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 《沙雕皇帝爱上我》作者:阪漆 文案 不要相信他。 不要相信他。 不要相信他。 被心爱的师弟背叛后,秦宿舟如此告诫自己,并把那份初露萌芽的爱慕欲盖弥彰地压抑在心底。 2020.9.2 半价包月啦~希望大家之后也能多多支持~ 陆安乡想做一个好丞相,温良恭顺,君圣臣贤的那种,可有个皇帝他偏偏不让。 陆安乡:请问陛下为何不早朝? 闻人赋:因为朕被龙床绑架了。 陆安乡青筋暴起:请问陛下为何不阅折? 闻人赋摊手:因为龙床绑架朕的时候不许勤政。 陆安乡掏出板砖:既然被绑架,那请问陛下现下为何在御花园闲逛? 闻人赋摆摆手:不不不,朕不在御花园,这只是表象,爱卿要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陆安乡:本质??? 闻人赋握住他的手,含情脉脉:本质是,朕在爱卿的心里。 陆安乡横起一个板砖飞了上去:滚啊(╯‵*)╯︵┻━┻ 沙雕皇帝攻x暴躁丞相受 必看声明: 1、皇帝是重生过的!重生过的! 2、本文背景架空,切勿考究。 3、傻白甜沙雕文,剧情逻辑都是浮云~ 晚上九点更新~ 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人赋,陆安乡 ┃ 配角:点点点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沙雕皇帝如何把忠良逼得想弑君 立意:念念不忘,终有回响,潜心灌溉,终能结果 第1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 晴空万里,鸟雀啁啾,百姓安乐,除了皇宫门口次第传来的三声惨叫。 陆安乡手抄板砖,气势如虹,击退了前来阻拦的两名太监和一名侍卫,一路直捣黄龙般冲进皇宫。 陆大人,陆大人!太监总管小跑着跟在后面,即使眼睁睁看着同僚头破血流,光荣牺牲,他还是得拼了老命拉住他,皇上口谕,御花园理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陆安乡冷笑一声,敲敲手上的板砖,金公公,你的意思是臣是闲杂人等? 金公公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皇上又口谕,若丞相问起,不算作闲杂。 陆安乡满意地哼了一声。 金太监又道:算人等。 陆安乡转头提起板砖就撒丫子往御花园冲! 他心沉如铁,今天就算担上弑君的罪名也要逼着这皇帝将他手中的奏折听了! 陆家世代贤良,事无巨细辅佐君王。先皇薨逝之后,他父亲也随之病逝,临终前丞相之位传于他。并非自夸,陆安乡自小饱读四书五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留名青史,辅佐一代帝王至少是没问题的。 可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新帝他、不、上、朝! 新帝登基仨月,除了登基大典那次在群臣百官面前混了个脸熟,之后每次的上朝都是听金公公宣读今日的陛下是被龙床绑架了还是被被褥绑架了。 陆安乡幼时作为曾经太子如今皇上的伴读,对皇宫熟门熟路,很快找到了御花园,刚提着板砖要冲进去,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姑娘抱着一只小黑猫从一旁蹦了出来。 皇兄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她怀里的猫也叫唤了一声:喵! 陆安乡认得,这是皇上的幺妹,当朝公主闻人柳。 公主殿下,陆安乡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随和一些,微臣来找皇上是有要事相商。 闻人柳歪了歪头,她怀里的猫咪也跟着歪了歪头。 可是皇兄说他在里面在做一件大事儿。闻人柳为难道,很重要很重要的,皇兄说的时候表情可严肃了。 陆安乡摸了摸下巴,难道皇上突然回心转意,决定要认真理政了? 陆大人你也知道的嘛,从仨月前皇兄登基开始那天,皇兄就变得神神叨叨的,闻人柳又道,总是感叹什么做了噩梦,什么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们啦之类的。 陆安乡点点头,蹲下身问他:很重要很重要?陛下在理政吗? 不是理政,是四个字的。 四个字? 嗯!闻人柳努力地回想,招、招什么什么 陆安乡一头雾水:招?朝?找? 突然,闻人柳眼睛一亮:招蜂引蝶! 陆安乡抄起板砖就要往里砸,被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赶上的金公公一把抱住。 公主殿下!祖宗诶!是招贤纳士!招贤纳士!金公公老泪纵横,快给这一堆爷跪下了。 陆安乡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公主年岁尚浅,学得词不多,可能记错了。 哦!闻人柳又道,皇兄除了在招蜂引蝶,怀里还抱了小美人! 陆安乡:!!! 金公公觉得自己正在用生命抱着一只脱缰的野马,冷静,冷静!陆大人,公主可能记错了,记错了! 闻人柳哼了一声:我才没有呢!真的是小美人! 金公公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陆大人!陛下年纪轻,公事繁琐,一两个美人消遣实属正常! 闻人柳眨眨眼:带把儿的。 陆安乡:!!!!!!!! 脱缰的野马拉不住了,金公公趴在地上看着一骑绝尘的陆安乡,仿佛看见了阎王爷正对他招手。 他虚弱地撑起身子,老泪纵横地看着闻人柳,公主殿下,陛下分明没招美人啊! 闻人柳点点头:皇兄是没招啊,美人在我怀里呢。 黑猫:喵。 金公公颤颤巍巍:那小美人 闻人柳:它的弟弟小白喵呀。 金公公,卒。 陆安乡冲进御花园的时候,除了坐在正中央的皇上闻人赋和离他十万八千里守着的丫鬟,别的什么都没看见,登时愣了愣。 闻人赋:爱卿,何事如此着急? 陆安乡懵怔:小美人呢? 闻人赋举起他怀里的小白猫。 小白猫:喵喵。 陆安乡更懵了:带把儿的。 闻人赋把小白猫的肚皮翻过来,还没拨开毛毛,就被小美人的一爪子招呼在脸上。 陆安乡陷入了沉默,视线扫了一圈,闻人赋身前摆着一只桌,上面陈列着笔墨纸砚和半人高的奏折,笔尖的墨还没干,显然是一直在批阅奏折。 爱卿的折子朕看了,闻人赋先开口道,爱卿在为祭祖大典操心,担心祭祖大典上有人对朕不利,想借机将镇远大将军谢期远调回来,但不知借何理由,才想来与朕商议一番。 陛下这是有对策了? 闻人赋眨了眨眼,你猜。 陆安乡尴尬地挠了挠脸:陛下既然在处理政事,大可去御书房处理,何必摆在御花园,还让人看着不让进。 闻人赋将小美人放在地上,摸了摸脸上的抓痕,反正也拦不住。 陆安乡更羞愧了,咬了咬唇:陛下,恕臣莽撞。听闻陛下在招纳贤士,臣心中有尚可的人选,可举荐一二。 闻人赋眼睛一亮:爱卿,你终于理解朕了! 陆安乡惭愧地低下头:是臣先前鼠目寸光,以貌取人。 闻人赋满意地点点头:朕要的这人哪,首先得脾气好。 陆安乡的膝盖中了一箭。 其次,得要有耐心,不能只听一言两语就气血上涌,什么都不管不顾。 陆安乡的膝盖中了两箭。 最后,得通情达理,凡事需要沟通,动不动拿板砖砸人就不好了。 臣错了。陆安乡撩袍子跪了下来,请陛下责罚。 爱卿何必呢,闻人赋上前搀扶,眼神诚挚而认真地望着他:说到底,朕要招的人需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陆安乡:善于观察? 闻人赋点头:帮我看着小美人,它快到发情期了,我怕它乱搞染了病。 据说,那天陛下的惨叫声从御花园中传出,环绕整座皇宫上空,飞禽惊翅,走兽四散,可谓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金公公送走了气呼呼的陆安乡,转头见自家皇帝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拍拍衣摆,刚刚的惨叫似乎只是跟练嗓子一样。 金公公习惯了,一开始他还会小心翼翼地问为何要陪着陆大人演戏,结果得到了自家主子明眸皓齿的微笑。 打是亲骂是爱,一顿不打躁得慌。 金公公打心底里觉得,欠扁这词儿就是给他贴身打造的。 金公公,闻人赋突然叫住了他,朝中奸细之事可办妥? 金公公低声回:老奴已命人暗中包围那人府邸,陛下一声令下,保证府中之人一个不跑。 闻人赋点头:四王爷与谢期远成亲之事可办妥? 金公公回:老奴已将通知四王爷,酉时在西殿赴宴。 闻人赋点头:朕的喜帖可送至丞相府? 金公公回:老奴已末了,他顿了顿,抬起头,陛、陛下要娶亲? 闻人赋笑而不语,推给他一张喜帖,金公公满脸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大红底子烫金的字儿可扎眼,上头明明晃晃写了陆相的名字。 该来的还是来了。 金公公心底一沉,自从仨月之前新皇登基伊始,闻人赋就把包括他和四王爷在内的朝中心腹叫了过来,神色凝重得像要即日出征讨伐异党,结果张口就是一句:朕要娶陆安乡。 他和四王爷直接给吓跪在了地上。 刚想开口劝吾王三思,结果闻人赋一句话直接给怼了回来,不用劝了,朕喜欢他。 四王爷颤颤巍巍地冒死提议:陆相可能不喜欢皇兄啊!噗!!! 金公公就听着四王爷的声音越飘越远,转头一看,王爷已经被闻人赋一脚踹到屏风后头,差点砸进夜壶里去。 他转回头,看见闻人赋一张脸笑得温顺纯良:金公公可有什么想说的? 金公公吞了吞口水:陛下英明。 金公公?闻人赋突然敲了敲桌子,将金公公从回忆里拉了出来,还不去将喜帖送到丞相府? 金公公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一样,陛下,老奴多嘴一句,按照陆相的性子,这怕是要翻了京城啊! 闻人赋笑眯眯,你再仔细看看? 金公公感觉背后一凉,展开喜帖仔仔细细地看,上头俩烫金的名字中间用蝇头小楷写了诚邀,名字后头用更小的字儿写了参加四王爷闻人吟与镇远大将军谢期远的,再之后,用整张纸几乎一半的篇幅写了四个鲜艳夺目到几乎刺眼的四个字成亲大典。 连起来就是自家陛下邀请陆相参加四王爷和谢期远的成亲大典。 陛下给四王爷赐婚的事儿他是知道,只是在这节骨眼上放喜帖岂不是妥妥让人误会吗! 金公公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不得不由衷地感叹写出这种主次颠倒的喜帖的人真是个人才啊,完全就是针对暴躁急性子的陆相。 闻人赋微笑:朕写的,有意见吗? 金公公一撩袍子跪在地上,陛下英明神武,机智过人,只是陆相性子急,兴许会看错了 闻人赋微笑:胆敢多一句嘴你就把夜壶给朕一口闷了。 金公公迅速拍袍子起身,麻利地拿牌子出宫办事去了。 他转身离开御花园的时候,耳底隐隐约约飘过一句呢喃。 上一次没能来得及,这次定要 剩下的便再没听清,金公公再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闻人赋紧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奏折。 正值六月初夏,御花园繁花似锦,一片繁盛,小猫咪在草丛中蹦跶着扑腾蝴蝶,闻人赋坐在一边,细碎的树荫一点点洒在他身上,分明是一副闲适悠然之景,却不知怎的总让人觉得沉甸甸得透不过气。 陆安乡(bao)从(zou)皇(hun)宫(jun)回来,跪在祖祠里点了三炷香,朝尽心尽力辅佐大兴的列祖列宗们磕了仨响头,并且虔诚地忏悔。 晚辈不忠,今日又想弑君。 列祖列宗在上,晚辈日后定当戒骄戒躁,一力侍奉皇上。 二弟,陆应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是你今天来第几拜了。 陆安乡掐指一算,两只手反正数不够。 陆应好叹口气,踏进屋:二弟,你这样有用吗? 陆安乡点头:我已下定决心,这次是最后一次,必要斩草除根,日后做一个温和贤良的宰相。 陆应好深深看了他一眼:听说圣上前日新招了两个琴师入宫,在殿内夜夜笙歌。 陆安乡眼神坚毅地与他回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陛下愿意,城北拉二胡的瞎子也可以是他的。 陆应好:听说圣上昨日又招了两个异国舞姬入宫,身段娇柔,妖艳异常。 陆安乡:圣上正直年少,倾慕佳人实属正常,只要陛下愿意,城西卖跳的寡妇也可以是他的。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 陆应好抖了抖刚送来的喜帖,递给他,二弟,金公公送来 他话还没说完,陆安乡已经抄起牌位前的香炉冲了出去! 邀请我们进宫参加四王爷成亲大典的喜帖。 陆应好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十成十地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因为三次元的一系列事情隔了这么久才勉勉强强开了新坑TAT 晚上九点更新~ 预收咸蛋啦《在?吃我彩虹屁!》 请问大神你是怎么面瘫着一张脸打出嗷嗷嗷我要跟up生猴子这种话的?!!! 第2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陆安乡回宫想找人的时候,却被金公公告知陛下正在西殿会见四王爷。 陆安乡举起手中的喜帖,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金公公,微臣只是想问陛下这是何意。 被暗示过不许声张的金公公后退一步,瞥了瞥他的手,干笑两声:陆相今个儿换成香炉了啊。 陆安乡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跳出来:金公公,陛下胡闹您也给陪着啊? 金公公充耳不闻,香炉好啊,香炉圆滑没棱角,不硌手,就是没砖头顺手。 陆安乡微笑,话锋一转:金公公,上回被雷劈断的摘星楼被修好了吗? 金公公摇头:怎么了吗? 陆安乡一把把香炉塞给他,阴恻恻道:香炉不顺手,我去捡两块儿砖来。 金公公:!!! 陆安乡作为太子伴读,进宫数十载,受先皇所托管教太子,时不时也要顺带着四王爷一块儿管教了,因此他们互相之间没有太多忌讳,看守的侍卫见是他便放了人进去。 说起来四王爷闻人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闻人吟与五公主闻人柳一母同胞,却比他乖巧可爱的妹妹招人烦得多,你说他傻吧倒也是挺聪明的,可偏偏练就了一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好功夫,因为这毛病都不知挨了陆安乡多少板砖,可半点也没好转。 陆安乡冲进屋里的时候,心里十成九的把握,这俩整天上蹿下跳的小崽子不是在喝酒划拳就是在谈论哪个宫女前凸后翘,结果却没想到屋里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两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陆安乡当下就是一愣。 皇兄,背对着门坐的闻人吟不知道进了人,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这件事陆大人知不知道啊? 闻人赋敲了敲桌子,啧啧两声,没大没小,叫嫂子。 闻人吟从谏如流,哦,那这件事嫂子知不知道啊? 闻人赋道,我让金公公给他送了帖子,他知道的。 闻人吟抽了抽嘴角,不是,皇兄你这亲自设计的帖子有点毛病 他话还没说完,一块砖头从背后袭来,擦着脸颊飞过,嵌进了后头的木书架子里。 闻人赋抬起头,笑眯眯地打招呼,爱卿好。 陆安乡额角青筋暴起,面容却还算和煦,陛下好。 闻人吟转过头也打招呼,嫂子好。 陆安乡脸一黑,一砖啪地糊他脸上了。 闻人吟捂着脸哭诉,这不公平! 陆安乡掂着手里的第三块砖,微笑道,四王爷可否换个称呼? 闻人吟思索了一会儿,试探道,准嫂子可好? 扑通 啪嗒 第三块在他脸上糊得稀巴烂的砖悲惨地昭示了结果。 闻人赋怜悯地看着他,这砖头挺瓷实的啊。 闻人吟挣扎着撑起身,握住他哥的手,泪眼婆娑,皇兄,没想到您的心中还残存着我们兄弟之情啊! 闻人赋替他撇开头上的砖,爱惜地摸着他红肿的大脑门儿,你想多了,我怕你嫂子背那么多砖累着。 闻人吟翻了个白眼,一脑袋磕在了桌上。 陆安乡推了推装死的闻人吟,从袖口掏出一封喜帖,你们刚刚在谈的是这个? 闻人赋点头,就是这个,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陆安乡瞪他:还能有什么想法!陛下这简直是要翻天吗?男人与男人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我陆安乡坚决不同意! 闻人吟突然诈尸抬起头,掏心掏肺缓声道,陆大人啊,这喜帖是我皇兄写的,里头挖了坑,你可要仔细看它是啊!!!!! 他感觉放在桌下的脚正被碾压,就像一块正被擀面杖搓圆揉扁的饺子皮,而拿着擀面杖的罪魁祸首在他对面笑得灿烂。 陆安乡敲敲喜帖,皱着眉,脸色涨红,臣怎么没看呢,臣看得可清楚了,这不是说的陛下与臣成、成亲之事,你我二人同是男子,又是君臣,是断断不可能 闻人吟挣扎着把脚从擀面杖底下拿开,陆大人,我都说了这帖子里头有坑,其实皇兄只是 闻人赋头也没回,反手抽出嵌在木柜上的砖头,一把拍在他四弟脑门上。闻人吟两眼一翻,趴倒在酒桌上。 这回是真晕了。 陆安乡愣了愣:陛下这是要弑弟? 闻人赋微笑:朕看他脑门上粘了个食物,帮他擦擦。 陆安乡扳着他肿得锃光瓦亮的脑门疑惑:什么食物? 闻人赋答:不识时务。 陆安乡最后也没能找到闻人赋问清楚这件事,他也再没工夫追问这件事,毕竟祭祖大典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祭祖大典说起来是祭祖之用,但自从先皇以来已经是彰显国力的象征,届时各地亲王需要归京,对物力人力的损耗巨大,因此它一般只在需要的时候招办,例如新皇登基的那一年为了彰显气派,威慑异党,举办是十分必要的。 现在摆在面前的还有两个问题,第一,如何安排闻人赋上头两个兄长晋王楚王进京;第二,大典上鱼龙混杂,京城的防卫布兵如何排布。他先前上折子请调回谢期远大将军,是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下,他想不到比谢期远更适合的人选。 哦对,现在又有第三个问题,怎么让陛下把那封玩闹的喜帖收回去。 陆安乡想到那胡闹的喜帖火气就上头,在宫墙上狠狠踢了一脚,刚打算离宫去城里找人的时候,胳膊被人拉住了。 爱卿若是劲儿大得没处使,来帮朕一个忙如何? 陆安乡回过头,看见闻人赋顶着一头乱毛,浑身上下都是抓痕,仿佛刚经历了一场了不得的战役。 陆安乡吓了一跳,撸起袖子,陛下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哪个不长眼的臣替您去打它个断子绝孙! 正好,闻人赋抬起另一只手,正抓着小美人的后颈皮,小美人正凶巴巴地朝他龇牙,朕寻摸着过几个月它发情了惹上病,要给他一刀两断。 陆安乡火气一上脑门,要不是闻人赋还肩负着繁衍后代兴旺千秋的职责,他真想连着一锅端了,不,一剪子拉了! 闻人赋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肩,爱卿啊,听说你为了祭祖大典的事儿焦头烂额。 陆安乡脸色缓了缓,陛下还不算糊涂,能体谅微臣。 闻人赋冲他眨眨眼,那可不,朕思来想去,为了爱卿的身体健康着想 陆安乡面露喜色,陛下要上朝了? 闻人赋大袖一挥:朕决定取消祭祖大典! 陆安乡的脸刷的一下就阴了下来,伸手就去摸袖口,结果掏了个空,不由愣了愣,哎?我砖呢?! 闻人赋松开他的肩,掂了掂刚顺来的板砖,为了不让爱卿太过劳累,朕决定替爱卿减负了。 他话说完,不等陆安乡反应过来,一甩胳膊,那锈红色的砖头就在空中划了道完美的曲线,砸进了路过小太监手中的夜壶里。 陆安乡: 小太监:!!! 闻人赋把猫放在地上,拍了一把它的屁股,努了努嘴,去!去!快跑! 陆安乡微笑:陛下,这是猫,不是狗。 闻人赋回过头:那咋办?朕想让它跑跑,盘着不动都长胖了。 陆安乡想了想,认真道:这简单,陛下往左走两步,再往前走两步。 闻人赋将信将疑地照做了,朕没养过猫,爱卿别骗朕啊。 陆安乡点头,诶,好,停!就站那儿别动了。 闻人赋觉得脚底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明黄的靴子下正踩着一条白色的绒尾巴。 喵呜!!!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改了一下分章~ 第3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在闻人赋大战小美人的战役中,前者以丧失一件龙袍并上供一篮子小鱼干为代价换来了暂时的休战。 休战后的一整个下午,闻人赋都可怜巴巴地抱着铜镜照着他英俊脸庞上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抓痕,唱了两个时辰的天妒红颜,红颜薄命,命薄如花,如花似玉直到他唱到香消玉殒的时候陆安乡忍不住了,伸手直接把镜子给他掀了。 陛下,陆安乡按着额角暴起的青筋,请问您究竟想做什么? 闻人赋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巴巴,爱卿,你伤害了朕的第一次! 悄悄进屋换水的金公公一个踉跄,假装无事发生地把托盘上歪了的茶盏扶正。 陆安乡感觉青筋突突要蹦跶出来,伤都伤了,陛下还要怎样? 闻人赋摸着脸更委屈了:爱卿这话是想对朕始乱终弃吗? 金公公腿一歪,一头磕在屋角的盘龙柱上。 陆安乡按不住青筋了,一掌拍在桌上,闻人赋!你又没缺胳膊断腿!才肿了小半个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儿! 闻人赋还没说话,金公公一个扑身跪到他身前,朝着陆安乡磕了个头,陆大人!那处就算肿了黄豆那么大小也还是极痛的啊!!! 陆安乡愣了愣。 那处?哪处?????????? 金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这等小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大人既然已与陛下结成正果,老奴也不反对什么,只希望陆大人可千万不要始乱终弃啊! 陆安乡愣了愣,不是,正果是什么东西 金公公话带哭腔:陆大人莫要装糊涂了,老奴没想到陛下竟下此狠心,肯屈居人下 陆安乡反应了片刻,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急得直跺脚:金公公,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金公公泪眼婆娑,泣不成声:陛下是老奴从小看到大的,陆大人怎么不温柔一点呢,都、都、都肿了呜呜呜 陆安乡这才听明白,就差跪在金公公面前了! 金公公,你听我说,陛下那肿的是被 爱卿,别解释了,欲盖弥彰,越描越黑。闻人赋冷不丁打断。 陆安乡傻了:那、那怎么办? 我们走吧,天下之大还怕没我们的容身之处? 什、什么?这临阵脱逃算什么? 算私奔。金公公插了一句嘴。 闻人赋握着陆安乡的手,爱卿,你爱朕吗? 啥、啥玩意儿? 朕都叫你爱卿了,你就没有那么一丁丁丁丁丁点儿爱朕吗? 这跟陛下对臣的称呼有什么关系! 爱卿爱卿爱卿爱卿 陆安乡被他嚷嚷地晕头转向,连连点头,好好好,有有有有。 那我们走。 什么????? 陆安乡被闻人赋拖到了街上才回过神,想回过头再去跟金公公解释,却被闻人赋拦腰抱了回来。 你跟金公公相处不久,你不懂他,闻人赋煞有介事道,你要让他冷静冷静,他才听得进去你讲话。 陆安乡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那陛下带臣出宫做什么? 闻人赋弯唇一笑,见朕的弟婿。 陆安乡一愣,脑袋里转了半天,发现闻人赋只有闻人吟这一个弟弟,但是弟婿是什么?不应该是弟媳妇儿吗? 就这么一头雾水地穿过大街小巷,被闻人赋带进了酒楼二层的雅间里。 雅间里一张桌子,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了,正冒着热烟,四把凳子两两排布,左手的一排已经坐了两个男人,一人是啃着鸡腿大快朵颐的四王爷闻人吟,另一人正瞅空将刚剥好的莹白色虾仁塞到他嘴里。 那一瞬间,陆安乡感觉屋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甜腻齁到翻白眼的气氛。 爱卿怕是不认得,这位便是南征北战赫赫有名的镇远大将军谢期远,闻人赋撩了撩袍子坐下,拍了拍他身旁的空,来,爱卿,坐。 男人在帕子上擦了擦手,起身朝二人行礼问好。谢期远刚过而立之年,但不知是不是沙场死生经历得多了,面上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模样,相比同龄人更有老成稳重之感。 陆安乡看着他艰难道,难道将军就是陛下方才说的弟婿? 闻人吟在一旁啪叽吐出一根鸡骨头,点点头,嫂子不要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陆安乡一掌拍在自个儿脑门上。 谢期远摆手,一板一眼地推辞,还未过门,末将不敢。 陆安乡脑壳疼得想当场昏厥。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3) 他之前没追根究底就是权当闻人赋跟他胡闹着玩,结果竟出了闻人吟跟谢期远这档子事儿!且不说大兴朝未有男男通婚的先例,王爷外嫁,这还成何体统?这将皇族的颜面往哪儿搁?! 闻人赋端着碗鸡汤递给他,这个补脑,爱卿多吃一点。 陆安乡一把拽过他递来的手,闻人赋!你给我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 闻人赋看着手里将将洒出来的鸡汤,这朕哪知道啊?不然你去问那只煮熟了的鸡? 陆安乡狠狠捏着他的腕子,臣问不是鸡汤为什么补脑! 谢期远: 闻人吟: 闻人赋顶着他能喷火的目光,叹了口气,把鸡汤塞到他手里,朕告诉你原因,你先喝汤。 陆安乡将信将疑地斜了他一眼,拿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是这样,闻人赋盯着他,确保他的确在乖乖吃东西,四弟喜欢,谢将军也喜欢,朕就给他们赐婚了。 陆安乡夹起碗里的鸡肉,然后呢? 闻人赋摊手,没了。 陆安乡嘴里嘎嘣一声,吐出一根断了的鸡骨头,同时额角的青筋开始突突。 谢期远看不下去了,直言道,陆大人且慢,陛下何必谦虚,除了赐婚,陛下还召末将归京准备晋王楚王归京及大典之事。 陆安乡一愣,方才陛下跟我说祭祖大典取消了。 谢期远顿了顿,哦是这样的,祭祖大典陛下从来没想办过。 那陛下要办的是 成亲大典,就在七月初八。 陆安乡噎住了,成、成亲大典?莫不是那个喜帖上的若是皇族的成亲大典,那些个王爷作为兄长倒是要回来的。 闻人吟叼着鸡翅点点头,就是嫂子之前收到的那个,我告诉你要仔细看看,那是我和期期的 闻人赋慢慢勾唇一笑。 谢期远抢在闻人赋动手前快速地把一只虾掐头去尾剥壳塞进那张巴拉巴拉的嘴里,并且救场道,四王爷的意思是,是我们二人共同策划的成亲大典。 闻人赋笑容灿烂且和煦,拍了拍谢期远的肩,辛苦了。 谢期远差点没被他拍得呛出一口老血,一旁的闻人吟扯了扯他的袖子,伸出鲜红的小舌头给他看上面的东西,你虾线没去掉。 谢期远: 所以,陆安乡头疼地揉着太阳穴,闻人赋你一开始就在给我设套?没有什么祭祖大典,帖子也不是胡闹的,你是认真的要娶我? 闻人赋眨眨眼,爱卿,你火气是不是有点上头,我看到你头顶好像有一团火在烧,需不需要来一碗冰酪降降暑? 滚! 陆安乡没再多说一个字,甚至也没再抄东西打人,沉着脸起身直接离开了。 闻人赋看着陆安乡气走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再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谢期远默默地喝了口茶,陛下,陆大人气得不轻。 闻人吟伸手捏了个桌上的核桃酥,皇兄,说吧,你把嫂子气走是要谈什么正事儿? 闻人赋敛容,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像,铺在桌上。 闻人吟盯着那人愣了愣,皇兄,这不是礼部尚书吗? 的确是,谢期远道,但明早你就会听见当朝礼部尚书马上风暴毙的消息。 闻人吟呼吸一顿,什 陛下的密令,也是我这两日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原因。谢期远道,陛下怀疑他是异党的眼线。 朕的确在他家中搜到了通敌叛国的证据,一切证据都指向这一个 闻人赋说罢,将画像翻了过来,偌大的白纸上只在中央写下了两个字夫诸。 自打那天开始,陆安乡以告病为由拒绝上朝。 陆应好不太清楚自家整天火气上头的弟弟怎么突然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但他多半猜到是跟皇帝和那封喜帖有关。 陆应好性子很温和,要说陆安乡是那种吞了一斤炸药的暴脾气,陆应好就是磕了一整罐安神香的温吞人,对官场之事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在经商上钻研出了门道,老丞相也就不强求,临终前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小儿子。 他倒是有心想提醒急性子的弟弟仔细看看喜帖的,但这两天他手下的生意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人,整天被下绊子,一闹就是一整天,忙得没日没夜。等他想起这茬的时候陆安乡已经把自己锁在了屋里,怎么叫也不应,这么一折腾就是一天一夜。 这回再温吞的人也得着急上火了,陆安乡半点功夫也不会,墙砸不开门踹不破,担心着自己唯一的宝贝弟弟直在院里打转儿,思忖着找个什么理由进宫。 正在琢磨的档口,小厮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他话音刚落,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小跑着冲进了院子。 五公主?陆应好一惊。 闻人柳身着华服,提着裙子跑,差点被台阶绊得摔了一跤,陆应好眼明手快地伸手扶了一把,却见小姑娘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 皇兄得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闻人柳眼泪哗哗地往外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连小美人也不玩了! 玩小美人? 这不重要!闻人柳伤心地抹着脸上的泪,金公公让我赶紧来找陆大人,说是只有陆大人能救他了! 什、什么? 闻人柳没管还在原地发愣的陆应好,绕过他就扑在陆安乡屋子的门上,通通通地砸门,陆大人!陆大人! 陆应好反应过来,赶紧去拉闻人柳,生怕小姑娘劲儿一大把手给砸肿了。 结果小姑娘劲儿一大把门给砸破了。 作为一个八尺男儿一天一夜都砸不开门的陆应好: 二人冲进屋子,屋内竟已人去楼空,只有一扇窗户大开着,呼呼地往里倒着风。 闻人柳愣住了,陆大人呢? 陆应好摸了一把还温热的褥子,兴许方才听到公主说的,担心陛下进宫去了吧。 闻人柳指了指屋角的砖,可陆大人怎么没拿这个呢? 陆应好道,嗨,二弟是去探病的,应当用不上吧。 这时候,陆安乡幽幽从窗口探出脸,哥,给我递一下。 陆应好: 第4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陆安乡铁着一张脸跟闻人柳入了宫,心里琢磨着要是这小崽子敢骗他一会儿准打得他杠上开花。 他原以为闻人赋应该在御花园或者寝宫之类的地方,谁知闻人柳将他带到了御书房,偌大的宫殿外出了两个看守的侍卫,只有金公公候着。他刚要进门的时候,金公公正送两个太医出来。 陆安乡愣了愣,拉住了抽噎的闻人柳,公主殿下,陛下真的得病了? 闻人柳抹着眼泪点头,金公公说皇兄病得很重,脸颊都瘦下去了,像这样。说罢,闻人柳一用力,把圆圆的一张脸吸出了两个凹洞。 陆安乡有些慌了,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陛下究竟得的什么病? 闻人柳皱着脸仔细地想,金公公说过的,思思什么来着 陆安乡眼前一黑,死、死死死疾?公、公主你没记错? 闻人柳眼睛一亮,是思乡病! 陆安乡眼前不黑了,脸黑了。 闻人柳歪着头看他,陆大人,这是很严重的病吗? 陆安乡抄起一块板砖就要往屋里冲,他思个屁乡!东宫就出门左拐两步远! 刚送走太医的金公公回过身看到这一幕,一个熊扑上去紧紧拽住陆安乡,老泪纵横,公主您又记错了,不是思乡,是相思!相思病! 陆安乡停了脚步,扔下了手里的板砖,哦,是相思病啊。 金公公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刚松一口气,转头就看见陆安乡默默搬起了宫门口半人高的大花瓶。 金公公一个鲤鱼跃身,瘦弱的小身板猛地扑在大花瓶上,拖住了陆安乡,陆、陆大人!相思病是老奴说的,不是陛下说的! 陆安乡冷哼一声,臣知道金公公忠心,但这种事情就不用替陛下担责了吧,毕竟除了陛下也没人能说的出来。 金公公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老奴怎么唤也不答应,便去向四王爷打听,才知道陆大人近日称病不上朝是因为前些日子与陛下发生了口角。 陆安乡叹了口气,放下花瓶去扶他,金公公,有话站起来说。 金公公摇摇头,拉开他的手,声音渐渐哽咽起来,陛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老奴跟着这么久了,也明白多半是因为陆大人。 陆安乡脑壳疼得很,说到这个,其实臣与陛下没什么,前些日子那些事是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金公公就给他磕了个响头,登时惊了一跳。 老奴无亲无故,心底里就牵挂陛下,金公公老泪纵横,陆大人切莫再说没什么这种话,既已结成正果,还望陆大人莫要始乱终弃啊! 陆安乡被生生噎了一口,发现上次的误会似乎已经在金公公心里发芽出枝儿了。 陛下昨夜又熬到三更天,方才才小憩,金公公掏心掏肺,心痛不已,陆大人快些进去瞧瞧吧。 还不等陆安乡辩解什么,他就被不管三七二十一推进了屋里,临走前还被搜走了袖口里揣的三块板砖。 陆安乡站在屋里有些呆滞,他的确是进宫要来找闻人赋探(suan)病(zhang)的,现在也的确找到了,但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金公公叹着气合上门退了出来,回头见闻人柳止了哭,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他。 公主殿下? 刚刚那个成语闻人柳挠着努力地回想。 金公公稍一沉吟,殿下说的可是始乱终弃? 闻人柳一拍手,对!就是有始无终! 金公公纠正,是始乱终弃。 闻人柳歪头,乱七八糟。 不对不对,跟着老奴念啊,始乱终弃 我知道了!闻人柳乐呵呵地拍手,是以卵击石,对不对! 一个字也不对!!! 金公公头疼地捂着脑袋,终于明白先前那些话都是怎么传错的了。 屋内静悄悄的,陆安乡无声绕过屏风,见闻人赋正伏案小憩,屋外大好的日光落在英挺的眉眼上,落下了深深的阴影。 在他的手侧堆着大叠阅尽的公文,陆安乡随手翻了翻,闻人赋虽然不上朝,但奏折倒是每一份都仔细看了。 这个工部员外郎郭方是前年的探花郎吧,陆安乡看着他用朱笔圈出来的人名,陛下为何要提携他当礼部尚书? 闻人赋睡得很熟。 还有,前些日子礼部尚书在青楼暴毙,臣觉得有蹊跷,这件事跟陛下可有关系? 闻人赋睡得依旧很熟,甚至还打了两个鼾。 陆安乡翻了个白眼,放下折子,陛下好睡,臣告辞。 哎呀闻人赋突然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朕睡得真香啊,咦,爱卿什么时候出现在此的? 陆安乡微笑。 诶诶诶,好吧,朕承认你跟金公公在外面闹的时候就醒了,闻人赋摆摆手,不过爱卿是怎么知道的?朕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啊。 陆安乡指了指大开的帘子,陛下有光可睡不着,难道陛下自己都忘了? 闻人赋摸摸鼻子,哎哟,朕装睡前还特地把这帘子拉开呢。 陆安乡奇道:为何? 闻人赋甩了甩飘逸的秀发,为了让爱卿看清楚朕英挺的眉眼。 陆安乡一掌拍在木桌上,金丝楠木的桌角霎时裂了个小口。 闻人赋笑眯眯拉过他的手,揉一揉,爱卿最近病了? 陆安乡瞪他,一把抽回手:陛下不是也病了? 闻人赋耸耸肩,那真的是金公公胡说的,朕是因为公务繁忙才不想吃东西。 金公公虽然误会了一些,但他描述的都没错,才几天不见,闻人赋的确瘦了一圈,眼下也显了黑影,整个人都比先前要憔悴一些。 陆安乡自己都没察觉,他看着闻人赋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不少。 公务繁忙? 对啊,闻人赋道,成亲大典事情也不少,朕那两个不省心的兄长又都要回来,可麻烦了。 陆安乡蹙了蹙眉,陛下是铁了心要办成亲大典了? 闻人赋点头,爱卿不同意? 陆安乡拍桌,怎么可能同意! 闻人赋顿了顿,又问,那若是闻人吟和谢期远成亲呢? 陆安乡一愣,想了想,当然也不赞成,但若是陛下执意要办,那臣也就算了。 那为何换成朕就不行? 还用问吗!陆安乡脸颊微微泛红,陛下肩负着传宗接代,繁衍子嗣的责任,做这种事也没个帝王样子,臣也没个丞相样子,还怎么在天下百姓前立威! 那若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丞相呢? 呃陆安乡站在原地,愣住了。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4) 碍于身份便要受到如此阻碍吗?闻人赋起身,你所谓的帝王样子和丞相样子又是什么?世人的固有成见?还是你对这两种身份的呆板印象? 陆安乡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亲大典朕会办下去的。闻人赋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不论你多反对,朕都要办。 陆安乡不甘示弱,既然陛下已下定决心,那莫怪臣不留颜面阻止这等荒唐大事。 闻人赋笑了笑,先说好,莫要以性命相逼,那可就没意思了。 陆安乡看着他的笑,突然愣了愣。 他为何在这双笑眼里看到了一丝饱经世事的沧桑,仿佛他经历过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 你 怎么了?闻人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朕太帅,闪晕了爱卿的眼? 陆安乡翻了个白眼,你牙上沾了菜叶子。 什么?! 陆安乡笑着看闻人赋翻箱倒柜找镜子臭美去了,转眼把刚刚要问的抛在了脑后。 仲夏时节,清荷绽放,将孤寂的池子点缀得赏心悦目,锦鲤轻跃,蜻蜓点水,留下一串串涟漪无声地泛了开去。 成亲大典前两天的七月初六,远在西南的楚王闻人向和东北的晋王闻人明同日抵京,闻人赋荷花池前设宴,为两位多年不见的兄长接风洗尘。 晋楚二王因非嫡出,先皇在成年便将二人送出京,断了他们继承皇位的念头。如今重回宫中,难免一阵唏嘘感叹,光阴荏苒,物是人非。 二人路过一座宫殿门前。 二弟啊,你可还记得这株梅树吗,小时候你偷摘梅花被父王好一阵责骂呢。 是啊,梅花还是大哥偷摘了藏在二弟这儿的。 二人路过一棵枝繁叶茂的大叔。 二弟啊,你可还记得这棵树吗,小时候你调皮掏鸟蛋却不慎跌断了腿骨呢。 是啊,还不是因为大哥告诉二弟爬上去就能摘星星么。 二人路过一片繁花似锦的荷花池。 二弟啊,你可还记得这片荷花池,小时候你贪凉竟直接跳下去游水,结果烧了好几天呢。 是啊,那是大哥一脚踹的。 真是物是人非啊!楚王闻人向拍拍晋王的肩,二弟,你瞧这池子里都搭了个湖心亭。 晋王闻人明一阵慨叹,是啊,大哥瞧,这小桥上的石像都不一样了。 石板路铺的也不一样。 池边种的柳也移走了。 花不一样。 草不一样。 鸟变了。 鱼也变了。 需要朕把二位踹下池子看看池底的淤泥是不是也变了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二人一惊,纷纷转过头行礼,见过陛下。 闻人赋扫了一旁无奈的金公公一眼,朕为晋王楚王接风洗尘,特在荷花池设宴,派人来接,怎么?二位似乎不领情啊?游遍了整座宫殿就不是不让金公公开口? 晋王呵呵一笑,就是与大哥一路上感叹物是人非感叹地多了,这一不小心便耽搁了,不是故意的,尤其是这池子,陛下来瞧,真是变了不少, 那是自然,闻人赋微笑,这是朕去年新挖的池子。 石榴树结的梅花香吗? 爬到松树的枝上掏鸟扎裆吗? 陛下,菜快要凉了,诸位大臣也该等得不耐烦了。金公公在一旁打圆场道,王爷赶了这么久的路了,想必也是饿了吧。 闻人赋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带着他们走过九曲小桥入亭。 亭里摆了几张矮桌软垫,席地跪坐的宾客纷纷起身,朝两位王爷问好。 这是一场接风洗尘的家宴,来的人不多,闻人赋坐上座,右手侧闻人吟与谢期远同坐,左手侧陆安乡与新晋的礼部尚书郭方分坐,闻人吟与谢期远前还有两张空桌,是为晋楚二王准备的。 二人入座后,早已备好的热菜被一一摆上桌。 陆安乡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面前的菜,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他寻摸着闻人赋这次特地叫来礼部尚书,应当是想商量成亲大典相关事宜。 他派人打听过,晋王楚王听闻男男通婚也震惊异常,他们在此兴许会是一个助力,再有两天便木已成舟,若想叫停这场闹剧,只有现在鼓动这些理智尚存的人同他一道说服陛下了。 来,张嘴。 面前递来一只莹白剔透的虾仁,刚被剥下还冒着热气。 陆安乡想也没想,张嘴咬了上去,咬到一半猛地愣住了,抬头一看,坐在上座的闻人赋不知何时跑到了他的面前。 嗯,真乖。闻人赋舔了舔被他唇碰过的指尖,低头又拿了一只虾在他面前晃了晃,还吃吗? 陆安乡脸刷地一红,一个巨大加粗的滚字在喉头翻了两圈,还是因为顾及在场人数众多给憋回去重造了一番。 请问陛下能滚一滚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过半,还差两门,诸位期末考的小伙伴加油呀~ 之后晚上九点更文~ 第5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不能。对于这种非常温柔的询问,闻人赋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陛下的位置在那里。陆安乡保持着还算温和的微笑指了指上座。 闻人赋摇头,不!朕在爱卿心里。 陆安乡按住额角暴起的青筋,假装还是一个和善的笑容,陛下,微臣这里坐不下两个人。 闻人赋摇头,不!朕相信爱卿心怀天下,再怀一个朕又有何妨? 闻人吟插了一嘴,听上去像怀孕了。 一个没看住的谢期远眼疾手快地给他塞了个鸡腿。 陆安乡的笑容控制不住地变狰狞,陛下,请、您、说、人、话! 闻人赋:爱卿坐朕腿上可好。 陆安乡脸彻底黑了,不好!快滚回去! 闻人赋见陆安乡真的有隐隐要暴走的趋势,接过宫女的帕子擦了擦手,叹着气一脸惆怅地回了原位。 陆安乡刚松了口气,低下头被吓了一跳,面前的空碗不知何时被放满了剥好的虾仁,满满地都快溢了出来。 陛下,这件事臣真的不可能同意。陆安乡深吸一口气,把满满的虾仁往前推了推,陛下怎么说服臣都不会有用的,这场臣与陛下的成亲大典,臣绝对不同意。 他刚一说完,身后咣当一声,回过头一看,郭方打翻了手中的酒盏。 微、微臣失态!郭方赶紧起身请罪,微臣只是听闻又要办一场男、男子之间的成亲大典,有些慌张了,请陛下降罪! 陆安乡眉头一皱,又? 啊?那个,陆、陆大人不知道吗?郭方从怀中掏出喜帖,磕磕巴巴道,就是四王爷和谢将军的那场,说、说实在话礼部为此已经忙昏了头,若是再加办一场实在受不住,陛下可否宽限几日? 陆安乡一把拿过喜帖读了读,发现确实是闻人吟与谢期远的喜宴邀请,登时傻了傻,咦?臣收到的那张怎么 所以都说了,嫂子你再仔细读唔!闻人吟话还没说完,被谢期远塞了个荷花酥。 陆安乡赶紧掏出自己那封,仔细看了看,这才惊觉大事不妙,这些日子以来他都看错了喜帖,其实也不完全怪陆安乡脾气暴躁,只有他那封是被闻人赋精心设计的,其余的喜帖都正常极了。 这一刻,陆安乡耳边回响起了自己方才说的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用见人了。 他都在说些什么!闻人赋压根没想娶他,从头到尾只是他自己看错了,想错了,误会了!仔细想想,闻人赋说的话一直都暧昧含糊,从来没有肯定地告诉他要与他成亲,甚至从来没有肯定地告诉他喜欢他,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这么理解了。 哈,陆大人是看错了,误会了啊,楚王拖长了音,阴阳怪气道,陛下仁厚,博爱众臣,而陆相身为朝中重臣,竟藏有这等龌龊的心思。 闻人赋垂头抿了口酒,幽幽笑了笑,没说话。 晋王啧了啧嘴,这真是令本王始料未及,说实话,在没看到这一幕前,本王是怎么也不能相信那怪道士说的话,现在看来,那道士倒也不完全是胡言乱语。 哦?闻人赋坐直了身子,似乎来了兴趣,什么道士? 晋王见他来了兴趣,嘴角忍不住上扬,本王在入京途中,碰上一个手拿拂尘的长须道士,自称仙人,能算天命呢,他告诉本王,说大兴朝有一颗扫把星,就是丞相陆安乡。 有此事?闻人赋的指节在桌面轻叩两下,而后不自觉地慢慢缩紧,这位仙人可在京城?召进宫让朕瞧瞧。 陆安乡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闻人赋。 哦,他他不在京城。晋王眼珠子转了转,一副自觉聪明的模样,陛下要是想见,二哥倒是可以让人寻一寻。 那便麻烦晋王了,闻人赋似乎完全没看出来他的不怀好意,来,朕敬你一杯。 之后便是闻人赋带头给闻人吟和谢期远敬酒,整场喜宴上没人提及男男通婚有伤大雅之事,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件事,而陆安乡也无颜面再开口,趁着众人不注意,向金公公道了声身体不适便悄悄离席了。 晋王楚王进京可能就是针对他而来,毕竟曾经他在作为太子伴读的时候与这两位皇子相处得也并不愉快。 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了,闻人赋对那所谓的国师感兴趣,说明自己可能因为最近的一系列举动使他产生了厌烦或者不信任,现下怎么扳回这一局才是最重要。 陆安乡这么胡思乱想着,靠着宫墙往外走。他走得很慢,试图让夜风吹醒被酒水搅浑的脑子,但他失败了。 他没有办法思考这个所谓的最重要的问题,他的脑子里只盘桓着一个疑问:陆安乡的确被讨厌了吗? 只要他一想到这个问题,整个人从头到脚每一寸的筋骨都在不停地抽痛,仿佛是被人扭啊扭地缠在了一起,缠成了他自己解不开的结。 为什么呢? 陆安乡想不到原因,他只能归结于百战百胜的自己难得的不胜酒力,回去睡一觉兴许就能缓解了。这样一想,他就想迈快些步子赶紧回去,可这堵宫墙好长好长,仿佛戳破了夜幕一直延到了那头,挂在它上空的明月弯弯的,一个变成俩,一块儿笑得可乐。 突然,脚下石子一绊,陆安乡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猛地清醒了过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么随便摔一跤,右脚扭伤了。 偌大的皇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离丞相府还有段脚程,这可麻烦大了。 陆安乡扶着墙想起身,刻骨的疼痛让他一个趔趄,眼看要再摔下来,却意外地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他眼前花花绕绕的,叠了好几个重影,有些看不清,但熟悉的感觉却告知了一切。 闻人赋把他扶正了,靠坐在墙上,轻轻脱下了他的鞋。 扭伤了,不能再走了。闻人赋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才一会儿没让人看着你就出事,你让我以后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责备的语气说出口的时候却带了些许无奈,揉在一起,倒是像情人之间的嗔怪。 陛下陆安乡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闻人赋用手指堵住了。 六儿。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已经不似记忆里儿时那带着黏糊糊尾音的调调,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击在了心上,让它猛烈地一跳。 自从他登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你想问我不是应该在宴上?闻人赋道。 陆安乡点点头。 我请闻人吟来又不是让他白吃白喝的,闻人赋狡黠一笑,这人一惊一乍的,肚子痛翻个白眼赶走人的本事一等一。 陆安乡: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闻人赋背过身蹲在他身前。 陆安乡愣了愣,摆手,这怎么可以呢,陛下,这不合礼数。 闻人赋叹了口气,没看我都不自称朕了吗,也没叫你爱卿,现在你我之间不是君臣,哪来什么礼数不礼数。 这 闻人赋盯着他,再多说一句我就抱你了。 陆安乡被他盯得有点发木,只得攀上了他的背,心道这死孩子整天不正经,一正经起来那股威压还真受不住。 宫墙还是那道宫墙,路还是那条路,却一点也不长了,天边的明月躲进了云层,只剩忽闪的几颗星子照着,黑黢黢的看不清,但他却觉得无比安心。 陆安乡有好多想问的,但闻人赋却一概以他现在不当皇帝不回答为由挡了回去,问到最后,陆安乡只能问他,为什么不让金公公拉一辆车来载他们回去。 闻人赋脚步顿了顿,因为我想跟你单独多待会儿。 陆安乡呼吸一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他抬头看着天边忽闪的星子,记得他才进宫的那晚,皇宫上空的夜色也是如此平静而浩瀚,让他惶恐又不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丞相府离皇宫不远,闻人赋将陆安乡放在府屋门前,抬手刚要叩响门扉,手腕却被一把拽住了。 陆安乡揉着紧皱的眉心,面上还泛着酒气未褪的红潮。 明日我便卸任,今后就不能随意进宫了,他勉力用有些混沌的大脑组织着语句,那个什劳子仙人的话不可信,陛下可千万莫要召他入宫,还有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5) 等等,闻人赋打断他,你为何要卸任?难道你觉得那什劳子仙人说的话是真的? 啊?陆安乡睁着有些茫然的眼,跟仙人有什么关系,卸任不是因为陛下讨厌我吗? 闻人赋盯着他的脸,抿了抿唇。 陆安乡隐隐觉得他好像有些发怒,赶紧解释道,陛下给我这样奇怪的喜帖不是为了让我出糗?在宴上顺着晋王的话召仙人进宫,还有,这些天来陛下是瞒着我做了不少吧?谢期远的事,王爷进京的事我想,大抵是陛下信不过 话还没说完,口就被封住了。 陆安乡感觉大脑里头轰隆一阵巨响,瞬间炸开了。 这都是你逼的。 温热的唇舌覆了上来,带着一股子怒气和急迫,却似乎又不敢下狠手,只好无可奈何地在他唇内的软肉上咬一咬,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扫来,里头满满都是幽怨。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码完把文扔进存稿箱去复习的我忘记设定时间了TAT 大概是学习学到脑子坏掉了了吧TAT 十分抱歉QAQ之后一日双更补上~ 第6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陛、陛下陆安乡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 闻人赋又在他唇上一咬,用了点力,似乎是带着警告的意味,迎着他推拒的手扣成十指相扣的模样,一把按在了墙上。 我要不喜欢你能把你从宫里一路背回来吗?!闻人赋在他耳边恶狠狠道,喜帖确实是逗你玩的,是为了引出那个破仙人,但我的心意从未变过。 什么?陆安乡还处在震后余韵的呆滞中,他的话一字字地冲进耳中,似乎变得不能理解起来。 还什么什么!你要现在点头,赶明儿我就把你娶回宫里供着! 供着?供什么?佛像??好像不太对,佛像不需要娶的,那要娶的是啥? 皇后! 陆安乡总算是回过了神,什么?!不行不行,你松开我我们商量商量 不商量。 闻人赋带着怒气又吻了下来,平日里闹着玩没动真格,常年练武的强劲体魄现下才显现出来,愣是让陆安乡拳打脚踢,兀自巍然不动。 蓦然,吧嗒一声,身旁传来什么东西落下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其突兀。 二人转头一看,打烊归家的陆应好瞠目结舌地看着,手中的厚厚账本摔了一地。 二人对视一眼,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他大喝一声,撩起袖子,露出瘦弱的胳膊,抄起门口指路的灯笼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登徒子!你放开我二弟! ????!!!! 陆应好揍了半天,差点把闻人赋的龙袍燎着才听进他弟从始至终重复的一句话。 兄长!这是陛下!这是陛下啊! 陆应好往后退了半步,用灯笼的光照了照,又看了看陆安乡。 这确实是陛下。陆应好道。 陆安乡头疼,一掌拍自己脑门上,早跟你说了 那登徒子呢?陆应好又问,就刚刚亲你那个。 陆安乡捂着脸指了指闻人赋。 陆应好点点头,那没打错啊。说罢,卷起袖子又冲了上去。 闻人赋:!!!!!!! 陆安乡:!!!!!!! 秉持着不能对大哥出手的道理,那一夜的闻人赋显得十分狼狈,并且直到第二日都久久不能释怀。 他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被燎了小半边的英挺眉毛,痛定思痛,若要拿下陆安乡,必先取其兄。 闻人柳和闻人吟正帮他背上的伤擦药,金公公在一旁看着那小拇指那么大的淤青心痛不已,几欲泪下,不得不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闻人吟无奈地抽抽嘴角,金公公至于吗?我脑袋被皇兄拍了拳头大的肿都没见你这么心疼。 金公公哽咽,那不一样,咱陛下这是求爱不得,反为所伤,殿下这就是 自己找死!闻人柳接。 还是亲兄妹吗?!! 正在这时,外头谢期远通报,说找到了闻人赋要找的人。 谢期远一进屋,行了礼,刚平身,闻人吟就扔下药膏扑到他怀里来了,不得已,他只得腰间挂着个巨型挂坠禀报正事。 陛下所料不错,晋王早有准备,已带着所谓仙人进京,暂时安排在京郊的驿站。谢期远道。 闻人赋眯了眯眼,蠢到什么都放在脸上不说,还私藏人,他是想跟朕谈条件? 谢期远建议道,末将以为,所谓仙人用心叵测,霍乱朝纲,末将带人今晚就可将其就地正法。 闻人吟啧啧两声,皱起眉摇了摇头。 闻人赋看他搂着谢期远的姿势,想当个人还是想当个坠子,你选一个,坠子不能讲话。 闻人吟放下手脚,正经道,皇兄,晋王定有不臣之心,既然他能有一个仙人,就能有第二个,以臣弟之见,不如干脆将人接进宫,名为礼待实则监视,看看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谢期远垂眸看了他一眼,终日沉默的脸上显了些笑意,好似春水破冰。 闻人吟又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那个仙人激出来。 闻人赋勾唇笑了笑,闻人柳替他上完了药,穿上衣裳,退了开来。 正好,朕有办法。他打了个响指,两个小太监带上了一个素面朝天的姑娘。 姑娘约莫二十来岁,一看便是风尘仆仆才洗漱过的,胆儿倒是也不小,见这当堂几人也丝毫不露怯。 先前跟朕说的,再跟所有人说一遍。 姑娘点点头,草民曹小九,家住晋地怀吾,世代良民,勤勤恳恳,谁料晋王这个恶人看上了草民的姐姐,强行要走她不成,还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姐姐尸骨未寒,草民父母又去得早,便变卖了家中财产,带着幼弟,想要来京城讨个公道。 在场几人一听这话,瞬间了然了。 谢期远道,陛下想借这风流债向晋王发难,这件事可大可小,倒是适合激一激。 这姑娘朕早就接入宫了,闻人赋摊手,可问题在于,谁去激一激? 说起来简单,但这是个技术活,晋王脑子蠢胆子小,要是轻柔些,以他脑子都不一定想得明白,要是来得狠了,怕急得直接撕破脸。 谢将军肯定不合适。 谢期远点头。 闻人赋视线一转,落在了他身旁的闻人吟身上。 闻人吟倏地蹿到谢期远身上扒拉着,现在我是坠子,坠子不能讲话。 闻人赋微笑:死人也不能讲话,你想死吗? 闻人吟眼含热泪地摇着头,皇兄!!!! 闻人赋挥手,来人!把他从谢将军身上扒下来扔到晋王宫里去! 闻人吟拼命地挣扎着,皇兄!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皇弟啊 奉命的侍卫愁眉苦脸的,闻人吟是王爷,他扒拉着的人又是谢将军,在那细瘦的手腕上按了个红印都快被大将军的眼刀砍死了,哪里还敢下重手。 我去吧! 混乱之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现场陡然陷入了沉寂。 柳儿?!闻人吟一愣,你别闹,这事儿 不就是传个话嘛!我帮皇兄传了好多次了,我会的!闻人柳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哥哥你就别鬼哭狼嚎的啦,丢面子! 被一个小丫头嫌弃的闻人吟想自闭。 诶,柳儿倒是适合去说这话,年龄小,说坏了也能当童言无忌,闻人赋摸摸下巴,认可了她的提议,只是让柳儿传什么呢? 公主年龄尚幼,记不得太多的话,不如就记四个字提点一番,谢期远沉吟道,始乱终弃,如何? 闻人赋点头首肯。 金公公在一旁听着,觉得这成语咋这么耳熟,似乎前不久刚出现过。 闻人柳在口中默念几番,抬头道,我记住啦!说罢,提着裙摆便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闻人吟有点担忧地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背影,说起来,柳儿先前替皇兄传话,有传对过吗? 众人心头隐隐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闻人柳兴冲冲地冲进晋王的宫殿,这时候晋王还在看线人偷偷递来的情报,刚看了开头仨字楚王便见有人冲了进来,手一抖直接搁烛台上烧了。 他还没看完呢!!! 咦?二皇兄,你在看什么呀?闻人柳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看他忙着扑纸上的火,皇兄让我来传话给你。 晋王一僵,哪个皇兄呀? 哎哟,你傻呀,闻人柳清脆道,就是可以抹你脖子的皇兄呀。 晋王手又一抖,纸落在烛火上,呼哧呼哧地烧完了。 陛下想与本王说什么?他抹了抹头上的汗。 四个字的!闻人柳挠着下巴想了想,始什么终什么 始乱终弃?晋王问。 有始无终!闻人柳干脆的否定了他。 晋王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谋反的事儿已经败露了?还被陛下说有始无终? 闻人柳皱着眉,似乎又陷入了纠结,诶,好像是乱七八糟。 晋王心里又咯噔一下,陛下怎么知道他想谋反的事儿现在的确是乱七八糟,刚刚还不小心烧了重要的情报! 闻人柳又支支吾吾,不对啊,怎么感觉像是以卵击石呢? 晋王心里咯噔得都快嗝屁了,陛下竟然已经对他的谋反下了最终判决?!说他以卵击石?! 公主啊!陛下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晋王按着闻人柳的肩膀都快哭了。 陛下他们闻人柳想了想,这应该包括谢将军和她哥哥,他们刚刚似乎吵了一架,说了什么来着 闻人柳眼睛一亮,他们说,皇兄,我看透你了! 晋王吓得瞪大了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还有一句,你想死吗? 晋王两眼一翻,腿一蹬,吓昏了过去。 闻人柳一头雾水地看着晋王趴在桌上抽抽,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呀。 柳儿!晋王突然诈尸般抬起头,紧紧握着她的手,陛下现在在哪儿呢?我现在去请罪还来得及吧? 闻人柳歪了歪头:啊? 第7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晋王跟着闻人柳一路往正殿走,一路走一路想不通,分明那道士给他算过一卦,他想谋反的事儿藏得好好,要说把柄,至多是之前欠下的风流债。 他都想好若是闻人赋说他始乱终弃的对策了,谁知竟是传了这么些话,怎的几年不见,闻人赋便得这么神了呢? 这件事他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明白,只因他离宫太早了,没见识过闻人柳高超的传话技巧。 眼看宫道就快要到头了,拐个弯就到了,晋王突然纠结起是要坦白还是装傻,想着,他一把拉住闻人柳的衣袖,试图旁敲侧击地试探试探闻人赋的秉性如何。 柳儿,你告诉哥哥,这些年来陛下脾气怎么样? 唔 闻人柳正愁着这话怎么答,就见陆安乡和陆应好从岔道口出来,正往闻人赋所在的宫殿而去,眼前一亮,二皇兄,你问陆大人吧,陆大人可了解皇兄了呢。 陆安乡脚扭了,肿的老高,所以他是破例骑着小骡子进的宫,陆应好在前头牵着绳,慢慢悠悠地走。 二弟,我说你何必呢,陆应好道,昨个儿夜里兄长打了陛下,是兄长的错,兄长一人来请罪便是了。 不止是因为这个,陆安乡皱着眉,我还是觉得晋王和那个仙人奇怪,得让陛下好好去查查。 陛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别那儿操这心了。陆应好叹口气。 还有件事,陆安乡头疼地按着眉心,昨夜陛下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这 陆应好心疼地看着他弟弟眼下的黑影,心里直犯嘀咕,这皇帝也太心急了,哪有这么不由分说就亲的,还把嘴都咬肿了,整得他脚扭成这样还心绪不宁,急吼吼地就要进宫。 可问题在于,闻人赋这性子能听得进陆安乡的话吗?见证了太多块板砖残缺的尸体,陆应好对此抱有极大的怀疑。 正嘀咕着呢,感觉手里的缰绳一紧,陆应好回头一看,小骡子的尾巴被人拽住了。 闻人柳冲他们甜甜一笑,拉着晋王,四人互相寒暄问了好,晋王便着急地进入了正题。 听闻陆大人素来与陛下亲近,昨日多有失礼,晋王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想请问陆大人,陛下的脾气怎么样? 陆安乡还在想晋王怎么突然改了性情,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陆应好在一旁替他答了。 性子急啊,急得很!陆应好无奈地叹气,没见把我二弟都整成这样了吗? 晋王看着他不方便的脚,心底一寒,闻人赋这心情一不爽,连肱股之臣都下手啊! 那陛下下手狠吗? 忒狠了!陆应好更无奈了,都肿成这模样了,要不是不方便,不然就给殿下仔细瞧瞧了。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6) 晋王慌忙摆手,心道这腿上的布裹得一层又一层,看不出肿得严重那纯属瞎了眼。 那陛下听得进话吗?晋王小心翼翼,比如说解释之类的? 陆应好遗憾地摇着头,殿下,陛下要是好说话,我弟弟能肿着腿还入宫进言? 晋王觉得天都塌了,满目都是血光,仿佛那把要砍他头的刀已经在路上了,撒开腿一路哭喊着冲向了闻人赋的宫殿,陛下!我不该有谋反之心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二皇兄为什么跑得这么急呀? 急着找死。 急着投胎。 被闻人赋派出去打探情况的金公公还没迈出宫殿,就见晋王一路哭喊着冲了进来,后头跟着一瘸一拐的陆安乡和一脸茫然的闻人柳,陆应好在门口牵着小骡子等着。 闻人赋还没开口,就看晋王哭着跪下了,陛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想谋反了! 众人:!!? 都是那个臭道士说的,他说陛下心狠手辣,定然容不下我与大哥的存在,若是现在不下手,迟早要被砍头!晋王说话跟倒豆子一样,招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道士是从哪里来的,反正神神叨叨的,说打雷就打雷,说下雪就下雪,那可是夏天啊!我就信了他,我真的错了陛下!我错了! 陛下说我有始无终,说我做事乱七八糟,说我以卵击石,真是不差分毫,字字诛心啊!晋王啪啪就给闻人赋磕了俩响头。 陆安乡看着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晋王,拽了拽一旁的闻人吟,四王爷,这都是陛下算计好的? 不,我记得应该是拿他始乱终弃的事儿激一激,闻人吟一脸茫然地扯了扯谢期远的袖子,期期,皇兄跟你算计过这档子事儿? 谢期远默默地又拍了拍身旁的金公公,金公公,这事儿 金公公似乎想到了什么,把闻人柳拉到身边,公主殿下,老奴教你个成语啊。 闻人柳点头,嗯! 金公公一字一字念,始乱终弃。 闻人柳:有始无终! 始、乱、终、弃。 乱、七、八、糟! 始乱终弃 以卵击石 金公公演示完毕,抬头,发现在场众人都默默捂上了自己的脸。 晋王跪在地上,如五雷轰顶,外焦里嫩,装个盘就能上桌了! 闻人柳歪了歪脑袋,我说错话了吗? 金公公一把将她扛在肩上,飞快地朝闻人赋行礼,老奴告退。 他要是走得再慢一点,晋王反应过来,就该把她生吞活剥了!!! 晋王在地上足足跪了一炷香,身上的汗是一阵又一阵地出,终于才等到闻人赋慢悠悠地开了口。 晋王啊 我交代我交代,道士我的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但但但下人告诉我道士身上有楚王的令牌,可能之前是楚王的门客! 朕 还有还有!我派人追着去查了,但到处都查不到他来我封地之前的身份,本想去楚王封地里查一查,结果查是查到了晋王吞了口口水,那个情报不小心被我烧了,就在刚刚。 闻人赋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 晋王吓得浑身一僵,一脑袋磕在地上,陛下不要杀我啊!我全交代了!谋反只是道士跟我提了两句,什么都没开始做呢! 朕知道,朕只是想问,这姑娘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闻人赋微笑着提着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拧向角落里的曹小九姑娘。 晋王当即一傻:啊? 曹小九绞着衣袖,气鼓鼓地瞪着他。 晋王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看他,陛下,您觉得该怎么办? 闻人赋挑眉,试试送钱? 他话还没说完,晋王就从怀里掏了两锭银子,双手呈上,姑娘,小小意思,你拿去给你姐姐烧个纸钱,顺便帮我跟她打个招呼,头七别来我屋里逛。 曹小九皱了皱眉,往后缩了缩,你们这些达官贵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草民才不稀罕! 晋王捧着银子正尴尬,手里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晋王,这点银子哪够啊,人家一条人命呢,闻人赋顺手将银子揣进怀里,这些也别浪费了,朕就先替你收着了。 晋王: 之后晋王大战小九姑娘数十回合,使尽浑身解数,掏出全部家产,差点就快把亵裤给当了,还是没能用银子撼动姑娘一颗坚定的心。 而这些金银珠宝无一例外地都被闻人赋收着了。 末了,闻人赋看看他也榨不出什么来了,大手一挥,朕觉得差不多了。 晋王眼含热泪,就要磕头谢恩。 但小九姑娘还没原谅你,剩下的你就去孝敬孝敬皇后吧。 嗑瓜子一号看客闻人吟:皇后? 嗑瓜子二号看客谢期远:皇后? 嗑瓜子啊不对,摸搬砖三号看客陆安乡:皇、后? 闻人赋点点头,送小九姑娘先去丞相府住着吧,晋王记得以后银子往丞相府送。 晋王瞪大了眼,心里翻江倒海。 皇后?! 丞相府?! 我竟然还要送钱?!!!!!!! 他的质疑三连还没能问出口,便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因为某块板砖先一步到达了他的后脑,并附赠一次刻骨铭心的激吻。 啊!!!!!! 陆安乡听着那一身惨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滑扔错了人。 太监把昏迷不醒的晋王抬了下去,谢期远与闻人吟也以天(怕)色(被)不(砸)早(死)告退,宫殿没了旁人,陆安乡忍下火气,想好好跟闻人赋谈一谈昨日的事情。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陆安乡斟酌了半天,开口道。 闻人赋看了眼他的伤腿,你就为这件事拖着伤进宫? 陆安乡以为他还要绕弯子打马虎眼,谁知竟得了这么句话,微微一怔。 你觉得不妥也没办法,闻人赋笑了笑,我自己的情感不是你能控制的。 陆安乡脸上一红,皱眉,可是 你会因为我喜欢你而觉得我是个昏君吗?闻人赋问。 陆安乡愣了愣,说实话,他先前无数次怀疑闻人赋是个不思进取,懒于从政的皇帝,这些日子来他也渐渐明白了,闻人赋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恰恰相反,他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提前做好了布置。 但这世上哪有皇帝和臣子搅在一起的?这不合礼数,不合规矩啊! 我不需要你回应什么,你大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闻人赋继续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陆安乡拧了拧眉,你为何如此自满?万一我这辈子都不明白,那岂不是一切都付诸东流? 那是自然,闻人赋冲他眨了眨眼,脸上挂了不正经的笑,朕天下第一帅,爱卿总有一天会从了朕的。 陆安乡一看他那贼兮兮的笑就伸手去摸板砖,但理智告诉他,还有事情没问清楚,要忍住。 我之前就一直想问,有些时候我总感觉你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陆安乡极力忍耐着情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闻人赋叹了口气,惆怅道,这都被爱卿看出来了啊。 陆安乡一惊,你真的知道今后将会发生的事? 闻人赋摸了摸下巴,朕呢,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大仙。 大仙?!他说了什么?陆安乡赶紧追问。 大仙告诉我人生茫茫,须及时行乐 陆安乡隐隐感觉这个梦有点走偏了。 于是呢,大仙就跟朕下了一盘棋,喝了一壶酒,吃了一块糕,唱了一个曲儿,作了一张画 话还没说完,一个板砖就蹭着他的脸边飞过,嵌进身后的木架子。 你这是大仙呢,还是青楼的姑娘啊?陆安乡挑眉,额角的青筋暴起,结果呢?最后发生了什么? 闻人赋简明扼要:我亲了你一口,然后就醒了。 刷刷刷三块板砖裹挟着凛冽如刀的戾气,直朝面门而来。 我他娘的脑子坏了听你讲做了什么鬼梦啊!!!!!!! 第8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翌日清晨,闻人吟与谢期远的成亲大典如期举行。 满朝文武虽有人心存不满,但在闻人赋微笑的强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两人都是男子,便省去了入洞房这一步,皆在外招待宾客。 怎么说也是王爷成亲,朝中重臣皆到齐,最近被剥削得神情恹恹的晋王以及阴沉沉善于假笑的楚王也在席,除此之外,自然就是晋王口中神神秘秘不知哪儿来的仙人道士。 仙人道士自称姜黎,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袭白衣飘飘,长发白须,拿着个拂尘盘坐在那儿,看也不看一眼面前的菜色,更别提动筷子了。 也不知道闻人赋是不是故意的,陆安乡的席位就在他旁边,他刚落坐的时候还看见这人瞥了他一眼,转头就叨叨着不知叨叨什么。 秉持着来者是客的态度,陆安乡试图摆出热情之态,正巧一道热菜上来,便与他道,姜大师,这馅儿饼里头裹了白糖和地瓜,烘烤得十分入味,大师可以尝尝。 道士撑开眼皮扫了一眼,本人不吃咸饼。 陆安乡愣了愣,这饼不咸,是甜口的。 道士皱了皱眉,本人不吃咸饼,提了也不吃。 陆安乡也重复,这真是甜味儿的,大师可以尝一尝。 道士不耐烦,声音大了些,都说了,本人不吃咸饼,提的不提的都不吃! 陆安乡懵了懵,什么? 闻人赋闻声而来,拍了拍他的肩,他说的是不吃馅儿饼,甜的不甜的都不吃。 咸饼? 就是馅儿饼。 提的? 就是甜的。 陆安乡伸手就想摸砖头,哪个傻子说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这不是南边来的吗?!口音这么重! 闻人赋笑眯眯地按下了蠢蠢欲动的陆安乡,转头道,朕知道这些菜色都入不了大师的眼。 道士哼哼一声,本人 所以朕也不准备让大师吃了,闻人赋干脆地打断了他,起来吧,朕少了个位置。 道士懵了懵,指了指正前方空着的上位:那不是陛下的位置? 闻人赋抬眼皮瞧了瞧,轻描淡写道,哦对,不然大师坐那个位置? 道士: 陆安乡就这么看着道士憋着一张红脸被闻人赋挤走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站在一旁。 这道士不是什么好人,但陆安乡断断没想到闻人赋这么直接地把嫌弃摆在了明面上,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打圆场,只默默垂头饮了口酒。 闻人吟和谢期远正端着酒杯敬酒,看到这一幕,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色。 一旁沉默不语多时的楚王刚要起身过来,眼前却陡然横了个人影。 谢期远端着酒盏,面上是一贯的平淡如常,末将敬楚王殿下一杯。 楚王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也端起酒盏,恭贺谢将军新婚。 闻人吟悄悄从谢期远背后走过,绕到那道士身边,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 诶,大师初来乍到,怕是不清楚,皇兄正在追皇嫂呢,大师这位儿占了地,皇兄这才心里不满的。 道士愣了愣,皇嫂? 陆安乡额角青筋一跳,筷子正夹着的馅儿饼噗的一声,馅儿被挤了出来。 闻人赋仿佛没看到他浑身压抑着的怒火,假装偷偷摸摸实则明目张胆地塞给他一个玉坠子,爱妃,小辈来敬酒了,你快赏点东西啊! 陆安乡只想把玉坠子塞他嘴里叫他闭嘴,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还是得给圣上点尊严的。 闻人赋见他不语,替他把坠子给了闻人吟,转身拉了凳子坐到他身边,替他把那挤出来的馅儿塞了回去。 陆安乡额角青筋暴跳如雷: 闻人赋塞完,拿筷子夹起来,递到他嘴边,啊 陆安乡抬手抄起袖中藏着的板砖就拍了上去。 场面一度失控得鸡飞狗跳,好在旁边的谢期远拖着晋王暗中周旋,才没让文武百官循着陛下夸张的惊叫声摸过去。 突然啪的一声,有人重重拍响了木桌。 霎时吵闹的场面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向声音的方向投去了视线。 只见道士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吼道,臣胡体统! 陆安乡一脸困惑地问闻人赋:他打麻将呢?胡了? 闻人赋把脸上的砖头扔开,他的意思大概是成何体统。 道士一听这话,急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陆安乡就破口大骂,听闻你是大兴的丞相?丞相没有丞相的样子,竟拿凶器袭击圣上,这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吗? 陆安乡懵了懵:啊?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7) 还有大兴的皇帝,竟然要娶一个男人当皇后!这简直是将国事当儿戏!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皇位上! 陆安乡一听这话,怒气蹭蹭蹭直接蹿了上来,说他不要紧,说皇帝可不行,瞬间脸一黑,抄起板砖要冲上去,却被人一拉。 闻人赋微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附耳轻声道,听听他还要说什么。 道士倒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除了皇帝,还有 你是不是要说还有大兴的亲王?闻人吟突然打断了他,上梁不正下梁歪,竟然外嫁给一个将军,还大肆举办成亲大典,不嫌丢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愣得道士好一会儿说不上话。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以什么身份?闻人吟挑了挑眉,一个外乡而来的宾客?还是敌国的奸细? 此言一出,在场哗然。 楚王陡然脸色一白。 你们这些凡人哪里猜得到?道士捋了捋胡须,本人乃能通晓天命之人,夜观星象,看你们大兴命有劫数,特来提点一番! 劫数?闻人吟冷哼一声,我大兴的天命岂是你这种虚张声势之人能算得出的? 信与不信于我何干?道士不甘示弱道,抬手指向陆安乡,本人算出的劫数,便是此人,命煞孤星,阴阳相克,迟早断送了大兴的国运! 围观的群臣纷纷一愣,垂头悄悄窃窃私语起来。 陆安乡被围在正中,听不清周围人的窃语,心里暴躁极了,但仍旧试图压下怒火。 这个所谓的道士从一开始就在针对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人卸任是小事,但道士此举指不定是为了挑拨群臣关系,居心叵测啊。 闻人吟快速与闻人赋交换了个眼神,抬手道,来人!将此等宵小之徒拖下去斩了! 说罢,恭候一旁的侍卫即刻冲进了人群,一把押下道士就要带下去。 道士有些慌了,张口便道,今日不除祸患,改日便有异变,北旱南涝,外敌进军,到时候天灾人祸,想救都救不了 且慢。闻人赋缓缓出列,出声道,今天朕的弟弟大喜之日,冲撞了喜气可不好。 皇兄,这事儿 啧啧啧,闻人赋挥手,让侍卫松了他,朕对你说得很好奇,北旱南涝,外敌进军,这可是你算出来的结果? 这段是刚刚胡诌的,但道士硬着头皮点头,自然是。 那真是巧了,你帮朕算算,这入侵的外敌是不是他伸出手,接过金公公递上的原礼部尚书画像,将反面对着他,这个名叫夫诸的小国呢? 道士脸色倏地一白,躲在暗处的楚王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但道士很快便回过了神,面上的错愕只是一瞬而过,煞有介事地捋一捋胡子,这改日本人再算算。 闻人赋突然一笑,满朝文武只觉六月飞雪,汗毛倒竖。 既然大师这么说了,那朕也急不得,来人!将大师供起来!闻人赋大袖一挥,对上来的两个太监嘱咐道,千万记得,大师不吃人食,只饮露水,千万别给大师弄吃的,坏了大师的身子有你们好看。 太监:是。 道士:!!!!!!!!! 你们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别点我哑穴别拖我下去啊!别!!!不吃东西会死人的啊不死仙的!! 日暮西下,殿内宾客渐渐离场,这场成亲大典才算告终。 陆安乡拖着条伤腿让金公公搬了把椅子,坐在闻人赋旁边,掏出了他要报的奏折。 闻人吟很没样子地瘫在地上,有气无力道,皇兄,下次别让我撑场面了,凶人实在是太累了啊 谢期远心疼地把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一边给他剥了个橘子,一瓣一瓣喂给他。 那个道士神神叨叨的,而且骂人很凶,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闻人吟很少这么硬气地撑场面,实在是累坏他了。 闻人赋坐在主位上正把玩着个玉扳指,见状转头扯了扯陆安乡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啊 陆安乡扔下要报的奏折,从怀里掏出块板砖,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打人道,太小了,不够塞。 闻人赋闻言,啪的一拍桌站了起来,面上带怒,说什么呢! 陆安乡一愣,心道,这是生气了?之前这么多年追着他打都没生气,今个儿突然因为这句话生气了? 接着就听他说,你怎么可以说男人小呢!这是对男人的侮辱! 闻人吟: 谢期远: 金公公: 陆安乡凌乱了。 闻人赋又道:什么叫不够塞!明明昨天晚上爱卿很满足! 噗咳咳!闻人吟被橘子呛住了。 扑哧谢期远把手里的橘子捏爆了。 哎哟,这次反过来了呀。金公公捂嘴偷笑。 陆安乡疯了。 反你个大头鬼!正也没正过好吗!!!!!!!!!!!! 第9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陆安乡抄起板砖就要揍,结果忘了他还行动不便的脚,一个不稳就往下栽,正好落到了双手迎接他的闻人赋怀里。 哎,爱卿行动不便就不要动了,朕心疼得狠哪。闻人赋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叹息道。 陆安乡脑中嗡嗡直响,只想拿根针把他那不消停的嘴给缝上,人家说祸从口出,这人口中出的不是祸,是天谴啊!把人劈地外焦里嫩金脆飘香能十里的那种!!! 闻人吟抹抹嘴,一把扯过谢期远,嚷嚷了声告退就一溜烟蹿走了。 金公公跟在他们后头小碎步状离开,带上门的时候还不忘给了一个我懂得的小眼神。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宁静,闻人赋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一只手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狠狠朝外一拉。 昨、晚、很、满、足?陆安乡一字一句咬道。 那不是你揍我揍得可尽兴了?闻人赋捂着他的脸叫苦不迭,别别别拽了,再拽不对称了! 不、方、便? 我说的实话,你腿不是不方便?闻人赋眼泪都快给他扯蹦出来了,我真真真错了,别拽别拽有话好说! 陆安乡放了手,冷笑一声。 闻人赋背后一凉。 下一刻,葱白细长的手指捏起了他两边的脸颊,同时狠狠地往外一拉。 啊啊啊啊朕的脸 闻人吟跟谢期远大婚后,闻人赋答应给他放个假让他们出去玩玩。这两天便要离京了,闻人吟便进宫跟闻人赋道个别。 闻人赋听罢了,抬了抬眼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闻人吟心中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皇兄,你没忘了这茬吧? 没有,闻人赋突然一笑,你们想好了去哪? 闻人吟就感觉一阵寒风从背后刮过,仿若六月飞雪寒彻心骨。 还、还没 朕给你们一个提议,如何?闻人赋起身,不等他拒绝便道,你瞧,现在京城挺热的,你俩去极北度个暑如何?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可闻人吟略一沉思,提出了一个十分有深度的问题。 皇兄,现在七月,等到了极北似乎得要十一月中下旬了。 极北有个城叫潭秋,那里长着一种草药,叫潭生草,闻人赋充耳不闻,笑意更甚,帮朕摘点回来,不多,几百斤吧也就。 不多,几百斤。 你怎么不让我把人家一座城搬过来呢?!!!!! 这他娘的是去游山玩水还是去挖草药啊?!!!!! 不要以为你不说出来朕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闻人赋挑了挑眉,潭秋在晋王封地上,朕会让晋王跟你们一道,这些年来晋王缺税不少 闻人吟眼睛一亮,听说晋王搜刮了不少民间珍奇异宝! 你能逼他吐出多少,你就拿多少,朕一分不要,闻人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算是朕给你的陪嫁了,如何? 闻人吟乐呵呵地应下,刚一告退就转身往外跑,边跑边喊着,期期!咱们要发大财了!一夜暴富不是梦啊! 远在别府的晋王刚接到摘潭生草的圣旨,正收拾着包袱,猛地感觉鼻子一痒。 啊啾!!!! 陆安乡因为动怒加走动,本来见着点消肿的脚又肿得老高,算是彻底下不了地了,正打算告假去,闻人赋就来了个折子,给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勒令他这半个月不准上朝。 最关键的是,这折子上给他请假的理由不是脚扭,是不能让他看到皇帝俊美脸庞肿成猪头的样子,怕他伤心落泪。 ????!! 放他狗屁的伤心落泪!你的猪头就是老子打的!!!!!! 自然可以想象得到,陆安乡看完折子就把它摔在了地上,并且狠狠砸了几块砖头上去。 一连几日,忧心忡忡。 这日,陆安乡正照常被狗皇帝气得脑袋疼之时,屋门突然被人敲了敲,姑娘的声音传了进来,陆安乡这才想起来,狗皇帝还给丞相府塞了个摇钱树姑娘。 这些天姑娘不遗余力地拒绝晋王的贿赂,成功地帮助丞相府日进斗金。 曹小九开了门,侧身让了让,引着一个十七八的少年进了屋。 陆安乡认得,这是曹小九的幼弟,名唤曹云杉,这些日子跟着姐姐一道住进了丞相府。 曹云杉话不多,喜静,长得跟他姐姐一样白白净净,瞧着挺顺眼,只是有些呆呆木木,倒不似他姐那般胆大机敏。 曹小九揉了揉少年的头,草民家世代从医,杉儿学了十几年,也算小有成就,听闻陆相的腿反反复复有一阵子了,大夫也没辙,小女斗胆提议,可否让杉儿瞧瞧? 陆安乡的确请了大夫,都说他过分动怒,不利于养伤,也就没拒绝曹小九的提议。 曹小九见状便不再打扰,将屋子留给了曹云杉和陆安乡,自个儿退了出去。 少年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在他脚上的肿块处拍拍打打,不多会儿,陆安乡便觉肿块处发热,也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你多大了?陆安乡闲来无事,便与他攀谈起来。 再有一个月就十七了。曹云杉小声道,有些拘谨。 几岁学的医? 四岁还是三岁,记不得了。 你医术不错,想不想去太医院当学徒?陆安乡问。 曹云杉的手顿了顿,抬眼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里冒着的都是星星。 陆安乡受不起被他这么盯着,赶紧道,我只是随口一提,顶多能将你引荐进太医院,之后怎么样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曹云杉用力地点了点头,眨巴着晶亮的眼道,家父去世的时候,一直叮嘱我与姐姐要来京城考太医院,可家中所有值钱的只抵得上路费,陆相能给我这个机会已经足够了。 陆安乡突然觉得有些愧对这个单纯的小孩儿,这些日子在丞相府相处,这姐弟俩一个活泼一个安静,都不是坏心眼,他将曹云杉举荐入宫,多半也是为了闻人赋考虑。 太医院人多眼杂,偏偏又是对帝王身体最重要的,得送个靠谱的人给闻人赋。 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法抵陆大人这份恩情曹云杉皱着眉头,为难道。 陆安乡更觉惭愧,忙摆手,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倒是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可以讲给陆大人听,曹云杉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与阿姐进宫前碰上了楚王,楚王撺掇阿姐入宫当妃子,还给了阿姐一包药。 陆安乡一愣,什么? 但阿姐拒绝了,但楚王总是耿耿于怀的样子,似乎不打算放弃,曹云杉拧着眉回忆道,我担心出什么事,就把楚王给阿姐的药拿回来验了验,是一种十分昂贵的媚药。 陆安乡心一沉,楚王这是安耐不住想把手伸进宫里了? 先前那所谓的道士进京,他就表现得尤为异常,虽说闻人赋的确到了该添置后宫的年纪,他却想用媚药强逼,谁知楚王究竟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晋王傻憨,不太会撒谎,陆安乡能信他痛改前非的话,但楚王就相对更阴沉一些,说不好心里真打着篡权的算盘。 不行,陆安乡越想头越疼,我得进宫! 陆大人不要太着急,楚王兴许只是为了大兴的子嗣考虑,随口一提,曹云杉看他着急,忙安慰道,陆大人的腿脚实在不能多折腾,会落下病的! 随口一提也不能下药啊!陆安乡狠狠敲了一把床板,我得进宫! 陆大人不要急,要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再去也不迟啊。曹云杉努力地拉着他,陆大人的脚真的不能多动! 陆安乡勉强被他劝住了,刚要坐回去琢磨着写封信寄去宫里,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陆应好急匆匆跑进来,二弟!楚王刚刚派人从我的铺子里买了大批上好的媚药,说是要去哄青楼的姑娘,我觉着怪怪的,你觉着呢? 为什么都不说话?陆应好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个人的脸色越来越差。 别问了,陆安乡拽过他的袖子,备马!进宫! 闻人赋不在正殿,也不在寝殿。 日垂西山,月上梢头,夜色渐渐沉了。眼看着宫里快下钥,陆安乡赶着丞相府的小厮回去,自己打算在寝殿前等一等。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8) 闻人赋今年二十五了,前些年做太子时贪玩,没娶妻生子,如今登上皇位,身上就担着繁衍子嗣的责任,纵然楚王心怀不轨,但闻人赋也的确到了该纳妃的年龄。 父亲临终前说,丞相之职是辅佐帝王,守护大兴,那么让子嗣繁盛也算是丞相的责任之一。他也该劝闻人赋纳妃,举荐贤良的女子入宫了。 这件事在陆安乡心底盘桓了好些日子,但他始终没能说出口。原来是觉得变扭,哪哪儿不对劲,现在闻人赋上次念着喜欢他,这就更没法说出口了。 虽然没那个想法,那也不能将他的心意踩在地上啊。 他叹口气,自己着急忙慌地进了宫,却连说什么都没想好。 正在这时,殿前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侧耳一听,隐约听见了一男一女似乎是在对话,男人听上去像是楚王的声音。 等过会儿皇上从御书房回来,你就 风声一过,树叶婆娑作响,最关键的地方有些听不清了。陆安乡心底一沉,踮着脚想借着院中的榕树遮挡走近两步,却忘了他腿上还带着伤。 一吃痛,步子一歪,好巧不巧地踩在了树枝上。 啪嗒清脆的枝叶折断声响落在静谧的夜中,十分突兀。 什么人!楚王的声音高声喊着,随即派人前去查看。 陆安乡脑门上冷汗刷刷流下,这里要是被他拖住了就完了,等明早黄花菜都凉了,只能忍着痛运轻功跑走了,不论如何先去御书房。 刚想动作,一只胳膊突然从暗处横出,搂着他的腰一把往里拽去。 陆安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脑勺已经撞上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胸膛。 第10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闻人赋示意陆安乡噤声,从袖口中掏出睡得正香的小美人,拍了拍它的屁股放到地上,再带着陆安乡往墙角深处躲了躲。 小美人被闹醒了很不快活,喵呜喵呜地抱怨。 楚王的侍从找了过来,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枪,扰得小美人更不畅快,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去,亮出爪子闹了个底朝天。 啊啊啊侍从吓得跳脚,从草垛里狼狈地蹿了出来,楚王,是一只猫! 没用的家伙!楚王一脚踹开他,转头叮嘱那姑娘了几句,让她进了寝殿,就转身离开了。 待到马蹄声与人声都消失了,陆安乡才松了口气,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迟早有人得拿我不纳妃做文章。闻人赋没直接回答,特地给他们留了个空子,正好一锅端。 你打算怎么做?陆安乡问。 闻人赋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那要看楚王想怎么做了。 他买了不少药,会不会把手伸到太医院啊?陆安乡皱眉。 这么好奇,不如咱们去瞧瞧?闻人赋弯了弯唇角。 他眼里盛着满天的星河,璀璨得夺目,在这一片耀眼的星河中,他看见了自己有些呆愣的脸,心底没由地漏了一拍。 闻人赋看他难得收起了棱角,心也跟着变得软乎起来,忍不住地就凑近了,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在嘴角轻轻落下一吻。 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的。 我亲了你一口啊。 啊? 嗯!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陆安乡暴起,只见三只板砖以虎啸猿啼之势袭来,擦着他的面门而过,钉在了脑后的墙上,没入三分。 闻人赋干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所以说,有些板砖它可能迟到,但它绝不可能缺席! 闹归闹,闹完了之后还是得做正事的。 闻人赋背着脚崴了的陆安乡离了宫,悄悄落在了京郊楚王王府的屋顶之上,掀开了一块砖。 透过方寸之间看去,屋里坐着两人,一人自然是楚王,另一人竟是应该被关在宫殿的道士! 若原先只是怀疑,那现在楚王篡权夺位之心是实打实的了。 道士是在吏部管辖,吏部尚书是陆安乡低声回忆道。 闻人赋打断他,不重要,他明早就会死了。 陆安乡: 殿下,安排姑娘入宫只是一时之举,道士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闻人赋纳妃,女人一多,后宫势力庞杂,我们的人才好插手。 你们夫诸的美女多吗?楚王啧了啧嘴,本王出资,在京城办一场选美如何? 不出所料,这道士果真是夫诸派来的眼线。 殿下,选美之事行不通,且不说闻人赋本意,陆安乡第一个就会跳出来驳斥。道士沉声道。 所以说来说去,要想安插眼线,首先要把碍事的陆安乡去掉!楚王踢了一脚凳子,十分不耐,你不是说造势的本领一等一,来京城那么久,陆安乡妖星祸国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倒是把晋王那个傻子给吓跑了! 殿下息怒!道士赶紧赔不是,晋王此举在意料之中,只是在下没想到闻人赋手段如此毒辣,在下派出去散布留言的人都被暗中解决,一个不剩啊! 陆安乡怔了怔,抬眼看了看闻人赋,后者却并没有看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屋里的情形,面上没什么表情,拳头却攥得死紧。 闻人赋是来真的,他是真的喜欢陆安乡?楚王倒吸了口冷气,他娘的,想想本王就恶心,两个大男人亲亲我我,就这样还是大兴的帝王?!传出去都是笑话! 道士突然咯咯咯阴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好主意,还记得老丞相吗? 嗯?楚王一听来了兴致,你打算用杀掉老丞相的方法杀掉陆安乡? 一声冷笑从屋里传来,伴着阴冷的夜风,陆安乡浑身发凉,手脚几乎要失去了知觉。 父亲喜欢喝酒,身体一直都不算好,生病,病重直至离世,他和陆应好只当是这么多年酗酒糟蹋坏了身子,谁知竟是有人偷偷做了手脚! 倒不是杀掉陆安乡,陆安乡身体强健,又习过武,会惹人生疑,道士的声音阴恻恻,反倒是他哥哥,我打听过了,陆安乡今晚突然进宫,若是派个刺客在他的茶水里加点东西 仿佛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在七月盛夏的晚风中,陆安乡只觉寒彻心扉,连骨头都冻得生疼。 蓦然,一股暖流从背后传来。 闻人赋将他的身子揉进怀里,打横抱起,我们走,丞相府四周我安插了不少眼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踩着清风飞快地朝丞相府掠去。 他们赶到丞相府的时候,外头静悄悄的,他们转了一圈,发现相府的后门处落了几个人,皆是一身黑衣,都蒙了面,脖颈处一刀毙命,都没了声息。 陆安乡缓过了神,扯开他们的衣服瞧,发现背后都纹着夫诸二字。 闻人赋在一旁笑眯眯,我说的吧,虽然我弟不靠谱,但弟婿还是很正经的。 陆安乡这才松了口气,改天可要好好向谢将军道谢才行。 闻人赋不满地看着他,你谢他不谢我啊?是谁让他护着你的啊? 陆安乡好笑地看着他,你这是怎么回事?吃味儿啊?谢将军可是你弟婿! 闻人赋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黏在他身上在他颈边蹭来蹭去的,活像个要夸赞的小孩儿。 陆安乡被他拱得痒极了,边躲边笑,行了行了!你有点帝王样子行不行诶诶,离远点,痒死了! 正在这时,院中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仿佛一把利刃,生生划破了静谧的夜幕。 难道还漏了个刺客进去?! 正在胡闹的二人一愣,脸色都是一变,赶紧往院里赶去,只见小九姑娘跌坐在书房的门前,曹云杉拿着一根比他腰还粗的木棍拦在她身前,站得东倒西歪,却还是费力地锤着面前一个套着麻袋的人。 那麻袋上扎了四个眼,露出了眼鼻口,正被摇摇晃晃的木棍子打得抱头鼠窜,看上去颇为滑稽。 怎么回事?陆安乡赶紧扶起小九姑娘。 小女夜里来给陆公子送点心,却看见这个套着麻袋的男人在书房门口鬼鬼祟祟的,再仔细一看,陆公子竟然晕倒在了桌上!曹小九惊慌万分,但说话还算有条理。 我打不死你丫的!敢吓我姐!敢给陆公子下毒!曹云杉站都站不稳,棍子就是在那儿胡扫,却还是每一下都扫到了那人身上。 我没有!我没有!套着麻袋的人东躲西藏,倒是没有反击。 陆安乡定睛一看,感觉这人穿着的衣服跟外头倒着的刺客不太一样,非但不一样,而且还挺眼熟的。 闻人赋眯了眯眼,拦住了曹云杉胡扫的棍子,你把麻袋给朕摘了。 那人抱头蹲在地上,抽抽了两下,带着哭腔道,不要!太丢脸了! 举着棍子的曹云杉懵了懵,现在的刺客很爱哭吗? 闻人赋不管他,手一拽就把他的麻袋给扯掉了,露出一个带着些傻憨气的青年男人面孔。 哦!陆安乡一拍手,你这身衣服跟谢将军的挺像,你是他手下的? 青年男人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闻人赋挑起了眉,朕没记错的话,你叫唐九参? 男人把头埋得更低了,陛下说的是。 朕怎么记得,朕是派你来保护丞相府的,闻人赋抱胸看着他,你怎么自个儿变成刺客了? 唐九参羞赧地挠着头,外头不是进了两个刺客,我带弟兄抄家伙去砍了,有一个不小心给他放跑了,我就追了进来,想看看陆公子有没有事的,谁知道刚开了一半的门,这姑娘就一声尖叫,这小伙就抄棍子来打我了。 曹云杉懵了,那你套着麻袋做什么,我以为你来杀人放火的! 陛下说,隐蔽行事,不能让府里的人看见我。 闻人赋: 陆安乡拉拉他的袖子:你回头让谢将军教他手下点成语,比如掩耳盗铃欲盖弥彰之类的。 那昏倒的陆公子呢?不是你弄的?曹小九也懵了。 我都没进屋就被你撵着打了!唐九参手舞足蹈,奋力地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正在这时,陆应好伸着懒腰打开半掩的门出来,看着一院子的人愣住了。 怎么回事?我这是睡醒呢没睡醒啊?陆应好揉了揉惺忪的眼,怎么我认识的不认识的,该进宫的没进宫的还有住宫里的全在我院里啊? 陆安乡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解释道,兄长,这事儿简单来说,这是个侍卫,打扮得像个刺客,就被误会了。 哦,这样,陆应好又揉了揉眼,看着众人背后的墙头,那位打扮得也挺像个刺客,现在正蹲在墙上的老兄,是不是你同僚啊? 嗯?唐九参愣了愣,我没让同僚进来啊。 哦对,刚刚我也说过了吧,好像还漏了个刺客进来。 第11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一道寒光在眼前极快地闪过。 陆安乡只来得及把仍在愣怔的陆应好推到一边,回过头一看,刺客指着明晃晃的剑直夺他面门而来! 闻人赋伸手一带,将陆安乡拉到身侧,剑气堪堪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你是不是傻,他们冲着你来的!闻人赋喝道。 唐九参高吼一声,提剑冲了上去,与刺客扭打起来,将不会功夫的姐弟护在身后。 不是,陆安乡回过神,之前不是说要给兄长下药 闻人赋无奈地看着他,都这时候了,下什么药啊还 他话没说完,唐九参的喊声急促地传了过来。 陛下!陆大人!当心冷箭! 一阵劲风从背后传来,陆安乡没能回过头就被推开了,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一支迅速划过的暗箭。 扑哧 箭没入体内。 血色霎时充斥满了幽暗的夜色。 他娘的!还有一个! 唐九参猛地拔出没入刺客腹部的剑,转身甩手,长剑没入树梢上的阴暗,随即黑衣人应声而落,没了气息。 闻、闻人赋? 箭刺穿了他的胸膛,暗黄色的袍子上沾满了粘稠的血迹,顺着绸缎的衣角一点点落在地上,仿佛一朵朵残败的海棠。 闻人赋!你是不是傻啊!陆安乡发疯似的扑了上去,接住缓缓倒下的人,他们怎么是冲着我来的呢?你才是他们的目标啊!! 当夏日的炎热到达了顶峰之时,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前一夜还在枝头娇艳的海棠,转眼间失去了神采,落在泥泞的土地上,任行人来去,肆意踩踏。 金公公送走了太医,看陆安乡靠在殿前的回廊上出了神,刚想上前攀谈几句,却见走来的闻人吟正与他打手势,便悄悄退了下去。 陆大人?闻人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四王爷。陆安乡回过神见了礼,脸色不佳。 陆大人在宫中守了几日了?闻人吟叹口气,茶饭不思可不成啊,太糟践身体了。 陆安乡提唇笑了笑,无妨,我心中有数。 陆大人恰恰是没数吧,闻人吟摇了摇头,皇兄只是昏迷了,太医也说,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之伤口刺得深,得修养好些日子才能醒来,照这么下去,皇兄没醒,陆大人得先晕了。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9) 陆安乡微微一愣,垂下眼,陛下受伤这件事因我而起,若不是为了护着我,陛下大可不必受这苦。 闻人吟听着却笑了起来,像是皇兄能做出的事。 陆安乡苦笑笑,四王爷不知,我陆氏世代为相,鞠躬尽瘁,皆是为帝王出谋划策,分担政务,可如今我做的事情,无论是刺客的冷箭,还是平日里焦躁冲动的性格,都反倒是像在为陛下增加负担了 他顿了顿,叹道,我真是个不称职的丞相,愧对先祖,愧对大兴啊! 嗯闻人吟点点头,若是对比名世人眼中的好丞相来看,陆大人的确是有些出格了。 陆安乡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是,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何必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闻人吟话锋一转,说到底,什么是好丞相,是不能用只言片语概括的。 陆安乡愣了愣。 你觉得谢期远是个好将军吗?闻人吟问。 自然是,陆安乡答,谢将军征战沙场,平定外敌,战功赫赫,守家卫国,当之无愧的将军。 可他却光明正大地与男人成亲。闻人吟反驳道,不识礼数,祸乱纲常,身为将军却胡闹至此。 但这些也无碍于他的战功,陆安乡皱眉,即使看不惯,也不应该以此否定他是个好将军的事实。 闻人吟闻言眉眼一弯,乐呵呵地笑了开来。 所以啊,即便皇兄因陆大人而受伤了,也不能否定陆大人这些年为大兴殚精竭虑,为皇兄呕心沥血的付出,他上前,拍了拍陆安乡的肩,无论陆大人未来要做什么,喜欢上什么人,跟什么人成亲,都依旧是大兴的肱股之臣,因为陆大人心中有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行的路,永远都不会走歪。 可 话说回来,陆大人若是真因皇兄挨那箭而觉得歉疚,那就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闻人吟打断了他,皇兄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在乎什么,陆大人陪伴他二十年,应当比我更清楚。 陆安乡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他不是傻子,闻人赋表现地如此明显,他却只能装视而不见。可恰恰是这种感情让他很痛苦,他从小饱读四书五经,通晓世俗事理,明白伦理纲常,他所受的教育告诉他,这样的做法放在帝王身上,显然是不妥的。 谢期远是个将军,他自然能做他喜欢的事,无所顾忌地喜欢人,可闻人赋是皇帝,他身上肩负着黎明百姓,肩负着传宗接代,更肩负着大兴的兴亡,他既然登上了那个高位,还能如此随心所欲?还能轻松地平衡好政务与自己的感情? 而他是丞相,丞相是辅佐帝王,指出明路之人,他的存在却让闻人赋往歪道上越走越偏,对此他责无旁贷。 可闻人赋也是个人,难道就必须告诉他舍弃七情六欲,一切以国事为先吗?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直面他的感情,是因为他不知道该作何抉择。 陆安乡有些迷茫了,闻人吟虽然说他心中有明灯,可他却觉得眼前都是重重迷雾,他现在做得真的是对的吗? 闻人吟见他陷入了沉思,也不再多说,后退一步,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嬉皮笑脸的面上难得的正经起来,我与期期到了该离京北上的日子,只可惜临行前是见不着皇兄了。 离京北上? 是对夫诸的下一步计划。闻人吟笑笑,将摘草药的事情说了,陆大人,保重,也替我同皇兄道一句保重。 陆安乡目送着闻人吟离去的背影,才惊觉当年那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已经长得很大了,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句他说得没错,珍重自己才能陪他走得更远一些,他想看到闻人赋君临天下,看到大兴开疆扩土,看到普天同庆的盛世江山。 他想成为一个贤相,也想助闻人赋成为一代圣君。 闻人赋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梦境很沉,不断地扯着他的腿,将他拖回无尽的深渊之中,将上一世的痛苦一幕幕又再现在他眼前。 兵临城下,谢期远的人头被敌军砍下,高高挂在城门。 闻人柳不甘投降,三尺白绫悬于殿前,自缢而亡。 金公公用身子堵着暗道的门,在他眼前被生生砍下头颅,血溅三尺。 闻人吟拿着只有一发的弓箭,只身引开敌军。 陆安乡站在城墙上,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了下来,宛如万千流星的陨落。 所有人都死了。 最后,他也无路可逃了。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背后是夫诸的千军万马,手里抱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国破,人亡。 闻人赋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背后的冷汗湿透了里衣,透骨的心凉传过来,他才忆起时光早已回转。 陆安乡靠在床头睡着了,被一阵动静惊醒了,抬眼就见浑身冒冷汗的闻人赋,仿佛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醒、醒了?陆安乡面上一喜,却还是很快板下了脸按着他,你这样不行,伤口会崩开的! 猝不及防,闻人赋攀着他的手腕一用力,直接将人拽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即使胸前的伤口崩开了却还是不愿撒手。 陆安乡吃痛地拍着他的胳膊,闻人赋!我警告你啊!再不撒手我掏板砖了啊! 别走行不行,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走行不行。闻人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祈求。 我不走啊,你松开,陆安乡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你的丞相,你不罢了我的官,我想走都走不 六儿 低声的呢喃在耳边炸开,陆安乡一愣,心不自觉地颤了颤。 下一刻,耳垂一热,湿软的东西轻轻滑过,留下一连串的水声,在耳中被无数倍地放大。 陆安乡就感觉热气直冲脑门,抬手抄出一块板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了上去。 啊!!!疼疼疼!!!! 陆安乡从他的胳膊中挣脱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尽的潮红,瞪着他,这回醒了? 闻人赋看他这副明明羞得满脸通红,却仍旧色荏内茬地教训他的模样,心里更痒痒了,只想把人按回来狠狠蹂躏一通。 还、没、醒?!陆安乡掂着板砖,看着他越来越不对的眼神,准备再给他一砖。 诶哟闻人赋捂着胸口躺倒在床上,我伤好痛啊!别打了!痛死了啊! 陆安乡无奈地看着他,活该,谁让你刚才动作那么大!我去给你叫太医过来。 诶!别走!闻人赋拉住他的袖子,声音软了软,你陪我一会儿行不行? 如果按照平时,陆安乡会瞪他一眼,然后凶巴巴地答应他。 但这次陆安乡抽走了袖子,硬着声音道,陛下,你我二人虽同为男子,但也需避嫌了。 闻人赋收回手,拧起了眉头,你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安乡挑眉,那还不是拜陛下那通乱七八糟的话所托? 啊,那个啊,闻人赋摆了摆手,我都让你别在意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陆安乡厉声打断他,难道陛下觉得臣的心是铁做的吗?!难道陛下觉得这种喜欢对臣没有压力吗?!难道陛下不知道这种感情有违常理吗?! 屋内原本温馨的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起来,闻人赋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第12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屋内静谧了半晌,闻人赋突然笑了,紧绷着的气氛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陆安乡只想拿块板砖拍在他脸上,严肃着呢笑屁啊! 六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怀有这样的感情是因为你没带好我啊?闻人赋笑眯眯问。 陆安乡皱眉,陛下如此,臣自然有一部分责任,而且臣一直以来,在丞相之位上做得都有些出格了。 那我们来打个赌,如何?闻人赋道。 陆安乡不解,什么? 等入秋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闻人赋道,那么从九月起一个月,你以历代贤相的标准要求自己,只要这一个月内你不做任何出格的事儿,那么我也改了所有你觉得不妥的事。 包括不、不上朝? 包括。闻人赋笑着看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若你能做得到,我不会再纠缠你,并且立刻纳妃。 陆安乡被戳破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你说真的? 朕以闻人氏的名号起誓,闻人赋沉了声,皇命既出,从不收回。 酷暑渐渐褪去,初秋的恣意飒爽席卷了京城。 这段时日里,曹氏姐弟依旧借宿在丞相府,闻人吟与谢期远离京,曹云杉以太医院学徒入宫。陆安乡的脚伤反反复复,总算是好了彻底。闻人赋堵上了先前特地留出的缺口,加紧对道士和楚王的看守。 九月如期到来,赌局开始。 陆安乡给自己约法三章。 第一,保持心态平和,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第二,保持通体舒畅,不拍砖!不拍砖!不拍砖! 第三,保持与闻人赋的距离,不拉手!不拥抱!不亲嘴! 他思来想去半天,决定将闻人赋不纳妃作为突破口,一个好丞相是不能允许皇族后继无人的,皇上开枝散叶是十分必要的。 可陆应好看他弟劈了一个夏天的砖,念叨了一整个夏天的祖训,其改头换面之心强烈至极。可他仍旧深刻地怀疑二十多年养成的暴脾气是否真的能在这一个月内改变,并且认真地觉得闻人赋是在给他弟挖坑。 九月初一,秋高气爽。陆应好在院中堵住了出门的陆安乡。 二弟,你打算去哪儿?见不到皇帝的朝清早已经上过了,这会儿刚过晌午就志得意满地出门,陆应好对此十分忧心忡忡。 自然是进宫见陛下,我联络朝中大臣,给陛下选了些适婚年龄的女子。陆安乡从袖口摸了摸,掏出了一块板砖。 又摸一摸,又掏出一块。 陆应好担忧地看着他:你这架势花名册刻砖头上了? 陆安乡把板砖随手一扔,第三次终于掏出了份册子,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兄长,我去了。 陆应好更担忧地拍拍他的肩,这才第一天,你悠着点。 陆安乡点点头,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见曹云杉提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过来,一看陆安乡仿佛是见到了救星,赶紧一拽。 陆大人!陆大人可是要进宫?曹云杉着急忙慌,汗水顺着额角淌下。 是。陆安乡点头,是陛下又怎么了? 是,陛下要净身,太医院的大夫都去用饭了,就剩我和公主,我俩按不住它啊 等会等会等会,陆安乡按了他一把,打断了话头,你再说一遍,陛下要做什么? 曹云杉愣了愣,净身。 是沐浴? 诶呀,不是不是,曹云杉忙摆手,一刀拉下去不能传宗接代的那个,要沐浴也不至于折腾地我按不住它啊。 陆安乡呆滞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疯了? 我和公主也劝不动啊,陛下一意孤行,说没了这个就能与陆大人愉快地玩耍了。 愉、愉快? 玩、玩耍?? 是,他是因为避嫌才要保持距离,可劈了就能愉快地玩耍???? 可去他娘的吧!这是人能想出来的逻辑吗?!啊?!!!!!!! 曹云杉叹了口气,我这也是皇命难违,陆大人您谅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倏地划过一阵风,再回过神,地上的砖和人都已经不见了。 快快快!快去拦住他!陆应好着急地推曹云杉,他跟陛下打了赌,不能动怒!!! 曹云杉甩开了膀子跑,也只在陆安乡冲到御花园前拽住了他。 陆、陆大人怎么知道陛下在御花园曹云杉翻着白眼喘着粗气。 陆安乡冷笑两声,他不干好事的时候都在御花园。 赌、赌局!曹云杉提醒道,陆大人不要忘了,今天才是九月的第一天! 陆安乡又冷笑,赌个屁赌,大兴都要断代了还赌! 陆大人这么快就认输了?闻人柳蹦蹦跳跳,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美人从御花园走出,小云子你来得太慢了,皇兄已经把它弄干净了。 陆安乡: 曹云杉喘匀了气,伸出手,公主让我再看一看,小公猫净身不干净的话容易感染。 陆安乡: 曹云杉检查了半晌,陛下手法挺好的,这下应该不会发春瞎叫唤,能跟公主和我们愉快地玩耍了。 陆安乡: 闻人柳转头看到陆安乡一脸绿得像吞了只蟑螂,眨了眨眼,陆大人,皇兄就在里头呢,你们还赌不赌啊? 陆安乡咣咣扔下几块砖砸在地上,一撩袖子,大步流星地迈进御花园。 赌! 赌不死他丫的!!!!! 御花园还是照旧,一张桌,一把椅,风从叶隙而过,留下清爽的秋意。 闻人赋的那柄箭戳得歪,伤口虽深,也不致命,听太医说,这些日子宫中医药充足地养着,很快就痊愈了七七八八。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0) 陆安乡抬步进来的时候,发现闻人赋正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拿着根小鱼干逗美人玩儿,霎时想再捅他一箭。 啊,爱卿,你的腿好了?闻人赋见着他进来,拿着逗猫未果的小鱼干,拍拍袍子起身。 陆安乡攥着手里的花名册站在那儿瞅着他,就觉得闻人赋一举一动都让人想揍他! 闻人赋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无辜地眨眨眼,拿着小鱼干递给他,吃吗? 陆安乡: 想揍他想揍他想揍他想揍他十分想揍他!!!! 但陆安乡很好地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假装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拿出手里的花名册,开始说正事。 陛下后宫空置已久,这些日子,微臣联合了朝中大臣,琢磨了些适龄的女子来,陆安乡微笑着递上花名册,请陛下过目。 朕喜欢你。闻人赋没接。 臣是男人。陆安乡坚持。 你是女人朕也喜欢啊。 可是臣不能变成女人。 谁说不能的,闻人赋从桌下掏出一件粉底镶花的裙,抖抖开,能不能,爱卿一试便知。 陆安乡攥着花名册的手猛地拍在桌上。 试你个头!前襟上那么大一朵艳红的牡丹,现在哪家的姑娘穿这么招摇?!!! 闻人赋挑眉看着他,意味深长道,爱卿啊 陆安乡微笑,臣大病初愈,日头晃眼,举得久了,体力不支。 体力不支好办啊,闻人赋拍拍自己的腿,来朕的腿上坐坐,朕能让爱卿彻底没了体力。 陆安乡: 谁教的他开黄腔?!啊?!!!!!! 正当陆安乡奋力地压抑着蠢蠢欲动的手,耳边却听到有人啧了啧嘴。 爱卿啊,闻人赋的视线停在他手下的花名册上,你真的想让朕选妃? 陆安乡一愣,不解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却还是点头道,臣也并非强求,陛下先见这些女子一面,如何? 哦?闻人赋面上浮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既然爱卿坚持,那便随你去办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陆安乡总觉着他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仿佛暗夜里草垛中突然闪现的孤狼的绿眸。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陆安乡在朝中寻摸了一圈,还是觉得前些日子提拔的礼部尚书郭方老实靠谱,让他安排进宫的事宜,自己则考究那些女子的家世和样貌。 楚王和道士这些日子是老实了些,但以防万一,陆安乡还是筛去了楚地和异族的女子,主要以大臣的亲眷为主。 从各朝臣递来的画像来看,若是没有夸大的成分,倒是晋地怀吾县令的女儿实属上乘,陆安乡多看了几眼,琢磨了半晌,突然想起来,曹小九和曹云杉似乎就是晋地怀吾来的。 曹云杉在宫里忙着,陆安乡叫来了曹小九,给她递了画像。 啊,是莲娘啊!曹小九立刻认出了画像中的人,莲娘要进宫来吗? 已经让下属官员安排了,她样貌不错。陆安乡道,你了解她的为人吗? 嗯曹小九皱起了眉头,小女不过是草民,与官家的女儿接触得不多,只知道莲娘是外乡人,流落到怀吾被县令收留的。 外乡人?原籍在何处? 似乎是怀吾上头一个小镇,地龙闹乱崩塌了,那会儿来的流民不少。曹小九道,莲娘相貌的确不错,人也心灵手巧,求亲的都快排到城门外去了,只不过小女还以为莲娘会嫁给白府的少爷呢 白府的少爷?陆安乡皱眉。 是我们怀吾当地的豪绅 曹小九还在解释,陆应好的声音便从院中传来,小九姑娘?姑娘? 诶!公子有何吩咐?曹小九应了一声。 陆应好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循着声音推开了门,姑娘,在下这里有一份账目,清点来清点去都不对劲,可否请姑娘啊,二弟怎么也在啊。 二弟怎么就不能在啊? 陆安乡挑眉看着他,面上爬上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可否请公子稍等?曹小九歉意道,陆大人这边 陆大人这边没事儿了,你去帮兄长吧。陆安乡别有深意道,毕竟是算了快三十年的账,头一次算不清呢。 可是还有上一次也是曹小九一头雾水着,就被陆应好干笑着拉了出去,临走前,陆应好还警告似地瞪了他弟一眼,可凶可凶了! 九月中旬,艳阳高照。 大选当日,久无红花的皇宫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姹紫嫣红。 大选场地安排在御花园,除了策办选妃的陆安乡和郭方,太监,侍卫,候选小姐的丫鬟和亲眷都到了。 众人不能靠得太近,都站在外围的树荫下,远远看着闻人赋面对着一众正儿八经的美人连个正眼也不给,却逗弄着怀里的小美人,闹得在场所有人都挺尴尬。 郭方戳戳陆安乡,陆大人,你说陛下答应这大选,会不会就是拗不过走个过场? 陆安乡把牙咬得嘎嘣响,从牙缝里挤出俩字,不会。 郭方吞了口口水,陆大人,稍安勿躁,这赌局可不能输了啊。 陆安乡一愣,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郭方摸了摸脑袋,陛下跟我说的,说是看陆大人太辛苦了,要我来帮个忙。 帮忙? 郭方从袖口掏出一根麻绳,御赐的。 郭方又从腰间解下一根铁链,御赐的。 郭方再从怀里掏出一瓶麻沸散,也是御赐的。 我可谢谢你啊!这是来帮忙还是来绑架的啊!!!!! 第13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陆大人冷静!冷静!半个月了!别前功尽弃啊! 郭方拽着陆安乡的时候,场上一阵喧哗,僵持的局面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 二人抬头一看,是一个姑娘晒得中暑晕了过去。 不怪她们,从清早进宫到现在快到晌午,她们就站在闻人赋面前一动不动,毒辣的日头悬在空中,与之对比,闻人赋悠悠达达呆在树荫下,撸撸猫,打个哈欠,吃点点心,好不惬意。 太监正要抬着人下去,闻人赋突然抬了抬眼。 慢着。 陆安乡看过去,那晕倒的姑娘似乎就是那个从怀吾来的莲娘。 其他人都下去,闻人赋吩咐,金公公,让人带她们领些冰块休息休息,晒了一早上不容易。 陆安乡惊了惊,闻人赋还知道晒一早上不容易。 金公公让人下去后,转头看着还昏倒在地的姑娘,问道,陛下,这莲娘呢? 郭方又戳了戳陆安乡,我觉得这么些姑娘,就这个样貌最好,瞧这架势,陛下是看中了? 陆安乡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若是真看中了倒也好,只是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难以言述的微妙感觉,有些无奈,有些心酸,甚至有些失落? 这时候,闻人赋开口了。 朕瞧着这姑娘不错。闻人赋看了过来,两位爱卿觉得呢? 那是自然,陛下的眼光是极准的。郭方抢在前头,替陆安乡答了。 那老奴给她安排宫殿?金公公问。 用不着,就放这儿晒吧,等晒熟了叫朕来。闻人赋阔气地一甩袖子,摆驾,回宫。 金公公: 陆安乡: 郭方: 躺在地上的姑娘身子微妙地抽搐了几下。 闻人赋就真的回宫了,一眼都没给中暑昏厥的莲娘留。 莲娘?之前是叫这个名儿?这倒是不重要,只是这张脸他记得清楚,清丽脱俗,却并不似面相那般单纯。 跳下悬崖之时耳旁劲风划过的刺痛感如今依旧历历在目,眼前黑暗无光,手中的尸体沉重,却不知,再回过神,睁开眼,却还能看见陆安乡催着他上登基大典。 一切既然重新再来,当年那些害得他国破城灭,痛失所爱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金公公亦步亦趋地跟他到了御书房,按吩咐送上了一碗冰酪,又支开木窗,大好的日光和惬意的凉风涌入室内,好不畅快。 金公公不由瞥了眼那可怜的姑娘,御花园和御书房离得不远,能隐约看到那娇嫩的姑娘还搁地上烤人干呢。 金公公,你可也觉得朕不近人情,行事奇诡?闻人赋笑吟吟地问。 这一笑,霎时感觉迎面吹过一阵腊月寒风,仿佛整个人都要冻成冰垛子。 金公公抹了抹额角的冷汗,自然不会,陛下这样做必然有陛下的道理。 那便好,闻人赋敲了敲桌板,传令郭方彻查京城人口,就说最近宫里闹贼了,查一查近些日子进城的外乡人,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眯起了眼,别有深意道,尤其是从怀吾来的。 金公公看着他的眼神,又想到了昏厥的莲娘,心底突然有了猜测。 是。 金公公领了命退下,刚踏出门,转头便见门口齐刷刷跪了三名官员,登时愣了一跳。他再定睛一看,是户部尚书带着两个户部侍郎跪着。 户部尚书姓陈,两个侍郎一个是侄子一个是女婿,也不知这一家人跪了一地是想干什么。郭方旁边在站着,有些手足无措。 他抬眼,见金公公出来了,上前道,陛下心情如何? 金公公抿了抿嘴,一言难尽道,不好说,倒是一直在皮笑肉不笑。 啊年纪最小的侄子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不是莲娘被陛下罚在外头了吗,郭方把人拖到了一边,解释道,莲娘是他们联系怀吾县令举荐的,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儿,这是要来请罪的,金公公你看 陛下的心思老奴也不敢肆意揣测,金公公为难道,老奴只知陛下从不会意气用事,也不会空穴来风。 啊年纪第二小的女婿翻了个白眼,又昏了过去,只剩年过半百的陈尚书一边咒骂着两个不争气的后辈,一边顶着满头的汗努力坚持着。 这臣也知道,只是莲娘的来历陆大人也审了,应当没什么问题。郭方皱眉。 陛下自然是信得过陆大人与郭大人的,兴许是这家室背景的来源若是出了错,金公公安慰道,郭大人可还记得这些是谁交上来的? 啊陈尚书仰面哀嚎一声,栽在地上一声闷响,宣告了他坚持的失败。 他们郭方刚拖走了一个,转眼一看又晕了一个,霎时愣了。 果真有鬼。金公公冷笑一声,郭大人,陛下有吩咐,可否借步详谈? 这妃要再纳下去,就得是朝中众臣聚众看烤人干了。陆安乡脑壳儿疼得快裂开,遣散了那些围观的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却不知要拿躺在烈日下的莲娘怎么办。 这时候,御花园的人散了,外头探头探脑的闻人柳抱着美人蹿了进来,后头跟着一路喊还没剪干净的曹云杉。 什么没剪干净了?又发情了?又染病了?陆安乡现在听到剪这个字就头皮发麻,似乎这几个月总有人在他耳边叨叨要不要剪把儿。 不是不是,曹云杉气喘吁吁道,是指甲,美人的指甲长了,公主快给微臣,会划伤的。 陆安乡: 闻人柳不情不愿地把小黑猫递给了他,视线一扫,才看见地上躺着的人,惊了一跳,咦?这个大姐姐在晒人干吗? 陆安乡:人干这话是谁教你的? 皇兄,闻人柳眨了眨眼,昨天他还说要把坏人都抓起来,烤成人干烧柴火。 陆安乡叹气,闻人赋成天都教点什么啊! 陆大人,曹云杉蹲下来,在莲娘的手上搭了搭脉,这姑娘快撑不住了,是陛下要放她在这儿晒的? 陆安乡皱了皱眉,他知道闻人赋不会做无用功,但无论如何活活晒死一个姑娘,还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姑娘,传出去定会被世人指责性情暴戾。 给她一口水,拖到阴凉的地方吧,再找两个人看着她,陆安乡抬步朝御书房走去,我去找陛下谈谈。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本应昏迷的莲娘悄悄睁开了眼,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 陆安乡绕开横七竖八躺着的陈尚书一家,敲开了御书房的门。 闻人赋正拿着面铜镜仔细端详,时不时发出一两句由衷的赞美,连陆安乡进屋问安都没抬眼。 陆安乡眉毛一跳,两三步上前去拿他的镜子。 爱卿啊闻人赋眯着眼睛没松手,先前的赌局,爱卿可还记得? 陆安乡眉毛又跳了跳,拿着镜子的手指猛地一缩,从笑里挤出几个字,微臣看陛下的镜子有些脏了,想帮陛下擦擦干净。 可朕看你这架势,是想碎了朕这镜子啊。闻人赋意味深长地看他指尖抠着铜镜,几乎下一刻铜镜就得被捏碎了。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1) 这不是碎碎平安嘛,陆安乡大脑飞速运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说微臣只是一时兴起,陛下若还想照,那便照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的手非但没收回来,相反还随着吐字捏得更紧了。 闻人赋微微笑着,一根一根掰开他不舍的手指,丝毫不顾它们还在藕断丝连,生硬地将小铜镜抽了回来。 陆安乡咬着牙,勉力保持着微笑。 啊,朕照够了,毕竟整日看着一副脸,再英俊潇洒也会腻的。闻人赋将铜镜随手一放。 陆安乡松一口气,心想总算能提正事了,谁知闻人赋又接着开口。 既然如此,闻人赋捋了捋头发,那爱卿来说道说道,朕究竟拥有何等美貌吧。 陆安乡沉默了,他感觉有一股火焰从脚底腾地蔓延到头顶,他打赌,这会儿一张嘴准得喷出满口的三味珍火,不烧死这混账妖孽决不罢休!!! 爱卿?闻人赋敲了敲桌板,朕知道自己的美貌惊世绝伦,须得好好措辞,但也用不着这么久吧。 陆安乡再三提醒自己大局为重,陛下天人之姿,微、微臣有口难言。 果真难度太高了,哎,朕的美貌啊,闻人赋啧了啧嘴,啧得陆安乡只想拿个砖头堵上,顺便浇上泥糊成一堵永远闭嘴的墙,那朕比起那个莲娘,谁的美貌要更胜一筹啊? 陆安乡觉得他脑袋被铜镜划拉了,这话不像是从一代帝王嘴里出来的,倒像是青楼里争头牌的姑娘说得更多些。 啪!闻人赋一拍桌子,吓了陆安乡一跳。 你是不是也觉得莲娘比朕好看?闻人赋问。 也? 朕早看她不舒服,怎么能有人的美貌胜于朕呢?闻人赋一挥手,笑眯眯道,来人!斩了! 陆安乡懵了半晌,琢磨着他脸上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自打一进屋就在被他套话,只是为了寻摸着个缘由斩了那姑娘。 陛下三思!陆安乡阻止道,这缘由杀人,落到百姓耳里还不知成什么模样! 闻人赋摸了摸下巴,这是朕三思后决定的,朕心里不爽,就想杀人。 这叫个什么话!昏君啊!就凭心情滥杀无辜哪能成呢?! 陆安乡一番慷慨陈词还没出口,就听闻人赋又道,怎么?陆相想改变朕的想法? 微臣不敢 倒也不是不行。闻人赋起身靠近,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微凉的指尖扫过脸颊,被触碰的地方立刻仿佛火烧火燎一般,陆安乡咬着牙想后退一步躲开,后腰却被不知何时伸来的胳膊有力地桎梏住,霎时进退不得。 低声的呢喃贴着脸侧传来,每一字都仿佛绑着一只秤砣,重重砸进耳中。 爱卿若是同意嫁入宫中,吹吹枕边风,朕大概就会改主意了。 第14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金公公吩咐完郭方,转身回到御书房,处理完地上三具半死不活的尸体,就见屋门刷拉一下被掀开,陆安乡面红耳赤地喘着粗气冲了出来。 机智如金公公立刻明白了他们之前在做些什么,忙吩咐小太监下去准备热水和软垫,自己则赶紧上前去扶。 陆大人,可要坐着歇一歇?金公公将人小心翼翼地搀扶到外屋,小太监赶紧奉上软垫,铺的平平整整。 陆安乡刚挣脱了闻人赋的桎梏逃了出来,脑子里嗡嗡嗡响,只当他们在关心之前自己的脚伤,歇就歇了。 那软垫垫椅子上干嘛用的?干嘛还垫着腰?为何金公公的眼神如此慈爱又炽热? 嗯????? 陆大人方才辛苦了。金公公充满母性光辉地笑着。 陆安乡回过神,叹口气,陛下这简直是胡闹啊!胡闹! 陛下毕竟年纪尚浅,精力旺盛,胡闹也实属正常。金公公软言安慰着,陆大人多体谅体谅。 也罢,这是我应该做的。陆安乡无奈地摇摇头。 金公公被他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了,几乎要眼含热泪,陆大人可有什么吩咐,老奴立刻让小的去办! 金公公言重了,言重了,陆安乡被他的模样唬了一跳,倒是有一件事劳烦金公公。 金公公用力地点头,两肋插刀,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用不用,陆安乡忙摆手,金公公能不能帮我收了这宫中所有的镜子,无论大小,通通收干净,这东西啊真是造孽 他话说到一半,见金公公倒抽了口冷气,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刺激得不行的东西。 金、金公公?陆安乡莫名一愣,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太对劲。 哎哟,老奴这老脸都要红了!金公公捂着嘴偷笑,赶紧吩咐底下一众面红耳赤的小太监去各宫收拾镜子。 金公公,你在想什么。陆安乡头疼。 金公公给他眨眨眼,老奴也明白的,陆大人不必多言。 这时候,太监们抬着一大桶烧热的水,摇摇晃晃地来,陆大人,放哪儿沐浴啊? 陆安乡: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金公公上前试了试水温,用力敲了那为首的小太监,这么烫,你烫猪呢?!还有,再去泡点花瓣来,陆大人这么辛苦,还不好好侍候! 小太监捂着脑壳,那那那公公,要什么花瓣啊? 金公公转头问陆安乡,陆大人,库房可都存着给未来娘娘备下的干花呢,您想要什么花儿?牡丹还是月季? 陆安乡沉默半晌,都不要。 那陆大人想要什么? 有没有水井。陆安乡面如死灰,我想跳下去清醒清醒。 陆安乡的首战就这么辉煌地失败了。 金公公送他离宫,一路才算了解了前因后果,看着他有些颇受打击到脚步都有些飘忽不定,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心疼。 送到了宫门,目送他恍惚地回丞相府,金公公正打算折身回御书房,一转身却见闻人赋仿佛只背后灵对他笑得正欢,吓得差点魂都飞了。 听说公公又惹朕的爱卿生气了?闻人赋道。 这算什么?恶人先告状? 但金公公只能很无奈地点头,是老奴误会了。 下次注意。闻人赋拍拍他的肩,脸皮厚如城墙。 金公公摇摇头,叹口气,说起来,陛下准备拿莲娘怎么办?陆大人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得寻个合适的由头才行。 闻人赋眯了眯眼,那就先说她中暑体力不支,找人看起来,稍候再定夺吧。 是。金公公应道,那老奴着人写封信去丞相府告知此事,陆大人也好安慰些许。 正在这时,被吩咐下去搜城的唐九参突然赶来,气喘吁吁道,陛下!有结果了! 说着,他呈上手中的名册,末将和郭大人先在城中心的客栈酒楼大致搜寻了一番,找到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外乡人,名字和行踪都在这里了,陛下先过目,若是此人不在当中,明日末将再去城郊的驿站 不用了,做得很好,朕重重有赏。闻人赋看着名册,唇角提了提,朕记得你还未娶妻吧? 唐九参笑得有些傻气,军营里呆久了,都是些糙汉子,也摸不着小姑娘啊。 现在京中繁华,适婚女子多,朕就赏你 金公公拍了拍傻乎乎的唐九参,还不赶紧跪下谢恩。 闻人赋看着名册,在一个名字上用手指圈了圈,陪朕去青楼逛一圈如何? 金公公: 跪到一半的唐九参差点扑在地上。 接触接触姑娘,以免日后娶妻太尴尬,闻人赋将纸递到他面前,指着那人行踪中常出入的青楼,就去这个,盼香居。 金公公愣了一会儿,陛下这是要会会这人 此事不许透露风声,闻人赋微微一笑,连带着刚刚朕饶了莲娘的事儿,不许报给丞相府。 是。 但朕流连青楼的事儿,你就寻摸着个合适的借口 是。 金公公只得在心里默默给陆安乡点了三炷香,前脚杀了千挑万选的大家闺秀,后脚就去青楼寻欢作乐,怕是这事儿传过去,丞相府的房顶都要被掀了。 丞相府的房顶没有被掀,曹云杉带回消息的时候,陆安乡显得出乎意料的沉静。 他坐在院子角落的石凳上,黑衣黑发黑眼圈,整个人缩进了阴影当中,显得灰突突的。 曹云杉以为他傻了,吓得赶紧上去摇他,公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应该是真的呀!陆大人,这可怎么办呢?陛下不纳妃,反而跑到青楼里招蜂引蝶,虽然穿了便服,一时半会儿不会暴露,但一旦走漏了风声 陆安乡慢慢抬起眼,握住曹云杉的手,杉儿,我这些日子思来想去,琢磨出了个法子。 您说。曹云杉坐在他对面,伸手拿过石桌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你觉得,陛下早不去晚不去,非得现在无缘无故去青楼是为何? 嗯曹云杉拧巴着眉头,因为跟陆大人的赌局,想要故意气陆大人? 这是其一。 那其二曹云杉托着腮皱着脸,还没想明白,曹小九便小碎步跑进了院子。 杉儿!你帮姐想想,这香囊里放些什么才能助眠安神哪?曹小九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上头绣着一对比翼齐飞的鸳鸯鸟。 三千茯苓二钱酸枣仁,辅以白芍三棱曹云杉愣了愣,姐,你给谁缝的香囊啊? 小孩子家家你别管,多跟陆大人学点本事。曹小九脸一红,刮了刮曹云杉的鼻子,跟个小蝴蝶一样轻盈地扑棱走了。 曹云杉摸了摸鼻子,回头看着陆安乡,陆大人,我是不是要有姐夫了? 陆大人望着曹小九离开的方向,不仅如此,估摸着我也快要有嫂子了。 曹云杉眨眨眼,猛地一拍手,我明白了,那个其二是不是因为陛下喜欢陆大人啊? 陆安乡收回视线,看着他。 但陆大人一直在拒绝,所以陛下心里不舒服,才故意要去青楼的!之前不纳妃,还非得处死莲娘也是这样的!曹云杉娓娓道。 孺子可教也。陆安乡握着他的手,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让陛下死心。 的确。曹云杉点了点头。 要让一个人心灰意冷,只有一个方法有效且方便,陆安乡道,只是需要你牺牲一下,配合我。 曹云杉歪了歪头,牺牲? 陆安乡从桌底拿出一件衣裳,在他面前抖开了,假扮我的心上人。 曹云杉望着那条亮灿灿红飘飘的裙子,登时陷入了沉默。 陆安乡是经过了三天三夜的深思熟虑,才提出这样的请求。 首先,闻人赋瞎折腾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对他有点小心思,斩草须除根,先斩了这心思最要紧。 其次,他思来想去,若是自己有了心上人,闻人赋应该就会死心,但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个心上人来,就得找人假扮。 最后,姑娘对自己名节都挺看重,他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坏了人姑娘一辈子,反正横竖都是假扮,只要服饰妥帖,露不出破绽,还是找个男人来方便些。 闻人赋和他都认识的人显然是不能找了,但曹小九进宫的时候,曹云杉没跟着,就算后来进宫当了太医也不过是打了几个照面,因此闻人赋对他影响定然不深。再者,曹云杉年纪小,还没抽条,肤白眼大,拿个裙子一套,再抹点胭脂水粉,简直是浑然天成。 看看!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曹云杉看着陆安乡眼里迸发的精光,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在丞相府白吃白住了这么久,又承了恩被举荐入宫,姐还没准得拐跑他哥,这数来数去,欠得太多,是没法拒绝了。 他接过陆安乡递来的铜镜,瞄了一眼,就跟蜘蛛精遇上照妖镜一般把镜子扔远了。 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陆安乡递了个帕子给他,你的嗓音虽也不算很低,但能不说话就别说了,拿这个捂着。 陆大人,这事儿要不要跟阿姐通个气儿?曹云杉问。 兄长跟个木头一样,你姐忙他就够呛。陆安乡摇头,别烦小九了,横竖也碍不着他俩什么事儿。 哦。曹云杉默默应下,心里总七上八下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日后的种种表明,曹云杉的感觉是正确的。陆安乡一语成谶,当然,这种行为在千百年后的世人眼里,能用两个字精准概括。 插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实习去了停更一天TAT 第15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陆安乡依旧照常上下朝,但不同的是,他再也不会再上朝后特地去寝宫叫醒仍在瞌睡的闻人赋,也不会把他撵到御书房一字一句地讲自己要呈的奏折。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2) 众臣一度怀疑,是那次选妃之后陆相陷入了对自身的思考与质疑。 这怎么能行呢?!陆安乡可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无论被陛下打击多少次,仍旧能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击狂风暴雨,勉力为他们支撑起一片还算平静的天空,这下可好,支柱塌了,狂风暴雨得打自己身上了,那谁能挨得住啊! 户部两位侍郎和一位尚书已经被在陛下的打击下疯了,众臣一度人心惶惶,特地派了当属与陆安乡关系最好的郭方去打探情报。 这日,下了朝,郭方在同僚们热切期盼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尾随陆安乡,半路上遇见了正指使小太监打扫宫院的金公公,见他形容鬼祟,拦了下来了解了情况,二人合计了一番,准备一同前去。 他们一路鬼鬼祟祟跟到了宫门前。 为了接送住得远的朝臣,宫门前经常停着各府派来的马车,但丞相府离得不算远,因此陆安乡一向是步行上下朝的,但今日,陆安乡竟破天荒地停在一辆马车前,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霎时警铃大作,蹑手蹑脚地摸着宫墙又靠得更近了些。 更令他们预料不到的是,马车上竟下来一名妙龄女子!步摇发钗玲玲琅琅,还拿着个帕子捂着小半张脸,也不知是哪个大家闺秀,如此羞涩。 二人都紧张极了,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陆安乡眼角的余光瞟过宫墙,知道鱼儿上钩了。 这些天他都让曹云杉早上乘着丞相府的马车来接他,若是没人跟来,那便不用他出面,若是像今日有鱼儿跟来了,那就得放点饵了。 陆安乡撩开帘子,捏了捏曹云杉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将他牵下马车。 曹云杉捂着帕子,慌张又无措,无措又害羞,害羞又觉得丢脸。 长疹子了啊?陆安乡微笑着看他,别捂了。 曹云杉听话地放下帕子,脸却慢慢变红了,怎么办啊陆大人? 听我吩咐行事。陆安乡笑如春风,跟嘴里利索的语句形成了鲜明反差。 哦。 手给我。陆安乡伸手过去,然后跟着我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哦。曹云杉乖乖地照做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七六五四三二一。 很好,就是现在,陆安乡发令,笑。 啊? 笑!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稍远处的两条鱼都呆住了。 他们只看到陆安乡微微笑着,执起那女子的手说了两句什么,两人纷纷都笑了起来,还笑得略微嚣张又张狂,跟之前的羞涩模样似乎判若两人,继而陆安乡四处张望两眼,拉着那女子又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离开了,二人还仿佛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 金公公,臣记得前不久公公还跟臣灌输了陛下喜欢陆相的事情,郭方组织着措辞,臣费了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这现在的是 金公公吸了吸鼻子,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啊! 金公公!金公公!冷静冷静,郭方挠着头,臣觉得此事可能有什么误会,陆大人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姑娘,怎的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大姑娘呢? 谁说是凭空冒出来的,这是曹姑娘啊!之前找晋王复仇,寄住在丞相府的那个啊!金公公字字确凿,老奴绝不会认错的!就是那个姑娘!住了这么久日久生情了! 没错,陆安乡的计划周密严谨,但他忘了考虑一件事。曹云杉跟曹小九是亲生姐弟,长相近,又由于曹云杉还没抽条,身量也相近,别说是那么远远的一瞧,就算是不熟悉的人冷不丁打照面都是极容易看错的。 (血)缘,妙不可言。 啊? 这样,金公公坚强地站了起来,这件事咱们先瞒一瞒陛下,再看看风向,不急不急,说不定还有转机! 好!郭方忙不迭点头道。 真相是残酷的,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但这一切陆安乡还未察觉半分。 他坐在马车里,心情甚好地哼起了小调。 曹云杉却越想心里没底,陆大人,我这扮得会不会露馅儿啊。 不会。陆安乡道,就是个普通小姐的模样。 曹云杉又问,陆大人,他们真的会把看到的事情告诉陛下吗? 就算他们不主动提,闻人赋起疑时也会问的。陆安乡心里有十成十的把握。 曹云杉忧愁地看着他,看上去陆大人对陛下十分了解。 好歹也认识了二十年,陆安乡眯了眯眼,他这个人啊,吃饭不爱用银筷,睡觉不能透光不能出声,浴桶不能用圆的,腰带上花纹不能太多否则就不爱带,发冠上不能嵌太多玉否则也不戴,玉佩大了嫌重小了嫌寒酸,雕花多了嫌花眼少了嫌丑 陆大人,曹云杉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陆安乡,忍不住道,都这样了,为何你不跟陛下在一起呢? 陆安乡愣住了。 因为这话听起来特别像以前我们邻居大婶埋怨大叔,磕着瓜子能拽着我聊一下午,曹云杉顿了顿,又道陆大人也没有不喜欢陛下吧? 胡说什么呢。陆安乡不自在地咳了咳,瞪了他一眼,我是丞相,陛下是一国之君 那也碍不着什么吧?该辅政还是能辅政,该治国还是能治国,曹云杉想了想,哦对,还有子嗣,陆大人担心这个问题吧?其实可以跟陛下商量从旁支过继一个来 不是这个问题。陆安乡打断了他,总之,臣子与国君不能搅和在一起,这是礼数的问题。 那陆大人自己的想法呢?曹云杉追问。 我 礼数什么的,我觉得有些时候就不能当真,曹云杉摸了摸下巴,阿姐要来京城之前,城里所有的人都劝她说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否则就是不知自重,不知内敛的放**人。但事实上,阿姐抛头露面又能怎么样,跟洁身自好犯不上冲突。 马车一停,是到了丞相府门口。 陆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有的时候还得考虑考虑自己的想法啊。曹云杉笑了笑,转身下了马车,留陆安乡一人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陆安乡的持续吃醋计划一连施行了好几天,满朝文武都纷纷眼见为实,但在郭方和金公公的勉力维持下,闻人赋还仍旧被蒙在鼓里,一概不知。 如此一来,好胜心切的陆安乡决定闭关思索,反复打磨自己的计划。甚至他都忘了与闻人赋的赌约以及自己应该生气暴躁这件事。 夜里,闻人赋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寝殿,太监们立刻替他洗漱更衣。 泡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闻人赋才略有些清醒过来,他的酒量不是很好,但为了博取那人的信任,不得不上酒桌跟人划拳,一连几天下来,没见他松口,自己倒先快撑不住了。 陆安乡的酒量倒是不错,得把他骗过来才行。这也是他要打那个赌的目的,一旦他输了,这件事他就推不了。 闻人赋眯了眯眼,这九月已经眼瞅着要见底了,自己假装流连青楼也有个七八天了,怎么就不见他生气呢? 金公公,闻人赋叫来人,陆安乡最近怎么样? 金公公心中一凛,心道莫不是陛下察觉了风声,来刺探陆大人相好的事儿? 回避下,他面容沉静,陆大人一切都好。 闻人赋皱了皱眉,心道,那就更不对了,他不着急吗? 他闻人赋捏着鼻梁,他最近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金公公抖了抖,心道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啊,这可是终身大事,能不重要吗! 金公公?闻人赋注意到他神情不对,敏锐道,你瞒着朕什么? 金公公眼见着瞒不住了,秉持着好聚好散早死早超生的人生真理,啪嗒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请节哀! 闻人赋猛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抓过衣裳就套,他出什么事了?断胳膊断腿了没?还有气儿没?哪个杀千刀的弄的?夫诸?朕现在就他娘的举兵给它踏平了 不是不是,陆大人没事。金公公慌忙解释,只是陆、陆大人他、他 再吞吞吐吐朕割了你舌头。 陆大人跟小九姑娘好上了。金公公迅速且干脆道。 闻人赋顿了顿,说那么快舌头是不想要了? 金公公被噎了一句,正琢磨着拿捏语速再说一遍,却听闻人赋又道,敢再说一遍朕即刻就掀了你舌头。 他没感觉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个疯狂吃醋的男人在无理取闹发脾气。 去他娘的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明明跟陆应好生离死别惨得一塌糊涂朕才特地把你放去丞相府,不是让你去勾引朕的男人的 他确信自己没感觉错,这个疯狂吃醋的男人在念念有词自言自语不知道什么,应该是醋进了大脑泡烂了。 扑通一声,可怜的浴桶被一脚踹碎,热腾腾的水稀里哗啦溅了一地。 不如,朕亲自会会这姑娘吧。 闻人赋身上还没擦干,指尖发烧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周身被腾开的水汽包裹,模糊不清,惟有那双黑暗的眸子正翻云覆雨地酝酿着什么,甚至还隐隐透出了血光。 金公公吞了口唾沫,陛、陛下冷静,冷静 闻人赋微微一笑,眼里透出嗜血的疯狂光芒,朕、很、冷、静。 第16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初秋的风悄悄掠过京城,为九月的末梢填上一丝凉意。 闻人赋和陆安乡的赌约快到了头,当事人的一方还在坚持让另一方生气,而后者已经完全忘记赌约的内容,正努力让对方吃醋并死心。 陆安乡让曹云杉配合了自己不下五次,满朝文武看他的眼神中都透着喜庆,就差来祝他早生贵子了,可闻人赋还是没什么反应。 不应该啊,陆安乡有点怀疑自己,难道闻人赋已经在那次纳妃之后心灰意冷?可那天晚上还好好地犯着贱,怎么可能突然变卦? 下了朝,陆安乡回到院中,前脚刚踏入门槛,后脚就听见远远地传来曹小九的声音。 陆大人,陆大人!曹小九喘着粗气,小女有些东西想在今晚酉时捎进宫里带去给旧识,不过那旧识是个姑娘,可否借个丫鬟? 不必,我也有事进宫,捎上姑娘的也好。陆安乡微笑道。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好机会。 他先前一直想带着心上人进宫刺激刺激闻人赋,但平日上朝不适合弄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其他时候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由头,便只得作了罢,但这进宫捎东西就是个浑然天成的借口,再说那人也是个姑娘,带着个女眷也好避嫌。 那可多谢陆大人了,曹小九叹口气,这件事本不必劳烦的,可无奈今晚小女实在不方便。 她破天荒地收到了金公公传来的一封信,还是金公公亲手交给她的,说是奉圣上之命,听闻小九姑娘近日喜事临近,特在客满楼设席款待。 她一看这信,心肝儿噗噗直跳,自己这些日子来一门心思扑在陆应好身上,每每准备想做些什么却总临阵退缩,眼下这皇帝是要赐她婚了?一想到这茬,她便兴奋地快晕了过去。 事实上,闻人赋只是困在一个美丽的误会中想跟情敌过过招。 无妨。陆安乡接过她递来的包袱,笑得十分胸有成竹,只是这包袱是交给何人的? 还记得先前小女与陆大人提过的县令之女莲娘与怀吾豪绅白氏?曹小九解释道,先前我们都以为陛下杀了莲娘,实则陛下将她软禁在了宫中。 是这样吗?陆安乡一愣,这消息他怎么一个每天上朝下朝的臣子都不知道。当然,这多半归功于金公公等一系列人为了活命而做的保密工作了。 是的,这是白氏的二公子与小女通信讲的,不算是什么秘密。曹小九道,只有每天酉时,太监和宫女才准许外人出入软禁莲娘的宫殿。 陆安乡点点头,听她接着讲,白氏二公子名曰白玉盘,在曹小九和曹云杉背井离乡之际,莲娘就要许亲给白大公子,即将成为了白玉盘的大嫂,然而好景不长,白大公子出了变故,人没了,再过了一阵子,刚好碰上京中纳妃,便被送来了京城。 白玉盘一直对大哥的死耿耿于怀,觉得跟皇帝有关系,又很心疼准大嫂,便一路跟来了京城。这会儿听闻皇帝将她囚禁在宫中,更是急得不得了,便四处打听关系托人送点东西过去。自然他们姐弟离乡之后的事儿都是从白玉盘断断续续的信中了解的。 陆安乡也觉着这莲娘挺可怜,也不知哪里犯了闻人赋的忌,再加上自己也存了些小心思,连连点头应下。 日头渐渐西沉,天色逐渐阴暗起来。 酉时不到两刻,陆应好便难得的提早打烊归家,为的不是别的,是为了向曹小九表明心迹。 他顺路去了趟玉器铺,取了先前订好的玉簪子曹小九头上总是带着木簪子,裂了口都不舍得换。其实他也有些怯场,曹小九总是离他不远不近的,有些放不开的样子。 陆应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回到了府上,远远地望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一男一女从府里走出来上了马车,他们凑得很近,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男人陆应好认得清楚,就是他二弟陆安乡,可那姑娘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3) 等等,府上只有一个姑娘啊! 陆应好再定睛仔细一看,好嘛,这衣裙,这身量,不是曹小九能是谁!!! 他感觉天塌了下来,霎时,天地失色,万物崩塌,眼前一片黑。 为什么!一个是他心爱的弟弟,一个是他心悦的姑娘!为什么他们两个凑成了一对!为什么他的人生如此滑稽! 为什么!!!!!! 陆应好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他不愿与亲弟弟刀刃相见,只希望能等他回来,兄弟两人再促膝长谈一番,若是曹小九真的喜欢陆安乡,他也只能死了这颗心。 陆应好大脑一片混沌,满屋子地乱转,无意中却在曹小九的院子里找到了一封信,信上说听闻曹小九好事将近,陛下特邀她用膳商量事宜。 商量事宜! 陆应好脑中轰得一声巨响,还能有什么好事,定然是他们二人的婚事了!方才陆安乡带着曹小九上了马车,难不成就是去赴宴的?! 但奇怪啊,闻人赋不是喜欢他弟弟的么?怎么这会儿说赐婚就赐婚了?陆应好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猛地一拍脑袋,记起来最近陆安乡总跟他抱怨闻人赋流连青楼的事儿,指不定人家就已经放下了。 他又转念一想,那更糟糕啊,闻人赋要赐婚,那过了今晚,这件事不就是板上钉钉。皇命既出,不可能收回的了!!! 不行,不行,他还是得问问清楚,就算答案是否定的,也算给这些日子苦苦暗恋的自己一个交代! 陆应好脑袋热得嗡嗡响,把信纸揉成了团一把扔下,收拾了东西从马厩里牵了头小毛驴,就哒哒哒地往着信上说的地方赶去。 陆安乡和曹云杉丝毫不知道又有人看岔了眼,他们乘着马车带曹云杉进宫转了两圈,没见着闻人赋,倒是碰见神情幽怨的金公公,旁敲侧击的问出了闻人赋不在宫中。 又去了盼香居?陆安乡思来想去,也不知问题出在哪,但他打定主意,要是今日的计划再失败,那不如暂时把这些放一放,先把闻人赋抓回来,无论如何朝政不能荒废。 到了酉时,看守莲娘的侍卫通了报,便引他们进了院子。 莲娘看见来人,猛地一愣。 曹云杉往陆安乡的背后躲了躲,虽然他和莲娘没见过几面,都是姐姐见得多,不太能认出来,但也觉得自己这么一副扮相给老乡见到了太丢面儿。 莲娘很快回过了神,朝陆安乡行了个礼,细声软语道,先前承蒙陆大人恩情,小女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陆安乡将包裹交给侍卫,这是姑娘故人捎来的东西。 多谢陆大人。莲娘美目一转,望见了他身后躲着的一小片衣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阿九,许久不见怎的如此认生了? 曹云杉的手指一缩。 陆安乡的身子僵了僵。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传递思绪和表情。 陆安乡:什么情况(*゜ロ゜)ノ 曹云杉:好像被认错了_(:3」)_ 陆安乡:为什么,明明伪装得很完美啊⊙▽⊙!!! 曹云杉:就是因为太完美了吧,陆大人,你忘了我跟阿姐是亲生姐弟╮(╯▽╰)╭ 陆安乡: 陆安乡:!!! 陆安乡:(/>皿)/ ~ ┴┴ 阿九?莲娘绕到了陆安乡身后,轻轻拽过曹云杉的手腕,阿九,不认得莲姐姐了?阿九身上这件还是莲姐姐送给你的呢。 说到这儿,她的视线掠过在曹云衫露出的半截腕子上,顿了顿。 曹云杉咬着唇尴尬地笑了笑,抬脚立刻蹿到了陆安乡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袖口,投来求助的眼神。 陆安乡不着痕迹地将曹云杉往背后挡了挡,他自然是认得的,只是这些日子染了风寒,哑了嗓子,不太好开口。 那陆大人可要好好照料,小九虽出身不高,但可是个好姑娘呢,莲娘捂着唇,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这些日子连看守小女的侍卫都对此事津津乐道,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陆安乡觉得脚下有点站不稳,完了,这下传歪了,不仅坏了曹小九的名声,还把他的嫂子给搅走了。 曹云杉默默扶了他一把,小声道,撑住!陆大人! 对了,陆大人,有件事也不知是不是小女多心了,莲娘皱着眉,小心翼翼道,陛下近日来找了一趟小女,是为了打听关于阿九的事儿。 什么?陆安乡一愣。 曹云杉也跟着僵住了。 阿九喜欢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衣裳,佩什么香囊,性子如何,有什么喜好种种,事无巨细地都问到了。莲娘咬着唇,小女不知陛下为何如此,兴许是一时兴起,也兴许是 一时兴起吧。陆安乡打断了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淡漠,小九姑娘一直寄宿在丞相府,他们二人不曾有交集。 是小女多想了。莲娘脸上白了白,赶紧道歉。 时候不早了,陆某告辞。陆安乡说罢,拉着曹云杉转身便离开了。 莲娘笑着向他们道别,那双漂亮柔美的眸子里却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一路上,陆安乡脑海中依旧不断重复着莲娘的话语。 他的理智一遍遍地在心底重复着,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曹小九和闻人赋有联系,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另一方面,情感却又像滔天巨浪,一遍又一遍地砸在心间。 是替曹小九和兄长打抱不平吗?似乎也不全是。 他和曹云杉回到丞相府的时候,陆应好和曹小九都不在。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沉了,乌压压地堆在心头,扰得他心中烦躁极了。 陆大人!陆大人!出事了!真出事了!曹云杉衣服还没换完,急急忙忙拿着张信纸冲了过来我在院子里发现了这个,应该是阿姐的东西。 曹云杉和曹小九共用一个院子。陆安乡接了过来,见是宫中发来的信,信被揉烂了,有些字看不清,只能看见闻人赋要请她用膳。 陆大人,好端端地陛下为什么要请阿姐用膳啊?曹云杉彻底慌了神,难道莲娘不是胡说的? 黑纸白字,宫里的信,错不了。 曹小九也的确说今晚有事,错不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闻人赋真的喜欢上了阿姐?曹云杉忧愁道。 陆安乡手指一用力,戳破了纸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胡、闹! 曹云杉被他凛冽的气势惊得一骇,就感觉身旁一阵风卷起一抹残影,呼啸而过,再回过神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他一人了。 陆大人!您的赌局!赌局忘了啊! 第17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闻人赋邀请曹小九在客满楼用饭,并且屏退了旁人。 他听郭方和金公公的描述,十分不解为何好好地陆安乡却已经与她私定了终身。为此,他在宫里打听了一圈曹小九的喜好和为人,依旧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她了。 你说相貌,剑眉星目,面相周正,闻人赋还觉得自己的鼻梁比姑娘的要高一些呢。 你说家室,那不用提,这世上还能有谁比皇上身份尊贵吗?啊! 你说钱财,那就更显然易见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能短得了银子? 难道说,只是因为自己比姑娘上面少了两块肉,下面多了一块肉而惨遭嫌弃吗? 甚至等到曹小九入了座,闻人赋没能想明白为什么陆安乡要喜欢他,也没能在她脸上瞧出朵花儿来。 陛、陛下?曹小九被他盯得很是惶恐,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盯穿个洞了。 闻人赋眯了眯眼,决定先旁敲侧击,朕听闻,最近小九姑娘有喜欢的人了。 曹小九一愣,自己还没说出口喜欢陆应好呢,没想到闻人赋便看了出来,脸霎时便红了,回陛下,是。 闻人赋又问,是为何呢? 曹小九的脸红透了,头顶几乎要冒热气,是、是在丞相府日久生情了。 哦?可朕觉得朕跟他处的日子更久。闻人赋不相信,他跟陆安乡都处了二十年了,零头都比这小丫头久。 陆应好虽不常进宫,但认识闻人赋的时间的确挺久的,但那能一样么。不过为什么这好好的一句话,听起来那么酸不溜秋? 毕竟男女有别吧。曹小九斟酌道,陛下与陆公子之间是兄弟情谊。 兄、兄弟闻人赋感觉一把刀子扑哧一声捅了进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上头缺了两块,下头多了一块这种无法撼动的事实吗?这不可能,明明他上一世都答应了,难道这还会随着重生改变? 但日久生情其实太笼统了,曹小九轻声道,小女喜欢陆公子,不仅仅是因为呆在一起的日子久,他的神情,他的动作,他的话语,都让小女更加地喜欢他。 闻人赋忧郁惆怅地看着她,谁不是呢。 他脾气好,说起话来就跟涓涓细流一样,温柔极了。 他脾气差,说起话来就跟放炮仗一样,噼里啪啦。 他做事稳重,面面俱到,让人感觉很安心。 他做事麻利,雷厉风行,让人替他的身体心疼。 他言语风趣,总能逗得小女开怀大笑。 他言辞犀利,吵不过嘴还糊我一脸砖。 所以小女特别喜欢阿好,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但是我还是尤其喜欢六儿,想娶他回去金屋藏娇。 嗯? 什么玩意儿? 闻人赋有点蒙了,你说的是谁? 陆公子啊。曹小九眨眨眼。 两个陆公子,大的小的啊?闻人赋着急。 自然是陆大公子啊,曹小九不解,二公子不是都唤他陆大人或者陆相吗? 场面一度很安静,安静到尴尬,尴尬到牙酸。 闻人赋: 闻人赋:!!! 闻人赋一掌下去,把桌子拍掉了个角。 陛、陛下?小女出身不高,也还没向陆公子表明心迹,曹小九被吓了一跳,差点哭了出来,所以、所以不能赐婚吗? 不能!!!一人大吼着冲进了雅间,陛下,千万不能赐婚啊! 陆公子!陆公子,陛下正和曹小九姑娘谈事情呢,陆公子唐九参拼命地拦着。 没事,放他进来。闻人赋摆了摆手。 唐九参不解地松了手,但还是转身离开了,顺手关上了门。 陆应好扑通一声跪在了闻人赋面前,陛下指婚之前,陆某想问问曹小九姑娘的想法。 闻人赋挑了挑眉,你问。 曹小九的脸都白了,心里就不明白陆应好这么急着反对是为何,难道是不喜欢她? 陆应好看着她,咬了咬唇,陆某只问一句,陆某比起二弟来究竟差在了哪儿,为何姑娘心悦的对象是二弟? 场面二度很安静,安静到诡异,诡异到头疼。 曹小九彻底懵了,转过头去看闻人赋,陛、陛下,这 陆应好倒抽一口气,难道姑娘其实是喜欢陛下? 陆公子先起来,闻人赋道,朕先问你们个问题。 陆应好被他认真的口气唬了一跳,摸了把椅子坐下了。 你觉得朕今天邀请小九是做什么的? 给小女赐婚。曹小九脸上又攀红。 给小九和二弟赐婚。陆应好答。 闻人赋捂着自己的脸,不太明白自己在他们心目中怎么这么爱赐婚,当然也不太好跟他们说自己是来吃醋的。 嗯?曹小九震惊地看着陆应好,为何是陆大人? 姑娘不是喜欢陆大人?陆应好更震惊。 小女没有,小女、小女喜欢的曹小九偷偷看他一眼,脸色涨得通红,咬着嘴唇,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陆应好看她的模样,登时傻了,小、小九 陆公子曹小九攥着袖口,改口道,小女叫你阿好可否 幸福来得太突然,陆应好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糖中,仿佛连一呼一吸都是甜味儿,试探着伸手去握她的手。 就在即将触碰到那芊芊柔夷之时,一双筷子无情地横在了他们中间。 闻人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当朕是烛灯吗?只会亮而且没气儿的那种? 咳咳,陆应好尴尬地咳了两声,又道,那我分明看见姑娘和二弟十分要好,还一同来赴宴诶? 他四周望了望,突然发现竟没看见陆安乡的身影。 姑娘不是酉时不到两刻离开丞相府的? 不是啊。曹小九摇头,小女申时四刻马车便到了此处。 啊?陆应好愣住了,跟我二弟在一起的不是你? 是杉儿吧。曹小九道,他们近日总走得很近。 不可能,那明明是个姑娘,涂脂抹粉,还穿着条裙子。陆应好绝不相信。 等等。闻人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杉儿是小九的弟弟曹云杉?你们姐弟俩是不是长得还挺像? 是挺像的。曹小九点头,邻里总说,要是杉儿换身衣服涂点脂粉,讲不定能跟小女以假乱真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4) 曹小九的话头猛然顿住了。 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突然,一声咔嚓打破了沉默,桌子抖了三抖,可怜的角又被折了一个,四方桌成了五边形。 好你个陆安乡,竟然出了这种馊主意来骗朕!闻人赋咔嚓嚓地将木块在掌心捏成粉,视线一扫,两位,帮朕个忙可好? 陆应好和曹小九齐齐吞了口唾沫,他们面前有不这个选项吗?!!! 闻人赋刚想找个由头把陆安乡弄过来,结果唐九参还没领旨出门,陆安乡就自个儿冲了进来。 陛下 曹小九:千万! 陆应好:不能! 闻人赋:赐婚! 得,第三个以为他要赐婚的出现了。 你们怎么知道。陆安乡愣了愣。 你接着说。闻人赋示意他继续。 陆安乡点了点头,继续慷慨陈词,陛下既然知道,那臣就单刀直入了,曹小九姑娘喜欢臣的兄长,您怎么能娶她进宫呢! 曹小九:确实是单刀直入。 陆应好:说得也太直了。 闻人赋心底呵呵一笑,得,继赐婚给陆应好,赐婚给陆安乡之后出现的第三种赐婚可能性。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赐婚! 明明他到现在也只给闻人吟和谢期远赐过婚! 赐赐赐赐个鬼啊!朕自己还没媳妇儿呢!整天赐别人婚朕不酸啊!!! 哦对,陆安乡回过神,兄长怎么也在这里? 这陆应好沐浴在闻人赋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下,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不是为兄与小九心意相通,想在陛下面前争取一番? 曹小九赶忙点头,还尽心尽责地挤出了两滴泪。 对啊,陛下您这就是在胡闹!陆安乡没怀疑他们略显青涩的表演,先前陛下流连青楼的事儿臣还没说,您怎么又 为何爱卿要来指正哪?闻人赋起身打断他,朕喜欢女人了,不是爱卿一直希望的局面吗? 这 闻人赋步步逼近,陆安乡只得不断后退,直到背抵着墙退无可退。 闻人赋眯起眼,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是一直说朕喜欢男子,后继无人,不成体统?怎么着?朕改头换面了,爱卿反而不愿意了? 陆安乡懵了懵,他都想好,若是因为他被误解跟曹小九在一起才导致闻人赋为了赌气要娶她入宫,他便将之前自己做的坦白了。 但他没料到,从闻人赋口中竟说出了跟莲娘一样的话。 是,他一直拒绝着闻人赋的感情,一直希望他纳妃,一直希望他喜欢女人,就像千古无数个帝王一样。现在的局面的确是他一直以来所期望的。 但却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喜出望外。 听了莲娘的话,他觉得烦躁,觉得心里压得沉甸甸。 听了闻人赋重复了一遍,烦躁和压抑已经被胸口传来的剧痛取代了,仿佛有人将他的心握在手里,像拧毛巾那样,一遍又一遍的拧着。 什么东西在心中熄灭了。 是什么呢?他茫然地想着,希望?不舍?眷恋?还是一点点的喜欢? 如雷轰顶。 陆安乡第一次发现,一旦想到闻人赋会和别人举案齐眉,言笑晏晏,失落与心痛竟仿佛排山倒海般漫来,将他整个人淹没至无法呼吸。 可笑至极,荒唐至极。 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陆安乡发现自己对闻人赋不是他自以为的君臣手足之情。 他喜欢他。 第18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闻人赋是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说出这些话的。 纵使他重生过一回,对眼前的一切都有把握,但知道陆安乡为了让他纳妃竟不惜找人假扮心上人的时候,他仍旧陷入了迷茫。 上一世,他临到最后才知道自己与陆安乡竟心意相通,碍于君臣关系却没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很后悔,所以这一世,无论陆安乡怎么抗拒,他都相信他是喜欢他的,也发誓一定不要再错过。 可陆安乡这招是做绝了,即使他自诩脸皮厚,心肠宽,也会禁不住地心酸心疼,想着陆安乡是有多讨厌他才不惜做到这一步呢? 是不是时光流转了,我能许你一个盛世江山,你便再也不喜欢我了? 闻人赋紧紧盯着他,就仿佛落水者紧紧攀着最后一根浮木,一旦他点头,一旦他笑了,他就放开那根浮木,随它漂流去。 至于自己,那便沉入万丈深渊去吧。 蓦然,眼前红影一晃,闻人赋条件反射地一偏头,却没有什么劲风贴着脸颊飞过。 陆安乡攥着砖头,指尖用力,生生在坚硬的方块上掐出了五个窟窿,鲜红的血迹霎时从指甲蔓延开来。 你做什么!闻人赋愣了愣,也顾不上憋着的气了,心疼地赶紧去拔他的手,板砖是用来砸人的,不是用来给你练五指碎大石的,你松手啊 你不能娶曹小九。陆安乡纹丝不动,死死跟他磕着。 闻人赋叹了口气,我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还得来个血溅盘龙柱? 依旧僵持。 闻人赋看着他,我替你说了吧,一来小九和陆应好情投意合,此举不和情理,二来小九是平白人家姑娘,此举不和义理,皇上作为天下之表率,如此行为有失考量,落人口舌。 血迹仍然蔓延。 行了行了,我跟你闹着玩,不会娶小九的,毕竟你也骗了我,现下我们两清了。闻人赋先举手投降。 陆安乡看着他一愣,手指有了松动的迹象。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不惜做戏也要逼得我放弃,我答应你,以后我们就只是普通君臣,再无别意。闻人赋深吸一口气,沉沉地看着他,够了,满意了吧,可以松手了吧。 陆安乡松手了。 闻人赋心里抽抽得生疼,陆安乡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 蓦然,眼前红光一闪。 谁知陆安乡反手从不知哪儿又抽出一块砖,带着凌厉的怒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他面门就拍了上去。 啪 咔嚓 啊!!!!!!!!! 陆安乡怒气沉沉地拍了砖就走了,留下一地砖头的尸骸和流着鼻血兀自愣怔的闻人赋。 当然,鼻血是被砸的。 陆应好和曹小九从屏风后头探出身子,望着这硝烟方才散去的战场,齐齐舒了口气。 闻人赋挂着彩转过身,陆公子,你弟弟这气是消了没消? 消个啥啊,就在气头上呢。陆应好道,二弟只有在被气得狠了才不爱开口的,否则早噼里啪啦一顿说了。 闻人赋盯着他的脸出神了半晌,而后慢慢勾起了嘴角,从仅仅一点笑意渐渐转到嘴角咧至耳根再到狂笑不止最后到笑得像城门口拿破罐儿流口水的乞丐。 被盯着当背景板的陆应好只觉背后刮过一阵阴风,都说这种感觉叫头皮发麻,但此刻的他只想说: 那是你们太年轻!还头皮呢!头盖骨都要被掀掉了!!!!!!!! 陆安乡知道自己生气是没道理的,朝闻人赋发脾气就更是胡搅蛮缠。可他就是暴躁得忍不住,尤其是听了闻人赋那几句话后,火气是压也压不下去。 一路冲回了屋子,凉爽的夜风让他慢慢冷静下来,渐渐的,一股子酸楚泛了上来。 他以为自己是不喜欢闻人赋的,只是认识得久了,总会亲近一些。但当闻人赋真的疏离了他,真的说要纳妃的一刹那,不可名状的痛苦却翻江倒海般涌来。 可笑的是,之前他还催着闻人赋纳妃,也许是他心里暗戳戳地觉着闻人赋不会就范,便从未深思过若真如此后果会怎样。 他想做一个贤臣,却在这种时候发现自己对帝王竟产生了这般感情,简直是对他的讽刺! 他在不自觉的过程中推远了闻人赋,又在不自觉的过程中违背了自己的信念,两头落不着好,二十多年的人生过得像笑话。 陆安乡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不知怎么面对闻人赋,但早朝也不能不去。 他洗漱了一把,早饭都没心思吃便出了门。再不用跟曹云杉做戏,他便弃了轿子,步行去皇宫,一路走着一路被路人的目光尾随着,直到进了皇宫门还能听见外头有人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陆安乡只当是自己一夜未合眼,形容不同于往日的精神饱满才引人注目。 早朝上,闻人赋照例缺席,由金公公念了每日例行事务之后,众臣便散了。 陆安乡没想好措辞,自然不会去找闻人赋,转身便要走,却被金公公叫住了,不由分说拉到了寝殿。 闻人赋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听人来了便挥了挥手,让金公公下去。 屋内霎时陷入了沉默,一阵风从窗缝钻过,将桌上烛火吹得向一边倒去。 你不训斥朕了?闻人赋闭着眼,打破了沉默。 臣没这个资格。陆安乡低声道。 怎的了?闻人赋问。 陆安乡攥紧了拳头,这样前后矛盾,心口不一的他,是不配当一个贤臣,也不配指责帝王的。 嗯朕猜啊,闻人赋悠悠道,爱卿又是在纠结了吧,所谓贤臣应该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是。 这样,闻人赋睁开了眼,弯唇笑了笑,你先辞了官,将这些事情想明白再说,如何? 陆安乡一怔,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是因为他满眼的血丝。 你一夜未睡?他问。 闻人赋眉头一挑,扫了扫桌上的纸,笑意瞬间冷了下来,朕睡不着。 陆安乡拿起纸瞧了一眼,说是纸,倒不如说是告示更合适些,显然是刚从墙上被撕下来的,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张说陆安乡是个恶人,除了道士指责他的妖星祸国,勾引圣上,还加了一条不知检点,光明正大与男人断袖,说的是前些日子他跟曹云杉做戏的事情。 奇了怪了,陆安乡倒也不生气,只是曹云杉是男扮女装这件事除了曹小九、陆应好和闻人赋没人知道,怎的这人写得头头是道? 这样的告示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今早才清空,但百姓已经看了,甚至还有人抄了下来争相传阅。闻人赋眼中带着戾气,近日你先别出门,避避风头,朕定将那人捉出来大卸八块。 陆安乡无奈地摇了摇头,至少也不全错。 闻人赋顿了顿,抬眼,哪一条? 呃陆安乡语塞,被他猛烈地眼神盯得无处可逃,干脆背过身去。 闻人赋见状笑弯了眼,坐直了身子,长臂一捞,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拖到了床上。 陆安乡毫无防备,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的时候便是闻人赋凑得极近的脸,登时愣住了。 不是说普通君臣吗?陆安乡反应过来就想挣脱他。 闻人赋握住他两个腕子,在他额上亲了一口,陆安乡彻底懵了。 六儿,闻人赋箍住他的腰,不让人有逃走的机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答我。 陆安乡眨了眨眼。 你喜欢我吗? 陆安乡抿了抿唇,开始用脚踢他试图挣开。 闻人赋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制住,握着他的腕子按到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簪子已经落了,墨色的长发散乱地铺了满床,捂得严实的领口松了些,露出锁骨上一小片光洁的皮肤,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闻人赋眯了眯眼,平日里总是凶巴巴管教着他的人此刻却在他身下显出一副柔弱的模样,真是让人禁不住想狠狠疼爱。 你干嘛!陆安乡觉得他的眼神愈渐危险,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想亲你。闻人赋低声答。 陆安乡的脸霎时红了,恶狠狠瞪着他,你滚! 闻人赋低下头,陆安乡下意识就要侧着脸躲。 我不能滚,闻人赋轻轻笑了,六儿,要是不喜欢我你就躲开,要是喜欢我你就别动,行不行? 陆安乡躲避的动作顿住了,身子僵在了那里。 轻柔的吻落在唇上,一触即分。 陆安乡抬眼看了看他,很快又撇开眼,那什么,这个不能算,我还没反应 话没说完,唇就被吻住了,剩下的话语被咬碎了吞没在唇齿之间。这个吻不同于先前的温柔,来势汹汹,携卷着猛如潮水的感情,瞬间将他吞没其中,仿佛乘着一叶扁舟随波摇荡,一切都不受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生活需要糖分、若冬小天使们的营养液鸭~现在才注意到【我去面壁】 第19章 请问如何在板砖的夹缝 屋里正一片火热, 木门突然被叩响了。 唐九参推门而入,陛下,今日还去不去盼香居哪?这都快到巳时了呃 屋内陡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唐九参歪了歪头, 陆大人脖子被蛇咬了? 陆安乡: 闻人赋: 这样吸毒血容易中毒的, 唐九参认真道, 末将还是去叫太医 话还没说完, 听到动静赶来的金公公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拖到外头去, 叫太医把你脑袋拆开来看看吗?!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5) 木门哗啦一声合上了。 闻人赋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身下的陆安乡。 陆安乡微微一笑,抬起膝盖,朝着某些部位精准地飞起一脚。 嗷!!!!闻人赋躲得快,但大腿内侧还是被踢得生疼,泪眼汪汪道, 六儿,你这样暴躁, 下半身的幸福会得不到保障的! 陆安乡抄起个枕头就往他脸上狠狠按去,枕芯都快被他按飞出来了! 轻点,要憋死了啊。闻人赋一点也没有求饶态度地求着饶。 陆安乡移开点枕头,瞪着他, 盼香居怎么回事? 想知道啊?闻人赋笑眯眯的。 陆安乡立刻把枕头给他按了回去, 当我没问。 不行,闻人赋拽着他的腕子,扯开枕头,记得我们之前打的赌吗? 陆安乡:??? 陆安乡: 陆安乡:!!! 闻人赋贱兮兮地挑了挑眉, 想耍赖啊?也行啊, 谁让我喜欢你呢。虽然有点小家子气,有点无赖, 有点没脸没皮 行了!陆安乡被他说得无路可退,无奈道,记得还不行么,愿赌服输,你想让我做什么? 闻人赋跟变戏法似的从床头的暗格里掏出一件粉底红边的裙子,抖了抖展开,扮做我的相好,如何? 这话为什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这场景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自己造的孽迟早得有报应。 陆安乡翻身下床,不记得了,我没跟你打过赌。 哎哎哎闻人赋长臂一捞,就将人捞了回来,凑在他耳边道,可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放弃了,现在可不能耍赖。 陆安乡瞪他,我一定要耍赖呢。 闻人赋咬了咬他的耳垂,嗯,那朕可是有一百种姿势让爱卿就范哪。 陆安乡: 到底是谁给他看的小黄书!到底是谁!!! 愿赌服输,闻人赋命他回去好好准备,今晚要来验收成果,明日就得被带出去显摆。 陆安乡一路往回走,边沐浴着父老乡亲奇异的目光,边心里念叨着苍天轮回,恶有恶报,前脚刚踏进屋里,后脚免职的奏折就传了过来。 霎时,外头议论声更大了,陆安乡心里一团糟,索性闭门谢客不管那些去了。 免职只是闻人赋让他避一避风头,他相信闻人赋能找出造谣者将其斩首示众,可他心里的坎儿却横得老高。 他这样对吗? 他是丞相啊,他是该辅佐圣上,让大兴繁荣昌盛的,这样做不合礼数,不合规矩,而且也变相葬送了继承皇位的皇嗣。 叫任何人来评,这都是十成十的昏君与贼臣啊! 陆安乡头疼地捏着太阳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晃便到了晌午,屋门被啪啪啪拍响了。 他打开门,面前齐刷刷站着陆应好,曹小九和曹云杉三人,一个个严肃得都跟要上战场一样,吓了他一跳。 不是我!陆应好陈恳地看着他。 也不是我!曹小九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更不可能是我!曹云杉举起六根手指,一边各仨,也跟着发誓。 陆安乡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曹云杉男扮女装被写在了告示上的事儿,哭笑不得地侧开身,背过身去拿茶盏和茶壶,进来再说。 三人面面相觑地进了屋,有些局促地坐下,捅着互相的胳膊肘试图推出一个人说话。 我知道不是你们。陆安乡在柜子里翻出了几盒茶叶,喝什么?竹叶青还是碧螺春?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 那就竹叶青吧。 陆安乡拿着茶叶茶具转过身,却发现陆应好站在他身前不到一寸的地方,他身后两人推他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陆安乡叹了口气,绕过他,兄长,想问什么? 呃 陆应好视线在他脸上来回逡巡着,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斟酌着词句,突然一顿,仿佛是被什么吸引了视线,诶,你脖子上怎么七八个红点儿?被蚊子咬得? 陆安乡倒茶的手一顿,茶叶稀里哗啦地洒了出来。 曹小九在一旁悄悄用力拽了拽陆安乡的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对,我是想问你没气着吧?外头都传得天花乱坠了! 陆安乡捏碎了一个茶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刚刚还行,现在有点气。 唔?陆应好不解地挠了挠头。 曹小九和曹云杉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脸,沉沉地叹了口气。 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陆安乡无奈地看着他们,再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曹小九赶紧扯着云里雾里甚至还想找下人来驱虫的陆应好走了,曹云杉跟在他们后头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陆大人,您真的不生气啊?他小心翼翼地问。 陆安乡皱了皱眉,心里五味杂陈。 曹云杉瞥了瞥他的脖子,又四处望了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塞到他手里。 这是消肿的药膏,涂上去隔日就能见效,现在天还没冷,脖子还得在外头露一段日子。曹云衫小声嘱咐道。 陆安乡尴尬地笑了笑,有心了。 唔曹云衫眨眨眼看他,斗胆问一句,陆大人的功夫不好,但也不至于让陛下得手这么多次吧? 所以,陆大人和陛下 曹云衫了然地点到为止,指了指他手里的药罐,其实这药啊,不止是皮肤,哪儿都能用,毕竟活血化瘀嘛。 陆大人加油,痛并快乐着。 曹!云!杉! 曹云衫溜得很快,一眨眼就已经跑到了院子门口,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陆安乡气得踹了一脚柱子,回身进屋重重地摔上了门,还没在椅子上坐下,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曹云衫气喘吁吁地撑在门框上,陆大人,我想起来一件事儿 陆安乡挑了挑眉,你还敢回来啊? 说正事!曹云衫啪得一拍门框,不顾痛得泛红的手,三两步冲了上去扳住了他的肩,我好像知道是谁把那事的底儿给捅了! 如若不是丞相府漏了细作出去,那么知道真相的人很有可能是见过曹云衫且识破伪装的人。 曹氏姐弟长得像,身形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打扮打扮能以假乱真,但他们有个明显的分别,就是手臂上的痣。曹小九手臂上有颗痣,而曹云衫没有。这一点不算秘密,但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知道的就屈指可数了。 见过曹云衫,知道姐弟的秘密,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有同为老乡的莲娘。 只是莲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曹云衫皱着眉头 而且很奇怪,她一介女流,又身在宫中,怎能只手通天闹得满城风雨?陆安乡摇头,还是先彻底排查一遍丞相府,指不定是哪个嘴不严的家奴 下人的话陆应好早就排查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熟门熟路地攀着窗子跳进屋里,拍了拍身上的灰,还特别自觉地抄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皱了皱眉,凉了都,爱卿还不来添茶。 添你个鬼!陆安乡抄起块板砖砸了过去,宫里那么宽敞你不呆,跑这里来干什么? 给你送衣裳啊,顺便看看你反悔了没。闻人赋挑了挑眉头,一甩手从背后卸下一个包裹,边解边道,你看啊,这件呢是朕让全京城最好的绣娘 滚!陆安乡反手就把包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进了屏风后面。 呃曹云衫眨了眨眼,我是不是眼花了,刚刚那好像是条裙 刷刷,两条凌厉的视线扑面而来,仿佛两根尖锐的钉子将他狠狠钉在了原地。 裙、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我的眼睛是瞎的,我什么都没见!曹云衫迅速改口,二位慢聊,微臣告退。 诶,且慢。闻人赋叫住了他,新来的小太医,你回头瞧瞧,认不认识朕手上这个人? 曹云衫愣了愣,顿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闻人赋手上举着个画卷,绘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一副书生打扮。 回陛下,怀吾白府的二少爷,白玉盘。曹云衫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听闻白府与你们姐弟私交密切,近日他还捎东西给宫中的莲娘,可有此事?闻人赋问。 嗯曹云衫瞥了陆安乡一眼,其实原本在怀吾的时候,白府两位少爷就对微臣与阿姐照料有加,分明是小毛小病,却给微臣几倍的报酬。 那白府大少爷被县令毒杀的事你知道多少?闻人赋又问。 曹云衫面上闪过一丝错愕,垂下眼睑,陛下,微臣与阿姐离乡有一阵子了,不是很清楚。 哦?不清楚?闻人赋弯了弯嘴角,笑了起来,听闻故友死得不明不白,你倒是半点也不震惊? 屋中的气氛陡然凝固起来,闻人赋的语气没怎么变,眼中却陡然一沉,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站在一旁的陆安乡都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凝滞。 朕监视白玉盘已有数日,他每日发了什么信,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朕都一清二楚。闻人赋屈指弹了弹瓷杯,叮的一声响起,尖锐地仿佛要刺破双耳,让人不禁和那只茶盏一般战栗。 白玉盘觉得他兄长白落朱的死与朝廷有关,一路追查到了京城,并且联络了京中所有的同乡,伺机报复朝廷,闻人赋挑眉看着他,他们最近的计划,大概就是抹黑朝中众臣吧? 陆安乡一怔,瞳孔骤缩。 我曹云衫衣衫湿透,后退一步跌在了门板上。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闻人赋手指用力,捏碎了那只战栗不已的瓷盏,否则,形同此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稍微有点晚了抱歉QAQ 第20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日暮西沉, 曹云衫被赦令离开屋子的时候,差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当今的圣上啊,平日里远远看着总有些玩世不恭不着调的模样, 可一旦牵扯到什么认真起来, 说是能吃人都不为过。 他和阿姐在收到白玉盘联络的那一刻就将信放在火焰上烧尽了, 他们承了圣上的恩得到了照拂, 再干出吃里扒外的事儿就太不仁道了。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阿姐让他与白玉盘暂时断了来往, 自然也不得而知那所谓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若是早知道闹得这么大他定拼了命也得劝住他。 许久不见,没想到竟是在此地以这种方式再遇。 金黄的斜阳通过半支的窗户落入屋里,闻人赋把玩着玉扳指,神情都埋进了长发的阴影中, 看不真切。 陆安乡招来小厮将桌上的碎盏清理去,又热了壶茶斟满了, 这才坐在他对面。 你不信他说的?陆安乡猜测道。 闻人赋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摩挲扳指的手顿了顿,抬起眼,你觉得呢? 他没理由骗我们。陆安乡道, 曹小九喜欢兄长, 曹云衫入太医院,他们姐弟俩过得好好的,何必要与白玉盘沆瀣一气给自己找罪受呢。 闻人赋啧了啧嘴,但这样事情就说不通了。 什么说不通? 告密者必然是莲娘, 闻人赋道, 她在宫内,不可能有通天之手闹出这么大动静, 所以我们想到了白玉盘,他无所事事,又对朝廷抱有怨恨,再加上家境殷实,买人张贴告示不在话下。 可这件事光有钱是办不成的,京城的守卫是谢期远留下的,如今唐九参把持着。告示是昨晚张贴的,按理来说应当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可据上报,当夜值班的士兵被人打昏扔在了路边。闻人赋皱着眉,能知道巡逻路线和时间的,必然是宫里的人。 不会是莲娘知道了这些传信出去? 不会,莲娘被看得很紧,若是她动的手脚,那仍旧说明宫里有第三者。 陆安乡沉吟半晌,不如去诈一诈白玉盘? 闻人赋盯着他,脸上慢慢露出了欠揍的笑意。这一瞬间,陆安乡仿佛听到耳畔传来轰隆一声响。 掉入陷阱。 既然六儿这么主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闻人赋从袖口里抖出了一大堆胭脂水粉步摇发簪,献宝似地递了上去。 六儿,你看看哪个比较好看? 我觉得这个簪子比较好看,玛瑙红的刚好配衣裳。 闻!人!赋! 院子里的人打得鸡飞狗跳,院子外栖息的乌鸦齐刷刷地吓掉了一整排。 闻人赋以微微不对称的两边脸换取了陆安乡难得的冷静,并且终于成功地在一件紫灰相间,相对低调的长裙上达成了一致。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6) 陆安乡攥着这裙子,面部微妙地扭曲着。 闻人赋在一旁搓手手,呵呵笑道,六儿,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来帮你换呀。 他娘的一脸登徒子样!扮做相好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要不是输了赌局老子不揍他个脑袋蹦花当拌面酱!!!! 陆安乡脸一黑,脚一蹬,当朝帝王就以一条完美的曲线从窗户飞出去,一头栽进了月季花丛中。 闻人赋呸呸地吐出嘴里的土,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背靠门坐在廊下,听着屋里面叮叮咚咚,想出声问要不要帮忙,就被门板后咣咣飞来的簪子堵住了嘴。 他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月色缥缈模糊。他刚重生的时候,每晚合眼入睡的时候都十分惶恐,生怕眼前的一切是黄粱一梦,再一睁眼又回到了漫天的杀戮中。 所幸,老天待他不薄,时间仍旧照常流转着,一切都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 怀吾白玉盘,这个上一世勾结外敌,被封为扶苏国最高军师的才子多次陷谢期远于不利,攻破京城他功不可没。他反叛的原因闻人赋直到临死前明白,与白长子白落朱的死有关。 他很想直到怀吾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他留下了曹氏姐弟与莲娘,却仍旧没能阻止白落朱被人杀死。他忌惮白玉盘的能力,但这件事并不是杀人便能一了百了的,他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机关,一旦触动,便是足以灭国的万劫不复。 突然,背后一空,闻人赋思绪飘得远一时没能收得回来,一头磕在了地板上。 陆安乡抱着胸站在一边,指尖绕着一支簪子,挑眉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陈年往事了。闻人赋揉着后脑勺站起身,看着他蓦然一顿。 男子相对女子肩更宽,肌肉线条更明显,所以断断不能选那些贴着身体的料子,闻人赋琢磨了好半天,才选了几套。 陆安乡挑的这件十分素净,紫灰色的裙衬得肤色更白,外套一件素色的褙子,风一吹,衣袂翻飞,飘飘欲仙。 很好看。 记忆里的他也是这样站在城墙上,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离得太远了,他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见到随着万千箭雨纵身一跃。 看看、看什么看,这是你要求的,奇怪也不关我的事! 陆安乡本来就不自在,被他盯得更是舌头打愣,绕着簪子的手指一用力,一根银簪直直地蹭着他脸颊钉到了身后的门板上。 劲风飞过,掀起几缕发丝,一抹血迹顺着闻人赋的脸颊落了下来。 迟钝的痛觉漫上心头。 陆安乡愣了,狠狠拽了他一把,闻人赋?傻了啊!怎么不躲呢! 闻人赋摸着脸颊,看了看指尖蹭到的一丝血迹。 视线,瞬间变得鲜红。 这么傻怎么当皇帝,不迟早被人抄了底!陆安乡头疼地到处给他找金疮药,诶?我放哪儿了?唔这啥?跌打损伤?那就在这边 突然头上簪子一松,手腕被人一拽,身子被他扳了过来,用力地按在了门板上,被扯下来的簪子穿过发丝贴着他的脸颊深深没入门板中。 你不要跑。 嘶疯了你?陆安乡被他按得生疼,刚想反手给他一板砖让他清醒点,胳膊还没抬,却蓦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 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在颤抖。 他的脸整个埋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却蔓延着浓浓的孤寂和不甘,仿佛一个拼了命也得不到糖果的小孩,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愤愤地咬着牙。 突然觉得他有点傻得可爱。 陆安乡伸出胳膊,拽着他的袖口轻轻一拉,将那颗颤抖的大脑袋拢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安慰他一样。 只是这样亲昵的举动在他们长大后就很少再有了,陆安乡忌他是未来的帝王,闻人赋敬他是未来的丞相,两人每日依旧打闹,却总有什么改变了。 我能跑哪儿去啊,陆安乡叹了口气,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就跟你绑住了。 闻人赋身子一僵,你、你说什么? 这算不算表明心迹?算不算?算的吧!绝对算!!! 陆安乡愣了半晌,看着他眼里愈渐透亮的光芒,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立志要成为第一贤相的!当然跟大兴和大兴的帝王绑住了!你、你、你不要 剩下的话没能出口,因为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温柔地交缠着。他眸里藏着万千星河,星河里却独独只有他的模样,那样虔诚而深刻。 完了。 陆安乡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辈子怕是完了。 他仿佛跌入了一张绫罗绸缎铺满的软塌上,浑身都被温暖地包裹住,想抬起只手都做不到,只能彻底放弃挣扎,任由自己陷得愈来愈深。 于是,更猛烈的攻势如洪水般袭来,看似来势汹汹,真正触碰到的时候却裹着满腔的温暖与柔情,一遍遍地撩拨着他心底最深的一丝欲念。 呼啦一声,小小的火苗被轻轻一吹,霎时烧得极其红火,热气猛如浪潮,从心底膨胀开来。 够了!陆安乡一把推开他,掩着唇靠在门板上喘着气,还走不走了?! 闻人赋看着他眯了眯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其实明天再去也不是不可以 滚!!!!!! 怒吼声一如往常地徘徊在庭院上空,只是这次格外盛气凌人,仿佛是在虚张声势地掩藏着什么呢。 折腾了这么大会儿,终于才到了今晚的重头戏。 陆安乡被闻人赋按着在脸上捣鼓了半天,也不知道弄成了什么鬼样子,直到被带到盼香居的时候依旧一头雾水,不知道扮做相好怎么就能诈白玉盘了。 闻人赋似乎是一早就在盼香居定下了头等的屋子,一张矮桌摆在正中,两旁铺着软塌,桌上摆齐了精致的酒盏与点心,红烛无声地摇曳着,衬着这一屋华美的陈设愈加暧昧。 陆安乡斜了闻人赋一眼,压抑住了把他的头按进酒盏里的冲动,你从什么时候给我下的套? 闻人赋摸摸下巴,不久,也不过是要打赌的时候。 陆安乡瞪着他,你那时候就打算找白玉盘了? 闻人赋弯唇一笑,笑眼里藏着锐利的锋芒。 有种奇怪的猜想涌上心头,目前为止所有的蛛丝马迹似乎都被一根无名之线串了起来,陆安乡慢慢拧起了眉,你上次说的那个梦 嘘。闻人赋突然打断了他,人来了。 陆安乡一怔,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突然紧张起来,这这这、我我要做什么啊? 配合我做戏。闻人赋一副四平八稳的老道模样。 相好?陆安乡看他稳稳当当的样子更着急了,我又不像杉儿还没长开,这肩宽这五官仔细一看准得露馅啊! 唔闻人赋微笑着不置可否。 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外,陆安乡条件反射地就往他背后躲,不料闻人赋突然长臂一捞,稳稳地将人箍在怀里,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却在此刻显得有些慌乱的眸子。 这样就好了,闻人赋沿着他的耳根一路吻到了后颈,六儿,好戏开场咯。 一连串的温热触感弄得陆安乡头皮发麻,刚想伸拳头揍他,屋门突然被推开了。 闻人赋得逞地笑了。 陆安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君暮朝,灌溉营养液~ 第21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白玉盘一进屋, 看着快成一团的两个人愣了老半天,才猛地一拍脑袋,付兄!你终于开窍了!这些日子盼香居那么多漂亮姑娘你是一个也看不上, 怎么样, 温香软玉的感觉不错吧? 来的途中闻人赋告诉过陆安乡, 自己化名付闻, 跟唐九参撺掇着捣鼓了个守城小卒的身份。 闻人赋笑呵呵地递他一壶酒,多亏白兄, 否则小弟也不知世间竟有此等妙事。说到这儿,他还故作初尝云雨地逗了逗怀里的人,六儿,给公子笑一个? 陆安乡: 想打人。 虽然知道这种轻浮又欠揍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想打人!!!! 感觉到了怀里传来的隐隐颤动,闻人赋适时地收回了手, 结束了某些假戏真做吃豆腐的不良行径。 说真的,你我相识这么大半个月, 看付兄先前那么克制,白某还有些放心不下,只怕付兄是来套话的。白玉盘在他对面盘腿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 是白某多虑了, 自罚一杯!说罢,便举杯一饮而尽。 闻人赋笑了起来,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陆安乡瞥了他一眼,只怕这句话便是闻人赋设局诓他的目的了。这白玉盘年纪不算大, 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 怕是只有遇上同类人才能给他归属感,让他不自觉地敞开心扉。 这也是难怪的, 毕竟白兄千里迢迢从怀吾到京城,想必心里揣着事儿,小心些总是没错的。闻人赋给自己斟满了。 付兄被狗皇帝罢官,我被朝廷蒙骗,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只有声色犬马才能稍稍慰藉一番内心的苦闷啊!白玉盘一挥手,吆喝来了个姑娘搂在怀里,来!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闻人赋举起酒盏,豪气地满饮几大杯。 陆安乡看着这模样不禁皱起了眉,扯了扯他的袖子。 闻人赋酒量一般,禁不住这么喝。先前他还当太子之时为了在先皇面前挣个面子,硬撑着喝倒了所有兄弟,结果自己胃疼了大半个月,先前太医还嘱咐过他饮酒需适量,否则容易再犯病。 那时候,陆安乡跟他定了个约定,若是再碰上推不了的酒席,便派个太监跑去他院里摇铃,让他赶紧去救场。那段时间也不知几个王爷大臣犯得什么病,整天要找闻人赋喝酒,连着一个月铃声就没断过丞相府,导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陆安乡一听到铃声就要条件反射地找酒杯。 哟,这才喝了几杯就心疼了?白玉盘哈哈大笑着,付兄好福气啊,哪儿找的姑娘这么听话? 白公子这话说的!他怀里的姑娘娇笑着,若是白公子需要,奴家也可帮上个忙呀。 哈哈哈哈,翠儿这是吃味了?白玉盘与她调笑着,二人一来二去地就宽衣解带,亲亲我我去了。 陆安乡没眼看他们乱七八糟的模样,撇过眼看闻人赋,就这模样你还耗了大半个月? 闻人赋笑眯眯,要享受给人下套的乐趣嘛。 什么?陆安乡迷茫地看着他。 闻人赋贴着他的耳朵悄悄道,到今天晚上为止,他在我面前一共说了三百二十一次狗皇帝,两百五十八次狗官,一百二十三次破朝廷,以及不计其数的起兵,造反等。 陆安乡感觉背后汗毛倒竖,这精确到个位的数字是怎么统计出来的。 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会有什么表情呢,想想就挺期待的。闻人赋挑了挑眉。 突然有点心疼这个蠢蛋了怎么回事。 付兄啊,白玉盘突然停下了手,转过头打量着他怀里的人,你这弄来的人怎么连个脸都不肯露呢?都入了这行还装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 陆安乡突然紧张起来,赶紧看向闻人赋。 他啊,容易害羞。闻人赋被他求助的眼神看得通体舒畅,很是受用地捏了捏他的脸。 啧啧啧,莫不是个雏儿?白玉盘眯起了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现在雏儿可不多了,白某可是寻遍了京城都找不到个合胃口的,付兄怀里这个好像挺不错的,借白某一用如何? 收回前言,收拾这个蠢蛋的时候务必带他陆安乡一份,绝对打得亲爹都认不出来。 闻人赋一顿,笑容陡然灿烂起来,白兄,你当着翠儿的面说这个,莫不是又得一顿好罚。 讨厌啦公子!翠儿佯怒着锤了锤白玉盘的身子。 翠儿定不会介意的。白玉盘笑呵呵地应下,转头看着只露出双眸子的陆安乡。 闻人赋眉头轻轻一跳,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圆过去,就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低下头只见陆安乡把仅剩的小半张脸也埋进了他怀里,连胳膊都环上了他的腰。 我只想跟着公子。他的声音蒙在了布料中,一时半会儿也分辨不出异样。 闻人赋只觉得热气从胸口轰的一下炸开,遍布全身,即使知道这话是应急用的,但还是克制不住地热血上涌,只想将人就地正法了。 可在这里总是不行的,似乎作茧自缚了。 闻人赋压着疯狂跳动的情绪,云淡风轻地笑着道,你看,他也不愿意,强人所难未免不太好。 白玉盘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么死心塌地的,付兄到底是给她下了什么咒。 陆安乡松了口气,这种活真不是人干的。他微微抬起头,朝闻人赋眨了眨眼,示意这件事结束了。 只是这副场景落到闻人赋眼里总是换了个意味的,他的眸子亮晶晶,脸颊还带着刚才那句话没褪去的绯红,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想让人一亲芳泽啊。 憋不住的闻人赋也就顺势这么做了,更进一步的不让,蹭着边儿吃几口豆腐他也没法反抗。 唔陆安乡被亲的方寸大乱,特别是他还非得演个死心塌地的姑娘,打人踢人反抗总归是不能的了那不就只能坐在这儿被他亲?!!!!而且还是在对面有个巨大的灯笼的时候?!!!! 等等,问题最关键的好像不是这个,哪天真相大白了白玉盘岂不是就知道了所有?!他还怎么在朝上当丞相?!!!! 真他娘的头疼。 更令人头疼的是,对面的白玉盘乐得直拍手,笑得像个二百五!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7) 一直闹到了入夜时分,酒过三巡,两人胡话说了一轮又一轮,也不知是酒劲上头了还是别有目的地打着太极,绕得陆安乡都快缩在闻人赋腿上睡着了,突然听白玉盘挥退了翠儿。 陆安乡身子一动,刚想从闻人赋腿上坐起来,就觉背后被人一压,听白玉盘又道,付兄不让女人退下? 他睡着了,不碍事。闻人赋嘴上轻描淡写,不安分的手从他的脸颊慢慢往下滑,滑到脖颈,锁骨而后摸到了一只手。 嗯? 那只手轻轻按了上来,掐着他的腕子向后一扳 啊 对面的白玉盘吓得手一抖,酒水洒了半桌。 对,说起来,先前白兄要付某打听的有了些眉目。闻人赋微笑地咬着牙,把剩下半句惨叫嚼碎了吞下去。 哦?白玉盘擦擦手,眼一亮。 你也知道,现下陆相失势,丞相府上下大乱,一片萧条,混一两个眼线进去也不是不可能,闻人赋压低了声音,只是白兄打听这作甚? 付兄说过,陆安乡和那狗皇帝相识甚久,此话当真? 当真!唐将军醉酒的时候说过。 那他定知道这狗皇帝的弱点!白玉盘捏着杯子,恶狠狠道,威逼利诱也好,严刑拷打也罢,想必一个书生吃不了这种苦吧。 陆安乡心中狠狠一沉,手指不自觉缩紧了。 闻人赋眯起眼,敛去眸中闪过的锋芒,付兄这是要动手了?可怎么着陆氏也是几代忠良,太过明目张胆怕是 狗皇帝弃了他,自然不会管一个废卒的去向。白玉盘打断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推给他,付兄可帮了大忙了。 小事。闻人赋笑眯眯地揣下了银子,白兄好能耐,先闹得满城风雨,再趁虚而入,想不到这是一出连环计! 白某不才,自小对政务计谋便十分感兴趣,读了不少书,白玉盘说到这,眼中一暗,本想考取功名,名留青史,谁知皇帝昏庸朝廷腐败,否则白某也不至于 闻人赋敛眸轻轻摩挲着酒盏的外壁,听白玉盘又道,话虽如此,白某的确也是想散布流言大闹一通,但有人抢在了前头,而且做得极其干净利落,白某甚至都不知道陆安乡胁迫杉儿 闻人赋轻轻挑了挑眉头,转而笑道,定是有人暗中助了白兄一把,白兄不是在丞相府有旧识吗? 不,不是他们,自从送了信过去便杳无音讯,而且杉儿被胁迫做这种事,他们的处境定然不容易,白玉盘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低声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宫中 宫中,只有莲娘。 闻人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一筹莫展的神情,不似作伪,那么他应当也是陷入了同样的疑惑莲娘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能只手遮天闹出如此之动静。 陆安乡与闻人赋悄悄交换了个眼神。 行了,莫要想这个了,总归是友非敌,该庆贺庆贺。闻人赋举杯道。 也是。白玉盘点点头,放下了心事,与他碰杯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插眼线才不起疑,收买陆应好的伙计不知可不可行。 啧,闻人赋啧了啧嘴,白某刚刚不是说了同乡在陆安乡那边过得并不好?何不利用他们? 先前他们没回信,只怕这次也不容易。白玉盘摇摇头。 陆安乡自身不保,管得松了说不准他们便能找时间回信了,闻人赋耸耸肩,不过这样一旦败露很容易顺藤摸瓜到白兄身上。 嗯白玉盘拧紧了眉头,仰头灌了杯酒,似乎在思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伴随着男人粗壮的吼声和女人刺耳的尖叫。 那个口吃的又来了?!白玉盘一惊。 口吃?又?陆安乡一头雾水。 闻人赋听那中气十足的声儿嘴角暗暗一抽,膝盖一动,陆安乡脑袋一撞,狠狠地磕在了矮桌角上,倒抽一口冷气。 由于闻人赋不能喝太多酒,每当过了午时他便以要巡城为由离开宴席,他与唐九参约定好,若是直到子时都脱不了身,便由唐九参冲进来打断他。 但是!他忘记了!他忘记要跟配合做戏的唐九参说今晚的突发情况了! 不多久,门被一脚踹开,唐九参重重地踏着步子进屋,看似凶神恶煞实则色厉内荏地瞪着闻人赋。 到点了!要、要去守夜、夜了!你、你、你你怎么还在此寻寻寻欢唐九参说到一半愣住了,瞪着眼看着陆安乡,编好的台词在舌头上缠了个结。 那一刻的静默中,陆安乡听见一世英名在地上砸成渣的声音,多么的清脆,多么的心碎。 对不起!唐将军!闻人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白玉盘:???怎么回事? 陆安乡:???什么情况? 唐九参:???妈耶皇上给我跪了我是不是要没命了! 但将军要相信,下官与令妹是情投意合的!闻人赋接着道。 白玉盘:!!!私奔!! 陆安乡:!!!妈的!!哪来的市井话本子!!!!! 唐九参:!!!妈耶皇上还在给我跪着我是不是真的没药救了!!!!! 闻人赋拉了一把生无可恋的陆安乡,陆安乡也只好配合地给唐九参跪下,磕了个头,轻声说道,让兄长受惊了。 皇上和丞相跪在他面前,一个叫他兄长一个叫他将军,唐九参觉得这辈子也没比这更刺激的时候了,他甚至看见了奈何桥和孟婆在朝他招手。 唐将军!闻人赋一看唐九参开始有翻白眼站不稳逐渐昏迷的迹象,一个猛扑冲了上去,唐将军你不要紧吧!边说着边顺手砍在他的后颈上。 陆安乡: 唐九参就感觉身后一道劲风,面前皇帝陛下的脸无限放大,两眼吧唧一翻,昏了过去。 这六儿,你先在这儿呆一会,我去去便来。闻人赋撂下这一句,便拖着刺激过头的唐九参溜了出去。 陆安乡: 第22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陆安乡保证, 他回去一定会把闻人赋按在钉板上摩擦的。 但看着对面的白玉盘,他只好别扭地拿袖子掩过半张脸,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这白玉盘也才刚回过神, 军纪向来严明, 付兄他不要紧吧? 我过后向兄长求情, 想必应当不会闹得很大。陆安乡费劲地捏着嗓子说, 隔着层布,声音也很小, 勉强能蒙混过关。 白玉盘端着酒盏打量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陆安乡怕被他看出破绽,心里愤愤咒骂着撂下这烂摊子的罪魁祸首,面上还是淡然地举起闻人赋方才没喝完的酒杯,敬了他一杯。 姑娘似乎酒量不错?白玉盘侧目道。 陆安乡略抿了抿唇, 低声道,不差罢了。 姑娘谦虚了, 白玉盘给他斟满了酒,叹口气道,付兄总是要当差,没一次能陪白某喝得尽兴。 陆安乡垂眸看着面前逐渐满上的酒盏, 听着窗外突然划过一道清脆的铃声, 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姑娘可是想到什么乐事?白玉盘奇道。 陆安乡微微摇了摇头,敛去眸中划过的精光,举杯道,他欠你的酒, 我代他喝了。 闻人赋将小铃铛收进袖口, 拍了拍袍子,盘腿靠着盼香居的外墙坐下。 金公公举着灯笼蹲在他旁边, 惨白的灯光照着口吐唾沫的唐九参,活活把一小伙子照成了个鬼样。 陛下,陆大人他金公公斟酌着开口。 不会有事的。闻人赋老神在在地靠着墙闭目养神,白玉盘喝了不少,他那一身漏不了馅儿。 可是陆大人 你放心,他酒量很大,定能把白玉盘喝趴下。 但 而且他定能明白朕的意思,至少得先把白玉盘的计划套出来,最好能诓他找曹氏姐弟实施。闻人赋拍拍金公公的肩,朕知道你担心,但先皇找的肱股之臣也不是吃素的。 老奴不担心这个,金公公终于找到插话的时机,老奴担心的是,这件事了了以后陆大人会不会把陛下 闻人赋动作一顿,陷入了凝重的沉默。 传朕的口谕给陆大人,闻人赋思量过后,郑重地起身,朕有点腹痛,先行一步,切勿来找,否则朕容易便秘。 金公公看着闻人赋向着茅房绝尘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酒过三巡,白玉盘的脸上浮起了红晕,舌头也开始大了起来。 陆安乡冷眼看着,掐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套他的话。 白公子,替他斟了酒,陆安乡不经意道,你的眉一直皱着,可是有不顺心的事儿? 白玉盘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我说啊,你跟付兄真像,初次见面时他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陆安乡抿了抿唇,现在提到闻人赋就抑制不住地想暴揍他一顿。 借酒浇愁愁更愁,可还是停不下来。白玉盘仰头一饮而尽,世道污浊,行路艰难啊! 若白兄说的是朝廷陆安乡叹了口气没说下去,又给他满上。 白玉盘托腮看着他,姑娘话里有话。 都是听兄长念叨的,朝廷徇私舞弊,圣上又不作为,否则兄长也不至于在这里蹉跎,早去沙场扬名立万了。陆安乡胡诌地头头是道。 可圣上至少没怠慢唐将军,哪像我兄长,白玉盘眸子一暗,分明是洞房花烛夜,谁料喜事转眼便成了丧事。 陆安乡放下酒盏,竟有此事?!白公子可知道凶手是何人? 知道又如何?我一介草民,哪能动得了知府大人一根手指?白玉盘冷笑一声,还转眼便将嫂子送来京城,还不是怕留在那里事情败露,可笑的是,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一概不知,如若不是嫂子托人告知,我到现在还跪在知府的门前请求明鉴呢! 送来京城?陆安乡佯作略一思索的模样,莫不是前阵子大肆宣扬的选妃大典? 白玉盘点头,惆怅道,官官相护,我又能耐得了他们何?更可怕的是,现下不仅是嫂子要受那狗皇帝的侮辱,我曾经最要好的发小竟也被狗丞相欺压! 他娘的。 陆安乡牙狠狠地磕在了酒盏的边缘,激得生疼。 杉儿啊,你竟过得如此之惨,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让你来京城,京城都是些什么狗屁货色,竟要你屈居人下白玉盘一打开话匣子就止不住了,噼里啪啦就骂了起来,要是话语能杀人,那他和闻人赋早就死了成千上万次。 白公子,陆安乡咬着牙微笑着打断他,如若这般,为何你不用银子将他从丞相府买出来? 我写的信都石沉大海,贸贸然去丞相府岂不是会被撵出来?!白玉盘一拍桌子,语气激昂,我要买凶杀了那狗官!替杉儿报仇!报仇!!!! 即将被买凶砍头的陆安乡有些哭笑不得,丞相府失了势也还有祖上的基业,若是买凶只怕会被摸了底。 啊?!那你说如何?!白玉盘已经被酒气冲昏了头脑,不买凶我怎么能报仇?!!!! 就算买凶报了仇,与丞相走得最近的下人也会被怀疑,陆安乡道,如此一来,白公子的发小极有可能被牵连,还望白公子三思。 白玉盘一愣,头昏脑涨的脑袋霎时清醒了一半。 这人说得对,丞相府的主子死了或失踪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定是与他走得最近的下人,买凶会如此,那他插眼线截人也会如此,到时候可能反倒害了曹云衫和曹小九。 无论如何,他要动手势必得先去信给他们,至少也得给他们寻条后路,好在截杀成功后连夜离京,这样至少能躲避搜查。 姑娘说得在理,是白某草率了。白玉盘一拱手,真不愧为武臣之女,思虑周全,白某惭愧。 陆安乡听得无奈,他家祖上三代都是丞相,半点功夫都不会,还是到了他这一代,他爷爷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太吃亏,才按着他学了几年功夫希望日后他能自保,可惜这些功夫全都用在怎么暴揍闻人赋身上了。 若这当朝官员有姑娘一半聪慧,白某也不至于要冒如此风险了。白玉盘沉沉地叹了口气。 陆安乡敛下眸子,白公子谬赞,依我之见,这当朝百官绝对不愚笨,只是有一两个蛀虫将满朝弄得乌烟瘴气,人不敢言。 白玉盘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忠奸不辨,明君不明,畏惧死谏,忠臣不忠,这朝廷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陆安乡略微一愣,抬起头看着他,空杯的酒盏从手里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兴许是终于到了极限,白玉盘身形一晃,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桌上,如雷的鼾声同时响起。 明君不明,忠臣不忠,这就是世人眼里的大兴吗? 治国实在是一盘难下的棋,每落一个子都必须小心翼翼,纵观全局,却仍旧免不了局势所逼被敌方吞去的棋子。 有些棋子无足轻重,而有些却至关重要,一颗,足以颠覆棋局。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8) 白玉盘还太稚嫩,缺乏经验,但足够的胆识,过人的意志,以及一点即通的聪敏,假以时日,他必能掀起惊涛骇浪。闻人赋必须要将他留下,即使是留下一具尸体。 陆安乡起身离开,遥遥望去,初生的朝阳已经透过层层乌云落下光辉,却拨不开皇宫上空那一片若隐若现的薄雾。 自从夜宴之后,闻人赋便再也没来丞相府找过陆安乡,也没派人送过信,闹得憋着想暴揍他一顿的陆安乡快憋出内伤。 陆安乡彻底失宠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与此同时,陆应好趁着视察分号的机会带着曹小九干脆离开了京城,曹云衫搬进了太医院给他划的小院子,只剩陆安乡的陆府大门紧闭,拒不接客。 无所事事的陆安乡在廊下无聊地踱着步,看着天色从大明渐渐归入血色的斜阳,念念有词地数着,数到一的时候,马蹄声停在了陆府的门口。 曹云衫从马车上跃下,叩响了陆府沉重的铁门。 陆安乡一如既往地将他引入屋内,上了茶,合上门,门缝掩上的刹那,少年仿佛漏了气一般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做这种差事真是能让人折寿。曹云衫摸了摸额上的冷汗。 监视你的人呢?陆安乡递给他一杯茶。 马车上,曹云衫接过,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大口,我给他们下了药,这时候差不多该起效了。 陆安乡不知闻人赋跟白玉盘怎么谈的,最后白玉盘同意了利用曹云衫下手绑架陆安乡的计划,这段时日名曰商议计划,实则却是在监视他。 所以呢,闻人赋打算怎么做? 曹云衫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个药袋子往茶盏里灌,白玉盘的计划是在茶盏中下蒙汗药弄晕陆大人,然后由带到京郊指定的地方,会有人在那儿接应,时间是日落之后。 第一步我们就省了,曹云衫笑笑,还麻烦陆大人一会儿装出个晕倒的模样,陛下在约定的地方埋伏着唐将军,届时便能将他的计划一网打尽了。 陆安乡沉默地看着他。 怎么了?曹云衫疑惑。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吗?陆安乡突然问。 曹云衫歪了歪头。 你跟白玉盘交情不浅吧,陆安乡靠在门边,抱胸看着他,为何帮我不帮他?我不过是举荐你入太医院,你没必要为此涉险。 曹云衫捏着那包药粉,慢慢垂下了手,斜阳打在他脸上,额前散下的发留下大片的阴影。 既然闻人赋信得过你,那我也不怀疑你,陆安乡道,问这个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你不愿回答便罢了,我们走吧。说罢,他便要起身,却觉袖口被人拽了拽。 陆大人,曹云衫低声道,若是陛下不愿听您一字一言,却肯相信那个国师的话,您该怎么办? 陆安乡抿了抿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打他。 不对,曹云衫道,你不会责怪他,只会自责,会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他厌弃,会想救他,会想拼了命地把他从那条漆黑的道上拉回来。 陆安乡一愣,蓦然想起第一次听到闻人赋说喜欢他的那个夜晚。 白玉盘不相信你,相信了谁?陆安乡拧起眉,脑海中瞬间浮出了一个人,莲娘?! 陆大人,曹云衫斗胆,求您救救他吧!曹云衫扑通跪在了地上,我看见了国师出入莲娘被关押的宫殿! 什陆安乡心一沉,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莲娘为何入宫,为何被软禁却仍旧不急不慢,为何能造出漫天谣言等等,这件事若是有了莲娘的参与,那么必定牵扯国师,楚王和夫诸势力 不好! 陆安乡一把捞过曹云衫往屋子的角落扑去,与此同时,半开的窗闪过一道黑影,明晃晃的利刃陡然插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受挫到想自闭,于是我打算下一章开始虐一虐人啦啦啦【不会有事的看我真挚的眼神】 第23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陆安乡的三脚猫功夫挡不下专业刺客的攻势, 更何况怀里还有个被吓傻的少年。 慢着,陆安乡将曹云衫挡在身后,试图与刺客交流, 相信你的主子应该不是想要一具尸体。 刺客举着剑看他, 低哑的声音透过面巾传来, 陆大人愿意配合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你的剑似乎不想放下?陆安乡挑眉。 主子交代了, 除了陆大人,不留活口。刺客道, 还望陆大人配合到底,让开身子。 曹云衫身子一抖,攥着陆安乡的袖子紧紧咬着下唇,一张脸毫无血色。 那便不能顺遂你主子的意愿了。陆安乡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铮亮的刀面映着如血残阳。 刺客冷笑两声,劝陆大人一句, 莫要鸡蛋碰石头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陆安乡手腕一转,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大概我现在全身上下最值钱的, 便是这条命了。 陆、陆大人曹云衫呆住了。 这倒不错,不愧是陆大人,刺客收起了剑,要不是我们的主子料到了这点, 只怕这会儿也措手不及了。 我们? 话音刚落, 陆安乡便觉脑后一阵劲风,随即拿着匕首的手被人狠狠一砍, 紧接着手腕被攥着狠狠一拧,那一刹那,他清晰地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 是另一个刺客。 卸了胳膊,陆大人就不能寻短见了。刺客低声道,还有一只。 啊!!! 陆大人!曹云衫尖叫着要扑过去,眼前却猛然横来一道人影。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刀光剑影,残阳的鲜红弥漫着整个屋子。这时候,曹云衫只能愣愣地看着铮亮的利刃离他越来越近,映出他因恐惧而瞪大的眼。 要敢杀了他别指望我吐半个字!陆安乡吼道。 匕首停在了曹云衫胸前。 怎么办?后来的刺客手腕一转,用匕首抵着曹云衫的脖子,问他的同伴。 皇帝的情报是最重要的,陆安乡与他朝夕相伴,显然是知道最多的人,若是留着这少年一条命,审讯的时候必然也能派上用场。 既然如此,敲晕了一并带回去。 仍旧挣扎在胳膊被卸下的剧痛中的陆安乡眼前猛然一晃,大力狠狠袭向他的胸前,逼得他呛出一口血,眼前的一切便渐渐模糊了。 意识一直都模模糊糊的,直到陆安乡被扔在地上的那一刻才勉强清晰起来。 天色已经大暗,四周丛林遍布,不见人迹,从时间来看,应该还在京郊附近。陆安乡撑着地想起身,卸下的胳膊却并不能支撑他,便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醒的还挺快。国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随即一只靴子踏在了他胸前,狠狠地碾压着。 真他娘的疼啊,估计之前被刺客一拳打断了几根肋骨。 陆安乡咬着唇死死忍着,冷汗一滴滴地从脸颊划过。 别!曹云衫焦急地喊着。 陆安乡别过头,发现他被绑在一块石头上,看样子没怎么受伤。 国师厌烦地抬起脚,抬手狠狠扇了曹云衫一巴掌,烦死了,就不该留你个活口。 还不是为了审讯方便,女人的声音缓缓传来,不过话说回来,白公子该彻底相信我们了吧? 陆安乡躺在地上,皱着眉辨认着声音,女人应当是莲娘,所谓的白公子就是白玉盘了。 白玉盘!你听我说,白大哥这件事显然不是那么简单,曹云衫语速很快,似乎要把脑袋里的东西一咕噜倒出来,要真的是知府下的手,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凭借知府的能力,你怎么可能走出怀吾来到京城,这唔! 曹云衫的声音戛然而止,陆安乡睁开眼,发现莲娘刚退开两步,一把匕首深深没入了他的肩膀。 杉儿白玉盘匆忙地想跑上前去,却被莲娘拦住了。 白公子是识时务的,这种货色,不要也罢。莲娘笑靥如花,还是说,白公子要去救一个冥顽不灵的旧识呢? 白玉盘的脚步顿住了,犹犹豫豫道,他、他是我朋友。 噗咳咳!曹云衫猛地呛出一口血,嫣红的血迹斑驳了白净的脸庞,晶亮的眸子随着最后一丝落日的余晖失去了色彩。 陆安乡看着曹云衫挣扎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 曹云衫看到白玉盘画像时候眼中的异样,隐瞒与他的书信往来,以及不惜以身涉险也想救他的决心曹云衫喜欢他。尽管隐瞒得很好,但眼神是不会撒谎的。 朋友?曹云衫抬起头,凌乱的额发中透出凌厉的目光,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呀,看看,你的朋友不要你咯。莲娘笑着讥讽。 白玉盘往后怔忪地退了两步,面上的错愕仿佛是在说不解曹云衫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 既然如此,那闻人赋是一早就发现了这些才会对曹云衫起疑吗? 思及此,陆安乡轻轻弯了弯唇角。 陆大人,看戏看得可顺心?国师瞥见他嘴角的弧度,抬脚又碾上了他胸前的伤处,需不需要在下给你一捧瓜子呢? 陆安乡吃痛地蜷缩起身子,被国师一脚踹开,重重撞上了树根。 虽然代价是背部被横七竖八的枝丫划破了,但至少这样能借着力直起身,陆安乡刚勉力坐直,一只鞋就直冲下颚而来,将他的头硬生生地掰了起来。 下颚掉了可就说不了话了,陆安乡眯着眼看着国师,你们不是还有想问的? 国师脚上的力一松,往他的锁骨处重重踩了一脚,这才解气般地退了开来,冷哼一声,陆大人想配合可是再好不过的了,也好试验一下辛辛苦苦带着人质是否真的有用。 你们要干什么?白玉盘着急地问。 公主殿下。国师没有理睬他,给了一个眼神给莲娘。 莲娘果真与夫诸有关,还关联得不小,那时候出现在怀吾必然也是夫诸入侵计谋的一环。 是。莲娘顺从地应了,从曹云衫的肩胛上连血带肉生生拔出匕首,拉过他的手,细细地抚摸,小公子的手长得可真俊俏,奴家喜欢得很,可否砍下来送给奴家呢? 曹云衫本痛得都快晕了过去,耳畔飘过这毛骨悚然的话,激得一身鸡皮疙瘩,霎时便清醒过来了。 换了种方式的严刑拷打?陆安乡挑了挑眉,想法不错,只是不一定有用。 嘴硬更没用。国师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的确护着他,因为他年纪小,聪颖也听话,陆安乡毫不退却地与他对视,可若是用军力或者国事情报来衡量,人命就不值一提了,我的命尚且如此,还会在乎他? 国师上下打量着他,陆大人可是想出尔反尔?方才还求我饶你。 一码归一码,缺胳膊断腿的残废一辈子谁也不愿意,虽然冷汗不断顺着面颊滑落,他的神情却轻松地像在平日的屋里品茶一般,你们问吧,能答我就答,不能答你们爱剁手剁手,爱跺脚跺脚。 他娘的! 国师死死地盯着他,却无法从他全身上下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只得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脸,愤愤咒骂着。之前在京城被闻人赋当笑柄玩弄,现在又被一个阶下囚压得死死的! 好吧,那奴家也只好随意地试试问题了,莲娘微笑着放下了曹云衫的手,腕子却一转,将利刃对准了他的脸,不过奴家改主意了,若陆大人不答的话,奴家就从眼珠子开始挖起吧。 曹云衫冷汗齐刷刷地淌下,咬着牙,将头扭到一边,用力地闭上了眼。 嫂、嫂子?白玉盘懵懵地喊着,声音很轻,落到了夜风中很快便散开了。 第一个问题,闻人赋厌恶什么? 上朝,处理政务,接见百官。陆安乡不假思索。 陆大人真幽默。莲娘握匕首的手指一紧,乱答一通可不行,这小公子的眼睛奴家便收下了。 白玉盘一惊,浑身紧绷。 他说的没错。国师在一旁突然道。 莲娘的匕首一顿。 第二个问题,闻人赋喜欢什么?国师接着问。 美人和小美人。 这总算是胡乱作答了吧?莲娘的匕首蹭着曹云衫的脸,转头看着国师,我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没看见一个后宫妃子! 不,据说闻人赋的确很宠爱名叫小美人和美人的猫,还把它赏给了闻人柳。国师皱眉。 莲娘的匕首蹭着曹云衫的脸,划出一道血痕,语气有了些颤抖,这么蠢的帝王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直接攻过来指不定就缴械投降了! 第三个问题,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国师接着问,谢期远在哪? 陆安乡眸子一沉。 绕了那么多,这个才是重头戏。 谢期远征战四方,威名远播,又几代忠于皇室,夫诸自然要忌惮。他与闻人吟自从闻人赋受伤后便离京,去怀吾摘潭生草,这是闻人赋暗中布下的计划。 不能说?国师挑了挑眉,公主殿下 是。 白玉盘浑身一颤,大喊道,住手!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19) 曹云衫指尖发白,手脚冰凉,紧紧闭着眼睛听着风声愈来愈近。 倒也不是不能说,陆安乡突然道,只是很奇怪,你们为何不关心陛下的去处? 他不就在宫里。莲娘冷哼一声。 不,陆安乡笑了笑,国师是了解的吧,我们大兴的陛下。 虽然并没有摆上台面,但国师与楚王的勾结是人尽皆知,楚王自然知道金公公为了找闻人赋经常满京城乱跑,所以国师也明白。 他在宫里如坐针毡,即使翻墙也会往外跑,最喜欢去林子里打个野,钓个鱼,最近因为养了两只猫,日落后雷打不动地要去小河滩抓鱼陆安乡看着他们俩奇诡的神情,听起来像胡诌的?可我跟陛下共事二十余年呢。 就是知道这一点,否则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把你舌头砍了。莲娘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多谢二位的信任,那陆某便再告知二位一句,陆安乡笑了笑,声音陡然沉了下去,闻人赋抓鱼的小河滩,就在这一带附近哦。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一只握着匕首的手落在了地上,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月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每晚九点日更~ 第24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啊!!!莲娘尖锐的惊叫后知后觉地响起, 随即数百架弓箭从密林树叶中透出锋芒,在夜色中泛着凌冽的寒光。 闻人赋迎风而立,月光从背面打来, 投下一道幽深而狭长的阴影。他的整个面庞笼罩在夜色之中, 一双眸子尤其阴沉, 仿佛一条埋藏在深渊的巨龙, 对视的刹那就能将人吞没。 拖了太久国师咬着牙不断往后退,冷不丁撞上了什么, 回过头,唐九参无情的视线伴着刀光落下。 落子,终局。 陆安乡深吸一口气,带着寒气的夜风冲散了浑身灼热的烧痛感,让他清醒了不少。 发现曹云衫可能喜欢白玉盘的时候, 他就确定闻人赋一定会很快赶来。 闻人赋既然知道曹云衫的心思,那他就不可能不加紧盯着白玉盘, 继而盯着莲娘,唐九参接不到人立刻上报,闻人赋很容易便能发现莲娘与国师也不见了,京郊就这么大地儿, 用不了多久便能排查干净, 所以无论如何拖延才是上策,否则国师将他们带出京郊就难办了。 尽管胳膊还是脱臼的,但陆安乡撑着树干站稳了,踉跄了两步向曹云衫走去, 无意之间挡住了踌躇着要不要上前的白玉盘的去路。 白玉盘在原地踱着步, 看着四处包围的士兵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把。 白兄啊那人用着熟悉的音调喊着。 白玉盘回过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冷汗一点点滴了下来。 朕觉得这样是不是更清楚一点?从金公公手里接过灯笼,照着自己的脸打成了鬼怪七月半出来作祟的模样,闻人赋阴森森地笑了笑,白兄,可还记得付某? 啊啊啊啊啊啊啊!!!!白玉盘吓得往后跳了两步,抱头蹲在了地上,陛陛陛陛陛 完了! 他完了! 彻底完蛋了! 他说了什么?!他在当朝帝王面前痛骂朝廷不作为!痛斥帝王是昏君!这他娘的几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指不定还要株连九族啊!他白家的一世英名就死在他手上了!!!!! 月儿明晃晃的,他颓然地想着,这大概是这辈子最后一轮明月了吧。 别喊了,不知道的以为朕把你脑袋打坏了,闻人赋打着灯提着他的后领把人提起来,朕还需要你的脑袋给出谋划策,在这儿折了就太可惜了。 陛、陛下!饶命嗯?白玉盘终于喊全了,冷不丁一听他的话,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的命朕攥着呢,就暂且先不提,闻人赋挑着眉,不过依你的脑袋,大概现下已经明白了朕想说的。 闻人赋肯放下身段与他周旋如此之久是为了什么?看到陆安乡舍命也要护下曹云衫,传言是否又属实?莲娘的底细不简单,她的话是否完全可信? 追根溯源,大哥究竟是为什么而亡? 白玉盘愣了愣,看着周遭的一切,蓦然陷入了沉思。 曹云衫已经被人从石头上解了下来,陆安乡蹲下仔细看了看,除了脸上的几个口子与已经止血的肩膀之外并无大伤。 陆大人!你这可不得了啊!曹云衫看他急急忙忙地要把脉,结果一动胳膊就牵着肩膀的伤口,疼得腿一软,差点栽在地上。 你也别乱动了,这儿还有别的太医呢。陆安乡笑了笑,看着两个太医小跑步过来,放下药箱就忙不迭地处理起伤口来。 抱歉陆大人,是我拖累你了。曹云衫看着他一身的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话我还想跟你说,被碰了碰胸前的伤,陆安乡吃痛地抽了口冷气,跟他们说的那些话是 我知道,是权宜之计吧?曹云衫用力地点点头。 不是。陆安乡垂下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真的。 曹云衫一愣,他的语气十分平淡,每一个字压在身上却仿佛有千钧重。 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尽力护着你的。陆安乡笑了笑,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却被太医按住了胳膊,只能作罢,希望这次没有吓坏你。 曹云衫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一个脑袋从陆安乡的肩膀旁伸了过来。 你吓没吓坏他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你吓坏朕了。闻人赋斜着眼看他。 陆安乡被他吓了一跳,抽了口气,胸口又一疼。 闻人赋看着他,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低声骂了句娘,干脆打横一把抱起他,伤这么重杵这儿干嘛,回去了! 疼、疼疼!!!陆安乡连打他的力气都没,浑身上下没哪块是好皮肉,疼得五官都扭到了一起,看得闻人赋更是心疼,赶紧三两步将人放进了马车里,一把拽起了个太医塞了进去。 临上马车前,闻人赋突然顿了顿,回头看向仍在愣怔的白玉盘,白玉盘,明天看不到朕想要的,脑袋朕就替你扔了。 白玉盘被他一盯,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直到马车渐渐远去都没能回过神。 天啊!之前他是收敛了多少杀气才让自己完全没有异样感?! 如果能回到过去,白玉盘只想把坐在闻人赋对面的那个自己拖出来,扇他个百八十遍巴掌! 叫你说狗皇帝!叫你骂朝廷!叫你不长眼! 人生太苦了!!!!!!!!! 陆安乡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他是被翻阅纸张的声音弄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天已大明,身上的伤被处理过,但仍旧隐隐作痛,尤其是胸前的伤,他刚要起身便狠狠牵动了,一阵闷痛让他险些又晕了过去。 搁笔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床帘被人掀了开来,闻人赋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露了出来。 渴不渴?要喝水吗?闻人赋关切地问道。 陆安乡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水,打量了一番屋内,这才发现是在自己屋里。 你怎么不在宫里呆着?陆安乡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问他。 奏折都搬到你屋里了。闻人赋皱眉看着他,你没醒我怎么能放心回宫? 陆安乡刚想说他又几日不上朝,看着他疲倦的脸和眼底的心疼,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被他吞了回去。 我没事,这伤再养两天便能好了,你快些回宫吧。陆安乡道,夫诸居心叵测,万万不能因为这误了正事。 都是正事,闻人赋坐在床边,握了握他的手,你和大兴我一个都不让。 陆安乡脸一红,要不是浑身无力定要将人踹下床去。 国师让他跑了,只抓了莲娘回来,还没来得及审就在狱中自尽了,闻人赋皱眉,楚王也不见了,看样子是早早就留了后路。 陆安乡也拧起了眉,楚王,莲娘,国师,宫中的人不干净。 宫中的人鱼龙混杂,我已经让金公公去查了,但很难彻底查干净,闻人赋头疼,楚王早就在宫中埋了眼线,就现在查出来的而言,有些甚至有十年之久,他究竟什么时候有的二心! 察觉王位无望之时,看他拉拢晋王便可知道,陆安乡揉了揉眉心,只是早年间他尽管知道先皇有意传位于嫡子,却一直假意争夺王位给你使绊子,分散了你我的注意力,后期又离京前往封地,天高皇帝远的,这才暗中动了这么大手脚。 不会让他再赢一次的,绝对。闻人赋讷讷道。 再? 闻人赋抿了抿唇,起身欲逃,你再睡会儿,一会儿药熬好了我叫你。 等会儿陆安乡拽了一把他的袖子,虽没什么劲儿,但闻人赋却仿佛被千斤顶砸了也不敢再动了,闻人赋啊,好像很早之前我就问过你,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闻人赋回过身,望着他半晌,沉沉地叹了口气。 说啊!陆安乡扯他,再卖关子我揍你! 闻人赋原本是想把这些都烂在肚子里的,一来国君须得神秘莫测些,要让人知道了自己算得准是因为重活过一次,那国君之威便所剩无几了,二来过去的种种都像是一把把刀子,每每回想一次,都扎得他生疼。 但陆安乡既然追问至此,那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闻人赋把上一世经历的都与他讲清了,不知怎的,这次回忆的过程却没有以往那么痛苦,就算想到那个从城头一跃而下的身影,也没有如以往般撕心裂肺,是因为手中暖热的温度和安静认真的注视而安心吗? 他讲完之后,屋中便陷入了沉默。陆安乡垂眸望着那只被他牢牢攥着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有千言万语想脱口而出,却临到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 所以,金公公才会说你登基后仿佛换了个人?良久,他打破了沉默,不自觉地回握住他有些发冷的手。 闻人赋摩挲着他圆润的手指,那段时候我大概有些魔怔,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一觉醒来看见国破人亡。 因为害怕,所以想要抓紧所有的一切。 陆安乡这才明白有时候闻人赋眼里的那股狠戾是从何而来,他突然向他坦露心迹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无法压抑住日复一日的惶恐与不安。 为何突然杀了朝中重臣,为何如此刁难国师与楚王,为何留下了来自怀吾的姐弟,为何精准地拿捏住了晋王,为何囚禁莲娘,为何夜会白玉盘不着调的模样是为了混淆宫内外的眼线还是迷惑朝中心怀鬼胎的细作?或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苦闷与压抑? 陆安乡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因为闻人赋异常的种种举动心感不满,与他对峙,甚至大动肝火,都被他看似轻松地推了回来,那时候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很不好受呢?自己承担了这一切,万一再失败,万一再走错一步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少想,好好养伤,我还等着你回来当丞相。闻人赋看他眉头拧得紧紧的,干脆结束了话题,谁知领口一紧,身子被他用力地往前一拽,要不是他定力强刹住了就直接脸贴脸了。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一个人肩负这些?我不值得你信任吗?还是说你自大到觉得一个人可以妥帖地完成这一切? 闻人赋被他一连串的发问弄得有些发懵,愣愣地答,因为我想保护你啊。 陆安乡眉头一跳,你想保护我都不跟我商量的? 闻人赋不满了,你从城头跳下去的时候也没跟我商量啊。 陆安乡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前世的死因,哪有人跟前世比的?!!!! 闻人赋更不满了,还不能比怎么着的。 陆安乡被他弄得无奈极了,拍拍他的脸,行了行了,别较真了,以后有事儿我们一起担着,再瞒着小心我跟你翻脸。 闻人赋眨了眨眼,挑了一个坏心眼的笑,你让我亲一口我就不瞒了。 陆安乡挑眉,拍他的手一转,拽着他的面皮就往外扯,蹬鼻子上脸啊? 一口,就一口!被拽成了大饼的闻人赋依旧坚挺。 陆安乡瞪他一眼,松开他的脸,摸摸鼻子,你说的。 得了赦令的闻人赋眉开眼笑,撑着床边凑了过来,贴上了他那双抿得有些发白的唇啃啃咬咬,挑弄地陆安乡病得惨白的脸都变得通红才作罢似地退了些。 陆安乡狠狠瞪着他,只是带着水光的眸子威慑力大大降低,相反,还带着些别的意味,挠得人痒呼呼。闻人赋眼一眯,又吻了上去,这次却是带着气吞长虹的嚣张架势顶开并不算严密的齿关长驱直入了。 唔!不、不不是说好了一口!陆安乡被他的唇舌搅得方寸大乱,字都被吃掉了大半。 嗯,一口,就是这一口咬得有点大,得嚼上一会儿。闻人赋微微一笑,托着他的后颈,辗转着加深了这个吻。 第25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陆安乡醒了之后就把闻人赋连人带包裹撵去了殿中, 后者自然不愿,要以府中无人照顾病患为由留下。 府中确实无人,先前为了防止牵连到旁人, 陆应好带着小九离京避难, 家中的奴仆也多半准了探亲假, 的确是个趁虚而入的好借口, 但闻人赋的好算盘被陆安乡一句话就挡回去了。 政事不得耽搁,我自有太医照料。陆安乡望着他滴溜溜转的眼珠子眯了眯眼, 还是说陛下觉得自己医术高过太医? 闻人赋死撑道,太医哪有我了解你? 陆安乡抽了抽嘴角:治病不是审讯,了解再多也无益处。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0) 闻人赋又道,我可以用爱治愈你。 陆安乡僵着一张脸:臣会得肠胃炎的。 闻人赋愣了愣,爱卿是在间接暗示朕的爱意会让爱卿呕吐吗? 陆安乡瞪他, 知道还不快滚! 闻人赋握着他的手,郑重道, 爱卿有考虑过害喜的可能性吗? 陆安乡: 陆安乡:你想横着出去还是卷着出去? 闻人赋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抱着你出去。 陆安乡: 洋夷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被闻人赋气死。 言归正传,曹云衫自觉这件事跟他有关, 待自己的伤口结了痂不疼了, 便顶了原负责太医来照顾陆安乡。天气日渐转凉,但在曹云衫的悉心照料下,陆安乡的伤一日好过一日,待到临近年底的时候终是恢复如初了。 陆大人的骨伤恢复得非常好, 曹云衫检查完他的身体, 笑了笑,只是日后还需小心, 否则落了个阴雨天骨痛的毛病就糟糕了。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陆安乡穿上外袍,近日兄长与小九就快回府了吧? 曹云衫点了点头。 陆安乡不愿让兄长知道自己受了重伤,愣是以公务繁忙支开了人,陆应好总怕对政事一窍不通的自个儿拖了弟弟的后腿,没有陆安乡的首肯自然不敢回京,思来想去,不如去天南海北视察一番分店,多挣几把银子都比自己回去添乱管用。 家姐说陆公子带他去了好些地方,玩得很是尽兴,连公婆都见了呢,据说一切都很顺利,陆家没有嫌弃家姐的出生,这阵子便要完婚啦,他们应该会一起来 陆安乡的动作不自然地一顿,急促地打断了他,谁要一起来? 曹云衫眨眨眼,陆大人的父亲,前前任丞相。 祖、祖父吗? 曹云衫看着如遭雷击原地麻痹的陆安乡,不解的歪了歪头,是啊。 什、什么时候? 现在!苍劲有力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年过不惑却仍旧精神矍铄的老人快步踏进屋,身后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应好。 祖父!二弟说他政事繁忙,不如待会儿再 政事繁忙?陆仓实挑了挑眉,指了指屋中早已干涸多时的砚墨。 陆应好抬眼一瞧,愣住了,什 而且这位是小九姑娘的幼弟曹云衫曹太医吧?拿着什么?跌打损伤膏?陆仓实眼一扫,曹云衫鸡皮疙瘩噼里啪啦起了一身,忙不迭点头,陆公。 陆应好恍然,所以 所以 刚摸到门把手想遁走的陆安乡觉得两边肩一重,一阵凛冽的寒气从背后卷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不用回过头就知道是被陆仓实和陆应好一人一只手按住了。 你骗了我,二弟?! 你并没有勤政,臭小子?! 祖父,兄长。陆安乡额上冒出了冷汗,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如看杯茶慢慢聊? 陆仓实按在他肩上的手狠狠一收,陆安乡觉得肩膀就快要这么交待了,抬眼便看见亲爱的祖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臭小子,来陪祖父打一场。 那一刹那,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陆安乡的脾气算是隔代传,据老仆口述,陆仓实年轻时的火爆程度比起现在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就凭这收敛后的脾气,陆安乡都得礼让三分。 脾气更爆也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老丞相的武功惊为天人,据说年轻时是混江湖的,后来因为性格太张狂混不下去才被迫回来继承丞相之位,所以那一手功夫打得陆府全府上下男女老少没一个不服的,陆安乡的父亲更是因此痛恶习武,不愿给两个儿子请功夫老师。陆安乡这点皮毛还是蹭着太子殿下勉强学的。 所以局势可以预见的一边倒,几乎就是陆安乡抱头鼠窜争取将伤害降到最低,但当他自觉躲不过那个半人高的花瓶之时,索性眼一闭脖一伸决定再在床上多躺几个月。 陆仓实看着自家最小的孙子,沉沉地叹了口气,将花瓶重重放在他身边。 胸部骨折,双臂脱臼,内伤也没好透,陆仓实皱眉盯着他,你能糊弄应好可糊弄不了老朽,看起来前阵子不止是谣言满天飞。 陆安乡愣了愣,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谣言? 你喜欢男人还被皇上始乱终弃的那个。陆仓实挑眉,还有别的? 陆安乡掩面,没了。不愧是祖父,概括实在是太一针见血了。 陆仓实在他面前蹲下身,这么些年老朽催你成亲你也没个动静,难不成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陆安乡干脆地打断他。 知道,你兄长解释过。 陆安乡松了口气。 但应好还说陛下向你求爱了。 陆安乡僵住了。 果真这事儿是真的,陆仓实挑眉,拍拍手站起身,老朽几年没进京,倒是不知道最近几年皇室的胆子不小。 祖父,祖父!陆安乡赶紧爬起身,您去哪儿? 陆仓实扛起方才那个搁在陆安乡身边的大瓷瓶,回头斜了他一眼,冷漠地吐出两个字,进宫。 陆安乡:!!! 闻人赋在御花园搂着小美人顺毛,听到陆仓实进了宫,手一紧,把小美人的毛薅掉了一撮,被小美人疯狂乱抓(大雾)抓了一胳膊的红印。 白玉盘好好地说着奏折,突然一抬眼看到人猫大战,惊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刚想上前帮闻人赋,结果就被小美人的爪子给骇得僵在了原地。 陆仓实是和陆安乡一起进来的,准确来说,是陆安乡想拖住自家祖父,却有心而无力反被祖父拖到了目的地,到头来也只让陆仓实放下了那个一人高的瓷瓶。他们进御花园的时候,人猫大战才刚刚停歇。 陆老,怎么突然进宫了?闻人赋掸了掸被抓得脱丝的衣裳,想装作淡然自持却一点也不淡然自持地说着。 陆安乡只想在地上挖个坑,把蠢得找抽的闻人赋塞进坑里,就像萝卜地里的萝卜那样给他露个尖尖儿就够了。 陆仓实年纪大了,脾气着实没有年轻时候暴躁,这会儿还平静地给闻人赋见了个礼,才说,皇上,老朽久不问朝事,只是来京这些日子听到些捕风捉影的留言 陆老都说了是传言,何必放在心上?闻人赋笑眯眯。 陆仓实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的,更何况还是在天子脚下。 闻人赋敛容,陆老有话不妨直说。 陆安乡在一旁看得捏一把汗,尤其他很少看到闻人赋正色的时候,可惜祖父跟闻人赋的对话他是没资格插嘴的,只能在一旁攥着拳头发愁,这万一祖父暴走他按不住,该帮哪边呢? 陆仓实闻言一笑,周围的温度骤降,陛下年岁也不小了,怎么也不见纳妃哪? 陆安乡撇撇嘴,怎么最近都在问这个。 不瞒陆老,前阵子朕也有纳妃的想法,可惜这女人竟是夫诸的细作,闻人赋睁眼说瞎话,这不最近被吓怕了,消停一阵儿再说。 陛下正当最好的年华,理应为皇室开枝散叶。陆仓实不接他的茬儿,若陛下不嫌弃,老朽可推荐几个合适的人选。 闻人赋摸了摸下巴,还没开口,一旁站了许久的白玉盘突然抢先了一步。 微臣斗胆一言,陛下许是心中有了中意人才迟迟不愿纳妃。 这一把油正正好浇在火上啊!闻人赋 陆仓实脸色陡然黑了一圈,原来不是传言,甚至还闹上朝堂了啊。 陆安乡跟闻人赋交流了个眼神,两个人都十分怀疑眼前这个不懂察言观色的年轻人上一世竟能颠覆一个王朝。 白玉盘顶着压力仍旧小心翼翼斟酌道,这传言微臣不太清楚,只是那女子虽出身不高,但好歹也算将相之后,微臣以为一个嫔位还是可以考虑一番的。 陆安乡: 闻人赋: 陆仓实: 白玉盘茫然地望着周围陷入沉默的三人,不太明白刚才身上那种重如泰山快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为何突然消失了。 陆仓实狐疑地看着他,问出了三个人心中共同的疑问,姑娘? 啊,白玉盘点头,回头看了看闻人赋,微臣记不太清,是叫六儿吗? 陆仓实懵了。 闻人赋微笑。 陆安乡撞墙。 这哪儿来的傻小子啊?!认出了闻人赋却没认出他男扮女装?!!!!!!!! 第26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白玉盘挠了挠头, 啊? 没记错。闻人赋笑容满面地拍了拍白玉盘的肩,后者重心一歪,被他拍着的半边身子陡然沉了下去。 陆仓实更觉奇怪, 捋着胡子道, 陛下若真有此心, 老朽也并非定要棒打鸳鸯, 只是入宫非同儿戏,尤其还是第一位入住后宫的妃子, 老朽也想为陛下把把关,也好瞧瞧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陛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陆仓实说这话的时候眼紧紧盯着闻人赋,但闻人赋脸皮厚如城墙,以不变应万变,反倒是他身后的陆安乡, 脸色那叫一个瞬息万变,变脸都不带这么玩儿的。 闻人赋悄悄看着陆安乡的脸色, 还在想怎么接话,白玉盘又抢先一步道,陆老定不会失望的,微臣有幸与那姑娘攀谈彻夜, 姑娘思路通达, 见识过人。 好,老朽便等好消息了。陆仓实见他言之凿凿,便也不欲多语,见了礼便告辞, 退了出去。 送走了陆仓实, 白玉盘转头就看到了陆安乡那要杀人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 鸡皮疙瘩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陆陆陆相? 听闻白大人追着莲娘一路来了京城,想为兄长的事儿讨回公道? 呃,陆相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听闻白大人的发小被狗丞相欺压,信件都不通? 啊这? 听闻白大人想买凶杀进丞相府,揭下狗丞相的项上人头? 陆陆陆陆相!您怎么知道这些!白玉盘眨了眨眼,倒抽一口冷气,莫莫莫莫莫莫莫不是 白、玉、盘!!!!陆安乡抓着他的肩晃,我打赌输给闻人赋已经被折腾得够惨了!你这眼力劲儿能不能长点啊!!!!!!! 一脚把白玉盘踹出了御花园,陆安乡气得七窍生烟,火浇心头,结果不小心拉到前阵子没养好的伤,痛得窝在闻人赋搬来的椅子里直抽抽。 闻人赋给他端来一盏茶,让他消消火,这阵子四弟与谢期远快回京了。 嗯?陆安乡愣了愣,接过茶也没喝,这么快?他们不是七月才去的极北? 是,可现在都年底了,闻人赋好笑地看着他,朕让他们路上快些,应该能赶到京城过个年。 哦陆安乡回过味儿来,他们是去摘 潭生草。闻人赋接过话头,夫诸地处南疆,沼气横生,潮湿难耐,生在极北的潭生草能吸潮祛毒,算是夫诸的克星。 陛下那么早已经开始准备了?陆安乡一怔,在京城大肆举办闻人吟的成婚礼,又以此掩人耳目,将谢期远调离京城, 那陛下打算何时 啧,闻人赋摸摸下巴,可陆老这么一闹,事情就得推后了,必须得把这件事儿了了才成啊。说罢,嘴角一挑,目光一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陆安乡脸一黑,一掌拍裂了个桌角,再扮女装,形同此桌。 不用你扮。闻人赋老神在在。 那还差不多陆安乡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点诡异,等会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闻人赋看看他,突然抛了个媚眼,柔弱无骨地倒在他身上,拈了个兰花指娇滴滴地说,爱卿呀,你看朕美不美啊? 陆安乡木然地看着他。 闻人赋疯狂眨眼,似乎是想要营造出那种水是眼波横的感觉。 陆安乡仿佛耗尽了平生所有的自制力,一字一句地喊他,闻、人、赋。 闻人赋掩唇娇媚一笑,官人何事啊? 陆安乡青筋一跳,干脆放弃了自我控制,横起就是一脚把他踹到了树上,抖了抖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宫中该请个法师来除除妖怪了。 陆安乡前脚刚准备出宫,后脚就又被金公公给生拖硬拉地拽回去了,说是陛下被他踹得在御花园的树上挂着,被马蜂蛰了,嚷嚷着一定要陆安乡过来给他上药。 陆安乡: 陆安乡是不相信闻人赋能在那地儿被马蜂蜇了的,首先宫中不可能有马蜂,其次有马蜂也不可能蛰得到他,再其次他现在不是很想见这个神经病,但实在是架不住金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横竖是被生拖硬拉回去了。 曹云衫捧着药碗见到陆安乡来了,就跟看见救星一样,就差感激涕零地给他跪下,赶紧把药塞到他手上,说陛下被蛰了脸,不让除了陆大人以外的人进。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1) 陆安乡接过药碗,拉开帘子,闻人赋正靠在床上边着二郎腿,还摸着那张自诩帅气绝伦风流无双的脸朝他邪魅一笑,气得陆安乡险些没把药碗整个扣他脸上。 诶,别!爱卿,冷静冷静!闻人赋赶紧摆手,我真的被蛰到了!说罢便撩起衣袖,胳膊上的确肿了两个大红包,看上去有些骇人。 陆安乡白了他一眼,坐在他身边,手上上药的动作却很轻,真蛰到了还闹什么闹,是信不过云杉还是金公公? 想见你啊。闻人赋凑近了,在他耳边低语。 陆安乡脸一红,手上的药都擦歪了,赶紧把人推开,不嫌臊得慌,一炷香前之前还不是被你气走的。 闻人赋却挡住了他的手,凑得更近了,你不好奇为何御花园真的会有马蜂吗? 陆安乡一怔,听他继续说,树丛之间有马蜂窝,按理来说这些东西有太监会定时清扫,绝不可能留下马蜂窝这种疏漏,而且这马蜂非同一般,是带了毒的。 什!陆安乡一听,赶紧要起身让曹云衫进来,却被闻人赋一把拉了回来。 我上一世在夫诸中过这种毒,这一世刚清醒过来就让人做了解药,这会儿已经解了。闻人赋轻声道,这毒毒性不大,但会让人脾气暴躁,急火攻心。 不致命?那他下这种药是为什么?陆安乡不解。 宫门的检查很繁琐,包括宫人也会定时清查,即使是夫诸也没有机会配置剧毒物,而这种毒物的配料很常见,一般不会被盘查,闻人赋道,除此之外,我更偏向于楚王想用什么事情激怒我。 什么事情?陆安乡更不解。 不知道。闻人赋冷笑一声,不过我倒是可以送给他一个机会。 你想做什么? 你。闻人赋反应很快。 陆安乡气得重重按在肿包上,疼得他嗷嗷大叫,好好说话! 闻人赋看着他眨了眨眼,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帐幕有三四层,外头的人看不清里头的人在做什么,一开始还好,只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阵儿却变了味儿,就听里头传来暧昧的抽气声。 嘶 听得外头等着的金公公和曹云衫也跟着抽了一口冷气,正琢磨着要不要问问多请几个太医来,里头就传来了变了调的吃痛声。 啊疼! 轻点儿啊! 哎哟,哎哟 爱卿你慢点儿!哎哎哎别碰哪儿啊!啊~ 曹云衫:这是不是陛下的声音。 金公公: 金公公暴起,猛地冲向帐幕。 金公公!冷静、冷静!陛下不让进啊!曹云衫一个鲤鱼打挺,把金公公按在了地上,再说陆大人心里有数,不会在这个时候干别的事儿诶?等会儿?陆大人是主动的那个吗? 金公公回头看他,啊?陆大人不是一直都是吗? 啊?曹云衫的世界崩塌了,什么?! 不是吗?!金公公瞪大了眼。 不可能!我不信!曹云衫一拍地板,我们来打赌! 赌什么?金公公也来了兴致,干脆在地上盘腿而坐,老奴看你对那个白大人是不是挺有兴趣的? 别、别瞎说!曹云衫脸一热。 这样吧,老奴输了就帮你俩撮合撮合,金公公说,老奴要赢了你就自己争去争取。 曹云衫捂脸,这有什么区别吗? 正在这时,陆安乡掀开帘子出来了,嚷嚷什么呢?里头吵吵外头也吵吵。 二人赶紧收心,上前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陆安乡扫了他们一眼,重重叹了口气,让开了身子,闻人赋正平躺在床上,脸上蒙着丝巾,一动不动。 陛下没事儿,就是脸被蛰的有点狠。陆安乡拦住了热泪盈眶要冲上去的金公公,这段日子就先这样吧,吩咐下去,下人不许掀帘子,要上药的时候叫臣来便是。 第27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楚王在城郊已经风餐露宿了整整三个月。 自从莲娘自尽, 国师逃亡之后,他侥幸提前得到风声逃出了宫,却因陡然加紧的京城兵力而东躲西藏, 生怕被闻人赋抓到砍了脑袋。 九月的时候, 他的眼线终于跟国师再联系上。楚王知晓朝中一片混乱, 陆安乡负伤, 闻人赋定在为整治朝堂忙得焦头烂额,不如一举出兵拿下京城, 便去信给夫诸讨兵,但这次国师也没再贸然出动,仅仅保守地拨给了他一支百人的小队盯着京城的风向,以伺良机。 楚王恨得咬牙切齿,东躲西藏的日子也极其不好过, 熬到了年底,他听到手底下的人说陆仓实即将进京, 灵光一现,赶紧让手下偷偷摸摸去京城做了点手脚,将京城的传言炒得更热,又让宫里的眼线不动声色给闻人赋弄了点苦头吃吃。 果不其然, 闻人赋中了马蜂的招, 去搅浑水的手下回来又说,陆仓实听信了传言进宫大闹了一通。 殿下,小的还听说闻人赋暗中派人去找女人。手下低声道。 楚王眉毛一挑,此言当真? 宫里小四子传出来的信儿, 小四子跟着金公公有段时间了, 这话是金公公特地吩咐下来不要外传的。手下将密信呈上,小的以为应当不会有错。 楚王垂眼看着密信, 末了嘴角勾起隐隐一抹邪笑。 陛下这是移情别恋了?手下试探道,殿下是不是可以考虑从陆安乡这里策反? 哼,移情别恋啊楚王冷笑一声,本王倒是觉得,闻人赋是被陆仓实逼得走投无路,想找个女人来充数呢。 殿下英明! 他想找,本王就让他一个女人都拿不出手!楚王眼中阴光一闪,传本王的命令下去,在京城最大的胭脂作坊中下蛊虫,本王要让全京城的女人满脸长包,一步也出不了门!这样一来,闻人赋在京中找不到女人,焦头烂额之下定会派人离京,到时候就是本王的机会了! 一夜之间,京城突然多了好几个闭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小姐的丫鬟们争相邀请御医去府上治病,说是脸肿了,泪眼巴巴地求着,一时间满满当当的太医院突然空旷了起来,只留了资历最浅的曹云衫坐镇,以防皇上有什么吩咐。 曹云衫虽然年岁浅,但这些日子的努力与天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加之又是陆安乡推荐来的,很得陛下的心,故而老太医们对他还是很放得下心的。 白玉盘下了朝没吹去,在太医院门口探头探脑了足足有半晌,被路过抱着美人遛弯儿的闻人柳抓了个正着。 闻人柳一见是个生面孔,还盯着白白嫩嫩的小曹大夫不怀好意,霎时警铃大作,板起脸朝他凶巴巴地喊道,那个谁!你唔!! 白玉盘三两步凑上去,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到了一边,公主殿下!请小点儿声! 你干嘛?闻人柳用力地挣开了他,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你盯着小曹大夫看了好久了!看上去特别像饿昏了头找肉吃的恶狼! 我白玉盘挠挠头,觉得很委屈,微臣只是惹了杉儿不高兴,想找他道歉呢。 闻人柳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跟小曹大夫很熟嘛? 熟?呃,还好吧?白玉盘有点不知道怎么界定他们的关系,之前是挺好的,现在好像有点微妙。 那就我帮你带话吧,我跟小曹大夫很熟的,有我在他一定能原谅你的。闻人柳把美人放在了地上,十分自信地叉起了腰。 美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喵呜了一声,转眼看到了走来的一人,便叫唤着去攀那人的膝盖。 公主还是算了吧。陆安乡抱起叫唤着要顺毛的美人,公主传的话总能漏了那么一点东西。 陆安乡这话自然是为了照顾公主的心情,才说得十分婉转,事实上每每让闻人柳传话,总能达到颠倒黑白错乱阴阳的奇诡效果。 陆大人闻人柳有点不开心地撅了噘嘴。 陆、陆大人!白玉盘看到陆安乡条件反射性发憷,上次那件事 覆水难收,不跟你计较,陆安乡突然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但与之相对应的,那晚发生的一切若是再透露半个字 白玉盘听到自己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背后阴风阵阵,仿佛听到了阎王爷索命的呼唤。 想跟云杉道歉就进去吧,这会儿太医院里除了外头几个抓药的药童没别人,陆安乡朝太医院的方向看了看,但我劝你进去之前想想清楚,之前云杉是为什么生气。 我不知道。白玉盘茫然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你道什么歉?陆安乡乐了。 但是我惹他生气了,心里就跟猫抓一样挠心挠肺的,很不舒服。白玉盘纠结地挠着头,把好好的发冠都扯松了,我想问他究竟哪里不对,然后我可以改。 改不了呢?陆安乡饶有兴致地追问。 能有什么改不了的?白玉盘茫然地反问他。 陆安乡这会儿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孩子真耿直到了一种地步,也真迟钝到了一种地步,曹云衫喜欢上这么个人也挺不容易的。 我知道!闻人柳突然举起了白白嫩嫩的小爪子,万一小曹大夫让你亲他一口怎么办呀? 啊?白玉盘彻底懵了。 这孩子就是这种时候反应太快。 陆安乡赶紧把美人塞到她怀里,想趁着局面还没有崩坏之前力挽狂澜,不是要带美人散步吗?陆某陪公主殿下如何? 不要。闻人柳把美人塞了回去,拉起白玉盘的手,你这样去肯定不会成功的,你看看你,脸也没洗,黑眼圈那么重,头发乱糟糟的,小曹大夫怎么可能答应你呢? 答应?答应什么?白玉盘还没缓过来。 你真傻。闻人柳惆怅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个动作放在常人身上很正常,但放在一个十岁的小小人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闻人柳招来了跟在身后的嬷嬷,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小箱子,跟宝贝一样打开。嚯,琳琅满目的梳妆用品,胭脂水粉,步钗簪子,头油花黄,一样不少。 公主殿下?!白玉盘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见她翻出了一盒胭脂,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微臣受不起啊!陆大人!陆大人 陆安乡抱着美人站在一旁掩面,发现这个局势不是他能捞得回来的了,闻人柳一旦来了劲儿,十头牛都拉不住,并且这脑袋壳儿跟闻人赋如出一辙,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来的。 被当作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美人突然打了喷嚏,抖了抖毛,三两下就从陆安乡怀里蹿走了。 这可是新买的胭脂,你不要嫌弃呀。闻人柳招着蘸着嫣红胭脂的小手,跟招魂一样把心不甘情不愿但也没什么反抗能力的白玉盘招来了。 不嫌弃不嫌弃,微臣感激还来不及。白玉盘哭笑不得,只得蹲在那里被闻人赋涂涂抹抹。 陆安乡看得想笑又心疼,满脸是写着纠结。闻人柳还边涂边在那边念叨着,男人也要打扮打扮,邋遢的样子谁都不喜欢的,涂得白白红红的多好看呀。 陆安乡:噗 白玉盘:呜呜呜 好啦!闻人柳满意地看着自己跟戏剧脸谱一样的大作,连连嗟叹,要是文采好点儿就得说出此妆只应天上有这类的话来了。 白玉盘跟陆安乡对了一眼,看到后者那快活活憋出内伤的表情,只想感叹一句做人好难。 去呀!愣着干什么!闻人柳还在后面推了他一把,祝你马到成功! 那个,公主殿下啊陆安乡半笑不笑,憋得很辛苦,怎么不见殿下平时这么打扮自己呢? 嬷嬷说这样打扮太漂亮了,会把别的小孩子的魂勾走的。闻人柳一本正经地说。 陆安乡:噗 嬷嬷在她身后露出一个老奴心里苦啊的表情。 我们跟美人去遛弯儿吧。闻人柳把箱子塞给嬷嬷,转头一看,咦?美人呢? 它刚刚自己跳走了,应该在附近吧?陆安乡答。 他话音刚落,就见白玉盘顶着他的脸谱回来了,还在挠着脸,我感觉 别跟公主硬碰硬,你偷偷绕个路,去太医院后面找口缸陆安乡轻声跟他说。 不是不是,我是感觉脸有点痒。白玉盘打断了他,嘶好像还有点疼。 什么?陆安乡怔了怔,赶紧拉开他的手,轻轻按了按,后者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肿了?陆安乡眉头一紧,之前还还好好的,就刚刚才算了,且不提,他吩咐一旁的太监,快去把云杉叫来!你别抓脸,会抓破相的! 白玉盘被痒得直跳脚,还在连连摇头,别别别!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在呢,早听到你声音了,吵吵嚷嚷的干什么曹云衫从转角处走出来,看到他的脸一怔,你要干嘛?要去唱戏啊?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2) 白玉盘丢脸得说不出话: 陆安乡帮他解释:其实是他脸肿了。 闻人柳:呜呜呜我画的不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逐渐进入尾声啦~ 下一篇想写咸蛋惹,大概是校园小甜饼那种的,在考虑加直播还是网游还是一起,直播的话可能是橙光游戏直播up,网游的话大概率以剑三为原型(虽然我已经A了很久),小可爱们有什么建议咩? 第28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中毒了。太医院内, 曹云衫盯着白玉盘跟猪头一样的脸半晌,下了结论,你最近吃了什么? 呃白玉盘扳着手指头开始想, 扳着扳着就忍不住要去抓脸, 被曹云衫一把按下。 算了, 我这里现在没有解药, 只能缓和你的病症,曹云衫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个小药罐, 捣鼓了两下,用手指蘸着茶色的药膏往他脸上抹,千万别抓,这毒性大得很,万一抓破了脸上肯定会留疤的! 白玉盘闻言乖乖地点点头, 坐在那儿不动了,药膏冰凉冰凉, 曹云衫的手白白软软,突然感觉脸一点也不痒了呢! 我倒觉得不是吃的。陆安乡让闻人柳把那梳妆盒拿过来,前脚才抹上,后脚就中毒了, 会不会在这些胭脂水粉里的毒? 我用了这么久都好好的呀!闻人柳不高兴地撅了噘嘴。 公主殿下不是方才说有一样是新买的吗?陆安乡软言跟她解释。 对哦。闻人柳晃晃小脑袋, 从梳妆盒里拿出胭脂,刚想打开看看,美人不知何时从屋门口杀出来,尖锐地朝她叫着。闻人柳从来没听到美人这么刺耳的声音, 吓得手一歪, 手里一盒胭脂摔在了地上。 胭脂从粉盒里落了出来,闻人柳惊魂未定地要去拾起来, 结果被美人一声厉吼又吓在了原地。 只见地上的嫣红的胭脂里突然浮现出了几个黑点,没过一会儿,黑点便从胭脂上扩散开来,慌乱地攀爬向四周。 蛊!是蛊毒!曹云衫惊叫出声,赶紧吩咐外面守着的太监,快叫人来!这小虫有剧毒,得赶紧捉起来! 太医院的事情闹得很大,侍卫中有好手,很快就将蛊虫捉来了。曹云衫讨来了活蹦乱跳的活蛊,眼里冒着精光,去书库翻南疆蛊术的医书研究蛊虫去了。 闻人赋脸上毕竟还伤着,不便乱跑,陆安乡就去了趟寝殿,把事情说了一通,末了忧心忡忡地问,前不久陛下刚放出消息说要找女人,这会儿楚王的手都动到京城里来了,楚王定然就在京郊附近,陛下何不让唐将军干脆严加搜查,斩草除根呢? 楚王也只是个引子,没了他,夫诸还会派别的人来监视京城,不如留着个蠢的,也好控制。闻人赋挑了挑眉,让唐九参顺着胭脂铺查下去,查出楚王的藏身之地。 好,陆安乡应道,那金公公那边的线 先不动,闻人赋摸了摸下巴,让唐九参动作小点,查到位置就收手,篝火还没架好呢,这么早把鱼钓来都要放臭了。 陆安乡点点头,那胭脂铺怎么处理?我刚才在太医院打听了一圈,好像太医院的大夫都被请出去给京城的小姐看脸了,中毒的好像不少。 胭脂铺也放着不动,让太医院加紧研制解药,白玉盘中毒了就不用来上朝了,留在太医院给他们试药,等解药做出来了就让所有人来太医院治病,闻人赋眯起了眼,想让朕找不到女人,做梦! 陆安乡抽了抽嘴角,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想让皇宫坐满女人,无论是漂亮的姑娘还是满脸包的猪头,是吗? 闻人赋转头看他,笑眯眯,你吃味儿了? 滚。陆安乡瞪他一眼,你这样大费周章的意义何在? 闻人赋指了指自己的脸,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闻人赋!陆安乡气得头顶冒烟,要不要脸啊?! 不要。闻人赋大言不惭,来呀来呀。 来你个大西瓜来!!!!陆安乡把枕头甩在他脸上,摔门而去。 京中传言,闻人赋得知女人们的脸个个肿成了猪头,大发雷霆,让唐九参带人去京郊寻找女人,又命令太医院加紧研制解药。 这些日子里,几乎京城中所有年轻姑娘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直到太医院传出研制出解药的消息,加之闻人赋打手一挥,准许小姐们递牌子进宫。一时间,太医院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曹云衫作为太医中研制毒蛊解药的主力军,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临近年关,陆安乡带了腊八粥去太医院慰问曹云衫,撞上了上次想道歉却一直没能成功的白玉盘,二人便一路同行了。 他们到太医院的时候刚好遇上轮值,一天一夜没合眼的曹云衫拖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摇摇晃晃地跨出了太医院,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正琢磨去哪儿吃点饭。 陆安乡眼力劲儿好,赶紧把曹小九交给他的腊八粥塞到白玉盘手里,像个老母亲般拍拍他的肩,把他往前推了两步,自己往墙角一缩。 殊不知墙角已经埋伏了两个人,这会儿三个人一撞,直接撞成了一团。陆安乡揉揉被撞疼的额角,看着面前鬼鬼祟祟的金公公和唐九参,一时间沉默了。 陆大人也来看年轻人谈情说爱啊。唐九参笑呵呵。 这俩孩子可急死老奴了。金公公也乐哈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陆大人来这儿,这儿视角好。 陆安乡只犹豫了一刻,就缩到了金公公身边。 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俩的事儿的?陆安乡奇道。 哎呀,老奴看了那么多人,这俩孩子也没什么心眼,能看不出来吗?金公公道,老奴打赌输给了曹大夫,正琢磨着怎么撮合他们呢。 打赌?撮合? 好像是赌陆大人和陛下谁上谁下。唐九参道。 陆安乡:!!! 陆安乡开始蓄力。 他们商量不定来问的末将,不是那天晚上末将看到陆大人趴在陛下怀里嘛,所以 唐将军!金公公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慎言!慎言! 陆安乡蓄力完毕,一掌拍在唐九参肩上,转头看向金公公,笑容渗人,金公公拿我下注啊? 唐九参被他拍得一口气血上涌,两眼一翻差点没一跟头栽在地上。 金公公吞了吞口水,退了两步,突然指着白玉盘和曹云衫那边,快看!亲上了! 什么?老母亲陆安乡赶紧转过头,发现曹云衫只是给了白玉盘一个白眼。 白玉盘这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就多了一盒腊八粥,身旁就少了个陆安乡,眼前就多了个曹云衫。 曹云衫视线扫过他手上的食盒,带给我的? 啊嗯。白玉盘递过去。 是什么?曹云衫抬眼看着他。 呃白玉盘沉默了。 曹云衫翻了个白眼,这是阿姐的食盒,是陆大人带来的吧? 白玉盘挠挠头,是,但刚刚陆大人还跟我一起的 那你呢?曹云衫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找我有事? 有有有,就、就是,白玉盘舌头打结,说的话磕磕巴巴,上次我的脸不是你、你帮我然后就想来谢谢你 不客气。曹云衫木着一张脸,简洁明了地回答他。 白玉盘: 曹云衫从他手里拿过食盒,没事了?我走了。 他打着哈欠从白玉盘身旁擦肩而过,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有瞥过他,只是白玉盘一厢情愿地贪恋地看着他的侧脸。衣袖摩擦着衣袖,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告别的信号一般。 白玉盘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竟会以这种方式相处。惋惜、不甘、愤怒、错愕数种情感交织在一起,疯狂的冲动从脑海中跳出来,几乎要把他吞没! 别走。白玉盘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拽住了他,但仿佛这样还不够,冲动在汹涌地叫嚣着,要贴得更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他无法逃离为止。 但他最终也只停留在了拉住他衣袖这一步上,他有点害怕,万一被他抗拒该怎么办,万一被他拒绝该怎么办。 曹云衫止住了脚步,尽管他可以挣开那只拉着他衣袖的手。 我、我们白玉盘挠着头,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你陪我聊会天儿好不好?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呵曹云衫笑出了声,聊天?朋友吗? 不、不是吗?白玉盘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微妙感,事实上,现在的他对这个原本确信的答案开始感到了迷茫。 不是啊。曹云衫转过身,苦涩地牵了牵嘴角,你的脑子是用泥糊的吗?不懂吗? 白玉盘懵怔地看着他,只见他突然凑近了几步,炽热的呼吸骤然喷到他脸上,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动如擂鼓的心跳声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看见他眼里波光流转的水色,看见他颤动的长睫。 这却还不是最近的,下一刻,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唇,柔软又温热,如蜻蜓点水般掠过,留下一圈圈荡漾的涟漪。 明白了吗?曹云衫退开了,用一种无奈到绝望的眼神看着他,明白了就别再来找我了,恶心你也恶心我。 曹云衫再次转过身子,不回头地大步走了。 说不回头,其实不是不愿,是不敢,害怕他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害怕他唾弃的言语。白玉盘是真心实意拿他当朋友看待,当弟弟照顾,自己却喜欢上了他,着实不应该。 他走得很急,突然眼前杀出一个人影的时候停不下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 那人伸手扶住了他,并且用力地按着他的肩,我没觉得恶心。 曹云衫抬起头,看见气喘吁吁的白玉盘一字一句跟他认认真真地说,真的,我、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好像做什么都可以,还特别想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羞赧,想跟你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末了,他自言自语地下了个结论,杉儿,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饭洗澡晚了点,抱歉哈 第29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杉儿, 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啊? 废话!你觉得呢! 这是躲在暗处的三个人的心声。 曹云衫愣了片刻,直接被他逗笑了,你是不是傻? 白玉盘不太明白地挠着后脑勺, 其实我还不是很明白我们再来一次吧? 什么再来一次?曹云衫愣了愣。 你再亲我一次啊。白玉盘耿直道。 亲你个头!曹云衫脸上腾地烧了起来, 一把推开他, 我饿了, 我要吃饭去。 那吃完再亲。白玉盘特别好商量。 曹云衫只想把手里的食盒摔在他脸上,左走被他拦着右走被他堵着, 硬是脱不了身,干脆瞪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子换了个方向,冷不丁跟躲在墙角里的三人视线相撞。 曹云衫: 陆安乡、金公公、唐九参:!!! 墙角的这条小路都快被杂草盖上了,谁知道曹云衫会被白玉盘堵得走这里!场面一时安静如鸡,除了头顶飘过的乌鸦落下嘎嘎的叫声。 陆某是来找金公公问问陛下近况的。陆安乡率先把自己摘了出来。 老奴是来找唐将军传达陛下口谕的。金公公跟着反应过来。 啊?陛下何时有的有口谕?唐九参一头雾水地问。 陆安乡: 金公公: 他们到底是脑子多抽风才把这最后一棒交给这么一个傻大个啊!!!!!!!! 曹云衫的脸已经羞得快抬不起头了, 把食盒往白玉盘怀里一塞,转头就跑了, 白玉盘拔腿要去追,结果被曹云衫呵斥在了原地。 不准过来!再动一步我就让你的脸肿的比两个猪头都大! 剩下四人在原地面面相觑,陆安乡叹了口气,从白玉盘手里拿过那个命途多舛的食盒, 他脸皮薄, 我去劝劝他,再气也得吃饭才行。 陆安乡最后在荷花池边追上了曹云衫,荷花池里的荷花早就败光了,池面光秃秃的一片, 曹云衫正抱着膝盖坐在池塘边怔怔地发呆, 见他来了,赶紧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生气啊?陆安乡把食盒放在一边, 也跟着他席地而坐。 没有曹云衫小声嘟囔,就是有点、有点 小九特地为你做的,再不吃就凉了。陆安乡打开食盒盖子,腊八粥的香气骤然散发出来,勾得腹中空空如的曹云衫也食欲大作,便讪讪抬起头,接过小碗,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我其实也没想到会这样曹云衫小小声地说,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是我先去招惹人家的,招惹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跟他认识了好久,突然改变身份有些不适应,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怎么跟他说话曹云衫叹了口气,怔忪地望着凋零的湖面。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3) 陆安乡挑了挑眉,要是白玉盘不答应,你就打算跟他彻底决裂了? 不知道曹云衫皱着眉头,我在太医院也走不了,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妻生子,那样多难受啊,不过话都挑明成那样了,也再糊弄不下去了吧。 娶妻生子啊 陆安乡脑海里没由地浮现出闻人赋的身影,虽然那一次乌龙之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却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闻人赋,对于他的爱意本能地接受,但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他能做什么?他始终是一个臣子,闻人赋始终是一个帝王,自古以来帝王家讲究雨露均沾,不能一家独大,否则无法平衡朝臣,无法平衡势力,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即便如此,不得不承认的是,听到娶妻生子四个字,心里仍旧沉了沉。自古情关最难过,是不是该当断则断,趁他们都年轻的时候早些拔出泥潭,才不至于将来追悔莫及? 但是啊,既然他答应了,这件事就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对不对?曹云衫转头看向陆安乡,陆大人,我是不是该跟他商量商量? 商量? 曹云衫眨眨眼,陆大人跟陛下不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那也是商量政事,没商量过这种事情。陆安乡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到这儿,你是不是跟金公公打赌了? 啊!曹云衫一呆,那那那那个 胆儿肥了啊,刚见面的时候怯生生的,一个字儿都不愿多说,现在倒是敢拿我下注了?陆安乡笑着敲了敲他的脑壳。 呜曹云衫揉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跟唐将军确认过了,但我赌的那个确是对的吧? 你!陆安乡干脆双手齐上,把他的脸揉圆搓扁,狠狠教训了一把这个胆儿越来越肥的小孩儿。 曹云衫好不容易逃过了陆安乡的魔爪,揉着酸痛的脸颊是不敢再多说一字了,却听陆安乡在一旁用细微到都能被风吹散的声音说,才不会让他得逞。 曹云衫怔了怔,连粥也不喝了,脸也不顾了,抬头就问,你们还没成啊? 陆安乡抿着唇,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蹦出这一句,又没那么简单 这有何难?曹云衫忍不住反驳,两情相悦,天造地设,一拍即合,顺理成章啊! 陆安乡瞪他,你成语学得不错,但的确没那么简单闻人赋是大兴的帝王啊。 陛下跟我又不一样,曹云衫道,陛下肯定是算好了才来招惹陆大人的,陛下不是那种不做准备的人。 他 陆大人就是想太多,陛下又是那种什么事儿布置完了又不说的,曹云衫拽拽他的衣袖,陆大人想到的陛下肯定也明白,说不定陛下自有解决之法呢! 陆安乡怔了怔,陡然陷入了沉默。 正在这时,唐九参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可算找到你了,陆大人!陛下差末将与陆大人出城接应四殿下,还请陆大人快做准备,我们即刻出发。 陆安乡还兀自沉默着,仿若未闻。 曹云衫戳了戳陆安乡的肩,轻轻喊他,陆大人? 我听见了。陆安乡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拍拍衣袖站起身,出发吧,辛苦唐将军了。 唐九参出城戴了伪装,而陆安乡则不用,大摇大摆地出了城,自然这也是闻人赋的安排。 闻人吟和谢期远在午后抵达了京城附近的小城,陆安乡一开始没见着人,就远远地见着一支一百人的军队整齐划一地过来了,再仔细一看,谢期远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一侧,后头跟着一辆小小的却很华丽的马车。 晋王据说近些日子吃坏了肚子,在后头缀着上吐下泻的。谢期远出门转了一圈,趁机整了整军,练了练兵,看起来比先前更为壮实精神了,倒是从马车里下来的闻人吟看上去更柔弱,揉着眼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都怪昨晚期期太凶猛了,闹得太晚了。闻人吟扶着腰,让他们不要见怪。 陆安乡抽了抽嘴角,出去半年,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谢期远军中有许多事务要与唐九参交接,二人便策马回头向后方的大部队而去,闻人吟则与陆安乡在城中找了个茶馆的雅间。这几日他们需要交换已知的消息,并且商量下一步事宜。 他们之后要进行偷梁换柱的计划,简单来说,就是把闻人赋从宫中换出来。 可靠并且与闻人赋声音、身形相差不多的,也只有作为胞弟的闻人吟,因此这份危险的工作闻人吟是推不了的。 之所以说危险,是因为闻人赋为了给楚王下套,降低了皇宫防御的兵力他让人传唐九参带兵离京的消息,尽管唐九参不必真的离京,但为了保证戏码的真实性,兵力还是需要削减的。 楚王果不其然中了套,在皇宫悄悄植入了许多眼线,这也是闻人赋不便随意行动的原因,因此再像以往一样出宫定然是不可行的。闻人赋便想了法子,让京中的女眷都进出宫门治病,搅乱楚王的眼线,他便好混在女眷中出宫。 至于皇兄出宫后做什么,他同你说了吗?说到这儿,闻人吟问他。 难道不是瓮中捉鳖,拿下楚王吗?陆安乡疑惑。 拿下楚王需要期期回来?闻人吟笑了笑,这些日子期期一直在调兵往南去,来京城也是因为要与小唐交接兵力。不过当然,主要是为了送我来。 他要直接攻进夫诸?!陆安乡大吃一惊,这么仓促?!明明马上就过年了。 过年不假,但不仓促。闻人吟解释道,我与期期找的潭生草已经制成了药膏,太医院也研制了各种各样应对虫疾的解毒药,加之冬日气候干燥寒冷,夫诸的毒虫构成的威胁降低,皇兄一早就想趁着年去把夫诸拿下了。 他一个字都没同你说过?闻人吟试探道。 陆安乡极其难看的脸色已经说明了问题。 皇兄他就是这个毛病,闻人吟拍了拍他的肩,陆相也别觉得他是想把你当金丝雀养着,他只是想保证你万无一失,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皇兄别的还好,一提到陆相就很紧张 我知道。陆安乡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陆某已不是陆相了,他连我的职位也免去了。 他久不接触政事,闻人赋也是故意想瞒着他,否则调兵、制药这些蛛丝马迹他早该知道的。若是以前他可能会愤懑,这么大的事不与他商量便擅自决定,简直是拿性命当儿戏,但现在闻人赋眼睁睁看见过他死在面前一次,将心比心,他怎么容得了第二次?! 如此一来,我们倒是很像。陆安乡突然笑了,有些无奈,也有些释然。不愿表达,不善交流,总想把什么都藏在背后,默默做好了,再给他呈上最完美的一切。 兜兜转转,竟在要出兵这个节骨眼上想要好好与他聊一聊,但时间怕是有些来不及。 他抬眼,看见闻人吟跟欣赏稀奇动物一样看着他,要不是谢期远就在楼下,真想拿个什么糊住他的脸。这时他才发觉,他的板砖好久没用过了。 既然如此,有些账要好好与他算算。 第30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京中的防卫悄无声息地减少, 虽表面上不显,但曾在京城任职多年的陆仓实一眼便瞧出了异端。 他想抓自己俩孙子来问问情况,结果翻遍了陆府都找不到人, 下人说陆安乡在十天前就离京, 后传信回来, 陆应好随即也好似得了什么指令一般离了京, 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一概不知。好在陆应好手下的伙计来陆府领工钱,他接待的客人多, 有一耳没一耳的听着也知道了不少,便告诉老爷子传什么的都有,简单来说,就是陛下想找女人找不到,结果把兵力都派出了京城。 陆仓实一听头都炸了, 急匆匆地就要进宫,但转念一想总觉得不对劲儿, 小孙子是他一手带大的,皇帝不靠谱,他从不能由着皇帝的性子来吧。 正在这会儿,曹云衫抱着食盒从宫里回来, 方才发生的变故有些剧烈,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脚上飘飘然地走着凌波微步就被老爷子拦下来了。 陛下怎么回事?这不是在胡闹吗?陆仓实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家那个小兔崽子在哪儿? 曹云衫恍恍惚惚地眨了眨眼,啊?陆大人? 陆仓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宫里头吧?曹云衫想了想, 方才好像有急事。 陛下呢? 陛下最脸被马蜂蛰了, 除了陆大人谁也不见。曹云衫老实道。 来来来,陆仓实一把揽过曹云衫的肩, 小公子,你跟老朽说说,陛下跟那兔崽子到底怎么回事? 曹云衫脑袋一晃,清醒了过来,为难道,这 陆仓实看着他踌躇犹豫的神情,心中有了数,那老朽再问你,陛下身边有没有女人 没有。曹云衫回答地飞快。 那为何有个姓白的小子说有?陆仓实捋捋胡须,说得还很真,不似作假。 姓白的小子追着曹云衫来了陆府,刚进了院子就听到这一句,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转头就跑,结果被老当益壮的陆仓实提溜着领子扔回来了。 曹云衫这会儿也忘了刚刚还在闹别扭,困惑地看着白玉盘,口型问他怎么回事。 白玉盘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要是漏了嘴回头就得被陆安乡吊起来打,要是不漏嘴现在就得被陆仓实收拾,两头不是人,这可咋办啊!!! 那姑娘叫什么?是叫六儿?陆仓实眯着眼,盯着白玉盘。 白玉盘艰难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不知是不是巧合啊,小兔崽子的小名儿就叫六儿。 白玉盘浑身一颤,就快给陆老跪下了。 求求您老少说两句,放小的一个活路吧!!! 曹云衫一拍脑袋,想起来之前闻人赋给了陆安乡一条裙子,再想想那两天夜里两个人神出鬼没的,突然脑袋一开窍,明白过来了。 他一把拽过白玉盘的领子,质问道,你之前说漏了啥? 啥都漏了,一点儿没剩。白玉盘哭唧唧地看着他。 你!曹云衫急得瞪他,你是不是傻! 这句话你今天说了三遍了。白玉盘放弃挣扎了,一把抱着他的肩,救救我吧!我不想一个人死啊!!! 这就是你死也要拖个垫背的理由?!他到底是眼多瞎要喜欢上这个死男人啊!!!曹云衫僵硬地抬起头,对上陆仓实审视的目光,抽了抽嘴角,讪讪地笑了笑。 陆仓实在曹云衫的暗示下,从陆安乡的屋里找到了一条白裙,前前后后的线索一串,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下气得七窍生烟,火急火燎地就蹿出了院子。 曹云衫和白玉盘自觉时日无多,两个人相依为命地坐在院前的石阶上,一口一口惆怅的叹着气。 杉儿啊白玉盘用胳膊肘戳了戳曹云衫,反正活不了多久了,不如你再亲我一口,我可以安心地上路。 曹云衫脸一红,想起来他们还在置气,用力地踩了他一脚,扭过了脸。 白玉盘挠着脸笑了笑,总觉得气呼呼红彤彤的曹云衫可爱的紧,脑袋也没多想,顺着本能就凑上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亲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在光天化日轻薄人家,不太像个君子该做的。 曹云衫的脸更红了,咬了咬唇,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 杉儿 不行,我困。曹云衫干脆地打断了他,正要起身,我一夜没合眼,回去补觉了。 白玉盘胳膊一捞,就把曹云衫一把按进了怀里。一时间,他的气味涌入鼻中,搅地曹云衫心肝儿噗噗直跳,本来还有些的困意都不见了。 就在这里睡吧。白玉盘牢牢地圈着他的肩,低头看着他。 曹云衫抬眼没什么底气地瞪他,睡不着。 为什么?白玉盘疑惑道。 你说为什么!曹云衫掐他的胳膊,咕哝着道,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太兴奋了,这么兴奋怎么睡得着 唔白玉盘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睡不着就亲会儿吧,亲到你想睡为止。 嗯?什么?哪里来的鬼理论?!这更不可能睡得着了啊!!! 可惜曹云衫的抗议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埋没在交缠的唇齿与急促的呼吸声之间。他们都没什么技巧,只是单纯地凭着直觉横冲直撞,又酸又甜的感觉浮上曹云衫的心头,仿佛在啃食一颗青涩的果子,入口酸涩,再细细品味一番,却又有种甘甜的气味。 喂。 面前突然罩下个人影,吓得两个人赶紧分开了。 知道你们两小无猜,干柴烈火,也好歹换个没什么人的地儿啊?陆安乡捂着有点酸的牙,不过这么快就和好了? 我我我我我去睡觉!曹云衫羞愧交加,拔腿就跑。 慢着。陆安乡一把按住他,祖父呢? 两个人浑身一颤,动作突然僵硬起来。 进宫了大概。白玉盘深吸一口气,决定面对现实,伸手把曹云衫拉到自己身后,陆大人对不住!那件事情我陆老他也猜了个大概,我实在是 哦,陆安乡的反应平静地让人意外,他知道了? 全知道了。白玉盘小声试探道,陆大人您不生气吗?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4) 陆安乡粲然一笑。 白玉盘浑身一凛。 果不其然,他下一刻就拽着白玉盘的衣领来回摇晃,咆哮道,老子好不容易给陛下找到了个姑娘啊!正打算收拾收拾带进宫然后让他把唐将军调回来啊!!!这么一折腾怎么办啊!!你赔我啊!!!! 白玉盘在摇晃的视线中面前看到他身后停着一辆花枝招展的马车,帷帐末端吊着流苏,马车前还挂了只风铃,风一吹叮铃铃地响。这会儿马车上的小窗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 等会儿,马车旁边好像还有个挺眼熟的人? 陆大人别摇了,别摇了!曹云衫过来劝架。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你帮着他不帮我?!陆安乡瞪他。 不是!曹云衫急得跺脚,陆老来了!在陆大人背后! 陆安乡骤然安静了,回头一看,陆仓实正带着一股子戾气大步走过来。 祖、祖父 啪!陆仓实甩手,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陆安乡脸上。 陆仓实是学过功夫的,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陆安乡被打得偏过了头,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我要你跟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老实交代,你跟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陆仓实怒道。 二弟!之前你说的陆应好远远地喊着,风尘仆仆地不知去了哪儿,身后还带着曹小九,二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愣,赶紧小跑了过来。 曹小九这边软言细语地安慰着气呼呼的陆仓实,帮他顺顺气。 怎么回事?!陆应好难得急了起来,扳过陆安乡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你哪里惹了祖父生气啊? 陆安乡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冷静下来。 就是祖父想的那样。陆安乡对上陆仓实带着怒气的眼,平静道。 你是疯了吗?!曹小九的安慰完全失了效,刚有些平复心绪的陆仓实暴怒,推开她大声斥责道,你这样对得起大兴,对得起陆氏,对得起你身上的责任吗?!陆仓实气得一拳砸在院墙上,碎砖屑零零落落地滚了下来。 陆安乡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其他人也不知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场面仿佛凝固了一般。 陆仓实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心绪,又道,若是陛下逼的你,那便是另一回事,祖父替你去宫里说,以祖父的威信,陛下他必然也将忌惮几分。 祖父?陆应好震惊地看着他。 帝王之心不可测,这种天降的恩宠也可能是灾祸,你能保证他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人吗?陆仓实看着孙儿沉默的模样,心中痛不可言,安乡,祖父从小看你长大,深知你不是胡来的孩子,祖父相信你明白身上的责任,相信你即使真的迈出了那一步也不会背弃陆氏的祖训。 但世事难料啊!你知道这样下去,史书里的你会被记载成何种模样?受世人唾弃,被后辈所不齿,陆仓实上前一步,按着他的肩膀,字字恳切,祖父还记得你刚记事起就嚷嚷着要做万人敬仰的丞相,名垂青史,芳名流传,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不就是为了这一点吗?! 孩子啊!陆仓实握着他肩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只要你愿意点点头,祖父便帮你向陛下讨回公道,好不好? 陆安乡抬起眼,他看见祖父眼里有泪光,即使只是一闪而过。 这么多年来,他又何尝不知道祖父的良苦用心,他说的这些自己又何尝没想过,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责任,记得陆氏的荣耀,但到了这一步,他只能辜负祖父的期待与爱意。 陆仓实只觉手中一空,体温传来的暖意从掌心消失了,那一刹那,他知道一直以来珍视的、捧在怀里的将离他而去,而他已经年迈,再也追不上。 陆安乡跪在了地上,朝他重重地磕了个头。 祖父,孙儿愿意相信他。 第31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陆应好以为陆仓实会像小时候一样, 贯彻说不过便打的棍棒教育之法,但那一刹那,他发现自己的祖父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皱纹横生, 鬓间斑白。 陆仓实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陆安乡一眼, 转身慢慢地走了, 一向健硕的老人终于显出了垂暮的蹒跚与褴褛。 陆安乡看着陆仓实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又重重磕了个头, 才被陆应好拉起来。 祖父年纪大了,受不得气,脾气又倔,你何必当着他的面硬碰硬呢?陆应好心疼祖父,却也舍不得狠下劲儿斥责陆安乡, 无奈又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当然是为了把老人家气出京城啦。 那华贵精致的帘子被掀开了,圆圆杏眼的主人大喇喇地跳下马车, 不大适应地摸了摸自己头上晃来晃去的步钗。 四、四殿下吗?!陆应好的眼都瞪圆了,怎怎怎么还打扮成这样?! 闻人吟穿着女装,涂脂抹粉的,但由于他本身长得偏阴柔些, 这样涂涂抹抹倒也不是过不去, 但他脸上被画上了红肿的脓包,整张脸活脱脱像一只烤熟了的猪头,也难怪陆应好一时间不太确定。 这马车不是坐姑娘的吗?白玉盘也傻了眼,那个陛下要找来顶包的姑娘! 那是气陆公的话, 傻乎乎的还真信了, 怪不得皇兄说新招了个脑袋有点耿的家伙。闻人吟摸着下巴扫了众人一眼,挺久没见, 似乎你们曹氏姐弟好事成双啊? 除了陆安乡的众人愣了半晌,勉强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见了个礼。 四殿下与我一同进宫,日后京中将生变故,我已让兄长将公主先带出了京城,陆安乡简洁地交代道,一会儿兄长再将祖父带出去,但陛下的命令,白玉盘需要留在京城协助四殿下处理朝中事务,平复朝臣,稍候我会与你解释当下的情况。 是。白玉盘点头,转而一愣,那杉儿呢? 杉儿,你要留还是要走?陆安乡问道,留在京中会相对危险一些,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与小九一起出去躲躲,陛下没有对你的去留强作要求,你自己再想想。 杉儿,过来,阿姐与你有话要说。曹小九朝他招了招手,将他招到耳边,低声道,你跟白公子是不是 阿姐!曹云衫脸皮一红。 阿姐也明白,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如今这场景,你定然是想陪着他留在京中了。曹小九道。 曹云衫羞赧地挠了挠脸,点了点头。 阿姐本来是不反对的,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也有分寸,阿姐很放心,只是曹小九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方才阿姐听到了陆大人与应好说的话,才知道陛下想去夫诸平乱。 什么?曹云衫瞪大了眼,现在?! 阿姐虽也舍不得,但着实觉得,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跟着陛下去夫诸是最好的选择。曹小九说这话的时候顿了顿,望着自己还未成年的弟弟,压下了涌到喉头的酸涩。 要是她有杉儿那样的本事,宁可她自己请命去战场,也舍不得让年岁尚浅的弟弟去那种地方,但她实在是无用,去了也只能平添麻烦。 阿姐曹云衫握紧了曹小九冰凉的手。 第一,我们受了陆大人与陛下太多的恩,不光是衣食用度,还有你身上的官职,这些欠下的恩情,现在可能只是一笔债,将来可能成为被拿捏的命脉。你必须为皇上做点什么,立下功勋,才能在朝中站得住脚,这次征战夫诸就是个好机会,夫诸蚊虫多,用毒多,随战的太医定然是越多越好。 第二,你与白公子的关系也需要对等,白公子是朝臣,经过这次一战之后立了功,便能成为陛下手里的重臣、心腹,你也必须争取一个与之对等的位置,这样你们之间的喜欢才是平等公平的,你也能更好地站在他身侧,不用受旁人的指指点点。 阿姐,我明白的。曹云衫咬了咬唇,不说别的,上次陆大人为救我受的伤,我也该还了。 杉儿,一定要保重,阿姐等着你回来。曹小九泪眼闪烁,拥过曹云衫的肩,伏在他肩头小声地抽泣。 陆应好没去打扰那对讲着体己话的姐弟,顺便把不太识时务的白玉盘也捉到了一边,给了他一张京城的地图。 这是我在城中的铺子,也是接应点,他指着地图上黑点,我打点好了手下,有什么消息可以通过这里联系到我。 陆公子,这是白玉盘有些受宠若惊,他也就是追着曹云衫来了几次陆府,见过几次忙忙碌碌的陆应好,交情着实深不到这种交底的程度。 二弟脾气很犟,做起事来不要命,他不愿我留在京中,我也不愿他留下来卖命,所以只得寻了个折中的法子,陆应好看着正跟闻人吟不知聊着什么的陆安乡,叹了口气,万一他要乱来,或者出了什么别的事,也拜托白公子将消息传过来,我也好第一时间得知情况。 我知道了。白玉盘用力地点点头,看了看那边面色凝重的陆安乡,捏紧了手里的地图。 陆安乡见闻人吟望着城门的方向发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在想什么? 在想陆大人何时竟能光明正大地承认了。闻人吟转过脸,笑眯眯道,说是为了气走陆公,其实也是心里话吧? 陆安乡略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大概吧。 皇兄他不会的,就像我觉得我跟期期一定能长命百岁一样。闻人吟望着城门的方向,挑了挑嘴角,自言自语道,他可是大兴最得力的将军,南征北伐,战功赫赫,怎么能被我绑在京城呢? 没办法,四殿下喜欢谢将军,不就是因为谢将军是谢将军,不打仗,怎么叫将军呢?陆安乡轻轻道,但担心还是会担心的啊。 还是嫂子最懂我,那年庆功宴第一次看见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还费了不少手段才拿下的呢,闻人吟眼睛亮晶晶的,嫂子也是因为这个才喜欢皇兄的吗? 恰恰相反啊,从小当伴读的时候就没拿他当个皇子看,陆安乡笑了,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闻人赋而已,感觉少不了他,没有他就觉得很奇怪,很空虚。 完了,我要牙酸了,闻人吟捂着脸颊,想明白的陆大人实在是坦诚得让人顶不住啊。 走吧,回宫吧。陆安乡看着众人似乎说完了话,道完了别,转头一看,闻人吟还贪恋地看着城门,不肯回到马车里。 那里是谢期远离开的方向,不知现在谢将军行军到了何处,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相信他吧,他也想跟你长命百岁啊。陆安乡轻轻按了按闻人吟的肩。 闻人吟回过头,眸子一如既往的亮晶晶,只是今天是因为眼里的泪花,在西沉的日头下泛着透亮的光泽。 要是长命不了,我去阴曹地府也要把他揍一顿!闻人吟笑了笑,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没入了衣领的阴影中。 陆安乡十日未进宫,这次再踏入金碧辉煌的宫殿,却深感今时不同往日,整座皇宫弥漫着阴冷萧条的氛围,暗处似乎还有什么在蠢蠢欲动,让人不安。 进宫盘查的侍卫原都是熟面孔,如今却悄无声息地换掉了,新来的侍卫板着脸要求看马车里的人,任凭陆安乡解释这是家中的女眷,坏了脸来治病的,侍卫还是粗暴地掀开了马车,把人拖了出来。 闻人吟那张猪头脸刚才又被曹云衫添了几笔,红肿的脓包几乎含苞待放,整张脸更加不堪入目,那侍卫脸上露出一股嫌恶,赶紧让人进去了。 马车平稳地驶入了太医院,却在一个角落拐了个弯,贴着一条羊肠小道走进了一处隐蔽的院子,停了下来。许久不见的晋王紧张兮兮地从墙边伸出半个脑袋,见了来人松了口气。 晋王殿下,陛下呢?陆安乡见了礼,赶紧打听闻人赋的情况,皇宫这阴森森的氛围让他担心了一路。 在里头梳妆。晋王的视线在闻人吟脸上停留了片刻,赶紧转回头揉眼睛,不得了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让本王长针眼啊! 嗯?陆安乡拧起眉头。 弟妹去瞧瞧就知道了。晋王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爱卿 陆安乡心一沉,连头不用抬就知道这宛如老鸨一样的呼喊是从哪里传来的。 爱卿,看看朕美不美呀?闻人赋穿着一条大红的裙子倚着门框,远远地朝陆安乡招着手,脸上的粉还没涂,倒是先把嘴涂得鲜红欲滴,再配上那个精湛又挺翘的兰花指,瞬间就抓住了扮演老鸨的精髓,虽然陆安乡觉得他本意应该是想扮个花魁的。 闻人吟在陆安乡身后一口没忍住,转过头从地上抄起一块碎石,塞进陆安乡手里。 嫂子,除妖的任务就交给您了!闻人吟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陆安乡掂了掂石子,就将它扔到了一边。 嫂子?闻人吟疑惑地看着他,只见陆安乡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朝作妖的闻人赋走去。 闻人赋朝他抛了个抽筋的媚眼,爱卿这会儿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阵劲风划过,一只脚已经把他从门框踹到了屋里。 嘶闻人赋没料到陆安乡这么用力,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陆安乡已经反手关了门,跨坐到他身上去了。 第32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闻人赋躺在地上与他对视了片刻, 讪讪地开口,生气归生气,你倒是从我身上下来啊, 这样容易擦枪走火。 陆安乡眯了眯眼, 撑在他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装了?有胆量瞒着我出兵去夫诸, 没胆量跟我好好谈这个问题,扮这些花里胡哨的转移话题?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5) 闻人赋暗地里撇了撇嘴, 这人越长越精,不好糊弄了,其实 哼?陆安乡用拇指按住了他的唇轻轻摩挲,想扮花魁就扮到底啊。 闻人赋被他的动作惊得愣在了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温热的东西就贴上了唇间。 你闻人赋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剩下的字都被吞了下去。 陆安乡眯了眯眼, 张开牙不轻不重地咬了咬他的唇。一时间,呼吸相缠,不大的屋子里回荡着混乱的喘息声,搅得阴森狭小的空间都炽热起来。 一吻完毕, 陆安乡推开了些看着他的唇, 嗯,这样颜色正好,刚刚太深了。 闻人赋的脑袋还热着,倒抽了一口冷气, 爱卿, 朕觉得你在挑逗朕。 陆安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六儿,闻人赋撑着地板直起上半身, 沉沉的眸子泛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你是觉得我不能在这里将你就地正法吗? 我说不行你敢吗?陆安乡与他对视。 闻人赋眨了眨眼,怂了。 不过可以等你回来再说。陆安乡突然一笑,按着他的肩起身。 闻人赋愣了片刻,眼里迸发出精光,兴高采烈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陆安乡按到了梳妆台前与闻人吟相同,扮成来皇宫治疗脸疾的女眷才方便出入,因此梳妆是必须的,只是他刚刚那弄得也实在是太不堪入目。 真复杂,陆安乡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水粉,这怎么弄? 均匀地敷在脸上就行了。闻人赋老实答,虽然他自己也会弄,但他总觉得陆安乡心里还在怄气,便不敢有异议。 陆安乡学得很快,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尤其是那股子做什么事都如出一辙的认真劲儿,仿佛手里的不是一张脸,是一件稀世珍宝。被当作宝贝仔细端详许久,饶是脸皮厚如闻人赋,也感觉有些脸热。 从脸上的装扮到头饰一整套弄完,闻人赋感觉心突突的跳,陆安乡又撩开他的袖子要给他之前马蜂蛰的包上药,那毒脓已经好得差不多,留下几个黑褐色的点,几乎已经不用上药了,闻人赋看着他这才觉出了些味儿。 六儿,闻人赋阻止了陆安乡的动作,这不用了。 不行吧,陛下千金之体,别落了疤。陆安乡道。 闻人赋放下自己的衣袖,呵呵干笑两声,真不用了,一点也没事儿。 哦?陆安乡放下药罐,顺着他的袖口探进去,那让我摸摸看,万一还有脓血在里头没出来,带到了夫诸去可怎么办。 柔软的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闻人赋的胳膊,还在时不时按一按,挠一挠,温热的触觉从胳膊一路蔓延开来,搅得人心痒痒。 六儿,我错了。闻人赋一把隔着袖子按下他图谋不轨的手,苦苦哀求,放过我吧,你再这么弄下去我受不住。 陆安乡挑眉,藏在他袖中的手狠狠捏了他一把肉才抽出来,错哪儿了? 没跟你商量就要去夫诸。 嗯。 不经你同意就把你留在了京城。 嗯。 还有吗?闻人赋求饶地看着他。 陆安乡看着他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脑袋圈在了怀里,别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担。 闻人赋的身体明显不适地僵硬了一下,显然他从小很少被人这么拥抱过。鼻尖停留的全是他的气味,暖热的体温环绕着他,让他很快平静了下来。 于公,我作为你的臣子,希望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于私,我作为你的伴侣,也希望你多少能依靠我一些。陆安乡轻声道。 闻人赋愣了愣,伴侣? 不是吗?陆安乡松开他,被他耿直又惊喜的视线盯得有些脸热,撇过头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六儿一双胳膊从身后环了过来,陆安乡抬起头,在铜镜中看见自己身后紧紧贴着一个人,你终于愿意相信我了吗? 闻人赋不是不知道陆安乡在纠结什么,他一直以来成为贤相的期望,一直以来光宗耀祖的决心,这一切都可能被他任性的决定毁灭,但现如今陆安乡却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背弃承诺,相信他不会成为前进路上的阻碍。 嗯,所以你也得相信我啊。陆安乡握住他的手。 闻人赋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二人的手握成了十指交叉的模样,凑过去吻他的唇,却被陆安乡推开了。 呃陆安乡摸摸鼻子,你现在这样,有点吓人。 闻人赋: 闻人赋自闭了。 闻人赋与闻人吟交接完所有事物之后,便混作治病的女眷离宫,随即马不停蹄地驶往京郊,与谢期远碰了头,远远朝西南的方向去了。 临行前,闻人赋顶着个黑脸狠狠揉了揉自家开窍得有些晚的丞相,交给了他一个荷包,让他务必回了京城再拆。陆安乡捂着被亲到发烫的脸,像刚偷了情溜回家的女人一样,扑到自己屋里,将屋门、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才拆开了那个荷包。 一个药罐,一张纸条。 药罐里的药膏清清凉凉,有着一股沁鼻的香气,抹在皮肤上清凉舒爽。莫不是什么上好的金疮药?陆安乡不解,又展开了那纸条,愣了一会儿,脸猛地就黑了。 爱卿,朕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归来,药膏有活血化瘀,疏通润滑之功效,望爱卿保重身体,常做锻炼,但切不可矫枉过正,伤了精元,待朕回京便填补爱卿的空虚。 去他娘的! 老子才没有什么空虚需要你来填补! 作者有话要说: 疑车无据【滑稽】 第33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闻人赋假意调走兵力后几日, 楚王便揭竿而起,结果被京郊守卫的唐九参抓了个正着,宫中所有夫诸的眼线被连根拔起, 一时间京城的压力骤然减小。 年三十的这日, 闻人吟将楚王与他的一千俘虏一脚踹进了大牢, 白玉盘带人负责楚王的审讯, 他存着私心,想问清楚为何偏偏是兄长成为了夫诸下手的对象, 陆安乡暗中辅佐闻人吟处理朝中日常事务,并压下楚王叛变、闻人赋出征的消息,维持着朝中的正常运作。唐九参整理手中的兵力,填补京中守卫的空缺,忙得不可开交。 夜里, 陆安乡总算按住了这活蹦乱跳的小兔崽子批完了奏折,吃上了闻人吟嚷嚷半日的饺子当作年夜饭, 吃饭的时候白玉盘和唐九参还未结束,陆安乡特地着人去给他们送了一碗。 饺子里头被有心的厨娘塞了硬币,陆安乡一口咬下去差点把牙硌掉。 嫂子嫂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和皇兄要有好事儿啦?闻人吟坏坏地笑着, 朝他挤挤眼。 好你个大头鬼!陆安乡揉着腮帮子敲他脑壳, 闻人吟打小嘴贱,但不如闻人赋皮实,陆安乡一向下不了狠手,也就是瞪一眼掐两把。 嫂子, 你说皇兄这打算怎么办呐?闻人吟拖着腮帮子嚼着, 总不能抱个小孩儿来继承皇位吧,老臣那些唾沫都得把皇兄淹死。 孩子至少得姓闻人, 陆安乡斜他一眼,最简单的方法是从兄弟中过继一个。 指望晋王,别看我。闻人吟立刻就把头埋进了碗里。 说曹操曹操到,二人一抬头,晋王就跟金公公横冲直撞地进了宫。 嗯?晋王殿下?陆安乡皱眉,晋王胆子小,不敢呆在京城,前些日子跟闻人赋一块儿混出了宫,跑到了闻人柳那边,而金公公也是闻人赋留下来照顾闻人柳的,两人一起过来,只能是一种情况大兴唯一的公主出事了。 柳儿怎么了?闻人吟脸一沉,单刀直入地问道。 走丢了,跟两只猫一起,晋王急地满头大汗,就在皇城附近,眼一花就不见人影了。 公主怎么来了京城?陆安乡问。 是老奴的错!金公公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涕泪纵横道,前两日京中兵变后情势好转,公主他担心四殿下与陆大人,便缠着老奴要进宫,老奴实在是拗不过才拜托了晋王哪知 皇城附近还有零散的夫诸兵力没有清剿干净,这件事金公公应当先通报给孤,闻人吟冷声命令道,晋王,传令下去,让唐将军派兵出去找,尽快! 是!晋王领命,立刻转身出了宫殿。 陆安乡上前要扶起跪在地上的金公公,但后者执意不愿。 让他跪着吧。闻人吟揉了揉眉心,公公跟了大兴这么多年未曾行差踏错,如今却一朝疏忽竟酿成大祸,跪着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这件事未免有些蹊跷,陆安乡有种不祥的预感,公主平日虽活泼好动,但如今也知道形势紧张,不会任性乱来,怎的会突然不见? 别是被人掳走了就好。闻人吟心烦意乱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毕竟是唯一的胞妹走失了,倘若落到了夫诸手里指不定 不会,陆安乡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若是被人掳走,不可能连着猫一起,猫儿有嘴会叫,肯定会扔下或者杀了,以免坏事,我倒是觉得 他话还没说完,屋中突然蹿出一道寒光直冲面门而来!应当正在审讯中的楚王拿着不知从哪个侍卫身上搜来的长枪,大吼一声直冲面门扔来! 陆安乡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人影一闪,随即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一整片视线。下一刻,金公公垂暮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陆安乡浑身上下冷汗一惊,一把拉过还未回过神的闻人吟躲到了墙角,甚至没有功夫去管金公公的死活。 楚王怎么跑出来了?闻人吟反应过来,小声问陆安乡,而且他是从哪个门钻出来的? 陆安乡皱眉,楚王跑出来了,那么白玉盘 哈哈哈,天不亡我!楚王拿着不知从哪个侍卫手上夺来的弓箭长枪,形容疯癫。 着什么魔,疯了吧!闻人吟啐了一口。 楚王从金公公还抽搐的身体中猛地拔出,你们都不知道吧!父皇临死之前,本王从他嘴里套出了宫中的密道! 陆安乡看看闻人吟,闻人吟摇头,表示他不知道什么密道。 本王用毒杀死了所有的侍卫,还包括那个什劳子姓白的小子!楚王脚步踉跄,抄起长枪猛冲几步,冲到他们藏身的转角处,别躲了!全都去死吧!!! 陆安乡压着闻人吟矮身一躲,长枪没入头顶上方三寸,墙体上都显出了裂缝。楚王显然手边也没有别的武器,不得不笨拙地去把陷入墙体的长枪拔出来。 四殿下,跑!陆安乡趁此机会一把将闻人吟往宫门口推。 闻人吟是京城中唯一的皇嗣,皇嗣还在,就代表着闻人氏最后的权利与威严,这种时候必须保下他。 闻人吟眸中一闪,只是踌躇了片刻,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拔腿便往外跑。只可惜楚王很快便将长枪抽了出来,抬手就要往闻人吟的方向扔。陆安乡心下一横,用尽全身的力狠狠撞了过去,长枪一歪,擦着闻人吟的袍子没入了他脚边。 只是一刹那的较量,闻人吟便跑出了宫殿,飞快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陆安乡!你是嫌死得还不够快吗?!楚王血红的双眸转了过来,一拳冲他小腹砸去。 陆安乡侧身一避,楚王的拳头砸裂了身后的木花架。 几日不见,楚王的功夫长进不少啊?此刻陆安乡显得异常冷静,是否得了贵人相助? 你的眼倒是尖,不过也是,眼力劲儿不够好,哪能爬得上皇帝的床?楚王眯起眼看着他,一抬手掀翻了一个半人高的瓷瓶,将碎片溅得满屋子都是,仿佛这样狼藉才能解他的气,不过你若愿意跟本王,本王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陆安乡弯了弯唇角,勾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陆安乡平日里总被闻人赋气得七窍生烟,脸色没有一天好看过,再秀丽的相貌都能被糟蹋了,但事实上,陆安乡一旦愿意给个好脸色,待人温和些,来丞相府提亲的姑娘准得能排到城门外。 楚王被他的笑容勾得心神一颤,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凑近了半步,看他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做、梦。 你!楚王怒从中烧,横起一腿就往他下盘踹去,陆安乡灵巧地往侧边一闪,躲开了他的攻击。 夫诸的药的确不错,可以让你力气变大,陆安乡看着气喘吁吁的楚王,但动作也会迟缓,思考会变慢。 楚王仿佛不信邪一般,又呼哧呼哧打了他几拳,结果陆安乡灵巧地在他的招式之间穿梭,半点也没被伤到。 简单来说,会变蠢。陆安乡侧身避开他一拳,顺势拽过他的胳膊,往他肋下狠狠踢了一脚。 咳咳咳!楚王呛出了一口血。 陆安乡知道自己没那么大内劲,他这是被夫诸猛药的内力反噬了,如果这样一直拖延下去,他应该可以撑到闻人吟带救兵回来。 陆安乡,你是不是在等救兵?楚王擦去了唇角的血迹,眼中的疯狂淡去了些,眼神却也锐利了起来。 随着药效的褪去,他体力渐渐不支,但大脑变得越来越清醒。 本王告诉你,等不到的,死了这条心吧。楚王冷笑一声,你觉得这药,独此本王一份吗? 陆安乡一愣,冷汗瞬间透湿了后背,跟楚王一同入狱的,还有一千俘虏,一千俘虏若是都得了这种力量,从皇宫内部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不止如此,楚王负手上前了几步,真好奇啊,公主在城郊看到了什么呢?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6) 陆安乡的脸色难看起来,你还有援军? 楚王狞笑着指了指屋顶。 房梁之上,不知何时已攀上了数十名弓箭手,尖锐的箭矢闪着冷光,精准地对着陆安乡周身的要害,一声令下,他就能被射成个筛子! 第34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闻人吟踉跄着逃出了宫, 可皇宫内显然不止逃出了楚王一人,他的眼线在看到闻人吟落单的一刹那就不停追杀,一路将人逼到了荒草丛生的皇宫角落中。 他背抵宫墙, 眼看刺客举着剑愈来愈近, 霎时冷汗骤下, 心道金公公与陆安乡奋力将他救下, 怎么能折在此处!正在此时,手下突然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砖石, 似乎可以按动。 楚王提过宫中有暗道,莫不是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闻人吟心一横,用力拍下砖石,脚底骤然一空, 整个人落入了石道之中。暗道的封口在他落入之后自动合上,将来不及反应的刺客阻隔在了外面。 闻人吟揉了揉摔得生疼的身子, 撑着石墙站起身,顺着墙壁上微弱的烛火往前走去。他必须尽快离开地道,楚王知道这地道的存在,他手下应当也知道, 摸一摸砖石很快便能察觉出异样追上来。 可惜, 他没走几步便遇上了转角,地上斜斜地拖出两条人影,是从转角那头延伸出来的。 闻人吟心中咯噔一下,宫中地道应该是先皇传给继任的, 闻人赋应当知道, 但他此刻不在宫中,那知道地道的莫不是只有威胁先皇的楚王了?!楚王出现在此处, 也就说明陆安乡 可现实没有给他多少犹豫的机会,两条人影愈来愈近,他往后推了半步,想往回跑,却听入口处机关一动,似乎有什么人落了下来。 腹背受敌! 闻人吟贴着墙,后背已经全部被冷汗濡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从转角处走来,一刹那,寒光一闪。 身上意料之外地没有传来任何疼痛,下一刻,一声惨叫声从入口处传来。 呀,四弟?晋王的脑袋从转角探出,这地道是以前楚王告诉我的,还以为是楚王的人,差点就下手了呢! 四殿下。唐九参收起暗器,向闻人吟行了个礼。 唐将军!闻人吟看见毫发无伤的唐九参,松了口气,唐九参在宫中,说明手下的侍卫也回了宫,一千俘虏在唐九参手下算不得什么,但比起这个,有更要紧的事情。 快去救陆安乡!闻人吟道,他为了让我逃出来正跟楚王周旋,十分危险! 唐九参眉头一拧,他在哪里? 西城,勤政宫。 坏了,这话是晋王说的,唐将军的侍卫是从东门进来的,现在正与敌军交战,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到西城。 唐九参没说话,只是默默加快了脚上的步子,眉间深深的川字仿佛印证了晋王的话。 由于地道上方厮杀混乱,若是贸然露面很可能卷入战场脱不开身,而晋王有楚王先前给的地道地图,因此尽管地道绕了些路,但也是最快赶往勤政宫的路了。三人埋头赶了没几步远,走在前方的唐九参忽然脚步一顿。 唐将军?闻人吟着急。 有很重的血腥味儿,在那个方向。唐九参指了指北方一个小岔路,晋王殿下,那里是什么? 晋王展开卷轴,在烛火下瞧了瞧,地牢。 是楚王逃出的那个地牢。闻人吟很快反应过来,率先往岔路口跑去,白玉盘若是还活着,可能知道些什么 他的话在穿过那个连接密道的石门之后戛然而止,一刹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浪潮般汹涌而来。 石门后的地牢,俨然一副地狱的光景。仅有的烛火摇曳着,微弱的光辉忽明忽暗地照着爬满了尸骸的地面,还未死透的蛊虫蠕动着肥硕的身躯从失了眼珠的眼眶中爬出,啃食着不知何人落下的断手。 四殿下当心,这里都是夫诸的蛊虫。唐九参拿出先前备下的药罐,往地上洒了些粉末,才踏足到尸海之中,长长的地牢,他才走了一半,便回过头道,二位殿下,怕是这地牢中没留一个活口。 药给本殿下,闻人吟深吸一口气,踏入地牢,麻烦唐将军去西城支援陆安乡。 唐九参深深看他一眼,应道,好,殿下万事小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闻人吟点头,用力拍了拍欲逃的晋王,你也留下。 四弟啊 你带着晋王府的兵呢吧?闻人吟扫了他一眼,还为了保存了实力,悄悄放在城郊了吧? 晋王头皮一麻,讪讪一笑,那是为了你说这京城这么乱,万一有个不得了,也算给闻人氏保个根对吧? 保不保根,本殿下不清楚,闻人吟笑容绚烂,但你若现在不拿出来,结党营私、落井下石、私自屯兵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快些找人,尤其是白玉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闻人吟敛了笑。 地牢虽长,但用来关押罪臣与叛兵的区域并不是很大,所有的狱门都被从外砸开,关押的叛兵尽数消失,狱卒的尸体横七八竖地倒在地上,可以看得出来事发突然,有些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毒虫啃噬,手边的茶水甚至还是满的。 比起这些,最最奇怪的一点是,白玉盘的尸体不在,与此同时,地牢的天花板上开着一道小小的暗门。 闻人柳正追着美人,美人是只黑猫,在这月色下真是难找极了,要不是怀里的小美人喵喵地朝一个方向叫唤,她绝对是找不到的。 追上了美人,费力地将两只长大了不少的猫抱进怀里,闻人柳才发现自己跑得已经离金公公很远了。这里满目野草,月黑风高,夜风卷来的寒气之中都夹杂着血腥味儿。 分明是年三十的京城,往日都是家家灯火通明,城中歌舞不休,闹得方圆十里都听得见动静。 闻人柳抱着两只猫狠狠咬了咬唇,自己这是给金公公他们添麻烦了,哥哥定要担心了,得趁着现在还记得路赶紧回去才行。正要拔腿走,怀里两只猫又喵喵乱叫,极其不安分地蹬着爪子,一同从她怀里跃了出来。 别闹了!我们得赶紧回去!闻人柳着急地要把它们找回来,却见两只猫跑到了一处原地打转,喵呜喵呜地叫着。 什么东西吗?闻人柳蹲下身子,拨开了没过脚踝的杂草,手上摸到了温热的东西,忽然一湿,抬起一看,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滴。 闻人柳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愣怔了一会儿,便赶紧顺着杂草往下摸,摸到了一个人,鼻子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出着气儿。 闻人柳过了年才十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到光下,翻过他的脸一看竟然是白玉盘!他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只有胳膊上有一条结了痂的外伤,想必血就是从这里渗出来的,但可怕的是他的脸色,似乎是中了毒的样子。 白白!白白!闻人柳拍着他的脸,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快醒醒呀!小曹大夫还等着你呢!醒醒呀! 白玉盘喉头一动,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什么?闻人柳凑近了听。 药。白玉盘的声音有气无力。 药?在哪里呀?闻人柳问他,可白玉盘的意识似乎只清醒了一会儿,又昏了过去。 闻人柳一咬唇,又要哭了出来,两只猫却在白玉盘身上捣鼓半天,翻出了个小袋子,用嘴叼到她面前。 药?闻人柳用力揉了揉眼睛,打开小袋子拿出了一个小药罐,就着月色看了看,面露喜色,这好像是小曹大夫的药罐子,罐底还印着字儿呢! 说着,她倒出药罐中的药丸塞到白玉盘嘴里,然后抱着膝盖坐在他身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一炷香后,白玉盘突然惊醒,撑着地猛地呕吐起来,没一会儿便大口大口翻江倒海吐了一地,里头夹杂着几条翻着肚皮将死不死的虫子。 天哪,白玉盘撑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稳,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摸了摸额上的汗,有惊无险地拍了拍胸口,杉儿这药给的也太猛了,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闻人柳高兴地都快蹦了起来,我还以为白白要不行了呢! 公主,现在身边就你一人吗?白玉盘拍着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还有美人和小美人。闻人柳说。 两只小猫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不要嫌弃他们,是他们找到你的。闻人柳嘟着嘴,很不满意。 白玉盘沉默了一会儿,但是情况紧急,微臣要去一趟京郊北域。 京郊? 审楚王的时候,微臣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楚王应该是在京郊藏了兵,白玉盘皱眉,但微臣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楚王已经放出了夫诸的毒虫,整个审讯室的人都倒了,微臣抄起一柄长枪扎破了手臂才清醒过来,勉强顺着暗道爬到这里。 此行危险,公主不若顺着地道先回皇宫,宫中至少还有四殿下与陆大人白玉盘话还没说完,闻人柳就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了。 公主殿下白玉盘无奈。 不要!闻人柳气鼓鼓,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公主是个累赘呀?整天踢来踢去的!要不是本公主,白白的命都没了! 白玉盘眨了眨眼,盯着她的脸,看她脸颊慢慢瘪了回去。 再说了,这么黑,金公公也不在我一个人很害怕的嘛 白玉盘抽了抽嘴角:这才是重点吧? 不管不管!闻人柳就差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了,你带我去!我保证不会添乱的! 白玉盘别无他法,又不能扔下公主在这荒郊野岭,只能带着一人二猫上了路。 陆安乡扫了一圈周围的冷箭,明面上能看清的有七名,暗中应当还躲着不下五名。 陆大人似乎不怕?楚王挑了挑眉,有些不满,他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半分的动摇。 死不足惧,陆安乡道,只是楚王应当没那么容易让我死吧? 聪明人,来,告诉我,闻人赋去了哪儿?楚王上前一步。 陆安乡定定地看着他,不在京中? 你在诓我玩儿呢?!楚王双眸一红,横出一拳直往他腹部而去,不许动,除非你想尝尝一箭穿心的滋味! 陆安乡只能停下动作,硬生生接下他一拳。 被毒虫强化过的拳力非同小觑,只是一拳,陆安乡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乱了,捂着小腹吐出了一口血,几乎都快要站不稳。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王疯狂地大笑着,一脚将站不稳的陆安乡踹到了墙上,陆安乡!你也有这一天! 陆安乡不是怕被箭刺穿才不躲开,楚王现在正在气头上,此刻要是忤逆他只会让他更加狂暴。 只要再撑一会儿就可以了。他隐隐听见了原处的杀伐声,定是唐九参带兵回宫护驾了,只要将楚王控制在这里 噗他的思绪被冲在肋上的一拳打断了,牵引了旧伤复发,一口血猛地呛出了口。 楚王眯起眼看他,你在想什么呢?还有功夫想别的?! 陆安乡视线有些模糊了,但他的思路仍旧清晰,楚王现在处于暴怒下,只要自己能撑下楚王的攻击,就必有一线生机! 毕竟是闻人赋这么重视的人,一剑杀了似乎有些对不起他。楚王托起他的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如做成个人彘送给他,他一定会感谢我这份大礼的。 断肢容易失血过多,比起纯粹地抗拳头,更难撑得下来。陆安乡想着,就看到他从地上捡起了刚刚扔歪的长枪,架起了自己的胳膊。 那就从手开始吧。 第35章 请问如何优雅地让爱卿 寒光一闪, 血涌而出,将整个屋子溅的鲜红。 陆安乡呆滞地看着脖子上插着箭矢、突然咽了气的楚王,直到屋顶上刷刷刷落下数十名刺客的尸体, 仍兀自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陆仓实哼了一声, 从屋梁上翻身跃下, 扔下了弓箭, 嫌弃地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处楚王一眼,回过头跟陆安乡说, 你帮祖父作证,祖父只想杀刺客,结果不小心射中了楚王的脖子。 不小心? 手滑了。陆仓实心意难平地踢了一脚楚王的尸体。 陆安乡: 陆安乡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祖父,张了张嘴,不知从何下口, 所幸陆仓实看破了他的难堪,替他答了。 祖父年纪大了, 但脑子可不昏,你们兄弟俩想做什么祖父能看不出?陆仓实看着形容有些狼狈的孙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兄长那头我说通了, 悄悄抄了小路来的, 幸好殿内的密道先祖曾交予祖父,否则怕是 祖父是一人进京的? 是。陆仓实道,怎么?还有人也来京城了? 公主与晋王。陆安乡扶起金公公的身体,捏了捏脉, 还残余微弱的跳动, 公主还在城郊走散了。 了不得。陆仓实眉头一紧,祖父进京的时候觉得城郊北面那一块黑压压的, 似乎有人头攒动,但先顾着你这头就没管。 陆安乡从暗格里拿出金疮药与纱布,简单处理了金公公的伤势,又听陆仓实道,唐九参带着兵回宫,正与楚王的死士交缠,这会儿怕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且不知那边埋了多少兵,若是等到一声令下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7) 楚王已伏诛,若是带着他的人头去,是否可以阻止他们?陆安乡问。 楚王哪儿还有人?陆仓实啐了一口,那些人多半是夫诸的,等到楚王那一千人与唐将军拼得两败俱伤,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至少楚王的人头能震慑现在宫内的一千叛兵。陆安乡道,现在当务之急需与四殿下与晋王他们汇合 他这话话音未落,唐九参披着一身血气就冲进了宫殿,见了殿内楚王的尸首蓦然愣了愣,这 正好,你小子带着这玩意儿去城门上吆喝,让那些人别杀了。陆仓实提起大刀猛地落下,砍下楚王的头,甩手就扔给了唐九参,接得唐九参一愣一愣的,老朽去一趟城郊 祖父,您留在京中,陆安乡打断了他,京中人心惶惶,陛下与四殿下又不在,还需要老臣坐镇。 陆仓实还想说什么,见到陆安乡坚毅的眼神,话到嘴边成了个笑,那祖父在陆府等你,给你摆庆功宴。 好。 陆安乡顺着陆仓实给他指的路,从地道离开了皇宫,又半路偷了一家农户的马,来不及说声告罪便离开了京城,直往北郊而去。 如今已过子时,厮杀只被限制在了宫内,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没有任何一户百姓被惊动。但若是拦不住北郊的兵,只怕这繁华的京城到了明日便尸冢遍野。 陆仓实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具体北郊何处不得而知,陆安乡又怕打草惊蛇,到了城郊便放慢了速度,小心地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北郊地势高低不平,丘陵叠嶂,陆安乡走在林中,忽的马身一歪,陆安乡从马背上腾空跃起,低头一扫,地上不知何时装了一根绊马索。 莫不是夫诸已发现了他? 陆安乡想着,冷汗浸湿了后背,忽的草垛一动,两团黑影猛地蹿了出来,陆安乡赶紧落到树上,横起一剑,月光映着冷冽的剑面反射出了一黑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 喵呜!! 陆安乡一惊,赶紧收了剑,可惜锋利的剑刃还是划过了小美人的后背,削掉了一大团白色的毛。 哎呀哎呀!哥哥弄错人了!树下传来一声女孩儿的嗔怪。 这乌漆麻黑的谁看得清楚!青年不甘示弱的反驳。 陆大人,陆大人!另一个青年扬手朝他招呼着。 陆安乡跃下枝头,将怀里吓坏了的两只小猫还过去,无奈地看着面前三个人,我还以为是夫诸的人,怎么是你们? 这话还得我问你呢,嫂子!闻人吟上下左右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吓坏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九条命都不够换的!幸好唐将军赶上了。 唐九参来的时候才是真正晚了不过陆安乡此刻不欲辩驳这些,四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下彼此知道的消息。 原来,闻人吟和晋王顺着地牢里的那个暗门摸出了宫,猜测白玉盘可能也这么摸了出来,可晋王胆子小,死皮白赖地求闻人吟追去,还把贴身的晋王印给了他,让他调动晋王府带来的五百人。 闻人吟顺着蛛丝马迹追上了白玉盘和闻人柳,这时候白玉盘正踩了点回来,他远远地瞧见了夫诸屯兵的山腰,少说也得有个三千人,五百人无异于杯水车薪,派了人回去通风报信之后,三人一合计,打算躲在这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看看能不能套点话,结果这一套,就套到了陆安乡。 他们在山腰屯兵?陆安乡抬头望了望被夜色笼罩得密不透风的半山腰,感了感风向,既然有五百人,为何不烧山?今夜的风还不小。 不是不想烧,是烧不着。闻人吟叹了口气,方才得知半山腰屯兵的时候,他就命令人试图烧山,无奈这寒冬腊月的,这荒郊野岭,野草都枯了,树叶也落光了,光秃秃的树干和草柄根本点不着。 陆安乡也着急,这守株待兔要等到何时,眼看夫诸蠢蠢欲动,唐将军一时半刻也赶不过来,若要真错失良机,让这三千兵进了京城,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两只猫在闻人柳怀里很不舒服地扭来扭去,有了上次的经验,闻人柳也没限制他们的动作,刚一放手,就见两只猫扑腾到了陆安乡身上,往他怀里拱啊拱,拱出了一个小荷包。 这猫陆安乡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歹还是闻人赋留给他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眼看着在猫爪子底下被抓烂了还是很心疼。 他好不容易从猫爪下抢回了荷包,破破烂烂的荷包漏了地儿,掉出了那个药罐。陆安乡脸霎时一红,刚要把东西塞回去,白玉盘却抢先了一步。 这味道白玉盘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个瓷瓶,嗅了嗅,好像跟杉儿留给我的解药味道有些像。 啊?陆安乡愣了愣,可这是陛下给的。 嫂子,我打开瞧瞧啊。闻人吟笑眯眯,不等陆安乡反应过来便打开了药罐,用食指刮了点膏体闻了闻,眼睛一亮,多亏嫂子你随身带着这个啊! 这陆安乡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这不是那什么 听陛下跟你胡说,他编小字条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着呢,闻人吟啧啧两声,这是好东西,出征前两天赶着让可怜的小曹炼的,说是融合了夫诸蛊虫的毒性、中原常用的迷药、西域来的毒香料制成的毒物,平日没什么毒性,一旦点起来,百八十里的人都能中招。 这是个毒物?!陆安乡提取到了关键。 我想要点防身,结果差点没被陛下的白眼给翻死,闻人吟揶揄道,不过,要是给我,我估计不会随身带着。 陆安乡被他话里有话给闹得大红脸,又不能发作,只得赶紧转移话题,那四殿下的意思是,让人点了这个熏那些人? 他们人数太多,光凭这一罐,可能放不倒。白玉盘皱眉。 跟火一起点,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营造出大军逼近的感觉,闻人吟道,不是为了放倒他们,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 算是拖延时间,一直拖到唐将军能赶过来为止,陆安乡点头,有了楚王的项上人头,唐将军应该不会被那一千人缠太久。 这时候,盯着半山腰的小兵已汇报,说是他们有起兵的动静,三人霎时陷入了沉默,彼此看了看。他们都明白,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所有的方案都伴随着风险,万一火没有燃起就被发现了怎么办,万一毒药耗尽了唐九参依然没能及时赶到该怎么办,但他们只能选择孤注一掷,只为了京城百姓还能看到明天的朝阳。 毒药的确打了个措手不及,折损了他们近三成的人马,但夫诸训练有素,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开始反击,闻人吟不得不命令晋王府仅剩的人沿途点火,力图拖延,最后终于将夫诸挡在了城门外。 这时候,天刚明,唐九参一身染血的盔甲在朝阳下显得更加耀眼,也更加肃穆。双方均有折损,夫诸兵少,但善用毒,唐九参兵稍多,但毒物仍旧十分棘手。双方在京城厮杀了一天一夜,终于第二天大明之时,城门口响起了胜利的锣鼓。 这一战中,唐九参重伤卧床,手中的兵力也尽数折损了,陆安乡被楚王伤后又连夜赶去夜深露重的城郊,一天一夜没合眼,高烧三天没退,白玉盘在杀伐中为了护闻人吟和闻人柳,背上几乎被划得没块好皮,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闻人吟重新着手京中的事务,楚王死不瞑目的人头被挂于市集,受人唾弃,叛兵尽数斩首,他又从附近尽快调兵填补京中的势力空缺,陆仓实代替陆安乡辅佐他,战后的一切很快又井井有条起来。 夫诸的战报时不时传来,有喜有悲,有胜有败,终于在又一年年关将至之时,大战告捷,凯旋归京。 闻人吟听到这消息,顾不得外头冰天雪地,抱着一壶酒就冲到了陆府,誓要跟他在院子里一边赏夜景一边来一个不醉不归,陆安乡拗不过他,谁知闻人氏都是一杯倒,他还没给自己满上,闻人吟就趴在桌上打着鼻涕泡睡着了。 这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这冬天第一场雪,雪花落在了那张逐渐褪去少年青涩的脸庞上,陆安乡看着闻人吟的脸,蓦然愣了愣,才发现他的眉眼与闻人赋真的很相似。 也不知这冰天雪地的,他到了哪儿?身上的伤是不是还没好?冷不冷?饿不饿? 期期呀闻人吟呓语着。 陆安乡回过神,不由得无奈地笑了起来,赶紧找了个软被将闻人吟裹了起来,院子里的下人都被赶跑了,陆安乡一个人劲儿不够搬一个成年男人的,只能跑出院子唤来下人。 年三十的,陆应好带着曹小九和孩子回了老家,家仆也大多告假回乡,找个人都不容易,陆安乡在丞相府转了大半圈,直转到祠堂才见着个人影。 那人正站在祠堂正中央,抬头望着一尊尊陆氏先祖的牌位。 大年夜就不必来打扫祠堂了,过两日再扫也不迟,陆安乡踏入祠堂,灶房的年夜饭还热着,赶紧去吃吧。 那人背对着他,无言地摇了摇头。 陆安乡走到他身后不到两步远的地方,突然住了脚,愣了愣,看着那许久不见似乎又高大壮硕了些的背影,蓦然弯了弯唇角。 为何?可是没胃口? 那人一顿,点了点头。 哎陆安乡轻叹一口,抬脚走到他身边,轻轻执起他的手,谢将军都悄悄来信,说你路上不好好吃不好好睡,急着在年关前赶进京,现在都赶来了,怎的还闹脾气? 谢期远倒是什么都同你说,还拿不拿我当个皇帝了?闻人赋理直气壮道,我想见你还不成了?都一年多了! 想见我杵在这里?陆安乡挑眉。 你连先祖的醋都吃?闻人赋笑得很欠,不过转而便敛了容,一字一句沉声道,朕站在这里,是想告诉陆氏的那些肱股之臣,礼法道义并不能算作什么,守不得那些条条框框,朕还是保下了这一方山河。 嗯。 你莫要再拿这些难为自己,现在全天下只当你是救百姓于水火的贤良之士。 嗯。 那些讽刺谢期远和四弟的,朕通通给他们发配到南疆,跟虫子日夜相伴。 嗯。 一切都结束了,我做到了。 嗯。 我们成亲吧。 嗯。 闻人赋笑得很坏,答应了,不许反悔。 陆安乡抽抽嘴角,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外走去,你先说服祖父再说,还有皇嗣怎么办? 想那么远啊?闻人赋追了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腰,皇后给朕生一个? 臣妾做不到。陆安乡白了他一眼,放手,给我滚去吃饭。 吃着呢这不是。闻人赋一口咬在他耳廓上,含糊不清道,又软又甜,朕这一路可想得快疯了。 陆安乡被他这几句话熏得脸红,推又推不动,只能被这不要脸要野战的当今圣上给压在了地上啃来啃去,闻人赋身上热得很,他也被撩拨地头脑发胀,身上倒也不凉,只是这一来二去,刚要进入正题,眼前忽然灯光一闪,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呀!哪来的登徒子!敢压我二弟!怎么也过意不去让陆安乡一人留京等人的陆应好去而复返,看到这一出气得肝疼,扔了灯笼上去就一顿狂揍。 那个那个!陆安乡劝架,兄长,那是陛下 陛下什么陛下,你想陛下想疯了吧!陛下不是要年后才能回来吗!陆应好说着又揍了一拳。 陆安乡看着两个人一个要跑一个要追,乱作一团,自己一句话也插不进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个闻人赋突然表白心意的醉酒夜。 幸好,一切都没有变。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就完结了,不出意外的话会奉上甜甜番外哦~算作七夕特别篇给大家撒狗粮啦~ 第36章 番外 最后, 成亲的提案仍旧没能通过,但至少朝臣们也死了让皇上纳妃的想法。 这件事是在陆安乡恢复官职之前发生的,他年后第一日上朝就看见了闻人赋那一脸黑气沉沉, 抓了个白玉盘问了问情况, 才知道前几日朝堂上因为这种事吵得不可开交。 陆大人!救星啊!白玉盘顶着那睡眠不足, 仿佛被**过度的脸抓着他的袖子, 泪眼婆娑地诉苦,昨天晚上我快被折腾死了! 啧, 这糟糕的对话,这肾虚的脸庞诶?! 陆安乡反应过来,一惊,什么?!不是你主动?! 主动个啥?我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啊!白玉盘愁得要命,陆大人, 你帮我劝劝吧! 陆安乡皱眉,我这儿哪能劝的了?你们俩的事儿我怎么好插手? 好插手, 好插手,除了你别人也插不了手啊!白玉盘赶紧摆手。 不这,陆安乡话都说不清楚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不用开口!白玉盘把他转了个面, 只要你站在陛下面前就行了!陛下一定是得不到爱的滋润才给朝臣们这么大压力的! 陆安乡一抬头, 闻人赋正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嗯?! 陛下?! 他们刚刚在讨论的是闻人赋的事情吗?! 陆安乡想回头问个清楚,结果白玉盘已经一溜烟跑了远,只留给他一个一骑绝尘的背影。 陆安乡: 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了,闻人赋幽怨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 蹭了蹭,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都没看见我? 恋耽美 沙雕皇帝爱上我(重生)——阪漆(28) 谁上谁下? 闻人赋骤然抬起头,眼里放光。 陆安乡立刻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好像我误解了什么诶!你作甚!放我下来! 这个问题嘛,还是跟我去床上探讨更好吧。闻人赋将人扛到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算是弥补这几日你都不来看我的空虚。 这几日兄长大婚,我不是同你说过了要帮着操办满月酒吗! 闻人赋仿若未闻,继续着自己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声讨,人家都说久别胜新婚,你倒好,一年多不见还端的四平八稳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啊? 诶?啊?不是陆安乡被他噎得无言以对,还没想好怎么答,人就被放了下来,他四周看了看,倒也没如想象中扔在床上以后再被狠狠压上来什么的 陆安乡很想把自己脑袋打开,把里面的水倒出来,跟闻人赋混久了,怎么连想法都跟他一样呢?! 闻人赋解了上朝规规整整的外袍,扯松了紧紧巴巴的腰带和领口,扫了不知所措的陆安乡一眼,就把人扔在那儿盘腿上了坐塌,小桌上还堆着小山一样厚厚的奏折,毕竟出征后回来,烦琐的杂事万万千。 帮我看看这些。闻人赋将一堆奏折往陆安乡那边推了推。 陆安乡坐到他对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拾起一本奏折刚没看两眼,对面就传来一声听起来就很故意的叹气声。 哎 陆安乡没管他,接着看。 哎 陆安乡看完了,陛下,这宁县知县请求开粮仓 哎 陆安乡深吸一口气,闻人赋?你在听我讲话吗? 哎 闻、人、赋!陆安乡暴怒地把奏折拍在桌上,有话好好说,再叹口气我就把你嘴缝上! 闻人赋幽怨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傻啊?让你看你就看啊? 陆安乡: 闻人赋又重复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这次却有些认真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陆安乡:为何这么问? 闻人赋托腮看着他,你看,一开始都是我死缠烂打,感觉像是你被我逼得不耐烦了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却一点都想我的样子都没有,还有成亲的事儿 成亲是重点吧?陆安乡挑眉打断他。 闻人赋愣了愣,眼里浮起一丝落寞,咕咕嚷嚷地低下头,还是说中了吧。 说中个大头鬼!陆安乡猛地一拍,大半个身子越过木桌去捏他的衣领,桌上的奏折被扫了一地,你哪有那么大脸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啊? 那你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闻人赋嘀咕。 陆安乡仔细想了想,他才跟闻人赋在祠堂里见了一面,闻人赋就被陆应好一路撵跑了,之后便是忙着摆满月酒,家丁说宫里来过人,但那时候累得迷迷糊糊都没放在心上。 也难怪前阵子闻人赋会突然提出成亲,怕是吃了好几个闭门羹后气着了。 陆安乡无奈地松开他的衣领,摸了摸鼻子,瞅了瞅他一副恹恹的样子,干脆下了坐塌,走到他旁边,将他手里的奏折抽了。 改日再看吧,你现在心情不好,别连累这些上折子的朝臣了。 闻人赋抬头看了看他,不语。 陆安乡笑了笑,将矮桌往旁边推了推,坐在他身边,臣想把丞相府的牌匾改成陆府,陛下准不准? 哦。闻人赋道,随你。 这样一来,陆府就给兄长和大嫂了,臣的院子就让给小侄子好了。 闻人赋:那你 陆安乡微笑着打断他,可惜臣没处待了,不知陛下可愿意收留收留臣呢? 闻人赋眼里渐渐亮了起来,要朕收留,可是要付报酬的。 陆安乡似乎是有些热了,脱下了外袍,又松了松腰带,按着他的手翻过身子,两腿跪在他腰侧,双臂撑在他脸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陛下想要什么报酬? 墨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扫过闻人赋的脸颊,撩起一片火热,还没等他动作,压在上方的人便伏下了身,一个湿热的吻随即落在他的唇边。 这个够不够? 不够。闻人赋眯起了眼。 陆安乡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本来已经因为半解腰带而松松垮垮的袍子霎时开了个大口,露出一大片光洁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还有开得更大的趋势,霎时看得闻人赋眼都绿了。 陆安乡被他盯得也脸热,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红着脸哄他,轻轻吻上他的唇,不太熟练地用软热的舌撩拨着对方的,但并未得到多少回应。 闻人赋依旧盯着他,不够。 贪心不足蛇吞象。陆安乡瞪他,动作却很轻柔,从他的嘴角一路啄到耳根,含住耳垂埋怨似地一咬。 闻人赋浑身一紧,放大的水声紧贴着耳廓响起,伴随着些许炽热急促的呼吸声,他猜这时候的六儿一定红透了脸,却也没法停下,肯定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耳旁的动静渐渐停了下来,闻人赋悄悄看了过去,只能看到半张通红的脸。 我喜欢你啊喃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闻人赋手指一缩。 谁才是一点动作都没有的那个啊,轻声的嗔怪仿佛也染上了红晕,清晰的吐字也黏连起来,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媚意,随便你了,我自己去京城再买个宅子还不行吗。 你敢!闻人赋一把按住身上要走的人,佯怒地将人打横抱起,扔到柔软的床榻上,随即欺身压了上去。 陆安乡陷在柔软的棉被中,看着这个眼中终于出现神采的皇帝,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哎,真是不得了了,闻人赋摸着他勾起的唇角,六儿笑得这么好看,我真想当一把终日宣淫的昏君哪 嗯陆安乡拉长了语调,眯了眯带着水光的眼,若是今天一天的话,还是可以商量商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某条觊觎已久的大灰狼给吞下了。当然,这只是个开始,大灰狼才不是什么善心之徒,不把这块琢磨了很久的肥肉给吃干抹净,是绝对不会停手的。 第二日,只上了一**的陆大人便告了假,而且假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笑得一脸慈祥的某人带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七夕已经过了很久但我还是坚称这篇是七夕番外,不许反驳! 这篇文差不多就到这里啦,十分感谢小天使们能读到这里哟~ 下一篇在纠结是咸蛋校园还是继续古耽,咸蛋的预收已经开了,古耽的话我还在想梗,预计九月到十月开坑,开坑后依旧日更,还望大家继续支持! 2020.10.07 固氮开啦~《美人师弟总想让我心软》希望大家大驾光临多多支持! 以及求预收新坑《今天又惹唐大人生气了吗?》呆呆耿直美人受x温柔腹黑男神攻 #憨憨撩男,老司机翻车#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