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 书名: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 作者:季阅 文案: 虞子栖穿越了,开场即满级,穿成了仙界大佬,弹指间灰飞烟灭! 唯一的问题是作为现代人,他不懂任何法术! 虞子栖:本尊要这金身有何用? 更糟糕的是,魔界仙界一直不和,眼看就要开打了。 虞子栖在这个时候魂穿仙界仙尊,若打起来,那仙界不得被打成孙子啊? 为了(yin)天下(wei)苍生(song),虞子栖决定向魔尊求和。 魔尊池戮以为虞子栖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故意讥讽他:想求和?可以啊!你若愿意嫁我,仙魔两界自然可以合。 虞子栖:如果这样可以的话,谁还愿意付出生命呢? 池戮:??? 虞子栖:夫君~ 池戮:?????? 虞子栖他怕不是疯了吧? 锋芒毕露魔尊攻x深藏不露仙尊受 文笔渣、剧情废、十分狗血,辛苦包涵、感谢观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子栖,池戮 ┃ 配角:梦千里,陵音,定元 ┃ 其它:仙尊 一句话简介:为何反派这么帅? 立意:为了亲人和朋友的安定坚持不懈的努力,用积极的态度迎接不同的挑战! ========= ☆、第 1 章 今日风雨蕴藉,经过昨夜风吹,凌云殿被仙山云雾托着,已经被吹到了靠北边的苍茫山头顶,虞子栖觉得比昨日冷不少。 但是仙尊法力护体,应该一年四季都像活在春风里,是不怕冷的。 虞子栖只好冻着,维持仙尊高冷、不苟言笑的不能崩塌的人设。 长达数丈的深红高暗门从外轻轻被响了。 仙尊,定元仙君到了。韶颜皓齿的仙童侧在门外垂首捧手扣指一拜,露出透在明亮薄透窗纸上的身影。 虞子栖坐在殿内垂眸飞快的打量自身一遭,然后把笼纱外衫垂在地上的折角处捋顺,力求看起来仙风道骨、超凡脱俗。 他保持着这姿态,暗自清了清嗓子,端正道:进。 带着湿气的凉风吹进来,定元仙君通身锦罗玉衣负一手拾步而来,腰间坠着个巴掌大的元宝袋,手里拿着个扁方黑匣子,匣子周围绕着丝丝柔柔的白云泛琥珀色仙气。 来人远远行礼道:听闻药仙说仙尊头痛,现下好些了吗? 殿内盈荡着清透冷然的光,这光凭空而来,笼在人身上匀釉峻白,却连点影子都投不下。 好多了。 虞子栖余光打量着他眉目平和,觉得应当不是个太难缠的仙,便先开口破局:名单准备好了吗? 定元点头应答,宽袖在空中一挥,划出一道清浅金光:自商云掳走战神梦千里后叛出仙界,现在除了你能和魔尊一战,真没有能打的了。 虞子栖听他既不称自己为仙尊,也不称您,便料想两人私交关系应当不错。 定元仰头望向虚空,都在这处了。 虞子栖面前显现出一道虚幕来,上头字迹逐渐加深成鸦青色。 是仙界名单。 他本想着把名单收起来,晚上好好研究,没想到是这样的。当下只能赶紧边看边背。 这份名单写的很详细,从上到下按照品阶、封号、姓名,最后头还备注了飞升的原因和往年办过什么大事。 虞子栖总算搞清楚了,仙界分为仙尊、上仙、仙君、清仙、小仙五级。其中仙尊有三位,一位是自己,另两位分别是被掳走的战神梦千里和凤凰陵音。 然后就是上仙三位,都没听说过。仙君三位,定元是其中之一,还有那位出现过多次的商云。清仙和小仙就非常之多了,门边的仙童晓风也在其中。 虞子栖默默背着,只能简单记下大概。 那边定元见他一副凝重的表情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道:仙尊,再看也变不出新人来了,陵音仙尊孕了近万年,还没有生下小凤凰,去往魔界卧底完全是权宜之计,决计不能打的。当务之急唯有先解救战神,才有望在仙魔一战中占据上风。 虞子栖把名字记了个七八成,点了点头,熟稔的改了称呼:定元,你同我想到一起去了。 定元听他语气不由生出些亲近来,将手中托着的匣子往他的方向轻轻一拨:陵音仙尊这消息送回来的及时,仙尊不妨先看看。 须臾,那黑匣子之上浮现一条掌长信条,上头泛白云光,朦胧写着一句话: 商云投入魔尊麾下后代替原四大魔将鬼将位置,将梦千里关押在魔界狰狞窟亲自看管。 片刻后那字迹化作云烟散了,低头看,匣子上萦绕的淡琥珀仙气也消逝殆尽。 这似乎是写给原主的密信。 而这个陵音仙尊,想必就是仙界放在魔界的卧底凤凰。 虞子栖随意的一抬手,肘抵在桌上撑住额角,脸色晦暗不明:商云自己走就走了,还要掳走梦千里,这属实不要脸。 他这动作十分随意自然,好在有身上冷清出尘的衣裳和一张不食烟火的脸作保,显得不至于太过轻佻。 定元内心惆怅的叹息一声。 虞子栖紧跟着叹气:我今日叫你来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 他语气沉重,定元不自觉严肃起来。 虞子栖说:我渡劫之前,一直翻来覆去的想仙魔开战的事情,但是现在想起来,却有些朦胧不真切的感觉,明知道发生过一件事,但是如何想不起具体的细节来。 三界有位鬼仙叫闻笛,听晓风说,本是由鬼修魔,后来毁魔印飞升成仙,但是又未封仙籍,所以目前算是散仙,也不归天界管。 听闻他一手吹笛的本事,能将活人吹死,能将死人吹活,关键是能把记忆吹没。 虞子栖思来想去,决定要把浑水搅合到他的身上。 渡劫当日我隐约听见笛声,怀疑鬼仙闻笛来过,消除了我一部分记忆。但是仙宫守戒森严,他怎么进来的?仙宫是否有他的内应?虞子栖听耳边定元倒吸一口气,心满意足的继续搅浑水:近日我重新梳理思绪,试探揣测,觉得无论如何不该是你,现将实情全盘托出。你莫怪我,咱们将凤凰派去魔界,那魔界想必也派人来了仙界。解救战神的事情固然刻不容缓,但是我要先去找一趟闻笛。 定元震惊的眉头紧锁,片刻后平复些许,才道:那闻笛出了名的没胆,近年更是被魔尊打的隐踪匿迹。此事若是没有魔尊撑腰,他怕是不敢上天,更别说进仙尊的凌云殿。 魔尊打他做什么?虞子栖问。 定元微妙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传闻说闻笛觊觎魔尊圈养在狰狞窟的凡人,靠着一手能混淆是非的吹笛本事,将魔尊脑袋里关于那凡人的记忆吹没了,后来一朝事败,逃出魔界,就为这,六界碑上现在还挂着对他的追杀令。 虞子栖唇边浮起弧度,听到圈养的时候就挑了挑眉,凭借理智才没有把一声戏谑口哨吹出去。 定元吁了一声:这追杀令也有趣,六界中不管谁看到闻笛,只要打一顿,拿着仙幕映下来去魔界,就能领一份赏,赏的多少根据打的轻重来定。 虞子栖听完忍不住扬起唇角,笑着打趣:这魔尊倒是个有趣的人物。 不不不不不,定元一连串摆手,迎着虞子栖的目光露齿笑了笑:我虽然不常出去,也知道碰到魔尊还是少惹为妙。 嗯?虞子栖偏头看着他。 定元双手一摊,表情更加温和了:归根结底,主要原因还是打不过他。 虞子栖心底笑了笑,觉得这仙界也挺有趣。 这地方从上到下,无时不刻都体现着一条真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就好办多了。 虞子栖飞快的决定,其他的事都可以暂缓,鬼仙闻笛是一定要找的。但是即便要去找,自己去肯定是不成的,要带个法术高强能打的。 他考虑片刻,余光扫到定元,面不改色道:为求稳妥,开战之前务必得找到闻笛问个清楚。若真是魔尊指使,那此战必不可免。 定元想了想,觑着他的神色问:仙尊忘记的事情多吗? 虞子栖淡定的说:一点而已,以防万一。 定元松了一口气。 虞子栖要被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虽然这仙尊地位至高无上,但是在这遍处神仙的九重天,他生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壳子里头换了人,被打的魂飞魄散。 而虞子栖这么怕的原因无他,他一点法术都不会! 诈然到此如履薄冰,他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撑着额角道:还有一事,我渡劫不慎,受了点伤。 他眉心未平,端着烦思意冗的模样,定元连忙问:仙尊伤的厉害吗? 虞子栖没有立刻答,而是先抿唇沉默片刻。 定元心里愈发没底,暗骂几声闻笛,自告奋勇道:仙尊,我随你一起去找闻笛吧。 虞子栖求之不得。 他几乎能确定元仙君是友非敌。此人知道仙界派去的卧底是谁,还在其中充当沟通对接的角色。又敢如此随意同仙尊聊眼下战事,对熟稔的称呼也视若平常。除了他个人能力强外,原主与他应当私交甚深。 现在正值无人可用,又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虞子栖当即言辞恳切的感谢:六界最近不太平,我渡劫受伤又未恢复。定元,幸亏有你可信。 他眼皮偏薄,因此显得眼睫深重,瞳仁透过缝隙望向对方,瞳孔深处倒映着浓淡交错的身影。 任谁被这一双眼睛看着,都会觉得自己不可或缺至关重要。 定元整个人都被鼓动了,捏了个诀问土地。片刻后,他收到回讯,高兴的说:今天这风吹的正好,鬼仙最近常常出没在苍茫山,咱们脚下踩着的就是了! 那我们虞子栖刚想说那我们准备准备明天出发,定元已经自动接了他的下话:那我们这就走吧!早去早回,仙尊? 这也太快了。 不过快总比慢好。 虞子栖咽下后半句,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来。 定元往前作引,虞子栖站起身来走往门边。 他在台阶上站定,入目春木黄叶,烟暖云和,流苏树上的花朵攒动,拥挤而繁荣。他扫了一眼晓风:去苍茫山。 晓风化出原形,卧在地上。 二人一道上背,仙鹤振翅撑开墨染般黑白交接的翅膀,俯冲一头扎进云中。仙雾被重重拨开,缠在身边肆意翻滚,凌冽寒风肆虐,却吹不到它的背上。 虞子栖伸手抓了一把那云,留下一手的湿气。 苍茫山巍峨壮观,满山森木参差重叠青翠欲滴,越近山顶的云雾越重,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晓风不愧仙禽之名,展翅千里,速度极快。谈话间寻到一处开阔地,落到了苍茫山顶上。 虞子栖下来扫视四周,才发现这是一处洞穴的入口处。这洞开的高,三面石壁环绕,头顶着一线天。周围散落着些潮湿散乱的新鲜泥土。 我们来的正好。虞子栖望着黑漆漆的洞内,扫了一眼脚下:刚刚有人来过这里。 定元解开腰间口袋,放出几条壁虎:鬼仙不知道缩在哪个洞里,跟着它们慢慢找吧。 壁虎一落地争前恐后的往洞内爬去,虞子栖率先走进黑暗之中。 洞中不时出现岔路,跟了两段路后,冲在前方的壁虎陡然停住脚步,一同高高的昂起头。 虞子栖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顿时停下脚步。 几息后,前头隐约传来轰隆声,与此同时侧壁和头顶的细小土渣发出幽微的颤动。 一时间万籁俱寂,落地闻针。 下一刻,壁虎们争先恐后的返回来,往定元的袋子里爬。 定元一愣,来不及开口,眨眼之间那轰隆声骤然赶至耳边 轰隆 头顶爆裂开来,一时间飞土走石漫天四溅,断裂的树根搅碎成粉霁射向四面八方! 炸开的洞在他们正正头顶,千钧一发之际定元率先拉开屏障去挡,却被强劲雄厚的法力猛烈推开。光幕折射到另一堵墙,定元顺势给了一把力,砰的一声,那墙尘化为粉霁,然后余波不减,将前头的通道震了个塌。 二人借着混乱隐身在转角后头。 虞子栖抬眼去看,只见前方被砸出来一个巨大的坑,一个染着乌黑血迹、满身土渣碎屑的人躺在里头,惨不忍睹到竟然分不清是躺着还是趴着。 他再次感受到这些人可怕的战斗力,按在泥土上的手指不由微微发颤。 顶上破开的洞中跳下来一个黑衣人落定在坑边。来人半蹲着,俯视巨坑中一动不动的人,锋利眉梢下的眼睫根根浓重,压住漆黑瞳仁的眼皮犹如横着一柄杀气四溢的嗜血剑。 片刻后,浑身杀气的男人手里一动,麟枪凭空而来往坑中人的后肩上狠狠一扎!然后将那人大半个身体都提了起来。 虞子栖只看着就觉得肩胛剧痛,他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闻笛,黑衣男人偏着头,一字一顿的对枪下人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笛子你吹,还是不吹。 闻笛满脸鲜血,一只眼睛被血水彻底糊死,另一只勉强睁开一条缝,边吐血边咳:不吹。 定元掩着口鼻挡灰,隔空指了指浑身浴血半死不活的人,用口型对虞子栖说:闻笛。 虞子栖镇定的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知道。 定元又去指那黑衣男子,继续压着声音说:自己叛去魔界还把战神掳走不要脸的商云。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双更,感谢支持,嘿嘿嘿嘿嘿 ☆、第 2 章 虞子栖只看了那男人一眼就觉得他战斗力极强,怪不得他一人叛逃却能让整个仙界都觉得棘手无比。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 他来找商云做什么?虞子栖问。 定元摇摇头,不自觉吞下因为紧张而分泌出来的唾液,犹豫着说:仙尊,你有伤在身不便动手。我自己打不过商云,要不我们改日再来? 虞子栖转头看他,你跟他同在仙君位,试都不试一下就说打不过? 纯拼法力或许不相上下,定元往后缩了缩,摆手怂道:但是打架真的不行啊! 巨坑中血淋淋的肩膀颤栗不停,坑中人张嘴未及说话,粘稠的血液顺着下巴先稀里哗啦的淌下去:魔、魔尊说过,若是在魔界再听到我的笛声,就把我的魂魄打散你让我去魔界给梦千里吹笛子,我不吹,死在你手里,我吹了,死在魔尊手里。左右都是死,我、我何苦折腾这一趟? 穿透皮肉的麟枪猛的向下一惯,截断了后话,也将闻笛狠狠钉在地上。 周边碎土轰然迸溅又落会原位。 定元暗骂一声残忍,转头一看虞子栖,被他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 仙尊?他担忧的唤道。 虞子栖强按住不适,勉强动了动嘴角,无声道:商云现在这处,梦千里无人看守,去魔界碰碰运气吗? 定元没反应过来,啊? 梦千里的安危关乎仙界稳定,若真让鬼仙给他去乱吹,指不定会成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局面。虞子栖此刻困心衡虑,身为仙尊龟缩在此窥间伺隙已十分不妥,若是等商云发现他,到时候不可避免的交上手,必定会露馅。 届时场面更加难以收拾,倒不如现在离开,先去解决其他的事情:找鬼仙只为了我一个人,找到梦千里却是为了仙界安危,趁着商云绊在这里,走? 定元抬着双眸看他,里头闪烁着星芒和水意。 他感动片刻,不住点头。 虞子栖回望四周。 前路堵死,后路狼藉。 他正想从上头爬出去找晓风,定元那边一挥手,二人脚边出现一个丈宽的圆圈来。透过去望,下头黑气澎湃,不停的汹涌翻滚。 既像万里深海涌动,又像密布乌云倾轧。 仙尊,跳吧。 定元做了个请的动作,指着脚下虚空。 虞子栖一直以为自己不晕高,直到看了这个高度,他从未表露出来的深海恐惧症和恐高症险些一齐发作。 他忍着头晕目眩和胃里的翻江倒海转开视线。 定元等在一旁,关切的问:仙尊脸色实在难看,不然 虞子栖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咬牙往下一跳。疾风骤然而来,吹乱了长发和衣衫。其实只有眨眼间而已 睁开眼,他已经站到了地上。 定元并肩站在他旁边,正转过头看他。 踩到地面,虞子栖心里踏实了点。他余光环顾四周,发觉此地没有刚刚看起来那么沉暗,同仙界的独殿也不大相同,群殿毗邻而居,连接城池、场地,像一座山中城。 如果忽略其中弥漫的肃穆杀气和森冷寂静,跟凡间差不多。 一列带着头盔的魔卫士兵从尽头转出来,定元一挥袖,大惊失色:魔界禁制太强,隐身术无用了! 虞子栖猛的一拽他,二人躲进一旁的通道。 待到巡查士兵走过,定元捂着胸口后怕道:还好躲过了,若是被发现,惊动了魔尊那就完蛋了! 虞子栖只听传说就觉得魔尊此人喜怒不定,阴鸷狠戾。当即很赞成的一点头。 定元解下腰间布袋,放出小壁虎来,去找战神。 两只壁虎齐头并进往前爬。通道两侧的烛火笔直向上燃烧,地上交错着无数横竖阴影。 虞子栖突然道:不知道梦千里有没有受虐刑酷打,若是伤到面貌就不好了,待会儿还需寻找仔细些。 谁舍得伤战神的脸啊。定元眺望远处无人巡视,紧紧跟着壁虎往前去,六界美景啊! 那必然美的惊心动魄。 虞子栖有心想要见上一见。 关押战神的狰狞窟是魔界的冤狱,里头禁制最强。定元说:咱们今天运气真好,说找闻笛就能找到闻笛,要救战神就到了狰狞窟。 是啊。虞子栖揶揄道:找闻笛撞上商云,不知道找梦千里会撞上谁。 百米到头,出现左右一道通路。壁虎望望左又望望右,任凭定元在后头催,不再迈出一步。 诶!定元奇道:你们今天怎么了?? 壁虎一齐摇头,看起来诡奇而诙谐。虞子栖蹲下身,揪起一只往前一扔。 吱吱吱 那只壁虎仿佛被抛入了虎口一样,撕心裂肺的边叫边往回爬。 奇怪了。定元说:它们胆子很大,年前随我去极地捕杀饕餮,个个身先士卒威风凛凛。 虞子栖收回视线,眼中神情丝毫不变,镇定的安排:我们一边一个,一刻钟后,无论能不能找到梦千里,都回到这里汇合。 定元随意挑了一条路,临出去问:仙尊的埙带着吗? 虞子栖不知道什么埙,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便说:落殿里了。 定元想了想,从腰间布袋里掏出来两只小巧的木埙,递给虞子栖一只:还好我的老埙没来得及丢。若是仙尊先找到战神,就传话给我。嗯若是来不及说话,便叩响此埙三回,我就往回赶。 虞子栖接到手心:如有变故,安全为先。 定元重重点头,探头望一眼四周无巡卫,率先向右去,一闪就没了踪影。 虞子栖静了静心,往另一边去。 地面青黑色的大理石追着两排灯光一直向前,他越走,越觉得温度降低,数步后便感觉皮肤有些寒涔涔的。 这段路畅通无阻,连个守卫都未见到。 此路到尽头,虞子栖贴在墙角探身去看,眼前出现一间宽大冰室。厚重的冰墙微微凹凸,玄钉契在上头,拴住的细丝吊住半透珠线红帘,凭空隔出几个不成规矩的阁间来。 底下交汇贯通,云朵一样的寒气争相拥挤着往外走,在门口处冒出丝丝缕缕的凉气。 地上黑影同白雾重合,横栏竖砌投下深浅不一的阴暗,随着灼灼燃烧的烛火偶然一跳。 虞子栖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 咳。 近处传来的低咳犹如平地炸雷,虞子栖浑身一凛,冷汗骤然布满后背。 他仓促转身,只扫了一眼就愣住了。 墙角处半靠着一个人,长腿微曲着,偏着头,垂着眸。搭在肩上的鸦色外披没有系紧,露出里头松垮洁白的里衣来。 染着灯色的领口半包住脖颈,顺着流畅的弧度向上,路过急转的下颌,再向上,微抿着的唇一动,狭长眼角同时撑开了一半:虞 话顿一半,这人抬着眸,意味深长的说:子栖啊。 他凭空出现在这里另人毫无察觉,法力定不容小觑。虞子栖不动声色的想:法力很高,等阶高。能直呼自己姓名,很熟。又长成这副天容玉砌的模样,让人觉得少看一眼都可惜。 非常符合传闻中梦千里的人设。 难怪商云为了他能得罪北海叛出天界,就这张脸,换我也愿意啊! 虞子栖艰难的移开目光,很熟的松了口气:你你还好吗? 幢幢倒影中,那人顿了片刻,问:仙尊怎么来了? 美人总是能最大限度的激发人的占有欲和怜惜心,虞子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和了:商云去抓鬼仙,被我们撞上,就想着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救你出去。 他说着一停,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这看守未免过于松懈了。 那人道:这里十三重禁制,一般的人进来法术所剩无几,看守的人就少了还有谁来了? 披在肩上的外衫随着他声音一滑,衣角垂在地上,同深如墨色的投影彻底重合。 他虽然美,但是并不柔。眼中隐约可以看到泄出的杀伐戾气,这皮相镀着凌厉,使人很难生出轻佻之心。 虞子栖率先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不自觉清了清嗓子:定元去了另一边,我们去前头等他汇合。 他边走拿起定元给的木埙,准备叫定元折返。 身后人看着他动作,隐在阴影中的手指轻轻一转。 虞子栖转过身看着他:走啊? 那人一顿,探寻在他后背的视线骤然收回,里头一线星河放宽,展平的唇角往上一动:仙尊先请。 然后他直起身,借着随意拉拢外衫遮敛眼中闪过的神色,系着衣带漫不经心的跟了上来。 虞子栖带着人往约好的地点走去。 身后一直跟着的池戮眼看着他轻而易举穿过一道又一道禁制,甚至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他一面反思是禁制太弱了,还是虞子栖太强了。 卧冰室外的禁制打开十三重,过每一重都会压制一次法力,而法力被压制就像被人攥着心脏不停收紧,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池戮饶有兴致看着虞子栖的背影。两壁的光交错打在他身上,挽留不下分毫停顿。 他身在魔界,似乎心还留在仙界。即便处在阴影之中,也沾染不上带着魔气的尘埃。 连背影都格格不入。 之前的通道中杳无人迹,定元还未归来。 虞子栖站在墙边,侧身让过:进去等。 池戮毫无防备的越过他进去,仰头望了望圆顶:原来你们从这里进来的。这本是条废弃通道,昨天刚打通准备运输乌晶石的。 虞子栖盯着他下颌同脖颈拉伸出来的线条,问:你怎么知道? 池戮心道,我的地盘我当然知道。他笑了笑:我听见他们打通时的响动了。 虞子栖不动声色又问:怎么知道是运输的乌晶石呢? 池戮面不改色的说:听商云那个叛徒说的。 虞子栖点点头,望了一眼定元去的方向。 尽头处一片黑暗,别说人影,连光都没有。 池戮席地而坐,托着腮,看着虞子栖,仙尊去找鬼仙干什么? 他个高腿长,四肢舒展,外衫委顿在地散在腿边,间断露出来的里衣包裹着肩膀膝盖,顶起一个紧绷的弧度。 虞子栖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又将头转了回去:问他点事。 什么事啊? 虞子栖留一个背影,不答反问:商云去做什么? 池戮想了想,无所谓道: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虞子栖想起鬼仙的悲惨传闻,顿了顿说:或许是为了讨魔尊欢心吧。 身后的魔尊池戮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据说是争风吃醋惹出来的债。虞子栖偏头看了他一眼,刹那间鼻梁映着偏黄灯光,显出一些暖意来。 但是太短暂了,转瞬就被那寒津津的雾纱羽裳给打败,看起来仍旧隔着寒冰冷雾一般,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仙尊怎么还信传闻呢?池戮靠在墙上,笑着说:这事我知道真相,你想听听吗? 虞子栖正等定元等的焦心,没留神他说的什么,转身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举着木埙说:定元的埙,你会用吗? 池戮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虞子栖势作收回,池戮伸手取过来,我试试,记不清了。 他低头摆弄,虞子栖看了几眼他侧颜,我一直想问,商云只是个仙君,怎么能把身为战神的你掳走呢?光是法力,你也比他强不少。 毋庸置疑,等阶越高,法力就随之越高。梦千里身为三巨头之一的仙尊,应当地位和法力都很高才对。 池戮表情更加复杂了。 虞子栖无意打听私事,见状摆手去说别的:魔尊也太不要脸了,说挖墙角就挖墙角,仙界多少年才培养出来一个商云。 池戮顿了顿,说不清是什么新奇感觉:裕龙殿的香火都记在了商云名下,他有法力作保,又有实战经验,战斗力当然拔筹。 虞子栖跟着点头,借着恍然大悟往回找补:对,差点忘了。 池戮把木埙解开还给他,按住二孔就可以说话了。 虞子栖伸手去接,你怎么知道的? 仙界的埙都是同一个解法,仙尊差点把这个也忘了吗?池戮松手之际轻轻抚过虞子栖腕间,一瞬间传到的指尖的法力十分充足。 确实是虞子栖本人。 结合他之前去找鬼仙,池戮怀疑的想:难道他记忆错乱了? 虞子栖眼睁睁看着他摸了自己的手一把,动作不由一停。 这不合适吧?他心想。 难道仙界也流行性暗示、一夜情吗? ☆、第 3 章 定元这头不太顺利。 他在魔界被反噬的厉害,越是想要调动法力护体,就越难受。不过百米距离,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尽头处,出现一间内室。这内室的装饰和传出来的味道跟天界梦千里住的地方很相似。 梦千里真身是龙,喜好暖奢,房间里经常燃着酣香。 这香是上好的药材,极其难得,因此没什么人用。 定元走近,却被门口强劲禁制拦住,只站在门边往里面看。过内厅,卧房情景被屏风拦住,影绰之间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定元压低声音,下赌注般轻轻的喊了一声:战神? 床上的人影一动。 屏风上的人影越来越重,屏风一侧栏杆上露出一只修长的手来,里头的人陡然把屏风推开,后头是一张慵懒柔美的脸,五官的线条格外精致流畅。 定元心中升起狂喜,激动的又喊了一声:战神! 梦千里坐在床上往后靠回床头,一条腿踩着的地收回手上拨开屏风的姿势。长发垂在地上一半,路过脸颊时候在上面留下几道阴影,显得皮肤玉白光洁。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 梦千里见到来人愣了愣,笑着打招呼:唷,定元来了。仙尊派你来救我吗? 仙尊也来了。说来话长定元研究门边禁制,棘手的问:您自己能出来吗? 估计不能。梦千里伸腿把屏风又往一旁拨了拨,举手展示自己腕间的白色绳子,不经意间露出自己腕间一个精巧的银灰色细圈,下头坠着个小指头大小雕刻着精美图纹的长命锁。 他脸上带着倦容,却眼尾泛红,眉间目间都含着懒散的春意。举手投足漫不经心又恰到好处,整个人仿佛都发着光。 配得上六界盛景的美誉。 定元看了一眼那白绳:绳子绑不住您吧?他揣着希望问。 嗯,梦千里说:普通绳子应当绑不住,这不是普通的绳子,这是我的筋。 龙筋! 定元震惊的看着他。 梦千里靠着床边未动,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的精神气倒是还行。他解释的声音充满了懒漫:不抽出筋来,商云打不过我。 培养个接班人能把自己培养成这样,也是头一回见。 定元张了张嘴,真是无话可说。 梦千里:把禁制破坏掉,先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去。 我的法力被压制了大半!我喊仙尊过来。定元掏出木埙敲响三声,给虞子栖传递消息。 他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音。 定元收起木埙,蹲下身找寻门边禁制的薄弱点,得快点救您出来,仙尊刚刚渡劫结束,许是受了伤,这几日身体情况很不好。 梦千里回想片刻,指了指门脚边:朝着那边打碎试试,我隐约记得商云出去的时候,看了那里一眼。 定元深吸口气伸手结印,术法结了一半,通道尽头怒气沉沉走进来一个人。 黑衣染血,瞳孔里头还泛着未消退下去的暗红,满身的杀气同这地方格外契合。 商云回来了! 定元冷汗霎时出满身,他猛地转头屏息凝视,手中毫不留情的向后一挥 隆 门前光墙砰然炸闪,随即恢复了平静。 定元定睛一看,禁制仍在。 光芒在他身上再次骤显,直接触禁的反噬非常严重,定元没来得及发出第二次攻击,便只觉得心脏剧痛,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商云眨眼到了身前,黑雾缭绕幻化成闪着暗光的麟枪递到他手中,片刻不停的朝着定元斩了下来! 刀锋带起的劲风掀起额前的发丝,堪堪没有削断。 定元猛然后仰,千钧一发躲开锋利的刀锋,尚未来得及定睛,那枪锋又到了面前,定元边躲边掏出木埙狼狈的狂喊:仙尊救我 虞子栖挺悠哉的,一个压根不会用法术的人,他完全没法感受被压制到一动法术就受反噬是什么难受的滋味。 美人在侧穿衣,他甚至还有些心猿意马。 池戮系上侧领最后一个扣,问道:仙尊此次渡劫怎么样,受伤了吗? 虞子栖拿着木埙,刚要开口应答,那埙却自己轻轻响了三声。 他一怔,但是很快恢复了淡定。 身旁的人也不催促,整理好外衫,开始不紧不慢的穿戴臂缚,轻不可闻的窸窣声衬托着这道更加寂静。 虞子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二人之前约好三声为信,如果定元已经找到了梦千里,那旁边这人是谁? 他自然站起身,随口道:还成。 然后镇定的往尽头处走去。 就在此时,木埙陡然爆发出一声嚎叫:仙尊救我! 池戮抬眸去看,虞子栖暗骂一声,毫不犹豫朝尽头冲去! 定元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商云一直都能打,而且出手稳准狠绝,打的人毫无招架之力。 有话好好说定元在地上滚过一圈仍旧未躲开枪锋,手臂侧脸各挨一下,痛的祈求道:商将军,给天界个面子,给仙尊个面子,给战神个面子,好不好!? 商云一句话不曾说,单手在枪头结下魔印,兜头朝着定元刺过去! 定元双目紧缩,躺在地上勉力撑术大喊:战神救我!! 那印转瞬到了眼前,咔一声震响,门边禁制化出半透形状,上头布满无数裂缝。 梦千里在里头开始硬闯破禁了。 商云魔印行至眼前,强硬调头,冲向门边撑住了摇摇欲坠的禁制。 与此同时,虞子栖到了。 他再一次被这群人,不,这群仙和魔给惊到了。到底是身怀法术的非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搞个血流成河的大场面。 局面紧迫,他连忙过去扶定元。定元心有余悸的拍胸口,我的妈,打不过打不过 他一抬头,紧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虞子栖偏头扫视,看到刚刚还坐在地上整理臂缚的人出现在他身后。鸦色束袖缠腰的外衫已经穿妥,皮革制成的臂缚紧紧包裹在小臂上,外侧闪着鱼鳞玄铁不明显的哑光。 定元指着他,本来就不连贯的话更结巴了,魔、魔、魔尊?? 虞子栖眼角骤然一撑。 一瞬间的慌乱再次被他强制压下。除了近在咫尺的魔尊池戮,没有任何人看到。 哗 梦千里第三次强冲禁制了。 虞子栖看向梦千里。 确实很美,但是和刚刚那人的美却不是同一种。 梦千里更偏向于慵懒柔和,美艳精致。刚刚那魔尊,却是美的有棱有角,咄咄逼人。 虞子栖更喜欢后者。 不对,虞子栖心想,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刻,我怎么还有功夫想着这个呢? 池戮笔直站着,臂缚垂在腰侧,仍旧是那副从容泰然的模样,他似乎一点都不急:正聊着,仙尊怎么说跑就跑了呢? 虞子栖咬了咬牙,对他强颜欢笑道:有话好好说,大家相识一场,不至于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噢,池戮诚心诚意笑起来:跑到我这里一通折腾,又念起相识一场的好处来,仙尊这样说,有些不妥啊。 误会!虞子栖立刻说:我们我们是来,和谈的。 池戮抿唇盯着他。 虞子栖被那冷森目光笼罩了片刻,只觉那双目之中如有深渊,那渊内又缩着猛兽,阴沉的看着周遭一切。 他心内一凛,总算知道为什么梦千里能美成六界第一,却没有人提名魔尊。 因为他杀伐戾气太重,每一个轻微动作都带着威胁性,这种压迫感很容易让人忽视长相。 没错,我们是来和谈的,但是,迷路了。耳畔震荡仍在,脚底接连传来麻痹感,虞子栖肯定的说:备给魔尊的礼物也一不小心弄丢了,改日一定补上! 池戮审视着他。 仙魔两界既没有和平到能友好谈判的交情,也远远没到可以送礼探望的地步。 迷路?他扫一眼梦千里,眉梢微微上扬:仙尊原本要去哪里呢? 梦千里和商云仍旧在对阵,虞子栖跟着一起看过去,只见梦千里半边身体凌乱染血,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已初显疲态。 厢道隐隐掉下碎屑,再打下去恐怕要塌了。 虞子栖抿唇,把姿态放的更低:这次误闯禁地实在非我本意,把局面搞成这样也非常抱歉。不如魔尊把损坏的物品统计一下,我加倍补上。 池戮神色一动,审视着他。 我保证。虞子栖前行两步,挡住身后的定元,好脾气道:其实仙魔两界各居一隅这许多年都相安无事,算是君子之交,我们本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一定非打不可。 池戮感兴趣道:那不如就按照我说的,咱们换换地方,我们去仙宫,你们来地下。 虞子栖背在身后的手对着定元轻摆,面上笑道:天上地方那么大,不是只有一个仙宫可以住人。比如咱们可以南北为界,魔尊可以在我们对面建一座魔宫 这下不光池戮看着他,就连身后的定元都忍不住欲言又止:仙尊 虞子栖处在阴影中的手指向出口处,定元心领神会的住口,开始在袖中画符。 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还有很多其他和平的解决方法。虞子栖看向商云:二位不如停下来一道听听。 商云不为所动,只紧紧盯着梦千里。 梦千里单手撑印,掌心里头的火光越燃越旺,双眼霎时全红,被拴着龙筋的另一手青筋暴起骨肉削离,竟是要强断龙筋挣脱束缚。 商云悍然出枪变盾,唰一声锐响,挑破了梦千里的手臂。 霎时间血液喷涌而出,溅了两人一身。 梦千里!商云侧脸沾血,咬着牙凶狠道:龙筋一断你就是废人一个,你疯了!? 你背叛天界,不仁不义滥杀无辜,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原来,梦千里低低笑了一声:怕我的筋断了啊。 你! 麟枪消散于空中,商云飞身数尺,陡然变守为攻。无数暗黑光芒耀耀成型,铺天盖地的魔印朝着梦千里从四面八方绑缚而去。 梦千里伤手一挥,无数鲜红血滴奔射四方,已血为媒,沾到魔印上攸的燃起红色火焰。 看来他们不想听。池戮抱着臂,慢悠悠道。 虽然破坏的是他的地盘,但他似乎不以为意。 虞子栖一时无言。 池戮:不如 仙尊!定元猛然一拽虞子栖,打断他的话:跳! 虞子栖身体紧急后仰,随着那力道向后一跃 千钧一发之际,乌靴落地无声,连尘土都不曾溅起一埃,池戮长臂一伸,一把拽住了他外衫的衣领。 虞子栖单臂解衣,但是那衣扣太复杂了。于是他使劲一扯,将外衫盘扣尽数崩开,拉拉扯扯 他说着,在半空中遽然转身,把外衫脱了下来,给你了。 池戮探手再次去抓,虞子栖整个人靠后一仰,险险躲过。 打开的虚空骤然关闭,隔绝了两人最后的对视。 池戮蹲在原地,半垂掩住的瞳仁同垂在脸侧的几缕碎发一样黑。他单手抓着白茫茫的雾纱,整张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打斗仍在,但是比之刚刚已经平缓许多。 池戮站起身,看了片刻商云的阵法,慢声问:还要多久? 商云正在收紧魔印,脸上有些咬牙切齿的狠劲,目不斜视道:很快。 池戮将雾纱外衫搭在臂弯,走到一边半靠着墙看他们僵持。 片刻后,商云一边抹着额角的血迹,一边走出来,重新在门口设上结界:多谢尊主传讯提醒。 找着闻笛了?池戮问。 商云点头:他实在抗打,没等到松口,接到您的传讯我匆忙赶回来,正撞上定元救人。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虞子栖会亲自来,梦千里对于仙界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池戮余光里浮着一抹雾白,略深的唇角挑起来一半,虞子栖以前有这么能说吗? 他没有问为什么去找闻笛,也没问他有什么打算。商云沉默片刻,仍旧遵循旧称:我同仙尊平时没有太多交集,只听闻他为人死板、不苟言笑。 为人死板,不苟言笑。 池戮心里念着这话,想起刚刚两人对视的最后一眼,那眼中分明就在说:对不住,我就是在胡扯。 敢耍我。 池戮吁出一口气:下战书通知仙界,最后一次机会已经浪费了。 周围已经熄灭的火光升起黑灰浓烟,清清楚楚映在他眼底:给他们三天时间,滚出九重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9 00:00:10~20200910 19:5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月铭雅 3个;凛冽时雨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刘二万、堇色 2个;银白之胄、哈壶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堇色 10瓶;哈壶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 章 虞子栖发誓,他最后同魔尊对视的那一眼,只有三个字:对不住。 绝对没有后半句挑衅的话。 眨眼之间虞子栖被定元拽落地面,定睛一看已经回到了苍茫山。 晓风仍旧等在洞外,正在四处找果子吃,见他二人进来,忙把手里的红果收起来,大步跑到跟前。 久等了。虞子栖说。 晓风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仙尊说的哪里话。 虞子栖打量着定元沾了灰的外衫,说道:定元受伤先回去找药仙瞧瞧,晓风跟着我再进去找一趟闻笛。 定元抿唇犹豫,虞子栖想着先前闻笛被揍的惨样,朝他安抚一笑:别担心,商云一时半会回不来,闻笛刚刚受伤严重,应当还未恢复,我应付的来。 仙尊法力无边,即便一时受了渡劫的反噬,想来对付一个受伤的闻笛还是没问题的。 定元施诀压住胸口闷痛,整张脸都汗津津的,那我马上回来。 不必,我办完事就回仙宫。虞子栖既温和又不容置疑道:你安心养伤要紧。 定元觉得他本次渡劫以后平易近人了许多,但是那张熟悉的脸上颜色寡淡、眉松目散,视线依旧清寒,又与之前无异。 许是渡劫的时候遭受反噬,感同身受其他仙君的难处,变体贴了。 定元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壁虎,珍重的递给他:由它带路,仙尊也可省点事。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 你这小壁虎,虞子栖接到掌心,爱怜的摸了摸它光滑侧小脑袋,夸奖道: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好呢? 定元心花怒放的笑了笑。 去吧。虞子栖说。 定元恭敬扣手行礼,转身在地上画出虚空,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虚空消失,虞子栖放开壁虎带路,问晓风:有没有带着可以包扎伤口或是止疼疗伤一类的东西? 晓风摇摇头,想了想又说:带着只银蝶虫,吃下去可以麻痹四肢,也勉强算是能止疼吧? 虞子栖看着前方的路,不放过四周任何一点声音。 那虫子活的死的?他问。 活的。 待会儿进去,我一叫你,你就把药把虫放在地上。然后说这是药仙给的止疼良药,只有这一只了。 晓风默念一遍,乖巧的点点头。 虞子栖反手摸一把他的头,矮身钻进了低处。 壁虎一路前行,到了一处圆空洞前停下,昂头看向前方。 晓风隐身。虞子栖吩咐道。 晓风照做,隐去二人身形。虞子栖走进去,随手扶了一把石壁,这空洞中水汽颇重,石壁上都沁着细密水珠,沾了他一手。 他毫不在意甩掉,在里头转了几圈,最后停在洞口旁边的一片嶙峋山石投下的阴影旁。 有人衣衫褴褛缩在里头,正在给自己伤口施法疗伤,但是覆盖在伤处的光芒非常虚弱暗淡。 虞子栖拍拍晓风,晓风会意,撤去隐身。 全身都被阴影笼罩住的人浑身一僵,一只眼睛顷刻目眦尽裂,凶狠瞪着外来人。 里头由杀机淬炼出来的一线光芒仿佛舔舐伤口的狼犬见到了天敌。 虞子栖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撑在膝头,视线同他齐平,先朝他友好的打了声招呼:闻笛吗?你好啊。 闻笛: 别担心,咱们都是斯文人,不好那些打打杀杀的,面上不好看。虞子栖摊开双手展示空空的掌心,带着些安抚意味的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闻笛不语,戒备万分的盯着他。 他一只眼睛黏连睁不开,另一只血液未干,湿润的鲜血流到眼眶中去,犹如血泪。大半张脸都是污红的,看上去格外骇人。 虞子栖生出一些恻隐之心,停顿少许才清了清嗓子,招手唤人:晓风。 晓风上前,掏出来个雪白瓷瓶,放在虞子栖跟前:仙尊,这是药仙给的止疼良药,里头只剩一只了。 瓶身撞上石面,发出一声脆响。 闻笛扫一眼,费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审视和忌惮。 疗伤要紧。虞子栖点了点那瓷瓶:这就是我的诚意,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片刻沉默,闻笛张了张嘴,他嗓子似乎被撕裂了,声音沙哑无比:你,你是,仙尊? 是我。虞子栖蹲在外头,阴影连他的一寸衣角都够不着。 长时间的寂静无声后,闻笛残破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找我什么事? 虞子栖松了一口气,对于能够和平的聊天谈话非常满意。他捋顺着思路,清晰道:我呢,可能岁数大了,有些事记不大清楚。就是这些记不得的记忆我想问问你,还能找回来吗? 不能。闻笛拒绝道。 倒也不必如此笃定。虞子栖平静的说:或许我们还可以谈点别的。 闻笛似乎有点累了,他没有去碰那瓷瓶,甚至不再去看一眼,整个人靠后缩到石壁上,斜斜倚着轻轻闭上了眼。 虞子栖看着他这幅落魄至极的萎顿模样,突然道:闻笛,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吧?你还没过够吗? 闻笛陡然掀开一条眼缝。 那一瞬间虞子栖感受到了一种能量的波动,他心觉不好,当即沉定道:魔尊对你什么态度你也感受了许多年,现在连一个最低级的精怪都可以追着你喊打喊杀,然后跑去邀功讨赏。 他垂眸而视,仿若怜惜:你修成这样一身本事,也在高位游刃多年,今日却无立锥之地,甘心吗? 波动逐渐消寂,阴影中的人一动,捂住了自己前胸的伤口。 那伤口前后贯穿,所过之处骨头尽碎,稀碎颗块随着奔涌血液不停的被冲出体外。 不管魔还是仙,也是会疼的。 尽管有法术护体,可以缓解疼痛,但是当法术耗尽,那疼痛便会变本加厉袭来。 闻笛估计被打习惯了,也疼习惯了,神态仍旧如常,唯有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将他卖了个干净。 虞子栖定定盯着他,观察着他每一寸幽微的身体变化,尽量把声音维持在平和缓慢的区间内:若是你愿意助我,以后就再没有鬼仙闻笛,只有闻笛仙君。仙界就是你的容身之所。 闻笛再次沉默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非常久,久到衣衫都已经被底下潮湿的水汽打湿一层,沉甸甸的带着分量垂在靴边。 虞子栖耐心等着。 良久,闻笛蓦然扬起头,紧紧注视着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若是魔尊知道仙尊封我仙阶,恐怕此事不能善了。仙界愿意为了我得罪魔尊? 虞子栖心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他面上微微一笑,说不清的融冰意味:仙界不愿意,我愿意。 闻笛稍稍停顿:仙尊怎么保证,利用完我之后,不会将我一脚踢开? 虞子栖放矮身体,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像弱势的一方:不瞒你说,你我现在的境地都是一样的,你无人可信,我无人可用,都已穷途末路。 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虞子栖正视他的双眼:仙界人员凋零,近年飞升的仙君更是碌碌庸庸,自从商云叛逃,界防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原是魔界四将之一,带兵领将是寻常事。若是你愿意,以后仙界兵防都交由你布置。你我联手,和衷共济。 闻笛吃了孑然一身的亏,生性多疑,给他多少承诺,都不如许他实权。 虞子栖垂视而笑,表情一下子缓和下来:如此推心置腹,闻笛,你考虑好了吗? 他来的时机太巧了。 闻笛刚刚遭受重创,商云未达目的匆忙返还,等解决完事情定会回来,他根本承担不了第二次重击。 良久,闻笛伸袖擦了擦额头糊住眼睛的血迹,隐藏在袖中的指头都在颤抖:仙尊肯信我? 虞子栖未答,只定定看着他:跟我走,你愿意吗? 魔界战帖送到,仙界全乱套了。 众多仙家侯在华明殿等着仙尊开战前会议,此起彼伏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虞子栖把闻笛安顿好,换了新罩衫匆匆赶去华明殿。 华明殿绣闼雕甍,暗红通天柱四周轻纱妙曼轻摇,角上坠着的流苏不停拨动着地上弥漫游荡的仙气。 虞子栖整理好仪表踏进殿内,嘈杂人声戛然而止。 众仙一齐捧手行礼,虞子栖点头示意,越过众人的手走到最前方落座,众仙方才各自坐下。 定元禀告道:仙尊,只有在凡间历劫的余卓上仙尚未归位,其他没有派遣的仙君都在场了。 虞子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位长须长眉的上仙,坐在下列为首处,义愤填膺的率先骂了起来:这魔尊实在欺人太甚,提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妄念不说,竟然还让叛徒商云来下战书!这简直就是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这一开口,立刻带动的数人骂骂咧咧: 商云这忘恩负义的鼠辈! 实在可恨!三天?当我们是笼中雀鸟,只会坐以待毙吗?! 自古仙魔便是天地两分,没听说过还能换地方,魔尊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虞子栖越听越尴尬,一清嗓子,下头立刻安静下来。 诸位稍安勿躁。他沉静道:此事尚有转机。 阶下人全部直勾勾望着他。 虞子栖先前背过名单,就发现这座位设置的十分合理,按照等阶高低依次排列,背后莲座挂着封号,一目了然。 刚刚最先开口说话的人乃是宝诰上仙,掌管天下红线。 宝诰岁数较大,双眉挽在耳后,花白的胡子垂到胸口,腰上捆着一把红绳。 从他能率诸仙之先开口答话就能看出来他香火极其旺盛。 香火越旺,法力越高,拳头越硬,越有话语权。 怪不得他一开口就能得到拥护。 右侧一位穿着富贵的年轻仙君开口问道:仙尊可有良计? 听声音有些偏低,还有些怯怯的,虞子栖抬眸去看,果然又是一位上仙。 仙界统共只有三位上仙,这一位君寒上仙,俗称财神爷。香火也烧的很旺。 虞子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人间打仗之前都要先谈,谈不拢才会动手。他们尚且有化干戈为玉帛的胸襟,我们何不借鉴? 君寒犹豫着问:咱们动手之前,要先跟魔尊谈谈吗? 虞子栖沉默少许,把话中意思直白解释道:能不动手,咱们就不动手了。 君寒上仙脸色有些讪讪的:这 宝诰上仙站的闳敞轩昂,表情却整个都冷峻了下来,高声道:魔尊来势汹汹、势在必得,想必不会同意化干戈为玉帛,此仗怕是还是要打。仙尊法力高强,何必怕他? 虞子栖心道不行啊,我不会用法力啊! 我是不怕。他一脸悯和众生相:魔界浩瀚将士多如鲫如蚪,诸位也不怕吗?战争将起,流血必不可少,诸位仙君千辛万苦、难世轮回才飞升成仙,若是就这样叫战争卷进去,即便诸位大义凛然,我也于心不忍。 宝诰仍旧皱着脸,神情却松懈缓和下来。 其余众仙皆是沉默。 半晌无言,虞子栖等了片刻,问:定元仙君怎么看? 定元很快道:仙尊说的是。 虞子栖又问刚刚轻声细语的那人:君寒上仙怎么看? 君寒似乎没想到会点自己,刹那间脸上空白一片。 虞子栖微笑着等待。 君寒回过神,连忙说:仙尊深明大义,小仙同意和谈。 堂堂上仙都自称为小仙了,其他人对视数眼,皆是一脸首肯心折的战战兢兢道:我等愿意追随仙尊 虞子栖满意的点点头。 对了,今天叫大家来,还有一件事要通知。虞子栖慢慢道:商云既然已经走了,他的位置不宜一直空着,诸位可有能填补的人选吗? 众仙一齐冥思苦想,许久无人作答。 虞子栖适时道:有一位倒是能担当起来,只是怕诸位妨碍身份,觉得他不合适。 宝诰上仙道:此等人才万年难求,身份都是最不重要的,若是仙阶低,可以破格提拔! 诶,虞子栖短叹一声,此人早先在魔界坐到四大将的位置,资格是够的。同时,他熟知魔界事务,了解魔尊为人,他此时肯投诚,对仙界百利而无一害。 宝诰上仙悚然一惊,激动道:若是哪位魔将愿意投诚仙界,那真是仙界大幸! 说来都是熟人。虞子栖环视一周,静静的说:我准备封他为司斗仙君,若是哪里差点,诸位仙君可把香火匀给他一些。待他成名,香火旺盛起来,再还回来。 宝诰上仙:匀香火我自当表率,只是仙尊还未说是哪位魔将? 前魔将,虞子栖说:闻笛。 宝诰上仙: 众仙: 华明殿内落地闻针,虞子栖打量一圈,见坐在不远处的定元都是一脸菜色。 本也不指望他们一下子能接受,虞子栖沉吟片刻,再次去问君寒:上仙觉得如何? 君寒今日接连被点名,已然有些懵了,唇启一半露出里头整齐的皓齿来。半晌,咕咚咽下口水,艰难的说:我,我我同意。 这个柿子太好捏了。 身份又高,脾气又软,还识时务。 有了上仙开口,有几位仙君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些。 虞子栖:诸位若是不同意,也可以把心中合适的人选说出来,咱们一起说道说道。 若是有,天界就不至于走到焦头烂额的如今了。 可是君寒纠结了片刻,眉头都拧到一块儿去了,小声问:闻笛跟魔尊有仇,我们贸然封他,不会更加激怒魔尊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先礼后兵。虞子栖娓娓道:我们抱着求和的心,但是也要明白告诉魔尊,我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仙界不怕魔界。 为首仙君都有点头之态,宝诰摸着胡须道:闻笛恐怕打不过商云 虞子栖微微一笑:打不打得过另说,只说闻笛同魔尊的深仇,却还能从追杀下活到如今,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吗? 定元应声:足以证明。仙界正值缺人之机,仙尊高瞻远瞩做下牵制棋局,我同意。 虞子栖点头表意嘉许,站起身来。 温和的表情逐渐收起,清明冷静的视线被垂着的眼皮遮住一半,肩膀顶起重叠的轻衣,顺着笔直的脊背服帖而下,垂在脚边微微晃动。 这一刻他仿佛离人很远。 定元,你负责给魔尊送和谈信件。虞子栖沉下脸色,微抿一下唇飞快的放开,不容置疑道:我为诸位尽力而为,若是最后仍旧要打,那便打。 这下仿佛又离人很近。 华明殿外夕阳余晖将落,撒进万道金光。三列莲座腾在仙云之上泛起五彩光芒,映在脸上皆是泯然众生象。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 众仙一齐折首不敢仰视,无一不动容道:我等追随仙尊,与仙界共存亡! 虞子栖站在高高的云台之上,受着万鼎霞光,光洁的皮肤在光下微微泛光,届时除非我魂飞魄散,以身徇界,否则一定护诸位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行云的流水君,月铭雅,凛冽时雨扔的地雷~ ☆、第 5 章 虞子栖是不是吃错药了?池戮边往寒泉宫走,边冷冷笑一声。 和谈?他抱着臂,衣角坠着的玄铁利片打在转角处,发出一声闷响,做梦呢。 紧紧跟在旁边的人一挥袖,换了一张平眉温和的脸,池戮扫了一眼:换。 这人又挥袖,过脸刹那又换了一张,池戮又扫一眼:再换。 这人认命的继续换,眼看通道到头,池戮终于说:就这张吧。 这人乃是魔界四大将之一的精怪,修成魔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选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精怪大多都长的奇形怪状的,原也不打紧,坏就坏在这人特别争气,数百年就爬到了四将位置,得以长伴魔尊左右听差遣。 池戮实在忍不了。 看了他再看其他人,长略端正些的都美成了天仙。虽然堂堂魔尊不是个颜控,但是看多了也太影响审美了。 于是池戮定期给他选脸,还给起了新的名字,分别取清新俊逸、才貌双绝里头的各一个字俊貌。 期待拯救他跟瞎没太大区别的眼睛。 俊貌幻出水镜照了照,承认确实比之前帅许多,心满意足道:尊尊主,那个商商商 商云。池戮截断他话,替他补齐。 俊貌又问:可可可 池戮答道:可信。 俊貌点点头,冷酷的闭上嘴,跟着他走进了寒泉宫。 身为四魔将之一,诸如结巴这点小事,眨眨眼就能解决,但是他偏偏不解决,觉得这不算个毛病。 池戮也由着他去,只是时常不等他说完就接上后话。乍看十分默契,实际上是深深的无奈和头痛。 寒泉宫寒冰做壁,内里圈着一池温泉,池戮修炼多在此处,对过就是关押着梦千里的狰狞窟。 上回虞子栖误闯进来,想必也是因为一条通道走两边,撞运气撞到的。 池戮解开臂缚搁在一旁,然后把外衫随意搭在双翘头檀衣架上,脱下靴子进了温泉池。 俊貌蹲在一旁,擦了擦糊在眼前上的雾气:您您您的伤,还还 快好了。池戮回答。 温泉的水热气腾腾、雾气氤氲,包裹住每一寸肌肤,缓缓的修复着身体里看不见的内伤。池戮觉得缓和不少,缓缓呼出一口气:听说虞子栖也受伤了,可见九节飞升确实都会遭受反噬。 您,俊貌放慢语速,显得不结巴的那么难受:比,虞虞子,栖,厉害。 属下的夸奖没能让池戮满意,他想起误闯寒泉的虞子栖,还有那人偶然间表露出来的分裂又统一的矛盾感,不禁轻轻眯起眼。 俊貌等着一会,挠头问:那那那个送信信来的,好好像是是位仙君,尊主要要要放他走走吗? 不怪他会摸不着头脑,因为仙魔两界从来没发生过送求和信这种斯文的事情,一直都是一言不合直接打。 扣下。池戮剑眉不松,不虞道:上回虞子栖私闯进来本尊还没找他的麻烦,竟然还敢派人来。 门边禁制一响,二人转头去看,商云正往门边走来。 尊主黑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从梦千里那里来?池戮转过头继续悠闲的泡温泉:染上身的仙气重的触发禁制了。 商云站在门口散仙气,举起手臂来闻了闻,什么也没闻出来,闻笛被仙尊带走了。 池戮偏头自眼角看他,眉头轻轻一动。 商云解释:我去苍茫山找人,到处没找到。抓住土地君问,才知道被仙尊带去天宫了。 池戮无谓一笑,心道看来虞子栖的记忆错乱跟闻笛脱真的不开关系。 商云:还有一个消息,闻笛一到天宫,就被封为了司斗仙君,列清仙位。 池戮以为耳朵出了毛病:什么? 俊貌看看他又看看门口站着的商云,主动重复道:闻闻闻笛一一一到天天天 池戮一言难尽的瞪着他:你闭嘴。 这不是怕你没听清吗? 俊貌紧紧闭嘴,冷冷酷酷的目视前方。 池戮仰头看着顶上悬丝红线,心想闻笛那只鬼到底拿走了虞子栖什么记忆,以至于他竟然退缩至此要封他仙阶。 是曾经干过的坏事吗? 还是什么不能公诸于口的秘密? 他望着顶,余光扫到虞子栖留在自己这处的寒羽纱衣整齐叠放在衣架旁。 这身寒纱衣罩在他身上显得太冰冷无情了,同他昨日表露出来的复杂猖狂的眼神格格不入。 池戮归拢视线,盯着头顶一根红线道:富贵险中求。我倒好奇,闻笛究竟偷了虞子栖什么记忆,能让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仙尊破例封他仙阶。 天宫华明殿,正在开甩锅大会。 不不,商讨大会。 定元被扣下了?虞子栖坐在云台首位,穹顶之上打下剔透通明的天光,将他周身笼在其中,像长在天山之巅的雪莲,看起来格外遥不可及。 宝诰上仙眉毛胡子衣摆一同垂着,高声啊一句:之前我说什么来着?魔尊好战,不会同意和谈的。 虞子栖脸上撑着笑,心底暗骂:两兵交接不斩来使,这魔尊有点不懂规矩啊? 宝诰不停的顺自己的胡子尖:看来魔尊非战不可,既然此战在所难免,不如将计就 战不战放一边。虞子栖打断他话,脸上仍旧风平浪静:人得先要回来,不然恐生掣肘。 满天仙君有一半闭着眼缩在虚空中。 君寒上仙觑着他神色,犹豫的捧场:还、还先写信不? 不,虞子栖望向远方,一字一顿清晰道:我亲自去给魔尊送点礼,请他放人。 君寒心有余悸的盯着他,揣测着他心意,觉得这是要去打架。 宝诰已经开始恳求:魔尊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仙尊不宜涉险,还请您三思啊。 虞子栖一哽,想起那日昏黄烛光下犹如将玉石刀削斧劈而成的美人,并没有觉得他诡计有多么多端,只觉得他坐在地上穿戴臂缚的动作格外的飒爽,有种漫不经心的肆意美感。 宝诰看着他不停变幻的眼神,急忙再劝:仙尊万万不可冲动! 虞子栖: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孤身涉险。 宝诰怀疑的看着他,准备一肚子劝说的话咔在嗓子眼里。 虞子栖淡定的看向君寒上仙,挑着这仙阶唯一的软柿子捏起来没完:君寒上仙随我去吧。 宝诰: 君寒终于没有应和,变成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啊? 魔界寒泉宫内的温泉哗啦响起,无数水滴从半空落回原位,合奏成一曲噼里啪啦的交响乐。 结实有力的大腿跨出池边,顺手把湿透的里衣脱了。 来做什么?池戮换好里衣,取下外衫随意一披,迈开长腿往外走去:送礼? 是是这么说说的。俊貌抱着他的臂缚腰带等跟在后面。 池戮扯开嘴角轻轻一笑,狭长眼中瞳内无波,仍旧沉沉盯着前方。 虞子栖等在白骨渊前,身旁站着瑟瑟发抖的君寒。 君寒没想到仙尊说的送礼是真的送礼,直到他双脚已经站在此处,前面就是深不见底的白骨渊,才勉强相信了这个事实。 虞子栖看了片刻白骨渊内的森然景象,不着痕迹后退半步,对君寒交代道: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若是碰到商云,你可以先把他解决掉,挫一挫魔界的锐气。 君寒吓得脸都白了,忧郁的说:战神都无法解决掉他,您觉得我能行吗? 虞子栖想了想,放弃了刚刚的想法,说:到了魔界我先跟魔尊谈,一旦有突发状况,比如魔尊突然暴起伤人,那我们就先回天宫商讨应对的新法子,然后再做打算。 君寒看上去有点没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虞子栖掩唇咳了咳,说直白了些:若是有危险,我们就先跑。 这回君寒隐约懂了,但是眼神却更加迷茫了。 虞子栖叹气,祭出捧夸大法:君寒上仙,你平时受的香火最多,法术佼佼,有你在此行我就放心多了。 君寒连忙摆手,有些受宠若惊:都是分内事,仙尊只管吩咐就是! 白骨渊上群群烈鸟飞过,搭起一座开阔的桥。对面魔将前来回话,一开口有些结巴:来来来吧。 仙尊,若是今天打起来,我们肯定讨不到便宜。君寒低声骂道:这傻帽太能打了。 虞子栖不动声色扫视那魁梧魔将,踏上烈鸟桥。 还挺帅的。 他心想,了不得,魔界的人颜值都这么高吗? 过了白骨渊,就算正式进入了魔界地盘。同上次误闯看到的景象大相径庭,满空游荡的黑雾把壁光剥削无数层,只剩下隐约萤亮。 四处都是阴森森、暗沉沉的,无数魔兵魔将身着铠甲手持利刃把守两道,还不停地有巡逻队穿梭其中。 虞子栖抬手捞了一把空中的黑雾,轻飘飘的雾气从那掌心流淌而下,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池戮坐在麒麟台上,偏头正看到一幕。 骨节明显的手从重重昏暗中逐渐显现,非常的白皙、流畅、修长。 跟虞子栖给人的感觉一样。 清冷霜白离人千里,但是又含蓄的展示着自己。 俊貌带着人走进来,在石雕客椅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脚下不停,走到了池戮身后。 池戮半靠在麒麟座上,长腿险险抵在茶桌上,瞳孔漆黑无比,里头倒映着周遭一切,却唯独没有萤光。 虞子栖从善如流坐茶桌对面,熟稔道:又见面了,魔尊。 池戮盯着他,陡峭鼻骨梁峰溜出一道锐利的哑光。半晌唇角略微一动,说出来的话似乎含着绵绵情意:仙尊啊。 虞子栖把手里的东西搁在身侧桌上,友好亲切的说:我特地来送礼。 池戮嘴角挑着那个不丧不兴的弧度,略微一动,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表情。 虞子栖全当没看见他那一脸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的表情,知道魔尊不缺珍贵东西,这都是我自己做的,重在心意。 他面不改色的说:这参养了几万年,百鸟朝凤摆件自己雕的,腰带饕餮皮打的,纹样都是自己刻的 池戮随他动作看过去,转瞬扫过桌面上的奇稀难见的药材、考验刀功的摆件、刻着鱼纹的腰带,虞子栖在那视线里珍重万分的拍了拍它们:上次的见面礼、这次的做客礼,还有我私人的一点心意,喏,一并都在这里了。 池戮沉默片刻,尤其盯着那腰带不知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虞子栖的腰间。 虞子栖立刻把外衫一拨,衣带向下拉开,露出自己腰带的一角来,材料都是一样的,魔尊放心戴吧。 池戮看着他。 半晌,那声音沉的活像被埋在地底几千年:只是送礼? 送礼不是目的,虞子栖无害的说:做客才是。 池戮移开视线:仙尊来魔界做客 虞子栖接道:万年以后,后人记起仙魔两界的友好邦交,今日之事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魔尊说话从来没有人敢抢话,除非着急去白骨渊报道。 一直站在后头的俊貌浑身都溢出杀气,预备着踹桌子翻脸:大大大 胆字没出口,虞子栖抬手制止:不打架,我们前来缔结友好邦交,怎么能打架呢? 俊貌: 池戮曲起手指一抬,俊貌退下。 看来仙尊确实不想打。魔界的主人靠在座上,一条长腿曲起随意的搭在另一条上,襟前衣带绕过腰胯垂在腿下空中微荡,看上去不羁又随性。 让我猜猜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仙尊渡劫反噬严重,现在还没有恢复,不能打。还是因为被闻笛抓住了把柄,不能开战。 一个都没有猜对。 虞子栖维持着一惯表情,目光丈量着那腿的长度,镇定道:反噬确实有,但还在掌控之中。 池戮不动了,那衣带也不动了。 虞子栖的视线移到四周寸寸打量,认真道:若要打起来,恐怕误伤了如此精雕细刻、巧夺天工的魔宫。 两界至尊若是正经打,那必然是天地换色,万物生灵涂炭。 说不定还要波及凡间。 当然了,那是以前。 现在的虞子栖凡人一个,跟魔尊打,一秒挂都算是坚持的久。 池戮却道:不妨事,仙尊若觉不尽兴,咱们去蛮荒打。 不不不,虞子栖内心拒绝,面上笑了笑:等养好伤打才更尽兴。若要切磋,以后还有机会。 池戮语重心长的说:是啊,还有三天,这机会就要来了。 虞子栖: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 油盐不进,这他妈简直没法聊啊! 池戮饶有兴致看着他,指节在腿上轻轻扣着。 虞子栖沉默片刻,直白道:为什么非要打呢?解决的办法有很多,我们先商量,如果最后魔尊还是不满意,再打不迟啊。 池戮仿佛听到了非常有趣的话,他毫不掩饰的笑起来,嘴角扯开的弧度与胸腔震动共鸣,一双眼满是恣肆:仙尊是不是跑错地方了,应该去华明殿商量才对。 难。虞子栖仿佛没听到他的暗讽,苦恼道:华明殿里头表面都听我的,但是我若一意孤行,总归不太好。只有来找魔尊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讨个面子。 这就见外了。池戮手里把玩着茶杯,他一抬手,那杯中就燃起赤蓝火焰,手指落下去,就又能看到里头的茶水。 他玩着火,不慌不忙道:仙尊上回来这里将我的狰狞窟炸的一塌糊涂,我没有立刻讨账已经给了仙尊面子。这回仙尊携礼前来,我也好好的奉为座上宾,还是给的仙尊面子,但是仙尊一直耍我就不好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虞子栖抬手一摊,诚恳的说:我满载诚意而来,绝对不那种戏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是么?池戮停下玩火,而是伸手摸了摸那杯壁,下一刻,他轻轻收手拨动杯壁,茶杯顺着那指尖力道猛的向前甩去 眨眼之间飞到虞子栖眼前! 虞子栖看着往自己这边飞过来的茶杯,不由自主的浑身都绷紧起来。 就像被不速之客越过了安全线,住在里头的人下意识的屏气产生了警戒之心。 嘭 那茶杯临挨到虞子栖的前一刻,砰然一爆,无声自炸。带起来的光环骤然往四下一扫,刺眼的白光刹那闪过,随即消失殆尽。 与此同时,俊貌和君寒受到弹压,一同后退了半步。 君寒偏头咳出一声,俊貌倒是没出声,只是俊脸幻术破碎,露出了本来面目。 虞子栖先是被魔尊突然暴起吓了一跳,又被俊貌的脸丑了一跳。他借着侧身朝君寒使眼色,君寒似乎没接收到他的提醒,站在原地未动。 虞子栖压下鼓动心跳,回身之际掩唇咳一声,我抱诚意而来,魔尊这不合适吧? 他面上端着镇定,后背的冷汗已经将里衣浸湿了! 池戮扫一眼俊貌,再看虞子栖,只觉得干净俊秀。那侧脸似乎比茶杯上的釉层还要滑腻,眉眼颜色如墨铺成了一般。 等等。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好看呢? 池戮因为这发现莫名一笑,眼中霜雪融化干净,像盛着一池春水:我给仙尊热茶水,仙尊不喝就罢了,怎得还摔杯了呢。 虞子栖盯着他,唇角一动,也跟着抬起些弧度,有些冷冷的:不好意思,没接稳。 动气可就不好了。池戮手中空空,记起瓷釉手感,双指轻轻蹭了一下指腹,再开口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温存:说说吧,仙尊想怎么谈? 虞子栖不想谈了。 甚至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他压根没想到原主的法力还在,因为他不会使,所以一直无所察觉。如果不时因为这,此刻自己恐怕已经凉了! 魔尊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喜怒无常,但是同时虞子栖内心升起一点倚依感,觉得自己从孤立无援的境地里挣出来了一点。 原主的法术在特定的条件下会触发,可能是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也可能是内心害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能保命。 虞子栖豁然站起身。 池戮视线黏在虞子栖眼睫中央露出来的晶亮瞳仁上,轻轻道:仙尊来一趟不容易,不再喝杯茶吗? 虞子栖板着脸不发一语,强忍着没有把滚到喉头的唾液吞下去露怯。 二人对视,眼中沉静倒映着彼此身影。 茶已经浪费了一杯,就不必再续了。虞子转开视线,冷冷道:告辞。 池戮看着他转身之际衣摆拧出的弧度,那弧度裹住小腿刹那又放开,变作紧紧追在腿后。 他突然道:仙尊上回落下的外衫还在这里。 不要了。虞子栖头也不回道:一并算在见面礼里头吧。 眼看着他行至门边,池戮看着他一脚踏过自己的禁止结界,半步未停的出了门。 池戮盯着他背影,漆黑深邃的眼神比白骨渊、厉鬼窟还要深不见底。人影将消未消,他仍旧坐在原位,语气堪称温柔的提声道:再给仙尊一个面子,希望五日之内诸位能商量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 还算不虚此行,赢得了两日喘息之机。 虞子栖未回身,只略偏头,露出一道清晰的侧颜来,也提高了声音回道: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铭雅2个火箭炮;哈壶壶3个地雷;凛冽时雨3个地雷 非常感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 章 五日的消息传回华明殿,不出所料遭引起了新一波的激烈讨论。 唯一一个能拥护自己的仙君被带来了魔界,此刻正跟在身边。 虞子栖说:君寒,关上你的埙。 仙尊,君寒捂住传递消息的金纹包木埙,轻声问:这么大的事情,咱们还是回华明殿商议吧! 虞子栖摇头:他们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君寒觉得自己更需要冷静的时间。 魔尊也太过分了,说动手就动手。君寒看起来非常气愤,唏嘘道:还好您法力高强,若是只有我自己,恐怕要折在这里。 虞子栖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刚刚怎么不带着我跑路呢? 君寒浑身一僵,继而动动缺了油一般咯吱作响的脖颈,表情有些悻悻的:我觉得跑不掉,如果被抓住,反而更加激怒魔尊 说的也有理,虞子栖叹了声气。 仙君打不过,上仙也打不过,虞子栖对仙界的战斗力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二人压着脚步,跟着前头爬起来飞快的小壁虎,顺着通道不停地转动前行的方向。 高高的灰色墙壁在地上投下的阴影不停的将他们的身影裹进去。 君寒急行中看着他的表情,气急败坏的一跺脚,这还怎么谈? 是啊,这他妈怎么谈! 虞子栖怕他把魔兵招来,安抚道:别着急,还不至于到日暮途穷的地步,先把定元救出来再说吧。 您怎么不跟魔尊要人啊?君寒问。 虞子栖:你看他那一副不高兴的态度,问了也是白问,还不如一句不提,免得打草惊蛇。 君寒没觉得魔尊哪里不高兴,相反还觉得他今天兴致和耐心都很好。他思考片刻,悲伤的说:我对这事有不好的预感,战神被关在魔界还没回来,定元来了一趟又被关了,我 劝你别说出来。虞子栖打断他,沉默片刻:这种时候,说什么应什么,灵验得很。 君寒抖的更厉害了。 魔界的寻兵太多了,虞子栖猜测一定是增派了人手的缘故。 好在这里禁制强度远远比不上狰狞窟,君寒位极三上仙,虽然略怂了点,做到混迹其中还是不难的。 壁虎窝在角落里不再前行,脖子伸长朝着前头看看,又转头望虞子栖。 找到定元的位置了。 虞子栖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二人趁着两队交叉的间隙推进距离,临时禁闭室门边的两名看守只觉眼前一黑耳内轰鸣,随即归于平静。 从外面看只是虚实交晃,就像没有因为疲惫伸了伸懒腰。转眼间而已,门边的看守悄无声息的被换掉了。 虞子栖对着君寒竖了竖大拇指。 透过指方石条缝隙窥探里头的情景,有个单薄的人影在屋里不停地溜达,脚步匆急不停,看起来格外焦躁。 那脚步声转到门边,定元重重敲了敲石壁,眼巴巴望着外头的看守:大哥,商量一下,我想见见商云。 看守没有说话,定元更焦躁了,被困住的感觉非常糟糕。这不仅代表着自己技不如人,还代表着仙魔两界几乎没有和谈的可能了。 定元决定以后每日多加两个时辰的修炼时间,争取早日飞升上仙。 前提是在开战前夕不会被魔尊生祭白骨渊。 商云你知道吗?定元扒着缝隙,竭力往前凑:以前是仙界将军,跟我关系特别好,现在是你们魔界的四大将军,往后或许你还要靠他提拔呢。 一列巡逻兵板着脸,把一个地方都扫视一圈,操着整齐的步伐过去了。 就在巡逻兵消失在转角之时,门边的守卫头突然微微一偏,头盔下狭长的眼线一动,里头盛了些笑意,那口型说:我知道。 !定元:仙、仙、仙 虞子栖算是打过了招呼,将身体摆正,表情同刚刚过去的巡逻兵一般无二。 定元耐心片刻,又等过一对巡逻,悄悄说:仙尊我的埙被缴走了,在这门内虚空也画不出来,您怎么找到我的?还有谁来啦? 我不能自己来? 定元眼睛瞪的很大,石栏挡着半张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仙尊不是受伤了嘛,怎么好为了我一个人身涉险境 虞子栖示意他看窗边。 君寒出现在窗户旁边,露出头盔的皮肤白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过来,冲着他们一眨眼。 定元:!!! 轰 下一刻,君寒突然发难,伸手将石窗轰然炸开!碎石粉霁腾飞四射,打到墙壁发出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 结界破了。 那声音如此巨大,根本没有给虞子栖留下策划的时间,他甚至没来得及通知一声定元。 看来君寒比自己说的要强一些。 就是行事太有莽撞了! 这种动静势必会引来魔兵,说不定还会直接把魔尊引来! 虞子栖决定回去就让药仙研制速效救心丸,往后随身携带! 被关押的定元只觉身上压力骤然一松,他刹那间捏隐身诀,身影虚晃之后恢复原样,失败了。 结界虽然破了,但是禁制仍在,束缚着他的法力,不能为所欲为。 下一刻,魔兵闻声蜂拥而至,君寒好似被巨响吓了一跳,竟然后退了半步。 虞子栖大步往前不着痕迹的往前一推君寒,隐身! 君寒似乎才反应过来,猛的一抬手,隐去定元身形,跑在最前头的魔兵刹那间冲进禁室,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逃了! 虞子栖站在旁边,率先往一个方向跑了几步,刻意压着嗓音向汇集过来的魔兵喊:快追! 池戮又回去泡温泉了。 三番五次被打断的体验很不好,他决定这次天塌了也不会再出来。 俊貌仍旧尽职尽责守在旁边,像一座沉默的山。 时间一点点过去,俊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尊尊主,商商商云跟我谁更更厉厉害? 池戮靠在池边,仰面望着顶上被水汽熏的笨重摇摆的整齐红线。 他在想虞子栖。 虞子栖法力充足,却不敢贸然出手,他果然受到的反噬很严重。 刚刚虞子栖爆破茶杯的画面来,那一瞬间的瞳孔收缩他没有看错,虞子栖在害怕。 他怕什么? 商云更厉害一些,但是他有弱点,真打起来倒不一定能赢。他脑中不停揣测着,平静的回答俊貌的问题。 不过 他竟然真的要和谈? 难道真的吃错药了? 他低低嗤笑一声,想起那张冰霜脸,还有那身拒人千里的羽纱衣来,俊貌。 俊貌苦恼的站在一边,对刚刚那个答案不太满意:尊尊尊主,我我我也有弱弱点点啊! 池戮思维被打断,臆想出来的画面消失的一干二净,恨铁不成钢的往他身上泼了一把水:你也有,你的弱点就是傻! 俊貌闭上嘴,觉得他心情不佳,于是躲远了些。 去把虞子栖的外衫包好,池戮说:待会儿给他送去仙宫。 我我我 池戮说:我亲自去。 俊貌不明所以,在衣架旁取了外衫往外走。 池戮看着那外衫,想起那条覆在其中的腰带来。 虞子栖偏瘦,有明显的腰身,脱了衣服一定比穿上更好看。 脱下寒纱衣,谁能看到他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那是怎样沦陷沉溺的情动,又是怎样放纵其中的欲望。 闻笛见过吗? 池水无波,水面上朦胧倒映着悬丝红线,将他眼底都染红了。 他想,闻笛拿走的难道是虞子栖的桃色记忆吗? 一直以来拒人千里的仙尊私底下靡乱不堪? 甚至还有着特殊的床上癖好? 池戮被热水熏的有点热。 他想松一松领口,透透气。但是衣裳已经脱干净,没有领口可以松。 他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呵一口气,搭在一侧的手收到水下,朝着腿中央握上去。 安静的时间没有持续很长。 尊、尊主?俊貌站在门边不敢抗命进去,又怕他没听见,稍稍提高了声音:尊,主! 池戮双目缓睁,眉间戾气浓重,片刻后才沉哑道:说。 俊貌被这声音惊的铁心乱跳,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踹进白骨渊。拿着万分的小心翼翼说:仙仙仙 虞子栖又回来了?池戮嘴里问,眼睛仍旧盯着前方虚空,充满压迫感的语气犹如抻着一根锁仙绳,随时随地都能绞住他人的脖子。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7) 不不不是!俊貌越是小心就结巴的越厉害,恨不得一个字掰成一百个字来说:也也算是。走走走走 他走了,又回来了。池戮凶暴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又走了。 对!俊貌听在耳中仿佛被施刑,又急又怒的继续说:还还还救救走了定定定元! 虞子栖折返回来救走了定元。 池戮盯着浓重雾气遮掩住的水面,心里如同这水一样,表面光明沉静,内里暗潮浮动。 虞子栖根本没想和谈! 他假借和谈之名,就是为了救定元和梦千里。或许还要捕杀商云,若是能再捎带手除掉其他的魔兵魔将就更好了。 被戏弄的拂郁感来的如此之快,骤然被打断更加重了这种躁动。 他在蒸腾泉水中骤然站起身,搭在衣架上的衣裳眨眼归位。带起的疾风将两排火烛攸的扑灭,魔宫之内总算见到了几缕白烟。 翻飞的衣摆刚刚落下人已经出了门边,池戮单手扣着臂缚,咔一声将搭嵌好的玄铁推进扣洞。 随着这一声,白骨渊外乌云如盖兜头压下,十里香樟树叶簌簌颤栗,天地顷刻色变。 他想,又耍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凛冽时雨的地雷 ☆、第 7 章 离开白骨渊,虞子栖招来晓风,自己先踏上去:定元来。 定元感动的说:谢谢仙尊! 君寒有自己的坐骑,是只喜鹊,两只仙禽并列齐飞,定元惆怅望着白骨渊的方向:我新做的埙被搜走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拿回来。 那你可有的等了。虞子栖想了想,说:再做个新的吧。 君寒一时觉得他有点惨,就安慰道:狰狞窟的结界很强,难怪你出不来。以后好好修炼,争取早日飞升上仙,这种情况就困不住你了。 定元亲眼所见他一伸手就能炸开一面结界,内心憧憬上仙的法力之强,心悦诚服道:多谢上仙营救,我以后一定苦心修炼。 君寒本就不多话,闻言点头沉默下来。 今日多亏你,才能顺利救出定元。虞子栖看向他,君寒先去华明殿,我回去一趟凌云殿。 他既开了口,当是有话要跟定元说,君寒略一犹豫,仍旧点头催促喜鹊先走了。 定元望着他背影,挠了挠头:君寒上仙竟然肯来。 我开口叫他,不来也说不过去。虞子栖问:他怎么不能来? 定元:也不是他平常不怎么说话,也不掺和其他仙君的事,又不缺香火,旁人也请不动,独来独往的。 啊,虞子栖轻轻道:确实。 仙尊怎么想起来叫他了?定元问。 仙阶低的担心救不到你。虞子栖无奈的说:宝诰上仙不同意来,另一位上仙下凡历劫不在,上仙一阶只有他了。 定元打量他全身,担忧的问:仙尊的伤还未恢复吗? 虞子栖缓缓点头。 仙鹤飞进凌云殿。 殿门大开着,庭中仙云团团泛起橘黄暖色,在殿内和庭中缓缓游荡。 闻笛躺在偏殿榻上正闭眼休息,听见动静一动,坐起身看向外面。 虞子栖朝他客气颔首。 晓风幻形上前关门,虞子栖抬手制止了。定元撩了聊自己灰尘满身的衣衫:仙尊有事先忙,我得先回去换身衣裳,就不进去了。 要论法力,那肯定是君寒厉害。但是要论体贴,那非定元莫属。 虞子栖颔首,你稍后去华明殿等我。 是。定元行礼告退。 虞子栖转身步上台阶,闻笛似是才反应过来,欲出来行礼,虞子栖进去带上门,不必多礼。 闻笛行完礼坐回榻上,梳洗过的发丝还湿漉漉的,泅湿了肩头的衣裳。 你的星君殿还在建,建成之前就先住这里,君寒和宝诰上仙的香火挪出一半记在你名下,以后有机会再还。虞子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往后一靠,膝盖险险抵在塌边,若是有不习惯的,就跟我说。 多谢仙尊,闻笛心内五味杂陈:我 虞子栖抬手,不必多说,你安心养伤,许多事都等着你去做。 闻笛情涌心间,不住点头。 待心情缓和下去,他才问:若是开战,仙尊有把握打得过魔尊吗?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是结果要么胜要么败,虞子栖挑了个好听的说法:五成吧。 闻笛低头看了看肩上的伤,郁闷道:我打不过商云。 岂止打不过,简直被惨虐。 虞子栖轻轻嘶一声,安慰他:你近年来蹉跎的厉害,要是放在鼎盛时期,商云不一定打得过你。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呢?即便是过的惨不忍睹活在最底层的闻笛也不能幸免。 他起身又要行礼,被虞子栖一把按下:你我之间,何必虚礼。 闻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仙尊的信任,我一定不负所托! 虞子栖等他平复些,才重提旧问:之前我忘记的那些事,还能找回来吗?他叹了声气:本该等你好些再说,只是时间紧迫,魔尊定下五日之战,我总担心有疏漏。 闻笛的身份已定,当然是竭尽所能的为他排忧解难,当即伸手取腰间竹笛:可以一试。 虞子栖在赶去华明殿开会还是先试着找回记忆犹豫了一瞬,随即选择了后者。 凌云殿内响起平缓笛声。 这笛声逐渐将凌云殿团团抱住,清如泉水潺潺叮咚,和着林中树叶沙沙作响,形成低低的一首和鸣曲。 百灵声音悠远鸣啼穿梭不停,那鸟每啼一声,虞子栖脑中便换一幅画面,仙苑美景不停切换。 片刻后,他觉得很热。不仅仅是热,而是灼烧感。 所有的画面全部消失,最后只剩下熊熊烈火在眼前燃烧,他的身体开始刺痛起来,然后头撕裂般疼起来,脑中似乎被人用利刃不停拉扯。 很疼。 那疼痛感来势汹汹,像是要把整颗头撕裂成两半。仿佛血肉已经烧成灰烬,那不灭的烈焰开始燃烧他的灵魂。 虞子栖痛苦的张开嘴,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很快,脑中的疼痛陡然剧烈,就像把长在脑海中的寄居生物强硬、不留余地的一把撕下!刹那间惨烈的哀鸣声在脑海中回荡不绝,令人浑人发凉。 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滚烫血腥的味道。 我要死了,他想。 仙尊仙尊! 闻笛猛然收声,以笛快速出手,打开虞子栖胸前血涌穴。 虞子栖豁然睁眼,偏头吐出一口血。 仙尊!闻笛失声喊。 虞子栖静默片刻,他望着殿内行云流水,同梦中火焰结合,现实与幻境差距太大,另他的眼睛也刺痛起来。 闻笛担忧看着他,虞子栖缓了片刻,抬手示意无碍:之前渡劫受的伤还没好,没事。 他脸色苍白,额角沁着细汗,看上去不像没事的模样。 闻笛等他稍好一些,紧紧攥着手中的长笛问:仙尊可想起来了吗? 虞子栖呼出一口气:依稀闪过些模糊画面,有火在烧,有人在哀叫,看不清,听不清。 闻笛顿了顿,说:仙尊确实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只是您仙阶很高,我一时没办法全部唤醒。要彻底想起来,估计要两次才行。 门外晓风的声音传进来:仙尊,定元仙君派人来催,说华明殿内吵成一团,请您忙完尽快过去。 虞子栖应声,对着闻笛缓缓道:有劳了。他心底后怕那疼痛和哀鸣,但是记忆至关重要,短暂思考后下定决心说:第二次再定时间,我提前找你。 闻笛看着他扶着桌边站起身,寒纱衣映照着冷淡天光,整个人都有些遥不可及。 虞子栖擦干净唇边血迹,站起身呼出一口气来,把满身的冷汗晾干:华明殿内还在等我,我去去就回,再与你详说。你先休息,有什么不懂的事就问晓风。 闻笛仰头而视,虞子栖朝他微微一笑,闻笛连忙低下头回应:是。 虞子栖打开门走出去,又将门轻轻阖上。 他心底的不安更加深重,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显然现在不是纠结自己的时候。 虞子栖走在晓风前头,匆匆吩咐:去取定元留在这里的埙。 晓风飞快的取来埙捧给虞子栖,问道:壁虎也一并还回去吗? 不必,你先养着吧。虞子栖接到手里,随意问:你的埙呢? 晓风掏出来个拇指大小的石头块,虞子栖扫了一眼:你跟定元通一下话。 晓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只见他伸手一挥,指尖划出的光抚过石块,然后堵住上头的两个孔,对着它说:定元仙君。 虞子栖手中定元的旧埙响起来,传出来晓风乖巧的声音:定元仙君。 虞子栖心道,他的手就那么一挥。 那么轻轻一挥。 别人都能挥,就我不会挥。 就连魔尊都会! 晓风看着他手中的埙好奇的问:仙尊没设禁防吗? 禁防应当上回被魔尊破坏掉了,所以现在不用碰就能传出来声音。 没设,虞子栖镇定的说:方便。 池戮站在白骨渊前,望着顶上仙云托山,雾丝状的云像被硬鬃毛笔刷胡乱画了一气,浓淡交错挂在灰蓝色的天上。 夕阳的昏黄打在拔高的树梢上,稀明稠暗的叶片对比明显。 俊貌捧着虞子栖丢下的那件外衫站在一旁,犹豫的问:还、还、还送、送去吗? 一语落地,池戮脸色更阴沉了。 送。他冷冷注视着天上云,十里香樟树在昏暗中瑟瑟发抖,把仙界的东西全都烧成灰送去华明殿,撒在他们的脸上,一根头发丝都别剩下。 俊貌回去一趟,转眼又走了出来,手中多了几样东西。 老参、摆件、腰带,还有一枚埙和一个乾坤袋,袋口旁边扒着一只小壁虎,正缩头缩脑的往外看。 池戮扫了一眼,浓厚霸道的法力无形席卷而至,人参摆件一齐碎成粉霁,小壁虎腾飞而起,在半空中爆体而亡,成了一朵炸开的血雾花。 饕餮皮打磨成的腰带肉眼可见寸寸龟裂,埙外头金灿灿的装饰似乎遭受到烈焰灼烧,化成水滴落在地,裂痕逐渐爬满木体,发出细微的崩裂声,化为粉霁的前一刻冲破了埙上禁防,里头传出来对话: 定元仙君。 仙尊没设禁防吗? 而后虞子栖平静的声音响起来:没设,方便。 池戮一顿,停了下来。 定元新制成的埙留在魔界,好巧不巧,也没有设禁防。 华明殿内一片寂静,宝诰上仙脸红脖子粗的坐在莲座上,似乎刚吵完架。 虞子栖走进去坐下扫视当场,所有人都叩手行礼:仙尊。 继续。虞子栖说。 殿上的人面面相觑,都察觉出来仙尊有些不高兴。 定元一眼看到虞子栖手中拿着自己的旧埙却没设禁防。这种情况下,只要别人找自己聊天,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直接通话。 一般没人这么干。 他刚要开口提醒,宝诰上仙率先道:仙尊,就算三日换成了五日,也还是要战,不如快刀斩乱麻,咱们先行攻打魔界一个措手不及,抢占先机! 别急。虞子栖往定元那边一抬手,定元已经救回来了,三日也推后变成了五日,这还不足以体现和谈的结果吗? 众人一起看向定元,定元垂首行礼。 虞子栖手中揣摩着埙,摸到上头接连不断的孔,心飘回初见那日,池戮将这埙递还给自己时还摸了摸自己的手。 身为魔尊如此不检点! 他竟然还知道各位仙君之间交流的密码,可见那魔界卧底应当干的挺好。 虞子栖扫视在场所有人,将各异神情收在眼底,手中不由揣摩着那埙的气孔。 君寒估计被点名点怕了,这回倒主动:仙尊说的有理。 眼看着宝诰上仙又要开始力争开战,虞子栖叹息一声:其实和谈不是最终的目的,关键在于怎样争取时间。 他看向众人,眼神既无喜无悲,又怜悯众生:魔界步步紧逼定下三日之约,战神不见踪影,闻笛尚在养伤,本尊虽有一战之力,可届时本尊若与魔尊拼个两败俱伤或是以身徇界,诸位仙君可有能率领仙兵仙将抵御魔界兵将屠杀仙灵的吗?诸位真以为是本尊不敢打吗? 这是他决定和谈以来首次称本尊,众仙相望,不由战战兢兢的垂下头。 虞子栖镇定有力的声音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既然能争取第一个五日,就能争取第二个,第三个,就能拖来转机。定元已经归位,闻笛枕戈以待,若是能拖到救回战神,仙魔一战还用愁虑吗? 整个华明殿落地闻针。 就在这时,虞子栖手中把玩的埙蓦然响起来,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原来这就是仙尊和谈的诚意。 虞子栖吓了一跳,震惊的望着手中物。众仙惊骇一片,全部侧耳细听。 君寒低弱小声的问: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定元的整个人都在发抖:魔魔魔魔魔尊?? 虞子栖一言难尽的看着烫手山芋,丢也不是,关又不会。 狷介狂放的声音再次传出来,还伴随着一声冷笑:仙尊的谋略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8) 池戮站在白骨渊前,布满裂纹的埙悬在空中摇摇欲坠,他冷声说道:既然仙尊不想谈,看来五日之机也不需要了。俊貌,他狠厉坚决的对着属下下达命令:传令朱雀,立刻攻打仙界,遇到抵抗者一个不留,尽数抽三魂,杀七魄,屠尽 等等等等!虞子栖连声打断他,误会误会,我想谈的! 又想耍我。 池戮话中杀机尽露:仙尊这张嘴能说会道,奈何总是诓我。 我会让你从云端跌落泥潭,让你知道愚弄我的代价。 虞子栖听他语气,浑身冷寒出了一层,刚刚的胜券在握消失的渣都不剩,生怕他一怒之下即刻攻打仙界,急切道:我是真心想求和,我们再谈谈! 池戮想起来他前两次的真诚拜访来,那一本正经的送礼情景历历在目,与现在满心都是算计和图谋形成鲜明对比。他不由冷笑一声,眼中神色深不见底。 我会撕裂你的伪装,践踏你的尊严。 想求和,可以。这个戾气挂满眼角眉梢的男人一扯嘴角,仿佛张开了沾满血的闸刀。 我会看你痛苦不堪的忍受折磨,生不如死的苟且偷生。 若是你愿意嫁给我,生生世世雌伏于我身下,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充满了恶意:仙魔两界,当然,可以,和。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是不更快乐日OvO ☆、第 8 章 众仙哗然而起! 华明殿内数彩霞光盛开,映的殿外一片茫茫。那是在场所有仙君的怒气。 宝诰上仙豁然起身,振臂一呼: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诸位随我结界,杀去 等等,等等!虞子栖赶在场面即将失控的前一刻制止了他们,一连串的等过后,说:我愿意的。 宝诰上仙愤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来不及收回,所有人被点穴般停下动作,看神态,仿佛下巴一起掉到了地上。 埙的那边久久沉默。 虞子栖拿近了些说:我同意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埙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却不是池戮的,而是俊貌粗犷的声音:尊尊尊主这这这 池戮的声音没有出现。 虞子栖侧耳去听,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他神色一动,对着那埙扬声说:堂堂魔尊一言九鼎,该不是要反悔吧? 埙已经老旧褪色,殿顶仙光横散,给那表面镀上一层哑光,看起来每个气孔中都藏着玄机。 今日这场合正好,仙君们也都听到了。虞子栖一手托埙,抬起下颌垂视群仙:魔尊以娶我为条件,停止开战,在场诸位都是见证。 埙那头彻底安静下来,殿内也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响动。 虞子栖无视所有人惊呆的表情,坚决的说:从此以后仙魔两界兄弟毗邻,和平往来。 定元。虞子栖唤了一声,对着那埙使眼色。 定元回神掐诀感应,睁开眼道:那只埙已碎了。 虞子栖自顾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心道。 不知道是谁率先咳了一声,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呛咳。 宝诰上仙在这此起彼伏的咳嗽中,终于醒过神来,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仙尊啊这怎么能行啊 刚好,虞子栖把玩着埙,冷静的问:你帮我看一眼,我跟魔尊有无姻缘? 宝诰上仙当真去看,然后长眉皱起,眉间皱纹尽显纠结:没有。他略停顿一下,一言难尽的说:不仅没有,仙尊的红线还和余卓上仙有些牵连。 虞子栖现在根本没心思想什么余卓上仙,没有么?他低低重复,眉间有些忧愁,能系上吗? 满殿瞪大的眼睛里都写了七个字:仙尊竟然来真的! 能倒是能宝诰上仙答复着一顿,终于抓到了重点,仙尊啊!这不是简单嫁娶的事,重点是雌 重点不是嫁娶,而是雌伏。 宝诰上仙身份地位极高,但是对着仙尊也说不出大不敬的话,结巴了半天,只来回停在那一个字上面:雌、雌、雌、雌 亏我一个不算亏。虞子栖收敛好那一丁点的轻松神色,尽量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牺牲色相就能解决的东西,为什么非要付出万千仙灵的生命呢? 什么魂飞魄散与仙界共存亡,他只想靠着一张嘴兵不血刃。 什么雌伏,他怕吗? 魔尊那张脸和身材,放在现代包夜恐怕得五位数起步。 只要他技术不是太差,这桩交易稳赚不赔。 虞子栖适时一顿,环视当场,最后停在宝诰上仙赤红的脸上,大义凛然的一挥手:魔尊不日就要打上仙宫,诸位仙君修为傍身都有一战之力,可华明殿外的仙灵呢?到时红白遍地哀鸿遍野,我于心何忍?现在折我一个就能让这些事不再发生。 众仙本以为他会一怒之下杀出天宫应战魔尊,再不济也会生气震怒,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番大义凛然。 然而众仙仰面而视,他们发现仙尊并不是说说而已。 我看仙尊怎么一点都不生气?还十分主动。定元旁边一位清仙犹疑着小声问定元:定元仙君,您最近同仙尊亲近,可知道缘由吗? 定元清了清嗓子,面色比他更加犹疑:额可能是,是之前仙尊去魔界,跟魔尊私下见了一面,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清仙吃了一惊,扭头跟旁边一位清仙说了:仙尊跟魔尊私底下经常见面,二人有些不便说出口的事情。 旁边那位清仙是个大嘴巴,倾身又跟旁边的几位说了。 没过片刻,连宝诰上仙都听到了。 仙尊 虞子栖看着下头眼神交汇、窃窃私语,不由的心中一顿:嗯? 原来仙尊早跟魔尊有前缘。宝诰上仙一改不忿,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胡子,嗨呀一声笑着说:魔尊对您求而不得,这才想出这种办法逼您就范,这可真是 等等。虞子栖眉峰一跳,当机立断喝止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诸位,诸位请停一下。 宝诰上仙眼中流露几分我心知肚明的神色:仙尊不必腼腆,我掌管三界红线,这些弯绕曲折都懂的。 虞子栖:? 满殿仙君跟着一起点头,逐渐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魔界。 池戮站在白骨渊前看着地上碎成一捧的埙,香樟树间刮过来一阵风,将碎片吹的四处翻滚。 他脸上的怒气仍在,只是掺杂了些若有似无的迷茫,这表情万年难得一见。 俊貌多看了几眼。 池戮偏头看他,鼻梁给光让开路,投了一块在侧脸上,像兵器一闪而过的锐利光影。 俊貌连忙直勾勾盯着前方,装自己不存在。 虚空之中衣角窸窣声响,跟着传来一道疑惑的清亮声音:尊主,尊主? 这声音没有得到回应,更加疑惑了:俊貌,俊貌,俊 嗯!俊貌回答。 四魔将之一的朱雀在那头松了口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不说话,还打不打了?尊主呢? 俊貌呃一声,尾音拖的很长。 池戮抿着的唇松开,眼睛望向仙宫方向。 俊貌,他难以置信的问:他说什么? 俊貌:说说说他要要嫁嫁嫁给您,仙魔魔魔两界,从从从此 他病入膏肓了吗?池戮自问自答:不,他不是病了,他是疯了。 朱雀似乎没有消化完这半句话的内容,在那边没有说话。 雀,俊貌说:先先先不打打了。 不,现在就打。池戮微仰着头望着仙宫方向,眼底露出一线白来,显得锐利而杀机毕现,语气坚决的说:他在耍我。 朱雀,他字字清晰的下达冷酷无情的命令:按照计划,立刻杀进仙宫。 仙宫之内无人知晓即将迎来的灾难,气氛比之刚刚松快许多。因为虞子栖察觉到他们似乎不能接受雌伏这种侮辱人的字眼,于是换了一番说辞: 不瞒诸位,说来这都是阴差阳错的孽缘。事到如今不便再瞒,唉。他重重叹息一声,成功的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抓了过来。 虞子栖垂眸盯着那埙一笑,有些无奈,但是说出来的话十分笃定:表面说是我嫁,实际上却是我娶。仙魔关系紧张万分,他又生着因爱而浓烈的占有欲,就给他一个虚名又怎样? 这下满座的心照不宣变成了倒吸凉气。 君寒震惊的望着他,头一次没有捧场。 虞子栖无视那声音,轻轻又叹一声:作战会也不用再开下去,仗也不必再打,诸位本就公私一馈十起,这下都可以放心的松一口气,万千仙灵也可安生修炼,这不就是我们所求的皆大欢喜吗? 殿中鸦雀无声,唯有仙云尚缓缓流淌。 抬杠上仙,不,宝诰上仙难得的沉默下来,片刻后竟然点了一下头,仙尊大义说的,有理。 君寒捂着嘴,一声也不吭。 虞子栖环视一圈,视线又落在他身上。 君寒顿了顿,在袖中搓了搓手,艰难的说:这良缘,真是叫人意外。他话锋一转,权衡利弊后决定继续站队虞子栖:既然仙尊能舍身忘已,这实在令人敬仰,小仙愿意承担仙尊大婚的一应花销。 这就是光明正大的赞同了。 既然两位上仙都同意,下边的人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众仙接二连三的开始应和。 既然是天赐良缘,那小仙也不便多说 不知道这婚礼何时办呀? 不成婚,心里总是不踏实,觉得还有反悔的余地 虞子栖听着他们议论,手中揣摩着那埙,心中不停的切换池戮的腰身腿脸。 那么长的腿,那么明艳的五官,头发都那么顺滑 仙尊!定元匆匆喊了一声,打断了他旖想。 虞子栖定睛看过去,只见定元脸色一连几遍,眼中神色都跟着慌张起来:魔界聚集在仙宫东北角笼仙罩外,为首的将领朱雀,此刻正在燃狱火破结界了! 刚刚有所缓解的气氛霎时一凝。 众仙看向坐首,等着虞子栖拿主意。 这变故来得太快,虞子栖深觉魔尊喜怒无常,但是面上仍旧稳着云淡风轻的浅笑:恼羞成怒了这是,我去哄哄。 他心中万分焦急的站起身来,淡然向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你们撑住结界,等我回来。 莲花台随着他的身形缓缓转动,所有人都看着他。 虞子栖面不改色的朝前走,衣摆搅动仙云,蹚出一条流淌的路。 他路过定元身边将埙扔过去,脚下未停,头也未偏一下:定元随我去找魔尊。 白骨渊前,池戮侧颊的阴影更重,夕阳无法抵达这处,无法给他染上丝毫暖意。 漆黑的烟雾撕裂虚空,在他身前幻出无形之门,无声的邀请魔界的主人。 池戮往前走去,眼看着就要踏进虚空之中,远远的听见人说:魔尊请留步! 这声音刚刚还在耳边和脑海,池戮抿着的唇紧了紧,黑雾张牙舞爪的腾飞向四周。 虞子栖眼见他脚下不停,眨眼间一步踏过虚空,留下几道衣带划过的浓重深刻的虚影。不由赶紧大喊:魔尊,池戮,夫君! 这称呼十分有效,池戮向前的动作猛然一顿。 虞子栖远远的过来,脚步很快,但是脸上带着从容自若的微笑,还露出一线皓齿:别走嘛,有话好好说。 池戮偏头打量他,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随着他慢慢放近,眼神变幻莫测。 咳,虞子栖站在他身前清了清嗓子,说话间还微微喘着气:匆匆赶来没带着礼物,下回补上。 他还敢提礼物的事情,池戮唇角一动,真真切切的冷冷笑一声。 虞子栖也没想着他能说什么好话,赶在前头张了张嘴:这个你刚刚说的那件事 池戮看着他,烟雾拽开的虚空撑在他身后,像无数小鬼伸出四肢想要将人拖进去无尽头的黑暗之中。 虞子栖同他坦然对视,主动问:你看是想哪天娶我,一切从简还是大操大办?我这边也好做准备。 池戮:? 他审视着虞子栖整个人,竟然没发现一点为难和痛苦的神态。 相反还有些跃跃欲试? 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虞子栖顺了顺身前的衣带,轻松道:既然你亲口提了条件,作为这条件的一部分我也答应了,还望夫君能够言出必行,尽快收兵。 池戮一时无言以对。 俊貌站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挠了挠大腿,谨慎的没有开口。 虚空之中隐约能听见兵器相撞的声音,更为突出的是一道震惊无比的提问:等等!我耳朵出毛病了吗!?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9) 仙宫东北角笼仙罩外,朱雀停止纵火,整个人活像被人狠狠掐住了尾巴,扒在虚空的边缘上发出大声的质疑:他叫我们尊主什么?夫?君??别开玩笑了好吧!! 俊貌想了想,小声解释道:仙仙界狡诈,尊尊主想要攻攻攻占仙宫,他他他们迫不得已,才才出此下下 不对。虞子栖打断他,朝他友好的笑了一下:不是下策,能嫁给你们尊主,这分明是上上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亲爱的扔的手榴弹:哈壶壶x1,凛冽时雨x1,月铭雅x2 ☆、第 9 章 池戮审视着对面的人,眼中被寒冰纱衣折射出来的粼粼碎光添了几道亮块。 虞子栖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在收紧自己的心脏,伴随着的还有些呼吸困难。 他突然一笑,饱含说不出的意味:夫君? 这个称呼第二次发挥了难以想象的作用,池戮眼中的诧异来不及收,虞子栖只觉浑身蓦然一松,身边的空气都跟着飞快的流转起来。 余光中的定元大口呼吸,闭上眼定神。 额头上的汗珠昭示着他刚刚度过的十分艰难。 香樟林中虫鸣响起,阵风从其中贯穿而出,带出来一阵阵的清甜树叶香气。 虚空之中再次响起朱雀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着微微的颤抖:尊主,笼仙罩已经出现了裂痕,还继续打吗? 当然不!虞子栖语气温和又坚决的说:整个仙宫都是本尊的嫁妆,以后都是一家人,哪有自己打自己一说呢? 那头的朱雀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彻底的懵了:等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池戮终于开了口,嗓音听起来很沉沉:虞子栖。 虞子栖嗯一声。 池戮打量着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变化。 虞子栖坦然的说:你既然说了仙魔两界可以和,我也答应了。魔尊身份地位摆在这处,万万不能失信于人,叫人轻看。 他虽然对着池戮在说,话里却暗示那边的朱雀。 二人对视分毫不让,一分一秒都漫长无比,天色完全压黑下来,半空中的月亮逐渐散发出温柔冷清的光。 池戮唇角一动,露出洁白莹亮一线利齿,狠狠道:好,你别后悔。 虞子栖今日多次进出魔宫,都没有这次这般光明正大。 池戮绷着一张脸走在前头,他紧紧跟着,不时打量四周情景,发出一两声评价。 别打量了。池戮冷冷一动唇角,漆黑的皮靴踩着地上浓重的影子,垂下的衣摆划出来的弧度冷硬清晰,你要去的是寒泉宫,若非魔界中人,在里头也就能省下一成法力,逃走就更别想了。 我既然主动来了,又怎么会逃走呢?虞子栖心道正好,这个地方太适合我了。 转过一道弯,进了上回来的宽敞通道。池戮余光扫到他的表情,突然问:你试过吗? 虞子栖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 池戮垂眸之际冷冷笑了笑。 虞子栖明白了,眼中动动,没有答话。 两人进了寒泉宫,其余人等在外头,定元张了张嘴,接到虞子栖的眼神,也跟着站到一旁。 池戮站到温泉旁,偏头一指蒸腾热气:下去吧。 虞子栖:洗澡不急,我们还是先谈谈何时成亲的事情。 别急,魔界的夜晚漫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谈。池戮睥睨着身后人,每一根眼睫都锋利的像刀锋:先把自己洗干净。 他在逼迫虞子栖,他根本就不相信堂堂仙尊说出来的冠冕堂皇的心甘情愿。 虞子栖微妙的停顿一下,这似乎愉悦到了池戮,使他的语气更加恶劣和嘲讽:你既然愿意当我掌中玩物,那就要做好觉悟。记清楚,今天你所经历的,就是以后你每日都要忍受的。 虞子栖点点头,一声不吭的开始脱衣服。 池戮冷眼看着。 寒冰纱衣终于被主人脱下,果然,没了这件外衫,就连高冷的仙尊的都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这还不够,今日这高高在上的就会跌落泥土,被自己踩到脚下。 平滑的肩暴露出来,优美的蝴蝶骨显出形状,从背至腰间拉伸出一道清秀料峭的弧度,最后通通掩没在褪到腰间的衣裳里。 池戮抱臂站在一旁:脱。 虞子栖无声抿唇,手一动,解下了最后一道内衫。 偏白的肌肤泛着盈盈的哑光,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斗,像山涧内自由的游鱼,像玉石雕琢成的。 却又比玉石软,比玉石生动,比玉石妩媚。 虞子栖没有入水,而是朝他走近两步。 先成亲再睡觉可以,先睡觉再成亲也行。虞子栖险险靠在他身前,抵在他耳边轻声道:要玩身体可以,要玩感情我也可以。魔尊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只一样,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立刻收兵,别再打仙界的主意。 这话听在耳中算是坐实了他预备忍辱负重的打算,池戮松了一口气,觉得畅快解气了许多,再说出来的话变得玩味:我该要什么呢? 悉听尊便。虞子栖答道。 华明殿中仍旧光明如昼,仙宫没有夜。 宝诰上仙挥手掐断与定元的通讯,几名位分高些的仙君散站四周面面相觑。笼仙罩出现了裂痕,就昭示着仙尊一直没有使用法术增强结界。 最大的可能就是仙尊飞升时遭受反噬严重,导致结界虚弱。 宝诰上仙一时摸不清仙尊同意雌伏的原因,仙界已经走到日暮穷途的地步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由叹息一声。 几位仙君跟着一起叹息。 宝诰上仙掏出一把化出实形的红线,抽出来其中一根,说:这根是仙尊的,他翻过几遍,又拉出来另一根,这是魔尊的。 虽然他掌管红线,但管的也是人间的红线,仙魔两界并不能插手,强行绑定红线容易遭到反噬。更何况现在要动的是地位和修为远在他之上的仙尊和魔界尊主。 劳烦诸位仙君,等下用仙术强行固定住打结处。宝诰搓了搓手,既然仙尊有令,成与不成,勉力一试。 几人应下,一脸严肃的掐出法诀,柔白光芒在指尖显形。 宝诰上仙深吸一口气,将两根红线飞快的一搭,还未来得及系上,其中一根光芒大盛,弹出一波染着黑气的光环。 宝诰顿时受到强烈反噬,咬牙勉力支撑道:快! 在场仙君一齐施法朝着那红绳压去,一时间两股力量形成了拉锯战。宝诰借机系上红绳,再也忍耐不住,哇的喷出一口血。 那血喷在绳上,发出燃烧的刺啦声,仿佛上位者发出的怒吼。 滴答血滴在滚着仙云的殿中,变成晶莹剔透的水滴。 水滴在池戮脚边,溅出一朵小小的浅淡的花朵印记。那是寒泉宫上头悬着的红丝线吸饱水分,终于汇聚成水滴掉下来。 这一瞬间,池戮心中突然停顿半拍。 烛光把眼前人的眉毛染成了深棕色,侧脸的碎发挡住眉尾,眼下白皙的皮肤微红,瞳孔中除了星点烛光跳跃还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一垂眸就能看到光滑的脊柱,还有背上纤薄匀称的肌肉。挺直的鼻梢几乎挨到自己的侧脸,呼吸抚在一旁把发丝隐隐撩动。 轻轻的,痒痒的。 又灼热无比。 怎么会有人这样。 穿着衣裳是高高在上的白峰雪莲,脱了衣裳成了雪莲中的花蕊,性感、柔软、诱人抚摸。 池戮蓦然转开视线。 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虞子栖不退反进,在他耳畔呵着气:我都能配合。 池戮顺势靠在身后的衣架上,躲开了些那灼热的呼吸,但是心头的火已经被这热气点燃了:说说,你都会什么? 说不如做。虞子栖一偏头,唇碰到的他的耳廓,声音愈发幽微低缠: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轻轻的触碰犹如打火石碰撞出来的一点星火,比星火更明显的灼热感很快的传到四肢,池戮眯起眼睛:仙尊表面高冷禁欲拒人千里,实际上却浪荡放纵,这谁能想得到呢。 虞子栖跟着笑了笑,一手撑着衣架,一手在他腰带上徘徊,来不来? 他吐出的气似乎比之前更热:保你不亏。 池戮耳垂被烫的有些发痒,垂着眼皮突然问:你找闻笛,是因为他窥见了你这放纵模样,想要杀他灭口吗? 虞子栖反问:要杀他的不是你吗? 那你找他做什么? 好奇。虞子栖拆下他腰带,任由其落在脚边:想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记恨。 池戮盯着他低垂的眼睫,叫那温良的手触碰到,心中一动。 虞子栖收回手,去解他的臂缚。皮绳缠的很紧,他费了些力气才解开,腿也没闲着,不时轻蹭。 这么关心我?池戮问。 虞子栖解开一只随手扔在一旁,绕过他腰间去解另一只,指侧手腕不停的碰在腰侧:谁关心谁啊,连我找闻笛的事情都打听出来了。 池戮喉结一动,视线落在了他微微扬着的唇上。 太近了。 险些唇角相摩。 魔尊不愿先收兵,这是防着我呢。虞子栖终于空闲下来的手划过他的大腿根:别担心,进了你的地方,我还能跑了不成。 池戮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逐渐暗下一层阴霾:仙尊城府深,叫人不得不防。 给个准话,虞子栖微微仰着头问他,不经意蹭到那唇角,一触即分:什么时候召回你派去攻打仙界的人? 池戮垂眸盯着他,半晌扯唇一笑:那你要好好表现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铭雅的手榴弹,凛冽时雨的手榴弹和地雷~ ☆、第 10 章 仙界几位仙君浅衣染血,互相由人扶着,脸色一个赛一个虚弱。 宝诰上仙遭受强烈反噬,看着弹开的两根红线,无论如何提不起法术再冒险系一回。 周围的人还等着听他的吩咐。 宝诰上仙摆摆手,捏起来两根红线仔细打量了一番,不成,魔尊修为大成,七情六欲旁人根本无法左右分毫,刚刚穷尽我们几人之力,也只坚持了半刻钟而已。 他沉思片刻,将沉默的仙君环视一圈,慢慢道:还有一法。如果能将代表自己的红线系在对方身上,效果相差无几。 宝诰上仙搓着红线,视线最后停在存在感极弱的君寒身上:君寒上仙,可否由你将红线带去魔界交给仙尊,告知他此事,请他稳妥打算。 君寒本想拒绝,转眼见在场的仙君受伤的受伤、位分低的又够不上,外面其他的仙君还在忙着修补破裂的笼仙罩,只好硬着头皮接过红线。 宝诰无声的催促着,君寒操着他一贯轻低的声音问:若是不小心损坏,或是 没关系,这只是幻形。宝诰上仙安慰他:本体还在我的云海花树上挂着,只要花树不毁,红线就安然无恙。 君寒点点头,慢吞吞的画出虚空,收起红线跳了下去。 寒泉宫设有九重结界,是魔界禁制最强的地方。 虞子栖清楚的知道,除非魔尊刻意,否则外头谁也听不见里面哪怕一声蚊子叫。 我的表现自然错不了。先说好,睡完以后立刻收兵?虞子栖声音低哑吞慢,夹杂上了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引诱意味,你腿真长,那天我见你,一眼就注意到了。 池戮没应,低声问:那天你把我当成谁了? 虞子栖被迫后撤,又被拦腰提了回去。他浑身湿漉漉的,似乎是汗,也像是水汽。声音断续着解释:魔界昏暗,没看清。 寒泉宫内温泉之上的雾气浓重四散,水汽蒸腾而上,被悬顶丝线吸聚成滴,不时落下。 四周火焰霎时一炸,内室犹如白昼,寒冰堆彻露出的棱角折射出耀眼的光明。 这回看清了。池戮的声音同滴答声一同响起:他们都在外边听着,待会儿仙尊可不要喊出声,否则明日你放纵的真面目就会传遍仙界。 虞子栖才不管那些,他深深的沉溺在方寸间的悸动里,别待会儿了,就现在吧。 池戮盯了一会儿,心道这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他为什么如此满不在乎,还这么主动? 他不禁思考起来是否又中了他的什么圈套。 虞子栖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你起来了,他向下望了一眼,嘴角一勾,说出来的话都化成了热气,往人的衣领里钻,那就来啊。 池戮抵着他,将他一步一步逼进温泉池。 他扬起又冷又趣的唇角,斜下方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小窝:你别后悔。 漆黑的瞳孔被上眼皮遮盖住大半,剑眉压的很低。他一抬眼,瞳仁便与下眼睑彻底分离开,中间隔出一线眼白,像里头装着一把随时预备斩下的刀锋。 虞子栖的发丝沾了水,黏在脖颈、肩头、胛骨,随着那起伏画出一条墨色的线。 池戮视线顺了一遭,心中确定的想:他想□□我。 里头的火热艳景外头一概不知,因为被寒冰墙壁泄出的冷气波及,还有些冷涔涔的。 定元望了望寒泉宫内,却只能看到凭空泄露出来的白茫茫冷气。又侧耳去听,也徒劳无功,他有些焦躁的抓了抓衣摆,我们一直在这里站着吗? 俊貌板直站着,表情好不到哪去:旁旁旁边有有床,可可以睡睡觉。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0) 不是,定元深吸一口气说:魔尊今晚就不准备放仙尊出来了对吗?我们仙界,虽然不拘小节,但好歹重节尊礼,得三书六聘到位,先成亲后同居。与魔界不自尊不自爱的妖魔鬼怪不一样,你们魔尊可真是色中饿鬼。 明明知道来来来了是是什么结结果,偏偏,还要,来。俊貌吵架速度不行,质量却很高,一张嘴就直命要害,到到底谁才才是色中恶恶恶鬼。 色中恶恶恶鬼刺激到了定元。 也是魔尊先提出来的这种龌龊要求,他愤慨万分的差点跳脚:仙尊那是忍辱负重! 没没没办法,俊貌淡定的说:谁,叫,仙仙仙界打打不过我我我们呢。 定元叫他气的头晕目眩,深吸一口气刚要骂人,通道尽头闪进来一个着盔甲的人影,眨眼闪现在跟前。 护法,来人对着俊貌禀告:仙界来人了,说是要见仙尊。 仙尊这俩字能这么恭敬的说出口真是难为他了,这还是沾了虞子栖在白骨渊前的一声夫君的光。 俊貌抬步要求,定元连忙道:仙界来人找仙尊,仙尊不在,理应由我接洽,你去做什么? 俊貌一挥手,旁边立刻闪现无数黑衣傀儡战士,定元的法力已经被禁制剥削的没剩多少,见状后退靠在了墙上,这不大合适吧? 俊貌:仙仙尊诡诡计,多端,谁,知道又又又在密谋什什么。 定元紧紧指着他胸膛:有本事咱俩出去打一架,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 不打。俊貌转身往外走,以以以后都都是,一家人。 他将气的喷粗气的定元扔在身后,疾行走出宫殿,一见到白骨渊前的人就皱起眉来:你你怎么来来了? 君寒重重叹气:说来话长,仙尊呢? 一一来就就闯进寒寒寒泉宫。俊貌脸色非常奇怪,咬牙切齿的:和和和尊主,在一起。 君寒还沉浸在虞子栖说过的表面是嫁实际是娶的话里,闻言整个表情仿佛被雷劈中了:我实在不能相信,尊主竟然 俊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加重语气问:什么,事? 君寒沉默片刻,纠结的把手里攥着的香囊递给他:把这个交给仙尊。 俊貌接过来,瞄了瞄里头,君寒张了张嘴,复杂道:别看了,里头是仙尊和尊主的红线,仙界现在只盼着他二人尽快成亲呢。 俊貌似乎低声骂了一句不要脸,掌心发出幽蓝光芒,君寒制止道:没用的,能带出仙宫的红线都是幻形而成,本体还挂在云海花树上。 俊貌动作一动。 君寒:劝你不要在这种节骨眼眼上做出挑拨仙魔两界的事来,听说过枕头风吗? 俊貌的表情差点裂开。 君寒上前拍了他一把,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好干巴巴的说:你自己多保重吧。 俊貌睁大眼睛瞪他。 君寒不便多留,纠结的走了。 俊貌拿着香囊没头苍蝇一样原地转了几圈,烦躁的回去寒泉宫,然后凑到门边最近的地方,探头往里望了望。 自然是什么都没望到。 池戮已经将门边禁制拉到最强,就连蚊子都不进去一只。 定元离俊貌远远地站着,探头打量他手中的东西,俊貌表情难以言喻,将东西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你拿的什么?定元问。 不不告诉你,俊貌目视前方烦躁的说:要要交给给尊主查查看。 此人油盐不进,定元拿捏起来十分费劲,但是他仍旧没放弃,做着最后的努力:给仙尊的东西,你私扣下交给魔尊,是否有些欺人太甚。 俊貌摇摇头,不为所动:刀刀俎和鱼鱼鱼肉的关关系在这,正常。 定元: 再多说一句就会被他气死。 定元烦闷至极,背过身去兀自生气。 俊貌心中演练的十几遍,终于下定决心,对着里面禀告道:尊尊主!仙仙界派人送来来了东西! 里头寂静无声,一丝多余的声响都听不到。 俊貌顿了片刻,又将声音提高了些:尊!主!仙 寒泉宫无形的门打开了,池戮脚步沉沉从里头走出来,靠在了一旁。 什么。他语调平平的说,看得出来对仙界送来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俊貌心里吊着一口气,只敢悄无声息的打量他。 池戮随意披着衣裳,没有戴臂缚,也没有系紧衣带,之前束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带着水汽披在身后。 原来在泡温泉。 俊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掏出香囊来,递在一侧:仙仙界派派人送来的,仙仙仙尊和您的红红线。 池戮不信这个,毫不在意一摆手,紧绷的唇线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俊貌刚要怯怯收起,他伸出手,好似又改变了主意:给我。 俊貌连忙递给他,一眼都不敢多看他身上松散的衣衫。 孔雀蓝的锦缎香囊流淌着水光,系紧的口袋叠出整齐的褶。 叫朱雀回来吧。他一根手指勾着绳子,漫不经心的甩了几圈,说:但是别叫虞子栖知道。 俊貌大吃一惊,张了张嘴:是。 池戮站在外头拆了香囊,揉了揉里边安静的两根红线,又装了回去。然后转身再次进了寒泉宫。 俊貌严肃的站了片刻,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转头看到定元藏在一旁的角落里蹲着,还在小声的说着话。 怎么样了?定元飞快的对着手里的埙问,笼仙罩补上了吗? 快撑不住了!宝诰上仙边咳嗽边问:红线你拿到手了吗?魔尊准备什么时候迎娶仙尊? 红线已经到了魔尊手里了!定元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迎娶,只能将声音压的很低:不过我刚刚听说,要把朱雀叫 俊貌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埙,指尖用力咔嚓一声,给捏成了粉霁。 那头宝诰上仙的声音消失了。 俊貌居高临下正直勾勾的盯着定元,定元勉强笑笑,又往后缩了缩:我 老老实点。俊貌指着他说:你敢乱乱说,我就拧拧下你的头。 魔界太暴力了。 定元抱着头惊恐的摇了摇。 虞子栖正泡在温泉池中仰头看着悬顶红绳发呆。门边跫音响起,他偏头看到池戮走进来。 虞子栖收回视线,旁若无人的继续看红绳,池戮走近,靠在衣架上看他:洗干净了? 虞子栖仰着头,下颌脖颈拉出一道华美的线条,被微微凸起的喉结拦截住了。那喉结一动:退兵了吗? 池戮想起那喉结刚刚离自己很近,近到能感受到说话时候引起的颤动。 池戮饶有兴致打量着他,不管什么交易,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吟吟一笑,侧颊的线条向上一提,凌冽中掺杂了一点柔和: 什么甜头我都没尝到,仙尊着急了吧。 他上眼皮在瞳孔上方横行而过,压住了大半瞳孔,只留下一小半与下眼睑若即若离。因此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格外的像反派,颦笑间生动诠释着四个字:不怀好意。 虞子栖感受到会心一击,停了片刻站起身,无数水珠奔腾下来落回池中。 他擦也不擦一下,走过来离他近的不能再近站定,滚下的水珠沾到了对方的衣裳,留下暗色的深影。 虞子栖伸手给他擦了擦,却越擦越湿:玩弄身体,践踏尊严,哭着求饶,还有哪样?提前说清楚喜好,我也好做准备。 池戮眼神暗了暗,里头的黑发、烛光、羊脂玉混杂在一起,几乎酿成一汪墨汁。 比虞子栖还大胆的妖精多得是,说出来的淫词浪语也更加直白下流,但他不是妖精。 他是仙,传说中不惹尘埃、不食烟火、洁身自好的仙尊,屹立仙界万年巅峰都没有过任何桃色传闻的仙尊。 现在这仙尊沾满尘埃,姿态前所未有。 这更让人情动。 池戮眼神直白起来,放肆的揣摩他的每一寸肌肤,唇角一提:你受困于人就要有个受困的样子,哄的我心情好了,兴许明日就收兵。 说着,他指尖勾出香囊内的两根红线,转眼间,红线拧成一股,变作一条银色的链子。 脖颈一凉,那链子戴到了虞子栖的身上,池戮用力一拽,迫的他离自己更近,就像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玛莎拉蒂别急,目前晋江这个大环境就连作话我都不敢提一句,v后见orz 感谢凛冽时雨,月铭雅的地雷~ ☆、第 11 章 虞子栖感受着腰间的冰凉,轻轻挣了一下,栓在脖颈上的银链犹如坚不可摧的牢笼,丝毫未动。 池戮眼中亮着光,你也可以试试用法术强硬破禁逃走,正好我们比试一下,看谁厉害。 虞子栖早已经发觉自己身上的法力会自动的保护他不受伤害,一般的禁制和结界对他也不起作用,不用他刻意去冲破。 但是池戮不一样。 虽然禁制无形,但是他离门边越近,四肢的无力感就越重。这说明设下禁制的人很强。 打个商量,虞子栖主动往他那边凑过去,对着他耳垂呼气,床上听你的,床下听我的。怎么样? 他很会讨价还价,能飞快的变换策略,一步步的迷惑敌人。 池戮眉心一动,虞子栖抬起眼望着他,继续讨价还价:大事听你的,小事听我的,怎么样? 这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池戮没达到让他不堪折磨、痛苦万分的目的,但是此刻心情也不差。 他伸出手指摇了摇,充满恶意的拽紧那银链:都听我的。 虞子栖想不到第一次就要玩这么手重的。寒冰床冷硬的棱角硌着他的后腰,后颈上的力道迫使他仰起头,这一切都危险的令人胆寒。 我虞子栖喉咙一动,自己都不察觉的讨好一笑,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先成亲,再洞房的名正言顺。 池戮沉沉笑了一声,整个人逼近到虞子栖面前,仙尊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他再次向前,陡峭挺立的鼻骨压迫过来,险险挨到虞子栖鼻尖,发出来的声音愈发危险:不是什么都能配合吗? 那也得看具体要求配合的是什么! 比如现在,睡觉可以,想要一些互动情趣也没有问题,但是不能过火,他没有特殊癖好!脖子上这根让人心碎的银链传来的冰凉温度和力道让人压根不能配合! 也不必配合。因为池戮就喜欢看他无可奈何、手足无措的艰难模样。 最好在哭着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这正中他的本心。 池戮因为他紧绷的表情而愉悦起来。 伸到侧颈上的手冰凉冷硬,那凉意绕到前面,在锁骨上稍作停留,继而狠狠抬起了虞子栖的下颌。 仙尊现在的表情真是精彩,可惜只能我自己欣赏。 下颌上的力道强硬霸道,一股凉意从后脊窜出,刺激的虞子栖的四肢颤栗不已,我们可以商量,你 待会儿恐怕会更精彩。池戮打断他的话,慢悠悠的、充满恶意和血腥气的笑了起来:让我们拭目以待。 那眼底泛起的赤红让人一看就心惊胆战,虞子栖撑在寒冰向后退去,但是被后颈的力道牵住,不能移动分毫。 蜿蜒陡峭的脖线一动,虞子栖喉咙里吞下一口唾液。 你怕了。池戮笃定道,视线在那喉上流连不去,而后唇角的弧度久居不下,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那你求我啊。 尊、尊主主!门外再次传来俊貌的声音,焦急而匆忙:属、属下有要事禀、禀告! 室内氛围陡然一松,几息后俊貌的声音又响起:梦千里逃了! 千头万绪袭上心头,虞子栖一时不知作何表情,竟然率先松了口气。 池戮霍然看向虞子栖。 虞子栖一耸肩,飞快摇着头否认:我人在这里,总不会是我搞的鬼! 池戮手未松,似乎在判断真假。 虞子栖将手举到胸前,做出一个放弃抵抗的动作,温和友好的提示:会不会是北海的人救走的呢? 池戮不答反问:梦千里不见了,仙尊怎么不急呢? 该急的不是我。虞子栖脱口说。 这话诚然精准。 商云掳走梦千里叛逃出仙界,不管原因如何,梦千里不见了自然有商云去寻。 而商云的能力有目共睹,找到人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再者说魔尊默许商云羁押梦千里,也就是说,他默许商云对梦千里做的一切事。 原因无二,只是为了留住商云这个人,巩固增加魔界整体的实力。 若是商云去找人,势必就会离开魔界。魔界少了将,还会有其他人顶上,但是绝对不会比商云更了解仙界的禁制和兵防。 当然若是梦千里自己逃回仙界,那最好不过,仙界恐怕要敲锣打鼓的为他接风洗尘。 虞子栖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下颌骨骤然传来刺痛,猛地拉回了虞子栖的神思。 池戮看着他眉眼中蕴含着危险的埋伏,仙尊高兴的太早了吧? 虞子栖眯了眯眼,撑在冷硬寒冰上的臂肘快要麻木了,刺痛感一波接一波的扩散,我不该高兴吗? 梦千里逃了,仙尊要反悔吗?池戮压制着他问。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1) 虞子栖无声的笑了笑,棱角抵的他腰眼发麻,但是他神情仍旧平和而淡静:不会,你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怎么可能反悔呢? 他说的话太过于顺畅,像是从心底自然而然流露而出的心声。 池戮收紧的指尖一顿。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是面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神情,勾唇冷冷道:希望你永远都能这么嘴硬。 虞子栖坦然同他对视,心道才不是嘴硬,要是能抱好你这条大腿,那才叫真正的安枕无忧。 尊尊主,外头传来俊貌沉而有力的声音:要要要派人人协助,追捕吗? 池戮松开人站起身,几步出了寒泉宫的门,劈头盖脸的问:商云呢? 俊貌叫他脸上不满的戾气吓了一顿,底气瞬间没了:去去追了,已已经过了白白白骨渊了。 过了白骨渊就相当于冲过了魔界设下的禁制和结界,梦千里法力不再受限,商云法力定然不敌,纯靠战斗经验和格斗技巧不一定能拿的下他。 如果真的放梦千里回仙界,那仙界第一时间就会通知北海,届时没了北海的后顾之忧,虞子栖百分百翻脸,要反过来同魔界决一死战。 说不定还能游说动北海同他联盟! 去看看。池戮脚下未停,凌空一挥手,在寒泉宫的门上加了数道禁制。 虞子栖靠在门内,悠闲自在的抱着臂,需要帮忙吗? 他脖子上还挂着银链,看上去十分引人遐想,池戮收回视线,冷冷一笑:这事最好不是你策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凛冽时雨的手榴弹,月铭雅地雷x7,银白之胄地雷x1,谢谢~ ☆、第 12 章 梦千里受到了严重反噬。 狰狞窟的结界本就对他压制的厉害,商云又额外堵了几道禁制。若不是今日将他哄睡,只怕寻不到这种机会。 他回头扫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白骨渊,心却并没有放下去。因为他还看到的一抹黑影紧紧跟在身后,飞速朝自己掠来。 肯定是商云。 短暂的昏睡并没有拖住追击者的脚步太久,几乎冲破结界的刹那,商云就仿佛被无形的丝线一把拽开了轻轻阖着的眼皮。 电石火光间梦千里打开虚空的门,但是太迟了。商云已经纵身而来,他不得已关上虚空,只身逃出魔宫。 商云片刻未停紧追其后。 空中划出一道长且尖锐的银线,那是他手上的鲸云麟枪。 梦千里感觉到了不断逼近的怒气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至少这种感觉在过去的数万年间从未有过。 这让他心底发慌,不由的使出全力往茫茫天际飞去。 多日不曾活动的身体骤然急速飞行有些不稳,但是他咬牙撑住了。只要回到仙宫,那商云的法力就会被限制的非常厉害,才能寻到生机。 他仰头环视一眼,没有望到仙宫方向,转头之际才发现今日仙宫竟然飘在白骨渊的正上方。 人若是点背了,简直喝水都塞牙! 白骨渊已经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若是要回去,恐怕要正对上商云! 梦千里暗骂一声,前行的身体一顿。 仅这一顿之机,凌厉的风裹携着翻天劈海的光束而来,豁然挑到他身后! 梦千里急退数步,单腿撑着腰身往旁边一偏,堪堪躲开了这一击。翻飞的衣摆凌厉扫过四周,将近身的云都逼退到三尺之外。 天边的钩月被遮住一半,露出一段细长的杨柳腰。穹空黑压压的布满乌云,随着风轻轻游荡,周围安静的不闻一丝声响。 商云半横挟着麟枪,同梦千里对峙。 为什么要骗我?在这黑暗中,商云的脸晦暗不明:答应我绝对不会逃走,哄我睡着,却同人里应外合想要逃走。 如果能再离得近一些,梦千里就能发现他眼中比这夜色更深,连一丝光都不见。 为什么骗我!?商云望着他,紧紧咬着犬齿喝问。 梦千里觉得好笑,便真的笑了起来。 他头微微一偏,堪称绝色的五官露出一个微笑来,你穿着我鳞片打造成的护甲,拿着我用龙珠锻造成的武器,吃着我的香火!使着我教你的招式!梦千里越说越气,指着他愤恨斥责:现在竟然与我为敌,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是要同你为敌,也不想伤害你,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让我同宁曦成亲,梦千里打断他,问出了第一百八十遍质问: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商云一顿,漆黑夜色中他的身影高大深重,像是挺直屹立的高山。 梦千里闭了闭眼睛,他呼出一口气,眉尖无奈萦绕不消,跟北海联姻,壮大的是仙界的实力,以后谁都不必怕了,就连魔尊都不怕。 所以呢?商云静静的说:既然北海那么好,仙尊怎么自己不去娶那蛇,反倒要你去。 梦千里以为他仍旧同往常一样闭口不谈这些事,不料竟然肯说两句了,连忙诚恳的解释:北海没儿子,成亲后要常住那里。仙尊管着仙界事务,不大方便。说完他冲着商云方向一点:还有,宁曦是蛟,不是蛇。 商云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怒火又有了燃烧的迹象:你那是娶吗?分明是入赘,是嫁去北海和亲! 梦千里却不怎么在意,还轻轻一笑,都一样啊。 他眸中潋滟含情,略微一动便波光不停。六界第一的美人封号不是白来的,商云看的心头火气,骤然道:不一样! 他紧紧攥着麟枪,骨节顶出青白颜色,脱口而出:既然嫁谁都一样,你怎么不嫁 轰隆! 天幕撕开裂缝,一闪而过将仙界照如万年白昼的笼仙罩。清晰可见的身形针丝立显,随即四周又恢复成了深夜模样。 商云: 开山斧回到俊貌手中,他看清二人位置,一头冲过来:商商云,我我来助你! 梦千里: 转眼俊貌飞身而来,朝着梦千里一斧剁下! 空中再次出现猛烈震荡的飓风,梦千里的头发向后飞扬而起,那斧头顷刻到了跟前 叮 商云悍然横枪架住开山斧,兵器交接发出一声尖锐的刺啦鸣响,火光四簇飞射,然后被枪杆上凸起的龙爪卡住了去势! 俊貌这一刻的表情精彩极了:兄兄弟,天黑,你看看不清敌敌人是谁吗? 商云敛眉不动,只紧紧盯着梦千里,将未说出口的咽了下去,你随我回去,别乱跑,没人可以伤害你。 梦千里心道伤害我的只有你,余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仙宫方向,面上不动声色的答应下来,好。 想不到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俊貌: 他讪讪噢一声,收回开山斧,随手别在后腰间,抱抱歉,不知知道你们已已经谈妥妥了。 商云没有收起兵器,而是戒备的审视梦千里。 梦千里任由他看,纤长身体陷入乌云之间,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光,比月色还要朦胧暧昧。 走走吧,俊貌率先转身,打破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尊尊主等等着呢。 商云转头看他:尊主也来了? 嗯,俊貌一点头:怕怕出了白骨骨渊,你被揍揍揍的太惨。 商云: 他不得不承认,没有白骨渊限制梦千里的法力,要毫发无损的将他抓回去,难度有些大。 而能彻底压制住梦千里的,只有魔尊。 商云盯着梦千里,漆黑铠甲闪着幽暗哑光,同他的瞳孔一样深,半晌才道:过来。 梦千里轻笑一声,竟然真的走向他,到了跟前坦然伸出双手,要绑吗? 商云盯着他,伸手拉住他一截腕:只要你不跑,就不必绑。 梦千里下颌一动,另一手自然垂在身侧,嗯。 夜色辟出一条深径,乌云铺就足以容纳马车宽的路,表面被月光渡上一层青白光芒,不停的翻滚涌动。 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一旁静静看了片刻,一张口,才泄露出身形踪迹,劝你还是绑一绑比较好。 梦千里目光瞟向他。 池戮朝他礼貌的微微一笑。 商云犹豫道:不用吧? 看你心情。不过我得提醒你,池戮悠闲道:从我一出现在这里,他就看到我了。比你早很多。 这话中含义明确非常:梦千里之所以同意随你走,是因为他看到了我。 现在情况三对一,对他十分不利,他认为自己无法全身而退,才佯装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但是你要是信了他的鬼话不绑,那你就是傻x。 梦千里微微一笑,再次主动伸出双手:既然魔尊不放心,那你还是听他的吧。 听这个字用的很妙。商云一顿,看着他诚恳无辜的表情,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我相信你。 池戮微妙的一扬眉梢。 这次换梦千里偏头冲他礼貌的微微一笑。 我原先还想着战神这么能蛊惑人心,本以为是长得好看的缘故。池戮唇边扬着笑,眼中也含着笑,衬着眼下露出的一线白有些邪气:看了虞子栖才知道,主仆原是一丘之貉,真是令人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什么日子?哦~是快乐不更日~ 感谢凛冽时雨的地雷~ ☆、第 13 章 虞子栖站在寒泉宫的门边发了会呆。 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法力到底怎样才能发挥出来,一开始尝试着往外走,但是被门边的禁制弹了回去。尝试着攻击,也无一例外失败了。 关于怎么用法术,他真的丝毫不得诀窍。 兀自沉思中,外头传来弱弱的声音:仙尊 定元抻着脖子往里望,刺啦一声响,禁制险些将他的头发削掉。 定元吹了口气,抬眼间便是一愣。 嗯?虞子栖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发觉颈上银链,随意伸出手,狠狠的向下一拽,银链断裂成两截,在他手中化出原形,是两条红线。 是是是是定元激动的指着它,是你和魔尊的红线! 虞子栖要随手扔掉的动作一停,把东西拿到眼前看了看,这就是姻缘线?管用吗? 管用的!定元生怕他不信,斩钉截铁的一点头:凡间洛阳城内有家首富,求自己和一位一面之缘的将军的姻缘,承诺还愿百万香火。但是将军位的人一般都是下凡历劫的仙君,姻缘是不能随便动的。宝诰上仙为了百万香火,冒着反噬风险为他二人系上红线,后来那将军营中军饷吃紧,只身去洛阳借钱,生生的同他磨出感情来了! 虞子栖挺爱听这些稀奇八卦,感叹道:这么厉害吗? 定元重重嗯一声,后来那位首富果真还愿了百万香火。到现在为止,宝诰上仙的香火总数在仙宫一骑绝尘,就是因为此事。 虞子栖啧啧两声,看着手中的红线,突然垂眸捣鼓起来。 定元仔细一看,竟然是在编四骨结。 奇怪,定元想了想,疑惑的说:宝诰上仙同我说为了让你二人的红线系到一起,好几位仙君都受到了严重反噬,怎么仙尊这么轻易就将它们绑在一起了? 虞子栖动作不停,回想池戮把红线化成的银链拿出来时候的表情,推测道:可能是刚刚魔尊将它们合成一体,就认命了吧。 有道理。定元接受了这个说法,打量着空中无形的禁制,感叹道:魔尊好厉害。 不仅厉害,长得还很绝。虞子栖嘀嘀咕咕的说:就是有点恶趣味。 定元没听清,往里凑了凑,什么? 刺啦透明的禁制这次毫不留情是削掉了他一撮头发,定元捂着幸免于难的耳朵往后猛地一蹦:我艹! 大概古往今来骂人的话都是传承一体的,虞子栖本来还想继续尝试着出去,见状立刻放弃了:咱们就这样隔着门聊聊天吧。 仙尊也出不来吗?定元皱着眉问。 虞子栖靠在一边叹了一声气:出去做什么,万一被魔尊撞见,只怕会激怒他。 定元也跟着叹息,蹲在地上窝成一团。 希望战神能顺利逃走,定元闷闷的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家。 仙宫是定元的家,也是仙尊的家。 虞子栖内心深处的神经被轻轻触动,他看着定元后脑,把声音刻意的放轻松:仙界真的很好,所有人都想修仙。 定元想了片刻,纠结的说:也不是,仙尊忘了脱仙籍的谷山灯了吗?听说他去了蛮荒以后,那些人都拉拢他,现在过的很好。 虽然那些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一听蛮荒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竟然还有人不想当神仙去蛮荒的,虞子栖简直要被这些人的折腾精神给折服了。 为什么拉拢他?虞子栖问。 因为他医术高嘛。定元说:而且蛮荒那个地方,仙草奇多适合修炼,得药医者得天下。 虞子栖心中一动,状似随意的问:医术有多高,能活死人肉白骨吗? 定元:那个魔尊就能啊。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2) 一提起魔尊来虞子栖心中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定元:谷山灯能修补魂魄。 那确实很厉害。 但是虞子栖不感兴趣。 他缓了半晌才萎靡道:跟我说说仙宫的八卦吧。 定元抬起头想了想,说:都是陈年老八卦了,最近没什么新鲜的。 虞子栖也蹲下去,二人面对面,看上去有些氛围有些难以言喻的惨淡。 关于我的,有吗?虞子栖问:什么都行,或者关于魔尊的。 定元长长的额了一会儿,又为难的挠了挠下颌:这个 过了片刻,他才清了清嗓子,欠兮兮的说:您当年同魔尊打过一回,但是凤鸣山结界严密,没有人知道结果。我们都猜测 虞子栖感兴趣的望着他。 定元小心翼翼的:是魔尊赢了。 为什么这样猜?虞子栖问。 因为出来凤鸣山后,您的脸色太难看了。定元顿了一下,看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仙宫当日对赌,押注各占一半,现在那赌注还搁在战神的殿里,等着有朝一日能拿回手里。仙尊,当时到底你们谁赢了? 竟然还有这种渊源! 虞子栖不动声色的挑起唇角,眼底浮现微许笑意,压低声音说:我赢了。 他吹出去的牛逼立刻得到了定元的大力吹捧! 我就知道!仙尊绝不可能会输!定元高兴的狂挥起手:我压了半副身家出去,这下赚发了! 虞子栖偏头猛烈的咳嗽起来,定元急忙关心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别嚷嚷!虞子栖捂着嘴,有些哭笑不得,千万别说出去,尤其不能让魔尊听见! 定元疑惑的啊?一声。 虞子栖继续装着他的大尾巴狼,胡扯道:本来他面子就挂不住,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是手下败将,岂不是更加恼羞成怒,恐怕会牵连仙界 定元思考片刻,接受了这个让人悲愤的提议。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说,拿回我的香火来? 虞子栖想了想:等成亲以后吧,到时候板上钉钉,他不好反悔攻打仙界了。 这话点醒定元,叫他想起来现在的飘摇处境。 唉。他再次蹲下身,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瞎划拉。 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气氛又落回了原地,虞子栖把编好的红绳戴在手腕上,转了打量几圈:还有其他的吗?再说说别的。梦千里怎么突然能逃了?是救的吗? 这个无法说出的名字,定元心领神会。 猜不到。埙没了,也联系不上她。定元眼睛跟着虞子栖的手腕一起转动,心里觉得挺奇妙的。仙尊好像真的不太把雌伏当一回事,不在乎,还挺主动挺积极的。 可能同魔尊真的有过旧情? 他心里把这八卦按下去,竟然还隐隐有些激动。 虞子栖已经继续问了下去:陵音仙尊有孕,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是谁的种。定元顿了顿,小声说:我们都猜测是梦千里的 虞子栖心道难道这就是陵音放着好好的仙尊不当,跑来当卧底的原因?梦千里这淫龙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转角拐出来巡查的士兵,定元连忙收声。 那士兵带着头盔,露出来的眉梢高高扬起,眼神锐利盯着前方,腰间绑着巡逻用的鸣哨佩刀乾坤壶等等,显得有些粗壮。 虞子栖撑着侧脸,百无聊赖等着他过去。 士兵像是普通巡逻一般检查了一遍四周,到了跟前,目不斜视的骂了一句:放屁! 虞子栖不由抬头。定元噌的站起身,激动的张开嘴,又拼命把要说出口的话压回了嗓子里。 虞子栖眯起眼睛,心有隐隐有了猜测。 你怎么来了,现在安全吗?他尽量熟稔的问。 来人站在门前,对着虞子栖行了个仙界礼节,一张口就满是委屈和愤恨:安全,梦千里吸引走了大部分兵力,魔尊和俊貌已经追去帮商云了。 此人果然是在魔界卧底的凤凰仙尊陵音! 虞子栖见她开始结印,动作间露出手腕上银灰色的细圈,下头坠着个小指头大小的精致长命锁。那指尖划过的地方发出橘黄色的柔和光芒,光圈逐渐放大,无声的扑到门前,覆在了透明的禁制上。 片刻后,无形的禁制化出清透哑光,无数光芒游走其上,然后同橘黄色的凤凰印一起慢慢消弭于无形。 第一重禁制破了。 陵音指尖结出第二个印,她眉目柔和,眼神却锐利无比,轻而艰难的道:仙尊要回仙宫,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虞子栖张了张嘴: 该怎么说我是自愿的呢? 为什么仙界的傲骨如此之多,好好的抱紧魔尊这条大腿他不香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凛冽时雨的地雷~ ☆、第 14 章 梦千里似乎真的不准备逃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商云后头。俊貌打开虚空进入魔界,一行人在白骨渊前显露出身形。 商云反手牵住梦千里,朝池戮行礼告退。 池戮扫了一眼懒懒跟在后头的梦千里,对商云道:狰狞窟已经暴露,你要留他就换个地方。 商云略一犹豫。 池戮随意道:哪里都行,地方你自己选。 多谢尊主。 俊貌。池戮用眼神示意,你跟商云一起,把战神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是。 俊貌转身走在最前,商云拉着梦千里紧随其后,一脚踏入白骨渊的结界内。 就在此时,落后半步的梦千里前行的动作突然一顿。 商云转头,有些莫名:怎 一字出口,梦千里断然结印,整条手臂发出金色刺眼光芒,从手臂一路推至腕间,悍然将商云整个震进了白骨渊内! 紧接着他纵身一跃,半路化出原身,巨大的身躯掀翻无数赶来的魔兵,身上的坚硬的鳞片折射着月光显出寒冰玄铁一样的哑光,朝着天幕一冲而上! 池戮早有防备,当机立断一抬手,在半空中布下数道禁制! 梦千里去势立刻顿减。 这片刻之机,白骨渊内森森头骨一齐震颤不休,商云悍然幻出鲸云麟枪,冲破白骨渊内的弥漫四溢的黑雾猛烈飞掠而出:梦、千、里 麟枪挥出数丈倾注法力的怒戾魔气,与甩在身后的龙尾鳞片发出激烈鸣响。 然而梦千里全然不惧,兜头冲着上空的天宫扎去! 商云单手抓枪,上臂猛地向后拉去,肌肉顷刻爆起,青色血管犹如虬轧的百年树根遍布在肌肉之上,嗖 鲸云麟枪快的犹如天际流星划过,对着龙身利剑般飞速刺了过去! 这一下倾注了他全身法力,还有被怒气填满后即将涨破而出的力量。麟枪势如破竹眨眼冲至百米开外,破开龙鳞,劈开血肉,一枪钉在了梦千里的七寸上! 嘶 漆黑的夜空鳞光闪过,又隐没于暗,龙吟久久不歇。 商云鬼魅般腾云而起,一身比夜色还要黑冷的铠甲不见一丝光。乌云彻底遮住钩月,也埋没了他眼中最后一丝光。 商云伸出手,接住从云间掉落下来的梦千里, 麟枪整个将他贯穿,堵在胸前,攀流而下的血滴成流,滴滴答答穿透云层砸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埃。 那一刻,商云身上的魔气比白骨渊的黑雾还要重,你没有龙筋,原身维持不住,逃不掉的。 他看着蹙眉喘息的梦千里,说出来的话活像在唇齿间碾碎了:为什么又骗我?! 我不骗你,你就会放我走吗?梦千里仰面咳几声,呛出几口鲜血,龙筋你已经拿走了,还想要什么? 直到现在,他身上仍旧不自觉夹带着怠惰慵懒。 这感觉令人愤怒,也让人着迷。 商云沉默不语。 梦千里无论如何撬不开他的嘴,也出离的愤怒了:以前我们不好吗?为什么你突然变成这样!? 商云看他半晌,抿了抿唇:是你先变的。 我没有变,梦千里呼出一口气,强自压制住怒火:北海到底哪里惹你不满意,为什么三番五次阻拦,你当我给你找后妈吗?这个不行,那个不成,这么挑剔! 北海没有惹我!商云忍无可忍打断他,侧脸的冷峻的像雪山,不管是不是北海,我都不同意,你若想嫁,不如就嫁给我! 梦千里: 商云自己都没料到会说出来这种话,震惊程度与梦千里不相上下。 梦千里抬眼看着他:刚刚一枪你耗费八千年法力,扔进去二十万香火,现在还剩下什么?嫁给你?他恨铁不成钢的说:商将军,没有法力和香火,你拿什么娶我,用什么守仙界啊?啊? 尊、尊主,俊貌的表情已经完全裂开了,商、商云要叛、叛变吗? 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相信你了吧。池戮碰了碰惊呆了的俊貌。 俊貌收起下巴,头顶上冒出三个问号。 池戮姿态散逸,有所感触般摇了摇头:长得越是好看的人,说的话越不能信。 俊貌敏锐的察觉他这话不仅仅指梦千里,隐约还影射着其他人。 池戮拍拍他的肩:回头让他话音突然一顿,紧跟着视线一凝,转头看向寒泉宫的方向。 有人在动寒泉宫的结界。 是虞子栖! 下一刻,池戮身形顿消,闪进了魔宫入口。原地只留下幽微黑暗烟雾,缓缓消于无形。 寒泉宫前,陵音单手竖在颌前,犹自破禁,额间的细密汗珠转成豆大颗,缓缓的向下滑去。 虞子栖看着她的动作,担忧的往前一步:你怀着身孕,别强自动法力了。 陵音摇摇头,第二道禁制冲破,她结印的指尖都在发抖,整个人也发出沉重急促的呼吸。 算了,虞子栖再次上前半步,别费工夫了。我已经计划好,等魔尊彻底撤回驻守在笼仙罩外的魔兵,然后想办法诶! 说话间陵音身体陡然一歪,体力不支向下倒去。 虞子栖脑中闪过定元刚刚被削掉头发的场景。若是陵音倒在禁制上,那必定受伤!一个孕妇,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虞子栖快速向前伸手,一脚踏过门边禁制,刹那间接住了陵音跌落的身体! 定元惊险无比的喘出一口气,而后惊喜道:仙尊!你出来了! 虞子栖垂头一看,余光又扫了一眼就在身后的门。 他实在搞不懂这时行时不行的法力到底是个什么鬼用法,心里后怕着,面上微微一笑:我说了,魔尊以前根本打不过我。现在我只是受了伤,法力受限,并不是完全不行。 他行动自然的抱着陵音往前两步,离那门边远了些。 太好了!定元甩开手,凑到他身边,这样万一我们出去正好撞上回来的魔尊,那 虞子栖心里咯噔一跳,要往外迈步的动作一顿,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定元回首一望,脑门上弹出一个问号,走呀? 虞子栖心痛的抿紧唇,长出了一口气:下回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前尘往事在脑海中匆匆闪过,定元紧紧捂住了嘴。 陵音缓过力气,站起身微微闭上眼听了听四方的声音,我法力受限,不够开虚空了。趁着魔尊还没回来,我们先出去。 虞子栖微微变色,犹豫着说:其实 梦千里逃出去了,运气好的话,已经回到仙宫了。陵音仿佛看透他想法,脸色冰寒的望着他,她将仙尊二字叫的很慢,仙界只要有梦千里在,就不用担心开战。我们不必忍受魔尊的龌龊要求,也有了同他一战的底气。 虞子栖没有立刻动身。所有人都认为他在忍辱负重,除了他自己。 万一梦千里被抓回来呢?他迟疑着问。 陵音瞪大眼睛转头看他,仿佛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我知道梦千里法术高强,也知道他将香火给了商云。就算商云打不过他,那魔尊呢?虞子栖缓缓问:魔尊、商云,再加上俊貌,梦千里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陵音脸色微微发白,唇色全无。 我有计划,不用担心我。虞子栖一狠心,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走吧,经过这回梦千里逃走,魔尊一定会加强警戒,想方设法揪出仙界卧底。再潜伏下去太危险了! 她额间的汗未干,浸湿侧边的黑发,显得虚弱而易碎。 虞子栖恻隐之心被触动,你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仙界很久没有人飞升了,他的降生一定会给仙界带来好运。 他将她杂乱的黑发捋顺,拨到耳后:为了他,不要再涉险境。 陵音眼中蒙上雾气,喉咙里低低响了几声,却没说出话来。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寒泉宫上空。 片刻后,陵音脸色突然巨变,虞子栖刹那间看明白含义,唇角霎时紧绷:带着定元,立刻走! 定元两步将陵音扶在手中,陵音眉间含愁,喃喃道:来不及了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3) 来得及!虞子栖当机立断一推她:隐去样貌继续巡视,定元去侧室不要出来,我回去! 通道尽头处地上显出一道拉长的暗影,随着那暗影逐渐前移,虞子栖兜头进了寒泉宫,下一刻已经站在了门内。 陵音同他对视一眼,眼中的气馁快要满溢出来。 虞子栖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催促:快走! 通道尽头处的暗影露出全部,尽头处踩着一双搭着玄铁的黑色长靴。池戮踩着自己的影子大步走了过来。 巡视的士兵勘察完毕,垂手同他擦肩而过,低头行礼:尊主。 池戮目不斜视走过去,突然脚下一顿,等等。 士兵停下脚步,头低低垂着,请示的声音不紧不慢,有力沉稳:尊主请吩咐。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预料,虞子栖心中狠狠的我艹一声,指尖狠狠的掐入掌心。 他未曾实施的计划也好,一意孤行的决定也罢,都是建立在结果自己承担的基础上。如果因此牵连一个怀有身孕的母亲,那实在于心不忍。 数道光影摇曳晃动,骇人的寂静中,池戮道:有异动吗? 没有。侧在墙边站着的低混男声答道。 池戮点点头,不再理士兵,快步走过去。 巡视的士兵转过通道的弯,地上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虞子栖指尖脱力,在掌心留下一道深刻印记,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池戮到了门前,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甚至厉色已经蕴在他的双眼中。 虞子栖靠在门侧的冰墙上,我可什么都没做,魔尊这副表情是要吃了我吗? 什么都没做?池戮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脚下一步步走进寒泉宫的门,那仙尊说说,门上的禁制怎么少了两道呢? 刹那间虞子栖心思急转,随即一脸头痛万分的抬起双手:若是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你觉得呢?池戮反问。 我想试试你这禁制有多厉害,看能不能冲破。虞子栖诚恳的说:试过了,能冲破两层。 池戮紧跟着冷笑出了声:禁制是从外面破的,难道仙尊是先出去,然后才从外面破的禁吗? 那语气中已经充满了阴冷漠然。 虞子栖后脊自下而上窜起一阵令人恐惧的战栗,后背顷刻叫冷汗浸透了。 池戮目不转睛盯着他,眼睫撑起的弧度堪称锋利:仙尊将谁安插在魔界了? 虞子栖恰到好处露出一点迷茫来,自然而然的说:没有啊。 但是池戮完全不信他那一套。 他抬步走过来,无形的压力随之而至,救梦千里也是你策划的。假意屈服,实际上却想着救走梦千里后,自己再逃走。 不是我!虞子栖飞快的否认,然后反问:我逃走了吗?如果真是我策划的,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走呢? 池戮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因为我回来了。 诚然! 你都猜对了! 但是是绝对不能认的! 我先出门,后破禁,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是自愿留下来的。虞子栖不躲不闪直视着他,轻轻嗤声一笑,表露出来的自信恰到好处:寒泉宫关不住我,这是我的诚意。 池戮紧紧盯着他。 虞子栖伸出手,晃了晃腕间的红绳,唇边的笑仍在,就像这个一样,也是我的诚意。 ☆、第 15 章 二人对视着,视线如有实质在空中激烈交锋。 他们在互相审视,不着痕迹的寻找对方的破绽。 片刻后,池戮眼底的赤红消退一半,伸手对着那红绳一勾,就到了自己手腕上,仙尊不妨再加点诚意,告诉我卧底是谁。 虞子栖心中咯噔一声,转眼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腕,赢取片刻思考时间,每一个字都充满诚意的说:真的没有啊。 没有吗?池戮再次问,仙尊把梦千里的位置摸的这么透彻,没有卧底吗? 真的没有,上次纯属偶然。虞子栖话锋一转,状似随意的问道:梦千里抓到了吗? 池戮不答,反而眼梢一动:仙尊很关心啊? 虞子栖一听他说话,眼皮就止不住的想要跳。 毕竟是我仙界的人,关心一下不为过吧? 池戮眼底红色彻底消失殆尽,不为过,他说:抓到了。 虞子栖眼皮这次真的跳起来了,慢吞吞的重复他说过的话:抓住了? 嗯。池戮一抬手,腕间的红绳再次化成锁链,虞子栖只觉一股力量将他两手往一起并,然后那锁链嗖一下缠上去,如有生命一般把他双手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虞子栖: 池戮勾勾手指,虞子栖被腕间的锁链牵着跟上去:梦千里抓到了,他教会我一个道理,对待敌人,还是绑着的好。 到了寒冰床前,他转过身,拇指轻轻揩过下唇,对虞子栖道:我们可以继续刚刚的事情。 继续就继续,为什么一定要绑起来呢? 这可能是魔尊不为人知的癖好。 池戮挥手脱下臂缚,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和不怀好意混杂到一起的光,低声说: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 虞子栖勉强笑了笑:或许我们可以循序渐进一点。 池戮早已经发现了,虞子栖嘴上说着都行,实际却好似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远没有他说出口的那么心甘情愿。 池戮唇角一陷,缓缓笑起来:我看不必,那样就少了很多乐趣。 虞子栖的后腰再次抵到了寒冰床的折棱上,唤醒了刚刚熟悉的痛觉。 池戮逼近两步,嗤笑一声,命令道:我要开始了,仙尊。 冷气将虞子栖团团包围起来,显得整个人寒涔涔的。但是他一笑,将幽冷伤怀的感觉破坏的渣都不剩。 池戮显然误会了。 他胜券在握轻笑一声,觉得虞子栖终于感受到了被报复的无能为力。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他悍然挥手,那眼中蛰藏的危险终于露出端倪,冲破了牢牢压制的枷锁。 魔界的夜晚确实太长了。 寒泉宫内烛灯长燃,唯有越来越沉寂的冰雾昭示着此刻正值深夜。 寒冰砌成的床是疗伤圣品,躺半个时辰就能大涨修为,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就连俊貌也只有趁着池戮不在轻轻摸一摸的份。 虞子栖在缭绕白汽中翻了个身,不自觉的说了一句:这床好硬。 池戮: 他尝试着往回抽了抽手臂,虞子栖微微一动,他下意识屏息停下动作。 虞子栖继续睡,眼下还残存着红,同朱唇染着水汽的颜色很像。 他刚刚求饶了吗? 也算求了。 若是再加上沉溺其中、迷醉放纵的表情呢? 池戮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听着枕侧均匀的呼吸声,睁眼到破晓。他抽回手轻轻起身,披着衣衫走出去,俊貌立刻出现在门边,旁边还跟着归来的朱雀。 池戮一现身,俩人一道盯着他唇角的伤口看,又默契的一齐挪开视线。 朱雀天性好斗好战,即便在魔界也没人敢惹。但其实他长得并不凶神恶煞,反而十分年轻俊美。 尊主!朱雀还没有消化完里边躺着的人是仙尊,瞟了好几眼那门:我们真不打了吗? 打打不了。俊貌想着君寒的话,嘴上道:尊尊主话话话已经放放出去了,只只要仙仙仙尊同意嫁嫁过来,就就不打了。 朱雀耐心等他说完,肩上的雀翎都跟着炸起来了:虞子栖同意了!? 俊貌点点头。 朱雀转而看向池戮,似乎在等他的答案,池戮正垂着眼皮戴臂缚。 昨日虞子栖的手在这上头流连不去,似乎很喜欢这种砂砂的质感。 他清了清嗓子,也点了一下头。 朱雀的表情登时精彩万分。 池戮呼出一口气:你带人继续驻扎在笼仙罩东北侧,缺吃的喝的就管仙宫里的人要,可以威胁,但是不许攻打。 朱雀不明所以的疑惑看着他。 池戮转了转脖子,我总觉得虞子栖还有后招。 寒泉宫内传来声响,池戮望了一眼,示意他们安静,转身走进去。 朱雀看着他背影消失不见,久久不能回神,眉头一个劲儿的往中间凑:你没看见,仙界整个炸锅了。梦千里怎么会逃出去?商云没看着吗? 俊貌摇摇头,估估计是是仙界安插了人在在在这里,法法法力还很很强。关着梦梦千里的禁制从外外头被冲破了四四重,剩剩下的两重梦梦梦千里自己冲冲破出去了。商商云一直不不眠不休的看看着,昨夜休休休息了一下,谁知知知道就出出事了。 听俊貌说长话,委实是一种折磨。 朱雀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跟着不受控制起来:真、真是的,还、还好抓回来了。 俊貌: 朱雀: 二人对视片刻,一齐郁闷的撇开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管理员请解锁,啥也木有QxQ 感谢凛冽时雨,月铭雅的地雷~ ☆、第 16 章 虞子栖已经穿好了里衣,正在系外衫的衣带,见他进来看了一眼没说话。 池戮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先喝了一口润嗓子,将大半杯递给他,仙尊翻脸无情啊。 虞子栖接过茶杯,在那视线下分毫不差的印上杯沿上的水痕,一扬手喝尽了。 池戮眼神余光扫过他滚动的喉结。 虞子栖终于穿戴整齐,垂头时刻挡住了脖颈,我要回去修补笼仙罩了。 他外走去,宽大的衣裳勾勒不出他的腰身,那是他人不可见的风景。 池戮看着他穿过重重禁制,三道结界,身形缓慢了下来,他突然道:你有法力,为什么不用。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你未必会输。 虞子栖蓦然站住脚步。 池戮盯着他的背影,这一瞬间虞子栖与猎物感同身受。 渡劫遭受反噬,用了就会更严重。虞子栖微微垂着头叹息一声,唇角的弧度隐约是个笑:虽然我法力受限,修补笼仙罩还是能做到的。 真的?池戮盯着他侧脸,又想起来羊脂膏玉,那为什么不提前修补,却要答应我提的要求。 虞子栖转过身,冰纱羽衣映的脸上寒冰堆雪一般。 就算我打赢了你又能怎样,没了梦千里,此战仙界一定会输,我不愿拿他们做赌。 虞子栖转身头也不回的撩开红线珠帘出去,折射着灯光的珠帘在他身后稀里哗啦碰撞到一起。 那纠缠模糊不清的背影染成了红色。 虞子栖。池戮突然叫他。 虞子栖脚下未停,紧接着听身后人说:贸然退兵会引起魔兵反弹,现在仙界已经算是安全了。 走到门边的人影一顿,不再往前。 池戮远远道:我说到做到,你可以放心了。 虞子栖转过身来,纠缠的红线隐约遮挡了一半的身影。他快步走回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池戮,然后偏头吻了上去。 池戮完全没想到,瞳孔骤然放大一瞬,动作也僵住了。 这体验前所未有。 不同于身体的接触只是单纯为了发泄欲望,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密无间、涨满胸口感觉。 充满力量的接吻总是很快就能擦出火花,虞子栖喘息的声音逐渐急促。 池戮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虞子栖在他耳边呵着气:我不太喜欢粗暴的,下回温柔一点。 他脖颈上的红痕扔在,池戮的嗓音也低哑下去,方寸之间清晰可闻:不如就现在。 现在不成,虞子栖离开些许,屈指敲了敲搭在腰间的臂缚:现在要回仙宫开会。昨日梦千里出逃又被抓了回来,仙界估计炸锅了,我得回去安抚一下。 池戮顿了顿:仙尊说走就走,是否有点过河拆桥啊。 就去一下而已。虞子栖看着他,读不懂那眼中神色,只好追了一句:晚上就过来。 池戮沉默不语,虞子栖一脸忍辱负重的保证道:晚上绝对来,到时候你继续把我关在这里,口口、口口、口口、践踏我统统都配合。 仙尊的花样做的可没说的好听,要是比这个,随便抓只狐狸蛇精不是更方便省事。 虞子栖呼出一口气,带着笑意说:他们本来就□□,能跟你这样,转头也能跟别人这样。 我不一样。他埋在肩上,说悄悄话般压低声音:我是仙尊,仙界之首。除非我心甘情愿,没人能将我压在身下,你是第一个。 他说的确是实话。这极大的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和虚荣心。 池戮难逃定律,扬起一边眉梢,剑眉落回原位的刹那间露出一个轻笑。 虞子栖:那我能去一趟仙宫吗? 不能。池戮道:前车之鉴。总不能折了兵再赔了夫人。若是仙尊再诓我,我去哪里找人呢?。 虞子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一拍衣架:行,不去了。 池戮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果然,虞子栖转而道:那我见见定元总可以吧?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4) 池戮表情不为所动,虞子栖一看就明白了,不见定元也可以,你总得给我一个人说说话,不然 我啊。池戮好整以暇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虞子栖:你能一直陪我吗?就没有,其他的事要忙吗? 池戮悠悠道:有啊,忙着攻打仙界,这不是给耽搁了。 好,好。虞子栖一连两个好,转身往寒冰床上走:我睡觉,我睡觉总可以吧。 腿还没迈出去,就被拽住了身形。池戮轻轻一勾手指,虞子栖整个人被巨大的阻力拦住大腿,无法前行一步。 这什么意思,虞子栖收了笑,直视他的双眼:你提的两个要求,一个嫁你,一个雌伏,可没有说过还有囚Ⅰ禁这回事。 池戮仍旧靠着衣架,手指轻轻抬着,似乎发现了顶有趣的事,说囚i禁多难听,这分明是闺房情趣,我看仙尊乐在其中啊。 虞子栖唇抿成一道直线,眼底还有残红。 生气了。池戮说着,脸上的笑更猖邪了:生气好啊。 朱雀回到仙宫外围整顿完毕,踏着朝云霞光回到寒泉宫外。同俊貌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俊貌指了指里面:有有事等一等,我今今天把尊尊主叫出来两两两回,已已经是极限了。 朱雀望着里头,难以置信的摆头惊问:虞子栖还没出来呢!? 俊貌点头时的表情比朱雀进来的脚步还要沉重。 朱雀忍无可忍的一拍兵壁:他是被妲己附体了吗,这么能勾搭,要起来没够啊。 俊貌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外头有有事吗? 朱雀烦躁道:仙宫来人请虞子栖回去,说是北海的蛟神有要事,一定要同仙尊面谈。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对北海此行目的心知肚明的神色。 北海的女蛟神脾气大、胆也大,战斗力强悍非常,对未婚夫梦千里势在必得;商云商云就不必说了,为了抓住梦千里,上万年的修为说扔就扔,长了眼睛的都能猜出来他的想法。 这俩人一个好惹的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朱雀深吸一口气,朝里头禀告:尊主,仙界派人来接仙尊回去,说是同北海有要务商议。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虞子栖转身立刻要应。池戮泡在温泉里,露出结实的双肩。他靠在池壁上,一肘撑住台面,面不改色的说:不去。 我 虞子栖虽然没有感受到雌伏于人的痛苦不堪,但委实感受到了失去自由的受制于人,而且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不这样,他走回原地,坐在池戮对面的寒冰床上,一条长腿踩着脚凳,尽量友好和商的问:你随我一道去天宫,办完事我们再回来。 池戮偏头看着他,侧脸的阴影明显深刻,像被绝艺工匠刻画出来的带着攻击性起伏的明暗分界线。 我保证。虞子栖站起身,凑过去将他垂在肩上的一缕长发顺到脑后,在他耳边保证道:若有一字虚假,叫我丢尽满身修为。 带着温度的手指偶然碰到肩胛处的抓伤,叫人忍不住回想昨夜蚀骨销魂。 池戮久久不语。 虞子栖浑然不觉,仍旧带着些许祈求的、轻柔的、刻意缠绵悱恻的声音说话:我遭受反噬严重,打不过北海,你随我一起去吧? 戴着红绳的手从发间上移到肩上,轻轻揉捏着肩膀,细碎的烛光投射在上头,像星星在闪烁。 仙尊别诓我,反噬确实能受伤,但若是说让人法力倒退,这不能吧。 池戮忍不住想要拉下那手:北海的女蛟对于仙尊来讲,挥手间而已。 过奖。虞子栖淡定的说:只不过我们都要成亲了,以后同心同德,若是有个突然,也好照应。 池戮睁开眼,虞子栖同他认真对视,竭力证明这话的真实性。 水波静止,其中的身影清晰起来,池戮随手抓一把水,又将那倒映搅乱了,是啊,海蛟好斗,若是再没有梦千里的消息,北海的水又要淹来了。仙尊挺着急的吧? 他没说之前还不急,听他说完就确实觉得此事迫在眉睫。 这还得怪仙尊教养无方。池戮突然道。 嗯? 池戮:仙尊抚养的上古神兽一龙一凤都已经修成了尊,陵音暂且不提,这龙,龙性本淫,仙尊没好好教他怎么处理这些事。 虞子栖半晌没说话,在心底默默的给原主竖起大拇指。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仙界三位仙尊,却以原主为尊,感情其他两个都是自己养大的。 虞子栖从侧面打量着他的神情,看到了几滴水珠挂在耳下,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怎么能怪梦千里呢? 池戮微微一偏头,侧脸上露出一片被泉水折射上去的零碎烛光,闻言垂眸笑了笑。 虞子栖觉得他笑中有自己不知道的含义,担心再多说会露馅,于是转而问道:商云叛出天界,为什么偏偏投奔你呢? 池戮顺口就接:用仙界的人来打仙界,多有趣啊。 虞子栖: 仙尊不是还封了闻笛仙阶么?池戮说。 魔尊同闻笛不对付,这事大家心知肚明。虞子栖生怕他反悔不放自己走,大义凛然一抬手,正经道:好,扯平了。 ☆、第 17 章 内室好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听见悬顶红绳滴水的声音。 虞子栖望着蒸腾的温泉云雾沉默片刻,想着这一堆烂摊子,头疼起来。 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梦千里和商云、梦千里和北海、商云和北海,到底是怎么个渊源。 他脑中将听到的各种信息汇总,手上不停缓慢的将池戮的头发梳顺,然后徒手束了个简单的发结。 再看池戮已经收敛了神色闭目养神。 虞子栖看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池戮突然眼睫一动,眼睛露出一条缝隙,缓缓道:商云本是凡人将军,他命格不够,修成仙君固然有战功在身的原因,最终能飞升却是梦千里把自己殿中的香火炉移到他名下,又替他渡劫,勉强算是升了仙君。 关于梦千里和商云的八卦虞子栖粗粗听定元说过几句,但是不大详细,此刻听池戮说,难免有一种这种所有人都知道的八卦我竟然不知道的惶恐感觉,他不由撑起身听着,没有贸然接话。 这事本可以长长久久,梦千里有了接班人乐得清闲,商云也愿意替他扛着仙界防守。直到梦千里要同北海的女蛟神结成仙侣。池戮头发散了一半在水里,肌肤看上去有些苍白,声音带着些嘶哑:这本是六界万年来的第一大盛事,以后仙界北方的战乱都可由此终结 虞子栖隐约明白了,低声接道:可惜商云掳走了梦千里。 池戮静静从容道:大婚那日商云将梦千里掳走,一来算是断了二人师徒情义,二来算是彻底叛出天界。 虞子栖敛目,心道这师徒情义可不一般。 北海也不会善罢甘休。 虞子栖听完更加坚定了要抱稳他大腿的决心:这事你不能不管。你知道我是不想打的,若是北海执意要打,我能跟你谈,自然也能跟他们谈。万一他们提的要求跟你一样,那我 话未说完,池戮瞳孔一转,侧着视线看向虞子栖,一瞬间紧绷的下颌滑下一滴水,一闪而过砸到了池中,溅起来小小的水花。 那眼中神色太过骇人,就连温泉也暖不了遍体生寒的凉意。 那我,肯定,当着他们的面叫你夫君!虞子栖遽然改口,肯定的说:让他们都知道,我已经有你了。士可杀,不可辱。 天宫诸仙已经急坏了。 虞子栖不在,同定元也联系不上,宝诰上仙理所应当的顶了上去,暂代决定天宫诸多事务。 那边魔兵虽然不再继续进攻,但是对峙未撤,伸手要吃要吃,不给就要生事。这边北海又找了来,必定又是为了要梦千里。 而梦千里昨夜逃出白骨渊,仙界却没有及时派出援手,导致他又被商云给抓走了。宝诰上仙两日间发须更白,似乎是被黑成锅底的脸色衬的。 仙童依次端了茶水,宝诰上仙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远道而来,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对过坐着个明艳女子,着一身贵气灿烂的衣衫,周身的关节处都护着龙鳞铠甲,脸色被那甲片反射出来的光晃的杀气肆虐。 茶就不喝了。宁曦将那茶杯往前一推,一片茶水泼溅出来,她开门见山道:我来就是想问问,我那未婚夫,仙界打算怎么做。 宝诰上仙有些不满她的态度,不卑不亢道:我们已经在设法营救战神了,不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再为你二人补上一次婚礼。 上仙就别给我画饼了,听说仙界最近出大事了。魔尊扬言要折辱仙尊,你们竟还同意了。她飒飒一笑,丝毫见不到普通女子的温柔,反倒有一丝嘲讽的感觉夹杂在里头,仙界已经颓败成这副模样了么,需要依靠出卖身体换来和平。卖的还不是别人,是堂堂仙尊,被人笑掉大牙了。 宝诰上仙的脸由黑转红,将递到嘴边的茶水一推,索性也不喝了:无知小辈!休得 小辈一词惹恼了宁曦,她起身猛地一脚踹翻了桌子,登时哗啦啦一阵破碎响声,头上的戴着的通天步摇坠着的流苏甩过她面庞,露出狠戾的双目,仙界毁约在先,今又推脱在后,既然背信弃义,我将率领蛟族 宝诰上仙受够这窝囊气,也一脚踹翻了椅子,咚一声截断了她的话:债多不压身,来就来,怕你们不成! 就在此时,虚空之中想起一道声音,二位二位,四字落地,虞子栖同时站在地面上显出身形,稍安勿躁,仙界同北海一直都友好往来,怎么就能走到兵戈相向的地步了? 宝诰上仙兀自喘着粗气,憋的老脸通红。 宁曦动作一顿,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虞子栖身后的男人,看清楚是谁后,脸色精彩万分。 宁曦: 宝诰: 别说宁曦想不到会在天宫见到魔尊,就连宝诰也万万想不到。 这老头子的声音都要发抖了。 虞子栖对他比了个搞定的手势,然后招呼晓风:换茶。 这么一打岔,宁曦过了气头上,皱着眉问:仙界已经同魔界联手了吗? 虞子栖扫了一眼池戮,不置可否,转而道:梦千里被掳走下落不明一事,北海急,仙界比北海更急。蛟神从北边而来,想必也看到魔界大军压境,已经包围住了东北角。 说到这里,他伸手请出池戮,痛快的把麻烦扔了出去,现在魔尊就在此处,蛟神想要人,可以直接同他要。 这意思就是,反正仙界是打不过魔界,已然认输了。你要是想要梦千里,就自己找魔尊要吧。 宁曦看看他,又看看神色紧绷、目光淬冰的魔尊,难以置信道:仙尊在推卸责任吗? 当然不是。虞子栖温柔而镇定的说:眼下境地已然至此,蛟神若是愿意坐下来好好谈谈那再好不过,毕竟我们有共同的目的。若不愿意,那尽可以回北海搬兵,届时就要先过守在北面的数万魔兵那一关。 宁曦视线在他二人之间飞快的来回扫过。 虞子栖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倘若北海能放下对仙界的成见,待到我与魔尊成亲,还要请你喝一杯喜酒。 他这一手打算的好。魔界留在东北处的兵尽数成了他的铜墙铁壁,让北海一时无法妄动。又暗示了二人即将结盟成亲,增加了可信度,稳住了宁曦。 一直沉默的池戮终于看向他。 虞子栖背在身后的一手飞快的对他打手势,希望他能配合一下。宽大的袖露出一截皓腕,红绳仍旧戴在上头,四周的红痕消散大半,但是仍旧肉眼可辨。 那是将他手按上头顶的时候用的力气稍显大了些,留下了钳制的痕迹。 池戮垂下眼眸,似笑非笑的眼神一闪而过,算是默认了。 晓风布置好桌椅,又奉上新茶。 虞子栖率先落座,看来咱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了。 宁曦思考片刻,坐了下去。宝诰也跟着坐到一旁。 虞子栖朝她微微笑了笑。 宁曦不自在的还了一笑。 池戮未坐,虞子栖拉了拉他的衣角,偏头道:你去凌云殿等我,稍等我就来。 池戮眯起眼看着他,眼中神情危险。 虞子栖不明显的晃了晃手中衣角,很快,就算逃跑都跑不远。 池戮仍旧看着他,虞子栖微微一笑,吩咐晓风:带魔尊去凌云殿休息。 是。晓风应了,前来领路。 池戮没动,虞子栖侧着头,隐蔽的角度挡住他眼中露出的祈求神色,只让一个人能看的清楚。 片刻后池戮转开头,跟着晓风走了。 虞子栖眼睁睁看着他出了门,整个人陡然都放松了下来。他微微向后靠稳,一手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 我先说了。他缓缓拨着茶沫,将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梦千里被商云掳走,藏到了魔界,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有两种解决办法,一、魔尊命令商云交出梦千里,二、我们从商云手中解救梦千里。前者难保商云不会带着梦千里叛出魔界,到时候再找行踪就十分不易。后者正是我要说的,该怎样解救梦千里。 宝诰还没有消化完魔尊跟着仙尊一起上了仙宫这件事,甚至怀疑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他拘谨万分的把刚刚的场景回忆三四遍,如坐针毡听着仙尊的话,根本没多余的脑子去细想。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5) 倒是宁曦听的认真,眉目比刚刚舒展许多。 虞子栖收回观察的视线,继续慢条斯理的说:救梦千里这事也有两种办法,仙界自己想办法去救,或者北海拖住商云,助仙界去救。 宁曦深思熟虑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商云不好拖。 那也要想办法拖。虞子栖双目缓沉,唇边勾起一星弧度:只要商云不在,我有把握魔尊不会阻拦仙界救走梦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凛冽时雨的地雷和手榴弹、月铭雅的地雷~ ☆、第 18 章 池戮随着晓风出华明殿,顺着弥漫仙云的宫道往前走。片刻后他脚下一停,对晓风道:你先回去,我随意看看。 仙宫怎么能随意看呢? 更何况是已将大军压境的魔界之人? 好的。晓风在他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强撑着微笑说:凌云殿在东 我知道。池戮道。 晓风点点头,先行跑了。 池戮站在云阶回望灿烂明光的华明殿,旁边有人凑了过来,小声的说:尊主。 池戮嗯一声,怎么样? 仙界凋零,仙尊不想、也不敢同魔界开战。 君寒望了一眼四周无人,放下心来,低声问: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池戮收回视线,随意问道:虞子栖有什么打算? 君寒恭谨答道:想尽快同您成亲,消除战事的同时,也好让北海知难而退。 池戮不置可否。 君寒沉默片刻,看他心情尚好,就小心翼翼的说道:尊主真的要同仙尊成亲吗? 怎么,池戮随意道:不成吗? 不不不不,君寒连忙摇头,尊主同仙尊的良缘出人意料,若不是仙尊在大殿上亲口说出来,属下实在不敢相信。 池戮神色一动:他怎么说的? 君寒一哽,觉得要是把名为嫁实为娶这话说出来,自己命也就没了。 池戮见他神色不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漆黑的瞳孔中火焰的光芒一闪而过。 君寒陡然出了半身冷汗,不着痕迹的退后半步,慢吞吞的说:说早有机缘,等,那个,等成了亲,您就没法反悔了,到时候仙魔两界就是一家人。 这话池戮能猜测到,只是没想到虞子栖会广而告之诸天仙君,他呼出一口气道:仙界派了人安插在我身边了吗? 君寒沉思片刻,慎重的点点头,确实派去了,但是还未查出来是谁。这事仙尊藏得严实,连宝诰上仙也不知道。我猜测恐怕只有他和定元二人知道。 他说完便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不料池戮沉默几息,却问道:他和定元关系很好吗? 君寒不明所以,还是说:很好。定元仙君虽然还没有飞升上仙,但是余卓上仙下凡历劫多年,就要飞升了。大家都默认定元会接了余卓上仙的班,仙尊也看重他。 池戮脸色不辨喜怒,似乎不怎么在意仙界的等阶变动。 君寒等了稍许,轻声问:听说梦千里逃出了白骨渊,抓回去了吗? 池戮眉目一动,余光冷冷扫了华明殿一眼:抓回去了,折了商云八千年的修为。若是被他逃回仙界,此刻虞子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君寒不知道虞子栖对魔界和对北海的态度,不由一愣。 池戮抬手一摆,提步往东边去沉声说:你继续留意,虞子栖在上面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是。君寒冷汗涔涔的行礼,重复了一遍:是。 池戮只身去往凌云殿,晓风侧守在门边,朝他行礼迎他进去。他打量着四处景色,随口问:仙尊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晓风垂首在侧,谨慎的答:没什么不同。 池戮轻轻嗤笑,没有为难他。 他迈上台阶,厅内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池戮脚下不停,眉梢轻轻一扬,似笑非笑道:瞧瞧,我看到了谁啊。 晓风心道坏了,魔尊同闻笛不对付,这下碰了面,恐怕要将凌云殿给掀了。 池戮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别担心。老朋友见面,就聊几句。说着,一脚跨进了厅内。 身后的门窗陡然全部关闭,一齐发出嘭的一声,他在凌云殿设下了属于自己的禁制。 晓风被关在外头,试了几次都被弹开,转念一想,急忙飞身去找虞子栖。 一门之隔,池戮周身散出丝丝缕缕的魔气,眼底逐渐泛红,说出来的声音犹有千斤之重,压得人喘息困难。 闻笛,来。 墙边的闻笛陡然显形,紧接着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摔到了黑靴边。 尊、尊主他的恐惧深植心底,不由自主发着抖。 池戮打量着他,莫名一笑,自顾坐在了椅子上。黑靴就在闻笛手边,再动一分就会踩到,闻笛却一动不敢动。 别害怕。池戮打量着室内摆设,舌尖碰了碰唇角的伤口,难得一见,今天问你点别的事情。 闻笛垂着头沉默不语。 池戮:你从虞子栖那里,拿走了他什么记忆? 闻笛一怔,吞下唾液:没、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好意思说? 池戮问。 闻笛没听懂他的暗示。 池戮不点破,只道:你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闻笛切身感受了许多年,当然知道这下场。他一回想起来就觉得黑暗无光,手中不由攥紧墨绿长笛。 池戮扫了一眼,长笛陡然飞出,眨眼到了他的手中,闻笛那手已然鲜血淋漓。 池戮把玩着长笛,笛身灵巧的绕在纤长的手指上,快成一道虚影。 嗖 长笛飞出,猛地插在池戮身前! 笛声斜斜入地三分,翠绿色的穗子悠悠晃晃,与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真的没有!闻笛伤手按在地上,留下明显鲜红的血液。 池戮看也不看,轻轻的哦?了一声,那凌云殿中响起的笛声,是怎么一回事? 他并不着急,一次只问一个问题,要他答清楚,才问下一个。 闻笛罕见的沉默了。 池戮耐心等待,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打破了鸦雀无声的静谧,虞子栖封你仙阶,因为你拿着他的把柄,或者他有求于你。 闻笛按在地上的手在发抖,鲜血不停渗出,堆起成一个小水洼。 池戮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从鲜血的倒影中盯着他灰白色的脸。 我闻笛猛地一闭眼,叩下头的时刻甩出星点汗珠,说话的语气掺杂着无奈和颓败:仙尊忘记了一些事,请我来吹笛看能不能帮他想起来。 哦。池戮轻轻道:想起来了吗? 闻笛不敢抬头同他对视,瑟缩着说:应当没有。 还能想起来吗?池戮又问。 不、不知道。 知道他忘了些什么吗? 不能确定 池戮沉默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伸手逼近他太阳穴处,黑芒骤然炸显,自他指尖拽着,眨眼间已将闻笛三魂抽离出来一半。 闻笛浑身发抖,痛的目眦尽裂:尊主!我不曾违拗旨意,这些年半步没有踏入过魔界半步!为何饶、我 池戮双目闪着骇人火光,迫使他抬头,逼视着他痛的只能睁开一条缝隙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你手中当真没有一点他的把柄吗? 闻笛脸色逐渐泛出黑色色,双眼爆起,断断续续的说:没有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颤抖的四肢逐渐停下,放弃了抵抗和挣扎。 下一刻,池戮骤然松力。 三魂归窍,闻笛一阵头晕目眩,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他委顿在地,撕心裂肺的咳着,耳鸣声渐歇,这才听见有敲门的声音。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虞子栖站在门边敲了几声无人应,开始叫里面的人:魔尊,魔尊在吗?池戮? 这是他头一次叫池戮的名字,比起魔尊这个稍显距离的称呼来,听在耳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来。 池戮沉默几许,一瞬间掩去内室狼藉,朝着那门轻轻一勾手指。 厅内全部门扇豁然打开。 外头的光一瞬间洒进来,同厅内的烛光互相抵消,通同一气。虞子栖扶着门连忙看向里面。 池戮姿态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撑着头对他扬起唇角。闻笛咳嗽完了,仍旧捂着胸口在喘息,脸色还未恢复正常。 干什么呢虞子栖打量着他二人,疑惑的问:你们? 池戮镇定的说:见到老朋友,聊聊天。 聊天还用躺在地上吗?虞子栖上下扫视着闻笛,怀疑的问:你打他了? 池戮眉梢不着痕迹的一扬。 闻笛看一眼仙尊,又看一眼魔尊,觉得一个能惹的都没有,连忙摇头摆手:仙尊别误会!情急之下,他默认了池戮的话:魔尊找我,聊、聊天。 池戮欣赏的看了一眼闻笛。 闻笛挣扎的一下,一时竟未能起身,虞子栖一个字都不信这胡扯,盯着他问:他打你了没有? 闻笛没撑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下意识的点头,余光扫到魔尊正盯着他,嘴上立刻坚决的否认:没、没有。 虞子栖: 这瞎话可信度非常低,但是又不得不信。 晓风。虞子栖神色如常的吩咐道:扶他下去休息。 晓风进来扶人,将闻笛几乎半抱着走了出去。 虞子栖见他们身影进了偏殿,踱两步坐在池戮对过,二人一桌之隔,他才道:你打他做什么?现在他受封仙阶,是我座下仙君。你对他出手,也算违背了我们的交易了吧。 他说的交易是指生生世世雌伏,换来仙魔两界的友好和平。池戮道:他说我没有打他。 虞子栖嘶一声,就这还没打?他都站不起来了。 在仙尊看来是打,在我看来属于正常交流。池戮偏头看着他,微微一笑:不怪仙尊会误会,毕竟忘记了许多事情。没关系,我可以跟你好好的解释。 虞子栖指尖刹那间僵硬绷直,心道:完蛋,没想到闻笛这么怂,刚动员完没两天,转头就把自己卖了。他尽量装作轻松的态度说:反噬后遗症。现在已经逐渐想起来了。 池戮眼也不眨的说:怎么听起来仙尊跟我好像渡的不是同一种劫,遭受的反噬情况也差别这么大。 可能仙魔有区别吧。虞子栖说:也可能你更厉害一些,所以受到的反噬没有我这般严重。 有理。 池戮抿唇点头,下一刻指尖泛起乌黑烟雾,那烟幻化成指长的鬼头利刃,猛地朝虞子栖刺去! 这太突然了!虞子栖瞳孔剧烈收缩,这次护体的法力却没有如期待中出现。 心思电闪之间而已。 虞子栖眼睁睁看着那黑芒打向自己的肩膀。与此同时肩窝剧痛,双手难以克制的紧紧抓住了桌边。 池戮站起身,收回烟雾化成的鬼头利刃,在掌心化为无形。 你已经严重到没有反抗之力了么?他俯下身,双手撑住扶手,压向虞子栖,上次你还能避开我,这次怎么不行了? 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使人心脏几欲停止,虞子栖额间沁出一层细密汗珠。肩上传来的疼痛感告诉自己,若是此事不能妥善解决,那恐怕会前功尽弃。 他不明白,是哪句话让池戮突然测试他的法术。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视了。 须臾之间他心思急转,我修的无情道。 虞子栖脸色苍白的咳了一声,虚弱的说:破了身就算破了□□,法术被封在了体内,不能用了。 妙绝! ☆、第 19 章 池戮的脸色浮现出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 无情道?他皱着眉问。 虞子栖点点头。 传闻仙尊为人高冷,不爱插手旁人的事,甚至话都不喜多说。 非常符合无欲无求的人设。 虞子栖忍痛稳着声音: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没有仙侣,甚至连个流言蜚语的对象都没有,这就是原因。 仙尊诓我呢,池戮看着他:这么严重的后果,之前没有考虑过吗? 虞子栖适时沉默。 二人面对面,呼吸就拂在鼻尖,犹如昨夜一般灼热。 虞子栖蹙眉盯着他,任由肩上淌着血,额角的汗发出细密一层,让人想起热气蒸腾在肌肤上的感觉。 考虑了。虞子栖低声说:没办法。 他一动,碰到池戮的鼻尖,幽微轻盈的触碰使二人皆一顿,不约而同的对视不语。呼出的热气不再满足于鼻尖,而是在唇齿间游荡不休,然后波及到了耳畔、脖颈。 那热气传到锁骨上的时候,虞子栖难以克制的倒吸一口凉气,疼 池戮停下动作,看他忍耐的神情。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6) 半环形的座椅成了绝佳的囚困之地,虞子栖蜷缩在此,上半身被迫紧紧靠在椅背上,一手抓住扶手,另一手推在他的胸前。 不停的、急促呼吸的、殷红的唇,好像要滴出血。 就连肩上的血色也变作沉默安静的煽动。 无声的引诱着看到它的人。 快继续。 咬碎我。 吞下我。 池戮看了片刻,眼中暗了又明,最后直起身来,伸手拂过那伤处,虞子栖的痛感逐渐消失了。他活动一下手臂,与好时无异。 虞子栖仰头一笑,矜持的道谢:谢谢。 池戮再次俯身撑在椅子上,将他围困住,还能恢复吗? 虞子栖不自觉往后一撤,轻摇头:不知道。 你找闻笛做什么?池戮又问。 结合刚刚的场景,虞子栖猜测闻笛肯定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他抿唇一笑,不紧不慢道:跟你说实话,我渡劫受反噬严重,法力衰退的厉害。不仅法力,还有身体状态、精神记忆,都大不如从前。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我时常头痛难耐,记忆逐渐出现了错乱,我想让闻笛试试看能不能帮我捋顺清楚。 这么严重吗?池戮问。 虞子栖点头。 池戮伸出手,点在他灵台处,虞子栖一动不敢动。片刻后,微凉的手指放下去,识海倒是无异。 虞子栖心里松了一口气。 池戮又问:北海你打算怎么办? 方寸之间无法翻身,虞子栖只能仰着头笑:先拖着吧,看能不能把梦千里从你手里救回来。 这点停顿恰到好处,仰头间又给了池戮可乘之机,他逼近些,在虞子栖的唇角一碰。 仙尊把打算告诉我,再想救梦千里,那可就难了。他呵着热气,带着揶揄的语调:还是说,想求我放人 求你管用么?虞子栖的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缠绵的话语抵在唇齿之间,求求你 求我什么? 放了梦,千 池戮张口咬在侧颈,虞子栖说了一半的话陡然断了,变成一声长长的,带着尾音和颤音的哼声。 凌云殿光明宏达,光线笼在人身上都透着清亮的光。 在这清晰的视线中意乱情迷,身下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声幽微克制的哼叫,都让人沉醉不已。 就像昨夜的虞子栖。 虞子栖主动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刚刚环上腰间,门外雷声大作,仙云匆匆卷进内室,拥挤在二人腰间。 紧接着,门被敲响了。 晓风激动的声音传了进来:仙尊,余卓上仙飞升了! 虞子栖动作一顿,池戮恍若未闻,伸手钳住他下颌,强硬而不容拒绝的吻了上去。 等下虞子栖挣扎些许,脑中一线清明被唤醒。 余卓上仙位列三上仙之一,飞升的话就是仙尊了! 这不同于陵音和梦千里本就是上古神兽,有着与生俱来的身份,自己也难说没有沾了养大他二人的光,才坐到仙尊的位置。 仙尊之力挥手间可枯万骨,当然这不包括不会用法术的自己、被抽了龙筋跑了又被抓回来的梦千里、怀着身孕法力大打折扣的陵音在这种日暮途穷的时刻,仙界有人飞升仙尊,不论对于仙魔两界还是北海,都要重新估量眼下的形式。 这实力不言而喻,虞子栖也跟着激动起来。 池戮危险的眯起眼,手上动作不停,顺着腰线滑下去捉住他一条腿,往上极具压迫性的一提。 虞子栖立刻察觉危险,不由自主往后退。 但是他深深陷在座椅当中,无路可退。 继续。池戮扫了一眼腰带。 你先松手。 虞子栖挣了挣腿,没挣脱。 维持着这危险至极的动作,他伸出手顺着身前人的衣带交压处一路下滑,轻声道:说好了,这回可要温柔的。 池戮眼底隐隐起雾红,扯着唇角一笑,将他拦腰往自己这边一提!然后不等开口,整个人俯下身去。 虞子栖虚喘一声,紧紧抓住扶手。 咚咚,门被敲响了,晓风的清晰爽凉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仙尊,余卓仙尊求见。 虞子栖伸出手强硬的抵住压下来的胸膛,刚要开口应声,池戮低声道:怪不得仙尊腰身盈盈一握,原来是因为座下都废物,什么小事都要求见。 池戮把他整个人往肩上一抗,打开虚空走了进去。 虞子栖: 一个魔尊,竟然能在仙界,还是仙尊的住处,无视仙界对其法力的压制,堂而皇之打开虚空可见他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可怖的地步了。 眨眼间,再定睛就已经回到了寒泉宫。 池戮松开手把他扔到温泉中,自己将衣服几下拉扯开,也迈了进来。 虞子栖在劫难逃,边后退边谈条件,讨好笑着说:仙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等下完事我得回去。 池戮沉默往他这边走,肩上攀着的水珠折射着红光,看起来有些可怖。 你先答应我,虞子栖后腰抵壁,做着最后的争取:你先答应,我才配合你。 池戮走到他跟前,一把恪在他腰侧,垂眸之际危险至极的笑了一声,不用配合,我就喜欢不配合的。 ☆、第 20 章 定元的埙丢了,在魔界法力受限,也无法用千里传音。他躲在寒泉宫旁边的侧室内,甚至都不知道虞子栖已经去了一趟仙界又回来了。 直到外头轰隆声震天彻地,他掐指一算,狂喜袭上心头。 余卓上仙飞升成仙尊了! 君寒香火旺盛不思修炼,宝诰上仙修炼多年不得飞升,余卓上仙是第一个真真切切的靠天分和努力飞升的上仙! 俊貌守在寒泉宫外,听着天雷动静着实吃了一惊。 池戮久不出来,他沉思片刻,没有通报便离开了。 定元借着这空余时机,无声逃了出去。 他回到仙宫,正赶上宝诰上仙带头,一行人迎着云头匆匆走往凌云殿。余卓仙尊从凌云殿出来,同他们走了个对头,开口就问:宝诰上仙见着仙尊了吗? 他着广袖长袍,腰间挂着指长的浅色青锋剑,站在那里一派儒雅模样。 宝诰上仙要恭贺的话在齿间一顿,偏身一望追出来的晓风。晓风连忙道:仙尊进了殿中就没见出来,进去找也不见人影。 那个谁,也在里面吗? 晓风:在。 宝诰松了一口气,应该是一起走了。 余卓仙尊拧着眉问:到底是谁? 宝诰一顿,那口气又提了上去。他未答话,率先上前躬身行礼:您历经十世轮回劫难方才飞升实属不易,仙界有望啦! 群仙一齐恭贺:我等恭贺仙尊飞升! 诸位别来无恙。余卓仙尊扶起宝诰来,环视一周对着诸人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方才加重声音问道:仙尊何在? 宝诰有些神色讪讪,其他人也都是有口难言的悲痛模样。但是又不全是悲痛,还隐约夹杂着几分莫名其妙和心照不宣。 余卓愈觉蹊跷,皱眉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额宝诰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余卓想了想,神色凝重起来:是仙尊渡劫时反噬太过严重吗?还是 宝诰摇摇头,停顿片刻叹息一声,说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仙魔两界摩擦不断,我们先失商云,又折战神,兵马后继无人 诸仙沉默以对,脸色一个比一个惭愧。 宝诰将最近的事情挑拣重要的说了,涉及到虞子栖的时候,特意委婉了些:我们本不同意仙尊去往魔界,但是仙尊说他同魔尊有旧缘,是心甘情愿去的。又时值仙界动荡不安,内忧外患难以为继,就 余卓眉头越来越紧,唇角向下绷的很直,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质问道:所以你们就将仙尊拱手送人。这送的是仙尊吗?送的分明是仙界的脸面! 宝诰连忙捧手行礼,哭诉:仙尊说他心甘情愿,我等劝阻无用,这才同意。 余卓怒意更盛,衣角都隐隐起势,他分明是为了仙界稳定不得已而为之,你你简直,枉居高位! 宝诰被他说的羞愤无比,一双手都跟着哆嗦起来,这 余卓猛的甩袖,纵身跃下云头,眨眼间身影同翻滚的白云融为一体。说出来的话只留下一个尾声:我去带他回来 宝诰焦急的探头去望,见他竟然只身往白骨渊去了,不由的哎呀一声,向前去追。 几位清仙七手八脚的拉住他,其中一位道:余卓仙尊往常最是温和,怎么这回如此疾言厉色,上仙,这可有我等未知的缘由吗? 宝诰被拽的动弹不得,片刻后也冷静了下来,重重叹了一声气。 余卓仙尊下凡历经十世情劫方才飞升,这情劫的对象他欲言又止,脸上的皱纹似乎被憋的多了几道。 难道是仙尊吗?那清仙大胆猜测。 宝诰揉了一把胡子,纠结万分的说:正是那一世下凡点化帝王、被帝王奉为太傅的仙尊。 嘶 这下麻烦了! 如何是好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宝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脸色灰败无比:完了,他定是救仙尊去了。若是撞上魔尊,恐怕要出大事了! 白骨渊前正值换班之际,俊貌安排妥当,看了片刻天边仍旧闪现未褪的闷雷。 仙界已经近万年没有人飞升过了。想不到这回一来就开了把大的。 天边翻滚的乌云叫嚣不停,像深渊巨浪,滔天瓢泼中夹杂着一闪而过的雷电。一刻宣白如昼,一刻暗如深夜,夹杂着震彻天地的巨响,轰隆 天边显现出一个浅色的身影来,孤身站在云端,眨眼到了跟前。 来人跳下云头,狂风将宽大衣摆掀乱,细碎发丝一齐在空中乱舞。俊貌绷着一张脸,严厉的问:来来来者何人。 来人盯着白骨渊后头的魔宫入口处,侧脸下颌冷硬如冰,仙魔两界即便要打,也该堂堂正正的打。魔尊提出这种龌龊要求,即便仙尊为了仙界平安屈服,我等绝不同意。交出仙尊,我们光明正大的下战书,名正言顺的打一场。 你你是谁? 俊貌觉得仙界的人都病得不清,麻烦烦你们商量量好了,再再决定。 余卓扬声道:我乃余卓仙尊,去通知魔尊交人,饶你一命。 俊貌本要同他讲理,但是他不善言辞,来人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越着急嘴皮子就越轴:不不不 不妨这样,你先等着,我去问问魔尊和仙尊一句话只说出了头一个字,余卓被他一口回绝的态度激怒,腰间挂着的配饰拉长变成长剑握在手中,鞘自动化形,变成刻在上头深深的纹路。再张口便是沉重的杀机:猖狂! 俊貌: 噼啪余卓仙尊身上的衣衫寸寸爆裂,幻成一身铠甲,雷霆之钧喝道:找,死 定元太难了。 他逃出魔宫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再回来! 还是主动的、仅隔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折返了回来!快把腿跑断了! 他越过因打斗而废墟遮天的白骨渊,匆忙朝着寒泉宫跑去。 整个魔宫地动山摇,就连在寒泉宫在他虞子栖都感觉到了。 他头发束了一半,脚下一晃扶住了衣架,怎么回事? 池戮闭眼一瞬,复又睁开,刹那间里头的墨色叫暗红侵染了。 他盯着虞子栖看,虞子栖顺着他目光看了看自己身前个衣裳,奇怪的问:看我做什么? 池戮收回视线,平静的说:你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虞子栖随着他往外走,走到门边自动停下了脚步,地震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带我一起啊! 池戮朝后挥挥手,紧接着身影骤然消失了。 这情况似曾相识。虞子栖靠在冰墙上,无奈的叹息一声。 仙尊,仙尊!定元在一旁悄声喊。 虞子栖定睛一看,定元朝四周望了望,快步跑到门边。二人隔着虚空中透明的门对视一眼,定元飞快的说:余卓仙尊来救您了,此刻在白骨渊前已经同俊貌打起来了。 虞子栖吃了一惊,没想到余卓仙尊听着是个文质彬彬的人,实际上却这么刚。 在凌云殿没见到自己,竟然能追到魔宫来。 定元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问:仙尊,咱们回仙宫吗? 虞子栖想了想,问道:余卓能打得过魔尊吗? 定元心思急转,放眼三界,只有您能与魔尊一战。余卓仙尊刚刚飞升,雷劫未完,应当不是魔尊的对手。但是两败俱伤还是有可能的。 两败俱伤只能激怒池戮! 定元又道:魔尊也是刚渡劫不久,看他整日泡在寒泉宫就知道反噬严重,法力还未完全恢复,所以,他停顿一下,摇了摇头,不好说。 虞子栖心中焦躁起来。 一时怕他激怒魔尊,引发他的大肆攻打,一时又担心万一魔尊不敌,被打死了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7) 还挺可惜的。 长得帅,硬件好,技术又高。 可遇不可求啊。 虽然霸道了点,癖好特殊了点。但是撒娇示弱的求一求,或者诱一下他还是会心软的。 仙尊,定元唤他,伸出手指向外面,小心翼翼的说:咱们出去看看吗? 虞子栖猝然回神。 他掩饰的清了清嗓子,伸手摸了摸无形的门,发现没有任何的不适。 定元跟着他动作也伸出手摸了一下,紧接着,惊喜的声音响起来:魔尊竟然把禁制开的这么薄!? 嗯?虞子栖抬步走出去,几步站在门边。 应当是池戮信了无情道破禁,法术衰退的说法,少设了几重禁制。 虞子栖不可见的呼一口气,双肩跟着往下落平,对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把衣带都系好,问道:余卓仙尊怎么突然来找我,没跟他解释吗? 宝诰上仙解释了,被骂了一顿。定元看不看他系衣裳都觉得尴尬,耳根子都红了: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万一魔尊打伤了余卓仙尊,到时候您心疼了 虞子栖正往外走的脚下一顿,打量着他的表情,警觉的问:你说清楚,为什么我会心疼? 定元挠了挠头,暗示道:就是,余卓仙尊执意来寻您了呀! 虞子栖内心不好的感觉更强烈了:寻我做什么? 我们都知道了定元眼睛看着别处,含糊解释道:您之前下凡办事的时候不是碰到了历劫的余卓仙尊嘛,你们就,有一些缘分在里头 虞子栖: 不过没关系,定元飞快的说:凡间的事情当不得真,这是仙界默认的规矩了。余卓仙尊缓个几千年也就慢慢忘了。 虞子栖沉默了很久,才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哦。他抿紧唇,镇定的说:想起来了。 ☆、第 21 章 白骨渊前战况惨烈。 俊貌被打出原本样貌,重重的砸进白骨渊内,整个人深深的陷了进去,被枯骨埋了起来。 青锋剑身滴血落地,化出袅袅白烟。 剑尖被举起来,指向站在白骨渊前的池戮。 你敢碰他一下 池戮直身站着,两边唇角挑起一模一样的弧度,露出一线皓齿,瞳仁与下眼线隔出一线白。上半张脸狠戾森寒,下半张脸却扯出一个寒意凛然的笑:已经碰了,你来晚了,两天。 握着青锋剑的手难以克制的抖起来,下一刻,剑尖蓦然动了! 银光划过留下一道虚影,余卓仙尊飞身而起,怒喝着冲过白骨渊:你竟敢!竟然折辱他! 池戮不闪不避,那剑尖到了跟前,被横出的赤炎刀拦住去路。 叮 令人耳朵发麻的声音久久不歇,朱雀长臂一扬,从池戮身后抗刀纵身而上,迎上青锋长剑。 虞子栖侧身站在魔宫门口,偏头打量着眼也没眨一下的池戮,攥紧的手蓦然松开,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池戮微微仰首看了片刻,对着宫殿入口处抬了抬手,视线也跟着侧过来,来。 虞子栖一顿,清了清嗓子,非常自然的慢慢走过去站到他旁边。 不是让你等我吗?池戮道。 虞子栖短促收了笑,谨慎的没有说寒泉宫禁制被撤的事: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池戮盯着他,语气堪称温柔:仙尊可是余卓的情劫,不放心谁啊? 他拿到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得不说他放在仙宫的卧底十分尽职尽责。 虞子栖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碰了碰他,吃醋啦? 池戮盯向他,虞子栖朝他眨眨眼。他转开目光,没有说话。 多久之前的事,记不清了。虞子栖又碰了碰他:我当然担心你呀,你渡劫受的伤没好,万一再被他伤到怎么办,我可要心疼死了。 池戮双眸看着空中二人打斗,唇角却不自觉微微往上一动。 那动作幽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半空中,朱雀陡然化出原身,巨翼伸展遮天蔽日,张口喷出赤炼业火! 余卓仙尊转身定阵,青锋剑换成十二把,出现在朱雀身后。 朱雀一声嘶鸣,长尾如刀刮起掀天飓风,朝着他悍然甩去! 虞子栖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余卓仙尊召剑护体,挡开了足以开山破海的一击。十里香樟木被连根卷起一半,在空中飞速的旋转,不停的向下甩落残破的枝丫。 虞子栖悄悄松了口气。 仙尊担心了吧。池戮突然道。 虞子栖偏头看他,想了想说:那树挺好看的,可惜了。 池戮似乎一点都不急,姿态平静,语气闲适:你喜欢,以后再给你种。 虞子栖抿了抿唇,突然心下一顿,问道:你和他谁厉害呀? 你希望谁厉害? 当然是你!虞子栖微微一笑,然后飞快的说:好奇,随口问问,你别在意。 行吧。池戮上前一步,衣角翻飞搅动,眼底刹那全红,声音也暗沉下去,让你看看谁厉害。 这步迈出,还未落地,黑气刹那弥漫白骨渊,四周静的无声。 紧接着,无声的跫音落地,空中飘浮的无数尘埃都停止动作,就连风都停止了。 虞子栖的心跳也快要停止了。 突然炸裂声响,白天黑夜陡然变换! 虞子栖扫了一眼四周,心下狂跳,当机立断伸手去拉池戮:快停下! 已经晚了。 池戮唇角下的梨涡深刻而明显,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红光,群山峻岭接连爆破,泥土翻飞而起,遮住天幕。 威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虞子栖感觉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呼吸一时无法控制。 他心脏剧缩,顿着气,整个人就像要被撕裂开痛起来。 飓风将地上的残枝断叶猛然抛高十里,然后化为利刃一齐落下,朝着余卓仙尊当头斩下! 濒死的感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虞子栖却觉得像是已经死了。 后心传入的暖流唤醒了他的神识,耳边那传来池戮朦胧不清的声音,仙尊? 空气灌入肺腑,虞子栖剧烈喘息着,依靠着后心的热流恢复五感四肢,随即他发现自己浑身难以克制的在颤抖。 这个男人太强了。 对于魔尊的能力,他一直有所想象,却从未亲眼目睹。直至刚刚亲身经历,才发现他的能力如此可怖。 虞子栖耳鸣仍在,勉强笑了一下,闭着眼睛抓住揽在旁边的手臂支撑住身体。 池戮扶住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不起,误伤到你了。 后心再次传来一股暖流,比刚刚强劲霸道许多,虞子栖只觉整个身体都被打通了,胸中憋闷感一扫而空,轻的仿佛要飘起来。 好了。他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举目四望,白骨渊前的情景翻天覆地。 入目所及断壁残垣,脚下泥土颠覆翻滚,夹杂着遍野白骨残肢,整片香樟林摧毁殆尽。 朱雀捂着胸口拖着一条腿往这边走,前襟染了大片血污。 余卓也没好到哪去。 宽袍脏污一片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只袖子从中间烧成了两截,露出遍布细碎伤痕的手臂。 青锋剑撑在地上,他借力站起来,隔着白骨渊,遥遥望了过来。 那视线十分复杂,虞子栖不由一愣。 余卓在那陌生戒备的视线中拖着剑慢慢走过来,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蜿蜒的锋利痕迹。 他越走越近,虞子栖余光却打量着池戮,心提的越来越高。 临边白骨渊,余卓站定,深深望着虞子栖。 仙尊他一开口,带着久别重逢的怅然和难以克制的情愁,张嘴几次才发出声音:还记得同我的约定吗? 这场面太复杂,也太令人慌张了。 虞子栖也委实不记得是什么约定。他生怕再度惹恼池戮,天生规避危险的本能使他提心吊胆的打断余卓:你先回去,回头我去找你细说。 池戮眼神一暗,凉凉问道:找他做什么,再续尘缘吗? 当然不是!虞子栖立刻坚决的否认,小声解释说:我身为仙尊,座下有人飞升,总得表表态。 池戮盯着他,虞子栖后背冒汗,伸手松了松衣领。 余卓仙尊的视线停在了露出的脖颈上,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那处,声音都发着颤:同我走,仙尊 虞子栖一凛,立刻想起来之前池戮惩罚性的噬咬,恐怕是留下了痕迹。 他立刻将衣领一提,挡住了那暧昧红痕。 余卓仙尊周身怒火被他这掩饰的动作点燃,手周爆起青色光芒,虞子栖连忙安抚道:别冲动!没事的,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为了仙界和 又是为了仙界!余卓仙尊愤怒的咆哮,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绝望:你答应过我的,要同我生生世世相守!你提前归位,怎不下凡寻我!? 虞子栖:! 这题超纲了! 说好的仙尊冷酷无情无欲无求没有绯闻对象呢!? 池戮那边低低一笑,唇线的弧度冷硬的比青锋剑不遑多让,极巨压迫性的视线紧紧盯着虞子栖,风雨欲来的缓沉声音令人心惊胆颤:原来是旧情人,仙尊修的不是无情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就要v啦,感谢支持正版的你!蟹蟹! 22、第 22 章 虞子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本以为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去, 接下来只要稳住池戮,抱稳这条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 没想到这么快就稳不住了! 余卓双目哀凄的望着他,池戮在侧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虞子栖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后背的冷汗涔涔不停。 其实,虞子栖艰难的说:我在凡间历劫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是骗他的。 远处的余卓眼中立刻闪过难以置信的光。 虞子栖抬起头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硬着头皮对他说:是我对不住你, 不该玩弄你的感情,前尘往事你都忘了吧。 余卓摇摇头, 眼中血丝遍布, 拖着剑往前走, 我不信 他行至白骨渊界限,池戮挥指过去,界限处猛然跃起黑芒, 将余卓拦在外面。 虞子栖连忙对着他喊:别过来, 你,你先回去! 余卓不管不顾要继续前行,池戮身形往前一动, 虞子栖伸手一把攥住他手,他刚刚飞升仙尊,难免心高气傲, 别管他了。 池戮垂眸看了一眼那手。低垂的眼睫挡住泛红的瞳孔, 面上杀机未减。 虞子栖四下一寻, 对着远处的定元喊道:定元! 定元被刚刚的高阶神仙打架反噬的不轻,好半天才将体内灵气安抚捋顺,小跑着过去:仙尊? 虞子栖朝他暗暗使眼色, 嘴里道:送余卓仙尊回仙宫,立刻! 定元脚下一刹,转了方向过去扶余卓,被他一挥手挡开了,定元低声道:余仙尊,仙尊是想保你! 余卓神情一滞,看向定元。 仙尊舍弃仙身委身魔尊,就是为了保仙界平安。定元垂首劝道:仙界好不容易盼到您飞升,若是今日折在白骨渊,那才真是诛了仙尊的心。 余卓握剑的手紧到关节发白。 走吧,定元上前扶他,不要让他难堪,等养好伤再做打算。 余卓剧烈喘息,由定元架着退入虚空,眼神饱含千言万语,转也不转的望着虞子栖。 虞子栖慢慢清了清嗓子,后背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眼看着定元扶着余卓踏进虚空,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虞子栖伸手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望着疮痍满地,问道:弄成这副惨样,这要什么办? 仙尊说什么办。 戮看着空空的掌心说。 虞子栖犹豫片刻,犹豫着提议:一应损失算在我身上,回头统计个数目出来,让君寒补上。 池戮眉尖微妙一动。 虞子栖保证道:你放心,君寒有钱,一定修的比之前更好。 池戮看着他,半晌不语,突然微微一笑,我送了仙尊一个人情。 虞子栖疑惑看着他。 池戮收起手,锐利的眼眸同他对视:余卓飞升的时机选的好。等仙尊将他培养起来,那定然是梦千里也不需要了,停战的诺言也不作数了。如果我今日将他打死,那仙界就还是穷途末路的境地。如此绝佳的能让仙界一蹶不振的机会,我却把他放走了。 池戮逼近半步,俊美深刻的面孔压的很近,仙尊要怎么还呢? 虞子栖被迫微微后仰,有些底气不足,屏息慢吞吞道: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吧? 池戮盯着他双眼,低声道:看看他临走时候伤心欲绝的模样,仙尊心疼吗? 虞子栖哪敢心疼,戒备的摇了摇头。 啧,池戮轻轻笑了一声,负心汉,薄情郎。跟我说实话,你跟他,在凡间的时候上过床吗? 虞子栖眼中一瞬间的迷茫没有躲过细细观察的双眼,池戮收了唇边那一丁点笑,狭长眼角横着的弧度冰凉且紧绷。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8) 千钧一发之际,虞子栖当机立断的把即将吐出口的忘记了三个字强硬的改成了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没有。 池戮紧绷的下颌不易察觉的松了一下,状似随意的问:仙尊的记忆没出错吧。 没有,虞子栖肯定道:这种事绝不会出错。 虞子栖身体微微后仰,以便避开他压过来的上半身。这种姿势很容易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事实也的确如此。 虞子栖甚至有种直觉只要他表现的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对劲,池戮立刻就能断定他在撒谎。 那仙尊这敏感按捺不住的身体是跟谁练出来的?池戮问。 虞子栖眼都没眨一下:天生的。 两人对视的视线碰在空中如有实物牵连着,许久,池戮伸手揽过他的腰,往自己这边温柔一带,该拿的数目让俊貌跟仙宫去算,人情得你亲自来还 尊、尊、尊主,俊貌扒着白骨渊边缘,单手把整个身体撑上来,狼狈至极的应声:是。 虞子栖转头看他好几遍,没认出来是谁。 俊貌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甩了甩头,才站起身。 虞子栖上下打量着他,觉得这人丑的十分新奇。 骤然被打断,池戮的手还放在虞子栖腰间,他将这不爽一并算上,皱着眉吐出一个字:换。 俊貌刚刚被青锋剑的剑气破开法术周天,易容术紧跟着失效,露出了本来面目。 池戮的话音落地,俊貌连忙敛力换脸,池戮再次冷硬道:换。 虞子栖震惊的看着他变换样貌,片刻后他干巴巴的打断他认真的动作:这个刚刚过去的那个挺好的。 俊貌变回上一张脸,转向虞子栖问:仙尊说这个吗? 虞子栖点点头,池戮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就这个吧。 虞子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池戮突然不爽道:再换。 俊貌只得再换,这次很快,池戮冷冷道:就这个吧。 留下的这张脸虽然比主人的原本样貌周正许多,但是绝对算不上俊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虞子栖觉得池戮可能是故意的,他张了张嘴,撞上池戮看过来的眼神,立刻改了要出口的内容:挺好的,安全。 池戮拦着他腰间一动,眨眼间两人回到了寒泉宫。 寒泉宫内仍旧如常,如果不是衣服上沾着的浮尘和后背的黏腻虚汗,就跟从未出去过一样。 池戮靠在冰壁上,慢慢解着衣带,让你好好呆在里头,非得出去凑一趟热闹。 虞子栖笑了笑:害,你不设禁制,不就是告诉我,出去也行,不出去也行吗? 池戮也跟着一起笑,真聪明。但可能是长相限制,他笑出来永远没有温和二字,不是戾气就是不怀好意。 虞子栖发觉他时常靠着一侧,似乎多站片刻就会累到,他将视线移到池戮腿上,大胆的猜测或许是那腿受了伤。 虞子栖随意的问:你除了受内伤,反噬到你的腿了吗? 池戮动作非常不明显的一顿。那动作格外细微,如果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虞子栖知道自己猜对了,语调平缓道:伤未养好就不要动用法力,今日你贸然出手,不知要养多久才能养的回来。 池戮没有戴臂缚,因此很容易就脱下外衫,他将衣服扔在一旁,走进温泉池,对着虞子栖招了招手。 虞子栖走近两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健硕匀称的后背。 只要仙尊不给我找事,随便养养早就好了。池戮再次招手,一起洗。 虞子栖不想一起洗。 那势必会擦枪走火。 他有体内的法力支撑不觉累,但是耗费精神是实实在在的。 我心口还疼着。虞子栖摊开双手,诚恳的敬佩道:你反噬严重到天天泡温泉的地步,竟然还能发挥出这么强大的法力,厉害,佩服。 池戮无声笑了笑,今日出手,是为了给你看。我反噬严重,他尚且不敌,等我恢复完全,恐怕更加不是对手。 虞子栖听出了恐吓意味。 这言外之意分明告诉自己:就算仙界飞升了一个仙尊,也照样任人鱼肉! 虞子栖沉默片刻,唇角一提:仙界日日夜夜盼着你我成亲,好抱紧你这条大腿,届时仙界诸仙都可以安枕无忧了。 他偏着头问:就是不知道,魔尊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呢? 池戮抬指把人勾过来,将他揽的很近,一低头就能蹭上他耳尖:我叫俊貌尽快准备。 虞子栖躲了躲,暗骂一声:又来你落忍吗? 不落忍。池戮呵着热气道:我会轻点的。 虞子栖挣扎一下,禁锢在后腰的手纹丝未动,趁着缓气的功夫,他紧凑道:俩事儿,一,我得回仙宫一趟 回去做什么?池戮道:找你的旧情人? 不是,这事真是误会,虞子栖嘶了一声,轻点咬,疼。 这也是误会,那也是误会,池戮换了战场,算是安抚:仙尊诓起人来没完没了。 这是真的,虞子栖声音断续着,眼中的委屈、疼痛、脆弱各不相让,形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我不诓你,我真喜想嫁给你。 池戮搁在身后的手一顿,弧线贴合掌心的触感真切万分,他的视线在那唇角处流连不去,那上面还有自己留下的痕迹。 喉咙适时的干燥起来,他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 嗯?虞子栖连猜带想把他问的话弄明白,老老实实的说:就是那次把你错认成了梦千里。 池戮想起他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要嫁给自己,一个念头不禁成形:你以为我是梦千里,所以才,一见倾心吗? 虞子栖沉默片刻,池戮显然误会了,手上力道一重,池戮立刻诶一声呼痛,不是不是,他连忙解释:我就是乍一眼没看清,后来看清楚了,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是你。过后不是还给你送礼了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腰带。 池戮想起来那条跟他腰间材质一样的腰带已经被自己毁成了粉末,不由的抿唇沉默。 虞子栖连忙说:没关系,我再给你做一条。 那真的,是,你亲手做的?池戮问。 虞子栖跟他对视片刻,根本观察不出来他的喜怒和想法,昧着良心一点头。 池戮抿着唇,手臂线条绷的紧紧的,薄而匀称的肌肉覆盖在长骨上,拉出一道纤长的线条。 虞子栖往前一低头,抵到他额上,轻声说:我第一次误闯进这里,看到你靠在昏暗的壁上,头发上别着漆黑的绾冠,没有束发,随意披着件外衫,腰上垂着长长的衣带,靴底轻轻点在地上,腿又长。当时我就想,可真好看。 绷直的唇线松开,变成一个幽微至极的笑。 池戮眼中罕见的被烛火映上一星半点的暖光,他将人挟行两大步,兜头压在寒冰床上,迫使他彻底仰下去。 说出来的话又低又沉,带着喑哑的颤音:你认真的? 真,虞子栖抓住他一只手,拉到自己心窝处,缠绵悱恻的低声说:我的心都交给你,要不要? 这种轻轻的撩拨和温柔的引诱令人心房缭乱。 池戮眼神炙热无比,活像是要把猎物一口吞下的前一刻。 他身量高,虽然不显厚,但是脱了衣裳都是实打实的充满力量的匀称肌肉,压在身上沉甸甸的。 像被棉花胀满胸间,像被云朵团团包裹。 许久,池戮才沉声道:要。 那你的呢?虞子栖沾湿他的唇角,将那深邃凌冽的眼神彻底染上夜色。 也给你,池戮一开口就是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愫,侧脸轮廓硬朗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你要么? 虞子栖低低笑了起来,伸出手紧紧抵住胸膛,以后它是我的了。 池戮猛地低头,虞子栖却一侧脸避开了。 他手上轻轻推拒着,刻意把鼻息喷在他耳畔:我还没说完,二,聘礼可要准备好,少了可不成 他分明引诱着自己,嘴上却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没人能在这种情形下全身而退。 悬顶红丝滴下幽微水声,被混乱声彻底盖住:整个魔宫都是你的。 虞子栖坦然舒展开双手,腿撑在一侧,坏笑着说:好啊,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23、第 23 章 缠绵悱恻是放松心情的绝佳方式, 完事后虞子栖觉得池戮心情很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池戮泡在温泉里,看他靠着寒冰床一侧系衣带, 细长的手指穿梭在冰色之间,打出一个个整齐平坦的结。 穿衣服做什么?池戮看着他问。 这话说的,虞子栖拍了拍前襟处不明显的褶, 你厉害, 令人甘拜下风。我不行, 我虚。 虽然这冰床冒着寒气,但是挨着并不冷, 反倒有一种被渗透了感觉, 整个人都畅轻许多。虞子栖反手摸了摸, 尝试着用手的温度融化它,但是失败了。 北海挖来的万年冰,除非凤凰真火烧, 否则化不了。池戮看着他动作道。 虞子栖双肩不着痕迹的一落, 后腰靠着它,他腰间隐隐酸痛,被冰的寒气熏着还好受一些。 你跟北海关系不错?他抱着臂问。 一般, 池戮道:抢来的。 他们没追着打你吗? 不仅当时没打,池戮在水面打个响指,那寒冰床缓缓掀开来, 露出里头数不清的蛟珠, 现在我把梦千里扣下, 他们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挑唇一动,露出一个居心叵测的笑:只敢跟你要人。 真是时时刻刻都暗示着仙界危急存亡的现实,虞子栖对他缓缓竖起大拇指。 身后的蛟珠圆腻细滑, 闪着润泽的光。他偏头看了一会,想起来芝麻汤圆,打商量:我想吃点东西。 仙尊不是早已辟谷了吗?池戮靠在壁上,撑着头问。 确实是,就是,虞子栖停顿稍许,才笑出一道浅浅印记,说:嘴闲的慌。 池戮扫一眼自己这边,意有所指道:那可以干点别的。 虞子栖理智的没有接茬,他偏头咳了两声,才说:胃里没有点东西,总觉得空落落的。 池戮:是去凡间历劫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吗? 提到凡间就会提到历劫,就会想到和余卓的情劫。虞子栖总感觉池戮对余卓的存在有种微妙的、一触即发的介意。 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他的脸色没有刚刚那般晴朗了。 不如这样,你把我剩下的一星半点法力都拿走吧,省得忌惮我。虞子栖想了想,随意道:然后让我能出去转转,也不去别的地方,就转转你这魔宫,好歹是我的聘礼,我都没好好看过呢。 聘礼一词令池戮眉梢一动。 算了,虞子栖叹气道:看来古往今来的渣男都一个样,睡完以后什么都不作数。 渣男? 虞子栖点头:嗯,人渣的渣。 短暂的沉默显得室温都低下去,室内静可闻针,唯有温泉溢出来的雾气摇曳游荡。 池戮更加闲适的倚在壁上,扬起的眉梢落下去,露出轻佻笑意来:仙尊别激我。我看你不是想看看魔宫,而是想找找梦千里吧。他偏头看了他一眼:若是能顺便救走就更好了。 虞子栖被他言中也不羞恼,神色如常的说:有什么办法呢,堂堂魔尊要出尔反尔,我也不能硬逼着人家放人不是。 池戮继续笑着,声音里都混杂上笑意,我让你求我,可没有答应要放梦千里啊。 虞子栖抿唇,慢慢吞吞的颔首,再次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池戮掌不住笑意更盛,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想吃什么,叫俊貌去给你买。 其实还是嘴硬心软呗。 虞子栖腹诽完,连忙说:汤圆儿。 凡间挺好的,虞子栖往他那边走,蹲在池边把水撩到他肩膀上,看那水流顺着凹棱有秩的线条往下滑,他就着伶仃水声道: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①。 池戮微微侧着头,用余光描摹着虞子栖的眉眼,除了这些呢,凡间的人好吗,余卓好不好? 他不行,虞子栖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的往后撤了撤,比你差得远。 仙尊怎么知道他行不行? 虞子栖绞尽脑汁的叹了声气,他看上去就不行。但是你,他一顿,低声说:你行啊,这我可亲身体会过。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19) 池戮似笑非笑看着他。 虞子栖义正言辞的摊开手,意有所指道:其实凡间没那么好,冬天冷夏天热。没你这处好,寒泉宫四季如春。 余卓飞升当天就单枪匹马杀去了魔界,一人之力干倒两位魔将,但被随之赶来的魔尊撞上打成了重伤。 这消息趁着还热乎,没等人回来,就已经传回了仙宫。 众仙等在云头,一看定元扶着余卓露面,便一个比一个焦灼的张望。 宝诰上仙再次打头阵,上前打量着他二人,焦急的问:怎么样? 定元扶着余卓往余卓殿去,一边吩咐通传药仙,一边指了指天边还未消退的雷鸣电闪:劫没有度完,又处在魔界的禁制圈里,能打下俊貌和朱雀已经十分勉强,魔尊只爆了真气,没有出手。 宝诰上仙倒吸一口气,跟着匆匆进了余卓殿。 余卓下凡渡劫八百年,文昌殿中死气沉沉,腐朽气息格外浓重。 定元一抬手,凉亭上的轻纱随风妙曼轻摇,角上坠着的流苏不停拨动着仙气,立刻把这庭搅动的多了几分鲜活气息。 余卓紧紧闭着眼睛,面色青白森寒。 定元连忙打通他的涌思穴,逼出淤堵在心间的一口污血。 咳咳咳咳余卓撑着他的手,剧烈的咳嗽起来。 缥缈药仙背着个大药箱,从外头匆匆进来,一看余卓那状态先吃了一惊,怎么伤成这样?! 他取下腰间的药葫芦倒出红黑色的药球给余卓喂到嘴里,等不及进到内室,便一掌推到后心处替他运行周天。 严重吗?定元着急的问:多久能好? 飘渺没有回答,沉声道:小仙尽力而为,若是前辈谷山灯在就好了。 余卓止了咳,阖着眼沉默不语。 定元静了片刻,等到缥缈告一段落,才低声道:您好好休养,我去仙尊身边听吩咐了。 阖着的眼帘撑开一隙,里头流淌着数不清的黯淡情绪。余卓哑着嗓子道:等我养好伤,整理仙界兵马,同魔界决一死战。 定元张了张嘴,要离开的身形定住,犹豫着说:仙界兵马已经交由新上任的司斗仙君磨合。 余卓抬眼盯着他。 定元垂着头,有些不敢直视余卓的眼睛,是闻笛。 闻笛!?余卓紧紧皱起的眉头同刚刚得知封司斗仙君时拼命反对的仙君们一样高耸,但是他要冷静的多,抿紧的唇开合试探着问:是闻笛逼迫仙尊的吗? 果然,闻笛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卑劣手段,任何听说过往事的人诈然一听他受封,下意识的就会产生抵触心理。 不是。定元似乎在筹备说辞,半晌才慢慢道:仙尊曾经怀疑闻笛偷走过他的记忆,后来证实没有总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仙尊的原话。 余卓没有揪住封仙阶这件事不放,反而立刻追问:仙尊为什么会怀疑闻笛偷他的记忆。 定元沉默片刻,虞子栖曾说过的话很快的在他脑海中滑过一遍,他权衡完利弊,双肩向下一松,低低的开口解释:仙尊渡劫后有些事记不清了,一开始怀疑是闻笛搞鬼。后来,证实是因为遭受反噬严重,记忆出现了错乱。 余卓双眼攸然睁大,里头盛满了难以置信:记忆错乱? 定元点点头,想起来他们在凡间曾有一世情劫,不由道:您别伤心,或许仙尊将在凡间对您的感情,错乱记到了魔尊身上,他说着也觉得可能性非常小,停顿一下转而往另一方向去劝慰:仙尊忍辱负重去往魔界也是无法之法,原本打算等闻笛崛起,就同魔界开战。但是北海横插一杠,即便现在您仙身归位,为仙界平添助力,短时间内恐怕也无力对抗魔界。 好在!定元不等他开口反驳,立刻接上话:宝诰上仙将他二人的红线接上,仙尊似乎已经对魔尊生了情意,魔尊似乎也一样。 情意二字深深的触动到了余卓,他翻来覆去呢喃几遍,表情入神片刻,嗫喏道:我就知道,这事定有隐情。 他抬起潮湿发赤的眼睛,质问道:宝诰上仙只能介入凡间红线,不能动他界中人,怎敢贸然动仙尊的红线? 定元:是仙尊自己要求的。 余卓瞬间止声,他张着嘴,喉咙里似乎被堵上一团棉花,无论如何发不出声音。 室内唯有缥缈为他安静疗伤,动作间轻而幽微的窸窣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他在这几不可闻的忙碌声中,仓惶一笑,我忙着修炼飞升,却放他一个人面对这种局面,我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定元,见到仙尊劳烦帮我捎句话,等我安排好仙界一应事由,就去救他出来。 定元顿了顿,垂着头低声说:仙尊说一切早有安排,您还是听仙尊的吩咐,暂时别轻举妄动。 余卓深吸一口气,疲惫伤怀至极的一摆手:话带到即可,去吧。 定元盯着他闭上的双眼,心中叹息,只得先退下。 他一出门,宝诰上仙早已等在一旁,上前焦急的问:定元仙君,下边怎么样了?魔尊什么时候娶仙尊? 定元指了指里面,示意他小声,还没个准信,不过看仙尊和魔尊相处的还不错。 哦?宝诰好奇的问:出入之间已经成双入对了吗? 那到没有。定元说:魔尊把魔界对仙尊的禁制撤了。 这可真是突飞猛进的突破。 我系红线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宝诰夸完了自己,又去夸虞子栖:仙尊谋略的本事也是登峰造极! 定元远没有他乐观,仍旧担着余卓的心,今天打的厉害,魔尊发了好大火,白骨渊前头的十里香樟树一棵没剩。仙尊现在估计也不好过。 宝诰脸上的轻松顿时没了,痛心疾首道:我看到了,老树根弹上来砸塌了秦南大殿呢!得赶在神君回来之前修好。 还有里头,你好好劝劝。定元冲殿内一抬下巴,我总觉得这样下去要出事。 宝诰眉间都是乌云:早知道当初就不把余卓的红线跟仙尊系在同一个树杈上了,这下好了,成了一段孽缘。 两人一齐叹气,定元算了算时辰,我得走了,上头有你在,仙尊也放心,我下去听吩咐。 宝诰连连点头。 定元告退,回元宝殿取了几样东西,深呼吸几次,又将虚空开到了白骨渊。 俊貌手里拿着几包东西,看着定元从虚空中一跃而下,踉跄两步才站稳。 唷,俊貌站住脚,热情的说:半半日不不见,法法法力见见减。 定元伸手指了指白骨渊的界限,点了点他,警告你,别嘴欠。 俊貌无所谓一耸肩。 二人一道进去白骨渊,定元扫了两眼他手上的东西,什么? 俊貌:汤汤圆。他看到定元脸上的表情,立刻嫌弃的解释:你你你们仙尊要要吃的! 要吃汤圆的仙尊终于靠着能说会道戳心戳肺真挚诚恳的嘴皮子,让池戮同意他去见一见梦千里。 即便知道虞子栖道貌岸然口蜜腹剑,但是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仍旧极大的取悦了他。 进去吧。池戮靠在一处凹进去的室门外头的嶙峋青石壁上,跟虞子栖初见他时的姿势一样。 虞子栖打量着他腰身和长腿,还有曲着一腿点在地上的长靴,心里窜出一点不合时宜的火苗来。 再看就别去了。池戮道。 进去了。虞子栖决绝转过头,一个人走了进去。 内室挺宽敞的。 这是虞子栖的第一想法。 床也挺大的。 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床上的人一改慵懒,噌的坐起身,柔长的发丝披在后背搭在床边,垂在半空中轻轻晃动,他吃惊的问:仙尊? 他一张口,声线又沙哑又懒散。 啊,虞子栖站在床边,换地儿了啊。他打量着四周,视线转了一圈,评价道:比狰狞窟亮堂。 仙尊怎么找来的?梦千里看着他,一抬手,栓在手腕上的白色绳子牵连着钉在地上的鲸云枪嗡一声响,立刻道:商云就要回来了。 不急不急,虞子栖连忙安抚他,魔尊带我过来的。 ?梦千里眉心处几乎拧出结,总算把浑身的舒散感觉压下去了几分。 虞子栖咳了一声,将声音压的几乎不闻: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若是再撞上即便如此,他仍旧担心被门外的池戮听到,便略过来了陵音二字,有人来救你,你估算着形势,能跑就跑。若是跑不掉,就老实待着,别自讨苦吃。你们别跟商云硬碰硬,也别来救我,保护好自己就行。 那你呢?梦千里问。 自身难保的情况就别担心我了。虞子栖指着他胸前裹起来但是仍旧露出石痕血迹的伤口,这是商云干的吗? 梦千里沉默片刻,云淡风轻道:商云这个不肖逆徒。 耳铛勾着的玉穗扫到他侧脸上,托着眉眼清晰精致,即便狼狈如此,也仍旧不掩其贵气,早晚有一天我收拾了他。 他说话仍旧慢悠悠的,似乎对眼下的处境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急。 大概这就是神龙天生的处变不惊和本性难改吧,虞子栖猜测。 梦千里呼出一口气:听说仙界有人飞升了,是余卓吗? 虞子栖更加确定陵音就在他身边,时刻跟他传递着消息。想起守在外头的池戮,他不由的急躁起来,回头再说这个。 仙界有了余卓,商云法力所剩无几,等我恢复几日,同余卓里应外合 你先别冲动,虞子栖打断他:耐心等我救你出去。 梦千里的里衣散乱披在肩上,外头草草搭着外衫,未冠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耳边的细发垂在包扎的伤口处,发尾随意搭在腰间。 他还抬眼看着自己,乌眉画出一道流畅自然的斜扬弧度。 为什么商云和宁曦两人如此着迷。 就这种登峰造极的长相,换谁也不能放手啊! 虞子栖草草给他系上外衫的衣领,梦千里仍旧疑惑的紧紧盯着他,担忧的拧眉追问:仙尊到底有什么办法? 虞子栖无法,只得祭出杀招:说起来这都是阴差阳错的缘分,其实我早就想把魔尊娶回咱们仙宫 啊?没等后话出口,梦千里震惊的打断他,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虞子栖蹲在他床边视线同他平齐,撑着颌侧,稳稳道:你知道池戮为什么要突然打仙界吗? 梦千里摇摇头,听着他突然改了对魔尊的称呼,怀疑道:难道不是因为想要把魔宫和仙宫调换位置吗? 嗐,虞子栖伸出手指左右摇一下,因为在跟我闹别扭。 梦千里: 虞子栖朝他肯定的一点头。 二人对视片刻,梦千里似乎还是接受不了,以前也没听说过您跟魔尊还有这回事 这不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知道么,虞子栖分析道:要不你看他为什么偏偏提出来要娶我这种条件。就是放不开手,舍不得我,但是又好面子,不好意思说要随我去天宫住。他这名未娶,实,却为嫁。 梦千里: 他让这重大八卦惊的忘记手上还拴着东西,往前一伸手,立刻又牵动着鲸云枪长鸣一声,嗡 鸣声未落地,商云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匆匆的脚步一停,调转身形一垂首:尊主。 池戮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只能看隐约看清楚表情,回来了。 嗯。商云声音里带着担忧,看上去很急,感觉到鲸云枪有异响,赶回来看看。 池戮:虞子栖在里头。 商云浑身一僵,仙尊来做什么? 昏暗的烛光幽幽打在人身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不停的在光下游荡,商云肩上的铠甲冷硬冰寒,眉骨高耸,整个人都棱角突显的厉害。 相较之下,池戮的态度随意而肆无忌惮,反倒显得更桀骜一些。 估计要策反你。池戮看着他道。 商云顿时懵了:啊? 池戮饶有兴致一笑,笑意未达眼底。 聊天呢?虞子栖从里头出来,站在门边。 门外的两人一道看过去,虞子栖走出来,手掌成拳抵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亲切自然的对商云说:回来啦? 商云张了张嘴:嗯,回、回来了。他似乎对虞子栖有点抵触,对着池戮低头道:那我先进去了。 等等,虞子栖伸手拦住他去路,对着池戮露齿笑:我能再跟他谈谈吗?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0) 池戮眉梢一动。 虞子栖保证道:一会儿就好,很快! 短暂的审视后,商云看向池戮。 池戮微微一抬下颌,示意可以,然后对着虞子栖慢条斯理的笑起来,露出被唇角压住的浅梨涡,看起来又佻又坏:仙尊要是能把商云策反,我就嫁去仙宫。 他听到了! 跟梦千里在里头的对话,他果然能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国风豳风七月》 明天还是双更QAQ 24、第 24 章 虞子栖飞快的回想一下刚刚有没有暴露出陵音来, 把跟梦千里的对话从头至尾捋顺一遍,才悄无声息松了口气,诚恳道:我怎么可能策反商云呢?毕竟整个魔宫都是我的, 他住在哪里都没问题。 整个魔宫都是我的此话一出,商云眼神一动,余光觑向池戮。 池戮没有反驳, 反倒仍旧挂着那点若有似无的玩味表情:那最好不过。 虞子栖往另一条路上走远了些, 等着商云跟上来。 池戮看着他的背影。 商云犹疑一下, 抬步跟了上去。 我跟梦千里谈了谈。虞子栖站在转角处,开门见山道。 他穿着柔顺垂坠的皙浅衣衫, 没有罩那件时常穿的冰纱衣, 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商云想了想, 问:谈什么? 谈你呗,还有宁曦。 商云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上扬的剑眉笔直指向鬓角, 被散落下来的半长碎发挡住了末梢。 看着他态度的转变, 虞子栖心底笑了笑,你喜欢梦千里? 此话一出,犹如往平静湖面上扔出一枚炸弹, 商云整个下颌都绷紧了,从肩到后背僵直成一道生硬的钢铁线条。 虞子栖两句话彻底踩死他的命门,他听着自己僵硬的问:他、他跟你说的? 谁, 梦千里啊?虞子栖摇头一笑,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欢他。我随便猜的。 商云眼可见的松一口气, 又觉得不对劲,仙尊怎么猜出来的? 虞子栖心道长眼的都能看出来,面上优雅的说:别管怎么猜出来的, 我帮你把梦千里追到手,你帮我个忙,怎么样? 商云瞳孔微微张大,半晌沉默不语。 小忙。虞子栖说,他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又沾了冰雪之资的光,说出的话听起来非常与人为善:而且,梦千里这人久居神坛,你不使劲追着他,他永远都不会认真看你一眼。你跟他独处这么久,想必也有所体会。 这话半真半假,纯属虞子栖综合八卦杜撰而成,没想到正中下怀,眼见着商云脸色暗沉,虞子栖轻轻撤退半步:好好考虑,别勉强自己。 许久,商云一动,肩上的铠甲闪过锋利的光,额侧碎发投下阴影,为眼眸添了一层浓重漆黑。他低声问:怎么追? 这就算默认了交换条件了! 虞子栖面上不露声色的一摊手:好办,去找宝诰上仙。他司职红线姻缘,求他将你二人红线绑在一起,不就成了。 ?商云怀疑的问:能行吗? 虞子栖举起手,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两根红绳编成的手链:不瞒你说,我跟魔尊命里本无缘,就是因为宝诰上仙的红线,才有了眼下这桩姻缘。 最不对付的、甚至兵马已经打去对方门口的仇敌都能有姻缘,足以证明宝诰上仙的能力有多强大。 虽然这姻缘到目前为止还十分微妙。 显然,商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您跟魔尊的关系 不然你当为什么我们这么坎坷,拖到现在还没有成亲。虞子栖倾身往他那边一凑,神秘兮兮的跟他道:就是因为红线栓的不牢固。 商云盯着手臂上的玄甲出神,那里似乎还留有梦千里被贯穿时留下的殷洇血迹。 虞子栖把手上的活招牌收回袖中,朝他抬了抬下颌,成与不成,一试就知。 商云抿唇犹豫片刻:可是我已经除去仙籍,宝诰上仙应当不会同意帮我做事。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条件了。虞子栖人畜无害的一勾唇角:宝诰上仙一心记挂仙界安危,现在同魔界的关系勉强算是缓和,但是因为你掳走梦千里,导致跟北海的关系恶化,那边三五天的来人催着求梦千里。要么,如宁曦的愿,把梦千里给北海送去和亲 虞子栖扫了商云一眼,商云果然面目阴沉。他继续接上后话:要么,跟北海痛痛快快的打一仗,打的他们不敢提梦千里这三个字。 商云唇线硬直,鼻梁横冲而下,下颌坚硬无比。 片刻后,这张脸上隐隐含着怒气,眼神冷的像淬过冰。 虞子栖垂眸笑了笑,有感而发道:像咱们这种,心上人不开窍的,就得死皮赖脸的。追老婆还要什么脸啊,你觉得呢? 商云偏头看向他,虞子栖对他挑了挑眉。 商云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那我,魔尊应该不会同意我对北海出兵的。 又不用他的兵,虞子栖道:仙界自己有兵啊,我还给你找了个帮手,闻笛。你要是看他不顺眼,就使劲儿欺负他,你要是有求于他呢,就借此机会拉近关系。 商云呼吸一滞,眼睛猝然撑大。 他知道自己曾经找过闻笛! 虞子栖扫了一眼他,眼尾处的阴影一直延伸至眼角,留下晦暗不清的模糊阴影。 就这么定了。他温柔谦和又彬彬有礼的颔首道:我去跟魔尊说,借他手下大将一用。 虞子栖抬步往回走,路过商云之时,听他突然道:仙尊和以前不一样了。 虞子栖浑身一僵,但是刹那间他就反应过来,自然的说:是啊,仙界如今这个局面,再跟以前一样就不合适了。 脚步声响起,虞子栖毫不犹豫的往回走去。 转过长廊通道,入眼便是抱臂等待的池戮。 他同刚刚一样靠在墙上,视线微微垂着,听到脚步声响抬起眼来,薄薄的眼皮投下一条灰暗的阴影,卧蚕之上映着一点亮光,暖色的。 仙尊巧舌如簧,谈判技巧炉火纯青,池戮抬手轻轻鼓着掌,唇角勾着,真令人佩服。 你偷听我们谈话?虞子栖站在他对面问。 刻意没去听,但是总要听听你们有没有说完,碰巧听了两句。池戮低笑一声:仙尊深谋远虑,早早就把闻笛按下,就等着钓商云替你去打北海呢吧。 虞子栖谦虚的说:欸,是我运气好。 商云从通道转出来,站在虞子栖旁边看着池戮欲言又止,尊主,仙尊约我去打北海,用仙界的兵。 虞子栖压根没料到他这么直白:你,不是,等等 商云继续问:我能去吗? 池戮看着虞子栖严肃的模样慢悠悠的笑起来,对商云道:你想去吗? 商云一咬牙,斩钉截铁的说:想。 虞子栖对着池戮眨了眨眼,眼线一合即分,每一根睫毛都像带着小钩子。 池戮扫了他一眼,对商云道:你自己决定。 商云上前两步,郑重万分的一抬手:多谢尊主成全。 虞子栖在后边笑着眯起眼,也跟着道:多谢夫君~ 商云: 池戮: 商云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同手同脚、极其不自然的、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进了梦千里所在的内室。 池戮眉梢一跳,声音似乎不太流畅:你,那个 俊貌揣着东西自远及近过来,远远的就喊道:尊尊主,汤汤圆! 他脚下匆匆,眨眼到了跟前,找找了你们半半天,怎怎的到到这这里来了。他把手里的皮袋子揭开,露出里面莹白色的瓷碗,不由分说往虞子栖手里一塞,仙仙尊,给,还还热着! 俊貌丝毫不觉他打断了什么,犹自催促道:快尝尝,是不不是喜欢的口口味。 定元从身后追上来,气喘吁吁的翻了个白眼。 虞子栖伸手指了指手上的碗,询问般看着池戮。 走吧。池戮不着痕迹吁了声气:先回去吃东西。 虞子栖双眼霎时被点亮。 他太久没吃东西,虽然肚子不饿,但就是怀念吃东西的感觉,不吃饭总觉得差了点东西,空落落的。 池戮走在前面,虞子栖一边快步跟上,一边轻手掀开轻薄碗盖,露出里面浑圆弹白的汤圆。袅袅热气蒸腾,路过鼻尖,留下浓郁的香气。 虞子栖闻着味道,把盖子递给定元拿着,自己则拿起靠在碗边半圆的小勺子来。 温热的汤圆乍然一入口,香甜味道充盈口腔,虞子栖整个人都觉得圆满了。 池戮偏头看了他一眼,唷了一声,唏嘘道:这就等不及了。 虞子栖一边吃一边走,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太好吃了,你吃吗? 池戮刚要拒绝,盛着汤圆的勺子已经递到了跟前。 池戮张了张嘴,正要拒绝,池戮直接喂到了他嘴里。 池戮吃不过这种甜腻的,但还是咽了下去,看着虞子栖期待的目光,勉强道:还行吧。 虞子栖立刻笑了,露出来的莹洁贝齿比汤圆还要白,他又吃了一颗,顺口道:我跟你说,凡间的生活可好了,有机会你真要去体会一下。 还有哪里好? 虞子栖想了想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唯美的画面,犹豫道:就,美酒佳肴,巷柳烟花,那种日子多美啊。 美酒佳肴,巷柳烟花,池戮缓缓重复他的话,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汤圆的甜味。 这汤圆就像虞子栖,外表白透像冰雪,内心淌着墨。 但是那化在舌尖的感觉,又像深夜里的虞子栖,缠绵、滚烫。 刚好,池戮刹那间没有掩住渐深的眸色,直直看着他:这些东西,魔界也有。 25、第 25 章 虞子栖一下子解决了另仙界头疼的两件大事:同魔界化干戈为玉帛、找到了能带兵与北海周旋的将领, 还是最熟悉仙界兵防事务的商云,并且正在同北海的宁曦争夺配偶权。 配偶权这个东西可不能小看,有了这种大招的加持, 战斗力几乎可以以一抵百。 虞子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有像此刻这样轻松过。 云台之上的舞姬妆容大胆精致,腰肢妙曼妖娆, 随着舞曲有节奏的展露着自己的身体。 池戮坐在最首座, 长腿曲着, 踩着前头的梨花黄玉石桌,手指随着歌曲轻轻的扣在大腿上。几个长相漂亮的雌雄妖精没长骨头似的落在他四周, 离的近的给他轻轻垂着后肩和腿。 池戮倚着靠背, 姿态闲适的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 指尖一弹,到了虞子栖的跟前。 虞子栖看了杯中酒一眼,抬起眼看过去, 池戮冲他遥遥一举杯。 可以, 美酒已经到位。 虞子栖喝了那杯酒,空杯落桌,定元倾身来倒, 借着动作小声说:仙尊,余卓在白骨渊打的那一场损失严重,我粗略统计了一下, 带上十里香樟林和里头大大小小的魔物, 统共要万数香火才能补上。君寒恐怕不乐意。 不会的, 虞子栖把酒杯往远处稍推,压着声音笃定道:君寒肯定乐意。 定元倒完酒,坐在他一旁偏后的位置, 拿着个鸡腿吃,为啥。 虞子栖朝他勾勾手指,神秘道:告诉你个秘密。 定元还未凑上去,正首上方的池戮再次朝着虞子栖一举杯道:仙尊别停啊,酒不够还有。 虞子栖搁置下说了一半的话,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魔尊的酒真实在,再喝我可要醉了。 池戮挑唇一笑,露出梨涡。 当反派笑的时候往往令人不寒而栗,但是这反派长得也太帅了。虞子栖三分的醉意变成了五分。 他低头扫了一眼错落摆满桌的佳肴,心中感叹一声,扫了几眼池戮身边小心伺候的少年。 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妖精,五官精致皮肤细腻,眼中含着一汪水。池戮伸手揉了揉他后脑的黑发,那少年往他手中亲昵万分的蹭了蹭。 虞子栖内心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举起跟前的酒来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掉头在桌上轻轻一扣,嗒一声响。 不喝了?池戮看着他问。 喝不下。虞子栖隐隐不爽道。他盘腿坐的腿麻,再看围绕在池戮周围的莺莺燕燕,心里的憋闷感觉更加强烈。 他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疲麻,调整姿势时长腿往前自然一伸,对着身后的定元使了个眼色,纤长手指伸到大腿上,轻轻用指尖点了点。 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虞子栖眼中对他无声暗示道。 定元睁大双眼看着他,看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激烈的摇头。言下之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这不好吧? 虞子栖催促般再次使眼色,伸出手指来与之前那根并在一起,缓慢清晰的点了点自己的腿,示意他上前意思意思锤几下,撑撑场面。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1) 定元抿了抿唇,半晌,只见他狠狠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走上前来,表情沉重的活像正在奔赴刑场! 走近了,他深吸一口气,娇羞万分的往虞子栖怀里一坐! 动作干脆利索丝毫不由人反应。 虞子栖:? 池戮: 他周围的人也一齐停动作,怔怔的看着那边。 池戮唇线一绷,眉间缓缓下沉。 虞子栖跟定元面面相觑片刻,终于等来了他福至心灵的那一刻。 啪!定元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一声脆响过后,场面仿佛更加尴尬了。 虞子栖:你,崴脚了吗?。 定元头也不敢抬,伸出双手飞快的锤着虞子栖大腿上的肌肉和微微曲起的膝盖,顺着他递出的台阶疯狂往下爬:是是是,对对对,崴脚了! 池戮站起身,看来仙尊今晚的安排不怎么满意。轻轻靠在他边上的一只黄鹂鸟,冷不防靠了个空,婉转吟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虞子栖:挺满、满意的。 听起来很勉强。池戮逐步走下云台,扫了一眼给虞子栖捶腿的定元。后者被无形的压力迫的向后退,不自觉收了手。 池戮恍然道:哦,是不是因为还缺了巷柳烟花啊? 虞子栖仰头打量一眼他的脸色,没有说话。 池戮走到他桌前站定,居高临下瞥着他,你在凡间,就学会了这些么。他头也不回的对着刚刚摔倒在低的少年一字一顿的吩咐:黄莺,伺候仙尊回去睡觉。 刚刚那美少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垂着头过来扶虞子栖。 皙白柔荑刚刚碰到虞子栖的衣袖,那衣袖猛地往回一收,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少年望向池戮。 不喜欢这个?另外几个随便你挑。池戮仍旧盯着虞子栖,声音低磁沉哑:还是他看了一眼定元。 定元内心暗骂一声,额角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虞子栖站起身来,跟他面对面站着,压低声音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还得换人。 换什么样的?池戮问。 他脸色实在说不上好,高耸的眉骨下是低暗的眸色,浑身的桀骜同此刻深夜的魔宫一样暗沉,黑雾消散在每一处角落,显得更加隐秘而危险。 虞子栖上前半步,伸出手,细长匀称的指尖点在前襟上缓缓下滑,最后停止在小腹间轻轻一挠,呵着气轻声道:换你啊。 这性感而挑衅的眼神顺着指尖的移动而移动,池戮浑身的热都随着那轻盈的触碰汇聚到一起,隔着衣衫被他的手指牵着走。 夜深了,回吧。虞子栖带着酒气和迷醉道。 池戮眼眸深处隐隐翻滚着红,同虞子栖眼尾被酒意熏染出来的颜色如出一辙。 池戮一抬手,时空陡然变换,四周虚晃成巨浪漩涡,紧接着就恢复了平静。 刹那间而已。虞子栖定睛一看,两人已经回到了寒泉宫。 仙尊对今晚的安排不满意?池戮问,他意有所指道:看来是比不上凡间的生活了。 他对凡间的敌意十分微妙,虞子栖整个人向前两步,把他按在冰壁上,伏在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说:特别满意,唯一可惜的就是少了一道菜。 池戮脖颈感受着那滚烫的气息,还有时而蜻蜓点水的触碰,眉梢克制不住的一跳。 豆腐吃过吗?虞子栖继续道:鲜香滑腻,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晚上凡人也要睡觉,你想吃,明天 等不及明天了,虞子栖一口咬下去,轻轻的舔舐,不如我吃你吧。 他总是能一刹那将人高高吊起,池戮整个人彻底沦陷,耳边的声音另他产生了短暂的失神。 这是虞子栖? 三界传闻中高洁出尘、冷若冰霜、轻易不下瑶台银阙的仙尊? 单看长相确实如此。但是剥开表象,深藏内里的轻佻豁达半遮半掩的浮出水面。 这令人迷惘,也令人着迷,忍不住想要挖掘的更深,好看清他的本来面目。 虞子栖低低笑一声,颤音在唇齿之间徘徊:比那什么黄莺要带劲儿吧? 我更想知道你这手段是怎么练出来的,池戮喉咙上下滚动,被那颤动搅合的心间发痒,还是说,你在凡间历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虞子栖一顿,短暂的瞬间被池戮抓住,他勾住虞子栖腰间,单臂微微一动,二人的姿势便彻底调换,被紧紧抵在墙上的人换成了虞子栖。 也没有什么,虞子栖毫无心理负担的模棱两可道:在凡间呆久了,总能沾染上一些凡人习性,慢慢就好了。 池戮审视着他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虞子栖挣了挣,引来了更加强硬的禁锢。二人面对面,大半个身体都紧密贴合在一起,甚至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真是这样?池戮伸手探进衣衫,按住他急促跳动的心脏,那为什么这里跳的这么快? 虞子栖主动的伸手,搭在了他的腰间,垂眸一笑。 刹那间他抬起眼,纤长的眼睫在空中划出一道柔滑的弧度,待会儿,还能更快。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 池戮周身彻底暗下去,燃在一侧的烛灯一丝光都照不进去他的深渊一般的眼眸。 是么?他俯下身,呼出的气息同体内一样滚烫,令人心燥意乱,只要仙尊别喊慢点,我也能 尾音落地的同时纠缠声响起,虞子栖要接口的话被彻底堵住,接下来的时间再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虞子栖第二日没能按时起来。 等他睁开眼,时间已经快到晌午,外头天光大盛,就连灰暗魔宫内部都显得明朗许多。 他躺在冰床上,怔怔发了会呆。疲累酸痛的身体经过一夜休息已经彻底恢复,但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穿越来之前的生活就像曾经做过的梦,一个深埋于心底、遥远到犹如海市蜃楼的一个梦。 池戮泡在温泉里,余光扫着他。见他盯着一处许久都没有动一下,问道:怎么还在发呆,今天不是有事吗? 昨夜两回之后虞子栖就敲起了退堂鼓,想要收兵休战,池戮强硬着又来两回,还趁着他酒醉尝试了几个新的姿势。最后一次的时候虞子栖几欲翻脸,最后被明天可以回仙宫忙自己的事情这个条件打败,这才咬牙强撑到天明。 结束后浑身那种虚脱酸疼的劲头就别提了。 虞子栖昏昏沉沉睡去,直到刚刚才醒。 池戮过了兴头上冷静下来才后觉自己昨夜有些过分,见他一直沉默不语,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没底,你他犹豫着问:生气了? 嗯?虞子栖终于回神,睁开半迷茫的眼:没有。 池戮心底松了口气。 虞子栖拉回神思,双眼也变得清明,撑着坐起身,伸长胳膊去够搭在衣架上的里衣:你昨晚太过了,再有一次,我可就翻脸了。 他动作间肩背拉出一道波折起伏的肌肉线条,腰间随意搭着的天蚕丝灵冥纱滑下去一段,露出陡然下陷的薄腰。 池戮看着他一件一件的穿衣服,穿之前还要翻来覆去的观察才上身,最后勾着衣带依次系上简单的结。 衣衫层层上身,将每一寸皮肤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半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没有被衣领盖住。 池戮一声嗯留在喉头,转开眼,说:魔界的兵还驻扎在笼仙罩外,我正等着仙尊反悔呢。 虞子栖: 虞子栖没应声,无论如何今日他得回仙宫一趟。昨日他跟商云商定好一切事宜后,就已经委托定元把消息传回仙宫,让宝诰上仙今日在凌云殿等待。 他抬手系发带,动作时露出劲瘦的手腕,红线投下一圈参差阴影。虞子栖说:我走了。 话毕他放下手,向外走去。 池戮余光看着,等到他头也不回的几步到了门边,才突然道:办完事就回来。 虞子栖没听清,脚下一顿,嗯? 红线珠帘在他身后轻荡,渡的他背影微微泛出桃色。 池戮转过身正对着他,清晰无比道:晚上回来,办不完事也回来。 虞子栖偏头看了他一眼,唇畔一动,轻笑一声出了寒泉宫的门。 26、第 26 章 商云站在门边阴影处等, 见他一露面,双眼立刻被点亮了。 仙尊,现在走吗? 虞子栖退后半步打量他身上同魔界特别符合的穿着, 思考着说:本着去天界有求于人的话,你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商云低头观察着自己,没觉得哪里不妥, 换成什么? 最起码也得脱了魔雾缭绕的黑甲和每闪过一道光就像在眼前挥过一剑的臂甲, 显得魔性和攻击性没有那么强。 虞子栖刚要开口, 定元从一边冒出一颗头,怯怯的说:他以前在仙宫就穿成这样, 宝诰上仙估计也习惯了 虞子栖顿了顿:那行吧。 定元刚要过来, 虞子栖从眼角给他使眼色, 定元就别去了,等着看魔尊有什么吩咐。 定元接收到眼中含义,下颌一低, 一次头还没点完, 商云便道:梦千里托俊貌看着,仙尊不必担忧。 俊貌也行,但还是不如定元好。虞子栖把吸进去的气长长的呼出来, 微微一笑:你把俊貌放在他身边,是为了监视,防止他逃跑。但是定元就不一样了, 同属仙界, 又是熟人, 聊天说话也方便。没准让定元开解开解,他就开窍了。你说呢? 定元连忙咬着重音说:是的,我很能开解人的! 商云沉思几许, 缓慢点了点头:行,定元,劳烦你了。 没,不,定元一下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劳烦不劳烦。 虞子栖朝定元眨眨眼,转脸对商云正经道:走吧。 商云一点头,却没有动作。 虞子栖催促道:走啊? 仙尊先请。商云道。 虞子栖心道我不会法术走不成啊! 定元,他竭力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实际上整个人已经快要尴尬的裂开了,问问宝诰上仙在哪里等我们?如果不在凌云殿,我们直接去他在的地方,比较方便。 定元啊?一声,我的埙都碎了,这里禁制太强也打不开虚空,不然还能先看一眼 商云等的着急,忍不住道:我来看一下吧。 实际上这话有些不合适,尤其当着仙尊和仙友的面。一个已经除去仙籍的人,竟然堂而皇之的要窥探仙界情况。 但这正是虞子栖求之不得,他留出短暂的沉默,随即从容淡定的一点头,看起来自然之极:好。 商云毫不犹豫的打开虚空,几人朝里一望,正看到宝诰坐在凌云殿大门前张望,眉头紧紧拧到一处。几乎是瞬间,他似有所感,双眼蓦然圆睁,机警的望了过来。 虞子栖适时接口:他已经发现我们了,别耽误时间了,直接走吧。说罢率先一脚踏进虚空之中。 眨眼间到了凌云殿,商云紧随其后,身后的虚空在他出现的瞬间消弭于无形。 宝诰上仙站起身大步迎上前来,仙尊! 虞子栖一点头,久等。 宝诰多等半日,越等心里越没低,此刻七上八下的只怕听到坏消息:仙尊被什么重要事情绊住脚啦? 也没有什么。虞子栖一顿,脸上浮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羞惭来,这才无奈的叹息一声:还不是池戮,缠着不让我走。堂堂魔尊,竟然如此哦,对了,我出来时他还睡着,许是累坏了。 直呼其名就已经够亲昵了!在加上后面的暗示,宝诰上仙不懂也该懂了。 再加上商云竟然一脸坦然,似乎早已经知道实情。宝诰心中终于笃定下来:虞子栖说的名为嫁实为娶,竟然是真的! 啊宝诰长长的惊叹一声,夸道:看到仙尊和魔尊能得偿所愿,小仙也圆满了。 虞子栖微笑着上前一拍他的肩膀,此事多亏你冒着被反噬的风险为我二人系上红线。 他收回手时不露痕迹的展示自己腕间的红绳,宝诰眼前一亮,有一种被人认可的激动感,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虞子栖话头一转,引到商云身上,之前定元也跟你说清楚了,只要把千里的红线跟商将军的绑在一起,他就帮咱们打北海。 之前商云隶属仙界的时候带兵出战叫职责所在,但是他已经除了仙籍,再带兵的话,可不是就算帮忙了吗? 小仙已经知晓了。宝诰上仙点点头,商将军的倒是好说,只是他有些为难的说:战神本是上古神兽,又受着凡间香火,若是平时倒可勉力一试,但是眼下凡间正值过年,战神的香火最近烧的旺,正是原形法力最强的时候,贸然动红线,恐怕会引起雷怒。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2) 虞子栖看向商云,商云上前半步道:我来担。 虞子栖思虑片刻:你受着他的香火,法力也跟着水涨船高,应当受的住。 这下再无不妥,三人一道去往梦千里的裕龙殿。金碧辉煌的殿门紧闭,左右通天柱上各盘着一条神奇威武、金白交错的巨龙。 商云上前打开封印,几人进了殿,行至香火台。三尊香炉冒着带有金星的浓雾,莲花座上供着佛宝贵面庄严端坐的梦千里。只是法相前面,设置了一道屏障,屏障之前悬空浮着一张黄色符纸,上头写着:司战南法王商云。 这恐怕就是转移香火的法阵。 商云一路进来,能解开每一处禁制,随意出入每一处结界,权限之高令人唏嘘。虞子栖忍不住感叹道:千里是真的信任你。 商云犀利的眼眸盯着身长十丈的法相沉默半晌,最后避开了那双满是慈悲的双目。他一瞬间泄露出来忏怆和悲痛,紧接着就被垂下眼皮敛起了神色,轻轻的嗯了一声。 定元待他们走后,去找梦千里,俩人一个坐在床上,一条胳膊被拴着龙筋限制动作缠在鲸云枪上;另一个则蹲在地上,仰着头皱着眉,同他一起盯着那鲸云枪。 不行,梦千里额间法印一动,拒绝道:这不是欺骗他的感情吗? 你欺骗的还少吗? 定元沉默片刻,问道:战神,您喜欢宁曦吗? 梦千里疑惑的看他,还行吧。 爱吗? 定元抿了抿唇:看吧,您不爱,却还要娶人家,这不是耽误人的终生吗? 梦千里看着他,抓住了一闪而过的漏洞:但是我也不爱商云啊,欺骗他就行了? 这怎么能是欺骗呢?定元摊手无奈道:您把裕龙殿每一寸地方都不对他设防,香火大半都送到他头上,给他建新殿、为他炼武器、替他受天劫现在龙筋都被他抽了,也不见您生气,就这,还不算爱??? 被他说完,梦千里也觉得怪怪的,他情不自禁坐直了些,怎么不生气,我快被那小畜生气死了。 啧啧,听听,定元学着他的语气,小畜生,这是骂人么?这分明是爱称啊! 梦千里: 定元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再看您浑身上下有一点生气的态度吗? 梦千里: 诶哟,定元叹息一声,换了只手撑下巴,苦口婆心道:战神,也不是让您非得直视自己的感情,就是让您对商将军好一点,一点点。 梦千里看着他用手比划出的一指尖的厚度,拽了拽拴在手腕上的龙筋,引发鲸云枪一声嗡响。他举着手问:就这个,他配让我对他好吗? 也也也也也不用多好,定元连忙缓下语气道:就时不时笑一下,对他说的话偶尔回应一下 我还得对他强颜欢笑是吗? 不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定元更加委婉了些,声音也更小了:别一看到他就冷嘲热讽的,就行啦。 梦千里彻底烦躁起来:我什么时候对他冷嘲热讽了? 定元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 梦千里盯着他,定元面带祈求可怜兮兮的回视。 梦千里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轰隆头顶突然响起雷霆万声,紧跟着四周便传来微微的颤动。 定元激动的暗骂一声,飞快的爬起身:又有人飞升了吗!? 就在此时,钉在地上的鲸云麟枪长鸣一声,化为无形。 商云将武器召走了。 鲸云枪是他留下来困住梦千里的第一道屏障,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召去。 不对,梦千里微仰着头,眉间沉重一闪而过,雷劫往仙宫的方向劈,是裕龙殿! 与此同时,寒泉宫内的池戮睁开双眼。 温泉水面因为震荡产生了些细微波澜,白汽泅染中他抬起沾着雾湿气的眼睫,下一刻,高大修长的身影凭空消失,连带着衣架上的衣衫和臂缚也一齐不见了! 27、第 27 章 仙宫瑞云被重重乌云覆盖, 仙宫万年不熄的阳光飞速的被遮挡干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眨眼来临。 头顶乌云压顶而来,很快跻走天边最后一线白。承载着暴风雨的厚重黑云翻腾涌动, 争相向四面八方蔓延。 劈咔 第一声惊雷穿透云幕而来,刺眼白光一闪而过,把整个仙宫映的白茫茫一片。 商云当即画出结界, 电闪雷鸣片刻不停扑到眼前, 冲着他头顶当空劈下! 商云眼也不眨直面惊雷, 下一刻他被迫退后数步,后腿刹那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止住了去势。结印的双手肉眼可见的速度爆开无数血花, 露出深埋于皮肉之下的白骨! 虞子栖内心爆发出一句惊骂, 忍不住道:怎么这么凶! 这才第一个雷,不算凶,宝诰上仙扯着嗓子喊道:会越来越凶狠!要降满八十个才算完! 降满八十个, 雷完了估计商云也完了! 虞子栖掏出临走时定元悄悄给他的小鼠, 撒到地上飞快的吩咐道:去找池戮! 小鼠歪着头迷茫的看着他。 魔尊知道吗?虞子栖推了推它,把他叫过来,就说商云快死了。 小鼠眼中浮现一抹害怕神情。虞子栖想起来它可能是害怕, 只好道:去找定元,让定元找几个帮手 正说着,第一声雷怒尾音未消, 第二声惊雷已经劈开乌云俯冲而来! 咔 卧槽!虞子栖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 对着小鼠催促的话差点破声:找谁都行!快去!! 小鼠窄小的身体嗖的奔向远方, 消失不见了! 第二个雷已经劈到眼前,几人衣袍猛烈翻飞,发丝在空中乱舞! 商云面色沉寒, 浑身充满戾气,黑雾陡然浓重,被飓风搅合的外散。他半步未退,硬生生去抗劈到眉心的雷怒。 下一刻,他胸腔一震,嘴角溢出鲜红。雷怒见血,逐渐消退。 不等众人喘息,劈咔 第三声惊雷来了。 商云伸出指尖一抹嘴角的血,眼中染上骇人的红色,像搅动翻滚的暗夜岩浆。 雷怒直劈而来,带的额前的碎发胡乱飞舞,他直视带着金光银闪的雷光,伸出沾着血的手,断然喝道:鲸云! 雷怒挟带千钧之力兜头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鲸云枪横空出现在他手中,悍然接住了避无可避的天雷! 嗡 鲸云枪身发出低声长鸣,在满是污血的手掌中颤抖不休。 天雷没有见血,抵抗使得它更加暴怒,第四声惊雷来的更快更强,仿佛要把漫天乌云都劈成两半。 咔嚓 黑沉沉的乌云同脚下仙云急剧翻滚融合,四面都成了一片看不清楚的混沌。 万顷雷霆裹挟混沌直劈而下!露出白骨的手腕咯吱作响,鲜血顺流而下,染红了脚下一片灰突突的云。片刻后,他手里终于不堪重负的一松,鲸云枪脱手而出! 剩余的雷怒劈在他身上,在肩头和护心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还没完。 雷怒余力未消,从他两侧继续向后奔驰,到了虞子栖跟前! 刹那间虞子栖双耳轰鸣,瞳孔蓦然睁大,映出带着霞光的雷束! 一瞬间他脑中空白一片,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轰隆声却陡然消失不见,虞子栖定睛一看,池戮背身挡在他面前,雷怒止于他额间一指处,再无法前进半步,最后逐渐消失。 浮在半空中熟悉的黑衣缓缓垂下,服帖的包裹住身体流畅的线条。应当是走的急,臂缚只来得急绑住一边,另一只则随意提在手中。 他从容的转过身,跟虞子栖面对面离得很近,仙尊的法力不是没了么,怎么眼睁睁看着雷劈过来,连躲都不躲一下? 虞子栖此刻才呼出屏在心中一口气,幸亏,幸亏你来了。他一脸的劫后余生,高兴又激动的一把抱住池戮,吸着气小声道:你不知道,刚刚雷声好大,吓死我了! 池戮措手不及,浑身一僵。 众目睽睽中,虞子栖抱的更紧了些,声音里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委屈,再晚一点,就只能给我收尸了下次早点来。 池戮沉默片刻,刚要开口说话,虞子栖却已松开手,退后半步接过他手上的臂缚,给他绑到手臂上。 低垂的眼睫专心致志系着绳结,从微微战栗的手指上看,他刚刚确实被吓到了。 池戮看了一会儿,心跳突然加速。他犹豫片刻,刚要伸出手,虞子栖动作却突然一顿。 天边响起熟悉的雷声,下一刻,虞子栖往他身后紧紧一藏,低声骂道:卧槽,又来了! 池戮: 他尚未转身,第五声惊雷来了! 商云垂下伤痕累累的恐怖手臂,抬起另一手召回鲸云横在身前,雷怒应声而至! 他咬牙便要硬抗,就在此时,身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来人长发飘散,垂下的衣袖中拖出一道闪着金光的白绳龙筋。 雷怒不分来人,嘶吼着劈下来!刹那之间梦千里祭出法相,挥手结出法印,雷声砰一声撞上结界,化出一道巨大锋利的光波! 千里!商云失声道。 梦千里头也不回冷笑一声,法力没剩下多少,祸倒是能惹一堆! 商云被他骂了两句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小心翼翼的: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梦千里重复一遍,气道:我不来你就死定了!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在对他冷嘲热讽,忍不住一停,商云立刻敏感的追问:怎么了?是不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梦千里抿唇片刻,实在忍不住,骂道:你傻么,还是脑子被驴踢碎了?你一个堕魔的小仙君,还想着自己受雷怒,嫌活得时间长啊?怎么没劈死你呢,也省的我来救了! 商云: 雷声在头顶再次轰鸣,梦千里一伸手,偏头瞥了他一眼:赶紧给我解开这死玩意儿,影响我法力! 商云下意识要按照他说的做,却突然想起什么,动作一顿。 梦千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憋在心里的火噌噌噌冒出三丈去:商云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吧!? 商云一咬牙,挥手解开了他龙筋上的禁制。下一刻,龙筋归位,梦千里周身爆出金色光芒,拉开的结界上遍布法力,水一样流窜在上面,把雷声隔绝在外。 梦千里活动了一下身体,转过身懒懒散散的轻笑一声,居高临下道:这下能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商云双唇启开一条缝,胸膛不停起伏着。 梦千里对着那张脸扬起手,无数金灿灿的光束缠绕上去,汇聚成一个星芒四射的水球。 商云直直盯着他,眼中戾气全无,慢慢的,眼眶竟然红了。 梦千里看着他一身伤痕血迹,周身气势一顿,你 你打我吧。商云偏开眼,说不上来时什么语气,反正仙宫是你的法地,没人是你的对手。 他宽厚的肩上顶着几乎撕裂的玄甲,脸上的血迹变成深褐色,整条手臂露出斑驳破碎的血肉和骇人的白骨,显得整个人特别颓废狼狈。 梦千里举起的手没能打下去,他缓缓放下手,斜飞入鬓眉心的修眉一皱,眉心法印晦暗不清: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商云垂首不语,看样子不打算再开口说话。 说话,别装哑巴。梦千里道。 商云紧抿的唇半晌才微微一松,低声答道:我自愿的。 什么??梦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烧了上来,我耳朵没出问题吧?商将军,你是脑子有毛病吗? 商云捧着胳膊,不敢再多说一句。 梦千里骂了一会儿又有些于心不忍,上前一把拽过他的伤手,我看看。 商云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疼啊,梦千里的语气讽笑一声,咬着牙凉飕飕道:忍着。 虞子栖远远看着,小声的啧了一声,这分明就是打情骂俏啊。 池戮垂着眼看他,虞子栖迎他目光半晌,听他淡淡问:先把梦千里调离禁制最强的狰狞窟,再让商云独自上仙宫受雷怒,他受不住就会召来鲸云枪。梦千里没了鲸云枪牵制,商云又被雷怒拖着,他就能顺利从魔界脱身,回到仙宫,继而龙身归位。 虞子栖:? 臂缚已经被仔细的绑好,池戮垂下手,压低的眉剑鞘一般蕴含锋芒:这一切都是仙尊策划好的?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3) 虞子栖痛心疾首的反问:怎么可能呢? 池戮目不转睛盯着他。 虞子栖坦然对视,似乎怕他不信,开口分析道:你想想,如果真是我策划的,这个场面对我来说也太危险了吧? 你算好时机,引我来救你。池戮道。 虞子栖要解释的话冲到嘴边,突然心中一动,打量着他神色问:我算好让你来救我,你就会来吗? 池戮盯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迷惑刚刚露头就被他压进眼眸深处。 虞子栖低声问道:你担心我? 池戮不答,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线条。 虞子栖走进半步,伸出手把他随意垂在腰间的挂带勾了勾:怕我受伤,所以匆匆忙忙赶来,衣裳也没来得及穿好。 挂带轻轻游荡,最后又落回原位。 结界之外雷声仍旧轰鸣,但是似乎被隔离的很远,有些遥远不真切。 梦千里还在骂人,商云偶然回嘴一句,就会引来一声冷笑。 虞子栖在这乱七八糟的杂音中,轻抬着的眼睫之下眼波流转:喜欢我? 池戮全身混然不动,瞳孔却不着痕迹的骤然一缩。 清醒的时候说喜欢,跟情动时的给你我的心含金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池戮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透。 虞子栖拽着他衣带往自己这边一拉,声音很低:我猜对了? 雷怒连续打在结界之上,一次比一次疯狂。 结界之下风小了许多,灰暗的乌云和洁白仙云分成两层,逐渐往相反的方向飘荡。 在这混乱中,池戮全身都绷直了。 承认也没关系。虞子栖抬手抚平他衣襟,在他深邃泛赤的视线中压声一笑:我会对你负责的。 28、第 28 章 八十道雷怒足足响了一日, 到了最后,声声惊雷响彻天幕久久不歇,天上地下都映成一片惨白。 雷怒被挡在结界之外, 顺着结界奔向四面八方,光是新殿就劈塌了好几座。 可怜定元虽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但是法力是最低的, 自己一路跑到白骨渊外才打开虚空回到仙宫。紧接着就被裕龙殿四周拉开的结界挡在了外头。 他找了个背风位置藏起来, 心惊胆战等到快雷怒近结束才爬出来, 灰头土脸的朝着和池戮并排站在一起的虞子栖挥手:仙尊!我! 虞子栖眯着眼打量他半晌,才迎上前,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定元几万年以来的运气都没有最近的体验差, 瑟瑟发抖的望了一眼狼藉的四周, 仙尊您刚刚跟尊主呸,跟魔尊在看什么? 看风景啊。虞子栖心里补了一句:精制作高特效3D魔幻大电影。他对着梦千里那边抬抬下颌:你那边怎么样? 定元把两人在魔界的对话一说,虞子栖忍不住笑起来, 定元 苏培盛都他妈没你会说话! 他举起手来朝着定元比了个大拇指。 雷怒终于消退, 天边乌云散去,逐渐恢复清明。仙宫恢复成往日的宁静透亮,空气中潮湿的水汽未散, 落在仙云上,看起来沉甸甸的。 宝诰上仙目瞪口呆的看着乱七八糟的仙宫,整张脸都青了。 虞子栖环顾四周, 交代定元道:这里交给你了。然后大步朝着宝诰走过去, 站在他跟前。 宝诰的胡子炸成了一大把, 他捋顺半天,才勉强能看出来往日的顺滑身影。 入眼一双浅色靴子,他顺着笔直长腿一路仰视, 同来人对视一眼。 别难过。虞子栖半蹲下身,安慰他道:至少梦千里回来了,就算商云不去打北海,我们也有底气了。 宝诰上仙嘴唇颤抖半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仙尊他哆嗦着喊了一句,后怕的难以置信、浑身冒汗:刚刚我眼看着,您的法力怎么 虞子栖飞快瞥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池戮,生怕他说漏嘴,连忙压低声音道:装的,装柔弱点,让他有点保护欲,不然他没有安全感。 宝诰不相信的看着他。 虞子栖朝他一点头,郑重道:真的,这是策略。 宝诰郑重的点点头。 他丧气了一会儿,转而望向给商云疗伤的梦千里,眉心顶着一座山:小仙总觉得心里难受。 ? 宝诰伤感道:被红线硬绑在一起的,是真的爱情吗? 看不出来他一把年纪想的还挺多。 虞子栖心里叹息一声,跟着他一起望着远处的梦千里和皱着眉的商云:既然能引来雷怒,红线起作用了? 宝诰摇摇头,要去云海花树看一看才能知道。 虞子栖没在多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一起去。 宝诰消沉着站起身,虞子栖随他一起走,听他叹气道:秦南殿刚刚修好,又塌了。不知道郢武神君回来之前能不能修好。 听名字也是个很厉害的神仙,虞子栖问:多久回来? 不知道,宝诰更加哀愁了,神君去凡间历劫,按说身死后该立刻金身归位,却迟迟找不到他的人。我近来掐算着他的位置,算出来竟然是在魔界! 虞子栖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池戮的方向。 难道是被魔尊抓走了吗?宝诰道。 虞子栖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找机会我问问他。 问我什么?池戮走过来问。 宝诰求救般看向虞子栖,听他轻咳一声,慢吞吞的说:问你去不去云海花树看红线。末了还露齿一笑,你去吗? 云海在仙宫北面最顶,一眼看去万里开阔,只有一个遮天蔽日的大树顶着满树红花坐落在最中央。 这地方的入口开的活跃隐蔽,就连宝诰进去也要重新推测入口开在哪一处。对于整个三界来说,都是非常隐秘的存在。 池戮视线凝结一瞬,随即有些不自然的问:你想让我去吗? 虞子栖:这有什么想不想的,你想去就一起去啊。 宝诰张了张嘴,提醒的话走到嘴里,又被他按下了。 虞子栖还在催促:走啊? 池戮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没回答,脚尖却转换方向,跟了上来。 宝诰偷偷摸摸的拽了拽虞子栖的衣角:仙尊这不合规矩,毕竟是仙界重地 诚意啊,虞子栖唇边维持着微笑,从齿间捻出话来:想要跟魔界搞好关系,你得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啊。 不必如此吧?宝诰用气声道:战神已经归位,您还用去魔界吗? 虞子栖:河还没过去呢,就想着拆桥,这合适吗? 宝诰打量着他,还要开口,虞子栖余光扫到池戮走近,拿出了杀手锏:举起手露出腕间的红绳。 谢谢你为我们系上红线,虞子栖笑着说:等我们成婚,一起敬你一杯。 宝诰: 虞子栖脚下一停,落后半步,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池戮的手,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池戮只觉指骨一热,一转头,虞子栖把唇角扯大了些,眼里面闪着星星,星星后头藏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身影。 俊貌靠谱吗?虞子栖问。 手上的热度传到胳膊上、胸膛里、耳廓边,甚至连呼出来的气息都灼热不少。 池戮反握住那只手,掌心与指尖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缝隙,眼睛却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回去后,我亲自准备。 云海花树大的超出想象,无数虬札枝桠上拴着数不清的红线,在半空中随风飘荡,看上去就像锦簇团团的火红花朵,漂亮的惊心动魄。 虞子栖站在树下,被火红晃花了眼,这么多 三界生灵的红线都在这棵树上面了。宝诰道。 哪条是梦千里的? 宝诰指了指树梢上一段朝东生长的枝桠,上面一挂红线中的一条,这个。 那红线泛金光,把那一小片密密麻麻的红线上都照出萤亮,虞子栖看它周围那么多红线,不由道:哪条是商云的? 宝诰指了指其中一条深红带黑挨的很近的,喏。 虞子栖用手指比了比那距离,这算是成功了吗旁边那个也很近,那是谁的? 是北海那位殿下的。宝诰苦恼的说。 宁曦啊。 正是。宝诰又指着另外的环绕在周围的几条红线,神情复杂的一一指着说:那个,是大泽妖神,那个,是蛮荒医圣,还有那个,是晓风的 等等等等,谁?晓风??虞子栖震惊的跟他确认:是哪个晓风!? 宝诰见怪不怪:就是您座下的那个晓风。 这踏马的天上地下没有勾搭不着的人啊。 虞子栖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转头看向池戮。 池戮还算镇定:早对你说过,龙性本淫。 虞子栖:怪不得晓风对他的八卦那么了解。 宝诰笑眯眯的说:战神的美貌无人可挡。 虞子栖啧一声,真让人羡佩服。 然而池戮不怎么关注别人的感情生活,他也不好再说,回身问宝诰:不提别人了,商云成功上位了吗? 宝诰纠结了半晌:眼下还没有系到一起,但是比上次的距离近了许多。 被雷劈了八十次都没能成。 可见梦千里的桃花有多么庞大复杂! 虞子栖叹息一声:有进展就行。 宝诰犹豫的点点头,目光垂下去盯着地面,片刻后泄气道:想不到竟然能引来如此雷怒,可见战神很排斥有人动他的七情六欲。今天我强硬给他绑上红线,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也不是,虞子栖打断他的伤感,指着梦千里的本体红线:离它近的只有那么两条,其余的莺莺燕燕,也就是寂寞的时候做个伴。你不仅挽救了那些失足少年,你还拯救了欲海沉浮的战神啊! 宝诰迷茫的睁着眼:是、是吗? 是啊。虞子栖摸着下颌,正儿八经的说:等他千万年后幡然醒悟,还要谢谢你呢。 宝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池戮站站在他旁边,终于道:仙尊一如既往的能言巧辩啊。 哪里,虞子栖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笑着说:全是掏心窝的实话。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去张望满树红线,对了,我们的红线长在哪根树枝上? 池戮跟他抬头一起看。 宝诰指着最上面一根树枝的中间位置,那个就是仙尊的了。 虞子栖偏头看了一眼,那里比别处稀疏,除了两根并肩挨着的,只有零星几条红线散落在四周。 欸,瞧见没有,虞子栖指着并肩挨着的红线,对池戮眨了眨眼:那条就是你的。 池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穿的虽暗却不沉,浑身的气势可以松散,魔气却总也隐不去,看上去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他站在云海中,花树在他头顶垂下无数红线,跟他身上的漆黑却又如此搭配。 咳。虞子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转开视线,他看也不看随手一指:那是谁的? 宝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池戮,才吞吞吐吐的说:旁边那根离您近的,就是余仙尊的,稍微远一些的那根,是闻笛?他似乎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是他,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上次还没有他呢! 虞子栖:? 虞子栖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他心猿意马的神思立刻拽回,飞快地看一眼旁边的人。 池戮视线也刚好从眼角斜过来,无声的、带着寒杀气、充满威胁性的正盯着他。 29、第 29 章 虞子栖已经对自己的人设不抱希望了。 他在池戮审视的视线中缓缓扯动唇角, 懊悔而又沉痛的说:说实话,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池戮:哦? 虞子栖痛心疾首的说:真的。 池戮仍看着他。 虞子栖:下凡历劫因为要体会人生八苦,发生什么事都在所难免, 但是归位后就全都不作数了,这也是仙界多少年的规矩了。他稍稍停顿,淡定的问:这你应当知道的吧?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4) 确实如此。 神仙少情, 因此下凡遇到的人和经历的事都是为了补偿七情六欲, 目的是渡劫飞升。 一旦仙身归位, 凡间的一切都算作前尘往事。 那闻笛呢,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池戮微微扬着眉看着他, 唇角牵起的时刻梨涡一闪而过, 这样说起来, 仙尊封他仙阶的原因,倒不得不令人多想了。 虞子栖诚恳的说:我都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给别人看个红线竟然都能横生枝节。 虞子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对宝诰使眼色。 宝诰还没来得及反应, 池戮已经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此刻连唇线都冷硬了下去,被我猜中了? 不是,虞子栖摆摆手, 解释道:真没有。 但是这显然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尤其池戮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一不小心可能就要把之前的说法全部推翻重来。 那难度可就太大了。 就在此时, 宝诰那边传来了犹如天籁般的声音:也有可能是闻笛对仙尊一厢情愿。 虞子栖连忙顺着他话点头, 对, 没错。 池戮嗤笑一声,虞子栖凑过去小声问:吃醋啦? 池戮一顿,笑意消散在脸上。 虞子栖被那视线盯的浑身发麻, 伸手拉他:走了,回去再跟你好好解释。 那你先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解释。说着,池戮抬起一手,魔气在他手中汇聚化为长刀,我想起来件事,仙界新飞升了一位仙尊,我还没有送上贺礼。 他飞身而起,锋利的刀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充满杀机的弧线,朝着那一截树枝飞速掠去! 喂!虞子栖失声道:别 太晚了。 长刀裹挟劈山开海的戾气悍然砍下,乌黑气流一路破开白朦朦的仙气,眨眼间劈到那一小截树枝上,以势不可挡之钧劈下了最外头的两根红绳 是余卓和闻笛的两根。 树枝落在地上兀自扭动,想要爬回原位,紧接着被扫过来的剑气掀翻在地. 整个花树吃痛,剧烈摇晃起来。继而强大的、肉眼可见的反噬骤然迸射向四周,与此同时池戮双腿落地,在面前撑开一道结界。 砰 强硬的光波撞到更加强劲的结界在碰头的一瞬间轰然爆炸,整个云海地动山摇。 宝诰的脸色青红交错已经不能用人脸来形容了。 你做什么?虞子栖稳住身形,眉头微微蹙起:我说了跟你解释,你砍它干什么? 自虞子栖主动去往魔界开始,他还没有用过这种责问语气说话,池戮不由一愣。 虞子栖心头火起,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对着宝诰一挥手:走了。 宝诰犹豫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池戮看着他背影,从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他抿紧垂下的唇角。 他生气了。 他竟然生气了。 因为砍了他身边的桃花,所以他生气了! 池戮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虞子栖往外边走,脚底传来的震动让他烦躁不已,宝诰泫然欲泣的难受表情一直出现在余光里。 那棵树还能长好吗?他沉默了片刻,问宝诰:问题大吗? 宝诰跟在他一侧,拧着眉点点头,能长回去。说完又摇摇头,最终自己也不确定的说:但是长回去之前红线一直都是断的,人一旦少了情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虞子栖叹息一声,烦躁的摆摆手。 两人寻到出口,一前一后往外走,虞子栖先出来的身形微妙的一停,继而绕过前人继续往前走去。 池戮站在出口处,突然道:站住。 他动作倒快。 站个屁,虞子栖心道。 他砍了花树,还把云海弄的一塌糊涂,斩断了两根仙君的红线,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最重要的是,云海的反噬竟然奈何不了他。 一个魔界来串门子的,竟然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虞子栖愤怒的继续前行,宝诰跟在他身后从里头出来,出口立刻在他们后头消失不见了。 虞子栖,池戮在身后低声道:我那一刀,砍到你心里了是吧? 虞子栖脚下没停,嗤笑一声,顶风而上:是,砍的我心疼。 你池戮怒目而视,眉线压低,下颌都绷紧了。 虞子栖几句之间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压制着怒气冷声道:你先回去吧。 眨眼之间,池戮出现在前面,长腿身修挡住了他的去路,仙尊这就不是求我帮忙的时候了? 他单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极具压迫感。 虞子栖深呼吸一次,绕过他去,池戮一挥手,建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身后隐约还可以听见轰隆声,脚下的颤动仍未停止。 刚刚的烂摊子都没收拾完,又把云海搞的一团乱。 虞子栖心里憋了几秒,侧身迎上他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我就不该带你上来。 场面一下子紧绷僵硬起来。 宝诰想劝和一下,又不知道该劝谁,因为受害人明明只有他自己一个! 池戮没再继续说,压紧的眼眸里盛满阴霾。 虞子栖不退不让,逼视着他眼中的深渊。 二人视线绞在一起,无形的肃杀氛围逐渐卷席,四周寂静的无一人声。定元远远的急行过来,离得很远就喊:仙尊! 虞子栖一听见定元这么喊自己,心里立刻就咯噔一跳。 来了,北海来人了!定元站定,连喘带比划,慌里慌张粗声粗气道:宁殿下听说战神归位,跑来要人了! 北海离得远,消息倒是快。 现在在哪里?虞子栖问。 定元:被我留在明华殿了! 好,你继续拖住她。虞子栖绕开屏障,我去找商云。 池戮看他沉着脸往旁边走去,浑身上下就连衣摆甩出的弧度都写着生气两个字。 他还好意思生气呢? 池戮手指一动,法力在指尖萦绕扩大,片刻后又逐渐消退,被他狠狠攥进了掌心里。 商云坐在台阶上,身上的甲片都已经修复好,胳膊上的伤也恢复了。此刻正靠着通天龙柱看天上飞来飞去的白鹤,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消沉。 诶,商将军歇着呢?虞子栖上前打了声招呼,坐在他旁边。 商云收回眺望的视线看向他,嗓子半是郁闷半是哑:仙尊。 虞子栖好笑道:挨骂啦? 商云不语,默认了。 虞子栖:我们去云海花树看了,有进展,你看他现在对你是不是挺好的,帮你疗伤,还给你修复铠甲。 商云当真想了想,面色稍霁道:仙尊,千里已经回来了,那北海的事 虞子栖打断他:眼下宁曦听说千里归位已经找上门来,咱们交不交人呢?不交,是背信弃义,交了,你愿意吗? 宁曦亲自来的?商云确认般问。 虞子栖点一次头。 他望着天上飞的白鹤,响起晓风来,在心里记下一笔,预备着忙完就去交代晓风两句话。 转眼他又想,池戮走了吗? 走了吧。毕竟身为魔界尊主,法力至高无上,没受过别人的脸色。 她自己来的吗?商云又问。 嗯。虞子栖回神:你再考虑考虑,是交给千里自己决定,还是继续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他停顿一下,说:你决定好了,我就带你去见宁曦。 考虑好了。商云回头望了一眼殿内方向,下定决心道:早晚要打,趁着现在香火旺法力强,不如速战速决。 好。虞子栖站起身:走吧。 华明殿刚刚打扫完,同往日一样宏大荧煌。 宁曦靠在椅背上,一条腿蹬着椅子,手里端着一盏茶。 虞子栖走在最前,一踏进去就微笑着打招呼:又见面了,殿下。 是啊,宁曦站起身迎他,客气的说:想不到仙尊动作这么快,这就把梦千里给找回来了。北海的谢礼不日就到,我提前过来把人接走,以免再生事端。 不着急。虞子栖走到首位坐下,都坐。 宁曦坐下之际才看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人,先是一顿,随即忍不住冷笑一声:唷,这不是商将军吗? 商云目不斜视,坐在一旁。 强系红线这种事,最近我可是第二次听说了。宁曦嘲讽道:敢动梦千里和我的姻缘,受反噬的滋味还好受吗?商将军? 商云不为所动道:还行,主要是梦千里受。 因为是在仙界的地盘上,宁曦勉强压下怒火,下一刻冷笑着反击:我跟梦千里都是龙,生下的孩子也是神族纯种血脉,你一个凡人升仙,瞎掺和什么。 滚你的纯种,商云嗤笑一声:你要是说动物杂交,我还能勉强接受。 你!宁曦一拍桌子,面上的东西齐齐一跳,哗啦一声脆响,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商云:我要脸你就能要脸? 太能拱火了。 看起来沉默寡言,没想到这么能怼人,一句顶着一句往人肺管子上戳。 两位,两位,稍安勿躁。虞子栖劝一句,和和气气的说:正好殿下来了,就不用我再找人跑一趟送信了。 宁曦看着他。 虞子栖手搭在盏边儿上,放松的扣着手心,指尖轻触桌面,现在这形势你也看到了,梦千里虽然归位,但是尚在修养,去陌生的地方也不利于将养。还有一样,就是商将军也不大同意。 宁曦视线飞快的在他和商云脸上扫视一圈,目光很快的染上阴霾:这是什么意思,仙尊要出尔反尔? 话不能这么说,仙界向来是尊重当事人的想法的。虞子栖慢悠悠的说:之前梦千里同意和亲,也没想到能惹出来这么大一摊子事,他反省了几个月,觉得这亲不能成的太草率。 宁曦英气的眉拧起,眼中阴霾越来越重。 虞子栖尽量委婉的说:他慎重考虑了一下,觉得你们俩都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们俩:这择偶嘛,自然是谁厉害,谁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宁曦的表情已经十分精彩了,但是当着他的面还险险克制着,仙尊是要同北海开战吗? 这我就说了不算了。虞子栖矜持的一抬手,引向商云方向:得跟商将军谈了。 宁曦睨向商云。 商云冷静的喝了口茶,开不开战,梦千里都是我的。 哟脸可真大啊!宁曦讽笑一声,张开美艳鲜红的唇:不是,你都堕魔了,怎么又回来仙界了,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梦千里能看得上? 反正看不上你这种可男可女的。商云道。 跟北海一战在所难免,宁曦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跳起来打架,难说不是因为她孤身一人前来,没帮手,怕吃亏。 但是等她回到北海可就不一定了。 虞子栖见商云一句一句都往开战上顶,按捺住心惊肉跳,往后靠了靠。 宁曦噌的站起身,满脸的的凶性都被激发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偏要跟我一个女人抢 女人?商云打断他,冷笑一声,鲛蛇无性别,遇男自动化女身,你认识梦千里之前都是男的,玩弄了不知道多少个男男女女,你个渣滓! 虞子栖刚要开口缓和气氛约下君子之战,只见宁曦额间法印缓缓闪现,下一刻祭出法器三叉戟,眼神淬兵,咬牙切齿:跟你说了多少遍,她紧攥三叉戟的手腕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从齿间磨出:是鲛!龙! 话音落地,三叉戟已经带着风裹着火劈了下来 铛 千钧一发之际商云抓住鲸云枪,横架住砸过来的三叉戟,继而抽枪回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推了出去! 你竟然还霸占着他的香火!宁曦后退半步,稳住身影。三叉戟出现裂痕,她惊怒交加,彻底暴躁起来:还敢扒他的鳞片做武器 不仅香火和鳞片,还有鳍尾,长须,龙筋商云当啷一声抽枪回肘,紧接着雷霆之钧悍然砸下:他心甘情愿! 整座华明殿地动山摇,虞子栖没想到说打就打,心里卧槽一声,看着整齐、光明、金贵的明华殿,心痛的差点揪成一团。 别打了,两位,烂摊子眼看着又要增加,虞子栖心痛万分的说:先别打了! 宁曦忍了许久的怒火被商云挑唆出开口,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你他妈 商云本来法力属于弱项,他靠着近身搏斗所向披靡。但是之前受伤,梦千里输法力给他疗伤,恢复后还剩下不少。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5) 有了法力加持,他如虎添翼,更加骁勇。每一次抬枪都是猛烈的攻击,末了添上最后一把火:想要梦千里,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30、第 30 章 仙宫一日之内搞砸了三个地方。 裕龙殿、云海、明华殿。 虞子栖撑着抽痛的额角望着明华殿内破碎的莲座和坍塌了一半的顶天柱,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去往门口看上空还没有打完的商云和宁曦。 两人已经打了好半天,但是至今仍然分不出胜负来, 可见配偶权的争斗轻易落不下帷幕。 虞子栖仰头看了一会儿,见他们又有要返回来的趋势,连忙对着商云摆手, 示意他去远点的地方打。 商云冷漠一点头, 枪身在他手背上转出带着虚影的花边, 他长臂一伸,鲸云身上灌满法力打着转往对面狠狠削过去! 宁曦一下子被逼退数丈之外。 商云纵深过去抓住旋转不停的鲸云, 连守带攻往北而去。 虞子栖叹息一声, 觉得身心俱疲。 他快步走回凌云殿, 晓风守在门边,一见他回来立刻跑过来行礼:仙尊! 虞子栖拍拍他的肩,越过他走进凌云殿, 临踏进去之前突然问:魔尊来过吗? 晓风匆忙摇头。 虞子栖站在原地停留片刻, 低垂的眼睫掩住眸中神色,许久之后才继续抬起沉重的脚步,进到空无一人的内室。 他往大床上一扑, 头深深的埋进去云锦之间。 四周太静了,静的让人能听清每一声心跳。 我为什么生气?他想。 是因为池戮把局面搅合的更乱了吗?不对,仙界的局面本来就很乱, 如果没有他, 才会更加不可收拾。 那我到底为什么生气? 利用他的不是我吗?借着魔界的势同北海周全, 借着他的法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朝他发脾气 这跟欺骗玩弄人感情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虞子栖摘下手腕上的红线,紧紧的攥在掌心里。 如果是在欺骗玩弄他的感情, 那我又在难受什么呢? 虞子栖无声扯动唇角,觉得有些荒谬。 他抽丝剥茧般狠狠扒开自己的内心,犹如温吞的蜗牛朝着未知的地方伸出触角,去窥探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仙宫不夜,不论何时何地都亮如白昼。 虞子栖睡醒一觉,只觉头昏脑胀浑身酸疼。 我艹 他缓了好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一些才坐起身,一张口嗓子也哑了,晓风 晓风探进来一颗头,确定他在叫自己才从外头快步进来,仙尊。 虞子栖萎顿在坐垫上,缓缓揉捏着眉心,我睡了多久? 晓风奉上新茶,跪在他旁边,一抬头被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约莫三个半时辰,仙尊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不知道,虞子栖呼出一口气,胸口的憋闷感却挥之不去,传药仙过来看看吧。 是!晓风起身,眨眼不见了身影。 虞子栖喝了半盏茶,嗓子感觉稍微好了一些,浑身的酸疼却一点没减少。 他怔愣片刻,轻轻摇头,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去了。 很快,晓风带着飘渺药仙赶回来。 飘渺行过礼,放下药箱上前查看:小仙观您面色疏淡,仙尊头痛的厉害吗? 虞子栖轻点头。 心慌郁堵吗?飘渺问。 虞子栖又轻点头。 浑身胀痛酸涩吗? 虞子栖再次点头。 飘渺把打开的药箱合上,叹了口气,抄着手恭恭敬敬道:仙尊,您和余仙尊还有闻仙君的症状一样,应当也是云海花树异动导致的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飘渺重复了一遍。 余卓和闻笛被池戮从云海花树上一剑砍断了红线,他们有后遗症可以理解,自己这后遗症又是哪里来的? 云海的影响力这么大吗?那为什么池戮没有受到反噬? 紧接着飘渺就道:哦对了,那两位仙君已经起不来身了。 虞子栖明白了,自己身上这点不痛不痒的小毛病,根本称不上后遗症。 这下倒好,刚有些起色的情况因为一下子倒了一位预备将军和一位新仙尊,前途一下子变得晦暗不清起来。 罪魁祸首就是池戮! 池戮,池戮现在应该在泡温泉。 虞子栖无声的长长吁出一口气。 行吧,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勉强提着精神道:你去守着他们吧,有什么变故及时跟我说。 飘渺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停下脚步:仙尊,有一件事小仙要禀告。 虞子栖示意请讲。 缥缈:余仙尊真身归位,按照戒规应当喝忘忧水,忘记渡劫时候的前尘往事。但是他拒绝喝,这个事是强制执行还是? 虞子栖思考片刻,觉得这个戒规有些不近人情。 当时我喝了吗?他问。 缥缈犹豫许久,才抄着手袖低声说:仙尊不用喝。 不用喝。 也就是说,原主跟余卓没有情。 虞子栖松了口气。 沉吟片刻后他道:等他养好身体再说吧。 是。缥缈低头告退:小仙告退。 来了又走,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临走之前他还交代:仙尊最近尽量少些忧思,会恢复的快一些。 虞子栖点头示意知道了,唤晓风送他出门。 他一个人坐在宽敞明亮的殿中,浓密的仙云依偎过来,将他轻柔托住。就像被太阳晒干的温暖的棉花蹭在皮肤上,柔软而舒适,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虞子栖把脑海中的身影和偶尔出现的幻听驱逐出境,趴在桌子上再次沉沉睡去。 这一觉太久了。 醒来时刻他浑身发麻,就像踩在云朵上。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站起身,用脚拨开脚边拥挤的仙云,换了个疏朗地方坐。 晓风听到动静连忙进来通报:仙尊,宝诰上仙求见两回了。 一睁眼就是忙不完的事,虞子栖深觉这仙尊不好当。然而拿了人家的身体,占了人家的身份,若是撂挑子不干了也未免不地道。他深吸一口气,认命道:传他进来。 宝诰应当也休整过了,头发长须都梳的整整齐齐,此刻看起来精神十足,仙尊,他行礼关怀道:可好些了吗? 好多了。虞子栖饱睡一觉,神思明朗许多,问:情况怎么样? 宝诰:云海震荡不安,花树摇曳不止,砍下来的那截树枝要爬回原位还需要一段时间。余仙尊重伤未愈还在休息,飘渺陪在一旁。闻仙君刚刚已经醒了,只是还未能起身。 那我去看看他。虞子栖站起身,长身玉立四肢舒展,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清新凌冽不少。 宝诰随他站在身后,虞子栖越过去的脚下一停,突然问:对了,这事都有谁知道? 宝诰:除了你我,还有定元和飘渺。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对池戮的影响就越不好。很有可能会加剧他和余卓还有闻笛的关系恶化。 虞子栖沉吟片刻,缓和的说:这个事情先不要往外说了,就是,我这个位置,如果流言喧嚣,恐怕会影响仙界安定你懂吗? 现在已经影响了仙界的安定了! 都是争风吃醋惹的祸! 宝诰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迎风流泪道:确该如此! 池戮受到了严重反噬。 宝诰上仙只是移动了梦千里的红线就引来了八十道天雷,遑论他一下子砍了仙界两位仙君的红线。 雷怒有形可挡,反噬却不行。 就像现在梦千里现在还躺在裕龙殿里闭关修养。 仙界本身就对异界人有着强大的禁制,若是在这里遭受反噬势必会更加严重。 整个魔界禁制最强的地方就是寒泉宫,但是即便回到寒泉宫,也难以避免受到了严重反噬。 这是小事情。 让人手足无措的是虞子栖。 虞子栖生气了。 池戮靠在温泉池内,被蒸腾的热气包裹住全身,这热气比虞子栖的手掌灼热温柔,但是却没有那种让人着迷的抚触。 他抬起手,掌心逐渐露出一道很宽的灼烧痕迹,那痕迹越来越深,逐渐露出白骨。 这证明反噬受的伤还没好,最起码现在不能出去。 他朝着那手无奈的吹一口气,继而把整只手沉入泉水之中,那伤口痕迹被流动的泉水滑过,逐渐重新覆上皮肉,片刻后完整无缺。 俊貌。他对着门外道。 俊貌望了望里头,朝着温泉走过来,尊、尊主。 他进来听吩咐,池戮却良久不语,直到他抬起头预备问,才发现他们高高在上从不曾有过半分慌乱表情的尊主脸上竟然有些为难的神色。 俊貌想了想,问:仙、仙尊怎么没、没回来? 他踩点踩的十分精准,池戮沉默半晌,面色阴沉道:生气了。 生、生气了!?俊貌难以置信的惊叹一句,最后在池戮冷寒的视线中消音,为、什么? 因为我砍了他两朵桃花。 ? 天天勾三搭四,去哪里都带着座下年轻的小仙君。池戮不爽的喷出一口气:怪不得惹那么多红线。 快、快成亲的人确、确实应该避、避、避嫌。俊貌:这太、太、太过分了! 池戮无奈的抿唇呼出一口气,双眉皱紧盯着他。 你怎么回事,他批评道:到底会不会劝人? 俊貌觉得十分委屈:啊? 池戮从水中抬起手,无数水流稀里哗啦掉回水中,暴露出来的掌心同刚刚一样,逐渐出现灼烧痕迹。 池戮不等见骨,就暗骂一声把手掌沉入泉水之中:早晚拔了那棵破树! 俊貌闭紧嘴,装作一棵不会说话的破树。 池戮的怒气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就消退,反而越想越气,怒道:你去,凡间给他买点东西送去。 买什、什么? 池戮的语气活像在念杀父仇人的名字:芝麻汤圆! 俊貌根本不敢在他的怒火当头叽歪半个字,立刻匆匆而去,还没走到门口身影就消散成了一片灰色烟雾。 虞子栖周身往下沉了沉,斜靠在壁上,这动作引发了泉水游荡的波澜,清浅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在四周,把投影搅合的一团糟。 水面尚未归于平静,俊貌就已经回来了。 尊、尊主?他小心翼翼的探进来一颗头,捧着那碗汤圆,犹豫着问:尊主,仙、仙界会让、让我进、进、进去吗? 进这么多回肯定不行。池戮瞥了他怀里的白瓷碗一眼,随口道:进一回还是能行的。 俊貌也不是头一天被他揶揄,立刻转身要走,脚下一个踌躇,又站住了,声音比蚊子煽动翅膀大不了多少:那、那要是,仙尊不、不见我、我呢? 池戮扫他一眼,说出来的话隐隐带着同情和烦躁:怎么他们可以随意进出魔界,我派人就进去送个东西都不行了? 俊貌悻悻然道:您这、这不是犯、犯错了吗 嘶,池戮脸彻底黑了:你有完没完? 俊貌飞快的把脑袋缩到门边遮挡处,稍稍一躲,又探进来一个头顶,我 赶紧滚,池戮作势指着他,烦躁的骂道:等凉了他就不吃了! 31、第 31 章 再不滚恐怕真的要挨揍, 俊貌浑身一凛,战战兢兢的一溜烟似的跑了。 池戮兀自沉着一张脸。 不爽之中还带着一丝郁闷。 虞子栖说不定还会去安抚余卓和闻笛那俩手下败将。 会心疼他们吗? 池戮垂眸看着自己垂在水中的手,只要离开温泉水, 强烈的反噬就会从拿着刀锋的手掌开始,一寸一寸的把皮肉都剥裂开来,蚕食殆尽, 白骨不剩。 就这, 他还有功夫心疼别人? 会安慰他们些什么话呢? 安心养伤? 一切有他? 快点好起来? 池戮往下一沉, 把下颌以下全部泡在水中,盯着虚晃流动的水面出神。 仙宫, 星君殿。 闻仙君, 你好好养伤, 快些好起来,仙界还等着你呢。虞子栖说了一大堆慰问的话,俯身郑重万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闻笛的星君殿建好后他就搬了过来, 他不喜身边有人,因此没留仙童在侧。这直接导致了他与外面消息的脱节。 如果不是宝诰知道内情赶来查看情况,恐怕他此刻还倒在地上晕着。 多谢仙尊的关怀。他道。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6) 虞子栖按下他要起身行礼的动作, 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既然带你上仙宫,总不会委屈了你,你放心。 闻笛只觉得胸闷异常, 似乎内心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 但是却找寻不到出口。最后脸色苍白难看的点了点头, 仙尊不怪我? 他在说上回池戮过来,他把给自己吹笛子的事全盘托出的事情。 虽然确实有些不地道,但是想也知道池戮惨无人道的审问方式, 倒也可以理解。 虞子栖自诩善解人意,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他自然和善的笑了笑,安抚道:跟北海开战在即,商云还等着跟你磨合,并肩作战。别的都是小事情,更何况已经过去了,你别多想。 其实商云并不需要和别人并肩作战,这只是虞子栖给自己面子而已,闻笛心道。 虞子栖看着他僵硬而苍白的脸色,把本就缓和的声音放的更加温和了,你跟商云有过节我知道,只是眼下你在这个位置上,商云名义上还是魔界的人,他算是借调过来帮忙的。 闻笛微一点头,沙哑道:我会配合他的。 他来了这些日子,自称还是我,而不是神仙惯用的自谦小仙、本仙,这说明他内心还未完全接受自己这个身份。 他的过去太灰暗了,缩在老鼠一样的洞中,从黑暗中戒备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虞子栖伸出一双手,将他从黑暗拉入光明。 他内心向往着这样的生活,也害怕这里永远不会暗下去的光,他在这里分毫毕现,他时刻担忧会被丢弃。 虞子栖完完全全抓住了这一点。 他声音温和、语速适中甚至偏慢,内容总是照顾着他容易波动的情绪,露出的微笑总是包容而温柔的。 那看过来的视线中没有丝毫鄙视,也没有任何贪婪。偶尔有些狡黠,也无伤大雅。 面对他,闻笛需要拼命克制着摇尾乞怜。却总是忍不住期盼着他望过来的目光。即便他们面对面的时间并不长。 闻笛张了张嘴,脑中却一片混乱,连一句条理清晰的话都说不出口。 虞子栖被他打量的有些绷不住。 若是他没见到云海花树上闻笛的红线,还可以当作不知道这视线代表着什么,或者干脆忽略过去。 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再被这样盯着看就觉得有些尴尬。 仙尊。 犹如天籁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虞子栖不紧不慢又不耽误多余哪怕一秒的时间,自然而然的飞快应了一声,噢,定元啊,找我什么事? 他站起身,轻柔而客气的对着闻笛道:有事就找我,我不在,就告诉晓风。 晓风,他片刻不歇的吩咐道:你留下听吩咐。 是。 定元方才进内室,他在仙宫的时候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要发光。 仙尊,他看着床上半躺的闻笛,欲言又止的含糊道:魔界来人了。 虞子栖旋即转身,去看看。 他快步走出星君殿,朝着来路一路疾行。 仙云让开他脚下的路,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浅显模糊的空白。 一进凌云殿的大门,俊貌听见声音转过身对他露齿一笑,略带讨好的喊了一句:仙、仙尊。 虞子栖脚下一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定元只觉得他一路匆匆,像是着急见什么人似的。他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解释道:俊貌被拦在三天门外,刚好我正在重建三天门,听说他要找您,就带着他过来了。 虞子栖站在原地静了静,略一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俊貌堪比通天柱粗的神经都能感受到他似乎不高兴,他硬着头皮把怀里的东西双手捧着递过去,尊、尊主派、派我来、来给您送东、东西。 虞子栖:什么东西? 汤、汤圆! 定元要上前要接过来,被俊貌往旁边一避,躲开了那手。 他执意要亲手交给虞子栖,着急解释道:尊、尊主说,要尽快、快吃,凉了就不、不好吃了。 虞子栖眼皮微微一跳。 俊貌无害而坚持的举着包裹严实仍旧烫手的瓷碗。 虞子栖伸手接过,抿着唇问:他在做什么? 泡温温泉。 果然在泡温泉,虞子栖略一颔首,示意知道了。 俊貌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他。 还有别的事吗?虞子栖手中温热,看着他问:要亲眼看我吃了才走吗? 俊貌立刻一凛,属属下,告退。 他高大壮实,步子也大,眼看着就要迈出殿门。 等一下。虞子栖喊住他脚步,俊貌立刻站住脚,双眼微微发亮注视着他:您消气了吗?随属下一起回去吗? 虞子栖心下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生气,他怎么说的? 尊尊主说砍了您两两朵桃桃花,所所以您生生生气了。但是,俊貌不敢招惹他,态度摆的非常端正,老老实实的说:尊尊主已经知知道错 他话未说完,在虞子栖盯着他的视线中逐渐消音。 什么叫我气他砍了我两朵桃花?虞子栖眉心凑着,忍了半晌,额角的青筋乱跳起来,他砍了我的树,把我的云海搅合的一团乱,马上就要跟北海开战,我两员大将却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虞子栖气的笑起来,他知错?他知道个屁的错!你尊主不是脑子有坑,就是精神有病! 俊貌被他骂的一缩脖子,一个字都不敢吭。 经过这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他已经观察出来这个仙尊跟传闻中的不一样,但是这样堂而皇之的骂人还是太出乎意料了。 滚滚滚。虞子栖摆摆手,烦躁的说:滚回去复命,就按照我刚刚的原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他听。 那恐怕魔宫的吊顶都要整个被掀翻。 俊貌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您别别生气,要不属属下再去给给您买点别别的吃的? 我虞子栖咬牙暗骂一声,朝着他快步过去,俊貌以为他要打自己,立刻抬手一挡脸,虞子栖却只是把手里的收口大瓷碗往他怀里重重一塞,大可不必,还有这个!带走! 俊貌捧着碗,可怜极了:仙仙尊 虞子栖不再多说,无情的转过身,走向殿内。 俊貌求救般看向定元,定元无奈的一耸肩。 仙尊俊貌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不 我不敢带回去只说出来了俩字,虞子栖彻底被点燃了怒火,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嘴里说的好听,实际上就会顶嘴,定元!把他打出去! 仙界的人听话不听全的毛病恐怕都是跟他学的。 俊貌: 虞子栖几步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进去了。 俊貌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完不成尊主交给的任务,这突如其来的被拒绝产生的挫败感另他难受无比,回去后会碰到什么暴怒场面也让他心惊肉跳。 我我我以后什什么都都听您的!千钧一发之际,俊貌急声高喊。 他想起来上回换脸的时候虞子栖曾经夸的那一张,立刻换到脸上,尊严和脸一块不要了:求您您别生气气了,别让我带带回去行行吗? 虞子栖忍到尽头,面带怒火侧眸怒视:不可能,除非嗯? 卧槽,好帅! 虞子栖惊叹一句,险些把要出口的话忘干净。 俊貌根本不知道逆天的颜值能带来多少附加分,只觉得虞子栖的暴怒突然消散了一半,他还以为是自己诚恳的态度打动了他。 除除除非什么? 除非他跪下来给我道歉,哭着求我上原谅! 除非虞子栖后劲不足,清着嗓子慢吞吞的说:除非他把砍下来的树杈安回去。 32、第 32 章 让我去把那破树杈子接回去?池戮靠在温泉池壁上, 嗤笑中带着狠戾和阴霾:嘴里吃着我的汤圆,打仗用着我的手下,还想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他怕是忘了当初怎么求我的了! 俊貌: 他离开凌云殿时死皮赖脸把那碗汤圆留下了,当然池戮并不知道那过程有多么的艰难和跌宕起伏。 此一时彼一时,虞子栖翅膀硬了, 敢跟我谈条件了!?池戮压紧的眼皮盖住大半瞳孔, 昏暗的投影留在那上头, 把深渊染的更深,现在, 立刻, 去通知朱雀, 攻破笼仙罩!这次不管他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再手软! 俊貌: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池戮眉头一皱:去啊。 真、真去吗?俊貌问。 要不呢?池戮耸眉看着他,现在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俊貌偷偷抬头望他, 发现他脸色远没有语气那么骇人, 更多的则是烦躁。 说起来俊貌已经有几万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了,上回见到还是渡劫飞升出来的时候,他满脸风雨欲来的发布了对闻笛的三界追杀。 要不俊貌犹豫着小声提建议:属、属下去云海, 把那、那、那树枝接上? 池戮沉默片刻,平静无波的水面投射出幽微暖黄灯光到他的下颌上,使得陡峭坚硬的转角镀上一层微光, 显得颊侧更加暗沉了。 你不行, 他表情不变, 冷笑一声:商云吃着梦千里的香火够不够看,你去了估计渣都不剩。 虽然他话说的直白,但是俊貌很服气。 毕竟凡间供奉各异万龙, 最后香火都烧到了梦千里这条真龙的身上,法力可见一斑。 俊貌:那要、要不,派朱、朱雀去,他也、也是上古神、神兽,反噬、噬会小一、一点。 池戮哗啦!一声站起身,大片的水花从他身上奔腾而下,劈里啪啦下暴雨一般砸下去。 紧接着,离开泉水的身体从手掌至手臂,蔓延至全身逐渐出现伤痕。 俊貌震惊的看着,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池戮随意扫了一眼,撇开脸,你觉得朱雀受的住这个程度的反噬吗? 俊貌沉重的摇摇头。 池戮回到水内,提起唇角一哂,露出明暗各占一半的梨涡。 他每次笑起来整张脸仿佛被分割成两部分,鼻下唇畔明朗如夏,露出的浅笑梨涡却一丝一毫都抵达不到眼中,常驻不去的只有不测、阴沉、乖戾。偶含笑意也是混杂着不羁、轻佻、嘲弄的冷笑。 片刻后,梨涡消失,池戮余光瞄到悬顶红丝,想起虞子栖戴在手腕上的红线。 池戮不信红线定姻缘,不,更确切的说,他对于仙界所有的一切事物和规章制度都不屑多看一眼。 但是虞子栖信,他从仙界走出来,他代表着仙界。 他坐在明华殿的莲花仙台首,冷、傲、冰霜不浸,高高在上。 下了莲花仙台,他潇洒浪荡、口蜜腹剑,可以在深夜中□□缠绵,彻夜放纵不休。 他是心甘情愿的雌伏,池戮心道,看的出来,他根本就不是被迫的。 他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因为他,也喜欢我。 有一瞬间,池戮脸色复杂的难以描述,但那只是一瞬间而已,眨眼就恢复了平静。 虞子栖他,很忙吗?他问。 俊貌不明所以,实话实说道:听定、定元说、说很忙,属、属下也是等了好、好、好一会儿,才见、见到人。 因为很忙,所以没时间来看我。 池戮心里稍微顺畅了点。 忙什么? 俊貌:安、安抚仙君,重整、整香火殿,盯、盯着动、动荡的云海。 有一半是出自自己之手。 池戮沉默了。 须臾,他再次起身,修长、结实、布满均匀肌肉的身体彻底离开水面的刹那,衣裳自动闪现裹到他身上。 俊貌:? 池戮扫了一眼掌心开始出现的崩裂伤痕,不甚在意的取过臂缚套在小臂上,重重一拉那绑绳,单手打了个结。 他一边往外走,手上不停,去戴另一只,我去一趟。 俊貌电石火光的明白了他的目的地,露出些意外的表情,担忧着问:您的伤 没事。池戮拉紧另一只臂缚,掌心的伤痕已经蔓延到手背,他垂下手,略带沙哑的声音落地的同时身影在门边消失不见,只余黑雾在原地蔓延,时间差不多够。 目送俊貌出了凌云殿的门,定元松了一口气。 他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掏出来一个浅淡带着丝丝灰纹的埙来,交给虞子栖,仙尊的埙找不到就算啦,我做了两个新的,这个给您用着。 虞子栖接过来,在手指间把玩两圈评价道:挺好看的。 定元翘唇一笑。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7) 虞子栖回到内厅,往宽厚椅子上一座,刚要翘腿,瞥见定元又硬生生的把腿定在了原地。 定元站在一旁,虞子栖一抬下颌:坐。 定元讪讪落座。 什么表情,虞子栖看着他问:我还能吃了你吗? 定元:仙尊许久不曾发火了。 多久? 几万年了。定元迟疑道:这件事确实让人生气,但是仙尊就不担心魔尊恼羞成怒,调头过来攻打仙界吗? 虞子栖抿唇不语。半晌,呼出一口气,现在有点担心了。 定元: 定元脑袋里思绪纷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塌了的殿怎么样了?虞子栖问着,转身往殿内走去。 定元跟上他,损伤厉害的直接重建,损伤轻一些的,就勉强修一修算了。 别勉强啊,虞子栖道:君寒一年四季香火烧的这么旺,让他拿呗。 定元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让他拿,不好吧?上次补修魔宫,也是他出了香火。 虞子栖一摊手:放心大胆的去要,他绝对给的干干脆脆。 定元刚要细问原因,就在这时,脚下微微颤动的云突然静止了。 定元睁大眼,有些迷茫的对上虞子栖的双眸。 视线一错而过,虞子栖看向门外。恰好晓风在门外急匆匆的通报:仙尊,宝诰上仙求见。 虞子栖眼神沉了沉,深吸一口气才平静道:进来吧。 宝诰一阵风一样过来,云海平静了!仙尊!他激动道:花树也长好了! 虞子栖眼梢一凝,望向云海的方向。 与此同时,定元的埙内接连传出来飘渺药仙和晓风的声音: 定元,余仙尊醒了。 仙君,闻仙君能起身了。 定元掏出来埙,吃惊的望向虞子栖。 云海花树长好,那就代表着由它引发的一系列麻烦后果都迎刃而解,会逐渐恢复原样。 虞子栖久久无声,在众人的凝视中喉咙上下一滚,自己长好的? 宝诰微妙的眨了眨眼,睁开道:是魔尊,把掉落的树枝接了回去。 噢,虞子栖平静的问:他人呢? 宝诰:等我赶到云海,发现他人已经离去了,只能靠推演和花树的记忆得知,是他把树枝接回了原位,又用法力让它们结合,长到了一起。 虞子栖想了许多都想不通,不解的问:怎么你一动红线就会受到强烈反噬,魔尊就没事呢?三番两次来去自如,云海就跟他家的后花园一样。 宝诰矜持的说:即便魔尊强大如斯,也是会受到反噬的,只是程度轻重不同而已。 虞子栖心中停了半拍。 宝诰继续道:他非仙界众人,受到的反噬只会更强。 霎那间,虞子栖回想起他们走出云海的那一幕来。 池戮曾经展开过结界挡住自己的去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放自己走了。当时他没多想,过后再想却觉得不对劲。 池戮缓缓收起的掌心,还有抿紧而微微垂向下的唇角,甚至即刻消失赶回去泡温泉,都处处透露着蹊跷。 他根本不是想放过自己,而是受到了强烈反噬,需要立刻离开仙界回去避难! 虞子栖心道,自作自受,活该! 定元!虞子栖脸上绷的镇静泰然,语气却不自觉的急促起来:走,去看看。 ?定元戆直的望着他:去哪里,看谁? 虞子栖视线从眼角射出,定定的看着他。 定元只觉那视线锐利的像一把剑,能透过眼眶直接扎进了自己的脑子里,哦哦哦他福至心灵,手忙脚乱的跟站在原地目送的人摆摆手,快步追上虞子栖的脚步,含蓄的说:我懂懂懂懂 33、第 33 章 定元把虚空开在白骨渊外。 二人落地, 虞子栖环顾四周,原先十里香樟树所在的位置此刻长出了嫩绿的新芽。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清新湿润起来。 怎么不直接把虚空开到魔宫里头?他问。 定元嘟囔道:我的法力不够嘛。 虞子栖要踏进白骨渊的脚下一停,转过身来, 之前你怎么能直接开到寒泉宫和狰狞窟门口呢? 那次是意外,定元每次回想起来都跟做梦一样,寒泉宫的禁制比狰狞窟还强, 那次应当是魔尊飞升九阶遭受的反噬太严重, 导致法力出现透支情况, 禁制偶然薄弱,被我碰巧碰上了。 原来如此。 虞子栖点点头, 把亮如浩海的目光放长远, 投放在寒泉宫的方向, 建议道:你再试一下。 定元:? 虞子栖:直接把虚空开到寒泉宫,看能不能进去。 如果能进去,那说明魔尊受的反噬非常严重。 定元闪电间搞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但是内心依旧是拒绝的, 这不好吧?如果被魔尊发现有人在强闯他的禁制,那一瞬间的反噬,小仙, 可能,会死的很惨啊仙尊。 虞子栖考虑片刻,这样, 你开一下看能不能成功, 我们不过去。 定元跟他一起望着那方向, 片刻后一咬牙,单手拉开虚空,好。 虞子栖的心跳蓦然加速。 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但是他手心的汗竟然出了一层。 虚空开了。 定元转头望着他,紧张的口水顺着喉管吞咽下去,能打开。 也就是说,池戮身上的法力已经不能支撑定元这个级别的仙者偷窥魔宫里面的情景。 走!虞子栖一刻都不再停留,流星大步迈过白骨渊的入口,朝着恶兽魔宫门匆忙走去。 路上碰到值守的巡兵,也都见怪不怪的垂首行礼,脸上的表情变都不变一下,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直到在寒泉宫外的通道处碰到往外走的俊貌。 不等俊貌开口,虞子栖看门见山问:你尊主呢? 俊貌:里 知道了,虞子栖脚下速度半分不缓,我进去找他。 俊貌仿佛就是冲他而来,随着他调转方向,往回走,仙、仙、仙尊,他快行两步拦在前头,尊、尊主说,不见、见客。 虞子栖等他最后一个字落地,满脸都写满了你有没有眼力劲几个大字,看清楚,我是客吗?你尊主把整个魔宫都送给我当作聘礼了,你现在称我是客? 俊貌: 虞子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看也不看的伸手一点他胸前:警告你,当心枕边风。 俊貌: 枕边风这三个字听起来过分耳熟,俊貌一时被哽住了。 虞子栖强势而不容抗拒的推开他,一脚踏进了寒泉宫。 池戮背对着门泡在泉水中。 听见声音,头也不回道:回你的凌云殿去,现在不想见你。 什么时候才想见?虞子栖问。 他往那边走了两步,陡然被一道黑雾拦住去路,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身形。 池戮没有回应,这短暂的沉默在安静的内室显得格外漫长。 虞子栖临渊般站着:你去云海,把红线花树给接回去了? 他还敢提红线这俩字! 池戮深吸一口气,抬起轻轻压低的眼皮,如果不接回去,仙尊是不是也不打算再来。 虞子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披满后背蜿蜒至水中的长发,他看了他一会儿,整个人不自觉的挪过去两步,你他扫面暗红的水色心中一紧,你受伤了? 池戮更加舒适的往后靠靠,大半力气都倚在壁上,姿态看起来从容而惬意。 小伤。他道:你跑下来一趟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受伤? 对。虞子栖干脆的说。 池戮含混笑了一声:看过了,回吧。 虞子栖的目光沿着他露出的水面的肩颈寸寸移动,最后落在他沉没在水中的右手上,你的手怎么了? 池戮把右手随意一抬,活动的一下,又放了下去,挺好的。 虞子栖尝试着往他那边走,浓雾阻挡住他的腿,无形的禁制同他竭力向前的力气相抗衡,使他无法前进半步。 行吧。半晌,他放弃了白费力气,靠在一旁的冰壁上,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从那水里出来,我们什么时候好好谈谈。 池戮许久无音,片刻后开口,那从沙哑磁性的嗓子里头发出来的声音仍旧紧紧绷着:谈什么? 谈我昨日为什么跟你闹别扭。 他把昨日的争吵称之为闹别扭,这三个字缓缓在池戮的心中过了数遍。 为什么? 虞子栖:因为你没有跟我商量,就砍断了花树,惹的云海动荡不安,使我座下两员大将丧失战斗力。在跟北海即将开战的重要关头,这对于仙界而来,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仙界有商云和梦千里。池戮道。 对,他们确实回去了,虞子栖抱臂道:但是商云离开仙界已久,需要重新磨合,闻笛就是不可或缺的纽带。梦千里还在养伤,只有余卓可以代替他。 所以你就同他们暧昧不清,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池戮接口反问。 我虞子栖深深的吸一口气,按压住要冒头的怒意:我什么时候跟他们暧昧不清了?他们是仙界的人,不管仙尊位置上坐的是谁,他们都理所应当为仙界出力。 池戮视线一垂,停滞在水面虞子栖远远的倒影上。 他斜靠在冰壁上,外衫的颜色比锋芒骤闪的冰角还要浅淡,腰间挂着小巧玲珑的埙,偏离长腿垂在半空中,整个人的姿态飘逸且洒脱。 泉水变的清亮起来,血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短暂的沉默间,虞子栖似有所感,目光一动,对上了水面上他的双眸。 他奇迹般的冷静下来,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不懂,因为你没有尝过无路可退的滋味。他轻轻开口解释,你砍谁的红线,甚至把花树连根拔起,云海地覆天翻,都可以。但是,得等仙界真正安稳下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过来,是冲着跟你和好来的。虞子栖别开视线,面色肃杀道:既然你不想谈,那我先走了。 他转身欲走,池戮的手指在水中一动,虞子栖只觉得双腿灌铅,沉的抬不起脚来。 虞子栖心下一跳,不由偏头看他。 这不是正在谈么。池戮慢慢道。 虞子栖站在原地,低头无声笑了笑,坦然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火。 池戮一怔,浑身上下半分异动都没有,背对着虞子栖的脸上也毫无端倪,唯有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诧。 但是你也有错吧?虞子栖道:下次你出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虞子栖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回应,他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跟他置什么气。遂呼出一口气,行吧,这事过去了,往后不提了。 池戮方才开口,带着微凉的沙哑:仙尊说过去就过去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虞子栖说不提,嘴上果然没有接话。 你伤的重吗?他转而问。 池戮缄默不语。 虞子栖望着那伟岸背影,抿了抿唇,我能看看你吗? 水滴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两人之间,虞子栖轻轻吁一口气,周身的气势消退大半,双肩微沉,如果你 过来。池戮打断他,低声道。 轻缓的水声很快把这低沉磁哑的两个字埋没了。 虞子栖走向温泉池,路上再也没碰到任何阻碍。 他到了池边自然而然的往下一蹲,朝着池戮撩了一捧水:传说中心狠手辣、令人胆寒的魔尊,竟然还能做出来送汤圆这么浪漫的事啊。 水溅到池戮的侧脸额角处,逐渐汇聚到下颌,滴答落都水中。 虞子栖忍不住笑起来,美人沐浴真是赏心悦目啊。 池戮终于动了。 他转过身,跟虞子栖对视一眼,眼底倒映着清明泉水、红丝倒影,照亮阴暗内室的烛火,还有浅衣的虞子栖。 虞子栖一怔。 那眼中景象只存在转瞬之间,紧接着就恢复了以往的深不可测。 虞子栖手腕一紧,池戮紧紧攥着他的手,垂睫扫了一眼,你的红绳呢? 红绳之前睡觉的时候摘下来忘了戴上,应该事落在凌云殿的床上了。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池戮的手离开泉水逐渐出现伤痕,几乎是眨眼间就皮开肉绽,血不要钱一样哗啦一下子淌进水中,被吞噬干净。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8) 虞子栖反手抓住他露出掌骨的手,整个人都有些眩晕,这怎么回事? 池戮收回手,放回池中。那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逐渐消失了。 是反噬?很严重吗?虞子栖焦急的问。 池戮漠然看了他一眼。 说啊,虞子栖皱着眉追问:疼吗?你这么厉害,遍寻六界无敌手,也会受到这么重的反噬吗? 这不经意的夸奖另池戮心中不可控的一松,紧绷的侧脸也松懈许多。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池戮问。 他转过身,肩膀靠在壁上,被角檐压进去一道幽微的凹陷痕迹,有些投影覆在那上头。 我虞子栖皱着眉,心中酸涩涨堵:我那是气话,谁知道你真的会去啊? 池戮盯着水中的虞子栖,看他脸上掺杂着担忧、心疼、甚至后悔的复杂神色。 他真的在心疼我,池戮心道。 虞子栖看着他沉入水中裹着气泡的手,心疼的说:得什么时候才能好? 下一刻,那手一动,虞子栖的视线也跟着一动,电石火光间对上了池戮的目光。 哗啦 虞子栖手臂一紧,整个人被拽进了水中! 水花霎时四溅,紧接着结实滚烫的胸膛贴上后背,虞子栖浑身都僵硬了,做什么? 池戮从伸手拥着他,轻轻一笑那郎隽梨涡就若隐若现。 仙尊明知故问啊。他在虞子栖耳畔低声缠语:我把桃花接了回去,仙尊奖励我点什么? 34、第 34 章 池戮从身后紧紧拦着他的腰, 虞子栖挣扎两下无果,又不敢太用力,你现在能行吗? 刹那间虞子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但是已经晚了。 池戮单手解开他的衣带,往边上随意一扔,紧接着就把他压在了寒冰壁上。 寒冰砌壁, 即便有着泉水的温热, 也暖不化分毫。 虞子栖身前冷硬贴着前胸, 身后滚烫压着后背,整个人从后颈开始感觉到发麻。 池戮在他颈侧轻轻一咬, 虞子栖往侧边一躲, 等下, 休息几天再来行吗? 池戮无声的驳回这不合时宜的建议,沉在水中的右手顺着他大腿往上一勾,然后片刻不停, 行云流水般出水压住了他推举的手。 虞子栖差不多已经要认命了。 看不见你, 他碰了碰身后人,换个姿势。 池戮松了些力气,待他转过身, 便把人轻轻往上一提,再次强硬不容拒绝的压了过去。 虞子栖余光闪过一片红,他定睛一看, 是池戮暴露在外面的手。 !虞子栖低声骂一句, 流血了! 池戮看也不看, 把手沉入水下,换了一只手上来垫在他后背和池壁之间。 虞子栖皱眉看着水中血丝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这 池戮一偏头,猛地堵上了那即将说出口的话。 虞子栖只觉浑身的火都朝着小腹烧过去,他情不自禁攀住池戮的后肩,指尖滑腻的触感却让他一顿。 这细滑感觉有些粘,也有些挂手,总之绝对不会是水! 虞子栖猛地偏头躲开纠缠的唇,气喘吁吁一扫自己的手掌,紧接着就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霎时清醒了! 他手上都是血,看上去淋漓一片,格外骇人。 虞子栖头皮一炸:卧槽! 那血甚至都顺着小臂流下,在肘上汇聚成滴,不停的落到水中。 再看身下的水中已经变成了浅红色,虞子栖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立起来了,这怎么回事! 他探头一望池戮的后背,立刻头晕目眩的闭了闭眼,缓了缓才又睁开。 虞子栖脸色有些泛白,推了推池戮,起来,不干了。 池戮微微眯起眼,危险之极的盯着他。 就像盯着已经摆上餐桌烧烤成熟散发着香味的猎物。 虞子栖满眼都被血色蒙住了,不行,我心理有压力,不来了。 你背过去,池戮显然不同意就这么停下,他眼底都烧出了隐隐赤红,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但仍竭力克制着:背过去看不到。 他手刚碰到虞子栖的后腰,虞子栖猛地甩肘收回手,躲开了。 他在水中洗了洗手,摆手道:不行,我起不来。 池戮: 虞子栖要走,池戮一伸手攥住他手腕,这不合适吧。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下。 虞子栖看他抓着自己的手开始出现伤痕,连忙按到水里,勉强松了一口气,这太刺激了,我真不行,我晕血。 没关系,我保证你看不到血。池戮抬指一挥,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是虞子栖知道,这只是障眼法而已。 有关系,他挣了一下没挣脱开被禁锢的手腕,也跟着较上劲,撒手! 不准走。池戮直截了当道。 虞子栖同他对视,两人都紧紧抿着唇,如有实质的视线却紧紧纠缠在一起,似乎说了千言万语。 良久,泉水恢复原本颜色,池戮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松,手也跟着松开了。 虞子栖脸色稍霁,揉了揉手腕。 无声而紧张的局面变得缓和。 但是沉默仍旧在蔓延。 你什么时候能养好伤?虞子栖问。 一个月。 任哪个男人被拒绝了,语气和态度都不会太好。虞子栖直接忽略了他欲求不满的脸色,一个月都不能离开这温泉? 池戮没出声。 虞子栖担心他恼羞成怒,思考片刻,尽量温柔贴心的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池戮一扬眉,显然没想到。 虞子栖挑起一点自得的笑来,撑着池壁往上一坐,清了清嗓子。 都是月亮惹的祸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 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前尘往事一幕幕从他脑海中闪过,好的、坏的、高兴的、愤怒的站在舞台上的光芒万丈,深夜失眠在家中对着投影至天明。 采访一下咱们单身的虞影帝,对另一半的要求是什么? 希望他温柔、善解人意、落落大方。 对长相和身材有要求吗? 那不重要,善良就好。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 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 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池戮觉得这曲调有些莫名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是他确定肯定不是在魔界。 一曲终了,虞子栖迎上池戮盯着他的目光,轻轻扬着唇角垂眸一笑。 他脖颈修长,线条流畅的就像被笔力上佳的画师一笔描画而成。黑发沾了水湿湿的贴在额头侧脸脖颈上,脸色白的透明。散乱里衣湿透未干,隐约透出一星半点的曲线。 他哪里像个仙? 但是他却也不像魔不似妖。 魔太阴暗,妖太魅惑,都不如他。 唯有仙。 池戮张了张嘴,声音似乎刚被暴雨冲刷过,低哑中掺着磁性:想不到仙尊还会唱歌。 虞子栖用脚撩着水,小腿时隐时现,我会的可多了。 是在凡间的时候学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虞子栖缓缓点头。 二十一世纪当然算是凡间。 二十一世纪。打人犯法、杀人坐牢的现代社会。 那里有事业,有朋友,还不用时刻担心丢掉小命。 池戮眼睁睁看着虞子栖的眼眶慢慢红了。 哭了!? 池戮心道:我这次没有强迫他啊! 他无措了片刻,起身要去擦他的眼角,可是眼泪还没有掉下来,于是他摸了摸他的手,你如果挂念凡间的生活,要不我陪你去住一段时间? 虞子栖抬头望着他,眼圈围着一圈淡淡的粉红,看起来伤情而脆弱。 池戮以为他不信,保证道:说到做到。 虞子栖当真想了想,最后说:等忙完吧。 他看起来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池戮犹豫片刻,提议道:想吃东西吗?要不叫俊貌去凡间给你买点吃的。 吃字一出,虞子栖脑海中立刻被菜谱占满了,口水不受控制的开始分泌。 不好吧?他矜持的笑了笑。 池戮眼梢微微一挑。 虞子栖谦虚自持的站起身来,淡定道:那我去找俊貌。 在许久不曾吃除了汤圆之外的任何东西的正常人,逐渐叠加的口腹之欲真的可以与色l欲并驾齐驱。 他长腿迈出时绷紧的从腰间至大腿的线条十分明显,放松时的姿态又格外的漫不经心,池戮瞳孔随着他身影一直追到门边,手指一动。 虞子栖脱下去的外衫披到了肩上。 他身形一顿,偏头看了一眼池戮,经过咬噬的嘴唇在暗室中显得颜色偏深,在他转头时刻那柔滑润泽的感觉一闪而过。 虞子栖嘴角勾着那星点笑,直身站在门边,简单随意的系上衣带。 俊貌跟定元在门口一边一个大眼瞪小眼站着,谁都不跟谁说话。 虞子栖陡然出现在门边,朝他们吹了声口哨。 定元立刻狠狠瞪了俊貌一眼,转向门内:仙尊! 虞子栖点点头,看着俊貌。 俊貌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喊了一声:仙、仙尊。 他一见到虞子栖就换回那张帅气逼人的容貌来,虞子栖打量他好几遍,心情很好的说:俊貌,劳烦你跑一趟,去凡间买点东西。 俊貌的原则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疑惑的看着他。 虽然这原则被屡次打破,把他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生生变成一个话痨结巴 虞子栖:炖排骨,或者煎牛肉,或者反正你看着吧,来点带肉的就行。 俊貌点点头,歪头往里边一望,尊尊主还还生气吗? 虞子栖撑着门,身量明明没有俊貌高,目光却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嗤笑道:我,我身为仙尊,座下神仙无数,全都治理的服服帖帖的,这世上还有我哄不好的人吗? 定元: 俊貌: 再看他没干的头发,散乱随意的衣衫,还有脖子上露出的咬痕,俊貌差点被他们混乱的生活闪瞎眼,连忙跑了。 虞子栖坚持笑着目送走他的背影,余光扫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内室,才对着目瞪口呆的定元勾勾手。 定元凑过去,虞子栖微微一侧,身影彻底被冰壁的转角挡住了。 定元,虞子栖指了指寒泉宫内,压低声音几乎不闻,受伤了。 定元点点头。 虞子栖:很严重,怎么才能恢复的快一些? 定元思考片刻,凑近了道:传说魔界的温泉从极地取来,又用北海的寒冰壁盛围,可以肉白骨,生魂魄,是最快的方法了。 温泉已经在泡了,但是还要一个月的时间。 变相的说,这一个月都不能自由的进行某样愉悦的运动了。 还能再快点吗?虞子栖说:最好赶在开战之前能好起来,他还能帮帮我们。 按照商云和宁曦的夺夫之恨,开战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十日。定元说:那就只有靠灌输法力了。 法力可以输送,虞子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体内虽然有法力,可也不会用啊! 我的行吗?他想了想,问。 定元点点头,又纠结的说:魔尊不会要吧?一见您生气,他就立刻上赶着去哄,受这么重反噬也在所不惜,舍得让您出法力给他疗伤吗? 这样一说,确实更应该帮他做点事了。 虞子栖耽搁的这点芝麻时间,内室已经传出来催促不满的声音,仙尊聊起天来没完了? 虞子栖无声的朝定元摆摆手,应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 35、第 35 章 俊貌回来的很快, 没几句的功夫就回到了门边。 虞子栖甚至怀疑他每次去了话也不说,钱也不付,直接抢东西走人。 他接过来, 对着俊貌那张俊脸友好的笑了笑。 俊貌果然太直男了,虞子栖心道,说带一样就带一样, 一点都不会超额完成任务。 刚好池戮转头看到这一幕, 隔着远远的道:俊貌。 俊貌立刻浑身绷紧, 眨眼换回了那张池戮钦点的、见到虞子栖必须要用的、平平无奇毫无任何特色的大众脸。 虞子栖已经转过身,把矮桌搬的离水池近了些, 将东西徐徐摆在上头掀开盖子。 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炖排骨, 上头撒着青白相间的小青菜, 那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他取出筷子来先尝了一口,极度饥l渴的味蕾兴奋的叫嚣起来:太好吃了!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29) 他夹起一块,仔细把骨头剔下, 送到池戮嘴边。 虞子栖的目光似海灼灼盯着他, 池戮想起他想起上一次出现这种眼神还是吃汤圆的时候。 吃货。他内心如此评价道。 虞子栖期待的看着他,池戮张嘴吃下,听他追问:好吃吗? 太油腻了。 池戮点点头, 还行,想吃什么,让俊貌再去。 虞子栖坐在垫上, 专心的吃着排骨, 幸福感就要爆棚了。 对了, 在他的味觉和胃觉都满足后,他搁下筷子尽量和气的说:等下我回仙界一趟。 虞子栖本来就是担心他才迫不及待赶过来看看,眼下见他能说能笑, 心里吊着的气一松,就想起被自己扔下的乱七八糟的事。 池戮问也不问,就说:不行。 虞子栖伸出空空手腕,主动解释道:我去把红线取来,不戴着睡不着觉。 池戮看着他。 虞子栖稍作停顿,含混说:顺带把仙界堆积的事务处理一下。 仙界堆积的事物,无非就是兵权的交接、作战的方向、塌殿的重建。 前两项有商云和梦千里倒是问题不大,塌殿的重建涉及到拨款的多少,就得跟君寒好好的商量一下。毕竟这位财神爷香火一年四季都旺的冒火星,整个仙界属他最有钱。 池戮:你想处理什么,想找谁谈事情,让俊貌去叫。 不太妥,虞子栖绞尽脑汁道:俊貌毕竟是魔界的人。 池戮顿了顿:仙尊这个时候又分起你我来了。 虞子栖一听他这语气忍不住笑起来:舍不得我啊?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他好商好量的说,下颌轻轻一抬,朝着泉水点了一点,你又离不开这个,那怎么办呢? 他这揶揄的语气十分欠抽,池戮话不多少,从水中一脚踏出,站了出来。 虞子栖吓了一跳,你干嘛?! 池戮朝他走过来,浑身的水珠淌到脚下,在地上蜿蜒出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那痕迹一路延申至跟前,池戮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离开了。 他呼出的热气喷到额头,淋漓的水汽使他看起来少了些攻击味,但是虞子栖依然靠后躲了躲。 池戮掌心向下看不清怎样裂开的第一道伤口,只见刹那之间手背就绷开来,鲜血奔涌而出掩盖住肤色,继而那伤口向上,顺着胳膊一路披荆斩棘,剥裂出青色的血管和苍白的臂骨。 赶紧回去!虞子栖晕血的感觉再次袭来,一边伸手推一边紧急催促着他:快回去快回去,日,下血雨呢这是 池戮纹丝不动,那伤口已经蔓延到肩膀,后背已经被血水铺张盖就,虞子栖想起来欲望正浓时摸到一手鲜血的恐怖。 他偏头揉了揉额角,下一刻猛然将池戮抄起抱住,两大步扔回了水池中。 哗 水花四溢。 虞子栖往后退了退,躲开脚边流动的水。 清冽透明的泉水冲刷着血色,不一会儿就吞噬干净,恢复了往常的干净。 别胡闹啊,虞子栖蹲在边上看他:差点把我吓软了。 池戮浮出水面靠在一旁,满脸的水珠擦也不擦一下,湿淋淋的从下巴上往下滴,眼窝和鼻梁一侧被阴影覆盖,显得整张脸更加深邃不驯。 似乎逗弄虞子栖,看他着急跳脚,是一件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 嘴角的梨涡若现,池戮偏头笑道:还能硬吗? 虞子栖看了一眼他眉宇之间的英气,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实在犯规,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威力。 干你不成问题。虞子栖道。 池戮眼角一跳。 虞子栖:趁我不想趁人之危,老实待着,不要招惹我。 池戮加深了唇角那抹恣肆的笑,眼中神色看起来不良又叵测。 别发骚。虞子栖道。他随即转头对着门外高声唤:定元! 定元不敢进、不敢看、甚至不敢瞎听里面传出来的动静,反应了好片刻才站在门外远远应了一声:在! 虞子栖朝他招招手,把你的埙给我。 定元掏出埙,仍旧不敢进去,远远的用力一抛。 虞子栖以为距离太远肯定接不住,刚要走近些,那埙已经扔到了自己怀里。 好吧,法力是万能的。 他提着那埙,在手指上随意转了几个圈,抓稳往池边一放,这个给你留下。 池戮梨涡缓缓消失。 我真得走。虞子栖诚恳认真的说,然后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埙,你有事就叫我。 池戮仍旧盯着他。 虞子栖在这视线中狠不下心直接走掉,为难片刻突然俯身吻住他。 这吻很轻,很软,不带一丝□□,一触即分。 方寸之间,虞子栖一开口就能蹭到他的唇角,轻轻的说:我保证,随叫随到。 他站起身,提起掉进水中泡水后沉甸甸的衣摆,叹息一声用手拧了拧。 池戮靠在原位未动,唇边触感犹有残留,他随着虞子栖转动眼眸,轻轻一眨眼。 虞子栖手上触感突觉变化,再摸一把,衣摆已经干透了。 他动作一顿,看向池戮。 池戮眉目舒展看着他,高挑的眉骨凹棱有致,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不落痕迹宠溺。 虞子栖轻笑一声,低声道:懂事。 他不再多留,转身往外走去。 池戮目送他离开,身体刚一动牵连着水声微变,虞子栖立刻转身指了指他,别动。 池戮回到原位。 虞子栖倒退着走出寒泉宫的门,出门之后才对他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池戮收回视线,拿起放在一边的红黑相间纹着小老鼠的埙来,把玩片刻后手中的又有鲜血溢出,于是拿着它一起沉入水中。 虞子栖出了门,定元跟上他,听他随意道:俊貌送我们出去吧。 俊貌:? 虞子栖不再多说,内室也没有传来池戮的吩咐,俊貌只好跟上。 到了白骨渊外,俊貌停下脚步准备返回,虞子栖突然道:等下。 帮我个忙,虞子栖说:带一样东西给魔尊。 俊貌:什、什么? 我先告诉你回去以后怎么说。虞子栖勾勾手指,对走近的俊貌道:你就跟他说仙尊说有样东西让我交给你,问你要不要,原话就这样,一个字都别改动。 俊貌为难的说:我我我说不了这这么流畅。 虞子栖: 俊貌:还还有别的的话吗? 虞子栖闷笑一声,收敛了神色道:他如果问你什么东西,你就回仙尊说,您说要就直接给您,您说不要,就不用给了。 俊貌点点头,迟疑着说:我我怕尊尊主骂我。 欸。虞子栖道:不用怕,我护着你。 俊貌的忠心耿耿立刻动摇了。 好,他说:什么东东西? 虞子栖露出一个实实在在的笑容来,我法力你拿走,回去传给你尊主,让他疗伤。 俊貌似乎没反应过来。 虞子栖挑了挑眉。 俊貌吓得匆匆摇头,更加结巴了:不不不不不行,尊尊主会发怒。 不会的,这是情趣。虞子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保证道:你只管给他,如果发火,让他来找我啊。 俊貌走后定元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虞子栖斜着眼看他,有些好笑,怎么了? 您对魔尊也太好了。定元感叹道。 好吗?虞子栖问:哪里好? 二人吹着荒野上的微风,沿着白骨渊的边上往远处走。头顶飞过成群展翅的雄鹰,不时传来擒住猎物时的或挣扎或嘶鸣的惨烈声。 跟白骨渊黑雾缭绕白骨堆积的景象格外匹配。 您把法力都给了他。定元说:就算您香火烧的旺,也至少要等几千年,才能涨到这个如今这个巅峰状态。 虞子栖心道我留着也没用啊。 你不懂,他正经道:在凡间,这叫雪中送炭。 在仙界也叫雪中送炭。定元躲那边缘远了些,怕一不小心脚滑掉下去,他有些纠结的说:只是,送一半也不少啊。咱们马上要跟北海开战了,您没有法力,万一到时候场面混乱,伤到了自己,那 他小声的念叨:您这公私也太不分明了啊。 虞子栖正直淡定道:我公私分的特别清。送一半是为仙界,谢他成为仙界的帮手。至于另一半,他轻轻笑了一声,算我私下给的,是私事。 定元一脸被虐到的表情,紧接着掺杂了些一言难尽。 仙尊是觉得对魔尊有亏欠,想要补偿吗?良久,他找了个好接受点的原因问道。 嗯?虞子栖一愣。 定元:就是,嗯 虞子栖从他的犹豫中读懂了含义,当然不是!我是有底线的人,绝对干不出欺骗别人感情的事!他义正言辞的警告道:你别跟其他人瞎编排啊,这话要是传到池戮耳朵里,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定元紧紧捂住嘴,疯狂点头。 白骨渊上的道路越来越窄,也逐渐崎岖,两侧陡峭崖壁上不时滚落沙砾石块,被地下的黑暗吞没的一丝回声都不闻。定元错开并排的位置,落后一步跟在虞子栖后面。 定元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抬头看看前头的虞子栖,担心他刚没了法力走不稳掉下去。 但是虞子栖走的很稳,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片刻后,虞子栖头也没回,却好似后背长眼,有话就说。 定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仙尊那个,事真的那个,真的喜 一般这种情况下,虞子栖就该体谅他的尴尬将话接走了,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安抚他两句。 可是这次他迟迟不语,定元咬了咬牙,豁出去问道:您真的喜欢魔尊,想要和他成婚吗? 虞子栖仍旧没有立刻回答。 一直到即将走到白骨渊的尽头。深渊之中白骨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不知名的魔物在其中啃噬着骨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的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在这独特骇人的动静里,虞子栖终于呼出一口气,语气无奈而坦然的回答他道:应该是。 他一定思考的许久。 定元心道。 仙尊自从经历凤鸣山一战、下凡历劫、飞升九阶这一连串的事情,一度从众仙眼界消失,再出现便是飞升成功之后在凌云殿内养伤,方才开始频繁召见座下仙君。而他一改往常习性,积极主动的策划对仙界的自保和对外界的反击。 定元把这一切归功于源头凤鸣山一战。 当时仙尊和魔尊之间一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 定元悄悄打量着他神色。 仙尊不开口的时候,那张脸仍旧是往常冷静、孤高、冷冰冰的平静模样。 我不能喜欢魔尊吗?虞子栖问。 没有没有,定元即刻回神,难以为情的说:我还以为您只是利用魔尊的感情,等到仙界崛起就会同魔界翻脸。 定元仙君,虞子栖欲言又止,你思想怎么那么脏呢。 定元: 虞子栖啧啧两声,手指碰到垂在衣褶处的埙。他揣摩着埙光滑的表面,在二孔间徘徊不去,我确实在等仙界崛起。 定元一忪。 虞子栖眼中闪烁着莫名隐晦的光,慢吞吞的说:到时候也确实会同魔尊好好谈一谈,不过不是翻脸。 该是上下的问题,虞子栖心道。 定元浑然不晓他匪夷的想法,在脑中勾划了一出大戏,积极踊跃道:到时候带着我,仙尊,我跟你一起去谈判。 虞子栖偏头眼神非常复杂的扫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兴奋? 定元笑容不减,重添了些不好意思:就感觉,仙尊这样挺好的。 虞子栖不禁问:哪样? 定元:会烦恼会生气,也会担心我们,就离我们挺、挺近的 那以前的仙尊可能是个没有七情六欲、高居神坛、高高挂起的神仙。虞子栖心道,但是我不是。 我是个凡人,有精神和肉l体的双重需求,如果可以,我宁愿生活在凡间,我根本不想修仙。 36、第 36 章 两人走到白骨渊尽头, 定元刚想着打开虚空直接回仙宫,虞子栖突然问道:你不在天上,宝诰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定元:宝诰上仙整顿云海, 塌了的大殿一律交由我和君寒负责。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0) 君寒。虞子栖沉吟片刻,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整顿的怎么样了。 定元脸上的诧异表情一闪而过,似乎认为这种小事根本不必他到场。 他现在在哪里?虞子栖问。 三天门。定元维持着要打开虚空的手势, 问:仙尊要现在去吗? 虞子栖思虑着一颔首。 定元转手打开虚空, 开往三天们。 三天门由三道正门依次排列隐向宫道, 敞口正对着东方,清晨万道霞光从这里开始照耀整个凡间, 有人飞升成仙必须从这里走过册封, 仙界的结界笼仙罩也是从这处开始设立。 门边的擎天石柱宽厚结实, 一连经过几次毁灭性的战斗和八十道天雷也只被劈裂了几条缝。但好歹是仙界脸面,总破败着也不大好看。 三天门正在修葺,几位面生的仙君一齐对着那缝隙施法, 和力把裂开的缝隙推到一起去。 最里面的那通天柱的方座上头, 云雾层层叠叠,其中靠着个人。 虞子栖走过去,看他似乎睡得挺踏实, 站在一旁等。 定元上前蹲下身,拍了拍他:上仙? 君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便是虞子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关怀的问:上仙回殿中去睡吧, 这里风怪大的。 君寒一瞬间清醒, 双眼睁的清明万分,一骨碌爬起来连忙告罪:小仙本是来帮忙的,插不上手就在一边看, 一不小心给睡过去了。仙尊恕罪! 虞子栖感慨万千的说:君寒很闲啊。 君寒情不自禁站直了些。 虞子栖状似无意般道:眼下这个混乱局面,宝诰上仙整天愁眉不展,定元仙君每天脚不沾地,怎么也不见上仙慌啊? 君寒整个人都僵硬了,啊啊? 定元一愣,掩着嘴提醒虞子栖:仙尊,君寒前前后后花了十万香火修建仙宫了! 虞子栖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啊。他将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一个遍,坦然道:君寒是仙界栋梁,可要保重身体啊。 君寒感觉他意有所指,但是那表情又非常诚恳。仿佛仅仅是对着一个下属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多谢仙尊关怀他勉强道。 虞子栖客气的一点头,要抬步之际一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一笑,压低声道:仙宫比起魔宫还差不少东西,你说是吗?上仙。 他勾唇一笑,眼中带着浮于表面的笑意移开目光,定元,走了。 他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而去,留下君寒站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发现我的身份了,君寒心道。 不对,他在试探我,他不能确定我一定就是魔界派来的人。 他只是怀疑。 君寒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手紧紧掐了自己一把,心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定元紧紧跟在后头,仙尊,您、您怀疑财、君寒是魔界的人吗? 别学俊貌说话。虞子栖道:八成是他。 定元觉得匪夷所思,捋顺了舌头才说:如果真是他,那他怎么肯拿出来这么多香火来修葺仙宫。 因为他不拿,就更惹人怀疑,他害怕暴露,当然得适当的出出力。 定元不敢相信,又不敢贸然顶嘴,缓缓摇了摇头。 虞子栖嗤笑一声:魔尊知道消息的速度太快了,这说明卧底至少是位仙君以上的人物才能第一时间打听出内幕来。同时,这个人害怕暴露自己,平日里一定不敢反驳、不敢提建议、甚至不敢多说话。还有,这人必然会表现的很积极,让外人看着他一心为仙界着想,实际上 定元紧张的跟着他重复:实际上? 虞子栖舒朗一笑,实际上根本没上心,就像刚刚,别人干活他睡觉。 定元脸色一连几变,绞尽脑汁半晌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虞子栖:还有最重要的一样。 竟然还有,定元声音噎在嗓子眼,一句话都说不出。 虞子栖神神秘秘的说:我第一次带君寒去魔界,他见到俊貌的第一眼就称他为傻冒。 定元心思急转,最后彻底服气了,看向虞子栖的眼神都带着佩服和敬仰。 仙尊仅靠观察就找出了叛徒,只是,定元在身后问:仙尊不生气吗? 生气?虞子栖好一会儿才收了笑,他不光看不出来生气,心情还显得格外的好:花着魔界的钱,修着仙界的殿,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话听上去竟然十分有道理。 定元鼓起勇气半晌,有些失落的说,想不到君寒竟然是这种人,亏我平日跟他走得近,我俩无话不谈呢! 虞子栖总算知道为什么魔尊拿到消息总是那么快了。 那咱们接下来,要找个时机抓他吗?定元纠结道:好歹共事多年,要不要先问问啊?万一搞错了 小仙君就别天真了。虞子栖调侃着打断他,脚下一转朝着余卓殿去,不提不问,按住了这个消息,以免打草惊蛇。 定元欸呀一声,有些失落。 舍不得啊?虞子栖问。 没有没有!定元斩钉截铁的否认,解释说: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得管住自己的嘴,不能流出一丝风声。虞子栖望着远方闲云游荡,视野中的一切随着步伐微微颤动,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唇线向两边绷紧了:等将来陵音那边出了意外,这就是我们的筹码。 定元大概有些意外,倒吸一口气怔住了。 觉得我冷漠无情?虞子栖问。 定元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沉默跟着他有力的步伐。 虞子栖: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就把底盘全部托出,如果彻底依附于他,那当然可以保一时的平安。等时间长了呢?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神仙的寿命这么久,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定元望着他冷峻的侧脸,眼中晃过不可思议的光。 虞子栖:我拿住筹码,跟他势均力敌。不管是现在成婚,还是将来分开的时候,面子上都好看一些。 俊貌快步穿过明暗摇曳的通道,片刻不停往寒泉宫去。 此刻他身体里装满了法力,浑身通透舒畅,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原来修炼到尊级别,身体竟然会如此轻盈,但是又蕴藏着巨大的能力,他看了看自己隐隐泛光的指尖。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足以瓦解粉碎一座千年雪山。 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 他答应虞子栖的要求当然不是为了体验高级法力,只是因为魔尊遭受反噬太过严重,希望他尽快好起来而已。 俊貌匆匆带着虞子栖要送给魔尊的惊喜,很快到了寒泉宫,尊主。 如果他有事,就会直接禀告,一般这种没有后话的情况,要么是事态严重,要么是一定要面见才能说清。 进来。里头道。 俊貌激动的走进去,直接到了温泉旁边,池戮偏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蹙起,什么事? 仙、仙尊让我给、给您一样、样东西,您、您要吗?俊貌克制着激动问。 什么? 您先说要、要、要不要。俊貌想着虞子栖交代的话,认真的学舌:仙、仙尊说如、如果你要,收了就、就不许退回、回去,如果您、您不要,那就直、直接还给、给他,您也没必、必要知道是、是、是什么东、东西。 池戮眼梢一扬,难掩意外的对着俊貌道:唷,我的属下现在厉害了,已经去给虞子栖卖命了。 俊貌脸一红,厚着脸皮坚持道:仙、仙尊说您不、不能打我,他会保、保护我。 池戮似乎觉得有趣,笑了片刻才说:给我吧。 您、您确定?俊貌问。 池戮:赶紧着,上回把虞子栖放进来的事还没找你算账。 俊貌小声嘟囔:您嘴、嘴上说着不、不见仙尊,等人来、来了又不、不放人、人家走。就这,您还、还说不想、想见他?还让、让他滚?? 池戮啧一声,撩起眼皮看他,那目光总让俊貌觉得下一秒就会被骂的很惨。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经常很准。 要不你滚吧。池戮眉心微拧,面色不愉道:天天正事不干一桩,废话一箩筐! 俊貌: 池戮不耐烦的盯着他,瞳孔沉寂的如同疾风骤雨的前一刻。 俊貌全当作他默认了,转到他身后去:那您别、别偷看,仙、仙尊说了,是惊、惊喜。 赶紧着。池戮险险克制住暴躁,无奈的闭上眼。 俊貌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下一刻,池戮只觉得后心一凉,紧接着一股冰凉清透的法力灌了进来! 他豁然睁眼,刹那间周身气势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猛的攻及四周,俊貌闪躲不及,直接被狠狠的拍在了冰壁上! 俊,貌,池戮转过身阴沉的盯着他,用带着森森血煞之气的声音,一字一顿: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虞子栖的法力。 俊貌有着法力加持,不痛不痒就站起身来,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紧紧贴着棱角分明的冰壁,仙、仙尊给、给我,让我交、交给您养、养伤,说这是惊、惊喜! 池戮冷笑一声,看口型很像连虞子栖一起骂了。 俊貌不敢走进,远远的解释道:属、属下是被、被迫的,尊主。 滚蛋。池戮眉间阴霾不减,睥睨着他:怎么借你传个法力,还委屈你了? 不、不委屈。俊貌连忙说,他举起手,看自己指尖快要满溢出来的淡淡仙气,那、那现在,属下给、给您疗伤? 疗个屁。 池戮偏头扫了一眼放在一旁安静的埙,抬手打了个轻轻的响指:啪。 埙上面的结界瞬间全部破裂。 虞子栖,他对着那埙尽量克制着怒意,现在,立刻,过来见我。 许久,埙沉默的待在原地,一丝呼吸声都不曾传出来。 敢不回我。 池戮满脸淬冰,呼吸比刚刚变的沉重起来,瞳孔深处隐隐泛红。 俊貌大气都不敢出,刚要一动弹 回头再收拾你,池戮危险的点了点他,每一寸头发丝上头都写着不爽,现在立刻去追他,把法力还给他。 俊貌屏住呼吸,好歹、歹是仙尊一、一片、片心意。 池戮眼神冷冽,面色阴冷的嘲讽一句:自己没剩下几两法力,还来送人呢。 俊貌一愣,心道仙尊法力挺多的啊。 赶紧去,池戮烦躁的催促道:等着我送你呢? 俊貌浑身一紧,匆匆走向门边,他刚要走,池戮不知想到什么,将他叫住了,等等。 俊貌:是。 池戮思考良久才说:法力先别还了。他吩咐道:接他过来跟我解释一下。 是。 俊貌走出门,身影立刻消散,留下的黑雾比以往哪一次相比都更加浓郁黑暗。 俊貌顺着定元的虚空一路追寻,率先到了三天门。 他本来想要礼貌的请人通报求见,一看是君寒守在一旁,便随意一点头,掠过他就朝着里边走。 君寒正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一见到俊貌就像见到了亲爹,连拽带抱把人带到了一旁:哥!哥!我碰到麻烦了! 俊貌急事在身,根本不想听,你自、自己解、解决一下。 他抬腿要走,君寒死死抱着他的胳膊,紧接着视线停留在他冒出丝丝仙气的手上。 三秒的无声在此刻是那么漫长,君寒电打一般撒开他,指着他跳脚道:你身上怎么会有仙尊的法力! 俊貌脸色难看极了,冲上去捂他的嘴:说、说来话长,你要、要死啊! 我帮你保守秘密,我谁都不告诉,但是你能不能帮帮我?君寒祈求的看着他,哥,仙尊好像怀疑我的身份了,他今天试探我了。我该怎么办?如果被尊主知道我暴露了,他会不会杀掉我? 俊貌冷酷无情的往里走,让他、他杀掉你、你吧。 别走哥,别走,君寒要哭了,他不仅会杀掉我,如果他知道你跟仙尊有一腿的事,也会杀掉你 你闭、闭嘴!俊貌现在就想杀掉他,然后把尸体扔到白骨渊里去喂野猪,不是、是你想的那、那样!这总、总之,你别乱、乱讲话! 君寒乖巧的冲他点头,眼中闪烁着可怜的泪光。 俊貌:仙、仙尊仅仅试、试探你,你就装、装作听不、不懂,该怎么样,继、继续怎么样。 能行吗? 俊貌:能、能行。 君寒想了想:若是到时候尊主怪罪,你帮我求情?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1) 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俊貌心里记挂着还法力,又担心如果仙尊不要,该怎么说,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嗯,我帮、帮你,赶紧放、放我进去。 君寒重重松一口气,伸出迎客的手往宫道上一送,进进进,请进。 37、第 37 章 虞子栖没回凌云殿, 而是去文昌殿看望余卓。 虽然跟余卓的初次见面不太体面,两人的关系也略显尴尬,但是仙界飞升了仙尊这种大事, 作为仙界之首,是理所应当并且必须要去祝贺的。 余卓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红线被斩断又被接上了。他只觉得飞升时候受的反噬养了几天不见好,反倒突然严重了, 尤其是一想起虞子栖来就心慌, 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但是今天这症状突然又消失了。 问飘渺药仙, 他也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余卓不知道第几次发问:仙尊真的没事? 飘渺药仙出了名的嘴严,一开口比他还要疑惑:仙尊能有什么事? 余卓打量着他表情, 飘渺一心沉溺草药医术, 对所有的八卦都不感一丝兴趣。除了看到珍贵灵药会双眼放光, 对上其他的任何事物,他根本就没有表情。 小仙要替您运行周天了。飘渺道。 余卓只能坐好,屏蔽五感, 闭上眼跟着他的仙气引导梳理淤堵的静脉识海。 虞子栖进来的时候, 一周天还没有运行完。 他跟定元便坐在一边等,小声的商量对战北海的攻略。 一炷香后,飘渺终于把全身梳理完一遍, 递给他两颗仙草制成的药丸。 余卓接过吃下,五感方归位,这才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蓦然转头, 虞子栖已经走过来坐在一旁, 关心的问道:好些了吗? 余卓似乎没想到, 怔忪看向他。 他长相温和,人偏白显得唇色浅淡,看起来有些文气柔弱。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一剑把俊貌挑下白骨渊, 虞子栖说什么也不信他战斗力能那么高。 还有哪里不舒服,就跟飘渺说。虞子栖道。 余卓仰着头,一动不动盯着他,一张口嗓子竟然全哑了:好多了。 虞子栖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听起来还差得多。 余卓敛眸接过,接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指尖相触,没等他反应,虞子栖就已经收回了手,千里在魔界蹉跎许久,又受了八十道天雷的反噬,裕龙殿受的香火都化成法力给了商云,他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关。我考虑许久,都觉得你来顶替他后方部署最合适。 后方部署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事,但其实非常重要。商云若是胜了还好,一旦战败,就要承担起及时输送法力、打开笼仙罩护住兵将、守住仙界的最后一道防线三天门。 领导者必须有强大的法力支撑,才能一瞬间撑开笼仙罩,把北海的追兵屏蔽在外,为下一场仗赢取足够的时间。 梦千里尚在休养,陵音有孕还在魔界,虞子栖压根不会用法力现在也没有法力了。唯有余卓一个仙尊是仙界战斗力的龙头。 虞子栖看他苍白羸弱的脸色,犹豫片刻道:但是现在看你的状态也不大好,这事,我再斟酌。 余卓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清亮了些,我可以,仙尊。 虞子栖似乎正在考虑,余卓见他不信,看向飘渺。 飘渺垂首道:余仙尊已经大好了,只需每日运行一次周天,其他的没什么大碍。 余卓连忙对着虞子栖说:让我去吧。 虞子栖把仙界上三仙在脑海重过了一遍,也确实找不着比他更合适的人,只好道:暂且如此,若有变动再说。 余卓双肩微塌,无声松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虞子栖站直身,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余卓眉心一蹙,脱口而出:仙尊! 虞子栖脚下尚未动,站在原地坦然看着他。 余卓顿了顿,朝一旁说:定元和飘渺先出去,我有事跟仙尊商议。 原来的三尊加了他变成四尊,等阶之间犹如鸿沟,低阶仙者对高阶有着与生俱来的尊崇。飘渺立刻告退,定元下意识看了一眼虞子栖。 虞子栖颔首,他才恭敬谦卑的退了出去。 内室仅余二人。 自从余卓飞升以后,文昌殿的东西撤掉一批不合礼制的,又重新添了许多法件,整个殿内焕然一新,一眼看去琳琅法器多不胜数。 大部分都是小仙君们送的飞升贺礼。 虞子栖想起来自己竟然把这茬给忘了,然而他身上没带着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只好说:贺礼落在凌云殿了,改日我叫晓风给你送过来。 我不是为了要贺礼。余卓立刻解释说,见虞子栖正看着他,于是缓了缓语气:听定元说仙尊渡劫之后出现了记忆错乱,许多事记不清了。 虞子栖默认了。 余卓喉咙似乎被堵住了,那 暂时还没有办法破解,包括凡间在内的许多事,我都记不清了。虞子栖不等他继续问,就平静的说:跟闻笛没有关系,我找他来帮忙,但是似乎也不行。 余卓闭了闭眼,再睁开后,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难看。 虞子栖低声说:仙界之前有规定,去凡间渡劫发生的事情待到真身归位后就烟消云散,凡间感情不得带回仙宫,如果你沉溺情劫不可自拔,可以去跟飘渺要忘忧水。 我知道,我只图飞升速度,选了历十世情劫,是我贪冒进。余卓心知这规定是仙尊制定,首当要遵守的就是他,是轻易不能更改的。 但是,仙尊万事无情、克制受礼,怎能被魔尊折辱! 余卓惨苍一笑:我一心想要靠历劫快些飞升,好跟你并肩站在一起。却不想短短千年,仙界竟然落到如今这个局面。 虞子栖更想不到他竟然会穿越到这个局面中来。 他看着余卓虚弱的脸色,安慰道:我跟魔尊成婚后,仙魔两界唇齿相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战神和商云都已归位,足以和北海匹敌。等我完全恢复,魔界也不足为惧,仙尊还要同他成婚吗?余卓带着一丝祈求的问。 虞子栖不忍看他眼中神色,但是仍旧清晰明了的说:一开始确实是为了仙界,但是现在不是了。 余卓愕然不语。 虞子栖想伸手拍拍他肩头安慰,但是又怕他误会,于是疏离客气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余卓意识到什么,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别走仙尊! 虞子栖决绝的去拉开他的手,冷声道:余仙尊逾矩了。 余卓紧紧抓着,眼圈无声的红了,你肯低头看地底的魔物一眼,是因为红线把你们强硬的栓到了一起! 我知道。虞子栖说:那又怎么样? 余卓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虞子栖下颌绷紧,垂眸看一眼手腕上骨节分明、血色偏少的手,冷冷道:松手。 余卓眼中布满通红血丝,手上筋肉凸起:如果不是红线,你们根本不可能,他的尾音在发颤,带着不自觉的祈求:能不能不要去,仙尊 虞子栖霍然甩手,松开! 然而他现在体内没有任何法力支撑,根本不足以撼动余卓分毫。 内室的气氛几乎凝结冻僵,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很久,虞子栖手腕酸痛难忍,眉头忍不住一动。 余卓随着他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大泛起青白的指骨,他豁然松开手。 仙尊,他似乎想过去查看,瞥见虞子栖的视线又缓缓收回了手,呐呐道:我一时不能接受,对不起。 虞子栖没有碰酸麻还未缓解的手腕,看着余卓流露出来的悲伤难过,恻隐之心难免一动。 现在这样我是劈腿新欢、抛弃旧爱的渣男吗? 虞子栖心底暗骂一声,勉强安慰道:你,既然已经归位,前尘往事都忘干净吧,飘渺就在门外。 寂静在内室蔓延,仙云无声的在脚下缓缓游动,除了自己的呼吸声,虞子栖什么都听不到。 余卓久久无声。 虞子栖刚要说走,眼角一闪,只觉得有东西掉进了仙云里,他一抬头,正赶上余卓仓惶转头。 哭、哭了? 虞子栖头皮一炸,下意识慌道:别、别哭啊 掉在矮塌上的水杯静静躺在一旁,里面的水泼洒了一地,昭示着刚刚曾经发生过的短暂争吵。 余卓头垂的很低。 这个场面虞子栖颇觉棘手。他能应付的来阳奉阴违、也能应付的了咄咄逼人,唯独对这种温吞局面手足无措,难得会出现于心不忍的心酸情况。 他寻到一块干净白帕,蹲下身递给余卓。 余卓没接。 外头传来衣料摩擦和低声说话的声音,虞子栖犹豫一下,将白帕给他放在手边。然后走过去拉开殿门:定元,怎么了? 定元尴尬的指了指来人。 虞子栖不禁一愣,随即笑道:俊貌来了。 俊貌手上丝丝缕缕冒着仙气,眼看着那满溢的法力就要破体而出:尊尊主没要要您的法法力,让我来来接您去解释。 虞子栖似乎毫不意外他没把事情办妥,还好脾气的笑了笑:倒也不用这么沮丧,我晚上会去魔界的。 俊貌:尊尊主跟您通通话,您没没有回,他 通话?虞子栖打断他,指了指腰间的埙,这个? 俊貌点头。 虞子栖压根忘记打开这个了,他摸到手里,按照之前池戮教他的那样,在二孔上一按,里头立刻传出来带着怒气的低沉声因:虞子栖,现在,立刻,过来见我。 坏事了,虞子栖心道,生气了。 他看了一眼定元,镇定问:通话的禁制换了吗? 还好定元说:换了。 随意他一抬手,解开了埙上面的禁制。 虞子栖转身返回殿内,靠着门对埙道:忙完就回去。 那边很快传来回音,水声中夹杂着一听就能感觉到正在压制的怒气,虞子栖,你竟然现在才回话! 不好意思,忙忘记了。虞子栖心平气和的说:送给你的惊喜怎么不收,看不上么? 你脑袋被鼎仙钟撞了吗?池戮冷笑一声:赶紧滚回来。 余卓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扶着内室的门,抬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虞子栖想出去,但是那又显得过于刻意,于是对着埙低声说: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 什么事?那边立刻问,池戮耳力惊人,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谁找你? 虞子栖余光扫了余卓一眼,偏重就轻的说:在商量跟北海开战的事,等一下再跟你说。 不料那边追问:等多久? 很快,虞子栖只想赶紧结束通话,匆匆许诺道:谈完我就去找你。 那边停顿片刻才喷出一口气:快点。 声音低,磁而不哑,有点闷,又有点纵容。 虞子栖听的心底有点痒,像被柔软又带刺的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知道了。 表面泛着天光的埙没有再传出声音,虞子栖说完松了口气,把埙挂回了腰间。 余卓一直安静的等他说完,看着他的动作道:仙尊怎么不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魔尊? 虞子栖:他也没问啊。 悬在腰间的埙轻轻压在垂摆上,寒冰纱衣折射出来的水一样的光在上面投射出斑驳的光影。那光影随着虞子栖的动作而变动形状,里面传出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但是被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盖过去了。 余卓余光扫了一眼,若无其事道:等跟北海打完,你会回来仙界吗? 这话说的好像虞子栖抛弃了仙界一样。 虞子栖:当然回,我是仙尊,还能撒手不管仙界了不成? 余卓点一下头,又说:仙尊忘记的那些事,不如找闻笛和飘渺一起商量辅以药物,说不定能想起来。 虞子栖不欲多说,摆手道:再说吧。 好,余卓全当他答应了:那我等仙尊忙完,一起去找他们。 虞子栖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余卓坦然同他对视,眼底仍旧是红的,看起来更加文弱了。 看起来像被欺负了,虞子栖重复了一遍:时机到了再提。 余卓点点头,见他转身要走,转瞬间到了跟前一把推住了即将拉开的门,仙尊。 不等虞子栖变脸,他手一松,率先放开了,我明白的,我等你。 这话说的粘腻温情简直像是有私情! 虞子栖心道,踏马的还好池戮听不到。 你好好休息吧。他丢下一句,拉开门,伴随着门声吱呀响起来的还有挂在腰间的埙。 虞子栖 那埙内传出来池戮低喑幽深的阴冷声音: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2) 虞子栖悚然一惊:! 他突然想起来腰间这个玩意儿还需要关闭,一瞬间脑海里冒出来两个字:完蛋! 这还没完。埙再次响了起来,池戮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字一顿从唇齿磨碎挤出来的:别等我亲自去抓你。 38、第 38 章 门内是紧紧盯着他的余卓。 门外是目瞪口呆的定元和懵懂打量的俊貌。 远一些还有拧着眉头的飘渺药仙。 定元: 俊貌:? 虞子栖: 这是个误会, 虞子栖对着那埙说:我 他余光飘了一眼身后的余卓,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堂堂仙尊竟然如此绿茶! 余卓除非失忆, 否则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没有关闭埙的通话功能,他一定知道,池戮就在那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故意把话说的不清不楚、惹人误会! 另外这个余仙尊口碑和人品都非常好, 若是说他陷害自己和他有私情, 空口无凭, 谁都不敢相信。 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虞子栖仅剩的愧疚和怜香惜玉的心彻底消失了。 你 余卓不躲不闪,直视他的目光, 仙尊, 他竟敢这样命令你, 你还要去找他? 虞子栖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走下台阶,与你无关。 余卓跟出一步, 在身后喊:仙尊! 虞子栖前进的脚步没有停顿一下, 头也不回冷冷道:看在你情劫刚渡,反噬未完的份上,下不为例。 定元追上虞子栖的脚步, 虞子栖一摆手,他一顿,转而回来扶余卓。 俊貌目不斜视的跟在虞子栖后头。 余卓看着他二人走出大门, 脸色清白交加。 定元恐怕他气急攻心, 连忙扶他回内室, 您别生气,养好伤是要紧事。 余卓站在门边不动,指着大门处消失的身影, 手都在颤抖,仙尊平日就是这样任凭魔尊威胁吗?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仙界已经不用依仗魔界了,他还去做什么!? 倘若定元不知道虞子栖的心意,那还能跟着一起痛骂魔界,劝他消气。但是他已经知道虞子栖的心意了,就无论如何不能再往那条路上劝余卓。 仙尊为人您也知道,定元说:他最烦过河拆桥那一套,魔界确实帮我们震慑过北海,不然仙界早已经万灵涂炭,根本等不到您归位。 我早已听说了!余卓愤怒道:当日仙魔即将开战的时刻,魔尊给出的条件是嫁娶、雌伏,他根本不是想帮助仙界,他从始至终都在胁迫、侮辱仙尊! 事实的确如此,定元也无话可说了。 片刻后定元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道:以前是胁迫,但是现在不是了。现在魔尊派出商云帮仙界领兵打 话没来得急说完就被余卓怒气冲冲的打断了,商云本来就是仙界的人!你们一个个的到底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帮着魔界说话! 定元: 余卓:等到解决完北海,下一个敌人就是魔界,折辱仙尊之仇不得不报! 当一个人在怒火中烧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但是定元忍不住。 余仙尊,小仙有话当讲,定元松开手,不卑不亢道:既然您历劫十世情劫得到飞升,那也该晓得感情这事不得勉强,仙君归位都要喝忘忧水忘记前尘往事,您没有喝,这已经违背了仙界规定,若是 余卓双目通红的紧紧逼视着他。 定元在这视线中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不闻。 余卓冷笑一声道:如果他真的是凡人,寿命短暂,那我确实应该喝忘忧水。但他是仙尊,他下凡历劫,偏偏遇上我下凡历劫,这就是缘分。 定元无话可说,只好憋着气闭上嘴。 虞子栖一路看着那埙,期待它能再次响起来,但是没有。 那埙沉默无声的挂在腰间,一丝呼吸声都没再传出来。 他站在三天门处,在回去哄池戮还是去找梦千里商量战事这两件刻不容缓的事情上犹豫许久,最终决定先去找池戮解释清楚。 俊貌沉默的跟在他后头,这个关头也没有提法力到底给谁的事情。 没有把令人头疼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虞子栖临进寒泉宫,深深的吸一口气,长长的、缓缓的呼出去。这才踏进去寒泉宫的门。 池戮仍旧靠在温泉中闭目养神。 长发草草扎了一半,其余的散落在肌肉紧绷、富有攻击力的肩背上,柔软和刚硬的线条对比十分扎眼。 虞子栖犹自观察,冷硬的声音从温泉处传过来。 你想方设法的要回仙界一趟,就是为了去找余卓? 这阴鸷声音让虞子栖心里一凛。 不等他反应,伶汀水声响起,池戮从水中站起身,结实有力的长腿踏上岸边,朝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跟北海那边打完,就不来魔界了? 虞子栖不自觉后退半步,喉咙滚动咽下唾液,干燥的手心溢出薄汗来。 里衣自动飞来包裹住纤长勃发的身体,地上的水泽逐渐干透,池戮站到他的身前,略微俯视他的双眼:想要回想起来跟余卓的过往? 虞子栖在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中艰难的摇头,刚要开口解释,池戮再次发问:他明白什么?你的心意? 虞子栖: 池戮脸色阴沉,惯见的梨涡不见一丝痕迹,双眼如鹰隼不放过一寸微动,双唇冷寒逼人:他等你做什么? 虞子栖目光一动,看到地上滴答不绝,深暗的液体慢慢汇聚,传来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而那之上是池戮的右手。 虞子栖立刻慌了,一把抓起他的手来,看着他深可及骨的伤痕不自觉带上了哄腻的语气:看在我回来及时的份上,就先消消气行吗? 池戮反手抓住他,将他手腕提到眼前,质问道:这是什么? 虞子栖的手腕上红痕交错,深浅环绕,指痕明显。 池戮眼底淌着晦暗如墨的神色,声音更加阴暗莫测:你让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虞子栖后知后觉想起来应当是余卓刚刚用力过大导致的。 这个 他往回抽手,却被牢牢嵌制住。这动作却彻底激怒了爆发边缘的池戮,怎么他能碰,我不能碰吗? 虞子栖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已经非常愤怒了,甚至忍耐已经使他眼底暗红,像狱火在深渊底下燃烧。 必要的柔弱能够解决一切难题,虞子栖当机立断放缓了音线,吃痛道:你别这样,我有点 不等他示弱,害怕两字尚未出口,池戮就眼角眉梢挂着怒气讽问:别哪样?回了一趟仙宫,连碰都不能碰你了? 虞子栖: 他着黑色的里衣不甚明显,水一样漫出的血在最低处汇聚而下,看上去也不过就是衣裳湿透了一般。 等那鲜血从二人相触的地方蔓延过来,染红了虞子栖浅淡的衣袖,看上去才十分的触目惊心。 我说怎么突然之间仙尊就不让我上了,原来是老情人回来了。池戮大手顺着虞子栖交叠压在腰带的衣襟上探进去,跟他已经约好了,等北海的战事一过,就双宿双飞? 那粘腻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虞子栖忍无可忍的一挣:起开! 池戮一顿,直直盯着他,眼中山雨欲来。 虞子栖抓住他已经伸进去的手,眉头压的很低:如果你吃醋,我可以理解,如果你有欲望,我也可以配合。但是,这个上床的时机似乎不合适,恕我不能接受。 衣襟上头蹭上的鲜血蜿蜒瑰丽,衬得他衣衫更白,侧脸也更冷。 怒火中烧中池戮竟然扯开两边嘴角笑了起来,虽然那笑容根本没有传到眼中一丝一毫:仙尊不是说没跟他上过床,怎么现在开始为他守身如玉了? 守你妈。 虞子栖内心忍无可忍的骂道。 池戮抬手在他冷硬紧绷的侧脸上蹭上血红,就像把高洁神圣的谪仙拉下凡尘,沾满泥泞,让他升起一种隐秘的战栗感:你以前接受的不是很好吗,现在有了退路,就 跟那个没关系!虞子栖深吸一口气:也别妄自定论,我跟他清清白白! 池戮看着他隐忍的表情,手上沿着那起伏顺畅的线条继续向后游走。 虞子栖猛地一挣,池戮早有防备,一把将他整个人调转身从后推到了冰壁上,自己抵过去的时候他有些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心。 腰侧腿骨突然的撞击让虞子栖整条腿都麻了,他紧紧贴着冰壁,表情忍耐而痛苦。 池戮只觉得太轻易了些。 他居高临下看着,见他没有丝毫缓解,才伸手去摸他的胯骨,俊貌没有把法力还给你? 池戮虞子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无声的惨白一笑,盯着额头上沁处的汗珠咬牙艰难道:给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来。 池戮其实没有用力,但是虞子栖此刻没有任何法力傍身,这一下撞击,没有把五脏六腑吐出来就算他命格强硬。 池戮摸到一片崩裂的骨头。 虞子栖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喉头一痒,呛咳出声。 面前的冰壁蒙上一层血雾! 池戮浑身上下的怒气刹那间不翼而飞,随着这一声轻咳消失的一干二净。 虞子栖只觉轰一声,紧接着整个人都麻木了。 池戮面色一沉,当即给他灌进去一股法力,缓解他的不适,紧接着就将人一把抱起,眨眼迈进流动不歇的温泉。 泉水拂过二人,首先浣下大片血迹,整片水域都成了淡红色。 虞子栖方才感觉到后心传来的暖意,那应当是池戮再给他输法力。 这强硬拥挤的力量流进身体里来,奇迹般按稳了痉挛的五脏六腑,逐渐逼退浑身的酸麻感。 但是虞子栖仍旧觉得力气在流失,听觉和触觉也跟着迟钝起来。 池戮浑身凉透,僵硬麻木的指尖另他心中颤栗,同时他脑海中浮起一丝疑惑来:虞子栖未免过于虚弱了。 他身为仙尊,就算没有法力傍身,经过无数年修炼出来的神识也应当是非常强劲的,不至于这么轻轻一推就震碎仙骨。 与此同时,虞子栖脑中混沌,浑身乱麻一片,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断断续续道:宝贝儿,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 39、第 39 章 仙界同魔界交合的地方有一道界限, 处于仙界不想要、魔界看不上的半空中,这地方虚空一片,上不及天、下不够地、不上不下外人很少涉及。 久而久之, 就荒凉起来,长出一片无人管辖的仙花魔草。几万年草木枯荣过去,荒草杂乱成剁, 逐渐荒凉起来。 这里也有了名称蛮荒。 再有这里虽然条件艰苦, 但是自由。因此凡间人死后不愿投胎、飞升后不想成仙, 但是又不想落入魔界,于是逐渐聚集到这里。 谷山灯同闻笛一样, 也是散仙。但是和闻笛大有不同, 闻笛是魔修成仙, 但是谷山灯一开始就是仙界的药仙,纯粹过烦了仙界的日子,想要挑战一下自己。后来有了飘渺接手, 这才自行脱去仙籍, 去往蛮荒开拓新天地。 蛮荒非常缺医者,因为灵药遍地。 谷山灯能力如此出众的一个仙,自然一去了就被各方势力争相抢夺。他就依靠着这个本事, 逐渐在蛮荒站稳了脚跟。 这日,蛮荒许久不曾对外打开的虚空被人一把撕裂了。 一个雄壮伟岸的男人提着一个包裹闯了进去。 四周寂静无声,风声虫鸣都一同停下, 静静的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人生的魁梧, 声音也彪悍, 张口便道:找人,谷谷山灯,在在吗? 谷山灯在, 并且就在半空中隐匿身体看着他。 俊貌伸手从包裹中掏出一把乌刀来,扔到地上,对着四周喊:跟跟我走一一趟,这把刀就就是你的了。 四周人影逐渐显形,半腿高的松鼠生着满口獠牙凑过去歪着头看了看,涎水哗啦流了一地。 俊貌一脚踹飞它,没让口水沾到刀身上。 松鼠的惨叫声仍在,四周逐渐响起怯怯讨论的声音:谁啊这是?这么凶。 不过好高大,我好喜欢哦~ 找谷仙做什么,不会是仇家吧? 俊貌无视那些声音,把包裹往地上一丢,里面的法器同地面相撞,发出砰一声巨响。 四周草木一同震荡。 想、想要什么,自、自己挑。俊貌秉持着最后的耐心说:挑完跟、跟我,走。 半空中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你身上什么味道? 俊貌鼻孔一动,说:自、自信的味、味道。 四周讨论声登时大了一度。 谷山灯现身,竟然十分年轻。后脑束着个琳琅发冠,长发从其中穿出,走路时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有些俏皮。 他上前闻了闻俊貌身上的味道,没理他冷掉渣的回答:仙尊的味道!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3) 俊貌: 谷山灯激动的围着他转了几圈,他的法力怎么在你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俊貌根本不想再提。 因为他没有及时把法力还给虞子栖,导致堂堂仙尊被池戮推到冰壁上,撞碎了大腿骨,还震伤了五脏六腑。 更可怕的是,一直到现在,虞子栖都没有醒! 俊貌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情况的闯下大祸,结局可想而知。 他在池戮满是杀意的视线中灰溜溜的先去请了魔界的药官,结果说仙魔两界药理不通,没办法治。俊貌连寒泉宫的门都没敢进,又去请仙界的药仙,结果考虑到眼下这个棘手情况,最后才转变注意来到蛮荒请谷山灯。 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为了防止飞来横祸来的更猛烈,他下定主意一定要把谷山灯带走,绑也要绑回去。 谷山灯一看他那双眼冒绿光的模样就觉得后脊发凉,情不自禁后退数步,戒备的问:找我做什么? 俊貌:给仙尊疗伤。 谷山灯松了一口气,走吧。 ?俊貌压根没想到这么简单。 谷山灯踢了一把地上的包裹,丢还给俊貌:什么破烂,看不上。 俊貌手足无措的抱着包裹,似乎还沉浸在怎么抓他回去的臆想中。 谷山灯催促道:开虚空啊。 好歹把人请到了,回去不用挨骂了,俊貌立刻打开虚空。 谷山灯一边说着:我自从脱仙籍,就不能随意打开去往仙界的虚空了。他感叹着问道:许久不见仙尊了,对了,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地,二人前后从虚空中走出来。谷山灯一抬头看到恶兽攀附黑烟弥漫的魔界大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怎么回事!来魔界干嘛?? 俊貌不等他挣扎,一抬手,把人扛到肩上,朝着寒泉宫大步走了进去。 谷山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踏进魔界的地盘。直到穿过几道宽敞通道,他犹在挣扎:是我看走眼了吗?他万分不解的哀嚎道:你身上有着仙尊那么多法力,怎么可能是魔界的人呢? 俊貌真的不想解释这个令人心碎的问题。 他闷不吭声的把人扛到寒泉宫,站在门边禀告一声:尊、尊主,找来、来人了。 等等,难道是魔尊找我吗?谷山灯更加惊悚了:大哥,我很明事理的,你不用搞的我很不情愿一样,我自动、自愿、迫切的想为魔尊效力你能不能放我下来啊?? 俊貌忽略他的挣扎,扛着人进去寒泉宫,往地上一扔,对着池戮解释道:谷、谷山灯。 魔尊恶名在外,就连身在蛮荒的谷山灯也有所耳闻。 谷山灯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了一百多种残酷的死法,全然不见在蛮荒时伸脚踢包裹的神气,瑟瑟发抖道:魔尊找小仙何事 池戮扫过来一眼,没多说什么,只道:你看看他。 谷山灯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躺在冰床上的人确实、竟然是虞子栖。 仙尊?他被这场面彻底搞懵了,这是 池戮冷冷道:受伤了。 他语气十分不好,饱含担忧和焦躁。 谷山灯稳住心神,不等他催促,深吸一口气上前查看。 这样多久了?谷山灯小心翼翼的问。 池戮:三天。 谷山灯查看完毕,又去探虞子栖的识海,池戮道:识海无异。 一般情况下,修仙者确实不喜让人探查识海,那就像把自己整个人完完全全的剥裂开来,把最柔软的命门和深藏于心的秘密展示给人看。 谷山灯心底猜测着他二人的关系,识相的收回手来。 问题不大。他说。 池戮无声的松了一口气,侧脸的紧绷不着痕迹的放松了一些。 谷山灯:仙尊元神偏离本体不多,还可挽救。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盏油灯,只需要点燃放在床头,至多两日,就会醒来。 池戮根本想不到,就这么轻轻一推,竟然能把虞子栖的元神撞离本体。 元神被三魂六魄护在识海,元神偏移,证明魂魄已经松散受损。就算虞子栖当时没有法力在身,那也不该如此轻易。 池戮望向虞子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晦暗神色。 虞子栖静静躺在冰床上,衣衫上的血迹都已经处理干净,整个人苍白透明的要发光。 魔尊?谷山灯举着油灯,小心翼翼的问:现在点吗? 池戮冲着那灯微微一抬下颌,火苗忽攸一下燃了一尺高。 倒也不用如此费油! 谷山灯只敢在心里说。面上一点都不含糊的从乾坤袋中端出一碗油来,给油灯添满,然后把剩下的半碗装满搁在一旁,交代道:若是不够,小仙这里还有。 他的体贴终于赢来了池戮的一瞥。 谷山灯乖巧的站在一旁,维持着讨好的微笑:以后得多注意。 注意什么?池戮问。 当然是注意保护元神了! 谷山灯和和气气的说:仙尊元神不稳,以后不能受这么厉害的法力对冲。 池戮沉默少许:为什么会元神不稳? 一般曾经被抽出过魂魄,或者频繁使用换魂禁术,都会导致元神动荡。谷山灯朝他弯了弯腰,恭敬的解释说:仙尊这个应当是渡劫所受的反噬还没有修养好,魂魄受损,又逢法力亏空,所以一时遭不住。 池戮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打量着虞子栖,把他近来种种表现过了一遭,才缓缓问:前面几个没可能吗? 也有可能。谷山灯道。 池戮: 他眉头的暴躁气息太过骇人,谷山灯连忙补充:可能性很小!仙尊法力登峰,谁敢抽他的魂魄,他这个身份地位,又有谁敢同他换魂啊! 池戮烦躁不耐的一摆手。 谷山灯看他袖口和半边衣服都湿了,他后知后觉的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俊貌把他领出来,小声交代:劳、劳烦你等、等两日,仙、仙尊醒了再、再走。 嗯,好的,没问题。谷山灯答应的分外痛快,就是声音似乎有些不稳。 想要什、什么你就跟、跟我说。俊貌将他安置在侧室,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谷山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裳,大哥! 刚刚内室中那血气似乎在鼻端萦绕不去,谷山灯嘴唇颤抖着说:小仙嘴很严的,小仙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仙尊身上发生过何事,小仙就是一个瞎子、聋子,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谷山灯委屈的说着自己的诉求:千万千万不要灭小仙的口。 谷山灯出去后池戮盯着虞子栖寸寸打量许久,发现他睡着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淡。久睡导致他的眉眼寡淡舒展,唇也彻底放松下来,轻轻闭着。 池戮心道,他的反噬这么严重吗?怎么之前从未表现出来过? 侧脸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被冰映的有些透明。 池戮想摸摸那脸,一伸手却露出半条光秃秃的手骨,他烦躁的收回手,转而抱起虞子栖,朝着温泉走去。 怀里人看着高挑匀称,实际上落在臂弯中轻若无物。 池戮踏进温泉,让他躺在身边,然后头靠在自己肩上。 泡了三天的温泉,腿骨已经愈合,但是人还是不醒。 他心想,被抽出过魂魄?换魂? 虞子栖吗? 40、第 40 章 仙界开完战事大会, 宝诰快行几步,拉住了要离开的定元。 定元知道他所为何事,叹息一声, 随他一道去鲜少人至的华明殿背风侧。 宝诰环视四周无人,才悄声问:仙尊醒了吗? 定元唉一声,昨日去还没醒。 都三天了还没醒, 宝诰心塞的摇摇头, 不停的叹气, 他们到底起了多大的冲突,打的这么厉害。 定元白着脸说:听俊貌说, 一进去地上墙上全是血, 仙尊的衣裳都被染红了。 这么严重!?宝诰上仙气愤道:太过分了吧? 定元继续叹气, 仙尊的法力之前都给魔尊疗伤用了,当时没有法力傍身,似乎是两个人吵着架没轻重, 一不小心就他慢吞吞的道出实际情况, 仙尊的魂魄松散,元神偏移了本体。 !宝诰惊的胡子差点起飞,都伤到元神了!? 紧接着他意识到什么, 更加震惊的问:法力都给魔尊了!!! 小声点小声点,定元连忙安抚他,此事不宜声张。 宝诰强硬的闭上嘴, 脸都涨红了。 定元:先按照计划来, 仙尊受伤的消息千万别告诉别人, 免得明日开战士气低迷。 宝诰惊疑未定。 定元这几天往魔界跑了许多趟,虞子栖都没有醒。 他心急如焚,又全无办法, 只能按照之前跟虞子栖商量好的安排战事。 法力可以再攒,主要是仙尊受了伤,魔尊肯定要负主要责任,少说不得派个魔将过来帮我们吗?定元想了想,皱着眉设想道:如果派驻守笼仙罩西北角的朱雀就更好了,他本就统帅着魔界万数精兵,可以直接随我们去北海。人数倒是其次,届时北海知道魔界与我们同仇敌忾,肯定会多一层顾虑,我们的胜算就大一重。 宝诰沉思半晌,被他说动了一半,另一半心里仍旧忧心忡忡。 定元也是无法之法,只得先稳住他,今日务必说服战神,明日去往无极天观战。 仙尊到场关乎士气,有仙尊坐镇,就能解决战场随时出现的变故,命令下达的更加符合战线情况。如果明天虞子栖不能到场,那就只能居于他之下的梦千里去。 另外梦千里在商云没有顶替他之前,一直都是他带领着仙兵征战四方。他对战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因为战无不胜。 他观战,肯定能将士气提升到最高! 定元说:如果仙尊明早之前能醒过来,我们一切部署都还来得及变化。 宝诰脸色沉重万分的点了一下头。 定元心里担事,眉头一刻也不曾舒展:那我们分头行动,上仙去找战神,我再去魔界看看仙尊。 好。 宝诰匆匆而去,定元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开,冷不丁被叫住了:定元。 定元悚然一惊。 余卓走近他些,问道:明日开战,仙尊不回来吗? 定元从他嘴里听见仙尊俩字就心惊肉跳,他一瞬间下定决心,私自按住了这事:仙尊正在忙别的事,分不开身,说等明日或者后日直接去北海观战。 余卓审视着他。 定元后背冷汗出了一身,他用力掐着掌心,疼痛迫使他表面镇定的站在原地。 其实只是很短暂的瞬间,余卓脸色不虞的嗯了一声。 定元仍旧不敢大意,万分警惕的说:那小仙告退。 等等。余卓叫住他。 定元浑身僵硬,站回原位。借着行礼掩住面上神色:您有事吩咐。 余卓:见到仙尊,跟他说我有战事同他商议,请他抽时间回来一趟。 定元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如果不是他,想必仙尊也不会被魔尊打断腿。 定元一边惊骇着魔尊的独占欲,一边心疼着虞子栖的可怜兮兮,还要对着罪魁祸首露出恭敬的笑脸:小仙记下了。 余卓没再多说什么。 定元心中忐忑,去了一趟魔界,虞子栖还没醒,只好返回。回来后他准备好明日要穿的铠甲和法器,如坐针毡一夜,清晨时分趁着众人忙碌,又匆匆赶去魔界。 一路上他不停祈祷虞子栖已经醒了,到了寒泉宫门口,俊貌守在一旁。 怎么又又又又来、来了? 担心,着急,焦虑。定元穿着铠甲,凑上前往里头望:仙尊醒了吗? 俊貌冷酷无情的说:没、没有。 定元心中的希冀破碎,脸色灰败下去,马上就开战了,怎么办怎么办 俊貌:就打、打呗。 说的轻松,你又不打,到时候输了怎么办!定元越想越焦躁,被铠甲压的整个人都呼吸不畅起来,不是已经请来了谷仙吗?怎么还不醒啊? 俊貌提醒道:他说四、四天。 他说最多四天!定元强调了一声,一刻也站不住:今天已经第四天了,仙尊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他不能离开的太久,恐怕引起战前慌乱。掐算着时间差不多,要走又站住脚步,心乱如麻的对俊貌说:俊貌,劳烦你件事成吗? 俊貌转身要走,定元连忙拉住他,小事! 他眉间哀愁齐聚,恳求道:仙尊醒了,第一时间去告诉我一声行吗?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4) 俊貌打量着他。 定元:求求你了,哥。 俊貌说:好吧。 定元感激的点点头,飞快道:我们在无极天开战,若是仙尊醒来我们没打完,你就去那里找我。 无极山离北海比较近,但是好在漂浮在天上,对仙界来讲比较方便。总之,双方都比较满意选这个地点开打。 梦千里身着龙纹灿绣华服,头上的镂空金莲发冠,延申出两根精巧叶别在侧脑,将头发整理的齐顺柔亮。他端坐莲花台,贵相宝衣,看起来神圣高洁,远不可攀。 商云身着乌铠,手中握着鲸云枪,仰头看了一眼他。 梦千里纹丝未动,冷冷道:看我做什么? 商云移开眼,没有说话。 对面的宁曦愤怒的盯了他一会儿,也去看梦千里。 梦千里轻轻合着眼,面无表情的高坐莲花台。 宁曦叫了他一声:千里。 梦千里没来得说什么,商云愤怒道:千里也是你能叫的?他位份、修为、辈分都远在你之上,你嘴放干净点,称他仙尊或者战神我还能忍。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曦紧紧攥着三叉戟,头上的珍珠玉瓒的冠翎都叫嚣狂躁,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腿,现在我们早就成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商云脸色发青,拿着武器的手骨节咯吱作响。 梦千里眼也没睁,突然问:定元,到时间了吗? 定元在后头道:还差半刻钟。 虽然仙界萎顿、北海狷狂,可在战事上还是君子之战,约定好时间,早一秒都不行。 天边乌云滚滚而来,不停的在北海上空翻腾滚涌,商云知道,那是北海的最后防线。如果北海战败,那海水就会立刻倒灌而来,拖住他们追击的脚步。 他余光中闪过远方的三天门方向。笼仙罩散发着微弱白芒,上面金光交错,不停游走。 那是仙界的防线。 现在最快、最能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在面前这个战场上击杀宁曦。 让她逃不掉,再没有机会卷土重来。 宁曦头上无兄姐,底下无弟妹,北海丢了她,少说万年间都不会生事。 但是宁曦真身是深渊蛟龙,除非毁掉心丹,否则很难打散她的魂魄。 商云余光瞟向梦千里,心道:这是我的人。 不管是当我的师父,还是当我的爱人,我都认命。但是别人想要带走他,就是不行! 他眼中闪过坚定神色,浑身的魔气和仙气交杂融合到一起,隐隐现出混杂的金紫踪迹。 报时间。他沉声道。 他的副将早已屏息而待,不差一毫掐算着逼近的时间:十 商云举起手,万人瞩目中高声震喊:全军待令! 仙兵尽数攥紧武器,横在身前,带起一阵飒沙的破风声。 九 狂风穿过间隙,发出呼啸风声,像巨兽仰天的嘶鸣。在这嘶鸣声中,商云目光如深渊,扫过每一位士兵的脸。 八 他抬手借印,在脚下化出一道无形的结界。声音穿透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震慑力十足:北海压仙界边境数万年,越界、挑衅、生事,如今竟然逼迫我们交出战神! 铿锵有力的嗓音响彻在每一个角落,脚下的乌云震颤不休。 七 今此仙界同北海决一死战,商云目光坚定,唇间猎猎生寒:唯有将他们钉死在海底,打的他们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数以万计的仙兵一同怒吼:决一死战! 六 商云刚要继续开口动员士气,冷不丁梦千里睁开眼,一脸难以忍受的说:行了!谁教你的打仗之前这么搞,能不能别丢人了! 商云: 商云虽然师承梦千里,但是这师傅实在是懒,完全就是放任自流。 顶多帮忙收拾一下烂摊子。 说起来已经几万年间不曾插手战事了,这期间商云自己磨合出了一套路数。这还是梦千里第一次看他身披战袍。 商云是有心想要好好表现的。 结果梦千里十分瞧不上他的作战风格。 商云一时有些受伤,但是时间紧迫,他微妙的一哽过后,刚要接过副将的话头喊四,梦千里蹙着眉尖嫌弃万分的一摆手,滚一边去。 商云: 副将一时吓呆了,张着嘴眼巴巴看着商云,不知该不该继续倒数。 远处的宁曦把扛着的战旗交给手下,浑身爆起漆黑深蓝法气,眉心逐渐结出法印,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三叉戟。戟头霎时就被从四面八方冲来的蓝靛法力包围住,在上头急速的转圈。 那光环越来越大,很快就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宁曦身处其中,露出目眦赤蓝的眼睛。 梦千里清了清嗓子,从莲花台上站起,带领数万将士逼视前方,高声道:全军待命 宝衣华服猎猎生风,鬓角的碎发拂向侧脸又刮向身后。那一刻,数万年以前的战神归位,英姿勃发的背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手中无法器,法相却庄严的让人难以直视。 全场静默无声,坚定不移的盯着自己的对手。 四面雷电滔天,巨大的乌云犹如深海魔物,张开了血盆大口,无数狂风向那漩涡中心处倒灌而去。 斩杀一 梦千里雷声落地,四面八方一齐喧天震响,穹顶万闪齐发,雷声轰隆而下,隆隆 兵器相接、法力碰撞、嘶吼杀声不绝于耳。 杀 冲 吼 41、第 41 章 虞子栖很困。 他感觉自己眯了一会儿, 还没来得及睡踏实,就听见耳边不停的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道:分明私下跟别人约会见面的是你,现在这样好像我做错了。 虞子栖: 那声音毫无自觉的继续说:算了, 等你醒了跟我好好解释,并且保证别再见余卓!我就原谅你这次。 自己侧脸上有些热,似乎是沾上了温水, 又似乎在被手指揣摩。 手指揣摩 虞子栖不自觉朝着那温热一蹭, 其实那动作非常细微, 几乎可以忽略。但是那声音立刻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响动。 过了很久,虞子栖的眼皮没有那么沉, 平坦的眉心微微一动, 眼睫颤了颤, 然后掀开了一条缝隙。 谷山灯说四天醒来,虞子栖就在第四天的第十二个时辰最后的一刻钟内才堪堪醒来。险险没有把他蛮荒医圣的招牌砸了。 虞子栖缓了片刻,将眼皮彻底撑开。入目便是池戮沉着一张脸, 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虞子栖浑身被泉水包裹着, 漂浮和失重感让人非常舒适,他微微一动嘶了一声,伸手去按酸痛的大腿, 我的腿 池戮立刻伸手下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胯,往自己这边不容置疑的一带! 他手心的温度比泉水要凉, 力量却比水强硬。大手不容置疑的紧紧按在那胯上, 带着强大的安抚力量。 还疼?池戮问。 虞子栖缓解很多, 片刻后伸开腿抻了抻,发现一丝疼痛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随意动了动身体其他部位,都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我睡过去了? 晕过去了。池戮道。 晕、晕过去了?虞子栖刚刚醒,对之前的事情还处在半懵懂状态,努力回想片刻,才皱着眉缓缓说:撞到,墙上,撞晕了? 池戮收回手,自然肆意靠在壁上,突然问:仙尊之前跟人换过魂吗? 这个问题来的措手不及,虞子栖猛地一凛。 池戮的目光瞬间一凝,眼睫缓缓压低了。 虞子栖强迫自己镇定,若无其事道:问这个做什么? 池戮伸手掰回他转走的脸,说实话。 虞子栖同他对视,突然幽幽道:不会吧,魔尊又要打我啊。 我,池戮咬牙一扯唇角,那弧度勉强可以称得上算笑,因为梨涡出现了。 虞子栖凉凉的说:这家暴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 我,池戮深吸一口气,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虞子栖垂眸示意他卡在自己下颌上的手。 如果目光有实质,那池戮已经将他撕开了。他硬生生把紧绷的肌肉强制放松,放开了手。 虞子栖伸手揉了揉,靠在他旁边坐下,望着水下池戮随意搁置的手。 这泉水清透,所以能一览无余。 你怎么样了?虞子栖问:能出去了吗? 池戮冷冷的吐出来一个字:能。 他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虞子栖便默认他还没有养好。 既然严重,我让俊貌带给你的法力,为什么不要?虞子栖问。 不需要,养几天就好了。池戮脸色稍稍缓和,斜着眼扫了他一眼:仙尊把法力给了我,是不打算去无极天观战吗? 虞子栖一道神思从脑海中贯穿而过,他蹭的站起身来,对了!过几天就要开战了,我得回仙宫去! 他撑住池边,顺着阶梯匆匆而上,被池戮一伸手拉住了手。 说完话再走。 虞子栖立刻反手指着他:又要动手是吧? 池戮伸出去的手刚刚摸到他一下,就强硬的撒开了。 虞子栖站在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一股脑的抱在臂弯。池戮视线随着他所处的位置而不停变化,要开口的话抵在舌根,被他不怀好意的咽了下去。 虞子栖心急如焚的草草穿上衣服,提上鞋便往外去,我先走了,有事回头说。 一直到他披上外衫走到门边,池戮才不急不徐道:仙界跟北海已经开战了。 虞子栖脚下猛地一顿,系着衣带的手指停在挽了一半的结内。 池戮看着他僵直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就在今天。不对,子时已过,应该是昨天。 虞子栖转过身看他一眼。 池戮更加舒适的往后靠了靠。 我竟然晕了这么多天?!虞子栖难以置信的扶住冰壁。 目前仙界在无极天的情况是:商云主攻,闻笛防守,余卓定法,梦千里观战。仙尊还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池戮坦然说。 比如说战况如何,胜负分成,仙界的具体情况。甚至,想要个帮手,都可以谈。他话音微顿,露出一个闷了半晌的笑:仙尊现在有时间同我好好的聊一聊天了吗? 虞子栖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当机立断转身,在回来的路上又把鞋给踢了,一路走回温泉旁边,蹲身下水,将一半的小腿泡在了水中,来,聊。 无极天。 商云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浑身的铠甲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露出在外的衣衫已经尽数被打湿,领边的变色造成成了乌红的血色。 麟枪化身巨大的乌漆刀头,带着呼啸风声劈砍下去,他眼中闪过嗜杀的光,横枪叮一声拦住要要往侧方而去的宁曦! 往哪去? 宁曦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但是相比起血腥味来,她身上的戾气反而更重一些。 你有病吧!她一张口就忍无可忍的叫骂起来,现在是在打仗好吗!?胜败关系到仙界和北海的荣辱,他们都快打乱套了!你他妈不去指挥,老跟在我后头做什么?! 商云唇线抿紧,根本没打算回答她。 鲸云麟枪每一次挥动都挟带千钧之力,二人眨眼间在半空中过了无数次交锋。法力的对冲带起强烈的冲击波,四周逐渐清扫出一块干净的场地,巨大的光环在其中不断的延申扩大。 宁曦虎口发麻,咬牙撑着防守:你有多少法力也经不住这么用,快见底了吧? 没关系,商云表情不见一丝波动的说:裕龙殿香火旺盛绵延,想必不会那么轻易见底。 你!宁曦心底怒火一阵一阵冲上头顶,浑身法气暴涨,双目全黑搅动深渊蓝芒,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我跟你说过什么,别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任何关于梦千里的事情 她周身暴起湛青火焰,身体寸寸龟裂,从裂开的缝隙中射出刺眼的白光。 吼 长达十丈的蛟身现出原形,背上的鳍尾闪着黑曜石般细碎的磷光,心丹汇聚全身法力上移形成第三只眼睛,竖在额间,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商云不间断的刺激终于奏效,他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时双手结出法印,祭出了司战南法王相! 定元守在梦千里身边预防不测,一眼看到他竟然祭出法相,不由暴躁的暗骂一声。 仙君本来是没有法相的,因为他吃着梦千里的香火,身上又战功赫赫,竟然在注意力极度集中的情况中练出了法相。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5) 但是他命格不够,法相根本不能维持太久,并且十分消耗法力。一旦被打回原型,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定元余光瞄见观战的梦千里神色一凝,身体坐直了些。 定元见他微微一动,就连忙提醒:战神没有法力,反噬也还没养好,远些观战的好。 知道。梦千里盯着远方的商云道。 定元关注着战事,又要预防梦千里会不会一时冲动走下莲座,心底还挂念着虞子栖。 不知道仙尊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听闻已经开战,会不会直接赶过来? 但是他识海动荡,法力还在俊貌身上没来得及拿回去,如果真的赶来那不是糟了! 大概是定元脸色太过难看,梦千里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嗯?定元回过神,按住焦躁的念头,分析战场道:商将军一心对决宁曦殿下,把战场整个扔给了闻笛,但是闻笛没有带领过仙兵打仗,战术十分诡道。 梦千里点点头,闻笛之前带的都是魔兵,攻防不尽相同,效果大打折扣。他转眼望了一眼余卓方向,余仙尊厉害。 余卓定位东神甲位,用法力拉开整面仙嶂,为所有仙兵护住魂魄。这样即便当时战死,过后也能重塑仙身,将魂魄注进去。 毕竟经历八百年情劫,飞升和暴涨法力都在意料之中。定元感叹道:凡间痛苦千万遭,唯有情劫不好渡。若不小心就会堕仙入魔,余仙尊的心性也确实厉害。 只是再厉害,也至今还没有从情劫中脱身,并且拒绝喝忘忧水。 情劫梦千里望向远方。 宁曦原身也是上古神族,法力和对身体的操控程度都远比人身的时候游刃有余。 商云已经隐隐露出疲态。 定元一同望了片刻,突然问:战神希望谁赢? 梦千里:当然是希望仙界能赢。 那商将军和宁曦殿下,定元问:您希望谁赢啊? 商云吧。 定元不由看他。 梦千里:商云赢了,仙界不就赢了? 定元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他纠结半晌,忍不住问:那您到底喜欢谁啊? 宁曦暴躁,商云叛逆,都一般吧。他庄严端持高坐莲台,过了不知多久,才缓缓的说:那日你说我对商云的是喜欢,后来我仔细想了,那应当是师父对于徒弟的喜欢,不是你说的那一种。 定元下意识就觉得完了。 如果这话让商云听到,那连打都不用打了,干脆直接投降来的比较爽快。 但是很快,梦千里就说:不过没关系。如果他赢了,我照样会遵循诺言跟他和好。虚名而已,本质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真是高高在上的仙。 任凭别人为他打得头破血流,他也高坐莲花台,冷眼旁观,不去淌那乌七八糟的情劫一趟。 其实还是有变化的定元的耳朵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梦千里恍然道:你指上床啊?他坦然笑了笑,侧脸生动绝美,眉眼明艳绝伦:这个无所谓啊。 定元一时无言以对,在心中郁闷的叹了口气。 远方的商云逐渐落于下风。 他打的太冒进了。 宁曦眼中闪过轻蔑的笑,十尺长身闪电而过,商云猛地侧身一躲。鳞甲覆盖的身体与腰间铠甲擦除大片火花,刺啦 商云反手抬枪的时刻被掠掉了肘侧一块皮肉,登时鲜血喷溅而出,在侧脸上甩上无数星点。 宁曦回身嘶吼,尾上长鳍闪过钢刀般锋利的光,那光陡然倒甩而来,一瞬间的白光另商云视线一白! 他不由自主的狠狠一眯眼。 这刹那时机被宁曦寻到,长尾唰一声破空而来,带着无数法力瞬间齐聚发出的噼啪声转瞬到了商云眼前 刺啦 金身长龙瞬间飞来,龙鳞与鲛尾摩擦而过,激起一阵侧耳的磨砺声! 法光浩瀚而下,震开了底下杀红了眼的仙兵水将,四周乌云震颤轰隆,雷声被紧紧的捂在其中,发出一声声令人胆寒的怒吼。 宁曦额间的三眼彻底睁开,长发四散而飞,乌云涌动间在他身上罩上一层灰蒙蒙的冷晖。 梦千里,她直视着来人,冷冷发问:你要跟我出手吗? 梦千里真身耀耀发光,逼退冷晖同他对峙,开口道:你化出原身,对他不公平。 公平?宁曦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慢慢扩大,逐渐发展成放声大笑,若只许用人身,对我就公平吗? 梦千里不明显的皱了皱眉,那体现在真身龙头上却清晰无比。 宁曦额间第三眼闪过阴沉神色,瞳孔深处不断拥挤收紧,恨恨道:你现在决定要悔婚,与我为敌了么? 商云提着鲸云走过来,脚步沉的像是踩在地狱深渊,每一步下去都能踩碎万千鬼魂。 他冷冷一压眉,刚要开口,被梦千里身体一撞,龙尾裹着他直接甩回到莲花台上! 别找死。梦千里低低威胁他道。 商云犹豫片刻,僵在原地没动。 他的法相终于耗尽,浑身法力一缩,登时脱力半跪在莲座之上。 宁曦冰冷注视完这一幕,丹眼内嗜血翻腾。 半晌他对着梦千里阴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让开 42、第 42 章 寒泉宫水声潺潺、偶尔响起的滴答声连续不绝。 虞子栖盯着一处,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朝他好脾气的笑了笑:聊了这么多,还满意吗? 池戮伸手揣摩着他的水中的小腿:仙尊,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单凭这个,可不值当我派人帮忙。 虞子栖双手撑在岸上, 斜着看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不管是沾湿水的衣衫搭在身上的线条还是撑开的眼角弧度, 都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性感。 池戮拉着他小腿用力一拽,将他整个拽进水中, 紧紧的抵了上去。 你这里他以臂弯为禁锢的绝佳地界, 手从下往上游弋上来最后停在胸口, 手指轻轻按着,低声道:的秘密。 虞子栖头发都湿了,他随手一拨, 露出一片白皙的侧颈。 那白玉看上去温凉, 池戮伸手给他拨开了另一侧。 哪有什么秘密,虞子栖放轻缓语气,把呼吸喷到他的锁骨上, 我事无不可对人言。 明明都是泡在一处水中,他身上却总有种隐秘的香气。那若有似无的味道萦绕在鼻下挥之不去,令人心窝燥热、口干舌燥。 那仙尊倒是坦然说说。池戮垂眸看着他撑开的参差纤长的眼睫, 声音很低, 带着蛊惑。 眼睫一动, 虞子栖抬眼看向他:你总得告诉我一个方向。 相触碰的地方正在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池戮哑着嗓子说:我问你答。 好。虞子栖干脆的一点头。 池戮没有退,盯着他问:你的魂魄被人抽出去过吗? 虞子栖对魂魄二字十分敏感, 一听到心底就率先咯噔一声。 他发现了什么?还是在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他开口就是魂魄的事情? 应该没有。他思考片刻,否认了。 池戮盯着他微变的表情:为什么是应该,你刚刚在想什么? 虞子栖凑上去鼻尖轻擦过干燥滚烫的唇角,他一触即分并未留连。 这撩拨般的触碰远比缠绵更加引人。 我是仙尊,谁敢抽我的魂魄?他伸手擦干那唇上刚刚沾染的半滴水,我在想,魔尊坐怀不乱啊,这种时候还这么沉得住气。 池戮紧紧盯着他脸上幽微的表情,把每一寸细枝末梢全部收到眼底:仙尊跟人换过魂魄吗? 这问题正中靶心,虞子栖心中一凛,他下意识一笑,刚要开口,就被池戮一把拧在了腰间。 仙尊不知道,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就要开始骗人了。 虞子栖仍旧半温不火的笑了:不能吧? 池戮随着他一笑,露出梨涡处的阴影,说出来的话威胁力十足:想好再说,如果有半个字对不上,那我不介意换一个方式审问。 总不会是什么让人轻松过的好方式。 虞子栖心中翻来覆去的想应该怎么说,实话是肯定不能的,风险太大。但是听池戮的意思,好像他确定自己做过和魂魄移动相关的事情。 如果我现在承认自己根本不是仙尊,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他死死掐灭了。 那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除非自己不想活了,否则绝对不能这么干。 但是池戮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换过,他直视池戮,然后半真半假的沉默片刻,说:在凡间的时候。 池戮果然追问:和谁? 一个凡人。虞子栖在他要追问的间隙中,主动说:我确实有秘密,但是现在不能说。你如果想知道,他微妙的停顿一下,许诺道:等仙界稳定之后,我会告诉你。我保证。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池戮抓了一把他的腰。 虞子栖佯装躲了躲,主要是提起来败性。 池戮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说:仙尊哄我呢。 没有。虞子栖说。他一顿,没再继续往下解释,而是呼出一口气,什么时候成婚啊? 话音刚落,肩上就挨了一下刺痛,嘶虞子栖倒吸一口凉气,轻、轻点。 别转移话题。 湿了水的衣衫贴合在他身上,勾勒出凹棱有致的线条。 池戮揣摩丈量着衣衫,头发沾了水,定睛不动的时候更加显得击力十足。 虞子栖对这样的魔尊没有抵抗力,他甚至展开了推拒的双手。 凡人,凡间池戮扬起眉稍,那让他看起来很坏:为什么你如此心心念念凡间,你在凡间历劫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虞子栖呼出的热气都扑到他脸上,带着湿气和绵意: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我归位以后,凡间事尽数勾销。 池戮不着痕迹的压低了眼睫:那和余卓怎么说? 虞子栖往后躲了躲,但是被腰间的手紧紧揽住,定在原位不能动弹。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余卓啊,虞子栖低笑一声,反问道:去凡间历劫,不就是得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才能体会凡人的滋味吗?仙界戒规明确写着,等到真身归位,那些就是前尘往事,须得忘干净的。 池戮不满意这个答案:余卓没有忘。 他触犯戒规,等战争结束,我会罚他。虞子栖湿着头发,脸上水涔涔的凑了过来,别问了。 池戮看着他下颌上那一滴将掉不掉的水珠,凡人八苦仙尊都体会过了吗? 体会过了。虞子栖将那水珠蹭到他侧脸上:不过时间过的太久了,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受了。 话音落,他眉眼微吊,声音低的像仅用气息在说话:既然谈不拢,不如我用别的换吧。 池戮喉咙一动,深陷的眼窝埋着大片阴影,眼神漆黑幽深。 他做不到阻拦,他默许了。 虞子栖整个人潜入水中,靠着冰壁一路缓缓向下。 片刻后他冒出水面,露头便是剧烈的喘息。片刻后他缓过缺氧,才用温凉的手去蹭池戮的侧脸,还聊? 池戮盯着他净透面庞上殷红的嘴唇。 还想继续吗?虞子栖轻轻一擦唇角的水珠,眼梢含着情:俊貌也好,朱雀也好,去无极天帮个忙。 池戮双眸幽深的看着他。 虞子栖没提什么仙魔两界的邦交问题,也没有分析利弊,他只是伸手把眼前人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自己肩上来,轻声道:夫君,派人去无极天啊 池戮猛地将他往上一提,危险之极的压着他,我不派人去,仙尊以为自己还能逃得了吗? 我怎么可能逃,虞子栖不要命的屈膝碰了碰他:快点啊,我等着你呢。 池戮往下一压,虞子栖伸手堪堪抵住,用腿卡住他胯骨撑起一点距离来,你派了人,让他们去打,我们就可以玩个痛快。 池戮移不开视线。 他像一株出水的昙花。 带着春风雨露,绽放在如烟如雾的深夜中,幽幽放着光,散发着孤绝清高味道。这远比溶溶月色更加诱人。 诱惑着围观者忍不住凑上去闻嗅,甚至把玩在手,将每一寸花瓣仔细揣摩□□。 池戮看着他挺括轻薄的耳廓,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淡淡微红。 虞子栖柔顺的任由他摸。 池戮在耳尖徘徊不去,虞子栖每一寸目光都变成了催促。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6) 快一点。 答应我。 摸摸我。 但是卡着他胯骨的腿仍旧半分未退。 池戮喉咙上下一滚,抬指打开虚空。他没有称呼任何人,张口便道:去无极天。 是!那边立刻激动的应了,才问:尊主,是从后包抄,把仙界一网打尽吗? 虞子栖: 池戮唇角一动,眼神看起来很坏。 虞子栖清了清嗓子:咳咳,嗯,朱雀是吧。那什么,跟仙界一起打北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差事一定要办好,千万不要让你尊主失望。 朱雀: 朱雀只能看见虚空中白茫茫的一片,他心底揣测应当是在泡温泉。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一起泡温泉,那原因眼下都心照不宣。 朱雀接受起来仍旧有些费劲,在那边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吐出更有意义的话。 池戮鼻息传到那边去,朱雀识相的闭了嘴,然后恭恭敬敬的说:是,仙尊。 虞子栖客气道:快去快回,等你消息。 虚空关闭了。 虞子栖心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生动明媚起来,眉眼流转顾盼生辉。 他往后靠了靠,手已经顺着挨在一侧的臂膀摸了过去。 池戮别开他的腿,彻彻底底压了下去。 虞子栖凑到他肩窝轻轻嗅了嗅。 池戮身上有种傲慢的芬芳。 令人着迷。 身上突然一轻,池戮起身,大马金刀坐在一旁,对着虞子栖勾了勾手指头。 看来我们有时间好好的玩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大腿:来吧?仙尊。 虞子栖: 唉。虞子栖望了他一会儿,感慨道:身体没好利索,还得伺候夫君抒情解意,当一个善解人意的娇妻好难啊。 43、第 43 章 俊貌等在寒泉宫的门外, 一分一秒都不曾离开寒泉宫的门口。经过整整一个白天的等待,终于里头传出来了虞子栖的声音。 但是那声音很快就消失,继而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估摸着尊主一时半会也用不上自己, 于是立刻前往无极天给定元送口信。 无极天混战一团。 战场中嘶吼声、刺耳的兵器碰撞声、血肉被穿透的仄涩声交杂响起。硝烟弥漫至每一寸角落,在衣角和发丝上留下灰暗的印记。 远方半空中巨大的金龙长身蜿蜒雄壮腾在云间,惊雷激电在那身下盘旋不停, 再往下是深黑如墨的无极洞。对面的蛟虽然不及他伟岸, 但是头上耳畔遍布的鳍甲锋利无比, 微微一动就闪过凶恶的光。 宁曦攻击接连被挡,忍不住道:滚开! 梦千里未动, 但是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往商云那边一看。 这轻若不觉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宁曦, 她呲着巨齿恶狠狠的说:你越是护着他, 我今天就非杀他不可! 话毕,朝着莲花台猛冲而去! 梦千里闪身随行,拦住她去势, 宁曦长啸数声, 眼中闪过疯狂的光,与此同时,她头顶蓝光一片, 竟是将北海神物琉球祭了出来! 你明白的吧,你反噬未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宁曦身量暴涨数丈, 声音更如洪钟一般震人。 梦千里再次看了一眼莲花台上的商云。 那眼色复杂无比, 登时就把宁曦惹火了, 好,我成全你们! 一龙一蛟缠斗起来,天地为之动荡, 脚下不停传来巨大的声响,震得人心间发颤。 定元快急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焦急的望着远处的腾在半空的梦千里道:战神不行,他反噬还没养好,动作已经开始迟缓了! 商云随意擦了一把手臂上的血,看也没看一眼,站起身来就要往那边去。定元要哭了:冷静冷静冷静! 他张开手臂拦住商云,丧着脸哭:你要是去了,回头战神不是骂你就是骂我! 商云一哽,攥紧鲸云的同时咬了咬后槽牙。 骂就骂吧。 别冲动!定元横臂拦住他,深吸一口气,把腰间元宝袋内的小鼠放了出来:去,帮帮战神。 小鼠脚不沾地的窜出去,眨眼扑到了正在纠缠撕咬的梦千里和宁曦处。 上古神兽自带神根仙骨,不相上下的两股法力对冲造成一波又一波的飓风卷席四面八方。乌云聚顶而来,将无极天压的越来越低。 定元推了一半的法力给商云,叹息着收回手: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多谢。商云道。 就在这时,已经落于下风的梦千里终于被宁曦甩在身后,身形快如闪电般带着愤怒的嘶吼当空直劈而来! 商、云,她毒辣怨愤的盯着商云,张开森寒巨齿林立的血盆大口,猛的将膨裂烈焰的琉球推了过去! 随着那琉球闪电般攻到身前,幽怨嘶哑的声音才恶狠狠落下尾音:去死 一时间商云瞳孔急剧收缩,他无法动弹,甚至脑中空白一片。 琉球集结北海数十万年的香火,所到之处业火一片。 刹那之间,商云以为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了。 白茫茫的视线缓缓恢复,好长一段时间,他才能看清东西,是一片灿灿的金色。 金色,商云怔怔的想。 定元视线被阻,刹那间浑身凉透。他下意识竖起屏障,意图抵挡破竹之势袭来的攻击。 但是螳臂当车,瞬间就被弹飞出去! 定元一连砸破数道结界之后被余卓织起的捕捞网兜住了去势! 纷乱的长发挡住商云的眼帘,他甚至看不清那承载了上万年法力的琉球是何模样,他只知道被什么东西缠紧了。 那触感是如此的熟悉,但是他却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被龙身缠绕抱紧的感觉骤然一松。 商云下意识接住了被打回原形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梦千里。 周围浑浑噩噩的浓云消散不见。 脚下的莲台化为碎片,爆开的盔甲融成了水雾。 商云望着躺在怀里的人,什么都听不见了。 梦千里 谁在说话?是谁在喊梦千里? 梦千里。 那年轻的声音又来了,他一开口,仿佛背对着漠北草原的秋风,沙沙的,有点哑:我想好了,随你去仙宫。听说神仙不会死,那我是不是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对,梦千里听见自己说:神仙不会死。 对不起。 梦千里无声的想,神仙也会死,死后魂飞魄散,归于虚空。 那年轻俊朗的声音停了片刻,窸窣脚步声传来,并肩同他坐到了一起。 我去了什么都不会,会不会不习惯啊?他问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仙界领兵打仗跟在凡间一样吗? 差不多。梦千里说:你放心,我什么都会教你的。 嗯。 梦千里:不过你这称呼要换一换,要叫师父 师父!商云嘶声喊道。 梦千里睁开眼,面前人的脸同那年轻人逐渐合为一体。 比那时更加沉稳了。 也更倔了。 这个称呼已经近几万年没有听到过了。 不肖逆徒。 我带你来仙宫,不是为了拘束你。梦千里笑着看着他,想伸手摸摸他,但是指尖已经碎成了星芒。于是他静静的躺着,姿态一如往常般懒懒的、散散的,你想成魔就成魔,不想打仗就不打仗。 商云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额前碎发在他脸上投下清浅阴影,看起来朦胧迷茫。 梦千里用侧脸蹭了测他的衣袖,这是他第一次对商云用这种堪称亲昵的动作。 商云低头看着他,耳畔轰鸣作响。 梦千里?他听见自己怔怔看着他,声音遥远的仿佛被天边的云遮挡住了。 他的心跳传到耳膜中犹如雷怒。 咚! 咚咚! 那遥远记忆中的年轻人,背对着微凉的风,自豪的对着天上的战神泄露出一丝不自知的炫耀:我在凡间,从未吃过败仗。 对面的美人五官精致深刻,轻轻一笑,额间印记耀耀生辉:那你在仙界,也一定战无不胜。 梦千里的身影逐渐透明,无数细碎的金光从他身体中逃出来,像夏夜满天的星光。 他轻轻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中神色是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温柔,对不起,小将军,神仙也会死。 商云伸手去摸他的脸,还没来得及碰到,面前人万千金光一闪而过,逐渐归于透明。 梦千里? 梦千里!! 定元艰难的爬起身来,望向废墟一样的莲花台。 黑色的身影半跪在地,铠甲尽碎,看不清表情。 完了。 定元心道。 这场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仙界都败了。 他踉跄过去,蹲在商云旁边,低声说:对不起,商将军。 商云置若罔闻。 定、定元?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俊貌! 是不是仙尊醒定元来不及转头,甚至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已经杀红了眼彻底狂躁起来的宁曦已经甩动足有千钧之力的鲛尾直破商云而来! 定元刹那间结出法印,将所有法力爆发而出汇聚在身前,定! 鲛尾在他身前短暂的停留少许,紧接着就以更加猛烈的攻势兜头冲了过来! 全盛时期的上古神兽在愤怒到法力全开的情况下力量足可掀山填海,定元的结界瞬间被破坏殆尽,眼前快成一道虚影的巨尾迅猛不停的劈了下来 铛 意料之中的贯穿没来,耳畔刺耳撞击声不绝,定元睁开眼,面前俊貌的开山斧飞舞着以狂暴之力撞开了宁曦的尾鳍。 定元呼吸方才归顺,胸腔里心脏快的要爆炸。 咚咚咚 俊貌挡在他前头,低声道:醒、醒了。 定元心底猛地一松,这才发现自己腿都软了。 谢谢你,亲哥,定元眼睛酸涩,感激万分的说:我欠你一条命,等打完了,我一定好好谢你! 好的。俊貌面无表情的说。 宁曦一尾甩飞开山斧,冲着俊貌嘶吼一声,用振聋发聩的声音道:不自量力,如果是虞子栖赶来救人,那我就自认倒霉。他撩起的眼皮直勾勾的锁定来人,半透明的瞳孔中流淌过血流成河的场面,张开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过来! 半空中回荡着他后半部嘲讽的震响:你还差的 远字未出口,俊貌掌心往外悍然一推! 呼 无数法力依靠漂浮的乌云和狂劲的寒风显出形状,仿佛无数精钢打造的尖针朝着宁曦闪电般飞射出去! 宁曦的原身应声而动,刹那间被推出百米之远,一头砸上了余卓筑起来的法墙! 猛烈的撞击来方才传来,轰 宁曦被打回原形,飞身而起的瞬间突出一口鲜血! 咳咳咳咳她一连串的咳嗽起来,双眉几乎拧成到一起去,目眦尽裂,震惊万分的对着俊貌怒目而视:你,你为什么会有虞子栖的法力!? 比他更加震惊的还有紧随其后赶来的朱雀。 他带领着魔界兵团,一登场那乌黑魔气就将场中每一个人包围起来,把原本灰蒙蒙的乌云吓的四处逃窜。 刚好目睹完这一幕的朱雀难以置信的吼:虞子仙尊不是跟尊主在一起吗?!为什么会把法力给你?你们什么关系?? 俊貌!你你他颤抖着问出自己的猜想:你撬了尊主的墙角吗?! 俊貌:不 一字出口,朱雀差点跳脚,难道是他!勾引的你??? 朱雀当即被这骇人听闻的三角恋关系和隐秘的内幕震惊的后退数步。 远处的宁曦撑起身,捂着被震碎掉回胸口内的心丹,悲愤的质问:仙界到底要不要脸啊!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朱雀彻底被她的话点燃,雀翎都跟着一起炸起来了,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还有脸说别人呢!长这么大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着? 宁曦挣扎着爬起身,一张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天上打仗和凡间不同。 因为凡间人死的太轻易。而仙人除非魂飞魄散,肉身死了没什么干系,再炼一个就行了。 天上打仗主要是看主将,主将重伤,那这场仗就是败了。 又因为寿命极长的原因,他们对胜负看得非常开,所以君子之战不仅仅是指光明正大的开战,也包括甘拜下风,愿打服输。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7) 宁曦扶着腿站起身,望着商云的脸色难看至极,片刻后当啷一声扔了三叉戟,不打了! 她喘息着说:认输了。 口哨声响彻无极天。 北海的兵将闻声而撤,豪不恋战。 宁曦粗略点了点数,收起躺在地上和游荡在空中破碎的魂魄,老规矩,消耗的香火数量我加倍赔偿,后续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送来北海。 她的心丹出现了裂痕,在胸膛内不停的乱撞,绞痛让她停顿一下才继续开口:从今以后,北海跟仙界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招惹谁。 站住。 一直沉默的商云终于开口了,嘶哑着吐出来两个字,缓缓捡起了地上的鲸云。 宁曦皱眉看向他,额间的法印染了灰,显得暗淡无光。 咚! 鲸云枪重重砸到地上。 哗 飓风掀翻离得近的无数人,以他为中心十丈之内干净的不见一丝尘埃和乌云。 商云,宁曦拧着眉说:梦千里死了,咱们没必要打了吧? 没必要商云低低重复着他的话,慢吞吞的站起身来。 他提着枪,手腕绷起弯刀一般的弧度,摇摇晃晃的朝着她走过去。 枪尾在云间拖出一道长长的尖锐痕迹。 宁曦看着他,不禁捂着胸口后退半步,带着警告道:我已经认输了。 认输商云机械的重复她说过的话,脸色一丝活气都没有。 枪身缓缓转动,咯吱声几乎将把枪身折断。 地上蜿蜒的痕迹不再前行,鲸云腾飞而起,拦腰砸向宁曦! 那一刻商云身上竟然出现了真龙才会有的隐隐金光! 宁曦闪电间后退,出现裂痕的心丹霎时剧痛难忍,拖住了他凌厉的脚步。 砰他慢了半步,被鲸云贯穿肩膀钉在了地上。 你宁曦喷出鲜血,不停喘着粗气。 商云双目全黑,他耳畔鸣声久久不歇,甚至听不到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紧紧攥着鲸云,像抓住唯一的救赎。 宁曦咬牙一挥手,天边的滚云轰隆而来,万顷海水倾泻而出,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商云侧脸绷的像悬崖一般陡峭冷硬,本该因为法力消耗殆尽褪去的法相再次出现,看也不看的朝后伸手一挥,将率先怒吼过来的万千水兵海将挡在结界之外。 那结界散发着坐在莲台上的梦千里才会有的莹莹金光。 宁曦震惊的等大双眼。 商云眼中死水无波,攥紧鲸云的手青筋暴起,他对着宁曦胸口的心丹高高举起 我在凡间,战无不胜。 我在仙界,征战八方,过去的数万年间从未吃过一场败仗。 下一刻,鲸云逐渐化成金色碎芒,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神仙死了,和他相关的一切都会化为虚无。 商云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深吸一口气,双目全红。 我这两生,从未吃过败仗。 唯有一次。 海水滚滚而来,巨浪扑腾叫嚣着撞上结界。 商云滚落眼眶的泪都泛着通红颜色。 唯有一次。 他粗重的呵出一口气,在宁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伸出手,猛地插进了她的胸膛里! 噗嗤 血花飞溅。 唯这一次。 他下颌绷得很紧,用尽全身力气,徒手捏碎了心丹。 喀。 破碎声响起的时候他比谁都要痛,左右手腕各一根红绳都染上浓重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 他难以克制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鸣:啊啊 梦千里不是个好师父。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那条懒惰的龙。 身体力行教会他的最后一件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神仙也会死。 44、第 44 章 元神动荡导致虞子栖很容易困倦, 他短暂的休息片刻,期间噩梦连连,惊醒数次。 如坐针毡片刻, 他转了转脖颈:我还是得去无极天,不知道怎么样了。 出了结果,朱雀会说。池戮道。 他伸手擦干虞子栖因为梦魇汗湿的额头, 你法力都在俊貌身上, 去了太危险。 虞子栖想的却是, 自己没有法力,难免他们还要分神来保护我, 去了也是添乱。 他呼出一口气, 只觉得透不过气。 池戮道:水里去。 虞子栖点点头, 坐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扶住了寒冰床。 这突然性的心悸来的措手不及,他唇色突然间消退了大半。池戮撑着他, 紧密的抵着他额头问:怎么了? 虞子栖脑中一团乱麻, 心房空了一块,不自觉的呐呐开口:梦千里出事了。 等他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了口, 他甚至不知道这直觉从何而来。 但是心悸仍在。 他心慌片刻,当机立断的起身,我去看看。 然后头也不回的一点池戮, 你伤没好, 留在家等我。 家这个称呼让池戮心中一涨, 浮现出一动奇特的、难以叙说的感觉。 俊貌。池戮唤了一声。 门外无声。 池戮双眉朝下一压,又叫了一声:俊貌。 俊貌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尊、尊主, 我在无、无极天。 虞子栖凑上去连忙问:怎么样? 俊貌给他们看了一眼战场,然后说:一、一团糟。 梦千里呢?虞子栖焦急环视对面雾蒙蒙的景象,不禁问:梦千里在哪里? 俊貌沉默了。 虞子栖在这沉默中察觉到不好,受伤了? 俊貌沉重的摇摇头。 虞子栖透过他的身侧,看到了半跪在地、铠甲尽消、满手血污的商云。 虞子栖眼神沉了沉:打开虚空,我过去。 俊貌后知后觉他的法力都在自己身上,连忙伸手去打开虚空,带上、上谷仙,定元受、受 然而不等他动作结束,池戮就已经揽着虞子栖的腰,一脚踏进了虚空之中。手上还提着尚且在睡梦中未醒来的谷山灯。 虞子栖后脚落地,已经到了无极天。 无极天的场面血腥的难以直视。 仙气与魔瘴混成一团,在脚下拥挤翻滚。头顶的沉云黑压压的,像山一般倒扣在上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脚下云间横尸遍地,折断的、染着血迹的兵器杂乱无章的躺在地上,更多的横七竖八斜在半空中。 宁曦已死,无处可去的北海幽魂随着每一次风啸发出令人头发发麻的哀吼。 仙界魔界和北海的铠甲差别很大,令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因此虞子栖很轻易的就分辨出躺在的地上的大部分是北海的人,甚至到了堆积成山的地步。 血腥味混杂着浓重的海水味刺激着鼻腔,虞子栖看到了尸骸之间跪着的商云。 他只身一个,头垂着,脊背弯下的弧度撑起紧绷到要折断的弧度。 他在哭。 仙尊,定元从远处跑过来,浑身脏兮兮的,眼眶通红,似乎刚刚哭过,眼下还带着潮湿水汽,我 虞子栖伸手拍的他肩上,用力按了按。 对不起,我来晚了。 定元摇摇头,眼泪滚了下来。 虞子栖环视一周,没有问结果,开门见山问道:梦千里呢? 定元抬袖一抹,带着哭腔道:战神战神他 虞子栖抬指给他擦了擦侧脸的眼泪,把血污一并擦掉。这种时刻他出奇的镇定下来:别急,说清楚。 定元被他气势感染,把淤堵在胸口的浊气长长的吐出去,冷静了些许才寡音哑语的说:宁曦化出原身要取商将军的命格,战神勉励之下,化出龙身替商将军挡住北海万年法力炼制成的蓝琉球魂,魂飞魄散了 虞子栖蓦然睁大双眼。 魂飞魄散? 虞子栖胸口被堵住了,怔怔的想,强大到梦千里那个程度的上古神族也会死吗? 死了? 他难以置信的想。 按理来说,他来的时间不算长,跟梦千里交情也不深。 但是为什么心脏却好似被揪成一团,痛的无法呼吸? 虞子栖心中怔怔的想:我的龙,没了? 定元嗓音短暂的堵住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裕龙殿的香火无主,自动认了商将军为主人,将镇压在殿内的龙吟附在了商将军身上。定元顿了顿,脸上的眼泪再次滑了下去,他拼命克制住哭腔,商将军怒极攻心,徒手捏碎了宁曦的心丹,将北海的两万水兵困在结界内,把三魂七破全部抽出来捏碎了! 虞子栖望向远处的商云。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旁边残破的战旗,四周狰狞的尸体,还有遍地的白骨和乌黑残血,同他融合成了一幅惨烈的画。 如果不是微微颤抖的脊背,几乎让人以为那是一具丢了魂魄的尸体。 定元哑着嗓子道:商将军杀孽太重,恐怕会引来雷怒。 上次八十道雷怒触目惊心,最后还是梦千里替他挡了雷,受了反噬。 这次北海两万条命,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道惊雷。 但是没有人替他挡了。 虞子栖回头看了一眼池戮,池戮同他对视。 虞子栖没有开口说话,那眼中神色却好像在问:魂飞魄散,还有救吗? 那眼中的祈求和深埋眼底脆弱被池戮一眼看破,他刚要摇头,却突然之间犹豫了。 他杀过无数人,手上染满鲜血,无数次冷硬的心肠,无数次绝无转圜的命令,方才造就了让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魔尊。 此刻他竟然生出了不忍之心。 身后的谷山灯探出一颗懵懂的脑袋,他环视四周,揉着眼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我怎么 池戮在前头简短道:救人。 好的。谷山灯乖巧的说。 虞子栖没工夫多想,带着希望问:能救吗? 没有小仙救不了的,仙尊,谷山灯礼貌的问:救谁? 梦千里。 谷山灯看起来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挠了挠头,才试探着说:一般来说,如果魂魄受损,那是能救的,但是战神这个情况已经魂飞 他说着话,只觉得后背凉渗渗的,转眼一看是池戮正盯着他,差点将自己吓的魂飞魄散,也不是没有可能! 谷山灯连内容和声音一块拐了弯,吞下口水委婉的说:小仙可以试试,只是可能性很小。战神身上的东西还有吗? 虞子栖看向定元。 定元几步过来,激动的上前抱了抱他,谷仙!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谷山灯。虞子栖乍一眼只觉得过于年轻了。 定元曾经说过散仙谷山灯擅长修魂补魄,那自己这次昏睡肯定跟魂魄动荡相关,不然池戮不会平白无故找他来。 他余光扫向池戮,发现池戮正看着他。 谷山灯取出两颗药球递给定元,定元接过来,问也不问塞到嘴里。谷山灯叹了口气,我看你伤的也不轻,不如先给你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在蛮荒见惯了生死的缘故,他看上去格外的淡定自若。 战神要紧!修魂魄你擅长,现在就开始招魂吗?定元松开他,把药咽了下去:但是战神龙身已经散了,就连商将军的鲸云都没了。 都没了?谷山灯:再找找吧。 他提示道:别的也行,搁在乾坤袋内的头发丝,珍藏在法相莲台内的鳞片,留存在净空瓶里的眼泪 不管是乾坤袋还是莲花台,亦或是净空瓶,都是可以隔绝外界的绝佳法宝,即便感受到了主体的消逝,被封印在内也无法自行消散。 这样听起来,这谷山灯可真是仙界情场第一人,深暗浪漫应该如何体现。 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只有他不慌不忙。 虞子栖心里有了点底,按住心底翻腾的悸动,说:稍等。然后踩着尸山血海,朝着商云走过去。 商云听见脚步声,没有抬头。 商将军。虞子栖道。 商云眼中昏暗一片,看不清瞳孔。 虞子栖眼睛酸痛难忍,他不敢眨眼,只能努力撑开眼角。 听我说,他蹲下身,轻轻的叫商云的名字,我们带来了谷山灯,只要还有和梦千里相关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使残魂附在上面,千年也好,万年也好,总能等到他回来。 听见梦千里的名字,商云才轻轻动了动,尽管那动作十分僵硬。 虞子栖:发丝、鳞甲、龙须都可以,现在告诉我,你有这些东西吗?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8) 商云眼神一动,恢复了一丝清明。 半晌后,他抬起绝望的双眼:没有 虞子栖心中希望落空,有些呼吸不畅。但是当着商云的面他不能表现出来。 商云望着他,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岸边的稻草,看的虞子栖鼻腔一阵发酸。 头顶雷声闷响,那声音近的仿佛就在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伴随着雷声的还有交错而过的闪电,把厚实沉重的乌云劈开一道道裂缝。 虞子栖知道,如果如果再不走,雷怒就要来了。 没关系,他压住鼻音,那使他的嗓音听起来很哑很闷:我们先回裕龙殿,去找一找有没有留下的东西。 商云摇了摇头,侧脸大片的血污挡住原本脸色,衬托着那双眼尤其的黯淡:裕龙殿都是我在打理,每一个角落里有什么没有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雷声逐渐变大,压住他懦懦低语,闪电一闪而过时把脸色照的惨白。 我们的时间不多。虞子栖指着头顶压下来的雷声说:商云,你有两个选择。雷怒马上就来,没有仙界禁制,没有裕龙殿结界,没有梦千里,你刚刚法力体力全都消耗过度,结果可想而知。 看到那边的谷山灯了么,那是你的另一个选择。虞子栖站起身来,迎风而立:梦千里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神龙。许多事对我们我们而言行不通,于他就可能出现奇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商将军,你不想试试吗? 雷声滚动的声音逐渐变大,同闪电交错的时间间距开始变得很短。 商云无力的扬起头,天上的一切在他眼底匆匆而过,没留下半点痕迹就归于平静。 虞子栖以为他要放弃了。 却听他哑着像被砂纸磨砺过的嗓子,张开了毫无血色的嘴唇:好。 虞子栖如释重负,伸手去拉商云。 商云半边身体麻透,僵硬的站起身。 与此同时,第一道雷怒带着两万水兵的哀鸣从天边直劈而来! 45、第 45 章 说时迟那时快, 虞子栖瞳孔剧烈收缩,根本来不及反应,隆 预想中的冲击感没来, 腰间却传来熟悉的力道。 服帖、温热,极具安全感。 虞子栖睁开眼,偏头向后一望。 池戮从身后抱着他, 见状把下巴往他肩上一靠, 看着他说:仙尊没有法力, 往前冲的倒快。 虞子栖的冷汗刷刷的冒出来,他尴尬的笑了笑, 但是那笑让人只能感觉到勉强:谢谢。 池戮看着他强颜欢笑, 心中抽痛一拍。 虞子栖指了指劈在后面结界上头的惊雷, 这个感觉没有刚刚那么凶了,是不是有点怕你? 池戮心不在此,随意道:应该吧。 他说话间几乎挨到虞子栖的耳朵, 热气一波接一波的吹到坦然露出的耳后那一小片光洁的肌肤上。 虞子栖往旁边躲了躲。 池戮问:仙尊怕我吗? 前头那么多人看着! 私底下卿卿我我是一回事, 当着许多许多人的面腻腻歪歪又是另一回事! 更别提刚刚过去的惨烈一战,脚下的断尸残肢!身后还有怒吼着的惊雷! 虞子栖简直被他旁若无人、毫无心理负担的问题震惊了! 怕,虞子栖问:怕什么? 他觉得自己手边有些潮湿, 伸手一摸,那触感又是出奇的熟悉。 虞子栖飞快的瞄了一眼,只见池戮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臂缚, 暗色的液体正从缝隙中逐渐滴下。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已经湿透了, 凭借特有的血腥味可以判断出来那是血。 离开了寒泉宫的温泉, 他的伤口又开始崩裂了。 大片鲜血从后背爆涌出来的记忆仍旧清晰而深刻,虞子栖有着一个正常人类对于血与生俱来的抵触,这远比池戮提出的问题更加可怕! 我虞子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 头晕目眩的抓住了那冷硬的臂缚:我好怕你的血流干了,你赶紧收手,滚回寒泉宫去! 正说着,第二道惊雷毫无顾忌的劈了下来! 池戮眼见着惊雷夹着闪电奔到跟前,吓得呼吸都屏住了。 池戮抬起的手却一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问:对了,仙尊之前嘱咐过我出手之前先商量,现在我能出手吗? 虞子栖差点心梗,浑身脱力差点给他当场一跪:能能能,快啊 池戮微微一笑,赶在雷劈到后脑的最后一瞬间,抬手轻轻一拨。 嗡 无形的结界瞬间弹出,在他身后形容坚固的保护膜,下一刻雷电轰然撞上结界,引发了十余丈外的接连爆炸! 而他浑身上下安静非常,连一根头发丝都纹丝未动。 微笑还凝在唇角。 带着安抚、温和,还有抚平人心的力量。 仙界在过去万年间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战争,导致打扫战场这种事熟悉迅速的令人惊讶。 闻笛把剩余仙兵带回仙宫,余卓则将游魂全部兜在乾坤袋中养着,等炼出躯体后再放出来。 其余人护送商云飞逃回仙宫,关到裕龙殿内,用上古神族曾经设下的结界躲避雷怒。 谷山灯从一进了裕龙殿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又没什么反常表现,于是众人只当他是回归故天宫生出来的感慨之情。 雷怒一直追到裕龙殿的门外,被盘在通天柱上头的两条金龙拦住了,上头还有梦千里残留禁制。 谷山灯一直都想说等雷怒完了再继续讨论,但是商云执意要抓紧时间,生怕晚了一刻钟就会少一分希望。 谷山灯只好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扯着嗓子问:头发丝也行,只要是梦千里身上的东西,都可以拿来试试! 就算他之前在仙宫时候的等级再高,那也不会高过梦千里,无论如何都不该直呼他名讳。但是现在这个混乱时刻,没有人去计较这些了。 大家的重点都在商云身上。 因为即便裕龙殿能拦住雷怒,那反噬还是要应在他身上的。 商云一开口,先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虞子栖: 商云毫不在意的擦了擦,简短的说:没有。说罢又是一大口。 虞子栖: 要不还是先歇歇吧。虞子栖建议道。他一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心跳就十分的快,脸色比商云好看不到哪里去。 商云固执而坚定的摇摇头。 虞子栖深呼吸一次,闭了闭眼。 池戮突然出现在身后,说:坐去那边等吧。 虞子栖吓了一跳,睁开眼看他:你怎么又回来了?他捞起那右手一看,发觉情况还好。应当是时间还不久的缘故。 他稍稍松气,还是皱起眉说:你别添乱了,赶紧回去。 这个时候仙尊又嫌我添乱了。池戮顿了顿:你随我一起回去。 虞子栖:这我现在能走开啊? 他二人小声说着话,又站的远,因此无人把注意力移过来。 这时谷山灯为难的搓了搓手,商云的目光一刻不停的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移动。 谷山灯终于受不了那目光中包含的绝望和祈求了,暗示道:什么都可以,要不,你往隐私的方面想一想。 商云拧着眉头看着他。 谷山灯纠结半晌,一咬牙艰难的说:比如,那什么,精、精、精 众人一齐看他。 谷山灯别开脸,豁出去了,床上,或者衣服上,或者,身体内残留的精血,也可以。 所有人又一齐把视线移向商云。 商云耳朵可疑的红了。 没有?谷山灯问。 商云咳嗽一声,吐完血,挪开了眼。 谷山灯上下打量着他,摇着头啧啧两声,商将军,这可不是小仙故意瞧不起你,这实在是,你说你图什么呢?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他,替他打着仗,管着裕龙殿,算着香火还着功德,却连床都没上过? 正常人如果碰见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多少得表现出来一星半点的伤感,再不行也要随着场合缄默寡言,但是他一点都没有,甚至还有时间打趣。 商云捂着胸口,这回看起来似乎是被急火攻心气的。 既然这都没有,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谷山灯叹气,怜悯的看着他:跟战神有过纠缠的那些人,你不妨去挨个问问,看有没有痴情种保留着什么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 要挨个找梦千里的旧情人,还要管人家要定情信物,还得是人家念念不忘留作珍藏的。 自尊心、忍耐力、厚脸皮,但凡有一处不到位,都办不成这种事! 谷山灯继续说:而且就战神如此没有节操的一条龙,你得多怂,才能到现在都没把他给吃干抹净了。 商云捂着额头,从指缝中流露出来的表情十分颓废。 似乎是总吐血有些烦,他随手在手臂上一划,划出来一条伤口,直接连同心脉,方便把被反噬震出来的污血直接放出来。 外面数道雷怒一同响起,响声震天动地,他的手臂哗啦涌出来一阵鲜血。 虞子栖怀疑的说:这么个流法,受得了吗? 他一双双关,既像是在问商云,又像是在问池戮。 池戮说:只要魂魄还在,肉身倒是没那么容易损毁。 虞子栖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疼吗? 池戮顿了顿,下颌一低,点了点头。 看虞子栖的口型似乎又骂了句什么,拉起他的手来看了看,他都疼的不行,那你得多疼啊? 池戮眉梢一扬,要不仙尊给我吹吹吧? 虞子栖: 他似乎能察觉到虞子栖的低落和强提的精神,一直在刻意的引他开心,逗他说话。 虞子栖也察觉到了,他清了清嗓子,挤出来一个微笑。 谷山灯在一旁说:如果找遍三界,都没有战神的东西。那,我们再继续想办法。 他说的是继续想办法,这说明就还有办法。 虞子栖眯了眯眼。 商云脸色苍白的像个纸人,没有肩甲和鲸云在手,他看上去攻击力大打折扣,给人的狠戾感也少了大半,像个普通的凡人。 谷山灯问他:你知道该找谁吧? 商云: 虞子栖实在听不下去了,突然出声反问:现成的不就有一个吗? 众人一齐朝他看去,看到他身后的池戮后,又整齐的倒吸一口气。 宝诰看起来似乎要惊叫,但是被定元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宝诰咬着牙,眼睛瞪得很大,拽着定元问:这这这魔尊什么时候进来的! 管他什么时候,定元悄悄说:上仙装作没看见就行了。 宝诰生硬的移开了忍不住看向池戮的目光,对着虞子栖恭敬的一弯腰:仙尊指的是谁? 虞子栖视线绕着谷山灯转了两圈,是谁呢? 谷山灯: 商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虞子栖。 宝诰跟定元一齐捂着嘴咳嗽。 虞子栖道:除了商将军,在场的诸位都是知道这秘密的。我原本以为谷仙不知道,现在看来他也心知肚明,那我就直说了。 商云皱着眉仰头望着他。手臂上冒出来的血他自始至终没有分给哪怕一个眼神,现在半边身体已经被染红了。 虞子栖不忍直视的挪开眼,对着谷山灯道:现在也没有外人,谷仙不如坦诚说说,是藏了战神的什么定情信物?还是落在枕头上被随手捡起来的头发丝,或者是沾了精血直接被扔掉的床单还能找到? 谷山灯一脸你在讲什么的神奇表情,但是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且久久无语的表现来看,大概率被说中了。 商云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他由原本的看向谷山灯的唯一的希望眼神,变幻几次,最后停留在你竟敢勾搭他,然后一把拽着他的衣领将谷山灯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鲜血因为暴力的肌肉更加汹涌,争先恐后的嗞了谷山灯一脸。 我没有!谷山灯脸色涨红,因为嗓子被挤压,所以有些口齿不清。 虞子栖看了旁边一眼:定元。 定元立刻上前去拉商云。 没有什么?没有梦千里的东西?虞子栖笑了笑,问:还是没有和梦千里有过一段情啊? 商云被定元拉开拦在一旁,谷山灯捂着喉咙呛咳,都、都没有。 虞子栖:别嘴硬了,有东西就拿出来吧。他用眼神示意他去看一旁的商云,不然你应该也走不了了。 仙尊想干什么?谷山灯戒备的看着他:我已经除去仙职,现在不属于仙界,也不归您管了。 唷,你还知道呢。虞子栖轻轻笑了起来:那太可惜了,我这个人呢,其实是非常护短的。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39) 谷山灯刹那间读懂了他这句话的含义:你不是仙界的人,所以我根本不用护着你,甚至还可以随便欺负你。 他咽下口水,环视一周,最后看向定元: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个定元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去云海花树看过了,你的那个红线离战神很近,仙尊和 话未说完,谷山灯被刺激的差点跳起来。他指责堂堂仙界竟然偷看别人的红线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在听定元说完了后面的内容后,戛然熄了火:和魔尊一起看到了。 谷山灯: 虞子栖想起那日看到的树上的红线位置和远近来,同时脑海中响起那日宝诰说过的话 那是极地妖神,那是蛮荒医圣,那是晓风 蛮荒医圣,谷山灯。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谷山灯看了一眼虞子栖身后的池戮,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正盯着他。 谷山灯一瞬间闪过他虽然远在蛮荒,但是仍旧能听到的诸多传闻,咽下舌尖的话,变成了:好的,小仙回去找找。 虞子栖没忍住,嘴角微微上翘。 这不明显的笑里有点狡黠,还有点坏。 池戮自后面看着,对那上挑的唇角产生了微妙的漂浮感,似乎正在漩涡中沦陷。 46、第 46 章 外头的雷声久久不歇, 裕龙殿内的香火台隐隐颤动,这是结界快要撑不住的表现。 定元和谷山灯一起去蛮荒取了梦千里的东西来,是一片非常小的指甲盖大小的鳞片, 被他放在灵宝药囊内,因此没有随着梦千里的魂飞魄散一起消散。 他在内室设下八角阵,把需要用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上阵脚, 这期间商云一直死死盯着他。 谷山灯芒刺在背, 浑身都被盯的不自然。终于将药囊一放, 叹息一声转过身语重心长的说:商将军,我们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 当时也就是图个慰藉有趣。不过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 还没有你呢, 你生我的气,真没有任何意义。 商云单纯靠输出污血已经无法撑住反噬了,现在宝诰上仙在为他护法。他挨过一阵胸腔绞痛的憋闷, 强撑着问:如果只是慰藉, 那你为什么还珍藏着这个东西? 他指了指地上的药囊。那不知是什么编织成的,外头流着水一样的光,隐约可以看到里头鳞片模糊的轮廓。 我当然要留着, 谷山灯说:你不知道龙鳞多珍贵,就这一片,练成仙药吃下去, 千年修为就到手了。即便梦千里再不是个东西, 龙鳞是没有错的。 商云脸色铁青着, 看起来根本不信。 谷山灯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脖子上残留的痛感告诉他不可以笑。 你不相信我,还不了解梦千里的为人吗?他话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丝嫌弃来, 他可以对所有人好,也可以看心情跟任何人上床,因为他不在乎。 商云沉默片刻,偏开头咬了咬牙。 说实话,你救他回来如果是为了跟他双宿双飞的话,劝你还是别费这个力气。谷山灯说:因为他谁都不爱。他一摊手,坦然道:别到时候等他真回来了,你激动的不行,他却张口闭口的喊你徒弟,我怕你受不了。 商云强睁开的眼底暗了暗,眼眶偷偷泛着红色,像一头倔强的雄狮一样不肯低头。 行吧。谷山灯心中感叹一声,不知是叹他的幸还是不幸,略带佩服的说: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开始了。 一切就位,谷山灯双手掐诀,食指并拢在眉心一点,对着那八角阵喝道:开! 阵中轰然燃起火焰,火焰的中心烧成龙头模样,随后龙身出现,盘卷在八角阵上,浑身的鳞片散发着幽幽红光。 谷山灯提起灵宝药囊,对着在场的人说:招魂阵已成,现在就差一样东西。 什么?商云问。 谷山灯:提着这药囊,去极地喂到恶鲲的嘴里,趁着它没咽下去再取出来。这样鳞片裹着鲲涎就不会消失。带回来后放在龙头处,接下来等着就行了。 等多久? 可能是一万年,也可能是十万年。如果凡间供应的香火旺盛,那或许几千年就能聚出龙息了。谷山灯吐出一口气,声音终于露出几分怅然:有了龙息继续等,三魂七魄会逐渐聚拢,到时候修出躯体,就可以从阵中出来了。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等。 等。 商云无声笑了笑,抬起苍白却又坚定的脸来:我去。 你不行,你把雷怒引过去把鲲劈死,那就功亏一篑了。谷山灯直接拒绝了他。随后抬头望向虞子栖,端正规矩的解释说:恶鲲不凶恶,但是容易发怒,最好找法力高强的至少仙君位以上的人去,另外那东西崇尊尚贵,还得有一位身份高的人镇住它。 虞子栖听的正入神,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不错,不管是法力还是位份,自己都当之无愧拔下头筹。 但是他压根不会用法力! 虞子栖张了张嘴,感觉这场面十分尴尬。 定元这小傻子把虞子栖的为难神色全都归到了他把法力都给了池戮这件事上,率先一步给按下了,仙尊反噬严重,还没有修养好呢! 众人听他说完,又一起去看虞子栖身后的池戮。 这更尴尬了! 池戮眉梢一扬,所有人立刻转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热烈的讨论起来。 其实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四尊除去虞子栖,梦千里魂飞魄散,陵音尚在魔界踪影不明,只剩下一个余卓。上仙位的目前只有宝诰和君寒,但是宝诰上仙替商云护法度雷怒走不开,只有君寒可以。 那就只剩下余卓和君寒了。 君寒受召进裕龙殿,被他们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的浑身发凉。 他的目光在池戮身上短暂一碰,丝毫不敢多留哪怕一秒,赶紧对着虞子栖行礼:仙尊召我。 嗯,有件事需要你和余仙尊去办。虞子栖没有明说,却道:谷仙跟他说吧。 骤然被点到的谷山灯:啊? 去极地取鲲涎这种事虽然不算什么太难的事,但是路途遥远,法力和香火肯定是要花费一些的。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谷山灯一般不乐意干。 但是被点到了名再推拒就显得有些刻意,谷山灯一边感叹着当初退出仙界真是明智的选择,一边把这事前因后果简短的说了一遍。 君寒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大事会落到他这个出了名的得过且过不求上进的人身上,下意识眼皮一跳,不知道该不该应。 虞子栖往后靠了靠,对池戮没心没肺的扯着上翘的唇角笑了笑:欸,你看有趣不,君寒刚刚听完要去极地,竟然先看了看你。 池戮: 虞子栖在心底闷着笑了一会儿,面上十分严肃的说:看来他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仙侣了。 池戮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虞子栖收了笑,正经的对着君寒询问:上仙不想去吗? 君寒勉强一扯嘴角,试探着问:想? 虞子栖点点头,本也不用你,只是一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这才迫不得已他话音一顿,转而体贴的关怀道:上仙是不是在后方供给法力太累了,要不我换个人? 如果说在后方还累的话,那对在前线流血的将士们就太不公平了。 君寒看了虞子栖和他身后的池戮一眼,收到的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眼神。 前者竭力温柔,后者虽然乍一眼没什么,仔细看池戮眼底露出的一丝威压但凡能塑造成十分之一的实质已经把他撕裂成碎片了! 君寒心底惊恐极了,卑微笑着请求出战:嗐,我闲着也没事,仙尊,让我去吧! 那太好不过了!虞子栖眼中一亮:谢谢你,能在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仙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君寒凌乱的都结巴了,应、应该的! 虞子栖笑眯眯的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肩,有点愧疚的询问:最近仙界动荡不安,修建宫殿、锻造兵器处处都要香火要法力,多亏了你能慷慨解囊,一直忘记问你了,香火还够吗? 他端的体贴、温柔、善解人意! 君寒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愣是不敢在他们尤其是池戮的面前表现出一丝不自然来:够够。 虞子栖收回手叹息一声,意有所指又情真意切的感叹道:君寒这个位置真不错,专司财运,香火真旺啊。 君寒后背上都是冷汗,匆忙说:那我、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好啊。虞子栖微笑说。 殿内所有的人目送他走出裕龙殿,除了定元之外都一头雾水,宝诰甚至还感动的说:君寒上仙太好说话了,人也好善乐施,能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天之下,小仙真是感动。 虞子栖再听下去非笑不可。 他掩饰性咳嗽一声,趁着余卓还没来,想着先把池戮支走,不然恐怕场面不好控制。 他借着踱步站在池戮旁边,将头凑了过去小声说:你流血了。 池戮:没有。 虞子栖:障眼法没用,我能看得出来。 池戮眉梢一动。 虞子栖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全凭猜测。 池戮没说话,虞子栖离他更近了,偏头过来说话的时候几乎趴他肩上。 不是让你回寒泉宫吗?怎么还不走。虞子栖压低声音,低语缠绵抵耳才闻,你先回去,等天雷结束我去找你。 池戮耳朵有些痒,他在原位没有动。 他们离得太近了。 眼睫清晰可见,眼底水痕淡淡流连,呼吸扑来扑去,像猫爪子拽着毛线团在两人间推来耍去。 池戮想吻在他眼角的淡色上。 离我远点。池戮一笑,梨涡内装满露骨轻佻,甚至还有些恶趣味:其实你不用找别人,我陪你去。而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鲲跪下来给你骑。 虞子栖察觉到他的提醒,但是仍旧没远离,不用了,我对鲲跪不跪不感兴趣,对你倒更感兴趣。 他是故意的,池戮心道。 他总是时不时跑到他的地盘上来撒野,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越界,他想要挑起战争。 但是池戮不想驱逐他,还有些想要圈i禁。 肩上的重量突然一轻,虞子栖停止了侵略和引诱,抽身回到了安全的地带。 去吧,他无声的说:回去没事干就准备婚礼,别让我一直催。 这句话重量十足,塞满了池戮的心脏。 47、第 47 章 池戮刚一走, 虞子栖走到门边,望了一眼外头灰蒙蒙混成一团时不时被闪电劈开一条缝隙的天幕,随意问道:余卓还在忙吗? 话音刚落, 余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殿内:来迟了,仙尊。 裕龙殿正门已封,大家来去都靠虚空直接到殿内。 虞子栖转过身, 疏离客气的微微一笑:不迟, 刚好。 余卓:事情我都听说了, 要去极地没问题,但是我刚刚飞升不久, 恐怕镇不住恶鲲, 不如仙尊随我一道去。 他先答应, 后提出建议,要求提的也不算过分。 虞子栖没办法立刻反驳他。 余卓看着虞子栖,听他道:刚刚同君寒说好了, 他已经去准备东西了, 突然又说不让他去,朝令夕改不好吧? 余卓:那就不必同他再改,我们三个一起去, 也多一个人照应。 可是虞子栖根本不想去,慢吞吞的说:我受到的反噬还没有养好,去了恐怕会拖累你们。 余卓:没关系, 仙尊只管高坐莲台, 出了意外我会保护你的。 虞子栖把周围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商云的悲惨、宝诰的疑惑、谷山灯的看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虞子栖若是再拒绝,就会显得他推脱太过。 这时定元往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就被余卓打断了:我和仙尊去极地, 仙界事务先由定元处理着。他转过身对着虞子栖说:仙尊不必忧心,若是顺利,两个时辰我们也就回来了。 两个时辰还行,虞子栖犹有些不放心,问道:雷怒什么时候结束? 雷怒结束他就得去魔界,不然池戮必定过来找茬。 余卓看着他:宁曦当时已经认输,并且保证跟仙界井水不犯河水,商云却还是捏碎了他的心丹。这不符合君子之战的默认盟约点到即止 他话中明里暗里指责商云,虞子栖打断他的话:宁曦要杀商云的时候也没有讲究什么点到即止。 有点不一样,余卓听他口吻似乎有些冷硬,停顿少许放缓了声音,解释道:宁曦是先收兵,后投降,君子不杀败寇,商将军赶尽杀绝捏碎了他的心丹,又把北海两万水兵的魂魄全部打散,这已经不仅仅是违反君子之战的约定,这叫嗜血成性,杀人如麻。正常的战争和屠杀是不会引来雷怒的。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0) 他说完,抬手指了指外面没有停歇的雷声电闪。刚好一道天雷劈过来,留下咔嚓一声巨响,为他佐了证。 没想到打仗还这么讲究,虞子栖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好吧。他从谷山灯手上拿过灵宝药囊,路过定元的时候,把腰间的埙解下来给他,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耳语交代:瞒住魔尊,拖到我回来。 显然定元忧心的不仅如此,因为虞子栖真的没有法力,还因为君寒就是魔界的人,就算自己不说,魔尊也一定会知道。 擦身而过时候虞子栖按了按他紧绷的肩,带着安抚意味,小声说:别担心,有我。 走吧。他提着药囊走到余卓面前,公事公办道:快去快回。 晓风本一年半载也不用出门,因为仙界有更便捷的虚空。随时打开,随时关闭,只要你能想象的出来地点,而那边的禁制没有你的法力强,那就可以自由穿梭,为所欲为。 但是极地荒无人烟,鲜少人至,更令人抓狂的是这地方火山与冰山并存,一旦爆发或是崩塌,就会引来大变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上回去的时候站的那片开阔的地面是否已经成了滚动的岩浆。 这种时候晓风就派上了关键用场。 他化处原身把三人背在背上,飞快的朝着极地掠过。背上许久都听不到任何声音,直到出了九重天,才听余卓对着站在最前面的虞子栖道:仙尊,对不起。 虞子栖看了他一眼。因为接下来要相处三四个时辰,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冷硬,所以他刻意缓和气氛,说:非得叫上我,不会就为了跟我说对不起吧? 余卓沉默片刻,竟然默认了。 虞子栖转回身:不必,道歉毫无意义。 我那日太冲动了!余卓着急的说:那日我知道你的埙忘记了关,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气魔尊的。 他倒是承认的很坦然。 这样一来,虞子栖的火都压在了心里,也不好意思再发出来。 下不为例,虞子栖说:以后别再这样了。 我知道了,仙尊,余卓顿了顿:我那样做本为了让你看清楚魔尊的真面目,他只听了几句对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威胁你,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虞子栖压下去的火又升起来了,恐怕不是吧?他反问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私欲吗? 这话他本不该说,大战刚刚结束,挑破窗户纸绝不是合适的时机。 虞子栖一摆手:算了算了,不提了。 余卓却定定的注视着他:我确实有私欲,我想让你离开他。 虞子栖冲口而出:可我离不开他啊。 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愣,心道我不是一直觊觎他的身体,感情方面才对他发展出来那么一点点好感么?应该远没有上升到爱情,怎么会离不开他呢? 难道 我已经沦陷了? 余卓激动的说:你可以离开的,我现在很厉害,我们不必怕魔界的! 虞子栖头脑风暴尚未停歇,满脑子都是理不清的脏话。 良久他冷静下来些许,撩袍坐了下去,手上一下一下顺着晓风脖颈上的毛。 这让他有安全感,也更加利于思考。 等待的过程十分煎熬,余卓几次想要打断他,都生生忍耐住了。 直到虞子栖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腕间的红绳,那红绳从晓风洁白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掠过,显得格外扎眼。 他呼出一口气,看起来像是决定了一件事。他抬起眼皮,真诚而从容平和的说:余仙尊,放下过去。如果你想跟我成为朋友,我求之不得。但是如果你想的是成为伴侣,那恕我不能接受。 余卓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眼中浮现出伤感神情来。 魔尊残暴嗜杀,你他说不下去了。 虞子栖无话可辩,红绳彻底埋在了雪白的羽毛间,以后我会约束他的。 君寒瑟瑟发抖的坐在仙鹤的尾巴上,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 我已经透明了吗?他一下也不敢乱动乱看,瑟瑟发抖的抱着埙在通知与不通知池戮之间左右摇摆,可怜兮兮的想:为什么他们当我不存在一样? 48、第 48 章 池戮回去之后询问了婚礼的进展, 敲定下诸多事宜。比如场地在白骨渊外的香樟林,规制按照魔界的来,但是可以邀请仙界的人来观礼。 只能观礼, 不能逼逼。 俊貌一一记下,又问了许多别的,最后问:具、具体时间、间定哪天? 池戮想了想:等虞子栖回来再说吧。俊貌点头刚要离开, 池戮突然道:等等, 把定元的埙拿来, 我现在问问他。 俊貌将埙拿给他,听他清了清嗓子, 才带着些几乎可以不闻的小心翼翼开口问:婚礼的时间你看定在哪一天? 埙同上次一样没有传出来任何响声。就在池戮吩咐俊貌上去提醒虞子栖的时候, 埙内才传出来轻轻的声音。是定元的:魔尊, 仙尊现在有点事,等下我再把埙给他。 池戮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眼神已经慢慢沉了下去:虞子栖在做什么? 定元停了少许:应该在忙。我有点事回元宝殿了, 没跟仙尊在一处。 池戮语气没有产生丝毫变化, 仍旧是那副随意的口吻:那他大概多长时间忙完? 定元:大概三四个时辰。 三四个时辰,池戮说:这个时间真凑巧,刚好可以来回一趟极地。 定元: 池戮不等那头说话就关了埙上结界, 吩咐道:叫君寒出来。 俊貌:如如果仙尊真真的去了极地,那君寒跟他在在一起,现在叫叫他恐怕会暴暴露身份。 嗯, 池戮不以为意, 长腿微微曲着, 单手撑着下颌:虞子栖那只狐狸早就知道了。 俊貌张嘴啊了一声,认命的打开虚空,刚一闪就被君寒拍到了仙鹤尾巴上。 开。俊貌说。 君寒把声音压的极低, 什么事,仙尊就在我旁边,一会儿再说! 俊貌看了一眼池戮,池戮表情果然已经变了。 刚刚还安静祥和的氛围陡然变成了阴沉,俊貌不敢多说其他,匆匆道:尊尊主找你。 虚空那边的景象晃动数次,最后君寒的半个身体才露出来:尊主? 池戮:叫虞子栖过来。 虞子栖不用他叫,他已经听见了君寒那声胆怯的尊主。 他深知这个时候池戮找上君寒找自己,肯定是定元那边没抗住。但是一旦被池戮知道了这个具体位置,他八成会赶过来。 虞子栖不想让他过来。 应该说,他不想看他流血。 虞子栖绕过虚空镜像,站在君寒一旁,关了。 君寒整个人呆在当场,啊? 虞子栖睥睨着他:如果你不关,我现在就扒了你的仙阶,把你踢下去。 君寒的手都要发抖了,他难以克制的想,如果我真的关了,到时候魔尊是会杀了我,还是会杀了仙尊? 如果两者中必须选一个杀掉的话,君寒觉得一定会是自己。 仙尊君寒祈求的看着他,虞子栖不为所动:关了。 虚空正对着君寒,与他成一条直线的是站在不远处的余卓。 池戮扫了一眼余卓的身影,深吸一口气,虞子栖,我说陪你去,你不让,自己倒主动跟着他去了。 虞子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不只有他,还有君寒和晓风啊。 晓风,池戮跟着他念了一遍,晓风在狂风中抖了抖,听着背上没有硝烟的战争。 池戮:晓风是你养大的,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没有你的同意,他敢说一个字的实话吗? 你虞子栖咬牙笑了笑,那君寒总是你的人吧? 这就算是把关系挑明了。 虞子栖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恶狠狠的说:你把卧底放在仙界,还是这么好的位置,看看魔宫那辉煌壮观的装修雕工,这些年从仙界圈了不少钱走吧? 那边停顿了一瞬,虞子栖:我没有找你的麻烦就不错了! 君寒弱弱的说:我 闭上嘴!虞子栖指着他,怒道:再说最后一遍,关上! 君寒要哭了,虚空那边传来池戮比之前重的吸气声,仿佛暴风雨来之前的幽暗沉闷:虞子栖,你 君寒闭了闭眼,一咬牙,关闭了虚空。 虞子栖猛地松了一口气,蹲下身看着他仿佛死了爹妈一样的哭丧脸,别伤心,他安慰说:反正你已经得罪了他,不如弃暗投明,跟了我算了。 这安慰太敷衍了,连一句我保你性命无忧都没有许诺,君寒的心都要伤碎了。 那头俊貌望着消失的虚空,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池戮的表情。 许久,俊貌觉得浑身都要僵硬了,只需轻轻一动就会咯吱作响。 尊、尊主他诚恳的建议道:要不、不咱们去、去找仙尊? 为什么我要去找他?池戮冷冷问。 俊貌真的以为他在问,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因为、为你担心、心他啊? 池戮看向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耷拉着眼皮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谁说我担心他?池戮收回视线。 俊貌:不是担心,那就是吃、吃醋。 我池戮视线又转到他身上去,我什么时候吃醋了? 您不吃、吃醋?俊貌退了半步,结结巴巴的问:那怎么一听说仙仙尊跟跟余卓一一一起去极地,您您这么生气?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池戮话音一顿,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生气。 他噎了片刻,生硬的说: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您喜欢仙尊啊。俊貌说。 池戮眉头压的更低了,下意识的反驳:谁说我喜欢他? 我喜欢他?池戮想,我喜欢虞子栖? 道貌岸然、口蜜腹剑、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胡扯的虞子栖? 他不是我的消遣、玩物、禁i脔吗? 可是谁会给因为消遣的一句话就去云海花树把斩断的树枝接回去,遭受的反噬严重到直到现在还离不开温泉超过一刻钟? 谁会为了玩物不厌其烦的去凡间给他买吃的、派魔兵去支援他的仙宫攻打北海、上赶着去给他挡天雷?? 又有谁会特地去问禁i脔要把婚期具体定在哪一天他比较满意??? ???? 池戮身体前倾,撑住了额角。 他在心中毫不留情的质问自己: 我一开始不是想折磨他、□□他、看他生不如死、让他哭着求饶吗?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担心、牵挂、时刻都想要见到他的局面?? 俊貌关心道:难道您不、不 你闭嘴,池戮维持着这糟心动作,警告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按到鬼域的油锅里去炸一百年。 俊貌惊恐的闭上嘴,重重的摇了摇头。 49、第 49 章 虞子栖回来的很快。两位仙尊一位上仙加在一起, 不论是咖位还是实力都不容小觑。 当然虞子栖只负责全程坐在莲台上看着,并没有动手。 回去的路上除了君寒更加的沮丧,和余卓之间倒是显得平淡许多。 虞子栖直觉他想对自己说点什么, 但是一直没有想好说辞,所以罕见的沉默在一旁。 极目望去已经能在远方望见仙宫影影绰绰的庞大身影了,余卓才终于凑过来, 双肩因为失落而微微下垂着, 低声唤了一句:仙尊。 虞子栖有些于心不忍。 余卓, 他主动把态度缓和下去,亲和平静的说:往事不可追, 一昧沉迷过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不妨搁置下去望望未来。 余卓:我们有未来吗? 亲人、朋友、同僚, 皆有未来,并不一定要拘泥于伴侣。虞子栖笑了笑,与他脸上天生的高冷淡漠长相中和了: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 也有决定关系何时开始、何时结束的自由。我想跟你做朋友, 这远比做伴侣更加牢靠。你觉得呢? 余卓发现他跟千年前有所变化了,性格更平易近人了些,比起这个来, 长相上面发生的微妙变化倒可以忽略不计了。 虞子栖:如果你不能接受,也不要强求,那是你的自由。 良久余卓轻轻点了一下头, 视线追随着他随风飘过来的衣角。 他想伸手抓, 但是没有。 晓风神速, 须臾间已经将距离缩减了一半。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1) 虞子栖往前走了两步,眺望着整座仙宫。 仙尊,余卓追随着他的脚步:那我可以, 追求你吗? 虞子栖一顿,随即坦然道:在不影响我的情况下,那是你的自由。 余卓双眸被点亮了,仿佛在黑夜中前行的小路上找到一盏幽弱但是还燃着的灯。 虞子栖平和但是坚定的说:但是你知道的,我跟魔尊马上就会成亲。如果你的出现会引发他的不满,那我会疏远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介意。 余卓不打架的时候文质彬彬的一个,看起来单薄宁静,仙尊就能确定跟他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吗? 分开的原因太多了,天灾、人祸、日久生厌,但是我不能因噎废食。虞子栖说:既然我决定了跟他成婚,那至少得做到一心一意。你说对吗,余卓。 余卓无法反驳。 但是认同的话他也无法流畅的说出口。 虞子栖将他的无言当作默认,呼出一口气望向滚滚白云中巨大的三天门。 三天门修好以后恢复了原本的规制,仙兵每日轮值,一个时辰一换人,一般都是一边站着一个。 现在却多了一个暗色身影。 虞子栖绝对不会看错,多了的那一个肩宽腿长,身形挺拔,外头的漆黑压住大半地方,被仙宫通透的光照着,显露出凸起繁锦的暗纹。那皮样腰带扎的很紧,玄甲扣在一旁,臂缚绑的格外妥帖。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消劲利落,像一柄漆黑的无鞘之刃。 是池戮! 君寒也看到了,瞬间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下去,手里一脸菜色的抓着裹满鲲涎的龙鳞,看起来像颗没娘的小白菜。 虞子栖的情况好不了多少,别看他命令君寒关闭虚空的时候理直气壮,其实心里虚的没底。 晓风一头俯冲下去,那速度之快虞子栖都来不及喊等一下,眼看着那身影就要一掠而过。 虞子栖听到一声轻轻的:定。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晓风的双翅停止了挥动,就连眼睛也不转了。 虞子栖探到边缘看了一眼那高度,头晕目眩的往后一缩。 池戮站在下方看着他,下来。 虞子栖: 池戮不错眼的盯着他。 虞子栖头一次见他收拾的这么整齐,连绑在脑后的头发都整整齐齐,像是特意梳过的。 之前不是泡在水里,就是一边走一边戴臂缚,发型随意,动作随意,衣裳穿的也随意,有时只草草披着外衫,衣带都不系好。 虞子栖一咬牙,闭眼跳了下去。 池戮伸手接住了他。 虞子栖吁一口气,指了指头顶的晓风,让他们先走。 余卓扫了下头一眼,唇线和拳头一齐绷紧了。君寒偷偷望了望池戮,脸色灰败无比。 池戮却头也没抬,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好的。 随着他上下眼睫相触的那一刹那,晓风恢复了行动能力,带着惯性振翅一飞,冲进了裕龙殿。 雷怒已经停了。 虞子栖后退半步上下打量他两遭,怦然心动的把准备好的说辞都忘了。 池戮:忙完了吗? 啊?虞子栖点了一下头,忙完了。 他上前捞过手臂,要解开那捆绑服帖的臂缚,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让你等我吗? 池戮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去了北海,也没有震怒他命令定元瞒住罪行、强迫君寒关闭虚空。仿佛发生了更重要的事情,把他来不及爆发的怒火给压了回去。 雷怒停了。池戮收回手,仍旧不错眼盯着他,我来接你。 虞子栖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池戮扫了一眼右面,虞子栖跟着他看过去,发现鲜血顺着他的指尖在往下流。 去寒泉宫说?池戮问。 流下去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一小片仙云,虞子栖立刻伸手拉他,催促道:快快快,赶紧着 在他伸手拉住池戮手的瞬间,那手猛然向后一躲,虞子栖不妨,撞了他个满怀! 虞子栖立刻就要转头去看周围值守的仙兵,池戮却抱紧了他。 刹那间天地陡然变换,虞子栖定睛一看,已经回到了寒泉宫。 他松一口气,拉着池戮要去温泉里,池戮却纹丝未动。 怎,唔 辗转中的温度会传染,抵在一起的地方逐渐变成了滚烫。 混战的场地一路到了寒冰床,直到虞子栖的后背已经被彻底压了下去。 不好吧他还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伸手用力抵着压下来的胸膛。 池戮单膝卡在他腿间,闻言非常危险的往前一挪,离他更加近了。 虞子栖连后退都做不到。 他看着池戮的手臂,似乎陷入了犹豫,但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要不然,去水里? 池戮不答,随着他再次强硬的俯下身,虞子栖的清醒很快就荡然无存。 池戮听着他澎湃在耳边的喘息,低声问:这样跪,仙尊还满意吗? 虞子栖喘息声音加重了,残存的清醒接不住这样挑逗的问题。 呼吸声盖过了泉水滴答声。池戮把他手腕上的红绳摘下,戴到了脚踝上。 此刻那红绳就挨在他肩上。 虞子栖抓乱了他的领口。 池戮停下动作,看着虞子栖被烧红的眼底和耳边的绯红,他想从中发现他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不得已。 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因为虞子栖脸上写满了欲望。 池戮被这欲望感染,把红绳一直往下拨,最后卡在腿弯处。 他突然问:愿意嫁给我吗? 啊?虞子栖沉溺在海浪中无法自拔,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不是马上,就要嫁给你了? 池戮修长手指抓住他的腿弯,连红绳一起攥在了掌心里。 他俯身在那片绯红旁低声再次问:愿意跟我成婚吗? 虞子栖听懂了。 但是他的声音已经破碎的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调子,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单调的音节。 那仿佛是他给出的答案。 池戮满意了。 50、第 50 章 虞子栖还在睡。 从上次昏迷过之后他似乎变的脆弱许多, 但是从表面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这只是池戮的直觉而已。 池戮看着他轻轻闭着的双眼,红潮已退, 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像个柔弱的凡人。 凡人。 池戮沉默的观察了他片刻。 他去了一趟鬼域。 鬼域位置比魔宫低的多,阴暗、潮湿,常年都是黑夜, 一分阳光都照不进去。 如果不是有需要, 池戮一万年都不想踏进来这鬼地方一次。 然而这是他第二次来了。 沉重的乌黑双门高达数丈, 上头攀附着密密麻麻无数冤魂,一看到来人就一齐尖叫起来。 来人啦! 来人啦! 门环上的鬼头睁开双眼, 怒目而视, 乌黑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出, 露出里面参差的獠牙。 来者何人? 池戮看了那鬼头一眼,下一刻,鬼头的双目爆裂四溅, 留下两个黑漆漆的深洞, 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呜 冤魂们又一齐尖叫: 打架啦! 打架啦! 噤声。池戮说。 所有冤魂顷刻间烟消云散,露出门幽绿泛青的本来颜色。鬼头立刻铛一声咬住巨大的门环,面目狰狞的点了点头。 身旁的场景一旋, 出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穿着齐整,身量较高。 来人摘了面具, 看了一眼门上的鬼头, 不忍直视的转开眼, 看着来人抱怨道:说了多少回了,你来就来,不要伤我手底下的鬼。 他声音一出, 鬼头立刻哼哼唧唧起来,哭诉道:殿下,眼睛!殿下,眼睛! 余惊涧上前给它塞进去两颗白乎乎的眼球,安抚般摸了摸它的脑门,乖,开门。 鬼头转了转眼球,吱大门应声而开,露出里头昏黄不清的路。 池戮站在原地没动,不进去了,查完就走。 余惊涧奈何不了他,只能自己迁就。他无语片刻伸出手,掌心立刻多了一卷厚簿,翻开里头是密密麻麻的人名,还是只查魂魄有烧伤的对吧? 嗯。 虞子栖手背殷红一片,汇聚成血线滴答到崎岖地面上。没有使用障眼法,就任由那血往下淌。 他也不需要隐藏什么,因为这种情况别人看到他的第一眼肯定是他刚杀过人,而不是他受了伤。 余惊涧听见动静扫了一眼,没往心里去,唷,这是刚把哪里给端了? 池戮没理他。 余惊涧撇了撇嘴,他一目十行,查找的时候还能分出神思来闲聊,听说你跟仙尊要成亲,真的假的? 真的。池戮说:你话少点,赶紧查,到时候请你去喝喜酒。 不请我也要去,余惊涧叹息一声,好久没有见过仙尊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不过想也知道,你胁迫堂堂一位仙尊嫁给你,他脸色一定很难看。 池戮丝毫不为所动,他心甘情愿的。 余惊涧哼笑一声,一个字都不信,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你说就算你不嫁给我,我也不会攻打仙界,你看他还会不会同你周旋。 如果昨天之前他说这话,那池戮肯定是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但是昨天的虞子栖表现的那么沉溺,这给了他充足的底气。 他心甘情愿的。池戮重复道,而后不耐烦的一皱眉,查到了没有! 余惊涧专注片刻,人声一消,这处就只剩下纸张飞快的掀动声。 哗啦啦 片刻后声音骤然消失,没有。他将生死簿啪的一合,往虚空中一递,凭空消失了,烧死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最近收进来的魂魄都是全须全尾的,没有被烧坏的。 不等池戮说话,他继续边思考着边说:一般的火不成,能烧伤魂魄的只有真火。这凡人什么来头,竟然被真火烧伤了。 池戮沉默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接着之前的问道:若是没有,可能还在外游荡,能派鬼差出去找吗? 六界这么大,游荡的鬼魂无数,去哪里找? 会不会他不想投胎,只想游荡? 魂魄游荡不了太久的,鬼域对它们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余惊涧皱眉看着他,你急什么? 有只秃头小鬼趴在地上贪婪的喝温热的鲜红,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 池戮垂眸扫了一眼,似乎是被它丑到了,抬脚一踢,把他踢碎了。 余惊涧:不要伤害我的鬼! 池戮说:抱歉。 余惊涧糟心的摆摆手,找到之后呢? 池戮想了想,回忆着自己许下的承诺,给他投个好胎。位高权重,无病无灾,百年寿终正寝。对了,要亲人和睦,朋友真诚,妻子忠贞 你等等,余惊涧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种命数,鬼域一年里头只有这个数。我凭什么定他啊? 池戮:五百年内,你碰到难缠的鬼魂,我去帮你收。 余惊涧身为鬼域的王,手下鬼魂无数,这些鬼魂没有进来鬼域之前,都是由他去召回的,碰见难缠凶恶的,每天就是寻找、打架、寻找、打架烦不胜烦! 有了池戮的条件,那至少要痛快五百年,特别好! 行!余惊涧爽快的应了,最后问: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要靠这个来补偿? 池戮照常没有回答。 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走了。他打开虚空,也最后对于惊涧强调说:在我成亲之前,把这事搞定。 他回到寒泉宫。 虞子栖还在睡。 池戮看了片刻,靠在温泉中出神。 在哪呢?他想,我许诺给你的就一定会给你,你为什么还不去鬼域投胎,是不是因为我抹去了你关于疼痛的记忆,所以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的魂魄游荡在外,是想找寻自己的死因吗? 虞子栖终于醒了。 自从谷山灯说过他神魂不稳之后,那不安的魂魄就开始经受不住高强度的费心劳神。他总是很困,并且时不时的头痛。 他醒来之时环视四周,找到了泡在水中的池戮,那温泉水上面飘着淡淡的红色。 哪去了?虞子栖看着他问。 在池戮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那水。 池戮扫了一眼水的颜色,被他的洞察力逗笑了,出去了一趟。 知道,虞子栖说:去哪了?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2) 池戮:鬼域。 一听就是比较恐怖的地方。虞子栖看着逐渐变得清亮的水,随意问道:杀人去了? 没杀人,去问点事。 虞子栖本来也没想问出点什么来,见他不说,这才来了兴趣,什么事? 池戮: 虞子栖刨根问底道:问出来了吗? 池戮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似乎非常开心,因为笑意出现在了眼睛里。 这鲜少见,虞子栖唷了一声,晴天出彩虹了啊? 来。池戮朝他招了招手。 虞子栖起身抻了个懒腰,然后朝着温泉池走过去,他边走边脱衣服,到了池边正好脱净,慢慢下了水。 池戮摸了一把他的背,因为触感滑顺,他又摸了一把。虞子栖忍不住笑:警告你,占便宜有够啊。 你是仙尊吗?池戮问,没等虞子栖反应,他就继续说:像个凡人。 凡人什么样? 池戮回忆了一下唯一一次和凡人之间的交集,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说:和你差不多。 虞子栖心思一转,没有说话。 池戮同他坐在一起,挨的很近,洁白干净的里衣湿透贴在身上露出转折的线条。他主动问:想吃东西吗? 虞子栖:吃点也行。 虞子栖去寒泉宫门边取吃食的时候,对着俊貌勾了勾手指头。 俊貌根本不敢离他太近,怕一不小心掉进他挖的坑里。 虞子栖主动朝外走了一步,指了指里头:你们尊主,受什么刺激了? 俊貌不想在油锅里被炸一百年,坚决的摇了摇头。 虞子栖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更加确定池戮一定有事瞒着他。 他若无其事的提着东西回到温泉旁,给池戮嘴里喂了一片杏干,自己趴在池边吃了起来。 一直等他放下筷子,俊貌把残羹收拾走,才听池戮清了清嗓子:和北海的仗打完了,仙界也算稳定下来了,接下来仙尊是不是该兑换诺言了。 其实也不算彻底稳定,虞子栖嘴里含着杏干说:梦千里还没醒。 池戮笑了一声:那仙尊是让我再等个几万年,什么时候梦千里醒了,咱们才能好好的聊一聊私事吗? 虞子栖见好就收,这样吧,一人一个问题,谁也别觉得亏。 好,池戮答应的很爽快,率先道:三个事。一,仙尊既然修无情道,破了情戒法力应该没剩多少,俊貌那日拿着仙尊的法力却能一掌拍裂宁曦的心丹,这是什么原因? 第一个问题就是送命题。 虞子栖:这个事,说来话长。 不着急,池戮撑着额角,抬着眼皮审视着他,慢慢说。 其实今日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虞子栖一咬牙,决定实话实说:法力有是有的,只是,使不出来。 池戮没出声,看眼色让他继续说。 虞子栖:我从渡劫之后,法力就没办法使出来,我也很疑惑很着急,但是没办法。 你用过法力。池戮提醒道。 他说的是一开始见面在麒麟台上的试探,虞子栖误打误撞爆碎了一个飞过来的茶杯。 虞子栖诚恳道:那是个意外,从那之后,我再也使不出来了。 池戮回忆这段时间,发现他确实没有用过法力。不是刻意的装作不用,而是一旦碰到意外,他第一反应是躲开,而不是迎战。 他确实没办法用法力,而且他自己也非常确定这一点。 池戮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 虞子栖松了一口气,该我问了,让俊貌拿给你的法力,为什么不要? 池戮:我以为你法力所剩无几,想留给你自保。 但是俊貌也没有还给我啊? 两个问题了。池戮说:我怕打破你维持的平衡。 虞子栖三个问题都不在乎了,追问道:什么平衡? 池戮盯着他。 虞子栖一脸茫然。 或许前面他表现的还有一些迟疑和不自然,最后这反问他说的十分流畅,应该是真的。 他还不知道平衡。 怎么办呢?池戮饶有兴致的挑起唇角,露出那个藏在暗处的梨涡,仙尊竟然不知道这个,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要掉马了,鸡儿动 51、第 51 章 虞子栖瞪着眼睛看他。 池戮朝他吹了口气, 凑近道:这样,我告诉你平衡,你告诉我, 你派谁到魔界卧底? ! 他知道! 虞子栖心里咯噔一声,同时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具体是谁。 虞子栖思考片刻,从容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值。 不值?池戮沉沉笑了片刻, 那震动声通过水流传到肌肤上, 有些不真切。 池戮:仙尊飞升九阶的时候很难吧, 大元只会更难。如果你不知道平衡,到时这关你肯定渡不过去。 那我不能不渡吗? 能。 虞子栖刚要松气,听池戮继续道:只要你维持好平衡, 就可以不升大元,也就不用渡劫了。 强大如魔尊,经历过一次飞升九阶, 渡劫渡的养到现在都没有好, 而且说不定原主就是渡九阶的时候没渡过去,这才挂了。 换成虞子栖那想都不用想,他恐怕一秒钟都坚持不了, 死的会非常干脆。 他动摇了。 那, 你先答应我一件事。虞子栖尝试着讲条件。 说来听听。 我告诉你是谁, 你不能伤害他。 池戮干脆应了:好。 虞子栖:那你先说。 那不行, 池戮:仙尊这嘴让人不得不防。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池戮眉梢一动。 虞子栖想到他似乎确实没有说过假话, 就连模棱两可都没有。 好吧虞子栖觑着他神色, 小声说:那我真说了? 池戮撑着下颌看着他,既没有催促,也没有表现出毫不在意。 虞子栖犹豫片刻,咬了咬牙:是郢武神君。 郢武? 郢武神君下凡渡劫之后没有回到仙宫, 宝诰之前在云海的时候跟虞子栖说过,他推测出来郢武在魔界。虞子栖一直在耐心等他来找自己,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仙界的人来魔界,一定没有好事。 一定意义上,说他是卧底也勉强过得去。 嗯,虞子栖摊开双手,无辜的说:但是我找不到他在哪里,我本想让他撤回仙宫的,但是他现在也不跟我联系。你能找到他吗? 一箭双雕! 既可以交管点有价值的话,又可以借用魔尊的法力找到郢武! 虞子栖没来及的沾沾自喜,就听池戮问:还有呢? 嗯?虞子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池戮仍旧微微侧头看着他,眼中兴致不减:仙尊派了两个人来,只打算只告诉我一个吗? 虞子栖: 虞子栖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池戮身为魔尊,怎么可能推算不出来仙界来了几个人?如果刚刚说的是陵音,那还能把陵音肚子里面的孩子也算上,说不定能糊弄过去保住郢武。 但是 没有但是了。这下郢武已经暴露,陵音也要保不住了。 虞子栖呼出一口气,烦躁的说:还有陵音。 他转过头生闷气,池戮就在他身后捞起他的头发来给他编辫子。 虞子栖气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太亏,堵了片刻后问:平衡呢,平衡是什么? 修长灵巧的手指穿梭在黑发中,池戮编好一条小指粗细的辫子,又去编新的。 稍显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没有笑意:我一开始猜测只需要渡劫就可以一直飞升,但不是这样。池戮道:没有人可以飞升到九阶。 虞子栖犹豫的问:你现在不就是九阶吗? 池戮给他编着头发,发尾和手指偶热扫到后背上,有些痒,虞子栖坐直了些。 池戮:九阶要想渡过去,只有魂飞魄散或者和别人换魂魄,等渡劫结束再换回来这两条路。但是换过来的凡人魂魄经过真火灼烧,必然已经回不到肉身中去,只有死路一条。 简而言之,就是别人死还是自己死的选择。 虞子栖觉得自己隐隐知道了来到这里的真相。 是原主渡劫的时刻跟自己换魂,自己的魂魄代替他被渡劫的真火灼烧吗? 那为什么结束了原主没有交换回来,而是自己留了下来? 虞子栖坐直了些。 为什么一定要找凡人?他问。 真火烧不死凡人,烧死神仙倒很容易。他敛去眼中神色,我渡劫那日许给那凡人富贵来生,但是他的魂魄至今没有去鬼域。 虞子栖望着他。 池戮迎着那目光说:我曾经尝试过分离神识,剥离一魄养在泥塑躯体内,把神息散尽后和凡人无异。但是失败了。 为什么失败? 池戮眼中一闪而过狠意,但是却没有多说:出了一点意外。 虞子栖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反而继续问之前的话:如果只是简单的烧不死,你为什么会许给他那么优厚的条件? 池戮沉默片刻,开口坦然说:虽然不死,但会重伤。还有,魂魄被真火灼烧,会非常疼。 虞子栖回忆起闻笛第一次给自己吹笛子的时候脑中的疼痛来,不禁打个寒颤。 那种疼痛他真的不想体验第二次。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去找闻笛第二次吹笛的原因。 池戮发觉他肩头有些汗珠,很细密,不似水珠,怎么了? 虞子栖反应很快的问:你去鬼域,是去找他吗? 池戮没有回答,呼吸声在身后轻轻起伏。虞子栖偏头斜了一眼发现他已经没有在编辫子了,而是在发怔。 虞子栖从来没有见过他发呆的样子。 像做错事的獒犬。 虞子栖摸了摸他的头。 池戮抬眼看他,虞子栖讪讪收了手,很乖的笑着说:你还没有说平衡。 池戮呼出一口气,恢复了放松的态度,九阶上面就是大元,九阶都要凡人抵命才能过去,更何况大元。 虞子栖思考着他说的话。 池戮:你体内的法力如果不用,会上涨的非常快,飞升大元的时间就会缩短。池戮说:我以为你把法力掏空,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维持着在大元之下的修为,好避免再次飞升。 这就是平衡。 原来如此。 虞子栖忍不住问:那你去云海给花树接上树枝,也是为了 不是,池戮很快打断他,说:是为了哄你开心。 这太犯规了。 堂堂魔尊说起情话来一套套的。 虞子栖心里像被添满了云朵,涨的人十分满足。 气氛恢复了轻松平和,池戮继续给他编辫子,按照这样推测,仙尊不妨把陵音放在仙宫管好,比放在魔界安全。 虞子栖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池戮:上古神兽天生就有规避风险的能力,所以梦千里临近飞升九阶之前找到了商云。移走了自己的香火台,架到商云身上。 虞子栖微微抬起眼,这代表他正在认真听。 池戮偏头看到,毫无意义的笑了一声,但还是不行,他只是本能的逃避,直到商云把龙筋还给他,真龙归位,平衡被打破了。 轮回。虞子栖轻轻道:商云为他拖住迟来的飞升,他为商云魂飞魄散。 池戮默认了。 虞子栖浑身汗毛竖起,整个人如坠冰窟:那,那陵音呢? 池戮:陵音一胎怀了几万年还不生,这期间,她一定把大部分的法力都用来保护孩子。 也就是说,胎儿消耗着她的法力,借此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虞子栖心中混沌不清,轻轻问:可以一直怀下去不生吗? 你说呢? 胎儿迟早会降生,届时陵音本能维持的平衡被打破。 结局会和梦千里一样! 虞子栖不自觉吞下口水。 池戮发现了他浑身褪下去的温度和紧紧扶在池边的手轻微的战栗。 他上前抱住他,灼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寒津津的后背,想要把他捂暖。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3) 别难过,他气息挨上他的侧颊,描画着他的眉眼,在耳边轻轻许诺道:我陪你再养一只,要龙还是要凤?或者抓只白泽给你养着玩? 52、第 52 章 虞子栖几日等不到陵音主动来找他, 于是回仙宫去找定元。 晓风在三天门等他,一见到人就化出原形趴在地上。 虞子栖对着虚空那边摇摇手,示意关闭。 等他爬上晓风的背, 虚空才缓缓关闭。 去元宝殿。虞子栖拍了拍晓风长长的脖子。 晓风一飞冲天,虞子栖被猛然刮起的飓风掀乱了头发,腾起而飞的刹那他紧紧攥住手中的羽毛。 仙尊轻点!晓风嗓子劈叉的喊道:要秃啦 虞子栖连忙松开, 找补了一句:不好意思 晓风扭扭脖子往前飞去。 路途中虞子栖俯瞰天底, 这才发现神仙也爱扎堆群居。大殿小局距离都不算远, 唯有大小不同。除了自己的凌云殿外,还有两座特别大的, 是梦千里的裕龙殿和秦南殿, 就连陵音住的业火宫都远远不够规格。 虞子栖猜测, 这应当跟仙阶高低相关,郢武神君虽然没有仙阶,但是应当地位很高, 所以秦南殿才会如此的宏大。 再看各殿布局风格迥异, 严肃庄重的有,活泼跳脱的有,还有的直接搞成了一座畜牧场。这说明原主不大约束规矩。 好在如今这个烂摊子已经收拾, 虞子栖在心底叹了口气。 定元仙君的元宝殿整体造型就像个元宝,外围被一圈潺潺不停的流水包住,里头扑腾着各色游鱼。 虞子栖粗一看, 没看到大门打开, 于是装模作样道:节省时间, 直接进庭吧。 晓风犹豫了一瞬,张着双翅飞进了庭中。 很快虞子栖就知道了他为什么犹豫。 庭中花鸟杂虫太多了。晓风这庞然大物一进去,立刻炸了窝, 无数虫子连跳带窜,百鸟一齐厉声嘶吼,定元灰头土脸的站在院中,手里头还捏着一把鱼食。 定元正站着喂鱼。 咳。虞子栖清了清嗓子,有些抱歉的说:晓风今天吃多了,不太灵活,回头我骂他。 定元盯着晓风。 晓风刚刚变回身形,一脸的茫然:嘎? 虞子栖余光扫到身后出现的椅子,随意的坐了下去,看门见山问道:陵音最近联系过你吗? 定元扔了鱼食拍拍手,发愁的挠挠头,没有。而且,小仙给她发出的信息,她一个都没有回应。 虞子栖迫切的想找到陵音,他很急。 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她吗?他问。 定元想了想:魔尊也不能找吗? 因为陵音有孕在身,仙气被胎气遮挡,池戮试过两次,只能确定她在魔界。虞子栖说:我又担心贸然去围堵她,将她吓坏。 定元往他身边一坐,虞子栖眼看着他就要摔下去,伸出去托他的手刚露头,定元身下都自动出现了椅子。 虞子栖不着痕迹收回手: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属,那日还梦到她已经生产。 定元坐在旁边冥思苦想,突然一拍大腿,仙尊你有办法啊! 虞子栖:? 您忘了,那个什么,定元激动的说:您养大龙凤,满万年那日,把一对伏羲锁送给他二人携带在手,您可以拿着战神留下的那只,用法力去感应陵音那锁的位置,不就找到她了! 不可能的。 一切需要使用法力的事情,对我来说难度都太大了。 虞子栖:啊这个事,我之前感应过了,被她刻意隐去了位置。 定元疑惑:伏羲锁是上古神器打造成了,还能隐匿吗? 嗯。虞子栖一本正经的说:我在想想办法吧。对了,婚礼准备的怎么样? 一听这个,定元立刻兴致勃勃的展示起来,他一挥手,面前出现了一道屏幕,除了仙魔两界,这是其余四界我们邀请的人,您看看。 虞子栖头痛的摆摆手,觉得自己问了一个错误至极的问题:你定吧。 定元一挥手,透明的屏幕上的内容换了,这是当天的流程,您看看,有没有不足的地方? 虞子栖已经在池戮那边看过很多遍了,揉了揉额角:没有不足,很好。 定元又一挥手,这是 虞子栖站起身来,晓风,走了! 晓风正对着一池鱼流口水,闻言立刻乖顺的趴过来。 定元紧跟着要上去,虞子栖站定后一拦他,我去魔宫,你继续忙,不用跟着来了。他气都不换的催促道:走! 晓风双翅一展,不发一声冲天而去。 院内的虫鱼鸟兽一齐尖叫,扑腾了定元一脸灰尘。 定元手里的屏幕还没有收,瞪着眼看了片刻,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才一偏头呸呸两声,把嘴里的土渣子吐掉。 虞子栖望着他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晓风:裕龙殿。 商云近来奔波于凡间战场,一场战争亡魂无数,司南法王一夜就可以渡完冤魂,得到上千香火。再把香火迁到裕龙殿,他最多陪着龙鳞待上一刻钟,又去往凡间下一刻战场。 自从在极地拿回来裹着鲲涎的鳞片放在阵眼中后,梦千里养魂的事算是尘埃落定。虞子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商云了。 裕龙殿是空的,虞子栖站在门外望了片刻,回到凌云殿,正撞上在门边徘徊的商云。 他似乎是特意来等,一见虞子栖出来就迎过来两大步,风尘仆仆的站在殿前,仙尊。 虞子栖脚下一顿,打量着他一身风霜,商将军。 商云恭敬的点点头,取出怀中的东西来,是一对玉璧。 仙尊几日后大婚,我刚好在凡间赶不回来,这是我很久以前在凡间请工匠仔细雕刻的一对玉璧。他将手中物递过去,本想送给梦千里的,但是他 商云神情落寞的停了停,虞子栖伸手接过来,谢谢! 祝仙尊和魔尊百年好合,不对,商云笑了笑,万年好合。 承你吉言。虞子栖说。 二人相视一笑。 虞子栖说:对了,我想借你东西一用。陵音失踪许久,我想要借梦千里的手环伏羲锁一用。 商云沉默片刻,虞子栖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他将手往腰间一伸,从腰带中拿出来一个红布包裹妥帖的物件,托在掌心,小心的递过来,千里闭关之前摘下,暂时放在我这里了。 他一直贴身保管着,虞子栖有些不忍心伸手去拿。 商云往前递了递,说:战场刀剑无眼,我带着这个也不宽心。不如仙尊帮我保管吧,等千里归来,再还给他。 虞子栖勉强挤出笑,也好。那到时你亲自给他。 商云笑着点点头。 他战甲未脱,头发散了几根,看起来稍显沧桑。 虞子栖郑重的伸手接过,放在袖中。 商云:仙尊,那我先走了。 虞子栖知道他很急,连忙说:请。 商云朝他行了告辞大礼,往后没什么事,我就不去明华殿了。等千里回来,我带他来见您。 好,我等着那天。虞子栖鼻子一酸,打量着他一身风霜,长长吸了口气。 商云起身而去,虞子栖说:商将军注意身体。 商云头肩一动,似乎说了一句知道了,背影便消失在云海之中。 虞子栖回到寒泉宫,池戮正在跟俊貌交代大婚的事情。他勉强听了一耳朵,立刻要走,被池戮一把捞了回来,站在墙边听俊貌说话。 不得不说,听俊貌说话短了还行,长了就是一种折磨。 虞子栖实在受不了了,这样,俊貌写下来,我慢慢看。 池戮转头看他,还没有来得及批评他态度不正,虞子栖就赶紧说:我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研读。 俊貌看向池戮,池戮一点头,他道:是。然后退了下去。 虞子栖松了口气。 池戮已经可以离开温泉了,此刻靠在一边,打量着他稍显轻松的脸色,忍不住手痒勾了勾他耳侧柔软的细发。 虞子栖往旁边一偏,没躲开那手,任由他把碎发拨到了耳后。 终于有办法找到陵音了,虞子栖说:我有一对伏羲锁,梦千里和陵音一人一只,两只可以互相感应的到。 池戮听着他说。 虞子栖看起来很高兴,掏出袖袋中的手环塞到他手中:拿着这个,你能感应到另一只的具体位置吗? 不用这个我也能找到陵音,仙尊不是怕吓坏她不许吗?池戮掌心托着手环,提醒道:要让陵音主动出来,就得用这只召唤另一只,陵音感受到召唤,自然就出来了。 对,召唤,虞子栖问:你能吗? 池戮:不能。 虞子栖还没高兴完,乍一听还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那太好什么?不能?? 池戮点点头。 虞子栖:? 池戮:那是你的法器,你结出法印,那锁才会召唤另一只。 关键就是这个法印也不会结。 他二人对视一眼,池戮清了清嗓子:这我没办法帮你。就算我能结出法印,伏羲锁感受到不是你结的,也不会召唤。 那虞子栖一张嘴,挤出来的话慢吞吞的:你教教我? 池戮看着他。 虞子栖眨眨眼。 池戮:不教。 虞子栖欸呀一声,蹙着眉说:教教嘛~ 池戮转身要走,虞子栖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头靠在他肩膀上眼巴巴的望着他,那不然咱们两个交换魂魄,你用我的身体来结印? 我进你的身体可以,你恐怕不行。池戮道。 为什么? 池戮:你没有法力,贸然进来会被我的结界弹出去,还有他停顿片刻,露出一星半点的不容拒绝:等我们再换回来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一旦你受到攻击,你的神思都会动荡不安,很容易偏离识海。 意思就是法力弱的那一方更吃亏呗。 虞子栖觉得问题不大。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再动荡也不会更严重了。他晃了晃池戮:换吧? 池戮耐不住他撒娇。 他应该板着脸拒绝,但是虞子栖朝笑眯眯的歪着头求道:求你了,夫君~ 53、第 53 章 池戮禁不住一笑, 刚要开口说话,俊貌在门边探出头,尊、尊主。 这种场面俊貌见多识广脸都没红一下的继续说:鬼域大、大殿下、下来了。 余惊涧能来, 八成是为了池戮交代他找魂的事。 池戮心下一动,虞子栖在耳边询问:我和你一起去行吗? 池戮:很快我就回来。 那就是不行。 虞子栖抱着他不动,池戮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唷, 虞子栖说:这么迫不及待的, 知道的是去见朋友, 不知道的以为去见谁啊。 池戮偏头又笑了一声。 虞子栖仍旧没松手,拿眼觑着他:如果找到那凡人魂魄, 恐怕立刻就要给人家安排投胎答谢救命之恩, 这魂魄命可真好啊。 不是 虞子栖啧两声:这种救命之恩又苦寻有果的情况, 一般都得发生点什么才对得起这种缘分啊。 仙尊,仙尊,池戮兀自笑, 片刻后停下来, 把虞子栖腕间的红绳捞过戴到自己手上,呼出一口气,我戴着这个去。 虽然这也属于昭示主权的一种, 但是虞子栖心里仍旧有些怪。 你得答应我,就算找到那魂魄了,谢可以, 但是不能以身相许。他正色许多, 盯着池戮交代:也不许见他的面。 池戮偏头亲了亲他脸侧, 低声说:遵命,仙尊。 虞子栖这才松开手,大大方方的一拍他的屁股, 去吧。 他临着池戮出门,扶在门边指了指他手中的伏羲锁,飞快的加条件:还有,等回来跟我换魂魄找陵音! 池戮朝他一抬手,头未回,余光里却都是他。 虞子栖站在原地望着,身后是幽静的寒泉宫,旁边是冷光偏蓝的冰墙,冰光折射烛火映在肩上,一时分不清给他镀上的是冷色还是暖色。 能清晰看到的是,他脸上带着柔和的暖笑,这不仅仅是烛火的功劳。 池戮心低轻轻的被抓了一下。 余惊涧在麒麟台不停的踱步。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4) 池戮一露面,他一刻不停的走过去,脸上既有激动,又有为难。 这么慢,余惊涧抱怨道:让你在里头生孩子呢! 池戮勾起笑,这点时间,生孩子恐怕不够。 滚蛋,余惊涧说:别逼我动手。 池戮梨涡稍浅,看起来没那么坏了,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余惊涧说:我这些天找遍六界,地府一个差役没留,全都打发出去,被真火烧伤的鬼魂他停顿一下卖了个关子,才说:没有。 池戮抬腿欲走。 欸别走!余惊涧拉住他,连忙说:但是!生魂有一个! 漂浮在外、躯体已经死亡的凡人魂魄,称为鬼魂。尚在躯体内或者躯体没有死亡、短时间内在外游荡过的魂魄,称为生魂。 池戮停住身影,眼梢一动,生魂? 余惊涧一点头。 不可能。池戮说:我占用他的躯体,离开后会留下残余禁制,他回不去。时间一久,必定死亡。 余惊涧让他继续猜。 池戮眼睫微微压紧了。 余惊涧伸出手肘碰了碰他:不是凡人 话没说完就被池戮打断了:肯定是凡人,只有凡人能在九阶天劫真火中不魂飞魄散。 天劫真火余惊涧慢慢思考着他的话,结合上回说的,心里猜出来个七八分,你不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渡劫用凡人的,说损阴德吗?怎么这回自己也用啦? 因为真火烧不死凡人魂魄,所以很多修道者都借用凡人生魂渡劫,自己则暂时躲避在凡人的躯体内。等到渡劫结束,再换回去。 这样可以少受很多罪。 因为渡劫时候的天雷又凶又狠,不劈的撕心裂肺是决计完不了的。 但是这种捷径,很多高阶仙者不愿意用,因为确实损阴德。 凡人没有法力,耐疼能力也远不如修道者,又因为真火烧不死,所以要毫无还手之力的活活疼上许多天。 很多刚过半天就疼的神志不清疯傻了。等结束后原来躯体的被占用过,修道者不经意留下的那一丁点禁制,就会把凡人的魂魄挡在外面,直到躯体死亡。 凡间的生魂就变成了鬼域的死魂。 池戮一直不屑这种方法。 那时他在凤鸣山,距离渡劫开始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想要硬撑过去,但是尊的最后一阶强度太大了。那时他浑身已经全部麻木,但是雷声响起的时候那种从头到脚的撕裂痛感还是会毫不留情的袭来! 一遍一遍,永无止境! 他终于确定,无人可以渡上九阶。 除了凡人。 他不知飞了多久,飞出去了多远,开了多少道虚空,才在一个古怪之极的地方寻到一个极阳生辰的凡人。 时间紧急他来不及细想,也没有去琢磨是哪个国家的人,匆忙间冲进他识海问闭着眼躺在床上的人:做交易吗? 那人似乎在睡觉,被吓了一跳,眼中的惊骇满溢出来,露出一条淡粉色的下眼线。 耳朵里面塞的东西不停的发出富有韵律的响声,池戮的声音也跟着放缓了:借用你躯体几天,许你来世富贵平安命。 那人尝试着动作,无一例外失败了,他焦急的问:我在做梦吗?你是谁? 我是 话音未完,头顶轰隆声响彻天地。池戮知道,再拖下去天雷就会强硬的劈下来,连这身躯一起毁灭。 不必管我是谁,池戮沉声道:许给你的一定给你。 闪电当头闪过,照亮寂静夜空,把凡人的瞳孔映的浅淡无比。 不 轰隆 一声巨响震人耳膜,掩盖住了凡人的回答。池戮没有听清,千钧一发之际他占据了全部识海,凡人顷刻间被震出体外! 万顷雷霆当头劈下! 隆隆 这是第一声。 凡人眼睛睁得很大,张着嘴没能发出声音,许是被雷声盖住了声音,也许是疼到失声了。 雷霆之中虞子栖只能看到他很短的头发、被真火烤灼的偏白的肌肤,还有毫无血色的唇。 异族人,池戮心想。 接下来的时间他耳朵中那个指盖大小的东西不停的循环着那首音乐,轻轻的、懒懒的、不停的轻轻哼唱着歌。同刚刚的雷声格格不入,却同窗外的夜色很配。 那歌没有歌词,只是一段旋律,他从未听过。 池戮肯定的想,凡人很喜欢这首歌。 这首歌陪了他一小段时间,直到雷声停下,他从那躯体中出来,在半空中打量着这个凡人。 眼线深刻,眼睫偏长,睡着的样子稍显冷淡。 池戮消失在原地,去寻找凡人的魂魄。 但是那魂魄已经消失不见了。 从渡劫现场来看,留在地上泛着干涩气味的清灰可以推断出来,这魂魄受了伤。 严重的烧伤。 他遍寻六界无果,最终才寻到鬼域,把这事托给余惊涧。 余惊涧地毯式搜索许久,直到今天,才带来了消息。 真的不是凡人,而且,余惊涧摊开手说:这个人你也认识,还很熟。 池戮心底莫名发慌。 余惊涧根本没有留出来缓和的时间,就干脆的公布了答案:就是下个月要跟你成亲的仙尊。 池戮紧紧盯着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来。 好半天他才开口,仍旧是那三个字:不可能。 余惊涧一耸肩,说:我顺着烧伤的魂查遍六界都没有,最后只能追查七魄,总算查到了一个有烧伤痕迹的凡人魄,再继续追着那一魂走,最后,才追到了仙尊身上。 池戮脸上的线条逐渐绷紧了。 这种惊天大事我肯定要继续查。余惊涧继续道:还真的被我给查到了。 池戮压低眉梢,紧紧盯着他。 余惊涧本想卖个官司,但是池戮的视线太具有压迫性,他下意识开口说:仙尊曾经在凡间历劫,一世结束后,三魂七魄本该归位,但是其中一魄却不知为何游走了,并且继续转世投胎。 余惊涧稍作停顿,然后摊开手,有趣的笑了一声:没想到这魂魄转世无数,最后却被你给用来渡了劫。 也就是说,虞子栖是原来的仙尊分离出来的一魄,经过不知道多少次轮回,自己完善了三魂七魄,生出了七情六欲,成了凡人。 但是阴差阳错,被池戮拿来渡了劫。 从一定意义上说,如果原主真的魂飞魄散了,那虞子栖作为他留在六界中的最后一缕魂魄,能回到原本的躯体内,就成了必然。 你查的,池戮轻轻道:是真的吗? 绝无可能出错,就是因为太匪夷所思,所以我来来回回查了数次。余惊涧呼出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仙尊当初为什么要分离出那一魄去。 池戮刹那间心中转过无数过往场景。 虞子栖受伤的时候,谷山灯说过一般曾经被抽出过魂魄,或者频繁使用换魂禁术,都会导致元神动荡。他被自己强震出过魂魄,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至少换过两次魂,一次被自己换进了躯体中,一次换进了仙尊的体内。 所以他元神才会动荡不安。 还有虞子栖借口法力受限,实际上他根本不会用法力,因为他是凡人。 他对凡间的向往,言语间对凡人的维护,甚至他曾经唱过的歌都同耳边的旋律契合上,一切古怪的地方仿佛都有了出处。 池戮不敢继续想下去。 池戮找凡人魂魄互换的时候找了很久才找到,能跟尊者八字相合的人,遍寻天下,接近于无。 为什么偏偏就是虞子栖? 因为他本来就是仙尊遗魄,有着尊位命格! 余惊涧看他眼眸深不见底,心下惴惴不安的要伸手拍他,那手还没有挨到池戮的衣料,站在原地的身影陡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丝眨眼即逝的黑雾。 54、第 54 章 蛮荒安静了几日, 又逐渐热闹起来,因为谷山灯回来了。 医圣作为蛮荒的扛把子,一双手里捏着不知道多少人的神丹妙药。 这日, 蛮荒的结界被一脚踏碎了。 黑靴踏入的那一瞬间,周遭一切活物退避百米之外,无形的禁制余波将仅剩的地皮掀起, 露出被深褐色掩埋的枯骨。 靴侧的玄甲一闪而过青灰色的哑光。 四周静悄悄的, 风声见势跟着渐渐消退下去, 枯草静止在白骨一旁。 池戮踩在白骨边上,目光所及都是隐去身形的幽若法力波动。他嗓音略沉, 唤道:谷山灯。 随着话音落地, 狂风以他为中心旋转扩大, 无形的风夹带飞沙走石变作有形。 参天枯树摇曳不止,半空中摔出来一个人,落地的瞬间才火烧眉毛般喊道:在呢!我在呢! 谷山灯被打出身形, 摔在黑靴边上连抽凉气。 池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眼底泛起的暗红昭示着他心情非常不好。 谷山灯仰头望着他,瑟瑟发抖的吞下口水:魔尊大驾光临,不知 池戮沉声道:上回你说, 仙尊魂魄受损,是怎么个损法? 为病人保守秘密是医圣的为人处事的原则。 谷山灯看着他,觉得他心情真的十分不好。这从稍显急迫的语气和微微向下的嘴角都能窥见一二。 池戮逼视着他, 谷山灯被他气势骇的不住后撤, 满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 池戮没有收敛, 逼视着他。 去他娘的原则。谷山灯很怂的说:烧烧伤。 紧接着,池戮又问:是真火烧伤吗? 这句话问的非常谨慎,好像等着谷山灯的回答要确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样。 谷山灯更加谨慎的说:好像是 池戮盯着他, 手指一勾,谷山灯立刻觉得脖子被一股强悍力气攥紧,呼吸都困难起来。 池戮垂眸看着他,那目光似乎在看一只蚂蚁:是,或者不是。 谷山灯脸色涨红,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池戮睥睨他片刻,喉骨断裂的前一秒才蓦然松开手。 咳咳咳咳谷山灯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着,不敢在耍一丝滑头,眼泪汪汪的急忙说:是!是真火烧伤! 确定吗? 他一再询问这已经超出传闻中对他喜怒莫测的认知,谁也不知道这问题究竟隐藏着什么玄机。蛮荒的妖魔鬼怪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动物都钻到土下,只敢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悄悄打量,披绿幽灵悬挂在树上装死。 谷山灯咬了咬牙:确定。 话音落地,池戮刹那之间僵直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都飞快的凉下去。 没错。 是他。 池戮沉默的那段时间,周围寂静无比,谷山灯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识相的收敛了呼吸。 片刻后,池戮的表情比来时更加沉重,决然的转身离开。 闭合的结界为他敞开一条宽敞道路,在他出去后又无声息的关闭了。 池戮回到寒泉宫,虞子栖一见他进来,就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往里走。 快点,怎么这么久? 有点事耽搁了。池戮说。 什么事?虞子栖随口接了一句,紧接着马上就问:找到那凡人了吗? 池戮没有回答,而是定定盯着他。 虞子栖察觉出他的反常来,停下了往里走的脚步:怎么了? 池戮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道:上次你给我唱的那首歌,再唱一遍。 虞子栖偏头看着他,唇微微抿着。 池戮下颌往他肩上埋了埋,我想听,可以再唱一遍吗仙尊。 虞子栖说:有点突然,你先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池戮抱着他没动。 虞子栖沉默在原地,催促般轻轻拍他后腰一下。 池戮:你先唱,唱完我告诉你。 虞子栖被他抱着,只要微微一挣,就会被身后人抱的更紧。 好吧,虞子栖清了清嗓子,从里头随便跳出来两句: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池戮打断他,收紧了怀抱:不是这个,上次那首。 虞子栖:这就是上次那首,我换了一段调子,这个更好听。 虞子栖偏头看着他,池戮不为所动垂着眼眸,重复道:唱上次那个。 虞子栖张了张嘴,沉默数息无奈道:好好好。 池戮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虞子栖轻轻开口: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他声音压的低,嗓音同胸腔一起震动,从肩上传到池戮耳中,带起不休的麻意。 短短一句,池戮后背刹那间听出了一层冷汗。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5) 这音调同记忆深处的调子逐渐重合,汇合成耳边低低的吟唱。 没错,就是他。 虞子栖唱完两句后就没再继续唱,而是抿着唇看着他。 他敏感非常,任何一点不对劲都逃不过他的洞察。何况池戮已经不能算是一点点不对劲了。 他沉默片刻,挣了挣,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沉淀了下去,说说,余惊涧找你什么事,找到那凡人了吗?出了什么意外? 他眼皮微微压着,距离之近能看得清每一更向下伸展的眼睫。 纤长疏密中透出来的微光使人情不自禁想要深深沦陷。 找到了。池戮说。 那就好,虞子栖没动,继续问:安排好让他去投胎了么? 池戮没有说话。 虞子栖等了等,没等来回答,他想了想,犹疑道:他不会提了什么别的过分的要求吧? 池戮看着他,眼底暗黑深不可测。 虞子栖心里有些没底,催促道:说啊。 池戮:什么要求算过分? 虞子栖想了想说:以身相许一类的等下,他怀疑的眉心一凝,不会真的提了这个吧?你们见面了?还说了什么?你答应了没有? 池戮沉默不语。 虞子栖无措起来,待了片刻带着安抚意味的轻轻说: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是你,池戮紧紧抱着他,像确认所有权,你会提这个要求吗? 虞子栖当真点了点头,会。 为什么? 因为你又帅,身材又好,活也不错 虞子栖低声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拥有你。 他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好感和爱意。 从一开始就是,他把喜欢说的坦然而诚恳。 喜欢。 池戮心道,喜欢。 没错,他喜欢我。 但是,如果他知道,当初强硬的抽出他的灵魂,让他遭受真火灼烧,让他痛苦生不如死很多天的人是我,他还会喜欢我吗? 池戮收紧双臂,深色的唇依偎在他耳边:我们尽快完婚吧。 宽厚的胸膛抵着他,有力的双臂环着他,虞子栖不明所以,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下颌碰到肩头一阵暖意:好啊。 俊貌在门边探出头,对他们的动作视若无睹,正经道:仙仙尊,买回回来了。 刚刚虞子栖交代他去凡间买吃的,他回来的倒快。 虞子栖拍拍手,示意池戮松开。 池戮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看着他一路走到门边,接过俊貌递过来的东西,靠在了门口跟俊貌说话。 池戮知道,刚刚的事,如果自己打定主意不说,那他一定不会追问到底。 他有一定的好奇心,但是并不旺盛,停留在可以随时掐灭的度内。 他审时度势,能一眼看透该不该追问,能眨眼之间断定时机是否合适。 他太聪明了。 他以言为武器,以行为法力,战无不胜。 虞子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俊貌,辛苦啦。 俊貌顶着一张帅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仙仙尊太客气了。他临转身之前,犹犹豫豫的提高声音问里头的池戮:尊尊主,属□□内内的法法力 他说的是虞子栖留在他体内的法力,同北海大战那日用了八成,此刻还剩下一些。 池戮道:你先留着吧。 是。俊貌干脆的答,就要离开。 欸,俊貌,虞子栖叫住他:我的法力你不问我,只问他? 俊貌:仙尊送送给尊尊主的就就是他的了。 无法反驳,虞子栖指着门外:赶紧。 俊貌灰溜溜的跑了。 虞子栖把糕点提到池戮旁边吃,坐在矮桌旁,腿曲累了便换一个姿势,从桌旁伸出去,踩在了桌边。 这个姿势显得他腿尤其的长。 池戮撑在桌沿看着他,等我们成婚后,去凡间住一段日子吧。 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凡间?虞子栖问。 池戮看着他吃东西就觉得很满足:听你说的很好,想去试一下。 虞子栖:其实也没有多好,同你这里差不多,硬要说的话,应当比这里稍微热闹一些。 这里没有手机也不用工作,但是眼下这日子他竟然没觉得烦,相反还很乐在其中。当然,如果不是池戮在旁,虞子栖恐怕早憋疯了。 池戮看着他,想从他身上找到异族人的影子,但是除了有些像凡人,其他的变化几乎可以用微妙来形容。 比如稍长的眼角和浅色的唇,还有视线投过来的时候眉梢的微动,都是细微之处,但是组合起来却又显得天差地别。 盯着我做什么,虞子栖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摸到:下午,下午我就回仙宫去问进度,不用催我了。 上午俊貌进来通报,说魔界万事俱备,只需要定下具体时间,随时可以举办婚礼。 拖后腿的就剩下仙界,虞子栖觉得压力一下子增大,不回去催催都显得像是不上心。 池戮转开眼,扫到了手上的红绳。 那红色在水中十分明显,让人想到温热的血、滚烫的心,还有火红的云霞。 按照凡间年历,今日是腊月初三,腊月十二主大和,宜婚嫁入主,是个好日子。池戮说:不如,就定在那天。 55、第 55 章 魔界根本不看年历, 他在迁就虞子栖,想让他更加的舒心。 虞子栖刚要脱口而出行啊,瞥间池戮看着他的神色, 那话在嘴边停顿许久,才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确实是个好日子, 那我催催定元, 让他快些准备。 池戮满意的一低下颌。 虞子栖拍拍手, 上前问:那陵音什么时候找啊? 他坐在边上,小腿泡在水中轻轻的荡, 引起一波一波的涟漪。涟漪传到池戮的胸前, 水流温和滑过的地方有些痒。 池戮清了清嗓子, 我帮你找。 不用交换魂魄?虞子栖问。 如果是原来仙尊的魂魄,勉强可以交换。但是虞子栖一个凡人,如果真的跟他换了, 恐怕他会回不去。 池戮唇角一提, 说:不用。 虞子栖看起来有些遗憾,叹息道:可惜。 可惜什么? 情趣啊。 虞子栖看着他,眼中闪过带着趣味的光。 池戮眼中飞快染上的意味看起来比他更坏, 梨涡也跳出来凑热闹,情趣不止这一样。他伸手握住虞子栖的脚腕,把腕间的红绳套上去。 那红绳被手指轻轻一拉, 虞子栖整个人都掉到了水里, 顶上悬着的无数红丝都闻声而动, 有生命般攀上了他的肌肤,把他提出水面。 红丝吸饱了水,涨软和些, 绑在身上并不疼。 虞子栖任由红线拴着摆出姿势,他挣了挣,用处不大。 池戮抬手间面前出现一道透明的屏障,屏障四周溢出黑雾魔气,中间的位置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虞子栖抬眼去看,下一刻,屏障中清晰的出现温泉中的景象。被红丝凌乱捆缚的每一处走向都能清晰可见,不仅如此,就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虞子栖从倒映出的景象中倏地看向池戮,池戮朝他一笑,眼中都是邪气。 有了这镜子虞子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口口。 很快他就知道这不仅仅是镜子,因为池戮低头在他耳畔说:魔幕记录一切,想什么时候拿出来看都可以。 这就是个大型高级版录像机! 虞子栖挣了挣,红绳纹丝未动,放开。 池戮的声音比起面前的画面不遑多让:仙尊不是要玩儿情趣,别紧张啊。 虞子栖不紧张,他只是觉得很羞耻。 如果这东西到时候被别人看了,那还要不要脸了?到时候满天神仙表面看起来心悦诚服,实际都是看笑话的! 虞子栖放软了声音,试图打动他:别弄这个,玩点别的 池戮大手徘徊不去,呼吸比刚刚稍沉。 虞子栖盯着魔幕中他半压下来的动作,一咬牙说:两回,我先帮你一回,然后动作任你换。 往常时候,虞子栖被折腾一半,力气就有些跟不上,开始催促池戮快点结束,并且越到后面态度就越坚决的拒绝更换姿势。 这条件绝对有吸引力。池戮动作一顿,说话算数? 虞子栖豁出去了:算数。 池戮打量着他,片刻后把魔幕收起,先伸出手把他散开的头发系在后头,低声压住呼吸说:不用你帮,你主动点就行。 系好头发的手顺着垂下去的方向一路向下,重重抓了他一把。 虞子栖恢复自由,两步把他抵在池边,反手把发带随意一拽,将他两手腕一叠压在背后,用那发带去绑,既然我主动,你就老实点别动。 池戮饶有兴致任由他绑。 虞子栖:我知道这个绑不住你,但是如果你敢挣开的话,他贴在那唇畔威胁,呼吸都吐到脸侧。虞子栖伸出手弹一下,继而温柔有力的握紧了,威胁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变成了低喘:比你那些什么狐狸黄莺的上瘾吧? 池戮看着他眼下的红晕,想伸手揉一把,但是手被绑在了身后。 虞子栖动作不停,将他的呼吸带重,瞳孔带深,他犹嫌不够,直到把他眼底的红都了翻出来。 虞子栖强硬的低声威胁:以后,不许再碰他们 池戮在他温柔的强势中迷乱。 他看着虞子栖眼底的红,在那雾中枫叶的颜色里不能自拔。 定元最近很忙,主要是因为虞子栖不在,宝诰上仙想的又太多,一味听从他的意见又担心最后虞子栖不合心意。 因为两界联姻,不仅要考虑仙界,还要考虑魔界的亲疏关系。 最主要的是怕惹魔尊不快。 好在虞子栖今日回来了! 定元在三天门引颈相望,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仙尊的身影! 仙尊!定元跑着迎上去,激动之余差点忘记行礼,总算见到您的人了! 虞子栖走在前头,笑着说:有急事可以去魔界找我。 都是些零散的事情。定元走在一旁,不时看他一眼,仙尊心情看上去很好。 确实很好,虞子栖说:我来问问婚礼准备的怎样了,如果没什么难处,就定下腊月十二那日了。 定元一算时间,倒是来得及,只是很多项都得您亲自过目决定,另外也要知会魔尊一声,以免到时候若是碰见魔界的怨敌,双方闹个没脸面,影响了感情。 虞子栖觉得这有必要,就点了一下头。 定元确实有很多事要问,刻不容缓道:还有同北海大战后的局面有些不明朗,咱们之前同他们关系还说得过去,这回还请他们吗? 北海现在什么情况?虞子栖问。 近日将海面封了结界。定元说:北海折损了唯一的殿下,老蛟王继续出来主事,听说跟东海要了一位殿下过去,应当是当成继承人去养了。 唔,虞子栖沉吟道:那东海还有其他的殿下吗? 定元回:东海一共只有两位女殿下,年纪都轻,模样倒是都挺好看,尤其过继过去的那位小殿下,长得水灵明艳,叫人一看就能生出些保护欲来。 虞子栖动作一顿,脸色有些一言难尽,叫你打听个事,你能打听到人家长什么模样去。 定元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道:捎带一眼的事,好说。 虞子栖沉吟片刻,说:请帖该送还是得送,即便不送北海,东海也得搞好关系。他说完稍稍一停,改口道:等等,同宝诰再商量一下吧,权衡利弊,做最优选择。 定元看着他。 怎么?虞子栖问。 定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以为您会按照心情来定,不想成婚这事也要权衡。 当然要权衡,虞子栖说:婚礼总要结束,如果能借此机会拉近四邻关系,永保仙界和平,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毕竟那一战双方都没捞到好处,仙界折损战神,北海直接没了继承人。如果北海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搞好关系的话,那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北海以北就是极地,凶兽多,经常骚扰北面边界。如果北海放任不作为,那凶兽越界,仙界的北面将会一团糟! 定元点点头,心悦诚服的感叹:仙尊深明大义,小仙佩服。 虞子栖:如果北海愿意来好好的吃一顿饭也行,怕就怕他们会趁着婚礼当天捣乱。到底要不要给他们发请帖除了跟宝诰商量以外,还要再知会闻笛一声,请他做好防备。 自从梦千里魂飞魄散,商云奔波战场渡亡魂,仙界的兵防彻底交到了闻笛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和一场大战的生死之交,他已经飞快的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仙君。 虞子栖惦记着之前跟他约好的第二次吹笛,但是迟迟未去。他有些抵触,却不知这抵触心理从何而来,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疼痛。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6) 原主记忆的真相充满诱惑,但是虞子栖莫名不安。这不安拖拽着他,不让他去打开魔盒。 两人一路朝着凌云殿走,到了门口虞子栖却过门不入,定元跟在他后头问:仙尊要去找宝诰上仙吗?他去了云海,不在殿中。我已经通知他,回来后立刻过来。 虞子栖:不必过来了。婚礼的事你们商量着来,最后给我一份章程通知我一声就行。 定元跟着他往前走,那主婚人呢?宝诰上仙还是余仙尊? 虞子栖:宝诰掌管红线,他来最好。 定元记下,又要张嘴,虞子栖赶在他前头说:其他的问题你们定,如果出现意见上的矛盾,用埙问我。 定元猛地一拍脑门,恍然道: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如此就方便多了! 虞子栖停下脚步,背对着文昌殿说:我找余卓谈些事情,你先去忙。 定元担心的望了一眼文昌殿,又蹙眉去看虞子栖。 没事,虞子栖朝他安抚一笑,等下我去你殿中找你。 虞子栖出现在殿外的时候,余卓就已经感应到了。 他打开虚空往外看,正听见那句腊月十二。虞子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余卓的唇线逐渐抿紧了。 虞子栖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余仙尊在吗? 余卓拉开门,同他面对面,好一会儿才匆匆行礼:仙尊。 嗯,虞子栖笑了一下,背后春和景明,面上和静的说:我来找你说点事。 余卓侧身让路:仙尊请进。 不进了,定元还在等我,说完我就走了。虞子栖稍稍停顿,继续说:仙界如今的情况你应当也了解清楚了,梦千里不在、陵音不知所踪,上仙中有宝诰、仙君中有定元,勉强可以揽齐仙界事务。 余卓喉咙一动:仙尊是想 虞子栖微笑着看着他:我想着等婚礼过后就卸去仙尊位,你来继任。以后仙界一切事务,都由你做主。 56、第 56 章 他虽然在笑, 但是语气温柔而坚定。 余卓头发束起,灿漫雅致的高冠闪过哑银色的光,显得脸色很苍白。他怔愣片刻, 张了张嘴:你要堕仙入魔? 不是不是,虞子栖赶紧否认,我就是, 渡劫之后觉得力不从心, 想要修养一段时间。 余卓拧着眉:等你修养好, 也可以继续当仙尊。 虞子栖已经提前设想过他会拒绝,因此没有感觉到意外。余光扫着他神色, 退一步道:不如这样, 你暂且代理, 日后熟悉了,再行登尊仙礼。 代理和继任不同,前者尚有反悔余地, 后者则无法转圜。 室内传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虞子栖下意识越过他去望,余卓眉心一跳,立刻说:我知道了。 虞子栖看向他, 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定元一直总揽仙界事务,如果有不清晰的地方可以问他。 这就连余卓最后可以找他讨论交接仙界事务的话都堵死了。 余卓抿紧唇没说话, 眼神垂下, 看着他的衣带。 其实虞子栖没有这个意思,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余卓更快的接手仙界事务。总是占着这高高在上的、不属于自己的地位,让他一直不安。 我还有事去找定元,虞子栖说:不打扰你修养, 我先走了。 余卓喉咙堵塞,眼睁睁看着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 落寞的眼神中露出受伤和愤怒,几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到一起,形成非常复杂的骇人眼神。 片刻后,那眼中狠意未减,余卓豁然转身进内室,门碰!一声死死关闭。 往里走,内室宽敞,但是摆设撤掉大半,紧闭的门挡不住天光,内室似然明亮,但是这光惨白一片,看起来非常萧瑟荒凉。 余卓看着矮桌旁空空如也的坐垫:出来吧。 坐垫缓缓凹下痕迹,上头显露出人形来,正是鲜少露面的闻笛。 余卓:你听到了,他竟然为了魔尊要堕仙。 闻笛沉默以对。 仙尊对你有恩,把你从不见光的耗子洞里提到仙宫来,还破例封你为仙君。余卓俯视着他,姿态高高在上,同看一直脏老鼠没什么区别,你明知道他记忆受损,被魔尊蒙蔽,还眼睁睁的看着他堕仙。闻笛,你如今虽然位列仙君,但其实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仍旧是畏畏缩缩的耗子。 闻笛搭在身侧的手收紧了。 余卓:你说仙尊同你约定过会再找你吹笛,如今等了许久都不来,可想而知原因。 闻笛看着他。 因为魔尊威胁他,强迫他,他为了仙界忍辱负重,所以迟迟不敢来。余卓眼底的愤怒被他强制压抑,看起来眼圈都有些发红,声音也嘶哑起来:他的记忆是错乱的,他可能把在凡间时同我的情意转嫁在了魔尊身上,所以他才会任魔尊为所欲为,甚至入了魔障,想要堕仙! 闻笛反问:你怎么确定仙尊想要找回这些记忆? 如果不想找回,为什么他第一次会找你帮忙?余卓深吸一口气,把激动强压下去,仙尊对你不薄,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帮他,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闻笛盯着眼前的矮桌,似乎陷入了考虑。 余卓垂着视线落在他头顶还有蜷紧的手上,眼中的嫉妒和愤恨藏在瞳孔深处,被眼皮遮盖住了大半。 良久,闻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以。闻笛定定盯着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出现任何情况或是不好的结果,都不能伤害他。 我怎么可能伤害他?余卓反问。 闻笛周身不动,坚定道:答应我。 余卓看着他,把轻蔑深深的埋藏在眼底,脸色青白不定,半晌恨恨道:好。 内室紧张的气氛不松反紧,达成一致之后并没有让彼此的关系友好融冰,反倒因为最后一句对话而变得更加紧绷。 闻笛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仙尊常住魔宫,等他下次回来,我主动去找他。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余卓瞥他一眼,寻个时机,去魔界找他就是。 闻笛扣着墨绿色的长笛,摇摇头,魔界我没法去。 余卓嘲道:因为魔尊的追杀令? 闻笛不语,余卓语气带讽:你就被他当耗子一样追着打,现在你身体成了仙君,魂却还躲在耗子洞里不敢见光。 闻笛侧脸绷成一块坚硬的石壁。 余卓撩袍坐在对面,散开的衣袍层层落下,挨到了闻笛放在一旁的长笛。 想去你自己去,我不去。闻笛把笛子收回来,放在身后。 余卓看着他的动作,眼神像是淬了冰:说起来,这就算是你第二回跟魔尊抢人了,一回生,二回熟。 闻笛最烦别人拿传闻说事,那是他的耻辱。 传言别随便听,那往往不是真相。闻笛绷着脸嗤笑一声:而真相是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不想知道!余卓一敲桌子,脸上都是狠戾,婚礼腊月十二那日他们成婚,到时仙界所有人都要去,你跟在一起就不会显眼了。到时候六界都有人在场,魔尊也不会特意去找你的茬,可以放心的去! 大婚这个日子太重要又太特殊了。 它是仙魔两界友好和平的奠基石,近期的一切发展都在这基础之上发生。同时他又十分特殊,一半的人认为是魔尊逼迫仙尊,两人压根没有感情,就算结成道侣也只是单纯走个形式。另有一半就十分重视,认为姻缘难得,必定命中有红线相连。 闻笛哪一拨人都不属于,他更多的是听虞子栖的吩咐做事。 虞子栖让他修养,他就足不出户的修养,让他备战北海,他就跟着商云备战北海,让他统领仙界兵防,他就负责兵防。 所以乍然听闻婚期临近,他除了心底空落落的,竟然一时没有其他想法。 余卓说:如果他真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跟魔界划清界限,那就算你还清他对你的伯乐之恩了。 还清二字让闻笛生出来一些恼怒,但是他克制着未曾表现出来:暂且如此,具体时间再定吧。他不准备继续说下去,拿着长笛站起身来,还有,恩情还清与否只有仙尊说了算,就不劳你开口了。 余卓睥睨着他。 闻笛垂着眼转过身,告辞。 余卓看着他背影冷笑一声: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被魔尊一眼吓破胆。 闻笛动作一顿,继而随手掸了一下袖口。 如果你瞧不起我,大可不必求我,自己去干就是。他面朝门扇,把袖上折痕甩平整,冷笑道:如果还想要合作,就先把这副阴阳怪气的嘴脸收起来,我看到就烦。 说罢一甩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卓刹那间手背青筋暴起,浑身的仙气突然间爆出体内,竟然隐隐发出污青色。 虞子栖去元宝殿找定元,宝诰也在殿内。 他将卸去尊位的想法一说,二人眼睛瞪的一个比一个大,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定元弱弱的举起手来,我,我反对。 虞子栖扫了他一眼,说:反对无效。 宝诰本想行礼,见状也学着定元一起举了举手,垮着脸道:这也太突然了,仙尊可有隐情啊? 虞子栖叹息一声:你二人都是知道实情的,我也就直说了。自从渡劫后我神识一直没有养好,之前更是昏迷数天,如今体内法力亏空,恐怕实在担不起仙界重任。 好在余卓飞升的及时。他话锋一转,露出些如释重负的语气:如今尊位凋零,余卓资历是够的,又经历北海一战,实力我们有目共睹。 定元放下手,宝诰也跟着慢吞吞放下去。 宝诰说:余卓仙尊虽然飞升为尊,但是刚刚飞升不久,资历不够。同时他在凡间历劫八百年,对仙界事务早已疏远,若是即刻要接手,恐怕不妥。 定元犹豫着跟着点一下头表示赞同。 虞子栖只好说:也不是即刻就要彻底撒手,只是想着早做安排,以防不备。 他看着那两人仍旧不赞同的表情,顿了顿委婉的说:其实现在仙界有你二人看顾,我已经算是彻底撒手了,我觉得仙界如此这般井然有序,非常好。余卓仙尊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宝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扑扑的。虞子栖忍着笑:听说你们两个因为婚礼的事有些意见不合。其实也不必,往后宝诰提意见,定元做决定。 定元睁大眼看着他,难以置信的问:我、我、我? 虞子栖点点头。 宝诰对着他行礼说:是。 虞子栖看向他二人,我先交代一句,这事情也不是即刻就要执行的,具体怎么操作,日后我们再商量。 宝诰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虞子栖:你们都忙着,手里有事先去吧。他稍一停顿,说:定元留一下。 宝诰知道他二人有话要讲,告退道:仙尊,云海缺水,那小仙先去看看。 好。虞子栖伸手一送他。 他走后虞子栖道:定元有话直说。 定元抓了抓掌心,带着害羞说:我还有几句私心的话要说。近日我飞升在即,如果仙尊这时易位,结界肯定会动荡不安,到时候雷劫没了第一道阻力,强度和时间都会增加,恐怕我会熬不过去。 虞子栖:谁飞升?他看着定元眨眨眼:你要飞升? 定元更加羞涩了,没错,是小仙。 虞子栖一拍手:好事啊! 定元现在是仙君,等渡劫后就是上仙,与宝诰同一仙阶,成为新三上仙之一。 虞子栖思考片刻,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能飞升过去吗? 元宝殿近来香火盛,应该问题不大。定元一顿,打量着他的脸色,缓缓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找个凡人来帮忙。 池戮渡劫的时候也是找了凡人,虞子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能来这里也是因为某位仙君渡劫把自己强拉了过来。但是他脑海中对于这个的记忆却一点都没有。 定元见他没应声,保证道:若是我自己能扛过去,肯定不会用凡人的。 这可能是之前的规矩,虞子栖也不好说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定元连忙点头。 虞子栖道:那这样,将时间往后推一推。等你渡劫完成,再说尊位交接的事情。 定元失落道:可是小仙舍不得仙尊。 仙尊一名虚名而已,虞子栖说:不管我有没有这个名头,你都可以随意去魔界找我。当然我也会经常去元宝殿看你。同现在没什么区别。 定元一想果然没什么区别,但是他心里却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虞子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侧,肯定道:定元上仙统筹全局能力出众,仙界有你,真是幸运。 定元还未飞升,他率先叫做上仙,算是给足了重视。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7) 定元眼中闪烁不停,鼻尖悄悄红了。 虞子栖露齿一笑,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拉,轻轻碰了他额头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你操心婚礼诸事,等大婚那日同我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定元重重应道:好! 57、第 57 章 虞子栖交代完事情用埙给池戮传音, 叫他来接自己回去。 池戮来的很快。 虚空直接开到了虞子栖的眼前,他刚要进去,池戮出现在虚空内, 伸手一把将他拉入怀中,身形一转,两人就回到了魔界。 虞子栖啧了一声, 打量着四周, 仙界的禁制看来还是不行, 任你来去自由啊。 池戮笑了一声:你法力亏空,凌云殿的禁制才会薄弱到这地步。过段时间等你法力养回来, 我就进不去了。 虞子栖根本不信, 又啧一声, 望着黑雾翻滚的白骨渊问:怎么来这里了? 池戮一抬下颌,指向香樟林的方向。 十里香樟林上回被连根拔起,虞子栖随口说了一句可惜。 池戮当时答应他给重新种, 虞子栖还当他开玩笑, 想不到时隔一月,竟然已经长成了新的香樟林!此刻林中传出馥郁清香,比那时香气还要浓烈。 池戮走在前头, 来。 虞子栖一步步跟上他,沿着白骨渊的边径往林中去。 越往里走,那味道越是浓烈, 明明四周无花, 传出来的花香却能把整个人都包裹住。 到了中心地区, 视线陡然开朗,面前出现一大片白粉相接的拥挤花海。无数小花挤在枝头微微攒动,花海犹如云海一般轻飘荡漾。 虞子栖脚下踩着落地的花瓣, 满目尽是繁华,被眼前这景象惊呆了。 池戮侧头看向他,问道:好看吗? 虞子栖尚未回神,无法作答。池戮便勾唇一笑,把他当成这画中的一部分。 我靠!片刻后,虞子栖终于找回自己的嗓音,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池戮说:等婚礼那日,外围的花也会开。到时十里香樟林摘下树叶只留盛花,空出来的位置坐宾客,我们在这花下举办婚礼。 虞子栖震惊完了心道这他妈也太会搞了吧! 他上前一步狠狠的抱住池戮,偏头响亮的亲了他一口,笑的很坏:堂堂魔尊,竟然还搞这么浪漫的事,真叫人意外啊。 池戮垂头凑过去闻他身上沾染上的花香,鼻尖顺着侧脸一路到了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吐着气:堂堂仙尊,表面不动声色冷冰冰的,见第一面内心就垂涎我,这才叫人意外。 虞子栖没忍住笑一声,偏头迎上去狠狠擒住那滚烫的唇。 微风穿过树叶枝桠,把满树的繁花摇的舞动,花瓣落了许多到肩上,被纠缠的动作扫到地上。 呼吸声逐渐压过风声,虞子栖在花香中剧烈的喘息,大拇指一谐嘴唇,看了一眼上头的血迹,堂堂魔尊这么急色,这更意外。 池戮凑过去舔了一下,舌尖闪过一点朱砂红,低声突然说:仙尊。 虞子栖应声:唔。 紧接着,池戮就说:我爱你。 虞子栖:唔。 池戮眼中倒映着前人的表情,搂在腰间的手下移,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啊,啊?虞子栖回过神来,舌头一时打结,什、什么? 池戮眼皮危险的下压,审视着他每一寸幽微的表情。 虞子栖久久无声,脸色不停发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变化,那只有紧紧盯着他瞳孔深处才能发现一丝端倪。 你突如其来的表白乱了他的方寸,他停顿许久才找回声音,我,我也 池戮目不转睛盯着他,那眼神深的不见底。 轻浅的花瓣落到他垂落在身后的发间,顺着光泽直滑而下,随着微风轻吹,坠落在虞子栖的脚边。 虞子栖突然放松了。 他笑着说:我也是。 池戮紧紧抱住他,臂膀在腰背上攀着,收的很紧。 虞子栖回抱他,在肩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轻轻窝在上头。 这一刻除了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还有逐渐频率一致的心跳。 虞子栖敏感的察觉到池戮的那一点竭力隐藏的不安全感。 正在猜想,耳边传来有些低沉的声音:仙尊同我成亲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永不能开口说离弃。 虞子栖本想说,你在这万人之上的尊位待习惯了,身边莺燕应有尽有,这会你可能只是觉得有趣,等成亲后蜜月期一过,你还会说爱吗? 等十年、百年、千年后呢? 虞子栖根本想不到池戮会说爱。 因为他平时表现的太强势,好似没有弱点一般,他天生长了一副不会对任何人动心的模样,言笑之间都是漫不经心。 但是偏偏他说了。 他说永不离弃。 花海的香气能将人迷醉。 虞子栖呼出一口气,定定的看着他,同他肯定的对视,眼底含着笑说:好啊。 抚鬓的微风吹的香樟林的花开得似乎更盛了。 魔界这边婚礼事宜一应准备好,定元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仙界近期除了这件大事,其他的一应推后。经过上回虞子栖跟他和宝诰说明想要卸去仙尊位的想法后,二人的想法竟然和谐统一了很多。婚礼的进度飞快的追赶了上去。 定元一边不想看到虞子栖这么快卸去仙尊位,一边又期望虞子栖能跟魔尊终成眷属,就在这纠结之中,婚礼的日期稳步迫近。 定元计划大婚前几日将虞子栖叫回仙宫,敲定最后的细节,但是仙尊跟魔尊如胶似漆,直到最后一日才回到仙宫。 虞子栖抵达凌云殿后先试好明日成婚的吉服,算是解决了一件重头戏,随即赶往华明殿。 晓风一直随着他走到门口,虞子栖转身把手里的埙递给晓风:拿好这个,如果有人找我,就拿着去明华殿交给我。 经过上回埙不设防引发的动荡后,虞子栖吃一堑长一智,绝对不再干这种蠢事了。 他把不设防的埙交给了晓风,由晓风盯紧,一但里头传出来声音,能第一时间发现告诉自己,也避免了别人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私密话。 晓风虽然不明所以,仍旧抱在怀里乖巧点头,是。 虞子栖这才放心的出去。 明华殿中有些乱,几个仙君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明日的婚礼,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虞子栖走进去的时候,宝诰上仙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明华殿。 虞子栖凑过去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仙君们这才发现他,一齐行礼。 宝诰笑呵呵的说:明日就是大婚,几位仙友都特别高兴! 虞子栖被他们感染,眉目上也染上喜意,我正是为这事来的,怎么不见定元? 定元仙君去东海借明珠去了。宝诰从袖中掏出画卷,往上一抛,画卷漂浮在空中自动展开,这是定元仙尊汇总的要事,请您务必多看几遍。 虞子栖看着那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禁后退一步。 宝诰伸手一指左边,这边是需要您确认的事情。 不必确认了,你们商量的结果很好。虞子栖飞快的说。 宝诰的手移到右边,这便是明日的流程和每一步骤的注意事项。 虞子栖维持着即将消失的笑:这么多 宝诰点点头,得意的说:仙尊结道侣这事已经有过记载,但是时间太久,已经有些寻不到了。这是小仙同定元仙君翻阅了无数仙卷汇总而来,应当非常详尽了。 虞子栖艰难道:辛苦你们了。 宝诰满面红光,从第一条开始讲起。 即便他讲的激情四射,虞子栖的神思也总是时不时跑到身在寒泉宫的池戮身上去。 回来的时候池戮本想一起来,但是虞子栖考虑到明日就是大婚,想要点新鲜感,艰难的拒绝了。 为这,虞子栖许给他不少好处才哄好。 宝诰兀自兴冲冲了讲着,虞子栖心底长草,大半天的时间强迫自己坐在原位,好歹算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听了一遍。 待到宝诰一停,他立刻起身,都记下了,真是辛苦你,我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宝诰拦住他要走的身影,又扔出来一卷,这是明日的礼节,仙尊要注意万万不能出错。 虞子栖叹息一声,坐下继续听。 又是半日,好不容易挨到宝诰说完,虞子栖只觉头晕目眩,脑中好似有无数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宝诰最后中气十足的总结道:如此,就再无不妥了。 虞子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辛苦 不辛苦,宝诰说:当初小仙为您二人系上红线,如今修成正果,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这我还未谢你。虞子栖吐息过后站起身,笑着说:明日喜酒多喝点。 自然的,自然的。宝诰笑着看着他:小仙送您回去凌云殿吗? 虞子栖摆手:不必。 他生怕宝诰跟上来又想起什么注意事项忘记说,抬步就要走,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等定元回来,若有再有婚礼相关的事,就去凌云殿找我。 宝诰笑呵呵的站直行礼,是。 虞子栖从松了一口气,匆匆回凌云殿。 凌云殿未到,半路上碰到闻笛,虞子栖脚下一犹豫,还是停下身来,轻柔道:在等我? 闻笛抓着长笛,看上去有些不自然,我,上次吹笛过后,仙尊说会再找我。 啊这件事,虞子栖佯装恍然道:我记着呢,只是一直事务缠身,没腾出时间来。 58、第 58 章 闻笛沉默的点点头。 他经常这样垂眼待着, 似乎自己不去看别人,别人也不会看自己。他缩在看不见的保护壳里,维持着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虞子栖说:这件事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闻笛犹豫了一下, 说:仙尊不想找回丢掉的记忆了。 虞子栖手指在袖口中捻了捻,理顺着思路委婉说:我以前觉得丢失了一部分记忆,非常没有安全感。就挖空心思想要找回来。他望了一眼四周错落的新殿, 还有悠闲飘在一旁的白云, 脸上浮现出疏朗温和的笑意来:但是我现在觉得这样也很好, 人总要往前看,不能一味沉溺过去。 闻笛觉得他说自己的同时也在说他, 不禁抬头去看, 正对上虞子栖移过来的视线。 盛着那视线的双眸轻轻一弯, 是那主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闻笛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虞子栖说:等等吧,忙完这阵,如果有必要, 我再找你。 闻笛点点头。 虞子栖转而问:在仙界还习惯吗? 其实仙界的人不大喜欢他。闻笛心中明白, 但是仍旧说:习惯。 那就好,虞子栖松了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你要努力飞升, 早日还上欠下的香火,看好你哦。 闻笛终于露出一个笑。 虞子栖同他一起笑,说不出的温柔。 那我走了。他说。 别走, 闻笛心中道, 你这么明亮, 只有仙界才适合你。 他张了张嘴,突然问虞子栖:听说仙尊要堕仙? 虞子栖没想到传言这么快,一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便否认道:当然不是,往后乱七八糟的传闻别听。仙尊一职只是虚名,我成亲后长居魔界多有不便,就想着暂且卸去阶位。 闻笛沉默的点头。 虞子栖说:你是我封的司斗仙君,不管将来谁继承仙尊位,都不会苛待你。 闻笛又是点头。 刚刚的问题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 虞子栖心中记挂着凌云殿,担心晓风找不到他的人,于是道:殿中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若找我,可以先找晓风给我递消息。 好。闻笛脑中空白一片,僵硬的朝着他行礼。 虞子栖略一颔首,毫不迟疑的转身而去。 闻笛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肩上被温热手掌拍过的地方似乎仍旧留有余温,那温暖顺着肩上的血管直通四肢,带起酥酥麻麻的头重脚轻感。 就算虞子栖说的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他要堕仙的事实。 闻笛想。 晓风站在凌云殿大门前张望,虞子栖远远见了加快脚步走过去,微微喘着气问:有人找我吗? 这个有人显而易见,晓风捂着嘴偷偷笑了笑,额头遭到一下,小孩子别瞎笑! 晓风捂着额头把埙递给他,忍着笑说:您走后不久魔尊便找您,我本想把埙带去给您,但是魔尊说等您回来,我就没去。 知道了。虞子栖拿着埙回到内室,卸力坐在坐垫上,感叹道:可累死我了。 埙中立刻传出来声音,询问说:过来泡会温泉,我给你捏捏?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8) 虞子栖心动了一瞬间,又把这想法放弃了,算了,他泄气道:定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找我,明天就大婚了,今天找不到我怕是要急哭了。 池戮那边传出水声,似乎是从温泉中走了出来,带着水的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轻轻的仄声。 虞子栖眼神一动,立刻说:你别过来啊,我今天很累,没力气了。 那边一静,才传出声音:仙尊架子好大,我去找你也不成? 虞子栖坚定的说:别来。 他把埙搁在桌子上,脱去外衫,趴在了埙的旁边。 池戮没有回话。 虞子栖恐怕他会来,想了想说:咱们俩聊聊天吧,夫君? 那边停顿片刻,被这称呼安抚住了:聊什么? 虞子栖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手指随意画着圈,你多少岁了? 埙的那边沉默少许,虞子栖追问:说呀,我算算我们相差多少岁。 差很多。池戮说。 显然他并不想在这上头多说,只说了三个字就转而说:明天完婚,后天我带你去凡间。 虞子栖:去凡间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去吗?池戮随口反问完,道:仙界好还是魔界好? 这问题不就是问的娘家婆家哪个好吗? 虞子栖肯定的说:魔界好。 池戮笑了一声,那声音的一部分顺着埙传到桌面,又从桌面传出来,听的人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 凡间好还是魔界好?池戮问。 虞子栖把埙换了个位置,重新趴下去正对着它,你在哪里,哪里就好。 虞子栖指尖沾了些水,在桌面上轻轻勾画着,指尖掠过的地方留下稍显深的印记。 埙那边安静无声,虞子栖耳朵凑近了些去听声音,什么也没听到。 池戮?他晃了晃那埙,你还在吗? 还在。那边说:既然你这么想我,打开门。 虞子栖:? 埙内的声音和门外的声音重叠了:求见仙尊。 晓风的声音也跟着哆哆嗦嗦的响了起来,魔魔魔仙仙仙 虞子栖大步过去一把拉开门,看到了只着里衣的池戮直直的站在门外。 他长居幽暗的魔宫,乍然暴露在天光盛达的仙宫,整个人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冷光。即便如此,也难掩他眼中的笑,填满了趣意和玩味。 仙尊再不放我进去,可有人要来了。 虞子栖把人一把拉进来,靠在阖上的门前问:不是说好不来吗?要是被人看到,流言又要传许久了。 明日就成婚了,还怕什么流言。池戮抬腿关上门,说:我可没有答应你不来。 虞子栖盯着他看了片刻,伸手勾开他的领口扫了一眼,那你也不能穿成这样就来啊。 来不及穿别的,池戮说:想见你。 虞子栖: 婚期越近,魔尊的情话水平越高,说起来脸都不红一下。 虞子栖甘拜下风。 他噎了片刻,突然一把抱住池戮,轻声的哼道:快抱抱,想死我了! 池戮垂眸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虞子栖趴在他身上问:你猜我刚刚在做什么? 池戮看他外衫已脱,头发也放下了随意束在脑后:准备睡觉了? 虞子栖无声的露出一丝笑意来:不对。 刚洗了澡?池戮又问。 虞子栖脸上的笑增加了些,眼睛里也装了大半:也不对。 池戮停顿的间隔稍长一些,看着他问:在想明天的婚礼? 不,虞子栖轻轻的笑着,在他耳边吹着气说:我在写你的名字。 池戮掐算着时辰,远处霞光露头之时回去魔界,没让其他人发现他的行踪。 清晨的霞光先是在天边划出一道光线,待到一炷香后,霞光大盛洒遍仙宫的每一处角落。 这放肆散发的金色给落在天幕之上的云投上一层橘红,粗细之间像是精心渲染的油画笔触。 灼灼霞光穿透笔触,投射向魔界,把白骨渊的黑气尽数逼退到深处,掩盖住底部骇人的景象。岸边的道路宽敞明净,两边悬挂着红丝线,每隔一步远,丝线上坠着一簇铃铛,风一吹便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铃铛之下摆放着水龛,细小的水柱从四面八方挤出来,拢成一朵盛开的莲花。 池戮回宫前极目而去,看到香樟林的花尽数盛开了。 轻风掠过树梢,花枝微微晃动起来,明暗颜色不停交错,随着阳光逐渐升起,里面的颜色也裹上一层金色。 池戮轻轻一笑,这温情笑意头一次传到眼眶中去,含着数不清的绵绵情意。 他回到寒泉宫,俊貌和朱雀一个捧着魔界吉服一个捧着玄冠臂甲守在门外,见他回来便迎上前去,一齐低头行礼:尊主。 池戮因为虞子栖的原因已经把婚礼办的尽量接进凡间,好让他能更习惯一些。但是凡间也没有男子同男子成亲的先例,很多事情还是得按照魔界的规制来。 比如说黑衣玄甲泛着深湖颜色的吉服,还有迎亲的八百匹麒麟神兽。 虞子栖换好衣服,他低眉打量一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进,从香樟林里头传出去的嘈杂人声逐渐鼎沸,欢乐交谈的声音响彻魔界。 宾客尽数到齐了。 池戮从魔宫内出来,顶着从肩上一直接连到臂上的玄甲,缓步走近香樟林。 刻画着繁复精致的纹路的衣角扫过落下的浅粉花瓣,染上淡淡的幽香。 一路走过宾客,受了无数声恭喜,他带着笑一一回礼,富有攻击性的长相和狠戾气在热闹氛围中缓和下去,整个人都显得温和起来。 微风刮的云朵轻柔涌动,卷住他的衣角脚踝,缠绕之间极尽温柔。 这温柔就像此刻魔尊眉目间的表情一样万年难得一见。一时间祝贺声音此起彼伏,几欲将花顶掀翻。 池戮走到云台之下,望了一眼高高的云台尽头。 他和虞子栖将要在那里三拜六界。 余惊涧坐在旁边咳了一声,上下打量他数眼,忍不住笑着打趣:哟,今日气宇轩昂,满面春风啊。 池戮回神,走到他旁边一坐,哪日不是气宇轩昂?身上带着的绫罗响珰接连挨到锦垫上,闪着精致隐晦的光芒。 余惊涧唏嘘一声,趁着他心情好,凑过去些问:虞子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被你用来抗天雷的凡人了吗? 跟你有关系吗?池戮反问。 余惊涧:那当然有。如果他知道了,那倒没什么,如果他不知道,万一哪天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 池戮胳膊上的臂缚抵在桌线上,撑着前倾的身体斜过去的时候手背上绷紧的线条蕴藏着强大的力量,管好你的嘴,敢提一句,我就杀光你的鬼。 余惊涧悚然而立,打着寒颤连连摆手:别别别,开个玩笑。 池戮直起身,眼底富含深意,勾着唇角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余惊涧: 就在此时,司礼魔犀将站在火台高唱:吉时到 鸳鸯璧合,终身之盟。诗题红叶,喜结仙侣。如鼓琴瑟,花开并蒂 迎仙尊 59、第 59 章 两列麒麟身着玄金铠甲脚踏紫金祥云从白骨渊鱼贯而出, 喜鹊金燕在头顶盘桓不去。 乐声突然之间大噪,由轻柔变作喜气洋洋。 池戮站起身,望了一眼前头喳喳一团的五彩喜鹊:你坐着, 我去前头等人。 余惊涧看他起身时一闪而过的紧绷表情,本想打趣说别紧张,又害怕挨揍, 因此只露出皓齿笑着说:赶紧去, 迟了晚上没床睡。 池戮笑意加深了些, 离开时小臂跟他举起的胳膊轻轻一撞。 他往前去,路上整理了一下衣衫, 虚空在他一侧打开一条缝隙, 池戮低声道:凤凰找到了吗? 俊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知道道具体位置了, 要动动手吗? 看紧了。池戮笑着说:等婚礼一结束,将人提过来交给虞子栖。 惊惊喜啊?俊貌说。 池戮笑意加重,没有应声, 默许了下属的揶揄。 他顺着鲜花铺就的大道走到头, 司礼魔犀将面带青面獠牙的面具,唱礼的声音稍稍停顿,继而再次拔高, 发出的声音犹如洪钟响彻云霄:有情成眷,于飞之乐。恭迎仙尊 两道云霞开路,八十八匹玄金麒麟穿过白骨渊, 半路身形逐渐上升, 顺着那云霞朝着天宫跑去。 三天门处众仙起身, 莲花台整齐的排列整齐在身后,逐渐收回到虚空之中。 天边露出一条黑线,那黑线越来越宽, 逐渐拉成一面舞动的绸缎。八面乐声响起,虞子栖在悦耳的声响中站起身,远远的眺望着奔过来的玄金麒麟兽。 虞子栖今日身着繁重礼服,头发一丝不苟的都束到冠内,披在背上的头发细黑细顺,瀑布一般闪着柔亮的光,上头压着由丝线、珍珠、羊脂玉编成的发饰。 胸前坠着的金黄段穗随着微风摆动,宽摆双袖用金丝线缵成的龙凤花纹从平坦的袖口一直延申到后背上,龙身凤尾映着霞光栩栩如生,寒冰纱衣在外头笼了一层朦胧色。 宝诰上仙的笑声一直就没有停过,见状笑声更大了:来啦来啦! 随着他声音落地,玄金麒麟兽排列整齐一路跑到三天门外,顺从的俯下身吼一齐仰天长吼,随着这声音,底下的魔界爆发出来震动天地的欢呼声,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口哨声响。 虞子栖被这景象感染的眼里盛满笑意,但是面上还端着严肃模样,抬眼望了一眼长无尽头的神兽和远处盘桓鸣叫的七彩鹊鸟。 垂下的衣摆处天色与霞光交织而成的祥云错落繁杂,逐渐向上度去,同润泽宝气的锦缎逐渐融为一体。 为首的麒麟朝着他哼叫一声,虞子栖垂头一笑,摸了摸上面坚硬的毛发。 麒麟往他手心里蹭了蹭,催促着他往被白云黑雾簇拥着的悬在顶上的灿漫撵中去。 站在虞子栖身后的余卓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借着翻腾的云朵穿梭狠狠看着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闻笛。 还在等什么?!他压住从胸腔内奔涌的怒气,却压不住声音中的急躁戾气:再不动手,仙尊就要走了! 闻笛沉默少许,攥着长笛的手紧紧的抓住坚硬冰凉的笛身。 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仙尊有什么突发情况,那 那你想怎么办?!余卓打断他,眼中的狠戾毫无掩藏的昭然浮现,去魔界你又不敢,在这里又嫌人多,闻笛,你要反悔? 闻笛目光下陷,瞳孔内温度变冷,冷冷看着他抿唇不语。 经他那日冷言相对,余卓的态度收敛了一些,稍稍停顿后道:等仙尊与魔尊三拜六界后,道侣双印生成,天道将他的三魂七魄与魔尊的彻底绑定,再做什么都晚了。 闻笛骨节泛出白,紧紧盯着拳骨上的一层皮肉,就要破层而出。 余卓缓了些,把声音放的更轻了:你从魔界叛出,最能明白魔尊嗜杀的为人,仰仗仙尊才脱离魔尊的追杀,在仙界有了一席之地。如今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踏进那暗渊之中永不得摆脱吗? 三天门乐声大震,闻笛在鼎沸声中闭了闭眼。 虞子栖站直身转过来,对着众仙提高声音道:今日还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 余卓心里的不好预感越来越重,眉头紧蹙盯着他。 他的预感成了真。虞子栖朝着这边一抬手,笑着说:余仙尊已经飞升多日,同北海一战之时能力有目共睹。我准备今日开始,就将仙界事务交由他主理。定元同宝诰一同协助,等 他真的要堕仙,并且如此迫不及待。 余卓心中升起难以压制住的怒气来,垂头行礼之时从眼角瞟了一眼闻笛。 闻笛穿着仙君礼服,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沉默本性使他看起来同眼下场景有些格格不入。他接受到余卓眼中无声的催促和紧迫,不禁望向虞子栖。 在苍茫中灰暗洞中亮起的那束光拯救了他,给了他光明和希望。 如今,那光就要消失了。 闻笛眼中装满人影,耳朵里听着平易近人的声音,喉咙上下轻轻一动,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他本就处在边角处,这一退,就彻底占到了通天柱的后头。 虞子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传出来:等今日大婚结束,我就打算长居魔界,暂时 闻笛靠在通天柱上,望着远处的缱绻白云发呆。 今天之后,再想要见这缕光一面不知道机会何其难得。 他将自己从阴影中拉出来,自己却要去更加黑暗的地方。 虞子栖的声音逐渐模糊消逝,白云的影子化成他朦胧的身影出现的闻笛的脑海中。通天柱遮挡住闻笛,只有衣角轻轻飘荡,偶然飞跑出去。 喜乐喧嚣,响个不停。 闻笛睁开眼,将长笛拿起,轻轻的搁在了嘴边。 金麒麟耳尖先是一竖,然后飞快的爬行两步围着虞子栖转圈,又仰头去蹭他的大腿。子栖被它憨直乖巧的模样逗笑了,他笑着挠了挠麒麟的下颌,麒麟乖顺的趴伏在地。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49) 虞子栖正准备迈上去,突然那无数管弦组成的华美乐声中孤立出一丝极细的笛声。 继而,一阵能把人脑袋撕裂开的疼痛犹如一道迅疾的闪电当空劈下,在脑海中将神识一分为二! 轰隆 那是天雷响起时的声音,夹杂着熊熊烈火燃烧时发出的劈咔声,虞子栖仿佛闻到了骨头烧焦的味道。 无数闪电劈下来的时候那亮光足以灼伤人的双目,巨雷劈下来的刹那间人的身体仿佛一分为二,胸腔内每一次起伏的呼吸都带着滚烫和血腥味。 那陌生人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做交易吗?把你的躯体借给我,换你来世富贵享乐的命数。 哐当! 虞子栖脚下不稳,撞翻了手边云台上的香鼎,滚烫的香灰洒在他手背上,顷刻间燎起一层水泡。 这疼痛夺回一丝神智,紧接着就被更深入骨髓的疼痛压了过去! 四周的仙君乱成一团,无数人嘴里急迫的喊着过来扶他,仙尊! 仙尊怎么了? 怎么回事? 离得近的定元伸手去扶他,却根本扶不住。虞子栖手指用力扶住冷硬的琉璃桌角,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整个人汗湿的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嘈杂声中,虞子栖听见记忆里自己的声音,回答那个不速之客: 不换。 轰隆 天边响起沉重的闷雷声,将云霞压去一半,半空中青灰色的云潮飞快的扑过来,争抢着吞噬光明。 云盖越来越低,越来越重,将裂开的霞口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 这景象和声音如此的耳熟。 恰在此时,定元要历劫飞升了。 轰隆 闷雷接二连三翻滚个不停,麒麟兽久久不回,被阴沉沉的天空挡住了身影。 等待迎接的魔将身着盔甲齐齐站在白骨渊前,一同望着闷雷滚动的仙宫的方向。 池戮微微仰着头,望着那高天一线金色逐渐被蚕食殆尽,随着逐渐大盛的雷声,心中毫无缘由的加速了跳动。 司礼魔犀将用力敲响鼓面催促麒麟返还,那声音悠远绵长入耳不绝,朝着仙宫而去。 但是麒麟仍旧未归。 池戮心底开始不安起来,侧耳去听仙宫动静,只听到到了杂乱一片的呼喊。 他面色已经寒下去,侧脸的线条弧度也跟着紧紧绷起。 司礼魔犀将在他迈出脚步之前下来,急急拦在了身前,尊主不可去!成亲日现天雷,视为不详! 池戮越过他,随着他脚步微微一动,虚空已经自动出现在他身前。 司礼魔犀将滑跪在地再次拦住他的身形,尊主三思!婚礼未成他不得掀开红蓝鬼头面具,声音藏在面具之后有些像闷雷前夕的嗡响,婚礼难得,如果轻视随意,恐怕会遗憾万年! 然而池戮脚下未停,一脚踏入虚空之中,顿消的身影留下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重的黑雾在虚空之外飞速消散殆尽! 60、第 60 章 三天门嘈杂一片, 天边的雷声电闪同仙君们焦急说话的声音凑到一起,形成令人头晕眼花的嗡嗡声。 麒麟不停的用前爪刨地,焦躁中响鼻接二连三的喷出来。 池戮环视一圈, 没看到虞子栖的身影,麒麟群围过来,朝着凌云殿的方向发出低鸣。 池戮抬步就要进去三天门, 余卓在一旁祭出青锋剑, 横拦在前, 魔尊留步! 池戮一顿,冷冷扫他一眼, 眼中深渊波澜涌动。 余卓撑开仙界禁制, 额间隐隐发黑, 肃杀道:三天门为界,魔尊若是再进一步就算擅闯天宫,别怪我等兵刃相见。 宝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头砸懵, 干巴巴转向余卓:余仙尊?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余卓冷笑数声, 你们为了仙界平安能将仙尊拱手送人,我做不到。只要有我在一日,仙尊就用不可能去同别人联姻! 池戮本来以为是因为定元意外渡劫, 所以耽搁了行程,却不想还有这一茬。 也就是说,虞子栖没能跟麒麟回去, 完全是因为此人的谋划。 池戮扫了一眼他散发出来的黑气, 冷冷笑了一声:你想入魔, 也要看我收不收。 宝诰震惊的看过去,看到他额间骤发的缭绕黑雾,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要不都说情劫难渡。 余卓依靠十世情劫飞升成仙尊, 但是他情根深重,又拒喝忘忧水。 徘徊至今日,竟然已经有了入魔的征兆! 情劫果然难渡。 这宝诰手足无措道:仙尊的红线已经同魔尊的绑到一起,他二人有缘。既然有姻缘在,为何不能成亲? 余卓下颌角冷硬绷着,强绑红线你已经触怒天规,如何还能错上加错。 当时绑红线是仙尊命令。但是强绑红线也要看缘分,比如战神同商将军,再强硬的绑在一起,也没有那个红线缘分。宝诰说完觉得有些啰嗦,便上前两步解释道:小仙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不如 不可能,余卓剑锋指向池戮,决绝道:仙尊之所以会同意联姻,只是因为他丢失了一部分记忆,等他想起来,他绝对会对今日之事痛悔。我不能眼看他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看着一旁的魔尊脸色变寒,散发出来的魔气已经将三天门的禁制惊的嗡嗡作响。 宝诰急急道:依小仙看,走火入魔、万劫不复的是你! 余卓愤恨道:仙尊在凡间时与我有过缘分,我还没有忘,他也不许忘! 宝诰气的两眼发黑,头晕目眩的后退了一步。 池戮眼中杀机毕现,在青锋剑身折射出来的光中大步走了进去。宝诰本要出口阻拦,被他一伸手挡在原地不得动弹。 余卓横推半步,青锋剑上游走的光芒暴涨数倍,甚至因为主人的愤怒开始噼啪作响。 池戮动了动脖子,这挑衅激的余卓眼底发红。 下一刻,青锋剑陡然刺过来!池戮不躲不闪,无形的结界在他身前同刀锋相撞,引发了第一波强烈的冲击波。 脚底的仙云被甩向四面八方,飘荡起来的发丝与衣袍纠缠到一起,猛烈的向后刮去。 宝诰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利风,在混乱中尖叫:余仙尊! 余卓看向他,青锋剑上的威压未停。他也停不了,因为池戮散发出来的强大法气和压迫感把整个禁制冲击的摇摇欲坠。 仙界的禁制自从虞子栖入住凌云殿后久不重设已经消退大半,但是自从余卓归位,首先第一件事都是加强仙界禁制,尤其在他已经打算好今日不善了的情况下,三天门的禁制开到了最强。 再加之仙界本身对魔族就有着天生的抵触,这种时刻只要他坚持住,三天门的禁制就一定会对魔尊产生反噬! 池戮却想要将他撕碎。 余卓恐怕自己都想不到一番操作竟然歪打正着,把虞子栖被池戮抹去的临死之时的记忆给找回来。 池戮本想成亲后再缓缓告诉虞子栖,没想到竟然被打乱了计划。 不仅如此,此人还搅合了他的婚礼! 虞子栖呢?他问。那声音低哑沉闷,就像天雷将要劈下来的前一刻。 余卓牙间咬的死紧,双眼孤狼一般狠狠盯着他。 池戮冷笑一声,魔印在他眉心缓缓闪现:想死成全你。 他竟然是要祭出魔相。 魔尊手下留情!宝诰迎着平地刮起的风,如果不是此地人太多,他已经上前抱住了池戮的大腿:此事发突然,这意外谁都不曾料到,不如等仙尊醒来,定夺此事后,再另定成亲吉日! 池戮周身未动,视线也未曾有一刻飘离,只是更加沉了:虞子栖呢? 宝诰连忙说:定元扶仙尊回凌云殿休息了。 虞子栖和正在渡劫的定元在一起。 他凡人一个,神识动荡,根本不会用任何法力! 池戮根本不敢想他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将虞子栖已经移位的神识稳定在识海之中,如果被天雷劈中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他整个人都被暴怒填满,此刻只想将这些碍事的人屠杀干净。 两个选择。池戮说:一,让开路。二,我杀出一条路。 余卓抬着手挡着侵入的魔气,脸色青白不定,青锋剑已经弯成危险的弧度,发出低低的哀鸣。 池戮仍旧是那副不耐烦的神情,因为虞子栖时常教我有事情要和平解决,所以我也给诸位一个面子,杀人之前提前通知你们一声。浮现在唇角的笑寒硬非常,梨涡里盛满了暴躁,暗红闪动的双眸无波注视着在场的人,似乎下一秒就会大开杀戒,仙魔最终能走到今天这步,仰赖的是谁你们心中清楚。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诸位都在虞子栖麾下,只要不是非得找死,我也给你们留着情面。 今天场面盛大,所有仙君尽数在场,却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远处天雷滚动,尽头处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腾腾而来,就像已经盛怒的魔尊。 虞子栖确实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是这记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池戮说完之前的那段话,似乎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耐心。暗红色的眼底像是深夜中岩浆在烧:可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逼近一步,余卓便退一步,青锋剑被压的出现弧度。 池戮居高临下瞥着他:今日,我就要你魂飞魄散。 余卓不语,双眼狠绝盯着他,剑光在他面上留下泛白的痕迹。 随着池戮话音落地,重若千斤的青锋剑发出一声尖锐嗡鸣,紧接着砰一声从中折断了! 余卓倒退数步,勉强撑住身形。 宝诰扑在透明的结界上,焦急道:二位先别打了! 池戮前进两步,一脚踏碎三天门的结界,禁制在他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反噬,但是被今日的华冠锦服挡住了。 浓重的黑色雾气从他四周散发开,蚕食着洁白的缭绕仙云。 余卓结印的指尖颤抖起来,额间沁出汗珠。 池戮每进一步,他颤抖的频率都随之增大,双脚下沉踩裂坚硬的地板,逐渐深深的陷下去。 池戮停住脚,疏朗眼睫轻轻一掀,撑起压紧成一道利刃的眼皮,瞳孔深处倒映着余卓艰难直立的身体。 强势的威压仍旧在持续,池戮高高在上睥睨着他:为了搅乱婚礼,精心策划了很久吧?还有谁,闻笛吗? 他往旁边伸手一拉,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痕迹,随着这轻轻一动,一个人被拽了出来,重重摔到了脚下,将一团深重的黑气砸散了。 又是你。池戮微侧着头看着地上的人,天边闪电投下的光在侧脸上一闪而过:既然笛子你不好好吹,以后就不要吹了。 闻笛用笛身拄在地上撑起头来,正要挣扎起身。池戮垂眸看着他,一勾手指,咔嚓! 那长笛应声而断,闻笛来不及收力,一头栽到通透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 池戮启唇时露出一线皓齿,同天边逐渐消失的白线一样的颜色,在魔气缭绕中看起来格外森寒:我以为有了上回的教训,你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不想你是个胆大的,竟然敢在今日放肆。 闻笛的手在地上收紧,指甲绷出块块白斑。 我不服!余卓切着齿,眼眶通红,眉间黑雾缠绕,是堕仙的前兆:仙尊是我的! 池戮意味不明的笑一下,唇角短暂的提起又放下,肃着一张脸低低道:解开禁制。 有三天门的禁制在,贸然闯入会耽误不少时间。 余卓深知这一点,紧要关头,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在那逐渐放大的笑声中,他眉间黑雾成形,化成魔印,一双眼变得阴鸷狠毒,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 他堕仙了。 穿在身上的仙君礼袍逐渐染黑,发冠在强烈的法力对冲下化成粉霁,长发将他脸色衬托的乌青吓人。 轰隆 天边的响雷又加了一重,将整个天穹压成了闷青色。 池戮冷冷一笑,侧脸锐利的线条在光电下一闪而过:既然你堕入魔道,从今以后,生死就由我决定了。 话音落地他额间魔印耀耀生辉,周身魔气暴涨数尺,身后飞散而起的黑色烟雾将他华美吉服染的更加深重。 61、第 61 章 青锋断剑躺在一旁, 被黑雾掩盖住了光芒。 余卓唇间溢出鲜血,顺着下颌流到衣衫上,晕染成大片的深色花朵。 池戮走近一步, 余卓忍无可忍骤然喷出满口鲜血,鲜血染红了地面,把游荡过来的几朵白云染成红色。 池戮指尖一动, 刹那间收紧的威压使余卓半跪在地, 他咬牙硬要扛起, 但是无济于事。 池戮冷冷垂视着他。 堂堂仙界四尊之一,竟然被法力压制的毫无反手之力! 池戮再近一步, 余卓前胸四肢爆出血雾, 毛毛细雨一般匀称的铺向地面, 看起来虐凌可怖。 与此同时,远处的文昌殿发出爆炸巨声,是香火台支撑不住余卓的三魂七魄, 强压之下爆炸了。 池戮挥手, 地上的人随着他的动作骤然起飞砸向通天柱,咚一声砸的整个仙界地动山摇。 余卓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宝诰对着那身影不知道该喊什么。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0) 仙界刚刚飞升的仙尊, 历经十世情劫才成功飞升,北海一战表现优异,由虞子栖钦定的下一任仙界接班人, 竟然都不敌魔尊挥手一击。 仙界众人一时难以置信, 全都瞪大眼睛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余卓。 池戮偏头扫地上的人影一眼, 眼中嗜血杀机更重,微微上扬的唇角浮现残酷的弧度,他再次抬起手来。 余卓的身体随着他手指方向高高扬起, 随着他手上力道一松,整个人飞快向下掉去,在半空中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刺啦! 是魂魄被强制剥离躯体的声音。 池戮眉间暴躁,沉声说:虞子栖若真的跟你有旧情,归位之后早该去寻你。你继续渡劫八百年他都没有去,原因可想而知。 魂魄被彻底抽出来,离体的刹那一声轻轻的哧声在耳边爆裂,眨眼之间,余卓躯体在半空中轰然爆成一团血雾! 血雾被劲风卷席着穿过结界溅到每个人的身上,给所有仙君的华服蒙上星点艳红,像开在雪地里的梅海。 池戮把抽离出来的三魂七魄攥在手中,魂魄绝望而痛苦发出嘶吼的声音。像暴风雨之前的乱枝倾轧的嘈乱呜鸣。 池戮看也不看一眼,手指狠狠一攥,眉头也没皱一下的决然捏碎! 月白掺杂紫黑的星光从他手中碎沙般流逝,飘荡着消失在虚空之中。 所有人震惊的望着消失不见的星光,脸上的惊骇神色如出一辙。 闻笛下颌处沾了血液,他看着池戮,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那口型似乎是喊了一句尊主。 池戮放下手,视线一动,移到他身上,下一个。 身后的雷怒已经追到不远处,在头顶轰隆隆响个不停,浓重翻滚的乌云卷成骇人模样。 池戮站在最前头,浑身裹挟的魔气汹涌激荡缠绕不休,活像刚刚从地狱中走出来。 闻笛的衣服脏了。他选择今日动手,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眼神平静的像无风的湖水镜面。 尊主动手吧,他静静的说:仙尊丢失的记忆,我之前答应过他帮他找回来。如今记忆归位,若他不愿意跟你成亲,那我死有所值,若是他仍愿同你成亲,那我也死的心甘情愿。 他做了一段时间的神仙,发现跟之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满天仙君,根本没人真正的把他当成自己人。 除了虞子栖。 九重仙宫的仙尊遥不可及,他甚至连伸手触摸他的衣角都不敢。 死有所值、心甘情愿。池戮慢慢念着这八个字,随着每一个字轻轻吐出来,闻笛感觉到刺痛,是魂魄被强制抽离之时才会有的痛不欲生。 他早已知道,一旦卷入有关池戮的事情里,就必然要承担严重的后果。 我生生剥离魂魄时产生的疼痛足以使人眼前发黑、脑中混沌一片。闻笛低若无声的说:当年的事,对不起,尊主 池戮冷冷注视着他,看着他痉挛不停的四肢。 闻笛无力的张开嘴,大声的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他犯过错,然后为这错误买了万年的单。 他无声的说:对不起。 闻笛眼前开始出现虚无朦胧的幻影,乌黑的鸦雀、惨白的骸骨、灰蒙蒙的幽暗内室魔界的一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变成苍茫山潮湿的山洞。 轰隆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虞子栖出现在仙宫尽头,由定元扶着自远及近而来。 池戮动作一顿,眯眼看着来人苍白的唇色。 虞子栖换掉了繁复礼服,罩着与平时一样的寒纱衣,头发简单束在脑后,慢慢走到了跟前。 他看上去有些虚弱的脱力,额前碎发带着湿气搭在额头,似乎是汗水未干。 二人对视,池戮从那眼中确定了他确实恢复了记忆。 因为那眼中除了冰冷还有质问。 虞子栖静静的看着他,那疏离高冷另人怒火中烧。池戮的手微微一动,虞子栖冷冷吐出来俩字:你敢。 池戮的动作再次顿住了。 宝诰趴在无形的结界上,悲愤的喊了一声:仙尊! 虞子栖看过去,宝诰耷拉着眼角哭诉:余仙尊堕入魔道,魂飞魄散了! 虞子栖蓦然睁大双眼。 他环视当场,把血色弥漫的场景尽收眼底,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找谁的茬。 今日搞这一出的策划人主犯余卓已经魂飞魄散,从犯闻笛还没死,看起来也快了。 而始作俑者还不躲不闪直视着自己! 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取我魂魄替他抗天劫,事后知道真相又隐瞒着不告诉我,还擅作主张杀我两员仙君! 虞子栖纳闷的想:这明明都是他的错,怎么他反倒一副委屈的好像我欺负了他一样!? 松手。虞子栖重复道。 池戮眼皮压着视线,只留下半个深不见底的瞳孔,你护着他? 你为什么杀他? 虞子栖视线未动分毫,接二连三的冷声问:因为他吹笛找回了我的记忆,你生气了。奇怪,找回的是我的记忆,你为什么生气? 他心底生气,面上反倒一笑,说不出的莫名感觉。 因着这凉笑,池戮一颗心被悬在半空中,就像囚徒等候着铡刀砍下来的前一刻。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垂在身侧。半空中无形的力道被撤下,闻笛身体痉挛的余力仍未停止,四肢程度幽微的颤抖着。 虞子栖偏头朝着宝诰使眼色,宝诰拍了拍身前无形的结界。 虞子栖转回眼,皱着眉对池戮道:解开。 池戮无声看着他,几息后,指尖一动,解开了禁制。 宝诰立刻匆匆上前扶起闻笛,药仙紧跟着而来,席地而坐替他运行周天。 虞子栖走过去蹲下身观察闻笛,小声问:怎样? 宝诰回道:问题不大。 虞子栖几不可见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池戮前面,却盯着他不说话。 池戮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抿唇道:今日我们成婚。 虞子栖站在他对面,没什么表情,我知道。 池戮:他打断了我们的婚礼。 虞子栖皱着眉,问道: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解释吗? 池戮看着他的表情,闪电撕裂天空在他眼内留下微光:你反悔了? 虞子栖不语。 池戮唇线微微压直,一眼不转的盯着他。 头顶的闷雷咔嚓一声巨响,像是劈裂了一座坚硬的石山。 虞子栖别开脸,下颌轻扬起,对着错落站在一旁的仙君们道:君寒去收集余卓魂魄,晓风待会儿将闻笛扶回星君殿,飘渺去蛮荒请谷山灯,宝诰帮定元渡劫。他镇定的安排好眼下事务,没看池戮,说出的话确实对着他的:你,跟我来。 转身之际他声音略提:其他仙君原地等待,稍等我就回来。 他让其他仙君原地等待,也就是说婚礼可能会继续进行。 池戮心中升起一丝希冀来,跟上了虞子栖的脚步。 天上乌云涌动,将空间压缩的很低。也只有这种时刻,通明无歇的仙宫才会陷入昏暗之中。 没了八方仙光笼罩,虞子栖身上的寒纱衣也少了一层闪烁磷光,看上去增加了些温度。 但是他头也不回的走在前头,风只能拦住宽大轻盈的袖口和披在后背的几缕发丝。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碧莲水榭,虞子栖终于停下脚步。 就这吧。他望着风涌残云的水面说:聊聊。 池戮站在他身后,眼角一闪而过无措神情。 虞子栖自顾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在问池戮拿他的魂魄抵抗天雷的事情。 池戮刚刚走过来的一路设想过许多虞子栖会出现的表现,不管是暴怒还是气愤他都能接受,也做好了认错的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虞子栖会这么平静。 这平静远比震怒的质问更加让人无措。 池戮喉咙上下滑动,说:上次余惊涧来的时候。 虞子栖点点头,意料之中道:我早该想到。 他对着水面,挺直的鼻梁映照着水光,像水天一线时出现的绮丽白线。 池戮望着那白线。 两个事。虞子栖背对着他,清了清嗓子,说:一,你在仙界贸然杀余卓和闻笛,我没办法跟其他的人交代,后续也需要时间处理。今日杀人见血,眼下这情况也不适合继续成婚,不如,我们,改一天吧。 池戮手脚霎那间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站在那里,脑中空白一片,连解释都忘了该怎么开口。 第二,虞子栖继续说:你早已经知道了我就是替你渡劫抗天雷的那个凡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池戮张了张嘴,对着他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背影。 虞子栖刚刚到这里的时候,焦急惶恐,惴惴不安,一度心力憔悴。 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也不知道结局会将如何。他日复一日的不安,哪怕只闭眼一刻钟,也会胆战心惊的醒来。 数不清的麻烦,理不清的事端。 天边滚动的乌云在水面上形成急速流动的画面,虞子栖说:你是现在解释,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说。 62、第 62 章 池戮张了张嘴, 他垂眸望着水中二人的倒影,想从那上头看清虞子栖的表情,但是失败了。 我怕你生气。他的声音很低, 带着轻微的鼻音:原本想着等成婚后有机会再同你慢慢的说,不料余卓勾连闻笛,竟敢对你下手。 虞子栖反问:照你说, 这件事全都是余卓和闻笛的错吗? 池戮贸然被他一问, 立刻抿紧唇, 不再继续说。 虞子栖:他们固然不该私自做主策划,但是你一点错也没有吗? 有。池戮说:我不该瞒着你。 还有别的错处吗? 池戮答:有。 虞子栖等着他回答。 池戮久久无声,于是虞子栖垂头笑了。侧脸的线条被唇角向上一提, 看上去柔和了些。 你根本不知道,你究竟错在哪里。虞子栖叹息道:你当初拿走我魂魄去抗天雷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在那个世界还有自己的朋友吗? 池戮指尖掐入掌心, 这疼痛能让他清醒。 虞子栖轻轻摇头, 说:我当时明明已经说了不,为什么单方面决定交换灵魂?为什么擅自决定我的生死?为什么事后又抹去我的记忆?! 他越说越生气,怒火甚至快要压抑不住:你的命是命, 我就命就不是吗?还是说, 你压根看不起我这个凡人! 虞子栖想起熊熊燃烧的火烧来, 还有不是穿梭在其中的电闪雷鸣。 被巨雷劈开身体和被闪电灼伤双目时的疼痛似乎就发生在刚刚。因为他刚刚才想起来, 将那痛苦又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遍。 此刻胸腔中仿佛还残留着汹涌的血腥味道。 对不起。身后的人说, 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低落? 虞子栖纳闷的想, 我怎么会用到这种词来形容反手云覆手雨的他? 他忍不住偏头一看,之间池戮站在身后不远处正盯着他。这突然一回头,两人对上视线,俱都始料未及的一怔。 虞子栖发现池戮的眼圈红了。 泛红的眼圈盛着浅浅的一条水线, 把漆黑无光的瞳孔点上了亮光,看起来有些可怜? 卧槽! 虞子栖心底暗骂一声,心说他这样看着我,这我还怎么继续骂他啊!? 他扶着玉砌雕栏,仰头望着天,耳朵里听着越发惊心的隆隆闷雷,心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池戮又说:对不起。 虞子栖抬起手按了按发胀的眼皮,他张了张嘴,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先说这么多吧。定元要开始渡劫了,我得去看看。 池戮身形一动,拉住他手腕:你没有法力,去做什么? 虞子栖垂眸之际笑了,脱口怼道:我的用处魔尊不是早就试过了。 他甩了一把池戮的手,却甩不掉。 松手。 抓住手腕的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却犹如捆魂锁,让他无法挣脱:松开! 池戮紧紧抓着那手腕,唇线同侧脸的线条一样绷的很直:你要去替他挡雷劫? 怎么能替你挡,就不能替别人挡么?虞子栖反问。 池戮喝问:你不怕疼了?! 虞子栖的声音比他的还要大:当初你也没问过我怕不怕疼啊! 他脸色冷下来,语气中不自觉掺杂上些许愤恨意味:我是凡人,反正真火烧不死。 他这怒气在这一刻,池戮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 虞子栖爱笑爱闹,似乎天大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多严重的事都能镇定的几句话解决,将大事化小。 看起来没什么脾气。 似乎他天生淡定,没有人可以激怒他。 但是此刻那时常带笑的眼中一点温度不留,池戮从未见过这样的虞子栖。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1) 二人对视片刻,池戮在那视线中败下阵来,松开了手。 虞子栖转身要走。 你不是凡人。池戮突然出声叫住了他,这话中含义却另虞子栖皱起眉头。 池戮说:原来的仙尊去凡间历劫,归位时候留下一魄在凡人身上去转世投胎,几万年后,这凡人自己养出了意识。 这凡人,池戮望着他,说:是你。 虞子栖震惊的望向他。 他想了许久也理不清头绪,摇头惊疑道:原仙尊为什么要分离一魄去转世投胎? 池戮:六界不少人都知道,魔界原有四将。 在商云没有来之前,俊貌、朱雀、闻笛,最后一个是个凡人。池戮短暂一顿,继续说:也不能说是个凡人,他没有魔息,像个凡人。 虞子栖不由微微偏头,仔细去听他的话。 其实他是凤鸣山泥土捏成。池戮声音有些低,语速偏慢,听起来闷闷的有些堵:是我从身上分离出一魄来,灌到他身上,放在寒泉宫中修炼。万年之后,此人自己养出另外的三魂六魄,魔息已经完全消磨殆尽,就像个凡人一样。 凤鸣山虞子栖听到过一回,是定元曾经说过的,池戮跟原来的仙尊曾经在凤鸣山一战,输赢未知。 养在寒泉宫的凡人他也听到过一回,也是定元说的。原话是闻笛觊觎魔尊养在寒泉宫的凡人,所以偷走了他关于此人的记忆,却想不到真相如此大相径庭。 虞子栖心中感叹定元的不靠谱,一边停下脚步,等着池戮的后话。 池戮说:我一直留着他,原本打算万一飞升的时候出现意外,用他渡劫。但是闻笛急功近利,短短时间飞升数次,他的法力扛不住最后一次飞升时的天雷,就私自用那凡人去抵抗雷劫。事后担心我责罚,吹响笛声,偷走了魔界所有人脑海中关于那凡人的记忆。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虞子栖问。 没有了关于凡人的记忆,所以之前渡劫的时候从未用过他。直至最后飞升八阶的时候,天雷劈开了我的识海,我才想起来曾经养过这么一个凡人。池戮说:将闻笛此人放在身边并不是他本人危险,而是他修行邪术、品行不端,你根本不知道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会失去什么。 虞子栖总算知道他和闻笛的恩怨是什么了。只是,从一个魔尊的嘴里说出来别人品行不端这四个字,可想而知这闻笛的名声是真的不行。 如果池戮说的都是实话,也就是说,如果最一开始不是闻笛用了那个凡人,那池戮渡劫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找上他。 但是虞子栖仍然认定是池戮在偷换概念。 就算引子消失了,这并不是可以随意拿走自己生命的原因。 风更大了。 狂风裹挟着乌云跟脚底白云翻滚在一起,翻滚着变成了灰色。 天地逐渐灰成一片,虞子栖站在这灰色中间,寒冰纱衣白的几乎要发光。 池戮忍住去摸一摸他的冲动,清了清嗓子说:凤鸣山我跟你原来的仙尊,有过短暂的交手,修为方面他与我不相上下。我能猜透平衡,那他应该也能。这应当就是他分离出一魄的原因。 也就是说,原仙尊同池戮一样,都养过凡人,想要借此渡劫。 但是池戮养的凡人被闻笛偷用,原仙尊养的凡人又被池戮抢先使用,导致原仙尊无人可用,最终魂飞魄散。 而虞子栖作为他留下的一魄,在他消逝后,回到了仙身体内。 虞子栖睁大眼睛看着他:那我 他震惊的无以言说。 难怪,梦千里死时他会揪心成那样,对陵音又有着与生俱来的亲昵感,因为这对龙凤根本就是他养大的! 还有他对晓风的亲切、对定元的熟悉、对商云的宽容,一切都找到了源头。 池戮看着他变幻不停的眼神,措着辞缓缓道:我当时判断自己渡不过飞升九阶的雷劫,找了很久,才找了你。 仙尊,他郑重而小心的道歉:对不起,我我,我不奢求你能立刻原谅我,给我一个以后能好好补偿你的机会,行吗? 他语气中的小心翼翼丝毫不加掩饰的泄露出来,仿佛生怕虞子栖拒绝一般蹙着担忧的眉,眼中偶尔闪过的微光中倒映着那发光的身影。 之前的强势和邪性全都消失不见,虞子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说出拒绝的话,他可能会哭出来。 但是就这么完全不追究、轻轻揭过,他心中又觉得憋闷。 等等,我刚刚想到了什么?哭?? 像池戮这么强悍的人会哭? 虞子栖不禁偏头去看,池戮直身站着,身后暗沉的乌云席卷过来,像深夜中巨兽张开的嗜血大嘴。 云越近,逐渐化成一道银帘,成了巨雷声响的幕布,几乎要把他包裹起来了。 我脑子里有些乱,虞子栖转开眼,说:想自己想想。 池戮垂下视线,搭在一侧的手不着痕迹的收紧了。 虞子栖在原地站了片刻,深深看了他一眼,池戮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像等候宣判的前一刻。 他整个人肩宽腿长,又着宝贵华服,显得更加玉树临风。 尤其那张脸。 那张脸怎么就那么帅呢?! 虞子栖心中不可遏制的一动,眉梢紧跟着向上轻轻一扬,整个人生动起来。 他慢吞吞的说:不如这样,要原谅你也行。今晚,你让我上一回? 池戮看着他。 虞子栖也无辜的看着他。 二人谁也没继续说话,唯有雷声隆隆个不停。 63、第 63 章 三天门雷声震耳欲聋, 定元已经开始历劫了。 浓重乌云把他紧紧包住连衣角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里头传出来的惨叫声应和着巨大雷声:仙尊!救我!仙尊啊! 虞子栖跟池戮一前一后回到这里,脸色都有些过分严肃。 宝诰上仙赶过来, 眉间紧压着层层哀愁,仙尊! 虞子栖示意无事,看了一眼闻笛之前躺的地方,现在那处已经空空如也, 只能看到被灰色云朵遮盖了大半的污黑血迹。 怎么样了?他问。 宝诰叹息一声:谷仙已经请来了, 闻笛问题不大, 只是余仙尊 说着,他又叹一声。 虞子栖一看他那眉目低垂的模样就判断出来大概结果, 不由的向后扫了一眼池戮。 池戮正看着他。 虞子栖气道:看我做什么? 池戮没说话,转开眼看向别处。 虞子栖又说:你杀余卓杀的那么快做什么? 池戮复看他, 张了张嘴, 他刚要解释, 虞子栖已经转回视线去看宝诰, 交代道:请务必请谷山灯尽力而为。 宝诰点点头。 虞子栖觉得对他不住,同北海一战刚刚结束,不管怎么说,余卓也是仙界的功臣。 可是余卓这事办的也着实不地道, 单说他私自勾结闻笛算计仙尊这一条,就足够受罚。 但是不必受罚了, 因为他被池戮一把打破真身, 将三魂七魄一并捏碎了。 思及此, 虞子栖心中愈发沉郁。他不禁扫了一眼池戮挺拔的背影。 池戮仍旧在看他。 刚刚虞子栖在碧湖边说的话实在是意料之外,但是又情理之中。 他这个人其实对生死看的比较薄,这从他面对梦千里魂飞魄散时候的表现就能窥见一二。当时虽然他极其难受, 但是他很平静就接受了那个事实。 所以只要给他时间,他很容易就能接受自己的结局,也能坦然面对余卓的结局。 就是这要求提的实在令人意外,池戮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蹦出来那样一句话。 虞子栖全然无觉身后人的想法,继续问宝诰:能找到关于余仙尊留下的东西吗? 他想复制梦千里的模式,招回余卓的残余魂魄来。 宝诰道:战神真身是上古神兽,有法可施完全依赖一个巧字。余仙尊,不大成。 即便上古神兽同普通仙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梦千里能寻到招魂契机,还是因为丰富的情史和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 虞子栖点点头,呼出一口气。 恰时头顶传来一声震响,轰隆 定元应景的叫声更凄惨了:仙尊啊!不行不行,我不行了,仙尊啊! 虞子栖惨不忍睹的转开眼,偏头问道:这个有办法给他减轻点痛苦吗? 宝诰倒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定元飞升的事情减淡了仙宫刚刚陨落一位仙尊的愁云,宝诰甚至还生出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历劫都是这样的,如果最后实在撑不过,再去凡间寻找八字相合的凡人魂魄来替一下。 虞子栖无语的看着他。 宝诰连忙说:当然了,如果定元上仙能自己坚持度过雷劫,那是最好不过的。 看来用凡人渡劫,这也确实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了。恐怕在场的仙君们没几个没用过的。这样一看,池戮也只能算是随波逐流。 但是这前提是被强自拿来顶替渡雷劫的凡人魂魄不是自己的,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宝诰看着虞子栖的神色一连数变,还扫了身后的一眼。他看着如今这情景,犹疑着问道:仙尊,那这婚礼还继续吗? 婚礼二字一出,虞子栖脸色立刻沉下去。 宝诰悄悄打量着魔尊同样沉肃的脸色,转过身更加犹豫的问:魔尊,这婚礼 话未说完,就被虞子栖喝声打断了:问他做什么!取消! 池戮看着他,满天神仙也看着他,都静悄悄的,只有定元一个人的惨叫回荡在九天之上。 池戮微微一动,只是手指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动而已,所有的人齐刷刷的便转到了他的身上。 池戮眼中神色略凝,所有人立刻又转回头去,聊天的、自言自语的、嗑瓜子看定元渡劫的闲站着的全都变成了有事可做。 池戮走到他旁边,同他一起望着头顶的电闪雷鸣,声音被闷的有些不清晰:仙尊以后还会同我成亲吗? 虞子栖沉默片刻,说:等等吧。 池戮唇线一动,眼中被不时闪过的雷光点亮,转瞬即逝,等到什么时候? 虞子栖心中一团乱麻,随意朝着高天方向一点,问:定元还要多久? 宝诰不敢看池戮,也不敢看虞子栖,垂头答:至少要劈够了三千道天雷。 虞子栖点点头,下一句就说:那等他渡完劫再说吧。 池戮脸色有些说不上来,喉咙轻轻一动,沉声说:好。 下一刻,他掌心横纹破裂,以这鲜血为盟,断然拉出了自己的三魂七魄! 暴涨开来的魔气轰然弥漫整个三天门,修为低的仙君当即被强势激荡的魔息震飞出去,晕倒在地。 紧接着那魂魄带着层层浓重漆黑的魔息,冲到了头顶定元划出的渡劫结界内,一下子将乌云搅乱了! 宝诰张着嘴,瞳孔惊的差点脱眶而出! 虞子栖下意识前进一步,喊了一声:池戮! 天雷感觉到健康强大的魂魄进入,短暂的停顿下来,天边的雷怒不住加码,乌云犹如沸腾的开水一般滚动不停,片刻后,三千道天雷一齐怒吼而来,从万顷高空斧劈了下来! 隆隆 那接连不断的声音让人瞬间耳鸣。 头顶乌云彻底挡住天光,黑压压的一片,电闪雷光穿梭在其中,虞子栖耳鸣了许久才恢复平静。 闪烁不停的闪电形成一道屏障,根本看不清里头一丝一毫的情景。 虞子栖手脚霎时就凉透了。 短暂的失声过后,虞子栖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池戮! 三天门不闻人生,唯有雷声响彻云霄。 宝诰目瞪口呆立了片刻,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仙仙尊,这即便魔尊强大至此,三千天雷一齐劈身,这能行吗? 这不用他说,虞子栖也知道! 虞子栖一把抓住他,匆匆道:你跟我一起进去。 啊,宝诰反应过来,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啊? 虞子栖不由分说,拉着他前行几步,遥遥对着那乌云中爆发出来的重重白光伸手一指,我不怕天雷,你同我一起进去,然后你再出来。 宝诰犹豫刹那,虞子栖眉头紧蹙,紧迫的注视着他。 宝诰终于说:好! 随即他拉着虞子栖往上一跳,失重感袭来,虞子栖知道,他们已经进入虚空之中,下一刻应该就会到雷劫的中心。 他回忆起雷电劈身时的疼痛感觉来,整个人都绷紧了。 眨眼间踩到地面,虞子栖睁开眼,眼前景色丝毫未变,四周仙君神色各异,头顶电闪雷鸣震响不停。 唯有宝诰脸色青白难看,似乎是受到了反噬,仙尊,我们进不去,魔尊在四周设下结界,现在只有里面的人可以出来。 虞子栖手脚温度尚未恢复,浑身的气势都沉淀到了脸上。 我数到三,池戮。他仰着头,朝着那团黑雾说:出现在我眼前。 虽然他声音不高,但是他知道以池戮的修为一定听得见,他的声音同脸色一样的沉:如果三声之后我没有见到你的人,以后都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2) 四周已经有仙君悄悄的打量他的神色,但是虞子栖神色纹丝未动,对着高空定定数道:一。 万顷雷声仍在继续,那声音震的天地一齐颤动,令人脚尖发麻。 二! 震颤中带起来的风刮的乌云翻滚不休,灰白混杂,犹如江水翻腾。 虞子栖脸色愈发沉,薄唇一动,最后高声喝道:三! 数不清的黑色魔息烟雾状迸射四散,好似滚滚浓烟由远及近而来,眨眼到了跟前! 烟雾散尽,露出包裹在其中的人影来。 回来了。来人说。 池戮束起的头发乱了几缕,随意垂在颊侧,这更符合虞子栖第一次见他时候的不羁轻佻。 虞子栖上前两步一把拽起他的衣领,质问道:你疯了! 三千天雷渡完了。玄铁精造臂缚在一侧闪着冷硬的哑光,鲜红的血液顺着缝隙涌出来,滴滴答答的掉在云间,池戮丝毫不在意的垂着手,任由他拽着衣领,如果不是担心弄脏婚服,还能更快一些。 虞子栖眉间紧蹙看着他,眼底被那红染上了颜色。 池戮也目不转睛看着他,眼底留出的一线白把所有的视线都抓到瞳孔中去。他任由虞子栖拽着,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仙尊勒疼我了。他轻轻垂眸,扫了一眼衣襟上爆起青筋的手说。 你会疼吗?虞子栖唇抿的很紧,一张嘴就忍不住的要骂人:你忘记之前怎么答应我的,动手之前要先同我商量,你做到了吗?! 池戮沉默片刻,仍旧垂着视线,看起来眼睫长而纤细,有些脆弱。 脆弱? 虞子栖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想到的词一个比一个离奇。 但是又确实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能形容此刻眼前人的词。 池戮静静的问:现在可以继续婚礼吗?他轻声说:你答应的。 婚礼一旦继续,三拜六界之后,道侣双印生成,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再也无法解开。 好,好,虞子栖怒极反笑,猛地撒开手,站在他对面,修眉冷道:成亲是吧,行,那就继续吧。 64、第 64 章 整个婚礼虞子栖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满堂宾客逐渐察觉到什么, 也渐渐没了喧闹声,歇下的都很早。 婚礼刚刚结束,虞子栖自顾返回了九重仙宫。 他逃回了凌云殿。 他本来只气他隐瞒, 现在又气他偏执不自爱。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也需要时间来平息。 但是待在魔界是不行的,因为他一看到池戮这个人,难免会心软把底线一退再退。 仙宫上层的乌云散开, 通达天光遍及每一处角落, 整个仙宫看上去宁静而平和, 丝毫看不出上午的混乱来。 定元在凌云殿外徘徊了许久,把脚底的白云都趟出来一条行道。 虞子栖在殿内望着门槛缝隙中露出的一线衣角来来回回的不停, 终于忍不住,自己主动走了出去。 找我?他问。 定元吓了一跳, 眼睛瞪的很圆。反应过来他深深行礼, 我此番渡劫飞升, 特地来谢过仙尊。 虞子栖靠在门边, 不知在想些什么,眉松目散道:你该谢的不是我。 要谢的,多谢仙尊点化之恩。定元直起身,等了片刻挠挠头, 主动去说别的:听说仙尊让几位仙君将凌云殿的禁制开到了最大。 虞子栖一点下颌:我想静下来想想怎么安排之后的事。 这禁制妨的是谁,定元心知肚明。 他受着池戮的庇佑, 替他抗下三千雷劫, 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上仙。只是眼下看着他二人这样心里总觉得别扭的厉害。 魔尊一时间抗下三千雷劫, 不知道 没等他说完,虞子栖就问:闻笛那边有进展吗? 定元立刻停口,连忙说:闻笛已经醒过, 按照仙规,得去锁仙峰受罚。 虞子栖沉吟片刻,点了一下头。 定元犹豫一下,还是说:余仙尊魂飞魄散之前已经堕仙,文昌殿的香火台一并爆了,那文昌殿要打扫出来给其他仙君住吗? 虞子栖沉思片刻抿了抿唇,然后说:按照规矩办吧。 定元点头,感叹道:情劫难渡,一般仙君下凡历劫,都不会选情劫。余仙尊生性要强,靠着情劫飞升成仙尊,少不得要受些反噬。若他历劫归来喝忘忧水也便罢了,可他执拗不肯。总归,是可惜了。 虞子栖心里乱糟糟。 凤凰联系你了吗?他问。 定元摇头。 因着余卓一事叫虞子栖生出来一些提心吊胆,他沉吟着问:凤凰可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问的必然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发生意外之后能够保留住一线魂魄的原身上的物件。 定元仍旧摇头:陵音仙尊一胎万年,怀孕之后不能化出原身。 也就是说,即便现在找到她,提前想要准备,也来不及了。 虞子栖沉默下来。 定元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欲言又止。 说吧,虞子栖道:还有什么事? 要鲲涎。定元说:谷仙察看了裕龙殿的招魂阵,说鲲涎薄弱,要补充一些。仙君们都忙成一团,我一时没主意,不知道该找谁一起 真是事无尽头。 虞子栖身心俱疲的站直身:我随你一起去吧。 定元犹豫着没动身。 虞子栖笑了笑,打趣道:怎么,我这个仙尊都不配和定元上仙一起去办事了吗? 定元连连摆手,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点点头,那就 虞子栖已经率先叫上晓风,走去了最前面。 定元跟着上了晓风的背,一路上不停的瞄虞子栖。 看什么?虞子栖突然问,然后才偏过头看他:有话就直说。 定元一哽,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才说:仙尊心情不好啊。 虞子栖打量着他,直到把定元看的快坐不住了,才转回头撑着下颌道:还成吧。 他盘腿坐着,姿态十分随意自然,完全没有当初克制板直的样子。 定元收回视线坐在他旁边,一同望向云山雾海,好半天才说:您跟魔尊吵架了吗? 没有。虞子栖说。 定元想了想,那怎么突然回仙宫来住了。 虞子栖反问:我身为仙尊,住在仙宫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定元觉得他说的对。但是,仿佛又有哪里不对劲。 那定元挠挠头,犹豫着问:婚礼还作数吗? 六界为证,当然作数。虞子栖觑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定元往他那边凑了凑,怂兮兮的一笑,声音虽小,语速飞快:魔尊助我飞升,按理说我是要去谢一谢的,借此机会,也能使仙魔两界的感情更进一步。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仙界还要继续和魔界保持友好和平的关系吗? 虞子栖凉凉的问:你不会以为自己飞升了上仙,就打得过魔尊了吧? 余卓飞升成仙尊照样打不过魔尊的一只手,自己就更别提了。 定元清晰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成了。虞子栖说:既然打不过,还妄想翻脸,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定元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但是听虞子栖岔到这上面来,也不好意思再强行拉回去,只好缓缓点头。 晓风振翅疾飞,将带起的寒风尽数隔绝在外。 虞子栖被笼罩在温暖中,他撑着头发了一会儿呆,转眼看到定元仍旧在苦恼,叹息一声,解释道:我跟他生气,不是因为你。 定元微微歪着头,惆怅问:那是因为什么? 虞子栖一想起原因来就头疼,抬抬手无力道:他太一意孤行了。自满、自大、骄傲、脾气不行、动不动就使用强制手段 他察觉自己越说越气,便停顿片刻,别过头去,太霸道了,我觉得喘不过气。先分开一段时间,比在一起横眉冷对的强。 定元看着他,那视线叫虞子栖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 仙尊,定元皱着眉,顶着满脑袋的问号:魔尊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是吗?虞子栖也不禁皱起眉来。 定元重重点头,肯定道:是。 虞子栖回想片刻,苦恼的发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定元:你是不是不喜欢魔尊了? 虞子栖没防备,神色更加惊诧,脱口而出:啊? 定元:不然怎么以前你只想得到他的好,成了婚,反倒只想得到他的不好了?你不是就喜欢他这么霸道吗? 二人对视着,定元纯良无害的望着他。片刻后,虞子栖败下阵来,眉头高耸:我说的? 定元再次点头。 虞子栖心道,难道我这么M的吗? 定元想了想,往他这边凑过来,小声说:干脆和好算了,等下我们取了鲲涎回来,我还要去谢他,如果不和好,怎么去啊? 虞子栖跟他并排坐着,望着飞快流逝过去的景色:你跟俊貌约时间。 俊貌是魔尊的人,定元说:如果到时候魔尊不想让我去,或者把我扣押下,那岂不是 虞子栖半撑着眼皮说:如果他不让你去,就让他来跟我说。如果他让你去,就一定不会扣下你。 定元见他语气坚决,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掏出埙来去找俊貌说这事。 寒泉宫。 池戮在宫门处站了良久,直到俊貌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外,尊尊主。 池戮扫了一眼,脸色沉郁的堪比幽泉深处,他不收? 俊貌摇摇头,解释道:没没有见见到仙尊,仙宫宫的禁制开开开的太强强了。 池戮抿唇沉默片刻,转而问:林内怎么样了? 俊貌:宾客都都散了,不不不过有些传闻闻不太好好听。 什么? 都说仙仙尊是被迫迫同您成成亲的。俊貌皱着眉说:所所以才一结束,就就就迫不及待待的回仙宫宫去了。 池戮神色更加阴郁,之前的种种划过心头,令人一时理不清头绪。 但是他知道,虞子栖这回真真切切的生气了。 还有有一件事。俊貌犹豫着说:定元元跟我说,想要来魔界谢尊尊主的救命命之恩。 这事其实大可不必,虞子栖就可以全权做主。但是他袖手一旁,让定元联系俊貌,再让俊貌转告。 刹那之间,池戮剑眉压低,在眼窝处留下的阴影浓重一片,带得整张脸都彻底沉了下去。 之前留下的埙受到召唤出现在身前,池戮看了一眼伸手拿在手中。 指尖相触的霎那,埙上自动封闭的结界顷刻碎裂。 同时,之前他受过的三千雷劫化为反噬加身,使他表露在外许久的手指出现伤痕。 强自动用法术破禁加剧了这伤痕,开始溢出血水来。 俊貌不禁道:尊主 池戮身形不动,直到通过这埙打碎遥远的另一只上头的禁制。 他气息缓和下来,几乎有些屏气:虞子栖,能听到吗? 那埙静静漂浮在空中,沉默良久,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片刻后传来轻轻的哆一声闷闷空响传来,是被人从那边强硬的掐断了通话。 池戮眸色染黑,里头彻底不见了光亮,唯有滴下的血色映上瞳间,浮现出一些影影绰绰的红来。 凤凰找到了吗?他突然问。 俊貌:已经经锁定位位位置,担心打草草草惊蛇,还没有动动手。 池戮推开埙,望着虚空之中,道:动手吧。 俊貌站在阴影中,肩膀上顶着粼粼灯光,犹豫着说:恐怕怕会惊到到她。 池戮仰头后靠,就着凉渗渗的泉水洗了一把脸,手背上爆出的伤口短暂加剧后,又被藏在水中,上头的伤口逐渐消失了。 没事,抓到后给虞子栖送过去。他说:进不去凌云殿,就送到三天门。 俊貌应声而去,听得后头水声响起,不由去看。 池戮从那水中出来,走到岸边的同时,衣衫归位,将他全身妥帖的包裹严实。 俊貌停下脚步,担忧着皱起眉,欲言又止道:尊主 池戮抬手打断他话,边打开去往三天门的虚空,边说:无事,我先过去。 65、第 65 章 极地到了。 虞子栖堵住埙的二孔, 掐灭了那通话。 定元看着他的动作,就算是吵架,也不至于话都不说了吧? 虞子栖呼出一口气, 指了指在冰下沉睡的鲲:眼下要紧,有话回去再说吧。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3) 定元点点头,飞身而起,点在冰面上, 起! 随着他粗暴的喝声落地, 巨鲲被惊醒, 游窜而起! 巨浪被鲲身带起复又落下,在水面开出激烈的水花。 被惊醒的鲲动作急怒交加, 迎着满天水花张开大嘴獠牙嘶吼着冲过来! 定元当空结印朝着它头顶一拍 鲲身定住两秒,之后便如闪电般一头撞飞了定元! 定身术失效了。 虞子栖猛地往后一躲, 躲过擦着颈边削过去的鲲尾, 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升了上仙也没见涨法力啊!定元! 定元翻身站在水面, 朝上一跃, 抓着鲲须掉在半空中,举着乾坤瓶去接滴落的涎水,一张嘴就灌满一嘴的风,我又不是自己渡过去的!是魔尊帮我的, 要涨法力也是他涨! 虞子栖躲在凸起的冰石下,探出头震惊道:还能这样, 那他不是更厉害了! 定元狼狈的随风摇晃, 气喘吁吁的举着乾坤瓶说:好在我仙阶高, 这东西杀伤力不强,勉强镇得住。 乾坤瓶装满,定元松手落地, 对着鲲摇摇手,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继续睡! 他没了攻击动作,看起来就没什么威胁性,鲲停在半空中,迷茫着看着他。 定元指着乾坤瓶,说:谢谢!他又做了个走的动作,指了指虞子栖和自己,对那鲲解释道:我们,走了。 鲲歪着头,半晌溜圆的双眼一闭,扑通一声沉入水中。 虞子栖摸了摸溅到侧脸上的水,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厉害! 定元拧了拧湿透的外衫,朝他露齿一笑。 虞子栖:拿到了就快回去吧,让谷山灯早做打算。 二人来时光鲜靓丽,还时不时聊着天,回去的时候就彻底没那闲情雅致,靠着晓风背上的暖风烘衣裳。 虞子栖垂脚坐在翅膀边上,刚刚因为紧张而忘记的人再次钻回到脑海中,怎么都消失不掉了。 他索性阖上眼休憩。 越到三天门处,他想起来上回去极地的时候,本以为池戮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想不到他却在这里等,还一见面就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虞子栖不禁莞尔一笑,觉得那事情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日。 仙尊,那那是魔尊吗?一旁的定元冷不丁道。 虞子栖一听这俩字心里就咯噔一声,他猛地睁眼去看,只见三天门前头出现一抹重色身影,位置与之前那次几乎相同。 虞子栖内心一时百感交集。 晓风振翅一飞,几息到了三天门上空,在那里徘徊不去。 虞子栖转开眼,吩咐道:回凌云殿。 晓风应一声,拍打翅膀往凌云殿飞去。 池戮同上次一样,伸出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嗒。 一声响起,晓风静止在半空中不动了。 虞子栖垂视着站在下面的人。 池戮望着他: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把你抱下来? 虞子栖一直沉默到他将动未动时才说:劝你别动手。 他手上顺着晓风翅膀上柔软的细软羽毛,眉梢微微扬着,末梢延长的弧度因为低头而显得更加冷漠,已经发生的事情纵然无力更改,但是认错态度好歹要诚恳一些。 在这件事揭破之前,他很少有冷言冷语的时候。这叫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怯意来。 池戮无声片刻,再开口音量便低下去,语气也缓和下去了,刚刚我用埙跟你通话,为什么不回? 虞子栖:刚刚忙,没工夫说话。 池戮视线扫过停止的晓风还有狼狈的定元,回到了虞子栖的脸上:你去了极地? 虞子栖笑了起来,他撑着下颌反问:怎么我没有自由吗?要去哪里、做什么,都要跟你报备? 池戮一直很喜欢他的笑,那总给人一种暖烘烘的惬意感觉,但绝对不是此刻这种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戮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虞子栖反问。他扫了一眼晓风,再次笑着说:把我们定在这里,不能进,不能动,是什么意思? 池戮望着他,虞子栖眼梢凛冽同他对视。 片刻后,池戮指尖一动,解开了晓风的定身术。 你去哪里都可以,池戮说:你是自由的。 沉默人换成了虞子栖。 他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听着他的声音,果然有些心软了。 但是池戮旧伤未好不管不顾硬抗三千雷劫,他余气未消。 虞子栖下颌绷紧,短促的咬住了后齿。 池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想像上次一样展开双臂,接住跳下来的虞子栖。也想用力紧紧的抱住他。 但是虞子栖高高坐在仙鹤身上,眼神里都是拒绝。 陵音找到了。池戮说:我让俊貌送她去凌云殿? 虞子栖思虑片刻,还是道:稍等我派人去接她。 池戮垂眸时嘴角微微一动,那像个笑,又不是笑。 不必,池戮说:给你送到三天门。 虞子栖移开视线,望着前方清了清稍显滞涩的嗓子:有劳。 再待下去恐怕又要心软,虞子栖拍拍晓风,晓风在原地盘桓数圈,听他吩咐道:回凌云殿。 晓风不敢耽搁,一头扎入三天门,朝着凌云殿飞掠而去。 池戮看着那身影很快的消失不见了。他往里一动,触碰到三天门处的禁制,立刻被无形的反噬震到手臂上的伤,剧痛令他眉头微微一蹙。 他想抬起手摸一摸那禁制,但是手臂已经被反噬的只剩白骨。 池戮扫了一眼空荡荡却沉甸甸的袖口,玄铁没了手臂肌肉的支撑,空荡荡、孤零零的坠在下头。 他的旧伤一直没有养好,受三千雷劫都是靠着强硬的底子硬抗,再离开寒泉宫、强动法力、触碰禁制,每一样都是雪上加霜。 但是这些加起来,都不及虞子栖冷冷的一眼令人难受。 三天门的天很高,通天柱冷硬的立在一旁,脚下的仙云不太识相,还在顺着风的指引游动。 极目望去无人影,整个仙宫都显得冷清清、空荡荡的。 袖中的埙受召唤而出,漂浮在空中。 池戮看了一会儿,才带着嘶哑的声音开口道:上次你去极地的时候,跟君寒说过,离不开我。 埙静悄悄的,没有传出丝毫动静。 池戮停顿片刻,声音逐渐低下去:你一步一步实施着自己的计划,达成设计好的目的。我只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对不对?他的声音被落寞紧紧包裹住了,带着哀和哑:你计划着,让我离不开你,结果自己却能走的干脆。即便没有这件事,你也说扔就能扔、说走就走,对不对? 微风撩动额前的发,挡住了一半眼梢。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失血的唇将眼底的红血丝衬托的明显艳丽。 整条手臂被反噬殆尽,后背逐渐濡湿,显露出深色的印记来。 池戮仍旧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哀寒。 对不起,我不经你同意就用你的魂魄渡劫,瞒着不告诉你也是我的错,我都认,他道着歉,呼吸之间传出的短促呼吸声,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凤凰给你,魔宫给你,法力给你 他说的很慢,苍白的唇色另他看起来有些脆弱,他的语气和姿态不知道哪个放的更低:心给你,命也给你。 埙安静的悬着,被天光映照着泛白,像涂上了一层冰釉。 池戮在这沉默中节节败退,再次张口,是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祈求语气:虞子栖,你,求求你 我不会再为难你,不会强迫你,你说的话,你提的要求,什么都听你的 别走,别生气,别离开 三天门周围无风无雨,沉默席卷着每一朵仙云。 整个仙宫被笼仙罩隔绝着,不闻一丝动静。 良久,脚底的云逐渐被沾湿,顺风慢慢游离到四周,逐渐把这一大片都染红了。 虞子栖一行人在凌云殿落脚,然后由定元带走鲲涎,他则回去继续发呆。 凌云殿风景依旧,但是虞子栖却觉得冷清不少。他隔着院落余光中一直见晓风不停的跑来跑去,看了片刻后,起身走了出去。 门前十分热闹,几位小仙君神色惊奇的正在跟晓风聊天,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真的,我亲眼所见,三天门脚下红彤彤的一大片,煞是好看! 虞子栖心中没由来的一顿,他稳着脚步上前,询问道:什么事喧闹? 所有人尽数行礼,晓风上前捧着手答道:大家都说三天门处有奇观,出现了霞云。 虞子栖一愣。 正说着,君寒从远处跑过来,怀里拿着自己的埙,有些气喘:仙尊! 虞子栖看着他凝重的表情,被他喊得心头一跳。 66、第 66 章 虞子栖盯着他, 看了他手里的埙一眼,竭力镇定的问:什么事? 君寒挥退众人,场间再无别人才皱着眉说:三天门处的禁制沾过魔尊的血, 那霞云都是鲜血染红的! 虞子栖的眼皮开始跳起来,说清楚。 君寒面色沉重的摇摇头,举着埙说:俊貌找您。 虞子栖心中逐渐悬起,如果俊貌通过君寒找自己, 那肯定是池戮授意。 他如有所感掏出怀里的埙来, 定神片刻, 指节用力摁住二孔。 屏息片刻后,那埙传出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池戮在三天门说的话。 虞子栖听完后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别扭被他扔去一边,变成心疼和心慌各占一半。 虞子栖呆呆站了片刻, 君寒轻轻唤他:仙尊? 虞子栖回过神来, 脸色渐渐变了。 君寒将手中的埙递过去, 重复道:俊貌找您。 虞子栖看了一眼埙上润泽光滑的釉, 伸手接过来,他清了清嗓子,来不及说话,只听那边俊貌唤道:仙尊? 虞子栖:找我什么事? 俊貌说:尊尊主受伤了, 您能能来看看吗? 虞子栖深吸一口气,把因为骤然受到刺激而颤栗不停的手强制按在埙上:为什么受伤? 反噬噬没好, 俊貌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闷闷的, 伤的太太太重了。 虞子栖心中怒意翻腾,他强压着恼怒,手中紧紧捏着那埙, 泛白的骨节仍旧颤栗不停,明知道自己受了伤,还不在温泉里待着! 想也知道那是一副令人不敢直视的血腥画面,他只要一想就觉得眩晕。 但是他们之间隔阂仍在,如果贸然见面,一定还会争吵。 跟他说,不许再来仙宫。虞子栖狠了狠心,说:既然受了伤,就待在寒泉宫里不要出来了! 俊貌再要说什么,那边已经被掐断了通话。 水汽弥漫越发蒸腾而坠,良久,池戮恢复了一些,终于能开口发声:他不来。 他低声的怔念,受伤的神情从未有过,他知道我受了重伤,却不肯来。成了婚,却连看一看我都不愿意了。 俊貌沉默许久,才要开口劝慰:尊主 刚刚开口就被池戮打断了,凤凰怎么样? 抓抓到了,但是不能能送去三天天天门了。俊貌说:她快要要生产了,属下下将她暂时时安置置在狰狞窟了。 池戮靠在一侧冰壁闭上眼,撑着头心烦意乱道:联系虞子栖,告诉他,如果他想要人,那就 话说一半,他突然迟疑。 俊貌等待半晌,忍不住抬眼去看。只见池戮面色非常疏淡,眼中的哀伤低落情绪几乎满溢,算了。 他取过伏羲锁,放在岸边,说:告诉他实情,来不来接人让他自己决定。东西一并给他送过去,其他的不用说了。 是。俊貌不再多说,应声退下。 池戮靠在原处,身体缓缓下沉,连下颌也收到水里。 虞子栖是真的不想见我,他想。 君寒走后,虞子栖站在凌云殿前好一会儿,他将埙内的池戮说过的话又听了一遍,心中难以克制的升起一捧酸涩来。 池戮法力登峰,性格倨傲,眼中放不下任何人,尤其看不惯仙界的自视清高,想要把所有东西都拉下浊世。 这样一个反派,竟然会说出那么受伤的话来。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虞子栖肯定不信。 但他不得不承认,听到池戮的声音和说出来的话,他已经心疼他了。 这还是没有见到池戮的情况下,若是见到人,恐怕立刻便会溃不成军。 我不能见他,虞子栖心道,见到他,我肯定会心软。 他心想:但是我想见他,看看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反噬。 君寒去而复返,远远的一见虞子栖仍在原地,有些怯怯的不敢上前。 虞子栖率先挤出一个微笑,怎么回来了,有事找我? 君寒匆匆行礼,垂着头快语道:仙尊,俊貌求见。 俊貌来了,不是池戮。 虞子栖沉默数息不语,就在君寒以为他会拒绝或者再次发火的时候,耳边却响起窸窣声。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4) 虞子栖走下台阶,同他擦肩而过,走吧。 俊貌很着急。 他在三天门处被禁制搞的整个人十分暴躁,如果不是还能联系上君寒,那恐怕他现在已经开始硬闯了。 希望君寒能把仙尊带出来,他心中如此恳求道。 远处露出一前一后两个身影,俊貌引颈相望,内心陡然雀跃起来。 刺啦 三天门处的禁制烧掉了他因为激动而越过的衣摆。俊貌立刻后退数步,避开了那强势不容挑战的禁制。 等待远处身影走近的这片刻之间,他在原地不停的踱步。这短短一段距离走过来,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仙仙尊!俊貌一见他出了三天门,礼也顾不上行的万分焦急道:尊尊主重伤伤伤 他越着急,话就越说不出来。 虞子栖温和而强硬的接过他的话,我知道他受伤了,不是有泉水养着吗?那比仙界的药仙好用多了。 俊貌上前一步,眼角因为急切而湿润的发红胀痛,他剧烈的摇头,没没有!没有泉水了! 虞子栖强自压制住的情绪猛然一顿,怔道:什么意思? 俊貌从腰间掏出伏羲锁,双手奉给虞子栖:凤凤凤凰 找到陵音了?虞子栖接过来看了一眼,放在口袋中。 是。俊貌答。 虞子栖眉间一直布满阴霾,未曾舒展,闻言状态更甚,陵音出事了?还是池戮出事了? 俊貌重重点头:尊尊主嘱托我将将将凤凰带带回仙界,但是是凤凰面面临生产,神格格格脱位,神智全全失。他额间沁出汗珠,双手不停的微微颤栗:凤凤凰吐吐真火,烧了寒寒泉宫! 虞子栖指尖刹那间掐入掌心,神色怔愣重复道:烧了? 他一时难以相信,紧接着就想:如果没有寒泉宫、没有温泉,那重伤的池戮怎么办? 他靠什么修养? 虞子栖清了清嗓子,但是刺激之下竟然失声。 他稳定片刻,借靠着疼痛感恢复了冷静,才哑着声问:那池戮呢? 随着这名字出口,他才感觉到怕。 我为什么非要跟他置这个气? 虞子栖在耳鸣中心乱如麻的想:已经发生的事情明知无法改变,我到底为什么还紧抓着不放? 如果池戮出了什么事,如果 梦千里和商云就是前车之鉴。 他在浑身麻木刺痛中反问自己:虞子栖,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池戮、池戮怎么样了?虞子栖听自己怔怔的问。 俊貌抿着唇长久的沉默,在这沉默中,虞子栖浑身的血液凉透,脸色也消退的只余苍白。 俊貌终于说:三千千雷劫威力力力太大,没没有泉水修补,尊尊主的躯体体体被反反噬完,只剩下下下一截脊脊骨 他伸出手,掌心朝□□躺着一截沾染血色的骨节。 约莫半截手指的长度,两端圆润,中间带着凹棱,棱上镀着光。 魔界的尊主六界几无敌手,怎么可能只依赖养伤用的泉水呢? 他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不作为。 虞子栖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产生了短暂的失重感,然后头晕目眩的扶住了一侧的君寒。 俊貌本就不连贯的声音更加吞慢,属属下用魔息息将它包包裹住,勉强强护住不不再消逝。 俊貌,虞子栖叫了他一声,顶着满背的细密冷汗,整个声线都不稳了,泉水从哪里来? 极地。俊貌很快的说:朱雀雀已经去去取了。但是,盛装泉泉水的寒冰冰池壁,只有有北海才才有。 仙界刚刚同北海结束战争,商云大开杀戒,捏碎宁曦神丹,又将北海万千将士魂魄抽出打碎,这种仇当是不共戴天。 宁曦神格陨灭,北海千万亡魂未渡,现在去北海求取东西,难度可想而知。 我本本来打算算直接去北北海抢,俊貌犹豫一下,继续说:但是尊尊主说过,碰到到要动手手的情况,提前跟您商商量。 虞子栖松开君寒扶住他的手,整个人长身而立,这片刻功夫,他已经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陵音现在哪里?他问。 俊貌:狰狰狞窟。 虞子栖又问:情况怎么样? 俊貌摇摇头。 虞子栖稍稍停顿,板着的脸上挂着冷霜,侧脸的线条绷的很紧:君寒去找定元,带着谷山灯去狰狞窟帮凤凰。 君寒应声离去,俊貌手中一空,掌心的骨节被虞子栖一把带走,俊貌打开去往北海的虚空,现在就开。 俊貌伸手结印,随即就说:打打不开,三天门的禁制制太强了! 虞子栖紧紧攥着那骨节,看起来异常的冷静。他取下腰间的埙,按住二孔对着那埙道:撤掉三天门的禁制。 那边宝诰的声音出现的很快,如果撤掉禁制,一旦有外界攻打或者潜入,那防不胜防 撤掉。虞子栖强硬道。 他第一次用这样强制冷硬的语气下达命令,宝诰不由浑身一凛,是。 67、第 67 章 虞子栖关掉埙, 果决对着俊貌道:再开。 俊貌试了一下,果然能打开了。 虚空之中海面平静,天空压的很低, 海天相交出现的那条白线很近,整个海面如同镜面一般一丝波浪都无,沉闷的天色把无风无浪的海面衬托的隐隐泛白。 虞子栖率先踏入虚空,走。 俊貌一声不吭跟在他后头, 同时祭出开山斧, 握在手中。 转眼落地, 虞子栖环顾四周被俊貌的架势吓了一跳,拿斧头做什么? 俊貌简洁道:打打架。 虞子栖一言难尽的打量他几眼, 说:记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俊貌皱眉看着他。 虞子栖说:打架不是目的,目的是取寒冰。 俊貌沉重的一点头, 把斧头别在后腰。 虞子栖扫了一眼, 这副形象勉强可以接受, 才一点头, 对着茫茫江面扬声道:仙界虞子栖,请见北海蛟王。 江面沉默片刻,临进岸边的地方浪花逐渐翻滚,冒出来一个鱼面老头, 北海不见客。 虞子栖客气的说:还请通报。 鱼老头拉长脖子打量了几遍来人,又缩回去, 重复道:北海不见客。 俊貌脸色一沉, 手往后还没有摸到开山斧, 只听虞子栖道:不是客人,是仇人。仙界宿仇虞子栖,前来讨教。 鱼老头双目圆睁, 在他二人之间来回转动数次,最后停在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虞子栖身上:稍等。 江面恢复了黑压压的平静。 俊貌低声道:仙仙尊自报家门,他还会会给咱咱们寒冰吗? 虞子栖复杂的笑了一声,神色有些寡淡,仙界杀北海万千将士,又把唯一的殿下捏碎神丹,北海现在恨不得把我撕碎。我只身前来,他一定会迎我进去。 俊貌担忧的看着他。 到时蛟王集结大半兵力按住我,我想办法拖住。你去取寒冰,不要浪费时间打斗。虞子栖摊开手,把掌心的骨节交到俊貌手中,轻声嘱咐道:保护好。 俊貌张了张嘴,虞子栖打断他,说:取到寒冰你先回寒泉宫去。 随即他想起来寒泉宫已经被烧毁,立刻改口道:去凌云殿。 凌云殿深处仙界中心,自带对魔界中人的禁制,非常不利于养伤。 虞子栖关心则乱,定了定神才再次道:去狰狞窟,安顿好之后再回来找我。 俊貌眼中俱是担忧,但是虞子栖已经打定了主意,切记遇到意外不要恋战,走的越快越好。 俊貌刚要开口,平静的海面撩出一层水泡,水泡逐渐变大,变成了波澜。 海水一波推着一波往两边去,露出一条峡谷窄路。鱼老头带着两列身着铠甲的高大强壮的兵将远远的出现在峡谷中央,谨慎的说:仙尊请进。 虞子栖往里去,俊貌脚下一动,虞子栖头也不回断然喝止他,然后缓和语气低声道:听话。 俊貌强壮高大的身形停在原地,这简短的两个字流露出来的坚决和温宠,将他安抚住了。 虞子栖大步朝着海水而去,行动之间带起的风撩动衣摆打到腿上,他丝毫都察觉不到。 他脑中很乱。 他没有想过让池戮补偿,也没有想要改变他已经成为习惯的思想。 他的思虑杂乱成一团,说不清。 凡人和神仙到底差在哪里? 为什么他们渡劫的时候就可以随便拿走凡人的魂魄,死者投胎还有来生,那生者呢? 从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他一直以凡人自居,本想把事情解决完就卸去仙尊职位,最后池戮却说他本就是仙尊。 虞子栖不信,但是他知道池戮绝对不会骗他。 池戮 虞子栖不敢想他,脑海中只要闪过那个身影,心脏就会收缩剧痛。 他不敢再想下去,头也不回的大步进了北海之中。 北海龙宫气派辉煌,无数夜明珠将其环绕,月辉均匀的洒满每个角落,一派冷清寂静的模样。 鱼老头停下脚步,垂头站在一侧。身后的将士两列而立,挡住了来路。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蛟王坐在宝座中央,宽大的衣袍将他全身罩起,只露出一个苍老的头。 无数精兵举着刀剑鱼贯而出,铠甲缝隙中露出来的双目全都冷硬麻木。 虞子栖扫了一眼重兵环绕的局面,矜持冷静的一扯唇角:您这是做什么? 蛟王幽怨的盯着他,半晌才拖着沙哑的声音道:仙尊来做什么? 来做交易。虞子栖尽量把身段放得很低,在对面没有谈到宁曦之前他绝不开口主动提,我想用五万香火,换取北海五块寒冰,若是价码不够,还可以再加。 他开门见山直接道出来了来意,也把诚意给的很足。 北海寒冰深埋于地,虽然不好取,胜在数量多。因此两两相抵,不算难得。 五万香火这已经算是天价了! 然而蛟王没有答应。 因为苍老而松弛耷拉的眼皮盖住无光的瞳孔,露出的一隙中布满灰色的阴霾,北海的寒冰不够用了。 虞子栖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门去,没有问他原因,直接道:开个价吧。 蛟王双颊轻轻向上一提,似乎是笑了一声。因为太过苍老的原因,皮肤的走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之前北海一战仙界违反君子约定,捏碎宁曦神丹,抽北海千万将士魂魄,这些账,仙尊算清楚了吗? 虞子栖沉默稍许,坦然站着同那逐渐狠戾恶毒的双眼对视,继而平静的移开去,无极天一战因为我身受重伤所以未曾临战,没能及时制止已经堕仙的商云是我的错,但是归根到底,这事找不到我的头上。 蛟王直勾勾盯着他,长长的白须垂在两侧,商云原来是仙界的人,梦千里是仙尊养的龙。 是我的龙没错,但是龙长大了,我左右不得他的的想法。虞子栖说:宁曦先违反君子约定,用原身同商将军对打,无奈之下梦千里出手相助,魂飞魄散。商将军伤心欲绝,才犯下杀孽。 不等蛟王开口,虞子栖神色一动,寒着脸道:商将军跟梦千里的关系想必您也有所耳闻。他那会儿的心情恐怕跟您现在看到我的心情不相上下,恰巧碰到这个时机,希望您能理解一二。 理解,蛟王露出尖锐磨损的牙齿,笑中全是恶毒,战争刀剑无眼,导致梦千里魂飞魄散,仙尊能理解吗? 虞子栖内心长长吐出一口气。 蛟王:仙尊不能理解,商云也不能理解,都要我儿偿命。宁曦死了,我该理解吗? 虞子栖沉默下来,弥漫的寂静是无声的较量,片刻的对视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虞子栖不退不让,沉着道:我们感受是一样的,你没了宁曦,我没了梦千里,谁都感受到了失去的苦楚。 蛟王继续道:那北海被捏碎魂魄的千万将士呢? 虞子栖说:商云已经受到反噬,天雷劈了三日才停。此外,北海的损失,仙界也都双倍赔偿了香火,希望能将这事画上一个句号。 句号,蛟王嘶哑重复了一遍,上下打量他数次,才冷硬挤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眨眼他将那笑收起,变作满脸的狠绝,不如这样,今日我将仙尊魂魄抽出,看天雷会劈我北海几日!? 话音落地,宽大的罩袍震袖而飞,王座之上的老人擎峨站起,挥手拉出一道屏障,把龙宫厚重的大门死死锁住! 随着这一动作,两列枕戈待旦的兵将全部亮出兵器,大殿内一时刀光剑影闪烁不停。 虞子栖被那亮光映照的眯了眯眼,他环视一笑,周身气势不退反进,倒更加镇定了:你抽不出我的魂魄。我飞升九阶,即将大元,就算今日北海倾尽全力,也奈何不得我的去留。 蛟王脸色涨青,逼视着他。 虞子栖不慌不忙扫视四周,把视线停在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中:我今日敢只身前来,就有把握能掀翻龙宫,全身而退。只是仙界同北海之前有过情谊,战争难免有伤亡,宁曦对北海固然重要,梦千里对于仙界安危也不可或缺。这次令人悲痛的事件实属意外,但是往后千万年长,仙界与北海唇齿相依,就当是为了六界和平,我们能否各退一步?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5) 仙界算上新飞升的余卓,一共有四个仙尊,虽然到了现在已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 但是被不知道底细的外界看起来,还有一个时常不露面的凤凰和一个飞升了九阶的仙尊在,尚且算是欣欣向荣。 北海不行,蛟王只有一个儿子。儿子遇到梦千里化为女身本来就够丢人的了,现在直接魂飞魄散,连丢人都没法丢了。 真是里子面子一块没了。 虞子栖一眼看破关窍,缓和了些语气说:北海与东海是亲兄弟,北海有了宁曦殿下,东海有两位小殿下,只是姑娘们年纪尚小,仍旧需要培养。 蛟王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虞子栖站的双腿麻木却仍旧不敢移动分毫,前段时间听闻北海将东海的其中一位小殿下接了过来,认做了干女儿。看来北海也并不是想要完全自暴自弃,还想要培养接班人,重振北海。 在蛟王的打量中,他不能流露处哪怕一分的怯场。 他姿态随意,语气从容道:既然你也想北海能长久的发展下去,那咱们还有的谈。 68、第 68 章 虞子栖姿态更加放松了, 他说:梦千里这事错在他仙位高,又有情债,无法掌控。因此, 他跟北海有缘无份,没能当成上门的女婿。有了这前车之鉴,不如我们重新仔细策划一场,重新寻找新的才俊, 等北海的小殿下长大, 许给她当夫君。 虞子栖早就发现了神仙对于生死的包容程度很高,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寿命长无尽头,所以已经看开了。 看不开的是无处寄托的感情, 还有被侵犯的恼怒和落败的羞耻感。 北海收养东海的小殿下,转嫁了一部分感情。北海损失的千万将士, 仙界已经双倍补齐, 至于羞耻感, 虞子栖只能把仙界和北海重新划到一条船上, 明白的告诉他,仙界并没有看不起北海,并且很想跟你搞好关系,给他这个优越感和面子。 大家都知道商云是凡人飞升成仙, 还是梦千里将他带到的天宫,替他渡的劫。虞子栖说 逝者已逝, 多追究已经毫无意义, 不如将眼光放长远, 为了六界和平各退一步,往后仍是亲家情谊。虞子栖摊开双手,诚恳的说。 蛟王看了一眼他空空的手心, 又去看虞子栖这个人。 仙界的尊峭站在水晶门前,身上的寒冰纱衣把人衬托的十分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但是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很耐人寻味。 蛟王活了几十万年,竟然一时看不清他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虞子栖如有所感,很快就诚恳的说: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重新建立同北海的友谊,二是想借北海寒冰一用。 不等蛟王说话,他兀自叹息一声,紧接着说:不瞒你说,魔尊为了替我座下仙尊渡劫,受了些伤。虽然伤的不重,我也理所应当表表态,取些寒冰带回去,给他养伤,聊表心意。 他先说要建立友好邦交,继而抛出联姻的方法,在未得到明确答复的时候又把仙界的友邻魔界摆列在眼前,让人考虑中有了三分忌惮。 蛟王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年轻人来。 虞子栖仍旧昂首挺立,没有一丝一毫的畏荏。 蛟王双肩微微垂落,隐隐翻飞的衣摆也逐渐回到了原位,垂服在身体一侧。 虞子栖心内呼出一口气,眼角微微向上一挑。 宽大的袖口掩住他紧绷的双手,虞子栖搓着手心的汗,道:这回我们一定安排妥当,提前将仙君和小殿下的感情经历理顺清楚,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相处,再请宝诰上仙亲手系上红线,避免重蹈覆辙。 蛟王眼窝黝深,瞳孔深埋在阴影之下,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时就像藏在暗处的玄机,不过分凸显但也不容忽视。 虞子栖放缓了语速,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和暗示,仙界的年轻仙君都非常优秀。虞子栖加重了语气,在内心跟君寒道了个欠,然后把他提了出来,财司上仙君寒掌管天下财运,性格也温润谦和,若是将来能跟北海有姻缘,想必不会亏待令爱。 说完他唯恐再次出现同上次那种棘手局面,缓和道:当然了,这我也要回去同他商量一下。 蛟王考虑的时间很长。 他沉着脸的表情和四周兵器林立的场景格外呼应。 静止不动的将士们寒板着脸,将刀锋对准着外来人,只等待王的一句话,就要冲上去大开杀戒。 虞子栖在这中央静静挺立,他只身一人,肩上顶着夜明珠的水光,乍一眼看起来冷冷清清。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饱含深意,让人忍不住细细深究。 因为他神态太过平静,话语虽然温和却十分强势,仿佛身后跟着千军万马,所以他才如此镇定恣肆。 蛟王摸不透他的低,水光与刀光的粼粼交错中,开始重新思考起北海同仙界的关系来。 良久,蛟王眉尾低垂,终于沉吟道:君寒上仙,阶位低了些。 别管是君寒还是谁,蛟王能动摇这个心,就已经是突飞猛进的进展了! 定元上仙也可考虑。虞子栖压住自己过快的语速,缓缓道:定元刚刚飞升,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列三上仙之一,又定下文昌殿的接班人,前途不可限量。等到小殿下长大,想必他也早已飞升为尊了。 蛟王不明显的扬起下颌,好似在思考。 虞子栖耐心的等着。 蛟王拖着宽大的衣袍缓缓踱起步,像没有脚的幽魂。 龙宫之外的海水恢复流淌,不时夹带着发光的鱼虾。虞子栖看了一会儿海景,刚要开口继续提议,只见蛟王动作一停,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三四趟,终于抬起胳膊露出了除头之外的身体部分。 他举着枯枝一般的手指,直直指向虞子栖,仙尊愿意当我北海的女婿吗? ?虞子栖禁不住心里打了个突,他卡了一下壳才说:似乎年纪不大合适。 仙尊看不起我北海的殿下?蛟王手未放下,这给了虞子栖很大的压力。 当然不会,虞子栖尽量镇定的说:说来惭愧,我已经成亲了。 成亲? 北海之前一直关闭海面不见客,蛟王又早已不问世事,没有听说过也可以理解。 虞子栖一抬手,迟缓道:是魔界的人。 蛟王哦一声,手垂下去,思忖过后道:可以解开仙侣道印,魔界的人不足为惧,魔尊此人我了解,他应当不太在意这些。 虞子栖尴尬的摆摆手。 难道仙尊舍不得魔界妖女吗?蛟王喷出一口气,嗓音从眼皮一样的沉重,我堂堂北海的殿下,还比不得一个妖女?若是仙尊同意做我北海的女婿,那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不是妖女,虞子栖扯动唇角,挤出一个窘促的笑来,是魔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半晌蛟王才想起起来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没有了后话。 虞子栖想起来池戮曾经说过,他之前抢过北海的寒冰,并且北海也不敢将他怎么办。 虞子栖开始担心俊貌那边的情况,怕他办不成事。 我来特地叨扰,想要借用寒冰,虞子栖提醒道:也是魔尊想要用的。 蛟王双唇抿起,唇线绷的紧紧的扯向两端,这表示他在思考,并且顾虑良多。 魔尊伤得重吗?他看向虞子栖,慢吞吞的问。 可见魔尊对北海的影响力非常深刻,按照池戮的一贯作风,想必会给他留下了些阴影。 虞子栖半真半假的说:重,但是不瞒你说,我们俩才吵过架,我冒险来这里,主要也是为了哄他欢心。 蛟王再次被这直白坦然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缓缓踱着步,宽大及地的衣摆随着他身形拖移,留下的阴影飘忽散淡。 没有提起池戮的时候还好,一旦提起来,虞子栖便想要迫切的见一见他。 哪怕是骨头也行。 联姻的事情咱们具体再谈,我回去也找几位上仙聊一聊。虞子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不欲多待,以退为进道:如果北海不想给寒冰,我也绝不强求,这就去东海一趟,看那边能不能给仙界和魔界这个面子。 他说完便要转身。 蛟王道:留步! 他前行两步,垂手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虞子栖分毫表情变化。 虞子栖直身站在门前,神色纹丝未动,仍旧是那副半是冷半是温的强势。 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仙尊能答应,蛟王终于道:北海就给仙界这个面子。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峙变成了北海和仙界的对峙。 虞子栖稍稍低头,伸手示意他请讲。 蛟王:联姻以后,小殿下生下来的孩子,必须在北海长大,由我教养。 小殿下还年轻,等到长大,再挑选出自愿的仙君,再培养出他二人的感情,再生下孩子,少不得几万年以后去了。 好。虞子栖答应的很痛快,我也有一个条件,姻缘不得强求,一切以当事二人的意愿为主。 蛟王应下,彻底松了一口气,伸手吩咐道:去取寒冰。 鱼老头应声走上前,虞子栖拦道:诸事缠身,岸边还有魔界的人在等,我随他一齐去取吧。 蛟王看向鱼老头,后者点头告知确实如此。蛟王慢慢道:如此,也好。 虞子栖彻底松了口气,鱼老头抄着手侧着身跟在他一侧。 这一声落地,透明的水晶宫大门感受到融冰消逝的剑拔弩张,自发向外打开了。 通天大路一直伸展到尽头。 虞子栖望了一眼金光灿漫的水面,客客气气的对着蛟王道:此次虽然没有信物作证,但是君子一言,理当守信。 蛟王沉吟着点了一下头。 就在此时,一把开山斧从外头裹着寒意夹着杀气飞速旋转而来! 铛 开山斧撞上银光烁闪的兵器,绞落大片断肢残骸。最后一把将鱼老头撞飞,嗖!一声,飞了回去。 俊貌当空落下,强壮的身体重重砸到地面,伸手一把抓住开山斧,指着那鱼老头道:大、大胆,妄妄图伤、伤害仙尊! 天可怜见! 鱼老头只是想要虚虚的一扶虞子栖的手臂! 虞子栖从站到这里,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的好似泰山压顶都会面不改色,表情头一次震惊的差点裂开。 蛟王怒声道:何人擅闯北海!? 虞子栖一看俊貌,俊貌暗暗朝他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虞子栖顿时松了口气。 误会!他这回再开口就是真的底气十足,他往俊貌身前一站,对着蛟王歉意道:误会,我来解释。 俊貌:? 他刚要说话,虞子栖便飞快的掩唇说:我刚刚跟蛟王聊了聊两界的发展问题,你来的刚好,谈的差不多了。现在正要去取寒冰! 俊貌接收到他的暗示,对虞子栖的谈判能力有了新的认知,震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69、第 69 章 蛟王视线在俊貌身上一定, 紧接着就被虞子栖彻底挡住了。他站在最前头,客客气气的告辞:过后我们寻个日子,再探讨女婿的人选问题, 告辞。 虞子栖转身而走,蛟王突然叫住了他的背影:魔界的俊貌,来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偷偷跟进来的,来偷取寒冰的! 虞子栖转身之际再次露出那个窘促而短暂的笑来, 看起来有些微妙。 想必是魔尊催我回去, 俊貌在岸边等的担心, 才下来寻。他彬彬有礼的说:贸然闯入,还请见谅。 他将视线挪向俊貌, 俊貌被那一眼钉在原地,电石火光间他搞明白了虞子栖传递过来的信息, 跟着他道:是、是, 尊尊主催了。 蛟王余光瞥了一眼俊貌的开山斧。 看来虞子栖有恃无恐的原因不仅仅是自己法力高强, 魔界果然已经同他互为倚仗! 仙界如今蒸蒸日上, 又跟魔界关系匪浅,其实同他们交好,对北海的未来大有裨益。 蛟王心落回肚里,眼中终于露出了见面之后第一个短暂而戒备的笑, 即便那看起来非常的僵硬:仙尊,请。 虞子栖略一低头, 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出去。 俊貌在他身后跟上, 提着开山斧。两侧的兵将随着那斧头的行进方向自发的让开一道路, 由他们缓缓通过。 出了龙宫,鱼老头走在一侧,虞子栖落后半步, 低声问俊貌:怎么样? 俊貌说:安排排好了。 虞子栖点点头,这才发觉后背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因为寒纱罩衣偏向清冷的月色,跟海水非常接近,所以粼粼波光的折射下,没有人看清。 虞子栖伸出手看了一眼掌心被短齐磨平的指甲掐出的深深痕迹,缓了缓才说:那就好。 俊貌点点头:寒冰在在深海之下,竟然然没有兵兵力把守,取的很很很容易。 他刚要收起开山斧,虞子栖目视前方,扫了一眼垂头走路的鱼老头,压低声音说:别收武器,拿在手里,等出去之后再收。 俊貌眨眨眼,听话的抓紧了开山斧。 当然没有兵力,虞子栖示意他看身后,说:蛟王倾尽全力想今日将我摁下,报宁曦的仇、雪北海将士的恨。可惜,他身在王位太久,看重北海的将来已经成了习惯,千万条命也比不上一个没有长成的小殿下和一个八字没一撇的女婿。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6) 俊貌回头一望,处在海水深处的龙宫被夜明珠衬托的幽暗寂静,犹如深夜中阖眼沉睡的庞然巨物。 龙宫之上已经被无数列士兵团团压住,乍一眼看过去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那些士兵手中尽数拿着各样锐盾兵器,注视着这边。 俊貌嘴笨,脑子可不笨,转头间就转明白了虞子栖的话。 他由衷的佩服道:仙仙尊,厉厉害! 虞子栖轻笑一声,交代道:这事不允许往外说,不管谁问起,就说寒冰是蛟王所赠,你从来没有私自窃取过。 俊貌自然什么都听他的:明明白。 一行人顺着海水往深处走,虞子栖目视前方,接近无声问:取寒冰是这条路吗? 俊貌闪电间明白了他的深意:他不是完全信任蛟王,他观察着四周每一处细微的变化,他的神经仍旧紧绷,他还在警惕。 俊貌答道:是。 虞子栖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至此,他方才问:你尊主怎么样? 俊貌想了想道:反噬噬太严严重,又离开开开泉水太太久,只能先将将躯体一点点养养养回来。 虞子栖浑身汗涔涔的,唇上有些苍燥,需要多久? 俊貌说:三三三天左右。 虞子栖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凝重问:你说明白,是三百三十三天,还是三天? 俊貌:三三三三天。 虞子栖: 俊貌眨眨眼,用力闭紧唇不再说话,改而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虞子栖唉一声,察觉自己的神经有点绷的太紧了,有办法加快速度吗? 俊貌思考片刻点点头,眼梢一挑:谷山灯灯估计计可以。说完他稍作停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也不用加加速,三三天,很快的。 一点都不快。 待会儿取到寒冰,我带回寒泉宫虞子栖脱口而出寒泉宫,说完才想起来寒泉宫已经被烧毁了,改口道:走的时候把虚空开到狰狞窟,我先回去,凤凰那边怎么样? 俊貌摇摇头,不太太好。 虞子栖下颌绷紧了,吩咐道:等下你再去仙界,把飘渺带去。 飘渺身为药仙,应当更熟悉陵音的体质。 俊貌:好、好的。 蛟王言出必行,带他们取了寒冰。 虞子栖提着装满寒冰的乾坤袋,一脚踏进俊貌打开的虚空中。 黑烟灰雾交错,风声纷杂四起,场景刹那间斗转星移,变成了魔界的景象。 狰狞窟比寒泉宫昏暗许多,安静的只闻呼吸声。 虞子栖压抑住手脚的麻木感觉,几步到了温泉池边:泉水中央浮着一块白骨,被清亮的水包裹着,周边不停的冒出密密麻麻的气泡。 虞子栖紧紧盯着那截骨头,焦躁急迫的心逐渐冷静下来,手脚发软的坐在了池边。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发觉指尖已经麻木僵硬了。 三天对于神仙的生命来讲短暂的犹如转瞬呼吸,但是虞子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动不动就血流成河、重伤瘫痪的场面,他看着那一截骨头,揪心、生气、心疼众多感受交杂在一起,竟然不知该说点什么。 泉水在镜面之下犹自不停的更换,气泡剥裂的速度越来越快,虞子栖觉得那骨头好似长了一些。 他在池边蹲下身,揉着发麻的指尖对着那骨头道:能不能快点恢复好,你好了,我再跟你好好谈。 整个寒泉宫都沉默着。 在这安静中,虞子栖垂头一笑,自言自语道:堂堂魔尊,竟然落到这种地步,若是传出去,威名可要扫地了。 狰狞窟无数的内室都有魔兵把守,其中一间,门外守着的两个高大魔兵抓着兵器,目视前方。 里头挤着很多人,仙界的三上仙定元、宝诰、君寒全部在此,此外还有谷山灯。 绕过人群往里看去,视线被一扇乌黑描金的月圆屏风隔绝了视线。 虞子栖从甬道过来,走到屏风跟前,才问道:怎么样? 谷山灯跟俊貌的回答如出一辙,很不好。 虞子栖便问:哪里不好? 难产,胎位非常低是要生产的前兆,但是胎儿久不挽出谷山灯稍作停顿,垂首答:陵音仙尊已经浮现死相。 死相。 神仙都有死相,有些发须全白,有些浑身散出微芒。 梦千里死时金光大盛,最后魂飞魄散,彻底消弭于虚空。 如果陵音也出现死相,那就昭示着几乎没有挽救的可能。 即便虞子栖早已知道这结果,但是仍旧不能接受。 有解决的办法吗?他问。 谷山灯未抬起头,声音闷着,除非胎儿即刻挽出,或许还来得及补救。 虞子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冷静些许,道:有没有别的办法拿出胎儿,保住凤凰。 谷山灯迟疑的摇摇头,虞子栖追问:需要什么? 有些难度,上古神兽与普通仙君不同,若是本尊不同意,旁人不能碰她,尤其她的肚子,这是神兽护幼崽的本能。谷山灯抬起头望向他,眼中的凝重好似闷雷滚动的前一刻,陵音上仙她也,不同意。 虞子栖片刻未曾犹豫,转身绕过屏风,大步走了进去。 床上铺了许多层的软垫轻轻凹进去一个下陷的弧度,床上的人罩了宽大的魔界士兵统一的着装,些许金色光芒透过衣裳缝隙散发出来,肩侧胸前的铠甲冷硬灰暗,将她露出来的皮肤映的灰败惨败。 虞子栖轻轻一动,陵音立刻往这边望过来,凌厉的视线中瞳孔繁花般收缩,继而出现了竖瞳。 她已经神智全失,将所有要接近的人统一规划到威胁中去。 虞子栖刚刚走近一步,陵音呲出尖牙,发出野兽般的嘶鸣。 但是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即便这般也露出疲态。 虞子栖在那攻击性十足的视线中走过去,急速伸手一把攥住了陵音的手! 陵音动作一顿,怔愣数息,竟然掉下眼泪来。 竖瞳逐渐消失,浮现清明神色,陵音带着哭腔无力道:仙尊 虞子栖鼻腔一酸,差点没忍住。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将杂乱的头发拨到脑后,怜惜的问: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 陵音摇摇头,灰败的面色染上些颜色,看起来气色恢复了一些。 但是虞子栖知道,那只是表象而已。 为什么一直待在魔界? 陵音笑笑,虚弱无力的说:仙尊也一直在魔界。 我为了魔尊,虞子栖轻声问:你为了谁? 陵音抿紧唇,唇角向两边轻轻扯动,没有答话。 虞子栖将声音放在更低了:这个孩子不要了好吗? 陵音垂着眼皮,无声的、强硬的拒绝了他。 70、第 70 章 虞子栖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 比如孩子是谁的,为什么不肯回仙宫,甚至连定元的消息都不回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虞子栖说:先保住自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陵音沉默许久,她的法力耗尽,维持不住幻形, 瘦小的身体缩在肥大的衣袍中, 沉重的铠甲压的她几乎传不过气。 虞子栖取下坚硬的甲片, 搁在床下。 陵音单薄的身体贴在床上,轻轻、薄薄的一层, 她抬起眼皮祈求道:我舍不得他。 虞子栖给他擦掉侧脸的眼泪,使她半张脸都泛着潮湿的水光。 我养了他那么久, 陵音耳畔的发丝都被沾湿了, 她静静的流着眼泪:我想看看他。 虞子栖沉默以对, 陵音在这沉默中猝然崩溃:我想让他好好的长大, 我想陪着他,仙尊我不想死 虞子栖霍然起身,眼中潮湿的水汽已经汇聚到一起,就要盈满而出。 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屏风, 暴起的筋骨撑出一道道痕迹,虞子栖对外道:谷仙还有什么办法?香火、法力、神识什么都好!能救她吗? 外间的人影投射在屏风上, 全都是凝重模样。虞子栖余光甚至可以扫间门口的侍卫脸上浮现的表情尽是不忍。 谷山灯轻轻一动, 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虞子栖深吸一口气, 将眼眶中的水雾逼回去。他转出屏风,对着谷山灯道:说吧。 谷山灯为难道:除非用生父血肉易魂。 虞子栖眉头皱起,忍不住问:要怎么做? 谷山灯看起来非常躁, 请孩子的生父割下血肉,练成躯体,再把胎儿魂魄植入,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但是孩子的父亲至今不知道是谁,更别谈找到他了! 就在此时,里头陡然传出来一声高亢的惨叫! 陵音开始生产了! 若是任由她生产,那结果不必说,必定会是母子俱亡。 虞子栖浑身的血液都从四肢收拢,他浑身冰凉的松开抓住屏风的手,毅然走进去内间。 陵音,他蹲下身,用力抓住陵音紧扣在床边上的手,听我说,他将这几个字重复了好几遍,直到她呼吸急促的看过来,才温柔而果决的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凤凰不住摇头。 虞子栖紧紧攥着她的手,在她喘息的间隙中,飞快的道:目前唯一能救你和孩子的办法,就是找到孩子的父亲,用他血肉捏出胎儿人形,再将胎儿魂魄移入其中。 凤凰的瞳孔逐渐散开,缓缓的转到了空无一人的门边。 告诉我,虞子栖直视着她,不容拒绝的问: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凤凰视线回笼,瞳中闪动数次,再次泛起泪花。 谁都行,虞子栖循循善诱,仙君、魔界中人、凡人,甚至妖族,都行,只要他肯站出来,帮你母子度过这一关,我请宝诰为你们系上红线。 不行 阵痛袭来,陵音险些被那疼撕碎。缓过一阵之后,她额头尽数被汗水浸泡湿透,整个人白的发光,像是濒临破碎的玉。 虞子栖将玉擦干净,极尽温柔的说:你舍不得他,我舍不得你,八万年我才将你养大,你要离开吗? 陵音摇摇头。 虞子栖:现在已经有了两全之法,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仙尊,陵音凄惨无比的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虞子栖心思急转,突然问:他地位很高对吗? 陵音短暂的一顿,虞子栖知道自己猜对了。 能让陵音觉得地位很高的,那就只有仙、魔两界的尊,妖、鬼界的王、人界的帝或者干脆是神君。 虞子栖脑中飞快的搜索符合的人,他想起身去问定元,但是陵音紧紧抓住他的手,另他一刻钟也走不开。 陵音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再一次的阵痛即将到来之际,她指甲深深的掐入虞子栖的手腕中。 定元、宝诰、谷山灯!虞子栖对外喝道,然后低声对着陵音道:深呼吸,来,坚持,屏气。 仙界看重男女之别,全因女仙极其稀少,而陵音作为上古神兽又算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因此生产这种极阴之事,定元一行人都候在外间。 虞子栖催促道:快点! 定元同谷山灯一齐低着头匆匆走近内间,守在一旁。 谷山灯帮帮她!虞子栖飞快的道,既而吩咐宝诰:现在立刻去云海花树,查看陵音的姻缘线,找到孩子的父亲! 谷山灯施法帮她缓解疼痛,宝诰则焦急道:已经查看过了,陵音仙尊 说就是了。虞子栖诘问:为什么犹豫? 宝诰垂头道:没有姻缘。陵音仙尊的红线孤高而立,周围无一红线! 虞子栖一时惊疑不定。 也就是说,孩子的父亲对陵音一丝情谊都没有。 啊 陵音脸色痛苦无比,整个人轻飘飘的陷在被褥之中,仿佛连嘶喊的力气都要用尽了。 虞子栖暗骂一声,怒道:定元!六界之中地位高的尊、王、神君、皇帝!一个一个的排查,把他给我揪出来! 仙尊陵音拉着他,不住的摇头,不要找了,他不会同意的 虞子栖恼火无比,又怜又气道:你在这里用命生孩子,他连面都不露一下,现在有办法救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试一下?你不想跟孩子一起活下去吗? 陵音蹙眉流泪,眼睛被泪水泡的有些肿胀泛红。 虞子栖看了一会儿,正要催促定元,陵音带着哭腔道:他如果要来,早就来了,仙尊何必等人兴师动众的去请 虞子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里头尽是愤怒决然,咬牙切齿对着外间道:定元,再加一项,这位尊者这段时间都不曾归位,并且一直待在魔界!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7) 定元倒吸一口凉气。 虞子栖恨声问:是谁? 定元一直不敢言语。 虞子栖盯着他,冷笑一声:地位尊崇的神君、下凡历劫当过帝王、一直在魔界没有回去,这说的不是郢武神君吗? 随着这名字落地,陵音的脸色紧跟着变了。 君寒!虞子栖扬声唤道。 君寒走近内室:仙尊。 虞子栖豁然起身,侧脸绷的很紧,片刻不停的吩咐:封锁魔界所有出口,集结各大营口士兵逐一排查,发现可疑的人直接带到我面前! 君寒凛声退下,虞子栖要起身,手被死死拉住了。 仙尊陵音祈求般望着他,轻轻摇着头。 这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让她看起来如此脆弱不堪。 虞子栖咬着牙问: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陵音默然。 明明知道,却不相认,虞子栖紧紧注视着他,但是强迫自己将语气缓和下去:他喝过忘忧水? 陵音泫然欲泣,轻轻摇头。 是下凡历劫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虞子栖又问。 陵音停顿许久,再次轻轻摇了一下头。 凤凰一胎怀了数万年,当时郢武帝君尚在仙界,那会二人就已经有了往来。 之后郢武下凡历劫,凤凰前往魔界卧底。继而,郢武真身归位,没有回到仙界,却直接来了魔界。之后凤凰在魔界消失,再也没有了消息。 虞子栖眼中浮现血丝,眼角的缝隙彻底撑开,他必须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才能不至于当场发怒。 她和梦千里截然相反,梦千里至死不懂情爱,她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甚至甘愿搭上性命。 他在哪里,你就追到哪里,怀了孩子搭上命!虞子栖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贵为仙尊,你 陵音轻轻握住那手,苍白着嘴唇仰起头轻轻道:我自愿的。 虞子栖一顿。 陵音继续道:我欠他的。 虞子栖用力攥紧拳头,爆起的青筋埋在血肉之下,几乎把皮肉崩裂。 你欠他两条命吗?虞子栖恼火道:你欠的你还,孩子是无辜的。他要是个男人,就该主动站出来! 陵音呐呐道:他不会来的 虞子栖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侧脸上,一丝初见时的冷清都找不着,倔强却一如既往,顿时将后话都给堵在了嗓子里。 他伸出手轻轻蹭了蹭她眼底的泪痕。 陵音目不转睛望着他,似乎有千万句话要说。 虞子栖被那视线逐渐瓦解了强势,呼出一口气,再次蹲下身安抚般顺着她的头发。 陵音亲昵的往他掌心里蹭了蹭。 虞子栖等她逐渐平静下来,才轻声说:你要坚强点,千里已经没了,你也要离开我吗? 陵音摇摇头,疼痛使她不能发声。 虞子栖一下一下顺着她用尽全力弓起的后背,妄图能缓解一二。 但是于事无补。 陵音面色越发的苍白憔悴。 越到后面,阵痛袭来之时,她连绷紧身体都无法做到了。 虞子栖看着他,难以言喻的心酸袭来,但是他无能为力。 他甚至需要紧紧咬住牙关,才能克制住指尖的颤栗。 71、第 71 章 不知过了多久, 君寒带着几个人进来等在外间,隔着一层屏风低声道:仙尊,排查完毕, 只有这几个是新来的,尚且存疑。 虞子栖安抚的拍了拍陵音,起身出去。 起身时刻,一闪而过的衣角扫过陵音手背, 那手背上血管明显, 隐隐浮现金色的光。 那是躯体负荷不住的表现。 屏风之外站着几个侍卫, 身着同陵音一样的衣裳护甲,虞子栖视线逐一从他们脸上扫过, 士兵俱都垂下头。 虞子栖道:知道找你们来做什么吗? 士兵尽数沉默。 郢武神君就算受到的反噬再重,天生的神格也会护住他的躯体, 识海会非常广阔。 但是识海是一个人最隐秘的地方, 贸然探查, 基本等同于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他人眼中。 定元!虞子栖耳听着里间压抑的痛苦声, 逐渐焦灼起来:查他们的识海! 定元从里头出来,匆匆站到最前面。 知道我是谁么?虞子栖竭力镇定的说:仙界魔界已经结为亲家,我既然已经娶嫁、嫁给你们尊主,那就算是魔界半个主人, 希望你们都能配合调查。 是!士兵在他的话中依次排列成一队,齐声应答。 虞子栖看着他们的状态, 胸中愈发淤堵不畅。 郢武位列神君, 何等的高傲, 单从这些士兵干脆的回答和不敢直视的神态来揣测,这里头就绝对没有他。 虞子栖脑中飞速的转动,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此人。就在此时, 变故陡生,谷山灯扒开屏风,惊惶道:不好了仙尊! 虞子栖心底咯噔一声,脸色巨变! 只听谷山灯急道:陵音仙尊被拖的神志不清,就要昏过去了! 胎儿仍未挽出,阵痛还在继续,这种紧要关头如果母体失去意识,那只会更加凶险。 虞子栖浑身血液倒流,头脑瞬间就凉了下去。 他急匆匆入内,两步到了床边,凤凰! 陵音透过屏风也已经猜测出来了外头的结果,此刻她瞳孔将散未散,脸色虚弱的近乎透明。 陵音,虞子栖说:撑下去!我一定会想到办法,你能不能再撑一会儿?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求求你,再坚持一下 接连的呼唤使陵音恢复了一丝神智,但是已经散开的瞳孔仍旧没有汇聚起来,仙尊 她的声音低若不闻,夹杂着悲伤和凄凉,他到现在都不肯出现,便是已经将我母子放弃了她嘴角往两边一扯,似乎是想笑一声,但是失败了,我欠他的,今日就要还清了。 简单的动作使她整张面庞都浮现一些痛苦的扭曲,虞子栖张了张嘴,紧急之下嗓子已经哑说不出话来。 陵音偏头喘息片刻,挨过数次阵痛,才勉强攒下了些力气。在这最后关头,她终于露出了几乎称得上幽怨的神情,极其短暂,紧接着那怨就变成了哀凄,我 她眼泪流干,瞳仁仍旧是漆黑的,里头的光荏弱而轻薄。 魔界对外族的法力有天生的禁制,陵音透过屏风看向打开的门,轻轻道:他渡劫归来修为暴涨,就快要飞升大元了。 虞子栖想起来池戮曾经说过的,无人可以度过九阶乃至大元。 他待在魔界,是为了维持平衡吗?虞子栖轻轻问。 陵音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虞子栖眉头紧蹙,道:你为什么随他一直留在魔界,临界生产,为何不回去仙界养胎?你们之前有过因果吗? 陵音呼出一口气,朝着虚空伸出手,只一下便落回了原位。 她惨淡道:数万年前,我渡劫飞升时候选的那个凡人,是帝王相。 虞子栖将猜测问出口:是下凡历劫的郢武? 是他,陵音每说一句就要停顿许久,气息越发幽微,我用他凡身飞升,导致他那一世没有经历完七情就真身归位,还遭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我怀他的孩子,是为了补上他丢失的夫妻爱情和父子亲情,所以才 她说不下去了。 又是因果。 虞子栖束手无策,他没办法解决因果。 他不会来的,我只是还债而已。陵音双肩垂落,竭力仰起头才能保证呼吸的畅通:如果没有他,我当年渡劫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他对我 虞子栖打断她:别说了。 陵音仍旧望着那方向出神。她似乎看着虚空,又似乎在看着谁,目光非常的深, 这命是我欠他的,她瞳孔逐渐蒙上灰暗,浑身光芒愈盛,声音就跟着越低:但是我好不甘心,仙尊四万年,我真的,好不甘心 虞子栖鼻孔酸涩无比,仰头时刻眼泪掉到了床边垂下的衣衫上。 陵音松开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虞子栖将手一同放了上去。 陵音有些高兴,说:他很活泼,每天都会动。 虞子栖垂眼之际眼泪脱眶而出,掉在了陵音手臂上。 陵音毫无察觉,闭眼微攒了些力气,竭力启开一条缝,仍旧对着那个虚无的方向说:吾愿神君长生不死,永坐神坛。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陵音瞳孔渐渐没了光,最后她用尽全力笑了一声,那是个明显至极的嘲笑。然后就着这表情,浑身都像是脱力般重重的陷入床垫只中。 虞子栖说不出话,紧接着陵音的整个身体缓缓浮起,宽大的衣裳垂下去难舍难分的搭在床面。 砰! 耀眼白光一闪而过,那身体猝然碎成了无数金芒,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虞子栖耳畔轰鸣声骤然响起,一时像是有无数面锣鼓一齐敲打不休。 他头重脚轻的想要扶住床边,但是扶空了。 虞子栖头晕目眩的向下栽去,被定元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了。 仙尊!定元急切的唤着他。 虞子栖刚丢了龙,现如今又没了凤,难以想象那该多么难受。 即便谷山灯说可以用本体留下的东西招魂,但是他脱口就是十万年起步,其实跟魂飞魄散没什么区别,留个念想而已。 定元担心他承受不住,忧心忡忡道:缘分天定,您您节哀吧! 虞子栖顺着陵音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门边本来站着值守侍卫的那处已经空了。 守在外间的君寒也发觉了,仙尊,他远远喊了一声,生怕惊吓到谁似的,那个突然消失的侍卫 他刚想说有古怪,就被虞子栖打断了:君寒。 那声音令人汗毛直立,君寒凛道:是! 虞子栖的脸色憔悴、苍白、无奈、心痛交织在一齐,从未有过的难看。 只听他寒声继续道:出口还封锁着吗? 封着,君寒飞快的说:尊主之前为了找到凤凰下了最强的禁制,现在尚未消散,即便是郢武神君真身出入,也会受到影响。 真身都会受到限制,那就更别提幻形了。 一向雷厉风行的虞子栖却罕见的犹豫了,他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整张脸都因此变得有些萧瑟。 像深秋的天和覆着薄霜的落叶。 宝诰同谷山灯一同看向他,定元扶着他手臂也担忧着望着他。 君寒生怕惊到他,轻轻的问:要抓吗? 虞子栖扫向室内,把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算了,良久,他看了空空如也的掌心一眼,凄惶道:算了。 君寒迟疑的没有动身。 他看向虞子栖,只见幽暗的内室中,宽厚的屏风投下数道阴影,约莫一半打到了他的身上,像沉重的枷锁。 人影一晃,那枷锁整体上移,像一面牢笼围困住所有的死角,把人压的微微弓起后背。 定元紧紧扶着他,仙尊? 虞子栖满目惶然,脸上血色消退干净,轻的几乎要飘散了,放他走吧。 他深吸一口气,往外走,到了门边伸手撑住门边,才不至于步履摇晃不安。 这结局他早已预料,但是一时仍无法接受。 这段时间他尽量克制着不去想,但是生死天命轮回,终于到了这一天。 门边青黑光滑的石壁边缘坚硬非常,虞子栖紧紧扶着,毫无察觉已经陷入掌心压出深痕。 我的凤没了,他想。 他抬脚之际有些头晕,很快就开始眼前一阵发黑。 虞子栖心道不好,借着扶石壁的力气靠在门边,缓缓向下滑去。 他没有坐到地上,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抄了起来。 虞子栖鼻尖一动,在熟悉的味道包裹中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茫然:你醒了 我来晚了。来人指尖一动,虚空自动开启,从里头拉出一个人来! 那人摔到门边,踉跄半步稳住身形,充满威胁性的抬起眼皮看过来。 正是刚刚门边那位消失不见的侍卫! 池戮看也没看一眼,抱着虞子栖对里头道:谷山灯。 谷山灯连忙出来,不等池戮开口就道:仙尊许是连日神经紧绷,又恰逢大悲,一时识海动荡导致的身体不适。 说话间,虞子栖已经缓过来了些,眼睛逐渐恢复清明。 他不错眼的看着面前人,无论如何转不开视线,是、是你吗? 池戮脸色有些苍白,垂下去的发丝带着潮湿气,随意的搭在肩头。 他没有戴臂缚,一定是刚醒来就赶了过来,虞子栖说: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这话该我来问。池戮垂眸紧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面容中找出来刚刚那脆弱易碎的影子,对不起,我应该再早一点过来。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8) 如果他能再早一点,那就有可能直接抓住郢武,逼迫他割肉捏形,救陵音和孩子的命。 但是俊貌说他需要三天才能恢复,这短短一个时辰他能站在这里,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艰辛和急迫。 虞子栖的心要疼碎了。 72、第 72 章 池戮紧紧攥了一下他的手, 旁若无人般用掌心的温度暖着他的指尖。 虞子栖笑不出来。 池戮摸了他垂在身侧的发丝一把,低声问:你想怎么处置他? 虞子栖手指动动,示意他放开。 池戮顺从的松开手, 虞子栖恢复自由身,去看站在石壁边上的人。 那人身着刚刚的侍卫装扮,虞子栖想起来在陵音最艰难的时候此人还红过眼眶,但是现在一丝曾经动过恻隐之心的感觉都没有了。 郢武神君, 虞子栖面无表情的冲他道:许久不见。 郢武略一低头, 低声答:仙尊别来无恙。 不行。最近丢了一对龙凤外加一个没出世的小仙君, 心里不大好受。虞子栖盯着他,反问道:神君也不好受吧? 郢武沉默下来, 看着地面不语。 他顶着一张叫人一眼便能忘记的脸,如果不是身材比普通士兵略高, 乍一眼看过去不会特殊注意到。 既然仙界无一人能认出他来, 这不用猜, 肯定是障眼法。 内室的床上仍旧留有被躺过的凹陷痕迹, 靠床头的地方留下的深色的水痕不知是汗还是眼泪,虞子栖余光透过屏风看了一眼,只觉悲从心起。 池戮眼睫微微下压,眼底红光流转, 刹那之间狰狞窟内无形的结界变作有形,极目望去, 单是眼前这条通道, 就有不下十道结界。 虞子栖震惊的望向他, 喂,你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打开这么多结界吗? 池戮虽然脸色不佳, 但是给人的凌厉感却丝毫没有减弱,相反那强大的气势另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算受伤了,想打开多少道结界都没问题。池戮唇角一勾,对着虞子栖道:仙尊不知道吗,在魔界,我说了算。 当然知道。 虞子栖知道他在可以哄自己开心,便强撑着扬起眉梢低声说:你不知道吗,现在的魔界,我说了也很算。 池戮一顿,毫无反驳的默认了。 郢武被震碎幻形,露出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稍显严肃板正的脸,五官之间倒是非常匀称。 既然仙界同魔界已经有了姻亲关系,魔尊又何苦为难我?他一说话,眼神浑然不动,看起来很沉。 池戮尚未说话,虞子栖冷笑一声道:神君归位不在仙宫好好待着,跑来魔界做什么? 郢武看向他。 虞子栖:你跨界来到我的魔尊的地盘,他将你揪出来,这怎么能说是为难呢? 郢武站在石壁遮出的阴影中,没有朝内室看过去一次。 虞子栖甚至怀疑之前见到过的不忍是自己出现的错觉。 郢武:仙尊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在跟我谈话?是天上的仙尊,还是魔界的主人? 都有,虞子栖道:虽然尊你为神君,但是秦南大殿建在仙界,按理说也归仙宫所管。神君历劫归位后却来了魔界,事出蹊跷,我问两句不过分吧? 郢武唇线绷直,紧紧盯着虞子栖。 虞子栖只要一看他,就想起刚刚消逝的陵音来,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你走吧,他转过身,将掌心的痕迹死死攥住,使得声线也冷硬起来:回去闭门思过。 我过在哪?郢武反问。 虞子栖嗤笑一声,真身归位没有上报仙官,私自留在魔界搅乱仙魔两界友好邦交,北海一战所有人都为仙界出了力,更有梦千里身陨,请问神君当时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郢武沉默下来,片刻后不发一语当真要走,抬步时若无其事的偏头往里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里头泄露出来的复杂神情让虞子栖肯定之前他没有看错。 看什么?虞子栖余光扫着他,道:人已经没了。 郢武停下脚步,抿唇片刻,轻道:仙尊对我冷嘲热讽,是想要我的血肉吗? 说着,他抬手为刃,刺!一声,削掉了自己胳膊上一大块肉,血水霎时溅了一地! 带着温度的一团血肉滚到脚边,血腥气骤然比之刚刚加重许多。 虞子栖深深吐出一口气,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不需要! 现在凤凰已经身陨,什么都没用了。 他此刻割肉,不过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他的态度:人我可以救,但是我不想救。 虞子栖豁然转身,咬牙切齿道:趁着我没有改变注意,劝你赶紧消失。 郢武下颌角几欲绷断,侧脸的线条犹如渊外石壁一样生硬。 他张了张嘴,被池戮低低打断了:他让你走,他抬起手,缓缓收紧纤长匀称的手指,你最好立刻走。 随着他动作,有形的结界上开始流窜起暴躁的法力,狰狞窟的气压飞快的降低,强悍霸道的气势压制着外来者的一切。 郢武踉跄半步,手臂上的伤口尚未修补完成,猛地蹿起血线! 他后退半步捂住血流不止的伤,靠在石壁上不停的喘气,额头的汗珠缓缓溢出来。 池戮!虞子栖闭上眼,寒声怒道:让他走! 池戮下意识松开手。 气压陡然放松,内室中的空气复又缓缓流通起来,郢武偏头咽下一口血,下眼睛隐隐发青,仙尊,陵音 闭嘴!这个名字将虞子栖强压下去的怒火顷刻掀起,像汹涌的岩浆终于爆破出口。 但是他无力吼了,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们的因果我不干涉,救不救也是你的自由。只要,你不后悔。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走吧。 内室无一人声,唯有窸窣的脚步声轻轻擦过耳畔。 虞子栖瞳孔充血,那使他眼前阵阵发暗。他缓过一阵头晕目眩,就着耳畔的轰鸣,几弱不闻道:郢武神君,希望你问心无愧,永不后悔。 郢武身形一顿,张开的嘴闭了闭,捂着胸膛一侧站在了原地。 虞子栖记得他那处没有受伤。 这短短的时间不知道郢武在想什么,唇色以可见的速度在消退,最后那颤动停止,他呼出一口气。 陵音的东西,他慢慢伸出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发着光的乾坤锦囊,朝着谷山灯举过去,听说你用鳞片救了梦千里,陵音身上的凤凰翎想必也可以。 谷山灯不知该不该接,看向虞子栖。 虞子栖闭了闭眼,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救?刚刚 刚刚明明可以救,只要刚才他站出来,那根本不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 郢武垂眸道:她的命,是还我当初替她历劫的救命之恩,这就算还请了。一码归一码,她孩子的命是无辜的,这次我救她,算是不想波及无辜。 他口口声声她的孩子。 他位列神君,把自己表现的高高在上、毫无私情。 郢武将乾坤袋放在地上,直起身望了一眼屏风,无声的向外走去。 他拿出乾坤袋时露出的悲悯叫人以为他已经完全摒弃了七情六欲。 可是陵音自从怀孕后再也没有现出原形,这根凤凰翎少说得是几万年留下的。 谁会把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东西随身一放就是几万年? 虞子栖不想往深处想。 他身心俱疲。 谷山灯上前拿起乾坤袋,询问般看向虞子栖。 虞子栖疲累的一摆手。 谷山灯拿着乾坤袋走在最前,带着仙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 内室恢复了安静。 池戮上前抱住他,温凉的唇亲在他的额头上:别难过 前段之间你答应我,要同我养一只什么来着?虞子栖垂着视线道:也没后话了。 池戮听着他不堪重负的声音和轻颤的眼睫,将声音放的更加轻缓了:之前我去极地捉了只白泽回来,白色的,翅膀生的好看,原本想着大婚之后送你,没来得及。 大婚当天二人闹了别扭,之后一直风波不断,一直拖到如今。 虞子栖想起来,忍不住抬手去蹭他苍白的下颌:俊貌说,你三天才能出来,怎么这么快? 池戮微笑着看着他。 虞子栖轻轻皱了皱眉,同时感觉到他身体在逐渐变凉:你 池戮轻轻道:仙尊,再等我几天。 话音落地,身体竟然已经透明了一半! 虞子栖意识到什么,伸手将他抱紧,慌张的说:不要,你别走,你不能走,我受不了求求你 池戮维持着那笑,伸手去擦他眼角的泪痕。 虞子栖察觉不到任何触碰感。 我以后好好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别走,他紧紧抱着眼前消散大半的人,却只觉无处施力,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 池戮向前印过去一温,堵住了他慌乱无措的话。 紧接着,幻影消逝,空荡荡的内室只留下的虞子栖一个人。 虞子栖维持着那动作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抵到石壁上。 疼痛没能让他皱眉,也没有唤回他的怔愣的神智。 俊貌带着从仙宫请来的飘渺药仙,气喘吁吁的站在了狰狞窟的大门口。 仙仙尊,飘渺渺带来来了。 虞子栖双手垂在侧,后背靠在石壁上,难过的表情过于明显,以至于俊貌不由一愣。 仙仙尊?俊貌环视一周,顶着满脑袋的问号说:其他他的人呢? 虞子栖回神,指尖不由搓了一把残余的触感。 他看着熊一样的俊貌和俊貌身后凌乱的飘渺,忍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道:哭灵都他妈赶不上下棺,你怎么不明年再来呢!?? 73、第 73 章 你到了仙界, 不知道飘渺住在哪里,于是用埙给定元发消息,定元没回, 就等了一会儿,对吗?虞子栖把俊貌解释的话汇总了一句,问他。 俊貌叫他眼睑上干涸的眼泪弄的大气不敢出,只敢小幅度的点点头:对对, 然 不用重复, 听我说, 虞子栖严肃的继续说:然后没等到定元的回复,你决定进去找, 仙宫太大以至于你找了很久才找到,对吗? 俊貌沉重的点点头。 虞子栖:我有一个疑问, 你怎么找我的时候找的那么快, 找别人就不行了? 俊貌:跟你你熟嘛! 虞子栖吁出一口气, 心累的问:池戮那里怎么回事?他刚刚突然出现, 又突然消失了。 ?俊貌仔细的想了想,疑惑的问:出现现在这里? 虞子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跟前的位置。 俊貌盯了那位置片刻,说:可能能是幻形, 但是是不能维维持太久。 确实只待了一小会儿。虞子栖又问:会影响他的恢复吗? 俊貌点头,会, 恢复复的很慢。 虞子栖再次叹息, 那里头的心灰意冷就连俊貌都听出来了。 仙仙尊别伤伤心, 至多六六六天,也差不多该醒了。俊貌安慰他道。 虞子栖并没有被安慰到,心想本来只需要三天, 幻形这么一时片刻,竟然就要六天了! 他抬步往那边去,边走边道:去看看他。 俊貌同飘渺跟在他后头,到了新砌成了温泉池旁。 里头那截骨头仍旧如刚刚走时一样大小,静静的沉在水面之下。 虞子栖打量片刻,问飘渺:能快些让他醒过来吗? 飘渺答:仙魔两界药理不通,小仙无法。 虞子栖稍一沉默,随意一抬手:无妨。 飘渺一低头,想了想建议道:不如请前辈谷山灯来,他经验丰富,又擅长练奇药,想必有些办法。 虞子栖差点忘了。 但是谷山灯带着凤凰翎去仙宫设置招魂台,一时片刻回不来。 俊貌,虞子栖沉吟片刻,吩咐:去凤鸣殿等着,谷山灯忙完后请他过来一趟。 俊貌应声要去,虞子栖补充道:带着飘渺,让他带你进去凤鸣殿等。 其实俊貌觉得六天而已,弹指一挥间根本不叫事,但是虞子栖紧张的态度极大的感染了他,让他也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是!俊貌严肃道:明明白! 二人走后虞子栖再次身处寂静之中,这静让他心里发慌。 喂,他在温泉边上蹲下,冲着水中央那截白骨撩了一把水,都成这样了还不老实,跑出去一刻钟,要多躺三天,采访一下,你怎么想的? 白骨无声,整个狰狞窟都无声。 虞子栖觉得无聊,也觉得有些累。他衣裳没脱,伸出腿泡在泉水中,荡了一会儿水,整个人缓缓滑了下去。 寒冰砌成的壁被泉水暖透,靠上去舒适无比。虞子栖靠在那上头,仰头去看顶。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59) 这里不是寒泉宫,没有悬顶的红绳,只有嶙峋的石头。 水中央的白骨泛起幽幽萤光,虞子栖丝毫不查,仰着眼低声说:我有点难过,池戮。 他往下沉了沉,活动的水声立刻将这句话淹没了。 水中光芒愈甚,映的池壁隐隐发红。 虞子栖困意袭来,缓缓闭上眼。 闭眼的刹那,疲惫感几乎是铺天盖地的袭来,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俊貌回来的不算快,肩头扛着谷山灯。 但是虞子栖还在睡。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醒他,率先将谷山灯往地上一扔,惜字如金道:请。 谷山灯捂着被他硌了一路的五脏六腑,嘶着气指责道:光嘴上客气,动作也不见一点温柔!说吧,这回又要救谁,魔界最近怎么如此不消停! 虞子栖被他二人的对话吵醒,缓缓睁开眼。 他伸展了一下尚且算是舒适的身体,走出来扯了件池戮的外衫披在身上。 谷山灯正要继续说,转头看到他,立刻收音:仙尊。 虞子栖按了按昏痛的额角,开门见山道:陵音那边怎么样? 都已经安排妥当。谷山灯一停,才说:还是,要等。 虞子栖点点头,他刚醒来,声音很低:能再帮我救个人吗? 谷山灯态度立刻转弯,客气行礼道:请问仙尊想救谁,人在哪里呢? 平时与人留面的好处这就显现出来了,虞子栖说话更加客气了,伸出手遥遥一指水中央,能让魔尊快些恢复吗? 谷山灯看看水中物,又看看虞子栖,如此来回数次,才道:您说那骨头是魔尊? 虞子栖看向俊貌,俊貌点点头,于是虞子栖也跟着点一下头。 谷山灯深吸一口气,这怎么搞的?放眼六界,竟然还能有人将魔尊伤成这样吗? 虞子栖讪笑一声没有答话。 谷山灯看向俊貌,俊貌则看着虞子栖。 谷山灯明白了,浑身凛道:仙尊法力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 虞子栖摆摆手,放弃了解释:保密保密有办法吗? 也有,谷山灯说:只是这水已经是最好的养伤圣物了,再要别的,反而累赘。 虞子栖双肩微微下垂,叹了口气,然后眼皮也不抬的摆手道:送走。 是。俊貌应着,就要上前提人,谷山灯一连后退数步,急忙道:还有别的办法! 虞子栖一抬手指,俊貌停下动作,但是并未回到原位,似乎随时预备着虞子栖一声令下就抗人扔出去。 谷山灯讨好的弯着眼睛笑了一声,手上从随身带着的乾坤袋中掏出一把瓶罐,谄媚道:这是小仙多年积攒下来的涨修为的灵药,倒在水中必定能缩短恢复的时间。 虞子栖欲往他这边走,嘴里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这么多,谷仙不自己留着两样备用吗? 谷山灯违心的大方道:不必,能为魔尊 话音未落,俊貌已经飞快的上前,大手一伸将瓶罐抓了个干净。 仙仙尊,他递到虞子栖跟前,给。 虞子栖拿在手中,片刻不停的回到池边,挨个拔开瓶塞倒进水中,还抽空安抚谷山灯:真是太感谢你的慷慨解囊了! 谷山灯心痛的扶住了衣架。 大约是他表情太扭曲了,虞子栖拾起未曾完全泯灭的良知,说:魔界也有许多奇珍异宝,过会儿你去挑挑,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不等答话,随即他吩咐道:俊貌,带他去挑点谢礼。 魔界收藏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是稀世珍宝,谷山灯的双眸霎时被点亮了,欣喜道:多谢仙尊! 俊貌带着他往外走,恰好虞子栖将东西全部倒完,他跟着起身相送,走到门边,只见无形的结界闪过光芒,拦住了他的脚步。 虞子栖伸手摸了摸,巨大的阻力告诉他,出不去。 但是谷山灯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拦已经走远了。 虞子栖回头扫了一眼泉水,水中的那截骨头泛着幽幽红光,将整个水池都照亮了。 虞子栖暗骂一声,冷笑道:看来没改,就剩一块骨头了,还要关着我是吧? 谷山灯的灵药果然效果显著,池戮恢复的很快。 他醒来的时候虞子栖正趴在一旁闭着眼休息,眉目间隐约可见焦躁。 池戮没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刻意的没有改变。 他静静看着,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看了数次,才定睛到那张睡着后稍显冷淡的脸上。 不知过了许久,虞子栖眉心焦灼缓缓一动,睁开了眼。 池戮没防备,乍然对视后,率先移开了视线。 醒了?虞子栖撑起头来,按了按胀痛的额头,说:怎么不叫我,感觉怎么样? 他刚刚睡醒,声音的哑意尚未恢复,听起来耳朵沙沙痒痒。 池戮脸色苍白,头发扎挑出来几根,上头沾满了水:你说跟我有话说。 他从水中起身,垂在一侧的手臂立刻筋骨剥裂,流下血水。 虞子栖瞬间清醒,指着他:你给我待好了,不许出来! 池戮动作一顿,眼角延申出来的长度看起来有些脆弱,望着他道:你说等我醒了,会好好跟我说。 堂堂这么大一只魔尊,竟然又脆弱又委屈! 悬空在水面上的手臂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损坏,随着那血水低落的嗒嗒声,虞子栖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这还让人怎么发火?? 虞子栖叹了口气,放下手往后一坐,稳稳的坐在了岸边,说说。 每次他要认真说一件事的时候,都是这样开头,池戮心里下意识就咯噔一下。 他看着虞子栖,半个人沉在水中一动不动:仙尊要跟我翻旧账。 三件事。虞子栖不为所动的盯着他,一,成亲时候赶上一些事,我只是说推后,你为什么非要偏执的替定元渡劫?你知道,我没有法力,看到你渡劫也无能为力,做事之前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他以前总是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但是这次他没有留给池戮解释的时间就继续说:解决事情的方法千千万,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第二件事跟第一件意思差不多,你受完雷劫不在温泉修养,跑去三天门站着,整片云都被染红了!等这件事发酵起来,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议论吗?这是其次! 虞子栖已经尽力压制,但是语调仍旧隐隐上扬:最重要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会担心你,不会心疼你,不会难受吗!? 池戮微微垂下头,沉默不语。 虞子栖见不得他这样,眉心不自觉拧到一处,深呼吸两次平复心情,才说:你不在乎这些,你只想着,我会不会顺从你,如你的意。 池戮余光能看到他舒展的坐姿。 他虽然是凡人,没有仙尊的架子,气势也是含蓄而克制的,叫人以为他性子温软。 但是他筹谋紧密,胸藏城府,柔中带刚,最擅长扮猪吃虎。 池戮深陷其中才知道什么叫怕。 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强迫你顺从,是屈服,是不得已吗?他问的很轻。 虞子栖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站在水中的男人。 乌黑的发丝沾了水垂在水面,深陷进去一半,另一半沉甸甸的,将那侧脸衬托的更加如玉石。 即便虚弱至此,有天生的底子在,看上去仍旧有凌厉的美感。 虞子栖久不答话,池戮仿佛被锋利沉重的铡刀架到了脖子上,他以为过了许久,其实不过几息之间而已,等候宣判的时刻显得尤其漫长。 虞子栖直起身,缓缓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只能感觉到我的屈服和不得已,感觉不到我的喜欢吗? 池戮喉咙一动,却没有答话。 虞子栖望着他,唇线逐渐绷紧了。 沉默之中显得水滴的声音愈发清脆,虞子栖深吸一口气,定定看向他,你不知道,当我得知你躯体被毁,我有多害怕。 池戮豁然抬头,眼底微微发亮。 池戮身形一动,水纹立刻变大。 虞子栖双手按在岸边,身体微微前倾,板着脸道:不许动,进水里。 池戮在那视线中停下动作,缓缓的沉入水中。 清亮的池水变得粉红,片刻后颜色消失不见,恢复了清净。 虞子栖觉得脚踝一暖,是池戮伸出手在水中抓住了他的脚。 有些凉。他问:你冷吗? 虞子栖: 74、第 74 章 池戮在他逼视的视线中松开手, 肩膀微微下滑,回落到了原位。 他半身落在水中,头发垂顺在水面, 落下去一半。时常能见到的瞳孔与下眼睑中间的那条白线,在此刻也成了含糊不清。 虞子栖清了清嗓子,面色稳肃道:第二件事,我当时分明拒绝了你, 你为什么还要强硬的用我的魂魄渡劫? 他看着池戮, 将他周围的情景也尽收眼底, 我知道你当时可能没有其他选择,也可能是迫于无奈, 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事后一直瞒着我, 非要等到别人把这事捅出来。 池戮说不出来, 他的心被堵住了, 嗓音也被堵住了。 虞子栖看着他唇线逐渐绷直, 继而整张侧脸跟着僵硬了起来。 虞子栖知道,这是这个世界未挑明的规矩。 他不知想到什么,垂头一笑,带着些无可奈何。 池戮听到那声笑, 唇微微一动,却没有说任何话。 虞子栖伸出手捞起一把他飘荡在水中的头发, 头发落在手上, 黑的黑, 白的白。 他专心致志看了几眼,道:如果这次没有这个意外,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池戮喉咙上下滑动, 不错眼的望着他,不答反道:我补偿你。 怎么补偿?虞子栖手里转着那缕发:不如你先把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解决一下,再说补偿的事。 池戮沉默以对。 虞子栖眼神越发深不可测:你不应当杀余卓,他喜欢的是原来的仙尊,不是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池戮张了张嘴,看样子想要解释,但是触及他的目光,又将启开一线的唇缝合上了。 虞子栖:你有话就说。 池戮摇摇头,侧脸线条仍旧看起来有些紧绷:没有。 好,既然你也觉得自己有错,虞子栖下颌一抬:余卓已经魂飞魄散就算了,等你养好伤,你随我去仙宫,跟闻笛道歉。 池戮:? 虞子栖看着他,一扬眉梢:不愿意吗? 池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目光里头的震惊和复杂无法隐藏:让我跟闻笛道歉?他算计你,我出手教训他,你还要让我跟他道歉?? 虞子栖扔了手里的头发,往后一坐稳稳撑在地上,将腿随意搭在池边,姿态淡定的说:这不是有话说,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清楚。 池戮立刻闭紧嘴,别开了脸。 池戮伸脚往他身上撩了些水,水花将倒映砸乱了:我来得晚,确实不太能理解你们这种一言不合就打杀的做法。算计我固然是他的不对,但是你就没有私心吗? 池戮当然有私心。 他瞒着虞子栖,不敢告诉自己曾经用过他的魂魄渡劫,怕他翻脸怕他生气。 虞子栖似乎看透他所想,用一贯的温和而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如果不是他,你还不知道要瞒我多久。但是这件事最终都会爆发。余卓从中作梗,打断了你的计划,所以你一怒之下,动了杀心。 池戮别开脸的时刻水光从他下颌闪过,那一瞬间使那轮廓有些透明。 虞子栖:余卓已死,你犹不解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你要杀闻笛。 池戮望着水面说:自从上次晕倒后你神识不稳,闻笛这样做,很容易把你的魂魄震出躯体,你现在没有法力,一旦魂魄离体,就再也回不去了。 虞子栖眼角撑开一些弧度,眼中闪过波光。 池戮看着他映照在水面上的身影,直身站在水中说:余卓喜欢你没有错,但是他把你置于危险境地,就必须死。 虞子栖重复道:他喜欢的不是我,是原来的仙尊。 他一垂眸,正对上池戮看自己的眼神,不由一怔。 水面微晃,于是那视线也跟着晃。 虞子栖同他对视许久,才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一转眼,池戮那边也别开了头,余卓心魔已成,他喜欢的就是你。如果这次让他得逞,那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你只有一个。 站在六界顶端的强大男人说着解释的话语,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温柔和宠溺能将人彻底俘虏。 尤其再加上深刻的五官,又是这么一幅湿漉漉的场景。 虞子栖的脑袋随着水声、人声、呼吸声越转越慢,已经快要不会思考了。 虞子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去盯着悬在头顶的嶙峋石块。 半晌他沉静下来,目光似乎透过那里看到了别处。他缓缓道:我小时候很幸福,但是父母亲去世的早,很遗憾我有许多爱他们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所以我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想告诉他,想让他知道。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0) 这是他首次谈起以前,池戮后背不禁挺的更直了。 虞子栖唇角一动,眼中染上些不同于池水的温度。 他带着那若有似无的笑,眼睛里披露着不明显的星芒,轻轻的说:有些话我说的太轻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不当真,但其实都是真的。喜欢是真的,催你成亲是真的,担心你也是真的。 池戮心跳隐隐加速。 他抬头就是虞子栖那副放松而舒展的坐姿,垂眸就能从池水中看到白茫的倒影,他伸手一触带起一波水纹,倒影消失了。 哗啦 水声随即响起,是池戮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脸。 对不起。他说:欠你的,我加倍补偿给你。 虞子栖盯着他的手,放回水里。 于是池戮的手在将离未离水面之时停住了。 虞子栖微颔着肩呼出来一口气来,缓和了一下稍显冷硬的表情,慢慢说:你看,这些你要告诉我我才知道,你为我做过的事、替我考虑过的问题、有多么的喜欢我你要说出口,让我知道,我才能知道。 池戮修眉微微压着,片刻后单手出水蹭了蹭虞子栖耳边的碎发。 虞子栖伸手抵住他的手腕压入水中。 他往后坐,手臂向后撑住身体,朝着他扬起头:我不太明白神仙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但是按照我那里的世界,情人之间遇事商量、彼此信任、互相理解,才能长久。 不管是他提到的感情还是情人或是长久,都令人心房颤栗。 你为我考虑,担心我,我都知道,但是余卓是仙界的人,位列仙尊,你直接伸手杀了,强烈的修为对比势必引起仙界恐慌,叫我怎么处理后续?虞子栖说:我花了很长时间,很多精力,才将仙界维持在现在这个平衡局面,梦千里魂飞魄散,陵音母子俱损,你不知道余卓对于仙界有多重要。 即便他脱离原主千万年,一旦魂归本体,心中仍然潜意识里装着仙界的安危。 池戮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他沉默听着,长睫仍旧挂着水汽,看起来有些可怜。 可怜? 堂堂魔界尊主怎么能可怜呢!? 虞子栖心道,难道我也开始带着有色眼镜来看人了吗?? 对不起。池戮忍不住将他拖下水池,伸出双臂紧紧拥着他,以后我都会跟你商量。 方寸之间只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虞子栖任由他抱着,呼出一口气,带着双肩都微微垂落: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池戮将他抱的更紧了。 如果你放不下凡间的生活,想回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凡间常住。他喉咙轻动,发出颤音:仙界的后续我来处理,你,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虞子栖盯着那脖颈延伸下去的曲线,难以克制的想:我跟一位魔界的大佬讲什么人命关天呢? 他心想,在这死个人跟死只蚂蚁差不多的魔界,其实他没有嗜杀成性就已经算是很自律了。 很快,虞子栖看到池戮的肩头湿透了,伸出手轻轻一蹭,那果然是血。 我艹!虞子栖低低骂了一句,赶紧松手,回水里去,快快快快 他催的急,池戮只好松开他回到水中,大片的鲜红融在水中,随着时间逐渐变淡,最后泉水恢复成了清亮模样。 虞子栖短暂的脆弱消失不见,视线恢复了往常那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再说说别的。 话音落地,同时他心底感叹一声,告诉自己要缓和的说,对象就是得自己教出来的才更合心意。 池戮等着他的话。 虞子栖向前俯视着他,眼眸发着亮光:第一,以后不能闷不吭声的一个人搞事,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第二,有事不许瞒着我。第三,有错的一方要主动道歉,无错的一方在得到道歉和补偿后,要尽快原谅对方。第四,一方提出缺点改进意见,另一方必须反省并且改正。第五 他每说一句,池戮便点一下头,答应的很快。 虞子栖顿了顿,暂时想不出,便歪着头道:你重复一遍。 池戮眼睛看着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声音很低,瞳仁很黑。 他整个人混落在水中,露出水面的双肩被水打湿露出肌肉起伏的走向,看起来格外有攻击力。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却微蹙着眉,侧脸的阴影被水光一笼,显出一圈轻薄的光来。 光圈一直向下,顺过凸起的喉结,被衣领关了起来。 虞子栖忘了后话,他转不开眼,其他的以后再加。以上四条,如果你犯了,那我可要罚你了。 嗯,池戮道:记住了。 他难得将坏收敛干净。 虞子栖朝他撩了一脚水,怀疑的问:这么听话,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抿到一起的唇启开,池戮站在原地,背着水面上巨大浓重的影子,忍不住追问:按照第三条,有错的一方道歉后,对方要尽快原谅。仙尊,原谅我了吗? 他说的小心翼翼,还总拿委屈落寞的眼神看自己,把人看的心浮气躁。 虞子栖的心彻底融化成了一滩水。 怎么办呢,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本正经的说:郢武神君的凡魂被陵音拿来渡劫,陵音回报了他一个孩子还有一条命。若是按照这个来讲,你至少还得给我生个孩子。 75、第 75 章 池戮看着他, 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成分来。 虞子栖舒适自在的靠在壁上,表情十分认真且耐人寻味。 半晌,池戮艰难道:孩子,有 虞子栖内心吃了一惊, 心道难道魔界的人还有这个功能吗? 不等他天马行空的想完, 只见池戮一伸手, 不知从哪里招来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往虞子栖怀里一掖,匆忙道:就不必亲自生了。 虞子栖一时没准备, 抓了两次才抓住往下掉的小东西,堪堪在落水之前抓到了手里。 这小东西月前才从蛋壳里爬出来, 浑身的毛雪白, 翅膀小小的,模样生的可爱,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喜欢歪着头看人。 是只白泽。 它似乎有些吓到了, 歪着头看了一眼虞子栖, 睁着水汪汪的眼睛, 瑟缩着往他怀里扎。 呀!他惊叹出声:好看! 池戮看着他惊喜的脸, 悄声松了口气。 他不敢提虞子栖的伤心事,想了想说:仙尊给他取个名字吧。 虞子栖天生对这一类柔软可爱的、喜爱粘人的小家伙没有抵抗力。这下子根本挪不开眼,还没取名字吗?我想想。 小家伙有些怕水,攀在虞子栖身上不松爪, 翅膀一颤一颤的。 别怕,虞子栖抱着它上去,安慰道:我们去上头待着,不怕了, 乖。 池戮看着他离开水,两步到了一旁的绒垫上,爱不释手的摸了摸白泽的头。 他坐下去,顺着它翅膀上的松软绒毛说:既然白泽已经有了水,再添点金或者木就好了,希望他将来表面文温和但是内心坚定。 池戮觉得虞子栖就是那样的人。 但是虞子栖根本没有察觉到,他比较了一下,继续说:那就叫白木泽吧。 好,池戮说:好听。 虞子栖嘴角一动,弯着眼笑起来,来宝贝儿,叫爹。 他许久没有这样笑过,眼睛里头装满了光,亮晶晶的。 这是只有新生命才能带来的力量。 池戮看着那光,心落回原地,唇角跟着一起向上翘。 池戮遭受反噬严重,活动范围缩小在狰狞窟的温泉池里。 虞子栖借口监建寒泉宫,顺带回去了一趟仙宫。 池戮从影幕中看着他身影一直到了凌云殿,才关闭虚空。 俊貌守在一边,感叹道:仙仙尊好厉厉害啊。 怎么说?池戮随口问。 俊貌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想了想说:随随便便说说。 池戮嘴角一动,上扬的那一刹那显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梨涡来,寒冰怎么来的? 俊貌被他的表情吓得如临大敌:北海送送的。 池戮刚要点头,俊貌想起来虞子栖的嘱托,补充道:我没有有私自自窃取。 池戮眉尖不着痕迹的一凝,看向他。 俊貌浑身凛着,无辜的望着他。 池戮眼睫微微压低了。 俊貌在那视线中快要裂开了,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片刻后,俊貌后背上的汗毛炸起一层,终于扛不住了:仙仙尊去北海,跟蛟王王要的。 北海跟仙界的仇不是一句半句能说得清的。 往大了说是杀子之仇、将士万魂,往小了说也是成王败寇的关系。 如果这都能大事化了,不知道虞子栖究竟给出了什么条件,他给北海什么? 俊貌简短的说:女女婿。 池戮: 俊貌看他脸色越来越黑,赶紧把经过理了一遍。 好在这女婿跟虞子栖关系不大,池戮松了一口气。 俊貌:更更更详细的的就不知知道了。 你没跟着他? 当时时仙尊不能能确定一定定能谈妥,让我先先去偷偷冰。俊貌感慨说:哇,仙仙尊好厉厉害,竟然然能让让老蛟蛇蛇送冰。 虞子栖确实很厉害,池戮早已领略过许多次了。 他在泉水中沉思,俊貌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道:尊尊主,我走走了。 池戮作势一抬手,吓得俊貌猛地往后一躲,离他远远的站着,仙仙尊说,他护着我,你你不敢敢打我。 池戮整张脸都沉下去,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什么?他护着你?我不敢打你??你让他自己跑北海去谈话,我还不能打你??? 俊貌竟然还不要命的点了一下头。 池戮嗤笑一声,伸手就要朝俊貌弹过去,指尖的光芒已经越来越盛,他眼见着俊貌手忙脚乱的掏出来一个埙,急急忙忙的喊:仙仙尊救我,尊尊主要打我! 池戮: 那埙也非常给力,很快传出来虞子栖的声音:池戮,你如果敢动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池戮指尖的光芒控制在一个大小不动,片刻后在俊貌戒备的视线中缓缓消失,那指尖变作指向门口的方向。他狠狠的威胁俊貌道:好,有新靠山了是吧?行,可以啊俊貌,翅膀硬了,要起飞了,不然去仙界让虞子栖封你个仙君吧。 俊貌一缩头,把埙往他那边举了举。 埙内虞子栖火冒三丈道:你威胁他?! 池戮一哽,紧紧盯着俊貌拿着那埙的手,无声的点了点他,然后狠狠的一摆手。 俊貌得到同意,连忙要溜,池戮冷冷道:埙留下。 俊貌小心翼翼的把埙放在池边,停顿都没有的撒丫子跑了。 池戮拿起埙来,沾了水的手在上面留下一串水痕。 虞子栖察觉到什么,带着些戒备语气:怎么没有声音了,池戮? 嗯。池戮应了一声。 虞子栖顿了顿,俊貌呢?怎么不说话了,你没打他吧? 池戮:已经被我打死了。 那就埋了吧。虞子栖飞快的说:好歹也是四大魔将之一,死的也太容易了。 池戮没忍住笑了一声:不护着他了? 虞子栖:护了啊,埋的体面点。 池戮笑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什么时候回来? 虞子栖短暂嘶了一小声,池戮立刻追问:你现在在哪里? 虞子栖在去锁仙峰的路上,被脚下崎岖的路绊了一下,扶一侧的绳索的时候被上头突出来的棱刺扎了一下手。他随意看了一眼,在哪里都没你的事,你敢出那个泉水半步,我要罚你了。 池戮对他几乎可以说百依百顺,虞子栖抓紧他那一瞬间的停顿,板直了些声音说:我说到做到,你别以为这事过去了就没事了,我时时刻刻观察着你呢。 他顺着长长的索路,寻着定元告诉他的方向一直向前,看到前面鼎立的一座高峰。 他顺着高峰脚下走过去,在寂静中屏息去听埙内的声音,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嗯。 虞子栖对着那埙干脆响亮的亲了一声,乖乖的等我回去,宝贝儿。 他关闭埙,特意检查了两次,确定已经关好了,这才放起来。 绕过峰口进去,就是仙界专门惩罚犯错仙君的地方。 虞子栖刚刚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应该已经荒废许久,看起来有些荒凉,极目望去整座山峰连枯草都没有一颗。 虞子栖手中拿着钥匙,快步走了进去。 峰洞中的池渊装着散仙水,将犯错的仙君绑在这里,首先会使其使不出法力,失去反抗的能力。 虞子栖顿在渊前看着被绑着双手双脚缚在石柱上头的人。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1) 那人唇色惨白,脸上也毫无血色,微微垂着头,似乎正在睡觉。 虞子栖想起来初见他时的惨样,轻轻叫了他一声:闻笛? 闻笛胳膊挣了挣,缓缓睁开眼,维持着这个姿势没了动作。 虞子栖往前走了走,离那渊水很近,又叫了一声:闻笛。 闻笛指尖一动,猛地抬头,看到来人后不禁震惊的睁大了眼。 仙尊?他近乎无声道。 虞子栖点点头,伸手够了够绑在他身上的锁链,没捞到,便四处打量着去寻趁手的东西。 闻笛干涸的嘴唇闭了闭,喉结滚动后,勉强可以发出一点声音:仙尊怎么来了? 虞子栖找了一圈没找到东西,便想着淌水过去,我来放你回去。 他还没有挨到水,闻笛便竭力抬高声音制止他:仙尊不可,这水会化去法力! 虞子栖停顿都没有,迈开腿下了水,慢慢朝着他走过去,没事。 他走到闻笛跟前,研究了一下,才打开了锁。 锁链掉到水中,沉到了水底。 仙尊,闻笛靠着石柱缓缓滑落,蹲在那水中仰头望着来人:我 虞子栖说:辛苦了,用扶吗? 闻笛摇摇头,垂头看着水面的倒影,好一会儿才说:仙尊不怪我? 虞子栖看着他。 闻笛萎顿在水中,身上都湿透了,头发上也沾着水,看起来十分憔悴。 他的笛子断了,因此揣摩笛身的动作无处安放,细微的转动间有些无措。 你戒备心强,凡事谨慎为之,我倒好奇,余卓怎么说动的你。虞子栖偏头看着他:他跟你说的什么? 闻笛犹豫了一下,实话道:他说,你同他有旧情。 虞子栖觉得好笑:那我为什么要跟魔尊成亲呢? 闻笛仍旧是那副表情:是被迫的。 虞子栖噎了一下。 一开始确实有点,但也算是半推半就。虞子栖措着辞说:但是现在完全是心甘情愿,我们两情相悦。 闻笛久久无声。 无论是半推半就还是心甘情愿两情相悦,都是他毫不掩饰的坦然心意。 闻笛犹豫着问:那余卓 虞子栖坐在水中:你知道,我确实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他斟酌道:但是飘渺跟我说过,我归位以后不用喝忘忧水。 闻笛看着他。 虞子栖略一耸肩:没有心魔,就不用喝。 余卓历经十世情劫,不肯喝忘忧水,导致心魔过盛,最终导致今日结局。 真是成也情劫,败也情劫。 虞子栖感叹道:情劫难渡,过得去就成仙尊,过不去,就入魔道。 闻笛若有所思的望着水面。 虞子栖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正经道:往后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能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闻笛仍在愧疚,低声不语。 虞子栖拍拍他的肩:这么说未免有些草木皆兵,总之,对错你自己判断,你觉得值得做,那就去做。 闻笛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说实话,我有些怪你自作主张。虞子栖活动了一下双臂,说:我神识受损,贸然听见你的笛声,很容易让本就动荡的神识脱离识海。 闻笛一怔,投在水中的眼角蓦然睁大。 虞子栖很矛盾。 他想要生气,但是气不起来。 这件事追根溯源,还在于闻笛私自用了池戮捏出来的泥人渡劫。 虞子栖亲眼见过定元渡劫,也听过不少关于渡劫的事情,自己也亲身经历过那种穿骨疼痛,知晓在那种关键时刻,只想着快些解脱。 就连池戮那种修为都承受不住找到了他的魂魄来顶替渡劫,何况远不如他的闻笛呢? 对不起,仙尊。闻笛张了张嘴:我 虞子栖蹲下身,同他处在同一个高度: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为之。我心里,又有点想谢谢你,谢你帮我找回了记忆。 闻笛豁然抬头,愣愣看着他。 虞子栖能以受害者的身份原谅池戮,更别提初来仙宫时候第一个站队仙宫帮过自己的闻笛。 闻笛说不出话来。 虞子栖拍了他紧绷的肩膀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浅浅微笑:还有,我还要谢你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正因仙宫当时有了你,才寻到契机发展到今天的和平局面。 虞子栖收敛了些笑,正经道:谢谢你啊,闻笛。 他笑起来眼睛微微弯着,眼角向两边延申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像冰正在融化。 闻笛的心也跟着在化。 他俯身去扶闻笛,二人淌着水走出渊内,正要往前,闻笛却站住了脚步。 仙尊 虞子栖也跟着他站住,关怀道:怎么了? 我闻笛垂着手,浑身的水还往下滴着,淹没在仙云之中。 虞子栖看着他。 闻笛喉咙一动,艰难的说:我,我就不随仙尊回仙宫了。 虞子栖似乎没想到,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 闻笛要解释,但是开口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让他张不开嘴。 他眼睛盯着地面,一个人浑站在那里。虞子栖恢复原状,想了想问:你想去哪里? 不等闻笛说话,虞子栖便道:如果你想去魔界也可以,我去跟魔尊说。 池戮听着从他嘴里说出来魔尊二字,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他二人离的很近,但是远不如他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浮现的那种亲昵感。 闻笛摇了摇头,轻轻说:我去蛮荒。 虞子栖沉默半晌,呼出一口气。 长长的来路崎岖不平,但是因为弥漫着仙气,因此看上去一片平静。 闻笛顺着那窄道望了一眼,犹豫道:我 虞子栖同他一起看云,说:不必犹豫,想去哪里都行,仙宫随时欢迎你回来。 闻笛垂下眼眸,经过几日受刑,他发丝隐隐发出乌灰色,衣衫发皱,沾满尘埃,看上去孤零零的一个。 良久,他终于开口道:谢谢仙尊。 虞子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带着笑意说:我才要谢谢你,当初在我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肯帮我一把。 闻笛刹那之间想要改变主意,他需要竭尽全力的咬紧牙关才没有将我留下脱口而出。 虞子栖朝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埙来,递到他手里:这是定元新做的,有事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我。 闻笛点点头,紧紧攥紧了。 虞子栖站在闲云中央,保持着干净而温暖的笑:那我先走啦。 闻笛僵硬的点点头。 虞子栖挥挥手,转身顺着来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去。 闻笛下意识追了两步,不由定在原地看着他浅淡的身影逐渐远去。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闻笛才垂下头踢了踢搁在脚边的小石头。 这段时间仿佛是他做的一个梦。 直到余光里远处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他在心里叫了自己一声。 闻笛,他说,梦该醒了。 76、第 76 章 虞子栖回到魔界, 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下进度,这才溜溜达达的回到了池戮所在的狰狞窟。 池戮靠在池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门。 虞子栖一露头就率先闯入了他的视野中,池戮浑身未动, 唯有视线锁定在他的身上。 虞子栖脚下稍顿, 被他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 寒泉宫建的差不多了, 等那边将寒冰砌上,就能搬过去了。虞子栖镇定的说。 池戮没说话,仍旧看着他。 虞子栖清了清嗓子, 看着我做什么。 池戮眉梢轻轻扬起,头微微一偏:你站在那么远做什么, 进来啊。 虞子栖走进去, 远远的站在池边。 池戮往后靠了靠,长发随意的落在肩上,口吻更加随意的说:做什么去了? 看看寒泉宫建的怎么样了。虞子栖说:顺带回了一趟仙宫, 听说裕龙殿的香火台震动, 我去看了看。 看出什么来了? 定元去蛮荒找谷山灯去了, 我自己没看出来什么。虞子栖说。 池戮无声的哦了一声, 还去哪了? 虞子栖:就随便转了转, 这不是回来了。 池戮点点头,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便说:过来点,问你点别的事。 虞子栖找了张椅子, 坐在上头,远远的说:我在这里也听得见。 池戮眼稍一动,露出一点显坏的下眼白来:仙尊知道吧,这水根本困不住我, 只要我想出去,说着,他直起身体,跨上池边:就能出来。 虞子栖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向后靠去,后背紧紧的贴在了椅背上。 池戮走过去,双手撑住扶手看着他,唇边微微下陷出浅梨涡来。 他俯身压下来的时候连呼吸一起压下来,虞子栖侧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仙尊怎么跟北海谈的?池戮低声问:能把杀子之仇都填平。 虞子栖在他的阴影中躲无可躲,杀子之仇没法谈,杀继承人却可以谈。北海要的是后继有人,至于谁来继承,那倒问题不大。 池戮听着他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觉得他每逢这种时刻都在发光。 虞子栖顿了顿,没忍住笑了一声:我把定元给卖了。 池戮喜欢看他笑,忍不住伸手指勾了勾他的侧脸。 虞子栖定睛一看,顿时往旁边一躲,赶紧回去! 池戮手背崩裂的厉害,血水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哗啦一下子铺满了虞子栖的前襟。 虞子栖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刹那间豁然起身拦腰一抱,几大步径直带向水中! 哗啦 水面波荡摇曳,溅起一层破碎的水花。 虞子栖捞起他的手,沉在水面之下看了看。破碎的手背逐渐恢复完整,流动的水将最后一丝血迹也带走了。 虞子栖松了一口气却没松手,忍不住骂道:你他妈,说了多少遍,不准离开水,你当我说着玩的吗? 池戮想抱他,被他一挥手抵开了。 虞子栖冷笑一声,指着他说:别来这套。 池戮看着他,虞子栖也态度坚决的看着他。 其实没 池戮事字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俊貌从门边探出头来,手里拿着只埙举着,尊尊主,定元元,找仙尊。 虞子栖又点了点池戮,留下一句:一会儿再收拾你!这才出水往门边去。 他迈出水池的刹那间,身上的衣裳便已经干透了。 笼纱衣恢复成轻飘飘的柔软模样,在空中划过去的弧度严丝合缝的同池戮的视线合在一起。 俊貌往前迎了两步,虞子栖接过那埙,定了定语气,温和道:定元。 定元在那头吃惊的问:仙尊,我刚刚跟你通话,你猜那头是谁应声的? 不等虞子栖拦,定元整个人都震惊的继续说:是闻笛!怎么会是闻笛呢??你把那个新的埙送给他的了吗?! 虞子栖下意识去看池戮。 池戮靠在池边,话音落地的同时他也看了过来。 虞子栖赶在对视之前收回视线,随意道:嗨,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呢,原来是让闻笛给拾了去了! 定元在那头沉默了几息,然后疑惑的说:不对啊,闻笛关在 余光之中池戮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暗,虞子栖往外走,走到门边却被禁制拦住了去路。 他转身极其自然的靠在了石壁上,打断滔滔不绝的定元: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事吗?! 他飞快的问:没有别的事了??? 定元在那头顿了顿,再开口多了些恍然:对对对,有有有。 虞子栖不明显的松了口气,快说! 有个好消息,定元说:裕龙殿的招魂阵内今日聚出龙息了! 虞子栖以为自己听岔了:谷山灯不是说至少万年吗? 定元激动的说:商将军在凡间打赢一场战役就是数以万计的香火,裕龙殿每每香火大盛,今日香台震动,请谷仙来看,招魂阵内竟然已经聚出龙息了! 虞子栖也跟着激动起来:太好了! 定元跟着激动片刻,转头又说:刚刚我要告诉你这个消息,一连通,竟然是 定元!虞子栖猝然打断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有事情要找你说! 定元:什么事?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2) 喜事。虞子栖字字清晰说:改天我去找你。 定元终于敏感的察觉到什么,犹豫道:那我先关了? 虞子栖如芒在背,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嗯。 定元警觉的掐断了通话,埙刹那间安静如鸡。 水声轻轻一响,虞子栖立刻如临大敌的浑身都紧绷起来。 他屏息片刻,没有再听见任何声响。 内室落地闻针,即便他刻意侧耳去听,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虞子栖面壁待了一会儿,捋清楚思路后吁出一口气,转身慢慢往回走。 池戮靠在冰壁上阖眼假寐。 虞子栖走近些打量他几回,不禁啧了一声。 编好了?池戮冷不丁道。 虞子栖下意识后退半步,看他没有睁眼又站回原位,痛心疾首道:我跟你认个错。我不应该隐瞒你,早晨去仙宫顺带去了一趟锁仙峰,竟然见到了闻笛,我就跟他简单聊了两句。 顺带、竟然、简单这几个词用的特别好,以至于池戮没有立刻接茬。 池戮跟闻笛之间的渊源虞子栖已经知道,但是他仍旧觉得闻笛这些年被追杀的很惨。 但是人总有些偏心,虞子栖一颗心就偏在池戮身上,他怕池戮知道自己去放闻笛出来会生气。 锁仙峰这么多年只关过一个闻笛。池戮道:你去锁仙峰做什么? 虞子栖思考着,说的很慢:他挺不容易的。 池戮眼角启开一条缝,他不容易? 虞子栖连忙说:一开始错虽然在他,但是那种危急情况,肯定是想着赶紧渡劫结束,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赶在池戮之前道:他不应该瞒着你,这点着实不对。 池戮撩起眼皮,上下打量着虞子栖。 虞子栖戒备道:怎么? 池戮:只有这一点不对吗?他在我们大婚之日吹那根破笛子把局面搅合的一团糟就不算错吗? 算啊,虞子栖说:他受余卓唆使,算是从犯,并且已经受罚了。 池戮眉心耸出一点波折来,浓眉压得很低。 虞子栖解释说:其实不用一直记着过去的事情不放,闻笛的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池戮:你理解闻笛? 虞子栖没看到他在水下烦躁的一下接一下扣着冰壁的手指,点头说:虽然不赞同,但是能理解。他很怕你。 池戮沉默无语。 既然已经开了头,虞子栖索性继续说:其实,抛开内里只看结果,你跟闻笛犯的都是一种错。他用凡魂渡劫,事后隐藏不说,你未经我同意用我魂魄渡劫,事后也瞒着不告诉我。我作为直接受害者都能原谅你,怎么不能原谅他? 池戮开口的时刻水光在他鼻梁上打出一道锐利的光,像一把斩下来的剑:你能原谅我,是因为你跟我的关系,你跟闻笛的关系能一样吗? 虞子栖本意是想化解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没想到池戮完全抓错了重点。 不等他开口解释,池戮撑在岸边,偏头看过来,眉间燥气很重:你又发脾气又闹别扭,最后心疼的受不了才原谅我,怎么这么轻易就能原谅他呢? 虞子栖:我没 他不过在锁仙峰受了几日刑,你就心疼的不行,成天想着偷摸跑出去看他。池戮:虞子栖你到底怎么回事? 虞子栖: 你们之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池戮质问: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虞子栖万万想不到,一炮打偏,竟然能偏到这里来。 见他不语,池戮略微一动,带起一圈波纹,不行,我还是得去砍了云海那棵破树! 他当真要出水,虞子栖手忙脚乱的过去按住他,别别别,别动别动别动,听我说听我说 他用尽全力,一步步将他推回水中。 二人对视半晌,虞子栖嘴角一扬,凑到他耳畔低声细语:吃醋了? 池戮垂视着他。 虞子栖亲在他唇角边,温暖一触即分:别醋啊,他帮过我,我把他带上仙宫,总不能丢下他不管。 低语温而柔,但是池戮不为所动:他?名字都不叫了,喊这么亲热。 虞子栖一哽,随后低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快完结鸟QAQ 77、第 77 章 笑音带起的颤动传到池戮耳边, 引发小片的颤栗和悸动。 池戮不爽的看着他。 虞子栖收了笑,严肃的板了一会儿脸,突然问:你什么时候能离开这水? 池戮:别转移话题,先把这事给我交代清楚。 二人之间的差异此刻就显现出来了。 发生不能立刻解决的事情之后, 池戮是用强硬手段解决完, 而虞子栖则是放一放, 缓一缓再说,能不动手绝不动手,最好能兵不血刃, 化干戈为玉帛。 虞子栖继续问: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去凡间? 池戮不语。 虞子栖离他更近了, 二人两两相抵, 他低声道:我交代的还不够清楚?我还有哪里是你不清楚的? 是这里吗?他拉着池戮的手放在心上,而后换了地方:还是这里? 池戮的残存的理智在动摇。 虞子栖在他耳边说:全身上下,里里外外, 没人比你更清楚了。 池戮手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他压不下去的呼吸一路冲向四肢百骸。 而虞子栖仍在撩火。 池戮看着他殷红的唇, 和染着水汽的眼角。 那唇张合无度, 吐出来的声音极低, 带着嘶声哑气:来吗, 让我心服口服。 池戮此人相当好哄,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当然虞子栖还是要极力避免这种带着醋劲的睡一觉,因为腰受不了。 池戮在泉水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从一开始只能离开一小会儿, 然后是一炷香,然后可以离开小半天,直到现在,已经可以用法力维持住完整的躯体了。 虞子栖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也有不大好的地方。 比如说池戮恢复自由之后, 几乎每天跟着虞子栖寸步不离。 二人商量起去凡间小住的事情来,虞子栖想着先去找一趟定元。 池戮要送他,虞子栖一眼看透他想法,忍不住啧了一声:距离,距离产生美知道吗? 池戮指了指他怀里揣着的毛茸茸的白团子:仙尊晚上搂着他,白天也要寸步不离,到了我这里就要距离产生美了? 虞子栖把虎头虎脑探出头来的小东西推回去,拽了拽披在肩上的外衫:他能暖手。 池戮要上前牵他的手,被他顺手一挡推开了:别黏糊,你老实等我回来。 池戮一顿,微微压着眼睫看着他。 虞子栖转身要走,挠了挠怀里的小东西,来宝贝儿,给爹开个虚空,咱们去找定元叔叔。 白木泽鼓起双颊,狠狠的哼吱了一声,在面前撑起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虚空来。 虞子栖很满足的摸了摸他头顶软软的毛。 白木泽撒着娇往他手心里蹭了蹭。 池戮已经发现了,虞子栖非常吃亲昵的撒娇这套。 诸如以前的梦千里和陵音,同他说话时候不经意露出的一点点依赖,就能让虞子栖完全露出温柔宠溺的一面。 还有现在的白木泽。 这小家伙十分会看人眼色,时不时往虞子栖身边钻,还经常把小脑袋伸到虞子栖的手心里。 池戮盯了白木泽一会儿,直到把那小东西吓得警戒的往回缩去。 虞子栖将白木泽往外提了提,抬脚要走,眼角瞥间池戮仍旧站在原地,身形不禁一顿。 池戮在他目光移过来的瞬间就收回了视线,同时还朝他十分无害的笑了笑,纵然已经出现在唇角的梨涡看起来就有点坏。 虞子栖上下打量他一遍。 池戮略微歪着头看他,这神态让他想起来怀里的白木泽。 虞子栖看了一眼,半步已经迈进了虚空之中。 池戮委屈的站在原地。 等等委屈? 虞子栖使劲闭了闭眼,心道:堂堂魔尊,会委屈??? 他震惊的觉得自己病的越来越重了。 池戮站在原地,眼巴巴的望着他。 那眼神有点委屈,又隐约像是撒娇,像要跟上却又不敢的样子。 虞子栖又看一眼,虚空已经进了一半,还是没忍住,来吧。 池戮一秒钟都没有停顿,一步跨了过来,结实有力的长臂拦腰一搂他,将他彻底带进了虚空。 虞子栖晃了一下神,双脚已经触到了地面。 晓风正跨出凌云殿的门,目瞪口呆的站在了原地。 虞子栖往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晓风去哪里? 晓风扶着门看了一眼池戮放在他腰间的手,整个人都结巴起来:我我我,去去 虞子栖看了一眼池戮,后者松开手,坦然的给他看了看空空的手掌。 虞子栖怀里揣着白木泽,挨到的地方暖烘烘的,他说话也暖烘烘的:近来长高了不少。 晓风害羞的笑了笑,虞子栖指了指前路:一起走? 晓风点点头,要化出原型,被虞子栖制止了:不必,走走吧。 晓风应了声,跟在他一侧。 虞子栖见他一直偷偷的望怀里的白木泽,便掏出来大方的给他看,你刚刚要去哪里? 去裕龙殿。晓风盯着白木泽转不开眼,解释说:商将军下凡前交代我,让我帮着照看裕龙殿,时常找战神聊聊天。 虞子栖嗯了一声,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落后半步,偷偷去问跟在后头的池戮:欸,上回我们去云海,花树上头梦千里旁边的另一根红线,是 他示意般用下颌一挑晓风。 池戮点点头。 虞子栖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稍显复杂的一顿。 晓风啊 晓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虞子栖讪笑一声,清了清嗓子,问:你觉得,战神怎么样? 晓风想了想,说:地位高,法力高,人长的也好看,又很随和,他总结道:是很好的人。 他说的诚然都是实话,但是多少也开了些滤镜在上头。 那你觉得商云怎么样?虞子栖又问。 晓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能打,很厉害。 虞子栖点头,再次问:你打得过他吗? 晓风啊?了一声,连忙摆手说:商将军在凡间战无不胜,在魔界是四大魔将之一,在仙界也是仙君阶品,一出手就捏碎了两万水兵的魂魄,我一个小小仙童,受仙尊点化才飞升,就是再渡劫飞升两回也不成! 虞子栖沉吟着点头,你说的很对。 他深深的看着晓风,郑重道:战神固然好看,但是一般人是打不过商将军的,这你可要记住啊。 晓风电石火光间接收到了他眼中传递出来的深意,双颊立刻漫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虞子栖按在他肩上,安抚他说:别慌,随便聊聊。 晓风惊悚的问:是商将军让您来跟我聊的吗? 虞子栖笑了一声,眼里盛着笑意说:不是。 晓风哦了一声,又紧张起来:那我 虞子栖:没事,你该怎么着怎么着,帮帮忙也没什么。 晓风不住点头,看上去有些纠结。 虞子栖忍着笑,一抬手:到了。 元宝殿在尽头露出端倪。 定元正在殿门口喂鱼。那鱼身上白中带粉,头上顶着两块胭脂红,是他最近的新宠朱顶紫罗袍。 虞子栖停下脚步侧身跟池戮说话,朝着晓风摆摆手:你先去。 晓风跑跑跳跳的朝着定元过去了。 晓风来了,瞧瞧我这紫罗袍养的怎么样?定元站在边上,继续倾身喂着鱼食,说。 晓风看鱼只有好不好吃,没有好不好看。他探头看了一眼,评价道:挺肥。 满池胖鱼一见他露面,骇的四下逃窜,争先恐后的摇尾巴往远处游。 定元赶紧把他往一边挡了挡,劳烦注意口水找我什么事? 晓风指了指后头的虞子栖:仙尊说要来。 定元眯起眼看过去,只见虞子栖在不远处正跟池戮说着话。 不知道虞子栖说了句什么,池戮眼睛微微一弯,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定元也跟着笑了笑,扯着嗓子远远喊道:仙尊! 虞子栖看过来,朝后挥了挥手,不快不慢的往这边走。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3) 这几日赶上凡间梅雨,仙宫的云层厚重非常,淌在脚下如有实物,仿佛像推开了一层棉花。 定元见他随手提了一把下摆,迈步的时候将脚抬高了,忍不住抿唇一笑。 虞子栖走近了,呼出一口气:笑什么? 定元随手扔了鱼食,拍拍手道:仙尊近来心情很好? 什么时候心情不好?虞子栖反问。 定元笑着打趣他:那谁知道。 虞子栖嗤笑着斜了他一眼。 上仙了不得了,他说:谁的玩笑也开的出口了。 定元笑了好一会儿,直到虞子栖说:你看谁看着你呢? 定元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池戮正站在原位静静的望着这边。 魔尊浑身上下都跟仙界格格不入,尤其要笑不笑的表情,一看就令人胆寒。 定元收了声,揉着肚子摆摆手,不敢了。 虞子栖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 二人站在殿前,服饰偶然闪过微光,同通达璨漫的天光融合在一起,像一副金光宝气的画。 定元挥手置出亭台石座,请虞子栖先落座。 虞子栖将白木泽掏出来放在桌上,将腰间的埙解下来给他玩耍,嘴里道:梦千里怎么样了? 定元跟着一并坐下,视线跟着白木泽的圆球小身体来回动个不停。 我正要找仙尊说,近日裕龙殿的香火台频频自燃,想必是因为商云在凡间建功立业,香火积攒的太盛的缘故。他伸手一捏白木泽的翅膀,小家伙冲他呲了呲牙。 唷,定元说:还挺凶。 78、第 78 章 虞子栖顺了顺白木泽的毛, 将他带回原位,啧声道:商云的战斗力真是,行或不行,取决于梦千里在或不在。心动则直线下滑, 人死则重回巅峰。 定元想了想, 发现还真是, 忍不住跟着一起感叹:只要战神不在,商将军打遍六界无敌手。 虞子栖眼神不自觉瞟了一眼远处的池戮。 他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看远处凌云殿,脚下飘荡着松散几朵白云。浓重的仙云都像是能感受到此人的不好惹, 离他远远的。 而他全不在意,舒展开来的双腿长而结实, 垂在侧面的乾坤袋漆黑无光, 那里头装着虞子栖的许多东西。 定元跟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魔尊除外。 虞子栖回神,商云也打不过他? 别说商云, 谁也打不过吧?定元怀疑道:仙尊能打过吗? 虞子栖饶有兴致道:你觉得呢? 定元看了他一会儿, 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便大胆揣测道:应该, 也打不过。 不等虞子栖说话, 定元就继续说:但是魔尊不会跟您打啊,若是真的打起来,应当他会主动认输。 白木泽吭哧吭哧的抗着埙已经到了桌子的边缘,虞子栖被这话取悦, 顺手往里推了推他,这都能猜出来。 定元:说实话,仙尊,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 魔尊那么一个人,你怎么把他收拾服帖的。 虞子栖远远看了池戮一眼,将视线从他强健有力的腰身转一圈,然后从冷硬的玄铁臂缚上移开,想学啊? 定元嗐一声:我就是想学,也没有道侣啊。 好说,虞子栖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小姑娘模样水灵,身条也好,一颦一笑明艳的跟朵花儿似的。 定元没想到仙魔两界还有这样的,好奇的跟着他问:谁啊? 虞子栖撑起下颌,眼睛仍旧在池戮身上徘徊,说来你也认识。 定元往他那边凑了凑,不会是 虞子栖一顿:你想到了谁? 定元犹豫着说:这个样的我倒见过一个,只是 是什么?虞子栖追问。 是定元心无城府的笑了一声,挠头说:是北海的。 巧了,虞子栖轻轻一拍桌面,白泽机警的望着他二人:我要说的这个,也是北海的。 定元:是东海过继过去的那个 虞子栖:正是东海过继过去的小殿下,北海的新继承人。 二人对视,片刻后一起偏了开头笑了起来。 白泽睁着警惕的大眼睛,看看虞子栖,又看看定元,最后倒退着,靠在了虞子栖的手上。 虞子栖逗他玩了几下,带着笑意问定元:你觉得怎么样?这应当十分符合你的审美了。 定元:好像年纪不大相符。 差的也不算太多。虞子栖说:只要她到了可以结为道侣的年纪,不管是大她一千岁,还是一万岁,都一个样。 定元算了算,到是到了。她如今满打满算,也有四千岁了。可是我掐尾抹零,也已经十二万岁了。 虞子栖没想到差这么多。 他微妙的哽了片刻,嗐了一声,老夫少妻嘛,这在凡间很流行的。 定元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嗯,虞子栖啧了一声,人家不嫌你年纪大,你倒嫌弃人 没有没有,不等他说完,定元连连摆手,我就是觉得似乎辈分也有点不大合适。 哪里就不合适了。虞子栖说:你跟宁曦算是一辈,她是宁曦的妹妹,怎么就不是一辈人了?不能因为人家年纪小,就这么说吧。 定元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嘿嘿笑了几声。 你可想好了,虞子栖顺着白泽翅膀上头的毛,这么水灵的,错过了可就没了。 定元笑了一会儿,要伸手摸白泽,被虞子栖拍开了。 你自己考虑好,行还是不行,最后给我答复。虞子栖说:你要不行,我再找别人。 找谁啊?定元问。 虞子栖把仙宫的人过了一遍,说:君寒也不错。 定元看着他:君寒能有我好啊?我才是踏踏实实飞升,勤勤恳恳修炼,一心为仙界着想、正儿八经的仙君。 虞子栖看着他。 定元也看着他。 二人对视片刻,虞子栖摸着下颌道:你这态度,倒叫我不得不多想了。 定元摸着被他拍到的手背,眼睛转着看别处,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顿,为难的说:若是真成了,那我岂不是要跟北海老蛟王叫岳丈? 虞子栖忍着笑:吃点嘴上的亏怕什么,叫什么岳丈,叫爹,整个北海都是你的。 定元看着他嘴角的笑,半晌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笑道:那以后我手握北海,后靠仙界,岂不是了不得了。 正是,虞子栖笑眯眯的说:正等着这一天呢。 定元笑而不语,似乎沉浸其中,觉得这事非常有趣。 虞子栖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双臂,将白木泽揣到了怀里。 定元跟着站起身,仙尊要走啊? 虞子栖朝着池戮的方向一扬下颌,约好了去凡间玩几天。他随口道:一起去吗? 定元啊?了一声,竟然真的考虑起来。 欸欸欸,虞子栖打量着他,半笑着说:别当真啊,我随口一邀,你赶紧拒绝我。 定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跟着他一并笑了起来。 二人笑了一会儿,虞子栖深吸一口气,勉强收了声:我走了。 他单手勾了一把腰间的埙,有事这个找我。 定元应声,目送虞子栖离开。 虞子栖迈出去两步,又回身道:你若有意,有空去北海露个面。 马上。定元说。 虞子栖心落定不再多话,转身大步离去。 池戮听见脚步声,转身望过来,虞子栖正到跟前,他便伸手虚虚的一扶。 聊什么了,聊的这么开心。他看着虞子栖道。 二人顺着来路往回走,虞子栖的气喘吁吁方才平复,笑着说:给定元找了门亲事。 同意了? 同意啊。虞子栖说:小姑娘水灵又漂亮,我第一回听定元那么详细的夸人,就是夸的她。 池戮从眼角看他:你看到了? 虞子栖一顿,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池戮继续问。 听说的。虞子栖接完又是一顿,然后在这微妙中他眼神一动,啧一声道:这个醋就不必吃了吧。 不等池戮说话,虞子栖扯动嘴角递出一个笑来,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毕竟就算再好看,也不及魔尊啊。 池戮目不斜视往前走。 虞子栖眼神放肆的在他身上流连:脸又帅,腿又长,肌肉好看又好摸,六界第一啊。 池戮板着脸往前走。 虞子栖又撞了他一下,说:有些人表面目不斜视往前走,实际上余光却总是偷看我。 池戮眉峰一动,谁偷看你了。 虞子栖往他那边一动,还没撞到人,池戮往后一躲,让他撞了个空。 六界第一不是你养的龙吗?池戮看着他说:仙尊哄我阿。 对阿,哄你。虞子栖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腰,亲昵的揽在上头随着他一道往前走,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缠绵:在我心中你就是六界第一啊。 池戮下颌不可见的放松了,梨涡在唇角旁边若隐若现。 梦千里美则美矣,但是渣啊。虞子栖说:哪比得上魔尊啊,体贴好看,法力第一强,腰力十足,关键时刻还特别靠谱。 池戮唇角上扬,笑意隐约浮现。 虞子栖看了一眼,半靠在他肩上,凑近了低声说:尤其是笑的时候,那梨涡哪是长在脸上的,明明是长在我心里了。 论说情话哄魔尊,虞子栖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他这张嘴在任何时刻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生死谈判是,谈情说爱也是。 池戮心里像被塞满了,跳动之间都是缭绕的仙云。 他停下身形,眼神望着天边,余光却看着虞子栖。 你看仙宫怎么样? 虞子栖同他并肩,一起望着远处五彩霞云,安静,明亮。 跟魔界比呢? 虞子栖想了想,各有各的好处吧。仙界虽然不夜,总是失了些趣味。魔界日夜分明,殿室错落,偶然有些骇人,但是暖烘烘的,有安全感。 他在寒泉宫待的最多,理所应当的以为整个魔界都是寒泉宫四季如春的模样。 池戮不多解释,继续说:我以前一直想,为什么仙界在九重天之上,魔界就要在下面。 想通了吗?虞子栖问。 没有,池戮说:所以我就想让两界掉换,来体验体验住在九重天上是怎么一种心情和感觉。 虞子栖复杂的看着他:就为了这个,你就要跟仙界打仗啊?? 池戮望着尽头处,苍穹为他镀上光,自耳廓开始,一直到下颌转角,看起来都稍显透明,将他整个人身上的攻击感侵蚀了一部分。 不仅是仙界,池戮启唇之际,那攻击感又占了上风:打下仙界之后,下一个就是北海,然后是东海、极地、蛮荒,一个一个打下来。 他是个实打实的反派。若没有虞子栖,六界都将在他的一念之间生灵涂炭。 仙界只是开端,但是这开端从源头上被虞子栖一声夫君给掐断了。 虽然仙界在魔界上头,虞子栖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但是魔尊在仙尊上头啊。 他说这话的态度十分蹊跷,天穹在他侧脸投下一层带着白霜的釉质,显得眼眉极黑。 池戮看了他半晌无声。 要不这样,咱们换一换,虞子栖说:魔界上来仙界下去,我上来,你下去。 池戮看着他,虞子栖坦然的朝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怎么样?虞子栖问。 还是,算了吧。池戮转过脸,准备走了,我这腰力十足,也不能浪费了。 虞子栖凝眉一想,不等他往深处想,就被池戮兜着腰往前一带,走了,去凡间了。 虞子栖仍旧沉浸在设想中:倒也可以试一试 仙尊,池戮打断他,很快的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了一口,上下可以换,里外就别换了。 79、第 79 章 虞子栖没有去过这个世界的凡间。 他不热衷法术, 心底仍旧将自己看作一个不需要法术的普通人,一个凡人。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4) 池戮提议要去凡间,他对这个反倒更感兴趣。 近来正值初秋,天高气爽, 万民丰收, 微风适中, 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 虞子栖对于凡间的第一印象很好。 紧接着,第二印象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池戮将他带去了一个名叫十三香的地方。 这地方单看名字还算正经,虞子栖本以为是个吃饭的地方, 没想到一进楼,那种奢靡暧昧的感觉立刻就攀扯了上来。 虞子栖看了一样四周围合连座, 天井处豪搭舞台的布置, 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布置很明显是个醉生梦死的场景。 怀里白木泽一动,虞子栖撩开一点缝隙看了看,这小东西之前不知道过的什么朝不保夕的日子, 导致现在无论多艰苦的条件都能睡的很香。 这一掀白光顷刻透了进去, 白木泽扭了扭身子, 捂住眼睛继续睡了。虞子栖将他往上提了提。 他二人穿着虽不过分显富但是剪裁精致, 一进楼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虞子栖戒备的跟着他上楼,进了雅间之后才算松了口气。 他倚栏往外一望,对面皆吊着轻纱幔帐看不清,唯有楼下正在布置舞台。 仙尊别紧张啊, 池戮对他笑的不怀好意,好戏没登场呢。 虞子栖转头之际险些没控制住音调:你,带我嫖啊! 门帘一动,被人灵巧撩起, 弯腰进来一个提壶小奴。 二位贵客,来人将茶碗摆平,又放上点心托盘,边添水边笑着问:可要热闹热闹吗? 虞子栖体味着这黑话,听池戮那边道:挑几个清秀的来。 好勒,小奴添满水,喜笑颜开的顺着被虞子栖撩开的纱帘,道:二位来的凑巧,每月才有一次的琵琶奏,今晚正是了。 池戮面不改色道:正是为这个来的。 小奴提着水壶退出,门前纱帘轻荡,恢复了平静。 听曲啊?虞子栖问。 那多没意思,池戮说:看人呗。 虞子栖看了他一眼,刚刚恢复平静的门帘再次被撩动,一连串进来了三位清秀小倌。 其中一位略一低头,打了声招呼:二位爷。随即抱着琵琶坐在了最前头。 另外两位一边一个跪在了虞子栖和池戮的旁边。 虞子栖闻到了一股脂粉香气,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 最前头那人缓声道:今晚有琵琶奏,只是时间上还要等等。开始之前,先由奴给热热耳朵,功力肯定是不如人家的,就委屈二位爷了。 虞子栖一向是遇强则示弱,遇示弱则怜香惜玉。 不委屈,虞子栖说:各有各的风情。 池戮看了他一眼,唇角上挑的弧度已经被他压回了原位。 琵琶声缓缓响起,舒缓叮咚的隐约灌满雅间。 二人对坐在案,隔着茶水点心和蒸腾的热气。 两旁美人袖手添酒,眉眼俱是精致模样。 池戮往后靠着,手臂随意搭在美人靠上,臂缚被红色的木头染上了暖意。 他四处随意一扫,眼底瞳仁与眼睑中央的那条白线接连露出,显得整个人与这里的感觉格外相符。 仙尊一直想来的,是凡间的这种地方吗?他垂眸看一眼跪在一侧正要给虞子栖倒酒的人,上回在魔界没有好好体会,你看是这个意思吗? 这意思当然是这个意思。 但是虞子栖仅想看一看,并没有很想亲身试一试。 你也太记仇了吧?虞子栖说:一壶醋你要喝多少年才能过得去? 过不去,池戮说:与其让你揣着念着,不如让你亲身体味体味,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不惦记了。 虞子栖轻嗤:我也惦记你的身体很久了,也没见你让我体味体味。 这个不成,池戮说:这个得让你长久的惦记着。 虞子栖啧一声,瞟了他一眼。 场中喧嚣声逐渐大起来,雅间内的琵琶声一曲罢,清秀的年轻人按着那琵琶面道:外头节目要开场了,奴就不献丑了。 虞子栖撩开纱帘往下望,果然只见已经万事俱备,场中央的女子穿着很少,怀里抱着琵琶,轻纱覆着一半面庞。 铮 所有的喧闹由这一声静止,又由这一声重新开始。错落不绝的声音接连传来,又被一波更高于一波的掌声与叫好声盖下去。 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其实听不见多少曲声,也就是图一个靡乱热闹。 池戮将摆在桌面上的砂壶推至他面前,停下的时刻那壶里装满了金瓜子,试试一掷千金的感觉吗? 虞子栖撩开垂纱一看,只见外头场中舞女连奏不停,脚下已经铺就一层各样的金银首饰和赏钱。 四合雅间垂下来的纱帐撩起来了一大半,里头的人全部都凭栏而望,调笑着往下抛打赏的物件。 虞子栖要被这种纸醉金迷的活动震惊了,同时他心中又升腾起一丝燥热激动的刺激感来。 池戮凉凉的看着他,语调却十分热切:看来这场景真是恰到好处。 虞子栖不能表现的太喜欢,否则池戮就会太不欢喜了。 也一般吧,虞子栖镇定着说:不过如此。 池戮眉梢一动,眼中神色略略缓和,但是仍旧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审视着他:再往楼上走,还有更刺激的。说着,他微妙的一顿,刻意将声音压低了:甚至不用上楼,在这里就行 这里无门无窗,只有层层轻纱覆盖,勉强挡住视线。 外头的喧嚣声近的仿佛在耳边,而且随时都有添水小奴进来的风险。 虞子栖叫他说的有些热。 池戮看着他,笑的更加不怀好意了。 真的?虞子栖眨着眼问他,尚在犹豫:要不,等今晚 等什么今晚啊,池戮说:在这儿多刺激。 外头陡然爆发一阵热烈掌声,虞子栖借着去看,伸手松了松领口。 池戮看着他的动作,悄无声息的凑了上去。 虞子栖没推开他,但他仍旧不想落于下风,要不今天你让我试试? 其实他对于上下不坚持,对于里外也不执拗,他更看重欢愉。 他三番五次的提及,纯粹是因为想要看池戮的反应而已。 池戮同他一道侧身望着楼下:好啊,来吗? 虞子栖一顿,然后骤然回首。二人挨的近,这一下便擦过了温热的唇。 虞子栖要后退,池戮已经倾身压了过去。 就现在吧。他说着,将气息尽数吐到了他耳畔。 池戮一抬手,跪在旁边的几位小倌垂头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门帘关上的时刻,虞子栖借着最后的间隙能清晰的看到外头的人来人往。 重重纱帘将这里与外头隔绝成两个世界,这里奢靡暧昧,方寸之间纤毫可见,鼻尖混合着淡淡的茉莉香味,甚至池戮处在阴影中的下颌,都另他整个人难以克制的颤栗起来。 池戮故意在他耳边坏笑:快点啊,仙尊。 虞子栖翻身而上,把他半压在美人靠上。 同时虞子栖怀里的白木泽被挤压的狠了,短短哼唧了一声,池戮拎起他往门边一丢,去看门。 白木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懵懂的打量着四周,最后在池戮的视线中蹲在了门帘脚下。 虞子栖呼吸已经灼热起来,动作间后脊上发了些细汗。 说真的,他将池戮压在双臂与栏杆之间,像打造了一座坚固的巢:不反悔? 池戮微微后仰,要将他的全部看清楚。 虞子栖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那视线另他沉沦。 虞子栖主动的时候总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势,这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攻势另人心动,也让人着迷。 他靠着这种无法撼动的气势将摇摇欲坠的仙界培根拔叶。 平日他看似什么都不管,其实都在掌控之中,一旦出现一点偏离预设的轨道,他立刻就会改变方案,将偏离的地方拉回正轨。 他喜好和平,也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同魔界如是,同北海亦如是。 但是仙界崛起之后,他又脱身的如此之快。强大的法力和高高在上的地位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对他没有丝毫吸引力。 池戮不知道什么对他才有吸引力。在他误以为虞子栖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被纷乱的头绪折磨的差点疯掉。 直到从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中,从他混乱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最后一刻,他才能确定,在这个对于虞子栖来说尚且算是陌生的世界里,自己是他唯一的吸引力。 虞子栖跨上前,池戮把他忍耐的表情尽收眼底。 仙尊不是要上我吗?他一手虚虚扶着虞子栖后腰,另一手则坦然而随意的枕在脑后。 废腰,还是你来吧。虞子栖缓了缓,汗涔涔的说:你若不动,可就换我了。 池戮勾唇一动,同时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想说什么提前说,我一动起来,你话可就说不利落了。 虞子栖对于自己人很宠。 比如定元,日常言语交谈中,还有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小动作,他几乎把定元当成弟弟对待。 更何况是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喜欢宠溺无度的对待爱人,也甘愿哄的爱人心花怒放。 他享受着那过程,那宽纵另他获得满足。 我好不好?他问。 池戮扬起深色的唇角,好。 太好了,他想要将他一口吞下。 虞子栖问:哪里好? 哪里都好,唯有一样,他说话的时候动作不见缓和,又狠又坏,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婚礼那日我惹你生气,总觉得遗憾。 改日补办,虞子栖几乎撑不住他,快要碎了,办到你满意为止。 不一样,池戮描刻着他的眉眼,一手握住了他戴在脚上的红绳:那日有六界见证。 那怎么办呢?虞子栖说:还能反悔不成? 不成,池戮强硬的说:道侣双印都已经生成,你无论如何跑不掉了。 他的占有欲体现在细枝末节中,很少有这么直白表达的时候。 虞子栖喜欢他的直白,就像喜欢他的汗水。 这话化成电流从耳朵里流窜到大脑中。这一刻的心动同深夜中升起的欢愉一样令人心驰摇曳,脑中刹那间出现的烟花甚至比红霞还要绚烂。 我一直都想说,颤栗感从心底发出,波及到每一寸筋脉,让他整个人都产生了漂浮感。虞子栖说:六界见不见证不重要,你喜欢,最重要。 80、第 80 章 凡间的生活到底好不好, 虞子栖尚未体味。但是青楼的生活已经体味够了。 若是隔三岔五的来一来,有着新鲜感作衬,尚可以接受。若是每日都住在这里,白天闲着睡觉, 晚上热闹不歇, 那热闹就变成了吵闹。 半个月下来, 虞子栖头都被吵的疼起来,一入夜太阳穴周围拨弦似的跳个不停。 但是池戮坚持,虞子栖只得硬着头皮又待半月。 直到产生了过敏反应晚上乐声一响, 他整个人条件反射般跟着头痛起来。 池戮终于决定换个地方。 虞子栖就像溺水的人浮出了水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不仅对青楼过敏, 对清秀的小倌也过敏。 虞子栖本以为是要回魔界去, 想不到池戮却没打算回去。 因为余惊涧请魔尊出面去抓一只难搞的鬼魂。 当初池戮以帮他五百年为条件,换取他地毯式搜寻被真火烧伤过的凡人魂魄也就是虞子栖。 现在人找到了,诺言也该实现了。 好在鬼域其实没有那么多棘手的鬼, 过了这许多时日, 也只等到了这么一个而已。 五百年, 虞子栖忍不住道:你也太敢说了, 张口就是五百年。 池戮跟他并肩站在丛林中一块开阔的地方, 没敢反驳。 余惊涧从后头跟上来,插话道:五百年,很快的。 虞子栖唉了一声,无法感同身受。 余惊涧说:若是普通的鬼, 我哪敢劳动魔尊,但是这只鬼太厉害了! 虞子栖问:多厉害? 他站在那里不用动,就能控制周遭一切。余惊涧说。 虞子栖看了一眼池戮。 余惊涧也跟着看了他一眼:若是估量的不错,他们俩应当是一个等级的。 虞子栖又看了池戮一眼。 池戮侧过脸来问:总拿那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哪种眼神啊?虞子栖示意他还有别人在, 请他注意尺度:你别瞎说啊。 池戮不为所动的继续道:勾搭我的眼神。 虞子栖张了张嘴。 求求你们,余惊涧说:认真点。好不容易堵到他这里,若是再错过,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了。 三人靠在林中,被笼罩在同一夜幕中。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5) 远处的天色被晕染上一层由昏蓝到漆黑的渐变,头顶的星不多,月光够不上明亮。 树影支棱而上,留下弯曲的漆黑。 虞子栖脚下突然一顿。 他打量着四周,按住了胸膛。 池戮立刻察觉到,追问:怎么了? 他的剪影同树影一样黑,仿佛蛰伏在林中的猛兽。 虞子栖摇摇头:心跳有些快。 池戮伸手摸着感受了一下,低声说:害怕? 倒是不怕,心慌。虞子栖指着丛林深处说:我总觉得那里有东西。 池戮身形往那边一动,虞子栖心更慌了。 别去,他拽住池戮,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虽然这么说不吉利,但是我的直觉向来很准,那地方有古怪。 余惊涧自顾走上前,他身高马大,投影比地上的树影还要结实。 我去,他小心的往丛林深处去,觉得自己跟来简直多余,我去行了吧,你们俩在这打情骂俏,我去干活。他边拨开枝叶,深一脚浅一脚的融入到夜色中去,稍等我若是打不过,记得来帮帮我。 虞子栖看着余惊涧的背影逐渐消失。 丛林深处传出穿行其中的细微声响,慢慢消失归于寂静。 虞子栖看着那黑暗,就像看着一头沉睡给怪兽。 池戮眉心一动,问他:怎么了? 虞子栖面色颜色的摇摇头,探头唤了一声:大殿下? 黑暗之中全无回应。 池戮眼皮不着痕迹的压下来,遮挡住了大半眼球。 他紧紧盯着一个地方的时候,眼底的那一线白会浮现出来,给人十分狠戾的感觉。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旧难改漫不经心的本性。 虞子栖刚要再唤,只见池戮抬起手,对着那漆黑的深林处,轻声念道:开。 随着他话音落地,飓风骤然四散,将一步开外的灌木丛瞬间掀翻数丈之外。 高大林立的树木被连根拔起甩向四周,落地时刻化成一堆粉霁。 虞子栖在寒风中抓紧了前人,他看着面前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点太耗费法力了吧? 池戮无所谓道:也不打算飞升,留着也没用。 虞子栖捞过来他的手翻着看,仍不放心的问:你的伤刚刚好转,受得住吗? 池戮把手凑到他唇上,轻轻挨了一下,亲一下,什么都受得住。 他在强势与温柔之间切换自如。 虞子栖也一味惯着,低头亲了一下他的手,又移到旁边,轻轻吻在了他的臂缚上。 秋日的薄雾很快散尽,只留下灰蒙蒙的尘土。 待到尘埃落地,原来那地方显露出一个朦胧不清的身影来。 那身影转过匀称纤长的身体来,垂着眼看着他二人,目光兜兜转转最后落到了虞子栖抓着池戮胳膊的手上。 虞子栖手上一紧,却丝毫没有露怯,镇定从容的望着那虚影。 那虚影旁边躺着昏睡过去的余惊涧。 余惊涧哪怕再不思进取,也执掌鬼域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可见实力配得上他大殿下的位置。 这虚影应当说这鬼魂,一声不吭就将他拿下,杀伤力可见一斑。 虞子栖在对视的寂静中屏住了呼吸。 池戮静静的站在原地,但是通过他微微起伏的后背线条可以看出来,他仍在戒备。 是什么人能让六界登峰的魔尊忌惮? 虞子栖眯起眼看着前人。 那鬼魂未动,把视线移回虞子栖脸上,以一种不可违拗的甚至称得上命令的运气,直直对着他道:过来。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虞子栖没动。 池戮往旁边一动,挡住这视线,将虞子栖彻底的护在身后。 月光穿透云层,地上巨大的阴影在缓缓撤退。 鬼魂逐渐显现出全貌来。 虞子栖从池戮肩上看过去,乌云缓缓涌动夹带着月光也明昧不清,那虚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双清冷至极的眸子不带一丝波动的垂视着这边。 虞子栖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这时只听池戮缓缓道:虞子栖啊。 这称呼虞子栖听过一回,是他跟池戮第一次见面时,他误将他认成了梦千里,二人说过的第一句话。 但是那时以熟稔和玩味居多,远不如现在的充满戒备和忌惮。 鬼魂闻声未动,对着虞子栖加重了语气,过来! 虞子栖下意识向他走过去,迈出脚步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站在了原地。 池戮侧脸微动,从眼角看着他。 那眼底投射出来的目光像一柄半出鞘的剑,紧接着那剑光闪动顷刻便被愤怒填满了! 池戮周身陡然爆发出强烈真气,铺天盖地的朝着四面八方涌出去! 这跟刚刚那一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虞子栖耳边隆声大震,脚底颤动不休,连头顶的乌云都犹如猛烈的潮水一样翻滚着汇聚到一起。 最后一丝月光被蚕食干净了。 虞子栖在这一片黑暗与混乱中心慌不止。 池戮的实力在六界之中翘楚,哪怕面对是余卓那种仙尊级别的,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此次碰到的若是寻常的对手,根本不需要他如此大动干戈! 虞子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因为池戮旧伤未愈,还没有彻底好起来! 如果这次他再受什么伤,虞子栖的心也要跟着一并碎了。 脚底的颤动仍未停止,虞子栖脑中思绪烦乱,只觉肩头一热。 他鼻尖一动,意识到那是池戮的衣服。 池戮转身给他拢了拢衣襟,温声说:等我一下。 虞子栖看到他手背上爆起的青筋和眼底泛起的红。 他刚刚已经消耗了不少法力,若再继续,后果难以想象。 池戮随即转身,手臂却被虞子栖死死的拉住了。 我最不喜欢听的就是等。虞子栖解开外衫给他披回肩上,那一刻他眼神坚决而暗沉,周遭所有事物都入不得他的眼,唯有池戮倒映其中。 虞子栖缓慢而不容置疑的挡在他身前,偏头沉声道:后边待着,哥哥来解决。 池戮猝不及防的一顿。 虞子栖直身站在他前头,同前方的鬼魂从容不迫的对视:看阁下这张脸就能猜到,想必我们之间有些渊源。 他眉梢微压,嘴角却略微挑起,看上去一幅胜券在握的情态摊手道:一上来就动手,话都来不及说两句,若是有什么误会,岂不是会误伤了朋友。 他声音低沉缓和,娓娓道来时很有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虞子栖就带着那一半的真诚,缓缓道:阁下不如稍安勿躁,我们先,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两方对峙之下,乌云逐渐游走,露出仍旧明亮皎洁的月光。 不远处的鬼魂顶着那张同虞子栖一模一样的脸,下颌一松,启唇道:谈什么? 虞子栖松了一口气,再开口更加从容了。 先介绍一下,我是仙界尊主虞子栖,你是谁?他伸出手再二人之中循复一个来回,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鬼魂沉默许久,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半晌道:你这么说,倒也不错。 虞子栖听他这样说,心中不由提起些来,凝重道:阁下是谁? 鬼魂说:跟你一样的人。 81、第 81 章 虞子栖浑身一凛。 结合刚刚池戮说的话, 再看对方同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容身材,虞子栖沉静下去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鬼魂垂手而力,在前方静静的同他对视。 你是,虞子栖喉咙一顿, 经过唾液润滑的声道顺畅非常, 他慢吞吞道:仙尊, 虞子栖。 鬼魂不语。 他默认了。 虞子栖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鬼魂不答反问:你为什么呢? 虞子栖看了一眼倒在丛林中的余惊涧:鬼域大殿下请我们来抓你。 鬼魂随着他的话轻轻转动视线,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池戮, 轻声沉吟道:你们。 对,我们。虞子栖说。 鬼魂不动不语, 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徘徊。 片刻后, 鬼魂道:原来如此。 说着他上前一步,虞子栖立刻道:该你了,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鬼魂脚下一停, 眉心浮现一丝疑惑, 他没有回答虞子栖的问题, 反而低声喃喃道:你 虞子栖提心吊胆的看着他。 鬼魂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站在对面重新打量他。 虞子栖随着他视线中的探究, 几乎浑身都要冻僵了。 鬼魂终于收回视线,不带一丝语气的说:我魂魄残缺,被仙界的禁制抵挡在外,也进不去魔界。他的身影隐在黑夜中一半, 肩头留不住月色,那光能将他穿透。 他站在原地,平静的说:我等了你很久,等你来凡间。 虞子栖手脚凉透, 但是下一刻那手上就有熟悉的温度传来。 池戮攥住了他的指尖。 虞子栖在这温度中镇定下来,说出来的话甚至比鬼魂还要平静:你将我引过来,是要拿回躯体吗? 其实他跟之前已经变化很大了,但是那大多体现在日积月累和毫微之处,因此熟人觉得他变化不大,但是生人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陌生。 鬼魂站在对面打量良久,才终于确定这是自己的躯体。 然而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的一魄,竟然能将躯体掌控到如此地步,还能抵抗他的召唤。 这另他意想不到。 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再次锁定,表情有些冷。 虞子栖预备他随时会爆起袭击,一边戒备着一边另语调放的更加平和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即便想要回躯体,我也可以理解,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好好谈一谈。 鬼魂盯他良久,在夜色中轻轻摇了摇头。 虞子栖始料未及,愕然道:那你找我做什么? 鬼魂微微一动,披在身后的长发也跟着闪过朦胧的月光,原本是为了拿回躯体,现在拿不了了。 虞子栖余光瞄了池戮一眼。 鬼魂看到他的动作嗤笑一声,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虞子栖莫名其妙看着他。 只听那鬼魂收敛了笑意,变作微妙的质问:你破身破的也太快了吧? 虞子栖一哽:? 鬼魂冷冷道:我修的是无情道,破了身就算破了色戒,若是硬要回到这具身体内,所有法力都会烟消云散。 无情道一词太过耳熟,虞子栖隐约想起,当初他就是用这一招在池戮的眼底下蒙混过关。 想不到竟然歪打正着。 虞子栖松了一口气,所有的敌意随着这一声呼吸烟消云散。甚至连对峙的场面都显现出那么一丝蹊跷的有趣来。 唉,虞子栖叹息一声,很帅气的抱着臂说:那你为什么还一直跟着我们? 鬼魂眉尖一动,掀起一个轻微的褶来,是你们一直跟着我。说着他视线下移,扫了地上的余惊涧一眼,然后伸出腿踢了他一脚,这个人派一群苍蝇没完没了的追着我,追不上就自己来,还带着你们两个帮手。 说着,他似乎气不过,又伸出脚踢了两下。 虞子栖不忍直视的别开脸,有意解救他: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聊聊?仙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说给你听。 不用说了。鬼魂说:仙界到如今还存在,就知道你管的很好,你继续管着吧。 虞子栖:? 这事情的发展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虞子栖指着自己,震惊的看着他:等等,我继续管?你不管吗?你身体不要,地位也不要了?? 鬼魂虽然五官看不出太大变化,但是眼中的神色比虞子栖的还要奇:我这样怎么管? 虞子栖犹豫了一下:怎么说仙界也是你一手扶持,你说扔就扔了? 鬼魂:怎么你也不想管他们了? 这个也字很微妙,虞子栖想到那一摊子烂事,实话实说道:管也行,但是心里其实是不怎么想管的。 鬼魂似乎没想到,沉默了片刻才出声:你也太懒了。他眼角眉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一味靠着男人有什么用? 我??虞子栖竭力控制着自己没有撸袖子。 他转头看向池戮,池戮轻轻一扬眉梢,什么都没有说。 鬼魂视线绕过他,看向池戮:你也吃错药了吧? 池戮刚要说话,瞥间虞子栖的视线,那视线中表露出来的话分明是:你敢跟他说一句话试试? 他猛地一顿,继而无辜的闭上嘴看向了别处。 虞子栖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对着鬼魂道:你这么厉害,再找个躯体不是小事一桩。 鬼魂:寻常躯体承受不住我的法力,三五日就要一换,甚是麻烦。 那你也没多勤快。虞子栖道。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6) 鬼魂一顿,看着他。 虞子栖同他对视,泰然一摊手。 鬼魂说:应当还会有别的办法。 虞子栖:什么办法? 还没有想到。鬼魂看向池戮,突然问:你有办法吗? 他当然有。 他用凤鸣山的泥土炼出来过躯体。 但是他不能说,至少现在虞子栖在一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不能说。 没有。池戮说。 虞子栖把眼角处的瞳仁移开,办法我们再想,这之前你别乱跑了。 鬼魂复杂的看着他,又伸脚踢了踢余惊涧:只要你们跟他说好,别追着我了。 以前也不知道是你,现在知道了,都是自己人。虞子栖解释了一句,然后担忧的看着地上的余惊涧:他 没事,一会儿就醒了。鬼魂说。 虞子栖:那你跟我回去吗? 回仙界?鬼魂问,然后摇摇头:我魂魄残缺没有身体,回不去。 虞子栖说:仙界多无趣,在凡间玩啊。 鬼魂远远站着,黑暗将他的面容一起包裹住,但是看上去仍旧高高在上不沾尘埃:不感兴趣。 虞子栖随意摊开手,但是池戮正牵着他手,跟着他一动。 鬼魂扫了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堂堂一个仙尊,成天不是跟魔混在一起就是跟鬼混在一起。 虞子栖反问:你以前跟谁混在一起? 鬼魂抿唇不语。 虞子栖朝着他感叹:无聊的人生。 地上的余惊涧一动,眉目之间浮现出难耐的痛苦来。 鬼魂最后踢了他一脚,往后退去:我先走了。 虞子栖追了两步,哎等等 鬼魂表情纹丝未动,身形飞快的隐匿到黑暗中去:别跟着我。他伸出手指了指地上挣扎着要醒过来的余惊涧:也别让他跟着我。 虞子栖张了张嘴,鬼魂已经不见了踪影。 池戮盯着他消失的地方,问:让他走吗? 虞子栖看他随时准备出手的警戒状态,上下来回打量着他,最后视线定在了他的表情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池戮一顿:嗯? 舍不得啊?虞子栖说:那你去追呗? 池戮看着一眼松开的手,整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底。 虞子栖转身对着他:还有,你刚刚管他叫什么? 池戮犹豫的说:虞 叫我就是张口闭口的仙尊,叫他就是名字。虞子栖打断他,质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俩到底有没有私情? 池戮要拉他的手,被他往后一撤躲开了。 问你话你就好好说。虞子栖觑着他。 池戮顿了顿,没有。 没有?虞子栖重复,声音略大了些:没有?! 池戮看着他。 虞子栖:那当初你为什么非得提那种要求啊? 池戮说的很艰难:为了,羞辱你。 羞辱我有很多办法,怎么单选了要嫁给你啊?虞子栖说:况且你也没有羞辱我啊!? 池戮: 虞子栖盯着他:你不对劲。 当虞子栖火力全开的时候,别人是很难从他嘴下寻到反驳的机会的。他会抓住一切破绽,打的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池戮清了清嗓子:我 你说话就说话,清什么嗓子啊?虞子栖打断他。 池戮不再贸然开口,严肃至极的看着他。 虞子栖也严肃至极的同他对视。 二位余惊涧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一只手痛苦的撑着额头:先别吵了,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82、第 82 章 余惊涧想要伸手扶一把旁边的树, 但是他头晕眼花之下根本没看到旁边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 虞子栖眼睁睁看看他扶空之后踉跄一下跪回了原地。 虞子栖:你,你还好吗? 你说呢?余惊涧悲愤的指责他们:一点兄弟情谊都没有了吗?眼睁睁的看着我摔倒,扶都不扶一下! 虞子栖过去扶他,解释道:这个事说来话长。 我不要听你说!余惊涧道:你说完我怕自己忍不住给你道歉! 嘴强王者虞子栖: 余惊涧拍了拍身上的土, 打量着黑漆漆、空荡荡的四周, 刚刚那鬼魂呢? 走了。虞子栖说。 余惊涧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池戮:不会吧?堂堂魔尊, 竟然还能让一个鬼魂从眼皮子底下给逃走了? 池戮嗤笑一声:堂堂鬼域大殿下还让人给打趴下了呢。 余惊涧一哽,继而质问:你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还有目的吗? 他愤怒的扬声道:是为了还债!五百年! 池戮随意一耸肩,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说话了。 余惊涧变成愤怒的看着虞子栖。 虞子栖先是叹息一声, 才苦恼的说:难啊。 余惊涧皱眉看着他。 这鬼魂十分棘手,虞子栖为难的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余惊涧:谁啊? 看他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虞子栖放心了。 我哪知道, 他说:要是五百年里隔三岔五的都是这种程度的鬼魂, 那可不行啊。 余惊涧戒备的盯着他:当初可没说要加条件啊? 虞子栖被他的敏锐逗笑了。 回去说吧,他笑着走在前头:大晚上够黑的。 池戮默默的跟在他后头,余惊涧也只好慢慢跟着他往林子外头走。 我就来得及看了一眼他, 紧接着就被他往头顶一拍, 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余惊涧说:当时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看清楚了?虞子栖问。 余惊涧在后头说:隐约长得还挺眼熟, 记不起来从哪见过了。 虞子栖只给后头留着背影, 闻言没有说话。 池戮快走两步, 跟在虞子栖的身边要伸手拉他,被他一甩手给错过了。 仙尊,他轻声喊了一句,然后示意后头还有人跟着, 别生气了,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仙尊? 虞子栖不为所动,斜着看他, 不冷不热的问:谁是仙尊啊。 池戮连停顿都没有:你啊,你是我的仙尊。 虞子栖心里缓和了些,脸上就有些绷不住。 池戮挨他更近了些,温度通过相互挨着的胳膊传递过来:不管你是仙尊还是谁,我都只喜欢你一个,别吃生气了。 求求你们,饶了我,余惊涧在身后忍不住说:打情骂俏甜言蜜语回自己家去,别老当着我的面了。 虞子栖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池戮也稍微收敛了一些,跟在他一侧不时用眼睛看他。 虞子栖看了他一眼。 池戮往他那边贴了贴。 虞子栖:再挤我抽你了。 池戮没动。 于是虞子栖抬起手朝着他屁股抽了一巴掌。 真打啊!池戮说:再打一下。 虞子栖抬手要打。 天,作孽。余惊涧在身后按了按眼睛,停下脚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嘴里嘟囔道:我得走了,再待下去要瞎了。 虞子栖朝他道:真走啊? 不仅真走,而且走的很快。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融进了黑暗中,只有声音从那里传出来,鬼魂你们先抓着,抓到后通知我,我再过来取。 他隐约又嘟囔了两句别的,隔得太远听不真切,不外乎瞎了我的狗眼一类的话。 余惊涧那边彻底不见了踪影,池戮一秒钟都没耽误,再次靠了过来。 彼此还没有挨到,虞子栖指着他:你给我好好站着。 池戮站直了,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终于到了家城边一处宅,带着四面房和天井小院,是池戮挑的地方,虞子栖选的样式。 进了堂,上了楼,东西各一间卧房。 两人好的时候一直都在东边,虞子栖喜欢早晨被太阳晒醒。 这次他进了西边那间,池戮跟着进去,紧接着白木泽也跟了进去。 虞子栖坐下来,白木泽跳到他怀里去,一同看向池戮。 虞子栖说:你走错屋了吧? 池戮站在他对面:我都认错了,仙尊就别同我分房睡了吧。 好,虞子栖一点头,你说你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每当他这样问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想要一个合理解释。 池戮看着他。 虞子栖笑了一下,说不出来? 池戮这个时候的反应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但是眼神却轻轻往上抬,我把握不好这个度,不知道该不该帮他。若是帮,怕你吃醋,若是不帮,你又想帮,我舍不得看着你一个人忙活。 他脸上适时露出一点点委屈来,就连眼底那条若隐若现的白线都成了帮凶,他小声说:我不懂该怎么做,仙尊教教我啊。 虞子栖内心爆发出一声卧槽! 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话,但是语调已经不自觉的柔软下去,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帮他? 池戮说:你如果不想帮,就不会问他了。 虞子栖被这小妖精搞的心里还挺满足。 池戮继续说:用凤鸣山洞里的泥土在狰狞窟的鼎炉里烧出人形,然后他附身其中,只要耐得住最开始不能动的时间,等到年数足够了,魂魄就会同人形契合,自由支配躯体。 既然有这个办法,虞子栖:你怎么没告诉他? 池戮凑过来,亲在他额上:我不告诉他,我只告诉你。 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林木清新的味道。 虞子栖往后躲了躲,没躲过,随即就被他带入了状态。 窗外人影飘忽,池戮动作一顿,将虞子栖挡在身后,杀气顿时自眼中四溢射向窗外。 虞子栖一阵紧张:怎么了? 窗外鬼影显形,漂浮在空中看向他二人。 明明只见过一次面,虞子栖却松了一口气,你也不吭一声,大晚上要吓死谁啊! 鬼影没理他,沉思过后说:魔尊这个方法可行,只是我尚无实体,取凤鸣山的泥土这事还得你帮我去做。 虞子栖几乎没有思考和犹豫的答应下来:好。 应下来之后他不由一顿。 鬼影看着他的表情,不用疑惑,你本就是我分离出去的一魄,即便后天自己发展完全,也会下意识的服从我的命令。 虞子栖一言难尽的啧了一声,那你以后离我远点,尤其是晚上。堂堂仙尊竟然偷听别人讲话。 现在你是仙尊,我不是。鬼影看着他,眉梢难以捉摸的一动:拿到泥土后,再去狰狞窟烧制躯体,制好之后给我。 虞子栖这次坚持了一会儿才说:好的。 然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鬼魂欲动,你们继续。落音落地他正要走,虞子栖连忙叫住他:等等等等 鬼魂飘在原地看着他。 虞子栖走到窗边,望了一眼外头的景象。 池戮则靠在一旁安静的等他。 虞子栖慢慢措着辞,不知道要说什么,表情有些微妙的尴尬:刚刚你走的快,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那个余卓 余卓?鬼魂打断他,蹙眉想了一会儿才说:仙界新飞升的一个小仙尊。 原来仙尊也可以用小来形容吗? 虞子栖双肘撑在木棱上抿了抿唇,他下凡历劫的时候跟你有过情劫? 鬼魂眉头仍未舒展:是。 虞子栖看着他皱眉,自己也跟着一块愁,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他飞升仙尊之后一直放不下情劫,然后 鬼魂打断他:没有喝忘忧水? 虞子栖:他不喝啊。 鬼魂看着他,冷冷道:若是事事都如每个仙君所想,那仙界岂不是要乱套了。他不喝,给他灌,只要把这件事解决掉,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7) 看来他以前并不是高高挂起,而是铁腕强制管理。 虞子栖不由沉默下来。 鬼魂问:然后呢?余卓怎么样? 虞子栖略去了过程,直接艰难的说了结果:魂飞魄散了。 说完后他还有些不安,生怕他问起来原因,然后去找池戮的麻烦。 想不到对面只是安静两息,然后反过来安慰他:不碍事,以后还会有仙君继续往上飞升的,看开点。 虞子栖一直知道他们对生死看的淡,没想到看的这么淡。 他生出些一言难尽的感觉来:啊,我,知道了。 鬼魂看他一眼继续说:说到底这是你的错,若是你一开始给他灌下忘忧水,他的结局应当也不会如此。 虞子栖无法反驳。 鬼魂问他:还有别的事? 虞子栖想了想,问:同样都是飞升九阶,你找凡人替你渡劫了吗? 鬼魂审视着他。 虞子栖说:不想回答你可以不答。 外头起了一些风,树枝缓缓摇曳,轻若烟雾的鬼魂也跟着轻轻荡动。 片刻后,风停了。 没有。鬼魂说:没找到合适的人。 虞子栖点点头,疑惑的问:那你怎么没有魂飞魄散呢? 散了。鬼魂目视前方,眉目之间仍旧十分冷清,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残留的其中一点碎片。 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保住的这点碎片,虞子栖不着痕迹扫了一眼池戮,然后小心的问:除了凡人替劫,还有别的办法飞升大元吗? 鬼魂摇摇头:没有。 虞子栖紧跟着就问:你飞升的时候怎么保住的魂魄碎片? 鬼魂一顿,慢慢说:你进来的太快了。 虞子栖没吭声。 鬼魂:天雷还没有劈完,你就闯进了身体里,将我残余的魂魄碎片挤了出去。 也就是说,虞子栖先帮池戮抗天雷,结束之后回到了仙尊的躯体内,恰逢那时仙尊历劫濒临结束,残存的魂魄碎片得以保住躯体尚且来不及消散。 紧接着就被外来的虞子栖占据了身体,同时将他残余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魂魄碎片给挤了出去! 然后天雷结束。 这个万分之一的恰好,救了他们两个。 虞子栖心中感叹,一时无话可说。同时,他心中下定决心,池戮截止到这一步,绝对不能再继续往上飞升。 鬼魂等了片刻,见他无话,说:那我走了。 虞子栖看着他轻盈的靠后一飘,在皎洁的圆月上留下半个剪影。 这剪影短暂的在半空中停留,然后消失不见了。 虞子栖看了一会儿外头无风无嘈的夜景,池戮靠在一侧的墙上看着他说:已经走远了。 虞子栖转身同他一样靠着,后腰抵在窗边的棱上有些硌,于是他干脆单手往上一撑,坐在了上头。 你一定不能再飞升了。他说。 池戮偏头看着他:我知道。 虞子栖一顿,说:就算你再飞升也没关系,我替你受雷劫。 池戮看着他。 虞子栖微微歪着头:别感动哭了啊。 池戮不语,慢慢凑过去撑着窗边仔细的打量他的眉眼,宠溺而依恋道:仙尊疼我,什么都想着我。 虞子栖确实疼他,疼到狠不得将心掏给他。 但是有什么用呢?一点都不耽误吃醋训夫。 他望了一眼鬼魂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说:以后你不许单独见他。 嗯。池戮有求必应,保证的话说的很快:不见,除了你,谁我都不想见。 83、第 83 章 凤鸣山是虞子栖第二次来了。 上一回是初到这里的时候, 想方设法把闻笛拉入仙界阵营。 虞子栖盯着洞口,望着四处无人,才矮身钻进洞中: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想要拖闻笛下水。 提及这个熟悉的名字池戮没说话。 虞子栖碰了碰他:你也用了原仙尊用一魄做成的凡人,人家也没追着一定要打你杀你, 将心比心, 你怎么就放不过闻笛了? 池戮走在黑漆漆的洞中, 到了一处杂土堆积成山的三岔口处,听虞子栖说:我第一次见到闻笛,就是商云在打他, 单方面的吊打。当时我就想,魔界的人可真凶。 凶吗?池戮问。 黑暗之中他的眼眸有些黑, 时不时闪过一丝亮光, 但是很短暂。 虞子栖不知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谁知道魔尊竟然是个小可爱啊。 池戮看着他, 竟然没有反驳这个称呼。 虞子栖爬上土坡, 因为看不大清脚下, 不留神绊了一脚, 被池戮伸手捞住了。 虞子栖站稳挥了挥面前并不存在灰尘, 快到了吗? 穿过这个洞就是。池戮说:用不用我开虚空? 虞子栖本意想着溜达过去,路上可以聊聊天,也不会觉得无聊。他犹豫了一下,松气道:开吧。 池戮打开虚空的同时, 说:我教你法术吧? 不学。虞子栖一脚踏进虚空,斩钉截铁道:怕学会了你打不过我。 太有自信了。池戮说着,跟他一齐进去,手下意识的环在他身后。 二人落地, 是天光大亮的洞外。 虞子栖看了一眼脚下踩着的暗红色泥土,鼻尖一动,说:就是这个吧? 嗯。池戮丢出乾坤袋,让它自己去收土,我一定平衡好,不会再飞升了。要不你,学点法术?他说:关键时刻可以自保。 我不要自保,我要你保。虞子栖说。 池戮看得出来,因为原仙尊没有找到可以抗天劫的凡人,虽然险险没有魂飞魄散,但是这万分之一的巧合以后恐怕不会再有,所以他一直都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导致他继续飞升。 这事给他留下了阴影。 池戮喉咙一动,虞子栖抢先说:留备万一,这事别再提了。 池戮看着他,虞子栖则饶有兴趣的看着乾坤袋吭哧吭哧的收集泥土。 片刻后虞子栖一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嗯? 池戮唇角一动。 虞子栖眉梢跟着一抬,用富有深意的语气说:你确定,真的想让我学法术? 池戮没有立刻回答。 虞子栖意味深长的一笑,眼中增加了许多不可说的隐秘想法。 那笑里头夹杂的动态太多,以至于池戮忍不住问:仙尊又想算计点什么事,笑得这么不怀好意。 虞子栖笑意更甚,凑过去说:你说我要是学会法术了,一时半会的肯定打不过你,但是时间长了,或者赶上你受点什么伤打不过我的时候,我是不是要翻身作主了。 池戮说:你不是一直都作着主,说什么是什么。 虞子栖:那我说要上了你,你也没同意啊。 池戮复杂的看着他。 虞子栖坦然直视,将想法写在了眼睛里。 不学也行。池戮转过头,顺手收起装满泥土的乾坤袋,慢慢说:仙尊仅靠着一张嘴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再有了法力,岂不是要一统六界了。 虞子栖一本正经道:不行,看来我得学。 池戮打开通往寒泉宫的虚空,走了。 虞子栖站在原地,继续说:你教我啊。 池戮一把拽住他,将他整个人拉进了虚空。 寒泉宫重建后跟之前相差无几。虞子栖喜欢在这里待着,这里比狰狞窟多了烟火气,也比仙界多了红尘味。 落地的时刻虞子栖追问: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不如就今天吧。 今天没空,池戮说。 虞子栖:那要等什么时候? 池戮:看你的表现。 俊貌站在门口看他们说话,忍不住问:教什什么? 池戮把乾坤袋扔给他,捏个人形,去鼎炉里头烧出来。 是。俊貌应了,提着东西没走,拍着胸脯问虞子栖:仙仙尊想学什么,我教教教你啊。 虞子栖眼睛亮了。 池戮盯着俊貌,道:你闲的没事干了。 虞子栖前进一步,对俊貌感激的说:法术,我想学法术,你能教我吗,俊貌? 俊貌感受着他充满希冀的目光,也感受着池戮满是压迫性的视线,犹豫了片刻摇了一下头。严肃至极的说:教教不了。 虞子栖看着匆匆远去的背影,感觉他像是逃跑的。 池戮拉住虞子栖,说:走了。 去哪?虞子栖说:开虚空啊。 回家。几天不联系余惊涧,差不多他该找来问进度了。池戮说:用什么法力,不如走着舒坦。 虞子栖眼角抽了抽,被他拽着向外走去。 出了魔宫张牙舞爪的大门,面前便是六界闻名的白骨渊。 虞子栖曾经多次在这里和往返。但这一次的心情尤其与众不同。 我从初到这里就一直在想,虞子栖望着白骨渊,眼中被映上了一重山峦清雾,有朝一日这些事情都解决完,我该做些什么。 他迎风而站,衣袍被吹的摇曳不止,整个人静的却像玉石雕刻成的。 池戮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拨了他被风撩到侧脸上的发丝,别在了薄透的耳后。 想好了吗?他问。 虞子栖转过脸,风吹到了他的后脑上,把发丝又吹回了原位,没有。 池戮再次伸出手,这次来不及整理碎发就被虞子栖捉住攥在了手里。 你的头发乱了。池戮说。 虞子栖看了他一眼,垂眸笑了:是吗? 池戮看着他的笑,心跳漏掉一拍。 虞子栖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那速度,说:是你的心乱了。 池戮猛地将他抱起,虞子栖没防备,紧紧抓着他的肩,放我下去! 不放,池戮说:我要一直抱着你。 他抱着他踏上白骨渊一侧蜿蜒的路,这路一直到尽头,池戮说:你抬头看。 虞子栖随着他仰头去看。 池戮用一边手臂稳稳托着他,另一手指向天边的一线白:那里是你的凌云殿。 虞子栖眯起眼来看了看。 池戮又指另一个方向:那里是云海,那片青色的影子,就是花树。 虞子栖眺望天边,想起来以前一同去云海的时候。 往事历历在目,虞子栖能回想起来每一个瞬间的池戮。但是他唏嘘道:以前霸道凶狠的魔尊一去不复返了。他伸出手,一伸手就能摸到池戮的头,现在只会撒娇要糖吃了。 给吗?池戮抬起眼看他,似乎不仅仅指糖。 这个角度将他瞳仁底边压住的白线掩住了,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虞子栖喜欢那漆黑。 不仅漆黑,他喜欢他身上的一切。 给啊。他轻轻的说:要什么都给。 池戮喉咙一动的刹那,虞子栖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比他更快一步的俯下身吻在他唇上。 无论什么时候,他们的吻总是带着滚烫的纠缠。 天边的风仍旧刮着,香樟林里头的繁花自从开了再没有谢过,那香气漂浮在白骨渊上空,把整个魔界都熏的清香一片。 因为虞子栖喜欢这个味道。 池戮稍退,却没有离开他的唇,你不知道该做什么,就随我一起。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虞子栖要低头才能望尽他的眼睛里,纠缠过后的嗓音带着些低哑:你做什么? 池戮说:先还了余惊涧的债,抓五百年的鬼。 虞子栖问:五百年之后呢? 池戮想了想,认真答道:约莫一千年,白木泽就能化出人形,可以带着他去六界转。四千年,鼎炉造出来的人形跟魂魄彻底结合,可以自由行动,到时候你要管仙界就继续管,不想管就交给他。八千年,若是北海有意,定元跟小殿下的婚礼就该提上日程。 一万年左右的时候六界会有一次大动荡,我们可以趁机拓展领地。 两万年,朱雀飞升,足够帮扶俊貌,魔界便可以彻底撒手不管。 三万年,白木泽长大,该给他寻一门亲事。到时候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再养一只,养什么你说了算。 此外,仙界每隔一段时间飞升的仙君都要找你报道。还有仙界魔界同其他地方每隔一万年举办一次的联合宴。 他的声音能搅乱心扉,令人深陷沉沦。 这远比香樟林的香气令人迷醉。 池戮吻了他一下,继续说:如果商云拼命,至多四万年,你的龙就回来了。商云继续留在仙宫,那他的仙阶、宫殿、香火台,都要重新安排,到时仙界局面会焕然一新。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8) 五万年,仙界大宴,要重新分配各位仙君事务,到时候应当已经飞升了很多新的仙君,不愁没人用。 六万年,俊貌飞升,在加上已经修养好的梦千里,我们可以考虑把蛮荒拿下来。到时候,仙尊就是六界尊主,从此以后,六界和平安枕无忧。 他说出来的话回荡在彼此唇间,比呼吸更加滚烫。 虞子栖不关心六界怎么样,他被他的野心俘虏,就像在他的瞳孔里迷失自己。 他目不转睛看着眼睛微微发亮的池戮,他眼睛有些酸涩,却不敢眨眼。他怕错过他的每一个瞬间,他不舍得。 风把他二人的头发绕到了一起,衣衫叠压交错分不清条理。 池戮紧紧抱着他,瞳孔深处倒映着他的所有,那眼神看起来深且宠:再长些,你的凤凰也该回来了。 那你呢?虞子栖揽着他的脖颈,手中数着发丝,清了清发涩的喉咙:说了这么多,你在哪里? 我在你身旁。池戮说:你坐在我的肩上,我会一直都在,永 虞子栖猛地吻住他的唇,打断了他的话。 层峦之间的密不可分不仅仅只是衣衫,纠缠中虞子栖才将这句话补充完整:永远。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番外了。 84、第 84 章 城边的房子建的太合心意, 以至于虞子栖有些乐不思蜀。 他春天种花,夏天怕热在家的时候最多,秋天去门口种的果树上头挑熟透的带着香味的果子。 有时候还要带着一筐水果去集市上卖,赚来的钱就攒起来, 准备一些不起眼却精致的小礼物送给池戮。 池戮将这些东西全都放在乾坤袋里随身携带。 等一入冬, 他又窝在窗边不出门, 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一直到寒冬腊月,池戮就裹好他抗回四季如春的寒泉宫。 余惊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找他一回,却总是捉不到人。 几次下来他摸到诀窍, 挑了个虞子栖绝对会在家窝着的夏天正午。 余惊涧敲门的时候一旁的蝉正在叫。 这拼命的声音另他心烦意乱,加大了敲门的力气。 虞子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 眉间的烦躁比他还要重。 唷, 余惊涧一愣,看着他:我来的不是时候? 虞子栖伸了个懒腰,勉强清醒了些:来都来了, 请进。 他让出一条路, 余惊涧从路的尽头处看到了池戮。 池戮撑着一把伞出来, 遮到了虞子栖的头顶上。 虞子栖身处阴凉, 对余惊涧客气的说:有事进去说, 怪晒的。 其实晒到的只有余惊涧一个人而已。 进了堂,池戮在门边收伞,虞子栖顺手在茶壶上头一贴,然后提起来往旁边一举:凉了。 池戮自然而然的接过去, 我去煮。 余惊涧:? 虞子栖冲他和气道:坐。随即自己坐在了一旁的太师靠椅上。 余惊涧看了看他悠闲的坐姿,又看了看进厨房去烧水的池戮,一时无言以对。 虞子栖看了他一眼:不必大惊小怪,这是凡间的习俗, 夫主外,妻主内,以后常来我家坐坐,习惯就好了。 余惊涧表情更加有趣了。 他说:对不住,我一直以为你们 虞子栖深不可测的微微一笑。 余惊涧心有余悸的坐在方桌的对面。 虞子栖等他坐稳才问:有事?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余惊涧找他们只有一件事,就是抓鬼。 果不其然,余惊涧紧接着就说:就是来问问那鬼魂的事,过去这么久了,抓到了吗? 虞子栖叹了口气。 余惊涧追问:有麻烦啊? 虞子栖沉默稍许,看着他有些紧张,才说: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了,那鬼魂原是仙界的人。 余惊涧下意识就把耳朵给竖了起来,像机警的大型兽类。 仙界?他问:仙界的谁啊? 虞子栖一手搭着椅子扶手,斜斜的靠在桌檐上,姿态非常舒适。 我听池戮说,当初你没说除了凡人的鬼魂还要帮你抓仙界的,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慢慢说:今日体会一回,觉得这买卖着实亏。 余惊涧顾不上追问,坚决的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好的五百年,少一年都不行啊。 虞子栖照样没接茬,往那边凑了凑,说一件秘密事一样的悄悄说:你知道抓这一个,耗费了多少法力吗? 余惊涧一听他说话就心底没底,他这样悄悄的小声说更让人提心吊胆,他不禁往后躲了躲。 虞子栖看着他的表情,慢吞吞的笑了笑,继续道:五百年都修炼不回来。 余惊涧看着他,虞子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那鬼魂那么厉害吗?余惊涧问:到底是谁啊? 厉害,虞子栖停顿一下,所以我们就商量着,那鬼魂你干脆别要了。 余惊涧想了想,说:那也不能让他到处跑啊,而且,如果他时间长了不去投胎,天雷会下来劈我。 绝对不会让他乱跑,时间也不会很长。虞子栖保证道,然后才说:近来抓他这么费劲,我思来想去,不能就这么算了。 余惊涧等着他继续说。 虞子栖手轻轻敲着扶手:等抓到他,不如留他下来还债。 余惊涧:他一个鬼魂,能还什么债啊? 鬼魂的法力也很强啊,虞子栖想了想:修炼成丹,提取法力,训练成跟班用处多了去了。 余惊涧啧一声,摇头感慨道:你们太残忍了。 池戮提着装好水的白瓷茶壶进来,从桌上扣着的茶杯捏了一个出来,倒满放在虞子栖跟前。 虞子栖习以为常的说:辛苦了。 不辛苦。池戮说。 余惊涧也跟着拿了一个茶杯,还没来得及放在桌上,只见池戮把茶壶一搁,说:你自己倒。 余惊涧: 随即他想起来以池戮的个性总是做这些内事,想必心中怨怼又不敢明说。 你也不容易,余惊涧叹息一声,提起壶来给自己倒满了,我理解你。 池戮微微一眯眼。 虞子栖忍着笑:殿下把这个鬼魂给我,往后五百年还是五百年,既不耽误你,我们也舒坦了。 仙尊真想要啊?余惊涧搓着茶杯问。 虞子栖笑了笑,未置可否。 余惊涧一看他笑心中就警铃大作,戒备的问:没有别的条件了吧? 虞子栖见状更加自在了,他往前凑了凑,轻声说:你有点怕我啊? 不等余惊涧反应,池戮一掌扣他额头,将他推回原位,对着余惊涧勾起一点唇角来,看起来笑中带煞,五百年,仙尊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那加在一起就是一千年。 这下就连余惊涧都没想到,惊疑不定的问: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池戮说:行不行? 余惊涧一口答应下来,行行行行!这可是你说 闲话谈完了,池戮打断他,直起身来:走吧。 茶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的余惊涧: 池戮看着他。 余惊涧想了一会,站起身来:我得问问,这鬼魂到底是谁啊? 虞子栖张了张嘴,池戮说:再加五百年。 兄弟敞亮,余惊涧朝他一抱拳,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多问一个字,告辞。 他利落的转身离开,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几步就出了院门。 蝉鸣声被关在了外头。 虞子栖转眼去看池戮,呛声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池戮不说话,虞子栖继续说:我先跟他谈话,他若是不给,你再出面。张口一千年又出去了,这跟你的计划出入的有些太大了吧? 池戮说:再谈就要谈出感情来了。 虞子栖眉尖微皱。 池戮:你说话的时候离他太近了。 二人对视片刻,虞子栖猛地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啪一声脆响,找事是吧,行。 他猛地站起身来,连带着将挡在一旁的桌子也给撞歪了一角。 池戮顺手给他搓了搓胯,虞子栖将他的手一挡,抬步要走。 仙尊,仙尊,池戮伸手拉住他衣袖,虞子栖仍旧要甩开,被紧紧抱住了腰。 池戮将头靠在他脸侧,匆忙说:听说我,仙尊。 带着宠溺和安抚意味的称呼稍稍平息了虞子栖的心境,他忍不住道:你还当什么魔尊啊,你直接当醋尊啊。 池戮认错认的很快,是,我吃醋了。 他说:我想把你藏起来,你说话的时候太招人了。 虞子栖无从骂起。 池戮拥着他,蹭了蹭他的耳朵尖,我不想让你烦心劳神,我想快点把这件事解决完。管他什么残魂余魄,什么鬼大殿下,我只想让你看着我一个。 这占有欲令人慌,也令人心里塞满了安全感。 池戮望着他侧脸,还有挺阔白皙的耳廓,你的呼吸乱了。 虞子栖伸手抵上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说:你心跳的好快。 池戮亲在他的手上,昵声说:是我的心乱了。 虞子栖的心随着他话音落地也跟着一并乱了。 甜言蜜语说的我腿都软了。他情不自禁放低了声音,放下手凑过唇,呵声道:跟谁学的? 温凉和热气互相纠缠,声音已经快要听不清了。 池戮说:只有我的仙尊会教我这些。 虞子栖将他的话含在舌尖,又传递到耳畔:你学坏了。 堂内的温度同外头的暑热一样灼人。 都是你教的好。池戮将他托起,仰头去够他,在隐隐约约的蝉鸣声中说:一起坏啊,仙尊。 85、第 85 章 一千年的时候, 白木泽没能化出人形,四千年,鼎炉烧制出来的人形没能自由行动,八千年, 别说定元跟小殿下的婚事提上日程, 俩人就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池戮对此的解释是, 他推算的完全没问题,纯粹是因为他们太菜了。 要说别人菜,尚且有情可原, 但是说原仙尊菜,虞子栖就不怎么信了。 万年一次的仙宫大宴即将开始, 定元早几个月就告诉了虞子栖, 就是怕他不来。虞子栖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定元这才放下心的回去准备。 临到宴会,虞子栖去狰狞窟看了一下, 主要是为了印证原仙尊到底菜不菜, 次要是为了问问他去不去仙宫宴。 魔界所有的禁制对虞子栖全都不设防, 他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鼎炉间, 走近看了一眼躺在寒冰床上的人形, 发现他已经有了呼吸。 来做什么?人形的嘴一动不动,却能发出声音。 这场景有些吓人,虞子栖打量几眼才转身靠在一边,来看看你, 还不能自由活动吗? 人形没什么感情的说:倘若魔尊再把禁制开的强一些,别说自由活动,不魂飞魄散就算我这二两残魂运气好。 看来原仙尊并没有那么菜,虞子栖松了一口气:回头我提醒他关上。 人形嗯一声, 平静的问:还有什么事? 虞子栖心中感受奇特,背对着他望向别处,过了一会儿才道:过几天仙宫宴。 知道,人形说:你怎么还不去准备? 虞子栖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我来是想问问,你去不去? 人形干脆道:不去。 虞子栖:宝诰掐算出来,梦千里那日会醒来,你,你去见见吗? 梦千里自从聚出龙息后,过了两千年才养出了第一片鳞,到八千年的时候,才终于将龙身生长完整。 其实这已经很快了。但是自八千年开始,这龙一直沉睡着,直到宝诰近日才算出他将要在天宫宴会那日醒过来。 虽然这相当不易,但是这归期已经比池戮推测的足足提前了三万年。 不知道商云用得什么办法攒香火,不过想也知道,那必定十分艰难。 人形久久无声,虞子栖手扶着冰,耐心等他的话。 见见也行。良久,躺在寒冰床上的人又说:不见了。 虞子栖想了一会儿,不能切身体会他的感受,他心里一直盼着梦千里回来,临到跟前却有些近乡情怯。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69) 虽然你修的无情道,但是养育龙凤是事实,真能狠的下心,见也不见一面吗?他问。 身后人声音未见起伏,倒是语速放慢了:你这一魄,是我分离出去的情魄。 虞子栖眉心一动,看向他。 人形道:我修无情道,当初我分离你出去,一是为了炼出凡人魂魄挡雷劫,二是为了不影响修炼。 他既然修的是无情道,把情分离出去,自然可保万全,永绝后患。 但是情不仅仅是情爱,还有亲情、友情。全都应在了虞子栖的身上。 所以虞子栖天生共情能力很强。在现代社会他能攀折影帝,到了这里他是力挽狂澜的仙尊。他非常擅长捕捉别人的弱点,知道怎么快速契入他人的心里,抓到最薄弱的那个点。 非常适合谈判,也非常适合谈情说爱。当然,后一点只有池戮才能切身感受一二。 虞子栖叹了声气,难得竟然无话可说。 鼎炉头顶石柱,三足结结实实的砸在地面上,投下庞大可怖的阴影。 虞子栖看了一会儿,才从阴影里看到竟摆着两具躯壳。 他看着那两具孤零零的躯壳,从心里升起一点奇特感受来:那两具是干嘛用的? 身后人冷淡道:魔尊养的那只结巴烧出来的,他觉得那个好看,想让我换。 俊貌的审美虞子栖是体会过的,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也觉得那个丑?他笑着问。 身后人道:换来换去太麻烦了。 他根本不在乎美丑,他一心沉溺在修炼上,连情爱都可以抛,何况只是皮囊? 虞子栖自讨个没趣,转回头忍不住道:按照一般的套路,你得先跟我争身体,再跟我争权力,然后我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这才对。 我分离出你来,不是给自己添堵用的。人形停了一会儿才出声:而且,你这身体我也实在是不想要了。 虞子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你修什么法术不好,非得修无情道,这里头的滋味,你不感受永远都不知道有多快乐。 人形没出声,似乎是被他的不要脸程度噎到了。 虞子栖靠在那里,看了片刻这里头安安静静的摆设,说:你会无聊吗? 人形仍旧没出声。 虞子栖:如果你无聊,我可以时常找你来聊聊天。 这次人形说话了,他说:不必。 虞子栖垂头笑了起来。 他兀自笑着,人形慢慢的说:你笑起来,很好。 嗯?虞子栖扬着嘴角眉梢轻挑,脸上的五官明艳又生动,你没见过自己笑? 人形说:我没有笑过。 虞子栖忍不住说:你过去的几十万年,未免有些太无趣了。 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人形沉默了少许才说:还好。 烟火直上的火烛给寒冰床上的人形投下阴影,同地上虞子栖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虞子栖盯着那灰暗的一团,想起来第一次见池戮的场景。 那场错认是一条导火线,一直到现在,他都能清清楚楚想起来池戮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虞子栖挠了挠掌心,像是缓解心底的痒意: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人形说:闭关。 飞升这么危险,还要闭关修炼?虞子栖想了想:你别再飞升了吧,下回不一定有这种机缘。 人形略微一顿,说:我修无情道,将你分离出去,我从此无情无欲,未必渡不过去。 有自信是好事情,但是淹死的会游泳,这种自信实在是非常危险。 也不用亲自去尝试吧?虞子栖说: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飞不飞升都无所谓,何必冒这个险。 空气中沉默许久,人形才道:你真是没有追求。 虞子栖以为说动了他,想不到压根没有。他叹息道:你这一心求死的追求真是令人敬佩。 二人沉默良久,空气中漂浮着悠闲的尘埃,虞子栖看了一会儿打进来的几束光。人形突然说:只闭关,不修炼。 虞子栖思考片刻,实在是找不到闭关的乐趣在哪里。 人形察觉他所想,在他开口之前说:闭关有趣,你可以感受一下。 虞子栖:不必了,我不太想感受。 人形被他逗的语气柔和许多,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你以后少过来,还有那个结巴,打扰我闭关。 不知道他多爱闭关,也不知道俊貌到底怎么折磨他了,以至于他三令五申,态度这么抗拒。 虞子栖对他有着天生的亲昵感,被他直言说了也一点都不恼,反倒撇了撇嘴,谁稀罕啊。 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 人形说:慢走。 虞子栖叫他顶的无话可说:好的,告辞。 他转身往外走,仍旧穿着平时那件衣服。 他很钟爱这种垂顺的布料,怎么坐、揉、滚都不会皱。衣摆拖着阴影一路前行,出了这道门。 在门口碰到了俊貌。 俊貌叫虞子栖传染的喜欢吃凡间的东西,这会儿正抓着把干果嚼,热情的跟他打招呼:仙仙尊。 虞子栖从他手里抓了几颗开心果,掰开了扔到嘴里,干嘛去? 俊貌指了指里头,怕他他烦,聊聊聊天。 俊貌的语言功力有耳朵的都惨受折磨。若是一开始只有一点烦,跟他聊完天就能烦透顶。 虞子栖说:要不你别结巴了?好了算了。 之前无论多少人说,俊貌都坚持自我,不想改变。 这次虞子栖说完,他难得犹豫了几秒,然后说:还还是别了,这样样挺好的。 虞子栖心里觉得惨绝人寰,继续说:要不,你别跟他聊天了,去忙活点别的。 俊貌看着他。 虞子栖指了指里头:他喜欢闭关,让他闭关得了。 他闭闭他的关,俊貌嚼着豆,一转身晃了进去,我又不不不影响响他。 虞子栖看他进去找了把椅子,坐在了人形的旁边。 他远远望了一眼那架势,忍不住心道: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你自求多福吧。 他顺着长长的通道往前走,到了尽头处一转,入目便是初见池戮的那个地方。 他面朝寒泉宫靠在石壁上,身影投在地上被拉的很长。微微曲着的腿踩在那影子上,包裹住小腿的黑靴点在地面,显得腿尤其的长。 垂在空中的衣带轻轻晃动,带着那投影也摇个不停。 这副画面刹那间同虞子栖脑海深处的记忆融合到一起,让他一时产生了难以述说眩晕感。 池戮一动,一直伸展到虞子栖脚下的投影也跟着动。 怎么站在这里不动?池戮走到他身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虞子栖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这不是,怕你吃醋嘛? 他刚刚想的绝对不是这个。池戮眼睛眯了眯,刚刚在想什么? 虞子栖笑了一声:你猜猜。 不猜,你自己说。池戮看着他:聊个天聊这么久。 虞子栖调笑道:欸,醋尊要上线了。 池戮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叫他给逗笑了。 虞子栖朝他伸出手,池戮抱着他往上一抬,叫他坐在自己臂上,抱着他往寒泉宫里头去。 虞子栖摸了摸他的头,池戮说:这娴熟的手法,你摸白木泽呢? 虞子栖说:木泽最近好像长大了些,毛都有些炸起来了。 怕是长胖了。池戮说:神兽靠吸收灵气生长,不用吃凡间的东西,你天天喂他,能不长胖吗? 二人进了寒泉宫,虞子栖打声口哨,白木泽嗖!一下不知从那个角落里蹿了出来,像一道闪电一般扎到了他的怀里。 那冲劲儿大的差点将虞子栖掀翻。 池戮在后头扶着他的腰,伸出手指弹了白木泽一下,老实点。 白木泽撅着嘴委屈的蹭虞子栖,只敢露出半只眼睛来看他。 这小崽子到现在还没有化出过人形,虞子栖心里着急,体现到表面上,就更加溺爱他了。 他伸出手屈指弹了池戮一下。 池戮看着他,虞子栖严肃的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池戮: 虞子栖:再有下回让我看到你欺负他,你怎么欺负的他,我就怎么欺负你。 池戮同他对视片刻,闭嘴别开了脸。 白木泽仗势,竟然也敢探出头来大剌剌的打量他。 虞子栖把手里的两颗开心果剥开,率先喂了一颗给白木泽:来,张嘴儿子。 白木泽张开嘴一口吞下,然后在嘴里捣鼓个不停。 虞子栖捏着另一颗,递到了池戮的唇边,来,张嘴,他笑眯眯的说:夫君~ 池戮一顿,随即难以克制表情,唇角情不自禁的往上一提。 他张嘴把果仁吃进嘴里,虞子栖松手的时候手指使坏,若有似无的勾了勾他的舌尖。 池戮停下动作,齿间咬着那颗果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唉,命苦,虞子栖说:儿子一颗,夫君一颗,自己却没有。 池戮将果仁含在舌尖,一松手,虞子栖惊呼一声掉了下去。 池戮接住他的人,紧紧揽着他的腰,趁机将果仁抵到了他的嘴里。 白木泽啪唧一声摔倒地上,自己滚了几圈,晕头转向的迈着小短腿跑了。 虞子栖把果仁咬碎,斜目看了一眼跑远的白木泽,含糊不清的说:别耍流氓,注意影响。 热气喷到近在咫尺的池戮唇上,叫他怀念那令人颤栗的滋味。 虞子栖的表情浮现出一丁点只有隐秘时刻才能发现的坏来:别动不动就 池戮忍不住凑过去再次堵住了那唇。 不耍流氓,他在滚烫的热意和要命的纠缠里咬破了猎物的唇,听到耳边克制的嘶声响起,才去轻轻舔舐。 他的声音在这种时刻总是很低,喉咙的颤音和心底的悸动彻底合二为一,他在红透的耳畔说:我从来都只搞真事。 86、第 86 章 万年一度的宴会这日, 虞子栖本想早些去,但是池戮早晨起来不放人,一直磋磨了两个时辰才动身。 等他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六界中都派了脸面人物过来, 一眼看过去帅的各具特色, 丑的难以直视, 十分新奇有趣。 虞子栖从众目睽睽中走过去,怀里还揣着毛茸茸的白木泽,身后还跟着难得一见的魔尊。 以前难得一见现在, 现在只要见到仙尊,就必定能见到魔尊。 众人聊天的声音短暂的停了一下, 继而又哄闹着开始了。 仙尊, 仙尊好久不见! 仙界欣欣向荣,都是仙尊管教有方哇 仙尊满面春风更显得年轻了 总之就是仙尊这也好、那也好。 虞子栖自认脸皮厚无人能及,此刻叫他们一通夸的也有些挂不住。他一路点头示意, 微笑着走到最前头, 朝着四下示意后方才落座。 仙尊的桌同魔尊的刚好在对面, 这也是历年来两界不成文的座次习惯, 代表着仙魔两界地位鼎立。 虞子栖刚要跟他说让他过去坐, 池戮就已经坐在了他旁边,目视前方道:闻笛来做什么? 虞子栖找了一圈才找到坐在谷山灯旁边的闻笛,许是定元一并请来的,蛮荒也要搞好关系嘛。 他看过去的时候, 闻笛朝着他行了一礼,虞子栖点头示意,微微一笑。 眉来眼去。池戮在一旁说。 虞子栖微笑着面朝四方,眼底浮现警告的神色:你若是敢乱来, 别怪我收拾你。 二人手臂挨着手臂,肩膀挨着肩膀,一眼看过去有些过分亲密。 虞子栖往边上挪了挪,眼睛仍旧注视着六界各位掌权人,继续警告道:注意场合。 池戮稳稳坐在位置上,似乎打定主意绝不再动。 虞子栖只好倾身吩咐站在旁边的晓风,去将魔尊的桌搬过来。 晓风刚要去,只见池戮伸出手指一勾,对面的桌子呼一下子飞了过来,然后哐当一声,跟虞子栖的并到了一起。 满座皆静,一同望向东位,诸位终于能借机一探究竟,借着这声巨响的东风,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来回的看。 虞子栖怀里的白木泽一同被惊醒,探出头来支棱着翅膀看池戮。 池戮伸手弹在他圆圆的脑壳上,咚一声脆响,将他彻底弹回了虞子栖的衣襟里。 虞子栖看了白木泽一眼,又去看池戮:你想找事? 池戮撑在桌上,拖着下颌看着他。那目光非常亮,眼神也十分有趣。 虞子栖半晌给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70) 池戮扬唇一笑,将视线挪向其他人。 明华殿中不知谁带的头,聊天的声音突然陡然放大了一倍,热闹声喧天而上,一度盖过了丝竹声。 池戮收回视线,虞子栖仍旧看着他。 看什么?他问。 虞子栖朝他眨了眨眼。 这种眉眼如丝池戮只在床上见过,一时被他眼睫上伸展出来的小勾子给撩住了。他尝试着问:要不回寒泉宫? 虞子栖一笑,刚刚的眼神被他收敛干净,扬起的唇角恰到好处,看上去大方端正极了。 池戮一顿。 虞子栖一本正经道:这才叫眉来眼去。 池戮沉默盯着他,继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一笑,四下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个个戒备机警、如临大敌。 虞子栖余光里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们是不是都很怕你? 池戮侧身撑着下颌,姿态同眼神比刚刚更加肆意而玩味:好像是。 不是好像,是肯定。这种怕不仅从今天其他人想要八卦却不敢看他一眼的表现,还有当初仙魔即将开战,却没有一个人肯当仙界的同盟就能深刻的了解到,池戮此人到底有多么的不好招惹。 虞子栖将衣领往上提了提,担心露出昨夜他留在脖颈下头的痕迹。他这边一动,不等站起身,其他人就自动停住话且十分给面子的望了过来。 虞子栖站直身体,寒冰纱衣在他肩膀留下光,映的他皮肤泛起冷白色,像冻在寒冰中的玉石。 他环视一圈,带着那大方得体的微笑,坦然扬声道:诸位能今日到场,使我仙界蓬荜生辉 他在座首侃侃而谈,池戮便撑着下颌望着他,那视线远比其他人深且蕴含许多难以明说的情愫。 还有一件事于今日喜上加喜,虞子栖余光扫了池戮一眼,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宝诰上仙推算得出,仙界战神归来,就在今日。 四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渐起,虞子栖仍微笑着继续道:诸位有目共睹仙界挣扎许久才有今日,期间艰难险阻、损毁无数。希望以后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互相帮扶,六界能够安稳和平。 这话说完,出乎意料没有收到附和声。 其实这是很不应该的,因为此次宴会既然办在仙宫,那虞子栖便是东道主,只要他办的这不是场鸿门宴,那无论他说什么,其他人都该应和几句以示友好。 虞子栖无声看去,发觉他们的目光都非常蹊跷面上虽然是对着自己这里,却一直觑着旁边的位置。 旁边是池戮。 虞子栖心下明了,大大方方的看向池戮,魔尊以为如何? 池戮仍旧在看他,自进了华明殿,始终他都不曾把哪怕一寸视线分给其它,闻言仍不错眼道:仙尊说了算。 四下立刻响起一片刻意压制着松气声的附和,也不仅仅是附和,看那脸上神色,似乎是从心底里为不用打仗而高兴。 虞子栖适时道:今日不谈正事,以免扰了兴致。仙界备好美酒佳肴、弦声舞曲,不若效仿凡宫宴会,望诸位今日务必尽兴而归。 他已经谈了几句正事,又说不谈,这属实太虚伪客气了。 但是满座没有一个人胆敢放肆指出,顷刻间就恢复成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模样。 丝竹管弦声随着他话音落地同时响起,仙云随着舞姬轻盈的身影缓缓流动,带起的微风夹带着从香樟林传上来的香气,扑在每一个人的面上。 虞子栖坐回位置上,又朝上提了提衣领,然后往池戮那边一靠,肩膀抵着他肩膀道: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池戮看着他包裹住白玉脖颈的衣领,唇上露出了浅浅的窝:仙尊今天功力不足,中间卡壳了。 虞子栖只要一看到他笑,就觉得没什么好事。他嗤笑一声,回到原位:你一脸发春的盯着我,我若是不卡壳,才是有毛病。 池戮跟着他一起笑。他坐也不好好坐,支着一条腿,膝盖顶起的衣摆撑出棱角分明的线条,看起来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虞子栖摸了一把被乌靴包住的长腿,还顺手勾了一下搭在他大腿上垂了一半的衣带。 池戮说:要摸你就光明正大的摸。 虞子栖扫了一眼四处,说道:这也不是个适合光明正大的场合啊。 池戮眼睛压窄,里头闪过许多不怀好意。 虞子栖被他用这眼神盯着,觉得要糟,立刻转头去看四下觥筹交错,一边忍不住转移话题:其实真正的不安定因素只有你一个吧? 池戮笑笑不说话,无声的默认了。 虞子栖啧道:年纪轻轻那么好斗,混吃等死的滋味多么美好啊。 池戮一手撑着头,一手环到他身后去,如果六界统一,那就再也不用担心会有战争。不比战战兢兢的设计、绞尽脑汁的谋划来的一劳永逸吗? 从来都是为了扩张和侵略而战,没听说过为了止战而战,他这个发起战争的脑回路倒是十分新奇。 虞子栖打量着他,然后倚在桌上,同他一样撑着下颌,说:永远不会一劳永逸,只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池戮看着他。 虞子栖弯唇一笑。 二人对视数息,就在虞子栖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他倾身一动,很快的凑过来在唇角上印了一下。 虞子栖一惊,甚至来不及反应,带着热度的唇就已经离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光明正大的不要脸! 虞子栖睁大眼睛,不及说话就听池戮说:不好意思,没忍住。 虞子栖扫了一眼四周,凑近了些语重心长道:不,您太好意思了。 池戮笑眯眯的看着他,虞子栖谨防他又突然搞事情,往后撤了撤。 哪知池戮随即追了上来,离他不过毫厘之差,低声说:其实你要是不介意,还有更刺激的事情。 虞子栖一手盖他嘴上,将他推回原位,威胁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池戮坦然一抬手,做了个类似示弱的手势,然后继续撑在桌上看着他。明华殿的光点不亮他的瞳孔,但是倒影其中的虞子栖可以。 虞子栖啧了一声,也看着他。 下头喧闹声此起彼伏,缭绕乐声连续不歇,座首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眼睛里一丝空余的位置都腾不出来给其他人。 直到晓风在一旁紧张的说:仙尊,裕龙殿上空霞光万倾,想是战神、战神快回来了! 正说着,金色的霞光越过通天柱照进了华明殿。 定元率先凑了过来,对着虞子栖低声请示道:仙尊,我能不能带着小殿下去云海转转? 云海是仙界禁地,多少年来也只进去过一个外人池戮,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 虞子栖嗯?了一声,约会去啊? 定元颇有些害羞,笑着指了指北面的客桌。虞子栖随着看过去,只见一个极年轻的漂亮姑娘坐在那里望着这处,见虞子栖看过去,便露齿一笑,行了个礼。 大约是因为今日宴会的缘故,她穿的大方得体,并不过分出挑。但是那张巴掌脸却尽显美艳。 北海的小殿下?虞子栖问。 定元点点头,期待着看着他。 仙界与北海的这桩亲事若是真能成,等蛟王身陨,小殿下即位,那才是真的一劳永逸。 虞子栖望了外头越来越盛的霞光一眼,沉吟道:梦千里就快回来了。 定元很快的解释:正因为战神快到了,我才赶紧着带她出去。战神那张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虞子栖嘶了一声,定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心机呢? 定元嘿嘿一笑,虞子栖道:去吧。 这便是允了。定元高兴的行礼:谢谢仙尊! 不着急,虞子栖皮笑肉不笑的说:家底都给人家看了,若是最后亲事不成,我就打断你的腿。 定元一哽,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来,不会的。 虞子栖以为他说的是不会不成的,没想到定元郑重道:仙尊不会打断我腿的。 虞子栖玩味笑一声,要不你试试吧。 定元刚要继续皮,余光里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魔尊正盯着他看,这下瞬间吓的差点魂飞魄散,他求饶般一捧手:我这就走,仙尊,告辞! 虞子栖糟心的一摆手。 喧闹声渐渐停了。 霞光先是照进门扉,既而步步侵占,彻底的占领了华明殿每一寸角落。与此同时,虞子栖听到了外头低低的龙吟。 他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走,众仙一齐鱼贯而出,站在门前仰头去望。 只见高空之上团云嶙峋,间隙之中露出闪闪发光的龙鳞来。 彩霞在虞子栖脸上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显得他整个人气色很好。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心里却热的将要溢出细汗。 神龙甩尾而来,把仙云搅合的胡乱翻滚,整个仙界都成了一幅雾蒙蒙的景象。 浓雾散尽,神龙现身。 梦千里从雾中缓缓走近,先哑着嗓音唤了一声:仙尊。 他着华贵繁复的仙君礼服,头上别着金光烁闪的钗,一眼看过去仍旧高高在上。精致明艳的五官清晰的展露在仙云之后,那侧脸弧度如同宝玉雕琢,眼眸耀耀生辉,甚至每一根眼睫都映着火红的光,显得温柔而多情。 真正到了这一刻,虞子栖反倒镇定下来。 回来了。他说。 梦千里低低嗯一声,明亮的双眸直直望着他,半晌嘴唇轻轻阖动:仙尊安好吗? 虞子栖上下打量他数次,发觉他脸色稍显苍白其他无异,才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都好。 梦千里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他环顾一周,目光在每一处短暂停留,继而收了回来。 虞子栖说:商云在凡间领兵打仗积功德攒香火,所以你才能回来的这么快。他稍作停顿,继续说:想必他也快回来了。 一万年。 快吗? 也快,也不快。 梦千里收了笑,眼中波光闪动,比七彩苍穹还要好看。他轻声说:我知道。 仙云造就的浓雾继续消散,逐渐分于天归于地,隔绝出一片清明来。 清明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玄衣黑铠的人。此人远远站着,隔着无数尚且停留的零星云雾望向这边。 即便距离如此之远,这一眼里头饱含的不可说也令人一眼看出蹊跷。 然而梦千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虞子栖顿了顿,说:回来就好,你刚刚归来,若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 梦千里沉默少许,因为脸色苍白的缘故,显得眉目之间有些冷仄,没事。 虞子栖朝着四周示意归位,人群这才热络起来,纷纷朝着梦千里打招呼。 梦千里一一颔首,随着人群一齐回到殿内。 轻缓悠长的乐声再次响起,远处的人影也走近了。 商云大步进殿,无论是结实的手臂还是有力的脚步,都与之前不尽相同。他越走越快,表情跟手腕上的肌肉绷的一样紧,然而不管他浑身动作几何,眼神始终一动不动的盯着梦千里。 他的步伐更有力,眼神也更坚定了。他离的越近,给人的压迫感越厚重,直到了梦千里跟前,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陡然一退,变作了踌躇。 梦千里走到桌后,落座之时方才看了他一眼。 商云浑身一震,紧接着刻不容缓两大步上前,伸出长臂狠狠的一把将他拽到了怀里! 他丢下凡间战场数万将士匆匆赶来,衣裳也来不及换,磨的仅剩下薄薄一层的胸甲上还有尚未干透的血迹和无数灰尘。 他特意洗了脸,估计过程十分迅速,因为额发还湿着,下颌角处也有来不及擦干净的水渍。 梦千里被他紧紧抱着,被蹭在耳畔的凉水激的说不出话。 师父,商云嗓音哑透几乎无法发声,他缓了许久,喉咙滚动数次,才嘶哑着声音说:我的鲸云没了。 梦千里耳朵里听着这音调,胸腔连着肺,叫他震的一齐发起颤来。 商云手臂上坚硬冰凉的甲片硌在他的腰间,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梦千里看着他湿透的发梢还有红尽的眼底。他一张嘴,竟罕见的失声了。 商云用脸颊贴着他的侧脑,下颌被包笼碎发的精致环钗压出深刻的红痕。他将人抱的更紧了,像要将他整个人揉碎。 然后六界的人便看到,传说中战无不胜、一举捏碎两万神兵魂魄的商将军哭了。 眼泪顺着梦千里的脖颈流进衣领深处。梦千里一顿,终于伸出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肩。 他轻呼一口气,双肩微微回落,带着不知意味的宠溺低声责备道:没出息。 今日六界所到人数众多,一齐望着他们发呆。 前有不知羞耻的仙尊,众目睽睽之下就打情骂俏,如今又来一个不顾礼仪的将军,把六界的高岭之花抱在怀里伤心的哭。 不知道六界各位心中作何感想,虞子栖转过头,挥手示意宴会继续。 接连被打断的琴音舞曲再次响起,殿中高谈阔论换作低声细语。 虞子栖看着座位上不同的音容笑貌,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涩来,满是深意的感叹道:一万年了。 嗯,一万年,池戮挨着他说。 他这语气十分罕见,虞子栖不禁一屏气,等着他的后话,只听他问:仙尊烦了吗?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71) 他过去的许多年虞子栖都不曾参与,到如今,参与过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对于很长的往事和更长的今后来说,短的不值一提。 但是池戮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充足,他希望时间慢一些,好让他细细体味,但是一万年竟眨眼就过去了。 他唯怕虞子栖烦。 虞子栖看着他,相挨的地方透过衣料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半晌他浑身松懈的呼出一口气,堂而皇之的握住他的手,道:主要太忙了,没顾得上烦。 那以后会烦吗?池戮反手握住他指尖,手腕紧紧压着他腕间的红线。 照你的计划,虞子栖笑着说:以后更忙了。 池戮脸上的表情不等变成凝重,只见虞子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他混着那轻笑,回扣着他的掌心,指尖窝在温暖舒适的领地中,缓缓的说:忙着爱你。 87、第 87 章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 白木泽短暂的化出了第一次人形。 这时间比池戮推算的足足晚了九千年。 这么晚才化形的属实少见,把虞子栖一颗老父亲心感动的稀里哗啦。 这感动没能持续几天,因为白木泽化形不分时间不分地点,这对于一对儿蜜月期长达一万年都没有结束的道侣来说, 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方便。 为了防止白木泽学坏, 也为了幸福与和谐, 池戮义正言辞的要求虞子栖将他送走。 虞子栖思来想去,决定把他送到裕龙殿去玩几天。 梦千里刚刚回来,每日的事就是修养。现在又多了一样, 撸白木泽的毛。 自华明大殿紧紧一抱过后,商云恢复了那种沉默寡言的常态。但是他的变化是非常明显的, 比方说更结实的肌肉, 更有力的步伐,还有深不见底的眼眸。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熬过了一万年。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多少个不眠的深夜。 梦千里在里头修养,商云就睁着一双发红的眼, 抱臂守在裕龙殿的外头。 他满身尘埃未洗, 旧甲也未换, 沉默的站着那里, 自己不进门, 也不让旁人进。 缥缈在门前等候许久,抬头看一眼他的面色,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殿内传来窸窣响动,紧接着梦千里的声音传出来:缥缈进来。 缥缈抬头去看商云, 只见商云眉心沉着,不发一言的转身进了裕龙殿,然后反手将他关在了门外。 梦千里坐在靠窗的榻上,手指深陷在白木泽柔软的背上, 半撑着眼睫看着他自远及近的走了进来。 千里。商云轻声唤道。 梦千里没说话,打量他几回才呼出一口气。 很难说他这口气叹息的具体是什么内容,但是商云直觉他有些困惑。或者说,现在二人的关系另他感到有些棘手。 这对于梦千里来说,其实是非常罕见的,他天生懒惰而少情,轻易不会去纠结一件事。 商云喉咙微动,如山般立在他跟前,又唤了他一声:千里 商云在梦中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等他回来以后要说的话,甚至连每一寸表情都设想的清清楚楚。但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喉咙发痒,浑身虚浮。 梦千里等了等,问:什么事? 商云吭哧半晌,艰涩无比的说:我我,师父,不,千里,我 梦千里看着他,眉心微微拧紧。 白木泽耳朵机警的竖起,歪着头疑惑着看商云。 商云吞吞吐吐半晌,才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我的鲸云怎么还没有回来? 说完不等梦千里反应,商云已经一掌拍到了自己额头上,那力气之大,声音之响,叫人以为他要把自己拍晕。 做什么?梦千里问:不想活了。 商云真的想把自己拍晕,他浑身的懊恼都快要从头发丝里溢出来了。 没,没事,商云泄气的转过身,背对着梦千里说:我去叫缥缈进来。 梦千里稍显复杂的一顿,没有说话。 商云叫梦千里进去给他运行周天,自己则去往魔界跑了个远。 他不找魔尊,这回是特地来找虞子栖的。 虞子栖没在寒泉宫,去了狰狞窟。 以仙宫宴这日为节点,获得突破的不止白木泽,还有鼎炉烧出来的人形。 人形躺足了一万年,终于能自由活动了。 获得身体支配权的原仙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俊貌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 虞子栖正到了门口,见状不由停下身形。 人形活动了一下四肢,那咔啦声听的人毛骨悚然。虞子栖识相的说:我路过,你继续。 人形开口面无表情的说:我走走走了。 虞子栖: 人形眉头一皱,抬脚又踢了俊貌一脚,直把人踹的紧紧嵌到了石壁上。 虞子栖看了一眼俊貌的惨状,一丝多余的表情也不敢有,平静的问:去哪里? 人形转身往外走,带着冷冷的杀气道:找余惊涧,报仇。 这报的肯定是当初追杀的仇。 虞子栖大气不敢出,客客气气的送他出门:慢走,需要帮忙尽管说。 人形一点头,随即打开通往鬼域的虚空,一步跨了进去。 虚空陡然关闭,虞子栖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探头问俊貌:自己能出来吗? 俊貌面朝里头呜呜一声,似乎是说:不能! 虞子栖啧声道:我当初可提醒过你,让你少惹他。 他围着那处转了两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正在这时,商云出现在门边,有些尴尬的问:仙尊,需要帮忙吗? 虞子栖双眼一亮,需要!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快快! 商云点头上前,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墙上! 墙和俊貌都出乎意料的一动没动。 不等虞子栖说话,商云就清了清嗓子,带着些歉意说:忘了。 随后他调动法力,再次踹在了俊貌旁边! 这回的一脚有他万年香火加持,足以撼天动地,瞬间就把俊貌炮弹一般弹了出去! 俊貌一路撞翻无数火把台,摔到了尽头的石壁上,然后缓缓的滑到了地上。 半晌,他面朝下趴在地上举起手,朝着商云的方向举起了大拇指。 虞子栖瞠目结舌,也对着商云举了举大拇指。 商云没搭理俊貌,上前两步,朝着虞子栖郑重的行了一礼:仙尊,借一步讲话。 虞子栖眉梢一挑,似乎没料到。 他想了想,边往外走,边随口问:为梦千里吧? 商云跟在他一侧,默认了。 虞子栖唉一声,谷山灯当初提醒过你,你既然心里有了底,就慢慢来吧,别太急了。 谷山灯当初说要救梦千里可以,但是别等他回来了,一口一个徒弟的叫你,你别受不了,果然,一语成谶。 虞子栖说:真受不了的时候就想想凤凰。她不像梦千里,一早把香火台架在了你身上,你在凡间不眠不休还着香火,梦千里才能提前回来。 但是陵音不行,她母子俱损,又没有人同她共用一个香火台,归来之日遥遥无期。 虞子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叹息着说:倘若梦千里同陵音一样,要十几万年才能聚出一息,你受不受得了? 商云沉默良久,随着他转过一道道笔直交错的投影,而后朝着寒泉宫的方向去,他望着曾经锁住梦千里的地方,眼中哀伤神情一闪而过。 我知道。他说。 虞子栖拖着浓重的影子走在前头,有些不忍心,其实只说追老婆的话,我倒是有一些心得。 商云眼中隐隐放光,严肃的说:我就是来同您请教这个的。 通道到了尽头,虞子栖站在寒泉宫的门口没有往里走,行吧,他说:你看着,能学多少算多少。 然后他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 这一声落地,恰逢池戮从里头转了出来,看到他们站在这里,不由一怔:做什么? 商云看向虞子栖。 只见虞子栖面不改色的环视里头一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魔尊身上,微微一笑,说:我闻着香气而来,果然就看到了花。 池戮一顿,而后侧脸绷紧的线条骤然一松。 商云震惊的看着他们。 池戮朝他略一看,不等打招呼,虞子栖已经上前挡住了那视线,他低声说: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我可要生气了。 池戮: 商云:!!! 这台词太羞耻了,商云设身处地的一想就觉得面红耳赤。 虞子栖完全将他当成透明人,大大方方的上前勾了勾池戮的腰带,然后手指上行,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拽进了寒泉宫。 商云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虞子栖的身影临消失前,还转头朝他暗示性的眨了眨眼。 随后就被池戮反客为主,抗进了寒泉宫的深处。 商云在原地站了片刻,待到浑身的冷汗干透,才回裕龙殿。 缥缈刚刚出了门,想是今日的修炼结束了。 商云推门进去,梦千里以为缥缈返回来有事,背对着门坐在榻上,浑身动也没动一下的嗯?的一声。 商云看着他的背影。 梦千里察觉异样,转过头来,见到是他,眉间不明显的一动:怎么了? 没事。商云慢慢的说。 梦千里抿唇片刻,忍不住问: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我,商云清了清嗓子,酝酿着肚子里的话,话到嘴边变成了:没什么。 梦千里抿唇半晌,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起身下来,将要进去内室,商云闪电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次的对视就多了许多剑拔弩张的意味。 一万年了,梦千里,商云静下来,紧紧攥着手下的温度,问: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比精悍的肌肉更有攻击性。 然而梦千里只是笑了笑,这一颦一笑的转换之间显得五官更加明艳,仿佛发着光:一万年,梦千里说:你花一万年救我回来,想要什么奖励,鲸云,还是香火台? 商云一哽。 片刻的沉默不知他想了些什么,再开口时多了些冷酷的哑声:当初仙界跟北海开战。你曾经许诺,谁赢了就跟谁在一起。一万年了,商云直视着他:如今还作数吗? 梦千里沉静的看着他,我死后,你当场捏碎宁曦神丹,打散北海两万将士魂魄,而后引来雷怒。商将军,你下这么重的手,不 梦千里,商云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率先打断他的后话,盯着他眼眸深处说:你总喜欢说我叛逆,你不肯跟我在一起,究竟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叛逆,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梦千里琥珀色的眼中像藏着一个万花筒,眨眼间便流光溢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像眼神这般多情: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但是我明确的提醒你,商云,他几乎不怎么叫他的全名,更多时候都是严肃或者戏谑的称他为商将军。 此刻这称呼另商云的心不住的往下沉。 梦千里说:师徒关系远比情人更加牢靠。 他太冷静了。 商云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求而不得的痛苦。 一万年的孤独打不败他,梦千里的一句话却可以将他打入地狱。 我不要情人的关系。商云直视着他,决然说:我要和你结成道侣。 梦千里一顿。 商云坚决的盯着他,在他转眼之际,伸出手卡住了那弧度流畅的下颌,他一字一顿的几乎咬牙切齿的重复:我说,我要和你,结为道侣。 卡在下颌上的手筋骨明显,肌肉勃发。 梦千里在禁锢中沉默良久,视线一垂,说: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 我不用考虑,商云抬高他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你考虑清楚,然后告诉我答案。 裕龙殿安静非常,空中连尘埃都不见一颗。 商云在这沉默中红了眼眶。 梦千里看了片刻,移开了视线。 他的眼睫长而密集,在这种时刻尤其明显。 商云盯着他眼睫参差的弧度,想起他取麟为自己做甲,想起他在自己生辰时送的鲸云枪,想起他带自己初来仙宫时的朝夕相对寸步不离就这么一个人,偏偏不认喜欢。 商云颓然松开了手。 梦千里下颌红痕未消,懒怠的感觉一扫而空,站在原地像块玉石。 商云将他仔细打量一遍,连发丝都未放过,沮丧的垂着肩说:我走了。 梦千里叫住了转过身的他:去哪里? 商云不语,直到梦千里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要去哪里? 果然,商云说:回凡间。 话里头的灰心丧气从每一个字里头都能体现出来。 梦千里心底猜测成了真,一时心乱如麻,无言以对。 商云看了抓住自己的手一眼,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我会去找仙尊说明情况,请他削除我的仙位。他唇齿发干,只能依靠唾液湿润涩痛的喉咙:你以后勤修养,不要偷懒,若是他半话出口,竟然改了口:算了,凡间万水相隔,想必不会再见了。 恋耽美 今天魔尊娶仙尊了吗(穿越)——季阅(72) 梦千里未放手,手背上白皙的肤色泛起青白,他问道:若是什么? 商云嘴角向两旁一扯,尽管不见丝毫笑意。 他没有说话,梦千里追问道:若是什么? 商云不敢看他,怕自己的胆怯、懦弱、不舍让自己溃不成军。 若是你想见我,他说:可以去凡间找我。 那你呢?梦千里语速稍快:你想见我的时候,怎么办? 商云沉默不语。 梦千里锁眉道:你不眠不休,将自己的性命抛出去,等我一万年,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商云眼睛酸涩,仍旧沉默。 许久,他伸出手推开了梦千里的手,低声道:你多保重。 梦千里再次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他将带着温度的肌肉攥的很紧,他拧着眉头道:我考虑清楚了,结成道侣吧。 商云浑身一震,愕然道:什、什么? 梦千里问:是不是只有结成道侣,你才不会走? 商云已经僵在了原地,甚至嗓音都跟着阵阵发紧:我我没有想要逼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后话。 梦千里久等不见他答应,焦虑道:先结成道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个以后,想必就是指的喜欢。 商云冷静了下来,他吁一口气,停停顿顿的说: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我 他想要的更多,但是拒绝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梦千里伸手揩他眼角的红,却从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停下动作,带着一贯的懒漫,轻声说:商云,我们试试。 商云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偏头吻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梦千里僵直在原地,他感受着那催人的热切和灼烧的温度,整个人慢慢的放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真没辽。 十分感谢诸君的支持!谢谢!下本见啦~(继续怂兮兮的求新书的收藏:古耽《夜深赊下榻》,现耽《白大褂下的小腰精》标红加粗求收藏QAQ)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