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幻蝶入梦时》 正文 第 1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 章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gjts】整理 《翩然幻蝶入梦时(又:稚蝶三梦)》作者:一笔青花 第一部:幻黑.青铜剑 00 诸侯有共工氏,任智刑以强霸而不王;以水乘木,乃与祝融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缺。不周山一名得此而来,山顶寒气逼人,山脚仙人庙宇,凡人难以为见。 多少个日月轮换,连仙人们都忘了。山脚总有仙踪,偶有珍奇异兽;久而久之,不周山下聚集了不少的珍禽猛兽。仙人们也有带上天庭耍玩的,也有带去当个座骑当个伴儿的,就像那麒麟兽,斑纹白虎;好像仙鹤被带去看了仙草,倒是也不容易。 山脚的景儿更像是帝王殿门的求仕之地,也不乏闲散惯了的兽儿。倒是在那冰寒与热闹之间的山谷,别有一番情景。不周山的山谷,鲜少人往来。仙人们没事也不爱来,凡人就算是看得到不周山也走不到,好像这么一块山明几静,湖泊静谧又闪着粼粼波光,满山遍野的各色奇花争奇斗艳,更加上那人迹罕至这个山谷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地儿。 也有例外的,偏巧就会有那么几个不乖巧的仙人跑来游玩,偏巧就瞥见了那么个山谷。那个稀罕劲儿,只和至亲的友人谈论上几句,满脸喜色地偶尔来来。要说这个山谷,也不好找,就算遇到过一次,第二次可还得找,你说是为什么?那个山谷啊,会跑。每个季节,山谷的位置就不一样,但每次都是偏着日光正巧的角度,那个暖人的光儿几乎是长年如此。 有个仙人还真巧就偏爱这个,每次都算好了时辰来山谷游玩。山谷里也就他来的最多,要说他最爱山谷什么?他笑而不语,抬手停在他手指上几只斑斓的蝴蝶。他鲜少说话,就是那么静静的,也鲜少夸奖什么,只是淡淡说过这个山谷是个美轮美奂的蝴蝶谷。 自此,大概有偷听了去的,那不周山的蝴蝶谷就有了名气。 蝴蝶谷的蝴蝶纷繁华丽,在清晨未散的雾里照着那个仙人的样子化作人形。蝴蝶们把美丽的上翅化作长而触地的斗篷;下翅化作轻纱一般的里衫,行动起来总是飘着,隐隐露出修长的腿;总因为触角总也变不了,只好常年把斗篷盖在头上,就像个连帽子的篷衣。 蝴蝶谷的蝴蝶们有娉婷妍妍的,有簇尔朵朵的,唯有那黑色是被孤立的。在蝴蝶谷的世界里,有五大长老,分别是浮、翩、翔、飘、翱。他们各有各特殊的颜色,浮有优雅的鹅黄、翔有清雅的浅蓝、飘有圣洁的清白、翱有奇异的花纹。 虽然翩是二长老,就因为她的纯黑,其他四大长老都躲着她,视她为灾难;就因为她的纯黑是自从有蝴蝶谷唯一的存在;就因为她的少言寡语,总是孤单地在一旁,从来没有讨好过另外四大长老。 她就是如此被孤立,她也是唯一一个在幻化的时候,与那仙人交谈的蝴蝶,那个在蝴蝶谷神圣一般的仙人。从那以后,不止是四大长老,还有他们的小蝶儿们都是如此,经常簇拥着谈论着什么。从来没有在他们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她,变成了谈论的焦点。可是翩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是淡然地和他们保持着距离。那种清高的姿态,在他们眼中是多么碍眼的存在,甚至他们故意提高了声量,也无法改变翩的态度。 在那仙人再度来到蝴蝶谷的时候,仙人清淡的笑令他们都痴迷,可是仙人偏偏来到翩的身边,拉起翩的手。翩和他两人在远处低着头,说着什么。这是一个明媚的晨,雾轻舞着七彩,浓浓的就像是萦绕的彩带。在这片旖旎中,他们一黑一白的身影,令四大长老们都无法忍受,令他们更加厌恶起那一袭黑色。 翩怀孕了,她即将临盆。可是当她产下幼子的时候,她就会死去。 这是蝴蝶的宿命,即使在不周山也一样。终于,可以让他们仇视的黑色消失。翩并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怨恨,只是漠视,不知道如何对待地淡漠远避。 她被他拥入怀里,翩没有告诉那仙人她怀孕的事情,更不会让那仙人知道,她即将死去,直到那仙人离开,也没有相告。数日之后,她在没有祝福,没有安慰,没有温暖中,对着她的孩子告诫了三句话。她拥着她的孩子死去,至死都是那一抹黑色,那一抹在阳光下烁烁发亮的黑色。那仙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再也没有出现在不周山。 翩给那孩子取名叫做蒹葭,那就是我。 当我在那迷蒙的乳白色里,母蝶的黑色是给我最大的印象。 她轻柔地告诉我,在我蜕变的时候会做三个梦;她还告诉我,那三个梦可以让我也有那黑亮的翅膀,那是母蝶的血统,不周山的黑蝶的唯一血脉。 母蝶似乎把我产在了和很多幼蝶一起的地方,从我啃破那乳白色,看到那花繁英落的蝴蝶谷的时候,我就和很多长得一样的幼虫一起从这片叶子到那片叶子,直至在叶片的背面沾了丝等待身体变硬的时候。在我懒懒地不想动的时候,我知道,我将开始母蝶告诉我的那三个梦。 也许,在那梦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明白。 01 梦开始的时候,身体开始僵硬。冰冷令我蜷缩在一团,一直缩在一起,努力争取着温度。 周围好安静,安静地什么都听不到。这是寂寞嚒?真的好冷。似乎有蝶儿们告诉我,蝴蝶谷所在的不周山顶是个连仙人都会冻死的地方;在不周山被谁撼动的时候,蝴蝶谷的雾会更浓,更冷。也许正如蝶儿所说的一样,的确好冷;冷着冷着,昏沉沉睡去。 突然一震,不住的摇晃,我努力抱紧身子,危险的感觉。 轰隆隆!我的身体在不住的滚动,下降的力量让我害怕。我努力张开手臂挥动,可是狭小的空间,只能让我稍稍松开怀抱,失重的感觉,只能让我害怕地再次拥住自己的身体。 那是悬空的感觉,耳边呼呼的急啸着的风声,却令我熟悉的感觉,这是本能嚒?我不知道。我只能等,等我停下的时候。 咚!巨大的震动令我身体边缘开始裂开,那种石头裂开的声音却很陌生。 为什么是石头的声音,我因害怕而紧闭的眼睛张开。 我竟然在一片竹林中,依靠着大山。 那山是青色的,远远望不到边;那竹子是绿色的,茫茫望不到尽头。 比起不周山的花海,这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地方。巨大的陌生感向我袭来,我再次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究竟是什么?大山、竹海、还有石头上的青苔味道,还有……啊,好痒,是什么?我睁开眼睛,在我身上爬过一队。那些黑黑的小东西是什么?一样的触角、一样的黑色的身子,可是他们没有翅膀,靠爬行搬运着什么?他们叫喊着“快走,这里山体滑坡呢。赶紧走,后面的跟上。”他们有亲情的味道,我想母蝶那惨淡又幸福的笑容。 我一直蜷着身子在这里,不能动;不论如何挣扎,都不能动。 直到我放弃挣扎,慢慢地这个竹海也有他清淡的香味,也有风吹拂过那种哀怨的低吟,不知道是竹海的还是山水的。 偶尔,有小动物和大动物,也有樵夫路过,只是很少。大多数的樵夫只见他们上山,没见他们下山。 也许总有例外吧,那年初夏,他来了。他是唯一一个能上山又下山的人,尽管他下山的时候满身的伤痕。 那么多年,他的下山真令我惊讶。更令我惊讶的是,他下山的时候身边飞舞着一只蝴蝶。 那蝴蝶在他伤口的地方盘旋,蝴蝶的身子是鲜艳的红色,像那年路过栖息的那两只仙鹤额头的红色,鲜艳欲滴的红色。那蝴蝶的翅膀也是黑色的,那种黑色却没有让我觉得熟悉,只是一种发冷的感觉。 我一直目送着那蝴蝶,那蝴蝶似乎也发现了我,在我身边盘旋。他吃力地回望,惊讶蝴蝶为什么没有追着来;转而他盯着我,脸上惊异的表情逐渐扩大,转而欣喜,又转而失落。他收回眼神,跌跌撞撞下了山。他的表情,真是奇怪。我不就是一只和那只蝴蝶一样的幼蝶而已么。那只红色身子的蝴蝶,狠狠瞪了我一样就离开了。我无辜地看着那蝴蝶,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我再次挣扎,又是徒劳。 过了两天,一只毛茸茸的狼踱着步走来,在我身上嗅了嗅,抬起后腿就是一个尽兴。我叫喊着,“你这是干什么!你好臭!滚开!我叫小黑虫子来咬你!”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可是竹海里什么回应都没有。 当我要放弃叫喊的时候,一个声音告诉我,“那是狼,我们是石头,他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呆着吧,一直到天崩地裂的时候,我们还是石头。”那个浅淡的声音里裹着无法抱怨的事实。 “什么?我是石头?不可能!”我再次惊叫起来,我怎么能是石头呢?“我们就是石头!” 他语气深沉,“不用折腾了,从那山腰掉下来的时候我们一直都是石头。” 掉下来?我拼命回想着那个殒身的恐惧。我只好接受这个事实,“那……你是谁?”我怯生生地问。 “我也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是一块石头。”他淡然地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可能,你母亲总会给你取名字的啊。”我惊讶地继续问。 “不,我不记得了。既然,你要刨根问底,你就叫我青石好了。”他的声音变小,语气更淡。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2 章 “青石,……青石!你还在嚒?”我不确定他的存在。 他没有回答。更像是他从来没有存在过,没有任何的迹象。 恍惚间,我想起母蝶告诉我的,那三个梦。难道,这是我的梦境?我深陷在怀疑中。身边的一切如此真实,虽然与不周山的蝴蝶谷截然不同,可是令我如此相信,这竟然会是梦境。可是,我的身体不能动,我的声音没有回音,我的世界与蝴蝶谷如此的不相似,这的确是梦境,除了梦境,没有更好的解释。 好吧,我是石头,我接受这一切,继续我的逍遥。 可是,我的自在,在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消失殆尽。 他就是那个唯一能下山的人,他换了一身厚厚的粗布衣裳。 可是阳光还是如此明媚,我也许并不需要知道什么叫做热。他额头有渗出的水珠,真奇怪。蝴蝶谷的长老的额头从来没有渗出过水珠,那时母蝶没有告诉我长老们的过去,只是那么笑着。他也是笑着,可是,他的眼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如所料,他从腰际拿出一捆绳子和一只巨大的麻袋,直直地向我走来。他捆着我的时候,他眼神里又闪过一种哀伤。那种色彩,真像母蝶眼神里的东西。 他先将我用麻袋捆了一圈,再用绳子在麻袋外面又捆紧我。他蹲了下来,将我用绳子拉靠在他的背上。接着,用绳子在腰上和肩膀与我紧紧捆在一起。 我紧贴着他的背,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烟尘的味道,呛得狠。可是,我是石头,谁也不会听到我的咳嗽。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02 在他的背上,我离开了竹海。那个呆了很久很久的地方,究竟是多少年呢?我不知道,那是叶子落了很多回,竹笋变成竹子,又变成竹笋如此往复了好多次。 那个景色让我留恋,可是在我眼前的景象,是我在之后的日子不住地回味的唯一。在我正在留恋竹海的时候,他已经从山上下来,路过小桥,绕过小丘,沿着白色的梨花林……那白色的花就像是纯白的蝴蝶的翅膀在飞舞。可惜那隐隐的伤痛,无论多美都是离别。就象我离开竹海一样。 梨花林的尽头,是一棵巨大的树,他的叶子好像层层叠叠的绿色的翅膀,叶子上面是向上开着的花,花蕊顶在树的叶簇的顶上,就好像开在天上的莲花,真美。那花蕊细细的,红色和白色渐变的花瓣,好像叫做渗透,一直渗透进我的身体。路过了那棵美丽的大树,接着是一片乌压压的方块儿。他就住在那里,那个房子的边上有个很大的炉子,烧着红又蓝的火焰。 他走进了一个黑乎乎的方块儿,那个低矮和压抑,和旁边连片的乌黑形成一块儿,只有那跳跃的火焰是独特的。他隐隐喊了一声,像是喘息,那声音透过他的背共振着,“莫邪”。他吃力地再次蹲下,将我靠放在墙根,舒了一口气解开腰背上的绳子。从隐隐亮光的黑洞中,出来一袭朴素的温柔,手里是润湿的白布,却粗糙,“干将,擦擦汗吧。” 这个人原来叫做干将,从他接过那个女子手里的白布的时候,他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为什么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身畔的炎炎?还是他倾望着那个叫做莫邪的女子,柔柔的神情?那女子也笑着,却隐隐的心痛。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那个黑洞洞,转眼的一瞬,那黑色被跳跃着的橘黄取代;在我能看到的那个方方之外落下两抹黑色,意外地像是母蝶曾有过的黑色双翼的形状;让我留恋起那一对黑亮的翅膀。那对黑色的影子颤动,引着我就想探头望进那方方的内里,我猛然挣扎。 这一挣扎,才更意外得撼动了石头的身躯,我倒了下来,没有探到内里,却紧贴着火热的黑焦。此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热,再次挣扎,却无法撼动,难道热是我必然要领会的嚒?可是,我却想逃离。 远望着那蓝色中摇摆的莲,在那绿色的层叠上,只有那个景色才能解了我心间的浮躁焦灼。真想再看一眼,那白色翩翩的落英。 昏沉沉,渐渐熟悉那个灼热,反而另一侧的清冷;身上是他的味道,他身上的浓重的烟尘的味道,原来是来自于这里。被遗弃了嚒?在这个飘动着黑烟的巨大而火热,自从那跳跃的橘色,就只能看到那树顶上蓝色和黑色的轮换。 烦躁,为什么要将我带离那个逍遥的地方,那里的竹海林风,浅浅低吟,都在灼热中幻灭。 蓦然,只想逃离的隐隐低泣 “干将,你回来了?”莫邪在粗布衣裳里,总是被夕阳还是炉火映衬地白中嫩红,唇原有的惨白,染上桃红的色泽。这些总能换来他淡淡的笑容,他刚毅的脸庞,因外出的辛劳而消瘦的身影,还有微倾着的背脊。 “恩,今天王召集了我们铸剑炉的人,说是想要造出最好的宝剑。王却只限我们一年”他眉头微蹙,一声熟悉的隐隐叹息。我挣扎着想站立起来,就像在蝴蝶谷里一样,还能飘行;被禁锢的懊恼,惹了我心燥。 他形状美好的手,长满了老茧;此时,正被莫邪轻轻拉在一起,似安慰地轻拍,伴着那个节拍,他回了笑颜对她。却是两个美好的温柔笑而相对,为什么我却觉得寒冷,分明依靠着灼热。我并不想要知道什么叫做寂寞,为什么让我如此的寒冷地明白?身体开始被放弃一般的僵硬,冰冷占据着一切。 “对了,你那天带回来的石头是?”莫邪小心地问,却细细柔柔地没有漏出我听觉所在的地方。当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去看,什么都不想去明白的时候,那个唇形美好,却因干燥而皲裂的唇瓣中缓缓流出,我被他带回来的真相。 “那是块上好的铸剑石,你看到他在阳光下闪烁着黑亮的光彩就知道,它一定能做成最好的剑戟。可是,那种色泽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原料。恐怕是一般的炼制方法不能冶炼的,这真是一个麻烦。可是如此上好的材料若是不带回来,生怕被别人带了去。真是为难”他的眉头再次蹙在一起,在我以为我有多么重要的时候,他的阴霾再次被莫邪轻易地消散。 “那就敲一小块试试,干将你是春秋最好的铸剑师。”莫邪笑地如此温柔,为什么我却如此地不甘心。他只见过两次的他,在他温暖的背脊上,只是温存了一路却让我如此流连。那种感觉是寂寞吧?隐隐的心痛 “干将,饭菜都准备好了。先垫了肚子吧,呵呵”莫邪笑得欢欣,可我却泛着酸楚,这绝对是背井离乡的隐痛。 在这阴雨绵密落下的时候,我的身体被点点滴滴地浸润。雨滴那刺骨的寒冷告诉我,我在这个黑烟袅绕的地方待了整个夏天和秋天,这已经是渐近的冬。 冬沁骨的凉,看着莫邪为干将披上绒绒的斗篷,戴上那绵绵的冬帽,对蝴蝶谷的眷恋一古脑的冲向了我的身体,莹润的泪沿着我的脸庞融着这初雪化成细流,在这干将生活的地方,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蝴蝶谷,在竹海,都不曾遇见过的雪白的铺盖,对我来说并不寒冷,寒冷的是干将一天天愈加深沉的叹气声。 一年将要过去,王严令只有再宽容最后的半年,若是还是铸不出王要的那绝世无双的宝剑,连莫邪都会被处死,这是最后的通牒。 03 雪皑皑的盖了我一身,不远处的树都在秋掉落了叶子,枝干上尽是银白,茫然的看着日撑破乳白,温红染满院子。 莫邪在干将的包袱里塞了五六个干粮饼。干将从房里叹着气出来,取来莫邪递给的包袱,正要出了院子,被莫邪追上扯了袖子,“那个石头,带去试试吧你的五山六合的精石也只剩下黑铜了。” 干将转过身,拉着莫邪的手,“别担心没事的。”就这么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莫邪在他面前的温软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若是不行我们逃了吧。”莫邪无助的说,“到邻国去,凭打铁的本事做点小买卖就好了。” 干将笑了,在叹气的阴霾里终于掠过一丝温暖。 他把包袱放下,走向我,蹲下对我一笑,我不禁有种期待被满足的感觉。他拨开我身上的薄雪,抚摸着我的轮廓。他大手里的温度,让我开始融化,依恋起这种粗糙的轻抚。 “莫邪,帮我把那捆绳子拿来。”干将微斜过脸,在他的脸上有跃跃欲试的笑容。 “恩,给。还是原来那捆,”莫邪欲言又止。 “恩?”干将转过头又看向我。 “没事,”莫邪偏过头,满是担忧。 “说吧。”干将站起身,再次拉住莫邪的手。他的眼神再一次从我身上移开,温柔得望着莫邪。 “想到什么了?看你很不开心的样子,恩?说吧。” 莫邪微微点头,“那天想问你怎么会弄得满身是伤的回来。还说那只毒蝴蝶不知道为什么放过你。原就想,你回来了就好。可是,看着这石头,突然想问,这石头是哪里弄来的?”莫邪渴求着答案。 “呵呵,你是说这事儿啊。”干将拉近莫邪的手,拥着莫邪,“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那石头是在南山的雁竹林里找来的”干将不放心的低下头看莫邪的反应。 莫邪把头低得更深,哭了起来。“你不知道那是有去无回的,被诅咒的林子,你为什么还要去!”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3 章 干将没有回答,紧紧抱着莫邪。看到这一幕的我,为什么也好像莫邪一样心里被扎了一样疼。 “没事的,莫邪。我不是还活着嚒?” 在不周山蝴蝶谷,蝴蝶是没有性别的。即使羽化,也是长老的法力让翅膀染上族类的颜色。 唯独,母蝶的不同,那黑色是自然形成的,从破茧而出的时候,再也没能由谁来改变这个颜色。 而母蝶的性别,是决定于那到访的仙人给他的一颗透明的珠子。 那珠子发着莹莹的白光,里面是一滴泪水,却无从知道那是谁的。 仙人交给母蝶那颗珠子的时候告诉他吞下那颗珠子,可以许得一个愿望,母蝶却要了我的出世,也许她早就知道那颗珠子无论如何都会要了她的命。 那仙人叫她伊人,美其名曰:翩翩伊人温婉如水;她问什么是伊人,他回善而明理。 当我还在那乳白色的朦胧里,她总是讲这些。可是她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给我取名叫做蒹葭,只苍白地一笑。 此时,莫邪的笑容带着泪,干将的笑容开始苍白。 我只知道干将再次将我捆了,微颤着颠簸的路将我带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茫然呆滞得在干将的背上看连绵的白色,伴着吱嘎的脚印留在雪地混杂着寂寞的回忆。 “干将,你想带我去哪儿?”我不由得这么溢出一句,转而又嘲笑起自己。青石曾经说过,我们是石头,他又怎能听见。 “恩”他沉重的叹息,我被他垫了垫。 猛然间,好像得到了他的回应一般,我渐渐清醒起来,竟有种莫名滋生。 莫名令我无错得注意起他的背,他的颈项,他紧紧缠绕在头顶的发,和他身上一样浓重的烟尘味道。 正想得出神,他停在了一个发着红光的屋子面前,那巨大的门,和莫邪经常守候的小黑框完全不相似;那门有着山崖一样的质感,无法撼动的威严。 “干将,今天来得真晚啊。监铸官大人刚才在找你。”一个和干将打扮相差无几的人,在门口截了干将的路,突然悄声说,“监铸官今天的脸色很暗,你可要小心点。” 这个人的眼里满是善意。“(铸工)巫,唉,帮我把这石头搬到炉边。我去找他吧。”干将又再次恢复叹气的阴郁,将我卸下在巫的怀里。 “恩,好。哎,宝贝石头啊,你可真重。”巫说着就把我放在地上,像是抱不动我,蹲在地上歪着头想办法。 他的样子,真有意思。不比得干将的刚毅,巫更像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肤色偏麦。他突然咧嘴痞痞一笑,露出小小尖尖的虎牙,和莫邪家邻居阿婆的小孙子似的。小娃娃刚回走路,就喜欢咧着笑,嚷嚷着要莫邪抱。在院子里,看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娃娃了。那阿婆还经常唠叨说,莫邪啊,你也该要个孩子了。莫邪总是不置可否得淡然一笑。 当我胡想的时候,巫驭着把小板车,在我面前放下。巫吃力得抱起我,沉重让他扑倒在我身上好几次,吃力使得他脸上微红,额上冒着汗。 几经折腾,终于把我安放在小板车上,我再次被五花大绑。他哼着歌,将我推进了巨大的吐着红舌的铸剑炉旁。 炉边的墙壁,一字排开琳琅满目各式的铸剑。长长短短,形式各异,再边上的兵器架上仍有好多。 “石头宝贝,你就呆在这里。嘻嘻,”巫咧着嘴低头掰起了手指头,“五山六合的精石,要是你就是那黑铜石,干将就不用那么辛苦被监铸官大人骂了。” 周延蔓来了辱骂的声音,“咳,白天还真不能说人,一说人就来了。” 巫一溜烟就爬了铸剑炉边上的梯子上去看炉内的情况。我抬头看着巫,他调皮得好像看得到我的眼神一般低头望了一眼我,又担心得撇着那声音的源头,眼睛里闪动着流动的亮红的光。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04 外面吵杂一片,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落在地的清脆的声音,一阵又是一阵,接着一声高音。“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你好歹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工匠!干将你就铸这些破铜烂铁的本事?”干将没有回应,似乎连喘息都没有。 “你只有最后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不然,我就拎了你的脑袋去见王,我也能有个垫背的!不知好歹的东西!”大袖一拂,风呼呼了一阵。 “监铸官大人,您走了?小人伺候您,”谄媚的声音渐远,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 “不就是个太监,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不过是监督个铸剑嚒,谁拿他当个官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微微的沙哑。 “(铸工)厉,小声点!要是被他听到了。大家都惨了!”干将紧张地提醒。 “有什么啊,不就是个阉货嚒,有本事来要了我的命啊!”厉还特地把声量提高。 “你不要命啦,厉!”刚才那个谄媚声音的主人。 “尤,你不是去讨好去了嚒,去啊。干嘛回来?哼。”厉还猛得加了好几铲子的炭块。 尤不由得懊恼起来,“我那得!我还不说了呢!”尤抄起铲子也猛地加了好几铲子的炭块。 干将着急起来。“你们这是干嘛?炉里的是我们的命,你们要拿来出气的是你们自己,别糟蹋了好不容易找来的精石!!” 嘈杂声渐渐消失,我看着门外,又开始下雪。还是炉火的边上最暖人了,倒不是寒冷,也许是那几天的依恋。偎在炉火边,巫总是会在闲暇的时候跑来,对着我自言自语,时而傻笑时而故作刚毅。 那天雪停了,阳光洒在雪地上凝结在冰柱里,莹莹发着亮光。那光,与母蝶说的那颗珠子光彩同样嚒。 干将遮着那个光亮,走了进来,没有看我一眼,径直爬上了梯子,打开炉口的盖子,张望着里面。干将的脸上染上了红艳艳的颜色。巫跑进来,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扶着梯子蹬了上去,“干将,熔化了嚒?” 巫也探头张望,却被干将捉住手臂,“太危险了,小孩子在下面待着。”干将略严厉的说。 巫乖巧地下了梯子,蹲在我面前看着我傻笑。“你要是黑铜石就好了。那样,我们的五山六合的精石就凑齐了。” 干将张望了一下这里,正好对上巫望向他的傻笑。“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呢?帮我把风再鼓上点。”干将盖上炉口的盖子,专注听着炉内的声音。 巫奋力地鼓动,盐水从他的额头、脖子、身上渗出,顺势滴在我的身上,苦涩的咸。 “火够了嚒?”巫大声询问着干将,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可以了。”干将拍了三声示意。 巫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转而爬上梯子,“干将,那石头是黑铜吧?” “恩,”干将低头看了我一眼,“那石头在阳光下的色泽真像黑铜。可是五山六合的精石不怎么熔化,若是那黑铜加入,怕是废了这难寻的材料。”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4 章 “哦,原来,你早已确定了。干将。”巫咧着虎牙朗声笑着,“果然是宝贝石头。” 巫几步又爬了下来,抚摸着我。“手感真好,略微粗糙但质地细腻。这会是纯铜嚒?干将。” 干将无奈得爬下梯子,“唉,纯铜怕是不能了,但含铜量那么高的倒是头一回见。” 巫似茅塞顿开一般点头,“我们都找了遍了那么多的山川,寻访名家。只听说那有去无回的南山雁竹林悬崖峭壁上才会可能寻上。” 干将低头回想着什么,猛地警醒回望了一下门口,又低头看着我。 巫满脸的疑惑,在我看来,带着青涩,“干将,你不会是真去了那里吧?” 干将被猜中心事,“啊,没。呵呵,你嫂子大概要来,怎么还没来?” 我看着干将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猜到几分。 那晨莫邪伤心的眼里送了干将出门,心疼地任由他无法珍爱自己生命的职责。眼前的巫,敬重干将的样子;想干将也应心里有数,想必是待如兄弟的。我却分外在意起干将顺口的惦念,莫邪温婉的样子,对着干将的依依,总是令我无法舒畅。相濡以沫,这个我听着尤总是劝慰厉的时候,总提起的词;竟让我无法控制的发冷,这种冷让我更加依赖起炉火的热情。 “巫,上次监铸官来,说是还有多久?”干将踌躇得问。 巫略略回忆着,皱着眉挠头,“好像是只有最后两个月的时间了。” 干将不由得心惊,那算起来,只剩下月余的日子了。“若是将这石头置入炉中黑铜的位置,也需要三个月。” 巫惊慌起来,“虽然两个月是不到了,但是这宝贝石头若真是黑铜。它熔了,会上其他精石一起化了的。日夜加火赶得上炼制的。” 干将听着尽是巫安慰的话,轻轻拍了拍巫的肩头。“你先上了梯子,我递了石头上来。” 巫一个激灵,“恩”了一声蹭上了梯子。 干将犹豫得看着我,俯身一抱。我被干将拥入怀里,比炉火给的热情更安定的温暖。我享受着在他怀里透来的温度,移动产生的微颤,让我明白了莫邪院子里常来的娃儿依恋莫邪怀里的缘由,那是一种安定。 “恩。”干将一个使劲垫了垫我,那声沉重的呻吟不由得令我隐隐有什么被触动。 “巫,抓好了。”一个腾空,寒冷再度来袭。我的眼前晃动的是银白的雪光,和干将渗满汗水的脸。 “抓好了,你上来吧。”巫吃力得维持,手微颤着抓着我的身体。我紧贴着梯子,干将托着我一步一步将我往上移动。空虚一点一滴啃噬进我的身体,慢慢变成冰冷。 “好。呼,终于搬上来了。”干将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哈哈,石头宝贝,大家可全靠你了。”我趴在中间操作的隔板上,巫像是顺着动物的毛发一般顺着我的身体。 “好了,调整好位置放进去吧。”干将语气略急,作势要推。 “干将,好像位置不对。”巫指着炉子里面。 05 干将听罢,觉得压抑,“巫,你扶一下。我来看看”干将放开扶着我的手,凑近炉子,探头往内里望。 “啊,为什么会这样?”干将喊出声来,惹来了另一边打磨其他剑戟的厉和尤。他们蹬上梯子,上来凑在干将身边往里一看,顿时神色凝重。 “干将,刚才也是这副情景?”厉严肃地看向呆滞在炉边的干将。 尤盖上炉口的盖子,帮着巫将我挪放到一个稳当的案上。“刚才,你也看了里面?”尤故意轻声避着厉对巫问。 “恩,那炉火刚上来的时候是规则的六块区域。分别是五山六合的精石充满了五块区域,除了黑铜的区域是微红的炭,其他的区域都是亮红带黑色未融化的石块,若明若红可是,刚刚要把黑铜石放进去,其他的区域都暗了。只有黑铜区里还是炭的颜色,微红的闪烁的样子。” 尤的表情充满了惊异,“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啊。而且黑铜石还在这里,并没有放下去啊。” “熔了熔了,又红起来了。”厉突然喊了一声,刚才呆呆的干将也开始恢复正常。 巫还是扶着我,神色欣喜。“尤,你快去看看啊。” 尤确定安放稳妥了我,就快步移动过去,“真的啊,比原来熔化得更快了。太好了!” 干将木然得笑开,“那”他看向我,眼神犹疑。 厉伸手重重得拍在干将背上,“好啊,这肯定是那黑铜石。不然,怎么会一起产生共鸣?赶紧放进去吧。” 尤瞪了一眼厉,“那石头可是难找的。若是不对,哪里再找一块一样的?你就瞎试吧。” 干将听到“试”,突然溢出,“若是能敲一块下来试试就好了。”仿若莫邪说的一样语气。 “对啊,真的。”厉走到我面前,抄起家伙就敲了一块。噗咚扔到了炉里,也许那块是石头的本原,我并没有感到焦灼的疼痛,甚至是无感。 “继续在熔化,没有影响。干将,我们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扔进去算了。看这一块没反应,好歹看看情况。怕是得重新再找黑铜石了。”厉心急得催促。尤只是看看我,没有反驳。 干将苦恼得皱眉,“也只好这样了。”巫担心的看着我,我却分外明了他们对我无所期待。 干将走了过来,轻抚过我的身体,好像将什么交付与了我。“巫,来搭把手。” “恩。”巫抬起一边,干将托起另一边。尤看着不稳当,扶住了后面的一块。 喊着一二将我抵在所谓黑铜石位置的正上。“真的要试嚒?”巫神色显得害怕。 “没事的。”干将回报了巫一个惨淡的笑容。 “恩。那要下了。”巫一声喊。“好。”齐声顺着一个方向用力。 我再次感觉了殒身的恐惧。噗哒,我落在了铺满了火红炭火的炉底,那块被他们称之为黑铜的区域。也许是习惯了炉火的热度,身上一样的冷;身旁相似的石头也一样的暗红。并不寂寞的地方,这是我对这周围黑乎乎红亮隐现的地方唯一的印象。飞起的火星噼啪崩裂着,只令我响起了那只在竹海里的红身子的黑色蝴蝶。想念纷繁的不周山的味道,想念巍巍的林海逍遥,看着这飞红,更想再看一次白色落英。 似乎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松了口气似的盖上了炉口的盖子。 我似乎只能听到周围,却难以离开;但不知为何,闭上眼就好像能看到一切。 “刚才怎么会以为是共鸣?你好奇怪。”厉大条得嘲笑着干将。 “干将,莫邪来了。”尤刚走下梯子,转身就看到门口的来人。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5 章 “莫邪?”干将如释重负一般下了梯子,几步走到莫邪的面前。“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啊。饼子差不多都吃完了吧。”莫邪一如既往的语气。 巫偷偷打开炉口的盖子,探头看看我的状况。我看着他的麦色被染上了红亮,像熟透了的番茄。莫邪邻居阿婆秋里送来的果子,红红鲜嫩的样子。“你在担心我嚒?巫。”若是你能听到。 干将细细与莫邪说着什么,突然大声欣喜,“什么?你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太好了,我要当爹了。” 莫邪捶着干将,“你小声点。因为是冬天,所以穿的比较多看不出来。你也不用那么大声的嚷嚷啊。” 干将正打算抱起莫邪,听到莫邪埋怨了这句,就打消了念头。“你路上没有人陪你来嚒?万一磕着碰着了该怎么办?还不急死我。” 莫邪纾缓得笑着,“没事,走得挺小心的。喏,这是一个月的干粮,若是不够,让人往家里跑一趟。” 干将接过干粮,“恩。好好养胎。你说给我们儿子取什么名字好?” 莫邪噗嗤一笑,“还不一定是儿子呢。” 干将低头苦想:“恩叫赤鼻。看你现在冻的鼻子红红的,还给我来送饭。” 干将拥过莫邪,紧紧搂着莫邪的肩膀,“辛苦你了。生子都不能陪在你身边。” 莫邪没有回答,只有隐隐的呜咽。 “嘘,我们就别吵他们了。”尤轻声对厉告诫,拉上巫离开。厉识相得没有和尤吵开去,一起躲出了外室。 巫满是忧虑的盖上盖子,赞同尤的意见,随着跟出了外室。 “啊干将两夫妻可真不错啊。不像我家那个没用的娘们。”厉恢复常态得口无遮拦。 “你小声点。你家娘子够贤惠了,你家老老小小那么多口人,都是她料理的。你就知足吧。”尤觉得厉是在没理。 “你家娘子和莫邪私交不错啊。”巫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尤疑惑的看着巫。厉却一副隔靴搔痒之姿。 “你们聊什么呢?都躲在这里。”干将扶着莫邪走了拢来。 “哈哈,我们在说干将好福气,有莫邪这样的媳妇。”厉大咧咧得拍拍干将的肩,转身继续整理剑戟。 “厉,你刚才那把短剑都生锈了”尤盯着厉谩骂得跟着走开去。 “巫,今天过了年该有十六了吧。穷人家都娶妻得晚,将就着等嫂子生了孩子给你物色一个勤劳持家的。”莫邪幸福得抚着肚子,抬头遇上干将笑盈盈的眼里。巫别扭的到炉子边鼓风,被干将两人认为是青涩的害羞之状。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06 雪层渐厚暗淡着,夕阳晃动着橙黄,慵懒的落下。 莫邪从带来的包袱里取了些许干菜做了点下酒小菜,放在石头案子上,看着干将难得纾缓的眉头,缓淡了语气。“前两天,厉家娘子来了。聊了,暮时留她同桌,便从她那里学得了一个解闷的法子。” 莫邪抿着唇,害羞了一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干将听着一边喝着小酒,和着节拍哼着。“真不错。莫邪学得好。” 莫邪再次抚着肚子,“厉家娘子唱的还动听呢。” 干将满眼幸福,“若是赤鼻出生,定也要教了他这个。”干将取了边上的白馒头,裹了些许干菜递了给莫邪。“你也该多吃点。唉” 莫邪接过白馒头,含覆在手心捧着。“怎么叹气?” 干将抬头迎上莫邪担心的眼神,“呵,没事。啊,赤鼻啊,你要是出来了要好好担负起照顾你娘的责任啊。” 莫邪羞笑着,“赤鼻,别听你爹乱说。他才是要被人照顾的呢。” 我在炉底,听着干将与莫邪的你来我往,却没有细细品味那个悠扬的调子中的味道。我又怎知,苦中作乐的丝丝甜蜜。 我置身于禁锢的牢笼,狂狠地思念着他处的自由,竟无法恨起了背我下山的他。 渐渐明白即使挣扎都是徒劳的我,只能让那温润的炭热钻进我的身体,渐渐放弃了身体的形状。我体内翻腾着的炙热,让石头的资质迸裂,我却固执地维持不动,将石头的身体紧紧拉扯在一起。如此昏沉沉惊慌得度过了几多,毫无印觉(印象和感觉,抽打下自己的偷懒)。 总听得金属碰撞的声音,却没有人掀开了盖子望我。我在期待干将,或是巫? 那日听得莫邪的碗盏叮咚的配曲,却没有再听到莫邪的吟唱。“蒹葭苍苍”干将这两天哼唱得更多,许是莫邪临盆就这几日。干将愈加心不在焉起来,神色都飘进了调子里,闲闲散散。 “干将,”巫听上去满载着担忧。 “恩?”干将依旧的心不在焉,顿了一下,像是恍然发觉了巫的神色不宁。“怎么?” “干将,要是黑铜不是黑铜。不用去找黑铜嚒?没有多少日限了。”巫坦诚而出。 干将只能沉默以对。良久,干将才冒出一句话,“去看看黑铜熔了嚒?” 巫转身的身影,脚步急促蹬上了梯子,“石头宝贝,你可得是黑铜啊。”巫在炉口说完,打开了盖子。 迎接我的,是巫逐渐展露的虎牙,和扬起的嘴角,巫的眼神闪烁着亮红引动。 “干将,干将,精石都在发红裂化,程度相差无几。果真是黑铜石,五山六合精石都齐了,这次定能如期铸成了。”巫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喊了干将上来一起凑着头望着我,神色惊喜,恍如松了一口气。 “如此真能放心了。”干将缓缓说出一句。 “恩!”巫灵动着眼神,仿佛感激。 为何要对我如此的眼神?巫,你听不到我的言语,我只能自叹。在巫盖上盖子与干将兴奋同庆时,我却开始无由地心冷。 “干将,如此可以放心了吧。莫邪就这几日,回去看看吧。”尤走来,拍着刚坐下的干将的肩膀。 “只是稍有起色,怎能就此逃兵呢?”干将卖力鼓风,争取了早日铸了宝剑早日回家,可以将儿子抱在怀里。 “干将,你先回家吧。”厉恰从炉边下来,像是刚看了炉子里。“这里挺顺利的。回去一趟吧。早归就是了,也好赶上见儿子的第一面。”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6 章 “干将,回去吧,这里还有我呢。”巫抱着些许剑戟搬到外室的架子上,顺口附了一句。 “既然,呵呵,那我就回家一趟吧。”干将很是对众人感到抱歉,满脸的歉意洋溢着夹杂的幸福。 干将什么都没收拾,寻了一件挡雪的蓬衣便冲进了雪里,脚下是我听到过的熟悉的更清晰的吱嘎,那声渐远。 “哎,莫邪挺着个大肚子来给干将送饭真是不容易啊。”尤感叹道。 厉似乎略有所思看了一眼仰头叹息的尤,“确实” 尤机敏得看向厉,“你也够不知足了,那天虽然通铺睡在外室倒也听得明白。莫邪也说了,她哼的曲子可是你家娘子教的。你也该回去看看了。一家子老老小小的,你这顶梁柱总是窝在铸剑房里也不是个事儿。” 厉微微一震,“哈,你说那么好。那娘们送你得了。哈哈哈。” 尤回瞪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转念一想,他家娘子与我何干,不能和他这小人计较。 厉趁尤气呼之上,猛然搂了尤的腰际一下。“哟,你的腰可比那娘们细,可惜了打铁的命哦。你原也可以当个官做做的吧?” 尤气得红了脸,“若是你家娘子看到,你可就等着伺候一家子吧。”尤甩了手走开。 巫自顾自整理着大大小小的兵器,是不是望着外头点点的雪白落下。“真冷啊。” 我好奇着他们,闭着眼,似乎是臆想又似乎是真实。他们的语气与我见到的丝丝入扣,可我得到的是炙热的炭火,他们是冰雪的寒苦。可那又如何,干将回了莫邪的身边,做他的人父;而我又想如何?却只能等着干将归来,许就有了答案。 07 正当我自怨自艾之时,猛然听得一声呼叫。 “厉,你放开我,这算是什么?”尤呼。厉仿若抓得了游鱼一般,决然不肯放手之状。 “尤,”厉低吟了一语,箍紧了尤。尤一个回眸,仿若发现厉的眼底满溢诚恳,惊愕当场。 “哦?怎么偌大的铸剑房却没有一个人?”陌生的老者嗓音。 “大师傅,您怎么来了?”厉什么被发现似的,猛然放开缠着尤腰际的手,“大师傅来看我们了,哈哈”煞是尴尬。 “呵呵哦,干将莫邪他们不在?”大师傅淡然含笑一问。 “大师傅,是您来了。莫邪在家待产呢这不干将回去准备候着当爹呢嘛。”尤满脸红霞。 这老者长须满腮,炯目有神,颇有兴趣的打量着新铸好的剑戟。“尤,听闻干将正在铸造绝世好剑?可有此事?”老者声量不大,却听然之比干将年长十年不足。 在这寒冬时分来到这鲜人问津之地也就此人而已;只我体会在炎热中,好似安心一般看着形容安定的老者,此人毫无意外的来到了熔炉之前。 此时,我也才发现,巫一直就悄悄坐在我的身畔,莫名的空虚萦绕在他的身边,我不懂。 厉大咧咧地不知何时站在大师傅身后,“大师傅,这是正在炼制的五山六合的精石,怕是难以熔化。现下干将正往家中探望莫邪,许就这会儿该回来了。”厉还不时瞥上一眼羞红未褪的尤。尤别开脸不往这边看,走向门外,像是在张望干将是否归来;那神情,竟让我错误的以为,尤身为女人般顾盼生韵。 “巫,怎么躲在这里?”老者正打算上了梯子来看一眼熔炉之内,却注意起一旁阴霾中的巫。“怎么,这活泼似火的巫也这般消沉,莫不成这绝世好剑真如此难炼?” 巫害臊地抬头,“大师傅,”欲言又止,“这五山六合的精石,一点都没熔化。这,可怎么办?”巫躲闪着眼神,故作轻松又不自然的紧张。 大师傅拍拍巫的头,用粗糙生茧的手指擦了擦巫的鼻梁边,“哎,铸剑也求一个缘分,自是天地灵气聚集不炼成也难。大小伙子的,可不能就这么哭了。” 巫蓦地脸红到脖子,“我我才没有哭。”才不是巫别过脸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回头咧嘴一笑;蹭蹭爬上梯子,领着大师傅看那状似八卦又不是八卦的五山六合精石的区块。 六个区块就像中心散开的扇形,平均瓜分了中心的圆形。在主体方形与圆形之间满是加热的木炭浑身被呼呼吐着烈焰的唇舌包围,又似张牙舞爪的魔鬼舔拭着淡淡香味的木炭。那木炭的被燃烧的味道似曾相识,就像是路过那白色翩飞的梨园时,那木头的味道。我惨然一笑,原来,朝思暮想也会有成真的一天,可是,这又如何是我要的景色。 大师傅看完,眉头紧皱不发一言,只是掏出水烟袋,一股子的叹气。巫不解地合上炉口那方形的窥望的盖子时,那种我初次见到他的明亮的东西在他眼里消失的无垠无踪,留下的只是毫无生命激奋的茫然。 大师傅手上水烟袋中的烟丝明灭也似乎辉映着这熔炉的景色,星亮点点的樱红飞舞,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才发现,与我同样在这熔炉之中的精石也同样呼吸着,左侧的两丸铁珠悄悄说着什么,又像是长耳朵红眼睛的野兔子一般裂唇发出的嚒嚒的声音; 再左,是一块大的铁矿,像是刚出生的小孩子那般的形状,隐隐发出啼哭的声音,抽泣地让我也无助的心疼起来,飘散出那种思念母亲的感觉; 右边是一块亮红透黄的色彩,那隐亮着的火光都被他看在眼里似的,都显示在他的身上,斑斓而扭曲; 再右,是乌黑乌黑的粗糙的样子,木质的纹理,坚硬而冷漠; 对面是明晃晃白花花的颜色,慵懒地占了宽大的地方,静听也是毫无动静。 呵,一种温暖的感觉流过心头,这是有同伴的感动?抛却寂寞的禁锢能放开手脚? 可是,身畔的它们都自顾自的心伤,又哪管你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石头。“南山的雁竹林”干将告诉莫邪将我带来的地方,这是我身为石头的来处,可哪里又是我的去处? “巫,”大师傅一声长叹,唤了巫到身边坐。“尤,厉你们也来。” 铸工都被老者叫到一处,他摸着巫的头,“呼”深吐了一口烟,“你们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此言一出,面前这几人顿时无措。“大师傅,您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几个帮工开始议论纷纷: “就说吧,他们的本事还早着呢。”;“哼,就那几块破石头,能做出什么来。”;“别这么说,干将可是数一数二的铸剑师。”;“哟哟哟,你还真当真阿。不过是须有其名徒有其表罢了。”;“你可真酸,”; 各色议论亦应而起,充斥着整个空间。 这纷繁的声响仿佛放大在熔炉之内,回声不断,在我耳边嗡嗡作响顿感天旋地转,昏沉沉睡去。在这烦扰中挣扎着试图挣脱这石头的躯壳,这冷漠的熔炉窟洞,却只求得满身的炭末与身边的一片灰烬。 迷蒙间,恍然听得划破天际的一声啼哭——不知又是谁来到这满是折磨的世间;这啼哭令我胸口堵上那难以名状的悲戚,久久无法探知其由。 又想起母蝶的身影,含笑带着苦涩温柔抚摸着幼小的我,柔弱而幸福;干将的孩子有爹娘,想到此不由得鼻头一酸一酸,煞是难受。闷闷在心口的感觉,无法无法呼吸。也不顾得是梦是醒,在这星星点点中失声痛哭,难道,悲伤是如此的本能。若不是梦,又何曾想到不周山的蝶儿们也会有学得哭泣的时候,无助而颤抖着逐渐寒冷的身体。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08 梨花翩飞,香沾满衣。又是那片梨花林,那种透着清香的木质味道。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7 章 “嗬嗬嗬您来抓我呀” 女子的声音促而柔软娇笑,缓而飘然轻呼;她一袭的白衣翩袂,摇摆着音容由近而远。 怎么又回到这里,不知不觉跟着那声音也追逐嬉闹了去;浑然不知为何,只觉得身体轻佻又满载荡漾;真是奇怪的感觉。 她是谁?若不是一袭的清白,真以为是母蝶曾经会有过的轻盈;那柔柔嗓音,又似莫邪和歌之韵。 定然看那容貌,却是眉眼不清不楚看不齐全,似被雾笼了似的。 隐隐听见,一声“父亲…” 正当纳闷,猛然被浇了个透凉。 恍然间,又是黑兮兮的炉壁,炭火延喘着微弱的光,躲在炉壁的角落,弯月似的红光吃力地明灭;抬眼望向那开口处,暗暗无法看清。 炉外的吵嚷声四起,哐当叮彭声不断;沉重的眼皮子一耷拉,又看到那昏暗的炉口竟是三人一处。 厉气呼呼的持着倾覆了的瓦盆,尚有余露低垂,点点断连;尤气红了脸硬抢着厉死拽的瓦盆,溅满一身的透凉;巫呆滞在一旁神情紧张地望着炉内。 转眼底下,吵杂之源: 那群起的铸工帮工三三两两,指责厉三人的有,求神问佛祈保命的有,扯着老者要交代的有,交头接耳看好戏的亦有。 “呼”大师傅深吮了一口烟,自言自语似的伴着烟气吐出一句,“无济于事” 顿时,铸剑房炸开了锅,收拾包袱的,骂骂喋喋的,扯了厉要交代的;铸器重地威严伴着着埋怨之声一齐消弭。 “别吵吵了!!”大师傅再度开口,义正言辞状“要回家的,有家回的,都赶紧回去。能逃命的,都走吧。” 厉之冲动,又怎么能挽回这么多人拥护?自然,三五作伴也就四个时辰走了个精光。 尤无力地扶着楼板,坐在梯子边上,“嗬,这下可好。唯一的一点希望都没了。”回头看一眼厉,失声笑着,又哭声来,“厉,你够英雄。哈哈哈”笑了一阵又哭一阵,一会儿又开始发呆。 巫在一旁看着尤伤心欲绝,不由得用揪心的眼神蹙眉看着尤。 也许厉不知道,尤家道中落,被牵扯了贪案男杀女发。尤母舍了尤的亲姐姐不保,换了尤扮女儿身才躲了出来。现在,又哪里有地能回? 尤忽又笑着讽刺,“厉,你倒是有家可回,便回吧。”叹了口气,悲戚地说,“巫与我孤儿罢了,也无处可去。也好等干将回来有个照应”越说越没了声响。 整个铸剑房,只留下大师傅呼吐的声音,伴着偶尔抽泣着的尤的声音。巫陪着尤坐在一边,拍着尤的背,安慰似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厉晃过神来,颠也似的跑了出去。尤泪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又不住的嚎啕起来。 大师傅在一边抽着烟,愁着眉,偶又狂咳上几分。 巫伴了一阵尤,讪讪跑去找了点干粮稀米,收拾了几个垫肚子的小菜,喊了尤,搀了大师傅祭奠下五脏庙。 餐中,三人不住的叹气,像是要伴了整晚。 半夜,尤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忽听得外头偏门边上有人叩门。 尤纳闷着天黑乌暗的时候,又会是谁来这铸剑房?披了外袄,哆哆嗦嗦下炕开门。 “你”尤看到门外之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唔”唇被紧紧贴上,毫不留情的掠夺。 “尤,这下我也是孤苦一人了,你可不能舍了我咯。”赖皮一笑。 道此人是谁?回家休妻,骄纵蛮横了一家子人外迁,独独回了铸剑房死赖了不走;这等行径除了厉,这王朝还能数了第二人想? “你回来寻死?”尤撇了厉一人独独站在门口,自己缩回炕上。 厉见状,关门落锁厚着脸皮钻进尤的被窝,也不管尤是大呼冰冷,还是大呼停手;只为尤予取予求,轻声求饶,粗重吐纳,辗转莺啼。 巫一夜睡得昏熟,竟毫无惊觉! 大师傅那夜在外溜达到酒馆浇愁回来,竟然被锁在门外,哆嗦着又到了旅栈投宿,几经波折。 次晨,巫好不容易做了点干粮慢慢嚼着。尤趁了晨间就开始发烧,厉死皮赖脸缠着逗弄尤,还说尤无论如何赶不走他了;可尤的骂声喋喋不断,又杂有喜悦,复又求饶声、喋骂声此起彼伏。 大师傅似乎还没回来,巫便趁着等人,将炭块又新填过,复又添了些易燃的柴禾与炉子里暖洋起来。巫窥着炉内,仍蹙着眉头,脸色稍好了些;看着被火光映红的粉嫩,我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只是,似乎许久没有见过巫初见时候那种天真的笑容,那日的惊喜欢欣和现下又差了几许心境? 若是,剑无法铸成,巫你会不会就此不展笑言? 单单想到此,忽然听得外头有点声响,像是两两说话的声音。 巫一惊,我便知道,怕是监铸官来了。 尤慌慌忙忙走到门边,张望了下外头,脸色一沉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哟,这不是尤嚒?进度怎么样阿,听说帮工可都跑光了。你们可等着受罪吧,啊。” 那太监总管一指头的兰花气,尤谄媚一弯腰,“大人您挂心了。” “哎呀,算了算了。这烟灰臭烘烘的地方,也不进去看了…走吧。”这监铸官就这么走了。 难为尤回来猛是呼吸,厉厚着脸皮:“你可不能看上那缺了活儿的东西!” 尤愣愣憋了半晌,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教训,“你个榆木脑袋烂疙瘩!酸不溜丢净整些破事儿!”骂完,又是呼哧呼哧好一顿呼吸。 巫看着只觉得可乐,在一边饶有兴趣看着;那扑哧一乐,难为解了我的心头之憾。 门外再度细细传来说话声,这次踏了平稳而熟悉的脚步。 雪像是早已化去,伴着熟悉的声音,还有另一人深深呼吸又伴着叹息。 外头,也听得见鸟鸣;游风也悠然穿梭着身姿,仿若游鱼的自在。 他熟悉的重重叹息,他原本坚定的脚步筹措不定地走走停停。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8 章 我知道一定是他,他回来了。 09 安静,这一天像是天地都同时消失了一般;水流的声音,滚烫的炭火,渴求着那扑身而来的流动。 惊醒时候,被瓢泼下来的水花绽如展翅的蝶翼,透明而磅礴,晶莹而温和,清冷而深渗。 在炭块燃地愈发红艳,像是熔化的殷红琥珀中闪动着小小的黑色翅膀;这是从未见过的炉中的景色,抑或是从未如此清晰在意过那隐灭的火光。 石头的身体渴求着水的柔拭,想与水融为一处的渴求;待巫放却了沁透的烫铁水,更是如归宿一般的渴求。 石的外壳崩裂着,妖艳的绽着几丝无法觉察的细纹。身体竟然可以在这长久无法撼动的石块中舒展出可以用指尖触摸的空隙,将要解脱束缚的欣喜,伴着无法探知的恐惧,懦弱的窥着周延。那五色的精石颤动着化成红色或艳或灰,也有泛出银亮的色泽;无论挣扎还是新奇抑或是无奈都无法抑制的迸裂着原有的躯壳。 曾经母蝶说,世间万物气之凝聚而已;欲是幻影,但无法忍住诱惑;而缘,却是凝气之因,散气之果。若是遇到该遇到的,便该坦然面对,怯懦又有什么裨益呢?原来,我并不懂,此番看着此景不由得长大了几分,若是母蝶尚存,是否会轻抚幼背,温柔一笑呢。 想此,伸展了肢角扭动在石头的躯壳中,虽欣喜却又恐惧无法挥散;背部似乎被什么绊住,扯动即疼。 渐渐,炉内也安静下来,那呢喃,那叹息都缓慢消弭。似乎烟消云散,窥炉的盖子又被谁掀开,是巫闪烁着疑惑的神采望了望我。 我叫嚣着,“巫,我可以动了”奈何,我却是忘了,他无法听得;就连那细小的只有身畔的我才能发现精石们的变化,他又如何看到。 夜又酒般浓浓沉醉着他们,无论独守着、担忧着,还是无畏着,又是那暖暖拥着。 不知为何,被水洗泽过的我似乎连他们想的一切,渴求着什么,越是渴求越是无法启齿,却又一个不剩的落入我的心思。 这温柔的痛扎着我无能的智慧之源。 为何要告知我这些,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不懂,我不知道,我更不想知道。 我哀嚎着亦无人听得,就像那五区精石的呢喃,我也不懂。似乎,唯一懂的,大概只有那南山雁竹林猩红的黑蝶,还有忘情虚无的青石,除了他们,谁又能懂我的言语? 似乎,母蝶教我的言语都在这个地方弥漫,除了那会呢喃的精石。苦笑他们也许正如我这样思虑我这黑漆漆的石头呢? 而他,和大师傅一路走来才进了铸剑房,看着他原本苦楚的脸色,焕然了喜悦。他的世界,多了一个可疼惜惦记的人。而我只是他求了妻儿活命的砝码之一罢了,好不甘心。 大师傅一阵叹息,干将微微蹙眉,“师兄,刚才那事,就我自己担待吧。横竖都是一死,少陪着几个也算是我的罪孽债减了不少呢。” 大师傅抬眼瞥了他一眼,找了个趁舒服的炕稳稳坐下,没多久却是被烟呛了一阵,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喊住干将,“要有法子,只有你死,而活他人。你可肯做?” 干将双目圆睁,“这师兄,你有妙计?” 大师傅重重叹了口气,“只怕咳咳咳”又是一通咳嗽,干将不紧不慢拍着大师傅的背。 大师傅抬了抬手,示意足以平复,“干将,你知莫邪才产子不久。王令又将至,这日子一天天溜了。那些个石头连溶都没有。何来三暴三晒细细敲铸,何况开刃何况这绝世好剑,连菜刀也得吃日头阿!” 干将迷茫着瘫坐在一旁,“这我都知道,可是,王命以莫邪做要挟。我干将旁无亲属,又无血缘,死亦何惧。只有这娘儿俩怎么让我放心的下。” 大师傅看了看干将,又低头沉思片刻,又抬眼问,“你知,我膝下无子,仅有一女。早年得病昏迷许久,前日有神医见了亦然摇头作无措状。还说,若是舍得就给了一刀痛快,若是不舍得也得日日准备着后事。我心不甘,寻遍识疗之术奇人异族,皆说人尽将枯,”大师傅复又重重叹息,摇头毕,老泪纵横看向干将。“你觉得如何?” 干将瞠目结舌,当场无语,扑通一声跪倒在大师傅面前。“此生奉为岳父,只求保得莫邪母子平安!”干将立时磕头咚咚作响。 大师傅扶起干将,“自今日莫邪即是我女,他日相见,只有欧女携子跟老父铸剑为生。” “干将此趟即死而无憾!此番大恩,来世也无以为报!”干将恸哭而不能止。 次日,大师傅离开铸剑房,干将复又跟着大师傅走了一阵。我只觉得酸楚难当,却不懂这将要发生的事情;可笑砝码被弃又有谁能记得这熔炉之底曾有的重托。 这当死的归宿愈近,厉更是缠着尤经历多少云雨事。尤当下折腾地在火炕几日无法下来走动,厉却是嬉笑着陪着尤,何事不闻。 唯有巫在这熔炉边一刻不断的照看。 巫,原来只要是熔化便可以救下你的性命。若是如此,我却甘心为你,抛却一切,哪管后来事亦如何?只求你的天真尚存天地 “干将、干将!精石融化了熔化了,是那黑铜精石!那是你千辛万苦找来的阿!!” 巫雀跃着,厉被尤推搡着到了熔炉外梯下。 干将仿若未晃过神,呆愣了半天,“巫,你说?精石开始熔化了?!” 久违的惊喜弥漫了整个铸剑房,四人的欢欣伴着空旷的回音弥散开来。 我努力伸展着身体,我的触须我的脚硬生生撑开着石头的躯体。仿佛共鸣一般,五区的精石竟都开始熔化,液体如水般溢满了整个区块边沿的沟槽,被引导着流入了如花瓣状的中心。 他们互相击掌着跳跃着,终于等到了盼到了精石熔化的一天。 而我看着巫,巫的眼神看着干将,注视着仿佛付出得到回报一般甜蜜的笑着。 苦楚泛满了我的唇舌,不敢又不想再动弹,呆滞着我的动作看着炉口。 “怎么又不熔化了?”尤甩开厉倔强地望着炉内,似乎无所支撑,双手扶着炉壁。 火烫的壁沿又尖锐地割伤烫伤了尤,“嘶!痛!”一声痛呼,厉狂奔上梯子心疼地看着尤满手的水泡和红肿。厉二话不说扛起尤就下了梯子出了铸剑房便朝着进城的方向疯跑。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10 血液滴入了炉内。 偌大的铸剑房也只剩下了巫、干将两人,适才的惊慌,也使巫的眼神慌乱起来。 干将默然无语,良久才缓缓叹了一口气,拉过巫到了身边。 巫一阵羞涩,看着被干将拽着的手臂,竟甜蜜的笑着;这心思却是巫自己不察觉的。 干将拽了巫到了一旁,将巫的正面拉过来,直直的看着巫:“巫,我” 干将越是吞吐,巫越是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说,“我你”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9 章 这两人便开始打起了哑谜,可我却没有心思看这难得的一幕。 巫先开口,“干将,无论怎样,剑炼成也好,炼不成也好我要跟着你。”满眼的渴求望进干将的眼里。干将没有一丝的准备,顿时手足无措;触电一般的放开紧握着巫双肩的手,眼神闪躲起来。 干将转念一想,复又紧攥住了巫单薄的双肩,“你快走!什么都别问,快走!若是有机会,帮我去灵雀山找欧工。”交代完毕,把巫往门外一送,关门落锁。 巫顿时呆怵在门外,无法消化的言语一股脑的在巫的脑际不断重复重复。 不想,就这么干站着三个时辰。到厉扶着尤慢悠悠回来,见到铸剑房大门紧锁,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巫,巫!发生什么了!?”厉急脾气蹭的就上了头,猛摇巫。 “厉,别摇坏他了。巫,你怎么了?”尤缩着双手往巫处上下打量,用手背推搡着巫。 “啊你们回来了?”巫回过身来,咧开满脸的笑意,却满苦楚。 “呼,还能说话,还认得我们。去看看里面怎么了?”尤往门走去,边走边嘟囔。 尤站在门前,正要下手去敲;一把被厉拦下,“磅磅磅,赶紧开门。干将,我知道你在里面。”厉大声吼着,怒不可遏。 干将在铸剑房里,干干坐了三个时辰;这炭火的熏蒸,是他怎么能承受没有换气的地方,竟昏厥过去。厉这边敲得更厉害,干将却是无从听到。 尤转念一想,“不好。怕是出事了。干将干将!!”,疾呼了几声贴耳在门,听不到丝毫的踱步声。“若是干将在里面,怕是中了炭毒了。” “那撞吧!”厉挽挽袖子打算要撞,尤拦下他。“这铸剑房我俩住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门有多结实,你不知道嚒?!” 厉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吼道:“那怎么办阿!!都急死人了!” 尤指了指上头,“熔炉上头有个暗门,可以打开天门再进去。可是,这有多危险,你可晓得?” 厉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壮了胆子,“尤,你说吧。从哪爬起!” “我去!”巫木然看着他们,像是刚刚才恢复了心智。 “去去去,你小孩子家家的掉进熔炉里,你可是化成灰烬都没处找了。这多危险阿,你爹妈处我可怎么给交代阿?”尤语重心长地拍着巫的头,满是担心。 “我早就是孤儿了。若不是干将收留我,又哪里来的铸工巫。这救命之恩要报,即使死了化了灰烬了,也甘愿。”巫急促的说完,憋得满脸通红,继而又幽然的嘟囔,“我怎么忍心他独死。能救了他自然好,救不了也算是能陪他同赴孟汤之栈。” “巫”尤犹豫满腹,厉揽过尤细细附耳说了几句。 “当真?”尤忽然明亮起来,“厉,可以带巫走这一趟,只要布带系腰,过了那熔炉口。那样也就平安了。” “恩!”巫停了也确确然认可。 两人从后面的小屋子爬起,爬到了满是栉瓦的屋顶。 找到了入口,正如他们所料,铜墙铁壁似的铸剑房,仅仅就那么一个可容了身子进去的口子。这口子,也如他们预料一般,直直正对着熔炉口。 “干将”巫一眼便看到了昏厥在一旁的干将。 厉一把拽住想要飞身扑过去的巫,巫手指在瓦沿唰的割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那血液的味道,与熔炉壁上绵延下来的尤的血液相似的很。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恰恰是六滴血液滴入了这五山六合的精石。 精石竟齐俱而熔化,绵延如水化成汇流在一处的花瓣,色彩妖娆。 那炭火也化了一般一齐流入了中间那花瓣形状的聚冶星眼,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灼热得我挣脱着石头的躯壳。 猛然的挣扎,似乎石头的躯体也开始柔软化水。 几经挣扎,我挣脱了石头的束缚,除了那一层如初生时候乳白色膜状的覆盖。 “巫,我滚烫的身体无法接住你。你能就这么听干将的言语,离开这里;也能保全你的性命。”我抬头望着巫,与精石的溶水化成一处。 我变得原来越小,那花瓣边缘离我越来越远。 似乎到了花瓣的中心,源于我无法望到可以离开的边沿。 “不,厉,我要下去救干将!!”巫继续任性着,强求着。 厉拽住巫死死不肯放开,“你看,精石都熔化了。正需要炭,你现在下去正巧喂了精石。干将和你都跑不了。”厉又一想,“你看这天门一开,炭毒容易散发的快。这样,干将也不会有事。” 巫眨着满是疑惑眼神的眼睛,“当真?” 厉慎重地点了点头,拉着巫下了屋顶。 厉建议带巫去看看郎中,又舍不得尤一个人待在荒郊的铸剑房门外,一并带了走。 三人一行又向城里的方向走去。 我昏沉沉只能在这无垠的红色滚烫的铁水中迷失自己,“干将,干将,你还好嚒?”我这么想着,看来还是能看到他的。 干将倒在旁边的置剑台边,呼吸缓慢。 悻悻然,安心下来。 转念又担心起了巫,那血液的味道和甜蜜有系,又维系着苦涩。 母蝶说过的情的味道,许就是这样。 强烈的想要扶起干将,强烈的想要打开那铸剑房的门。 又不想干将就此醒来,怕他就此消失了这难得的酣甜一眠;又不想巫就此回来,牵扯上这不远的杀祸。 11 铸剑炉残留着天门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越刮越猛烈;瓦片间互相击打摩擦着,声音鳞次波澜而来。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0 章 哗啦啦——闪电划过,银亮色裂开了苍穹;轰隆隆——雨水倾盆而下,屋檐上瓦砾间的渠道汩汩流淌着从天而降的霖露。 那冰凉的水,仿佛有生命一般,如透白的长龙直注入了熔炉。顿时,熔炉里,注满了倾盆雨水,却是炭火不灭仍旧隐隐闪着红光。 雨水倾满了整个熔炉,将要溢出;轰鸣雷闪,顺着沁骨的雨水直直打进了一个闪雷。 水幕升,雷闪潋滟透红霞;熔炉塌,涓涓铁蕴藏无涯。 整个熔炉仿佛被炸开了一般,水花四溅泛起有如巨大的翅膀,银亮炭红铁水化成七彩变化不一。 又是一个闪雷,张牙舞爪作恶那狂风暴雨掀起瓦砾翩翩飞起又重重落下,跌得粉身碎骨。 我被抛在半空,惊慌然而又获得了自由一般狂喜,全身被埋在水翅膀里,银亮色贯穿了整个翅膀翩然而散。 又是重重的一声:哗啦——水都落地溅起如深海蚌珠一般的色泽滚落在一旁。 我挣扎在空中,那五色精石显得同样的焦躁不安,颤动着那奇怪而笨拙的身躯;外头又是连着几个闪雷,那蚌珠被吓着一般的水复而腾空聚拢凝成透亮的水龙,威武的扭动着。 那龙身绵延盘拢了整个铸剑房,怒目圆睁,巨颚大开,龙须飘动绵延至耸立的鹿茸一般的龙角各边;身上的鳞片闪着雷电的色泽。 轰隆作响声中,巨龙一口吞下五山六合精石熔化而凝结成的形如花瓣的凝结;巨龙渐变成浑身通红发闪着火光,伴着雷电其间穿梭来回。 我被火光包住,从微红到橙红的跳跃,又到湛蓝的舔舐,转而银白的烧熔;五色精石辗转呻吟着,我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在巨龙中反侧。 当我快失去意识,眼前发黑又闪过银光;巨龙沸腾而起连我们一起冲向天际。 耳边又开始体会那种静谧,但是有一种熟悉的呼吸在耳畔吹拂;强撑开疲惫迷糊的世界,看到干将的脸咫尺,乃至贴在毫厘之间。 “干将,干将?”我呼喊着他,身体颤抖出剑的声音。 “嗯”干将的眼在睑下转动着,“这是哪里?” 干将在被雨水冲刷后,炭毒消失殆尽;我在干将的漆黑的眸中看到了我自己的样子,一把不起眼的灰黑色的长剑。 干将看了看周围,一片废墟残垣,熔炉被劈成了两半,精石都消失无踪;唯有手边这把不起眼的长剑。 干将努力挪动自己的身体,虚弱地只能依靠长剑拄地,才能站起来。 我,不再是石头,而是化身为一把长剑?这斑驳的锈色,这灰黑的皮相,年代久远的粗糙感,这是身为长剑的样貌。 但是,为何我拥有对长剑的感知?那五色精石,怎么会毫无声息;此时,默默闭目感受,在灰黑的外表下,那熟悉的啼哭和嚒嚒声仍在。 我莫名的安心下来,仿若兄妹手足的感觉,想必便是如此吧;就像巫要守护干将一样,就像厉要守护尤一样,就像他们一样守护着那五色精石的元神所在。 “这里,是哪里?”干将扶住额头痛苦的甩动,挣扎着。 竟然干将不记得这里是他的铸剑房,王令将在三天后来收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 可任我叫喊呼呐都无人可以听到。“干将,你是干将阿。你背负着整个铸剑房人的生命!还有莫邪和你亲子的生命!” 可是,若是此时我便懂得了干将曾作的努力,又何须做这番呼喊;干将他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 干将只觉得眼前这个地方是他所熟悉熟知而坚决不可以离开的地方;我无力劝服他也无法听到我的劝阻。 而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快离开这里阿,干将!你会没命的” 如约,监铸官跟在一名华服官者的身后,卑躬屈膝:“王,这便是铸剑房。前几日暴雨又不幸被雷击毁,一干人等无从寻起,只有干将还在。” 王一捋寥寥长须,“嗯。”一转身,监铸官带着一干喽啰:“带走。” 官者一挥袖,惹来众小鬼;一推二抢夺,三锁四拄跪。 如此来到了王殿之上,两翼官落座,只看孤苦一人惨兮兮。 看遥远高台威风凌凌,王一拂袖:“天地如约降下瑰宝无数,责令铸匠干将余人炼制成剑。干将,剑呢?” 灰黑色被铸剑官带上大殿的,只有我了。 那难辨的外表,锈迹斑驳残缺无数色泽泛黑看得王公皆为交头接耳窸窸窣窣。 “这怎么可能是那妃子铁和兽兔铜呢?这不是窝藏珍品嚒?” “难道随便找个铁棒子来充数便行了嚒?荒天下之大谬!可笑可笑!” “王,干将欺瞒之事如此明显,这” “子丞还有什么谏词,说来听听亦是无妨。” “王英明,这锈铁又怎能和上天所赐相提并论。” “可是,干将可是王朝首当之匠。这若是炼成如此,恐怕” “您是说那铁便是新炼的绝世好剑?哈哈哈哈” “人老了,总不会连下个雨打个雷就能锈铁到这个程度,没见过吧。老夫也确实没见过阿。” 这七嘴八舌都笃定了我不是精石化身,王一声乏了,便让干将在殿外举剑过顶曝晒以示惩戒;又说来日再议。 连着五日当日曝晒,我浑身有如那乳白色的外壳要裂开一般,酷热难当;干将举着长剑的手都开始颤抖,手掌流出的汗水都变成了细粒的白色。 “干将”这已经是第六日,连喘气都开始觉得疼痛不堪,仿如针扎。 干将闭目,颤抖着却坚持着不歪斜;越难以坚持越握紧了长剑的剑身,虽尚未开刃长剑被干将攥得死紧;干将皮肤被毒辣的日头晒得褪开了细皮一层。 新皮尚未长好,又被长剑的剑身割开了手掌皮肤,愈紧愈深;干将蹙着眉头咬着下唇,依然坚持地跪着红日。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12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1 章 悠哉殷红日色沉浮,懒洋洋爬着绵延山缘;飘浮天际的云彩似乎被仙官招了采撷晨露,红日一现就都跑得无影无踪。 这当午的日头分外毒辣,在这黑漆的剑身中被直射的温度炙热到了极致;真想挣脱了这躯壳,而力所不能及。 越是炽热,越渴求着夜晚的冰凉,而到了夜晚通透的凉彻,只能缩在那狭长的空间,即使颤抖无法控制铁质透来的敏感月夜冰冷的气息。 剑身日间柔软,深夜却又脆硬;如此往复交替,连着几日,我只能无力地蜷在剑身之内精疲力竭无法动弹。 日复一日,不觉过了六天。 干将举剑跪日月,日晒夜冻,渐渐难以支撑,歪斜着倒在王殿广场偏侧日头最毒辣一处。 这黑漆锈色的剑身,在干将手掌中摩擦维持平衡;猛然倒下将长剑甩了出去,虽未开刃的剑锋仍然割开了干将的手掌。 干将掌心的血汩汩冒出,长剑之上满身血迹如泪珠般尚可流动。 欲喊干将,又无力,只能在火烫的石岩的地上昏沉沉晕厥失去知觉。 似乎昏天黑地流转了许多日子才恢复了知觉,强撑开视野,便看到干将虚弱地被抬上了大殿。 此时,大殿之上布置大锅一口丝毫不改,如法炮制了一个如同铸剑炉的熔炉。 我被侍卫投入了熔炉,炙热而滚烫的熔了我身上尽有的包覆,这陡然而来的滚烫,令我无处可躲。 炽热!只听得剑身内五色精石叫喊着,痛苦着,震得我耳际犯疼。 剑身上干将的血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尽数收纳了我们的精魂,与这一切化为了铁水。 与那沸腾的血液融为一处,竟不觉得那熔炉之内的炽热,耳畔也宁静了许多。 明红色的铁水在熔炉底晃动着,如在水底一般隐约听见回荡着王的问话:“干将,此剑非精魂之剑。你可甘愿为此承担过错?” 言毕,干将经过几日曝晒又是拷打冷水冲刷,哪有力气遵答王的问话,挣扎着欲起身回话,却是只能倒在原处呜呜做声。 或许是太过伤悲,干将这片片心思落入我的化境。 那日瓢泼之水倾覆熔炉之前,那一袭白衣的女子,便是大师傅口中的女儿,欧女。 自当欧女及笄之时,大师傅曾经带过欧女到过那翩翩落英的梨花林;那时,大师傅与干将师兄弟,自然欧女应称干将一声叔父。 那日梨花林美不胜收,欧女裙裾翩飞雀跃翻喜。怎念欧女此次相见之后,竟是一病不起久而未愈;大师傅此番特地前来,不为旁事,就为了解救莫邪母子。 这招偷梁换柱,只有这情深意重的师兄弟与那渐入墓中的欧女知道。 却是干将心头的无比愧疚,必死之心由此而立。 正当恍惚之时,王殿由侍卫通传有几位铸工打扮的人前来擅闯王庭。 听得王一拂袖又是旁边一声,“带上殿来!” 此番,不是那三人又能是谁?若说确是巫尤厉三人,倒也不然,此番却是少了尤一人。 可想而知,厉可是无论怎的都不会让尤冒此风险,尤又怎会乖乖就范听了他的服了软? 大抵也就厉绕指温柔劝尤并着蒙汗药给饮了下去,也就是了。 怕是尤一醒来,此二人小命亦然是不保了。 殿前,巫厉跪地,王瞥了一眼此二人。巫看着干将心疼不已,又不知如何才能搭救了干将;便在一边跪坐咬着下唇恍然欲滴。 厉胸有成竹,一副知悉一切的样子,先磕了三个响头,大咧咧给两翼官员解点一二。 厉满以为干将折腾至如此是源于王命中关于索莫邪之命一条,便自言道:“王明鉴,铸剑房以自居无能而散,莫邪亦病重而逝。” 干将默默回忆起: 妻子莫邪和儿子赤鼻,还有大师傅的约定,铸剑房的人作鸟兽散,和巫的诀别。 当自己将巫推出铸剑房,便开了熔炉的气门打算中了炭毒而亡,又昏沉沉不记得许多,只觉得全身冰凉瓢泼了不少雨水。 而后,睁眼便是一把粗锈的漆黑长剑,又被稀里糊涂带到了王殿。 但之前的一切,仿若飘落的碎片掉落,细细簌簌。 仿佛记得有人说:干将被雷劈中却活了下来怕是痴呆此生了。 干将刚想询问,奈何身体不听使唤。 王一叹,轻蔑一语:“干将,你觉得有人替你顶罪而死,若是如何?” 干将一惊,定然打的必死主意,便是不想有人替死。 王身边又是那个铸剑官的声音,“冷水来!浇醒他!” 哗啦——干将清醒不少,身上晒伤处处,手掌鲜血汩汩,头发蓬乱,唇色煞白。 铸剑官接着又是一语:“王尊言讯你,速速答来!” 干将撑起上身,便是一个叩头,语力虚竭,“此罪乃干将一人之罪,咳咳咳与他人无干咳咳咳” 咳着手掌一扪又是血迹斑斑,不知那是掌心之血还是心肺之血;煞是骇然,两翼官员无不正襟危坐脸色泛黑。 干将看着割裂的掌心,叹然一笑,“莫邪死了,被大师傅埋了;铸剑房的人都走了;自己还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只有一把剑在身边。后来就稀里糊涂带到了王殿。如此甚好甚好” 干将此状被巫尽收眼底,巫泪水闪动,下唇咬出血来;厉看着巫,又怕巫就此扑去干将的身上嚎啕起来,只好又是防着又是担心。 王看看身边铸剑官,继而又是轻蔑,“干将,如此也不能怪了别人不救你。” 那身边人似乎得了什么暗示,走下殿来到了干将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2 章 干将听罢痛声大喊,“你这个昏君,身畔贼子无数。总有一天会得到上天的惩罚!子子孙孙都要见证你的灭亡!” 此言一出,殿上竟鸦雀无声,弥漫起拨弦将断之感。 王见干将如此猖狂,拍案而怒:“干将大胆臣子不识好歹!来人!将干将投入熔炉溶炼一剑!” 说完,气吁吁墩陷在龙椅,帝阶之下无人反驳人人自危。 那身边人又回到殿上在王耳边细语了几句,王像是吃了定心丸,“嗯”一声答应。 身边喊道:“来人!把熔炉抬出大殿,置于殿外武场之上。”接着,又布下网络天下铸剑英才,意欲铸成这绝世一剑。 13 夕阳西下,血色残红。 风簌簌,水悲戚,又怎说世间无情事惘然。 熔炉置于王殿之外,武教场之上。 干将投身入剑似乎元神出窍一般,呻吟也无;如上天眷顾在毒辣炽热中化成血水精华,融入一处。 “干将,干将!”巫如焦似焚叫喊着,与厉一样缚上手镣脚铐被扔出了王庭,责令看守熔炉。 在此熔炉之中、武场热辣之下,我、五色精石、干将之血肉都融为一体,在熔炉之中化成一盈红亮铁水日头下莹莹发亮,红光布天。 如此赢亮了数日,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熔炉大锅之畔。 此人,铸工巫。 巫看着熔炉中血红铁水盈眶泪流,思绪如同沸腾一般不断翻腾: 当日,干将被带走;巫三人正上山看到这一幕,巫正要上前,被尤拖住。 “此番上前,不仅难以获解干将,还会赔上你的性命。若是你我赴了黄泉,干将又有谁能相助呢?” 巫听罢,认真点点头。 厉一声叹气,“尤,若是当年诗书都还记得。我倒是有门亲戚可走,绕个官途之路。看你邻国之灾总在这里孑然一身,何不求个官职,也好到时候和巫里外照应?” 那几日,三人里外忙活不迭,为了就是这破釜沉舟一着。 那天,寻了干将无功而返,尤又听罢厉的建言,不禁心中悲戚。尤自小父母姊妹家眷和睦融融,可曾想那年一祸竟也有如此境遇;念在习读诗书年岁稍小,又聪明乖巧不曾忘记。 厉听得尤竟是全然记得,也就当天走了走远房一门亲戚。 那亲戚当年受得厉父活命之恩,如此得来一趟私考之机。 因缘际会,这私考无非是大官家里招几个小书童如此而已的试炼;若有机会建立功绩,也是有机会提拔举荐升迁,也有分外聪明招赘做了女婿的,还会给谋个职位营生的。 尤次日便去应试,倒也顺当;当天就给留下来做个伴读。 还说,近来几日王庭不安宁,若是过了这阵子才好推荐则个。 看那王庭的幺公子也是近了读书的年岁,也该找个诗书先生,好家世的伴读的。 可巧了,左能了书童伴读的差事,免得自家儿子震怒下送死;又能还了久欠下的果腹债,一举两得。 尤那日回来回说顺当,看巫神色恍惚不觉要出事,却又有那厉缠上满口的久别相思。 明明离了没有几日,却道是相思了;尤不禁失笑,这男子与男子也能如此情深长久? 转眼,入府为伴读可久才能出来,悲叹不止。 可谁又如尤之所料,他们竟在尤前脚入府,他们后脚入殿,逞那满腹英雄憨傻气。 巫站在熔炉旁,不顾那炽热铁水,尽想扑入这炉中与干将一同化为铁水。 夜渐深月也染上绛红,巫都未曾入了校场房舍,厉不放心,出门来找看到巫手持尖刀欲刺向自己仿若一了百了的神色。 恰如掐好时辰,厉飞扑上前抢夺尖刀;那刀仿佛灵性一般转而刺入了厉的心口。 血色染红了熔炉内外,厉呜痛捂胸。 巫适才反应过来,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竟然刺刀向厉。 “厉!”巫嘶喊着痛哭着,无助地嚎啕。尽管,无济于事,情难抑制;愧疚忏悔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在如此痛苦挣扎的时候,从这恸哭,从这钻心疼痛中明白。 世间到底有多少无奈,为何要让我一一尝遍。 厉弥留之际,强扯了一笑:“巫,只剩下你了。要好好活下去,要保护好尤和莫邪母子。” 厉的尾音悠然而浅淡,手上的血渐渐凝结。 巫顿时满身罪孽如述,“厉!” 嘶喊声仿若响彻王城。 尤抄写经书的笔触不经轻颤,心慌不止。 月依然是绛红,巫徒手刨了坟葬了厉冰冷的身躯。 厉带着手铐脚镣,带着对尤的思念,带着一切情愫滞留于地。 干将最后听到的那句细语是什么? 那王身边的人,悄声附耳一句:“莫邪之坟遇则刨之,以求王命如述。” 我在厉和干将的血中读懂了这一切。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3 章 可巫不会明白,巫满身血迹,满手残破;漏夜照着干将对他交代的一样:“你快走!什么都别问,快走!若是有机会,帮我去灵雀山找欧工。” 灵雀山,曾经干将和大师傅拜师学艺的地方。 巫曾有幸去过一次,凭着那时的记忆带着我的一份挂念一并去了灵雀山。 王殿外武场上,月色萦绕在血红的铁水上,晃动地支离破碎。 曾经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我无听无见无闻闭神而静。 只觉得,身体仿佛被移动,又被狠狠捶打;火热与冰冷不断交替,捶打与熔炼间而不息。 五色精石的声音,干将的气息,他们的血液都融为一种凝固的物质。 当我又进入一副坚硬的外壳之中的时候,勉强睁眼;这是,当年的雁竹林。 而我,在湖边映出的身影,却是锃亮的黑色。 他,我遇到的另一个稳重气息的人握着我和另一把银白透亮的长剑,仿若双子剑。 他的样子几分像巫,又长大的样子英武不凡。 他在雁竹林的湖边梧桐树下建了一个小木房子,将我埋在了土里。 隐约听得,一位老者:“莫邪知悉干将死,抑郁而终。我也将死,巫,赤鼻交给你。到赤鼻可以习武的时候,有所成就就把这把剑刨出来。唉,这孩子不容易阿。” 他转而回答,“真不甘心把这把银剑送给那昏君。” 老者笑了,慢悠悠答:“没有这把莫邪剑,怎么能震住王不来找赤鼻连根拔起呢?” 他咬咬牙,没说什么。 老者站在树下,仰头一叹,“唉,巫对世人,就说那把银剑叫干将莫邪剑,这把黑剑叫做巫剑吧。自你献剑之后,你带赤鼻住在这里。” 老者由巫掺着靠着树坐下,继续说:“这黑剑只有你我知道,银剑献了就了了干将两夫妻的事情,安安生生待到赤鼻长大成人。” 巫点点头,说是要扶着大师傅回房睡一会儿;大师傅却再也没醒来,却留了一把小袖剑名曰七星剑。那是莫邪在灵雀山上无意中找了石英石与大师傅一起炼制的剑,大师傅只说他一生铸剑无数,这七星剑也算是莫大的福分。 巫看着大师傅满意而“归”,也算功德圆满。 “巫叔,外公他怎么了?在外面睡容易着凉呐。” 七岁孩童跑来看着巫,又天真看着老者倚树而眠,恰是惬意;便靠在老者身上没过一阵子也睡着了,呼呼地流着口水。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14 云起云落,花谢又开,重峦叠嶂的青山桑黄浓绿间变幻不已。 恍然已经一去七年,这七年来干将的气息再没有出现过,却好像当年的青石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竟又是回到了这初刻所见的绿水湖波,像极了的蝴蝶谷粼粼波光的净湖。 一呼吸像是回到了不周山的繁花似锦的景致,芬芳如醉。 七年能发现什么?我,一把黑色的铸剑藏在土里,只有这七年来的回忆相伴。 令我沉醉的是被巫之命笼着的剑身,漆黑泽亮——巫剑;不禁苦笑,这缘由是被称为干将剑的身躯,背负着仇恨的种子,埋藏在这苍天巨擘的树荫之中。 曾几何时,剑身中曾融入的血液的主人如今又如何? 干将毫无叹息,满载了寒心的怨恨,饱含着对欧女的歉疚即使挖坟掘墓都无法阻止,溢满了莫邪母子的牵挂,竟没有一声诉说融入了剑身。回忆着身上那寒光的凌厉是干将的元神吧,如斯猜度。 厉即使被刺都不曾怨过巫,那一句托付,哪怕是顽石都会为止柔韧,那辗转的剑身强韧怕是厉的凝血。厉心之血的滚烫的温度炽热着铁水,熔化凝炼,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尤那日入府私考,厉给尤备了汤药带在身边,嘱咐说考完看了结果到了住处才好服药。哪知那非安神汤而是蒙汗药,尤一躺便是四天。第五天便有官家给安排了伴读,晚间抄写经书转卖他人。可哪知那第六日却是与厉永不能见,若是那日能早早睡了,许就能有个还魂托梦也不枉能见终了一颜。 巫自那日埋厉而寻欧工,却体力不支被看守的兵将拖回了铸炉之畔,受尽拷问;被押送着看管着与王命新招的铸工一起铸剑。 剑铸将成之日,王好大喜功,急告天下绝世之剑将出。 巫私制了那黑剑,却是铸工都知道干将所历之险,巫之苦楚,即使看到又会说什么呢。 大告天下之时,遍野四起的是干将莫邪的传说。 自那年王命干将莫邪夫妇铸剑,后而如何惨死如是如是竟被编成民谣传遍王朝上下。 那日,灵雀山上来了送粮食的小哥,看到欧女耍闹着怀中婴娃便都弄两句民谣逗趣: “世间鹣鲽情深无他人,唯有那天上牛郎织女星,还有那地上干将莫邪剑。 “人人都说深情难相守,只道是银河两岸两相思,只恨那好好夫妻入剑融。 “这天下……”民谣词虽俗而韵不押,却是连绵而不绝,凄厉苦痛。 又怎知这欧女常年病卧一朝痊愈又领了个外处孤儿的她,却是莫邪母子。 此唱罢,莫邪拉着小哥的手央求再唱一次。 此听,每字钻心痛。 莫邪音律尚喜,就像当年那曲蒹葭苍苍音一曲便会。 此番,却是曲终人亦老,抑郁而终。 若说,大师傅欧工与欧女铸成七星剑欢欣雀跃不久,一日莫邪撒手将将能立的赤鼻就此离世。 欧工嗟叹不已,懊悔没有照顾好莫邪有负干将重托,长跪天地。 奈何,赤鼻尚小,只手抚养。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4 章 一晃七年,剑刚铸成便是一分为二,一黑一白一暗一亮,却又各自辉映微微颤动,像是干将莫邪执手相看说着什么,如泣如诉。 那景,却是似曾相识,像是不周山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凄婉如他。 巫一铸成得了自由身又奉命可以献剑。 趁夜偷习的快步也得了用处,漏夜赶了一趟灵雀山。 灵雀山上,欧工听完巫之所述恍然莫邪之死,又怕王手下追查败露掉包之计便转扎在这人所不敢住之南山雁竹林。 偏巧,此时我才缓过神来振动着背上的坚硬,苏醒过来。 看着熟悉的绿色,竟心宁静起来。 所谓缘,怕是母蝶让我梦的此地——南山雁竹林,当真有深缘了吧。 自梦始也无非埋在土里的石头,苦笑我现在也无非是一块锋利的石片罢了。 原来一晃多年,当年的青石是否还在? 我知道我喊却无人听到,除了青石与那猩红的黑蝶。 不禁凝神一呼,“青石,你在嚒?” 听得一声轻笑,“你终于有一天能回到这里,蒹葭。” 那声音柔软而熟悉,又多了几分沧桑。 我小心翼翼起来“是…青石嚒?” 继而又是无声。 “青石,我知道是你。说话呀!” “哦?你知道?嗬嗬嗬,我是你身上的这棵槐树罢了。哪是什么青石?” “树?”此时,我才注意到这苍天巨擘的本身。 “嗬嗬嗬…当然是树了。”他笑得诡秘,令我怀疑无度。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叫蒹葭?” “哎…”他一叹气,又不回答;惹得我焦躁不安。 “你说,认得清长老?你当然就是蒹葭了。”他苍老的声音回忆着什么。 “清长老?谁?”怀疑不断膨胀,抑或是好奇? “清长老是这林子这座山的山神。八年前被领了做天官,久而不来了。” 树老又是一叹,那声飘向了那湖水,一望无尽。 “八年前…”那是我刚进入梦境化身为石头的时候,“清长老什么时候会再来?” “咦?”他一阵沉默。 我又是沉思,“……” “蒹葭…”树好似弯腰看着我。 “清长老有没有留什么话给你?”树反问我,语气凝重;我一惊,不由得回忆。 我隐约记得,“他曾说,呆在这里。一直到天崩地裂的时候,我们还是石头。” 树听罢,静默一阵,又迎风舒展开了枝叶簌簌发出叶片击打摩擦的声音。 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却难以明白;只知道必须等,在这里等着什么。 之后的几日,赤鼻顽皮的东跑西跑,巫打着铁有时候指点赤鼻识点字。 赤鼻当凌晨的时候,总喜欢靠着树,靠着他外公那天睡着的地方等着太阳升起山峦之间。 那蒙白色的晕染,继而橘红又翩然一红跳跃出一轮大大的红日。 不久,巫披着外衣起来,捅捅赤鼻的胳肢窝闹着开始练武。 嬉闹声嘿哈声不绝于耳,难得了这天真烂漫的童声萦绕;怕是莫邪干将有知也会荡漾开暖意吧。 巫严厉着又心软着,看着赤鼻总会想起那日莫邪唱着蒹葭苍苍干将给这孩子取名的那天;又刀绞着那时无法伸手援助干将的一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又是七年。 15 暖风呼呼,花瓣簌簌,又是一年春来花好。 常年在泥里的酸疼,肩膀似乎被常年钳制的苦楚,扭动着身体而不能活络。 那日,巫和赤鼻对试,巫第一次败了。巫对着朝阳复夕阳的发呆,又是一日试练,巫又输了一次。赤鼻担心着问:“巫叔,我…我下次不赢你了。上次你就生气看了好几天的湖水,下次不敢了。”赤鼻又委屈着看看巫的反应。 巫稳重如当年的大师傅,却扑哧一笑拍拍赤鼻的头。继而又拉过赤鼻到大树底下郑重地跪下叩了三个响头。巫跪着就凝重起来对赤鼻说,“我今天要告诉你,关于你父母的事情。” 赤鼻惊讶,“巫叔,你不是我爹的亲弟弟嚒?” 巫听罢呆愣半天,忍不住笑起来,“可惜不是”他又沉下脸去,思虑开来。“赤鼻,你要好好听着。你的父亲是王朝有名的铸剑师干将…”巫把干将莫邪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和盘托出,看着赤鼻的反应。 赤鼻呆呆得站起来看着大树,一会儿又窝在屋子里好久;闷了有半个多月,终于一天扑在巫的怀里,闷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震得整个雁竹林的动物们纷纷佯作迁移的准备。那日,我又见到了当年那队黑虫子,他们就是蚂蚁。 亲情的味道,此时却从向往变幻了姿态,是痛心却是麻木;若是麻木,却是无助的哀叹。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5 章 终是赤鼻接受了这一切,噗通跪在巫面前,“巫叔,我想去报仇。” 巫早料到是如此,扶起赤鼻,“赤鼻,你虽然打败了我。可是,却不知道王庭有多少能人异士,报仇谈何容易?” 赤鼻听了,又引着膝盖扑地,坚定着再次咬着牙恨恨的说,“巫叔,我想去报仇。” 几次三番…巫带着赤鼻再次叩拜了树,挖出了那柄巫剑。赤鼻谢过巫,抱着剑日练夜眠寸步不离。 我终于能再次呼吸着泥土之上的空气,那露水调皮的点缀着草尖,花朵骄傲地挺立绽开着。树一声叹息,“蒹葭,此途一去怕是注定,记得那天一定要回到这里。切记。”我再追问,却只有树叶瑟瑟没有话语。 湖面静谧的绿色沁染着苍穹的湛蓝,不知是水的颜色还是天的色泽混为一处。 此处依然如常,彼方要从王得了银亮的干将莫邪剑说起。王得了宝剑欢喜得挂在理事殿日日看赏,偶尔挥动得意非常。旁边有臣子建议狩猎比武,圈着猎物宰杀其中,既博弈又新奇,生死之命尽看刺手的能耐。 王新奇不已,立令春猎定要有围杀一项,召集了围猎好手官宦子弟。尤侍奉的官家有幸也位列名单之中,奈何此户儿子早夭,大名却晃晃显在白纸黑字之上。家中小妾一个机灵,给了老爷一个主意:“少爷不是早年有个伴读嚒?叫上他顶替一次当也无妨。况且,那样子长得还是个官宦模样,要是王喜欢一飞升天,咱家里不也添光嚒?要是死了,也一了百了。”却还有半句,未曾出口:不是亲子,也不会心疼于他。那老爷自然听得那弦外之音,点头应允。继而尤变化了少爷之名耿,假冒了这家的少爷,倒也有模有样。 聪颖如尤,自厉毫无消息也有多年。若说尤是铁石心肠你我都是不信的。那天,管家来请尤到老爷的书房一问一答,老爷满意的点头上下打量。尤被老爷看得直发毛,幸而老爷拉过尤的手掌细细看了看,一声叹。“可惜了,手如此粗糙怎么扮这少年轻狂的犬子。”老爷说罢,不禁摇头不止。 过了几天,管家叫他不用做粗活,只管抄经书就成;又让人打发来量了身材,又送来好几样点心,还说着要给挪了这打扫了多年的柴房换到主人屋子里去。尤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发毛。 一日,管家又来尤屋子里打点,尤一把拉住管家,从绑腿布间抽出一把尖细的匕首逼问:“老爷在打什么主意?”管家颤悠悠哆哆嗦嗦狡辩,“不,不,不曾打什么主意。”尤将匕首尤推进几分,“哼!你可当我睁眼瞎?!”管家不敢得罪老爷,额头冷汗直冒,“不曾,若说主意。老爷未曾吩咐过,只说要好好照顾公子。”尤见逼问不出来,也就放过了管家,威胁了几句也就放了。 尤一回味,从进府何曾听过叫他公子?哪个不是叫声喂算客气,叫声小子算抬举的。底下曾有过的绊子;私下嘀咕的少爷的书童伴读如何如何;粗活又是如何干的。 呵,他这一铁匠师傅吃苦受累不怕,硬刀子一刀倒是爽快了的个性在铸剑房算是练出来了。可这软刀子磨,也将将学会。 不久,围猎时日到。老爷交代了尤更名,便带了尤,不,耿去了围猎所在。偏巧了尤深得王的欢心,使剑相剑都是卓绝的本事,一窜就上了王庭。王一夜惊醒,叫着耿的名字说是护驾。掐日子算,大抵就是那日赤鼻哭喊震天像是被王听到一般梦境似真。此后,竟把耿升职为王之护卫随身保护。王此后夜不能寐,惶惶不安总念叨着,“干将莫邪有一子,意欲取孤性命。” 尤对其当年对干将莫邪之事所知不详,却更想知道厉身处何处。 转眼这边,巫带着赤鼻再次练习。那夜已深,赤鼻坚持要练,巫陪着。 又是一夜月色绛红,巫疯了似的要夺巫手中的剑,赤鼻不舍硬拼。赤鼻或还以为巫是投情入剑练得走火入魔。巫茫然似乎看到赤鼻,又惶惶然无法确定,下意识取出七星袖剑要刺自己。赤鼻赶忙上前抢夺,刀剑无眼划伤了两人。 无法阻止的状况,哄然的抢夺令我如常一般挣脱着躯壳。 许是再次血染,巫剑开了刃月色绛红地舔舐着巫剑的银刃刺眼的光亮令两人都更疯狂,剑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脆响。 月光的浸润剑身似乎如水一般温润,我挣扎着竟挣脱了剑的躯壳。 树叶飞起融了湖水点滴汇成一个幻影的虬龙,漆黑的色泽细长的身子一口将我刚挣脱出来的身子再度吞没。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16 乘风破云翱天际,耳畔风声梭雷鸣。 月色绛红,看着巫默然呼喊着:“厉,尤,我的罪孽深重”;我还来不及褪开长剑的束缚,再度被剑的戾气所吞噬。继而,虬龙之内似踏云而翔,通天仙林,蓦然间恍见天宫。 映人石阶,薄雾缭绕,镜台石桌,琉璃玉树,悠然一阵清香翩然而至。只听得,“林海一遇,已有多年。”闻得那声,亲切万分,搜罗枯肠才隐隐忆起树之所言,“你是青石?”那声轻笑起来,却是悦耳动听。“蒹葭,不周山黑蝶之后。”随音落,细细笑来。循声张望,那人轻雾之间,软榻而卧;只见其背而不见其面,衣袂隐动翩然而舞。 不经意,躲在花瓶之后远望:那人悠然扇着凉风,托腮而眠。看他绽白里衣,挎着半褪的青纱与白衣衬起他粉白的脖项,扇动着宽大扇面精工折扇一则。那扇翻动之间,才见得浅青的袖外白雪指尖按动的扇骨玳瑁色泽,扇面黑色之间金色题字,另一面不周山山势一览无余。我见那山势料峭心下一缩,耳边继而呼声龙鸣。 待苏醒发现自己已在净湖之畔,身躯亦不是那剑身冰凉,而是一袭墨色蝶纹外衣,素白的内衬。我惊觉,足能落地,翩然能浮;指能触水,点点涟漪;对水一望,我却是与母蝶一般模样——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怔怔看了那映影良久,才确然那是我的躯体;额上的双触黑亮而立,抚之能闻见指尖的草味。 环望周遭,木房、荫天之树均有如那夜。 晨霞淡开了七色,湖水粼亮苏缕,但听那木屋里动静细微,凑近欲听。“蒹葭。”树沧桑声叫住了我。“树?你认得我这副模样?”我疑惑不堪,陡然询问。“你可曾见过清长老?”树一声叹息。“似乎见过一人,却不知他是谁”我回忆半晌,犹若地自嘀,“他的声音,像极了青石。” 树摇摆着身体,惹得叶片簌簌而声。“树…”我征求着答案,可树没有答。我却似乎明了了什么,却道不明白;仍呼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回答。 于此,挂心巫。自那晚巫再次被蛊惑一般要自尽却是为了谢罪;不知现在巫又如何?“巫叔,你走了。我可怎么办阿,我可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走阿!”赤鼻哭得脸颊通红,泪而不止,使劲推搡着巫的身躯。巫伸手抚拍了下赤鼻的头,“好孩子,要坚强。” 赤鼻一惊,随即扑倒在巫的怀里,“巫叔!”巫淡然一笑,“赤鼻,我要走了。呵,刚才勾魂使来了,看来我命数已尽。”赤鼻扯着巫的前襟,“勾魂使呢?来勾我的魂吧,别带走我的巫叔。他是好人。” 巫不禁热泪,“赤鼻,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你还有你要做的事情呐。” 赤鼻哭得精疲力竭,滑倒在炕头角落,抱着长剑呆滞不语。 “巫——”我想推门而入,又迈不开步子;只转身躲在树荫暗自伤神。 树,你说这生死究竟是什么?怎么来容易,去也容易,来去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树静默,一丝风都没有。 风似乎都停止了一般,空气凝固地像是一丸固汤。 却是飘来一丝梨花的香气。 鬼使神差地起身慢悠悠不知是踱步,还是漂浮沿着那时干将带我走过的路一步一步走去。 从山上到山下,恍若时辰那时回归一般,狼蹭了那路边粗糙的黑石,蚂蚁扛着行李而举家爬过。还有,崎岖山路边上那偌大的梨花林,似乎时间都静止了。 那林子中白花纷飞落英缤纷,幽然拨动一丝音律之鸣。 “妍色蝶衣缤纷舞,凝白痴心对何人。声声无音空怀殇,戚戚他情只已故。” 循声疾走,但见一身素衣发髻高盘,桃木簪子斜插,抚筝而歌。 那声虽莫邪不能比,却滴滴入瓮,恰似琼浆玉露。 “这曲子像是哪里听过。”我不由自主地溢出一语,那人惊慌而逃留下筝琴一枚。 “你忘带走你的物件!”高喊而远望,那人一晃眼无影无踪。 “刚才的曲子真好听。情,又是何物?”我痴迷于刚才的琴音,触指而抚。 许是曾经听过母蝶抚过,自信卓绝;却是那筝弦不认人,割伤了指尖钻心之疼。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6 章 筝音震得鸟兽四起,大奔逃逸;苦笑,竟是如此难以控之之物。 那人白衣飘然回影,“你是谁?” 看他还小我几分,笑之,指了指来路,“我从那儿来。” 他循着我指尖看去,“雁林?” “恩。”我点点头,直愣愣看着之间。 却是没有像干将、厉、巫、尤那鲜红腥色的血迹,我的指尖何物皆无。 “这是为何?”不禁自问。 “原来你同是非人。难怪你能碰到这筝,还能听到筝音。”他俏皮的下了定义。 “哎?”这,“那,你也不是?”我惊讶。 “恩。”他点点头,“我是梨树精。” “阿?!”我更惊叹,“那此物?” “是早年太爷爷辈的身躯。是梨花木的。”他扶着筝,装入长袋子;那袋子花色平素,雅致而不俗气。 “太爷爷的身躯…”我回味着。 “是阿。我太爷爷的时候,梨花木做筝的少。大多喜欢紫檀木的,就是,太爷爷太爱筝音了,就告诉子孙,若是哪天他走了,要把他的身躯做成筝。”他就那么抱着筝,生怕摔了。 看着他,不禁失笑。 我如此一遭,何来惦念?无可珍惜。 “梨树,你是否还有余下的材料,也能帮我做一则筝?” 一出口,才觉得不妥,支吾着说不下去;这会儿我心里翻腾着杂味,不知作何才好。 无处可躲,无处可藏的窘迫,“额,梨树。我…”借言说笑,又说不出口,支吾半天只好作罢。他呆愣一会儿,笑着,“太爷爷说,制成筝后必然有人索求。只怕福祸难辨。” 说完一句,他开始上下打量,“你是人?” 我诧异半天,“我…我…我是石头。不,我是蝴蝶。” 此时,我才发现,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17 晓风韵起浅花落,跌跌撞撞惹了花落乱入怀。 挥袖满身沾衣香,怅怅狂狂醉了衣香相挠心。 梨花林里,一切如往常一样,花照落日照升,沉浮之间几多情愁。 待梨树问我是谁,却是难以回答: “不,我是蝴蝶。”我是蝴蝶嚒?此时我是干将锻造过的精石或是原本的石头,那些却也无可否认的真实。此刻,却真无法知晓自己究竟是谁。 那些曾有过的记忆满溢,将将记不起不周山的年月,除了牵挂的母蝶。 我在这梦里曾见自己是干将眼中的自己是锈迹斑驳的长剑,是巫手中是漆黑的身子,是镜湖中却是人的样子,唯有那蝶的须。“你是蝴蝶?”他疑惑溢满了脸。我不敢口口声声回答了他,可在梦境里我却不是;那该有多么可笑。 不周山与此竟不知差多少距离,蝶儿们都不曾离开不周山半步。 那天天的仙风道骨与人间尔虞我诈,又怎能相并论呢? 偏巧了,这不周山的蝴蝶幻化成人的时候,总要将斗篷盖在头顶,遮住额上的触须。即使行路轻飘,即使幻化之后无分性别,即使…不曾想我竟也有幻化之时,可在梦境中的幻化又是否真实? “你,怎么了?”他又问了思绪飘向万千愁绪之处的我。“阿,没什么。”我褪下遮住触须的斗篷,露出触须,“我,是蝴蝶。”“哦。”他盯着我的触须猛瞧,那原本白如雪纸的脸上有着天真的惊讶。转而,低头看着筝,轻抚着:“太爷爷说,要是有个叫蒹葭的蝴蝶来要筝,就把这则筝给他。” 回忆不经泛滥,曾经的一幕历历在耳畔萦绕: “蒹葭,孩子你母蝶给你取了个稻草名字哈哈哈”; “就是阿就是阿,真难听阿。”; “都说黑蝶养不活,要像人间的贫家似的给取个畜道的名字才养的活呢。”; “还有这么一说?真有意思阿。”; “……” 曾经在不周山,母蝶体弱照顾尚幼的我给取的名字,也是被嘲笑的对象。他们,竟如此一一针对。奈何,我想问母蝶,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母蝶坦然一笑,仿佛听到一般,含糊一句,“你就是我的蒹葭。” “这…”这筝是梨树精太爷爷的身躯,不忍心轻易得了它。“若你是蒹葭,用你的触须换这筝。”梨树又补充着。“太爷爷说,蒹葭有需要这筝的时候,自然就会来了。” “阿——”梨树伸手来拔,扯动的痛难以容忍。呜,吃痛!“你,不是蒹葭。”他松手,很笃定的回答。“什…什么?”拔动的痛楚令我耳际嗡嗡作响,“能再说一次嚒?” “你不是。”他抱起筝消失在梨花林中,无影无踪。 我扶着痛楚的额头,回味着他的话。“我不是”什么?呜,痛!刚才的石阶桌和石凳冰凉如铁,咝,痛。身后的梨花林子忽然发出了笑声,“你不是蒹葭阿。蒹葭,蒹葭…”回音盘旋振动,令我更加晕眩不已,昏沉沉倒在了林子里。 待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然是被禁锢的。身体被插入泥土,漆黑的身躯在巫的墓碑前的祭酒中显现。 我,在梦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真实的可怕。 巫正如梦里一样,走得安宁;赤鼻依然勤加练功,早午晚三次到山里掏野菜,挖井,只是赤鼻没有笑过。 一日,赤鼻举剑跪在巫墓前,对天起誓: 赤鼻此生唯取王首级而终,父母有爱,巫叔,外公有恩,此生无以为报,来世牛马相随。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7 章 恰如掐算好一般,王再度惊醒:“来人啊!”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适才的梦境中的梦靥相扰。“王土之上,捉拿名为赤之干将幼子!速速去办!!”王按着心口不住的喘息。 尤被唤入,听到是捉拿干将幼子赤鼻,心下一惊。“是,侍卫耿领命。” 王为何要捉拿干将幼子?尤不禁怀疑起当年干将莫邪之死;如尤所料几经探访,从铸成干将莫邪剑的铸工帮工之间线索得知——厉之死因。巫尝在月红之时,癫狂之中到厉的坟前意欲求死,都被铸工拦下。 且说,留得青山柴尽可用,巫借献剑之机怎没想过刺王杀驾;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尤得知其实,哀痛不止,求了厉的归处前往相探。 风瑟瑟水潇潇,又怎知两人归一处;路漫漫雨迢迢,又难双双共栖枝。 尤备下几碟子好味,带酒去了厉之所在。 那日细雨绵绵落湿了尤一身涔涔,沾了薄汗染了清泪。 跪那处,又是一哭一笑,又是一饮一醉,诉说几多情长,却恨不了巫的错手只怪那王之心狠。 如说那赤鼻对天起誓,尤亦对厉承诺找到赤鼻并护之。 一连几日悲痛吊唁,淋雨而不遮,就此病重烧热不退;王那几日连日噩梦,更使了几多人手捉拿赤鼻。 奈何,尤昏迷不醒,默默吟着厉之名。 数月之后,尤为一翼,他人分有数路;唯独没有人敢上那南山竹林。 一夜,尤梦醒,说是梦见个故人,想到处走走。 此番难辨是否巫之所托,尤绕了梨树林子到了镜湖之畔。 尤只见一少年郎挥剑如风形容相识,“你是赤鼻了吧?”尤暗自忖度。 “你是谁?”赤鼻仿佛闻见他人气息,将长剑架在尤的颈项之侧,“为何上这南山险地?有何目的?” 尤苦笑不止,见那长剑心下狂跳,“这是干将剑?”尤看剑回忆浸润了相思和罪责。 赤鼻见他知道此剑,又不敢信人,“什么干将剑,这是巫剑。”赤鼻故作凶恶。 尤不禁失笑,“的确是赤鼻呐。找到巫,便是找到了你。你巫叔呢?” 赤鼻被提起养父巫,泪不自主的划过脸庞。“你,又是谁?!”试剑相逼。 尤见赤鼻之泪,猜到几分,抓了赤鼻的手,动情一问:“你巫叔遭了不测?” 赤鼻呆愣着,剑锋利无他划开了尤的脖项之肤,血隐隐落下。“难道你是尤叔?” 尤不顾血流,拉着赤鼻一定要说清巫之所历,“说啊!巫怎么了?!” 第一卷:幻黑.青铜剑 18 苍穹万里,孤鹜单飞,近旁乌鸦咋咋不知是福是祸。 “尤叔,你…”赤鼻拽过尤坐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上,进屋给拿了些金疮药。 赤鼻年轻力壮,此时尤比当年大师傅还长了几年。 尤被赤鼻硬拽才发觉自己真的老了,一声叹气染满了暮色哀愁。 “尤叔,…”赤鼻看看尤,又看看剑,“巫叔好几年前就走了。”继而沉默。 尤看着他将金疮药递给自己,轻沾上一些涂在伤处,便结了痂。 刚在感叹这药的功效,赤鼻接着说,“巫术,走的很早。”他望向木屋边上的小丘。 尤顺着赤鼻的眼神望去,被领着去看那小丘。 看着那粗糙的石板上刻着,巫如父恩子赤鼻。 尤看着这字,“赤鼻,巫他怎么死的?” 赤鼻摇摇头,“那时候,巫叔喊着对不起谁。后来就用一把尖刀刺向自己。” 尤听着赤鼻细数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 本想嗤之以鼻的“谢罪”活生生地在尤面前,顿时手足无措。 “巫叔,有人来看你。是你经常提起的,对不起的那个尤叔。”赤鼻收拾着坟前的碎石。 “经常提起?”尤不由自主地喃喃。 “恩。”赤鼻拣拾着飘落在巫墓边的落叶,“巫叔,连在最后的时候都说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呵…”尤看着那粗糙的木牌上写着巫的名字,不由得想起铸剑房的那个生动活泼的巫,咧嘴一笑小小虎牙俏皮的露着。转眼,又是一风送萧瑟。 原本,尤看着厉的坟头已经记不起和巫同铸的点滴,似乎没认识过这人,此番说起巫却有点愤恨。不想,听到赤鼻浅淡的转述,什么都恨不起来。尤站在巫墓前,郑重的一弯腰。 尤久久才起身,双手紧紧攥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赤鼻看看尤,“尤叔,只有些野菜清汤,随便吃点家常。这山林子里没什么好吃的。” 尤勉强地扯开一笑,看着赤鼻随身在腰间的黑色长剑,不禁酸楚。 “干将…”尤看着赤鼻忙里忙外的样子,默默吟出一句。 “尤叔,来坐吧。”赤鼻招呼尤,四盏粗瓦小碗放在桌上,两盏小菜两盏清汤。 “呵,清心寡欲餐呐。听说邻国的佛陀可都这么吃。”尤故作轻松。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8 章 “恩。”赤鼻喝着一口清汤,嗯了一声,又不做声了。 林子里木屋旁,两人沉默。 尤看着赤鼻,支支吾吾问:“赤鼻,你可要报仇?” 赤鼻猛然一听,吓得差点掉落了筷子。 “呵,尤叔。”赤鼻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突然而来的陌生人。 “赤鼻…”尤放下筷子,转身正对赤鼻,郑重其事地问,“干将之死是王的命令嚒?” “尤叔?”赤鼻看着此人。这人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狐疑顿生。 尤听懂了赤鼻一声尤叔中的怀疑,“赤鼻,当年…”尤细细把当时如何去找的干将,巫怎么开了天门,又怎么两人消失一般没出现在他面前;还有尤现在的身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赤鼻。 赤鼻惊愕呆愣一下,又好似放下了什么。“恩。”又是短促的一答。 尤一个叹气,“赤鼻,若是你不去报仇了。也能够保留你一条性命,对干将也是一份交代。” 赤鼻看了看尤。“尤叔,日落之前便回去吧。不然,王驾随从又要查你了。” 尤不禁惊讶,赤鼻竟在听完往事之后能了解了那王庭。 赤鼻默声收拾了桌上,“尤叔,”赤鼻欲言又止,“王都有些什么嗜好?” 尤坦然而答,“王就是喜欢青铜器,最喜的就是剑。”说到此,尤眼瞥了下赤鼻的腰间。 赤鼻点点头,看着地。 尤看赤鼻也没有说的,“赤鼻,你要好好活着。报仇,尤叔会替你去做。” 赤鼻看着尤,张嘴无语。 尤拍拍赤鼻的头,转身就走。 赤鼻拉住尤,“尤叔,不可为我犯险。” 尤坦然一笑,点点头就在赤鼻的远望中消失了身影。 我默不作声闭目看着尤一路而来去,赤鼻近而传来的歉疚飘入了我的身躯。 这滋味又是什么?来得安定,却难为的苦楚。 又辞去,一路乌鸦之命不绝于耳,是夜寒气逼人,惹得我一身微颤;赤鼻抚着我的身,躲在被窝里一声又一声的呜咽之声。 “赤鼻…”我伸手想搂他微颤的肩膀,却无能为力。 圆月又明,却不是那日绛红;乌鸦久久不离,伴了今日一日月。 见赤鼻而无能,我只好闭眼魂飘万里看那尤的身处。 王庭内苑,王高坐尤立于一旁,王似乎在问着尤什么。 “耿,你今日一日不曾在禁卫营,又不曾探访干将之子。又去了何处?” 尤毕恭毕敬,“邻家有所求,为其效劳一二。” 王轻蔑一笑,“哦?何曾耿之邻家所在南山之中?” 尤扑倒在地,颤颤回答,“据说南山有长生不老之药,耿为王而行此一途。” 王挥手说罢了。 尤心下狂跳不止,若说王已经知道那山中之事,怕是赤鼻难测。 尤心生一计,铤而走险。“王,时候不早,该是休息保重龙体。” 王继而又是轻蔑一笑,“你是怕我知道山上的事情?” 尤跪地不敢起,“王…” 王走下高台,扶起尤,“耿,你忠心不二。奈何他人均不敢上山一人。若说长生不老,孤难信其药。” 尤继而弯腰一鞠,“王多虑。那药是难寻,越是难寻越是有其功效。” 王突然板着脸,“耿,此次几日可曾探访到干将之子眉间尺之所在?” 所谓眉间尺,也不过是王梦中见那持剑孩童眉间有尺长,又不知干将之子作何名字,称之眉间尺。可笑那梦境之内长相又怎能当真?王整日惶惶还描绘了眉间尺此人画像一张,画工誊抄张贴各处。网罗搜捕眉间尺,尤自是见过布告之中眉间尺长相;不禁放心一分。 “王,此番并未找到眉间尺长之人。”尤突然想起赤鼻的面相。 “哦?”王又上高台,乜斜着看尤。“是嚒?” 尤听王此句乃是话中有话,不敢多说便恭敬一鞠。“是。” “哼,”王一声冷哼,“那外翼军可抓获一人,眉间尺长。” 尤心下一紧,安慰自己那并不会是赤鼻。“王英明,早日得偿所愿。” 王继而得意一笑,“此人,落日时分就地正法了。呵。” 王张狂之气盈满王庭,尤担心满溢不觉心惊肉跳。 19 战战兢兢辗转反侧又是一夜无眠,尤再次来到赤鼻面前,“快走!” 赤鼻看着尤,“尤叔,…”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19 章 尤见赤鼻诚恳一唤,似有千斤重担压上肩头。“恩。” 赤鼻别过脸,“此仇我非报不可。” 尤半晌没有声响。 风呼呼吹过南山林稍簌簌之声排山倒海而来;伴着铁蹄之声汹涌而至。 “糟了!赤鼻快去躲起来!”尤料定那是王驾亲兵,王欲除之而后快怎会放过尤这条线索。奈何尤思虑之重,早已被尤身边之人透了风声。尤见赤鼻迟迟不肯离开,拉着赤鼻往林子里奔去。 林海之中荆棘盘杂交错乱石丛生,惊起羽鸟无数。“尤叔,你要带我去哪里?”赤鼻惊呼。此时,便是尤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顾着往前。 日夕旦晨,不知此处何地。 尤茫然呼哧呼哧地喘气,汗粘着背脊透凉着衣衫。 赤鼻看着尤,蹙眉问道,“这是为何?” 两人衣衫在荆棘中刮破数处,待猛一停下,便觉得寒风刺骨;被刮伤的几处皮肤钻骨生疼。 尤见他问来,便是无话可说;转眼看腰间,大幸长剑仍在;又见赤鼻身上伤仅皮上。 “赤鼻,你当真要报仇?”尤看赤鼻坚定又狐疑一问。 赤鼻点头,“当真要报仇。” 尤长叹,“既然如此,你与我斗。若是你胜,你取王之性命。若是你输,如告示所述,我带你项上人头去计谋王命。” 赤鼻听完,久久不愿信任此人。 尤无奈只好呆等,想了一会儿,又将他所知悉这几日王庭动向分析再三。 赤鼻跪地,“尤叔,若是能替我报得大仇。赤鼻死而无憾!”赤鼻举剑过顶,恳求一战。赤鼻的手颤抖着,激愤之心连同着手指一起共颤着影响着我的身躯。不禁令我想起干将那六天跪红日,也是同样的颤抖着。赤鼻似乎知道尤的身处比自己硬闯更为有利,但亲手弑仇的欲望萌发地尽燃的烈焰一般。赤鼻作势指剑对尤,猛然挥剑向尤。 尤走近赤鼻,拍拍赤鼻的头,拔剑以对,“好孩子,来吧。” 赤鼻猛然挥剑支取尤之头颅,尤用尽浑身解数尽数挡下,躲闪之能。尤被赤鼻紧紧相逼,只贴身后峭壁。赤鼻见情势大好,挥剑直刺。剑挥近尤耳垂削落发丝几缕飘散而去,尤猛然躲闪,转身指剑在赤鼻后颈。 赤鼻心下一凉,回身一刺。尤却呆然原地,欣慰一笑,“好孩子,的确是条汉子。”赤鼻见状,腾地跪在尤面前,“请尤叔替我报仇。” 尤滑泪入泥,不敢作声。 赤鼻道来,“尤叔此等技艺在王之身畔。既然王连尤叔都提防三分,可见高手如云。若不是尤叔手下留情,赤鼻定然葬身剑下。”赤鼻哽咽,煽情唤了一声尤叔,向天地叩拜。 尤扶起他,“我自当为你报仇。若不是情势所逼,也不出此下策。赤鼻,你逃吧,将剑留给我。”赤鼻听罢,不发一声,自知尤此机空手而去,连尤都会性命不保,和谈报仇一事。赤鼻也不商量,挥剑自刎,身尚未僵,跪地而再次双手举剑过顶。 尤颤着手接过赤鼻头颅与长剑,却无泪凝望。 尤脱下外衣,裹了赤鼻头颅,将长剑束在腰间。 继而跪地朝赤鼻身躯重重叩了十余个响头,“赤鼻,尤定然为你报仇而归!” 言毕,赤鼻之身才倒下。尤悲恸不止,就地挖坟掩埋赤鼻。 雨冲刷着泥土,轰隆雷鸣划破苍穹,尤用边上碎石在峭壁之上划刻赤剑两字;又向赤鼻之墓叩头数次。尤踩着泥泞,带着赤鼻的头带着身载我的干将长剑,下了山去。 尤跌跌撞撞出了林子,到了巫墓前,亦是叩拜,“巫,此番若是尤做错也无法挽回。若是,此番尤亦难弑王成之,巫便和干将莫邪夫妇带个信,说是赤鼻安好。尤就算幽魂地狱也心甘情愿,若是见了厉,就说尤尚在人间。” 尤取剑转入了梨花林,绕了干将莫邪的小屋,见邻家阿婆。 可怜邻家阿婆前年已逝,小孙儿也长大成人出门做工,久也不回。 尤进了干将莫邪的屋子换了一套干净的铸工衣服,拿了毡布好好擦了擦长剑,心下盘算回盘敲定。尤外头禁卫拦住,“不可带剑入朝。”尤便说,此乃赃物,王一见便知。 禁卫通传,良久答复,“侍卫耿忠心不二,放入王庭。” 尤适才进了王庭,殿上见了王三跪九叩。 王问,有贼赃长剑一柄? 尤跪在地便说已将干将之子抓获并就地正法,带回了罪人头颅一颗。 王高台之上欲唤身边之人下台将取此剑。 尤忙回答,“王,此剑特异,若是在罪人头颅之侧只由此人支配。若是能大锅煮开,将头颅煮烂,此剑便能听从王命。” 王惊奇,嗜剑如命。听闻此剑特异,更有兴趣看看那干将之子什么模样。 王又命他人连头颅一起取来,尤再答,“此头颅亦然异于常人。与卑职打斗之时,说若死了能近到王身亦然能噬王命。卑职为保全王命,斗胆请王煮烂此头方看不晚。” 王听罢,心痒难耐,立命士卒备下大锅。 头颅被放进大锅内水沸煮三天,尤守着大锅寸步不离;王问,头颅可烂于内否? 尤答,“尚缺一火,王请看此头丝毫未变。”王被尤说得好奇非常,高台之上与那大锅相去甚远。 王下得高台,凑近尤畔,伸头看那锅中情形;尤见势挥剑斩下王首,落入锅中。 众即起而要诛尤,尤一笑置之,遂挥剑自刎其首同落入锅中,一同煮烂。 剑身沾不仁之血立刻腐朽不堪,五山六合精石元神而出窜入天际汇成白光一束直达天宫。 我身上麻木不堪,欲哭无泪。 恍然间,见到那青衣人抚筝一边,站立白衣少年一人。此间,梨花香气飘然入闻,眼前昏沉沉迷然而暗;身上冰冷非常。 第一部:幻黑.青铜剑————完———— 【第一部附录一:原文】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翩然幻蝶入梦时 作者:笔青花 第 20 章 楚干将莫邪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欲杀之。剑有雌雄。其妻重身当产。夫语妻曰:“吾为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往必杀我。汝若生子是男,大,告之日:‘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即将雌剑往见楚王。王大怒,使相之。剑有二,一雄一雌,雌来雄不来。王怒,即杀之。 莫邪子名赤,比后壮,乃问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杀之。去时嘱我:‘语汝子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子出户南望,不见有山,但睹堂前松柱下石低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剑,日夜思欲报楚王。 王梦见一儿眉间广尺,言欲报雠。王即购之千金。儿闻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谓:“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曰:“吾干将莫邪子也,楚王杀吾父,吾欲报之。”客曰:“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来,为子报之。”儿曰:“幸甚!”即自刎,两手捧头及剑奉之,立僵。客曰:“不负子也。”于是尸乃仆。 客持头往见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头也,当于汤镬煮之。”王如其言煮头,三日三夕不烂。头踔出汤中,踬目大怒。客曰:“此儿头不烂,愿王自往临视之,是必烂也。”王即临之。客以剑拟王,王头随堕汤中,客亦自拟己头,头复坠汤中。三首俱烂,不可识别。乃分其汤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县界。 【第一部附录二:作者言】 写这段原来是打算壮士的位置留给蒹葭的,呵,可是事与愿违。 文有他的思想,这壮士就变成了尤;有时候文章自身真的是无法控制的吧。 回过头来看原文,南山是我原来胡想的,竟然严丝合缝不觉惊奇。 呵,那…青铜剑部分就这么结束了。 点到即止,青花水平仅此浅尝即止的理解此原文而已。 多谢大家能坚持到这里,接下来是卞和与和氏璧的故事,至于蒹葭全文上下其实也不过是个梭子罢了。呵,您说呢? 小说下载尽在恋耽美.[]【gjts】整理 第 20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