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爱豆反套路》 第1页 [现代情感] 《我被爱豆反套路》作者:彩桐叶【完结+番外】 文案 【日常甜文/暗恋文/掉马/7岁年龄差】前期日常慢热的暗恋,中后期又甜又宠~ 1、 凭借震撼人心和有态度的音乐登顶的乐队BlackDay斩获粉丝千万,其鼓手凭借精高超技巧以及爆发力被誉为神话。 他为人低调冷情、从不炒作,也从未对任何人事上心。相熟的圈内人却给予评价——令人欲念难挡。更熟的队友说:“招惹谁也不要招惹他,因为白费功夫。” 直到—— 十万人的演出,中场休息时分,有知情人士目睹昏暗的后台,他怀里拥着个女孩,低头一点点吻去她的泪水。 “乖,别哭。” 众人:??? 2、 宁盏喜暗恋上很有才华的邻家哥哥温霖泽,爱屋及乌成了当红鼓手Alex事业粉。 Alex为人低调,从未现过真身。 宁盏不止一次地夸赞:“Alex我太可了!” “鼓打得可真好!” “天下第一棒!” 温霖泽神色复杂看她。 宁盏顾及他的面子,宽慰:“那个……你比Alex打得还要好!以后我也会去听你演出的。” 一旁,Alex乐队好友憋笑,看着本尊乐了:“小姑娘,你不用顾及霖泽,请继续,使劲夸!” “……” 后来,演唱会上霓虹闪耀,灯牌闪亮,粉丝齐声安可喊着Alex的名字久久不愿离场。 震耳欲聋地声音里,后台,他一身黑衣将她逼至角落:“我的专辑,你听过。” -小剧场- 闺蜜:请问男朋友搞音乐什么体验。 宁盏:谢邀。在身上弹钢琴。 闺蜜:不,你男朋友是打击乐,不止弹钢琴…… 宁盏:…… 【温柔腹黑系乐队鼓王x聪慧伶俐的甜甜舞者】 【阅读提示】 1.治愈系日常暖文/暗恋文 2.七岁年龄差/掉马谈恋爱 3.前期男主因少年经历对女主冷淡,后期真香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盏,温霖泽 ┃ 配角:预收文《撩错未婚夫之后》 ┃ 其它:少女暗恋成真 一句话简介:男神掉马记,少女暗恋成真 立意:互相成就,成为更好的人 第1章 六月,舞蹈工作室内空调开得极低,可场面火热。 宽阔的排练室场地,耀眼的灯光被一墙的镜子射得更加明亮。 场地中央,束着高马尾、一身简单白色舞衣的宁盏在跳舞。 合着《crazy in love》强势的鼓点,又飒又A的舞步,力量和节奏都把握完美。 翻转腾挪舞乐合一,基本功扎实、技巧娴熟。 侧身贴着地板,随着律动用手点地。 最后俏皮眨的那下眼睛,就算是女孩子也被击中。 一支舞跳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鼓掌。 宁盏微鞠躬致谢后退回到一旁的休息椅上。 刚刚过于投入,热得她用手扇了扇风。 一直在旁边陪她的陈瑶体贴递过瓶水:“啊啊啊啊啊,绝了!你跳得也太棒了!杀我!!!” 宁盏擦汗,喝了口水:“太夸张啦!” “同样是大学生,我怎么就没这样的才艺,你都拿那么多大奖了,”陈瑶一脸艳羡:“我要是个男的我做梦都想做你身下的地板!” 她一口水差点呛到:“什么?” “真的!”陈瑶眼睛都亮了:“你这段舞蹈和我大BlackDay乐队的歌简直绝配。” 宁盏觉得这听起来有点熟悉“BlackDay?” 陈瑶疯狂点头:“你跳舞的曲子就他们写的啊!张张专辑拿大奖、乐坛的代表性人物、常年占据榜首,听说乐手各个神仙颜值。” 说到本命,陈瑶疯狂输出:“主唱帅爆了!!!啊,其他乐手你也知道不露脸的。队长低调冷漠,但传言“令人欲念难挡”。吉他手听说很……” 宁盏一脸漠然。 陈瑶败下阵来:“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感兴趣!” 是了,她一不追星,二不热衷八卦。 但是BlackDay乐队已经从陈瑶口中听到无数次了。 好像是当下最火最热的一只乐队。 不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喜欢跳舞。 “你这只舞蹈叫什么?”到底有求于宁盏,陈瑶把话题还是移回她的兴趣上。 “这支舞叫——专业擦地板。”她咯咯地笑,褪去在舞台上全开的气场,这会就是个小姑娘。 陈瑶知道她开玩笑,笑骂句:“……什么鬼!” “好啦!我今天练完咯,我们回去吧”宁盏起身,伸出双手拉了一把休息椅子上的陈瑶:“谢谢你陪我一下午呀!” “毕竟我们家盏盏帮了我大忙!” 确实,陈瑶给她出了个不小的难题。 她和陈瑶都是大二的学生,也是校文艺部的干事,临近毕晚部门出了个岔子——校乐队的鼓手请假了。 若是吉他手、贝斯手请假,还稍微好找个凑数的。 鼓手的话,就比较麻烦,身边懂这个的并不多。 陈瑶对部长很有好感,一直为他着急,她本身也挺期待那个节目。 宁盏就替她出了头,站出来说自己认识一个。 -- 第2页 “放心,”她拍拍陈瑶的肩膀:“我今晚上回了家就去问我朋友。” “你这周末又回家啊”陈瑶有点不舍得:“还想和你逛街。” “回去,”宁盏神秘兮兮:“妈妈要给我做秘制小蛋糕呢,回来给你带!要是明天中午有空,我就早点回来跟你逛街。” 宁盏家就在兰城,除了周一周五待在水潭大学,周末是要回家的。 每周五家里的司机会准时在学校门口接她。 正说着话,一阵俏皮的歌声响起,宁盏的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 他们两个止住了笑闹。 来电一般她都会接:“喂?” 电话那头陌生的清冽男声传来,“宁盏?” 她疑惑地皱眉,这声音完全没印象,尴尬地回了句:“是我,您是哪位?” “今晚我接你,现在在北校门东侧。” 宁盏:“啊?” 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可不是,跳得太投入,已经到了家里司机来接她的时间。 不过,这个号码她不认识,看来家里又换了司机。 他爸司机换得好频繁,仅这半年都换了好多个。 宁盏把话筒重新放到唇边:“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尽量一刻钟内到,麻烦您稍等一下。” “嗯,我是……” 还没等她听清电话里的回话,撑了一天的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 “……”宁盏颇无奈看向闺蜜:“充电宝带了吗?借我。” “带了带了,”陈瑶低头从包里翻出来递给她,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家里换了个司机,已经在北校门口接我了。”宁盏叹口气:“声音超好听的,就是话没说完就没电了。” 陈瑶:“你要不要再打回去?” 宁盏按了按手机,仍无法开机:“算了算了,接我的时间地点我告诉他了。我们赶紧过去,有事就当面说吧。” 陈瑶点头:“那走快点,一会我刚好就直接回宿舍。” 小插曲过后,两个小姑娘一路叽叽喳喳,道路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遮住了炎炎的太阳。 前面,穿过马路就是学校北门。 宁盏突然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正事!” 陈瑶正挽着她的胳膊打算过马路:“嗯?怎么了?” “我明天中午不能早点回来陪你逛街了,”她叹口气。 “啊,是什么比我还重要!” 宁盏颇无奈地说:“就我隔壁温哥哥回来了,我妈非说明天大家一起吃个饭。” “呦,没听你说过啊。哥哥?青梅竹马啊?”陈瑶揶揄她。 宁盏:“哪里青梅竹马,我上次和他见面都能追到十几年前了,” 陈瑶凑过去一脸好奇地问:“帅吗?” “这么多年没见,我也不知道啊!”宁盏想了想他小时候的样子:“十几年前他是挺好看的,可我听说越是小时候可爱的小孩,长大了多半要长残的。” “这倒是,从小美到大的不多,好多都往相反方向长,”陈瑶附和着点头:“比如你——小时候胖胖的,谁知道现在又白又嫩。” “讨打是不是?”宁盏轻轻掐陈瑶胳膊:“就不该给你看我的黑历史。” - 两个人一路玩笑着到了学校门口。 五点多的朝霞很美,铺满整个天空。 晒了一天的太阳终于识趣地慢慢下落,一直黏腻闷热的天气透亮了几分。 正是下学的时间,水潭大学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很热闹。 四周好几个学生捧着手机偷偷拍照,激动地凑在一起议论。 宁盏见怪不怪。 周末学校门口常有些来接女朋友的外来人员,偶尔有些神颜,引得路人驻足。 她一边往东侧走,一边接着和陈瑶聊天。 “我那个隔壁家的哥哥小时候是个超级学霸,”宁盏一副不愿想起的样子:“我妈动不动就拿他做例子。啊,你霖泽哥哥三岁就会弹琴,五岁会作曲,文化课年年第一……我真是耳朵要生茧子了。” 陈瑶颇为同情:“这典型别人家的小孩啊,请你做好这次吃饭继续被迫害的准备。” “呜呜呜,我好可怜。”宁盏心疼自己:“可不去多半会被我妈揍。” “这么严重?”看多了电视剧的陈瑶靠到她耳边:“明天这顿这莫不是相亲宴吧?” “……不不不,他大我七岁!七岁!”宁盏连连摆手:“而且我妈最近可忙活了,听说他要回来,给他准备了一相册的美女备选!” 陈瑶:“那你妈对他还挺好,这近水楼台的,你明天就顺便给自己考察下呗?” 宁盏摇头:“他小时候很学霸,万一书读得多学呆了。我喜欢好看的,Man一点的,最好再有点才艺。” “我也!我喜欢运动型的!” “不过老实说,他确实很厉害,”光荣事迹听多了,宁盏也能背个七七八八:“他才27岁,已经是青市的教授,听说还得过……得过……什么什么奖。现在回来是继承家业的。” “继承家业?!”陈瑶又被点亮了:“这岂不是人生赢家。那我觉得就算情商差点就差点,你们知根知底的,这事靠谱!你周六好好表现下。” “不行,他这种年纪轻轻就拿到教授职称的不能要,比如咱们实验课的刘老师,”宁盏一本正经地说:“虽然他变强了,可一定——也秃了。我喜欢长得好看的,至上得是——” -- 第3页 宁盏在脑海里使劲搜索,想要描绘一个具体人物。 “你看,你看这款行不行?”陈瑶使劲拽她。 她这才知道四周人是为何议论纷纷地驻足。 就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正握着手机打电话,目光却泠泠看着她。 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夺目。 在即将落下的夕阳里,他的身影笼着疏离淡然的碎光。 烟灰色的衬衫,一丝不苟的纽扣。 经过的人多会打量他两下,可他恍若不觉,眉眼清冷疏离。 一帧一帧,宁盏眼前的光景变成了电影里缓慢的镜头。 她呆呆地看着他。 他额前细碎的发和剑眉星眸。 以及顺延着稍稍低下的头,是分明的喉结。 烟灰色衬衫、扣子整整齐齐系着,黑色领带夹反射着夕阳的光。 看起来斯文从容。 六月的太阳也不再毒辣。 她的世界,便这样随着他的出现安静下来,周围的事均成了模糊又缓慢的背景。 只闻自己不断加剧地心跳声。 “扶扶我,”宁盏碰碰陈瑶:“我死了!” 眼前的男人对着手机低声交代了句“明天见”,沉稳地挂了电话。 这声音好熟悉。 就在刚刚那通“司机”打来的电话里。 心里有个大胆地猜想,她惊喜地小声对陈瑶说悄悄话:“这可能是我家司机。” 陈瑶:“我靠,富家千金*帅气司机的故事吗,我磕爆!” “我来确定下!”宁盏尚存理智,摸索着刚冲了不少电的手机打算拨回那个陌生号码确认下情况。 低头拨号的时候,宁盏的屏幕便被一片黑影遮住。 接着,像暮色一样低沉的大提琴铃声从身前人的手机传出。 她僵硬地目光一点点上移,便看到他稍稍弯身,声音带着些微揶揄,淡淡又低沉:“小不点,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磨蹭?” 那声久违的“小不点”像火柴,划亮她的心。 第2章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不记得是怎么坐进他的车。 被提醒着系上安全带,宁盏木木地问着驾驶位上的人:“我们之前认识吗?” 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转头深深打量了她一眼:“你说呢?” 这句话说得宁盏有点心虚,她像个负心汉。 可这样一个风清朗润的人物,她怎么会不记得。 可听他的意思,他们明明认识很久。 宁盏微微转身,借着这个机会大胆仔细地打量他。 星眉朗目,眼睛毫不分心地注视着路口。 脸的轮廓硬朗分明,看上去比自己大几岁,不像是同学,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可他刚刚的称呼明明是熟悉的人才知道的小名。 她仔仔细细地看,他的五官倒是和隔壁相熟的玩伴很相似。 难道是他的哥哥? 也就是她刚刚才提起过的,隔壁家从小学霸、长大回来继承家业的哥哥的温霖泽? 是了!应该是他了! “温哥哥?!”宁盏惊喜地喊出来:“真的是你吗” 话说出口,宁盏咬了咬舌头。 小时候大总是让她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喊,懂礼貌还会被批评。 可么大了,冷丁喊自己都些好意思。 温霖泽好像没觉得什么妥:“嗯。” 宁盏又打量了几眼。 这——谁能想到小时候的学霸长大依然颜值在线。 简直神颜! 她偷偷掐掐自己的手指—— 宁盏,你是个矜持的小姑娘,你不能见色起意。 他比你大七岁。 七岁你懂吗 他可能还把你当个小孩子! 正这么做着思想建设,冷不丁有个男声传来:“几年级” “?”怕什么来什么。 她下意识遵从本心,不想被他当小朋友的本心:“大学二年级。今年二十多了。” 其实,不过刚满20岁。 温霖泽淡笑了下,没再问下去。 多年不见,两人一时无言。 许是察觉到空气中流淌的淡淡尴尬,温霖泽随手调了首歌听。 是首U2乐队的经典慢摇。 刚刚那颗燥热的、慌乱的、欣喜的、不知所措的心随着歌曲沉淀下来。 好听!好好听! 哥哥选的歌都这么好听! 他的品味真好呀! 她一脸满足继续偷偷偏头看着他,突然想到他们两个之间联系最紧密的事情——小时候,她用美工刀不小心划破他的眉弓位置,流了很多血。 现在被眉毛挡着倒也看不出,可到底做错事,那时候年纪小也不记得道过谦没有。 宁盏挣扎了会,还是问:“那个……我小时候不小心划你那刀留疤了吗?” “留了。” “对不起啊,我小时候不懂事,”宁盏诚恳道歉:“我后面给你买些祛疤膏吧。” “不用,”他漫不经心地答:“眉毛还在。” “……”宁盏差点咬到舌尖。 他这意思是眉毛没秃? 他这是听到了 都听到了? 听到那句——隔壁家的哥哥年纪轻轻做了教授,他变强了,大概也变秃了? 难怪他一路这个态度。 -- 第4页 完了完了,还没开始的爱恋,因为乱说话夭折了。 - 都怪学校离家太近,还没等她想出个补救措施,就到了她家——花苑。 进了家门,宁盏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怎么就没管住嘴呢! “叮——” 烤箱的声音打断了宁盏的思路。 饼干的香气! 能治愈的曲奇饼干。 宁盏眼睛都亮了,她跑到厨房去够妈妈刚烤好的饼干。 却被妈妈打了手:“你的那份还没做,这份不是给你的。” 宁盏撇嘴帮宁母把烤箱门关好:“哼,妈你不爱我了。我好不容易回趟家,做的第一盘还不是给我的。” 宁母一边把饼干放到玻璃罐中一边说,“这个是给霖泽的。你每周回一趟家,霖泽可好容易才回来一趟。” 猝不及防听到他的名字,宁盏愣了一下。 “今天你爸司机有事,他专程去接你。”宁母摘下手套,一边背手解围裙一边说,“我去给他送一趟。” 司机,头发,道歉,饼干,温霖泽。 宁盏捧起打包好的曲奇饼干就朝门口跑,“妈,我去我去我去!” 连拖鞋都没换,一路小跑进了温家,顺着他家人的指点去了二楼。 核桃木色的房门镶着毛边玻璃,隐隐约约透出一点点淡黄色的光。 她轻轻叩门。 “请进。”仍是那个清冽的声音。 宁盏推门走了进去,手上提着刚刚做好的一袋曲奇饼干。 房间的吊灯未开,只书桌前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 光影打在温霖泽的脸上,连神色也照得温和。 与楼下正打游戏的家人的喧哗不同,这静得让人心安。 温霖泽没有回头,眉头稍微皱起,似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他右手握着支黑色钢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手指干净、骨节分明。 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小声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旋律,声音柔和、温暖。 宁盏静静看着他柔和光线下的人,随着哼出的轻柔节奏,心也慢慢平和。 她深陷在这小片光影中的侧颜里。 “什么事?”温霖泽突然转头,眼里闪过几丝错愕,应是没料到进来的是她。 眼前小姑娘穿着件粉色睡裙就跑了进来。 宁盏回过神来,双手捧着纸袋递给她:“刚刚做好的曲奇饼干。今天谢谢你来接我呀!” “不客气,”温霖泽放下手中笔转过身,淡淡回了句,“但是抱歉,不爱吃甜食。” 宁盏没有收回伸出的手,“妈妈专门给你做的,花了很久。” 宁盏本想再劝说几句,温霖泽便出声打断了她。 “谢谢。” 宁盏走近两步,轻轻把饼干的纸袋放在书桌上。 她没立刻离开,白天那些很抱歉的话,不知道怎么提。 不经意间瞥到了温霖泽面前纸上的内容,是一段简谱。 “那个……哥哥,你在忙什么?” 温霖泽抿了抿唇,目光扫过桌上的牛皮纸袋,低声回她,“作曲。” 作……曲? 宁盏惊讶看着那段谱子。 也许夸奖和道歉一样有用:“好厉害!刚刚那段很好听!” 传闻中三岁弹琴、五岁作曲看来是真的。 “谢谢,”他回头:“没别的事的话,麻烦帮我带下门。” “哦。”还想多说两句的宁盏竟然受蛊惑般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 重回到自己的卧室,宁盏无力地瘫在床上。 完蛋,动心只在一瞬间。 昏黄灯下,他干净修长手指敲击桌面打节奏的样子。 他轻声哼着的小调。 他认真作曲的样子。 一幕幕,盘绕在脑海里。 她对好看的、有才能的他毫无抵抗力。 手机一阵嗡嗡响。 宁盏叹口气去看。 陈瑶:“你家司机真的好帅!” 陈瑶:“请务必给富家千金*帅气司机的故事写个好结局,求求了!” 陈瑶:“我听他的话像是认识你,该不是以前在你家开车,现在为了你又回来了吧” 陈瑶:“这么帅为爱甘愿做司机,我粉了!” 陈瑶: “呜呜呜,久别重逢,我好爱!” 宁盏满脑袋问号,她轻轻敲了句:“你这脑洞不写小说可惜了。” 陈瑶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接着发:“快快快!包养他!你每个月零花不用在学跳舞上,够他一个月工资了吧” 包养,他? 宁盏翻起身,拉开窗帘看着隔壁二楼微微散出的淡黄色光:“呜,我好喜欢他。可惜只有他包养别人的份!” 陈瑶很快回复:“你家司机工资都这么高的吗?还缺人吗?我这种刚拿驾照的兰城女车神怎么样?” 宁盏实在是忍不了,播了视频通话过去:“瑶瑶,你想象力绝了!” “啊,什么?” 宁盏:“你听说过温家吗?有兰城最高大楼的那个温家。” “知道,传奇人物嘛!”陈瑶点头:“虽然我小门小户的,但也知道咱们这好多商场、娱乐设施都他们家的,好像近年他们还涉足很多实业。” 宁盏撇嘴:“你今天看到那个,就是温家的人,多半还是接班人。” -- 第5页 陈瑶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我去?你家什么背景,这种人都能招来给你当司机?!” “……”宁盏很是头疼,这什么脑回路,她撇清:“这是我邻居!” “这……”陈瑶顿了下,两眼放光:“你说的那个青梅竹马?” 宁盏闷闷不乐:“再重申一遍,我不到十岁他就出国了。” “那后面有联系吗” 宁盏摇头:“没有。” 陈瑶:“暴殄天物!太过分了!” 宁盏疯狂点头:“对对对,他太过分了!我还那么小,他就出国,多浪费!” “?”陈瑶一愣:“我的意思是你过分,你浪费!他这么好看,你也不说保持联系。” “……” 到底还保持理智,陈瑶矜持、为难又小声地提醒她一句:“那个……我插一句,乐队找鼓手的事怎么说啊?你不要满心想着他,分一点点给我?” “说到这个,”宁盏哭丧着脸:“我一回来就问了,我认识那个鼓手朋友他出去旅游了!” “啊?那怎么办啊?” 宁盏偏头想了会,突然灵光闪现:“啊,我刚去我邻居家的时候,他正在作曲。我觉得他肯定认识鼓手,我去问问他!” “你可真是……事业爱情两不误!” - 本着再不能暴殄天物的原则,宁盏跳下床,对着镜子细心梳理了下头发,柔顺头发过肩。 她换了件淡黄色的方领短袖,显高显瘦的牛仔裤,踩着穿不太习惯的小尖跟鞋跑下楼。 带着紧张和雀跃的心情,低头重新向隔壁楼小跑去。 在院里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宁盏猛地停下来才没撞上去。 她喘了几口气稳住心神,抬头看去。 眼前人微微皱眉,声音意外带着几分温柔关切。 “发生什么事? 第3章 宁盏跳下床,对着镜子细心梳理了下头发,柔顺头发过肩。 她换了件淡黄色的方领短袖,显高显瘦的牛仔裤,踩着穿不太习惯的小尖跟鞋跑下楼。 带着紧张和雀跃的心情,低头重新向隔壁楼小跑去。 在院里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宁盏猛地停下来才没撞上去。 她喘了几口气稳住心神,抬头看去。 眼前人微微皱眉,声音意外带着几分温柔关切。 “发生什么事? 她怔怔看着他,短短一句话让已经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乱起来。 夜晚的院子里,宁盏正对着温霖泽站着。 他握着手机正和人通话。 衬衫熨帖得体,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腕口露出黑色表带,整个人看起来很斯文。 宁盏抬手理了下因为小跑而飞起的刘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有点事想麻烦你。但是不着急,你先忙……” 温霖泽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宁盏慌张低下头两眼盯着地面,心跳得更厉害。 他收回视线,对着电话淡声解释,“我这边有些事,今天先说到这里。另外,第一,后天的课我会过去。第二,demo听完后,我们再讨论。第三,好好休息别打电动,不要耽误明晚排练。” 嗯,他好像最近很忙? 宁盏胡思乱想着,听到电话里声音挂断,目光稍微上移。看到他正将手机放回口袋,另一只手上拿着个两个袋子,其中那个牛皮纸袋正是她刚刚送去的。 “找我什么事?” 宁盏目光顿在他的手上,不敢再动,问他:“那个,你有认识的鼓手吗?” 温霖泽紧了紧握着袋子的手,低头静静看她,声音低沉不辨喜怒,“你想学鼓?” 宁盏摇摇头,“没有,就是我在文艺部负责的节目,鼓手请假了。歌曲有点难度,想找个水平好一些的鼓手参加我们学校的毕业晚会演出。我想着你编曲这么厉害,兴许有认识的。” “……”他半晌没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就……”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就要是找不到,他们的节目就要被拿下了,我还挺喜欢那首歌的。” 想了想,宁盏抬起头,晶亮亮眼睛看着温霖泽又补了句,“如果你不认识也没关系,我再问问别人。” 温霖泽移开视线,看向缥缈的远方,半晌没有说话。 宁盏看他的样子像有些为难,语气故作轻松地说,“真的没关系,我再打电话问问同学。”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并没有底。 问完认识的那个鼓手,她又问了一圈朋友,一个有用的答复都没有。 明天就要排练了,看来真的很难找到。 这大概是她在文艺部最后一项工作了,本想交个满意的答卷,现在看来自身难保…… 最过分的是,接下这个苦差事的时候,那个校园乐队很狂的吉他手和她打赌,要是她找不到要请他吃饭。 她脾气上来,竟然应了,要是找到了,吉他手就邀请他们部门吃饭。 如果真的要请那个脾气暴躁的吉他手吃饭,不知道能不能带上朋友一起? 吃饭的时候叫上陈瑶可能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吧。 想到吉他手盛气凌人刁难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原本圆滚滚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对面,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心软。 “……认识。” 宁盏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 -- 第6页 “什么?真的吗?” 温霖泽低声应了句,在夜里有几分不真实。 他本来不想帮忙,可她可怜巴巴、他还欠她妈妈一份恩情。 宁盏瞬间满血复活,如果有尾巴这会可能都要摇起来,“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过来试一下?” 这次,温霖泽干脆的应下了,“嗯。” 哎?这么顺利吗? “谢谢!到时候请你吃饭!”宁盏立马就开心了,两个小梨涡绽开。 恍然间,宁盏才发现他右手里的文件袋放着盘光碟,文件袋外用马克笔写着“BlackDay(5)”。 宁盏指了指他手里的光盘,“你也喜欢他们?” 温霖泽抿唇没说话,悄悄把袋子藏了藏。 见到终于和温霖泽有了共同话题,宁盏接着聊,“我的朋友也很喜欢他们。我听过几首,那个叫Summer的主唱好像很厉害,歌唱得好,人长得也好。” 主要是这只乐队扎扎实实做音乐,其他人都幕后英雄。 只有主唱露了脸,没有对比的缘故就成了全队颜值担当。 不过看陈瑶的疯狂程度,主唱Summer是真的帅吧。 她虽然没有关注过,但一定一定没有温霖泽好看。 转瞬,宁盏看到他僵住的微表情,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嚣张。 温霖泽的朋友是个鼓手。 她这样夸耀乐队的其他成员不大地道。 她赶忙干巴巴补了一句,“嗯,其实那个乐队的鼓手也还不错。我很喜欢他的。” 至于怎么个不错,她实在说不出来。 她和那个声名鼎盛的鼓手唯一的交集是——她的舞蹈踩过他的节奏,感觉很顺畅。 所以,她夸张手法,说喜欢他。 彼时的她还不知他过人的天赋和才华,精准细致的细节控制、以及临场爆发力。 除去速度和力量的把控,律动、打击技巧的契合,他试图与每个队友共鸣。 温霖泽没接她的话,抛出个问题给她,“明天几点?在哪里排练?” “七点,我们学校的大礼堂。麻烦哥哥帮我多说几句好话,请他务必帮忙。” 温霖泽漫不经心应了声。 宁盏开心笑了笑,“谢谢哥哥,事成之后一定请你吃饭。” - 温霖泽很快又找到理由道别。 他一路驶回自己的住处,却有些心神不定。 把车稳稳停在自家楼下,靠在驾驶座椅背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机拨号。 电话很久才被接通。 温霖泽听着电话里手忙脚乱的声音,皱眉问:“Summer,又在打游戏?” “……我就稍玩一会,十二点前就睡。” 温霖泽叹口气,“挂完这通电话,就准备睡觉。” “……”Summer又反抗了下,“我最近咽炎好多了。晚上睡觉不疼了。我觉得稍微熬点夜应该没关系吧?” “……” “好好好,一会我挂了电话就睡觉!!!”Summer见话筒里没声,赶忙应下,“所以……队长,找我什么事?” 温霖泽一手把玩着摆在车前的架子鼓模型,顿了下,“你帮我和大家解释下,明晚乐队的排练我有私事要请假。”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下,“不是几分钟前排练还正常吗?发生什么事了?” 温霖泽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Summer刚被将了一军,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队长,是你定好的规矩不能随意请假的啊。而且我们几个也就周末有空一起排练,到底什么私事这么重要啊?” 温霖泽瞥了眼放在中控包着饼干的牛皮纸袋,“一个妹妹遇到点难题,我要去帮忙。” “妹妹?”电话那端声音明显不可置信,音量放大几倍,朝着话筒吼,“你什么时候有妹妹的?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妹妹?!哪种妹妹?!” 温霖泽没理他,声音清润却不容质疑,继续重复,“抱歉,回头请你们吃饭,明天真的去不了。” 看他坚持,电话那端也没再说什么,“行,吃饭的时候带上你那个妹妹就行。为庆祝你好不容易对妹子露出点人性做个人,我们这周末就趁机休息两天。” “再议……”温霖泽收回正把玩着车前架子鼓的模型的手轻轻理了下袖口,缓缓地说,“如果这周末大家有空,排练改为后天。” 话筒里传来一阵哀嚎。 - 另一边,宁盏就着月色排了他的背影,而后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大半天。 好看! 有才华! 从小就人好! 她好喜欢! 她久久站在院子里一直等到黑色SUV开走,才回过神来。 温霖泽走之前,曾说自己要回家。 所以,他现在不住这里? 他的家人都在这,为什么不住这里? 是自己外面住吗? 还是…… …… 算了,反正他这个岁数有女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垂着头站在院里叹了会气,甩了下被叮咬很多包的腿。 她一个一字马利落地把脚靠在树上,理了下裤脚回了家。 一进房间就闻到甜腻的味道,茶几上摆着刚烤好的饼干,宁盏被妈妈招呼过去品尝。 她干脆就窝在沙发里陪着一起看电视,正在播放的是狗血的爱情剧,一个男人掐着女人的脖子要死要活地问是不是爱他。 -- 第7页 宁盏本就烦躁,看到这种狗血桥段忍不住默默吐槽,都掐脖子了,爱不爱又有什么意思。 好好谈个恋爱不行吗? 她偏头打算找友军聊聊,发现她妈妈不仅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眼里蓄了泪花。 颇有种队友站错队的愤慨之情,宁盏填了块饼干开始开导,“妈,你不觉得剧情稍微有点假吗?这男的明显暴力狂啊,你还这么投入。” “你懂什么,这个男的等了女的七八年,人生有几个七八年啊。”宁母抽了个纸巾抹了两下眼泪,“唉,你说他爸妈不得急死,他这一把岁数也不说结婚。” “嗯,这男主看起来有三十了吧,我估计他爸妈应该是挺急的。”宁盏又拾了块饼干,故作镇定地说,“你说是不是隔壁温哥哥家里也挺急的?他也一把岁数都没结婚。” 看到宁母抬头打量她,宁盏补了句:“我就是刚刚刚好碰到他,所以随便问问。” 宁母目光又回到电视上,她叹了口气,“谁说不是,都要奔三的人了。女朋友也不说找一个,我说给他介绍好几个他都不肯见。”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宁母转头看了眼宁盏,“你还小,好好学习,别想乱七八糟的。找了男朋友先给妈妈看看。” 宁盏注意力全被那句“女朋友也不说找一个,我说给他介绍他还不肯见”吸引走了。 这么说来,他目前单身? 所以,今晚他不是去见女朋友的? 看来只是在外面还有住处。 “小盏,妈妈说的话听进去了嘛?”宁母放下遥控器,“现在外面很乱,不要乱交朋友。” 宁盏捧着饼干小声说了句,“哦,知道了……” 宁母又推过一杯水给宁盏,继续叮嘱,“你要多看看这方面的书,不要被那些毛头小子三言两语的骗走了。我昨天看的那个电视剧里面,年轻人谈恋爱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宁盏接着吃饼干,味道香香甜甜还不错,她顺口接了句,“我不喜欢毛头小子……” 宁母把电视声音调小,开始洗脑,“岁数大的更不行,岁数太大你们对生活的态度不一样。” “那还非得找个同岁的?”宁盏差点呛到,“那月份呢,月份有要求不嘛?” 宁母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妈妈的意思是你要找个三观和、各方面匹配的。总之,先给妈妈把把关。” “……”妈妈那么喜欢他,如果真是他的话,妈妈应该很高兴的吧:“妈妈,那你觉得隔壁那个怎么样” 第4章 妈妈瞪大眼睛看她:“你敢跟混世魔王温钦琰那小子在一块试试!” “……”才不是温钦琰,是他成熟冷静的哥哥呀。 “好好学习!”妈妈轻轻敲敲桌子引起她的注意:“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哦。”就知道会是这个反应。 宁盏被赶回卧室,她这才想起来,工作室舞蹈老师交代的作业还没练习。 她揉了两下头发,实在是没有状态。 打开微信,宁盏设置分组发了条朋友圈。 “耽于美色,什么都不想干,黎老师的作业我要大胆鸽了!!!” 宁盏打小就喜欢舞蹈,小时候被家里当作兴趣送去学习。 可后面当她表达出想以此为职业的时候,正统的家庭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三令五申禁止。 宁盏长这么大就这条叛逆,她喜欢跳舞近乎偏执。 没过多久,好友就开始在下面刷屏回复。 “想看让盏盏误国的美色。” “编舞可以补,美色必须有。” “求美色图。” “黎睿老师的体罚可能会迟到,但从来都不会缺席。” “啧,黎老师你也敢惹。为你默哀三分钟。” 宁盏笑着掏出手机,打开P图软件模糊处理了下月光下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传到后台按了发布键。 配文,“夜色很美。” 盯着照片发了会呆,宁盏叹了口气。 看着窗外的天色,她后知后觉想起他现在不住这里,也许从明天起他们就见不到了。 他们唯一的联系就只有那个电话号码。 鬼使神差地宁盏切到通讯录把他的手机号存了下来,加了备注“温霖泽哥哥。” 又在床上躺了会,想起他白天在车上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还不肯收自己送的饼干,一提是母亲做的又痛快收下。 宁盏顿时觉得不解气,她抓了下头发,备注改成“哑巴。” 嗯……哑巴。 她得意洋洋欣赏了下,受蛊惑般戳了电话号码下方的发短信符号。 回过神来时,已经在编辑信息的页面了。 总不能浪费这唯一的联系。 可说些什么好呢? 她仰着头想了想,敲了一句,“哥哥,到家了吗?” 发送前,又觉得刻意。 他到没到家又不关自己的事! 宁盏懊恼地把那句话删掉,在床上瘫了一会。 重新坐起来。 嗯,自己只是想关心下明晚他的鼓手朋友会不会来。 就这样! 宁盏又重新编辑一条,“哥哥,你明晚会和鼓手一起来吗?” 要按发送时又感觉不大对,这个语气好像自己在求着他一起来似的。 -- 第8页 她改了个语气,“哥哥,明晚鼓手会自己来吗?” 满意地又斟酌了下,宁盏在发送前还是把“哥哥”两个字删掉。 单单发了一句,“明晚鼓手会自己来吗?”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 宁盏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不打算回复了,还是因为在开车不方便? 还是岁数大的一般睡得早 他果然是不想搭理自己吧。 在宁盏绝望之前,屏幕亮了起来。 她从床上弹起,捧着手机祈祷了一下——他可一定要回复会陪鼓手一起来啊。 这样,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点开屏幕,只有一个字——“嗯。” 宁盏要昏过去了,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鼓手人生地不熟的,他竟然放心让他朋友一个人来学校排练! -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宁盏便让家里把她送到了学校。 体院馆,文艺部的部员已经来了一批,部长在前面舞台上指挥着正调整灯光和音响设备。 一小撮人正在后台从一个大纸箱子里把不同节目的道具分摘出来。 另一部分人在统计道具、话筒,核对伴奏音乐。 两个主持人也到得早,找了个位置就开始低着头串词。 时间尚早,宁盏把手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环视了下场内,果然校乐队的成员还没到。 今年毕晚宁盏负责协助两个活动,一个是校乐队的歌,还有一个就是个话剧。 话剧改编自《罗密欧与朱丽叶》以及《梁祝》,她自己也在里面演了个角色。 既然校乐队的人都没到,宁盏找部长要来话剧的道具清单,弯腰从大纸箱里开始分拣。 “朱丽叶的金色假发一顶”,宁盏伸手从纸箱子向外捞,放到了身旁的塑料袋里。 “一把宝剑”,她又从纸箱里挑出个塑料灰色的剑。 “师妹,昨天怎么没回我短信?” 正蹲着挑拣道具的宁盏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 “啊?”她疑惑地抬起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兄也来了礼堂。 印象里师兄并没有节目。 “哎?你怎么也来了?” “当志愿者,”师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节目准备得还顺利吧?” “挺好的。” “怎么最近躲着我” “没,”她挠挠头,然后搬着箱子想换个地方。 必须接受的礼物、突然爆炸的脾气、偶尔的跟踪,她有点接受不起。 “我帮你一起数。”说着,师兄也没等宁盏反应就直接上手夺过清单。 道具清单拦腰被撕开,宁盏闷了口气。 这就是他啊,常常自己决定的事情不顾他人的感受。 宁盏拿过师兄手里的半张纸,接着低头分拣。 师兄找了半天话题,看着宁盏爱答不理,沉默一会也就离开了。 - 没多久,宁盏感觉被拍了下肩膀以为又是师兄。 刚要发作,扭头一看是舍友陈瑶。 “怎么都来这么早?”陈瑶故作神秘弯下腰问她,“我可都看见了,你昨晚发的微博不对劲。老实交代什么情况,成功被多金帅气司机包养啦?” 宁盏摇头:“……没,不理我呢。” 陈瑶上手帮她:“不理你不是说今天会共进午餐吗” 宁盏:“好像是公司忙、还是有私事什么的,他没去。” 陈瑶:“你瞧瞧,你又浪费!” “那是他不来吃饭嘛!”宁盏撇嘴:“而且我昨晚费尽脑细胞给了个他暗示,让他今天来学校。” “然后呢,被拒绝了?” “嗯……直接了当的拒绝!难受,”宁盏搂住陈瑶:“我心口疼。” “不疼不疼,好看的到处有,他既然不肯来我们就换一个。”陈瑶轻拍他的背:“是他没福气呢。” “呜……”脑海里都是他昨晚在书桌前认真的样子,宁盏更加难受:“瑶瑶,我好想他来。” “瑶瑶,如果他来,我想我会更喜欢他。” - 部里几个部员吃完饭再回到礼堂的时候,还不到晚上七点钟。 宁盏挽着朋友的胳膊一路说笑进了后台,却看见部长阴着张脸。 几个乐队的成员围着部长理论,气氛有些阴沉沉。 舍友陈瑶喜欢部长的缘故,到礼堂稍早些。 这会看见宁盏进来,陈瑶扯了扯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旁。 “这又怎么了?”宁盏看了眼围了一圈的人。 “吵起来了。”陈瑶凑到她的耳边,“他们乐队选的歌比较难,部长担心你找的临时队员跟不上影响效果。想把他们节目去掉,或者换个简单的。” “把他们节目去掉?!”宁盏没能消化这句,“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救援,好歹先试一试再说去不去啊。” “今晚排练会有团委的老师来,部长不想冒风险。他觉得那个复杂的曲子排练半天排不出,再临时换曲子或者去节目,对整个流程影响挺大的。”陈瑶压低了声音解释。 “这会都要七点了,那我请的鼓手都要到了,这会才说这个太不地道了吧。” 不公平。 这时候通知别人不用来很不礼貌。 宁盏走过去争取:“部长,这会才说去节目不合适吧。我的朋友马上就到。” -- 第9页 部长看到她走过来在身边腾了个位置,乐队其他成员也都转头看她。 吉他手双手拄着桌子坐了上去,吊儿郎当看着她,“小学妹别担心,饭我还是会请你的。不过我们那个曲子难度不小,要是你请来的鼓手水平太差,我宁愿节目去掉也不想换曲子。” 他蔑笑一声,“影响我们整体水平。” 要不是这个节目是她负责,她真想说,不爱上别上。 “白眼狼也没你这样的。” “不是啊,我请你吃饭还白眼狼?”吉他手勾着笑,“那天天请你吃饭行不行?” 宁盏听他的话就不怀好意,一口气上来刚要发作,就被人打断。 “你别这样说,我们得感谢宁盏帮我们找了个鼓手。”贝斯手站出来圆场,“宁盏你别理他,他说话就那样,欠揍。” 陈瑶伸出手拽了拽她胳膊,示意她要冷静。 看在贝斯手的面上,宁盏没搭理他。 部长扭过头来问她,“你请的那个鼓手水平怎么样?” 水平怎么样……不大清楚,但是既然温霖泽的朋友应该还不错? “这个学妹的情况我打听过了,一个跳舞的,能认识什么乐手。不过和我吃过饭,就认识我这个吉他手了。”吉他手回身挑眉看她,“学妹,想好去哪里吃饭了吗?我可是哪天都有空。” 谁要和他吃饭。 这个人好烦。 宁盏不满地刚要拒绝,头顶传来句熟悉的清润声音。 “小不点,他欺负你?” 第5章 嗡地一声,宁盏头皮发麻。 她回过身,抬起头看着比她高一头的修长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温霖泽站在了她身后。 刚刚只觉得生气和愤愤不平,只想杠回去。 忽然有人来替她撑腰,刚刚攒起的那口气迅速懈怠,整个人松懈下来。宁盏心头泛起酸涩的泡泡,后知后觉很委屈。 她撇撇嘴,尽量不摆出苦脸,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问他,“你怎么自己来了,鼓手呢?” 漫不经心的语气,“不欢迎我?” 宁盏摇摇头,“不是,这不是快排练了吗。” 他手指轻挽了下袖口,“我稍微学过一些,今晚我来。” 吉他手朝他俩轻蔑笑了笑,社会上的业余选手他不是没见过。 上两堂课会个动次打次,不懂一点乐理、没用过节拍器就觉得自己是个鼓手。 吉他手不屑地说:“部长刚说给我们半小时排练时间,要是排不成,这个节目我不上了。” 温霖泽理理袖口,淡淡说了句:“那你可要抓紧时间。” 吉他手被这句话呛的够呛。 社会上练过两节课的人,就敢说大话暗指他耽误乐队进度。 吉他手咬牙回了句,“行啊,谁要是出错谁大喊三遍爷爷我错了,我是孙子。” 温霖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吉他手被这个眼神怵得咽了口口水,还是强撑面子说了句,“你是不是不敢。” 温霖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部长也不是真想去了这个节目,原意是想让他们换个简单的曲子。这会也希望这个歌曲赶紧敲定,好确定今晚的节目单。 他跟在后面催促着吉他手进排练房。 宁盏也跟了过去,这个节目她负责,又是她请来的救兵,到底有些不放心。 乐器和她的舞蹈一样,需要长期练习。 不是她不相信温霖泽,他常年在外面读书,回来后又直接工作,哪里有时间练乐器。 几个看热闹的同学包括陈瑶也进了排练室,一时间排练室成了竞技场。 温霖泽走在前面已经坐到了鼓前,稍稍向上调了下鼓凳的高度,双脚自然平踏在地面。 一张脸大半被镲片挡住,只剩些额头的碎发。 宁盏犹豫了下,从门口一路挤到架子鼓旁。 她稍微弯下腰去,给他打气,“你别紧张,你今天能来帮我,我挺高兴的。节目拿掉就拿掉了,没关系的。你不要压力太大。” 温霖泽没抬头看她,接了句,“感觉你比我要紧张?” 宁盏愣了下,自己有这么明显吗…… 宁盏摸摸鼻子,“我……我也不是很紧张。” 他的声音沉静温和,像冬日里照耀的暖阳。 “别怕。” 宁盏被他突如其来吐出的两个字“别怕”扰得心跳漏了一拍,整个心脏变得沉甸甸。 耳边像炸开烟花。 大概就是这一刻,莫名的情绪愈发清晰。 她呐呐补了句,“我没怕,就算是节目被拿掉也请你吃饭。” 温霖泽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侧脸离她极近。 宁盏能感受到胸腔里一颗心快跳出来,她飞快地直起身来。 温霖泽回头稍稍调整下军鼓和踩镲的位置,随口说了句,“嗯,那我等你请我吃饭。” ……原来他也觉得节目会被拿掉。 本以为他坐在鼓凳上气场全开的样子是个王者,原来是个青铜。 他镇定的样子不是因为有底气,是因为岁月积淀的成熟和习惯使然。 宁盏垂下脑袋,“哦”了一声。 又抬起头打量了下排练室的情况,北边有个角落部长身旁有空位。 她打算钻过去,坐等待会被群嘲。 -- 第10页 “那你好好排练吧,我去那边站着,就不打扰你了。” 温霖泽颔首。 宁盏绕过架子鼓,走到部长旁。 刚刚站稳就被身后的陈瑶拉住了胳膊,“暖宝,怎么说?刚刚在外面的情况很严峻啊。你请来的这个大帅哥到底是大神还是业余玩家啊?” 宁盏垂着头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陈瑶瞬间明白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兄弟,稳住。” 一会,要不然,还是站到他旁边一起迎接群众目光吧。 两个人一起被嘲笑,做个伴心里还能好受点。 毕竟再糟糕的境遇,也有人陪。 - 吉他手看了看温霖泽坐在鼓凳上老神在在的样子,有些慌。 他仔细打量了下,这个鼓手长相斯文,没有麒麟臂,刺青什么的也都没有,身材看起来也很瘦。 打鼓最需要体力和耐力,他这么瘦,能行吗? 生了几分底气的吉他手面带嘲讽的递过谱子给他。 “大哥,打稳点就行。这歌比较快,时间也比较长,做好心理准备。” 打鼓最基本的就是要节奏稳。 惹怒鼓手只需要一句话,你节奏稳点。 温霖泽表情漠然说了句,“开始吧。” 第6章 几个乐手站好位置开始演奏。 15秒,鼓点进入的时候。 整个曲子高级了起来,多了律动感,让人情不自禁融入到歌曲里。 情绪被节奏控制。 宁盏不是十分懂音乐,可也能看出来温霖泽打得随心所欲,节奏多变、却又很稳。 轻的时候像春风拂面,重的时候像雷声滚过。 一首歌很有生命力,能听出喜怒哀乐,有不同的律动和层次。 现场已经有人开始跟着鼓点点头。 宁盏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台风稳重,挥鼓棒的动作干净利落。 她从没见过他打鼓的样子,大概是刚刚从公司出来的缘故。他仍穿着件衬衫,这会袖口被稍微挽起,连带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也被松开。 整个人投入又认真。 仿佛已经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和鼓的节奏融为一体。 随心所欲地操控,仿佛鼓就是身体一部分。 打击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整个人投入又自然。 刚刚还在叽叽喳喳聊天的同学都安静下来,出神听着歌曲。 宁盏瞄到身旁一向老成的部长在抖腿…… 七分钟后。 一曲演奏完,听众们意犹未尽。 这绝对是校乐队发挥最好的一次。 吉他手摸了摸后颈没再说话。 贝斯手提了句,“要不我们在曲子里给鼓手加段个人solo吧……” 宁盏毕竟没怎么听过乐队的歌,悄悄凑过去和陈瑶确认,“你经常去看乐队演出,他们这反应什么意思?他鼓打得怎么样?” 陈瑶一脸叹为观止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还沉浸在刚刚歌曲的情绪里,“一样的动次打次,为什么他打的就能让人听出喜怒哀乐。” 陈瑶挽住宁盏的胳膊,仍痴痴看着前面几个乐手,“意思就是,你从哪里挖来这么个大神。” 宁盏也觉得整个歌曲很流畅,但她不怎么听乐队的歌曲,又不可置信问了陈瑶一句,“真这么好吗?” 陈瑶点点头,“我觉得BlackDay的鼓手都不及他。” 这对陈瑶来说,绝对是对乐手最高级别的赞扬。 “这么夸张?”宁盏当然不信,BlackDay乐队现在风头正劲,在整个乐队圈的地位也很高。 受到很多乐迷推崇,连她这个不怎么听乐队歌曲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她虽然不太懂,但是也看见过一群人在网上留言赞美乐队的鼓手。说他十分擅长渲染情绪,感情处理细腻,很难不被他带入歌曲中。 陈瑶一脸陶醉点点头,“最起码,BlackDay乐队的鼓手没他帅。” “……”这点,宁盏倒是也承认…… 陈瑶:“如果他去了BlackDay乐队,主唱也做不了门面担当了。不过他这么厉害,一定也自己组乐队了吧。” 温霖泽组乐队了吗?宁盏倒是不知道。 这个节目自然是保留了,没有换曲、也没有被拿下。 刚刚鼓点很稳,节奏很好,反倒是吉他手有段有些没跟上。 温霖泽并没有多说什么嘲讽的话,平静放下鼓棒。 吉他手虽然嘴毒一点,但还是甘拜下风,没有反口赖到鼓手头上。 直接张口认了错,“刚刚那遍,是我没跟好。我愿赌服输……” “我……我是……”吉他手张了好几次口都没喊出那句我是孙子。 温霖泽打断他,“换个方式吧。” “啊?”吉他手有些愣,真要喊爷爷他其实确实喊不出。换个方式会不会死的更惨。 “你和那个小姑娘道个歉。” 吉他手忙不迭答应。 温霖泽挽了挽袖口,缓缓地说,“3000字以上的检讨,找个机会读给她听。” “……”吉他手沉默一瞬,但还是感觉这个比当众喊爷爷好点,便僵硬点头应下了。 没出意料,四周已经开始有同学开始议论他。 “好像之前没在学校听说过这个男生,这么帅应该是校草级别的呀,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 -- 第11页 “看穿着像已经工作了,难道是个老师?” “挥棒这么帅,这节目就算是无声的我也喜欢!” “他看起来好高冷,不苟言笑——我喜欢!” …… 宁盏抬头远远偷瞄了眼温霖泽,女贝斯手正跑去和他讨论乐谱。 他确实没有什么笑模样,只是偶尔点点头。 可宁盏心里还是一阵烦躁。 陈瑶又凑过去问她,“我怎么觉得他特别眼熟?” 宁盏低下头,闷闷地憋出一句,“就那天接我的那个。” “啊?!”陈瑶这会才反应过来,“你要包养的帅气司机?!” “……” “哦,不是,是你包养不起的帅气司机。” “……” “行吧行吧,不开玩笑了,”陈瑶拍拍她的肩膀:“我感觉你要是喜欢这号人物,难度挺大。他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贝斯手那么美他都爱答不理。” “……”宁盏不想说话。 陈瑶伸长脖子打量前面,“不过也幸亏他是这种冷冰冰性格,你看妹子们都围他几圈了。” 宁盏更低落了。 陈瑶感觉宁盏气压有点低,又安慰两句,“没事,你比他们有长处,好歹你们一起有过童年?” 宁盏撇撇嘴,“……我小时候基本和他没交集。” “……” “我小时候有点胖。” “……” “还爱哭。” “……” “我跟他亲弟弟是死对头。 “……” “还给他眉毛上划过一刀。” “……” “你觉得他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吗?” 陈瑶看了看云淡风清坐在鼓凳上的人,又回头看看失落的宁盏,咬牙说,“会,反差萌现在很流行的。我以后就高举你们CP大旗。” - 正聊着天,刚刚一直没见身影的师兄不知道什么钻了出来,手里拿着瓶矿泉水要递给她。 “师妹,忙了一晚上喝瓶水吧。” 陈瑶识趣给他们让了些位置。 “我不渴,你自己拿着喝吧。”宁盏摆了摆手表示不要。“一会该我排练了,我先去忙了。” 说完,宁盏就打算转身出门。 师兄直接把她堵住,不依不饶要把水递给她,“拿着。” 宁盏还是摆手推辞,“我真不喝,你要么问问别人有没有需要。” 师兄仍然要给她,死死挡住路不让她走,攥着矿泉水的手冒出青筋,语气强硬,声音大了几倍,“你给我拿着!” 声音震得排练室的人纷纷看过来。 刚刚还好好的。 师兄不是第一次对她这样,经常明明平静的说着话,一言不合就发火。 宁盏盯着他的手有些害怕,她有点怕他。 师兄一把把水塞到宁盏手里。 手机铃声响起。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哑巴学会主动说话了。 温霖泽发来一条消息,“口渴,过来。” 第7章 宁盏抬头看了看温霖泽,他站在架子鼓旁边低着头,正顺手把手机扔在一边。主唱、贝斯手和吉他手把他夹在了中间,看样子还在讨论,周围仍围着不少女生。 似是感受到了目光,温霖泽也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了眼。 毕竟是请来给她帮忙的,宁盏抱着手里的矿泉水贴着墙迎着众多目光走了过去。 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宁盏举起手里的水瓶晃了晃递给他,“给你。” 因为心里有鬼,更觉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是运动场上给心仪男孩子送水的女生。 她有些尴尬,感受到贝斯手和吉他手都盯着她的目光,挣扎着扭头和贝斯手解释了句,“这是我邻居。” 温霖泽对这句话不以为意。没有接过她手中的水,而是顺手放下手里的乐谱。 抬起头问她,“你呢,口渴吗?” 刚刚晚饭吃了麻辣烫,放了几勺麻油,这会宁盏其实嗓子确实有些发干。 但宁盏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坚持递给他,“没事,我一会去买。” 一旁的女贝斯手弯腰拿起放在地上没开的矿泉水伸手递给他,“要么喝我的吧。” 宁盏听了这句,心里一紧,扭头看了贝斯手一眼。 她们两个都伸着手递给他水有些尴尬。 宁盏忽然就不想给他喝了,赌气地把手缩了回来。 温霖泽并没有接贝斯手的水,坐回鼓凳上说了句,“算了,先排练。” 贝斯手也把手缩了回去,水瓶重新放到地上。 他偏头指了下站在门口的师兄,问她,“他是什么节目” 宁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师兄正愣神看着她的方向。 宁盏回他,“他没节目,是我们的志愿者。” “一会你排练的时候,把他留给我帮个忙?”温霖泽淡声问她。 宁盏以为是这个节目的排练需要帮手,身负责任感的她瞬间有了精神。 “你稍等下。”宁盏跑过去和师兄说明了下情况,师兄朝温霖泽的方向看了眼,还是点头同意了。 宁盏又重新折了回来,房间里有些闷,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他说可以的。” 师兄这会也跟着走到了架子鼓旁边,神情有些许不情愿。 -- 第12页 温霖泽又轻轻理了下袖口,漫不经心地说,“嗯,鼓有点重,待会请他帮我搬一下。” 师兄顿时脸色有些黑,有些不知所措挪到宁盏身旁。 温霖泽翻了下面前的乐谱,用笔轻轻做着标记,随意地问,“你是哪个学院的?” 师兄目光从宁盏身上移开,回过神来回他,“生物。” 他转头看了眼宁盏,又着重加了一句,“拿过两次国家奖学金,已经在和老师做课题了,不出意外会保研。” 宁盏也觉得师兄学业方面很优秀,附和了句,“师兄成绩很好的。” 师兄腼腆笑了笑,刚刚的不快也消散不见。 温霖泽一本正经点了点头,“那应该经常出野外,鼓交给他我放心。” 师兄听着这话笑容立马收住,看了宁盏一眼,意思是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宁盏听到这话,憋住了嘴角的笑,回望了师兄一眼。 他顶了一句,“那你呢,你是不是已经工作了?” 温霖泽轻声嗯了句。 师兄为了挽回些面子,故意说了句,“搞乐队可不算什么正经工作。” 又来了…… 师兄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嘴巴难听了点,人固执了点。 信奉自己的看法、做法永远是正确的。 还有些容易发脾气…… 宁盏扭头瞪了师兄一眼。 还没等宁盏辩驳,一直站在旁边讨论歌曲的乐手听着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吉他手立马跳出来,拽着他的领口,“你说什么屁话呢?” 师兄也把手搭上了吉他手的胳膊。 夏天的缘故,都穿着短袖,能看到师兄因愤怒暴起的青筋。 吉他手打架斗殴的名声在外。 场面,□□味十足。 四周还没散开的学生见情况都向后撤了两步。 部长向这边走过来。 宁盏两个人的架势,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凑一起肯定能打起来,今晚可就不好收拾了。 她立马站到吉他手和师兄中间拉架,“他不是这个意思。” 伸手拽上吉他手的袖口试图把吉他手拉开。 吉他手用胳膊把她推到一边,“不关你的事。” 力道不大,宁盏向后退了一步。 温霖泽这会才站起身来走到宁盏前面,淡淡说了句,“行了,和他较什么真。” 吉他手听这话竟然乖乖地把手放了下来,狠狠瞪了师兄一眼走到一边,继续和乐手们讨论曲子。 她怔怔抬头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宽阔、十足的安全感。 宁盏的视线被身前的人挡住,心房彻底塌方。 到这会排练室才恢复刚刚的吵闹。 师兄低头把皱了的领口理了理。 温霖泽又说了话,“以后做事前要控制情绪。” 师兄脸憋得通红,不服输地顶了句,“那我也劝您一句,别以为现在女大学生好骗。” 温霖泽听到这话立刻冷了脸,面色像凝了冰。 宁盏听到这有些心事被戳穿的尴尬,她赶忙站到两人中间,打量到温霖泽不悦的神色。 她小声地问,“那个,要不要给你换个志愿者。” 温霖泽淡淡地回,“不用。” - 躲在一边的陈瑶看到这副场景,赶紧过来救场,她戳了戳宁盏,“时间不多了,咱们的节目该排练了。” 宁盏哦了一声。 还是不放心这两个时刻要掐架的人,转头叮嘱了句,“我先去排练了,师兄你别吵架,校训告诫我们要团结奋进。” 本来已经在低头看乐谱的温霖泽闻言抬头瞄了她一眼。 宁盏这才发觉刚刚那番话像是辅导员训诫学生的口吻,她挠了挠头小声说了句,“那我真走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隔壁的大会议室找我,我在里面排话剧。” 温霖泽重新回过头看谱。 师兄走近两步,还是想跟过去,“师妹,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吧,在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宁盏:“我那边也没什么要帮忙的,你可以帮着他搬鼓架呀!” 第8章 出了排练场。 宁盏想起师兄说完那句话时温霖泽的神情,心情就不大好,闷着头向话剧排练的会议室走。 “英雄救美感觉怎么样?”陈瑶凑过去揶揄她,“我可看见了,救你两次。刚刚把师兄叫走明显就是给你出头呢。” “有吗?他只是想找人搬鼓吧?”宁盏有些无精打采。 “我都看那个师兄不顺眼了,感觉那架势,你不接他水他都要跟你动手,”陈瑶轻拍了下宁盏的手,“你心上人当然是来救你的。” 一句话,宁盏只剩下傻笑。 陈瑶掐了掐宁盏的脸,“瞧瞧你,嘴巴笑得都要咧到耳边了。” 宁盏立马收敛了点笑容,脸却热得发烫。 “同志,我觉得你努力一把,应该有戏,好歹你们老邻居来着嘛。” 宁盏仍是笑。 “是不是心里乐开花了?” 宁盏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没有。” “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谎下意识会摸鼻子。” “……有吗?” 说说笑笑刚走进话剧排练场,导演林琅就殷勤凑过来。 “宁盏,刚刚那个鼓手听说是你请来的?” -- 第13页 宁盏点点头没搭话,顺手拎起装着排练道具的帆布袋,接着清点道具的个数。 宝剑、假发、石头、水瓶…… 林琅也蹲下身,两手帮她撑着袋子,接着问她,“你俩怎么认识的?” 宁盏头都没抬,“邻居。” 林琅好像想到了什么,咋咋呼呼问了句,“啊,青梅竹马?” 宁盏闷闷地说,“没有,他也就住在那没几年,顶多三五年的。” 林琅还是不罢休地问,“他平时会出去表演吗?一般去哪儿?” “不知道……” 林琅好像不大相信她的这个答案,撇撇嘴问她,“那他的微信能给我个吗?我有个弟弟一直想学架子鼓,从小就想学。” 宁盏想也没想,“没有。” “那电话也行。”林琅一只手殷勤地握上她的手轻轻摇晃。 宁盏听出了她的企图,甩开手接着数道具的个数,“自己去问。” 林琅却没放弃,“不是你邻居吗?给个电话又没什么。” “我弟弟是真的想学。” “我弟弟很有天赋的,我不忍心他天赋埋没。” …… 林琅不依不饶围着她叨叨了半天。 宁盏懒得和她周旋,“我就说一遍,赶紧记。” “好好好,我拿手机。”林琅立马放下道具袋子,凑她更近了些,“说吧。” 宁盏虽然说完就后悔,还是把号码背给了她。 反正,他是个哑巴。 林琅喜滋滋捧着手机搜了下,转头问宁盏, “他的微信名是不是lz啊?” 宁盏停下分发道具的手,扭头看她。 lz听起来是他名字缩写。 可林琅怎么搞来温霖泽手机号的? 难不成温霖泽回了林琅短信? 他竟然背着自己回了其他人短信? 他连话都不爱和自己说,竟然不仅回了陌生人短信,还给了微信号?! 宁盏放下手里的道具,还是不信,错愕问她,“你怎么知道他微信号?” 林琅晃晃手机,“我用手机号搜的啊,这人应该是他吧。” 宁盏愤懑不平的心情顿时平复一点。 林琅低下头,摆弄手机,嘟囔了句,“头像是个黑色剪影,也看不出来。不管了,先申请个好友试试……” 宁盏愣了,自己怎么没想到。 竟然别人比她先加到温霖泽微信。 不对,刚刚道具数到哪里了? 金色假发几顶来着? 什么假发不假发。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不要也加温霖泽微信! 要,还是,不要! 行动永远比大脑要快,宁盏已经把手机淘了出来。 按手机号码号码,微信果然出现一个名为“lz”的人。 头像是一个黑色剪影。 不受控制要按向“申请加好友”按钮的时候,宁盏突然想起师兄说女大学生不好骗的时候,温霖泽不快的面色。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把她当做邻居家的妹妹看待。 他对她的好,多是因为小时候,她妈妈对他多有照拂吧。 或者说,他这次肯来,也是看了温钦琰的面子。 宁盏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手挪开。 照他昨天的态度,这样冒冒失失加他微信,他多半不会同意。 兴许还会反感自己。 她虽然脑热,但还记得分寸。 算了,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宁盏压住心里的念头,飞速地把所有道具清点了遍,转头打断林琅,“导演,可以了吗?我道具发完了,我们开始排练。” 林琅意犹未尽又看了下手机页面,嘟囔了句,“唉,他怎么还不通过我的好友啊。估计是在排练?” 宁盏又放大音量问了一遍,“导演,排练吗?!” “哦,开始吧。”林琅点头,走过去拍拍宁盏的肩头,“麻烦帮我和你邻居美言几句。” “美言什么,夸你弟天资卓越?” “除了这个还有……” 宁盏明知故问,“还有什么?” “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我人也很不错……” “……” 这句才是重点吧。 - 排练刚刚告一段落,师兄立马凑过来,“师妹,辛苦了。歇会吧。” 他手里拿着瓶水递给宁盏,“这是我师傅让我买的,来,喝两口。” 师……师傅? 宁盏有些懵地接过水,惊诧地盯着师兄。 温霖泽站在师兄旁边低头划了两下手机,没说话。 师兄转身对温霖泽说,“那师傅我先去给大家发水了啊。” 温霖泽低低应了声,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温度的声线。 宁盏彻底糊涂了。 这什么情况?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刚刚势如水火地两个人,转眼温霖泽成了师兄的师傅? 而且温霖泽还给在场所有人买了水? 她叫住了正弯腰搬水的师兄,“师兄,这什么情况。你喊他师傅?” 师兄笑了笑,露出几颗白牙,“可不是嘛。我刚刚看师傅鼓打得太好了,我也手痒痒,就求着师傅收了我这个徒弟。” 所以,刚刚有人说玩乐队不正经都是幻觉? 温霖泽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和师兄的聊天。 -- 第14页 他皱眉:“林琅,你同学?” 宁盏愣了下,点了头。 估计是林琅加他微信的事,看来他真是微信和手机同号。 她想起林琅的交代闷闷地说:“林琅说她弟弟很有天赋,很想跟你学架子鼓。” “嗯。” 宁盏声音更闷地说,“哦,还有,她人也挺不错的,估计他弟性格天赋应该也不错。” 她这话应该也把林琅意思传达到位了? 温霖泽低头看了她一眼,一张小脸尖尖正认认真真仰着头和他说话。 “你还挺清楚。” 第9章 彩排很成功,经过一晚上的磨合,几个乐手配合很默契。 看演出的时候,宁盏被大家夸了一圈,问她从哪里挖来的宝贝。 没错,那是她挖来的宝贝。 她的宝贝。 乐队表演完,宁盏就一路跑到后台,正撞上抱着道具的陈瑶。 “这么急匆匆,赶着去见你男神啊?” 宁盏点头,“对,我刚带过假发,正好你帮我看看发型乱不乱?你不知道,我昨天见他的时候是顶着鸟巢去的。” “怎么会,你超好看好嘛!你得拿出顶着鸟巢去,也是时尚最前沿的气势。”陈瑶放下手里的道具,帮她理了理裙子,“不是我吹,我追的CP就没有失败过。” “说也奇怪,反正每次见他就没什么底气,”宁盏还是顺手理了几下刘海,“瑶瑶,你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天天排练啊。” “你还嫌不够累啊?”陈瑶收回手,扭了下腰,“今天彩排一晚上,我腰都要断了。” “我就是想天天和他在一起彩排……”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啊,我宁愿一辈子打光棍都不想受这个罪,我可是结结实实站了一天。”陈瑶是真的腰疼,手下夸张地按着。 宁盏若有所思看着她,冒出一句,“啊,那你说,他会不会也腰疼啊?你比较懂行,他那个节目应该挺累的吧。下次,我得给他准备帖膏药。” “你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担心他的腰?” “那我不得从现在开始就得保护吗!” “……暖宝,你变了。”陈瑶一脸惊讶,而后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平时我们在宿舍说个段子你都脸红。才过了一个晚上,你矜持呢?” 她后知后觉自己之前的话有歧义,她原意只是担心他身体。 宁盏脸憋得通红:“不是那个腰!是实体的腰!……我就是提前关心下未来男朋友的身体。” “男朋友?”陈瑶一听,乐了,“行啊,那你那么喜欢他,去和他表白啊。” 宁盏张了张口,怂了,“我先示好慢慢培养感情,让他对我有好感。这才几天就表白,他肯定觉得我不诚恳而且疯了。” “可你说他现在又不是你邻居了,毕业晚会结束你到哪去培养感情?” “那我就努力,”宁盏信誓旦旦,“让他在毕业晚会前对我有好感。” “阿嚏”一阵风吹来,宁盏打了个喷嚏,“你看,他一定也在想我。” 陈瑶笑得肩都在抖,“暖宝,你别站在风口,鼻炎又犯了吧?” 宁盏摸摸鼻子,叹了口气,“唉,我承认,他不会想我的。他只把我当做从小认识的小妹妹。还不如不和他当邻居。” 陈瑶看她时真的惆怅,止住笑,拍拍她的肩膀,“我觉得你们年龄差、性格什么的都刚刚好啊,不当邻居,你怎么认识他?” “……那还是做邻居吧。”宁盏想了下还是认命。 她叹口气从包里拿出盒酸奶来,“为什么我只给他买了酸奶,没买点膏药。你知道这会学校附近哪个药房开着门吗?” “平时看不出来,你喜欢个人这么热情?还给他买酸奶?”陈瑶摇摇头,“但是估计等你买完膏药回来,他已经到家了。” 到家? 宁盏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有办法了!谢谢你,我先去找他了。” 陈瑶莫名其妙看着宁盏匆忙跑走的背影,她说什么就那么对了? - 宁盏在后台绕了一大圈都没找到温霖泽,她懊恼站回原点,给他拨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惊悚地从身后的一间排练室里传出。 难道刚刚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宁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缝。 温霖泽正摘下耳机,拿起桌边的手机。 还好,那大概是……没听到吧? 一阵风吹来,宁盏又打了个喷嚏。 温霖泽微微皱眉看了过来。 宁盏只好把门推开走进去,她舔了舔唇,大着胆子出声问他,“那个,哥哥,你今晚能把我捎回家吗?” 虽然她今天返校时把所有的衣服都背了回来,还告诉家里她今晚住校不回花苑。 可是陈瑶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她要和他一起回去,她想和温霖泽多待一会培养感情。 多培养一会,是一会吧? 温霖泽放下手机。 他的眼神扫过,宁盏紧张地向后缩了缩。因为鼻炎,声音带了些鼻音,听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兽,“要……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温霖泽起身去关会议室的窗户。 啧,他的侧脸可真好看。 笔直挺拔的鼻子,令人羡慕的睫毛。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颜控。 -- 第15页 但好像也不只是因为这张脸。 “我今晚不住花苑。”温霖泽声音和晚风一样微凉。 “那……没关系的。”宁盏截住他拒绝的话,伸手拿出酸奶,“你忙了这么晚,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带了盒酸奶。” 温霖泽没有伸手去接,顺手将桌上的耳机线理好,语气清淡:“自己留着。” 宁盏为表诚意,拿出吸管,使劲戳了几下打算帮他打开。 一次、两次、都没成功。 她用了十分力气,吸管进去,酸奶从管口猛地溅出来,直接洒了她一手。 ……液体四溅。 时间定格。 宁盏有些尴尬,口袋里虽然有纸巾,一抽出来估计衣服也要沾上。 见到他就莫名其妙紧张,原本是想留个好印象。 可好像越紧张就越容易做错事。 她平时也没这么冒失。 下次和他见面一定要看黄历,不能再这样了! 看着洒得到处都是的酸奶,宁盏缩手还是打算掏出纸巾,眼前被递过一张。 太囧了,宁盏接过纸巾匆匆擦拭。 心里的念头大过了胆怯,她瓮声瓮气地问,“哥哥,我今天这么惨,你能不能送送我……” 空气一阵寂静。 宁盏见他为难,舔舔唇想开口反悔。 她的勇气总是一点就着、一闪就灭。 “嗯,走吧。我送你。” 温霖泽已经站起了身。 宁盏咽下了那句想要反悔的话。 她也跟着站起来,跟在温霖泽身后。 宁盏偷偷掏出手机,颤抖着和陈瑶发了微信,“好朋友,求你。一会儿彩排结束了帮我收拾下道具,我今晚得回家。下次我替你。” “回家?行吧,谁叫我人好。” “嘿嘿,再替我和部长说句好话请个假。” “嗯,看在你找了这么优秀的鼓手份上,部长肯定会原谅你。” - 宁盏把手机放回包里,跟在温霖泽后面。 师兄也在后台,看他们好像要离开,赶忙走过来。 “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温霖泽颔首。 师兄跟上他们,走到温霖泽旁边,言之凿凿地说,“师傅我回去一定会把你今晚教我的好好练习的。” “嗯。” 师兄又叮嘱了一句,“那师傅你一路小心,师妹你也是。” 宁盏一副见鬼的神情看了看身旁和谐的两个人。 师兄看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手,“师傅,师妹再见!” 宁盏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她和师兄是一辈的,所以旁边这个人一夜之间比自己大了一辈? 宁盏还是好奇,今晚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突然想到教师兄,我是说何杨打鼓了?” “……无聊?” ……还真是挺奇怪的原因。 - 刚走出校门口,隔着马路,宁盏就看见了熟人,她的舞蹈老师黎睿。 她一直在学校对面的舞蹈工作室上课,这会黎睿应该是刚好下班。 宁盏因为周末没练舞的缘故有些心虚,低着头打算当做没看到。 可黎睿招手打招呼,穿过马路就走过来。 往常,黎老师并没这么热情。 黎老师在他们面前站定,饶有兴趣地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打量。 宁盏觉得目光有些渗人,强笑着打招呼,“黎老师好。” 黎睿接着深不可测地笑,“嗯,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毕业晚会彩排,有节目。”宁盏解释了下。 可黎睿不依不饶接着问,“哦?什么节目?” 往常黎睿可对她没这么热情,宁盏答了句,“话剧。” 黎睿摸摸下巴,指了指一直矗在旁边没说话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温霖泽,“那他呢?他也是?” 宁盏默了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黎老师怎么这么难缠。 “不是,他打鼓。” 说完这句,宁盏肉眼可见的发现黎睿脸黑了。 却还是微笑着对宁盏说,“那什么,老师也好多年没看过大学的毕业晚会了。到时候能想办法帮我找张票吗,老师也想忆青春。” 宁盏见他没提上节课作业的事松了口气,“可以的呀,我正好是文艺部的,有票的,到时候给您送来。” 温霖泽终于出了声,打断他们的对话,语气生冷,“走吧,太晚了。” 宁盏哦了声,跟上温霖泽的步伐。 回头朝黎睿点了个头,“黎老师,我先走了。” 黎睿看着他俩背影,阴恻恻地笑。 温霖泽好像见过她的舞蹈老师后心情不是很好。他步子很快,宁盏小跑两步才跟上他。 可他和舞蹈老师一样也黑着脸,宁盏挠了挠头,打算顺顺毛。 她忽然想起来林琅说他肯定组了乐队,想看他演出的事。 趁这个机会,宁盏问了句,“哥哥,你今天鼓打得真好,一定是组乐队了吧。” 温霖泽正顺手拉开车门,手机亮了一下,他看了眼没回复。 沉默一瞬,淡淡地回:组了。 宁盏接着夸他,“什么乐队啊!你这么厉害,乐队应该也很出名吧。” 温霖泽语气淡淡,“演出那么多场,观众连乐手都不认得。” -- 第16页 确实,今天现场不少喜欢乐队的人,包括校乐队那几个,都不认识他。 他的乐队大概不怎么有名气吧。 宁盏觉得他怀才不遇,大概心里也不好受。 她出声安慰,“你这么厉害,肯定有一天,会让所有人记住你,听到你们写的歌的。” 这会温霖泽才转头看了她一眼。 宁盏没想到他会转头,目光直接撞到他的眼里。 她和他对视了下,耳朵迅速升温,假装不经意地转头看向车外。 “安全带系好。” “哦。”宁盏慌慌张张低头。 晒了一天的车,真的有些闷。 - 宁盏被送到家门口有点依依不舍,她纠结半天,还是说出来:“哥哥,以后我能去看你的演出吗?” 温霖泽闻言回头看她,带着点疏离、又有些复杂不明的情绪。他说:“看情况。” 宁盏也不知道这句有机会是客套话、还是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 她道别进了房间。 大门锁上,温霖泽才掏出手机。 在刚开车那会,黎睿就狂轰乱炸一堆微信。 “队长,你可真行!涮了我们不来排练,跑去泡妞了?” “还他妈是我手下的妞?!” “你自己说,你还是个人吗?” 温霖泽没直接回家,熄火坐在车里回微信。 “你的?” 第10章 屏幕那边,黎睿看见手机亮了,“蹭”地从沙发上坐直,打算努力、尽力地指责他。 但他看了眼屏幕上两字,懵了。 这么久,他早就忘记自己发过什么内容。 这是什么回复,半个小时才等来他一句“你的”? 什么“你的”? 不过好歹温霖泽没晾着他,肯喘气了。 黎睿接着炸他,“什么你的我的?请问您泡我学生征求过我同意吗?” “哦,不对,您连咱们乐队不排练都没征求过我同意。” “她才是个大学生!你知道吗?!” “我培养一个女学生容易吗?!” “冠军种子懂吗” 温霖泽回他一句,“她在跟着你学舞蹈?” 黎睿得意洋洋的回,“那可不,得意门生。” 温霖泽淡淡回他一句,“可惜了。” 黎睿站起来,又发了一长串。 “什么可惜了,好歹我也在舞蹈圈里也很有名的好不好?” “你大晚上不睡觉、不练鼓、不排练,勾搭我学生好意思吗?!” “人小姑娘未成年的时候就跟着我跳舞,这刚上大学,您都胡子一大把了就忍心去摧残?” “您能理解我培养了好多年的鲜花,要插到你头上的心情伐?” “要是能理解的话,喘个气呗?” “最可气的是我推了一堆活,你突然给我来了句不排练了!” “又装死?” 温霖泽想了下,没细提宁盏妈妈当初帮自己的事。 他敲了几个字过去,“没别的,邻居家的妹妹。我欠她母亲人情,而且不帮忙她可能会哭。” 黎睿又激动了。 “我靠,没人性啊。我培养的学生是不够美还是不够软,你就和我整一句没别的?” “那可是我最厉害的学生。” 温霖泽没再和他调笑,发了几个字过去,“好了,话题就此打住,明晚排练?” 黎睿见他不肯接招,气冲冲说了句:“你等着,我要去和他们揭发你。” 黎睿当真在他们几个人的乐队群“BD”里吼了句。 贝斯手黎睿:“有喘气的没,给你们说个大新闻。我今天从我工作室出来,见到个知名鼓手接了校园乐队的演出!” 主唱summer:“?我靠?!” 键盘手刘胭:“什么情况!难道是姓温的那个鼓手?” 吉他手韩城:“校园?演出?今天?” “就是姓温的那个鼓手!今晚!跑到大学去!排练!” 大家被震惊了。 “不是,队长,请问您粉丝几千万,和大学生组乐队玩的开心吗?” “您是享受虐菜的快感吗?” “下次带我一个行吗?” 吉他手韩城是水潭大学教授,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哪个大学的大学生?不会是我那个大学吧?” “周一那节音乐鉴赏课,我突然不想邀请你做主讲了。我能反悔吗?” 韩城知道他的事情,委婉地说:“他们年龄还太小了,价值观、人生观还没有完全形成。队长,你也知道我之前那个学生的经历。这种事,还是算了。” 温霖泽难得回复:“不会……” 也不怪黎睿这么激动,温霖泽是他们乐队队长,乐队雷打不动周六晚要排练。 结果周五,突然主唱Summer说队长有私事,排练取消。 行吧,谁没点私事呢。谁能想队长私事是和大学生玩乐队?! 黎睿又发了句:队长,不说别的,你去和大学生玩乐队这个事是你的不对。你不能这么打击年轻人! - 主唱Summer对着屏幕小心翼翼一脸被卖的表情,队长只和他说要帮个小妹妹忙,并没说要去接演出。 他们乐队规定不能随意接私活,也不能透露个人信息。 果然大家见温霖泽没音,矛头立马指向了Summer。 -- 第17页 “Summer,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今晚去跟着校园乐队演出去了?” Summer大呼冤枉,“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和大家说的啊。” 黎睿又来了句,“更恐怖的是,他今晚是为了个女学生去的!” “他这种冷血动物,居然还给乖巧的女学生买了盒酸奶。” 女学生,酸奶。 毕竟不是私自接商演,性质也没多严重。 他本人都不觉得失身份,他们更就无所谓。 大家注意力立马被他约了女学生的事情吸引走。 群里哀嚎声一片。 “怎么能这样?一起单身它不香吗?” “所以新歌以爱情主题是这个原因吗?” “划重点,乖巧女学生!” 确实是自己带头坏了队里规矩,温霖泽一直躺平任嘲没反击。 他上下划了下屏幕,安抚情绪:“行了,都早点休息,明晚上准时排练。” 然后便熄灭了屏幕,又一个人坐了会,看了眼表,发动车子驶出了花苑。 队长不接招就能被放过吗?当然不会! 黎睿愤愤地甩开手机,这账必须算!迟早算!!! - 宁盏回了卧室,冲了个澡,换了睡衣坐在桌前开始发呆。 今天是真没想到请来的鼓手竟然是温霖泽。 看起来他练鼓很久的样子,很喜欢音乐。 现在,宁盏对他的认识又深了几个层次,除却一开始打动她的气质,还是个有爱好的人。 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不易近人,却还贴心给大家买了水。 每近一步,她便更想靠近他。 没救了没救了…… 宁盏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应该死活要来温霖泽乐队的名字。 这样透过乐队编排的歌曲,她就能更多的了解他些。 宁盏之前很少关注乐队,只听说过几个当红的。受舍友陈瑶影响,对BlackDay了解多一些。 BlackDay乐队是当下国内享有最高声誉的摇滚乐队之一。组队至今发布了4张专辑及EP。 粉丝受众年龄段很广,主唱Summer凭借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更是收获女粉无数。 第一张专辑《冷雨夜》便斩获得年度最佳摇滚专辑。 曲风多变,歌曲的内容也不只拘于情爱,很多作品也反映了现实生活。 至今,荣耀无数,常据榜首。 不同一般乐队的是,鼓手是整支乐队的队长。 听说人很低调冷漠,手段强硬,BD名声大噪,他功不可没。 但更奇怪的是除了Summer,其他几个乐手都是兼职创作,不愿暴露私生活。 网上有很多关于他们身份的扒贴,没有一个能圆过去。 因它的神秘性,热度更加高涨。 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温霖泽一样,并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乐队的名字。 她无意去冒犯他的隐私,不想冒冒失失不被允许就闯入他的世界。 那既然这样,从BlackDay乐队开始,多了解些乐队吧。 侧面的,去了解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六月的夜晚,空气仍有些闷。 宁盏起身推开了些窗,院子里静悄悄。 宁盏戴上了耳机,开始从第一张专辑《冷雨夜》听起。 认真的把主打曲听完,宁盏摘下耳机,久久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突然很想跑下楼去抱抱自己的母亲。 她被整个曲子深深震撼。 歌曲主题是母爱。 前半段很压抑,鼓点一下下敲到听众的心上。 后半段却又有蓬勃的生机。 怪不得,BlackDay能够一曲封神。 宁盏想,她从此刻起开始有偶像了。 抛去外表不谈,BlackDay的鼓手实力客观来讲应该在温霖泽之上。 BlackDay的鼓手节奏更加具有变化性,她说不出那种感觉。 网上评价很有道理,光听着鼓点,就让人……欲念难挡。 因为练舞的缘故,本就对节奏敏感的她,只感觉鼓棒敲击的是听者的心。 她宣布,自此刻起全国的乐手她最喜欢三个,一个是温霖泽,另一个是BlackDay的队长。 另外还有一个,长相魅惑众生的Summer主唱。 宁盏抓起手机,给宿舍的群“回家的诱惑”发了微信。 【宁盏】我宣布,我有偶像了! 陈瑶第一个反应过来,抓起手机问她。 【陈瑶】请问您喜欢上了哪个小鲜肉。 【宁盏】和你的偶像一样,是块老腊肉。 陈瑶愣了愣,她爬墙爬得挺快的。宁盏这说的是谁啊。 舍友彭雅也来了兴趣,在群里猜。 【彭雅】哪种类型,陈瑶偶像太多了。 【宁盏】一个组合,里面有有男人味的男人、有女人味的男人和一个有男人味的女人。 陈瑶立马就懂了。 【陈瑶】你说的我本命BlackDay嘛?不过那个有女人味的男人说的是Summer吗?你怎么能这么黑我偶像!他那是长得精致! 【宁盏】你说得对,他确实长得好看。 【陈瑶】有眼光 【宁盏】唔,不过我还喜欢队里的鼓手。 陈瑶回她四个字:爱屋及乌。 她想了想,没有反驳。 陈瑶又发了消息过来。 -- 第18页 【陈瑶】你记得我选了门很火的课《音乐欣赏》吗? 【宁盏】记得。怎么了? 【陈瑶】那门课的任课老师会组织很多业界嘉宾来讲,听够了就修满学分。所以,你周一要不要和我一去听个讲座? 【宁盏】不要,我选的课已经够多了。听讲座还没学分。 【陈瑶】真的不去吗?这个讲座大概会讲到电子乐队合奏。 电子乐队合奏? 那就可以多了解些乐队知识? 做一个乐手的准女朋友最起码要入个门? 宁盏立马发出了想去的声音:去!周一请务必带上我! 陈瑶:内部消息,听助教说周一的嘉宾超级帅!请保持美丽! 宁盏:没兴趣、没衣服、没时间。他能帅到哪去? 他,绝没有,温霖泽好看! 绝没有! 第11章 和舍友聊完明星和八卦,宁盏戴着耳机在床上躺成个大字,忽而有了编舞的灵感。 BlackDay乐队《冷雨夜》专辑的那首主打母爱的主打曲《塌陷》就是很好的素材。 不同于常用来年会等演出的快节奏爵士,这首歌如果创作得当能用肢体给观众传达更多意境,高潮部分的爆发性也很带感。 如果动作设计得好,收放得体,这首原本只能做比赛舞蹈的曲子搬上晚会舞台也未尝不可。 说做就做,宁盏爬起来就开始着手排舞,这周的舞蹈课也对黎老师有个交代。 动作来源于生活,她利个周末观察了妈妈一天。 一个母亲的笑容、叹息、烦恼、小动作,细心观察下来越发觉得歌曲的精妙。 她练习多次编了支舞蹈放在朋友圈上。 “哈哈哈,黎老师的作业我补上了!是不是很优秀!” 没多久,朋友们便发来贺电。 “恭喜逃过一劫。” “盏盏,你也是BlackDay的粉丝吗?和我一样有品位嘛,哈哈哈哈哈。” “给你安利几场这只乐队超级精彩的演出,指路网址……” 刷朋友圈的后果是,宁盏周日晚上看BlackDay演出视频熬到两点才睡。 她发觉是不是天底下的鼓手都一样帅啊! 就一种自信、专注的气质。 这直接导致周一早上的《音乐欣赏》差点没起来。 但凭着某种执着信念,宁盏被拖着硬着头皮爬起来上课。 - 不愧是让陈瑶专程跑到机房抢的选修课。这个老师组织的讲座很受欢迎。 诺大的阶梯教室估计得有两百个座位,现在基本坐满了。 陈瑶这门课的同桌来得早,已经帮她们占好座。在教室右侧中部,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既方便认真听讲,要是讲座内容没意思还可以悄悄从侧边走后门溜走。 宁盏掏出个本子,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观察着教室里的学生们聊得眉飞色舞,气氛还挺热闹。 这样看,这个讲座应该还算精彩,希望没辜负她大清早从被窝里爬出来。 昨晚熬了大夜,她百无聊赖东张西望。 “喏,给你的。”陈瑶从包里拿出颗糖放到宁盏桌上。 宁盏拿起这两颗糖打量了一番。 “薄荷润喉糖?你怎么随身装着这个?”宁盏把糖放到一边。 她从包里掏出罐哈密瓜味益达,“吃这个吧,我总觉得润喉糖味道很奇怪。” 陈瑶:“讲座需要,给你压惊用的。你先备着,兴许用得到。” “讲座需要?听讲座为什么要吃润喉糖?”宁盏狐疑地把玩着两颗糖,忽然生出一个恐怖的猜想,“你不要告诉我这老师喜欢点人唱歌吧?” “嗯……偶尔吧。”陈瑶狡黠笑笑。 同宿舍都知道她唱歌跑调…… 要命了,五音不全可怎么办…… 当众丢人这个事,还是算了吧。 她开始埋头收拾书包。 了解乐队入门知识有很多途径,不然还是去图书馆借本参考书吧,这讲座就不听了。 没什么事比当众唱歌,更让她觉得恐怖。 “哎,你这是打算干嘛去啊?”陈瑶按下她的本子。 话音刚落,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宁盏埋头收拾东西没顾上周围的动静,“哎,松手嘛。我临时有事,我得回宿舍。” 万一被点名当堂唱歌,要死了。 她对自己的歌,相当有自知之明。 陈瑶真的放开了压在本子上的手,使劲晃她的衣角,“喂……喂……” “别拽我衣服啊。”宁盏继续埋头收拾东西,小声地说,“马上上课了,我得赶紧溜,不然老师会尴尬的。” 陈瑶却仍未松手,反而晃得更厉害了:“你快看快看,我说的那个嘉宾是不是超级帅。” 绝不会有温霖泽好看! 但宁盏还是顺着陈瑶的心意抬头。 阳光洒入教室的光影让眼前一幕都变成了慢镜头。 苍天,这是什么情况? 一前一后两个男人正信步走向讲台。 白衬衫那位直接立在讲台中央,后面那个握着个本子淡然站于门口。 熟悉的眉眼、曾挡在她身前的身形。 “这……这什么情况?他……他什么跑到咱们学校当老师了?”宁盏倒吸一口气。 -- 第19页 陈瑶凑到宁盏耳边小声说,“那个白衬衫的是这门课的任课老师,叫做韩城。很有才华,我还挺崇拜他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旁边那个,旁边的!” “哦,”陈瑶坏笑声,“这个是这场的业界嘉宾啊。韩老师只讲了一堆辉煌履历,没说名字,我也没想到来的是你心上人啊。”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宁盏反手拉住陈瑶,悄声说,“走,给我壮壮胆,咱们一起坐第一排去。” 陈瑶:“你刚刚不是说你有事要先走一步的吗?” “……阳光明媚、风景正好,正是读书好时节!我突然又没事了。”宁盏看着前面的人说:“今天真适合读书!” 陈瑶:“你确定是读书?” “嗯,读书使我进步。”宁盏朝陈瑶撒娇:“陪我坐前面呀,什么都答应你。” “那等下课,你去找他请教问题。” 这什么福利?宁盏一口答应:“好。” “再跟我说十遍Summer是全队最帅。” “?”陈瑶追星已经深入骨髓,宁盏皱眉:“这……这是什么条件?” 昨天宁盏竟然说Summer不是全队最好看的,陈瑶当然不能接受。她催促:“赶紧说!” 为了现实生活,宁盏接受丧权辱国的条约:“行行行,你先陪我过去。” 第12章 阶梯教室虽然坐得满满当当,可学生们大多不爱坐在第一排,所以第一排基本空着。 宁盏拖着陈瑶从教室右侧溜到第一排。本想坐在两侧就好,可她被陈瑶直接拎到讲台桌前。 感受到讲台上韩城探寻的目光,宁盏顶着压力拿出本子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派头。耳根却一点点红起来。 她余光瞥了眼温霖泽,男人低头看着教案,仿佛对她在这出现并不惊讶。 也是,他就是个讲座嘉宾,她又不是专程为他来的。 想到这,宁盏故作淡定地拧掉笔盖,工工整整在笔记本左上角记录日期“6月3日,周一”。 陈瑶督促她:“都陪你坐过来了,赶紧说!这也不会损失你形象。” 答应别人的事得做到,宁盏凑到陈瑶耳朵旁边小声地说:“Summer是全队最帅的……” 还没到十遍,陈瑶就开心地笑出来。 她最喜欢别人夸她的偶像,大声附和宁盏的话:“你说得没有错,Summer就是全乐队最帅的!整个娱乐圈也就他最好看!” 台上的人,似是无意朝下面扫了眼。 捕捉到目光的宁盏一个机灵,赶忙拽拽陈瑶的衣袖。 虽然不大影响她形象,但万一温霖泽觉得她花痴就不大好了:“瑶瑶,你小点声呀。” 上课铃救命般响起,温霖泽低头看教案,宁盏舒了口气。 韩老师并没有点名,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介绍讲座情况。 “同学们,这堂讲座我们主要内容是电子乐队合奏。今天请来的嘉宾曾是业内知名学者,只用6年便在英国拿下本硕博。24岁便在青市任教。现在已经投身业界……” 宁盏咽了口口水。 六年本硕博? 24岁,任教? 等自己24岁也才大学毕业没两年啊。 宁盏抬起头来,和全班同学一样,愣愣看着门口那个云淡风轻身影。 那人不甚在意地低头,仿佛被夸赞的不是他。 这就是高智商的世界吗? 在一个领域打通关了换个领域玩,所以现在进了家里的公司。 宁盏目光追随他从门口跨上讲台,就在自己跟前站定。 不同于前日的随意,他很有威信地环视全场学生,而后目光在讲台桌下的人身上驻足了几秒。 宁盏对着他,扯了个笑脸出来。 真巧。 温霖泽收回目光,并没客套便直接开始今天的讲座内容,捏起粉笔在黑板上板书。 授课的他似乎多了几分与平时不同的严谨。 粉笔的簌簌声在宁盏耳边无限放大,像那晚她听到的小调。 讲座内容深入浅出、逻辑性强,她没上过这方面课程也觉得很有意思。 宁盏在本子上给陈瑶写了张纸条,“你有没有觉得他和前天有点不一样?” 陈瑶仰起头仔细观察了下,小声嘀咕,“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啊。” “你没觉得他比前天更帅了?” “……” 耳边传来一声轻咳,宁盏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他是不是听到了自己最后一句话? 听到就听到,反正是夸他的。 除却慌张,怎么感觉还有点莫名的兴奋? 不过,她声音这么小,应该没听到吧…… 咳嗽,是嗓子不舒服吗? 宁盏余光瞥了下同学,借着坐在他眼皮底下的优势,悄悄伸手将一颗润喉糖放在讲桌边上。 搞完小动作,又状若无意低头记笔记。 陈瑶轻轻碰了她一下,“行啊,你现在胆挺肥啊。” 宁盏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专心听讲。” 宁盏两眼紧紧盯着黑板,认真听课的样子。 可过了一会又在本子上写了行字传给陈瑶:“我好慌,我的行动已经不被理智控制了。我总会下意识做出让自己后知后觉不好意思的事。” 陈瑶理解这种感觉,给她画了个笑脸过去。 -- 第20页 没过几分钟,宁盏又碰了陈瑶一下,“他刚刚是不是看我了?” “他这节课已经咳了两次了,怎么还不知道吃我送的糖。” “他要点名了,我好紧张。这题我不会答,可千万不要叫到我。” “他为什么喊那个女生回答问题,为什么不让我回答。” 陈瑶好笑地看她一节课手忙脚乱,“暖宝,你已经高考结束了。不用再做阅读理解了。” ……阅读理解。 也对,他每个微小的动作和表情,都让宁盏有强烈欲望进行一番探秘和解读。 坐立不安熬到快下课,宁盏并没有被点名回答问题。 讲座并也没有唱歌的环节。 一切正常地像往常的任何一堂课。 她也平凡地像在座的任何一个学生。 那颗润喉糖老老实实躺在它初始的位置。 “唉,瑶瑶,我好伤心。他整节课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宁盏在本子涂鸦了一句,画了个哭脸递给陈瑶。 “……也不能说是没有。” “真的?” “你刚刚犯困的时候,我有看到他特别关注你的。” 啊,犯困? 那还不如不关注。 犯困的样子,应该很傻吧…… 早知道昨晚不熬夜看演出视频了。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喜欢他的讲座? 凭良心说他讲得很好,自己犯困实在是自己这学期早起第一节课都是空课表啊。 讲台上,温霖泽退后两步给收尾的韩城让了位置。 韩城早就注意到讲台桌上被学生放了颗糖,伸出手去拿。 来听讲座的陌生学生真是有心了,还知道老师嗓子不舒服。 未够到时,却率先有只手越过他将润喉糖拾起, 韩城回头看了眼,果不其然对上温霖泽波澜不惊的眼神。 韩城将悬在空中的手幻为握拳放到嘴边,轻咳声掩饰尴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节课我们再继续请嘉宾给大家讲《近代音乐发展史》。” - 眼见温霖泽和韩城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宁盏也顾不得桌上的书本。 她拍了下陈瑶的肩膀,就要往外跑,“瑶瑶,帮我收拾下书包,我有问题要请教嘉宾。” “好,安心去请教嘉~宾~”陈瑶在后面阴阳怪调地笑。 刚刚下课,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 温霖泽和韩城正交谈着。 宁盏空手低着头,不远不近地跟在温霖泽和韩城身后。 最近她好像总是下意识想多见他几次。 “老实说,今天讲座讲得不错,你不搞学术可惜了。” 温霖泽冷冷看了眼韩城。 韩城猛点头,“行行行,我不提,我不提。” “不过,”韩城不满地看了眼左侧的人,“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学生给块糖你也跟我抢?” “被你拖来讲了这么久,喉咙不舒服。”说完这句,温霖泽拿出润喉糖,拨开糖纸,含入口中。 “……队长,我给你说,你再这样我罢工警告!你再去找个像我这么优秀能挑大梁的……” 温霖泽轻咳声,打断韩城没说完的话。 他停下脚步,回过身对着宁盏,语气礼貌又疏离,“有什么事吗?” 第13章 宁盏刚刚在路上一直在想待会找个什么理由和温霖泽说上句话,现在临时被叫住,她还并没想好借口。 她习惯性摸摸鼻子,乖巧地说,“哦,关于这门课有些地方不太懂,想请教下老师。” 韩城听到动静早就转过身来,此刻收起刚刚调笑的语气,摆出副严谨老师的派头来。 他和蔼地看着这位懂得老师辛苦,还特意递上润喉糖的尊师重教好学生。 想必这个第一次来蹭课的勤奋学生对他这门课应该有不少疑问。 韩城点点头,语气温和地说,“嗯,老师的办公室就在前面那栋楼。这里有些晒,我们进去说。” 求之不得。 宁盏连连应下,走到韩城身侧。 韩城和温霖泽默契地打住了刚刚的话题。 韩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宁盏聊天。 “这位同学有点眼生,第一次上老师的课吧?” 宁盏点点头,应了声。 韩城:“同学,名字叫什么?” “宁盏。” 韩城:“现在在读大几?” 宁盏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过来,不时瞄瞄旁边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地答话:“大二,下学期就要大三了。” “两年前?两年前那次高考,咱们学校录取分数线好像比往年高出很多。看来你当年的分数应该很好,底子不错?” 她当年高考分数还可以,不少人听了她的分数都问她为什么不报青大云云。 这会在温霖泽面前被表扬了,宁盏有些窃喜。 宁盏斟酌了下用词说,“咱们学校艺术气息浓厚,我从小对这些感兴趣。” 她没撒谎,当初报了国内排名稍微靠后些的水潭大学,就是因为它有“兰城舞蹈大学”的声誉。 舞蹈和音乐,大概都算艺术 果然,韩城会意错了,赞许地点点头,“没想到你对音乐这么热爱。是不是期初的时候,老师这门课你没抢到?” 宁盏摸了摸鼻子,点点头。 -- 第21页 韩城:“今天特意坐在第一排还挺好学。回头我给你推荐些参考书目,你可以了解些之前课程的内容。” 宁盏没胆子挑明只对他这堂课的主题《电子乐队合奏》感兴趣,还是因为老师身旁那个男人才感兴趣。 她硬着头皮闷声说:“……谢谢老师。”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来问我,”韩城语重心长地说,“随时欢迎。” ……其实也不是很有必要。 宁盏如小鸡啄米地点头,余光瞥了眼温霖泽,他直视着前方的路,眼光清冷没什么情绪。 她忽而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正走在路上的时候,温霖泽的电话响起。 温霖泽接起,语气淡然,“喂,您好,哪位?”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入宁盏耳中,“您好,我是水潭大学大三的学生,我叫林琅。” ?林琅?! 那个她认识的,说弟弟想跟温霖泽学鼓的林琅么? 宁盏紧张地心里一惊,她只是忍不住下意识做些……小动作。 没想到林琅竟然胆子比她还肥,这次又是为了“弟弟学鼓”吗? 宁盏看着温霖泽皱起眉头,握着手机快走几步,离她和韩城远了些。 韩城似乎有些不快,嘟囔了句,“大三的学生?” 韩城没等他,带着宁盏接着朝办公室走。 宁盏忍不住回几次头,就看到他站在不远处皱着眉接电话。 没多久,温霖泽便挂断电话重新走到韩城旁边,神色不大好。 韩城转头来蹙眉问他,“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我们学校学生?” 温霖泽颔首,嘴角紧抿。 韩城小声嘟囔:“又来……” “不过说起来有些抱歉,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一些电话的内容,”韩城贴近温霖泽继续问,“刚刚那个名字我没有印象,她今天应该没来听课。你怎么认识的?是那晚你帮忙……” 宁盏感受到八卦气息,屏息凝神地听下去。 那晚,是哪晚? 像他这么清冷的人帮谁去了? 温霖泽眼如飞刀看了韩城一眼,截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语气冰冷,“不是。” “才不信,”韩城还想接着说下去,温霖泽示意他身侧还有人。 韩城这才想起身旁还有学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地说,“那这事回头说,你好好处理。” 为什么话说一半,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听起来,温霖泽帮过水潭大学大三学生一个忙? 形势严峻。 连林琅都这么主动,那自己待会也得勇敢要他加个微信。 好像最近,她确实比平日要勇敢。 *** 三个人很快便进了办公室,韩城热络地让宁盏坐下,还从柜子里拿出纸杯给她泡了杯茶,“来,拿着。” 宁盏道谢双手接过,眼神却不住往站在一旁收拾文件的温霖泽身上瞄,看起来他这是打算收拾材料离开。 “宁盏对吧,刚刚说有问题要问老师。”韩城端起茶杯抿了口,目光和蔼,“有什么关于《音乐欣赏》这门课的内容,通通都可以问我。嗯……其他领域的也行。” “……” 宁盏下决心般猛喝了口茶,烫得用手不住扇风。 “慢点喝……”韩城谆谆善诱,“不着急,今天上午我都没课。” “那个……其实……”宁盏放下茶杯。 韩城见她吞吞吐吐以为她的问题过于简单所以不敢问,接着鼓励,“我很欣赏好学的学生,什么问题都行,随便问我。” “……” 韩城见她扭捏,安抚她,“没事。老师很好说话,大胆问。” 宁盏挠挠头,偷瞥向一边,视死如归指着温霖泽说,“其实我是有问题要问他的……” 空气又一阵尴尬。 片刻,韩城回神。 “哦,找他啊。也对,今天他给你们做了讲座。”韩城愣了一瞬,朝温霖泽点了下下巴,“方便吗?我学生想请教你些问题。” 温霖泽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时神情平淡。 因为身高的缘故,他俯视着宁盏,淡淡地问:“什么问题?” 压迫感。 “额……那个……”宁盏大脑飞速运转想说出一个能表现出自己有认真听讲座,又凸显自己水平的问题,一时语结。 “难道……”温霖泽不辨喜怒地问她,“问题还没想好?” “不不不……我想好了,想好了。”宁盏赶忙否认。 温霖泽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继续收拾文件。 好像接了刚刚那通电话以后,他的神情一直很冷漠。 也不知道林琅跟他说了什么,总不会表白了吧? 宁盏偷偷观察温霖泽,看到他正在整理的包里,露出插着耳机的播放器。 计上心头。 她小心地措辞,“无论什么学习困难是不是都可以提?” 韩城抢先答了话,“当然,你尽管说。凡是和学习有关的,老师都会支持。” “……”宁盏指了指温霖泽露出的音乐播放器说,“我想借您个音乐播放器行吗?” 借走他的播放器就得还,一来一回又能见一面。 温霖泽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她。 -- 第22页 宁盏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接着解释,“讲座的时候,您不是说可以通过多听歌来提高音乐鉴赏能力吗?还说反复聆听能感受音乐速度、力度的改变,理解歌曲所传达的意境,我就想试试……” “多听是没错,”温霖泽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理自己的袖口,“但是为什么非得用……” “用好的播放器才能更好欣赏音乐,”韩城见他这习惯性整人动作,担心温霖泽又要欺负自己上进的好学生,连忙打断他,“没问题,没问题……” 韩城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将音乐播放器从温霖泽包中拿出,小声和他说,“兄弟,这算我借的。这么好学的学生,我当老师的必须支持。” “……” 宁盏接过韩城递过来的音乐播放器打量了两眼,看起来外形很高科技,和她以前用过的MP3什么的不是一个概念啊。 她小心握着播放器,“谢谢韩老师,我下周就还。” 温霖泽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打量了下宁盏的表情,转头对韩城说,“你刚刚说,她没选你这门课?” 韩城:“嗯,应该是没选。” 温霖泽:“也就是没必要来这个讲座?” “对啊,”韩城点头,“但是不管是不是我这门课的学生,只要是学习上有困难,都应该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不是说这个,”温霖泽盯着宁盏,表情似十分不悦,“你上周有和学生们说,这个讲座会由我来讲吗?” 宁盏瞬间脸红了,温霖泽这话的意思是以为自己专门来听他讲座的? ……他这是猜到了自己觊觎他?! “说了啊,”韩城摇摇头,“你这么精彩的履历可以增加讲座上座率。” ????宁盏想撞豆腐。 ……没有啊,韩老师你上节课明明只说了履历没说名字啊! 她来上课之前不知道是这期讲座嘉宾是谁啊! 你这样说,温霖泽他会误会的啊! 温霖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回过头继续整理文件。 半晌,他突然又说了句,“不用还了。” 宁盏疑惑看着温霖泽,没大明白,“唉?” 温霖泽:“我是说,这个播放器你不用还了。” 宁盏皱眉:“那怎么行,借东西当然要还。” 她还指着换东西的机会再见他一面。 温霖泽没再搭话。 宁盏憋了半天,吐了一句,“所以……你微信多少,我能加一下吗?下次还的时候,我微信和你联系。” 温霖泽沉默地看着宁盏,皱眉好像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无奈说了句,“我没有……” 韩城打断了他们,“宁盏,你用完了还到我办公室就行。我经常见他,哪天遇到顺便就给他了。” “说起这个,”温霖泽拉上包的拉链,转身走到宁盏面前。 他俯下身,阴影将她罩住。 铺天盖地是纯净清冽的木质清香,似春寒料峭的山谷。 他低头看她、神色泠然,“这位同学,我的手机号能不能麻烦你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嗯?” 宁盏被这延长的尾音压迫地有些发怵,感受到温霖泽大概因为林琅的电话一直不开心。 “知道了。”她小心地答。 忽而感觉好像自己这么直截了当要微信和林琅也没什么分别。 她摸了摸鼻子解释两句,“要微信,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还播放器。” 她心虚地声音越来越小,“主要是,我们校乐队那个节目你还记得吧,有个微信群。我想把你拉进去,有什么消息可以及时了解。” “我都是为了工作。”她强调。 这两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韩城失手就把正端起的茶杯摔到桌上,神情走马灯似的不断变幻。 “嘶……茶水确实还挺烫,”韩城吹了下手指,接着问宁盏,“你们俩刚说什么?宁盏,你之前就认识他啊?” “嗯,邻居。”温霖泽不温不火的答。 韩城突然明白了他们谈话的意思,也知道了眼前这个学生就是害他们排练泡汤的始作俑者。 到底是个有点故事的老男人,他前后联想了遍小姑娘今天做的事情,意有所指的一字一句重复了遍:“宁盏,你真的,只当他是邻居?” 第14章 听着韩老师的话,宁盏的脑子轰地炸了。 胸腔里是重重地心跳,快蹦出嗓子眼。 这语气,宁盏乍一听有些心慌。 韩老师怎么这么直白?! 什么叫当他是邻居?不然呢?! 当着当事人的面,有种被戳穿心事的恼羞感,宁盏四肢百骸都是凉的。 她小心观察另一个人的神情,都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好像是事不关己的淡定。 当然不只是邻居啊! 她喜欢他啊! 她喜欢他喜欢到都开始听歌追星了啊! 好像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去喜欢一个人呢。 看来今天的借口太拙劣了? 三番五次示好过于明显? 尾随过来虽然显得目的不纯,但也不至于这么轻巧就被看穿呀? 宁盏当然不敢承认,小声答了句,“嗯,就……邻居家的哥哥。” 空气一阵沉默。 宁盏感觉自己做了个陷阱,又亲自跳进去。 -- 第23页 越是紧张越是淡定,她极力维持面上的平静,没露出什么马脚,只是暗暗地拇指的指甲轻轻嵌到食指的肉里。 韩城笑了下,仿佛对她的反应意料之中。 他接着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西游记》看过吗?” 宁盏点头:“嗯。” 韩城:“女儿国那段还有印象吗?” “啊?”宁盏没想到这出,一脸疑惑。 她当然知道这段故事,但是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很经典的桥段,女儿国国王对唐僧一见钟情,甘愿以国相托。 可唐僧许身佛门,执意拒绝。 韩城:“他俩有缘无分,只许来生。” “哦,”宁盏没大听懂,也没做什么表示。 韩城抓抓耳朵,还想再补充几句,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温霖泽看这场面轻笑了下。 “音乐播放器我下次再送你一个新的,这个你先拿去用。”温霖泽指了指宁盏怀里的播放器,声音柔和很多,“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 “我先走了,一会有课。”宁盏懵懵地点头,这么一出,她不想在这继续留下去,重重重复句,“哥哥再见!” 说完,小姑娘朝着韩城微微弯腰示意,转身直接跑出去。 *** “惯用伎俩”,温霖泽见她出门,转身走到韩城面前,双手撑桌问他:“你为什么要说我没有头发?” 韩城仰到座椅上摊手:“我没有啊……还不是为你好。” 温霖泽和他开起玩笑:“差不多也算在影射……下次能换个说辞吗?” 韩城脚蹬在地面上、转椅向后撤了一步:“你是不是心虚?这么年轻就有脱发危机了?” 温霖泽:“那倒不至于,毕竟现在不用看文献,还是你比较辛苦。” 韩城:“……” 韩城端起小茶壶沏了盏茶:“唉,我看那个女学生一个字都没听懂。走的时候还挺高兴。我刚也不算很隐晦了吧?” “嗯。”温霖泽接过茶来,心不在焉应了声。 韩城:“那我下次再提点提点……” “就这样吧。”温霖泽放下茶杯,重新整理文件:“你当真比我还着急。” 韩城:“唉,为人师表的,我也就是谨慎。” 说完这句,韩城重新仰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地说:“你还别说,小姑娘长得还挺可爱。嗯,性格也好……” *** 室外,宁盏压着狂跳的心脏,一路小跑到办公楼下。 夏日炎热,背上沁出薄薄一层汗。 说起来,今天怎么这么刺激! 韩老师可算是火眼金睛,他不会真看出来了吧…… 还是只是随口问问的? 那个女儿国的故事又在隐射什么? ……想不明白。 那就……不管了。 看温霖泽今天接电话后的神情,那个林琅绝对绝对说了不该说的。 不过好在她先做了个错误示范。 今天也没算太糟糕。 既然她没有承认什么,那么今天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她收获不小,不仅成功给他递了糖、连音乐播放器都诓来了。 温霖泽不仅吃了她送的糖,还还礼给她一个音乐播放器。 想想还挺有成就感。 微信什么的,培养感情什么的,慢慢来。 反正有手机号了,也就不着急要微信了。 她一路宽慰自己。 *** 快到宿舍楼时,宁盏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战利品仔细打量。 IRIVER?AstellKern?这是什么牌子的音乐播放器,自己好像没听说过。 外型倒是很高科技,金属质地的黑色外壳,干练简约的按键。 好像并不是普通的音乐播放器。 只是,温霖泽把播放器给她的时候,顺手拔掉了耳机。 所以现在她在路上还用不了。 宁盏小心重新收好播放器,带着雀跃的情绪奔回了宿舍。 她一走到自己书桌前就迫不及待地掏出耳机。 开机的刹那不禁感叹,自己也太机智了吧! 音乐播放器里还有温霖泽的歌单。 能和他听同款的歌曲! 他这种性格的人,大概平时会听一些轻音乐? 温和的班得瑞那种? 或者听一些慢摇?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宁盏搓搓手,带上耳机趴在桌上开始慢慢欣赏。 她随手播了一曲,是首日文歌,听起来有些熟悉。 听了一会,宁盏不禁在桌前慢慢挺直了脊背。 这首歌是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 那个曾经说过“走过黑暗的那段,没有人拉我一把。是我自己把自己拉出深渊。没有那个人的话,我就自己做那个人吧”的人。 宁盏皱眉,换了首听下去。 又是首很悲伤的曲子。 她神情严肃起来,按了暂停键,大概翻了下歌单。 每首歌曲都很忧伤。 有失恋的、有暗恋未果的、有生活失意的…… 这歌单太惨了。 听人说,歌单能大致反映出一个人的情绪和状态。 这上千首歌曲,所有她认识的曲子全是很悲伤的。 她猜错了。 她一点也不想把这个歌单的内容猜错。 -- 第24页 不论她喜不喜欢温霖泽这个人,宁盏都希望他最起码生活是快乐的。 她不信邪搜索了歌单里自己没听说过的曲子,看到歌词有些发怔。 好像也不是很美好。 温霖泽表面上明明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人生开挂,也很乐于助人。 可好像感情生活并不怎么顺利。 如果,换她来照顾他,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 她忽然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 只想让他能好过一点。 宁盏想起上次没送成功反倒进了自己肚子里的酸奶,摘下耳机急急忙忙打开自己的零食库。 上下翻了半天,精挑细选了几样自己的最爱放到书包里。 甜食是能够促使人分泌产生幸福感的东西。 宁盏又转头看了眼宿舍正在刷剧的陈瑶,问了声,“瑶瑶,你一会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趟药店?” 陈瑶立马暂停了电视剧,“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宁盏摇头,不好意思地说,“也没有……就是买帖膏药。” “膏药?”陈瑶凑过去掀她衣角,“你练舞又受伤啦?哪里呀?” “没有,”宁盏压了下衣服,小心收起音乐播放器:“我就是想备一点。” 陈瑶笑起来,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明知故问,“备着?真是给自己准备的啊?” 宁盏吃了口面前的零食,状似淡定地说,“周末排练,我给乐手们备着。” “啧,还不老实交代,”陈瑶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给你心上人备着就直说嘛。你今天跟在他后面有什么收获了吗?” 宁盏想到这,脸烧了起来,“……你们那个韩老师也太厉害了,他问我是不是只把温霖泽当邻居。听起来觉得怪怪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我看穿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陈瑶蹬上鞋就跑到宁盏旁边,“我的天?真的假的?你心也太大了,就这还能安静听半天歌?” 宁盏点头,“嗯,真的。” 陈瑶露出不愧是你的神情,“也就你这种良好心态才有可能能把那种冰山捂化。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宁盏:“……我说他只是邻居家的哥哥。” 陈瑶吐血,“什么?那他在旁边吗?” 宁盏:“在。” “???……那这你这还怎么追啊?” 宁盏摆了个哭脸,“当时情况复杂,我没法承认啊!我空有贼心没贼胆……” “那他什么反应?” “他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反而对我态度更好了,没那么有距离感。” 陈瑶:“行吧,反正情侣之间也有爱称哥哥的。不过我还是感觉你得找机会暗示一下,你不是完全把他当哥哥的,这两种感情相差很多。而且,这是我中学才用的段数!你!老!太!套!了!” “那我想办法再暗示下,”宁盏哭丧脸。 她晃了晃手里的播放器,“你看,我今天把他MP3搞来了。感觉他日子很不容易,里面的歌都特别悲伤。所以,我想让他过得开心点。” 陈瑶看了看宁盏手里的播放器,啧了一声,“他这还惨,让我这种劳苦大众怎么活?这个我听说要五位数呢。” 宁盏吃惊睁大眼,“一个MP3要五位数?!” “这哪是普通MP3,专业级随身播放器好吗?”陈瑶翻到背面看了眼型号,“还是最新款。” 宁盏听到这,毕恭毕敬地找了个盒子把播放器放进去。 陈瑶看她这么小心,乐了,拍拍她肩膀说,“小姑娘努力,你男神对你还挺舍得。” 宁盏晃晃脑袋:“毕竟我在他嗓子疼的时候,递给他一块润喉糖!这也算是雪中送炭吧。” “嗯,你这笔买卖挺划算。从我这拿走一块糖没成本的给了你心上人,然后诓来了人家的播放器。”陈瑶又比了个大拇指,“有前途。” “那你现在要不要和我去药店嘛,为了这五位数MP3我也得做点什么。”宁盏晃着陈瑶胳膊,“瑶瑶,好不好呀。” “好好好,现在就去吧。”陈瑶合上电脑,“看到你这播放器我也心痒,我们顺路再去学校旁边那个音像店买点BlackDay的唱片?” 宁盏站起身来:“行啊。我也还没买过他们实体唱片呢。” 陈瑶:“走吧,爱他就要支持他!” *** 出了药店,宁盏和陈瑶便直接进了音像店。 音像店空间很大,摆出几列一米多高的货架。 大概现在听唱片的人少了,宁盏没看见什么顾客。 陈瑶熟门熟路地直奔主题,把宁盏拉到BlackDay唱片专区。 “这个是他们第一张专辑,你刚入坑一定要听!而且十分有珍藏价值!现在市里没几家店里有这个了。” 宁盏看了看被塞到手里的CD,点点头,“哦,好的。” “你要几盘?”陈瑶不餍足地又给自己拿了几碟。 狂热粉丝果然不一样,宁盏看了看陈瑶手里的十张光碟,“那……我也先要十个吧。” 陈瑶兴奋地又塞给她几张,“有眼光!” 陈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趴在货架上,“这个EP你也要买!你知道有多难得嘛?” 宁盏木然摇头。 陈瑶故作神秘:“你先告诉我BlackDay里面你除了主唱还喜欢别人吗?” -- 第25页 宁盏想了想,“有啊,我都还挺喜欢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最近爱屋及乌,嘿嘿嘿。” “那不就得了,”陈瑶又塞了张EP给她,“这个里面有各个乐手唱的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宁盏拿起唱片端详了下,“那这个,我也要十盘!” 二十盘唱片抱在怀里,摞起的高度已经快要遮挡宁盏的视线。 可陈瑶还是不满足地问店长,“老板,BD最新的唱片有吗?” 店长指了指,“有,在你后面那排货架上。” 陈瑶:“走走走,往前走暖宝。我们去拿,我给你讲,算一算他们很快又要出唱片啦!” 宁盏:“真的吗?什么时候?” 宁盏抱着唱片转过货架左右打量走在前面。 见到的人却让她顿住口中的话。 今天是什么神仙运气! 温霖泽正拿起一张CD翻看。 他是出了韩城办公室就直接来这了吗? 他们好像还很有缘分,今天已经见面两次了。 温霖泽看眼宁盏手里抱着的二十多张CD蹙眉,“来买唱片?” 他竟然先开口打招呼,宁盏小鸡啄米点头,“嗯。你也来买唱片吗?” “随便看看。”温霖泽漫不经心问她,“不是说有课?” ……他怎么记性这么好。 宁盏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那个我记成周二的课表了,今天没课。” 温霖泽指了指她手里BD乐手唱歌合集的EP,“这张没什么价值,不用买。” 宁盏怔住,他果然也听BlackDay的歌曲,所以以后也算有了些共同话题。 “没事,我也不只是听歌……” 好像有点得意忘形,宁盏咽下后半句,我还想了解些乐队的知识,多了解了解…… 温霖泽回头继续挑CD,没再说话。 陈瑶在身后捅了捅宁盏比口型,她突然想起来得暗示温霖泽自己对他还有些别的想法,把上午的话扭回来。 宁盏舔了舔嘴唇,说,“有件事,我想请教下你。” “嗯?”温霖泽转过身来,窗外阳光斑驳洒在他的身上,神情染上温和,“怎么?” 宁盏对着他修长身形,深吸口气看向一边,不敢直视他,“我有个朋友,我朋友喜欢上了我们校园乐队的一个乐手。” 温霖泽挑眉看她。 宁盏憋红了脸接着说,“我那个朋友舞跳的很好,但是五音不全,你说那个乐手会不会嫌弃我朋友啊?” 第15章 闻言,温霖泽将手里的CD放回货架,沉默片刻。 音像店只剩下空调的响声。 宁盏紧张地死死抱着怀里的CD,像是在水里抱住浮木。 有种说出心事的快感。 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快说不会啊。 说你不在乎五音不全。 说你就喜欢跳舞的女生。 宁盏低头看着脚尖,这句话仿佛用尽她二十年来的勇气。 耳边传来一句不带温度的——“会”。 “……” 宁盏激动雀跃地小心思立马消散,这回答的也太干脆不近人情了吧。 好歹说个应该会或者可能会。 宁盏丧气将头埋得更低,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她低声答:哦。 声音闷闷。 温霖泽抬手看了眼表,“抱歉,中午约了人,我先走一步。周末排练见。” 话毕,一张唱片也没拿就出了音像店。 宁盏耷拉着脑袋,看着温霖泽越走越快的背影。 干嘛话说这么绝啊。 还走得这么干脆。 陈瑶碰了碰宁盏的胳膊:“你刚在想什么呢?” 宁盏回头心情极差,委屈得不行,“你说我想什么呢?他怎么说得这么不留余地啊!” 陈瑶叹了口气,“你平时多聪明的人,怎么最近老犯糊涂呀。” 宁盏:“怎么啦?” 陈瑶摇头:“我让你暗示他不是这么暗示啊。你刚刚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宁盏不解,“误会?” 陈瑶:“你刚刚说你有个朋友,这样开头的一般都是在说自己。况且你还说你那个朋友舞蹈很好,他是不是也知道你跳舞?” “他应该知道我跳舞,那天和他一起碰到了我舞蹈老师,我和他讲了的。”宁盏找位置放下光碟,偏头想了想,“不过,我就是想让他知道那个朋友是我啊,我就想让他能感受到我的好感,这才是暗示嘛!” 陈瑶恨铁不成钢地说:“坏就坏在你后半句啊。” 宁盏:“后半句?怎么了?” 陈瑶:“你说你那个朋友喜欢上一个乐手不就得了,你还非加个限定词说是喜欢校园乐队的乐手。” 宁盏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现在不也在咱们校园乐队打鼓嘛,我没好意思说太直白。” 陈瑶:”所以……他可能误会你喜欢一个校园乐手。比如那个吉他手什么的……” 宁盏睁大眼睛,“不不不……吉他手那个神经病,怎么可能!” 陈瑶强调:“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解了下你说的话。” 宁盏侥幸地说,“兴许他可能没想到我那个朋友指的是我,毕竟他不知道我五音不全。” 陈瑶又补了一刀,“希望吧,不过如果他误会你喜欢别人的话。更严重的后果是……” -- 第26页 “什么?”宁盏更加紧张。 陈瑶继续说下去:“更严重的后果是他觉得你接近他都是为了了解乐队,为了和你的乐手有共同语言。包括今天你跑去蹭课。” 宁盏脸色立马不好,“那我确实是为了和他有共同语言才爬起来蹭课的呀。” 陈瑶叹了口气,“总之你这次可真是越描越黑了。一言以蔽之,他很有可能以为你喜欢别人。不过还是希望他没觉得你那个朋友就是你本人,也不觉得那个校园乐手是别人。” “他以为我喜欢别人……”宁盏立马慌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陈瑶摇头,“我也没追过这么高冷的男生……” 宁盏捕捉偏了重点,“……你竟然还追过男生?!” 陈瑶脸红,轻咳了下,“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你应该想想怎么解除误会。” “嗷呜……我觉得我还是实力派,我还是用行动表示吧。”宁盏哀嚎一声,扯住陈瑶,“不行,我中午必须大吃一顿才能消除我内心的痛苦。” 陈瑶点头。 宁盏:“除此以外你再给我介绍下你以前追男神经验……” 陈瑶:“……”怎么还记得。 *** 转眼就到了周末。 宁盏提前给温霖泽准备了一大包零食在书包里,她不开心的时候一直吃东西就会好一些。 尤其是甜食,听说可以促进多巴胺分泌,传递幸福和开心感的信息。 她想起温霖泽的歌单,无论他是不是最近状态不太好,她都想让他开心点。 宁盏早早就到了排练场,心不在焉地做着准备。 不到七点,就等到温霖泽守时出现。 她拎起包就想凑过去给他,没走两步却被人喊住。 话剧导演林琅拿着剧本拦住她,“宁盏,集合,我们要排话剧了。” 宁盏瞧见话剧演员已经把头饰戴好,她不舍地看了眼不远处的温霖泽,轻声答,“哦,来了。” 那就等排练完再给东西他吧。 宁盏想,林琅绝对是受了刺激。 话剧刚开排,林琅就在里面给宁盏加了段舞蹈——一小段芭蕾。 她,绝对是,故意的! 现代舞和芭蕾舞的发力方式完全不同,她也就小时候练基本功时学过芭蕾。 早就记不大清要点了。 不仅如此,林琅还给她当场加了段台词,要求她当场背过。 宁盏看了遍,直接无语…… 后加的台词不仅拗口难记,而且其中有段词比较大胆,很难说出口。 反观其他几个演员的台词都没有变动。 林琅大概率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一切为了观众,一切为了艺术。 宁盏不甚在意地戴上夸张头饰开始跟着排练。 前面的剧情很快就过,到了她舞蹈的地方,却被林琅喊了停。 几个演员一脸懵逼站在原地。 “这什么情况?” 林琅当着大家大声地说,“宁盏,你这不行。你不是舞蹈队的吗?刚刚跳的是什么?” ……连个排练机会都不给,当场让她跳段标准的芭蕾吗? 不过确实也是自己没跳好,宁盏又把这段重来了遍。 因为刻意去关注自己的舞蹈动作,加上的台词说得磕磕绊绊。 几轮下来宁盏一直在挨批评,熬到该正式彩排的时候,她的台词还是不怎么顺。 “宁盏,你别紧张。你第一遍发挥就挺好的。”扮演罗密欧的胖子安慰她。 宁盏摇摇头,“我没紧张,就是莫名其妙一到我就忘词……” “你要么尝试尝试投入点感情,我知道我是长得一般。你有偶像吗,要么你就把我想象成你偶像,比如玄彬什么的。这样搭起戏来台词和动作都自然。”胖子也是待过话剧团的,正不断开导她。 可把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胖子想象成成熟稳重又有型的玄彬还是有点困难的…… 宁盏友好点点头,“行,我尽量。对不住,给大家添麻烦了。” 胖子摸摸后脑勺,笑了笑,“没事,都是这么过来的。” “今天先排练先到这,大家好好对对词,一会正式彩排别再出岔子。”林琅宣布收工,瞥了宁盏一眼,“尤其是某些人。” 一下午都被莫名其妙地针对,这会宁盏实在忍不住干脆凑过去问她,“林琅,你要到我邻居微信了吗?” 林琅平静地说,“没有,我后来没联系过他。” “是吗?”宁盏拖长声调,浑不在意地理着演出服:“大概这周一上午十点左右吧,他刚好来学校找我,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林琅立马慌张起来,脸色煞白,连音量都高了几度:“我那天在和朋友玩游戏。我才不喜欢他,那个表白也只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果然……被她猜中了。 而且比她想象的更加刺激。 林琅那通电话竟然是直接表白。 虽然莽撞,但比她勇敢些。 既然被喜欢的人拒绝,已经很令人难过,再加上话到这份上也足够,估计林琅也不会再找茬。 宁盏没再说什么,默默坐回后台背剧本,也没再向她探听什么。 她的话剧《荷尔蒙的故事》演出顺序排在中后面,有点差强人意。 她总觉得自己的舞蹈很不到位,导致后半段台词说的也没什么情绪。 -- 第27页 谢幕的时候,宁盏找了找台下,寥寥无几的观众席上,没有温霖泽的影子。 不过也好,幸亏自己糟糕的表现他并没有看到。 下了台后宁盏为自己不完美的演出一直闷闷不乐,垂着脑袋。 “罗密欧”一边扯掉假发一边安慰她两句,“彩排的时候你表现很好了,比之前排练好多了。舞蹈动作都做下来了,真的挺好的。” 本来宁盏心情有那么一点点差,被直男这么一安慰,更难受了。 她排练的时候表现是有多差劲。 只是做到了没忘舞蹈动作的地步…… 宁盏神情复杂地看了“罗密欧”一眼,脱了演出服坐在椅子上发呆。 “罗密欧”是个好人,她知道。 可说的话,怎么这么让人难受…… 她那段舞蹈原来毫无欣赏价值,只是没少动作而已。 听到背后出来吉他手吵闹地和温霖泽说着什么“大神,你让我写得检讨书我写好了,明晚就去递给她”的话,宁盏才回过神来,乐队的节目已经彩排完了。 她打起精神收起沮丧情绪,拿起准备好的书包去找温霖泽。 宁盏快走几步挤过去。 “排练这么久,你是不是饿了?”她将背包拉链打开给他看,“这个给你的,夜宵。” 她的世界是纯粹的,幸福就很简单。 例如——晚上的夜宵,午餐的火锅就能让她开心半天。 她现在,想把自己的幸福分他一半。 温霖泽低头看了眼,“不用,自己留着。” 宁盏又推了两下书包,“你拿着,辛苦你专门跑来排练。我很过意不去。这就算是补偿。” “这个也给你……”她又把书包前拉链打开,拿出几贴膏药,“害你今天坐得有些久,会不会腰疼。” 温霖泽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 宁盏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奇怪,又补了句,“胳膊、胳膊应该也疼……你拿着。” 温霖泽没接过来,只是问她,“你今晚你回花苑吗?” 今天是周六,宁盏和家里说好了,等晚会完全结束收拾完道具,叫司机来接她。 她是文艺部的,得等大家都彩排完收拾完道具才能走。 上次就托了陈瑶帮她收拾,她这次没好意思再请假。 况且温霖泽现在不住在花苑,也就不方便顺路送她。 于是,她和家里司机说好了,快结束的时候和他联系。 今天真倒霉,跳舞被训,台词背不过,精心准备的礼物没人收,还不能和他一起回家。 宁盏点了点头,有些低落,没精打采答了句,“回。” 温霖泽低头看了看表,“那走吧,我顺路送你。今晚我也去花苑。” 宁盏愣住了,舔了舔嘴唇。 温霖泽已经站起了身。 难得他主动提出,宁盏没告诉他司机会来接的事情,也跟着站起来,走在温霖泽身后。 她偷偷掏出手机,和陈瑶发了消息,“好朋友,再次求求你。一会儿彩排结束了再帮我收拾下道具,你要什么酬劳都行!” 陈瑶:“行!我懂!祝你今晚恋爱谈得有进展!” 第16章 宁盏因为排练不顺利的缘故心情不好,所以有些头昏脑涨晕车。 她打不起什么精神来,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到了花苑,温霖泽没把车停到路边,直接开进地下车库,看来他今晚真的是打算在花苑过夜。 车子停稳,温霖泽帮她拎上书包朝地面走。 宁盏实在忍不住胃里的恶心,尽量稳住虚浮的步伐跑上去,找了棵树扶着干呕。 额角渗出虚汗,宁盏听到温霖泽也追了上来。 他伸出手本来想抚上她的背帮她顺一下气。 快触碰到时,手僵在半空,又改握成拳收了回去。 温霖泽:“不舒服?” 宁盏努力调整呼吸摆了摆手,苍白一张脸看他,“没事。” 温霖泽脸色也没比她好到哪里,锁着眉头:“送你去医院?” 这会下了车,宁盏感觉舒服多了,摇摇手说,“没事,我就是心情不好容易晕车。” 温霖泽:“路上怎么不说?” 宁盏苦笑了下:“怕你觉得自己车技不好。” 温霖泽眉头锁得更紧。 “开玩笑的。”宁盏看他脸色越来越差,赶忙说:“其实我如果心情不好,再顺的路都会晕车。” 他半弯下腰和她平视:“心情不好?” 宁盏垂着头,长长吁了口气,“嗯,今天彩排舞蹈跳得不行。” 温霖泽又确认遍:“就因为这个?” “嗯。”宁盏点头。 温霖泽声音缓缓又很有信服力:“没关系。” 宁盏闻言抬头看他,以为他要安慰自己了。 以为男神要说些令人感动的话慰藉她的心了。 宁盏满脸期待,刚刚晕车的感觉一下子就忘了。 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压住了刚刚的难受,眼睛亮晶晶闪着期待和欣喜。 温霖泽:“你那个话剧不是喜剧吗?” “……” 她为什么抱幻想这个家伙会安慰她! 不就是说他车技不好吗! 她跳个芭蕾都跳出喜剧效果了是吧。 宁盏立马气鼓鼓直起身打算回家。 -- 第28页 “等等……”温霖泽又喊住了她,嘴角微弯:“这么不禁逗。” “以为逗下你,心情会好些,”他几步走上前,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看她,声音低哑温和,“我在后台看了全程,你今天舞跳得很好。其他人的拍子都没合好,只有你这段一个拍没错。” 六月的天,可真是热啊。 宁盏抬起头来,一颗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他说自己舞蹈跳得好。 他原来看了她的表演。 还注意到她一个拍子没错的细节。 这个人怎么总往人心尖上戳。 宁盏又哭又笑地撇撇嘴,“真的吗?” “嗯,”温霖泽点头,拿出个音乐播放器递给她,“这个给你做奖励。那个虽然也不旧,但是我听得比较多,元件多多少少有磨损。” 宁盏抬头看着温霖泽,可能是错觉夜色下他的神情似乎也染上点温柔。 这个男人,怎么让人舍得放弃啊! “那这个我收下了……之前那个我没带,下次见面给你。”宁盏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嗡嗡地带着鼻音,她指了指自己的书包,“一物换一物,这些零食你收下。我试吃很多后甄选的品种,真的味道很好。” 温霖泽没答,但倒也都收下。 宁盏又问了句:“还有……那下次见面,下次见面是不是就是后天啊?上次韩老师也没说清楚,下周一韩老师请的讲座嘉宾是不是你。” 他想也没想:“不是。” 宁盏嘟囔一句,“哦,我主要是不想专门跑一趟给你送播放器。” 温霖泽:“但我下周一刚好有事要过来找他。” 话说到这地步,宁盏突然就开心了。 一晚上的不悦一扫而空,没那么难受了。 她觉得她这人还挺容易知足的。 *** 原来,刚刚的晕车是感冒的前兆,当天晚上回家宁盏没抗住病倒了。 不过好在自己满满一包零食成功送了出去。 这可比自己吃了还让人开心。 宁盏收到的礼物,不仅有支音乐播放器,还配了副耳机。 耳机很精致,透明的紫色带金箔外壳,能看到里面齿轮的形状。 动铁入耳式的款式,外壳一侧刻着她名字的缩写“NJ”,好像是私定款。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觉都舍不得睡,昏昏沉沉在被窝里玩手机。 能和喜欢的人产生交集是件很幸福的事。 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冒冒失失、控制不住的去表达对一个人的好感。 可是现在却这么做了。 不过,大概她骨子里又很胆小,可能一辈子都不敢主动告诉他,喜欢他这件事。 暗恋他这件事,无法割舍、无法见光、无法放弃,是她最隐秘的秘密。 她不断回味着那句“逗下你,心情会好些”。 虽然生病,可现在她好像心情真的不错。 宁盏发了条朋友圈纪念了一下这个日子,“礼物。” *** 周一,宁盏的感冒又加重了些,说话都带着鼻腔。 但是因为温霖泽说过会来找韩城的缘故,宁盏咬牙跟着陈瑶去上课。 吃了感冒药精神不济,她这次没坐在第一排,找了个中后排的位置窝着。 陈瑶摸摸宁盏脑袋,应该没有发烧,“你要不要紧,要不还是回宿舍睡觉吧?” 宁盏摇摇头捧着手里的水杯,“没关系,吃过药了。” 宁盏对于喜欢的事物总是出乎意料的执著,认定的事情什么苦都不怕。 她小的时候肢体不协调,上一年级时广播体操都学不会。 跑去报舞蹈班,做动作时总是被其他小朋友嘲笑。 这种先天的劣势让她比别人更难规范自己的动作。 不仅如此,她柔韧性也很差。 下腰下不下去,劈腿也很难标准。 刚开始,老师还很有耐心,一点点帮她压腿。 在学习完初级课程后,就连老师也委婉建议她可以报些其他兴趣班。 她的韧劲上来,拿出拼命三郎的劲头。 夜以继日的重复练习基本动作。 每天进步一点点,不断地坚持。 到现在,已经拿了不少奖项。 所以,她喜欢他,一样可以很执着。 宁盏拄着下巴神情恹恹地看着教室外,等着温霖泽。 陈瑶推推她,“注意下,你要成望夫石了。” 宁盏转过头:“瑶瑶,前天他夸我跳舞好看。” “哈?” “他还送我一个新的音乐播放器。” “啊?” “他好像还哄了我。” “什么?!” 宁盏得出个结论,“所以,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陈瑶:“你不是说他和他弟弟不和?还说你妈妈对他很不错?……也许真把你当亲妹妹了。” 宁盏瞪她。 陈瑶赶忙躲开:“不不不,他一定是喜欢你。” *** 出乎意料地,讲座嘉宾提前把课程内容讲完了。 留下二十多分钟,嘉宾出了几道思考题。 主讲人的声音刚停下,宁盏便立马趴在桌上休息。 宁盏不好意思在讲座的时候睡觉,总觉得对主讲人不太尊重。 大概感冒药起作用,她这会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 第29页 本以为这个讲座会顺风顺水的这么结束。 韩城走上讲台,“同学们,还有二十分钟。我们来开开嗓怎么样?” 陈瑶嘟囔一句,“又来了……韩老师又要点人唱歌了!” 宁盏立马从桌上爬起来,惊恐盯着陈瑶:“你说什么?!” 陈瑶:“就是……点人唱歌啊……” 宁盏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五音不全,万一点中岂不是要当众出丑了? 再加上上次的事,韩城对她应该有些印象,待会说不定故意点她。 胡思乱想着,不知是哪个学生起了哄。 “老师,这都要期末了,你请我们去KTV唱歌嘛。” “就是就是,在教室多没意思。” “KTV、KTV……” “叫上主讲一起嘛!” 在宁盏惶恐的目光中,韩城轻笑了下点头同意了,“好,等下课铃响,我们就去。下节课有课的同学,可以等老师过两天再请客哦。” 果然,韩城对自己的学生是真包容、是真爱。 “万岁!”陈瑶跟着同学们欢呼起来,飞速收拾书包。 宁盏皱着眉呆坐在座位上。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陈瑶碰碰她,“暖宝,怎么还不收拾,你不是没课?” 宁盏撇着嘴看陈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唱歌跑调啊。” 陈瑶不甚在意,“那又怎么了,谁说去了就一定要唱歌。你就坐在旁边不就好了。” 宁盏:“那我为什么非要去KTV里坐着……进到那个环境我就恐惧,因为我实在不会唱歌……” 陈瑶:“你没看到么?你心上人正站在门口啊。” 宁盏这才发现,他果然如期来找韩城了。 没辜负自己来听一个没兴趣的讲座。 但是他又不会去唱歌。 不对……向门口看去,韩城好像拍了拍他肩膀,指了指不远处KTV所在的大楼,大概是在邀请他? 他好像点了下头? 是自己猜的意思吗? 他也要跟过去?! 宁盏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唱歌。 盯着门外观察好一会,她认命地把书包背起来。 算了,万一他去呢。 那她也就去KTV坐一坐好了。 那里环境暗,如果他不去,她大不了在里面睡一觉。 *** 韩城大概是个家底殷实的大学老师,一下子开了好几个大包。 没想到最后温霖泽真的同意去了。 宁盏状似无意地跟在他后面,中间差了四五个人的距离。 温霖泽推开一间包间便走了进去,走在宁盏前面的人也顺着跟了进去。 不知道从哪里涌来好几个女生也急匆匆钻到包间。 宁盏赶紧拽着陈瑶、还有陈瑶以前的同桌一起,像是巧合似的进了包间。 包间里很热闹,学生坐得满满当当。 “陈瑶,你们换一间嘛,隔壁那间没人。我们这屋坐不下了。” 宁盏看了看呼啦啦一屋子大半都是女生,莫名有种领土被侵犯的感觉。 她更加不打算换房间。 韩城这会也推门走进来,看见温霖泽坐在沙发上刚想打个招呼,就看到门旁边站着的宁盏,立马皱眉。 韩城走过去,小声说:“你换个房间,我想在这。” 温霖泽:“不一样吗?” 韩城:“……不一样。” 温霖泽:“理由?” 韩城:“因为你应该尊老爱幼,我比你小几岁,我想坐这。” 温霖泽好整以暇看着他,没有要换位置的意思,他点头:“嗯。” 韩城抓抓头:“……你是在倚老卖老么?” 旁边几个学生听到老师的对话,有个识趣的走出包间给韩城让了位置。 “老师你坐这,我换一间。” 那个学生的几个闺蜜见状,也都跟着走了,留下几个空位。 陈瑶立马趁机拉着还在发愣的宁盏坐下来。 韩城看了看自己左边的宁盏、右边的温霖泽,愣了一瞬。 他刚刚想和温霖泽换位是特意想岔开他俩。 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17章 宁盏和温霖泽座位之间只夹着个韩城,因为上次韩城把她一眼看穿的事情,她收敛很多。 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里翻江倒海。 偶尔忍不住也会偷偷看两眼他的侧脸。 话筒被几个麦霸占领了,他只是静静地听。 又一个共同的喜恶,他也不喜欢这种地方吧。 宁盏听着听着歌,开始犯困。 她是那种能在特别吵和特别安静地方睡着的人。 一大早又吃了感冒药,这会困意上来。 没一会功夫头就歪到了陈瑶肩膀上。 陈瑶晃了晃宁盏,“喂,你男神的吸引力都不够了?这么吵你都能睡着?” 宁盏迷迷糊糊地说,“我是真的很困啊。最近追他很累心的啊。” “你小点声。”陈瑶赶忙堵住她的嘴,“要么我给你讲个八卦,你可能就清醒了。” 宁盏坐直身体,“要不我给你讲一个吧?” “什么?” 宁盏:“昨晚,那个吉他手跟我表白了。” “啊?!”陈瑶立马激动叫了一声,感受到自己的失态,捂住最小声说,“不过也很正常。那天我就看出他喜欢你了。不一直追着你要请你吃饭吗。” -- 第30页 宁盏:“我没答应他。” “你要答应他才算是毁灭性新闻,”陈瑶压低声音说,“你要答应他你今天还能坐在这?” 宁盏偷瞄了眼温霖泽,接着说,“我昨天被表白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是我男神跟我表白我要不要矜持一下。” “你是不是在发烧?还是在做梦?” “……想一下都不行吗?” 陈瑶凑近些,和她继续说悄悄话,“不过,那个吉他手怎么表白的啊?我挺好奇的。” “嗯……好像还挺萌的吧。” “你脑子坏掉啦?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觉得天下第一不可一世。你忘了他是怎么说话的了?” 宁盏回忆了下说,“但是,他还和我道了歉,很诚恳。” 陈瑶:“什么???他的事迹我听多了,他这种鬼要了他的命都不会服软的吧。到底怎么回事?!” 宁盏觉得男生都还挺奇怪的。 昨晚上她刚要回宿舍,就被吉他手堵在门口,一张脸和平时一样凶神恶煞。 她还以为大事不好,这家伙是来找茬的。 默默握紧了手机,随时打算拨电话出去。 “小师妹,我有话对你说。”吉他手还是傲慢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僻静的角落,不容置疑地说,“去那边。” 跟他走就是傻子,宁盏:“就在这说吧。” 吉他手脸色几变,从一开始的玩世不恭,慢慢开始垮下来。 最后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瓮声瓮气地说,“那天的事,对不起。” 宁盏愣了下,完全没想到他是来道歉的。 吉他手扣着身边树木的树皮,小声嘟囔,“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我不该看不起人……” “哦,没事,”宁盏因为感冒,不想和他耽搁太久,“我也没很放在心上。” 毕竟没他那出,也不会把温霖泽搅和进来。 她还得谢谢他。 宁盏转身就要走,“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宿舍了。” “等等……”吉他手喊住她。 宁盏错愕回头,看见吉他手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想来是挣扎很久了。 他慢慢抚平,在夏夜的榕树下,借着暗黄的路灯一板一眼照着念。 声音朗朗,像是小时候读课文的声音。 “检讨书。宁盏同学,对于我不当行为和言语对你造成的伤害,本人深感万分愧疚……” ?这? 又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看来吉他手真的用心准备很久,大概念了二十分钟才读完。 一封检讨书估计得写了三千来字。 幸亏现在时间比较晚,没什么人路过。 宁盏看着平时横行霸道的人在这正经念检讨,扑哧一声笑了。 这家伙还挺反差萌。 自己所受过的语言攻击、以及之前对他的不满这会统统烟消云散了。 念完,吉他手挠挠头。以为宁盏笑话他,朝地面轻唾一口。 想起温霖泽非让他写这个检讨书才被宁盏嘲笑,立马又恢复平日神态。 “其实这玩意也不是老子要写的,别人逼老子写的。还非得让老子写三千字以上。答应别人的事就得办到,不然老子就是孙子了。老子反□□完了,不管你接不接受这个……这个……道歉吧。” 吉他手立得正了些,敛去些吊儿郎当的神情,“反正我喜欢你,你能……能做我女朋友吗?” 一晚上,吉他手给她的惊吓不少。宁盏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会以这个收尾。 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 想到这,宁盏下意识越过韩城继续偷瞄温霖泽,被韩城捉住目光。 韩城:“宁盏,你怎么一首歌都没点,去唱一首?” ……看来这个好老师误会她想唱歌,只是没机会上台。 宁盏摇摇头,“不不不,我不太会唱歌。” “别谦虚,你都这么喜欢音乐了,应该唱得不错吧?” “老师我没谦虚……” 韩城微笑下,抬眼环顾全场,发现拿着话筒的总是那几个同学,觉得不妥。 他击了两下掌吸引大家注意力,“同学们,我们玩个游戏?” 宁盏萌生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打了个激灵。 同学们倒是兴奋地喊好。 韩城接着说:“世界大战玩过吗?” 有学生摇头。 韩城拿过一个骰盅,放了几十个骰子:“所有人轮流摇骰子,每次打开之前喊一个数字,如果喊中了就把该数字都拿出来交给下一个人摇。要是没喊中就要唱一首歌。” “比如,我喊6,这骰盅里有11个6,就全拿出去。下个同学重新摇,然后报数。直到报的数,骰盅里没有。” 学生们都很爱玩,纷纷表示同意。 韩城:“我们第一轮先推出10组人唱歌吧。因为有两个话筒,两个两个合唱。同学们,人人都有机会!” 宁盏右手抓住包就想跑路,谁要这种机会! 谁想唱歌! 她刚刚和韩城说自己不想唱,不是谦虚、不是害羞、不是没机会啊。 是五音不全,真的不想啊啊啊啊! 陈瑶拽住了她,“你想不想听男神唱歌!” “……呜,想。” 陈瑶:“想就坐下,待会万一你倒霉我帮你唱!” -- 第31页 陈瑶豪言壮语刚落下,便听到韩城补了句。 “如果替人唱歌的话,需要唱两首指定曲目哦。老师要是心情不好不小心点个另类的歌曲,可不要怪我。” 宁盏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韩城。 陈瑶咬牙对宁盏说,“没事盏盏,我豁出去了。万一轮到你,我还是替你唱。” 宁盏一脸感激,握住陈瑶的手。 *** 世界大战的骰子玩法也是有技巧可循的,越到后面的玩家,剩的骰子越少,越容易输。 宁盏坐在靠左的位置,第一轮骰子从左边开始玩。 温霖泽坐在左侧第一个,随意说了个数字,便轮到下个人。 宁盏也很容易就过关了。 到了第二轮,为了以示公平,从右向左轮着报数。 这压力就有点大了。 到陈瑶同桌的时候,骰子还剩下8个,她报了个“3”。 很遗憾,8个骰子里正面都不是3。 陈瑶的同桌看来需要和另一个倒霉鬼合唱了。 接下来,陈瑶报了个2,成功拿出去两个正面为2的骰子。 还剩下6个骰子,轮到了宁盏。 宁盏拼命地摇骰子,虔诚祈祷千万不要抽中,她不好意思真麻烦陈瑶。 陈瑶看她一脸严肃,揶揄她,“行了,宁盏,你这都晃三分钟了,骰子都要成粉末了。” 宁盏视死如归闭上眼,默念了串电视剧里学来的咒语,说了个3。 陈瑶凑过去看了眼被掀开的骰盅,笑了,“宁盏,你没白摇这么久,里面有4个3。” “真的吗?”宁盏凑过去看。 可不是嘛,6个骰子里有4个3。 幸亏她运气一向不错。 都拿走后,到韩城骰盅里就剩下两个骰子了。 这可全凭运气了。 韩城摇了下,报数4。 掀开骰盅,果然有个骰子正面是4。 宁盏忽然有些紧张,下一个就到温霖泽了,可骰盅只就剩下一个骰子。 六分之一的概率,这可怎么蒙。 换言之,自己真的能听到他唱歌了? 那今天可真是没白来,没白受煎熬。 宁盏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骰子,请他一定要蒙不中!一定要去唱歌。 韩城凑过来悄悄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从小到大抽奖、刮彩票基本没中过。” 基本不中奖? 宁盏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她运气还不错,小时候还被爸妈指定刮体彩。 元旦晚会抽奖也中过电子书阅读器之类的。 她忽然想起她有个朋友运气极差,买彩票没中过。 元旦晚会奖品连末等奖都拿不到。 更惨的是饮料的再来一瓶也从来没喝到。 为此,这个朋友特别沮丧,觉得自己很背。 刮完奖总是很失落。 想到他那个歌单,他最近已经很不顺,她不想看他再失落。 忽然,宁盏就希望他可以猜中骰子。 她的运气应该比他运气好些吧。 刚刚都中了4个3呢。 宁盏越过韩城,小声对温霖泽提建议,“要么你也猜3吧。” 温霖泽看了他一眼,手上摇骰子的动作没停。 在打开骰盅那刻,竟真的报了个3。 一圈人都眼巴巴朝骰盅里看,毕竟就剩一个骰子,真能说中运气也太好了些。 宁盏探头过去,借着KTV里电视机的白光。 在音响发出的刘德华喜气洋洋的歌曲《恭喜发财》渲染中。 骰盅里安静的躺着一个6。 ……宁盏心虚地看了眼温霖泽。 其实她平时运气真挺好的。 每次买汽水,多半能得个再来一瓶。 为此,那个与中奖绝缘的朋友还让她帮忙买过汽水。 结局是……帮别人买的那瓶就屡次不中。 只有诚心诚意自己喝的才中…… 从这个角度看,运气这事也不算太玄学,大概只能用在自己身上才有效,替别人的不算数。 温霖泽好像也没因为骰子没说中而不高兴,他自然地将骰盅轻放到桌子中央。 韩城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你可要好好表现啊。我好久都没听你唱歌了。” 温霖泽只是淡淡平了下被拍过的肩膀,轻声嗯了句。 韩城见并没达到效果,又凑近一点耳语,“我记得你不是有首精彩绝伦的歌吗,要不唱那个?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哪个?” 温霖泽这才有了点反应,偏头离远些皱眉看他,“你就这样为人师表的?” 韩城从头到脚看了眼自己,没什么不妥啊。 自己仪态正常,衬衫整齐塞进西装。纽扣一丝不苟系到领口,就连衣领都折得很到位。 “我怎么了?我不挺好” 温霖泽回过头去,没说话。 韩城见状又凑过去小声和他说,“队长,你是不是嫉妒我课讲得好,深受学生爱戴?” “……” 韩城继续抢白他,“你还嫉妒我吉他弹得好。” “我只是觉得……”温霖泽回过身,压低声音,“你大概可以离我远点?” 韩城这才发现自己担心和温霖泽的话被别人听到,已经快凑他脸边了。 他嫌恶地往旁边坐坐,转而招呼同学们去点歌。 -- 第32页 被KTV的音乐声压着,宁盏没听到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愿望要实现了。 温霖泽要唱歌了。 而且要和陈瑶的同桌唱。 那种复杂的酸楚又愉悦的心情重新涌上心头。 他唱歌这事是挺好的。 但是一想到他要和其他女生合唱,这个事就不怎么美好了。 他要是独唱就更好了。 忽然,陈瑶凑过来问她,“暖宝,你想不想跟你男神合唱?” 第18章 什么鬼?和温霖泽一起合唱? 和他一起干什么都好。 一起唱歌就有点……难以言说。 陈瑶:“我同桌和不和他合唱都无所谓的,所以我帮你争取了下。” 宁盏为难地看着陈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唱功。” 陈瑶一脸惊讶:“你还有唱功?!” 宁盏黑脸,“所以我这不是不想在他面前丢人么……” 陈瑶:“面子重要还是爱情重要?” 宁盏纠结,咬牙说:“都重要。” “……” 陈瑶:“反正我和我同学说好了。她对这个合唱没多大兴趣,你要是想唱就唱。 宁盏皱着眉没说话。 陈瑶:“时间不多了,韩老师让选歌了,你赶紧考虑。” *** 韩城已经站到点歌台旁,宁盏和温霖泽中间的位置空了下来。 她装作注视点歌台方向,暗暗地观察身旁的温霖泽。 他也朝点歌台方向瞥了一眼,而后又转回身。 宁盏揣摩了下,大概他在等待同学们点完歌,再过去吧。 温霖泽身上穿着件熨帖的衬衫,裁剪得体,袖口在手腕与手掌之间。 手肘放在膝盖上,修长两手交叉相握。 KTV顶上五彩的镭射灯射下,几许红光照在他的脸上,莫名多了些魅惑与烟火气。他的睫毛很长,此刻低低垂下遮住眸子,是难得的不同于平时清冷的性感。 在这气氛的渲染中……儒雅斯文又堕落魅惑。 宁盏被这一幕诱惑,看得心惊肉跳。 无论是清冷的、高雅的、认真的、斯文的样子,亦或是少有的魅惑的、不羁的时刻。 他总能摄住她的魂魄,引人共沉沦。 心头最原始的感情超脱了理智,她愣愣地说,“唱,我唱!” 话刚说完,宁盏便被陈瑶拉走。她怕宁盏反悔,赶着和韩城汇报。 因为和温霖泽的事情,韩城多少知道一些,而且韩老师还直截了当问她对温霖泽的态度,宁盏这会并不敢直面韩城。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陈瑶一个人在旁边瞎掰:“韩老师,我同桌感冒嗓子疼。医生说她不能用嗓子,所以我们商量过了。” “哦?”韩老师扫了陈瑶和宁盏一眼,“商量出什么结果?” 陈瑶指指身边的人,“我们商量好了,让宁盏替她唱。” 韩城微笑地看了眼宁盏,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行啊,但是歌曲只能由我们指定了。” 陈瑶:“老师你手下留情,我朋友不大会唱歌。可以说嚎得很差了。” 韩城被陈瑶这个“嚎”字逗笑了,“好。老师手下留情。” “卖你个人情要不要,”韩城回头问温霖泽,“收下我的人情,你下次创作前先和我聊聊。” 温霖泽抬起头来也不说话,仿佛他问了个很无聊的问题。 “怎么这么看着我?”韩城在温霖泽身边坐下,小声嘀咕,“你不是说要还她家人情吗?她好像唱歌一般,你给她选个曲目?” 温霖泽转头,“她不是只能唱指定曲目吗?” “对啊,所以我就让你给我个建议。” 温霖泽瞥他,“还没想到?” 韩城被这眼神激的,突然就懂了。 这小姑娘替代的,根本就是原来温霖泽的搭档啊。 那自然按照前面的规定,不能让他们自己选歌。 韩城反应过来,一脸得意,“那你们就唱个Alice那首《秋日篝火》,歌不太难,还好听?” 温霖泽淡淡:“我无所谓。” 宁盏听到指定曲目时,明显感觉到韩城给她放水了。 这首歌原唱是个女生,也不是什么情歌,还很小清新。 宁盏唱这种曲子就很适合。 但对温霖泽这种低音音线来说,想唱好就更加挑战。 他们本来就是挺好的朋友,韩城为了她这个学生不惜得罪朋友,实在是个好老师。 虽然很可惜这首歌歌词寓意一般,没什么男女合唱该有的情情爱爱。 但好歹……调子不难? 当然,可能对一般人来说。 那就试试吧。 *** 宁盏已经很久很久没在人前唱过歌了,以往被拖去KTV也只是呆坐着。 轮到她的时候,她死死攥着话筒,满手心都是汗。 为什么来KTV只能唱歌。 就不能,就不能给个机会,让她跳个舞展现次正面才艺? ……不过,好像这种场合跳舞也挺奇怪。 “合唱离那么远干嘛?”陈瑶推推她,示意她凑近些。 宁盏舔了舔唇,没敢太僭越。 拘束地低头坐在一旁。 她唱歌又不是多光彩的事。 好像……还有点丢人。 -- 第33页 温霖泽还坐在之前的位置,宁盏起身故意离他很远。 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来唱歌。 她焦躁不安地握着话筒。 KTV的学生们都安静下来。 宁盏感觉到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像个摆上砧板无处可藏的刺猬。 很快前奏过去,温霖泽拿起话筒开始唱第一句。 开口跪。 有些人生来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的声线很好,歌曲处理得很出彩,丝毫不违和。 上帝创造他的时候大概给他的音乐天赋加了满点。 同学们纷纷鼓掌叫好。 KTV里又热闹起来,大家打起拍子。 宁盏听呆了。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她也不会醉成这样。 第二句的歌词滚到了一半,感知到温霖泽疑问的眼神,宁盏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进歌。 回过神来,果然跟不上节奏。 因为她进歌进的晚了些,大家一时也都没在意,以为是失误。 下一句,下一句她一定好好唱。 温霖泽接着唱了第三句。 宁盏深吸了口气,开始接着唱下去。 她发誓,已经用了十成功力。 但是好像大家的眼神怎么都不一样了? 又到她的歌词部分时,KTV里安静了。 特别安静。 宁盏拼命跟上字幕滚动的歌词,但是还是失败了。 唱完以后气氛更安静了。 包括陈瑶在内的同学们默契地严肃绷着脸。 她唱个小清新的歌,有必要这么严肃吗? 宁盏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温霖泽的神情。 虽然他仍然一本正经看着电视机里的歌词,但宁盏仔细地观察了下,他似乎嘴角勾着笑。 竟然被嘲笑了! 有这么差劲吗?! 憋笑辛苦吗? 下句祝你也唱跑调! 真让人失望。 温霖泽情绪把控的很好。 发挥水平稳定,并没出丑。 此刻,宁盏才觉得,温霖泽好像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有礼有节,好像有时候好像还……好像还…… 还没等宁盏想出个词来,就到了她的歌曲部分。 不就是丢人吗。 宁盏视死如归得唱出声来。 很意外,本来说好一人一句的歌,温霖泽此刻也跟着她一起唱起来。 不过有个在调上的人带着,好像她也就胆子没那么小了,跟着唱了起来。 自己刚刚实在不该怀疑他的有礼有节,他明明就是一个很清冷有礼的人啊。 一首歌唱完,大家鼓起掌来。 宁盏知道,这掌声八成是给温霖泽的。 宁盏放下话筒,摸着因紧张而发烫的脸问陈瑶,“我唱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糟糕” 陈瑶:“……还行。比你平时强。” 宁盏不解地问:“那一开始你们怎么那么严肃?” 陈瑶:“因为我们是有修养的大学生。” 宁盏:“这和有修养有什么关系?” “不严肃绷着脸,”陈瑶担心挨打,离远了些,“说真的,我怕我会笑出声……” “……”宁盏告诉自己,男神在旁边,要有礼貌、不能骂人。 *** 宁盏自信心大受打击,自己果然唱的很差,可规则是替别人唱歌是要唱两首的啊。 另一首可怎么办。 没这个金刚钻,就不该乱揽瓷器活。 宁盏感受到韩城看过来的目光。 果然,韩城对她说:“既然你没选老师这门课,讲座也是虚心好学专程来上的。给你个特权,第二首歌你自己挑。” 拿到这个看似很宽容的特权,宁盏更慌了。 刚刚那首歌没唱好,她还可以对外解释为对歌曲不熟、第一次唱。 这自己选歌还唱不好可怎么办。 她走过去朝自己的搭档求救,“我们一会唱什么啊?” 温霖泽:“你定。” 这和没说一样啊,“那个,能给个建议吗?” 温霖泽直起身抬眼看她。 宁盏怕他拒绝,赶紧使出杀手锏,“哥哥,你得帮我。我还给你送过我妈亲手做的饼干。” “……”温霖泽沉默一瞬,“你会唱什么?” 宁盏脸上更难看了,她一首都不会唱。 看出她的不安,温霖泽问:“李栀的《心事》会唱吗?” 《心事》是近段时间很火的一首对唱情歌,原唱女歌手声音很有磁性,带着些颓废感。 宁盏听过无数遍,但是很少唱。 应该说,她因为五音不全,哪首歌都很少唱。 反正都不会,好歹这还是个情歌。 宁盏硬着头皮点头,“那就这首吧。” 温霖泽点头,起身去点歌台旁。 宁盏溜回陈瑶旁边,“拜托待会帮我录个像。对唱情歌,刺不刺激。” 陈瑶:“听你唱什么都刺激。” “……”是亲舍友了。 *** 宁盏也没想到,这首歌这么顺利就被她唱下来了。 看观众的反应,好像还不错。 大家也没像刚刚那么严肃了。 还有人在她独唱时用点歌台的道具鼓掌。 一首唱毕,宁盏有些不可置信跑去问陈瑶,“我刚刚唱的怎么样?” -- 第34页 陈瑶树了拇指:“相当可以。还挺好听的。” “哎?你没说反话?” “这次没有。”陈瑶把视频发到宁盏微信上,“你自己听。” 宁盏将手机凑到耳边听了遍,这也太不思议了吧。 这首歌女声部分虽然旋律很简单,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词。 但是她好像唱得还挺有韵味,很有感觉? 虽然算不上特别好听,但也是她最佳水平之一。 她笑嘻嘻跑到温霖泽面前,“谢谢,你选的歌还挺适合我。” 温霖泽颔首。 宁盏趁机坐到他身旁继续问,“那你觉不觉得我刚刚唱得还不错?” “嗯。” 宁盏没想到他答的这么干脆。 她立马就跟没吃够糖还吵着和大人再要一颗的小孩一样,“哥哥,你再给我个建议吧?你说,我以后都练这种很有磁性、颓废感的歌怎么样?我虽然调子不准,但我感觉我音色挺适合这种。” 温霖泽挑眉看她,“不怎么样。” “……” 宁盏感觉很挫败,不刚还说她唱得好吗,怎么就不怎么样了。“为什么?” “大概因为……”温霖泽想了下,“你今天感冒了所以才容易产生共鸣,高音容易些。” 果然做人不能太得意忘形,她这种五音不全的不适合向太高难度挑战。 五音不全? 宁盏猛然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和温霖泽说的那个错误暗示——“我有个五音不全、爱好跳舞的朋友,喜欢上校园乐队一个鼓手……” 呵,今天全露馅了。 温霖泽更加知道那个朋友就是她自己了吧。 可她中意的乐手是他啊! 宁盏坐回去沉默一会,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前几天挖的坑。 必须消除这个误会! 她抓耳挠腮半天,大着胆子给了他一个更明显的暗示,“你今天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第19章 温霖泽停下正拧开矿泉水的手,挑眉看她,“吃饭?” 大概是因为刚刚被他夸奖了缘故,宁盏胆子肥了些,往他身边凑了凑一脸期待:“嗯,对呀。” 温霖泽移回目光,淡淡地答:“没空。” 宁盏:“那明天呢,明天也行。后天也行,要不然就周末?” 温霖泽眼风扫过,抿唇没有答话。 宁盏这才清醒自己今天胆子是大了不少。 被他这眼盯得从头到脚的发麻,她气势立马弱了许多,小声咕哝,“我就是……就是之前说好了的嘛,毕业晚会的事情你帮了我,说好我要请你吃饭的。而且……” “不用。” 说完这句,温霖泽便不甚在意地接着喝水。 宁盏看着他光影里的侧脸疑惑思考,他这句不用的意思是不想和她一起吃饭,还是觉得毕业晚会的事不需要报酬。 温霖泽感受到目光,回头看她一瞬。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声说:“小事。” 宁盏接着说:“对我来说可是件大事。” “而且,”宁盏从身侧的小包里拿出之前借来的音乐播放器递给他,“还要感谢你借我这个。” 温霖泽漫不经心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接过播放器低头把玩着,“那你就好好学习。” 宁盏看着温霖泽垂下的眼睫以及手中的动作,忽然想起那只播放器里他的歌单。 那个歌单里连一首甜蜜、快乐,甚至平淡闲适歌曲都没有,全是很悲伤的曲子。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温霖泽转头看她,露出一些意外打申请:“嗯?” “心情不好的话,找个朋友聊天吃个饭说一说会好一些。” “没有。” “那好吧,”既然他不愿意承认,宁盏想了想,改口说:“其实是我心情不好” 宁盏接着说:“你别看我舞蹈跳了这么多年,我小时候底子很差,还被老师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接批评说我不适合跳舞,也不可能跳好。” “她还说以跳舞为生的话,以后肯定都养不活自己。” “而且……而且我从小也没个兄弟姐妹,一个人长大。不像你有个弟弟,我一直挺孤单的。” “我还记性不好、丢三落四,上次那个话剧台词,我背了好多遍都背不过。” 温霖泽闻言定定看她。 宁盏接着说下去,“但我觉得人不能一直陷在这种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得想办法走出来。” “比如我,底子不好就勤能补拙,现在确实舞蹈好了些。没有兄弟姐妹,我就交了很多朋友。记性不好这个……目前还没找到解决办法。” “就算是没有解决办法,心态放平不去计较那么多得失。很多事情就会好很多。” 她说了一大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坚定地说,“就算现在没那么顺利,这些都会过去的,一切会慢慢好起来。” 她希望能保护他的隐私,又侧面给他些鼓励。 温霖泽单手扶额,侧身看她,“小小年纪,这么多感悟?” “……就是刚刚不是有人唱励志歌曲嘛,有感而发。” 宁盏的声音很轻,带着感冒的浓重鼻音,有点像小孩子软软糯糯。 温霖泽抿了下唇,像是败给她。 “台词背熟,我请你吃饭。” -- 第35页 “哈?”宁盏疑惑地看着他。 被拒绝两次,宁盏也没抱希望能和他一起吃饭,刚刚只是借机想给他些鼓励。 这会突然听到,她有些不可置信。 温霖泽嘴唇稍弯,声调却很平,“没兴趣吗?那就算了。” “有!有!有!”宁盏立马眉眼弯弯笑起来,“我今天回宿舍背,我们明天再吃饭行吗?我其实还没背熟。” 没想到他还挺好说话的。 温霖泽一本正经看着她,“嗯,那你可要抓紧,过期作废。” 宁盏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呀,我一定努力。” 四周人声鼎沸,同学们仍沉浸在歌曲里,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的故事。 在包间正中央一对男女生深情对唱声中,宁盏怀揣着小心思一阵甜蜜。 这……算不算他们要去约会了? 温霖泽又拿过矿泉水喝了两口。 宁盏也觉得有些口渴,她一个病人今天还连唱两首歌,实在是很辛苦。 她起身仔细看了下摆在茶几上的饮料,种类丰富。 有果汁、啤酒、茶饮、矿泉水…… 酸梅汁貌似比较清爽些? 宁盏拿起瓶酸梅汁罐头坐下来,开始拧瓶盖。 她果然大意了,这种玻璃瓶罐头的果汁,比塑料瓶可难拧多了。 宁盏使出十成力气,瓶口纹丝不动。 温霖泽听到这边动静,回头望了她一眼。 糟糕,大力拧瓶盖这个事情好像很不淑女,他还在旁边呢。 宁盏朝他微笑下,暗搓搓把酸梅汁重新放到桌上,伸手重新拿了个塑料瓶的橙汁。 温霖泽蹙眉,拿起刚刚那瓶酸梅汁两下拧开,递到她面前。 宁盏愣住,看着眼前那瓶酸梅汁没有去接。鬼使神差地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般,一下子就把手里的橙汁拧开了。 温霖泽叹息一声,“你刚刚果然说的都是实话。” “什么呀?” “很傻……” ???刚刚那是她好心凸显他的长处,让他心情好些、有自信行不行啊。 *** 没一会,韩城就重新坐回两人中间。 宁盏撇撇嘴,韩老师你也太烦人了吧? 陈瑶在旁边偷笑一声:“刚刚我可全看见了。” 宁盏脸红,“我又什么都没做。” “哈哈哈,”陈瑶看她害羞,笑出了声,“我本来今天心情不大好。看到我磕的CP撒了糖,立马好多了。” 宁盏疑惑问她,“你怎么心情也不好?” 陈瑶叹口气,“还不是网上爆料,说BlackDay的主唱Summer喜欢女键盘手胭脂呢。” “……”宁盏沉默一瞬,“我只是Summer颜粉,估计你这种女友粉应该挺伤心的。” 陈瑶:“可不是,以后我也改喜欢真人好了。你多帮我物色物色。” 宁盏倒不是很能理解陈瑶的心情,毕竟她单纯欣赏主唱Summer的颜值,这消息对她冲击力不大。 就算是对于BlackDay乐队的鼓手,她也不是什么女友粉。 听陈瑶说BlackDay乐队一直是队长编曲,既会打鼓又要编曲,还得联系演出。 队长可太不容易了,天天操心几个队友的发展。 那她充其量对队长目前也就是个事业粉吧。 宁盏拍拍陈瑶的肩膀,“节哀。不过我相信你爬墙头的速度。” 陈瑶点头,不就是爬墙么:“……嗯,我也有这个自信。” *** 后半程,温霖泽有事便提前离开了。 宁盏没耗多久也回学校。 她感冒一直没好,宁母担心她,当天下午的课结束后便安排司机把她接回家。 晚上,宁盏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背台词,吃过感冒药以后脑子好像不怎么灵光。 林琅给她加的词也太难背了。 台词本来就拗口,这会更是背一句忘半句。 时间马上就到晚上十点,要是再晚耽误他休息也不大好。 可他好像说过“过期作废”。 宁盏又通读两遍稿子,纠结一会,抓起电话给温霖泽打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喂,哥哥。” “嗯,都背过了?” ……他果然还记得。 “差……差不多吧。” 电话那端温霖泽好像今晚心情不错,语气轻松地说:“那你背来听听。” 宁盏前面还很顺,等到新加台词的部分变得磕磕绊绊。然后就背不下去了。 话筒两端都安静下来。 宁盏:“那个……主要是因为没有人和我串词,我一个人背当然背不过。真要上场的时候,是有搭档和我一起串词的。” “……所以呢?你又想说什么?” “所以,所以我把剧本给你,你照着念,和我串词可以吗?” 话筒里低低笑了下,却没应下。 宁盏怕他过期作废,接着找理由:“要是有人和我串词,我多半能背下来的。不对,我肯定能背下来的。” “好。” 他果然今晚心情好,竟这么爽快就应下了。 宁盏借机说:“那这样,我加一下你的微信。我用微信把剧本发给你。” “……” 温霖泽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小姑娘套路,却也反常地没有戳穿她。 -- 第36页 虽然,邮箱也可以上传剧本。 宁盏:“哥哥?你有在听吗?你不会是想耍赖不请我吃饭吧?” 她还挺会反咬一口。 “嗯……加吧。” 宁盏:“那我先把电话挂了,微信联系。” 得到肯定的回答,宁盏没给他反悔的机会,当机立断挂掉电话。 事情进展地过于顺利,她赶忙打开微信界面把温霖泽手机号输了进去。 瞬间,她的好友申请便被通过。 宁盏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而后,手机叮的一声响。 竟然是温霖泽先发来信息。 宁盏点开来看,只有两个字,和本人一样干净利落:“剧本?” 电话里她其实不太好意思耍赖皮,打字的话胆子就肥了很多。 宁盏琢磨了下语音,敲了一行字过去,语气委委屈屈:“我感冒了。” 温霖泽:“嗯,我知道。” “我是个病人,刚刚才吃过感冒药。” “所以?” “Emmmm……能不能再宽限一天啊。我明天背给你……QAQ” “EmmmmQAQ” 天哪,高冷男神竟然给自己回了个颜文字?! 宁盏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 “@_@可不可以?” 留学回来的温霖泽本以为QAQ是个他不懂的单词,看到宁盏后面那句话才大概知道估计是个表情。 他点了消息撤回,重新发了条。 “那就明天。” 宁盏捧着手机看着那条被撤回的消息愣了下。 她都看到了,撤回什么? 他竟然会发颜文字!!! 自己怎么没有截图保存的意识。 宁盏还想再和他聊会,就看到对话框上那句:“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更加激动,温霖泽这是要给她说什么? 很快,屏幕传来温霖泽刚发来的消息。 温霖泽:早些休息,晚安。 ……原来又是结束语。 不过因为生病,宁盏还真是有些困倦。 好在第二天上午没课,她可以睡到自然醒。 宁盏也强调了句:晚安,明天再聊。 明天,明天大概会是很好的一天吧。 第20章 头天晚上睡得过早,宁盏八点钟就自然醒。 醒来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背剧本,一直磨蹭到十点多才下楼吃早餐。 埋头睡了觉,她的感冒好了很多。 一下楼,就看到宁母又在厨房忙活。 宁盏闻到焦糖的香气,凑过去问:“妈,你这是在做什么?好香啊。” “布丁,”宁母把烤箱打开,接着说,“你今天起得挺早啊,以为你没课,得睡到中午。” 宁盏伸了个懒腰,只朝厨房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我打算先吃个饭,接着上楼补一觉。” “还真觉得早了,”宁母和蔼笑了下,回头问她,“要不要尝个布丁,刚烤好。” 宁盏刚起床闻这味道有些甜腻。 她走回餐桌摆摆手,“那我还是不吃了。我感冒刚好,嗓子也不大舒服。我得吃点清淡的。” “难得你不馋。”宁母带着手套把布丁取出来,“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宁盏:“嗯,简单点就行。没什么胃口。” 宁母给她热了碗青菜粥,冒着热气给她端上了桌。 青菜飘在白米粥上,还带着肉丝和咸蛋黄,颇引人食欲。 宁盏可没心情欣赏这些。 她小口喝着粥,纠结着吃完饭是选择补觉还是背剧本。 想来想去,好像还是和温霖泽约会更诱人。 正琢磨着,她听到宁母好像在外间打了个电话。 “王师傅,一会麻烦您来花苑一趟。我有些东西想让您送一下。” 王师傅是她家的司机,宁盏没太把这通电话放在心上。 粥有点烫,心不在焉地喝了二十分钟才见了底。 刚要上楼,家里的司机已经到了。 宁母笑着迎过去,手里提着袋刚刚烤好的布丁。牛皮纸包装,上面精心打了个蝴蝶结:“麻烦您把这些送到城东的彦湾12号,给一位叫做温霖泽的先生。我之前联系过他了,他在家的。” 什么?! 宁盏正踏上台阶的左脚缩回去。 这意思是……她妈妈要把布丁送到温霖泽家里去! 彦湾12号!她一下子就牢牢记住了。 “等一下!”宁盏回头,音量大得把宁母吓了一跳。 宁盏尴尬笑了声,摸摸鼻子小声说,“要不让王师傅也顺带送我回学校吧。毕业晚会的剧本我还没背下来,在家里学不下去。” 宁母:“那也行,回了学校多喝水。你感冒刚好。” 宁盏乖巧点头。 宁母:“要是不舒服和妈妈说,妈妈找人接你回来。” “好的好的。” 宁母:“那待会就让师傅先送你回学校,霖泽家有点远。” 宁盏连连点头:“嗯嗯,嗯嗯……” 她转头跑到二楼换了衣服,一溜小跑出门。 车子刚驶出宁母的视线,宁盏笑着对司机说:“麻烦师傅,我们还是先去彦湾12号吧~” *** 另一边,温霖泽约了队友在家里排练新曲目。 刘胭和韩城来得比较早。 -- 第37页 韩城正在排练室发牢骚:“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为什么新歌要弹这么伤感的苦情歌。” 刘胭拿着曲谱轻碰了下他的头,“不是说过要尝试不同风格吗?” 韩城:“那我们好歹先从暧昧开始唱起吧?一上来就给我整失恋,我的吉他无法共情。” 刘胭瞥他一眼:“老古董,能有人愿意和你搞暧昧?” “……”韩城本来想呛一句——也没人愿意和你这种小辣椒搞暧昧。 转念一想,刘胭正被Summer玩命地追求。 他闭了嘴,识趣地转头开始找温霖泽转移话题,“队长,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昨天在我学生面前唱的两首歌,怎么唱法和你平时差很多。” 温霖泽低头正看谱子思考,没答话。 韩城接着问:“我倒不是说你唱得不好听,就唱法很特别,声音也特别,发声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温霖泽:“……前几天碰到你有个好学的学生买了十张我们的EP。” 那张EP么?当初年轻,那张碟做得并不怎么好,算是他们的黑历史。 互相调侃的时候拿出来听听,总能让当事人头皮发麻。 韩城连连点头:“哦?那你是挺危险。” 温霖泽:“里面也有你唱的歌。” 韩城一愣,原来差点自己组乐队的事情就要被学生发现了,转瞬又笑起来:“幸亏我没有你那么点背。哈哈哈,昨天本教授一首都没机会唱。” 正聊着,外面门铃声响。坐在一旁的刘胭见他们聊得正热,站起身来,“估计是黎睿和Summer来了,我去开门。” *** 门外,宁盏满心期待的捧着一袋布丁,按照宁母无意给的地址心怀忐忑来到门口。 开门的是卷发红唇的美人,两串晶亮的耳线摇曳延伸到颈间,衬出明亮又白皙的脖颈,长相张狂艳丽,看上去大致和温霖泽年龄相仿。 她皮肤白皙、身段妖娆,美得夺目又明艳,让人无法忽视。 宁盏愣了下,朝房间里望了眼。 这难道走错了? 刘胭打量了下门外的小女孩:“您找哪位?” 宁盏回身确认门牌号,应该是没错。 她小声问,“请问,温霖泽是住在这么?” 没想到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是这种情况。 这下,刘胭听到这从头到脚打量她,饶有兴致地笑着说:“对,是这。” 宁盏慌了。 青天白日,他家里有个女人。 还宜家地穿着双亚麻拖鞋。 她从妈妈那里得来的情报不是说他没女朋友吗?不是连相亲都不肯去吗? 敢情是在金屋藏娇。 佳人还挺美。 怪不得现在都不住在花苑。 他明明对谁都冷冷清清的性子,怎么就有女朋友了。 以前从没听他提起过啊。 可这么漂亮的人,连她都不得不承认美的人,怪不得能当他的女朋友。 他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不过,很开心他能有个对他好的人了。 再也不用整日听那么难过的歌曲了吧。 明明想祝福他,可是好像又做不到那么大度,也没有那个勇气。 还是会不甘心,还是很难受。 她鼻尖酸酸涩涩,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宁盏乱七八糟的想着,胸口闷的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脑子乱糟糟,只想赶紧逃离这。 她尴尬地把布丁的袋子递给刘胭,声音磕磕绊绊,飘飘忽忽没什么底气:“麻烦您帮我转交给他吧。就说是他在花苑的邻居送的。” 刘胭双手抱肩没接,反而侧身把门让开给她让路,勾着笑诱哄:“小妹妹,他就在里面,你自己送吧。” “不不不,我一会还有课。我先走了。”说着,宁盏便将牛皮纸袋放到地上,打算开溜。 开门半天不见人影,韩城觉得不耐烦从排练室走出来看,边走边说:“你们两个来得晚就算了,怎么在门口还磨蹭这么久?” 宁盏听着声音有些耳熟,顿住脚步抬头一看竟是韩城,她尴尬地喊了声:“韩老师好。” 韩城也愣住了,敢情不是黎睿和Summer,是他的学生。 温霖泽听见的动静也朝门口走路,听见门口乱糟糟,一如既往清冷声线:“怎么了?” 刘胭回头笑,“有个小朋友,专程来给你送东西。” 刘胭指了指地上的袋子:“闻着还挺香的。” 明明是做了件好事,此刻宁盏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小声解释了句:“妈妈让我来的。” 才不是专程为了见你。 她努力强装着镇定和坚强,不漏自己的情绪。 温霖泽拾起地上的牛皮纸袋,对宁盏说:“进来坐吧。” 宁盏:“不了。” 小姑娘低着头不肯看他,毛茸茸的脑袋耷拉着委委屈屈。 外面是正当头的太阳,不知怎的,温霖泽就有点不忍。 “进来吧?”他放软了声音,又问了遍。 “嗯……那好吧。”宁盏本来想坚持拒绝,但是此刻因为温霖泽的再次邀请以及对刘胭的好奇,还是走了进去坐到沙发上。 屋里有三个人的话,大概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糟。 温霖泽弯腰给她递了双一次性的拖鞋。 -- 第38页 宁盏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烈焰红唇的姐姐蹬着双亚麻拖鞋,一看就是家里常客。 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韩城本来想在客厅监督一会,免得自己学生吃亏,却被刘胭死命拽进了排练室。 刘胭嫌弃瞪了韩城一眼:“这么大的人,一点眼力见儿都没。” 她转头又对温霖泽一本正经:“队长,我和韩城还有正事要谈,你先忙吧。” “嗯,让还没到的两个人晚点再过来。”温霖泽抬腕看表,“我这边大概半小时。” 刘胭比了个OK的手势。 待排练室门关上,客厅一片寂静。 他的房子经过特殊处理,一点噪音都没漏。 温霖泽转身去了厨房,宁盏紧张得满手是汗。 她掏出手机给陈瑶发了条微信。 宁盏:“大事不好。我和你一样,可能失恋了。” 陈瑶:“?what?!” 宁盏:“我今天找了个借口来到男神家,发现韩老师也在。而且还有个超性感的美女。” 陈瑶:“蛇蝎美人配冰山美男?!” 宁盏:“……你这样描述,我不想说话。” “完了完了完了,你完了,”陈瑶:“那现在,我还是比较同情你。虽然说Summer在疯狂追求键盘手胭脂吧。我想通了,只要Summer一天不结婚,我就一天是他女友粉!但是你可咋整?” 宁盏:“那我打算……大不了以后也也只追星,不搞这些了。老老实实追Alex也挺香的吧。”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酸酸涩涩。 温霖泽从房间出来,拿着几瓶果汁递给她,“想喝什么?” 宁盏立马把手机锁屏藏到兜里,“都可以的。” 温霖泽递给她一瓶芒果汁,也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桌上的牛皮纸袋,之后两人便无话。 宁盏正在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时候,就听到温霖泽问她:“是来背台词的吗?” 宁盏愣了一瞬,赶忙顺着答:“啊,对,我就是来找你背台词的。” “那走吧。” 宁盏一愣,没从这变化里恢复过来:“……什么?” 逆着光,他回头看她:“和我,去书房。” 第21章 宁盏捧着果汁,乖乖跟在他后面。 只觉得他那么自然地跟她独处,那外面那个姐姐大概也还好。 不想像刚刚一样尴尬,进了书房,宁盏顺手从包里把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剧本给他,主动说:“你用这个和我对词吧,手机还是不太方便。” 温霖泽接过,“嗯,你坐吧。”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温霖泽家装简约,连带着书房也是极简的风格。 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品,只是在窗边落地摆着盆郁葱葱的绿植。 宽敞书桌上摆着两台电脑显示器,其中一台贴着不少标签,大概是用来记一闪而过的灵感。 除却书桌前的座椅,房间里还有两个小单人沙发,应该是会客用的。 宁盏坐在正对温霖泽的小沙发上,有些担忧又善解人意地问他:“我们这样,没关系吗?” “怎样?”温霖泽停下正熟悉剧本的手,抬眼看她。 “就……”宁盏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什么没什么。” 宁盏摇头,转开话题,大概介绍了下话剧背景:“我们的话剧改编了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然后又加了些喜剧元素。台词不算短,可能得耽误你一会。” 温霖泽大致已经翻了一遍,他重新掀回第一页:“嗯,没关系。” “那我背A角色,你读B的。”宁盏想了下补充:“旁白也帮我念下。” “好。” 宁盏清了下嗓子开始背诵。 好好表现,背好了可以和他吃一顿饭呢。 于是,宁盏背一句,温霖泽照着剧本读一句。 因为有人串词,确实比自己背熟练很多。 顺顺利利就把前半部分顺过去。 但到了中间被林琅突然加台词的部分,就有些磕磕绊绊。 宁盏磕磕巴巴背完一句,就偷瞄到温霖泽好像轻轻皱起眉。 他忽地停下来,没有继续读下去。 宁盏小心翼翼地问,“是我背的哪里不对吗?” 温霖泽摇头,翻了下剩下的几页纸:“话剧的台词设计得倒很特别。” 很快,宁盏就明白了温霖泽话语的含义。 从前和别人搭戏只觉得这段台词尴尬,但还能流利背下去。 现在心怀鬼胎,根本说不出口。 读到后面关键部分时,话还没有背出,宁盏已经被自己的小心思紧张地脸越来越热。 她把头埋下去,生怕被对面的人发现。 宁盏:“你不用起誓。或者要是你愿意的话,就凭着你完美的自身起誓。” 宁盏偷偷看了他一眼。 空调吹着适宜的轻风,似他认真又投入的温和神情。 他似乎对台词的尴尬与羞耻完全无动于衷,正经地像读着最云淡风轻的诗句。 声音脉脉又清冷。 温霖泽:“要是我用我出自真心的爱情起誓……” 在这片温和宁静中,宁盏更加清晰地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剧烈心跳。 她稳住心神,强忍住继续背着后续的台词。 直到—— -- 第39页 温霖泽:“你就这样离我而去,不给我一点满足吗?” “……”宁盏大脑“嗡”地一声断线了,耳朵红的能滴血。 高冷男神在线撩妹,这谁能抵得住。 虽然知道这是台词,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代入感。 莎士比亚也太牛了吧,几百年后借他之笔圆了她的心愿。 你就这样离我而去! 不给我一点满足! 她害羞到脚趾抓地,大脑一片空白。 半天没有声音,温霖泽抬头看她:“忘词了?” “哦,嗯……那个……我想起来了……”宁盏假装撩刘海,挡住一点自己的脸色,语速极快地说:“你还要什么满足呢?” 温霖泽:“你还没有把你爱情的盟誓和我交换。” ……换换换,这就换。 都给你还不行吗?! 可为什么该死的台词是:“那可不行。” 宁盏观察了下他的神色,仍旧如常。 不过好在这段对白捱了过去,后面又恢复了搞笑的论调。 宁盏松了口气,总算把台词从头到尾顺了下来。 但这段词,她想,她再也不会忘了。 *** 忽地敲门声响:“方便进来么?” 温霖泽:“嗯。” 是刘胭走进来。 宁盏看到她袅袅娜娜地身姿,立马绷直身体。 因为经年练舞的原因,同学们都夸过她挺直腰板气质卓然。 输人不能输架势。 刘胭依靠在门边,晃了眼只不过才进来十几分钟便一脸通红的小姑娘。 她极为愉悦地笑出了声,又觉得不大礼貌,伸手掩了掩唇,恢复一脸自若的神情夸了宁盏一句:“小姑娘,可真可爱。” 宁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么句话。 刘胭接着逗她:“你这是怎么了?” “啊?”宁盏看她盯着自己的脸,连忙用手抹了下。 是沾到东西了吗。 “怎么脸这么红?”她掩唇笑:“耳朵也红红的。” 宁盏本来就脸皮薄,皮肤本来就很白。 被她这么一调侃,绯色更深。 要死了啊,这个姐姐很难搞啊! 刘胭见她不好意思,愉快地笑,而后给她个下台阶:“是房间太热了吗?” 宁盏窘迫地挤出句:“嗯,有点。” 空调适时地响了下,加强自己的存在感。 宁盏朝空调方向瞄了眼,制冷,25℃。 温霖泽看了眼表,还没到半小时。 他将笔夹在剧本里,打断刘胭,替她解围:“什么事?” 刘胭目光仍逡巡在宁盏身上,随意地说:“嗯,他们有事,说要下午才能过来。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处理。” 慢慢两个字咬字极重,充满暗示。 宁盏立马抓住了刘胭话里的重点,他们上午很空闲,下午温霖泽有事要忙。 既然这样…… 宁盏转头问温霖泽,一脸期待:“那我们就今天中午约……” 宁盏咬了咬舌头,咽下那个“会”字,接着说:“约吃饭吧。” 刘胭看到这幕又忍不住笑出声:“快答应人家小姑娘啊。” 宁盏耳朵又红了,头也低低。 温霖泽将剧本放到小方桌上,站起身。 宁盏愣愣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明明说好的呀,她背过台词就能和他一起吃饭。 这会,他怎么就起身离开了。 温霖泽回头看呆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声音沉沉,“还不走,嗯?” 第22章 宁盏明白过来匆匆忙忙起身,连剧本都没拿就追上去。 刘胭笑了声,“小姑娘,别着急,慢点走,可别摔倒了。” 宁盏回身点头。 日光照耀下,刘胭笑得明艳。 她这会大概明白一开始自己关心则乱,误会了刘胭和温霖泽的关系。 可虽然看起来她对温霖泽没什么兴趣,但是总不至于是冲着韩老师来的吧。 毕竟——韩老师哪有温霖泽招人喜欢! 那个美女姐姐说不定是借着自己试探他的态度? 宁盏心里乱糟糟的,最近她好像特别十分敏感。 她以前并不是这样。 宁盏想起来自己在还给温霖泽音乐播放器前,把里面的歌曲都导了出来。 还顺便用自己不大好的数学做过统计,里面有整整七成是失恋歌曲,剩下都是些暗恋、求而不得的苦情歌。 大概,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才会整个播放器里都是这种歌吧。 宁盏倒不觉得像温霖泽这种年纪谈过恋爱有什么不对。 只是觉得,他现在和别人走太近,她心里很不舒服。 而且还是那么美的人。 但她也没什么立场不让他和别人走太近。 胡思乱想着,宁盏耷拉着脑袋下了楼,神情有些无精打采。 而后,又开始给自己打气。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观察分析下来,他大概率一没对象、二没结婚。 自己犯什么愁呢?还有机会的呀。 一番精神胜利法,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耳旁好像有人在说话:“小不点,你走这边。” 温霖泽又重复一遍,“宁盏?” -- 第40页 “唉?”宁盏猛地从自己的世界里醒来,转头看到温霖泽在看她。 他怎么自己让走到右边? 虽然不大清楚状况,但是宁盏还是顺从地从他左边绕到右边。 抬眼,宁盏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只挺萌的小白狗在院子里闲逛。 温霖泽安慰了句:“它不咬人。” 宁盏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小时候有一次和朋友玩,突然蹿出来一只大狗,没有系绳子也没有主人,一群人被狂吠的大狗吓蒙了。 宁盏和大狗对视了几秒,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救命”,撒腿就跑。 宁盏也回过神来,一时间小朋友们都到处乱跑。 可那个大狗估计是看她好欺负,偏偏追着她。 她一边喊救命一边使出浑身力气狂奔,心里想着这次是真的完了。 走投无路的时候撞到了温霖泽身上,躲到他身后,才捡了自己一条小命。 自那以后,宁盏就一直很怕狗,见到狗就绕道走。 但现在长大了,也就没那么怕了。 温霖泽一定是以为,自己害怕这条小狗。 但这会儿宁盏没有澄清,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好。” 哆哆嗦嗦躲到他旁边,悄悄离温霖泽近了些。 温霖泽突然轻笑了声,“胆子这么小?” 宁盏看了看地上小小一只软萌的白狗,在想是不是自己戏做过了。 她舒展了身体,稍稍走得有底气了些,“其实……也不是很怕。” 温霖泽护在她身侧,见她一直盯着那只小狗,开始转移她的注意力:“想吃什么?” 宁盏想起自己下午还有课,而且无辣不欢,再说感冒也好得差不多。 “我们学校附近有条美食街,我们去那吃行吗?那里藏着家川味老店,味道很好。” “感冒好了?” 宁盏点头:“好了好了,早就好了。特别想吃,真的。” 温霖泽仍是迟疑,“确定?” 宁盏想他平时一定是在高级的餐厅吃惯了的,这种小店估计不符合他的口味,赶紧补了句:“你要是吃不惯我们就换别家也行。我就是下午有课,所以想着顺路蹭你的车回学校……” “那就这家吧,”温霖泽转头看她,好像又把她的心思全看透,“我刚刚只是在想,好不容易请你吃饭,你倒是对我很手下留情。” ……留……留情吗。 宁盏脸又红了。 *** 下车以后,宁盏就觉得后悔,非常后悔。 实在是不该选在学校附近吃。 她刚跳下车,就碰到黎睿推开工作室的门朝她走来,还主动和她打招呼。 “啧,这么巧啊,宁盏。” 宁盏:“黎老师好!” 她以为这事就完了,就想接着往前走。 没成想,黎睿把她拦下来了。 “宁盏,这么着急干嘛去?你旁边这个,朋友吗?” 宁盏扭头瞟了温霖泽一眼,他正漫不经心玩手机,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宁盏干笑了声,黎睿是她多年的舞蹈老师,她还是耐心地解释。 “嗯,邻居。昨天帮了我忙,所以一起吃个饭。” “哦,老师也还没吃饭,介意拼个桌吗?”黎睿这话是朝着温霖泽说的,他甚至还一只手拍了拍温霖泽的肩膀,“兄弟,行吗?” 温霖泽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抬头看了黎睿一眼。 吐出两个字,“不行。” 宁盏站在中间有些尴尬。 这是什么情况,黎老师怎么突然这么自来熟? 还对她这么感兴趣。 自己没有因为私事耽误跳舞啊。 她支支吾吾地说,“黎老师,我会好好练舞的。” 黎睿倒是没被温霖泽这句话挫败,转头笑着对宁盏说,“嗯,老师相信你。你能不能帮我和你这个邻居说句好话,我真的想和你们拼桌,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见宁盏迟疑,黎睿又补充了句:“有个比赛,有些东西我想趁机和你交代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宁盏也不好拒绝。但是老师跟着一起吃饭确实又很尴尬,她硬着头皮转头看了看温霖泽。 “哥哥,能不能算我老师一个?他人挺好的。” 温霖泽低头看到宁盏一张小脸因为难为情都皱在一起,扫了黎睿一眼松了口,“嗯。” 但是宁盏听到他松口,并没什么开心的情绪。 好不容易两人吃个饭,突然冒出个自己的老师。 这饭不怎么有胃口了。 黎睿得意地笑了笑,抬脚站到了温霖泽左边。 宁盏拘谨站在温霖泽右边,一路上怎么想怎么奇怪。 宁盏带路进了川菜馆,黎睿抬头看了眼招牌,又看了看温霖泽,扭头对着宁盏意有所指地说。 “没看出来,你口味还挺重。” 黎老师今天可太奇怪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以前黎老师多为人师表一个人,这受什么刺激了? 宁盏解释了句,“这家还挺好吃的。” “你选的?”黎睿看宁盏。 “嗯。” 黎睿笑了下。 温霖泽停了脚步,对着黎睿竟也张了口,“要么黎老师自己换家吧。” 黎睿不甚在意笑笑,“没事,我口味也重。这家就挺好,我听说我一个朋友最喜欢吃这家,老带女朋友来吃,胃疼也吃。我就很好奇,这次正好试试。” -- 第41页 他又补了句,“唉,我感觉咱们三个是不是没什么氛围,我再叫三个人怎么样?我有三个朋友估计也很想吃这家。” 他想把韩城他们也叫过来凑热闹。 宁盏实在是不能忍性情大变的老师了,三个人吃这个饭她已经很不高兴了,再来三个成聚会了。 她回过头来,“我看行,黎老师要不您和那三个朋友一起吃吧。” 黎睿一愣,“算了算了,这一时半会老师也叫不到朋友,就咱们三个吧。” 服务员把他们三个带上了二楼,三个人各怀心事随手勾了些菜。 菜还没上,宁盏作为学生给黎睿倒了杯茶。 她耐心地问黎睿,“黎老师,您不是说有舞蹈比赛的事情要和我说吗?是什么事?” 黎睿夹了口凉菜,说,“嗯,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上了大学以后有没有去参加过儿童组的舞蹈比赛?” 宁盏被这话问的有点懵,摇了摇头。 她都成年了,参加什么儿童比赛。 黎睿皱眉想了想,“哦,我这个问法是不合适。你现在已经过了金星二级了,找个机会让你和铜牌的选手比一比,或者业余一级的选手比比,你有兴趣吗?” 宁盏抬头看着黎睿,他这话好像是认真的? 黎睿又补了句,“让你也体验一把虐菜的快感。” 宁盏没听明白,“啊?!” 黎睿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你没有兴趣啊?老师还挺有兴趣的,下次找个业余的玩一场找找感觉。” 宁盏一脸怀疑的目光盯着黎睿,这还是她那个教学严苛的老师吗? 黎睿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上次给你说的那个毕业晚会的票,别忘了帮老师搞一张。我是真想感受下你们的乐趣。” 他略有所思的看了眼温霖泽,“得是多有趣的表演啊!” 温霖泽全程在喝茶,没有理会黎睿的冷潮热讽。 宁盏低头嗯了声,计划今晚就回去要一张。 黎睿:“对了,毕业晚会周几?” 宁盏:“下周一。” 黎睿皱眉看了温霖泽一眼,他却没什么反应。 黎睿:“宁盏,你这个邻居,上次不是说他是鼓手吗?打得怎么样?” 宁盏使劲点了点头,“打得超级好!我同学夸他比BlackDay乐队那个鼓手打得还好。” 黎睿一口茶水呛出来,咳嗽了两声。 一直没发话的温霖泽一脸平静递给他张餐巾纸。 黎睿接过餐巾纸擦了擦,接着说,“真这么厉害?那BlackDay不用他可真是可惜了。” “而且他也组乐队了的,以后一定也会很厉害。” 听到这,黎睿笑得更加玩味。 趁着这个时机,宁盏恍若随意问了温霖泽一句,“下次你们乐队演出,能带我去看吗?” 温霖泽转过头来,就看见黎睿朝他阴恻恻地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他低下头,轻声说了句,“以后有机会。” 宁盏也没在意,哦了声帮黎老师把茶水填满,也顺手给温霖泽加了些。 黎睿弯了弯眉眼,对着温霖泽说,“瞧我这学生多懂事,不像你整天绷着张脸。” 温霖泽闻了下杯中的茶,对他说了句,“你喝的是酒吗?” 黎睿顺口答了,“不是。” 再一反应,温霖泽正拐弯抹角说他说的是醉话。 他收敛了笑意,在桌下踹了温霖泽一脚,小声说,“再这么说我,你们排练我也去。” 温霖泽端起茶杯抿了口,没说话。 反倒是宁盏脸红了些,黎老师今天大概疯了吧。 她还是有些坐不住,见这个情况告辞去了洗手间。 黎睿见宁盏起身,便凑到温霖泽旁边,“队长,我看你这架势,下午的排练又要泡汤啊。” 温霖泽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乱说话,应该可以。” “行,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在这桌就是个多余的。我走了,你回头给小姑娘解释声。小姑娘回头看不到我,也会哭鼻子的。” “……” 第23章 等宁盏回来就发现黎睿不见了,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但是温霖泽没动筷子。 宁盏四处张望了下,问:“黎老师不是说要一起吃饭的吗?怎么走了?” 温霖泽:“他说有事,让我和你说一声他先走了。” 宁盏坐到位置上,“哦,其实黎老师平时不是这样子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么反常。” 温霖泽点头,又淡声问她:“他说你舞跳得不好?” 宁盏愣了下,想起自己在KTV里曾说过老师批评她舞蹈不好,但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宁盏摇头,“没有。黎老师人很好的。” 温霖泽吹了吹杯中的茶,没再说话。 宁盏还是抑制不住对刘胭的好奇,状似无意地问,“刚刚家里那个姐姐是你的朋友?” “嗯,一起组乐队的。” 哦,原来是这样。 他的神情平静,无波无澜。 宁盏心放下半颗。 宁盏:“那她是负责唱歌的?” 温霖泽:“键盘手。” 宁盏再次感觉到浓烈的危机感,自己充其量也只能当个“键盘侠”。 回头专门报个歌曲速成班,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宁盏戳了戳碗里的菜,假装不经意的问他,“那个姐姐还挺好看的,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像一个明星,很火的。就是那个……那个……” -- 第42页 温霖泽打断了她的话:“是吗?没觉得。” 因为这句没觉得,她的心有几分雀跃。 胃口也好起来,夹了不少菜到自己碗里。 她低着头吃着饭,含糊问他一句:“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算好看?” 宁盏低着头,半天没听到动静,大着胆子抬头看他。 温霖泽头也没抬:“……吃饭。” “哦。” 注意到温霖泽那边却只动了些蔬菜。 宁盏问他:“你不喜欢吃吗?” “没有。” 可说完没有的同时,他仍是夹了些青菜。 宁盏推了推面前的麻辣兔肉给他。 温霖泽皱眉,抬眼看她还未说话,电话声响起。 温霖泽拿出手机看了眼,是韩城。 他没背着宁盏便直接在座位上接了起来,“喂?” 韩城声音悲怆:“你不记得了吗?” 温霖泽:“什么?” 韩城:“……刚刚他们和我说我还不信,你竟然真不记得了!我下周一生日啊!” 温霖泽:“记得。礼物准备好了。” 韩城:“不用礼物,周一晚上给我空出来!” 话筒声音不小,宁盏离得近,都收入耳中。 她有些尴尬,周一是他们正式演出上台的日子。 温霖泽:“……九点以后可以。” 电话里,韩城轻笑了下:“也行,我很好说话。那九点以后我们去吃夜宵。” 温霖泽:“嗯。” 韩城:“正好我被学生邀请去看毕晚,好多年没去了,今年去凑凑热闹,估计九点多能结束。” 温霖泽:“……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宁盏抬头观察了下温霖泽的神情。 还是绷着张脸…… 因为离得近,电话里的内容宁盏不小心听得七七八八。 宁盏有些郁闷,她能理解温霖泽因为要帮她,和学生一起表演给朋友看演出这件事要被朋友看到,有些不大好。 以他的阅历,确实有些尴尬。 她垂着头,丧气地说:“我是不是又欠你一个人情。” 温霖泽放下手机:“什么?” 宁盏:“就下周一演出的事情。” 温霖泽抬头看她一眼:“为什么是又?” 宁盏:“之前排练也挺麻烦你的。” 温霖泽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本来这对他来说也没费什么功夫,“这不是一码事?” “毕竟麻烦你好几次。”宁盏抬头看他,“要么这样,我下次也给你烤些甜品吧?” 这样好像,又能见一面? 温霖泽:“不用。我不吃甜食。” 可明明上次就吃了。 宁盏不依不饶,“那我做些不甜的。” 温霖泽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喊我哥哥吗?那我不是有义务帮你?” 宁盏顿时想起那天的事,有些心虚,嘟囔了句:“又不是亲哥哥” “嗯?” 宁盏干笑,赶紧拉出温霖泽的亲弟弟做挡箭牌:“我是说,温钦琰还挺幸福的。” 温霖泽浅笑了下,没说话。 拿自己和他的亲弟弟作比,她脑子里大概是进了水。 这样下去,还如何升华革命友情?一直兄友弟恭下去吗? “我这个人比较好强,其实不大喜欢被人照顾。”她咬咬牙,小声问:“所以我现在要是说不想当你妹妹了,还来得及吗?” 说完这句,宁盏慌不择路夹了口菜进口,也没注意到是一块辣椒。 火辣辣的滋味卡在喉咙,烧得胃里、连带全身都烫的冒烟。 她口干舌燥地僵在原地等他的回复。 温霖泽带笑抬眼看她:“来不及了。” 宁盏有些尴尬地哦了一声,急急喝了口茶水压下喉咙里钻出来的火。 温霖泽半真半假地说:“毕竟你比我小那么多岁,你做姐姐不大合适。” 宁盏抬头看他,他这话意思是……误以为自己想当他姐姐吗?! 惊悚! 意思又被曲解,她戳着碗里的饭撒气。 没看到旁边的人眼里带笑看着她。 *** 下午有课的缘故,宁盏吃过饭就只得回了学校。 教室里,陈瑶见到她关切得打探敌情,“你中午怎么短信说了一半没信了?” 宁盏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侧头看她:“我和你说到哪了?” 陈瑶:“说到他家里有个美女。” 宁盏:“哦,他说是他们乐队的,是普通朋友。那姐姐对我还挺好的。” 陈瑶:“那多好呀,你也不用再发愁了。” 宁盏摇头:“但是我总觉得担心。” 陈瑶:“怎么的?” 宁盏苦闷地说:“像他这种刚直不阿、温文尔雅、禁欲系美人,有这么个美艳的朋友,我担心他学坏。” 陈瑶:“他都二十好几了,我觉得你不用担心,性格早就定型了。” 宁盏:“你说的也是,我对他有信心。” *** 后面几天,宁盏忙着毕业晚会的现场布置,没什么时间联系温霖泽。 周日彩排见了一次面后,周一晚上温霖泽还是如期早早到了。 乐队的歌曲被排在开场,话剧表演放在中后期。 考虑到今晚韩城生日,宁盏还是提前说好乐队表演结束后,温霖泽直接退场,不用等到晚会结束。 -- 第43页 今年的毕业晚会确实很出彩,观众满意度很高。 乐队的表演向来人气高涨,加上一个有才华的鼓手更加多了话题度。 宁盏话剧的现场表演也非常出彩,无论是台词还是舞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着搭档念出那些台词时,眼前的画面总是那天和温霖泽对词的情形。 所以,女主的娇羞和难为情演得极为自然。 后台,吉他手跑过来找她:“小学妹,你今天表现得真棒!” 宁盏客气回他:“谢谢。” 吉他手扭捏了下,“那乐队今天的表演你看了吗?” 宁盏一边卸着夸张头饰一边淡淡回他:“看了,很精彩。” 温霖泽在台上光芒四射,仿佛生来就为了这个舞台。 吉他手又傲娇起来,气势昂扬抱肩问她:“那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 宁盏:“没注意……” 吉他手刚刚自信飞扬的神情立马垮下来,“我刚刚弹吉他的时候,可是一直在想你。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宁盏:“……不用想我,没什么必要”。 吉他手沉默一瞬:“走,请你们文艺部吃饭。我们说好的,我说话算话。” 宁盏摇头:“算了,你上次道歉我接受。不用请了。” 吉他手可不愿意错过和她吃饭的机会,接着邀请:“答应的事没做到,被别人知道我出去没法做人。走吧,你们文艺部可都惦记我那顿呢。” 宁盏有些动摇,掏出手机准备在部里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去,大不了她买单。 黎睿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她今晚还有舞蹈课程,应该没时间。” 宁盏猛然回头,惊讶发现黎睿和温霖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出现在后台。 黎睿带笑正站在吉他手旁边交涉。 温霖泽则站在门口处,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后台化妆桌上的话剧道具。 他不发一言,也未曾向这边投过一点目光,似是情绪不高。 她疑惑地问:“黎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黎睿收敛笑意,一脸严肃:“抓你集训。马上就比赛了,以你刚刚舞台上那段舞蹈怎么能行?” 宁盏低下头,这才是黎睿正确的打开方式,天天魔鬼训练的老师。 这段日子,忙着社团,舞蹈确实有些疏忽。 那段芭蕾骗骗外行还行,黎睿肯定看出不少缺陷。 她心虚点点头:“我最近一定加强练习。” 黎睿:“走吧,现在就去练习。” 宁盏低头看眼手机,“老师,已经都九点了。” 黎睿挑眉:“不想学?” 宁盏打了个冷战,想起被黎睿罚撕竖叉210度,导致第二天起床困难的悲惨经历,赶忙摆手:“没有没有。” 黎睿:“那走吧?” 宁盏看了眼在门口已经站了许久也没有过来和她交谈意思的温霖泽。 他这会不是应该给韩城庆生去了吗 怎么出现在这里? 看上去不大开心。 宁盏指了指门口,回头对黎睿说:“老师你稍等下,我问问他什么事找我。” 黎睿看了眼门口,笑了下:“和我一件事,走吧。韩城等很久了。” 宁盏直接大脑当机:“啊?” 他们几个认识? 门口的温霖泽却已经迈开步子向外走,黎睿也跟上。 她一时不记得一直在旁边等她回话的吉他手,急急追了上去,边走边问黎睿:“老师,到底什么事情?不是练舞吗?” 黎睿:“请你吃夜宵。” 宁盏一头雾水,说好的练舞、怎么又吃夜宵。 走出门口,宁盏才发现连韩城都在。 她舔舔嘴唇,忍不住又期待地问了句:“咱们四个,吃夜宵?” “嗯,作为你送我的那张门票的报答,毕竟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演出了。”黎睿笑笑,“想不想去?” 又来了,又来了,舞蹈老师又带着神秘微笑出现了。 她还是比较习惯绷着脸的黎睿。 宁盏虽然不大明白他们三个怎么凑在一起,但是因为温霖泽的缘故,还是一头雾水先应了下来:“想!” 黎睿眨眨眼,对着后面的人阴阳怪气地说:“你今天鼓打得还挺精彩。希望下次还能在台下坐着看你的演出。” 停车场上,宁盏一眼就认出了并排着的两辆车。 一辆是黎睿的,她因为比赛的缘故坐过几次。 一辆是温霖泽的,很硬朗的黑色SUV。 车身较平常的车要大,倒车入库需要很好的技巧才行。 她转头看向温霖泽:“我最近晕车,感觉你的SUV还宽敞点,待会能坐你的车吗?” 温霖泽脚步一顿,这一路上第一次转头看她。停滞一刻又移回目光,点头。 第24章 毕业晚会是宁盏在文艺部的最后一项任务,现在晚会取得圆满成功,她心情也好起来。 打开话匣子,在车上和温霖泽说了一路。 温霖泽时不时的点头,以示自己在听。 她突然想起来黎睿的事情,问他:“今年韩老师生日,怎么黎老师也去?” 温霖泽皱眉,虽然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能解释。 比如,刚刚在台下看表演的时候,韩城认识了黎睿一见如故,又或者那次他和黎睿吃饭很聊得来互换了联系方式。 -- 第44页 可想了想,尽管有些风险,也许她还会生气之前的隐瞒,他还是和她坦白:“我们之前就认识,他们两个也是乐队的成员。” 宁盏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不过细想也是,所以黎老师才有那么多奇怪的表现。 这种偶然间不断发现他们有共同的朋友,让她觉得她和温霖泽很有缘分。 这点,让她心情更加好起来:“怪不得黎老师最近都很反常,原来你们本来就是朋友,真好。” 温霖泽观察了下她的神色,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快。 她的世界,还真是奇怪。 *** 车子停下,宁盏才发现吃夜宵的地方竟然是温霖泽家。 她跳下车愣了一瞬:“来这吃吗?” 早就在门口等着的黎睿笑了:“到了地方才问,也不怕我们把你卖掉。” 宁盏挠头:“两个老师在,应该没什么事的?” “也是,我们都是你的老师,”黎睿笑笑,指着温霖泽说:“照这样算来,他是我们这一辈的还是你那一辈的?” 宁盏咬唇:“不知道。” 这句玩笑话烙进她心里,韩城和黎睿都是她的老师,就连师兄也认了温霖泽做师傅。 从这个意义上讲,她和他可不是低了一辈。 这种身份的不匹配,让她有些不快。 黎睿不再逗她:“进去吧,你这个邻居家的哥哥可是藏了不少好酒。” 宁盏很惊讶回头看温霖泽,一脸不可置信:“他竟然喜欢喝酒?” 黎睿:“也不是,他这里清静。我们经常来聚,所以备了点。” 宁盏点头。 跟在黎睿后面进了屋,宁盏发现刘胭也在,她客气地点头问好。 刘胭手里还拿着瓶食用油,看起来居家不少,“等你们很久了,我已经把食材布置好了,赶紧进去吧。” 宁盏这才发现是庭院烧烤。 院子一侧,是有木架遮蔽的操作台,简约的烧烤台在左侧。 这么齐全的设备,看来他们常聚。 院中餐桌已经摆好,白色桌布上摆好了酒杯,蛋糕放在中央。 宁盏磨蹭着等温霖泽坐下,才在他旁边落座。 温霖泽发现宁盏面前的杯中已经被盛了酒,他伸手移走,皱眉问她:“要什么果汁?” “我二十了,”宁盏瞄了眼正对面晃着酒杯的刘胭强调,“我也能喝酒。” 同桌人都喝酒,如果她喝果汁,总有种真的比他低一辈分的感觉。 就像她是一个需要被全桌特别照顾的小朋友。 温霖泽还是不同意,“以前喝过酒吗?” ……这也太小瞧人了! 虽然她确实只喝过几杯啤酒。 她想被平等得对待,被当做一个可以进入他世界的同辈。 “当然喝过。” 察觉到宁盏的不快,温霖泽没再说什么,拿过她面前的酒杯向自己杯中匀了些,“只许喝这一杯。” *** 院子里肉香满溢,第一批烤串已被刘胭提前烤好,大家已经围坐在桌前。 韩城看了眼温霖泽进来,叹了口气:“还以为今天是队长放我鸽子,没想到是Summer。有咽炎还总熬夜,到底是年轻人。” 宁盏好奇地小声问温霖泽:“Summer是谁?你们的朋友吗?” 温霖泽点头。 宁盏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想起来。 不知是谁带头让寿星说两句话。韩城站起身来。 “虽然又老了一岁,但是我今天很开心。因为今年的此刻大家还在一起,这大概是只有我们这些玩乐队的人才懂的不容易。感谢大家一年来对我的照顾。下面,我挨个感谢一下。” 韩城喝了酒以后话也多了起来,“首先是队长。” 大家目光投向温霖泽,宁盏明白了些这是在说温霖泽,竖起耳朵听。 “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这一年虽然大家偶有摩擦、有懈怠、有疲惫,但因为他的鼓励也好、威胁也罢,大家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不过也多亏了他,我们在和观众、市场的较量中,才可以不用收敛个性,去做自己喜欢的作品。” 韩城顿了下,举起酒杯:“老实说,日常教学科研的繁忙,我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这条路。但是因为你们,我绝不会退缩……只要可以鼓励到、感动到一个听众,那么这条路就是值得的……音乐向来不只是锦上添花,我希望新的一年我们能继续走下去,传递力量。” 夏夜有凉风吹过,庭院里亮着白灯光线射在铺设的木地板上。 四周的气氛静下来,只有韩城的声音。 大概这也是温霖泽的梦想吧。 一个物质上已经没什么需求的人,仍在努力坚持的原因。 只为了,去感染、去激励听众走进歌里的世界。 去传递一份爱和力量。 席间大家各有所思的沉默,宁盏偏头去看身边人的侧脸。 *** 韩城见气氛有些感伤,笑了下转了画风:“当然,最要感谢的是队长比我大一岁仍然单身,给我减轻不少来自父母的压力。一举他的例子,我的家人就都不急了。” 在座的都笑出声来,一扫刚刚的沉默,“好巧,我也是,举个杯。” 温霖泽也没有把大家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大度的也拿起酒杯干掉。 -- 第45页 刘胭嘲讽他:“相比起来,你可比温钦琰那小子进度慢多了。他可是高中就开始了。” 刚刚感伤的气氛缓和。 韩城喝了口酒,神情复杂却没说话。温钦琰的事,只有他知道。 黎睿调笑着对温霖泽说:“队长,你今晚私自演出的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要不要认罚?” 温霖泽今晚极好说话,颔首。 因为是今晚帮她忙的缘故,才有现在这一出。 宁盏以为他是要被罚酒,猛地把杯子里的果汁一口喝完,然后举起空杯挡在他桌前,说:“我替他喝。” 英雄救美的戏码见得多,还真从没见过谁敢在Alex面前美救英雄。 难顶的事,就没有这个阴谋家摆不平的。 这次试图救他水火的竟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全场都惊了,一时安静,而后有人笑出声,直到泪花都笑出来。 “他千杯不醉你知道么?才没那么便宜。”黎睿好笑地看了眼身边的宁盏,趁着刚刚八卦的气氛接着问温霖泽:“那就罚你,讲讲理想型吧?我们都很好奇。八百年单身是真新鲜。” 温霖泽:“……没想过” 这对他来讲,好像比喝酒难得多。 “现编也行,说三条就可以。比如你对年龄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 宁盏心跳得厉害,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黎睿又问:“身高体重?” “没有。” 宁盏又松了口气,趁着温霖泽说话的档口,偷偷拿过酒瓶给自己满上。 酒的味道醇厚,倒不怎么上头。 “学历长相?” “……没有。” “你这等于一条没说啊。不行,必须说出一点来。让我问点细化的,比如性格方面,喜欢活泼一点还是安静一点的。” “……无所谓。” 几番盘问下来,几乎一无所获,温霖泽好像对这个真的没什么要求。 郁闷的不仅是黎睿。 宁盏一时也没了主意,那到底,自己符不符合条件啊? 她小口抿着杯中的酒,揣摩刚刚的问题。 温霖泽这才发现,宁盏面前的酒瓶下去不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酒气:“喝了多少,嗯?” 宁盏见他凑过来,舔了舔唇低下头,闷闷说了句:“就三杯……” 其实好像数不清几杯。 温霖泽伸手将酒瓶拿过自己身边,没再给她触碰的机会。 *** 没多久,食物已经见底。刘胭起身去操作台:“你们先吃,我再去烤一些。” 温霖泽也跟着起身:“我帮你。” 宁盏坐在位置上和黎睿聊了会天,心不在焉朝操作台偷瞄了几次。 连韩城和黎睿你来我往的斗嘴都让她觉得十分无趣,她找了个借口溜到了工作台边。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宁盏站到温霖泽身后问。 “不用,你先去吃,”温霖泽闻声没有回头,熟练将剁椒放在茄子表面上,“这边稍等一会就好。” 刘胭却回过身来,有意让她一起,“能帮我去冰箱拿些香菇吗?然后过来帮忙一起烤,还真是有点忙不开。” 宁盏开心点头,回身便跑去厨房。 没一会,宁盏便拿着食材重新折回来:“冰箱里的牛奶好像过期了,我能扔掉吗?” 温霖泽接过食品袋点头。 宁盏跑开:“那我待会再过来帮忙呀。” *** 许久,温霖泽都没见宁盏回来,他放下手里的食材进了客厅。 就看到宁盏正在厨房里用力将牛奶盒拧开,身旁还有几盒。 温霖泽站在厨房门口问:“怎么这么久?” “就快好了,”宁盏将牛奶盒瓶盖放到一边,捉着牛奶盒一点点小心地倒入水池。而后,又用瓶盖把空了的瓶子拧好。 温霖泽注意到她刚刚的动作,似是没想到,又问了句:“为什么不直接扔掉?” “啊?”宁盏将空了的盒子放进垃圾桶,直起身回他:“哦,你说牛奶啊。牛奶过期很久了。万一被人捡走拿去喝,不注意的话会食物中毒。他们……他们已经挺不容易了。” 厨房里氤氲着橙黄色的光,宁盏穿着件淡紫色裙子。 腰后束着松松的蝴蝶结透露着她的稚气未脱。 从门口看去,她的几缕头发散下挡住了些许侧脸,神情专注。 一双小手和正拧开的牛奶盒极不成比例。 温霖泽忽然就想起在KTV唱歌那天她用力拧不开的罐头。 她明明尚且稚嫩,却不忘记去关怀比她更需要帮助的人。 温霖泽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的动作,久久没有说话。 他忘了来意,没有催促她。 “好了。”宁盏扔完最后一个盒子,冲洗下水槽,回过身来明艳的笑。 晃得他一时失了神。 “嗯,走吧。”温霖泽回神,等她跟上来一起重新走回庭院。 出了门,刚刚那个身形却像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 重新回桌的时候,一桌人已经喝得有些酣醉。 想起晚上Alex在毕晚舞台上的演出,黎睿就觉得有趣。 他这学生比她想得能干,能把Alex诓过去和一群刚入门的乐手组队。 -- 第46页 他吊儿郎当开始找宁盏套话:“上次吃饭,你说你最近喜欢个乐队,BlackDay?” 宁盏点头。 “那你来说说,你最喜欢里面的谁啊?” 一桌人也都没再插科打诨,脖子都伸长了看着她。 个个心怀鬼胎等着被她点名,满眼雀跃又拼命隐藏自己的喜悦。 那这种场合,万一被挑中好像在队里极有面子。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灼灼,宁盏不好意思地抿酒。因为温霖泽也是个鼓手,怕犯了忌讳。她中规中矩地说:“我觉得主唱还行。” 桌上人互相对视一眼,意料之中的答案。 黎睿接着问她:“喜欢他什么?” 宁盏想了想,回答:“我算是个颜粉吧,就是觉得他五官还行。” 失望!果然听众都被那个小太阳的表象迷惑了。 他们长得明明也都不比Summer差啊! 众人还不甘心,“那还有呢?” “还有……”宁盏看看大家期待的眼神,又挤了一个出来:“还有Alex好像也不错?但是我顶多算是个事业粉吧,就是比较关注队长事业发展。” “只是事业粉啊?”黎睿若有所思看了看温霖泽。 宁盏点头。 到这,一直没说话的温霖泽放下酒杯转过身来,眼里氤氲着雾蒙蒙的酒意,他单手拄头侧身缱绻地看着她,压低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懒懒散散地说:“小不点,你真是很没有良心。” 第25章 宁盏一愣。 这好像是今晚她第二次被人说没有良心了。 第一个是今晚那个校园吉他手,不高兴她没看他演出。 宁盏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反问了句:“什么?” 温霖泽笑笑,却没有回答她,将远处她一直没能够到的食物放到她的盘子里。 虽是不起眼的举动,但宁盏还是低着头,故作镇定说了谢谢,规规矩矩坐在他旁边。 温霖泽瞧她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时不时照应下。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有人提议打牌。 温霖泽抬手看了眼表,转身问宁盏,“你该回学校了。” 宁盏不肯走。 “再晚点也没关系,我有次十二点才回去。”宁盏小声辩驳。 她的宿舍查的不算太严。如果回去的太晚,只要登记说明自己去帮朋友过生日、或者社团开会就能蒙混过去。 “你们两个走了,我们三个人打牌没意思,”黎睿也替她说话:“待会让韩城顺路送她回去,反正韩城就住在学校旁边。” 温霖泽没再坚持。 几局牌打过去,酒的后劲才有些上来,宁盏头脑虽然清醒,身上却不停发着冷汗,胃里难受得厉害。 温霖泽发现她的异常,稍稍凑近问她:“不舒服?” 宁盏摇头,然后又点了下头:“好像有一点,我想睡觉”。 温霖泽想了下,转头,“胭脂,你帮忙扶她进客房休息下。” 这会,宁盏蹙眉撑着头,脸色有些泛白。 刘胭放下酒杯,走到宁盏面前弯下腰。 她撑着桌子,观察了下小姑娘的神色:“呦,这一看就是喝多了。” 温霖泽看了眼一旁的酒瓶:“嗯,她好像酒量有些浅。” 刘胭朝着宁盏笑了下,宁盏刚要起身和她走。后者反倒直起身,朝后退了步,和她差开距离。刘胭摇摇头笑:“但是……我可扶不动她。你要么叫别人扶吧,我去下洗手间。” “……” 温霖泽有些头疼,一时没有看住她就喝了这么多杯。 幸亏今天是周一,宁盏住学校。要换做是周末,若被宁母发现,他可没法交代。 温霖泽低声问她,“自己走得了吗?” 宁盏不想给他添麻烦,点了点头。 还好只是出虚汗和有点反胃,走路倒还是稳健。 客厅离客卧不远,温霖泽陪她走过去,“明天上午有课吗?” “没有。” 温霖泽迟疑一下,和她商量:“要是不舒服,今天不回宿舍了?你这个样子,路上大概又要晕车。” 宁盏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觉得他今晚特别温柔。她使劲点头,发现晕得很,用手压了压胸口。 温霖泽皱眉:“下次少喝点。” 进了卧室,宁盏便摸索着坐到床边,长长舒了口气。 温霖泽看她的样子,叹口气又说:“下次不许喝了。” 宁盏点头:“打死也不喝了。” 温霖泽帮她拉上窗帘,放了杯番茄汁放在床头柜上,顺便带上了门,“有事叫我。” *** 宁盏躺在客卧的床上,却久久睡不着。 她脑子里全是在饭桌上,温霖泽拄头看她的模样。 因为侧身的缘故,他离她很近。 他的睫毛很长,因为酒意上眼睑遮住一半眸子,眼里盛着细碎的光。 嘴唇泛着红色,他微微勾起嘴角,半真半假的和她说话,说她没有良心。 宁盏睁开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登堂入室了。” 老实说,宁盏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阵仗。 她对于暗恋、对于追求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宁盏的妈妈是个心理医生,爸爸以前是个中学老师,中规中矩的家庭。 所以从小被管的很严,也没什么机会早恋。 -- 第47页 自己又很懂事很听话,家里不让做的事情,基本不做。 妈妈的要求很高,可好在她爸爸会站出来替她说两句话。 可后来,爸爸炒股、倒卖房产发迹以后,管她就很少了。 自然,管教她的重担全压在她妈妈身上。 宁盏的妈妈控制欲稍微有点强。 这也就导致,她虽然长得还不错,却从小没胆子接受别人的追求。 甚至,连开窍都比同龄人晚很多。 喜欢温霖泽这件事,她完全凭着本能去做。 冲动上来,她会大胆地去表露自己的喜欢,完全控制不住。 她其实是个胆子并不大的人。 勇气过后,又会后悔。 那些被爸妈教导过的礼数上头,她会开始反思自己怎么就做了那样的事情。 包括,像今晚这样在别人家的留宿,好像也是第一次。 可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什么缘故,她好像越来越喜欢外间的那个人了。 门外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窸窸窣窣传来走动声。 宁盏慢慢合上眼睛。 *** 室外的牌局已经结束,桌上凌乱地散着纸牌和酒水,刘胭从沙发上起身开窗透气。 黎睿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唉,赢了一晚上,好累啊。” 韩城看了他眼没说话,见温霖泽走出客卧便提出要回家,“时间不早了,十一点多了,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黎睿揉着酸痛的颈椎:“散散散,回家。” 温霖泽思忖一下,“如果今晚没什么事的话,你们留下来住吧。” 黎睿皱眉:“怎么?这不像你,平时不总觉得我们太吵了吗?” 温霖泽:“今天太晚了,大家都喝了酒,路上不安全。” 黎睿:“没事,我找代驾,就不在这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黎睿站起身来理了下衣服,作势要走。 温霖泽看了眼客卧,犹豫一下:“小姑娘一个人在我这,传出去总归不大方便。” 黎睿一愣,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转而笑着说:“我以前总觉得韩城是个老学究,没想到你也是。这有什么不方便。” 韩城迟疑一下,觉得他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喝了酒我确实有点不舒服,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刘胭和黎睿见状也都留了下来:“下个礼拜就有演出了,新歌还没排练好。我也不走了,明天就直接在你这练习。” 几个人敲定,各占了房间休息。 *** 宁盏睁开眼那瞬还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四周的环境非常陌生,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遮蔽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一丝光。 想了一下才记起这是温霖泽的家。 “糟糕!”宁盏猛然清醒,抓过身边手机看了眼,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果然喝了酒睡眠就是沉,可现在是在别人家做客啊。 赖床到十点多这个事情,好像很尴尬。 宁盏匆忙整理了下,推开卧室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经不见踪迹。 室外的阳光洒入,空气中有淡淡木质香气。 茶几上干干净净,淡蓝色花瓶里插着几朵白色郁金香。 宁盏去厨房餐厅看了眼,并没有人在。 她轻声喊了两句,也没有人应。 奇怪,难道不在家吗? 宁盏打算和他说一声自己先回学校了。 刚拿出手机要拨号,便看见温霖泽拿着空水杯从里间屋子出来。 温霖泽见她醒来似是有些惊讶,止住脚步:“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宁盏不好意思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喝了酒,睡得太沉了。” “多睡会也没关系,”温霖泽将水杯放到茶几上,“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热一下早餐。” 宁盏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好。” “很快,”温霖泽直接进了厨房,“你也不清楚厨具放在哪。” “帮我也做一份,”刘胭按了按额头从隔壁的卧室出来,“你们两个把我吵醒了。” 宁盏看了看身后的刘胭,眼里闪过错愕。 温霖泽进了厨房:“大家已经练习两个小时,只等你了。” “他们起这么早?”刘胭揉头:“那也不能怪我啊,喝多了确实起不来嘛。不许批评我,昨晚你让我们都留下的。” 听起来,大家昨晚都留宿了? 宁盏松了口气,看着厨房忙碌的背影。 今晨的他,好像十分温和。 餐食热好,宁盏跟着刘胭在餐桌上落座,手机顺手就放在客厅茶几上。 刚刚作稳,吃了一口煎蛋,手机铃响。 她起身想去拿,大概是尽地主之谊,温霖泽甚为体贴走到茶几前伸手递给她。 陌生号码。 她大咧咧接起来,话筒里的声音让她头皮发麻。 “小师妹,我想你了……” 第26章 她听出话筒里的声音,赶忙偷偷按小音量,急匆匆地说:“你打错了。” 宁盏遮遮掩掩、小心瞅了瞅旁边站着的人,干巴巴地说:“这个……陌生号码,我不认识的。” 温霖泽颔首,也没多问别的,只是指了指餐桌示意她去吃早饭,而后转身进阳台忙。 虽然是陌生号码,但是吉他手欠揍的声音她一下子就辨别出来。 -- 第48页 应该是他吧。 她担心再有来电,揣着手机回了餐桌。 好巧不巧,手机又响两声,宁盏心惊肉跳。 这次是低电量提示。 宁盏掏出看了眼,已经降到百分之十:“能借个充电器吗?手机没电了。” 温霖泽回头:“在客厅右侧架子上第二排的格子里有。刘胭,你帮她拿下。” 刘胭起身:“嗯。” 宁盏也帮着走到客厅架子边翻找。 客厅一侧的储物间整整齐齐罗列着几排白色的收纳盒。 第二排的架子上有个透明盒子放着一个单只的女士耳坠,款式复古。 还有个古老的直板诺基亚手机。 手机黑白屏幕、下方全是按钮,看起来是十多年前的款式。 手机是开机状态,屏幕还显示着时间。 这种手机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会用,怎么此刻摆在架子上,还一直有电量。 宁盏虽然疑惑,可也没有细究。 手机下面压着个收纳盒。 宁盏拿开手机,打算看看收纳盒里有没有充电线。 手指刚碰到手机,便听到后面有人大喊一声。 “别动!”是刘胭的声音。 吓得宁盏一机灵,手惊地一抖,手机从沙发上弹落至地。 “砰”的一声脆响。 刘胭赶忙弯腰,紧张地从地上把手机捡起来。 小声嘟囔了句:“糟糕,小姑娘,我们闯大祸了。” 温霖泽听见动静走出阳台,看见眼前这幕时匆匆从出来,拿过手机时脸上已没有平时的镇定,仔细地上下检查。 刘胭忐忑问他:“摔坏了吗?” “嗯,开不了机。” “对不起……”宁盏也想到这个有年头的手机想必对主人十分重要,一时间也慌了神。 他拧了拧眉,却尽量平和声音:“没关系。”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般,起身将手机放回客厅架子上的一个盒子里。 他伸手给她递过另一个收纳盒,故作轻松:“自己看看,哪个是你需要的?” 宁盏接过盒子道谢,开始翻找适合手机型号的数据线。 余光瞥到温霖泽将手机带盒子一并拿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许是自责的原因,她看他的背影似乎有些低落。 宁盏抬头问刘胭:“那个手机是不是对他很重要?” “很重要,”刘胭一脸严肃:“我看唯一弥补的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毕竟自己的错,宁盏急立马问。 就算很难很难她也会尽力的。 刘胭表情凝重又认真:“我看也只有你以身相许了。” 宁盏一愣,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而后,刘胭看着她的神情大笑:“就逗逗你。表情怎么这么凝重。不想嫁啊?” “……” “说真的,那手机真对他挺重要,有次这家伙不吃不喝呢。不过,”刘胭拍拍她的肩膀:“放宽心,有我在,后续的事包给我了。” 宁盏点头,但还是有个结。 喜欢的人不开心,自己会比他更难受。 尤其是,当他不开心的源头是因为自己。 *** 温霖泽没多久便从客卧出来,直接进了厨房端出早餐。 “你们两个先吃,我还有些事。” 她把他东西摔了,直到离开他都没有一句话怪他。 要是平时,返校的时候,宁盏想尽办法也会蹭温霖泽的车回家。 可今天,她有点不想给他惹麻烦。 临近中午,宁盏听说黎睿也要回工作室,询问能不能顺路送她一程。 温霖泽若有所思看她一眼,直接递过她的外套,挡在黎睿前面率先出声:“我送你,顺便有些话想和你说。” 也好,来场暴风雨让她好受点吧。 宁盏坐在副驾大气也不敢出,等着他发难。 温霖泽脸色算不上好,一直看着前方的路况没有说话。 这情形有些像他们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 前功尽弃,宁盏丧气地想。 直到车子快驶到学校,温霖泽还是没和她说什么。 宁盏有些不安,毕竟摔坏了他非常珍贵的东西。 他这是要把她送到学校然后算总账,就此别过吗? 这种沉默让宁盏觉得还是要先发制人,结果可能还好点:“我错了……” “嗯?”温霖泽从沉思里缓过神:“什么?” “我不该那么大意碰你的东西的,更不该把它摔坏。”宁盏可怜巴巴垂着脑袋:“你怎么怪我都行,别不理我。” 温霖泽转头看她:“没有怪你。” 宁盏还是不信:“你还是怪我吧,你这个样子我更难受。” 温霖泽愣了下:“我什么样子?” “就是……很严肃,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见温霖泽皱眉,宁盏赶忙道歉:“反正都是我不好,要么你骂我两句出气?” 温霖泽尝试着缓和神情,认真地说:“没有生你的气,我在想其他事情。” 宁盏还是不安,豁出去地说:“来之前,你不是说有话要告诉我吗?只要不是和我绝交,你随便训我吧,无论是什么我都受得住!” 温霖泽笑了下,“真的不怪你。” 见宁盏忐忑,温霖泽想了下:“你要是觉得不好受,暑假的那个舞蹈比赛好好准备,我可以原谅你。” -- 第49页 宁盏像被点到哑穴。 舞蹈比赛的事情,大概温霖泽是听黎睿说起的吧。 那个比赛赛级很高、选手也很优秀,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比赛,本来也就没抱什么希望。 宁盏反问他:“那我要是拿不到名次,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原谅我了。” 温霖泽状似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应该是吧。” “……”宁盏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尝试着和他商量:“可是舞蹈比赛和你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啊。我拿了奖,黎老师又不会分奖金给你。不如,我们还是换个筹码吧。” “原来你的小聪明都用在和我讨价还价上了。但是你拿了奖,黎睿就会好好跟我排练。”温霖泽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算来,好像和我也是有关系的。” “……哦”宁盏见没有转圜余地闷闷答应他。 她开始思考舞蹈比赛的事情,也忘了去纠结打坏手机的事。嗯 很快便到了水潭大学,温霖泽将车缓缓停在校园外,却没着急让她下车。 车里冷风吹过,静止停下的车让宁盏清晰的感受到他们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只有,他们两个。 他没着急让她下车,车门被锁着,像是有心事、又像是往常任何一个日子。 “其实,有些话我本来想今天告诉你,”温霖泽缓缓张口,指节仍握着方向盘:“但来的路上,我忽然觉得今天的事说明你还不算了解我。还是慢慢来吧。” 宁盏一头雾水:“什么?” 温霖泽按下车子解锁键,和她打哑谜:“没什么。” 宁盏懵懂点头:“哦”。 她仔细打量了下温霖泽的表情,也没什么不对,便暂时放心回了宿舍。 *** 返校的宁盏一直在琢磨温霖泽那两句话的含义,翻来倒去地也想不明白。 他的意思难道是本来想训斥自己,但是又觉得自己不了解他所以可以被原谅? 可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想不通,她干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总觉得一个很多年前生产的手机至今都在用,应该是被他很珍视的东西。 他说她好好跳舞就原谅她,怎么听都是哄小孩子的说辞。 就像大人说,你考年级第一你什么都可以做。 听起来只是为了让她安心的借口吧。 宁盏叹了口气。 冒失鬼!她嫌弃地自嘲。 整整一天都在想补救措施。 经过一夜思考,宁盏还是决定打个电话问问温霖泽的情况。 万一和刘胭说的一样不吃不喝,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拨了一上午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可能在忙吧。 宁盏微信留言给他:在忙吗? 她捧了一天手机,有动静就拿出来看。 直到下午的课上完,宁盏都没收到回复。 不管多忙,回个微信的时间总有吧。 大概还是有点生她的气? 宁盏有些坐不住,直接回了家。 之前答应说送他甜品,这次又摔坏了他的东西。 虽然他说不在意,可怎么也该赔礼道歉。 尤其是,要让他好好吃东西。 宁盏其实不会做饭,跟着朋友学过些烘焙,算是拿手。 她跟宁母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奔向厨房。“妈,烤箱我征用了。朋友说想吃我做的东西。” “要帮忙吗?” “不用。” 自己亲手做,才能显示出诚意吧。 宁盏很仔细地做过甜品,拿出称重器和量杯。 耐心地称重,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在厨房忙活了几个小时,宁母都没看到宁盏出来,好奇走进去:“几个朋友,做这么多?” 宁盏停下手,看了眼操作台上摆满的甜品,怎么也不像一个人的量。 她只是想挑一份卖相最好的送给他。 宁盏摸摸鼻子回她,“嗯,挺多人。给我们部门的人做的。” “妈妈帮你打包。” 宁盏赶忙扫了一眼,挑出一个还不错的甜品自己打包做了标记。 见宁母注意到她,心虚地说:“这份给部长。” 打包好甜品,宁盏犯了愁。 怎么才能给他送去? 他现在都不接自己电话,不知道现在在不在家。 宁盏想了会,决定还是去温霖泽家碰碰运气。 来到彦湾12号,宁盏敲门并没有人应。 她从楼侧张望了下,也没有亮灯。 宁盏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还没有回家吗? 这可怎么办呢? 一直联系不上,总不能一晚上在这等他回来啊。 宁盏走到门岗,把特别包装的点心交给了门卫。 “大叔,麻烦您把这个东西交给彦湾12号的温霖泽。我会给他发消息让他来取的。” 门卫点头同意。 “还有这个是给您的。”宁盏本来就带了很多盒甜品打算给同学,抽出其中一盒交给门卫:“谢谢您。” 门卫爽快应下:“不客气。你放心我会转交他的。” *** 宁盏回头又看了眼温霖泽的家,恋恋不舍慢慢向自家车走去。 她掏出手机打算发个微信告诉温霖泽去门岗拿甜品。 -- 第50页 正编辑着内容,一通电话打过来。 宁盏一愣,没想到是温霖泽。 她赶忙接起。 温霖泽声音急切:“打这么多电话,遇到麻烦了?” “……没有,”宁盏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问问那个手机能不能修好。” 温霖泽舒了口气,声音有些疲惫,“不知道,还没来得及去修。” “那你现在在家吗?” “不在,还在忙。” “你吃晚饭了吗?” “嗯。” “哦,”宁盏纠结了下,还是告诉他:“我做了些小点心,想送给你。” 他的身心疲惫:“今晚应该回不去,你帮我吃掉吧。” “没关系,我已经放到了门卫那里,你回来的时候可以顺便去取,”宁盏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彦湾那个家。” 温霖泽迟疑了一下:“嗯,谢谢。” 宁盏感受他的犹豫,话筒里沉默几秒。 温霖泽好像意识到什么,出声问她:“你现在还在彦湾?” “算是吧,不过打算回去了。” “以后这种情况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去取。” 宁盏靠在车子椅背嘟囔句:“可是你电话打不通。” 温霖泽低声说:“抱歉,今天一直待在录音棚,所以没有接到电话。” “录音棚?”宁盏有了精神:“呀,你要出专辑了吗?!” “嗯。” 宁盏真心为他高兴,“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买来听听。” “好,录好以后第一个请你来听。”温霖泽没有她那份喜悦心情,迟疑着补充了句:“我的生活其实个人时间不是很多,经常像今天这样忙。” “那可一定要注意身体。” “嗯。”温霖泽叹口气:“所以,我最近可能都没办法接你的电话,也没有时间联系你。” 宁盏又沉默了,温霖泽拒绝人果然是绕着弯子的。 林琅后来有告诉过她,自己是怎么被委婉而又有尊严的表白被拒。 现在轮到她了。 夜幕低垂,温霖泽在被日光灯晃得似白天的办公室里看向家的方向,他的声音轻且低醇:“别多想,就是字面的意思。” 第27章 宁盏愣了下,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敢再招惹这么一个男人,简直一眼能把她看穿。 “没想别的,”她反抗。 “嗯,那就好,”话筒里的人虽是这么说,可带着的笑意好像透露出心情不错。 温霖泽本想再聊两句,听到邮件传来的声音,重新将目光收回至电脑前:“我在这边还有事,你早点回家。” 宁盏看了眼已经开始空旷安静的街道,低声答他:“嗯,好的呀。” 伴着汽车的鸣笛声,温霖泽的声音清晰从话筒传出:“回校后给我回个消息。” “嗯,”虽然他看不见,宁盏隔着屏幕点头,语气温和,“那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宁盏拎着多做的几十份甜点分给了舍友和一个部门的人。 恰好碰到了师兄何杨,宁盏给了他两盒。 何杨欢欢喜喜,还特意发了条朋友圈:师妹的手艺真好[爱心]。 宁盏选择性忽略…… ***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宁盏每天都很纠结。 想联系又怕耽误他的事情,更多时候都攥着手机惶惶不安。 白天发过去的信息基本到晚上才有只言片语的回音。 明明都成功闯进他家了,怎么感觉比前阵子还疏远了。 这天宁盏一出门便碰上温霖泽的弟弟温钦琰。 温钦琰又一副找事的样子喊她:“胆小鬼。” 宁盏瞪他一眼:“幼稚鬼!” 想到温钦琰是温霖泽弟弟,宁盏还是凑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哥呢?最近没见着他?” 他吊儿郎当地答:“什么我哥?” 宁盏投降:“我是说温霖泽。” “哦,不知道。” “那我还有急事,我先走了。”宁盏不想多耽搁。 “等等,”温钦琰放下戴起的帽衫,漫不经心地说:“跟你打听个事。” 宁盏停下:“什么?” “就最近,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温钦琰摸着下巴揣度:“就很奇怪。” “他怎么了啊?”宁盏凑过去听。 “我感觉又有小姑娘想泡他。”温钦琰言之凿凿。 “为什么是又啊……” “啧?我们家人长得帅你看不出来吗?!”温钦琰仿佛对这个问题很惊诧。 “……行吧”宁盏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那我换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一有小姑娘追他,他就跑去加班。”温钦琰掰了掰手指头:“今儿已经第七天了。” “……那他为什么跑去加班啊,是不愿意么?” “不知道,不过就他加班的节奏来看,”温钦琰凑近宁盏些:“看来情况相当严峻,穷追不舍那种……” 宁盏小声嘟囔:“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唉,坏事么?”温钦琰深深叹口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对那家伙的终身大事特别不放心。我啊目前就一个愿望……” 宁盏想那可能她一直误会温钦琰了,他和温霖泽也没那么大的愁和怨。 -- 第51页 看着温钦琰真心实意地为亲哥哥发愁,宁盏看不得身边人颓废。她缓和语气,安慰他:“你是不是希望他早点找到女朋友啊,我能理解的。他毕竟都快30的人了。我再努努力。” “……你努什么力?”温钦琰笑,而后挑眉。 “……就,有合适的……就……”宁盏干笑:“就……努努力……” “可别……我刚没说完,我对那家伙的终身大事特别不放心。我目前就一个愿望,他必须单着知道我结婚……” “……你怎么这样啊,你比他小好几岁。”宁盏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四岁呢。”温钦琰点头:“我还算过的,他肯定比我晚。” “准么?”宁盏有点虚:“那你现在感情什么状态啊?” “哦,我啊”温钦琰笑,尔后漫不经心地说:“单身呢……女朋友丢了” 他又补了句:“一时半会也找不回。” “……”就再次想和讨厌鬼绝交的一天。 *** 路上因为和温钦琰聊天耽搁了会,宁盏到舞蹈室差点迟到。黎睿仍是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那,温霖泽在忙什么呢。 黎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并没有因为私下和宁盏有交集就对她放水。 训练的时候又板起面孔,和一起吃饭聊天时判若两人。 她虽然练得努力,但还是没达到黎睿的要求。 舞蹈课结束,宁盏和几个同学被留下来。 “下个月比赛的事情,你们还记得吗?” 几个学生低头,不敢答话。 黎睿声音严肃几分:“不说话,是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 “不想被罚,下节课我要看到进步。你们这样,一个都拿不到名次。” 宁盏攥了攥拳头,横竖叉旁腿青蛙跳套餐,吃一次终生难忘。 回去还是加强练习吧。 “好了,今天先到这。大家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黎睿见起到了恐吓效果,放学生们下课。 同学们都捏了把冷汗散开。 宁盏换下舞服,站在工作室踌躇一会。 她今天表现一般,实在是不好意思去问黎睿私事。 黎睿撇头看她站在门口,走过去问她:“有事找我?” “……没什么……” 黎睿笑了:“现在下课了,有什么你就问吧。” 他又恢复了私下的调笑语气。 宁盏措辞一下:“黎老师,听说你们最近很忙?” 黎睿点头:“嗯,还可以吧。” “哦。” “你想问温霖泽忙不忙?” 宁盏先摇头后点头,“我妈说有空请他来家里吃饭。” “就这样?” 宁盏点头。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黎睿意味深长地笑:“不过,最近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散散心。比如去听听演唱会什么的。” “嗯。”宁盏灰心地想,她哪有心情。 黎睿把话题重新绕回到舞蹈课上:“暑假比赛加油,下了好大决心才推你独舞。” “知道了。” 黎睿:“不过,老师相信你。” 恩威并施,宁盏并没从黎睿那得到温霖泽的任何线索,反倒增加了不少压力。 宁盏闷闷点头。 这次比赛的重要性她也清楚,如果真得能取上名次,她打算和家里摊牌。 前些年他爸做了点生意赚了些钱,家里也就是小富即安的水平。 所以妈妈还是比较保守的希望她大三能准备考研。 她想着要是拿上奖,就和家里说她以后想从事这个行业。 比如毕业以后去歌剧舞剧院做个演员什么的。 但一切的前提是,在这次比赛里取上名次。 黎睿也说过,无论是帮她联系专业院校正规深造,或是找份工作,都可以尽力帮她。 虽然她不是最有天赋的,可现在却是整个工作室跳得最好的。 可这个比赛拿奖哪有这么容易。 这么想来,宁盏更烦了。 温霖泽找不到人也就罢了,舞蹈比赛也压力山大。 *** 各种旁敲侧击向温霖泽的朋友打听,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忙。 总不能和温钦琰说的一样,真的在躲小姑娘。 那这个躲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啊…… 自从毕晚结束后,宁盏找不到任何正大光明去他家找他的借口,令她有些烦躁。 陈瑶看不下去:“别在宿舍想东想西了。我搞到两张音乐节的票,这周末在西市去不去?” “音乐节啊,你和黎老师提的建议一样,”宁盏提不起兴趣:“但是我不大想去,感觉有点吵,最近心烦得很。” “就是心烦才去啊,一起吧。我费了好大劲才抢到的票。” 宁盏纠结下,在宿舍乱七八糟地想,还不如散散心:“行。” 周六一早,宁盏就和陈瑶一起坐高铁到了西市。 陈瑶叮嘱她要穿休闲一点,最好平跟鞋;带好零食、防潮垫和雨伞。 还给她画了个精致的醉酒妆。 临近场地,宁盏看到眼前的人流被惊呆了,排队验票的人流转了好几个弯。 听说今年音乐节声势很浩大,除去传统乐队还有不少当□□手也会演出。 -- 第52页 宁盏听说BlackDay今天也回来,这是她第一次到现场看这种演出。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宁盏好奇地跟着陈瑶在脸上贴了贴纸。 她对路边各式各样的立体纹身不感兴趣,倒是在小吃摊儿驻足很久。 创意集市上还有各种乐队周边,陈瑶拽着宁盏选了两件一模一样的BlackDay周边T恤。 一件白色T上印着被遮住一半的太阳。 “哎,这个好这个好,你要不要买一个?”陈瑶兴奋地指着Summer的海报。 海报上Summer眼睛微睁,领口半开,在一片黑烟缭绕的背景下显得十分诱惑。 “这个……”宁盏犹豫。 “来一张吧,多好看呀!”陈瑶付钱一口气买了四张,分给宁盏两张。 “你怎么买这么多?”宁盏看着手里的海报发呆。 “快放暑假了啊。一张贴宿舍一张贴家里,”陈瑶得意的说:“助眠!” 宁盏看着这枚狂热粉丝直笑:“贴墙上你还睡得着吗?” “哼,我喜欢。”陈瑶拿起海报仔细欣赏。 “啊,感觉气氛真好。烦恼都忘了。”宁盏舒展两臂,深吸了口气。 “那当然啦!音乐节可是很嗨皮的!”陈瑶毫不餍足地接着打量手里的海报:“不过,如果要近距离看BlackDay乐队的演出,大概我们提前5个节目就得站在前排等。” “……5个节目?不用一直在这看节目嘛?” “是啊,音乐节不像演唱会。看自己喜欢的节目就好啦,其他时间可以四周玩玩,那边有个电音舞台。” “哦,”宁盏点头,看了眼四周:“这里漂亮小姐姐好多啊。” “哈哈哈,我们也是漂亮小姐姐呀。”陈瑶大言不惭:“BlackDay今天压轴,估计回酒店会很晚了。你做好准备。” “嗯嗯,都听你的。我好激动啊!”四周热闹,宁盏彻底忘了烦心事。 陈瑶:“最后提醒一句,跟紧我。不要被小哥哥撩跑。” “……不会的。” 陈瑶意味深长笑笑,“也是,我们暖宝心里有个大哥哥了。” 宁盏想到他,又敛起笑意。 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注意身体、好好吃饭。 第28章 终于嗨到最后,BlackDay五个成员登场。 宁盏和陈瑶虽然提前五个节目就跑到露天舞台前,可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们没能站在最前排,而是在场地中前部。远远望去看不清舞台,只能通过大屏幕欣赏。 乐手们的样子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他们全穿着黑色的衣服。 灯光璀璨,霓虹闪耀,照亮整片夜空。 场内一阵欢呼,宁盏举起手机开始录屏。 鼓点声响起,观众配合地安静下来。 独树一帜的音乐,与上首的重金属大不一样。 平和又温柔的鼓点纷杳而来,宁盏跟着节奏进入了情绪。 Summer穿着件上场,仍是标志性太阳般耀眼的笑容。 他的声音柔和,似是在娓娓道来一个美好又遗憾的故事。 这是首还未发行的新歌《行星》,旋律动人。 宁盏彻底醉在这温柔歌声中。 “我曾对你深信不疑。” “我只是不想懂得。” Summer声音温暖一遍遍重复副歌,干净又深情。 听到旁边低低啜泣声,宁盏转头,陈瑶已泪流满面。 宁盏没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地给她。 陈瑶接过。 宁盏忽然想起来韩城说的那段话。 他们的音乐只为了传递力量,这首曲子又何尝不是呢。 台上的人像是音乐的诗人,述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寻找能和曲子共鸣的人。 一首歌唱毕,Summer拿起话筒,声音温和:“如果真的很辛苦,说不定是因为你们值得拥有更合适的人。行星在绕着恒星公转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自转。” “而且也许,在别人眼里,你也是一颗恒星。” 看着陈瑶哭得那么伤心,宁盏感叹感情真是可以伤人的。 陈瑶又朝她伸手,抽抽噎噎地说:“暖宝,我要纸……” “你没事的吧?” “嗯……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陈瑶怒骂。 “对对对……他们都是大猪蹄子!”宁盏重复。 “那你那个哥哥呢?” 宁盏看着陈瑶一脸泪水的可怜样,咬了咬牙:“也是大猪蹄子!” “我也没让你说这个,”陈瑶抹了把眼泪:“就是想问问今天周末他也没联系你啊?” 火上浇油,宁盏委屈嗯了声,跟陈瑶似的可怜巴巴。 就一直找不到人啊。 要是要是,下周还是神出鬼没联系不上,那她就郑重考虑考虑要不要移情别恋,开始段校园恋情什么的。 ……沉默想了会。 宁盏觉得看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再给他丝丝机会,要是今天能从天上掉下来,就把拖回家…… 那拖回家的话,用什么工具好点…… 宁盏的胡思乱想被Summer在台上朝着键盘手肆无忌惮放电打断。 Summer俏皮一笑,对着身旁的人:“对嘛,姐姐?” 那多情缱绻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得出爱意的浓烈。 他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毫不避讳地直接了当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 第53页 场下一片呼声。 陈瑶说的没错,Summer绝对和键盘手有一腿。 眼看身边舍友哭得更凶了…… *** 灯光暗下,乐队退场。 场下掌声不断,齐声安可。 整整持续几分钟。 当大家都以为演出就此落幕的时候,Summer重新出现在舞台。 “本来散场后Alex还要赶飞机,但是……”Summer回头看着台下,声音无奈又宠溺:“果然还是拿你们没办法啊。”他笑得动人心魄。 镜头切到鼓手,他垂着头调试设备,看不清情绪。 队长今晚那么忙,但是因为他们又返台演出。 宁盏觉得自己今天来的太值了。 她喜欢的Alex也太好了吧。 这趟来得超值。 陈瑶在身旁忍不住大喊起来,四周的观众同样躁动。 “好了,下面抽一个观众点歌。”Summer环视着全场。 观众沸腾,举手高呼。 宁盏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还有些被吓了一跳。 陈瑶在旁边连嗓子都破音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啊!!!选我选我!!!啊,Summer!!!选我!!” 宁盏一头黑线,想和身边这个已经进入癫狂状态的闺蜜划清界线。 Summer弯弯嘴角,对着镜头指了下:“就画面里这个戴红帽子的小妹妹吧。” 红帽子的小姑娘先是难以置信,而后一副中彩票的样子,在镜头里激动地捂住嘴巴。 陈瑶开始尖叫:“啊啊啊啊,我们应该全程蹲在第一排,好可惜没被抽中。有首歌对我很有意义,好想听他们现场唱啊。” 宁盏晃了晃一直举着手机的手腕,安慰她:“冷静冷静……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被挑中的观众声音发颤选了首快节奏的歌。 霓虹闪烁,露天舞台,灯光将深夜铺满。 光芒万丈延伸至天边。 烟雾起,台下默契挥舞荧光棒。 旋律切换。 鼓声不似刚才的温和,疾风暴雨似携着雷霆般骤响起来。 舞台灯闪耀,气氛喧闹。 红光一片中,宁盏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心情也跟着畅快不少。 陈瑶在旁边撕心裂肺地大喊:“Summer!Summer!好帅啊!!!啊,我死了!!!” 她的音浪压住了歌声,一只手抓着宁盏死命地摇晃。 完全进入忘我的境界。 Summer回身,和队友互动,宁盏拿起手机将镜头聚焦。 黑色外衣下,鼓手动作利落,律动十足。 台风稳健、自信,天生的乐者。 将韵律掌控在手间,却淡漠熟稔似音乐神祗。 快速的韵律中,鼓手刚毅又坚韧。 她忍不住用朋友圈发了现场的视频,“A爆了!!!awsl!!!!!”。 一个没忍住,她也成了刚刚被自己鄙夷的土拨鼠。 宁盏出神地想,若是温霖泽在台上,应该也是这样吧。 可惜他估计忙得连看演出的时间也没有。 好好存下来,回头和他分享。 一曲终了,大家还是意犹未尽。 Summer朝大家挥手,“这次是真的结束了,这个秋天我们在这里再见。” *** 灯光辉映,鼓点迸射的时刻,什么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像是被歌声感染,总觉得前路明媚坦荡。 走下去必是万里好风光。 现场的演出比CD里要精彩万倍。 兴致所起,Summer扔开耳返。 鼓手的加花,吉他手的solo。 全队的配合,绝对的乐坛王者。 散场后,宁盏跟在陈瑶身后七拐八拐地往场外走,还没从演出里走出来。 宁盏兴奋地不断重复:“这也太帅了吧,太帅了吧。” “啊啊啊,我也觉得。现场燃爆!是不是没白来!” “啊啊啊啊啊啊!感谢姐妹把我拖过来!” 陈瑶坚定地表决心:“啊,就算我肉眼可见的发现Summer喜欢键盘手。凭他这么帅,我依然爱他!” 宁盏点头:“啊,我觉得他们全队配合的太默契了!各个都很棒,一定是队长教得好啊!下次有演出我还要来!” “九月就有,到时候我叫你一起啊” “好呀好呀。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当不了队长事业粉了。”宁盏兴奋地脸蛋红扑扑。 “哈哈哈哈?□□粉?” “别瞎说。” 但是确实是A爆了啊! 气场全开。 *** 她最近有特别关注队长Alex,搜到很多不是很确凿的新闻,都说他私下默默做了很多慈善。 捐款捐物自不必说。 无论哪里需要,他总是第一时间率队慰问演出。 从不会把需要帮助的人视作弱者,总是开导他们只是人生中经历的一个蜕变的阶段。 他给予的从不是财物那么简单,而且从心灵上的理解和慰问。 一个真正温柔的人,是会对各种人都平等对待的吧。 仅从爆出的新闻来看,这真是个完美的人。 这样的人配得上最好的女孩子,应该过最美好的生活。 “也不知道队长有没有女朋友,你看Summer今天很明显就是喜欢胭脂的。” “我倒希望他没有。”宁盏嘟囔了句:“像他这样低调、善良又有实力的人,一般人我无法接受他们在一起。” -- 第54页 “嗐,估计所有粉丝的心里都是相似的。”陈瑶叹口气:“我也觉得谁也配不上我的偶像。” “不过我又希望他有。他这么好的人,希望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宁盏看着亮起的盏盏路灯:“像我这种凡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仅有能力也有心去帮助很多很多人,所以希望他好人有好报。” “那你说谁当他女朋友合适啊?” 所谓闺蜜间的八卦,必定少不了这种话题。 宁盏想了会直摇头:“太完美了。我想不到。” “那你说,他要哪天认识你,对你一见钟情可怎么办?” 宁盏想都没想:“我哪有这个好运气。而且,实话实说,我连我都嫌弃!” 陈瑶笑:“我可不这么想。Summer今天给我表白,我明天就嫁他。” 陈瑶补充:“不对,我立马就嫁他。拉他扯证。” 宁盏:“你是年龄够20能领证了,但是他有22了吗?” “有!当然有!”陈瑶开始畅想和Summer领证后的幸福生活:“我都想好怎么偷户口本了。” “啧,你想得美!”宁盏逗她:“想好有用吗?” 陈瑶打开手里的海报仔细欣赏Summer:“那你敢情生活不寂寞,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业余生活也只能幻想幻想这个。” “去,我今天高兴不提他!”宁盏给陈瑶分享今天新立下的flag:“Summer现场那段真情告白觉得非常有道理。我想好了,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瑶:“说得好!” 宁盏:“要是这周他再不出现,我打算移情别恋!我找个时间充足的学生,谈个校园恋情!” “跟谁?跟你追你那个吉他手?”陈瑶提起兴趣,凑过去开她玩笑。 “……你不要打击我积极性好吧!”她实在对那个吉他手不感兴趣。 陈瑶目光没从海报上移开:“行行行,照你俩现在这个情况呢,我觉得他一周不出现概率还是挺大的。我回学校就帮你物色物色,咱们学校男生这么多,还找不到个合适的了?” 宁盏纠结:“……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陈瑶嘲笑她:“那你有没有给他留活路?万一他这周出现了呢?” 宁盏愤愤地说:“留了!如果他今天出现,我就把他拖回家,然后痛下毒手!” 陈瑶笑:“什么毒手?” “你别管……” “上下其手?!” “……我不想和你说话,真的。你好烦!” 陈瑶回头接着看自己的海报:“行吧,还是追星快乐!这也太帅了!!!!” 她大咧咧把海报展开,仔细欣赏。 宁盏也凑过去开。 身边飞驰过一辆外形硬朗的黑色SUV,车速极快,将陈瑶没拽好的海报差点吹飞。 “好讨厌!”陈瑶嚎了句。 宁盏抬头看,这么别致的车型,好像有点熟悉…… 第29章 前面红绿灯变换,SUV一脚油门开走。 宁盏摇摇头。 那应该不是他。 他那么忙,又怎么会大半夜在这出现。 逐渐远离人群和喧嚣,陈瑶带着宁盏走的是一条少有人烟的路。 阴冷的风吹过,宁盏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四周观望了下,回过神来:“瑶瑶,这是哪啊?看着不像有车的样子啊。” 陈瑶:“别担心,这是我找到的捷径。刚刚那个散场的地方车非常难打。但是我们穿过这个小路过去就很容易啦。我来这听过好几场了,放心。” 宁盏头一次来还是谨慎,捏紧了手机拉着陈瑶走在靠车道的路灯下。 走出一段路,前面的那辆车又掉头回来。 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在几米的位置稳稳停下。 这下,宁盏看清楚了车牌。 车门打开,温霖泽一身黑衣下来。 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真的是他。 陈瑶拽了拽宁盏衣角,“我有没有认错人,走来的这个人好像长得和你邻居挺像的?” 宁盏呆在原地。 “我觉得他长得辨识度挺高,就是他吧?”陈瑶在宁盏眼前晃了晃手:“喂,醒醒。” 宁盏有点中了五百万彩票的眩晕感:“呜……好像真是他……” 陈瑶晃晃宁盏胳膊,引起她的注意:“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我我我……我没说话。” 陈瑶:“拖回家?” 宁盏:“……” 陈瑶:“痛下毒手?” 宁盏:“……” 陈瑶:“上下其手……” 宁盏辩白:“这句我真没说过。” 有点虚浮站不稳,宁盏搂紧陈瑶的胳膊,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手心津了汗意。 陈瑶的另一只手攥着Summer的海报,这会正在风里摇曳。 海报里的人颇含深意的笑倒是应景。 *** 温霖泽在她面前停下,打量两个小姑娘,皱眉问:“你怎么在这?” 宁盏下意识答:“音乐节。” 他一偏头便扫到陈瑶手里抓着的海报,烟雾缭绕的底色,画面里Summer微扬起嘴角。 宁盏手里的海报露出一角,也是同款封底。 就有点让人心里不快。 -- 第55页 宁盏死死勒着陈瑶的胳膊,她的心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的跳。 虽然嘴上没和陈瑶说,可刚刚这么精彩的表演,她心里有那么一刻是希望温霖泽在的。 精彩的、难忘的时刻,想和他分享的念头自然而然地就冒出来。 所以才会在Summer说出那些话时,第一个想到他。 温霖泽清清冷冷、好像还带点不满的声音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瞎想。 “大晚上,”温霖泽微微弯腰偏头凑近她,仔细看了两眼她脸上一枚小小太阳的贴纸,“玩得还挺尽兴?” 路灯下,贴纸泛着金色的光。 只是被盯了几秒,宁盏脸红了…… 她以为温霖泽在闲谈,使劲点头:“演出特别棒,我……” 我还挺想和你一起看的。 她想和他交流这次的音乐节很精彩。 “都写在脸上了,”温霖泽轻笑了下,脸色却更不好,“现在几点了?” 以为他问时间,宁盏看了眼手机老老实实回答:“十点四十七。” “嗯,十点四十七。”温霖泽点头,“所以,又大半夜在外面乱晃?” 他的音调很慢,却带着压迫感。 这气质倒和传闻里BlackDay队长有些像。 “也不算……大半夜吧。”这也才十点多,如果在宿舍的话,还没睡觉。 大半夜应该指凌晨后的时间。 温霖泽直起身,收起笑意,扫了眼她不长的牛仔短裤,漫不经心问她:“第几次夜不归宿了?” 宁盏没见过他气压这么低的样子,也跟着不敢有笑模样。 她吞吞吐吐地说:“是,第……第一次。” “是吗?”温霖泽看了眼宁盏身旁的同学,顿了下说:“上周不还在外面和朋友玩没回宿舍?” 那个朋友不就是你吗? 不是你主动提的建议留宿吗! 宁盏腹诽,却没胆说出来。 她低着头支吾,“……那就是第二次。” 温霖泽打量着她手里的海报,好像也没大信她说的话,却还是放过了这个话题:“下不为例。” 见他态度稍缓,宁盏一口答应:“好。” 温霖泽四处环顾,皱眉问:“打不到车?” 陈瑶说过了路口就能打到车,宁盏下意识回:“能的,说是前面就有……” 与此同时,陈瑶更大声盖住她的,语气坚决:“打不到打不到!打不到!!!太晚了,这块没车。我们走好久了。” 温霖泽看了眼前面开始变得熙熙攘攘地路口,没有点破:“那就上车吧。” 啧,刚刚迫于他的气势,整个人下意识跟着他的思路走。 多亏了陈瑶保持清醒! 当然得抓住机会蹭他的车呀。 宁盏刚想跟着他走,冷静下来就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就这么巧在这碰见他。 她停下脚步问:“哥哥,你也是来看音乐节吗?” 温霖泽还没回答,宁盏就发现站在对面的他装束与平时大不相同。 他的额头露出,头发用发胶定型,比平日多了许不羁。 身上是一件简洁的皮夹克拉链半系,并无任何赘饰。 里面一件黑色V领的T恤。 领口露出的锁骨线条清晰平直,连带着显出胸口一点点肌肤纹理。 因为黑色布料的缘故,更加显眼。 看样子,大概他平时是健身的吧……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打扮,视线定格。 温霖泽察觉到目光,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目光又扫过宁盏身旁的朋友。 他不慌不忙把皮夹克的拉链拉到顶端。 遮住了刚刚不小心露在外面的大好春光。 拉链“嘶”划过的声音犹在耳畔。 拉链头从刚刚的中部被带到领口。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宁盏脸爆红。 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顺便看见的。 而且是他自己要穿V领衣服的。 他刚刚拉起拉链的举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女流氓,刚刚在占他便宜…… 还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我……我……”因为陈瑶在旁边的缘故,宁盏嘟嘟囔囔两句,却不好解释和发作,憋红了脸。 温霖泽见状勾了笑。 她只好干巴巴扯回话题:“你不会是来演出的吧?” 温霖泽利落承认:“嗯。” 宁盏愣住了,自己刚刚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演啊。 难道是去电音舞台玩的时候,或者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候错过了他的演出? “怎么,你没有看啊?”温霖泽见她沉默不语,故意调笑:“那真是可惜,已经很久没有登台了。” 宁盏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说:“……我确实中途走开了。” 怎么就……没一直留在广场看现场呢。 也太可惜了吧。 她复又目光炯炯表决心:“不过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好好看的。” “嗯”,温霖泽也没多说,打开车门示意两个小姑娘坐到后排。 车子里空间宽敞,哪怕后排再塞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可就是车身高了点,小短腿不太好上。 也不知道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就选了这么辆车。 *** 陈瑶一边往车上爬,一边有些心虚。 -- 第56页 毕竟,是她中途拽着宁盏去的电音舞台,好像还因此没看到温霖泽的演出。 这对宁盏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损失,肯定免不了被秋后算账。 现在能做的只有把这件事弱化一点,后面自己也可以死的好看一点。 她钻到车里,赶忙举起手机试图引开话题:“哎,暖宝,我才发现你把今天的现场视频发朋友圈了啊。我们一块再看一遍吧。” 陈瑶立马点开视频播放键,声音传出。 因为他们两个离舞台较远,画面并不是很清晰。 是Summer安可的那首歌,音质也不好,喧闹而且有观众杂音。 宁盏一时注意力也被引开:“也不知道我拍得清不清楚,我们离得有点远。” 这么说着,她凑过去和陈瑶凑在一起听得入迷:“好像拍得还行。” “嗯,我也觉得还行,”陈瑶点头:“挺好的。” “渣画质也掩盖不了他的帅气!”镜头切到Summer身上,陈瑶慷慨陈词。 “嗯,嗓音也很好听。”宁盏附和点头。 歌曲节奏很快,打击感强,很快两个姑娘就沉浸在刚刚的现场中。 忽然,手机传来一句极没形象的尖叫声:“Summer!Summer!好帅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啊啊啊啊啊!!!!救命!!!” 是盖过Summer歌声的陈瑶痴汉声音。 那声尖叫尖细,又有穿透力,很难分辨出是谁喊出的。 气氛破坏。 一下子惊醒。 宁盏舔了下唇,不知道除了尴尬还能做什么。 那么大的声音,前排的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司机他一定听到了。 在本就安静的车里,陈瑶也觉得很丢脸,非常丢脸。 在闺蜜暗恋对象面前如此没形象比在自己暗恋对象面前没形象,好不到哪去。 前面的温霖泽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从后视镜晃了她们一眼。 “呵呵,不好意思,这声是我喊的。”陈瑶为了维护宁盏的形象,想了下还是朝着温霖泽承认。 温霖泽:“嗯,听得出。” 陈瑶接着解释:“其实我们平时不这样,我们平时都是很文静的小姑娘。今天主要,主要是氛围比较好。你也经常演出,应该能理解观众狂热的心情吧。” 温霖泽颔首,认真观察着路况,车速比以往要快。 他的语气淡淡:“嗯,习惯了。” 习惯了…… 他一个毫无知名度的乐手,连这么一句大言不惭的“习惯了”都说得很有信服力。 陈瑶用仅能被宁盏听到的音量嘟囔了句:“长得好看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宁盏深以为然。 想到都是同行,陈瑶实在压制不住对偶像的喜爱。 她凑近些,问温霖泽:“那个……您既然有和BlackDay同台演出的机会,能不能帮宁盏要两个Summer的签名啊?” 宁盏惊悚地看陈瑶,温霖泽一向不怎么好说话的呀,他俩也不是很熟,这个要求不知道会不会过分了点。 陈瑶附到她耳边说:“他拿到签名不得给你送学校来啊。” 宁盏听了这句话,也凑到前排座椅后面,探着脑袋附和:“对,那个方便的话,能帮我们要个签名吗?” 温霖泽语气淡淡,但还是应下:“嗯,有机会吧。” 陈瑶对他的印象大大加分,她开心地嚎:“暖宝,你这个是什么神仙哥哥!!!” 第30章 道路前面有闪亮的灯牌,显示着酒店的名字。 剩下的路程不远了。 宁盏趴到驾驶座靠背上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已经忙完了?” 他最近大概在筹备演出? 那是不是之后可以随便骚扰他了。 凑得过近的缘故,她的气息温温软软喷在他的耳边。 “还没有,”温霖泽不自然地别过头:“还要一阵子。” 宁盏委屈地嘟囔:“我还以为你最近这么忙是因为今天。” “不全是,”温霖泽将窗户稍稍摇开,夜风吹进来,车里的空气透亮几分:“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打算后天,我们周一上午没课。” 温霖泽:“明天还留在这?” “对呀,”宁盏点头,憧憬地看向车窗外:“好不容易来一次,打算去逛一逛,反正这几天有空的。” 温霖泽迟疑了下,“黎睿明天应该也在这,有什么事你和他打电话。” “那你呢?”绕来绕去,宁盏终于问出心里话:“你明天不在吗?我听说这里有个很有名的塔,地标建筑呢。说是绕着塔走一圈,一整年都会有好运气。” “嗯……”温霖泽:“我还有些事情急着处理。” “哦,”宁盏摆弄着手里的海报,被她指甲划得哗哗作响。 她有些不高兴。 温霖泽看了眼后视镜:“也许这里的桂花糕你会喜欢,在城北边的一条老巷里。可惜现在还不到秋季。” 宁盏立马注意力被引走:“咦,你以前来过西市的呀?” “嗯,去年也来过一次。” “也是为了演出?”宁盏问。 “嗯……这个音乐节不是每年一次么?” 啊,她去年,去年还没开始有这个爱好啊。 又错过一次机会! 那估计明年,明年他应该也来的吧。 -- 第57页 “我明年还打算再来一次,听说这里景点很多,一次转不完呢。”宁盏缩回去,靠在后排座椅上:“那个桂花糕我也听过的,那今年秋天我也来一趟好了,反正离兰城也不远。” 说到点心,宁盏突然想起上周的事情,她对自己的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重新趴回去:“上次给你送的甜品你尝了吗?味道怎么样?” “……嗯,”温霖泽顿了下:“吃掉了,但是有些不舒服。” “啊,不舒服?”宁盏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而且坐在后排也就注意不到温霖泽的表情。 温霖泽不紧不慢地答:“头疼。” “头疼?食物中毒?”宁盏皱眉,“我也有送给其他同学,他们吃了都没什么问题的呀。” 她自己也吃了盒,并没有任何不适。家里的食材也肯定在保质期内的。 宁盏担忧望着他,难道食材过敏? 温霖泽淡淡地说:“我本来打算直接在公司休息,结果为了那盒点心凌晨回了趟家,早上又折回公司。所以,第二天上午头一直很痛……” 宁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整个人一愣,消化了好一会。 他竟然为了自己的点心,专程回了趟家。 “不过,味道还不错。”温霖泽漫不经心地说:“倒是值得回去一趟。” 值得回去一趟。 他的声音像羽毛在她心上挠痒痒。 “……那就好呀。”宁盏小声回他,耳根烫起来缩回到自己座位上。 *** 车子停到酒店,温霖泽也并没有和她接着寒暄的意思,急急就离开了。 临走前,只说今晚要赶飞机,让她注意安全。 陈瑶拍了下宁盏肩膀,笑她:“你知道你每次和他说再见的时候像什么吗?” 宁盏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像什么?” 陈瑶调笑:“像个小媳妇。” “小媳妇?那太好了呀!” “不是那种小媳妇……”陈瑶提点他:“我看他今天和你说话的时候,你之前尾随他的胆量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扭捏又害羞。” “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啊,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不眠不休地想见到他该怎么撩。那一见到真人,完全无发挥之力。” “是呀,我也觉得你功力全无,”陈瑶打趣她:“你不是说,见到他以后要上下其手?” “我没有!我不和你说了。”宁盏转身要回房间。 “别别别,我给你分析分析,”陈瑶追上她,按了电梯:“你这样很正常。我们暗恋都是这样的。他没反应的时候,你就想撩他;他开始理你了,你就想躲。”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宁盏对着她使劲点头:“好烦啊!我现在看见他就怂,根本撩不动!我刚刚本来想说下次再给他送东西的,我就没说出来。” “完了,完了,你被吃的死死的,你完了。” “呜……” *** 陈瑶说她在温霖泽面前就像只温顺的兔子,只吃草的那种。 那好像也不大对,毕竟她也咬过人。 只是温霖泽最近一直出差,让她无从下手、找不到人就很烦。 她天天在宿舍里飘来荡去,陈瑶看着有点闹心,搬着电脑坐她旁边。 撑起屏幕:“得,咱们一起看看演出,转移转移注意力。” 宁盏瞥了眼,是BlackDay去年的演唱会。 并不吸引她,她现在只想见到温霖泽。 “干嘛?Alex和Summer都让你提不起兴致来啊?” 宁盏叹口气,用表情回答了陈瑶。 陈瑶指了指被自己贴在墙上的海报:“这个,你没浪费吧?上周末回家贴卧室了吗?” 说起这个,上次音乐节结束后,陈瑶分给她的两张Summer海报,一张被陈瑶强行贴在她寝室书桌前,另一张让她带回家。 陈瑶说,这样等她回了家,和她视频的时候也能看到Summer做背景。 宁盏无奈,不过这对她也是无关紧要的事:“这周末贴,我就贴我书桌前,你一和我视频就能看到。” “嘿嘿嘿,好。就是不知道Summer是不是已经回心转意,不喜欢键盘手了……” 宁盏不能理解陈瑶这种情愫。 在她心里,她还是希望队长和Summer都能找到一个很好很好,足以匹配的人。 那样的话,她可能比他们本人,还要高兴。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看视频。”陈瑶收起情绪,招呼宁盏歌以忘忧。 *** 到了周末,宁盏因为快要期末考本来不想回家,可是舍友怕她耍赖浪费海报,催着她周日回家看看。 周日晚上坐在沙发上和妈妈看电视的时候,宁盏发现家里多了不少点心之类的零食。 她好奇拿起来尝了两口,味道好像很不错。 清清爽爽的绿豆糕加了些不知名的花瓣,不甜不腻,消暑祛热。 “这哪来的?挺好吃的。”宁盏又拾起一块放到嘴里,她捡起包装看了眼:“感觉家附近没看到过有卖的?” “霖泽送来的,”宁母看了眼点心,没碰:“你说这孩子,我和你爸都这么大岁数了,送这么多零食干嘛,我们都不爱吃,就都留给你了。” “啊?他送的?”宁盏不可置信的一口咽下口中的食物,差点噎到。 宁母:“嗯,不过这孩子也还算有心,还送了很多补品参类。说是特产,也算是没白疼他。” -- 第58页 宁盏感觉家里突然出现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是不在兰城吗。 宁盏连连发问:“他不是出差了?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母惊讶看她一眼:“你也知道呀?他没出差,就是有点私事。昨天回来的吧,听他说一回来就上咱家了,送来一堆东西。” “哦,”宁盏干巴巴地应着。 昨天,也就是周六。 她明明周六都会回家。 就昨天没回家! 早知道她就应该像往常一样回来,这样的话就能在家里见到他了。 不过,他回来了,但是她连他已经回兰城这个事都不知道。 宁盏有些不高兴。 宁盏没忍住又问了句:“那他……什么私事啊?” 宁母放下遥控器盯着宁盏,皱眉:“你怎么这么好奇?” 宁盏装作随意的样子,装作看电视接着吃东西:“我就是问问。”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兰城的?”宁母发现她刚刚话里的问题。 “我……我一个大学老师认识他,和他是朋友,那个老师说的。” 宁母好像信了,接着看电视:“嗯,你别管这么多。你好好看书,你能考他当年那么高的分么?你能跳级么?” “……不能。” “还是啊,你要多学学比人长处。他小时候……”宁盏的妈妈开启夸耀别人家的孩子模式。 宁盏打断她,窥探敌情:“那他现在不也单着……” “……他单身也不是因为不优秀,是因为太过优秀,说了你也不懂。”宁母强调着自己的眼光:“不过,说到这个。霖泽这趟回来好像懂事了,愿意找女朋友了。” 愿意找女朋友?! 前几天和妈妈聊天,听说他还对这种事很抗拒呢。 这些天,他去做了一件让他愿意找女朋友的私事? 刚刚觉得很好吃的零食瞬间都不是滋味。 能达到这种效果的的私事…… 宁盏开始脑补。 难道他这几天是去见那个让他伤心很久的前女友的? 然后两个人彻底谈崩了? 翻篇了?! 宁盏暗暗琢磨,这个可能性倒是不小。 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毕竟那个音乐播放器里歌那么悲伤,他肯定受了很重的情伤。 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放开手去接受下一个了? 她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宁母:“嗯,我还听他说,他好像喜欢岁数小点的。” 宁盏竖起耳朵听。 宁母:“好像还说要性格好点的。” 宁母:“会跳舞就更好了。” 第31章 这描述地好像她很符合。 兴奋不过三秒。 宁母又说了句话:“所以我还把你外婆家跟你一块长大的冉冉,你记得吧?比你大一点那个,我把她联系方式给你哥哥了。” ?! “什么?!”一口点心噎在嗓子里。 宁盏觉得大事不妙:“然后呢,他同意了?!他俩已经见面了?成了吗?” “你这么大声干嘛?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宁母少见多怪地看她一眼,得意地喝了口水,说道:“他俩应该,快成了吧。” 快成了是什么意思? 宁盏绷不住情绪:“什么?!” “不是说让你说话小点声么?挺般配的他俩,”宁母掰着手指分析:“我想了一圈才挑出你冉冉姐姐。你看,她年龄合适,性格也不错的,也学过舞蹈,这两点还挺符合温霖泽说的标准的。而且长得好看,爸爸地位也不低。说起来各方面和温霖泽也很般配。” 宁盏嘟囔:“……也没有很配吧。冉冉姐好像稍微胖了点。” 宁母上下看她一眼,仿佛很不满她质疑自己的做媒能力:“霖泽到底家里情况复杂,得找个压的住的。再说了,你冉冉姐现在减肥了,每天健身。身材现在不比你差,还比你高,也会跳舞。” 一句话像是冲着她来的,噎得宁盏悲痛万分。 宁母拿过桌上的手机,翻出张照片举到宁盏面前:“你瞧,是不是很般配?” 宁盏用打量情敌的目光挑剔地看了眼照片,女大十八变。变好看的不只有她,冉冉姐姐确实长开不少。 整个人气质温柔娴静,落落大方的披肩发,化着淡妆。 就算她这个情敌,也无法违心说出她不好看这样的话。 那温霖泽看到冉冉姐的照片,估计也会很满意。 宁盏缩回头,小声咕哝:“那他俩见面后,觉得怎么样啊?快成了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冉冉姐挺好看的,那……温霖泽配不上她!” 宁母:“哪配不上了?温霖泽家里又有钱,长得又好。你冉冉姐一看照片就很满意,追着让我给他俩安排饭局呢。” 宁盏松口气。 听起来好像还没见面,所以那句“他俩快成了”是该是妈妈惯常夸张手法? “我觉得他俩肯定能成。你冉冉姐姐的爸爸在兰城也算是说一不二,温霖泽他爸爸肯定也满意。”宁母叹口气:“主要是这孩子打小命苦,妈妈走得早。他这亲事不定下来,我替我老姐妹担心。” 宁盏小声嘀咕:“……那你可能还得担心会,我觉得成不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成不了了?”宁母瞪她,仿佛十分不满她的话:“女追男,隔张纸。你冉冉姐挺喜欢他的。” -- 第59页 宁盏想想自己的悲惨经历:“……也不一定隔张纸。” 她觉得隔得都不止一座大山。 简直隔着万丈深渊、沟壑万千! “这个成不了,还有别的呢。昨天他来坐了好一会,我顺便给了他好几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还有照片、个人介绍,总得有个能成的吧?” 宁母拿起手机翻出不同类型的女孩,给宁盏炫耀自己的成果:“你看这几个,哪个有眼缘?我回头给他重点介绍下。” 她妈妈也太过分了啊,让自己亲生女儿给暗恋对象找相亲对象。 她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宁盏深吸口气,开始做她妈妈的思想工作:“妈,我觉得这个年代,不流行相亲了。真的,你这个有点落伍。” “唉,也没别的办法。他爸明里暗里为这个事张罗着搞了那么多次酒会、聚会,哪次也没见有效果。”宁母倍感骄傲地说:“好歹他还听我两句劝。” “那你也有可能是白白费心……”宁盏还是想让妈妈放弃。 “成不成的妈反正尽力了。他是个好孩子。”宁母叹口气:“我也是替他妈妈关心关心他,能尽份力就尽份力。” 宁盏想自荐,毕竟他对她妈妈的意见一般是听的。 但她也没那个胆子,温霖泽好像现在对她没什么兴趣。 如果让她妈妈出马,就算真成了,也好像就点强扭的瓜的意思。 宁母:“改天我再催催他,联系方式给了他,他也没个音。” 宁盏想起来之前的事情,闷闷地问:“他不是之前不同意你给他张罗相亲的吗?” “反正他昨天态度没那么强硬了。他就是和我说,我觉得好的女孩子,他会好好考虑考虑。”宁母一脸难以掩藏的骄傲,嘴角挂着笑感叹:“这孩子真懂事。” ……拐着弯夸她妈妈两句就叫懂事了。 宁盏心里闷地很,想出去透透气。 瑶瑶是狗头军师!这几天还怂恿她晾着温霖泽! 要知道是这个结果,就不该忍着不联系他,就应该早安午安晚安地问候,使劲刷存在感。 *** 宁盏忽然觉得她妈妈今天的这番话,好像把她点醒了。 原来她想要的有那么多。 本来一开始,只是想离他近一点。 近一点就觉得开心和幸福。 可和他在一起越久,就越不满足。 可贪心往往是失落的开始。 她却刹不住车。 刚刚在家里最惊悚的并不只是她妈妈要给温霖泽张罗着找女朋友。 最最惊悚的是,她妈妈最后竟然说出让她认温霖泽当干哥哥的话,说是以后有个照应。 还说什么现在独生子女一个人都很孤单,等爸妈老了以后,如果有温霖泽在,遇到大事可以给她撑腰。 毕竟她妈妈觉得温霖泽人很靠得住,和他们家关系也很好。 那她肯定不能同意,一急之下还说出了:“家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这种话。 其实他妈妈怎么就不明白呀,互相照应有很多方式的。 宁盏觉得烦躁,后面一点也不想在家多待,反正晚上有舞蹈课,她急匆匆往学校走。 先前的喜欢还带着憧憬、幻想和少女心,今天就换了副光景。 她有点不高兴,大概和这个傍晚雾蒙蒙的天气也有关系。 这几日兰城阴沉沉,闷热又透不过气。 宁盏看着外面酝酿着一场大雨的天,发了条颇含深意的状态。 “夜晚和地面都很潮湿。”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罗伯特·勃莱。 一首表达爱意的诗句。 她含蓄地写下这句话,此时此刻很希望他能读明白。 知道她暗涌地、藏不住的心思。 温霖泽其实最近也会给她发发消息,只是总是语气淡淡,聊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的样子。 “哑巴!”宁盏不满地想。 虽然如此,他会给她的每条消息点赞。 可独独这条朋友圈,温霖泽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那条状态下倒是一票好友评论: “对啊,估计要下大雨,最近出门得带伞。” “师妹,给你买了个除湿机明天到。” “我也觉得南方好潮啊,一匹来自北方的孤狼要受不了了。” “还想再吃到你做的甜品!” 唉,这都什么好友啊。 她这是条暗藏爱意的状态啊! 是个暗搓搓表白的消息啊! 那温霖泽应该是也没读懂吧。 还是太含蓄了。 可暗恋是一个人的演出,再直白的话她说不出。 真没文化! 以前还是教授! 不称职!浪得虚名! 宁盏恨恨地想。 倒是陈瑶发微信跑来问她。 陈瑶:暖宝,你朋友圈什么意思呀? 宁盏:没意思。 她又补了句:是真没意思。生活好没意思!!! *** 另一边,Summer在温霖泽家翻箱倒柜,看着空荡荡的零食盒非常不满。 Summer:“你买的东西呢?跑哪了?” 他蹲在地上继续翻:“我明明视频的时候看到你买了很多,为什么你家里只剩下这么点?我还想带点走呢。” -- 第60页 温霖泽从柜子里把零食递给他:“剩下的都带走吧。我不吃这些。” Summer听说他回来,特意跑过来拿零食。 每次温霖泽回美食之都的C城,总给他带不少好吃的。 他这次视频里见到温霖泽自觉地买了不少零食,也就没主动提给他捎点的事情。 可现在Summer翻着袋子老大不高兴:“我也知道你不吃这些,可是你把他们藏哪去了?” 温霖泽淡淡地回他:“送人了。” Summer震惊:“有人比我还快一步?你不是昨天刚回来吗?” “嗯,然后我顺便送到邻居家。” Summer不满:“……为什么我就从没这个待遇。每次还得来你这翻。” 温霖泽一边帮他打包一边说:“你喜欢哪个告诉我,下次帮你多带些。” Summer委屈地撕开包装,尝了一口:“嗯,好吃。我全都要。” 味蕾的刺激让他一下子更难过:“我就是那天视频的时候眼睁睁看到你买了好多,还以为是给我的惊喜。我好可怜。” 温霖泽看他吃得一脸满足,打断:“商量个事?” “什么?”Summer意犹未尽咽了口卤味,期待地看着温霖泽。 温霖泽:“这些也留给我,下次帮给你带。一会我再去学校送一趟。” “……” 第32章 宁盏发完朋友圈左等右等,没个信。 她不愿意再看手机了。 她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说不定,那么很好看的照片,他已经挑花眼了。 “如果真的很辛苦,说不定是因为你们值得拥有更合适的人。行星在绕着恒星公转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自转。” 那还是自转着玩吧。 宁盏心情不好,所以没回学校。早早地就来到黎老师的工作室上舞蹈课,为一个月后的比赛做准备。 她到的时候,工作室空空荡荡,只她一个人。 黎睿选送她代表工作室跳独舞,这是宁盏第一次以独舞方式参加这种规格的比赛。 她虽然忐忑,但是也练得很努力。 她还记得温霖泽说如果她拿了名次,就原谅她摔了手机的过失。 但这次她这么努力,不是为了他。 那天在车上他说的话,她又不是小孩子,当然能读懂。 他只是找个借口让她别有罪恶感罢了。 现在她这么拼尽全力,只是因为这个比赛,对她自己来讲是很重要的一次机会。 现代舞要用舞蹈动作来表达自己的灵魂和思想,它是自由、散漫的。 但是基本功技巧娴熟后,如何去突破自己就很难把握。 而且由于现代舞自由的特点,并不是一板一眼听从老师的安排,而是要根据自身的特质,去融合动作,把个人体会融入到舞蹈中。 宁盏发泄般地去跳,又急于求成。 持续几个来回后,一个不小心旋转完狠狠摔倒在地上。 动静很大,吓得周围几个刚到的同学尖叫一声。 宁盏重重一下摔在地上,脚撞到地上,红了一片。 有点疼。 可她心里更难受。 她很擅长原地点步转,极少失误。 这段动作她练得已经相当熟练。 现在连跳舞都跟她作对。 她好像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 想到温霖泽要跑去和别人相亲,自己连擅长的动作都做不到位。 舞蹈比赛就在下个月,准备时间也所剩不多。 委屈叠加在一起,不知怎的,宁盏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坐在地上开始掉眼泪。 黎睿早就听见宁盏的动静。 他脾气不好,一向暴躁,本来是打算批评她这点动作都做不好。 后来见她半天没起来,有点着急。 马上就要比赛了,该不是摔坏了? 黎睿急匆匆叫停,走到她旁边。 他蹲到地上,难得耐心问她:“你怎么了?扭伤了吗?哪疼?” 宁盏一颗一颗泪珠砸下来,哭着摇头,模样却委委屈屈。 黎睿皱眉观察她的脚腕,还是不放心,放轻声音问她:“别忍着,马上要比赛了。要是不舒服和我说,我先去帮你拿个冰袋。” 宁盏摇头,眼泪都把视线糊了:“不用,我真没事。” 黎睿教了宁盏这么久,很少见她哭。 他知道她曾经受过很重伤的时候都没掉眼泪。 这会哭得这么难过,黎睿心烦意乱嚷了句:“那哭什么哭。” 工作室的其他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宁盏咬着唇,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见小姑娘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抓了把头发放轻了声音:“别哭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 宁盏止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没有。老师你别管我了,我一会就好了。对不起。” 黎睿心里不是滋味。他好像最近逼得是有点紧了。 宁盏哭成这样还给自己道歉。 他尝试着安慰:“你不要哭了,有什么难处和老师说。你这样子被温霖泽知道了,他又得训我。” 黎睿想了想,和她半开玩笑转移注意力:“哦,对了。你得替我作证,帮我跟他讲清楚。我可从来没说过你底子差,不适合跳舞这种话。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明里暗里因为这个问我好几遍。” -- 第61页 宁盏想起来,这件事是那次KTV时她无意说的。她的本意是小时候教她的舞蹈老师彻底否定过她,说她不适合这条路。 那个老师并不是黎睿。 没想到他会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去找黎睿问清楚。 可现在温霖泽已经不关心这些了吧。 宁盏哭得更厉害,声音发颤:“他才不管我死活。他去相亲了,马上就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还很好看,和他挺般配,他不会管我了。” 黎睿皱眉:“这谁给你说的?” “我就是知道,”宁盏啜泣:“他还挑了好几个。” 她的话黎睿并不信:“你不要用这个借口逃避训练啊,不可能的事,你好好练习。你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不想来练习,故意的?” 这些天好几个学生来找他请假了。 宁盏没答话,只是哭的更凶。 黎睿意识到宁盏不是因为压力过大松了口气,可见她这样有些生气。 大赛在即,她的心思还没收回来,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在这哭鼻子。 独舞选送她,是他和几个老师力争的结果。 黎睿脾气上来,撂下话走开:“你再这个样子下去,如果比赛拿不到名次,明年就不用再做我的学生了。浪费我的选送名额,我以后不认你这个学生。你好好想想吧。” *** 冷静下来,黎睿远远看了眼地上不断耸肩抽泣的小姑娘,还是觉得于心不忍,转头去了教室外。 他拨号开始搬救兵:“队长,你快过来吧。” 温霖泽声音疲惫又慵懒,好像正在休息。 他清了下嗓子,却仍沙哑:“不是说过了,我晚上直接去酒吧找你们。下午就不过去了,我休息下。昨晚没睡,刚刚出门一趟,才到家。” 黎睿:“不是说今晚聚会的事。你赶紧来我工作室一趟。” 温霖泽还是没什么精神:“怎么了?” 黎睿叹气:“你们家那个小姑娘发洪水了。” “嗯?”温霖泽半梦半醒间疑问了句,忽然就明白过来:“你又骂她了?” 黎睿连连撇清:“没有没有,和我可没关系。这次好像是你惹的。” 电话里窸窣一阵,好像是有人起身。 温霖泽疑惑:“我?我最近和她都没什么联系,怎么会是我惹的?” 黎睿:“你不信,你不信我把话筒拿过去给你现场听两声?” “又诓我,”温霖泽疲惫,黎睿骗他也不是一次两次:“我下午真的不打算出去,你们几个先聚。我晚上晚点到,大概八点吧。我会直接去酒吧。” 黎睿听他态度,知道是狼来了的结局:“反正你爱来不来吧。” 温霖泽并没有挂断电话,在那端思考了下,万一这次黎睿没撒谎。 然后他叹口气,认命般地说:“算了,我去你休息室歇会。” *** 宁盏在地上蹲着哭了会,缓过神来觉得自己很差劲。 黎睿选送她独舞,冒着很大的风险和压力。 她不应该在训练的时候,耍这种性子。 再难过也应该等回了宿舍再发泄,或者攒到比赛完再考虑这些,不然很对不起黎睿的栽培和信任。 而且,温霖泽喜欢谁也是他的自由。 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他那么优秀的人,当然不乏别人的喜欢。 他不回应她也不是他的错。 只不过,是自己不够好,或者不合适罢了。 如果她好好跳舞,这次比赛拿了名次,才有勇气和爸妈摊牌。 她才可以有底气不接受爸妈画好的既定人生——考本校的研究生,然后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或是嫁给门当户对的人。 她才能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告诉家里人,她想把舞蹈当做人生规划。 这个比赛拿了名次对她工作或者深造舞蹈专业也很有帮助。 以后时间长了,自然就对温霖泽的感情淡了吧。 到那个时候,温霖泽有了家庭。 自己也可以换个地方读研或者工作,远离他所在的兰城,自然一切就又都好了。 但是如果她这会不努力,那么说不定还得留在水潭大学读研。 如果考不上研究生,大概率就是被锁在爸妈身边工作了。 然后还得天天看着他和别人在一块。 这样才是因小失大。 宁盏不断地给自己做思想建设,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状态对比赛至关重要。 她活动了腿脚,确认自己身体状况良好,并没有摔伤。 接着,便投入又努力地重新开始练习。 黎睿打完电话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宁盏在场地里练习得认真。 他甚至有点怀疑刚刚自己难道在做梦? 宁盏比之前练习得都要投入,舞蹈情绪也更饱满。 黎睿对她这么快走出情绪、发愤图强的精神很赞赏,他这种魔鬼训练的老师貌似就喜欢这种严苛要求自己的学生。 “练得还行。”他算是罕见的夸了宁盏一句。 宁盏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失控有些失态,诚恳道歉:“黎老师,不好意思……” 黎睿不在意地摆摆手。 宁盏小声说:“我刚刚说的话,能不能帮我保密?” 黎睿看她一眼:“嗯。” “我刚就随便乱说的。” -- 第62页 “知道。”知道她脸皮薄,黎睿也没再说什么。 他站到一边指导着其他学生,忽然想到,宁盏这会跟没事人似的,待会温霖泽来了可怎么交代? 温霖泽听起来就疲惫不堪地样子,自己还把他叫到工作室。 以后估计他说什么,温霖泽更不会信了。 黎睿回顾了下温霖泽整人的段数急匆匆出了工作室。 黎睿:“你不用来了,我给她哄好了。” 话筒里传来些噪音,温霖泽大概已经在准备出发。 “你?算了,我还是过去吧,都收拾好了。”他似是不信,轻笑了下:“而且,黎老师不骂人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会哄人。 黎睿无奈:“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真没说过宁盏不适合跳舞。那话像我口气吗你说?” 温霖泽:“没说你这个。毕竟,你肯定说过更过分的。” 黎睿:“我这是教学手段,我不凶点她们就偷懒。我也是为他们好。” 温霖泽:“嗯,没有质疑你的能力。一会休息室借我。” 黎睿劝他:“你要是不行就不用来了。这边真没事了。” 话筒里传来锁门的声音:“不说了,一会见。” 第33章 温霖泽到的时候,宁盏已经进入状态。 于是,他在门口就看到,小丫头将头发全部束起,穿着黑色的舞衣跳的投入。 纤白的脚趾勾在地上,旋转点地。 指尖有力,动作利落。 光线与意境,让他想起初春新长的枝芽。 身形挺拔,舞姿翩跹灵动。 她在此刻是鲜活的,他好像明白了那么懂事的她为什么要背着爸妈这么坚持。 从这点看,他们是相似的。 他站在门口。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 黎睿看了眼时间,喊停。 宁盏坚持一只舞跳完才歇。 回神过来便看到门口的温霖泽。 大概是来找黎睿的吧。 都在相亲的人了,宁盏怎么也没想到他是来找她的。 温霖泽朝她招手,示意她出来。 宁盏疑惑地睁大眼,指指自己:“我吗?” 温霖泽点头。 宁盏不情不愿走到门口,温霖泽就发现她好像眼圈是有点红。 她不咸不淡地问:“什么事?” 温霖泽:“要不要出去走走?” 宁盏摇头,不是很想和他说话,脚趾无意识在地上摩擦地面:“我没空,我很忙。” 温霖泽瞧她低头很委屈的模样,又说:“有东西给你。” 宁盏疑惑:“嗯?什么?” 温霖泽想了下:“上次不是和你的朋友一起要Summer的签名吗?我拿到了。” 宁盏纠结,Summer的签名陈瑶一直很想要。 没想到他还记得,短短几天,还真的帮她拿到了。 可是自己提前已经想好再不搭理他,他可是一个即将成为别人男朋友的人。 温霖泽看她犹豫:“真不要吗?好像我另一个朋友也很喜欢,那我送他了?” “要!我要!”宁盏立马回答。 另一个,什么朋友? 温霖泽笑了下:“嗯,我去拿。你去披件衣服,我们顺便出去走走。” “哦哦,好。”宁盏这才发觉自己光着脚,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两个脚趾交叠。 温霖泽:“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 温霖泽进休息室的时候,黎睿也在里面。 温霖泽站在黎睿一面墙的书架上搜罗:“Summer放你这的书呢,我记得有好几本?” 黎睿随手一指:“那边一整个架子都是他的。这小子把我这当图书馆了!” 温霖泽走到黎睿说的位置,随手抽了一本漫画,翻了两下。 他笑着说:“这家伙怎么连漫画书都要签上自己的名字?” 黎睿低头玩手机,随口说:“大概是做标记,类似标榜所有权的感觉?你也瞧见了,胭脂被他盯得多紧。” 温霖泽:“嗯,那我和他打个电话,这本书我要了。” 黎睿放下手机,扫了眼温霖泽手里花花绿绿的《一拳超人》,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漫画书的?” “哄外面的小鬼。”温霖泽喟叹一句:“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还得把他搬出来才行。不然小姑娘根本不想理我。” 黎睿哼了声,接着看手机:“是吧……” 温霖泽走近,拍了下他肩膀:“她刚刚哭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黎睿神态自若:“没说什么……” “是么?”温霖泽疑惑:“那你怎么哄好的?” 黎睿:“其实不是我哄的,我跟你打完电话回来,她就已经正常了。” “看起来有些棘手……”温霖泽抬腕看表:“跟你请个假。我陪小不点转一圈,她一会晚到一刻钟吧。” “嗯,可以,她晚走半小时就行。” 温霖泽知道他在说笑,没有理他。 *** 宁盏已经换好衣服站在排练室门口等他。 好几天不见,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也没像自己一样,有那么多想法。 也不知道,他觉得那个冉冉姐姐怎么样,两个人处到什么地步了。 冉冉姐姐的话,她还记得小时候就挺乖巧懂事的,这会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 第63页 宁盏低着头胡思乱想,眼前突然出现一本漫画书。 她顺沿着握着漫画书的手,看到温霖泽正低头打量她。 宁盏接过书,翻开扉页便看到Summer龙飞凤舞的签名,还挺有几分他的特色。 “呀,你真的搞到了!你也太厉害了吧!” “嗯。”他轻描淡写地答。 “不过……怎么就一本?”宁盏嘟囔。 温霖泽挑眉:“你也想要?” 敢情这本是他打算给陈瑶的,压根不打算送她。 明明那天陈瑶提起的时候,是说要两个签名,他俩一人一个。 温霖泽既然都已经找到Summer了,竟然只要了一个签名。 不过,转念想,他帮她辛辛苦苦要来也很不错了。 BlackDay现在是国内人气最高的乐队,连带着Summer也是音乐巨星。 估计他要两个签名也不大好开口。 陈瑶那么喜欢Summer,就让给她吧。 宁盏将书捧在怀里:“嗯,这样就很好了。谢谢你呀。” 室内明明开着冷气,大概因为宁盏刚刚练得太过投入,额间还有些晶莹的汗。 温霖泽想了下,问她:“热不热,带你去吃冰?” 吃冰吗? 太好了呀。 这种天气下宁盏就想吃这种冰冰凉凉的东西,可她这会并不想和温霖泽待在一块。 待在一块就总会想起他和冉冉姐不得不说的事情。 宁盏眼神一瞬间发亮后又暗淡下来:“我不去了,休息的时间不长,来不及出去。” 而且黎老师还凶凶的。 “我帮你请过假了,走吧。”声音是不容置疑。 宁盏站在原地,没动:“我不去。” 温霖泽低下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嗯?眼圈怎么红红的。是……黎睿欺负你了?” 宁盏后退半步,捂住眼睛,想掩盖自己刚刚哭过的事实:“没有,不是他。” 温霖泽想起黎睿电话里说是自己惹哭这个小姑娘的话,趁机问她:“那是谁?” 宁盏愣住,张张口没有回他,反而问:“你怎么来了?是找黎老师的吗,他在休息室。” 温霖泽利落地答:“来找你的。” “找我?”宁盏不可置信。 温霖泽起身打量她:“周六特意去你家,但是没有碰到你。就想看看这几天不见,你长胖了没有。” 胖了,没有。 宁盏听到讨论胖瘦的话,没注意他前半句的内容。 宁盏想到自己最近这些日子,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不少零食,眼下在他的打量下好像无处遁形。 六月的天,她只在舞服外面随意罩了件防晒衫,两臂露在外面。 宁盏两手交叠试图遮住胳膊,还小心的偷偷用交叉的右手捏了捏左臂的蝴蝶肉。 臂上的肉好像是变得比以前松了些。 温霖泽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底,他轻笑下:“看来我白担心了,几天不见,感觉比我走之前还瘦了些?” “好像更好看了。”看着小姑娘红红的眼眶,他说。 “……”宁盏就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他几天前对她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见完前女友,把事情说开后,对一切都变得豁达了。 他已经可以这么坦坦荡荡地调侃她。 宁盏突然就不再钻牛角尖。 他现在也不再有前女友阴影了,也就是可以好好的接受一段恋情。 那假如他现在还没有和那些相亲的女孩子确定关系,是不是自己也和那些姑娘一样,是平等的关系? *** 温霖泽又出声问她:“所以,要不要去买点喝的?” 这下宁盏痛快点头:“嗯,三楼有一家店我经常去,感觉味道还不错。” “那我们就去那家。” 温霖泽见她情绪好了些,又开始开导她:“我们刚刚说到哪了?你好像还没告诉我谁把你惹哭的?” ……惹哭她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宁盏不说话。 温霖泽:“周六的时候,你妈妈让我平时多照顾你。” ……照顾。 是的呀,还说要他做她的干哥哥。 总不能真的这样啊。 宁盏想了下,开始试探他的态度:“我妈让我去相亲,我不高兴。” 温霖泽惊得脚步一顿,转头看她,语气难得不是平日的安稳:“你说什么?你这么小的岁数,阿姨让你去相亲?” “嗯,这事很新奇吗?”宁盏抓抓头发,硬着头皮说:“你是不是也觉得相亲是个很不错的事情。” 温霖泽重复:“……很不错的事情?” 宁盏:“就是你就能有机会,可以认识很多不同类型、很合适的女生。” “你是这样想的?”温霖泽皱眉:“相亲你就会有机会认识很多合适的男生?” 宁盏强调:“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温霖泽站在下行扶梯上,比她低一个台阶,却仍是低头看她。“那倒也不是。” 从这个角度,此刻他俩几乎能有机会平视。 他思忖下:“认识人也不一定要通过这个路径。” 他四周晃了眼偌大的商场:“就比如,在这里,都是可以被熟悉的人。” 宁盏低头,躲闪着不想对上他的眼。 -- 第64页 温霖泽可真高啊。 她觉得温霖泽说得也对,他已经进入社会的人,生活和工作里应该也能认识不少人。 宁盏大着胆子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的声音细小,却用尽所有勇气。 “那既然这样……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 小姑娘声音硬邦邦,听起来是虚张声势地理直气壮。 “我吗?”温霖泽被她质问,笑了下:“我好像确实没有反思过这个问题。” 宁盏低头不说话。 温霖泽反问她:“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宁盏瞥向一边:“我哪里知道。” 温霖泽没答她,半晌无话。下了电梯走在宁盏的前面,忽而转头看她。 宁盏心里一惊,又仓促低头。 “你说的店是哪家?” 原来是说这个,宁盏四周看了下,找回方向感。 随即就看到淡蓝色招牌:“就那家。” 她快走几步在前面带路。 温霖泽在她身后,慢慢地出声解释:“我刚刚想了想,除却一些不太方便告诉你的个人因素。” 不方便的因素…… “……大概还有些原因是自己太忙。” “忙?”宁盏回身看他,慢慢两个人走到了同一水平线。 他抬眼看她:“嗯,你不觉得我这样天天不见人影,还是不要麻烦别人比较好吧?” 他不见人影的时候,宁盏确实很没有安全感。 但是被他麻烦也不是不可以…… 宁盏试探着问:“那你不忙的时候呢?” 温霖泽仍看着她:“我大概也不会有很轻松的时候,相比于……平均水平。” “哦,”宁盏低头不语。 然后又想到了他话里的破绽:“但你不是答应我妈妈去相亲了吗?” 温霖泽一震,脚步停下。 他转而又笑:“你们聊得话题还挺宽泛。我只是和她说,如果有她觉得不错的女生,我会尊重她的意见。” “哦,”他没道理骗她。到这个地步,宁盏不打算再问下去。 比如说问他觉得冉冉姐怎么样这样的话,就把自己暴露的太过彻底。 温霖泽自顾自地说:“我原来已经这么过时了吗?现在的大学生已经开始相亲了?” 他又强调句:“而且才刚刚大二?” 他转头看着宁盏,别有深意地说:“我一直以为大二的小姑娘还没有开窍?” 宁盏因为撒谎有些心慌,她没回答他的连环发问,指了指前面的小店:“哥哥,到了。” 她没理温霖泽的话,小跑到收银台。 “哥哥,芒果汁喝吗?” “嗯,随便。”温霖泽显然不大在状态。 “那麻烦来一杯芒果汁,一杯杨枝甘露。” 宁盏觉得他大概不会喜欢甜品里乱七八糟的配料。 温霖泽没在意这些,他一只手靠在收银台上,低头问:“需不需要我和阿姨谈谈,你还太小,大概还不需要相亲?” 怎么这个话题就绕不开了呢。 宁盏怕这件事露馅,赶忙摆手:“不不不,不用,我爸后来说服她了。他们现在没这个想法了。” 温霖泽回忆起前段时间小姑娘在唱片行问她的话,她的朋友喜欢上校园乐手的那些话。 那个朋友显然指的是宁盏本人。 小姑娘大概是喜欢那天和他同台表演的校园乐手中的某一个。 按他那段时间的观察,虽然好像那几个毛头小子和宁盏也并不十分合适。 但他觉得这种事,当然要尊重当事人的想法。 而且宁盏还年轻,有时间也有资本去谈一场不计后果的恋爱。 他暗示着告诉宁盏:“其实如果你有喜欢的人的话,可以尝试着和阿姨谈一谈。按我的经验看,她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宁盏想到那天她妈妈开玩笑说让她找个同年同月的人,悻悻地说:“我不敢。” 她妈妈只允许宁盏在她划定的范围内自由。 温霖泽笑了下,给她打气:“这有什么不敢,如果是还不错的人,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会支持你的。而且在我看来,小不点的眼光好像还不错?” 第34章 宁盏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 也在考虑要不要借着这股勇气,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面前人。 告诉他,她觉得自己眼光不错这件事,其实是他很不错…… 她其实从他这次回到兰城就开始喜欢他。 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越来越喜欢。 越陷越深的那种。 也是很认真的那种。 正这么想着,温霖泽接过服务员手里的果汁,转头告诫她:“偶尔一次喝可以,不要总贪凉。” “哦,”宁盏点头。 哎,不过……明明是他带她来的。 明明是他说要吃冰。 “你总是说,吃甜食心情好。”温霖泽用吸管帮她戳开果汁:“希望你今天的心情也能快点好起来。” “嗯,会好的。”现在就好很多了。 “本来以为你告诉我谁惹你生气,还可以帮你出出气。”温霖泽拿了张纸巾,将杯子包裹,拿起来也就没那么凉。 “结果没想到是阿姨,很抱歉。这下子,我就没什么办法了。”他将果汁递给宁盏。 -- 第65页 宁盏舔唇:“那要是其实是你惹我生气呢。” “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不行?”他半开玩笑地答。 大概因为发现她哭过的缘故,他今天很好说话。 宁盏转着眼珠在想如何惩罚他,比如一个礼拜不让他打鼓什么的,或者像网上说的那样,让他跪键盘。 想着想着,她就心情愉悦起来,似是仿佛真的看到了温霖泽接受惩罚的画面。 可接过果汁的时候,她发现温霖泽手上贴着创可贴。 “你的手破了?”她一手接过杯子,一手指着他伸出的左手。 温霖泽扫了眼手上的创可贴,满不在乎地说:“嗯,前些天扫墓的时候,不小心划伤。” 扫墓?!! 前些天扫墓? 他的私事是去扫墓?! 宁盏忽而觉得自己脑补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她把温霖泽前些日子的不见想象的丰富而具体。 她给温霖泽安排了场与前女友会面、公开谈判、温馨几日游以后彻底一拍两散、划清界限分手的大戏。 现在知道了真相,她觉得她实在是很对不起温霖泽。 连带着,宁盏看向温霖泽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小姑娘看向他的目光愧疚又悲痛。 “怎么这样看我,只是个小口子。”温霖泽宽慰似的笑了下:“你这么严肃的表情,我总以为我是断指了。” 他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口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事实上,这次划伤得并不轻,创面很深也很大。 他只是不甚在意地用酒精消毒,包扎了下。 那样一段日子,让他实在无心去关注自己的身体。 宁盏看他只用右手拿杯,盯着他的左手问:“那……疼吗?”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能听出真心实意的心疼。 温霖泽的心在这柔软又谨慎的一声中慢了一拍。 他看着宁盏蹙眉紧张的样子,不自觉地也柔软下来:“不疼,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话刚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失态。 毫无防备,好像就那样把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 宁盏的目光更加心疼,好像受伤的是自己一样,眼巴巴凑过去试图去看清他手上的伤。 温霖泽像是被这目光烫到一样,把手收了回去。他叹口气:“算了,和你说这些干嘛。” “走吧,快回去吧。我只帮你请到了一刻钟的假。” 宁盏看着被他放到身侧的左手点头:“那你得注意消毒,不要感染。有必要的话还是去看下医生。” 温霖泽点头:“嗯,不严重,不用担心我。” 他看着宁盏仍然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有没有开导成功。 他也知道宁盏最近处于很关键的时期。 温霖泽放下果汁,半低下头,对上她的眼。 “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约定?” “啊?”咕噜一口,杨枝甘露进了胃。 宁盏觉得入喉的果汁比平时还要好喝几分。 大概是因为喜欢的人买给她的缘故,这好像也是温霖泽第一次买果汁给她。 她一时间没想到温霖泽指的是什么。 温霖泽提醒她:“那个被你摔坏的手机,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比这点小伤重要得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盏哭丧着脸,她还以为那件事翻篇了。 虽然也努力找到了弥补办法,只是还没到货。 宁盏垂头道歉:“嗯……对不起。” 温霖泽笑了下:“不是说这个,你不记得,你答应我暑假的比赛会全力以赴了?” 宁盏喝下口中的果汁,点头:“……我会争取拿奖的。” 温霖泽:“嗯,我知道,尽力就好。” *** 一杯杨枝甘露好像给宁盏打了鸡血。 一进排练室,黎睿就感受到宁盏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宁盏和黎睿打了招呼,便进更衣室换装。 她顺便把要给陈瑶的偶像签名放好,宁盏甚至能提前想象到陈瑶疯狂尖叫的样子。 温霖泽小气鬼,也不知道给自己也要个Summer的签名。 心情好起来的宁盏,在心里开始记下他一笔账。 见宁盏走开,黎睿看他俩状态都不错。 他疑惑地凑到门口问温霖泽,幸灾乐祸又颇有深意地问:“现在你都知道了?她和你说什么了?” 温霖泽皱眉:“我知道什么?” 黎睿摆手:“没什么。” 两人打了几句哑谜,谁也没猜出来宁盏跟对方说过什么。 温霖泽也不再纠结,他舒口气“行了,剩下交给你了。我去你的休息室歇一会。” 黎睿低头看表:“嗯,再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晚饭一起?” 温霖泽点头:“然后叫上他们原计划去酒吧。” 黎睿指指更衣室,小声问:“带她吗?” 温霖泽摇头:“酒吧?带着她?她的酒量,你不是也见识过?” 黎睿:“那吃饭呢?吃饭叫不叫她一起?” 温霖泽想了下,想起宁盏今天发的那条朋友圈。 他那会刚到学校来找她,他知道今晚她要去黎睿的工作室。 于是就在宿舍楼下等她。 等待的那段时间,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朋友圈。 -- 第66页 映入眼帘的是小姑娘发的一句——“夜晚和地面都很潮湿。” 他觉得那句话很熟悉,想了下,宁盏应该是化用了一首诗。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罗伯特·勃莱。 那她今晚应该挺忙吧? 大概是和人有约。 然后,他没有继续等下去。 也没有告诉她他来过。 怀着他都不懂得的陌生情绪,又开车原路返回了家。 他一向自律与自制,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突然想歇一会。 黎睿打电话叫他时他正坐在沙发上。 想起那条朋友圈,温霖泽有些烦躁:“算了,不叫了。不然吃完饭,她肯定又吵着要去玩。” 黎睿点头:“反正这事你定,我无所谓。” 温霖泽自嘲:“那黎老师月底给我开份工资。刚刚做心理疏导,好像有点辛苦。” 黎睿瞥他一眼:“我都说了你不用来,你自己要来的。” 温霖泽揉揉太阳穴,摆手:“不说了,我去歇会。” *** 宁盏走出更衣室,四处张望下,门口已经没有温霖泽的影子。 黎睿想到一会吃饭不叫着宁盏,怕她多想,于是干脆就对她说:“别看了,温霖泽已经回去了。” 等吃饭的时候,他和温霖泽一起偷偷溜走就好。 这种摆脱人的伎俩,他常用。 毕竟他的队友们,销量都还挺不错的…… 包括他自己,好像也挺畅销。 宁盏收回目光,点头。 那看来,他真的是专程来看自己的。 所以一下午的练习,她好像更加有动力。 等到下课,宁盏洗完澡换衣服时,仍然陷在练习里不可自拔。 什么都不能打扰她的学习…… 她盘算着,有个动作如果替代一下,好像能更好得传达情绪。 想了下,宁盏决定去找黎睿当面请教下。 有的时候,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瓶颈可能老师一句话就能拨云见日。 隔着门,听到熟悉声音。 黎睿:“啧,把你爸摆平了吗?你就是太惯着你家那个小狼崽子。真是你亲弟弟?” 温霖泽:“算是告一段落吧,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不过我听说你不是也有麻烦?” “我还好,”黎睿叹口气:“我们两个先吃个饭,然后叫上他们一起去酒吧慢慢聊,你帮我出出主意?” “可以。” 黎睿:“那走吧,我今天差不多可以收工咯。这帮小破孩可累死我了。” 温霖泽:“早就让你扔了这摊,是你舍不得。” 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近。 宁盏下意识没舍得挪动脚步。 温霖泽一出门就瞧见站在门口的她:“怎么还没回去?” 宁盏:“刚下课。” “你不是最近很忙?”温霖泽挑眉问她。 “还行吧。复习考试周。” 温霖泽:“嗯。那等考完……” 恰好,黎睿换了件衣服走出来,招呼他下楼:“走吧,队长。” 温霖泽没动步子,把口边的话收了回去。 宁盏走上前鬼使神差拦住黎睿:“老师,我也没吃饭……介意拼个桌吗?” 黎睿一愣:“刚刚都听到了?” 宁盏点头。 难办,他们说好了不带这个小姑娘的。 黎睿摆出老师的派头来:“不行,我们吃完饭还有正事。” 出去喝酒的正事吗?宁盏腹诽。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和我老师说句好话。我真的想和你们拼桌,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宁盏拿腔拿调地说:“有个比赛,有些东西我想趁机和黎老师请教下。” 黎睿笑了:“宁盏,你这是不尊重师长,哪有这样学老师说话的。” 这台词和他那次非要与他俩拼桌吃川菜时说的一模一样啊。 宁盏嘟囔:“你不是说下课可以随便点吗……” 黎睿给温霖泽递了个眼神,意思是你自己善后。 温霖泽没再接着看热闹,走近宁盏低下头:“一起吃饭可以,但是吃过饭你就先回学校?” “好。绝不打扰你们办正事。”宁盏点头。 温霖泽迟疑下开口,眼里闪着莫名的情绪:“你今晚,原本没约吗?” 宁盏摇头:“没有啊。” “是么?”温霖泽笑了下:“那可能是我多想了。”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这首诗,他当然知道。 他还以为…… *** 走廊不宽,温霖泽和黎睿走在前面,宁盏乖乖地跟在温霖泽身后。 突然,温霖泽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想去吃饭的话,刚刚为什么不问我?” 宁盏愣住。 “担心我不同意?”温霖泽状似在认真思考:“好像你最近确实有点怕我。” 怕他吗? 好像也不是,只是好久不见他,见到他有些不真切的感觉,所以下意识就会有隔阂感和感觉不好意思。 而且又误以为他跑去相亲,所以……难免就有点不高兴。 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大概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更好的心理作祟吧,才会小心翼翼。 -- 第67页 “上次见面,我太凶了吗?”许久没等她的回答,温霖泽蹙眉,“其实,刚刚说手机很重要也是吓唬你的,应该可以修好。” 见宁盏还没反应,温霖泽声音清浅带着笑意:“看来,以后得对你好点。” “啊?”宁盏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怔在原地。 他的声音柔和:“跟过来。” 第35章 宁盏提起嘴角,小跑几步跟上走到温霖泽身边。 下了楼,走在前面的黎睿晃着手里的车钥匙问:“宁盏,一会你坐他的车?” 宁盏点头,满口答应:“好!” 黎老师可真是好人,省得她再想办法混到温霖泽车上了。 “一会想吃什么?”温霖泽转头问她。 “想吃火锅……红油火锅!宽粉、虾滑、麻辣牛肉、鱼豆腐!” 黎睿闻声回头:“宁盏,这么久你还没发现?他不吃辣。” “啊?”宁盏惊讶:“那上次还和我吃川菜。” 怪不得他上次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温霖泽轻描淡写地解释:“以前也喜欢,只是前阵子胃不好。” “那你自制力好强啊,”宁盏睁大眼睛:“我上次口腔溃疡也没忍住,疼得我事后贴了好多片药。” 温霖泽低头:“我以为,这会你应该先关心我一下?” “……”宁盏紧张地捏着裙角,剩下的话卡在嗓子里:“那……那……” 她感受到他定格的视线低下头,局促地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出,结结巴巴地说:“那我们吃点别的?” 温霖泽:“没关系,最近没什么事了。” “那……”宁盏挣扎了下,做决定:“我们可以点鸳鸯锅。” “好。” “我会配独家秘制调料,清汤也会很好吃的。”她抬头认真地说:“真的。” “这么能干?” “那当然啦,”宁盏得意起来,直接不客气地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吃这方面我可是很专业的。” “嗯,”温霖泽点头:“我知道。” 舍友们都觉得宁盏在食物上面的极大天赋和热情,给大家的生活带来极大便利。 基本每次聚餐的地方都是让她选的。 所以这会,宁盏并未听出他话里蕴藏的笑意,觉得他的话应该算是个褒奖吧? “对吧,我上次那个点心就好吃吧?下次给你做一次寿喜锅……”宁盏抬头看他,一副求夸奖的神情,猝不及防对上驾驶位他正认真看向她的目光。 宁盏笑意僵在脸上,他的眸中深得像星辰大海。 世界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眼里只有这个人,心猛地跳得剧烈。 只觉得整个人要溺在这温柔目光里。 一瞬,宁盏心虚紧张地挪回目光,却涨红了脸偷偷回味刚刚那一刻。 温霖泽轻笑了下:“不如就下周?” “啊?什么下周?”宁盏回过神。 “下周,来我家,”温霖泽仍未收回目光:“给我做饭?” 明明是很正经的语气,很正常的要求,明明是她带起来的话题。 宁盏听着这句话,总觉得心神不定:“哦”。 下周,去他家呀。 *** 地址最终是黎睿敲定的,一家私房火锅店。 这顿饭宁盏吃得很过瘾,没想到黎睿对食物也很有研究。 和她一样的有研究。 这家隐蔽的餐厅藏在小巷子里,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她原本是想展现下自己的体贴,可调料碟调好后,就没什么发挥机会了。 公筷被温霖泽锁在身侧,她没机会碰到几次。 虽然是夏天,店里冷气十足,很是有氛围。 温馨的黄色吊灯开着,红油锅咕嘟嘟冒着热气,腾起一片翻滚的红辣椒。 十分诱人。 这儿的毛肚可真是新鲜,摊开放在冰块上,闻起来有青草香气。 温霖泽拿着公筷夹上两片下到滚着红油的锅里,几秒种后,烫起一层小泡。 夹出来闪着亮亮红油的光,看起来色泽鲜亮。 再放到勾好的蒜泥香油碟里。 宁盏馋得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双公筷。 喜欢的食材她吃了不少,不喜欢的却不怎么碰,属于爱憎分明的类型。 反观温霖泽,好像对食物没什么特别大的爱好,每样都吃一些。 这倒是他本人了,他总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却又能料理得当的样子。 吃这件事上,还是黎睿和她更像。 “黎老师,这家店太好吃了吧,”十分饱后,宁盏满足喟叹。 “你要是下个月比赛取上名次,我带你去更好吃的一家店。” ……就知道不该和黎睿搭话。 “取不上名次,也可以有个安慰奖?”宁盏讨价还价:“我感觉你肯定知道不少好店。” 黎睿笑了下,没答话。 宁盏看了眼所剩不多的食材,给黎睿满上果汁:“黎老师,像你这种专业过硬、对学生有求必应、又很会授课的好老师真是太难得了!” “有求必应?”黎睿挑眉:“你在给我下套吗?听说韩城就这么着了你的道?” 宁盏心虚坐回位置上,摇头:“没有没有。” 温霖泽将火调小,头都没抬,声线一贯的低和不容置疑:“小不点,待会你不能跟着去。” -- 第68页 “……” 他是不是有读心术?怎么自己想的事情他一猜就中。 “……我也没说要跟着去。”宁盏摸摸鼻子小声说。 “嗯,那就好。一会我先送你回去?” 温霖泽随手拿起茶壶帮宁盏续杯茶。 在她面前举起的手腕处带来一点点淡淡古龙水味。 是火锅都压不住的淡淡香气。 “那个,你们能不能带我进去看一眼,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酒吧,一直很好奇。”宁盏比了个一的手势:“一眼就行。” “就一眼?”温霖泽看着身旁小心比手势的宁盏。 “嗯嗯”宁盏拼命点头。 “好吧。” *** 最终他们去了家清吧,就在火锅店旁边。 和想象中不同,酒吧内灯光柔和温暖,音乐也不吵闹, “怎么没人跳舞?”宁盏疑惑地四处打量:“不应该是那种五颜六色的灯光闪来闪去,音乐声扎耳朵,然后一群人贴身跳舞吗?” 宁盏四处看了看,这家酒吧里就单单地冷冷清清摆着些卡座,也没那种舞池,入耳的音乐是首慢摇情歌。她好奇地问:“电视里不是都蹦来蹦去的吗?最最起码应该也得有那种调音小哥哥吧?” 然后电视里小哥哥小姐姐们都化着好看的妆,C位的姐姐应该穿得特别……清凉。 对,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温霖泽挑眉:“你看得都是什么电视?” 宁盏噎住:“……” 糟糕,人设要崩。 不过,这样也好。 也就不用担心,他被人勾搭走。 “我瞎猜的。”宁盏补了句,而后若有所思地满意点点头。 温霖泽:“看完了么?送你回家。” “……我能不能尝一杯酒再走?”宁盏看着色彩斑斓的酒盏,还是好奇:“不知道在这喝酒什么感觉。” “宁盏,”温霖泽连名带姓喊她。 “啊?” “得陇望蜀知道什么意思吗?” “取得陇右,还想攻取西蜀。”宁盏下意识答。 “嗯,成绩不错。”温霖泽不再说话,低头看她。 被夸了一句,宁盏笑笑,然后慢慢品出他的意思。 是说她贪得无厌? 温霖泽:“自己喝完酒什么样子,不清楚么?” 她好像确实酒量很浅,稍稍喝一点就开始头昏昏沉沉。 再多可能就要说胡话了。 宁盏:“这不是……这不是哥哥在吗,就抿一口行吗?” 温霖泽若有所思低头看她,忽而淡笑了下,叫来调酒师:“麻烦调一杯白色俄罗斯。” 白色俄罗斯听起来是个很浪漫的名字,但是宁盏之前没有听说过。 她只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长岛冰茶,说是看起来很美,其实很烈的酒。 宿舍里讨论过,说是这种酒不能碰的。 喝完……人就没了。 大概醒来就成别人家的了。 白色俄罗斯拿到手以后,酒如其名。玻璃杯上层晕着白色的云朵,下面是棕色咖啡样的液体。 闻起来有奶油的香气和淡淡咖啡香味。 宁盏很喜欢甜食,稍稍搅拌就仰起头货真价实地喝了一大口。 毕竟前面说好她只能抿一口,可不能亏本。 味道么,还真的是有奶油的香气,酒精味道不重。 高脚凳很高,宁盏坐在上面,空荡荡地晃着两脚,似是悠闲。 温霖泽看着她毫不犹豫地仰头饮下的样子,抿了口自己杯中的酒。 他忽然凑近,属于他的温度逼迫,声音就像杯中那化不开的醇厚,他问她:“小姑娘,就这么,放心我?” 香糯的奶油气、和着淡淡的酒意,直冲宁盏的喉。 那一声就像惊雷炸得她耳膜发震。 第36章 这种地方虽然是清吧,可说来说去也是酒吧。 要是随便点个烈酒,以她那点酒量,是能分分钟撂倒的。 “啊?”宁盏举着杯子看他。 喉中的液体更多是甜香,倒没什么酒气,口味亲和。 她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无论是什么含义,她当然相信他的。 宁盏点点头。小姑娘声音温温软软:“当然啦。” 温霖泽站在吧台旁,思虑片刻,食指轻轻扣了下酒杯:“酒也喝到了。走吧,送你。” 好像也确实没什么理由再赖下去。宁盏从吧台高椅上蹦下来。 她理了下裙摆。 “不用的,我刚刚吃饭的时候给我家司机说了,他一会来接我。”宁盏摆手:“这离学校挺远,你不用送我。” “确定不用我送?” “嗯……怕打扰你们兴致嘛,我自己回去就好。”她心里腹诽,反正你们都不让我留在这。 温霖泽低头:“不是不欢迎你,只是你的酒量实在让人担心。” 这男人太可怕了,怎么又把她读透了?! 宁盏想起自己在他家喝得晕晕乎乎,第二天又睡到日上三竿爬不起来的光荣事迹:“嗯,我明白的。司机马上到,已经在路上了。我自己回去。” 司机确实很快就到了,温霖泽送她到车上。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路过一家便利店,宁盏喊住了司机,下车买了些番茄汁。 -- 第69页 上次她喝完酒本来很难受,但是喝过温霖泽放在床头柜上的番茄汁以后就神奇的好了很多。 后来她顺手百度了下,西红柿汁确实能促进酒精分解。 她记得他的胃不大好。 宁盏重新折回酒吧。 韩城已经到了,一副钦佩的样子看她:“小丫头,胆子不小。这你也敢来?不怕喝完酒,就走不了了?” 韩城晃晃手里的酒杯,话也多了些。没了往日的拘谨,笑着吓唬她:“你的温哥哥,可是很凶的。” 还没等宁盏品出话里的意思,温霖泽打断他:“还是想留下来玩吗?” “没有,”宁盏递过手里的袋子,迎着黎睿打量的目光:“给你们买的,能解酒。” 温霖泽接过放到桌上,侧身看她。 宁盏怕被他看破,急急地说:“那我这次真回去了……” 温霖泽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手机送她出去。 她一路无话的跟在他身旁,有点紧张。 他的身上若有似无地传来酒气。 刚刚她走开那会,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的吧。 “我上车了,你回去吧。”宁盏轻巧钻进车里,从摇下的车窗对外说。 温霖泽低低地答:“嗯,” 夜幕低垂。 温霖泽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半弯下腰来。 宁盏看着突然凑近的他,绷紧身体。 带着些薄荷香的酒气就那样散开,把她罩在里面。 她不敢动。 他的脸颊离她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温霖泽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低沉声音一字不漏落进宁盏的耳朵。 温霖泽:“以后没有我在,不要随便和同学一起来这种地方。” “他们也是学生,年龄还小,可能保护不了你。”他顿了顿,声音比夜色温柔:“我总是不能放心。” 他的声音像带着电流,激荡她每个细胞。 宁盏虽一直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也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及属于他的气息。 今天实在太挑战自己的心脏了。 “嗯嗯,我知道了的。” 无论在陈瑶面前如何吹嘘自己要怎样怎样勾搭他。 遇到真人,总是无可救药的一秒怂。 宁盏连连点头,慌不择路地和温霖泽说再见。 *** 温霖泽看着融入夜色中的车,浅笑了下,转身回酒吧。 黎睿见他回来,调侃问他:“你喜欢这个小姑娘?” 温霖泽又叫了杯酒,反思着自己最近时常冒出的异常想法。 他没辩驳、没掩饰,老老实实摇了摇头:“不知道。” 黎睿看着他了然地笑:“那你会那么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确实……觉得她很特别,很有趣,”温霖泽晃着杯中的酒。 青色液体在杯子里打着旋。 他说:“大概就是很想了解她,同样,也第一次希望有人能了解我。” 黎睿挠头,想起小姑娘问他的话,打算提点下他:“看得出,宁盏很喜欢你。” 温霖泽一怔:“是吗?以前我也这么怀疑。可是最近,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韩城曾亲口问过她。 还有她在音像店的问话。 以及,那个明晃晃喜欢她的师兄,他的小徒弟。 温霖泽喝尽杯中酒,淡淡地说:“不过这也没什么。” *** 没多久,刘胭和Summer也都到了。 Summer在的场子永远热闹,几个人玩得很尽兴。 黎睿的问话让他有些烦躁,温霖泽一反常态喝了不少。 温霖泽一向自制,就算是酒上了头,也并没有玩到很晚,十二点前便回了家。 喝了不少酒最近又很辛苦的缘故,他睡得很沉。 三点左右,又难受地醒来。 头脑清醒,可又说不清楚地发着冷汗。 大概是酒劲泛上来了。 他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宁盏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 “我刚刚打了个盹,突然梦见你胃出血进医院……” “哥哥,你们结束了吗?” “早点回家。” “我刚刚看到网上,胃病喝酒很有可能胃出血的。你不肯吃辣,更不应该喝酒的。” “还在玩吗?” “梦都是反的吧?” “黎老师说你们回去了,但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胃难受吗?” …… 最后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 凌晨,两点五十多。 温霖泽长长地叹了口气。 手机屏幕的亮光是这间黑漆漆屋内唯一的光源。 他隔着屏幕似乎能看到女孩困得睁不开眼,仍认真捧着手机打字的神情。 这一次,他清清晰晰的感受到——他,好像栽了。 温霖泽在床上翻了个身,揉了下太阳穴。 他重新拿起手机,回了消息过去:“我没事。” 然后,想了下,又发了一条:“赶紧睡觉。”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真的?那你怎么三点钟还醒着?” 温霖泽:“你不是也醒着。” 宁盏:“我做噩梦了,睡不着。” 温霖泽:“噩梦是——梦到我生病?” 第37章 宁盏仿佛能听到他说这句话时带着揶揄的声音。 -- 第70页 她害羞地窝到被窝里。 宁盏删来删去一直在输入中,最后发过去一条:“看起来你好像确实没事。我睡了,晚安。” 温霖泽发来一条语音。 脸颊发烫,宁盏躲在被窝里点开。 带着未散尽的酒意,声音低低沉沉,和他们再次初遇时一样好听。 “晚安。” *** 当天晚上,那条消息后,宁盏彻底失眠了。 也许是开始尝试睡觉的时间太晚,也许是温霖泽的话。 也许是在酒吧,温霖泽拗不过她,还是给她抿的那一口酒。 整整一个晚上,耳畔呼啸而过的全是他的声音。 “味道还不错,值得回去一趟。” “以后得对你好点。” “我认为,这会你应该先关心我一下。” “下周,来我家吧。” “以后没有我在,不要随便和同学一起来这种地方。” “你就这么放心我?” “晚安。” 救命…… 宁盏绝望闭上眼。 本来以为喜欢他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的事情,但好像越来越认真了。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温柔啊! 要命了。 要,死,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宁盏在心里认真盘算着他俩的可能性。 温霖泽脸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比自己高出一头多。 一头多也就算了,学历也很不错,海龟博士。 学历高也就罢了,家境更是比她家好得多。 论特长,歌唱好听,连写歌也会。 论性格,对人很有礼貌,对大家其实很体贴,又很招女孩子喜欢。而且相处久了也没有开始那么冷冰冰。 还让不让人活? 这还让不让人活! 可自己好像,没他那么闪闪发光的简历。 她叹口气,打算给自己加点胜算。 深挖了下自己,学校好像也还行吧,说得过去。 会跳舞也算个特长,点心等乱七八糟的食物也做得还不错。 家庭也还算可以,性格算平和? 算来算去,好像比他差很多…… 不对,不对,姑且就算差那么一点点吧。 也勉强能算般配吧。 毕竟她还小,几年以后,成就不一定比他差。 七想八想的,天就亮了。 *** 以前睡不着的情况也有过,宁盏一般头天失眠,第三天才会困。 虽然折腾一晚上大概四五点才睡着,第二天倒也不难受。 早上她被快递的电话吵醒,给温霖泽买的东西到了。 宁盏打了个哈欠,穿好衣服打算去拿。 想了想过几天还有门考试,又背上了书包。 起都起了,拿完快递,顺便去个图书馆。 临走前,看了看桌上温霖泽送她的音乐播放器一并放在包里。 困的时候,大概可以听听BlackDay的歌解解乏? 一想到那天看到的现场就觉得前路坦荡,浑身充满斗志,精神抖擞。 “夜晚和地面都很潮湿。” 她那条朋友圈发的没错,她的朋友们回复的也没错。 兰城确实酝酿着场大雨。 图书馆闭馆铃声响起的时候,外面终于下起来。 宁盏举起手机拍了个雨景。 “果然潮湿,被困图书馆。” 果然喜欢他啊。 心电感应般,宁盏电话响了。 两个字“哑巴”跳跃在屏幕上。 现在,他也不能算是哑巴了。 反而经常说得她哑口无言。 一会还是把备注改掉。 宁盏接起电话。 温霖泽:“没带伞?” 宁盏看着外面下得哗啦啦的雨,闷闷应他:“嗯。” 有点倒霉,雨下得这么大,一时半会也没有停的意思。 “我恰好在黎睿这,你等我下。” 专程给她送伞吗?太好了! “要是方便的话,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麻烦。” *** 挂了电话没多久,很远的距离,宁盏便捕捉到了他。 她摆手:“这里!” 温霖泽撑伞走过去:“考试周果然很忙,昨晚那么晚睡,还过来自习?” 他怎么记性这么好。 “也不是很困,”宁盏看了看他除了撑起的这把不大的伞,手里也并没有拿着其他。 不是送伞的吗? “宿舍在哪?黎睿那没有多余的伞了。”温霖泽一本正经地说:“过来,我送你回去。” 宁盏怔住,但还是乖乖钻到伞下,不自然站在他身旁。 “哦,好”她指了指右侧:“在那边,走那条路。” 她并没有刻意离他很近,可温霖泽周身的气息却让她有些口干。 “嗯,”温霖泽抬起左手看了眼表:“这才两点多就嚷着要回去,还说不困。” 宁盏:“我也想留下啊,今天下午图书馆闭馆。” 温霖泽:“那是不大方便。怎么不在宿舍自习?” 宿舍根本没法自习,几个舍友的考试不同步。有个这会估计正在宿舍撒欢。“太吵了。有个舍友今天刚考完一门,估计正在宿舍打游戏。” “嗯。”温霖泽低头,仿佛在想事情。 反正也是顺便,宁盏转头问他,“哦,对了哥哥,有个事想麻烦你。” -- 第71页 “嗯?什么?” “上次去你家对台词那次,我那个剧本你扔了吗?” “没有,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舍友找我借一家日料的会员卡,我忽然发现好像是落在你家了,应该是那时候夹在剧本里做书签了。” “什么样子的卡?” “橙色卡面的。” “那要么下午你直接去我那里自习,晚上我把你送回来。”温霖泽将伞偏到宁盏身上:“我担心找不到你说的那个。” “啊?”宁盏惊讶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答复。她随即连口答应:“好啊好啊。” 那张会员卡其实也不那么急,可现在这个情况当然是一口应下。 *** 坐到副驾驶位上,宁盏才发现温霖泽刚刚被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她自己却没怎么被淋。 到了温霖泽的家,他将雨伞靠在门边,给她递过双拖鞋。 “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他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你直接去书房找找看,剧本大概被我放在书架上的最下面一排。” “嗯嗯。” “找不到的话,一会我来翻。” “好的呀。” 眼看温霖泽进了浴室,宁盏看到客厅的架子就想起自己酿造的摔手机惨案。 不过她书包里就有千辛万苦想出来的弥补办法——她给温霖泽买了样东西。 ——她凭着印象在网上搜罗同款手机,希望能用来给坏掉的手机提供配件。 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想办法弥补。 尽管并不是有心的。 就是不知道记忆靠不靠谱,型号有没有买对。 她开始寻找上次被她摔坏的手机。 宁盏在客厅架子上扫了几遍,上次那个透明的收纳盒还在,里面孤孤单单躺着枚耳坠。 但并没有发现上次那个手机。 大概坏掉后,温霖泽把它收起来了? 她也不大方便去动他的抽屉和收纳盒,那还是一会主动问问看。 *** 宁盏进了书房,窗台清清爽爽摆着两盆绿植。 白色的窗幔掩着,风吹过荡起纹。 书架满满当当、整整齐齐摆着几层书。 和温霖泽说的一样,书架的最下层立着她当时带来的剧本。 快速翻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会员卡。 收起来后,等温霖泽的功夫,宁盏拿出课本坐到书桌前打算自习。 书桌前方摆着电脑显示屏,侧边贴着几张黄色的标签纸。 宁盏一抬头便能看见。 视力好的缘故,她就那样不小心地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整整齐齐的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 只是内容让她觉得新奇又有趣。 ……实在是新大陆! 瞧瞧她发现了什么! 像小时候解释词语意思一样,温霖泽在便签纸上认认真真地记录了几个名词的意思。 比如她曾发给过他的颜文字:QAQ,emmmm,@_@ 她还记得那天温霖泽又把QAQ原原本本回给他,原来他是不知道这些词语的意思。 所以那天才回复完又意识到问题立马撤回的? 宁盏翘起嘴角,笑出声。 再往下,便签纸上又罗列了颜粉、事业粉、awsl、aswl的意思。 真是有探究精神,就这么一板一眼地将这些她用过的网络用语的意思记在纸上。 没想到曾经那么严谨淡然、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原来私下里还会做这样的事。 实在是……很可爱啊…… 虽然不合适,可还是忍不住这样形容他。 门口一声轻咳,宁盏赶紧低头装作在看书。 大概是刚从浴室出来,他的头发毛茸茸得蓬松。 虽然是刚洗完澡,温霖泽也并没有换上家居服,而是换了件浅米色衬衫,灰色的西裤。 衬衫扣子一颗颗蔓延至脖颈,一个不落地系得整整齐齐。 这样一个衣着不苟的人,竟然会一句句抄下awsl这种词的意思! 震惊! 那待会要不要考考他流行语的意思。 宁盏偷偷瞄他面不改色的神情。 温霖泽走上前,声音淡淡:“你先看书,我收拾下书房。” 宁盏乖乖点头:“哦。” 书房里干干净净,连一本散乱的书都没有,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 宁盏小心瞥他。 她看到温霖泽将墨水瓶、笔筒的位置重新摆了摆,电脑旁花瓶挪开…… 然后毫不犹豫地、毫不留情地将电脑屏幕侧边贴着的标签纸悉数撕下。 果然,这才是目的吧。 宁盏弯起嘴角偷笑,偷瞄了下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一副淡然自若地样子。 温霖泽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低头便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悄悄侧着观察他,脸上还挂着藏不住的笑容。 他浅笑,下意识伸手揉了她的头发一把:“看书。” 那个瞬间。 宁盏觉得自己的心化了。 只觉得刚刚被他碰过的头顶一片麻麻痒痒的热。 从头顶传到四肢百骸。 脑子混沌,一片空白。 呜……被摸头了。 她的嘴角由挂着笑慢慢拉平,连脖子也不敢动僵在当场。 温霖泽站在离她十几公分的距离。 -- 第72页 她的鼻尖嗅到他刚洗完澡后淡淡的清新木质气息。 一瞬间像被春光温柔包围。 温霖泽逗她般故意问:“怎么还不学习?” 宁盏舌头打结,总不能说因为害羞吧。 她掩饰:“你用的沐浴露味道太冲,我鼻炎要犯了。” 温霖泽闻了下手腕:“有味道么?我闻不出。” 宁盏言之凿凿地说:“有味道,还很呛。” 温霖泽点头,仿佛信了她的话:“好像是。” 他信了就好,宁盏放松一点,脸颊温度一点没降。 空调是不是开得太高。 温霖泽面不改色:“那下次,你帮我选一款?喜欢什么味道的?” “……” 第38章 宁盏再次败下阵来,连耳根都热烫。 他身上的清新木制香气很淡,也很沉稳。 她只是随口一说。 到这会,宁盏彻底把他在便签上记录网络流行用语的事情抛到脑后。 “好了,不打扰你了。”温霖泽看她发愣,效果达到打算离开:“你乖乖看书。” “等一下!”宁盏想起正事,回头叫住他。 ……这是还没忘掉么? 温霖泽顿住脚步:“怎么?” 宁盏伸手捞过一旁的书包,低头翻找。 拿出一个白色的袋子,用桌上的剪刀拆开。 她将快递盒递过去:“哥哥,这个,你看看。和那个被我摔坏的手机型号一样吗?” 温霖泽迟疑接过,翻开盒盖,里面码着七八个老款的诺基亚手机。 有的手机还是新的。 他垂眼,拿出一个仔细打量:“怎么买到的?” “网购。我本来就随便搜搜,没想到真的有。”宁盏站起身问:“怎么样,是这个型号吗?我感觉长得挺像的。” 温霖泽沉声,“嗯。找了多久?” 十几年前的机型,她怎么找到的? 宁盏轻松地说:“也就没事的时候,上网找一找。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温霖泽看了眼快递盒里的一堆手机:“我听黎睿说,你把零花钱都拿给他交学费了?” 宁盏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挣扎了下点头:“妈妈不是很喜欢我跳舞,总觉得我这么大了是不务正业。所以我偷着学的,哥哥,你别告诉她。” 温霖泽:“那你买这些手机的钱哪来的?” 宁盏低头:“……总有办法的。” 见她不肯说,温霖泽也就没再追问。 将手机放回快递盒,合上盖子,轻声说:“谢谢。” 他喜欢就好。 宁盏买到这些手机费了很大功夫。 那件事后,他虽然一个字都没有批评她。 可宁盏也听说,这事还是对他有不小困扰。 她听黎睿说,手机被她摔坏后的那段时间,温霖泽本来就很忙,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可还是把手机送修过不少家店,无果后甚至自己动手研究。 宁盏打听过,好像是手机有几个零件配不上。 她费了好大劲,找了很久才从几个没什么名气的二手交易市场凑到这些手机。 就算以后再出什么问题,也应该足够替换了吧。 没想到这些手机虽然早就被淘汰,可标价却很高,说是专门卖给有情怀的人收藏用的。 一想到刘胭说他以前不吃不喝的事情,还有黎睿说这次他一直尝试修复的样子,宁盏就觉得无论如何这些手机一定要买下来。 宁盏:“哥哥,那这件事能不能算我补救成功了?” 他把玩着手机,眼神望向盒子里躺着的七八个,低声答了声:“嗯。” 宁盏笑了下,打从心底开心:“那我就放心学习啦。” 她这是真的很开心,双手扶着裙摆打算坐下继续学习。 温霖泽放下手机,垂眸看她:“小不点。” “嗯,怎么了?”宁盏仍维持着准备坐下的姿势。 他的声音清浅:“你说得对,以后不要这样喊我了。” 宁盏疑惑:“什么?” 温霖泽轻笑下,刚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额前碎发垂下遮住他的眉眼:“每次你喊我哥哥,总没有什么好事。” 宁盏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除却让他帮忙的时候,自己好像刻意不去叫他。 她正发愣的功夫,温霖泽又说了句,“而且,你又和温钦琰不一样。” *** 没等宁盏反应过来,温霖泽便推门出去了。 她有点摸不清楚状况,自己纠结那么久的事情,这就解决了? 她愣愣地坐下,回忆着刚刚被摸头的感觉。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是不是,是不是他对她也有点好感的 但好像他虽然对生人冷漠,对黎睿、韩城、刘胭他们却体贴很多。 所以,难道是因为变得熟络,所以他也对她好起来? 想不明白,宁盏深深呼了口气,却还是散不开胡思乱想的情绪。 房间门外,有温霖泽轻轻的脚步声。 书上的公式如天文一般在眼前,读了几遍却进不去脑子。 她焦虑地挠了两下头发,两丝头发翘起。 心烦意乱,宁盏不自觉扔开书玩起手机,刷了会微博。 直到看到同学发的考试状态,突然惊醒,这周还有考试啊。 -- 第73页 她想了下觉得自己还需要被拯救,于是便从包里拿出音乐播放器戴上耳机。 好听。 宁盏重新翻开课本。 可是思路……却飞得没边。 自从毕晚结束后,宁盏就再也没见过温霖泽打鼓。 如果能看到温霖泽的现场就好了。 很好奇黎老师和他一起表演是什么样子。 他们怎么都这么有才。 不对,怎么又绕到他身上了…… 宁盏尝试强行集中注意力,拿起课本背起来。 一刻钟后,她认命地把书本扔开。 也不知道温霖泽在做什么。 她安慰自己还是出门喝口水缓缓,回来再学习。 客厅里,温霖泽正站在落地窗前。 见她出来,他回身,眉眼还带着片刻前的怔忪:“怎么了?” 宁盏老老实实地答:“口渴。” 温霖泽点头,走到吧台边,从陈列架上拿起一个淡黄色花纹的马克杯。 “这个喜欢吗?” “啊?”宁盏不解地看了眼杯子,“喜欢。” “那以后,这个就是你的了。”温霖泽进了厨房将杯子冲洗。 宁盏惊讶:“我的?” “嗯,”温霖泽指了指吧台上的杯子:“他们在我这都有自己的杯子。” 你也一样。 宁盏看了眼,确实有五个杯子单独挂在一侧,另一侧的十几个杯子应该是给不常来的客人准备的吧。 宁盏接过水杯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潜台词是,她也是个特别的客人? *** 宁盏揣着这些小心思,有点不好意思。 她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杯子:“我自己来吧。” 宁盏回身到了茶几旁边,打算给自己倒一杯绿茶败败火。 无意间,目光就扫到那个被她看到过很多次的孤零零的女士耳坠。 在线条硬朗、并没有丝毫女主人气息的家里,显得很不搭调。 她还是耐不住好奇,纠结了下,问他:“你这……这个是?” 这是谁的耳坠呀? 温霖泽走近她,打开那个透明又精致的收纳。 从里面很小心地把耳坠取出来,递到她面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有兴趣?” 他半开玩笑地说:“要不然,送给你?” 宁盏探头观察了下躺在温霖泽掌心的那枚耳坠,闪闪亮亮、造型别致。 S型吊钩的尾巴上挂着颗晶亮亮的宝石。 如果这枚耳坠出现在陈瑶的手里,她大半觉得那可能是颗皓石或者水晶。 可这会在眼前人的掌心里,还被他好好珍藏,大概是个很重要的物件,也多半价值不菲,应该是颗真钻。 她不敢收。 宁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摆手:“夏天到了,我带耳饰特别容易发炎,就不要了。” 温霖泽也没再多劝,只是随手又收起来,放回到盒子里。 宁盏见他很自然地要送给自己,也了解他的为人,知道这多半也并不是乱七八糟的物件。 多半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见温霖泽没要解释的意思,也就没多问。随手拿起茶杯抿了口。 温霖泽放回耳坠,见她头发被挑起几缕,炸在头顶,问她:“是不是学不进去?” 宁盏懊恼地答:“有点。” 温霖泽:“我有个办法。” “什么?” 温霖泽看着她走哪带到哪的手机:“不如,你把手机交给我保管?” “啊?”宁盏纠结下,还是答应:“……好。” 温霖泽:“学不下去的时候,你可以尝试抄书。” “抄书?” “嗯,我当初做学生的时候,学不进去就会抄书,”温霖泽回忆:“写着写着就平静了。” 宁盏没想到:“你还有学不进去的时候?” 温霖泽无奈:“我怎么就不能有了。” 宁盏从没听他讲起过过去,好奇地捧着杯子问他:“那你挂过科吗?我最近特别担心下门考试会人生第一次挂科。” 温霖泽似是在认真思考:“挂科的话,好像没有过。但比这个更严重倒是发生过,差点休学。” “休学?!”宁盏惊讶:“为什么?” 他是多少小孩的童年噩梦! 小时候听妈妈讲他的事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那个时候最害怕的事就是听到温霖泽的名字和路上遇到醉汉或者傻子…… 没想到,一代学霸竟然想休学? 这事是不是得和从小长到大的朋友们科普下。 温霖泽迟疑下:“大概……因为厌学。” 因为那个时候,人生低谷,真切觉得自己学这些毫无用处。 宁盏目瞪口呆:“啊?!你不是六年就拿下本硕博了吗?怎么会厌学!” 温霖泽见她提高的音量有些疑惑:“不可以吗?” 宁盏冷静下来:“不是不可以,就是感觉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宁盏认识的他,冷静、成熟、自控,实在想象不到他会厌学。 “我以为学霸都是天生爱学习的。” “是说我吗?”温霖泽轻笑:“可首先,我也是凡人。” 我也有弱点,有必须坚持和放弃的东西。 -- 第74页 自爆弱点的他就像一只高冷的猫,突然将最柔软的一面展现。 她从未想过方方面面尽善尽美的温霖泽也有这种时刻,距离和陌生感好像从此刻消散不少。 站在她面前的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和她一般会说会笑的人。 那晚因暗恋而涌起的复杂情绪这会散去不少。 她笑了下,绽开两个梨涡:“想不到,前成青大的教授也有差点休学的时候。”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他顿了下:“不过,时间还早。” 宁盏没太懂,但还是点头。 *** 而后,温霖泽便毫不客气地将她手机上缴,连带着音乐播放器都要没收。 宁盏不肯,看书已经很枯燥了,手边也没手机可以玩。 她强调:“听歌有助于我记忆。” 温霖泽敛笑翻了下歌单:“复习考试的时候听摇滚?” 宁盏:“嗯……可以的吧……” 就听着Alex的鼓点,复习也没那么枯燥了。 “这么喜欢他么?”温霖泽不经意地问。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宁盏却听懂了。 她有几次,在朋友圈表达过对BlackDay乐队的喜爱。 还专门截了几段架子鼓solo,指名道姓地夸赞队长。 那……同为鼓手,温霖泽是不是不高兴了啊。 宁盏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是很欣赏队长没错。 但是也很喜欢他的鼓声呀。 甚至会觉得他们的风格很相像。 也大概是因为他们很像,才喜欢队长的吧。 “你也很棒的,真的。”宁盏狗腿地说:“不,你比他还棒。你那个节奏感、律动感比他强多了!他也就是比你早练两年。” 温霖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宁盏想换个话题,“那个……我读书的时候听点摇滚,其实有利于提高记忆力。” “那你读书时候的爱好倒是很特殊。”口中这么说,温霖泽表情却表明他却并没有信宁盏的话。 宁盏气馁,听他的口气大概还在吃ALex的醋。 她理解的,那要是温霖泽跟她面前夸别的女生舞跳得好,她简直能和那个女生当场宣战,甚至斗个舞。 宁盏看见客厅角落里的白色钢琴,开始生硬地换话题:“你能不能现场弹首曲子让我定定神?我听黎老师说你钢琴也很厉害。” 到时候夸他是弹琴最棒的鼓手,这事就圆过去了!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39章 温霖泽有些头疼,这个小姑娘除了不想复习好像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播放器我先没收了。” “啊?”交换条件并没有被理会,宁盏泄气。 想到他也是为自己好,认命地垂头答应,“好。” 从此枯燥的书房里,只剩下一个呆坐在桌前枯燥的自己。 温霖泽:“我帮你新建一个歌单。” “什么?” 温霖泽将播放器攥在手里:“然后你好好看书,嗯?” “哦哦,”宁盏连连点头。 听着他专门为自己建的自习清单好像也不错? 不过他的这番话,可真是来自前教授的碎碎念。 喜欢一个学霸果真还得认真学习。 看着宁盏委委屈屈点头,头顶还翘着两缕头发的样子,温霖泽因为下雨而低落的心情明朗起来。 他一向很不喜欢下雨天。 *** 重新回到书房的宁盏心态平和了很多,她用食指轻轻叩了两下马克杯,自己在这也算有专属的东西了。 脚下还穿着双很关键的拖鞋,一双不是一次性的家居拖鞋! 桌上还摆了不少零食,很有她在家学习的氛围。 只是没有想到他家竟然屯着这么多零食,有些款她甚至没见过,而且非常合她口味。 一切准备就绪,她深呼口气,斗志昂扬地重新打开课本。 大概两个小时的样子,门被叩响。 宁盏还以为是到了饭点,跑去开门。 温霖泽递过手机给她:“你的电话。” 宁盏看了眼屏幕,是师兄何杨。 她接过电话,温霖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仍站在门口。 何杨:“师妹,题库我帮你问到了。不过是别人做过的复印版。” 宁盏:“真的吗?复印的也没关系的,太好了。” 何杨:“你现在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额……”宁盏顿了下,好不容易混进温霖泽家,实在是不想现在去拿参考资料:“周一吧。周一上午我有一门考试,考完了去找你。可以吗?” “好,顺便可以一起吃点东西放松下。明天我刚好最后一门考完,之后就可以放假了。” 宁盏踌躇下,小心和他商量:“但是,师兄周一我可能不大有时间和你一起吃饭,我还得准备下一门呢。” 出乎意料,何杨这次并没有强迫她:“没事,那就再定。” 宁盏舒了口气:“嗯,那谢谢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门口仍然立着人。 挂断电话,宁盏重新把手机交公。 温霖泽挑眉问她:“何杨的电话?” 宁盏点头。 “怎么备注是河豚师兄?” 因为他脾气太差,像只气鼓鼓地河豚。 -- 第75页 但何杨现在是温霖泽的徒弟,背后黑人总归不好。 宁盏:“嗯……名字谐音吧,然后我们都这么叫他。” 温霖泽点头,沉默一瞬,出声问:“那我呢?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嘿嘿,是哑巴! 宁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忐忑地摸摸鼻子。 总不能直说是哑巴吧。 温霖泽走近她两步,稍稍弯下腰打量她,声音虽然散漫却有些威迫:“怎么,不能说?” 压迫感。 “……就是名字,全名,没写什么特别的。”宁盏硬着头皮撒谎。 她特别害怕温霖泽这会让她解锁手机验证,那要是看见他备注是哑巴怕是今天出不了这个屋门。 她赶紧打岔:“那个,我师兄跟着你学鼓学得怎么样啊?” 温霖泽笑了下,没说话。似是又看穿她在撒谎,却没有点破。 想到那个“河豚”的专属称谓,他顿了下:“天赋还可以,只是他和我们一起练习的时候,我经常要担心黎睿会受伤。” “啊,为什么?”宁盏不解,何杨打鼓怎么就和黎老师牵扯上了。 “有时候,总觉得他会把鼓棒甩到黎睿头上。尤其是大家不合拍的时候。” 宁盏扑哧笑出声:“你这么说还挺有画面感。我也觉得这事他能做的出来。” 原来温霖泽也发现她师兄脾气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降得住的。 温霖泽看着宁盏笑得露出小虎牙的样子,顺手想去把她翘起的头发抚平。 两个小时的功夫,翘起的碎发可不止一两根了。 宁盏下意识往后一缩,然后又有点后悔这个举动。 他笑了下:“这次我知道,你现在这样,像那个很火的动画人物。” “什么?” 温霖泽想了很久才想到,他也不大有把握名字完全正确,试探地说:“天线……天线……?” “……宝宝。” 温霖泽笑了声,瞧见宁盏一脸生无可恋,又低声哄她:“等你考完试,带你去看我们的排练。” 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的信任。 她立马放晴:“好的呀,我要做你们师徒俩的头号粉丝!” *** 眼下虽然是繁忙的期末备考阶段,宁盏也没有放弃舞蹈课程。 黎睿的班上陆陆续续不少同学请假,有很多是以学业为理由。 那像宁盏这种挤出时间练舞的学生就很得黎睿的赞赏。 一节课下来,宁盏累的人仰马翻,直接瘫坐在练功房的木制地板上。 几个朋友伸手要拉她站起,她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起不来。” 几个人都劝她:“回去躺床上多好。” 宁盏躺在地板上:“啊……实在没力气,让我先缓缓。” “那我们就先走了?” 宁盏点头,舒展双腿在地板上长舒口气。 这么练下去真是要她的命。 黎睿重回练功房的时候,就看到宁盏瘫在地上成了个大字。 他调侃:“这么累啊?” 宁盏没想到黎睿还没走,她鲤鱼挺坐起来,将腿蜷起,端端正正在地上盘坐好:“就一点点。” 黎睿倚靠在门上,悠闲地理着衣服:“先说好,我今天没让你练到现在。回头别再告我黑状。” 宁盏:“啊?我没有。” 她也就那次和温霖泽提过一句小时候受过舞蹈老师不公平待遇,怎么黎老师记这么久。 她也没说过他的坏话呀。 感觉,黎老师偶尔还挺怕温霖泽的? 小命捏在黎睿手里,宁盏使劲夸他:“黎老师,我其实经常在外夸你来着。” “是么?少来。”黎睿一点都没信,可还是很受用地松了口:“看你今天练习得很辛苦的份上,我给你透个消息?” 大概是关于比赛的内幕情报,宁盏身子前倾去听:“什么呀?” 黎睿晃晃手里的车钥匙:“就是温霖泽,你猜他现在在哪?” “在哪?”没头没脑突然问她这个:“在家?在公司?” “都不是。”黎睿摇头,收起笑故作严肃。 “那他在哪呀?他怎么了?” 好端端地,黎睿肯定不会这么问。 昨天去他家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给自己建了个歌单,复习起来还挺好用的。 黎睿饶有兴趣逗她:“医院躺着呢。” “医院?”她立马站起来:“躺医院里?什么意思?生病了么?” 黎睿:“也没什么,就是输个液。” 宁盏有点急:“啊,昨天还好好的呀。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发现没,他手上这么大一个口子,就只贴了个创可贴,昨天好像碰了水吧。今天有点发烧,手也肿了。” 黎睿比划了下:“大概肿这么高。” 宁盏见黎睿夸张地比划,有些害怕。 那天温霖泽来工作室找她的时候,她是看到那个伤口了的。 他当时就随意贴着个创可贴,看起来也没多严重。 今天竟然肿得那么高。 “啧,听说活动很不便,”黎睿叹气:“我们玩音乐的,你也知道手对我们有多重要的……” 宁盏紧张站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看:“那你早点告诉我啊。” 黎睿:“我说了你这课还上吗?” -- 第76页 她确实后悔没逃课看他去来着…… 黎睿也没再耽搁:“行了,换衣服我带你过去。” 宁盏火速换好衣服和鞋子,跟在黎睿后面下楼。 她气息不稳地说:“他昨天给我送伞来着,肯定是因为雨水不干净。现在都说我们这是酸雨什么的……” 如果因为她生的病,那她可就是罪魁祸首了。 “行了,没那么大事。”黎睿顿了下,略有所思:“不过你揽自己身上也有道理。毕竟,说实在的,在有小姑娘对他表达好感之前,也没见过他这么娇气。我都怀疑他故意的。” 宁盏委屈:“哪个小姑娘啊?” 黎睿:“你!” “啊?” 知道宁盏脸皮薄,也摸不透温霖泽的态度,他也没想解释。 队长这老古板,他教得学生明明这么完美! 黎睿听着她有点拖着哭腔,硬着心肠板起脸吓唬她:“宁盏,老师警告你不许再哭啊。不然我把你扔下车。就从这!” 蹭了黎睿的车,宁盏识趣没再说话。 黎睿叹口气:“唉,没事。他比你想象的坚强得多。不就一个小口子吗,吓唬吓唬你,你就这么当回事。” “那是黎老师说手对你们很重要的。” 黎睿:“对谁不重要?就是感染,到不了截肢的地步。” ……黎老师不会说话可以不用张口的。 一想到严重的话都有可能截肢,宁盏更慌了:“黎老师,要不你开快点。我害怕……” 黎睿没耐心地瞪她一眼,似是对她今天颠三倒四的说话很不满:“害怕还让我开快点?” “……不是说车速。” *** 宁盏对医院的印象主要停留在小时候。 在她小时候,她妈妈是个综合医院心理门诊的大夫。 印象中,医院的记忆是福尔马林消毒水的味道、四处洁白的墙、和焦虑地在楼道里坐立不安的人。 后来等她爸突然发迹,她妈妈也就没再做下去。 温霖泽来看病的医院是市里很有名的一家,外科口碑也不错。 那他应该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吧? 宁盏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温霖泽坐在椅子上,右手挂着吊瓶。 宁盏松了口气。 他看起来神色还不错,人也很清醒,并没有黎睿说的那么夸张。 甚至挂着点滴的手和因肿起而被包扎的手都没闲着,正捧着笔记本电脑打字。 温霖泽神色很严肃,挂着吊针的手移动着笔记本的面板。 听到黎睿喊他抬起头,看到他们两个一起来有一瞬怔忡。 他微微笑了下:“怎么还这么大架势,我只是伤口有些感染。” 黎睿把宁盏推出去:“小姑娘非要跟过来,我怎么都拦不住。” 宁盏:“……” 黎老师也没拦啊…… 宁盏被推地朝温霖泽那边走近两步,因为黎睿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她一路上想的话全憋不出来,干巴巴问了句:“你没事吧?” 温霖泽抬起自己被包扎住的手示意:“没什么事,医生说两天就能好。主要是不放心,怕引起更糟糕的后果,所以才过来输液。其实是有点夸张了。” 他轻轻活动手指示意:“别担心。” “你还是别乱动了,万一更严重……”宁盏急匆匆快走两步,到他身边。 因为温霖泽坐着的缘故,她弯下腰,下意识两手扶住他的手臂,制止他再乱动。 感受到手下的凉意,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她匆匆忙忙一路赶到这里,手心冒火。 可温霖泽只穿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在打吊瓶前已经将袖口轻挽至手肘。 一直在空调间里坐着,露出的皮肤一片冰凉。 可能因他常年练鼓的原因,她手下的触感坚硬,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 她,竟然,主动紧紧箍上他的胳膊! 宁盏心跳静止。 小姑娘哪经历过这阵仗。 把手劲松了松,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时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就被黎睿调侃得涨红了脸,现在更是红得不像话。 怎么就……就碰上去了。 温霖泽的手指彻底僵住,感受到她的掌心越来越热。 像火。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被她握住的地方,似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个举动。 却也一点都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僵着。 黎睿看不下去,轻咳一声。 宁盏惊醒般松手,倒退两步,把手背到身后。 失去刚刚的片刻凉意,手心愈发滚烫。 他抬头对上她的眼,轻笑下,含着深意低头盯着她背过去手的方向。 “一路赶来,是不是很热?” 第40章 宁盏有点不好意思地接他的话:“嗯,今天的太阳很毒。” 刚刚触碰过他手臂的手指微微蜷起,冒出黏腻的汗。 心跳得剧烈,不敢抬头。 这俩人当他空气。 黎睿看不下去:“我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回来。” 温霖泽抬头看了眼瓶子里不多的液体:“不用,一会一起出去吃吧。应该快输完了,这是最后一瓶。” -- 第77页 黎睿没理他的茬,转头出去:“房间太闷,我出去走走。” *** 黎睿推门出去,正撞到穿着白大褂的温钦琰。 温钦琰透过门上的玻璃正向内张望。 突然开门,他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到黎睿的身上。 他是心脏内科的住院医师,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 黎睿躲了下,嫌弃地理了下衣服。 看到温钦琰就没好气,他轻哼声:“别进去添堵。” 温医生将手放回白大褂的兜里,话没多说走开。 房间内就剩下温霖泽和宁盏两个。 温霖泽把目光从走掉的黎睿处移到她身上。 宁盏被注视地有些局促。 她指了指温霖泽手里的电脑:“要不我帮你打字吧,你说话,我录入。” “不用,我只是在看文件。没关系。”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那里吧。” 宁盏并没坐下,只是离他近些:“那我帮你操控鼠标?你这样容易跑针。”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年长的护士,一进来就把温霖泽批评了顿。 “怎么输液还在用电脑?” 温霖泽好像认识她,试图解释:“陈阿姨,我工作……” 护士:“行了,各种人我见多了。你也不差这一会,把电脑收起来。和你弟弟一样不省心。” 护士瞥了眼宁盏:“怎么病人不自觉,家属也不懂事。” 宁盏“嗡”地脸红,小声辩解:“我……我不是。” 护士走到温霖泽跟前,指着电脑还是让他收起。 温霖泽轻笑下,依言照做。 护士帮温霖泽垫了下靠背,意有所指:“比上次一个人来医院有进步。” 她放了袋水果在旁边:“病号餐,一会让小姑娘帮你处理下,这次我就不管了。” 之后,护士看了眼药瓶里的液体,叮嘱他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按铃就出去了。 这突然进来的人谁也没想到。 “这下,我们也不用争了。”温霖泽看着被收到包里的电脑说道。 她点头:“早就该给你没收掉。” 她走到桌上放置的水果旁,打开袋子:“现在医院都服务这么好了?还给送水果?” 温霖泽看了眼水果,想起刚刚出现在门口的人,轻笑下:“我也没想到。” 宁盏看了眼,惊讶地说:“咦,竟然是黄桃。” 好像并不常见。 她翻了下袋子,摸出把水果刀:“这考虑的也太周到了吧?” 温霖泽好像有心事,随意嗯了声。 宁盏一边挑黄桃,一边问他:“刚刚的护士,你认识的呀?” “嗯,以前和小琰一个科室。” “哦,”到了温钦琰的话题,宁盏默契没有问下去。 她掏出一个黄桃,跑到水池边仔细冲洗,坐回到温霖泽旁:“那我给你削一个。” 他轻轻浅浅地答:“好。” 宁盏其实不大会用水果刀,她更习惯用刨皮刀,傻瓜式的削皮法,轻轻松松几下就能不费力把果皮去掉。 小刀的话,还是需要些熟练度。 这会,宁盏小心翼翼地在给黄桃去皮,七扭八歪地皮落下。 温霖泽没了电脑,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他轻声问:“最近不是在忙着考试吗?怎么有空过来?” 前些天小姑娘忙得连个给他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宁盏集中注意力对付手里的小刀,慢悠悠地回:“今天刚结束一门,而且又到周末了。不忙的。” 温霖泽突然想起来:“嗯,也对。今天周五,你这么晚不回家没事吗?” 宁盏漫不经心的答:“最近有考试。我爸妈巴不得我留校好好复习。” 夜色深沉,宁盏不是很熟练地拿着刀子认真摆弄黄桃。 头发因为练舞的缘故,通通束起。 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她弯着腰像是研究什么疑难又重要的东西,靠着桌子仔仔细细一点点地削皮。 温霖泽看了会,淡淡问她:“你不回家又是在逃避相亲?” 宁盏专注于手上的工作,也不想再和他聊这个话题,她简单答了句:“不是。” “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个烦恼,”温霖泽低头注视着一点一点滴落下来的药水,凉凉的液体流入他的血管,可他心里这会一片温热。 他浅笑了下,然后恍若无意地说:“这种烦恼,我可是近几年才有的。每次到你家去,你妈妈总会神通广大的给我不同人的联系方式。每次可都不重样。” 宁盏突然想起什么,停下刀子,一片果皮掉到桌上。 她垂着头,小声问出了压在心底很久的话:“那个你和冉冉姐姐,你们处得怎么样?” “冉冉?”温霖泽皱眉:“是谁?” 她舔舔唇抬起头,声音越来越小:“就是上周末我妈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姐姐,大名叫方芷冉。你应该看过她的照片吧,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很白净。我听我妈说……说她对你很满意。” 温霖泽愣了下,看着小姑娘低着的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阿姨还说什么了?” 他这是想借自己的口知道女方对他的态度吗,宁盏没好气地答:“没什么了。” 温霖泽:“那你呢,你觉得她怎么样?” -- 第78页 宁盏接着削皮,硬邦邦地说:“你要是好奇她,你不是有她联系方式吗,自己去问。” 温霖泽低笑,忽然好像就懂了宁盏前几天问他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 他当时还纳闷,怎么她这个年纪,宁母会给她安排哪门子相亲。 而且,宁母虽然对她管教很严厉,但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看也不会像是那种还上着大学是个学生,就舍得她赶紧嫁人的人家。 他低下头,盯着她的表情:“小不点,你不是在学校挺受欢迎的吗?怎么就要靠家里相亲了?” 宁盏局促不安一个大力削掉了不少果肉。 她心疼地看着桌上的果皮。 她本想给他削出一个圆滚滚、造型美观的黄桃,这下子变成了奇形怪状的丑八怪。 温霖泽见她看着果肉可惜,笑了下:“没关系,小心别削到手就好。” 宁盏叹口气,接着处理黄桃最后的果皮,她咕哝句:“我也没有很受欢迎。” 不像他,到处拈花惹草。 “是吗?”温霖泽身子前倾离她更近些:“那……好像你那个师兄就很喜欢你?” 宁盏觉得他今天太难缠了,有可能是烧糊涂了吧。 她抬起头,正对上温霖泽的目光。 又心虚似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温霖泽却没给她机会溜走,趁势追问:“怎么不说话?” 宁盏垂着头否认:“我不知道,他没说过。应该不是吧。” 时机正好。 他饶有兴致地问下去:“那……不是还有个做乐队的同学也喜欢你,嗯,让我猜猜是哪一个?” “没有……你别乱说……”宁盏结结巴巴地答,她坐不下去,把刀子合住放到桌上。 她急急起身,远离被温霖泽压制住的范围,他有时气场过于强烈。 “我去冲下水果。” 宁盏走得很急,淡蓝色裙摆被风拂得扬起。 温霖泽看着她慌乱逃走的背影,心情大好。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嗯,我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 第41章 宁盏拿着黄桃回来的时候,温霖泽就一直盯着她看。 仿佛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宁盏被这个目光看得有些发怵。 刚刚去冲洗黄桃的时候,温霖泽好像说了句他知道了。 宁盏突然心里很慌,她坐回刚刚的位置问他:“你知道什么了?” 温霖泽:“就你上次说了一半的那个事。” 宁盏不敢和他对视,也猜不出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梗着脖子说:“我听不懂。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温霖泽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知道她现在很紧张,考虑了下打算放过她。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其实说来有些愧疚。阿姨这么费心帮我找来的联系方式,我其实……” 宁盏竖起耳朵来听。 “一个没存。” 一个,没存? 呼…… 这样说来,也就是他并没有去见妈妈热情张罗的几个人? 宁盏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尽量平静地像模像样安慰他:“没事,她每天闲得很。你要是一直没定下来,她就每天都有事做。也不错。” “嗯。”他好像信了她的话,点头。 就好像真的是给宁盏的母亲无聊的生活找到了乐子。 宁盏伸手想把处理好的黄桃递给他。 可温霖泽一只手在打吊针,另一只手被包扎。 他示意了下自己并不方便。 宁盏咽了咽口水。 这是个好机会对呀。 比如趁着他不方便,喂给他吃什么的。 但好像……还是不好意思啊啊啊啊! 她紧张地偷瞄了温霖泽两眼,张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说出口,怕不是要被他揍。 看着宁盏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他无奈:“要不你替我吃?” 他这幅不慌乱、意料之中样子,让宁盏觉得他肯定一早就是打算给她的。 好不容易才削了个长得还行的黄桃,宁盏看了看外间:“要不,我去问问有没有竹签。我切成小块吧?” “算了,不用这么复杂。等拔了针头,我再自己削一个。” 药瓶里的液体所剩不多,宁盏将黄桃放在杯盖上:“那等拔了针头,你再吃。” 温霖泽没拒绝,点头:“嗯,好。” 温霖泽的左手平放在身上,白色的纱布盖住半个手掌,看样子伤得很重。 宁盏坐在一边,皱眉看着他被包扎的手直叹气。 温霖泽安慰她:“真的没事,两天就能好。” 被纱布包着,宁盏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伤口是不是很大一块啊?” 温霖泽用扎针的手比划了下:“说来惭愧,就这么点。我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宁盏看他蜷起手比划的样子立马警钟大作:“你别动,扎着针呢。” 温霖泽老老实实把手收回在体侧:“嗯,不动。” 他好像今天特别好说话。 那天说会对她好点以后,他好像就真的开始对她好了。 宁盏坐回他旁边,交叉双臂,在桌上单手托着头看着他的左手,有些自责地说:“都怪我,要不是那天下雨你去接我。” -- 第79页 “就算不去接你,也要淋雨的。”温霖泽低头看她,目光温和:“是我自己不注意。” 宁盏叹气:“唉……不下雨就好了。我不喜欢雨天。” 下雨么…… 要是不下雨就好了啊。 温霖泽的心情随她这声长叹,也有些低落,他不大喜欢下雨天。 下雨的话,总让他想起些往事。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轻声说:“其实,这个伤口是在母亲的墓前划伤。” 宁盏听出他语气里的惆怅,缓缓坐直了背脊,接着听下去。 温霖泽:“她大概怨我。”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提及自己的母亲,一时也不知道该劝慰什么。 他的事,她并不是很清楚。 温霖泽继续低声说:“有件事,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 那些压在心底的、一个人去背负的事情,似藤蔓缠住他的心。 在下雨的、湿漉漉的空气里发酵。 “都说不知者无罪。那件事他不知道,我知道。可我没有告诉他。” 他毫无头绪地倾诉:“不仅如此,明明是不该做的事情,我还听之任之。” 苦笑一下,“所以,到底是我有罪。” 宁盏听得一头雾水,不太懂这番话。 她试探地答:“那应该也不是的。听起来,坏事也不是你做的,你只是个旁观者。” 宁盏接着劝:“况且有些事情也无所谓对错。况且,就算那个人知道,说不定他还是会做现在的选择。” “嗯,小琰大概还是会这么做。” 宁盏楞了下,他口中的人竟是温钦琰:“那这样的话,我想。你不让他知道,一定是为了保护他吧?” 温霖泽看着手上的伤口,没有答。 宁盏试图去安慰他:“我听我妈妈说,阿姨是个很好的人。” 她仰头看着他:“你们的妈妈肯定只希望你们能过得快乐。” 温霖泽仍未答,转头看向窗上摆着的绿植,也不知信了多少。 宁盏想了下,肯定地说:“我小时候无论做错什么事,第二天我妈妈绝对就不记得了。不会有隔夜仇的。” 他身形未动,仍不说话。 宁盏挠了挠头,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和平时大不相同。 很陌生,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试探地问:“其实……刚刚我也没大听懂。你要是想找个人聊聊,可以和我说的,我口风很紧。” 屋内一片静寂,输液管里的液体滴答滴答地坠落。 温霖泽回过身,只是看着她。 他既然是学音乐的话…… “或者你可以听点欢快些的歌?你上次给我创建的歌单,我用过后复习时心就很平静。你是做这个的,大概更容易被感染吧?”宁盏掏空心思地安慰他。 她叽叽喳喳地强调其实他是个很称职的哥哥;他手上的伤,大概是他的妈妈看他最近太辛苦,想让他歇一歇。 温霖泽静静地听着,听她一字一句、绞尽脑汁地劝慰,只觉得心像是被注满,再没有空落落浮萍的感觉。 门“吱压”响起,黎睿好像掐着表进来一样,温霖泽吊瓶里的液体所剩不多。 黎睿看着瓶子里的液体有些着急:“你们两个能不能拿出点专业精神?明明一个人是病人,一个是陪护。万一进空气怎么办?” 虽然语气不好,还是骂咧咧匆忙忙叫来护士起针。 温霖泽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就好像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按着手上的棉球浅笑:“没事,顶多会回血。哪那么倒霉?” 黎睿冷哼一声:“早知道就不管你,死了我也不心疼。” 温霖泽也没把他话放在心上,随手拿起大衣搭在胳膊上:“行了,先送小不点回学校吧。” 宁盏小步子跟在旁边。 温霖泽临离开前,没有忘记拿走那个削好的黄桃。 黄桃罐头,自小就对他意义特别。 *** 周末两天宁盏没回家,一直在学校复习。 周日的时候,倒是意外地接到了温霖泽的电话。 他好像欲言又止地样子:“周一下午有空么。” 周一下午的话,宁盏虽然没有考试,已经约了师兄拿复习资料。 那门考试超级难,每年有不少学生挂在上面。 没有宝贵的复习资料,她觉得她大概有幸成为其中之一。 感受到挂科威胁的宁盏,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周一下午的话,已经有安排了呢。有事嘛?” 温霖泽顿了下:“没什么要紧的。好好复习。” 宁盏想起来他手还有伤的事情,趁机关心了下:“你手上的伤好点没?还发烧吗?” 温霖泽:“嗯,全好了。” 宁盏:“那太好了呀。” 温霖泽:“嗯。” 宁盏听出他语气里不大高兴,大概周一找她真的有事,她想了下回他:“那我周二下午有空的,要是不急的话,我们周二下午再说可以吗?” 温霖泽:“我没什么事,好好看书。” 宁盏:“嗯,好的呀。” *** 周一下午,宁盏和师兄如约拿材料。 何杨把交接材料的地点约在了校乐队的排练室。 她顺便叫上了陈瑶一起,一则不那么尴尬,二来题库也可以共享。 -- 第80页 路上,宁盏一直在碎碎念。 “瑶瑶,他那天专门来给我送伞!” “瑶瑶,他那天摸我头!摸头杀!” “瑶瑶,他那天给我吃零食,好多好多零食!” “瑶瑶,零食品种还都特别合我的意!” “瑶瑶,他那天给我建了个歌单,我专属的自习歌单!” “瑶瑶,他还给我讲心事了!” 陈瑶恨没有东西可以堵住她的嘴,本来只想好好拿个材料,结果一路上都在虐狗。 而且这些事,这两天这个舍友唠叨了八百遍。 要不是看在宁盏给她拿来Summer的亲笔签名的份上,她一定要把闺蜜的嘴堵上。 “……好好好,你男神对你最好了。” 宁盏:“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陈瑶不想说话:“……” 宁盏低头纠结:“唉,可我也没什么能回报的。你说要不要等考完试我再给他做些小点心!他上次还夸好吃,你也听到了的。” 陈瑶:“对对对,点心好,点心好。” “瑶瑶,你敷衍!”宁盏冷静下来:“不过点心已经送过了,感觉有点普通,你觉得再来点什么惊喜好?” 陈瑶:“你觉得他缺什么?” 宁盏头疼地哀嚎:“就是感觉他什么都有啊。”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宁盏和陈瑶进了校乐队的排练室。 《情非得已》的歌声和鼓点传来。 推门进去的时候,何杨正在打鼓。 才学了不到一个月,在外行的宁盏看来,何杨打得有模有样。 出于礼貌,她和陈瑶都没有打断何杨的演奏,默契站在门口。 一曲毕,何杨站起身,脸却有些异样的潮红。 他不好意思挠挠脑袋,仿佛刚看见她们般:“师妹,你们来了。” 陈瑶鼓掌由衷夸他:“没想到何师兄还有这样的才艺,刚刚打得真好。” 宁盏也附和点头。 何杨眼神亮了下:“其实我也是刚入门。师妹们想不想学学这首曲子,我有绝招,学起来很快的。” “这个……”宁盏犹豫。 陈瑶在旁边怂恿她:“学学呗,反正咱俩刚考完一门,就当放松一下。” 宁盏推脱:“还是不要了吧……” 陈瑶作为摇滚爱好者,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她凑过去小声地说:“你不是要给你男神个惊喜吗,他要是发现你也会打鼓该有多意外。” 好像也对。 如果会打鼓的话,自然会看她的眼光不一样吧。 而且看起来,这种学起来也不是很难。 宁盏挣扎下同意:“……那好吧。” 见小师妹同意,何杨殷勤把宁盏让到鼓凳上,给她介绍架子鼓的构造。 宁盏愣愣地双手持着鼓棒,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何杨:“放松地握住鼓棒,放松,像这样……” “打这里,低音“咚”。用右脚前脚掌放到踏板上……” “还是不太对,这样……” 手忙脚乱教了没一会,何杨突然喊停。 他红着耳根走到陈瑶旁边递过手机,“师妹,一会能帮我拍张照片吗,我想留个念,第一次当老师教人打鼓想纪念一下。” 陈瑶点头一口应下:“行。” 何杨重新走到宁盏身旁,半蹲下给她指点正确的握鼓槌方法:“大拇指顺着鼓槌朝上,食指、拇指用力,其他三指轻轻用力。” ……看起来简单,学起来好难。 她的手脚根本跟不上大脑的指令啊! 看着以为自己行了,上手什么也不会! 宁盏摆弄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 何杨半蹲在地上和她齐平,一遍遍重复要领。 师兄难得这次特别有耐心,和以前很不一样,难道被温霖泽教育的性格都收敛了? 可她半天不开窍就不大好意思。 他伸出手靠近宁盏,打算手把手教。 眼看他上手过来比划,宁盏感觉不大习惯,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她转而向陈瑶求助:“瑶瑶,要不你先学吧。好难啊,我感觉我没什么天分。” “行啊!”陈瑶早就迫不及待:“我先来,学会了带你。” 她将手机递给何杨:“拍好了,还你手机,何老师。那请多多指教啦。” 何杨喜悦之色散去,无精打采地说:“哦,那我先教陈瑶。” 陈瑶还算有天赋,上手很快,宁盏站在一旁观摩。 没一会就有模有样:“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大概练习了一个多小时,何杨喊了停:“先休息会。” 说是休息,何杨一直围在宁盏边上聊天。 陈瑶之前也让宁盏抓拍了几张图,乐滋滋地P了下传到朋友圈里。 一翻朋友圈才发现,几分钟前何杨已经把教宁盏那张传上去了。 别说,她俩打得怎么样不论,端起来的架子和气势还是有的。 她喊宁盏过来看:“抓拍你打鼓这张照片,我也发你一份?” 宁盏:“不用了……我也没学会。” 陈瑶:“没事,找机会发你男神,做个照骗。” “……” 宁盏收到自己照片,看了两眼。 拍得还不错,确实像模像样。 那就找个机会不经意给他看看? -- 第81页 宁盏正和陈瑶嘻嘻哈哈地玩闹,电话响了。 是温霖泽,昨晚一回学校她立马就换了备注。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前两天你好像有东西忘在我这,现在来取一下?” 宁盏:“嗯?什么东西?我好像没有丢东西呀。” 温霖泽:“嗯,一个蓝皮的笔记本。因为涉及隐私,所以并没有打开看。” “蓝皮的笔记本?”宁盏想起温霖泽来学校做讲座嘉宾的时候,她和陈瑶你来我往传纸条的本子。 那个笔记本也是蓝色封面,那天去他家自习确实也带过去了,但记忆里并没有拿出书包。 宁盏有点紧张:“我这边有点事,晚些过去可以吗?本子你千万别打开!” 话筒那边长久沉默:“晚些?” 宁盏犹豫下“……那我现在就过去。” “顺便晚饭一起?”他的声音温和下来。 “好呀!”宁盏一口答应。 “那你现在去学校对面找黎睿?搭他的车过来?” “嗯!” “早些到。” 第42章 本来她架子鼓一时也学不会,宁盏干脆就留陈瑶在这慢慢学,自己去了学校对面工作室找黎睿。 工作室里乱糟糟的,来了个学生家长。 黎睿正忙着,好像事情并不容易解决。他见宁盏来并不意外,可话里却想支开她:“宁盏,你要么先回学校自习会,我这边好了叫你。” 宁盏见这状况也看出来黎老师估计走不开:“要么您先忙,我打车过去吧。” 黎睿点头:“你先过去也行,我这估计还得忙一会。或者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宁盏当然明白黎睿口中的“他”是谁。思索了下,专门喊他一趟也不大好。还是决定自己打车过去。 也算是熟门熟路,一路顺畅,宁盏叩开房门。 “黎睿呢,没送你过来?”温霖泽向她身后望了眼,似是惊讶。 “嗯,好像工作室那边出了点事。我打车过来的,也很方便。” 温霖泽:“还挺快。” 温霖泽迎她进来。 宁盏看他空着手:“我笔记本呢?” 温霖泽随手锁上门,随口说:“后来我又问了韩城,他说是他的。” “啊?”这也没和她提前说一声。 她白这么急着赶过来。 温霖泽弯腰,将拖鞋帮她递出,垂着眼问她:“是不想来吗?” “不是不是。”宁盏摆手。 来得早,能独处会也挺好,毕竟一会烦人的黎老师就来了…… “昨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不是说今天有事?”他恍如不经意地问。 “嗯……”宁盏低头换鞋。 见她不肯多说,温霖泽笑了下,转移话题:“今天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宁盏把包挂在玄关上,叹口气:“就是后面剩下几门没什么信心。所以刚刚找人借来了题库,题库量有点大。” “找谁?” “就师兄,你认识的,何扬。” 温霖泽:“所以,刚刚你说在忙,就是去借题库的?” 宁盏点头:“嗯……算是吧。” 温霖泽:“再给一次机会,真的是去借题库的?” “……嗯!” 温霖泽转身朝客厅走,只留了背影给她:“是么?” 他漫不经心地声音,却莫名让宁盏有压迫感。 她确实不仅借了材料,还学了会架子鼓。 但是,一点门都没入。 她并不想让温霖泽知道自己尝试学了一下午打鼓还没天赋这种事。 她心虚低头:“嗯,当时瑶瑶和我一起去借的。她临时有点事,所以当时走不开。” 温霖泽解开锁屏,戳开朋友圈,当着她的面,漫不经心浏览:“哦。” 宁盏顺着他划屏幕的手指,看到屏幕上的照片。 完蛋。 她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朋友圈里,何扬发了张照片。 她拿腔作势地拎着鼓棒,正学着打击。 动作笨拙,一看就不得要领,看上去很不自然、不和谐。 何扬这次倒没冲她发脾气,竟然一脸慈爱、充满耐心地教她。 温霖泽声音冷冷淡淡:“我还以为什么时候何杨又收了个小徒弟。徒弟的徒弟,真不知道该怎么排辈分……” 宁盏猛地抬头。 小说里经常描写的也只有师徒恋啊,她这是畸形的……师爷恋? 宁盏:“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玩了一下。” 因为并没有努力去学,所以她才没学会的。 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学不会。 温霖泽:“看样子,何扬教的也不怎么样。” ……这是拐弯抹角说她学的不好吗? 宁盏挠头,委屈地耷拉着脑袋。 她果然没什么天分,还被当面嫌弃了。 难受。 温霖泽:“要么,你还是跟我学吧。或许,带个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应该不成问题?” 她没听错吧?! 宁盏再抬头看向温霖泽的时候,眼里有圣光。 他那么厉害的水平,竟然一点都不嫌弃自己! 那学鼓学久了,不就可以日久生情了! 日久生情!!! 可转念一想,自己真的真的对声乐这块一窍不通。 -- 第82页 小时候钢琴也是接触过一点点的,但是实在是学不太会。 她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还是不学了,我乐感真的很差,”宁盏坦白地说。 这种事打肿脸充胖子还不如坦坦率率印象好一些。 温霖泽嘴角微扬:“不禁不为,愈禁愈为。你这么说来,我好像对教你更有兴趣了。” “……”她这是要被公开处决。 温霖泽问她:“之前学过什么乐器吗?” “嗯……一点点钢琴,”宁盏补充了句:“也就上了两三节课,后来实在学不来。我和老师双方都很痛苦,就放弃了。” “嗯,”温霖泽颔首,他把她叫到白色钢琴旁边:“过来。” 掀起琴盖,他说:“那今天还是学首钢琴曲吧,有点底子,应该不难。” 宁盏顺着去看他的左手,手上的伤好像好了不少,也没再肿着。 绷带已经去掉,看得出伤口在愈合。 宁盏指指:“你手上的伤好像还没完全好……” 温霖泽抬起手,伸缩两下示意:“好了大半,基本没事了。教你一首《致特蕾莎》?” 宁盏跟到钢琴边犯难:“什么?什么特蕾莎?我好像没听过这首曲子,会不会很难。” 她是真的真的乐感不好啊。 有点底子,应该不难——这种话,真的不适合她。 “还有个名字《致爱丽丝》,”温霖泽坐到琴凳上,示意她也坐下。 琴凳不宽,堪堪能坐下两个人。 大概是怕她有压力,温霖泽靠着琴凳一侧,留出大半距离。 宁盏看着白色皮质琴凳上空余的多半边位置,在原地愣了下。 她嘴角弯了弯,藏住笑意,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揣着些小雀跃,宁盏扶住裙角坐上琴凳的左侧,中规中矩又不好意思地在琴凳中间留出一小段距离。 一段能让她喘息的空档。 管它的,丢脸就丢脸! 坐下就值了! 夏日的白昼漫长,她转过身去看他。 夕阳的光柔和了他的轮廓,睫毛下的眼分外多情。 察觉到他忽然看过来的目光,宁盏迅速扯了个话头打掩护:“致爱丽丝?” 这首曲子她当然听过的,只是不知道还有个名字叫做《致特蕾莎》。 温霖泽点头:“贝多芬创作这首曲子背后有两个版本的故事,不过,现在我倒是更喜欢《致特蕾莎》的版本。” 他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双手置于琴键上自如地弹奏起来。 室内安静,只余琴声。 他的手指修长,指法飘逸,窗外的余晖尽洒在他的身上。 钢琴旁,绿植的叶子随风轻轻摆着。 像极了一帧风景画。 宁盏注意力全被旋律吸引走,忘了去问这后面的典故。 窗外紫色晚霞透过客厅玻璃落地窗流进室内。 他手指带伤却仍然熟稔灵活。 指尖圆润,修长有力在黑白之间跳跃。 带着梦幻。 时间停滞,岁月温柔。 弹琴的温霖泽异常温柔和安静,和那个节奏感强的鼓手完全不同。 脑子里闪过一个词来形容他:“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献给特蕾莎。”他停下,转头看她。 正对上视线,在他的眼里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极近的距离,独处的空间,宁盏有些心慌。 “你弹得真好”,她胡乱感叹,焦虑地在钢琴上乱按了几下。 他漫不经心地答:“嗯。” 致爱丽丝又名致特蕾莎。 一说,年近40岁的贝多芬对一个名为特蕾泽·玛尔法蒂的女孩心生好感,并创作一首《a小调巴加泰勒》赠予她,乐谱上题“献给特雷莎,1810年4月27日,为了纪念。” 另一说,一名叫爱丽丝的女孩为了帮助双目失明的老人实现心愿,四处寻求帮助。贝多芬为老人演奏一曲,让老人在音乐中感受到海盗、森林、大海和阿尔卑斯山。 “叮叮咚咚”琴键胡乱地跳跃,不成曲调。 宁盏食指轻轻压下白键,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 :“你到底一共会多少种乐器啊?” “很多乐器也只是稍微涉猎一下,并不能算会。”温霖泽微微仰首想了下:“但这首钢琴曲的话,算是我的启蒙了。” 他看着宁盏好奇触碰琴键的样子微含笑意。 “手型像这样。”温霖泽修长手指放在琴键上:“指尖立起来,手臂稍稍打开。试一下。” 宁盏学着他的手势试探:“这样吗?” 温霖泽仔细看了下:“嗯……好像不太对,指掌关节稍微立起来些。” 宁盏犯难:“指掌关节?”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并不大明白这个名词。 “指掌关节,”温霖泽低垂下眉眼,将左手伸过来,精准地用食指轻轻地从左到右、缓缓扫过宁盏右手手掌和手指关联的地方:“是这里。” 被触碰过的地方像烧了团火,又酥又痒。 她的手轻轻抖了下,砸在琴键上猛地齐齐发出声音。 温霖泽稍稍偏头,饶有兴趣地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忽然,他说了句和学琴完全无关的话:“上周你不是问我都知道什么了吗?” “什么呀?”她低着头,藏住泛着红晕的脸颊。 -- 第83页 温霖泽不紧不慢地说:“嗯,好像……之前你有帮一个朋友问我一个问题。” 宁盏咬唇,小声嘟囔:“是吗?” “不记得了?”温霖泽随意地将食指轻轻扣在琴键上发出叮咚的声响,即兴出一段旋律。 曲子里透着欢快。 温霖泽提示她,声音缓缓:“那次你好像问我……你的一个朋友,喜欢一个乐手?”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宁盏压住他的声音。 她乱七八糟地在琴键上按了两下,斩钉截铁打断他:“你看看我这次手型对吗?” 宁盏很怕他旧事重提,无论是发现她的心思却不能给予回应、或是真像陈瑶所说被他误会,她都没法接受和解释。 “好像还是有点问题。”他观察下宁盏的手型,站起身,理了下袖口,随后立到她身后弯下腰来。 虽没有触碰,可距离不到咫尺,宁盏甚至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 她整个人被笼罩住。 温霖泽一只手背在身后,用右手给她示范:“像这样。” 没听清他在教些什么,宁盏的注意力全被身后的人吸引。 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体温。 他说话的声音轻飘飘吹到她耳朵里。 明明是极有分寸的距离,她却紧张到,连呼吸都不能。 她身体绷住像拉满的弓弦。 他轻轻地说,恰落她的耳畔:“那个乐手,他多大了?” 第43章 血液直冲头顶。 这个问题问的很是技术。 如果真是个校园乐手,年龄顶多不过二十出头。 而她说的这个人,可不止二十五岁。 只要回答这一个问题,很多事就渐渐浮出水面。 她只消说那个人27岁,大概他就能懂了。 并且这种情况下,承认那个人已经27岁的事实,好像也并不很难。 也许他就是在给她契机,说开一切的契机。 也许是她想多了。 但就算她说完27岁以后,他听懂了,结果不善;她大可以说他自作多情,给自己留了反悔的余地。 这个聪明人给了她暗示的机会,也给了她否认的权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小姑娘没想错,他赌这种情况下,她敢说。 那么剩下的事,他就可以心照不宣的继续了。 毕竟,有些事,还是不大适合小姑娘去做。 温霖泽坦坦荡荡地也不急着听她的答案,冷冷静静又弹了遍。 她早已心乱如麻。 忽而就生出勇气,去告诉他,她口中的那个人已经……27岁了。 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她挣扎并下了最后的决心。 这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难回答吧…… 大不了就矢口否认! 打算告诉他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响起。 温霖泽看了眼她严肃、紧张的神情,到底放过她,转身开门。 与此同时,宁盏松了口气。 差点就心脏骤停了。 韩城和黎睿一起进来,宁盏起身打招呼。 黎睿点头,熟门熟路换了拖鞋,自然地开了电视:“他们两个要晚点过来。胭脂车子抛锚了,我们小太阳去英雄救美。” 温霖泽看了眼时间:“不急,还早。” 他又补了句:“其实你也没必要来这么早。” 黎睿看着自己的学生脸红纠结的模样,口不由心地说了句:“那可真是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然后毫不愧疚地仰到沙发上,温霖泽转身去了厨房。 其实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啊。 宁盏长长呼了口气。 仰在沙发上的黎睿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重新坐直。 他对着愣在琴键旁的宁盏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才得以喘口气的宁盏硬着头皮挪过来。 不会是,又要挨骂了吧? 黎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过来,今天是个大日子,我给你做做心理建设。” 宁盏凑过去:“什么?” 黎睿指指温霖泽:“他,你认识吗?” “认识的……吧?”被冷不丁一问,她觉得挺讶异这个问题。 她和温霖泽认识十多年了呀。 “是么?你都知道什么?”黎睿来了兴致,逗她:“身高体肺活量?” 宁盏:“这些……不大清楚。” 太隐私了啊。 “嗯,那我和你说个刺激的。”黎睿坐直:“9月,演唱会的事……” 温霖泽递过水果过来,挡住他们:“聊什么呢?” 黎睿干笑:“没什么,帮你热热身。” 被当事人抓包,黎睿转而冲着宁盏板着脸语气硬邦邦地交代:“暑假的比赛好好准备。” 宁盏:“嗯,知道了。” 黎睿看了温霖泽一眼:“我考虑了下,前三名免下学期学费。” “啊?真的吗?!”宁盏一脸不可置信。 上次她给温霖泽买的那批早就下架的手机,因为着急购入,卖家又很坑,全是按珍藏价收的。 黎睿的课不仅一般人想进进不来,定价大概是全城独一份。 要是免费,她下学期便能过得很滋润。 毕竟学费是她从生活费里挪出来的。 他爸妈不知道她一直偷偷在外面没断课。 -- 第84页 和爸妈对着干的结果好像就不大好。 但再给一次选择的话……还是做不到听话。 黎睿点头:“这种事我又没骗过你们。” “那前十呢?打半价行吗?” “行,前十也行。”黎睿靠到沙发上。 他小声嘟囔:“你不拿名次全免也没问题,反正我又不亏,有“好心人士”补上。” 宁盏没听清,抬头问了句:“啊?” “没事,”黎睿不愿多说:“等他们的功夫,我们打牌还是看电影?” 韩城转头:“电影吧?” “嗯……”黎睿翻了下电视节目,故意转头问宁盏:“鬼片怎么样?敢不敢?” 激将法。 宁盏:“嗯……还可以。” 她不怎么敢一个人看鬼片,和舍友一起看过两次,她是当中喊得最夸张、最频繁的那个。 甚至喜欢捂住眼睛,透过缝隙观看来找安全感。 更加壮观的是,全宿舍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到了紧要关头,几乎是同一个动作。 捂着眼睛,透着光看屏幕。 听出宁盏犹豫,黎睿让步:“那我挑个不吓人的僵尸片,可以吗?” 他又解释一句:“我只看恐怖片。” “科幻片吧。”温霖泽出声:“就这样对“得意门生”的?” 黎睿愣了下,想起来好像当时发现温霖泽跑去和宁盏排练毕晚的时候是有说过,宁盏是他的得意门生。 可他的严师人设不允许他当面夸学生,尤其是得意门生四个字更是从没说过。 一则担心学生自以为是不能脚踏实地的练功,二来也是为了树立威信。 “我没说过这话。”黎睿瞪着眼睛转头警告他,却还是按遥控器调出科幻片。 宁盏适时地递过桌上的果盘夸他:“谢谢黎老师!” 黎睿别扭地撇嘴,嗯了声。 温霖泽看见他递出去的果盘,指了下客厅右侧的白色收纳架:“零食在柜子里,自己选。” “好的呀,”宁盏开心跑过去。 她扶了下裙摆,蹲在地上,拉开白色柜门。 满满当当、各式各样,有最近很火的零食,也有小众不大知名的。 真没想到温霖泽这里的零食种类比她家还要多,一点也想不到他是爱吃零食的人。 她也没太细想里面的原因,抱了几种关上柜门站起身。 黎睿看着宁盏抱着零食重新窝回沙发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这些零食全是Summer的心尖宝,那个小祖宗哪里惹得起。 温霖泽则不以为意,倒了几杯水放到茶几上。 他放松地坐回沙发上。 好巧不巧,偏偏又在宁盏的边上。 他家的客厅明明那么宽敞。 沙发的空余明明还有很多个。 宁盏垂眸,小心地用余光瞥了下身边的人。 察觉到目光,他问:“不想我坐这?” “没有没有……”宁盏否认。 他不依不饶:“那就是想让我坐这?” “……也不是” 今天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搞! 温霖泽:“那到底想不想?” 她有点想抓人是真的。 “都可以,就是夏天,离得近的话有点热。”她中规中矩地说。 他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嗯,那空调温度调低点。” 宁盏抬头看他,就见他眼里带笑。 今天是他们乐队团建,按道理没必要让她一个外人来。 虽然说是黎睿的学生,可他一直端着老师的架子不远不近。 所以,温霖泽为什么要请她来。 为什么要请她来…… 宁盏不自在地坐在原地思考,思路早就跑得很远。 突然,光被遮住。 眼前一片黑暗。 是一双手忽然轻遮住她的眼睛,却又和她的脸颊隔开一段距离。 她不清楚状况眨了两下眼睛,睫毛触碰他的掌心。 温温凉凉。 因着他这个举动,以及刚刚她心底的盘算,宁盏惊讶转头去看他。 侧脸轻轻滑过他刚刚特意保持了一段距离没触碰到她的手。 脸颊热烫。 电视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韩城轻咳一下。 温霖泽把手拿开,自若地说了句:“刚刚那个镜头还是不看得好。” 手下刚刚接触的滑腻,触觉强烈。 他暗暗紧了紧刚刚那只伸出的手。 最近他的举动实在是反常,她很难不多想。 宁盏没被他骗过去,仍执拗偏头看他。 心跳得剧烈。 温霖泽感受到她不肯移开的视线,大大方方回视。 视线交碰的一刻,还是宁盏脸皮薄,先败下阵来。 她低下头,暗自腹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看透自己的小心思了! 是打算扼杀在摇篮里,还是…… 黎睿正看得带劲,听见身边的动静,还是默默把声音调小。 “这就吓人了?”黎睿哂笑句:“待会,更吓人你信不信?” “啊?”宁盏顺着他说:“一会情节更吓人吗?” 黎睿冷哼下:“这算什么?你坐过来。” 宁盏好奇坐过去:“什么?” 黎睿:“我听说你要到了Summer的签名?” -- 第85页 宁盏点头,迟疑地说:“黎老师也想要么?我已经送给朋友了。听说你和Summer不是会经常一起演出的么?” 黎睿:“嗯,每次都一起演出。” 宁盏:“那你们岂不是很厉害!” 黎睿得意洋洋写在脸上,大言不惭点着头,模样有点欠揍:“还行吧。” 满脸就是两个字——夸我。 “……”宁盏忍住内心的吐槽,那Summer的演唱在她心里是殿堂级的:“哦。” 黎老师可以不用这么喜形于色,他和Summer同台的距离的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黎睿促狭地笑:“有个事,我有点好奇,你不是说是队长事业粉的吗? “嗯……”宁盏点头。 黎睿:“那假如Alex真的看上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因着温霖泽就坐在旁边的原因,听到这个问题,宁盏心里一梗。 这是一道送命题…… 怎么办? 这个事情不是没有和闺蜜讨论过。 那……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她小心偷瞥了温霖泽一眼,他好像也很好奇这个答案,难得没在冷冷淡淡地看电视。 看他今天的态度,她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好像要暴露完了。 他大概感受到什么了吧? 大概是暗恋的人敏感又怕拒绝的心理,作祟她反过来拿这件事试探他的态度,来当挡箭牌。 宁盏:“那不是挺好的……毕竟媒体宣称他是万千女生的梦想。” 黎睿:“你的意思是?” 宁盏:“我也是个女生……” 旁边的人墙角听了半天,此刻像是下了决心,他说:“之前和你说在录歌,新专辑母带制作好了。有没有兴趣帮我提点意见?” 宁盏愣了下,点头:“啊?好呀。现在吗?” 话题跨度有点大,也没试探出他的态度来。 但好像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听他的作品。 他的唇角轻扬,“就现在。看起来你对这部电影没什么兴趣,好像一直在走神。” “……”宁盏干咳了下,掩盖自己的心虚。 温霖泽先起身:“去书房。” 剩下两个当事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继续看电视。 黎睿还是朝后提醒了句“你俩快点,Summer和胭脂一会就到!” 宁盏有点心情慌乱的跟在温霖泽后面。 她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什么事啊?”她跟在他身后小心地问。 温霖泽:“事关万千少女的事……” 第44章 那这是什么意思。 她因为这句玩笑话有点不安,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温霖泽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既然决定做这一步,就会做好铺垫。 他低声安抚:“刚刚开玩笑的,过几天要又有工作要忙,所以有些事情要提前交代好。” 宁盏点头,不自觉就带了点埋怨:“嗯……你又要忙起来了。” “不高兴?”他问。 “没有。”她哪有什么立场不高兴。 温霖泽:“那不问问我去干嘛?” 宁盏顺着他说:“那你是要去干嘛啊?” “有演出,想去么?”他答。 “真的吗?!”她瞬间打起了精神,还从没见过他演出。 他逗她:“说起来,是不是又想让我去要签名?” 宁盏否认“没有……” 那上次的签名,她也没落到。 这次搞不好又是说说而已。 书房在房间的深处,要穿过一条不长的走廊。 不知怎的,她就觉得他走得很慢,似是要等上她的步伐。 “嗯,那刚刚的话,认真的吗?”终于到绕正题,他问。 就……故意说的啊…… 想看看他会不会不高兴。 结果没有一点预想中的反应。 他果然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是的……刚刚我也是开玩笑的。” “哪里是一路人呢”她嘟囔。 她想撇清自己和异性的关系,在他面前:“就现在我们舍友间都会开这种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 “开玩笑的么?”他转头问她。 “嗯……别说是不可能,”她想了想回答他:“就算可能的话,圈子相差那么大,会很有负担。” 宁盏见他神情不对,冲他笑:“干嘛你把这个不现实的问题问得这么严肃。” “原来你这样想?”他彻底停下脚步。 “嗯……我真的这样想的。”她在暗示他:“我还是觉得做人实实在在的比较好。我比较喜欢实际的生活。” 这下子,前方的路忽然有点看不到头。 “母带好像落在工作室了。”他突然说。 “啊?”宁盏一愣,眼前就是书房了。 “先送你回学校?是不是还要忙期末考?”他转身:“现在就走,等我忙完联系你。” 宁盏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 这什么情况。 “也不是很着急,”她还想多留会。 温霖泽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一会宿舍不就进不去了?嗯?” *** 她这趟大概是被人强行送走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是一脸懵。 -- 第86页 明明是他急匆匆让她过来的啊 哪里不早了,晚饭都没吃到! 陈瑶已经在宿舍了。 听说宁盏走后没多久,何杨师兄就有事要忙,也就没再有时间教陈瑶。 陈瑶看她这么快回来也很是惊讶:“这么快就吃完饭了?我都做好了你回不来的打算。” “没吃晚饭……”宁盏不大高兴地把包扔在桌上:“再说我哪次出去夜不归宿了?” “就上次,看你回来那个样我也知道你去哪了。就是没点破。”陈瑶嘿嘿地笑。 在温霖泽家喝多的那次吗? “不许笑!”宁盏攀上她的胳膊:“你得陪我吃点好的。我今天遇到一堆怪人。” 陈瑶:“哈?” 宁盏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很神奇。而且黎老师突然又向我施压让我好好准备暑假考试,我好慌。” 陈瑶挎着包跟她出去:“没事的,莫慌莫慌。你们不是有俩环节吗,一个现场投票、一个场外观众,到时候我让我七大姑八大姨都给你投。我家亲戚可多了,有家谱的。” 宁盏一听这个就没信心:“就场外我最方。其他参赛选手都是元老,多少有人气。就我无名小卒一个。” 陈瑶不同意:“哪这么说?你明明也很厉害的好不好。我朋友都听说过你……” 宁盏:“……那大概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 陈瑶:“不不不,你已经小有名气了,只是自己谦虚。再说了,我亲戚多!多少能赞助你一些……虽然九牛一毛吧……” 宁盏:“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知足了……” 两个人吃了顿饭,她一头雾水的心情才好一点。 酒足饭饱,陈瑶凑过去怂恿她:“嘿嘿嘿,跟你商量个事。” 宁盏戳了戳碗里的饭,随口回她:“什么?” 陈瑶:“就上次跟你告白的那个吉他手,嘿嘿……帮我们搞到两张票。” 宁盏皱眉:“……瑶瑶,你卖我!” 陈瑶:“你都没问我什么票!” “什么票也不行!”宁盏拒绝。 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能给他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瑶:“那其实……他说送我的,所以我就收下了。” 听这话,她就没那么抗拒,原来是她想多了:“……早说送你的啊。那你没必要和我商量的。” “说是送我,肯定是沾你的光啦。”陈瑶拽着她衣袖哄她:“走吧,走吧,和我一起,好不好嘛!” 宁盏没心情:“有考试呢,真没空。” “就在兰城!很难得的!”陈瑶晃晃票:“这票和你没关系。他说送我的,你去了也没什么的!他又不知道我和谁去的。再说了,主要是他不欠部里一顿饭呢么。回头我掏腰包请客,把这人情还上。” 宁盏:“那我们可以自己买票啊。” “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票买不上!慈善演出!众星云集!有BD乐队去不去!去不去!”陈瑶诱惑她。 “不去不去……”提到这个就烦。 她本来小心翼翼去试探,结果那个人一丁点不高兴的反应都没有! 她剩下的路得多难走。 陈瑶:“去嘛去嘛,就当陪我。毕竟他们9月份的演唱会,我们基本拿不到票。” *** 耐不住陈瑶软磨硬泡,宁盏最后还是去了。 那个吉他手还挺有本事,票是内场前排,看得极其清楚。 慈善演出果然大手笔,节目单上全是清一色的正当红。 宁盏大概看了眼,BD乐队的表演排在最后。 说是不在乎,那粉丝的热情还是有一些的。 宁盏和陈瑶落座的时候,便发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吉他手其实有三张票。 两张给了陈瑶,一张留给自己。 他来的很晚,不给她们抽身的机会,成功坐在宁盏的左手边。 慈善演出大概有3个小时的时间。 这三个小时里,她得和这个家伙一起坐着。 但也没有太介意,因为吉他手目前为止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唯一过分的,也郑重其事地道歉。 看在那张情真意切洋洋洒洒地道歉信面子上,她忍了。 前三个小时,他俩坐的恭恭敬敬、井水不犯河水。 除了偶尔,吉他手凑过来给她从算是专业的角度讲解一番。 距离,也算恰到好处。 最后的压轴是BD乐队的节目。 吉他手夸张地鼓掌,兴奋地凑近宁盏:“这是我最喜欢的乐队。” 宁盏不想和他沾上关系,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自己也很喜欢。 没想到,这次他们的歌曲仍是那首催泪神器。 宁盏听完前奏就认出来,这首歌让陈瑶哭得她心都碎了。 她暗暗摸了摸背包。 还好,带了纸巾。 毫不意外,陈瑶在旁边哭得不行。这次她默不作声,却更让人难受。 兴许是前排、兴许是她的表情张力感染了摄像师。 镜头聚焦在她身上,打在公屏。 若是平时,这样被cue到的时刻,她一定会配合地挥挥手或吹个口哨。 这是她上次在西市就想拥有的时刻。 可这次,她却只剩下哭。 宁盏被感染地也有点难受。 -- 第87页 她默默递张纸巾过去,也没说话,只是手搭在她肩膀上。 镜头扫过关切注视着陈瑶的吉他手和宁盏。 然后,鼓点错了拍。 速度慢了下来。 台上的人干脆把八分音符打成十六分。 因为舞台经验的丰富,很少有人抓住这点。 气氛依然燃。 只有差点没换上气的Summer偷偷记下这笔账。 *** 舞台落幕的时候,吉他手很有经验也很绅士地提前出去叫车:“你俩在门口等我啊,别乱跑,听我消息。” 目的地一样,看着哭得差点断气的陈瑶,宁盏点头:“那谢谢你了。” 宁盏拍拍陈瑶的背哄她出去。 陈瑶哭着笑出声:“他们也真是的,哪有人压轴选这种歌的,害我临了哭了一场。这下子,回去眼睛都得肿。” 宁盏跟她开玩笑:“大概是慈善演出需要这种效果。” “……啊,他们也太能让人共情了。受不了受不了……”陈瑶擦擦眼泪,嘟嘟囔囔:“你不许笑话我,可多人都哭了”。 宁盏点头笑着说:“嗯,就我们瑶瑶运气好,一哭成名,都打到公屏上了。” “打在公屏上的是我的满腔爱意!”陈瑶擦了擦哭花了的脸:“我上镜的时候丑不丑啊,Summer注意到我没?这可是他对我的初印象!” “不丑,可好看了,”宁盏笑:“哭得梨花带雨像林妹妹一样。” “你嘲笑我!”陈瑶作势去掐她。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地玩闹,忽然有人拍了拍宁盏的肩膀,声音熟悉。 “妹妹,跟我来,有哥哥找!” 第45章 宁盏回头就发现是胭脂,她竟也在现场:“姐姐?” 陈瑶抹干眼泪,在一旁直接看呆了,来人也长得太标致了,是攻击性很强的美。 刘胭冲她笑:“那就跟我走吧。” 胭脂带她去了候场的休息室等,说是温霖泽一时忙不开。 然后她撇下她,也去忙。 宁盏好奇地打量四周环境。 外面的夜幕低垂,窗外是万家灯火。 晚风吹过,像恋人轻吻发尾。 难得这样一个清凉的夏夜,或许注定是特别的。 桌上随便摊开本漫画书。 打发时间,她以为是休息室里都备着的,坐下随手翻开看。 扉页,竟然,龙飞凤舞有Summer的签名! 敢情这个休息室是偶像待过的?! 宁盏像是被烫到一样弹起来。 这下子,就算是桌上普普通通的水杯都神圣起来。 她开始仔细观赏,顺便猜桌上那些私人用品都是谁的。 白色桌面上有个黑色的音乐播放器,有点眼熟。 宁盏绕着打量一圈,神圣地没敢碰。 她好像有幸有个同款,是温霖泽送她的。 一直带在身上,宁盏掏出来自己的看了眼,一模一样。 甚至耳机都同款! 太巧了吧!这牛皮她回去能一直吹,无意间闯入他们待过的休息室不说,私物还一样! 随即,她发现一把车钥匙随意地丢在桌上。 看来,他们还会回来。 觉得误入别人的领地,她拿出手机考虑要不要和温霖泽商量换个地方说话。 念头腾起,还没执行。 她就听到有人唤她:“在想什么?” 宁盏回头,温霖泽站在门口。 他好像今天比平时还要耐看。 听着他温温润润的声音,宁盏心里有点痒。 不想破坏这气氛,也不再愿逃离这个房间。 宁盏放回手机,细声答:“没什么。” 温霖泽走到桌旁,随手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喉结滚动。 一滴水顺着肌肤、沿着下巴滑过喉结。 宁盏舔了舔唇,也就忘了问,他怎么随便拿陌生人的杯子喝水。 他放下水杯:“考得怎么样?”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宁盏随手拉把椅子坐下,没再看他:“今天的考试最后一道大题没答上来。” 温霖泽随手整理着桌上散落的自己的物品:“考过去的科目,就没有必要再想了。” “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她心疼丢掉的分。 他开导她:“不咎既往。” 宁盏小声嘟囔:“差点休学的温学霸又有大道理了。” 温霖泽笑,蜷起食指轻轻扣了下她的脑袋:“你偶尔胆子又出乎意料的大。” 宁盏一愣,不自觉替他解释这反常的举动,又像是在给自己一个交代。 “你和温钦琰不愧是亲兄弟,他以前也老敲我的头。” 温霖泽哑然:“是吗?” 宁盏点头:“不过他敲得更重些。” “疼吗?” “也还好,”想到终于有人能管教温钦琰,宁盏赶紧抓住机会:“不过你是该教育教育他。他总欺负人。” “也欺负过你?” 宁盏点头:“他有一次差点把我吓哭。” 温霖泽笑了下,随手拿过桌上的零食递给她:“我这个弟弟,倒还算是讲理,说说看他为什么吓唬你?” “……”宁盏接过,明明他俩是亲兄弟,温霖泽就知道给她递零食。 她踌躇下:“大概就是……就是小时候不懂事,不小心在他……在他一个朋友的眉毛上划了一道。他竟然大半夜在我家窗前装鬼吓唬人。” -- 第88页 她补充句:“我可是睡在二楼!” 温霖泽将耳机线慢慢绕起,漫不经心地说:“他竟然还做过这种事。” “他这种事做得可不少,简直就是我们那个院子的小霸王。”宁盏托着下巴思考:“你说你们是亲兄弟,为什么性格差距那么大?” “那你呢?更喜欢哪种?”温霖泽散漫地问。 “……”宁盏语塞。 本来也没想着能听到她的答案。 他转过头看她:“不过,你划伤的应该不是他的普通朋友吧,是他的亲哥哥?” 宁盏放下托着下巴的手、坐直身体缩回脑袋,她心虚地答:“你竟然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忘记了。你怎么能和我记仇。” 他这是记起小时候她的光荣事迹了吗? 一个有点凶巴巴、爱哭的、冒冒失失伤了他的小鬼。 自己拼命塑造的在他面前的良好形象感觉要绷不住了。 “差点划到眼睛,当然记得。”温霖泽垂眸看她:“而且,为什么不能和你记仇?” 宁盏低头,态度诚诚恳恳:“对不起。” 温霖泽不依不饶:“对不起行不通,得补偿。” 宁盏不知道该怎样招架这样的他,愣愣地问:“那怎么补偿啊?” “这个不应该是始作俑者应该考虑的事情吗?”温霖泽展眉:“而且我感觉你很擅长。毕竟你在我这闯的祸也不少……” “也还好吧……毕竟温钦琰已经吓唬过我了。”宁盏嘀咕。 “那份我会替你还回去,前提是你重新补偿我这份。”温霖泽敛去笑意,低头沉思:“不过,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也没想到他会做这些。” 宁盏见他神色没有多问,转移话题:“我有个问题想很久了,能不能问问你?” 温霖泽停下手里的活,点头:“嗯。” 宁盏好奇地问:“曾经的温教授是怎么变成当代成功企业家的?” 温霖泽轻蹙眉:“企业家?” “嗯,”宁盏点头:“我听我爸夸你了,说你年少有为什么的。” 温霖泽:“还以为是你在夸我。” 宁盏见说不过他,开始装死,没有回应。 “大概就是和我要休学那次有关吧。”温霖泽还是和她解释:“本来,谁也没想到公司会扩张那么快。所以温钦琰高考那年,家里是打算让他学管理。” “后来呢?”宁盏疑惑:“温钦琰不是去做医生吗?” 温霖泽点头:“嗯,他当了医生,我来了这。” 宁盏有些糊涂,那到底谁是因谁是果? 她斟酌用词:“是……因为他想当医生,所以你放弃自己的爱好?” 温霖泽笑笑:“没那么严重,现在不也还好?” 宁盏看着他故作轻松地语气,却无法像他一样平静。 想起温霖泽书房一架子的书,就能知道他有多热爱自己的事业。 而且,那个他做嘉宾的讲座也非常成功。 他当初,应该是个很受人尊敬的老师。 “怎么不高兴?”温霖泽逗她:“那我不要补偿了。谢谢你告诉我温钦琰的事。” “他吓唬人的事?”宁盏吃了两口零食:“你还是别找他麻烦了。仔细想想,其实他人挺好的,也经常帮我。我刚刚说着玩的。” “没有。我去谢谢他。”他淡淡地说。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能做的。 宁盏心不在焉点头: “嗯。” “又在想什么?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单纯的讨厌我。所以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要去谢谢他。”温霖泽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一下子,什么温钦琰全都抛之脑后。 只剩下头顶的触感。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有这种小动作。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心应手的呢? 宁盏背脊发僵,刚刚咯吱咯吱吃零食的动作也停下,声音细细小小:“哦。” 他站在她身旁,很近的距离,却弯下腰,让距离更加咫尺:“所以,对于我,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忽然变得促狭的可活动的空间,她语无伦次地答: “也……也没什么。” “那看来,我只好自我介绍了。”温霖泽直起身来:“年龄、成长经历大概你也都知道。” 他带着认真的口吻,郑重地说:“爱好的话,音乐算有点兴趣。家庭关系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单亲,有个弟弟。你也看到了,我和父亲、弟弟的关系都不大好。” 宁盏怔住,空气干热。 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还问她介不介意?! 温霖泽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转而看身侧的小姑娘:“这么久没说话,看来是介意了。也是……” “没……没有,”宁盏急匆匆打断他:“我就是没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这套说辞感觉像是……像是……” 她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突然冒出句:“感觉像是相亲的自我介绍。” “相亲的自我介绍?”温霖泽笑了下:“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 这下,宁盏紧张地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大脑空白。 心跳地剧烈又澎湃。 香氛散发的香气在室内氤氲。 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嘈杂人声统统不可闻。 -- 第89页 他这是要干嘛?! “算了,那天说要给你听新录的曲子还没实现。”温霖泽从旁边椅子上随手拿起自己的包,他抽出IPAD解了锁:“难得今天有空。” “你要么还是把话说完吧,”宁盏的声音飘的找不到调:“不然我感觉我晚上睡不着觉。” “你很想知道我要说什么?”温霖泽回头看她。 “……”宁盏被这目光打量地心虚,别扭地说:“我没有。” 温霖泽转身,放缓声音:“其实有点紧张,担心你会生气。” “嗯,什么?” 这么说来,宁盏更好奇了。 “家庭背景、兴趣爱好介绍完,大概应该是职业了。”温霖泽酝酿下,按了播放键。 他鲜少露出不安:“我的新专辑,你大概听过。” 第46章 她听过?! 宁盏非常困惑,偏着头仔细听。 前奏舒缓又深情,一点点将人带入那个世界里。 似乎有点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的新歌,怎么就说她听过呀。 她来来回回听得也只是那几个歌手的歌。 又怎么会听过的? 而后,歌词才进了几句,宁盏头皮发麻。 心里空落落腾起异样情绪。 她,听过! 这首歌!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西市的音乐节,在刚刚的演出,她都有听过。 而且,舍友甚至听得泪流满面。 递过两包纸巾的缘故,她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是BlackDay的新歌《行星》。 此刻,温霖泽说,这是他的新专辑?! 表情渐渐凝固,嘴角拉平,眼神睁大写满不可置信。 脑子里像有白光闪过。 她忽然想明白在西市巧遇是哪门子的偶然。 还有刚见面时,他手里拿着的光盘。 他的水平,又怎么会籍籍无名? 他居然……竟然……果然……是BlackDay的队长Alex?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猫。 眼前人的影子渐渐和舞台上的人重合。 他没有在开玩笑。 他真的是BlackDay的队长。 她这个事业粉一直很关心的队长。 惊喜么?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大概就在那一刻,她暗暗感慨自己的眼光可真是始终如一。 无论是,台上、台下,她都喜欢他啊。 他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爱戴,在生活中也是个很棒的人,带着光芒万丈的才华和无可挑剔的品格。 表里如一。 是啊,是爱戴啊。 他一直是自己敬仰和尊重的人啊。 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变得遥不可及。 偶像的八卦又怎么会没和朋友探讨过呢。 她一直一直觉得,那拯救银河系的人才能和他在一起的。 她要到哪去拯救啊?! 然后,在这复杂的情绪腾起又发酵后,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昨天做的好事。 她当着温霖泽的面说什么了? 她怎么会说出那番话的? 是万千少女的梦想? 她也是万千少女之一? 羞耻到脚趾能挖出别墅区…… 她喘不过气来。 这……她说的是什么话? 刚刚那些惊喜、震惊和爱戴的小心思,全变成了小事。 脸烧得滚烫,连带着手里刚刚正在吃的零食也洒落一地。 丢脸! 丢脸! 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都当着温霖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 门外有人哼着歌就直接推门进来。 “痛就痛伤就伤,是谁说肝肠会寸断……” 歌声好听又……熟悉…… 来人见宁盏洒落一地的豌豆脆:“靠!我终于见着元凶了!” ……! 这人是谁?! 有点眼熟?! 眼前这个金色头发的少年和挂在她家墙上的海报的人里长得分毫不差。 一样的大而明亮、无辜机灵的眼睛,一样精致的下巴。 尤其是现在睁大眼睛恍然大悟的模样,和电视上简直一模一样。 宁盏一脸震惊看到舞台上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当着两个人的面狠狠掐了自己脸一把。 今天是在做梦吧?噩梦还是美梦? 但……痛觉,真的有痛觉! Summer看见室内有两个人,立马明白了情况。 “啊!我认识你!你把我们队长拐去参加校院毕晚的嘛!” “……”没想到这种事给他们印象那么深刻。 “你可太能干了吧!”Summer快走两步,站在她面前,一脸钦佩。 “……”宁盏还是觉得都是幻觉。 “我还知道你觉得我比他们几个更招人喜欢!有眼光!” Summer好像心情很不错:“上次我因为生病没见到你,今天可算逮着机会了。” 宁盏:“……” 这下子更觉得被雷劈中。 她,不止一次、不明真相地当着一堆知情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坦诚对他们的喜欢。 她都说什么来着? “我觉得Summer长得好好看啊!” “队长鼓打得很棒,算是事业粉?” -- 第90页 “其他人,我也都很喜欢。” 一群知情的吃瓜群众,怪不得都面露和蔼地看她! 戏剧化地一幕冲击了她的头脑。 她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我……瑶瑶还在外面等我,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温霖泽朝她走了两步。 “不不不,不用。”宁盏后退两步,立马拒绝他,“我一个人冷静会。” 温霖泽没有勉强她:“那到家和我发信息。” 宁盏也没应他,故作镇定地出了那个门,就开始一路狂奔。 哪里有什么瑶瑶等她呢。 她早就让他们先走了。 *** 晚上仍是常规的五个人的小聚,庆祝演出的成功。 Summer却老大不高兴:“我不管,你今天节奏打错了!坑死我了!” 温霖泽心不在焉:“嗯。” Summer:“就……就……就这反应?!” “嗯。” “那老规矩吧,带我们去度假!谁让你出错!”Summer不依不饶:“嗯……我想想,夏天的话,新西兰怎么样?北海道也不错。” “嗯。” Summer:“那说定了,带我去度假啊,队长!” “嗯。” Summer就这样高兴起来,接着问:“那什么,今天是我把我迷妹吓跑了吗?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Summer:“她不是觉得我好看吗?看到我不应该很激动吗?” 一桌却并没人应他,Summer继续嘀咕:“就算她把我零食吃掉,我也没生气啊。跑什么?真是的。” 刘胭瞪他一眼,向他盘里夹了块水煮肉片:“吃你的饭。” Summer喜滋滋夹起来,偷瞄了眼温霖泽就要往嘴里送。 温霖泽不悦看他:“自律点。” “哦,”作为歌手不能吃辣,一是影响声带可能会影响音乐生涯,另一方面他最近咽炎很严重。 Summer委委屈屈地看着刘胭:“姐姐,队长不让我吃这个。你能不能再给我夹个别的?” 刘胭没理他。 Summer又委屈喊了遍:“姐姐?” 刘胭不耐烦地说“自己动手。” 吃了一会,Summer再迟钝也发现温霖泽兴致不高。 这次Summer老老实实地看着别人喝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耍赖,没敢让队长再费心。 他甚至觉得队长心情不好可能和自己把宁盏吓跑了有关,吃完饭自告奋勇地去买单。 音乐餐厅的露台上,温霖泽神色不明。 韩城主动走过去和温霖泽聊天。 “啧,让我猜猜。告白失败?” 露台只亮着一盏小灯。 他双手搭在护栏上,看着远方,低声说:“还没说到那步,她就跑了。我其实本来也没想这么快……” “那你本来想怎样?”韩城也倾身靠在栏杆上。 温霖泽:“本来只是想让她多了解下。” “你是认真的吗?”韩城见他心烦,识趣地从一旁拿过一瓶酒递给他:“你的事情……不要怪我事多,你的情况毕竟我清楚。温钦琰的事……” “嗯……我想清楚了,”温霖泽打断他,叹口气:“因为想得很清楚,所以我才想着把自己的情况和她说明白些。我担心她年纪小,只是一时新鲜。也觉得自己如果不提前告诉她,不够坦诚。” 韩城看了眼楼下:“我看宁盏跑得匆匆忙忙,你既然没说什么,她为什么跑?” 温霖泽沉默一瞬:“我也没想明白,她只说要冷静下。” “大概是……要冷静下?” 温霖泽叹口气:“嗯,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我也才回来一个月,进度确实太快了。做得太过又怕唐突。” “那你觉得她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温霖泽嘴角稍弯,远处灯火映在眼里有了色彩:“起初,我只觉得她总是躲我。见到我打完招呼就低头,甚至走得更快。” 韩城转头看他:“所以,和你开始的估计一样,她不喜欢你?” 温霖泽摇头:“如果我还是她那个岁数,可能会那么觉得。” 他带了温和,接着说:“后来我发现,她快速走开很远以后,会突然回头看我。再后来,连她身边的朋友也会回头看。你说这是为什么?” 韩城皱眉不解:“这小姑娘好奇怪。为什么?” “所以,黎睿总说你书读死了。”温霖泽拍了下韩城肩膀,轻声说:“因为,她在害羞。”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喜欢学校里的乐手。”温霖泽眼里有光:“不对,也有,她说的是我。 韩城看着快要功德圆满的温霖泽,酸酸地说了句:“事实上,她人,今晚,还是跑了。” 温霖泽被呛了句,回头看他:“橙子,你越来越像黎睿了。” “……”这在韩城的眼里可以算得上是人身攻击,他又重复了句:“反正就是跑了,还不肯让你送,你等了一晚上微信也没收到,打电话还被挂断。” 韩城总结了句:“所以,刚刚你分析的应该都是幻觉、是在做梦。” 温霖泽也没恼:“做梦也好,美梦成真才有意思。” 第47章 活过的这二十年,宁盏从没觉得世界像今天这样玄幻。 她一路心不在焉得回去,全然无法消化。 -- 第91页 她一开始异常亢奋,自己的眼光绝了! 喜欢他的程度变得无穷大! 而后,就有点无力。 趴在桌子上,手机铃一遍遍地响起。 她没接,一遍遍过电影似的回忆今天碰到的情况。 铃声再一次响起以后,陈瑶凑过来:“怎么啦?不舒服啊?” “没有,”宁盏有气无力得把头埋在臂弯里。 ”怎么不接电话?”陈瑶指指桌上。 “不想接……” “说说发生什么事了?”陈瑶拉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漂亮姐姐带走你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和他吵架啦?” 宁盏探出一点埋在胳膊里的脑袋,闷闷地答:“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了?” 宁盏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现在事情的走向很怪异、灵异:“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一时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陈瑶重复下,还是不解。 这时,手机屏幕又亮了两下。 陈瑶晃了眼:“有信息。” 在陈瑶催促下,宁盏趴在桌上捞起手机从上到下翻了一遍。 “到家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你会这么大反应。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隐瞒,我很抱歉,我有我的顾虑。” “但是,从一开始,一个字都没有骗过你。” 没有骗过吗? 好像是这样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否认过。 他大大方方说自己会打鼓。 给自己要来Summer的签名。 还说那次音乐会上自己也有演出的。 甚至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毫不避讳地说Summer生病来不了。 没看透是自己太迟钝了。 宁盏放下手机,把头重新埋到胳膊里。 其实,温霖泽也不用这么想。 她能理解温霖泽瞒着她,每个人都有些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 她也有。 她更多的是觉得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无法接受。 还做了很多直言喜欢和欣赏他的事。 此时此刻,她突然起了个奇怪的念头:不能再喜欢下去了呀。 她以前觉得得特别优秀的女生才能和队长在一起。 虽然,她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但她不想他被不知情的人说,你看ALEX的女朋友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罢了。 可不喜欢他这件事,好像也做不到。 宁盏想不明白,抬头问陈瑶:“瑶瑶,假设,我是说假设,你突然发现前面追你的那个生化班的同学其实他是Summer。你会怎么样?” 陈瑶想都没想:“这不可能。” “……我是说假设。” 陈瑶是个实干派:“追,使劲追,然后嫁给他!” 宁盏犹豫:“认真的吗?你不会觉得你们差距很大吗?或者……在乎别人的眼光。” 陈瑶盯着她看:“暖宝,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宁盏轻轻抓了下脸颊:“没有,在他家看了部掉马电影,有感而发。” “这样啊……”陈瑶偏头想了下:“我又认真地重新考虑了下。” “怎么样?” 陈瑶泄气地说:“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 宁盏又重新趴回桌子上:“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话题吗?就是假如Summer对你一见钟情,你会怎么办。” “记得呀,”陈瑶陪她一起趴下:“他的话……我立马嫁他。有颜有才又有钱!” “真的不会有心理负担吗?” “……”陈瑶认真思考了下,语气淡下来:“不知道,毕竟也是没可能的事。” 宁盏看着留在编辑页面的手机,一直不回也不大好,她思忖应该回他个什么。 “我到学校了,打算看会书。” 宁盏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很快,温霖泽又发来一条:“嗯,最近会很忙吗?” 宁盏想了下:“还有几门考试,没什么把握。” 温霖泽:“那这段时间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好好复习。” 他好像……会错意了。 虽然刚刚纠结半天……但最终还是抵不住心底的咆哮啊。 听到他说,最近不联系的那刻。 她才有点想明白,她想要什么。 她不是说自己很忙不想和他联系的意思呀,只是突然这么大的事情,需要消化下。 宁盏暗示般回他:“哦。” 手机那端只是客套地让她劳逸结合什么的,也没再提刚刚在他家未说完的话。 宁盏有些懵,应该等他把话说完再跑的。 刚刚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宁盏后悔了。 唉,她那么着急跑掉做什么。 听他讲完再跑也不亏啊。 *** 温霖泽锁屏后,突然就觉得很累。 他朝着天台长长地舒口气,鲜少的情绪外露。 刚刚黎睿过来告诉他,宁盏几天后的比赛,对手里有个带队老师名字叫个葛曼。 靠男人上位,所以现在在圈里也不小名气。 不巧,那些男人里,也含有他的父亲。 也因此,间接地导致了母亲的亡故。 想到母亲,他忽然就愧疚不安起来。 他不值得拥有一段美好的感情。 -- 第92页 宁盏的态度摆明了是对他有排斥和抵触。 往事悠悠,若是两情相悦他愿意去努力。 可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那便…… *** 期末复习时间很紧凑,一进入状态,宁盏心无旁骛,也没空追究那天发生的事。 这期间,温霖泽善解人意得真的很少再联系过她。 也没再说过那种奇怪的话。 最后一门考完后,宁盏一直盯着手机看。 一条温霖泽的消息都没有。 只有妈妈来了几条消息问她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 按理说,温霖泽应该知道她考完了。 她这次考试有一门是韩城监考,韩城还专门问了她什么时候最后一门。 当时宁盏还挺开心,以为是温霖泽让他问的。 可后来,考完好几天温霖泽也没提过要见面的话。 她也找不到去见他的借口。 虽然不应该,可宁盏还是觉得不大高兴。 几个舍友也陆续考完,准备通宵联网打游戏。 宁盏放下包,仰在椅子上:“我就不打了。这几天考试耗尽了我所有力气。” “你这几天这么用功,肯定都没问题。” “来两局游戏就万事皆空了。” 宁盏摆手:“我晚上还得去上舞蹈课,你们玩。” “舞蹈课?”陈瑶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过几天要去比赛了?” “嗯。”宁盏点头。 “你那个比赛需不需要我们去给你加油啊?”陈瑶拿过袋薯片和她分享:“反正暑假也无聊,就当旅游了。” “别……”宁盏推辞:“你们去了我压力更大,头一次独舞比赛。” 而且比赛意义重大。 “你这次是去北市吧,海滨城市,好羡慕。” “羡慕什么……我是去比赛的,都要愁死了。”宁盏叹气:“黎老师说拿奖会免下期学费的,我压力好大。” “免学费?那你岂不是下学期会很有钱?”几个小姐妹起哄。“拿奖了得请我们吃饭。” “行。”宁盏一口应下:“毕竟拿奖希望不大。” 陈瑶把薯片抢回去:“这么没信心?那别吃我的。” “没拿奖也请你吃饭行不行。”宁盏拽着她的衣角:“只要你再帮我个忙。” 陈瑶一下子就猜中:“帮你一起骗你妈妈?” “……对。”宁盏点头:“我比赛那几天就说去找你玩了,行吗?” “行,反正你总用这个借口了,”陈瑶疑惑看她:“真搞不懂,你家怎么管那么严。有爱好不是好事吗?” 宁盏摇头:“唉,难搞啊。不过等我拿奖我就去摊牌。” 陈瑶突然想起件事,拍了拍宁盏肩膀:“九月份,BlackDay的演唱会门票快开抢了。你要不要一起?” 宁盏手一抖,差点把陈瑶的薯片洒了。 干脆利落:“我不去。” “啊?干嘛不去。”陈瑶没想到她会拒绝:“你这么快就脱粉了?” 宁盏难以想象在台下看他的心情,重复道:“也不是,就是不想去。” “你就当陪我,演唱会在西市,我不敢一个人去。你上次不是还说秋天要去吃桂花糕的嘛。” “嗯,你刚刚说的没错……我脱粉了。我一时半会不想看见他们。”宁盏还是不松口。 “你怎么比我换墙头还快?”陈瑶打量她:“这不像你。前两个礼拜还跟我说矢志不渝、此生挚爱呢?” 宁盏迅速否认:“不是我,我没说过。” 一旁看热闹的舍友出了声:“我作证,你确实说过。不止一次。” 她一板一眼模仿着宁盏的腔调:“哎呀,太好听了。” 另一个舍友掐着嗓子接着说:“你说像Alex这种人,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仙女。” “啊,Summer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 宁盏堵住耳朵:“行行行,我说过我说过。” 舍友们笑了会,不再打趣她。 陈瑶敛起笑意,认真问她:“你就当陪我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出去玩,老实说,真是有点不敢。” 宁盏有气无力点头:“……那你让我考虑下。” 陈瑶开心地抱着薯片重新找她:“行,那下下周末,咱们先抢票。万一不去再转给有需要的人。” 宁盏认命点头:“哦。” 陈瑶安慰她:“你也不用这么纠结,毕竟咱俩大概率根本抢不到票。” “……嗯。” *** 看着瑶瑶走开的背影,宁盏哀嚎:谁能理解她其实认识五个本尊的心情啊? 她还天天追在Alex后面想泡他! 谁能相信Alex跟她说过晚安? 还教过她这个音痴钢琴?! 舍友们咯吱咯吱吃薯片吃得津津有味、震天响。 她在旁边食之无味,天人交战。 在考试期过后,大脑重新运转:那这个情况,还要不要继续喜欢他啊。 她叹口气将手机解锁,微信里只有几个活跃的群有未读消息。 她戳开温霖泽的个人信息看了看,朋友圈一无所有。 最近,两人聊天频率惨淡。 这么平静难道是演唱会彩排去了? 不应该啊,黎睿按时按点的来教课。 宁盏回忆着最后一天他们说过的话。 -- 第93页 “你觉得我这是相亲的自我介绍?” “那就算是吧。” 一句句话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 那他那天到底什么意思啊! 后悔那天告诉他说自己很忙。 可最近,他怎么也不联系自己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 于是到这会,宁盏对温霖泽不满的点,成功从觉得他欺瞒不报、担心他人的眼光转移到他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自己。 已经好多天了! 委屈! 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 竟然真的有了消息。 “暑假的比赛等你的好消息。” *** 温霖泽发完信息的当天天,宁盏就被送上安排好的大巴车去北市比赛。 今年工作室选送的学员比往年多。 她因为容易晕车被安排在前排,邻座的是个关系还不错的妹子。 她和邻座朋友寒暄两句,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设备——蒸汽眼罩和耳机。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上,打算睡一觉。 这样,那么长的路程可能会好受些。 一路平稳,不知睡了多久。 宁盏听到四周开始喧哗,被吵得拿开眼罩。 她朝窗外看了眼,原来是到了服务站。 大家陆陆续续往下跑。 宁盏伸了个懒腰,也打算下车呼吸口新鲜空气。 转头却被吓得一机灵。 她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 旁边的位置上有人正瞧她:“醒了?” “你……你怎么在这?”宁盏一副见鬼的表情。 温霖泽平静地答:“我和你的同学换了位置。” “我不是说这,我是说你怎么在这辆车上。” 温霖泽放下手里的文件,开始扯谎:“黎睿说照顾你们这些小鬼忙不开。” “是吗?”宁盏不信:“他以前带过更多人比赛。” “好吧,我说实话,”他微微正色,看向她:“这里有人让我放心不下。” 宁盏顿觉车里透不过气来,愣愣地回望他。 不知道是空气不流通还是晕车,她觉得脑子里像浆糊一样。 他镇定自若地说出那句话,可话里的有个人指的是她吗? 还是说是她自作多情了? 宁盏小声嘟囔:“我觉得黎老师带我们这么多次了,你不用担心他。” 温霖泽盯着她看,发现她情绪不大对劲:“加了很久的班,才错出空来,还以为你看到我会是个惊喜。” 当然……是惊喜。 她刚要说什么,后排就有袋零食探过来。 “宁盏,你尝尝这个。” 这声音很陌生,不像是她同学。 宁盏接过糖,好奇站起来向后面看了眼。 “呀?!”宁盏捂住嘴巴。 温霖泽不是一个人来的。 递糖给她的是刘胭。 韩城也坐在后排,见她看过来,低声解释句:“度假,他们拉我来的。” 刘胭笑眯眯跟她说:“你尝尝。” 宁盏道谢,打开包装。 是印尼薄荷软糖,提神醒脑,吃起来很酸爽。 宁盏被辣得皱眉,刘胭的零食都很有风格。 入口那下凉意把她激得一个哆嗦,出于礼貌她控制表情点头:“谢谢,好吃。” 刘胭看她的样子,笑出声:“听说可以防晕车的,帮你抢来点。” 宁盏没想到刘胭还这么心细,倒是很感激。 刘胭递给她很大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各色零食。好几种是在温霖泽家吃过的,她很喜欢。 刘胭:“这些都给你,我不喜欢吃零食。” “这个……”宁盏犹豫,不好意思收下。 刘胭坚持:“拿着,你就当帮我减负了。我是真不爱吃这些。” 如果不爱吃,怎么会特意带这么多上车。 无论他们乐队每个人性格多么不同,骨子里却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所以才能写出那么美的歌吧。 能认识他们还挺好的。 宁盏由衷道谢:“谢谢。” 她回身低头翻自己的包。 因为怕换了地方择床,她特意带了很多蒸汽眼罩。 宁盏拿出两个递给刘胭和韩城,“你们在路上可以用这个,我感觉还挺舒服的。因为我换地方容易失眠,所以背了好多。” 韩城、刘胭都道谢接过来。 司机开始让大家上车,再次准备启程。 宁盏也重新坐好,拆开件薰衣草味蒸汽眼罩。 温霖泽看着宁盏把耳罩往耳朵上挂,故意逗她:“小姑娘这么偏心,连韩城都有。” “……”宁盏继续整理自己的头发:“韩老师人好。” “我人不好么?”温霖泽带着笑意:“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宁盏点头,把眼罩带好靠在椅背上,无意再搭理他。 “让我猜猜,因为这几天一直没有联系你吗?” 好像有这个因素。 又被言中心事,宁盏有些窘迫:“我要睡了。” “嗯,睡吧。到了我叫你。” 带着眼罩,宁盏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感觉他的声音很慢、很轻。 给她一种踏实又安心的感觉。 让她想起她走投无路时,冒冒失失问他认不认识鼓手的晚上。 -- 第94页 那会他们还不熟,以他这样的技术和能力竟然同意了那么一场闹剧。 回头想想,黎老师在饭桌上冷嘲热讽的话,宁盏大概明白那次帮她,大概温霖泽作为队长也是顶着不小压力的。 再加上因为今天在车上看见他专程赶来,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一半。 宁盏叹了口气,拿下眼罩,从包里翻出一个眼罩递给他。 “我这个人很公平的。”她解释。 温霖泽接过,意有所指地说:“嗯,我倒是希望你不公平。” 第48章 “什么?” 是希望自己拿不到?被忽略? 而后,她又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他希望被自己区别对待?! 重新戴好的眼罩,遮住了不断扇动的睫毛。 她搪塞般地说:“这次我真的睡了。” 因为担心自己睡相不好,宁盏将头偏到靠窗一侧。 后半程宁盏睡得很熟,迷迷糊糊听到身旁有动静。 她下意识嗯哼哼两声,想表达对噪音的不满。 突然想起自己是在车上,打了个机灵猛然惊醒。 睁开眼想起来现在的状况,她现在在去往北市比赛的大巴车上。 温霖泽也坐在这辆车上,还坐在她旁边。 睁眼她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人支撑着。 早已经不是靠在窗边的姿势。整个头越过座椅,向温霖泽那边斜去。 舒舒服服地找了个姿势窝在身边人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宽阔有力,稳稳地撑着她的头颈。 温热的体温透过衬衫传到她的脸颊。 她的头发因为睡眠发丝散乱,绕在他的肩颈,稍微一动,就会拂过他的侧脸。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睡觉原来这么不老实的吗?! 好死不死,怎么就靠在旁边人身上了! 他竟然也不挣扎、也不反抗?! 就这么允许她靠上来了? 大概因为这段路不大好走,车子猛地减速,本来还在纠结该怎么从他身上自然地起身的宁盏,因为惯性地原因头向前一个猛冲,滑落在他的胸膛。 噗通。 心要跳出来。 早就已经睁开眼,这会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装睡下去。 像是很习惯,她的下巴被人用手很自然地轻轻扶住。 手掌触碰脸颊的感觉真实又强烈,带着薄茧的坚硬划过她的下颚。 她被他重新小心翼翼抚回肩膀。 他默许自己的这种行为。 宁盏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得剧烈。 她的面颊一点点烫起来。 僵着脖子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温霖泽许是感受到肩上的动静,放下手里的材料,低下头看她。 声音真真切切在她耳边地低语:“嗯?吵醒你了?” 宁盏再也没法装睡下去。 她猛地坐直身体,胡乱撩了把头发,轻咳了下:“没有。” 接着,掀开车窗帘掩饰情绪:“这是到哪了呀?” “快到了,”温霖泽将手里的文件收起,顺着看向窗外:“看来这一路你睡得很好。” ……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奇怪。 她这一路上是睡得很好。 但被他这么直白说出来,就好像在问她:你在我肩膀上睡得还行吗? 宁盏心虚地轻轻拍了拍两颊醒神,谦虚地说:“还可以。” 可一张脸早已经红透,。 怎么这次睡觉这么不老实。 明明自己每次在车上睡觉都睡得很熟的呀。 好像基本也不会乱动的。 这在,车上睡觉睡到别人身上可是头一遭。 温霖泽收好文件,理了下被人压皱的衣襟。 他看着睡得头发乱糟糟、迷迷糊糊地宁盏,压低声音问:“这是不好意思了?” …… 为什么要问出来啊! 这么直白的话,明晃晃的戳她。 宁盏觉得脸烧得更火烫:“对不起啊,我睡相不是很好……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温霖泽轻轻活动了下肩膀:“不辛苦。” 宁盏眼神朦朦胧胧,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一如既往的容易害羞,耳朵根都是粉红色。 她正在自责,这么一车人,前后还都坐着温霖泽的朋友。 她就那样堂而皇之的靠在他肩膀上,整整一路,好几个小时! 不成体统。 毁人姻缘。 害人清誉。 实在是太对不起他! 温霖泽见她一脸迷糊地盯着他看,挽了下袖口,轻松又随意地说:“看你睡得不舒服,我扶你靠过来的。” …… 敢情是她被毁了清誉! 宁盏还没发作,黎睿拍了两下掌,提醒大家注意:“大家醒一醒,马上就要到了。拿好个人物品,待会下车不要遗漏在车上。” 温霖泽闻言站起,绕过她的脑后将湛蓝色车窗帘拉开挽成结。 耀眼阳光瞬间泄进来,赶走黑暗。 忽而就有世间美好的感觉。 他想,他要感谢前两天葛曼的女儿突然出现。 大概是宿命,他打算宽恕自己。 阳光洒进来,宁盏转头去被窗外吸引过去。 -- 第95页 北市是以旅游业闻名的城市,七月,天空晴好。 城市绿化率很高,满眼望去都是绿色。 宁盏新奇地看着两旁的街景:“哇,路边的那些是椰子树吗?” “嗯,这边的是棕榈。” “这些椰子可以摘下来吃吗?” 温霖泽轻笑下:“如果你够得到。” “……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掩盖不住的笑意,宁盏这才听出来,这是在嘲笑她矮吗? 黎睿不知何时站在他俩身边,顺势跟她开玩笑:“宁盏,你多高?” “……我拒绝回答。”如果站起来,她大概只到温霖泽肩膀的位置,连下巴都很难够到。 黎睿好像看起来和温霖泽差不多高。 宁盏好奇地问:“黎老师,你有多高啊。” “不告诉你。” 宁盏小声嘟囔:“你那么高有什么不好说的。” “唉!当年因为太高所以不好搭舞伴。”黎睿颇为惆怅地说了这么一句,好像个子太高在他这是种负担。 听到宁盏耳朵里酸溜溜的,这种烦恼她也想有。 黎睿笑了下,问她:“那我们换个说法,我的身高减去一米八还有剩。你的身高减去一米六五还有你吗?” “……啊,我晕车。先不说话了,想吐。” 黎睿笑了下:“你这样挺好的,也算有天赋。好搭舞伴,多高都能搭。” 安慰无效,宁盏脸埋在前排座椅上:“……晕车。” 自己只到温霖泽肩膀的话,他大概得比自己高个20公分吧…… 人生实苦。 这个她其实后天努力过,大概是基因问题? 现在喝牛奶补救下不知道还行不行。 良久,她忽然听到一句颇有深意的话:“确实百搭。” *** 大巴停靠在酒店前,黎睿安排学生依次下车。 温霖泽站在行李舱前问她:“哪个是你的?” “里面那个浅紫色的行李箱。” 温霖泽点头,高高大大的身形站在她身边,很有安全感。 就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长时间相处的话,好像是第一次。 他俯身帮她拿出:“这边太晒,站到那边树下等我。” 七月的北市,虽然风景很美,但确实热得不像话。 宁盏拿着零食站在酒店门前的一棵棕榈树下看着他。 自己也太没骨气了。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自己就这么没有原则吗? 嗯…… 好像是的…… 明明还在气他这几天踪迹不见,但是看到真人好像气就消了大半。 然后听起来他好像是为了自己来的,就更没那么生气了。 烈日下,远处温霖泽正在帮学生们把行李依次拿出来。 新闻上那些报道果然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那些,他私下默默捐赠做慈善的报道应该都是真的。 宁盏想起来自己曾经和陈瑶玩闹时说的话。 “那你说,Alex要哪天认识你,对你一见钟情可怎么办?” “我哪有这个好运气。而且,实话实说,我连我都嫌弃!” 啧,成真了呢。 刘胭正站在他身边接过一个艳红色拉杆箱。 宁盏以前其实想过,如果她心中的Alex真的要有个女朋友的话。 应该是个刘胭似的人物,热爱音乐和他有共同语言,勇敢热情又正直,外形也很搭配。 现在好了,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变成以前可望不可即的偶像了。 就很烦人啊…… 少了很多乐子。 再不能坦然地去把他和别人配对了。 也会担心,自己会对他产生困扰。 她的思绪非常乱。 她不知道,万一,温霖泽真的是那个意思,她该怎么办。 实在是太突然。 眼下比赛在即,好像也没什么心情去把这件事情捋清楚。 她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比赛的成绩是她当下最最重要的事情。 有了这个,才有了和父母周旋的砝码。 然后,慢慢琢磨她喜欢他的事情。 “想什么呢?”温霖泽站到她面前,伸手又要揉她的头发,宁盏下意识躲开。 温霖泽皱眉,轻声问:“最近在和我闹什么别扭?” 宁盏低头,毫无底气:“没有。” 温霖泽叹口气:“让我猜猜看。是生气我最近没有联系你吗?” 宁盏摇头:“不是。” 温霖泽笑了下,“看来果然是在和我闹别扭。” 宁盏大窘,怎么就变相承认了。 和他说话要提起十二万小心。 温霖泽还是耐心说下去,“刚刚不是解释过了。之前是因为你有期末考试,你不是说担心挂科?而且……” 话说到一半,突然蹦出个人。 “当当当当!没想到吧,我也来了。” 是Summer,宁盏惊讶地捂住嘴。刚刚在大巴上并没有看到他。 刘胭、黎睿和韩城也走过来。 又见到真人,宁盏思考要不要再帮陈瑶要个签名。 上次见面有些仓促,宁盏没仔细看。 今天仔细一瞧,Summer日常的样子好像竟更好看些。 他的眼睛很明亮、狡黠,下巴尖尖勾出好看的弧线。 -- 第96页 确实长得十分精致。 现在五个人的真身被她发现后,宁盏陷入沉思。 全队颜值担当是谁好像突然变得很难抉择。 他们乐队招人的标准是颜值吗? “你们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Summer委屈地说:“说好的赔我一个度假,既不是新西兰、也不是北海道!” 他嘟嘟囔囔地说:“最过分的是,你们竟然都不带我。” 宁盏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 面对自己的偶像,作为一个合格的颜粉当然不能让他感到一丁点委屈。 没等宁盏说完,Summer突然两眼发亮,像是发现新大陆,指着她手里的零食:“你们太过分了,怎么都背着我送她零食。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这下,宁盏忽然变得局促。 原来这些零食都是Summer的,她之前并不知道,也不是故意夺人所好的。 那说不定,温霖泽家里那些也是他的储备粮。 毕竟她从没见过温霖泽吃这些东西。 Summer这句话听起来像她是罪魁祸首一样。 她作为一个粉丝,不送零食也就罢了,还抢他的零食。 实在是不应该,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宁盏把刘胭送她的零食递过去,想还给他。 还没等宁盏解释,Summer看着她手里的一袋子零食,声音惨兮兮地说:“你们这样子背着我,就好像我是多小气的人似的。” 他掏了掏自己的包,变戏法似的拿出两瓶饮料:“我刚刚自己开车过来的,一路都放在车上的冰箱。这个送给你。” 宁盏接过冰冰凉凉的饮料,简直是酷暑的绝佳慰藉。 “谢谢!”Summer实在是太暖了吧,炎炎夏日送清凉! Summer招牌式的笑了下:“应该的嘛。毕竟这五个人里面你不是最喜欢我了?所以,我当然要给你最好的。” “……不是说好你在家休整段时间?”温霖泽打断Summer的日常宠粉对话。 Summer立马耷拉着脑袋:“你们都跑出来,留我一个人在兰城好无聊。” “好了好了,那你在北市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跟个小孩子似的。”刘胭插话帮他圆场:“上次嗓子差点发不出声,还不长教训?” Summer委委屈屈:“嗯,我知道了。” 温霖泽算是默许了Summer的突然到来,安排大家先进酒店。 如果Summer不出现,她还有几分真实感。 毕竟无论是韩城、黎睿或者温霖泽,多多少少都和她的生活有点牵扯。 可现在她真情实感的感觉她走大运了。 连带着看他们几个的目光都复杂起来。 这就是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人呀。 Summer没顾着这些,热络地帮宁盏拎着一大包零食,热情和她交流还有市面上哪些好吃的。 前几句话宁盏还有些拘谨,生怕惹他不快。 后面发现他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她也放开了手脚给他安利。 一来二去,两个人对于吃聊得颇为投缘。 宁盏叽叽喳喳和他讲搜罗的美食,Summer也不甘示弱连通感都用上给她描述自己吃过的美味。 原来,这才是和她最投机的人啊。 *** 温霖泽跟在队伍最后。 他回忆了下刚刚小姑娘见到他的第一反应。 好像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不小,冷静了这么些天,还是没能很好得接受。 再加上,他一向是个稳妥的人,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 宁盏岁数还小,他也不想让她太过于有压迫感。 他暗自思忖,自己这趟是不是逼得紧了? 黎睿故意走慢两步,和温霖泽并排。 他拍了下温霖泽的肩膀:“刚刚打扰你们了” “你指什么?” 黎睿露出几分认真神色,用极少见的沉稳声调说:“这次比赛对对于不是科班出身的宁盏来说很重要。” 温霖泽:“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黎睿纠结下,还是说:“有什么事等她比完再说吧,尽量不要影响她发挥。” 看着前面女孩说说笑笑的身影,温霖泽问:“要等多久?” “干嘛这么严肃,也就十天半个月。”黎睿叹口气:“要是晋级赛没过,这周就结束了。” “要等半个月是有点久。” 黎睿笑他:“二十多年不都过来了。还差这几天吗?” 温霖泽低头,未答。 黎睿见没音,笑着威胁他:“你要是耽误我的事,我就把你的事捅给媒体。” 他笑得张狂:“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惊!Alex追爱三千公里。” “……” 第49章 前台登记完,宁盏发现他们几个来参加比赛的学生和老师住在四楼。 温霖泽他们则住在一楼。 这会,温霖泽站跟在后面不知道在和黎老师说些什么。 刘胭顺着宁盏的目光看去,了然笑了下。 她凑到宁盏旁边热络地说:“一会来找姐姐吃饭,不管他们。我住106,一会你收拾好直接下来敲我的门。” 宁盏点头。坐了一路车,这会是有点饿了。 为了确保大家更好的休息,所有的学生都是单间。 拉开房间的窗帘,宽敞的阳台可以俯瞰满园葱郁的花园景色。 -- 第97页 好在现在不是北市的旅游旺季。 这么多学生住这么久,黎老师又为他们破费了。 不对,现在她意识到也没必要替黎睿心疼。他,当今乐坛,知名乐手,有的是银子…… 今天一路颠簸,而且晚上还有集训。宁盏打算早点吃东西。 拉上窗帘,她随意换了件T恤和牛仔短裤把头发挽起下楼。 宁盏敲了下106房间的门,刘胭很快便把门打开。 她揉了两下头发:“你收拾得还挺快,进来坐。我补下防晒,北市的太阳太毒了。” 刘胭一边喷防晒喷雾一边回头和宁盏聊天:“这天怎么能这么热,刚刚站下面那一小会,我差点中暑。” 宁盏想起之前见到的街边小摊有点馋:“所以待会我去吃冰吧!” “好啊,”刘胭又补着口红回头打量她:“你怎么没穿个长裙。我接到消息要来这度假,可是连夜逛街买了不少衣服。你应该比我们早知道要来北市了吧?” 而后她又笑了下,自说自话:“是啊,肯定比我们早。不然我也不会到这来。” 宁盏叹口气:“我是来比赛的啊……没什么心情。压力很大呢。” 刘胭放下手里的活,蹲下从行李箱翻出几件裙子给她:“我当时挑花了眼,干脆都买了带过来,其实根本穿不完。这些就送你了,别嫌弃。这几件裙子都是系带的,无所谓大小码。” 宁盏看看她的前凸后翘、又低头看看自己,小小叹口气:“不用不用。” 无功不受禄,她没好意思收:“我穿不着的。” 刘胭非要塞给她:“怎么穿不着,比完了怎么也得拉着黎睿带我们玩两天。你先拿着,我真的带多了。” “谢谢。”宁盏见推辞不过,也知道刘胭直爽的性格是真的想送自己。 她摩挲着手里正红色的裙子,希望比赛完能有心情穿这些吧。 收拾完换了衣服,刘胭将厚重的窗帘拉开,给窗户开了缝透气。 大概是前几天没有客人的缘故,房间内有些泛潮。 宁盏艳羡地看着阳台外的景色:“哇,你们的房间还带私人泳池的?” 阳台推拉门外,是宽阔的私人泳池,再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院子里,泳池边,木质地板上安放着两把太阳椅,在遮阳伞下可以不出房间便欣赏到海天一色的美景。 要是在里面游个泳再上来喝个果汁再惬意不过。 刘胭疑惑:“你的房间没有吗?黎睿也太抠门了,回头我说他去。” 宁盏摆手:“不用不用,黎老师安排的已经很好啦。我们毕竟是来比赛的。” *** 因为宁盏进来的时候房间没上锁。 她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温霖泽站在门口,“胭脂,Summer说有事找你。” 刘胭从院子里重新走回卧室:“什么事?” 温霖泽微摇头:“不清楚。” “我这正忙呢!”刘胭示意了下自己房间里还有人:“我和妹妹约好吃饭的呢。” 被点名的宁盏干笑了下。 “没关系,你去忙。”温霖泽指指宁盏,接得极其自然:“这个小姑娘,一会儿就归我照顾了。” 当着别人的面,他说:她这个小姑娘,归他照顾了。 怎么就说得这么坦荡? 是岁月的洗礼,让他变得如此——面不红,心不跳的吗?! 外面是当头的烈日。 空调的风也不能降下宁盏两颊的温度,她还是有点被这话说得难为情。 刘胭笑了下还未答话,Summer便冲了进来。 温霖泽见状直接走到宁盏面前:“去吃饭?” “嗯。”宁盏看着突然闯进来、且扑到刘胭旁边的Summer,也没再犹豫,识趣地走开。 传言都是真的。 Summer真的在追那个键盘手。 键盘手还美得无可救药。 这个确凿的消息告诉陈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 是不是……和她一样对一切都吃不消…… 她一个人知道这么多秘密实在是太太太太刺激了啊。 关键陈瑶还不知情地夸过自己的情敌长得绝美…… 就那次慈善演出,刘胭来找她的时候…… *** “想吃什么?”温霖泽出声问她。 思路打断,宁盏回神:“啊,要么就在酒店随便吃点?今天坐车有点累。” “嗯。”温霖泽带着宁盏去了餐厅。 温霖泽找了个偏静的角落,绕开了被空调直吹的地方。 天气炎热,两人都不大有食欲。 宁盏不肯好好吃饭,吵着要了杯果汁和小蛋糕。 温霖泽拿她没法,只能又给她点了些沙拉。 宁盏小口小口切着蛋糕,尽量吃得小心不沾到脸上,类似这种礼仪她都被妈妈教过:“这里的点心还可以的。” “嗯。” 宁盏指指旁边的甜品台,乖巧问他:“你要不要也尝尝?” “我不爱吃这些,”他想起路上的事,问她:“刚刚在路上你说自己会择床,房间的环境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挺好的,当然比不上你们来度假的人,”宁盏抬头看他一身休闲的装扮,好奇地问:“你的房间是不是也带游泳池的?” 温霖泽想了下:“好像是,是想游泳吗?” -- 第98页 “来到北市,怎么也要游一次。真羡慕你们,不用出房间就能游泳。”宁盏喝了口果汁开始畅想:“等我比完了,一定也要好好玩两天。” 等她比赛完,无论拿不拿奖都得好好放开玩一次。 为着这个比赛,她这个夏天可是流了不少汗,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又在这么著名的旅游城市,怎么也得玩回本儿来。 她正暗暗盘算。 温霖泽突然开口,他平平静静地问:“那你要不要来我房间住?” “咳咳……”宁盏一下子就被果汁呛到。 什么叫…… 去他房间住? 这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的语气极为自然,像是再说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脸上的神情也泰然大方。 温霖泽的房间好像在刘胭的隔壁,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的房间应该也是只有一张床的套房。 他是怎么这么正经自若地说出这种话的? 宁盏在这个场景下,忽然想起温钦琰以前和他吐槽的几句没什么根据的话。 他说他哥哥其实是个老狐狸,城府极深的,而且是个情场老手。 那番话她一直不信,毕竟自打他们认识以来,温霖泽便是对周边不熟悉的人冷冰冰的态度。 那个和他表白的林琅长得其实很漂亮,被他三言两语的堵回来。 她还因此送他个备注,哑巴。 但好像现在看来挺像那么回事。 宁盏小心瞄了眼温霖泽,神情自若。 像是感应到目光,温霖泽说完了后半句:“然后,我住你那里。酒店的泳池套间应该已经满房了。” “……” 这句话轻飘飘的飘到宁盏耳朵里,瞧瞧她刚刚那几秒钟在想什么!! 听完他后半句话,有一瞬间宁盏觉得很羞愧。 为自己灵魂不干净感到羞愧。 温霖泽只是在担心自己休息不好,自己在干嘛?! 可转瞬,宁盏反应过来不对劲。 是他先不把一句话说完整的。 她抿嘴问温霖泽:“你之前到底交过几个女朋友?” 温霖泽:“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宁盏低头吃蛋糕,含糊地说:“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是吗?”温霖泽好似对她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不依不饶地想让她说出心里话:“那怎么就随便问了这个?” 宁盏摸摸鼻子,镇定自若地掩饰:“大概因为……我妈和我抱怨过,说给你介绍的女朋友你总不去见。我就很好奇你以前女朋友什么样。” “既然只是好奇,”温霖泽放下餐具,看向她:“那这样,我们不如交换问题?” “嗯,什么?”宁盏疑惑。 温霖泽不紧不慢地说:“你先来和我说说,你最近的顾虑是什么?今天见到我的反应好像很反常?” “……我没有。” 温霖泽认真地说:“那天你走后,我也向他们打听过,市面上我好像并没有什么负面新闻?也算是洁身自好?” 宁盏嘟囔:“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温霖泽笑了下,然后坐正极为诚恳地说:“怕你对我有误会。这次实在是猜不到你的心思。” 见宁盏一直低头不语,温霖泽接着说:“既然不知道从哪里解释。那我就说实话,也许哪个点、哪句话能让你不这么顾虑也说不定。感情经历的话,现在还没有。但我估计应该快了吧?” “骗人”,宁盏小声嘀咕。 要不是她前段日子发现了温霖泽音乐播放器里的秘密,现在搞不好会被他认真的样子骗过去。 “骗人?”温霖泽还是听到了宁盏的话:“你是说我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他后半句的意思是近期会有感情经历? 宁盏忽视他话里的揶揄,直接说:“你说你没有过女朋友我不信,我有证据。” 出乎他的意料,事情好像很棘手,他好像对这个荒谬的答案很有兴趣:“证据?” 小姑娘竟然在心底给他安排了个前女友。 宁盏抬头就看到温霖泽惊讶的神情,演得十成十的像。 她瞪了温霖泽一眼:“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这种事很正常。” “是说我老的意思吗?”他点点头:“好像是。” 温霖泽发现宁盏不知道什么地方误会了他,搞不好就是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让她不高兴,想趁着机会把话说开:“不过你这样想我?什么证据?” 宁盏犹豫了下,还是打算揭穿他,她放下手里的蛋糕,咬咬唇小心措辞:“……就是你音乐播放器里的歌,我都看过了,大部分都是失恋的。” 温霖泽一愣,然后眼里带笑,似是愉悦,却没回应。 “喂,你怎么这种表情!”宁盏条理清晰地用数据说话:“我统计过了,2391首歌里,有232首是热恋相关的,391首是求而不得的,1420首是失恋相关的。余下的,我找不到相关资料。而且看时间,下载日期是去年。大概率你去年和前女友分的手。” 宁盏酸溜溜地说:“真是难为你了”。 温霖泽这次轻笑出声。 “喂,你别笑了。”宁盏见他的样子,委屈地想哭。 他这是在笑她傻吗? “好了,不笑了,对不起。”温霖泽看她情绪不对,放软了声音。 -- 第99页 他承认了,道歉了。 果然刚刚他在骗她,还说没有过女朋友。 宁盏并没有因为他这句道歉而感到好受一点点,反而觉得自己很笨。 总被他骗得团团转。 温霖泽郑重地说“你这么迫切的想了解我,让我很感动,所以刚刚有些失态。可我还是得给自己申辩一下。那些都是为新歌所做的准备。因为无法很好的感情代入,所以只好用了最笨的办法。” 宁盏没有被糊弄过去:“我不信。既然那么多题材,干嘛你们非要选一个自己不擅长的。肯定是有感而发。” 温霖泽紧紧盯着她,喟叹一声:“难办,你的逻辑思维和智商与日渐长。” 宁盏这下子更加确定他一开始又打算糊弄自己,但是被自己猜中了真实原因。 她心里却没有预想的那种无所谓的感觉,而是腾起一点疼痛。 他果然之前对前女友用情至深吧,还专门写歌了。 大骗子! “这件事其实是因为一个歌迷男朋友的嘱托。那个女孩子因为和男朋友分手做了些很极端的事。”温霖泽看向窗外,仿佛不是很想回忆这个故事:“后来,后来她出事以后,男孩子很后悔。所以他写信来,希望我们能为这个女孩写首歌。” 温霖泽回过头来:“如果你还是怀疑的话,其实新专辑发行日定在和女孩生日同一天。” 他的声音很淡,却有点说不出的沉闷。 宁盏沉默,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所以,才有了Summer在现场引导大家向前看的话吧 那些话确实也真真切切地鼓励到自己,要向前走、不要迷失自己。 他说那个女孩出事了,那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温霖泽见宁盏也不再说话,哄她:“现在这个答案是不是满意一些?” 宁盏小口吃这蛋糕,别扭地说:“……你有没有女朋友我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感觉自己有些失败……”温霖泽喟叹:“是你太迟钝,还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第50章 宁盏哽住,勺子一抖,一口蛋糕蹭到了她的脸上。 她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心底藏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有点紧张、有点期待也有些害怕他的答案。 勺子僵僵握在手里,整个人紧绷地看着他,埋着头眼睛却向上看、睁得圆滚滚。 那要是真的是那个意思,可怎么办! 拒绝也不敢拒绝,答应也不敢答应…… 温霖泽停下手里的动作,食指在桌上有节奏地一点一点,看着她。 似是察觉到她的惊慌。 他没有立马回答。 小姑娘的睫毛紧张地忽闪,他开口说:“也好,慢慢你就知道了。” 不知怎的,听到他这样的答案,宁盏竟有些一颗悬着的心放下的感觉。 截止到现在,有些事情她还没能消化。 就是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也有好感的意思。 但大概是吧? 她总是控制不住心思敏感地去揣度他的话、他的想法。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嘴角。 他的声音蕴着笑:“像小孩子一样。” 被拂过的地方还留有温度,宁盏怔怔地抬头。 她似乎能感到他指腹的粗粝。 大概是他常年练习乐器,留下薄茧的缘故。 嘴角热辣辣地烫,一时成为整个身体最敏感的部位。 宁盏不自觉伸手碰触刚刚被温霖泽擦拭过的地方,有些麻痒。 他故意说:“已经擦干净了。” 宁盏嗯哼了句,吸了口果汁把头埋地更深低。 尤其是在隐约感觉到,他可能也对自己有意思的情况下。 这个人她根本招架不住啊。 说什么没谈过恋爱,他骗鬼的吧。 “为了这几天能有空陪你比赛,前几天一直在出差。而且还有时差,所以就很少联系你。” 温霖泽郑重和她解释:“你又要期末考试,怕你看到我就学不下去,所以才没有找你。能理解吗?” 虽然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如果他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她肯定没心思学习,估计是要挂科。 但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宁盏别扭地答:“我没有,你想多了,不会学不下去。” 她别扭地腹诽,才不是想你。 温霖泽:“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生我气,所以无法安心学习。” “……” 宁盏抬头,看到温霖泽眼底泛起的隐隐青色。 那些反驳的话压到心底,她咕哝了句:“那你这几天在这好好休息。” 温霖泽好像对她最后的那句关切很受用,后面也没再和她开玩笑。 他只是让她好好今晚不要多想,并保证等她比赛完,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带她在这玩几天再回去。 宁盏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要去集训。 温霖泽本来不同意,她吃的太少了,蛋糕只下去半个,沙拉也没怎么动。 “我实在没胃口。” 温霖泽听不得她这样的语气:“那排练完一起去吃夜宵?” 果然,宁盏立马来了兴致。 她不是对食物没有兴趣,她是对正餐没有兴趣。 “好的呀!今晚听黎老师说很快就能结束的,大概也就两个小时的样子。” -- 第100页 她的眉眼因喜悦染上光亮的色彩。 温霖泽其实和宁盏恰恰相反,他一般只会在既定的时间做该做的事情。 比如一日三餐过后,除非有什么很特别的理由或有事要庆贺,不然是很少加餐的。 瞧她开心的样子,却忽然觉得好像不按既定的轨迹走,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是种,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的感觉。 温霖泽把她送到黎睿安排好的训练室:“你安心排练,一会我过来接你。” 其实排练室到宁盏的住处也不是很远,只不过是酒店里的两栋楼。 宁盏却没拒绝他,只是问:“你待会呢,要做什么?” “嗯……大概去补觉?” 宁盏顿时有些担心他,他说为了这个假期之前一直在加班,今天在大巴上好像也一直在忙。 温霖泽看她的表情,宽慰:“放心,会按时来接你,不会迟到的。” “我没担心这个。”她想的才不是他会不会准时过来。 宁盏的声音细细小小,是还显稚嫩的少女声音。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温霖泽,撇着嘴角,一副好意被冤枉的神情。 夜晚的风凉下来,送来轻轻一句:“嗯,我知道。” 你想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 温霖泽又抬起手来,将她被风吹散的细碎的发别到脑后。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宁盏忽然想起来,她好像小时候就大着胆子调戏过他。 那个时候,宁盏虽然非常害怕小狗。但是女孩子,总是对毛绒绒的东西充满热情。 不知道为什么,也是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温霖泽有段日子经常去他们家吃饭。 她那会也觉得很奇怪,毕竟温钦琰跟她关系更熟悉些,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她家。 那次,宁盏顽皮把筷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温霖泽坐在她身旁,顺势弯身帮她去捡。 那个时候温霖泽的头发在小小的她看来是很有吸引力的事物,很有光泽、看起来又蓬松,就像宠物的毛一样看起来就很好摸。 她那个时候小,像被蛊惑一样就真的伸手摸上去,还揉了两下。 温霖泽好像震惊抬眼看她,后面发生了什么记不大清。 只是那个警告的眼神让宁盏后来再没敢做过这种出格的事情。 现在想想,她小时候胆子还挺大。 只是当时的手感已经记不清了,大概应该也是蓬松柔软的吧。 宁盏抬头去看温霖泽的头发,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她就算伸手也够不到。 要不然等找个他蹲下的机会,偷偷试一下。 怎么她现在的胆子比小时候还大…… “想什么呢?”温霖泽收回手看她。 “没什么,你快回去休息吧。”宁盏回神,朝房间里望了眼:“待会也不用专程来接我,我随便拉个同学一起去吃夜宵就行。” 排练室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一会她可以找那个关系不错的妹子一起去吃东西。 “大概不行。”温霖泽低头看她:“我把你从胭脂那边领走的时候,可是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的。” 温霖泽将装着舞鞋的包递给她:“快去吧,两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宁盏刚刚腾起的那种想整盅他的想法又被吓到九霄云外。 她因为“好好照顾”四个字,被吓到。 他关心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子的。 明明一开始是她暗恋他,还做了很多很大胆的事。 怎么反过来变成她不好意思了? 宁盏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换了角色。 她含含糊糊答应他,急匆匆进排练室。 *** 两个小时后,宁盏在排练室耷拉着脑袋。 黎睿虽然私下爱开玩笑,可在学生面前铁面无私。 今晚的赛前集训,宁盏被批评地一无是处。 她也知道自己表现得确实不好。 一方面因为一路颠簸,容易晕车的她状态不好。 另一方面,越是感觉比赛意义重大,就越是无法全情投入。 黎睿说得话很难听,直接说她最后一段跳得僵硬、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 说她浪费名额。 说她根本不必参加比赛,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败局已定。 黎睿发完火,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说得哪里不妥。 气冲冲在宁盏前面就走出了排练室。 没有顾及她马上就要比赛本来就很紧张的心情,也没有给她一点面子。 几个同学也没心情安慰她,大家都自顾不暇。 准确地说,今晚所有的学生都被黎睿骂了一通。 大概,是因为黎睿比他们还紧张吧。 宁盏换下舞服出了门。 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温霖泽。 他按时等在门口:“挨骂了?” 宁盏不想说这些让他夹在自己和黎睿之间难做,也不想让他担心:“没有。” 虽然她已经语气故作轻松,可刚出门的脸色和样子早就泄露了情绪。 温霖泽拿过她手里的包,想办法让她心情好一些:“说好了要吃夜宵,我可是一直饿着肚子等你。一起去吧?” 这一句话,让宁盏不好再表达自己哪也不想去的想法。 她闷闷地点头,因晚上的排练郁闷得并不怎么想说话。 -- 第101页 温霖泽并没有带她从马路上走,而是绕远从沙滩穿过。 因为夜深,沙滩上的游人少了很多。 晚风吹来夹杂着凉意。 一轮皎月远远地挂在海面上。 海水一下下拍上岸,响起“哗哗”的声音。 在这略带凉意的空气里,宁盏的抑郁心情舒缓很多。 温霖泽轻声问她:“一会想吃什么?” 她闻声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目光。 这么认真的神情,好像还有藏不住的温柔,配着这夜色简直美得不像话。 如果没有晚上那顿批评和近在眼前的比赛,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夜晚。 也是他们第一个像这样两个人在一块的晚上。 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情。 宁盏:“吃什么都可以的。” “什么都可以?”温霖泽佯装疑惑:“这可不像你。” 宁盏耷拉脑袋:“没胃口。” “还以为你晚上吃那么点,就是为了现在。”温霖泽停下脚步看她:“说说发生什么事?不然待会我也没心情吃东西。” 宁盏控制不住语气,委委屈屈地辩解:“真的没什么。” 温霖泽一瞬不瞬盯着宁盏看:“我看到黎睿出来的时候也不是很高兴。所以我推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不,是我让他失望了。”宁盏可怜巴巴地说:“马上就要比赛了,可我就是不能让让他满意。他说我跳得干巴巴,没什么情绪。我也很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前段日子每天自己偷偷练习到两点,又不能被我妈知道。” “黎老师说得没错,我参加这个比赛就是浪费名额。我根本跳不好的。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比赛一定拿不到奖的。” “我真的不想让他失望的,我知道他选我参加这个比赛有多少人不满。我是不是太笨了啊?” 她一股脑倒了一堆。 筹备比赛以来,她一直压力很大,也没人能倾诉。 这会情绪上来控制不住,一下子说了很多。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频率比海浪拍沙滩的节奏还要快上几分。 温霖泽叹了口气,等她一股脑把心事吐露完,心情平复。 他低头,能看到她正脸的角度。 犹豫了下,海岸边,温霖泽将手伸出,试探地伸过去触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动作轻柔拂过她的面庞。 他没说那些老套的“别哭了”之类的话。 他允许她在自己面前的脆弱和不坚强。 “大道理你应该听过很多,我就不再惹你烦了。但是黎睿这个人,一到舞蹈的事情就会变得特别较真。”他半低下头,柔声说:“其实他不少在我们面前夸你的。如果他选送你来比赛的话,你一定是最适合的人选。” “真的吗?”宁盏没想过黎睿会在别人面前夸她。 在她心里,黎睿很严苛,几乎从未夸奖过学生。 最擅长的除了跳舞,就是怼他们。 当然,他有这个资本。 黎睿的水平确实远高于他们。 她有时候都会疑惑,以黎睿的水平为什么要来教他们。 在他眼里,这种令宁盏紧张地练习很久的比赛大概就像菜鸡互啄。 温霖泽点头:“我之前有看过你比赛的录像带。” 宁盏从不知道他竟然看过她的表演,挂着未干的泪,睁大眼睛看他。 温霖泽伸手帮她拭去未干的泪痕:“你让我很骄傲。” 骄傲。 她也会让他感到骄傲吗? 宁盏被这个答案震惊地钉在原地。 那些一直横亘在心头的担忧减弱一分。 温霖泽的食指仍贴在她的脸上,带着凉意,却没能让她脸颊的热度降去半许。 不远处,传来Summer震惊地声音:“我没看错吧?!!!!” Summer声音很大:“我去,你们在干嘛?!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没见过这种世面,忍不住大叫: “你你你……你摸她……” 第51章 宁盏突然听到静谧夜里Summer的声音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离开眼前人的桎梏。 温霖泽的手僵在空中又放了下去,似是不悦Summer再次打扰了气氛。 他转头看着不远处呆若木鸡的人:“Summer,医生不是说你不能高声说话吗?” 晚风吹散宁盏的头发,她只觉面颊烫的似火。 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然后被抓包。 温霖泽整理了下袖口,朝Summer走去。 Summer见状,毫不犹豫干脆利落拖着刘胭直接跑掉:“姐姐,你不是说想抓螃蟹吗?我看这片也不像有的样子,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看了两眼笑闹着跑开的两人,温霖泽嘴角也带了笑,然后回头:“走吧,买完东西,我们也早点回去。” 宁盏却不想就这样离开这,和他在一块,这个沙滩她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完。 明明她以前很喜欢Summer的,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人也很好。 这一下子,Summer可真是太烦人太烦人了! 脱粉!今天就脱粉! 她暗示性闷闷地答:“那个,再待会也行的。” 温霖泽:“还是先回去吧。” “哦,”宁盏用脚划了两下沙子,因为没有被理会有点低落。 -- 第102页 “今天晚风太凉,是我大意了,没什么经验。”温霖泽看着单薄的宁盏低声说:“这么冷的晚上,应该带件外套给你。” 她愣了下。 而后满足地嘴角上扬,带了些欢喜的情绪。 原来是因为天转凉才急着回去。 宁盏用手抚了抚胳膊,海风习习,确实有些凉意。 他刚刚低沉的话音夹杂在海风里,连尖尖的月亮都变得可爱起来。 宁盏想起她第一次冒冒失失找温霖泽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一轮不满的月亮。 也是这样一个静谧美好的夜。 她忽然就想把这个晚上记录下来。 宁盏指指温霖泽手里的包:“我拿下手机。” 她掏出手机,随便拍了个海天相连的景色。 一轮弯月挂在天边。 朋友圈发了图,配文:“这样的夜晚真美。” “好了,海边的月亮真好看。”宁盏解释般的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 *** 和温霖泽聊完心事,宁盏心情好了很多。 跑到小摊前买了不少美食,包括下午就和刘胭聊到的几种。 她一路走一路吃,到了酒店差不多就吃完了。 温霖泽递给她张纸擦手。 宁盏这才发现,她这一路只顾着自己吃了。 温霖泽就像个工具人帮她拎了一路包,顺便拿着她放不下的美食,自己好像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她讶异地看着温霖泽:“你好像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呀?要不要再回去转一圈?” 温霖泽便向酒店大门走便回应她:“没事,我吃过晚饭。” “你不是说一直饿着肚子在等我吗?”宁盏跟在他旁边有些疑惑。 他去排练室门口接她的时候,明明说自己晚饭没吃饱的。 进了酒店,温霖泽却没去电梯口,直接右转:“现在不饿了,而且我其实没有夜宵的习惯。” “哦,”宁盏点头,这才发现在一楼就直接右拐的温霖泽并没有送她上楼的意思。 她也没多想,伸手拿过自己的包打算回去。 她的房间在楼上,得坐电梯。 “等等,”温霖泽没有松手,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声音带着诱哄:“去我房间待一会?我住在一楼比较方便。” 去我那,待一会。 我房间,很方便。 她炸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宁盏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大晚上,十点多!他们两个! 这个进度是不是有点快! 话说完,他的气息温热萦绕在身旁。 极有存在感。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那晚他穿着件v领T恤的样子。 ……行吧,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温霖泽看着拧眉纠结的宁盏,轻轻笑了下在她发声前先低声解释:“舞蹈的话,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不过你刚刚说,黎睿批评你最后一段舞蹈没有很好地表达出歌曲的内涵。或许,这方面我还算有一点点经验。” “哦!好!”她慌乱地应下。 都怪舍友!天天给她灌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刚刚自己脑子里都什么东西?! 宁盏平复呼吸,连连点头。 她跟在温霖泽后面,有点紧张地进了他的房间。 大晚上和一个异性独处,尤其是在酒店独处,印象里好像是第一次。 她走在后面刚要锁门,温霖泽便出声打断她:“门就开着吧。” “啊?”宁盏一愣。 “算了,你想锁就锁上。”温霖泽解释:“以前的职业病。” 本来对于门开着和锁着,宁盏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相信温霖泽这个人,如果她没有应允什么的话,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况且他们现在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不是。 但现在温霖泽这么纠结这个问题,让宁盏就有些不安。 温霖泽看着站在门口犹豫的宁盏,走过去把房门带上,彻底打消了她临阵溜走的念头。 “以前在学校工作的时候,还是习惯开着门和学生讲题。”温霖泽帮她冲了杯热茶水:“刚刚想到要和你探讨学术问题,不自觉代入了。抱歉。” “啊……没关系。”宁盏看着他将笔记本打开工作的场景,不禁在想那段经历于他大概是段难忘的回忆吧。 那天他解释自己为什么回来进了自家公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好像是带着几许不甘与妥协对她说,他现在过得也很好。 希望真的是这样,希望他真的很满意自己的现状。 “这边坐,”温霖泽帮她拉开椅子,熟练地在电脑键盘上操作:“听黎睿说,你选的是这首曲子?” 宁盏看了眼屏幕,点头。 温霖泽坐在她旁边,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给她冲泡的茶水就在她的右手边。 空调安静的工作着,偶尔会发出咔咔的一点点声响。 嫩绿色的茶叶在水杯中起起伏伏,将无色的水染上淡淡的绿色。 宁盏偏头看着他认真讲解的侧颜,好像带着藏不住的疲倦。 却又是严肃认真的模样。 他尽量没有用专业名词,通俗易懂地在和他阐述自己的讲解。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润的就像这一杯茶水。 -- 第103页 白色台灯打下,聚焦在他的面庞上。 睫毛是让她嫉妒的长度。 宁盏偷偷打量他的眉毛,不知道小时候那一刀下去,有没有留下伤疤。 浓密的眉毛间好像很好得将疤痕遮挡住。 她小时候,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温霖泽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调出新的网页。 宁盏盯着他的手,回忆起在他家曾看到的场景。 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记得温霖泽用右手握着支黑色的钢笔,更映衬出他手指的干净与骨节分明。 他当时还哼着一小段旋律,记忆里是段很温柔的曲子。 “刚刚讲的,大概能理解吗?” “啊?”宁盏猛然回神。 随即她大概明白,温霖泽已经讲完一遍了。 她只顾得看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可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哦,都听懂了。” 温霖泽没说话,只是单手拄着下巴看她,嘴角挂着些了然的笑意。 宁盏不好意思地低头,生怕他让她重头讲一遍。 温霖泽视线重新移到屏幕:“我再讲一遍,这次要认真听了。” 第二遍,宁盏强迫自己认认真真听进去。 倒是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好像自己之前对于歌曲的含义理解的确实有些浅薄。 温霖泽实在是她认识的人中,讲解最好的一个,他能把很抽象的东西讲得通俗易懂。 他跑回公司做和音乐不搭边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有些屈才。 温霖泽合上笔记本,撕下那张笔记递给她:“无论处于怎样的困境,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相信自己。” 宁盏低头,她之前确实不够自信。 温霖泽看她样子,明白几分,接着开导:“黎睿他确实要求比较高,今晚他的话你不用太往心里去。你可能并不了解他的过去,不过你跟在他身边学了这么久,也应该能发现每次比赛,连评委都对他敬畏三分。” 他将茶水递给宁盏,接着说:“所以,后天的比赛,你就算信不过自己,也要相信黎睿把你推选上去的眼光。” 宁盏将信将疑地点头。 温霖泽低头沉思下:“就算失败的话,你的事我帮你和阿姨谈一谈?” 宁盏猛地抬头。 他怎么全都懂得? 这次比赛让她压力这么大的主要原因是她输不起。 如果这次比赛输掉,她就没有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也许明年就只能按着家里的要求,按部就班的去考研,接着读这个自己没什么兴趣的专业。 然后找个没什么兴趣的工作,嫁一个爸妈满意的人,过平凡的一生。 就算是爸妈同意她以后从事舞蹈,有了这个比赛的奖项她才有更大的把握去考舞蹈专业的研究生,或者去找一份歌剧舞剧院之类的工作。 他都替她想到了吧。 宁盏有些感激。 感激他,懂得自己。 全部的自己。 对于温霖泽这种从小到大顺理成章的升学就业,不让家长操一点心的人,她的爸妈也毫无例外地会听他的一些建议。 有了他的这句话托底,宁盏好像有了些底气。 但她还是尽量不想用这点小事去麻烦他。 “谢谢,后天的比赛我会努力的。好像有了些信心。” *** 天色不早,温霖泽和她聊完比赛歌曲,就立马送她回房休息。 宁盏洗完澡上床后,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想到温霖泽看过她的表演,还说为她骄傲的话。 这好像比任何鼓励都让她自信满满。 虽然温霖泽好像不是有这方面顾虑的人,但宁盏也希望自己能更好一点。 不然到时候真的把他搞到手,大家就会说:啊,Alex的女朋友啊。就是那个不学无术、没什么追求的女生,哪里都平平凡凡。 她怕他被人议论。 更希望他不必真的夹在自己和父母中间,去帮她争取自己的梦想。 躺在宾馆的床上,宁盏进行每日睡前的准备工作。 她翻了两下手机,今晚朋友圈“这样的夜晚真美”,下面不少点赞的人。 陈瑶等一众舍友羡慕她能在比赛之余跑到海边玩耍。 那个吉他手还没死心,看起来想追到这边看她比赛。 黎睿好像也意识到今晚自己说的有些过火,在下面回复了句:“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唯独一条,让宁盏看完浑身冷汗。 温霖泽回了句:“不潮湿吗?” 不潮湿吗?! 他竟然知道罗伯特·勃莱那首诗! 宁盏吓得翻身坐起来。 她耳边仿佛能听到温霖泽戏谑地声音。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宁盏想起上次发这首诗的时候,她并没有屏蔽温霖泽。 甚至是,故意发给他看的。 那个时候整整一个礼拜,温霖泽都很少联系她。 她憋不住心里的情绪,暗示性地发了句,“夜晚和地面都很潮湿”。 那会她希望温霖泽能从这句朋友圈里读出她的心意。 可是温霖泽只字未回,也没有点赞。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没有看到,或是没有看懂。 -- 第104页 虽然有些失落,可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是整个朋友圈唯一一个读懂这句诗的人。 那个时候他看懂了也没有点赞,没有回复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他啊?! 第52章 第二天一早,刘胭给宁盏房间打了电话,约她一起下楼吃早餐,说是有惊喜给她。 短短两天不算密集的相处,宁盏非常想告诉陈瑶,她现在很喜欢被她男神勾搭的键盘手啊。 刘胭就是值得很好很好的男孩子喜欢啊! 她再也不能客观地站在陈瑶那边,替她哀嚎命运不公,偶像弄人了。 进了一楼行政酒廊,宁盏老远就看见Summer朝他摆手。 她果然又是起得最晚的那个。 他们五个看起来已经吃了一半了。 大概也是觉得昨天的语气重了些。 黎睿见进来也主动让了身边的位置,“坐这吧。” 宁盏点头把包放下,但还是有些战战兢兢。 昨晚的黎睿实在是太恐怖了。 Summer看她拘谨,开始缓和气氛,自告奋勇地跟她说:“你去那边拿自助,我帮你去排碗小面吧,很好吃的。” 宁盏看了眼小面长长的队伍,Summer人真是太好了。 “谢谢。” “不客气。” 宁盏回到桌前尝了口小面。 Summer一脸期待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真的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宁盏疯狂点头,香味扑鼻,入口鲜香绵软。 “我就知道咱们两个口味一致!”Summer可算在这一帮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人当中找到一个队友。 他转头看向温霖泽:“队长,你快去排队也尝尝。” 温霖泽看着长长的队伍,没什么兴趣。 为了食物,耽误时间这种事,他并不常做。 宁盏朝他兴奋点头:“你去排队试试吧,很好吃的。” 温霖泽点头,起身去了那边的队伍。 *** 看着温霖泽走远,Summer开始抓耳挠腮,神神秘秘地话说到一半:“啊,我好难受,我好想说出来。” 黎睿心里有比赛,没什么兴致。 韩城也一向对八卦没什么兴趣。 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多大热情。 唯有宁盏兴奋地探头过来:“什么事,我想听!” Summer干咳了两声,“就昨晚的事,我能说吗?你能不能看在我给你排了这么久的队,让我把你昨晚的事和大家分享下。”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宁盏有些疑惑:“啊,我昨晚什么事?” “就那件事啊!”Summer提示。 宁盏放下碗里的面,皱眉思考:“昨晚……昨晚好像没什么事吧。我就吃了个饭,和温霖泽在沙滩上散散步,好像也没什么?” 宁盏没提后来去了温霖泽房间的事。 “我昨晚看见队长好像摸你的脸了 !!!”Summer看着还在排队的温霖泽,悄声对宁盏说:“我头一次见他做这种事,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宁盏被这个描述惊悚地咬了下舌头。 摸!脸?! 她倒吸口凉气。 昨天,温霖泽摸她脸了吗? 没印象啊?! 难道Summer指的是帮她擦眼泪? 为什么被他描述的这么怪异啊。 “没有的事啊……”宁盏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撇清。 “我都看到了,是吧,姐姐?你也看到的。”Summer绘声绘色地描述:“就夜黑风高的,在海边,沙滩上,还挺浪漫。队长低头看你,好像是用右手。对,就是右手,用右手摸你脸的。” “特别温柔!”他言之凿凿地补充。 宁盏问他:“……Summer,乐队平时作词是你吧?” 这描述地还挺具体有画面。 Summer:“嘿嘿,也不总是我。” 韩城、黎睿和刘胭非常平静地继续吃饭,好像并没有被他的话震惊到,也并不感到奇怪。 Summer疑惑地看着韩城和黎睿:“你们怎么这么平静,你们不好奇吗?” 他碰了碰黎睿的衣角:“你听到我刚说什么了吗?队长,大晚上,海边,和她,摸脸……他们是不是有什么?”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黎睿瞥了他一眼。 “什么?!”Summer大为震惊,他从座位上弹起来。 转而,痛心疾首地放下筷子:“你们都知道,你们还不告诉我?枉我知道八卦第一时间和你们分享!” 他十分气愤地接着谴责:“你们太过分了。姐姐,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啊?” 刘胭平静点头:“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什么叫明摆着的事? 他们明白什么? 宁盏有些糊涂。 “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发现的!”Summer推碗,饭都不吃了:“太过分了!你们还知道什么?” 大概因为宁盏在,众人好像没什么和他就此沟通的欲望。 Summer开始点名:“黎睿,你最八卦,你说。” 黎睿轻咳了下,对着Summer示意,自己学生在。 “橙子,那你说!” 韩城:“没什么要说的。” Summer凑到刘胭旁撒娇:“姐姐,你对我最好了。你告诉我吧!” -- 第105页 温霖泽端着碗面走回桌前。 Summer低头,乖乖闭嘴:“算了算了,我们私下继续聊。” 温霖泽放下托盘,将果盘放到宁盏面前:“聊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在给他们推荐美食。”Summer讪讪地说。 “嗯,”温霖泽点头,没再继续问。 *** “嗡嗡”宁盏的手机振动。 她掏出来看了眼,是妈妈。 桌上的人见她要接电话,一时间都默契保持安静,没有打扰她。 她深吸了口气接起:“妈,有事吗?” 宁母:“小盏,你还在那个同学家吗?” 宁盏点头:“嗯,在的。可能还要再玩几天。我这不是刚到吗?” 宁母:“是这样的,你爸刚好要过去出差。觉得你总住在人家家太打扰她了,打算请你俩吃个饭。” 宁盏倒吸一口凉气。 她每次出来比赛什么的,都用去找陈瑶玩做借口。 而且在出发前还会让陈瑶去她家接她,把戏演得十足。 眼看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是要穿帮了吗?! 她私下学舞蹈这个事本来他妈妈并不反对,但是听说她表达以后想从事这个工作的意愿后,她妈妈就不再支持她了。 宁盏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同学最近不方便。她和我、她和我去附近玩了,没在家。” 宁母一听宁盏的口气,就敏感地觉得不对劲:“小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妈妈?” 宁盏有些慌:“没有……” 宁母的声音变得强硬起来:“那你说你们在哪?我让你爸去找你。” 宁盏哽住了,她不擅长和妈妈撒谎。 磨蹭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温霖泽伸出手,示意把电话给他。 宁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把电话递过去。 温霖泽不慌不乱地喊了声阿姨。 对面愣了下,听出他的声音。 饭桌上,一桌人面面相觑。 队长果然不一样,未来丈母娘的电话还能接得如此有底气。 “宁盏和朋友在我这。”他说得极为自然,没有任何停顿:“手里的项目需要几个志愿者,就在朋友圈发布了信息。宁盏他们学校好像正好大二需要开实习证明,对我的项目很有兴趣,便和朋友一起参加。因为在交通不方便的地方,怕您担心,所以她才一直瞒着您。” 温霖泽语气诚恳:“这件事是我的疏忽,应该提前和您打声招呼。” 宁母立马口气变好:“原来是这样,我就是担心小盏不清不楚地出去不安全。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温霖泽:“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那麻烦你了。”宁母顿了下,又叮嘱几句:“小盏有时候不懂事,很粗心,方向感也不好。你说那个地方交通不便,我有点担心。你平时多看着点她,别让她走丢了。” 温霖泽:“嗯,您放心。” 宁母:“唉,这孩子就是不让我省心,瞒着我干嘛。这事等你回来,阿姨好谢谢你。” 温霖泽:“应该的,您太客气了。” 电话挂断,宁盏叹为观止地听完了他流畅的表演。 流畅,自然。 果然温霖泽在她妈妈那里很有信用值。 “谢谢你呀!” 温霖泽叹口气,将电话还给她:“我从来没有和你妈妈撒过谎,感觉很对不住她,今晚可能都因此睡不好觉。这笔账能不能算在你身上?” 逃过一劫,宁盏长舒一口气:“行,你说吧,怎么算都行。” “那就……你以后不要再骗她了,和她实话实说?” 宁盏摇头:“你不懂,她不会答应的。我也不想撒谎的。” “好吧,那就等你比完再说这事。” 宁盏闷闷地应了声。 一早上的好心情被这个电话打乱。 她也不像撒谎的。 可她爸妈为什么就不能遵从她的心意,允许她做她喜欢的事情。 她妈妈对于教育孩子方面好像控制欲很强。 温霖泽见宁盏低头不说话,敲了敲桌子问她。 “你的小名变了吗?” “嗯?”宁盏思忖了下,明白他的意思。 小不点那个称呼,小时候确实大家都这么叫她。 可到了初中的时候,她因为个子矮有过些不大好的经历。 她那时候想,一定是自己的原因吧,就像家里就提出建议。 那个时候,温霖泽已经不在兰城了,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小名已经没有人再叫了。 她想了想,化繁为简地和温霖泽解释:“初中的时候,觉得我不长个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叫我的原因。后来就不喜欢这个称呼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温霖泽点头:“那看来是我消息滞后了。” 确实是滞后,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叫她了。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她就知道是温霖泽在喊她。 可明明是让她觉得不太舒服的称呼,被他喊出来,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Summer自告奋勇地说:“我给你取一个吧!” 有种被偶像赐名的感觉:“说说看?” “小仙女怎么样?” 宁盏一瞬间幸福感爆棚,被Summer叫做小仙女! -- 第106页 这事能让她在陈瑶面前吹一万年! 她狂点头:“可以呀,以后大家请叫我小仙女!” 温霖泽偏头看她:“……精神狂躁症患者可能有自我评价过高,达到妄想的程度的症状,甚至觉得自己是仙女。” “你就是听不得我一点好!”宁盏恨恨地戳了下温霖泽递过来果盘里的橙子。 韩城思考了一下,也难得发言:“作为唯物论者,我也拒绝这样称呼你。” “……”宁盏低头不再说话。 刘胭笑了笑,哄她:“咱们喝露水的仙女,不理这些老学究。” 第53章 排练准备一天,宁盏终于熬到要晋级赛正式开始。 头天晚上,温霖泽给她拿了些玫瑰精油,所以一夜睡得很安稳。 早上一起床,就收到了陈瑶的打气微信。 “暖宝加油,暖宝最棒!” 她一醒来也给自己打气,准备这么久了,今天一定一定要好好表现。 这样才能对得起这么多人对她的期待。 宁盏推开房门,就看到温霖泽站在门口等她。 他抬腕看了眼表,朝着她笑,言语轻松:“看来小仙女昨晚休息得不错。” 宁盏没忘记头天他嘲讽自己精神狂躁症的事情,回了句:“我们仙女不用睡觉的。” 温霖泽点头,好似信了她的话:“嗯,那我先去吃早饭了。你去采露水吧。” “……” 宁盏见真他要丢下自己下楼,想起行政酒廊里的小面,叫住了他:“等等……偶尔和你们吃点饭也是可以的,露水没什么味道。” “好,荣幸之至。” 这一来一回,宁盏因为要比赛的紧张感褪去不少。 她跟着温霖泽一起坐电梯下了楼。 温霖泽住在一楼,行政酒廊也在一楼。 而她住在四楼。 可见温霖泽是专门上来接她的。 因为今天比赛要上妆,所以早上她护肤保湿工作做了很久,也就比比平时晚出门些。 不知道他在门口等了多久。 他并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个微信催自己。 宁盏低头用眼角偷偷瞄身边人。 忽然就感觉之前他隐瞒就隐瞒吧,她不怪他了;别人的眼光怎么样也无所谓了,生活还是得自己过的。 那就等初赛过了、决赛比完吧,等比完,把自己一切的小心思都告诉他。 *** 初赛临上场前,宁盏跑出后台打算换换空气。 她有些紧张。 一出后台的门,便看见温霖泽站在窗台处。 “你怎么在这?”宁盏疑惑地看着他。 他既没有像韩城一样出去玩,也没有坐在台下等她的比赛。 而是出现在后台的门口。 “碰碰运气,”温霖泽望着她,“觉得你兴许会出来。” 他话语说得轻巧,宁盏听出他一直在这等她。 宁盏抽签比较靠后,一直坐在里面等着化妆,那温霖泽应该在这站了几个小时。 他明明是来度假的,这会好像变成了她的助手一样。 温霖泽朝她走近两步,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换上舞服,画上舞台妆的模样。 宁盏有些难为情,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妆容很夸张。 她的上下眼睫被描得很长,右眼下方花了颗蓝色的泪痣,上眼睑涂着夸张地宝石蓝色眼影, 眼睛四周被描出金色。 舞服是暗橙色的裙裤。 夸张吸睛的造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摆弄着手指,偷瞥向一边不想让他看见:“这是舞台需要。” 自己的妆容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了——浮夸。 “很好看,”仿佛怕她不信,温霖泽加重语气:“真的。” 宁盏这才回过头来:“你是不是在这站很久了?你不用一直等在这的,我应该应付得来。” “嗯,我知道。”他伸手拿出块黑巧克力:“等了这么久,会不会饿?” “好像是有点。”宁盏接过来。 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抬头问他:“你是不是每次上台前也会偷吃这个。” “为什么说我是偷吃?”温霖泽想了下:“不过确实会吃两块,更多的是心理作用,告诉自己一切都会顺利度过。” 宁盏填了块进嘴里:“你在演出前也会担心吗?” “嗯,当然会,”温霖泽点头:“台上总免不了许多状况的发生,比如话筒问题,镲片坏掉。有一次主音吉他的琴弦断掉就很麻烦。” 宁盏把黑巧填到嘴里:“那怎么办?” “即兴发挥救场,说不定会比原计划效果更好。有时候甚至是意外之喜。”温霖泽宽慰她。 “哦,我好像知道那次演出,”宁盏想起听陈瑶提起过,那次好像成了他们很有名的一次表演:“但是万一我待会发挥失误,估计慌得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不会有问题的,最差的结果我们也能接受,不是吗?” 好像是这样的,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拿不到名次。 她那么紧张也不过是因为担心拿不到名次的后果。 温霖泽说会帮她开导家里人。 这样的话,好像结局不好也有人兜底。 当然,她不会让事情到那一步的。 宁盏懵懵懂懂地点头。 -- 第107页 工作人员进来叫她进去,马上就要到她上场。 温霖泽站在她对面:“一会见。” *** 赛场。 轻灵音乐响起,宁盏伴着舞点慢慢上场。 她轻盈地从地上折起,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 全场聚焦。 舞衣随着她的动作翩跹飞舞,她和着节拍赤脚在舞台上跳跃翻转。 淡蓝色裙摆被舞成水波纹的样子。 接连一个18转,她稳稳落在地上。 随着音乐的节奏时快时慢、时缓时急。 宁盏深深地融入到歌曲中去。 表情也显出对故乡的渴望。 最后,音乐急匆匆响起的时候,她活灵活现用感情表达出一个归乡情切的游子模样。 刚柔并济地一段舞,显露出游子归家路上的披荆斩棘。 最后结尾的悲痛,是未能抵达的遗憾。 一首《故乡》舞毕,宁盏退场坐立不安在后台等结果。 这个曲子她并没有失误,完完整整按照预先的排练做好。 那天和温霖泽讨论完曲子后,好像自己对歌曲的理解也深了些,演出时也算全情投入,到后面自我代入感很强。 希望给观众和评委的观感也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黎睿给她发了微信:“表现不错。” 宁盏看着这条消息,心里突然就有了底气。 黎睿都这样说的话,那她应该没问题了吧。 最后,所有参赛演员上台等待评委点评。 宁盏长吁口气,站在舞台右侧。 好消息来的没有出乎意外,评委对她点评青睐有加。 “后生可畏,黎睿你这个学生的舞蹈造诣迟早要超过你。宁盏这个小姑娘,把游子归乡的感情描绘地非常细腻。刚刚小姑娘表演完,我和他老师交流了下对这个舞蹈的感受。我所想的和这个小姑娘表达出来的一样。” “我认为《故乡》这段舞蹈像首散文一样,不对,应该说像首散文诗,有平仄有韵脚。技巧和功底自不必说,歌曲处理地很干净。尤其是最后一段,舞蹈处理的很有节奏感,包括游子要回家的犹豫,以及千辛万苦归家的过程,还有最后未能实现的哀痛,表现得很有层次。演员把作品完成的非常到位,日后大家一定会记得她。” 宁盏只剩下鞠躬致谢。 果不其然,她成功晋级。 *** 在台上,她早就立不住,向着台下东瞄西瞄,终于找到了温霖泽所坐的位置。 他好像在出神地望着观众席上另一个年长的人。 最终,所有演员一起谢完幕后,宁盏兴奋地跑下舞台。 温霖泽就站在下面,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他朝她张开双臂。 因为是对经年累月努力的一次重要肯定,宁盏过度兴奋。 她一溜小跑直直扑到他怀里,有点忘神地抱着他的腰兴奋地一阵乱扑腾:“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因为开心,涌出泪花。 温霖泽反手拍拍她的背,轻声说:“辛苦了。” 黎睿朝这边走来,宁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匆匆从温霖泽怀里钻出来。 “黎老师。” 黎睿淡淡地说:“嗯,表现不错。” 能让黎睿当面说出这话已经很不容易,宁盏高高兴兴地答:“谢谢老师!” 黎睿也被传染上喜悦:“今晚放你们假,晚上老师去请你们吃海鲜,听说酒店今晚有篝火晚会。” 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宁盏兴奋地喊:“黎老师万岁!” 今天,黎睿的几个学生表现都很好,无论是独舞还是群舞都成功晋级。 “回去卸妆吧,一会晚上七点大厅集合。”黎睿转身去叮嘱不远处其他几个学生。 宁盏看了眼表,现在才下午三点钟时间还早。 她回头朝温霖泽傻笑:“那我回去卸妆了,你可以四处逛逛,我们一会见。” 温霖泽低头看了眼自己,故作迟疑地说:“我可能也得回去换一件衣服才行。” 宁盏顺着温霖泽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黎睿会特意叮嘱她卸妆。 她刚刚大概把一脸浓妆全蹭温霖泽身上了。 这会温霖泽衬衫上黑一片、青一片、红一片。 好端端一件白色衬衫被她染得五彩斑斓,还闪着眼影的亮片。 她把他搞成这个样子,估计是第一人。 宁盏尴尬舔舔嘴唇:“这个……对不起。” 温霖泽浑不在意,伸手揉了她头发一把:“谢谢,就当做留个纪念?” “……”纪……纪念吗? *** 宁盏去后台拿了个人物品,跟温霖泽一起打车回酒店。 她兴奋地一路叽叽喳喳,心情十分好。 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决赛拿了名次,她就离说服爸妈又近了一步。也逐渐有了底气,去与之比肩。 回房哼着小调卸完妆换好衣服,宁盏发现自己把包不知道忘在温霖泽那还是出租车上。 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各类证件若干。 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 证件在外地也很难补办。 她急匆匆跑下楼,想着先去温霖泽那里问问有没有看到她的手包。 她按响温霖泽的房门。 -- 第108页 温霖泽刚洗完澡,从房间的猫眼看到是她在重重地敲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意地松松套了件浴袍便开了门。 “怎么了?” 开门后,宁盏彻底愣住。 她一时眼睛不知道该瞥向哪里。 室内黄色的灯光下。 近在咫尺。 门口的浴室还在向外散着白茫茫的雾气。 他的发在滴水。 浴袍的系带松垮垮系着,V领下露出她曾见过的凸起的锁骨。 他领口却开得比上次的T恤要低,露出大片一直被藏起的线条。 从衣服的缝隙里望去,能看到更多美好的、硬朗的、让她口干舌燥的轮廓。 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 陈瑶说的没错,她即将成为队长□□粉一枚。 头昏目眩。 倒是站着的人淡定地又问了遍:“怎么了?” 到底年轻,不敢看下去,宁盏偏头看向一旁,“我背包找不到了,不知道你这有吗?” 原来是为这个急匆匆,温霖泽松口气:“嗯,在的。你先去隔壁找刘胭。” “那你呢?”宁盏茫然问他:“那我包呢?” “我换件衣服,带着你的包去隔壁找你。”他状似认真地和她商量:“还是你要留在这再陪我一会?” “我……我……我过去……我过去……我这就过去”宁盏语无伦次、飞快点头,红着脸紧张地赶紧冲向隔壁。 她不知道,隔壁的场景远比这里更加刺激。 刘胭房门未关,透过门缝隙,里面拉着窗帘,并未开灯,光线昏暗。 在安静又暧昧丛生的环境里,宁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Summer用她从未听到过的低哑声音:“姐姐,我不乖吗?” 炸了。 他声音低低哑哑,像毒蛇吐着的芯子将她缠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这一句,宁盏觉得自己血条已空。 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跑回温霖泽那,还是推门打断他们。 毕竟隔壁也是限制级画面啊! 里面Summer仍在继续和刘胭说话,“姐姐,我想亲你。” ……宁盏有些呼吸不畅。 她吞咽了口口水。 热烈滚烫的话,烫得她心口有些麻麻地痒。 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明知道自己应该赶紧走开,两脚却像注铅一样。 “应该说,我每日每夜都想亲姐姐。” “还是不对,应该说我不止……” 感觉被人忽然一拽,宁盏被拖到一旁。 在偪仄、黑暗的楼梯间角落,她被人攥住手腕压在墙上。 楼梯间的冷气阴森森地吹下来,激起她皮肤的战栗。 来往的人多是乘坐电梯,很少有人从这经过,也鲜有人注意这个角落。 黑暗里,她看不清人。 头皮阵阵发麻,使劲挣脱了几下被禁锢的手腕,却毫无用处。 脑海里闪过的都是看过的恐怖镜头、以及出事的新闻报道。 呼吸愈发急促起来,手脚冰冷。 今天出门着实应该先看黄历。 下意识要惊呼出声却忽然被人用手堵住了口。 想喊却发不出声。 熟悉的声音—— “你还打算在这听多久?” 宁盏顺着声音的来源向上看去,接着昏昏暗暗的光线她仔细辨认,是温霖泽。 大概是担心她叫出声被酒店那对人听到的缘故,他将她禁锢住。 温霖泽的身形比她高出不少,轻而易举地将她箍在角落。 她像只小猫一样被轻而易举地锁住。 他松了松力道,比了嘘声。 跳的骤快的心却并没有因为来人的熟悉而慢下来,反而越跳越燥热。 手腕被抓住的地方传来温热。 她被他压在角落。 因为腾出手来堵住她惊呼声的原因,她的两只手被人轻轻松松一手钳住,举过头顶。 不熟悉的气息紧紧将她裹住。 在夜幕里无处可逃。 也不知道刚刚里面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贴在她身前的身体传来热气。 她的血液沸腾。 滚烫。 极近的距离。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快要窒息。 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挣扎的那两下,脑袋曾埋在他胸口,像比赛完的时候一样。 让她不禁想起来刚刚在他房间门口看到的那幕。 紧贴着她的是“砰砰”地强有力的心跳,周围的气温极速攀升,一点即燃。 她愣愣地看着上方那滚了滚的喉结。 有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 她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而后带着喑哑的声音:“只这样,就害羞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第54章 “什么?”她怔怔抬头。 背后是坚硬冰凉的墙壁,前面是男人的坚实胸膛。 温霖泽细细碎碎的呼吸落在她头顶发梢。 因为时间久的缘故,她逐渐适应了楼梯间里黑暗的光。 抬头便看到,他眼里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光。 他沉下目光:“想知道,你全部的样子。” 他顺手将她头顶的顺发抚平,顺着头发的纹理。 心里却在盘算着,她成功晋级的话,意味着还有决赛,可能他心里的话还得再忍几天。 -- 第109页 可这么容易害羞、这么容易情绪被影响的话,也不差这几天。 也是想,给她一个,正式的、有意义的回忆。 他平复了下呼吸,松开手,没再给她反问的机会。镇定自若地对刚刚酒店房间里面发生的事只字不提,转了话题:“走吧,篝火晚会在酒店院子里。” “哦,”宁盏甩了甩被攥过的手腕,他手劲实在很大啊。 一路上,脸皮薄的她一直热度未消。 为刚刚听到的话,也为被他抓包自己听到那些。 她偷瞄两下身侧人,心里腹诽,听到那些话他怎么这么淡定。 还是说,其实这种对话他之前早就听过。 Summer也太敢了吧! 没想到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竟然这么直接、这么大胆。 这要是让陈瑶知道,得哭平了西湖。 突然迫切想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的光景。 温霖泽却没打算和还在上大二的小姑娘聊刚刚那些东西。 他走在左侧递过包:“是你在找的那个吗?” “嗯,对”,宁盏接过来,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消息。 咦,竟然温钦琰给她打过电话。 这会温霖泽在,给他回电话并不方便,还是晚些时候再回他。 温霖泽笑了下:“怪不得你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你果然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丢掉。” “也没有……我就是丢了个手包。”宁盏一边翻着这段时间的微信一边回复他:“我只是比赛完太激动,记不清是交给你还是自己拎着了。”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目光却未从她身上挪开。 今晚的夜色很美,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温霖泽偏头就能看到她小小的脑袋,简单地束着个丸子头,额头没有刘海、清爽又简单。 因为练舞的缘故,身段曲线美好,连走路都很有气质。 方形领口外,她低着头露出一段光洁的颈,细腻白皙。 大概因为刚刚听到的Summer的那番话,温霖泽的目光低暗下去。 借着夜色的遮掩,望着她,喉结上下滚动。 而后,他猛地挪开视线重新拿回她的手包:“一会再玩,低着头小心摔跟头。” “我才不会那么笨,这段路这么平整,怎么就会摔跟头了。”宁盏看着被夺走的包和手机有些依依不舍:“再说了,这是沙滩,摔一跤也没什么的。” “别人大概没什么,可换到你身上,可就说不好了。”温霖泽弯着眉眼取笑她。 “哼!”宁盏不满地哼了声。 她低着头走了一段路,然后猛地突然伸出左腿想绊倒温霖泽。 反正在沙滩上,就算摔倒也没什么事。 计划失败,温霖泽踉跄一下。 她没能得逞。 温霖泽:“原来脾气这么大。” 宁盏不露痕迹地远离他几步,担心惨遭报复:“是你先嘲笑我笨的。” 温霖泽看着她走远:“不嘲笑你了,“小仙女”是机灵鬼。” 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就很奇怪,宁盏哽住:“完了完了,我现在连带这个仙女都觉得是你在嘲笑我!” *** 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走到餐桌旁,黎睿提前预定了几桌。 几个工作室的老师和韩城坐在一桌。 按理说宁盏应该和学生们坐在一起,温霖泽却直接拿着她的包到了老师的那桌。 宁盏有些忐忑跟过去找他要回包:“我感觉我得坐到那边去。” “那边?”温霖泽看了眼那边的桌子:“不是差不多坐满了吗?你妈妈让我看着你,你就在我眼皮底下吧,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你又拐弯抹角说我笨!” 黎睿见宁盏站在一旁,大概明白她不敢直接坐这一桌,给她一个台阶:“喏,你就坐这吧,这桌人少。” “嗯,谢谢老师。”宁盏这才在温霖泽旁边乖巧落座。 刚一坐下,面前的酒杯就被没收。 她不服气地转头,整整一桌子人,又是她没有酒杯,那待会敬酒的时候她会很尴尬。 温霖泽喊服务生给这桌加了果汁:“明天还要排练,你的黎老师不会同意你们喝酒的。” 宁盏偷偷看了坐在温霖泽左手边的黎睿一眼,黎睿好像听到这边动静,告诫地给了宁盏一个眼神。 她立马安静,就只好接受这个安排。 没过多久,Summer和刘胭也入席。 刘胭直接坐到宁盏右手边。 宁盏想到刚刚听到的房间内的声音,欲言又止眼神在Summer和刘胭身上打转。 可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她并不知道最后刘胭有没有答应Summer。 两个人在桌上还是很正常有礼的样子,不咸不淡和桌上人聊着北市的天气、今天的比赛。 好奇啊!实在是好奇啊! 以她这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Summer和刘胭简直太相配了。 刘胭又美又飒,绝对能把Summer吃得死死的。 Summer又是长相很乖很甜的那款,一定能把刘胭哄得心花怒放。 所谓CP粉的感觉,她大概感受到了。 就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希望他们锁死! 民政局给他们搬来! 温霖泽和左手边的黎睿一起起身和酒店沟通一会篝火晚会的事宜。 -- 第110页 在这个当口,宁盏第上百次的眼神逡巡在刘胭身上。 刘胭实在忍不住,一边剥着虾壳一边懒散地说:“我还是单身,你不要再这么鬼鬼祟祟地打量我们两个了。” 宁盏尴尬地咬了下舌头。 刘胭这是知道她在外面不小心听到Summer的对话? 刘胭会不会想灭口啊。 她不是故意听到那些话的。 当时门开着,然后她又被震地忘了跑开。 啊,一定是被发现了! 果然,有仇不报不是刘胭的风格。 她诡异地笑了下,将手里剥好的虾放到宁盏的盘中。 拿起桌前的餐巾,优雅地、仔细地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像是开席前的准备工作。 而后,她笑着看向宁盏,勾勾手指:“姐姐正好有悄悄话跟你说,离近点。” “啊?”宁盏听话地凑过去,却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姐姐很羡慕你呢,”她附到她耳边轻声说。 刘胭的声音悠长又诱惑,让人明知道是陷阱,却勾得人想听下去。 宁盏干巴巴地问:“羡慕什么?” 刘胭一只手附到宁盏耳旁:“你没听说过吗?” “什么?”宁盏听她慵懒地声音,顿时生出冷汗。 “鼓手,就是天生的行走打桩机啊。” “嗡”地头脑炸了。 刘胭看着她笑,继续说:“大概以后你可以陪他练习密集滚奏?” “演出的时候,踩底鼓一整天都不带喘气的呢。” 红唇潋滟。 “听不懂吗?姐姐给你解释解释?” 宁盏沉默下,忽然福至心灵,彻底明白了刘胭话里的意思。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宿舍偶尔会开一些这种玩笑。 鼓手的话,节奏感强……形容地还算……应景? 那滚奏她虽然不了解,但是听起来是一种演奏手法。 密集滚奏? 照着刘胭的这个描述,好像……有点…… 脑子里浮现的一幕幕全是下午的场面。 连带着对这个人的看法也带了些旖旎的色彩…… 她晃晃头,不好意思再想起下去。 配合着她想象力丰富的脑袋,这下子彻底被自己冒出的想法电到,耳朵立马红得能滴出血。 刘胭又补了句:“估计你以后就能知道了。我夜观天象,也快了。” 她抽回身,重新坐正在餐桌前,颇有成就感地看着刚刚还机灵左顾右盼的宁盏瞬间僵住,整个熟成一只虾。 刘胭“咯咯”地笑出声来,不甚在意地抿了口红酒。 耳环轻晃,她像无事发生一样接着和旁边的人闲谈,也没再继续激宁盏。 *** 等温霖泽重新坐回座位的时候,就发现身旁小姑娘不对劲。 刚刚还偶尔偷瞄他两眼,这会一直低着头,一眼不肯看他。 他微微偏着头观察宁盏的神色。 小姑娘脸和耳朵红得不像话。 连带着颈间的肌肤都有点微微的粉色。 “你刚刚背着我喝酒了?”温霖泽伸手拿过闻了下宁盏面前的杯子,并没有酒气。 “没有,”宁盏小声回答他,朝他相反的一侧挪了挪位置,紧张地一个接一个吞着盘里的生蚝。 温霖泽伸手就去探宁盏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没有!”还没碰到一点边,宁盏看着凑近的手猛地起身,椅子向后栽到地上。 “这是怎么了?”温霖泽扶起椅子,疑惑看向宁盏右手边的刘胭。 宁盏明显不对劲,脸和耳朵红透了不说,吃生蚝像吃米饭一样一口接一口,毫不喘气。甚至连她最喜欢的各种乱七八糟配好的酱料都省了。 一个接一个的,将毫无滋味的海鲜吞进口中。 刘胭放下酒杯,莞尔笑了下:“没什么,和小妹妹开了个玩笑。” 温霖泽皱眉:“什么玩笑?” “嗯,”刘胭笑:“就是讲了讲乐手的特点,具体来说……” 宁盏抢在刘胭前面大声否认:“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没说什么,我们真没说什么!” 刘胭笑得极开心,她点头:“嗯嗯嗯,没说什么。女生的秘密,你也不方便知道。” 见温霖泽似乎神情不悦,刘胭解释了句:“行了,没把她怎么着。” 宁盏重新坐回座位,老老实实地吃饭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事,阻止他继续打听下去。 温霖泽又问了遍:“真不说?” 宁盏点头:“嗯……” 温霖泽:“行,等你自首。” 这边虽然暂时摆平,她一晚上都困在那个形容里瞎想,根本出不来。 打桩机。 行走的。 她喜欢的人。 “单身这么久,就等你撞上门了,”刘胭看着她魂不守舍吃饭火上浇油。 第55章 宁盏从头到脚偷偷打量了下温霖泽,又像被烫到一样挪回目光。 她低头吃饭,脑子高速运转,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只是后半程,黎睿自从看了条短信后,在饭桌上的话就少了很多。 明明今天几个选手表现都很不错,成功晋级,按理来说他的沉默实在是反常。 况且,他私底下一向是个爱热闹的人。 -- 第111页 温霖泽转头过去低声问他:“怎么了?突然兴致不高?” 黎睿反身压低嗓音:“决赛宁盏的歌曲和一个对手的选曲十分相似,这对她很不利。” 温霖泽了解黎睿的专业程度,听他的口气,他也知道情形可能不太乐观:“那她的胜算有多少?” 黎睿摇头:“不好说,那个选手我看过她的比赛视频,说实话,是个好苗子。但是实际的编舞谁也不清楚,只是照这个情形看,宁盏很危险。” 黎睿叹口气接着说:“而且决赛的顺序,那个选手在宁盏后面,对评委来说相似的舞蹈类型,可能会更有印象些。” “唯一有胜算的就是,”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比对面队伍的老师靠谱得多。” 温霖泽:“行了。” “我说真的,”黎睿双臂交叉于胸前:“听说,那人在圈里风评很不好,年轻时候拿得奖靠睡出来的。一个比赛而已,你说她亏不亏?” 温霖泽试探地说出个名字:“葛曼?” 黎睿一怔:“敢情她这么出名,连你都知道?” “呵,”温霖泽冷笑一声,没继续说下去,心烦意乱拿过身边的杯子一口饮尽。 黎睿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一会吃完饭我和其他几个老师再商量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嗯。” 而后,温霖泽余光就发现宁盏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杯子看。 他疑惑地打量了杯中的液体才发现,桌上那杯才是自己的。大概是刚刚检查她喝没喝酒的缘故,将她的杯子顺手放在身边。 宁盏尴尬地指了指温霖泽手里的水杯:“那个……这个……好像是我的。” 宁盏的声音不大,可恰恰餐桌上声音小下来。 听到这个动静,这个时刻大家也都注意到温霖泽端着杯子久久没有动作。 大家安静下来,等他的反应。 温霖泽只觉得刚刚入口的冰镇果汁带着燥热的温度进了喉咙。 Summer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刘胭饶有兴致地晃着红酒杯等温霖泽的反应。 小姑娘的果汁都喝了一半了。 好不容易有个宁盏占上风的机会,她等着看他慌乱一次。 宁盏睁大眼睛看他。 他仔细看了眼,刚刚还有大半的柳橙汁现在见了底。 只留下一滴粘在壁上缓缓向下滑。 杯口上,还隐隐有一点点口红印,是小姑娘为了见他特意涂上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把玩了两下手里的杯子,回头对向宁盏,自然点头:“嗯,是比我那杯甜。是给你满上,还是你用我的?” 一众人还等着他失措,没想到等来句这个,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答复? 秀恩爱吗? 一桌十来个人呢,简直当他们是空气! 他说的是实话,宁盏杯中的是果汁,他杯中是红酒,自然更甜。 可这样的实话,入耳却成了诱人的情话。 他……他怎么最近老这样! “我……我不渴了。”宁盏哪里敢找“机器”要回杯子,闷着头吃东西。 等着,迟早要扳回一城的。 明明今晚滴酒未沾,可觉得头脑晕晕乎乎。 *** 吃过饭,她拒绝了温霖泽要送她回房间的提议,找了个同学一起回了四层。 她一刻都不能再和温霖泽独处,一在他旁边就会想起那个被他沾过唇的她的杯子。 她后面就没敢碰那个杯子,现在得赶紧找地方喝口水。 更要命的是刘胭的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看他的目光再不纯洁了…… 第二天还有集训,上了楼补充完水分她早早洗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开始放空自己。 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连温霖泽送来的玫瑰精油都没用。 宁盏实在忍不住想找人聊天。 她翻身起来趴在床上,双手抱着枕头,打开锁屏。 宁盏:瑶瑶,你睡了吗? 陈瑶立马回她:没有,我今晚吃多了,睡不着。你呢,也睡不着啊? 宁盏:嗯,害相思病了,无心训练。可因为某些原因,我好像不该这么喜欢他。怎么办? 陈瑶:这事以前没听你说过啊?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啊? 宁盏想了想,关于她的担忧好像也不太方便说出。 她抓抓头发,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觉得我们不大匹配。 陈瑶:我靠?你这是什么年代的想法。 宁盏:你不懂。我其实也没觉得我们不合适,我是怕别人觉得我们不合适。 陈瑶更晕了:你在绕口令吗? 宁盏:我打个比方,假如Summer没和键盘手在一起,也没和你在一起。那他找了个很普通的女生,你怎么想? 陈瑶:那他为什么不找我?我也普通。 宁盏:…… 陈瑶:不开玩笑,认真的说。他真的喜欢的话、真的幸福的话,我也许能做到祝福他。 宁盏:真的吗? 陈瑶:真的,但哭一场还是少不了的。 很快,陈瑶又发信息叮嘱她:别的不说,我看你俩在兰城的状态,你得绷住。如果真的要说开,一定要想清楚,不然朋友的没得做。 朋友都没得做? 宁盏捧着手机喃喃自语:我也不想和他做朋友的。 -- 第112页 陈瑶又问:你俩在北市有进展吗? 宁盏想了下:就是不小心抱了一下。 陈瑶:?你主动抱了他?! 宁盏:那是他先勾引我的!他就站在那伸开胳膊,我就扑进去了……还给他蹭了一身化妆品。 陈瑶:隔着屏幕就能感觉到那个场景。 宁盏:然后,他还不小心喝了我杯子里的水。 陈瑶:你走了才没几天,走之前好像还在闹别扭。你们进度有点快,他喝完你杯子的水没说什么? 宁盏:QAQ他还说我杯子里的水比他的甜…… 陈瑶:这才多久啊,这才多久啊?!听起来你俩挺有戏的。我不管了,管不了了。估计过俩月你就要喂我狗粮了。 正要和陈瑶细数这几天的进展,手机又震响。 温霖泽:“房间灯怎么还亮着?早点休息。” 他怎么知道她的灯还亮着? 是专门在楼下看了吗? 宁盏在床上打了个滚,嗷嗷了两声。 理智和判断力什么的,真的很难存在。 什么匹不匹配,见鬼去吧。 她乖乖和陈瑶道了晚安,酝酿睡意。 可脑子里全是今天比赛完得意忘形地她直接扑到他怀里,还将自己脸上的妆蹭了他一身。 他轻拍自己的背,心疼地说她辛苦了。 还有跑去开他房门时,不小心看到浴袍下的他,过目难忘…… 最糟糕的是,坏心眼的刘胭偷偷告诉她的话。啊,她现在已经无法直视温霖泽了。 可他偏偏用完了自己的杯子,还当着大家的面说她的饮料甜。 别人比赛顶多要点汗水和眼泪,她比赛要命啊。 宁盏翻起身在床上趴着,按捺不住好奇,搜了下滚奏的意思。 “通过控制鼓槌均匀密集的击奏形成一定的速度才称之为滚奏。” 均匀……密集……速度…… 那……这个意思的话,刘胭姐姐有点坏啊…… 说陪他练习滚奏什么的……她无法正视这个词了。 越想越难入睡,比赛也要见鬼去了! *** 另一边,晚饭后,温霖泽看着宁盏落荒而逃。 因为黎睿饭桌上的话也没什么胃口,也先回了房间。 在路上的时候,见到个老熟人。 葛曼。 父亲的旧情人。 一切遗憾的根源。 妇人保养得宜,但难掩油腻脂粉的气质。 想到前几天还很有可能成为一家人,他有些后怕。 算是缘分,她没得温家的门,女儿又差点进来。 可现在,葛曼恐怕还不知道,这事大概永不可能了。 两人擦肩而过,似形同陌路。 经过的时候,他顿了下,而后加快脚步进了房间。 好戏,才刚刚开场。 *** 今晚的当务之急,是想出决赛的解决方案。 就算不是葛曼的话,他也要她赢。 虽然,最差的结果对他来讲也没有什么,可他希望小姑娘能够开心。 她自己争取来的,和他送给她的,意义并不等同。 坐在书桌前冥想,手机不断振动。 几声后,温霖泽拾起。 是乐队的群聊。 “刚刚我算是领会了什么叫做教科书式的撩妹。” 黎睿:“我第一次见我的学生脸这么红,还红了一晚上!我骂她都不带和我脸红的。” “被你喝过的杯子用起来就是比我自己的甜!” “我们是千里迢迢过来吃狗粮的吗?” “真的感觉自己被骗。明明是慈善演出的时候他错了拍子被罚请我们度假。结果呢?!没有北海道、没有马尔代夫、没有新西兰!” “还美其名曰,顺便帮黎睿带队。呵呵!方便他一个人撩妹才是真!我是为什么这么善良,非要跟着他来帮忙?” “对,我也是听他说要来北市度假,以为他真的来度假,所以才想着人多好玩跟过来的!” “……唉,我们真是太善良。” 黎睿:“呵呵,我一开始就没觉得他是单纯来帮我带队的。” “我们让他授课吧?撩妹指南。” 一个人带头,群里开始@他。 温霖泽不好再只窥屏不回复,打了几个字:“只是真情实感。” “……你这意思是我们学不会呗?” Summer:“我那天也是真情实感。” 胭脂:“滚。” 温霖泽笑了下,无心再和他们玩闹:“还有事,不开玩笑了。黎睿有空吗,我有事想过去找你商量下。” Summer立马跳出来:“是宁盏比赛的事吗?刚刚你走的太快,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 温霖泽:“你们什么打算?” Summer:“当然是由天才作曲家,也就是我,为她量身打造首曲子。” 温霖泽:“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不知道临时换歌曲的话,对她的表演影响怎么样。” 黎睿:“如果加上我的专业能力的话,应该就不成问题。” 韩城:“正式比赛,还有十天,我们如果争分夺秒的话,应该还有机会。我们完成的越快,留给她适应的时间越多。” 刘胭:“嗯,midi键盘什么的我也都带了。一会去你房间集合?” -- 第113页 如果大家一起的话,温霖泽觉得轻松不少:“你们出来度假,带的东西倒很齐全。” “呵呵,只有你是来度假的,我们是来吃狗粮的。” “还助攻帮你生产狗粮。” 第56章 玩笑归玩笑,几个人效率很高。 没多久,温霖泽的房门就被叩响,他将房间大灯打开,照得恍如白昼。 他们好像好久没有一起挑灯夜战作曲了,这种热血沸腾地感觉更像是组队之初,压力重重的时候。 几个人从隔壁又搬来张办公桌,将两张拼起。五个人各自打开电脑,开始合作。 这一刻,音乐和她的梦想一样滚烫。 *** 每早起来,宁盏一开门就能看见他已经成了这几天的习惯。 昨晚她被刘胭一闹,再加上温霖泽那些真真假假的话,她很晚才睡着,甚至晚上还做了个梦。 以为自己赖床到挺晚,从猫眼看了眼外面,并没有温霖泽在门口。 她又回床上躺了个回笼觉,直到不得不起的时候,穿着睡衣又从猫眼往外看。 他还是没个人影。 那就先洗漱。 因为时间不早,早上还得集训,她动作麻利没一会就收拾好自己。 推开门左右张望,还是没看到他。 他又不会像陈瑶一样,跟她躲着玩。 有些放心不下,宁盏下楼去行政走廊,结果向来起很早的黎老师也不在。 宁盏到这会有些担心,她昨晚回来挺早,他们几个后来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在北市,人不生地不熟的,说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宁盏犹豫了下,经过昨晚刘胭那个事,她觉得大清早去找温霖泽有点尴尬,万一又遇到什么大场面就不好了。 最终她跑到一楼去敲刘胭的门。 可刘胭的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 这怎么回事? 宁盏无法,还是去隔壁温霖泽的房间。 她深吸口气,轻轻敲门。 听到敲门声,里面的人看了眼窗外,没想到天已大亮。 他们几个中途轮流休息了下,到了早上差不多曲子改过几轮,已经成熟。 温霖泽打开门,见是宁盏并不意外:“早。” 宁盏没想到他门开得这么快,也招手问早。 才一晚上的时间,温霖泽的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他仍穿着昨晚那件衬衫。 宁盏疑惑,他这是刚起床还是没睡觉。 宁盏上下打量他,迟疑地问:“你……吃早饭去吗?” 温霖泽回头看了房间里几个人一眼:“你先去。我们过会就来。” 宁盏这才发现他房间里竟然有五个人,齐刷刷绕着会客厅被拼起的写字台坐了一圈。 宁盏:“这是……你们昨晚通宵打牌了?” “……打牌?”温霖泽被她的脑回路逗笑,尾音轻扬缓慢,因通宵还有点哑。 而后,他又点头:“嗯,打牌。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早上了。” 宁盏艳羡:“真羡慕你们来度假的。” 温霖泽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再忍几天,你也快了。” 他好像最近摸她头发这种小动作越来越熟练,好像就是顺理成章一样。 被摸顺毛的宁盏很吃他这句话,真的就有点憧憬等她比赛完的日子。 温霖泽接着说:“到时候,带你出去逛逛,看这儿最好看的风景。” 宁盏无条件信了这句话,荡开两个梨涡:“那我等着呀。” 温霖泽不打算耽搁太久,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在等他。 他露出抱歉的神情和她商量:“今天早上可能要你一个人吃饭了。我们刚打完牌,要休息会。可以吗?” 宁盏点头:“好的好的。” “那你先去吧,一会黎睿也回去。”他补了句:“他也不是来度假的。” 宁盏听了他的话,一个人去了行政酒廊。 可越想越有点着急,温霖泽真是太不注意身体了! 她一个大学生都没怎么通宵打游戏啊。 他平时那么忙,刚来北市那天晚上还先到房间补觉。 明明疲惫得不行,结果昨晚竟然通宵打牌。 而且!打牌还不叫着她! 哪怕带她只玩到十二点呢! 生气归生气,到底舍不得。他们几个通宵玩游戏,估计现在困得很,不如早点吃早餐补觉。 她自己的早餐没点,先跑到服务员那给他们几个要了早餐送房的服务。 *** 温霖泽的门被服务生敲开的时候,正在洗漱。 顺着皮肤的纹理,用剃须刀抵着下颚。 看到送到房间的早餐时,先是一愣,而后笑了下。 拿毛巾擦干脸,他拎着早餐先敲开Summer的门。 Summer闻到小面的味道,本来萎靡不振的样子立马来了精神,放下干巴巴的面包立马凑过来:“啊,我最喜欢的小面。你叫的?” 温霖泽把他的那份放在会客厅茶几上:“宁盏。” Summer迫不及待揭开袋子,喷香的面上还撒着小葱,冒着热气。 汤汁清爽,加了少许醋和辣椒油,闻起来很开胃。 “果然是小仙女,没白为她忙活一晚上。本来想随便吃点就补觉的。” 温霖泽拍拍Summer的肩膀:“趁热吃,昨晚辛苦了。” -- 第114页 Summer在温霖泽发话前已经坐在沙发上抽出筷子:“不辛苦,我经常刷夜打游戏的。倒是你们这些老年人,怕是吃不消。” 温霖泽半弯下腰看他:“你不是和我保证已经不熬夜了吗?” Summer见说漏嘴,咬咬舌头:“我是说以前,以前。” 他担心再说下去又要被队长训话,忙不迭找别的话题:“那个,我觉得你得抓紧。” 温霖泽低头:“嗯。” Summer满足地吃了口面:“那你什么时候下手啊?” 还没等到他回答,Summer自顾自地说:“不对,你已经出手了。你都摸她脸了。” 温霖泽皱眉:“没有。” 他回忆了下,这几天也还算控制分寸。 他知道有些事必须得给她留个安全距离,这是异性之前需要保留的空间,也是他的处事法则。 Summer见他不愿承认,轻哼下:“那今早你干嘛不直说我们通宵给她写歌的,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喜欢上你的。还说什么打牌,哪有女孩子喜欢玩物丧志的。” 温霖泽得空不忘敲打他:“你还知道自己玩物丧志?” “我没有,”Summer委屈地说:“我到现在还没睡昨天的觉呢,你别老攻击我。” “赶紧吃饭吧,一会补一觉。”温霖泽直起身:“歌的事,先别告诉她了。担心她压力太大。” “得令。” *** Summer埋头开始吃饭,可温霖泽却没闲着。 头天他研究了下决赛的比赛形式,分为线上和线下打分两种。 线下是专家评委打分,线上包括前期微博用户的支持率和比赛当天的网络观众打分。 微博用户的支持率,无外乎那些每天打卡、评论盖楼。 微博他一直也没注册过,总觉得用起来很麻烦,而且这样的社交让他觉得浪费生命。 事态所迫,还是拿出手机,研究了下如何注册微博。 头像么,手机里好像也没什么图片,就翻开群聊随便找了个Summer发过的图放上去。是只宠物狗的图,看起来很常见的品种,黑白相间那种。 他觉得应该算是大众、也应该没什么特殊含义,回头有合适图片再换掉。 名字么,好不容易注册一次,那就用ALEX好了,回头有时间去认证下。 不停地输入、各种验证码后,终于注册上。 尝试着学习了下打卡,他发现了个问题。 带图评论的话,按照比赛规则,算分更高一点。 可他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带图评论的功能。 温霖泽看着旁边吃着正香的Summer,这家伙早就是微博大V用户了,粉丝好像有八位数。 对他来说,带图评论都是小事,微博抽奖什么的功能也玩得极熟练。 但温霖泽思考了下,还是不请教了。 一早上,他饭也没怎么吃,就在那研究——如何提高微博信用值。 *** 另一边,宁盏在排练室脑补刚刚一屋子人其乐融融打牌的场景,觉得黎睿绝对是个奇才,在如此大战在即的时刻有心情打一晚上牌。 可黎睿好像一整天状态不佳,心情也不怎么好。 一大早上就开始找她茬,说她这个动作不对、那个点没踩好,最后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宁盏已经习惯黎睿的这种教育方式,他不训人说明那个学生才是没救。 她态度良好的点头:“对对对,是是是。” 黎睿轻哼一声,仿佛很大度不和她计较的样子。 “算了,你这舞重编吧。现在这样肯定拿不到名次。” 宁盏楞住:“还有九天就正式比赛了……” 黎睿挑眉看她:“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 黎睿接着说:“那干脆曲子也换了,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连歌都换?!”宁盏心觉大事不妙,她这得跳的多差。 黎睿见她没底气,把连夜写好的音乐放出:“你应该感到庆幸,老师给你选的曲子肯定比这首适合你。” “可是……这首也是你给我选的。”宁盏小声嘟囔。 黎睿不再和她商量:“你换不换?” “……换。” *** 练了一天,到晚上快结束的时候,宁盏就开始朝外面张望。 头天温霖泽一晚上打牌没睡觉,白天肯定补觉去了。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像往常一样来接她。 因为一直没看到温霖泽来,而且今天又换了歌重新排舞的原因,宁盏比平时要晚些出练功房。 这一天可真是折腾人,连续消耗一天她现在就想回去躺会。 有黎睿一直指点,虽然临时换曲,但是之前很多动作和套路都差不多,所以还算应付得来。 透过练功房的窗户,今晚的星星十分清晰,温度也适宜,不像前几日般闷着。 要是没有比赛,她肯定要出去看看景色。 练得差不多,宁盏换好衣服出门。 “刚刚还一直找我,怎么出来了就不理人?” 宁盏回头,看到温霖泽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青椰。 他这是哪冒出来的,刚刚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他在门口。 “你们这有摄像头。”温霖泽指了指后面的房间:“那个房间能看到。” 宁盏一惊,那岂不是自己偷懒的小动作、还有被黎睿跟训小孩似的说教都被他看到了? -- 第115页 “……你怎么还偷窥啊?” 温霖泽笑:“来时的路上我就告诉过你,我是来监督你们的。” 他补充句:“现在,来接小孩回家。” 话说完,吸管插到椰子里,他举到她面前:“给小朋友准备的零食,要不要尝尝。” 吸管就在宁盏唇边,她稍稍低头就能触碰到的位置。 美食当前,下意识、没经过大脑思考地,宁盏就着他举着椰子的手,轻轻吸了一口。 七月份的椰子,到了成熟的季节。 椰子水清香甘甜,还带着凉意。 宁盏惊喜地问他:“这个是冰镇过的?” “嗯。房间里有个小冰箱,稍微冰了会。” 宁盏低头又喝了口:“好喝。” 不腻,是清清淡淡的津甜。 温霖泽看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甜么?” “嗯,甜。”宁盏吸了口椰汁,朝他点头。 她的嘴唇因为沾着椰子水的缘故透明晶亮,泛着淡淡的光泽。 温霖泽的目光扫过,声音低低,意有所指地说:“那下次,我也尝一下。” 第57章 他的声音随着风钻到宁盏耳朵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人面对面离得极近。 时不时走廊里还有人经过。 她刚刚还一直就着他的手在喝椰汁,不止一次。 后知后觉觉得不妥,她向后退了半步,把右手拿着的包挎到肩上,双手试图接过椰子:“我还是自己拿着吧。” 温霖泽没有反对,伸手递过椰子:“好”。 小姑娘低着头跟在他旁边下楼,两手捧着椰子喝得恭恭敬敬、十分虔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酒店大厅,宁盏刚好一个椰子喝完。 她满足地捧着椰壳,恋恋不舍地说:“要是在兰城也能天天喝到这么甜的椰汁就好了。” 气候不同,自然是喝不到,也只是喟叹。 温霖泽仿佛意料到她会这么说:“我房间里还留了几个,你要不要再带一个上去?” “啊?真的么?”在这多喝几个,也算回了本。 温霖泽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椰壳:“嗯,而且也放在冰箱里冰镇着。” “那……我就再喝一个?”宁盏不好意思地和他商量。 温霖泽:“可以,几个都可以。” 温霖泽开了房间门先进去把灯打开,顺便把椰壳扔掉。 宁盏跟在他身后,就听到房间的院子里好像有弹吉他的声音,声音真切。 温霖泽从冰箱里给她拿出椰子:“有点凉,一会再喝。” 歌曲很温柔,宁盏朝着阳台外看了眼,看到伸到面前的椰子才回过神。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这个房间?”温霖泽挑眉。 “……没。”宁盏接过椰子,噙住吸管。 温霖泽笑了下,把推拉门打开,回身问她:“有兴趣?” 声音更加真切,让人觉得歌声就是从他的院子里传过来。 宁盏点头,顺手把椰子放到桌上,走到跟前朝外探头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隔壁的小院用篱笆围着,院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 夜晚送来清凉的海风,慵懒又温柔的歌声从隔壁传来。 这么一个夏夜也变得温柔起来。 是任贤齐的《我是一只鱼》。 她靠在篱笆上半倾着身子朝隔壁看。 Summer半低着头,去掉了舞台上繁复的装饰,干干净净的少年。 吉他声像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声音。 一天的疲惫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慵懒闲适的度假心情。 “可不可以不想你 我需要振作一下 七八九月的天气 像我和你需要下一场雨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 水里的空气 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 快要活不下去 不能在一起游来游去 能不能让你清醒 爱是快乐的事情 我只有真心而已” 气氛柔和地让一颗心都化了。 感觉到温霖泽走近,她回头:“他每天都在这练歌吗?你们可真幸福。” 温霖泽笑了下:“练歌?他要是勤奋的话,我估计可以轻松不少。” 他轻轻地解释:“我猜……他只是想唱给隔壁的人听吧。” “隔壁?”宁盏探头看了看,突然想明白,隔壁住着的是刘胭。 “真浪漫。”宁盏一副神往的样子。 “浪漫?”温霖泽直起身皱眉:“不觉得很幼稚么?” 宁盏拄着头认认真真地听:“哪有,就是很浪漫啊。胭脂姐姐就算不喜欢他,估计也能感受到这份心情。” 温霖泽侧头看她:“嗯,那我收回刚刚的话。”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曲子。 几首歌唱完,Summer轻咳了两下,大概是嗓子不舒服。 胭脂终是没忍住,从房间里出来说他扰民,Summer也就委委屈屈不再唱了。 宁盏从两个院子间的篱笆隔断上直起身。 要是刚刚全录下来就好了,回去给陈瑶听听,她估计会很喜欢。 是很温柔、歌声里有故事的少年。 宁盏小声嘟囔:“就这么……结束了啊。还没听够呢。” -- 第116页 正这么想着,脑袋被人轻轻揉了一把:“是打算今晚赖在这不走了吗?” 心扑通一声,宁盏紧张地答:“……没。” 他笑得勾人,眼里是潋滟的色彩。 “没关系,我是没什么意见。”懒懒散散朝她走近一步,就站在她身边,触手可及的距离。 此刻,身边是难以忽视的他的气息。 “我……我……有意见,”宁盏仓皇倒退两步。 她握紧手机晃了眼,已经十点多了。 宁盏结结巴巴地告辞:“很打扰你,我先回去了。” 温霖泽收敛了刚刚调笑的神色:“嗯,那就早点回去休息。” 他重新进房间,拿过她的物品,送她上楼。 *** “晚安。”是关门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关上门,宁盏靠在门后深呼吸口气。 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守阵地多久。 她放下手包,看到椰子,又喜滋滋地将吸管插进去。 随手拿起手机翻看,这才发现陈瑶给她发了不少留言。 “啊啊啊,今晚放票啊!” “要不要一起抢票?” “你人呢?” “不回我,我就先自己抢了啊。帮你也抢了啊?” “你觉得什么座位好一点?看台最便宜的380,然后还有好一点的看台票,内场最便宜一千多一点点,最贵的两千。” “算了,抢到什么算什么吧……” 宁盏想起来,昨天陈瑶就和她说过今天BD十月份的演唱会放票的事情。 票非常难抢,陈瑶不止找了她,还拉了不少朋友一起帮忙抢。 她之前有答应过陪陈瑶一起去看BlackDay的演出。 最近每天都被搞得晕晕乎乎,什么正事都不记得。 不过,这才没几天,她的心境就又和那会大不一样。 宁盏打字:“来了来了,我来了!” 她飞速翻开的笔记本,打开提前就下好的手机抢票软件。 陈瑶:“啊,你终于有消息了。快登录软件,马上了。待会记得千万不要眨眼睛!” 宁盏:“嗯嗯。” 她担心酒店的无线不够快,给笔记本连上手机热点。 开到抢票界面,看着时间不断刷新。 如临大敌,宁盏紧张地手心都是汗。 时间一到,宁盏刷新网页,网站卡住。 她又刷新两次,毫无反应。 电脑没戏,宁盏拿过手机,刷新APP,系统直接卡死。 不死心地关闭软件重新登陆几次后,网页终于被刷出来。 一排冰冷无情“缺货登记”的提示。 这真的有凡人能抢到票?! 她切换到微信看陈瑶那边的情况。 陈瑶:“QAQ,不出我所料。我卡得彻彻底底,什么也没抢到。” 宁盏:“我也是。” 陈瑶:“我真是毫不意外……他们几个也都没抢到……” 宁盏:“怎么这么难抢。” 陈瑶:“一看你就没什么经验。演唱会抢票是这样的。我去微博什么的看看,有没有人出票。” 宁盏叹口气:“那我也去看看。” 陈瑶非拦着她,说要自己想办法搞定,让她先操心比赛的事情。 陈瑶:“别,这事你先别管,好好准备比赛~” 宁盏应完,百无聊赖刷了下微博 果然,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舞者没什么群众基础。 微博上粉丝呼声很一般。 呼声最高的是个已经很有名气的人,叫曾苗,从小到大一路拿奖。 她老师也在圈里很有名的,连她都知道,叫葛曼。 人缘极好,很混得开,尤其是这种比赛,很说得上话。 有葛曼在后面的话,那第一名大概率没指望。 不过自己第一次参赛,也只是想拿个十佳。 没指望就没指望。 她百无聊赖翻了下超话分组下的内容。 一个天天打卡的人,像个老干部一样,每日就两个字的带图评论支持自己:“加油。” 不过还真挺应和超话主题的:为你喜欢的选手加油打气吧。 他就俩字:加油。 宁盏苦笑了下,果然她的支持者也觉得她没什么戏,打卡像例行公事。 不过也算有个固粉了。 应该是个活粉丝,买粉这种事黎睿不会做的。 她仔细看了眼,一个极为敏感的人名晃入她眼帘,Alex。 好奇又颤抖地点进页面—— 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是他啊。 他怎么会拿只哈士奇做头像。 虽然是五官端正、在冰雪下威风凛凛的一只。 那看起来还是个挺欢脱的支持者,可怎么每次鼓励的话就干巴巴两个字:“加油。” *** 宁盏没有让关心她的人失望,这几天十分投入的练习。 黎睿也少有的夸她几句。 比赛前的最后一天,午饭吃过后,她没吃两口就匆匆跟着黎睿去了练功房。 温霖泽和剩下三个来“度假”的人接着进餐。 他们商量着等明天比赛完,黎睿空下来后一起去放松下。 Summer开开玩笑,吃饭的氛围很是活络。 刘胭转头,颇有深意地对温霖泽说:“明天,他们就要比完了。” -- 第117页 温霖泽随意应了声:“嗯。” 似有心事地吃饭慢了下来。 Summer拿着餐盘起身去选菜的功夫,温霖泽状若不经意地问刘胭:“如果是你的话,会期待什么样子的?” 刘胭:“什么什么样子的” 而后,刘胭恍然大悟:“你是说告白这回事?” 她惊得刀叉上的沙拉直接掉在桌上,似是完全没想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 也确实,她认识他的这些年,也没见他对谁上过心。 温霖泽低头思考:“她好像,很喜欢惊喜。” 他想起那个晚上,宁盏只是听到Summer在小院里弹唱就感慨万分。 他觉得,大抵刘胭也算是个异性,应该有点经验。 单凭他的话,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惊喜呢。”刘胭单手拄头。 “嗯……”她认真地思考:“我觉得我一直憧憬在最绝望的时候被告白。” “我是说绝境,然后劫后逢生的感觉。大概,都会喜欢这种吧,类似寄托生死的感觉。”她偏头去看温霖泽。 “绝境?”温霖泽不大明白。 “电影里常播呀,经典的《泰坦尼克号》里,两个人在冰水里的告白,”刘胭组织语言:“其实,也不必那么绝境,比如在蹦极在最低点的心声。我总觉得,在那种时刻说出的话,一定是发自肺腑的。只不过,想听听心里话罢了。” 温霖泽当了真:“北市这种地方,好像没什么悬崖,更不要说蹦极。” 刘胭点头:“好像是,不然我肯定要试试。” “倒是可以去潜水,”温霖泽看着酒店外的波光粼粼:“我记得我们大概都有深潜证。明天去潜水?” *** 于是,Summer端着餐盘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要去潜水的噩耗。 除了他,他们几个基本都早早考了深潜证,温霖泽和刘胭甚至到了潜水长的级别,理论上可以带人潜水导游或协助潜水教学。 他有点深海恐惧症,几个人里只有他没有拿下证书。 他有点焦虑这种蕴含未知的东西,虽然明知道这种恐惧完全没有必要。 刘胭立马迫不及待:“好呀,好久没机会去海里潜水了!我同意。! 韩城也没意见。 Summer见刘胭高高兴兴迫不及待的样子,也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刘胭笑着调侃:“然后呢,潜水完。明晚我们再给你备点烟花庆祝。” 温霖泽觉得有些夸张:“那倒是不用了。” 胭脂故意说:“真不用吗?我跟你讲,俗是俗了点,女孩子嘛都吃这套。尤其是在北市这么浪漫的地方。” “那……好吧。” Summer不解:“庆祝什么?” 韩城发了声:“明晚你请我们大吃一顿倒是有必要的,可算要功德圆满了。” Summer不高兴:“我感觉你们又背着我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刘胭瞥他一眼:“没什么,明天队长又打算去捏小姑娘的脸。” Summer激动大叫:“什么?!捏脸,你这是打算去摊牌了吗?我掐指一算,这个潜水并不简单!我要去旁边负责拍照行么?” 温霖泽转头:“明天打算带她去深海12米的地方,一起么?” Summer缩回去:“算了,你们去吧。我去浮潜就好了。” 温霖泽:“既然这么积极,潜水的票就你负责了?” Summer:“好!但是明晚你要是成功了,我得狠狠宰你一顿。” Summer想了下,又补了句:“不成功,也得宰。” 他都豁出去肯潜水了。 温霖泽笑:“没成功,不应该你请我么?” Summer瞥他一眼:“没想到你也会担心这个。” 温霖泽:“怎么能不担心,不像你那么有经验。” Summer脸黑,看了旁边姑娘一眼,低下头去。 第58章 晚上的时候,温霖泽去了练功房接她。 他不经意间问了下宁盏以前有没有潜过水的事。 宁盏皱眉:“啊?潜水,我没有证的。” “嗯。” 宁盏补了句:“好像之前也没玩过这个。” 温霖泽继续问她:“那中耳炎、眼角.膜手术、肺部疾病有么?” 如果一场惊喜,变成惊吓可并不有趣。 他习惯把所有风险想在前面。 宁盏摇头:“都没有的。” 排除掉健康因素,他暂且放下心。 宁盏明白过来:“怎么,是打算去潜水吗?” 温霖泽点头:“嗯,等明天比完。无论结果如何,都带你去。” 宁盏点头:“希望明天能有心情。” “会的,你就把明天当做和今天一样的练习。”他停下脚步:“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 第二天的比赛,宁盏抽签排在前面出场。 勤奋的练习确实可以让人在大赛前心生底气。 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孤注一掷的勇气。 一腔孤勇,反倒拥有很强的信念—— 对奖项的势在必得,以及对梦想的勇敢追求。 温霖泽他们今天哪也没去,都齐整地坐在台下看比赛。 观众席上大家在热烈讨论着这次比赛的花落谁家。 邻座几个在讨论宁盏。 -- 第118页 “听说4号那个小姑娘不是科班出身,能一关关闯到这会真是不容易。” “她上次比赛我也看了,挺不错的,应该能拿个名次。” “她的舞蹈老师好像是以前圈里很有名的人物,就那个芭蕾公主的前男友。” 往事重提,幸亏黎睿没和他们坐一起。 比赛的场地大而空旷。 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的舞台会越来越大。 温霖泽想。 这场比赛有实况直播,每次这赛事都是圈里的盛事。 直播下盖了高高的楼在讨论谁能拿到前十。 这种规格的比赛,两年一次。 谁能折桂都是莫大的肯定与殊荣。 韩城凑过去问他:“紧张吗?” 温霖泽头也没转,看着台上:“她都不紧张,我紧张什么?” 可他心里,确是有不安的。 这个曾场下数十万名观众的人,这个揽过无数奖项的人,这个经过风雨、受过磨难的人,在此刻,却有些不安。 他当然是对她有信心的,可也知道比赛的结果对她有多重要。 他不怕她失败,只怕她失落。 *** 主持人介绍完规则,和之前公布的一样,线上和线下打分相结合。 Summer听完,掏出手机,搜了下微博话题。 这种圈内的比赛虽然没上热搜,但还是因为赛事本身的规格、以及今年的评委有个女团的流量在,所以很有热度,成了个排名前五十的话题。 他扫了眼里面的排名,小仙女大概因为不是科班出身的缘故,夺冠呼声并不高,前十的竞猜里更没什么水花。 Summer拿着被认证过的官方微博,在网友竞猜花落谁家的微博下面给宁盏点了个赞,然后对着自己的主页欣赏一番点点头、大功告成般地继续刷着这个话题。 眼尖的他突然发现有个很活跃的粉丝每天在积极盖楼打卡,在打卡签到的那栏刷到了前几名。 因为天天打卡的人名字很特殊的缘故,也叫ALEX,Summer一下子被吸引,但他知道温霖泽是没有微博的。 他捧着手机,凑到温霖泽旁边:“我去!队长,你看有人仿造你。” “这高仿号仿的好像啊!名字用ALEX也就罢了,就连说话口气也一样。评论每日雷打不动就两个字:加油。” “不过,他这头像有点意思,”Summer笑得夸张:“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怎么会有人用哈士奇做头像!” 温霖泽终于出声:“怎么不能,不就一只常见宠物犬么?好多人不都用这种做头像。” “是哈士奇啊!二哈!”Summer大感吃惊坐直:“你都不知道的么?!拆家神兽!脑子也不大好使的样子。” 温霖泽没再答话。 Summer自说自话:“用哈士奇做头像应该挺有意思的人,而且这张图我记得我也有。跟他还挺有缘,我去翻翻他的主页。” Summer戳了几下屏幕,过了会又开始一惊一乍:“哇塞!这个人老古董啊!他发的那个表情我还以为是故意的……后面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现在谁用这种微笑,会以为是贬义的啊。” 温霖泽脸色不大好看:“贬义?” “啊,你看这种笑多阴恻恻,有反讽的意味。现在人除了用它表达嘲讽和不满,都很少用了。”Summer开始科普:“它的意思就是‘呵呵’,‘呵呵’的意思你懂吗?” “……” 好人做到底,Summer点开表情栏给他比划:“你看,像这种露牙笑的是不是诚恳可爱多了。那像这种笑着的猫猫,更加俏皮,一般都用这个的。还有个狗头保命的表情我隆重介绍给你,超好用!。” 到这会Summer忽然发现温霖泽脸色越发不好,以为他被这个狂热粉丝气到了,拍拍肩膀安抚他。 “没事,这死忠粉也太土了。回头小仙女就算翻微博注意到他也不会搭理他的。你别担心。” “……” *** Summer讲课讲了没一会,就到了4号上场。 音乐响起,Summer得意洋洋地说:“我突然觉得我们写的歌好好听啊。你不知道,上次小仙女还夸我作词好来着的。” 宁盏上场,一身黑色的舞衣,随着旋律翩跹。 全程Summer都不淡定:“这动作怎么做到的?” “?我去?这个腰?!” “哇,这么多圈,不会头晕吗?!” “天哪?!这动作!” “哇塞!哇塞!” 开场没多久,Summer的感叹声就没停。 温霖泽实在受不了,转头警告他一眼。 Summer悻悻闭嘴,消停下来认认真真看比赛。 宁盏的动作潇洒、连贯,舞姿柔软又有控制力。 像舞起的丝带。 场下情绪被带动,感受到舞蹈传达的思念感情,开始不断高呼。 末了,Summer自言自语一句:“我虽然不懂舞蹈,但是这次的故事好像读懂了?” 温霖泽知道,这次她又做到了。 比赛收尾,聚焦灯照耀。 配合歌曲的黑暗意境散去,舞台上亮如白昼。 照着她,稚嫩却又坚定的脸庞。 宁盏这段舞蹈,温霖泽看过很多遍,于是很多动作也都记得。 所以他知道,在刚刚宁盏的那段舞蹈里其实有个小小的失误。 -- 第119页 那个时候,他还有些担心,怕她应付不来。 可她处理得很好,稳妥到在场的观众都以为那个动作是提前精心设计过。 甚至,Summer在旁边还感叹一句:“这个下腰可真厉害。” 温霖泽平静地和观众一起鼓掌。 她好像,在他没发现的时候,又成长了些。 到评委点评的环节,意料之中,一路褒奖声过去,大家对4号的演出赞誉有加。 “好看!满分!” “看她的表演说不出的浑身舒畅!” “有被治愈!” “不愧是小仙女啊。”Summer凑过去和温霖泽讨论:“我感觉有夺冠的意思呢。” 形势大好,赞叹声四起。 可热闹的鼓掌声中,一个年纪不小的评委打破这和谐,死咬着她的意境不放。 批判她极度缺少想象力、约束感太强;舞蹈是抒发感情的,要将感情演绎地更加淋漓。 这种话,本就见仁见智。 他言语犀利、情绪激昂,仿佛对这个选手有很大的意见。 宁盏仍保持微笑地听着,有理有据地反驳回去。 可这个评委是个在圈内极有名望的老师。 此刻态度极端,像是对她极为不满。 话语间犀利固执,已经有点上升到舞者本人,其他几个声望小点的评委审时度势自会看他的面子,斟酌打分。 剑拔弩张的局势。 大好的形势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开始反转,后面几个评委的点评也开始附和着站队。 微博上的风评开始不对,网友对宁盏的舞蹈像个行家似的评头论足。 连带着现场的观众席也议论纷纷。 观众大多并不是很专业的人,听到到权威的话、也为了彰显自己的水平,开始人云亦云。 “跳得好看是好看,可我也觉得都是些表面功夫,她想表达什么我也没看出来。” “对,就那个旋转的动作还没我做得好看。” “动作太简单了嘛。根本配不上这个赛事规格。” “可惜了这么好听一支曲子。” “我跟那个大牛意见相反,我觉得她整首表现得很浮夸啊?” 黎睿见状虽也很窝火,仍发信息安慰温霖泽:这没什么,见多了。其他评委虽要卖他个人情,但是人品也不会坏到他那种地步。她十佳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冠亚军可能不行了。回头我就搞死葛曼那个老巫婆。 温霖泽到这时瞥了眼座位上信心满满的葛曼,后者一副志得意满的傲慢态度,微微笑着听着他人此刻的议论纷纷,鱼尾纹因此散开,显出脂粉藏不住的老态。 整个人仿佛对台上突然的闹剧十分满意。 他回复:“和她有关系?” 黎睿:“不就是爬龙床么。凡是她在的比赛,无论别的队伍多精彩,到最后基本都这样。” 靠着令人不齿的手段,奠定着自己的地位和基础。 葛曼发现他的目光,甚至还挑衅般朝他笑,眼里写着:“就是我,你能怎么办?” 呵,这么想要么? 他偏叫她得不到。 第59章 温霖泽扫了眼评委席,给其中一个发了微信:你也这么想? 评委席的女孩岁数不大,在一众上了年纪的评委中很显眼。 她左右张望,而后回他:你也来了?专业角度、客观来说,并不这么想。 温霖泽:所以? 舒梨:明白。 舒梨是现在很火的女团颜值担当。 这种规格的比赛能变成热门话题,全靠她。 议论声中、争辩声中,她突兀地站了起来。 不明白她这举动的含义。 四下安静。 “前辈,您说的有些欠妥。”她掷地有声。 评委都抬头盯着她看,她说出了他们心里话。 可无人能没料到她会站出来,说出这句话。 得罪老前辈的事情对小花来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舒梨很通人情,三言两语地激起了当场评委捍卫艺术的勇气。 她呼吁大家打分只论选手当场表现,替小姑娘要一个客观公正。 更加热闹的场面,网络和台下观众炸了锅似的热议。 不久不知是谁起了头,网友纷纷发声支持宁盏。 评委本也不想昧着良心做失格的事情,也担心有失公允的点评被当红女团的粉丝咬上,最终都想着那还是不偏不坦秉公打分。 还舞台一个公正与清明。 场上观众被舒梨的话带的慷慨激昂、正义附身。 “梨梨说得对啊!人家4号小姑娘明明跳得那么好,刚刚真是评委落伍了,根本不懂得欣赏美!” “就是,刚那个评委我本来一直很敬重他。但是今天就很鸡蛋里面挑骨头啊。哪有他说得那么糟糕啊。本来就很好啊!” “梨梨好可爱,想捏。” “我觉得4号小姑娘也可爱!” 舒梨坐下的时候,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葛曼攥着拳,脸色铁青。 温霖泽发了微信致谢。 舒梨不依不饶:口头不算,怎么谢我? 半晌,她没收到任何微信回复。 也算是给自己挽回面子,舒梨又发一条过去:“听说你们家有做玉石生意,能不能送我个玉镯?” “好。” -- 第120页 *** 这场风波算是过去。 黎睿也不知道为何舒梨突然就起身力挺宁盏,但他知道这场比赛算是稳了。 被Summer点过赞的那条力挺宁盏的微博立马被粉丝发现,广为流传,话题很快就被带火,成了热搜第一。 至此,宁盏的群众基础也被夯实。 她作为新生代的舞者,之前没什么水花。可这会,场外观众的投票成绩也并不差。 没过多久,连带着“梨梨好A”的话题也被顶了上去。 大家都在夸她不畏权威,敢于鸣不平。 算是意外之喜,舒梨的团队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发了微博通稿,以她的名义进行好一个长篇大论的抒情——站起来鸣不平前,“自我”挣扎要不要反抗权威的艰辛心路历程。 舒梨是个直脾气,被朋友提醒后,看到团队自作主张发的微博当场翻了个白眼,登录自己的账号“哐哐”一顿删除。 她哪有什么挣扎,她是受人所托和出于正义! 舒梨自己重发了条微博澄清:“尊重艺术,就这样。” 各路艺人跑出来发声,变成声势浩大的集体事件。 粉丝被舒梨这句话点燃,很多路人也纷纷转粉。 大周末,X浪的工作人员死也没有想到会被一场舞蹈比赛拖到加班。 这一热闹起来,又多了个话题,“宁盏,幸运女孩”。 被舒梨和Summer连cue和支持的人。 到了算总分的环节,温霖泽翻了下微博,宁盏的呼声很高。 话题下不少人提到了舒梨刚发的那条微博,看到后他也就顺手支持转发了下。 更多的是在议论Summer竟然会点赞这种比赛。 Summer目光恍到他在看微博,仰在靠背上得意洋洋求夸奖:“怎么样?我那八千万粉丝可都是正经活粉!厉害吧!我只轻轻点个赞,就凭一己之力,让小仙女场外分数绝对巨高。” 温霖泽沉默。 自己怎么没想到? 是为什么要每天按时去打卡? 不想安慰自己什么关心则乱,这在他看来每天抽出时间做这种事实在是低效。 原本单单一个赞就能解决的事。 他决定,一会比赛完找个机会也进行下微博的黄V认证。 连带着,也一并要把碍眼的头像换掉。 *** 比赛结束,宁盏大比分差距胜了第二名,出乎黎睿的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夺冠。 掌声雷动,微博上网友亢奋地刷屏。 一片欢呼声中,一片赞美中,她下意识地去找温霖泽的位置,在台上兴奋地晃着奖杯朝他招手。 她好像真的离他更近一步了。 也离她的梦想又近一步。 接下来,是单项奖的颁发。 宁盏还沉浸在获奖喜悦中的时候,再次听到她参赛舞蹈的名字。 这次获得的奖项是,最佳单曲奖。 等到黎睿上台领奖的时候,再想到这场赛事第二名舞者的参赛舞蹈,宁盏很聪明,她明白过来,这首忽然换了的曲子是他们专门为她打造的。 她想起在他们通宵“打牌”的第二天,黎睿找借口让她换了曲子。 那大概……就是那晚熬夜写的。 她还真信了他们度假打牌的鬼话。 他们背着她,好像默默做了很多。 尽管黎睿老师在课上对她很严厉也少不了责骂。 尽管Summer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尽管韩城老师一开始好像很不满她和温霖泽走太近。 尽管刘胭姐姐会调侃她。 他们虽然性格各异,可都是心底很温柔的人啊。 她当然懂得他们的一片苦心。 懂得他们宁愿被她以为玩物丧志,也要瞒着她,怕给她的比赛增加太大的压力。 明明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有时间来度假,可好像都花了不少时间在她身上。 手里的奖杯好像也变得沉甸甸。 这份重量她有些拿不住。 她好想下去抱抱他。 *** 和台下评委鞠躬合影完,宁盏感恩地冲上去虚虚地抱了下黎睿,就迫不及待跑下台。 温霖泽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奖杯。 她也没顾及别人在场,迫不及待地扑到他的怀里,轻轻抱了一下。 “为你感到骄傲。” 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就在此刻,她忽然鼻子酸涩。 她跳舞这件事,从未被身边人肯定过。 小的时候,身体底子不好,小小年纪被老师当面说不是这块材料。 长大后,黎老师脾气不好,从来对学生都是挫折教育。也因此,听到最多的是哪个动作不对,哪个点踩错。 她的爸妈,更是不同意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传统家庭出身,她爸妈一直觉得她若是以跳舞为生就是离经叛道。 她不是没害怕过。 她在受伤的时候,也会偷偷在枕头上抹泪,实在是很疼、很辛苦啊。 她在无数个努力的夜晚,也会质问自己要不要继续坚持下去。 她在比赛失利的时候,也会觉得前途黯淡,毫无希望。 也有过一个人在被子里默默流泪,不知道前路哪里的日子。 也有过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行的沮丧时刻。 她慌张过、迷茫过、走投无路过。 -- 第121页 可从未有人,对她郑重说过,我相信你。 而今天,带上奖牌的那刻,她想起,温霖泽一开始无心的那句:“你和他们不一样,只有你,一个拍子都没踩错。” 被自己喜欢的人肯定,会让人生出巨大勇气,毫无畏惧、不再退缩,带上铠甲,披荆斩棘地前行。 也大概从那刻开始,她对这个舞台、这个奖杯生出欲念。 无论多少人的否定,她都想证明给他看:你看,你的眼光没有错啊! 他会在每天早上等在门口,给她鼓气。 会在后台的门口,撞运气似的等她出来。 会说相信她的话。 像溺水的人,得到浮木,她多想要这份肯定,在乎的人的肯定。 他都给了。 那些练习的伤痛,也都值了。 就在刚刚,他说,他为她感到骄傲。 为她,感到骄傲。 这大概是比说喜欢更能温暖她的话。 一句话,让她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 忽然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她所要的,不过是周边人的肯定罢了。 再在他怀里想下去,怕是要哭鼻子。 这种好日子,不能哭! “谢谢!”宁盏忍住鼻尖的酸涩抽开身,转而又给了刘胭一个大大的拥抱。 “刚刚的表现真棒!”胭脂夸她。 Summer受气氛影响也忍不住张开两臂,宁盏回了他一个拥抱。 走到韩城面前,笑着也有礼貌地拥抱了下。 她去一个个认真的去拥抱每一个给予她无私的爱和善意的人。 在台上兴奋地捧起惦念许久的奖杯的时候,宁盏感觉还好。 可这会看到他们,她真的真的忍不住。 她拿到这个奖实在是太不容易。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刘胭递过纸巾给她,笑着意有所指:“哭什么?得奖太激动了?那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宁盏听不懂她的话,拿过纸巾抹眼泪,又开始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很感谢很感谢你们。” 黎睿也走过来,难得夸她:“这个奖杯你值得。” 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宁盏眨眼看她:“黎老师,梨梨你也认识的啊?” 那一个圈子的,保不齐是黎老师拜托她在场上说了话。 不然自己的第一名很可能要泡汤。 黎睿:“认识,但今天她说这话我也挺意外。” 宁盏点头:“那你帮我谢谢她呀!” “行,”黎睿点头:“私交还可以。不过,你得记住,这奖是你凭本事拿到的,她只是拨乱反正。” “还想谢谁?”胭脂提点她。 宁盏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提温霖泽。 她临时扯了个人:“嗯……微博上有个人天天给我加油打气我还挺感谢他的。” 自己赛前还能保持昂扬的状态和那个路人粉脱不了关系。 越是冷清,感觉自己在单打独斗的时候,陌生人的鼓励就分外珍贵。 会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价值的,而不是因为人情、因为种种利益关系被人推着走。 Summer忽然插嘴:“我知道,是不是那个每天干巴巴就两个字加油的人!” “对!”脑电波对上,宁盏狂点头:“就是他。被陌生人鼓励真的很给人勇气。” Summer灵光一现,想到了那人的微博名字,戳了戳身边的人:“队长,那人不会是你吧?” “……”温霖泽沉默,没答话。 难为刘胭是个没明白人,还记得今晚有重大事项,她拍拍宁盏:“行了行了,正事要紧。时间还早,我们计划好了,吃个饭下午带你去潜水。” “恭喜宁盏同学,你在北市的度假正式拉开序幕。” 宁盏暂时忘却那个陌生人的鼓励,梨涡绽开,噙着泪花却在笑,眉里眼里都是快乐。 说到这里,宁盏突然转头,狡黠地看着黎睿:“黎老师,说好的,我拿到奖了,明年学费是不是要给我免掉。” 黎睿没想到她这会还记得这件事:“当然。”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又不亏。 “谢谢老师!待会我请大家吃饭!” Summer点头:“行,你请吃午饭,队长请吃晚饭。今天能吃两顿大餐,是个好日子。” 他暗示她:“小仙女,我替队长保证,今天你会终生难忘。” *** 宁盏本来只是抱着比赛的目的来的北市,没带什么度假的衣服。 她比赛完就很休闲的换了件一字领小碎花的上衣和牛仔短裤,到底年纪小,穿上青春洋溢。 刘胭上下打量她,然后摇头,非拖着她穿上之前送她的裙子。 宁盏看了眼刘胭今天的装扮,很素静的黑色长裤配了件白衬衫。 “我还是算了,有点隆重。”宁盏推脱。 刘胭看出她的意思:“行,那我也换上,咱俩姊妹装好不好?” “好。” 刘胭这么坚持,自然是有私心,今晚的重要时刻,她希望小姑娘能美美的,此生能有个最美好的回忆。 刘胭送的红裙子质地很好,没有一丝褶皱,及脚腕的裙摆飘逸。 无袖的微V领设计,简洁却大气,衬得人皮肤白皙光洁像上好的绸缎。 -- 第122页 她从未穿过这种风格的衣服。 宁盏换上红色吊带裙子的时候,自己都自然生出几分来度假的感觉。 换上衣服出门,温霖泽多打量了她两眼。 她有点不自在,轻轻抿唇,纠结地捉着裙边低头看自己:“不好看么?” 黑色的发别在耳后,她低垂着头。 她很少穿正红色的衣服,也没穿过这种款式的长裙。 “好看。” 红裙娇俏,她明媚得像正午的骄阳。 *** 宁盏从未有过深潜经历,所以一路很好奇,问东问西一会的注意事项。 温霖泽想了下,和她商量:“要么,一会到了茶岛先带你去深潜的地方看一眼?” 宁盏:“离定好的饭店远么?” “不远,走走路也就几分钟。”温霖泽转头看黎睿:“一会你们先去占个位?” “嗯,”黎睿点头。 宁盏还有些犹豫:“是不是不好,大家都等我们。” “没事,离的很近,”温霖泽轻抬起手,动作自然又娴熟,将散出来的一缕发别回去:“而且上菜也没有那么快。” 她一下子老实,点头:“哦。” 他们提前定下潜水的地方是北市有名的茶岛。 从市区到岛上还要乘坐小船。 晕船可比晕车见效快得多,到了船上宁盏好奇张望一会就不动了。 强烈的眩晕感。 晕船。 温霖泽看她难受,低声安慰:“马上到,已经能看到岛了。” 宁盏晕乎乎答:“嗯。” 她后悔来受这一趟罪,难受得想立即折返。 船舶靠在岸边的时候,她又反悔了。 呼吸到清新空气,晕车的感觉瞬间一扫而空。 岛上葱郁的乔木高大挺拔,宽大的叶子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将小岛荫蔽得温度宜人。 他们热烈又奔放的生长着。 在这片生机的小岛上,满眼映入都是绿色。 穿过葳蕤的树林,宁盏便看到一片海。 那一刻,她觉得,无论来到这有多艰难都值得。 入岛没多久就看到指示牌,伸向不同的方向。 黎睿看了眼岔路:“那我们先过去占位置,这会游客正多,估计上菜还早。你们两个不着急。” 宁盏点头:“嗯,谢谢黎老师。” 她本打算顺着标志朝大路走,可没走两步就被叫住。 “曲径通幽,走那条路的话好像游客比较少,可能看到的景色会好一点,要不要去看看?”顺着他的目光是一条弯弯延延的小道。 七月当头的烈日下,大路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游客,宁盏痛快点头:“好的呀。” 她也就忘了深究他怎么知道这条密径。 温霖泽早就提前一天来茶岛熟悉环境,算是为今天做足准备。 还没到深潜的地方,宁盏就被身旁广阔无垠的大海勾了魂。 她几步小跑站到海边一块高高的岩石上,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心情也轻快起来。 “哇,大海好美!” 闷热的天气,清凉的海水一下下涌上岩石激起浪花,像是在诱惑她下水。 一向习惯用一字马单脚举过头顶、靠到树上,用简单、暴力又方便的方式解鞋带的宁盏,这会非常淑女的弯下腰解开凉鞋带:“你在这等我一会,我下去看看。” 温霖泽走到岸边朝下看,岩石下的水清澈见底,并不深。 但大海到底是能吞人的野兽,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你很擅长游泳?” 宁盏点头:“对啊,不像吗?我虽然没有你们的潜水证,可是我有深水证。虽然只是水潭大学的。” “那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宁盏并不在意地应着,下面的水清可见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鞋子放在岩石上,提起裙摆探脚下去踏浪。 海水并没有意想中的凉意,被阳光照得懒洋洋的暖和。 宁盏低头撩起一捧水,手里便多了只绿色的小虾米。 清澈见底的海水里,连小小的螃蟹都能看见。 玩心大起。 这会这飘逸宽大的裙摆忽然变得多余。 她一手牵着裙摆,一手向水底探去,拨起几个水花。 温霖泽站在刚刚宁盏踏过的岩石上注视着她,勾起浅浅淡淡的笑意。 日光照在海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 海风吹来,宁盏的头发被吹散。 红色裙子在湛蓝大海的映衬下更加娇艳。 一切,美好的不像话。 就只想着,在这,就这样,慢慢一起老去。 忽然。 一个大浪打来,带着极大地恶意汹涌澎湃向岩石上撞去。 因为单手捧着裙摆,宁盏重心忽然不稳,被水底一块岩石绊到,一不小心跌在海里。 仓促而来的变故谁也没料到,她有些慌神。 整个人猛地跌倒在海水里,裙子濡湿,海水入口还有些咸。 水并不深,她很快冷静下来试图站起。 刚挣扎两下,却被人两手拉住。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他抱着她的影子。 贴来的身体温度比海水滚烫,抓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勒得她有些不舒服。 她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 -- 第123页 “砰” “砰” “砰” 意识到自己被拉倒温霖泽怀里,以半倚的姿势被他钳箍。 宁盏不觉得自己的心跳比他慢半分。 脸颊烧起来。 比在海里落水还要紧张。 离得过近,心快跳出来。 她刚呛了水,这会又紧张地要命,忍不住咳嗽两声。 温霖泽好像还没从她落水的紧张里缓过来。 他呼吸不稳,皱眉问:“是呛水了吗?要不要紧?” 宁盏摆手。 抬眼却撞到他的眼里。 她看到他毫不犹豫、直接从岩石上跳下来。 那他,应该是有点在乎自己的吧? 应该不是一时突发奇想地跑来撩自己两下。 也不像背后总黑自己亲哥的温钦琰嘴里那句——他惯常就这幅样子。 他好像是,紧张自己的? 反正她现在看到他紧张,自己会变. 态般得感觉快乐。 他越紧张,她越快乐。 温霖泽看她只是愣愣看着自己不说话,扶着她转了半个圈打量:“哪里不舒服?” 宁盏回过神,她转过目光有些局促地挣扎站稳,“我没事的,我真的很会游泳。” “嗯,那就好。”温霖泽架着她重新站回到岩石上。 感受到身后人咚咚地心跳声不减。 宁盏拖着裙摆往岸上走,一边安慰他:“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水这么浅……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温霖泽好像才从刚刚那幕里缓过来。 他平复下呼吸,又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极为怅惘:“我可一点闪失都不想有。” 失去的滋味他知道,也再也不想尝试。 宁盏站在岸边回看他:“刚刚不会有事的,我有分寸的。” 之前心思都在比赛上,她也没空去想其他。 这会听到这句话,宁盏心有点慌。 她好像从他话里抓到了什么,让她想起他在北市头一天就说的话。 那会她记得他说,他是因为这里有人让他担心才来的。 他的意思是…… 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来得及抓住。 只因她晃他的那一眼。 宁盏脸上腾起的红晕更烧人,声音也一点点小下去。 虽然知道眼前的光景不该看,可还是忍不住偷瞄两眼。 四周安安静静,就只有海浪拍击的声音。 在耀眼的日光下,碧蓝的海水前。 温霖泽就站在她面前,极近的距离,就他们两个。 刚刚急急半蹲下去扶她的缘故,他早被打来的浪潮拍湿。 白色衬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可见肌肉的轮廓。 从肩颈,一路蔓延贴向下。 一滴水珠适宜地从颈间不紧不慢地向下滑落,一点点从领口注入到衬衫里。 透明的布料下,露出皮肤的原色和肌肉的线条。 半遮半掩间,湿身比没有布料更加诱惑。 美好的线条蕴着蓬勃的力量。 有点想起来胭脂姐姐说的话。 她舔唇。 被他勾得失了魂魄。 这天可真热。 宁盏怔在原地,双颊彻底红透。 温霖泽这次倒反常没闪躲,站在原地,任她打量。 “小流.氓。”他声音很轻,语气有说不出的委屈,连眼神都在提醒她的“恶行”。 “小流. 氓,偷看我。”他慢慢走近她,眼神清澈,一副清誉被毁,无辜被欺负的可怜模样:“我要报警,让警.察以流. 氓罪把你抓起来。” 被抓包,宁盏又羞又恼,还有点心虚。毕竟真的占了他的便宜。 她转头,匆忙别开视线看向一侧,急急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不是什么?” “……”无谓的挣扎,她彻底熟透。 没得到答话,他也不恼,拉长尾音状似思考:“嗯……” 伴着沉思的声音,温霖泽后退一步,抱着双臂上下打量她。 一样是薄薄衣料贴身。 他嘴角勾笑,声音懒散又混不在意。 “来了还是抓我吧,我是流. 氓。” 第60章 “你……我……”宁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姑娘穿着红色的长裙,轻柔的桑蚕丝质地,更衬她皮肤白皙。 刚刚摔了跤,被水浸湿后,此刻衣服贴在身上一片,更加鲜红欲滴。 刚还柔顺的发变得凌乱,几缕碎发落下,湿哒哒滴着水。 她干脆转过身去,这下连耳根都是红的,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她以前还以为他是多疏离守礼的人! 大骗子! 流氓! 温霖泽站在原地,话里仍带着笑意:“你就打算这样晾干?他们还在等我们吃饭。” 她的红裙已经湿透,贴在身上,顺着衣角在地上滴水。 整个人都被坠得沉甸甸。 想到背对着他,后背的衣服也是紧紧贴在身上,很是尴尬。 裙子因为浸了水的缘故勾勒出身形的曲线。 她懊恼地蹲在地上,急得带了哭声:“那我这样怎么见他们啊。” 在这种小岛上因为不乏水上项目,所以有很多小摊兜售衣服。 温霖泽提前来过,大概知道附近的摊点。 -- 第124页 他声音放柔,安抚她:“你在这等我下,那边有摊位卖衣服。你在这别动,我马上回来。” 宁盏点头,听他的话乖巧地一动不动,抱着两肩蹲在原地,红裙坠在地上滴答着海水。 早知道应该穿牛仔短裤来啊,就不会掉到水里。 掉到水里也不会这么窘迫 。 刚刚站起身的时候,红色大裙摆黏在身上,勾出两条腿的形状。 更不要说上半身。 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焦急地看着温霖泽离开的方向,等他回来。 好在这附近没什么游客,也没人注意到她的狼狈。 很快,温霖泽就买了毛巾和衣物折回。 “快擦干,别着凉。”他递给她衣物,又指着不远处:“那边有冲淡水的地方,去那里换下衣服?” “嗯,”宁盏接过防晒衣急急披在身上,一手护着胸前慢慢站起来。 她小声说:“你挡着我。” “哦?”温霖泽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走近一步,尾音扬起,他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别人看不得,我看得?” 宁盏本来低着头比划着怎么走过去更安全,听他这句猛地抬头。 她结结巴巴,像只张牙舞爪却毫无威慑力的幼猫:“你……你……你也不许看!” 她一时找不到话去呛他,干脆别扭地撇开头不和他说话。 温霖泽笑了下,温柔又正式地说:“嗯,放心,会对你负责的。” 海风把这句话送到她的耳朵里,不疾不徐、坚定又有力量。 脑海里像在绽放烟花。 心跳漏了拍。 这下子宁盏彻底怔住,脸上火辣辣一片。 她偷偷瞄他一眼,就看到一片波光的海面映衬下,温霖泽站在原地看她。 这句话应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又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她低下头,胡乱用毛巾擦了两下头发掩盖自己的情绪。 “哦。” “就这点反应?”温霖泽顿了下。不过见她害羞,也适可而止不再逗她:“那走吧,冲淡水的地方就在那边,很近。” 他抬手将防晒衣的帽子将她翻出来,理了下衣角,挡在她前面。 冲淡水的地方确实并不远,没走多远就看到牌子。 宁盏看到那个“冲淡水”三个字就像看到了救星,她逃命似的飞快钻进去。 温霖泽也去了隔壁冲洗。 男士打理自己会快很多,温霖泽先整理好从里面出来,坐在门口给游客准备的长椅上等她。 他看着远处一浪一浪叠来的大海,在思考下午的话要怎样和她说。 那些压在心底的情绪,和酝酿已久的感情。 是直截了当,还是慢慢铺垫? 总不会吓跑她吧。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思绪。 从防水袋里将手机取出,他看了屏幕一眼有些意外。 打来电话的是宁盏的妈妈。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他有些摸不准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知道了自己孩子参赛的消息? 他站起身看了眼宁盏的方向,大概她还在冲洗。 温霖泽犹豫了下还是接起。 知女莫若母,这些天宁盏的妈妈一直没闲着,在家里天天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猜到他们两个有蹊跷。 温霖泽也没打算瞒她,宁母点破后,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他确实很喜欢她的女儿。 也大大方方地承认,正在追求中。 大概这件事宁母已经考虑过很久,想过种种温霖泽的反应。 她听到他的话立马打断:“不行。孩子,这件事,我说不行。” 温霖泽没想到宁母这么大反应。 宁母可能也感觉到自己态度不好,仔细斟酌着口气:“霖泽,宁盏还小,她还有学业要完成。” “嗯,这点我有考虑过。”他细细说着自己的打算:“她现在20岁,大学毕业的话是22岁。那个时候再考虑其他也可以。” 他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一时新鲜。 而是在从对她坦白的那天起,前前后后仔细地思虑了他们的关系和未来。 宁母一愣,像是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坚决,也没想到他这么认真,更加担忧。 “也不是这个……”宁母顾左右言它,却又不愿意直接说自己的顾虑:“你们不合适。” 温霖泽和宁母的关系一向融洽。 但毕竟宁母就这一个女儿,温霖泽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宁母会舍不得、会有阻力。 拒绝的这么干脆和直接,他倒是有点意外。 他们私交甚好。 聊了不短的时间,温霖泽不禁从长椅上起身,紧盯着宁盏那边的动静。 他叹口气,放低态度,认真又谦卑地讨教:“那……是为什么不合适?” 情况比他预想的严峻。 “等你回来再说吧,宁盏的实习应该快结束了吧?”宁母显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委婉地表达想让宁盏早些回来的想法:“你们这周能回来吗?” 虽是有些失落,他还保持礼貌:“嗯,就要结束了。近期我会安全把她带回去的。您放心。” 电话断了很久,他却没注意到,仍旧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 事情好像有些难办了。 宁母于他而言,是很特别的人。 -- 第125页 小时候经历的一场变故,他很难让自己走出去。 甚至偶而会控制不住地莫名焦虑。 但也没有太影响他的生活,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发展到后来就会经常心悸。 是自己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大脑像被另一个人操控。 因为和他母亲关系很好的缘故,在他母亲因那次变故过世后,宁母就经常留意着他们兄弟俩,也就发现了温霖泽的不对劲。 宁母以前是个正规三甲医院的心理医生,那次他们聊了很久。 在那次变故后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慢慢达成了和自己的和解。 宁母依旧保持时不时的和他聊聊天。 后来,他回想,如果没有宁母的话,可能自己的问题会变得更加严重。 虽然症状并不十分严重,但及时的干预让情况并没有很糟糕。 后面他慢慢走出来后,也就和宁母的关系一直融洽。 *** 宁盏怕温霖泽等太久,随意冲了下就出来。 而后,四处张望锁定目标,小跑朝他奔来。 “我换好了!你瞧,衣服大小刚刚好!” 温霖泽兴致不高,看见她还是带着笑意:“嗯,好看。” 宁盏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敷衍,弯着眉眼笑:“感觉又活过来了。” 旅游景点里冲淡水的地方设施并不齐全,宁盏虽换上干爽的衣服,只是头发仍是半干。 她因为头发长又有些发懒,发梢还是湿漉漉。 温霖泽从她包里拿过毛巾,顺手包在她头上揉了两把:“怎么给自己擦头发还这么敷衍?” 宁盏任他动作,随口解释:“风一吹就干了。” “会感冒,”他动作很轻,耐心给她擦拭,仍是心事重重。 宁盏想起这种情况,好像也就很小的时候妈妈帮她擦过头发。 她听话地立在原地,毛巾一点点顺着她的发梢。 偶尔温霖泽的手指也会在她发间滑过。 麻麻痒痒,又温温柔柔。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宁盏被动地被他一下下拂着头发,看着他有些空落落的眼神,后知后觉发现他现在的语气和情绪好像和刚刚大不一样。 “没有,”温霖泽动作未停:“我只是在想,我怎么眼光这么好——” 宁盏竖起耳朵听。 温霖泽继续说,话里带笑:“随手就给你挑了件很合身的衣服。” “……” 他怎么总是说话藏一半!还以为要开始夸她了! 考虑到他确实给自己解围,宁盏也半揶揄他两句:“是很合身,温教授可太厉害啦!”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温霖泽笑了下,更加直白地回过去:“嗯,毕竟……” 他顿了下,目光逡巡在她身上,意犹未尽般地说:“也不能白看到。” “……” 宁盏不想说话。 刚刚那幕又浮到眼前,她被带的才平复一些的不好意思的心情重新搅起。 宁盏闭了闭眼,认命地指责他:“那你都看到什么了?!” 她转身从温霖泽毛巾下钻出来,抿着唇,眼睛湿漉漉,看上去委屈又无辜。 刚刚衣服濡湿一片贴在身上……怕不是都看见了吧…… 她那32B的小身板…… 温霖泽将毛巾折了下放进袋子里,语气平静,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我是说,黎睿给你们统一购置比赛服装的时候,我有留心看过你的尺码。你以为是什么意思?嗯?” 他的尾音上扬,又蕴着熟悉的不怀好意…… 她当初是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清冷又禁欲,温柔又守礼? 她这次很肯定,他就是故意这样咬文嚼字的说话! 好脾气的宁盏忍不住有些磨牙,偏又没法发作。 看她像只炸了毛的猫,身旁的人似乎很是满意。 “好了,不逗你了。”温霖泽轻笑,缓缓地理了下自己的袖口:“去吃饭,是不是饿了?” “哼!骗子!”宁盏嘟囔句,一路红着脸跟在他旁边。 看她这个气鼓鼓又不好意思发作的样子,他刚刚的郁结的心情也就烟消云散。 *** 两个人走到提前订好的饭店时,Summer最先发现他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你们两个衣服呢?” “不是?我这不穿着呢!”宁盏辩解,Summer这话也太引人误会了……他们乐队都是些什么鬼…… Summer站起来,仔仔细细盯着宁盏通红的脸,咋咋呼呼地问:“你们俩来的时候穿的都不是现在身上这个啊?” 几个正在吃小食的人听到这话转头打量宁盏和温霖泽一眼,然后默契地略有所思加面面相觑。 “我记得特别清楚,小仙女,你来的时候穿的是一条艳红艳红的裙子!”Summer指指刘胭:“不是还说和她是姐妹装的吗?你瞧瞧你俩款式还一样吗?” 刘胭在餐桌上拄着下巴,用手指轻点着脸,好笑地看着宁盏越来越红的脸。 这个小姑娘,怎么脸皮这么薄。 刘胭上下打量宁盏,跟着附和:“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到底干嘛去了,怎么去一趟衣服都没了啊?” “需要脱衣服的事情……”刘胭不怕死接着说:“这也没多久啊……” Summer一唱一和,恍然大悟地看了眼表:“我靠,队长你不是吧,这么快?” -- 第126页 他一脸疑惑坐回去,继续说:“按理说,你们做鼓手的不应该啊……” 黎睿扣扣桌子,语气不善:“你什么意思?职业歧视吗?你是说我们贝斯手就应该吗?” Summer不喜欢跟他吵:“……我没有……” “真是肺活量大了不起!”黎睿嘲讽他。 至此,温霖泽绕过宁盏,缓缓上前一步一手撑住Summer的椅子。 压人的气场。 他还没说话,Summer就感觉大事不妙。 “我我我……我乱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Summer慢慢向前移,然后猛地站起来往胭脂身边躲:“啊,姐姐,救命!队长要灭口了。” “让我想想,怎么办好?”温霖泽不紧不慢地理着袖口。 “我……我说的都是实啊。”Summer见状很紧张。 “算了,别和他一般计较了,”刘胭轻拉了下宁盏:“来,坐这。等你们开饭呢。” 宁盏此刻多么希望自己听不懂这番对话,她不仅听懂了,还不争气地脸又红了。 啊啊啊啊,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啊?! 为什么她就这么容易脸红! 宁盏偷瞄了眼温霖泽,他神色如常跟着坐下,伸手将她面前的餐具拆开,一根根帮她将筷子摆在白盘上。 筷子落在盘上放出轻轻声响。 整桌看起来就她最怂。 跟这群老年人混,大概要降低羞耻心才行吧? 他们与日俱增的不止是年龄,还有脸皮。 “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Summer我带你去潜水?”温霖泽别有深意看了眼Summer。 Summer有深海恐惧症,连连摆手:“不不不不,队长你太客气了……你别忘了,你下午明明有大事的,超重要的事。” 他挤眉弄眼提醒他,朝着宁盏的方向示意:“队长,你很忙,你非常忙……你真的不用管我。” 下午,说好要给她一场难忘。 第61章 说到这,温霖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转头:“小不点,那边有沙冰,你要不要去尝一个?” 顺着温霖泽的目光,宁盏看到那边有个摊位,排着不短的队伍。 看起来就要等很久,可现在她确实很想很想逃开这。 她得找地方降降温。 离开这群,没什么羞耻心的老年人! 宁盏点头起身:“好呀,你们有谁需要我带吗?” Summer举手:“帮我也拿一个。谢谢。” 宁盏:“好的!” 宁盏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发现没人跟她一起。 她还以为温霖泽会陪她一块去。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有个地方平复一下心情! 交友不慎,啊啊啊啊!!! 一桌子也和宁盏想法一样,都以为温霖泽会陪着过去,所以谁也没有提陪她一起的想法。 看见当事人一点没起身的意思,都觉得不大对劲。 韩城指了指走开的宁盏:“你……这是……支开她?” “嗯,”温霖泽拿起茶壶泡了下杯子,晃着杯子,语气淡淡:“就提前和你们说一声,我下午的计划大概要取消了。” 大家都很惊讶,异口同声:“什么??!!” 温霖泽有些烦心的按眉:“她妈妈不同意。” “艹”黎睿没忍住骂了脏话。 温霖泽神色倒还算平静。 几句话解释后,大家好像有点明白状况。 虽然只有韩城知道内情,可也都多多少少知道,宁母在温霖泽心里的分量。 是那种任何小事,大概是温霖泽都会抛去原则去支持她的地步。 韩城问他:“这事是有点棘手,你打算怎么办?放弃吗?” 这也是其他几个担心的问题。 他们都大概知道宁母对他的不少帮助。 “怎么会?”温霖泽放下杯子:“不会放弃。” 几个人仍然放不下心。 这个事实在是突然和出乎意料。 谁都知道,宁盏的妈妈一直对他很满意。 也一直知道她一直很担心温霖泽的终身大事。 担心到塞了很多妙龄姑娘的联系方式给他,都是条件很好的大家闺秀。 毕竟是兰城温家长子。 他们也都亲眼见识过,宁盏的妈妈送来几相册的相亲本…… 令人叹为观止。 但看温霖泽郑重其事的样子,事情可能比较严重。 一桌人有点担忧:“那怎么办?” “你们……是不是还没开始就要黄了……” “丈母娘出马咯。” 温霖泽一直没说话,没一会大家都识相闭嘴。 “她妈妈催她回去。等回去吧,等回去我和阿姨谈妥,再说其他的。”他顿了下:“我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那……万一谈不妥呢?”Summer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万一。”温霖泽扫他一眼:“你这两笔我记下了。” “……我也不是咒你的意思……我就表达下自己的想法嘛……”Summer委屈撇嘴:“这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 刘胭拍了下他的头:“行了啊,你闭嘴。” “这叫好事多磨!”刘胭抚了下头发,转头问:“那下午潜水继续吗?” 温霖泽点头:“嗯,继续。只是其他的就没什么必要了。” -- 第127页 他所准备的其他的惊喜。 “Summer,”温霖泽慢悠悠地说:“下午还是有点想把你扔进深水里。” “别……”深海恐惧症的Summer挣扎:“我下午和姐姐一起潜水。” *** 宁盏捧着冰沙回来。 Summer接过,但是朝她叹口气又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宁盏觉得很莫名。 他们这又怎么了? 可没一会,宁盏也发现温霖泽有点反常。 他好像总是在想事情的样子。 看他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再问。 第一次穿好设备要下水的时候,宁盏站在原地有些怕。 面对浩瀚的大海,第一次要完完全全踏进它的领地,总让人心生恐惧。 除了Summer外,他们几个其实都是很资深的潜水爱好者,证书级别都不低。 所以,温霖泽具有独立带人潜水的资格。 他伸手帮她调试设备:“因为你没有深潜证,所以最多下到12米深的位置。今天天气很好,不用担心。” “哦。” “刚刚教你的手势,都记得吗?” “记得。” “那我来考考你,没问题。” 宁盏比了个ok的动作。 “保持深度。” 宁盏在同一高度来回水平摆动右手。 “有危险。” 她握紧双拳比出X的形状。 “看看我。” 宁盏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指向自己。 “很好,那手牵手?” 宁盏两手交叠,心里却在想那现在这个动作大概学了也没什么用吧。 “都对了。别那么紧张,有我在,不用怕。”温霖泽最后帮她整理下。“要是准备好的话,我们就下去了?” 背着重重的氧气瓶,宁盏站在船边有点腿软:“我……我不敢……我能不能不下去了?海里面有鲨鱼。” 温霖泽理了下她的头发,转头看她,像是认真:“要是真有鲨鱼的话,让它先吃我好不好?” “不好……”宁盏闷闷地答:“我还是害怕,海水那么深会游泳也没什么用吧。那我万一上不来怎么办啊?我还年轻……” 温霖泽笑了下,而后点头,似是很认同她的想法。 宁盏站在海边前进又后退,一次次鼓足勇气,试图下去。 就忽然有人又稳又准地捉住她的手腕,缓缓移到她的手掌。 她浑身一个机灵。 温霖泽的手干燥,温热,握住她的力度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他用拇指安抚似的摩挲了下她的手掌。 被触碰的地方有些痒。 真切、又强烈的感受。 宁盏转头看他。 温霖泽笑得自然,眸子里盛着波光粼粼的海,闪着细碎的光。 “我不会放手的,”他说。 “所以,你不用怕。” 他不会放手的。 听到他这句郑重又温柔的话,宁盏好像莫名安心下来。 “那我准备好了。” 进入海底的时候,宁盏觉得一切都值得。 大海静谧。 静到只能听到温霖泽和她的呼吸声。 本来很累赘的氧气瓶也变得轻盈。 她新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也深切的感知到自己的手在被另一个人握着。 虽然知道只是安全需要,可仍忍不住雀跃起来。 那一刻算是感觉两个人是生死之交。 无声的信任与责任。 在这么深的海里,发生了任何事,都只能相信并依靠身边的人。 眼前的景色只能用壮观来形容。 深潜至海底时,她朝上看去,阳光透过海射下来,照亮一片海域。 奇奇怪怪的珊瑚比比皆是。 蝠鲼在头顶盘旋。 一条超大的红色鱼摆摆尾巴从她面前游过。 可惜她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在心底暗自赞叹。 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自由。 *** 氧气瓶里的气体快不够用的时候,温霖泽比了个掉头的手势。 宁盏还十分舍不得。 到了水上,她脱了水母衣,兴奋地和他商量:“潜水太有意思了!我们明天接着潜水好不好?我也想考证!” 温霖泽笑了下:“刚刚不是害怕鲨鱼的吗?” “不怕了!感觉海底生物都很好相处的样子呀。” 刘胭他们也都上了岸。 Summer一张脸惨白,也没有去的时候的叽叽喳喳。 宁盏看他蜷在地上,跑过去看他:“你还好吧。” Summer摆摆手:“没事。” “没事,他刚刚只是去浮潜。歇会就好。”刘胭笑着把她拉到一边,鬼鬼祟祟地问:“这个手势,他给你比了吗?” 一边说着,刘胭弯曲两手拇指,两手对着用拇指点头。 宁盏没学过这个姿势,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没什么意思。”刘胭干笑。那看来,在水下,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宁盏懵懵地抓了下头发,而后抱着刘胭的胳膊喋喋不休。 “水底下可太好看了。我看到这么大一条红色的鱼。” “我还看到鱼群!游得特别快!” “从水底向上看,阳光就感觉很神圣,就像书里说的圣光呀。” -- 第128页 “真的好美啊!” 刘胭反手拍了下她的手背:“小丫头,还这么激动呢。你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什么吗?” “啊,什么……?” “等回北市,你就知道了。”刘胭怕她深究,换了个话题:“明天计划去水上乐园,有没有兴趣?” “水上乐园啊……” “怎么,不想去啊?” “还是有点想潜水。”宁盏想了下和她商量:“海底下实在是太美了!” 刘胭看了眼一旁惨兮兮的Summer:“你瞧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明天打死都不肯下海。这样,我陪他去景点转转。你们几个想潜水的潜水,想跟着玩也没问题。” 后面那几句,温霖泽听到。 他走过去:“那明天,我跟你去深潜?” “……可以的。”宁盏拼命压制心里的快乐,小声答。 一起潜水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接着害怕和不安全的名头,接着和他牵手啊。 “等以后有空,带你也把深潜证考下来。”温霖泽看向海面:“这样,我们就可以去更深的地方。” 以后呀…… 以后这个词可真是美妙。 好像这次比赛让她有些脱胎换骨。 也开始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好像也能接受自己喜欢上以前觉得很不可能的人的这个事实。 在这之前,温霖泽的简历让她望而却步。 经济上的差异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她还小,未来可期。 只是担心那些差异会体现在生活、兴趣等方方面面。 她会有顾虑、甚至曾半夜想到这些事会烦恼。 好不容易用精神胜利法压下那些莫民奇妙想法后,他又扔给她一个惊雷。 她彻底吃不消。 消化不了。 当她知道真相,会常常思考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远。 好像并不简简单单是一个站在台上,一个连票都抢不到的距离。 她会怕他因为自己被别人谈论些不好的东西。 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又真真切切的感觉他和她之间好像也没那么远。 “在想什么?”温霖泽半低下身,平视她的眼睛:“是……不想考吗?” “没有,不是……”宁盏回神。 “那我们明天晚点再来?白天和他们一起去水上乐园?晚上的海底景色很不一样,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好像触手可及。 心底最柔软的一片被触动。 他怎么对她这么好啊。 “好……”她闷声答。 *** 潜水完,宁盏也是饿了,胃口极好。 他们几个不知道什么背着他商量好,晚饭温霖泽请客。 她觉得温霖泽今天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段日子她忙着比赛的事,所以没特别把心思放在他们关系的进展上。 这会了却一桩心事,才品出来两个人关系的不对味。 这几天的相处,不仅没有让她的喜欢消减半分,反而与日俱增。 变成了无法压制的渴望。 晚上的时候,宁盏怀着心事回了房间。 她也说不准温霖泽对她什么态度。 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所有熟悉的人都这么好。 就比如今天Summer虽然那样开玩笑,可温霖泽还是记得医生交代的忌口,把几盘菜通通端走。 他好像对她也是这样的,就是很体贴的关怀。 可是今天晚上,他的态度又说不出的奇怪,总觉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完了完了,比赛完又陷入感情漩涡里了。 *** 第二天一早,宁盏就跟着大家去了水上乐园。 到了傍晚的时候,温霖泽带着她回到潜水的地方,其余的人都觉得很累回酒店休息。 还是头天潜水的老地方,温霖泽和宁盏进更衣室换衣服。 温霖泽在教她潜水的时候说过,水母衣不仅可以防晒,而且可以防水母蜇伤、珊瑚划伤。 所以安全起见,一开始他就给她选了水母衣。 但是连体的水母服真的不大好穿,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装进去。 宁盏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远远就在门外面听到温霖泽在和女教练聊天,好像还聊到自己昨天的表现。 “昨天那个小丫头第一次下水吗?感觉胆子挺大,上来以后也没有喊头疼什么的。” 温霖泽轻笑了下:“嗯,第一次。胆子好像确实比我想的要大些。” “那是你女朋友吗?” “……还不是。” “这样啊,”那个女声带着笑意,接着说:“看起来你深潜技术不错?下次要不要一起?水下40米看一看?” “没时间。” “是么,德克萨斯州的贾柯布泉也没有兴趣?” 贾柯布泉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夺走了很多潜水员的生命。 可它神秘、美丽又致命,越发吸引人去探访。 靠谱的潜伴,是一趟探险必备之一。 温霖泽朝门里张望一眼,仍没有人影,他心不在焉地答:“没兴趣。” 那个女教练干脆直接了当地说:“好吧,那我就直说咯。我想抄你的牌,留个电话?” 他不留余地:“不方便。” -- 第129页 “知道你是游客,我没关系。” 到此刻,宁盏算是彻底听明白那个女教练的意思。 她看上温霖泽了! 还说就算是游客也没关系! 接下来就是…… 天! 宁盏急急钻出门。 他怎么、怎么就连出来旅个游都能碰上这种事! 她打断他们:“我换好了。” 温霖泽回头看她,眼里又重新晕染上笑意:“怎么这么久?” 宁盏有些不高兴,撇着嘴说:“你等不及可以自己先下去。” 温霖泽听出她的不对劲,走到她面前:“这是怎么了?” 宁盏摸摸鼻子:“没有。” 他伸手揉她的头:“那我们准备下海。” 宁盏憋着一口气,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回他。 突然鼓起勇气,抬起头:“你跟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姑娘别别扭扭走在前面,重新回了船舱。 温霖泽跟在她身后,进了里面的房间。 船舱的光线昏暗,宁盏不许他开灯。 温霖泽见她一直不说话就站在那沉默,皱眉:“怎么了?不敢下水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宁盏还是耷拉着脑袋,手指攥得紧紧的,仿佛在蓄力。 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指尖却因充血有了红红的印子。 温霖泽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伸手牵过她死死攥住的手。 昏暗的室内,他声音低沉地开导她:“怎么不说话?要是太累不想下水,我们就改天。” 这种润泽的声音挠得她心里一阵酸涩。 要是……要是不抓紧,他迟早就是别人的了。 连潜个水,都能有女教练看上他! 他声音缓慢,耐心细致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宁盏吸吸鼻子,带着哭腔,鼓足勇气说:“你闭上眼睛,不许看我。也不许打断我,要听我把话说完。” “嗯?”他眉锁得更紧,带着些鼻音。 她大声说出来:“闭眼啊!” 温霖泽叹口气,把眼睛闭起来。 宁盏紧张地脸皱巴成一团,声音颤抖:“我……我……其实上学期很多时候,我周末也没打算回家。你说可以捎我一程,我就回去了。然后,第二天一早早早返校。” 她深吸一口气:“我以前也不是很懂音乐,但是我还是想尽量地离你近一点。” “有段日子,你好像很忙,我没有什么机会见你,又不敢打扰你。所以,有经常没事就去黎老师那边晃。” “我……” 我知道就算把这些话说出口,你可能不会喜欢这么平凡的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你,我有多在乎你。 我努力过,尽管结果可能并不尽如人意。 多年后,我也不后悔曾经尽力地去走近你。 喜欢,是二十岁的整晚辗转难眠。 是小心翼翼进入对方世界的努力。 是年少无畏的炽热、单纯与果敢。 与不求回报、不顾后果、不怕万劫不复的孤注一掷。 就任性这一回吧。 到这,温霖泽睁开眼,牵住她汗涔涔的手。 “你……你怎么睁眼了!”她结结巴巴。 他看着她,她可能就没勇气说完那段话。 “我还没说完啊!”她强调,试图从他的手里挣开。 手因为紧张,冰冷地冒出虚汗。 连手尖都在抖。 这一次,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手上的温热。 温霖泽没说话,另一只手也抬起,转而用两手覆上她的左手,似是在给她注入力量。 话说到这里,温霖泽大概也明白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叹口气,似是拿她没办法:“我先说。” “不行!”宁盏急急打断他,她生怕好不容易攒起的力量就此耗尽。 也怕他突然的拒绝,使她再没力气说完那段话。 更怕这次不说完的话,永远的留有遗憾。 她不会后悔自己说过这番话,但是会后悔没能说出口。 按他的性格,一定是拐着弯子让自己不要继续说下去,再把这件事云淡风轻地揭过,就像从未发生过。 省得两个人难堪。 一段她第一次认真投入的感情,一段她努努力力去追求的美好,好像就要在今天要画上句号。 喜欢过很好很好的他,也不算遗憾 。 只是现实的结局,本就很难圆满。 温霖泽看着她的双眼,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手心也渐烫了起来,不再是往常温热。 他没去管她的挣扎和阻挠,自顾自地说:“我喜欢你。” 声音坚定又炙热。 清清晰晰、不拖泥带水、就那样直接地戳进了她的耳膜。 宁盏手上忘记挣扎,似被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她尝试着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在这本有些凉意的海上,紧张又燥热。 男人虔诚地举起她的左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亲:“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少女的喜欢炙热又毫无章法,最终他甘愿画地为牢。 船里的视线不佳,她看不清温霖泽的表情。 可手上被亲过的地方滚烫。 肌肤似还留着他唇的柔软。 连整颗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 第130页 宁盏眼眶立马红了。 这……这……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本打算说完就跑。 最好是立马跑回酒店,买当天回兰城的票。 顺便再把手机关掉。 她不敢知道结果。 她以为自己知道结果。 就做个蜗牛,把自己藏起来。 温霖泽没给她机会逃避,轻轻牵她的手,离她更近些。 他定定看着她,站在她的面前,带着能融冰雪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左手依然被固执地牵着。 她用力挣,却没能逃开。 这是真实的吗? 她喜欢的人,恰好也很喜欢她? 她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温霖泽是不是喜欢他这件事。 毕竟他有过几次明里暗里的暗示。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就以为,他只是对她有点好感、或者说是好奇。 但还没有到值得表白的程度。 顶多顶多算观望期。 而且昨天晚上回去后,他莫名其妙好像又回到那个不冷不热的躯壳里,对她保持着有礼的距离。 任凭刘胭和Summer他们再怎么开玩笑,他也毫不表态。 她昨晚甚至沮丧地觉得,可能他对她的好奇心在逐渐消磨。 慢慢就会一点点,也没有了。 他带着笑意:“看来,我不够让小仙女满意,她还要再考虑考虑。” 温霖泽安抚宁盏试图缩回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手心。 “你打算考虑多久,给我个心理准备,嗯?” ……考虑么? 当然不要。 她的一颗心炙热又滚烫。 既然已经谈到了这个地步,宁盏索性把话说开。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你可以找个更好的。你要仅仅是你也就罢了。”宁盏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说你不好……” 温霖泽叹口气,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 “感情的事,怎么能用理性来衡量?”他轻轻扶起宁盏的头,和她对视。 他卑微又虔诚:“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很好。有时候觉得自己年龄又大、工作又忙、家庭情况也很复杂,会觉得你迟早会对我没有新鲜感。也会担心会对你造成困扰。也有过因此辗转难眠的时刻。” 温霖泽:“很抱歉,我应该昨天就和你说这些。能不能原谅我?” 宁盏被他的手轻扶起头,只好直视他的眼睛。 现在却又不知所措。 她明明是想答应的。 直直白白告诉他,她一直都很喜欢他。 很认真的那种,才不是一时的新鲜感,却说不话来。 她张了张口,声音却因激动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声。 温霖泽笑了下,突然耍起无赖:“我不管,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女朋友?” 他伸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强势搂住:“这趟北市,我好像没有白来。” 宁盏猛地被抱着贴向他的身体,隔着薄薄的水母衣能感知到他炽热的温度。 以及坚实有力的胸膛。 他的心跳得很快,好像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 同样跳动剧烈的,还有她的心脏。 宁盏本来垂着的双手,试探性地上移,慢慢地也学着回应拽住他一点点衣角。 温霖泽在她耳边叹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梢。 “小傻瓜。” 他本来是个做事很有节奏的人。 她这一下子,把他的计划全都打乱。 他原想着等过两天一回北市就去把她妈妈说服,一切顺顺当当,再告诉她他很喜欢很喜欢她。 但现在,总不能,看着她难过呀。 宁盏也不知怎的,听他这句话,一下子眼泪就涌上来。 啪塔啪塔地往他身上掉。 温霖泽放开他,觉得身上湿了一小片。 “我就当你是因为太兴奋了。”他低头,伸手拭去她的眼泪:“以后可不准你再为我哭。” 第62章 哄了好一会,她情绪转好。 好不容易等她平静下来,温霖泽自然地握上她的手:“下水吧?你可要抓紧这几天的时间好好玩。你妈妈昨天和我联系了,有点担心你,让你早些回去。” 宁盏抬头:“啊?她怎么不和我打电话?” 温霖泽似是思忖一瞬:“大概觉得在这里的话,我是你的监护人?” “……可我还不想回去。” “下次带你去更有趣的地方,好不好?” “勉勉强强答应,”宁盏翘起嘴角。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那你说……我们的事要不要告诉我妈妈啊?” 温霖泽装作不解:“我们?我们什么事?” 这个人,真的是! 难缠! 难搞! 宁盏撇头不理他:“……没事。” 温霖泽笑了下,和她商量:“嗯,这件事让我来告诉他吧。等一回去,我就去你家喝茶。这种事感觉,我要郑重些才能讨她满意。” 宁盏小声嘟囔:“不用那么当回事的,我妈妈对你很满意的。” 宁母没少在家夸他,说他从来不让家里操心。 说他长得一表人才、为人又正直、有礼貌、人品有保证,事业发展得又好,和……冉冉姐姐很是般配…… -- 第131页 “现在,能不能请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把当下的时间都留给我一个人?我们先不考虑那些?” “哦。”宁盏红着脸,有些不适应身份的转变。 温霖泽目光灼灼看着她,轻轻用手背抚上她的脸,缓缓滑过。 落在下巴的位置,两指捏起,轻轻抬起宁盏的脸,和他对视。 他的声音轻且柔,却撩拨得人心发烫:“Summer前些天那样说我,感觉不做点什么自己好像很吃亏。” 一下子,气氛走向旖旎。 她的下巴被他勾着,迫使和他对视。 宁盏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眼。 眼眶还因为刚刚的事情湿漉漉的,又红红的。 这……这……他要干嘛? 宁盏紧张地身子微微发抖。 她屏住了呼吸。 看着他越来越近。 直到停在眼前时,他忽然停下不再靠近。 和她对视着,宁盏能看清那双多情缱绻的眼。 瞳孔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因为离得过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以及他浅浅的、勾起的唇角。 他的睫毛下垂,目光下移动,定格在她的唇上。 他用拇指轻轻地摩挲她的唇瓣。 宁盏觉得唇上麻痒,似有一阵电流经过。 毫无经验,她紧张地控制不住地抖。 忍不住呼吸急促,轻轻喘息。 温霖泽看她这样,轻笑了下,反倒松了手,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逗你了,下水去?” “嗯,”宁盏释然又有些失落地松懈下来,悄悄大呼了口气。 朝后稍退了一步,给自己一个安全距离。 那这样也挺好的,不然还是太快了。 那……哪有一上来就……就什么什么的呀。 刚放松下来,宁盏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做调整。 手刚垂在身侧,却被人一把抓住。 比之前更有力度。 这次,还没下水呢,怎么就牵手了…… 在岸上的话,她不会丢的呀。 宁盏从刚刚那刻起,就陷在不真实感中。 她也搞不清楚他们两个算谁先表白,她才语无伦次说了个开头,就直截了当被人截胡。 但这样的收场。 感觉……倒还不错。 他直截了当的和她说喜欢她这件事,确实比自己兜一个大圈子都没说到点上要直白的多。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这会被他牵着,好像真的有种自己成了他女朋友的真实感。 他的温度顺着手指蜿蜒到她心上。 温霖泽的手比她大上不少,牵住她的时候能感受到手指上的薄茧。 很温暖、很踏实。 她小跑几步跟上他的步伐,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心里觉得很充实。 打开门,落日快要降到水下去。 夕阳的余晖铺满了大海。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在这红霞里。 她想起那句话,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 快下水的时候,温霖泽再次和她确认了注意事项。 回顾了手势和注意事项。 他还特别强调,如果嘴里进了海水,闭气可能是她的本能,但她还是可以尝试着慢慢排出。 第二次下水,比第一次熟练很多。 也少了那份对大海的恐惧感。 下水时,耳畔,只有嘶嘶的呼吸器声音。 这次比昨天潜得更深些。 宁盏按照教给她的要领小心动作,不想给俩人带来风险。 出于保护环境的缘故,宁盏只是新奇地看着周边的景色。 她这次胆子大了很多,还带着水下相机。 在海底漫步的时候,她示意温霖泽松手。 小心又好奇地拍着水下特别的景色。 晚上的海底,和昨天大不相同。 白班的生物已经休憩,到了换班的时候,很多少见的鱼类出来嬉戏。 而且海底也没有别的潜水客,这片海感觉就是他们两个的世界。 海葵上停着不少红红的小丑鱼。 宁盏好奇地离它们近些,有点像电影里的Nemo。 她伸手就能触碰到他们。 宁盏比了个手势,示意温霖泽过来看。 小丑鱼受惊,忽然游远。 她和温霖泽对视一眼,胆子小小的小鱼可真有趣。 温霖泽慢慢走近,离她近了些。 身后是壮观又繁茂的珊瑚。 他对着她比了个“看着我”动作。 然后,慢慢地当着宁盏的面把呼吸器拿掉。 宁盏心里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问题,比了个“ok”吗的手势。 他的气体用尽了吗? 还是二级头漏气? 在海底没有呼吸头会憋死的啊。 四周张望下,附近没有任何潜水教练和游客。 他们走到了很僻静的地方。 慌乱中,她朝他走近两步。 那要是漏气的话,她愿意把自己的设备让给他。 宁盏紧张地看着他,如临大敌般心跳加速。 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不会有事的。 他很有经验,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都能活下去的。 手底生出绵绵密密的汗。 -- 第132页 水下,和潜伴是生命的互相托付。 温霖泽如果真的设备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能依靠她。 她冷静下来,她还有备用二级头! 如果把备用二级头给他,然后他们立马上去,就都会没事的。 宁盏低身打算拖出备用的二级头。 温霖泽却伸出手阻止她,借势轻轻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透过面镜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眉眼。 他伸手指了下她口中的呼吸器,示意她也拿下来。 她长舒口气,那他这样大概是没事。 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那这可能是她不知道的什么潜水技巧? 也许是一种水下的冒险?宁盏想。 那就听教练的,照着做吧。 她乖乖地任由他把呼吸头拿下来。 而后。 上当了。 温霖泽忽然靠近她。 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右手缓缓地捧上她的头发,不容她丝毫退却。 将她小小又柔软的身体拉到自己的身前。 然后,慢慢地靠近,将唇覆上她的嘴角。 是亲吻吗? 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可置信地眼睛睁大。 心跳得剧烈。 甚至觉得静谧的海能出卖她的心跳声。 安静又私密的环境,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避无可避。 他捧着她的手将他们紧贴在一起。 头昏目眩。 宁盏慌张地抓住他的衣服。 因为在水下的缘故,她下意识地闭气,不敢呼吸。 温霖泽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的唇。 四周的鱼儿害羞地四散而去。 她只觉得他的唇很凉、很软。 失重的眩晕感上来。 直到有些站不稳。 温霖泽才放开了手,松开她。 水下,可真是安静啊。 她的睫毛忽闪,吃惊地看着他。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的接触,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初吻,好像没了。 在水下。 在海底。 在鱼儿的见证下。 因为在水下的缘故,温霖泽只是轻轻碰了下便撤回来。 伸手先将二级头递给宁盏,见她安全才戴好自己的。 若不是面镜遮挡,可能她通红的脸色就会被发现。 这短暂的碰触让宁盏晕晕乎乎的。 在水下漫步真的像走在太空中。 失重感、不真切感、害羞以及甜蜜充斥着她。 她下意识抬起手想碰碰自己的唇,却碰到了呼吸器。 心跳的秘密大概都被安静的大海泄露出去。 温霖泽给她比了个ok吗的手势,想确认宁盏的状态。 她红着脸很不想理他。 他也太突然了。 哪有这样的! 哪有在海底这样的! 这里很危险啊。 她好像……害羞了。 温霖泽以为她不舒服,又用手势问了几遍。 终于宁盏红着脸比了个一切正常的姿势。 *** 出水以后,宁盏有点不好意思和他对视。 他们这个进展像坐了飞机。 明明进水前才刚刚确定关系。 嘴唇上的触感还在。 蜻蜓点水的触碰后,她一紧张吞了口海水。 海水可真咸。 宁盏把手举起来试图触碰,在半路又把手放下。 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啊。 但是,初吻竟然是潜水吻什么的,少女心要炸裂了。 这件事,她大概可以回忆一辈子。 温霖泽看着小姑娘湿嗒嗒的脑袋低着,不由弯了弯唇角。 “喜欢吗?” “啊?什么?”宁盏还沉浸在刚刚那个吻里,没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喜欢吗? 他的意思是喜欢接吻吗? 啊,也不能说不喜欢。 可是说喜欢是不是不矜持啊。 他怎么能这么直接地问啊! 啊啊啊啊啊啊!!!! 宁盏脑袋垂地更低,耳根都红了。 她斟酌了下:“……还行,下次希望能有个心理准备。我差点在水里憋死。” 既表达了自己对这种举动不反对,也表达了自己的矜持。 这个答案好像还可以。 温霖泽低低笑了下:“你是说什么?我在问你喜欢夜潜么?” 第63章 “……”宁盏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她快走两步,试图甩开他,顺手拿过瓶水掩饰自己的情绪。 可温霖泽手长腿长地就把她拉住,稍稍用力就把她牵到面前。 他半偏着头含着笑意看她,像逗猫一样:“相比于白天,我倒是更喜欢晚上海底的景色。” 宁盏红着脸,不回他。 却被他一只手牵着,拉到身前。 “好了,跟你说点正事。”他伸手又抚上她的头。 “什么……”宁盏闷闷地答。 “回去以后,我可能会很忙。你知道9月份有演出,还有公司的事。”他的右手摩挲着她的手掌,一下一下挠着她:“这会,你又在暑假。感觉有点对不住你。” 宁盏别扭,替他做了个结论:“你又要不理我了。” 温霖泽每次忙起来,可真是消失地彻彻底底。 -- 第133页 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任凭她各种偷摸打听,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温霖泽调笑:“没办法,女朋友吃的有点多,不好养。” 宁盏抽回手,气鼓鼓瞪他:“我吃得也没有很多吧,我体重……我体重……我体重也不过百。” “不过百?”温霖泽佯装不信,上下打量她:“是吗?” 宁盏这次没上他的当,他一定是想引她说出自己的体重。 “反正就是没过百,”宁盏重复:“我虽然爱吃零食,可我不喜欢吃正餐啊。” 温霖泽笑了,拿过毛巾在她头上擦拭:“那你还挺有理的?” “我入学体检很健康的。”宁盏怕他数落自己,把话题引到温霖泽身上:“反倒是你,你要是又不理我,我会不高兴。” “那从现在开始,我的时间都是你的。”他停下手,扶起她的头:“24小时,包括上午、下午……和晚上。” “晚……晚上?”宁盏惊恐地看着他。 他仍给她擦着头发,语气自然地和她聊天:“嗯。不是说,对我那个泳池很感兴趣吗?” “……没有,没有了。”她结结巴巴的反抗。 他的声音低低,带着诱哄的意味:“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温霖泽拿下毛巾:“那会不是说,对我有兴趣?” ……宁盏猛地抬头。 他的声音慵懒,划过她的心头。 “偷看我好几次了。” ! ……也不能算是偷看吧。 也就是不小心看到的。 然后还忘不掉…… 宁盏垂下头,脸红红的。 毫无底气地说:“我没有。” 温霖泽又举起毛巾帮她擦拭头发,力道不轻不重,一下一下让宁盏心虚。 “嗯,你没有。但是那次在车上,天天在你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不是说你……” “我没有……我脱粉了。”宁盏朝后撤一步靠在墙上,小声重复。 声音里却没几分可信度。 啊,温霖泽话里指的是陈瑶吧。 她和陈瑶在他车上说过什么? 记得夸过Summer。 其他的,好像不大有印象了。 但是□□粉什么的那段,应该没说出去吧…… 开学就要把瑶瑶灭口! 温霖泽看着凌乱发梢下一脸惊恐地宁盏,将手里的毛巾慢慢叠好。 他淡笑下:“嗯,你没有。 他伸手去把她顺了下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总想逗逗你。” ……这是把她当宠物了吗。 他的眼里有光,是那种她再迟钝都能读懂的宠溺。 他这样子,宁盏有些招架不住。 她瑟缩了下。 手机铃声救命地响起。 她连忙举起来,使劲摇晃:“你看你看,我有电话。我进去接个电话顺便换衣服。” 然后一溜烟跑进更衣室冷静。 **** 宁盏合上更衣室的门,靠在门背后深深地呼了口气。 直到此时,她还觉得在做梦。 就这样在一起了? 这是真实的吗? 她拍拍脸颊,拿起手机。 是陈瑶。 功过相抵,就不灭口了吧。 宁盏:“喂,瑶瑶?” 陈瑶惊喜地叫:“我抢到了,我抢到了!!!” 宁盏:“什么?” 陈瑶:“就BD的内场票啊,就是票价有点贵,所以找你商量下。我看到微博上有人去不了,就收了。” “我……”宁盏犹豫下,反正她有了巨额奖金:“买吧,我可以的。” 陈瑶:“那太好啦。我们九月可以一起去了!” 宁盏纠结下:“我给你说个事。” 陈瑶:“怎么了,冠军?” 宁盏咬唇:“就……我和温霖泽在一起了……” 陈瑶:“啥?什么?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宁盏:“就……今天,刚刚,不久前……” 陈瑶:“什么情况?你表白了?” 宁盏沉默一下:“也……也不算吧……我本来,本来有个女的,长得还挺漂亮,找他要电话。我一激动就想和他说清楚,我刚说一半,他就直截了当说……说喜欢我?” 陈瑶:“那这样当然算他表白了!我靠,看不出他这么有魄力的啊!那你岂不是捡大便宜了!” 宁盏:“我现在觉得自己晕晕乎乎在做梦,你说这是不是真实的啊?” “嘿嘿嘿,”陈瑶声音带笑:“让我八卦一下,你们牵小手了吗?” 宁盏:“就……昨天就牵了……不过是潜水需要。” 今天好像还……还接了个吻。 也不算接吻吧,就是轻轻地碰了下。 “哈哈哈哈哈!进度好快啊!”陈瑶大笑:“刚在一块就牵手了。” 宁盏:“啊啊啊啊啊啊,你别笑了。” 陈瑶的笑一点没停:“抓紧 !赶紧亲他!给我使劲亲!” ……被陈瑶这么一提醒,宁盏又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摸了摸嘴角。 他们进度像坐了火箭……哪里仅仅是牵手了。 陈瑶又说:“亲完,就去煮饭!生米煮出成熟饭!” 啊啊啊,他们怎么都这样啊! -- 第134页 宁盏:“……我不和你说了。我晚上还有饭局。” 陈瑶:“行行行,知道你现在有人约会。没空离我这只小青蛙,寡寡寡。” 宁盏:“不和你玩了……呱呱呱。” 宁盏把水母服换上,要出门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还是陈瑶。 宁盏:“怎么啦?” 陈瑶声音委委屈屈:“唉,微博上那个人又说不出了。她克服克服,自己还是要去演唱会。我要哭了。” 宁盏安慰她:“你等我晚上回酒店,我也好好刷刷票。一定还有机会的!” 陈瑶赶忙拦她:“别别别,你好容易比完赛,旅个游。不对,好容易度次蜜月,就别管这些了。我再找找看吧。” 宁盏想了想,门外的人,一定肯定有办法。 她含糊地说了句:“那个……这个事情交给我了。我有个途径,一定可以搞到票的。” 陈瑶提高音量:“真的嘛?” ……那当然了……毕竟是外面的人的主场。 她忽然想起来她千恩万谢以为温霖泽大费周章才给她搞来的签名。 呸!明明他把笔递给队友就能完成的事! 骗子! 陈瑶在电话那边嚎:“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 宁盏挂了电话,又站在原地磨蹭了会。 她在平复心情做准备工作。 自从温霖泽和她摊牌以后,好像整个人就很不一样了。 他要是再撩她,她……她就跑……还不行吗。 宁盏回到船的甲板上,温霖泽手肘扶着栏杆在远眺。 他穿着件休闲的淡蓝色T恤,看起来很清爽干净。 这个她以前觉得遥不可及的人,现在是他的男朋友了。 余光瞥到那个潜水女教练,小麦色皮肤、健美的身材。 ……不高兴,刚刚那阵甜蜜缩回去,化成了酸酸的泡泡。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找温霖泽要电话了。 “嗯?换好了?”温霖泽转身,示意她过来。 注意到旁边女教练打量的目光,宁盏小跑过去故意凑得他很近。 因为个子矮一截的缘故,她无法做到像温霖泽一样用手肘撑着,只能两只小手抓着栏杆。 海风吹过,夜晚的海十分安静。 温霖泽:“明天还想来这吗?” 宁盏昨天是说想天天来潜水,最好能考下证。 但是这有个烦人的、对温霖泽不怀好意的女教练,她就很不情愿。 “不想来了。”宁盏瞥了眼那个女教练:“再也不想来这了。” 温霖泽听她情绪不对,转头看她:“不喜欢吗?” “……我还是回去以后换一个地方考潜水证吧。”宁盏看着远方,怕泄露情绪:“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市,我还是多看几个景点才比较划算。” 温霖泽点头:“嗯,那就回去再学。明天换个地方玩。” 风把宁盏的发梢吹散,贴在嘴上一缕。 温霖泽伸手,很自然地帮她拂开。 至此,那边的女教练终于看不下去,进了船舱。 宁盏听到女教练走开的动静,声音闷闷地问他:“那个……假什么泉是什么啊?情侣旅游胜地吗?” 温霖泽一愣,然后就忽然明白了她说的意思。 他挑眉笑:“怎么?你也想去?” “……不想去!” 谁要和他去别人邀请过他的地方。 宁盏想都没想的答,“我只是好奇。” 温霖泽回身:“想去也不带你。” “……你!”宁盏有点生气。 他这什么意思?! 和别人约的地方,不想带她是吧。 可惜现在在茫茫海上,她也不能掉头就走。 不过,好像离靠岸也不远了。 待会,一上岸她就走。 不理他了! 温霖泽伸手揽过她的肩。 温热的体温顺着手传到她身上。 她挣扎了下,似是不高兴。 “好了……那个地方很危险。贾克布泉,又被成为死亡水潭。”他稍稍用力,桎梏她的动作:“虽然被作为潜水胜地,可是这些年有不少人在那里丢掉生命。带着你去的话,我舍不得。” 舍不得。 ……宁盏立马不动了。 安安静静窝在他的臂弯里。 她眼里藏着笑弯了弯嘴角,硬邦邦地质问他:“那你刚刚又和她说什么了?” 她在更衣室那么久,也不知道女教练是不是又找过他要电话。 也是,她觉得好看又优秀的人,别的人也肯定会喜欢的啊。 温霖泽眼里蕴着笑,转头打量她的表情。 宁盏掩饰性低头:“你笑什么?” 温霖泽:“今天下午,你都听到了?” “没有……” 温霖泽自顾自地说:“嗯,看来是都听到了。我说怎么这么突然,还得找机会谢谢她。” 宁盏立马打断他:“不行……你不许去!” “嗯,我不去。”温霖泽看向远方,仿佛颇为惆怅地说了句:“不好办了,女朋友是小心眼。” “……”宁盏用力试图从他桎梏里出来,却是徒劳。 温霖泽按住她的肩,补充句:“但好像,感觉还不错?” 第64章 晚饭,宁盏还是和大家汇合一起吃的。 -- 第135页 远远地,刘胭看宁盏在温霖泽身后小脸红红的样子,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招呼宁盏坐过来,温霖泽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 吃饭的时候,刘胭不时转头打探她。 一直被盯着看,宁盏就有点那次她盯梢胭脂和Summer的感觉。 刘胭凑过去比划昨天那个姿势,两只手的拇指点头。 “这个……今天学会了吗?他给你比划了没?” 这个动作,温霖泽是没教她啊。 她好像只会些很基本的,今天又学了几个“海鳗、海马”之类的词汇。 这个……并不知道是什么。 他和她接吻没打任何招呼,小姑娘自然就不知道这是“接吻吗”的意思,她茫然地摇头。 这些动静,都被温霖泽收到眼底,但是他没有说话。 刘胭觉得没什么意思,缩了回去,抿了口红酒。 这俩人,进度可太慢了。 宁盏心情好,然后也有点馋,趁着温霖泽不注意把杯里的果汁喝光。 然后探手过去拿酒杯。 这瓶酒好像是黎睿选的,他好像对食物很有研究。 配这些咸鲜味很重的海鲜应该味道会很好吧? 温霖泽把酒瓶抽到手的右侧,声音低低:“做什么?” “没……没什么,”宁盏缩回手。 她自打上次喝酒倒了以后,就被严格看管起来。 那他们都能喝。 宁盏舔舔唇,还是有些馋。 温霖泽叹口气,拿过她的杯子倒了小半杯:“就这些。” “好的呀。”她立马两眼放光。 入口的风味……好像确实搭配得不错。 这些小动作都被刘胭看到,她笑了下,坏心眼的起了话头:“那个,我们下首歌,写个什么啊?” 黎睿看了眼身侧的大海:“风景不错,就写夏天的心情吧。” “没意思,”刘胭瞥了眼身旁的小姑娘:“上次是失恋,这次要么尝试暗恋或者热恋?” 她饶有兴致地把话题踢给宁盏:“你觉得哪种好?以前我觉得暗恋好,今天突然觉得好像热恋好?” 韩城打断他们,上次那个那首是憋了很久才做成,他明确表示反对:“热恋?!没经验,写不出,我拒绝。” Summer小声嘀咕:“我可以的呀,我擅长明恋。” 宁盏噗嗤笑出声来。 他还真是坦率,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温霖泽很随意地夹了片藕到宁盏碗里,盯着宁盏。 他当然听出胭脂的咄咄逼人,心情好也算顺了她的意,他坦白:“没关系……我有经验。” ……Summer冷静一瞬,然后炸了。 “这……什么意思?” Summer指着宁盏和温霖泽问在座的人:“这次你们又瞒着我?你们又比我先知道吗?不是昨天的计划取消了吗?!” 昨天……计划? 宁盏有些懵。 温霖泽淡淡地说:“我等不及了。” 什么等不及…… 他是在说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吗? 明明是她等不及,然后先张得口。 他是在顾及她的情绪和面子吧。 Summer吹了声口哨:“刺激,那是今天发声的事吗?” 他眼里的队长总是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把事情料理得当。 原来也会有这种冲动的时候。 温霖泽偏头看着死死地咬着筷子的宁盏,低声答:“嗯。” Summer哀嚎一声:“什么时候甜甜的恋爱能轮到我。” 刘胭没搭理他,敲敲桌子换话题:“那烟花还放吗?昨天后来我都退给老板了。” “……就算了吧……”温霖泽不喜欢太张扬。 刘胭昨天备了几桶烟花,打算晚上庆祝的时候放。 可后来,温霖泽说计划取消以后。刘胭怕他心情不好,也就把烟花退货了。 “行吧,老实说,那天那套什么绝境不绝境的言辞是我编的。”刘胭老老实实承认。 温霖泽脸色几变。 “包括这场烟花,其实是我想看。”刘胭转头看向海面,带着点怅惘:“电视剧里不都是海面腾起烟花吗,这边海域这么干净,总有点想身临其境。” “我小时候,我爸爸给我一个人放过一场烟花。”她喃喃地说。 “你等我。”Summer立马起身离开。“我这就去买。” “不用啊……开玩笑的,”刘胭恢复神色,试图喊住Summer,可他已经跑远。 烟花? 昨天打算放烟花的? 宁盏还是有些懵。 昨天是背着她有什么大计划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全桌一片喜乐,尤其是知道温霖泽过往的韩城是真的为他开心。 唯独黎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Summer去了很久没见回来。 一桌人吃完饭等了会,打算先回酒店。 宁盏也跟着大家一起起身,却被黎睿叫住。 黎睿犹豫了下,还是和温霖泽商量:“你女朋友借我会?” 温霖泽观察下黎睿严肃的神色,点头:“嗯,那我先回房间。” 宁盏心里盘算,她好像最近也没得得罪黎老师,比赛成绩也挺好的。 黎老师怎么脸色这么严肃。 吃饭的地方就在酒店院子里的沙滩旁,所以离房间并不远。 -- 第136页 一桌人走完,就剩下黎睿和宁盏两个。 私下里的话,宁盏看到黎睿还没那么怕。 黎睿思忖下张口:“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我要说的算不算好消息。” 宁盏:“嗯?什么?” 黎睿:“上次和你聊天的时候,你说过有想要继续深造的想法。我就顺便打听了下,正好有个曾经认识的教授在富克旺艺术大学。” 富克旺艺术大学的现代舞哪怕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有名的。 宁盏有些不可置信。 黎睿接着说“我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了下,他还是很有兴趣。你现在马上大三,也到了该考虑这些的时候。” “真的吗?”宁盏有点激动。 “嗯,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曾经的舞蹈经历这块材料我可以帮你。但是雅思可能要准备起来了。” 能接受科班教育,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 那如果去富克旺艺术大学的话,估计爸妈也不会太反对。 但是这个学校在德国,在欧洲。 那她刚和温霖泽在一块,是不是算跨国恋。 而且他岁数也不小了,估计结婚之类的比她着急。 她如果去富克旺艺术大学读书,然后还和他在一起的话,算不算耽误他。 宁盏刚刚还喜悦的神色褪去,眉头拧在一起。 这才刚在一起第一天。 宁盏问:“那……这件事黎老师和温霖泽说了没?” 黎睿摆手:“还没,你俩的事已经一团乱麻了。我还告诉他添堵?而且,这件事你自己告诉他比较好。” 他没仔细说她妈妈不同意的事情,只是简单地给她建议:“你可以先考虑清楚,或者先征求他的意见。” 他看宁盏纠结地摆弄着手指,劝慰她:“主要从你自身发展考虑吧。他那边,以我对他的了解,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哦……好的,”宁盏点头。 无论如何,黎睿在这件事上,是十分为她考虑的。 她感激地笑了下:“那谢谢黎老师。” “嗯。” *** 宁盏和黎睿聊完,两个人一起往房间走。 经过酒店户外就餐区和客房大楼时,要经过一个亭子,那里有片自然湖泊。 温霖泽就站在必经之路上等他。 他身姿挺拔,比常人要显眼些。 黎睿老远就看到温霖泽站在亭子下。 他路过时揶揄下:“啧,恐怖。” 比他当年谈恋爱时还恐怖。 黎睿拍了下温霖泽的肩膀,快走几步,摆明不想和他们一路。 宁盏这会看到他有点心虚,毕竟心里有事瞒着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温霖泽低头看了眼手机:“你们好像聊了很久?” 宁盏摸摸鼻子:“嗯,还好吧。”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宁盏犹豫下摇头:“……没有。” 她得先自己考虑清楚,万一自己那关都没过,最后不打算出去了,岂不是让温霖泽白纠结一场。 温霖泽站在原地,把她的小动作收到眼底。 他知道她有事瞒着,也相信她有自己的理由,却还是正色问她:“嗯,那我有事要和你说。” 听他这么严肃的声音,宁盏没来由没了底气。 再想想他总是未卜先知把她看透,她声音很小地回答:“什……什么?” 温霖泽半弯下腰,和她平视:“就是兑现24小时的承诺?” ……24小时的承诺? 就是他今天傍晚那会说的,上午、下午和晚上统统在一起的话吗。 黑暗里,只有他的眸子是亮的。 映着远处的灯光,和眼前的她。 宁盏佯装镇定地拒绝:“不……不用了,你实在太客气了。” “好吧。”他好像颇为遗憾地答,然后转过身打算走开。 是不是生气了? 因为拒绝和隐瞒? 宁盏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哄哄他。 她其实也想跟过去,但好像有贼心没贼胆。 她只是……有点害羞了。 “跟过来。” “哦……好。”宁盏小跑几步跟上他,偷偷瞄他的神情。 他揉了把身边的小脑袋:“刚刚逗你的。昨晚帮你冰镇了个椰子,现在要去拿吗?” 椰子吗? 好像还挺诱人的。 她刚刚一顿饭吃的有些口渴。 “那……我就顺便拿一下吧。” 要是她住的房间也有冰箱就好了,就不用总去麻烦他了。 不对,感谢房间里没有冰箱。 她其实,也还挺想和他在一块的。 温霖泽走在左侧。 被他牵着,她忽然觉得想出国留学的事这样悄摸摸地瞒着他不大对。 宁盏没头没脑地回应最初他的问话:“那个事让我再想一会。我有事情和你商量,现在还没想好。” 这样一句话,他却也听懂了,答她:“好。” *** 进了房间,宁盏顺手把门锁上。 温霖泽走到冰箱旁,低身拿出椰子。 从抽屉里拿出开红酒的螺丝钻,钻了个孔。 他听到锁门声,回了下头。 宁盏没察觉到他这个动作,直接进了房间。 尽管在度假,温霖泽的书桌上摆着本《生活在音乐中:巴伦博伊姆自传》。 -- 第137页 是本原著。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可能要考雅思的事情。 这么大块头的英文原著实在是太煞风景!!! 她心塞地把书挪开。 温霖泽也刚好把椰子处理好,插了吸管进去,转身递给她。 看她目光停在书上,问她:“感兴趣?” “……不敢不敢。”她捧着椰子往一边挪,生怕温霖泽把书送她。 万一后面还要和她交流读后感什么的,可真让人头大。 外面的天空,忽然闪了一下。 而后,不远地距离清晰传来一声巨响。 宁盏被这突然的声音惊得转头,便看到淡紫色烟花在不远处绽开。 是Summer吧。 她惊喜地拉开推拉门,走到院子里往外看。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绽放。 是一个少年对爱而不得的姐姐的真挚心意。 是哪怕没有结果,也孤注一掷的努力。 拼尽全力,炙热地去追求。 银色瀑布的烟花落下的时候,宁盏就忽然想起那天在院子里以练歌为名抱着吉他诉说心事的少年。 他好像和她,一样努力。 但是,她更幸运的是,先一步拿到了结果。 一个超出她期待的满分答卷。 温霖泽走出院子,陪她一同抬头看着壮观的铺满海面的烟花。 他低声说:“本来,昨天想放给你看的。” 宁盏不可置信转头:“什么?” 温霖泽接着说:“但好像,被人抢了先。” “啊?” 温霖泽:“不过好在,你也看到了。” 宁盏没太明白这番话:“为什么昨天想放烟花给我看。” “总觉得,之前惹你不高兴,需要弥补下。”他转过头,看着她。 漫天的烟花映着他温柔的眼:“包括,以后的不足,也想请你多多包涵。” 他低下头,直视着她:“好像这样说也不对,以后不会再让你不开心了。” 瞳孔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眼前人身后是铺天盖地的烟花。 不知是震耳欲聋的烟花声,还是温霖泽保证的话。 宁盏心里满满当当,咕嘟嘟冒着幸福的泡泡。 她低头猛吸了两口椰汁。 “甜吗?”他出声问她。 宁盏两手捧着椰子点头:“嗯。” 温霖泽笑了下:“我尝尝。” 他伸出手揽上她的腰,低下头。 过近的距离让下午那幕浮上脑海。 宁盏红着脸,低垂下眼。 感觉到有只手穿过她的发轻轻地抚上她的头。 然后,是温霖泽越来越近的眉眼。 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宁盏木然双手捧着椰子,僵直身体。 感受着随着他温热的手传来的电流。 多亏那椰子让两个人之间还留有距离,宁盏才没有紧张地像上次一样剧烈地抖。 他低头轻轻地啄了下她的嘴角。 在海底的吻好像也是这般,虽然是轻轻一吻,却带着燎原的火,让她浑身发烫。 这触碰后,她仍不好意思地低垂着眼睑,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腰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温霖泽稍微用力,将宁盏的头靠近自己一些。 然后凑到她耳边带着他的气息轻轻地问:“可以,吻你么?” 宁盏紧张地剧烈呼吸。 耳畔是他温热的气息。 他刚刚那句话就像不远处烟花炸裂的声音一样有穿透力。 她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抖,然后小声地红着脸说:“不是刚刚已经亲了吗?” 耳旁有人再次说话,是温柔又低哑的声音:“那就是可以?” 没等她再回答,温霖泽捧着她的头,重新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一样轻轻一碰嘴角便放开她。 带着侵占的意味,捧住她的头。 轻轻地吻着她的唇瓣。 是压抑太久的爱意,像决堤的洪水。 迫切的渴望。 手里的椰子滚落在地。 宁盏的呼吸彻底乱了,眼里是惊慌。 近距离,她能看到温霖泽的睫毛,眼前人好像比远处的烟花还要好看。 唇上的触觉麻痒,让她心里一阵慌乱。 她不大熟悉这种感觉,身子轻轻地抖。 腰后却被人抚着,似是安抚。 心跳得剧烈,不亚于耳边传来的“砰砰”声。 恍惚中,有人轻轻地说:“闭眼。” 她听话地闭上双眼,终于被全线击溃。 他饶有耐心地顶开了她的贝齿,勾住她的舌。 手上的力道收紧。 宁盏下意识地回揽住他的腰,拽着他的衣角。 像小兽般,发出一声嘤咛。 像在水底那个吻一般,喘不过气来。 却矛盾地带着安全感。 到最后,他轻柔的、一点点慢慢地吻。 温柔又细致。 脑海里的世界和外面一样,是烟花绽放。 只能感知到眼前的人的存在。 许久,这个绵长炙热的吻结束。 在漫天烟花中,温霖泽稍稍放开她。 她的眼睛湿漉漉,带着些许茫然和无措。 却只有他的身影。 似是叮咛,似是承诺。 -- 第138页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跑不掉了。” 第65章 宁盏抿了下唇,热热麻麻。 只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一下下摩挲着。 透过这力度,她有种被人珍惜的满足感。 久久,她才平静下来。 他怎么可以就…… 他明明是问他能不能亲一下啊! 明明说好就是亲一下。 可好像这也是亲吻…… 好像还挺幸福的。 宁盏偷偷地看了温霖泽一眼。 温霖泽将她的碎发轻轻地别到而后,改成单手搂着她的肩。 两个人静静地,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看着不远处海边的烟花。 突然,温霖泽若有所思地说:“椰汁好像确实很甜,怪不得你这么爱喝。” 他这个品尝椰汁的方法…… 宁盏脸瞬间比天上绽开的烟花还要红。 ……再也不要喝椰汁了。 宁盏僵着身体站在他旁边,直到烟花散完。 她站得笔直,拘谨地两手叠在身前。 好像,还是不大习惯有男朋友这回事。 温霖泽抬手看表:“好像不早了。该休息了。” ……该休息了。 她静静发作,忽然想起今天说的24小时理论。好像她这次进来还呆了这么久,有点羊入虎口的意思。 那要是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天人交战。 宁盏耳根有些热。 偷偷用余光去瞥温霖泽,却正好被抓了正着。 “走吧,送你上楼?”温霖泽松开手臂。 宁盏睁大眼睛看他。 温霖泽轻笑了下:“你还真打算待在我这?” 宁盏:“……我没有” 温霖泽眼里带笑,摸了下下巴:“那也不是不可以……” 宁盏无力地强调,却没什么底气:“我没有……” “嗯,你没有。”温霖泽示意她:“走吧,回去休息。” 因为别扭,宁盏和他隔了两米的距离,慢悠悠落在后面。 半天没见人跟上,温霖泽回身。 “怕了?” 也不能算是怕。 只一天,就觉得这样的换了身份的他总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离得近得话,莫名有点紧张。 温霖泽向回走了两步,揉了她的头发一把,颇有深意的说:“你还小”。 宁盏低着头:“也不是怕。” “那是什么……” ……那总不能回答他说,他总把自己撩得毫无还手之力吧。 “没事。”宁盏快走两步,抢在他前面把房间门打开。 门外,刚好刘胭在刷门卡。 瞧见这边动静,勾着唇笑了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呦!” 这声音总让宁盏觉得刚刚自己是在偷情什么的。 刘胭接着说:“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小姑娘别脸红啊。” ……本来她没什么事,这下子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好像更像有什么了…… 不过好像也确实,刚刚发生了些事。 温霖泽出来,也见怪不怪,曲指轻弹了下宁盏的脑袋:“走了。” 宁盏摸了摸被弹到的地方,跟在后面。 *** 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上了年纪但是打扮很妖艳的女人站在前台东张西望。 温霖泽瞥到,忽然皱了眉。 一天的好心情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转头对宁盏说:“你先上去。” 宁盏只是觉得非常眼熟,但也没多问,以为他还有事就,抽身往电梯口走:“好。” 她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背后刺耳的女人大叫声。 “你可算出现了。”那个看上去五十来岁,却一头酒红色头发的女人追了上来。 她站到温霖泽面前:“你还有心情躲到北市来度假?我还想着你身后那小丫头怎么就有人替她出头了,原来是傍上你了。” “上周三,隔壁酒店的806室门口的录像带我有,送你一盘?”他仍是人畜无害的笑意。 葛曼听懂了,脸色大变,也没敢再提比赛场上的事,只是直直地问:“我女儿呢?你把我女儿怎样了” 宁盏顿住脚,回身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着冲过来的人,温霖泽挪了下步把宁盏护到身后,挡住了来势汹汹的人。 刚刚的柔软和温情一瞬间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她初见时冷冷清清的人。 他微弯了唇角,淡淡地说:“你的女儿,你也知道是你的女儿,又关我什么事?” 上了年纪的女人不依不饶:“阮阮见过你一面,人就不见了。一定是你干得!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他似是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动了步子打算往回走。 女人换不择路地喊:“这世上还是有公道的。” 温霖泽仿佛听到了件极可笑的事,饶是很好教养的他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厌恶:“嗯?你和我,谈公道?” 而后,依旧没看身后人一眼。 他轻轻攥住宁盏的手,温温和和地说:“走吧,送你回去。” 酒店的电梯需要刷房卡才能进入,没几步,女人就被保安拦下。 她在背后毫无形象地大喊大嚷,让他把她女儿交出来。 温霖泽一直没有说话。 -- 第139页 直到电梯门快合上,大厅的女人见问不出来,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又冲他吼了句:“我女儿不回来,你也别想过好。” 过往的经历,已经将他打造地刀枪不入,他淡淡地答:“行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电梯门紧闭,他才深深闭了闭眼。 外面的人,已经许久没在他面前出现。 饶是他面不改色,宁盏这才发觉,他的手在微微地抖,似在压抑极大的怒火。 *** 他沉默着在电梯箱里,泠然看着红灯一闪闪从一楼到四楼。 只是手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没有松开。 宁盏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女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好像是女儿不见了。 那算下来,她的女儿大概跟她一般年龄吧。 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女儿的不见和温霖泽有关系。 可她知道,他再厌恶,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宁盏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电梯门开,温霖泽走在前面。 过了一会,似是回过神来,他慢下脚步,回头看她:“刚刚吓到你了?” 宁盏摇头:“没有。” 温霖泽想了下,和她算是解释:“她女儿,阮阮,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宁盏刚要点头,温霖泽又补充一句:“不对,是前女友。听说分手了。” 他自言自语地苦笑:“我竟然,好像还有点高兴?” 宁盏听妈妈说过,他们家是有点复杂,好像是上一辈的恩怨。但具体怎么回事,她并不知道。 刚刚那一幕大概和那些恩怨有关。 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去探听。 宁盏手上稍稍用了点力气,算是安慰。 温霖泽感受到手心的一点点动静。 突然放松下来,又回到那个温泽的他:“我没事。” 小姑娘配合着安静的气氛默默把房门刷开,她不想耽误他太久。 刚刚那样的事情,可能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挺晚了,我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宁盏在门口懂事地和他道别。 温霖泽伸手拉住门边,只留一条缝,没让她进去:“还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宁盏想了下,没有提刚刚看到的事情,她绕开话题说:“那,你能不能明天带我去水族馆看看?” “可以。”温霖泽笑了下:“还有别的吗?” 宁盏皱眉:“好像没有吧?” “是吗?”他低下头,唇边溢出清浅又无奈的语气。 宁盏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那好像分别前是有话要说的。 “晚安?” 这倒不是他原本想要的回答:“晚安最后再说,我要的不是这个。” 宁盏犹豫:“……那是什么?” 温霖泽低下头的缘故,目光正好和宁盏对上。 似能看透人心底的目光,让宁盏心头一跳。 他离她极近,甚至呼吸可闻。 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我……我真不知道。”宁盏朝后缩了缩。 “不想说就算了。只是有点好奇,黎睿有什么话非要背着我和你谈?”温霖泽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但大抵能够猜到些,等你想好再告诉我吧。” 宁盏以为他会说刚刚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又把焦点挪到她身上。 温霖泽昨晚说,她妈妈只允许她在外面逗留完这礼拜。 那也就是只剩下三天了。 至于黎睿说的那个事,就等回了兰城再考虑也不迟。 这三天,她得抓紧好好玩一玩。 就像陈瑶开玩笑说的一样,有点度蜜月的感觉。 她悻悻地答:“会告诉你的。给我三天好不好?我想自己先分析分析。” “嗯,”温霖泽点头,想起宁母那通难搞电话,他故作轻松地说:“其实,我有事情瞒着你。但是既然还在北市的话,兰城的事情就回去再说。” “哦,”宁盏看着他眼里的光,他的心情好像没太受刚刚事情的影响,又蕴着温和的笑意,让人觉得他好像瞒着的并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 “那这几天还想玩什么就告诉我,想潜水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一家。”温霖泽手松了松,从门上拿下。 “嗯,那我好好想想。” “抓住机会,”他低头看她:“回去的话,这样子陪你的时间可能不会很多。” “好。”宁盏点头,极其认真地考虑:“那我一定计划好。” “你要是想不到……”温霖泽再次止住她试图关门的手:“我突然觉得我们有件事可以去做。” “什么?去哪?”听到要去玩,她立马雀跃起来。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给我再亲一下。” 第66章 没等宁盏回答,他就借势把门推开,登堂入室进了小姑娘的房门。 担心她被来来往往的同学看见,顺势反锁,连带着把她控制在门口。 门“啪嗒”锁上的时候,宁盏警铃大作。 她背倚着大门,想挣脱,被来人的气息压得喘息不得。 然而并不像上个吻那般粗野,他细细密密地亲下来,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理智。 一点点让她慢慢依靠。 -- 第140页 她踮着脚,轻轻捏着他的衣服。 比上一次要熟练些,她小心不去磕碰他的牙齿。 也学着去闭上眼。 视觉的感官被遮蔽后,唇齿间的感觉更加强烈。 感受到他的舌尖来来回回的刺激,她只剩下呜呜咽咽。 抵着的门传来冒冒失失的敲击声,听过到外面Summer在唤她的名。 她猛地睁眼,眼前人却不肯放过她,依旧一点一点地勾着她。 她再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在外面人的敲门声中,紧张又惶恐地被动承受。 抓着他衣角得手攥得更用力。 直到敲门声停下,宁盏才松口气。 温霖泽稍稍放开她一瞬,小声又漫不经心说了句:“好烦。” 而后,又重重吻下来。 可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他不许她管。 铃声响完,归于寂静。 温霖泽终是放开她,看着她腥红的唇,餍足地说:“好像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他刚刚不开心吗? 是的呀,上楼的时候遇到那么令人生厌的人。 她小心凑过去,鼓足勇气小声跟他说:“要是不开心的话,还可以再亲亲我。” 像是壮士英勇就义,她握着拳。 温霖泽被她逗笑了,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没有不开心,见到你就都好了。” “那就好啊,”宁盏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功效,又觉得心里被填得慢慢的,她大着胆子去帮他平了下刚刚因为自己拽他衣服而歪了的衣领,算是回应他的喜欢。 忘了自己还靠着门,一下子手肘撞到门上。 她疼得“哎呦”一声。 还没等温霖泽说话,门外就传来声音:“小仙女,你在里面呀?快开门呀,我刚刚顺便给你买了好吃的。跑了好远买到的,超级好吃!” Summer还真是执着。 宁盏在里面大气不敢出。 温霖泽示意她让开,伸手把门打开。 宁盏正好站在门后的位置。 她看到Summer错愕地磕磕巴巴说了半句话:“队……队长?” 温霖泽伸出手去拎走Summer手里的食物,而后淡淡说了句谢谢,又顺手锁上了门。 Summer在门口愣了下,看了看门牌号,确定自己没走错,确是来了四楼。 而后他哀嚎一声:“我靠,我是不是又作死了?!” 宁盏愣愣地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温霖泽毫不在意,指指手里的食物:“一起吃掉?” Summer什么话都敢在饭桌上倒,她在担心日后没脸见人的呀! *** 宁盏的担心有点多余。 也不知怎的,一向八卦的Summer并没有在一起聚餐的时间分享那天晚上的见闻,他敢做得只有时不时的目光在温霖泽和宁盏之间逡巡。 在北城的日子快乐又像一场梦境。 尽管她很不情愿,可还是到了回兰城的日子。 但不可否认,在北市,她好像,干了票大的。 下了大巴,温霖泽直接开车带她回花苑。 她想着再酝酿下情绪,铺垫下感情,然后才把温霖泽带回家。 突然带回去一个男朋友,就怕爸妈吃不消。 好在温霖泽也没提要跟她一起进门的事情,而是去了隔壁自己家。 宁盏进了房间才发现,她高看了自己的重要性。 口口声声、天天打电话催她回家的亲妈,在她回家的第一天就找不到人。 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妈妈去了朋友家做客,晚上会回来。 还说如果她饿了的话,可以打电话给阿姨来做饭。 这可真的是亲妈! 宁盏放下行李,也没心情收拾,就拖鞋一甩,老大不高兴瘫在沙发上。 本以为中午会有顿丰盛大餐的,这下好了,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气。 而后,就想着先和温霖泽报个平安。 刚拿出手机,她发现在和他的对话框上面,亮着一行字:“正在输入中……” 她小心翼翼地等对面把话打完。 温霖泽:家里人都在吗?我一会有事,要出去。 宁盏:……都不在,我家里没人。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温霖泽很快就回了她,但只针对前半句:怎么都不在? 宁盏:QAQ……我断水断粮。全都没在家等我。 过了片刻,温霖泽发了消息过来:跟我走吗? 宁盏下意识回了他一个字:啊? 温霖泽:准备一下,我去接你。跟我去排练。 跟他去排练!!! 这好像是第一次接近这个圈子里的他。 宁盏嗖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那穿身上这件合不合适? 要不要换个衣服。 好像也不对,他的队友她都认识的,今天也见过,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换衣服。 哦,正事! 行李还没放上去啊!!!! 就这样都摆在门口,等晚上回来会被妈妈骂死的呀! 宁盏飞速打字:你等我一下!我好了和你说! 她拖着行李刚拉到楼梯旁,门铃便响了。 不会这么巧吧,妈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来了来了,”宁盏放下手里的拉杆箱跑到门口。 -- 第141页 透过监控,外面站着的是温霖泽。 她慌张张理了下头发,怕他等太久,赶紧把门打开:“你怎么这么快呀?我还没收拾好。” 温霖泽绕过她,顺手拎起地上的箱子:“因为它。” 是想到她家里没人怕她拿不动,才这么快赶来的吗。 宁盏跟在他后面:“谢谢!” 温霖泽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还是怀念你喊我哥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从不和我客气。” “那哥哥和客气你选一个?”宁盏找到他话语的漏洞。 “第一个?”温霖泽想了下:“怎么称呼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大局已定吗? 就有种自己突然有了归属感,成了他不可或缺一部分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烟花烂漫那天,他的那句话,她跑不掉了。 宁盏跟在后面陷在回忆里,想起一开始自己挖的坑,非作死喊他哥哥;而后拼命示意她其实不想和他兄友妹恭。 那个时候,她怎么会想到今天啊。 看她愣神,温霖泽将箱子拿到二楼,回头问她:“贤弟,放到哪里?” “……你这个人!”宁盏垮了脸,他怎么总不按套路出牌。 那一般情侣间也有哥哥妹妹称呼的,她舍友跟他对象就很肉麻,一天天宝宝来宝宝去的,怎么到自己这就一个“贤弟啊!” 看在他专门来搬箱子的面上,宁盏没好气指了下其中一间:“就我的卧室吧。” 说着她便把卧室门推开。 她的卧室不大,却很温馨。 他一面把箱子往里面拉,一面不忘逗她:“那你想我怎么称呼?” 她玩心大起:“那……叫主人。” 她也想让他感受到他是她不可或缺一部分。 想先从称呼上摆脱一直被他碾压的局面。 温霖泽一愣,神情复杂看她一眼。 “主……”他喉结滚动下。 少女的卧室里,床单被罩都是洁白的颜色,抱枕粉粉嫩嫩靠在床头。 梳妆台前铺着粉嫩的桌布,精致地整整齐齐摆着排各式各样的本子和印章。 连带着,她的窗帘也是淡黄底色、小小粉兔子的图案。 他萌生的想法和这间房——格格不入。 温霖泽直起身严肃地正色说:“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 宁盏站在他对面:“啊?这个称呼不好么?” 温霖泽:“嗯,挺好。以后叫。” 是现在还不够熟悉么? 好为什么不行? 那他不喜欢就算了。 “以后叫就以后叫,”她接过拉杆箱,推到一角:“行李先放这里吧,我回来再收拾。你应该赶时间?” 温霖泽:“还好。” “那你先在这里坐一坐,”宁盏抽出书桌前的椅子:“我稍微收拾下一会出门要带的东西。” 宁盏收拾完手提包的时候,就看见温霖泽直直立在书桌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的海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张黑烟缭绕的海报。 一张硕大、清晰的海报。 这张海报,她记得是几个月前和陈瑶去参加音乐节的时候,被拖着买的。 陈瑶给她买了两张,叮嘱一张贴在学校,另一张务必贴在家,方便和她视频的时候作为背景顺便欣赏她的偶像。 海报的主人公,她这几天每天都能见到。 画面里Summer半阖着眼睑,碎发挡住眉眼。 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外搭一件黑色铆钉外套。 外套却不正正经经地穿着,好死不死露出一只肩膀。 以前没仔细看没觉得,现在这只露在外面的白白净净的胳膊在黑色的画面里异常显眼和突兀。 宁盏干笑,试图缓和气氛:“呵呵,朋友送的,不是我主动买的!” 她凑过去,打算用身体遮住海报。 可贴得太高,她又矮,一点效果也没。 温霖泽一动不动,视线定格。 宁盏看懂了他的意思,求生欲极强:“额……这个……我墙脏了,所以刚好拿来挡一挡。” 温霖泽仍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她,嘴角是紧抿的形状,毫无笑意。 她站在一旁咽了口口水:“其实……好像也不太脏,我觉得不挡也没什么。回头我就把它拿下来。” “嗯,那我就辛苦下帮你取下来。”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话,温霖泽直接上了手。 宁盏看着他极快地揭开海报的右下角,向左边一扬,海报就掉了下来。 他把海报拿在手里,又仔仔细细看了会:“看起来海报贴的时间不短?” “也还行吧……”宁盏踌躇着怎么能缓和气氛:“就……放假前贴的,然后我不是一直没在家嘛。呵呵……” “也就是那次音乐节拿回来差不多就贴上去了?”他拿食指捻了下上面的灰:“还挺积极。” “……”原来音乐节那次他就发现这张海报了。 温霖泽没有丝毫把海报还给她的意思,叠了几下握在手里:“嗯……都沾灰了,还是扔了吧。” 她也吃不准温霖泽对这个事有多介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怎么就把他朋友、同事的画像贴墙上了! 温霖泽看到小姑娘如临大敌的神色,不自觉声音缓和了三分,揉了下她的头发:“走吧?” -- 第142页 “好好好,”宁盏如遇大赦,立马回应他。 好像,撕了后,他也没那么生气了吧。 *** 他们的演唱会选在西市,今天只是借场地提前排练。 宁盏有点忐忑,这是头一次跟他去排练场,也是第一次离他的那个舞台这么近。 再转念一想,哪里是第一次了! 她明明就看过的! 还录了视频。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你没看啊?真是可惜,好久没演出了。” 她什么反应来着,她好像很是自责! 呵,真是个骗子! 感情的骗子! 宁盏恨恨地想。 然后,她忽然又想到那个时候,他就说桂花开的时候邀请她再去一次西市。 那是不是那个时候,他就想过带她去看演出的? 又有点原谅这个骗子。 “小仙女!”Summer看见宁盏开心地从舞台上跳下来,冲着宁盏招手。 他一溜小跑到宁盏面前:“待会能看到我的现场表演了激不激动?” “激动!”宁盏猛点头:“荣幸!” 看起来,今天正经地听众可只有她一个呀。 感受到身旁人低低的气压,想起在家的那种海报。宁盏摸摸鼻子,然后指着身边人小心翼翼地说:“我其实今天主要是来听他演出的。” 温霖泽并没有搭宁盏的腔,只是问:“都到齐了么?” “到齐啦!”Summer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一如既往地开心:“那我们开始吧?” 温霖泽:“好。” *** 只是排练,没有灯光、没有特效,可演出就如此精彩。 宁盏想,等正式演出那天,估计小迷妹们要死了。 包括她。 她坐在台下,痴痴傻傻地看。 在听觉盛宴里,她心里揣着复杂的甜蜜情绪。 台上的这个闪闪发光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呀。 是她认认真真喜欢了很久的人。 可没想到,半场彩排还没结束,Summer就急急喊停。 他大声地嚎:“队长,你是想憋死我吗?!!!” 刘胭见状笑了下,跳下舞台中场休息。 她身段极好,紧身衣更显得她一丝赘肉都没有。 几步走到宁盏旁边坐下,抄起一瓶水拧开盖子灌下。 Summer放下话筒,也下了台,暴躁地骂骂咧咧。 “怎么了呀?”宁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Summer为什么说要被温霖泽憋死了?他在舞台上不是离温霖泽很远吗,我也没看见温霖泽勒他啊?” 刚刚鼓点很好听、乐器也都配合很好,Summer声音也很棒啊。 明明是一场很精彩、很超凡的演出啊。 胭脂笑出了声。 “他欺负我!你听不出来很正常。”Summer听见宁盏的话,委屈地指责背后的人:“小仙女,你回头帮我欺负回去!哼!” “对不住,”温霖泽拿过一瓶水:“今天手感不好。” “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两人剑拔弩张,宁盏凑到胭脂旁边小声地问。 “就……Alex今天鼓点一直打得很慢,Summer根本没法换气。”胭脂笑。 宁盏:“啊?!” 胭脂继续提点她:“这种错误,按常理,你觉得他这么多年的技术,可能犯?” 宁盏:“那好像不能……” 胭脂:“是吧,所以他是故意的。” 一旁的韩城还记得上次的“职业歧视”,他幸灾乐祸地说:“早该这样!” 至此,Summer赌气走开。 宁盏凑到胭脂耳边小声地问:“这又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他们原来这么大仇呢?” “对于大多数乐队,贝斯手喜欢的姑娘心里装的一般是主唱。”胭脂笑了下,提点她:“我们也不例外。” 还有过情场纠纷?宁盏看着远处的黎老师,低声问:“那吉他手呢?” “吉他手?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喜欢到处炫技。乐队没他就不能活下去那种。”胭脂瞄了黎睿一眼。 宁盏想到校园乐队里那个吉他手也是不可一世的张狂,就差没在脑门上刻个孤独求败了。她猛点头:“好有道理!!!” 她凑近问:“那……键盘手呢?是不是一般都很美呀?” 胭脂被捧地很开心,笑出了声:“那倒也没有,我们键盘手,只能说都是正常人。” 而后,酝酿半天的宁盏终于切到了重点:“那鼓手呢?” 胭脂想了下:“鼓手啊,一般都不怎么爱说话。” 宁盏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是挺准的。告诉你个秘密啊,我一开始给温霖泽的通讯录备注是哑巴,” “哈哈哈哈哈哈,”胭脂笑得很夸张:“你可真是敢啊!他知道吗?” 宁盏拉了拉她,示意她低调:“当然不知道了,帮我保密呀!” 胭脂:“好好好!” 宁盏又凑过去打探:“那……除了这个特点,还有别的吗?” 胭脂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当然有了。姐姐不是在北市的饭桌上就告诉过你了吗?就是……鼓手一般都身体素质极好……” “你是说……密集滚奏……”宁盏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坏心眼的胭脂说过的在她身上演奏的话,脸通红捂住她:“啊!你不要再说了!” -- 第143页 “密集滚奏?”温霖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你想听?” 第67章 宁盏石化在当场,僵硬地转头看到温霖泽是来她身旁放矿泉水的。 耳边是胭脂揶揄地笑,她僵硬地吞了口口水。 没事瞎搭什么话! 和一开始一样做个哑巴不好么! “你快去忙,我……”宁盏推了他一把,嗫嚅了会,屈服于自己的内心,小声说:“我以后听。” “嗯。”他轻答了句,没再多说。 胭脂凑到宁盏旁边:“你要抓紧呀,队长都开口问你了。你看,是明天好?还是后天好?” “……这也太快了,”宁盏咕哝:“那这个事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种事你说话比他管用多了,”刘胭凑她耳边:“要不要姐姐教你?” 宁盏被这话烫到,站起来,小步往舞台旁边跑:“……不和你说了。” 温霖泽回了台上调整镲片位置,剩下几个人依然在聊天。 黎睿叫住她:“宁盏,上次舒梨那个事,我谢过她了。你猜怎么着?” 舒梨? 比赛的时候力排众议,突然站起来力挺她的人。 她拜托过黎老师去谢谢她的。 宁盏:“发生什么了?” “她说那次是台上那个家伙委托的,”黎睿指了指温霖泽。 宁盏没想到又是他帮她的。 他到底在背后为她做了多少事? 黎睿打断她的情绪:“舒梨还跟我说了个很有趣的事。” 一听到有趣,Summer也凑过来。 黎睿接着说:“她说,当时她找温霖泽要了玉镯做谢礼。” 玉镯做谢礼。 虽然帮了她那么大的忙,送礼是应当的。 可还是……有点点不高兴! 啊,还是不气不气,都是为了自己。 宁盏安慰自己。 黎睿:“他们家有玉石生意,一个镯子嘛,都是小事情。但是!” “怎么啦?”Summer一脸八卦。 黎睿:“你们肯定想不到他转手送小姑娘个什么。” “不都说好玉镯了么?能送什么?”宁盏垮了脸:“那总不能再多送一副耳坠吧!” 生气!!! 一会就上去,跟他说清楚! 镯子也就罢了,怎么还多送别人东西!!! “要那样就好了。”黎睿连连叹气:“太不通人情世故了!太不通人情世故了!他转眼送人家一块又大又丑又笨重的大石头!” Summer吃惊:“大石头?!人家要个好看的玉镯,他送个大石头。送石头干嘛?” 黎睿补充:“听舒梨说是一块巨大又上好的原石,价值不菲。能做出很多个成色很好的玉镯。但是!我也觉得上面那个人,太木了!精致的镯子和笨重石头能一样吗?” “天哪!平时看他很会做人,怎么关键时候,送梨梨一块巨石!怎么想的!”Summer也连连感叹:“情商堪忧啊。” 黎睿附议:“我也搞不清,他怎么人情世故突然不懂了!” “这才叫有情商好吧?”刘胭听不下去,打断他们:“舒梨要玉镯本来就目的不纯!哪有人找个不熟的异性上来就要首饰做谢礼的?舒梨是缺镯子的主么?” 舒梨么? 当红女团的颜值担当,当然不缺。 黎睿摇头。 “那不就结了?镯子大了、小了,以后不还得找队长麻烦?”刘胭提点他们:“再带着镯子去媒体前亮个相,娇滴滴说句:啊,这个镯子是个‘普通’朋友送的。你看媒体不挖地三尺把这个朋友刨出来!” 女人真是……太恐怖了。 黎睿打了个激灵。 那还是……石头好! 队长果然情商到位! 刘胭拍拍宁盏肩膀:“我们妹妹果然好眼力,挑了个品行如一的。” 宁盏立马好了。 他还挺懂事,知道送舒梨一块大石头。 Summer恍然大悟:“这简直情圣啊!刚刚欺负我的事,我可以看在小仙女的面子上原谅他。” 宁盏朝台上看,他正低着头认真调着设备。 舞台灯只开了几盏。 她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起来。 这几天她本来心里不大有底,觉得一切就像做梦,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自己。 可就在刚刚,她知道了他那样自尊的人,为了她,找舒梨要了人情。 然后一次次,考虑她的情绪,瞒着不告诉她他的付出。 为她写歌那次是。 这次也是。 而后,将其他女孩子的情愫扼杀在摇篮里,不给任何一点幻想的机会。 哪怕就算他不这么做,她也永远不会知道。 这些事,通通背着她,默默地做、默默地付出。 像是最缥缈和不可及的心事,得到了熨帖又坚定的回应。 她现在开始知道,他的喜欢似细水长流、却坚实又令人心安。 一直一直以来,自他们这次成年后的重逢以来。 他一直都在。 是一把撑在她头上的保护伞。 却也不会忘记,引导着她去自信、去成长、去成功。 让她一次次去突破自己,成就自己。 宁盏心被填得满满又涨涨。 她想走过去,到那个空荡荡的舞台上,去给她陪伴。 -- 第144页 *** 提起裙角刚打算跑上去,宁盏电话响了。 她收了脚,接起来。 陈瑶:暖宝,听说你蜜月过完了。今天回家啦? 温霖泽在台上试音,宁盏捂住听筒,离舞台远了些:对的,我今天刚到。 陈瑶踌躇一下:就……我刚刚又看到有人高价卖票。想问问你的意思。 宁盏看了眼台上人问:黄牛票吗?别买了吧。 陈瑶:实在买不到啊……已经炒到上万块了,还是看台票。 宁盏怀疑自己听错:看台票?上万块?!黄牛也太过分了吧! 陈瑶:一票难求…… “那什么……”宁盏清了清嗓子,模棱两可地说:“我应该可以搞到票的。你等我消息。” 陈瑶:你不会要自掏腰包给我买票吧?啊,暖宝,你真好……默默无闻的英雄,其实也不用这么破费……啊!你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祝你和你男神早生贵子、十全十美…… 宁盏:……够了!我不花钱! 陈瑶:唉,果然有男人养就是不一样啊…… “……”好像换个角度想,陈瑶这话也没什么错。 宁盏把电话放到包里,安安静静从侧面上去。 他在忙,她也没打扰他,就站在他旁边听。 调试一会,温霖泽才抬起眼看她:“有事?” 他的声音不冷不淡,以为小姑娘是因为刚刚Summer的事要哄他。 从看到那张海报起,他就莫名心口不顺。 后面他又自我反思,自己好像不该这么小气。 刚刚他就过去打算示好,想和她聊聊天,听到个“密集滚奏”的话题没说两句,却又被她堵回来。 她让他去忙。 而后,十分快乐地和Summer他们有说有笑地聊天。 那种不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现在过来,是不是意识到海报的事会让他不高兴了? 宁盏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温霖泽看了眼台上还站着的韩城,就以为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在这说。 他指了指后台:“进去说?” 宁盏点头如啄米。 她跟着温霖泽进了后台。 里面灯光大亮,两排化妆镜,安安静静就他们两个。 “不是找我有事么?怎么了?”他靠在台边也不看她,佯装作在检查节目单。 毕竟刚刚才在一块,还要抢他两张票,宁盏有点不好意思:“就……有事情和你商量。” “嗯……说吧,”看她态度良好又小心翼翼,温霖泽也没忍太苛责她,把节目单扔到一边,打算认真地听她解释。 “你们下个月不是有演出么?”宁盏小声说。 温霖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皱眉:“嗯。” 他等她继续说下去。 “就……能不能给我留两个座位?不用内场,看台就行。我知道你们的票很紧张,所以离远点也没关系的。”宁盏语速极快一股脑说出来。 温霖泽半晌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 敢情他今天生了一天气,小姑娘一丁点没发现??!! 只是因为帮人要票才想起来找他? “两个座位?”温霖泽皱眉,拉开把椅子坐下漫不尽心地问:“和谁?” “嗯,两个。”宁盏和他商量:“我想和瑶瑶一起去。” “就上次,半夜十二点带着你在西市马路上闲逛那个?” 他转过头,不去看她:“没票。” 她走近点,声音放软了些:“那这次结束肯定早早回去的。不会乱逛。” “你的位置留好了。”他淡淡地说。 “啊?”宁盏一愣,而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一早就给她安排好了。 “我想要两个。”宁盏想了下,坐到他旁边的化妆椅上:“然后也不想太前排,有点显眼。看台就可以,你们的票太难买了。” “也不是不行,”温霖泽转过头,看着她:“可对我有什么好处?” 宁盏虽然迟钝,听到这也听出他今天好像不大开心,不像平时那么好相处,句句话都带着□□味。 她很聪明,想到自己好像确实在家里惹过他,很上道地说:“那我再补一个要求,票也不要太后排。我想看清楚点。” 温霖泽:“看什么?” 宁盏咬了咬牙,说:“你。” “嗯,可以。” 透过化妆镜的倒影,虽然温霖泽没有对着她。 她也能看清他的表情,他好像气顺了点。 干脆一鼓作气,她殷勤拉着椅子坐得离他更近些。 “还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嗯,”温霖泽仍然语气淡淡,低头调整耳麦,似是不上心无所谓的样子,却在等她的安抚。 她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两手轻轻圈住他的脖子,极快地在他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因为动作突然,将他耳边的麦扯掉,垂在一边。 她的动作又轻又快。 一瞬间,温霖泽以为刚刚是错觉。 小姑娘出息了。 他不可置信回过头。 要不是宁盏脸上因为激动红扑扑一片,还真以为是自己幻觉。 “就……这个事?”他愣了下,声音有些不确定,心里却一点点舒展开。 今天的事好像都好了。 -- 第145页 哪怕再贴个十张八张别人的海报也无所谓。 只要,她能过来哄哄他。 “也不是……我就是做个铺垫。”宁盏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椅子向后撤了撤。离他远点,好有呼吸的空间。 “铺垫?”温霖泽更加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亲吻能是什么事的铺垫? “我觉得你这个年纪要发展事业。”宁盏把想了一路的台词告诉他。 温霖泽:“嗯?” 宁盏捏着衣角开导他:“我不能总缠着你。” 温霖泽把刮下来的耳麦别好,轻声地答:“没关系。” 这些好像听起来和那张海报没什么关系。 “不不不……你想啊,你每天时间那么多事要做。不光要做音乐,还要管团队。我觉得黎老师那种人,你肯定很费心!而且,Summer也不太听话的样子。”宁盏仰头和他分析:“家里的生意你也要顾着。我不能太自私,我得给你留点空间。” 她说得口干舌燥,从化妆桌前拿了瓶水喝。 “空间?”温霖泽在想她要表达什么。 她以前总嫌他不陪她,今天这么反常。 那现在这种潜台词,大半是分个手? 总不能因为他撕了她偶像的海报吧? 那找人要两张给她重新贴回去? 温霖泽收敛了刚刚还温和的神色,身体前倾,和她的眉眼平齐,极严肃地问她:“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我想和你谈个异地恋。”宁盏一紧张,没把台词背完就把目的顺了出来:“准确来说,是跨国恋。” 温霖泽突然笑了下,不是自己想的事的话,一切好说。 他又重新靠回椅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吓唬她,压低声音问:“这不是你辜负我么?怎么全是从体谅我的角度出发。” 宁盏有点慌,早知道要把台词背完的呀,尽数异地恋的一百项好处。 她昨晚和陈瑶商量了下。 陈瑶的建议是一定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和他谈谈这个机会对她有多重要,异国恋有多么令人向往,可以自由得飞翔。 “也不算辜负吧……”宁盏有点没底气,她和他商量:“我就是出去读个书。很快就能回来的,不会太久的。” 温霖泽:“很快是多久?” 宁盏斟酌措辞:“嗯……学制是三年。但是,我努努力争取两年毕业。” “三年啊……”温霖泽声音悠悠:“等你大学毕业,再等你研究生毕业。我岂不是要三十多了。” ……那听起来是有点惨。 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宁盏有点说不下去。 “我会尽快读出来的……”她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算了,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我还是不去了。” “那倒也不用。”他将目光移回她身上,紧盯着她的双眼,认认真真地说:“那要不然,在那之前,和我领个证?” “……” “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第68章 捧在手里的水拿不稳差点撒掉,宁盏才回过味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那刚刚那句什么意思? 求婚么?! 仔仔细细看他的神色,好像还是认真的?! 宁盏使劲攥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压住心脏的狂跳。 他们的进度,哪里是坐了飞机,是火箭啊! “……是不是快了点。”他们确定关系才不到一个礼拜。 温霖泽伸手把她手里的瓶子拿过。 她这才发现因为太过用力,瓶子的水都要被她挤出来了。 “好像是急了点,”他笑了下,缓解她的紧张:“主要担心……三年的课程,两年你要读出来,可能不大容易。” “……你这是在说我笨吗?!”刚刚旖旎气氛过去,宁盏被他这句话惹得有点恼,但也没了刚刚听到那句话时的慌乱。 “没有,”他态度仍然散漫:“就看到你为了我这么努力,很欣慰。” “……” “看来得把见阿姨的事,提上日程了。”他颇为惆怅叹口气,一下下给她扔着炸弹。 宁盏:“你不用担心的,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妈妈很喜欢你的。” 以她的角度看来,温霖泽的人生真的开卦。 就算是谈婚论嫁这种事,也不用受凡人的苦。 她妈妈那么喜欢他,一定会敲锣打鼓欢迎他进门。 然后恨不得贴大字报,说她女儿嫁给了温家。 也就不用像电视里那些人见丈母娘一样,毕恭毕敬、畏畏缩缩的。 但自己可能就有点难。 温父在外面一直是冷言冷语的狠角色。 温霖泽却没回她的那句话,而是另起话题:“打算申请哪所学校?” 宁盏:“富克旺艺术大学,在德国。” “嗯,语言的话,有问题可以来问我。”温霖泽思忖了下:“德国的话,我也有些朋友。导师推荐也许也可以给你些建议。” 是啊,他当初也是在欧洲学习的。 宁盏点头,而后谨慎地问他:“这是告别赠言么?你不会因为跨国这种事……” “当然不会,”温霖泽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仿佛等她说完后半句是多么不吉利的事。 他换上认真的口气:“梦想自然是要坚持的。我很欣慰你能走到这一步。这件事,我会支持你。你只要从自己出发,想想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走,做正确的选择就好。” -- 第146页 人生,在20岁的她眼里是遥远又近在咫尺的距离。 而她现在,正在做离开父母的庇护下第一个重要的选择。 宁盏颇为惆怅叹口气:“人生啊……” 温霖泽见她像个小大人似的,笑了下:“本来以为只是两张票的事。那现在你还想谈个异地恋,那可能刚刚的贿赂不够。” 他的眼里有光。 贿赂,不够? 什么贿赂? 她忽然明白他的意思。 亲都亲了,怎么就不够了! 他的意思是再亲一下吗? 宁盏正在思考要不要接受丧权辱国的条约,后台的门被打开。 “你们两个,躲在这干嘛呢?”胭脂站在门口,招呼他们出去:“下午茶时间到了,出去尝尝?” “啊,有下午茶!”宁盏立马来了精神,站起来。 温霖泽似是有点不满胭脂突然进来,他不大痛快地低头拿过节目单。 宁盏看他的神情很识趣。 她刚刚和温霖泽讨要了两张演出门票,然后还顺便说了想谈场轰轰烈烈为期好几年异国恋的事。 眼下,当然得把他哄好。 她收住往外奔的脚,和他打商量:“我去拿来给你吃?” 温霖泽并不习惯被人照顾,看她诚心诚意的态度,刚刚那些不满去了大半。 他起身随手揉了下她的头:“走吧,一起。” 而后,压低声音说:“都记在账上。” “……” *** 几个人已经围站在桌前聊天,当中最忙活的自然是Summer。 韩城颇有感慨:“每年开演唱会总有种过年的感觉。” “是呀,熬到今天没解散真是不容易。”Summer忙里偷闲说了句。 然后就被黎睿敲了脑袋:“不吉利,说什么呢?!” 宁盏赶紧岔开话题,维护偶像:“感觉你们现在很成功呀!” 胭脂:“也就是幸运吧,” 宁盏:“幸运?” 黎睿给她解释:“嗯,我们没有很多人都有的资金压力,这是幸运之一。” 韩城补充:“然后大概就是每个人都还有初心,尊重音乐。技术算是勉强合格,每天再忙都会留出时间来保持手感。” 胭脂:“嗯,最重要的是大家互相谅解,才有了现在的曲风。其实,你们老师喜欢重金属音乐。我呢,一开始喜欢朋克。但是大家互相包容、互相迁就。” “每个人都很尊重团队,无论有什么困难和矛盾尽量不散。” “你要知道外面的压力和诱惑很多,能不散伙已经是最难得。” 宁盏一字一句地听着。 他们已经有了今日的成就,仍然如一日的努力。 那好像,自己也应该再努力些。 再努力些,离梦想近一些。 *** 排练得很顺利。差不多天刚黑下来的时候,温霖泽就喊了停,今天排练到告一段落。 黎睿一看表,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平时都恨不得让我们练到十二点的,这才几点钟?” “今天才练到才七点?” “啧,有家室就是不一样。” 胭脂只是在旁边一脸了然的笑:“大家体谅下队长啊,女朋友家里管得严嘛!” 宁盏在台下非常不好意思:“我不着急回去。” 温霖泽回头:“你在等我下,我去收设备。” 宁盏点头:“嗯。” 瞧着这夫唱妇随的温馨场景,Summer甚至吹起一个流氓哨。 因为排练结束,所以台下观众席已经黑了灯,只有舞台上的镭射灯亮着。 台下黑漆漆的,也不大看得清楚。 就在这片黑影里,不知从哪个门蹿出个人来。 几步跨到温霖泽旁边,趁着他正和黎睿聊天没防备的功夫就挥了拳头。 旁边帮忙收设备的调音女老师吓得大叫一声。 黎睿反应快,上去拉住蹿出来的人。 灯光师立马把光打开。 室内大亮,照得来人脸色惨白。 宁盏这才发现,刚刚动手的是温霖泽的弟弟,温钦琰。 场面混乱。 调音师朝门口要大喊,让保安进来。 保安很称职,听到里面的动静,哗啦啦立马从各个门口冲进来。 足足十来个人,跑向舞台这边。 温霖泽擦了下嘴角,示意安保人员出去:“这里没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看着重新散去的保安,宁盏心里没了底。 她小跑几步试图到他旁边,半路被刘胭拦了下来:“别过去,万一待会打起来……” 温钦琰的光荣事迹,她是知道的。 在学校的时候就不怎么老实,天天和人打架。身手又好,根本没人打得过他。 以一顶十的功力,小时候就是校霸。 宁盏心里空落落,有点怕。 胭脂握了握她的手:“别怕,这这么多人呢,队长吃不了亏。跟我一边看戏就成。” 哪能那么平静地看戏啊! “没忍住就偷袭你,算我的错。给你打回来,”温钦琰伸出头去:“然后咱俩公平打一架。” 黎睿笑了:“哪里公平了?他马上就演出了,你往脸上来一下。听说你是个大夫对吧,要我说论公平,得往你手上来一下。” 温霖泽也没理他的话,垂眸不看他,只是问:“为什么动手?” -- 第147页 “为什么动手?!”这下换温钦琰笑了:“你说为什么?” 温霖泽声音淡淡:“白阮不见了,就来找我的茬?你也太没自信了。” 白阮么? 宁盏想了想,好像之前在北市玩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名字。 那个时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跳出来说找自己的女儿。 温霖泽说,阮阮是温钦琰的前女友。 那怎么她不见了,一个两个都来找温霖泽要人? 温钦琰情绪十分不稳,宁盏注意到他手都在抖。 “她妈妈说,阮阮就是见完你以后不见了的。也是见完你非要和我分手。” 温霖泽走近两步,看着温钦琰:“那她没告诉你,她怎么那么肯定她女儿是见完我就要和你分手的?” 温钦琰说话声音不稳:“你有前科!你之前就拆散过我们!” 看着温钦琰话里维护白阮母亲的意思,温霖泽有点寒心。 他笑,没说话。 白阮和弟弟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温霖泽见过她一面。 小姑娘长得美艳,和她的母亲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他一眼便认出来。 之所以这么印象深刻,大概是因为他认识她的母亲葛曼地方,是在父亲偷偷摸摸跑到酒店开的房间。 韩城在旁边骂了句白眼狼,声音不小不大落到了宁盏耳朵里。 “阮阮自杀了。”温钦琰语调沙哑。 温霖泽一震,没想到这个答案:“人呢?” 温钦琰:“被送到医院去,恰好主治的医生认出她,给我打了电话。人救回来了。” 温钦琰眼圈有点红,抬头看他:“她做了那样的事,也没打算给我留一言片语,我就不明白,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我就是想找你问个清楚,你和她说什么了?” 他放低了姿态,带着些抑制不住痛苦:“哥,你和她到底说什么了?” 这一声哥哥,温霖泽已经很多年没听到了。 从他做恶人试图拆散白阮和弟弟的时候,就再也没听到了。 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竟然还是因为白阮。 温霖泽张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她是仇人的女儿么? 他无力地虚握手成拳:“上次说,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是真的。那之后,我没再找过她。上次她来找我,我也什么都没说。” 听到这话,温钦琰算是明白,温霖泽这是又打算什么都不告诉他。 “行,我懂。”温钦琰笑了下,转身。 温霖泽低垂着眉眼,站在原地,在温钦琰擦肩走出几米之后突然问:“她在哪家医院?” 温钦琰不打算告诉他:“你打算做什么” 温霖泽:“打算劝劝她。” 温钦琰也没回答,直接出了门。 温霖泽在原地深深舒了口气,仿佛刚刚那件事透支了他全部力气。 宁盏赶忙小跑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 温霖泽意识到有人牵住他,顺着传来的温度,见是宁盏尽力扯了个笑。 虽然状态极差,可还是对她解释了句:“不许脑补。” 他担心,一个两个都来问他一个女人的下落让人容易误会。 “刚刚受伤了吗?”宁盏踮起脚来看他。 温霖泽闪躲一下:“没有。” 他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安抚:“在这等我,送你回去。” 宁盏也没管别人也在场,主动伸出手牵住他的:“我和你一起去。” 他用手覆住她的,似是默许。 *** 走到后台,只有他们两个的地方。 宁盏想起来,刚刚在这还和温霖泽耍赖。 就轻轻亲了他一下,要了两张演唱会的票,还花言巧语地骗他同意异地恋。 他当时照单全收所有的要求,让她好好准备语言考试。 只在最后说,贿赂的还不够。 他说过,亲亲她心情会好一些。 “今天你记下的那笔账,我想一会算,”宁盏极轻地说。 意识到宁盏的意思,温霖泽手猛地攥紧一下,似是没料到。 宁盏到底才二十出头,在他印象里,除了潜水那次,胆子很小。 他低下头方便她:“现在算也行。” *** 听到这话,宁盏脸热,试图松开他的手。 未果。 不过他怎么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宁盏看他的脸色,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先收拾……”她躲到一边:“算账的事……一会再说。” 虽然她刚刚大胆地偷亲了他一下下,但这种事,如果约定好时间,她反而会不好意思。 这会就更加不敢再去亲他第二次。 温霖泽好商量地没难为她,点了头。 他收拾得很快,期间一直神色如常,宁盏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仿佛刚刚的事情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纠纷。 一路安安稳稳地,宁盏被送回了家。 温霖泽仍没打算进门打招呼,只说晚上有事情要回自己那里住。 宁盏也明白傍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温霖泽表现地再淡然,估计一时半会也不想看到温钦琰。 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 温霖泽走后,宁盏看着隔壁温钦琰家的方向,心事重重。 -- 第148页 白阮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找温霖泽要人。 她最近跟温霖泽一直在一块,也没见他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正这么想着,电话响了,是刘胭打来。 “小妹妹,快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宁盏起身透过窗户,就看到胭脂和韩城在楼下面。 “我来啦。”她也没换鞋直接跑出去。 胭脂笑眯眯地和宁盏打招呼:“来,过来听故事。” 而后她不客气地把韩城推了出去。 胭脂知道韩城是知道事情内幕的,眼看着温霖泽肯定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所以就威胁韩城把故事讲一讲。 韩城畏畏缩缩站在一边反抗:“我拒绝回答!” “嗯,你要是不给妹妹讲,我就把你的事抖出去。”胭脂威胁他:“你放心,你们说你们的,我不听。” 韩城宁死不从,挖苦她:“你抖出去吧,我不像你,我不出卖朋友。” “你!”胭脂气得拍了他一下:“那你跟我来干什么?来表示自己的高风亮节?” 韩城点头:“差不多吧。” 胭脂:“你真不怕死?我是小人,真的会把你的事抖出去的。” “……”韩城踌躇下,依然坚持:“不怕。” 硬的行不通,胭脂放软声音和他商量:“我也不是逼着你说,我就是建议你给队长打个电话。他要是同意,你就给宁盏科普下?” “……那行吧。”韩城走远些,掏出手机。 宁盏一脸懵地站在一旁。 故事? 什么故事? 内幕吗? 韩城回来后给胭脂递了个眼色:“他同意了。” “我就说吧,”胭脂笑:“你还是不懂男人心,Alex其实早就想告诉她的,只是自己讲伤心事多难过。我这是君子成人所好。” “你们俩聊,我不在这喂蚊子了。”胭脂坐回车里。 韩城留下,简简单单的把事情的始末告诉她,甚至稍稍美化了残酷的真相。 葛曼,就是白阮的母亲,也就是温钦琰女朋友的母亲。 事故发生的时候温霖泽还小,家庭幸福。 在平静且没有任何征兆的午后,他不巧撞见葛曼上了父亲的车。 大概是第六感,小小年纪一路跟着进了一家酒店。 人小鬼大地搞定前台,他心如死灰又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把房间门打开。 真相不堪。 此前的家庭其乐融融,母亲贤淑、父慈子孝、弟弟乖巧,是所有人都羡慕的人家。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背叛与逃避婚姻。 然后,他大概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他威胁了父亲和那个女人;又滴水不漏拿了证据,给了母亲。 饶是他再怎么给母亲做铺垫,□□裸的真相还是打击了这个心系家庭的女人。 她扔下离婚协议书,可父亲拒签。 母亲落下话走法律程序,转而出去散心。 那个时候弟弟还小,并不知道家里的变故。 温霖泽放心不下,跟着母亲出门。 没成想出了意外,母亲殒命。 拜葛曼所赐,从此他没了母亲,没了家。 弟弟带着喜欢的女孩进家,毫不避讳地和哥哥介绍,他长大后想娶这个女孩。 女孩长得和葛曼十分的像,温霖泽进一步确认,确是她的女儿。 彼时他有些担心葛曼教出的女儿,会不会同样的品格;又觉得若是弟弟真的和葛曼的女儿在一起,母亲在天有灵必不会开心。 于是动了手脚,试图拆散他们。 情比金坚的鸳鸯不怕棒打,就怕拆散他们的人有智商。 白阮那次和温钦琰闹了很大的脾气,搅得天翻地覆。 温钦琰那阵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温霖泽看出他是动了真感情。 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有点于心不忍,站出来承认一切都是误会,是他动的手脚。 自此和温钦琰结了梁子。 此后,弟弟又重和白阮在一起,恩恩爱爱。 温霖泽觉得他明知道这一切不该发生,却不阻止,把错揽到自己身上,觉得对不起母亲。 *** 宁盏听后有些发愣,明白了温钦琰一直以来的态度、也明白了为什么葛曼一直找他。 她想,那次目睹的背叛大概也是他对异性一直冷冷淡淡的缘故,故而,单身到现在。 她想起在医院那次,温霖泽手受伤的时候,心情十分低落,甚至说是母亲对他的惩罚。 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让他一个人背负呢 他明明是这个事件里,最无辜的一个。 宁盏不敢想象,小小年纪的他看到父亲和别人厮混在一起会有怎样的阴影。 经历过母亲的死亡,又是怎样的绝望。 “我想去见他,”她的声音发着颤。 她不敢想,今天弟弟打他的那一下,他心得有多寒。 所有人都现世安稳的幸福生活着,这有他在过往的泥泞里无助挣扎。 他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他明明,是最没错的那一个。 “我现在就要去见他。”宁盏重复。 *** 胭脂开车带着宁盏在高架上飞驰。 宁盏想的没错,温霖泽在外对人绷了一天的情绪,在家里终究卸下来。 -- 第149页 没开灯,他一个人陷在沙发里想事情。 宁盏虽然知道了故事,却并不知道他心里曾有过的挣扎。 他对母亲的承诺一个都没兑现。 他纵容了弟弟和葛曼的女儿在一块,代价是牺牲自己的情感。 这么多年,自我惩罚般,从未找过女朋友、也未答应过别人追求。 可现在,他自私地喜欢上一个姑娘,圈在了身边。 今天知道白阮出事的消息以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想去医院告诉她别这么傻。 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温霖泽起身,坐到钢琴前,掀开琴架。 他深吸口气,开始弹奏。 曲子是当初纪念亡母的那首。 宁盏按了半天门铃,也没动静。 从外面看了眼,室内也没有开灯。 她忽而有些害怕,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琴架上的手机响起,温霖泽才从音乐世界里出来。 他看了眼亮了的屏幕,便听到有门铃声。 温霖泽开门:“你怎么来了?不是刚送你回去。怎么,又想我?” 宁盏看出他又想装作没事人,也没戳破,从他的臂弯下钻到房间里,佯装四处查看:“来查房的。你在家里藏人了?这么久没开门,也不说开灯。” 温霖泽染上笑意,把灯打开:“那你来搜搜。” 宁盏转头就看见琴盖开着,大概他刚刚是因为弹琴没听到敲门声。 她走到琴凳旁边,想着这大概是他平静心情的方式,她顺从地说:“你上次教我的曲子,还没学完。” 温霖泽也走过去,示意她坐下:“那我再给你弹一遍。” 他十分娴熟地弹,明明欢快的曲子,却带了伤感。 “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只钢琴曲,”他说:“母亲教我的。” 母亲教我的。 可她不在了啊。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他就算再努力,弹得再出色,她再听不到了。 所以自那以后,他就越发自立与坚强了吧。 在知道那件事的情况下,宁盏忽而觉得他的这句话有点心酸。 她鼻子有些酸涩。 这些年,他一个人应该撑得很辛苦吧。 突然,她被人圈住。 温热的身躯靠近,她小小一团完全被人揉进怀里。 “让我抱会。”他说,声音里透着疲惫:“好累。” 宁盏身体僵住,而后试探般慢慢把手向上移,圈住他的背。 用了全力去拥抱,想让他知道还有她在。 夜很寂静,静到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她,和她对视。 “今晚留下来。” 第69章 留下来? 是她想的意思吗? 她已经二十了,也不是不行。 宁盏深吸一口气,慢慢领会并接受他给的信息。 心要跳出胸腔,她点点头。 朦朦胧胧能预感到今晚会发生什么,当然会有些害怕,她开始坐立不安,连带着手脚都无处摆放。 到底岁数小,宁盏跳下钢琴凳,想拖延下时间:“你是不是饿了?今天我都没怎么吃饱。我……我去给你做点夜宵吧?” “嗯。”他看穿了她的胆怯,点头笑。 宁盏像逃命一样奔到厨房,锅碗瓢盆哐哐响,心不在焉地拿什么掉什么。 温霖泽起身站在厨房门口看她慌慌张张地样子,就想起她第一次在自己家吃饭的时候,也是在这,她穿着件淡紫色的裙子手里拿着过期的牛奶,试图倒掉。 他倚在门边,像上次那样看她,散漫地说:“别紧张。” “我……我没有……”宁盏拾起掉在地上的筷子:“你出去,你在这影响我发挥。” “有点担心你把我厨房炸掉,我得监工。”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宁盏咬牙,怎么就一时大意,答应他会留下来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明一点事都没有! 反倒是她,才像是即将遭受重大变故那个。 温霖泽的手机救命似的在客厅想起,宁盏催促他去接。 温霖泽不走:“大晚上的,不接了。” “不行,万一很重要的电话呢?” “不会更重要的。” “……”这个意思是她比较重要吗? 可这个人在这存在感太强,她完全什么都做不了:“我不管,你在这碍事。” 他叹口气:“我今天这么惨,你还打击我。” “……我现在一点都看不出你惨,”宁盏小声嘟囔。 “在这也是被嫌弃,我去接电话。”他还是转了身:“别忘了关火。” 人走后,她松口气,真是要命! 他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太强了吧,这好像真的好了? 不过,得接受过多少挫折才能遇事这么快走出来。 隐隐约约,宁盏好像听出是Summer打来的电话,大概在讨论演唱会的事情。 她把重心重新换到这堆锅碗瓢盆上。 *** 温霖泽挂断电话,重新折回来。 宁盏已经像模像样地在厨房里忙活开,似乎是想给他煲个汤。 她掀开锅盖,汤汁氤氲雾气将她笼在里面。 云里雾里地显得她的侧颜极为温和好看。 -- 第150页 温霖泽就站在门口,像上次一样看着她。 上次宁盏在厨房的时候,好像他就萌生了很陌生的情愫。 这次,又让他有了点想成家的冲动。 他有点疑惑,难道他其实是喜欢会做饭的小姑娘? 但大概如果她不会做饭的话,他也会喜欢她的,他想。 只是这种时刻,温馨地烟火气让他心里开始踏实起来。 宁盏用汤匙搅了下汤汁,心满意足地盖上盖子。 将火调小,自我欣赏般后退两步。 听到背后的轻笑声,她回了头。 宁盏:“咦,你电话打完了?” “嗯,打完了。” 宁盏指指炉灶:“小火熬一会就好了。” “嗯。” 她舔舔唇,试图不和他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出了厨房进了客厅。 温霖泽也跟出去。 宁盏看了眼表,已经九点多了,大概离休息的时间也没剩多少了。 这可怎么办! 她窝到沙发里,缓解紧张般拿过桌上的养乐多戳开,顺便开了电视,制造些动静。 见温霖泽跟过来,开始找话题:“我刚刚好像听到些电话内容。好像是讨论帮我留了演唱会的位置,对不对?” 温霖泽想起她晚上没吃饱的话,拿过茶几上的橘子帮她剥。“嗯,本来帮你留了内场。可听你的意思,想坐后面?” “对,”宁盏点头:“内场的话,我怕瑶瑶发现你。” 温霖泽递过橙子给她:“没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我都憋了那么久才知道!”宁盏不高兴:“而且,还是担心对你有影响。” “都听你的。” 一句话,就把她哄得翘了嘴角,她仰在沙发上夸赞:“今天你们的排练好厉害!” “这就厉害了?”他不大满意今天的排练,只不过因为宁盏不好回家太晚,才早早结束排练:“感觉很多地方没磨合好。” “很厉害啊!你不知道在台下听效果有多震撼!”宁盏手舞足蹈和他比划:“到时候配上灯光和舞美,一定超级燃。” 温霖泽微弯嘴角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 以前总觉得房间里缺少些什么,今天可算是想到了。 “到时候,你们放第一首曲子的时候,一定要打金色的灯!真的超级配!” “我个人觉得最好听的是第三首!太燃了!!!我差点激动哭了。” “啊,说到这个,你还记得吗。我上次去听你演唱会,瑶瑶在我旁边哭得撕心裂肺,把我都吓傻了。你们可太行了,我很少见这个没心没肺地家伙哭。” “说到上次演唱会!!!我想起个事,突然不想理你了。你那会埋怨我没听到你的节目?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霖泽:“对不住。” “行吧,马马虎虎原谅你,我就是这么好说话。”宁盏又绕回来:“这次我得多带点纸巾,瑶瑶估计又要哭鼻子。” “等等,上次的演出,我记得……上次你们好像三个人去的?”温霖泽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 那次,是吉他手拿来的票,喊她和瑶瑶去的。 好不容易海报的事情把他给安抚完,怎么又冒出一个! 她选择,插科打诨。 “好像是吧,我就记得瑶瑶带我去的。别的我不记得了,呵呵……”宁盏使劲绕话题:“不过说真的,不过你们今天的表演可太精彩了!比上次我看过的那个还精彩!” 温霖泽听出她的慌乱,那点不平稳的心意被她的良好态度抹平,他也不想再去追究,顺着她的话向下说:“那指点指点,哪里精彩?大概观众的观感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听到能帮到他,宁盏眼睛立马亮了:“配合默契!” “现场超燃!” “大家都很用心!” “你看后半场Summer嗓子都不对劲了,还坚持唱。我作为歌迷,实在觉得感人。” “他嗓子这样,一定是因为平时练习太努力了。” 温霖泽瞧她一脸钦佩神情有些不满。 那个小鬼,明明是因为熬夜打游戏、饮食不注意,得了咽炎。 “是么?”他靠到沙发上,余光恰能看到她的侧脸:“大概你没有看过前年那场巡回演唱会的视频。” 宁盏提起兴趣:“怎么了?” “我当时左手腕受伤,后半场一只手操作的。” “啊?听起来很严重啊?!”宁盏放下橙子凑过去。 她坐在他的右侧,查看左手并不方便。 下意识倾身越过他,整个人半扑在他身上,抬起他的手腕查看:“是这里吗?还是这?” 温霖泽身子僵了下,可仍是由着她来回打量。 她由衷地夸:“后半场全程一只手操作啊,那你好厉害!” 宁盏拿过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检查:“是不是太频繁练习导致的磨损呀?你们今天练习强度不小,疼么?” 她帮他轻轻地按。 温霖泽从她的小手里挣出,转而又用手覆住她的,声音慢慢变小:“这样的话,好像就能好一些。” *** 他覆住她的手,阖上眼睑似是疲惫靠在沙发上小憩。 电视里正叽叽喳喳演着爱情肥皂剧,宁盏小心地把声音调小。 一只手任他牵着,也缓缓靠到沙发背上。 -- 第151页 以前不知道,现在发现他其实很不容易。 相识的这段日子,好像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所以,今天要对他好一些,以后也一定要对他好一些。 想着想着,她头一歪,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盏被轻轻唤醒。 “醒醒,该送你回家了。” 宁盏睁开眼,怔忪看着周边环境,闻到厨房汤品的香气时,才反应过来。 她今晚被留下来了,她在温霖泽家。 宁盏看着他摇头:“我说话算话,今天不回去。” 温霖泽一愣,而后笑:“那是我说话不算数,我送你走好不好?” 宁盏看了眼表,已经十点钟。 “不好,不回去了。我得照顾你。”她迷迷糊糊又小大人般地说。 “照顾,我?”温霖泽弯腰揉了下她的头发:“不用,这些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反正不走,”宁盏为了醒神,重新拿过之前给她剥好的橙子吃。 有点酸。 温霖泽低声问:“你自己在这,不怕么?” “你也在,为什么要怕。” “嗯,”他轻笑:“那就不走了。” *** 从刚刚叫醒她开始,温霖泽就一直站在她对面。 她也算是给自己鼓气般,默默低头吃橙子,一个接一个地吃。 低垂着的视线就看到眼前人一动不动,一直站在她面前。 她有些诧异,抬头看他。 夜幕昏沉。 经过特殊装修的家里透不进外界一丝杂音,也传不出室内的一声话语。 客厅里,电视墙上亮着一排镭射灯。 电视机里传来嘈杂的人声。 都不可闻,眼里只有房间里的人。 他穿着件藏青色绸缎质地的家居服,翻领的设计。 看起来比平日里衬衫或T恤的样子还要斯文几分。 顺着他的手肘,宁盏发现他正试图解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动作慢条斯理,有着贵族开餐前的优雅。 她慌了。 饶是她心理早有所准备,见到这场景也有点害怕。 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嘛?!” 他手下动作没停:“换睡衣,刚刚收拾厨房有些热。” “你……那你也别在这换啊!” 这可是在客厅! “那你想我在哪换睡衣?”他尾音拖长,声音悠悠:“卧室?” 她傻了。 这什么意思?! 宁盏悄悄吞了口口水。 她不好意思说对,也不好意思说不是。 这幕真的要来的时候,她尴尬地视线不知道何处放,干脆从他手臂下钻出去。 他不肯挪的话,那她换个房间好了。 温霖泽看着钻走的人笑,重新站好,回身揉了下她的脑袋,刚刚只是为了吓唬她走。 “太晚了,还是送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宁盏松口气,也明白他刚刚是在逗她。 说好了,今天要陪他的。 她抬眼:“我刚刚和家里打过电话,说我去了同学家。” 她的声音委委屈屈:“现在,我无家可归了。” 温霖泽答应她:“好。” “虽然明知道你觊觎我,”他看着她低低地笑:“但还是打算收留你。” 第70章 “我觊觎你?”宁盏咬了咬舌头:“那明明每次都是你先亲我的。” “那偷看我的事怎么算,”他拖腔带调:“一次、两次、三次……” 他怎么,都知道!!! 她也不是故意看的啊! 宁盏见说不过他,四处找机会溜。 “糟糕!”她忽然猛地叫起来:“我炉子上还煲着汤呀!” 她小跑到厨房,发现汤汁已经被盛好晾着,放在透明的浅棕色食盆里,看起来相当有食欲。 宁盏端过两碗,放到餐桌上招呼他过来:“你快来尝尝,妈妈教我的秘制!” 温霖泽理了下衣服走过去,他坐下尝了口:“感觉赚到了。” “嗯?”宁盏咕嘟咕嘟地喝,没大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以为你爱玩、贪吃、不认路、小迷糊……” 宁盏放下汤匙,打断他:“所以,你跟我在一块是希望工程么?像你平时做慈善一样?” “你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他点头。 宁盏推开碗:“你这个人好无聊。不想和你说话。” 连带着把他面前的碗也拿开:“不许喝我做的汤。” “只是不由自主担心你,”他笑道:“后来发现你正直、善良、坚强。” 宁盏翘起唇角,被抚平毛的她起身:“我给你再盛点。” “嗯,胡思乱想的毛病倒是要改一下,”他正色道:“也不知道韩城是怎么和你说的。但还是想当面和你解释下,白阮是钦琰的女朋友。他们找我要人,是因为我们有过节。” “嗯,我都知道的。”她小心翼翼地乘着,尽量不洒出来。 “我父亲……后来……算是和葛曼断了,但好像还是没办法原谅他。抱歉,家庭氛围不好,以后可能需要你做慈善了。”温霖泽虽是在讲那段让他痛苦的经历,却说得云淡风轻:“我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家里的产业有母亲的一半心血。” -- 第152页 宁盏点头。 所以,他当初才放弃了教职? “最后,和你商量个事,”温霖泽接过她递来的碗:“我明天要出差。” “……” 所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在这等她。 他又要不见了。 一出差鬼影都没。 “你不是建议过我忙事业?”他用她意图出国留学的话堵她:“只要情况允许,会接你的电话。不接的话,大概是实在不方便。有许多会要参加。” “行吧,”她确实说过这番话,自己造的孽自己来背,她跟着强调:“我也很忙的,我要把买来的雅思书都看一看。” 温霖泽笑:“突然这么懂事?以为要哄你一会。” 宁盏借用她爸爸对温霖泽的评价,揶揄:“知道温企业家不容易……” “说到这个,我对搞定你父亲还算有点把握。”他想起来宁盏的妈妈对他不大满意的事情:“阿姨呢,最近心情怎么样?” 没想到他问这个,宁盏抬头:“啊?” 温霖泽刮了下她的鼻子:“我打算临走前和她说说我们两个的事。不然感觉我拐跑了你一样。” “那你再等等吧……”她心虚:“我那天有打电话试探过她,不考研行不行。她被我搞得心情很不好,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今天没在家等我。” “嗯,”他盘算了下:“那我们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 对于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宁盏其实很害怕。 都是成年人了,她并不排斥。 他们也算是两情两悦的。 但就是因为毫无经历,再加上有个舍友说会非常非常疼,她就很害怕。 无论出于身体和心理都很怕。 宁盏磨磨蹭蹭把一锅汤喝得见了底,想尽量拖延。 最后一口喝完的时候,温霖泽看着她说:“不早了,去睡觉。” 自然淡定的口吻。 其实他早就困了,今天刚从北市回来,到了兰城就开始排练,算是折腾一天,难免很累。 可眼看着她强撑不敢睡觉。 “嗯……”她一边应着,一边四处看看,好像也没再有什么借口能拖延下去。 温霖泽指着其中一间房:“上次那个房间可以吗?” “啊?”宁盏反应很大地叫了声。 “不喜欢么?”温霖泽又换了间问她:“那对面那个呢?也没什么人住过。” “……” 分开睡的意思吗? 她岂不是白在这纠结一晚上? 为了拖延时间,连喝五碗汤! “也不喜欢?”温霖泽起身佯做思考:“那我那间……” “喜欢喜欢……”宁盏打断他,怕他说下去:“上次我睡的那间就挺好的。” “嗯,那就那间。” 到底是没胆量。 她最后接了他的台阶,没敢做什么事。 “有点可惜,”商量完住宿的事,温霖泽起身收碗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可惜?” 温霖泽看着她,也不说话。 在十点钟的夜里,在只有两个人在的房子里,温度一点点地攀升起来。 对视了一会,宁盏由淡定、到不安、到紧张、到害羞,最后低下头移开视线。 “可惜,”温霖泽笑:“你把汤全喝掉了。” “……”她今晚确实展现了惊人的饭量,连喝五碗,现在肚子里能撑船。 “一点都不给我留,”他补充一句。 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在吃过晚饭后,连喝了五碗汤。 这个事要是传出去,得被舍友笑死。 给她个地缝吧! 她偷偷收腹,避而不谈重点地挽尊:“那下次我再多煮点。” 他问:“要不要消消食?” “啊?怎么消食?”宁盏四处张望,大概他的家里有跑步机。 “很多种,”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抽出湿巾擦了手:“比如接吻可以调动面部34块肌肉,消耗12卡路里的能量;还有……” “……” 还有……还有那种运动吗?! 不良思想再度冒出来,她回去一定要好好和陈瑶谈谈,都把她带成什么样了! 动不动就往这想…… 宁盏后退一步,拼命岔话题:“你一个搞音乐的,怎么会懂这些?” “什么都要懂点,”他超前迈了一小步,提议:“要不要试试。” “不要一本正经和我说这个啊!”她又朝后撤,撞到柜子:“嘶!” 温霖泽没再逼她,好商量地颔首:“好,下次我突然袭击。” “……” *** 他到底放过她,打趣了会她连喝五碗汤的光荣事迹后还是放她去休息。 一夜好梦,这是第二次留宿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他家住的时候,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以后,竟然乐队几个人全都在。 都在的话,她也只是朋友中的一个,就没那么不适。 想起上次醒得太晚,这次她特意定了闹钟。 醒来后推开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比起上次她多了些局促和不安。 温霖泽清早有喝咖啡的习惯,正端着马克杯在写字提前忙,见她起来:“早。” 这种一早上起来就看到他的感觉很奇妙,她揉揉眼睛回他:“嗯,早。” -- 第153页 他带笑:“这次确实很早。” “……” 温霖泽起身:“在这等下,给你热早餐。” 那他到底几点起的啊,大周末的,她已经定了八点的闹钟了。 “嗯。” 宁盏洗漱下,仰到宽敞沙发上。 瞧了眼震动起来的手机屏幕。 是Summer的电话。 宁盏接起:喂,偶像? Summer有些不好意思:大清早吵醒你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昨晚突然半夜惊醒,后面觉都没睡。因为我发现一个很惊悚的事情,而且想来想去只能请教你。 宁盏:啊?这么神奇?什么事啊? Summer:嗯……我就想问问你,你们女孩子过生日都喜欢什么礼物呀?要特别点的。 宁盏:胭脂姐姐生日? Summer:对,就下礼拜……我差点忙忘掉。 宁盏语重心长:用心准备的她都会喜欢的。用心准备的都会感受到的。 Summer有点委屈:也不是吧,我之前送的礼物她都不大喜欢。 宁盏有点好奇:你都送过什么礼物? Summer:我不大会选礼物,都是靠网友的。 宁盏:比如说呢。 Summer想了下:网上不是有那种很火的礼物,就是销量都很靠前的那些。哦,对,广告语是“送给女朋友后,女朋友看到都哭了。”我选过几样,比如永生花什么的。 宁盏无语凝噎,竟然真的有人会买这些东西送人。 宁盏平复了下情绪,问他:……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送这个? Summer:嗯,我买了好多好多种,一个巨大的箱子邮过去。感觉都是些挺有意思的小玩意,可是姐姐不喜欢。 宁盏能想象到胭脂接到一个巨大的快递,然后满心期待拆开后,发现里面琳琅满目、奇形怪状的直男审美小玩意。 收着又占地,扔了又是别人的心意。 她估计心里在默默流泪。但是不是感动的…… 太难了,胭脂姐姐和Summer都太难了。 说起来,她还没给温霖泽送过东西。那下次挑一个送给他,当做纪念。 现下,宁盏打算再启发她的偶像:你有没有试过那种自己想的、特别的、有创意的礼物? Summer想了下:特别的、有创意礼物也有。 宁盏:那送过什么? Summer:她喜欢蝴蝶,有各种蝴蝶胸针和防尘钉。所以我送过活蝴蝶。姐姐好像吓了一跳…… 宁盏替胭脂姐姐觉得难:……要我我可能还得再哭一次。活体、软体、昆虫……我最怕这个了。好多女生都怕的。 “嗯,怕什么?”厨房里,温霖泽听到外间的动静问她。 “没什么呀!是Summer的电话!”宁盏朝厨房方向解释。 Summer一听,语气都变了:我靠?你这在哪?你登堂入室了?这大清早的,你别告诉我昨晚就在的?! 宁盏支吾:额……算是吧? “这么劲爆!”Summer来了兴致,小仙女留宿了!他激动地问:“那这个消息,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一大清早我就打来电话,这么大的新闻我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宁盏老老实实地答:昨晚……胭脂姐姐和韩老师送我过来的…… Summer:我靠?!什么玩意? 他心里苦痛,为什么每次八卦都落后别人一步? 深挖八卦的精神让他绝不轻易服输。 Summer:那你给我讲讲,他这次用了什么手段把你拿下的! 宁盏挣扎:那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他的。 Summer:拉倒!你又瞒着不告诉我!他一直说是辛辛苦苦追到你的!你肯定是害羞,等我亲自去问他! 宁盏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尝试解释真的是自己一见钟情的故事。 她还没说两句,温霖泽把早餐端到餐桌上,传来袅袅的香气。 “早餐好了,待会再聊。一会就凉了。”温霖泽打断她,示意她过来。 “好的啊,”宁盏点头。 她朝着话筒里再见:Summer,先不和你聊啦。我要开饭了。 *** 挂了电话,宁盏就闻到餐厅传来的食物清香。 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吃的。 她兴奋地笈上拖鞋朝着餐桌一路小跑。 在半路,却被人截了胡。 也不知道这刻他酝酿多久。 她突然被人猛地带了一下,而后后脑被人用手垫住,隔开冰凉坚硬墙壁。 两手被举过头顶箍住。 “我要算账了。” 他提醒她一句。 言毕,他低头有些用力地在她的唇上狠狠咬了下。 并不缱绻。 清新的薄荷味氤满她的鼻腔。 唇上是热辣辣的疼。 可她被人禁锢着,就算是疼也躲不开。 而后,极快地,她被人放开。 宁盏甩了甩被钻疼的手腕,又用食指揩了下被咬痛的唇。 她很懵地问:“什么账?好痛啊!” 他似是不悦她忘记,声音低哑不温柔:“昨天的账,不是说还欠着我?” 昨天么?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要了两张票、然后还通知他跨国恋。 临走的时候说好要亲他一下的。 “行吧,”宁盏闷闷地答。 她吸口凉气,摸了下唇上的印记指责:“一点都不温柔。” -- 第154页 这次根本不算是个吻,他只是拿她磨了磨牙。 温霖泽不置可否。 忽然意识到什么,宁盏望着身前笼罩着她的人,狡黠地笑:“你这一大清早是不是吃醋了?” 因为一大清早,Summer的电话。 “也许吧,”温霖泽理了下袖口,低下头:“那现在再来算今天的账?” 第71章 她还没反应过来,唇就又被人碰上。 带着辗转的细致与耐心。 第二个吻,发挥正常。 被松开的时候,宁盏呼哧呼哧猛吸两口气,脑子昏沉沉的缺氧。 看她不接上气的样子,温霖泽笑,将头发撩到她而后,顺便摸了下耳朵。 宁盏一个哆嗦。 她的耳朵不能碰的啊。 “这次还满意吗?”瞧她一机灵,温霖泽接着小力度摩挲她的耳垂。 宁盏嚎叫:“你不要这样问我啊!” “那怎么问?我换个问法。”他一点也不严肃认真,不像平时收敛着情绪,凑到她耳边带着笑说:“那这次还满意吗?主人?” “……”是心梗的感觉。 听起来好奇怪,可明明这个称呼,是她让他喊的。 “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宁盏和他商量:“你这样我吃不消。” “就是让你吃不消,”他移开她的耳廓,转而抵上她的鼻尖:“怕我不在,转头你把我忘掉,又去搞事情。” “我不会的呀,”她小声答,却又被他堵上声音。 *** 温霖泽出差走后,宁盏不是很想在家待着,会被妈妈盯得很紧。 恰好陈瑶因为毕业以后想直接工作,已经返校开始实习。 反正有人作伴,宁盏干脆也找了借口回学校复习。 怕什么来什么。 刚一出门,不久前刚担心过的事情就发生了。 还没走出花苑,她就被温霖泽的爸爸抓个正着。 以前,他俩也见过几次,每次宁盏中规中矩喊个伯父打个招呼,那边眼皮子合一下就算是回礼。 今天没成想,温霖泽的爸爸让她去家里一趟。 去家里? 以他们的交情,平白无故才不会让她上家里,怕不是知道他和温霖泽的关系了吧? 救命!怎么办! 尽管五官的轮廓依稀能看出一家人,但温父一眼望去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紧锁眉头的缘故,额头有深深的川字,嘴角也下撇。 孤立无援,说实话,宁盏是有些怕他的。 可一想反正早晚也得挨这一刀,她梗着脖子跟着走了。 晚八点黄金档的豪门恩怨要来了。 她一个未进门小媳妇要被公公嫌弃了。 一路上,她已经想象到,财大气粗的温父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甩她一脸空头支票。 然后一脸豪横地说:“你填个数,只要离开我儿子。” 填多少好?几个零? 也不知道温霖泽大概值多少钱。 ……还是甩回去吧,命比较重要。 真的签了单子,怕是他回来要弄死她的。 甩回去的姿势还没想好,他们就到了温家门口。 高门大院,除了佣人,家里再没别人。 阴森森铁门挂上的时候,她真的感受到森严的家族制。 按理说,这个时候最好该找温霖泽远程求个援的。 可她不想他分心。 她悄悄四周观望了眼,连温钦琰也没人影。 谁能来救救她。 “坐下吧。”温父指了下沙发。 宁盏人小,忐忑地占据了一个角。 几个佣人识趣上来布了茶水。 而后,温父就离开会客厅,留宁盏一个人在沙发上愣神。 这,绝对是心理战。 先把她在这晾个半天,等心理慌透了才出来。 她倒是不怕这些,比赛的时候比这唬人的时候多得多。 温父却离开没多久就折回,佣人在他后面举着个托盘。 托盘被放到她面前,她看到里面有三把钥匙。 声音自带威严:“这是我名下三套别墅的钥匙,送你了。拿走吧。” ! 竟然不是支票。 不过也差不多了。 三套别墅给她一个外人,在寸土寸金的兰城,只为了让她别纠缠他的儿子。 温父好大方。 宁盏站起来,后撤两步和诱惑保持距离,摆手:“我不能收。” 温父:“让你拿就拿着。” 省得绕弯子,宁盏铿锵有力地表明立场:“我不会离开他的。” 见过大场面的也喜行不漏于色的温父愣了下,而后笑,皱纹熨帖地舒展开。 刚刚严肃的那个老人,荡然无存。 “这么喜欢我儿子,那更要送给你了。”温父摆摆手示意她重新坐下。 宁盏一头雾水。 这什么情况? “来,给你看啊。”温父尽量学着声音温和,他指着其中一把钥匙说:“这个是花苑的一栋房子,就在你家后面。你有了它,日后你们两个过来住也方便些。当然,你们来了住到我这,我更高兴。” 宁盏,十分疑惑。 “哦,这把,”温父踌躇了下:“这个可能过户有点麻烦。这个是温霖泽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买的房产。我想着,他要是坚持不回来,也就随他。你们以后度假可以住这里,方便点。那边风光很好。” -- 第155页 百分疑惑。 温父又拎起一把:“这个,是温霖泽自己购置房产的彦湾。我背着他偷偷买了几套,送你一套。这把钥匙你别告诉他,以后你们两个吵了架,你就藏进去,不告诉他。急死他。” 这下子,她满脑袋问号。 豪门恩怨大戏的走向有点不对。 “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温父把三把钥匙重新推到她面前:“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以后全靠你照顾了。” 不成器的,儿子,靠她,照顾? 每个词都和现实背离很大。 这下子宁盏更慌。 刚刚斗争大戏,也不过坚持立场就好。 现在这个温情走向,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第二次立起来:“这个……这个……叔叔你太客气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我真不能收。” “是不是嫌少,大福,再把雍金府那个钥匙给我拿来。” “……叔叔这个真不是。我无功不受禄啊。” “不,你能看上我那儿子,叔叔很感激你。” 温父一直非要塞给她,后面还佯装要发火。 宁盏无法,只好收下了。 温霖泽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她这样拿着,心里不安。 回头还是交给温霖泽让他处理吧。 “这样才对!”温父见她收下,整个人都舒坦很多。 比起家里的产业,他更期盼能早点抱个孙子。 他做错了事,本以为得再熬个几年靠温钦琰才能有个长孙。 谁知道天上掉下个儿媳妇,还就一直住他家隔壁。 怎么早没想着定个娃娃亲呢?那得省多少事。 他和颜悦色地说:“叔叔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之前多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的。”她好像也没做什么。 温父好像想替自己儿子加强个印象分,吩咐人拿出个相册给她看:“你瞧,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你还有印象吗?” 宁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天哪!好乖啊!!!” 小的时候,他就是个标准的漂亮小正太。 浓眉大眼,眼睛滴溜溜的有神,圆圆的脸蛋让人想掐一把。 哪像现在这般严谨和有城府。 不过这也是生活磨难教了他成长吧。 温父见陷入沉思的宁盏突然皱眉以为她嫌弃自己儿子小时候不好看,慌忙说:“其实,我儿子从小就很喜欢你的!” “从……从小吗?”这事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前几个月见到她还凶巴巴的。 “嗯,是这样的。他比较内秀,你可能看不出来。比如……比如……”温父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比如……你看他和你上的是同一所小学。” “……”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 温父本来还要留她晚饭,她推脱有事溜了。 揣着三把沉甸甸的钥匙回了学校,见到陈瑶的时候,立马就什么都忘了。 好朋友一段时间不见,如隔三秋。 话痨了半天,宁盏偷偷摸摸从包里抽出两张票献宝似的递给陈瑶。 最终她拿到的票是内场靠后的位置,也不算十分显眼。 “你瞧!我搞到了什么!” 陈瑶拿到手,仔仔细细地看,比人民币还亲:“天哪!好厉害!你怎么搞到的!” “嘿嘿!” “让我猜猜!”陈瑶笑她:“是不是你男朋友搞到的!” “嘿嘿!” 陈瑶惊呼:“哇!还是内场VIP!这也太强了吧!” “还行吧……”宁盏谦虚。 陈瑶搂住宁盏肩膀问她:“你这次可真是中彩票了!我也想中!老实交代!到哪一步了?” 宁盏抿抿唇在那扭捏半天还没说话,陈瑶就看懂了。 陈瑶放开她,捂住嘴巴:“我去,进展神速啊!你们不会都亲过了吧” “……” 陈瑶:“那个……伸舌头了吗?” “……瑶瑶你……” 瞧着宁盏半天憋不出个不字,陈瑶又懂了。 “我靠,老男人就是花样多!”陈瑶啧啧称赞:“母胎单身的我有点好奇,你懂得……初吻的时间地点事件!” 宁盏嗷嗷叫了两声,耐不住陈瑶一直逼问,红着脸说:“那好吧,是在海底下。潜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新奇的技术……” 这下改成陈瑶嚎叫:“啊!我好酸!在海底接吻!在海底初吻!” 宁盏冲上去捂住她的嘴:“瑶瑶,你小点声啊!” “潜水吻!”陈瑶依然淡定不下来:“潜水吻!” 她忽而冷不丁地来了句:“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吧!嗷嗷嗷!” 宁盏威胁她:“你再笑,我以后不和你讲了!” 陈瑶重新凑过去,揽住她:“好啦好啦我不讲啦。你之前不是说他还有个弟弟吗?他弟弟还单着么?!我也想拥有同款!” 说道温钦琰,宁盏心里咯噔一下。 幸亏那天温霖泽躲得及时,温钦琰挥过去的那一下并没什么严重后果。 不然,她肯定要去和温钦琰吵一架。 宁盏立马变了脸:“他们不一样,截然不同!天壤之别!我劝你别跳火坑。从小就打架斗殴,校霸那种。” 陈瑶一脸憧憬:“哇……这种好酷,我好喜欢。” -- 第156页 “……”陈瑶的品味好重口,宁盏赶忙给她熄火:“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情比金坚。” 陈瑶悻悻:“那算了。” *** 温霖泽不在的这段时间,温钦琰那边倒是安静。 宁盏偶尔回家能看到他提着食盒步履匆匆。 大概是照顾病人,宁盏想。 她一个外人况且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白阮,何况亲身经历与目睹一切的温霖泽。 那些,大概是他经年的噩梦吧。 她正对着厚厚一摞雅思真题发愁,电话响了。 宁盏立马不自觉地声音都变了,欣喜地问:“喂!你要回来了么?!” 陈瑶听着背后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酸了句:“我的妈!” 宁盏捧着手机钻进宿舍阳台。 温霖泽声音有点哑,大概在外面没休息好:“嗯,今晚的航班。” 宁盏:“哪趟呀?我想去接机。” 温霖泽:“不用来接,这趟航班经常晚点。说不好到几点。” “我晚上没什么事。” 温霖泽笑了下:“那你的雅思也没问题了?” “……就还行吧,按部就班。”宁盏声音没了底气。 “不用来找我。我的车停在机场,一会直接开回去。”他顿了顿补充:“开去找你?” 宁盏又咕哝句:“我还是想去机场。” 想见他第一眼啊。 宁盏和他讨价还价半天都没坳地过他。 “好吧……”她换了策略,佯装答应。 本来说好他这次出差只去一个礼拜的,这都快两个礼拜了。 宁盏当然想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她向来有些小聪明,挂了电话转头给Summer拨过去:“Summer,求帮忙。” Summer:“怎么了?” 宁盏:“温霖泽的航班号你知不知道呀?我想去接机。” “……我是做错了什么!要天天被你们喂狗粮!”Summer有些愤懑,他最近在胭脂那里碰了不少钉子:“我自己找不到对象,还要被虐,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偶像的?” 宁盏知道他在开玩笑,开解他:“持之以恒,你人格魅力那么强大!加油!肯定没问题的!” Summer哼哼了两句,语气缓和:“不是人人都爱吃嫩草么?” 宁盏没听懂:“啊?也没有吧。” Summer继续说:“那你看队长就吃了你。” “……没有,”宁盏小声嘟囔。 “为什么姐姐不愿意吃我,”电话里,Summer颇为惆怅:“我这么嫩,其实很好吃的。” “……”宁盏有点听不下去:“你把航班号告诉我,我帮你给胭脂姐姐推销!” Summer:“好吧好吧,我人好,开车带你过去。再过几小时来接你,他正点的话是八点落地。” *** 天气的原因,航班确实晚点。 快到九点钟,飞机才缓缓落地。 身形高大的缘故,宁盏很快就看见了他,朝他使劲挥手。 温霖泽感应到,就看见她穿着件红色的连衣裙,到脚踝的位置,在灰灰黑黑衣着的人群里很扎眼。 他快走几步,小姑娘正笑着朝他飞奔而来。 许久未见,他展开两臂示意她。 抑制不住地,宁盏一下子冲过去,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贪恋地在他怀里蹭了下。 只有怀抱里的人能给她真真切切的感受。 “怕我看不见,特意穿红裙子?” 听到他低低哑哑的笑,宁盏没答他,只是又蹭了一下。 她有点埋怨地说:“你说你只去一个礼拜,这都两个礼拜过去了,你才回来。” “嗯,最近都不走了。” 宁盏:“最近是有多久?” 温霖泽和她商量:“等你考过?” 宁盏有点不高兴:“我马上就考试了,也没几天了。” 温霖泽:“对考上还挺有信心。” 见着她的那刻,几小时的航程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替她扶了下耳际的头发。 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刚打算印在上面一个吻,Summer突然蹿出来:“队长,我也想你。” “……”温霖泽没想到他也会来,动作僵住,松开宁盏指指Summer:“你带他来?” Summer抢先解释:“不,我带她来的。” 似是邀功,他又补充句:“小仙女不知道你的航班号,大晚上打车也很危险。我亲自护送!” 本以为就是二人世界,温霖泽立马心情不太明朗,阴沉沉一句:“叫嫂子。” “哦,”Summer有点不情愿,宁盏明明比她还小。他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他凑过去,殷勤接过行李箱:“我就是来请教二位高人,胭脂姐姐生日,我实在没有着落……” 温霖泽似是也觉出刚刚的声音有点严厉,缓了声音:“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Summer:“好!那就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吧?” “也不嫌远。”温霖泽知道Summer嘴馋,笑了下,还是同意:“就去那吧,去拿车。” *** 温霖泽他们订了个包间,宁盏去洗个手的功夫遇到了熟人。 老实说,自从毕晚之后,她一直没见过那个吉他手。 所以今天在吃夜宵的地方碰到他很是惊讶。 大厅里,吉他手见到她很是激动,跟同桌朋友打了招呼就起身往她这奔。 -- 第157页 他顾着面子迈着骄傲步伐,似是很赏脸一样停到她面前打招呼:“呦,挺巧,我们还挺有缘。” 宁盏干笑两声,不想和他多聊:“你慢慢吃,我里面有朋友等。” 吉他手在后面大声喊她:“喂,学妹……” 她也没管后面的声音,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跑什么……”吉他手看她走远,站在原地嘟囔。 一抬头又碰见个熟人,温霖泽神色淡淡站在他面前。 “大神,你怎么也在?”吉他手开始很意外,这着实很巧。后来他想明白了,指着宁盏跑走的方向恍然大悟:“哦,她说的朋友是你啊。你来跟她吃饭?” 还没等温霖泽说什么,他就凑过去神神秘秘:“大神,你能不能帮帮我。实不相瞒,我追了她很久,情书也送了,正式表白也有了,可一点进展都没。其实我能感受得到,她也挺喜欢我的,就是害羞。” 温霖泽一点声响也没,他见状轻戳了下他:“你和她从小认识,能不能提点下,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该怎么追啊?” 宁盏洗了手回来,便看到吉他手站在温霖泽旁边聊天,后者脸色铁青,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不是很想让温霖泽见到那个吉他手,总觉得怪怪的。 她跑到温霖泽旁边:“你们在聊什么?我们进去去吃饭吧?” “嗯。”他也没回答她的前半句话,转头回了包间。 吉他手觉得他分外讲义气,也没把刚刚的问话漏出去:“回头记得给我支招啊!谢了!” 进了包间的温霖泽只闷着头切面前的一道牛排,刀子一点点将牛排碎成很小的块。 光洁的刀面映出他不善的脸色。 她觉得有点怪,可也说不出哪里怪。 和他说话、聊天,他也都答,一副很正常的样子。 整整一顿夜宵,基本是Summer在喋喋不休。 吃完饭去拿车的时候,吉他手已经不在了。 Summer是个小迷糊,正在满停车场找车。 宁盏吃得酒足饭饱,小短腿上温霖泽的SUV就有点吃力。 她爬到副驾驶问了一句困惑已久的话:“你为什么买了辆这么大的车啊,我爬上来好难。” 温霖泽锁了车门,淡淡地说:“定制的,后面可以放乐器。” “哦,”宁盏点头。 很容易晕车的她把车窗摇下透气,Summer正绕着他们的车晃来晃去。 温霖泽补充一句:“不过,那是以前。” “那现在呢?”宁盏好奇朝外比较着他和其他人车型的差距。 “现在,”他顿了下,调开冷气,把刚系好的安全带重新解开:“为了载你。” 宁盏不大明白。 “啪。” 副驾驶座被突然放下。 车窗慢慢被自动摇起。 车内的灯也被熄灭。 黑色玻璃外,是满场找车的Summer。 她胡乱地挣扎:“别啊!有人在啊!” 第72章 被放开的时候,宁盏因为缺氧呼吸急促,始作俑者却仍神色淡淡。 车窗外,Summer早就已经敲了许久的玻璃。 温霖泽也不急,转头看着宁盏在那使劲调整呼吸。 “领子乱了,”他伸手就要过去帮她理。 宁盏一抖,朝边上缩。 脑子里都是刚刚他的“恶行”,才不敢让他再碰:“我自己来。” “行。”他收手,接着看她笨拙地整理自己。 宁盏发现领子乱掉是因为脖颈后的拉链被开了半边,堪堪到腰际。 她愤懑地瞪了温霖泽一眼。 “别这样看我,我会当你在调情。”他半个身子转过来看她,一手撑在方向盘上。 宁盏被他惹得气鼓鼓又说不过,两手背着使劲去够拉链,就想着赶紧整理好,离开这个窘境。 外面Summer还一直在敲窗呢。 越急越乱,她的头发丝好像绞到拉链里。 宁盏倒吸一口凉气:“哎呦。” 她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帮帮她。 温霖泽一动没动,装作没看懂的样子。 这个人! 真的是! 宁盏又扯了两下,勾在里面的发丝越缠越乱。 她没办法,只能求救:“你帮帮我。” “什么?”他明知故问。 “我头发进拉链里面了,你帮我弄出来。”她转过身子示意。 白皙的背部冲着他。 他笑了下,慢悠悠地说:“不行。” 宁盏背着身子回头:“什么不行?” 他慢条斯理地答:“你不让我碰。” “……”他就是故意的。 自己大老远跑来接他,他就这样! 宁盏来了脾气,不再理他,自己去使劲理后面的拉链。 一下、两下,总是拉不动拉头。 背后有人的叹息声。 然后肩后的发被人撩开,窸窸窣窣摆弄一会。 “好了。”他替她理好衣襟。 宁盏还是有点生他气,指了指车窗:“Summer在找我们。” 温霖泽顺从摇下车窗,朝外面问:“怎么?” Summer挠头:“我车子实在找不到,你们能不能下来帮帮我,这个停车场太大。” 没等温霖泽说话,宁盏就答应他:“好呀,我这就来!” -- 第158页 她想下车透透气。 宁盏使劲开了两下车把手,毫无反应。 她朝着温霖泽使眼色:“你放我下去啊。” 温霖泽答非所问:“他问我,该怎么追你。” 他还说,你很喜欢他。 他? 宁盏愣了下。 她想了一会,忽然回忆起他站在吉他手旁铁青的脸色。 她这才明白他今晚奇奇怪怪的行为,完完整整地解释:“6月3日那天晚上,他和我表白,我立马就拒绝他了。后来,他也没再这样过。” 温霖泽没说话。 她和盘托出:“我对他第一印象很差。后面,他跑来给我念了长长的检讨书,我才和他说上两句话。今天我也只是打了个招呼。” 宁盏保证:“我再也不理他了。” “最好是。”他的气顺了点。 “你今天对我好凶。”她很聪明地倒打一耙:“我很不高兴。” 注意力就这样成功被转走。 温霖泽顿了下,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挪开,放到她的肩膀上揽了下安抚:“对不起,不该和你发脾气。” 然后,他沉默一会,声音渐渐小下去、带着些迷惘:“对不起,我不知道谈恋爱的人是这样,还是只有我这样。” 他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出轨的事让他过于敏感,变得特别计较这种事情,尽管他非常相信她。 还是只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会有这些举动。 他担心,那段岁月给自己烙下的印记会让她觉得压抑和不适。 什么都懂一些、什么都学一些的他,此刻却苦恼着,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这个度。 他头一次对过往的经历不是恨意和悔意,而是觉得敏感与自卑。 在喜欢的姑娘面前。 他怕他的姑娘怕他、甚至厌倦他。 “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他低头,却说不出后半句话来。 “我喜欢的,”宁盏打断他:“我喜欢你在乎我的。” 怕他不信,宁盏接着说:“你这个都不算什么。我舍友芹芹的男朋友每天晚上都要视频查岗。我好羡慕她。” 温霖泽不解:“羡慕她?” 宁盏点头:“嗯,那肯定是很在乎才会一直惦记啊!喜欢一个人的话,患得患失不是很正常吗?” 那些对自己的否认和怀疑,就随着这句话消散了。 “是吗?”他笑了下。 Summer走出去好远都没见有人来帮他,重新折回来:“你们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 温霖泽趁这个机会,揉一把她的头发,顺便把她思路带跑:“你和我去找东边,Summer自己去找西边。” “哪里是东啊?” 温霖泽:“……跟我走就好。” 他解了车锁,察觉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又补充一句:“不用不和他说话。” *** 温霖泽回来没几天,宁盏就要参加雅思考试。 因为报名报得太晚,兰城早就没有机位,无奈她只好选了临近的西市。 温霖泽不放心她,提前说好会开车带她过去,顺便去见一个客户。 知道这个消息的陈瑶,八卦情绪空前高涨。 陈瑶:“暖宝,这是个好机会呀!” “什么机会啊?”宁盏拄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地背单词。 陈瑶凑到她耳边:“睡他。” “……”纸张被猛顿下来的笔尖划破:“你说什么呢?!” “你不想吗?”陈瑶问她:“早在那次在西市的时候,你不就幻想过了嘛?你要把他拖回家。” 宁盏低头:“可那也只是说说而已。” 陈瑶开导她:“这没什么的。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这有什么?” 宁盏不说话。 陈瑶问:“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呀。” “那就顺其自然,你看我们宿舍芹芹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后,感情更好了。” 因为来之前听过瑶瑶的话,一路上宁盏都有些小心思,那今晚的房间可怎么分啊! 到了提前订好的酒店,宁盏这种情绪到达顶峰。 温霖泽自若地递卡给前台:“两个相邻房间,谢谢。” 前台的人以为是客人的老段数,十分识相地说:“单间没房了。” 若客人再坚持下,就刚好又有房了。 “那一间也行的,”宁盏不想太麻烦:“我一个人住害怕。” 持卡的手顿了下,他回头看她。 “那就一间。” “还是套间吧!”到底怂,紧要关头,宁盏又尴尬解释句:“我之前来过这,他们套间很好住。” 最后到底订的是个套间,所谓套间,是一大一小两间卧室。 她和陈瑶上次来参加音乐节的时候住过。 在进房门前,在楼下的勇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两个人忽然在一个空间,即使是两个卧室宁盏也有点紧张。 她指指其中一个卧室说:“我去放行李。” “嗯。” 来西市备考前,陈瑶很仗义的送了她一个自制的考试必过锦囊,叮嘱她到了西市再开。 宁盏把东西归置妥当后,就想起了这个宝物。 她舒舒服服仰到床上,拆开装着宝贝的淳朴古风锦囊袋。 粉色的手工刺绣,只是袋子就能看出送礼人的用心。 -- 第159页 也不知道瑶瑶装了什么法宝在里面。 这么精致的话,说不定真有法力加持让她逢考必过。 她哼着歌伸手进去掏。 然后拿出了一条—— 白色、蕾丝边、丁字裤。 “……这,这什么?!” 宁盏告诫自己要冷静。 她默默吞了口口水,一眼都不敢多看,把不能见光的衣服甩到行李箱里。 宁盏发了条微信给闺蜜:“你的祝福我有收到。够惊悚!真是有你的风格!” 陈瑶很快回她:“那记得用啊!” 宁盏抓抓头:“大概率用不上。因为,我怂了,我没了……” 她都没敢和他住一间房。 陈瑶也没觉得她一定会用到:“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可她的心思却随着这件小衣服飘了起来。 她想起了车里的那幕。 他解了安全带毫无预兆把她放倒。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压了过来。 而后是不由分说地吻,堵住所有的挣扎。 她吓得没敢闭眼,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欲念。 他的舌头一下下慢慢的磨,手也不安分起来。 在寂静的车里传来拉链声。 她整个人一僵。 车里突然亮了下,是对面的车离开时打过来的刺眼闪光灯。 她往下移了移,怕被人看到。 温霖泽放开她一下,在耳边说话,声音低哑:“这么配合?” 而后,事情变得更乱。 她一边怕Summer过来,一边担心隔壁的车主人会回来。 路过的人会看到他们吗?会不会听到里面的动静? 她的座椅这么低,应该安全的吧? 在这种紧张的情绪里,感官越发敏锐。 她清清晰晰地感受到他的动作。 连带着后背都是凉的。 她没忍住出了声。 又觉得不能这样,咬住唇。 这种陌生的感觉一点点摧毁她的理智。 她感到害怕,突然觉得根本不了解自己。 “我怕。”她小声嘟囔一句。 头顶的人笑了下,却没放开她,只是动作放缓,坏心眼的朝她耳朵吹气:“要快点习惯。” 第73章 逐渐转入秋天,天黑的也渐早。 想起他那天在耳畔低低的喘息声,一阵战栗。 磨磨蹭蹭不大敢出门。 等她出房间慢吞吞洗漱完,月已上树梢。 出洗手间的时候,正撞上穿着家居服的温霖泽。 她紧张地倒退一步。 温霖泽端着漱口杯站在她对面,这样子还真有些家的气氛。 温霖泽:“明天的考试,尽力就好。” “嗯。” 他试图进去洗漱,宁盏又叫住他:“你当年出国,是不是也考雅思了?” 她想要点能量。 温霖泽颔首。 宁盏问:“那你考了多少?” 他弯腰对上她的眉眼:“明天就考试,你今天真想知道?” 听着话音,她突然就不想知道了,她躲了下摆手:“算了算了,肯定打击的我体无完肤。” “够用就好。” 晚上的时候,宁盏感觉到温霖泽是故意在减少存在感,他尽量不去找她。 大概是怕她要考试,情绪波动不大能好好发挥。 她真的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复习一晚上。 因为心里没底,紧张地做题刷了夜。 她的运气不大好,考完口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一出来,就看到他在门口等她。 宁盏小跑过去。 “考得怎么样?”温霖泽问她。 “不大行……”想到考试笑脸立马消失不见。 温霖泽握了握她的手:“没事,就当是练笔。” “也不知道考几次才能过。” “这次不行,就下次努力。” 宁盏点头:“嗯。” 温霖泽迟疑下和她商量:“今晚有个客户,约了一起吃饭。你可以吗?还是我推掉?” 宁盏头天晚上没睡好,也没经历过这种很正式的商业酒局。如果以他的女伴身份出现的话,很怕给他减分。 她打了个哈欠:“我不去了,你去吧。我想回去补个觉。” 他想都没想:“那我也不去了。也不是很重要。” 宁盏催促他:“你去吧,我想自己睡会觉……” 这个自己,用得很微妙。 温霖泽笑了下,担心他在的缘故她会紧张睡不好:“好,那我早点回来。你要是睡醒了,给我打电话?” “嗯。”宁盏点头。 *** 晚上的时候,她真的一个人睡得昏天黑地。 最终,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她妈妈的电话。 宁妈妈一上来就问:“宁盏,你干嘛去了?” “……在学校。”她下意识撒谎。 她已经在学校好一阵子了,她妈妈一直也没发现什么。 宁妈妈很生气:“你爸爸顺道去学校看你,他们说你不在。” 她打算和妈妈好好谈一谈:“我在外面,我在外面考雅思。” 电话里声音高了八度:“什么?考雅思?!” 宁盏:“嗯,我其实一直没放弃舞蹈。前阵子拿了个不大不小的奖。老师说可以推荐我去德国的一所大学。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 第160页 “妈妈,我想请你支持我。”她说。 电话里安静一瞬,宁妈妈完全没想到乖巧的女儿会瞒她这么久,还瞒她这么大的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妈妈,我想学跳舞。我不想继续念现在的专业,我也不想工作。” “妈妈,你支持我好不好?” 宁妈妈气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在哪?你给我回来!哪也不许去。舞蹈是正当行业吗?能当饭吃吗?舞蹈是青春饭,妈妈什么时候害过你?!” 她喋喋不休地说:“从小,那些老师都不看好你。妈妈最了解你了,你虽然有韧劲,但是这种东西,天赋也很重要。女孩子就应该安安稳稳的。你如果一心搞这个,老了就得失业。你老了,难道要靠男人养着吗?” 宁盏试图讲理:“不会的,会有很多出路的。不会老了就失业的。而且,我很热爱它,我会很努力的。我可以做出一番成就的。妈妈,你相信我。” “不行,舞蹈圈子很乱,你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我不,这是我的事。我成年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你再大也是我的女儿,还想进这个家门就听我的。” “就这件事让我试试行吗?” 宁妈妈想起把温霖泽爸爸勾得魂不守舍的女人、那个毁了一个家庭的女人。她口不择言地说:“跳舞蹈的很多都不要脸,你不许学这个。” “妈!” 宁妈妈意识到自己的话伤人,补救了句:“隔壁,那个从小很疼你的温姨你还记得吗?温霖泽的妈妈,你知道她那么好的人怎么没的吗?一个跳了几天舞就勾三搭四的人毁了他们一整个家。” “我不想让你也学坏。跳这个,迟早会道德败坏!” “……妈妈。”她诺诺。 “宁盏,妈妈再说一遍。妈妈不同意,你不许出国、不许学舞蹈。我不允许!”她顿一顿:“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妈妈,就听我的。” 外面的天很黑。 房间里静悄悄的。 她忽然就明白那个时候,妈妈和她讲温霖泽想开了,愿意找女朋友的事情。 那天,她妈妈分外激动。 她妈妈说,他愿意找学跳舞的女孩子了。 还说,他以前最讨厌学跳舞的女孩子。 因为这个,她妈妈很高兴,这说明他彻底走出来了。 是啊,那个坏女人是葛曼啊。 圈里很有名的舞者。 她忽而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和他在一块,会让他想起不高兴的事情。 但她和葛曼当然是不一样的。 她更伤心的是妈妈的态度。 她怎么就在这样一个家庭。 从小到大,她都很懂事,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尽量不让别人不开心。 但是,她妈妈怎么就不能谅解自己一次呢? 她很努力的砝码,被最尊重的母亲说得一文不值。 她的努力永远要被人用没有天赋抹杀。 她拼来的道路,就一句话轻飘飘被人堵死。 她再努力也没有用啊! 她真的好喜欢舞蹈啊。 她真的好想他啊! 宁盏拨通了温霖泽的电话,声音发颤:“喂?还在忙吗?” 背景音嘈杂,有推杯换盏的声音。 在嘈杂的声音里,她觉得自己自私。 他还在忙,怎么可以打扰他。 “没事的,就是想你了,你接着忙。”没等他说什么,宁盏急匆匆挂断电话。 她还是觉得难受,拿起酒店冰箱里的一罐子酒咕咚咚喝下去,蒙头到被子里开始哭。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为了今天拼了那么久。 她以为,她能理解的。 她以为,等她把拼来的东西给她看,把那些荣誉和结果给她看,就算换不回一句:我女儿可真厉害,也不会是这幅光景。 人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昏暗。 她的努力,被人全盘否定了。 甚至以断绝关系为要挟。 她为了从此刻酝酿那么久,她拼命去练习、拼命去拿奖。 她多努力啊。 *** 门响的时候,宁盏已经在被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到外面急匆匆脚步声,她有点害怕。 是治安不好,有人闯进来了吗? 忽然又觉得,家里人不允许她继续跳舞的话,来了坏人也无所谓了。 窗外响起闪电声。 开始哗啦啦下着夏天才有的暴雨。 宁盏蒙着头在被子里抽泣,眼睛干涩生疼。 兜头冰水浇灭希望,这是最冷的一次。 好像一句话,那些努力全都白费。 “这是怎么了?” 被子外的声音很熟悉。 宁盏一僵。 是他回来了。 她扯开被子,猛地抱住他。 在他的怀里,她突然更觉得委屈。 所有的不甘和心酸一股脑涌上来。 温霖泽任她眼泪流西装上,一下下轻拍她的背:“没事的。会好的,有我在。” 她哄不好,一直哭一直哭。 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宁盏忽然直起身,去吻住他的唇,毫无章法地去咬。 仿佛这样在能证明自己是存在的。 感受到她的反常,他温温柔柔的回应,用这种方式去安抚她。 -- 第161页 可她越来越急。 七手八脚地去拉他的衣服。 因为紧张,一颗扣子都解不开。 而后,手伸向下,又去扯他的皮带。 被子滑下,露出她的一只肩。 温霖泽深深吸了口气,捉住她的手:“别。”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克制:“不能趁你之危。” 他放开她。 伸手把她有些皱的睡裙一点点理好,他说:“等你好起来。” *** 温霖泽长得高高大大,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更觉得只有小小一只。 他搂着她,轻拍她的背,一下下低声哄。 可能也是最近看书睡眠不足、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喝了酒,她竟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他也没立刻放开她,仍保持抱着她的姿势,在从她刚刚抽泣的一言片语中思考,她是怎么了。 她好像是说,她妈妈不要她了。 外面狂风大作,到底有些冷,宁盏在梦里朝他怀里缩了缩。 他还是把她慢慢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关了灯。 刚要掩门,宁盏好像很没安全感,哼哼唧唧一句:“你别走。” 他不知道这话说的是他,还是小姑娘在梦里梦到了妈妈。 因为不放心,温霖泽还是拉过一把椅子,打算在这守夜。 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催人入眠。 宁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在梦里,好像回到五岁那年。 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她已经有了自尊心。 刚上舞蹈班不久,她很喜欢,可却被老师批评得一无是处。 懂事的她没告诉爸妈原因,只是和家里说想换个地方上课。 家里觉得麻烦,只是说如果不喜欢舞蹈,可以给她报个别的兴趣班。 她喜欢的,就一直忍着。 舞蹈老师好像还把对她的一番评价告诉了爸妈,有点劝退的意思。 那个时候,爸妈还很支持她的兴趣,无论是什么,当时也没睬那个老师。 童年里被大人这样严厉的指责,阴影一直遮到现在,对于舞蹈偶尔会很不自信。 她在那个班里也没学太久,后来她妈妈就坚持把舞蹈班停掉,其他的都可以继续。 她也不懂这是为什么。 好在她念的是贵族学校,学校里选修课有各种选择。 算算看,时间好像是温家出事那年。 她荒诞地梦到,她妈妈说她脏。 明明不是的呀。 在梦里,宁盏也在哭。 温霖泽睡得浅,听到她好像梦魇了,起身又去抚她的背,轻唤她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盏在梦里不自觉又加了一条。 温霖泽也说她脏。 在梦里也开始流泪。 越哭越伤心。 他没办法,把她摇醒。 时间是凌晨两点。 她半梦半醒地睁眼,接着酒意使劲推了他一把:“你离我远点。” 温霖泽一愣:“这是怎么了?” “讨厌你。”她没头没脑地说。 “不跟你睡觉,就这么大脾气?”他笑。 “……是我不跟你睡,”宁盏分不大清梦境和现实,她先发制人:“你脏,我也嫌你脏。” “什么?”温霖泽开了盏小灯,试图让她清醒点。 他哪里脏呢? 宁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理由来。 但她受了委屈!平白无故受了委屈!不能这么算了! “你……你给别的女生送石头。”她终于逮着一条:“那个女生还很好看!” 温霖泽:“石头?什么石头?” “我都不知道你给几个女生送过石头,你们家那么多石头,你都没给我送过石头,”宁盏越说越委屈,她恶狠狠地说:“温霖泽,你脏了。” 他这下子才知道,宁盏没睡醒和喝了酒一样可怕,一样的想象力丰富。 可他好像确实因为宁盏的事给舒梨送了石头。 送原石的时候,他委托别人办的,做得很小心,她怎么知道的? 温霖泽蹲下来,和她商量:“那石头都给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宁盏拒绝,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摸:“咦,我钥匙呢?我钥匙去哪了?” “什么钥匙?”温霖泽看了眼床头柜帮她找。 “三套别墅的钥匙!”宁盏想起温父给她的“见面礼”:“你翻翻行李箱里,看看有没有!我要退货!我要退婚!” 宁盏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温霖泽知道她没睡醒,怕她闹脾气也都依着她,弯腰在她行李箱里翻。 钥匙没找到,翻到了陈瑶送她的“锦囊。”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顺着他的视线,宁盏也看到了那条白色蕾丝丁字裤,酒意醒了大半。 看着宁盏立马不撒欢似的闹,他接着问:“特意给我准备的?” “……没有!” 他一点不气,懒洋洋地问:“那给谁准备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再睡会,我再睡会。”宁盏闻言倒下,不睬他,开始自我催眠。 “都准备好了,”温霖泽蹲在行李箱旁边喃喃自语:“倒是我不解风情了?” “……你吵到我了,我要睡觉!”她不想和他聊这个。 “那不说这个,”他走近她,不让她睡:“先别睡,说清楚。干嘛退婚呢?” -- 第162页 “……就退婚!” 温霖泽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催我和你订个婚?不然,你怎么退呢?” “……”见说不过他,宁盏死死闭上眼:“啊,我好困,不说了不说了。明天再和你算总账。” 他半晌没说话,也没理她那句算总账,突然来了句:“嗯……好像挺好看的。” 宁盏睁开眼睛:“什么好看?” 温霖泽低身凑近她:“你特意给我准备的衣服。” 宁盏又闭上眼:“……好困啊,头痛欲裂!” 而后,她很快就又没了意识。 温霖泽关床头灯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的酒瓶,他笑了下:“我当今天怎么胆子这么大,原来喝酒了。” “那先饶了你,”他帮她掖被角,低声说:“下次试试。” *** 宁盏醒来后,对头晚的事情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又觉得只是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她上手扒他的衣服。 尤其他还说了那句很致命的,他嫌她脏;顺便,他还发现了陈瑶送她的礼物。 幸亏都是在梦里! 她睁开眼的时候,温霖泽就坐在床边椅子上小憩,捉着她的手腕。 她抽出来,咕哝句:“不是嫌我脏吗?” 梦里这样说她也不行! 她朝他挥着拳,却也没想落下去。 在椅子上本来就睡不安稳,温霖泽被吵醒,对上她的眼和未落下的拳。 宁盏的手腕僵在空中,她转成活动手腕的姿势,朝他笑。 温霖泽:“下次都听你的。不陪.睡,就要打人。” “……”昨天扯他皮带的不是梦?! 那他说她脏呢,八成也不是梦? 然后,宁盏的拳头就落下了,趁他不备,朝着他胸口重重一拳。 力道十足,声音很响。 温霖泽刚还朝她笑,现在捂着胸口吃痛,他错愕:“还真打?” 小姑娘就算使出十分力,也没多痛,他还是揉了两下皱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宁盏被她砸下那声巨响惊到了,是不是下手有点狠? 她掀开被子,凑过去看:“你没事吧?” “有事,”他顺手带着把她拉到怀里:“这疼,被你砸的。” “……”确实理亏,她被气到了,那一拳用足了力气。 “你活该!”她嘴硬,声音却不大。 他单手搂过她,另一只手开始一颗颗解扣子。 “你……你干嘛!”宁盏往外缩,打算跑路。 “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了么?”他没停手:“本来是你妈妈不大喜欢我,所以就没想着碰你。但看你迫不及待,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宁盏拿手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不是因为这个!” 扣子被解开三颗,他停手,转而把她的手拿下来握住,收敛了调笑:“那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宁盏耷拉着脑袋:“我妈妈不允许我出国,不让我跳舞。” “嗯,所以打我出气?”温霖泽点头:“也行吧。那说说看她为什么不同意?” 宁盏:“她说我没什么天赋。” “这个好办,你不是拿了很多奖吗?拿给她看。” “她说舞蹈不能当饭吃。” 他笑:“那你告诉她,我家的石头都是你的,不会饿到的。” “……”埋怨他给小姑娘送石头的事情也不是做梦? “包括其他产业也是你的。” 宁盏吸了口气:“她说跳舞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迟早会品行败坏。你也这么想的吧,你昨天都骂我脏。” 温霖泽一愣:“我没说过。” “你就是说了,你就是看我喝了酒,现在在蒙我。其实我都记得!”宁盏使劲想从他怀里出来,划清立场:“我才没那么好骗!” 他揽得更近些:“我只记得,你脱我衣服是真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宁盏制止他:“你要是……你要是嫌弃我,趁早说清楚。我也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我们趁早一拍两散。” 听到这,温霖泽严肃起来:“怎么这么说话,早就说过不许提分手。” 宁盏低头。 他大概听懂了她的意思,大概宁盏在妈妈那里碰了钉子。 宁母因为他母亲的事,一直很瞧不上跳舞的人。 他认真跟她解释:“你妈妈和我妈妈确实关系很好,因此连累了你,我很抱歉。也许以前我对这个职业也有些抵触心理,但是并没有上升到人性的地步。” 他怕她心里有结,把自己剖开给她看,连带着鲜血淋漓的残忍过往:“我承认,我此前,确实从来没想过会娶一个会跳舞的女孩子。也因此,最初对你有些冷淡。我向你道歉。” 宁盏怔住,原来他此前是真的不喜欢跳舞的女生。 她大概能理解吧。 他那时还那么小,一个人目睹了疼他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的场面。 印象里,有腥红的唇和散开的发,像蛇蝎吐着芯子。 他敬重他的父亲,少时为了逃避、为了解脱,把罪推到了那个女人身上,才能短暂的获得灵魂的喘息。 也因此,对舞蹈有了抵触。 “我也因为弟弟的缘故,从来也没打算过结婚。” “我弟弟,我弟弟的女朋友你知道的。就那个业界知名的‘青花瓷’女神葛曼的女儿。”他苦笑下:“你看,缘分就是这样的,它不讲道理。” -- 第163页 后半句,他没有说完。 他觉得很对不起母亲,也算是自我惩罚,不打算结婚。 这么多年也没有交过女朋友。 不想再提这些事情,温霖泽捏捏她的手:“以前,我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大相信。但那是,认识你以前。” “现在,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不论你以后会选择做什么。这都无关于我喜欢你。你能明白吗?” 能理解他的意思。 却不能感同身受他受的罪。 他说的简简单单,却是多少苦难堆积出的。 和他的事情相比,自己的这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妈妈虽然偶尔强势、暴躁、唠叨,可说到底,是她的妈妈。 会疼她、爱她,为她做饭、洗衣,像个超人一样,无所不能的护她周全。 “关于这一点,可能你妈妈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但她把你养育这么大,了解你的品性,慢慢会接受的,你别担心。”他揉揉她的头发,把话题绕回来,给她信心。 “嗯。” 看她一脸凝重,他笑:“那下午送你回兰城,好好和妈妈当面谈谈?嗯?” “好。” 宁盏陷在他的话里出不来,乖乖地听他讲,可是神情却很严肃。 “怎么还不高兴?”温霖泽逗她:“她肯定会支持你的。就像我相信她迟早会支持我一样。看来,我们都得加把劲。” 提到这,宁盏突然想起来,温霖泽说她妈妈不喜欢他的事。 她迟疑地问:“她真的这么说了?她不喜欢你?我不信,你是不是就是为了给我树立信心故意说的。” “真看不上我,”温霖泽说得认真:“大概是觉得我配不上她的掌上明珠。”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被你们母女俩伤害完,这里好像更痛了。” “你别怕,”宁盏拍拍他肩膀:“等我回去,也会替你说好话的。” 自身难保还想着他,温霖泽叹口气:“真是折在你手里了。” 她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事情发展好奇妙。 她妈妈竟然不满意温霖泽,反倒是温父对她很好的样子。 哦,对,他父亲的事…… 宁盏挣开他,打开行李箱掏出三把钥匙。 温霖泽问:“这是什么?” “你爸爸非要塞给我的钥匙,说是见面礼……”她把钥匙放到他手上:“现在物归原主。” 温霖泽没收,反而又放回她的手心:“拿着。” 这她倒是没料到,他们父子关系这么不好,不应该让她收下的啊。 “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不是说见面礼吗,怎么能有还回来的道理?”他握了握她的手,把钥匙包在她手里:“还是说,不想做他儿媳妇?” “……可这也太多了吧。” “刚刚不是还嫌我没给你石头?”他拎了拎三把钥匙:“这个大概比我给别人那块值钱。” “……你还好意思提!”她撇嘴。 “又要打人啊,”他松开她的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打吧。” 宁盏挥起手,还没落下。 “你还真忍心。”他捂住胸口,皱眉:“疼。” 拳头到底没落下,她也说不好他现在是不是装的,毕竟自己刚刚那下确实用了全力。 她试探着强调:“这不能怪我,谁让你先欺负人,你在梦里骂我。” “这样也行?”温霖泽捉住她握拳的手,放到唇边:“那你在我的梦里亲我的事怎么算?” “……你耍流氓,”宁盏往后撤,挣扎着推开他:“你这什么梦!” “什么梦?”他伸手指了指刚刚重新放回行李箱的那件衣服:“拿过来,穿上给我看看。” “……” “难受,”他朝她笑,眼角微弯,长长的睫毛下,眼里盛着细碎的光,唇也微微勾起弧度,轻声说:“你勾引我。” 这明明是他在勾引她。 他的衣襟早就被自己解开三颗扣子,两人都聊了大半晌,他也没系。 现在就那样带着情.色的意味盯着她看。 “……”宁盏咽了口口水。 “要不然,你帮帮我?” 第74章 他鲜少这样情绪外露,而现在毫不隐晦对她的喜欢和渴望。 他伸出手试图拉住她。 帮帮他? 怎么帮? 恍然大悟。 “我不要!”宁盏猛地往后跑,离开他一米远的位置,把手死死背到身后。 温霖泽看她这样,低低地笑:“小丫头懂得还挺多。” “……” “可也不只是这一种帮法。”他倾身重新把她拉回来:“让我教教你?” “不想学,”她想跑出去。 “你这是要去哪?”他也不拦:“隔壁,我的房间?” 宁盏在门口生生停住。 是呀,这是在西市。 “你不是说,我嫌你脏?”他起身,还是拉回她,慢条斯理抚上她的耳垂,像在拆一件精美的礼物。 她的耳廓包裹着敏感的神经,被他摩挲地一阵阵麻痒。 宁盏打了个机灵,瞪他:“你还敢提!” “这不是证明给你看么?”他的手一只放到她的腰上,把她带着坐到自己的腿上。 救命。 -- 第164页 饶是做了再多的准备,她还是很怕。 宁盏死命挣扎。 他控住她的手,小声训她:“别闹。” “?”是谁在闹。 宁盏没听他的,又挣扎两下,想跑开。 “你再动,我真说不好。”连声音都低哑了几分,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她怔住,一动不敢动。 耳边只有他重重的呼吸声。 好像他真的很难受。 听说这个……忍着很辛苦。 “那个……怎么办啊?”她有点心疼,“要不……我还是……”帮帮你? 没等她说完,温霖泽松了松抱她的力度,打断:“让我抱一会。” 她对这种事,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都只是听说。她试探着问:“只抱一会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够。” “那……怎么办?” 他放开她,瞧着她皱着眉着急的模样,笑:“还得睡一会。” “……” 宁盏红了脸,这个人怎么动不动耍流氓呢。 “昨晚在这窝了一宿,没睡好。”他指指自己的心口:“醒来还被你打,我得睡一会疗伤。” 宁盏理亏。 她喝了点酒,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还打了他。 他在椅子上守了她一晚上,她还打了他。 那一拳好像还挺用力的。 那好像应该哄哄他。 宁盏扶住他的肩膀,闭上眼睛轻快地亲了他的唇一下:“还疼不疼?” 她的眼睛晶晶亮,闪着光。 温霖泽笑了下,伸手止住她试图再啄他一下的动作:“别这样。” “?”他不喜欢么? “你这样,我还得再需要冲个凉。” “……” *** 他还是放开她,洗了澡到隔壁补觉。 宁盏看他眼下都是青色,缠着他把手机关到静音。 温霖泽怕有人找,定了一小时的闹钟。 一小时,许是累极,他睡得很熟,最后还是被闹钟吵醒。 昏昏沉沉看了眼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Summer的。 他皱眉,回了通过去。 “怎么才接电话!”Summer毛毛躁躁在手机里嚎:“出事了知道吗!” “什么?”Summer岁数小,沉不住气,温霖泽也没太放在心上,仍在休憩。 “你是不是搞了个微博。”Summer问她。 “嗯,”带着些没睡醒的鼻音,他仍旧觉得累极。 “还实名认证了?”Summer的声音特别不淡定。 实名认证的事,从北市回来他就着手做。 有时候还是得跟上时代的步伐,在信息爆炸的年代,有时候这些工具可以事半功倍。 他承认:“对。” Summer:“你认证前那些删掉的微博,被人扒出来了!” 他认证前发的微博? 那应该就是北市那次,宁盏比赛的时候,他发的许许多多条支持的话;连带着转了条舒梨支持宁盏的微博。 他担心这些会给宁盏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认证前删了干净。 网友还挺厉害,这都能扒出来。 Summer继续嚷嚷:“所以,你们因为微博的事被曝光了!” 被曝光了? 他第一反应是这样会不会拖累她。 后面一想,大家总会知道的。 他们总会知道自己喜欢一个姑娘,是打算和这个姑娘结婚的。 那现在也算是个契机。 “也好,”他毫不在意地说:“那就公开。” “公开?!”Summer急了:“你确定???” “嗯,迟早要公开的。”他缓缓坐起身,打算盘算下公开后的布局。 如何才能对宁盏的影响降到最低,她还只是个学生。 Summer:“我靠,媒体曝光你和舒梨有一腿。” “……”温霖泽立马清醒了。 他急急地胡乱翻了下微博。 可不是么。 微博上挂着红得发紫的#爆#。 一溜烟全是关于他和舒梨的热搜。 #Alex、舒梨疑似热恋# 还热恋?! 因为两个人极高的知名度,和喜闻乐见的搭配,以及此前都从未传出过绯闻。 微博上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世纪狂欢。 明明是新鲜出炉的新闻,迅速发酵,到了全民催婚的地步。 甚至连路人都要写两句支持下。 看着醒目的字,他有些心梗。 这都是什么情况? 就因为他转了一条舒梨的微博?! *** 温霖泽急急去了隔壁卧室,宁盏正趴在床上玩手机。 她身上盖着薄被,拄着胳膊刷手机,露出两条小腿,一晃一晃地相互轻轻碰击,看起来悠闲愉快。 他默默观察了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不对劲。 悬着的心放下半颗。 他干巴巴起了个头:“在干什么?” “看手机啊,”她侧身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屏幕。 温霖泽:“……看什么?” 宁盏:“微博。” “……” 在成年后的几年里,很少有这么一刻,让温霖泽觉得像这刻般,让他想直接快进掉。 他拉过刚刚才睡了一夜的那把椅子,坐到宁盏旁边。 他试探地开口:“都知道了?” -- 第165页 宁盏带着笑回头,问他:“什么?” 看她并无异样,以为她并未发现。 温霖泽也缓了语气,聊天似的问她:“那都刷到什么了?” 她笑嘻嘻地答:“看了些你的个人采访。” 个人采访。 那应该还好。 宁盏:“他们问你喜欢什么水果。”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大概是黄桃? 温霖泽还没回忆出,宁盏就帮他答了:“你说是梨。” “……”在这个事件的背景下,听起来很奇怪。 宁盏:“挺好玩的,网友们都是段子手啊!他们P了好多你吃梨的图。” “……” 宁盏转头问他:“你原来最喜欢吃梨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 没等温霖泽解释,宁盏又接着说:“你知道吗?你们组的CP人称‘阿狸’夫妇,意思是法强很高。他们还说你们的孩子肯定唱跳都很……” 再听不下去,温霖泽起身坐到床上,连被子一起,将她圈住:“他们乱写的。” 宁盏:“写得挺好的。” 温霖泽:“我不喜欢她。” 宁盏:“我知道。” 温霖泽:“生气了?” “没有,真的没有,当段子看的,”她挣扎着坐起来,摆手:“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都是假的。” 温霖泽:“不吃醋吗?” 宁盏疑惑:“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吃醋。” 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舒梨要镯子的情况下送她一块石头。 “这下子我不高兴了,”他惩罚似的把她重新抱住,在她肩颈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他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跑进来,然后就看到她舒服趴在被子里傻笑,对他和其他人的绯闻丝毫不放在心上。 拿她没办法,他又轻轻咬了她肩膀一下。 “别闹,痒,”宁盏躲了下问当事人:“还有人写了你们的同人文,说你们从小就认识。真的吗?” 温霖泽笑,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下:“没有。我们两个倒是从小就认识。” “说到这个!”宁盏来了精神,她坐直:“你爸爸说你从小就喜欢我!” “我?”他笑:“我比你大那么多。我是变态吗?” “嗯!”宁盏重重点头。 “对对对,喜欢你。”他笑,抱着她又紧了几分:“喜欢你幼稚、不讲理、还给我划上一刀。” “……”宁盏挣开,又要伸手捶他。 到底力气小,温霖泽重新禁锢住她:“可还是,喜欢你。” 第75章 西市考完后,因为和妈妈闹了别扭,宁盏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学校住。 她先回宿舍整理整理思路,打算和妈妈好好沟通一次。 几天后,便到了胭脂的生日。 他们对这种事传统又低调,喜欢在家里庆祝。 温霖泽开车来接她,怕她晕车,开了半扇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胭脂家养了只狗。” 她现在不怎么怕狗了,听到这,更多的是感兴趣:“是什么品种?” 温霖泽:“金毛,叫柚子。” “金毛?”她很欣喜:“不咬人的吧?” 金毛是很温顺的大型犬,那一定很可爱。 “嗯,不咬人。”温霖泽却还记得她小时候怕狗的事情:“一会你躲在我后面就好,柚子很热情。” “好,”宁盏心虚,那会暗恋他的时候,借着怕狗的机会躲在他旁边几次。这会不敢一下子穿帮,她稍稍解释:“听说体型越大的狗,越有安全感,不会咬人的。我不怎么怕了。” 温霖泽:“不怕么?有点失落。” “干嘛失落?”她不怕狗不挺好的吗,属于长大后的一项技能进化。 “你就不会躲在我后面了。”他淡定地解释。 “……”那要不待会还是躲在他背后,给他点成就感:“那实话实说……我有点点怕的。” 他笑了下,也不知是不是看透她的心思。 宁盏非常期待柚子,妈妈不许她养宠物,她只能蹭别人家的宠物玩。 果然胭脂一开门,一个毛茸茸、皮毛油光水滑的庞然大物就朝着他们扑过来。 温霖泽早有预料,挡在她前面。 柚子疯狂摇尾巴,哼哼唧唧地撒娇,让他抱抱。 温霖泽抱了两下。 宁盏趁机摸了摸她的毛发,浓密亮泽、威风凛凛。 温霖泽放下柚子,把礼物递过去给胭脂,几句话的样子,柚子竟然在地上开始打滚。 一只庞然大狗,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呜呜咽咽”。 “柚子怎么啦?”宁盏蹲下来,大着胆子抚摸她的毛。 “她在求抱抱。”胭脂笑:“别搭理她。” “抱抱?”宁盏觉得柚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她低下身子,试探着抱了她一下。 放开后,柚子依然在地上疯狂打滚。它不肯起来,小眼神水灵灵还特别哀怨。 温霖泽无法,蹲下来,抚摸了两下。 柚子不再四脚朝天地赖在地上,蹲在地上开始起劲拱他。 他只抱了一下,柚子就老实了,任他抚摸。 宁盏惊呆了。 为什么自己抱就毫无效果。 -- 第166页 是因为不熟吗? 还是手法问题? 胭脂笑:“柚子我算是白养了,这情况我抱都没用。” “啊?!”宁盏疑惑。 “柚子是个妹妹,见到长得帅的就扑上去。连老母亲都顾不上。所以,”胭脂摇头:“我根本不喜欢他们几个来我家。” “这也……”宁盏找不到词:“太通人性了。” “来,跟我看看最近刚重装好的娱乐室,他们都在里面玩呢。”胭脂把柚子牵到一边,领他们进去。 娱乐室有个超大高清屏幕,音响在里面震天响,外面却丝毫听不到。 几个人正唱歌唱得嗨。 宁盏有点退缩,她的唱功……她有自知之明。 温霖泽紧了紧攥着她的手:“没事,我在。” 她感激抬头,却看到他在偷笑。 他一定是想起来那次韩城招呼大家去KTV的时候,她唱歌的糗事了! 可恶的是,现在也只能依靠这个家伙! “坐这边。”温霖泽牵着她走到房间一侧。 大概是为了氛围,Summer把房间调得很暗,只有屏幕打出的光。 宁盏在的这个角落,更是昏暗。 他们都是音痴,连两个人进来都不知道,一首接一首的PK。 宁盏感叹句:“没想到连黎老师唱歌都这么好听。” “练的,”他低声答。 哪有那么多的天赋,多得是勤奋的人罢了。 宁盏点头。 她信。 就凭她眼看着在场的几个人忘我境界。 他们只要一有时间都会带上耳机,每个音符好像在他们血脉中跳动。 可能空调调得过低,宁盏打了个喷嚏。 “冷吗?”温霖泽伸手把听得入神的她揽过来。 “还行。”宁盏摸了摸鼻子,她由衷感叹:“你们真是优秀又励志!” 宁盏心思还在他们的歌曲上,嘴里这么说着,眼神朝大屏幕上瞄。 她想知道他们一会要唱什么歌。 这会是刚进来的刘胭在选,她比较随意,点了下当红曲目,想在里面挑几首。 这下子,宁盏就看到大屏幕上跳跃出来的,舒梨的歌曲。 温霖泽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 他整个人一僵,而后拉过她的手,分散她的注意力:“一会打算唱什么?” “《咬痕》吧,”她回头看他,故意吓他。 《咬痕》是舒梨所在的女团近期主打歌。 “怕你唱不好,”他笑,轻轻捏她的食指,另一只手稍用力把她拽进怀里。 捏她手指的手转而上移撩开她耳际的发,露出小巧又洁白的耳垂。 被他抚过的地方发烫。 他视线也跟着上移,从手上一点点对上她的目光。 含着毫不掩饰的情意,他的眸子染了墨色。 一阵麻痒,宁盏忘却挣扎,忘却去反驳为什么她就唱不好。 “你……你干什么……”她怕别人发现,小声地提醒,拽下他的手。 他离她更近些,借势反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 他直接了当地说:“想尝尝,你耳朵的味道。” “……”至此,什么苹果和梨她全忘掉。 房间的这昏暗的无人问津的一角,他借着暮色的遮掩,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使她的耳朵离她近一些。 一副和她说悄悄话的模样,把她藏在身侧,无人能看到的角度。 竟真的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宁盏抑制不住地发出声音。 被吵闹的歌声压抑住,却钻入了身旁人的耳朵。 那一声,千娇百媚。 温霖泽低低地笑:“妹妹,你别这样。” 宁盏一下子就炸了。 她想起几天前他陪考时,说难受的模样。 这个人…… “我哪样了!”她湿漉漉的眸子指责他。 “不知道么?”他试图捞回她:“那再帮你回忆回忆?” ……回忆吗? 还是不要了,这里人这么多。 她刚刚那声完全是下意识地反应,还用尽理智停住。 宁盏猛地起身,如避蛇蝎般离开他半米远。 脸上和耳际火辣辣一片。 她跑到一旁偷偷观察其他人,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没发现他刚刚…… 宁盏心神不宁地平复呼吸。 “你这么大动静会被人发现,”温霖泽声音不小不大和她沟通。 她小声辩驳:“哪有,我悄悄坐过来的。” “可会有人问你怎么不坐在我旁边。”他不紧不慢地说。 “因为你耍流氓!”宁盏愤愤地说。 “嗯,有道理。那就这样和他们说。”他丝毫不藏笑意。 “……”她想了想,觉得好汉不出此眼前亏。认命地又重新坐了回去。 是为什么要折腾这一遭。 他捞回她偏头问:“这就生气了?” 宁盏:“你能不能……能不能收敛点!这是在外面!” 嘴上这么说,可人不受控制地毫无力气攀在他身上。 “那在家里就可以?”他抓住她的漏洞。 “你……”宁盏见说不过他,转头:“我不和你说了,我听歌!” “嗯,听歌,”他点头,坐得离她近些,又帮她拨了下头发:“陪你一起听。” -- 第167页 听个歌也不老实,他一下下捏她的手指。 把她搅得心神不宁,脑子里都是刚刚他含住她耳垂然后轻轻咬下那一瞬。 陌生的感触,像有人在她身体深处挠痒痒,她却无从止痒。 “在想什么?”他偏偏要出声问她。 “……没有。” “在想我。”他下了个结论:“我一直在。” “……” 他看她脸红成一片,趁机问了个问题:“有个朋友要开演唱会,有个架子鼓solo的节目,所以下周她想让我过去帮个忙,和你报备下。” 宁盏很快抓住重点:“男朋友女朋友?” 温霖泽:“嗯……女的。” 宁盏轻锤他一下:“你这个人太过分了。你就是故意哄我高兴,然后才说这个是不是?” “哄你高兴?”他轻轻地笑:“亲亲你你就高兴了?” “……才不高兴!”她把头撇向一边,别扭地说:“我没那么好哄的!” “嗯,那要怎么哄?你教教我。” “你得……你得……”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想要什么,胡乱看到那边的屏幕:“你得给我唱首歌。” “唱歌就行?” “嗯!”她强调:“给我唱首。” “这比亲你还简单,”他作势起身点歌:“亲你还要看着旁人。” “你等等,”宁盏也觉得这样太便宜他,她拉住他:“光这样还不够,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行,”温霖泽重新坐好:“你说吧。” “你教她的时候,不许碰她的手!”她想起来何杨教她那次,就试图上手。 “嗯,不碰。”他点头。 “不行,这对你来说太难了。”宁盏控诉他:“你教我弹个琴都要碰我的手!何况教人打鼓呢!” 他一本正经:“教别人肯定不碰。” 宁盏:“你发誓!” “好好好,我发誓,未经你的允许,绝对不碰其他人的手。” “经过我允许也不行!”宁盏打断他:“那我一定是说多了的醉话,让你去碰别人的手。” 他笑:“好,都听你的。还有条件吗?” 宁盏:“你不许送她东西,什么都不许送。就算是垃圾也不行!” “垃圾也不行?” “对,垃圾也不行,”而后宁盏皱眉看他:“你为什么要送人垃圾?” “……不送不送,什么都不送。” “你还得穿得检点点,”宁盏打量他今天的衣着。他穿了件衬衫,熨帖合身。 “你那天也得照这个标准穿衣服!”宁盏比划着:“不能露领口!胳膊也不行!” “而且,你还不许……” 宁盏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人抱住:“好好好,都听你的。” 宁盏愤愤看他:“和你在一起好麻烦!还得担心你会不会被别人拐跑。” 他轻哂:“怎么会?” 宁盏:“你看那个舒梨!不就天天通稿!” “不是不吃醋吗?”温霖泽笑:“怎么像喝酒一样有后劲,后劲还这么大?” “……我……我也没不信任你,就是觉得她通稿好烦!” 温霖泽:“嗯,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好不好?” “啊,好烦啊!你身边女生都好好看!我看了都想跟着跑!”想完舒梨还不过瘾,宁盏过电影似的想了遍正火的各大女星:“你看那个范芷、程杨……” “不给她们碰,”他轻轻簇住她,不让她再说:“不会让我家小孩吃亏的。” 第76章 “明明是你被别人碰,关我什么事?”话虽这么说,宁盏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熨帖:“我才不吃亏。” “嗯,不吃亏。”他拾起来串樱桃填到她嘴里:“那我挑个顺眼的……” 话还没说完,他“嘶”了一声。 小姑娘借着吃樱桃的姿势直接咬了上去。 “咬掉手就没烦恼了,”她露出森森的牙,人畜无害地笑“多省事,是不是?” “现在想想,幸亏你从小的爱好是舞蹈,不是跆拳道。”他甩甩被咬痛的手指:“前两天直接挥拳头,今天咬我。哦,十几年前还对我动过刀。” 宁盏:“我哪有动刀!” “嗯?留疤了,还想赖掉?”他低头捏捏她的脸:“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你也太夸张了,在眉毛里又看不出来的,”她怕他算账,梗着脖子找理由:“顶多我以后送你点祛疤的东西。” “这个怎么能够,当时留了很多血,”他严肃地说:“知道血顺着流到眼里什么感觉吗?” “……那你总不能拿我放血吧,”她向后缩:“过去这么久了,你不能这么小气的。” “道德绑架?”温霖泽浅笑一下:“那我就是很小气,放血倒是不必,其他的我想想。” 指不定想出什么罚她。 宁盏抽抽搭搭带着哭腔:“你不喜欢我了,我就轻轻划你一刀,你都要和我这么计较。你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这……这怎么了?”他有点懵,低头轻拍她肩膀。 “我也没用力,我也没想把你弄伤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就要拿我放血啊!”她埋着头身子一抖一抖。 “怎么舍得拿你放血呢?开玩笑的,”他找出纸巾递给她:“小哭包,这就哭鼻子了?” -- 第168页 宁盏接过来,擦拭两下,抽哒哒说:“那你打算怎么罚我啊?” 哄小姑娘这回事他并没有什么经验,他迟疑着和她商量,:“要不然,你再划我一刀?” “行。”她立马晴转多云,抬头笑起来。 “宁盏,你这个,不演戏屈才了。”他错愕地看着她一点事都没有。脸上压根毫无泪痕,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笑得狡黠。 甚至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开心。 是得逞的快乐。 “嗯,那我考虑下以后进娱乐圈,”宁盏点头:“我想摸程诚手很久了。” 温霖泽笑:“可以,等你进去的时候,说不定圈里就多了个没手的影帝。” 宁盏:“……” “感觉自己确实找了个小姑娘,”他揉了下她的头发:“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抓住他话里的毛病:“你嫌我小!” “是不大,”他声音愉悦地笑。 “你够了!”她听出话里的其他意思,又不客气伸出手。 温霖泽拦住她,晃了下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 温霖泽回来时完全变了脸色:“家里有事,先失陪了。” 刚刚还争着抢麦的人愣了下:“怎么了?这还没开始啊?” 只是热场子,后续活动还没开局。 “弟弟出事了。”他急匆匆拿上外套,临出门前安顿宁盏:“等晚些让黎睿送你回学校。” 宁盏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走吧。”他点头。 停车场,连连打了几次火,车子都发动不着。 宁盏发现他在抖。 她握住他在手刹上的手:“他会没事的。” 宁盏在这个时刻,非常后悔没有考驾照。 那样就可以帮帮他了,替他分担些。 他深吸口气:“他在重症监控室。” 重症监控室? 宁盏愣了下:“是怎么了?” “还不知道。”他发动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 宁盏乍看到温钦琰就那样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面罩的时候,有些难受。 他本应该是个叽叽喳喳,和她吵个不停的人。 比她更难过的,是他的亲哥哥。 温霖泽只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 “怎么回事?”他冷冷淡淡地问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姑娘。 “都怪我……”她声音压得很低,毫无情绪:“妈妈逼我和他分手,让我和不喜欢的人在一块。这件事被他知道了,他背着我一个人去找我妈看中的人。” 她扬起头:“那个人是程楠。” 程家,宁盏也听说过的。 在兰城算是背景深厚,说不得人物。 儿子很混账,是个十足地痞流氓。 她的妈妈逼她分手? 又是葛曼。 早知道…… 他神情绷直:“那他人呢?” 白阮摇头:“跑了,程楠跑了。已经报警了。” 温霖泽:“跑了?” “跑了,”白阮指着还在昏迷状态的温钦琰:“他不让你管。程楠你知道的,他不按常理出牌,故意伤害罪被关进去很多次。我会再想办法的,阿琰昏迷前让你不要冲动。” 里面有仪器不断滴滴作响。 他就站在门口,神情晦暗落寞。 宁盏很少见他这样,他向来很冷静。 她跑过去,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很冰,紧了紧她的:“我没事。” “也就温钦琰那个傻家伙会自己去找他,”他立定到白阮面前,他的声音凉薄:“接警的电话给我。” 白阮报了串数字。 “你要怎么做,”宁盏小声说:“我担心你。” 听起来,程楠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她怕他有什么意外。 他唇角带笑,却并不温暖。 “不会有事的。悬赏的话,怎么会捉不到他。” 这大概就是所谓“钞”能力。 是啊,温钦琰背后有温家。 她才意识到,他本来就不是平凡的家庭。 大概是感情上来冲昏了头,温钦琰才会如此莽撞。 宁盏攥着他的手一直没放。 这样的事,估计他心里很不好受。 没一会,温父就赶过来。 温钦琰躺在重症监控室,浑身插满管子。 机械地金属声滴滴作响。 头发花白的老父亲伸手抚上儿子的手,神情难过至极:“小琰,答应爸爸,能不能,别走在爸爸前面?” 能不能,别走在爸爸前面。 纵前半生做错事,可对子女的爱是真的。 宁盏不忍心看这一幕,回头抹了泪。 后面温父知道这件事又和葛曼有关,还是没能挺住,心脏病突发。 温霖泽在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医生拿来两张手术的“知情同意书”让他签。 温霖泽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他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这才多久,怎么事情就这样了。 两个手术大概时间都不会很短,他不肯去休息,就在医院等。 宁盏也不肯走,要留下来陪他。 家里的风波还没过去,舒梨便又给他惹了麻烦。 媒体的采访,她原原本本的讲述了原石的故事。 -- 第169页 媒体添油加醋把他誉为“最不解风情的人”。 活泼的舒梨*不大言谈的他,CP粉热情空前高涨。 他本不知道这些。 可晚上的时候,舒梨的经纪公司给他打来电话。 舒梨是女团成员,唱跳功夫并不差,BlackDay九月的演出,他们想推荐舒梨做演出嘉宾。 本就是互利共赢的事,他想都没想当着身边的小姑娘拒绝:“那不行,女朋友会不高兴。” 一句话,噎得对面的公司立马计划改变策略。 有正主的话,攀着炒作对女艺人一点好处也没。 *** 整整守了一夜,温钦琰一直没醒。 温父倒是醒过一次,可后面又病危。 公司不能没人守着,九月的演出还要继续,温霖泽分身乏术。 温父病危的事情并没能瞒很久,立马从股市上反映出。 情形不容乐观。 九月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温霖泽并没有落下,如期参加。 当然,宁盏也跟着。她最近一有空就跟着他。 乐队的几个人一致地对他家的变故避而不谈。 直到结束时,黎睿实在憋不住:“队长,需要帮忙就吱一声。” “嗯,还好。”他收着设备淡淡地答。 “你家股票都这样了,还好?!”黎睿不想看他强装没事的样子。 “你瞧,”温霖泽转头看宁盏:“好像担不起你爸爸送我的企业家称号。” 黎睿是个急脾气:“还有空谈笑!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公司是我父母一起创办的,父亲都知道把公司延续下去。我也不想他毁在我手里。”他想保住母亲的心血。 黎睿:“那排练呢,接下来的排练有空么?听说你们公司大小会不断。” “有空。”温霖泽轻描淡写地答。 韩城是知道他的。 越是淡定,韩城越是不安。 “这么大的事,你这么轻松……” 果然,温霖泽站定,垂着眸子:“这次演唱上,我打算宣布退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温霖泽:“何杨,就小不点那个师兄,我会好好教他。” 众人异口同声:“我不同意!” 连带着宁盏也愣在原地。 他原来是这样打算的。 他那么敬畏音乐、喜欢音乐的一个人,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大概是最无奈的选择吧。 “继承家产的事,”他自嘲:“不应该恭喜我?” 刘胭急了:“你混蛋!” “先走了,还有事。”温霖泽没有理会他们的抗议,转头问宁盏:“小不点,跟我走么?” *** 自然是要跟着他的,宁盏一路上都在小心观察他的神色。 他一路没有说话,直到快到学校:“到了。” 他没有留她的意思。 宁盏想让他独处会,点头下了车。 走出两步,又觉得心里一阵不安。 转回头,他黑色的车泊在夜色里,没有开走。 车窗摇下。 像是受到了感召般,她重新跑回去。 从开着的小小车窗探进小半个脑袋,轻快地亲了下。 温霖泽刚刚只是遵从自己的本能,无神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这一下,他清醒过来。 带了笑容:“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会放弃的对不对?”她问他。 事情到忠孝不能两全的一步,哪有什么办法。 他没说话。 宁盏又把脑袋从车窗伸进去,这次对着唇轻轻碰了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嗯,”他点头。 除了这个,当然他也想到了办法。 但做出这个决定他既是出于大局考虑,也是有私心。 一方面,这个状况,家里的公司确实离不了他。 另一方面,他有信心把何杨培养成一名出色的鼓手,足以替代他。乐队会像今时今日一般辉煌。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没和任何人说。 他觉得自己的身份,拖累了宁盏。 眼下宁盏虽然懂事的对舒梨的事情只字不提,可他不上网也知道,铺天盖地全是他和舒梨的绯闻。 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就连他曾经送她的石头,现在竟也被过度解读为定情信物。 谁家的定情信物是块难以搬运的石头? 就算他再怎么小心,也无法避免这样的事情缠上自己。 就算没有了舒梨,也会有下一个。 乐队少了他,仍会有很优秀的鼓手。 可宁盏,只有他一个。 他不想,她受委屈。 *** “我不走了,我陪你想办法。”宁盏拉开副驾驶的门,重新坐下。 他当然想让她陪,发动车子。 车子重新驶回彦湾。 刚停稳,他就看见,乐队的几个人都在等他。 唯独Summer不在。 “白天的事,对不起,”韩城起了头:“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这次排练,我们会全力以赴。” 温霖泽情绪并没有好,只是说:“谢谢。” 刘胭:“来都来了,我们一起喝点?” 所谓的聚会,当然是忆青春。 几个人喝了好多瓶,从年少的青春张扬一直追忆到现在。 -- 第170页 那个时候,他们还有热血、还有不服输的劲头。 还记得乐队刚刚成立的时候,大家都在磨合期。 风格不定、互相之间也不够默契熟悉。 可仅凭着一腔热爱,不断坚持,迈出坚实的一步步。 第一场演出、第一首单曲、第一场演唱会。 终于熬到现在,一切都有,声名鼎盛。 可是,这个时代终要落幕了。 少了任何一个,都不是原来的队伍。 少了任何一个,都要告别青春。 韩城禁不住眼眶都红了。 他忘不了一路走来的汗与泪。 他们能聚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但这一次,真的是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 温霖泽四周看了眼,转头问刘胭:“Summer怎么没来,身体又不舒服吗?” 胭脂苦笑:“你自己打电话给他。” 温霖泽依言拨了电话过去,Summer情绪十分不稳。 他不肯他走。 温霖泽和胭脂是一路带着他成长起来的。 他当然不舍得。 “乐队少了我,会有更好、更优秀的鼓手补位,”温霖泽尽量劝慰他:“你们以后也会配合得很默契。” Summer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我不管,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他们和你怎么能一样!” 温霖泽被他带得也带了些鼻音:“何杨你也见过的,他现在好相处很多。你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Summer:“我不听你说这些,你别离开好不好?” 温霖泽:“对不起……” Summer彻底崩溃:“我要是让你走得了,我跟你姓!” 而后,他重重把电话挂掉。 ***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一群人才散去。 宁盏被不允许喝酒,是最清醒的一个。 温霖泽仰在沙发上,看着狼藉一片的杯盏,有点繁华过后的落寞。 过几天,那个舞台便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也将会没什么机会去触碰他心爱的鼓架。 他就在那,长长的舒了口气。 宁盏坐在地毯上,抱着抱枕靠在他旁边,沉默不说话。 他的发梢凌乱、连带着眸子也有层水汽。 一下下,喝尽瓶子里的酒。 “别再喝了,”宁盏出声劝他。 他回过头,眼神带着些迷离看她,晃了晃瓶子:“喝不醉的。” 就……很心疼。 她想起他说过喜欢亲她的话。 他说过她的亲吻就是来治愈他的话。 宁盏扶着他的膝盖起身,改坐到沙发上,伸手圈住他的腰:“送你一个抱抱,明天都会好。” 他下巴摩挲两下她的头发。 宁盏从他下巴下钻出来,试探着轻轻地碰了下他的嘴唇。 而后,第一次、大胆地亲上去。 他本散漫的眸子像是有了焦距,看了眼面前的人。 被动地、由着她笨拙地胡闹。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住,一席月色偷偷地漫进来。 初秋的微风吹动着不远处绿植的叶子。 房间里安安静静、整整齐齐。 可在客厅中央散落一地的瓶子里,他们坐在其中。 这种事,她没什么研究,只是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去勾他的上颚。 可笨拙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像这样,”他的声音低哑,终于变成主动,紧紧地箍住她的腰。 却不受抑制地想将她揉进骨血里。 等她喘息不得,才被放开。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和她鼻尖对鼻尖:“我想拿一切去换,他们的平安。” 而后,放开她,低下头喃喃:“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她是出去散心的时候,出了意外,被地震掩埋。”他长长吸了口气:“她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条信息。” 妈妈实在撑不住了,我永远爱我的两个宝贝。 “不会有事的,”她抱住他,学着他一下下轻拍他的背:“他们都不会有事的。你还有我的。我会一直在。” “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揉着她的发:“我真的很喜欢你。” 表白有些突然,宁盏没回过神,但也小声给他回应:“我也很喜欢你的。” “你今天有点主动,”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一点点酒气萦绕在她周围:“我喝了很多酒。” “什么?”他身上太烫,宁盏躲了躲。 “看着我,”他轻轻吻了下她的手尖:“别跑。” 宁盏被这话语蛊惑,真的抬起头看他。 看他因为酒意含着雾气多情的眸子、殷红的唇和直挺的鼻尖。 还在安抚,她就感觉到背后有滚烫的手抚上来。 轻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他。 而后,他的舌就那样带着攻击性侵略进来。 攻城略地,将她意识扫荡全无。 他一点点深入,将她慢慢放倒在沙发。 身上是灼人又滚烫的温度。 让她想起,烟花炸开那瞬,她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身体和灵魂在这一刻都属于他。 这个吻比从前的哪一个都要深入和缠绵。 室内的温度一点点攀升,她紧张地捉住他的衣角。 有点喘不过来气。 又溢出声。 -- 第171页 温霖泽稍稍放开她,眼里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你瞧,你又勾引我。” “……呜……” 他又重新吻下来。 食指轻轻勾开背后的拉链,“嘶拉”地声音在夜幕里分外瞩目。 他的手似带了电,激得她一阵战栗。 手指经过耳畔的时候,宁盏一个机灵,下意识惊呼出声:“别。” 理智好像暂时回来。 温霖泽放开她,在沙发边调整着呼吸,带着压抑和克制。 闷闷地声音传来:“还是舍不得。” 凉风吹来,激得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阵战栗。 她看着他因为压抑而滚动的喉结,以及额前凌乱的发。 他就在那尽力调整自己。 不用舍不得。 她也喜欢他的。 她重新坐回他身边,小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嗯?”他已经恢复了些往日温和神情,笑着看她:“怎么?” 宁盏的声音颤得找不到调:“这次,我想趁你之危。” 是那次她低落时,失态地想证明自己活着的办法。 是那次他低哑又珍惜她的那句:“不能趁你之危。” 是他那句:“我真的喜欢你。” 她好像获得了莫大的勇气。 “想趁你之危。” 是就餐前的宣言,她说完了这句话。 而后是片刻的沉默。 他在原地压抑了会,理智却全都不受控制。 只是想着,要她、要她、要她。 随即,吻又重新袭来,带着情动的意味,毫无克制。 她只觉得这刻她软成一汪水,任他摆布。 可他偏左右逗弄,把她撩拨得无法,陌生的感觉一下下击溃着她的理智。 浑身滚烫一片,却又难耐地想靠近他。 她伸腿挣扎下,酒瓶子倒在地上。 “砰”地发出脆响。 没人去管。 她仍被他牵得丢了魂,心头痒得不知道该如何解脱。 “想要吗?”他放开她,坏心眼地问。 “……呜……”她羞馁地不想回话。 可泛红的肌肤却替她做了答。 温霖泽笑了下,起身打横把她抱走,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散开她的发。 像上好的绸缎,将她包裹起来。 有拉开抽屉的声响。 宁盏睁眼去看,意识到他去拿了什么,一时语塞:“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上次,你勾引我之后。”他俯下身,没再给她问话的机会,而是牵着她的手去捉他的纽扣:“不是说,要趁我之危吗?” 似是被她看过多次的身体蛊惑。 她被他牵着走。 真的就扯了他的领带,一颗颗解他的纽扣。 却又在皮带处受了阻,他终是不耐烦扯下,将她抱在怀里。 看着眼下的人,羞馁、脸红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可能会有些疼,”他帮她理了下遮住眼睛的发:“忍一忍。” 不是有些疼,是非常痛。 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呼痛,手也成功在他背脊和肩膀抓了两下,留下印记。 待到适应的时候,又强迫自己不发出呜咽的声音。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隔音很好,别忍着。” 她再忍不住,一遍遍唤他的名。 理智在这一刻全线崩溃。 只想着,她是他的。 从此刻起,全属于他。 看到她情动的眼眸和因他而泛红的肌肤,想把她侵吞、把她撕裂、把她全部占有。 他要她看着他,将她压向自己。 她呜呜咽咽地嚷,能辨别出来的声音只有他的名。 不知过了多久,在十指相扣的时刻。 他第一次郑重地说:“我爱你。” 这一句,是再抑制不住的情意。 这一刻,她禁不住哭出声。 第77章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宁盏睁开眼,浑身的酸痛诉说着昨晚的荒唐。 她躲在白色被褥里悄悄向外张望,身侧已经没有人。 摸一摸,是凉的。 大概起来很久。 昨晚,昨晚她好像…… 事情的发展像脱缰的马。 她一开始只是来安慰他的,然后把自己搭进去。 还主动和他说:“我想趁你之危。” 这她说的是人话吗?! 是一个二十岁小姑娘该说的话吗! 是一个像她一样矜持的小姑娘应该说的话吗! 虽然说……极偶尔……被某人勾搭的有一点点不矜持…… 可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盏拍拍脸,深呼吸几下,告诫自己要冷静、淡定。 二十岁,已经是大姑娘了! ……呜,一夜之间,好像连姑娘都算不上了。 看着天色已日上三竿,打算起床,她掀开被子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就没眼接着看下去。 这是吸血鬼投胎! 她到处翻,也没找到昨天那身衣服。 反倒床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大概是给她准备的,她给自己套上。 有点不不好意思,有点难为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出门去面对他。 -- 第172页 她打算贴在门上听一听外面的动静,要不要偷偷地溜出去,一路小跑溜回学校。 耳朵刚附上去,门就被打开。 她被阻力推得倒退两步,差点没站稳。 “做什么藏在门后面?”温霖泽伸手扶住她。 下意识想起昨晚他捉住她的时候,宁盏把手缩回来:“没藏着,打算出去的。” “出去,”他顿了顿,指指自己:“找我?” “不找你,你烦得很。”她挪回床边,走一步都扯得疼,强行替自己挽尊:“昨晚那个,昨晚那个是我孪生姐姐,不是我。” “哪个,”他倚在门边,懒懒地笑:“哭着喊我哥哥那个?” 这个人! 这个人!! 这个人!!! “……爱哪个哪个!”她咬牙切齿回他,要不是实在没什么力气,她想挥个拳头。 他越发眉眼含笑,一副信了她荒唐言语的样子,佯装不解地问她:“昨晚那个,真是你姐姐?” 宁盏使劲点头。 “嗯,那就是大不点,”温霖泽点头,逗她:“麻烦你今晚再邀请她来下。” “……” “顺便,你也来。”他补了句。 “……”窒息,宁盏鼓着眼睛瞪他:“你想干嘛!” “没办法,”他走近两步,低头和她平视,刮了下她的鼻子:“谁让我白天、晚上的两个姑娘都喜欢。” “……” 谁知道整整齐齐的衬衫下藏着的心……竟然长成这样。 像是被开启了机关,整个人也变得有了几分轻佻的样子。 一早上就没和她说过人话。 离得太近,有些被灼到。 宁盏起身朝旁边挪了两步,却带得倒吸凉气。 温霖泽看她走路都不利落,斯斯文文地诚恳道歉:“对不住,昨晚没控制……” “啊啊啊啊啊……你够了,不要提了啊!”她还是没忍住,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胭脂姐姐说得没错。 这家伙就是精力旺盛的主。 她本下腰一字马不在话下,可昨天就一晚引以为傲的腰都要被他掰折了。 “还疼的话,我去买点药?”他敛去调笑,扯下她的手商量。 “……不用,”这自己又不大好上,她哪里好意思上药。 宁盏急急摆手推脱,可连拒绝地声音都是哑的。 “你这后遗症这么多?”听着她粗噶的声音,温霖泽笑她:“身体素质有待提升。” “……你闭嘴!”她虚虚给了他一下,算是威胁。 “嗯嗯,我不说我不说,”温霖泽攥住她的手:“怎么最近总打人呢?后面,跟我一起去锻炼?” “……”明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听起来总是怪怪的:“我体力很好的!你体力才不行!” “最近怎么脾气不小,不但打人还颠倒黑白呢?”他换了个话题:“衣服合身吗?” “……”由内到外的合适,宁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你又偷看我尺码!” “没事,不丢人。”他笑:“小是小了点,有男朋友的话,还有救。” “……”警察蜀黍,快把他抓走! *** 在去西市演出前,温霖泽最后去了趟医院,宁盏陪着一起去的。 他先去看了温钦琰。 弟弟躺在病床上,并没有醒。 白阮就在医院一直一直守着他。 他没待太久,只是让他如果有良心的话,快点醒来。 如果他肯醒来,他选择接受白阮,完完全全,像家人一样的对待。 顺便,也告诉了弟弟他有了女朋友的事,就是小时候隔壁那个小哭包。 温钦琰小时候经常捉弄的那个。 而后,他去了父亲的病房。 此前,他恨他的父亲。 他从外婆家知道,他的母亲家境殷实,智慧、温柔又善良。自小便喜欢音乐,展现不凡的音乐才能。 最初的梦想是做个钢琴家,可后来遇到了父亲。 跟着这个一穷二白的男人,慢慢地梦想变成了让他开心。 跟着他创业,打造商业帝国。 家业最盛时隐退,开始在家相夫教子。 本是个多完美的家庭。 父慈子孝,琴瑟和鸣。 可父亲偏偏不知足,非要去闹这么一出。 母亲的一片真心被□□和糟践。 他甚至在母亲离世后荒唐又无望地想过,如果他也出了意外就好了。 可后半生,温父也算是在后悔中过了一辈子。 看着他躺在那一句话都说不出,鬓角因为操持家庭、维系和母亲一起打下基业而变白,连皮肤也渐渐生出老年斑,他有点心疼。 他老了。 那个愧对妻子、背叛家庭的人老了。 那个曾经雷厉风行、给他撑起一片天的父亲老了。 在那个,他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事之后,温父一直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 他一直知道的。 却熟视无睹。 他拒绝父亲的忏悔和醒悟。 在父亲躺在那、可能生命堪忧的时刻。 他开始后悔。 无论原不原谅他,父亲已经在用后半生赎罪。 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 他埋着头,静静坐在病床旁。 -- 第173页 宁盏将手扶在他的肩上。 “我后悔了,”他说:“我应该对他好一点。” 宁盏鼻子酸涩。 他这样的人啊,包容了所有人的罪与恶,却唯独不考虑自己。 他照顾身边所有珍惜的人的感受,永远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个。 那天在他家留宿后,她问了他,是不是他一定要退出乐队,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大概是心情好,他说,办法有的。 那就是,乐队无限期停滞。停止期销声匿迹,无法接任何演出、也无法去写任何新歌。 如果快的话,期限是半年。 慢的话,未知。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 她问他,那为什么不停滞一段时间呢。 他说,乐队并不是没有他就走不下去,没必要为了他什么都不做。 而且乐坛更新换代很快,等他回来,说不定就没有那些听众了。 所以,他对他的队员提都没提,这个需要别人为他牺牲的方案。 “温霖泽,”她郑重地喊他。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操心,”她从背后圈住他的脖颈:“我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 既然他愿意保护他们。 那她来守护他。 *** 终是到了曲终人散的那天。 几万人的大舞台,观众们都早早入了场。 甚至在场外,聚集着无数未能买到票的乐迷。 灯牌闪亮,耀得舞台星光闪亮。 是无垠的灯海,座无虚席。 温霖泽心事重重进了后台化妆间。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演出了。 这天之后,他将永远离开他最爱的音乐。 终究还是走上那条,别人早为他规划好的道路上。 那条从几年前就开始抗拒的道路。 一直试图摆脱的道路。 终于还是走入困局。 化妆室,几个人早早就到。 Summer看到他招呼都没打,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一个摆件,看来还在生他的气。 他都能理解。 坐在椅子上,疲惫不堪,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而后,翻出微博,发了认证后的第一条消息,算是让一直尊重和热爱他的作品的人有个心理准备。 算是暗示,意思呼之欲出。 “感谢所有。今晚,有事情宣布。” 化妆师替他做着发型,忽而看到他肩颈上的抓痕。 “这……要遮遮吗?” 透过化妆镜,温霖泽看到自己肩颈上有几道划痕,已经结了痂,却仍然醒目:“嗯。” 胭脂闻声凑热闹看了眼,一眼望去就知道是谁的抓痕,她明知故问:“哪来的?” 温霖泽:“家里的猫抓的。” 刘胭笑:“哈哈哈哈,那刚养不久吧?性子挺野。” 温霖泽心情很不好,没有搭腔,由着化妆师摆弄。 他给宁盏发了定位,让她中场后来找他。 下半场他就会宣布自己退出的事情。 在那之前,他想看看她。 *** 演出还没开始,外面已经开始齐声唤他们的名。 伴着阵阵尖叫声, 星光璀璨,会场亮如白昼。 升降台起。 先起的是骤密的鼓点。 急促热烈地像他为这个舞台挥洒过的青春。 灯光随着节拍闪耀、四射。 舞台前一遍遍蹦射耀眼烟花,激起几米的光浪。 带了十足的感情以及对这个舞台的热忱和留恋,现场燃爆。 开篇场下就是震耳欲聋地欢呼声,一浪又一浪。 竟真的是金色的灯光。 她提过希望的开场灯光颜色。 怀揣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甜蜜,她跟着旁人一起呐喊,为她的爱人。 起伏又澎湃的节奏,是他为音乐抛洒的热血。 她知道,他敲击的是满腔热爱。 只第一首,陈瑶就哑了嗓子,哭出声。 宁盏看着他在台上发光。 此刻,他就是音乐的帝王。 多美好啊! 多希望,他可以,为了自己不要放弃。 演唱会的主题是:地狱与天堂。 今晚便是他的地狱与天堂。 陈瑶凑过来和她聊天:“这现场要炸了。我也要炸了。” 宁盏点头:“是啊,这场演出,你一定要好好看。”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了。 “当然了!毕竟我是带任务来的,Summer给安排的光荣任务!”陈瑶凑到她耳边:“听说了吗?这场演出本来舒梨要来的,当场被Alex拒绝了。那他俩到底有没有一腿啊?好迷。” 宁盏被舒梨的事吸引去,没去关注前半句。 “……没有吧。”他跟她才有一腿。 “我看也是,”陈瑶点头:“Alex一看就是情场老手,这叫欲擒故纵。你看那个采访,他送石头那个事,你知道的吧?” 宁盏:“……知道的。” 陈瑶:“越是对外树立那种毫无情趣、直男形象的,一般都是老手。” 宁盏:“他是挺会撩的。” “这你也能看出来?”陈瑶瞄她一眼:“啧啧啧,谈对象了就是不一样。连男人都会看了。” ……那是挺能看出来的。 陈瑶:“我劝你个有妇之夫小心点,回头再因为你这个偶像的事吃醋吵架就不好了。” -- 第174页 宁盏肯定地说:“不会的,他不会的。” 陈瑶感叹:“唉,找老男人就是好。会疼人,不爱吃飞醋。” 飞醋,其实也很爱吃。 但也许没到我醋我自己的地步吧? “哇!!!!”四周人一片惊呼。 宁盏回神,朝舞台看去。 台上五个是飞扬的少年。 是音乐帝国里的主宰。 操控着全场的情绪与喜乐。 舞台烟腾起,灯光来来回回地闪烁。 在极快的节奏里,他们忘却俗世的忧愁、迷失自己。 狂欢、暴躁与歇斯底里,像最后的疯狂。 是不落的音乐。 是不歇的呼号。 这场演出场内场外都引来惊涛骇浪。 在网上炒起很高的热度。 毫无意外的,冲上热搜第一名。 在场的、场外的都为他们痴狂与沉醉。 越是鼎盛,离开时越是落寞。 *** 一个小高潮结束,中场休息。 宁盏按照约定去了后台。 外面是鼎沸人声,越往后台深处走,越是寂静。 化妆间灯未开,依稀能辨认出他的人影。 宁盏一点点小心走过去,尽量不触碰周边的瓶瓶罐罐。 窸窸窣窣地声音在房间的尽头:“你来了。” 他慢慢走过去,也没多说话,只是把她搂在怀里、揉进骨血里。 一会,他就要说出最难说出的话。 面对着,几万个欣赏他的人、热爱他作品的人。 离开这个,他寄托着无数热爱的地方。 宁盏回手揽住他,埋在胸口深深吸了口气,是属于他的清清冷冷的气息。 “对不起。”她说:“我骗了你。” “什么?” “那个,让乐队暂停的方案,我和他们说了。”宁盏仰起头,对上他的双眼:“我问他们,如果等你一段时间可不可以。他们都答应了。” 他们自然会答应。 这是温霖泽意料中的答案。 也是他没有提出的原因。 他不想拖累队友。 明明是换一个人一样可以完成的事业。 “能不能,”她拽着他的衣角:“你能不能为了自己,自私一次,坚持一下?” 他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不只是因为这个,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他没告诉她,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陷入无边无际的绯闻中,让她不安。 “我是你的事业粉啊,”她紧紧捉住他的衣角:“为了我,为了像我一样的千千万万粉丝,你能不能答应啊!” 他半晌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地漫长时间让宁盏觉得难熬,一颗心也坠下去,连带着希望也渐渐消散。 在这种情绪快要攀岩至顶的时候,他突然问了句:“舒梨的事你会在意吗?” “老实说,不在意的,”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这个,声音闷闷地答:“之前都是骗你的。我当然相信你,又不是小孩子。” 温霖泽没再说话,只是揽着她。 片刻后。 “时间到了,”他松开她,理了下她的发丝:“我要上台了。” 他只给她一个背影,有些萧瑟。 像英雄的谢幕。 宁盏在黑夜里,他看不见的地方,流了眼泪。 *** 按照预先说好的过程,Summer会主持下全局,然后话筒递给他宣布。 此刻,Summer已经站在舞台中央。 他低着头,僵硬地执行着预定的流程:“乐队成立到今年,已经有十多年的光景。我是入队最晚的一个。有一个人,一直扶持、鼓励和支持着我走到今天。一会,他有话要和大家说。” 然后,Summer抬起头,孤注一掷般冲着台下:“但现在,是我和你们约定好的节目。感谢十几年来,他如一日的付出。” 他坚定地说出后半句:“未来,还请他多多指教!” 猛地,地上激起一阵金色烟花。 而后,舞台大屏幕上,滚动着从创立前到现在的影像。 一帧帧、一幕幕都凝结着他们的回忆和汗水。 剪辑用了十足的心意。 从第一次演出、第一支EP、第一个奖项,到团建的笑容、生日的蛋糕。 连从未参与其中的宁盏都已经动容。 她朝台上看去,温霖泽也注视着大屏幕。 耳边,响起了七万人大合唱。 声音整齐划一、热烈又饱含感情。 连带着灯带都向着一个方向摇摆。 一首歌,唱得在场所有人泪流满面。 是Alex写给母亲的歌曲。 在乐队成立前的歌曲。 是饱含不灭梦想的歌曲。 宁盏记得,温霖泽说过,他坚持音乐、和坚持公司一样,都是母亲未完成的梦想。 他怕是,走不了了。 歌曲结束,队长拿过话筒,却迟迟没有说话。 场下齐声唤他的名。 一声又一声,一浪又一浪。 带着喑哑的声,他还是拿起话筒说了话:“首先,很感谢,大家今天送我的礼物。我永远不会忘记。” 场下安静。 Summer紧张地攥着话筒,像个孩子一样,在舞台上呆呆地等着他说下去。 “之前说过,今天有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 第175页 他沉默一会:“想了下,还是打算和大家说。” 到这,Summer当场摔了话筒,离开舞台。 “咚——嗡”话筒落地发出刺耳的杂音,震的人耳膜发痛。 韩城去拦,台上混乱。 下面的观众声音嘈杂,议论纷纷。 终于要到这一刻了吗,宁盏的心随着坠地的话筒也落到谷底。 还是要结束了啊。 温霖泽抬起头,还是说了下去:“最近,非常抱歉,因为我的私生活占用过多公众资源。在这想和大家说明一下。” “我喜欢一个姑娘,看到她的每天都有创作的欲望。” “网上消息为不实传闻,”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又镇定:“我目前确实有女朋友,是圈外人,追的过程很辛苦。希望大家能够给与我们一定空间。” 他的视线在台下的一个方向定格,:“最近有结婚打算,她还没有答应,请大家不要给我增加难度。” 他深深鞠了一躬,为队友、为粉丝、为这个舞台。 宁盏懵了,这个走向有点迷。 全场炸了,疯狂尖叫声此起彼伏。 此前毫无绯闻的人,一搞就是大的。 之前舒梨的事闹得有多热烈,现在就比当时有更高的反弹。 实在是,意料之外。 竟然真的炸出一个圈外女友。 以至于他的后半句基本没人往心里去。 “另外,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乐队近半年活动取消。”他向台下鞠躬:“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场面骚动。 尖叫声整整持续了几分钟。 因为他前面的重磅炸弹。 这也太直接了。 就这样,在座无虚席的演唱会上,在七万现场观众前,承认自己已经有女朋友。 说自己追求不易。 说有结婚打算。 这个荣誉加身的人,在此刻尽诉着对伴侣的忠诚。 宁盏的心满满当当,全是台上的闪耀的他。 那个当着万千观众,主动承认她的存在的他。 那个珍视她胜过自己的他。 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她抹了抹眼泪。 陈瑶在旁边疯狂尖叫,还爆了粗:“我艹,他女朋友什么神仙,拯救了宇宙吗?!” “我艹,太Man了吧!” “啊啊啊啊啊!我好爱!我被圈粉了!!!!” “爆灯!爆灯!!!” “我爱他们万万年!!!!” 宁盏碰了碰陈瑶,示意她冷静:“他们说半年内活动都取消哎。” 陈瑶:“我艹,不就半年吗!再说一遍,爱他们万万年!!!” 第78章 演唱会的后半场,明显能感受到Summer的情绪高涨起来,动不动就给自己加段词,还不时飙个高音。 连带着,场上的观众都被点燃。 全场土拨鼠般的尖叫。 应该说是——丧尸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太燃了!!!!!”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 陈瑶也跟着凑热闹:“啊啊啊啊!真是太值回票价了!” 宁盏提醒她:这票你没花钱! 陈瑶:…… 话虽这么说,她也陷在巨大喜悦中。 她当然希望他能继续自己的梦想,哪怕只是短暂停泊。 更为他坚定地选择了自己,在万千人面前承认对她的心意,强势地拒绝外面所有的诱惑。 陈瑶听得一本满足。 Summer交待给他们的任务粉丝们交了满分答卷。 大概这次演唱会后要休息半年的缘故,这场演出在观众一次次安可声中返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演出近12点演出才结束。 算是BlackDay乐队的一次史上之最。 也是宁盏心里最难忘的一次演出,甚至比自己的历场演出都要难忘。 演出高潮迭起,到了结束时分都恋恋不舍。 台上的舞台灯熄灭很久,观众们才陆陆续续抽离。 宁盏忽然想起来,她外面还有人接,拉着陈瑶就匆匆向外跑。 陈瑶见到温霖泽中规中矩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进了后排。 宁盏心里藏着事,又不好太表现出来,激动地满脸红扑扑,一直在那傻笑。 温霖泽一向不大喜形于色,就听着两个小姑娘在后车座起劲地聊。 陈瑶显然是被今天的演出带得有点上头,到了车上还在讨论不休,情绪高涨。 “我靠,好想知道Alex的女朋友是谁啊!那得多美的人物,能迷得他这样的人七荤八素的。” 宁盏疯狂点头:“嗯嗯,超级美的,人也超好。” “啊!!!!我猜也超美!我靠,今晚赶上现场直播了!!!!” “舒梨那边估计再也不敢通稿了,我就觉得她那个好奇怪。你看我第六感多准!” “啊啊啊啊啊!实在是!!!好羡慕他女朋友啊!!!!” “我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瑶一个人吧嗒吧嗒说个没完。 宁盏坐不住,碰碰她衣角:“瑶瑶,我要是说,我要是说,他女朋友是我你信吗?” “……”陈瑶小心翼翼看了前排司机一眼,而后凑到她耳边:“激男朋友吃醋不是这样子的,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气他太夸张了。” -- 第176页 “……” 陈瑶清了清嗓子,打算让温霖泽忘却刚刚宁盏说的话,她想帮舍友圆场:“暖宝,要不要打个赌?” 宁盏:“赌什么啊?” 陈瑶:“我们赌Alex什么时候宣布婚期!他这么敢,估计已经很有底了。我赌今年!” 宁盏挠了挠脸颊,十分尴尬地瞄了主驾驶座的人,那人正好也在从后视镜看她:“那可能还得至少四五年吧,听说他女朋友还是个学生,还打算读研究生的……” 前面的人轻咳了声。 陈瑶见状,十分上道地戳了戳宁盏:“暖宝你也得抓紧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芹芹可是说大学毕业就领证的。” 宁盏拽了拽陈瑶,低声说:“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站你俩啊!”陈瑶小声回:“而且你男朋友还给我搞到了票。票那么难弄,今天这么精彩的演出。我不帮他说句话,我良心过不去!” 宁盏:“……” 陈瑶:“他还帮我搞来Summer的签名!” 宁盏:“我也能给你搞,要多少有多少!” 陈瑶睨她:“呦,出息了啊?反正挺谢谢你男朋友的。” 温霖泽的手机铃响起,她知道他最近很忙,识趣地不再发出声音。 “小琰醒了,”他说。 宁盏听出他声音里的颤音。 宁盏拍了下陈瑶:“瑶瑶,现在,你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快下车,我们要连夜回兰城。” 陈瑶一脸问号:?什么? 宁盏:我帮你打到车再走,这么晚你就别跟着回兰城折腾了。你到了酒店给我打电话。 说着她就伸手示意温霖泽停车。 温霖泽不放心陈瑶一个人,找了韩城帮忙安顿,接着便一脚油门直接回了兰城。 到了医院。 到底是年轻人,温钦琰各项指标还可以,虽然身体仍旧虚弱。 大概因为鬼门关走了一遭,温钦琰已经看淡了许多事,连带着对哥哥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他睁眼看到哥哥和宁盏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闭了闭眼。 而后,重新开始一遍睁眼的过程。 他再次绝望闭上眼睛,虚弱地说:“我他妈以为昏迷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到你俩在一起了。结果醒来竟然是真的。” 温霖泽:“看来恢复不错,都会骂人了。” 温钦琰睁开眼,指着站在温霖泽旁边的宁盏说:“我靠,哥你不能这么虐待我吧?我这才刚醒来。这小鬼比我还小!” 宁盏跟他斗嘴已久,现下可算能扳回一局,她得意洋洋地说:“那以后也得喊嫂子。” “你!”温钦琰挣扎了下起不来,只能拿手指着她:“哥,退货!她欺负我!” 温霖泽看他精神不错,心已经放下大半。他半弯下腰帮温钦琰把快被甩掉的医疗器械的线放好:“别乱动。” 而后,温钦琰就见鬼一样地发现哥哥脖子与身前暧昧的抓痕。 因为演出时流了许多汗,遮盖痕迹的膏体早就褪去,痕迹红的显眼。 他看了眼宁盏的指甲:“完了完了,我醒晚了。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宁盏凑热闹走近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温钦琰指着温霖泽胳膊说:“哥,你守宫砂没了!” 饶是宁盏已经很熟悉温钦琰的脑回路,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也噎住。 温钦琰怎么知道的? 真……真有守宫砂啊?! 温霖泽没理他,看了眼仪器:“刚醒来话就这么多,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因为病人身边最好留人的缘故,宁盏就很不情愿地和温钦琰独处。 温钦琰很懊恼:“我刚刚已经听阮阮讲了他抓程楠的事。你说我怎么没想到抓点他的小辫子,还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宁盏想都没想:“因为你笨呗!” 温钦琰是真的处在后怕中,他小声嘟囔:“我要是没了事小,阮阮可怎么办?” 宁盏:“酸死我了。” 温钦琰得意洋洋:“我们家祖传情圣!” “厚脸皮。” “真的,你看我爸也情圣,”温钦琰颇感慨地说:“我妈没了,他一直没有再娶。” 宁盏忽然觉得他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活着也挺快乐,识趣地把话题转开:“你这样,不止白阮,你家人都得急死。” 说到这,温钦琰四处张望:“我爸呢?怎么没来看我?” 宁盏纠结下,他才刚醒,还是不知道爸爸因为他病了的事比较好:“在公司忙呢,晚些过来。” “哦。” - 室外,温霖泽去找医生,发现白阮已经在医生值班室了,她拿着个本子一字一句地记医生的叮嘱。 温霖泽也没进去,站在门口看着医生下医嘱。 因为温钦琰在这家医院就职的缘故,医生是认识他的。 医生下完医嘱,看到他站在门口,打了招呼,顺便指着白阮:“这个……是你弟妹?” 温霖泽抬起的视线恰和白阮的在空中相遇,他低下头,头一次承认:“嗯。” “小姑娘不眠不休地守着,”医生推了推眼睛:“这小子好福气。好事快近了吧?” 他淡淡地回:“这得看弟妹的意思。” 听到这话,白阮像被刺到,猛地看向他。 -- 第177页 她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医生拍拍温霖泽的肩膀:“那得让小琰好好表现。我先去转病房,具体情况你问这个小姑娘就行,我都和她讲过了。” 温霖泽:“谢谢陈医生。” “跟我客气什么。” 医生走后,白阮站在原地很尴尬。 她已经知道自己母亲做过的事,觉得没脸和温钦琰在一起,也因这个不辞而别。 可温钦琰这次病危,她不想再走了。 她喜欢他的,不想要生离死别。 眼下就是愧疚,对温霖泽的愧疚,对温家的愧疚。 刚要张口,温霖泽就朝外走,似是不想多说:“别和我说对不起,以后好好待我弟弟。” 白阮犹豫了下:“那我母亲的事?” 温霖泽仍没有回头:“我不告诉小琰是我的事。你告不告诉他是你的事。” 白阮点头。 “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母亲做过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他转过身:“但是一码归一码,小琰这次遇险要是查出来和你母亲有关系,我建议你早点劝她自首。要是被我查出来,绝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她。” 他深吸一口气:“家人是底线。” “我母亲……”白阮嗫喏,可后面那句“不会这么做的”,她没能说出口。 活这么大,她才发现原来她对母亲并不了解。 两个人一起从医生值班室回到病房。 温家上一辈是不是情圣不知道,这一辈肯定是。 温霖泽在病房待了没多久,就感受到弟弟强烈的排斥。 他见弟弟没事,识趣地带了宁盏回家。 弟弟没事的话,他悬着的心能放下一半。 最近烦心事太多,终于有件喜事,于是他话也就多了些。 宁盏在副驾上开心地哼着歌。 他其实要的不多,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 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无论风雨,都会去学校接他放学的妈妈;和周末会亲自下厨的爸爸。 他们经常说的话是:“我们霖霖真棒!” 为了让他们开心,他也就越发的懂事和听话。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黄昏里的画面。 妈妈会弹钢琴给他听,襁褓里的弟弟咿咿呀呀地叫,爸爸把饭菜亲自端上桌。 一家人围着餐桌笑闹,他学着一勺勺给弟弟喂饭。 得到过的越多,等到失去时便会有多心痛。 他印象里的父亲不是那样的。 怎么会和那样一个人搞到一起。 怎么会舍得背叛这样的一个家。 争吵、冷战不断,直到他永远失去了母亲。 失去母亲的那天,天下了大雨。 母亲留下的那句话像是他走不出的囚牢。 “妈妈实在撑不住了,我永远爱我的两个宝贝。” 长大到现在,他终于有了爱人与守护人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上,也终于有了想要守护的宝藏。 世界于他,再不是孤独清寂。 宁盏低头从包里掏出颗巧克力,剥开糖纸:“我今天也有给你准备巧克力的!本打算中场给你,你那么严肃,都忙忘了。” “嗯?”温霖泽收回心思:“那就奖励你自己吃。” “给你带的呀,张嘴,啊——”她伸手喂过去。 温霖泽笑了下,觉得自己像被孩子一样照顾,但还是顺从地含在口中。 “甜吗?”宁盏便说着,便给自己也剥了颗:“我今天也好辛苦,你说得对,我也奖励自己一颗。” “甜。”这下子,温霖泽才回过神,是自己找了个小朋友。 “我这颗也甜,”宁盏笑嘻嘻偏头看他:“哥哥,我今天好高兴。” “嗯?”他细细品尝自己的这颗糖,发现恰好是个黑巧,但也没点破,配合地问宁盏:“什么” “你这台词是不是早就写好了?”宁盏低头试图把糖纸叠成千纸鹤:“我有被感动到呀。” “感动到就乖一点。” “我哪里不乖!”她抬起头抗议:“你今天不听我的,我都没说什么。” “最后不还是听你的了吗?刚还说被感动到。” “嘻嘻,那我以后会更乖的!”被今天的话彻底填满所有她对于感情的期待:“都听你的。原来有男朋友是这种感觉的。” “我是认真的。”听到这话,他突然把车停到路边,目光直直地撞进去,又重复一遍:“没有提前准备的草稿,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每天都能看到她。 认真的,想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有她的陪伴。 认真的,想要陪伴她慢慢长大和变老。 尽管,她也许只是年纪到了一时好奇,想要开始一段感情,或者想体验有男朋友的感觉。 但于他而言,确不是一时的冲动。 “那些关于喜欢你的话、关于结婚的话,也都是认真的。”他继续说下去:“我不需要你什么都听我的。就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话都是真的。” 可能是巧克力太甜,腻在嗓子里,可能是他目光太灼人,宁盏被呛地剧烈咳嗽。 “怎么这样的反应?害怕了?”他轻轻抚上她的背,一拍一拍:“没跟你求婚,别怕。你妈妈还不让我进门呢。” -- 第178页 像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她止住咳嗽紧张地问:“那我妈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啊?你会不会扔掉我,老听我妈念叨你听她的话。” “刚刚那番话我感觉我白说了,”他苦笑一句:“那么认真说了这番话,你还担心这个?不会扔掉你的,会好好对你们两个。”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阿姨也没那么反对了。” 他最近想了很久,大概猜到些宁盏妈妈的顾虑。 宁盏没有足月出生,在保温箱里呆了好久才出来。 从一出生起,她的妈妈就对她只有一个期望——平安顺遂的长大。 从这个角度来说,温家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他和爸爸的关系不好。 还有个很受爸爸疼爱的弟弟。 弟弟关系和他很不好。 而且,家里过于有钱…… 宁盏有一点很随她的母亲,就是想法很多。 大概是晚八点档的电视剧看太多,一早就觉得无论是谁嫁给他,要平息家里那些事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她妈妈曾在帮他挑选结婚对象时,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词——这个姑娘很适合做当家主母……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眼下,他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点好处的…… “你是不是在哄我啊?”宁盏钻出来:“那她那么固执的人,怎么会好说话!” 宁盏还没和妈妈和好,说起话也气鼓鼓。 温霖泽:“没有哄你,还担心你听家里的话,打算抛弃我。” “怎么会!”宁盏撇嘴:“我还正跟家里冷战呢!” “早点和妈妈和好,嗯?”他握了握她的手:“哪能和妈妈闹这么久别扭。” “我不想提这个,”宁盏抽出手,给自己填了块巧克力弥补空虚:“我们还是说说你吧,今天的话真的没草稿吗?好突然呀!” 他眼前浮起连只小狗都怕的小丫头,却勇敢地一次次接近他:“也不突然吧,就是突然觉得要不是有个本来很怂、却突然变得勇敢的小姑娘粘着我,可能就是失去一块宝贝。当初和你告白的时候太草率,所以今天想和你补上。” “第一,我不怂!第二,你也不草率,”宁盏给他又填了块巧克力:“你一直对我很好的。” 他展眉:“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刚出生还在保温箱的时候,我就和阿姨保证,要保护你的。” “又哄我开心,才不信!”她舒服仰在靠背上:“不过,以后对我好点就行啦!司机师傅,我肚子好饿,能快点带我回家嘛” 回家,是个很美妙的词。 温霖泽重新发动车子,路上一路顺畅。 一进家门,宁盏就上了手。 他刚换完鞋,宁盏就扑过来解他的袖口。 他笑:“这么主动?” “你快配合点,给我看看。”宁盏一边说,一边把他袖子挽起来来回打量。 皮肤上连颗痣都没有。 她换了一边接着检查:“咦,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两边都没什么异常,她干脆上手去摸:“还挺光滑。那温钦琰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温霖泽缩了缩胳膊:“什么?” 宁盏问出憋了一路的话:“你真的有守宫砂吗?” 温霖泽勾唇,本想点醒她,可话到嘴边转了弯:“有的,被你搞没了。” “啊?真的吗?!”她其实不大信这东西:“真有守宫砂?你肯定在蒙我!” “没有骗你。”温霖泽一本正经地说:““取守宫新舍阴阳者各一,藏之瓮中,阴干百日,以涂于女性臂,有文章”。我们家从小就涂。” 宁盏退后一步打量他的表情:“你们男的也涂?” 他言之凿凿地回:“涂。” 宁盏还是不信:“你肯定蒙我!” “没有。” 温霖泽表情管理的很到位,宁盏仔仔细细观察他的神情,一本正经又严肃的样子,像是在科普一项科学常识。 她有点信:“那……那你没了怎么办?以后会被人发现的,要不你再点一个?” “这是什么话?没就没了,”他伸手把她揽过来:“不过你得对我负责。” “啊,负什么责?” “我们家守宫砂里加东西了。”他言之凿凿地说。 宁盏偏头看他:“什么东西啊?” 温霖泽:“你今晚不陪我,我就没命了。” “……就知道你是唬我的!”宁盏试图朝外跑:“哪有这种东西!” 她被重新拖回来。 到底腿短,根本没走出两步。 两手拘着,束缚在玄关处的小小方寸之地。 头顶便是悬挂着的他的外套的衣摆。 周遭都是他的气息。 “你干嘛啊!”无路可逃,只能试图从气势上占据上风。 “干……嘛?”他故意顿字:“好长时间不见,有点想你。” “不不不……不是今天见过、昨晚也见过吗!”她试图从他臂下逃出去,却每次都被识破。 “别乱跑,”温霖泽收了收胳膊的范围:“说起昨晚,就更加想你。” “……你……你能不能收敛点!”宁盏觉得浑身隐隐作痛:“你粉丝知道你这样吗!” 他就喜欢把她箍在一个地方! -- 第179页 然后动作还不老实。 宁盏想起来网上对他的那些不实评论。 清冷寡淡、不食人间烟火。 都什么玩意! 他收起一只手,慢慢挑起她的下巴,悠悠地说:“我粉丝,她知道吗?” 见逃跑是不大可能,宁盏朝后躲了躲。 “看样子,”他轻笑,试图低头吻她:“她知道。” “温霖泽!你在台上还挺像个人的!”宁盏使劲用手推他。 “现在呢?就不是了吗?” 第79章 “我疼,”她见来硬的不行,换了战略,可怜巴巴又娇气地说:“我浑身疼。” 果然这招见效。 他慢慢松了手上捉她胳膊的力道,改为拥着在额头轻轻亲了下 :“怪我不好。哪里疼?” “……”哪有这么问的! 哪里都疼,连骨头缝都是凉的。 见她半晌不说话,瞪着眼睛气鼓鼓看他的模样,他大概也明白:“那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带你出门。” “去哪里呀?”她懒洋洋趴在他怀里问。 “确实一直没送过你礼物,明天上午带你去转一转。”他轻轻拍她的背。 “哼,抠门的企业家终于良心发现了,舍得给唯一的女朋友买礼物了!”她伸手悄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你怎么知道是唯一的?”他放开她,低头。 “……”宁盏站稳,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你一看就是交过很多女朋友的样子!这下子招了吧!” 温霖泽:“我哪里像交过很多女朋友的样子了?” 宁盏一股脑把自己的疑惑倒出来:“哪里都像!你看我们的进度像坐了火箭!在一起没两天你就亲我!还……还……反正感觉就是个熟练工!” “不熟练。”他讲下巴靠在她头顶:“我心里也没底。” “距离熟练工的距离……”他摩挲下她的头顶:“还得靠你配合。” “……不管,你自己修炼!” “自己怎么练?” “反正不管!” “再这样,我就黑化了。” “……”宁盏顿住,黑化这个词不是温霖泽那点流行语词汇量能覆盖的。 他处理程楠事情时候的布局和谋划,是她从没见过的另一面。 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也毫无感情。 所以她跑去和胭脂姐姐聊天,才知道他向来对外便是这样的。 只是会把最软的温柔给最亲密的人。 黑化这个词一定是胭脂姐姐跟他说的,她掐了他的腰一把:“才不怕你。” 他状似无奈:“这我在家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宁盏想养个宠物,逮到机会提点他:“没关系,你可以再养只猫狗,这样你在家的地位能升一升。” 他笑:“这就承认是我家的了?” “……”她使劲掐他:“没承认,你还得努力。我可是很难到手的。” “嗯,”他点头,极正式地和她商量:“怎么努力,每天亲亲你够不够?” “那当然不行了!” “哦,亲亲还不够。那……” “够了!”宁盏觉得她这话很古怪,赶紧撇清:“也不是够了,就是哪有这样追女朋友的。” “女朋友已经追到了,”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下:“所以现在该她享受权利了。” 半小时后,宁盏躺到床上摸着嘴唇回想,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被亲了。 但她想明白为什么温霖泽是个学霸,因为他具有强烈的探究精神。 “刚刚亲你时走了神,大概想到你问题的答案,熟练的原因是因为——很软很好亲。” - 一不小心又睡到自然醒,温霖泽竟真的要带她去买买买。 有点选择恐惧症、也不大习惯让别人买东西,宁盏站在货架前一脸为难。 温霖泽瞧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笑:“都看不上?” 宁盏摇头:“也不是,没什么需要的。” “必需品做礼物便没有它应有的意义,”温霖泽看了眼首饰架:“说说看,你最不缺什么?” “最不缺……最不缺英语书。” 他看着她下撇的嘴角笑:“那就来一套雅思备考书” “你敢!”她指指楼下一家店:“那你还不如送我杯奶茶。” 他指指自己:“要奶茶,还是要备考书” 这是说他自己就是备考资料吗 也是,这是温·学霸·霖泽。 宁盏弯了弯嘴角,然后故意说:“那我还是要奶茶吧,葡萄柚绿加珍波椰。” “小没良心,”温霖泽倒真的牵起她的手往楼下的奶茶店走:“先说好,奶茶是买一送一的,买奶茶送书。” 她笑嘻嘻地说:“不要书,只要奶茶。” “那可不行,书已经被你翻过了。”他立正,敲了下宁盏的脑袋:“不可以退货。” 宁盏摸摸脑袋抗议:“你手劲好大!要起包的!” 可看在他大包小包提了那么多保养品,大概是送给还在医院的温父,她不和他计较这一下。 他也挺不容易的。 现在,家里大事小事都要靠他了。 她用空出的手试图拿过两样补品帮他减负。 “不用,”他没让她提:“你好好跟着,别走丢就够了。” -- 第180页 “我们是去医院的嘛?”被他攥着,她小步子迈着跟去停车场。 他卖了个关子:“去了就知道。” - 车子停在花苑的时候,宁盏跳下车。 自从和妈妈吵架后,她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可妈妈那次太凶了,话也很伤人,暂时还有点赌气,不想见她。 “是叔叔出院回来了吗?”她殷勤帮他从后备箱拿东西。 “不是,”他拎起地上的东西,先把她的手稳稳攥住,而后才说:“是去你家。” “……”敢情卖的不是关子,卖的是她。 她挣扎:“我不回去!你竟然卖我!你为了讨好我妈妈竟然卖我!” “亲生的吵架还这么记仇,”他捉住她的手:“早点进去。” “……你怎么这样!”虽然话这样说,可上次吵完架已经好久没见了。 她也想知道妈妈消气没,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 由着他给的台阶,被拽到了自家门口。 还没等按门铃,宁母就迎了出来。 “小盏回来了,”她拉过宁盏的手,来回打量:“都瘦了,在学校没吃好吧?妈妈给你炖了排骨。” 温霖泽跟在母女俩后面也进了房间。 一进门,就听到厨房传来的嘶嘶声。 “哎呦,我还开着火!”宁母急急跑去厨房间。 这个当口,宁盏撇撇嘴问身后的坏人:“今天这事,你都和我妈提前说好了?” “嗯,”他诚实点头:“打过电话,绑也要把你绑回来的。” “那她知道我是……我是从哪被绑回来的吗?”宁盏害怕妈妈知道她昨晚夜不归宿的事情。 “不知道,”温霖泽低声说:“我也怕死。” “……”宁盏又凑地更近些问他:“那咱俩的事,她同意了吗?” “还没,”他皱眉摇头。 “那你在这等我!”宁盏弯腰递给他一双鞋,而后打算去厨房“你看我的!” 进了厨房,她亲密地搂住母亲的脖子,蹭了下:“妈妈,今天留下他一直吃饭好不好啊!” “放开,影响我做饭,”宁母心里还在生她的气:“这道排骨是给你做的。其他的你别碰,给霖泽做的。还没嫁出去就往外拐。” 宁盏看着备餐桌上的一盘盘精心摆盘的菜,非常不满:“你这不也往外拐吗?” “要不是你!”宁妈妈关小火和她理论:“这就是我干儿子!” “我怎么了!”她提高八度:“那我不给你拐回来个亲儿子吗!” “行!”宁妈妈点头:“那我认外面那个儿子,不认你这个女儿!” 宁盏也不知道怎么架就吵偏了,她梗着脖子:“我哪里不如他了!” “你自己说你哪点比他强!”像小时候的任何一次一样,宁妈妈开始碎碎念:“我们霖泽从小学起……” “……”宁盏败出了厨房,气鼓鼓坐到客厅等饭。 “怎么了?这么严重?”温霖泽见她颇生气地出来,也跟着坐过去:“阿姨对我这么大意见?” “巨大!”她没好气地回了句。 温霖泽见状,也进了厨房。 和宁盏不同的是,他是被送出来的。 宁母:“今天天热,你坐着休息会,饭马上好。” 在沙发上坐着的宁盏看着厨房门口亲亲热热的一幕,气愤地扒了个橘子出气。 “不给我吃个?”他坐到她旁边。 “不给,”宁盏一本正经地说:“我怕你被打。” 他笑:“又没说让你喂我,干嘛打我?” “……我们要保持距离,”宁盏朝旁边坐了坐:“不然,一会我妈真的会打你。” “打就打了,”他毫不在意,跟过去坐:“打完我一心疼,就会派你来哄我。咱们两个,也就成了。” “那更要和你保持距离!不和你成。”但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霖泽也没点破,只是指指她手里的橘子:“还没洗手,喂我一个。” 她掰了瓣,刚递到唇边,就被一声咳嗽吓得缩回来。 妈妈站在厨房门口说:“开饭。” “走,开饭。”温霖泽起身,他回头压低声音:“你还欠我瓣橘子。” 宁盏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熟门熟路地试图给大家盛汤。 她小心拽拽他的衣角,提醒道:“你还没洗手。” “哦,刚刚记错了,”温霖泽恭敬地递了汤给宁盏的妈妈:“刚刚进厨房的时候顺便洗了个。” “……”他就是瞧上了她的橘子! 忙活完真正开餐时,宁盏悬着的心下去半个。 那大概,妈妈也不是特别反对他们两个的。 妈妈一直在他夹菜,自己亲女儿的盘子还空空如也。 许是感觉到目光,温霖泽夹了块小排给她:“怎么不吃?这个不是最喜欢吗?” “还有这个,”他又给她夹了块茄子。 被注入了无限勇气,宁盏起了个头:“妈,我和他的事……” 宁母:“先说你自己的事!” “……” “那我已经在备考雅思了,前几天刚考完,”她挣扎了下,撒了个小谎:“问题应该不大。” “就你那英语?”宁妈妈也给她夹了块鱼肉:“还是算了。” “我……”偏偏她还真对她的英语没什么话说,宁盏换了方向:“我比赛拿了好多奖,就算破格对方也愿意录取我的!” -- 第181页 她拿出手机,翻出早就拍好的各种比赛照片和证书:“你看这个是前年的,这个是去年二月份……” 宁母没有要看的意思,因为上次的事她是真的生气。 可后来女儿竟然好几天不着家,她就更生气。 到最后,只剩下担心。 “阿姨,她走到今天是真的不容易,”温霖泽打圆场:“她一直在我朋友那里学习。不夸张地说,是最努力也是最成功的学生。自四岁开始练基本功,到现在坚持十六年。如果不是热爱,根本熬不过来。台上的光辉和掌声不过是片刻,却都是靠台下一点一滴打下的基础……” 他还要再劝下去。 宁母打断了他:“小盏,妈妈给你个机会。” “啊?!”宁盏感激抬头。 宁母指指温霖泽:“你要是雅思能考过他,我就放你去。你去哪,我都不拦着。”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见有转机,宁盏立马敲定这件事。 “那当然,现在先吃饭。”宁母给温霖泽又夹了些菜:“你们两个比我还唠叨。” - 得到一条途径,宁盏一顿饭吃得轻快,吃完动力十足非要闹着回学校复习。 温霖泽也趁机告辞。 宁母倒也没留,叹口气:“注意安全。” 坐到车上,宁盏嘴上能挂个油瓶,老大不高兴。 “这怎么了?”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她。 宁盏:“不高兴,你是亲的,我是领养的。” “那托你的福,”他帮她也系好安全带:“我也算是有妈妈的人了。” 宁盏忽然就不好意思跟他再计较这些,她想起来正事,问:“所以,学霸,你当年雅思到底考了多少啊?” “……”温霖泽沉默一会,而后说:“9分。” “啊,你考了满分啊!”宁盏有点慌:“哪门呀?” “4门。” “……”空气一阵寂静,而后宁盏炸了:“你变态啊!你竟然全满分!!!!我可怎么办,你坑死我了!” “早知道的话,我肯定要配合你考个及格分,”他给她顺毛。 “反间计!这一定是反间计!”宁盏愤愤地想。 温霖泽:“周末来我家,我教你?” 宁盏一脸莫名地看他:“那这几天呢?你真打算送我回学校啊?” “这几天……”他顿了下:“出差。” “好吧,”她知道他现在非常时期,闷闷不乐地答应了:“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过分的要求。” 温霖泽:“知道过分,还要和我提?” 宁盏:“你听听看啊!” “那你说吧。” “虽然,我知道你差点就退出乐队了。但是……上次演出反响太好了,所以他们委托我让你再去表演一趟……”宁盏小心措辞:“我们系里的迎新晚会。” 他没想到是这件事:“什么?我可没时间排练。” “你那水平不用排练的,直接上就行!”宁盏开始使劲夸他:“你完全吊打他们!” “那你说说看,谁委托的?我认识吗?” 他一定又以为是那个吉他手了。宁盏小声嘟囔:“小气鬼!” 然后没骨气地凑过去,狗腿地说:“你不认识,是我们学生会社长,女生。” 温霖泽::“好吧,勉强答应。” “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宁盏笑嘻嘻拨了下头顶的汽车摆件。 温霖泽似乎很是受用,弯了些嘴角:“这几天你要是不想回宿舍,就住我那?” “也行,”宁盏点头:“那我好好复习。” 他和她商量:“一个人住怕么?或者你叫个舍友来陪你?” “不怕的,”她想起胭脂好像最近也不在兰城,她挣扎会,还是说出来:“胭脂姐姐不在兰城,那……柚子怎么办呀?” “怪不得说让我通过养宠物提高家庭地位,”他笑了下:“那现在就去借来。” 温霖泽把车子掉头,宁盏理智尚在:“你不要以为你把柚子借来,我就会原谅你今天的恶行!” “这就恶行了?”他一面看着路况,一面和她聊天。 “嗯!太过分了!”她喋喋不休:“你这叫卖女朋友求荣!” “是么?”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那我求的是什么荣?” “你妄图让我妈妈接受你!然后方便你……”她突然觉得不妥,声音小下去。 温霖泽接着问:“方便什么?” 宁盏:“……没什么。” “方便我把你娶回家。”他自问自答。 “那我还小呢!”宁盏扣着安全带,看向窗外。 结婚什么的,她好像还真的没怎么考虑过。 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踏实,一直待下去也不错。 温霖泽轻笑下:“也不小了,今天被你妈妈叫进去,我和她提了。” “啊!你和她提了!”宁盏一脸紧张:“提什么了!” “就结婚的事。” “然后呢?”宁盏更紧张,他说她妈妈不喜欢她的:“那她是不是要打你?” “有这个倾向,”他点头:“然后被你爸拦下了。” “那她怎么说的啊?”她目不转睛盯着她看:“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还当真了?”他笑了下:“这么着急啊?像你一贯的风格。” -- 第182页 “你又骗我!”宁盏坐回去,不打算再理他。 “没骗你,真提了。”等红灯的当口,他空出一只手轻捏了下她:“但肯定还得考察考察不是?” “那你刚说有我的风格,我什么风格?”听起来妈妈松口了,她舒舒服服靠在后背上。 他说得一本正经:“大概就是一个月就对我动手,再过一个礼拜,就上手了。然后又过了一天,开始催婚了。” “下车,我要下车!”她作势要解开安全带…… “好吧,好吧,都是我在强迫你。”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无名指位置:“只是这个多少要郑重其事。” “8号。”她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八号?” “我无名指的尺寸。” 他还没反应过来。 宁盏转头对他甜甜地笑,眼里是藏不住的烂漫与喜悦:“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同样也在很喜欢很喜欢你。” 你是我,整个20岁所有辛甜的秘密。 也是我,整个人生唯一渴望的归宿。 第80章 正文完结 把柚子接回家,宁盏就后悔了,这货就跟在男主人后面,走哪黏哪,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他来来回回地走动收拾出差的衣物,柚子就来来回回跟在后面。 他叠衣服,柚子就趴在地上。 他放行李进箱子,柚子就两腿扒拉在行李箱旁边。 宁盏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等他:“以后我要是养宠物,一定养个弟弟。” “嗯?为什么?”温霖泽顺手整理了下衣柜。 “你看柚子总粘着你,一眼都不看我”她委委屈屈揪着怀里的抱枕,非常眼馋地看着毛茸茸跟着另一人走来走去。 “她的醋你都吃?”他合上行李箱的盖子,顺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坐回沙发。 “不吃!”她摇头:“一只狗喜欢你,关我什么事呢。” “还嘴硬?”他笑。 “没有,才不吃醋。”宁盏从地上起身:“但也不打算在这吃你俩的狗粮了。” “要做一个合格的宠物饲养员,”温霖泽伸手把她的腕牵住,稍稍用力又扯回怀里:“那我们喂他吃。” 她倚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支撑点是背后的沙发。 宁盏看着他撞进她眼里的目光、如墨的眼睛,不觉伸手去碰他的眉毛。 却被人把手攥下,而后下巴被扶起被迫向后看着他。 “专心点。”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宁盏朝后缩了缩:“你天天亲我不累吗?!” “不累,很有意思。”他低声笑。 “你怎么回事,你明明刚开始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只是你的每一分寸都想拥有,喜欢这样的安全感。”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和被反扣在在腰间的手。 室内的温度渐渐升起…… 被放开后,宁展恨恨地想,怎么就又被他牵着走了。 他手上也没用力,她明明能跑开的。 可她偏偏就没动。 明明已经很多次了,她每次灵魂似乎都能被他涤荡。 可偏又觉得他们生来便契合。 夜风一下下吹着客厅透明的窗幔,荡起一道道纹。 外面已是万家灯火,一盏盏蔓延下去。 每一家都有一个牵绊。 室内的客厅,也只亮着小灯。 灯光昏黄,柚子趴在地上眼睛亮晶晶看着他们两个,耷拉着耳朵。 想到温霖泽又要出差,在他怀里窝着,她反手抱他更紧了些:“你出差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他也没松手,仍旧拥着她的姿势,一下下绕她的发尾:“嗯。” “你胃不好别吃辣的,少喝酒。能偷偷少喝点就少喝点。” “好。” “最近降温,别着凉。” 她喋喋不休叮嘱了很多很多条,又帮他理了理乱掉的衣领。 虽然知道这趟出差免不掉,也知道很快就会回来,可还是很不舍得。 她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像只小猫。 温霖泽低声笑了下。 “我不像你那么贪心,要求只有一条,”他揉了下她的头发:“要记得想我。” - 他出差的这几天,宁盏老老实实刷真题,湛蓝色的封皮、浅黄色的“IELTS”简直是噩梦。 可谁让那个学霸门门满分! 学习的压力之余,她也会打打游戏、刷刷微博找找乐子。 可真是太有乐子了。 她学会了一个新的名词——“退圈式威胁”。 9月份的那场演出,是乐坛的一次地震,现象级的表演。 现场的视频在网上疯传。 街头巷尾的传唱。 不绝于耳的赞叹。 他们在乐坛的地位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不知道怎么的,他曾想退圈的消息越传越广。 粉丝们在后怕的同时,以讹传讹,最后演变为他因为绯闻缠身、不堪其扰,怕女朋友不高兴,所以决定退出。 还有人说,在后台听见他女朋友搂着他哭,不让他离开舞台。 所以后半场他才转了口风。 这可真是仙女! “欣慰!队长终于有私生活了!” “啊,妹妹一定人美又甜!” “简直被宠上天,好羡慕!!!” -- 第183页 “听说从小就认识,天赐的缘分!” 宁盏趴在床上晃着脚丫看大家对她一水的阿谀奉承。 网友幻想中的神秘女友是又甜又懂事的类型,帮大家留住了他。 与此同时,比电视剧还甜蜜几分的他们相知、相识的同人故事雨后春笋般潮席整个网络。 比当初全网吹舒梨的版本还要夸张。 除此之外,大家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什么其他绯闻也不敢传。 那段风波也就告一段落。 但更加风传一时的消息是,比Summer宠粉更夸张的是Alex宠女朋友。 现场的那节告白片段疯传全网。 他本是队里最低调的人,却做了最高调的事。 大概是特别珍视,才会在万人的舞台上做这样出格的事。 怕把他逼急,大家默契没有去深挖到底这个女孩子是谁。 “退圈式威胁”,大家也真是看得起她的分量。 可饶是这样,宁盏还是捧着手机傻笑。 回想起台上唯一的光源打在他身上时,他说的那番话。 “每当看到那个姑娘,心里都是创作的欲望。” “我目前确实有女朋友,是圈外人,追的过程很辛苦。希望大家能够给与我们一定空间。” “最近有结婚打算,她还没有答应,请大家不要给我增加难度。” 下次他再提的话,也可以考虑答应的呀。 她那里知道,那真的算是半场退圈式警告。 -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温霖泽终于出差回来。 宁盏去了机场接。 两人的第一站是……看守所。 几天前,白阮去看望母亲的时间觉得有异样,竟真的发现她把程楠藏了起来。 她母亲觉得以程家的势力,时间久总会卷土重来。 “这是犯罪!”白阮坚持让母亲把程楠交出去。 还在争执中,警察接到群众举报,把房间围住。 至此,程楠落网。 为了脱困,反咬一口,说一切是葛曼指使。 事情到这里就很微妙。 葛曼想的没错,程家确实家大业大,把她推出去顶罪不是难事。 窝藏罪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可故意伤害致人重伤,三年至十年有期徒刑。 到了看守所的门口,温霖泽和她的律师说,不想弟弟太难做。 他可以想办法找证据证明她并没有指使程楠做这些事。 也可以既往不咎,不找她的麻烦。 只要她一个人,去三千公里外的Y市待着,不要回来碍眼。 律师进去谈了不久,如他所料,没什么砝码的葛曼同意了这个条件。 宁盏深知舞蹈这个圈子对名声的看中。 有案底的话,葛曼这个人生算是毁了。 而且,此后的生活里可以不看到葛曼,她都替他觉得痛快。 “连这样的人你都愿意帮她洗清冤屈,”宁盏拉着他的手一脸称赞:“你人真是太好了!” “嗯?”温霖泽思绪从不远处高墙灰瓦里抽回:“我弟弟差点赔了命进去,我只是想让真凶伏法。就算她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会同意让她去抵罪的。” “……行吧,”被他攥着的手一抖。 幸亏他心地纯良,不然就真是反派大佬。 对坏人绝没有无原则的让步。 对爱人却可以无条件的妥协。 好在,她是他的爱人呀。 宁盏深深记得要好好守护他的事情,她掰着手指头报告最近发生的事。 “黎老师吹牛说他以前是商业奇才,他说他太闲了,打算来帮你。” “我跟我妈妈谈了条件,我考一个满分就行。” “哦,温钦琰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啦,医生说他情况基本稳定。” 全都是好消息,他攥着她的手点头。 宁盏忽然停住,犹豫再三,还是想把那番话告诉他:“你不在这几天,我去看过叔叔。” “嗯?”他依旧自然地牵着她:“他怎么样?我打电话问过大夫,说醒过几次,大体在转好。晚些去看看他。” “我去的那次,他说不出话来,”宁盏犹豫很久,咬唇看向他:“但是他给我写了张纸条。” 温霖泽顿住脚步,接过那张纸。 纸上歪歪扭扭的字体很难辨别,字迹轻浮无力。 他仔细辨认。 “小盏,本来想好好照顾你们。可叔叔这次大概熬不过去了,我的大儿子就全拜托你。” “死后我大概会去地狱,若不嫌弃,我在那边也会感激和祝福你。” 此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温霖泽把那张纸死死攥成团,又深吸一口气慢慢一点点展平。 关于这件事,他什么话都没说。 大概那一刻,不再是妥协,而是与过去、与自己、与父亲达成谅解。 “都会好的。”她说。 “嗯,都会好的。” - 因为温霖泽有一点点时间的缘故,他还是决定和宁盏的朋友一起排练一次。 两个人拿车直接去宁盏的学校。 路上没怎么堵车,比约好的排练时间早一些。 宁盏让他在楼下等一会:“我上楼去拿个宝贝!” 她急匆匆拿着东西下楼,温霖泽就站在宿舍楼下的树前等她。 -- 第184页 大概长相出众的缘故,惹得路过的女生不禁多打量几眼。 五点多钟的日头快要下山,有光打在他身上。 像极了第一眼见他时的景象。 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站在树下,彬彬有礼。 他的眉目如画,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阳光正落在他的肩头。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宁盏正走神的时候,温霖泽走过来。 像成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一样,他弯腰揉了下她的头发。 话里全是宠溺:“还和小时候一样磨蹭。” 她虔诚地伸出手,递过这几天所有业余时间给他做的礼物:“哥哥,这个是送你的。” 是毛毡手工的汽车摆件。 几十米的深海,她爱上了偷看她初吻的小丑鱼。 他拿过来仔仔细细端详:“看起来确实很像你。” 没什么经验,她第一次扎毛毡,小丑鱼眼睛又大又鼓,看起来很呆萌。 “哪里像我了!”宁盏把摆件夺走:“就是觉得你车摆件太少了,所以送给你。不喜欢我就拿回来。” “像你才喜欢。”他握握她的手,顺势重新拿回:“很喜欢。” 她立马就高兴了,眼睛亮闪闪看着他:“以后她会陪着你。我也会陪着你。” 时间到了晚上六点,学校的广播台准时响起。 喇叭里传出好听的女声,清丽婉转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声音都在抖:“今天真是像过节一样的日子,本来说好沉寂半年的BlackDay突然出了张新的电子音乐单曲。小编迫不及待和大家分享喜悦,下面我私心在节目正式开始前给大家播放《你不知道的秘密》。” 宁盏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这……他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录的歌曲? “那这就算我送给你的礼物吧。”他揽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从来没像这次一样,希望这首歌能大卖。” 多希望,全世界都知道,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激得她头皮到尾骨一阵战栗。 可歌词里的故事却熟悉又陌生。 讲述的是从他的角度,一步步小心翼翼走近她的过程。 听着歌里的故事,她一点点想起自己最初的时候。 止不住地去靠近,停不住自己的满腔心意。 偷偷地递上润喉糖。 蹩脚的借口请他送自己回家。 忍不住地去他家送甜品。 每每得逞后的会有片刻巨大的甜蜜。 让她忘却暗恋时卑微的煎熬。 越接近越喜欢。 越了解却越绝望。 可却忍不住眷恋他片刻的温柔。 酸涩、辛苦又甜蜜。 他骄傲又自尊。 却愿意用这种方式,在所有人面前告诉她。 他从来从来都很珍视她、很喜欢她。 过往那些热爱他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连带着他对她的包容与鼓励。 她突然有点想哭。 她想起—— 无论多忙,都会载她回家的他。 在KTV掩护跑调的她。 说她是全场舞跳得最好的那一个的他。 说她会让他骄傲的他。 说来带小孩回家的他。 那些小心翼翼、分寸感得当的珍视、尊重与喜爱,让她一点点脱胎换骨地长大。 他鼓励她、陪伴她去越来越广阔的舞台。 她这才明白。 是生命里那些沉甸甸的过往,掩埋了他心意的真相。 他喜欢她的事,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行动上,一次次反常没有推开她。 容忍着,她一步步的试探。 原来,是场双向奔赴的喜欢。 “有个姑娘,虽然胆小,可为了我很勇敢。我感谢她的勇敢,也感谢她给予我的光芒。”他紧了紧揽住她的力度:“想借这个机会说,我也喜欢你,一直喜欢。” 纵然背负枷锁,可也无法阻挠。 这下子,她彻底湿了眼眶。 为他给予的所有美好回应。 回应那个20岁冒冒失失闯进他生命里的人。 回应那个敏感、却一腔孤勇的人。 她觉得最孤独无望的暗恋,却因为他,开了最艳丽的花、结出最甜的果。 她也因为他变成了更好的人啊。 他的爱像是炙热的火,不眠不休的烧。 越烧越热、越烧越旺,吞噬掉她曾经不安的胆怯、自我的怀疑和对未来无助的挣扎。 从此以后,她拥抱更高更广阔的天空、拥抱坚实守护的他。 单曲的最后,是一段独白。 “谨以此歌,献予挚爱。8号的礼物已在制作。此前惟有音乐是毕生梦想,此后,便多了个你。” “好巧呀,我也是。” 第81章 番外1 温霖泽第一次见到宁盏的时候,她还在保温箱里。 他那个时候已经7岁,跟着妈妈去看朋友家的阿姨新出生的宝宝。 早产儿需要无菌的环境,所以他们不能进去探望,只能隔着大大的玻璃看。 粉色襁褓里,小小的一只,皱巴巴地缩在里面。 皮肤薄薄一层,红又浮肿,连带血管都清晰可见。 胳膊细得像个蔫了的胡萝卜头。 -- 第185页 但是整个人精神头很足,在保温箱里也不老实,胡乱地舞着胳膊。 见到保温箱的小娃娃时,非常好奇地戳着窗户的玻璃问大人:“妈妈,为什么她要在箱子里住着?” “因为妹妹太小了,要在里面保持温暖,”她指了指里面的小人:“你看,她还没有妈妈手掌大。” 温霖泽看了看箱子里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点头:“妹妹好小一只啊。” 这时候,宁盏的妈妈从医生值班室过来,正听到他的感叹:“她才两斤多。” “啊,两斤多,”温霖泽自言自语:“我弟弟一个人吃西瓜都可以吃两斤多。” 于是第一次的初印象就是,这个婴儿等于一个西瓜的重量。 正到了喂奶的时间,护士拿着小奶瓶、粉色的奶嘴一点点给她嘴里灌。她闭着眼睛、却喝得很急,咕咚咚就下了小半瓶。 动作可爱,但因为刚出生、又早产的缘故,皮肤皱巴巴一团,活像一个小老头。 宁盏的妈妈笑了笑:“我这个丑丫头,像个小瘦猴。” 还没等温霖泽的妈妈说话,他就打断:“不丑的,我弟弟刚出生才丑。连眼睛都睁不开,头发也没有。妹妹好看。” 温霖泽的妈妈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笑出声:“没错,我们家老二太丑了。我当初差点要把他扔掉。” 温霖泽抬头,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宁盏的妈妈,小孩子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阿姨你不要扔掉妹妹,妹妹很可爱。” 宁盏的妈妈笑了:“不扔,多丑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扔。” 温霖泽又看了会保温箱里的婴儿,她皱巴着张脸,手毫无目标的乱挥舞:“妹妹可爱。” “名字起好了吗?”温霖泽的妈妈偏头问闺蜜,被这个生命力顽强的小家伙感染不自觉带了笑意。 “起了,怀她的时候做过胎梦。梦到自己在金盏花田里,又想着,金盏花能抗病,就叫宁盏了,希望她平平安安。” 温霖泽的妈妈打趣:“金盏花田?你的梦还挺别致,一般都是薰衣草花田、玫瑰花田。该不会是个小花仙下凡吧。” “花仙?”他两手撑在玻璃上怔怔看着里的人。 宁盏的妈妈笑了笑:“小名还没起好呢,干妈给取一个。” “我哪里够格给这么可爱的宝宝做干妈,”温霖泽的妈妈慈爱地笑:“等她长大、会说话了,如果喜欢我再说吧。” 宁盏的妈妈:“肯定喜欢你,干妈这么漂亮。教我们宁盏唱歌吧。” 温霖泽的妈妈:“她长大肯定比我漂亮,毕竟妈妈长得好看,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哪家小公子呢。” 两个大人还在互相谦让的时候, 温霖泽突然说了话:“阿姨,叫她小不点可以吗,她好小只。” 宁盏的妈妈愣了下,随即就知道这个七岁的小朋友给她取了小名。 她重复两遍这个名字,而后眉眼弯弯:“那就叫这个了。” “小孩子小时候皮肤都比较皱,长开就好啦,”温霖泽的妈妈指了指里面的小人:“你瞧,小不点多可爱,多有精力,长大肯定是个小美人。” 宁盏的妈妈看着姑娘在保温箱里正被护士检查身体,不觉被感染,喃喃地说:“我不指望她长大有多好看,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早产儿,存活率比足月的要低很多。 她日夜都在担心自己的女儿。 “妹妹会平安的,”地上刚刚超过一米的小朋友攥着拳头说:“我以后会保护她。” - 到了宁盏三岁的时候。 温钦琰是个很调皮的小孩,是院里的孩子王,再加上他家的房子很大有专门一间活动室的缘故,房子里常常聚着很多孩子。 温霖泽不大爱参与这些,他已经10岁了,最大的爱好便是安静地看书和弹钢琴。 宁盏跟着一群孩子进了温钦琰的家,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好看的、经常被妈妈提起的哥哥坐在大厅弹琴。 她小小的心灵受到了重重一击。 好听,好好听! 哥哥弹得太好听了! 几个小朋友都上了楼,她没有跟着,反而用莲藕似的小腿快跑几步站到哥哥旁边。 胖嘟嘟的小脸挂着明艳艳的笑:“哥哥,你好厉害!” 他那时候是个很懂礼貌很开朗的孩子,见她过来,指了指琴键:“小不点,来试试吗?” 宁盏把自己的小短手伸过去,用食指试探地在钢琴上响了个音:“好神奇!” 又按了个键,响起脆耳的“叮”声,“好神奇!!” 宁盏兴奋地拍着小手绕着哥哥跑了个半个圈。 然后又调皮地碰了个按键,响出不一样的动静。 她咯咯地笑,问温霖泽:“哥哥,你以后的梦想是当音乐家吗?” “还没想过,也许吧。”温霖泽考虑了下,而后问她:“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宁盏撅着小屁股爬到琴凳上,一点点用膝盖挪。到了温霖泽旁边干脆站起来,小胳膊搂住他,攀到他身上,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我想当个美食家,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温霖泽哑然失笑。 这时候,正好楼上来人喊她:“小不点,你快上来啊!” 宁盏回头望了望,松开搂着他的双手:“哥哥,哥哥,我先上去玩了。” -- 第186页 说着,她重新蹲下来,打算坐到椅子上再挪下去。 温霖泽伸手捞起她把她放到地上:“去吧。” 宁盏小屁股一扭一扭地上了楼。 片刻后,温霖泽的妈妈给楼上的小家伙们烘焙地小饼干烤好了,喊大儿子帮她端上去。 温霖泽拿着点心上去的时候,上面的小朋友正在吵架。 看样子是过家家。 角色分配不均。 “你太胖了,我不要你当我老婆!”温钦琰指着宁盏,非常嫌弃:“丑八怪!” 3岁的小姑娘哪里有什么美丑,都没长开。 因为宁盏的梦想是当美食家的缘故,3岁的她很能吃,白白的又圆滚滚看上去很可爱。 这会就是个粉嫩嫩的小肉团子。 可温钦琰就是喜欢挑她的刺,看她一抽一抽的生气简直是莫大的乐趣。 宁盏被打击的不轻,捏了捏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莲藕似的小胖胳膊。 嘴角一撇一撇,马上就要流出泪花来。 温霖泽把食盘放到一边,正色地教育弟弟:“不要欺负妹妹。” 刚刚还吊儿郎当坐在桌子上的温钦琰看到是哥哥来了,跳下桌,一副好孩子模样低下头,小声诺诺:“哥哥,我没欺负她。” 宁盏见有人撑腰,狗腿地跑过去,抱住温霖泽的腰委屈巴巴地说:“他就……就是欺负我!” 而后,给温钦琰单手做了个鬼脸。 温霖泽低头摸了下她的头顶,想安慰安慰她。 一旁的小孩子很喜欢宁盏的,她虽然年龄小,但是鬼精鬼精很可爱。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小不点,那你做我老婆吧!” 宁盏搂着温霖泽腰的力度更紧了些:“我不要!” 扎着两个小小辫子的她仰起头:“哥哥,哥哥,我做你老婆呀!” 过家家吗? 和这帮几岁的小孩子玩不太到一起,他站在原地纠结,良好地教养又让他无法直接拒绝。 宁盏岁数小,很快注意力被温霖泽背后的香气吸引走。 她在他身边东闻西闻,闻到了点心的味道:“哇,是饼干!是饼干!” 她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学着自己妈妈的样子招呼身后的朋友,奶声奶气地说:“快来,朋友们,我们家的死鬼,给大家烤了饼干!” “……”这下子,十岁的他败了。 败给了一个三岁的小姑娘。 “再去拿些果汁好不好呀!”宁盏已经进入角色,指挥着温霖泽。 但他没动,在原地纠结,要不要参加这个三五岁小孩子玩的游戏。 宁盏识相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哥哥对小不点最好啦。” 第82章 番外2 这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似乎预兆着来年会是很好的一年。 课不忙的时候,宁盏就会自己去彦湾待两天。她从不会提前说,他常在公司加班,所以还是经常遇不到他。 宁盏推门进了温霖泽在彦湾的家,冷冷清清,没一点烟火气。 他不在家。 他又在忙。 她打开地暖,百无聊赖看了会书。 窗外开始窸窸窣窣地飘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落下。一尘不染的来到这个世界。 外面很安静,只有几个工人在认真地扫雪。 室内,地暖热腾腾地散着热气。 下雪了。 可一个人出去堆雪人太冷清,她干脆趴在窗台上用手指画画。 她试图画一个戴围巾的小雪人,一个代表他的雪人。 一下、两下,却把本该圆圆的肚子画成扁扁的形状。 加了双大大的眼睛,尖尖的鼻子,一排圆圆的纽扣。 哦,对,温霖泽的眉毛很好看! 她给雪人补了笔眉毛,却越看越怪异。 “扑哧”一声,她笑出来。 身边的电话响了。 她赶忙接起。 “喂,哥哥。” “今天有课吗?” “今天课不多,我正在图书馆学习。你呢,今天忙吗?” “嗯,有点。在准备一个案子的材料。” “那你要注意身体呀!能小睡会就小睡会。” “嗯,送我的午休毯一直在用。” 她抠着窗花忍不住说:“有点后悔送你那么多这种东西了,你的办公室现在那么安逸。都不用回家。” 他有点内疚。 虽然没法陪她,可还是想替她点杯奶茶,她最喜欢这些:“下雪了,有想喝的热饮吗?” “有的,想喝热热的黑芝麻糊。最想喝的是袁记那家,可是你家不在他的配送范围内。算了算了,我还是买紫铺那家吧。” “嗯,我来买。黑芝麻糊一会送到。” 他就这样挂了电话。 通话时长还不到一分钟呀。 宁盏知道他忙,想了下还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他的时间。 她发了微信过去:“不用帮我点外卖啦,我自己点就好~” 一分钟、两分钟,他迟迟没有回复。 如果他真的把外卖点到学校,她就让瑶瑶去取,然后喝掉它。 可自己也是真的想喝黑芝麻糊。 宁盏划开手机,真的点了杯紫铺的热饮。 紫铺的黑芝麻糊比起袁记那家口感没那么丝滑,糖也稍微多了点。 -- 第187页 但也还不错啦。 等外卖的时间,她接着趴在窗边画雪人。 刚刚那个雪人肚子太扁了,一点都不可爱。 她要重新画一只。 再次画好,得意洋洋欣赏大作的时候。 她突然觉得一个雪人孤零零的,和加班的他一样孤单。 要一对才好啊。 她接着动笔。 第二个雪人,尖尖鼻子的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门铃响了。 啊!黑芝麻糊的外卖到了! 怕送货员等得太久,她跳下飘窗光着脚丫就跑去开门。 接过来人递过的纸袋:“谢谢。” 而后,发现。 咦?怎么是他回来了! 黑色大衣上还带着雪花,鞋子表面也被沾湿。 围巾手套都没穿戴,像是匆匆赶来。 她惊喜又意外。 直直扑到他怀里:“不是说今天很忙吗?” 他笑笑,拍了拍她的后背:“因为女朋友在想我,所以我请了假。” “请假?你和谁请假。” “和我的责任心,让它今天先休息。” 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冷,连带着他的外套都带着寒意。 冷气透过她单薄的睡衣,一点点钻进骨子里。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她觉得开心。 “快进来!我把地暖开得很足。”宁盏满足地笑着,拉着他的手进门。 温霖泽低头换鞋,宁盏殷勤地帮他挂起外套。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不在图书馆啊?” 他淡笑了下:“你告诉我的。” “嗯?”手里拿着牛皮纸袋不方便,她放到客厅茶几上,这才发现,黑芝麻糊是袁记的。 袁记,很远的。 她不是都说了吗,袁记不在他家配送范围内,他还跑那么远给她买来。 不对,她说了什么? 袁记,不在,他家,配送范围内。 所以,他回了家。 温霖泽也坐到沙发上,她殷勤过去蹭了下:“你回来我很高兴!我好想你!” 他弯了弯唇角,帮她打开袁记的袋子:“一会该凉了,趁热喝。” 宁盏闻到香喷喷的黑芝麻糊味道就犯了馋。 搅一搅,浓郁香稠,在表面划了个圈。 冒着腾腾的热气,灰黑色的黑芝麻色让人食欲大动。 她忍不住蹲在茶几前、捧着小碗,一勺勺喝起来。 窗户上画出来的两个圆滚滚很可爱的雪人依偎在一起,像是在一起守护着这个冬季。 一个带着围巾,一个带着帽子,离得很近很近。 这会正瞧着他们两个。 宁盏十分满足地喝完,她回头打算夸夸他。 却发现他竟靠在沙发上睡着。 眼下是微青色的疲惫。 睫毛长长的微微颤动。 她悄悄拿出手机,自己点过的黑芝麻糊已经在配送路上。 她怕吵醒他,赶忙给配送员发了短信:“我点的黑芝麻糊不用配送了,送给您品尝。祝冬日安康。”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把浅眠的他吵醒。 “嗯?”带着慵懒、疲倦的尾音。 宁盏凑过去,坐到沙发上,学着去轻轻按他的太阳穴:“最近辛苦啦!” 他伸手轻轻攥住她的手,稍稍用力扯到怀里舒服地揽着,头埋在她颈窝里,平稳地呼吸:“到了春天就好了,一切能步入正轨。” “那我好期待春天。” 窗户上的小雪人开始慢慢融化。 香薰袅袅散着石榴的清新。 颀长的身躯压近,他抬手稍稍松了松领口,指腹轻抚过她胭红的唇。 “我也是,”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想对你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