚留香到现在也就只知道无花偷了东西之前被关在神水宫,现在又跑出来了而已。 早在听到无花名字的时候,石观音就竖起了耳朵。 无花,偷东西?难道他们指的是生子药水? 她泡茶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阮裳虽然猜到面前这个人是石观音,但是并不知道她还有一个无花那么大的儿子。于是便也没有忌讳。 “小白,你水溢出来了。” 在提醒了石观音之后,她才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事。” “前些日子江湖中发生了不少命案,想必楚大侠也都有耳闻。这些都是无花做的。” 她顿了顿,见楚留香表情诧异,还是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偷盗天一神水,暗害他人都是事实。” “后面还将这件事嫁祸给了楚大侠你。” “我也是与阿玉在客栈中遇到神水宫的宫姑娘才清楚这件事的。” 阮裳三言两语将事情讲清楚。 忽略了自己在其中做出的功劳,只是说水母阴姬也算是明察秋毫。 楚留香听的诧异。 完全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这么说来,无花并不是无辜的?” -- 第179页 “可是他到底是为什么?怀着身孕竟然还做出这么多有伤天理的事情?” 怀、怀孕? 阮裳难得卡壳了一瞬间。 她没有想到竟然连楚留香都以为无花怀孕了。 她正准备解释无花他只是因为内力逆流所以肚子才大了的时候,楚留香又叹了口气,自圆其说。 “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无花大师并非我想象中的样子,又怎能以朋友的心理去揣测他呢。” 楚留香声音有些苦涩。 虽然猜到了一部分。但是他没想到竟然也与他有关。 那人甚至还想要嫁祸与他。 他眉头微皱着,那双风趣温暖的眼睛里有些失望。阮裳心中顿了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安慰起。 只能抿唇道:“楚大侠不必忧心。” “你还有胡大侠。” 石观音倒茶的手抖了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隐秘。 楚留香虽然觉得阮姑娘的话似乎有什么问题,但一时之间自己竟然也寻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只觉得被这样一说,自己和老胡的关系变的怪怪的。 但他抬起头来看见阮裳的眼神,忽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阮姑娘只是觉得胡铁花和无花一样都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才这样说的? 其实不像楚留香和石观音那么多心,阮裳真的只是十分正常的在安慰别人。但是可能她语出惊人的次数太多了,很难叫人相信她的话中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楚留香勉强笑了笑,决定先岔过这个话题。 “现在无花已经逃出去了,神水宫这些日子恐怕会不怎么平静,你要多加小心些。” 他眉头微皱,叮嘱阮裳。 阮裳点了点头。 “多谢楚大侠关心,我知道的。” 虽然她觉得无花是绝对不可能再来找她的就是。或许对方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离她远远的。但是这既然是别人的关心,阮裳便也要给些反应的。 她语气郑重。 楚留香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有些失落。 阮姑娘叫他楚大侠。 看来在她心底自己只是个朋友而已。 楚留香这样想着,眸光微微闪了闪。望向阮裳时.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楚大侠,怎么了?”阮裳有些疑惑,不懂楚留香怎么忽然这副表情。 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吗? 楚留香微微摇了摇头,在阮裳清澈的目光下,摸着鼻子道:“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你一直叫我楚大侠太过生疏。” 生疏? 阮裳不太懂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她还以为叫楚大侠会更尊重些呢。但是看楚留香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一下,叫道:“是我忽略了,我们早已经是朋友了。” 她改的十分从善如流,就在楚留香以为阮姑娘也有那么一点点懂他的心思后,阮裳开口道:“楚兄。” “我以后便这样叫你吧。” 阮裳其实本来事想叫“楚弟”的,但是在心里冒出来后又觉得怪怪的。于是便选择了另一个还比较顺耳的叫法。 楚留香的表情停了一瞬,最终心底苦笑了下,面上却没有说什么。 石观音原本还不确定,现在可算是确定了。 这个楚留香就是在撩阮裳。 她身为情场高手,对这个可比阮裳敏锐多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浪子,忽然从称呼上做出改变是为什么? 石观音简直太了解了。正因为了解,她才咬牙切齿。 谁允许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怎么敢?! 石观音的敌意明晃晃的显露了出来。连阮裳都有些诧异。 这位大漠美人是和楚兄有什么纠葛吗?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人家? 楚留香风流,石观音也风流。 阮裳在两人眼神对视时,不可避免的想歪了。 甚至脑补了一场爱恨情仇。 如果叶孤鸿在的话,就会发现此时的阮姑娘和当初的他有多像!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打断他们的是忽然传来的敲门声。 “有人吗?” 那声音有些熟悉。 楚留香微微皱眉,立刻听出来这是薛衣人的声音。 可是,他怎么会来找阮姑娘?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阮裳已经打开了门。 “薛庄主。” 阮裳对于薛衣人会来找她这件事并不是多么的诧异。毕竟在她看来,她和薛衣人都已经是以剑相交的朋友了。 薛衣人时不时的来找她讨论讨论剑道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她自然的打开门,神情放松了些。 薛衣人在听到阮裳声音后,便停下了动作。他其实也是在昨天走后,有些担忧。总觉得那个神水宫的侍女有问题,今日才过来看看。 在听到阮裳声音无碍之后就放下了心。 谁料一打开门会忽然看见楚留香。 两人的方向是正对着的。薛衣人表情顿了下,慢慢皱起了眉。 他怎么会在这儿? 就像楚留香心底的疑惑一样,薛衣人同样也很疑惑。 只不过他表情一向内敛,即使是疑惑也看不出来。 “你……今日还好吗?” -- 第180页 薛衣人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问了句。 阮裳虽然有些疑惑薛庄主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道:“薛庄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什么事啊。” 她外表的迷惑性太大,薛衣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忘记她武功惊人的事实。在听到阮裳的回答之后,才慢慢放松了眉眼。 就在阮裳以为他还会在说什么的时候。 薛衣人只是抿了抿紧绷的唇,淡淡道:“你没事就好。” “薛庄主今日来是为了关心我好不好?”阮裳面色有些古怪。 薛衣人摇了摇头。 犹豫了下,才道:“我是想找你出去继续,昨日与你比试之后收获颇丰,我隐约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阮裳听见这话眼神亮了亮。 继续比试啊。 她可以! 阮裳本来就觉得昨天不太尽兴,听见薛衣人这样说之后更是兴奋了起来,只觉得连袖中的小木剑都蠢蠢.欲.动。 在薛衣人发出邀请之后,她迅速就答应了。 “好啊,实不相瞒,薛庄主,我也很想继续昨天的。” 她眼睛亮亮的,看向薛衣人时,叫他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的避开目光。 还在房间内的楚留香和石观音感受到了自己被忽略,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尤其是石观音。 “不知道阮姑娘要去哪儿?奴婢跟着您一起去吧?”她开口道。 在阮裳转过身来时,立马又换上了一副柔顺的样子,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奇怪。 薛衣人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冷了些。 “这里不需要你说话。” 石观音被噎了一下,目光霎时变了。 楚留香看向阮裳,却见她摩挲着袖中,微微摇了摇头:“有我和薛庄主去就行了。小白,既然你没事干的话,就留下来打扫一下房间吧。” “之前被小红弄脏的地面还没擦干净呢。” 石观音:…… 你特么还真的拿我当婢女? 等等,这是婢女干的事儿吗?这是女佣吧?! 阮裳说完后又看向了楚留香:“不好意思楚兄,今日恐怕不能陪你了。” “你的接风宴我们改日再办。” 她眼神微微有些歉意,倒是比对着石观音时真诚的多。 楚留香虽然仍旧对没有薛衣人重要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莫名还是安慰了点。 见此只能违心道:“我这里没事的,你和薛庄主有事就先去吧。”他和石观音都不约而同的漏掉了两人之前说过的比试的事。 只以为他们要出去约会。 石观音握紧了手。 眼睁睁的看着阮裳交代好了一切。 最后在楚留香离开后,还充满鼓励的拍了拍她肩膀:“小白,我相信你可以的!” 可以个屁! 石观音手帕都差点捏碎。 然后就听见阮裳道:“你一个人不要乱动东西哦。” 等等,一个人,东西? 石观音经过阮裳的提醒,这才想起来她是来偷东西的,阮裳离开不正是她最好的机会吗? 忽然想通,叫石观音面上愤恨的神色差点翻车。 她强忍住醒悟过后的舒展,十分扭曲道:“你放心的去吧阮姑娘,我一定会把家里收拾好的。” 石观音没有照镜子,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 简直就像是脸抽筋一样。 阮裳目光顿了顿,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倒是薛衣人十分辣眼的收回了眼神。 石观音维持着僵.硬.的营业姿势,一直将两人送走。 直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才放松下来。 装了一天的婢女,石观音累的手都酸了。她按摩了下手腕,然后才舒了口气。在想到时间不早之后,立刻返回房间里开始乱翻。 生子药水,到底会放在哪儿呢? 石观音之所以确定不在阮裳身上,就是因为阮裳全身上下就只带了一个小木剑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注意力集中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猜测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平常会放在哪儿? 红木柜子? 还是床下? 石观音翻了一圈,灰头土脸的从床底下爬出来,始终还是没找到。难道是她猜错了? 不,不可能。 石观音这样安慰着自己。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一个瓶子映入了眼帘。 咦,那个是……? 石观音从未见过那么.精.致的瓶子,花纹别致的与她从前见过的完全不同。她微微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拿过那个瓶子。 石观音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就是它。 或许自己要找的东西就是它。 第55章 阮裳与薛衣人出门, 中途发现自己忘拿了一样东西。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薛衣人回过头去有些疑惑。阮裳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样东西,可否请薛庄主在此等一等, 让我回去看看。” 她眉头微皱,好像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薛衣人虽然好奇, 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停下脚步道:“我在这里等你。” 他立刻握紧剑站在了走廊一旁,阮裳见状, 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薛庄主, 我速去速回。” 阮裳在点了点头后, 立刻往回返。叫人不禁有些嘀咕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叫她这样? -- 第181页 其实阮裳自己也是刚刚想起她在房间里放了什么。这一时大意叫她到底有些难以心安。毕竟其他的东西还好,那样东西可是一不小心就要要人性命的。 之前因为感谢她拆穿了无花的阴谋,所以水母阴姬便将无花那时制作的那瓶花蜜又送还给了她, 叫她以后在危机时刻可以用到。 天一神水的珍贵,阮裳到这些日子才了解。她本来是想推拒的,但是水母阴姬一意孤行就是要送给她, 阮裳推拒不过只好收下来。也因此,对此珍惜万分, 还特意用了一个很漂亮的盒子来装着。 她走了之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心怀不轨的石观音在。 阮裳安慰自己, 也许石观音并不是来偷东西的呢,或许她也找不到那个瓶子。 在推开房门之前, 阮裳只以为石观音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那个神水,担心她像无花一样将东西偷出去杀人搞事。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开门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石观音拿着天一神水,在嗅了嗅, 嗅到玫瑰花香之后一脸陶醉。 石观音从这玫瑰花气息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在无花身上见过的一样。 这一定是促使无花改变的生子药水! 石观音这样坚信着。 要不然怎么会令她如此熟悉? 当然, 她并不觉得一个母亲忘记了自己儿子的酿造手艺有什么不对。 石观音抿唇轻笑着,脸上慢慢溢出红晕,莫名有些好奇这生子药水的味道。 这是男女都可以用?还是只能男子? 如果女子和女子也可以的话,那么阮裳……? 石观音这么久以来所见到的脸中,也就只有阮裳能够叫她心悦诚服。 她在拿到生子药水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如果女子也可以,那么她和阮裳可不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如果结合了阮裳与她的美貌,那么生下来的孩子…… 石观音想入非非,越想越觉得可行。 直到耳边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阮裳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石观音捧着天一神水一脸陶醉,甚至还跃跃.欲.试的想要喝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误会对方了。 石观音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偷神水害人,而是想要自己自杀? 只是千里迢迢的从沙漠跑到中原来服.毒.的,她还是阮裳见的第一个人。 在她出声后,石观音吓了一跳。 因为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她手中的瓶子都差点吓到拿不稳。 回过神来后,回头看见门口站着的是阮裳不由松了口气。 “你小声点,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阮裳:……她小声点? 也许是阮裳面上的表情太过难以言喻。石观音在说完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怎么回来了?” 她回过头来不可置信。 阮裳也不可置信,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能在看见自己这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这件事。 “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阮裳没有理会她的降智问句,直接看向她手中的东西。 石观音立马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你不要污蔑我。” “哦,那你说说里面是什么?” 阮裳顺口问。 她只不过是随便稳住石观音,其实已经准备伸手自己夺了。 然而石观音在被套路了之后,却立马回答:“玫瑰花露。” “这是我用来敷脸的玫瑰花露。”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用它保养,早上敷,晚上敷,从来没有断过。” 像是为了极力证明自己的话,石观音面上表情严肃极了。 阮裳,阮裳表情越发古怪。 她这时候是真的没话说了:“你确定这时你用来敷脸的东西?” 她表情奇怪问。 用天一神水敷脸,难道不怕把脸给溶解了吗? 这是什么神奇的效果? 石观音勉强笑道:“这就是你不懂了,用这个敷脸,能够镇定皮肤,让女子焕然一新。” 如果死了之后皮肤僵紫也算是焕然一新的话,阮裳真的是信了石观音的鬼话了。 她直接问了句:“东西给不给我?” 石观音当然是坚决摇头。 生子药水已经到手,她这时是万万没有再让出去的道理的。 无论阮裳怎么说,她就是坚定的握着瓶子不撒手。 “你不要.逼.我动手。” 阮裳淡淡挑眉道。 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她来说吗? 石观音有些怪异。 她看在对方这张脸的份上能忍住和她废话这么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如果阮裳在.逼.迫她,那她就…… 石观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这时候终于露出了往日在大漠时的杀气来。 然而这杀气一闪而逝,很快消失在了微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时。 在石观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阮裳不知道什么时候近了她的身,并且一把拿走了她手中的瓶子。 “这东西很危险,你还是不要随便玩的好。” 阮裳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敷脸,更是要慎重。” “当然,如果你是比玄铁还厉害的陨石脸的话那我没意见。” -- 第182页 陨石脸又是什么鬼? 石观音还沉浸在自己手中的瓶子忽然没有了的震惊中。 见阮裳出言警告,立马就愤怒了。 要不是刚才被美色晃花了眼,她根本就不可能将瓶子交出去。 这人居然在这时还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出言嘲讽? 她冷笑了声,想着这时候还是得给阮裳一个教训,于是也不再忍了。直接化掌为爪,想要上前去将瓶子抢回来。 然后……石观音发现她高估了自己。 因为她出爪之后,连阮裳一片衣袖都没有碰到。 “咦,你这是做什么?” 阮裳看着石观音微变的脸色有些疑惑。 不,一定是错觉。是她刚才没有准备好。她武功这么高,怎么会抓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呢。这样安慰着自己,石观音沉下脸来,再一次没有抓到阮裳。 甚至还被人家握住了手腕。 阮裳高举着瓶子,看向石观音皱起了眉:“小白,不是我不给你,而是这天一神水你拿了没有用处。” “你说什么,天一神水?” 石观音面色惊诧,有些不可置信。 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拉住了手,她试图挣脱了下,可是阮裳纤细的手指就像是镣铐一样,石观音竟然连动也不能动。 “你这是怎么回事?” 阮裳被她的表情辣道。 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那么惊讶,但还是道:“好了,瓶子我拿走了,你继续打扫房间吧。” “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有一丝灰尘。” 她说完后,就将瓶子放在袖口准备离开。 石观音回过神来,眼中一狠,用了十成的内力想要将人留下来。 阮裳是背对着石观音的,如果那一掌真的落下去,换做普通人恐怕会受不轻的伤。 但是阮裳却没有。 她在听到身后动静的时候,就错开了脚步。 石观音气势汹汹的一掌拍空,又因为惯性的问题倒在了地上。面容看上去特别的懵然。 这又是为什么? 可惜阮裳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在关上门后就走了。 另一边,无花一直在要不要去找他母亲这件事上犹豫。心底的预感告诉无花,石观音要是真的去找阮裳的话一定讨不了好。 以他对阮裳的了解。 他母亲这样的,她一个能玩三个,还游刃有余的。 可是如果不去的话……他现在也出不去。 因为他出逃的消息传的很快。 所以神水宫外面早已经被封锁了,无花这几天只能通过易容躲在人群里,事实上还是出不去。 甚至他现在已经对出去没什么执念了。 只要不落到阮裳手上。 哪怕被水母阴姬关起来也没有事。 要是放在从前,无花是万万想不到他有这么一天的。 但人生就是如此的跌宕起伏。 在猜到他妈也已经栽了之后,无花就佛系了起来。现在只要想着,能躲一天上一天,要是一天也躲不了了,那就被抓好了……个鬼啊! 无花易容躲在这里好几天了。 本来他躲的好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偶然间被那匹红马看见后,他就一直在被针对。 无花特别自信自己易容的功夫。 但是莫名其妙的是,那匹红马就是认出了他。不仅认出了他,它还不远万里的从马厩里挣脱绳子跑过来怼他,好像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时间久了,就连同行的弟子都有些疑惑。 “哎?你是和阮姑娘的马认识吗?怎么它每次见你都这么激动?” 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被这匹马教过很多次做人呢。 无花露出疲惫不堪的笑容。 勉强道:“或许只是意外而已。你知道的,马总有那么几天发狂的。” 小红远远就看见了上次那个没有毛发的人类,但是奇怪的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了头发。 这叫小红看的十分惊奇。 它原本还十分高冷来着,但是在看到那个人类头上的东西后却变得兴奋了起来。在无花话音落下之后,就一脖子甩开了缰绳,猛的冲了过去。 无花在刚说完发狂之后,就见一起来的弟子表情有些奇怪。 “你、你……” “小师妹,你回过头去看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道。 无花有些不耐,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视线回过头去。 然后下一刻,他就看见小红与他眼神一对,像是忽然之间对上了什么神奇的暗号一样,叫它兴奋了起来。 在瞳孔放大之后,紧接着,它就带着叫他心惊的熟悉脚步,踏着灰尘向他奔来,十分的狂放。 等等。 无花:不,不要。 他心底有了股不好的预感,尤其是看到小红兴奋到发红的眼睛之后。对方看着他就像是看见熟悉的猎物一样。 而比踩踏他更叫无花惊恐的是。 ——小红的目标是他的头发。 第56章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红朝他狂奔而来, 无花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就在旁边弟子目瞪口呆之中,被小红马一头扑在了地上。 小红见到熟悉的人类可真的太开心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它的样子, 而且还偷偷长了毛发,但是这并不妨碍小红亲近/践踏无花。 -- 第183页 无花仰着头, 在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垮之后, 很快回过神来。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会被发现的。无花咬着牙, 心一狠, 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然后下一刻,还不等他动作,小红就已经十分迅速的将他头上的假发给咬了下来。 无花只觉得头皮一阵轻松, 接着清凉的感觉袭来。在这滚烫的夏天带来了一丝凉意。还没等他舒了口气,面上的表情就忽然僵住。 一旁的弟子简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活泼天真,可爱温柔的小师妹竟然是个光头, 而且还戴着假发。 只是…… 等等,没有人头发的小师妹怎么看着感觉有些眼熟啊? 在将无花撸秃了之后, 小红才放下心来。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了疑惑。它弹了弹马蹄, 从鼻孔里喷出来一道热气。注意力很快就被一边的假毛毛吸引了。 不再理会刚才还热情无比的无花。 在得到战利品之后,得意的仰起头咬着毛毛后退了一步, 徒留下无花一个人风中尴尬。 “师姐,你听我解释。” 无花不报希望的转过头去开口。 然后就听见耳边你忽然一声尖叫,穿破云霄。 “啊!无花在这里!” 她声音尖利,这一声猝不及防之下叫无花连点她穴道都来不及, 然后就眼见着整个神水宫都听见了这件事。 阮裳和薛衣人交流心得到一半,忽然就听到这一声, 拿着剑的手都顿了顿,有些不稳。 更别说玉罗刹了。 他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被水母阴姬找麻烦。他刚嘲讽完水母阴姬的神水宫办事效率差,比不上他的西方魔教,然后瞬间就被打脸。 “哼,不会是有弟子眼花吧,再说了,找到人就找到人,鬼叫什么。” 玉罗刹强行挽尊,表明自己的不屑。 水母阴姬自然不是能忍得下去嘲讽的人,更不允许神水宫的弟子被人污蔑。 “是不是真的,玉教主与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声音微冷,瞬时就争锋相对起来。 玉罗刹自然道:“看就看,本座倒是要瞧瞧是谁在装神弄鬼。” 两人说着就往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然后一炷香后…… 玉罗刹和水母阴姬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任谁也没想到无花会是这副鬼样子。他之所以能在搜查不断,戒备森严的神水宫里呆这么久,居然是因为扮了女人? 迎着水母阴姬和玉罗刹怪异的眼神,一向奉行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无花,第一次升起了想要死一死的冲动。 妈的,他为什么要逃出来? 还不如一开始就呆在地牢里呢,至少面子还能保得住。至于现在…… 无花已经不敢想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了。 虽然无恶不作,但是人前一直是十分有形象的无花面如死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还是水母阴姬在盯了他很久之后忽然出声道:“你现在这副样子瞒了多久暂且不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关押你的那个地牢是必须在外面有钥匙才能打开的。是谁给你开的门?” 这才是水母阴姬目前最关心的。 虽然她强行忍着叫自己不要将目光放在无花清秀的面容和闪亮的光头上。 水母阴姬眼神飘忽,无花就更加自暴自弃。 被人看见这个样子,他这时候连伪装都不要了。直接道:“要杀要剐,都由宫主来。还请宫主不要再问了,再问我也是不会说的。” 他怎么可能说出他母亲救了他,然后又因为生子药水的事情把他扔在路上的事。 倒是玉罗刹忽然道:“唉,你的肚子什么时候变小了?” 水母阴姬顺着玉罗刹的视线看下去,果然看见几日前还大着肚子的无花腹部重新变的平坦起来。虽然比不上之前习武之人的劲瘦,但也好了很多。 无花之前倒是一直没有发现他肚子变小了,听见玉罗刹的话后,以为对方是在骗他,但是当他自己低下头时却震惊了。 “算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是要在地牢关一辈子的,肚子大小都没有什么区别。” 玉罗刹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收回了目光。 水母阴姬迟疑了一下,倒也觉得对方说的对。反正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无花原本自暴自弃,就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疾病所以才想躲起来的。没想到忽然之间肚子又平了。 他怔愣了一瞬,忽然觉得自己的后半生不应该这么过下去,于是就在水母阴姬与玉罗刹的目光中,看着他一秒变脸,清咳了声道:“宫主误会了,我刚才的意思是,宫主想问什么我都知道,只求宫主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经过这些日子被神水宫众人的感化,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宫主……我母亲是石观音。” 无花迅速的将石观音卖出去。 然后将之前一直隐瞒的事情说了出来。 毕竟这些事情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在石观音去找阮裳之后,无花就知道他们母子二人迟早要完。 现在还不如提前说出来将功折罪。 于是水母阴姬就看着刚才还宁死不屈的无花,很自然的将自己和石观音原本的计划说了出来。 至于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不说也罢。 -- 第184页 在听到无花和石观音将她们神水宫当成棋子之后,水母阴姬脸越来越黑。 “够了!” 她面色微沉,眼中杀机四现。 “好个石观音!无花!” 玉罗刹听的啧啧称奇,只是在听到什么生子药水之后面色古怪了下来。没想到江湖中竟然还有这样智障的存在。 看向无花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些同情。 试想一下,要是他儿子西门吹雪也以为他怀孕了……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无花内心一片平静,对于他卖了石观音的事情一点也不后悔。 那头石观音还震惊于自己连阮裳一片衣袖也没有摸到的事实中,就听见了敲门声,外面嘈杂刺耳一片混乱,石观音微微皱了皱眉。 听着她们说什么,无花被抓住了。 呵,这么快就被抓住了。看来她这个儿子真的是蠢的无可救药。她都已经将人救出来了,还能够被抓回去,真是完全没有学到她的.精.髓。 石观音心中嘲讽,一点也不担心无花。 想着如果这么没用的话,为什么还要浪费她的时间。 她披了面具,清秀的脸上出现一抹嘲讽的神情。将无花的事情,随耳一听就抛在了脑后。然而下一刻,她的门却被敲响了。 “谁啊,阮姑娘不在。” 石观音不耐烦的回了句,手里不自觉的按照阮裳走时的吩咐拿起了抹布。 她还要擦桌子呢,这些人烦不烦啊。 石观音回了一句后,外面忽然没了声音。 好像嘈杂中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什么人来了一样。可惜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石观音完全没有注意到。 直到听到一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石观音开门,我知道是你。” 水母阴姬声音不耐。 顿了顿后,威严的面容上充满了厌恶。 知道门下弟子的武功都奈何不得石观音,所以水母阴姬就亲自来了。作为江湖上在阮裳出现前公认的第一,水母阴姬光是境界就比石观音高了不少。 更不用说真的打起来了。 这一点石观音在多年以前就知道。 她抓着布绢的手顿了顿,反应过来门外的是水母阴姬。于是道:“宫主认错了,我是小白。” “阮姑娘不在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水母阴姬一掌劈开了门,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石观音。” 石观音嘴角动了动。 “你认错……” 她还准备狡辩,就看见了一旁低眉敛目,表情复杂的无花。 这个刚才还被她嘲笑过的儿子,面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叫人难以言喻的笑容,开口道:“母亲。” “你、你供出了我?” 石观音不可置信。 无花抽了抽嘴角:“母亲,早在你来找阮姑娘的时候,我们就完了,你怎么现在才察觉?” 看着石观音还算整洁的衣饰,他面上闪过一丝了然,微笑标准: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还没有遭受过阮姑娘的.毒.打。” “看来还算是我救了母亲一命呢。” 被迫被救了一命的石观音:??? 你特么在说什么鬼? 你特么背叛了老娘还说救了老娘一命,你敢不敢把那张悲天悯人的秃驴脸凑前来? 石观音是真的手痒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居然养了个智障儿子,你还敢背叛的再理直气壮一些吗?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救无花! 恰巧无花也是这样想的呢。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被石观音救出来,平白还要遭一番折磨。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确定了对方的塑料母子情。 水母阴姬已经不耐烦看他们窝里斗了。 皱了皱眉,冷声道:“你是自己去地牢还是要我送你去?” 自己去和送你去的区别就是动手而已。 石观音估算了下自己和水母阴姬的武力值对比,还有看了身后一排的神水宫弟子,终于还是……妥协了。 他么的,她不妥协行吗? 尽管已经气的僵.硬.,但是石观音还是要保持微笑。 “我与宫主走便是,只是这房间阮姑娘走的时候麻烦我打扫,还望宫主能在我走之后,叫人收拾一下,顺便告诉阮姑娘,不用担心我,我还会回来的。” 石观音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后在一片死寂与尴尬中,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的人设应该说出口的话。 “我上面都是骗人的。” 她说完后,立刻又闭上了嘴。 一旁玉罗刹本来是在看戏,差点呛住。 看向石观音的脸色愈发古怪了起来。石观音是什么人,他在来的路上多少也听说了些,虽然知道对方多情,但是玉罗刹也没想到她这么多情。 而且还多情到阮裳身上了。 众人眼光都看着她,在极度的羞耻中。 石观音终于受不了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走啊!” 阮裳和薛衣人一直论剑到下午才回来。 虽然对于无花又被抓回来的事情有些诧异,不过阮裳诧异的也只是他居然只藏了这么短时间而已。 其他的就没有了。 而薛衣人更是不关心这些事情。 他早年的时候一柄剑走天下,何尝在意过旁人。如今唯一能够引起他兴趣的就是阮裳了。 -- 第185页 男人总是会对打败过他的女人格外在意,尤其是那女人还是个绝色美人。 在与阮裳比试前,薛衣人对她的印象原本是一个长得好看但是与他无关的女人,可是自从阮裳用小木剑打败他之后。 薛衣人的感觉就变了。 倒也不是突然喜欢上什么的。 只是阮裳由一个绝色的代号,在他这里有了姓名。 而这些年来,她是唯一一个在他这里有名字的女人。 这多少叫薛衣人有些复杂。 不过好在两人都是专注论道的人,而阮裳对于儿女情长更是完全不敏感,所以总体来说,这一下午的时间还算和谐。 “阮姑娘可要回去?” 在收了剑之后薛衣人问。 阮裳点了点头:“中午留了小白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她有没有将房间收拾干净。” 提到那个不安分的侍女,薛衣人微微皱了皱眉。 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虽然和阮裳只接触了几天的时间,但是薛衣人多少也了解她做事有分寸。他微微抿了抿唇道:“我今日也不想练剑了,与你一起回去吧。” 阮裳剑薛衣人神色自然,也没有多想,只笑道:“好啊。” 她练剑时与不练剑时当真像是两个人,没有了那种举重若轻的宗师气,看着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弱女子一样。 尤其是眉眼间的清柔旖丽,叫薛衣人微微闪了闪目光。 “怎么了薛庄主?”见薛衣人一直盯着她,阮裳不由有些奇怪。 薛衣人微微摇了摇头:“无事”。 阮裳见他自然的收回目光,便也不再追问。 反正如果有事的话薛庄主一定会再说的,现在不说只是因为没有什么的重要的事吧。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两人从潭水边一路来到了客房这头。 咦? 怎么有声音? 阮裳刚走进走廊里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有些奇怪。 也许是水母阴姬喜欢安静的缘故,神水宫一直都是很清净的,除了那时候因为抓无花闹出大动静外,其他时候都很安静。 也难怪阮裳会对突然出现的声音奇怪。 薛衣人微微皱了皱眉,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直到他们看到在门口的玉罗刹和水母阴姬。 “宫主,你们怎么在这儿?”薛衣人的手微微收回去了一些,阮裳有些诧异。 玉罗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我们说出来你先不要激动。” “刚才神水宫的弟子来带走了一个人。” “嗯,然后呢?”阮裳的表情很淡定,不明白玉罗刹那么紧张做什么。 玉罗刹深吸了口气道:“之前一直伺候你的那个叫小白的婢女其实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漠女魔头。” “你们是说这件事啊。”阮裳总算是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说的如果是石观音的话我知道啊。” 阮裳看了他一眼,觉得玉罗刹有些大惊小怪。 “她第一天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过看在她干活勤快,人还比较细心,就将她留下来了当作日常打杂的了。所以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阮裳皱眉问。 在座的人中,大概只有水母阴姬对阮裳这副自然而然地样子不奇怪。 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阮姑娘能这么不动声色的叫人跪服了吧。 放心到将一个女魔头当作打杂婢女。 水母阴姬真是一点也不奇怪呢。 毕竟阮姑娘都是会收魔教教主当徒弟的人。 她微微抿了抿唇,还是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在说到生子药水的时候顿了顿,还是说了出口。 阮裳听的云里雾里的。 不明白石观音怎么会认为她手中有生子药水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东西。 不过叫她有些没想的是,无花居然是石观音的儿子? 而且石观音之所以被告发,还是无花干的? 这还真是……混乱的母子关系呢。 当然,要是双双被关进地牢里的石观音和无花听见这句话,一定会气死。不过,无花现在比较担心的应该是怎么从石观音手中活下来。 毕竟告发一时爽,同窗火葬场嘛。 还在和水母阴姬寒暄的阮裳当然是不会知道无花有多惨的,在十分自然的对石观音的遭遇表示同情之后,阮裳就顺理成章的提出了比试的事情。 “宫主,我与阿玉在神水宫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承蒙宫主照顾,十分感激。只不过我二人还有其他事情,所以想着在比试完之后,大概就要走了。” “你们要走?” 水母阴姬刚想问出这句话,就想起来阮裳她们也只是暂住在这里而已。而且两人还说过破碎虚空的事情,或许是时机到了也不一定。 她既然答应了对方比试,就绝对不会后悔。即使现在看来,阮裳的武功或许是比她还要高的。 水母阴姬微微沉吟道:“既是如此,不如就在两日后,待我处理完无花与石观音的事情,我们再来比试。” 阮裳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水母阴姬处理完无花的事情也好。这样比试就不会分心了。 阮裳对这个目前这个世界的最高武力很是期待,并不想因为一些小事情来影响水母阴姬的发挥。 -- 第186页 于是便道:“那我便等着宫主。” 两人在说起比试的时候,江湖上关于阮裳的流言已经传了好一阵子。 大家抓耳挠腮的想要知道天下第一美人的最终归属问题。 对于宗师之间的对决更是打个好几场赌。 但是遗憾的是却因为神水宫不欢迎外人,而放弃了现场观看的想法。只能通过二手渠道来推测。 因为这个原因,无花做的恶事经过了好几日时间才传到江湖上。还不等大家震惊君子无双的无花大师居然会做出偷天一神水杀人这样的事。 紧接着,他们又听到了另一个叫人震撼的消息。 ——无花大师是大漠石观音的儿子。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听说的人目瞪口呆。 “我们这么说会不会被石观音报复啊?” 毕竟石观音介意年龄是出了名的,他们忽然说她多了个儿子。 虽然但是,也许有可能也是真的。 得到消息的人恍恍惚惚的,然后就又听见人道:“报复什么啊,石观音自己都被神水宫给关押了起来,怎么可能来报复我们呢。” 他说的有模有样,叫人不由有些疑惑。 “你不是诓我们吧?石观音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神水宫?” 沙漠和神水宫十万八千里,这怎么扯都扯不到一块儿去吧? 然而那人却道:“这就是你们不知道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下第一美人。” “你们还记得那位将水母阴姬迷的神魂颠倒的阮姑娘吗?” “石观音就是为她而去的。” 石观音。 一想到这个名字,侠客们不由有些可惜。毕竟谁都知道她喜欢毁人容貌,好看的更是。难道此次一行,就是特意为了毁去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 如果真是…… 不少人都开始替阮裳惋惜。 然而那刚开口的却摇了摇扇子道:“并非是你们想的那样,石观音去找那位阮姑娘并不是要杀了她。” “而是因为——她爱上了对方。” 见那些人不信,他便说的更详细了些。 “据我在神水宫的亲戚说,她曾经亲眼看着石观音替阮姑娘打水擦桌子洗衣服,无微不至。” “一代女魔头就这样收了心。” “可惜她到底还是打不过水母阴姬,才叫阮姑娘落在了神水宫手中。” 他说的绘声绘色,就像是亲眼见过一样。叫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人,慢慢的都变得信了起来。 在知道石观音的反应之后,大家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位阮姑娘得有多美啊,才能叫自负绝色容貌的石观音一眼爱上,并且甘愿洗手作羹汤。 阮裳的容貌越传越神,只叫人心驰神往。 “我要是能见阮姑娘一面,死也甘愿了。” 有人喃喃道。 第57章 众人都可惜无缘得见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天下第一美人。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怕死的想要趁着神水宫松懈看上一眼。只觉得若是真的能见到那叫石观音也拜倒的阮姑娘, 才算是真的死而无憾。 他们原本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却竟然实现了。 阮裳等了两日,等到水母阴姬将无花与石观音的事情都处理完, 然后才开始比试。 她的小木剑擦拭了很多遍。 纤长柔软的手指抚过那木色上时,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楚留香在听到比试时就来了。 不过, 他到这时候还以为是玉罗刹和水母阴姬的比试, 并没有想太多。 见阮裳低头看着手中小巧的饰品出神,不由安慰道:“阮姑娘不必担心, 我一定会护着你的。无论是谁赢了, 都不会叫他们近你半分。” 他语气严肃, 因为时间问题,这时候也没有了嬉笑的心思。 阮裳正静下心来讲自己的状态调到最好。听到楚留香的话后诧异了一瞬。 “楚大侠何出此言?” 楚留香抿了抿唇,看的胡铁花干着急。 不由直接开口:“老臭虫, 你干什么还瞒着阮姑娘。” “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阮姑娘也应该知道。” 阮姑娘也应该知道。 她该知道什么? 阮裳这时候是真的疑惑了。 “楚大侠有话不妨直说。”她收起木剑来站起身。 见阮裳眉眼间一片懵懂。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阮姑娘怕是不知道,你已经成了玉罗刹与水母阴姬比试的赌注。外面现在都在说,只要有人能胜出, 那人就能够拥有你。” 他说着,目光转向房间里原本还气定神闲的玉罗刹。 就见他“噗嗤”一声, 喷了口茶出来。 玉罗刹没想到楚留香会说出这种话来。 “谁特么要拥有阮裳!” 他表情古怪。看着楚留香时宛如智障一般, 不明白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留香原本还信誓旦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将话说出来后, 房间里的气氛却忽然变的有些奇怪。 他微微皱了皱眉,发现不止是玉罗刹,就连阮姑娘也用神奇的眼神看着他。 好像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样。 说实在的。 阮裳是被楚留香的那句话给惊到了。 “楚大侠,你是否误会了什么。” -- 第187页 她深吸了口气道:“没有什么水母阴姬与玉罗刹共同争抢我。” “和水母阴姬比试的人是我。” “玉罗刹是我徒弟。” 见楚留香还是不信。 阮裳只能再抛下一个炸弹来。 楚留香:…… 胡铁花挠了挠头, 傻笑了一下:“呵呵,老臭虫, 你打我一下看看我有没有听错。” 对,他一定是听错了。 要不然怎么会听见阮姑娘说她是玉罗刹的师父,并且要和水母阴姬决战呢。这可真的太好笑了哈哈。 然而当他笑出来时,却收到了玉罗刹看智障的眼神。 然后胡铁花就立刻闭上了嘴。 阮裳十分认真的看着楚留香,微微皱起了眉:“不知道楚大侠是从何处听到这种谣言?” 楚留香盯着阮裳的眼神看了会儿,确定她是认真的,不由唇边有些干燥:“你,会武功?” 阮裳这时终于明白,如果不显露一点,或许他们会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武功。于是在楚留香的话后,阮裳目光转向桌子,然后在楚留香与胡铁花二人的眼神下,伸手握住桌子腿轻轻一掰,那质地极好的红木桌就被掰了下来。 而更震惊的是,随着阮裳展开手,那块桌角边料已经化为粉末了。 !!! “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阮裳无奈道。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少见多怪。 不过他也是豁达的人,在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之后,便舒展了眉眼,苦笑着向阮裳道歉:“不好意思阮姑娘,之前是我误会了。” 居然以为阮姑娘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还想要保护对方。 他温暖深邃的目光看过来,隐隐有一些复杂,最终却又释然了起来。阮裳虽然不懂楚留香刚才的情绪变化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她将对方当朋友,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生气。更何况,楚留香之前也是为她好。 于是阮裳便只是摇了摇头:“没事,误会解开便罢。” “不过我现在要去与宫主比试了,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她神色自然。 楚留香和胡铁花这时候只觉得再次听见这话十分神奇。 玉罗刹对两人少见多怪的样子冷嗤了声,表示不屑。 “你们好好看着吧,我师父绝对不会输。” 阮裳原本走到门口了,不由脚步顿了顿,听见这话回头看了眼,表情奇怪:“你不是不承认我是你师父吗?” 玉罗刹:…… 你可比试吧你。 不止是玉罗刹对阮裳这次比试信心满满,就连薛衣人其实也由原来的偏向水母阴姬,变的不确定起来。 他之前和水母阴姬交过手,但遗憾的是,因为对方不习剑并没有深入。 可是即便是如此,薛衣人也感受到了水母阴姬武功的可怕之处。 独自修炼到大宗师,成为人人皆知的江湖第一人,水母阴姬并非浪得虚名。然而阮裳也不差。 薛衣人心底一直觉得,阮姑娘的武功就像是没有上限一样。 即使已经比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摸清楚对方的路数。这一次阮裳与水母阴姬之比,倒真是胜负难料。 当水母阴姬也已经来到宫外竹林后,薛衣人便知道,这恐怕是这百年来江湖中最震撼的一次比武了。 两位可引动天地的大宗师交手……以后或许也不会再有。 正当他想着时,神水宫弟子已经守住了竹林。 也许是比试的消息传出去了,那竹林中有不少陌生的气息。水母阴姬并没有驱赶他们,只是让弟子守住竹林,避免外人干扰。 “水母阴姬都出来了,那位天下第一美人呢?” “你傻啊,比试这么危险,阮姑娘怎么会出来?她那样的美人应该是坐在轻纱幔帐的房中等着胜利者来接她的。” 他正说着,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听见旁边人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啊,她出来了。” “你,你看那边……” “真出来了?”他心中有些孤疑。 可是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瞬间呆住了。 阮裳因为比试的缘故并没有戴斗笠。 今日依旧是一袭红裙,在夕阳升起时衬的她衣衫上仿若有了一层神光。 她这时回过头来,正好叫人看清面容。 ——那是一张能叫人瞬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的脸。 竹影瑟瑟摇晃着,一片绿影中,她孑然抱剑而立,竟然有种昳丽迭荡的感觉。 分明是孱弱的绝色佳人,可是不知道这么回事竟然叫人心中升起了丝怪异。 “咦,这位阮姑娘怎么手中抱着剑啊?” 有人道。 众人的目光才从那惊人对面美貌中回过神来。关注到阮裳手中的东西。那确实是一柄剑,不过却不太像是正常人的剑。 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女孩子小时候拿着玩的那种一样。 大家表情都有些奇怪。 “这难道是水母阴姬做出来讨好阮姑娘的?” 一个男人要讨好一个女人,什么都会愿意送,更何况水母阴姬这个比大多数男人都要优秀的人呢? 他这样想倒是没有什么错。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叫人大跌眼镜。 因为阮裳与水母阴姬对视了一眼,像是确认了某种信息一样,忽然足尖轻点,踏着竹节,再转眼时,已经立在了竹子上。 -- 第188页 而她手上的那柄小木剑也拿了出来。 “开始吧。”阮裳道。 等等,开始什么? 不是有个叫玉罗刹的人吗?他怎么还不出来? 就在众人疑惑无比的时候,水母阴姬面色严肃了起来。 “今日比试点到为止。” 哈哈哈,看起来水母阴姬还是会怜香惜玉的。 难道今日不是水母阴姬与玉罗刹决战,而是她陪阮姑娘出来踏春玩? 观看的人自觉已经猜到了真相。 看着就柔柔弱弱的阮姑娘和神水宫宫主比试?不可能的嘛。 水母阴姬那么厉害的人就连薛衣人都要避其锋芒,更何况阮姑娘呢?虽然阮姑娘可能会那么一些武功,但是怎么可能和水母阴姬比? 这一定是情趣。 情趣。 然而这个想法刚升起,他们又一次被打脸了。 因为在水母阴姬话音落下之后,两人迅速的缠斗在了一起。 是阮裳先出的手。 她这几日与薛衣人练剑也悟了些新的东西,便想着试试自己的猜测。 阮裳没有用自己之前的成名剑招,反而用了薛衣人的快剑。 她的速度比薛衣人还要再快一些,但是剑意却和薛衣人完全不同。薛衣人的剑是死亡的剑,而阮裳的剑,却只是单纯的剑。 它就像是竹影,或者是风声。 在看透那些虚妄之后,只剩下最锋锐的东西。 水母阴姬挥袖避开,额上不由滴下一滴汗来。 她并不是比阮裳差很多,可是在对上这剑招时始终避无可避。 这是阮裳进攻的最自然的一次。 玉罗刹由原本的漫不经心忽然眯起了眼。因为他察觉到比起之前在摘星楼教那些所谓的武林高人时,阮裳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 那种突破的感觉就像是一道线,叫玉罗刹慢慢皱起了眉。 转瞬间,水母阴姬与阮裳已经交手十次。 两人俱是绝世高手,打斗间只叫人眼花缭乱。 那些刚才还说水母阴姬是陪玩,阮裳就算是会武功也高不到哪儿去的人睁大了眼睛。当那抹红影停下来时,他顺着视线看过去。 不由发出一声“卧.槽”。 第58章 他们看见了什么? 阮姑娘用一柄小木剑割裂了水母阴姬的护体罡气, 凛然剑气顺着风向而走,一大片竹枝瞬间削平不见。 这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 这不可能!”已经有人开始结巴了起来。 就那样一柄木剑能够重伤水母阴姬? 所有见到的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不可能。可是渐渐的,水母阴姬威严的身影慢慢有些支撑不住。 她眉头紧紧皱着, 最终血丝还是从唇边滑了出来。 她面色阴沉, 却又有些释然。 “你的境界竟然已经高到如此地步?” 在阮裳提到破碎虚空时,水母阴姬就猜想到自己或许会输给阮裳,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输的那么快。 她武功化水, 阮裳的剑却是风。 在空隙间, 只是一瞬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薛衣人瞳孔微缩了一下,开始计算着如果他是阮姑娘能不能将这一剑完美的使出来。 答案是不能。 阮裳收了剑,听闻水母阴姬的话, 微微摇了摇头。 “宫主过谦了,并非是我境界高,而是宫主甘愿停留在此地。” 甘愿停留在此地。 水母阴姬的天赋与努力都不比阮裳差, 但是当年在突破的时候,她却自己选择了留在这里, 固步自封, 至于其中原因…… 她抿唇眉眼放松下来,终于还是笑了。 “你说的对,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在场听懂这句话的不过寥寥几人。 楚留香是知道水母阴姬和司徒静的关系的,也知道当年雄娘子造下的孽。 不由看在眼前场面摇了摇头。 若是水母阴姬当年未曾遇到这些…… 但这些想法也就是一闪而逝。 胡铁花还沉浸在一片震惊中。 “老臭虫,这,这是阮姑娘打赢了水母阴姬?”他拍了自己脸一下, 有些不可置信。 楚留香无奈的笑了笑:“是的,你没有看错, 我也没有。” 他一直以为柔弱的不会武功的阮姑娘确确实实是个绝世高手,而且能叫水母阴姬都甘拜下风。 阮裳是有些不太懂楚留香等人的震惊的。 在与水母阴姬比试完后,她目光就转向了竹林中藏着的人。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这里是神水宫的私密场所,再说她们也没有邀请什么人呐。阮裳有些不懂这些人潜入进来干什么。 她声音清冷,微微皱了皱眉,即使是这样不满的模样也美的惊人。 那些偷看的人被她笼罩在夕阳下的身影所摄,在极致的红与白的对比下,心跳越来越快。那美色就好像突破了重重竹影,直接撞进人瞳孔。 他们睁大了眼睛。 在阮裳的目光下,这时候只能道:“我们是来看天下第一美人的。” 来看天下第一美人。 阮裳的表情有些古怪,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这样的称号。 还是其中一个机灵的在看到了她手中的剑之后,连忙道:“阮姑娘手下留情,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绝对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的。” -- 第189页 “真的我们……”他还要解释什么,却见阮裳收了剑:“算了,你们走吧。” 那几人连忙点头,生怕晚上一秒就被一剑结果了。 结果等他刚站起身,就又见阮裳回过头来道:“还有,忘了提醒你们,我是天下第一,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谣言,你懂的。” 她十分没有诚意的笑了一下。 那些偷看的人在被美貌闪花眼之后连忙点头。直到走出竹林后才反应过来内心一片复杂。 楚留香原本还以为阮裳会教训那些偷看的人,没想到她这么轻飘飘的就揭过去了。内心不由有些感慨。 阮姑娘果真和他想的一样善良侠义。 却不知道阮裳早在第一次破碎虚空的时候就已经绝望过了,现在再听到谣言,那可真是内心毫无波动呢。 她抿了抿唇,在竹林中只剩下他们几个人时,才舒展了眉眼。 “好了,今日与宫主比试已结束,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现在也该走了。” 她说走就走,没有一丝要准备的意思,楚留香不由有些诧异。 “阮姑娘要去什么地方?” 虽然知道了阮裳会武功,对她去哪里的安全不太担心,但心底莫名的情愫还是叫楚留香开口了。 玉罗刹早就察觉到这个楚留香抱着和他儿子一样的心思,此时不由竖起了耳朵。想要看看阮裳对这人的态度。 虽然但是,他觉得西门吹雪和阮裳的感觉比较配一点吧。 这绝对不是什么慈父心理。 正当玉罗刹准备光明正大的偷听时,阮裳却将问题还给了他。 “去哪儿啊,这个暂且还不知道,不过估计不会在这个世界再呆了吧。” “我还要送阿玉回家呢,是吧阿玉?” 等等,关我什么事? 突然被点名的玉罗刹抬起头来,就看见四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好像他真的是做决定的那个一样。 玉罗刹轻咳了声,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开口:“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阮裳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你能够自己破碎虚空离开?” 玉罗刹:…… 谢谢,有被羞辱到。 楚留香还是第一次听到破碎虚空这个词。 还是薛衣人将阮裳的来历又说了一遍,楚留香才明白。他没想到阮姑娘居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原本准备说出口的可以陪她一起走,在抿了抿唇后又咽了下去。 胡铁花也没想到阮姑娘会有这一层身份。劝慰的话这时候也说不出口了。 没有人知道楚留香这时在想什么,他在沉默了会儿后忽然道:“可否让我与阮姑娘单独谈谈。” 在座的人中,有不少人看出了他对阮裳的心思。 只有薛衣人神色微微动了动。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最终也没有开口。 水母阴姬的最先离开的。 玉罗刹原本还想偷听一下,被阮裳眼神一看之后瞬间就怂了。不一会儿,竹林中就剩下了两个人。 阮裳有些好奇楚留香会和她说什么。 “楚大侠。” 她看向楚留香有些疑惑。 楚留香还是阮裳第一次见时那种轻松温柔的样子,在阮裳看过来时,他稍稍掩去眼底的复杂,摇头笑了笑。 “只是忽然发现认识你这么久,其实自己是最不了解你的一个。” 他的眼睛里笑意有些苦涩。 阮裳心中顿了顿,没想到楚留香竟然这么在意这件事。想了想还是道:“但这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我和楚大侠的友谊。” 阮裳觉得自己和楚留香的朋友情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而有所改变。 谁知道楚留香说的却不是这件事。 他望着阮裳清澈懵懂的眼神,顿了顿还是道:“阿裳,我想这样叫你一次,毕竟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阮裳微微皱了皱眉。 直到楚留香摸着鼻子道:“我可能,不,也许是一定。” “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 楚留香说到这儿时,偏开目光。最后又重新看向阮裳:“不过,你知道的,这可能没有什么结果。”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很认真,也有些调侃的无奈。 叫阮裳想要不懂都有些难。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对她表白,而且还是她以为和陆小凤同框浪子的楚大侠。 多少叫阮裳有些诧异。 竹林里静静的,楚留香说完之后就抿唇笑了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好了,你可以拒绝了。” 阮裳原本还准备了一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安慰。但是在楚留香这句话之后,却微微怔了怔。 “我只是觉得,之前误会你不会武功就是因为话没有说清楚,或许你觉得我有些一厢情愿。”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这次还是得说清楚的好。” 他笑起来眼中像是有阳光。 阮裳顿了一下,面上的严肃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们还是朋友。” “我如果以后还会回到这里来的话,还可以给你带一坛酿好的好酒。” 她声音清越,楚留香也笑了起来。 “是的。” -- 第190页 “我们还可以像是现在这样散步回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尴尬一下子被消散。 玉罗刹在外面等的坐立不安。 时不时的就要往竹林那头看上一眼,还是水母阴姬没忍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玉罗刹:“关你什么事?” 就在他还想要继续张望的时候,薛衣人忽然出口:“你放心,楚留香不会成功的。” 这我就放心了。 等等。 “你怎么知道?”玉罗刹后知后觉的回过头来。 就连胡铁花也有些好奇:“薛庄主怎么知道?” 薛衣人握着剑的手顿了顿,见三人都看向自己,原本是不准备说的,但眸光微垂还是道:“她的剑没有动情。” 剑客的剑与人是相连的。 只有剑动情,人才会动情。但是无论是之前与他比试,还是今日和水母阴姬交手,阮裳的剑都没有变过。 如若她从未动情过,那么楚留香自然不可能表白成功。 果然,在薛衣人话音落下之后,两人就出来了。 阮裳与楚留香两人并排走着。 胡铁花与楚留香对视了眼,看着他眼中神色,瞬间就明白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看老臭虫的脸色,好像也没有多差? 楚留香摸着鼻子道:“刚才与阮姑娘谈论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这些日子劳烦宫主收留我们。” 他也准备向水母阴姬告别。 胡铁花目光闪了闪,知道彻底没戏。便挤眉弄眼的打趣:“阮姑娘若是下次回来,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和老臭虫,我们一定还在船上等着。” 他笑得爽朗,略微有些奇异的氛围瞬间又变得平常起来。 玉罗刹虽然不喜胡铁花,但有不得不说这人还很会活跃气氛。阮裳自然是不知道在自己和楚留香在竹林时,外面几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都在猜测他们谈了什么。 她轻轻吹了声口哨。 然后小红就从外面跑了过来。 玉罗刹看见这一幕抽了抽嘴角。 没想到这马跟来的这么及时。 阮裳这次却是想好了,就算把玉罗刹中途丢在半路,也绝对不能将小红再丢了。 似乎是察觉到即将要离开的气氛,小红用头拱了拱阮裳掌心,有些不安。 阮裳抿唇回过头去:“今日诸事已毕,我们就先走了。” 这副场景倒让楚留香想起了之前阮裳她们第一次来的时候。 他勾唇笑开,下一刻就见阮裳以剑划开一道天影。 这与刚才的竹枝又有些不一样。 玉罗刹发现比起之前的声势浩大,阮裳好像更加轻松了些。 “喂,本座先走了。” 他回头看了眼几人。 却发现对方眼神没有一个看向他的。 玉罗刹:…… 薛衣人看着阮裳刚才那一剑出神,察觉到目光之后会过头来,看着玉罗刹盯着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玉教主怎么还在这儿?” 玉罗刹被噎了一下之后,气愤的踏入裂痕。只留下阮裳与小红一人一马在原地。 “阮姑娘保重。”楚留香此时道。 薛衣人握着剑也点了点头。 水母阴姬则目光始终看着阮裳。 被众人关注的阮裳与一旁的玉罗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阮裳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看着竹影上方裂痕越来越大,阮裳在玉罗刹踏进去后,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然后才牵着小红进去。 她在走时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回头将一本书递了过去。 “差点忘了这个。” “这是我破碎虚空的一些经验,之前一直忘了给你们。” “或许对你们武功方面会有些帮助。” 她说到最后又笑了起来。 “或许我们以后在别的世界还会再见呢。” 水母阴姬也笑了起来。 “或许有这么一天。”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走进了裂痕中,楚留香抿了抿唇,一直到人离开才收回目光。 胡铁花过了很久之后才道:“阮姑娘这一走,估计很长时间又要成为江湖上的大新闻了。” 像是在响应他这句话,在阮裳前脚刚离开后,后脚那些逃出竹林的人就开始争先恐后的说了起来。 “你简直不敢相信今天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玉罗刹和水母阴姬比试,水母阴姬输了?”有人猜测。 这已经是众人能想到最叫人惊讶的事儿了。 “难道是薛衣人中途出手趁着水母阴姬和玉罗刹比试抢走了阮姑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却见那围观了整场的人神色恍惚道:“阮姑娘打败了水母阴姬。” “哈哈哈哈,我看你是被吓傻了吧,怎么说出这种话来。阮姑娘是谁,天下第一美人,她怎么可能打败水母阴姬?” 他语气玩笑。 可是那个逃出来的人却苦笑着道:“不止我一个人看见。这是真的。” “阮姑娘用一柄木剑打败了神水宫宫主。” “水母阴姬亲口承认她不如阮姑娘。” 水母阴姬亲口承认不如阮姑娘。 听见事实的人只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结果他就看见了另一个人也是这样的眼神,艰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 第191页 随着阮裳会武功,并且打败水母阴姬成为天下第一的事情传开,不少江湖少年们的美人梦都破碎了。 尤其是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那一战。 什么阮裳只用一剑就叫水母阴姬甘愿认输,什么木剑一出天地变色之类的,甚至还有最后的破碎虚空。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境界了。” “在我们逃出竹林之后,就见天上忽然多了一道裂缝,那裂缝竟然是阮姑娘一剑划出的。” “我们亲眼所见她消失在了天上。不信你们去问盗帅。” 因为在场的人中薛衣人和神水宫都不太好惹,于是大家就将目标转向了楚留香。一时之间,楚留香又再次成为了整个江湖人都在找的对象。 而破碎虚空的阮裳。 也成了江湖未解之谜之一,不少剑客心碎没能目睹一代佳人风采。 然而这些,阮裳都不知道。 因为她此刻遇见了麻烦。 在和玉罗刹走入天空裂缝之后,她本来应该破碎虚空到原来的地方去的,但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剑意有些不稳。 小红被惊到之后,忽然焦躁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在阮裳想要拉住缰绳的时候,却晚了一步。 小红从天上一脚踩空掉了下来。 而阮裳也毫不犹豫的拉着绳子一起跟着小红。 玉罗刹本来还想着回去之后创造机会叫阮裳与西门吹雪相处一段时间,结果他刚想着,一张口,整个裂缝里就剩了他一个人。 而阮裳与小红马瞬间没了踪影。 没、了、踪、影! 这种感觉就像是正和人说着话,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对方不见了一样。 玉罗刹表情龟裂了一瞬间。 还来不及探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掉到了万梅山庄的梅花树上。 西门吹雪正练着剑,冷不防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 他眉头微皱,收回剑后看向地上的衣料有些迟疑。 这不是玉罗刹的吗? 这个想法刚升起,西门吹雪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树上挂着的人。 另一边。 因为中途掉落的缘故,阮裳不得不用护体罡气护住小红。一人一马被烈风刮着往下落,就连阮裳都受了不轻的伤。 一炷香时间后,他们落到了一处城内。 石之轩也是不久之前才来到这家客栈的。 在半年之前,他原本是在少林躲的好好的,并且还获得了了空禅师的允许准备加入少林寺。 但是石之轩万万没想到,他以为的净土居然也不是净土。 想到那一天在看到了空禅师追着人断尘根的事情,石之轩不由舒了口气。幸好他没有继续呆在少林,要不然被强行了却前尘的就是他了。 至于替他和了空打了一架的人,石之轩只能表示一下同情。 不过虽然逃出了少林,但是石之轩也得想个新的落脚点。他需要足够安全的地方来躲避魔门的.骚.扰。 不过好在,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石之轩大胆的留在了洛阳城内,他在最繁华的地方租了一间院子。 这一天,石之轩在外探听消息后回来,得知自己行踪隐秘,将那些人耍了一圈不由得意不已。 就当他换下夜行衣,准备躺在浴桶里洗去一身疲乏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 刚躺进浴桶的石之轩抬起头来,就看见房顶上被砸出了一个洞。头顶的阴影越来越深,还不到等石之轩站起身来,一匹马就惊叫着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以屁股落地的姿势,径直砸进了他的浴桶里。 第59章 石之轩:…… 浴桶里水花四溅, 那匹马直接一屁股怼在了他脸上,直叫他额头跳起。 很好,要是叫他知道是谁来这么刺杀他, 他一定叫对方后悔。 石之轩清俊的面容上第一次掩饰不住杀气,只恨不得将这匹马大卸八块。 然而小红却没有想那么多。 在空中掉了那么久, 小红一落地就淹进了水里, 这时不由惊叫了起来。它虽然本身娇小,但是由于浴桶也不大, 小红这一挣扎就显的特别挤。 它四个蹄子不停的乱动, 屁股挤了石之轩一脸。 一边还着急的寻找着主人。 咦, 主人呢? 阮裳从房顶上跳下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小红和一个半.裸.着身体的男人挤在一个浴桶里,因为马的身体太大,甚至都看不清底下男人的样子。 石之轩运气了几次想要杀马都没能成功。 他掌心内力刚聚集, 就被一脚踢在了心口处,叫他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你特么能不能把这匹马搬走!” 听见屋顶上的动静,石之轩已经不想再想什么追杀的事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把这匹马弄开。 再堵下去, 他真的要窒息了。 阮裳有些不好意思。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底下正好有人, 而且还是在沐浴。 小红因为见了水, 正在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惊的旁边房子的人都想翻墙过来看看到底怎么了。 阮裳轻咳了声。在说了声:“不好意思”, 之后,才拉着小红缰绳示意它出来。 小红正胡乱扑棱着。 冷不防找到了主人,这才委屈的缓和了声音。 -- 第192页 石之轩看见这匹马安静了下来,不由送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彻底放下心, 那匹马在听见命令要出来时,忽然一蹄子踩在了他腹部。 浴桶并不浅, 小红正愁怎么跳出来。在察觉到脚下有个着力点之后,大眼睛亮了亮,在嘶叫一声之后果断踩着他的肚子站了起来。 石之轩一口气刚提起,就被踩漏了气,颤抖着形状好看的手,抓住了浴桶边缘。 但是因为这一切都发生在水下,所以阮裳并没有发觉。 在将小红牵出来后,她安抚的摸了摸小红的头,一直到小红蹭了她一身水才算是安抚了下来。 而石之轩也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喘了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额头青筋浮起,转过头去问。 石之轩以为这人定是魔门中人,因此说话时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但是没想到回过头去,却瞧见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俏生生的立在哪儿。 房间内烛火跳动了几下,昏黄的光晕打在她半明半暗的面容之上,在外面雷霆忽然震耳时,一道闪电猛然照亮了阮裳面容。 那是一张很美很美的脸。 甚至比石之轩见过慈航静斋和魔门的人要美的多。 此刻,那张叫人心驰神遥的面容正蹙眉看着他,云鬓微斜 有几分说不出的柔弱无辜。 石之轩:……口中的话卡了一下,也慢慢皱起了眉。 虽然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一看就很暴躁的人为什么忽然平静了下来。但是因为错在她,于是便还是开始解释了下:“这位兄台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因为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才从上面掉下来的。” “对你造成的损失我可以陪的。” 阮裳看了眼他碎裂的木桶还有胸膛上的马蹄印。 十分肉疼的拿出了一锭金子。 “这些……够吗?” 我像是要钱的吗? 石之轩没有说话,阮裳不得不又掏出一锭金子来。 一边十分正经的想着,再加一锭,小红的零食以后就没有了。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丢失了什么,小红仰着头叫了声,看向是石之轩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这样呆在浴桶里说话,被两双眼睛观望的样子实在不太好。尤其是阮裳的面容有些出乎他想象。 石之轩眼神闪了闪,伸手抓来了衣架上青色的长袍,随意往身上一披,这才站起身来。 “姑娘或许是误会了,我不是要赔偿。” “只是好奇你们是怎么来这儿的?”石之轩此时已经确定阮裳不是魔门的人了。砸坏了木桶给人赔钱什么的,完全不是魔门的作风。 而慈航静斋,看阮裳的装扮又不像。 她穿着一身十分风流的红衣,纤腰楚楚,像是雨夜里忽然来造访的艳鬼一样,石之轩甚至想,今日在这儿的若不是他,大概绝对会被她勾去魂儿。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不太好解释。 但想到之前那些世界的误会,阮裳觉得这次她或许应该一开始就说开。 于是她道:“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是破碎虚空正好掉在这儿了。” “刚才砸到你的马叫小红,就是因为它中途出现意外我们才来到这儿的。” 石之轩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听她编故事。 但是没想到阮裳的故事这么离谱,不仅是离谱,她还说的特别的真情实感一脸严肃。 “你不相信破碎虚空?” 阮裳看见他的表情不由问。 破碎虚空,石之轩自然是相信的。毕竟在不久之前邪王雨化田就曾留下过关于这个的信息。但是他不相信面前这个看着柔柔弱弱,连内力也感受不到的女人会破碎虚空。 他眸光微顿,清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阮裳看不懂的神色。过了许久后才道:“既然姑娘不是为裴某而来的,那裴某也无意追究姑娘的真实目的。” “还请姑娘带着你的马离开吧。” 石之轩的逐客令下的好不留情。 即便在他面前的人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 阮裳原本也没想着要继续留在人家房子里。 见这位裴侠士似乎并不欢迎他们,便点了点头,将赔偿放下后就拉着小红准备离开。 可是刚等她准备离开,那位侠士又道:“等等。” 阮裳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 就见石之轩道:“等雨停了再走吧。” 左右已经如此,也不急于一时。 阮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但是想着能叫小红多休息一会儿也是一会儿,于是便道:“既是如此,那便当我们租了你这房子一夜,按照正常房钱来算就是。” 阮裳又放了块碎银。 石之轩眼角抽了抽,忽然有些后悔叫他们留下来了。 但此时话已说出口,想反悔也来不及。 于是他便只是沉声道:“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吧。” 房间里重新又静了下来。 石之轩披上衣服,看了眼屋顶上的漏洞,面色黑了一下,最终认命的拿了一块板子上去修补了一下。 这还是石之轩第一次做修房子这种事。 他只觉得自己最近是将一辈子的倒霉都用完了,不然怎会如此。 阮裳倒是没想到石之轩心底这么复杂。 -- 第193页 在将小红栓到避水的一边之后,她目光看了眼房间内的摆设,忽然看到了一卷佛经,不由有些好奇。 “咦,裴先生,你是少林弟子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被叶孤城介绍要来找的那个和尚来。上一次被耽误,害得她差点也忘了。 石之轩手中动作停了一下,一想到少林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又来了。但见阮裳已经翻开那本佛经看了起来,他只能应了声,最后又补充了句。 “曾经是。” 若不是那个意外,石之轩连自己大德的名号都想好了,不过还好,他已经逃出来了……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不堪的记忆。 阮裳听见这话,眼睛亮了亮:“那你认识一个叫了空的僧人吗?” “据说武功奇高,也是少林弟子。” 石之轩踩着房顶差点摔下来。 他刚安慰自己不会再有了空了,结果阮裳就提起。他额头跳了跳,终于忍不住问:“你找了空做什么?” 阮裳不明白石之轩怎么忽然换了一种语气,但还是道:“我听闻他天纵奇才,乃是少林不世出的天才,便想与之较量一番。” “裴兄实不相瞒,我此次破碎虚空就是为了这个。” 石之轩刚升起的阴谋论一下子被这句话给堵了回去,他觉得自己还是重新回去修房顶吧。过了会儿,他见阮裳还是十分认真的看着佛经,便道:“你或许应该去慈航静斋。” 石之轩觉得,如果这个姑娘天赋不凡,再练上那么十几年或许有超过了空的可能。至于现在…… 呵呵,要是她能与了空一较高下,那他石之轩这个名字不要也罢。 然而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门外的雨声忽然大了起来。 嘈杂的脚步声透过雨声传来,莫名带着一丝焦躁。 “你们查清楚了吗?” “石之轩确实在这儿?” 石之轩? 即使隔着门,阮裳也听清楚了。外面好像来了一伙找石之轩的人。 修完房顶的青年从屋顶上跳下来,眉眼不变:“我叫裴矩,谢谢。” 阮裳皱了皱眉,没说信不信对方的话。 在将小红马拉到身后后,默默掏出了手中的剑。 一二三四五六…… 估摸着外面的战斗力,八个一流高手,阮裳觉得虽然她现在在破碎虚空的时候受了点伤有些虚弱,但是如果需要自己出手的话,一盏茶的时间应该也可以。 她抿了抿唇,看着闪电豁然劈开窗户,照的那窗纸宛如白昼,听着周围声音,思考着那些人会从哪个方向进来。 石之轩却拉开了帷帐,将桌上的金子扔了过去:“这位姑娘,你之前砸了我房子的钱我就不收了,但是现在我们或许可以做个交易。” “你想叫我帮你打走外面这些人?” 阮裳了然。 想着收钱办事也不是不行。 然而石之轩却顿了顿,道:“别想那么多,你快躺到榻上去。” 第60章 阮裳满脸问号, 不明白找自己帮忙跟躺到榻上去有什么关系。 她微微抿了抿唇,还是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没有误会。 石之轩皱眉:“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不想将行踪泄露出去。” 就在他话音落下, 那些脚步声就已经停到了门前。 几个穿着轻纱的魔门弟子对视了眼:“应该就是这儿了。” “石之轩,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在领头人扬声道时, 门被陡然以掌风破开。外面寒风肆雨猛然贯进, 吹的阮裳衣裙猎猎作响。 她正站在门口,一袭红色锦衣落在地上, 那些进来的人只觉得一瞬间被艳色闪了眼, 当看到阮裳面容时, 都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她们的反应比刚才石之轩直白的多。 毕竟此情此景下,这样惊人姝色实在不像是人间所有。 当她与那双疑惑好奇的目光对上时,只觉得心跳忽然快了些。 阮裳眼尾有些红, 她一贯是低敛的桃花眼,垂目时总有种温柔无辜的感觉。几乎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对她有恶意。 “这位姑娘,可有见过这个人?” 她回过神来, 心跳平复了一下,才拿出手中的画卷来。 阮裳目光随着她手中的画移过去, 发现果然是刚才这间屋子的主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找他做什么。 她手中摩挲着剑, 一抬头就对上了屋顶上人的目光。 早在那些人推开门时,石之轩就跳上了屋顶暂且藏起来, 只留了阮裳一个人在屋内。 这对于他这种魔门中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人总是更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更何况他与阮裳不过是萍水相逢。 石之轩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阮裳,想要看她怎么说。 如果她供出自己…… 青年清峻肆意的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 气息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来。 在阮裳与石之轩目光相对时,他什么也没有说。 阮裳便抿了抿唇:“没有见过。” “可否冒昧的问一句, 你们找他干什么吗?” 面前的人还有刚才屋子的主人都给了阮裳一种很奇怪的气息,想来是功法的缘故。她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刚才问话的女子。 -- 第194页 那名魔门领头人抿了抿唇:“他坏了我门弟子修行,与我阴癸派势不两立,今日若是找到他,定要将他斩于掌下。” 那人本也不是个粗心的人。 但是阮裳长相太过无害,与慈航静斋那种假正经不同,自然叫她微微放下了些心,便也给了一个解释。 阮裳倒是没想到这位裴先生居然会干出坏人修行这种事。 但既然已经答应人家交易,阮裳也不可能这时候忽然就将人供出去,于是便只能微微摇头:“我未曾见过,或许诸位可以去其他地方问问。”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那些来搜查的弟子已经将房间里整个搜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是没有人。 不由回来在那师姐耳边低语了几句:“没有发现石之轩。” “但是这里好像曾经有那人生活过的迹象,估计是那会儿我们来的时候听见声音,所以提前跑了。” 她声音压低,用内力传音以为阮裳听不见。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阮裳听的清清楚楚。 她摩挲着衣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说谎。一开口就被人拆穿了。 果然,他们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那些钱自己还是照掏的好。 在有人说出石之轩就生活在这儿后,那领头的女弟子面色就变了。 她看了阮裳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我们不找到这人回去会受罚,既然今日来的不凑巧,便还请姑娘与我们走一趟。” 她们想的是,阮裳如此美貌又出现在石之轩的屋子里,想必两人关系并不一般。既然找不到石之轩,那就将他在乎的人带走,对方多少也会露出行踪来。 阮裳算是听明白了。 她轻咳了声,牵过小红。将袖子里的金子又重新摆在了桌子上。 还藏在屋顶上的石之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她……这是要做什么? 他眼皮跳了跳,刚按捺下自己的不安,就见阮裳冲着他的方向扬声道:“裴侠士,她们是来找你的。这个谎我编不下去了,你还是自己下来处理吧。” 桌上明晃晃的金子似乎在表明着阮裳的态度。 她伸手拂了拂小红鬃毛,看向石之轩的目光十分认真。 石之轩:…… 随着她话音落下,房间里几人不约而同的向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了石之轩震惊的眼睛。 石之轩是万万没想到阮裳会这么简单的将他卖了。 而且是在只问明了一句原由之后。 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是比起这个,更叫人窒息的是,他之前好不容易修好的房板又被掀起来了。 在找到石之轩后,几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出掌向着石之轩的方向袭去。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阮裳拉着小红站远了些,就看到他们迅速战成了一团。 果然,和她之前所料不错,这位自称姓裴的石侠士,武功与这几位姑娘同出一门。 虽然细节上有些不同,但是对于阮裳这种宗师来说,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她表情放松了些,牵着小红饶有兴趣的看着。 这位裴姓石侠士武功已近到了接近宗师的行列。 奇妙的是,虽然是魔门本源,但是石之轩的功法却很杂。揉淬了很多种看不懂的东西。 阮裳原本还只是判断几人多久能分出胜负来,结果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些入迷。石之轩这些日子躲躲藏藏便是为了改进功法。 那日在净念禅院,那个剑客的武功又给了他一些灵感,因此在阮裳看来才觉得揉杂很多。 但是神情的是,虽然有多种内力,但是石之轩并没有像无花那样出差错,反而十分游刃有余。 不过两炷香时间,房间里站着的人就只剩下了那领头弟子与他。 他微微皱眉,手中招式已经改变。 阮裳看到这儿便知道胜负已分。 果然下一刻,见周围人都不敌,那女弟子看了石之轩一眼,最终还是在负伤之后,挥手迅速离开。 “走!” 地上的人都爬了起来,与来时气势完全不一样。阮裳不由在心底微微摇头,前来寻仇若是武功不济,倒真的会白来一趟。 她这样想着,但总归也是和自己没有什么干系,便也没有出手什么的。反倒是石之轩在人都离开之后,转过身来。 看见阮裳还是一脸淡定无辜的模样,石之轩差点气死。 他深吸了口气道:“给你一炷香时间可以解释,如若拿不出一个叫我满意的答案,你的下场不会比那些人好。” 他指的是阮裳刚才猝不及防倒戈的事情,语气重已经带了些杀意。 石之轩最无法容忍的就是人背叛。 然而在说出这句话后,阮裳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见石之轩清峻的面容上蒙了一层阴霾,她想了想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要与我比试吗?” “那正好,我觉得你也挺有意思的。” 阮裳眉头放松了下来,终于将小木剑拿了出来。 讲真,在看到石之轩诡谲的功法之后,阮裳升起了很大的兴趣。她眼睛亮了起来,看着石之轩时,忽然就由路边的野花变成了一个顺眼的盆栽。 石之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红却已经猜测到了他的结局。 -- 第195页 它鼻子里喷出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忍心再看眼前这个人类之后的丑样子。 “动手吧,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阮裳抿唇看向他。 石之轩原本满心的愤怒杀气,被这么一弄竟然诡异的消失了些。 “你很有意思。” 他过了很久道。 他一身儒雅风度,此时阖眸时很容易叫人想到什么美好的东西。没有人知道石之轩掌心的内力已近运成,只需要一击就可以让这个他眼中胆大包天的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眸光微微闪了闪。 “我原本是不准备杀你的。” 然后下一刻。 他被自己凝聚的内力給反弹的后退了一步。 石之轩:??? 阮裳不小心开了自己的护体罡气,诧异的看了眼四周,然后才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刚才耽误了一下,现在可以继续了。” 她手中木剑灵活,在石之轩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剑挑开隔在两人中间的桌子。 坚实的木桌被一剑挑上房顶,石之轩眯了眯眼,还没反应过来时杀气就已经到了眼前。 但他毕竟还是一个魔门老江湖。 身体本能下意识的躲闪之后,石之轩才反应过来:“你会武功?” 阮裳觉得她之前关于自己破碎虚空的话都白说了,或许永远也只有剑能够教别人做人吧。 她微微皱了皱眉,由一开始的五分认真变成了十分。 一炷香时间后。 石之轩重复了之前被打的阴癸派几人的痕迹,差点忍不住跳窗逃跑。 小红眼疾脚快的跑过去堵住了窗子。 大大的眼睛看着石之轩。 而另一边,阮裳的剑已经落在了他脖颈上。 阮裳挑了挑眉,语气嚣张:“你要杀谁?” 石之轩沉默着。 在小红又磨着蹄子的时候,阮裳又问:“谁很有意思?” 石之轩憋屈道:“我”。 “早明白不就好了。”阮裳十分爽快的收了剑,又换了一副表情眉头放松下来:“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是破碎虚空来的而已。” 石之轩现在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刚松了口气,准备说些什么,就听阮裳声音又淡了下来:“但是现在,你惹怒了我。” 石之轩:…… 第61章 “所以姑娘是要怎么样?” 石之轩忍气吞声的问。 他算是明白了, 阮裳刚才放过的话就是逗他的,石之轩此时只能在心底想着,自己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过于触怒阮裳的事。 阮裳一眼看透他的心思, 抿了抿唇,搭着剑的手移开了一些道:“现在你有两个选项。” “第一, 是打过我, 然后离开。” 刚才打完一场惨遭虐打的石之轩沉默不语。 阮裳顿了顿又道:“至于第二条嘛。” “我要你带我去找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宗师级以上的高手。” “看你人际关系很复杂的样子,不会做不到吧?” 很好, 石之轩刚准备说宗师级高手并不多, 一瞬间被阮裳也激起了好胜心。 “你虽然能打败我, 但这个世界上人外有人,更是有宁道奇,傅采林这样的人物, 到时候若是找到了,姑娘也未必……” 石之轩的未尽之意,阮裳自然是听出来了。 她看了对方一眼, 倒是对他有些改观。 原本以为石之轩会是那种人在势下不得不低头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勇气呛声。 阮裳收了剑, 在将小木剑转着花挽回袖口之后, 回眸笑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自从阮裳准备破碎虚空来挑战一个又一个的高手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自己终有一日会败。 世上能人不止她一个, 但是阮裳却相信她终有一日能站在天下之巅。 “对了,我叫阮裳。” 在扬了扬下巴后,她对石之轩道。 她面上的神色太过明艳自信。 石之轩心中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并不看好阮裳那,但竟然不觉得她过于狂妄。 在石之轩与阮裳达成协议之时。 那些逃走的阴癸派弟子也回到了魔门。 焦急踱步的掌门在殿内等着, 本以为这次查到石之轩的住所一定能将他生擒,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几名受伤的弟子。 她们几个皆是衣着凌乱,面色苍白,一看就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微微皱了皱眉。 那领头的弟子捂着伤口半跪下有些羞愧道:“掌门恕罪,我们虽然摸到了他的位置,但是因为武艺不.精.,却无法奈何石之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贼子嚣张。” 石之轩的武功确实出乎她意料。 在半年之前,他们交手时,石之轩也不过是一流高手顶峰而已。她们八位魔门高手围杀绰绰有余。 可是不过短短半年,石之轩竟然已经晋升了宗师级高手。 她们得到的消息错误,自然败北而归。 宗师。 阴癸派掌门掌心紧握着,眼中杀意一闪而逝,手边的桌子也应声而碎。 “若不是玉妍此时正在要紧时候,我无法离开阴癸派,定要让那恶贼碎尸万端!” 她声音阴狠,底下弟子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看那粉末一眼。 -- 第196页 一直到看着掌门冷静下来,那看似带头的弟子才道:“掌门息怒。” “不过虽然无法从正面杀了石之轩,但是我们却发现了他最在乎的女人。” “如若能将她擒住,或许对付石之轩也不在话下。” 她边说边小心抬头看着掌门。 果然在听到石之轩最在乎的人时,她停了下来,微微眯了眯眼。 “你是如何得知的?” 魔门中人大多冷心冷情。 石之轩更是其中最为风流的花间派传人,他会有在乎的人?也不怪听见的人会怀疑真实性。 那弟子抬起头看了眼道:“与石之轩在一起的女子长得美貌非常,即便是慈航静斋那位出世的传人也远远比不上。” “而且看当时的情况石之轩对她宠溺非常,即使是那位阮姑娘当场叫破了他的行踪,他也没有介意。” 当然这只是外人眼中的视角。 她们不知道在所有人都离开后,阮裳还和石之轩打了一架。 但是这些话却足已经唬住别人了,至少掌门在思索之后便信了。 “既是如此,那便多派些人出去盯着石之轩两人,即便是再亲密两人也总有分开的时候,到时候将人给掳回来便是。” 她微微眯了眯眼,最终做了决定。 底下弟子这才互相看了眼,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石之轩身边有了位美人的事情,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连慈航静斋在收到消息后也一样。 大家惊讶的不是美人,而是那美人在石之轩心中的分量。 自从与阴癸派结仇后就一直躲躲藏藏的石之轩近日来竟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洛阳。 虽然他着儒衫戴着斗笠,但是身上的气息却还是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阮裳和石之轩走过小巷的时候,至少有不下于十道目光在打量着他们。 石之轩微微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他们在看什么?” 阮裳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有看什么吗?” 石之轩不明白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那么多眼神你感觉不到?” 阮裳环顾了四周一眼,终于知道他说什么了。 不过要不是石之轩提醒她还……真感觉不到。 毕竟阮裳破碎虚空了这么多世界一直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那些江湖客们原本只是听闻魔门石之轩在洛阳出现了,便多瞧了眼,没想到却会见到旁边那个美人。 在一身名士气度的石之轩面前,阮裳一点也不逊色。甚至可以说要盖过石之轩很多。 她戴着一顶平平无奇的竹笠,鸦羽墨发简单的披在红衣之上,行走间隐约露出一截雪白的下颌。 像是春日里的桃花枝一样,有种十分动人的绮丽。 很少有人只看背影就叫人觉得凌然众人。 那些人不知不觉都开始想,那顶斗笠之下的脸究竟是什么样子? 石之轩是能感受到那些人的心思的,因此才皱眉。 然而阮裳却十分淡定。 “没有人敢上来掀我的斗笠。” 如果有人敢,那他估计已经被拍死在了地上。 她语气淡淡,只回头看了眼,那些目光就都纷纷收了回去。 阮裳心底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想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这些人都是畏惧她的剑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大家只是都被那一眼迷了魂,还来不及反应。 石之轩看着这一幕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街上的异状最终是被一人收入眼中。 宋缺原本是在茶楼喝茶的,在将刀入鞘之后,他微微抿了抿唇,刚想着下一个要去挑战谁,结果在付完银子之后,回过头去却发现,原本热闹的茶楼忽然静了下来。 宋缺的武功不低,早在石之轩他们进楼时就听见了对方的脚步声。但是神奇的是,他只听见了一个人的,而另一个…… 他眸光微微闪了闪,就看到坐在角落边的女子摘下了斗笠。 “小二,来壶春茶。” 阮裳原本是准备去洛阳城外等石之轩口中的那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的。但是石之轩中途收了个信鸽,又说那位弈剑大师因为路上路途耽搁,还没有来。 阮裳便只好来到茶楼休息一下。 这茶楼在洛阳城门交界处,生意十分火爆。 但是神奇的是,在阮裳他们进去的时候就忽然多了一个空位。 石之轩眼皮跳了跳,果然又再次看到了暗自打量的目光。 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姿态风流的女人会不会比慈航静斋与魔门的人还要美。 没有辜负他们期望的是,阮裳终于摘下了斗笠。 进了茶楼,阮裳似浑然不觉一般。 将袖中的剑拿出来摆在了桌上。 她衣着打扮像是云雾里楚楚的柔光,眉眼也.精.致羸弱,只一眼就能叫人升起保护.欲.。丝毫注意不到桌边的剑。 那些人和之前的石之轩一模一样。 除了宋缺。 宋缺是觉得这一对人很有意思。 女子美的不似真人,而旁边的青年,竟然有几分眼熟。 他目光闪了闪,在茶楼静下来之后,反而握着刀来到了那块角落的桌前。 “二位的茶嘞。”小二刚将茶端上来,就看见之前那位冷峻的刀客走了过来,不由连忙退让了一步。 -- 第197页 “刚才那位是……宋缺?” 有认出来的人不由问。 宋缺? 阮裳来了几分兴趣。 她依稀记得,这几日在了解这大唐的江湖时有听过这个名字。 江湖上十分有名的刀客。 “他和你谁厉害?” 阮裳不由转头看向石之轩。 石之轩也微微皱了皱眉:“并未比试过,石某不敢断言。” 他这句话恰好被走过来的宋缺听见了。 他脚步停了下来,紧皱的眉头微松了些,有几分疏狂孤傲的意味,声音却还是冷的:“没比试过,那比试一次不就行了。” “你以为呢?” 他目光转向石之轩。 宋缺的眼神很沉,也很锐利。 只这么一双眼睛,阮裳就不由得赞一声,这人浑身上下锋芒毕露,虽然此时境界并非绝顶,但已经有了绝世刀客的气息。 宋缺原本是在问石之轩的,没想到那位红衣姑娘却笑了起来。 “你二人此时尚在伯仲之间。” 阮裳十分笃定的下了结论。石之轩的武功她领教过,而这位叫宋缺的刀客,在他刚才握紧刀时,阮裳也感受到了。 这两人武功不分上下,此时是刚晋升宗师,还没触摸到大宗师的边缘。 石之轩原本也燃起了些战意,听见阮裳的话后却冷静了下来。 宋缺微微皱了皱眉:“你不比了?” 分明刚才两人还战意昂然,宋缺有些不明白。 石之轩却很坦然:“阿阮说你我武功尚在伯仲之间,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比试的必要呢?” 为了恶心阮裳,石之轩特意叫了亲密的称呼。 阮裳是没什么感觉的,然而茶楼内众人却:??? 不是,兄弟,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你对一个不会武功的美人的话这么相信真的好吗? 还是说……石之轩终于栽了? 一瞬间,江湖众人似乎都觉得自己懂了什么。 第62章 石之轩要是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的话, 一定会鼓励他们都说出来,然后再顺理成章的让阮裳赏他们一人一剑。 可惜虽然这样想着,在酒楼中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因为现场的气氛并不好。 宋缺并没有将阮裳说他与石之轩武功不相上下的话当做一回事,谁胜谁负自然要比试才能知道, 怎么可能只看一眼就清楚。 在这样的想法下, 石之轩的拒绝自然也就成了推拒。 宋缺一个极度骄傲的人,若是石之轩不想和他比试, 他自然也不会纠缠。 于是他只是眼神微微冷了冷, 最终收紧剑转身去了另一边。 酒楼里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热闹轰轰的楼下此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石之轩放下杯子, 清脆的茶沿碰在桌上时,所有人都收回了目,不敢再多看。 阮裳轻轻抿了口茶, 一边手中安抚着烦躁的小红。 这些日子小红一直被玉罗刹照顾的很.精.细,乍然来了新的地方,又没有之前那个气味熟悉的人类给他铲屎, 小红略微有些不适应。 时不时的就要磨磨蹄子。 石之轩看着这一幕眼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 这个预感就实现了。 小红大大的眼睛盯着石之轩,忽然跑过来在石之轩的衣服上蹭了两下。 它刚刚也在吃着马草, 嘴角还有青黄的汁液,看着虽然不脏兮兮吧,但是和它身上的其他地方完全不能比。 就连阮裳摸它鬃毛的时候,都是刻意避开了嘴。 小红眨了眨眼。 在石之轩放下杯子后, 忽然把头蹭过去,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嘴。 属于马身上的气息乍然冲入石之轩鼻尖。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 低下头就看见自己原本干净清爽的一身白袍上面沾了一坨青黄的东西。 十分恶心。 你特么能不能走远些! 有洁癖的石之轩脸都快绿了。 他掌心紧握着,眼神死死的盯着脏了的那块地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忍住不一掌拍死那匹马的冲动。 然而小红怎么会管区区一个人类的想法。 它在屈尊降贵的擦完嘴后,就摇了摇头,懒洋洋的准备离开。下一刻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攥住缰绳。 石之轩脸都绿了。 一向没什么同理心的阮裳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看了眼他清峻雅致的面容,还有身上乱七八糟的长衫。 抿唇终于忍不住开口:“小红,你怎么能这样呢!” 阮裳觉得虽然小红是自己的小宝贝,但是自己也不能太过放纵它。现在玉罗刹不在了,铲屎的人没有了,还是得让它由奢入俭的好。 于是在清咳了声后,阮裳拉着小红的缰绳示意它道歉。 酒楼里的人在那匹很漂亮的马拿石之轩衣服擦嘴时就惊呆了。 那可是石之轩啊! 虽然表面上风度翩翩,但是实际上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的石之轩啊。 这匹马这么对他,肯定活不过下一炷香。 就在大家这样想着的时候,阮裳开口了:“小红,道歉。” 她声音清越,又有一丝柔美,像是月上朦胧的纱一样,叫众人不由有些陶醉。 就连一直敛目的宋缺也眉头挑了挑。 -- 第198页 小红清澈的眼睛看着阮裳,在看到主人不容置疑的眼神后,鼻子里发出了委屈的一声,然后才不甘不愿的靠近了石之轩。 很好,石之轩掌心运起的内力稍微消散了些。 他想,要是这匹马识相的话,他未必不能放对方一马。 面容好看的青年眉头松了下来,正想着看这匹马单膝跪地,然后下一刻,就被突如其来的口水喷了一脸。 小红甩了甩头,在打完喷嚏之后,又来了一次。 一直到第三次玩,才像是说对不起一样哼哼了两声。 石之轩:…… 你特么就是这样道歉的? 他满脸马口水,气的已经开始颤抖了。阮裳害怕再继续下去石之轩中风,连忙拿了手帕给他。 “冷静,冷静。” “我罚它今天下午不许吃饭。” 中午吃的很饱的笑话表示并不在意。 它翻了个白眼,后退了几步,直接叫石之轩面色扭曲。 “阮姑娘,我今日一定要杀了它不可!”他皮笑肉不笑道。 正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宋缺却忽然出声道:“原来石兄不喜欢与人比试,反而愿意与马一较高下,倒是让宋某刮目相看。” 他声音冷冷的,在死寂的大堂内格外清晰。 石之轩收紧手停了下来。 转过头去就见宋缺嘲讽的望着他。 他一瞬间……更气了! 但石之轩毕竟是石之轩,在清楚自己和宋缺武功不相上下,此时打起来只会毫无用处,他在脑海中一瞬思考好利弊之后,就停了下来。 “宋兄为何不好好想想,自己为何不如一匹马呢?” 他面上似笑非笑,也用同样的语气嘲讽回去。 阮裳诧异的看了石之轩一眼,却看见对方握着筷子的手渐渐收紧,一时之间有些心虚,只能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拉过小红来。 宋缺就像是一个人形吸火机一样瞬间吸引了石之轩的所有注意,罪魁祸首的小红反倒变的格外安全。 还有空趴在阮裳旁边看戏。 大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石之轩与宋缺两人,就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然而两位平常也算是好斗的人此刻却都没有出手。 宋缺被讽刺后皱了皱眉,最终用冷淡的眼神看了眼石之轩,就收回了目光,像是在思量什么。 一场风波这样消弭于无形,不由叫人有些失望。 但敏锐的人却察觉出这件事并没有完。 在将茶喝完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日头渐渐落下后,夕阳余晖照进酒楼里,阮裳估摸着时间,与石之轩说的傅采林要到时差不多,便拉着小红站起身来。 随着她起身,不少人看向了这边。 但不知是阮裳光芒太盛还是如何,在对方走过来时,他们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给对方让开位置。 “多谢。” 阮裳拍了拍小红,还是开口说了句。 让开的人简直受宠若惊,就连石之轩都有些诧异。从认识阮裳到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有礼。 看懂了石之轩的眼神,阮裳语气顿了顿:“你才只是认识了我两天而已。” 而且对于石之轩这种并非好人的人,阮裳觉得大家就都不用客气了,有些东西能省则省。 石之轩额头跳了跳,但迫于对方.淫.威,最终只能咽下了口中的话。 在他们走出酒楼后,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酒楼里的一桌人也在听闻脚步声离开后起身悄然离开。 宋缺原本是不准备多管闲事的。 但是那起身的一桌人实在很是可疑,虽然不喜石之轩,但是他对那位阮姑娘并没有什么恶意。 在斟酌之下,最终也还是站起身来。 在那些人离开后,跟在了后面。 那些藏在酒楼中的其实是魔门弟子。 在得到掌门的传命之后,他们一路追随,找到了石之轩的踪迹。但与上次在小屋中不同,这一次,他们将目标放在了阮裳身上。 准备一路跟着两人,等到石之轩疏忽之时来绑架那位阮姑娘。 整整十二个时辰,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一直到两人出了城门。 石之轩不知道因为何事,在出城之后就不见了,徒留阮裳一个人在城外。 他们互相看了眼,便跟了上去。却见阮裳越走越偏僻,在出了城后,就直接放弃官道走了小道。 阮裳在安抚好小红之后,翻身上马,勒住了缰绳。 准备到那两人入城之处等着。 她刚准备驾马离开,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下一刻,树林中忽然跳出来了几个人。 那几人穿着普通的侠士衣物,看着就和一般都江湖人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他们伪装在酒楼里没有被发现的原因。 但是阮裳却注意到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和那晚来找石之轩的一样。 “魔门?”她微微挑了挑眉。 经过这些日子,阮裳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些了解,自然知道现今的江湖几大派系。其中就有魔门。 她语气并不诧异,神色也很平淡,倒叫跳出来的几人有些惊讶。 但他们很快回过神来,阮裳惊不惊讶,与他们都无关。 那几人身上气势毕露,在阮裳握紧马绳之后道:“阮姑娘放心,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跟我们走上一趟。” -- 第199页 请你跟我们走上一趟。 这句话阮裳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了,每一次都是因为有人连累她。 她深吸了口气,在那些人还想要进行装.逼.发言的时候打断了他。 “你们想要绑架我来要挟石之轩?” “你、你怎么知道?” 那人刚准备说这句话,忽然先从柔柔弱弱的阮姑娘口中说出来,不由吓了一跳。 然后还不等他们疑问,下一刻,身后就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杀气。 宋缺来时,就见石之轩将跟踪的那些人已经解决了。 他脚步放慢了些,看了眼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人正觉得有些无趣,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傅采林一路从高丽赶来,他应人之约,本是要先入洛阳城的,没想到却在城门前被人拦住了。 宋缺抬起头来,就看见阮裳与石之轩牵着马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宋缺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然后他就看见了让他更加疑惑的一幕。 身姿孱弱的阮裳将小红递给了石之轩,然后在看到迎面而来的快马时,缓缓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柄——小木剑? 这是什么意思? ……碰瓷? 第63章 碰瓷是不可能碰瓷的。 永远都不可能碰瓷的。 阮裳在拔出剑后微微皱了皱眉, 看着傅采林拉着缰绳猛的停了下来。 “前方可是高丽弈剑大师傅先生?” 她按照石之轩给的信息问了句。 果然见那高瘦的中年人回应了。 “正是在下。” “姑娘站在路中央这是何意?” 傅采林没有看到阮裳手中的剑,只看到她一个人牵着马站在官道中央,以为她是遇见了什么困难, 不由出口询问。 他虽对汉人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 傅采林虽然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但是在见到阮裳的第一眼还是和常人一样, 只以为她是个普通人。 他坐在马上,等着后面自己徒弟追来。 阮裳在看到他时眼神亮了亮。 高丽的弈剑大师, 果然名不虚传。 在她所见过的几位大宗师里, 玉罗刹武功最低, 薛衣人次之,原本以为水母阴姬会是目前最厉害的,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位弈剑大师, 她身上战意就止不住。 就连身旁小红也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仰头鸣叫了声。 石之轩在树林里看着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 他显然并不认为阮裳能够打得过这位江湖中有名的三宗师之一。 但打不过也好, 这也正是他摆脱那女人的好机会。 他带她来到这儿找到傅采林已经算是实现了约定,至于之后怎样, 她是输是赢, 都和他没有关系。 石之轩这样想着,握紧了手, 最终看了眼远处官道上的两人,运起轻功隐没于树林中,迅速离开。 倒是在他走的时候,宋缺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阮裳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自然是不关心石之轩怎么样的。 事实上,就算是石之轩当着她的面离开, 她也不会说什么。 在傅采林停下后,她忽然一跃而起,站在了树枝上。她动作十分自然,起身时衣袂飘飘,一身红衣有种说不出的飒然动人。 傅采林果然面色变了些。 “阁下是魔门还是慈航静斋的人?” 江湖中武功不错的女子大都出自这两个门派。 傅采林观阮裳内力不弱,且面容姣好,不由这样猜测。 然而这一次,他却猜错了。 不止是他猜错了,就连后面的宋缺也猜错了。 他在看到阮裳会武功时有些惊讶。 但还不等他细想,就听那之前在酒楼里断言他武功与石之轩不相上下的姑娘道:“虽然不知道傅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我并不是这两个门派的人。” “如果傅先生非要问个出处的话,或许天外来客可以解释。” 阮裳的意思是,她是破碎虚空来的世外人。 而这句话却叫宋缺与傅采林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用天外来客来解释。 傅采林瞳孔微缩了一下。 这次看着阮裳的神色不仅是郑重,反倒有些忌惮了。 邪帝向雨田。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还和向雨田有关。 也不怪傅采林会这么想。 在现今江湖里,虽说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不少,但是提到破碎虚空的,却只能叫人想到一个。 就是不久前留下一卷秘籍,神秘消失的向雨田。 而阮裳点明了她的身份,就是说她和向雨田的关系不一般。 在阮裳找来前傅采林还在想着阮裳来是有什么目的。 但是在她说明身份后,他却多少有些猜测了。 传闻向雨田在消失之后留下了一卷关于道心种魔大法的秘籍。 但是尤鸟倦,丁九重几人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在苦寻无果之后,便有人猜测那秘籍会不会被邪帝交与了别人。为此魔门还争夺不休,却没想到真正与向雨田有关的却另有其人。 他心中想到那道心种魔大法,不由顿了顿道: “姑娘表明身份,我也不好多言。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既然姑娘有事找我,我们不如进城之后可寻一秘处再详谈。” -- 第200页 说实话,没有人能想到只凭一个身份,傅采林就能脑补那么多。 阮裳抽出来剑后看着对面人一脸严肃的说要寻一秘处。 不由有些疑惑。 难道现在这个环境不行? 还是说这位弈剑大师一路从高丽赶来有些累了,想要休整一下再比试? 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阮裳误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 微微抿了抿唇后,虽然有些遗憾,但想到人家要休息,便道:“既然傅先生如此说,那我们便进城后再说吧。” 她将那柄娇小的木剑又收了回去。 轻轻吹了声口哨后,小红就跑了过来。 阮裳一跃而下,轻易的就坐在了马背上,叫后面赶来的傅君婥不由叫了声好。 宋缺在看到阮裳没有危险之后,就也收回了刀准备离开,谁知道却被阮裳一语叫破身份。 “前方可是宋大侠?” 阮裳在坐上小红之后扬声道。 在她还没出山声之前,傅君婥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林中还有一人。此时不由有些惊讶。 就连傅采林也转过了目光。 宋缺并未有什其他情绪。 他本就是光明磊落的人,既然阮裳发现,也就不遮掩,直接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阮姑娘。” 他先和阮裳问好之后,目光才转向一边的傅采林点了点头:“傅先生。” 对于这位高丽弈剑大师,宋缺也是听闻已久。 他手中刀鞘嗡嗡作响,但到底被压了下去。 傅采林以为宋缺与阮裳是一起的,这时候也不由赞了句:“后生可畏。” 他观阮裳武功不弱,这位年轻的刀客亦是不俗,只觉中原年轻一辈高手辈出,非高丽所能及。 当然,要是傅采林知道阮裳武功更是在他之上时恐怕会更加惊讶。 他抿了抿唇道:“我们进城再谈吧。” 宋缺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去,阮裳却开口:“既然宋大侠来了,那便一起吧。” 她语气自然,像是毫不在意。 出于对她刚才轻功的好奇,宋缺还是跟了上来。 一行人入了洛阳城。 石之轩坐在茶棚里刚松了口气,转头就看见阮裳与几人谈笑晏晏一起走过来的样子,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难道是他眼花? 不,真的是阮裳,可是……他们没有打起来? 石之轩微微皱眉。在看到傅采林与阮裳一起后。 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 难道阮裳不是真的要与对方比试,而是另有所图。 之前那样说只是为了骗他找到傅采林? 石之轩一向很多疑。这样想了之后,越细思越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他想到以阮裳的武功,不可能在刚才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察觉。 可是她还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任由他离开了。 这是因为什么? 石之轩只找出一个理由——自己对她没有用了。 所以说,那些挑战三大宗师的话都是幌子,阮裳真正的目的是傅采林? 可是她与傅采林又有什么瓜葛呢? 石之轩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一个惊天秘密。 他握着茶杯的手收紧了些。 在阮裳离开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阮裳至今还以为傅采林是想要休息,于是便带着两人来到了洛阳城中的客栈。 在安顿下之后,才替对方倒了杯茶。 “傅先生。” 她抿了抿唇开口,准备再另约个比试时间。 谁知道刚一开口,就听傅采林皱眉道:“旁边那位宋少侠在这儿无妨?” 阮裳想着比试这事儿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吧? 又不是不能说的。 于是微微摇了摇头:“无碍。” 在这句话出来后,宋缺眸光略深了些,没想到这位阮姑娘这么不防备他。 在傅采林说出向雨田时,他此时多少已经猜到阮裳身上有什么。原本以为素不相识阮裳应该避讳着他,没想到对方却直接当着他的面。 宋缺虽然心中诧异,但在阮裳的举动下,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竟然也微不可察的柔和了下来。 “傅先生这几日可有空闲?” 在表示宋缺不用避讳时,阮裳便率先开口问。 傅采林却道:“我来中原这段日子自然是有时间的,只是不知道阮姑娘为何找上我?” 道心种魔大法魔门与慈航静斋都在争夺。 阮裳怎么会想到来找他一个局外人? 这是傅采林最不解的地方。 阮裳以为她问的是三大宗师为什么找他比试,于是道:“我来到此世不久,正巧遇到傅先生从高丽而来,便想着一见。” 她顿了顿,又道:“傅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 宁道奇不知道在哪儿,武尊毕玄又隔得太远,只有正好来洛阳的傅采林才能碰到,不是合适是什么? 他们驴头不对马嘴的谈了一通。 傅采林终于切入正题:“姑娘将东西给我是有什么条件。” 等等,东西。 什么东西? 阮裳这才意识到不对。 难道和傅采林比试还有什么触发的条件,比如,必须得拿到一样物品才行? 阮裳只觉得这是她见过条件最多的大宗师了。 -- 第201页 不过即便是这样,阮裳还是想着要拿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就拿吧,到了这时候她可不愿意放弃比试。 于是便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阮姑娘请讲。”傅君婥这时候替师父开口:“只要你能将东西给我们,我们师徒一定会达成你的条件。” 这东西这么难拿的吗? 阮裳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道:“无需这么严重,我只希望到时候尊师可以与我光明正大的比试一场而已。” “我二人俱是学剑,我慕名已久,早就想一较高下了。” 她神色自然的说出叫人受惊吓的话。 傅君婥手中的剑没拿稳,差点掉在地上,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阮、阮姑娘,你说什么?” 她不由自主又问了遍。 想要确认自己真的是听错了。 “哈哈哈,中原风沙大,我竟然有些会听错话。”她一向冷淡的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然而更尴尬的是,阮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傅姑娘,你在说什么,没有听错啊。” “我就是只想和傅先生比试一场。” 傅采林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出来阮裳是认真的,终于不得不将她归结于自身无法修练道心种魔大法,便想着用那个东西来换得大宗师的指点。 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手握着剑,半阖着眼道:“只要阮姑娘将道心种魔大法拿出来,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道心种魔大法么? “好,一言为定!” 阮裳在与傅采林掷杯为约之后,便将这几个字记在了心底。 准备出去以后就将这东西给搞来。 而另一边,石之轩左思右想觉得不对,最终还是一路跟踪他们来到了客栈。 他刚准备将窗户戳个洞,就听见了叫他熟悉无比的几个字“道心种魔大法”! 手抖之下,一时激动,不小心就用了内力将窗户给彻底桶开了…… 第64章 戳、戳开了?? 石之轩愣了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在座的各位武功都不低,此刻全部转过头来看着他。 石之轩僵.硬.着身子哈哈哈笑了两下,然后在阮裳不耐烦皱起眉时, 缓缓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橘子。 “没想到你们都来了,我之前去买了个橘子, 现在才回来。” 他若无其事的装作之前那个在城外树林里抛下阮裳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清峻的面容上维持着淡定。 只是手中的橘子显得格外违和。 傅采林皱了皱眉:“你是何人?” 就连傅君婥也转过了头去。 宋缺瞥了眼那皱巴巴的橘子, 轻嗤了声,抱刀冷声道:“没想到堂堂魔门弟子, 花间派传人居然还有偷听的习惯。” 这话直接戳破了石之轩的伪装。 阮裳自然也不会被他的话骗过去, 但是此时已经和傅采林约定好, 有什么时候还是她与石之轩解决就好。 于是她微微摇了摇头道:“傅先生不必担心,此人我认识,他的事我们后面会解决的。” 她言语笃定。 傅采林虽然觉得这石之轩也不像是好对付的样子, 但也不好多话,只能点了点头。 谈话到这儿已经结束了。 阮裳和宋缺也应该离开了。 傅采林没有起身,傅君婥倒是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到门口。 “阮姑娘, 一路小心。” 她原本若冷霜的面容柔和了些,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阮裳。 在见对方回过头来时, 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石之轩看着这一幕眼皮跳了跳。 阮裳却毫无所觉。 只觉得这位傅姑娘实在是很温柔热情, 她以为高丽的女子都是这般,殊不知这傅君婥之前是出了名的冷美人。 “有劳傅姑娘。”她点了点头道。 将人送到门口后, 傅君婥还没有回去,一直等到人走了连背影都看不见才失望的收回目光。 其实不只是她,整个客栈的人在看到阮裳的脸时谁不是这样呢。 她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就看见师父擦拭着剑眉头皱了起来。 “你觉得那位阮姑娘如何?” 傅采林忽然开口。 傅君婥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于是道:“弟子觉得阮姑娘为人真诚,说的恐怕是实话。” 她与向雨田有关, 道心种魔大法在她手中不奇怪。 傅采林闭上了眼,胡子微微动了动。许久长息了口气:“你可有察觉到她的武功?” 武功? 这傅君婥还真有些诧异。 不知道什么,阮裳就有那种叫人忽略掉她武功的神秘气场。 在城外初见时要不是她自己显现出来内力,傅君婥是万万想不到她会武功的。 而这一路上,分明已经知道了她会武功的事情,但是神奇的是,傅君婥就像是忘了一个,竟然还是担心对方。 她本是没想那么多的。 但是被师父这么一问,才恍然记起。 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傅采林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直直看着她,像是在告诉她,也是在告诉自己:“人的内力都有迹可循,习武之人更是如此。” “那位阮姑娘不是一般人。” -- 第202页 傅采林虽然不会觉得阮裳的武功在他之上,但是从她显露出武功但自己师徒二人都没有察觉这点上来看,她确实并非常人。 听出师父的言外之意。 傅君婥慢慢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另一边,阮裳与石之轩出去后,刚走到客栈拐弯处的巷子里就停了下来。 “好了,刚才在里面不方便说,现在可以了。” “一炷香时间,我可以听你的解释。” 看了眼在巷子口的宋缺,阮裳维持着表情看向石之轩。 她一袭红衣靠在青瓦墙角,身后是酒家旗番。 回头一眼,真称得上风情明丽。 但是石之轩却动心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拿不出一个解释的话,迎接他的是什么。 于是在阮裳将手中的小木剑拿出来时,他立马道:“在下偷听有错,愿意任凭姑娘惩罚。” “但是在惩罚前,还请阮姑娘先听我说。” 石之轩语气真挚。 在看到阮裳皱眉时,立马道:“我知道道心种魔大法在哪儿。” 刚才偷听,石之轩也算是听明白了。 傅采林误以为阮裳是邪帝向雨田的后人,便提出拿道心种魔大法来交换。 事实上两人说的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石之轩心中清楚阮裳的身份。 但是这时候却并没有解释这个误会,反而顺着这件事道:“我知道道心种魔大法在哪儿。” “你知道?” 阮裳停了下来。 想到石之轩是魔门的人,知道的消息比她多也说得过去。 “阮姑娘与傅先生做了约定,恐不好失约。我可以带阮姑娘去找此书。” 石之轩见阮裳停了下来。知道自己的话有效,目光闪了闪不由道。 说是带阮裳找道心种魔大法,他其实心底自己也有一份心思。 毕竟哪个魔门中人不想要这个呢? 但是东西被尤鸟倦和丁九重几个疯狗守着,以他现在的武功,想要近身确实很困难。但是有了阮裳就不一样了。 阮裳武功不下于三大宗师,若是她能拖住几人,自己盗取道心种魔大法的机会便大了很多。 他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果然,阮裳点了点头。 “这倒是不错。” 宋缺守在巷子口,并没有听见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只是察觉到在一炷香后,巷子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惨叫。 阮裳收了剑,看着面上带伤的俊美青年,挑了挑眉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你偷听的账还是得算。” 她表情再一本正经不过。 废了半天口舌还挨了顿打的石之轩:…… 早知道他就不将魔门的消息说出去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 在看到阮裳手中轻晃的剑时,石之轩抽了抽嘴角。站起身来勉强道:“阮姑娘说的是,石某做错的事,自、然、要、自、己、承、担!” “这些都是应该的。” “你很不服气?”阮裳看向他。 石之轩立刻闭嘴。 一直到两人出来,宋缺才回过头去。 在知道阮姑娘会武功还和魔门有关之后,宋缺便保持了些距离。 他以为石之轩和阮姑娘会在里面谈些什么,没想到出来却看见石之轩灰头土脸的,身上还受了不轻的伤。 他看到宋缺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冷了下来。 宋缺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这是……?” 犹豫了一下,宋缺还是忍不住问。 阮裳若无其事道:“石大侠自觉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她目光转向石之轩,就见对方十分憋屈的点了点头。 宋缺:…… 他没想到石之轩不止是个风流的儒士,还十分惜花,居然真的任由阮裳动手。 在宋缺看来,虽然他心底默认阮裳会武功,但是不用想都知道,才入江湖不久的阮姑娘是打不过石之轩的。 而是石之轩这个样子,真的很难不让宋缺想到什么多情的事情上。 他看向对方微微皱了皱眉。 最终在石之轩冷哼了声时,还是沉声冷道:“心怀不轨。” 总之两人都十分的看对方不顺眼。 阮裳察觉到了,也懒得管。 她现在只想尽快拿到道心种魔大法。 从傅采林与石之轩的口气中,阮裳知道这个东西并不好拿。她微微皱了皱眉,在两人呛完声后,忽然道:“能走夜路吗?” “自然能走。”先开口的是石之轩。 宋缺顿了顿也道:“江湖行走,夜路不知行了凡几。” 阮裳点了点头,面上带了一丝笑意:“那就一起走吧。” “两日之内或许能回来。” 她与傅采林约定的就是两日,宋缺皱了皱眉,以为她是要回去拿。 便也道:“我与阮姑娘一起。” 石之轩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的人。 他目光奇异的看了宋缺一眼,却收到了对方的刀。 “你想比试?” 石之轩冷笑一声:“比试?” “宋阀主多留着些力气吧,等会儿还有.硬.仗要打。” 抢秘籍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从一群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魔头身上,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 第203页 宋缺虽然对于他这句话有些不解,但也不屑于与石之轩问出来,在牵起马之后,便冷淡离开了。 尤鸟倦等人的住处就在洛阳不远的一处山峰上。 阮裳几人行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的时候到了地方。 阮裳刚下马准备进去,石之轩便伸手拦住。 “此地丛林茂密,恐有瘴气。” 他顿了顿,在阮裳停下后从袖中放出了只鸟进去,果然不过几息,那鸟翅声在扑棱了几下之后就没了声息。 就在他们动作的时候,林中人已经听到了动静。 金环真与尤鸟倦对视了一眼,忽然轻笑了声,再出现时,便已经到了林外。 “瞧瞧是有几只小老鼠在这儿。” 她声音又娇又媚,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正是媚惑宗的功法。 往常那些人见了金环真不知多少丢了魂,但是这次石之轩与宋缺却完全不为所动。宋缺甚至还拔出了刀。 金环真面上笑容顿了顿,不由收敛了起来。 她转身看向另一个叫她一来就感到危机感的人,微微眯了眯眼。 “不知妹妹是何人,来找姐姐做什么?” 阮裳对于这种集结了石观音与公孙大娘的特色的女人实在欣赏不来,在拿出剑之后淡淡道:“你们有几个人一起上吧。” 金环真刚准备开口:…… 她上挑的眼尾微微顿了顿,在瞥到阮裳容貌时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伸手想要抚上阮裳面容,然而下一刻。 ……金环真整个人却倒着飞了出去。 宋缺拔刀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0 22:10:05~2020-05-11 22:4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7722748 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 我武功很高。” 在金环真倒在地上的时候,阮裳这才诧异开口。 “不过……你这武功也太低了吧?” 她惊讶的真情实感,也更显得这一幕嘲讽。 金环真吐了口血, 差点没被气死。 也是到这时,石之轩才意识到阮裳当初对他时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早知道她一招就能将一位宗师级的高手伤成这样, 石之轩当初绝对不会自不量力的上前去自取其辱。 宋缺沉默了很久, 在阮裳上前.逼.问金环真的时候,才出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石之轩装模做样反问。 宋缺:…… “你早知道阮裳武功这么高?” 他和傅采林亲眼所见她跃于枝头, 都知道阮裳会武功。 但是在宋缺心里, 会武功也有等级。 他只讲阮裳当成慈航静斋或者魔门中那些武功较好的女子水平, 却没想到他会一招解决邪帝四位弟子之一的金环真。 金环真的武功这些年来至少也得是宗师水平,可是仅仅只是一招。 宋缺握着刀的手缓缓收紧,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阮裳。 石之轩嗤笑一声:“她的武功绝非你我所能想象。” “或许她真的不比傅采林差呢。” 石之轩那句一直自己都不信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说了出来。 然而心底的预感却告诉他, 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阮裳点了金环真的穴道站起身来,就看见石之轩在与宋缺说着什么,不由有些疑惑。 “你们在说什么?” 石之轩刚要笑着将话题岔过去, 宋缺却忽然道:“你与金环真几人并不相识?” 阮裳点了点头。 “原来她叫金环真啊。” 宋缺顿了顿:“她是邪帝的弟子之一。” “邪帝又是谁?” 在在场众人隐约有丝明悟的感觉下,阮裳发出了致命一问。 宋缺总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就觉得有丝不对。身为邪帝的传人, 怎么阮姑娘表现的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 而且金环真对阮裳的态度也很奇怪。 惊为天人的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宋缺皱着眉,忽然仔细回想了一下阮裳与傅采林遇见之后的对话。 从刚开始傅采林叫破对方身份那段开始。 然而……宋缺绝望的发现, 好像有那么一些不对。 阮裳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与邪帝有关。 她只说自己是天外来客。 所以……道心种魔大法。 “阮姑娘手上没有道心种魔大法?” 宋缺直接问了。 “我怎么会有这个?” “这不是昨天那位傅先生直接告诉我,想要比试就得拿到这个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吗?”阮裳一直以为这还是傅采林什么怪癖来着。 她听到此处也觉得不对了。 “等等,你刚才的问题?” “你是说傅先生误以为我与那什么邪帝有关,手中本来就有道心种魔大法?” 宋缺不得不点了点头。 他目光微闪, 又看向石之轩道:“想必石先生身为魔门中人,在刚开始听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的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 第204页 石之轩早就知道, 只是他不说而已。 石之轩莫名觉得膝盖中了一箭,虽然他的确是打着利用阮裳的心思的。 在阮裳看过来前,他连忙准备解释。 谁知道两人对视了一眼。 阮裳却若无其事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说我总觉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石之轩勉强笑了笑:“阮姑娘误会了。” “石某只是想到自古宝物都是能者居之,既然阮姑娘有实力,那来拿这秘籍也并无不可。” 他说的义正言辞绝无私心,就连一旁的金环真也听不下去了。 “呸”了一声。 …… 空气中一片沉默,这就很尴尬了。 阮裳没有理会石之轩的推诿。 在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明白与傅采林比试其实并不需要什么道心魔种大法之后。摆在阮裳面前的就是两条路。 进,还是退? 如果不需要,离开也行。 但是已经来了这儿了。 阮裳微微抿了抿唇,问金环真:“你们邪帝四弟子的武功都像你这么差吗?” 金环真差点被气死。 她冷声道:“丁九重几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武功绝对不差。单挑我们四人,姑娘还是不要太过狂妄的好!” 她语气蔑然,想要让打击阮裳的自信心。 谁料她听了这个,反而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只有武功不弱就好。阮裳还有打下去的兴趣。 “等等,你想做什么?” 看清阮裳眼中的跃跃.欲.试。 金环真心中忽然升起了丝不好的预感,下一刻这个预感就成真了。 “借金姑娘吉言,既然已经来了这儿,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她像拎小鸡一样拎起金环真,动作十分优雅潇洒,半点看不出粗鲁。 石之轩眼皮跳了跳。 一时之间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将阮裳诓骗来这儿。 然而现在已经晚了。 在从金环真身上搜出避开瘴气的药丸之后,阮裳扔给了石之轩和宋缺一人一个。然后就果断踏入了树林之中。 尤鸟倦几人之前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但是金环真已经出去查看了,他们便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没想到,就在几人刚不理外间,再起争执时。 忽然门被人一剑破开了。 尤鸟倦回过头去,就看见金环真苦笑着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人。 “他们想要见你们。” 两男一女。 作为近年来的魔门新秀,石之轩尤鸟倦自然认识。 而另一人,他眯了眯眼,在看到宋缺身上标志性的刀时,也猜到了一些。 这刀客出自岭南宋阀。 “不知几位来找老夫有何事?” 他们没说明来意,尤鸟倦便装模作样的笑了下。 开口的是阮裳。 她看了对方奇怪的长相一眼,直接道:“抱歉,我们是来抢道心种魔大法的。” 阮裳用了抢字,目标很明确。 尤鸟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才说话的那个绝色美人忽然身上气势变了。她依旧是红衣木剑,依旧眉眼昳丽,但是身上却多了股他们只在师父身上才能感受得到的气息。 尤鸟倦惊骇之下后退了一步。 “你究竟是谁?” “阮裳。” 尤鸟倦很确定,阮裳的名字他之前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再者,她这样的容貌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但是在听到名字的时候,他还是诧异了。 阮裳没有在意他的神色,目光微动,看了房中一圈。在察觉到还有另外两人时,眉头松了些:“一起上吧。” 一个时辰后。 金环真目瞪口呆的看着丁九重几人比她还惨的趴在地上,只觉得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阮裳她,她真的能一个人打败他们四人? 金环真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仿佛碎掉了一般,自己更恍若是在梦中。 “这不可能,难道你已经是大宗师?” 他们四人皆是准宗师行列,大宗师之下的人绝不可能做到如此。 金环真想来想去,便也只有这个可能。 只是她想不通:“你就算生下来就开始习武,也不可能这么厉害!” 人的骨龄是骗不了人的。 阮裳一看就年级很小的样子。 金环真收紧了手,在拿到道心种魔大法之后,阮裳随意翻了两页,这才听见她的质问。 抽空不由回了句:“很厉害吗?我也没觉得有多厉害啊。” 这句话配上她的动作,十分的叫人想要打人。 宋缺眼底惊讶褪去,不由染上了一丝笑意。 石之轩倒是面色十分复杂。 道心种魔大法。 阮裳原本以为这是个很厉害的秘籍。但是在翻开看了之后,却在脑海中缓缓打出了个问号。 “你们说上任邪帝就是练这个突破的?” 阮裳不由问。 地上的尤鸟倦此时已经回过神来。 “这是师父留给我们的。” 面对阮裳袖中的木剑,他们不得不诚实回答。顺便还将这秘籍的来历一一说了遍。 阮裳却越听越觉得不对。 道心种魔。 原理听着不错,方法看起来也可行。可怎么就是那么像邪功呢? -- 第205页 这秘籍最后所指之处是破碎虚空。 但是方法却并非是阮裳那种以力破天,而是一种神奇的玄学讲解。 阮裳仔细看了半天,看的脑壳疼都没看懂。 房间内几双眼睛都看着她,想要知道她参悟出了什么。 阮裳清咳了声,抿了抿唇:“我觉得……” 在众人或紧张或期待的目光下,她顿了顿道:“这本书它有点问题。” “破碎虚空那个,你们懂的,它有点不太一样。” 作为一个真的破碎了三次虚空的人,阮裳觉得她有必要将这件事给解释清楚。 “破碎虚空它是这样的,不是那样的。” 阮裳把书翻开,指给他们看上面的讲解。 什么储存啊,感悟啊,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丁九重满脑子问号。 不知道,被阮裳的话弄得很着急,连挨打也不怕了,直接就问了出来。 “那是怎样的?” 石之轩看的道心种魔大法那一页正若有所思,就见阮裳沉吟了一下,忽然又拿出剑来。 以为她又要抽人,石之轩吓了一跳,刚要后退。 就见阮裳皱了皱眉,忽然转过身一剑劈开了云雾。 一、剑、劈、开、了、云、雾! 火烧云从天边褪去。站在阮裳旁边的人最先感受到那道举重若轻的剑气所带来的压力,房子随着阮裳拔剑向下陷了几寸。 忽然间,火烧云散去的地方,天边剑痕越来越显眼,在丁九重转过头去看向天上时,阮裳这才合上秘籍十分笃定道:“你们看,破碎虚空它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你特么真的把天给劈开了?! 第66章 丁九重确定他没有看错。 金环真也确定她没有看错。 一盏茶后, 天上的剑痕越来越大。 他们身处丛林小屋,只听得一声雷鸣轰隆一声,然后天气陡然阴沉了下来。 “天、天裂了!” 失声的是尤鸟倦。他睁大眼睛看着天上的这一幕, 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一样,那裂开一道缝的天空又被剑气割成了一个黑洞。 天空中剑气盘旋, 这样的异象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其中就有还在洛阳城的傅采林师徒。 他站在窗边看了眼天上的忽然出现的剑洞, 面色微微变了变。 “师父,这是……?” 傅君绰从未见过这样的异象, 不由握紧了剑有些防备。 傅采林看着剑气直冲云霄, 面色严肃。 “如此异象看着不像是天罚, 倒像是人为。” “这洛阳城中不知何时竟来了如此大能。”即便是贵为大宗师,在如此剑气面前,傅采林也不得不称对方为大能。 “师父是说这是人力所为?” 傅君绰只觉得不可置信。 人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呢? 是啊, 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呢? 这还是人吗? 这是在确定天破了之后,站在阮裳身边所有人内心的想法。 尤鸟倦瞳孔微缩,只觉得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阮裳却完全不知道他三观尽碎的震惊。 在看到天上的剑洞之后, 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看,破碎虚空它分明是这样的。” “你们那本书里写的都是假的, 我没骗你们吧?” 岂止是没骗他们。 简直是叫他五体投地。 丁九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恍恍惚惚差点哭出来。 “阮、阮姑娘,您是神仙吧?” 阮裳:…… 这怎么就神仙了? 在将那本引得人人争抢的道心种魔大法放在桌上后, 阮裳十分淡定。 “其实我本来只是想给你们稍微解释一下的,没想到有些过火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石之轩眉头微微挑了挑,内心震撼复杂。 阮裳却莞尔一笑:“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破碎虚空只是武学的另一阶段的开始,并非是巅峰, 至于具体的,如果你们练到后面就知道了。” 宋缺沉默了很久。 在终于压下心中的震动之后问:“刚才那一击, 你用了几分力?” 能碎裂破天,应该用了全力吧? 金环真看向阮裳。 却见她不假思索道:“刚才只是给你们解释,我没用太多力气的。” “大概也就四分吧。” 大概也就四分吧…… 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就连有东西落地都没有人反应过来。 阮裳奇怪的看了众人一眼:“怎么,你们觉得太多了吗?” “其实或许等我武艺到巅峰时就可以用一成力了,不过现在还不行。” 这个.逼.装的。 石之轩真的是服气。 短短一天时间内,他的三观遭受了重击,过往的世界观和武学的认知全部被颠覆。在阮裳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破碎虚空还能那样。 有人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他掌心出了一手的汗,就连额头上也汗湿了。在阮裳皱眉的目光下微微吐了口气,终于不得不苦笑着承认自己是个弱鸡。 在阮裳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尤鸟倦几人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吓得瑟瑟发抖。 -- 第206页 阮裳:……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她将桌子上的秘籍往前推了推。 “完璧归赵。” 就在阮裳将东西交还给尤鸟倦几人的时候,另一边,宁道奇正在往这边赶来。 自从看到异象之后,他心中便有些不安。 尤其是察觉到那异象所出的地方竟是魔门。 担心魔门又在背后搞什么事情。宁道奇不得不将事务交由弟子后下山一趟。他武功已至臻境。千里的路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平跃山峦而已。 不过几息间,他与阮裳之间的距离就已越来越短。 阮裳还不知道有人因为异象来找她了。 在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对破碎虚空的误解实在太深之后,阮裳就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写本书,和这个道心种魔大法对立起来。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刚冒起就觉得可行了。 于是在石之轩深陷打击之时。 阮裳忽然道:“我想著一册书,将我这许多年的经验都写进去,你们觉得如何?” 著书? 宋缺回过神来,忽然明白了阮裳的意思。 她是害怕许多江湖中人被这所谓的破碎虚空的方法所迷惑。从而练错了武功。 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金环真此时已经开口了:“阮姑娘好想法。” “妾身愿为阮姑娘效力。” “你会做什么?”阮裳看向金环真。 地上的柔媚女子勉强抿了抿唇:“我会磨墨。” 阮裳:…… “好吧,那你就磨墨。” 这件事情就这样简单的定了下来。 还在某处龟缩着的邪帝并不知道即将有一部著作横空出世,掩盖掉他道心种魔大法的光辉。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阮裳就开始写了。 写一本书需要做什么呢? “阮姑娘可写明这册书是你作的。”还算半个花间文人的石之轩提议道。 阮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在书名署名的时候,十分自然的写了一个阮破天。 尤鸟倦看了眼立马上来跟着拍马屁。 “阮破天原来是阮姑娘的本名啊。” “我就说阮姑娘的名字怎么可能那么女气,原来真名是破天!” “这个名字妙,可真是妙极了!” 石之轩额头跳了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尤鸟倦。第一次觉得,他们魔门中人脑子都好像有点问题。 “尤师,这应该是化名。” 就连宋缺也看出来这是阮裳毫不走心的起的一个名字。但是尤鸟倦还真的夸的下去。不过想到,他练假的道心种魔大法这么多年也能理解。 阮裳在落笔阮破天之后。 又给这个书想了一个名字,叫—— “天上观光诀。” 练此剑者,十年可上树,二十年踏波,三十年入地,四十年上天。 简称“天上观光诀。” 很直白,很有卖点了。 阮裳当然不可能免费做慈善。 这些书写出来都是要卖的,名字自然是越劲爆越好。没有噱头的书,谁会买啊。深谙世人心理的阮裳我行我素的在开篇洋洋洒洒的画了一个大饼。 就……真的是一个大饼。 “这是提醒习武者月满则盈,要时时自省谦逊?” 宋缺道。 阮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是。” “我只是在给他们画大饼而已。” 画大饼简称,构筑梦想蓝图。放在这儿就是让他们相信只要努力,大概也许可能也会有人能上天吧? 阮裳自己就是个例子。 石之轩看到阮裳在画了大饼之后,就开始在上面写。 某某年某月某日,于什么什么处,练什么什么剑法。 她写字速度很快。 再沉吟了几下之后又开始继续。 几乎是将自己曾经练过的功法都写了出来。 “练完这些就能得到质的突破?” 丁九重问。 阮裳翻页之后,又在上面写了句:练剑十余年,发现上述都无用! 丁九重:…… 阮裳用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想多了。” “练剑怎么可能那么花里胡哨?” “这些都是我走过的弯路。” 不是,你走的弯路你写的那么清楚详细做什么? 大家真的会以为这就是秘籍的啊! 丁九重张了张口,此时此刻竟然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恶人。 就连尤鸟倦也差点忍不住开口。 阮裳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是她也是不得已。 她自己悟出来的剑很短。 总结起来就是辟刺收的,完全写不长。 而书嘛,就是要长了才赚钱。 就像是道心种魔大法,就是写了很长又做足了噱头,才引得人人争抢千金不换,阮裳自然也得学着点。 在几人心惊胆战的目光下,她总结了废话之后,才开始道:“终此,吾才知:武学一途,简字为上。” “以力胜巧,方可大成。” 她垂目写下心得。 宋缺若有所思。 “以力胜巧。” 他继续看阮裳的册子时,忽然刀鞘争鸣,竟然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 第207页 丁九重几人不由大骇。 没想到阮姑娘这心法这么有用,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写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阮裳从中午写到晚上,终于写完了一本废话,在停笔之后,忽然又皱眉思索了起来。 “可是漏写了什么?”金环真柔声问。 阮裳想了半天。 然后又翻过纸背来,在后面犹豫了一下,加上了一个自认为满意的数字。 “一百金。” “你们觉得这个价钱可还公道?” “什么一百金?” 金环真没有反应过来。 阮裳自然道:“当然是秘籍的定价。” “一百金会不会太少了点?” 毕竟人家邪王秘籍都要千金不换呢? 还不等金环真说话,阮裳又划掉一百,写了一个一千。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上观光,按理来说应该这个价钱才是。” “阮姑娘……这是不是有些贵了?” 尤鸟倦想了一下自己的家当犹豫着问。 抢是不敢抢的,除非不要命了。尤鸟倦他们只能试探着讲价。 然而宋缺却忽然出声道:“一千金,我买一册。” 石之轩也隐约察觉到了这册子中废话所蕴含的奥秘,于是道:“我也要一册。” “先付五百定金,等我回洛阳再给阮姑娘全部。” 阮裳活动了下因为执笔微酸的手腕,一下子笑开了:“多谢两位捧场。” …… 她高兴之下道: “为了感谢你们,前三位购买的,我还可以赠送一个免费上天的体验套餐。” 第67章 当然最终是没有人尝试阮裳这个买一送一的。 在听到免费天上观光一日游后, 石之轩脸色僵了僵,勉强笑道:“阮姑娘玩笑了。” 在阮裳看向他时,他立刻一本正经道:“这秘籍只需一千金已经很便宜了, 又怎么好再无功受禄呢,我们觉得这样就很好。” 不只是他。 就连尤鸟倦等人也纷纷表示, 不需要什么免费体验。 “阮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们永远记在心里。” 阮裳:…… 好吧,她最终只能遗憾的收回了这个想法。 阮裳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免费的东西没有人要的情况。 不过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见几人都坚决不要, 于是便也不再提起。 “好了, 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 在山上停留了一日,也快到了与傅采林约定的时间。 阮裳估算着时间, 现在下去刚刚好。 宋缺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也沉默着拿起了刀。 尤鸟倦几人早就被阮裳收拾的老实,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想着不知道去哪儿凑够钱, 然后找阮裳买秘籍。 在阮裳表示要离开时,连忙毕恭毕敬的将人送到门口。 和两个时辰前的嚣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是有魔门中人在此, 一定会惊掉下巴。向来杀人不眨眼的魔门四恶竟然这样态度恭敬, 还是对着一个看着柔弱无比的美貌姑娘? 然而幸好没有人。 而在场的几人也都是知道阮裳厉害的。 于是这下山的时候就变得分外和谐。 和上山时不同,因为有了新的发财门路, 阮裳心情也好了很多。甚至许诺要给小红买最好的马草。 石之轩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买秘籍的钱又流进了那匹马的肚子里,不由磨了磨牙。 但是又拿那匹善于演戏的马毫无办法。 只能自己气的肝疼。 宋缺这时却仿佛没有看见石之轩的脸色一样道:“岭南的马草在整个大唐都是十分有名的。” “我宋阀今年新收了一些,阮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他说的若无其事。 那张冷峻如刀刻的面容在任何时候都能叫女孩子脸红心跳。 然而阮裳却不具备接受这方面信息的能力。 听到宋缺说岭南的马草不错之后。 她翻身上马,看向宋缺道:“多谢宋侠士, 我暂时应该不会去岭南。” “不过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那里看看的, 听说那里的荔枝很是不错。” 宋缺原本听到她拒绝时,面色微微淡了些。 但是见阮裳又莞尔一笑,说到了荔枝,不由面色柔和了下来。 “荔枝确实不错。” 两人目光相对,阮裳在撞进宋缺深邃的目光时怔愣了一下,石之轩这时候插话道:“我我到时候去岭南,宋阀主也要好好招待一番啊。” 他坐在马上,一副青衫文士风采。这话说的也自然无比。 在瞧向宋缺时隐约多了几分似笑非笑。 像是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宋缺在拉拢阮裳。 石之轩也不是傻子。 如果说,之前只是出于对柔弱女子的担忧,一路保护。 现在却多了些更复杂的意味。 无论是阮裳的武功,还是她所写的秘籍在此时都意义非凡。 大隋气数将尽,四大门阀还有魔门,慈航静斋俱是蠢蠢.欲.动,谁不想拔得头筹,一争天下。 石之轩看的分明,宋缺并不是表面那么没有野心的人。 他回过头去笑的讽刺,宋缺眉头紧皱着,忽然也冷然一笑。 -- 第208页 阮裳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不明白他们的交流怎么看着怪怪的。但这一路上两人一向如此,她在皱眉之后,便也不再多管。 在石之轩想要开口之时,勒着缰绳率先向前跑去。 宁道奇一路不停,几个时辰奔波之后终于到了洛阳城外,但是他到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了眼上山的脚印。 想到魔门与道门的纠纷,犹豫了一下,最终竟还是按捺不住对那剑洞的好奇,顺着脚印往上走了上去。 尤鸟倦刚送走阮裳这尊瘟神松了口气,就忽然又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难道是阮姑娘忘了什么东西?” 金环真不由问。 丁九重摇了摇头,与尤鸟倦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警惕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门就被拂尘破开。 几人面前出现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老熟人”宁道奇。 上山来后见着这四大恶人都在,宁道奇微微皱了皱眉。 他刚想要说什么,目光忽然顿住,放在了桌面上大大咧咧摆着的“道心种魔大法”上。 宁道奇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 这四人对邪帝留下来的秘籍的执着江湖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平常就连他们师兄弟自己看一眼都要大打出手。 怎么今日竟然这样摆在这里? 也不怪宁道奇多心。 任谁看见这个现场都会奇怪。尤其是,明知道他会抢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 反而四个人都同时用四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宁道奇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不由轻咳了声: “贫道路过此地,特来讨口水喝。” 这借口找的…… 就连丁九重都感到了尴尬。 为了喝口水特意跑到山上穿过.毒.气瘴,就为了过来在四大恶人的房子里讨口水喝?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死寂中。 这话一出,宁道奇自己也觉得鬼扯。 他微微抿了抿唇,刚准备说什么,金环真就开口了:“宁道长许久不见。” “可是口渴了?” 她十分自然的将宁道奇的话接了下去。 与尤鸟倦互使了个眼色,然后倒了杯水放在桌上。 那杯子的旁边就是道心种魔大法。 宁道奇目光闪了闪,不确定金环真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听见对方道:“宁道长是对我魔门至高的心法感兴趣?” 她将秘籍拿了起来,在宁道奇暗中准备警惕时,忽然道:“借给道长一阅也不是不行,只是既然是交易恐怕得有来有往。” 宁道奇听出言外之意,直接道:“你们想要什么?” 他估算着自己一人对上对面四人时能否抢到东西全身而退。心中推算着金环真的要求恐怕与道门脱不了干系。 谁知道,就在他暗自心惊的时候,对方却道:“一千金换道心种魔大法,只要宁道长能够拿出钱来,我们保证双手奉上。” 她勾唇一笑,说出了一个叫宁道奇惊愕无比的条件。 “一千金?”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只觉得宁道奇是一个上来自动等宰的肥羊。 他们正愁着没有钱去买阮姑娘的秘籍,结果他就来了,不是上天注定是什么。 一千金卖了道心种魔大法买上天观光诀,简直再划算不过。 哦,你说道心种魔大法好歹是魔门至宝? 这件事或许在魔门其他人眼中还是一件事,但是对尤鸟倦四人却完全不是。 他四人虽是魔门中人,但必要的时候,舍弃魔门绝对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像这种倒卖死去师父的秘籍的事,他们完全做的出来。 宁道奇被捧到高架上,晕晕乎乎的买了一本魔门至宝回去,完全忘了自己上山是来干什么,直到走到山下才想起来。 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 他看了眼背后青山,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道心种魔大法,收紧了手,还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道观里。 只是一路上心中始终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魔门的阴谋? 阮裳几人走到了城门口,便翻身下马准备排队进城。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一道玄白身影掠过,像是风一样飞进了城中。乍一看,还叫人以为是什么大白鹤呢。 阮裳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其他人没有看清楚,但是以她的眼力自然不可能看错,刚才跃过城门的分明是一个人。 而且还并不是普通人。 阮裳从对方身上的气息来看,至少是和傅采林同级别的大宗师高手。 “傅采林,毕玄,宁道奇。”江湖上的大宗师就这么三个。傅采林她见过,毕玄是突厥人长相,剩下的就只有宁道奇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让一位宗师级别的高手这么疯疯癫癫的,神不思蜀的? 就在阮裳疑惑时,排队终于排到她了。 她向守城的士兵点了点头,就准备牵着小红进去。 谁知道在进城时,忽来一阵怪风,吹起了阮裳的斗笠。 那怪风来的蹊跷,守城的士兵们受惊之下连忙扒出长枪,就连今日正好来查探的李世民也不例外。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回过头去,结果就看见了一张雪露芙蓉的面容。 -- 第209页 阮裳发丝被吹的飘起,云鬓因为斗笠的缘故散乱了些,她刚准备拔剑,就见一个年轻公子痴痴望着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接住了她的斗笠。 阮裳:…… 等等,这目光怎么那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3 23:07:01~2020-05-14 23:1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耶啵是个酷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李世民接住斗笠后看向阮裳, 整个人不由愣住了。 直到身边人提醒才回过神来:“这位姑娘,你的斗笠。” 他抿唇将东西递给阮裳,见对方似乎有些惊讶的伸手接过。 这才道:“姑娘莫怕, 我不是坏人。” “我知道。”阮裳十分淡定,敢在她面前放肆的坏人, 下场早就坟头草高了。 后面驱马上来的宋缺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没事吧?” 他这时出声解围。 李世民刚要说什么,听见声音后才将目光转向了旁边, 在看到是宋缺后, 面上的表情这才收了些。 “宋先生。”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顿了顿, 似乎有些犹豫。 宋缺只是道:“正好在洛阳城外办了些事。” 他话中简单,回答了李世民的话,但却没有为他介绍阮裳的意思。 李世民也不好再追问。 对方出名已早, 在江湖中已是赫赫有名的刀客,再加上年岁又比他大许多,按照辈分来, 或许他还应该称上一声世叔。 于是便顺着他的话道:“今日遇见宋先生实乃意外之喜,家父近日也在洛阳, 宋先生若是有空, 不妨来李府一叙。” 他话中有礼。 目光却看向了与宋缺一起的阮裳,猜测着两人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绝色美人之前竟然从未听闻过。 他心中还回味着刚才那一眼的惊艳, 阮裳却早已经带上了斗笠。 此时见李世民看过来,便也只是微微点了点,算作打招呼。 宋缺也是男人,自然是知道李世民心中在想什么的。 心中微微滑过一丝不悦, 声音也淡了下来:“多谢,只是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 改日宋某再去府上拜访。” 他话已说到这份上。 李世民自然不能再多言,只能后退一步让开路来。 眼睁睁的看着宋缺与那姑娘一道。 很快,他们身后又来了一人。 石之轩看了半天好戏,也笑着点头之后策马跟了上去。 他们三人气度不同凡响。 尤其是阮裳,刚才匆匆一现不知道惊了多少人的眼。 城中人目光不知不觉都放在了他们身上。 留在原地的李世民直到三人离开,才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此时还没猜到石之轩身份。但见对方青衫斐然,稍有眼力便知不是等闲之辈。内心不由微微上心了些。 宋缺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人? 难道是宋阀近来有什么动静? 就在他暗自猜测的时候。 阮裳几人已经进了城。 从山上一路奔波而来,几人都没有用时。阮裳正停下来,就听石之轩道:“阮姑娘可是要用食?” “石某倒是知道有一家馆子不错。” 石之轩微微笑了笑,看向阮裳。 阮裳回过头来,对他的话倒是信了几分,毕竟在她和小红来之前石之轩一直是住在洛阳城中,对这儿的了解自然是比她多的。 “带路吧。” 石之轩瞥了宋缺一眼,正要勾唇,就听阮裳道:“吃饭是吃饭,但是秘籍的钱是不能少的。” “你说对吧石侠士?” 她拍了拍对方肩膀,一副完全知道你要做什么的样子,十分不解风情的叫石之轩面上笑容僵住。 宋缺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收起刀率先跟上了阮裳。 另一边,在宁道奇刚拿到道心种魔大法,消息就传出来了。 牡丹楼是洛阳城最负盛名的地方,不少江湖中人都会聚集在这儿,时不时的分享一些消息。 而最新的八卦就是,阴癸派的一匹弟子,在洛阳城外被人打成了重伤。 说话的人煞有其事,意外这个消息会像往常一样引起关注。谁知道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却有另外一个人道:“你这消息都落后了。” “现在江湖中刚出炉的热门却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那人不服回过头去。 就听另一个人道:“魔门的至宝失踪了。” 魔门至宝失踪。 这句话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 “魔门至宝失踪,你怎么会知道?” 慈航静斋与魔门向来神秘,即便是门内弟子对于有些消息都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 他是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那个口出狂言的短衫男人身上。 那男人双目微微眯了眯,端起茶杯喝了口。 等到吸引够足够的视线时才道:“我不仅知道魔门至宝失踪了,还知道它现在在哪儿。” 向雨田本是乔装在楼上喝茶,听见楼下人竟说魔门宝物失踪,不由来了些兴趣。 -- 第210页 他这些年自从一朝破碎虚空之后,便很少回到这个自己算是故土的地方,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回来。 虽说已经超脱,但是向雨田毕竟还是魔门中人,对于魔门的事情自然也多关注些。 宝物丢失? 难道是阴癸派的天魔策? 他握着杯子思索着。 想着竟有何人居然能从阴癸派手中夺得秘籍。 一向是喜欢阴谋论的向雨田想到了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等人。谁知道他这个想法刚升起。 楼下的人便道:“那道心种魔大法现在被道门的人得了去。” “此刻不止是我,只要是道门弟子,都已知晓了此事。” 什么? 道心种魔大法? 向雨田猝不及防之下,一口茶喷出来。没想到被盗走的竟然是自己留下的秘籍,而且还被盗走到了道门。 茶楼里一片震惊。 相比之下,向雨田的反应虽然激烈了些,但也不是十分过分。 还没有引起众人注意。 那短衫男人见大家纷纷不可置信。 便将自己听到的版本说了出来。 什么昔年邪帝座下的四位弟子为了生计,忍痛卖了恩师留下的秘籍,正好被路过的宁道奇宁道长买走…… 向雨田听的手指颤抖。 第一次想要一掌劈死这几个逆徒! 也不怪他如此。 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邪帝弟子为了钱将绝世秘籍给卖了? 他有生之年绝对想不到这么魔幻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向雨田想过这几人练道心种魔大法走火入魔而亡,想过他们守不住东西被人争抢。就是没想到这个结果。 然而,现在还没有完。 …… 向雨田在将自己四位弟子这两天做的奇葩事情听完之后,慢慢收紧了手。 陶瓷茶杯应声而碎。 很好,现在他一定要去看望看望几位没钱的老徒弟。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师父的关怀呢。 拿到钱的尤鸟倦几人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念叨他们。 “大概是宁道奇那老道吧。” “他们道门的人就是这样。”丁九重安慰道。 金环真也微微皱了皱眉:“不用理会他。估计是这会儿拿到东西发现毫无用处了。” “反正钱到我们手里,随便他了。” 他们商量了一些,当务之急就是下山去追上阮裳。然后换一册上天观光诀来。 并没有将心底突如其来的预警当做一回事。 阮裳自然是不知道向雨田被气的面色铁青,连面具都差点戴不下去了。 在与石之轩商量之后,他们也来了牡丹楼。 此时透露道心种魔大法的人已经不说了。那台面上又换了新的话题。 三人都没察觉出异常来。 “姑娘吃些什么?” 小二见为首的是一个红衣年轻女子,立马走了上去。 阮裳斗笠下目光看了眼四周,在觉得环境不错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将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来上一份。” “顺便再来一坛牡丹酿。” 阮裳手里有了宋缺和石之轩的定金,现在十分大方。 却不知她这举动从一进来就被许多人盯上。 江湖人杂,这种贩卖消息的地方更是。 几桌人目光鬼鬼祟祟的盯着阮裳。 石之轩轻笑了声,对这些人找死的行为觉得有些好笑。 在他身上气势外泄时,那些人果真收敛了不少。 阮裳坐在座位上,这时才慢慢摘下斗笠。 他们坐的位置很神奇。 正好就是在向雨田的对面。在卸下斗笠后,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对面那个略微有些奇怪的人。 一个已经破碎虚空的人又忽然回来总会引起轰动。 向雨田是做了一些伪装的。 他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内力境界不比阮裳差的人。阮裳第一眼时,竟然真的没有发觉,将他忽略了过去。 她注意到对方是因为他桌上的粉末。 梨木桌上只剩了一壶茶在。 原本小二上茶时必放的四个杯子的位置都只剩下了一堆粉状物质。 阮裳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不由有些好奇。 难道这人来茶楼不是为了喝茶吃菜,而是为了捏茶杯玩? 她目光过于直白,想要叫人不注意到都难。 披着人.皮.面具的向雨田转过头去,刚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一直盯着他看。结果就看见了一个红衣漂亮的小姑娘。 阮裳本来是想要倒杯茶遥遥敬他一下的。但是向雨田桌上没有茶杯这就很尴尬了。 两人目光相对,她只能收回了手,清咳了声:“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问——捏杯子好玩吗?” 毕竟自从养了小红之后,这么奢侈的爱好阮裳还从来没有有过。 原本以为是有人认出了他的向雨田一口气憋在心底,差点没噎死。 他看到阮裳目光十分认真,并且充满着求知的好奇。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对方他是被气的。 想着这时候不宜暴露身份,向雨田勉强笑了笑,语气僵.硬.:“其实……也不怎么好玩。” “不怎么好玩你捏那么多。” 向雨田:…… -- 第211页 “我喜欢。”他深吸了口气。 只觉得这个江湖在他不在的几年里变化实在太大了。 很好,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一个大宗师能接二连三的被人气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4 23:11:32~2020-05-15 23:0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 10瓶;橙子树下的苹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幸好, 在向雨田气的脸色发青的时候,阮裳收回了目光。 石之轩见阮裳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不由有些奇怪。 转过头去却正好与向雨田目光相对。 对面那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石之轩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有些想不通阮裳为什么关注他。 但是忽然,在那人撩起衣袖时, 石之轩却动作顿了顿, 瞳孔不由自主微缩。 等等,这是……? 那黑衣人的身上带了一块玉佩, 叫石之轩惊讶的不是这块玉佩本身, 而是它的含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这块玉他曾经见过。 ——传说中邪帝向雨田遗留下来的东西, 一块他当年破碎虚空时戴走了,另一块,则在魔门最高的密室里。 这人怎么会有这个? 石之轩收紧了手, 目光和向雨田对上。 他眼中充满探究,隐隐还有些审视的滋味。 向雨田冷哼了声,这时也认出了石之轩。 不像石之轩的猜测。向雨田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青年身上的武功出自魔门花间派, 隐约还有些补天阁的影子。 他本是对石之轩有些兴趣的。 但是见他与阮裳一起,便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两人目光交汇只在一刹那。 忽然茶楼里静了下来。 小二刚将菜上上来, 就听见原本纷闹不已的酒楼忽然没了声。就好像被什么吓着了一样。 他回过头去。 就见四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一掌拍开迎上前去的打杂人, 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因为一开始没有看见阮裳在酒楼里,尤鸟倦几人就放肆了些。直接就问了:“你们有没有见过三个人一起过来, 两男一女,其中女子长相尤为貌美?” 他表情阴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寻仇了。 向雨田目光顿了顿,没想到自己刚想要去找这几个不争气的弟子, 他们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很好,这可真是很好。 他目光紧紧盯着下面, 想着在见到这几位逆徒的时候,他们是什么反应。然而,在询问老板无果之后,尤鸟倦抬起头来,目光径直越过他,放在了……阮裳身上。 早在尤鸟倦嚣张的时候,阮裳就发现了。 她指尖微弹,射出一粒花生米去撑住那位打杂的普通人,然后才将目光移到下面。 “你们教训是还没够吗?” 阮裳声音微冷了些。 没想到才刚刚打了一顿,这几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下来祸害别人,看来果然是上次打的太轻了。 一听她这话。 尤鸟倦一下就怂了。 连忙收起手上的武器,好声好气的将刚才被他打的人扶起来,眼神看向阮裳:“阮姑娘,别生气,别生气。” “我们错了。” “我们这就给这位大哥赔不是。” 他说着就匆忙掏出一锭金子来赔罪。 生怕阮裳下一秒就生气。 向雨田简直不敢相信楼下这是他的弟子。 尤鸟倦什么时候这样过?! 这人自从被他收入门下,就不知道什么叫谦逊有礼,怎么现在……? 不只是他,还有周老叹等人,纷纷都是一个表情。 向雨田是真的惊讶了。 这些人真的不是被掉包了吗? 然而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在刚才那个与他对视的女人淡淡不说话时,他们四人就像是犯了什么忌讳一样。 心惊胆战的非要叫被打的那人原谅才行。 这一幕不止惊呆了向雨田,还惊呆了茶楼里其他的人。 有认出几人身份的,差点下巴都掉了。 “这不是那位邪帝座下四弟子,魔门的几位前辈级人物吗?怎么现在竟然这样?” 没有人能想到金环真几人为什么忽然一句话的时间就一心向善,想要做个好人起来。 除了见识过他们被打的石之轩和宋缺。 宋缺对这几个人毫无好感,便也不发表评论。 阮裳这时候倒是挑眉盯着下面,一直到他就快声泪俱下,再次将那店员给吓着时,才凉凉的出声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一听阮裳愿意出声了,心思敏感的金环真松了口气,连忙讨好道:“阮姑娘莫怪,我们这也是为了找您啊。” “自从您离开后,我们就觉得寝食难安。现在好不容易集齐了些钱,便想着连忙拿来给您。” 之前钱不够,没有买到天上观光诀一直是几人的遗憾,现在有了宁道奇的钱,他们是再也等不得了。 金环真说的诚恳,就像是他们捧着钱求阮裳一样。 在楼上听着的向雨田却差点气炸。 这就是传说中连饭都吃不起,不得不卖了他留下的秘籍来糊口的几个弟子? -- 第212页 感情这不是没钱,是把钱给了别人啊。 而最让向雨田窒息的一种猜测,就是他们现在手里的钱,就是用他秘籍换来的。 果然,阮裳下一刻就问了:“你们不是没钱吗?” 丁九重兴高采烈道:“阮姑娘不用担心,钱财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了。” “我们卖了道心种魔大法,刚好凑了一千金可以给您。” “您看这……” 向雨田现在已经彻底气极反笑。 然而他的弟子们目光不仅越过他,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阮裳感受到粗重的呼吸声,回过头去差点以为这位黑衣仁兄捏完杯子又要开始捏茶壶。还抽空小心提醒了句:“兄弟,壶里有水,你悠着点。” 悠着点? 向雨田觉得自己再悠就要被气死了。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脸色发青。 猜到一些他身份的石之轩这时候不由有些开始同情他了。 堂堂邪帝被徒弟当着面三番四次的忽视,而且还被徒弟卖了独门秘籍来换人家的秘籍,要是他也得气的当场去世。 可惜…… 还是没有人关注他。 在阮裳说上来说话后,四人就高高兴兴的松了手,上了楼梯。活像遇见了什么大喜事。 就在向雨田冷哼着将玉佩狠狠拍在桌面上时,尤鸟倦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过去。金环真更是夸张,嫌弃的看了眼正好坐在阮裳对面的他,语气不屑:“喂,给你钱,去别处吃饭,这桌我们要了。” “我们要在这里谈事情,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知道的。” “我这样的?” 向雨田人.皮.面具抽动几下,咬牙切齿。 石之轩几乎都不忍心看了。 但是金环真还在作死,她冷笑一声道:“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我可是邪帝的弟子,得罪我小心死无全尸!” 很好,向雨田捏碎了玉佩,终于气的用内力震碎了人.皮.面具。 一字一句道: “——睁大眼睛给本座好好看清楚,本、座、就、是、邪、帝!” 第70章 茶楼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们听见了什么? 面前这个人说他是邪帝? 大家都下意识的想要哈哈笑两下来表示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谁知道尤鸟倦忽然表情僵住了。 向雨田脸上的人.皮.面具碎掉。 露出了底下的脸来。 ——那这是一张叫他们无比熟悉的面容。 就连易容就不敢这么易。 金环真下意识的手伸上前去摸了两下。 “哈哈哈,怎么这一层人.皮.面具不碎呢。” 然而她手捏住的却是真实的皮.肉。 向雨田没想到她居然还敢上手。一时懵了下,就没有躲避, 没想到居然还真被金环真捏着了。 他额头跳了跳,眉宇间的戾气重的简直杀人。 一时之间面前的桌子居然也应声而碎。 “逆徒, 放肆!” 金环真手顿住。 在看到碎掉的桌子时, 忽然反应过来。 这、这是真的师父啊! 然而她这时候认清已经晚了。 她刚才还伸手捏了师父的脸,嘲笑这人.皮面具做的很好。 金环真此时只想打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阮裳看着这一幕。 眼神却微微亮了亮, 尤其是在看到向雨田用内力碎完面具又碎桌子的时候。 不由赞道:“兄台好身手!” “他是邪帝。” 石之轩抽了抽嘴角, 忍不住戳着阮裳胳膊提醒她。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邪帝向雨田。” “也是……你批注过的道心种魔大法的原作者。” 哦哦, 这就是邪帝啊。 阮裳懂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和这人这么有缘分,刚刚才见过他的书,现在就见到人了。 石之轩刚才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在场的并没有几个人听到。但是向雨田是谁?他内力不低于阮裳,又是一代大宗师,这里有什么动静能够瞒过他? 在听到批注, 和道心种魔大法的时候,向雨田眉头挑了挑。 终于转头正视起了阮裳。 而一边的尤鸟倦等人差点被吓死。 他们夹在阮裳与向雨田之间, 两股战战, 恨不得五体投地的找个角落里钻进去。 任谁也没想到师父居然真的回来了,一想到他们一炷香前的所作所为, 几个人只想原地去世。 向雨田冷哼了声,在四人扑通一声跪下后。 才转眸问阮裳:“你是何人?” 他本是自持身份,但是刚才的一幕显然打了他的脸,叫向雨田不得不重视起这个美貌非凡的女子来。 想着她究竟有何本事, 能叫自己徒弟如此? 竟然还为了她卖了争夺不休的道心种魔大法? 我是何人? 这其实是个好问题。 阮裳破碎虚空这么多次,介绍也没少做。 于是便道:“在下姓阮名裳, 是个剑客。” 还没等向雨田张口,她又拿出了剑来:“区区不才,也是一名大宗师。” “之前见向先生的秘籍有些问题,我便不才的做了些注解,创作了本新的出来。” “没想到令弟子还很识货。” -- 第213页 …… “噗”的一声,石之轩嘴里的茶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 没想到提醒阮裳对面是邪帝之后会是这么个效果。 他咳的撕心裂肺。 茶楼里却更静了。 几乎连喘气的呼吸声都听的见。 向雨田几乎被气死。 妈的,你是当着我的面炫耀是吗? 是吗? 是吗!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写书吗?! “好,很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很有勇气。” 向雨田面色扭曲的扯了扯嘴角。 阮裳:…… “多谢夸奖。” “天上观光诀,一千金一册,有需要可以了解下。” 向雨田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 身上的气势压的地上四位恶人几乎快要跪不住。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教训这嚣张的年轻人时。 阮裳又十分和善的看着他:“我都这么挑衅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很好,你都知道你是挑衅了呢。 向雨田气急之下,想要一拍桌子,用气劲.逼.过去。 然而桌子在一炷香前被他拍碎了。 他这一掌……只扫到了一手灰。 气氛尴尬了一瞬,好在他整个人的.逼.格还在那儿,他一把灰喂到尤鸟倦嘴里后,冷静的清咳了声。 “你可不要后悔!” 阮裳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选择人破碎虚空。 于是她道:“放心,我从来只叫别人后悔。” 傅采林与傅君婥刚听到这里有邪帝向雨田的消息,便也赶了过来。 他们来的不早不晚,一进酒楼就看到向雨田和阮姑娘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便也不诧异。 毕竟在两人的认知中,阮裳与向雨田是认识的,并且还关系匪浅。 谁知道下一刻,就听阮裳道:“谁输了谁就叫对方爹。” 傅采林:…… 傅君婥:…… 这关系怎么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岂止是不太一样,简直是完全跌破眼球好吗! 不是说阮姑娘是向雨田的后人吗? 怎么还能和向雨田赌爹? 然而更叫他们惊诧的是,向雨田还同意了。 傅采林两人恍恍惚惚,来的时候想着邪帝出世,内心满是沉重,来了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奇妙的坐在了座位上。 和在座的所有吃瓜群众一样,盯着场内两人。 “师父,你说阮姑娘会不会连一局也撑不下来啊?” 即便是冷美人,傅君婥此时也忍不住好奇揣测。 然而她话音刚落下,忽然场内一片寂静,因为阮裳动手了。 不同于刚才向雨田的拂灰,阮裳握着小木剑,初看十分平平无奇,但是一出手,身上的剑意却直冲云霄。 向雨田面色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他虽然诧异阮裳小小年纪居然也是一位大宗师,但是对方动手时的气息却叫他清楚阮裳并没有撒谎。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 或许武功并不弱于他。 但是即使是这样又如何。 他是不会败……的? 向雨田内力运起,道心种魔大法叫他神色愈加邪肆。然而下一刻,却与迎面而来的剑直直撞上,二人不由自主的都后退了一步。 后退了、一步。 这是向雨田与人比试以来的第一次。 他心底心惊,殊不知阮裳也有些讶异。 这人的武功很厉害! 至今为止,能得到阮裳很厉害评价的并没有几人。 向雨田是其中翘楚。 阮裳目光闪了闪,刚才只是内力比拼就叫她有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真是畅快。 她红衣飞舞,漂亮的眉眼更加动人。 在向雨田掌风袭来时后退了一步,脚步深陷进地板里,那痕迹滑了很长,她几乎整个人都要陷进去。 但向雨田并没有掉以轻心,果然,阮裳退到墙角的时候,忽然剑锋微转,踩着柱子转过了身。 茶楼里的顶诛只是被那么轻飘飘的一脚,就应声而碎。 石屑飞溅中,阮裳一剑刺出。 比第一次更快,更迅速。 那剑就像是闪电一样,乍然叫人避无可避。 剑光照亮灰尘满布的楼中,阮裳昳丽的面容与木剑相齐。随着向雨田蹬空上了屋顶,阮裳也不甘示弱。 “人呢?” 众人拨开灰尘向上看,便见一黑一红两人凌空而立。 迅速缠斗在一起。 两人越战越激烈,步伐一寸更比一寸高。 几乎天上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 ! ! 众人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置信。 这、这是阮姑娘? 傅君婥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要不然怎么看见阮姑娘不仅和向雨田打成平手,而且还上天了呢? 事实证明,不只是她一个有这种感觉。 全场这时候都被震惊了。 刚才那个看着孱弱清美的姑娘居然真的是大宗师?!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 一直到两人越飞越高。 ——天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看着两位震撼人心的大宗师打架,但是大家心底居然划过这个念头。 向雨田是最先憋不住的,用道心种魔大法引发了天地异象。但凡破碎虚空的人,都能与天道共融,向天借势。 -- 第214页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一道雷劈在向雨田身上,顺着他的掌力劈出。 阮裳就不一样了。 她直接挑了个雷,送了过去。 雷电相接,剑掌相对。 那小小的木剑此时已经被淋湿,在两大团雷对上的时候,天空亮了起来。 众人原本以为会看到无比.精.彩的一幕,谁知道忽然滋啦一声。 闪电照亮了向雨田手上的金佛珠。 湿了的木剑带着大团的电刚与手掌相接,就噼里啪啦的爆开,冲着向雨田身上去。 阮裳察觉到不对,惊讶的松开手,就见蓝色的电光滋啦一声窜到了向雨田身上,劈的他衣物焦黑,半截袖子都没了。 向雨田也没想到会突生变故,一下子就被手上的金石导电给劈的里焦外嫩,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成了天空中最亮的一道光。 围观众人:…… ??? 第71章 那雷声声势浩大, 随着向雨田手上的佛珠,一下又一下的劈着。 向雨田吐了口血,安慰自己好歹也是大宗师, 体休过关,要不然今天这一下非死即残。就在他这样安慰自己, 准备在雷声停下后尴尬而不失面子的先结束这场比试时。 天上静了下来。 这是……打完了? 众人心中想着。 就连阮裳也看向了向雨田。 “阮姑娘, 今天就到……”向雨田啐了口血,转过身来。 然而下一刻, 那雷声又响起了。 甚至比之前的声势还要大。 就好像是积攒了多久的东西一下子聚集在了一起, 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就像朝着向雨田头顶劈下。 阮裳连忙道:“你快先把手串扔掉!” 然而已经晚了。 与此同时,天搅地动。 从天而降一道巨龙似的雷柱,将向雨田劈进了土坑里。 傅采林等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浑身发着光的雷人掉了下来, 连忙后退了一步。 就连阮裳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说实话,她还没见过向雨田这么倒霉的人。 引雷被雷劈什么的。 真的是…… 她叹了口气,站在空中看着远处天边电闪雷鸣, 只感觉到了一丝寂寞。 这次比试又没有人能打败她呢。 阮裳抿了抿唇,心中竟然有些惆怅。 她闭着眼若有所悟, 此时忽然有些能体会到叶孤城的想法了。 就在阮裳停留在空中时, 整个大唐世界的武功顶尖者都来了。 那样大的阵势,想要叫人不知道都难。 慈航静斋, 净念禅院,还有魔门的高手就近通通来到洛阳。 小小的茶楼下聚满了人。 宁道奇看到人群中的傅采林时,微微点了点头。 “傅兄也在此地?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他,几乎后面来的人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能引动天地异象。 这异象甚至比上一次洛阳城外还要更厉害许多。 晴空骤变,雷电轰鸣, 天空碎的像是云片一样,众人心中都想起了末世。 甚至一些信先古预言的还猜测,是不是此世要亡了? 魔门的各大掌门也到了,在听见宁道奇发问后,不由将目光移向了最早来这儿的傅采林,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傅采林苦笑了一下。 被这么多目光盯着,忽然有一种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 “说起来你们可能有些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多年前已经破碎虚空的邪帝向雨田在这里与人比试,然后不慎触雷,被从天上劈下来了。”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清楚。 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邪帝向雨田?!” 阴癸派的掌门只觉得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们魔门的前辈竟然回来了。 “他现在在哪儿?” 她下意识的忽略了与人比武几个字,忍不住发问。 傅采林表情微微顿了顿。 终于僵.硬.的伸出手,当着众人的面,指向了他们脚下的土坑。 “就在你们脚下。” 等等,脚下? 宁道奇后退一步,顺着目光看下去。 就看到了一个大坑,还有一坨……焦黑的泥土? 他们盯着那泥土看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咯吧一声,那泥土裂开。 露出了一张,除了肤色之外,他无比熟悉的脸。 宁道奇:…… “这、这真的是邪帝?” “可是他怎么这么黑?” 向雨田刚出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血气卡在喉咙里,恨不得又躺回去。 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还是傅采林语气复杂的解释:“被雷劈过后,肤色变黑也是有可能的。” 向雨田:…… 就在众人围观的时候。 天上乌云此刻已经散去,云片汇集,一声巨响之后,太阳又重新出来了。 “太、太阳出来了!” 有人惊讶的指着天空。 就看见一个红衣美人,踏着彩波走了下来。 后面来的人之前还没注意到阮裳,一直到凌风而下,众人才注意到。 宁道奇瞳孔微缩,傅君婥则是脸上微微红了红。 -- 第215页 她此时看向阮裳的目光已经全是崇拜了。 能将一代邪帝向雨田打成这样,即便是她师父与宁道长联手都做不到,但是阮姑娘却做到了。 她心跳的快了些,但是等到阮裳落地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的众人都是这样。 傅采林更是心中复杂,他从未想过阮裳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想到对方当初定下与他比试一事,傅采林长叹了声,不由弯腰。 “是老夫轻狂,阮姑娘武功应当的起天下第一。” 他这话一出,无疑是承认了阮裳的武功。 宁道奇悚然一惊,没想到打败邪帝的竟是这么一个后辈。 他面色微变。 却见已经起身的向雨田薄唇紧抿着,过了许久也沉声道:“她武功确实在我之上。” 见众人都看过来,向雨田面色黑了黑:“我若是不被雷劈,与她长久胶着下去,先输的必定是我。” 到他这个境界的人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人境界相当,武功相类,但是始终也是差着一线的,这一线在生死关头,足以要人性命。也幸好阮裳并没有杀人的打算。 他才能好好站在这里。 向雨田拂了拂袖子,难得承认的心甘情愿。 众人都沉浸在阮裳竟这么厉害当中。 只有石之轩与宋缺毫不意外。 应该说,他们也意外不起来。 从接触开始,阮裳就一直打破他们的看法,现在她就算是原地变成神仙,两人都不惊讶了。 阮裳在天上打了一把下来,还不太适应这么多人围观。 洛阳城中的人几乎都集中在了这茶楼边的河岸上。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阮神仙,竟然大家都开始跪下来叩拜起来。 在普通人看来,破天引雷,这无异于神仙举动。 大家一个个喊着求阮神仙收徒。 叫阮裳额头都跳了起来。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 石之轩苦笑解释道:“大概是都想拜你为师吧。” 混在人群中的不仅有一些生面孔,还有之前见过的尤鸟倦几人。 向雨田原本还在看戏,看见这一幕后,这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和阮裳打起来,顿时气的脸都绿了。 “这些逆徒!” “我先带这几个逆徒走了,恭喜你赢了!” 他咬牙切齿的扔下这句话就要离开。却忽然被阮裳抓住衣领。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要是玉罗刹在此地,一定会握住他的手,以表同情。 然而向雨田还不知道,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后,还妄想着能够蒙混过去。 “咳,阮姑娘是还有什么要事吗?” “有什么事先等我处理完这几个逆徒再说。” 阮裳忽然笑了起来:“莫怕,我其实没有给人当爹的爱好。” 向雨田松了口气。 在宁道奇几人敬重又充满问号的目光中。 阮裳语气平静道:“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我又突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7 23:36:18~2020-05-19 23: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尘 5瓶;天佳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哦, 又突破了啊。 “等等,你说什么?”向雨田猛的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 阮裳奇怪的看了眼他震惊的样子, 又重复了遍:“就刚刚啊,我又突破了。” “也就是说, 你现在要比一炷香前又厉害了很多?” 向雨田提高了声音。 阮裳拍了拍他肩膀, 勉强安慰了句:“你也不用灰心,只要活的长, 你也总会突破的。” 向雨田:…… 这话是这么说的吗? 阮裳却不懂他的绝望, 直接道:“我是想问, 你之前破碎虚空是去了哪儿?” “那里的武功水平怎么样?” 在将这个世界原来的第一打败之后,阮裳就知道自己也该走了。 但是破碎虚空了这么多世界,具体去哪儿她还没有决定。于是就想要询问一下向雨田。 在听到有关破碎虚空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都对视了眼,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毕竟他们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现今为止, 能够破碎虚空的只有邪帝本人。 哦,现在应该还要加上一个阮姑娘。 能聊到这些, 对他们多少也是有好处的。 大唐的武学风气是很浓厚的, 阮裳说话并没有避讳着任何人。 叫所有人心中不由多了些感激。 向雨田见阮裳只是问这个问题,不由松了口气。 “我也只去过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和大唐差不多吧, 我同一人交手过,武功不如你。” 武功不如自己。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阮裳失望了一瞬间。 向雨田看出她的遗憾,忍不住安慰道:“这世上如你一般的天才实在很少, 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了。” “武学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说不定你就是尽头。” 阮裳刚想着既然那里没有能打得过的自己的人了,要不然再试试别的地方? -- 第216页 就听见了向雨田的话。 不由抽了抽嘴角。 “谢邀, 我还没有那么狂妄。” “不过你既然这么说的话……” 阮裳微微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摩挲着木剑,忽然望向了河中石碑。 “既然大家这么想拜我为师。” “那我就在石碑上留一道剑意,有朝一日,若谁能在这碑上留下同样的痕迹,那我就破碎虚空来接你。” 她目光望了众人一眼,飒然而笑。 下一刻,一道剑气从她指尖射出,刻在了石碑上。 那些跪拜在地上的人终于起身。 向雨田挑了挑眉,就见阮裳望向石之轩与宋缺两人。 “石兄与宋兄武功天赋俱是绝佳,我很期待在这石碑上留在姓名的是你们。” “多谢。” 宋缺握紧了刀,目光认真了些。 石之轩却道:“你很期待……收我们为徒?” 阮裳有些疑惑:“不行吗?” 石之轩看着她那张昳丽无匹的面容,额角跳了跳,最终却道:“我是不会拜你为师的,这些话还是等到我们突破之后再说。” 他虽然平日里风流心机重,但是在关键时刻却比宋缺要洒脱的多。 石之轩在今日看到如此一战之后,心中已经确定了自己武道一途。反倒是宋缺,还在宋阀与自身武道之间衡量。 阮裳并不会干涉每个人的决定。 在十分官方的谈话之后,她又放松了下来。 “话说,在我走之前,秘籍的尾金是不是要付清一下?” 石之轩:…… 宋缺:…… “什么秘籍尾金?”傅君婥忍不住问。 阮裳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是一本名叫《天上观光诀》的秘籍,就是这本秘籍,决定了我今日成败。” “一本只要一千金。” …… 阮裳最终在洛阳城中停留了三日,一直到天上观光诀卖完了,才离开。 石之轩很怀疑她最后特意停留,就是为了卖书。 然而这个怀疑在阮裳轻飘飘的看过来一眼时,就立马被掩盖下去。 “阮姑娘慢走。” 石之轩道。 阮裳拉着马不紧不慢,在石之轩紧张不已时才道:“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石之轩:“没有。” 他顿了顿,勉强找回自己儒雅的气度道:“只是想起和阮姑娘初见时有些感慨,当时答应带你去找三大宗师,石某还未实现……” “我就已经自己成了天下第一?” 阮裳接上他的话。 石之轩猛然噎了一下。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宋缺忽然开口:“阮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吗? 阮裳仔细想了想,她出来这么久,四海为家,其实也有些累了,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回去看看。 “我大概会回我原来长大的地方一趟吧。” “很久没见大家,那里也有一些朋友。” 阮姑娘的家乡? 石之轩和宋缺都有些好奇。 见两人目光,阮裳想了下,忽然伸手摘下两枚银叶子递给对方。 “这是信物。” “你们以后若是破碎虚空,便可拿着这个来找我。” 说起来阮裳在她原来生活的地方还是很有名的。 如果不给石之轩和宋缺信物,两人恐怕连见到她都有些困难。 在将事情安排好后。 阮裳才收起剑挥了挥手。 她原来破碎虚空需要用剑划出一道裂痕来,但是这次突破之后便不用了。比大宗师更厉害一步的境界叫阮裳有种掌控所有的感觉。 她也想试验一下,到底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于是在两人目光下,她指尖凝出剑气,忽然伸手在天上一划。 朗朗晴空之下,忽然云层散开,出现了一方剑洞。 她动作举重若轻,就像是只是随手一划一样,却足以惊掉人下巴。 果然,跟她所想的一样。 阮裳满意了。 她抿唇之后,向着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踏入了剑洞中。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还在洛阳的众位高手刚感觉到天地波动,抬起头来就看到那剑纹一闪而逝。一道红影缓缓消失。 “这是阮姑娘走了?” 傅君婥不确定问。 傅采林望着天空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她本就是世外人,离开也是正常。” 虽然知道也是这样,但是傅君婥望着天上还是有些遗憾。一直到听见师父道:“你若好好练武,将来也未必不能再见。” 再见吗? 傅君婥想到阮姑娘力挫邪帝的样子,心中微微动了动。她也想要再见她一面,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一粒种子在她心中种下,叫傅君婥对武道更加坚定了。 在阮裳离开的一瞬间。 几乎有感应的武学宗师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行了一礼。 这是对强者的敬畏。 就连向雨田也抿紧了唇。 “走了么。” 他眼神沉锐,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最后却洒然而笑:“我也不会差太远的。” 于此同时,就在天空上的剑痕消失时,阮裳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 第217页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之前说过,这个世界结束就要完结了,现在正文差不多已经完了。 明天我就要写裳妹回到原世界的事了。 然后还有一个十年后三个世界融合的番外的,尽量明天双更写完! 第73章 番外(上) 天边彩光消融, 那道破碎虚空划出来的痕迹也在阮裳落在地上时消失不见。 和谐的好像她只是推开了一道门而已,而不是碎了一次天。 阮裳摸了摸身旁小红的脑袋,见它也没有任何不适, 这才放下心来。 上次破碎虚空的后遗症太大,讲真阮裳还有些担心来着。没想到境界提升之后, 这次居然这么轻松。 她微微抿了抿唇, 开始打量自己的出现的地方。 断崖。 哦,是她当时破碎虚空离开的那个崖边。 虽然过了这么久, 但是再次出现在这里, 阮裳居然还是有些亲切感。 她眉头放松下来, 刚牵着小红走出断崖。 迎面就看见了一群穿着各大门派服饰的人乌压压的围了过来。 “阮姑娘回来了。”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还做了一桌好菜!” “你爱吃的桂花糕也已经做好了, 快来尝尝吧。” “阮姐姐,我好想你啊。” 阮裳猝不及防被一群人围住。 耳边嗡嗡嗡的,仿佛一千只蜜蜂在叫唤。 她额头跳了跳, 忽然有些后悔回来了。 早知道自己回来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她绝对一开始就找个山疙瘩藏起来。 是的, 阮裳至今也不懂为什么这些手下败将这么欢迎她。 这些人都是她之前出山之后一路单挑打败的几大门派的高手, 从她来说比武到现在,大大概也有一百多人了吧。 阮裳在显示出自己绝佳的武学天赋之后, 就用自己的剑法十分干脆的碾压了他们。 本以为在被碾压之后,他们会伤心羞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反倒黏上了阮裳。时不时的就要送些东西来。 在破碎虚空前, 阮裳但凡只要出现在某个地方,不出一炷香时间。他们就全都知道了。 导致阮裳简直烦不胜烦, 这才激起了她对习武的信念。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不再受这种困扰。 她想的很好,却没想到自己破碎虚空回来后,还是有一群人在等她。 “阮姑娘……” 旁边的道袍少年摇了摇她的袖子。 阮裳眉头皱起,十分无情的抽出了手。 “安静!” 她一句话,大家送算是安静了下来。 只是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叫阮裳恍惚觉得,把他们赶走是一件十分无情无义的事情一样。 “你们……算了,一个一个来吧。” 她最终在掉眼泪的道袍少年的攻势之下妥协了下来,松了口。 却不知道后面的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看吧,他们就知道阮姑娘是绝对拿服软没办法的。 即使破碎虚空了这么久也一样。 大家兴高采烈的安排好了阮裳今天去哪个门派玩,明天去哪个门派参观。还有谁家的鸭子下了,什么时候给阮姑娘做个鸭羹。 十分的……接地气。 和阮裳最开始认识他们时,表面的不食人间烟火完全不一样。 阮裳被热情的围着,就连小红也受到了最高待遇。一人一马晕晕乎乎的,在熟悉的彩虹屁中回到了山上。 斧头帮的女帮主拉着阮裳,只恨不得热泪盈眶。 “阿裳,你这些日子在外面有没有受苦?” 受苦? 阮裳想了想自己破碎虚空以后的事情。 受苦倒是没有,只是一开始想要证明自己很难而已。 她微微抿了抿唇:“受苦谈不上,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 阮裳将自己这些日子的见闻说了一遍。 多是一些比试的。 什么某某剑客的剑十分有灵气。 什么某某高手还会分.身化影之术。 “有一个叫神水宫的门派,倒是与你们斧头帮相似,门内全是女子。” 阮裳特意给斧头帮帮主介绍了一下水母阴姬,完了还道:“若是她也在此,你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她完全没有想到神水宫的仙女画风与斧头帮完全不搭。 但好在听的人也不知道。 斧头帮帮主听完后只是豪爽一笑,就拍着阮裳肩膀又倒了杯酒。 “有机会一定要认识水母阴姬此等盖世女豪杰!” “不过……”她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难道阿裳在外这么久,竟没有收到什么东西?” 斧头帮帮主是真的疑惑了,这不应该啊。 阿裳性子和顺,长的简直绝色,他们认识的这些人里,十个有九个都视阿裳为梦中女神,只恨不得为阿裳肝脑涂地。 难道出去一趟,她竟然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喜欢她吗? 她小心看着阮裳。 阮裳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皱眉想了想。 “东西啊。” “也有收到。” 她说着拿出了一叠银票。 “没有了?” 斧头帮主问? 阮裳又拿出了一瓶花蜜。 花蜜,这个好。没想到竟然有男人会喜欢送女子花蜜,心思体贴,说不定是个好男人。 -- 第218页 然而她刚有这个想法,打开瓶子,就听阮裳道:“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别看它包装这样,但是它里面装的不是花蜜,而是.毒.药。” .毒.、.毒.药? 斧头帮帮主震惊了,拿着花蜜的手微微僵住。 阮裳却似没有察觉到一般,开口解释:“此.毒.名为天一神水,乃是天下.毒.中之最,简直是杀人放火必备。” “这是从一个和尚身上搜出来的。” 好了,和尚,.毒.药,排除掉。 斧头帮帮主勉强维持着微笑:“就再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 阮裳皱了皱眉,终于想起:“还有一根簪子。” “是一个与我相熟的知己剑客送我的。” 阮裳将头上的玉簪拿了下来,递给了对面人。 总算是有个正常的了。 斧头帮帮主松了口气。 拿起了簪子,这一看,就忽然顿住了。 那簪子做工.精.细不说,但从雕刻技艺就能看出不是普通工匠所作,结合阮裳说的话,倒有些像是剑客本身自己所雕。 一个剑客愿意用手中的剑雕刻簪子,这意味着什么? 她目光微微闪了闪,心中已对西门吹雪的心思一目了然。 但是见阮裳丝毫没有意识到的样子,不由提醒了句:“你对那位剑客是怎么想的?” 对西门吹雪? 阮裳顿了顿:“此人剑法超群,未来不可限量。” “然后呢?” “或——可与我一战?” 阮裳有些不确定。 斧头帮主却确定了。 好了,不用问了。就是还没有开窍。 破碎虚空了这几年,居然心中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有剑。她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簪子又重新给戴了回去。 “也罢。” “你这样也挺好。” 高处不胜寒就高处不胜寒,至少还在高处。而且看阿裳的样子,也没觉得有多寒。 阮裳千杯不醉。 一直与这位帮主喝到深夜,直到帮主醉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原来世界的大家可真是太热情了。每到这个时候,阮裳其实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想要呐剑来招待他们。 但是想到现在才是回来的第一天,于是她就忍住了。 还顺便在离开前,将斧头帮帮主给拎回了房中。 一直到她离开,斧头帮帮主还在睡着。 夜月当空。 晚上与在他乡时完全不一样。 阮裳踏着落叶走了很久,忽然闭上了眼。 这个世界的毫厘之变她都感受的到。 在大唐世界突破时,那一丝道心的波动忽然慢慢平寂了下来。 她又想到了今天斧头帮帮主问到的问题。 忽然明白对方是想问她寂不寂寞? 阮裳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些,只是一直往前走。而她也确实是这样。 寂寞吗? 袖中的木剑嗡嗡作响,小红也踏着夜色偷偷从马厩里跑了出来。 阮裳抽出剑来,在这个她幼时练武的地方又重新练了一次剑。 “怎么可能?” 她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之前受她指导过的人现在估计已经成长到差不多了。又能割一波韭菜,哦不,比试一番,怎么可能寂寞? 到现在,阮裳已经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 ——在休息一段时间后,要回陆小凤世界再去看看。 顺便检验一下各位掌门有没有进步。 嗯,这样想着,她点头收了剑。 在隔壁山头的小道士找过来时,又去了下一家…… 第74章 番外(下) 阮裳一直被邀请去喝酒讲道, 直到在家里呆了半年,才终于闲暇下来。 半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不过是弹指而过。 对于阮裳更是这样。 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下来,她松了口气。 就准备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走。 那头几个暗恋阮裳已久的年轻高手刚准备好告白礼物, 阮裳转头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走了。 走之前还在客房门口留了一封信。 ——已走,勿念。 很好, 是阮裳的风格。 斧头帮帮主遗憾的摇了摇头, 而拿着礼物前来的几个英俊的年轻人则面色黯淡了下来。 阮裳还不知道自己又伤了多少人的心。 她这次破碎虚空的时候又遇见了一点麻烦。 本来嘛,对于已经去过的地方, 像她这种大宗师就是心念一动的事情。尤其是她现在已经突破了, 原本应该更轻松才是。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阮裳将剑意定到陆小凤的世界的时候,却忽然出错了。 不只是出错。 竟然剑意还有些混乱。 和上次与小红一起掉落的那次不同,这一次她们依旧停留在空中, 只是阮裳无法准确的找到那个世界了。 天空好像雾蒙蒙的被什么笼罩住。 阮裳护着小红,在这种分不清情况的时候,给一人一马加了一个护盾将罡气都挡在外面。 一炷香时间后, 阮裳勉强找了一个可以落地的地方。 陆小凤原本正在树林里烤鸡吃,他今天结识了一位新的朋友, 十分高兴。 刚准备再喝口小酒, 没想到一打开酒坛刚喝了口,就看见一人一马忽然从天而降, 吓的他一口酒立刻喷了出来。 -- 第219页 那酒正好喷在落地的小红脸上。 小红怔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些没反应过来它一匹马竟然还有遭受这些。 阮裳早就看清了刚才吐酒的是陆小凤,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没定位错, 虽然过程奇怪了点,但是到的还是目的地。 “好久不见啊。” 阮裳拉住着急想要上前报仇的小红, 开口打招呼。 她标志性的红衣与美貌叫人一眼就认出来。 陆小凤睁大了眼睛,猛的站了起来。 “阮姑娘!” 阮裳点了点头。 又从小红身上扔了一坛新酒给他。 “这是给你带的。” 陆小凤接住之后闻了闻,不由又笑了起来。 “阮姑娘果然懂我。” “回来也知道给我带东西。” 此时距离阮裳离开这里已经过了十年,陆小凤眉宇间虽然看着成熟了很多,但是一开口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摸了摸唇边蓄起的胡子道:“话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呢。” “前面就是万梅山庄,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看看……西门吹雪啊?” “好啊。” 阮裳看了眼陆小凤的装束,就知道他又是被赶出来了。 两人边走边聊着。 阮裳还记得陆小凤说的这么久,不由有些奇怪:“其实也没多久吧?” 她离开这里之后虽然又破碎虚空了两次,但是在那里也并没有留多久,之多也就是半年左右。 在阮裳看来,她离开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情,但是没想到陆小凤却道:“你离开已经十年了。” “而且这十年江湖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也很有趣就是了。” 他摸着下巴笑了笑。 “这几年江湖中莫名多了很多之前没见过的江湖人,还有门派什么的,如果你想比武的话,或许有的挑战了?” “忽然多出来的门派?” 阮裳对这些还是很好奇的。刚准备再问时,却已经走到了万梅山庄。 之前不知道是十年未见时,阮裳还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但是经陆小凤这么一说,她竟然难得有些复杂。 十年时间,一个剑客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呢? 她想起离开前西门吹雪的剑,心中顿了顿。然而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却猝不及防的开了。 西门吹雪本来是听管家讲陆小凤又来了,眉头皱起的。 没想到在敲门声落下之后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阮裳依旧是十年前的一身红衣,此刻也怔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 她眉眼柔和,仿佛这十年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生任何变化。 西门吹雪心中微微顿了顿,在垂下的白衣中握紧了剑。 “嗯,阮姑娘回来了,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就在两人不知道谁先开口的时候,陆小凤打破了平静,并且毫不客气的带着酒先走了进去。 “这是阮姑娘特意带来的好酒,我早就想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了。” 陆小凤的这一声,叫西门吹雪眉头松了些。 他指尖微转,从陆小凤手中拿过了酒,然后看向阮裳顿了顿道:“万梅山庄每年也有埋下梅花酿。” 阮裳怔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那就一起尝尝吧。” 对西门吹雪变化的一瞬间不自在感,在此刻忽然消散,阮裳又觉得仿佛回到了那时候一起在蜀中的日子。 西门吹雪盯着她云鬓上的簪子,眼中冰雪消融了些。 在阮裳进门时,抿了抿唇,从袖中又递出去了另一支.精.致的芙蓉簪。 “我看你鬓上的发簪有些旧了。” “这个或许刚刚好。” 他说完就收回了目光,吩咐管家去取酒。 只留下陆小凤挤眉弄眼。 “阮姑娘,西门这十年一直努力练剑,三年前打败了叶城主,现在也已经到了大宗师的境界了。” 也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难怪阮裳总觉得西门吹雪身上的气息变了。而且陆小凤都老了,他居然面上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瞧着冷气更盛。 陆小凤说这句的话的时候,西门吹雪忽然道:“阮姑娘也突破了。” 这种大宗师境界以上的变化,只有境界相类的人才能感觉的到。 阮裳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是不久前才刚突破,此次回来正好与大家比一比。” “我亦正有此意。” 西门吹雪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 正在这时,忽然万梅山庄的门外又来了一批人。 “庄主,外面有人求见。” 管家刚要禀告。 阮裳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下楚留香,请问西门庄主,陆小凤在这儿吗?” 咦,等等楚留香? 阮裳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陆小凤这时道:“哦对了,忘了和阮姑娘介绍,这位楚大侠就是我新交的朋友。” 他话音刚落下,阮裳就与楚留香面面相觑。 …… “阮、阮姑娘?” 一炷香时间后,阮裳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说,现在这个江湖中不仅多了楚留香,神水宫,还有魔门和慈航静斋?” -- 第220页 她声音诧异,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破碎虚空的时候找不到位置了,原来是十年时间,三个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刚开始我们也有些不适应,但是时间久了,没想到竟然也还好。” “只是不想阮姑娘居然也和陆大侠认识。” 十年时间,楚留香看阮裳的目光此时已经彻底洒脱了。只将对方当成一个好朋友,尽管这么多年来,他也始终没有成家。 阮裳抿了抿唇,也将自己之前的经历三言两语讲了一遍。 她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魔门与四大门阀的人,我其实也认识一些。” 并且她还当着整个洛阳城的人面上留下了话,谁要是能够在河碑上刻下字,她就收谁为徒。 现在看来,她也不用破碎虚空去接人了,直接收就行了。 倒是西门吹雪微微抿了抿唇:“你之后要去洛阳?” 他放下酒杯之后不经意问。 阮裳道:“之前曾在洛阳河边有一个约定,要去看一看才行。” 在陆小凤疯狂使眼色中,楚留香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西门吹雪却道:“我正好也要去洛阳一趟。” 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先是送簪子,后又是一起去洛阳。阮裳这时候要是再不清楚,就真是傻子了。 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恐怕得辜负西门庄主一番好意,我虽这次回来了,但是并不能停留很久,之后还是要离开的。” 这也是阮裳一开始的决定。 要不然她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世界来到这儿了。 楚留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小凤拉走了。 西门吹雪收紧了手,望着阮裳目光,淡淡道:“我知道。” 在阮裳不知道说什么时,西门吹雪却并不勉强道:“破碎虚空后,我也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毕竟剑总不能一直收在鞘里。” 他目光沉定,阮裳发觉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西门吹雪了。 但破碎虚空去哪儿是人家的自由,阮裳只能放下酒杯。 “到时候或许能与西门庄主再遇。” 在阮裳抿唇之时,西门吹雪却唇边隐隐带了丝笑意,他冷峻的面上冷色微淡,竟有几分暖意:“会的。” 与此同时,当有人在万梅山庄山下见过阮裳的消息传出的时候,三个世界的江湖同时震惊了。 几个门派的掌门,还有无花,尤鸟倦几人,不约而同的打碎了手中的东西。 大家一瞬间,终于又找回了被阮姑娘支配的恐惧…… “阮、阮姑娘回来了吗?” 就在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瑟瑟发抖的想着还要再次被打一顿的时候。 三日后,阮裳却在洛阳河畔逛了一圈,在发现没人后,就神色自然的挥剑,再次牵着马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两篇番外更完?,这篇文就彻底结束啦,带着裳妹和大家说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