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男团》 第1页 《超时空男团》作者：浮安衾【完结+番外】 文案： 颜意是个小经纪人，兢兢业业带火一个明星，没想到是个白眼狼。 在去宴会找白眼狼的路上出车祸，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个超时空系统。 在宴会上，颜意因系统看到角落里一个小可怜的一生。 小可怜将在一周后因一部小电影一夜成名，从此大奖拿到手软成为一代影帝，颜意看到未来他人到中年，因渣男毁容，后悔不已，恨不能重来。 系统：是否对其使用重生功能，将其从未来带回现在的身体？ 颜意：？ 一个嗓音沙哑的过气艺人为救命钱上综艺，在综艺上被人调侃奚落，颜意看到他年轻时神仙颜值，天籁嗓音，恨自己没趁年轻抓住时机，蹉跎了时光。 系统：是否对其使用新生功能，将其过去的身体换回现在？ 暴君肆意而残忍，颜意却看到他暴虐背后不为皇室所容的卑微爱好，他用女装裹住一身伤痕，恨自己生在帝王家，错了时代。 系统：是否对其使用穿越功能，将其从古代带回现代？ …… 面对一队来自不同时空的大帅哥，颜意只想说： 出道吧哥哥们！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创造属于你们的新时代！ 【你带我来这美好时代，改我一世悲凉，赠我一身荣光，从此，破碎人间成了璀璨星河。】 经纪人团宠受VS疯批绿茶古穿今攻 看文指南： 1.日常每晚9点更新。 1.攻有小段女装情节，介意勿扰。 内容标签： 娱乐圈 古穿今 系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颜意，郁宴 ┃ 配角：谢宿，黎摇，白时景，殷修 ┃ 其它：《被网友们扶上皇位后我穿了》求预收 一句话简介：在不同时空捡神仙男团小哥哥 立意：无惧时代，无惧年龄，青春无悔，疯狂追爱。 vip强推奖章 颜意是个小经纪人，兢兢业业带火一个明星，没想到是个白眼狼。在去宴会找白眼狼的路上出车祸，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个超时空系统。通过超时空系统，他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片段，并有权利使用超时空系统的穿越时空、时光回档、时空快递等功能。利用超时空男团系统，他克服各种困难，在不同时空选了五位神仙艺人，组成一个红遍全球，无可超越的超时空男团。本文脑洞大开，新奇有趣，从古代到未来，来自五个不同时空，不同年龄，各具特色的人组成一个男团，碰撞与融合过程中，有哭有笑，看点十足。同时文字里不乏温馨治愈，五个伤痕累累的男团成员，和一个孤单的经纪人，互相治愈，在新的时代重获一身荣光，读来是让人倍觉温暖感动，心生美好希望。 第1章 颜意接到公司给邱慕辰换经纪人的通知时，正在医院。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让宿醉的他不只恶心，还头疼不已。 他忍着想吐的**，仔细看完通知，头更疼更晕，连带着眼眶都酸疼了起来。 手机上显示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他昨晚喝断片了。 只记得夜里两点，他还在陪《高歌》剧组的导演、投资人们喝酒。 男一号谈了很久，双方都已谈拢，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签合同。 这个行业抢角色太常见，不签合同永远不安心，颜意跑了好几次组，终于在昨天半夜说定两天后签合同。 然后，他就接到公司给邱慕辰换经纪人的通知。 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确实不算是什么需要公司高层商量的知名经纪人，从经纪助理到执行经纪人，再到主经纪人，没有资源的他兢兢业业走了三年。 手上最拿得出手的艺人就是邱慕辰。 邱慕辰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大明星，一个十八线，没背景没资源的小透明，直到去年演了一个让全国人民心疼的男二，又演了一部爆红网剧的男主角，才刚跻身于当红小生行列。 这一路他们互相取暖，走得艰难。 多少个凌晨收工的夜路上，他们看着开走的大明星房车，互相搀扶着疲惫的身体，踏着星光畅想以后红了的光景。 终于红了，得到的却是换经纪人的通知。 颜意用力按按太阳穴，看到输液瓶即将空瓶，自己拔下针头。 下床时，正好小护士进来。 “哎哎哎？怎么拔了？还有一瓶！” 颜意不顾她的阻止向外走，“抱歉，我有紧急工作。” “你高烧，还胃穿孔！” 见颜意去意已决，刚毕业的热情小护士跺跺脚，冲他喊：“为了你的胃，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向前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不知道听到没，瘦削的背影闯入绵绵雨幕之中。 出租车上播放着邱慕辰的采访，司机说着他家女儿多喜欢这个明星，注意到后面的人正脸色苍白地发呆后，讪讪闭了嘴。 难道是邱慕辰的黑粉？ 目的地是冠月娱乐，这可是娱乐圈有名的大公司，难道是对家？ 因为有个追星的女儿，司机对娱乐圈有一层浅薄和模糊的了解。 趁红灯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后面的人。 惨白的脸色，浅色的唇，显得脸有些寡淡，但仔细看，会发现那眉眼生得极好，如一副浅淡但韵味悠长的水墨画。 -- 第2页 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司机想，这是可以做明星的颜值了。 司机正纠结要不要继续搭话时，冠月大厦到了。 上午十二点，这里没有午休的迹象，正是忙的时候。 见到颜意，步履匆匆的人停下脚步，神色各异地看向他。 这些年，颜意什么的目光和脸色没见过，他不在意地直奔电梯，去16楼。 当注意到电梯里灼热的视线，以及小声的议论，颜意才察觉出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被抢了手下的艺人，这种事在圈内不罕见，在娱乐公司工作，每天伴着八卦的人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中途上来两个公司的练习生，更证实了颜意的猜测。 公司对练习生的培训有专门的礼仪课，平日里这些还未出道的练习生，见人都会礼貌问好，而此时两个练习生上电梯后，似是害怕似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站在离他尽可能远的地方。 颜意皱皱眉，到16楼后没有停留，直接走出电梯。 “他是去找王总监的吧。” “他怎么还好意思来？” “经纪人果然不要脸才能成功。” 颜意顿了顿，径直走向冠月艺人总监王洋的办公室。 秘书让他等了几分钟，进去时，办公室里走出另一个经纪人和艺人，两人多看了他一眼，眼神一个暧昧，一个鄙夷。 “来了。”艺人总监王洋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坐吧。” “公司没跟你商量直接换经纪人，确实不太好。”王洋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是冠月的艺人总监，也是圈内知名金牌经纪人之一，最大的特点是人狠又混，艺人就是他手下的商品，他只考虑如何价值最大化。 果然他说：“现在邱慕辰是公司的大摇钱树之一，希望你能理解。” 颜意以为他认为自己这个经纪人带不好这样的当红明星，冷静争取：“王总监，您相信我，我已经给邱慕辰争取到《高歌》的男一了，马上就能签合同，以后我也会更加努力，这些年我从没拖过他后腿……” 颜意的声音被一阵笑打断。 他疑惑地看向王洋。 “你怎么没明白呢，是邱慕辰先表达出想换经纪人，公司才有这样的决定。” “不可能！” 颜意喊完之后，头更加昏沉。 王洋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看出眼前的人身体不舒服。 他额头上渗出些细汗，脸色苍白，泛着一点不正常的红，如冬日白雪中的一抹绯色，引人细赏。 作为艺人总监，他不仅对公司所有艺人了如指掌，对经纪人也一样。 说实话，当时看到颜意的资料时，他没想到颜意工作能做得如此出色，毕竟除了法律专业还稍微有点用，他没有任何一点适合做经纪人。 家庭，性格，经历，连外貌都不适合，不能给艺人和粉丝安全感。 一开始他和其他人一样，在想颜意是不是把经纪人当踏板想做明星，以为他不务实，毕竟是一个颜值这么高的高材生。 而实际上，颜意比公司里任何小经纪人都认真还聪明。 那时候，其他没有资源的小经纪人为了自己没名气的小艺人，一天跑四五个剧组送艺人资料，要联系方式，而颜意能为邱慕辰跑七八个。 公司第一个为小经纪人研发的跑组app，就是技术人员和颜意一起做的。 半晌，给颜意留足了思考时间，王洋才说：“邱慕辰真不可能提出更换经纪人？别自欺欺人了。” 桌子下，颜意紧紧攥住裤子，修长纤瘦的手上青紫色的血管紧绷，那里还有一抹拔针头时留下的血迹。 “我知道你这几年非常辛苦，几乎没有任何假期。为公司带出这么优秀的艺人，是该有奖励，我给你两个月的带薪假期，回去好好休息吧。” “两个月？”颜意的声音很轻，听不出里面是疑惑还是嘲讽。 经纪人两个月的假期确实罕见。 “我不用工作？不用带其他艺人？” 王洋笑眯眯地说：“现在可能不方便。” 颜意睫毛轻颤，想到来公司时的异常，他不傻，此时已经意识到些什么。 冠月娱乐和其他娱乐公司不一样，作为唯一没上市的娱乐巨头，冠月是他们老总的一言堂，艺人总监在老总立下的规矩面前，屁都不是。 这规矩之一，冠月小经纪人带小艺人，艺人和经纪人共同成长，互相成就，不轻易更换。 这么快就换了经纪人，必然有什么理由。 “经纪人和艺人确实是非常亲密的人，但不该抱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艺人红遍全国，别人会说癞蛤 | 蟆想吃天鹅肉，粉丝会想撕碎经纪人。” 明明是在发烧，颜意却觉得浑身冰凉。 他终于明白来公司时，那些目光是什么意思了。 那样□□的鄙夷和暧昧，流传的“事实”中，应该不只是有心思而已。 颜意胃部抽疼，脸色更白，指甲渗入掌心，哑声道：“我没有。” 总监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就当是让邱慕辰安心，就当是安抚粉丝。” “以后谁带他？” “我带。” 从办公室出来后，颜意腿里像是注了铅，又沉又冷，抬不起来。 -- 第3页 周围人看着他，小声议论着。 一个眼熟的练习生见到他眼神闪躲，匆匆走进总监办公室。 明明前几天，他总是很巧合地在颜意身边晃荡，很巧合地让颜意看到他练舞。 好像他真的成了这气派大楼里的癞蛤 | 蟆。 颜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迎着众人的目光下来的，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他平静地喝水，习惯性打开微博，拿酒精测试仪哈气。 公司发了邱慕辰更换经纪人的官博，下面一群粉丝叫好。 看好戏，痛骂的，嘲讽的……在这条微博下一个个满含恶意地砸向颜意。 酒精测试仪上显示绿色，颜意启动汽车，目的地是邱慕辰所在的宴会。 【颜意是人吗？逼邱慕辰带病扎戏。】 那个戏是公司年度大戏，是在邱慕辰火了后，公司强硬塞给他的。 那部戏邱慕辰有多少个大夜戏，他就有多少个晚上没合眼。 【颜意要脸吗？竟然住在慕辰家里！】 目前娱乐圈主要有两种艺人经纪模式，保姆制和中台制，颜意绝对是个保姆式经纪人。 那时他们没钱没资源，邱慕辰没有助理，颜意又当生活助理又当经纪人，为方便工作和省钱直接住在他家里。 实际上，他一开始是有一点积蓄的。 那时邱慕辰出席活动，没有大品牌愿意借衣服给他，很大一部分是颜意自掏腰包买来给他撑场面提气质，他的那点积蓄在奢侈品面前能撑多久？ 邱慕辰拉着他的行李把他带到他家里。 【颜意能不能有点逼数，以为他是谁？请找准自己的位置！】 他是谁？他该站在什么位置？ 第一次喝多了在寒风中呕吐时，邱慕辰说他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三个人之一，他说一定要让他成为娱乐圈金牌经纪人之一，不辜他为他喝的酒，熬的夜。 那时候，邱慕辰泛红的眼眶里装满真诚和斗志。 【颜意不配带慕辰。】 他不配吗？ 这个问题颜意还没想到答案，就看到大雨中一辆卡车不受控制地向他冲来。 “吱—” “砰！” 温热的鲜血穿过浅色细软的发向下流，流过白皙的额头，糊住疲惫的双眼。 濒临死亡，颜意走马观花般回看自己的一生。 小时候福利院里那些残缺的小伙伴，成长中融不入进去的家庭，长大后灯红酒绿中的虚假面孔。 他这短短二十多年，坎坷又辛苦，冰冷且孤单，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走这条路吗？ “嘀嘀！检测到合适宿主！” “正在绑定中，1%、10%……100%！” “宿主好，我是超时空系统下设的005号男□□统，我们的任务是在三年内，建立一个人均粉丝不低于7000万，单人粉丝不低于4000万，来自不同时空的5-7人男团。” “如果成立一个5人团，总粉丝只要3.5亿就够了哦。” 颜意：“……” 3.5亿这个数字生生把一个死人刺激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让我看到你们的爪爪！ 接档文《被网友们扶上皇位后我穿了》在作者专栏，打滚求收藏。 文案： 星元3000年，塔利星球最伟大的时空专家，终于制造出能穿越时空，沟通历史的时空机。 时空机启动定位这一天，塔利星球众多科学家和时空爱好者，在屏幕面前屏息以待。 屏幕中出现一个小皇子。 翩翩少年，清雅无边，一瞬间击中新时代塔利星球居民的心。 什么？小少年过得这么惨，谁都能欺负？把整个天下给崽崽！ 郁奚是长在冷宫里，不被整个皇宫待见的皇子。 某天，他看到了一本天书，天书上有流动的字体跟他对话。 郁奚在学堂遇到傲娇长公主。 【塔利公主：公主最懂公主，哪个傲娇不爱彩虹屁？】 【星际诗人：崽崽对她读这首情诗。】 郁奚遇到手段了得的贵妃娘娘。 【鉴婊达人富二代：这是一个小白莲。】 【撕逼王者女明星：嚯嚯白莲花我最懂了，崽崽我来教你用绿茶打败白莲！】 郁奚遇到皇宫王者老皇帝。 【塔利国王：年老的帝王孤独又忌惮儿子，崽崽让他知道你只渴望父爱。】 【史学教授：古代帝王最迷信，崽崽我们要营造一个护国吉祥物的人设。】 皇宫中孤苦无依的郁奚，晚上跟着一位神秘毒舌男学军事，白天在网友们的帮助下，攻略宫中大小魔王，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太子，在即将坐上皇位那天，被天书吞噬，穿了。 塔利星球养了十年的小皇子不见了，数亿亲妈粉萎靡不振，直到有星民在首都星球上见到他被人带走。 星际联邦少将席庭，给时空专家哥哥收拾烂摊子，去接一个古代王子回家。 除次见面，小皇子躲开他伸过去的手，端得一身清贵矜雅：“不得体。” 席庭：“？” 席庭直接将人扛回家。 第二天，战斗星球塔利星上亿星民联名将他骂上联邦上议院：席少将性格暴戾，粗鲁无礼，应该停职在家学礼仪。 席庭：“……？” 万千宠爱小皇子受vs“被迫”宠妻战神直男攻 -- 第4页 第2章 声音不是冰冷的机械音，软软的带着温度。 颜意以为自己脑袋被撞坏幻听了。 那声音还在继续：“选7人团也不错，虽然要接近5亿粉丝，但出现粉丝过亿的现象级明星的可能性更大呦。” 颜意：“……” 作为一个很了解国内娱乐圈生态的经纪人，颜意知道三年内带出一个粉丝7000万的明星或许有可能，要组建一个人均粉丝7000万，单人粉丝不低于4000万的男团，无异于登天。 三年难，人均7000万难，单人不低于4000万更难。 国内最顶端的天团，里面c位是这个量级，可是末尾几个队员只有一两千万粉丝，一个分工完善的男团不可能个个都是顶流，如果都是顶流何必组团都单飞了。 更何况还有三年的限制，三年能有多少曝光。 像一个玩笑。 “不可能，拒绝。” 他只是在心里这样想，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拒绝的话，你将恢复成被卡车碾过的一坨血肉。” 方向盘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颜意缓缓睁开眼，没法再把这当成一个玩笑，当成幻听。 刚才骨头碎裂的尖锐疼痛，鲜血的粘稠温热都如此真实。 他是该被撞死了，车子该被撞碎了，而此时车子完好地停在路边，没有鲜血，没有疼痛，只有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 颜意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真的有重来一次。 “颜颜愿意绑定超时空系统，并保证在三年内完成任务吗？” 颜意：“如果完不成呢？” 005：“变成植物人。” 如果不绑定，他现在就死。 不管多难都是机会，就算没完成，他也多了三年的生命，和一具完好的身体。 颜意握紧方向盘：“愿意。” 话落，颜意的手机亮了起来。 “请宿主录入指纹绑定系统。” 颜意将食指按在Home键上，指纹录入后，手机上多了一个叫“超时空男团”的app，软软的声音消失了。 车子停在一棵郁郁葱葱的银杏树下，雨滴落在扇形绿叶上，转场滴滴答答打在车上，雨声显得世界更加安静。 颜意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他死而复生，并绑定了系统，这样一个玄幻事实。 超时空男团app图标是绿色的底色，上面有一个可爱的小机器人顶着数字005，注意到颜意的视线落过来，小机器人抖了抖。 颜意点了下小机器人，app打开后冒出一条消息。 【请选择男团人数：5/6/7。】 正如005前面所说，选择7人团，出现粉丝过亿的现象级明星概率会大，与此同时，出现怎么也无法大红的艺人的概率也会大，系统对单人粉丝上限没要求，对下限却有要求，不能低于4000万。 颜意冷静分析，从这方面说，应该选5人团。 而且5个人总比7个人要好管理。 他没有犹豫，直接选了5人团。 系统让他确认了三次，好像很希望他选7人团，而颜意很坚决。 确定好人数后，app界面整个变了。 最上面，粉丝任务：350000000。 颜意看到这个数字依然觉得很窒息，只能苦中作乐地想自己的命真值钱。 粉丝任务下面是一条时间线，线上有五个白色无脸简笔火柴人。 每个火柴人脚踩一个时间点，分别是：过去2、过去1、现在、未来1、未来2。 再下面是功能、商城等很多待探索地方。 颜意没有继续探索。 到现在，虽然匪夷所思，他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 车子还在外面，他还有事要做，app可以回家在研究，宴会不等人。 他需要一个说法。 世界奢侈品品牌chlc上午在帝都举办了一场小型vip秀，秀后有一场午宴，此时是中午十二点半，宴会已经开始半个小时。 chlc是颜意接触的第一个奢侈品牌，他为邱慕辰争取了一个品牌挚友的身份来参加品牌活动。 邱慕辰红了后，他顶住公司层层压力，乱七八糟的小代言一个没给他接，他瞄准的是精高端代言。 虽然邱慕辰目前还拿不到这样品牌的代言，但随着他热度的持续增高，良好口碑发酵，从品牌挚友到品牌大使，一步步向上走，这条路走得慢，来钱慢，从长远发展来说，却是对邱慕辰最好的路。 “我真的是嘉宾带来的好友，不是无关人士，您让我进去吧。” 颜意到时，门口一个年轻人焦急地请门卫让他进去，然而这种宴会，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没有邀请函是不可能被放进去的。 果然门卫说：“抱歉，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不如请您的朋友出来接您。” 那人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和刚才一样手机一直打不通。 门卫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颜意远远地看了那人一眼，衣着普通，颜值很高，有一点眼熟。 就在他收回视线即将进门时，忽然看到眼前的人一身高奢西服，站在领奖台上，手中拿的是娱乐圈明星梦寐以求的梧桐叶型奖杯。 颜意心下震惊，眨眨眼，认真看向那个人。 那是一位20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穿着没什么质感的一套灰色西服，眉眼干净，鼻梁高挺，下颌骨优越，骨相完美，是非常适合大荧幕一张脸。 -- 第5页 他此时眉头紧皱，脸上有几分尴尬和恼怒。 这种事，颜意稍微思考大概就明了了。 “抱歉，手机没电关机了。”颜意改变脚步方向，径直走向他，背对门卫，对他笑了一下。 那人看着他的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颜意轻松带进宴会。 颜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宿。” 恍然说了名字后，谢宿不太好意地说：“谢谢你带我进来。” 知道名字后，颜意再次看向他的脸，终于明白那一点熟悉感从何而来。 谢宿是一部正在宣传期的小电影的男主角。 这部小成本电影，是一个年轻导演砸锅卖铁才拍出来的，没有大投资，没有红演员，没什么资金宣传，知道的人不多。 见谢宿一直盯着他，颜意笑着说：“原来是《丧尸侦探》的男主角。” 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略显羞耻，带着网略自制电影风的名字，谢宿不是惊喜，而是更加不好意思，他喃喃道：“你竟然知道。” “这部电影会红。”颜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不是随意虚伪的客套话。 谢宿愣了一下，惊讶地同时，心里生出一丝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听人说电影会红。 “需要我帮你拍照吗？”颜意问。 谢宿更加惊讶，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他抿抿唇，握住手机更加不好意思。 颜意却没怎么在意。 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颜意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 对于一部小电影而言，任何宣传期机会，不管大小都是珍贵的。 这种品牌活动，不仅有明星富豪，还有媒体记者，应该是他或剧组托关系让人带他进来，可是那人却临时不管他了，有意或无意，在这种名流聚集地，把谢宿这个几乎没知名度的小明星晾在门外。 显然他没有团队给拍照。 “我来帮你拍，我拍照还不错。”颜意说：“不要不好意思，等下看到大明星和大V跟人合照时，你就站过去，其实，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不会在意跟谁拍。” 颜意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把西装外套脱了，只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解开一颗扣子。 颜意把他规规矩矩束在腰里的衬衫拽得松垮垮，又给他抓了抓头发，简单清爽的衣服，更突出了他的五官，带出一份凌冽又干净的少年气。 颜意仔细瞧着他，兜里的手反复摩挲，最终还是将手中那枚耳夹夹在他的右耳上。 “记住，参加品牌活动，身上有品牌的衣服是对品牌的基本尊重，实在借不到衣服，至少要有饰品。如果品牌方看到你不错的照片中有他们的服饰，也愿意推广。” 再次将面前的少年打量了一遍，如炭笔细细描摹的眉眼染上满意和欣赏，“很棒，走吧。” 谢宿恍惚地跟在他身后。 他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无奈被导演推来，觉得这就是来蹭活动蹭流量，是羞于启齿，让他不知所措的事。 可在这个人的引导下，好像变成了一件可以妥帖完成的正常工作。 跟在他身后莫名有种安全感。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谢宿好像忘了自己的目的，小尾巴一样跟着颜意。 颜意端了杯酒坐在角落沙发上，目光在宴会中巡视，寻找邱慕辰的身影。 很好寻找，作为正当红的明星，他身边围绕着一群人。 颜意刚看到他，就见他急匆匆地向外走，没多久带进来一个人，正是刚在公司见到的冠月艺人总监王洋。 颜意看着他对王洋笑得灿烂，看着他给王洋端酒，看着他给王洋挑出王洋最爱的水果，看着王洋和身边刘总笑着说话。 大概在说，王洋眼光好，邱慕辰是一个体贴用心的艺人，合作一定很愉快。 颜意忽然就笑了。 他本来是想来质问邱慕辰的，心里存了几分岌岌可危的希望，可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气到麻木后，是心酸和悲凉。 邱慕辰不知道他爱吃什么水果，邱慕辰在他面前好像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事事都要他来做。 王洋爱吃什么是他告诉邱慕辰的。 他给邱慕辰整理一份上千页的资料，资料里不仅有公司高层的喜好，还有各大导演、编剧、投资人、主持人等等的喜好和性格特点。 颜意一直相信，在娱乐圈运气重要，随时做好准备、运用技巧掌握机会一样重要。 如果没有超时空系统，在这一天，邱慕辰踩着他搭上金牌经纪人，从此不缺资源，星光灿烂。 而他，死于一场寒凉的雨中，无人问津。 邱慕辰回头正好看到颜意，脸上一瞬间有些紧张，他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匆匆走过来。 “颜意，你听我说，你别激动，这里有很多记者。” 出乎他的意料，颜意根本没说换经纪人的事，而是说：“来拍照吧。” 邱慕辰：“？” 他一时没能理解，但三年来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让他听到颜意的话后，立即站直了身体。 “站在他右手边，侧脸看向他。”颜意说。 邱慕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年轻人的男生走到自己右手边。 -- 第6页 颜意对周围的人说：“还有人要拍吗？” 邱慕辰可是风头正盛的大明星，周围的博主和富二代小姐姐们一听，纷纷把邱慕辰和谢宿围住。 颜意像往常一样蹲下给他们拍照。 反应过来的邱慕辰，见这么多人只能面带微笑，谁知道这波走了又来一波，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记者和品牌公关也跟着过来，追着记者和品牌公关的明星和超模们紧随其后。 不到半个小时，颜意手机里拍了几十张照片，囊括了宴会里所有明星和大V，以及chlc亚太负责人。 颜意照片拍得不错，以前他们也没有团队，都是他亲自给邱慕辰拍照修图，慢慢练就了一门还算拿得出手的技术，他当场把这些照片毫不吝啬地分享给大v们，让他们随意修图发博。 其中拍得最好的是第一张，第一张中心是谢宿和邱慕辰，他们在对望。 谢宿听他的话，侧脸看向邱慕辰，璀璨灯光下，细碎发间，右耳上的耳夹和优越的侧脸形成一副性感又凌厉的画面。 几个大v和名媛拿着照片兴奋议论。 “这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他比邱慕辰还帅？绝了！” “好像是即将要上映的那什么丧尸片的男主角？” “丧尸？呜呜呜你看他这修长脖颈和性感的嘴巴多适合演一个吸血鬼贵族！” “惨白冰冷的丧尸也很好舔的样子，妈呀，想看！” 谢宿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又回到颜意身后。 颜意加了他的微信，边快速选图、简单修图，边把一张张完美的照片传给他。 谢宿怎么也没想到，他觉得千难万难，不知道该开始的工作，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如此简单快速地完成了。 “这张真的很好看。”他说的是周围人在讨论的第一张。 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个样子。 颜意头也不抬地说：“你的右脸最好看，而邱慕辰因为山根不够高，下巴不够长，侧脸最没气质。” 谢宿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开心。 他开心了，可终于反应过来的人不开心了。 邱慕辰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色十分难看，愤怒地对他说：“颜意，你可是我……” 颜意抬起头，平静的眼眸直直看向他，“是你什么？” 邱慕辰怔愣了一会儿，他觉得颜意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就在这一会儿，王洋过来了，“慕辰，你忘了你让公司给你换经纪人了，颜意已经不是你经纪人。” “这两个月是他的假期，期间不带任何艺人，不做任何工作，你别打扰他休假。” 他是说给邱慕辰听，更是说给品牌方和记者们听。 记者们投来兴奋的眼神，观众们投来八卦的眼神。 有不少人知道邱慕辰换经纪人，可他们不知道是邱慕辰自己提出要换的，也不知道颜意两个月内被禁止带任何艺人。 这背后信息量很大。 想到粉丝们的抱怨和传闻，视线一度更为炽热和意味深长。 在这群名流中，颜意成了一个小丑，还是脱光衣服的小丑。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几天早6晚9双更哦，明天早上醒来还有一章在等你看，么么～ 第3章 谢宿要站起来时，被颜意拉了一下衣角。 他一旦站起来，尴尬的不只是颜意，连谢宿也要被审视。 这一点颜意再清楚不过。 这也是公司那几个艺人，原本把他当成香饽饽，而现在却躲着他的原因之一。 王洋这句话主要不是说给邱慕辰听，而是说给品牌方和记者听。 他是要告诉大家，以后他颜意没有资格和权力再处理公司艺人的事，不要再给他资源。 而颜意此时也只能听着，只能等着。 这种难堪之下，简直度秒如年。 谢宿忍不了又要站起来时，chlc品牌公关和推广两个小姐姐，带着一个头发泛白的外国老人走了过来。 “是这个小哥哥吧？”公关拿着手机，对比着里面的照片看向谢宿。 那位老人盯着谢宿瞧，越瞧眼里的光越亮。 颜意抿着嘴角笑了一下。 邱慕辰今年确实火，可即便再红他也是从去年开始红的，根基尚浅，娱乐圈几乎每年都有红了的人，在这种奢侈品品牌面前，还不够看。 颜意为他跟品牌接触，废了些心思。 chlc大中华区主要工作人员他都接触过很多次，对他们很了解。 刚才给谢宿拍照时，有一瞬间谢宿的笑容让他恍惚了一下。 经过系统的事，他相信他在门外看到的场景是真的，谢宿未来是影帝。 初见时没觉得多惊艳，在镜头之下颜意才明白谢宿为什么能成为影帝。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无需训练，自载满身星光，是天生的明星。 他抓住那一瞬间，拍了个特写，当场发给他微信里的chlc公关、推广以及主管等人。 此时，三人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谢宿交流，因为谢宿不是他们邀请来的，他们对这个人不是很了解。 谢宿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也有些茫然。 颜意说：“照片里的人是他，他叫谢宿，是一名年轻演员，第一次演戏就是即将上映电影的男主角。” 颜意说的很慢，没有用复杂的词语，甚至电影名都没说，因为他知道这个外国老年人华语不是很好，最近却很热衷于学习华语，喜欢别人用华语跟他交流。 -- 第7页 他对国内娱乐圈不了解，不是走向世界的大明星，在他眼里可能谢宿和邱慕辰没啥差别，甚至听颜意说谢宿第一次演戏就担电影一番，觉得很棒。 谢宿离颜意更近了一点。 一个小姐姐笑着对他们说：“聊聊？” 谢宿看向颜意，不顾刚才王洋说的话，一副听他话的样子。 颜意看向王洋和邱慕辰，他们脸上带着笑，那可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眼里除了不悦还有诧异。 他们没料到颜意会这样做。 在他们心里，不管怎么样，颜意都是冠月的经纪人，他不是冲动型的人，相反他一直小心谨慎，怎么会做这种影响自己公司艺人资源的事。 邱慕辰心情复杂。 王洋刚才当众说是他主动要换经纪人，并且暂停了颜意的工作，让颜意尴尬，又何尝不会让他尴尬。 说不准别人心里是怎么想他的，会不会脑补出什么影响他形象的事。 他第一次感受到，不是所有的经纪人都像颜意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会妥帖为他考虑好，把他放在第一位。 王洋此时根本没考虑过他，只顾着生气和算计。 王洋想的不错，他刚才那番话说完之后，chlc想谈邱慕辰的事，不会再找颜意，而是找他。 可现在他们比较有兴趣的人是谢宿，而谢宿一直跟着颜意，谢宿的那张照片也是颜意发给他们的。 他们当然要找颜意。 颜意目光略过两人，对提出聊聊的小姐姐笑道：“当然。” 几人在旁边的沙发上落座，后面又加入一个市场部的人。 老人是chlc的设计总监，也就是这些年每场秀的操刀手。 不知道是不是颜意的错觉，他总觉得死而复生后，自己的运气比以前好太多。 他忙活大半年也接触不到的人，今天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他本该很难堪的时候，遇到个谢宿帮他无形中化解了很多。 是非常随意的聊天，貌似没有什么功利性。 颜意跟这位上了年纪的设计师说起谢宿的电影，说这部电影是导演砸锅卖铁，又卖房又卖车地拍出来的。 谢宿不明白，颜意为什么要跟一位世界高奢总设计师说这些，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这种一般人不理解甚至看不起，想要嘲讽的事，在这种艺术家眼里，却是一种值得赞赏的艺术坚持和艺术追求。 见这位老设计师眼睛里光亮越来越盛，颜意又让谢宿讲了些拍电影过程中辛苦又有趣的事。 宴会结束时，几个人都对这部电影充满兴趣，老设计师更是说到时候一定会去看。 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颜意给谢宿和设计师拍了一张合照。 他注意到旁边品牌方的摄影师也在拍，心里就有数了。 设计师走后，他们又跟市场部和公关部的人谈了一会儿才离开。 从宴会出来时，雨停了。 阳光把树叶上的水滴变成颗颗宝石，世界一片明媚。 谢宿还是跟着颜意。 颜意回头看到他恍惚的表情，弯起眼睛，“你知道品牌挚友是什么吗？” 谢宿刚要点头，又摇头，他一个没出校园的普通大学生还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觉得听着挺高大上的，在微博上常见奢品品文案里说什么品牌挚友，品牌好友。 “品牌挚友就是备胎。”颜意说。 谢宿：“……”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他处境艰难，还背着3.5亿粉丝的命债，却一身轻松，像是挣开了一层命定的束缚，难得有心情跟人开玩笑。 “备胎不是越多越好吗？” 谢宿也听出了他是开玩笑，只是笑笑。 “品牌挚友不用给代言费，只要给穿穿当季新品就好，免费用一段时间，考察合格才会有下一步合作，不合格就是短期免费劳工，对品牌几乎只有好处，只是设计师一句话的事，你不要想得多好。” 即便是这样，参加了一个活动，还没什么作品的他，就成了“好友”，谢宿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谢宿知道没那么轻巧，主要是眼前的人厉害。 “谢谢你，我可以请你吃饭吗？”谢宿有些紧张地问。 颜意刚想拒绝，他的肚子就叫了。 今天从医院出来到现在，他还没怎么吃饭。 于是，两人去了一家粤菜馆。 颜意边吃边叮嘱他，“如果chlc过段时间找你谈品牌大使的事，你不要答应，一般品牌大使走向代言人比较难，你直接等到他们找你谈代言人。” 他相信他看到的是真的，虽然现在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如果谢宿未来会成为那么年轻的影帝，只做一个品牌大使就亏了。 谢宿不说话，勺子在粥里晃了一圈又一圈，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以请你帮我处理这些事吗？” “嗯？”颜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宿郑重地说：“你可以做我的经纪人吗？” 颜意愣了一下，忽然很想笑。 以前他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带出一个影帝，现在一个未来的影帝就在眼前让他捡，他却要去带男团了。 宴会上帮他，不是想要签他做自己的艺人。 是因为什么呢？ 颜意嚼着丸子想，他这辈子一直过得小心，因为福利院的经历，不管在家里还是社会中，都是那种懂事的人，生怕被抛弃怕被讨厌，更别说主动得罪人。 -- 第8页 死了一次后，知道自己可能只有三年，他反而彻底放开了。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迟来的叛逆期的一次小恶作剧。 对自己辛苦带了三年百依百顺的邱慕辰的恶作剧，对自己恭敬服从了三年的总监的恶作剧。 小叛逆，小恶作剧当成对自己的奖励。 他自己给过去的自己奖励：过去24年辛苦了，以后再也不要那么小心那么懂事，要为自己随性而活。 摸摸自己的头给了奖励和安慰后，他还是要争取完成任务，好让自己活下去，所以，他没有心力去带谢宿了。 颜意心里做好决定，看向谢宿紧张的眼睛，拒绝的话刚要说出来，手机呼吸灯闪了闪，他看到了更多谢宿未来的画面，那是他的一生。 和上次看到谢宿领奖的画面相接，谢宿进入娱乐圈两年就拿下第一个影帝，自那之后如日中天，电影一部更比一部好。 到在他成为娱乐圈天花板时，却退圈了五年，为一个男人。 他为了那个男人在最红的时候退圈，只想给那人安全感，这是他的态度和保证。 五年后，他重回娱乐圈，一切却都变了。 倒不是他不再有名气了，毕竟是有很多经典作品傍身的影帝，有很多人期待着他复出。 而是因为，他真的让观众失望了。 那几年他拍了很多电影，一部更比一部让观众失望，他的口碑和身价一跌再跌，观众大骂他是回来圈钱的老赖，成了烂片和垃圾演员的代名词。 颜意越看越心惊。 电影质量能好吗？回来第一年他拍了17部电影！ 一部能保证质量的电影，不算筹备，怎么也要一个月以上的拍摄时间。 颜意看到谢宿半夜被人从一个剧组运到另一个剧组，睁开眼睛时眼神茫然恍惚，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他演的是谁，疲惫地甚至站不起来。 他的健康状况和身价一起飞速下跌。 回来的第三年，在片场中甚至拿不起实验室里的一个烧杯，烧杯坠落，他疲惫地趴倒在一堆溶液中，溶液腐蚀了他的脸都没能站起来。 自那以后，颜意不仅没了健康，也没了颜值，看尽冷脸后，彻底成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废人。 他顶着可怕的脸，撑着枯树般的身体，带着一腔恨意和悔意，凄苦地过完一生。 怎么会这样？ 颜意的震惊在谢宿的眼中成了惊讶和犹豫，时间越久，他越紧张。 他以为颜意为难，以为他不想做他的经纪人，难掩失落。 他是真的想让颜意做自己的经纪人，不仅因为颜意厉害，还因为在颜意身边他很安心，也很舒心。 颜意收回目光，低头理思路时，才看到手机上的消息。 【005：检测到符合超时空男团要求的人员。】 【005：是否对谢宿使用重生功能，将其从未来带回现在的身体？】 颜意盯着第二条消息，尤其是“重生”两个字。 超时空男团。 他之前的注意力都在男团上，被男团庞大的粉丝量抓住所有心神，没思考男团的限定词“超时空”。 超时空，超时空。 颜意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想起系统里五个小人脚下的时间线。 过去2、过去1、现在、未来1、未来2。 难道系统是要他把来自不同时代、不同世界的人组成一个男团？ “过去2”有多过去？“未来2”有多未来？ 一个开机甲征服宇宙的未来人，和一个之乎者也的古人，一起生活，一起在台上劲歌热舞吸粉？ 颜意：“……”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更新的时候我来给你们发小红包biubiu～ 第4章 颜意现在没心情再跟谢宿聊下去。 他急需回家好好研究一下这个app。 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人，脑海是那张油尽灯枯的面容，颜意心里百般滋味，“给我时间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再说。” 这已经比谢宿预想到的好太多，他开心地连连应好。 回去后，还有一件尴尬的事在等颜意。 他现在还和邱慕辰住在一起，邱慕辰竟然在家。 本来去宴会是想质问他，现在他就在眼前，颜意却没了跟他说话的**。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邱慕辰见他直奔他的房间，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坐在沙发上阴阳怪气。 “嗯。”颜意现在确实只想研究新人。 他觉得这人实在奇怪，他还没骂人，这人倒是先甩脸色了。 邱慕辰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愣愣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半个小时后，颜意拉着一个行李箱出来，“剩下的东西，我过两天找到住处再来拿。” 邱慕辰压住一肚子气，向后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现在就都拿走。” 颜意握紧行李拉杆，目光如炬地看向他，看得时间有点长。 【005：别看了，他不符合超时空男团要求，你也没有攒到粉丝，看不到他的过去和未来。】 而邱慕辰以为他被自己气到了，扯开嘴角愉悦地笑了。 见他脸上刺眼的笑，颜意极力平静自己的声音，“我带不了，你要是嫌占地就扔了吧。” “你不要的垃圾让我给你扔下去？”邱慕辰笑出声，“颜意，偌大的帝都不会都没人接收你吧？连个放行李的地方都没有？” -- 第9页 他明知道，颜意小时候在福利院，被领养后又被养父母送回福利院，而福利院拒接收他，没办法才又被养父母带回家的经历。 这句话对颜意来说，是心上最脆弱处的狠狠一刀。 他就那样看着颜意，想在他那张瓷器一样的脸上看到脆弱和伤心，想看到他后悔，想他留下来。 可惜他失望了。 颜意睫毛轻微地颤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回房间收拾东西。 没看到想到的画面，邱慕辰也只是气了一下。 他等着看颜意狼狈被赶出家门的一幕。 不说棉被和衣服这些，颜意房间里那两个大书柜和书柜上的书，就足以难倒他。 邱慕辰不顾助理发来的消息，偏要看他怎么离开。 颜意一直在房间收拾没出门，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他才从房间里出来去开门。 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小区门卫，一个是上门取件的快递员。 门卫跟他很熟，“小颜，你真的要把家具送我？” 颜意点头，“搬家带不走，还有些棉被和书本，您不嫌弃就留着，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卖废品，不过您可能还需要个帮手一起搬。” “哎哎哎！好勒！”家庭条件艰苦的门卫，垫着脚向颜意那个大房间里看了一眼，立即开心地找帮手去了。 邱慕辰满脸不可思议，颜意竟然开门让两个陌生人直接进来了！ 他现在可正当红，这样就放人进家门了？ 颜意住进来近两年，为了保护他的**，别说陌生人，连熟人都没带进来过。 他愤怒，但为了形象又不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见快递员看过来，连忙抓起桌子上的墨镜和帽子戴上。 快递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打量起这个房间，“小兄弟，这是你租的房间吗？这里很贵吧？” “可不是，可贵呢，一个月一件chlc。”颜意笑着说。 他是在两人最艰难的时候搬进来的，那时候他们相互扶持，邱慕辰确实没跟他要房租，现在才能这样赶他出门，可邱慕辰参加活动撑场面的衣服，可有不少是颜意咬牙给他买的。 那两年，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能在娱乐圈走下去，一分钱掰开了花，不算计是谁的，可颜意从没占过他便宜。 快递员不知道这些，他当真了，“啧啧，我听说这样的奢侈品衣服一件要好几万？这房租可真贵。” 颜意只是笑。 “嘭！” 邱慕辰摔门回房了。 颜意懒得看他一眼。 快递员嘟囔了一句“奇怪”，开始帮颜意装箱。 颜意只带了重要的书和衣服，其他都留给门卫，即便这样，也装了重重的三大箱，快递员拉着小推车，开心地帮他搬下去了。 把钥匙放在茶几上，站在门口，颜意再次看向这个房间，握紧手中的行李箱。 偌大的帝都，确实没人接收他。 可是邱慕辰不知道，比起在外面流浪，他更害怕寄人篱下。 以后，他一定会有个永远没人能赶走他的，属于自己的家。 寄件地址是一家酒店，因为搬家公司来不及，所以颜意叫了快递。 快递小哥说明天就能到，颜意安心地在酒店暂时住下。 在网上找了一家短租公寓，处理妥当后，洗了个澡，颜意疲惫地将自己摔到床上，开始研究超时空男团app。 主界面比第一次见时多了一栏“备选人员”，谢宿的名字在上面。 右边消息栏点开是历史消息，包括下午005跟他说的那些话。 目前消息栏只有005一个。 颜意不由地想，以后消息栏会不会出现其他人跟他对话？ 其他地方没什么变化，颜意继续研究中午没探索的部分。 最显眼的就是“功能”和“商城”。 点开功能后，里面非常简单地展示了一列绝不简单的功能：重生、新生、穿越、回档。 刚才005说的就是是否对谢宿使用重生功能。 颜意忍下心里的震惊，问：“这个男团成员是来自不同时空，不同世界吗？” 没有外人时，005软软的声音再次出来，“是哒，超时空男□□统是时空融合的先行试验品，实验不同时空的人能否和谐相处，是不是非常有意思？” 颜意：“……” 他不觉得很有意思，只觉得很有问题。 系统中的商城，也非常有超时空男团特色，所有商品用粉丝购买。 比如：穿梭时空500万粉丝/次（可预支一次） 时光倒流（回档）10万粉丝/1分钟（可预支一次） 跨时空交流1万粉丝/1小时（可预支一次） 时空快递1千粉丝/次（可预支一次） …… 商城还非常人性化地设置了一个“粉丝贷款”处，鼓励宿主消费。 颜意：“……” 005：“是不是超体贴呀～” 005：“这么划算，颜颜不要来一次嘛？” 颜意：“没钱……没粉丝。” 005：“可以先贷款呀。” 当他没看到利息吗？ 颜意不顾005比商城销售弱了很多的卖力推销，看着商城这些商品陷入沉思。 其实，除了男团成员来自不同世界这点很头疼，这倒是像一个金手指。 这是他二十多年运气最好的一次，能被系统死而复生，还给绑定这样一个系统。 -- 第10页 既然这么好运，系统还这样神奇，颜意更想全力一搏。 人均粉丝7000万，单人粉丝不低于4000万的男团，三年时间，真的难吗？ 难。 难在哪里？ 难在时间短，难在这是男团。 如果是三年带出一个粉丝7000万的明星还可能，一个人均粉丝7000万，单人粉丝不低于4000万的男团太难了。 一起出道，一起参加节目，相同的资源供给，不管是哪个层级的男团，都不可能每一个成员都是顶流。 怎么解决？ 颜意的目光落在备选人员上，眼睛忽然亮了。 国内男团确实是分工明确，优势互补形成一个完整的团，以形成一个1+1＞2的效果，来出道成名。 可他的任务只是组建一个粉丝有要求的男团，不一定要最开始就按照男团的形式培养出道。 既然在系统“识人”功能的帮助下，带出一个粉丝7000万的明星没那么困难，那他为什么不把难题拆解，也就是把男团拆成一个个人，单独根据各自特色带明星。 他可以一边单个带红，一边找齐人员，等人员集齐，让他们住在一起，培养着默契，等他们大火的时候，组成一个团。 和国内男团培养模式反其道而行，先单红再成团。 颜意问005是否可行。 005：“怎么培养，怎么组建由宿主决定，但粉丝是从队员绑定系统开始计算的，没绑定之前的不算。” 颜意只郁闷了一小下。 想想也是，如果没这个规定，他直接签了盛清晏那种粉丝过亿的顶流，还用他头疼什么。 一个明星的粉丝是有上限的，颜意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他要签还没红起来，粉丝还没多少的，有潜力的新人。 怎么看有潜力，他有眼光，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能看到一个人的未来。 这么一想，有了头绪，颜意心里终于安稳了不少，并且充满干劲。 这是一种很踏实很安心的干劲，过去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努力开始围着另一个人，像是在辛苦地建一座空中楼阁。 这次是为自己。 只是，这种干劲没维持多久，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颜意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疲惫地闭上眼睛。 彻底陷入黑甜睡梦前，颜意想，这个005好像很需要粉丝，以前的不算数，绑定它才算，打开商城时，它也在笨拙努力地要激起他的购物欲，好努力赚粉丝。 为什么那么想要粉丝？ 有急切想要的东西就有缺点，粉丝是他们的共同目标，或许也是他以后谈判的筹码。 没有工作，颜意难得一觉睡到中午。 手机上只有谢宿发来的消息。 昨天说今天给他消息，这个孩子急了。 颜意直接给他打过去，“我等下要搬去新住处，等好搬好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一听这松口的话，手机里传来开心的声音，“我来帮你搬！” 那么欢乐那么朝气的声音感染了颜意，他笑着说：“好。” 挂了后，颜意又想起昨天看到他的那一场大梦秋凉，心里沉了几分，有了决定。 有谢宿帮忙，下午快递到了后，颜意搬了最轻松的一次家。 两人一起把公寓收拾了一遍，也没去其他地方，直接在颜意新租的这个小公寓里，开始了今后漫长岁月相互陪伴，相互取暖的第一步。 “谢宿，我可以做你经纪人。”颜意刚说完这句话，就见谢宿眼睛亮了，他说：“但是……” 谢宿比他还着急，他还小，一双眼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委屈，湿漉漉小狗眼一样，“但是什么？我以后都听你好吧。” 颜意一噎。 都听他的？那还说什么？ 还是要说清楚的，颜意早就打好了腹稿，此时认真跟他说：“这一两年我会好好带你，帮你接好剧好电影让你好好演戏，但是你也要练歌练舞。” 谢宿毫不犹豫：“可以！” 颜意：“以后，大概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你要成团。” “成团？”谢宿惊了一下，指指自己，“我？” 颜意点头，“如果你愿意，我们就这么说好了，如果你不愿意也没事，以后在圈内我们还是朋友。” 谢宿犹豫了一下，坐在他那里不走也不说话。 颜意很能理解。 一般都是男团偶像红起来想打入影视圈，一个从没经过训练的演员，转去做一个男团偶像是很难。 他很耐心地等着，这种事如果谢宿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他才不安心。 颜意叫了外卖，等外卖送到后，谢宿也思考好了，他郑重地说：“我愿意，我愿意拿出两年去做男团，但以后我还是想好好拍戏。” 颜意笑了，笑得非常开心，“放心，男团就是吃青春饭，你想一直当偶像也当不了。” 谢宿跟着他笑，开心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颜意心里对他多了一份亲昵和感恩，“我一定好好带你。” 好好带你，好好教你，不要你经历那样的人生。 “比邱慕辰还好吗？”谢宿垂下睫毛，掩饰自己那一丢丢紧张。 他昨天回去查了，觉得颜意对邱慕辰实在太好了，还好了三年。 “嗯。”颜意点头，见谢宿惊喜的样子，他说：“你可得争气点，争取成为七千……成为八千万粉丝的巨星。” -- 第11页 颜意本想说七千万，一想这位未来可是影帝，再经过流量包装，应该做男团尖子生，超出平均水平才行。 谢宿哭丧着脸，“我现在只有十几万粉丝，那可是真是伟大的目标。” 两人笑笑闹闹，app却一直很安静。 颜意有点奇怪，昨晚不是说男团成员也要跟它绑定，才能开始算粉丝吗，那么想要粉丝的005竟然没动静？ 让谢宿吃着外卖，颜意拿起手机，在消息栏里打字跟005沟通。 【颜意：005，你怎么没反应？我签谢宿你这里有什么程序吗？】 【005：不符合男团要求。】 颜意返回主页面看了一眼，备选人员谢宿赫然在列。 【005：符合要求的是15年以后的谢宿。】 颜意：“……” 他要被气笑了，15年以后他早就任务失败死翘翘了。 【颜意：15年以后的谢宿和现在的谢宿不是同一个人？】 【005：是同一个人，可谢宿此时没有强烈想要重来的执念，只有拥有强烈执念，才能绑定。】 颜意愣了一下，强烈执念，那他也是吗？ 察觉到颜意刚才的怒意，以为他还在生气，005语气变软，还加了卖萌表情包。 【005：颜颜，谢宿在未来太苦了，你见到的只是一部分而已，我们满足他的心愿，把他接回来吧[拉裤脚.jpg]】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早六晚九两更。 我现在就去给前三章留爪的小阔爱发红包，哧溜！ 第5章 【颜意：不接回来，我就不能改写他的命运？】 【005：那是他的宿命，别人干预不了。】 【颜意：不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让我花粉丝，穿越时空500万粉丝呢。】 【005：……】 被拆穿的005不吭声了。 颜意和谢宿一起吃完外卖，005才笨笨地吭哧出两句话。 【005：第一次穿越时空的粉丝可以预支哦，以后有粉丝了还上就可以啦，不收利息哒。】 【005：谢宿电影快上映了，到时候会吸一大波粉，不早点签的话，这些粉丝不算进去，好浪费哦。】 颜意瞥了一眼，第二句话才是重点吧，嗜粉丝如命的005。 颜意依然没理会它，他让谢宿跟自己讲了很多关于他的喜好和习惯。 怎么一点都不心动不着急？这下005有些急了。 【005：颜颜，你刚休息不到一天，就让你穿越时空，确实挺辛苦的，该有奖励。】 这句话怎么有点熟悉？ 颜意想了想，哦，是跟艺人总监王洋学的。 怎么，要威胁他，给他“放假”？ 【005：这样吧，如果颜颜今晚过去，把谢宿接过来后，可以选择下一个出现成员的年代。】 【颜意：就这么说定了。】 【005：……】 【005：好像哪里不太对？】 颜意回完消息心情愉悦。 如果说005是嗜粉丝如命，那粉丝真就是他的命。 没有足够的粉丝，他三年后就不存在了。 005着急，他其实更急，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和粉丝。 他装作不着急的样子，是因为昨天察觉到005非常迫切地想要粉丝，想试探一下它能为此付出些什么。 谢宿满足地离开后，颜意洗澡换好衣服，锁门关灯，拿着手机和身份证坐在床上。 穿越一次要500万粉丝，太贵了，他打算一次成功，不成功短时间内不回来。 也不知道手机里支付软件，和它们绑定的银行卡在15年后还能不能用。 颜意有点紧张，他做任何事前都会做好功课，但这种事他总不能发帖问：第一次穿越时空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不能问别人，他可以问005。 005：“颜颜别紧张，15年后和现在比变化并不大，你的钱和身份证都可以用，这里的时间也不用担心，去时是什么时间，回来就是什么时间。” 闻言，颜意安心了一些，临走前还是在兜里揣了几百块钱。 他是个对互联网和数字化货币很没安全感的人，总怕有一天自己银行卡被冻结，或者那串数字没了，家中常备现金，兜里揣一点出门才安心。 几分钟后，这个小公寓卧室里的人消失了。 门锁着，灯关着，房间陷入无声无息的安静之中。 在夜色的掩映中，颜意出现在15年后。 他前面人来人往，抱着衣服的，扛着机器的，这个场景他很熟悉，是他不知道跑过多少个的剧组。 “来个人扶一下谢老师！” 颜意正观察环境，听到“谢老师”一个激灵，忙跑过去。 他假装是剧组新来的茶水工，和一个像是谢宿助理的人一起，扶着站不起来的谢宿向保姆车走。 只是看了一眼，颜意心里就百味杂陈。 影像中看到的，远没有亲自接触来得震撼。 年轻谢宿朝气灿烂的笑颜还在脑海，转眼间，这一个谢宿被沉沉暮气压弯了背脊，像一棵小树还没来得及茂盛就已枯老，只剩最后一点生机死撑着。 手上扶着的胳膊，瘦得不可思议，不知道是不是另一边的人太用力了，他疼出了满额头的汗。 “哥，我们慢一点吧。”颜意不忍心，对那个助理说：“我看谢老师很不舒服，怕影响下一场的拍摄。” -- 第12页 如果场务跟他说让他慢一点，他一定破口大骂，但提到可能会影响后面的拍摄，助理犹豫了一下，边骂着麻烦边动作轻缓了些。 谢宿抬起眼皮，沉沉地看向颜意。 颜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眼神。 夹杂着茫然，无望和脆弱的冰冷，混成一团棉絮，轻轻落下，却堵住在喉咙处，让人说不出话，沉闷而窒息。 “哥，您休息一会儿，我背谢老师过去吧。”颜意对骂骂咧咧的助理说。 半夜了，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不管是谁都又乏又烦躁，助理也是，路都不想走。 他觉得这个小场务还挺有眼力见，“小心着点。” “哎！哥放心。” 见助理松开手，颜意蹲在谢宿面前，小心地将他背起来。 太轻了。 颜意看着瘦其实挺有劲，知道自己能背得动，却没想到会这么轻松。 颜意步履平稳又快速，比助理更快地将谢宿背上保姆车。 保姆车里有一个长沙发，颜意小心把谢宿放上去，这才仔细地打量他。 越看越心酸。 娱乐圈大把50岁看起来只有30多岁的明星，而谢宿此时只有36岁，看起来却有50岁的沧桑和枯寂。 谁能想到他年少时是那样朝气又羞涩，一腔热忱中掺一分傻气，鲜活而明亮。 见他双唇干裂，颜意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的唇边，“谢老师，喝一点吧。” 谢宿喝了几口，说：“谢谢。” 他的声音像冬日北风吹过的干枯老树，低哑，苍老。 这种境地下他还是说谢谢。 颜意的心仿佛也被那阵北风吹过，刮得瑟瑟酸疼。 他觉得自己非常残忍，把他送回这个时间点的系统也很残忍。 此时谢宿还没那么强烈重来一次的执念和恨意，颜意带不走他，只能看着他经历人生最痛苦无望的时光。 “呦？小伙子不错嘛。” 颜意正给谢宿喂水时，助理上来了。 颜意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眼里的担忧变成谄媚。 谢宿多看了他一眼。 “哥，您来了。”颜意不管谢宿的目光，给助理也倒了一杯热水，说：“我这不是做习惯了吗。” 助理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哥，其实我今天是临时来替人工作的，过了今天没明天。我刚从小地方过来，也不认识什么人，您要是有活计，能不能考虑考虑我？”颜意讨好地说。 影视城附近有很多群演和想做助理的人。 很多小明星还没助理，最多有个经纪人，而经纪人也不可能每天在剧组陪着，所以很多出道的新人和糊咖，会在拍摄过程中，找个剧组助理，照顾生活起居和叫戏拍戏。 颜意帮邱慕辰找过，对影视城生态还算了解。 果然那个助理眼里的怀疑少了很多，“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殷勤，我知道了。” 颜意弯腰谢过，就听他说：“刚从小地方来啊，怪不得穿得这么土气老式。” 颜意：“……” 在穿越前，他还特意换了最简单不易过时的衬衫裤子。 行吧，明天他就去地摊上买新时代的新衣服。 颜意不舍地再看一眼谢宿，识趣地下车了。 他下去后帮人搬道具。 套出谢宿的下一个剧组就在这影视城，他找了个便宜的小酒店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和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群演们站在一起等剧组挑选。 他形象好，好几个剧组副导来他，其中就有谢宿新去的剧组，颜意当然答应。 不出意外又遇到了谢宿和那个助理。 这样过了三天，颜意不是做群演就是打杂，总是在助理面前殷勤地晃荡一下。 第四天，助理终于给他介绍了一个活，这个剧组新来的男四号的助理。 颜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四号不是难伺候的祖宗，颜意又非常有经验，两人相处愉快，工作顺手又轻松，有时间向谢宿那边凑凑。 谢宿的助理以为他得了好处，这是在感谢和巴结，被恭维的感觉不错，也愿意跟颜意说几句话。 这天男四没有戏，颜意去买了菜和米，细细熬了软糯的山药粥，带到剧组。 先给助理一碗，见他吃得开心，这才端着一碗走到谢宿身边。 他正坐在轮椅上吃盒饭。 颜意蹲在他面前舀了一勺热粥，放在谢宿嘴边，和上次一样，“谢老师，喝一点吧。” 连续好几天都是冷硬的盒饭，颜意见谢宿好几次都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坐在那里捂胃皱眉。 颜意知道胃病有多难受，也知道吃什么最舒服。 谢宿抬起眼皮，目光落在蹲在他面前的人，停留了十几秒，张开嘴一口一口喝完了一碗粥。 颜意脸上露出些轻松的笑。 他不能改变什么，那就在他最冷的时候给他一点暖，在他黑暗无光的世界中，做一只小萤火虫。 第二天，颜意煮了南瓜小米粥，量很大，男四、助理、谢宿都有。 他说米不值钱，感谢几个人给他一份工作，说得男四和助理都很开心。 第三天是牛奶粥。 这天谢宿被烦躁的导演骂了很久，喝完粥，颜意偷偷向谢宿嘴里塞了一颗甜甜的奶糖。 -- 第13页 跟谢宿吃过两次饭，他发现了谢宿的小秘密，爱吃甜还不愿意让人知道。 这样接连几天，颜意每天都会细细地煮一锅粥喂给谢宿，喝粥后，不管谢宿这一天在剧组是顺利，还是被导演骂，都默认有一颗糖，每天都是不同口味。 这是这个剧组中，他们两个的小秘密，有次颜意没立即给，谢宿一直盯着颜意。 颜意便笑着把橘子糖塞进他的嘴里。 那次不知道是不是颜意笑得太灿烂，谢宿也跟着笑了，很淡的一个浅笑。 这个笑，竟然有了年少时期单纯稚嫩的感觉，让人鼻头发酸。 是了，是单纯，或者说是傻。 被人骗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在一群名流中，要颜意告诉他怎么站过去，用什么动作，才会拍照。 如果不傻，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下午的时候，剧组来了个人，阵仗很大，导演和制片人都围过去，谢宿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弯着腰。 见那人走到谢宿面前，男四满是感慨：“明明以前是情人啊，现在差距竟然这么大。” “谁？情人？”颜意惊讶地看向那个众星拱月的人。 “咦，你不知道吗？”男四是个年轻的小明星，热爱八卦，一听颜意不知道瞬间来劲了，“哦对，你是村里来的。” 颜意：“……” 男四激情开讲，“我看你那么喜欢谢宿，应该是看过他的电影吧，一代影帝。” “村网通”颜意点头，装出一副兴奋的样子。 “那时候影视圈就是谢宿的天下啊，说是如日中天也不过分。谢宿就是为了这个人，温杭，在最辉煌的时候退圈的，复出也是为了他。” “听说是温杭欠下可怕的赌债，差点被人打死，谢宿签下担保协议，为他复出辛苦拍戏赚钱，可谁知道温杭成了人上人，而谢宿却变成这样，这是圈内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颜意若有所思，问：“谢老师片酬高吗？” 男四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很高，哪怕他现在……因为我的片酬就很高很高了。” 他说到这里，不愿意说下去了。 颜意理解，这都是要保密的。 这部电影的质量说一般都是抬举，这种电影，就是邱慕辰还没火的时候，颜意都不一定会给他接。 然而，这样一部电影片酬却很高。 谢宿单是在这个影视城，同时就在拍三部电影，偶尔还要去外地拍。 颜意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 那边两人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 谢宿气红了眼眶，他伸手指着那个叫温杭的人，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温杭低头，带着鄙夷的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谢宿面容扭曲地站了起来，手指一用力就颤抖，他只是站了一会儿，猝然摔到在地。 在谢宿站起来时，颜意就跑了过去，他还没站定，就听到了谢宿跌倒的声音。 这是颜意见过的最可怕的跌倒。 他知道人老了后，特别怕摔，因为骨质疏松，骨骼强度低，轻轻一摔可能就是多处骨折。 可是他没想到，在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人身上，也会看到这么可怕的事。 他听到了不只一声骨折骨碎的声音。 剧组的医生赶来前，助理忙让颜意把谢宿背上车。 颜意看着跌在地上，腿部扭成一个不正常弧度的谢宿，没动。 “快点！你还想不想要工作了！”助理紧张地冲他大喊。 颜意松开紧攥的双手，弯腰将谢宿抱了起来。 他那么瘦，被抱起来时，裤腿向上提拉，露出枯瘦的脚踝，小腿上多次注射后留下的针孔没逃过颜意的眼睛。 抱着谢宿的颜意，手背泛起青筋。 他想起尘封在灰色记忆中的一个人。 福利院其实正常健康的孩子极少，健康的孩子进去不用多久，就会被排着队的家庭领养走。 留在那里的大多数是残疾的，不健康的，可能并不长的一辈子都要待在里面的人。 隔壁有个哥哥得了一种叫瓷娃娃的病。 他的骨头很脆弱，一个喷嚏都可能导致骨折。 从出生到颜意见到他那年，他都没走过路，他永远躺在床上，只有两只胳膊可以活动，其他骨骼都是畸形的。 福利院“妈妈”让颜意照顾他。 颜意永远记得，掀开毯子时，他畸形身体上那些骇人的手术缝合痕迹，那些藏苍白表皮之下的细密血点。 他费力地向颜意伸手，错位的小手那么瘦那么凉，凉到心里。 握着他冰凉的手，那段时间颜意一直陪着他，照顾他。 颜意离开福利院时，他急着伸手，从床上摔了下来。 摔下那一声响，穿过时空和记忆，跟刚才谢宿摔倒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重重砸在颜意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么！ 第6章 颜意把谢宿抱上保姆车，放在长沙发上，给他擦汗。 谢宿艰难掀开疲惫的眼皮，恍然看见颜意眼里多了和之前不同的东西。 助理晚一分钟跟上，把车门关好，不让剧组其他人进来。 见谢宿疼得满额头是汗，他从一个保险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和一个注射剂。 -- 第14页 那小瓶里是芬太尼。 阿片类止痛药，属于管制品。 助理以为颜意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都不懂，直接给谢宿用了，“忍一忍，我们自己的医生马上就到。” 颜意紧紧盯着还没关上的保险箱。 里面除了这种止痛药，还有几种药，其他的他看不懂，但量最多的他看出来了，是一种新陈代谢型类固醇。 他的眼睛慢慢红了，不知是怒火烧的，还是哭意忍的。 谜底已经揭开了一半。 至少谢宿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及他身上的针孔是怎么来的，颜意都明白了。 他一年要拍十几部电影，身体怎么撑得住，撑不住这些人就用药物强行让他撑住。 新陈代谢型类固醇，颜意知道这类药物是因为他喜欢看运动类竞赛，赛前赛后关注比较多，这类药物是世界运动会的禁药。 它能快速提高人的肌肉力量和侵略性，但副作用很可怕，会影响人的骨骼正常生长，会严重损害肾功能和肝功能。 如果是男性长期服用，还会造成阳痿。 这只是一种，已经如此可怕，保险箱里还有颜意不了解的药。 谢宿的身体究竟变成什么样，他不敢猜。 谢宿的身体就这样坏了，坏了之后磕磕碰碰难免出现问题，他们不让其他医生碰，在他们的医生来之前，就用这种效果极快的管制类止痛药给他用。 而这种阿片类止痛药是会严重成瘾的。 这种瘾或许也是牵制住谢宿的手段之一。 颜意蹲在沙发边揉眼睛，体会到了005说的谢宿太苦了究竟有多苦。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骨骼疏松，内脏受损，禁药成瘾，可能性的阳痿等问题，每一个都是难以忍受的。 谢宿他活在一个人类围成的小地狱里。 即便从这个小地狱中逃出来，他也无法活下去。 他的身体已经毁了，他已经成瘾了。 最可怕的不是身在地狱，是身在地狱，还要靠地狱而活，离开地狱无法存活，心里便没了任何希望。 颜意觉得如果是他自己，他不一定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谢宿还在苦苦支撑，是他足够坚强，亦或是其他。 颜意起身给两人倒了两杯水，嘴边的话还没说，温杭就带着他们的医生来了。 “他是谁？怎么在这里？”温杭指着颜意不满地问。 “这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助理，很可靠。”助理讨好地对他说。 “可靠？”温杭盯着颜意的脸嗤笑一声，“你下去！” 温杭应该也有三十岁了，但他和谢宿不一样，依然是一位拥有初恋脸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贴到谢宿耳边，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刺激得谢宿面容扭曲，愤然起身，摔倒变成这样。 颜意什么都不能说，他还要笑脸相迎，听话地下车。 秋日的夜晚，乍然从车里出来，被凉意席了满身。 十五年后的夜空，一样看不到多少星星。 十五年后的世界，依然不可能没有阴暗。 场务们拖着沉重的道具，在深夜里疲惫工作，腰背被道具压弯，脚步缓慢而沉重。 灯光打在他们蜡黄的脸上，衰惫而麻木。 颜意搓搓胳膊，揉揉脸，艰难地换上笑容，继续跟剧组的人拉关系套话。 接下来几天，颜意都没见到谢宿。 听说他去医院了。 没有谢宿在，男四每天吃着干巴巴的盒饭问：“颜意，这两天怎么没粥了？” 颜意：“两个人不值当做一次。” 男四：“……” 剧组对谢宿翘首以待的人，除了颜意，又多了一个。 第四天下午，谢宿终于回来了。 颜意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想见到谢宿，见不到不安心，但见到了，又想让他多在医院休息两天。 今天他没来得及准备粥，找机会走到谢宿身边，向他手里塞了一颗比往常大很多，包装漂亮的糖。 谢宿看着比前几天更憔悴，眼神麻木而空洞，见到糖果后眼里亮出一缕微弱星光。 他抬头看向颜意。 颜意竟然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 他在无声地问，这次为什么不给他剥糖纸了？ 前几次喝完粥，颜意都是剥好糖纸，直接把糖塞进他的嘴巴里，而这次给的是一个完整糖果。 颜意说：“谢老师不觉得，亲自剥开这么漂亮的糖纸，就像拆礼物一样开心吗？” 糖果本身是自带包装的小礼物，拨开漂亮的糖纸，里面是甜甜的糖心。 谢宿似乎是被这幼稚又美好的想法感染，眼里溢出些笑意。 他低头，自己认真剥开那层暖黄色，带着小星星的糖纸，剥开一层，结果里面还有一层。 谢宿正想笑时，看到第一层糖纸背面的字。 “谢老师，不要怕，我在悬崖底接着你。” 谢宿怔怔地看着那几个字。 再抬头时，颜意已经被男四叫走了。 远处，他拿着水递给男四，笑着对他说着什么。 他长得很好看，身上有一层光一样的耀眼，却给人一种安宁舒心的安全感。 第一次被他背起时，谢宿就有这样的感觉。 他看得目光恍惚，恍惚觉得自己过往人生中，这个人曾出现过，拉着他走进一个他害怕的地方，前方的未知便变成平坦光明的大道。 -- 第15页 是快要死了吗？脑海里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谢宿苦笑一声。 如果他真的出现过，为什么松开了他的手，让他跌跌撞撞走进这地狱之中。 他真的，好想试试那样温暖光明的路。 谢宿紧紧攥着那张糖纸。 糖果入口。 嘴里苦久了，猛然吃到很甜的东西，第一秒感受到的不是甜，而是口水溢出中和的酸，人也一样。 颜意来这里后一直没动静的005，忽然跳出来。 【005：执念值70%。】 005说只有谢宿有强烈的重生执念，005才能绑定他为男团成员，带他重生。 颜意还记得这个条件，只是没想到一出来就是这么高。 应该是在他们来之前，谢宿就已经生出了执念，刚才不知是什么又刺激到他，执念再度加深。 不管怎样，谢宿现在已经有很强的悔恨，想要重来一次了。 这样很好，他会少受些罪。 颜意坐在男四身边想，只要谢宿重生吗？这些把他摁在地狱的人不处理吗？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颜意或许没这么大胆，敢一个人跟一群不知底细的组织斗，可在这里他不怕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他直接等时机到来，早点带谢宿回去不好吗？ 第二天，谢宿被带到隔壁剧组拍摄。 在这个影视城，谢宿要在三个剧组拍摄，颜意所在的这个是个古装剧，隔壁是个现代剧，那个比这个省事，拍摄时间短，当天下午谢宿就回来了。 谢宿和助理刚从车里下来，就见颜意正蹲在片场外等他们，身边是熟悉的保温桶。 见到这一人一桶，不只是谢宿，疲惫的助理也有点开心。 忽然就有了一种，劳累一整天下班后，家里有个小娇妻做好暖呼呼的饭，正等着自己的感觉？ 助理连忙摇摇头，冲颜意喊：“还不快过来，我都要累死了！” “哎！”颜意一溜烟跑过来，接过谢宿，对助理说：“哥，您快去喝碗粥休息休息，我今天还做了小菜您尝尝。” 助理满意地过去了。 颜意扶着谢宿坐在轮椅上，和往常一样喂他喝粥，只是这次没顺利喝完，时间紧，这边导演让谢宿赶紧去换衣服。 古装衣服比较多，疲倦的谢宿一个人换不好，以前都是助理帮他换，不让剧组其他人插手。 此时累极的助理刚坐下，一点也不想起。 “哥，我帮谢老师换，您歇着。” 助理犹豫了一会儿，想到颜意这个土包子都见过他给谢宿打针，换个衣服也没啥。 最终被疲惫和懒惰打败的他，挥挥手让颜意去了。 颜意没想到助理这边说服了，谢宿这里却碰了个硬钉子。 谢宿愿意让那个助理给他换衣服，却不愿意让颜意给换。 非常不愿意。 颜意被他推到门外，不管怎么说，谢宿都不愿意让他进去。 “在谢老师心里，我还不如那个助理是吗？”颜意声音发闷，留意着谢宿的神情。 谢宿眼神闪了闪，脸色苍白如雪，脆弱又冷硬。 不让颜意进门是他最后的倔强，如同守住最后的尊严。 就是如颜意所说，那个助理可以，颜意不可以。 颜意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想让他帮他换衣服。 见谢宿站着腿都发抖了，他的骨骼那么脆弱，腿还不知道是怎么弄好的，不能这样一直站着。 颜意直接和上次一样，将他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谢宿惊后，脸上只剩下慌。 “我上次抱你时都看到了。”颜意直接撕破谢宿努力按住的那层纸，“那些针孔。” 怀里的人浑身僵硬。 颜意把他放到化妆室的沙发上，恳请：“谢老师，让我帮你换衣服，好吗？” 化妆室沉默良久。 谢宿点头。 颜意帮他换衣服时，他身体依然僵硬，尤其是颜意靠近时，他的睫毛会不安地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颜意动作更轻柔，声音和呼吸都是轻的，“谢老师，让我看到没事。” 谢宿紧紧闭上眼，松开手，对颜意敞开他阴暗悲惨世界的大门。 他上半身和腿上一样有很多针孔，还有几处狰狞伤疤，密密麻麻得描绘着他扭曲的世界。 颜意忍不住伸手想要碰，在即将触碰到时，忙收回手。 “上次我看到了，我也知道助理给您用的止痛药是管制品，还知道他给您用过很多违禁易上瘾的药物。” 谢宿睁开眼，眼里是麻木。 “您也知道的是吧。”颜意哑声问。 即便年轻时的谢宿，也只是偶尔傻气而已，顶级学府的他智商不低。 有了三十多年人生经验的他，即便最初没察觉，现在怎么可能还没看出来。 谢宿说：“前两次，我拍戏很累很累，他煮好热牛奶，微笑地跟我说里面放了的是提神醒脑的药。” “他”是谁，颜意不用问也知道。 是谢宿愿意为他，在最火的时候退圈的人。 是谢宿愿意为他，重新复出拍戏还可怕赌债的人。 是谢宿爱了很多年，他却能一句话把谢宿侮辱得面容扭曲的人。 是彻底把谢宿拉入地狱的人。 -- 第16页 颜意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沉默地给谢宿换好衣服，颜意说：“谢老师，不要怕前面的悬崖和地狱，你看我力气这么大，我真的能接住你。” 跳下地狱，才能迎来重生。 谢宿安静地看着他。 颜意尽量笑得灿烂，“不是有个词叫浴火重生吗？我们谢老师就是世界上那只最华丽的凤凰啊。” 谢宿跟着笑了一下。 他这具被药物腐蚀了身体，是真的只能被烈火烧了，恶魔的嚎叫才会停息。 颜意还想说些彩虹屁时，忽然被抱住了。 谢宿很高，比他高半个头，此时抱住他好像卸掉了身上的所有力气，整个靠在颜意身上。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颜意能让他这么靠一靠，安心地，放纵地，短暂地拥住阳光。 颜意口中的话哽在喉咙处。 他回抱住他，掌心下是手术留下的粗糙疤痕，颜意像小时候对待福利院的小朋友一样，拍着他微弯的脊背。 他心里有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没有加更了，每晚九点更新。 不要着急，明天就带谢宿回家，渣男两个时空都不会好过。 爱泥萌～ 第7章 从化妆间出来后，谢宿精神很好，连续拍了三场戏。 那之后，只要颜意有时间，助理就把给谢宿换衣服的任务交给他，颜意因此有了可以跟谢宿单独说话的机会。 “谢老师，您知道吗？其实我是个经纪人。” 谢宿惊讶地看向他，“我知道你不会是个小助理，没想到你是个经纪人。” 想了一下，他垂下稀疏的睫毛，声音低哑：“你看中了季宏，想要做他的经纪人？” 季宏就是这个剧组的男四，颜意没想到同时跑好几个剧组，每场戏都记不起自己要演谁的谢宿，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他在谢宿嘴里塞了一颗芒果糖，笑着说：“我想做你的经纪人。” 谢宿倏然抬头，有种现实和他幻想重叠的感觉，怔怔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继而苦笑一声。 “如果我做谢老师的经纪人，要谢老师做男团偶像，在台上唱唱跳跳，谢老师愿意吗？” 谢宿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畅想，如果他的身体真的可以，“我倒是很想跳舞。”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带谢老师走。”颜意认真说。 谢宿面露无奈。 颜意说：“谢老师，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们回到您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我做您的经纪人，一边给您接好剧本让您演好戏，一边让您学跳舞，在台上自由又肆意地唱跳，好不好？” 颜意说的世界得太美好，谢宿忍不住想象了起来。 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 他何尝不想。 【005：执念值85%。】 颜意见他执念加深，觉得可以准备起来了，他说：“谢老师，可以把您和剧组签的合同给我看看吗？越多越好。” 谢宿眼里那缕暖光一点点消失，他冷冷地看着颜意，如一只濒临死亡的老狼，绝望但不屈，“你说带我走，是要带我去监狱里？” 谢宿自己转着轮椅走了，面若冰霜。 颜意茫然地站在原地。 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谢宿这是把他当成……？ 站在谢宿的角度想，一个人突然出现，对他这个好像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好，说一堆好话，再跟他要合同，确实很值得怀疑，尤其是他曾被那样欺骗过。 颜意出来后，被助理通知，以后不能再靠近谢宿，“不只不能靠近，谢宿还让我把你赶出剧组，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颜意：“……” “哥，你别赶我走，我找一个工作不容易，我都这么努力地做了。” 助理摆摆手，“我知道，我不赶你，可你可别再招惹他了，他要坚持我也没办法，知道吗？” 颜意连连答应。 第二天，颜意依然煮了粥，他每天换着花样，这次特意煮了海鲜粥，让助理拿过去。 他眼巴巴地看着，谢宿没喝。 颜意倒是没生气，反而有点心疼。 谢宿盒饭也没吃多少，皱着眉，肯定是胃又疼了，颜意跟着有点疼。 他偷偷在谢宿的兜里塞了奶糖，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每颗糖纸里都有他的解释。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颜意有点头秃，他在这里都一个月了，难免有些焦虑。 又一次看到谢宿不喝粥，颜意直接冲过来。 助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没有颜意这些天他累得够呛，他自个儿去保姆车休息去了。 “你就算生我的气，也别不喝粥啊，不能拿自己身体赌气！”颜意声音不再和往常一样温和，很是严厉，能听出他在生气。 谢宿移动了一下轮椅，侧过身，垂眸不语。 他侧脸枯瘦更显立体，有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美感，凌厉又孤傲。 只是这种挺拔的棱角内里已经腐朽，岌岌可危，只剩下最后一点生机在维持着。 颜意顿了一下，他在谢宿面前蹲下，垂着头，沉默着什么都没说，心中酸涩不已。 良久之后，他眼前出现一颗暖黄色的糖果。 颜意眨眨眼，忙不迭接过糖果，那点悲伤和酸涩都因这颗糖而消失。 -- 第17页 他正想跟谢宿说几句话，午饭时间结束，谢宿被带去拍戏了。 颜意带着糖果找了个小马扎，在角落里坐下，一边剥糖纸，一边看他拍戏。 也是两层糖纸，外面一层给他留了字。 是一个网盘的账号和密码。 他预感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东西，立即回酒店，在酒店自己的小房间里登上那个网盘，看到了一个光明之下的阴暗世界。 颜意猜中了部分，但事实更可怕。 当初听到男四说这部质量很烂的电影片酬很高，和他了解的其他情况相结合，颜意就在猜测，谢宿是不是成了某个组织的洗钱工具。 名校法律专业的颜意，很清楚洗钱有哪些方式，开餐馆、赌钱和拍电影是最常见的三种手段。 刚听说是谢宿喜欢的人，因为欠下巨额赌债而把谢宿牵连进来，他就觉得有点奇怪。 现在看起来，或许是一个针对谢宿，早就精心设局好的天大骗局。 从心爱的人签下巨额赌债，不还钱就当着谢宿的面要把温杭怎么样开始，让谢宿签订承担债务拍电影还钱的合同，逼迫谢宿拼命拍戏，拖垮他的身体还不行，怕谢宿发现后毁约，就用药物控制他，摧毁他，让他不得不依靠他们苟延残喘地活着，并用一个又一个谢宿签过字的合同，逼着谢宿和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 谢宿收集了很多证据，全在网盘里。 哪怕身体被腐蚀，哪怕尊严被践踏，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这些推他进地狱的人一起拉下去。 他是一只濒死的孤狼，虚弱地蜷缩着，可当他拼尽力气最后一搏时，一往无前地凶残。 这些东西他收集起来的艰难可想而知，他全给了他。 颜意心里沉甸甸的。 给他这些东西，是因为谢宿真的相信他，还是因为谢宿有了什么决定，亦或是他出了什么事？ 他的身体还好吗？ 诸多可能，颜意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下午颜意没去剧组，第二天上午也没去，直到下午男四有戏，他才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他回来时，谢宿正坐在轮椅上向外看，脸上无悲无喜，见到颜意后，忽然就笑了，眼里的光很亮。 男四拍戏时，颜意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他：“谢老师在等我吗？” 谢宿没说话。 颜意又问：“难道谢老师以为我骗了你的东西就跑了？” 谢宿还是没说话。 颜意笑着说：“我走的时候一定会带上谢老师一起。” 谢宿依然没说话，但他拉住了颜意的手。 他的手很瘦，已经不能用骨节分明来形容，他的手掌很大，手指纤长，他用微凉的温度包裹住颜意的手，骨节硌人。 颜意两只手捧住他的那只手，搓了搓，温度终于正常了。 颜意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几句话，谢宿就被带去另一个剧组了，他只得匆匆给谢宿给谢宿塞了两颗糖，一颗昨天的，一颗今天的，手里一颗，嘴里一颗。 他走了后，颜意无聊地坐在片场看男四演戏。 谢宿不在，他也不用再套话调查谢宿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一下闲下来的原因，他有点心慌。 直到晚上谢宿都没回来，颜意的心慌加剧。 他在片场走来走去，猛然想起，这段时间还有件把谢宿推入谷底的事。 在片场拍戏时，被腐蚀性溶液毁容。 他所在的剧组拍的是古装剧，颜意在古装之中，没去思考谢宿在一部现代剧中的遭遇。 以至于忘记了，谢宿在这里确实拍的是古装剧，但他在另一个片场拍的是现代剧！ 颜意拿出手机联系谢宿的助理，说他做了很多宵夜想要送过去一份，没想到贪嘴爱吃的助理这次竟然拒绝了。 看到助理的回复颜意更慌了。 一定是有什么事。 颜意不顾男四的叫喊，直奔另一个片场而去。 在路上颜意又想到更多，他们把谢宿当成洗钱的工具人，让谢宿拍电影给他们洗钱，那谢宿的脸是他们重点保护对象才是，怎么会毁了？ 是不小心的意外？ 不可能，这种低质量的电影，实验室的溶液不会是真的，应该全是廉价色素兑水才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他们人为设计的，他们是要毁掉谢宿！ 或许是他们发现了谢宿的暗中动作，或许是他们觉得已经榨干了谢宿所有价值，想破布一样扔掉他。 颜意一路狂奔，越想心里越慌，想到下午谢宿拉住他的手的样子，颜意几乎要哭出来。 谢宿没了健康，没了自由，没了尊严，那张脸是他仅有的了，那是他仅剩那点生机的来源。 005：“你不用这样呀，不要去阻止，谢宿就是要经历这些我们才能带他回去。” 005：“执念值90%了。” 颜意对005的话充耳不闻，内心的矛盾已经有了偏向。 等他赶到那个剧组时，剧组的人正在拍一场大戏，很多人都去看了。 人集中到拍摄现场，又因为是夜晚，颜意有机会趁人不注意偷溜进去。 可也就进去一分钟，立即就有人发现了他。 颜意不顾他们的叫喊向里冲，被好几个人追着到拍摄地点。 那些追他的人，因里面的变故忘记了动作。 -- 第18页 颜意跑过来时正好看到谢宿倒下。 他脸色极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道在这之前拍了几场戏，双腿都在打颤。 根本不需要别人故意推他一把，连续拍几场戏，刚动完手术的腿已经支撑不住。 谢宿倒下时，周围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他们都聚在这里看着，全都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 实验室的容器用的是脆弱又锋利的薄玻璃，脆弱到一碰到地面就碎了，锋利到能刺入肌肤。 容器的玻璃碎片刺进皮肤，里面的溶液同样不甘落后渗入脸部肌肤。 颜意好像听到了溶液腐蚀肌肤的呲呲声。 他浑身颤抖，撞开前面的人，冲到里面把用力挣扎却爬不起的谢宿扶起来。 “谢老师，谢宿，别怕，别拍。”颜意双手颤抖，眼眶发红，扶他起来，一遍遍说别怕。 “谢老师，我带你走，我现在可以带你走了。” 周围人终于反应过来，有个人戴眼镜的中年人率先大声质问，“你是谁？” “谁把他放进来的？快赶走！” 刚才装木头人的人群终于动了，好几个人要冲过来，颜意把谢宿抱离溶液和碎玻璃，站起来冷声道：“你们非法洗钱，私藏管制品，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他的话像是一枚炸|弹，炸得几个人脸色大变。 尤其是温杭。 他就在这片场中，就在一边看着。 他容颜极好，生活又优渥，三十多岁仍是少年的模样，是校园里最美好纯粹的一张脸。 他就是用这样一张脸，把谢宿拉下神坛，又用这张脸勾上赌场主人，一起把谢宿碾入地狱。 片场乱成一片，有人想逃跑，有人冲过来拽谢宿和颜意。 颜意听到警笛声越来越近。 他此时好像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被翻涌的怒气冲昏了头脑。 一个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无比镇定。 两人化成一人，一把抓住要跑的温杭。 温杭回头大骂。 “嘭！” 颜意大力将他按跪到地上。 温杭反抗。 颜意用力按住他的脑袋，一把将他的脸按到那一地碎玻璃和腐蚀性溶液上。 温杭惨烈哭嚎，剧烈挣扎。 颜意面无表情死死按住，他的脑袋只可能在碎玻璃和毒溶液中碾磨，不可能抬离分毫。 作者有话要说：　　颜意：再见了温杭，我们一年后（十四年前）再见，到时候如果谢宿还敢喜欢你，我就打断他的腿。 谢宿：哦？ 第8章 安静的公寓里黑漆漆一片。 月光从窗帘缝隙穿过，落在轻颤的手指上。 房中人深深的呼吸声响起。 颜意抹了一把脸，用力的紧绷感弥留在指尖，惨叫声喧嚣声好像还在耳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哪个时空。 又抹了一把脸，小心站起来打开灯，坐在床上发了会呆，颜意还是有些恍然。 他狠狠地按住扭曲挣扎的温杭，看着玻璃陷入他的脸，看着溶液腐蚀他的肌肤和眼睛。 这是颜意这辈子做过的最可怕的事。 然后呢？ 敲门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打断了颜意的回想。 颜意恍惚抬头，后怕地紧张了一瞬，心跳忽然加快。 敲门声响了一下就停了，敲门的人好像很迟疑，接着更密集的敲门声响起。 颜意三步作两步走到门口，毫不犹豫打开门。 门外站着谢宿，21岁的谢宿。 21岁的谢宿打量着他，确认了什么一般，他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笑着看他。 颜意接过糖，鼻头发酸。 毁了温杭的脸，然后，他问谢宿愿不愿意跟他走，愿不愿意做他的艺人，谢宿说愿意。 那时候他趴在地上时，手里就攥着这颗糖。 颜意打量着健康朝气的谢宿，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脸上，说：“是好的，我们谢老师这张脸是世界上最值钱的脸之一，我一定要给老师的脸买保险。” “那受益人就写你吧。”谢宿笑着说。 颜意也笑了。 这是21岁的谢宿，也是36岁的谢宿，36岁的谢宿，在他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重生到了他21岁时。 21岁刚认识颜意时，新的人生刚开始时。 两个人在门口傻站了好久，最后是谢宿提醒：“我方便进去吗？” 他应该是刚重生就急匆匆跑来了，气息刚平稳，额上还有细汗。 颜意忙请他进来。 谢宿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和拘束，等他进屋后，颜意围着他转，越看越满意。 年轻的，健康的，朝气的，同时是端雅的，沉静的，有故事感的谢宿。 “谢老师感觉怎么样？”颜意问他。 “久违的年轻，非常好。” 颜意不住点头，自己开心了半天，发现谢宿一直盯着他看。 他眨眨眼，“怎么了，谢老师？” “谢老师。”他咀嚼着三个字，眉头微敛，“不太合适。” 确实不太合适，之前叫谢老师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叫，曾是影帝又是前辈的他，当得起这个称呼，可现在他才21岁，一部作品都没问世，叫老师让别人听到不好。 “你之前叫我什么？” -- 第19页 “小谢。” “……” 之前谢宿21岁，他24岁，叫小谢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 “那叫什么？”颜意头秃。 谢宿思考时目光落在他身上，颜意无端被他吸引，总觉得现在的谢宿一颦一笑都是一幕电影。 这就是影帝吗？ “我家乡有个不管年长还是年少都可以叫的亲昵称呼。”谢宿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柔和得可以像春水一样流出来，和他克制的情绪一起，“叫阿宿。” “啊？哦。”颜意直接顺着他的话说：“阿宿。” 他觉得这个称呼过于亲昵，但既然是谢宿家乡都这么叫，现在又没有更好的称呼，他只好这么先这么叫着。 但是，“你可能不能叫我阿意，阿姨一样。” 谢宿弯着眼睛笑，“小意。” 小意，小意，颜意品着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奇怪？ 想不出哪里奇怪，他硬着头皮应了，“哎！” 让谢宿走了几步给他看，颜意满意地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夜里十一点，世界开始变得安静。 两人喝口热茶，捧着茶杯，唏嘘感慨一番。 关于为什么能重生，谢宿一句话都没问，只跟颜意说：“谢谢。” 倒是颜意跟他说了很多，“不用谢，我有私心，我是要你做我的艺人。” “给你赚8000万粉丝是吗？”谢宿笑道。 他觉得他年轻时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赖着颜意，要颜意做他经纪人。 他记得很清楚，8000万粉丝是颜意决定带他时跟他说的。 “阿宿一定可以的。”颜意很有信心。 说到这里，成了谢宿的主场，他说：“那得拍电视剧，我觉得《高歌》不错。” 说完他注意着颜意的表情。 两人都知道，娱乐圈最吸粉的就是电视剧，电视剧播放周期长，一个人设出彩的角色，一部好的电视剧播放下来，一千万粉丝不成问题，这是电影比不了的。 可是，《高歌》？ 《高歌》男一号是颜意辛苦帮邱慕辰争取的，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网上也松口有意宣传了。 这部剧颜意既然那么辛苦地争取，说明不会差，可那是对邱慕辰，他觉得等谢宿电影下周上映后，他能争取更好的。 他这么跟谢宿说了，经纪人和艺人要相互信任，必须及时沟通。 “《高歌》很不错。”谢宿很坚持。 颜意愣了一下，眼睛忽然亮了，激动地看着谢宿。 他觉得没用，谢宿觉得最有用！ 谁能比谢宿更了解未来十多年哪些电影电视剧会火！ 谢宿简直是娱乐圈的**ug，他的金手指！ 他好像看到自己生命线在突突地延长！ 谢宿见颜意双眼冒光，看着珍宝一样看着自己，恨不得要蹭一蹭的样子，心情愉悦。 “那接不接《高歌》？” “接接接！阿宿我一定帮你抢过来！” 谢宿心情更加愉悦，《高歌》是不错，但也没好到让他去抢角色，可他就是要这个角色，颜意曾辛苦帮邱慕辰争取来的角色。 见颜意打开微信，一副要立即开始工作的样子，谢宿阻止他：“很晚了，该休息了。” 颜意：“原定明天下午签合同，我怕来不及。” “来得及。”谢宿说：“今天太累了，休息吧。” 现在的谢宿，身上有一种让人无端信服的气势，颜意听他的话收起手机，“那……” “我不睡。”出现在颜意公寓后，一直气度稳重淡定的人，露出一丝脆弱，“我怕睁开眼……” 颜意当然知道他怕什么，怕一睁开眼又回到了那个地狱樊笼，怕这只是一场美梦。 谁都会怕。 颜意：“阿宿，我的房间还没睡过，你在这里睡不用怕。” 他习惯性地照顾谢宿，“我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谢宿确实想睡在这里，颜意是他安全感的来源，只不过他不能让颜意睡沙发，以他比颜意年轻为由，把颜意推进了他的卧室。 他拉上窗帘，关了灯，躺在沙发上。 他看着卧室门缝露出的灯光，眼睛移不开分毫，一直飞着的心慢慢落下来。 他其实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淡定，不管是对这件事，还是对这个人。 重生这件事说来难以置信，但却真实地发生了。 他感受了15年前街上的冷风，感受到15年前奔跑的力量和速度，看到15年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颜意一直说要带他走，他当成玩笑，偶尔当真会想颜意会带自己去哪里，无人识的国外，还是四季如春的小城。 没想到，颜意带他回到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过往种种，恍如大梦一场，唯有最后一刻，落在他脸上那滴泪的温度印在心尖，比化学溶液腐蚀肌肤还要滚烫。 谢宿摸摸自己健康的腿，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声，睁着眼睛看着那道门久久没有入睡。 颜意也不可能那么早入睡。 他先确定好明天跟《高歌》导演怎么沟通，然后打开超时空男团app。 最显眼的粉丝任务从3.5亿变成了3.55亿，明细上清清楚楚，穿越时空预支的500万算在里面了。 500万粉丝对于很多明星来说要攒好几年，看久了3.5亿，500万激不起颜意情绪起伏。 -- 第20页 粉丝任务下面多了一项男团粉丝，上面可怜地显示着23，和3.55亿形成天大的差距。 是这几个小时，谢宿因电影宣传涨的粉丝。 颜意退出app，通过公司渠道给谢宿买了100个粉丝。 他重新打开app，23还是23，一点没变，倒是聊天框里多了一行省略号。 【005：……】 【颜意：……】 买粉果然是行不通，颜意收起这个作弊的想法，继续向下看。 下面一列，原本脚踩“过去2、过去1、现在、未来1、未来2”五个时间点的五个简笔火柴人，其中一个有了具体形象，脚踩“未来1”的小人，变成了谢宿的卡通形象。 穿回来前一秒，颜意将谢宿的手指按在手机home键上，谢宿就此成为男团成员，被005带回来。 他本以为谢宿是“现在”的成员，没想到是“未来1”，那“现在”的成员他直接在现在签了就行？ 【005：“现在”成员，灵魂和身体都属于现在。】 颜意明白了。 那他现在开始就要留意娱乐圈里的偶像潜力股，除了观察刚出道的这些，最好去各大公司练习生部门逛逛。 【005：是否现在选择第二个队员的年代？】 颜意：“当然！” 说完才记起公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忙捂住嘴，在消息框里跟005对话。 当时005急着让他穿越时空签谢宿，答应他当天去的话，就给他选择下一个出现成员的年代。 这太重要了。 自从知道男团成员来自不同时代后，颜意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过去2”。 未来人适应现代生活不难，最难的是过去的人面对现在的“妖术”社会。 如果真是古代人，单是了解学习现代的生活就需要很长时间，何况要进入娱乐圈，三年内成为有4000万以上粉丝的明星。 所以，他必须早早接触这个人，早早选定好人选，越早越好，少一天都是大损失。 【颜意：现在可以说“过去2”有多过去了吗？】 【005：1500年前。】 【颜意：……】 1500年前，大概是魏晋南北朝时期？ 颜意萎了。 【005：因年代特殊，“过去2”只有一次选人机会，限时2个小时。】 【颜意：只有一次，那要是我选好，带不过来怎么办？】 【005：能选择的都是符合男团要求的，只要宿主努力就能带回来。】 颜意：“……” 【005：确认开始选人吗？】 【颜意：确定。】 消息刚发出去，app向颜意展示了一个1500年前血染的风流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　　颜意：偷偷买粉被当场抓包，并且被005毫不留情省略号嘲笑。 005：我的宿主总说我傻，其他才傻fufu，他什么才能发现此粉非彼粉。 第9章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代地图，上面很多城市名字在闪烁。 颜意用另一个手机打开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一些地图，两相对比，没一个相符，不是他所了解的朝代。 【005：在规定时间内，点开任意城市寻找你想要的男团成员，经系统审核，符合条件可选的人头上有名字。】 一个人在圈内能成为地位稳固的大明星，身上有独一无二，别人无法模仿超越的特质至关重要。 颜意想过如果“过去2”真是古代人，那他一定要选一个世无双的名门公子，被簪缨世家蕴养出一身高雅风华。 因此，其他城市他只随便看了看大家族，主要锁定了高门云集的皇城。 心里想着陌上人如玉的公子，可是一眼看到某个人时，所有原则和计划都被打破了。 颜意觉得，就算这个人有千般不好，只要有这一张脸就能在营销之下吸粉无数。 这不是颜意所知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却有魏晋风流，一样有世家大族的血腥统治，一样有血腥之下的叛逆和肆意，不拘礼法。 这是一场盛大的聚会，没有等级分明的服装，满座轻裘缓带，潇洒恣肆。 仆从们穿梭在一群贵胄公子间，好像一个朝代的风流人物都聚集在此处，满眼美色，但中间那个人依然耀眼得夺走所有光芒。 他身着一身红衣，姿态随意地倚在贵妃椅上，泼墨长发垂了满身，肤色如雪，眼漆如墨，拿着酒壶仰头喝酒时，双唇微扬，好看得惊心动魄。 颜意的眼睛完全无法在他身上移开。 005也注意到了。 【005：要选这个吗？还有十分钟可以看看别人。】 颜意摇头，其他人都不用看了。 别说10十分钟，就是再给他一年，他可能也找不到这样的人物了，错过会后悔三年，这一张脸就是他的生命保障。 005说了有些规则，让他再次确认。 因为时空久远，所需能量巨大，以后系统长时间跟踪只能支持一个人，所以“过去2”和谢宿不一样，颜意选定后就算是半绑定，等成员答应后，真正绑定。 半绑定后，就不能更改了。 【颜意：如果他不愿意呢？】 【005：他是可选人员，即存在成为男团成员的极大可能，如果他不愿意，是宿主不够努力。】 颜意盯着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肯定地回复：【就是他，郁宴。】 -- 第21页 【005：系统已经锁定郁宴。】 颜意很满意，开始展望这个名为郁宴的神仙惊艳娱乐圈，粉丝哗哗涨的美好未来。 他捡到了两个大宝贝，满足又激动。 郁宴拍了拍手，养尊处优的手从红色的袖袍中伸出，青葱如玉又看起来很有力道。 连手都这么完美，颜意越看越满意。 掌声落下后，他们前面的马场上，几个衣着不凡，颜值很高的年轻男子被带了上来。 郁宴起身，红衣和墨发一起垂落，身高也非常优越。 步履间，衣袂飘飘，他走到马场上时，有仆牵着一匹纯黑色的烈马在那里等候。 郁宴翻身上马，北风中红袍猎猎，动作轻盈利落。 烈马四蹄腾空，如风如电，美人深红的衣袍和烈马的黑色长鬃一起飞扬，壮美的姿态连绵着火红的夕阳，看得颜意心潮澎湃。 烈马飞奔而出，马上的人接过士兵手中的弓箭，在夕阳的余晖中，在飞奔的马背上弯弓射人。 被带上来的五个人面容惊恐，两股战战，慌乱逃窜，然而箭箭毙命。 烈马追着夕阳狂奔，马蹄踏尸而归，留下身后几滩刺目鲜血。 马背上的人笑得很开心，笑容使身后绚丽的晚霞都黯然了几分。 颜意的世界一下子黑了。 所有的激动、满足和开心，都被这鲜血、尸体和笑容击碎。 他关了手机，生无可恋地仰躺在床上。 这辈子唯一一次被美色冲昏头脑，代价就是大概率三年后变成植物人。 这样一个杀人如麻，没有人性的人，把他带成大明星？ 颜意拉上被子蒙住头。 005有点看不下去，小声说：“在那样的年代杀人不算什么。” 颜意把耳塞塞进耳朵里。 005闭嘴了。 这一夜一墙之隔的两人都没睡好，第二天一个容光焕发，一个萎靡不振。 “没睡好？”谢宿盯着他眼下的一小片漆黑问。 颜意拍拍脸，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后，再一次重振精神。 即使他放弃“过去2”，也一定要好好带谢宿，把这三年过得精彩充实。 “阿宿，我们先去公司，我把你签过来，然后我们去找《高歌》的导演。” “好。” 谢宿打开保温杯，上面几粒枸杞冒了出来。 颜意：“……” “阿宿，你现在才21岁。” 真的大可不必。 谢宿把杯子递给他；“这是你喝的。” 颜意：“……” “来不及吃早饭时，至少喝点热水中和胃酸。” 出门时，颜意手里多了个保温杯，保温杯里是非常养生的枸杞。 时间紧急，他们直奔冠月大厦。 上次来冠月大厦的记忆不太好，颜意走进大厦才有些顾虑，虽然还没确定好准确的路线，但谢宿这样的条件，基本上是要走干净的神路，他怕影响谢宿。 有穿越未来的那段时间隔着，距离上次来冠月大厦好像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有两天而已，他还是公司员工背后热议的人。 两人走进大厦后，受到了热烈的注视。 颜意抿唇，走得飞快。 谢宿淡定地跟着，那点注视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根本不算什么。 迎着一路暧昧或鄙夷的视线进了电梯后，谢宿摸了摸颜意的头。 一直来都没怎么样的颜意，莫名有些鼻酸。 这些年他都是冲锋陷阵的那个，冲在前面为艺人挡住污水和恶意，他该不知疲惫，他该坚不可摧。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在他承受委屈，无言难受时，摸摸他的头，无言安慰他。 “阿宿，你真的想来冠月吗？”颜意再次问。 冠月娱乐在圈内的名声并不多好，他不想委屈谢宿，可他和冠月签了五年，还有近两年的时间。 “想来啊，冠月可是娱乐圈四大巨头之一，资源型大公司，尤其是电视剧资源没有公司能比。”谢宿笑着说：“我愿意来冠月。” 确实如此，冠月旗下有一个拍摄团队，是良心剧和精品剧的代名词。 “公司下一部年度大戏，我一定帮阿宿争取。”颜意说。 “不对。”谢宿否定。 他觉得颜意对经纪人的认知有偏差。 圈内确实有很多没资源的小艺人，要靠经纪人去跑剧组送资料、要导演联系方式，也有很多知名艺人要靠经纪人去撕资源。 可究竟有能拿到什么资源，不是全部要靠经纪人，是艺人和经纪人共同决定的。 也有这样一种经纪人，他不用去应酬，不用去撕，只要他手中有王牌艺人，大把的顶级资源送到他面前请他挑选。 颜意习惯把所有责任抗在自己身上。 “怎么不对？”颜意奇怪地问。 电梯停了，谢宿来不及跟他解释，只说：“是我们一起争取。” 颜意愣了一下，笑着点头：“我们一起！” 他发色淡，唇色淡，肤色白，像营养不良的小朋友，平时五官寡淡，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鲜活生动起来，那一刻五官好像绽放了，好看得耀眼。 谢宿心下欢喜又满意。 可另一个盯着他的人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电梯停在16楼，艺人总监办公室斜对面。 -- 第22页 邱慕辰正好从办公室出来，见到颜意带着这个叫谢宿的人来冠月，两人还如此亲昵，心中生出一股他想不明白的怒气，张口就是嘲讽，“你把这个人带到冠月干嘛？难道你还想签他？你都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了吗？” 谢宿：“别这么贬低刚抢了你风头的人，那是间接贬低你自己。” 邱慕辰：“你！” 邱慕辰想要骂这个小透明，可一对上他的眼神，口中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比他还小的小新人，眼神幽深黑暗，被他面无表情地看上一眼，像是被地狱的凉气裹了全身。 颜意没注意到两人间的异常，他冷淡开口：“王总监在吗？” 邱慕辰回过神冷嗤一声，本来要走的他，转身回办公室。 现在总监就是他的经纪人，他确实可以随时去。 只是，他换到了金牌经纪人，怎么脾气还变得这么差了？ 颜意要签一个新人，并且主动回来工作，总监也不能阻止，冠月的主经纪人有资格签人，只不过签约等级要跟总监一起商定，有特别优秀的，由他们老总决定。 “没有一部问世作品，不是专科出身，签c级约。”这是王洋给的决定。 冠月的正式艺人约，有c级、b级、a级和s级四个等级，邱慕辰今年刚从b级换到a级，颜意以为谢宿怎么也得是b级，c级他是绝不同意的。 颜意：“可是他外形条件绝佳，这在娱乐圈有多重要您知道。” 王洋：“国内外形条件好的人太多了。” 颜意：“他演技好，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王洋：“一个电影预告片看出演技好？电影几分钟的预告片就是整个电影最精彩的看点，说明不了什么。” 颜意看出来了，王洋这是在针对自己。 王洋的目光轻飘飘地从谢宿身上移到颜意身上，耸肩惊讶笑：“你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了，不会拿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品牌挚友当成宝，来跟我谈判吧。” 他故作惊讶笑的样子，很像网上高高在上用“不会吧不会吧”开头来嘲讽诋毁人的网友。 他勉强拿出一份公司标准合约，施舍般地扔在桌子上，“就值c级约，签不签？” 邱慕辰也笑了，一回儿看看颜意，一会儿看看谢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就值”两个字何止是对颜意嘲讽，还是对谢宿的侮辱。 颜意满腔怒火，愤恨不已。 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按住桌上的合约，轻敲了一下，稍用力推了回去，合约滑到王洋面前，谢宿站在颜意身前，平静地说：“王总监，这合约我不能签，这次打扰了，不好一直麻烦您，下次我直接找雷总签吧。” 雷总就是冠月的老总。 王洋愣了一下，接着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大声笑起来。 邱慕辰也跟着笑，“你这个菜鸟不知道要雷总过目的都是哪种艺人吧？我换a级约雷总也只是签了字而已。” 颜意跟着冷静下来，他肯定地说：“对，不签了，说不定下次总监会亲自拿a级约出来。” 不顾王洋的嗤笑，颜意带着谢宿向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听到王洋说：“颜意，你眼光不错，《高歌》这个剧本被曜日公司看上了，他们追加了一大笔投资，不出意外，这部剧将是年度大戏。” 邱慕辰：“谢谢你帮我争取到这部剧的男主角，我们中午就要签合同了。” “中午？”门把手上的手骤然收紧。 王洋：“你不知道？哦，对了，我跟剧组说我了全权负责，不要再找你了。是改成中午了，我们马上要出发去签合同，早点签合同早点安心，毕竟现在《高歌》是块大肥肉，好多流量盯着呢。” 那这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们两个笑得开心，与其说是在感谢，不如说是在看好戏地奚落。 颜意做了多少个夜晚的功课，陪了多少个笑，喝了多少场酒，才把这个角色拿到手。 到头来是给他人做嫁衣？ 还是给一个忘恩负义，一个处处压制他的两个人。 颜意听着他们虚伪的感谢，紧紧握住门把手，青筋绷起。 他怎么甘心？ 第10章 两人坐在15楼休息区。 颜意打开手机通讯录，挨个给《高歌》主创人员打电话。 第一个打的是导演邓骑的电话，打了两次都没打通，再打就一直显示对方已关机。 他被拉黑了。 颜意抿抿唇，继续给其他人打。 不是正在通话，就是接了回复他现在没时间。 没有微信的人用电话联系，有微信的人，他用微信挨个发消息，没有问在吗，而是开门见山，直接问说他想给剧组推荐一个演员。 不是很久没回复，就是调侃他手里竟然还有艺人，还有人会冷嘲热讽几句。 其中，最让颜意尝到人情冷暖个中滋味的是一个选角副导演。 当时颜意带着邱慕辰时，他对颜意特别热情，现在听到他要推荐一个没有名气的新人，直接问他这么努力，是因为这个床上功夫尤其好吗，颜意说好不算，他要试过才行。 这三年颜意见过了不少圈内的阴暗面，不说别的，他曾见王洋把不少小明星送到很多投资人床上，可此时听到这样的话，他依然气得难受。 -- 第23页 看着冷落的微信页面，颜意对人情冷漠的感受更上一层楼。 这比他做经纪人助理时，被人看不起还要让人难受。 “怎么办，阿宿，他们马上就要签合同了，而我根本联系不到导演。” 本来他想只要联系到导演，他就能再一次说服他，给谢宿一次试镜的机会，现在看来，就算他联系到导演，导演可能也不会理他。 “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谢宿说。 他平静的声音按住了颜意的焦躁。 以前是颜意像个前辈一样带着谢宿，现在是谢宿像个哥哥一样引导他，让他不知不觉就安定下来，即便刚才被如此刁难嘲讽。 或许是因为知道谢宿的厉害，或许是知道谢宿会一直陪着他，或许是因为谢宿那句“我们一起”。 他内心深处知道，他不用像以前一样独自奋战。 颜意小口小口喝着保温杯里的水，翻开手机看自己曾经整理的剧组资料，看到导演和剧本中的人物笔记时，忽然站了起来。 谢宿被颜意拉进一间没人的练习室。 颜意把《高歌》这部剧中的男主角设定给谢宿讲了一遍，并把整个剧中最难，也是人物高光时刻，全剧最振奋人心的**戏份，一句句说给谢宿听。 这场戏是邱慕辰试戏时最关键的一场，颜意曾陪他练习了无数次，细节处揣摩过一遍又一遍，每句台词他都记得。 “阿宿，你酝酿一下，然后演这一段，我去办公室找个相机和ipad来。” 《高歌》导演邓骑非常看重演技，对花瓶流量很反感，但碍于投资人压力，不得不考虑在流量和实力中找平衡，这也是颜意能帮邱慕辰拿下这角色的原因。 邱慕辰不是靠脸一夜爆红的花瓶，而是从小角色一步步挤上来的，他的演技在一群流量中属中上。 同时，这也是导演迟迟不签约合同的原因。 颜意每次都注意观察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的无奈。 邱慕辰对他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对邱慕辰没那么满意，但放弃他又找不到更好的，只能矮子里拔将军。 如果一个演技惊艳到他的人出现，就会不一样了。 更何况，现在主要投资人是曜日公司了。 王洋洋洋得意地说曜日娱乐追加了很大一笔投资，这本来想气颜意的话也成了转机，曜日娱乐最注重剧的质量，最不怕没流量，最会宣传。 他要拍下谢宿的表演，堵住导演直接给他看，成功与否的关键是谢宿的戏能不能惊艳到导演。 他相信一定可以。 颜意抱着相机和ipad回来，把想法跟谢宿说了。 谢宿敛眉，“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对你影响不好。” 他直接说：“你这算是泄露剧本，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剧组要追究，会很麻烦。” “我没事的。”颜意习惯性说完，顿了一下，心里一暖，说：“那就期待阿宿这个宝藏，帮我堵住剧组的不满。” 谢宿只思考了一秒，“我努力，时间紧急，我们开始吧。” “嗯！” 颜意拿着相机找准最佳位置，谢宿一秒入戏。 这段戏，男主角完成人生中最大的转变，从尘埃里跳到云层上。 颜意知道谢宿的演技好，不用影帝的荣誉说话，看电影预告片时，他就觉得谢宿是为演戏而生的。 一个学金融的学生，巧合地被导演相中进入娱乐圈，没有培训，天生的灵性惊艳大荧幕，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在横店。 可真实看到谢宿演戏，他还是被震撼了。 浴火重生的谢宿，将灵性重新打磨，演技浑然天成。 是带着力道的，又是天然的，他眼神里的每一道光都让人惊叹，每一个细微神情都让人留恋，所有细微汇聚成海，汹涌席卷心潮。 在这里，谢宿是神，在人的内心翻云覆雨。 “怎么哭了？”谢宿站在颜意面前，伸手给他擦眼泪。 颜意的手更快一步，胡乱在眼睛上擦了一把，有点不好意思，“阿宿你演的太好了，我好久没看戏看哭过了。” 谢宿：“这版不行，问题太多，还得重新演一次。” 颜意：“？？？” 在颜意惊呆的注视下，谢宿又重新演了一次，按照他的话来说是渐入佳境，再来一次可以更好。 颜意受不了了，感觉这些年的戏他都白看了，忙阻止他，“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走吧。” 谢宿只好放弃，有点意犹未尽。 颜意把相机里的视频传到ipad，带谢宿进车里，偷偷摸摸在停车场逮人并尾随。 “我们联系不到邓骑导演没事，跟着他们就能见到。”颜意说：“王洋和邱慕辰肯定亲自去跟邓骑签合同，他们会选好地方，提前到那里等着。” 冠月的经纪人都是被王洋这样叮嘱的。 颜意小声说：“我们跟他们到那里，然后在门口蹲邓骑导演。” 谢宿：“……” 他的职业生涯中没有过这样的事。 见到王洋和邱慕辰上车后，颜意晚几分钟跟上去，走了一段路后他就知道王洋要去哪个餐厅了，不用再紧跟着。 下车后，他拉着谢宿到餐厅对面的树下蹲人。 他功课做得好，见到一辆白色车子过来后，马上一个人冲了过去，“阿宿你在这儿等我！” -- 第24页 谢宿看着他迎着烈日冲过去，看着他笑着跟不耐烦的导演、制片人说话，看着他追着导演，举着ipad给他看，心里百般滋味。 他开始后悔跟颜意说想要这个角色，很后悔。 明明等电影上映后，不用一个月，他就能选到好剧本。 他看不得颜意这样。 哪怕在以往的岁月里他一直这样，已经习惯。 “邓导，您就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可以！” 颜意不顾制片人嘲讽的眼神，把已经打开的ipad放在邓导面前，跟他步调完全一致，保证他能边走边看。 原本不耐烦的邓骑，在看到视频中人的眼神时，讶异一瞬，视线再也移不开。 颜意拿着ipad跟他们上了电梯，让导演好在电梯上继续看。 邓骑在听到谢宿第一句台词时，激动地把ipad从颜意手中接过来。 颜意心里松了口气，“邓导，ipad里面还有其他试戏视频，留给您好好看。” 这里面谢宿不仅试了一段，除了试戏的，颜意还把未上映电影的预告和拍摄花絮都剪了进去。 电梯停了后，他没有继续跟着，只把ipad教给导演。 能做的他都尽全力做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 颜意回来时很开心，满脸笑。 “阿宿，我觉得很有希望，导演看得可入迷了。” “那我们回去？” 颜意摇头，“我们继续等着。” 他们在停车场的车里等着，才十几分钟，就看到王洋和邱慕辰脸色难看地出来了。 谢宿听到颜意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声音很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毕竟颜意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 “他们肯定没签！”颜意侧头兴奋地跟谢宿说，眼睛都笑弯了。 谢宿也跟着笑了。 刚说完，颜意的电话响了，是邓导。 颜意眼里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邓导，您好，我是颜意。” 电话里传来邓导的声音，“这个人是叫谢宿吧？他演的很好。” 邓导说得很克制，只有他身边的制片人知道他有多激动。 “不过，《高歌》这部剧可是冲着s级项目去的，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来演，这可不好卖片，就怕视频平台和各大卫视不买一个新人的账。” 制片人都想哭了，您也知道卖片的难啊，没有流量明星，视频平台评级会给s？ 他听到那个猴精经纪人说：“邓导，我也没让您立即签人不是，只是想让您好好考虑一下，谢宿的电影后天首映，等电影上映了看看反响您再决定，如果电影还不错，谢宿就不是新人了。” 他说得滴水不漏，一副全心为剧组考虑的样子，连制片人都差点感动了，何况心里已经有了偏向的导演。 颜意：“邓导，我正好有两张首映电影票，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一起去看吗？” 邓导忙守住冲到嘴边的话，顿了一下，显得不那么急切，“好吧。” “邓导。”制片人见他挂了电话，忙说：“颜意他这是泄露剧本。” 出于多方面的原因，他想让邱慕辰来演这部戏，不想要颜意的艺人。 “他让他的艺人试戏，算什么泄露剧本？”邓导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 “你啊，就是目光太短了，等等看对我们有什么损失？”邓导心情非常不错，摇头晃脑地走了。 另一边，颜意可开心了。 他知道这基本就是稳了。 “很开心？”谢宿问。 “开心！”颜意说：“这是我从很多剧本中选出来，辛苦争取来的角色，现在终究是要回来了，这个角色我不希望让我不喜欢的人拿走，给阿宿我非常开心。” 谢宿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听到他这么说，悔意少了几分，“辛苦了。” 万事开头难，这件事过去后，他们的路一定会变得平坦宽敞，不会让颜意再磕磕盼盼这么辛苦。 颜意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特高兴，充满干劲。 他先送谢宿回学校，谢宿还有件比较麻烦的事要做，时隔十五年，他要重新准备毕业论文答辩。 等他回到公寓后，沉寂了一天的005见颜意心情不错，弱弱地说：“颜颜，要不要看看郁宴，系统已经锁定追踪了，你随时可以看哦。” 颜意的开心顿时打了个折。 他郁闷地窝在沙发上。 叹气。 005努力争取：“你不能用现在的道德标准，去要求那个年代的人啊。” “看吧。” 颜意听005的，自己也在劝自己，说不定昨晚看到是误会，他不该用看到的一个小片段，去完全定义一个人。 毕竟是那么好看的人，生在那样的年代，有可能是逼迫无奈呢。 005开心地应了一声，不用颜意动手，app自动开启1500年前的直播。 很巧，这次又是一场宴会，不过是晚上。 更巧的是，颜意刚进来看，就见一群人跪在地上对郁宴高呼“吾皇”。 颜意：“？？？” 吾皇？皇上？被逼无奈？ 郁宴那张脸，在璀璨的宫灯下，好看得勾魂摄魄。 苍白艳丽的脸上漾出一个笑，百花和皓月黯然失色，“今天给你们看个好玩的。” 颜意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多踩两脚，留爪爪，留言多，明儿就加更。 -- 第25页 。 第11章 和颜意一样，听到这句话，宴会上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个个浑身紧绷，但没有一个敢发声。 郁宴和上次一样，轻裘缓带，不鞋而屐。 他恣意地靠在贵妃椅上，长长的睫毛微垂，睥睨而下。 明明是一个宫廷晚宴，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人紧张的呼吸声。 一个男子被带了上来。 他被绳索绑着，头发有些狼狈，依然无损他一身气度。 这个人长得非常好看。 上次马场上被他射杀的几个男子也是颜值很高。 颜意：“他看别人长得帅不开心？” 这话里已经有了偏向。 005小声逼逼：“应该不是吧，再帅有他帅吗？” 高座上的人，换了个姿势，身上宽大的红色衣袍顺着座椅逶迤而下，形貌秩丽而不显女气，脸色苍白却是满厅最耀眼的存在。 颜意张张嘴最没法反驳，闭嘴不言。 阶下的男人比上次看到的五个年长一些，气度更从容，即便面对的是皇帝，也不显丝毫慌乱和紧张。 他没有下跪，不屑地看着郁宴。 郁宴没因为他的眼神而变色，懒懒轻笑，淡眉斜藐，“我昨晚看书，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想在何公身上试试。” 颜意猜这个“公”应该是官职，类似位至三公的曹公，位高权重，怪不得气宇非凡。 被称何公的人付之一笑，在颜意看来很有文人风骨。 可惜这种风骨接下来被郁宴一点点碾到地底。 他让两个太监把何公的衣服扒了，大庭广众之下，在权贵，其中还有不少女眷的面前扒得干干净净。 这个朝代自由开放，贵族女子可以与男子同席，可再开放，见到这一面，不少贵女也被吓到了，脸上又红又白，纷纷用广袖遮住脸，强忍才没尖叫逃走。 很多王侯大臣不忍再看，有些人不怕死不怕权，就怕被折辱。 被扒衣服的人，眼里的不屑终于烧成了愤恨，他光溜溜地被太监按在地上，羞愤欲死，恨不能当场杀了郁宴再自刎。 坐在郁宴右手边的华服女人，明艳又端庄，此时脸色有点绷不住，她道：“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郁宴噙着笑，看够了阶下人的狼狈，道：“母后看不下去了，你们还不快点给何公裹上？” 在颜意心灰意冷要退出的时候，郁宴的畜生行为终于停止了，颜意收住要关掉app的手指。 他捏捏太阳穴，盯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005默不作声。 所有人都以为郁宴只是想羞辱一下这个人，说要给他裹上，是要给他裹上衣物，没想到两个太监拿着麻布，把这个人缠住了，他们用力收紧，把人密密裹成一个人棍，然后把他放入油缸里浸泡。 颜意不明所以，但见一些人脸变了色，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油缸里的人脸上终于显露出慌乱，他又怒又恨，大骂着郁宴“畜生”、“孽种”。 郁宴好像很享受他的骂声，仰靠在贵妃椅上，手持白玉酒杯，看着一盏盏琉璃宫灯，叹息般轻声说：“今夜的宫灯还不够璀璨。” 他话落，那个看着非常瘦的小太监，一把把浸透了油的人棍提出来，另一个小太监熟练地向麻布、耳孔、鼻孔里塞油脂和硫磺，两人把何公头向下倒立绑在人群中间精致的木柱上。 颜意见一个太监拿着火把站在木柱面前，忽然明白了。 郁宴说灯不够璀璨，于是要把这个人点天灯！ 点天灯是古代酷刑之一，就是把人做成蜡烛的灯芯，点燃焚烧，把人活活烧死。 果然他看到那个太监，将火把点在何公脚底的麻布上。 火光映在郁宴幽深的眼睛里，再璀璨也驱不散他眼里的暗黑。 他喝光了酒杯中殷红色的酒，一只手手指勾着空荡荡的白玉酒杯，一只手托腮向下看，漫不经心地说：“我厌黑，点亮点。” 双唇间隐隐一道血红酒渍。 颜意关了app，一眼也不想多看下去。 公寓里陷入可怕的沉默。 良久。 颜意：“他是个暴君。” 颜意：“他视人命如草芥，没有人性。” 颜意：“他是恶魔，是变态。” 005：“……” 它还想抢救一下，“他还好吧，你祖上那些暴君可比他凶残多了，就说你们那些圣明的皇帝，谁手上没沾点血，谁老年没犯过混？” 颜意：“？” 005：“他错就错在他是一国之君，成为一个皇帝是他的错吗？” 颜意：“？？？” 005：“他……” 颜意：“你闭嘴吧！” 005老实地闭嘴了。 这段时间它看出来了，颜意是一个特别敬畏生命的人，这已经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蹦迪了。 他可能厌恶极了这个人，带都不想带。 颜意叹了口气，“就算我愿意与魔鬼为伍，他愿意放下皇位，去做一个‘戏子’？” 005也不知道，它的资料库里全是为了皇位不惜弑父杀兄的，由此可见皇位的致命诱惑，谁不想做皇帝呢。 就在005想要垂死挣扎一下时，颜意的手机响了。 他抹了一把脸，接通电话。 -- 第26页 王洋愤怒的声音透过手机咆哮而来，“颜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现在都抢自己公司的资源了！你可真厉害！” 颜意没想过这件事能瞒住他们，他去蹲邓骑导演时，邓导可不是一个人。 听着王洋气急败坏地骂他，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有点爽。 他越气，骂得越狠，颜意越爽。 平时这个人装的人模狗样，现在终于是绷不住了。 他能这样破口大骂一定是非常气愤，还可能是被踩到了他不知道的痛点。 颜意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刚才看app的无望，冰凉，以及那一点点愤怒，神奇地都被王洋骂没了。 可能是听到了颜意倒水声，这种不在意的姿态，更是让王洋出离愤怒，“颜意你损害公司利益被停职了！要不要辞退等公司商量后通知你！” 颜意终于开口了，“哦。” 他听到什么摔到地上的声音，通话同步结束。 颜意慢吞吞地小口喝热水，他都要变植物人了，还怕什么被辞退，如果能被辞退更好，他就可以带着谢宿去更合适的公司了。 他也是人，他不是不恨的，抢了他的，欠了他的，他一定要拿回来。 喝完水，颜意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身体里又续满能量，打开电脑看看，在最后两天能为谢宿的电影做些什么宣传。 就算他完不成任务，也想要在这三年实现自己曾经的职业梦想，带出一个影帝。 各大影院已经给《丧尸侦探》排好片，颜意看了一眼，排片率低得不忍直视，电影没啥名气不说，更要命的是撞上了两部火热的大片。 这部电影成为一匹黑马，全靠自来水。 按照这个排片率，电影要是大火起来还需要几天，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公司高层商讨辞退他之前。 在入睡之前，颜意还在想这部电影大爆起来的路径是怎样的，睡醒之后，在新一□□阳升起时，颜意就被一个惊天消息砸懵了。 《丧尸侦探》这个小电影上了热搜。 热搜广场上万千网友在大呼邪门。 【《丧尸侦探》？听名字不是某视频平台自制网略大电影？那种粗糙小成本的电影，竟然入围世界三大电影节？国内唯三入围的影片？】 【是真的！这部电影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颜意：“？？？” 【什么鬼？请问还没上映就可以参加电影节吗？】 【这个导演是谁？听都没听过竟然和霍导一起入围了我艹！】 【科普：没公映的电影可以在电影节的展映单元做首映，大电影节尤其喜欢这样，可以说是有点处女情结。《丧尸侦探》参加的这个水城电影节，是世界三大电影节之一，聚焦的是电影特色和创意，不是电影的精美和完整度。】 【八卦：《丧尸侦探》的导演刘平，为了拍这部电影卖房又卖车，电影制作完成后，宣传期他一直没露脸，是因为他一个人闷声带着片子去欧洲参加电影节了！】 【哈哈哈邪门又刺激，还有点励志？】 颜意：“……” 热搜热度持续升高，网友热议中，电影的宣传片以及花絮都被翻了出来，原本只是“原来这么好”，在光环加持之下，变成了“握草真绝”。 【天哪，这个小哥哥杀我！这个眼神这个笑我不行了！】 【什么？他才21岁？还是首大金融系高材生？粉了粉了！】 【我在chlc品牌活动上见过他，我跟你们说他真的绝了，邱慕辰站他旁边被秒成渣渣[图片]】 颜意：“……” 系统上粉丝唰唰涨，005吸得满足荡漾。 这部电影就以这种颜意绝对没想过的邪门方式，未播先红了。 同时，谢宿被广大网友看到，步入大众视线，成了宝藏小哥哥。 颜意的电话响了。 《高歌》导演：“颜意你住哪里？” 颜意说了自己的住址，距离公司很近的公寓。 他刚说完，那边就把电话挂了，颜意都不知道他要干嘛。 十几分钟后，邓导敲响了颜意家的门，他站在门口垫脚向里看，“谢宿没在这里吗？我是来送合同的，叫他来签。” 颜意：“？” 颜意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合同可以签，不过要先等等。” 邓导：“等什么等？难道你还有其他剧组在做比较？颜意我跟你说我们这剧可是大投资大制作！” 颜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个场景多熟悉，只不过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加更，三个小时后（12点）加更！ 第12章 颜意还是没答应邓导立即签合同的要求。 他和谢宿抢了邱慕辰的角色，如果是抢来给公司的艺人，资源还是在公司里流动，公司不会深究，最多是通告批评，如果是抢给公司外的人，让公司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资源，那他即便被辞退离开冠月，也得脱层皮。 以后说不准他和谢宿会被处处为难。 所以，稳妥一点，最好是谢宿签了冠月，成为冠月的艺人后，再签这部剧。 见颜意不说话，邓导把合同推给他：“你看看合同，片酬给的是邱慕辰那个等级！” 不得不说，见到那个数字颜意有点心动。 4000万，对于现在的谢宿来说，真的是非常高了。 -- 第27页 谢宿是个刚要毕业的大学生，没车没房，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如果他签了公司的b级合约，这其中60%是公司的，谢宿拿40%，可是没签约这些钱都是他。 也就是说，现在签，谢宿能多拿2400万。 4000万够他买个开得出去的车，并且买一个用来过渡的小房子。 那公司那边呢，先签了合同再跟公司签约，他事后能安抚老总吗？ 颜意把事情理了一遍，“我先把他叫过来。” “别叫了，他赶过来麻烦，我车就在下面，你跟他说一声，我们直接去他学校！” 颜意：“……” 在去首大的路上，颜意把这件事跟谢宿说了，谢宿正好也有些事要跟颜意说。 快到首大时，谢宿发了一条消息。 “要不要现在签合同由你决定，先签公司再签剧组合同，你正常拿公司给的经纪抽成，先签剧组合同再签公司，本属于公司的分成全都给你。” 颜意盯着这句话，有暖流从心里汩汩流淌而出。 他还在思考，谢宿又发来一句话。 “我建议你先签剧组合同，你拿公司那部分抽成，我帮你投资。” “投资”两个字像是忽然走错场，蹿行了。 谢宿是学金融的，又是在大佬云集的首大，不缺消息和人脉，颜意一想，确实可以。 当然他没打算收那份钱。 车子在首大门外停下。 刚下车的颜意，顿在当场。 等等？投资？ 首大大佬消息来路多？ 这世界上还有谁比从十五年后穿过来的谢宿多？ 颜意跟在李导身后，脚步虚浮。 谢宿肯定知道哪些行业发展最好，未来有哪些企业会崛起。 谢宿知道彩票的中奖号码吗？ 未来谢宿会成为华国股神吗？ 颜意：“……” 三人在首大外面的咖啡馆见。 谢宿来时，见颜意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金钱的光芒。 谢宿忍不住笑了，很想过去摸摸他的头。 颜意的长相奇异地将清冷和稚嫩融合在一起，在工作中故意突出自己清冷稳重的一面，实则是内里可爱又温暖。 他崇拜一个亲近的人时，或者想要夸奖一个人时，特别像一个傲娇的小狗，眼睛里的光特别亮，明明很想蹭过来，却又生生按住。 邓骑第一次见谢宿真人，见他笑得发光，心里更为满意。 “谢宿，快来看看合同。”邓骑催他入座。 谢宿坐在两人中间，开门直说：“我一切都听颜意的。” 他把合同推到颜意面前，“给颜意看吧，他懂娱乐圈又懂法律。” 邓骑视线在两人身上移动了一圈，明白了。 “对对对，我才想起来，颜意和谢宿是一个学校毕业的，颜意是谢宿的学长？” 谢宿愣了一下，眼里星光点点，看向颜意，“原来是颜学长。” 颜意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这也太…… “真巧，你们竟然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对了！还有邱慕辰！邱慕辰和颜意是同级，你们在学校就认识了吧，这更巧了。” 谢宿眼里的光暗了，嘴角的笑淡了。 颜意听到这个名字心情也打折了。 他在心里无奈叹息，搞艺术的都是这么不会看场合说话的吗？ 在谢宿的建议下，三人一起签了合同，不过颜意没要谢宿给的一半分成，他只要3%，冠月娱乐给主经纪人的抽成。 当然给谢宿帮他投资，再小也是肉不是。 签了合同后，下次再见邓导，就是在电影首映上了。 他带着《高歌》导演邓导，见了那个终于从电影节上赶回来的《丧尸侦探》导演刘导。 刘导是个面容清瘦沧桑，沉默寡言的人，见了颜意措辞了好一会儿，只说了两句话。 “谢谢你。” “下次我还想找谢宿来演我的电影。” 颜意自然是答应，这是谢宿的伯乐，把谢宿带进娱乐圈的人。 邓导听后不太乐意，在放映厅落座后，他小声跟颜意说：“我给谢宿一个新人这么好的待遇，就是希望以后继续合作，《高歌》要拍三个多月，下个剧本其实也不错，谢宿有时间？” 颜意：“……” 您不是看好谢宿这只潜力股，在谢宿拿奖之前，提前“低价买入”？ 在看完电影后，邓导更是紧攥着颜意的手，逼着他说一定有时间再合作。 邓导的力气很大，攥得颜意手腕生疼。 颜意很能理解，因为他现在一样无法从电影中抽离出来。 这部名字听起来很网略大电影风的电影，将一个丧尸在人间做侦探的笑点和泪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你差点流泪时，又因下一幕哈哈大笑。 当你笑得不行时，又会被他的孤独感染，会为他沉默无望的守护而心疼。 电影中，谢宿站在阴影里，看着心爱的人跟别的男人一起离开时的慢镜头眼神，一直萦绕心头。 并不猛烈，却缓缓细细戳得人眼眶发酸。 演得太好了，人设也好。 这部电影不仅是谢宿的演技大赏，人设还十分吸粉。 谢宿过来时，邓导和颜意发自肺腑地吹彩虹屁，简直是天才演员。 -- 第28页 谢宿愧不敢当，“演得太青涩了，很多地方情绪没把握到位。” 两人一起沉默。 首映效果好得出乎预料。 又因入围三大电影节之一，各大影院给的排片上升一大截，这部电影在上映第三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黑马。 一开始，大家有的是抱着猎奇的心态来看这部电影，有人是冲着电影节入围来看这部电影，不管什么原因，最后都被这部电影震惊了。 这部据说成本不到一千多万的电影，爆红了。 不用上网，最直观地体现在超时空男团app上，颜意隔几分钟看，粉丝数都有大变化。 粉丝蹭蹭地涨，比钱哗啦啦流入口袋还让颜意满足，有安全感。 另一个红了的表现是，颜意收到很多对谢宿的邀约。 有很多是小代言小广告小综艺，仔细分析，其中竟然也有很多不输于邱慕辰的资源。 圈里有很多聪明人，能看出来谢宿的潜质，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他们大多数人只是从这部电影上看到谢宿的潜力，邓导多看了一场谢宿试镜戏，而颜意看到的更多，所以除了一个和演戏相关的综艺，其他颜意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在即将爆红前，每接一个都是损失，现在给的资源不够好，价格低不说，每接一个浪费的都是未来的机会成本。 电影上映第四天，《高歌》剧组让谢宿去拍定妆照。 颜意去接谢宿时，他戴着口罩，帽檐压得低低的。 等他上车后，颜意笑着问：“是不是在学校很不方便？” 他爆红得太快了，一夜之间，首大随处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丧尸侦探》。 如果一部备受瞩目的电影火了，议论不一定会这么高，就是这样小电影，听起来很邪门，反而更让人津津乐道。 “还好，所幸现在已经没课了。” 要是去教室上课那才头疼。 《高歌》是一部仙侠剧。 男主角的人设颜意非常可，他外表苍白羸弱，弱到走一步咳一口血的地步，可就是这么弱不禁风的人，却拥有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 这部剧和市面上的仙侠剧完全不一样。 因为男主如此弱，所以整个门派都把他当成林妹妹宠，连女主也不例外。 暴戾女主为男主温柔浅笑，病弱男主为女主毁天灭地。 颜意直呼刺激。 看到定妆后的谢宿，更刺激了。 谢宿真的天生演员脸，可塑性极强，上次现代化的丧尸妆在大荧幕上细腻动人，这次仙气飘逸的古装造型唯美羸弱。 其他演员的定妆照都是在棚内拍摄，只有他，剧组专门找了郊外湖边搭景。 他惯会用脸，尤其是眼。 站在湖边的他，回头看向镜头那一刻，眼里就有一汪湖，一个眼神勾勒出所有剧情，让人忍不住想像剧中人一样爱他宠他。 现在的谢宿不过21岁，能将那份羸弱清瘦的少年感阐释出来。 而实际他的灵魂35岁，在脆弱感之中隐隐可以窥见主角体内毁天灭地的力量。 简直绝了。 更绝的是，微风起时，他笑了。 这一笑，笑散了湖面上氤氲晨雾。 颜意和剧组的人一起看呆。 在日常生活中的谢宿，你绝对想象不到他可以这样震撼人心。 谢宿每一场戏都是高光时刻。 戏中的他可以是任何模样。 在这条路上，谢宿真的是神。 颜意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拍摄结束，他一溜烟跑到谢宿面前，兴奋地看着他，双眼亮晶晶。 谢宿笑着，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见导演们过来，又收回了手。 “谢宿、谢宿，你太、太太……”邓导兴奋得结巴。 定妆照拍的小片段，能直接拿去当最佳宣传片，敢信？ 他真的挖到宝了！ “太牛逼了！”终于说出口。 谢宿淡定且谦逊，“您过奖了，还有进步空间。” 邓导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剧组官博第二天就官宣了演员，并放了定妆照。 其他人是一起放的，女主和谢宿单独放。 放了女主的后，最后放了谢宿的定妆照。 这部剧筹备很久，很多小生都舔过，大家在几个小生中猜来猜去，最后风声放出来是邱慕辰演，邱慕辰的粉丝正等着，谁想到最后官宣的是谢宿。 一个筹备时从未出现过的人。 毫无意外，谢宿被邱慕辰的粉丝撕了，邱慕辰的粉丝最爱撕逼，连他经纪人都要撕。 他们骂谢宿，一定是低价截胡，抢了属于别人的角色。 这在颜意和谢宿的预料之内。 谢宿只有一部电影上映还不到一周，粉丝刚到500万，粉丝根基还不稳，而邱慕辰在圈里混了三年，粉丝两千多万，他的粉丝要撕谢宿小菜一碟。 颜意难免担心。 而意料之外的是，邱慕辰的粉丝没撕得过…… 谢宿的电影正在火热放映中，他确实只有500多万粉丝，可他每日粉丝增长量可怕得前无古人，电影热映这些天，单日最低增长都是60万以上。 他正是被全网关注，路人缘最旺的时候。 再加上，他的定妆照和视频真的太绝了，让路人不得不支持他。 -- 第29页 照片和视频发布一个小时，点赞220万，评论30万，热搜第一。 而这一个小时，系统显示，谢宿增长了25万粉丝，粉丝转化量非常可怕。 颜意意识到，谢宿将成为走上一条娱乐圈独一无二，无可复制的神路。 一张照片，一个一分钟的视频，都能让如此多人疯狂。 再次看向视频里的少年，苍白，羸弱，绝美，危险。 莫名地，他想到1500年前，那个托着下巴说“我厌黑，点亮点”的人。 手机铃声把颜意拉回神，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颜意瞬间紧绷。 雷橦，冠月娱乐说一不二的老总。 雷橦：“下午带着谢宿来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猜此刻你们都在准备付双十一尾款，来看很少呜呜呜。 第13章 雷总一项是这样，他根本不问你有没有时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颜意也不敢拿乔，立即通知谢宿，开车去接他。 “未来十年雷总和冠月是什么样的？”路上，颜意犹豫着问。 他实在有些好奇，他们公司是娱乐圈巨头之一，公司体制却奇怪，不像其他大公司那样现代化管理，基本上是雷总的一言堂，他很好奇这样能走得长远吗？ “冠月一直在，雷橦我也接触过几次，不过后来几年他很少出现了，不管是新闻还是其他公众场合。” 谢宿的意思颜意懂。 几年前，雷橦是财经和花边新闻常客。 他出身于大家族，家世显赫，本身又有经商头脑，身家不菲。 他年轻时是个大明星，颜值很高，同时，非常风流，男女不忌。 前几年，几乎每隔几个月都能见到他和不同明星超模的绯闻。 这些年收敛很多，都说是因为他年纪大了，毕竟都50岁了。 确实没有恋情绯闻了，倒是经常有人冒出来说是他的孩子，不过是为了他越积越多的财富和权势。 这样想着，颜意和谢宿到了公司。 这是邱慕辰换经纪人后，颜意第三次来公司，依然被好多人打量。 但这次和前面两次不一样。 这次的打量很复杂，大家都知道谢宿一夜爆红，都知道颜意把邱慕辰的角色抢了过来，网上说这个角色的演绎没人能超过谢宿，也知道谢宿的潜质有多大。 同时，他们也知道颜意抢了公司的资源给外人。 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这次，他们两人直奔顶楼，雷橦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很大，可以直接开会那种。 此时，王洋和邱慕辰正坐在他面前。 王洋见到他们，眼里还能瞧出怒气，只是他不敢在雷橦面前表现出来。 雷橦今年50，但别想从他身上看出丝毫岁月沉淀的稳重和温和，相反气势凌厉，满脸不耐。 “坐。” 颜意和谢宿坐在王洋旁边，面向他。 雷橦打量了一会儿谢宿，转头对颜意说：“你抢了公司的资源给外人？” 公司上下都怕他，颜意也不例外。 除了对上司的敬畏，还多了一层颜意也说不清的东西，每次见到他就会很紧张。 他坐得笔直板正，没有添油加醋，“在签《高歌》合同之前，我带谢宿来公司想签他为冠月的艺人，王总监给的是c级约，没签成。” 雷橦看向王洋。 王洋理直气壮：“他一个没有任何作品，非专业出身的新人，就是c级约。” 雷总的声音猝然升高，伴随着汹涌的怒气喷向王洋，“你眼瞎？” 王洋噤若寒蝉，看着比他们还怕雷橦。 颜意心情很不错地欣赏着曾得意洋洋的总监，此刻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 听说，在他来公司前，雷总曾当着许多明星的面打过王洋。 是真动手打，踹到地上那种。 王洋对雷橦的害怕绝不低于颜意。 这两年雷总很少来公司，几乎不怎么过问小明星的事，他才敢这样做。 他都和其他总监通过气，打算直接开除颜意了，谁想到谢宿的电影和定妆照引起这么大的关注，连雷总都注意到了。 当雷橦问谢宿签了哪个公司时，他便知道瞒不住，顺水把颜意塑造成吃里扒外的叛徒。 未曾想，从明星到公司老总，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雷橦，一双眼睛多厉害。 “如果你连艺人的潜质都看不出来，我看这个位置你也别坐了。”雷橦收了火，话的威力却一分不减。 王洋满腔郁卒还不能展露，他低下头，“是我看走眼了。” 雷橦一双鹰眼盯着他。 王洋硬着头皮说：“谢宿值得a级约。” 上次签约时，颜意说说不定到时候王洋会拿着a级约来请谢宿签，不到一周就实现了。 雷橦：“那你问谢宿还愿意签冠月吗？” 王洋看向谢宿，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看他此时的脸比看电影还爽。 谢宿：“颜意在哪儿，我就签哪儿。” 邱慕辰和雷橦一起看向颜意，神色各异。 颜意心里熨帖。 “不过，如果是a级约，我只签一年。”谢宿补充。 之前颜意跟他说过，冠月的经纪约有一年、三年和五年三种。 第一种一年的是试约，就是让艺人和公司试试，互相磨合一段时间，到期双方满意再继续签，只要一方不满意到期结束。 -- 第30页 一年约听起来很棒，方便艺人随时走人，可既然只有一年，公司好资源一般不会给，毕竟一部电视剧就要好几个月。 不过，如果是谢宿的话，颜意和他都不担心公司不给好资源。 他说一年，透露的是他随时走人的意思。 雷橦：“如果s约呢？” 王洋：“雷总！” s约，公司只拿15%的抽成，还要给资源，给助理、保镖、化妆师、造型师，房子、保姆车，几乎一分钱都不能从艺人身上赚到。 他们冠月自成立起，一共也没签过几个s约！他手下的艺人更是一个s级约都没有。 谢宿一个刚进娱乐圈的新人，s约？ 雷总毫不遮掩地对他嗤笑一声。 眼皮子浅成这样。 他看向谢宿。 冠月的s约，即便在整个娱乐圈，也没几个明星能不心动。 谢宿神色未变，轻描淡写地说：“我听颜意的。” 颜意忍住手指的颤抖，哑声说：“三年。” “好。”雷橦说：“就这样吧。” 他们该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出了几分勇气，王洋站起来说：“《高歌》男一号本来是慕辰的，慕辰正值最关键的时期，必须有一个好作品稳住。” 雷橦：“今年冠月的年度大戏给他。”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王洋和邱慕辰同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冠月的年度大戏在整个圈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比《高歌》有保障多了。 雷橦又看向颜意，笑了一下，“给颜意在16楼安排一个办公室。” 王洋的艺人总监办公室就在16楼，除了他，16楼还有两个公司最好的经纪人。 16楼是冠月经纪人奋斗的目标。 王洋这次皱皱眉，没说什么。 四个人一起出去。 出门前，谢宿又看了一眼雷橦，只看到他垂眸的侧颜，他又看向颜意的侧脸，若有所思。 而颜意此时因激动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s约，16楼办公室。 s约，16楼办公室。 s约…… 王洋嗤笑一声，打断颜意脑内的循环播放。 颜意哪管他，他双手抓住谢宿的胳膊，兴奋地对谢宿说：“阿宿！s级！s级！你是冠月s级艺人！” 王洋这下更气了。 邱慕辰紧紧盯着颜意。 颜意此时哪有心情注意他们，但谢宿注意到了。 他说：“没看错人吧。” 当然，这还用问吗？ 既然谢宿问了，颜意就再回答一次，“阿宿是最厉害的，是天上的凤凰！” 这是“十五年后”颜意说过的。 我们谢老师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凤凰。 他说他一定会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谢宿对着他满眼笑，柔和得滴水。 邱慕辰死死地盯着他们，脚好像长在地上了，挪不动。 “走了，公司年度大戏可不是《高歌》能比的，早点回去尽快准备起来。” 颜意此时心情太美妙，本不想理会他们，但看不惯王洋话里总是踩谢宿，尤其是在别人开心时。 “是啊，好好珍惜吧，下一个年度大戏一定是先给s艺人选。” 王洋：“别得意，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就算公司力捧……” “我命很好，如果命不好怎么会遇到颜意，成为他的艺人？”王洋话没说完，就被谢宿堵住了。 他说的特别认真，看起来好像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这种屁话！ 这种屁话，王洋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只能说：“那就等着瞧！” 看他满脸郁色，颜意表面没什么表情，心里的小人乐得冒泡。 谢宿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淡定道：“王总监，别忘了准备s级合约送过来，s级合约应该不会像c级合约一样，在您办公室里随时备一打吧？” 王洋一定气得不轻，走路的声音都重了。 话落，谢宿转头见颜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阿宿，我要去16楼了！” “嗯。”谢宿在颜意面前又变成了那样柔和的模样，他笑着说：“走吧，我帮你搬。” “好，搬家也你帮我搬的。” 颜意带着谢宿去10楼。 10楼密密麻麻很多人的工位挤在一起，颜意的工位就在其中之一。 他进去时，有人在写通稿，有人在修图，有人在打电话，一半以上的人暂停了手中的工作，看向他。 颜意熟视无睹地走到自己工位上，拿纸箱收拾东西。 他旁边工位上坐的经纪人，正是当时邱慕辰换经纪人，颜意去总监办公室遇到的满脸暧昧那个。 见颜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到纸箱里，他声音里压抑不住那一丝幸灾乐祸，偏偏要露出关切的神情，“颜意，你被辞退了吗？” 他和颜意是同一批进入公司的经纪人，可颜意处处压他一头，他不算宽广的心胸怎么能好受，好不容易见颜意摔了一大跤，他没哈哈笑出声已经很不错了。 他的问题也是办公室其他人，乃至整个公司所好奇的问题。 谢宿是一夜爆红了，但颜意抢了自己公司的资源也是事实，上面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颜意头也不抬，“没，只是要换个位置。” 那人笑问：“哦？换到哪里？” -- 第31页 颜意：“16楼。” 办公室好像被按了几秒的静止键，那个经纪人的笑僵在脸上。 颜意侧头安静看他。 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要笑不笑的样子精彩至极。 “颜哥，这个挺重的，我来帮你搬吧！” 有个经纪人助理快步走到他面前，殷切地要搬他桌子上的箱子。 “不用了，我来帮他搬。”说话的是谢宿。 “你、你搬？” 一个可以预见要大红的明星，帮经纪人搬东西？ 还是一个风评那样的经纪人？ 在他怔愣中，谢宿已经搬起纸箱，跟颜意一起离开了这个拥挤的办公室。 他们身后不同层级的经纪人神色各异，议论纷纷，有兴奋的，有嫉恨的，也有后悔的。 颜意明白了谢宿的心意，心里熨帖非常。 谢宿总是在小事和小细节中，为他考虑周全细致，处处见温柔。 这是颜意一辈子从未体会到过的温暖和体贴。 这一刻，他很感谢005。 如果没有005，即便他没出车祸，一辈子过得也是慌忙而冰凉，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16楼只有四个办公室，每一个都宽敞明亮。 颜意的东西不多，没几分钟就收拾放好了。 王洋从隔壁办公室推门而入，脸色难看地给谢宿带来了s级合同，三个人一起签字。 他还没走，人事部的同事来了。 小姐姐亲切热情地说：“接到雷总的消息，给谢老师配的备选人员给您看一下，如果不满意我们再换。” 按照冠月娱乐的规定，s级艺人，基配是一个经纪人，一个执行经纪人，两个助理，一个营养师，一个化妆师，一个服装造型师，一个宣发，一个企策，一个粉丝运营，两个保镖。 这些是专属于他，随时为他所用，其他艺人用不了的，而他如需其他，公司的宣传部，公关部，时尚部等各部门的人都会第一时间配合。 这是人，除此以外，还有一套房子在合约期内免费住，一辆保姆车。 人事小姐姐拿出一沓人事资料让谢宿选。 王洋已经坐不下去了。 他的离开根本没人在意，在他出门时，他听到谢宿说：“让颜意选，我都听他的。” 隔壁办公室的门关得格外响亮。 三人一起花了点时间选人，这是他们未来的团队，每一个都至关重要，必须好好把关。 人事部的同事离开后，办公室只剩下颜意和谢宿两个人。 颜意摸着新的光滑的办公桌，看向落地窗外广阔高远的景色，激动过后，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三年多了。 这一步步，前面像是在蜗牛一样背着沉重的壳子慢慢爬，爬着爬着忽然长了一双翅膀。 以前他性格偏内向，不会说话，害怕社交，常常在上酒桌前一晚焦虑得睡不着觉。 最难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在西天取经，面对一群妖魔鬼怪，在夜里奢想，能不能多一点保护。 他不需要孙大圣，只需要一只白龙马，在他实在走不动的时候，背他一背。 谢宿正整理人事文件，见颜意眼眶有些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颜意注意到后，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对他笑：“阿宿，我们开始好起来了。” 窗外大片火红的晚霞，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昏黄温暖。 谢宿声音微哑，似是承诺，“以后会更好。” 颜意：“嗯！” 作者有话要说：　　抱紧我小小的存稿箱，要命一条，要加更没了。 再加更入v那几天是要我的命呜呜呜。 第14章 谢宿帮颜意搬办公室，颜意帮谢宿搬家。 他们先去人事部拿钥匙，接着去谢宿的学校搬东西。 正好谢宿现在不方便在学校住，这个房子来的恰是时候。 房子所在的小区安保和**做得很好，有不少公司的明星住在这里，当然房子都是属于公司的，也就是说多数是属于雷总的，听说是雷总家里开发的。 有些明星因为喜欢这个小区和这里的房子，住个两三年后找雷总买下，长期居住。 渐渐的，这里成了明星小区。 “看什么呢？” 谢宿顺着颜意的目光看过去，是一栋别墅。 这个小区分为别墅区和高层区，一旦是这样划分，高层区一般在外围靠近马路，给别墅区隔音。 别墅区更安静，更私密。 “想要别墅？”谢宿问。 颜意摸摸鼻子，“买不起。” 这个小区的别墅区只有几栋别墅，每个都很大很漂亮，价格高到可怕。 颜意看到后，忍不住想，如果他的男团成员齐了，要是能一起住在这样的别墅就好了。 谢宿以为他真喜欢，刷开楼门说：“用不了多久。” 公司给他准备的房子是个两室一厅，对于目前的谢宿来说是够用了。 颜意帮他收拾好，并告诉他进组时间，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很好，005察觉到了。 所以，颜意刚进公寓门，他的手机上某个app就自动运行了，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看古装剧。 只是这里的物件精致奢华，男主颜值动人心脾，远非市面上的古装剧能比。 -- 第32页 本来很抗拒的颜意，不知不觉就对着那张脸看入了迷。 那边又是夜晚，只不过这次和前两次不一样，不是宴会，没有很多人，郁宴一个人坐在皇宫最高处。 他凝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侧影寥落。 月光撒在他身上，安静而美好，连睫毛都美。 颜意就这样看呆了。 他觉得头顶的皓月都没屋顶上的人美，他乌黑的长发美，顺着屋顶垂落的衣袍美，最美的是那张脸。 曾经让颜意昏了头，一眼认定的脸。 他的脸像是女娲娘娘满怀柔情雕刻出来的，一笔一画都恰到好处，骨和皮悱恻，光和水缠绵，造物者手上的温度在他脸上弥留，散发出动人心魄的光彩。 颜意又觉得可以抢救一下了。 郁宴就这么远望着，颜意就这么看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来，继续在皇宫中走。 偌大的皇宫，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一个人敢打扰他。 他走在草地上，穿过游廊，渡过拱桥，经过繁花。 单是看他这样面无表情地走，颜意就能看一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看着心里有点说不清的难受，很想他停下来。 郁宴终于停下来了。 他进到一座宫殿，那里有一位身着唯美宫服的女子。 颜意愣了一下，以为这位暴君要就寝了，心情有点复杂地要伸手关掉画面。 郁宴那只手不仅比他的好看，还比他的快。 颜意还没关掉画面，那只手就把女子的脖子扭断了。 005：“……” 颜意脸上那层浅浅的柔和，僵硬后转成暴怒。 他从来没这么愤怒过。 “他有病！” “喜怒无常的暴君！” “他心理一定有问题！” 005：“……” “我只看了几次他都是这样，哪有那么巧，杀人就是他的日常吧！他这种杀人狂魔在法治社会能生活？这不是注定的法制咖吗！” 005：“……” 005：“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不能断章取义，再看看嘛。” 既然已经选了，还能咋地。 颜意压住胸腔中的怒火，眼一垂落在手机上，脸色不可谓不精彩。 005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回头一瞧，郁宴把人杀了还不算，竟然在人死后还要扒人衣服。 005：“……” 颜意：“这样的人怎么做偶像！” 颜意再也不看手机了，坐在沙发绝望地捂住脸。 每次谢宿给他美好的希望，这个暴君就能完全给他抹掉。 005吭哧半天，吭哧不出话了。 房间陷入安静，安静中带着一丝绝望，绝望中还有005的焦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想到是颜意先提出解决问题的。 他问：“不是符合超时空男团要求的人，我可以看到他的过去和未来吗？” 005：“可以。” 颜意：“我要看看他的未来。” app上的画面立即变了，颜意快速跳过他的那些暴君行为，直接看到后面。 看到郁宴的结局时，颜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其实没多少未来，两年后就死了。 死于亡国。 颜意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郁宴成为男团的可行性。 他心里有了一个方案。 跟005商定，让他直接穿到亡国时间段，在他即将死时跟他交易。 只是冷冰冰的交易。 人都要死了，相当于给一条命，代价是在异世做三年明星，这个交易对于一个濒死的人来说诱惑不可谓不大。 颜意心里有了决定，只当成无需情感的合作对象，对这个人不抱有除粉丝以外的其他希望，心平气和地再看向app时，画面变了。 看完郁宴的未来之后，app自动回到了定位的时间。 郁宴此时已经拿着那位被他扭断脖子女子的外衣，走到了宫殿深处。 那里没有点灯，整个房间只有窗户缝里透出的一丝月光，和外面灯火辉煌的皇宫是两个世界。 那一缕月光没有增加多少光亮，反而显得这里更加幽暗漆黑。 颜意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有个人在黑暗中靠近了窗户。 多亏那一缕月光，颜意看清了郁宴此时正穿着那件女装。 005：“……” 005心想完蛋了。 颜颜一定又要发火了。 颜颜的脾气很温和，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撞见郁宴就变爆。 脱衣服已经气成那样了，一个男人杀了女人穿他衣服这么变态，还不得气死？ 005心惊胆战地等着颜意发火。 一分钟过去了没发火。 三分钟过去可没发火。 咦？ 不仅没发火，表情还温和了一点？ 颜意安静地看着，神情莫辨。 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安静地坐在窗户下，蜷缩在黑暗中。 好久之后，他从狭窄的窗户缝中向外看。 那一缕月光落在眼上时，睫毛在颤抖，长睫之下，眼瞳幽深而安静。 他贴在窗口的缝隙里，不知道是想看外面的星光灯火，还是想拥抱透过来的月光。 颜意想起小时候那个封闭压抑的福利院里，有个肢体残的妹妹，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只能窝在门口呆坐，也许一辈子没有几次机会见到外面的太阳。 -- 第33页 郁宴长得很高，手段残忍，和可怜脆弱沾不上边，可是就是莫名的，就是看到了他们彼此的身影。 app里的人在窗口一直坐着，慢慢被黑夜吞噬。 上次点天灯时，他说他厌黑。 颜意缩在沙发上看着，许久，他问005：“我要看看他的过去。” 005：“马上！” 几乎每个大魔王都有悲惨的过往，曾是个小可怜。颜意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想看看他童年小可怜的经历，找找原因，或许能给他开脱一点。 可事实并不如颜意所想。 郁宴他从小便是天潢贵胄。 这个时代和魏晋时期很像，同样有世家大族的铁血统治，甚至可与皇室一拼。 郁宴的父亲，不用说是皇帝，郁宴的母亲，也就是皇后，出身于当朝底蕴最深的簪缨之族，可堪比魏晋时期的司马家族。 所以，郁宴从出生起就几乎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列太子位，注定的未来帝王。 最强悍的家族是他倚靠，他的父亲喜欢他，他的哥哥宠他，他的弟弟敬他，他活得灿烂肆意。 是颜意最羡慕的人生。 颜意见宴会上的他，小小年纪一身骨子里的高傲和贵气，笑容明亮耀眼。 刚才是错觉吧。 颜意想要关掉app时，画面出现了转折，是宴会的转折，也是郁宴一生转折的开始。 从app给出的过去的一些画面里，颜意看出郁宴很喜欢他的大皇兄。 因为母族过于强悍，母后手段凌厉，后宫的皇子们多怕他，不愿意跟他玩，只有这个大皇子不同。 他生母是一位女诗人，性情恬淡，没有什么争斗之心，他也一样，性格谦和，温文尔雅。 他是后宫里唯一一个愿意跟郁宴亲近的人，他带郁宴玩，也教郁宴东西，也可以说是郁宴唯一的朋友，兄长以及老师。 这天宴会上，八岁的郁宴不顾其他人的恭维，一心寻找他的皇兄。 他穿过人群，走过各个房间，终于在一个宫殿里看到了他的皇兄和母后。 他们在床上。 他母后骑在他皇兄的身上，红艳的凤裙，红艳双唇，恍得郁宴神情呆滞。 他的皇兄死了。 在那张床上，在他母后身后自杀而亡，鲜血染红了整张床，和他母后的凤裙一样。 那时他就躲在斜对面的柜子里。 鲜血流淌过来，离他越来越近，他的脚一点点后缩，他的世界一片血红。 尸体被抬出去后，郁宴从柜子里出来，安静地走到床边，开始颤抖。 他颤抖地奔向梳妆台，拿起上面红艳的口脂，涂在自己唇上，好像安定了一些。 自那以后，他每次害怕，每次痛苦时，就喜欢用一身红艳的女装将自己裹起来，那是他的安全壳。 他开始爱穿女装。 看到这里颜意沉默了。 他盯着那个躲在衣柜里的男孩，猜想着那对他是怎么样的冲击。 一个是他的母后，一个是他唯一喜欢的皇兄。 纠缠，死亡，满眼鲜血。 颜意已经可以预想他以后的痛苦挣扎。 他是太子，是一国之君，怎么能穿女装，别说太子，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皇室子弟都是不能的。 尤其是皇后绝不允许。 他只能偷偷地穿，偷偷躲过手眼通天的皇后，在黑夜里穿。 他还要有衣服穿才行。 有个从小照顾他的太监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心疼他，便和几个宫女一起偷偷给他准备衣服。 天黑了，宫女们熄灭烛火，太监把裙装放到床上，把窗户关好。 九岁的郁宴疲惫地从外面回来，穿上那身裙装，一个人缩在窗边，和颜意看到的成年的他一样。 仅仅有一缕月光。 不过成年的他面无表情，九岁的他却是摸着衣服笑了，脸上是难得的放松和安心。 颜意也跟着也安心了不少，不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是郁宴小时安全感的依托，等他真的找到了归属和爱这个爱好就会消失。 小裙子：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郁宴：爱不会消失，会转移。 第15章 颜意以为这是一件温暖的事，有了裙子他能安心睡觉，有个好梦，第二天早上心情愉悦地迎接新的一天。 可人生总是这么操蛋，在你以为前面是颗糖时，给你的却是一把刀。 郁宴第二天醒来，迎接他的不是鸟语花香，而是浓郁的血腥气。 天将亮未亮，刚醒时，人是有些迷糊的。 侧身的郁宴睁开眼，一眼对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那个人头，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耳朵。 眼睛被挖，两个血窟窿，嘴巴开开合合，没有舌头。 郁宴尖叫都没有，脸色瞬间惨白。 血窟窿里流出两行血泪。 郁宴浑身颤抖，他茫然四顾，床下还有几个人彘。 人彘，把人做成猪塞到酒瓮中的酷刑。 拔掉人身上所有毛发，挖眼剪耳拔舌，砍掉四肢，塞进酒瓮中养着，慢慢死去。 床上的人彘是那个小太监，床下是所有参与过给他准备女装的宫女。 颜意看得手脚冰凉。 他只是在屏幕外看着，就已如此，醒来一睁眼看到人彘在枕边的十岁郁宴，又是什么心情。 -- 第34页 那个太监是继大皇子后他最亲近的人了。 几个人彘对着他嘴巴开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是怨恨还是安慰。 房门紧闭，皇后正坐在外屋，悠然喝茶。 她依然明艳又端庄，气度非凡。 她旁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颜意认识，是被成年郁宴点天灯的何公。 郁宴站了起来，穿过几个人彘，每走一步他的颤抖便重了一分。 “为何？”郁宴的声音喑哑颤抖。 皇后放下茶杯，青玉和红木相击的声音，在安静窒息的环境下，格外突兀，激得人心一紧，忍不住颤抖。 “你知道你是谁吗？” 皇后厉声说：“你是大晟太子！你还有一个姓是尉迟，是尉迟亭的外孙！” 她笑得又冷又狠，起身踢倒身边一个战战兢兢的太监，不顾仪态地将太监按在他脚边，气极时脸上的笑看起来有几分嘲讽，“你知道他是谁吗？” “太监！一个阉人！ ” “一个最低贱的阉人都不会穿女人的衣服！” 她的声音响彻房间，一句句震在郁宴耳边，震得他脸色发白。 太监差点吓晕过去，身下流出一股带腥气的尿，流到了郁宴脚底。 一国太子被比作太监不如的玩意，郁宴眼神空洞，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就在这里看着他们慢慢死，慢慢反省！” 皇后离开时，让人把门关了，留下何公在门外看着郁宴。 何公衣袖上沾着血，他和十年后一样清高，对衣袖上太监宫女的血很嫌弃，连带着看郁宴的眼神也带着鄙夷。 颜意静静地看着郁宴丢了魂一样看着屋子里的人彘，几乎没了五官和四肢的人彘，嘴巴依然在张张合合。 半个小时后，呆滞的太子动了。 他抽出一把剑，挨个把他们杀了，结束了几个人彘的生命。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一次性杀了七个，全是曾全心照顾他的人。 他杀人不够熟练，鲜血喷在他惨白的脸上，温热的血珠在纤长的睫毛上颤颤巍巍，落入干涸的眼里，染红了眼珠。 他身边换了一批新的人，自那以后几年，他再也没碰过女装。 只是他越来越暴戾，越来越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打人杀人。 皇后很满意。 可笑又合理的是，在她看来一个帝王冷血弑杀，比穿女装好太多。 后来，年纪不大，本来好好的皇帝忽然病死。 至此，郁宴生命中最亲近的三个男人都死了，一个是从小照顾他的太监，一个是唯一愿意跟他亲近的皇兄，一个是教他爱他的父皇。 郁宴登上了皇位。 登基后，太后为他选了几个妃子，看到那些和太后有些相似的脸，郁宴刚被她们碰到就吐了。 是真正的吐。 他接受不了女人的碰触，凡是想碰他的女人都被他削了手。 慢慢地他厌恶任何人的碰触。 而太后宫中却夜夜笙歌。 十八岁那年，郁宴杀了太后的一个男宠，自此拉开战争序幕。 颜意：“如果那几个人没被做成人彘，如果他还能继续偷偷穿穿女装，他不会变成这样。” 粗略看完郁宴的过去后，沉默良久，颜意说的肯定。 九岁前的郁宴，是天之骄子，他确实有种骨子里的高傲，性格骗冷，不算是什么温和储君，但绝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即便他看到了对他冲击那样大的事件，在心里留下深深的阴影后，转成了隐秘的癖好。 这个癖好其实是他的保护壳和避风港。 当它破裂时，郁宴没了保护和寄托，又被鲜血、死亡和不堪刺激，因而性情大变。 005：“是的，我的推测也是，那是根源。” 005：“颜颜现在要穿越过去吗？粉丝够啦！” 颜意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穿进这个凶残吃人的皇宫，我只能活三天。” 005：“……” 005：“那怎么办？” 颜意再次沉默思考。 颜意：“我可以重新选……” 005：“不可以！已经锁定郁宴了，我当时跟你说过了，只有一次机会，你知道换人要多少能量吗，你这要我要的命呜呜呜。” 没人的时候，他们都是直接用声音交流，不在手机里，005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奶气，此时哭得和孩童没什么区别。 那是被欺负惨了，悲伤又委屈的声音。 颜意：“……” 颜意：“我是说能不能重新选定时间。” 005打了个哭嗝，“嗝？” 005：“啥意思？” 颜意：“我知道一旦锁定郁宴不能更换其他人，我也不想换其他人了，我就要他。” “嗯嗯！颜颜你是对的！” 颜意：“但是，既然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整个人生轨迹，那么，重新选择切入的时间点应该不难吧。” “我们现在锁定的是成年的郁宴，我想换成九岁的他。” 005懂颜意的意思了。 他们选人的时间点，郁宴已经成年，锁定人物的同时，也锁定了时间，他们这里和1500年前郁宴那里同步。 而颜意想要锁定的是，1513年前，那时郁宴九岁，他想陪郁宴走过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或许不只是走过，他想从根源纠正，避免郁宴成长为一个暴戾君王。 -- 第35页 果然，它听颜意说：“他本是天之骄子，为何不能成为诸侯尽西来的明君？” 而不是暴戾又悲惨的亡国君。 005太心动了，这里还有颜意看不到的好处。 “可以是可以，可是如果定位到他九岁时，三年内成团，你要一个十一二岁的未成年人做明星？” 颜意：“到时候再调回现在的时间点嘛。” 005：“这是另外的价钱！” 颜意：“……” “不是，这是另外的粉丝！” 这相当于是要跳跃两次时空，它得消耗好多能量，必须有粉丝补充。 颜意不吭声。 超时空系统，超时空，超越时空，这是最基本的功能，颜意觉得不难，竟然还要加粉丝？ 005急需粉丝，粉丝是颜意的命，这俩在粉丝上一个比一个抠门。 颜意起身洗漱去了。 从回家到现在，郁宴的过去和未来，虽然是跳跃着看的，看得十分粗鲁，也花了五个小时，已经是夜里一点了。 颜意对于郁宴的事只字不提，洗完后躺到床上，关了灯，眼看就要睡觉了。 005：“颜颜。” 颜意：“别说话，我要睡觉了。” 005：“郁宴他……” 颜意：“太难了，不想管他了。” 005：“跳跃两次也不是不可以。” 颜意睁开眼。 005：“你可以直接穿越两次时空嘛，第一次穿越到九岁时，第二次穿越到初始定位的时间点。” 颜意：“……” 呵，穿越两次1000万粉丝。 005真是越来越奸商了，只不过内里依然是笨笨的。 颜意闭上眼，并塞上耳塞。 颜意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他一会儿梦见小郁宴躲在柜子里，一忽儿梦见大郁宴蜷缩在窗口，一会儿梦见满屋子的人彘，一会儿梦见初见时郁宴那张惊艳的脸。 郁宴从来不哭，他只说他厌黑。 可他的安全感藏在黑暗里。 颜意心里闷闷，有点堵。 这一夜005也不得安心，它急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等到颜意睁开眼，忙说：“颜颜我答应你！” 颜意：“算了，我不想管他了。” 005：“你怎么能这样！” 颜意：“除非……” 005：“除非什么？” 颜意：“从九岁开始，还是太慢太难了，除非设定1:5的时空流速，我们这边过1天，他们那边过5天。” 颜意太可恶了，他一步步吊着人提条件，可偏偏他提的条件对超时空系统来说都是咬咬牙能答应那种。 005算了算能量消耗，肉疼地说：“那我也有条件。” 颜意摘下松垮的耳塞，“什么条件？” 005：“你要早早地穿过去跟他签约绑定系统，至少在他登基之前。” 这算什么条件，他本来也会这样做啊，早签约早培养。 005：“我是说，在他登基前你就要他绑定他，绑定之后，你和他还要在1500年前待一段时间。” 这倒是稀奇。 反正他不管在那边待多久，现实世界里的时间都不会变，颜意倒是没意见，只是很好奇。 “为什么？” 005哼哼：“反正对你有好处。” 它还傲娇上了。 被晾了一晚上，谁还没脾气呢。 颜意：“行。” 005这才满意。 超时空男团app打开，同步画面变成了郁宴九岁的时候，正好是郁宴结束了人彘的性命，何公离开时。 郁宴缓缓坐在地上，空旷宫里只有他一个人，唯一的温度是他手上的血。 颜意心里沉重了几分。 早早吃过早饭，颜意开车去公司。 今天他要见公司给谢宿的人，开个会，组建他们的第一个团队。 把手上的工作分配下去，安排好谢宿进组事宜后，颜意去公司时尚部和冠月大厦隔壁的商场溜达。 下午回公司后，趴在桌上画设计图。 动辄几十上百万的高定裙子他买不起，商场那些他又不满意还不适合，不如直接自己动手设计。 现在他在冠月的地位和以前不一样了，凭借冠月时尚部的资源和人脉，画好图立马能选面料，明天就能把衣服给他送过来。 第二天颜意抱回家一个精美礼盒，打开超时空男团app的功能界面。 005非常激动，“颜颜要准备穿越时空了吗？你拿到求生宫斗剧本了？” 颜意：“不。” 500万粉丝的穿越时空不行了，005没失望。 005：“那是要开启时空交流了吗？” 时空交流？一万粉丝一小时，颜意摇摇头。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一千粉丝一次的时空快递上，要什么交流，那一小时的交流他可以全写在纸上，塞到快递里一起寄过去。 接收到颜意心思的005：“……” 还能更抠搜一点吗？ 颜意说：“时空快递也是可以无利息预支一次粉丝的是吧。” 005：“……” 作者有话要说：　　005：宿主太抠门了怎么办 第16章 005：“每个功能可以预支一次粉丝的设置，是基于宿主最开始没有粉丝，你都有700多万粉丝了，还要预支1000粉丝？！” 颜意：“没有利息，不用白不用。” -- 第36页 这就跟免息贷款一样，不管自己有没有钱，能不付利息地花别人的钱，谁想花自己的钱。 005：“……” 颜意再次检查了一遍包裹，“直接这样寄就可以吗？还用特殊包装吗？” 005：“不用。” 【是否花费（预支）1000粉丝，使用时空快递功能？是/否。】 颜意：“是。” 颜意这边刚两天，在时速1比5之下，郁宴那边距离人彘事件已经过去十天，东宫中的人大换血。 这里的人不用说，有一多半是皇后的人，还有一些是尉迟家的人，其中除了两个特殊只忠于家族的，这部分也算是皇后的人，可以说东宫完全在皇后的掌控之中。 这些对郁宴很好，但没有一个敢真正亲近他。 那天的事，大家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不少人见到了那些可怖的人彘，个个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皇后很安心，尉迟家族安心，以后没人再敢给太子准备女装。 郁宴连续十天都没睡好。 当他困极睡着时，不用多久就会从噩梦中惊醒。 他让人换了床，换了枕头，还是一样。 他害怕。 以前害怕时，他还有办法纾解，而现在只能压抑。 长时间无法入眠，害怕、愧疚、痛恨、暗黑等负面情绪在心底积压，九岁的郁宴开始变得有些可怕，他喜怒无常，时而笑得灿烂，时而冰冷地让满宫宫女太监战战兢兢下跪。 白天他是暴戾的太子，晚上他睡不着时，还是会熄灭所有烛火，关上窗户，坐在窗口，和以前一样。 好像能从这和以前一样的环境中汲取一丝慰藉。 而实际上，只有第一次有一点效果，他觉得内心越来越空虚，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这天晚上是一样的。 郁宴坐在窗口向外看，眼神空洞泛白。 说不清什么感受，害怕又想要爆炸。 他猛然起身，躺到床上，蒙上被子。 他听到枕边的动静。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蜷缩在被子里。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现在不用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枕边人彘在酒瓮里冲他呐喊，挣扎了。 郁宴闭上眼睛。 夜越来越黑，他的眉头越来越紧，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脸色开始发白。 他猛然睁开眼睛，面若疯癫，阴狠地向枕边看去。 这一看就愣了。 那是一个精美的包装礼盒，精美得即便他是一国太子，也不曾见过。 白色的礼盒，红色的丝带，漂亮的蝴蝶结等待着人拆开。 郁宴怔怔地看着，看了许久。 眼里晦暗不明。 接着，他眼里露出更多的是怀疑和谨慎，浑身紧绷。 他很清楚，目前东宫里不会有人敢给他私下送东西，那这个精美的礼盒只会是外面的人送来的。 在东宫侍卫重重把手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送到他的床边，那个人要取他性命岂不是也易如反掌？ 郁宴起身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一只腿刚下床又停下了。 确实如此，可是如果这个人真想要他的命，他现在还能还活着吗？ 郁宴重新回到床上，打量着枕边的精美盒子。 许久之后，他抿抿唇，伸手拽开了那条漂亮的丝巾。 丝巾很顺滑，蝴蝶结轻松被拉开。 郁宴阴霾的眼里多了一层光。 像是小孩子看到新奇有趣的玩具。 他接着掀开盒子，看到里面东西的呼吸一滞。 那是一条非常美的裙子。 他见过后宫妃子公主无数条裙子，从来没有这条这么美。 裙子的颜色是很能给他安全感的红，裙子的质地是从他从未见过的朦胧飘逸，他刚想这条裙子很适合在月光下穿着，就看到这条裙子在一丝月光下泛起一层光。 是流光纱。 不需要多少光，就能反射出温润唯美的光泽。 郁宴怔怔地看着，苦涸的眼里渡上一层光，不知道是流光上的映射，还是生成一层水光。 时空快递可以选定具体地点，颜意选了当时皇后放人彘的枕边。 005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挑这个地方，他觉得礼物放在桌子上才好。 颜意：“这两天我有空就瞅一眼，发现他总是背对着那个地方左侧身睡觉，他过去不是这样，是习惯右侧身睡觉的。” 005不能明白，人的心能有多坚强就有多脆弱。 醒来睁开眼猛然看到一个形容可怖的人彘，还是一个亲近人做成的人彘，一定是给小小年纪的郁宴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自此噩梦缠身，彻夜难眠，成了他一生暴烈的小火源之一。 星星之火，不仅燎原，还终将焚烧自己。 颜意想改变。 想把最恐惧的东西，变成他心里渴求的美好。 颜意跟005说：“至少让他睡个好觉，对人类而言，一直睡不着觉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005闷闷地说：“好。” 005觉得他家宿主很好，虽然他扣扣搜搜，但他细致又温暖。 刚开始看到郁宴那样，它还想说宿主把郁宴给吓到了。 画面中，郁宴紧攥着红裙，抬起瘦削的脸，对着虚空问：“你是谁！” 005问：“颜颜不告诉他是你送给他的吗？” -- 第37页 颜意摇摇头，“不用。” 005不理解。 郁宴肯定得不到答案。 他等了很久，没任何动静后，重新躺下。 颜意挑选流光纱，是因为他觉得以前小郁宴穿着女装靠在窗口向外望，一定是想能在月光下穿裙子。 可是他不能，颜意也无法做到。 于是他就选了流光纱。 但普通的流光纱是需要有光才会“流光”，颜意特意叮嘱，千挑万选，因而晚了些时间才把裙子做好。 此时，郁宴抱着裙子睡着了。 就像拥着月光。 颜意心里好受很多。 他想，慢慢地，郁宴不会成为那个万民痛恨的亡国暴君，也会拥有平静的内心和正常的生活。 他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圣人，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命，跟正常人而不是弑杀之人签约达成系统要求，另一方面只是想给郁宴一点温暖，哪怕他最终没成功，他心里也会好受不少。 是在改变郁宴，更像是在救赎自己，弥补年少的遗憾和愧意。 颜意跟着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他要带谢宿进组了。 这件事对于剧组中不少人来说，其实有点尴尬。 电影上映十多天了，谢宿是当前话题量最高的明星之一，剧组定妆照在网上反响非常好，路人观众只认谢宿，说这个角色是为谢宿而生的。 大家都知道，在这部剧中，谢宿比邱慕辰还适合，影响力还大，在剧组的地位不会差。 相应的，颜意也一样。 而不久前，颜意向他们推谢宿的时候，他们是什么表现来着？ 不少人尴尬中带着点紧张。 尤其是副导演中的一个，孙子顽。 当时颜意身陷事业低谷，圈内不少人知道他对邱慕辰有什么心思，做了什么事才被禁带明星。 圈子里消息传得非常快，这样的经纪人几乎没有明星愿意跟着，一个小经纪人就算是完了。 所以，当颜意在那种境地下，还极力向他推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人，他才口嗨说了那种话。 “是他床上功夫好吗？你说好不算，我说了才算。” 见邓骑导演亲自去接，孙子顽想到这句话，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圈外很多人都以为副导演很厉害，而实际上一个剧组副导演多了，说被赶走就被赶走了。 和制片人一样苦逼。 制片人要拉投资，找演员，找本子和拍摄班子，全程跟踪，最后拍完还要找买片子的人，手下管理着现场制片、生活制片、外联制片等一群人，听起来是剧组“CEO”很厉害，实际上是个最要看演员脸色，职权还会被厉害的大导演架空的人，太难了。 而此时难上加难，他是继副导演之后，最得罪颜意的第二人。 在拍摄过程中，只要颜意和谢宿稍微不配合，拖几场戏，哪天不在，他就是几十万的成本压在头顶，没法跟上面交代。 在好几个人，尤其是这两人的紧张中，谢宿的保姆车来了。 见到这个低调豪华的保姆车，两人更是紧张。 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就有这样的保姆车，可见冠月对他的重视。 车门打开后，最先下来的是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应该是他的随组助理。 第二个下来的是谢宿，在众人的注视下面容平静。 邓骑导演立即热情地迎上去。 谢宿对导演点了下头，目光重新回到车门上，让人以为里面是位女生，他即将要伸手去扶。 而是实际上，他只是看着，在柔和的注视下，下来一个不少人都很熟悉的人。 那个经纪人。 他只带过两个艺人，都是他们剧组接触过的男主，好像这个角色就被他握在手里了，溜不出去。 他还和以前一样，礼貌客套，又不显得过分热情，“大家好，今天谢宿进组，这是他第一次拍电视剧，请大家多指教照顾。”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孙子顽身上。 谢宿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自然也看向孙子顽。 作者有话要说：　　孙子顽：孙子，完了。 第17章 颜意似笑非笑地说：“孙副导，好久没见，别来无恙啊？” 孙子顽脸上堆满笑，“挺好，挺好！” 颜意：“我看孙副导眼下乌黑，没睡好的样子，昨晚在哪张床上睡的？是认床吧。” 孙子顽是个什么样的人，颜意很清楚，借着手里那点小权力搞些不得势，走投无路的小明星，满脑子肮脏废料。 颜意都知道，剧组自然也不少人知道。 他们知道颜意从不是故意找茬的人，他一项不与人为难，能让他这么说，一定是孙子顽做了什么恶心他的事，或起了什么心思。 他手下只有一个艺人，心思能起到谁身上？ 不是他自己，就是谢宿。 邓骑导演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狠狠瞪了孙子顽一眼。 春末夏初，天儿还没那么热，孙子顽脸上流出好多汗，他苦笑着，“是有点认床，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邓骑看向颜意，他以后还想跟他们合作，颜意至关重要。 颜意没说什么。 他又看向谢宿。 谢宿站在颜意身边，明明刚才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看向孙子顽的眼神却幽黑沁凉。 -- 第38页 “听说孙副导是选角导演，之前没见过您，希望您对我还满意。” 选角导演最重要的是选角，选玩角色后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副导演。 孙子顽擦着汗连连点头，“满意满意，太满意了，我和广大网友一样满意！” 谢宿：“那我就放心了。” 邓骑冷哼一声：“你是我选的，他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他有资格？ 邓骑带着谢宿和颜意向酒店走，热情周到地说：“我给你们留了三个房间，你们自己安排。” 其他人收起了看好戏的神情，孙子顽依然觉得难堪。 他啐了一声，阴恻恻地说：“背地里还不知道什么关系呢，小人得志！” 他刚低声骂完，一抬头发现走在前面的谢宿正回头看他，没什么表情，却让他冷汗直冒。 孙子顽惊了一下，连忙露出一个笑。 三人先去酒店。 一般番外靠前的明星，剧组会给准备两个房间，一个给演员，一个给随组助理，谢宿和女主角给准备了三个，多出一件备用。 颜意说：“刚刚好，我们三个一人一间。” 谢宿惊喜：“小意要留在这里？” “对啊，我目前只有你一个艺人，所有工作都是围绕着你，不如在这里陪你。” 谢宿满足而愉悦，这种感觉太好了。 他把最大的套间留给颜意，“方便你跟其他人工作。” 有了上次推来推去，最后还是他睡床谢宿睡沙发的经历，这次颜意没拒绝。 他俩都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助理看得啧啧称奇。 “颜哥，谢老师对您可太好了。” 谢宿有两个助理，一男一女，男的比较小精力旺盛，女的年长有经验，这次跟组的是男助理，宁萧。 颜意笑了笑，没说什么。 “十五年”后的那段经历后，重新回来，他和谢宿就像是彼此陪伴依赖，比任何人都信任的亲人一样。 那段经历无法对别人说，他们留在心底，别人也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 颜意拍了拍宁萧的肩膀，“走吧，趁着谢宿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再去开个会。” 谢宿的团队组建完成后，只有颜意跟他们见过面，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谢宿还没参加过。 团队的计划和重大方案，谢宿是一定要知道的。 颜意把谢宿叫来，在套房的大客厅，跟团队其他成员一起开了个视频会议。 整个团队商定后，给谢宿定的是不营销少露面，做娱乐圈无可取代神者的路线。 这个条路线很危险，团队商议了好几天，最后在颜意的坚持下落定。 危险是肯定危险，但一旦成功，他在圈内和路人心中的地位几乎是超然的。 当然不营销少露面，并不是真正的不营销，只是大众眼中的不营销，不营销在现代娱乐圈里绝无可能。 颜意说：“我们首先要把热度做起来，然后再提质量和高度。” “阿宿，一个没有知名度的明星，不露面不营销就是糊咖，一个有广大知名度和良好路人缘，把绝对实力烙在人心底的人，不营销少露面才高绝。” 谢宿：“我理解，现在需要热度。” 颜意点头，“即便需要热度，我们也不能接娱乐性很强的综艺，避免过度曝光。” “我把其他所有综艺邀约都拒了，只有这一个。”颜意把一个文件推给谢宿，“一个这两年挺火的演技类综艺。” “这个综艺口碑好热度高，里面不少实力名气兼备的演员，还有流量来镀金，不缺红人，他们给了邀请，但并没有把我们放在多重要的位置，但我觉得阿宿会把这个不怎么重要的位置坐成王座。” 颜意：“我听说这次有个视帝会参加。” 真正的高手很少拔剑，但每次出剑必定要命。 颜意拒了所有综艺，只留这一个。 这一个，他给谢宿弑神证道。 别人不信，他却知道谢宿不比那个视帝差。 谢宿对这个综艺也有所了解，“这个综艺最后留下的几个人，会跟导师合作一部特制上映电影是吗？” “对。”这也是颜意选择这个综艺的原因。 能留在最后的都是实力演员，再加上殿堂级的导师，一起合拍的电影，是观众非常认可期待的，一般电影比不了。 谢宿一句都没问那个视帝的事，他说：“把几个导师的资料给我看看。” 颜意：“……” 团队的其他人没理解他的意图，只当他对颜意提出的视帝压力过大，避而不谈，想研究一下导师的喜好。 而颜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对于弑神证道，他的“神”和谢宿的“神”不是一个等级。 他很想说，阿宿啊，我们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刚进圈的21岁的新人而已。 谢宿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意图，“不要怕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冠月担着，不然我们签冠月干嘛。” 颜意：“……” 其他人一头雾水。 颜意轻咳了一声，继续说：“关于代言，我的观点也是尽量少接，不过度消耗名气和粉丝，不过这要看你，毕竟代言费给的挺高。” “我不缺钱，都听你的。”谢宿想了想说：“如果你们有什么事要做，公司不给批钱，跟我说。” -- 第39页 宁萧脱口而出，“谢老师是富二代啊。” 颜意却是心头一跳。 《高歌》剧组和其他剧组不太一样，双方签了合同后，先给一半的片酬，拍完杀青后给另一半尾款。 也就是说，签合同后谢宿就收到了2000万，《丧尸侦探》的片酬才几十万，电影爆了后，身兼投资人制片人数职的导演给谢宿发了个500万的大红包。 谢宿一共不到3000万，这才十来天，他就敢说这样的话？ 颜意小声问：“阿宿，你买彩票了吗？” 谢宿：“我低价捡了几只股，最低的也翻了七八倍吧。” 颜意：“……” 他不敢问了。 剩下的电影电视剧是一样的安排，暂时不接其他。 团队的人不理解，他们为很多明星工作过，这些明星们每天喊着工作累，可只要一天没工作他们就没安全感，很多小明星的愿望就是每天都有工作，档期安排到三年后才好。 可谢宿无条件信任颜意，两个有话语权的都这样决定了，他们只好听话，接下来的工作无比轻松。 谢宿近期的工作计划就这样商定好了，第二天他去参加剧本围读，颜意就在剧组转悠。 《高歌》被曜日投资后，处处体现精良。 剧中的服装不用说，连门派仙子们日常会用到的口脂胭脂等，都是请有传统手艺的老师傅们来做的。 因剧情需要，这位老师傅要教剧中伺候仙子的几个丫鬟制作口脂。 颜意在道具组那里坐着看了一会儿，起身去找剧组制片主任。 既当爹又当娘，协调剧组各项事情的制片主任，平时很忙，见了颜意推开一桌子的工作，忙让他过去。 他昨天可是看到了，连导演和制片人都对这个人笑脸相迎，他还不得热情点，即便颜意提出什么苛刻要求。 制片主任紧张地等着颜意开口，祈祷不是什么让他头疼的事。 颜意：“我刚才在道具组那里，看到有位师傅正教怎么做口脂，我可以跟着学吗？” 制片主任：“哈？” 颜意：“做好了我想带走，还有几件漂亮的女装能不能多做一件，我也想要，当然，我都会付钱。” 制片主任：“哈哈？” 他见颜意不愿多说的样子，忙说：“当然可以！” 颜意开心地走了。 制片主任眼神有点古怪，“现在的女装大佬真是多啊。” 颜意当天就跟着师傅做了几盒口脂。 师傅听说他是送给小朋友用，还做的如此认真用心，给他的材料都很好，几个演丫鬟的小配角又有意迎合他，颜意最终收获的是剧组最好的口脂。 原材料安全，在传统手艺有温度的加工下，又有现代的提纯工艺，对这几盒口脂，颜意非常满意。 不知怎么的，遇到很好很适合的东西，他总想给那位小太子。 他记得见到大皇子死亡后，郁宴手指颤抖地向唇上抹口脂的样子。 后来那个太监也只给他女装而已，没给过更直接给他安全感的口脂。 颜意不觉得这有什么。 现在女装大佬多的是，男演员反串让粉丝疯狂的事也有，不是穿女装就是娘，成年后性格暴烈，武力值强悍的郁宴可和娘这个字不沾边。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爱好，只要不伤害别人就值得尊重，何况这个爱好包裹着郁宴深可见骨的伤口。 直接撕开会血流而亡，要好好裹着，慢慢养着，等到伤口养好那一天，外面这层东西去留随缘。 付了邮费，只寄几盒口脂太不划算，颜意想了一会儿，又去搜罗了些其他东西。 距离上次寄东西，颜意这边只过去两天，郁宴那边已过去了十天。 他白天找侍卫问了，果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些天他一直调查，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好像是神仙来过，除了礼物什么都没留下。 有了那件神奇的衣服，他能入眠了，血淋淋的噩梦没再找上他。 而且，他不再怕右侧身睡觉，一直右侧着身，像是在安静地等什么。 几天后，他会特意左侧身躺着，等夜深人静时，再转过头去看。 什么都没有。 他抿抿唇想，是不是不应该做那些调查。 攥紧被子里的流光裙，心里有一股淡淡的失望。 他做那些调查不是要揪出什么，只是那一缕神奇的温暖的虚幻的东西，他很想抓在手里。 第十个失望的夜晚，郁宴压下心里冰凉暗黑的东西，又开始难以入眠。 就在他收回定在枕边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闭眼入睡时，他又听到了枕边的动静。 郁宴猛然睁开眼，眼睛里的光点亮无边黑暗中的一隅。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是娱乐圈工作者，文中娱乐圈知识参考于下面三大部分，如有错误请轻拍。 一、腾讯娱乐原创书系：《贵圈：关于娱乐圈的32个真相》、《导演公园：对话拍电影的人》、《封面人物：娱乐大人物的真实与谎言》、《电影有内涵：唯有电影，不可辜负》 二：周公观娱系列：《周公观娱：玩转娱乐法》、《周公观娱：娱乐江湖》 三：豆瓣、兔区、知乎等娱乐版块。 第18章 小郁宴激动地转过头。 -- 第40页 枕边是一个和上次很相似，比上次大很多的盒子。 郁宴盯着那个盒子看了许久，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他现在确认，给他送礼物的绝不是普通人。 他没有任何感受，这个盒子只不过一个呼吸就出现了。 “谢谢你。”郁宴说。 作为一国太子，他极少对父皇母后以外的人说谢谢，此时发自肺腑，如此欢喜。 他抱着比自己还宽大的盒子，张张嘴想问你是神仙吗。 最终他没有问。 他以后也不会再调查这件事。 他抱了一会儿，开始小心翼翼地拆礼盒。 大盒子最上面是几盒精致的，琉璃一样的小盒子。 这种闪亮亮能照到人的盒子，郁宴第一次见，他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才打开。 盒子一打开，他惊了一下。 盒子上层一块，清清楚楚映出了他的样子，比宫里任何一个铜镜还要清晰。 盒子下层是一块红红的很像口脂的东西。 郁宴心里一紧，有些慌张，忙把盒子合上。 他的紧张来得有些迟，上次看到女裙时，他只是震惊和无端温暖，此时，看到连太监都没给他准备过的口脂，他紧张是因为担心。 这个人会怎么看他。 他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母后把太监按在他脚边，说阉人都不穿女装，把他比作比阉人还不堪的人后，他竟然敏感地开始在乎这个人的想法了。 可也只是一瞬。 如果这个人也觉得自己不堪，为什么给自己送这些呢，只为了戏弄自己？ 郁宴从来都不是个犹豫的人，他低头看向盒子，发现盒子底下有几个手写的字：枫叶红。 枫叶红？ 郁宴又拿起另外一个：烂番茄红。 第三个：干枯玫瑰。 第四个：浆果红。 小小的郁宴头上顶了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他不知道番茄是什么，还是烂的，也不知道玫瑰是什么，还是枯的，但是里面的颜色都好美。 不仅色泽美，质地温润顺滑，比他曾经涂过的母后的口脂还要好上好几个等级。 郁宴坐在床上，在自己手上涂了一层，四种不同的红色，仿若四个不同的绚烂世界。 真的很美，郁宴甚至觉得比鲜血还美。 郁宴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在他隐秘的心底，觉得鲜血的颜色很美。 他对血红有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第一次见到大皇兄的血流满整张床时，他对血是恐怖的。 同时，主宰生死的母后身上凤裙的红，成了他认为最安全的颜色。 第二次睁开眼看到枕边太监人头上的血，他觉得鲜血是惊悚的，他杀了他们，是不想他们长时间被惨无人道地折磨，在绝望痛苦中慢慢死去，杀了他们让他们得到解脱，是他最后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同时，他喜欢上了杀人时鲜血爆开的感觉。 鲜血是恐惧，是死亡，同时是安全，是解脱。 美，但带着冷冰冰的绝望和压抑。 枫叶红揽尽了秋日的明亮绚丽。 烂番茄红藏着醇厚甜蜜的故事。 浆果色暗夜中独立绽放冷色艳丽。 干枯玫瑰是萧瑟中温柔的浪漫。 这样的红才是郁宴渴求的。 他恋恋不舍地放下四个小盒子，下面是两个纸袋，里面装着两件衣服，一件红艳如晚霞，一件仙气如云雾。 第一件是他喜欢的红色，第二件是干净的白，像月光一样。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郁宴觉得自己很奇怪，他竟然觉得寡淡的白色也很好看。 下面是几个小盒子，里面也是膏体，是白色的膏体，有着淡淡的药香味。 最下面是一封信。 看到那封安静躺在最底下的信，郁宴比看到口脂和女裙还要激动和紧张。 那人亲手写的信。 信纸上会不会残留着那人的温度？ 其实信写得没有郁宴想象的高雅，通篇大白话，家常闲聊一样的随意里，是郁宴从未感受过的暖。 他说，口脂是他做的，不仅可以着色，还可以护唇，晚上厚厚涂一层第二天唇上会很舒服，也不用担心吃到嘴巴里，无毒无害。 他说，他穿裙子很好看，穿女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说，那几盒是药膏，他注意到他身上有些骑射留下的小伤口，涂上不会留疤，还可以用在冬天的冻伤上。 他说：“你贵为太子，身边有无数人伺候，可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九岁的郁宴，在漆黑安静的夜里，借着微弱的一缕月光，紧紧盯着这几个字。 信上的字被月光晕染出几分缱绻温柔的韵味。 良久，揉了揉眼睛。 他忽然觉得，有很多人在伺候他，没有一个人在照顾他。 内心深处，天地阒静，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郁宴收起了信，把盒子抱到他的密室里，重新回到卧室后，已经很晚了。 他一个人站在大大的，安静的，黑暗的房间里，说：“你不要送东西来了，我怕你被母后他们发现。” 很怕。 说完后，他有点后悔，很挣扎，但还是补充：“我是太子，我都有。” -- 第41页 骗人。 颜意被他感染了，心情平和，内心暖洋洋的。 他无法戳穿小太子骗人的话，起身去倒了杯水，正好接到企划的电话，又聊了十来分钟。 等他回来时，那边应该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没想到小太子还站着那里。 他扬起已经初见未来的风华绝代的小脸，“我刚才的话，你应该没听到，我是说，我会尽快铲除东宫里的其他势力，换成自己的人，你不要怕被发现。” 颜意：“……”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忽然在太子身上感觉到了傲娇，这傲娇里倔强的成分超标了，站了一个小时就为说这句话？ 颜意哭笑不得。 但是心情很不错，这样会傲娇的，鲜活的郁宴，比未来那个浅笑成固有温度，一个动作一条人命的郁宴好太多了。 就这样，颜意在剧组中，一边陪谢宿演戏，一边给谢宿筛选资源谈合作，一边看到什么合适的小玩意给郁宴寄过去，还要看看公司练习生的资料，偶尔去练习生部转一圈，就怎么过去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谢宿的电影从电影院下架，总票房32.6亿。 这个票房不算顶尖，但想想电影成本，这是一个神话。 谢宿紧靠一部电影，成了粉丝超过千万最受关注的新人之一。 虽然电影会转到视频平台去播放，但曝光小幅度上升后将会快速减少，颜意显然考虑到这方面，正好接的那档综艺《百态演员》开始录制。 颜意接谢宿去录制第一期。 对于谢宿要去录制另一个综艺，整个剧组没有一个人反对，导演和制片人都很好说话地放人，没有一点不满。 拍摄了半个月，连原本对颜意和谢宿有意见的制片人，都心服口服，庆幸导演当时选了谢宿。 谢宿的演技真的太绝了。 除了前面两天，他自己会要求重拍，后面但凡是他的戏几乎全是一遍过，连女主的演技都被他带着提升了不少，拍摄进度比预计快很多，要知道剧组一天的成本就是几十万上百万，这省了多少钱啊！ 制片人乐呵呵地站在颜意身边，和他一起看谢宿演戏。 他是真的开心，但面对颜意还有一点尴尬，毕竟当时他对颜意的态度可不算好。 好在颜意从没拿之前的事为难他，这让制片人感激又愧疚。 除了那个副导演，颜意从未为难剧组任何人。 “天真是热了，颜意，我去让茶水工给你们准备点饮料，带在路上喝。”制片人笑呵呵地说。 “麻烦您了。” “啧啧。”谢宿的助理宁萧说：“颜哥，剧组的人对您可真好。” 颜意笑而不语。 谢宿拍完戏了，正跟女主说话。 《高歌》的女主是当红流量小花，咖位比谢宿高，当时听说是跟谢宿搭档，还发了一通脾气。 没到一周，这个不满的女主，看谢宿的眼睛满满的崇拜，在剧组最爱跟在谢宿身边。 宁萧小声对颜意说：“颜哥，你说林桐桐是不是喜欢谢宿？” 颜意：“别担心。” 颜意肯定谢宿不会喜欢林桐桐，因为谢宿不喜欢女人，他曾那么深爱的人可是性别为男的温杭。 等一下。 颜意心头一跳。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温杭比谢宿还大一岁，也就是说温杭已经大学毕业快一年了，该进入娱乐圈了。 宁萧见颜意忽然一脸紧张，以为自己猜对了。 颜意郑重地看向他，宁萧也紧张了。 “宁萧，你让小王去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刚进圈的，一个叫温杭的小新人。” 宁萧懵懵的点头。 他知道颜意最近在关注圈内的新人，“颜哥，您对他感兴趣，想要带他？” 说完这句话，他竟然在温和的经纪人身上看到了冷笑！ “怎么是这个表情？”谢宿走到他面前，笑问。 颜意张张嘴没说话，接了茶水工送来的饮料，带谢宿去《百态演员》录制地录制第一期和第二期。 《百态演员》这档综艺，经过一轮轮考核演技，由观众和导师共同选出六个选手和导师一起，拍摄一部特制电影，这部电影是节目组和名导名角合作，会在电影院上映的电影。 全网期待，自带最佳宣传，注定的爆款电影，诱惑着无数演员来参加，被选中的就没小角色。 节目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除了视帝和一个大花，选手根本不知道还有谁，第一轮会和谁合作。 当进入候场房间，看到邱慕辰时，颜意也忍不住想骂人。 节目组为了话题和流量，还真是煞费苦心。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宴：我家那位文字有些粗鄙，不过，没关系，我琴棋书画礼乐射御样样精通。 颜意：？？？ 第19章 颜意一点也不想撞上邱慕辰。 《百态演员》第一轮，选手们合作节目组指定影视剧经典片段。 这一部分，分到同一组的演员是合作关系也是竞争关系。 同在一个舞台上，难免会比较，同时他们必须配合得非常好，一方不配合另一方，必然会被拖累。 颜意能够理解节目组为什么这么做，圈内人和双方粉丝都知道换经纪人的事，更多的人知道谢宿抢邱慕辰角色的事，节目组这么安排可是把话题度做得足足的。 -- 第42页 有可能第一期副标题就是谢宿和邱慕辰对决。 拍摄还没开始，颜意和谢宿坐下后，房间里沉默而尴尬。 半晌，颜意说：“你不该来参加这个节目。” 他说给邱慕辰听的。 邱慕辰见到他们没有丝毫意外，应当是早就知道他和谢宿一组了。 邱慕辰演技不错，只是不错而已。 颜意再清楚不过，一旦他和谢宿一起上台，演技将被谢宿碾压。 他自己可能不知道这有多伤。 有对比就有伤害，到时候粉丝们肯定疯传，网友们心里会留下邱慕辰演技差的形象，大导们看到这样的差距，对邱慕辰接更好的戏也有不好影响。 谢宿：“我觉得挺好的，虽然现在观众都觉得我确实更适合《高歌》男主，但还不够直观。” 颜意：“……” 同一舞台对比就够直观了是吗。 他发现谢宿其实挺腹黑的。 颜意听了这话很平淡，邱慕辰却是炸了。 “这是你跟前辈说话的态度？你一个蹭我热度，踩我上位的新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谢宿轻笑一声：“踩你上位？” 他越是这样平淡地漫不经心，邱慕辰越是愤怒。 节目组对接小导演在这一触即发的可怕氛围中，忙上前，“两位老师，马上就要开始了。” 其实还有一会儿才开始。 她想哭，她必须说点什么话，不然这两位当红的祖宗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她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坐到看起来很好说的颜意身边。 “您是谢老师的经纪人吧，没想到您亲自来了，真好。” 颜意对她笑笑。 谢宿脸上温和了许多，“小意确实很好。” 他开始说颜意有多好。 小导演受宠若惊，跟他聊了起来。 这边气氛正好，那边邱慕辰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 他忽然笑了一声，加入他们的话题。 “颜意确实好。” 小导演惊喜地看向他。 他说：“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很好，我冬天喜欢吃烤红薯，我记得圣诞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颜意在校外买了烤红薯，在自己羽绒服里捂着，一路捂到首大艺术院，放到我手里的时候还是热的。” “哇！”小导演这一声“哇”发自肺腑。 她是真没想到。 等她“哇”完了以后，后知后觉发现身边谢宿身上的气压又低下去了。 他没邱慕辰那样挂脸，没明显地表现出他的不悦，薄唇微抿，双眼半阖，侧脸瘦削嶙峋。 别说小导演，这时，连颜意都有一点点怕。 “那个，那个总导演说我们这边要开始录制了。”小导演被从窒息中拯救。 开始录制，颜意和邱慕辰的助理等人就要出去了。 颜意去导播厅看。 录制时，是谢宿先进门，他在房间等了两分钟，邱慕辰进来。 两个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句，接下来一句话都不说，房间一阵寒风吹过，空气被冰冻。 对接导演紧张地说：“这，这怎么办？” 总导演却一挥手，“这样的效果也很好，多拍一会儿再去送剧本。” 颜意：“……”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都想好怎么剪辑了吧。 送了剧本后，两个人开始看剧本。 一分钟后，邱慕辰说：“试试？” 颜意眉头微皱，他知道邱慕辰记台词没这么快，何况不只是要记台词，还要酝酿，一分钟不可能。 那，他可能早就拿到剧本了，才这么快就要试演，想为难谢宿。 如果王洋早就想办法帮他拿到剧本了，公司几位表演老师可能也已经反复跟他磨过戏，这场戏把握得非常好了。 怪不得他敢来，见到他们足够平静。 邱慕辰挑衅地看着谢宿，谢宿身上的气压还是很低，一直在压着，他说：“好啊。” 这一段戏是谍战片中两位高官的对峙，邱慕辰演得确实很好，比他以往的戏细腻很多，和谢宿试演时两人不相上下，指导老师赞不绝口。 颜意抿了抿唇。 跟拍老师们被导演调到隔壁房间拍，给两人一小时准备时间，一小时后正式上场。 舞台这边四个导师坐在台下，台上大幕拉开，做好妆发的邱慕辰最先走出来。 身材不错的男人穿军装都会更帅，邱慕辰也一样，他出来时，现场观众发出一阵欢呼。 可谢宿出来时，这欢呼声变成了尖叫声。 谢宿是带着戏出来的。 他演的是一个家世不俗的高级军官，一身黑色军装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连军靴上都没一点可见灰尘，手指瘦削有力，脸色冷白，矜贵冷漠融在眉眼间。 军装裤和军靴包裹的笔直大长腿，每一走都散发出高傲气场。 颜意不禁感慨，太带感了。 谢宿就是神奇得能让每个角色绽放出最勾人的光彩。 台下是四位殿堂级的导师，外面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观众。 邱慕辰上台后有点紧张。 而谢宿像是一步步解开了枷锁，之前压在身体里的低气压释放成气场。 一个出场就邱慕辰就输了。 接下来更是输得惨烈。 -- 第43页 惨得颜意都不忍直视。 谢宿在试戏时根本没发挥出他十之一二的实力。 邱慕辰的演技确实不错，可他遇到的是未来最年轻的三金影帝，当他故意要压戏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下邱慕辰不仅紧张尴尬，戏中谢宿展现的强大又可怕的气场与爆发力，直击而来，邱慕辰连呼吸都不能。 舞台是谢宿的主场，是他所向披靡的战场。 最后邱慕辰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怔愣地看着他。 这倒是符合剧本中的情形。 谢宿修长冷白的手轻抚手中抢，如抚摸情人，“你以为我要枪毙你？平白脏了我的洛洛克17。” 表演结束。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最严苛的男导师激动站起来，“谢宿，你未来一定会成为影帝！” 这评价太高了。 谢宿利落地收起□□，即使表演结束，他依然是那个出身名门，毕业于最高军官院校，穿过战火硝烟的军官，他不卑不亢：“借您吉言。” 那个导师一怔，连说了好几个好。 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尖叫。 谢宿的人格魅力在舞台上高得无可救药。 而邱慕辰从台上下来后，依然有些恍惚，看向谢宿的目光很复杂。 谢宿从下台后一眼都没看过他。 他看向后台的位置，颜意兴奋地跑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谢宿对他笑了。 两人一起离开。 邱慕辰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恍惚，以前在好多个夜里，他和颜意也是这样并排走着，畅想着有个大大的保姆车。 颜意和谢宿上了保姆车。 上车前，颜意回头看了邱慕辰一眼，这一眼也有些复杂。 之前邱慕辰说的话半真半假，是有买烤地瓜，捂在羽绒服里一路跑到宿舍这件事，不过主角对调，是邱慕辰冒雪给他买烤地瓜，爱吃烤地瓜的是他。 颜意收回视线，上车。 因为一开始演员有不少，前两期就是播放演员第一轮表演，谢宿的录制就这么点，他们当天可以回剧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两人抓住机会在外面逛了逛。 谢宿想买书，两人全副武装去了一个大书店，颜意跟着逛时，看到《百位帝王史》、《历史上十位最伟大的皇帝》，心里一动。 他又找了很多帝王传，以及暴君悲惨结局的书。 除此以外，他还找了很多兵书，名人家书。 这些书当然不是他自己看，而是给郁宴看。 明君要从娃娃抓起。 在车上等谢宿时，颜意打开app看了一眼，郁宴正在宴会上。 这奢靡的皇宫，三天两头有各种明目的宴会，颜意没怎么在意。 他看了一眼郁宴。 最近郁宴状态不错，重新变回那个尊贵高傲的天之骄子。 有个美艳不输皇后，身着华美衣服的女子走进来，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 郁宴的视线扫过去，从她的脸到她的衣裙，眼里好像出现了一抹自得和不屑？ 不是，你自得什么？ 看到谢宿要上来，颜意笑着关了手机。 005在消息框留下了一串“……”。 它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宿主对郁宴特别好，他见到什么好玩，想到什么适合给郁宴用的，能有什么让郁宴开心的，都会统统给郁宴寄过去。 伴随着快递有一封信，信中全是对郁宴的关心和教导，连005看了都觉得感动和温暖。 真的是很好很宠了。 看到郁宴开心他也会心情愉悦，看到郁宴有进步或取得什么成就，他会很满足。 连他最在意的粉丝，花起来也没那么心疼了。 005想不出哪里奇怪，直到它听到谢宿说话。 谢宿：“你最近盯着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在玩什么游戏？” 005猛然觉醒，颜意把它这个超时空系统，当成一个纸片人养成游戏玩了吧！ 它感觉受到了侮辱，那种低级的纸片人游戏！ 颜意略显心虚：“没，我在工作。” 培养艺人就是他的工作啊。 回到酒店他们用了40分钟，郁宴那边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颜意收拾好躺到床上，点开app发现郁宴难得的一脸阴郁。 怎么回事？ 他们这边半个多月，郁宴那边三个月已经过去了，这三个月他从来这样过，至少在颜意点开app观看时，他没这样过。 没一会儿，小郁宴脸上的郁气变成了伤心。 他熄了宫灯，抱着颜意最初送给他的那条流光纱裙，孤独地坐在窗边，安静地仰着小脑袋向外看。 他伸出手在脸上擦了一下。 颜意一看，竟然是眼泪！ 颜意记得他在app上粗略地浏览中，这位暴君一生都没流过眼泪！ 颜意这辈子没见过比郁宴更好看的人，他小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好看了，好看中带着脆弱。 薄唇紧紧抿着，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小泪珠，颤颤巍巍要落不落，平时傲气的小脸上，此时只有苍白和悲伤。 看了就让人心疼。 他又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抱着裙子，连哭都不能发出声，一颤一颤，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伤心着。 啊，这……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大老爷们，下一章就要入v啦！ -- 第44页 明天晚上12点（周一零点）更新万字大肥章，入v当天一整天v章留言都有小红包，请务必不要养肥我！ 接档甜宠文《被网友们扶上皇位后我穿了》求收藏。 星元3000年，塔利星球最伟大的时空专家，终于制造出能穿越时空，沟通历史的时空机。 时空机启动定位这一天，塔利星球众多科学家和时空爱好者，在屏幕面前屏息以待。 屏幕中出现一个小皇子。 翩翩少年，清雅无边，一瞬间击中新时代塔利星球居民的心。 什么？小少年过得这么惨，谁都能欺负？把整个天下给崽崽！ 郁奚是长在冷宫里，不被整个皇宫待见的皇子。 某天，他看到了一本天书，天书上有流动的字体跟他对话。 郁奚在学堂遇到傲娇长公主。 【塔利公主：公主最懂公主，哪个傲娇不爱彩虹屁？】 【星际诗人：崽崽对她读这首情诗。】 郁奚遇到手段了得的贵妃娘娘。 【鉴婊达人富二代：这是一个小白莲。】 【撕逼王者女明星：嚯嚯白莲花我最懂了，崽崽我来教你用绿茶打败白莲！】 郁奚遇到皇宫王者老皇帝。 【塔利国王：年老的帝王孤独又忌惮儿子，崽崽让他知道你只渴望父爱。】 【史学教授：古代帝王最迷信，崽崽我们要营造一个护国吉祥物的人设。】 皇宫中孤苦无依的郁奚，晚上跟着一位神秘毒舌男学军事，白天在网友们的帮助下，攻略宫中大小魔王，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太子，在即将坐上皇位那天，被天书吞噬，穿了。 塔利星球养了十年的小皇子不见了，数亿亲妈粉萎靡不振，直到有星民在首都星球上见到他被人带走。 星际联邦少将席庭，给时空专家哥哥收拾烂摊子，去接一个古代王子回家。 除次见面，小皇子躲开他伸过去的手，端得一身清贵矜雅：“不得体。” 席庭：“？” 席庭直接将人扛回家。 第二天，战斗星球塔利星上亿星民联名将他骂上联邦上议院：席少将性格暴戾，粗鲁无礼，应该停职在家学礼仪。 席庭：“……？” 万千宠爱小皇子受vs“被迫”宠妻战神直男攻 第20章 颜意有点慌。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才能让这位小暴君哭得这么伤心。 除了慌，还有点心疼。 要不，赶紧把书寄过去吧。 不对，在人家这么伤心的时候, 送过去一堆帝王传和兵书之类的, 是不是过于直男了？ 就像高中女同桌伤心地哭了, 你拿出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给她。 可是, 他目前手上也没其他好东西能哄人。 颜意有点头秃。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郁宴为什么这么伤心。 这时候他想，要是app是个养成游戏就好了，这样他就能从游戏记录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005：“？？？” 小郁宴还在哭，哭得小身板都在颤抖。 颜意跟着难受。 他盯着功能选项有点犹豫。 就在这时，他听到小郁宴伴着颤抖哭腔的声音。 “我前两天每天都跟你说我生辰的事，我不要礼物，就想你在我生辰这一天，让我感受到你出现过。” “十岁生辰，我第一个整十岁的生辰，我这一生也不过五六个而已。” “这么重要的日子, 我只想你能出现，我一直在等你, 等了整整一天了。” “已经过去了……” 颜意：“……” 今天一整天, 不是准备去录综艺，就是在录综艺，综艺录制结束之前，颜意确实没点开过app, 所以不知道郁宴对他说生日的事。 郁宴十岁的生辰。 原来今天的宴会是他的生日宴。 宴会上他还是那么高傲开心, 现在却哭得满脸泪水。 郁宴这个小魔王竟然会因为他没出现而哭, 颜意想不透这一点, 可看着他哭泣的背影，心里忽然酸软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到这样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了。 “别哭了。” 坐在窗口的小人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我不是故意不出现，而是今天、这两天太忙了，不知道你生辰。” 声音很温和，和信纸上的文字一样温暖包容。 郁宴紧紧盯着某个方向，少年的眼眸微眯，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愈加幽深锐利。 颜意有点紧张，他好像被一个野兽盯住了。 紧张什么啊，那只是个刚十岁的小孩子，而且他又看不到自己。 颜意开了时空交流。 一开始看到郁宴哭，颜意盯着功能选项就在犹豫，当听到他哭是因为他没在他生辰时出现，颜意再没犹豫，直接开启了这个功能。 跨时空交流1万粉丝/1小时（可预支一次）。 一万粉丝真的太贵了，好在这一小时不是必须一次性使用，是累积计时，这次用剩下的，下次可以接着用。 更好的是，可以预支一次。 005：“……” 郁宴还是盯着某个方向，长长的袖子里，瘦削的手指紧紧攥着。 那个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头发很短。 -- 第45页 他的颜值不算惊艳，是越看越沉溺的那种，尤其是眼睛，世上最干净温和的火种在那双眼里，能源源不绝地输出温暖。 文字转换成真人，自此温暖和安宁有了实体。 他应当是刚沐浴过，身上一层水汽，皮肤浸润白皙，不管是脸还是胳膊。 他竟然露了大半截胳膊。 郁宴自认不是循规蹈矩的刻板之人，此时也觉得十分不得体，恨不得立即拿衣袍给他裹上。 真是神奇，小太子竟然脸红了？ 颜意和005看得啧啧称奇。 颜意不知道郁宴能看到他，005知道这一点也理解不了。 “不生气了？”颜意问。 郁宴的眼睛好像定在某个点上了，专注得离不开，好看的小脸上漾开一抹笑，他说：“不气。” 何止是不气。 他没想到哭一场能换来见一面，他本来只想让他多一点心疼，多陪自己一会儿。 这个人是个温和细致，容易心软的人。 今天他没出现，他生气伤心后，根据他出现的时间规律，坐在窗边哭，是想试探下他会不会心疼心软，继而多陪陪自己。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哭。 听说他刚出生时都没哭过。 没想到…… 郁宴紧紧盯着这个人，眼神专注幽深。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太神奇，可越神奇他越激动。 他是他的神迹。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揉了揉眼，放下手时，眼睛有些红，“虽然我生辰已过，一整天我都没等到你，可只要你能出现，我哪里还有一点气。” 颜意觉得哪里不太对，这话怎么茶里茶气的？ 看着刚十岁的小孩子，颜意摇摇头，能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他，是他这这两天太忽略小太子了，这可是小太子从人彘噩梦中恢复过来的关键时期。 见他真不伤心了，颜意说：“你的生辰礼我明天、过两天给你，今天先给你一份道歉小礼物。” 颜意结束了时空交流，这次花了10分钟，剩下50分钟下次可以接着用。 郁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人就消失了，房间再次归为安静的黑暗。 他已经习惯了的，他厌恶但又能给他安全感的寂静黑暗，忽然难以忍受。 郁宴又站了一会儿，几乎要融入黑暗。 等他爬到床上时，他的生辰礼物已经在枕边等着他了。 郁宴黑黢黢的眼眸里多了丝光亮，脸上露出些笑意。 他先掂量了一下，这一箱东西沉甸甸的，很重。 里面有很多书，图画真实得仿若实物烙印。 《百位帝王史》、《历史上十位最伟大的皇帝》、《历史上那些暴君最后都怎么样了》…… 郁宴：“……” 郁宴一本本向外拿，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复杂，在看到最底下看到两本和君王无关的书，《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时，满脸茫然。 童话书里很多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图画，怎么看怎么像给小孩子看的。 郁宴看着这满箱子的书陷入沉思。 他，希望自己做一位圣明的君主？ 可是，这两本童话书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女同桌不哭了，可以给她《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让她好好学习了，给完这本书，也要给一本童话书，毕竟不管女生年纪多大，都有一颗童话少女心。 郁宴他还是一个孩子。 他在九岁的时候，就杀了好几个人，他的童年被血腥和死亡摧毁。 他的童心岌岌可危，更需要小心呵护。 关了app后，颜意连夜在网上加急定了两样东西，第二天上午就收到了。 等郁宴那边第三天晚上时，颜意把东西寄过去。 郁宴很惊喜。 那个人一般是五天左右出现一次，送他东西是十天或半个月一次，这次仅隔了三天！ 这次的箱子更大。 最上面是一个漂亮的纸盒，纸盒里装着一个圆圆软软，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东西。 颜意：“这是生日蛋糕，旁边纸袋里有两根蜡烛，把蜡烛插到蛋糕，点燃后就可以许愿了。” “许愿？”郁宴紧紧盯着那人，一秒钟都不舍得浪费。 他今天虽然穿得依然奇怪，可总算是没露胳膊了。 他随意地做着些奇怪的事，可能不知道自己能看到他。 郁宴也不说，他怕一旦说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那人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对啊，在心里虔诚地许下生日愿望，然后吹灭蜡烛，生日愿望就会实现哦。” 郁宴愣愣地看着他，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颜意以为他在担心发现，声音柔和了不少，“放心吧，蜡烛很小，不会很亮。” 郁宴找到了那两根蜡烛，一个是个圆形，一个是跟棍，他按照颜意说的，插到蜡烛上，点燃，看着黑暗中两丛温暖的火光，闭上眼。 他用他最虔诚的态度，许下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心愿。 “好了，许完愿，开始吃蛋糕。” 颜意考虑到郁宴的实际情况，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正好他一顿能吃得下。 看着郁宴像普通小朋友一样，拿着叉子，双眼亮晶晶地吃蛋糕，颜意心情很不错。 哪个孩子过生日不想要一个生日蛋糕呢，至少他小时候很想要，可他小时候没条件，现在既然有条件，他一定要给郁宴。 -- 第46页 “明年生辰早些天告诉我。” 郁宴点头，他问：“你生辰是什么时候，我也要给你礼物。” 颜意愣了一下。 郁宴认真而坚定，他看向那个人，“你想要什么，倾国之力我也要给你寻来。” 颜意哭笑不得，这话怎么听着又很有暴君风范了。 颜意没告诉他，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他没过过生日。 他说：“看看你的生辰礼物。”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郁宴皱皱眉，洗干净手，拆开他的生日礼物。 这个东西他是真的看不明白。 颜意说：“这是天文望远镜，你看着那个说明书，我教你怎么用。” 天文望远镜最开始用没那么简单，这是颜意再次开通时空交流的原因之一。 他买了两台一样的，自己先研究透了，一步步教郁宴用。 他一边教，一边打开自己那台。 郁宴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操作。 当他第一次看到星空时，是震撼的。 宇宙浩瀚，天地辽阔。 而人好似成了一粒尘埃。 颜意：“看到了吗，那些就是漫天的星子。” 郁宴点头，看过浩瀚星空，他下意识去寻找那个人，发现他和自己一样，正用这个名叫天文望远镜的东西看星星。 刚才看宇宙时莫名有点慌的郁宴，忽而安心。 宇宙浩瀚无边，而你在我身边。 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个礼物。 颜意问：“小太子，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正好现在两边都是秋天，如果他们站在同一片土地上，通过反复角度校准，或许能看到相同的星河景象。 郁宴所在的朝代不存在历史上，颜意很好奇，他是存在于另一个遥远未知的星球，还是存在于地球上，那没有被史书记录的历史长河中的一段。 对于小太子的这个称呼，郁宴不是很满意，但他此时激动兴奋，没怎么计较，听话地仔细跟颜意描绘自己看到的一切。 是有不同，但也有相同之处。 颜意想了一会儿，说：“那个是织女星，下面那个是牛郎星，它们被一条银河隔开，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这天晚上，颜意带着郁宴看星空。 看那星河辽阔，探索宇宙中的极致浪漫。 结束时，颜意说：“无法沐浴到外面的月光没事，你比大晟任何人都能看清月亮，在黑暗的房子也没事，大晟没人比你更靠近太阳，漫天的星星都在你眼前。” 郁宴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个人总是能击中他内心最酸软处，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自那以后，颜意经常看到一个穿着流光裙的小身影，坐在窗边，抱着望远镜看星空。 小太子脸上的笑越来越愉悦，性格里养出了几分少年的傲娇。 他每天都很努力，学习治国□□，学习君子六艺，繁忙而充实，满足而宁静。 颜意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暴戾的神情，他想郁宴应该从噩梦中走出来了，他会成为一个健康的优秀的君主。 他或许可以放手了。 与此同时，谢宿剧组的拍摄进入后期，《百态演员》第一期播放。 这一期的标题里用的还是视帝和大花来引流，而热搜上，谢宿和他们不相上下。 谢宿用他的演技征服了广大观众。 对于视帝和大花，大家心里本就有很高的期待，演技确实好，但水花不大。 而谢宿的军官就是惊艳了。 还有导师的预言影帝。 不上热搜不可能。 【啊啊啊我疯狂掐人中！晕过去一百遍！谁给我叫个救护车！】 【这是究竟是什么绝世宝藏小哥哥啊！不管演什么都不给人活路，坐等一位最年轻的影帝。】 【这个军官简直绝了，对比之下，邱慕辰演的像是个胆小汉奸。】 【邱慕辰……惨，惨不忍睹。】 【幸好《高歌》没让邱慕辰演，这样惨烈的吊打，当时秋分们是怎么有脸骂谢宿比邱慕辰差十万八千里的？】 邱慕辰的粉丝，秋分，此时，一部分沉默，一部分还在跳。 在跳的，不管怎么跳都被全网按在地上群嘲。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再巧言善辩都没用。 那些沉默的，有的担心，有的想脱粉。 和颜意最初预料的一样，邱慕辰这步走错了，后续对他很不利，粉丝对他盲目喜爱动摇还不算什么。 最严重的是，这样惨烈的对比之下，他的演技被质疑和形象受损。 在广大观众心里印下演技差标签，给导演和投资人落下演技不行的印象，影视剧资源会受到严重影响。 形象受损，最直接对商业和时尚资源造成不良影响。 品牌形象是多重要的事，毕竟热搜讨论度这么广，品牌要考虑请邱慕辰代言后，万一竞争品牌请谢宿代言，这就很尴尬了。 总之，短时间内，他想接什么好资源会很难。 除非他绝地反击。 绝地反击，逆风翻盘需要的是顶级的实力和运气。 王洋打电话又来骂颜意，这次比上次还愤怒。 “颜意，你是想毁了邱慕辰是吧！” “你得到不到就要毁了？你可真狠真阴真他妈有病！” -- 第47页 颜意要被他气笑了。 他懒得问究竟是谁想毁掉邱慕辰，他直接问：“当时你们没想要毁掉我？” “邱慕辰是想换经纪人，可换经纪人的那个阴损法子是谁想的？” 王洋：“呵呵，你怪谁？苍蝇不叮无缝蛋，你真没对邱慕辰动什么心思？” 颜意攥紧手机，“我对一个资质平平，没我就要糊的明星有心思？” “颜意你别得意，我这个在圈内是十几年的前辈给你一个忠告，娱乐圈浮浮沉沉，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靠一个谢宿吃一辈子？呵呵，你以为一个他就够吗？你以为他不会离开你吗？” “那就等着看吧。” 这次王洋没摔手机，他也不能再随意对颜意怎么样。 颜意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捏捏太阳穴，重新打开微博，这一天，谢宿又涨了很多粉丝。 人只要有碾压普罗大众的实力，有了知名度和曝光，粉丝涨起来跟做飞船一样快。 他们没给谢宿定什么具体人设，却已经在粉丝和路人心里初步留下了一个人设。 谢宿，演技天才，宝藏男孩。 大家都在期待，这位惊艳了今春的少年，还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这种期待弥足珍贵，是关注是流量是话题，又不亚于流量。 颜意和谢宿一起来录制第四期的时候，受到比前两次好很多的待遇，节目组待他们更为热情。 《百态演员》一共有四轮。 第一轮所有演员表演指定剧本中的经典片段。 第二轮导演给定关键词，参赛演员表演自创剧本。 第三轮导师合作表演。 第四轮是试戏，试的就是特制电影。 前三期是第一轮，这一轮谢宿表演了两场，一场是已经播放的军官，一场是待播的土匪头子。 从第四期开始，进入第二轮。 这一期一开始是抽签，所有选手分成四组。谢宿抽到和大花左丘清，一个老年戏骨王霜，一个童星出身比谢宿还小的孙润一组。 组里全是演技派，没一个花瓶草包。 如果没有前面两场表演，看起来谢宿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导师们给的关键词是“迟暮”。 这一场不仅考验演员的演技，还考验想象力和创造力。 大家开始讨论剧本，讨论时也在拍摄，所以颜意不能待在那里，他在导播厅里看。 谢宿前两场证明了自己的演技，可只是演技罢了。 颜意看出来，左丘清并不认为谢宿这个非科班出身，刚进娱乐圈，20出头的人能有什么创造能力，她反而比较相信有演戏经验和人生阅历的老戏骨。 左丘清是选手中两个咖位最大的演员之一，组里另外两个男人，隐隐表达出什么都听她的的意思。 颜意看出谢宿有更好的主意，有点着急。 左丘清提出的主题是“迟暮中的亲情”。 迟暮的自然是老戏骨王霜，他们三个是分别是王霜的女儿、女婿和儿子，在医院病床上，演一出感人的亲情戏。 说实话，她没有故意把自己推成戏份最多的主角，想法也很安全，演技好的人演亲情戏很容易打动观众和导师，就是太中规中矩了。 王霜和孙润都没意见。 当左丘清问起谢宿意见时，谢宿知道，如果他再不反驳，就要这么定下了。 他说：“左丘老师的想法很好，是一手安全牌，我们可以试着再添些新奇的东西进去。” 话说得很委婉了，但左丘清被一个新人反驳依然觉得不舒坦，她有些挂脸，笑了一声，“年轻人，难免心高气傲。” 谢宿没说话，孙润也不敢说话。 左丘清说完这句话后，不再说自己的想法，也一点不提让谢宿说他的想法，好像故意在给谢宿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气氛有点尴尬紧张。 最后是老戏骨说：“年长有年长的经验，年轻人有年轻的想法，不如听听小谢是怎么想的。” 左丘清没点头也没拒绝，谢宿在群里发了自己写的剧本大纲。 孙润：“谢哥，你连大纲都写好了啊！” 谢宿：“刚才听左丘老师的想法，受到启发，完善了一份粗略剧本大纲，大家先看看。” 左丘清闻言，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这才点开看。 文稿的名字还没改：《时代迟暮》。 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谢宿的原本主题，后面为了顾及左丘清，加入了亲情。 左丘清看完后，起身去洗手间。 她刚表现出对谢宿不满和不信任，就看到谢宿写了一个如此精彩的小剧本。 她神情复杂，有点维持不住表情，怕被拍摄进去，借故去洗手间。 看她走了，孙润说：“谢哥，你这个创意很酷。” 老戏骨说：“很大气。” 然后他又说：“最后究竟用哪个，我们还是看左丘老师吧。” 毕竟最后用谁的剧本很重要，是一项很大的加分项，左丘清的地位他们心里都清楚，是节目组请来的王牌，不好得罪。 孙润挠挠头，“唉，好。” 谢宿也说好。 他神情淡定，好像表达了他的想法后，最后用哪一版都无所谓。 左丘清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里抽了根烟，回来时路过视帝那组的练习室，看到他们正在排练，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 第48页 回来时，左丘清脸上带笑，完全看不出一点不愉快。 不亏是大火的演员啊，这演技。 左丘清：“谢宿这个比较有创意，我们一起完善一下剧本和人物。” 三个男人当然说好。 总共有三个小时，他们剧本用了一个半小时，排练一个半小时，最终在台上呈现15分钟的表演。 他们是四组中最后出场的，候场时，庆幸最后选了谢宿的版本。 前面三组就有两组选了亲情的主题，一个是亲人重病死亡的冷冰无奈，一个是亲人陪伴的温暖。 左丘清本来的剧本就是这两组的结合。 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视帝□□锐所在第三组，是迟暮中面对死亡时，亲人的复杂。 这剧本，其他人完全是他的配角，整场戏都是在供给□□锐发挥最大演技。 后场看他们表演时，左丘清贴在谢宿耳边，声音又小又冷：“你一定帮我压过他，以后必定有你好处。” 谢宿闻言不语。 第三组离场时，经过他们，□□锐短暂地看了靠在一起的两人几秒，似笑非笑：“加油。” 左丘清的笑容完美而虚假：“谢了。” 不像前面几组，只有一个人处于迟暮中，天然有主角配角之分，谢宿这一组前面三个都是迟暮之人。 匠人迟暮，美人迟暮，英雄迟暮。 他们挨个出场，以念白的方式呈现自己的医生，落脚在迟暮之中。 老戏骨是最早一批修复文物的匠人，那个年代没人理解他的作为，年迈时枯手颤抖，再不能碰古董，他一生修复古董，最终变成一个古董。 左丘清演一个民国戏子，她曾名动天下，光鲜亮丽，年纪大了嫁人后却被赶出家门，别人骂她一个戏子而已，年老色衰，凄苦度日。 谢宿演的是一个明星，他曾站在最耀眼地方，坐拥千万粉丝疯狂喜爱，一朝被砸断腿，人走茶凉，轮椅成了最终归宿。 孙润演的是一个学生，他朝气蓬勃，充满干劲，未来想成为一名飞行员。 前面三个，在不同年代迟暮的人，一个苍凉，一个悲伤，一个凄惨，一代代转到学生身上，已初步有了模糊时代沧桑感。 这已经算是优秀了。 没想到，学生回家后，蹲在谢宿轮椅身旁问：“爸爸，你当时为什么想做明星？” 谢宿陷入久远的往事，“我的妈妈，是一个戏子，人前亮丽，人后龌龊，被世人看不起，我想做一个被人真正尊敬的戏子。” 学生走到躺在床上，头发花白左丘清面前，问：“奶奶，你当时为什么想要唱戏？” 老人已经无法动弹，连说话都吃力，她艰难地说：“我的爸爸，小屋里守着文物，一生没被人瞧见。” 学生走到一个坟墓前，说：“太爷爷，我想成为一个飞行员，在最高的天空，看祖国最辽远的天地。” 一家四代，四个时代，从一个逼仄的小屋，到百人捧的戏台，到千万人呐喊的舞台，再到更辽阔的世界。 我会成为你迟暮中的希望，弥补你曾经的遗憾。 时代迟暮，新生不止。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每一个人演得都太好了，每个人都把握了人物精髓，将这一场迟暮演出了悲凉，又孕育出了一代接一代连绵不绝的希望。 这样的人物设定，本来最让人担心的是谢宿，他才21岁，就要演一个迟暮老人。 然而他却是最让人动容的，一句台词，一个眼神，都勾出了观众无法抑制的泪水。 在观众和导师热烈的鼓掌叫好中，颜意急急小跑到谢宿身边，担心地叫他：“阿宿……” 这段戏他哪里是在演，这就是他曾经的真实人生，甚至比这还要凄惨黑暗万分。 这不是撕开自己的伤疤给人看吗？ 左丘清笑道：“要赢了，你怎么是这个表情？” 谢宿万年不变的脸上，柔和了起来，他跟颜意说：“我没事。” 左丘清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看，笑道：“肯定没事，等着这期爆火吧。” 如她所料，这一期爆了。 这一期在半个月后播放，标题就是谢宿和左丘清，热搜最多的也是他们俩，尤其是谢宿。 谢宿再一次坐实网友口中的宝藏男孩。 演技妖孽已经说累了，创作力也这么强，一个人超过了经验丰富的大花，和阅历丰富的老戏骨，网友大喊下一部电影让他自己写剧本。 他参加《百态演员》这几期，期期带来惊喜，从不让观众失望。 颜意粗略估算，有谢宿表演的每一期节目，在播放的当周，涨粉都在百万以上，第五期直接涨了300多万。 第五期播放时，正好《高歌》拍得差不多，剧组在网上放了大量宣传片和拍摄花絮，里面的谢宿又一次惊艳了观众，吸了大批粉。 颜意顺势让宣发和助理剪辑了谢宿所演绎过的几个角色，做成一个短视频，在网上宣传。 真真是时时刻刻都是高光时刻，惊艳娱乐圈的新生代演员。 至此，不到四个月，谢宿的粉丝突破了两千万，如果电视剧开始播放，36集下来，还不知道要涨多少。 谢宿真的大火了，以非比寻常的速度。 颜意开启了快乐地收割粉丝日常。 -- 第49页 他最开心地就是，两个手机一个ipad摆在桌子上，一会儿看看这个手机微博上谢宿蹭蹭涨的粉丝，一会儿听听那个手机上，超时空男团app粉丝进账的哗啦声。 简直美上天。 这么喜滋滋地观察了一会儿，颜意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微博粉丝和超时空男团app上的粉丝并不同步。 这个系统远超当下的科技水平，按说微博粉丝涨了之后，app会实时精准跟进才对，可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颜意专门找了凌晨四五点，涨粉最慢的时刻对比。 颜意选择固定的时段段，拿着计时器统计。 微博粉丝只涨1200的时候，系统涨了1600。 这一点颜意当然不会提。 微博涨了1000粉丝的时候，系统里只涨了900。 这下颜意不开心了。 他怀疑005私吞粉丝，并且有证据。 005：“……” 颜意：“你怎么解释？” 005：“微博里涨得的粉丝里，有一些是黑粉，还有一些是因为工作关注的，不是真正地喜欢、崇拜或信仰谢宿。” 颜意闻言一愣。 他作为一个经纪人，太关注看重微博粉丝了，以至于系统说要多少粉丝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想成了微博粉丝。 原来系统一开始说的真实粉丝是这个意思。 微博粉丝涨1200，系统涨1600的原因他也知道了。 就是有些人看了谢宿的电影或综艺，很喜欢他，但是不玩微博没关注他。 知道了这一层规则，颜意觉得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或者很关键的信息，模模糊糊他没把握住。 怎么想都没想起来，颜意也没再继续钻牛角尖。 他睡前又看了一眼小太子。 这边三个多月，那边快要一年半了。 这段时间，颜意遇到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寄过去，尤其是能开阔他的眼界，丰富他的知识的东西。 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颜意才发现这个小恶魔其实比较粘人，偏偏很傲娇。 想要颜意多陪他一会儿的时候，傲娇地不说，会耍一些不让人讨厌的小心机。 颜意哭笑不得，总体还是纵容他，每次他纵容小太子，也是对小太子的奖励。 小太子的状态非常好。 他不止是天之骄子，还勤奋刻苦，不管学什么都特别快，颜意已经可以预见未来在他的统治下，大晟王朝河清海晏，繁荣富足的美好未来了。 做到这里差不多了，他可以开启第二步了。 颜意第二天下午从办公室出来要回家时，遇到了冠月老总雷橦。 他紧张地跟雷橦一起向外走。 不管见过多少名人，他在这位身世神秘，喜怒无常的老总面前，依然莫名紧张。 说实话，除了以为他真的对邱慕辰有什么想法，同意给邱慕辰换经纪人外，雷总对他一直不错。 不仅没计较他签谢宿到冠月前，给谢宿签《高歌》合同，还给他一间16楼办公室，从他进公司到现在，都三年多了，从来没骂过他。 听同事八卦时说，他是唯一一个。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 一路无话。 在雷总坐上车时，透过车窗对颜意说：“你手下的艺人太少了。” 他点到为止，示意司机开车。 颜意明白他的意思。 冠月16楼四个经纪人，除了他，手下都很多艺人，就算是那个即将退休的老经纪人，手下也有6个艺人。 颜意只有一个。 王洋曾跟他说过好几次，要他抓紧再带几个艺人，不要磨洋工浪费资源。 公司当然希望他多带艺人，谢宿已经红了，未来会更红也是高层认定的，这样的明星，只要稍微分一点资源，就能养起来一两个小明星。 雷总绝不傻，他怎么可能给谢宿s约，真不想在他身上赚钱。 颜意头秃。 之前他应付王洋等领导的办法，就是时常去练习生部看人，时常跟公司星探要资料，公司以为他在选人。 他确实在选人，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也有两个符合超时空男团要求的，颜意总没那么满意。 可现在雷橦发话了，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带一个新人，雷总会直接给他划拨几个。 没有其他办法，他得马上签郁宴。 正好005也希望他越早签越好，这曾是他答应005的条件。 当时颜意要时空流速1比5，005提出要颜意早点过去签约，必须在郁宴登基前签约，并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还说这对他有好处。 等一下。 对他有好处？ 以他的处境，他除了粉丝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昨晚那个模糊的信息终于出来了。 是系统所谓的粉丝啊。 对成员喜欢、崇拜或信仰，就算是粉丝。 在信奉君权神授的古代，一旦郁宴成为皇帝，那全国子民，除了那些有造反心理的，绝大多数都是郁宴的粉丝吧！ 颜意：“是不是，005？” 005兴奋：“是哒！宿主！” 颜意：“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005：“要宿主自行探索，呜呜呜颜颜你终于发现了！” 颜意：“……” 古代有多少人口来着？历史上从几百万到近亿人都有吧。 -- 第50页 古时候养儿防老，追求家族兴旺，只要有条件都愿意多生，科技越发达，经济越富裕的王朝人口越多。 颜意从车上下来时有点飘。 他恨不得立即飘到郁宴身边，把他摁上皇位，励精图治，一统天下！ 005：“穿吗？” 颜意：“穿穿穿！” 005：“现在吗？” 颜意：“现在去我们活不到两天。” 005：“……” 颜意：“给我两天准备时间！” 这天晚上，他一直在观察皇宫，他们一定是穿到皇宫去的，皇宫在古代那是什么地方，遇到可疑人物，那是直接一箭射死的。 颜意研究了一晚上，古代皇宫里，能让他这个男人混进去的身份只有两个，侍卫和太监。 005：“你这身高和体格肯定冒充不了侍卫的。” 颜意：“……” 颜意想挣扎一下。 005：“侍卫还有武器。” 颜意放弃挣扎。 他截图一个高清太监左右前后上下六张图，打码之后，发给在《高歌》剧组勾搭的剧组道具和服装师，请他们根据自己的数据，做两套一样的。 还有假发也要来一顶。 他不知道当天晚上，制片主任、道具组和服装组又是在怎么讨论他。 他也没心情知道，他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等两套非常合身的大晟皇宫二等太监服到了后，颜意在005兴奋的催促下换好。 005：“现在可以活过两天了吗！” 颜意：“我可以，你不行。” 005：“为毛？” 颜意：“因为那边手机没法充电，手机撑不住一天就关机了。” 005：“……” 005：“你不要把我当成低智系统！我是超时空系统，出生自超越你们现在科技水平至少2000年的未来！我连个太阳能都不会用吗？我连你的脑袋都会用！” 颜意：“那我的手机拜托了，没手机真难活。” 005：“……” 没给005反驳的机会，颜意直接点击穿越时空功能。 第二次穿越，他显然已经比第一次熟练太多了。 而且比第一次兴奋迫切太多。 穿越的一瞬间，颜意模糊觉得有件事他没来得及做，究竟是什么事他一时想不起来，也没时间给他想。 和上次一样，颜意穿越而来时，正是晚上，幸运的是没有落地成盒。 他站在一群小太监中，说实话，有一点羞耻。 颜意正思考怎么才能到东宫去，他对东宫比较熟悉，到时候想办法去郁宴的房间，换下这一身太监服，再见郁宴。 他有办法让郁宴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贿赂了他一年半的人。 然后，想办法让他跟自己签约，签个约没什么损失，看在那一年半的贿赂上，郁宴应该会答应的。 他正想着，忽然有个太监把火把塞给自己，他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尿急，你替我去吧，求求你了。” 颜意懵懵地拿着火把。 另外五个同样拿着火把的太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哪怕他们此时紧张得脸色泛白。 没一会儿，一个总管走过来，“快点，准备进去！” 他目光落在颜意身上，“你不是内宫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皱眉警告颜意：“你这小蹄子给我仔细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把你扔去万蛇园。” 颜意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点头。 他发现大家都很紧张，即便是这个警告他的总管，声音也是又尖又紧。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紧跟着其他五人，垂头弯腰向里走。 前面五个人每人站在一个木架旁，颜意便举着火把站在剩下那个架子旁。 听到被绑在架子上的人挣扎，颜意不敢抬头，他垂着头侧眼看，以为会看到那人的脚和腿，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狰狞的脸。 颜意：“……” 这个场景？ 怎么那么像点天灯？！ 不是，他家小太子不是要成为三好皇帝了吗？是谁在点天灯？一点还点六个！ 颜意顾不得其他，小幅度抬起头。 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周围围坐了一圈勋贵之人，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站在最中间，每个架子上的人都面露绝望和惊恐，中心位的架子上吊着倒立的何公。 气氛恐怖而压抑。 而主位上，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红衣男子，他正在笑。 颜意一边被吸引移不开眼，一边内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说好的圣贤明君呢，怎么又变成暴君了？还比以前更残暴，以前只点一个，现在要点六个天灯！ 王座上的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双幽黑的眼睛穿过琉璃宫灯看了过来，猝然眯了一下。 那眼神危险至极，正如一只凶残的野兽盯住了猎物，要将他拖回窝里，撕成一丝丝细条，沾着血吞入腹中。 颜意腿有点软，差点不会呼吸。 这个暴君，随便看一个小太监，眼神要这么恐怖吗。 005：“……” 第21章 颜意好似被毒蝎蛰了一下, 不敢再跟他对视，眼神一飘，飘到刚才那个总管身上。 总管擦着满头汗，一副要扒了他皮的模样。 颜意连忙垂下头, 这下谁也不敢看了。 -- 第51页 宴会莫名陷入安静之中。 即便垂着头, 颜意也能感觉到郁宴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 在这样窒息的环境下, 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现在才知道，现场环境比他在app上看到的恐怖百倍，才感受到郁宴这个暴君，在古代封建王朝有多可怕。 你倒是，别看了啊。 再看他的腿真的要抖了。 郁宴移开了视线。 颜意垂着头松了一口气，他没看到郁宴的视线移到总管身上，只听到有人扑通跪下了，在安静的宴会上，膝盖和石阶相撞的声音格外突兀刺耳，刺得人心发慌。 郁宴不说话, 宴会长时间静默，针落可闻。 这种安静非但没让人放松, 反而越来越紧张, 空气中的紧张和压抑堆积着焦灼着，几乎要燃烧起来。 慢慢地，有人开始承受不住。 坐在周围的人身体发虚，脸色发白, 被倒立吊着的人, 被死前的煎熬折磨得崩溃痛哭。 郁宴却很有闲情喝酒,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全是血红色让人发麻的酒。 直到他手边的酒全被喝完了，他才开口。 他说：“我厌黑，点亮点。” 颜意：“……” 和当时一模一样的话。 颜意不敢抬头，看不到他什么动作什么神情。 他此时很慌。 所以现在他必须要点天灯了吗。 这是杀人啊。 别说杀人，颜意连一条鱼都没杀过。 如果不杀，违背暴君的意愿是什么后果？ 抗旨是诛几族来着？ 会被护卫们当场射杀吗？ 颜意在心里把005骂了十八遍，不是说好穿到登基前的吗？ 他明明记得这件事发生在郁宴是皇帝时。 颜意举着火把的手颤颤巍巍靠近人形烛芯，额头上的汗一层又一层。 就在他要扔下火把时，在场的另外五个太监手上的火把忽然全部掉到地上。 他们捂着手腕，疼得脸色发白。 颜意愣了一下，忙顺势把火把向地上一扔。 有一颗小小的玉石棋子，从他旁边那个小太监身边滚到他脚边。 他们扔了火把是因为被人用棋子击中了手腕？ 是来营救这几个将被点天灯的人的？ 郁宴会不会有危险？ 颜意大脑高速运转，没注意王座上的人已然离开了。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茫然，不知道喜怒无常的储君又怎么了。 暂时没人敢动。 太子离开前那可怕阴郁的神情太吓人，此时他们别说动，连话都不敢说。 众人和被倒立绑在木架上的人一样，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大概十几分钟后，皇后起身离开。 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等贵人们走光后，太监宫女们这才或退下或留下收拾残局。 颜意跟身边的太监学，先捡起火把，再跟着他向外撤。 “站住！” 颜意正混在小太监中走在花园小路上，被怒气冲冲的总管半路叫住。 “你这个小蹄子，是哪宫塞进来的，尽给我捣乱！” 他说着就要揪颜意的耳朵。 “哎呦！” 总管捂着手腕，声音尖细地惨叫。 他正想骂人，看到青石地面上那颗棋子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跪下。 其他小太监们也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颜意抬头，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人，从旁边古树后走出来。 粗壮的古树枝丫繁盛，姿态嚣张地向四周延伸，密密麻麻遮住月光。 树荫下的人看不清脸色。 他一步步走出来，踏在月光上的那一瞬，颜意呼吸一滞。 这月下美人是真实的吗？ 头发比app里看到的还要乌黑顺滑，肤色让月光黯然，睫毛似蝴蝶展翅，眼睛……眼睛太冷了吧。 “还不跪下！”总管要被这个小太监气死了。 郁宴一脚把总管踹了狗吃屎，声音渗了寒冰一样，带着酒色喑哑，“滚。” “奴才告退，奴才这就滚！” 总管真的滚了，在另外五个小太监的帮助了，一圈圈滚远。 等他滚远，郁宴也掉头走，他走了几步回眸，眉头微皱，声音比刚才还要冷，“站那儿装死？” 颜意忙跟上。 跟在郁宴身后，他这才真实地感受到郁宴真的很高，比他高大半个头，他身姿挺拔，肩宽腿长，只看背影给人一种安全感。 颜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保住了命。 他可是知道这个皇宫有多黑暗可怕，不说他在app看到那些，一个总管随便就要把他扔进万蛇园，这个万蛇园一听名字就浑身发麻。 跟在郁宴身边，他莫名觉得这吃人的皇宫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马上他就意识到，他的想法过于美好。 颜意跟着郁宴来到他熟悉的东宫，一路人见人跪。 东宫主殿里更是跪了一圈不敢抬头的人。 郁宴没骨头一样坐在贵妃椅上，姿态闲适。 这短短一路，他脸上郁气消散了，换成了浅笑，勾魂摄魄的眼睛打量着颜意。 颜意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冻结了郁宴脸上的笑，眼神再度可怕得能杀人，颜意连忙上前一大步。 -- 第52页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郁宴脸上的笑解开封印，他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问：“姓名？” 跪在一边的太监宫女们忍不住打个寒颤，他们奴才哪有姓哪有名，主子叫他们什么就是什么。 颜意却说：“颜意。” 郁宴没觉得奇怪，他嘴巴轻轻阖动，好像是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含了含，绕了一圈。 他又问：“性别。” 太监们抖得更严重了。 而颜意一头问号。 他说：“男。” 这你还看不出来？ 郁宴像是真没看出来一样，怀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尤其是某个部位。 颜意：“？？？” 郁宴说：“男？负责宫刑的公公是怎么做事的？” 太监们几乎要趴在地上。 颜意胸中一股气直冲脸颊，冲地脸颊微鼓带红。 郁宴抬眸看了一瞬，起身走向他。 看着这个暴君离自己越来越近，颜意本能地向后退。 一开始他还能控制不要退得太过分，可看到他的笑，他的眼，感受到他的气场，天然的求生本能超越一切，颜意急慌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他退到大殿粗壮的柱子上时，郁宴终于还是抓住他了。 他那只白玉一样的手，又美又冷，落在颜意的脖子上。 颜意好像被毒舌舔了一口，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只养尊处优的手从脖颈慢慢下滑，途径略显粗糙的太监服。 衣服内侧，手指所经之处，几乎要烧了起来，颜意呼吸有些不稳。 郁宴侧脸，垂头，盯住颜意泛红的脖颈，低声对颜意说：“我检查一下。” 声音莫名添了几分柔情，气息拂在颜意耳边，暧昧缱绻。 而那只帝王手，却如强盗一般直驱而下，攻城略地。 眼看真的要碰到了。 颜意忍无可忍，一把拉住他的手，怒目而视，大喘气，“郁宴！” 宫女们差点被吓晕。 他们屏息以待，等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当场被摘掉头颅，说不定温热的鲜血还会溅到他们身上。 没有等到血溅当场，反而等到郁宴的笑声。 颜意还没品出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郁宴脸上已经染上怒气。 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颜意心情复杂难言，愤怒，紧张，害怕，无奈，各种情绪在胸腔翻涌激荡，以至于他一直紧紧攥着那只比他大了一圈的手。 郁宴没收回手，就这么给他攥着，但脸上的阴狠层层堆积：“你还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颜意愣了一下。 郁宴狠狠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吞吃入腹，说不清是怒还是恨，还是…… 半晌，他闭了闭眼，抽回自己的手，“把他带下去洗干净。” 颜意：“？” 颜意被几个小太监连拖带拽地带下去。 这是什么喜怒无常的暴君。 这是什么跳跃的脑回路。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剧情！ 眼看几个公公要扒自己的衣服了，颜意连忙捂住最后那层岌岌可危的衣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们根本不听。 颜意：“你们再来我要大叫了。” 太子不喜嘈杂，几个人这才住手。 看他们出去，颜意茫然地脱衣服，脱完衣服，看到温泉里飘满了花瓣。 颜意：“……” 颜意生无可恋地抹了一把脸，“这都是什么事啊！” 005：“嘿嘿，嘿嘿嘿。” 颜意：“……” 颜意刚洗完，还没从温泉里出来，几个太监又进来了。 他们抱着一床被子。 颜意：“干嘛？” 没人回答他。 颜意忽然想到，是不是哪个朝代，侍寝的宫妃洗干净后，光溜溜地被被子卷住，送到龙床上，等皇帝宠幸？ 颜意：“？？？” 郁宴还玩太监？随便看上一个太监就带上床？ 颜意胸腔的愤怒压不住了。 愤怒要先缓一缓，他马上就要被看光了。 颜意强迫自己冷静，先过了这关再说。 “你们不要过来，我跟你们说，郁宴对我很不一般，他对我有很强的占有欲，你们要是看了我的身子，他会生气。” “真的，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刚才直呼他的名字，他也没把我怎么样。” 为了最后的尊严，颜意抛弃眼前短暂的颜面，把自己装成一个祸国妖姬，“如果你们不给我拿一身遮体的衣服，过了今晚，我就把你们扔进万蛇园！” 几个太监犹豫好一会儿，终是给他拿了一身亵衣，但颜意想拿自己那身太监服不可能，只能眼看着装在太监服内侧兜里的手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被卷成一个蝉蛹，送到郁宴脚边。 颜意脾气再好，此时也想要骂娘了。 郁宴托腮看他，神情看着正常了不少。 “怎么办，我这里没有太监穿的衣服了。” “你是光着，还是穿我的衣服？” 颜意心想，我穿着你的衣服，不会因大逆不道被当场斩杀吗？ 或者说因造反被诛九族？ 没听到回答，郁宴也不气，他自言自语，“穿我的吧，不用感激涕零。” -- 第53页 说着，颜意就被郁宴一只胳膊抱了起来。 颜意：“？” 颜意懵懵地被拎进郁宴的密室，这个密室他熟悉，他见过小太子把他送的东西放进来。 密室很大，各类珍宝应有尽有，最中心位置放的是一个天文望远镜和几身裙子。 颜意一顿。 郁宴仿佛没看到一样，把颜意扔在地上，颜意在地毯上滚了两圈，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穿哪一身好呢？” 手指划过一套套衣服，停在一身正红的裙子上，“这身最好看。” 颜意刚从被子里爬出来，被一件飞过来的华丽裙子整个盖住。 他听到郁宴说：“倒是像新娘子的红盖头。” 颜意：“……” 郁宴笑了一声，“这世上有哪个新娘子的盖头能胜过它。” 颜意：“……” 颜意把裙子拉下来，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郁宴现在是要他穿这件裙子？ 被迫要穿裙子的他都还没说什么，猛然被郁宴握住脖子按倒，他满面阴霾，声音带阴毒，“怎么，你不愿意，你觉得恶心？” 不知道哪根神经被刺激到，又不正常了。 颜意实在太累了。 郁宴脸上的阴霾一层层加重，“你觉得恶心，不过，看别人穿挺逗乐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不容拒绝地解颜意的衣服。 在这个没有丝毫人权的地方，颜意还能怎么办。 他强颜欢笑：“我穿，我从来不觉得恶心。” 郁宴紧紧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什么。 颜意冲他弯眼笑，任他打量。 良久，他松开了手。 颜意拿着裙子站起来，犹豫着，“你能转过身去吗？” 郁宴目光落在他红透的耳垂上，那一撮细白的肌肤不断被粉色晕染，延绵到脖颈。 他目光忽然暗了一度，飞快转过身。 颜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纠结了一会儿，开始窸窸窣窣换衣服。 女装算什么，某点那么多老大哥为了月票都能穿女装，他这是为了命！ 等换好之后，颜意发现这条裙子有点眼熟。 这不是郁宴杀死的那名女子穿过的吗？ 那次郁宴坐在皇宫高处看月亮，一个人在皇宫里穿梭，回来时撞见一个穿着华美衣服的女子。 颜意还没来得及关app，郁宴就把女子的脖子扭断了，杀了人后还脱衣服，当时颜意气得不行，直骂他有病。 颜意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继而，冷静下来。 他问：“这裙子是你的吗？” 郁宴依然背对着他：“是。” 郁宴在这样的事上不屑于撒谎，他说是他的，那这条华美的裙子不会是宫女的。 所以，是那个女子进到郁宴的密室，发现了这些裙子，并且，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穿上了这条裙子，郁宴才杀了她的吗？ 郁宴的裙子不能被人发现，属于暴君的东西，没经过他的同意更不能碰。 他又误会他了。 因这一份歉意和愧意，颜意胸腔里翻涌的怒气平静了些。 他要冷静点，先弄清楚两件事。 第一，三好太子怎么又成了弑杀大魔王。 第二，点天灯的时候，郁宴不是已经成为皇帝了吗，怎么现在还是太子？ 要弄清楚这两点，最好让郁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可是，他现在很不想让郁宴知道。 他觉得对郁宴来说，是老师是长辈，他是在把小郁宴当小孩养。 本来他是打算进了郁宴的房间，换下太监服再见他的。 而前面，郁宴看到他穿着太监服的样子，现在还穿女装，简直不要太羞耻。 颜意一颗男妈妈心即将破裂。 颜意正想着，郁宴没再听到窸窸窣窣换衣服声，转过身，眼神沉沉落在他身上。 颜意抬头的瞬间仿若被烫了一下。 很神奇，郁宴那双眼，睫毛比女生的还要纤长，眼形也好看令人自惭形秽，偏偏眼里总续满凶性。 像是一只凶兽夺了人类最美的一双眼睛。 而此时，这只凶兽眯着眼睛非常满足的样子，像一只被顺毛了的大老虎。 把他喜欢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他很满足？ 除此以外，眼里还有酒色，几分迷离。 刚才宴会上他喝了太多酒了。 颜意知道现在不能惹怒他，也不好说他的身份。 心里正这么想着，郁宴忽然上前，作恶多端的手这次移到了颜意头上，摩挲了几下，找到了异常之处，灵巧地摘下颜意的假发，露出了他的短毛。 颜意：“……” 这…… 颜意都不敢去看郁宴的脸色了。 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代，这么短的头发，除了刚还俗的和尚，还有其他可能吗？ 太监，和尚，穿女装，这短短不到一个小时，还能有什么扣在他身上。 郁宴误会了他的愤懑，“你在不满？” “做女子扮相你恶心是吧。”声音轻缓得可怕。 颜意太累了，如果不是花了500万粉丝，他想立即穿回去。 他挤出一个微笑，“不，我可喜欢了。”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假，他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不管是胭脂还是口脂。 -- 第54页 拿到手才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送给小太子的口脂吗。 送的时候好像没过多久，不过在这里应该有十年了吧，不是早过保质期了？ 要涂在自己嘴上时，颜意才想到过保质期，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十年了，才想起穿越时他忘记的是什么。 他忘了跟小郁宴告别。 他当时兴奋过头，只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郁宴了，却忘了他是马上要见到，而他要穿越的是郁宴成年后，即将登基时。 在郁宴的世界里，是十年之久。 小郁宴会不会一直在等他？ 那时候他那么依赖自己。 颜意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这幅后悔、痛恨的神色在郁宴眼里又有了其他意味。 颜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用红纱捆绑了起来，再次变成一个蝉蛹。 “不是，听我解释。” 暴君根本不听，脸色特别吓人。 颜意被轻松抱起来，扔到床上，根本无法挣扎。 郁宴欺身而上，捏着他的下巴审视他。 他满脸郁气，眼神凶残，嗜血的怒气扑面而来。 颜意感觉他真的要被吃了，字面意思上的吃。 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真实体会到野兽化的暴君有多可怕。 这里是王权时代，他让谁死谁就得死，何况这时嗜血的凶兽没有人性和理性可言。 他的手太用力，被这样狠狠捏着下巴，颜意连说话都费力，可求生欲让他爆发了最大的力气，“我、我是想让你、你给我涂。” 下巴的力道松了一点。 因为紧张，颜意眼眶有些红，他看着郁宴说：“你给我涂口脂，可以吗？” 这只凶兽有些怔愣。 午夜时分，东宫的宫女太监们，按照惯例给太子送宵夜。 太子每晚要读书学习至深夜，经常下半夜还要看信批奏折，必须有宵夜补充体力。 今天的宵夜没什么不正常，不正常的是太子和那个小太监。 宫女太监们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即便如此也看出太子怀里抱着那个太监，正给他染指甲。 几位宫女太监震惊得差点当场石化。 他们太子不是十分厌恶人的碰触，碰必断手的吗？ 现在竟然抱着个人，还纡尊降贵给他涂指甲？ 这个人还是个爱穿女装有毛病的小太监？ 能被郁宴选在身边伺候的人，心理素质必然不一般，他们震惊过后还能继续工作。 只是这太神奇了，有两个人实在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 偷看时被颜意捉到了。 他们偷看的眼神只有好奇和兴奋，没有其他意味，可颜意依然羞耻得脚趾蜷缩，耳朵都红了。 他曾经看着app里貌美可爱又瘦小的太子，想过捏捏他的脸，抱抱他。 如果真有抱抱，必然是他抱小太子啊。 而此时，他这位老父亲正被郁宴抱在怀里。 什么貌美瘦小。 确实貌美无边，可紧帖在他后背上的胸膛可是比他宽广多了，和瘦小完全不沾边。 因为贴的太紧，两人穿得又少，颜意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和腰腹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肉。 薄薄的一点也不夸张，可那里的力度，硬度，以及热度太有存在感了。 耳朵上的红蔓延到脖颈里，和背脊里的红相接。 “你害羞什么？”郁宴用指腹抹掉他掌心里的汗，捏着他的无名指，涂上一层血红，“刚才沐浴的时候，不是你说的吗。” 耳边传来郁宴很近很近的声音，“你对他们说的，我对你很不一般。” 颜意：“……” 轰得一下，颜意这只小龙虾瞬间熟透了，又红又烫还僵硬。 第22章 为什么这次任务这么难？ 颜意觉得这绝对是最难带的艺人了。 宫女太监们露出了然的表情, 连忙垂下头。 你们低什么头啊，该低头的是他才对，他恨不得垂到地底下去。 祸国妖妃怕不是实锤了。 等宫女太监们退下后，郁宴也给颜意涂好指甲了。 他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 “要吃饭, 口脂就算了, 既然你喜欢先给你涂个指甲。” 颜意：“……” “别担心, 口脂明早给你涂。” 颜意：“……” 颜意一句话说不出来，他的肚子倒是替他叫了。 听到肚子的叫声，颜意更加羞耻，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饿得叫肚子？ 郁宴把颜意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吃吧。” 颜意拿着筷子纠结。 这一纠结，郁宴又把他重新抱回去了。 颜意：“……” 他一个差一点点180的大男人，是个洋娃娃吗，这么随意地抱来抱去。 第二次被抱到怀里，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和温度完全包裹，颜意还是不习惯。 他想动一动, 腰部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勒紧了，完全契合到背后人的怀里, 一个下巴落在肩膀上, 郁宴说：“吃吧。” 现在这个姿势有一点奇怪。 郁宴完全把他勒进怀里，而他整个人又像是卸去了全部力气，通过下巴压靠在他肩膀上。 不知道是谁在倚靠谁。 颜意侧脸，看到郁宴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阴郁凶狠的眼神, 整张脸一下美压过了凶, 美得愈发肆无忌惮。 -- 第55页 难得安静又轻松的样子。 不知道是在睡觉, 还是在思考什么。 颜意怔怔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小口小口吃起来。 他现在的危险程度应该不亚于被一条毒蛇缠住，没想到还有胃口吃饭。 他吃完饭，放下筷子的同一秒，耳边传来一道微哑的声音：“我对你是有些不一般。” 颜意最怕提这件糗事。 “你知道为什么吗？”郁宴睁开眼问。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因为你的声音很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 颜意：“……” 他紧紧捂住自己的马甲，“那好巧。” 你竟然还记得十年前一个人的声音？ 如果说记得十年前见过的人，颜意还能信，没有脸只有声音不大可能。 郁宴轻笑一声，继续趴在他的肩膀上，颜意没办法继续喝汤，没多久他感觉郁宴可能睡着了。 实在吃不下的颜意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万万没想到开头是这样的。 他是穿到郁宴登基前了，可他那只小蝴蝶好像没掀起什么效应，郁宴又变成了暴戾大魔王。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展开任务。 要不，直表明身份吧，羞耻就羞耻，还能有多羞耻？只是羞耻罢了，又不要命。 “你知道声音和你很像的那是个什么人吗？”郁宴忽然又说。 颜意趁机试探：“是个什么样的人？” 郁宴轻笑了一声，“是个我见了一定要做成人彘的人。” 颜意：“……” 冷汗唰得就流下来了，寒毛突得就竖起来了。 这还怎么玩？ 郁宴：“你知道什么是人彘吗？明天我带你做一个吧。” “不不不，我、我知道。”颜意忙说。 郁宴：“你知道？见过？” 颜意猛点头。 郁宴有些遗憾的样子，他说：“既然你见过，明天带你去秋猎。” 颜意根本没反驳的机会，所以他很识趣地点头。 郁宴心情不错，拎着他去主殿的室内温泉。 颜意：“等等，我洗过了！” 郁宴：“头发没洗，刚才又流汗了。” 颜意拼死挣扎，“我们一个个洗吧。” 郁宴脸色冷凝。 颜意在心里默念“大澡堂子、大澡堂子、大澡堂子”。 两个男人一起泡个澡算什么，小时候北方处处可见大澡堂子。 就算郁宴长得特别美，他也是男人啊！ 颜意做了一路心理建设，在看到郁宴脱了一层衣服后瞬间崩塌。 脱去外袍，里面那件里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锁骨和胸膛。 皮肤好白，腰腹好瘦，肌肉蓬勃有力。 颜意捂住鼻子转过身。 温泉上升起氤氲水汽，朦朦胧胧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颜意快速脱了衣服，到温泉另一边。 这个奢侈的温泉比郁宴的公寓还大两倍有余，他走到另一边就花了两分钟。 这下绝对看不到了。 颜意松了口气。 他听到郁宴下水的声音，紧张地咽口水。 好在郁宴没过来，他靠在另一边很安静。 颜意安心洗完，郁宴也没声音，他倒是安心了不少，敢跟郁宴说说话。 “睡着了吗？”颜意小声问。 郁宴“唔”一声，声音有点哑，好像真的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他坐在另一边，颜意看不清他的脸色，听到他说：“你离我那么远，很怕我是吗？” 颜意摇头，摇完才反应过来，郁宴可能看不到。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郁宴低沉的声音又从另一端传来，“你觉得我是恶魔吗？” 颜意脱口而出：“不是！” 另一边又陷入长时间沉默，不知道郁宴在酝酿什么。 看见会紧张窘迫，看不到脸色心又悬在半空，颜意抓心挠肺。 过了好久，郁宴说：“那你只是声音跟他一样，他把我当成恶魔。” 颜意：“？” 他把你当小天使啊！ 郁宴：“他觉得我恶心。” 颜意：“？？” 郁宴：“他把我当笑话看。” 颜意：“？？？” 颜意要冲过去了。 郁宴：“你别动，别过来。” 颜意只是动了一下，他没那个胆量过去。 他听到郁宴低哑悲沉的声音，“你别过来，就在那里，只让我听到你的声音，让我骗骗自己。” 声音变小，变得有一丝凄凉，“骗自己，就当他回来看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泉的温度升高了，蒸腾的水汽更浓郁，纷纷向颜意眼眶里冲。 颜意现在才意识到，他的粗心给郁宴带了多大的伤害，他明明知道郁宴失去了大皇兄，失去了一直照顾他的太监，他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人。 颜意特后悔愧疚，他平日里挺细心的，怎么当时一兴奋就忘了呢。 有太监送来两套贴身穿的柔软衣服。 郁宴说：“洗好就去睡吧。” 颜意闷声应了，刚穿好衣服，郁宴也从温泉里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紧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方面觉得郁宴不会伤害自己，一方面又本能地觉得危险。 -- 第56页 尤其是来到郁宴的卧室，卧室只有一张特大床。 颜意站在离床很远的地方，笑得有点僵硬，“您睡床，我打地铺。” “不用，你睡吧，我不睡。”郁宴拿起了一本书开始看。 “不睡？怎么不睡？” 郁宴混不在意：“我已经习惯了，没什么？” 颜意一脸严肃，“习惯不睡？那怎么行！” 他走近一步，“到底怎么回事？” 郁宴不看颜意，侧头透过窗户看向远方的星空，沉默半晌，说：“小时候我的床上出现过恐怖的东西，有段时间无法入睡，即便睡着了，很快会从噩梦中惊醒，以至于一躺到床上就很痛苦。” 颜意知道这一段，郁宴再次说，他依然觉得心疼。 “后来，有个人出现，他把我的噩梦变成了美梦，我每晚都能睡个安心觉。” 颜意：“那很好啊。” 郁宴垂下眼，连凶狠都显得落寞，“后来他消失了。” 颜意心虚地别开眼。 郁宴：“他只是把我当个玩物，戏弄完我就把我丢弃了。” 颜意：“……” 他必须给自己说句话了，“你是不是误会了？” 郁宴十分肯定，“我没误会，你又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为什么这么问？” 颜意闭嘴。 “可我当时不知道这一点，还在一直在等他。” “我怕他来时我睡着了，就彻夜彻夜地睁着眼不睡觉，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后来，我晚上无法彻底无法入眠，只能白天偶尔补补觉。” 原来吃宵夜时，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确实是在睡觉，在温泉时也是在睡觉。 他竟然给郁宴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他和那些心血来潮去孤儿院送温暖，说还会再来，让残疾的小孩扒在门口从早等到晚，再也等不到的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他比那些人更过分，给小郁宴带了更大的痛苦。 刚才万分抵触同床的颜意：“晚上怎么能不睡觉，一定要睡，我和你一起睡。” 当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时，颜意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半个小时后，颜意睁开眼，向左边看去。 郁宴一直睁着眼。 颜意的疑惑瞬间崩塌，愧疚心疼和黑暗一样，在黑夜里淹没了他。 郁宴说：“以前恐怖的东西就在你躺着的地方。” 是又不是，颜意知道他换过床。 在万籁俱静的夜里，郁宴收起了锐利的刺，敞开了柔和的一面，“后来，他送的礼物也在这里，取代了恐怖的东西，这里成了存放美好和期待的地方，再后来，再也没有了，这里一直空荡荡。” 和心一样。 颜意被他感染，夜晚给了他的冲动和胆量，他抓住郁宴的手说：“我在这里。” 他感觉郁宴的眼神有一瞬间锋锐无比，听到郁宴接下来低落的声音，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郁宴：“以前是礼物躺在这里，现在是你躺在这里，你也是他的礼物吗？”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郁宴替他回答了，“你不是他的礼物，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夜色柔软，原本阴冷的声音此刻压低变缓，一声声挠在心头，酸痒难言。 结果他又听郁宴说：“你是上天派来替代他的，让我忘记那个负心人。” 颜意：“……” 怎么又成了替身剧情了？ 站在郁宴的立场上，想想他的经历，想想他的十年，那他还真是挺渣的，有替身很正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颜意握住郁宴的手变成郁宴反握他的手，又不知何时，颜意不只是手被他紧紧握住，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郁宴这个人看着跟冰渣子一样，实则因习武原因，身体很热。 他的热透过衣物一层层传过来，颜意的体温都被带高了。 他有些不习惯。 二十多年他从没跟人这么亲密过。 他刚要挣扎，就听郁宴说：“我好像有困意了。” “他让我十年难以睡好觉，你是良药。” 颜意老老实实不动了。 他的粗心让郁宴十年难安眠，现在能让他睡觉，什么不能做。 当时是他跟005说，人类长时间睡不着很痛苦，可能会疯。 没多久，颜意听到平稳的呼吸，郁宴似乎真的睡着了。 他转头看向郁宴。 睡着的郁宴，长长的睫毛安静垂落，薄唇轻合，安安静静，又成了让人沉溺于他的美貌的小天使。 但又有那里不一样。 他成年了。 他的五官长开后，即便没什么表情，也好看得很有侵略性。 他的胸膛宽阔，他的身体续满力量，他的…… 颜意脸一红，连忙收回留恋在他脸上的视线，转头，闭眼。 他转过了头，没有看到郁宴的喉结控制不住地滑动了一下。 这一夜，本以为都会无眠的两个人，都睡得很好。 颜意醒来时，茫然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 郁宴没在房间里。 颜意下床非常轻微的动静也没瞒过外面的人，有两个小太监推门进来，给他带来一身衣服。 -- 第57页 还是太监服，只是不是他那一套了。 颜意按按太阳穴，认命地换上。 他刚换好，郁宴就回来了。 看他打扮和额头上的汗，应该是去练剑了，他九岁的时候就每天雷打不动地早上练剑了。 颜意瞧他面容平静，应当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跟着他，想试试能不能把手机要回来。 这人都知道他沐浴的时候说的话，不用怀疑，他的手机一定在他手里。 “要服侍我沐浴？可以。” 颜意：“……” 颜意万分不愿意亵渎他的□□。 好在郁宴没强迫他，把密室钥匙扔给他，“你起得太晚了，时间有点赶，自己去挑一盒口脂吧。” 颜意：“……” 还真涂啊。 颜意咬咬牙去密室选口脂，这位能给他选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他自己选还能挑一个颜色浅的，不然郁宴要是给他选一个死亡芭比粉或者乡村大玫粉，那他今天不用见人了。 颜意选了一个很淡很日常的颜色，类似于浅豆沙色。 郁宴很快出来，他来到密室，看到颜意乖乖坐在一堆宝物里等他，眼睛微眯了一下，像是兽类满足的反应，愉悦中带着凶狠。 只不过一瞬，快到颜意以为是错觉。 郁宴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口脂盒子。 “喜欢这个颜色？回头给你多备些。” 敢明目张胆地多准备，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无惧任何人，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或者是他成了他的幌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准备口脂女装了？ 颜意：“……” “不要借我来满足你的癖好”……颜意只敢在心里说。 郁宴已经用手指沾上口脂，倾身而来。 他的手指很长，冷白有力，平日里杀过人，抚过琴，刚刚握过剑。 此时力道却轻柔得不可思议，和他呼吸一样。 颜意微微抬头，看进他长长睫毛下寒潭化冰的眼里。 因为刚刚练剑，郁宴的手指温热，当他按在颜意的嘴角，轻轻揉开口脂时，颜意被碰触的唇瞬间滚烫了起来。 两人呼吸都很轻，轻轻地交缠，和忽然对上的视线一样。 颜意连忙移开视线。 用声音掩盖被美色冲击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你，那个，多大？” “什么多大？你不知道？” 一定是氛围太奇怪，颜意再正经不过的心竟然想歪了。 郁宴：“你不知道我年纪？我二十有三。” 竟然，已经过去十三年了吗。 颜意的心又被揪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喃喃道：“我比你大一岁。” 郁宴目光里让人沉溺的东西变成怀疑，他打量着颜意：“二十四？又瘦又小又弱，看起来只有十七。” 颜意：“……” 他该高兴吗？ “你也又瘦又小又弱过。”颜意低声嘟囔，比他还小。 “你说什么？” 爆马的危机让颜意一慌，“你又高又帅！” “帅？” 古代人不知道帅是什么意思，颜意改口说：“又高又美，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好看得犯规，好看得让他都不正常了。 郁宴轻嗤一声。 颜意以为这位太子对他这种马屁毫无感觉，甚至在不屑时，就听他说：“我不仅又高又美，还文武双全，坐拥天下。” 颜意：“……” 颜意哭笑不得。 即便迎着十几年风霜雨剑，长成暴君的模样，小时候的傲娇依然存活在身体里某一处。 这样真好，颜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他来这里后，笑得最自然开心的一次。 郁宴收回目光，冷声道：“快走，上百人在等你一个。” 怎么又不开心了？颜意收起笑，认命跟上他向外走。 郁宴昨晚说过，今天带他去秋猎。 秋猎要去宫外，要在经过皇城一段路。 颜意跟着郁宴坐在銮舆中，掀开帘子向外看，目光所至，但凡活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跪着，头垂在地上。 再次感受到皇权至上的同时，承受这么多人的跪拜，颜意浑身不得劲。 会折寿吗？ 郁宴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一分，“不想在这坐着，就下去跪着。” 颜意：“不想被跪拜，但想跟你坐一起。” 郁宴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外面，没说话。 颜意心情好了一点，好像摸索到和这位暴君的相处之道了。 “能不能把手机，就是那个长长方方的东西给我？” “看你今天表现。” 到皇家猎场时，颜意跟在郁宴身后从銮舆中下来，震惊到不少人。 广阔的草地上已经搭好高高的看台和休憩区。 颜意远远地看到皇后和一个熟悉的人。 现在很奇怪，先皇已逝，太子手握大权却怎么都不登基，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原本该是太后的人，称谓就很尴尬，既然太子还是太子，只能尴尬地继续称她为皇后。 皇后身后站着的是何公。 昨晚本该被抓去点天灯的人。 颜意觉得这位皇后和何公也真有意思，好不容易保住一命，不是该躲得远远的，不要在郁宴面前晃荡吗？ 他们是以为郁宴昨晚只是吓唬人，不是真敢点了何公吗。 -- 第58页 颜意不喜欢何公。 郁宴身边的那些人说是郁宴亲手了结的，可颜意觉得这几条命该算在何公和皇后身上。 何公把那些人做成人彘，冰冷又嘲讽地看着九岁的郁宴杀了他们，不仅夺走郁宴成长环境中最后的温暖，还给他留下一生噩梦。 如果昨晚他站在何公旁边，就不会那么害怕，说不定火把就点下去了。 走近颜意才发现何公脸色憔悴，昨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是被影响了吧。 “这是个什么东西？”看到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指向自己，颜意才意识到皇后在骂他。 周围的侍卫、官宦和下人跪了一地，只有他站着。 他不只站着，还在过来的路上，不知不觉走到几乎和郁宴并排的地方，在古代简直大逆不道。 还穿着太监服，涂着口红。 皇后最厌恶不男不女的人，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其实，她昨晚就知道他在郁宴房间睡觉了吧。 “什么东西？”郁宴似是疑惑，侧头看向颜意，从头到脚，“确实不得体。” 郁宴把颜意推到给太子准备的座椅上，“鞋子都脏了。” 颜意不明所以。 郁宴说：“劳烦何公给擦一擦吧。” 颜意：“？” “你说的什么话！”皇后被他气得不行，“何公位极人臣，你让他给这个太监擦鞋？” 郁宴神色不变，越过皇后看向冷汗涔涔的何公。 这世上真有小部分人不怕死，他们可以一死了之，可直面死亡，在鬼门圈走一圈的人，一般很难有勇气再次面对死亡。 周围人被吓得不敢大喘息。 这一年郁宴的铁血手腕和暴虐性格深深印在他们心底，血腥气缠在他们记忆里。 没有一人敢求情，大家自保还来不及。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何公从皇后身后走出来。 穿着等级最高官服的他，慢慢在呆愣的颜意面前弯腰下跪，跪在他面前，用袖子给颜意擦拭鞋子上的灰土。 这种折辱让他的脸又红又白，可他没有任何办法，颤抖着手，一点点把鞋子上灰尘擦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人擦着汗，心里想着今后大晟又要出一个权势滔天的宦官了。 而颜意早就懵了。 郁宴看得满意，他坐在颜意旁边，喝了一杯茶润桑后，说：“放人吧。” 放人？放什么人？ 还没从权臣跪地给他擦鞋事件中反应过来的颜意，抬头看到一群身穿囚服的人拼了命地向远处跑。 他更懵了。 这大晟皇家的秋猎，猎的是人？ 刚从颜意身前站起来的何公，被两个侍卫架到看台下，摘了管帽，套上一件宽大的囚服，那个囚服前面写着一个个大大“囚”，后面写着一个“死”。 皇后再也坐不住，“郁宴！” 郁宴不理会，看着侍卫把何公推到囚犯中后，起身对颜意说：“跟我去狩猎。” 直到被郁宴带上烈马，被圈坐在他身前，颜意才反应过来。 他侧头看向郁宴。 他不是昨晚跟他在一起那样暴烈或阴郁，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是没有任何鲜活情绪的冷。 寒潭死水一般的目光锁定在刚被推下去的人身上。 第23章 到了猎场内围, 颜意才发现，是有老虎、狼、狐狸、兔子等猎物的，这些猎物和囚犯一样四处奔窜。 有比较凶残的老虎和狼会冲上来，但基本上能被送进皇家猎场的猎物, 只能添加刺激, 不会凶残到能吃人的地步。 颜意坐在郁宴身前, 这匹一看就很厉害的马儿, 慢腾腾地驮着他们走。 有种布加迪威龙跑车，当成小奔奔开的感觉。 但颜意什么也不敢说。 郁宴太冷了，是那种没有情绪起伏，没有生机的冷，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这一刻，颜意觉得昨晚对自己发火，给自己甩脸色的郁宴很好，不管是愤怒还是悲伤，都是情绪发泄，都能证明他是正常的人。 烈马嘶鸣一声。 他们面前一只雪白的狐狸慌乱跑过, 它身后一支利箭破风而来。 颜意刚看到那支箭穿透狐狸皮毛，眼睛就被一只修长宽大的手遮住了。 他听到狐狸死前凄厉的呜鸣声。 那支箭会穿透小狐狸的脑袋, 或许死相很惨, 它应该正躺在血泊之中。 这些颜意都不得而知。 因为他的眼睛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捂住了，阻绝他看到悲惨的一幕。 冷得没有人气阎罗似的人，掌心却是温热的。 颜意眨了眨眼，睫毛和眼皮一起划过敏感干燥的掌心, 世界灰暗模糊但温暖安稳。 莫名地, 心尖好像被戳破了一个小洞, 有源源不断的温热酸软的东西流过每一处神经末梢。 郁宴不是个好人, 这是肯定的。 他暴戾，凶残，阴郁，什么样的残忍杀人手段都用过，手上沾满血还会笑。 而他，却在一只小狐狸被射死的时候，用杀过好多人的手捂住了他的眼，不让他看到这一点血腥。 颜意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种他是珍宝的感觉，该被抱在怀里小心呵护的珍宝，而不是地上一棵没有归宿只能风餐露宿的野草，不是被踢来踢去的破皮球。 颜意开口，声音有点涩哑，“不用捂，我不怕。” -- 第59页 郁宴没拿开手，他声音不算温柔，还有一点嘲讽，“你这么胆小，不怕？” 颜意反驳：“我哪里胆小？” 郁宴冷笑，有了刚才的对比，颜意听着这冷笑都是有温度的。 “点个火都哆哆嗦嗦一身冷汗。” 颜意：“……” 那是点火吗？那是点天灯！那是杀人！ 这怎么能一样！ 人类天性自私，杀一只狐狸和一个人，虽然都是一条生命，但无法相提并论。 郁宴松开手：“你要看便看，等夜里噩梦缠身可别哭。” 噩梦缠身的是你。 因为知道血腥带来的噩梦有多痛苦，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过度担心吗？ 颜意心里过于熨帖，以至于酸软。 为了证明自己着真不怕，颜意抬头向那边看去。 只剩下一滩血留在草丛中。 颜意：“……” 他哭笑不得，侧头看向郁宴。 “看什么？” “忽然觉得你可爱，想摸摸你。” 郁宴：“……” 颜意：“……” 颜意闭上嘴，转过头，老老实实坐在前面装木头。 他腰腹前的那只手拉动马缰，烈马奔跑的速度开始加快。 迎着秋风和烈日，颜意感受到了骑马的畅快和肆意。 他一激动，问郁宴：“你对我这个替身都这么好，要是正主来了会怎么样？” 郁宴：“我哪里对你好？” 他没纠结这个问题，声音比萧瑟秋风还果决冰冷，“我说过了，砍掉四肢，挖掉双眼，剪掉耳鼻，做成人彘，塞进酒瓮里养着，短时间死不了，永远无法爬出来。” 颜意：“……” 郁宴笑道：“你是在担心，他来了我会把你赶走？” 并不担心。 颜意没回答，郁宴也没再说话，烈马追着烈日，速度愈加快。 呼呼的秋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颜意揉了揉眼，看到了烈马追赶的目标。 郁宴举起弓箭，眯起眼睛。 何公惊慌逃窜。 颜意和他一样心神紧绷。 郁宴握着箭，却没动。 半晌，他放下了箭。 颜意奇怪回头，看到他拿着一条黑色绸带，要向他眼睛上蒙。 颜意坚定地阻止他：“我不怕。” 他对着郁宴的眼睛说：“我要看。” 他要看他打碎曾经的噩梦根源，即便是以暴制暴。 郁宴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最终说：“也罢，你好好看着，惹得我不开心会有什么下场。” 他扔了绸带，紧握马缰，马儿四蹄腾空，飞奔而出。 何公很聪明，他逃到了深林里，在深林里马儿跑起来没有平地那么快速。 可显然，能让郁宴选中的马儿没那么简单，它灵巧地穿梭于树林中，嗒嗒嗒，离何公越来越近。 郁宴再度举起弓箭，没有一秒停顿，利箭破风而出，尖锐地穿透了何公的右手。 颜意先听到一声惨叫，才看到一大片鲜血随着弓箭绷出。 这一箭虽然没有射中他的要害，但力度极大，穿透手掌时，带出大股鲜血和皮肉，小半块掌心空了。 何公面容扭曲，一边惨叫着一边捂住手继续逃，所经之处，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叶。 郁宴再度举起弓箭，这次穿透的是左手。 何公已经开始摇摇摆摆。 利箭再次飞出，是左脚。 何公变成了一个瘸子，囚服被鲜血染红。 接着，是右脚。 何公倒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用胳膊匍匐爬行，死命远离这个恶魔。 烈马的速度超过了何公，郁宴拉紧马缰，烈马越过何公，在他前面着地继续奔跑。 颜意以为郁宴放过何公时，黑马掉头，郁宴再次举起了弓箭。 颜意忍不住转头看他。 郁宴薄唇紧抿，双眸半阖，侧脸的棱角格外锐利冷隽。 树林里风声不止，惊鸟四飞，树叶哗哗作响，远处隐隐传来叫好声和欢呼声，是热闹的，是动的。 而郁宴是静的。 不是说他没有动作，而是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他隔绝了一切，内心世界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 尖锐冰冷的箭再次飞出，这一次惨叫声格外凄厉，箭射在了何公的左眼上。 接着是右眼。 左耳、右耳，穿透鼻翼。 砍掉四肢，挖掉双眼，剪掉耳鼻，做成人彘。 郁宴对他说的话再一次响在心底，颜意打了个寒颤。 正午时分，出去狩猎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郁宴回来时，身后的侍卫托着一个血人。 那人仰躺着，浑身被血浸透，眼窝里插着两根直直的翎羽箭，里面的鲜血还在不断流，形容可怖。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偶尔颤抖几下。 皇后从高台上飞奔而来。 她一直端庄而明艳，带着难以忽视高傲，而此时她花容失色，满脸悲恸，抚着何公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颜意想，何公对她应该是不一样的，至少和其他男宠不一样。 “郁宴！郁宴！你这个孽种！本宫当时为什么要生下你！” 她脸色狰狞，恨意毫不遮掩地砸向儿子。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恨不得当场聋了。 -- 第60页 颜意握住郁宴的手。 这世上任何一个儿子，听到母亲这样痛恨的话，都不会好受吧，虽然他没有机会知道。 郁宴的声音很稳，他甚至连马都没下，高高在上地说：“母后知道您现在的身份吗？您是皇后。皇后是什么？皇后首先是皇帝的妻子。” 皇后哈哈笑，“你不登基就是要时时提醒我本宫份？” 郁宴也笑，“母后这就难以忍受了？等孤处死尉迟太尉时，您怎么办？” 皇后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郁宴，“那是你外祖父！” 郁宴：“母后的父亲毒害了孤的父皇，孤处死母后的父亲，天经地义。”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孽畜！” “你一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你注定孤独一世！” 郁宴根本不理会她，他一只腿拍了一下马腹，烈马带着他们掉头走。 两人沉默着。 颜意正想要怎么安慰郁宴时，皇后忽然从他们身后奔了过来。 她此刻狠戾的脸，看着和郁宴更为相似，让人很容易看出这是一对母子。 她紧紧攥住郁宴的胳膊，踮起脚贴近他，带着微笑弧度的红唇轻启，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句声音很低的话，坐在郁宴胸前的颜意听到了。 她说：“何公才是你的生父。” 说完她又笑了，笑得畅快。 秋风吹过，留下一地枯叶，世界寂若死灰。 颜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被这秋风从毛发寒到心底。 如此美艳的脸上，那勾起的红唇成了血口大盆，能吃人。 他想起来，在app上看到郁宴点何公天灯时，何公骂郁宴是畜生，是孽种。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奇怪，何公可以骂郁宴暴君，骂他禽兽，为什么要骂他孽种？ 郁宴生而高贵，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这大晟再也没人比他身份高贵正统才是。 只是当时他过于震惊和愤怒，这一点点小小的疑惑，很快被其他情绪淹没。 如果，何公真的是郁宴的生父，这一切好像就说得通了。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 颜意心被紧紧揪在一起，鼻头发酸。 这对郁宴何其残忍。 何公曾给他一个地狱，而他刚把何公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郁宴拉起马缰，烈马向前奔驰。 皇后肆意畅快又恍若疯癫的笑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过了正午，所有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皇城街道上依然跪满了人。 而一行人不似去时那样光鲜亮丽，不少人身上沾了血。 一路走过，在路上留下压抑的血腥气。 不知道是不是这血腥气的刺激，在即将回皇宫时，发生一场小□□。 有个人跪着的老人忽然站起来，悲恸哭嚎：“太子如此残虐，是天要忘我大晟啊！” 颜意掀开帘子时，人已被侍卫一剑刺死。 老人的死引起更多人的反抗，颜意不敢再看，放下帘子。 外面的哭嚎和怒骂一声声传来，“暴虐”、“亡国”、“造孽”、“民不聊生”、“换太子”等词向銮舆里飘。 似是在回应皇后的“众叛亲离”、“孤独一世”。 颜意压抑得难受，难受得无法呼吸。 这世界上，无论亲疏，人人都在骂他。 亲人一步步逼他进深渊，外人向他身上缠一层层枷锁。 眼下敏感细嫩肌肤被温热的指腹擦过，“哭了？” 颜意摇摇头，声音干哑，“没有。” 他只要一紧张、难受或者激动，眼睛就容易泛红，总给人一种哭了的感觉。 颜意又被扯到郁宴怀里，他肯定地说：“你哭了。” 这种情景下，颜意不想再反驳他。 郁宴又问：“你为什么哭？” 颜意的手放在他右胸口，他问：“你这里难受吗？你能呼吸吗？” 郁宴一怔，没回答。 颜意说：“皇后说得不对。” 郁宴：“嗯？” 颜意说：“你不会众叛亲离，我在你身边。” 颜意感觉腰上的手瞬间勒紧，郁宴将头埋在他脖颈中，“好。” 脖颈肌肤相贴处灼热滚烫，烫得颜意分不清那灼热是呼吸还是液体。 颜意被烫得心口发颤。 郁宴：“你比他好多了，他说要多多陪陪我，却一句不吭把我丢了。” 颜意低下头不敢看他。 羞愧的脸红，他有什么资格说刚才那句话，他差点忘了，他也是那种人之一。 愧疚越积越大，颜意猛地握住郁宴的手，“我会让很多人爱你敬你！” 郁宴轻笑一声，不在乎的样子。 颜意心里却下了决定，“你不该这样对待，你该被万千人喜爱。” 背后的人没说话，颜意着急地侧头看他，他怕郁宴难受，又怕郁宴麻木到连难受都不会了。 一只大手把他的头推回去，不让他回头看。 颜意安安静静地充当抱枕，一路上再没说话。 那天晚上，郁宴紧紧抱着他，头深深埋在他脖颈里。 颜意几乎难以呼吸，可他一想到皇后血淋淋的话，想到自己给郁宴带来的伤害，不管多不习惯都不动。 他是难以呼吸，可他觉得郁宴松开他会无法呼吸。 -- 第61页 第二天早上，郁宴继续去练剑，练完剑去书房看奏折。 颜意跟过去，“我也想看看。” 郁宴把他看完的奏折推给颜意。 颜意一边看奏折了解大晟基本情况，一边小心翼翼问郁宴：“你为什么不登基？” 只是为了让皇后永远做皇后吗？ 郁宴奏折看得飞快，基本上颜意看一本，他看四本，等他看完那一堆奏折后，向后靠在椅子上，沐浴着阳光说：“那个改变我噩梦的人，他送我很多帝王传，常给我讲圣贤君王的事，他是想让我做一个明君。” 颜意猛点头。 郁宴：“呵。” 颜意：“……” 不会是他的原因吧！ 颜意又问，更小心翼翼，“那你还会登基吗？皇后说、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她说不定是想保住尉迟家族。” 这件事不能那么早下定论。 确实如颜意一开始所想，何公骂郁宴孽种这一点值得怀疑，但皇后也有说谎的极大动机。 第一，在看到何公半死不活时，悲痛不已，收到刺激想报复郁宴。 第二，她是听到郁宴要给父皇复仇杀了尉迟家主后，才这么说，可能是为了保住她父亲才这么说的。 郁宴不提这个问题，他问：“你想我登基？” 颜意说：“我想你受万民爱戴敬仰。” 郁宴锐利的眼睛盯着他。 颜意一点也不想再骗他，他说：“一方面就是想要你被更多人喜爱，不想听到别人骂你，不想别人恨你误会你，另一方面，这关乎到我的命。” 郁宴的脸瞬间阴郁得可怕，“你的命？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颜意苦笑一声：“那我也要有命陪你。” 总体来说超时空系统是一个很人性化，给宿主很大自由的系统，穿越时空的时间没有具体限制，只有一个条件，不能超越宿主生命所剩期限。 颜意还剩两年零八个月，也就是说，在这里最长他能待两年零八个月。 颜意很能理解这个规定，如果没有这个规定，他直接在所穿越的时空生活一辈子，还做什么任务。 郁宴眉狠狠蹙起，“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颜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暴烈的郁宴竟然没发怒，也没有执拗地逼他回答，他转而问：“如果我做不到呢？” 颜意舌尖发苦，“那我只能陪你两年零八个月，那以后，即便我想再陪你，也只能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万分不想跟郁宴这样说，好像连他的存在也在证实皇后的诅咒，众叛亲离，孤独一世。 他不想成为郁宴悲惨的组成部分，他想成为郁宴冲破枷锁的助力。 风从窗外吹过，翻动书本哗哗响，两人之间安静得可怕。 郁宴笑了一下，“只要受到万人敬仰？” 颜意莫名从沉重中得以喘息，他说：“最好，最好你还能跟我走。” 郁宴眸色悄然变动，“你要带我去哪里？” 颜意：“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我的家乡。” 郁宴问：“然后呢，还要我做什么？” 颜意更加心虚，说：“还要你做我的艺人，你要给大家唱歌跳舞。” 郁宴：“……” “嗯，可能还要演戏，别急，我们那里演戏的人和这里的戏子不一样，会有很多人疯狂爱你的！” “其实，当模特也行，你很适合，当模特可以穿世界上最美的裙子。” 颜意越说越心虚，最后干脆垂下脑袋，不去看郁宴脸色。 跟一个坐拥天下的太子说这些，别人一定会觉得他脑袋被驴踢了。 “我是你的……艺人，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是你的经纪人，就是全权负责你艺人职业生涯中所有的事，我们绑在一起，利益相通，互相扶持。” 郁宴：“就是大内总管？” 颜意：“……也可以这么说。” 郁宴：“好。” 颜意：“好……啊？好什么！” 他猛然抬起头，而郁宴已垂头继续翻奏折，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本奏折，颜意记得，上面讲今秋干旱，大晟多地颗粒无收，冬日天气冰寒作物无法存活，大晟可能将要面临粮食危机。 这个奏折不是看过了吗？ 颜意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他靠近，想看看郁宴的神色，郁宴侧头。 颜意也不恼，他搓搓手，“那什么，能先把手机给我吗？我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能绑定，我想早点跟你绑定。” 郁宴书桌抽屉中拿出颜意想了一整天的手机，扔给他。 颜意喜不自胜，一边开手机，一边还有些不敢相信，“郁宴，你真的愿意绑定，愿意跟我走？” 郁宴：“你不愿意就算了。” 颜意：“愿意愿意，我太愿意了！” “我就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郁宴作为一国储君，愿意放弃这天下，放弃他所有一切和他所熟悉的世界，跟自己去一个他一点都不了解的地方，做一个在古人看来很可笑的艺人。 他不敢相信，郁宴就这么答应他了。 郁宴抬起头，眼神落寞，“那个人把我丢弃了，我不想再被丢弃一次，再被丢弃一次和被整个世界丢弃有何区别，不如我直接跟你走。” -- 第62页 颜意握紧手机，每次郁宴说“丢弃”这个词，他都能感同身受，被扎得难受。 他知道被丢弃有多难受。 被收养的第二年，养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把他送回福利院。 福利院院长说不合规不再接收他，养父母说他们只能养一个孩子，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对两个孩子都不好。 八岁的他站在那里，成了一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 他们每一句话，都是踢在他身上的一脚，踢破他强撑的自尊和坚强，皮球被踢得越来越小，小小得蜷缩成一个不被看见的瘪球。 两方人同时看着他，问他的想法。 成年人眼里的情绪毫不遮掩，他不敢说想跟谁走，他只说：“我很乖，很懂事。” 而此时郁宴说，不如跟你走。 颜意心疼和愧疚再次被勾起，汹涌得将他淹没。 他垂着脑袋跟郁宴保证：“我不会丢弃你，一定不会。” 说着，app已经打开。 颜意在消息框直接问005。 【颜意：郁宴的执念值多少了？】 当时签约谢宿的时候，005就说过只有拥有强烈的执念，系统才能绑定。 【005：呜呜呜颜颜终于把我放出来了，呜呜呜我这就查，呜呜……执念值100%！】 颜意也惊了一下。 【颜意：怎么这么高？】 【005：正在检查。】 颜意眨眨眼，他好像又摸到一点系统规则。 一开始005没告诉他系统对粉丝的定义，看着他把微博粉丝当成系统所要的粉丝几个月都不提，但他一问，005马上就说了。 颜意问他怎么不早说，它说要宿主自行探索。 这个自行探索只要意识到或有所怀疑，并问出来，005就会告诉他。 005不懂人类情感，颜意不指望它能检查出什么，能找出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实就很好了。 【005：郁宴很小时候执念值就很高了，初见母亲和大皇子的事就生出10%，初步察觉女装20%，人彘事件40%，在宿主消失时达到80%，三年前得知何公是他生父时达到90%。】 【颜意：等等？】 三年前，郁宴就知道何公是他生父了？ 那他昨晚痛得无法呼吸地埋进自己脖颈里？ 不过，这种事再次提起可能还是很痛，尤其是被生母那样报复性地提起。 可颜意还是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抬头看向郁宴，他还是伤心落寞的样子，很适合跟他追忆并谴责一番，当时那个丢弃他的渣渣。 【颜意：郁宴，他，是不是认出我了？】 【005：你以为我大超时空系统的时空交流，只是声音和文字交流？[鄙夷.jpg]】 颜意：“？？？” 颜意：“！！！” 第24章 【颜意：意思是, 时空交流时，小郁宴也能看到我？】 【005：时空交流是相互，宿主能看到什么, 郁宴就能看到什么, 要公平呀～】 【颜意：……】 颜意脑子里一下冲出很多画面。 郁宴说他声音很像那个人, 颜意坚定否认时隔十年只凭声音没有脸能认出一个人。 郁宴脸色阴狠地说要把那个人做成人彘。 烟雾朦胧温泉里, 郁宴声音悲伤地说让他不要露脸，让他骗骗自己, 假装那个人回来了。 郁宴当着他面一次次说那个人丢弃了他, 他多可怜，颜意心疼愧疚地一次次主动保证不会丢下他。 郁宴昨晚, 表现出因知道自己生父是何公，痛得无以加复, 颜意被他箍在怀里无法呼吸也不敢说什么。 一个个画面把颜意脑子冲得发懵，冲得他马上要爆炸。 可真厉害，演技比谢宿还好！ “怎么了？后悔要绑定我, 带我走了？”郁宴头也不抬地问。 颜意依然看不到他神色，单他此时不再是不安地担忧, 只想呵一声。 他忍住摔门而去冲动，强迫自己坐在原地，也跟他一样不抬头, “嗯。” “嗯什么？”声音突然冷得可怕。 颜意：“我想了想，一个十几年前人，你还一直记着，常常挂在嘴边, 他当时对你一定很好吧。” 颜意有些低落, “我可能一辈子也取代不了他在你心中地位, 这么一想，就很难受。” 郁宴：“……” 郁宴在看他，颜意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眼神有多一言难尽。 你演我也演，看谁先看不下去。 颜意自觉看过那么多辣眼烂片，恶俗剧情他，绝不会输。 005：“……” 所以现在是怎么样。 郁宴一开始就知道颜意就是那个人，知道颜意在假装自己不是，但不知道颜意刚才已经发现了郁宴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个人。 颜意知道了郁宴知道自己是那个人，开始假装自己不知道郁宴已经知道自己是那个人。 005：禁止套娃。 005此时很能体会郁宴感受，他一定把颜意当成一个做作戏精了。 颜意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他。 颜意：“我不好带你走，万一他以后回来找你，我岂不是毁了你幸福。” 郁宴：“他回来我只会把他做成人彘。” 颜意咬着内槽牙，“那你以后会不会也把我做成人彘？” 郁宴刚要说话，又顿住了。 -- 第63页 颜意抬头看他，他脸色可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是刚来时候，颜意说不定早就吓得一句话不敢说了。 “你在犹豫。”颜意伤心地说：“我做了什么，你要把我做成人彘？” 郁宴阴沉着脸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颜意团慢吞吞地喝了口茶。 005在聊天页面疯狂问颜意，郁宴为什么顿住不回答。 【颜意：他没办法回答。】 【005：为什么？】 【颜意：他跟我说过好几次要把“那个人”做成人彘，我们又都知道“那个人”就是我，他现在要是说不把我做成人彘，我就不怕了，以后解开真相难办是他。】 【005：你们还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颜意：……】 郁宴走了后，颜意继续拿奏折慢慢看，一会看奏折，一会看手机里资料。 他其实知道005有办法让手机一直保持开机电量，所以来之前做准备那两天，把很多资料都下载好，存储到手机中。 第一个要紧就是大晟子民今年过冬粮食问题。 因为干旱，今年秋天好多地方颗粒无收，粮食供应不足。 现在还能维持，可入冬后，天气冰寒，农作物无法生长，即便生长也因温度无法产粮，到时候粮荒都不是严重，还可能因吃不上饭而出现□□。 这就是难倒大晟官员事。 对颜意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按照资料里所说，做出古代版简易温室大棚。 颜意趴在郁宴书桌上，用毛笔不怎么熟练地，浪费好多张纸，才画出满意图纸。 画完后也该用午饭了。 郁宴不知道去哪儿了。 颜意一边吃饭，一边跟一个叫小旗太监套话。 这个小太监是整个东宫唯一一个敢跟颜意说点什么太监，其他人见他只有敬畏。 祸国妖妃帽子带得很稳。 尤其是何公擦靴事流传开来后。 想到这里，颜意心里更加别扭，不太好受。 他问小旗：“何公是个什么样人？” 小旗不敢跟颜意说很多，只说何公出身名门，位极人臣，才华横溢，在大晟文人心中地位极高。 颜意点点头。 他在想郁宴为什么不登基。 他能想到三个原因。 第一，如皇后所说，他不登基是要皇后记住她身份。 第二，可能真是他叛逆心理，颜意当时没有遮掩地表现出想让他做一位明君，他偏不。 第三，因为他发现了自己不是先皇孩子。 这世界上，唯一让郁宴感受到些许温暖，就是郁家了。 大皇子和先皇都是郁宴曾亲近过人，郁宴发现他是何公孩子后，不愿意再登基拿了郁家天下，这很有可能。 第一个原因太牵强，可以归为第三个，郁宴他看似无情连生父都想杀，在某些方面，又是一个极为重情人。 如果他不想登基，颜意支持他，虽然可能收获不了那么多粉丝。 下午时候，郁宴回来了，听说他带了一个孩子回来。 颜意听了后，一头雾水。 他跑去外面看，果然看到一个瘦瘦小小孩子，瑟缩地站在郁宴面前，眼眶发红。 郁宴转身对颜意说：“我准备三个月后登基。” 他又指着那个孩子说：“他是未来储君。” 两句话一句更比一句重磅，可以砸得王朝动荡。 颜意莫名觉得，郁宴跟要登基跟他有关。 而这个孩子，应该是先皇皇子之一，身体里流着郁家血脉。 这是郁宴给解决方法。 原来，他从书房离开后就去做这件事了。 什么戏精，什么作弄，颜意此时都不在意了。 他走到郁宴身边，问：“这是皇子吗？” 郁宴：“九皇子，郁齐。” 果然。 他又问：“你是因为我才要登基吗？” 郁宴看向战战兢兢，眼神清澈郁齐，又看向远处辉煌宫殿，视线落回颜意脸上。 “我不登基，怎么压住皇后和尉迟家族，扶持郁齐坐上皇位？” 郁齐是皇子，这就已经验证了颜意之前猜想，郁宴根本不想夺走郁家天下。 此时，他再说这句话，在颜意这里没有信服力。 他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其实不明白，郁宴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一步，正如他不明白郁宴为什么愿意跟他走，不明白当时自己离开，为什么能给郁宴带来那么大伤害。 颜意呼了一口气，看着他略显冷漠眼睛，说：“郁宴，我就是那个带你看星星人。” 郁宴嗤笑一声：“怎么？替身想转正？” 颜意：“……” 他跟在郁宴身后，一边走一边为自己据理力争，“如果我不是那个人，我怎么知道他带你看过星星？” 郁宴：“因为你看到望远镜了。” 郁宴：“因为我说梦话说出来了。” 郁宴：“很多原因都可能。” 颜意：“……” 颜意：“我知道他送你亲手做口脂和流光裙。” 郁宴：“就摆在密室，你当然知道。” 颜意：“我知道他给你讲童话故事。” 郁宴：“你看到那两本童话书了吧。” -- 第64页 颜意停下脚步。 “我还知道他看到你第一眼就被惊艳，看到你之后不愿意看大晟其他任何人，只想跟你绑定，他遇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你，他非常喜欢你。” 郁宴停下脚步。 风安静地从颜意吹向郁宴。 小郁齐眨眨眼，似乎忘记害怕，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郁宴回头，恶狠狠地看向颜意，那眼神从未见过凶残，似乎是要当场吃了颜意。 颜意没想到他听了是这样表情。 他说：“我肯定，他从来没想过要丢弃你，他是因为要来见你太激动了，忘了跟你告别，没曾想这一来就是十三年。” “他不是要丢弃你，是要来接你走。” 颜意：“你现在肯接受我是就是他了吗？” 005：“……” 郁宴一声不吭，继续前朝走。 颜意跟上他，笑着拉了一下他袖子，“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啦。” 郁宴：“我不好看？” 颜意：“不是这个意思，你就算生气也是大晟第一美男子。” 郁宴：“呵。” 听了很多关于太子残暴传言，本来对太子畏惧不已郁齐，此时和小旗一起呆了。 夜凉如水。 颜意端了一碗热腾腾面，放在郁宴面前，“我擀面条，太子殿下快尝尝。” 已经两个时辰没跟颜意说话郁宴，终于给了点反应，看了一眼笑意盈盈颜意，又看了一眼香喷喷面条，别扭地拿起筷子。 汤汁浓香，面条劲道，好吃得出乎郁宴预料。 看他越吃越香，颜意满足地说：“其他菜我做得一般，但做面条手艺非常好，以后你想吃宵夜了我就给你做。” 郁宴没理他，但把面条全吃了，一滴汤都不剩。 颜意坐在他对面，见他心情宁静，问他：“何公真是你生父吗？你要怎么处置他？” 郁宴没有直接回答他问题，反而问：“生恩和养恩，哪个更重？” 颜意愣了一下。 其实这个问题他思考过，但从未想过第一个问他，是这个暴虐无情君王。 郁宴说：“在我是养恩，生恩远不及养恩十之一二。” 古人最注重血脉，这个回答是颜意没想到。 郁宴冷嗤，“他只是爽了一下而已。” 颜意：“……” 一国储君竟然会说如此不雅话。 无奈完，颜意心里只剩下心疼。 他们都知道，事实可能更为残酷。 郁宴出生可能就是一群人预谋，他们或许只把郁宴当成一个工具。何公对小郁宴冷漠和鄙夷颜意记得清清楚楚。 更让颜意心疼是，郁宴对郁家，对先皇藏在心里感激。 因为在他粗略浏览中，其实先皇也没对郁宴多好，他有十几个皇子公主，能分给郁宴多少？何况他知道他不用为郁宴费心，因为郁宴是尉迟家外孙，无数人为他费心。 只不过他是对郁宴好不掺假罢了。 就因为这一点真心和温暖，郁宴就愿意替他守住皇位。 是因为看似最无情人最深情吗？ 是也不是。 还因为，这一点真心和温暖在郁宴生命里都弥足可贵，他拥有太少了，才格外看重珍惜。 颜意垂着脑袋，心里酸酸涩涩。 所以，对于他消失不见，郁宴才会那样悲绝愤怒，所以，他才那么直接地说愿意跟他走。 这个问题不能深想，越想揪出戳心东西越多。 这大晟唯一给郁宴温暖是郁家，而郁宴其实不是郁家人，他身上是造反者血脉，占据着郁家太子位。 这个位置不该属于他。 而皇宫外，处处在骂他。 这偌大大晟，竟没一个他容身之所。 正如颜意被邱慕辰赶出家门时，邱慕辰揭开伤疤，偌大帝都，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存放行李地方。 “郁宴，我们去看星星吧。” 当在生活在逼仄狭小泥沼中无法逃离时，不如去探索辽远星空，在那里寻找光和热。 郁宴又把那台望远镜搬出来，摆放在大开窗前。 望远镜他保护得很好，依然可以用。 颜意调试好，他们一起仰望苍穹，又看到了熟悉星空。 十年人世沉浮，人间能换了模样，而星亘古沉默。 平时抬眼看星星，觉得一颗颗星星很渺小，在望远镜里看到星空，才觉人渺小。 他和郁宴，坐在窗前，就像是宇宙中两粒小小尘埃。 颜意：“其实我也是养父母养大。” 颜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夜色太安静，宇宙太浩大，这样他们两粒小尘埃好像能更近一点。 颜意：“我不知道我生父生母是谁，养父母给我饭吃，供我读书，我也该感恩。” 郁宴问：“你想见生父生母？” 颜意点头，“想，倒是没其他奢望，就是想见一面，不至于死亡来临要离开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郁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双灼灼其华眼睛能看透人心。 颜意只好说：“小时候特别想找到他们，跟他们一起生活，是长大了才看开，不一定非是要父母陪在身边。” 郁宴点头，理所应当得天经地义：“我陪。” 颜意愣了一下，被月色下郁宴笃定而耀眼神色恍了神。 -- 第65页 “好，我们互相陪伴。” 他不由地想如果他和郁宴小时候在福利院认识，他们会是怎样？ 他忍不住想要碰触他，刚伸手出手又向后缩。 他手其实只有手背能看，手心很粗糙。 而出生即为天潢贵胄郁宴，他那双养尊处优手，在月光下宛如艺术品。 颜意莫名生出一股渺小自卑。 小一点手退缩时，忽然被那暖玉一样手握住，紧紧包裹，不容退缩。 颜意心猝然跳到嗓子眼。 再一次感受到猎场上捂住眼掌心温度。 他抬头看向他，小心而紧张。 却见喜怒无常太子，不知道又怎么了，脸色没由来地变得阴郁，和黑夜一样沉得出水。 恶狠狠地问：“你就是不想跟我绑定吧！” 颜意：“啊？” 郁宴：“你上午拿着手机犹豫半天，说后悔要跟我绑定，说原因是什么？” 颜意神经一紧。 郁宴替他说了，“你说你怕你取代不了那个人地位，你怕他来找我，所以不能带我走。” 颜意：“……” 郁宴冷笑：“下午你又说什么？举着双手说你就是那个人。” 颜意：“……” 第25章 被当面揭穿是做作戏精, 颜意尴尬得脚趾抓地。 这时候，最好反击就是质问郁宴，他不是也一样吗。 明明知道他就是那个人, 还假装不知道, 跟他一起谴责、恐吓、装可怜。 可是，颜意都没怎么犹豫就放弃了。 他还是不忍心，郁宴已经太可怜了。 他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 当然, 他也有点不敢。 颜意坐在郁宴身前, 垂着脑袋, 露出一截白皙纤弱脖颈，看起来有些可怜。 郁宴眸色渐暗，稍微倾身, 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哑声道：“带我走。” 颜意冷不防又被抱了满怀, 霸道又带着一丝祈求意味话，就这样在夜色中，滚烫地传入耳中。 这谁能拒绝。 颜意软声道：“我一直想带你走。” 郁宴：“带我走, 你要负责。” 颜意点头，“当然。” 把他带到一个陌生世界，他当然要负责，一定保证郁宴在那个世界比这里过得好。 颜意直接打开app，牵着郁宴手按在home键上。 手机闪了闪后, 颜意安心地关了。 不用点开，他也知道, 脚踩“过去2”火柴人变成了一个卡通小人, 小人黑色长发, 红色长袍, 非常漂亮。 至此，这条线上，“未来1”和“过去2”上都有了小人。 颜意有了两个大宝贝。 他满足得不得了。 郁宴见他抿嘴笑，以为他是因跟他绑定而开心，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阴郁。 他抱着颜意，十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满足而愉悦。 “我会登基，做一个好皇帝，你就能一直活下去是吗？” 颜意点头，“喜欢你崇拜你敬畏你人越多，我活下去希望越大，但是不能太久，我们得早点离开。” 郁宴：“好。” 这件事听来神奇，他出现得也神奇，这些怪力乱神东西，郁宴没有追问深究，对于他这样一个掌控欲强人来说，真很难得。 不管是尊重还是信任，颜意都感动。 如果不让他穿太监服和女装，会更感动。 颜意摸着自己太监服，从怀里拿出几张画稿，给郁宴：“这个可以解决粮食问题。” 郁宴接过看了一会儿，颜意画得仔细，旁边有详细注解，很容易就能看懂。 颜意说：“这是你主意，知道吗？” 郁宴抿唇不答。 颜意想了想说：“那你买断，得给我点好处。” “我以前给你寄了那么多好东西，该你给我点了。” 郁宴这才笑了，他站起身，对颜意伸出手：“跟我来。” 颜意茫然地跟上他。 郁宴那个密室隔壁，竟然也是一个密室，当他打开后，里面东西差点闪瞎颜意眼。 这珠光宝气，过于夸张了。 郁宴说：“都是给你准备。” 颜意：“……” “你给我送一次，我给你准备一份，就积了这么多了。”郁宴说：“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就各种东西都备了些。” 确实各种宝物应有尽有，有珠宝黄金，有字画古董，有珍贵药材，还有……还有一整排女装？ 颜意：“……” 郁宴拿了一件女裙，那件女裙格外华丽，红裙金线描摹着凤凰，上面缀满颗颗圆润珍珠，“好像没试过这种类型？试试。” 颜意垂死挣扎，“真好看，郁宴你怎么不穿？你穿一定很美。” 不是喜欢穿吗？怎么他来了之后都不见郁宴穿，尽想着给他穿。 郁宴：“我更喜欢看你穿。” 颜意想哭。 换上了这堪比凤袍裙子，他羞耻得不敢抬眼，不知道为什么比第一次穿还要羞耻紧张，他胡乱地找话说：“这些东西都给我？” 声音仔细听有一丝紧张哭腔，眼里和脸上有一抹轻红，在微白脸上引人细品。 睫毛不安地扑闪，上面跳跃光晃人心神。 郁宴忽然靠近他，目光专注而炙热。 穿着女装颜意不敢直视他，只听到他低哑声音，“都给你。” -- 第66页 “什么都给你。” 两人之间空气有些奇怪，温度在升高，暧昧，灼热，粘稠。 和视线一样。 郁宴低头，双眼更靠近地看向他，不知道是在追寻他睫毛上光，还是在靠近他唇。 颜意浑身都烧了起来。 郁宴更靠近时，他终于要启唇说话，嘴巴却张不开了。 郁宴指腹按在他唇上，晕开花瓣一样口脂。 他指腹上温度比他烧起来温度还高，烫得颜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本能地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危险事，忙错开脸，看向旁边珠宝和字画，“真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非常破坏气氛话。 他感觉郁宴好像是愣了一下，忍了几分怒气。 更破坏气氛还在后面。 颜意拿了一个布袋子开始装这些东西，像捡垃圾一样，一个个向里塞。 “我只要其中几样就行了，其他给你寄回去做安家资金。” 郁宴：“……” 颜意继续叨叨，用话赶走紧张，“你可别以为在我们家乡生活很简单，不努力你连住房子都买不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在那里想都不要想。” “没房没车，你想娶媳妇都难，这也是你媳妇本啊。” 沉默郁宴终于动了。 太子殿下弯下腰，帮颜意装珠宝，“这些够吗？我还有一些都给你。” 他又说：“尉迟家族有钱，他们百年氏族，底蕴深厚，等我抄了他们家，一般充国库一半给你带回去。” 颜意：“……” 那倒也不必吧。 这里面很多是古董，带回去卖卖就够用样子。 两人在密室里装了一晚上，最后颜意一起用时空快递寄到他那个小公寓里。 感觉如果再多一点，他小公寓就要装不下了。 第二天，郁宴叫了几个人来他书房。 这几人除了郁宴幕僚，就是负责大晟农事大臣。 除了他们，还有刚十岁郁齐，以及穿着太监服颜意。 颜意说：“太子殿下想出了解决粮食问题办法。” 郁宴看了他一眼，颜意面不改色。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还能有什么方法？ 更稀奇是竟然太子殿下想，还由一个小太监来说。 但他们都不敢说什么，谁不知道这个小太监可怕，何公弯腰擦靴事传遍整个皇城，今天茶楼说书人都在说。 颜意当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把图纸发给几个人。 几个人拿着图纸看起来。 能被郁宴叫来，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看了没一会儿就瞪大了眼睛。 “妙啊！妙极了！” “有这个方法一定能度过这一关！” “太子殿下方法绝妙绝伦，臣等佩服至极。” 颜意笑盈盈地看向郁宴，郁宴瞪了他一眼。 刚才兴奋过头大臣们，一想自己连太子马屁都拍了，有点后怕。 不过他们还是很激动，拿着图纸反复地看。 “用这个方法，即便是天寒地冻冬日，也能种植农作物了。” “这里还有增产方法。” 一个大臣说：“按照这个方法，产出第一批粮食也要三个月，以目前余粮看，怕可能还是坚持不到三个月后。” 颜意：“这个问题太子也考虑到了。” 大臣们惊喜地看向郁宴。 颜意也看向他。 郁宴在颜意期待目光下，终于开口：“从那些囤货居奇奸商手上拿。” 大臣们一头雾水，那些商人手中确实会存粮，发国难财也不少。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抢？逼着他们交粮？ 可郁宴说了这句话就不愿意说了。 颜意只好替他解释，“以粮换官。” 大晟王朝和颜意了解很多古代王朝一样，重农轻商，商人地位在社会上非常低。 而他们手中确实有钱，还有囤积等着发财粮食。 他们其实迫切地想要改变这种低下地位，君不见，有多少富商准备极为丰盛嫁妆，把女儿从侧门送入贵族之家做小妾。 颜意和郁宴商量，抓住他们这样心理和特点，想出这个用粮食换官位方法。 当然，官位都非常小，没有实权，甚至朝廷只给官位不怎么给俸禄。 但商人们大多不会在意，他们缺是俸禄吗？是地位，是认可。 几个大臣听后惊呆了。 这个方法他们闻所未闻，如果这里有传统古板老大臣一定会骂一句“胡闹”，可仔细想想，这个方法也十分精妙。 比起民不聊生，给几个没实权官位算什么。 颜意：“至于多少粮食换一个什么样官位，我们不做规定。” “不定？” “那这怎么进行？” 颜意说：“让他们自个儿盲目上交，最后全大晟交粮食最多前五名，给第一级官位，第五到第十五名第二级，这样递推，一百名之外没有官位。” 大臣们：“……” 这个方法太奸诈了！ 不知道其他商人交多少，商人们为了面子，为了官位，还不得拼命上交？ 颜意：“第一百名交了多少粮食，每天都公布，刺激百名开外，没差多少人冲一冲。” 大臣们：“……” -- 第67页 这是要掏光存粮啊。 最后，郁宴说：“今明两年赋税减一半，干旱比较严重地方，全免了吧。” 大臣们再次震惊。 要知道就算是先皇，也不舍得减少这大肥肉。 三个办法一个接一个，把大臣们砸得心服口服，感激涕零。 “太子殿下心怀天下苍生，是我大晟之福，百姓之福！” 颜意美滋滋地看到郁宴名下多了八个粉丝，七位大臣，还有一个应该是郁齐？ 小皇子不知道听懂了多少，此时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郁宴。 人走得差不多后，颜意笑眯眯地说：“他们都成你粉丝了。” 郁宴早已知道粉丝是什么意思，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颜意说：“等他们把任务布置下去，计划推广下去，会有更多地人崇拜你喜欢你。” 正如颜意所说，当天晚上，郁宴名下粉丝就从7变成70、700。 他满足得眉眼弯弯，郁宴眉头却是皱着。 颜意：“你不开心吗？” 正常人得知这么多人崇拜和喜欢自己都会欢喜吧。 郁宴：“一多半都是你想出来。” 颜意摆摆手很不在意，“这是我再正常不过工作，做人设嘛。” 郁宴眉峰凛冽，“你喜欢是我能给你赚粉丝吧？粉丝和我哪个更重要？” 颜意：“……” 冷冷带着不悦郁宴，很危险。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好，颜意会有点危险。 颜意掀开长长睫毛，“没有粉丝我就活不了，可以说粉丝就是我命，你不喜欢粉丝？” “不想我要命了？还要不要我活了？” 郁宴抿抿唇，垂下更为纤长睫毛，在无比美丽脸上落下一层落寞阴影，“你会拥有无数粉丝，而我只有你一个。” 颜意：“……” 他输了。 输了代价就是陪太子殿下睡觉，要温声细语地哄他，给他讲故事，并且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最先公布是减税决定。 消息从皇城向外一层层传向其他城市同时，超时空男团app上粉丝哗哗涨。 于此同时，在负责农事官员和许许多多工匠们一起研究下，古代版本防寒棚开始推广。 “以粮换官”热热烈烈进行。 这触动了不少人利益，不可能没人反对。 反对最强烈就是尉迟家族。 他们如此激烈，不知道是因为确实触动到他们利益，还是因为郁宴这么大举动没跟他们商议，来找存在感来了。 郁宴趁机让人调查尉迟家族，这一查可不得了，发现了震惊朝野事。 皇城最大茶楼里，说书人正滔滔不绝说着轰动皇城事。 “谁曾想那个给先皇准备养生丹药药师，竟然是尉迟家族人，大家可知这药师是何许人也？” 吊足了众人胃口，这人才说：“这药师本是普通御医，因给先皇献上一种丹药，使得先皇精神大好，故而成为先皇最看重御医，先皇身体快速变好后，却又更快地变差。” “发现了这药师是尉迟家人后，接着在尉迟家族找到给先皇做丹药花，恰巧有人认出，这是敌国毒花！” 底下一片唏嘘。 不用说书人说，众人自会脑补。 他留下给人脑补时间，接着感慨道：“尉迟家族是太子母族啊，枯坐一夜后，太子殿下不顾皇后求情，大义灭亲，亲自带人抄了尉迟家族，抄来家财全部送往各地救济难民。” “当时尉迟家族门外，很多百姓见证了这一切，这个家族富可敌国，不知道刮了多少民脂，它们终于去了该去地方。” 说书人说得有起有伏，情绪激昂。 台下坐客们听得满是感慨，叫好声一片。 颜意跟着他们鼓掌，对着坐旁边太子殿下笑。 冷脸太子眼里蓄了些笑意。 见说书人下去后，颜意在后面找到他，给他一袋金子，“下次多说说太子殿下减税救民和推广大棚事啊。” 说书人接了金子，满口答应，“哎哎哎！您放心，不仅我说，我徒弟们都会说！” 颜意：“话本那边也催催。” 颜意：“再多找些小孩，满大街唱太子功绩歌谣。” 在控制舆论方面，作为经纪人颜意怎么会输。 在古代营造一个好皇帝形象笼络民心，比网略发达现在做人设吸引粉丝简单多了。 这一年，大晟百姓过了一个最温暖冬。 百姓们别无他求，只求能吃饱喝暖，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没有沉重徭役，太子都给他们了。 各地无数官员和百姓联名上书请求太子登基。 原本这一年，因为饥荒而起造反没出现，亡国没有出现，惨死没有出现，取而代之是，郁宴在万民请愿中登上皇位。 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万民臣服。 郁宴站在高台上，被一波又一波人跪拜，听着一层层传远“万岁”，目光寻到笑容灿烂颜意，嘴角扬起一个浅浅弧度。 颜意笑容更为灿烂。 郁宴成了大晟天子，所有人臣服追随帝王。 这一天，超时空男团app涨了史上单日最高粉丝，2000多万。 005差点高兴疯了。 消息框里一排排“啊啊啊”刷过，还有个小人荡漾地滚来滚去。 -- 第68页 郁宴总粉丝马上要达到系统要求最低线4000万。 颜意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郁宴登基后第一年春天，皇城和其他几个城市，出现严重难以治愈伤寒。 有人说这是上天示意，郁宴这个连母族都不放过人不该成为皇帝。 结果，没几日皇上就从睡梦中获得了治疗伤害药物，本来只能等死人，在药物治疗下，重获新生。 更多百姓说，皇上是上天选中。 郁宴成了人间神迹，连带小郁齐看郁宴眼神都冒着敬畏光。 粉丝又哗啦啦大涨，冲破4000万大关。 郁宴登基第二年，御驾亲征，为先皇报仇，把那个产毒花敌国划进大晟版图。 在颜意营销之下，敌国很多人把郁宴当成神选皇帝，好多城市不战而降，要战城市也因为粮草不足，民心不齐，很容易攻克。 这场战争他只用了半年，敌国人称他为战神。 还是一位仁慈战神，因为他善待降兵战俘和百姓。 粉丝又大涨。 班师回国那天，郁宴身着铠甲，坐在战马上，寻找某个人。 半年征战，年轻帝王身上，阴郁冷气沉淀凝聚更为坚硬稳重东西，气势如虹，美得极具侵略性。 他俯身对颜意说：“我为你打下……粉丝，满意吗？” 比起那些虚假换来粉丝，他更喜欢这种直接打来。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 郁宴粉丝冲破了5000万，还在不断上涨！ 过于兴奋颜意，搂住他脖子，激动得当众亲了他一口。 郁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眼神幽深，执拗，晦暗。 而颜意亲完就慌了。 他怎么一激动就亲上了？ 即便亲是脸，这在古代也是大逆不道，伤风败俗吧！ 熟悉茶楼里，熟悉说书人，说着新鲜故事。 “他就是这样一位祸国妖妃，光天化日，当着满朝官员，搂住皇上脖子就亲。” 台下传出小小惊呼声，还有鄙夷“啧啧”声。 “皇上扔下跪了一地人，带着他急切地回了皇宫。” “不止如此，两个月后，皇上还为他弃了皇位，带他去周游天下，不知还会不会回来喽。” “听闻他们离开时，皇上还为他带走了国库里最珍贵宝物。”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朝朝代代有妖妃呐！” 有个小男孩懵懵听完后，大声喊：“娘亲，我也要去做太监！” 没有人嘲笑他。 有人在激烈地说着祸国妖妃各种传言。 有人议论着即将登基幸运小皇帝和监国大臣。 有人争论着他们皇帝还会不会回来。 这谁也不知道。 颜意也不能给出肯定答案。 当然，他此时根本没心情想这个。 他小公寓果然被塞得满满，穿越前颜意坐在床上，此时床上已经没了给他坐空间，他正坐在一个古董花瓶上，而郁宴正坐在他腿上。 现实时间没有变化，还是颜意穿越那天晚上十点。 手机铃声响了。 颜意看到是谢宿，直接接通。 “小意，剧组杀青宴结束了，我给你带了宵夜，现在就在你楼下，马上上去。” “好……” 等等！ 迷迷糊糊挂了电话，看到腿上郁宴和满屋子古董珍宝，颜意才意识到要完。 他现在同时跟两个人说，他手下还有另外一个宝贝艺人，还来得及吗？ 第26章 “快起来！” 颜意推了一把腿上人, “腿要被坐断了。” 郁宴刚站起来，又被颜意急慌忙拽到客厅，“快把这些堆到卧室和书房！” 客厅里一样堆了很多珠宝瓷器。 颜意早就撸起袖子开始搬, 郁宴皱皱眉头也开始帮他搬。 幸好寄过来时已经打包好，他们搬起来比较方便, 就是一大袋一大袋, 一大箱一大箱搬起来比较累人。 颜意使出了吃奶劲儿。 门铃响时，还剩两袋, 颜意实在搬不动了。 想着就这样吧，给阿宿看到也没什么关系。 结果郁宴没事人一样, 一个胳膊一袋抱到书房去了。 颜意见郁宴进了书房, 忽然有种想把他锁到书房冲动。 他摇了摇头，早晚都得面对。 谢宿按了三次门铃，门才迟迟被人打开。 开门人额头带汗, 衣衫凌乱, 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衣衫有些乱，好看至极男人，正满色不愉地看着他。 谢宿：“……” 他按了按太阳穴，在抬眼依然是一样景色，只不过颜意笑得更可亲，那男人眼神更不善。 “阿宿快进来。” 颜意忙拉他进来。 再侧头一看，郁宴脸黑如锅底。 “郁宴也过来坐。”又拉起一个郁宴。 把两位祖宗安置在沙发上，颜意笑得小心，“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谢宿，是我艺人, 是重生回来, 正当红演员。” “这位是郁宴, 是我将要带艺人，刚从古代穿过来。” “你们都是我艺人，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互扶持，相亲相爱。” 谢宿：“……” 郁宴：“……” 气氛先是诡异，接着紧张，最后是即将爆炸紧绷。 -- 第69页 谢宿先站起身，“我想起来有点急事，先回去一下。” 他拿着宵夜走了。 颜意眼巴巴地看着，连宵夜都不给他留了吗？ 郁宴见颜意一直那样看着，黑着脸起身，一身冷凝郁气。 颜意紧张抬头看他，他一副被欺骗了愤怒悲伤模样。 “郁宴……” 郁宴根本不理他，他闭了闭眼，摔门而出。 留下一个颜意薅头发。 他不敢耽误，虽然在大晟那一年他经常给郁宴讲现代事，可他毕竟没亲自接触过，颜意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郁宴腿长速度快，颜意出门时已不见了他身影。 花了点时间，才在小区对面公园座椅上找到他。 夜里十点多，公园人很少，偶尔一对小情侣路过，好奇又兴奋地打量他。 郁宴仿佛没看到他们。 他盯着对面陌生路灯，脸上有茫然，有悲凉。 颜意一下就心疼了。 这个世界里他们习以为常东西，对郁宴来说都是陌生且不可思议，在这样一个世界生活，只要稍微想想就很没安全感。 一个掌控天下君王，变成一个最无知人，这样落差哪有那么轻松接受。 是他刚才着急没把握好郁宴情绪。 颜意走到郁宴身边。 郁宴侧头不看他。 “回家吧。”颜意拉拉他胳膊。 郁宴冷笑，“哪里是我家。” 颜意在他面前蹲下，仰头看他：“我家就是你家。” 郁宴冷哼一声不说话。 颜意再次肯定：“虽然这个家不属于我，是我租，但我跟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把你赶出家门，我家永远是你家。” 郁宴眸色动了动。 “那谢宿呢？” 颜意说：“谢宿他有自己家。” 郁宴脸上这才回暖一点点。 颜意推推他，“回家吧。” 郁宴不看他，眼睛看向别处。 颜意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深夜公园，一位男生背着一个穿裙子女生，踩着月光回家。 颜意回头，在郁宴眼里看到了无言羡慕。 颜意：“……” 他认命站在郁宴身前，“自己上来，我背你回家。” 蹲下是不可能了，郁宴虽然劲瘦，但他身高在那里，体重不会轻，他蹲下绝对站不起来。 郁宴客气了一下，“你能行吗？” 颜意：“上来。” 郁宴自己跳上去，搂住颜意脖子，颜意一个趔趄，差点来个狗吃屎。 他稳住身形，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他公主抱过轮椅上谢宿，现在又背上了高大半个头暴君，005选中他，是因为他力气大是吗？ 005：“……” 颜意无奈地背着暴君向家走，好在家就在对面，即便如此，颜意额头上也渗出一层汗。 背后人用袖子给颜意擦擦汗，眼里满足而得意，嘴角还有得逞笑，声音却闷闷，“你说要对我负责。” 颜意气喘吁吁地说：“负责负责负责！” 郁宴脸贴到他耳边。 颜意笑了笑，在路口停下，说：“看到了吗？这是红灯。” 郁宴：“看到了。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 “对。” 郁宴：“这么多车，看着有点吓人。” 颜意：“我多带你走几次就不怕了。” 郁宴：“谢宿是不是有车？” 颜意：“……我也给你买。” 把郁宴背回来后，颜意双手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又耐心地教他怎么使用家电。 这些理论知识颜意在大晟那一年，都反复给他讲过了，再过一遍就会。 那些日子里，郁宴晚上必须听点什么才能睡觉，颜意讲完了他脑袋里所有故事，就给他讲现代常识和娱乐圈知识，他知道所有都讲给郁宴了。 讲完家电，又讲了一些明天去公司签约注意事项，颜意让他去洗澡。 这个浴室本来他用着没觉得什么，把郁宴推进去后，才发现是真小。 他该换房子了。 郁宴洗澡时，颜意给谢宿打电话。 这感觉又不一样，有个奇怪又恰当比喻，就像是大儿子发现父母背着他给他生了个弟弟一样。 父母要生二胎本无可厚非，可要跟作为家庭一份子大儿子商量才对，尤其是这个弟弟还要大儿子带一带时。 “妈妈”颜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公司给你压力，你也曾跟我说过你要带男团。”谢宿先开口。 “只是，太突然了，我一时有点无法接受。”谢宿比郁宴好说话太多了，“下次你提前跟我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唉好！”颜意喜笑颜开。 谢宿又问：“他住你那里吗？” 颜意：“他是古代人，对现代社会完全陌生，跟我住一起我才放心。”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你现在房子太小了，住不下两个人，之前放我这里让我投资钱我转给你，你换个房子吧。” 颜意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手机到账6000万。 颜意差点拿不住手机，“怎么这么多？” “我说过了《高歌》原本属于冠月钱都给你，先签《高歌》再签冠月风险是你承担，我怎么能拿这部分钱。” -- 第70页 谢宿沉稳声音透过声音传来，“小意，我怎么能占你便宜。” “这本就该是你，拿着。” 即便给他一半，这四个月，已经由2000万滚成6000万了吗？ 颜意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他只说：“好，谢谢阿宿。” 挂了电话后，颜意握着手机，眼眶有些红。 城市另一边，谢宿站在窗前看向远处。 “绝不能睡一个房间啊。” 正帮他收拾衣服助理宁萧问：“谢老师说什么？” 谢宿：“我说换个大房子，房间多点好。” “那是当然，您要换房子吗？” 谢宿笑而不语。 想了想，他说：“明早你去买个新款手机和几身衣服。” “至于衣服码号……”他回忆了一下，压下嘴角，“就和我一样。” 宁萧一头雾水地应下，“唉！” 郁宴从浴室出来，身上松松垮垮裹着浴巾，见颜意拿着手机眼眶发红，眉头微皱。 他拿着吹风机说：“这个是吹头发吗？不会用。” 颜意放下手机，“过来，我给你吹。” “先插上电，再按下这个开关，调节温度和风量。”颜意一边示意，一边给郁宴吹头发。 手指在头上温柔地穿梭，郁宴满足地眯起眼。 “明早我去给你买手机和衣服，然后我们去公司签约，到时候公司可能会给你一个房子住，要是大我们一起住进去，不大话，我们看看去买一个。” 郁宴更加满足，像一只被顺了毛大猫，“嗯。” “那些珠宝都给你，你卖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颜意想要东西都被谢宿送上门了。 有手机，有衣服，有墨镜等配饰，还有早饭。 颜意感动得不行，“阿宿太好了。” 谢宿温和地笑笑。 而郁宴脸上落下一脸阴霾，拿着衣服说：“裤子太短了吧。” 谢宿脸上笑僵了。 郁宴又说：“可能是按照你身高买习惯了，没事，我很高兴，谢谢你，前辈。” 谢宿：“……” 谢宿重新笑起来，“今天去公司签约吗？你有身份证吗？要我给你办个假证？” 郁宴笑眯眯地说：“不用了，我有身份证。” “对对对！他有，是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颜意，连忙于暗流汹涌中插话。 郁宴穿过来时，身上自带一张身份证，超时空系统给身份证，应该是全世界用都没问题。 谢宿笑了笑，“那学历呢？也是我们首大吗？” “我们”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颜意：“……” 首大这可太为难005了，这种数一数二全国关注大学太难。 郁宴脸臭臭。 眼看气氛不太妙，颜意忙说：“快进来吃饭吧。” 郁宴笑着接过谢宿手里饭，“学历那么重要吗？我不是首大，但是我琴棋书画礼御射样样精通，从小受帝王教育，谢前辈会瞧不起我吗？” 谢宿：“……” 刚过来就懂凡尔赛文学了？无师自通？ 谢宿：“我当然不会瞧不起你，但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学历是假，可能会被全网瞧不起。” 郁宴张嘴又要说什么。 颜意筷子“啪”一放，“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两人闭上嘴，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颜意终于能安静吃个早饭，太不容易了。 这才是两个而已，要是有了五个，他岂不是每天都要炸？ 他有个同事妻子原本是个温柔小姐姐，后来有了两个熊孩子，脾气直线上升。 颜意觉得自己得预防一下。 他吃了几口，露出一个和善微笑，“我们是一家人。” 另外两个人见他笑，顿了一下。 郁宴：“是，要相互扶持。” 谢宿：“是，要相亲相爱。” 颜意点头，“阿宿可能要借你帮帮郁宴。” 谢宿：“能选资源你看着选吧。” 一辈子没求过人暴君刚要冷哼，见颜意皱着眉头，脸有点白，冷哼噎在喉咙处，改问：“你怎么了？” “没事，胃有点不舒服。” 谢宿皱眉：“去医院看看吧。” 颜意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 这下两人是真安静了，默契地不再针锋相对。 刚吃完饭，颜意就接到了王洋电话，“来公司，给你几个艺人。” 颜意：“我不要，我自己会选。” 王洋：“你选了三个月了！人呢？” 颜意：“人在我身边，我马上带去公司。” 王洋：“……” 颜意：“艺人在精不在多。” 王洋：“你在教我做事？” 颜意：“不。” 他只是借机对两个大宝贝吹了个彩虹屁。 王洋不知道他面前两个人，或高冷或傲娇，都吃颜意彩虹屁，此时脸色好了不少。 “那就让我看看你选艺人有多‘精’。” 颜意挂了手机，“看来我们马上要去公司签约了。” 谢宿：“我不能陪你们去了，我等下要去录制《百态演员》。” “啊。”颜意忙说：“我们签约完就去陪你。” 谢宿说好，郁宴皱皱眉没说什么。 颜意开车带郁宴去公司。 -- 第71页 第一次坐车郁宴没任何不适应，反倒是有些兴奋。 男人大多爱车，他那么爱马，应该也爱车吧。 “我给你报个驾校，等我卖点珠宝给你买辆车。”颜意说。 “嗯。”郁宴指向他们前面一辆车，说：“那个，买十辆不同颜色。” 颜意顺着他手指向前看，好，一辆兰博基尼。 颜意：“跟我念：朕大晟亡了。” 郁宴：“……” 不到十分钟，公司到了。 颜意手下艺人少到全公司都在议论，本来艺人就少，他还挑了三个月都没挑到满意人，有人开玩笑问他是要选个嫦娥吗？ 听说今天他终于挑到了艺人，很多人等着看，他到底挑了个什么宝贝。 颜意带着郁宴进公司瞬间，公司一楼大厅100%女性和90%男性，眼睛全在黏在郁宴身上，惊艳得睁大双眼。 没看他两个男生，是刚要来找颜意练习生。 他们见颜意带着这样一个人来公司，下意识错开脸，不想跟他出现在同一画面。 在大晟，一般人不可直视龙颜，忽然被这么多人盯着看，颜意担心暴君会生气。 他刚要回头看，忽被郁宴拉住手。 颜意本能地紧张，想要甩开时，听到好好几道压抑惊呼声，几个小姐姐满脸兴奋。 已经被看到了。 颜意无奈被他拉着，带他进入电梯。 “天啊！那是小姐姐还是小哥哥？我要无法呼吸了！” “那么长头发，是小姐姐吧？” “比颜意还高半个头，你说是小姐姐？” “颜值太绝了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人，我预言他一定会爆红，只凭一张脸就够了！” “要说绝，还是颜意绝，他怎么都能挖到宝！” 几个经纪人咬牙切齿。 听着大家讨论，电梯里颜意再一次盯着郁宴脸瞧。 “看什么？” 颜意越来越满足，越看心情越好，“真是宝啊，人间瑰宝。” 郁宴轻咳了一声，压下嘴角笑意，“想摸就摸吧。” 颜意听了手痒不行，心更痒，但他不敢。 不敢摸暴君，何况电梯里有监控。 颜意一边教郁宴怎么用电梯，一边按了16楼。 电梯开始上行，郁宴再次拉住颜意手。 颜意以为他紧张，就这么给他握着，但还是要叮嘱，“外人面前不要有太亲密动作，对你以后影响不好。” 郁宴一副不在乎模样，握得更紧，“私下就可以是吗？” 颜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电梯很快到16楼。 颜意先带郁宴认自己办公室，才带郁宴去艺人总监办公室。 不出意外，这里不止一个王洋，还有两个经纪人似乎是在谈事。 颜意带郁宴进来时，三人视线落在郁宴身上，脸上神色各异。 “王总监，这是我想签艺人，他叫郁宴，您看签什么级？” 王洋吸取了上次教训，没敢直接甩c级约，问：“偶像、歌手、还是演员？” 颜意想了想：“演员。” 王洋：“演技怎么样？” 颜意：“挺好，就算有些问题，我可以让谢宿教他。” 王洋脸色一瞬间很难看，谢宿似乎成了他心口一根刺。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约扔在桌子上，颜意拿起来一看，竟然是a级约。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脸，在娱乐圈真太重要了，尤其是这张脸好看得惊心动魄，无可超越时。 王洋：“可以吗？” 颜意：“可以！” 王洋：“那你先拿去看看，我跟郁宴说几句。” 王洋话落，另外两个经纪人再次看向郁宴，了然中带着艳羡。 颜意：“……” 他要是能把郁宴挖走算他厉害。 颜意拿着合同放心地走了。 不出意外，没用几分钟，郁宴就从艺人总监办公室出来了，王洋脸色难看至极。 回办公室后，颜意问郁宴：“他给你什么好处？” 郁宴：“他说他给我冠月最好资源。” “你怎么说？” “冠月算什么。” 颜意：“……” 郁宴走近他，一脸不满，“你知道他要挖我一点都不紧张。” 颜意眨眨眼：“我知道他挖不走你。” 郁宴冷哼一声。 颜意跟人事部说明天再送郁宴助理和房子资料，笑着带他去《百态演员》节目组看谢宿。 在路上，他给谢宿一个ipad，上面是他整理适合郁宴角色，“你看看有没有喜欢，除了演戏我还想你参加两个综艺节目。” 郁宴翻了翻，“还有女性角色。” 颜意：“你不愿意？” 郁宴不说话了，那表情可不是不愿意。 颜意笑着说：“你最适合演天下第一美女，祸国妖妃什么，就是你演女主话，男主和其他同镜头男演员可惨了，大概要穿高跟鞋吧。” 郁宴听了舒坦，就是有一点：“祸国妖姬不是你这样吗？大晟百姓都是这么说。” 颜意：“……” 郁宴看起来挺喜欢其中那个女性角色，那是一个大制作电视剧恶毒女二。 他一个新人本是拿不到这个角色，但这个剧组在跟颜意争取让谢宿演男一，所以…… -- 第72页 颜意：“我问问谢宿愿不愿意接这个剧本，他愿意接，我就给你争取。” 他其实也想郁宴接这个，这个角色出彩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郁宴第一次拍戏，和谢宿同一个剧组他比较放心，还有就是，这是边拍边播周播剧，能更快为他吸人气。 郁宴在后面嘀咕了一声。 “什么？” 郁宴不满道：“剧里我能不喜欢谢宿吗？” 颜意：“……” 颜意：“朕大晟亡了。” 郁宴：“……” 颜意：“再参加一个明星运动会综艺，这个综太适合你了。” 郁宴：“我都听你，大总管。” 颜意带郁宴来陪谢宿录制，是想他们关系更近一点，也是要现场教导他拍综艺要注意事项，认识节目组不同职位工作人员。 一场下来，郁宴对综艺有了基本了解。 谢宿录制完后，颜意问他决定下个剧选哪个了吗。 很巧，就是颜意想让郁宴演女二那个，《指尖雪》。 谢宿：“正巧，《指尖雪》导演和制片人、投资人正在附近吃饭，让我去我本来拒了，要去吗？” 颜意：“去去去！” 听说他们要去，节目组主创人员特别开心，导演专门出来接他们，热情地跟他们问好，见郁宴愣了好一会儿。 颜意：“林导，这是我新签艺人，叫郁宴。” 导演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看到郁宴这张脸他只有兴奋，兴奋得手舞足蹈，“小颜你真是好眼光！快请快请！” 三人跟着导演进了包间。 这是一个很大包间，里面坐着很多人，有制片人、投资人、编剧，还有一些应该是刚试镜过演员们。 颜意粗粗扫过他们，视线经过某个少年时，突然顿住。 能在这里吃饭喝酒应该都成年了，这个少年看着却只有十八岁样子，少年感十足。 他很瘦，脸上却有白皙软糯肉肉，一双大大眼睛，长长睫毛，乖乖巧巧，软糯糯样子。 这在娱乐圈不算是多具有竞争力颜值，可能亲妈粉都比女友粉多。 让颜意视线停留，是因颜意看到了他过去一个片段。 也就是说，他符合超时空男团入选条件。 第27章 这一段过往看不出这个少年多出彩。 颜意看到他在拍摄现场, 被导演大骂，无措又茫然。 这几个月以来，现实世界中, 颜意一共遇到过四个可以看到过去或未来片段的人。 四个符合超时空男团条件的人，除了谢宿，另外三个颜意都不是很满意。 这个应该也是。 颜意有点失望, 但也没彻底放弃。 单独一个过去未来的片段, 不能判死刑。 坐下后, 颜意有意观察这个少年。 见颜意的视线看过去, 导演给他介绍，“这是黎摇，今天来试镜男五。” 颜意笑着对他点头, “你好。” 郁宴和谢宿同时看过去。 叫黎摇的少年有些紧张，“您好！” 他不认识这个人, 但他认识他左手边的谢宿, 被称为天才演员, 当前最受瞩目的明星。 对他这个怎么都演不好戏的小透明来说，是神一样的人物。 黎摇每次看他的戏都会被惊艳, 每次都会自惭形秽。 而他右手边的人, 好看得整个包间的人都黯然失色。 他坐在这样两个人中间，导演这么热情，一定是厉害的经纪人或者公司领导。 他们三个同时看过来，来这里第一次被这么关注，黎摇有些紧张, 只会说你好。 他身边的人并不像他这么无措, 他游刃有余地站起来, 对颜意伸出手, 笑容灿烂，“您好，我是丁学桐，是一位演员。” 伸手不打笑脸人，颜意也站起来，跟他握手，“您好，我是颜意，是冠月的经纪人。” “我知道的，您是圈内金牌经纪人，有谁不认识呢。” “不敢当。”夸得太夸张，以至于颜意有点尴尬。 他一共只带过三个艺人的人，算什么金牌经纪人，要是让带出影帝影后的前辈们听到，岂不是个笑话？ 丁学桐跟颜意握手后，又跟热情对谢宿伸出手。 “谢老师，我真的太喜欢您的戏了！” 谢宿跟他寒暄了一句，“谢谢。” 那人又把手伸向郁宴，“这位是谢老师的小师弟吧，我第一次见颜值这么高的人。” 郁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颜意：“……” 餐桌上的氛围就这样到郁宴这里冷了。 颜意：“抱歉，郁宴他刚进圈，这是第一次参加饭局，大家多多包涵。” 林导：“没事没事，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郁宴：“导演说得对。” 颜意：“……” 林导哈哈大笑。 自然而然地话题转到郁宴身上，在座的人纷纷夸起郁宴的颜值和气势。 带演员来这里什么意思，不少人都懂，导演顺势说：“郁宴来我们剧组吧，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角色？” 他看向颜意和谢宿，笑得狐狸一样，“男一不行了哦，男一要给你谢师兄。” 见颜意和谢宿都没开口否认，导演笑成一朵花，“其他的角色，郁宴随便看。” 听他这么说，其他试镜的男演员不由神色一变。 -- 第73页 有人紧张，有人不甘，有人明明愤怒还要笑，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郁宴一点也不客气，“女二。” 林导愣了一下，制片人和投资人们也愣了一下，更别说刚才紧张的男演员们。 接着林导眼里的光芒大盛，“好好好！太妙了！” 制片人也跟着兴奋，“自从夏念星开启了反串后，市场的反串需求极高，只是这几年都没再能出现惊艳观众的演员，说不定我们这部剧可以！这可是一个爆点！” 林导开心地说：“要不是女主定下了，我都想给你女主。” 颜意：“别别，郁宴还是个新人，担不起。” 何况女主和谢宿有吻戏，这俩人怎么可能愿意。 女二更适合，女二富有，漂亮华丽的戏服绝对不少，郁宴会喜欢的。 剧组这边诚意给了，颜意当然也要表示。 “这段时间，《丧尸侦探》的刘导和《高歌》的邓导都在问我谢宿的时间安排，想要谢宿去拍他们的戏，我跟他们说时间最适合的是《指尖雪》。” 林导喜笑颜开，对着颜意举起酒杯。 颜意拿起酒杯，即将跟导演的酒杯碰上时，被右手边的郁宴接过去。 他拿着酒杯跟导演碰了一下，“他胃不舒服，这杯酒我替他喝，谢谢林导给我这个机会。” 颜意侧头看向他，暴君陛下学会酒桌客套，竟对人说谢谢。 颜意笑了笑，心中熨帖非常，又酸又暖。 林导：“好好好！那你可得多喝几杯哈哈哈！”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颜意他们和导演们一起先离开，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在后面陆陆续续撤了。 黎摇和丁学桐站在餐厅门外，看着颜意、郁宴和导演们告别。 丁学桐：“你看，有资源有人脉多好，我们男四男五争取这么久，导演都不松口，他不过经纪人和师兄一句话就拿下了女二。” 黎摇看向远处的星空，大大的眼睛清澈安静，生出几分茫然。 他握了握手，低声说：“他不是只靠人脉，他就是那种天生的明星。” 丁学桐嗤笑一声。 他说：“走，我们再去跟投资人说说，这次一定可以。” 黎摇犹豫了一下，他想拒绝，但被丁学桐不容置疑地拉了过去。 车上，郁宴正闭着眼睛休息。 颜意拿着手机搜索黎摇的信息。 黎摇演过一部网剧男二，一部电视剧男四，演技平平，反响平平。 微博粉丝80万，如颜意所猜，一多半是亲妈粉。 演技和人设无法让他绽放出光芒，但脸确实长得不错，喜欢他的人天天在微博下喊让他照顾好自己。 颜意把手机给谢宿，“阿宿，你看看这个黎摇。” 谢宿接过手机，上面正播放黎摇的戏份，谢宿只看了两分钟，“不行，演技太普通，在镜头下没灵魂，台词也差。” 他想了想，补充，“黎摇，在未来几年没什么水花。” “哎。”颜意彻底放弃。 谢宿：“你想签他？” 颜意：“现在不想了。” 谢宿点头，“嗯，他吸粉能力有限。” 闭眼的郁宴冷哼一声，“吃个饭，你都在想着签人。” 颜意：“……” 今晚郁宴喝了很多酒，不太舒服的样子，颜意不跟他呛声。 郁宴在大晟的时候，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对酒的反应有些激烈。 刚进家门，他躺在沙发上就有些迷糊了，“假酒害人。” 颜意哭笑不得。 虽然吧，确实不能和他在皇宫里喝的美酒比，那样的餐厅酒绝不可能是假酒。 颜意给他冲了杯蜂蜜水，扶着他喝下去，郁宴侧头靠在他肩膀上，皱着眉睡过去了。 颜意安静地给他靠着，调暗房间里的灯，室内陷入安静的昏暗。 郁宴爱酒但不喜欢身上有酒气。 曾经惧怕酒桌的颜意也不喜欢酒气，带着酒气的男人女人靠近，都会让他心中生出不安的抵触。 此时，郁宴靠着他睡熟了。酒气伴着清浅的呼吸在空气中酝酿，颜意却十分安心。 他用视线描摹郁宴的五官。 白天被允许都没敢做的事，在黑暗中悄然发生，颜意伸出手，温柔至极地轻触郁宴的脸。 “谢谢。”颜意在黑暗中无声地说。 从未想，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放下自傲，艰难适应曲意逢迎时，还把他护在掌心。 颜意不知道，在血腥中捂住他的眼的太子，和这个被新时代“假酒”放倒的人，哪个更让人安心。 他小心把郁宴放在沙发上，拿湿毛巾认真给他擦干净手和脸。 给他盖上一层薄毯子后，拿手机去书房跟冠月老总打电话。 这是他入职冠月三年多，第一次主动给雷橦打电话。 夜里十点，雷橦很快接通。 “我听说你今天新签了个人，资料我看了，你眼光很不错。” 颜意握着手机，心情安宁而愉悦，“我今天带他见了《指尖雪》剧组主创，不出意外会让他出演女二。” 那边听了稍愣，心情似乎更好，“不错。” 顿了一下，他又问：“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 -- 第74页 颜意小心说：“雷总，我想要一套北樾的别墅。” 北樾就是谢宿目前住的地方，不少圈内人住在那里。 公司给谢宿分房子那一天，颜意跟着去看，在那里看到了闹中取静，非常漂亮的几座别墅。 安静，漂亮，还比一般的别墅大。 那时他眼睛就有些移不开。 可是别墅太少，价格又格外高，颜意没敢想。 现在他想争取一下。 雷橦：“这样吧，颜意，如果你能签四个以上像谢宿和郁宴这种资质的艺人，我就划分一座别墅给你们住。” 颜意：“雷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买，想要产权。” 听说北樾是雷橦家族的产业，好几个冠月的艺人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后，因喜欢环境而买下来，只不过买的都是高层，没听说有别墅。 雷橦笑了一声，“颜意，那别墅可便宜。” 颜意：“我知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颜意忐忑地等着。 雷橦问：“你买了想怎么用？” 颜意：“给我和我的艺人住，谢宿和郁宴都会住进去，以后签的艺人能住进去就住进去。” 雷橦说：“既然这样，最靠近湖的06号别墅，1.4亿。” 颜意惊喜地睁大眼睛，他以为至少要2亿。 “谢谢雷总！我、我可以先首付50%吗？” 雷橦笑了一声，“当然，只要银行同意。” “谢谢雷总！谢谢雷总！” 雷橦笑了一声，“好好工作。” 他又补充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为难人的话，“不用那么怕我。” “嗯。”颜意特别高兴。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无法抑制地放大，外面的人似乎被他吵醒了。 颜意打开门向外看。 郁宴正拿着睡衣向浴室走，看见颜意后，神色恹恹，“就这样把我扔在沙发上？” 颜意太开心了只是笑，也不说自己给他靠了好久，还给他擦脸擦手。 郁宴嘟囔一句，忍受不了身上的酒气去洗澡了。 这次出来没有人给他吹头发，颜意正兴奋地坐在地上挑选宝物。 他们通过时空快递寄回来很多东西，很多本是小时候颜意送给他礼物后，他给颜意准备的，可是颜意其他那些都没要，他只收了一小部分，装在一个小箱子里。 准备的礼物没送出去，郁宴当时心情并不好。 此时，颜意就在开心地从这个小箱子里抱出一块玉。 他拍了拍玉，不舍得的样子，但笑得异常开心，“抱歉，要把你卖掉了。” 郁宴：“……” 颜意抬头，笑弯了眼睛：“郁宴，我要买房子了。” 郁宴垂眸看他。 他非常开心，愉悦感源源不断地外溢，软软白白的，像一个冒泡泡的小蜗牛。 房子对他来说像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比这些宝物珍贵多了，就像蜗牛的壳。 郁宴收回视线，踢踢脚边的一个大袋子，“你把它们都卖掉，搬家都麻烦。” 颜意摇头，“我给你换点钱，不能都卖掉，会引起怀疑。” 有些字画，本该是古董，时空快递过来后，也有历史的年代感和陈旧感，可历史上没有大晟王朝，大晟这些风流诗人画家都不存在，不好出手。 幸好颜意当时寄来的更多是玉石珠宝。 “你挑出来不太好的，我找人卖。” 郁宴：“大晟皇宫里没有不太好的。” 颜意：“……” 他随便拿了一大一小两块玉，“我先试试水。” 翡翠玉石最吃质地，价格天差地别，便宜点的几百块钱，贵的，他记得有次在新闻上看到过，一个老坑玻璃种帝王绿满色手镯拍卖了2个亿。 在圈内这些年，颜意认识几个爱好玉的有钱人，也有可靠的门路。 第二天，颜意带郁宴去见了公司分给他的助理、保镖和保姆车。 颜意问人事部的同事：“怎么没有房子？” 小姐姐说：“本来是有的，可今早雷总打电话说不用给郁宴准备房子，您自有准备。” 颜意哭笑不得，别墅价格那么低，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是要颜意把这个别墅用来工作，不打算让他私住。 颜意查了资料，并咨询了专业人员后，最后把他的一块和郁宴的两块翡翠放到拍卖行去卖。 为了稳妥，他选了最可靠，当然手续费也是最高的拍卖行。 带郁宴去参加明星运动会那天，拍卖行给他消息，他的三块玉卖出去了，价格分别是：3300万，1700万和1.32亿。 吓得颜意路都不会走了。 郁宴：“怎么了？” 颜意声音发抖，“你想要几辆兰博基尼跑车来着？” 郁宴：“十辆？” 颜意：“或许大晟还没亡。” 郁宴：“……” 他的胳膊被颜意紧紧攥着，“你的两块玉，一个1700万，一个1.32亿。” “你的那个呢？” 颜意更兴奋：“3300万！我没想到这么值钱，我、我……其他的那些我不要了。” 不敢要了，要了良心难安。 郁宴盯着他，面容阴鸷。 颜意想起当时拒绝暴君礼物的可怕场景。 郁宴：“你那个小箱子里就那一块翡翠。” -- 第75页 颜意：“……” 他发出一声冷嗤，不知道是对寒酸穷鬼的嘲笑，还是对颜意在礼物中“精心”挑选却不记得挑了什么的怒喝。 颜意跟上他，“我记得我记得，我是被迫很多选了头面、凤冠什么的，其实没怎么选玉石。” 郁宴不理他，径直向比赛场地走。 在全国健身强国的热潮中，明星运动会应运而生。 这属于政府支持的综艺，不仅是个网综，有各大平台直播转播，还会在各大电视台播放，排场很大。 因为需要很多明星参与，颜意才能帮郁宴争取来一个名额。 既然是明星运动会，必然有明星特色。 这里没多少明星参与举重、摔跤啥的，渐渐就取消了，反而有几个专门设立的很吸粉项目，比如颜意给郁宴报名的马术比赛。 明星运动，少了几分竞技的严肃，多了几分综艺的轻松，连比赛的马，都是可以自带或者用节目里企业赞助的。 从小学马术的家庭条件不会差，圈内会骑马的大多是富二代，有属于自己的马不稀奇。 郁宴没有。 颜意觉得没必要专门买，直接用节目组企业赞助的就好，这里不乏好马。 有些在娱乐圈不怎么红的富二代，偏自视甚高，瞧不起同样不怎么红，却家境普通的小明星，好像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存在感和优越感。 郁宴带着一个没有品牌logo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一进去就寻找这几天他试骑磨合过的那匹马，这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小明星羞愧的表现。 “这些马还真有人用啊？我以为只是摆设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李大少一样天生好命，有闲钱养小马驹啊。” “不养马怎么学骑马啊？怎么还来参加马术比赛？不会因为磨合不好坠马吗？” “害，你不知道吗？有些小明星根本不会骑马，突击两节课来参赛，是为了吸引导演和立什么少爷人设？” “啊哈？少爷人设还要立？” 听着这高高在上，阴阳怪气的话，颜意倒是没生气，甚至有些想笑，但他觉得郁宴肯定不爽了。 这不爽里当然有迁怒的成分。 郁宴刚才那股气还没消呢。 颜意没来得及观察郁宴的神色，就被节目组的人叫走了，这边要开始录制了。 录制期间，那些人当然不会继续这么说，颜意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郁宴正生气的时候不好好录制节目，给观众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过，刚才有个富二代说小明星来是为了吸引导演？ 是有什么导演要来？他们冠月怎么没听到消息？ 颜意被工作人员带到观众席，四处打量，没瞧见什么大导，只当那些人随口一说，当然导演在电视和直播中看也有可能。 节目直播开始了。 看不到郁宴的颜意不□□心，拿出手机进入直播间。 直播间弹幕出乎意料的多。 颜意关了弹幕一看，郁宴换好骑马装，他摘下了原本压得低低的帽子，换上马术头盔，耀眼的容颜展露无遗。 五官立体，脸型优越，皮肤毫无瑕疵的人，一顶头盔都能成为饰品。 好多弹幕在疯狂求郁宴的资料。 颜值利器啊。 颜意忙加入弹幕大军。 【这个小哥哥叫郁宴，大家快去微博看，有他的自拍照！】 【这个叫郁宴的小哥哥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我看到他的名牌了，叫郁宴！】 【郁宴怎么那么帅！镜头的每一秒都是美颜暴击，我快要无法呼吸！】 参赛选手牵着马出来，颜意可以看现场了，他轻咳一声，叫助理代替他继续发这种弹幕，收回手机安心看现场。 明星运动会的马术赛分为初赛和决赛两大场，初赛是障碍赛，决赛是盛装舞步赛。 郁宴初赛在第三场，这场六个人，郁宴第四个出场。 身着统一黑色骑马装的男明星们，牵着骏马出场时格外养眼，观众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运动会观看人数最多，最受观众们喜爱的一项，男人喜欢在马上奔驰的感觉，女人爱男人骑马的风姿，尤其是当代骑马不止是为了打仗，被赋予的各种意义。 它可以是优雅，是贵气，也可以是烈性，是征服，满足不同幻想。 颜意一眼看到了郁宴，不是他心有感应，是因为郁宴过于出挑，即便在明星中，他也耀眼得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尤其是上马的动作。 其他选手都是借助马髻和马缰，脚踩马镫上马，而郁宴在众人看都没看清时，一个翻身就上马了，又快又帅。 这个动作引起了场内的第一个尖叫高潮。 颜意听到他周围的兴奋讨论，他是不是飞上去的。 他前面有个黄色头发的外国人，激动得站起来，不顾工作人员的劝阻，跑到围栏边更近距离地看，不仅如此，颜意见他还拿出一个望远镜。 那工作人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不再阻止，就这样让他趴在围栏上观看了。 第一个出场选手已上马准备好，比赛马上开始。 正在观察那个外国人的颜意，听到左后方一声大喊：“快快快，买定离手了！” 颜意：“……” 他没忍几秒钟，回头说：“赌马吗？我还来得及加入不？” -- 第76页 第28章 那人问：“你压谁？” 颜意：“郁宴, 4号。” 每场六个人的号码按照出场顺序排列，郁宴第四个出场，是4号。 听起来不怎么吉利。 “哎呦, 郁宴的赔率超过5了，这还是刚才他上马降下来的，你要压多少？” 这个人穿着不俗, 几个人围着他, 他们关系熟稔, 看起来经常玩。 其中一个人, 颜意认出是星辰娱乐的副总，不是骗子。 “你要玩吗？我们是一万起步哦，要玩赶紧扫码进群！” 颜意心下一跳, 攥紧手。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赚钱竟然这么容易。 还犹豫什么，颜意直接入群，开始人生第一次赌马，并且一下就是300万。 他的玉卖了3300万，这300万拿出来, 即便输了也不心疼。 何况，他相信他不会输。 他压了300万后，郁宴的赔率变成了4，也就是说郁宴赢了他能得1200万。 颜意没出息得心跳加速，有点慌。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出场的人, 颜意不认识。 在圈内找这么多会骑马的人不容易，很多是十八线开外, 也有其他圈子的明星, 颜意没怎么在意。 马术场地障碍赛很考验人和马的默契程度, 这个人的马可能也不是他自己的，他们配合得不是很好。 马匹在障碍前不跳一次，两次不服从骑手的控制，扣掉9分，一共打落了4根横杆，再扣16分，还超时8秒，又扣2分，最后是-27分。 观众对明星的马技包容性很强，还是给哗啦啦鼓掌了。 只有颜意身边赌马的几个人发出一阵嘘声。 颜意：“……” 你们这么毫不掩饰真的好吗？ 第二个出场是比赛前屁话最多的马屁精小富二代，他自带马，默契还行，不过依然有一次马不跳-3，打落两根横杆-8，最后是-11分。 第三个出场的是好多人押注的本场种子选手，就是那个被恭维的富二代。 这个人颜意有点印象，武康，家世确实好，爸爸是x省首富，在圈内算个小流量爱豆，粉丝一千万多万。 他一出场，外面的应援粉丝就开始喊叫。 马蹄踏着粉丝的尖叫出场，刚直播中完全被抢了风头的武康，得意地看了一眼郁宴。 郁宴没接收到他的眼神…… 武康气得哼了好几声，一脸要郁宴好看的样子。 看起来挺不靠谱的。 可等他上场，颜意才发现，他真的挺靠谱。 全程15跳他竟然只有一次失误，打落了一根横杆，扣4分，也没有超时。 几个赌马的人和武康的粉丝一起发出兴奋的尖叫。 果然是经常玩的人，对选手了如指掌，可能就等着宰新人呢。 像颜意这种第一次玩的人，只见郁宴上马潇洒，就选他，如果郁宴马术真不行，今天注定被大宰一顿。 颜意表情镇定。 下一个就是郁宴上场。 “唉，小兄弟你为什么选他啊？因为他上马好看吗？” 颜意：“因为我是他的经纪人。” 几个人顿时闭嘴了。 郁宴上场了。 节目组给准备骑马礼服是收身款，肩部带徽章，穿在郁宴身上，更显得他肩宽腰瘦，挺拔清隽。 穿着马靴的长腿一拍，黑马抬起马蹄向前踏步。 坐在黑马上，他目光向前看，淡定和睥睨融合得恰到好处。 一个出场就掀起了现场观众的尖叫。 几个直播镜头全都转到他身上，从长腿到冷脸，连指甲都有特写。 刚才问颜意为什么选郁宴的人，说：“嗨，你的这个艺人真带劲，马具起家的爱马仕该找他代言，我这个常客到时候一定支持。” 颜意：“……” 别捧杀，谢谢。 慢悠悠坐在马车上出场时，他像个睥睨天下的帝王，当比赛开始时，他整个气场又变了。 笔直顺畅的脊背弯下又弓起，他腰腹有力，眼神锐利，似一只盯住猎物伺机而出的野兽，立即要冲上去撕破猎物的血肉。 他身下的马被他带动得有些躁动。 郁宴身后几个赌马的人，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认真地看向他。 那个外国人对郁宴挥手，“e on！e on！” 计时开始。 黑马冲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又利落地跃过第一个障碍，完成第一跳。 接着是一个漂亮的小弯道。 马术障碍赛评定参考两方面，用时少，罚分少，成绩才会好。 罚分包括打落横杆，马匹不跳和不服从骑手控制，以及超时。 非职业比赛一般在罚分上就能拉开成绩，如果有两名以上骑手没被罚分，再比较谁用时。 所以，选手要保证速度，更要稳妥一点不要出现失误被罚分。 而郁宴好像根本不在意是否会有失误。 即便穿着礼服，他的马术也不是欧洲贵族式的优雅，而是带凌厉的杀伐，无可阻挡的披靡。 速度那样快，几乎没有缓冲。 以至于他的每一跳，都让周围的观众提心吊胆，总感觉这样无缓冲地冲上去，那个看着并不昂贵的马会跳不起来，打落好几根横杆。 马和马上的人一起起跳，又越过一个障碍，干脆利落。 -- 第77页 马背上的人弓腰，拉紧马缰，又是马不停蹄。 接着是一个二重跳。 小弯道。 马被他完全掌控，再快也没有出现不服从的情况，马连一丝犹豫都无，直冲下面的三重障碍。 一跳、两跳、三跳，最难的三重跳结束，干净落地。 15跳零失误完成，快得好像一个呼吸就完成了。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才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疯狂的尖叫声。 几个赌马的人难以相信，懵懵地鼓掌。 郁宴和他骑的马只磨合了几天，默契比不上那些自家养，从小培养默契的人和马，这一场下来，全靠他精湛的骑术和对马匹以及比赛节奏的掌控。 这种马技和掌控太可怕，以至于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敢相信这是明星运动会上的马术比赛，而不是什么国际赛事。 郁宴拉住缰绳，在观众席找到颜意，冲他一笑。 接着又是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翻身下马。 一个下马又掀起一片尖叫声。 这种烈性比优雅更能激得人心潮澎湃，不怪那些小女生如此疯狂，连颜意的血液都要沸腾。 郁宴表现得太耀眼，给后面人压力太大，以至于5号选手比赛时紧张得落马了。 这场比赛里规定，落马直接淘汰。 颜意：“……” 一场综艺里的比赛而已，有必要这样紧张吗？ 6号选手也一样紧张，最后成绩-15分。 比赛结束，颜意笑眯眯地看向组局赌马的人，“我的1200万。” 愿赌服输，都不是什么玩不起的人，那人直接给转钱，“我说，让郁宴继续参加其他比赛，我们一起大赚一笔怎么样？” 颜意：“他过一阵要进组拍戏了。” “拍戏能赚多少钱？”那人啧了一声，“被演戏耽误的骑手啊。” 颜意满足地收了钱：“私彩赌博终败家，勤劳实干奔小康。” 那人：“……” 你把钱吐出来再说话。 颜意美滋滋地去后台找郁宴了。 郁宴还有一个后采，颜意在一边等他。 后采中郁宴话很快，很赶的样子，节目组也不为难他，很快把他放出来了。 “郁宴，我跟你说……” 郁宴打断他的话，直奔换衣间，在门口堵住几个要走的人，“交出来。” 颜意见几人脸上纠结苦逼的样子，好奇地问：“交出来什么？” 郁宴：“比赛前，我们立了个赌约。” 颜意：“……” 原来，颜意离开后，节目组开始录制前，几个人对郁宴依然阴阳怪气，不悦的郁宴就趁机跟他们打个赌，究竟怎么让他们答应签字的，郁宴没细说，总之就是他们之间有了一份赌约。 颜意：“赌得什么？” 郁宴：“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赢过我，我一人给他们500万，如果我赢了他们所有人……” 颜意：“怎样？” 郁宴冲他一笑：“他们名下所有的车和马都是我的。” 颜意：“……” 其实，如果颜意是富二代，在当时的场景下可能也愿意跟郁宴打赌，因为看起来像是稳赢500万的样子，毕竟他们是五个人，其中不乏从小学骑马的人。 只不过，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遇到的是策马御驾亲征的人。 颜意问最出名的那个富二代，“武康，你有几辆车几匹马啊？” 武康要哭了，“我有一辆法拉利，一辆兰博基尼，一辆奔驰，一匹德国勒特根纯血马！” 颜意：“……” 虽然不是很懂马，但那马一听就很贵的样子，绝不比车便宜。 郁宴冷漠道：“愿赌服输。” 武康为难得不行：“那匹马真的，我……我爸会打死我！” 颜意对他无比同情。 在郁宴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武康咬咬牙：“给你就给你，爷又不是输不起！” 他这么一说，其他小富二代肉疼得脸都要扭曲了，虽然中有人只有一辆车，马也一般。 武康：“你拿了我的马，总得把微信留一下！” 颜意：“……？” 这人不对劲。 他们这边还没结束，不远处一行人匆匆走过来。 为首的是那个黄头发的外国人。 之前颜意坐在他后面，只看到他的背影，和远远的侧面。 当他正面走过来时，颜意心头一跳。 这个外国中年男人，怎么有点眼熟？ “嗨！”他热情地用蹩脚的中文对郁宴说：“棒！棒！” “wonderful！” 郁宴默不作声。 颜意替他跟黄发外国人交流。 当他说他是郁宴的经纪人时，这位外国人对他格外热情。 “郁宴是一位演员吗？舒伯特导演想跟郁宴聊聊他的新电影，《龙马天空》。” 颜意不敢置信地定在原地。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翡翠卖了那么多钱，他赌马白赚那么多，郁宴疯狂吸粉，打赌又赢车又赢马，竟然还有国际名导主动来找郁宴谈电影？ 怪不得这人这么眼熟，原来是舒伯特导演。 郁宴垂头低声问：“接吗？” 颜意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郁宴很熟悉，表达的是“朕的大晟亡了”。 -- 第78页 郁宴便知道轻重了。 颜意：“这个地方不方便聊，我知道附近有个咖啡馆，我们去那里聊？” 当然好。 舒伯特全程没把眼睛从郁宴身上移开，颜意说什么都好。 武康：“唉唉唉？还要不要车和马了？” 颜意推了推郁宴，见他们加了微信，连忙把郁宴带走。 夕阳即将落幕时两人才从咖啡馆回来。 颜意的嘴角就没合上过。 郁宴：“一个男二那么开心吗？” 颜意：“当然开心！这部电影的男二比国内很多电影的男一好太多！第一步电影就是国际大片，这起步多高啊！” 颜意太开心了。 他真没想到带郁宴来参加明星运动会，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龙马天空》是一部讲马上战争的电影，剧中有个神秘的华国驯马师，他手上有最烈的马，能驾驭世界上最桀骜的马匹，既然身份在这里，必然需要一个起码能把马骑得不错的演员。 舒伯特刚到华国，正好赶上明星运动会的马术赛。 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来，毕竟圈内会骑马的明星，大多会来参加。 后来通过武康微信里的消息，他们才知道，武康早就知道这位导演低调地坐在观众席里。 所以他才会在郁宴刚去时说什么为了导演。 只不过他这个人蔫坏，知道却不告诉任何人。 可能是他自己想试试？ 毕竟他的马术确实不错。 郁宴参加的是第三场，在郁宴之前，这个导演已经看了两场，没一个满意的，直到见到郁宴。 他们商定了郁宴的试镜时间，但颜意看出来，舒伯特对郁宴太满意了，只要郁宴演技不是烂到没眼看，这个角色基本上就是郁宴的。 “我看看阿宿有时间没，有的话让他给恶补几节表演课。” 郁宴脸上刚生出的笑被冻住了，“他就那么厉害？” 颜意：“我让你看《百态演员》学习，你还没看出谢宿多厉害？” 郁宴：“一般般吧。” 颜意：“……” 承认谢宿优秀就那么难吗？ 颜意今天心情太好，不跟他计较。 他笑眯眯地对郁宴说：“今天我也赌了，赌马赢了900万，这算是你给我赚的。” “900万啊，我给你买辆车吧。” 郁宴理所应当地说：“好，那我给你买套房吧。” 颜意：“……” 郁宴：“你不是最喜欢房子吗？你最喜欢的东西由我送给你天经地义。” 郁宴对他给颜意准备的礼物没能好好送出去，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颜意不愿意。 “房子我得自己买。” 郁宴皱眉不悦道：“那你也别给我买车了，你那900万留着买房子吧。” 颜意想了想也行。 冠月主经纪人的抽成是3%，谢宿目前一年赚一个多亿左右，他的年薪加上抽成只有400多万，还不算稳定。 按照他目前的经济状况，那套别墅首付50%的话，另外50%的房贷银行应该不给批，他本来想拉谢宿给自己担保，或做名义上的共同还贷人的，自己再卖点东西，多带几个艺人，慢慢还。 既然这样，原来的6000万，加上卖玉的3300万，再加上赌马赚的900万，他可以试一下首付70%，自己把房贷办下来。 颜意：“好，那我不给你买车了，你自己买吧，反正你有钱。” 郁宴：“……” “但是大餐是一定有的，你想吃什么，我都请！”颜意笑盈盈地抬头望他。 郁宴咬牙：“有马肉吗？” 颜意：“……” 最后以“牛”代“马”，颜意请郁宴去帝都最好的西餐厅吃了牛排，两个人一起满足地回家。 第二天，颜意向公司申请了两个表演老师，在谢宿没空的时候，给郁宴恶补表演课。 第三天，雷橦派了人跟颜意谈房子的事。 郁宴去试镜《龙马天空》前一天下午，上完课后，在公司女员工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公司大楼，在门外看到熟悉的车。 “今天终于有空接我了。”郁宴坐上车后冷哼。 这几天颜意忙，确实都是郁宴的助理带他来上课。 话冷冷的不满，颜意却只是笑。 郁宴侧头见他笑得特别开心，身上笼罩一层安静又愉悦的气息，在夕阳余晖下眉眼弯弯地笑，像昨天他刚给他买的即将融化的奶油冰淇淋。 郁宴心中的不满跑得干干净净。 一路上颜意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开心地笑。 车子行驶的不是回家的方向，最终停在一个陌生的地下停车场。 颜意拿起后座的鸭舌帽扣在郁宴的头上，压低，遮住他的视线。 “郁宴，你拉着我胳膊，我带你走。” 手被拉住了。 颜意愣了一下。 在他和公司老师的叮嘱下，郁宴很注意，他们已经很久没牵过手了。 一时间，颜意很不适应，这感觉陌生又有些奇怪。 手指在掌心挣扎了一下。 郁宴的声音有点无措：“停车场就够黑了，还给戴这个帽子，很久没在这么黑的环境待过了。” 颜意放弃挣扎，“别怕，马上就出去了。” 他拉着郁宴出了停车场，牵着他的手在指纹锁上录下指纹，爬一层楼梯，最终停在一个房间里。 -- 第79页 把帽子摘下，他满脸笑意地说：“看，你的新房间。” 他们在别墅的二楼，一个明亮宽敞的套房里，这里有衣帽间，有洗手间，还有一个小书房。 颜意眉眼轻松又愉悦，“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不管我们变成什么样，都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没人能赶我们走。” 郁宴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提被人赶走，但他望着如此开心，开心到双眸晶莹的颜意，被他感染了笑意。 他说：“我懂了，原来买房是这样安心的开心。” 颜意猛然点头，“是，安心的，有根基的开心！” 望着房间和房间里的人，郁宴难得神情柔和安宁，“此心安处是吾乡，你在处是我家。” 颜意愣了一下，这句话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叮咚！” 楼下门铃响了。 “这么快就来了！”颜意顾不得思考，开心地跑下去开门。 郁宴跟着下去，见谢宿拉着一个行李箱进门，“你来这里干嘛？” 颜意：“谢宿以后就住这里，在二楼你隔壁那个房子。” 郁宴刚才神情有多柔和，现在就有多阴鸷。 谢宿没看到一样，笑道：“以后请多关照，郁师弟。” 郁宴：“你不是有自己的家吗？” 谢宿：“那不是我的家，是公司分给我暂时住的房子，何况高层哪有别墅安静，那房子我留给两个助理住了。” 郁宴：“你不跟父母一起住？” 谢宿：“他们在国外。” 颜意见气氛不太对，忙去端了水和水果，“都工作学习一整天了，累了吧，先吃点水果垫垫，晚饭马上就好。” 谢宿很听话，坐在他身边，“一起吃。” 郁宴坐在颜意另一边，“别吃，凉。” 那他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颜意左右为男，左右为难。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多边形，三个人是最不稳定的关系，看来他得早点签进来下一成员。 “咳，我先你们去看看地下一层的舞蹈室吧。”颜意怂怂地说：“舞蹈室可大了，以后你们在家没事时，就可以在下面一起练舞。” 没人理他。 颜意叹息。 “我能买下这个别墅全靠你们，我专门买了菜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感谢你们。” 两人同时开口。 “是你自己买的。”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两人都知道房子对颜意来说多重要，不能接受他这么想。 颜意却很有自知之明，靠他自己不可能，他是要谢谢他们和005。 如果没有005，他不可能签到谢宿和郁宴，签不到谢宿和郁宴，他不可能有这些钱。 他说的好听，不要郁宴送，要自己买，其实买房的钱还是从他们身上来的，他们一起住正好。 “不管怎么样，今晚好好吃饭，行吗？” 两人依然不说话，这次不说话是好信号。 入住新家第一晚有惊无险，不过第二天，郁宴脸上依然有一层薄霜。 颜意能理解，毕竟刚说完什么这是他心安处是他家，马上就住进来一个不对付的人。 好在没影响试镜，颜意在试镜房外等了半个小时，导演助理就拿着合同来跟他签了，并说第二天就会公布。 颜意喜不自禁。 他看了一眼拍摄计划，和《指尖雪》有部分矛盾。 这个电影是不可能放弃的，所以只能跟《指尖雪》那边协调时间。 颜意打电话给林导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时是他们主动去要这个角色的。 林导听说是要去拍舒伯特的电影，哪里还有一点不开心。 “颜意，你也太厉害了吧！一新人演舒伯特的电影，简直不敢相信！” 颜意：“不是我厉害，是他们厉害。” 林导：“你要是不厉害，怎么能把这样两个厉害的人签在手下？” 对于这种商业互吹，颜意只是笑笑。 听了这个消息后，林导非但没生气，还催着他们签合同。 颜意想了想说：“如果林导能协调时间，我们这边随时能签。” 林导给他发了个地址，“你们马上过来，正好有其他演员在签合同。” 颜意挂了电话，在路口调转方向。 “我的陛下，我们马上要去签你喜欢的角色，别生气了。” 郁宴沉默地侧头望向窗外，神色有些落寞和孤独。 颜意心里一软，“我这几天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晚上送给你好不好？” 郁宴转过头，用长睫毛遮住眼里一丝落寞和茫然，声音空洞，“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一个人，我把你在的地方当成家。” 颜意新生愧疚，声音和心一样软，“我知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提前没跟你说。” 他想了想说：“等我有钱了，再买个小房子，只给你住好不好？” 郁宴没再说话，神色看着好了不少，好像还笑了一下？ 颜意跟着心情变好，一身轻松。 只是，这种轻松没维持多久。 签约很顺利，总共没用半个小时。 从写字楼出来时，颜意心情比刚才更好，正开心地跟郁宴说话，“郁宴，我预感这个角色能为你吸一波……” “小心！” -- 第80页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他被郁宴拉进怀里，捂住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死人啦！” “快拨打120！” “打什么120！都死成这样了！打110！” 颜意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迸溅在他手上。 心跳到嗓子眼，颜意想拉开眼上的手。 郁宴的声音响在耳边，很低，有些紧，“别看。” 能让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声音发紧，现场一定很恐怖。 可是颜意必须看，因为他被捂住眼睛时，看到了其他人无法看到的几幕场景。 他强硬又着急地掰开郁宴的手。 十天前，还坐在同一酒桌，弯着眼睛腼腆笑的少年，此时血肉模糊，只有一张脸还算完整。 第29章 颜意只看了一眼, 就被郁宴再次捂住眼。 “怕得呼吸都不稳了，还看！” 颜意确实呼吸不稳，但不全是怕的。 他紧紧攥住郁宴的手，难受得手指都在颤抖。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尖叫声没停下过。 颜意被郁宴半抱半拖到一边, 在人群外, 看不到路边的惨烈。 手上的鲜血被他用手指一点点擦掉。 写字楼里的保安出来维持秩序，周围的人激动又后怕地议论着。 “他当时正在看手机，一下就被撞飞了。” “撞飞后又被另一辆车碾过。” “好惨啊！” “好像是个叫黎摇的小明星。” “走路看什么手机啊！气死人了！” 那个被撞飞的手机就在颜意不远处。 他知道黎摇在被撞飞时，看到了怎样的消息, 那条要了他的命的消息, 只有一句话。 颜意第一次知道，简单的一句话能有多可怕。 他看着那个破碎的手机, 眼眶一点点泛红。 不是因为激动或紧张而泛红，而是真的要哭了。 他浑身颤抖。 郁宴紧张地握住他的手，“颜意，你怎么了？” “我、我……” 却是难受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郁宴把他搂在怀里，一遍遍抚着他的脊背, “别怕，别怕。” 颜意嗓子哽咽发酸，一滴眼泪终是落下来。 “那天、那天我怎么没签下他。” 话落, 手机开始不断以某种特有规律震动。 颜意一愣，意识到什么, 连忙拿出手机。 【是否对黎摇使用时光倒流（回档）功能？倒计时10分钟。】 【是否对黎摇使用时光倒流（回档）功能？倒计时6分钟。】 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功能！ 颜意擦了一把脸, 双手拿手机跟005交流。 【颜意：005, 回档可以救回黎摇的命吗？】 【005：可以回档到他出车祸前。】 【005：回档涉及人数众多, 所需能量巨大, 最多10分钟，死亡超过10分钟将再无希望，还剩4分钟，请宿主尽快决定。】 【颜意：回档！回档！】 【005：超时空系统所有功能仅对男团成员开放，请宿主确认黎摇为您想要的男团成员。】 【颜意：确认！】 【是否对黎摇使用时光倒流（回档）功能？倒计时4分钟。】 【是】/【否】 颜意按下是。 【时空倒流（回档）10万粉丝/1分钟（可预支一次），请输入回档时间，时间为1到10分钟。】 颜意急忙输入10。 【10分钟回档启动中……】 颜意急得手指颤抖。 手机一闪，颜意再睁眼时，他正在写字楼里。 他回到了十分钟前，车祸还没发生，一切都来得及时。 一秒没犹豫，不顾身后人的叫喊，颜意以生平最快速度向外冲。 回档前只剩最后4分钟，也就是说黎摇已经死了6分钟，时间回档到10分钟前，黎摇的车祸还有4分钟。 这4分钟他要从6楼冲到下面。 颜意疯狂按电梯。 郁宴冲出来时，电梯已经开始下行，他皱了下眉，跑向楼梯方向。 两人同时从写字楼冲出来。 “黎摇！！！” 站在路中央的少年，握着手机茫然回头，看到那个经纪人向自己冲来。 他被人狠狠拽住胳膊。 那力道极大，大到他手腕剧烈地疼。 紧接着，他被大力一拽，几乎要被拽飞。 刚才站着的地方，一辆汽车飞奔而过。 手机飞了出去，砸在路上，屏幕碎裂。 黎摇恍惚地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破碎的手机。 他身边的经纪人大口喘着气。 另一个极为好看的人脸色极为可怕，带着要爆炸的怒气冲经纪人喊：“你在干什么！” 身边人同时对他喊：“别看了！” 黎摇转过来看向颜意。 刚才颜意拉住他的胳膊，而郁宴拉住颜意的胳膊，此时三个人都坐在地上。 郁宴质问颜意，颜意质问黎摇。 黎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恍惚地坐在地上，好像刚从冰库里被搬出来，身体冰凉僵硬。 忽然被人搂住。 柔软的触感，温暖的体温包裹了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淡草木香。 “傻不傻。” 声音哽咽。 -- 第81页 再次感受到真实的人间温暖，黎摇在柔软和清香中回神。 回神后那条信息再度钻入脑袋，他浑身僵硬，一点点把颜意推开。 他揉揉眼，“谢、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 郁宴最先站起来，他接着把颜意拉起来，眉头微皱，却再也没说什么。 颜意腿有点软，还有点气喘，他伸手把地上的黎摇拉起来。 黎摇看向他的手机。 颜意厉声说：“别看了，你看它差点看丢了命。” 黎摇浑身一僵。 颜意的手机响了，是楼上的林导打来的。 他走到那个手机前，在黎摇紧张地注视下，把它捡起来装进口袋。 “你们跟我来。”颜意做了两个深呼吸，平稳了气息后，对他们说。 三人重新走进写字楼。 刚才颜意和郁宴忽然跑出去，连刚签完的合同都没拿，林导刚打了电话，颜意没接，他正纳闷，莫名有些紧张，此刻见颜意和郁宴回来，终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怎么回事？吓我一跳。”林导说着，见颜意神色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颜意：“林导，他们不能演《指尖雪》了。” “什么意思？”林导心里一慌。 颜意神情坚定，“意思是，郁宴，黎摇，以及谢宿都不能出演《指尖雪》了。” 林导张张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身后的制片人、副导演等人也是一脸震惊。 几分钟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如果他们不演，他们这部剧可能要搁浅。 黎摇无所谓，郁宴是他们的爆点之一，谢宿是他们这部剧的支撑。 面对他们或惊或慌或怒的注视，颜意不为所动。 郁宴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黎摇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他看着颜意，手指发颤。 林导僵着脸笑了一下，“是不是郁宴时间不好安排？你放心，我们这边能调整，周播剧吗，剧本都好改。” 颜意：“不是，就是不进你们组。” 林导听他这么说也怒了：“颜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说好的！郁宴的合同都签了！” 颜意：“进组前违约，违约金500万，公司法务部那边走了解除合同程序后，我会把钱转给你。” 林导：“黎摇也签了，管你什么事！” 颜意：“他是我的艺人，违约金一样找冠月。” 林导：“那谢宿呢，谢宿是男主，你擅自做这个决定，他答应吗？” 颜意当场拨通谢宿的电话，开了免提。 “阿宿，我们不接《指尖雪》的男主了。” 手机里的声音，通过免提，清楚传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我都听你的，你说接哪个就接哪个。” “好好好！”林导林导气极了，“颜意，你可太好了！” 颜意笑了笑，一声道歉也没给，“再见。” 走到门口时，听到林导冲他怒喊。 “颜意，你别一朝得势就要上天，圈子这么小，你这种出尔反尔，没有诚信的小人，以后谁他妈还想跟你和你的艺人合作？” 闻言，郁宴眉宇间凝出几分戾气。 颜意按住他的手，回头看向林导和他身后的两个人。 他的眉眼生得浅淡，奇异地将清冷和稚嫩融为一体，在不同场景下有不同的感觉和温度。 此时他的冷淡压倒了稚嫩，收了柔软便是一把锐利的刀。 “林导，就算是两年前，我手上只有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我也不会让他进你们这种恶心的剧组。” “恶心？”林导愤怒大喊：“你他妈有病吧！” 颜意视线移到他身后两个人身上，目光愈发冷。 “走。”颜意侧头发现郁宴正看着他发怔，拉了他一把。 没忘记再拉一下同样发呆的黎摇。 黎摇被带进这个别墅时，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他被颜意推进一个漂亮的房间。 这个房间温暖，宽敞，干净。 和此时的他格格不入。 “你先去洗澡，这两天就住在这里。” 黎摇刚张嘴就被打断。 “你现在还想去哪里？就住在这里，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房门被关上了。 黎摇在房子里干站着，什么都没碰，过了好一会儿，拿着颜意给准备的睡衣去洗手间。 一楼客厅里，郁宴和谢宿正等颜意。 谢宿问：“下午发生了什么？” 颜意坐下后，先道歉：“抱歉，没经过你们允许，我擅自结束了和《指尖雪》的合作。” 两个人都看着他，显然他们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颜意硬着头皮说：“那个剧组不干净。” 听到这句话，平静的谢宿脸色变了。 颜意忙说：“不是那样，阿宿别紧张。” 他生怕谢宿想起噩梦般的过往。 颜意：“我不能说，我想等有一天，黎摇愿意跟我们说。” 他看看两个人的神色，低头小声说：“我要签黎摇。” 声音很小，但很坚定。 而且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 谢宿：“小意，你不能因为同情而签一个人，你签艺人很看中他的吸粉能力，粉丝对你很重要，是吗？” -- 第82页 谢宿重生回来后，对他重生的事一点没多问，即便他们关系很好。 只从颜意经常挂在嘴边的几千万粉丝，推出他很看重粉丝。 而郁宴对超时空男□□统稍微了解一点，因为他看过颜意打开app，但也只是一点。 他们对于身上发生的玄幻事，不可能不好奇，但都没问。 体贴或尊重，颜意都很感动。 他很想，很愿意跟他们分享他最大的秘密，最沉的压力。 “我要签约五个人，组成一个单人粉丝不低于4000万，人均粉丝不低于7000万的男团，如果做不到，两年七个月后我会变成植物人。” 两人都没多震惊，过往中颜意或多或少透漏过。 跟谢宿说过他要带男团，跟郁宴说过他会变成活死人。 谢宿皱眉，“那更不能签黎摇，他可能做不到，风险太大。” 颜意：“他可以。”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谢宿便松口了，“你能肯定他可以，不是因为同情就好。” 颜意点头，又看向郁宴。 郁宴脸色臭臭的。 住进来一个人的气才刚哄好，又住进来一个，这位暴君不生气颜意才觉得奇怪。 颜意拽拽他的袖子，“郁宴，你说句话。” “你下午时不要命地去救他，你说你签他理智？”郁宴笑得冰冷。 颜意这才发现，郁宴不是普通的生气。 颜意为自己解释，“我没有不要命。” 他很惜命，惜别人的，更惜自己的。 郁宴根本不听他说，他起身，垂眸看向颜意，眼里不是怒气，几乎看不到情绪，“下次你想死的时候，先把我送回去。” 颜意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晚上别墅里的气氛低低的。 二楼的两个人或在皱眉思考，或在释放冷气压。 三楼的两个人，一个洗澡后躺在陌生又柔软的床上睁着眼睛无法入眠，一个坐在电脑前对好几页的资源发呆。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不再怕郁宴发脾气，却很怕看到他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的样子。 像是猎场上那个郁宴。 颜意关掉执行经纪人和助理整合后发来的资源汇总，打开电脑上的另一个小程序，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一个小时后，郁宴收到一个邮件，发信人是颜意。 信件名为《我的陛下》。 盯着这几个字，脸上的面无表情有了一丝皲裂。 颜意正忐忑等待郁宴的消息，忽然听到窗户上传来的动静。 这大晚上的，颜意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拉开窗帘，顿时哭笑不得。 外面不是什么贼人，也不是狗仔，而是郁宴。 颜意把他放进来，“你怎么不走正门？……不对！这又没□□，你怎么上来的？” “飞上来的。” 颜意：“？？？” 你真以为你在古代长大，就是武林高手啊。 一个红色的手机被塞到颜意手中，手机的主人言简意赅，“不会。” 颜意笑了。 他输入密码，打开郁宴的手机，开始给他捯饬。 “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我十几个夜晚的心血。” 郁宴和他一样坐在地毯上，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你刚回来就开始做了？” 颜意点头。 郁宴脸上冰雪消融。 颜意给郁宴做了一个小小的app，这个不算是他的原创，他把几个搜索app和翻译app链接融合，给郁宴做了一个独属于他的app，帮他了解适应这个世界。 颜意：“我上高中时就很喜欢研究app，大学除了法律，还报考双学位学编程。” 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灯光下颜意散发着温暖的光。 “你知道吗？冠月经纪人在用的跑组app就是我和冠月技术人员一起做的。”他眼里有着少见的小得意。 郁宴看得胸腔微微烫。 “那你大学怎么去学法律了？”郁宴对大学已经有了基本了解，上大学时，一般人会选自己喜欢的专业，或比较好找工作的专业。 颜意停下手中的动作，睫毛垂得更低，“因为我爸爸是一位律师。” 郁宴知道他口中的爸爸，就是他的养父。 他皱起眉，“他逼你学的？” “要是他能逼我学就好了。”颜意笑了一下，笑容里几分苦涩。 “来，我教你。”颜意打开名为“我的陛下”的app，app首页下面有四个小图标：小书本，小相机，小话筒和小心心。 “当听到你不懂的词汇，就点开这个小书本，输入词语，它会给你答案。” “见到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点开这个小相机的标志，对着扫描。” “如果是外国人，聊天时点开这个话筒，会翻译成你懂的语言。” “至于这个爱心标志。”颜意把手机放到郁宴手中，“你自己点开。” 这颗红通通的小心心戳中了暴君的萌点，郁宴心情不错地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了一下。 红色的心变成清凉的绿色，手机屏幕上开始滚动一行字。 【朕的大晟亡了，亡了】 不同颜色，不用字体，一排排滚动。 郁宴：“……” 颜意：“再点一下。” 郁宴冷着脸又戳了一下小心心，小心心由清凉绿色变成平静蓝色，新的一排字开始滚动。 -- 第83页 【我没有生杀大权，没有】 郁宴：“……” 颜意：“再点一下。” 郁宴狠狠戳了一下，心心变成冷酷的黑色。 【杀人犯法，犯法】 在暴君暴走之前，颜意说：“我做这个app，是想让你在这里更安心地生活。” “至于这个小爱心，”颜意说：“当你愤怒时，你戳它，最好能跟着它默念这些话，这是为了你在这里安全地活。” “郁宴，我想你能安心又安全地在这里生活下去，慢慢融入这里，这个世界真的成为让你心安的家乡。” 郁宴这一晚上心情起起伏伏，完全被这个人掌控。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颜意却是毫不遮掩地冲他笑。 看着他藏着疲惫的笑，郁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他丢盔弃甲，在地毯上倾身枕在颜意的腿上，“你下午说，就算你两年前只有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也不进他们剧组。” 颜意：“嗯。” 他是那么说的，他记得那时郁宴一直盯着他，是他冷冰冰的样子吓到他了吗？ “没想到你那么强硬。”郁宴嘟囔一声，然后说：“我在这里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是一无所有的弱者，你会像你说的那样护着我吗？” 颜意：“……” 他捏捏太阳穴，不厌其烦地说：“我当然会护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郁宴盯着他的眼笑。 “原来谢宿两年前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明星啊。” 颜意想都没想，“那不是谢宿。”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暖暖的空气骤然冷了。 “哦，原来两年前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你那时候就开始那样护着一个小明星了啊。” 颜意：“……” 郁宴站起身，垂目看他，“两年前，我刚得知生父是何公不久，父皇病逝。” 颜意：“……” 郁宴从窗口跳了下去。 颜意四仰八叉躺在地毯上，叹息。 于夜色中跳下去的郁宴，听到这一声叹息后，安然落地。 他并没有颜意想的那样生气。 月光下，他站在花草盎然的阳台上，目光落在三楼另一间已经熄灯的房间。 收回视线，还算满意地关窗进屋。 虽然没那样生气，但一点气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躺到床上后，看到手机上还在滚动的【杀人犯法，犯法】，狠狠戳了一下下面那颗变黑的小心心。 黑色的小心心变成粉色。 【别生气，我的陛下[心心]】 郁宴愣了一下。 小心心的四句话都播放完了，结束在一个卡通画面上。 一个身穿太监服笑眯眯的小孩，正抚摸身穿红袍生闷气的小孩的头。 别生气，我的陛下。 夜风起，卷起窗纱一角，透出一缕洁白月光。 郁宴看了很久，攥着手机闭上眼，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第30章 和往常一样, 别墅里起最早的是郁宴。 他保持和在大晟时一样的作息，每天早上六点雷打不动地起床。 夏日六点，天已经蒙蒙亮, 郁宴早上出去跑了一圈, 又在别墅院子草地上练剑。 这个时间点，出来的一般都是老大爷和老奶奶们。 郁宴练完剑又练了一套拳, 练完收手后, 一抬头发现几个老大爷正趴在门外看他。 郁宴：“……”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冲郁宴挥挥手, “小伙子, 你拳打得真好, 比我年轻时还好。” 郁宴：“……谢谢。” 老大爷热情邀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北樾广场打拳？” 郁宴冷漠：“不用了, 谢谢。” 被拒绝了，大爷们也不舍得走，还站在门外看着。 他们是真的没见过这么精神的小伙子了, 平时看着像个花瓶, 没想到拿起剑来那么凌厉, 一招一式都带着刀光剑影的杀气，或许这个人可以完成他们的心愿。 直到郁宴回房, 几个大爷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郁宴回房时，颜意和谢宿还没醒，新来的住户刚起。 郁宴拿着剑开门进来，黎摇正好在楼梯。 颜意心心念念的别墅, 确实比普通的别墅大很多，地上三层, 一楼一个大客厅, 一个厨房, 一个洗手间，还有两间房，其中一间被颜意改成一个小会议室，另一个做客房。 二楼三间大房一个小客厅，每间自带洗手间和衣帽间，三楼同样。 地下两层被改成一个舞蹈室，一个健身房和一个影音室。 几层之间由旋转楼梯相连。 此时黎摇站在旋转楼梯上，见郁宴拿着剑进来。 他刚练完剑时，眉宇间还有没散的冷冽之气，黎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郁宴对他招招手，“下来。” 黎摇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 黎摇只敢看一眼他风华绝代的脸，微微侧开眼说：“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他记得很清楚，是颜意把他拽过去的，但这个人也出了力。 “还要谢谢你们收留我一晚，我该离开了。” 郁宴靠近他一点，眯了眯好看得过分的眼，“你走不了了。” 黎摇：“……” -- 第84页 郁宴不再说话，从头到尾打量着他，尤其是脸，打量得仔细。 黎摇紧抿着唇，又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郁宴：“笑一下。” 黎摇顿时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紧绷。 “你在干什么？”谢宿从二楼下来，阻止了他的流氓行径。 郁宴撇撇嘴，“他这样弱唧唧，软乎乎的样子，怎么给颜意赚四千万粉丝。” 他对这个小年糕的要求只有四千万，还觉得他完不成。 黎摇一脸茫然。 谢宿：“你的七千万能完得成？” 在谢宿看来，目前他们三个，只有他最有把握。 郁宴闻言笑了，“我粉丝快到6000万了。” 谢宿打开微博，找到郁宴，上面粉丝可怜得只有280万。 这280万是他骑马上热搜来的，骑个马能上热搜，上个热搜就有近300万粉丝，这确实是普通明星望尘莫及的。 只是，他怎么有脸说自己近6000万粉丝？ 古代人的四舍五入是这样入的？ 谢宿不想理他，但点了关注，给他贡献了一个粉丝。 当然，等他粉丝发现后，就不止是一个了。 终于有机会能压谢宿一次，郁宴怎么能放过，见他面露不屑，郁宴说：“不信你问颜意，我是不是给他赚了近6000万粉丝。” “对了，今天应该还能涨一波粉。”他悠然地说：“有个男二要官宣了，只是男二，也不知道颜意那么开心干嘛，不就是舒伯特导演的《龙马天空》的男二吗。” 谢宿：“……” 黎摇：“……”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郁宴的茶味凡尔赛。 谢宿面无表情地起身去开门。 住在前面公司给谢宿房里的两个助理，带着早餐和衣服来了。 谢宿两个助理，一个是常跟他进组的宁萧，一个是年纪稍长的女助理陆欣。 因为陆欣有家室，不方便外住，所以昨天谢宿跟颜意商量，让郁宴的助理苏平平跟宁萧一起住进去，工作生活都方便。 这两个小伙子免费住进那么好的房子，感激不已，做事更加积极。 两人提着丰盛的早餐进来，宁萧还带了一个新手机。 短短十来天，他已经买了两个手机了。 谢宿把那个手机递给黎摇，“昨晚颜意跟我说你的手机摔坏了，先用这个吧。” 黎摇不接。 “拿着吧。”颜意最后一个从楼上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起的有点晚。” 郁宴不动声色地看向他，正好不知道怎地颜意视线也移到他身上，两人视线相交，郁宴的视线带着钩子般，锐利又勾人，颜意心头一跳，忙移开眼。 昨晚颜意给郁宴调试app，又教他用app，最后还在头疼郁宴，头疼着头疼着就睡着了，暂时忘记忧心黎摇。 此时见了黎摇，那种窒闷和心疼再次浮上心头。 黎摇见了他后，不自觉地靠近他。 颜意笑了笑，对宁萧和苏平平说：“我跟你俩介绍一下，这是黎摇，是我即将要签的艺人，他现在还没助理，劳烦你们多照顾。” 两人忙应好。 黎摇惊讶地看向颜意。 签约？ 郁宴哼了一声上楼洗澡去了。 谢宿上午还要拍杂志，他把手机放在黎摇手里，“欢迎入住，我先去吃早饭了。” 客厅里只剩下颜意和黎摇两个人。 颜意正式开始跟黎摇交谈。 颜意：“我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已经死了。” 黎摇点头。 那辆奔驰的卡车呼啸而过，带出的风都刮得人肌肤生疼，要是被撞上，有多惨烈黎摇不敢想象。 他打个哆嗦，好像真实地感受到过骨血碎裂的痛，无望的疼。 真实到手脚发麻。 “所以你得报恩，做我的艺人，给我赚四千万粉丝。” 黎摇震惊得看向颜意。 他手脚并用地表示无措和拒接，“不、不能。” 他不傻，知道有多少明星想做颜意的艺人，他们都比他优秀，他算什么，根本排不上号。 这哪里是报恩，是在占便宜。 “那救命之恩，你怎么还？”颜意说：“我什么都不缺，就缺艺人的粉丝。” 黎摇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控制地想要靠近他。 小兽破壳后，会对第一眼看到的人生出最浓郁的亲近感，这个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人间的人，在他最脆弱无望的时候，成了“第一眼”人。 他抿抿唇，垂眼盯着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指，“我做不到。” 如果他是谢宿或郁宴那样的人就好了。 他也想留在他身边，可他没那个能力。 舒伯特导演什么的，离他太遥远了，是他奔跑一生也够不到的存在。 颜意：“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你只要按照我和团队规划去努力做，其他事由我们想办法。” 黎摇抬眼看向他，心动和担忧在他纯粹的眼里，一览无余。 “更何况，”颜意笑着，自豪又肯定地说：“娱乐圈有你年少成神的战场。” “是不是？”颜意盯着他，鼓励地说：“你知道有那一个地方，黎摇。” 黎摇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怔怔地看着他，眼睛有细小的光芒倔强地冒出来。 -- 第85页 他不确定颜意说的是不是他想的。 “我、我、我……” 颜意：“黎摇，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肩膀上担负着一代人的希望，你知道吗？” 黎摇怔怔地看着他。 从来没人跟黎摇说过这样的话。 这句话神奇地在他最茫然脆弱时，冲开迷雾，注入了无限的力量。 他坚定地，激动地点头，心和眼睛一起滚烫起来。 这双澄澈的眼睛，曾经填满迷茫，后来只余空洞，现在如此明亮。 这才是少年该有的神采，炙热滚烫，带着一往无前的坚持，干净又不妥协，能燃烧一切黑暗和污浊。 颜意笑得特别开心，“那娱乐圈最难争取的粉丝就靠你帮我拿下了。” 黎摇用力点头，呼吸不稳，“嗯！” 他太过激动，紧紧抓着颜意的胳膊，“谢谢，谢谢，我会努力，一定会非常努力。” 谢宿吃完饭，正要离开，见状笑道：“看来，我们这个家要添一名新成员了。” 颜意：“对，我今天就带苏平平去帮黎摇搬家。” 谢宿：“叫宁萧也跟着，今天杂志，我带陆姐去更方便。” 黎摇忙站起来，“不用，真不用。” “唉好！”颜意却是应下了。 他太喜欢看到他的艺人互相帮助，相亲相爱的样子。 “阿宿有两个助理，把宁萧叫来帮你没事。”颜意又说：“我签的艺人都住在这里，方便工作，要是你必须住校，可以先少搬一点过来。” 颜意不知道他的具体年纪，他看着比谢宿小很多，应该还是个学生。 黎摇：“学校不要求住校，我在校外住。” 颜意：“那就好，今天搬家，明天去冠月签约。” 黎摇还是有些为难。 颜意地盯着他为难的小脸若有所思。 是学生，经济状况不好，却住在外面，可能是和关系很好的人一起住。 他不想搬家，可能是不想住进这里，还可能是不想见到那里的人。 谢宿赶时间先离开了，宁萧和苏平平正眼巴巴看着黎摇，等颜意的吩咐。 “那就不搬了。” 如果是他不想见那个人，颜意怎么可能逼他，逼他在伤都没愈合的时候就去撕伤疤。 黎摇松了一口气，手指松开。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区安全，人也安全。”颜意说：“不搬家，但你先住在这里可以吗？” “昨晚你睡的那个房间就是你的。” “谢谢，谢谢颜……” “我比你大，你叫哥哥吧。” “谢谢小颜哥哥。” 颜意刚萌到，就听到一声冷哼。 郁宴洗完澡下来吃早饭了。 颜意拉着黎摇和两个助理一起过去吃饭。 “我上午带黎摇去签约，下午带郁宴去录制明星运动会。”多公平的安排，应该没意见吧。 黎摇很乖，还会给回应，“好。” 郁宴一声不吭，一边优雅地吃油条，一边冷冷地打量黎摇，最后撇撇嘴，“运动会没有一个项目是他能参加的。” 颜意：“……” 黎摇竟然依然很乖地点头，“唉，是的。” 颜意：“……” 郁宴似乎也被噎着了。 他就是这样的，你要跟他犟，他能气死你，这种软乎乎没脾气一样的人，他反而没办法。 吃完饭，颜意带黎摇去签约，惊到了公司不少人。 他不签约的时候，好几个月都只带一个艺人也不签，这一签，就连着半个月内签了两个。 只是这一个看起来资质平平，是那种强捧也只能小红的。 王洋心情不错，“你挑了好几个月才挑出来两个艺人，我以为都是郁宴那个资质呢。” 共事三四年，颜意对王洋这个人已经陷入到一种奇怪的状态，有时候对他的阴阳怪气早就麻木，不痛不痒地当戏听，有时候对他的没眼色，又气得牙痒痒。 此时，是后者。 要是他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这种话，可能是前者，偏偏是最脆弱时的黎摇。 颜意冷声：“我并不觉得我的眼光比你差，事实确实如此。” 王洋打量着黎摇，打量商品一样的目光，不回答颜意的话，自顾笑了，用轻笑表达不屑和否认。 “签什么合约？还是演员吗？”王洋无所谓地在抽屉里翻合约。 冠月的合同有细分，分成演员、偶像、歌手、模特等，虽然最终不一定向着这个方向培养，但前期培养路线和给的资源确实不一样。 颜意说：“偶像。” 王洋顿了一下，再次扫过站在颜意右后方安静可爱的男孩子，表情奇怪，似乎在憋笑。 拿出一份c级偶像约，他说：“这次就算是雷总也会认同我的决定。” 颜意没说什么，拿过合约，“我想让黎摇去练习生部跟着学习一段时间。” “这算什么事？公司的练习生都是先做练习生，再有经纪人，再签正式艺人约，黎摇倒是公司头一份。”他再次看向黎摇，心情不错，“算了，让他去吧。” “谢谢。” 颜意道谢后，把合约给黎摇，“去我办公室看，看完没问题再签字。” 见黎摇乖乖拿着合约去办公室，颜意重新坐在王洋面前。 -- 第86页 “王总监，关于黎摇的入职谈话，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说？” 冠月签约艺人后，马上会有一场艺人入职谈话，这不是普通公司的入职谈话，是一场非常深入，没有任何**可言的谈话。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艺人曾经主动或被动做过什么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事，有没有什么污点，是否在网上发表过任何不当言论。 如果有，公司技术部和公关部会立即进行删除和公关，避免以后红了被扒出来，造成负面影响。 这对公司和艺人都有好处。 21岁前的谢宿家底青白，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郁宴更是别想挖出他一丝一毫负面痕迹。 黎摇他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他知道，黎摇现在很怕被人那样窥探过往，这和一群人一起撕开他的伤口向里探看没什么区别。 “不行！”王洋坚决拒绝，“我要对公司负责。” “王总监，”颜意攥紧手，压下脾性，对这个自己十分厌恶的人低下头，请求道：“就两个月，请您通融两个月。” 颜意低头时，睫毛和眼角也跟着垂下来，微扬的眉毛也勾不起刚才的锐利，看着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王洋满足而得意的视线一寸寸在颜意脸上移动，“颜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别得意？” “有。”颜意闭了闭眼，咽下冲到嘴里愤怒。 王洋轻声笑着，什么也不说。 许久，欣赏够了颜意低头求人的样子，才说：“我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有什么好处？” 颜意抬头看向他。 “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公司法务部那边说，你拒绝了林导的《指尖雪》，并自己掏腰包给郁宴和黎摇付违约金，即便如此，这件事对我们冠月的影响也不好。” 颜意睫毛一颤，心里猜到了王洋的意图。 “既然你不让谢宿出演男主，就让邱慕辰演吧。”王洋说：“你去跟林导谈，让我们冠月的艺人继续出演《指尖雪》，别让林导对我们冠月有意见。” 颜意回办公室时，黎摇已经仔细地把合同看了两遍。 见颜意回来，立即奔向他，“小颜哥哥，我都看完了，没有问题。” 他不自觉地更靠近颜意一点。 颜意冲他笑笑，“抱歉，我没权帮你争取更好的合同。” 黎摇连忙摇摇头，“这可是冠月！我以前都不敢想能进冠月，真的！” 说着又靠近一点，见自己都要贴到颜意身上了，才不好意思地后退一点。 颜意发现黎摇好像有点黏自己，但又有点害怕，他笑了笑，心中的窒闷感被冲散，伸手摸摸黎摇的头，“以后我们一起加油，争取让我们摇摇早日换a级约。” 黎摇脸有点红，可眼睛很亮，点了下头。 “我会送你去练习生部，好好学舞，知道吗？”颜意说：“你的第二个大综艺，在下半年，我打算让你参加一个偶像出道节目。” 黎摇严肃又认真地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 然后，他又问：“第二个？那第一个呢？” 颜意笑了笑，“第一个当然是你让你一战成名的舞台，下个月。” 黎摇一愣，指尖轻颤，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走吧，我送你去练习生部。” 总体上说，冠月的楼层代表楼层中人的地位，楼层越高，地位越高。 练习生部在二三楼。 颜意亲自送黎摇来这里，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声问好，也一一带着笑回了。 “这是黎摇，是我新签的艺人，以后跟着大家一起学舞蹈，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黎摇弯腰跟高年级的练习生们问好。 见他受到大家热情的欢迎，颜意才放心离开。 他走了几步，回头，见黎摇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不由笑了。 “今天上午在这里好好学一节课，下午我带你去陪郁宴录制明星运动会，看他的马术决赛。” “好！”黎摇笑了。 颜意这次真走了。 “哇！我也好想去看，郁老师骑马太帅了！” “郁宴师兄本人就超级帅！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那次一个照面我都傻了！” “对对对，好看到天上去了，我都不敢靠近呜呜。” “黎摇你是不是可以经常见到郁宴，啊，还是谢劳斯！” 黎摇点点头。 “太幸福了吧！” “羡慕死了！” “可以帮忙要签名吗？” 黎摇眯着眼睛笑，直到看不到颜意的背影才收回视线，“我可以试试帮你们要签名，你们可以教我跳舞吗？” “当然！！！” 颜意回办公室后，叫上宣发一起，开始着手处理等下《龙马天空》剧组官宣师青林一角的事。 这个电影的主要演员中，只有这一个角色会用华国人，所以，这个角色一旦选好，立即会向华国的观众们官宣。 舒伯特选了这一天，或许还有下午有郁宴马术赛决赛的原因，所以他们这边也要做好准备。 郁宴那场马术赛的反响好得出乎他们的预料。 明星运动会因为参与人数众多，难免良莠不齐，其实效果没那么好，已经好久没有明星像郁宴这样出彩。 仅靠一场马术赛出圈。 很多人说他是古代战马上的少年将军，没人折他一身桀骜。 -- 第87页 这时，《龙马天空》官宣郁宴将出演那个神秘孤傲的驯马师，让人震惊又叫绝。 不过相比于广大的网友，叫绝只是部分看过明星运动会的网友。 更多的人是不理解。 这个国内各大流量小生，甚至不乏影帝都在争取的角色，怎么落入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明星手中。 直到看了官宣微博下的视频。 那是郁宴参加明星运动会的比赛剪辑，从上马、穿越一个个障碍，到下马，短短不过两分钟的视频，直叫人拍案叫绝。 更绝的是，同一时间，颜意在郁宴微博上传的另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里他没有戴头盔，没有穿骑手服，一身红袍，一头墨发，策马飞奔，奔向火红的夕阳，壮阔的晚霞，回眸时的睥睨，直击心脏，杀死一片网友。 网上一片灰飞烟灭。 众多网友从震撼中捂着心口回神，疯狂地搜索郁宴的一切。 脑海中关于师青林的想象有了具象，无人能取代。 连舒伯特导演看了都激动不已。 【舒伯特：这就是我们寻找的师青林，大家要相信我们的眼光，今天下午郁宴马术决赛，请大家提前去看师青林的马上风姿。】 由舒伯特这样的国际大导演强烈安利，这一场明星运动会的观众尤其多，一多半是冲着郁宴来的。 在运动会开始前，颜意和团队其他人以及手下的营销号，不断上传郁宴的各种视频和照片，花式卖安利，运动会还没开始，郁宴的粉丝就涨了一大波。 有影迷，有马术爱好者，更多的是颜粉。 这个看颜值的时代，郁宴是个**ug。 团队上传的几张动图，被几十万次转载，颜狗们比过年还激动。 郁宴那个红衣怒马视频的微博下，成了大型阿伟乱葬场和结婚现场。 一群网友喊着“阿伟死了”和“老公正面上我”。 家里，黎摇双手捧手机，看着郁宴的粉丝唰唰上涨，惊得瞪大双眼。 “太厉害了。” “上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好神奇！” 颜意笑道：“摇摇有一天也会这么厉害。” 黎摇摇摇头，继续捧着手机给正在做饭的颜意看。 郁宴早就去运动会录制了，还没吃午饭，颜意打算给他带一份爱心便当。 见他不自信摇头，颜意笑笑没说什么，拿刀切掉草莓头上的梗和两片叶子，剩下光秃秃的草莓。 一直盯着看的黎摇，煞有其事地说：“啊，我被剔头了。” 颜意愣了一下，满脸笑，又切一颗。 黎摇换了苦兮兮的声音：“我也被剔头了。” 旁边小奶锅里，一颗黄色芋圆在沸腾的热水中颗浮了起来。 草莓摇摇变成芋圆摇摇。 黎摇惊讶的声音：“唉？我飘了。” 又一颗紫色的浮出水面。 黎摇开心的声音：“我也飘了。” 好几个芋圆接二连三上来。 黎摇换了新的声音：“我也是，大伙都上来了，挤一挤。” 在他们家厨房，黎摇可以是任何活的食材，颜意做饭再也不觉得枯燥。 彻底放松后，掀开那层拘束的外衣，黎摇是个充满童趣的小可爱。 先给黎摇一份，看他美滋滋地把几分钟前的“自己”吃到肚子里，颜意再带他去看郁宴。 和上次相比，这次人更多，颜意远远地在观众席看到了上次赌马的人和上一场没能进决赛的几个小明星。 可惜，这次不好赌了。 肯定有一大波人压郁宴，赢也赢不了几个钱。 如果他和郁宴商量，不压郁宴，那些人知道他是郁宴的经纪人，也能想到这一点，会跟着他改压其他人。 颜意刚要掉头，见吃饱就很乖的黎摇，忽然停住。 “摇摇，要不要赚大钱？”颜意笑眯眯地问。 黎摇眨眨眼，“要。” 第31章 “看那边, 那几个人正在赌马，你过去加入他们，押武康赢。” 颜意笑眯眯地说：“赌一千万。” 黎摇惊得睁大双眼, “不是郁宴赢吗？” 颜意贴到他耳边, 偷偷跟他说：“郁宴不赢。” 一千万现在颜意也拿不出来，他拉着黎摇蹲蹲在一个小角落里，生怕被那几个人发现他们认识。 颜意给他们四个人拉了个小群，群名：相亲相爱一家人。 【颜意：阿宿，能给我转一千万吗？】 【谢宿：干嘛用？】 【颜意：赌马。】 【谢宿：……】 【黎摇：(⊙-⊙)】 【颜意：他们都以为郁宴会赢, 嘿嘿……我来统筹, 阿宿出钱，郁宴比赛，摇摇去赌，赚了钱我们四个人平分。】 【谢宿：。】 没多久, 颜意手机上到账1500万。 颜意美滋滋地转给黎摇, “加油摇摇, 今天能不能赚到大钱就靠你了！” 黎摇握着手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小脸紧绷，严肃点头。 “郁宴师兄真的不赢吗？”声音发紧。 颜意笑着说：“傻不傻, 一期普通的综艺，通告费才那么点钱，赢了也没奖金，赢不赢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吸粉和让观众对师青林有期待。” 黎摇走了。 看他同手同脚的样子，颜意笑得不行。 -- 第88页 他不明白, 这么可爱干净的人, 为什么有人偏按着他的头, 看他被一点点摧毁，在绝望中挣扎。 颜意收起脸上的笑，提着爱心便当去找郁宴。 早上郁宴虽然哼了两声，但颜意觉出他其实心情不错。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又不太妙。 “你为什么跟谢宿要钱，不跟我要？” 原来是为这事生气。 不是，这件事值得生气吗？ 颜意：“因为谢宿手里的钱比较多？” 对此，郁宴呵了一声。 确实，现在可能郁宴更有钱。 “谢宿比较会赚钱，他赚钱的方式也有点赌的性质，所以我找他比较方便。” 嗯，现在这个理由比较好，几乎无可挑剔。 郁宴抬头，“他赚钱的方式是什么？” 颜意：“除了娱乐圈这部分，就是投资加买股票吧？” 郁宴若有所思。 这算是不气了吧？ 颜意走近他，“没吃午饭吧？” 说着，他把手里的食盒放在郁宴面前，拿出一盒精致的便当和一碗红豆芋圆。 “爱心便当，吃吧。”颜意笑眯眯地说，并体贴地递给郁宴一张湿纸巾。 郁宴接过湿纸巾刚擦完手，勺子和筷子又递到他手边。 颜意感慨：“我怎么能算祸国妖妃呢，多合格的大总管啊。” “就是妖妃。”郁宴小声嘟囔。 颜意：“你说什么？” 郁宴冷哼一声：“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总管。” 颜意：“……” 嘴上那么说着，看到那个心形煎蛋时，郁宴眼底的笑意是遮不住的。 颜意看他吃得香，心里异常满足。 他蹲在他身边，细声叮嘱，“等下一定要注意安全，今天比赛很危险。” 郁宴眉宇间更见温润，他嗯了一声，又撇撇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颜意笑道：“不管你多厉害，危险是事实，我的担心控制不住。” 郁宴嘴角的上扬也控制不住。 可是这温存时光没多久，就被一个人打破了。 郁宴不满地看向那个跑过来的人，眼里的冷气如冰刺。 可惜武康没接收到，他正兴奋着呢。 他像个心里很佩服对方，想夸奖又不好太直接的小孩子，别扭地说：“郁宴，我刚到有偷偷赌马的，我压了500万在你身上。” 颜意：“……” 真地主家的傻儿子。 郁宴只是瞥了他一眼，眼神恹恹的，不想跟他说话。 颜意没忍住，问：“你怎么不压你自己啊？” 武康看颜意的眼神有点古怪。 怎么回事？郁宴这么厉害一个人，经纪人却是个傻的。 他都那么说了，还问他为什么不压自己。 他那么说想表达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武康：“郁宴比我厉害，他一定能赢啊。” 他不太想理颜意，走到郁宴身边继续跟他说话。 “郁宴，我跟你说，我刚才遇到一个我的粉丝，没想到是个小傻子，说什么都要压我，还压了1500万！还挺有钱害。”武康说得又是得意又是感慨，时不时看一眼郁宴的脸色。 颜意：“……” “要不，你也压一点你自己吧。”颜意善意提醒。 武康根本不理他。 他又跟郁宴说：“郁宴，我跟你说那几个赌马的人蔫坏，他们经常这样骗人，尤其是骗脑残粉，作为正主我已经提醒过了，偏偏那几个赌马人在一边卖力撺掇，唉，吹什么粉丝大爱，我那个粉丝就傻傻地压了1500万，可惜辽。” 颜意：“……” 看来黎摇任务完成得无比顺利且成功。 郁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颜意还是想说点什么，他觉得武康挺惨的，今天和朋友一起开了三辆车来给郁宴，心爱的马也要给郁宴送去马场寄养，想回点血去赌马又…… “其实，郁宴这场赢不了你。”颜意还是提醒他了。 “哎呀，你别说话，马上录制了，快走吧！”武康不耐烦地瞪了颜意一眼。 颜意：“哦。” 他走了。 郁宴看武康的眼神已经很直白了，就是看傻逼的眼神，里面还有点被侵犯的不悦。 武康一头雾水。 怎么了？他有这么有钱的粉丝让郁宴不开心了吗？ 这有什么，只要郁宴想也能有这样的粉丝啊，他其实就可以做这样的粉丝。 颜意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等正式比赛开始，赌马押注结束才去观众席。 黎摇做在很后排的角落，见颜意过来忙对他挥手。 等颜意坐下后，才发现孩子激动得脸都红了。 “小颜哥哥，1500万！”黎摇手指打着颤比划着，“我全都押了！” 他大概是从来接触过这么多钱，几乎要做坐不住，“要是赢了，5倍，输了就没了！” 颜意摸摸他的头，“等着数钱吧。” 黎摇兴奋得不行，盯着赛场双眼冒光。 比赛已经拉开序幕。 明星运动会马术赛的决赛，盛装舞步赛。 盛装舞步，人着盛装，马走舞步。 六位参与决赛的明星，穿着比更初赛还要隆重的骑士服亮相，引起现场一片尖叫声。 -- 第89页 不得不说，盛装舞步赛这一观赏性更强的比赛形式，非常适合明星运动会。 初赛一共三场，每场有两人进入决赛。郁宴和武康都是第三场出来的，所以两人挨着。 武康第一个出场。 一直没怎么跟他说话的郁宴，在他即将上场时，忽然对他说：“加油，赛出你的风采。” 激动得武康差点当场来个人仰马翻。 “郁宴，我一定会加油的！以后我们可以一起骑马吗？” 郁宴冲他一笑。 武康差点无法呼吸。 他连忙稳住，再不稳住，等下都没法呼吸了。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拉了一下缰绳，上场了。 马术盛装舞步赛在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场地进行，和正规职业赛相比，明星运动会难度有所降低，骑手和马一共只要做18个动作，有三个裁判在三个不同的位置观看打分，一个动作满分10分，18个动作180分，此外，还有最高20分的印象分，总分200分。 武康作为曾经的热门选手，表现确实不错。 他骑上马后，不再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反而看着有几分贵族小少爷的气质，全程动作优雅干净，没有做错动作也没有超时，最终得分160分。 这在历届明星运动会中是一个很高的分数，后面连续三个人都没超越他。 武康很得意，黎摇很激动，颜意很兴奋。 全场陷入安耐不住的兴奋中，因为郁宴就要出场了。 这一场比赛，很多人是冲郁宴来的，观众席中不少郁宴的粉丝来应援。 上次郁宴上热搜后，颜意就顺势给郁宴建了后援会，目前已经初具规模，应援色不用说，是浓烈的红色，此时在观众席格外耀眼。 当郁宴在马背上出场时，红色开始沸腾。 今天决赛的骑手服是深蓝近黑的西装，深灰色裤子和黑色靴子，短款的西装更凸显了一双逆天大长腿，直播每给一个特写，都能带起阵阵尖叫声。 从靴子开始，到腿，到腰，到手，到喉结，声浪一波更比一波高，等特写到脸上时，尖叫声震耳欲聋。 黎摇兴奋得双眼冒光。颜意仔细倾听，听到他口中不同于平日的奇奇怪怪声音。 颜意眯着眼睛笑了笑。 左前方，舒伯特导演和他的助理，拉着长长的横幅冲郁宴挥动双手，他身边还有两个摄影师，正捕捉郁宴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 右前方，一群赌马的人正兴奋搓手。 郁宴右腿轻拍马肚，马匹略显急躁地进场。 观众们因为兴奋没注意到这不和谐的一点。 马术盛装舞步赛被称为马匹的芭蕾舞表演，一般骑手追求的都是优雅、利落，以及精确。 他们控制着马匹精准快速地完成动作。 前面几个动作是比较简单的变换跑步和后退慢步，而被观众给予最高期待的郁宴，连这几个动作都没完成，一开始就失误了。 骏马刚进被圈住的赛场，听到尖叫声就狂躁了起来，在赛场胡乱狂奔，暴躁嘶鸣，差点撞坏围栏。 一群安保人员跑出来将场地围住。 尖叫呐喊声戛然而止。 现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赌马的人懵了，武康懵地尤其严重。 解说员的声音消失了。 只有舒伯特导演还在兴奋呐喊：“come on！come on！” 在安静的现场格外突兀。 直播弹幕里安静过后，一片哈哈哈的嘲笑。 【谁说郁宴马术超绝？现在营销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我他妈信了舒伯特的邪！】 【哈哈哈年度十大翻车现场预定了！】 【有没有人看到刚才直播镜头中郁宴粉丝的脸，太搞笑了吧哈哈哈！】 【舒伯特是傻的吗？他竟然还在大喊加油哈哈哈！】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匹马是没被驯过的？】 【有点不对劲。】 现场观众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匹马即便不懂马的人都知道是一匹好马，它的弹跳能力，力量和冲劲都强到危险的程度。 它狂躁又不安地在场地上，一会儿飞奔，一会直立，没有方向地横冲直撞，暴躁地要甩掉背上的人。 一般骑手早不知道被甩掉多少次，在马蹄下重伤了。 可不管它做出多么剧烈的动作，都没能把马背上的人甩出去。 马背上的人随着它的动作起伏，稳稳坐在马背上。 不仅如此，这匹狂躁烈马，除了一开始撞了围栏，再也没出圈过，看似不受控制，其实一直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现场的惊呼越来越重时，装死的解说员适时“活过来”。 “今天的观众有福了。”他的声音传遍全场，勾得所有人心痒痒。 “众所周知，一匹优秀的赛马要从小开始训练，一点点克服他的恐惧和烈性，驯服成一匹温驯又勇敢的赛马，我们明星运动会这几年参赛的马都是如此，只有今天是例外。” “明星运动会和《龙马天空》合作为大家带来一场马术盛宴。” “舒伯特导演为大家带来了剧组专门找到的，全世界少有的没有被从驯过的汗血宝马，这匹烈马系出名门，来自于土库曼斯坦的阿赫达什家族，是世界上最名贵，也是最烈的马之一。” -- 第90页 观众们惊呆了。 “舒伯特导演究竟为什么相信郁宴能把这匹马驯服，让我们拭目以待。” 赛场上，带着流星纹的黑马还在四处飞奔，郁宴手中的缰绳同样没卸掉过一分力。 这是马和人的耐力赛，也是烈性的对抗。 经过十分钟的角逐，骏马好像消停了一点。 就在观众这样想时，蓄了力气的马，猛地用更大的力气狂奔乱跳了起来，四蹄翻腾，快到似乎不沾地。 如此大的冲劲之下，郁宴身子被带斜，就在观众以为他终于要被甩出去，提心吊胆时，郁宴竟然在马背上一个腾空翻身，继续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全场观众瞪大双眼。 刚才那个动作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在看杂技吗？ 马上的人不顾这批马的名贵与珍惜，狠狠拉动缰绳，看他脸上的狠厉，观众们怀疑他是要勒死这匹别人当祖宗的马。 观众几乎要无法呼吸，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紧张的。 只看那张好看到雌雄莫辨的脸，谁也想不到他这么狠，力气这么大，那匹威武高大的马竟然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但惊慌的，桀骜的烈马不会这么容易妥协。 它两蹄腾空，嘶鸣着直立了起来。 郁宴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却一点没下滑，依然稳稳地坐着，他甚至还不忘继续狠狠拉马缰，带着一股置之死地的狠劲。 不止是观众看呆了，就连新时代的驯马师也看呆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野性粗暴训马？ 他竟然没被摔到地上，被马蹄踏死？ 马术界的天要被掀翻了。 骏马终于停止嘶鸣。 雷霆般的掌声响起。 骏马四蹄着地，低下头颅，轻轻抖动一身华丽鬃毛，马蹄渐渐合上了现场宏大的旋律。 距离规定的时间结束还有两分钟。 他们竟然还能做一个后退慢步，一个旋转和一个斜横步。 一人一马经过刚才的狂风暴雨，此时做这些动作，宛若闲庭漫步，轻松慵懒。 现场的掌声没停下过。 舒伯特跳着对郁宴挥动横幅，上面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句话：郁宴一统马群！ 黎摇双手放在嘴边，冲郁宴呐喊。 武康看得眼眶和脸一样发红。 连赌马的人都站起来兴奋地鼓掌。 “哦豁！小白脸太帅了！” 颜意：“……” 当然，郁宴只完成了5个动作，加上印象分，不过60分。 他输了，他也赢了。 赢了全场喝彩，赢了三个热搜，赢得全世界影迷对他师青林角色的信服，赢了飞速增加的粉丝，以及，1500万赌金。 最后是武康夺冠，他们赌马赢了6000万，说好四个人平分，一人拿回1500万。 黎摇取回钱后，小跑回郁宴和颜意身边。 见他脸崩得紧紧的，一定除了兴奋外，还少不了紧张。 直到跑到两人身边，他才松了口气。 武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输了不少钱，此时正兴奋地对郁宴吹彩虹屁。 在这之前，武康还是很含蓄的，或者说有点别扭，看了今天的比赛后，他被解开了封印般，对郁宴喜爱和崇拜如洪水泄闸。 见到黎摇小跑过来，他指着黎摇对郁宴说：“看，就是他，我的粉丝为我花了1500万。” “咦？是我赢了唉？这么说他赌赢了？真是傻人有傻福哈哈哈！” 颜意：“……” “唉，小粉丝，你要不要签名？”武康在郁宴面前表现出热情友善的一面。 黎摇小口喘着气，“小颜哥哥，郁、郁老师，我们赚了、赚了好多钱！” 武康脸上的笑僵了。 颜意搓搓手，“真不可思议，我一个月前从没想过钱这么好赚。” 黎摇：“我一直都没想过，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郁宴不屑撇嘴：“出息。” 三人说着走远了。 武康变成一尊被石化的雕像。 这座雕像好几分钟后才动弹，脸又红又白，不知道该气该羞还是该悔。 他恨啊！恨得原地跺脚。 因为这一场共同参与的赌马，四个人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大概就是同一条船上坑人赢钱而来的。 回到家后，他们四个坐在客厅地毯上，如同海盗事后分钱一样，兴奋的同时，难免有分歧。 黎摇：“我真的不能要，我只是去押钱，怎么能拿这么多钱？” “其实，我一点力都没出，我说要押武康，武康不让我押，其他人吹嘘感天动地粉丝情，两边争执了一会儿，就没我什么事了。” 颜意：“……” “我也一点力没出啊，这不是之前在群里说平分的吗？”颜意说。 谢宿：“那我更是一点力都没出，现场都没去。” 郁宴：“我倒是出了不少力，你们要是都不要，我一个人全要也行。” 颜意：“……” 谢宿：“……” 黎摇：“唉，是的，可以。” 颜意：“……” 谢宿：“……” 连郁宴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最终是谢宿强硬地把赚来的钱平分下去。 黎摇带着1500万的巨款，不安地回房。 -- 第91页 颜意笑着说：“摇摇今晚不会睡不着觉吧。” 郁宴冷哼，谢宿笑笑，谁都没想到颜意一语成谶。 当天晚上，颜意处理好郁宴热搜和进组的事，正思考着怎么跟《指尖雪》的林导联系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响。 别墅的隔音效果不错，如果不是夜深人静，颜意或许听不到。 要是郁宴或谢宿，颜意不会想什么，可是，是黎摇，他不放心地起身隔壁看。 “摇摇，你没事吧？”颜意敲了两下门。 里面没声音，他瞬间紧张起来，用更大的力敲门，“摇摇！你怎么了？摇摇你开门！” 接连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反应，就在他越来越着急时，郁宴上来了。 见颜意如此紧张，他皱了皱眉，直接道：“让开。” 颜意下意识让了一步。 郁宴伸出一只腿，一阵凌厉的风吹过，眼前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颜意顾不得想这究竟是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这质量上乘的门踹开，直奔黎摇的卧室。 黎摇刚从洗手间出来，出来时跌倒在门外，趴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摇摇，你怎么样？”颜意忙扶着他先坐起来，检查他有没有摔坏。 “我、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脚酸疼，肚子也是，一直想上厕所。”黎摇一边用力摇头，一边说。 谢宿上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眉头狠狠皱在一起，抿唇看向他。 黎摇似乎是极为难受，灯光才惨白的小脸皱在一起，轻声说：“小颜哥哥，我好脏。” 颜意的心狠狠被刮了一刀，同时慌得指尖发颤。 第32章 看着浑身酸软无力的黎摇, 颜意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或者不能说是猜测，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正冒头。 黎摇一个“脏”字扎的颜意心口发疼，他不敢想究竟是哪里脏。 黎摇难受地在颜意肩膀上蹭, 他不再说话了，不说自己哪里难受, 只是控制不住地想蹭。 颜意束手无措。他不知道这么做，才是对黎摇最好的，是离开，还是质问。 靠在身上的人忽然被人拉起来, 黎摇不安地挣扎, 利落一掌砍到后颈上, 他软软地晕了。 “你干嘛！”颜意紧张地冲郁宴喊。 郁宴：“他不对劲。” 颜意要被他气死了，他当然知道黎摇不对劲。 郁宴皱眉：“他没事，就让他昏睡。” 闻言颜意才安心了一点, 他顿了一会儿, 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谢宿。 谢宿：“我们出去聊聊。” 颜意把黎摇抱到床上，给他盖上夏凉被, 看他真没事, 才跟两人一起出去。 夏夜一点多，夜风透过纱窗送来北樾湖的湿凉, 颜意搓了搓胳膊上的凉意，缩进懒人沙发里。 三人坐在窗前, 一时沉默。 谢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轻度毒瘾的反应。” 一句话把颜意心里那点岌岌可危的侥幸碾灭。 毒瘾两个字太可怕了。 它已经不是颜意一度憎恶的药物依赖。 任何人一旦沾上这两个字，人生即被笼上一层浓重的阴影, 何况是一个艺人。 但, 同时谢宿的话又给了他一点希望, 他说“轻度”。 颜意这两天不是没查过，身体无力，只是手脚和腹部酸疼，没到抓心挠肺，极度亢奋或萎靡的地步，白日里还看着还很正常，他侥幸地想，或许还没成瘾那么严重。 谢宿：“小意，你把能说的都说说吧。” 颜意喝了一口水，说：“只针对今晚这件事，其实很简单。” “摇摇他来自偏远地区，和丁学桐一起到帝都，两人没资源没人脉，摇摇经常被丁学桐带出去陪酒。” 这是圈子里很常见的现象，就像那天他们带郁宴去见《指尖雪》剧组主创看到的，外在条件并不拔尖的两人，要想拿到一个好角色，就得陪吃陪喝陪尽笑脸。 想要成功，有很多条路，可没有一条是简单的。 “有个爱玩的投资人，在他酒里加的。”颜意哑声说。 这是黎摇被车撞死那天，颜意看到的他的第一个绝望点。 混乱奢靡的圈子里，总有人的心被纸醉金迷腐蚀，想拉人进地狱，喜欢看小人物苦苦挣扎的绝望模样，尤其是干净剔透的人。 多可笑，他们只想满足某一种心理，获取一点愉悦，根本不会在意，这会给人带来怎么的毁灭。 或者说就是知道，才能满足。 谢宿薄唇抿直，颜意知道他这是怒了。 郁宴好看的眼眸黑沉，绝不是愉悦的表象。 “别担心，大多数人不会那么快依赖成瘾。” 谢宿安慰完颜意，又说：“即便如此，黎摇已经出现反应，你想怎么做。” 他们都知道，最稳妥的做法是把黎摇送去戒毒所。 这是对普通人，可黎摇是艺人。 他是要有粉丝，有偶像效应，被严苛要求的艺人。 一旦被挖出来，他就毁了。 所以，颜意才那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才一直在翻手机查询的郁宴，说：“明天看看，如果只是轻度，自然戒断。” “如果是严重成瘾了，送去解毒所。”郁宴说。 说完他又问颜意：“你跟你他绑定了吗？” -- 第92页 颜意摇头，他今早刚说服黎摇做他的艺人，上午去公司签合同，下去去看综艺，还没来得及绑定。 郁宴松了口气，“不要跟他绑定。” 颜意觉得更冷，此时的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决定，“你怎么这么冷血？” 郁宴蹙着眉，一脸寒霜：“我冷血？如果他严重成瘾，你必须送他去戒毒所，你还要不要他吸粉？即便从戒毒所出来也要时刻注意，你再要他进娱乐圈，这样下去你们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不跟他绑定，把他送去戒毒所，他不做明星，你帮他找个好工作，安稳一生不成问题。” 颜意张张嘴，说不出话。 谢宿点头：“郁宴说的对。” 颜意抹了一把脸，“对不起，我刚才太焦急了。” 郁宴半阖着眼，他应当是生气的。 就算是普通人这样被误解也会生气，何况他的脾气本就不好。 就在颜意以为他不会理自己时，他低声说：“别急。” 这两个字有什么魔力，轻轻戳到了颜意的心，他不仅被安抚，竟真的没那么急了。 冷静下来的颜意，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签黎摇，他也有梦想，并且有才华，他值得一身荣光，而不是就这样被平凡和污糟跎蹉。” 谢宿：“那等明天看。” 这一晚三人都没睡好。 郁宴依然是六点起床，几个老大爷见他神情不愉，都没敢跟他搭腔。 颜意早早起来做早餐，见小奶锅里咕嘟咕嘟的酒酿芋圆，抿抿唇，心上又生出一层悲酸。 黎摇下楼时，脸色依然苍白，眼神不安。 他走到厨房，露出一个笑，“小颜哥哥，我是不是起晚了？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能去学舞。” 颜意关了火，也对他笑，“我们今天不去练舞了。” 黎摇闻言更加不安。 郁宴冲完澡下来时，谢宿正好出来。 四人一起坐在餐桌上。 今天阳光明媚，桌上新鲜的玫瑰还带着露珠，花香清浅，饭香浓郁，一切都很好，是他们曾向往过的生活。 几人沉默地吃着饭。 “摇摇，那个人给你喝过几次酒？”颜意忽然问。 黎摇瞬间握紧筷子，用力到手背上紫色毛细血管凸起。 看他反应，三人都明白了，其实他自己也意识到了。 “别紧张，别害怕，躲避不能解决问题。”颜意即便不忍，还是对他说：“我们得解决问题，越早越好，你必须告诉我们。” “小颜哥哥，我不知道，不知道酒里有东西。” “去了一次，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了，就得接着去。” 黎摇低着头，手背用力到颤抖，“当我意识到后，我想不喝已经不行了。” 颜意问：“你去过几次？” 黎摇：“三次。” 颜意心头一跳。 谢宿接替他，问：“第一次喝酒后，你是亢奋，还是恶心想吐？” 黎摇：“恶心难受。” 谢宿接着问：“上次去喝酒是什么时候？” 黎摇：“四天以前，一般一周他们会叫我去喝酒一次。” 谢宿松了一口气，“没事。” 颜意听他这么说，紧绷一整晚的神经霎时松散开来，几乎要喜极而泣，“摇摇，你现在不严重，还能好。” 黎摇猛然抬头，颜意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是湿的。 “这一周你在家里，什么都不要碰，规律作息，好好吃饭，多多运动，没力气的时候就躺着睡觉，熬过这一周没出现什么问题就差不多了。” 谢宿对此比一般人要了解，他说后，又温声补充了一句，“或许很难，摇摇，要加油。” 郁宴冷声说：“要是熬不过去，我还会像昨晚那样把你敲晕。” 黎摇猛点头，又快速低下头，喉结攒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餐桌上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黎摇脸色依然惨白，可他很听话地吃了很多，看着比昨天还要轻松，像是身上背着最大的石头已经卸下来了。 三个人都是大忙人。 谢宿最先离开，郁宴第二个离开，颜意要离开时被黎摇叫住。 “摇摇，抱歉，这个时候我却不能陪你。” 黎摇摇摇头，他拉着颜意的胳膊，把那1500万转给颜意。 “小颜哥哥，你帮我存着。”黎摇说。 要是存着，颜意没意见。 黎摇又说：“如果我好好的，小颜哥哥你就一直帮我存着，如果我……小颜哥哥你帮我寄一点去老家，行吗？” 他笑着说：“我家里有四个游手好闲的中老年人，我怕他们饿死，死了还没人给他们下葬。” 先听他前排后事一样的话，颜意正要皱眉，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他们怎么会饿死？” 黎摇只是笑，说到家人，他心情更加好。 颜意答应他，“好。” 黎摇正才放手，送他到门口，直到看不见他的车子才回房间。 颜意没带任何人，一个人开车出去。 他在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午饭饭点将过，才把车停在一家餐厅前。 《指尖雪》的导演、制片人和选角导演正在这里，和一男一女两个演员，以及一个经纪人吃饭。 -- 第93页 看他们的咖位，颜意猜测，应该是在谈新的男主和女二。 他进来时，几人都看过来。 制片人貌似惊讶地说：“哎呦，这不是颜大经纪人吗？怎么来我们这个小饭局了？” 颜意咽下胸腔的苦涩和尴尬，带上和煦的笑容，“来蹭个饭，各位不要赶我走才好。” 几人都噙着笑，冷淡地看着他。 没人理他，更别说请他落座，颜意只能站着。 桌上的人继续开始交谈，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种场景不是第一次，只是最近太顺，颜意觉得自己矫情了，竟然感到难堪。 他按平衣角，调整好心态，自己搬了个椅子，到角落里一边等，一边用手机处理工作。 饭桌上的林导看了一眼，一阵无语。 制片人看到林导这一眼，并不遮掩地说：“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那天不是很得意地说什么，就算手里只有一个小明星，也不进我们这个恶心的剧组吗？今天怎么又巴巴地贴上我们剧组了？” “这脸啊都不当脸了。”选角副导演幸灾乐祸地说。 他们没压低声音，或者说就是在故意说给颜意听。 颜意自然听到了，他攥紧手机，抿抿唇继续工作，回了宣发的消息，接着跟郁宴说他在外面吃饭不能回去。 倒是桌上的两个演员和经纪人尴尬不已。 颜意他们是认识的，怎么可能不认识，目前圈内两个最出彩的演员都是他手下的。 他们不好看他这样被嘲讽奚落，这也是一种得罪，以后见面多尴尬。也不能跟导演说什么，两只好加快吃饭速度，早点结束交谈。 等饭吃完，人要走了，估计气也出了一点，颜意才站起来。 “那天是我的错，林导教训的是，年轻气盛不能太得意。”颜意脸上带上谦逊的笑，“今天特意来给林导道歉，希望林导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林导哼了一声，看不出接没接受，直言道：“颜大经纪人，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颜意维持嘴角笑意：“这不是害您没了男主，我特意来给您推荐一个吗。” “谁？” 颜意：“是我们冠月最近力捧的邱慕辰，雷总刚点了他担冠月年度大戏的男主，有流量有演技。” “哈哈哈哈！”旁边的制片人大笑起来。 选角导演也在笑，“颜意，你当我们傻，还是在耍我们？你以为我们没看《百态演员》谢宿碾压邱慕辰的热搜吗？谢宿不成，给我们一个个败得惨烈的手下败将嘲笑我们？” 林导和那天一样怒，“颜意，你滚远点！” 颜意压下舌尖的苦涩和憋屈，正要解释他没有耍人，门忽然被推开。 郁宴脸色难看地进门。 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见了他，身上的得意和嚣张瞬间熄灭。 郁宴一步步走过来，他训马时狠拉马缰的样子，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他们好像成了那匹马，被无形的东西勒到窒息。 “你叫谁滚？” 颜意心里叫一声不好，想要拉扯他时，就听他说：“这是国有土地，又不是你们家的，你有什么资格叫别人滚？” 颜意见三个人脸上懵了一瞬。 一般人恐怕都理解不了郁宴的脑回路。 他可能是想叫这些人滚，然而有句话深深落在他的心里，“朕的大晟忘了”，这已不是他的国土。 颜意哭笑不得，心里的窒闷和憋屈因为郁宴的出现散得干干净净。 那三个人懵过之后，又不敢大声说话，顿了好一会儿，竟然就这么走了。 颜意觉得这个走向有点奇怪，有点茫然地看向他们。 林导走到门外又回看郁宴，那眼神又愤怒又不舍，撞上颜意后，只余愤怒，立即掉头走了。 “你来多久？”等人走后，颜意呼了一口闷气，问郁宴。 “来的不久，正好听到你要为邱慕辰争取这个角色，还有时间查到原来他就是你两年前护着的人。” 颜意：“……” “你还挺长情。”郁宴皮笑肉不笑，“这块肥肉不给谢宿了就给他，为了他被人欺负奚落都可以。” “不是这样的。”颜意想解释。 郁宴根本不听，他冷声道：“你休想。” “你别胡来！”颜意警告他，“不要给我添乱。” “我添乱？”郁宴笑了一声，“那我不说话了。” 颜意按按太阳穴，他这两天太累了，也不想再解释，闷头向前走。 即将上车时，被带着墨镜和帽子，下颌线崩得极紧的郁宴强硬拉到他的车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颜意无奈地说。 郁宴不理他，对前面的苏平平说：“开车。” 苏平平不敢拒绝，忙启动汽车。 看着车子向他想去的反方向行使，颜意真的生气了。 他生气时，一句话不说。 郁宴身上更冷。 车里的气氛变得尤其恐怖。 苏平平打了哆嗦，好在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不过是换个停车场，把随时能被人认出来的郁宴安全送到对面。 宽敞明亮的咖啡馆，几盆郁郁葱葱的天堂鸟，遮住大部分视线，围成安静一角。 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的男人。 一直不说话的人，脸色依稀可见不健康的白色，他垂着头，左手无意识地搅动着咖啡。 -- 第94页 他对面的人，长得周正，只是他此时又想表达愧疚，又想露出好看的笑，那张脸看着很是奇怪。 “摇摇，我那天是昏了头了才给你发那样的消息。” 发呆的少年忽然回神，他说：“你不要叫我摇摇。” 丁学桐苦笑一声，“你在恨我，恨我气极没理智时，发了那样的消息。” 少年说完又恢复成了无神的模样，再不说话。 对面的大厦上，正播放郁宴训马的视频，黎摇无所安放的视线移到那里。 正纠结如何开口的丁学桐，眼睛一亮，笑了笑说：“没想到郁宴拿到《指尖雪》女二不算什么，还拿到了《龙马天空》的男二，现在整个圈子都在议论这件事呢。颜意也太厉害了吧，带一个火一个。” 说完，他仔细观察着黎摇。 他等着黎摇说郁宴不演《指尖雪》了，或者说颜意确实厉害，只要他说，他就能继续下面的话题。 可是黎摇什么都不说。 丁学桐握紧咖啡勺，只好自己开口，“摇摇，我听说颜意把你签下了？” 他终于说出今天约黎摇出来的目的。 黎摇眨眨眼，抬头看向他，正要说话，两个人匆匆走进他们。 是一脸愤怒的颜意，和一脸冷漠的郁宴。 黎摇紧张地站起来，“小颜哥哥。” 丁学桐也连忙站起来，脸上换上上次见面时一样的灿烂笑容，“颜……”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一杯咖啡泼到他脸上、头发上，黑稠的咖啡顺着脸滑落到洁白的衬衫上，看起来狼狈不已。 丁学桐很懵，他张开嘴巴，刚要说话。 “啪！” 一巴掌扇得特别响亮，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听到了，由此可见这一巴掌的力度有多大。 咖啡厅里的人纷纷看过去，可天堂鸟和一个高大男人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他们只能隐约看到是四个男人。 丁学桐脸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嘴角被扇裂渗血，这样用力的一巴掌，连郁宴眼眸都动了一下，别说丁学桐。 被如此打脸，不可能不生气，“你干嘛！” 颜意压着翻涌的怒气轻笑，“打你啊。” 丁学桐狠狠地瞪向颜意，恶意再也掩盖不住。 颜意迎上他的视线，“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你他妈……啊！” 脏话没骂完，丁学桐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当郁宴那双手诡异地伸到丁学桐的脖子上时，连颜意都慌了，他脑海里是那个曾被暴君扭断脖子的宫女，显然，丁学桐也以为郁宴要扭断他的脖子。 他的脸被扭向窗外，脖子呈现一个扭曲的角度，疼出满头汗的他，只会惊恐地尖叫，不敢移动一点，生怕一动脖子就断了，脑袋就掉了。 郁宴：“好好说话。他现在很生气，打你就受着，骂你就听着。” 颜意：“……” 第33章 颜意被他的笑容晃散了心神, 大脑一片空白。 他怔怔地看着郁宴说不出话。 “发脾气就发脾气吧，如果你只对我容易发脾气，是不是代表我对你与众不同？”得了便宜后, 这人才笑着说：“也算是件好事。” “这、这算什么与众不同？”颜意强行找回理智。 “当然算, 证明我给足够的安全感。”郁宴说得头头是道, “你敢对雷橦这样发脾气吗？” 不敢。 “你对那个邱慕辰这样发过脾气吗？” 没有。 郁宴笑得特别开心, 这种笑别的人很难看到, 几近温柔。 他觉得郁宴有点不对劲。 搞的他都有点不对劲, 心跳过快, 想要沉溺于这笑之中。 不只是因为笑的这张脸勾魂摄魄。 只是这点不对劲，在黎摇再一次出现问题时，被紧张淹没, 挤到了心底深处的角落。 黎摇不只是肚子疼，当下午还发高烧了。 这次颜意再不敢拖, 不顾他的拒绝，强硬地带他去医院。 “摇摇, 身体最重要，健康最重要。”颜意再难受，也要让他面对, “必须让医生给你看看，止疼药这种东西不能一直吃。” 他没叫宁萧或是苏平平, 连郁宴都没带, 自己一个人开车送他去医院。 好在黎摇没昨晚那么剧烈地挣扎，知道必须要去医院后, 一路睁着干涩无神的眼睛, 呆呆看着车顶。 到医院时, 他平静很多, 甚至还安慰颜意，“小颜哥哥，我没事。” 哪里是没事，是很严重。 医生出来后，把颜意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 “他怎么伤得那么重？你是人吗！如果他要告你家庭暴力，我一定会给出证明！” “更过分的是，他都伤成那样了，为什么不带他来医院，让伤口恶化成那样！” 颜意抿嘴，讪讪不言。 等老医生气消了一点，他才硬着头皮问：“医生，那要怎么办？” “撕裂严重，又发炎溃烂，必须手术。”他皱眉说：“手术完，还要住段时间的院，做好准备。” 颜意忙应下，“我想申请最好的单间病房。” “你现在倒是良心发现了？”医生冷哼一声。 颜意窘迫地站在那里，“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病房里，黎摇原本惨白的脸被烧出一抹红，见颜意进来，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笑。 -- 第95页 “小颜哥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颜意坐在病床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艰难地点头。 他声音苦涩喑哑，“对不起，是我粗心没注意到你的伤，竟然还让你去练舞。” 他不敢想象，黎摇这么严重的伤，白日里是怎么忍下来，假装和常人一样，甚至还去跳舞，只在夜里痛得不行才被发现异常。 黎摇笑着说：“我自愿的，以前在酒桌上笑都没人看我，那天在冠月我被一群人热情地围着，我好开心，好想一直跳舞。” “好，我们以后一直跳舞。”颜意只能答应他。 黎摇看向他，紧张地问：“我还能继续跳舞吗？” “当然能。” “还能在冠月做你的艺人，还能住在别墅里吗？”问得更加小心翼翼。 “肯定能。”颜意被他敏感的眼神伤到，“那是你的家，哪有病了就把家人赶出来的。” 黎摇笑弯眼睛，紧紧握住他的手，“小颜哥哥，你身上有光。” 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颜意戳了一下他的眼睛，“现在你的眼里也有光。” 两人一起笑，疲惫，苍白，但很轻松。 浓重的阴翳被掀开，极力的隐藏也很疲惫。 当天下午，黎摇转到单人间。 第二天，做手术。 这两天黎摇一直很配合，颜意没让任何人来探病，怕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直到黎摇术后第二天下午，谢宿和郁宴才来看他。 这两天，他其实什么都不能吃，两人来看他，也只是干巴巴地带了束鲜花。 事到如今，黎摇也知道什么都瞒不了他们，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杯子，窘迫地不敢看他们。 在黎摇心里，谢宿和郁宴都是耀眼的，像神一样的存在。 他本渺小黯淡，现在却又把如此不堪的一面展露在他们面前。 谢宿说：“今晚我来照看摇摇，你们回家吧。” 郁宴：“我明天没通告，我留下。” 颜意：“我照顾得熟练，还是我留下吧。” 谢宿：“你已经照顾两天了，总得换换。” 黎摇茫然地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从自惭形秽中抬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其实，他想说，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 颜意：“那都留下吧，反正病房大。” 黎摇张张嘴，到嘴边的拒绝话又咽了下去。 他从来不敢想，谢宿和郁宴照顾他，更不敢想，是他们主动提出要照顾这样不堪的他。 一股暖意冲上来，冲得他鼻头发酸。 拥着这些暖意，他忽然觉得，过往种种都不算什么。 就像郁宴说的，只要没死就好好活着。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深邃的夜空上亮起了一颗颗星星，黎摇看向西南方向，眨眨眼，“秋天快到了。” “秋天一到，石榴就快熟了。老家院里有几棵石榴树，每天秋天我都会爬上去摘石榴，四个不靠谱的家人也不吵闹了，在树下喊着要这个要那个。” 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安静听他说话。 “其实，我在那里挺开心的，经常爬山上树，捉鱼捕虾，锅碗瓢盆都是乐器，一花一草皆是听众，至少我拥有干净的身体，自由的灵魂。” “后来邻家有个哥哥回来了，我不知怎地，喜欢上了他。只因他对我说梦想两个字，就傻傻跟他来到帝都。” 他是丁学桐，三人都知道。 “后来我想，是因为他触碰到了我藏在心底的不甘吧。” “这里真的太难了，我学着假笑，学着喝酒，每天小心翼翼地讨好，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好几次想我是不是走错路了，怀疑曲线是不是真的可以救国，每次他都跟说要进入娱乐圈，要实现我的梦想，就是要从小角色开始演起，先露个面让人眼熟。” 黎摇抿抿唇，“那天看到你们后，我就后悔了，你们那么明亮，闪闪发光，我知道我不是这块料，我在这里做不了星星，不该妄想发光。” 那天是哪天，三人也知道。 那天颜意带着郁宴去看谢宿录制节目，录完之后，他们一起去见《指尖雪》剧组主创，在酒桌上第一次见到黎摇，拘束、干净又软糯的少年。 他身边的丁学桐热情地跟他们套近乎，而少年只会拘谨地笑，和酒桌格格不入。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却符合超时空男团要求，颜意看到了他过往的片段。 可是当时，颜意放弃了他。 撞见他的死亡时，颜意悔恨不已，当时为什么不签他。 黎摇已经说多了。 颜意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 他见黎摇神情平静，并不激动或难受，没有打断他，继续安静倾听。 “那天晚上，我想走，又被丁学桐拉去喝酒唱歌。” “喝了太多了，我什么都记不得，第二天在ktv醒来时，浑身酸痛，尤其是后面，疼到失去知觉。”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我们拿到角色了，他太开心了有点没收住。” “虽然拿到角色了，我还是想回去，我要去剧组拒绝那一天，我们大吵了一架，走时，他跟我发消息。” 那天看到消息时，身体被冰封的僵硬冰冷再次席卷了黎摇，他紧紧握住没剩几滴水的杯子，想从里面汲取一点温暖。 -- 第96页 【那晚在ktv不是我。】 这才是他为什么那么疼的答案。 黎摇嘴唇哆嗦，“来这里后，我失去了一个又一个角，没有角的星星，再也不能发光了。” 看到那条消息时，他的世界天旋地转，他的眼前茫茫的黑暗，他看不到任何色彩，听不到任何声音。 神经里泛起的酸痛也在拉扯他向下跌，坠入无尽的黑暗。 他觉得他已经死了。 直到听到有人叫他。 “黎摇！” 那一声叫划破黑暗，他茫然回头时，看到了光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呼啸的卡车从他身边驶离，他重回人间。 那个人身上一直带着光。 他说：“娱乐圈有你年少成神的战场。” 成神于他太遥远，他不奢望，他只要做星空里的一颗小星星就好，梦想着也能发出干净而明亮的光。 做c级艺人，做练习生都可以，好好锻炼，好好吃饭，努力发光。 他真的好想，好想。 可是，好像不能了。 谢宿错开头，看向外面的星空。 郁宴格外平静。 颜意从黎摇手中拔出空杯子，给他重新倒满热水，“能面对的过往终会成就未来，摇摇，别怕，你的未来一定会很好。” “我不怕了。”黎摇笑着说。 他真的不怕了，说完后他轻松很多，躺在床上时嘴角是带笑的，睡得很香甜。 等他熟睡后，站在窗边的谢宿，缓缓开口，“小意，你那天其实想跟他多聊聊，是想签他的是吗？是我打消了你的念头。”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和林导最先出来，林导送他们上车后，颜意还在想黎摇，并把他的视频资料给他看，他直接否定，说黎摇演技差，吸粉能力有限。 如果那天晚上他们多跟黎摇聊聊，黎摇不会被丁学桐带去继续喝酒，不会被丁学桐灌醉送给副导等一众人换资源。 颜意知道谢宿在想什么，他也悔得睡不着觉过，可过往不可追，就连超时空系统的回档也只有10分钟。 “没有，那天晚上我没想跟他继续谈，阿宿，这件事不怪你。” 一直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的郁宴，嗤笑道：“别矫情，人渣要笑。” 当晚的聊天戛然而止。 黎摇积极配合治疗，恢复得很好。 这几天颜意就在他病房里办公，两人每□□夕相处，黎摇好像更黏他了，能下地后，颜意去哪儿他去哪儿。 只有一次颜意出去黎摇没跟着，他回来时，看到黎摇正跟那位老医生对峙。 前几天，老医生每次见他都没好脸色，黎摇专门来跟老医生讲道理。 “小颜哥哥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能那么对他？”他是真的很纳闷。 老医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没进过你这么执迷不悟的人！” 能进食后，医生松口他可以回家静养。 出院这天，老医生面对颜意有些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你看着就不像渣男。” 郁宴：“没错怪，他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颜意：“……” 黎摇出院后第二天，颜意和谢宿还没回家。 拒演《指尖雪》之后，颜意和团队正抓紧给谢宿谈新的剧。 他的第一部 仙侠电视剧《高歌》定于两周后播放，如果不抓紧谈，《高歌》播放完后，谢宿可能要出现一段空档期。 他们这两天很忙，颜意依然没忘记给黎摇定了健康的外卖。 黎摇于六点吃完饭，正在楼上收拾房间，听到房门被敲响。 这个时候，家里除了他，只有一个人，郁宴。 他其实有点怕郁宴。 郁宴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何止是耀眼，他所出现的地方，什么都黯然失色。 说深了，是不敢靠近的又慕又怕。 “吃好饭了？”郁宴站在门外问他，神情还算平和。 他和以前一样穿着长袖衬衫和长裤，这是黎摇见过他最多的装扮，不管天气凉爽还是炎热，他都是长袖长裤，没穿过短袖短裤。 只是今天穿了件红色的衬衫。 这样浓烈的红，一般人很驾驭，在他身上却再适合不过，显得他眉眼更加锐利耀眼。 “吃好了。”黎摇说：“吃了一个鸡蛋，一个苹果，一碗粥，一盒……” “停。”郁宴皱眉打断他，“谁问你吃什么了？” 黎摇摸摸后脑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像给老师汇报作业一样。 “跟我来。” 黎摇放下手上的衣服，抓起手机，忙跟上他。 “会开车吗？”郁宴问。 黎摇刚点头，一个车钥匙落到他手里。 他们前面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这么高调的车，黎摇第一次开。 路上有不少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车上，黎摇本来很拘束，见身边的人熟视无睹的样子，他被他周身的气场感染，渐渐抛开所有人的视线，生出一种奇异的自由感。 汽车加速，冲风而去。 可是，到了目的地后，黎摇的自由轻松，又变回了更重的拘谨僵硬。 他盯着这家ktv的名字，脚长在了地上。 “走。”一只艺术品一样的手拉住他的胳膊，那手的力道极大，不容拒绝地把他拖进去。 -- 第97页 不仅是熟悉的kvt，还是熟悉的房间，里面坐着熟悉的人。 黎摇紧张又无措地看向郁宴。 ktv变幻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眼眸幽黑，嘴角勾起一个兴奋又阴郁的笑。 正好一束红光落在嘴角，像是血。 黎摇打了一个哆嗦。 “哎？郁宴来了，快进来！”《指尖雪》的副导见门口的两人热情地站起来。 郁宴笑了笑，带黎摇进去，坐在中间的位置。 “好像来晚了。”他说。 制片人热情地说：“没事没事，是堵车吧，我们都习惯了。” 郁宴笑笑没说话。 制片人又小心问他：“郁宴，你是真的想演《指尖雪》吗？” 郁宴点头，“我很喜欢那个角色，觉得这将是一个爆点，能让我爆红。” “你当然会红哈哈哈哈！”副导演非常开心，“其实林导也特别想让你演，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惜，唉，就是你那经纪人实在太奇怪了。” 郁宴没接这个话，他伸手摸了摸身边黎摇的头，“还有他。” 几人看着他的动作，了然地点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当然没问题。” “这本来就是我们剧组的演员嘛。” “对对对，都是定好的。” 黎摇被郁宴摸了一下头，从茫然和僵硬中回神。 住院那几天，颜意跟他讲了很多关于郁宴和谢宿的事，其中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郁宴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除非他心里把这个人当成家人。 这一个摸头，给了黎摇莫大的安全感。 在这个污糟的ktv，对面那笑成他噩梦模样的几张脸，忽然没那么难以忍受。 黎摇侧头看了郁宴一眼。 郁宴在一片笑声和歌声中低头，“那么惊讶，难道你以为我要杀人？” 刚才看到郁宴嘴角笑的那一瞬间，黎摇真的有种他要杀人或打人的想法。 郁宴打开手机，给他看颜意给他做的那个a，上面一行字来回滚动：“杀人犯法。” 郁宴说：“我们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黎摇：“……” 两人小声说话，没人觉得有什么，除了丁学桐。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亲密说话的两个人。 那天被颜意扇了一巴掌，又被郁宴扭了脖子，那样羞辱之后，他不可能不恨。 他恨不得当场把这件事捅出去，让大家看看他们嚣张跋扈的脸。 可是，冷静下来后，他还是没敢。 这个圈子他再了解不过，只要他做了，他可能再也混不下去了。 他一直很奇怪，颜意为什么要签黎摇，现在终于明白了。 真是没想到，原来他眼里固执倔强，不知变通的小白兔，竟然有这个本事，早就勾搭上了更有用的人。 被欺骗这么久的丁学桐，生出一腔怒火，愤怒地盯着黎摇。 “你看什么？”郁宴直直对上他。 他不复刚才的笑，眼神阴沉，冷得渗人。 在他的注视下，丁学桐觉得自己是个死人。 周围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具是神情一凛，包间的气温瞬间冷了下来，让人想打哆嗦。 投资人出来圆场，“害，丁学桐是听你们回来演戏高兴吧。” 郁宴：“可是，我不高兴。” 他继而又笑了，“王总，刘导，这个角色我确定演，摇摇也演，我们说好了。” “当然当然！”几人开心地应道。 “可是，我看着他就不开心，摇摇看着他也不开心，不开心影响演戏吧？” 几人稍微有点为难。 毕竟丁学桐签了合同了。 而丁学桐只有愤怒。 他在这个圈子底层摸爬打滚两年了，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机会。 其实这个角色也只是男四，可《指尖雪》是他以前绝对接触不到的大制作，何况这个角色非常出彩。 郁宴这个贱人，抢了他的人，反手打了他还不算，还要毁他事业。 “你们看他看我的眼神，我好怕。”郁宴说。 丁学桐要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他气死了。 其他人也被他的话噎着了，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来他的意思。 副导说：“这样，让学桐给你消消气。” 郁宴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丁学桐，“怎么消气啊，我们家摇摇可气得不轻。” 黎摇坐直身体，好奇地看向丁学桐。 第34章 蓝海ktv遍布全国各大城市, 是一家私密性较好的高档ktv，每一个包间都宽敞奢华。 此时，这个坐着一圈名人的包间里, 喝酒的喝酒, 看戏的看戏, 没有一个人再为丁学桐说话。 只有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 “快点啊。”副导演催他, “给黎摇消消气。” 丁学桐胸腔里的气一股股向外冲，冲得他眼眶发红。 平日里，他没少赔笑拍马屁, 可此时他却无法露出一个谦卑的笑脸。 郁宴也不着急, 就这么看着他。 黎摇更是不说话, 他安静地看着丁学桐。 他在想，当时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呢。 两年前，他高考结束那个暑假，那一天阳光明媚。 他正在树上边摘桃子边哼歌, 忽然有道声音传入耳中。 -- 第98页 “你唱得这是什么歌，真好听。” 他低头就看到了一个在树下笑的哥哥。 细碎的阳光和树叶影子斑驳地打在他脸上, 他眼里的闪着惊喜光, 看上来的眼神，如同发现了宝藏。 “我胡乱唱的。” “可是，比我听过的那些歌手唱的还好听。” 他真的喜欢这个人吗？ 黎摇不止一次地想，他喜欢那个发现宝藏的邻家哥哥，当宝藏是他时。 可是，他不是宝藏。 如果他是他的宝藏，怎么不好好藏着，而拿他去换一个角色。 这两年他跟丁学桐跑过很多剧组，喝过很多酒, 他不知道丁学桐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第一次。 他从不敢想这个问题，只要一想，夜里就颤抖不已。 黎摇闭了闭眼，又强迫自己看向他，即便眼眶湿润。 时间越久，盯着看的人越多，丁学桐脸色越难看。 他还没开口，黎摇的手机先响了。 谢宿来电。 黎摇忙接通了电话，“谢宿哥。” 那边传来问询和关心，黎摇说：“我没事，我跟郁宴哥哥在外面玩，会早点回家休息。” “在蓝海ktv507号房。” 他又问：“你谈完回家了吗？那个剧满意吗？” 在座的人听到这里，都安静地竖起耳朵。 说实话，他们这个剧迟迟没开机，就是因为还没找到满意的男主，尤其是有了谢宿的对比之后。 谢宿现在在圈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年轻，颜值高，演技绝，有流量，有口碑，有观众缘，是宝藏。 这其中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不稀有，可要是全部符合，还真不好找，尤其是一次次给观众惊喜后，观众对他无可取代期待感和信任感。 先前他们露出谢宿是男主后，好几个平台来买剧，有的甚至不要独播权还给了特别高的价格。 后来，重新找男主后，别说导演每天垂头丧气不满意，就连视频播放平台和各大卫视都不积极了，给他们剧定的评级直降一个档。 他们其实，很关注谢宿。 黎摇脸上的惊讶遮不住，“你还是觉得《指尖雪》比较好？” 副导一听，瞬间站起了起来。 黎摇惊讶过后，忙收住嘴，简单聊了两句就挂了。 副导刚要动，他们包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人竟然是武康。 “我听经理说郁宴和黎摇在这里，可高兴坏了，一定要来看看。” 几人稍微愣了下，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再一想，他们所在的蓝海ktv是武康家的啊，而武康和郁宴一起参加了那个频上热搜的明星马术赛。 这个比赛因郁宴大火，最后赢的却是武康，两人收获各有所得，赢得盆满钵满。 武康端了一碗粥放在黎摇面前，“摇摇，我听说你身体不舒服，要吃清淡一点的，专门让厨师给你做的。” “谢谢。”黎摇愣愣地说。 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武康站起身，大方地说：“嘿嘿，这家ktv是我家的，欢迎大家常来玩，以后只要是大家来，都免单！” 几人听到后，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紧张。 免单那点钱他们不怎么在意，他们紧张的是，这里是他们最常谈事见人的地方，谁能是干干净净没一点龌龊的人呢。 武康离开后，刚才听谢宿电话就站起来的副导，再不犹豫，喝了点酒的人，比较冲动，竟然一脚踹倒了丁学桐，“快点跟摇摇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黎摇开心。 丁学桐咬着牙，好久没动。 当他好容易站起来时，郁宴说：“你跪着吧。”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郁宴。 郁宴垂下的眼眸里阴沉漆黑，在灯光变幻的ktv包间里，如一汪幽深可怕的黑洞，能吸食人骨。 “觉得屈辱？”郁宴轻声笑了一声，“你是想要这个角色，以及以后无数个角色，还是想要自尊？” 丁学桐面容几近扭曲，他攥紧手。 良久，他终是跪在黎摇面前。 “黎摇，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屈辱又沉重。 黎摇看着他，这张扭曲的脸愈发丑陋，树下那个笑得惊喜明媚的哥哥像是梦境。 神奇的是，他心中的怨恨，愤怒在消散，不是不恨，而是觉得很可笑。 他觉得畅快，但更多的是轻松，是自由。 那种看清软床其实是泥沼，并从污泥中彻底飞离的轻松自由。 他会飞向更蓝的天空。 小颜哥哥说，他的未来会很好。 黎摇别开了眼。 郁宴一脚出踹开丁学桐，像是踹走什么恶心的东西，这一脚力气极大，竟是把他踹开好几步。 丁学桐捂住胸口闷咳了好几声。 “王总，刘导，摇摇身体不舒服，今天就这样吧，后天我带谢宿来。” 几人惊喜地看向他。 郁宴瞥了一眼丁学桐，“可是，我不想在《指间雪》剧组见到这个人。” 几人一愣，最终还是点头。 丁学桐愤恨地看向郁宴，那神情看着恨不得要跟他拼命。 他刚才的意思明明是给他们消了气，这个角色还是他的！ -- 第99页 他都下跪了，郁宴竟然还是要让他失去角色！ 他刚才就是在耍他！ “要不，你们先走？”郁宴对几个人说。 “好好好！郁宴，后天我们还是这里见啊！”制片人拉着副导等人，一眼都没看丁学桐，就这样走了。 郁宴再次看向丁学桐，眼神阴沉渗人，像是在看一坨屎。 “既然你这么不满，不如我们打一架吧。”郁宴忽然笑了一声，“给你出气的机会。” 恨极的丁学桐，疯了一样，顺势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就向郁宴那张被造物主亲吻的脸上砸。 “郁宴，你去死吧！！！” 郁宴轻笑一声，眼眸里嗜血的兴奋又起，直接接了他的酒瓶，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单方面揍人，郁宴轻松又狠厉，十个丁学桐也不是他的对手。 黎摇站在一边看着，看着郁宴一拳一脚狠狠击到这个把他拉入地狱的人身上，闻着酒气和血气，听到肌肉和骨骼相撞的声音和惨叫声，眼泪忽然掉下来。 他哭了。 眼泪一滴又一滴，安静又汹涌。 他哭得浑身颤抖，单薄的脊背微弯。 身体里的委屈、愤恨、绝望、抑郁，全都哭出来了。 在惨叫的遮掩下，他躲在一个安心的世界里，像个孩子一样发泄大哭。 郁宴的每一脚都是他质问，每一拳都是他嘶叫。 为什么要这么样对他，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一切。 武康来进来时，黎摇正在打哭嗝，郁宴四仰八躺在沙发上揉着手腕。 他看看丁学桐，再看看郁宴，心中更加佩服。 作为首富的儿子，他当然学过一些防身术，能看出打在身上的每一下都是阴损的招。 “郁宴，这是u盘给你了，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他带人去看医生前，不忘说：“我们算是好兄弟了吧，不要忘了一起骑马。” 郁宴收下u盘，“那你跟我经纪人谈。” 武康：“……” 把u盘装进兜里，郁宴看向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黎摇。 黎摇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 “谢谢郁宴哥。”他整个人显得无比轻松，“我没想到你会带我这里。” 郁宴扭开水瓶瓶盖，喝了几口水，“颜意教我的，破解噩梦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噩梦。” “最好是把噩梦变成美梦。”说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这个笑和刚才任何一个都不一样，“不过，你没这个福气。” 黎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打了一个哭嗝。 “我本想把他阉了给你出气，但颜意说那不是最好的惩罚。”郁宴说：“对人渣男友最好的惩罚，你知道是什么吗？” 黎摇似知非知地点点头。 郁宴说：“就是你变成他永远够不到，只能仰望的人，然后尽情地嘲笑他欺负他。你要好好努力变成那样的人，给颜意赚四千万粉丝啊。” 说完他又看了黎摇一眼，叹了口气，“还是一样软乎乎，哭唧唧，怎么吸粉啊。” 黎摇又是说不出话。 郁宴站起身，“你放心，欺负过你的人，一个都少不了。” 黎摇抬头看向他，他面前的人脊背挺直不屈的长剑，神情平静，说得如此轻松，每个字却又带着铮铮力度。 “郁宴，你干什么了！”一道厉声质问。 帝王般的人身上的气一泄，神情跨了。 “我没做什么。”郁宴色厉内荏地对颜意说。 说完他神情一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去见《指尖雪》的林导和编剧了。” 颜意顿了一下，没说话。 谢宿只是笑。 只有黎摇满脸茫然，他的眼睛因为哭过，湿润又清澈，“我们不是不演了吗？” 颜意笑道：“怎么不演呢，剧本好，人设好，导演也好，你们三个一起去演，丁学桐也必须演。”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摇摇别怕，我们都在那个剧组。” 谢宿：“对，要演，因为我投资了这部剧，以后我也是投资人了，没人敢欺负你们。” 黎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直觉重演这部剧，是因为他。 “小颜哥哥，你之前不是说我马上会有一个综艺吗？我演不了吧。”黎摇想拒绝。 “对。”一说到这件事，颜意就兴奋，“我给你报名了，下周开始录制，放心，这部戏里你是男五，戏份不多，不耽误。” “下周开始？什么综艺？”谢宿问。 下周录制的综艺，他只知道一个，不过那个…… 颜意满是期待地说：“《疯狂乐队》。” 谢宿：“……” 郁宴：“咳咳！” 被水呛到了。 《疯狂乐队》在每年夏天尾巴开始，精髓在于“疯狂”两个字，是对盛夏的狂欢相送，参与最多的是摇滚人。 郁宴和谢宿同时看向黎摇。 少年头发又细又软，一双眼睛清澈干净，肤色是只能晒红怎么都晒不黑的白，脸上有一点婴儿肥，双唇浅薄，身材瘦削。 他们看过去时，少年手背在背后，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 谢宿和郁宴茫然了。 回家后，四个人形成了两个世界。 -- 第100页 颜意和黎摇在厨房兴奋不已。 黎摇又成了食材，时不时来一句，“哎呀我绿了”，“我膨胀了”。 颜意甚至哼了两句火遍大江南北的摇滚歌，并问黎摇怎么样。 黎摇拍拍手，“小颜哥哥唱得很不错，就是你太温和了，没有唱出这首歌的狰狞嘶哑。” 谢宿：“……” 郁宴：“……” 客厅里，谢宿和郁宴身陷迷惑世界。 谢宿问：“你听他唱过歌吗？” 郁宴想了想，“没有，但他好像说过他在老家唱歌？” 什么样的老家，上树摘石榴的时候还唱摇滚？ 谢宿又问：“他会吉他吗？贝斯？” 郁宴又想了想，“没见过他用，他手指上倒是有茧子，不是做农活做的？” 两人又陷入沉默。 第35章 颜意做好了一桌饭, 叫客厅里的两人来吃。 郁宴和谢宿坐在桌前，还是融不入他们兴奋的氛围中。 就是那种非常纳闷，非常玄幻的感觉, 纳闷到他们无心进食。 黎摇早就不见在ktv时哭泣的模样。 那场哭泣像是把他身体里所有悲伤、愤懑和脏污都哭掉了, 他重新变回了干净愉快的少年。 他把碗筷分给每个人，端起一杯白开水。 “小颜哥哥, 郁宴哥哥, 谢宿哥哥, 谢谢你们。” 他不再那么拘束，宛若新生的少年, 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睛, 身上有股沉下的坚定, 恍惚之间, 单薄的少年, 有了厚度。 “谢谢你们, 不嫌弃我, 在我最落魄最不堪的时候，一直陪我帮我。”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一个不正常的环境里马虎长大, 是你们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 “尤其小颜哥哥，我不知道别人的亲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让我回答这个问题，那感觉就是小颜哥哥。” “我前段时间过得不好，从今以后, 我一定好好活，努力发光发亮。”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说：“现在还不能喝酒, 就喝水了。” 郁宴：“没想帮你，只想让你别拖后腿，你记得你的任务吗？” 黎摇笑笑，“我知道，4000万粉丝，郁宴哥哥，你说过好多次了。” “如果你三年内吸不到4000万粉丝，你的小颜哥哥就会失去生命。”郁宴对这件事不厌其烦。 黎摇愣了一下。 谢宿说：“会有的，摇摇加油，我们都帮你。” “我一定努力，我什么综艺能上，什么角色都演，什么歌都唱。” “别吓他了。”颜意把黎摇拉下，再一次认真地问：“摇摇，你愿意做我的艺人吗？” 黎摇严肃点头，“愿意，小颜哥哥我愿意做你的艺人，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只做你的艺人。” 颜意笑着拉着黎摇的食指，按在他手机的home键上。 黎摇屏住呼吸，像是进行什么神秘仪式，小脸虔诚。 手机亮了一下。 超时空男团app里的时间线上，脚踩“现在”的火柴小人有了具体形象。 “摇摇，我们绑在一起了。” 从此，他的男团就有三个成员了。 未来15年，过去1500年和现在，千年时空，他捡回来三个宝贝，三个家人。 自此内心温满，不惧孤独。 郁宴冷哼了一声。 颜意敲了一下筷子，“吃饭吃饭！” “吃完饭，我们一起加油！” 饭桌上的气氛温馨愉悦，四人吃得都很开心。 吃完饭，是黎摇洗碗。 厨房贴着一张值日表，除颜意外，三个人的名字排了一个月，哪天在家里吃饭，谁洗碗就打一个勾，轮到谁洗清清楚楚。 客厅里，颜意开始质问郁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郁宴向后靠进松软的沙发，长长的右腿搁在在左腿上，他四肢修长，双人座的沙发他一坐，几乎容不下其他人。 “我把丁学桐赶走了，还打了他。” 他倒是毫不隐瞒，这么说着时候，舌尖舔了下腮，像是短暂获得满足，发泄本能的兽类。 颜意总有种，他憋了很久，再不发泄就要爆炸，而丁学桐正好撞上来的感觉。 即便如此，颜意还是说：“不能随便打人。” “不是你说的吗？欺负摇摇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放过。”颜意说得坚定，“但是不能用过激的手段，你要记住你现在没有特权，这样随性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 本对打人嗤之以鼻的郁宴，听他说完，神情看起来有几分愉悦，他把一个u盘放在桌子上，“武康给我的。” 谢宿眉毛一挑，接到旁边笔记本电脑里。 只看到第一个画面，颜意和谢宿就是一愣。 这个东西可不能乱给，要是武康爸爸知道后，不知道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就，真，败家傻儿子。 可是看着看着，三人神情越来越复杂。 颜意起身，让黎摇早点上去休息。 黎摇还没好利落，很听话地跟几人说了晚安后，上去睡觉了。 见他上楼，三人继续向下看，看得脸色铁青。 郁宴：“你那天就对林导说他们剧组恶心，是因为知道这些事了吗？” 颜意：“我只看到一点。” -- 第101页 他能看到的只是和黎摇相关的画面，即便如此，也想爆炸，才会对林导说那样的话。 而事实上，是他不够冷静，林导是一位好导演，只是剧组的里有很多恶心的蛆虫。 颜意神情冰冷，“一个都不要放过。” 谢宿：“好。” 郁宴嘴角勾起愉悦又兴奋的弧度，“从那一个开始呢？” 第三天，郁宴如约把谢宿带来老地方见那几个人。 只不过，这次不只是他们，林导和编剧，还有坐在轮椅上，一身伤的丁学桐，都一起来了，让副导演和制片人措手不及。 这个副导，名刘步德，剧组的副导不止一个，他主要负责和导演一起选角，是选角导演。 剧组中，副导演和导演一字之差，地位却根本没有可比性，副导好几个，都听导演调度，何况林导本就是名导，在圈内地位斐然。 刘步德知道林导是真的很想让谢宿和郁宴出演，见过好几次他叹惜。 他本来想，谈好谢宿和郁宴再去邀功，没想到林导竟然来了。 “林导，您怎么来了？”刘步德笑着说：“我看您这几天挺愁的，本来想跟谢宿和郁宴谈好后，再给您一个惊喜的。” 林导没理会他，他坐下之后闷声喝了一口酒。 他是喜欢谢宿，在谢宿还没那么火时，看了谢宿的电影就很喜欢他。 后来见他在《百态演员》上的表现，更是生出一种非他不可的感觉，他筹备两年的《指尖雪》一定要让谢宿来演。 当颜意跟谢宿松口后，他不知道有多开心，所以颜意想塞人他都同意了。 当然后来证实，颜意塞的人是给他们锦上添花。 在圈子里这么多年，他一眼看出郁宴会火，在他还没那么火的时候进他们组，简直是如虎添翼。 他简直太开心了，半夜跟编剧一起优化剧本，满是兴奋的期待。 谁曾想，一直很好的颜意，忽然反悔，甚至骂他的剧组恶心。 他兢兢业业拍了20年的戏，每一部戏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辱骂，更是气不过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 他强硬地向冠月要了违约金，并跟冠月领导层的骂了颜意一顿。 只是，他还是难受。 他最喜欢的一个剧本，却再找不到让他那样喜欢的演员了。 上次颜意去餐厅找他时，他表面冷漠，心里其实一直暗戳戳期待颜意说让他们继续演，那他也不会介意之前的事。 可颜意这人竟然给他推荐邱慕辰！ 他真是要气死了。 前天，颜意再次联系他。 颜意跟他道歉，并说他之所以那样说是有原因的，他们愿意重新演，为表决心，谢宿还成了投资人之一，他投资了不可能不好好演。 林导接受，但心里一直有怀疑和疙瘩，直到看了颜意发给他的视频。 他的剧组，选角的副导，管钱的制片人，别有用心的投资人，背着他用权钱色的龌龊给他织了一张网，渗透了他的剧组，渐渐收紧，把他裹成一个被迫休眠的茧。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一直这样被蒙在鼓里，他的剧组会变成什么样。 他喝了酒后，又点燃了一根烟，“不用了。” “啊？”刘步德不理解，“什么不用了？” “不用你管了。”林导只吸了一口烟就按灭，烟火熄灭，他胸中的怒火却彻底燃烧了起来，他拿起烟灰缸狠狠砸向刘步德，“你他娘的滚出老子的剧组！” 一声惨叫之后，ktv包间雅雀无声。 剧组其他人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捂着头的刘步德更是震惊。 林导大喘着气瞪着刘步德。 只有颜意他们神情淡定。 莫名被叫来的丁学桐惊讶的同时，心里又有种报复的快感。 前天，就是刘步德把他踹倒，让他跟个小丑一样被人围观取乐，只是两天，这个人就变成他自己了。 显然，刘步德也没想到，只不过两天，他就成了这样的角色。 他压下心中的怒气，露出一个小心的笑，“林导，别生气，我哪里做错了，您说我改。” 要是他真被林导赶出剧组，在这个封闭的圈子里，就很难混下去了。 他怎么都不能走，这一走，他的事业就完了一半了。 “呵，你哪里做错了？”林导自嘲地笑了一声，怒火又开始翻涌，他闭了闭眼，一点都想再跟他多说，“快他妈滚！” 刘步德看看他，又看看投资人、制片人和编剧。 几人都移开视线。 在这样的大导面前，制片人和编剧是不敢说什么，而投资人是心虚。 刘步德举目四望，和前天丁学桐一样，没人为他说一句话。 人心的冷漠让他又冷又慌又气。 最终，他的视线落到颜意和黎摇那里。 他意识到问题只能出在这里，谢宿和颜意来了，林导也来了，他就要被赶走了。 和那天的丁学桐一样，他走到黎摇面前，挤出一个卑微的笑，“摇摇，我以前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说我以后一定改。” 黎摇不愿看他这张脸，反而是越过他看向丁学桐。 丁学桐在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下，别开头。 而刘步德什么都明白了。 他心上一寒，恨恨地看向丁学桐，眼里满是仇恨。 -- 第102页 那时候是丁学桐跟他们说，这件事很稳妥，谁都不会知道的！ 他万万没想到，是丁学桐这个平日里装孙子的人坑了他，他恨不昨天没踹死这个人。 如果他被赶走了，他绝对不会原谅丁学桐！ 他想跟黎摇解释，但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伸着手要去抓黎摇，被郁宴一脚踹倒了。 也是和丁学桐一样的。 他那天为了自己利益，这样对待丁学桐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相同的事。 林导一眼不想再看到他，“快滚！你安静滚，不要闹得圈内人都知道你被我赶走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 听到这句话，刘步德以为导演这是给他后路，要把这件事压下来，忙不迭地起身离开了，“我走我走，是我失职，我、我这就走！” 离开前，他不忘对要黎摇他们道歉，能看出他松了一口气，有一点窃喜。 颜意心里冷笑一声，他不知道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刘步德狼狈离开后，包间里还是很安静。 林导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颜意和黎摇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弯腰停了很久。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弯着腰，无言地表达歉意。 他今年46岁，兢兢业业拍了20年的戏，可以说是个戏痴，可不能因为他对戏的痴，不管俗事，就间接给人伤害。 视频里没有他们，可他不是榆木脑袋，颜意那么生气，一定是那个人渣对他们中的人做了什么。 制片人、编剧、投资人等震惊地看着年近五十的导演弯腰。 郁宴阴沉渗人的眼眸看过去时，制片人和投资人心里阵阵发寒。 他们忙移开视线，这一移，移到坐在轮椅上，被打得惨不忍睹的丁学桐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丁学桐神情复杂，他缩进一个无人关注度的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天，他们重新签了合同，包括谢宿、郁宴、黎摇，以及茫然的丁学桐。 几人一确定，剧组开机时间就定下了。 而刘步德回家后，发现一切都变了。 妻子哭喊着打骂他后，甩下离婚协议，带着孩子走了，他本就是靠着妻子起来的，这下更是慌得不行。 他的亲人朋友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什么模范丈夫，呵。” “行啊老刘，嘿嘿。” “我亲叔都是衣冠禽兽，奶奶你还逼我相亲，你不怕我找他那样的人？” 刘步德这才意识到，他不仅事业岌岌可危，连生活都毁了。 他心里还怀着希望，暂时不敢对颜意他们怎么样，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丁学桐身上，开始疯狂报复他。 做过几年的选角导演，他到底有些人脉，足够把丁学桐在这个圈子里逼得无路可走。 狗急了会跳墙，丁学桐对他也不是没有反扑。丁学桐觉得，如果不是他好色爱玩，他现在可能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两人狗咬狗，各自把对方整得不成型，这都是颜意说给黎摇听的后话。 其实黎摇已经不怎么在乎他们怎么样了。 他正全身心投入新生活，合上了过往那张碎裂的日记。 《指尖雪》编剧在他的角色上重新着墨，给他一个戏份少却十分出彩的角色。 他马上要和谢宿、郁宴一起进组。 正式进组之前，他还要录制一期《疯狂乐队》。 录制前一天，颜意带他去公司做入职谈话，并顺带把打着小算盘的王洋气成了河豚。 晚上回来时，郁宴站在客厅对他招招手。 客厅里摆满了各种乐器。 明天就要录制了，郁宴和谢宿两个人实在是抓心。 黎摇立即就走过去，坐在郁宴指乐器中间的椅子上。 颜意端了一碗葡萄，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 谢宿递给黎摇一把吉他。 坐在中心的黎摇接过来，摸了摸，“先调下音。” 非常地熟练。 谢宿挑挑眉，又递过一把贝斯。 郁宴头也不抬：“这个刚才试过了。” 黎摇噗噗噗地笑了。 颜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个门外汉很想知道，都说贝斯手惨，有这个原因吗？ “这是贝斯，陛下。”颜意笑着说。 郁宴那张脸上的冷漠裂了一瞬。 黎摇笑眯眯地接过贝斯，爱惜地摸了摸，能看出来他一定很喜欢它。 拿着贝斯的黎摇，仿佛换了个人，身上有一股不同平日里的气势。 轮指、sp、拨片，那双手被赋予了神奇的魔法，独特的旋律，低沉的质感，撩动的不是四根琴弦。 郁宴和谢宿顿了一下，重新打量这个少年。 颜意说：“影音室里还有电子琴和架子鼓。” 这些乐器都是他准备的。 两人不信邪地把家里的乐器都移过来。 架子鼓，黎摇会。 键盘手，他可以。 甚至小提琴他都会。 给他什么乐器，黎摇都乖乖地接过去，游刃有余地演奏。 把家里的乐器都是试完，他抬头看向两人。 郁宴和谢宿看他的眼光不一样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反向乐器哆啦a梦，不是什么乐器他都有，而是给他什么乐器他都能接，都会。 -- 第103页 颜意看得一本满足，“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谢宿：“到底怎么回事？摇摇才20岁吧？” 原来这个看着又软又呆的人，是个小天才？ 颜意笑着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疯狂乐队》名为乐队，但邀请的并不是乐队，而是独立的个人，包括歌手、吉他手、贝斯手、键盘手、鼓手等，甚至还有拉二胡的选手。 节目一开始，是这些来自不同领域、不同乐队的人，互相组队，淘汰落选的人，组好乐队，接下来才是乐队对抗。 颜意和黎摇进去后，受到所有人的疑惑注视。 颜意觉得好几个老大哥头上冒出了问号。 因为他俩实在是格格不入。 尤其是录制快要开始，颜意要走时，黎摇粘人的模样，跌破了大家的眼镜。 “噗哈哈哈哈小朋友你没断奶是吧？” “这可不是偶像选秀节目，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吗？” “等会可别哭哦。” 玩乐队的人，大多如此直接且不羁。 在一片嘲笑声中，坐在中心位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眯了眯眼，“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小朋友有点眼熟？” 周围的人对他明显很尊敬，“可能是个小演员或者什么爱豆？” 那人听了依然盯着黎摇看。 嘉宾进场，其中一个歌坛泰斗，远远看了一眼那个与众不同的小家伙，脚步停了一下，紧紧盯着他，目露疑惑。 像送孩子幼儿园入学，郁宴和谢宿都来了。 他们看着狼群里那个小白兔，再度陷入怀疑。 “他真的行吗？”谢宿不忍再看。 颜意笑了笑：“等着看吧。” 第36章 《疯狂乐队》共有60个参赛选手。 前几期主要是各个参赛选手初次露面, 展示自己。 大多数选手都很出名，大家早有耳闻，所以, 在正式选人之前，有个意愿调查, 关于“你最想跟谁组队”的投票。 黎摇0票。 郁宴：“……” 谢宿：“猜到了。” 颜意咳了一声：“这才刚开始。” 来参加这个节目的也不是没有新鲜面孔, 有几个刚玩乐队的新人, 也有公司塞进来的几个练习生, 他们身上背着吉他等乐器，至少看起是会玩的样子，只有黎摇, 一个人安静坐在那里。 郁宴：“早知道就让他背一把贝斯了，不会第一场没人选就淘汰了吧。” 颜意揉揉额角：“你安静地看吧。” 怎么比他还像个男妈妈，就这么紧张。 连导播们都频频看过来，忍着笑意。 他们大概从来没见面这样的亲友团, 又自信又嫌弃又担心。 更为奇怪的是, 眼前这两位可都是当前大火的明星，竟然来陪一个没啥名气的小明星录节目。 这不是炮灰选手吗？是总导演看在冠月的面子上收进来做对比的吧。 现场看，不会觉得丢脸吗？ 观战席里, 各位选手产不多都入座了, 于有个跟黎摇说话了, 是某个小公司的练习生。 “你也是被公司逼着来的吗？”他小声问黎摇。 黎摇摇摇头，“不是，我是自愿来的，我非常想来。” 那个练习生一脸“你不要骗我了”的表情。 “他们这些人连流量爱豆都看不起，何况我们，唉, 我是真的不想来，但节目组需要对比需要话题，我们也需要露面，于是我和另外一个练习生就被公司送来了。” 黎摇安静地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那个练习生似乎很喜欢这样不争不抢，安静倾听的人，很想跟他说话。 他说：“我叫林抿，是歌萌公司的练习生，我跟你说，听说我们这个小破公司马马上要被冠月收购了，以后我就是大娱乐公司的练习生啦！” 黎摇：“……” “你呢，来参加综艺，你不能总这样安静，你得多说话呀。” 黎摇：“我叫黎摇，我是冠月的。” 林抿：“……” 他安静地闭上嘴了，脸上一副被打击了的模样。 这种表情越来越浓重，最后变成梦想破裂的模样，“我说，兄弟，连冠月这样的大公司的练习生，也要为了这点点曝光，来这里被骂吗？” 不是说这个节目不好，没有流量，相反这个节目自从第一季掀起夏末狂欢后，每年观众都都非常多，播放期间热搜频上。 只是，对那他们这种炮灰很不友好。 不只是这些乐手们大多看不起他们，脱离了爱豆圈子，很多观众对练习生也有一点偏见，尤其是当他们实力不够强，却来参加这个节目时，简直是被群嘲。 其实获得不了多少粉丝，也只是一两期就走，有门路的真没必要来参加。 黎摇：“我是自愿的。” 这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周围好奇的人注意了一下，就听小练习生问小朋友：“你等下用什么乐器？” 黎摇：“都可以吧。” 周围响起一片毫不遮掩的闷笑。 都可以，是都不怎么会吧，看他什么乐器都没带就知道了。 林抿大概明白了这个冠月的练习生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大概是冠月最差的那一批练习生了。 但是，林抿不会嫌弃他，毕竟以后他们可能就是同一个公司的师兄弟了。 -- 第104页 “那等会你才艺展示的时候，说自己是歌手吧，做主唱只要会唱歌就行，你是练习生总会唱歌吧。” 黎摇点了一下头，“主唱也行。” 事实上，他跟节目组上报的确实是唱歌。 小颜哥哥说，一般来说，水平相差不大时，在一个乐队里最吸粉的是主唱。 “嗯嗯，你放心，到时候我选你，给你发组队邀请。”林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 黎摇惊讶地看向他。 “反正我们是来打酱油的，一两期就走了，我就选你，这样你不会在台上那么尴尬。” “谢谢你。”黎摇看向他的吉他，“你是吉他手？玩了多久了？” “初中的时候，为了耍帅追妹子开始学的。” 黎摇点了点头，说：“如果你吉他水平过关，我也选你。” 林抿：“……” 黎摇很抱歉地说：“我确实不能给你肯定的选人答复，抱歉，我要走到决赛，选人必须谨慎。” 他不能抱着打酱油的轻松随意姿态，这是最合适他的舞台，他要争取走到决赛，努力吸粉。 林抿：“……” 他按了按太阳穴，很想按住黎摇的肩膀使劲摇。 清醒点！ 他又get到一个冠月练习生竟然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原因。 两人说话之间，第一位选手已经上台了。 台上有一位主持人，三位嘉宾导师，其中，一位家喻户晓，歌坛泰斗季健，一位知名女音乐制作人，还有一位话题性嘉宾，当前流行乐坛小天王。 第一个出场的这位，华海，几乎没人不认识，有段时间大街小巷都在放他的歌，而他本人又很帅很酷，不仅歌坛地位高，粉丝还多。 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我想见识年轻人，想接触新想法，希望这次不会白来。” 话落，好几个镜头转到年轻选手的身上，包括黎摇。 导播厅里，谢宿：“我怎么觉得，他在看摇摇？” 郁宴很肯定地说：“他就是在看摇摇。” 坐在台下的黎摇眨眨眼，“他在看我吗？” 林抿终于大吼：“你清醒点！” 黎摇：“……” 季健唱了一首他自己的歌，大将风范，水平在线，赢得一片叫好声，彻底把场子热了起来。 开场的是这样一位，颜意猜测，下一位一定是炮灰话题选手。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一位从来没听过的练习生。 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节目火爆的一大特点就是，从导师到选手，没有虚与蛇委的客套，直接而毒舌，看的就是刺激、尴尬和热情。 导师点评：抱歉，没发现优点。 选手们一起嘘他，嘘声高的难以忽略。 小练习生脸皮薄，被毫不留情地批评时，脸通红，差点哭出来。 林抿害怕地搓搓胳膊，“幸好我脸皮厚。”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朋友，满脸担忧，“黎摇，到时候你可忍住别哭，我看过往期节目，你越哭，到时候观众越骂，他们会叫你滚回去做粉丝掌心的小爱豆。” 黎摇：“……我不哭。” 第三个上场的是个贝斯手，他表演完后，林抿很激动，“我们要是能跟他一组就好了。” 黎摇：“他不够惊艳。” 林抿：“……” 林抿都不想跟这个脑袋不清楚的小伙伴说话了。 他是第七个上场的，虽说着自己脸皮厚，可临近上场时，也是紧张得不行。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怎么被骂，吉他弹得确实不错。 颜意：“这个小同桌表现不错。” 谢宿：“摇摇应该能更好？” 郁宴：“只要小年糕别怯场。” 现场的紧张气氛，连他们都点紧绷，更别说选手们，黎摇在家里表现不错，但他看着就胆小的样子。 颜意：“……” 你们到底对摇摇是有多没信心。 而谢宿和郁宴也想问，你到底为什么对黎摇这么有信心。 实际上，除了颜意，没人对他这么有信心，包括颜意专门请来的黎摇的两位粉丝。 颜意也不想解释，因为黎摇马上上场了，他的表现会证明一切。 他是第26个人上场的，原计划今天录30个左右选手，到这里不管是主持人、嘉宾还是选手都很疲乏，如果表现不是非常惊艳，很那激起他们的性质。 放看到黎摇上场时，好多人都不想再看，甚至有人打着哈欠闭上了眼。 只有颜意他们三个，和观众席黎摇的两个粉丝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 颜意特意跟节目组要了两张门票，通过黎摇新建立的后援会，给两个管理员粉丝，让他们见证黎摇的成长。 也是给黎摇加油和鼓励。 进场前，颜意就发现了，这俩都是亲妈粉。 她们说，黎摇他，几乎没几个女友粉。 当时把颜意愁死了。 此时，这两个亲妈粉，正挥着手，小心翼翼给儿子加油。 “摇摇，加油啊，麻麻爱你！” 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们也有点怕怕的，不敢很大声。 但是黎摇听到了，对她们笑了笑。 黎摇上场后，中规中矩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黎摇，今年20岁，是一名大三学生，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西沙》。” -- 第105页 歌名一出，选手和嘉宾们顿时清醒了不少。 《西沙》这首歌，在场的人几乎没人会选，不只因为这首歌经典又难唱，还因原唱是摇滚圈封神的人，大家称之为林神，那人几乎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神。 这首《西沙》是他退隐前的最后一首歌。 有人质疑，有人不悦，有人茫然。 歌坛泰斗季健说：“这首歌不好把握。” 黎摇说：“我练了好几天了。” 这下嗤笑不满的人更多了。 “练了好几天？我要笑死了，这首歌是练几天就能会的吗？” “唱个口水歌吧，别糟蹋神曲，我谢谢你了。” 只有季健盯着他若有所思，“那你开始吧。” 林抿拍了一下头，他是跟黎摇说不会乐器的话就唱歌，可没想他唱这样的歌啊，这不是踩雷吗！ 黎摇鞠了一躬，不顾下面的声音，开始唱歌。 《西沙》是林神退隐前在沙漠里写的，那时他和他的乐队都经历大变故，他独自去往西部，带回这首歌后再也在乐坛出现过。 歌曲从迷茫到苍凉，在最后是冲出困顿的疯狂。 音乐响起时，大家发现舞台上的人有点不一样了。 少年身上的拘谨被一股强有力的气冲破，那股力就是他由肺腑冲上来的声音。 “你说西方有极乐，于是我做一名远行客。” 声音一出来，现场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安静了下来，紧紧盯着少年。 他脊背单薄，四肢纤细，可他的血液在持续升温，安静又疯狂的矛盾特质，在这个少年身上若隐若现。 “黄沙漫漫寻尽头，北风猎猎何渡我。” 血液持续升温，燃烧滚烫，细瘦的身躯里，灵魂热烈生长，在变幻的灯光下，狂野蔓延。 “何渡我，谁渡我。” 鼓声冲击骨骼，吉他蔓延肌肤，贝斯血脉黏连，身体被音符调度，好似每一个细胞都在律动，每一次跳动都是嘶喊。 “傲骨我生几十年，英雄懦夫你一言？” 现场所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完全不一样的少年。 这个少年浑身浸满热烈疯狂而又暗黑的东西，他仿佛一个怪胎，于十几年前地下音乐中开出的白花。 舞台上，他的存在就能使人兴奋躁动，又脆弱得想要流泪。 最不稳定的郁宴，眼中被他激出几分兴奋和的疯狂，他不敢想象这是小年糕。 谢宿震惊地看着舞台上的怪胎，喃喃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 颜意笑着说：“摇摇20岁，接触摇滚乐20年。” 谢宿：“……” “他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被一支殿堂级乐队收养。” 黎摇口中那四个不务正业，整天吵吵闹闹的家人，就是那支殿堂级乐队的成员，他们中每一个都是教父级别的乐手。 “他还在襁褓中时，就在地下音乐中摇摆，三岁时就在酒吧跟着一群摇滚老炮蹦蹦跳跳。” 谢宿：“……” 郁宴：“……” “现在遍布全国的江河酒吧，曾经只是一个不盈利的，以一支乐队命名的音乐酒吧，那是20年前帝都音乐人的汇聚地，被称为华国一代音乐人的摇篮，那是黎摇童年时的家。” 颜意感慨：“他最近距离地感受了摇滚的黄金年代，他在音乐中成长，音乐塑造了他，摇滚的精神深植在他的骨血里。” 后来，创办这家酒吧的乐队离开了。 具体原因颜意不知道，他查阅资料也只知道，江河乐队那时候有个成员去世了，乐队一度濒临解散，当时乐队的主唱去了西部，写下这首《西沙》。 他回来不久后，整个乐队都一起离开了，还有一个小少年。 这个少年跟着他们流浪了很久，最后不知道定在哪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童年热烈而疯狂，年少时简单而纯粹，成年后压抑而无望，这一切发酵成养分。 那种历经波澜，疯狂生长的热血，在舞台上这个身材纤弱的少年身上爆发出来。 歌曲结束。 现场所有人，主持人、嘉宾、选手、导演等工作人员，全都静静地没有反应，好久之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嘉宾季健拿起话筒，这个一项冷脸的歌坛泰斗，脸上露出温和可亲的神色，说着很多人听不懂的话，“啊，黎摇，你是摇摇，摇摇啊。” 台上的少年又恢复成了拘谨的模样，他双手握着话筒，双脚并拢站在舞台上一个很小的空间上，不太确定地说：“我是摇摇啊。” 季健笑着说：“我没想到你叫黎摇了，竟不是林摇了？” 黎摇这才明白他的话，他认出了自己。 他家里爱唱歌的男人姓林，爱谈贝斯的女士姓黎，他以前还被叫林摇。 几乎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除了第一个出场的，被一群人围着的华海，他终于明白黎摇刚进场时，那种熟悉感从而来。 另一个嘉宾小天王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季健笑而不语。 小天王摸摸鼻子，转头对黎摇说：“我可太喜欢你了！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另一位女音乐制作人直言：“我现在不敢评价你，也不敢定义你，但有一点我可以说，黎摇你一定能成为一颗巨星。” -- 第106页 这是今天三位嘉宾给的最温和也是最高的评价。 观战席。 黎摇回来坐下，所有选手看他的眼神都是兴奋的，兴奋得恨不得扑过来。 这个没人想选的青铜，竟然是个宝藏王者！ 只有林抿呆呆的。 黎摇戳了一下他。 林抿先是捂住脸，又是捂住自己的肩膀，自己摇晃自己，“清醒点！” 这是他刚才想对黎摇做的事。 黎摇：“……” 林抿：“冠月快点收购我们小破公司，gkd！呜呜呜呜果然是冠月的练习生太牛逼了。” 黎摇：“……” “那个，其实我不是冠月的练习生。”黎摇犹豫后，说。 林抿：“？” “我是冠月的经纪人颜意手下的正式艺人，你知道颜意吗？就是那个长得特别好看，人特别特别好，手下带着谢宿和郁宴的经纪人。” 林抿：“……” 导播厅。 黎摇刚下台，节目组的导演就冲到了颜意身边，兴奋地说：“颜意，你给我送了个宝啊！” 他们这个节目是需要一些对比，也不可能每一季都请来60个厉害的乐手，所以每年都会有一些陪跑选手，大多是一些小公司的练习生或者过气艺人。 以前冠月从不参与的，这次颜意亲自带资料来，导演还觉得奇怪。 冠月的练习生参加就很难得了，这还是个正式艺人，并且经纪人这么有诚意地亲自送资料过来。 人经纪人都专门来了，导演只好说：“会多关注。” 他的关注也就是多留一期，三期组队时淘汰。 现在他只想拍自己脑门，什么三期淘汰，十三期也不能淘汰啊！ 看那些摇滚人看黎摇的眼神，他要是给淘汰了，他们能套他麻袋！ “颜意，我们这第一季的大爆点大宝藏就是黎摇！” 颜意笑着说：“还要请导演多多关照。” 不用说，他敢不关照吗。 导演又看向颜意身边的两人，他觉得他被金光闪瞎了眼。 即便他是音乐圈的，也知道这俩人，知道颜意的事。 当时颜意身负丑闻，几乎在圈内要混不下去，没想到签了一个国民宝藏，这之后他一直不签新人，一签又签了个郁宴这种第一部 电影就是国际大片的逆天型选手。 别人都是在说颜意这是什么狗屎运，运气会一直这么好吗，直到颜意签了黎摇。 大家心理平衡了一点，谁知道…… 导演对颜意彻底服了，服到盲目：“颜意，以后你有什么新人尽管朝我们台里送，我都给安排！” 颜意笑得更开心，“那我先谢谢导演了。” 观众席。 黎摇的两个亲妈粉，此时还没缓过神。 好久之后，久到今天的录制要结束了，两人才在黎摇粉丝群和官方后援会疯狂喊： “姐妹们，变天了！！！” 第37章 结束跟导演的聊天后, 今天的录制就差不多结束了。 黎摇从观战席小跑过来，“小颜哥哥！我表现得怎么样？” 连知名音乐制作人都不敢评价，他还能怎么说。 可按捺了一整天的颜意, 情绪终于爆发，“摇摇，太棒了！” 黎摇开心得不行，几乎是一步跳到颜意身边，拉着颜意的手, “小颜哥哥，我好开心好开心！” 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颜意也一样。 这俩人像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一样，开心得差点抱在一起跳起来。 郁宴：“？” 他一把拉开黎摇, “干嘛？” 黎摇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这才发现好多人都在看他们。 导演看得啧啧称奇, 这和舞台上那个摇滚怪胎，以及观战席上那个自闭少年完全不一样啊，他不禁又对颜意生出几分敬意。 “摇摇, 今天辛苦了, 回去好好休息。”导演面对黎摇露出了最和蔼可亲的笑, “不要忘了三天后再来录制，那天你只要坐在观战席看其他选手表演就好了，不会累的。” 黎摇点点头, “我记住了。” 导演又对着他笑了一会儿，这才背着手满意地走了。 导演走了, 还有好多个选手在门外没走, 他们正目光灼热地望着摇摇。 刚宣布录制结束，黎摇就急匆匆地跑来找颜意了，他们都没来得及跟黎摇说话。 林抿被一群老大哥推了出来。 他站在黎摇面前, 早没了那股滔滔不绝的劲，酝酿半天，“加个微信？” 一片附和声。 “对对对，加个微信，以后一起玩啊！” “还记得我吗，我是17号，贝斯手，我觉得我们特别相合，可以微信好好聊聊。” “合你妈，都没合作过就知道合了？” 黎摇看向颜意，颜意笑眯眯地说：“去吧，多和前辈们学习交流。” 黎摇拿着手机去加微信，加完微信，刚下楼，还有两个激动的粉丝在等着他。 谢宿和郁宴不方便出现在外面，颜意说：“摇摇，去跟你的粉丝说会话，我们在车里等你。” 黎摇应了，走向粉丝。 他们三人去车里。 三人都很开心，郁宴的开心程度出乎颜意的意料。 他很少被别人影响自己的喜怒。 -- 第107页 “看来，4000万粉丝也不是不可能。”郁宴勾起嘴角。 颜意：“……” 如果在郁宴对黎摇的话语词库里，提取两个关键词句，一定是“小年糕”和“4000万粉丝”。 “你不要总是提4000万粉丝的事，摇摇听多了会怎么想？吸粉工具人？”颜意无奈开口。 郁宴：“不就是？” 颜意：“……” 谢宿：“有点自知之明，你俩是一样的。” 郁宴不知道想到什么，得意地说：“才不是，我和你们不一样。” 谢宿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三人吵吵闹闹，你一句我一句，黎摇迟迟还没上车。 颜意不放心，“你们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郁宴：“他都20岁了，我20岁的时候……” “你闭嘴吧。”颜意关上车门。 天已经要黑了，卫视大楼外，很多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开。 颜意回到原处，看到黎摇正和两个粉丝在不远处的墙角争执。 他愣了一下，稍微靠近一点。 “不许你们这么说小颜哥哥！”黎摇愤怒的声音。 “摇摇，我们只是担心你，你不知道粉圈都在说颜意曾经性骚扰手下的艺人。” “不可能！”黎摇更加愤怒，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别生气啊，又不是我们一家说，谢宿的粉丝和郁宴的粉丝都紧张盯着呢，防狼一样。” “我们不是要你离开颜意，也不会像邱慕辰粉丝那样组团要求冠月给你换经纪人，颜意是挺厉害的，我们只是要你防着他一点，是为你好。” 夏末的傍晚的空气里，笼了一层凉意。 颜意垂头，扯开嘴角笑了笑。 他怕黎摇说出什么过激的话，伤了粉丝的心，打开手机，放了一段大众手机铃声。 那边的谈话戛然而止，颜意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回到车上。 “摇摇不在原地，我给他打个电话。”他坐上车后，拨打黎摇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小颜哥哥，我马上上车了。” 没几分钟，黎摇就上了车。 “好了，我们回家了。”颜意启动汽车，说：“今天收获满满，回去我们大吃一顿，明天进组。” 后面的郁宴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回家时，谢宿的女助理陆姐已经给他们准备好晚饭，黎摇最近还是要吃清淡一点，这一桌家常菜再适合不过。 因为有家室，陆姐没跟他们一起吃，她早在回家了。 四个人洗洗手就开始吃。 饭桌上氛围很好，谢宿问黎摇：“你唱歌这么好听，当时为什么要去做演员？” 黎摇的演技，说实话，真的不太行，这大概是很多人好奇的地方。 黎摇一时不知怎么说。 “我的家人以前是玩乐队的，不过我们从西北到西南，已经远离圈子生活了好多年，他们就想过那种云淡风轻，不被打扰的生活，所以我没打算靠他们，想自己闯。” 他小时候接触到的音乐，从小酒馆到大场馆，并没有延伸到互联网。 “我对当前的娱乐圈不了解，也没有门路，丁学桐说，我长这个样子想去唱摇滚太难了，倒是可以去演戏，先进入娱乐圈混个脸熟才有门路，他说他带我。” 那时，黎摇非常信丁学桐，而丁学桐确实是个小演员，能带黎摇进门，他就这么在演艺圈摸爬打滚了两年。 颜意：“……” 丁学桐这个狗东西，从一开始就没真正为黎摇考虑过，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 谢宿听了也是一阵无语，还“他带”，他能带出什么，带进泥沼罢了。 “以后由小意带你，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嗯！”黎摇开心地点头。 他能像今天这样唱歌就很开心了，同时有这两年的经历，他也知道，没什么是只享受好处而不用付出的，除了唱歌，他会努力做其他事情。 吃完饭，几个人各自回去收拾。 三个演员进组，剧组给了七间酒店房间，除了助理跟着，三个艺人全都进组了，颜意自然也要跟着。 作为c级艺人，公司并没有给黎摇分配专门的助理，颜意便给他找一个。 自己找助理有自己找的好处，他们作为发工资的人，在很多事上有完全的掌控权。 除此以外，颜意还给黎摇写了一份提级申请，等《疯狂乐队》一播，立即上交公司，让黎摇至少成为b级艺人，能冲a级更好。 准备好之后，颜意拿着新助理的资料来找黎摇。 “摇摇，这是我给你选的助理，纪晓晓，你看看。”颜意并没有让他自己选，在这方面他比黎摇擅长得多。 颜意在众多助理中，首先剔除了男助理，其次又选了身体比较强健的，纪晓晓以前练散打，颜意觉得再适合不过。 黎摇当然没任何意见，他软软地说：“小颜哥哥，你真好。” 颜意没控制住，摸了一把他的头，黎摇则趁机抱住了他的胳膊。 “小颜哥哥，你知道吗，我是个孤儿，养我长大的人个个不靠谱，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妈妈感的人，在你身边我特别安心。” 颜意：“……” 妈妈感是什么鬼。 他无奈地瞪了一眼天花板，还是揉了揉黎摇柔软的头发，说：“其实我们很像，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 第108页 黎摇一下抬起头，“啊？可是小颜哥哥看起来像是在温暖家庭里被宠着长大的人。” 才会给人这样温暖又安心的感觉。 颜意苦笑一声，“我没那个福气。” 或许他确实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待过，但绝不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人。 黎摇安静了一会儿，小心地问：“那小颜哥哥，你想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想的。”颜意没有隐瞒。 不可能不想，他想就算是养父母如亲生父母的人，也会想要见一见亲生父母吧，不是白眼狼或不知感恩，天性使然。 “我也想。”黎摇抱着颜意的胳膊，闷声说：“这也是我想进入娱乐圈的原因之一，我想等我成名之后，站在更高处的聚光灯下，或许他们能看见我。” 颜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一样。 很多人，包括学校的老师同学，以及圈里的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进娱乐圈，这就是两个原因之一。 只是，他不像黎摇这么有才华，还不敢面对镜头。 福利院相对来说是一个封闭，并有些压抑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后，要适应孤儿院外的社会，需要一段辛苦历程，出来以后，畏惧成人，不会表达，有语言障碍，都很正常。 尤其是有被“退回”经历的孩子。 以前颜意性格内向，社恐，正常跟人交流都要准备很久，何况是面对镜头表达自己。 恰好，大学时他认识了邱慕辰，邱慕辰是学音乐的，他梦想着去娱乐圈，并邀请颜意做他的经纪人。 邱慕辰是他唯一的朋友，对于那时的颜意来说，任何一点温暖和情意都弥足珍贵。 他答应了。 放弃了更好更适合他的工作，从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助理开始，一晃眼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回望这四年，颜意对自己很满意，满意到想摸摸自己的头，很疼，用柔软的肉磨沙子，但他磨出了坚硬又圆润的珍珠。 “那小颜哥哥，你身上有什么信物或者胎记吗？” 黎摇看过很多美好圆满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找到父母的孩子，或被父母找到的孩子，身上总有信物或胎记。 可惜，他没有。 颜意愣了一下，他还真有。 他从脖子上拆开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一直藏在衣服下的小坠子。 黎摇盯着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是一个小闪电？” 小坠子是一个小闪电形状，极为简单的一笔画转折线条，材质也是很常见的白金，要说哪里特殊，只有“闪电”转折处，有几道裂痕。 “嗯。”因为看着普通，颜意才能把它留住。 “小颜哥哥，我会帮你留意的，就算找不到，你也别伤心，我永远给你做家人。” 颜意揉揉他的脑袋，“我也是。” 两人互相对着笑了起来。 两人年少没有感到父母温情的人，磕磕绊绊碰到一起，彼此递出一点温暖，支起一方可以安稳憩息的小天地。 能在这个小天地里，对彼此说：别怕，我陪你。 第二天，三个艺人和三个助理在别墅聚集。 黎摇的助理纪晓晓身高178，女生更显高，看着和黎摇差不多高，人特精神，力气又大，看得苏平平和宁萧缩到角落里去。 人齐后，颜意开心地说：“出发！” 两辆保姆车和一辆奥迪前后开向剧组准备的酒店。 进组第一天，照常剧本围读。 颜意让宁萧和苏平平住一间房，专门给黎摇请来一个表演课老师，虽然说谢宿可以教，但是目前的谢宿时间很紧，他不仅要拍《指尖雪》，还要去宣传《高歌》，参加《百态演员》录制，偶尔外出跑其他通告。 为了让他多休息，颜意特意请来一个资深老师，教黎摇演这部戏的同时，好好提升他的演技，并强塞郁宴去旁听。 他们去剧本围读时，颜意在房间整理工作。 他先打开超时空男团app。 粉丝任务：3.62亿。 其中包括原始任务3.5亿，以及两次穿越时空共计1000万粉丝，一次10分钟回档100万粉丝，时空交流和时空快递若干次。 已有粉丝：8918万。 其中，谢宿2917万，郁宴6001万，黎摇300。 绑定之前的粉丝不算，他跟黎摇绑定没几天，这300来个粉丝，几乎全是昨天录制《疯狂乐队》来的，看着少得可怜，但转换率高的可怕。 超时空男团成员已经三位，符合最低要求的有一位。 颜意打开工作列表。 经过团队筛选过后，谢宿的可选工作依然有几百项，包括各种剧、电影、广告、综艺等等。 谢宿目前有一个待播一番剧《高歌》，共50集，每周6集，要播放两个多月。 还有一个正录制的综艺《百态演员》，以及综艺后的特制电影。 现在还在拍着边拍边播的周播剧《指尖雪》，周播剧时间跨度更大。 近半年的流量的不用担心，下半年电视剧上映是更能收割流量和粉丝的时候。 颜意计划着再接一部电影，电影就接《丧尸侦探》导演刘平的新电影用来冲奖，或者接一部商业大片扛票房。 总之，谢宿他不用再担心，三年7000万粉丝，对一部电影加一季综艺就能冲到2000万的他来说，并不难，他还能更多。 -- 第109页 郁宴的粉丝已经6000万了，在大晟的时候就早已超过超时空男团最低要求。 虽然任务眨眼可完成，但颜意不打算放他轻松，他的先天条件太逆天，不用来多吸粉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他多出来的粉丝正好弥补吸粉天花板低的成员，比如摇摇，还有未知的“过去1”和“未来2”。 目前他在拍《指尖雪》，舒伯特导演的《龙马天空》马上也要进组了。 颜意拉出团队给出的，关于郁宴发展路线的建议。 和谢宿少营销的干净神路完全相反，给郁宴的是黑红流量路线。 颜意：“……” 不得不说，也有一定道理。 郁宴这个人爱的人很爱，恨的人极恨，他太锐利，太有侵略性，注定不会人见人爱的那种人。 但颜意有点，舍不得。 他还要跟郁宴商量一下，不管怎么样，颜意最近还要给他接一部综艺，电影还需要很长时间，只靠周播剧，曝光太少了。 至于黎摇。 《指尖雪》和《疯狂乐队》同时进行，这段时间不用做其他的事。 等《疯狂乐队》录制到后半期，正好接上下个月的偶像选秀综艺。 这是颜意之前就想好的。 不管怎么说，偶像出道节目是最能吸粉的节目，有好多参加其他节目怎么都不红的小明星，在偶像出道节目中红起来，这样的节目天生就是为吸粉设置的。 这两个节目的顺序也大有讲究。 要是先参加偶像出道类的节目，不说能不能出道，即便出道成为一名爱豆，再参加《疯狂乐队》类节目，也会被骂。 先参加《疯狂乐队》这种节目，证明实力，并且积累了一定粉丝后，再参加偶像出道节目，就完全不一样了。 颜意太知道有实力有粉丝基础的人，参加偶像出道节目的优势，至少后面的投票和排位完全不用他们担心。 在这种出道节目里出道后，会成立一个出道团，这种团一般是一年限定团，不影响颜意组超时空男团，这一年时间里平台还会主动给安排资源，再适合不过。 把三人今年下半年的工作理顺后，颜意心里安稳了不少，很快在几百个选项中做出筛选。 接下来就剩下就是“过去1”和“未来2”了。 “未来2”他不担心，他打算用和“过去2”的郁宴一样的方法，穿越到未来，在未来收割一部分未来的粉丝，再回来，反正穿越时，现实世界的时间不会流逝。 目前最头疼的就是“过去1”了。 当时问“现在”的成员时，005说“现在”的艺人，身体和灵魂都属于现在，结合谢宿这个“未来1”身体属于现在，而灵魂属于未来的例子，颜意猜测“过去1”有两个可能。 一种是身体和灵魂都属于过去，也就是过去的人。 另一种是身体或灵魂属于过去，而另一项属于现在。 究竟是哪一种，一试便知。 颜意：“005，快点安排“过去1”，要不然可能来不及。” 005：“那宿主你要各处跑跑看，多多接触艺人啊，不能总呆在剧组。” 好的，蠢005已经告诉他了，是第二种可能，有部分在现代，很大的可能是目前是现代人，超时空系统会把过去的身体带回来。 颜意拿出笔，划出和app里一样的时间线，标出具体时间。 已知“过去2”是1500年前，“未来1”是15年后，那么，会不会“过去1”是15年前，“未来2”是1500年后？ 成员肯定是要成年的，15年前身体成年，现在肯定是33岁以上，极有可能是35岁左右的艺人。 有了方向后，颜意申请调出冠月资料库收集的艺人资料，再去追就好了。 颜意松了口气，筛选出合适的工作后，伸伸腰，起身去剧组看他的三个艺人。 刚进片场，颜意见有个工作人员带着一个小男孩去试戏服，本来他没在意，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脸后，顿住了。 他忙走过去，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小男孩冲他一笑，“我叫季宏。” 颜意愣了一下，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笑得不知说什么好，又是感慨又是新奇。 抬眼见谢宿从房间里走出来，忙冲他招手，“阿宿，阿宿，快来看！” 谢宿不明所以，快步走过来。 “阿宿，这是季宏！” 谢宿茫然了一下。 颜意比着小孩的身高，兴奋地说：“季宏啊，男四季宏！” 工作人员一脸懵逼，什么男四，男四不是丁学桐吗？ 而谢宿已经反应过来，看着懵懵的小男孩，脸上露出几分感慨又新奇的笑，“你这么小就开始拍戏了，怎么还混成那样呢。” 小男孩：“？” 颜意穿越到15年后，为了接近谢宿，在他所在的剧组，给他剧组的男四做临时剧组助理，那个男四就是季宏。 那时候爱八卦的年轻小演员，现在是个小豆丁。 颜意和谢宿蹲在小男孩面前，一边无声分享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感叹时光的神奇，一边像两个怪叔叔一样冲小男孩笑。 “林导，新找的男三到了。”不远处有人喊。 谢宿和颜意同时抬起头，脸上的笑同时僵了。 那个长得岁月静好的年轻男子，笑成很多人心中初恋的模样，“大家好，我是温杭。” -- 第110页 时光真的很神奇，也很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季宏哭了：妈妈，这里有两个怪叔叔！ 颜意端着一碗粥笑眯眯，“来，你不是很喜欢喝的吗？” 第38章 看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颜意心里一慌，下意识看向谢宿。 看到自己曾经的恋人，并且这个恋人是自己记忆中最年轻美好的模样, 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曾经谢宿为这个人退圈，又为这个人复出，爱他的程度可见一斑。 谢宿眯着眼，远远地看向那个人，眼眸深沉, 让人看不出情绪。 颜意刚要回头，发现另一边郁宴正冷漠地看着他们。 剧组中人来人往，他和谢宿蹲在季宏面前, 温杭站在左边微笑看向他们, 郁宴站右边冷冷地看向他们, 他们两人，一人左看，一人右看, 画面好像在动态中静止。 “哥哥, 我、我要去试戏服了。”季宏哭唧唧的声音打破这了静止的画面。 颜意和谢宿立即起身。 谢宿神态自然, 笑着对他说：“去吧，小童星。” 季宏忙走了，小腿捯饬得比工作人员还快。 郁宴身边, 苏平平和宁萧两个助理正在叽叽歪歪。 苏平平：“那个新来的男三，长得好好看, 一看就是清纯不做作的人, 颜哥和谢老师都在盯着他看呢。” 宁萧：“等下，那个男三叫什么？” 苏平平：“好像叫温杭？” 宁萧：“啊！我知道他！之前颜哥让我去查过这个人。” 苏平平：“难道是要签他？” 宁萧：“很有可能！他长得针不戳。” 苏平平：“话说，颜哥和谢老师蹲在那里, 两个慈父一样盯着小演员看是什么情况，他们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小秘密？” 宁萧露出兴奋八卦的神色，郁宴忽然回头，眼神冰冷又阴沉。 两人立即闭嘴，别说说话，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们这个团队，不管是谁的助理，最怕的就是郁宴。 就连女汉子纪晓晓，见其他人平静无波，见看了郁宴脸都会红。 两人嘴巴被拉上拉链，见郁宴走向颜意和谢宿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暗戳戳地吃瓜。 “你们在干什么呀？”黎摇从他们身后房间探出小脑袋。 宁萧：“嘘，在吃瓜。” “哦。”黎摇也搬了个小马扎加入他们。 三个艺人中，最有亲和力，天然融入助理宣发等工作人员的就是黎摇。 两人又把情况小声跟他说了一遍。 “啊，他是颜意哥哥想签的人吗？”黎摇听后紧盯着那个人。 宁萧撸了一把头发，想起颜意那天的表情，“又有点不像。” 苏平平：“那你查出来什么了吗？” 宁萧：“没有，在这之前他没有任何作品，这应该是他入圈第一部 戏。” 这下苏平平不满了，“我们摇摇才是男五，他一个新人一来就是男三？” 宁萧瞪了他一眼，这话要是其他艺人说说就罢了，万一颜意真的要签温杭，这样说不是给黎摇和温杭埋下了敌对情绪吗。 好在黎摇是真的心大，他看着那个人说地：“因为他长的比我好看，可能演技还比我好。” 两个助理闻言跟他一样，再次看向那个人。 郁宴走过去后，温杭也走到了颜意和谢宿身边，正好站在郁宴身边。 原本好看的人，在郁宴那张恨不得要与日月争辉的脸面前，忽然就…… 宁萧：“淡了。” 苏平平：“忽然没了光彩？” 黎摇：“啊，郁宴哥哥真好看！” 另外两人猛点头，“真是绝了！” 他们说这话是最有信服力的，作为助理，他们经常见郁宴不化妆，甚至刚起床还没洗脸的样子，即便那时，郁宴这张脸也让人恍惚叫绝。 他的皮肤真的一点瑕疵都没有，就像是在一个没有任何污染的深林氧吧，吃花草喝露珠长出来的，同时他的那双眼，又像是在黑暗和血腥里孕育的，让人怕的同时，一不小心就被这矛盾体勾了魂。 苏平平很理解，当时颜意给郁宴选助理时，为什么问他是不是直男了。 他一个直男都要扛不住，可况是弯的，那还不得出人命。 当然，出人命的肯定不是郁宴。 宁萧：“颜哥对温杭的态度不对劲。” 季宏跑走后，郁宴大步走向颜意和谢宿，紧接着温杭也走过来，态度非常好地跟他们打招呼。 “谢老师，我非常喜欢您的戏。” “郁宴，你骑马真的好帅，我一个从没骑过马的人看了你的视频，都去报马术课了。” “这位是……”他又看向颜意。 十五年前的温杭，笑意盈盈，和当时指着颜意脖子骂的人完全不一样，被颜意按进腐蚀性溶液时狰狞扭曲更像是在梦里。 颜意面无表情：“我是谁和你没关系。” 说完，他不管温杭什么表情，一个人转身走了。 温杭收起脸上的笑，看起来有点伤心，“我是哪里有问题吗？他好像不喜欢我。” 郁宴：“你说得对，你有问题，他不喜欢你。” 温杭：“……” 郁宴说完这句话跟着颜意走了，只有谢宿还留在原地。 -- 第111页 “谢老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谢宿仔细看向他，22岁的温杭，看着年轻干净，尤其是抬眼看人时，清透的眼里只有这一个人，仿佛这个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谢宿急促地移开视线，正好瞥见那边三个人正坐在马扎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被抓住后，三人立即低下头了，装出一份正聊工作的认真模样。 可是，演技拙劣，尤其是黎摇，小眼神乱飞。 谢宿忽然笑了。 “小意啊，他有小脾气的。”谢宿对温杭说，语气温和，嘴角带笑。 谁也不知道，他面对这人时，额头青筋暴起过。 另一边，郁宴追上颜意，见他去自己的保姆车，嘴角稍微上扬了一点点。 跟着颜意上车后，他说：“不要以为你怼了温杭，还上了我的车，我就会心情好。” 颜意：“？” 怼了温杭你心情为什么会变好？还有你原本心情又为什么不好？ 颜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郁宴坐在他身边，“昨天晚上，你去找黎摇回来，为什么心情不好？” 颜意一愣。 见他不愿意回答，郁宴又问：“你跟谢宿对着那个孩子为什么那样笑，你们有秘密。” “我给你做那么久的太监，谢宿也不知道。”颜意哼了声。 “可以让他知道。”郁宴眼睛微弯。 “你跟他的秘密，我也要知道。” “那个小孩，我们以前见过。”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个温杭呢？”郁宴继续问。 颜意没回答，反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郁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那个人，不怎么在意地说：“他？大概就是莲妃的水平吧，在各州府能混得不错，在皇宫要是敢嘚瑟，直接会被皇后做成人彘。” 颜意：“……” 莲妃他听东宫的小太监说过，也算是有点了解。 在古代“莲”这个字还没被玩坏，就真的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干净美誉，那个看着干净温柔的女子，被老皇帝看上，封为莲妃。 她出身一般，在地方有才名和美名，辗转来到皇城，进宫被封为皇妃后，终于是有点飘了，在皇宫里当着皇后的面说了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自那以后再没出现过，老皇帝也没问过…… 每次颜意心里有点沉重或烦躁时，都能被郁宴搞得没脾气。 “你不喜欢他。”郁宴说得肯定。 “你不喜欢他我帮你教训就是了，一个小白莲而已，何必生气。” 颜意：“……” “你别乱来，这种人很难对付，别惹来一身腥。” “我知道。”郁宴说：“要以绿克白。” 颜意：“嗯？” “绿茶对付白莲，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怪不得总是被人欺负。” 颜意：“……” 他按按太阳穴，不知道该说什么，和郁宴一样，看向外面。 外面谢宿还在和温杭说话，他神态温和，颜意看不出他的意思。 他该恨温杭才是，温杭曾把他按进那样无望的地狱。 可是，如果他真的真的很爱他，又很难说。 “你说，一个人要多爱另一个人，才会为他放弃已有的一切？”颜意不知不觉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需要多爱。”郁宴答。 “啊？”颜意疑惑回头看向他。 郁宴也在看他。 不像平日里那样神情恹恹或冰冷嘲讽，看得专注，专注得有种灼热的深情感。 他说，很认真又很漫不经心地，“不需要多喜欢，只要喜欢，就够了，喜欢了就能为他抛弃一切。” 外面两个人分开了，剧组又忙活了起来，道具组和摄制组的人来来往往，热闹的叫喊声传到车里。 可颜意根本听不到他们在喊谁的名字。 曾被挤压到内心深处的那点不对劲，挤压久了终于爆发。 颜意怔怔地看着郁宴，胸口发紧，心跳乱了。 “郁宴哥哥，要试戏了！”黎摇开心地跑上车，脸上的笑收了一点，“你们，你们怎么了？” 颜意忙站起来，慌乱地捋了好几下没有褶皱的衣摆，“那个，我去看看。” 他也没说看什么就匆匆下车了。 黎摇茫然地眨眨眼，又看向郁宴，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他身体绷着，一只手攥成拳，练一早上剑都不见喘的人，额头上竟然能看到一层极其细密的汗。 “郁宴哥哥，你怎么了？” “紧张的。”郁宴哑声说。 黎摇：“？” 他更震惊了，这世界上竟然还能有什么事让郁宴紧张？ 黎摇又想问时，郁宴猛然侧头，恶狠狠地看向他，“谁让你上车的？以后别随便上我的车！” 黎摇：“哦。” 郁宴凶完又看向出窗外，正好看到颜意的身影穿过人群。 站着的黎摇，正好看到郁宴安静的注视。 刚才阴沉凶狠的人，长长的睫毛下，一汪潋滟的温柔。 黎摇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惊得说不出话。 接连两天，颜意大多时间都闷在房间工作不去片场瞎溜达。 埋头工作时，心里那种慌乱就被暂时压下了。 偶尔见到三人，只说工作多。 -- 第112页 工作确实多，这个理由在黎摇那里能堪堪站住脚，在郁宴和谢宿那里就不好说了。 三天后，黎摇要去录制《疯狂乐队》，他上次已经表演完了，这次就坐在观战席里看其他人表演就好，本不需要颜意跟着，只要助理纪晓晓跟着就好。 “小颜哥哥，你不是很忙吗？”车里，黎摇好奇地问。 颜意有些心虚地说：“我跟着更安心一点。” 确实，心会安定一点。 事实上，并没有。 坐在边上看着黎摇时，他脑海里却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捂在眼上手掌的温度，另一个人搂住他时胸膛的硬度，另一个人说那句话话时脸上虔诚的神情。 颜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苦涩。 他的第一反应是慌。 他不知道该恨自己骨子里的不安和自卑，还是该同情。 一个从小没怎么被爱过的人，一旦注意到汹涌如海的爱，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慌，而是想跑，尤其是在这之前，他感受过这无边海中的一滴时。 怕接不住就会崩溃，连那一滴也会失去。 多可悲。 人生的底色其实早在年少时就已打好，融在骨子里了。 颜意坐在冷硬的椅子上，弯下腰，低头抹了一把脸。 第二天，颜意带黎摇回去时，郁宴正要跟温杭演对手戏，看得人很多。 不用到片场，颜意也从助理和黎摇的八卦中得知，温杭在剧组人缘很好。 这场戏围观的人很多，有为郁宴来的，也有为温杭来的，只要手上的活能缓缓的，都跑来看了。 《指尖雪》这部仙侠剧的人物关系很有趣。 男三喜欢女二，女二喜欢男一，男一喜欢女主，女主前期只在乎病弱的弟弟，而弟弟崇拜女二。 换成演员也就是，温杭喜欢郁宴，郁宴喜欢谢宿，谢宿喜欢贺薇，贺薇前期只在乎黎摇，而黎摇崇拜郁宴。 郁宴饰演的女二，出身高贵，性格暴烈，武力值高。 颜意当时看到这个角色时，心想除了性别，简直和郁宴一样，所以他才会给郁宴列为备选。 还有一个原因是，郁宴喜欢女装，林导的戏出了名的唯美精良，郁宴饰演一个这样的身份的人，在剧中绝对少了绝美戏服，他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穿个痛快。 如颜意所料，戏服非常美。 先出来的是温杭，说实话，他这张脸和整个人的气质，很适合这种仙风道骨的仙侠造型，他出来时，颜意听到周围好多人夸好看。 可这些赞扬在郁宴出来时戛然而止。 女装造型的郁宴一出来，全场只能听到吸气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连见过无数美人的导演都看呆了。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郁宴的这张脸，再合适不过的是风华绝代。 每天面对这张脸的颜意，也觉得化好妆后，这张脸真的好看得不行，好看得胸膛发烫。 颜意紧盯着看时，郁宴看了过来。 颜意心口猛地一紧，那一瞬间紧得有些发疼。 郁宴只看了一眼，便走到温杭身前。 温杭闭着嘴巴，似乎是在紧紧咬着牙齿。 郁宴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本来跟服装小姐姐说我不穿鞋了，可小姐姐让我不要担心，说给你穿了8cm的高跟鞋，我就放心穿了布鞋，没想到还是比你高一点的样子。” 温杭：“……” 颜意：“……” 片场凝固的空气活了，所有人看向温杭及地的衣摆，想要窥探里面的8cm的高跟鞋。 温杭被看得退后了一步。 郁宴：“好奇怪呀，怎么还是比你高了呢，是你谎报身高了吗？” 温杭：“……” 他脸上的笑几乎绷不住，显得不那么好看了，“没有啊，是郁宴你又长高了吧。” “咦，23了还能长高吗？”他貌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温杭忙说：“可以，当然可以。” 等他说完这句话，郁宴才说：“可是，我昨晚测身高还是和原来一样啊。” 温杭：“……” 一上来就是当众打了两次脸，温杭脸上的神情开始皲裂。 颜意想，他要是温杭，这时也要被郁宴气得吐血。 男明星的身高本就很敏感，还说谎报，还引导他说可以长身高又立即打脸，这是个明星都要气死了，何况是温杭这种格外在意形象，努力在剧组维持人设的人。 眼看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林导咳嗽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郁宴那张脸，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准备准备，开始拍。” 这场戏是剧中两人第一次出场，直接表达了男三对女二的喜欢，和女二的骄纵不好惹。 表达的手法就是，男三说喜欢女二时，被女二直接打了一巴掌。 郁宴收起了脸上的惊讶，小心地问：“那是真打还是假打啊？” 不待温杭说话，他又说：“我知道，温杭你一定要坚持真打。” 温杭刚张嘴，郁宴又赶在他前面说：“温杭你一部作品都没有，就能被选角导演和制片人直接带到这么大制作的剧里，演这么重要的角色，一定是你的演技和对演戏一丝不苟的真诚态度打动了他们。” 温杭：“……” 颜意：“……” -- 第113页 正要说话导演，听郁宴这么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他再度看向温杭，收回视线时说：“这场戏很关键，温杭受点累，真打吧。” 导演都这么说了，这么多人看着，温杭还能怎么办。 他脸色铁青，强行露出一个笑，“好。” 温杭发现，他说完“好”字后，郁宴唇角轻扬，眼神立即变了，变得让他打了个冷颤。 而导演没发现。 仙侠剧里，修为高的人打一巴掌，和平日打一巴掌不一样。 林导叮嘱：“先拍到打人这一下，后面被打飞出去那里，等下换镜头拍。” 郁宴嘴角的笑更加明显。 “第一场戏先试试，两位演员别紧张。”林导拿起大喇叭。 有一位已经紧张起来了。 “各部门准备。”林导没注意到，在大喇叭里喊：“《指尖雪》七场一幕一次——a！” 一位穿着蓝白门派服的年轻男子，从不远处跑过来，急急要拉华裙长发女子的手，“楚蕴师妹，我是真的喜欢你……” 女子转身，露出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那张脸上有几分戾气，宽袖一扬，反手就是一巴掌，“本小姐岂是你能喜欢的？” 那是颜意听过的最响亮的一巴掌。 他想，也一定是现场绝大多数人，这辈子听过的最响的一巴掌。 不只是声音响，那看起来随意的一巴掌，力度大得不可思议。 刚才导演说，被打飞出去的一幕等下补拍，现在不用了。 现场鸦雀无声。 温杭捂住被扇裂流血的嘴角，不敢置信地看向郁宴。 慢了一秒，他浑身开始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 打破这安静的是谢宿。 他疾步走到温杭身边，小心地把他扶起来，维持不住平日里的得体，气得胸腔急促起伏，眼眶发红地冲郁宴愤怒质问：“郁宴，你在干什么！” 第39章 因为谢宿的怒斥, 大家从震惊中缓过神。 但也因为他的怒斥，现场的氛围有点紧张。 谢宿给大家的印象，一向是优雅得体的, 这是他第一次当场动怒。 往往这样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少见的愤怒，才更叫人害怕。 温杭被他抱在怀里，怔怔地仰望着他，手下意识去抓他的手。 前几天, 不管他怎么接近，谢宿都对他和其他人并没区别，温和有礼, 但并不愿意深交。 没想到, 在他当众被打, 又疼又气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会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他会气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这么气？ 因为心疼。 心疼。 温杭紧紧抓住谢宿的手, 心里繁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虽然疼得要麻木了, 他眼里还是露出了点得意的笑。 他看向那个打他的人。 而郁宴无所谓也无所畏地看向他们, 神情平淡，“我在拍戏啊。” “倒是你，在做什么？”郁宴反问谢宿：“你身为一个演员, 还是一个被全网夸的演员，就这么闯到别人镜头里？” 谢宿听了更为生气, “你只是拍戏吗？你这是打人！” “是他是说真打的, 我只是在卖力演戏，演好我的角色，呈现最佳戏剧效果。” “你！”谢宿上前一步。 “别吵了！” 周围看好戏, 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回过神的颜意忙打断他们，转而问导演：“林导，拍得怎么样？” 那可是太好了。 正如郁宴所说的，演出了角色的精髓，也打出了精髓。 短短两三分钟，郁宴的演技惊艳了他，这一巴掌也打得出了他想象中的模样。 可是，他看了一眼谢宿，不敢这么说。 林导：“过！准备下一场。” 已经看懵的黎摇、苏平平和宁萧，忙行动起来。 苏平平拿着伞和水跑到郁宴身边。 郁宴：“再拿一个湿毛巾过来。” 宁萧走到了谢宿身边帮忙，纪晓晓没在这里，黎摇听了后，忙拿了毛巾过去。 苏平平用矿泉水打湿毛巾递给他，郁宴拿着湿毛巾，当着温杭的面，神情厌恶地擦扇人的那只手。 颜意能看出来，他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厌恶。 那个手上沾了一点粉底，粉底的颜色比他手的肤色黄了一个度，他像是被什么恶心粘腻的东西沾上了，皱着眉用力擦拭。 站在他身边的黎摇也能看出来，他也知道郁宴讨厌陌生人的触碰，站在一边贴心地给郁宴换毛巾。 而温杭不知道这一切。 这种羞辱比刚才更重，他从来没被这么羞辱过！ 他气得眼都红了，气得浑身颤抖，眼眶发红和浑身颤抖不会表现得他内心多狰狞，反而显得有些可怜。 谢宿皱紧了眉头。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围观，颜意说：“我们去屋里说。” 郁宴把毛巾扔给苏平平，“嗯”了一声。 谢宿：“你们先去吧，我帮他处理一下伤。” 颜意微愣，看过去，看到了温杭嘴角隐秘的笑，和眼里的得意。 “好。”颜意说：“我们等你。” 片场有好几间古色古香的房子，找了一间没人的，颜意、郁宴、黎摇、苏平平四个人围着一张木桌子坐下。 -- 第114页 坐下之后，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进屋主要是不想让人在外面看笑话。 “我最近在网上看了一句话。”郁宴洗干净手后，闲闲地开口。 黎摇立即捧场：“什么话？” “一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人最能体现他的品位。”郁宴说：“我比谢宿的品位好太好多了。” 黎摇：“……” 颜意：“……” 黎摇鼓起勇气，很实诚地说：“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这不好评判。” “所以，你喜欢的人是谁？” 郁宴刚要张口，颜意忽然站了起来。 他撇撇嘴，说：“反正比那个温杭好千百倍。” 他说这句话时，谢宿正好进来。 他看着怒气消退了些，但面上依然有余怒，看着心情并不好。 “郁宴，你为什么要那么打他？” 没有外人在，无需说那种虚假话。 谢宿直言：“温杭没得罪你，他现在也不是什么坏人，你为什么要趁机……” “行了。”郁宴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就是假借演戏打他。”他承认，并嗤笑一声，神情淡淡，“我打他，不管他是否对做了什么，他是好人坏人也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关心，也阻止不了我打他。” 他一副别人的死活和悲欢，关他屁事的样子。 “你！”谢宿的怒气再度被他激起，“你以为你是谁！” 郁宴笑了，这次笑里有几分冷，“他以为他是谁。” 黎摇和助理大气不敢喘，只有颜意还敢说话。 “阿宿，我们聊聊。” 颜意上谢宿的保姆车时，宁萧正带着温杭从上面下来。 宁萧见颜意有些无措。 而温杭神情平静而愉悦，他对谢宿说：“谢谢谢老师帮我上药，如果没有您，我一个没助理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宿对他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温和有礼，“回去注意点。” 丝毫不见刚才的愤怒和失态。 可温杭一点也不在意，他看向颜意，眼神是颜意不理解的胜券在握。 “阿宿，你对温杭是什么意思？”上车后，颜意开门见山。 “没什么意思。”谢宿说。 颜意犹豫了一下，感情的事，外人真的不好干预。 即便他不把自己当外人，这种事他也没有权利要求谢宿怎么做。 “你怕我重新喜欢上温杭。”谢宿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嗯。”颜意点头，“阿宿，不要喜欢他。” 谢宿向他走近一步，看向他的眼里，低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颜意猛然抬头，刚要说不要重蹈覆辙，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谢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眸很沉，里面有颜意看不懂的情绪。 他薄唇紧抿，好像这个答案非常重要，重要到他有些紧张。 “你清醒一点！”颜意忽然大声冲他吼。 谢宿愣了一下。 “你是魔怔了吗！”颜意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你当年被他害成那副凄惨的样子还不够吗，你还再经历一次吗？名声被糟蹋，身体被摧残，坐轮椅，被毁容？！” 颜意说完之后，有些紧张地看向谢宿。 发现他捏着自己的额角，一副想哭又想笑的样子。 这到底是生气没生气？ 颜意有点摸不准，他咳嗽了一声，话语里退了一步，“我是你的经纪人，你的感情还是要跟我说。” “怎么跟你说？没法说。”谢宿头疼地说。 他有那么不可理喻吗？ 颜意顿了一下，声音冷硬地说：“阿宿，你离他远点。” 说完，他又补了句，“这句话，我也会对温杭说。” 见他没说话，颜意心里不算踏实地要下车，刚走到车门口，听到谢宿坚定的声音：“你不要对他说这种话。” 从车里出来时，颜意肚子里一股气。 更气的是，他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温杭。 温杭就在谢宿保姆车附近，他根本没走远，看到颜意后，他笑着问：“你是不是要对我说，离谢宿远点？” 颜意一口气更在喉咙处。 “你这种掌控欲强的经纪人我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一副很了解的模样，肯定地说：“手下的艺人围着自己转才开心，一旦脱离掌控就愤怒。” “醒醒吧，你只是个经纪人，他们是耀眼的明星。” 温杭笑得很开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讨厌颜意。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故意针对自己，或许是因为他被众星拱月的样子太刺眼，温杭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越接触这种感觉越强烈。 像是前世有刻到了骨子上的仇，又像是注定的天敌，一见面浑身的毛发都要竖起来了。 “让开，你丑到我了。”颜意说。 温杭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嘴红肿成这样，就别笑了，太丑了。” 温杭的脸色一瞬间铁青。 他还要说什么，颜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拉向他身边一辆车的后视镜前。 镜子里的人嘴角红肿，被涂上了绿色的药膏，看着更加“精彩”，可能是那一巴掌太用力，也可能是打人的手掌太大，嘴部的肿一直蔓延到眼角，眼下肿起的皮肤挤压得眼睛向上眯着，又小又好笑。 -- 第115页 颜意让他直面此时这幅尊容，并引导他想象：“刚才你就是用这张脸，小人得志地向我笑。” 非常在意形象和容貌的温杭，脸色更为扭曲，这种扭曲丑陋直接呈现到镜子里，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脸又继续变得更难看。 “回去好好上上表情管理课吧，如果你公司小没这种课，我可以给你推荐老师。” 颜意收回手，不管他会不会再去跟谢宿装可怜，眼不见心不烦，直接离开。 “他又惹你生气了？” 没走几步，又遇到了郁宴，郁宴跟在他身后，笑着问他。 他身高比较高，跟在颜意身后，跟他说话时，会微微弯一点腰，看着有一点做低认错的姿态，“没事，等我再打他给出气，下次我狠一点。”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人！”颜意回头冲他喊。 喊完才意识到，他又对郁宴发脾气了。 他嗫嚅着，不知道要不要道歉，抬眼却见郁宴在笑。 笑得一身绚烂。 世界仿佛也绚烂了。 颜意心中气顿时被过于明媚的阳光驱散了。 “朕的大晟亡了。”郁宴主动说。 颜意哪里还有一点气，忍不住笑了一下。 郁宴变了。 以前在大晟时，他虽然没真的要伤害颜意，可动手动脚可不少，什么让太监把他拖下去，单手把他扔到床上去的。 现在好像打通了什么穴脉。 想到这里，颜意立即收起笑，不自在地侧过头，“快去准备下午的戏。” 郁宴皱了下眉，还是应下了。 下午的戏和黎摇搭档，黎摇一直在等着他，见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好奇地问：“郁宴哥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郁宴收起手机。 手机侧了一下，黎摇正好瞄到一眼，一个小粉红论坛。 【男朋友生气怎么办？】 【楼主，你要多对男朋友笑笑呀，温柔刀，刀刀致命。】 黎摇：“？” 下午看郁宴和黎摇拍戏的时候，颜意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决定还是要跟谢宿多沟通沟通，最怕的就是沟通不彻底造成什么误会。 可他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没机会跟谢宿沟通。 当天谢宿拍戏到很晚，他刚拍完，温杭又粘过去了，颜意怕影响他休息，就没找他。 第二天，颜意被叮叮咚咚的消息催醒。 消息很多，尤其是微博上，好多人在骂他。 在几个月前他都被骂习惯了，好几个月没被这么骂，一时有点懵。 打开微博后，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指尖雪》这部大制作剧，演员选得很有话题度，一个演技天才谢宿，一个绯闻女王贺薇，还有让网友们非常期待的郁宴反串，从一开始就受到非常热烈的关注。 偷拍的狗仔自然不会少。 网上时常有各种路透图不说，狗仔每天上传不少偷拍图博流量。 今天这些图里颜意出场两次。 第一次是颜意拉温杭看车上的镜子时。 他已经很注意了，没有按住温杭，而是拉他的胳膊，因为角度问题，还是拍出来颜意把温杭拽向车子，要欺负他的模样，尤其是温杭嘴角带伤，神情痛苦。 网友在骂大经纪人欺负小明星。 一般这种时候，会有经纪人手下明星的粉丝帮忙说话，可另一张图断绝了这种可能。 另一张图里是郁宴和颜意，郁宴正微微弯着腰，笑着对颜意说话，照片里有种做低伏小的感觉。 郁宴的目前的粉丝里，有很多是看他骑马时那种张扬狠厉而入坑的，谁见过他这样？ 想到那天听到的黎摇两个粉丝的话，接下来，颜意不用看，也知道会怎么发展了。 郁宴的粉丝别说替他说话，不加入骂他的行列就好了，另外两家对他早有意见的粉丝，看这种情况，不可能真心替他说话。 他关了私信和评论，顺手去温杭的微博看了一眼，这一晚上他倒是涨了不少粉。 颜意没继续折磨自己，只看了一眼就关了微博，下床洗漱去剧组。 苏平平见到他后很紧张，“颜哥。” 颜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事，我是经纪人又不是明星，被骂几句没事，别让郁宴知道。” 这哪里是几句？ 苏平平有些担心和不平，但还是答应了。 这种事还没到上热搜的程度，他们不说，郁宴他们三个也不会发现，要是被发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苏平平直觉会很不妙。 安抚了苏平平后，颜意看向谢宿，他正在跟温杭说话。 温杭眼眶通红，谢宿正蹲在他身前安慰他，神情温柔。 身边的苏平平说：“刚才谢老师找编剧老师，说要给温杭加戏。” 颜意闭了闭眼，不想再看。 接下来几天，这种场景他见过好几次，也就看出了温杭的手段。 平日里谢宿对他没什么，但当他受委屈受伤时，谢宿就再也无法保持距离，总会因他愤怒，为他心疼。 就因为这样，连郁宴在戏中打温杭，温杭都能对颜意笑，因为接下来必然是谢宿跟郁宴争吵，接着帮他处理伤口。 他伤得越重，谢宿越心疼，越来越心疼，对他就越来越不一样。 -- 第116页 这种不一样和心疼堆积多了，只需要一个质变的突破口。 这一天，郁宴在戏中真踢了温杭一脚后，谢宿又跟郁宴吵了一架，甚至以投资人的身份警告他，再有下次就滚出剧组。 像个被美人迷昏了头脑的昏君，要跟家人断绝关系。 疼出一脸汗的温杭对着颜意笑，笑得郁宴都生出了几分怒气，恨不得上去补一脚。 颜意拉住他，看谢宿着急地抱起捂着肚子的温杭，去了旁边屋里。 “他太过分了！”黎摇愤愤不平地说。 颜意按按额角，觉得疲惫不堪。 爱真的会让人盲目成这样吗，连黎摇都看出来温杭的问题了，谢宿却对他越来越在乎。 这一天，团队依然愁云惨淡。 入睡前，压抑了好几天的颜意，已经下决定第二天再跟谢宿谈一次，如果还没效果，那，他要用强制手段逼温杭离开剧组，或给谢宿接个其他通告，带他出去清醒一段时间。 他觉得温杭这个人，对谢宿来说，是危险的毒药，一旦碰上，谢宿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必须要分开。 颜意想了很久才睡，还没睡一个小时就被电话叫醒了。 “颜哥，你快看微博！”宁萧在电话里大喊：“出事了！” 这种半夜被叫醒的事常有，颜意没脾气地揉揉眼，打开微博。 凌晨两点，热搜接连三个爆，词条包括温杭、谢宿和《指尖雪》剧组。 热搜广场第一个热搜视频下，短短不到十分钟，评论转发已经过了十万。 颜意瞬间就醒了，这么快速的上涨速度，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忙点开视频。 视频清晰度很低，镜头还很晃，一看就是偷拍的。 前面几乎看不出人脸，只能听到人的声音。 一开始是一道伤心得几乎要带上颤音的声音。 “谢老师，谢谢你这样照顾我，我一个连助理都没有的新人，从入圈开始一直被这样欺负，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谁还欺负你了？”一道愤怒的声音。 视频安静了大概一分钟，是一人在等待，一人在犹豫。 “我不想说，我说了你一定会嫌弃我。”这道声音带着哭腔，“何况他们身份都不简单。” “这世上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嫌弃被欺负的那个人。” “是不是剧组的人？你放心说，我现在是剧组最大的投资人，谁欺负你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一阵抽噎和哭声，伴随着另一人温和又心疼的安慰声。 似乎确认了这人真的不会嫌弃他，还有能力替他出气，那个人才磕磕盼盼地说了出来。 “是、是《指尖雪》的制片人王衡键，他拿角色威胁我，灌醉我，逼我上床，还有那个投资人王总和副导演刘步德，他们经常性骚扰我。” “他们就是一群畜生，曾经伤害过很多明星，逼我看那种视频，包括流量小花……” 视频戛然而止。 颜意：“……？” 温杭是吃到谢宿心疼的甜头，发现他越悲惨谢宿越心疼，甜头越吃越多，吃得冲昏头脑了？竟然连这种事都跟谢宿说了。 颜意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温杭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颜意：谢谢送人头，还带着两个敌军。 第40章 正如谢宿所说, 网友们不会嫌弃，更不会谴责受害者。 可也只是当前，当前网友会同情他, 支持他, 剧组也会供着他。 过了这段时间, 一个身陷如此丑闻的明星，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公关, 一个不小心就完了。 这严重限制了他吸粉, 会被对家提一辈子。 何况, 被他曝光的制片人、投资人不会放过他。 曾跟副导演、制片人和投资人发生过什么的明星，因他说他看过的视频也不会放过他。 以他目前在圈里的地位和人脉, 基本是上没救了。 颜意想不明白，温杭怎么会这么蠢, 是因为年轻气盛, 还是因为急功近利，被什么冲昏了头脑？ 他那么确信谢宿真的不在意，还会为他冲冠一怒处理了三个人？ 不过, 按照谢宿这几天的表现, 还真有可能处理那几个人, 毕竟他连郁宴都要赶走了。 这么一想, 颜意也能想通一点, 特别想证明自己的温杭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可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一定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 怎么会被狗仔偷拍？ 颜意脑海里冒出一个猜想。 不过现在他来不及想这个, 忙打开微博继续看谢宿有没有受到影响。 谢宿最大投资人 谢宿有钱 谢宿善良 颜意：“……” 偶尔有人说谢宿对温杭不一般的, 也被谢宿的粉丝和部分路人掐灭了。 这对于路人缘极好, 观众期待极高的谢宿来说，真的不难，他都不用自己澄清，粉丝和路人就给他冠上了“善良”和“热情”的品质，挡住了那些声音。 颜意按着额头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好几次怀疑，谢宿怎么还能被温杭迷成那样，明明那时谢宿执念值满了，恨不得杀了温杭。 好几次质疑，爱情真的那么伟大吗？可以不计较一个人曾经不把自己当人对待的行为，依然爱他。 -- 第117页 明明谢宿是让他最放心的一个艺人啊。 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可能都是谢宿的手笔。 这世上没人比谢宿更恨温杭，也没人比他更了解温杭。 从见到温杭第一面时，他就开始预谋，连同欺负过黎摇的人渣一同，一起笼入网中。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这件事在各大网站发酵，网友们兴奋得不行，除了议论温杭，还在扒投资人、制片人和副导，□□一堆肮脏事。 当然，避免不了热议温杭口中的“很多明星”可能有哪些，因为视频中，温杭只来得及说“一个流量小花”就中断了，所以大家最先从流量小花中猜测。 害得全娱乐圈流量小花的团队们，不得不大半夜地起来公关辟谣，暗地里把温杭骂了一百八十遍。 颜意看了一会儿，给各家公关文案打了个分，思考一下如果是他，公关文案要从哪里入手，心里有了满意的文案后，暗自说了声抱歉，退出了不眠行列，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无需再担心，他相信谢宿早就安排妥当。 他已经很久没睡这么美了。 颜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穿越15年后的剧场，他帮破布娃娃一样的谢宿换戏服时，谢宿将头抵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 那个压抑的剧组，安静的更衣室，手下崎岖的伤疤，以及肩上的重量，真实得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的最后，坐在轮椅上的谢宿，手里捏着一颗牛奶糖对他笑。 颜意醒来后，心情很不错。 他又看了一眼微博，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热度非但没下降，还因早睡早起大军的加入，热度更高了。 一晚上也没见温杭出来说什么。 倒是《指尖雪》的制片人出来说，温杭是在污蔑他。 然而，根本没人相信。 一般人都不会相信，一个人会拿这样的事自毁八百地污蔑别人，何况经过一整夜，万能的网友们早挖出了他的不少腌臜事。 他的这条微博下，被骂了几十万条。 颜意粗略地浏览了一下，除了路人和温杭的粉丝，还有各家流量小花大粉的皮下。 看到这里，他就知道，这个制片人也完了，至少他没发在娱乐圈混了。 颜意一边看，一边去超市买了点东西，直接开车去片场。 他刚一到，黎摇就兴奋地朝他跑了过来。 那神情，一看就是有很多八卦迫不及待要跟他分享。 跟苏平平和宁萧一起待久了，黎摇慢慢开始八卦得不行。 颜意笑了笑，看了一眼愁云惨淡的导演，跟他去八卦小分队，先了解情况。 “温杭来了吗？”颜意问。 “还没有！” 黎摇跟在颜意屁股后面，没走几步，苏平平和宁萧也跟了上来。 “制片人和那个投资人呢？” “制片人来了，被导演大骂了一顿后，又被警|察带走了！” “听说那个王总和刘步德也被带走了。” 颜意顿了一下。 因为掌管着剧组的资金，他们不只是单纯的潜规则明星而已，被骂了一整夜的他们，可能要在里面待上很长的年月，出来后人生也彻底毁了。 颜意握紧手中的袋子，心中翻涌着许多情绪。 他侧头看向黎摇。 正兴奋的黎摇若有所察，抿了抿唇，冲他露出一个笑。 颜意摸摸他的头，眼里有些酸。 欺负过他的人，除了那个必须看着他发光的人，终于是彻底消失在他眼前，那些伤也一定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颜意对他笑了笑，又问：“阿宿来了吗？” “来了来了，正在保姆车上！” 颜意又问：“心情怎么样？” 宁萧说：“看不太出来，神情很平淡。” 平淡就是好现象，证明颜意的猜测没错。 说着，他们上了车。 谢宿正坐在车窗边，向外看，见他们上来，转过头看向他们。 颜意从购物袋中拿出一盒糖，捡了一个牛奶口味的递给他。 无需多言。 谢宿笑着接过糖，认认真真拨开糖纸，把糖块放到口中。 宁萧和苏平平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昨晚看到热搜后，兴奋的同时，难免担忧，尤其是谢宿的助理宁萧。 谢宿对温杭不一般，这是他们中谁都能看出来的，这种事爆出来，还不知道谢宿会变成什么样呢。 担心得一整夜都没睡好的宁萧，没想到见到了一个异常平静的谢宿。 他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颜上车时一直担心谢宿会爆发，毕竟颜意从第一次见温杭，就明显很不喜欢他。 更没想到，谢宿吃了颜意的糖，两人笑得很开心。 宁萧心里有个惊天猜测，可他不敢说。 “我也要吃。”黎摇见谢宿吃的开心，忍不住问颜意要糖吃。 颜意给他一个橘子糖。 宁萧：“我也要！” 苏平平：“我也要！” 颜意笑着给他们分糖吃。 他们好久没这么轻松愉悦过了。 颜意坐在谢宿对面的沙发上，拿出了手机，“热搜还要持续两天。” 谢宿：“正好《高歌》开播。” 颜意：“……” -- 第118页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宿的第一部 电视剧《高歌》，这几天正如火如荼的宣传中，关注度本就很高了，这一把大火加下去，可以想象明天开播首日有多火热。 难道这也是谢宿算计好的？ 曾经被温杭毁了事业的他，现在毁了温杭的同时，不忘让他给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 不能再想下去了。 “那就让宣传和企划引导引导吧。”颜意对宁萧说：“这样的热度和流量不用白不用。” “唉！”宁萧开心地应下，“我去给她们说。” 外面热闹了起来。 颜意向外一看，原来是温杭回来了。 与此同时，郁宴练剑回来了，苏平平忙下去迎他。 颜意站在窗口看一下，“林导大概要愁死了。” 出了这样的事，剧组受影响很大，制片人和投资人都进去了，温杭这个正被全网心疼同情的人，他还不能动。 兢兢业业拍戏的林导，还是没看透这个圈子，谢宿这位大投资人还这么平静呢，他倒是愁得不行。 祸兮福所倚，这件事对剧组是有不利影响，可引导好，就是出圈的宣传。 谢宿站起身：“我去安慰安慰他，别影响拍戏。” 颜意跟他一起下去。 两人下去时，温杭的视线立即看了过来。 他一看就是一整夜没怎么睡，眼下一片乌黑，脸色发白，神情憔悴。 见到谢宿时，他神情迫切，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谢宿能帮他。 上次网上出现颜意欺负他的照片时，他都安慰了自己很久，这次一定还会帮自己。 昨晚电话他一直打不通，一定是因为谢宿早早关机睡了。 他只走了一步，就停下了。 谢宿看他的目光太冷了，从未有过的冷，冷得骨头发颤。 怎、怎么会？ 谢宿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他应该不在乎那种事才对啊。 温杭慌了。 他视线一移，看到了谢宿身边的颜意，正浅笑着望着他。 温杭被这个笑刺激得不行，差点要崩溃大叫。 “让开。”一道冷漠的，不耐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转身看到了郁宴。 他和以前一样，一旦面对他，脸上有种隐隐的嫌弃，温杭却觉得此时他的嫌弃更为浓烈。 “你是不是看了热搜后，更厌恶我了！” 郁宴皱了皱眉，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您误会了。”苏平平忙解释：“郁老师很少关注别人的事。” 他说的是真的，以他的了解，郁宴这个人除了熟悉的人，对无关紧要的人，吝啬哪怕一秒钟的关注。 虽然这样说很不合适，但温杭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们家这位，昨晚十一点就睡了，早上起来对热搜也只是扫了几眼，还是因为《指尖雪》剧组在上面，他给温杭的所有眼色只存在于剧组中…… 可温杭不这么认为。 他现在疯了一样，觉得所有人都在暗地里龌龊地议论他，非要让郁宴说清，还要伸手去抓他。 苏平平忙挡在郁宴身前。 可怕的狗仔无处不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沾郁宴的身。 颜意的想法也一样，他快步走过去，把郁宴拉到一边，“别让他碰你。” 郁宴眉头松开，神情愉悦，低头看向他，目光灼灼，声线低沉，“我知道，不给碰。” 颜意觉得自己越来越完蛋，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他都能心跳加快。 他不自在地放开郁宴胳膊上的手，郁宴却反手握住他的手。 颜意顿时像个炸毛的猫，“你干嘛！” 郁宴：“反应过于激烈了。” 苏平平：“……” 你们在干嘛？还记得他在前面苦苦支撑吗？ 好在苏平平没有撑多久，温杭也被警|察带去问话了解情况了。 当天被带走时，片场的议论声一下变大，林导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谢宿去安慰林导，颜意便把郁宴带去车上。 苏平平忙跟上，只差一步被郁宴关在车门外。 保姆车空间很大，只有两个人时，颜意还是觉得有点狭窄逼仄。 他有点坐立难安。 一抬头就能看到郁宴正面带微笑盯着自己。 颜意：“你这几天怎么这么爱笑？” “见到你就想笑。”郁宴问：“笑不好吗？” 颜意：“……” 他一时不知知道该说什么。 自那天郁宴对他说了意有所指的话后，他有意减少独处，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单独待在一个封闭空间了。 颜意明显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 空气中电子含量过高。 “前几天给团队给你定了一条发展路线。”颜意打破粘稠的沉默。 “嗯。”郁宴表示他在听着。 “他们觉得你比较适合走黑红流量路线，你怎么看？” 郁宴：“还有这种好事？” 颜意：“？” “你觉得好？”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预想中，当他告诉郁宴要走黑红流量路线时，郁宴会冷嘲热讽，给谢宿那么干净完美的路线，给他就是个流量？ -- 第119页 “嗯，就是我不用故意讨好观众粉丝，不用装出一副完美的模样，该怎么就怎么样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还是要注意点。” 郁宴肯定地说：“当然愿意，做谢宿那种时刻维持完美的明星，太累了，我就要活得肆意一点，即便是工作。” 颜意愣了一下。 但他还有点不愿意。 他觉得，走流量可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谢宿那样逆天的演技，但“黑”这个字他不认可，以后有争议再说，没必要一开始就给郁宴定下这个字。 “你觉得不好？”郁宴问。 “嗯。”颜意说：“你的未来不能比这样定下。” 郁宴压住上扬的嘴角，声音里露出一种被驯服的意味，“我都听你的。” 颜意压下抬头的冲动，低头说：“我还想给你接个综艺，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再给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电影和周播剧。” “嗯。”郁宴靠近了一步。 “这次电影和电视剧，我们争取一番。”颜意硬着头皮说。 “嗯。”郁宴更靠近一点。 “工作就这些，说完了，我走了。” 急慌要走的颜意，被郁宴拉住胳膊。 “走之前，抬头看我一眼。” 颜意浑身僵硬。 “就看一眼，不然我今天没法好好拍戏。” 苏平平在外面拍车门叫喊，颜意的手机开始滴滴响，车里静谧又焦灼。 车窗外的更远处，工作人员正驱赶疯狂的粉丝。 那些粉丝里一定有郁宴的，她们疯狂尖叫的同时，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在剧组巡视，想要看郁宴，也在随时提防着一个可恶的经纪人。 要是那个经纪人再敢对郁宴做什么，她们一定会撕了他。 颜意猛地甩开郁宴的手，郁宴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他脸上的冷漠还没凝出，颜意出乎意料地回头，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那一下很快很用力，紧张的一吻，几乎是撞到了郁宴脸上。 还没细细感受唇瓣柔软的触碰，两张脸就贴到了一起，裹挟着他唯一沉迷过的气息。 郁宴瞳孔方放大，身体僵硬，血液沸腾，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山海呼啸而过。 “郁老师，郁宴哥，郁祖宗！”苏平平连叫好几声。 “啊？”郁宴有点懵地回过神，嘴角差点飞到天上去。 苏平平：“……” 他稳了稳被吓到的小心脏，“该去化妆了。” “好。”郁宴笑着说，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去化妆间的这一路，吓到不少人。 黎摇本来应该是要来跟他对戏，见他这个样子，偷偷要溜。 “摇摇。”郁宴叫住他。 黎摇跟着他去了化妆室，非常小心翼翼。 都叫摇摇了，能不小心吗。 坐在那里化妆时，郁宴嘴角还有点压不住。 “摇摇，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吻上来，是不是代表这个人喜欢他？” 众所周知，黎摇非常实诚，不会故意说讨喜话。 “那也不一定能确定，还得看吻的哪里吧，脸颊、额头和唇上还不一样。” 郁宴回味了一下，“脸颊和唇之间，差点碰到唇，特别迫不及待，好像要把我吃了。” 黎摇：“？” “你？” 郁宴：“不是，我朋友。” 老实黎摇：“郁宴哥哥的朋友？武康吗？” 他只知道郁宴这一个朋友。 郁宴面不改色：“对。” “这是他最近的困扰，总跟我说，我听他说多了，张口也变成我了。” 黎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应该是。” 郁宴：“摇摇，你不是也喜欢马吗？我赢来的那些马你随便挑。” 黎摇：“？” 郁宴低头打开那个小粉红论坛，找到熟悉的楼，回了一句。 【果然温柔刀很要命，以后我一定多对男朋友笑。】 他一整天心情都特别好，就连对上谢宿，态度都很温和，甚至还安慰他。 “喜欢的人是个垃圾白莲不要紧，进去了也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湖塘深处莲见莲。” 听得谢宿想打人。 只是颜意当天再也没在剧组出现过。 鬼使神差地亲了郁宴一口后，他就……跑了。 说是在酒店工作，其实是在装鸵鸟。 他到现在还记得，亲上那张不可方物的脸时，心跳和呼吸同时骤停的感觉，天旋地转间心脏和神经发麻的冲击。 颜意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打开工作列表。 谢宿的《高歌》明天开播，黎摇的《疯狂乐队》后天第一期，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半个小时后，颜意叹了口气，放下鼠标。 又拿着手机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颜意去冲了个冷水澡，这才慢慢进入工作状态。 工作一直是让他安心的事。 安排好宣传引导，写了好多文案，颜意又调出好多本剧本挨个看，一点瞎想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 直到天黑了，他收到一条郁宴的消息。 【郁宴：我纠结了很久，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勉强答应做你男朋友。】 这下颜意再也没法工作了。 -- 第120页 【颜意：你胡说什么！】 【郁宴：你强吻我，不就是想做我男朋友吗？】 【颜意：我不是，别胡说！】 【郁宴：那你为什么强吻我？】 颜意盯着这个“强”字，脑壳一阵阵地发疼，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是啊，为什么亲了上去。 他明明该逃走的。 刚开始他明明是甩开了郁宴的手，就该那样走的。 他之前明明是害怕的，害怕接不住大海就会崩溃，连一滴都保不住。 他平凡寡淡，身上找不出闪光点，性格里还有改不掉的缺陷，和郁宴云泥之别。 任何一个见到郁宴的人都知道，这个闪光的人，未来会有多耀眼。 他们一个是被淹没的沙粒，一个是闪闪发光的钻石，沙子和钻石怎么在一起。 可是，他为什么亲了呢。 明明当时只要抬头看他一眼就行。 真的，看一眼，就行吗？ 颜意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在夜色里延绵，有种无奈又温柔的认命感。 【颜意：因为，喜欢你。】 那边没了消息。 颜意不在意，他拿着手机，眉眼坚定又脆弱，敲下一个字又一个字。 【颜意：吻你，是我用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堵住了退路。】 大学选择法律专业，是为了讨好爸爸，想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进入娱乐圈，是因为亲生父母和邱慕辰。 他这辈子好像都在为别人而活，即便想为自己而活，也被命运绑住了手脚。 只有这一次，是为他自己。 他一往无前地冲上去，撞到他脸上，是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吻了，那个杀伐果断却又隐忍很久的暴君，就再不会让他后退。 他没有退路了，即便以后脆弱时后悔也没用。 同时，捂在眼上温热的掌心，靠在背后的宽广胸膛，搂在腰间的有力胳膊，都是他的了。 永远属于他，只属于他。 【颜意：吻你，是我给自己的此生最大奖励。】 第41章 颜意把压在心底, 连他都没意识到的话说完了。 对面还是没消息，安安静静。 颜意攥紧手机，紧张地盯着聊天界面,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五分钟后,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漫无目的地在房间走了一圈，想要收拾书桌, 书桌并不凌乱，想要铺床，床已经被服务员铺得整整齐齐，他茫然地站在房间中央, 手足无措。 “嘭嘭嘭！” “嘭嘭嘭嘭！” 酒店房间有门铃声，外面的人没有按, 却把门敲出了砸墙的声音。 颜意愣了一下，心跳忽然急促。 他不知道怎么走到门口的，哑声问：“谁？” 门外传进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男朋友。” 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 颜意却在清冷中听出了激动、紧张, 以及，温柔。 颜意还没开门, 那边又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开了门就是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 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了。 门内门外都陷入焦灼的沉默。 颜意背抵着门，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听到郁宴开始说：“你别欺负我不懂什么是男朋友，不是简单的男性朋友, 我也已经深刻了解怎么做一个男朋友，不是随意让你做我男朋友的。” 说完他开始读：“男朋友的守则50条, 1、心里自始至终只能有女、不是, 男朋友一个人。2、不能对男朋友有任何欺骗。3、要好好保护他。4、努力给他想要的……” 只读到第4条就被颜意的笑声打断了。 颜意笑得不能自抑。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郁宴傻。 出身高贵、性格阴郁暴烈, 浑身上下透漏着冷漠和精致的人，被和“傻”字沾不上边。 可这位暴君，在大半夜站在他门外，给他读什么男友守则50条，真的太傻了，傻得又有点可爱。 “别笑！”郁宴暴躁地喊。 听声音，应该是又生气又紧张。 颜意收住笑，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低声问：“郁宴，我长得不算多好看，家世更不用说，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身体不算健康，性格有缺陷，经常对你发脾气。” “你能找到比我好百倍的人，为什么要喜欢我？” 出乎颜意的预料，郁宴的回答非常认真，一条接一条。 “你长成了我最欢的样子。” “我的家庭比你更乱，我的性格问题更大，” “没有比你好百倍的人，你说的那些人，看了我的过往不会吓跑吗？他们会给我准备女装？他们会亲手给我做口脂吗？他们会在黑暗里带我看星星吗？他们会被我勒一整夜还满眼心疼吗？他们会背我回家吗？” “他们不会。” “即便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另一个人会，我也只有一辈子，遇到你，回不去了。” 这是郁宴说话最多的一次，说得耐心而坚定。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没说，比如，他这残缺的灵魂，别人一碰就会疼就会暴烈，只有抱着颜意时，才会完整才会安静。 比如，他觉得颜意问的那些毫无意义，他只想跟颜意一起过一辈子，这就足够了。 但他还是回答了颜意的问题，并且只回答了他的问题，没说其他的。 -- 第121页 “可以进门了吗？”他问。 “不可以。”颜意笑着说。 笑容轻松愉悦，笑得眼眶有些湿润。 “你的男朋友守则是针对普通人的。” 郁宴说：“不是，是我从几十个版本中总结出来的。” 颜意：“……那也是普通人的守则中总结出来的，你是艺人，还得加一条。” 郁宴很好说话，“你加，随便加。” 颜意：“作为一名艺人，恋情必须保密。” 郁宴皱起了眉头，不好说话了。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郁宴不满嘟囔。 颜意：“能加进去吗？不能我去睡觉了。” 郁宴：“能！能！能！” 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颜意笑了笑，转过身，重新握住门把手。 他知道，他打开的不止是这道门，还是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不会比现在轻松，但一定比这个世界绚烂、温暖、幸福，只因为门外站着的是他第一眼见到就被吸引的人。 颜意手上用力。 门缓缓地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戏服，妆还没来得及卸的人。 大美人倾国倾城，目光炙热，笑容灿烂，只是看着有点狼狈。 郁宴踏进一步，踏入男朋友的门内。 对他伸出手，“牵一下。” “嗯？” “牵手是关系突破的第一步。”郁宴说得刻板。 颜意：“……” 说得和刚开始谈恋爱的中学生一样，还记得当时让太监把他洗干净吗，还记得他们已经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了吗？ 颜意：“你进来就是想牵手？” 郁宴：“嗯。”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颜意抬头看向他， 颜意说完这句话，注意到郁宴喉结快速地滑动了一下。 郁宴克制地后退了一步，固执地伸出手，“牵手。” 颜意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 这只手的手背如艺术品一般，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心指腹有让人安心的茧子，那是常年拿剑弹琴握笔留下的。 他的男朋友的手。 颜意眉眼弯弯。 郁宴握着他的手的力度越来越重，要靠近他时，颜意的手机非常不会挑时间地响了。 他忙拿出手机，是林导，颜意一接通电话，林导带怒的声音就冲出来了。 “颜意，郁宴他跑了！你知道他跑去哪里了吗？我这边还有一场夜戏要补拍，一个眨眼的功夫他竟然跑了！” 颜意又扫了一眼身穿仙裙的人，笑着说：“林导别生气，我立即把他带回去。” 林导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他长得好看，演技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是是，林导说的是。” 挂了电话后，颜意还没说话，一脸不悦的郁宴主动开口，“你不用去，睡觉吧，我立即回去拍戏。” 这么说着，手还没放开。 这两只来自不同身体的手，像是长在了一起。 又过了好一会儿，郁宴松开手，低头了骂了一句什么，脸色臭臭地要走了。 “郁宴。” “嗯。” 郁宴转过头，颜意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很轻很软。 和郁宴小时候喜欢的月光一样。 回去后，林导把他骂了一顿，他骂得不狠，但郁宴的脸色却由笑便青。 林导：“怎、怎么了？” 他心里对郁宴还是有点害怕的。 郁宴：“你知道你刚才打断的是什么吗？” 林导一下又怒了：“我管你是什么，快去补妆！” 郁宴一脸寒霜地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林导又在想，他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郁宴之前都很配合，第一次私自离开片场，也没走多远的样子。 他轻咳了一声，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郁宴。 刚要打招呼，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林导更靠近一点，听清了他窝在这个这里在念叨什么。 “朕的大晟亡了，朕的大晟亡了，朕的大晟亡了……” 林导：“……” 拍了两场大夜戏，第二天郁宴再想找颜意时，可颜意没时间了。 谢宿的《高歌》开播了。 整个团队都在配合着剧组宣传，并留意晚上的风向，做好引导准备。 这部上星剧，第一天在地方卫视播放两集，两集播放完会在两个网略视频平台播放。 电视台刚开始播放，颜意就在紧张地等待着，几乎每隔十分钟都想问问电视台收视率。 “颜哥，目前是同时段第二高，还在不断上涨！” 颜意激动得站了起来，开心得不行。 两集播放完后，《高歌》收视率飙升到同时段电视剧第一名。 两集连上五个热搜，颜意这边没操作，不知道有没有剧组买的。 但，讨论度和评价都非常高，一大批自来水。 这部电视剧不走寻常路，一开始就是男主林黛玉，女主龙傲天，全员宠娇弱男主，网上讨论的非常激烈。 等在网络平台上开始播时，热度更是高，颜意随手打开朋友圈，就能看到有人在讨论，带着一张张谢宿吐血表情包。 当晚，紧张了一天的颜意，打开超时空男团a，听着粉丝上涨的“哗啦”声幸福入睡。 -- 第122页 第二天，又是收割粉丝的一天。 《高歌》继续播放，黎摇的《疯狂乐队》第一期也要播了。 在这之前，节目组已经放了宣传片和预告，预告中没有黎摇的表演，但有嘉宾们的评价。 毒舌女制作人说她不敢评价，小天王说他太喜欢了想做朋友。 观众们何曾见过他们这样，特别想知道他们评价的是谁。 他们拿出参赛选手名单，在网上开始猜测，猜得最多的是华海。 华海是参赛选手中地位最高，金曲最多的。 没想到华海竟然也看到了大家的猜测，并发了微博。 【华海：猜错了，不是我，我也很喜欢他，想跟他做朋友，想跟他玩音乐。】 这下观众更好奇了，简直抓心挠肺，这一季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颜意看向他身边的黎摇，黎摇正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转发了华海的微博，并说也想跟他做朋友。 他是个小透明，一开始转发微博都没引起什么水花，直到他的粉丝来给评论，被其他人注意到黎摇也是参赛选手。 他们顺着微博，看到了黎摇的参赛照。 和参赛选手一样，大部分《疯狂乐队》的观众粉和华海的粉丝，都认为他是那种没点屁本事，来这个节目曝光的练习生。 喜欢这个节目的粉丝，也和选手很像，大多直接暴躁，见他竟然来这条微博下蹭热度，一下就被点燃了。 【蹭你马的热度。】 【还你也想跟华哥做朋友，你是谁呀？】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请你好好看看华哥的关注列表再说话，看清楚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家摇摇只是礼貌转发，你必要这样吗？】 【礼貌个鬼，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不要脸地蹭热度，我们这里根本不欢迎他，滚回粉丝窝里叫妈妈去吧。】 【怎么没真把你的头笑掉，你才是应该好好看看华哥的关注列表，我们摇摇就在里面！】 【……】 颜意：“……” “那什么，没想到摇篮的战斗力还挺强的，”颜意说。 摇篮就是黎摇的粉丝，粉丝数量不多，但一个个面对摇滚圈都不在怕的，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吗。 黎摇更不好意思了。 华海那条微博下还在吵，但华海一直没回复，可能是在忙，也可能是顾及到保密问题。 这又助长了节目粉和他的粉丝气焰，气势汹汹地反压摇篮。 就在这激烈的撕吵中，节目开始了。 一开始确实和观众粉预料的一样，黎摇就像个什么也不会的练习生。 颜意没想到，节目组专门把选手们对黎摇的鄙夷剪辑出来了。 不愧是《疯狂乐队》，最敢说的节目。 有多几个练习生炮灰，却因为这件事，观众粉今年的活力都集中到了黎摇身上。 越向后看，颜意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节目组竟然把黎摇说过的话全剪进去了，包括他说什么乐器都可以，以及他要看林抿的吉他水平再决定要不要跟他组队。 因为这些话，观众更是开始群嘲。 嘲兴奋了，他们没去想，节目组为什么给会这个练习生这么多镜头，是所有选手中镜头最多的一个。 这一期可是热闹极了。 到节目后期，黎摇报了他的表演曲目《西沙》时，迎来，骂声和观看人数的。 这个时候，网上有一批人紧紧盯住了节目中那个少年，陷入回忆之中。 与此同时，昨天刚发完《高歌》宣传的谢宿，再次微博上线。 【谢宿：点击就看摇滚怪才[链接]，我们家摇摇综艺首秀，请大家多多支持。】 【贺薇：什么？我的娇弱弟弟是个摇滚怪才，我不信谢宿：点击就看……】 谢宿第一次帮人宣传，不仅粉丝很买账，纷纷点进去观看，剧组的演员也非常买账，毕竟谢宿不只是男一号，还是投资人。 颜意登了郁宴的微博，正打算发一个中规中矩的宣传博，想了想，改了主意。 【郁宴：点击就看小年糕变小怪物[链接]。】 此时，视频弹幕里正骂得欢，忽然涌入很多人来打卡。 【谢宿微博来的，康康摇摇小可爱。】 【贺薇微博来的，看看我们家弟弟。】 【郁宴微博来的，来看小怪物。】 这些弹幕冲得骂声七零八碎。 到这里，有部分人看到进度条发现了不对劲。 进度条快到底了，预计这一期只有黎摇一个人的表演了，可是预告片里嘉宾们的评语还没出现？ 【讲个鬼故事，看进度条，你们以为鬼故事是进度条吗？不是！鬼故事是嘉宾的评语还没出现！】 看到这条弹幕的都是后面的人了。 进度相同的，已经看到了鬼故事。 那个软糯拘束的少年，真的从小年糕变成了小怪物。 他一开口惊住了所有人。 那一时间段，视频上空屏没有任何弹幕，所有人都在震惊地看着，魂都被这个几乎可以用变异来形容的少年勾走了，还怎么发弹幕。 而微博上一下炸开了。 所有相关微博下的评论都飞一样的上涨。 【真的是音乐怪胎！】 【这个少年简直就是音符精！】 -- 第123页 【我们家弟弟真是绝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啊啊啊啊我也好想和他做朋友，粉了粉了！】 华海的微博下，摇篮们按住之前撕逼的那些人，重拳出击，一拳一个。 【蹭热度？】 【看关注列表？】 【回粉丝窝里叫妈妈？】 【别骂了别骂了，是一家人，我也是摇篮！】 【一家人一家人！】 当天和黎摇相关的自然热搜前前后后有四个。 黎摇摇滚小怪物 摇滚宝藏 致命反差 一家人 黎摇成了这个节目第一个出圈的人。 “我说的没错吧。”颜意看着微博说：“你也会和郁宴一样。” 郁宴参加马术比赛，同时官宣电影师青林一角那天，粉丝上涨得特别可怕，当时黎摇抱着手机惊呆了，他说过黎摇也会有这一天的。 这一天来了。 这是真正的一天爆红。 越是这样的反差和矛盾，越是让人叫绝，越是吸引人。 这个节目播放还没一天，黎摇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摇滚宝藏。 黎摇兴奋得双眼冒光，不住地点头。 “收收心。”颜意笑道：“马上要录节目了。” 微博上无比热闹的同时，他们已经到电视台了。 今天录制的不是《疯狂乐队》，而是同台的另一档访谈类节目，这一期邀请的是《疯狂乐队》表现比较亮眼的几位选手。 黎摇第一次录这种节目，颜意专门跟着他，提前半个小时，带着咖啡来节目组。 他们来的比较早，就没通知节目组的人，麻烦他们跑一趟，直接向七楼的演播厅走。 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准备录制前检查工作。 颜意去分咖啡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 “抱歉。”颜意不好意思地说：“我没看到。” 说完，他一低头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蹲在地上低头看手机，手机上正在播放的是《疯狂乐队》。 他看得很认真。 听到颜意的道歉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他长得太瘦了，那么高的个子只剩下骨架，又穿得灰扑扑的，才会让提着咖啡的颜意没注意撞到了。 颜意看不清他的脸色，因为他脸上画着非常夸张的妆，只能看到那双眼没被妆容彻底掩盖的双眼里，满是疲惫。 “要喝咖啡吗？”颜意把一杯咖啡递给他：“黎摇给大家准备的。” 那人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里，在听到是黎摇送的后，有了一丝波澜。 难道是黎摇的粉丝？ 他刚才确实在看《疯狂乐队》中黎摇的片段，不过也可能是工作人员为了接下来更好地访谈。 “谢谢。”一道异常沙哑的声音。 他伸出了手，手还没碰到咖啡，就被一声叫喊打住，“老白人呢！” 蹲在地上的人忙站起来，因为着急，身形不稳，差点歪倒。 “小心！”颜意没有空闲的双手，用胳膊扶了一下他。 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没好气地冲他大喊：“你又蹲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快要录制了吗！” “我、我对不起。” 这声音喑哑枯涩，听起来是实在不舒服。 那个工作人员冲他吼完后，才看到颜意，“您是？” “我是黎摇的经纪人，这是摇摇给大家准备的咖啡。” 那人忙接过颜意手中的两大袋咖啡，态度非常好，“谢谢，谢谢！您稍等，这边马上就收拾好了。” 颜意点头，让他们去忙。 被叫老白的人，跟着那个工作人员走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颜意一直在看他，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冲他笑了笑，他似乎是没想到颜意会对他笑，愣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小颜哥哥，是他很好笑吗？你怎么一直在看他。” 粘人精黎摇几分钟没见到颜意，就跟出来了。 他化的那个妆确实很好笑。 但是颜意摇了摇头。 没多久，人到齐后，录制开始。 颜意蹭去有工作人员的地方看。 这个访谈节目并不全是枯燥无聊的访谈，就比如这一期，是边吃边谈。 圆形餐桌上是热腾腾的火锅，桌上还有专门活跃气氛，或者专门用来调侃的人，就是他刚才撞到的那个，画着夸张妆容的男人。 女主持人：“摇摇唱得太好了，开口的一瞬间我都惊呆了，那首可是神作《西沙》啊，要是别人唱肯定惨不忍睹，是不是，老白？” 被叫老白的人，顿了一下，然后一边夸张地笑，一边唱了起来，“傲骨我生几十年，英雄懦夫你一言？” 唱得喑哑难听，妆容配上表情看着还特搞笑，桌上的人一起哄笑起来。 颜意却看出了几分心酸。 枯瘦的身躯，夸张的妆容，喑哑的声音，僵硬的动作。 一片笑声中，他是一个台上努力逗人笑的哭脸小丑。 明明颜意看到的景象中，他是神仙一样的人。 第42章 颜意小声问身边的工作人员：“这个老白, 真实名字是什么啊？” 手捧咖啡的工作人员，非常热情，“老白啊, 叫白时、白时什么来着，害, 老白叫习惯了, 一时想不起他全名。” -- 第124页 颜意笑道：“没事, 我就是对这个人有点好奇。” 工作人员听他这么说，忙把自己知道的全跟他说了。 “我们这个节目需要一个活跃气氛的人, 根据不同主题搞怪搞笑啥的，其实这个工作不太好做，很多人做不长久, 已经换了好几个人了，前一个谐星刚走，他立即来应聘了。” “一开始节目组不想要他, 他说他什么都能做，还真是, 什么都能做，怎么调侃都不生气, 就是下了节目后闷了点，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颜意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 “去年。” 颜意再次看向那个人。 他唱完歌后, 还扮了个鬼脸, 一边笑着一边向嘴里塞食物, 咽下去时, 于细微处能看出他的不适。 录制到一半, 中场休息时, 黎摇跑到颜意身边, 华海也跟着他过来。 “今天的微博真是抱歉，我没看到。” “没事没事。”黎摇说：“这很正常。” 颜意也说没事，“这还帮摇摇上了一个热搜。” 华海在他们身边坐下，其他选手看到后也过来，纷纷跟黎摇说话。 拐弯抹角地问他下期节目想选谁。 颜意侧头，看到老白正看着这边，注意到颜意的目光后，立即撇开了视线，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你们先聊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颜意跟在老白身后，慢几步进了七楼的男洗手间。 他进去时，老白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弯着背正吐。 听到脚步声，他立即把水放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冲走了什么，颜意没看清，只瞥见一抹红。 老白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嘴角，像是怕弄花了周围的妆。 “我不是什么怪叔叔，对黎摇没企图。”他声音低哑地说：“你不用随时盯着我。” “啊？” “你不是来警告我的？”老白转身面向颜意。 他脸上的妆太浓了，颜意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神。 他的眼睛非常清澈，是那种在成年人身上很少见的干净澄澈，更胜于黎摇，很难想象这双眼睛长在一位三十多岁的人身上。 “当然不是！” 颜意意识到自己被误会了，确定挺容易被误会的，不管是谁，都不相信颜意盯着他看，是想了解他，有意签他。 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接近他，颜意无奈撒了一个慌，“请问，您是白时景吗？我是您的粉丝。” 老白愣了好一会儿。 他在这座大楼里被叫老白叫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白时景”这个名字。 更没反应过来，竟然有人走到他面前，不是嘲讽奚落他，而是说他是他的粉丝。 一时恍惚了起来，无法表达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见他没反应，颜意硬着头皮说：“我小时候，啊，也不算多小，经常听您的《反骨花》，我妈妈也特别喜欢。” 后半句倒是真的。 他的养母，那位清高的画家，看不上任何明星，却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首歌能超越《反骨花》。 撞到这个人时，他看到了这个人过往中的几幕，得知就是他写的《反骨花》，才一下愣住了。 听他说了歌名，白时景有些信了，他整个人显得非常无措，甚至不敢去看颜意。 颜意竟然能理解他的心情。 白时景年轻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身上像是萦绕着一层仙气。颜意看到的画面里，他一个人安静坐在台上的椅子上唱歌，没有任何滤镜，好看得和仙人一样。 谢宿的脸在他演技的加持下，可以是任何脸。 黎摇外表可爱软糯，藏着人间温暖。 郁宴的颜值极高，高得很有侵略性，要是形容，就是勾魂摄魄的魔。 白时景的好看，就是站在高处的仙人，清澈得忍让不敢触碰。 台下坐着听他唱歌的人里，颜意看到了《疯狂乐队》的嘉宾，乐坛泰斗季健，除了他，还有一张张颜意有些眼熟的面孔，想必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曾经他是那样的人，而现在变成这样，他怎么面对少得珍惜的粉丝。 颜意看他无措紧张的模样，心酸的同时，心里有些愧疚。 目前不假装粉丝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他。 “白老师，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好、好好。”白时景忙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因为外面的衣服太长了，他要先把长长的舞台服装向上掀，显得有几分狼狈。 颜意走过去弯腰帮他掀着，方便他拿手机。 白时景顿了一下，才拿出手机。 拿着手机他又显出几分无措，握了半天，才打开手机，“我加你吧。” 手机是挺老的型号，不仅型号老，牌子还是非常便宜那种，手机屏上好几道裂痕。 “好。”颜意并没有拿出自己的手机，让他举着扫，而是报了自己的微信号，让他自己搜。 刚加了微信，黎摇就在外面喊了，“小颜哥哥，你怎么还没出来？” 颜意抱歉地笑了一下，人还没出去，黎摇自己进来了，惊讶地看着他们。 颜意在他微微睁大的眼神中，看到了八卦。 他有些头疼。 助理们太八卦了真不行。 如果不说清楚，黎摇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说呢，要是郁宴知道，他和一个男人单独在洗手间待了那么久……大概会不开心吧。 -- 第125页 颜意眼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我是白老师的粉丝。” “啊？”黎摇肃然起敬，对着白时景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您好！” 颜意：“……” 白时景连忙退后了一步。 “快开始录制了，我们先出去吧。”颜意无奈地拉了一把黎摇。 直到节目再次开始录制，黎摇的视线依然追着白时景，满眼的好奇和崇拜。 颜意不知道他崇拜个啥，他连白时景真正的脸都没看到过。 节目开始后，所有人发现黎摇对老白的态度变了。 他见老白吃得艰难，立即给他到一杯水，体贴地试过温度后，放到老白面前，“白老师，您慢点吃。” 桌上的人：“……” “白老师”这个三个字真是太突兀了，多少期节目，不管是导演还是道具，喊的都是老白，对他，什么时候用过这么有尊敬意味的称呼。 “谢、谢谢。”老白估计也懵了。 黎摇见他面前只有几盘素菜，又把自己面前的肥牛和鱼肉放在他面前，“白老师，多吃点，您看着太瘦了。” 主持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我们摇摇真体贴。” 黎摇说：“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因为白老师是我的偶像。” 主持人：“……” 同节目的其他选手们：“……” 他们看看新晋的摇滚小怪才，又看看可笑的老白，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们现在连天才的审美都看不懂了吗？ 不管心里怎么想，黎摇这么说了后，饭桌上再没人奚落老白了。 这是他录制的几十期节目中，最轻松的一次，在沉重的笑声中，得以短暂喘息。 录完节目后，黎摇发现纪晓晓开着一辆车来接他了。 来的时候，是颜意开着他的车带他来的。 黎摇：“小颜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颜意：“我还有点其他事，你们先回去吧。” “哦，好。”黎摇没事人一样上了车。 上车后，立即拿出手机，对某个人大喊：“出大事了！” 黎摇和纪晓晓走后，颜意坐在自己车里，看向电视台大楼，等白时景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接连收到郁宴和谢宿的消息。 谢宿：“追星去啦？” 郁宴：“偶像？真爱？” 颜意：“……” 他捏了捏额角，一眼看透这个传播途径。 黎摇→助理们→郁宴、谢宿。 就这样，不到半个小时，几乎团队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经纪人，竟然有个偶像，还去追星去了。 于是，颜意不打算单独回消息了，他打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 这个群现在已经囊括了团队所有人，包括助理、宣发、企策、执行经纪人等。 【经纪人-颜：我在工作。】 【助理-苏：哦。】 【助理-宁：哦。】 【宣发-刘：哦。】 颜意：“……” 【化妆师-林：［图片］老白这个夸张的妆容画得挺好的，很有舞台效果。】 【企划－王：我竟然没查到老白的资料？等我为各位揭开神秘偶像面纱。】 【黎摇：小颜哥哥，我对天发誓，我只跟宁萧一个人说了！】 【郁宴：［微笑］】 郁宴这个微笑的eoji表情一出，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个平平无奇的小表情，被郁宴发出来，比较教导主任发出来还可怕。 颜意眼睁睁看着群一下冷了，没人说话后，郁宴的电话打了过来。 懒懒的声音，通过电流打在颜意耳朵上，“偶像，你崇拜又喜欢的人啊。” 听到声音，颜意忽然很想他。 不是矫情，确认关系后这两天，他们俩都忙，白天不用说了，周围跟着一群人，晚上不是郁宴有夜戏，就是颜意有工作，他们竟然一次独处都没有过。 郁宴不开心是正常的。 “不说话？在心虚？” 颜意：“在想你。” 那边瞬间没了声音，只有不那么平稳的呼吸，通过手机传入耳中。 还想在说点什么的颜意，看到白时景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不说了，我有点事要处理。” 郁宴：“等一下。” “嗯？” 他听到郁宴认真又别扭地说：“我想你很久了，十几年的久。” 颜意愣了一下，那边已经挂断了。 手机还放在耳边，颜意心里又酸又甜，白时景走了好长一段路了，他才收起手机，开车跟了上去。 白时景从大楼里出来，脸上的妆也没卸，这层妆好像已经长在了他的脸上，说不清对他是一种伤害，还是一层保护壳。 带着这层妆，没人看出他是谁。 但他也不想引起关注，带了一层口罩。 萧瑟的秋风里，他裹了裹身上肥大的衣服，脚踩落叶一直向前走。 前面不远处是电视台的家属院。 看清了他的目的地，颜意找了个地方停车。 等他下车时，原本正好好走着的人，正扶着一棵树急促喘息，看那个样子，像是无法呼吸，几乎要昏厥。 “白老师！” 颜意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脊背，给他顺气。 -- 第126页 白时景还是无法呼吸，这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能要命。 “我带您去医院！” 白时景用力摇了摇头，脖子连着脸都憋红了，他伸手指了指家属院的方向，示意家里有药。 颜意不断给他顺着气，见他稍微好一点，才放心地扶着有些虚脱的他，慢慢向家属院走。 在这里，白时景分到一间非常小的单间，里面很拥挤，但很干净。 “白老师，我不是私生粉。”颜意扶着他坐下，见他吃了药，才跟他解释，“我就是想跟你聊会天，没想到看到你在路上那么不舒服。” “你想跟我聊什么？” 白时景声音沙哑又虚弱，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请颜意坐。 “您好像不太舒服，要不今天休息吧？” 他摇了摇头，“休息不好。” 说完后，再没说话，等他恢复了点力气，拿了一瓶卸妆膏和一条毛巾，直接就着水龙头流出的凉水，一点点擦拭脸上的妆。 厚重的妆容下，惨白的肤色逐渐显露。 这间房房子虽然小，但向阳。 白时景就现在窗口处。 颜意在橘红色的夕阳余辉下，看清了他脸上的每一处毛孔。 整张脸慢慢露出来，像是一朵芙蓉从污水中冒出头。 没有颜意看到的年轻时那么惊艳，脸上有长期带浓妆堵塞得明显的毛孔，还有不知道什么造成的浮肿，但依然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眼前一亮的感觉。 “白老师，您为什么不唱歌了？” 拿着毛巾的手顿了一下，换了一条干的擦脸。 他一直面向外面，没有看颜意的脸。 “我那时得了喉癌，现在已是晚期。” 当天晚上颜意没回剧组那边的酒店，而是在电视台对面的酒店入住。 他站在酒店窗口，遥望远处的家属院。 脑海里一会儿是一张神仙脸，一会儿是一张小丑脸。 一会儿是缥缈似仙的歌声，一会儿是喑哑枯涩的嗓音。 一会儿是热闹的演播厅里，那个谐星努力塞麻辣火锅食材时的笑脸，逗得满座人哈哈大笑，一会儿是狭小房间里，枯瘦男人说喉癌时的神情，平静又落寞。 破旧的手机，宽大的外套，狭小的房间，阴暗的角落，一张遗照。 颜意心里有点闷，很想跟人说说话。 心有灵犀般，郁宴打来电话。 声音明显不悦：“你怎么没回来？” 颜意：“明天黎摇还要过来录制《疯狂乐队》，我何必来回折腾。” 郁宴：“你是乐不思蜀了吧。” 他又说：“不会是和你偶像在一起吧？” 颜意直接视频过去。 过了有一分钟，那边才接通。 手机屏幕里的人，头发还有点湿，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层薄薄水汽，把张扬和湿润融为一体。 他松松垮垮系着浴衣，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一览无余，向下是…… 颜意顿了下，侧开眼。 “你刚才……” “刚回来洗完澡就给你打电话了。” 郁宴说完，发现了颜意的异常，不满道：“为什么不看我？” 颜意不说话，睫毛微颤，上面一层暖黄的灯光，慢慢晕染开来。 郁宴意识到什么，忽然也不说话了。 两人周身的空气因为手机里的人，温度在无声中升高，同时带动了身体的温度。 “你怎么那么色？”郁宴咬牙切齿。 颜意：“？” 他茫然转过头，只来得及看到郁宴快速滑动了两下的喉结，视频画面就黑了。 颜意：“……”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想着想着，脑海里只剩下美男出浴图。 颜意小小地咽了口口水，心虚地在衣摆上擦了擦掌心的汗。 刚才挂了视频的人，发来一条警告。 “我们才刚确立关系，你休想！” 颜意：“……” 他想什么了他？ 与此同时，某个人还发了一条朋友圈。 【郁宴：有人一直觊觎我的美貌！】 黎摇很快就来评论了。 【黎摇：郁宴哥哥长得太好了，被觊觎正常。】 【郁宴回复黎摇：他还对着我流口水。】 【黎摇回复郁宴：流口水太可恶了！别是变态痴汉。】 颜意：“……？” 第43章 【谢宿：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觊觎阎王的美貌, 不想活了吗？】 【颜意：……】 【郁宴回复谢宿：不仅长眼了，还长得特别好看，嫉妒使人丑陋。】 【谢宿回复郁宴：嫉妒你被痴|汉觊觎吗？呵。】 【林导：呵呵, 正常啊正常，这张脸能不被觊觎吗？】 【苏平平：恭喜郁老师再添一名颜粉。】 【宁萧：恭喜郁老师被痴|汉觊觎。】 颜意：“……” 朋友圈越来越没眼看, 颜意干脆退出。 他摸了摸嘴角, 确认自己没流口水，才松了口气, 当然也没拆男朋友的谎言。 当躺到床上时，颜意才发现, 胸腔里的窒闷感没了, 嘴角还带着笑。 他拿出手机，给郁宴发了一条消息。 颜意：“晚安, 我的陛下。” 看到聊天界面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颜意捧着手机，躺在床上耐心盯着手机。 -- 第127页 他在想，睡前郁宴会跟自己说什么。 输入了十几分钟，难产的消息才缓缓出来。 郁宴：“晚安，我的妖妃。” 颜意：“……” 心里那一丝缱绻全都没了。 颜意蒙上被子。 晚上睡得早，颜意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他拉开窗帘, 一眼看到了蹲在电视台大楼旁边树下的白时景。 今天那个访谈节目没有录制, 白时景不用来这里。 天刚亮不久，大楼外只有卖早餐的小摊, 摊主正忙碌着, 对这个戴着口罩, 蹲在树下的男人熟视无睹, 应该是早就习惯了。 人越来越多，大楼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艺人也开始陆续带着助理向里走。 包子和油条，咖啡和三明治，各种食物的香气都没引起白时景的丝毫注意，他一直看着门口。 此时，门口正站着两个《疯狂乐队》的选手。 颜意看着看着，又看到了几个白时景的过往片段。 他和好几个人，在一个小酒馆里，他们斗酒，疯狂歌唱，歇斯底里，灵魂由此释放。 他们终日畅想着爱，自由，和浪漫。 那是他轰轰烈里的青春。 005：“宿主，你要签白时景吗？” 颜意没说话。 颜意不怕喉癌，因为他已经摸透超时空男团的功能，功能里还有一个“新生”他没有用，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喉癌本身对超时空系统没什么，可怕的喉癌晚期的危险。 喉癌晚期，人的呼吸都会变得困难，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本来应该在医院，此时在外面非常危险，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都可能因为一时无法呼吸，死在这棵树下。 如果白时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死了，就算超时空系统也没办法，因为就算时光倒流也只有十分钟。 黎摇的教训足够惨重，颜意知道自己不该犹豫。 颜意：“签。” “他的执念值多少了？”颜意问。 他没忘记，只有拥有强烈的执念值，005才能绑定。 005：“86%。” 即便知道符合超时空男团条件的人，执念值都不会低，这个数字也高的出乎颜意的意料，比谢宿一开始的执念还高。 人的执念有很多，白时景的执念是什么？ 005：“又涨了1%。” 颜意：“难道他每天在这里看，看一天涨一点？” 这题超纲了，005回答不上来。 颜意没时间多想，他站在这里已经看了快两个小时了，黎摇估计马上就到了。 简单洗漱后，颜意拿着外套下楼。 等他下楼，正瞧见一个乐手在推白时景，吓得颜意连忙跑过去，白时景现在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你他妈在这变态一样看什么？” “还挡了我的路知道吗！” “你知道我的吉他多少钱吗？碰坏了你这个变态赔得起吗！” 那个人颜意眼熟，是《疯狂乐队》的一个吉他手，表现还不错，不过年轻气盛，脾气很暴躁。 “抱歉抱歉！”颜意跑到白时景面前，挡住他，“他生病了，身体不太好。” 那个乐手似乎是认出了颜意，没再计较，走之前低声骂了一句，“生病了就在家好好待着，别出来给人晦气。” “白老师，您没事吧？”。 白时景摇摇头。 颜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昨天白时景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说他不是对黎摇有什么企图的怪叔叔。 想必，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目光经常会落在那些歌手身上，猜不透他是羡慕还是在追忆，亦或是在寻找什么，颜意猜不透，但，他心里总归不是很好受。 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黎摇到了。 他们该进去录制节目了。 颜意犹豫了一下，对白时景说：“白老师，我能邀请您上去一起看吗？” 白时景愣了一下。 黎摇开心地说：“对，白老师，您来看我录制节目吗？” 他不知道这位白老师到底哪里厉害，但他对颜意盲目信任，觉得颜意见惯了娱乐圈各种大明星，不说别的，有谢宿和郁宴在身边，他都没粉，却粉上了这个白老师，那这白老师一定很厉害。 “请您多多指教。” 白时景对上两张期待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本来他也无法拒绝。 于是，颜意和黎摇就带着白时景一起上楼了。 黎摇去演播厅，颜意和白时景在一边看。 《疯狂乐队》第一期昨天播放，今天开始录制的是第三期，这一期主题是乐手互选组队，并开始排练第一首曲目。 黎摇成了香饽饽。 节目一开始的意愿投票，黎摇0票，这次黎摇得了32票，比华海还多了一票。 票数多的人先选队员，他选完一个，票数第二多的人选，一次下去，直到票数排名第12名的人，选完后从他开始第二轮选。 黎摇上场选人之前，被一群人围住。 “黎摇，选我，选我，我最能配合你这样的主唱！” “选我，黎摇你看到我给你发的表演了吗！” “滚！不带这样拉人的，黎摇选我，节目结束我邀请你参加我们所有的音乐节！” 小同桌林抿被挤到一个小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说话，只敢眼巴巴地看着黎摇。 -- 第128页 颜意笑得不行。 “白老师，您猜黎摇会选谁？” 白时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猜不到，是那个上期跟他说话的小练习生吗？” “应该有，我猜还有华海老师。”颜意笑着说。 “华海？他不也是主唱吗？”白时景想了想说：“不过他鼓打得也不错。” 颜意笑而不语。 华海确实是主唱，还不是一般的主唱，金曲一大把，是家喻户晓的歌手。 黎摇已经站上台，主持人问他：“黎摇最想选的人是谁？” 嘉宾季健提醒他：“一定要慎重，这次选了后，这一整季你们都是一队，不能换了。” 黎摇点头，他有三次选择机会，每一个都至关重要，一旦有个他选了对方不选他，他就失去一个机会，可能乐队就会缺少一个人。 全场的人都盯着他，黎摇没有犹豫，说了一个让全场惊呆的名字，“华海老师。” “这……” “一队四个人，两个主唱？” “两个主唱不是没有，可这样两位大佬平当主唱？一山不容二虎啊！” “就算华海挺喜欢黎摇，这种事也不会答应吧。” 支持人：“好，黎摇选了华海，我们看看华海是什么态度。” 华海拿起话筒，“我们都是主唱，你怎么想的？” 黎摇：“没事。” 华海：“……” 其他选手：“……” 华海拿着话筒笑了起来，“如果我答应了你，你这个小家伙不是占便足了让宜，我还能打鼓弹吉他，以后单人唱的歌，只能你唱。” 黎摇：“别担心。” 华海：“……” 连嘉宾都看不过去了，小天王说：“黎摇，这不能只凭喜好的，你要为对方考虑，为整个乐队考虑。” 选手们很认同他的话，黎摇这样选，说实话他们有点失望。 华海却说：“我答应，黎摇，我们一队，一起走到最后吧。” 黎摇开心地点头，“嗯！” 选手们震惊过后，一片哭喊声。 这两个最想组队的人在一队了，要想跟他们一队更难了，其他队伍想赢也更难了。 大家等着，看谁是那个幸运儿，能被黎摇选中。 等后面的人选完，第二轮开始后，黎摇选了一个键盘手，杜毅。 第三轮，在众人，尤其是林抿紧张的注视下，黎摇：“吉他，林抿。” 林抿开心地跳了起来。 呜呜呜他今年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来参加这个节目时，热心地跟一个“小可怜”说了话，回头他们小破公司的老板，一定会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颜意很满意。 台上对黎摇一直很关注很照顾的嘉宾季健皱了皱眉。 白时景说：“他应该选一个厉害的贝斯手。” 颜意说的和黎摇一样，“没事。” 白时景顿了一下，笑了笑。 黎摇在《疯狂乐队》的乐队组好了，虽然很多人并不看好，但他们四个人很开心，正兴奋地给乐队起名字。 最后他们上报的乐队名是：摇摇乐。 颜意：“……” 华海说：“是摇摇的摇摇，也是摇滚的摇，玩摇滚就是要快乐！” 季健鼓掌：“好名字！” 颜意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他以后不用陪黎摇来录制节目了，在这里，他对黎摇无需担心。 等投票最高的十二个人选完后，剩下没被选择的人就被淘汰了。 气氛没有多悲伤，毕竟才刚开始，大家还没那么熟，这群人又不会演一下。 接下来是抽表演曲目，紧锣密鼓地开始排练。 最受关注的是摇摇乐乐队。 大家很好奇谁会是主唱。 答案是双主唱。 黎摇不仅是主唱，还身兼贝斯手。 少年拿起贝斯，站在台上随手拨动琴弦，非常显手好看的指法，低低的音，肆意的节奏，尽情的嘶吼，一下击中人的天灵盖。 低头摇摆的人，释放出独特的少年性感。 全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不管男女。 一开始的质疑声消失无影踪。 要什么贝斯手，黎摇本身就是最佳贝斯手。 嘉宾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颜意注意到女音乐制作人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她侧头对身边的季健说了什么，颜意根据她的口型猜测，应该是“宝藏男孩”。 只有颜意知道，黎摇还会给所有人带来更多惊喜，每一期都是，《疯狂乐队》将是黎摇尽情绽放的舞台。 颜意收回视线，刚要跟白时景说话，看到他的表情后收住声。 白时景怔怔地看着黎摇，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有一把火在烧。 颜意愣了一下，低头拿起手机，超时空男团app跳出一条消息。 【005：白时景执念值97%。】 颜意惊得不行，一下涨了10%？ 颜意再次看向白时景，白时景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或许周围人的视线他都注意不到，他所有心神都在舞台上的少年身上。 颜意：“……” 音乐人对音乐都这么痴迷的吗？ 直到黎摇下了场，白时景才眨了眨眼。 黎摇排练完了，接下来的录制，他只要坐在下面看就行，颜意不用盯着了。 -- 第129页 他对白时景说：“白老师，我们可以聊聊吗？” 白时景有些紧张，“我不是……” “我知道。”颜意笑着说：“您只是对音乐痴迷，不是怪叔叔，没有企图。” 白时景咳嗽了一声。 颜意紧张地问：“您喉咙不舒服？” 白时景摇摇头，“去外面聊吧。” 两人在休息区 的窗边坐下，颜意开门见山，“白老师，您还想唱歌吗？” 带着口罩的人苦笑一声，声音嘶哑，“你在取笑我吗？我这样怎么唱？” 颜意：“如果我有办法让呢。” 白时景根本不相信，他的眼里是一潭清澈的死水。 颜意继续说：“如果我能让您恢复健康，重新唱歌，您能让我做您的经纪人，听我的安排，一年后做男团成员吗？” 白时景笑了一下，“如果你能让我恢复健康，重新唱歌，我什么都听你的。” 果然，这就是他的执念。 颜意笑了，“好，那就说好了，明天您有空吗？我带您去冠月签约。” 白时景：“……” 他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初秋时分，昼夜温差大，中午是夏季的温度，窗外已有星星点点的黄叶，格格不入地挤在一片绿色中。 “你签了我，会惊呆一众人吧，我和谢宿、郁宴和黎摇，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颜意：“您知道我签了谢宿、郁宴和黎摇，便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也知道我没把签艺人当玩笑，是认真的。” 白时景这才看向他。 半晌他又笑了，“这就是粉丝滤镜吗？” 颜意：“……” “我听说过有土豪粉丝强捧偶像的，经纪人捧倒是更合适。” 颜意哭笑不得，“我真没开玩笑，您为什么不试试呢。” 中午的录制马上要结束，颜意站起身，“白老师，我很认真地邀请您，如果您愿意，随时联系我，随时签约。” 颜意走了好几步后回头，白时景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静默地看向窗外，坐成一塑雕像，侧脸安静静谧。 完全看不出是曾经在酒吧斗过酒，拼过歌的人。 但这样又非常契合他的颜，以及他的家世。 他出身于书香门第，把他赶出家门的父母是国内最高学府的教授，闻名全国的学者。 在他离开家没多久就出车祸去世了。 他去医院认命抢救无效的父母时，因为悲恸至极发不出声音，检查的时候查出喉癌。 他的一生狂欢至此终结。 其实喉癌早期，治愈成功很高，颜意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整天的录制结束后，黎摇有点疲惫，但精神上很兴奋，他跑到颜意身边，“小颜哥哥，季健老师和华海老师想带我一起去吃饭，可以吗？” 颜意曾说这是最适合黎摇的节目，他预料的不错，在这节目里，黎摇内心生出坚定的自信，他身上那层阴霾被照亮，看着连软糯都少了几分，恍若新生。 “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颜意笑着问他身后的两个人。 “当然当然！这不是来请示家长了吗。”华海笑道：“你不去，黎摇小朋友一定不会去哈哈哈。” 吃饭的地方是季健选的一家音乐餐厅，台上女歌手唱着一首慢摇，昏暗的灯光下，四个人非常放松。 “其实，华海你也曾见过摇摇吧？”季健手里端着一杯酒，看向华海。 “见过我？”黎摇惊讶地看向他们。 “见过，一开始没敢认，等他上台才看出来，那时候黎摇还是个小萝卜丁，不过这么多年这张脸倒是没多大变化。” “对，那时候整个酒吧就他一个小豆丁蹦蹦跳跳。” 黎摇震惊地说：“江河酒吧？” 两人点头。 季健笑着说：“连你的名字都是我们一起取的，那时候地下音乐丰富杂乱，没有精确的分类，很久之后，大家才开始说他唱的是民谣，她唱摇滚，你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老林把襁褓里的你抱进小酒吧，跟乐队说要收养你，几个小伙子和一个暴躁姑娘围着你看，说我们刚开始说摇滚你就出现了，就叫摇摇或滚滚吧，希望你和摇滚一起健康长大。” “最后举手投票，摇摇一票险胜滚滚。” 华海：“起名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年轻，我去时，他已经在台上跟着音乐蹦蹦跳跳了哈哈哈。” 黎摇怔怔地听着，这些是那四个人没跟他说过的。 太小时的记忆已模糊了，他记不分明。 颜意了然，明白了这两位为什么对黎摇那么好，华海屈身去黎摇的做双主唱之一，季健总是对黎摇多出一份关照。 “脸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性子变了，老季你发现没？”华海捯了捯季健的胳膊。 “是，现在软多了，小时候特酷，绷着小脸谁都不让碰。”季健说。 “不不不，有个意外，这个谁都不让碰的小家伙，每次都会蹭到一个神仙小哥哥身边，让他抱。” 季健想了想说：“啊，是的，神仙小哥哥这个名号就是小豆丁叫出来的，是谁来着？” 华海说：“白时景啊！” 季健笑着说：“对对对，是他，神仙白时景。” 颜意握紧手中的筷子，“白时景？” -- 第130页 黎摇看看颜意，又看看对面两人，“白时景，是谁？”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带入这么轻松的氛围里，季健说：“白时景啊，以前也是一个歌手，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歌手，长了一张神仙脸，每次他一来，你就和那些小姑娘一样跑到他身边，其实你就是个颜狗吧。” “他每次一来，小酒馆就爆满，好家伙，全是周围大学里的小姑娘！”华海说：“要是那时候有什么爱豆的话，他绝对了不得。” “你就是谁都不让抱，但会蹭到他身边，对他伸出两只小胳膊。”华海笑着说。 “不过我们也不能全推到颜值身上，白时景对摇摇也好啊，那时候我们都是漂泊来的，一穷二白性子还野，而白时景是本地富二代，给黎摇买过不少好东西。” “拉倒吧，前几次来酒吧什么都没买的时候，摇摇就跟着他要抱了，他就是个颜狗。” 黎摇茫然地眨眨眼。 “等下，我好像有照片！”季健兴奋地说。 华海：“就算有照片，你也不可能随时带在身上，现在拿出来吧。” 季健摇摇头，“那些老照片我都重新拍了储存起来了。” 说着，他从网盘里调出一张照片给他们看。 昏暗的小酒吧里，一个霁月清风的年轻男子，双手举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能看出黎摇眉眼模样的小孩，笑得脸都红了。 第44章 “我记起来了, 记得他！” 看了好一会儿后，黎摇有些激动地说。 “他现在在哪里？是退圈不再唱歌了吗？”黎摇问对面两个人。 季健和华海不知道该怎么说，实际上, 他们也不知道白时景现在怎么样了。 “他是不唱歌了。”只能这么说。 从餐厅出来，回剧组的路上，黎摇还在想白时景。 他让季健把那张照片发给自己，一路上都在盯着看。 颜意暂时没告诉他, 老白就是白时景。 纪晓晓坐前开车, 颜意坐黎摇旁边, 没有打扰他看照片, 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 【经纪人-颜：我想签老白。】 【助理-宁：颜哥实乃追星界之楷模，追星的最高境界, 自己造星。】 【助理-苏：爱你就要捧你, 多少明星做梦都想要一个颜哥这样的粉丝吧。】 【企划-王：这个老白到底是什么身份，真6。】 颜意叹了口气, 果然反应是这样的，和白时景一样。 等到了剧组安排的酒店，群里的聊天已经被郁宴终结了。 苏平平那句“爱你就要捧你”戳中了他的雷点，颜意回去时，苏平平正站在郁宴门外，哭丧着脸。 见到颜意如同见到救星, “颜哥救我！” “回去休息吧。”颜意对他挥挥手。 苏平平如获大赦, 一溜烟跑了。 颜意笑了笑, 其实根本原因是男朋友对刚确定关系不久，他就去陪别人不满了, 苏平平的话只是□□罢了。 颜意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 他想了想, 其实古穿今的郁宴在某些时候是有些保守的, 虽然曾经他把自己按在床上陪他睡。 站在门外的颜意，想起来在大晟时的一件事。 大晟的三公主和将军家的儿子定了亲，小将军常年在边关，没见过公主，实在好奇，性子野的他，半夜翻公主的墙想看一眼公主。 在大晟，很多人是在大婚当天才第一次见到夫君或妻子，结婚前男女不该见面，见面是对女方的不尊重。 郁宴让人打了小将军一百大板，就大白天的在公主府门外当街打的，差点打死…… 颜意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到这件事了，忽然有点不敢敲门。 他不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鬼鬼祟祟站在门外做什么？”郁宴冷着脸说。 “那我可以进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房间吗？”颜意笑眯眯地问。 郁宴让开门。 颜意举手保证：“我绝不流口水。” 见郁宴即将生气，他飞快地进了门。 郁宴刚关上门转身，就被颜意抱住了胳膊，“听说男朋友房间有一个很大的阳台，可以跟男朋友一起看星星吗？” 郁宴：“……” 想了两天的人就这么抱住了他的胳膊，郁宴忍无可忍，直接单手抱起了某个人，向阳台走去。 颜意：“……” 是他想多了。 阳台上有一把大大的遮阳伞，伞下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上面是软乎乎的沙发。 夜色如水，星河灿烂。 颜意靠在郁宴的肩膀上，觉得秋日的夜风也无比温柔，让人无比安心。 “郁宴，我们要不要接个吻？” 郁宴：“……” 郁宴浑身紧绷，内心天人交战，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扔到床上去，又觉得自己还应该生气。 等天平倾斜了，他转头要做什么时，却发现颜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郁宴：“……” 这么容易在他肩膀上睡着，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秋天夜里的风有些凉，颜意身上裹着一条羊绒毯，羊绒温润细腻的质感衬得他也软了几分，额前的发被夜风吹拂开来，眉眼的轮廓更加清晰，光洁白皙的额头显得无比温柔。 -- 第131页 怕被人窥探，阳台并没有开灯，郁宴借着月光细细描摹他的眉眼。 终于没忍住低下了头。 呼吸交错，即将碰触上时，他看到颜意的耳朵红了，便再没犹豫。 风拂窗纱，两人略快的心跳声都格外明显。 周播剧《指尖雪》剪辑出六集后，网上开始第一周的播放。 这一天晚上，导演没安排拍摄，组织在剧组的人一起看首播。 他在片场空地上搭了一块很大的幕布，还准备了很多瓜果零食，大家席地而坐，有种中学时结束一天军训，坐在操场上看爱国电影的感觉。 颜意和黎摇到时，这里已经坐了很多人，看到他们纷纷热情地招呼他们过去坐。 不只是颜意，黎摇在剧组的人缘也非常好，尤其是前天《疯狂乐队》第一期播放后，剧组的人对黎摇刮目相看，简直要疯。 听说前天晚上黎摇被拉着在片场唱了好几首歌。 他们笑眯眯地向里走，看到丁学桐正在给大家发饮料，几乎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脸色。 他转头后看到了黎摇，握紧手中的盘子，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黎摇变得很不一样，他都快要不认识了。 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笑容灿烂耀眼，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那场比赛他看了。 看到黎摇唱歌的一瞬间，他除了震惊，还几近崩溃，一瞬间心脏紧缩。 他想起两年前回老家时听到的歌声。 他顺着歌声走到树下，看到了树上的清软少年。 他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这段时间他过得很不好，被刘步德疯狗一样追着咬，网上曝光了他很多真真假假的黑料，除了这部戏他再也接不到其他戏。 而在这个剧组，他过得更艰难。 一开始整个剧组没人跟他说话，像是把他一个人排在圈外，后来有人跟他说话，几乎全是冷嘲热讽。 他过得很痛苦，尤其是看到黎摇被那么多人喜欢时。 他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越看越痛苦，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即便这么痛苦，没有尊严，他还离不开剧组。 除了赔不起的高额违约金，还有他不敢深究的坚持，已经这样了，他却走不了。 黎摇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意义和情感的无所谓的一眼，继续拉着颜意的胳膊向前走，“小颜哥哥，我们坐一起好吗？” 以前可以，现在颜意可不敢随便答应。 “小年糕，松开你的手。” 这冷冰冰的话一出，颜意胳膊上的手立即松开了。 “你多大了还没断奶？”郁宴嘲笑完黎摇，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颜意说：“过来坐这边，给他断奶。” 颜意：“……” 颜意表面犹豫了一下，身体很诚实地坐到郁宴身边。 黎摇不敢过去。 “弟弟！弟弟！快来找姐姐！”旁边的女一号冲黎摇招手。 黎摇委委屈屈地过去了。 这边没啥人后，颜意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郁宴身边坐得笔直，眼神不敢乱飘，直直盯着屏幕。 一想起昨晚就…… 颜意觉得，秋天的晚上也一点都不凉快，热热的。 “你怎么不看我？”郁宴直言。 看你个骗子！ 他脑袋一定是被撞坏了才会觉得郁宴是古人，保守又清纯。 如果他真的那么保守，那次要发脾气的补偿时，就不会直接突袭亲他眼尾了！ 昨晚那个差点失控的吻，颜意想一次发一次烧。 晚上八点，《指尖雪》第一集 开播。 周围的人全部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嗑瓜子的声音。 大家都很紧张，毕竟前两集有可能就决定了一部剧的命运。 在这种紧张和安静中，颜意的手被握住了。 颜意一瞬间也紧张了起来。 只有幕布上有光，周围被昏暗的夜色萦绕，没人知道，郁宴握住了颜意的手，慢慢十指相扣。 《指尖雪》中，女二一出场，周围就是一阵吸气声。 当时拍的时候，郁宴就已经惊艳了大家，可经过修饰后呈现在剧中，更是美得惊人，每一帧都让人留恋想要截图。 颜意侧头看向身边真实的大活人。 郁宴这张脸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鼻尖高挺，下颌线优越至极，渡了一次夜色，更有种难以言说的魅惑。 看着看着，颜意就看迷了。 “别看了。”郁宴声音低哑。 手上被握住的力度加重了不少，那只手的温度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在升高，颜意明白了他声音低哑的原因。 一瞬间，他身上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刚确定关系的恋人，一靠近就有磁铁在吸着贴近胶着，一相触就有电流。 两个体温偏高的人手握着手，温度只会越来越高，不知道谁的手心渗出了汗，指尖发麻。 颜意难以忍耐地咳了一声，喉咙干哑，伸手去拿面前的咖啡，喝了好几口想压□□内的燥热。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到大屏幕上，瞬间又是一个美颜暴击。 颜意：“……” 直到修无情道的冷漠师尊出场，谢宿那冷到没有人类情感的双眼救了颜意。 -- 第132页 这部剧，谢宿饰演的是一名强大又冷漠的剑修，气场超绝。 接着，第二集 黎摇也出来了。 演技进步不少，病弱弟弟这一角色很适合他。 第一集 刚放完，谢宿和郁宴就上热搜了，有他们单人带角色名的热搜，还有双人热搜。 颜意点进热搜广场，一眼望去全是郁宴和谢宿剧中的照片和动图。 冷漠强大的冰山师尊，风华绝代的骄纵女配。 颜意的目光被点赞最多的热评吸引。 【啊啊啊啊啊冷漠无情剑和美艳大小姐给我锁死！男一和女二才是绝配！】 颜意：“……” 他抬头看向前面的林导，他正捂住嘴笑。 颜意忽然有点担心，周播剧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边拍边播，剧本随着观众的期待灵活调整。 这才一集，观众就如此疯狂，再来几集，导演和编剧不会真的让他们在一起吧。 一只手刷手机不方便，颜意一点点把手从郁宴手中抽出来。 这才一会儿，颜意再点开微博，郁宴和谢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cp超话，趁这热度火了。 颜意：“……” 手里空了，郁宴不满地低头，正好看见颜意手中的cp超话。 郁宴：“……” 一瞬间脸色黑如锅底。 什么旖旎的情绪都没了。 两集播放完后，有种全网都在讨论《指尖雪》的感觉，这部剧实打实地火了，热度甚至超过当前最火的《高歌》。 大半夜的，林导和编剧敲响了颜意酒店房间的门，一直嘿嘿笑，那表情和笑声差点把颜意当场送走。 “小颜啊，我们是来协调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时间给郁宴加戏。” 林导还记得之前颜意跟他说过，拍摄后半期，郁宴要去国外拍摄电影《龙马天空》。 颜意想了想郁宴的身体素质，直接把他给卖了，“这个月随便加戏，下个月就不行了，他得出国。” “好好好！”林导搓搓手，又问：“那个郁宴和谢宿的结局的事……” 颜意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地说：“他们俩关系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因为温杭，两人在片场差点打起来，谢宿要郁宴滚出剧组的话也不是没有，剧组的人都很清楚。 “不瞒你说。”编剧双眼兴奋，“我们剧组的cp粉可多了，相爱相杀才带感。” 颜意：“……” “那你们去跟他们说，他们同意我就支持。” 两人兴奋地走了，看方向去的应该是郁宴房间。 颜意不太地道地锁了门。 经过一夜，超时空男团app吸了几百万的粉丝，颜意早上打开时，还能听到哗啦啦粉丝入账的声音。 他心情不错，就是林导看他的目光很幽怨。 颜意假装没看到，一边看他们拍戏，一边剪三人的视频，推送到各大视频网站和论坛。 郁宴反串的这个角色比他预想的还要火爆，流量高得苏平平一天尖叫好几次，连美妆区一夜都出了好多个仿妆视频。 谢宿更不用说，当前最火的两部剧男主角都是他，颜意接剧本接到手软，全是大制作影视剧。 而黎摇，《疯狂乐队》加持下，两边极大的反差，粉丝增加速度也不容小觑。 这三天，因为不断增加的粉丝，颜意心情总体很好。 只有一点，白时景迟迟没给他消息。 那天颜意说，只要他愿意随时给他消息。 还是不相信他吧。 确实，喉癌晚期，以现在的医疗术平，很难有人相信能恢复如初，除非有奇迹和魔法。 三天后，颜意再次带着黎摇来电视台录制节目，这次他打算直接跟白时景说开。 其实，目前音乐市场低迷，可能会有比白时景更能吸粉的人，但颜意还是打算签他。 他渐渐意识到，在签艺人方面，他并不是全然冷漠的理性，有眼缘在里面。 就像他一眼相中郁宴，不想再看其他人，就像他最初知道黎摇不行忍不住惋惜。 白时景或许也有一份缘在里面，不说他自己的眼缘，他和黎摇的缘分就很神奇。 颜意坐在导播厅这么想着时，没想到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他们这边楼下正在录制，忽然听到楼上的阵阵叫喊声。 楼上是那个访谈节目的录制现场，颜意意识到这一点立即站起来向上跑。 白时景时时刻刻都很危险，他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等他跑到楼上时，果然看到白时景正躺在地上，剧烈地挣扎。 “怎么回事！”颜意大慌、 导演紧张地说：“不关我们的事！他入职时我们签了免责协议的！” 颜意不欲跟他多说，忙跑到白时景面前看他。 浓重的妆容也遮不住他脸上的红，他无法呼吸，憋得脸和脖子全红了。 到现在才有人反应过来打120，“叫救护车！” “不用了！”颜意把白时景背了起来，“我直接送他去医院。” 老白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没人反对，颜意就这么把他背走了。 之所以这么背走，是因为颜意知道，无法呼吸的白时景跟本等不到救护车。 世界上憋气记录也不过16分钟，正常人6钟不呼吸就完了。 -- 第133页 就在刚才，他看到白时景死时的场景，就是这样在一档节目里因为无法呼吸窒息而亡，节目组怕被影响，快速处理了这件事。 白时景死得悄无声息，没在这个世界上掀起任何水花。 “白老师，你要死了。”电梯里颜意无情地说：“没有任何水花地死去。” “用不了多久，再也没人知道白时景是谁。” “连你的歌也会慢慢被淹没。” “你不仅不能唱歌了，也留不下任何作品。” 白时景闭上了眼。 颜意看了一眼手机，005发出消息，执念值够了。 “都要死了，您还不愿意相信我，试一试吗？”颜意问。 “我真的能帮你恢复健康，让您能重新唱歌。” 白时景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时，他脸上除了红，开始出现紫。 是啊，都要死了。 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有什么不能试的。 “我愿……” “您愿意让我做你的经纪人，听我的安排，愿意做一名男团成员吗？”颜意握住他的手，急着问。 “愿……愿意。” 两个字刚落下，颜意就把他的手指按在手机Home键上，“005，使用新生功能，快！” 说着，颜意背着白时景快步走到车前。 【是否对白时景使用新生功能，将其过去的身体换回现在？是/否】 白时景没了呼吸，异常安静，颜意心里一慌，“是是是！” 他把白时景放到车里，随时准备使用时光倒流功能。 可渐渐的他发现，车上的人变了。 变得不再浮肿，变得更加挺拔，皮肤像在透光。 颜意睁大了眼睛。 白时景睁开了眼，察觉到不对，“我是死了……”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被自己的声音惊得闭上了嘴。 声音不在喑哑难听，清透嘹亮。 他震惊得看着颜意，满眼的不可置信。 颜意比他先反应过来，他拿起车里的一袋卸妆湿巾，激动又小心地把白时景脸上的妆擦掉。 随着浓重夸张的妆容被一点点擦掉，一张神仙脸慢慢露出来。 颜意忍不住屏住呼吸，这张脸真的太好看了。 白时景看着车镜也愣住了。 这是，他年轻健康时的样子。 恍若隔世。 他看了许久，眼里从不敢置信到震惊，他激动地看向颜意。 颜意欣赏够了美颜，美滋滋地启动了汽车，“白老师，我们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身体回到了15年前，不代表一定就是健康的，颜意记得那之后大概也就一年，白时景就检查出了喉癌早期。 白时景愣愣地点头。 一路上他都很恍惚，他动动手，摸摸喉咙，几次想开口说话，又收了回去。 他和谢宿一样，即便震惊得不行，也没问什么。 颜意笑了笑，觉得他们都有种绅士的体贴。 医院到了后，颜意拿了一个墨镜给他戴上。 随着谢宿、郁宴和黎摇越来越火，他的车时常有人跟踪，谢宿的粉丝还好，相对理智，郁宴有很多疯狂粉丝，颜意出门要时时注意。 进了医院，见医生时，墨镜口罩全摘了，那个医生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再次看向白时景，有些点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确定地问：“你是那个唱《反骨花》的白时景吗？” 白时景看向颜意，见颜意点头后，他才点头。 “我20多岁的时候你是这样，我快40了你还是这样……” 颜意：“明星嘛，靠脸吃饭，会保养，白老师每天护肤健身好几个小时。” 白时景：“……嗯。” 医生佩服得不行，“明星真的比医生还会保养。” 好在最后检查没什么问题，颜意强调了好几次白时景嗓子不舒服，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还是没什么问题。 “这身体太健康太年轻了吧。”医生纳闷地嘀咕了一声，又说：“以后少抽烟少喝酒。” 颜意惊讶地看向白时景，没想到仙人一样的人还抽烟喝酒。 白时景态度很好地说：“这辈子都不抽烟不喝酒了。” 还没从医院出来，黎摇就打来了电话。 颜意先叮嘱他，让他去楼上跟访谈节目组说，老白没事了，但不能再录制那个节目了。 然后，他对黎摇说：“摇摇，我带一个人回剧组，你回来看到他一定会很开心。” 黎摇想不到谁会让他那么开心，一下午都很激动，等节目一录完，推了其他人的邀约，立即让纪晓晓带他回剧组了。 他回来时，颜意已经把苏平平赶到宁萧的房间，空出一间房间让白时景入住。 他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房间里的人，在那个人看过来时，一时有些紧张和拘谨。 颜意看着两个对望的人很感慨。 时光很神奇，也很浪漫。 一个年少时举高高你的人，现在和你一样年轻。 那时小小的你抬头仰望他，现在你们恍然对视。 时光拐了一个浪漫的弯。 第45章 搬完房间的苏平平和宁萧, 偷偷站在门外嘀咕。 “我们颜哥真牛逼，又带来了一个神仙。”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 -- 第134页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我只听到颜哥叫他白老师。” “……” 两人忽然沉默。 然后同步震惊开口，“老白？！” 这一声音量没控制好,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看向他们。 颜意：“苏平平, 你不跟在郁宴身边, 不会被他骂吗？” 两人一溜烟跑了。 跑去没有老板的群里，分享这个惊天大秘密。 房间里的沉默被打破, 黎摇被解开封印, 他收回视线，问：“小颜哥哥的偶像老白，就是白时景白老师？” 白时景笑了一声, “是我。” 声音清透缥缈里带着细微的颗粒感, 听他说话都是享受。 黎摇又看向他,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像一下又变回了那个拘谨的少年。 白时景目光落在他身上，说：“我那天看了你的表演, 还没来得及说。” 黎摇紧张地看向他。 “非常好。” 颜意见黎摇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兴奋得脸都红了。 他笑了笑, “都坐吧，白老师，我们商量下接下来的事。” 他们没有避讳黎摇，黎摇犹豫了一下, 安静地坐在他们身边。 颜意：“白老师, 您现在的身体和容颜都是20来岁, 应该有很多人见过您之前的样子, 可能不太好解释, 您想继续用白时景的身份，还是换个身份？” 白时景：“你怎么看？” 颜意分析道：“换个身份好像能解决很多麻烦，但成名后没有秘密，后面万一被挖出来假身份麻烦更大。” “不换身份，有很多好处，只是这种现象不好解释，我知道白老师在那个访谈节目每天带着夸张的妆容，平时也戴着口罩，一般人看不到您的脸，可有两部分人不好解释。” “一是给您化妆的化妆团队，他们再熟悉您的脸不过了。” “二是给您治疗癌症的医生，他们非常熟悉您的身体状况。” “至于刚才那个医院您不用担心，那是保密性很好的私人医院，是雷总家的。” 白时景斟酌了一会儿，说：“给我化妆的只是两个小化妆师，她们也知道我生了很严重的病，而且她们不知道我叫白时景。至于医院，我很久没去过了。” “所以？”颜意心里有个想法，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到一起去了。 “我的病在国外治好了，恢复了健康，身体和容貌也恢复。” 颜意：“对，这样就算后面有医生在网上质疑，这个说法即便还是有些牵强，但‘事实’摆在这里，至于别人怎么想，运气还是神迹，都不用我们费心。” 颜意没说的是，如果引导好，这也是一个爆点。 颜意：“那就请白老师先去国外住上一段时间，正好下个月郁宴也要出国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回来。” “好。” “这段时间白老师可能也会很忙，我会给白老师接一些工作。” 白时景笑道：“求之不得。” 他想了想又补充：“这十几年，我写了一百多首质量还可以的歌。” 颜意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 “太、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白老师安排好！” 两人几句话把这件事商量好，只有黎摇一个人懵懵地坐在那里。 颜意直接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在这里安排工作。 他先给让人给白时景办理签证，国家和城市选的就是郁宴拍戏所在地，然后给白时景找精通外语的助理，并让助理整理出城市生活指南，尤其对当地的录音棚和娱乐公司做了详细攻略。 把事情吩咐下去后，颜意说：“白老师，这里住着不方便，明天我带您回家吧。” 懵懵的黎摇一下精神起来，“我也要回去。” 颜意看了一眼他的拍摄行程，“你明天中午和下午都有戏，只有10点前有时间，这样的话我们得起很早。” 黎摇还没说话，白时景说：“我习惯早起了。” 黎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全是遮不住的开心。 颜意还能说什么。 托苏宁两个助理的福，他们这边没说多久的话，团队好多人都跑门口来看颜意的偶像了。 现在白时景不方便给太多人看到，颜意拉着黎摇离开房间，把门关死，隔绝一切好奇八卦的打量。 “不准看了。”颜意说。 “呵，金屋藏骄？” 颜意吓了一跳，没想到郁宴也来了。 他抱着双臂站在一边，垂眼看过来，一副“寡人不爽”的模样。 颜意咳了一声，“你们都不能看，只有郁宴可以看。” 说着，他重新打开门给郁宴进去看。 其他人都惊了，“嘘”声一片。 “颜哥，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双标真的好吗，都不知道遮掩一下的吗？” 可以明显看出郁宴的心情变好一点，见他进门，颜意笑了笑直接把门关上，还想多看一眼的黎摇差点撞到门上。 “啊，摇摇失宠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老白是皇后，郁宴是贵妃，摇摇成了小才人？” “什么小才人，小儿子吧！” 黎摇摸了摸鼻子，开心地摇摇头：“你们不懂，嘿嘿。” 被关在门外，他们也不走，一个个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没几分钟，郁宴和颜意就出来了。 -- 第135页 几人立即站直。 郁宴看起来心情不错。 好几双眼睛好奇又期待地看着他。 郁宴：“长得没我好看。” 郁宴：“4000万粉丝应该比小年糕简单点。” 众人：“……” 颜意笑而不语。 其实，他只是趁机当面跟白时景道歉，说其实他不是他的粉丝，当时那么说是为了接近他好签约。 白时景不在意这点小事，只是笑着说了句，“啊，那我有点伤心。” 说清楚了颜意心里踏实，某个人心里也舒服了。 郁宴出来前还对白时景说：“那你加油。” 说得白时景一时无言。 第二天一大早，剧组很多人还没起床时，他们三个人就坐上车了。 颜意在前面开车，白时景先坐上后座，黎摇犹豫了一会儿坐到了副驾上。 路上颜意跟白时景说明了他们团队的情况。 “我这三年大概要签五个艺人，这五个艺人为了工作方便都住在别墅。” “助理已经在找了，签证也在找人办，要白老师配合，大概一周左右就能出国。” 白时景说：“谢谢你，小颜。” 颜意笑了笑，“我们不说谢。” 到家时不到八点，还能看到晨练的人。 颜意带着白时景在指纹锁上录指纹，带他进门参观房间，等把白时景带进他的房间后，这才发现黎摇没进家门。 黎摇被四个大爷拉住了。 北樾小区环境极好，尤其是别墅区，不仅有一个漂亮的湖泊，每个别墅都被花草树木环绕，门前还有漂亮木座椅。 黎摇被按到座椅上坐下，懵懵地看着大爷们。 四个大爷站着把他围起来。 “你别说，老李说的对，这孩子看着真的很好说话。” “是吧，我就说找他问就对了你、” 黎摇：“……” 他们自顾自聊了起来，把要问的事差点忘了，还是黎摇提醒。 “请问，你们想问什么？” “对对对，别聊了，快问。” 一个穿唐装的大爷被推了出来。 “小朋友，我们是想问，你们家那个长头发的，最近怎么都没见他出来练剑？” 长头发的？ 黎摇说：“他去拍戏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唐装爷爷挥挥手，“没事没事，就是好几天没见他练剑有点想他。” “嗨！老李你说什么呢！”另一个脾气比较急的大爷直接说：“我们想找他拍电影！” 黎摇：“……”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那你们应该找小颜哥哥，就是我们的经纪人。” 颜意出来正好听到黎摇说这句话，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走过去，站在黎摇身前，“你们好，我是他的经纪人，有什么事吗？” “你也是那个长头发的经纪人吗？” 颜意点头，“对，我是。” “那感情好，我们想找他拍电影。” 颜意：“……” 他看向这几位大爷。 他们有的是刚晨练回来，穿得舒适随意，还有人穿着唐装，手上提着一个鸟笼，刚刚应该是在遛弯，全是退休老年人的状态，此时一个个紧盯着他。 即便他们穿着再随意，颜意也知道住在这附近的，上了年纪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他压下心里的讶然，笑着问：“拍什么电影啊？” 直脾气大爷：“武侠电影！” 这两年武侠电影市场行情可不好。 颜意还是笑着问：“怎么拍啊？” “怎么拍？”直脾气的大爷指着唐装的大爷说：“他儿子，雷橦出钱！我儿子，宗晨宇导戏！” 颜意：“……” 他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宗导？” 国内顶端几个座位上的导演已固定，他们高作顶位，拿奖拿到手软，各有风格，不好比较高下，其中古装拍得最好的就是宗晨宇。 即便猜到这个几个人不是普通人，颜意也没想到，一个是他老板的的父亲，一个是宗导的父亲。 宗父把颜意的表情当成了不相信，他直接拿出手机，当场给宗明伯打电话。 老年手机音量大，手机那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颜意耳中。 是宗导没错。 “怎么了？” 宗父：“我们想要拍的电影，找到了合适的演员了，他经纪人正站在我们身边，你快说拍。” 颜意：“……”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那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哪个演员？有什么作品？” 颜意忙在手机上打字给宗父看。 “郁宴，正在播的《指尖雪》的女、女二？” 这次那边停顿的更久，只有一阵键盘敲击声，似乎是在搜索《指尖雪》和郁宴。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流量花瓶吗？你让这样一个小白脸拍武侠剧？圆你的武侠梦？是碎梦吧！要我给他导戏，想都不要想！” 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 “臭小子！这暴脾气到底随了谁！”宗父对着手机大骂。 颜意：“……” 骂完他又对颜意说：“你放心他一定会拍，那谁，郁宴有时间吗？” 颜意忙说：“除了下个月都行。” -- 第136页 没有给郁宴选到合适的综艺，他正想给郁宴找电影或电视剧，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虽然好事还没定，已经足够颜意惊喜了。 四个大爷顿时开心得不行。 他们有的是老教授，有的是医院院长，有的开公司，有的只是管理家族，一辈子所做的事各不相同，退休后关系这么好，是因为他们年轻时都爱武侠电影，都有一个江湖梦。 那时候武侠电影风靡，市场上有很多优秀的武侠电影，可随着武行没落和明星的脸谱化，现在再也看不到了。 他们年纪一大把了，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有生之年就想再看一部优秀的武侠电影。 他们整天围在一起讨论这个事，剧本都写了十几本了。 可是很难，不说武行没落，上哪里去找一个能和他们那个时代比的明星呢。 直到晨练时看到郁宴练剑。 第一次看到他们心动了，年轻人练剑并不是耍花架子，剑剑凌厉，真的带着武侠小说里说的杀气，看得他们热血沸腾。 接连几天，他们越看越满意，还尝试跟他搭话，可郁宴一直对他们不太搭理。 他们打算从他熟悉的人入手，就选中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小朋友。 “那，回头让郁宴去广场陪我们练练？”穿唐装的，颜意顶头上的老板的父亲大人说。 “好好好。”颜意毫不犹豫就把郁宴卖了。 四个人老大爷心满意足，乐呵呵地走了。 颜意和黎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感慨中茫然还未消退。 颜意先从激动中反应过来，“摇摇，该回剧组了，路上开车小心点。” “小颜哥哥，你不回去吗？ “我有点事，明天再回去。” “唉！”黎摇跟颜意回家喝了杯水，上去跟白时景打了招呼，心满意足地走了。 颜意确实有事，还是一件大事，在酒店不方便做，在家里才安心。 白天颜意拿出他收到的所有剧本，联系剧组，要一个主题曲的创作和试唱机会。 他只要一个机会，如果剧组满意就用，不满意就不用，不收任何费用，这样没什么损失的事，几乎每个剧组都给颜意面子答应了，毕竟递过去剧本，他们就是想让颜意手下的艺人来出演他们的电视剧。 他们答应后，颜意把所有剧本发给白时景，让他进行创作。 他想利用手上的资源，让白时景成为这两年的影视剧主题曲专业户，承包影视剧主题曲和插曲这片鱼塘。 他认准了这一块。 一首歌需要mv衬，而影视剧主题曲和插曲是一整部来烘托，何况一播放就是各大卫视和网络视频平台的一两个月，这是普通歌曲比不了的。 要是剧火了，歌曲又非常契合，非常动人，那就更不一般了。 颜意一个白天给白时景争取了17部影视剧，差不多够他在国外这段时间创作了。 晚饭过后，别墅内外被笼罩在黑色的安静中。 颜意说的事可以开始了。 他打开超时空男团app，在消息框里跟005对话。 【颜意：005，现在可以寻找“未来2”了吗？是不是和郁宴一样在地图里寻找？】 【005：现在就开始？】 白时景刚绑定，还没开始发展到稳定状态，就要开始寻找新的成员了吗？ 【颜意：对，现在。】 前面的几个他已经基本确定了发展路线，他要在五个月内选好所有成员，才好根据他们自身特点，整合所有资源，使得资源效用最大化。 下个月他可能没时间，就选在今天，说不定可以带着“未来2”和白时景一起去公司签约。 【005：是和郁宴一样，宿主选定跟踪后，不可以更换人物哦。】 【颜意：好。】 005又跟他确认了一遍，超时空男团app展开了一副广袤地图，计时开始。 颜意看到这张地图只想骂人。 当时看古代的地图时，标的是一个个州城，颜意都觉得时间有点不够用，现在标的是一个个星球，他要在这么多星球中选出一个人，即便符合超时空男团条件的人是人群中的极少数，这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颜意忍住骂人的冲动，已然这样了，只能争分夺秒去寻找。 这次他心里早已有了选择目标。 虽然谢宿和郁宴都在练舞，尤其是有武功功底的郁宴已经开始有自己的风格了，但说到底他们不是专业的。 黎摇和白时景更是偏科，绝对的大vocal。 所以，他这次一定要选一个专业爱豆，至少舞蹈是顶级的，来担男团的主舞。 颜意思考了一分钟，有了方向。 古代国家有皇城，现代国家有首都，那这里一片星球中，应该也有类似的首都星之类的存在吧。 他点进好几个星球，摸索了半个小时，才找到这样的星球。 进了这个星球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找到星球里最大的娱乐经纪公司，就定在这个公司不浪费时间继续跳了。 这里不仅有进进出出的明星，还有娱乐圈最全面的消息。 颜意一边留意着这里符合条件的明星，一边看工作人员的，有现在电脑功能的光屏，从里面寻找有用消息，一边还要听公司员工的八卦。 光屏很大，一旦遇到各种星际明星指数和排行榜，颜意就把前几名记下来。 -- 第137页 符合超时空男团成员条件的人，有个搜索定位功能可以用。 又这样记了半个小时，选人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后，颜意开始在他的名单上搜索选人。 输入的第一个明星名字不存在，那就是不符合超时空男团条件。 颜意连续输了五个都不存在，就有一点慌了。 当他开始输入第六个时，听到工作人员的议论声。 “你说殷修这次还能起来吗？” “不能了不能了，黑料太石锤了。” “唉，想不到啊，殷修啊，要从神坛上跌下来了。” “神坛？别搞笑了，他什么时候成神过？他只不过是个流量收割机罢了，从出道就一身黑料。” “我看你已经成黑粉了哈哈，正常，现在全星际大多数人都是他的黑粉吧。” 颜意心里一动，“流量收割机”这个词戳到他了。 他低头在自己记的名单上找到了殷修这个名字，应该是话题度排行榜上的。 颜意在搜索框里缩到了这个名字，搜到了他的存在，也就是说他符合超时间男团的条件。 颜意点击定位，来到他目前所在地。 很巧，他正在开演唱会，正在跳舞。 舞台上的他又野又欲，看得颜意脸红。 颜意只看了两分钟，就确定他能碾压他所在娱乐圈几乎所有爱豆。 只是，舞台下面震惊了颜意。 他从来见过一场演唱会上粉丝这样打群架的。 粉丝和黑粉网上大战他见多了，这样爱豆在台上跳舞唱歌，粉丝和黑粉在下面激烈动手，真实打架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台上的歌成了真正的战歌。 颜意懵了。 这种艺人好带吗？ 他很想问问005，几既然符合的超时空男团的条件，他的执念值一定不低，他执念的是什么？ 颜意压下对他高业务水准的心动，还是要先调查一下，他被全网黑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是很严重的问题，就算他是星际顶流，颜意也不能选。 他又退回那个娱乐公司偷听。 这边是午饭时间，那几个人还在讨论这个叫殷修的明星。 “公司还让我们试着公关抢救一下，这怎么公关啊，基本就是‘死’了呀。” “对啊，你说他一个omega假装alpha进娱乐圈，这不是要娱乐圈暴|乱吗？” “何止是娱乐圈，他所在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好吧，o装a这种事已经触及到星民底线了，绝不可原谅，滚出娱乐圈都是轻的。” 颜意：“？？？” 他更懵了。 omega是什么，alpha又是什么？ 什么是o装a？ 不过，就算是男装女进娱乐圈也不是不能被原谅的吧。 你们未来人的接受度这么低吗？ 颜意对这个黑料尚且能接受。 他又听了一下，第二大的黑料是殷修不接受联邦安排的契合度最高的未婚夫什么的。 这算什么啊。 就算是哪个大臣不接受指婚，郁宴也不会直接给判死刑吧。 颜意干脆不听了，他回到殷修身边，心里大概有了想法，想再观察一下殷修。 那首歌已经结束了，殷修被带到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有好几人暴怒的人，看着像是殷修的经纪人和老板们。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正大骂：“殷修你他妈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不仅毁了你自己，我们公司也要完了！” 另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人捂住脑袋，“真的没法洗白了吗？真的没救了吗。” 黑西装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绝望地说：“没救了，除非他能复活一个古地球植物。” 这种话颜意经常听到。 某个明星被致命黑料锤死时，热搜广场里总有类似的话。 除非他能研究出抗癌药。 除非他能解决xx水灾。 除非他能阻止xx战争。 除非他能…… 都是些拯救全人类，为地球做伟大贡献的事。 只是，一个古地球植物？这在未来是什么感天动地的事？ 颜意看向窗外遍地都是的植物，陷入沉思。 第46章 这个问题没思考多久, 趁着最后还有时间，颜意又快速搜了几个明星。 他记录的那一张名单里，一共有三个名字可以搜索到, 颜意又去看了另外两个人, 最后还是回来了。 赶在最后三分钟, 定位了这个被全网黑的殷修。 追踪定位之后，颜意就能随时看到他, 但选不到其他人了。 颜意松了口气，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缓解刚才的紧张情绪。 a视频里, 殷修被老板和经纪人大骂一顿，脸上没有任何神色, 他甚至还在一个颜意看不懂的，有手机功能的东西上, 发了一条未来星际, 类似于微博的东西。 【殷修：是我不比alha帅，还是不比alha强？】 颜意：“……” 一分钟评论上万, 一多半是骂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 发这种博，简直是在星民们的怒点上疯狂蹦迪。 还有少数粉丝顽强地坚持，说着“你帅你最帅, 全星际你最帅！” 穿黑西装的人当场跳脚：“殷修你被雪藏了！我们还要跟你解约, 你先准备好违约金吧！” -- 第138页 穿灰西装的补充道：“不只有公司的违约金，还有你代言的品牌违约金, 殷修你知道这数字多可怕, 你这是自我毁灭。” 殷修冷笑一声站起来, “谢谢提醒。” 灰西装跟着站起来，“别怪我们无情，唉，你说你何必呢。” 殷修并不领情，“别假惺惺的了，以前赚钱的时候不是舔得挺好的吗？你们只是可惜一棵摇钱树倒了。” “你！” “殷修你还不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你完了！” “以前仗着有流量张扬就罢了，现在还这样你马上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殷修懒得跟他们多说，又冷笑了一声。 他们都站起来时，颜意才发现殷修的身高很高，气场也非常强，即便在这样的处境下，也没显露出任何弱势。 颜意看着他离开了房间。 跟着殷修，他看到了未来1500年后，繁华又贫瘠，发达又冰冷的世界。 未来的科技水平自然高到了颜意像看科幻片一样，空中各种飞行器来来往往，路上很多和人极其像的机器人，高楼大厦可以折叠拆卸。 可自然资源极为匮乏，像是末日后重建的世界，这一路颜意都没看到绿植…… 他终于明白刚才黑西装那句“除非他能复活一个古地球植物”的意思了。 殷修开着空中悬浮器在星球绕了一大圈，最后降落在一座颜意熟悉的类似四合院的门外。 只是他刚下车，就有机器人阻止了他。 “您好，您不属于这家人，请立即离开。” 颜意看到殷修黑沉的眼眸定在前面的院子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那里站着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人。 殷修开着悬浮器走了。 他去住酒店，被机器人告知，“您已被禁止入住。” 接连几家都是如此。 颜意很纳闷，难道在未来星际时代这种禁止是一个公司就做到吗，不需要星际里类似司法机关的部门判定吗？ 这不太可能。 那只因为殷修o装a，星际政府部门就禁止了他的消费？ 这是什么可怕世界。 那边也是夜晚，殷修在外面处处碰壁，晚上想住个酒店都不能，只能在外晃荡，更过分的是，他连饭都吃不了。 颜意跟着也无法睡觉了，一方面是担心，另一方面，1500年后的星际时代太有吸引力了。 直到晚上十二点，殷修才找到一个落脚地。 那是一个很寒酸的房间，很不符合星际顶流大明星的气质，颜意猜测应该是殷修成名前住的小房子，他自己可能都差点忘了，在外面晃荡了那么久，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房子。 殷修回到房间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肚子。 这个房子很久没人住，别说食物，连只老鼠都没有。 他呆呆地盯着桌子，吃了一晚上闭门羹后，疲惫地闭了闭眼，再也不见之前当着老板们的面发星博的叛逆。 这个地方很偏远，周围一片沉寂，殷修垂下眼时，脸上显出一分脆弱和孤独。 颜意收了激动的心，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去厨房翻吃的。 知道他们要回来，陆姐在双层冰箱里放满了各种新鲜食材和食物。 颜意找出一个大袋子，不管是水果、蔬菜、肉还是饮料全都装进去。 按照目前的情况，殷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东西，既然要花一次时空快递的钱，不如一次全给他寄过去。 颜意又在柜子里找到一大袋米。 想了想那个没有厨房的房间，认命地开始做饭。 正好他也有点饿了，想吃点宵夜。 厨房里飘出阵阵食物香气，一个小时后，颜意端着一碗鸡汤面和一叠开胃小菜，去敲白时景房间的门。 他看到房间灯还没熄灭，白时景还没睡，他猜爱音乐成痴的白时景一定在创作，写了一晚上了，也该吃点宵夜了。 白时景接了宵夜，笑着说：“谢谢小颜，辛苦了，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餐吃。” “哎！”颜意笑着应下。 又去厨房把高压锅里的整锅鸡汤，一大盘蔬菜沙拉，和那些食材一起分三次搬到房间。 过了一个小时，殷修依然坐在沙发上，他手腕上那类似手机的东西，在他面前投出一个大大光屏，颜意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的内容。 类似微博的东西，在他那里叫星博，联通各个星球的网叫星网。 他在看星博。 星博上除了大骂他的，就是嘲笑他的。 作为星际顶流的他，在外的踪迹不成秘密，晚上他想住酒店住不成，想吃饭吃不到，在每一个酒店和餐厅被拒绝的画面，都被拍了传到网上了，被全网嘲笑。 【你修竟然成了丧家之犬。】 【怎么办哦，殷修今晚不会躺在外面吧，不会被机器人驱赶吗？oga保护协会快来！】 【oga保护协会怎么会管他这样没责任心的人，不是装a装得挺嘚瑟吗？】 【殷修的骨肉皮快出来把你家哥哥牵回家！】 【脑残粉里有没有alha？把他带回家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alha嘿嘿嘿。】 颜意看到殷修紧攥双手，浑身发颤，唇色发白。 他连忙叫005，“005，时空快递。” 005声音高昂：“好嘞！” -- 第139页 “就桌上这些吗？” 颜意想到那个经纪人的话，“等一下。” 他去阳台抱回来两盆开得正好的菊花，一盆墨菊，一盆羞女。 盛出一碗鸡汤面，另一个锅里的一整只鸡一点没动，又给他写了一张小纸条，“这些全都寄过去吧，寄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是否消耗1000粉丝，使用时空快递？是否】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粉丝多了，颜意觉得一千粉丝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颜意：“是。” 话落，眼前的一大堆食材和花全没了。 狭小的房间里，殷修忍着饿了一整天饿出来的胃痛，咬牙看着满屏幕的恶意扑向他，吞噬他。 抽疼和寒冷更甚。 他咬着牙，脸上的白是疼得也是气的，可他扔坚持着。 就像当时被赶出家门时一样，不管他多绝望，也没回头。 他有点晕。 看到桌子上的食物时，他觉得他的晕得很严重，不仅看到了各大星球皇室都不一定能吃得到的东西，还闻到美妙到不可思议的香气。 是食物的香气，还有天然花的香气。 他已经气出问题了吗？ “操啊。” 殷修用力揉了揉酸涩的眼，桌上的东西还在。 他愣了一下，伸手碰了一下，那个锅竟然是热的。 还有那个花，指尖传来秋夜的沁凉。 就算是幻觉，他的脑子也幻想不出这么美的花。 殷修震惊得表情管理失控。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张小纸条，上面简单一句话。 “别搞骚操作，好好吃饭，好好学舞。” 他呆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这星际谁的舞有资格让我学？都是他们学我。” 颜意：“……” 之所以写这张纸条，是因为他想到了殷修当着老板的面发狂得不行的博的骚操作，他觉得殷修已经这么惨，现在该低调点，好好吃饭，好好学舞。 这可是1500年后，不知道新出了多少舞种，学会了带回来，那还不得风靡全娱乐圈？ 颜意敏锐地察觉到，殷修他是个暴躁份子，很难安定，难免要叮嘱他一番。 很不幸，他猜对了。 手机中，接受了他面前凭空出现东西这一事实的殷修，站了起来。 他调亮小房间里的灯，移动了沙发，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 颜意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全网骂他，正猜测他如丧家之犬一样流落街头，忍冻挨饿时，他开了直播。 颜意：“……” 你可真是一点气都不能受，能反击必定要狠狠反击回去。 他不知道该不该佩服殷修的勇气，结合前面被禁止消费的事，颜意知道，他这可不只是要打全星网网友的脸啊，可能是杠上了星际某些部门。 颜意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步。 正黑红黑红，全网群嘲的殷修一开直播，直播间就涌入大批网友。 颜意一看差点吓到，瞬间就是8000多万。 这星际到底是有多少人？ 想到这里，他激动得心跳加速，人越多关注越多，粉丝不就越多吗？ 当然一开始全是骂人的，弹幕厚厚的好几层，根本看不到人。 殷修不管，他在光屏上调整了一会儿，说：“只有礼物送超过十万星币的人才能显示其弹幕。” 颜意：“……” 屏幕了所有骂他的话，想骂他并且要被他看到，必须给他送礼物，这个操作也是…… 直播画面瞬间清晰了起来，只有几条弹幕飘过。 【殷修我永远支持你！】 【我知道老公的苦，永远爱老公。】 应该是之前给他送过礼物的，他少数还坚强留下来的粉丝。 殷修开着直播，先搬上来两盆菊花，“王秃子看到了吗？” 回想了一下，颜意猜这个王秃子应该是说“除非他能复活一个古地球植物”的黑西装。 还真是一点气都不受。 颜意无奈地看向手机，这一看发现弹幕又炸了，即便设置了十万星币的门槛，弹幕也遮天蔽日而来。 颜意：“……” 这得多少钱？ 他终于理解所谓的古地球植物在星际的珍惜程度了，堪称国宝？ 弹幕太多太快，颜意只扫到几个。 【我操！是真的！我闻到花香了！】 【是真的！我摸到了！啊啊啊啊我升天了！我炸了！】 原来1500年后的直播，不仅能看到能听到，还能闻到气味，触碰到吗？ 殷修看到弹幕完全把他遮住，重新设置，“送礼物超过50万星币，才能显示弹幕。” 颜意：“……” 他觉得殷修的黑粉们一定爆|炸想打死他。 即便如此，弹幕还是很快就冒出来了，看着还不少。 颜意看了一下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三个亿，还在飞速地增长。 他算了一下，就算再低的粉丝转化率，这粉丝都让他肉疼。 如果直播开始前跟他绑定超时空男团，这是粉丝都是他的了。 看来他得早点去那里，想办法跟殷修绑定，颜意心想。 直播中，殷修已经开始吃饭，这一吃，弹幕又炸了。 -- 第140页 【住嘴！嘴下留情！你怎么能吃它们！】 【虽然但是，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怎么这么香啊！！！】 【香到灵魂颤抖，馋死了。】 【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啊！你这个人类！会遭天谴的！】 颜意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吃的什么，吃的是普通的蔬菜沙拉啊，过了一会儿，每天吃蔬菜的地球人颜意才反应过来。 蔬菜也是植物。 这盒沙拉里还不只一种。 殷修把沙拉咀嚼得缓慢又响亮，咽下去之后，看着眼见着又要密密麻麻的弹幕，说：“你们不会以为我在露宿街头，忍冻挨饿吧？” 颜意明显见到弹幕停顿了几十秒。 “不好意思，我非但没有挨饿，还在吃这些东西。”殷修把沙拉举到更靠近镜头的地方，“大概也就七种蔬菜吧，还有坚果，哦，那些只知道喷人的没见识的傻逼，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坚果吧。” 颜意：“……” 团队还给郁宴黑红路线，他们真应该来看看殷修，看看什么样的人适合黑红路线。 好的是，那条路线没白设计，可以留给殷修用。 颜意很想知道现在他们星博那里是什么情况，肯定炸了吧，因为这几分钟，直播间的人数又增加了一个亿，人跟随便生的一样。 除了观看人数可怕，颜意还发现了除骂人叫停以外的其他弹幕。 【我就闻闻，就闻闻。】 【有生之年系列啊，这辈子值了？】 【不来错过无数个亿。】 颜意：“？” 他似乎想到了怎么让殷修在星际吸粉了。 如果做一份计划书，大概名字就是《被黑退圈后我靠直播走上人生巅峰》？ 弹幕又开始遮得看不到人，殷修再次调整，“送礼物超过100万星币，才能显示弹幕，你们加油哦。” 说完，他掀开锅盖，香气铺面而来，“哇，好香哦，你们闻到了吗？” 说着他用锅盖扇了扇热气，“好好闻闻，闻完了舒坦了，说不定会出现我流落街头的幻觉。” 【……】 【……我恨得裂开了。】 【怎么才能砸死他。】 殷修：“谢谢你们为我花了100万，用钱砸死我可以。” 殷修搅拌着鸡汤，鸡肉没怎么吃，把里面的玉米、莲藕等盛到碗里。 “你们中一定有人喝过鸡汤，可你们喝过这样炖的吗？鸡汤不仅香，还甜和鲜。” 说着他又拿碗靠近镜头，“是不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颜意觉得他可以去做美食主播了。 100万星币挡住了绝大多数弹幕，颜意不知道这100万星币有多少，但直播间人数变成5亿后，弹幕依然遮不住殷修的脸，就能猜出，这一定不比他这里的100万少很多。 弹幕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叫他住嘴，看那一大串的感叹号，就知道他们有多痛心疾首。 殷修喝完鸡汤，吃了肉后，心满意足地擦干净手和嘴巴，慢腾腾地收拾干净桌子，然后好好坐在桌前。 “好了，吃饱了，我们来说说话。” 【殷修你有什么隐藏身世吗？你怎么来得那些东西？】 【你不能吃，你要交给科学院研究！】 殷修嗤笑一声，他把两盆菊花搬到桌子上。 星民们看到这两盆菊花都屏住了呼吸。 弹幕过分安静，颜意也看向那两盆菊花。 颜意一时想不到寄什么，在阳台上看到秋天菊花开得正盛，随手抱了这两盆。 一盆墨菊，红中带紫，紫中透黑，浓墨重彩的美。 一盆羞女，菊瓣细长粉嫩飘逸垂下，如羞粉脸颊的少女。 殷修说：“王秃子说我洗不白，除非我能复活一个古地球植物？王秃子你看到了吗？不只一个哦，不过你放心，我不要你给我洗白，我不想白。” 【王秃子，王秃子一定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帮忙王秃子，反正已经花了100万了。】 【我我我帮你洗白，你能送我一盆吗！】 王秃子：“……” 在观众心如刀割的注视中，殷修把两盆菊花移下桌子。 “还有限制我消费的联邦某部门。”殷修抬起头。 颜意愣了一下。 对面的人能成，长眉星眸，鼻梁硬挺，下颌线紧致流畅，绷成一个不屈倔强的弧度。 黑沉沉的眼眸看向镜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随便你们限制，最好限制我一辈子，你们也可以违背星盟人权，冻结我的财产。” 颜意没想到，他真的在这种境地下，向一个当权组织挑战了。 虽然他并不懂什么联邦和星盟，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但这时在他咽血的笑中，莫名受到了某种鼓舞。 【握草！我终于get到了殷修！】 【老公你好帅！！！我要哭死了呜呜呜！】 那个笑转瞬即逝，殷修又恢复成了欠打的模样，“还有哪些等着看我忍冻挨饿的网友们，你们以为禁止我消费，我就能饿死，就会去求饶？” “不会哦。”他摇摇食指，“看看我被禁止消费时吃什么吧。” 殷修像分享购物的博主一样，挨个从地上拿起食材。 “先是一袋水果，看着这袋水果多新鲜水灵，闻到果香了吗？” -- 第141页 “啊这里还有两袋水果，种类真丰富啊，你们见过这种水果吗？” “这绿油油的蔬菜好赏心悦目啊。” …… “最后呢，如果实在没得吃了，不是还有它们吗。”殷修又把那两盆菊花抱上来谢幕。 网友们都疯了。 弹幕再次炸了。 一条特殊的彩色带人名的弹幕跳了出来。 【科学院-易名：哪个蠢货禁止他消费的？不能禁止他消费！还有不能让他住在下三区，必须去上一区住，不然这两盆菊花用不了两天就死了！死了！死了！！！】 殷修笑了一下，假装没看到，“接下来两天我会直播吃饭，记得关注我哦。” 说完他不顾又开始疯狂的弹幕，关了直播。 直播一关，所有热闹瞬间被洪流裹挟而去，只余繁华后的孤寂，这小房间显得更狭小了。 殷修一个人站了一会儿，“用你给的这些东西直播，一共赚了26亿星币，都给你。” 声音低哑干涩，在空荡的小房间里层层回荡。 许久之后，小房间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这么做很危险。” “我不要星币，我只要你。” 殷修：“……？” “要你给我赚粉丝。” 第47章 殷修寻着声音, 看到了颜意，于虚空中。 作为未来人，他一点也没害怕, 甚至看着也没有太震惊的样子。 颜意想这也正常, 未来科技发达, 他们视频聊天的时候可能就是这样，殷修或许只当他是个“黑客”？ 这次颜意知道了对方能看到自己，在使用时空交流之前专门换了身衣服, 但也只是把家居服换成外出服, 其他没怎么收拾，但不知道为什么殷修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颜意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不像银河联邦的人。” 颜意：“……” 殷修：“像个古人。” 颜意：“……” 这怎么看出来的？因为看着有种未进化完成的蠢？ 算了，时空交流每一分钟都是粉丝, 不能浪费说这些。 颜意再次叮嘱他：“你这样做很危险, 要低调点，如果有什么需要, 就在桌子上留纸条。” 看到现在，他已经了解, 未来1500年的星际，几乎绝大数星球自然环境恶劣，再加上战争破坏，以及各种污染和辐射，导致植物无法存活，几乎所有植物都灭绝了。 当失去植物, 失去绿色才知道世界有多可怕, 整个星际星民梦想回到母星, 也就是古地球的繁盛, 那是他们最深切的渴望和怀念。 他们倾全星盟之力研究拯救复活植物, 哪怕是一棵小草。 因此，植物在这里尤其珍贵，每一种新植物的存活，都能引起全星际狂欢。 星际最令人尊敬的人，不是什么星球皇室或联邦军队，而是一种叫植物师的星际特有职业，他们从小被培养来养护植物。 在这样的环境下，殷修竟然开直播吃蔬菜，炫耀鲜花。 不说网友们怎么想，一个小明星有这些东西，一定会被星际有关部门调查。 殷修无所谓：“我知道危险，那又怎么样？” 颜意：“……” “再把我关起来？” “反正是凭空出现的，他们最多能把你揪出来？” 颜意戳了戳app，005立即冒出：“不可能！我可是超时空系统！” 殷修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笑：“那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不是怕我，是你怕有什么事。” 殷修愣了一下，闭上嘴没说话。 就在颜意要关了时空交流时，殷修说：“为了粉丝吧。” “什么？”颜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殷修没解释，顿了一下说：“你不是要粉丝吗，这些都给你。” 他调出一个光屏，颜意一看关注人数7000多万，瞬间眼睛冒光，这可是被全网黑后剩下的。 颜意问：“你原来有多少粉丝？” 殷修：“原来一亿两千万？后来降到了六千万，这场直播由涨了一千多万粉丝吧。” 颜意捂住心口。 如果直播之前绑定，这一千多万粉丝都会入账超时空男团。 他被打击得说不出话。 最后只哭丧着脸说：“这些给不了我，我是经纪人，你要跟我绑定后，才算我的。” “你要低调点，老实点，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留纸条。”颜意再次叮嘱。 殷修还想跟他说什么，却发现那个人消失了。 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一个人站在狭小的房间里，觉得这个小房子空旷又冰冷。 他顿了顿，踢了一脚沙发，拿出光脑发了一条星博。 【殷修：靠，还给我断水，不浇水花会枯死吗？】 不到五分钟，不仅他房间里有了水，空气的温度和湿润度都被调到了最适合的度。 殷修舒服了点，回到床上睡了一会儿。 颜意见了他睡了，也关了app。 005：“宿主不快点穿越过去吗？晚一天都少好多粉丝哦。” 颜意：“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现在过去能活几天？” 在颜意看来，未来1500年后比过去1500年前还要危险，可能他刚过去就被查出是“黑户”，被关起来了，用各种神奇的高科技，让他说出自身来历。 -- 第142页 颜意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并说给005听。 005：“……” 005：“那不可能，他们什么都查不出，宿主最担心的科技，我们碾压。” 颜意还是有点担心，倒不是担心自己真有什么生命危险，到时候他直接穿越回来就是了，他是心疼这样遇到危险就穿越回来，但带不回殷修，而浪费500万粉丝。 现在是有不少粉丝了，时空快递那1000粉丝他是不在意，可500万粉丝这可真是在割肉。 颜意又思考了一会儿。 可是，殷修要是这样直播的话，可能一天就涨几百万粉丝，够弥补这500万了。 但是，也不是过去就能直接绑定的，不说殷修愿不愿意，还有执念值的问题。 颜意叹了口气，收拾桌上的碗筷，洗漱后也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颜意就被电话吵醒了。 苏平平打电话说，郁宴在网上被黑了，没到上热搜的程度，但规模也不算小。 颜意按按太阳穴，打开苏平平发来的链接。 其实都是圈内常见的手段。 郁宴因为《指尖雪》又一次大火，网上为他疯狂的人越来越多，可以预见未来的火爆程度。 很正常地被防爆了，可能是对家，可能是视频平台，也可能是其他利益相关者。 究竟是谁无所谓，颜意很淡定。 不遭人妒是庸才，没被防爆过的明星也成不了现象级。 郁宴没多少黑点，眼前他反串演女二穿女装，就是对方的突破口。 颜意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主要在刷郁宴娘，演女性毫无违和感，并编造了很多黑料。 看到这里，颜意就明白了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想晃一晃郁宴的《龙马天空》，毕竟里面师青林的角色，又狠由狂，不该由一个娘了吧唧的人演。 成功不了也无所谓，成本没多少，能恶心人一下，让剧组动摇一点就够了。 “先多发发马术比赛的视频，以及《指尖雪》预告中比武和打人的视频，引导评论，宣传电视和电影。”颜意说：“ 别担心，黑料站不住脚。” 就是恶心人。 苏平平问：“要删帖删评吗？” 颜意说：“不删，把发的那些黑料都截图、录屏。” 那边应了，“是要发律师函吗？” 颜意扯了一下嘴角，“都是老油条了，发律师函能吓唬到谁？” 盯着网上那些“小白脸”、“人妖”、“变态”、“包养”等词，他眯了眯眼，声音带凉意，“直接诉至法院。” 苏平平愣了一下，他很少见这样对付造谣和抹黑的，因为这太麻烦成本太高了，一般都是发个律师函吓唬一下。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怎么告啊？” 颜意：“先告这几个实名平台，不是真要告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都懂，立即会给造谣者注册时绑定的真实信息，拿了真实身份再告抹黑和人身攻击的这些人。” 颜意知道这么做很麻烦，费时费力费财，折腾一通，最后成功了，他们也得不到太多赔偿，几千到几万的赔偿金，再加一份公开道歉声明，但最重要的是要表明他们的态度。 如果这次他们不表明态度，对郁宴来说，以后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 就是要他们知道，对于恶意抹黑，他们绝不姑息。 是做给某些团队和公司看，也是给随意网暴的喷子看。 很多键盘侠在网上骂人的时候跟勇士一样，但很怕现实里真被告后被叫去录口供和出庭，留下可查询的案底。 挂了电话后，颜意也没继续回去睡。 他还记得白时景说要做早餐，但家里一点食材都没有了。 他开车去买菜的路上，又收到一个陌生电话。 这时才刚七点多，颜意纳闷了一下，接通了手机。 “是郁宴的经纪人颜意吗？” 颜意心里一动，这声音有点熟悉，是昨晚刚从大爷手机里听到的宗导的声音。 找个地方停车，颜意忙说：“是我，宗导您好。” “我发几个剧本给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宗导有点别扭地说。 颜意惊喜道：“谢谢宗导！” “昨天是我误解郁宴了。” 颜意并不意外，昨天宗导那么说郁宴是花瓶流量，应该是当时搜索《指尖雪》时，看到了他的剧照以及和爱豆一样的疯狂彩虹屁，正好赶上烦躁时才那么说的。 而作为大导，他不可能只看那一眼，稍微翻翻就知道郁宴真不是弱唧唧的花瓶。 “我看了热搜了，不错。” 什么热搜？ 马术比赛的热搜？不是过去很久了吗？ 颜意心里奇怪，嘴上却说着：“谢谢宗导赏识，我们一定好好钻研剧本。” 宗导心情不错地挂了电话。 他一挂，其他人的电话立即打进来，颜意才知道在团队正忙着给他处理虚假黑料时，郁宴又上热搜了。 今天上午没戏的他，又跑出了剧组，在剧组外做了件事被路人拍到传到网上，上了热搜。 颜意这才知道，宗导说的热搜是什么。 视频里，一大早上，一个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的男人，拿着一把大刀疯了一眼堵住一个女生。 周围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不管男女，因为那个人看着真的很恐怖，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女生被他砍了一刀，一身鲜血。 -- 第143页 谁敢上前上谁被砍。 女生惊恐尖叫着躲避。 路人犹豫不已，不断后退。 这时，一个带口罩的人上前一脚把持刀人踹飞了，把女生护在身后。 那个人疯了一样冲上来，路人吓跑了一办。 没想到这个疯子，被那个戴口罩看着并不魁伟的人轻松几下打趴下，云淡风轻地踩在脚底。 眼尖的网友立即扒出来这个人是郁宴。 网上一下热闹起来。 正跟黑粉大战的芋头们挺起腰杆。 路人和网友对这种行为毫不吝啬地赞扬，那些黑料真的站不住脚了。 【你们整天骂明星们这个小白脸那个娘，出现暴行的时候你们倒是上啊，呵，你们不敢，你们被鲜血吓退了，反而是你们口中脂粉明星挺身阻止暴行。】 太巧了，郁宴刚被黑就出现了这件事，响亮地打了抹黑者的脸。 但没人怀疑这是公关，鲜血如此刺眼。 颜意笑了一下，曾几何时，他见到暴君的行为，生气地对005说，签了怕不是个法制咖。 他现在正被全网表扬，应该还会受到一个见义勇为的表彰。 等颜意买菜回来后，又收到了苏平平的电话。 “颜哥，你知道救下的那个女生是谁吗？是猫咪视频家的千金！那个疯子是她前男友！” 猫咪视频平台是当前最大的视频平台。 颜意眯着眼睛笑，“是买片的甲方爸爸啊。” 心情更好。 吃饭时，颜意把这件事跟白时景说了。 白时景感慨：“郁宴很厉害，如果是现在这么惜命的我，我不一定敢上前。” 跟自己被夸了一样开心，颜意笑眯眯地说：“他练过剑才有底气上前，不评估双方差距的冲动也是一种不负责，白老师到国外要保护好自己，您的手和嗓子可是无价之宝。” 吃完饭，估量着郁宴那边处理好了，颜意才跟他打电话。 “没受伤吧？” “当然。” 颜意安了心，这才问：“你怎么又离开剧组了？” “想见你。” 颜意愣了一下。 他看过郁宴拍摄行程，上午没戏，下午有戏，这几天拍了好几天大戏，只有今天一上午的休息时间，要来看他。 颜意说不出他很快就会回去这种话。 回去又能怎么样，能独处还是能约会？ 他们两个做的都是世界上最忙的职业之一。 颜意想了想，说：“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你别过来了，回片场吧。” 那边沉默着没声音，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颜意抿了抿唇，“晚上再过来。” 那边更沉默了，不一样的沉默。 颜意听到他低哑带笑的声音，“好。” 两人笑得嘴角弧度都差不多。 颜意挂了电话后，躺倒沙发里，把005叫出来。 “005，想不想要更多更多的粉丝？” “想要想要！” 说完它又警惕起来，“宿主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颜意：“……” “那算了，我不说了，反正我完成3.5亿的粉丝任务就行了，多了对我也没好处。” 005：“……” 颜意说不说就真不说了。 他打开app开始看殷修那边的情况。 此时是中午十点，殷修那边也差不多。 颜意一打开app就看到一个很大的飞船漂浮在殷修的那个小房子上，一群人站在殷修面前。 他吓了一跳。 005：“颜颜……” “别说话。”颜意目不转睛地盯着app。 005：“……” 见殷修慵懒自在地靠到沙发上，颜意才松了一口气。 殷修打了个哈欠，“大早上地扰人美梦，就是要来请我搬家啊。” 他面前的几个人视线乱瞟，好像正在寻找什么，听他这么说，忙收回视线。 其中一个人笑着说：“这里环境太差了，我们科学院的家属院在上一区，独栋别墅带试验田，环境好，私密性更是极好，遮挡全星际所有监视窥探，您住的一定很舒服。” 殷修从沙发后提出一盆句话，在几人惊心胆战恨不得托着他的手的注视下，说：“你们是想让它住得舒服吧。” 几个人讪讪地，“都是都是。” 殷修不说话，几人盯着菊花等得心焦。 就在几人等不下去时，殷修拿出一张纸，趴在桌子上开始写字。 几人以为他在写什么条件，垂眼看到了他的狗爬字。 “神仙，他们让我去科学院住，我去吗？” 几人：“……” 颜意：“……” 他现在也没法说啊。 他面前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没忍住问：“这个神仙？” 殷修没有隐藏，“就是神仙啊，送我这些东西的神仙。” 那人一下特别激动，身体都绷紧了，“是那个隐世植物大师！” 颜意：“……” 殷修嘴角抽了抽，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们给我安排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那人连忙打开光脑，调出来给他看，“我们科学院最好的独栋别墅之一，您看这试验田，土壤是全星际数一数二的，您可以邀请那位植物……啊神仙一起来住，多好啊。” -- 第144页 颜意：“……” 想得挺好。 殷修：“那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吗？我喜欢穿什么品牌的衣服你们都知道吧。” 白大褂：“……准备好了，知道。” 殷修这才起身。 在网友热议殷修要完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殷修搬进了星际环境最好的上一区，住进了凌驾于联邦各部门之上的科学院。 颜意看到这里心里很是感慨，眼神一飘，看到闭嘴的005，已经在消息框里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了。 颜意：“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就说了吧。” 005：“颜颜你快说！” 颜意：“星际有很多人，连粉丝基数都比这边大很多。” 005：“嗯嗯，颜颜说得对！” 颜意：“我打算穿越过去，跟殷修绑定后，在那边吸一波粉丝再回来，和郁宴一样，说不定殷修的粉丝就够了。” 005：“嗯嗯！颜颜你是对哒！！！” 颜意：“我又想了想，那么多人呢，只是他一个吸粉有点可惜，如果把郁宴带过去，说不决定也能吸几千万粉丝。” 005：“！！！” 明显很激动的005又沉默了一下。 颜意问：“能两个人一起穿越过去吗？” 005：“原则上只能宿主穿越。” 颜意：“那算了，反正郁宴的7000万粉丝马上就够了，只是有点可惜，可能不只是几千万粉丝，你应该知道星际植物大师被崇拜的疯狂程度吧，唉，看来只能我来当了，我要那么多粉丝有什么用啊。” 005：“！！！” 005：“其实，原则也没那么死，不然，那个，颜颜，你看你付两份穿越时空的粉丝……” 颜意：“不了，我平白少了500万粉丝，图啥啊。” 005：“……” 颜意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半个小时后，005：“颜颜，那个……” 颜意：“别打扰我工作。” 005：“那个，其实多一个人没啥影响的。” 颜意弯着眼睛笑了。 005哼哼了两声，“你这是公费度蜜月。” 颜意：“别乱用词，你要是觉得不满就算了。” 005：“没有不满没有不满！” 颜意笑眯眯地看向app。 不知道是不是听进了颜意的劝，昨天说还会直播的殷修，今天没直播，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 颜意开了时空交流。 “我晚上要住进去了。” 殷修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啥？” “那个白大褂不是说你可以邀请我住进去吗？我晚上就住进去，哦，还要带一个人。” 殷修直接道：“alpha不欢迎。” 颜意：“……他就是个普通男人。”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殷修的笑点，他兀自笑了起来。 “你不怕危险，不怕他们看出异常了？”殷修问。 “不怕，你也不要怕，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真的危险时候我把你带回来。” 殷修顿了一下，问：“带回哪里？” 颜意：“你们口中古地球？” 殷修：“……” 两边陷入可怕的沉默，颜意拿着手机，把镜头对向窗外处处可见的花草树木。 殷修眼睛睁得大大的，恍惚了好一会儿，咽了口口水，“能现在就把我带过去吗？” 颜意：“……？” “不能。” 魅惑殷修：“我什么都能做。” 冷酷颜意：“不能。” 殷修：“哦。” 颜意站起身，“你等着，我去花鸟市场搞批发去了，我们入住之前全都寄过去。” 当晚郁宴回来时，颜意房间里摆满了花花草草，一袋袋花土，以及数不清的泡面和水果。 颜意一边整理，一边把情况跟郁宴讲了一边。 “这是最后一个了，带着你一起去接回来。” 这样总不会生气吃醋了吧。 “我们要一起在那里待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郁宴脸上的愉悦已经藏不住了。 “满意吗？陛下。” “不用拍戏了？” 颜意又给他讲穿越过去后，这边的时间不变，和他穿到大晟时一样。 陛下很满意。 颜意把这些东西都寄过去后，弯着眼睛对他伸出手，很快被包裹住，掌心相贴。 房间里的两个人消失了。 星际科学院别墅里，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因为早有预告，殷修没那么惊讶，他站在不远处，抽着鼻子用力闻了闻，满意了。 “欢迎，没有分化的祖宗们。” 第48章 未来1500年的空气, 虽然让人不是那么舒服，可还算能忍受。 颜意还曾担心植物无法生存的星球，他这个没进化的人类无法适应。 毕竟, 在他那个时代, 科学家们探索那么久，也没发现几个能孕育生命, 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颜意打量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殷修叫祖宗。 颜意：“……” 从某些方面说, 叫祖宗也没错。 颜意刚跟两人做了介绍，伴随着一阵门铃声, 他们面前出现一面光屏，清清楚楚展现了门外的情况。 颜意感慨一声未来的门铃可真高级。 门外站着好几个颜意眼熟的人。 -- 第145页 殷修骂了一声，“你们还说没监控！” 白大褂无奈地说：“外部所有的监控都进不来，我们也没监控这附近，可是科学院里多了两个外人，我们肯定能知道的啊。” 颜意不知道外面能不能看到里面，拉着郁宴向旁边移了移。 果然他们刚过来, 就被发现了。 “所以, 我根本没有带朋友回家玩的自由？” “有有有！我们只是想来拜访一下。”白大褂紧张又小心地问：“可以吗？” 颜意问：“这个白大褂是谁？” 殷修：“科学院院长易名。” 颜意：“……” 他想到殷修上次直播最后，那条彩色的暴躁骂人的弹幕，好像就是一个科学院叫易名的发的。 看弹幕他以为是个暴躁祖安大叔。 殷修看向颜意：“见吗？” 颜意点头, “见。” 反正躲不过。 他们稍微把客厅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商量了一下身份问题，开了门。 几人进来后, 看到颜意和郁宴就惊得吸了一口气。 颜意一头雾水。 郁宴是长得很好, 可有必要震惊成这样吗？ “这、这两位是？” 按照他们之前商量的, 具体信息不说，就让他们自己猜测，尤其是他们怎么出现的，什么超越当前水平的科技，还是神仙技能，随便他们自己猜自己圆。 颜意把郁宴向前推了一步，“我家先生就是一种花种草的。” 郁宴：“……” 殷修：“……” 他们前面几人目光灼热地盯着郁宴，激动又崇拜，差点跪了。 易名磕磕绊绊地说：“那、那两盆菊花……” 颜意指着还摆在客厅的两盆菊花说：“这盆墨菊和这盆羞女都是我家先生养的，他看到殷老师被全网骂，送来安慰他。” “啊。” 这个“啊”字情绪丰富，说不清是感慨，是羡慕还是崇拜，亦或是恍惚。 郁宴一脸冷漠。 殷修一脸蛋疼。 几个人站在郁宴面前，就像是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紧张、拘束又敬畏。 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想离开。 颜意：“那个，已经是晚上11点了。” 易名：“我们立即给大师安排住处！” 颜意：“住在这里就行。” “怎么能这么委屈大师！”易名声音忽然变大。 郁宴：“我就想住在这里。” “好好好。”易名什么都不敢说了，带着几个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他们走后，三人一阵无言的沉默。 颜意咳了一声，“我们聊聊？” 说是聊聊，其实只有颜意在讲。 他全程在讲地球的花草树木，深林和花海，数不清的水果和便宜的蔬菜，配上手机里的图片和视频，说得殷修很想打人。 颜意笑眯眯地看了一眼app，殷修的执念值果然涨了。 从他刚过来时看到80%涨到了84%。 颜意猜不透他的执念是具体是什么，但这证明殷修想跟他去地球是真的。 颜意还想多说说，再让殷修的执念涨一涨，可他身边的人明显不悦了。 “今晚就聊到这吧，明早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殷修开心地应下，“昨天你做的饭也太好吃了，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饭。” “那是因为你这辈子没怎么吃过蔬菜和水果。”颜意笑笑没在意。 上楼之前，他看殷修手腕上的光脑，“我能拥有一个吗？” 殷修：“不能。” “这是和身份绑定的。”殷修拿起一个类似平板的东西递给颜意，“这个你可以拥有。” 说完，他怀疑地看向颜意：“你应该会用吧？” “你们来自几G时代？” 颜意：“我是5G，他，嗯，0G？” 殷修：“……” 颜意摸了摸鼻子，带着郁宴上楼了，不留在这里给人鄙视。 别墅里有好几间房子，殷修住在三楼，在二楼给他们留了两间房，一人人间。 颜意对心情不太好的郁宴说：“选一间。” 郁宴随手指了指身边的房间。 颜意推门而入。 郁宴顿了一下，“你不是让我选的吗？” “对呀，我们睡一间不行吗？” 郁宴顿在原地，几秒后，如大型猫科动物般眯了眯眼，“那出事我不负责。” “不负责就不负责，我还能逼着你跟我结婚？”颜意笑道。 郁宴又愣了一下，勾起嘴角，“你可以逼一下。” 他被颜意几句话搞得忘记了不满，进门时嘴角还是上扬着的。 时间不早了，颜意说：“你先洗？” 两人一起看向浴室。 那个大大的浴室像是透明玻璃围起来的。 两人同时沉默。 颜意很想质问，为什么严肃的科学院里，浴室是这样的？堪比某些酒店。 怕郁宴不太会用，颜意跟着他进去先研究了一番。 好在于是并不多复杂，温度和水量都很好调。 调节好后，颜意主动退出去，背对着浴室坐在沙发上，低头研究这个星际平板。 过了好一会儿，颜意都没听到水声。 他没回头，保持着原来的坐姿问：“郁宴，你还没洗吗？” -- 第146页 没有回答。 刚进入浩瀚的星网，这里有很多精彩的未知世界等待颜意研究，可他却有点看不下去了。 “郁宴？” 还是没声音。 颜意攥了攥手指，“出了什么事？” “你再不出声，我回头了啊？” 颜意又等了一会儿，身体不仅有点僵硬，还有点烫。 回头会看到什么，他的大脑已经控制不住地自己想象了。 水汽迷蒙，影影绰绰间…… 颜意摸了摸鼻子，慢慢回头看向那个透明浴室。 这一看就愣了。 那个透明浴室，在有人使用时变得不透明了。 颜意刚才的紧张瞬间燃烧，烧得他脸红。 这莫名比看到什么还让他羞耻，颜意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脸，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好的，星际高科技。 至于为什么没有声音，应该是隔音效果极好。 颜意用力揉了揉脑袋，赶紧回头，看平板的头低得更低了。 没多久郁宴出来了。 他身上只有一点湿气，头发也被新型吹风机吹干了，穿着殷修白天准备好的衣服，站在颜意身前，垂眸紧盯着他。 “你偷看我洗澡。” “没有！”颜意立即说。 “你看了，还看红了脸。” 颜意：“……” 郁宴看向他的脸颊，倾身而下，带着湿气的手指抚上颜意滚烫的耳朵，看到颜意打了个激灵，勾起嘴角，“这里也红了。” 颜意瞬间站起来。 没法解释了。 “只有我洗一次给你看了。”试着，他放下平板，略显慌乱地推开郁宴，向浴室走。 郁宴：“……” 郁宴僵硬着站了一会儿，很想找遥控器调低一点房间的温度。 浴室依然没有声音，郁宴依然站着。 站着站着，他低声骂了一句，去隔壁房间洗澡去了。 颜意出来时，郁宴不在。 他一头雾水，郁宴什么是时候走得？他看了没？ 如果他早就走了，没看，那他岂不是不清白了？ 他的5G手机连不上星网，颜意只好在房间等，等了好久，才等到郁宴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颜意直觉告诉他别问郁宴去哪里，做什么了。 他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郁宴倒是一脸淡定，神色如常地掀开薄被坐到床上。 科学院的夜晚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没有风声，没有人声，没有虫鸟鸣声，连机器的声音都没有，在这里像是被关进了冰冷寂静的虚空。 只有耳边的呼吸声。 颜意忍不住靠近一点。 这种环境下，这呼吸声让他安心又亲切，告诉他他还活在正常世界。 一只胳膊搂住他，把他带到怀里。 颜意弯起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握住他的一只手，一起在星网上研究这个世界。 首先要研究的就是那什么omega和alpha。 原来在未来人有六种性别，男女之外还有omega、alpha和beta。 alpha身体强悍，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 omega正好相反，他们相对较弱，但很适合生育。 beta介于这二者之间。 alpha和omega之间天生契合，他们之间通过一种叫信息素的东西黏连。 这两种人都极易受信息素影响，不同的是，在对方信息素的影响之下，omega是臣服，而alpha是掠夺。 他们都很难摆脱信息素的影响，甚至，对omega可以说是控制。 信息素契合的omega和alpha会在一起组成家庭，契合度有专门机构可测定。 颜意和郁宴看得叹为观止。 颜意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被信息素吸引的真的是爱情吗？” “如果他们信息素契合，但不是真心相爱的人，也会在一起吗？心爱的人，信息素不契合就不会在一起吗？” 郁宴看完后，不冷不淡地说：“很久之前，野兽就是靠互相留下气味来吸引配偶，这是进步？越活越回去了吧。”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所以他不怎么在意，继续看着下面的什么标记之类的。 颜意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很是感慨。 这是个信息素的世界。 信息素契合的人在一起对双方都好，不契合的人在一起身体会很痛苦。 人的身体无法摆脱，也无法抗拒信息素。 颜意问：“郁宴，如果我们信息素不契合，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郁宴没有回答他。 身后的人很安静，修长的手指悬在平板上。 颜意摇摇头，摇走那一丝矫情的失望，“我在想什么啊。” “当时那几个人看到我们那么震惊，大概是察觉到我们不是omega、alpha和bata了吧。” “嗯。”郁宴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们继续看下去，也明白了为什么殷修o装a会被全网黑了。 还是因为这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omega不注意，发情时没带抑制剂，极大可能会引起周围alpha的暴动，何况殷修是个明星，经常举办演唱会，参加各种大型聚会。 alpha天性爱掠夺又好战，出现那种情况不敢想象。 -- 第147页 虽然不提倡omega进娱乐圈，但并有没有禁止，全网怒的是他隐瞒身份，假装alpha。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颜意也不得不承认，殷修有错的地方，他这确实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可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两人看到很晚，颜意看着看着就在郁宴怀里睡着了。 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起，当时听那家娱乐公司工作人员的八卦时，听到过殷修另一个黑料就是，他抗婚了一个跟他最匹配的人。 殷修他的执念和这信息素，或者说和他omega的身份有关吗？ 想着要试探一下的颜意，彻底陷入睡梦。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郁宴变成了一只野兽，把他扑倒在出床上，用力咬住了他的后颈。 ……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个这样的梦的原因，颜意第二天醒来时，后颈有点细微的疼和痒，并出现了早起的尴尬现象。 他想伸手摸摸后颈，被后面的郁宴抓住了手，“别动。” 声音异常低哑。 一向早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起，但颜意知道他声音为什么这么哑。 他收回手，哪里还顾及后颈，僵硬着下床去洗漱去了。 洗完出来时，郁宴已经不在房间了。 颜意换了身衣服下楼。 殷修正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或许是因为那个梦的原因，站在楼梯上的颜意下意识看向殷修的后颈。 昨天殷修穿了一件高冷毛衣，而今天他穿得的是宽松舒适的白毛衣，毛衣是小圆领，他低着头游戏，脊背微弯，后颈漏了出来。 白皙的肌肤上一个丑陋的伤疤格外刺眼，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听到脚步声，打完一局，殷修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转过头。 颜意忙收起眼里的诸多情绪。 “稍等一下，我去做饭。” “哦。”殷修应了一声，“要我帮忙吗？” “算了吧，你不认识蔬菜水果，可能连菜都不会洗。” 殷修：“……” 手机动了一下，这个星网时代，他这个连不上网的破手机，震动只有可能是超时空男团app的消息。 他拿出一看，殷修竟然又涨了一个执念值。 颜意：“……” 他走到干净到没有一丝人间烟火的厨房，开始做早餐。 一边洗菜，一边忍不住又看向客厅里的人。 根据他昨晚星网的补课，omega分泌信息素的腺体就在后颈处，腺体对Omega来说，是非常重要又敏感的器官，平时用力碰都会非常不舒服。 颜意神情凝重，忍不住又向后看，这一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郁宴。 郁宴挡住了颜意的视线，“我来帮你。” “啊，好，你来洗菜。” 客厅的殷修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盯着他们一起做菜的背影，问：“在古地球人真的只有两种性别吗？” 颜意心里一动，大声说：“对啊，只有男和女，虽然女性身体相对没男性那么强壮，但男女平等已经是社会共识。” “那，男人之间呢？”殷修又问。 “都是没什么区别的男人，你说呢。”颜意笑道。 “当然有钱有颜有能力的更受欢迎，站的比较高。” 殷修没再问。 手机又震了一下，颜意拿出来一看，吓了一跳，竟然一下涨了5个执念值。 加上刚才涨得那一个，总执念值已经90%了。 颜意大概摸到殷修执念在哪里了。 他确实想去古地球，他想去地球是因为他讨厌这里，他讨厌这里是因为这三种性别，因为他是omega。 一定是身为omega的他经历过什么事。 那一件或一些事，可能和他后颈的伤有问题。 “等下吃早饭，我直播吗？”过了好一会儿殷修又问，好像真把颜意当成自己的经纪人了。 不直播吧，殷修上次直播都说好了，还挺浪费这顿早餐的。 直播吧，没绑定之前，涨得粉不能入账超时空男团，也是一种浪费。 颜意想了想，“看你吧，你想直播吗？” “想。” 颜意猜到了，殷修就是个不安定分子。 “行，那你等下带下郁宴。” 殷修：“……” 郁宴：“我？” “对，我们的植物大师，也要在这里吸点粉丝。” 郁宴想了想，答应得很爽快，“早知道把小年糕带过来了。” 颜意：“……” 对于粉丝，有时候郁宴比他还积极。 当颜意开始向桌子上端菜时，殷修开了直播，一边设置弹幕显示条件，调整直播镜头范围，一边说话：“哈喽，我又来了，今天一开始依然是送礼物超过十万，才能显示弹幕。” 他把直播镜头对准他自己，光屏投射到对面整面墙上，颜意和郁宴可以一边吃一边看，和看电影一样。 十万对经历过上场直播的殷修来说，门槛一点也不高，刚开始就有很多弹幕。 颜意竟然看到好多条说好想殷修的。 更多的是一边讨厌他，一边等他直播等的吃不下饭的。 他们生气地骂他骗子，昨天他们等了一天竟然没直播。 颜意：“……” 这就是黑红的力量吗，原谅他没带过黑红明星，没亲身体验过。 -- 第148页 “今天的早餐很丰盛。”殷修调了调镜头，“喷子们，你们认识这些早餐吗？” 【喷子不知道，喷子正在流口水。】 【喷喷不知道，喷喷眼睛都红了。】 殷修说：“对了，你们是不是还以为我正可怜地，孤单地，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住在那个小房子里？” “不是哦，我现在住在科学院最好的别墅里，禁止我消费的人进来打我呀，跟我要违约金的王秃子进来讨债啊，你们能进来吗？” 颜意：“……” 殷修大概得了一种“不嘚瑟就得死”的病。 “哦，对了王秃子，你就算进来我也给不了你钱，不是我没钱，上次直播礼物我就收了好几亿，是我被禁止消费了，没法转钱给你，你先去告禁止我消费的人吧。” 颜意和郁宴一脸冷漠地吃饭。 弹幕不是哈哈哈就是啊啊啊，还有一大群人帮忙@王秃子。 殷修看了一会儿，满意了，低头要吃饭。 “我操！你们给我留点啊！” 殷修抢了几个煎饺和一个煎蛋，护住自己的杂粮粥，不忘再拿一杯果汁。 这才安心地看弹幕。 “对了，除了搬进科学院，我还有两个小伙伴陪，可怜不存在，孤独更不存在，你要是问小伙伴是谁，嗯，没什么稀奇的，就是种出那两盆花的植物师。” 弹幕忽然安静得可怕。 连埋头吃饭的颜意和郁宴都察觉出来了，两脸茫然。 好久之后，才慢吞吞地飘出一条弹幕。 【救命，请问有办法删除刚才骂人的弹幕吗？其实我平时很乖很软的呜呜呜。】 颜意：“……” 郁宴：“……” 殷修：“……” 这条弹幕打破了弹幕诡异的平静，接着直播间热闹了一点，不是因为有很多弹幕，而是全是刷礼物的。 殷修的直播间，要很贵的礼物才会和弹幕一样显示，现在满屏都是。 沉默过后的网友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说话，就沉默着砸钱，好像钱不是钱一样。 砸得殷修郁闷了，尤其是看到礼物总价值后。 “操啊，再送礼我关直播了！有你们这么双标的吗！” 颜意：“……” 第49章 颜意从怔愣中反应过来, 这可全是粉丝啊！ 在超时空男□□统的定义中，对一个人崇拜尊敬就算是粉丝。 颜意忙推了两个人一下，意思是让郁宴露面。 殷修郁闷了一下,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如果想见他, 骂过我的人都给我道歉。” 颜意：“……” 弹幕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殷修：“他还可以讲怎么种花种草。” 郁宴：“？” 颜意：“……” 其实, 一般来自地球的普通人都会讲, 可是这位暴君…… 然而, 弹幕里已经开始刷各种花式道歉了。 颜意看了看郁宴多了一分冷气的脸, 又看看殷修看到满屏道歉愉悦满足的脸。 总觉得殷修把郁宴坑了。 视线下移, 殷修的手正紧紧攥在一起, 时不时扣一下指甲。 颜意看了一会儿，起身去储藏室搬花出来。 好在昨天寄过来的花看着还挺新鲜，没被这里的环境打蔫。 颜意在花鸟市场买了很多盆花, 有花开得正旺的，也有不少成捆的小花苗，以及很多袋种子。 星际植物不好生存, 有可能是因为土壤，这点他考虑到了, 所以还有很多花土。 他搬来两个花盆，几颗种子, 一颗小花苗, 以及一小袋花土。 郁宴看他搬这些东西下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瞥了一眼殷修，开口道：“先吃完早饭。” 【啊啊啊啊声音好好听！】 【一听就是大师级别的人啊！】 【呜呜呜这声音我可以听一辈子, 请给我一个机会。】 殷修：“？” 殷修很想把直播关了。 同一个直播间前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他逼逼了一句, “听声音就能过一辈子哦, 竟然有人不知道，很多声音好听的人长得很丑吗？” 【你在说你自己吗？】 殷修：“……” “谢谢你夸我声音好听。” 他一边说一边收拾餐桌，非常主动地把吃完的餐盘搬去厨房。 颜意挨个把要用的东西摆放在了客厅里。 郁宴走过去时，颜意问他可以吗。 郁宴：“怎么不可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颜意想了想确实不难，只是演示而已，就这么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这一会儿，直播画面里没人，但直播间的人一点也不觉得被冷落，这几分钟人甚至更多了。 颜意刚从弹幕上看到好几个特殊身份的彩色弹幕，其中包括易名，抬头就看到别墅外，易名带着那几个熟悉的人，蹲在大门口。 颜意：“……” 他打开门外的监控光屏，更加清楚地看到他们正拿着笔和本子，神色肃穆。 颜意看看眼前简单粗糙的道具，生出些许心虚。 殷修调整好直播镜头后，郁宴入镜了。 在1500年前的现代，郁宴就已经单靠颜值吸了一大波颜粉，何况是在对植物师有八百层滤镜的星际。 -- 第149页 弹幕一下就疯狂了，成了大型阿伟乱葬场。 礼物刷得看不到画面。 殷修哼哼唧唧地又调高了显示礼物的额度。 郁宴：“我不要礼物，只要粉丝。” 颜意：“……” 【呜呜呜大师我就是你的粉丝！】 【大佬发言：我不缺钱，你们喜欢就好。】 郁宴开门见山，“你们很好奇怎么种花？很简单。” 直播间里几亿人屏息以待，别墅外好几个人握紧了录音笔和手写笔。 郁宴：“第一步，先放点土。第二步，把种子放进去。第三步，再埋一层土。第四步，浇适量的水。” 颜意：“……” 弹幕又安静了好一会儿。 一条彩色弹幕跳出来。 【科学院-易名：大道至简！】 然后弹幕跟着刷起来了一片“大道至简”，让颜意怀疑，未来人只会这一个成语。 “种花苗也是一样的步骤，我给大家演示一下。”郁宴说。 听他说要演示，直播间画面又被礼物覆盖。 在星际，养育植物是一件复杂又私密的事，需要各种仪器和营养液，没有哪个植物师会公开，养育方法是极为珍贵的秘密。 第一次即将亲眼见神奇的植物种植，网友们激动得不行，就跟见证星际奇迹一般。 颜意听他这么说，连忙把一个花盆递给郁宴。 郁宴接过花盆放在桌子上。 颜意又挖了适量的土递给他。 郁宴心领神会，接过花土放入盆中，“先在花盆中放点土。” 接过颜意递过来的花苗，“再把花苗放到花盆里。” 直播间的观众，看了这颗嫩绿的小花苗，又控制不住发弹幕的手，几乎把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全按在小花苗身上了。 颜意看了一眼，顿时说不出话。 “可爱”、“神奇”、“美丽”这些词就罢了，“高贵”、“神圣”未免太过了吧。 颜意怎么都没法在这棵沾着土的小花苗上看出高贵。 还有人非常婉转地提醒郁宴一定要小心点。 在众人惊心胆战地注视下，郁宴把带着一团土的小花苗随意地放入花盆中。 接着又是一勺土，“再埋上一层土。” 最后颜意递过去一勺水，“浇点水。” 郁宴拿着纸巾擦手，懒洋洋地说：“好了。” 全星际的植物师在这一刻开始怀疑人生。 别墅外的人变成了一座座雕像。 他们觉得世界太玄幻了，竟然可以这么种花。 但看着郁宴那张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郁宴全程的操作，简单粗暴得颜意都看不下去，但偏偏曾面对过千军万马的他，心理素质极强，云淡风轻地展现出“寡人即真理”，让人只能怀疑自己，并为他罩上一层更重的滤镜。 颜意又递过去一盆白色月季花，他不用说话，郁宴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小花苗长大后就会变成这样。”郁宴说。 颜意写了一张纸条给他看，郁宴视线扫过，神色僵硬了一瞬，说：“让我们一起见证小花苗的成长吧，看着它长大开花。” 弹幕自然一片开心地附和，谁不想见证一个植物的成长，他们恨不得蹲在直播间里。 郁宴继续按照颜意的意思说：“谢谢大家的观看，这盆已经开花了的月季花，就当今天的抽奖奖品送出。” 话落弹幕又炸了，整个星网都炸了。 而造成这个效果的郁宴，事了拂衣去。 观众心里他的地位更高深了。 殷修只好接过直播，“那就在弹幕里抽吧，能显示弹幕至少证明是为我花了钱的。” 话落，直播间弹幕就糊了他一眼。 殷修抽了奖后关了直播，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感慨：“原来1000多年前的娱乐圈就知道营销人设，是史实，不是杜撰的。” 颜意：“……” 看不起他们21世纪的人还是怎么地。 颜意不跟他计较，期待地打开超时空男团app，点开郁宴的粉丝。 看到上面的数字，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场直播，竟然增加了1800多万粉丝。 颜意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着手机给郁宴看。 上面显示郁宴的粉丝，包括在大晟时，21世纪里和星际的所有综合，已经达到7900多万，马上就要突破8000万。 郁宴心情很好，“我合格了。” 何止是合格，及格线是4000万，平均分是7000万。 “你是优秀。”颜意眼睛笑成月牙。 郁宴：“剩下的时间，我就帮小年糕分担那3000万。” 郁宴对黎摇的要求从始至终就是及格线4000万。 “那下次直播时，你去试验田里做一个种花人吧。”颜意笑眯眯地说：“那粉丝会更多，多来两次就够了。” 郁宴：“……” “你们在看什么？”殷修扭着脖子看过来。 颜意说：“在看郁宴的粉丝，我签的艺人，必须从签约开始涨最低4000万的粉丝。” “4000万？小意思。”殷修自信地说。 颜意：“古地球可没这么多人，国家和国家之间的粉丝还有壁。” 殷修不在意，他双臂伏在上沙发扶手上，下巴乖巧地搭在上面，“颜哥哥，你带我去古地球，我给你吸8000万粉，行吗？” -- 第150页 颜意：“行！” 殷修眼睛一亮，“我们现在就去吧！” 颜意看了一眼殷修的执念值，91%。 “我现在还带不走你。”颜意说。 “为什么！”殷修的乖巧立即消失，变成了那个熟悉的暴躁男孩。 颜意没法跟他解释为什么，他想了想，问：“你真要走？这里的亲人都不要了。” 说完，他紧紧盯着殷修。 殷修笑了笑，他的笑看似没什么问题，但颜意还是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落寞和不正常。 颜意想到那天晚上在app上看到的，他被经纪人和老板赶出来后，第一个落脚又被机器人赶出来的地方，那家门口站着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啊，一上午就在搞这个直播了，我上去休息一下。”殷修伸了伸懒腰，没等颜意和郁宴说话就上楼了。 颜意低头一看，执念值又涨了一个，果然和家人也有关。 他叹了口气。 “别叹气。”郁宴站起来，对他伸出手，“我们出去逛逛。” “唉好！” 来1500年后的未来一趟，不出去逛逛说不过去。 颜意和郁宴出门时，易名他们还没走，正神情严肃地研究直播中郁宴种花苗的片段。 颜意：“……” 看到他们出来，易名忙站起来。 听到他们要逛逛，非要陪他们，给他们做导游，带他们好好逛逛科学院。 颜意拒绝了。 不然，这一路都别想郁宴有好脸色。 易名非常失望，“啊，那就让机器人小美陪你们吧。” 说着，他身边一个年轻的男子站了起来，“你们好，我叫小美。” 颜意：“……” 郁宴：“……” 颜意愣愣地看着那个不仔细看，看不出和人有什么差别的机器人，看着看着有些心动。 “易院长，这机器人贵吗？”颜意小声问。 “不贵不贵，放心用。” 郁宴：“？” 颜意搓了搓手，“您看这样行吗？我用一盆玫瑰花跟您换一个机器人。” 就算不贵，他这个黑户也买不了。 易名：“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赚您这么大的便宜！您要是喜欢就收了，真不贵！” 颜意心说，其实是我占你便宜啊。 他心里一动，说：“我就是想换，您要是觉得便宜，再加点其他的？” 易名明显很心动，“什么？您得要点贵的。” 颜意：“你们这里有治疗癌症的药吗？” “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易名大喊。 “怎么了？” “您怎么总要这么便宜的东西！” 颜意：“……？” 在郁宴脸彻底黑之前，颜意凭借自己多年经纪人工作经验，劝服易名跟他交换，易名一副赚了他大便宜的模样，感激得不行，颜意跟他说其实是他赚了，易名怎么都不相信。 没了跟着的人，颜意拉住了郁宴的手。 在以前，他们要时时注意粉丝，根本不可能这样拉着手到处逛。 在这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 郁宴脸上阴转晴，反握住颜意的手，跟他一起领略未来1500年的……荒凉风光。 中午回来得晚，他们午饭吃得也晚，殷修看着还是有点低落。 颜意很好奇他和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好奇多久，第二天他就见到了殷修的家人，知道了一些事。 当天一整天，几乎全星际都在讨论郁宴和殷修，单从超时空男团app上不断增加的粉丝，颜意就能猜到讨论得有多火。 外行人看热闹，观赏美丽的月季花和小花苗。 内行人开始各种分析，通过他们看到的闻到的，言之凿凿地说郁宴浇的水一定是复杂神奇的营养液，说郁宴用的土一定是家族几代研究出的营养土。 分析得头头是道，颜意都差点信了。 最后，他们全都盯上了直播间抽奖送出去的那盆月季花，那里面有所有答案。 据说，很多人联系那个幸运儿，价格开得异常高，普通人一辈子绝对吃喝不愁。 颜意看得万分感慨。 物，果然以稀为贵。 总之，差点被黑退圈的爱豆殷修，不仅没凄凄惨惨，还拥有了一个神秘厉害的植物大师朋友，他现在住在科学院，家里随便的一盆花都价值连城，有很多厉害的大人物想拜访他这件事，几乎家喻户晓。 确实有很多人想拜访，但科学院都没让进。 星盟科学院在星际地位极高，就算是联邦军人也不能擅闯。 正如易名一开始说的，私密性很好，不会被打扰。 可第二天，易名放进来两个人，这两人他不能阻挡，因为他们是易名的父母。 颜意和郁宴这天早上出来的比较晚，当颜意迷糊地要下楼梯时，听到殷修愤怒的质问和嘲讽。 “呵，安全？你们当时在我发情时，强行把我和那个alpha关在一起时，考虑过我的安全吗？考虑过我是个人吗！” 颜意顿时清醒了，冷得打了个哆嗦。 看过科普的他，当然知道，把一个发情的omega和一个alpha关在一起，这有多危险多可怕。 “我们是你父母，都是为你好啊！他是跟你最匹配的alpha，谁让你平时那么抗拒，你反抗的是一个人吗？我们为你考虑，以为这样标记了你就好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你硬生生地抠掉了自己的腺体……” -- 第151页 颜意又想起殷修后颈上那个可怕丑陋的伤疤。 生生抠掉了自己敏感的腺体，这得多疼。 何止是疼，还有生命危险。 就算就救回来了，失去了产生信息素的腺体，他也不再是一个完整的omega了…… 一想到平日里怼天对地，一点亏和气都不愿意吃的殷修，在那样无望的环境下，绝望地抠掉自己的腺体，颜意就气得发抖。 殷修冷笑：“我不抠掉腺体，让你们得逞吗？” 对面的人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个人跑到殷修前面，冰冷地指着门，“滚！” “你是谁？凭什么让我们滚！” “就凭你们不配为人父母！” 第50章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他好。” 凭什么这么说？ 把发情的omega儿子和一个alpha关在一起, 这和把没有抵抗力的儿子强行送到别人床上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还能用颜意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解释，那殷修被全网骂的时候呢。 他被网曝的时候，他们不仅没出来为殷修说一句话, 他们明明知道，已经没了腺体，不会再有信息素的殷修, 什么o装a不负责都不存在。 不为他说话, 不安慰他就罢了，还把没有地方去的他拒之门外。 这样的父母, 颜意一点也不想跟他们多说话耽误时间。 这一会儿殷修的执念值又涨了三个点，他一定很不好受。 颜意连续按了好几下门铃, 时刻关注这边的易名不用多久就会赶来。 “你干嘛！”女人冲颜意大喊，还要上去拉他, “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在别人家还要赶人走？” “闭嘴！” 冰冷的两个字僵硬了女人的动作。 她回头看到楼梯上的人, 吓得立马松了手。 刚洗漱完的郁宴, 一身湿气变成钻骨的凉气。 来的这一男一女自称是殷修父母的两个人, 都认识这个人, 他们来之前看到过，风靡全星网的植物大师。 两人噤若寒蝉。 就和匹配度高的omega和alpha必须在一起一样, 对植物师的敬畏，也是根深蒂固的。 尤其是, 这植物师看着就非常可怕时。 易名进门时，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他紧张地问：“大师, 怎么了？” 郁宴扯了一下嘴角, “没什么大事, 就是好久没听到泼妇骂街了。” 颜意：“……” 殷修的母亲,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有一抹不知道被气出来还是恼羞出来的红，她张开嘴巴要说什么，被身边的男人猛地拉了一把，憋屈地闭上了嘴。 殷修闭了闭眼，又恢复了凶巴巴的模样，对易名说：“你不是说住这里不会被打扰吗？” 易名茫然，“可他们，他们说是你的父母啊。” 殷修嗤笑一声，“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易名拍了下脑门，“哎哎哎，你们两个快点离开，别等机器人驱赶，到时候谁都不好看啊！” 见两人还在犹豫，暴脾气的易名直接把他们拉了出去。 “你们烦不烦啊！没看到自己根本不受待见吗，艾玛，我都被你们连累了，大师不知道生气没，气死我了！” 易名念叨的声音越来越远，房间里越来越安静。 颜意摸了摸脑袋，现在才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冲动。 他或许应该假装没听到没看到，这样，殷修就会少点尴尬和难堪。 郁宴去厨房找水喝，打破这一室沉默。 殷修笑了笑，“在你们两个没分化的地球人面前，我竟不觉得尴尬。” “你们一定觉得没有腺体不算啥吧？”殷修貌似不在意地问，眼睛定在墙上，不看任何人。 “当然。”颜意忙说：“我们都没有，我们的世界也没有，有才觉得奇怪。” 至于郁宴，他端了两杯水出来，给颜意一杯，满脸的“关我屁事”。 殷修笑了笑，放松地瘫坐在沙发上。 颜意捧着水坐在他对面，“被全网骂时你怎么不……” 颜意想问，那时候他怎么不说，他没了腺体，不会有信息素，网友担心的事不会发声，他的不负责，引起□□什么的根本站不住脚，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可他还没问出口就收住了。 这怎么说，腺体是性特征之一，谁愿意说出来呢，说出来不是自揭开伤疤吗。 所以，他只能在直播时，扣着指甲，笑嘻嘻地说，之前骂过他的人要给他道歉才能见植物师。 颜意嘴边的话改成：“别被他们影响了一天的好心情。” 殷修“嗯”了一声，“其实我没那么生气，可能是因为早已看透。” “从她进我家的门，还带进来一个只比我小一岁的alpha男孩时，我就意识到那个地方不再是我家了。” “就连他们让那个alpha标记我，说是为我好，说我无法对抗整个星际的规则，也不过是对那个alpha有所图罢了。” 殷修苦笑一声，“这次来找我，也是一样吧。” 颜意也是这样认为的。 前两天还把殷修拒之门外，在殷修和郁宴在网上大火后，又亲自前来，说没有所图，颜意一点也不相信。 可他不好说，好在殷修是个能拎得清的人。 -- 第152页 颜意站起身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算是安慰。 殷修愣了一下，移开头，“别摸我头！” 颜意拿开手后，看向他的后颈，见他轻松不少，才问：“那里没事吗？” “没事，算是一种解脱。” 确实是一种解脱，只是这种解脱太痛了。 “很疼吧？” 殷修低下头，把那个丑陋的伤疤露出来，轻轻“嗯”了一声。 “那时候我根本无法反抗，但是要让那个油腻自大的alpha标记我，我会恶心死，他已经情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在我还有清醒时，还有点力气时，我抠掉了它。” “幸好我还有点力气，也幸好那时候我指甲长，能戳进去把它抠掉。” “我不后悔。”他抿了抿唇。 颜意说：“你做得对。” “真的？”殷修抬头看他，当时家里所有人都骂他是神经病，从没一个人说他做的对。 “嗯。”颜意点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正事不关己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郁宴闻言看了过来，神情莫测。 而殷修开心地笑了，“你不知道，当时那个alpha都被血淋淋的后颈吓傻了，估计要给他留下什么心里阴影了，最好不只是心理，身体上出现障碍才好，哼！” 颜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低头看了一眼执念值，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笑完，他又闷闷地说：“这个世界和那个家真是糟糕透了。” “omega活在alpha的信息素压制和腺体控制之下，一定程度上连选择自己伴侣的权力都没有，o权运动和o保护只是个笑话。” 颜意问：“那你愿意跟我离开这个世界，做我手下的艺人，愿意以后成团吗？” 他问得非常认真，殷修有点疑惑，“愿意啊，我都说过好几次了。” 颜意拉着他的食指按在手机home键上，什么也没说。 他暂时不想让殷修知道。 手机上光亮一闪而过，郁宴看到了。 “总而言之，是你太弱了。”他喝完水，慢吞吞地来了一句。 颜意：“……” 殷修不满了，“我哪里比alpha差？” “我刚出道时，几个人alpha跟斗舞都跪了！” “那你现在委屈个什么劲？”郁宴嗤笑。 “还不许人抱怨了吗！” 好的，两人要怼起来了，殷修斗志高昂，一点也不见之前的低落，颜意不用担心了。 他瘫做在双人沙发上，打开手机，看着超时空男团app，嘴角带笑，内心无限安稳。 他的男团成员齐了。 “过去2”郁宴，“过去1”白时景，“现在”黎摇，“未来1”谢宿，“未来2”殷修，一条时间线整整齐齐。 沉浸在喜悦中的颜意，忽然听到郁宴说：“我告诉你什么是真的强，你敢做吗？” “怎么不敢？” 嗯？ 总有种要搞大事的感觉？ 颜意警觉地坐直身体，看向他们。 郁宴：“……今天我会好好种花直播，努力吸粉。” 殷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着说：“我也是。” 听他们这么说，颜意这才去做午饭。 被两个意外访客一搅，他们已经错过了早饭时间，三人又在沙发上咸鱼瘫了一会儿，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午饭时，颜意又让殷修直播了。 现在他跟殷修绑定了，粉丝开始计数，少一场直播都是天大的浪费。 这次是他一个人直播，颜意和郁宴坐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冷漠听他的各种骚话。 只听他的话，颜意也知道他的父母，不，是爸爸和后妈在网上曝光他不孝了。 上午他们不愿意走，暴躁的易名就让机器人强行把他们驱逐出去，过程中有点狼狈，他们在科学院门口拍下凄惨的一面传到星网上。 说殷修得了势连爸妈都不认，竟然做出驱赶爸妈这种大不孝的事。 已经黑成这样了，殷修根本不在乎再多这一点黑料，不仅不在乎，他还不介意展现自己更黑的一面。 “爸妈？我好怕哦，我那死了十几年的妈妈竟然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吗？” “哦，应该不是我妈妈，我妈生不出那样的蠢儿子，一个alpha经常被我揍哭，基础军校两年都考不上。” 颜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超时间男团app，就这样竟然还在飞快地涨粉。 “要什么大师，大师一点也不好聊，我感觉王女士表现欲很强，很想出道，我来帮她一把，给你们讲讲她和她蠢儿子的事吧。” “她那个儿子可蠢了，连xx军校这种基础军校都考不上，那怎么办呢，天无绝人之路，真巧，这个军校领导的儿子和蠢儿子同父异母的哥哥，信息素高度匹配。” 颜意愣了一下，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拉了一下殷修，把镜头对准郁宴。 正安静吃饭的郁宴：“……” 弹幕一下又炸了。 郁宴只是顿了一下，继续不受影响地吃饭。 在最风流的时代，从小受皇家教育，他连吃饭都格外赏心悦目，一句话不说，粉丝们都看得心潮澎湃，礼物不断。 颜意多看了一眼，真秀色可餐，他有点后悔就这么给人看了。 -- 第153页 殷修撇撇嘴，不让他说话，他的嘴巴就用来吃，战斗力飙升。 吃完饭，按照昨天说的，郁宴在试验田直播种花。 颜意把带来的花种子和花土都搬到田边。 他计划，郁宴在这里直播个两三天，把种子都种下去，如果种子能出苗，也算是他们留给科学院的礼物了。 这段时间他多亏他们庇护。 而且，颜意收了易名的机器人和药物，只给他一盆花，他终是心有愧疚。 这么想着，颜意一抬头又看到易名带着几个人来蹲现场了。 别墅外面有两层院子，门前一个小院子，小院子外一圈试验田用仿木围栏围着，一他们就站在围栏外，垫着脚看。 颜意过去给他们开了门，让他们近距离看。 几人激动得不行，紧张地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这是星民们最爱的活动，直播间内外都看得专注。 昨晚颜意给郁宴补了课，今天郁宴表现还不错。 好看的人，连种花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颜意一边看，一边听粉丝入账的声音，美得不行。 因为郁宴的出现，观众们早就忘了殷修的父母和殷修说的蠢儿子考学事迹。 等到直播结束后，到了晚上，大家又想起这件事，毕竟殷修目前是黑红流量，他的八卦网友们总是津津乐道。 网友们开始扒殷修口中的“蠢儿子”。 托的这对夫妻自曝照片的福，扒起来很简单，这一扒确实扒到不少这位“蠢儿子”的蠢事和恶心事。 殷修的父亲挺有钱，在某个城市算是个富豪，这位“蠢儿子”大少爷一样，在校内外做了不少仗钱欺人的事，不限于成绩作假、校暴和猥亵omega。 第一个勉强能不被群骂，后面两个不能忍。 网友们一边嘲笑他怪不得被殷修打，一边把他做的事弄得全网皆知。 颜意看到也只是笑笑，没怎么在意。 谁知道这件事会继续发展下去。 第二天，郁宴直播播种完所有种子。 直播时，直播间还有人在嘲笑“蠢儿子”，颜意看到后，觉得不太妙。 直播间里的很多人，一般看到郁宴脑袋里就装不下其他人了，此时“蠢儿子”在直播间弹幕出现，这说明，“蠢儿子”现在很“火”。 这种火，对他来说是一种网暴。 这种程度对一些明星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但对于从小被父母溺爱的素人来说，可能无法忍受。 正如颜意所料，“蠢儿子”确实无法忍受。 “蠢儿子”名叫殷亮，第二天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在房间里又摔又打，面若疯癫。 屋子里一片狼藉，站在里面的人红着眼，恨恨道：“殷修，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对于那天的直播，除了“蠢儿子”，还有一个人让大家很好奇，就是那个和蠢儿子哥哥匹配度极高的校领导儿子，这个“哥哥”网友们当然知道就是殷修。 殷修拒绝了信息素匹配度极高的alpha，这本就是他的黑料之一，再次被提出来，网友们更加好奇。 后溪发展是怎样的？ 殷修正要说时，好像是被打断了。 在网友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时，，有人爆料说，殷修为了不让那个人标记，扣掉了自己的腺体。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现在全网都在疯议殷修没了腺体。 颜意没想到那家人竟这么狠心，连这种事都曝了出来。 在星际，这堪比全网热议一个女人割掉了□□。 网上各种声音都有，这次有帮殷修的，不再是全网黑，但更多的是骂他的，是各种恶心言论，那些言论已经到性骚扰的地步。 颜意又气又担心。 看到这些时，已经是晚上了。 殷修早就回了房间，颜意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郁宴，怎么办？” 这满屏幕的恶意，他看着都触目惊心，何况是殷修。 “他们的语言为什么这么恶毒？” 郁宴嗤笑一声，“宁愿毁了了腺体也不愿意被alpha标记，这踩到某些alpha敏感的自尊了吧，何况他是明星。” 明星本就容易被遐想，被比较。 他想了想，问颜意：“粉丝够了吗？我们最后直播一次，离开这里吧？” 郁宴一共直播了三场，三场下来近四千万的粉丝，他想给黎摇的是够了，何况粉丝还在涨。 根据之前的经验，他们离开这个时空，这里的粉丝依然会涨一段时间。 他刚把郁宴从大晟带回，郁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时，他的粉丝也在涨。 殷修也是一样，他现在在超时空男团上有2800万粉丝，再来一场直播，在星际至少能拥有3500万粉丝，后续涨到4000万不成问题。 颜意说：“够了。” 郁宴笑了一下，“那我们就走吧。” 颜意总觉得他笑得不简单，让他想到了那天他跟殷修的对话。 那天他正沉迷于app中的粉丝数，没怎么听清他们具体说什么，只记得郁宴问殷修敢做吗，殷修回他怎么不敢。 郁宴有点兴奋，站起来说：“准备好，我们随时离开。” 说着他上楼去找殷修了。 “唉？你要做什么啊？”颜意叫了一声，没把郁宴叫住。 -- 第154页 他忙起来收拾了一番，主要是把跟易名换的东西，通过时空快递寄回去。 等他寄完后，郁宴和殷修一起下来了。 殷修还开了直播。 殷修脸色很白，但他神情认真。 他没有特意地对着镜头，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对，网上说的是对的，我是为了不被那个匹配度极高的人标记，而抠掉了自己的腺体。” 他侧了侧头，平静地将后颈处那块丑陋的，标记着他曾经的绝望和垂危的伤疤，展露给直播间无数个人看。 “为什么一定要跟匹配度高的人绑定在一起？” “我那个父亲，他有深爱的人，却因为信息素契合度高和母亲绑在一起，他们经常吵架，同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即便结婚了，他也忘不了深爱的人，婚内出轨，导致我母亲郁郁而终。” “所以，为什么我还要跟一个我不爱的人，契合度高的人在一起？” 他们一路走，殷修一路说。 “我的家庭没有教会我要跟匹配度高的alpha在一起。” “这个社会也没教会我，我见多了和匹配度高的人在一起，下场悲惨的omega。” 因为上了科学院的悬浮器，快得看不清窗外的景色，颜意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他没有光脑，也看不到现在直播间是什么情况。 悬浮器停在半空中时，颜意才看清外面的景色。 对面是一对双子大厦，颜意从来见过的这么高的大厦。 这里夜晚也没有星星，夜空黑得昏天暗地。 大厦上的人工星星组成了耀眼恢弘的名字，向世人展示着它们的崇高地位。 一个是联邦大厦，一个星盟大厦。 悬浮器停在与大厦同高的位置，离大厦极近。 悬浮器上面开了一个天窗，郁宴先跳上去，又把颜意和殷修拉上去。 他们站在悬浮器上，于万米高空之上，置身于人工群星之中。 第51章 颜意腿有点抖。 这和站在飞机上一样刺激。 他一眼也不敢向下看, 眼睛定在周围的星星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没人回答他。 郁宴拉住他的手，颜意趁机紧紧扒住他的胳膊，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 殷修的直播还开着，直播间已经炸了。 观众们兴奋得不行, 人数急速飙升。 所有人都和颜意一样好奇, 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也都意识到殷修要做的事绝对不简单，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他们离得近，可以看到对面联邦大厦一个个窗口出现了人影。 连他们都在看直播，围观吃瓜是人类的共性。 大厦里的人只是看着，暂时没有什么行动, 或许是因为他们坐的是科学院悬浮器，或许是因为那些人以为这只是一场稍微特别一点直播。 还有个别人看到郁宴, 以为他们是来送花的…… “老易, 降到AO检测匹配中心！”殷修对悬浮器里的易名大喊。 “马上！”易名兴奋得回他。 悬浮器下降了一点, 正对着不知道几百层。 殷修：“接下来是我一直想对这个世界和联邦说的话。” 说完, 他看向对面的大厦。 这座庞然大物是星际联邦权力中心, 联邦上议院在这里, 看联邦上将等人也在这里办公。 此时，可能全星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殷修拿出一个大喇叭, 对着联邦大厦喊：“我□□大爷！” 颜意：“……” 这一声大骂惊破天。 全网震惊。 星际大喇叭的厉害之处, 就在于声音可以穿得很远，穿透力极强，同时发声周围的人又不会被震到。 对面整栋大厦的人可能都听到了。 这不算不算完, 殷修还在继续, 他疯狂地, 不顾一切地, 宣泄着积压在心里的所有恨和委屈。 “傻逼玩意！” “狗屎匹配度！” “保护了个鬼！”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对面大厦亮起强光，警报声刺耳。 “那天你问我，如果我们信息素不匹配，我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在骂声中，警报声中，风声中，郁宴的声音安然入耳。 “我这两天好好了解了信息素和匹配度，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对面联邦大厦飞出好几个悬浮器，向他们靠近，把他们包围，悬浮器里的强光穿破他们周围萦绕的星光，殷修的骂声愈加畅快。 颜意看向郁宴，他的脸在各种晃动的光下，迷蒙梦幻，神情却平静肃穆。 “我会。” 郁宴握紧他的手，“冲破信息素的禁锢，打碎身体和命运的重重枷锁，剔骨洗血，我还是会走到你身边，跟你在一起。” 颜意怔怔地看着他。 周遭所有声音他都听不到了，高空中刺骨的冰冷消失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恐高。 他只看得到郁宴。 听到心跳轰鸣，带起血液沸腾。 在即将被包围禁锢前，郁宴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走！” 高空中三个震惊了星际的人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个传说和一句话。 “再见了，操蛋的世界！” 数亿人震惊得看着直播，不停揉眼睛。 -- 第155页 联邦工作人员懵逼地看着那个悬浮器。 易名从悬浮器里站出来，嘿嘿笑。 1500年后的星际，某个星球上少了三个人，1500年前的地球上多了三个人。 他们一起出现在颜意的房间里，一个震惊，一个恍然，一个平静。 颜意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就听到殷修啊啊啊的尖叫。 这鬼哭狼嚎一样的尖叫，瞬间把颜意的情绪叫没了，他对着殷修的脑门拍了一下，头疼地说：“闭嘴。” “你这是深更半夜的扰民，你知道吗？” 殷修捂住了嘴巴，露出的眼睛兴奋得不行，鼻子用力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颜意：“欢迎你进入5g时代。” 殷修：“……” 开心少了一点点。 和他们离开的时间一样，这世界的时间和一切没有任何变化，他们之间却变了很多。 颜意看了一眼郁宴，血液沸腾的余韵还在，他说：“我带他去房间。” 郁宴“嗯”了一声。 他神情平淡，看不出情绪。 之前浓烈的表白好像只是一场梦。 殷修在那边骂爽了，内心结也解开了，现在只有兴奋和高兴。 他的房间也在二楼，颜意一边带他过去，一边跟他讲：“你住二楼，你的邻居有两个，一个是你熟悉的郁宴，一个是谢宿，他们目前都是演员，谢宿在剧组拍戏。” “三楼住的是我，白时景和摇摇。” 殷修一边点头，一边打量。 进了房间后，他看着阳台非常满意，“大经纪人，能在我的房间摆满花草，把我的房间变成一个花园吗？” 颜意：“……你随意。” 把人送到后，颜意给他一个家里的备用手机，这款手机算是比较新的款式，但他知道，对殷修来说，就是一傻瓜机。 “你凑合着用吧。”颜意说：“先注册个微博，了解一下当前的社会生态，不要乱说话，少搞骚操作。” “好好好。”殷修举手保证：“我一直很老实的，从不搞骚操作，最骚的是郁宴带我搞的。” 颜意信他个鬼。 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他一些话，颜意才回房间。 回去时郁宴已经不在了。 颜意站了一会儿，洗漱上床。 已经夜里12点多，颜意还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二楼，郁宴正跟着网课学英语，耳朵动了动，伸手按了暂停键，安静地等着。 许久没听到敲门声，郁宴起身，收拾好书桌，掀开被子，这才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一个穿着睡衣，抱着枕头的人，看到他开了门，眼里露出一瞬间慌乱，睫毛不安地轻颤了一下。 郁宴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是不是发现我很好睡？” 颜意：“？” 郁宴：“没有我睡不着了？” 颜意：“……” 耳朵有点红，颜意摸了一下鼻尖。 郁宴给他让开门，颜意忙抱着枕头进门，直奔郁宴的床，把枕头放上去，自己也上去，全程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沓。 郁宴慢悠悠上了床，颜意直接钻到他怀里。 就在郁宴挣扎时，忽然听到颜意的低语。 “郁宴，谢谢你。” “谢什么？” 颜意小声说：“谢谢你这么爱我。” 郁宴对他的喜欢，是勇敢的，一往无前的，没有退路的。 这是颜意生命中最缺少的。 打碎他的不安和自卑，填满坚固的安全感。 同时，郁宴对他喜欢又不只是孤勇的，他能感受到郁宴的变化。 这个暴君没那么喜怒无常了，这个暴君能忍受他对他发脾气，能忍着压下强烈的占有欲。 从来没有人这么爱过他。 颜意抱紧郁宴，像抱住独属于自己的最重要的珍宝，“我……我其实也很喜欢你，可能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了。” “我以后也会更喜欢你，好好爱你。” 郁宴喉结攒动，有比身体更灼热的东西席卷了他。 他搂紧颜意，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 颜意笑了笑，抬头问他：“郁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也不知道。”郁宴说：“大概，是某个瞬间，看到你眼睫上的光，感觉那就是卖火柴小女孩的火柴上的光时。” “啊？” 郁宴又给颜意讲了一遍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 颜意当然知道，那时候他给小郁宴寄过去几本童话故事，其中就这个故事。 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别人合家欢乐的大年夜，在冰冷的角落，擦燃了火柴，汲取那一点点温暖。 “她在火柴的光里看到了暖和的食物，看到了漂亮的圣诞树，看到了疼她的奶奶，看到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和渴求。” 颜意听懂了他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他担不起。 “同时，那火光也带走了她的命。” 颜意愣了一下，又懂了一层。 “那又怎么样呢，她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颜意忽然觉得，《卖火柴的小女孩》是最悲伤也是最浪漫的童话故事。 颜意的梦里都是火柴上的小火苗，他想像小女孩一样在火光里看到什么，可那里没有温暖的食物和圣诞树，也没有奶奶。 -- 第156页 一个个小火苗快要熄灭时，有多出了很多人工星星永不灭的光，以及星际悬浮器强有力的光。 这些光围成了一个灿烂的光影世界，最终汇成了一个人的脸。 颜意醒来时，郁宴已经出发去剧组了，他的戏都挤压在这几天拍，大概好几天都不能休息了。 他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下床，耳朵帖在门口上，没听到外面有动静，这才心虚地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 等他整理好下楼时，白时景正在做早饭。 “正好可以吃饭，快来。” 颜意“哎”了一声，说：“可能要多一人份。” 白时景回头，“郁宴已经走了，还有谁？” 这个问题不用颜意解答，殷修从楼上下来了，对着落地窗外的满眼绿色张开怀抱，“啊，地球！我美丽的母星，你可知我多爱你！” 颜意：“……” 白时景：“……” 第一次见面，白时景觉得殷修有点问题。 事实是，不只是他这么觉得，除了郁宴整个团队都这么认为。 吃了饭后，颜意带他和小美去《指尖雪》剧组。 小美就是易名给他的那个机器人。 颜意打算让殷修和小美给自己当一阵助理。 公司几个大经纪人都有经纪人助理，人事部几次来问，颜意都拒绝了。 这个位置很敏感，如果出了问题，他的几个人艺人都要被影响，颜意一直很纠结要不要助理，要一个什么样的助理。 现在好了，有小美。 机器人绝对忠诚于主人。 作为未来1500年后的高科技机器人，小美看起来和人没有区别，握手都感觉不出问题。 至于殷修，既然已经绑定超时空男□□统了，颜意没打算立即带他去冠月签约。 现在去签约，能拿的合约等级不会那么高，他想等殷修先展现一下资质，再签约拿更好的待遇。 他计划让殷修和黎摇一起参加下个月的出道节目。 他不着急让殷修露面，因为最后那场直播虽然又骚又冲，但涨了非常多的粉丝，比颜意预计的还高，超过了及格线。 “那当然，大经纪人，你不知道，当时很多omega都哭了，我替他们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多牛逼。” 颜意：“……” “你给我当一阵助理，先了解一下21世纪的娱乐圈。” 殷修：“没问题！” 颜意：“下个月，参加一个出道节目，我帮你报名打点，你做好准备，已经月底了，也没剩几天了。” 殷修：“参加21世纪的出道节目，我还用准备吗？” 颜意：“……” 颜意不想跟他说话了。 没人说话，殷修就趴在窗口向外看，“哇，竟然能看清景色，好神奇，我从没做过这么慢的交通工具。” 颜意：“……” 他很想把这个人扔出去。 一路上殷修看着外面的景色都一惊一乍的，就连到了剧组也是一样。 颜意刚到剧组，黎摇就跟闻到气味的小狗一样，第一时间跑到颜意身边。 “你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难道是传说中的蚕丝做的？” 黎摇茫然地看向殷修，“谢、谢谢，这是我的戏服，你是？” 颜意：“他是我的临时助理，殷修，以后能不能做艺人看他表现。” 黎摇忙说：“你好，我叫黎摇，是小颜哥哥手下的艺人。” “你还没断奶吧。”殷修说。 黎摇：“……” 第一时间赶来的“苏宁”吃瓜小分队，躲在一边捂住嘴笑。 颜意深深叹了口气，根本不敢带他去见导演。 他去看了一眼谢宿，要了一份剧组最新拍摄表，忙带着已经跟苏平平、宁萧打成一片的殷修回酒店了。 他问了一下白时景出国事宜的进度，开始把工作分给殷修和小美。 作为来来的高智能，小美分分钟上手，殷修学了一会儿，觉出了不对劲。 “不对啊，怎么感觉你在向外推工作，那你这段时间岂不是很闲了？” 颜意笑了笑，“我下个月要出国，有些工作在国外不方便做。” 这是他之前答应郁宴的，跟郁宴一起出国，至少陪他熟悉了环境再回来。 已经是月底，他要开始准备了。 三天后，黎摇去录制《疯狂乐队》第五期，网上开始播放第三期，贝斯手摇摇又上了热搜。 连殷修看了都夸“双面摇摇”，盯着他啧啧称奇，“摇摇，你可正是个宝贝啊。” 黎摇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二天，黎摇跟着颜意一起送白时景去机场。 白时景要出国了。 一路上黎摇都没说什么话，只安静地坐在后面听颜意和白时景说话，目光好几次落在白时景身上。 白时景登机前，把几张纸递给黎摇，“这是我给你写的歌，看看有喜欢的就唱吧。” 黎摇傻傻地接过，兴奋得脸都红了。 白时景笑了笑，走之前上前摸了摸他的头，“你现在长这么大了，不能抱你了。” 收回手时，被黎摇抓住了。 少年紧张地说：“可以抱。” 白时景愣了一下，笑着抱了他一下，“加油摇摇，你不知道你在舞台上有多耀眼。” -- 第157页 去停车场时，黎摇一蹦三跳，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眼睛特别亮。 颜意笑着问：“摇摇，你很喜欢白老师吗？” 黎摇用力点头，“嗯！很喜欢！” “白老师也很喜欢你，你是他第一个给写歌的人。”颜意说。 黎摇抱紧那几张纸，笑得眼睛变成小月牙。 黎摇最近一直很开心，颜意每次见他这么开心，心情都会跟着变好。 送走了白时景，没多久郁宴也要走了。 郁宴走之前，《疯狂乐队》第四期播放，这一期是吉他摇摇，全网沸腾。 继谢宿之后，黎摇成了第二个宝藏男孩。 宝藏男孩这个词和他的形象非常贴合，除此以外什么多啦a·摇，乐器小口袋，音乐天才。 黎摇不仅在摇滚圈彻底火了，还火出圈受到广大网友的喜欢。 这种极具反差的宝藏男孩，很容易吸粉，虽然吸的多数都不是女友粉。 颜意在候机室正在跟郁宴一起看热搜，两人都很开心。 “连你都喜欢摇摇，这就足够说明摇摇很讨喜了。” 郁宴否认：“我哪里喜欢他？” 颜意笑眯眯地在犹豫要不要拆穿他时，收到了殷修的电话。 “这件事我真没法处理。”殷修有些头疼地说：“小美刚给我说，公司高层决定让黎摇跟公司几个人一起组团出道。” 颜意愣了一下。 他还没接到通知，可公司的任何消息小美都知道，既然跟殷修说了，这件事应该就是真的。 颜意问：“几年团？” 手机里传来殷修问小美的声音，他听到小美说三年。 “旅客们请注意，飞往xx城的……” 他们这班飞机要登机了。 颜意挂了电话，看向郁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颜意陪他出国，毕竟这是古穿今的郁宴第一次出国。 可是，黎摇不能成团。 超时空男团不只是绑定成员就可以了，是要现实实质成团的。 这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包括黎摇即将参加的出道节目。 “郁宴……” “你回去吧。”郁宴撇开头。 已经站起来的颜意，很清楚地看到他眉心拧了拧，他不开心。 颜意心里也不舒服，他也很想陪郁宴，那天晚上说会好好爱他，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可他也没有办法。 他站那里为难地看着他。 候机室里并不多的几个人都去登机了。 颜意最终从脖子上摘下自己那条闪电项链，戴到郁宴脖子上。 “它曾是我的希望，我从小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我有你了。” 颜意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想要表达什么，心里又乱又闷。 郁宴猛地站起来，阴郁地看过来，恶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直到尝到鲜血的味道，才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颜意看着他的背影，按按被咬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跟上两步，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再次响了。 这次是冠月艺人总监，王洋。 颜意已经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事了。 “颜意，公司高层决定下半年要大推一个男团，黎摇这段时间表现很好，潜力无限，是c位候选人。” c位候选人，那不管是不是c位，黎摇已经内定是男团一员了。 颜意冷笑一声，心里的气开始噗噗地冒，“当时签黎摇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很瞧不上他吗？” 王洋顿了一下，声音讪讪里带着不悦，“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我不同意。”颜意说。 “你不同意？”王洋笑了一声，“颜意，这可是公司这两年的大项目之一，公司高层决定的，做这个决定的人之一就是雷总。” 颜意拉着行李箱向走到机场外，眼睛被阳光刺得发疼，嘴角崩得极紧，“我不是反对这个项目，只是不同意黎摇参加这个男团，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那边又笑了一声，似乎在笑他的不自量力，“颜意你别是飘了吧。” “呵，那你这么跟雷总说看看？”通话就这么被挂断了。 颜意坐上出租车，直奔冠月。 出租车司机好几次透过车镜看他，这让颜意想起，接到公司给邱慕辰换经纪人的通知，坐出租车从医院回公司那次。 他闭了闭眼，今天这通电话，才让他意识到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的难题从来就不只是粉丝。 第52章 颜意回公司时, 公司好几个知情的经纪人见了他都说恭喜。 “小颜啊，看你这行李箱，是开心得从机场直接回来了吗？” “这可是公司要力推的男团啊。” “放心, 这个c位我们不跟你抢, 抢不过哈哈哈！” 颜意勉强露出一个笑，“摇摇不成团。” 几人面面相觑。 “抱歉，我先去见雷总。”颜意绕过他们把行李箱放到办公室, 直奔顶楼。 算算, 这半年他见雷总的次数比之前一年还要多。 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等秘书说他可以进的时候，站在雷橦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颜意举起手敲了敲门。 雷橦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圈内另外几个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个个老谋深算，狐狸一样从不让人看出他们的心情，雷橦恰恰相反, 他开心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 这种情绪自由一度让颜意非常羡慕。 -- 第158页 情绪自由是要有资本有实力的。 他笑着坐在雷橦面前, “雷总，我刚接到通知，公司要让黎摇成团。” “对，有什么问题吗？”雷橦在文件上签字，并没有抬起头。 颜意说：“我觉得黎摇不太适合成团，他目前偏向于摇滚，没有受过比较系统的训练，更适合单人发展。” “他有天赋有话题有流量就够了, 又不是马上要成团, 还有时间训练。”雷橦不在意地说。 颜意顿了一下, 继续争取，“可是，目前他最适合的路线是单人。” 雷橦握着笔的手一顿。 颜意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雷橦抬头看过来，眼眸漆黑冰冷，“颜意，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 “听懂了。”颜意哑声说。 雷橦再度低头签字前，又看了他一眼，难得跟人解释了一句：“颜意，你也看出来了吧，相对于另外三家大公司，我们冠月在偶像市场，尤其是男团这方面比较欠缺。” 颜意当然知道。 冠月是个资源型综合娱乐公司，在电视剧这方面，圈内没有哪家公司可敌，相应的，演员资源最好。 同时，因为雷橦自家资源，时尚模块也不容小觑，目前市面上60的超模是他们家公司的。 谢宿和郁宴因此获益不少，谢宿才出道半年，顶级时尚大刊就拍了不少。 音乐、综艺等其他方面，虽不说拔尖，但总没掉队，发展得可圈可点。 唯独能打的爱豆和男团少了点，作为娱乐圈老牌大公司，这一块当然要重视。 “这两年花了大力气培养练习生，现在该出手了，这是公司的战略性项目。” “临时加了黎摇，确实是让他带热度带流量，但公司这么重视，一定不会亏待他。”雷橦扔给他一份文件，“这是备选队员的资料，你看看，公司要建的不是一个快速圈钱快速跑的消耗团。” 颜意翻开资料，队员确实每一个都很优秀，里面有试两个过水反响很好的新人，另外三个练习生也都是业务能力很强的。 可是，问题不在这儿。 何况一个个野心勃勃，业务能力很强的队员，对现在的黎摇来说并不是好事。 颜意依然不支持的态度很明显，雷橦的脸色已经很难看，“颜意，你现在手里确实有谢宿和郁宴这样的艺人，所以，你就有勇气跟公司叫板？” “我很支持这个项目，只是觉得黎摇不适合，公司有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那让郁宴来？”雷橦笑问。 “郁宴，也不适合。” 雷橦“啪”得把笔扔桌子上，他盯着颜意，审视的目光如刀，“颜意，你别有什么其他小心思吧？” 颜意攥紧手指，抿了抿唇。 雷橦审视的视线越来越锐利，一向敬畏他的颜意如坐针毡，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秘书敲了敲门，“雷总，黎摇来了。” 雷橦看了一眼颜意，冷笑一声，“让他进来！” 这是黎摇第一次见雷橦，难免紧张。 对于公司的这位大魔王，他不可能没听过他的事迹。 “雷总，我不想成团。”黎摇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雷橦直接问：“这件事是谁跟你说的？” 说完他又看了颜意一眼。 黎摇说不出话，他呐呐一会儿，还是坚定地说：“我听别人说的，成团难道不要问当事人的意愿吗？我只是来表达我的想法。” 雷橦没有说话，谁都能感受到他现在的怒火。 过了好一会儿，他压着火气对黎摇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黎摇犹豫了一下，担心地看了一眼颜意，见颜意桌下的手向外挥，这才离开。 门关上的同时，雷橦对颜意说：“颜意，什么是经纪人？” 他没让颜意回答，自己对他说：“你要记住，经纪人是艺人的经纪人，还是公司的经纪人。” 这是雷橦对他的警告。 “出去。” 颜意知道他这是松口了，同时对他存了很多怒气和不满。 出去时，黎摇正坐在外客厅沙发上不安地向门口看。 他脸上的妆还没卸，应该是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匆匆赶来了。 “走，我们下去。” 黎摇“嗯”了一声，跟着颜意下楼时，正好看到王洋带着几份文件上来，看到他们笑了笑。 “怎么看着不太高兴？不是成了吗？”王洋说。 颜意：“我都不知道，您就知道啦？” 王洋耸了耸肩，心情非常不错地进了雷橦的办公室，把三份文件放在雷橦的桌子上，“雷总，您要的谢宿和郁宴的合同，我把黎摇的也拿来了。” 雷橦“嗯”了一声，让他坐。 他拿着谢宿和郁宴的合同认真看了起来。 王洋推过去一个平板，“这是他们最近的资源。” “这次做的不错，不像以前我吩咐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么呆板了。”雷橦笑了一声。 王洋：“我总得进步，不能让雷总为难。” 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是最对他满意，之所以能做到艺人总监这个位置，是因为他忠诚。 他欺压经纪人，他没有火眼金睛，都抵不过他忠诚，对雷橦和公司没有二心。 因为他就是在雷家长大的，他的爸爸是雷家老家的管家。 -- 第159页 与此同时，颜意带黎摇回办公室，也立即拿出三个人的合同来看。 谢宿是s级约，s级公司给予最高的待遇，几乎不怎么赚艺人本身的钱，只要溢出效应，但拿了这么好的待遇想走很难，违约金高得可怕。 郁宴稍微好一点。 黎摇原本是c级约，参加《疯狂乐队》后，颜意申请过给他换合约，批准了但是还没签，目前有法律效应的还是c级约，违约金低很多。 他摸了一把脸，脑海里各种想法杂乱无章。 抬头看到黎摇正担心地看着他，颜意笑了笑问：“摇摇，你怎么来了？” “我听殷修说公司要我成团的事了，总不能让小颜哥哥一个人承担。” 颜意心里熨帖，“谢谢摇摇，这件事应该算是解决了。” 黎摇还是担心，“不会给我换经纪人吧？我不要其他经纪人，只要你。” 颜意愣了一下，已经绑定超时空男□□统了，他没那么害怕换经纪人，换了他们也住在一起。 他还是笑着安慰黎摇：“在冠月换经纪人要艺人本人同意，或者经纪人犯了大错。” 黎摇这才放心下来，他搂住颜意的脖子，非常认真地说：“小颜哥哥，你一直做我的经纪人好吗？只有跟着你我才安心。”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眼睛里是浓浓的信任和依赖，颜意觉得疲惫和辛苦都散了。 他摸摸他的头，说好。 第三天，小美说公司选了一个新的人加入男团，颜意知道，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解决了也留下了隐患。 他其实真的不想跟雷总对上，即便雷总没有低价卖别墅给他，他内心深处也不想。 如果顺从雷总，让黎摇先入团，到时候想办法单飞，能顺利度过这一关，可是到时候不管是公司还是队员损失更大，不如从一开始就坚决拒绝。 颜意心里有些闷。 他也知道以后他想组建超时空男团，让到时候已经能独当一面的谢宿、郁宴、黎摇、白时景和殷修组成一个团，公司也必然不会允许。 颜意叹了口气。 他暂时无法去找郁宴，好在郁宴已经进组开始训练和拍摄了，看这样已经进入正规。 颜意又开始驻扎在《指尖雪》剧组。 《指尖雪》拍摄进度快接近一半了，而网上只播了四周共八集，一周比一周更火爆，林导每天都乐滋滋的，见了颜意更是笑开了花。 颜意见他这么开心，说：“林导，有件事想找你聊聊。” “好啊！”林导爽快地说：“有什么事，你直说！” “林导，咱们这部剧还缺插曲吗？我想给您推一个。” 其实不怎么缺，剧都播了不可能很缺，但是插曲这个东西，多一个不嫌多，也不是特别贵，投资人的经纪人来说，林导当然要给面子。 “那正好，省得被观众吐槽全程就两首歌，你发来我看看，要是和剧情合得来就加进去！” 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只要不是太差，他就给面子加进去。 颜意笑着谢了。 他给白时景的规划是从影视剧的歌曲开始。 其他剧正在筹拍，主题曲最快也要等宣传的时候才会在大众面前出现，颜意觉得太久了，就看重了《指尖雪》这部剧。 现成的正在热播的优质剧，现成的流量。 颜意立即就把剧本发给了白时景，并让他看看前面几集的风格。 他以为要很久，没想到第三天白时景就发给他一首录制好的完整歌曲。 颜意惊呆了。 看剧本、看剧、作词、作曲、编曲、录制修改，只要两天时间？ 就算他不懂，也觉得太逆天了。 白时景只说：“剧之前就看了。” 那依然逆天啊。 震惊到的不只是颜意一个人，他收到后，因为很信任林导，就直接发给了林导，林导听完整张脸都不对劲了，他发给后期制作团队后，大半夜地就来拍颜意的门。 而后期制作团队听完，个个头皮发麻。 “这、这……白时景是谁？天降神仙？” “难道是那个白时景？” 一群年轻人同时看向那个中年男人：“哪个？！” 此时林导正在拍颜意酒店的门，他们一个住在六楼，一个住三楼，林导爬了三楼，还有点喘：“颜、颜意，开门！” 颜意茫然地打开。 林导：“《反骨花》的白时景？”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颜意却是听懂了，“是他。” 林导：“有多少要多少！” 颜意：“……” 您当是批发大白菜呢。 颜意请他进来，听他追忆了半个小时的当年，才知道林导当年就馋白时景的歌了，他听了《反骨花》后甚至产生了要为这首歌拍一部电影的冲动。 “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随手点开一听，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太好听了！” “还这么契合，感觉每一集都能进加进去，我这就让后期加到这周的两集里！” “没想到啊，多年的夙愿，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颜意，你真是个宝啊！” 颜意笑了笑，“是白老师厉害。” 第二天，颜意又被剧组后期小哥哥追着问。 跟着他的殷修纳闷地说：“他们是不是太夸张了？” -- 第160页 颜意把歌发给他听，听完的殷修一整天没说话，他又看了一眼戏中的谢宿，陷入深深自我怀疑和时代怀疑之中。 再不让他上舞台，他要自闭了。 因为导演和后期团队的疯狂喜爱，这首歌硬是被他们加到这周的两集中。 剧还没开始前，黎摇就连发了好几条微博，提醒大家听歌，说是他偶像的歌。 大家纷纷取笑他，并郁宴来看。 不久之前让他这么激动彩虹屁的还是骑马的郁宴。 没一会儿，林导也转发了这条微博，并用生命保证，非常好听。 谢宿也转了。 这让蹲剧的观众们非常期待。 即便心里有所准备，当沉浸在剧情中的观众猛然听到这首歌时，还是被惊艳得恍惚了一下、 这首《沙雪》真正像是生在仙侠世界中的歌，袅袅清音，把人物的情感淡淡渲染，勾得人心微荡。 很多跳过片尾的人，这次仔细地追着字幕，寻找这道声音的来源，找到白时景这个名字。 颜意趁机用他手下的营销号推白时景。 他发了白时景的《反骨花》和照片。 不管是歌还是人，都足以让人惊艳，当神仙的脸和神仙歌声合在一起时，杀伤力不只双倍。 震惊了年轻人后，颜意又用另一个号带起了中年人曾经的回忆。 很多人纷纷说，想起了骑着单车上学的年代，《反骨花》是飘过青春回忆的歌。 好多个歌坛大佬出来白时景，更是让吃瓜群众惊得不行。 【季健：白时景，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华海：白时景，一出来就让人跪了，比当年的歌还好听！】 【卢海钧：不亏是我男神啊啊啊！白时景】 …… 在人、歌和大佬纷纷冒泡的联动下，几乎引起了整个乐坛的注意，半个乐坛的狂欢。 颜意看一眼白时景的微博粉丝，又看了看超时空男团里的粉丝，竟然比微博多了五倍。 很多人看了剧就喜欢这首歌，但不一定会来微博。 颜意非常惊喜，他把这定义为“路人缘”下的粉丝。 他一直觉得这两年音乐市场不景气，歌手们相对没有演员有流量，可他只关注微博和数据，却低估了大家的真实喜爱和音乐的魅力。 音乐更能打动人心。 能击中人心，给人带来喜悦或宁静或安抚，就转化成记录在超时空男团的粉丝。 等到周末两集播放完，他向剧组要了无注水的真实播放量，这一对比，更让他惊喜。 直至周一凌晨，脱水均集播放量7200万，超时空男团白时景粉丝量890万，微博粉丝170万。 真实粉丝转化率超过10，比很多一线明星还高。 虽然是因为刚出现比较惊艳，后面听习惯粉丝涨幅会大幅度降低，可影视剧歌曲这条路还是给了颜意非常大的惊喜，一下冲散了这些天的阴霾。 颜意立即电话给白时景，他们这边深夜，白时景那里正好是白天。 颜意先是花式吹了一波彩虹屁。 “好多人通过林导来要歌，之前那些剧组纷纷来催歌，很多都肯定地说要定您的主题曲了。” “辛苦小颜了。”白时景带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不辛苦不辛苦。”颜意忙说：“白老师，您真的太吸粉了，好多好多人喜欢您的歌曲，您一定要多写点多唱些。” “我每天在写都在唱了。”白时景又开心又无奈地说。 “嗯嗯！”颜意点头后，对白时景说：“白老师，我们就这样，先唱着影视剧歌，把歌曲版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嗯。”白时景又说：“谢谢你，小颜。” 他知道，在一些公司，尤其是大公司里，很多歌手是拿不到音乐版权的，即便时他们的歌，版权也可能属于公司。 “我私心地不想白老师那么快跟冠月签约。” 黎摇成团这件事，他长教训了，很庆幸当时没有立即带殷修和白时景签冠月。 “我都听你的，永远不签公司都行，我这么唱歌就很开心了。” 颜意也很开心。 “白老师，你要是想回国可以立即回来，我有新的办法解释您的身体状况了。” 白时景一手拿手机，一手点着平板上的视频画面，说：“再在这里待一阵吧，我在异国找找灵感，也，想清楚一些事。” “好。”颜意没有任何意见。 挂断电话之前，白时景说：“我去看过郁宴了，他挺辛苦的，一天拍十几场高难度的戏。” 电话挂断了，颜意手机举在耳边的动作持续了很久。 他犹豫着要不要给郁宴打个电话，又怕影响他拍戏。 犹豫再三，最后只发了两条微信。 【颜意：陛下，要好好照顾身体。】 【颜意：陛下，我很想你。】 他只能通过微信表达关心和思念，错过了那几天，他不能出国去见他了，因为殷修没法继续帮他做事，那个出道节目要开始录制了。 颜意叹了口气，缩进被子里，入睡的时候还在攥着手机。 深秋的早晨有些凉，胳膊和腿露出外面的颜意，是被冻醒的。 他打了个喷嚏，一边洗漱一边看微博热搜。 收拾好后，买了早饭去敲殷修和黎摇的房门。 -- 第161页 给殷修一份早饭后，把他赶出酒店，“你呢，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参加《初光》，在节目里不要表现得和摇摇很熟。” 殷修：“……” “所以，我一个人打车去节目组？” “个人练习生难道还有司机、助理和经纪人？” 殷修郁闷了好一会儿，走之前放狠话，“不熟就不熟，到时候舞台上被我碾压，可别哭。” 黎摇捂着嘴巴笑。 事实证明，碾压是不存在的，黎摇初舞台选的是歌曲，何况这种网上ick投票的节目，有千万粉丝的黎摇，怎么可能被他碾压。 但殷修依然让深秋的娱乐圈热烈沸腾。 第53章 颜意给了殷修一辆车, 让他自己去录制现场，而他亲自开车送黎摇去。 对于这种封闭式训练和录制，不仅殷修没有助理, 黎摇也不能带，颜意只能送他去, 以后全靠他们自己。 名单他看了, 目前最火的就是黎摇，他的潜力有目共睹。 所以, 黎摇受到的待遇非常好。 他们刚进大楼，就有工作人员来接。 殷修的待遇也不差，也又工作人员站门口专门等着他。 在这之前, 他参加了面试, 颜意觉得他的表现一定是惊到了节目组。 颜意地远远地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见状，立即热情地说：“那是殷修, 隐藏种子选手, 不出意外, 能和黎摇一起成团出道。” 像这种办了很多年的节目，在面试完后，哪些选手能出道，哪些选手是炮灰，节目组基本就有数了，后面只是根据吸粉能力和路人缘调整预估差。 颜意闻言很开心地笑了笑, 说：“我们认识。” 要说不认识太假了, 毕竟他带殷修去过剧组, 想查都能查到。 工作人员有些惊讶, “啊, 那更好了。” 颜意点点头, 继续带着黎摇跟着她向里走。 工作人员继续说：“规定是我们是要封闭训练，不过也只是这么规定，黎摇要录制《疯狂乐队》的时候，您来接他就行了。” “但是要注意，不能让粉丝们再看到黎摇去剧组了。” 颜意一一应下。 送到宿舍后，看了黎摇的宿舍情况，颜意又叮嘱了他一番暂时先离开。 两个他都不是很放心。 殷修性格鲜明，能很快跟人打成一片，就是容易有骚操作。 黎摇正好相反，他现在很自信，但依然不是很爱跟人交流，可这种节目要融入团队之中才行。 颜意叹了口气。 以前跟同事讨论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好多人觉得像夫妻关系，双方互相绑定，必须互相信任，经济共担，荣誉与共。 慢慢地他发现，是要分人的，有时候是父子关系也不一定。 担心这儿，忧心那儿，还要随时准备给擦屁股。 他们有一个小时的入住时间，期间有摄影师在宿舍拍些花絮，一个小时后就直接开始初舞台考核。 颜意跟节目组申请了看初舞台，这一个小时，他回车里处理白时景的事。 好多人想要通过他联系白时景，问白时景在哪儿，还有不少请白时景商演的，颜意一一回复，白时景在国外养病。 这些人都好说，难处理的是公司的人。 圈内没有秘密，王洋直接问颜意白时景是怎么回事。 因为前面没回他，王洋便打了电话过来。 他还没开口，颜意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我正想办法签他，如果我失败了，你再来嘲笑我吧。” 王洋：“……” 两人心知肚明，问题不在这儿。 雷橦又不傻，王洋是在替他试探，颜意是不是沟通好白时景，但没有签冠月。 进一步，他们担心他带着谢宿、郁宴和黎摇跳槽。 如果是他们三个，即便违约金再高，也有公司愿意尝试给他们付，何况合约有漏洞，违约金高得不被法律保护，撕破脸根本不用付那么高多。 王洋：“你现在在哪儿？” 颜意：“带黎摇来录制《初光》。” “呵，冠月那么好的出道机会你不要，非要他这么辛苦参加出道竞争，颜意，你图你什么？” 图竞竞争这个机会的过程本身就很吸粉，图他们出道后是一年的限定团。 颜意不欲跟他多说，越解释怀疑越重，“我要去盯录制了。” 黎摇上场时，万众瞩目。 一个个练习生紧紧盯着他，双眼冒光。 他的初舞台是一首情歌，这和他《疯狂乐队》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抱着吉他，轻声吟唱时，是一种动人的安静。 颜意一直觉得，黎摇一直拥有完全相反的两面，一面是摇滚摇摇，一面是此时这种贴近现实中的他的安静。 导师们本以为他会唱摇滚，乍然听到这样的歌，惊喜异常，看黎摇真的跟看宝藏一样。 他们又问黎摇会跳舞吗，黎摇说刚开始学。 他说的没错，时间是不长，但他不仅在冠月联系部学些，在剧组还跟着颜意专门给谢宿和郁宴请的舞蹈老师学。 导师们听他说学习不到两个月，本没报什么希望，但看到他跳舞又一次被惊喜到，这比很多选手都要好了。 唱歌逆天，乐器小天才，跳舞也不错，最终他拿第一个a。 -- 第162页 至于殷修就不用说了。 他之前入场时，全场惊呼好帅。 殷修确实帅，他身高184，身体比例极好，一双大长腿走路带风。 从未来回来的他，穿衣风格时尚前卫，走进场时晃了众人的眼。 不过他是个人练习生，微博粉丝也只有几十个微博送的僵尸粉，一些小公司的练习生和个人为练习生就围着他坐。 当黎摇上场时，他身边几个练习生顿时激动得不行。 “啊！是黎摇！我的偶像！” “你们看《疯狂乐队》了吗？他太酷了！” “看了看了！那么小的他，把一群摇滚老大哥按在地上摩擦，太帅了我的天！” “他还是冠月的艺人呢！天选之子！他一定会c位出道！” 少年们情绪直接，爱和恨都分明，几个人激动得咋呼了好久，还有一个人因为激动拉住了殷修的胳膊。 发现殷修没加入，还非要拉他入坑。 “殷修你听到了吗？你看了吗？你喜欢他吗？羡慕他吗？” 殷修冷漠地：“嗯。” 几人：“……” “你一定没看，你一定不了解他，才会这么淡定！” “对！” 殷修：“……” 黎摇唱了情歌，拿了首a，这几个人又兴奋了。 “太厉害了！” “宝藏摇摇！” 还要问刚才冷漠的殷修，“厉不厉害？惊不惊喜？” 殷修：“……还行。” 惊喜真不至于，因为初舞台他和黎摇一起准备的，都看了好几遍了。 那几个练习生互看一眼，对他一开始高颜值的滤镜碎了，不想理他了。 殷修：“……” 他有点小小的郁闷。 但，算了。 就这样熬着，直到他上场。 他上场时听到几个练习生嘀嘀咕咕，大概是在说，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自傲的资本。 殷修勾了勾嘴角，上台了。 上台后，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导师问他跳舞几年了。 殷修：“十五年。” 全场都愣了一下。 导师们很期待，赶紧让他开始。 殷修从不是个会韬光养晦的人，何况在下面受了点气，他像个花孔雀一样，又炸又野，恨不能燃烧舞台。 他表演完导师们全都沉默了，他们觉得他们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全场的练习生沉默了，有时候太过震撼，人是没有反应的。 尤其坐在殷修周围的那几个练习生。 他们震惊后，又更兴奋地嘀咕起来。 《初光》王不见王，两位流量扛把子殷修和黎摇不和的传言，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颜意看完了殷修的表演，无奈地笑了笑，起身离开。 走出大楼后，思考了一下是回家、去公司还是去剧组，最后决定先去超市，再回家做饭，带去剧组。 家里没人，剧组至少还有一个谢宿。 颜意准备好丰盛的饭菜带去剧组时，已经是夜里十点，正好谢宿刚拍完夜戏。 颜意招呼宁萧一起过来吃宵夜，目前剧组只有他一个助理了。 吃了好久剧组盒饭的宁萧，感动得要哭了。 三人正吃着宵夜，黎摇打电话过来。 入住宿舍第一晚就打电话，难道是睡不习惯？ 颜意一边吃，一边开了外放，问他：“摇摇，我和阿宿、宁萧正在吃饭，怎么了？” 摇摇那边声音非常小，颜意很理解，节目明面上不让带手机的，他一定在偷偷打电话。 他们都以为黎摇是不喜欢睡宿舍来诉苦的，没想到他是来告状的。 他捂住手机，非常小声地说：“小颜哥哥，殷修录完节目，就和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导师去约会了。” 颜意：“……” “啥？”嘴里的食物没嚼就咽下去了。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应该是出去约会了，他专门回来换了一身特别、特别……的衣服，开了你早上给他那辆法拉利，女导师换了漂亮的吊带裙。” 好家伙。 开着郁宴赢来的豪车，带第一天见面的女导师去约会，可真是……真是好家伙！ 太过震惊，以至于颜意一时都忘了气。 颜意：“还有多少人看到了？” 黎摇：“应该不多？我偷跑出去买零食的时候看到的。” 颜意：“……” 黎摇应该意识到自己也暴露了什么，忙挂断了电话。 经纪人和艺人，果然是擦屁股的父子关系吧！ 他听到谢宿低笑了一声。 颜意看过去，发现他只是笑，并不觉得惊讶。 “阿宿，你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谢宿慢条斯理地说：“前几天，殷修总来看我拍戏，这个过程中，他勾搭过了剧组的女一、女三、女四。” 至于为什么没有女二，很明显，他不敢，女二郁宴他敢去勾搭？ 颜意：“……” 他一瞬间觉得他眼前的天有点黑。 他听过多少经纪人抱怨给艺人处理绯闻麻烦，还曾暗自庆幸，他带的艺人这种事很少，从邱慕辰到黎摇都很少，只有谢宿被捆绑过。 人真不能fg式自得，现在是“报应”来了吗。 “别愁眉苦脸了。”谢宿见他吃得差不多，递给他一杯花果茶，“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 第163页 “哎好！”听到谢宿的工作，颜意就来劲。 艺人和经纪人之间，除了夫妻关系、父子关系，还有师徒带飞关系。 颜意就是被谢宿带飞的那个。 “《高歌》和饿《指尖雪》霸屏今秋，阿宿每天都能涨几百万粉丝。” 颜意说着说着都就美笑了，现在谢宿微博粉丝3700万，超时空男团粉丝4600万。 这是要保送优等生了。 “阿宿《指尖雪》里的戏份还有拍三周，《百态演员》还有最后一期，就是电影选角那期，在下周六，不出意外，阿宿能拿个男二，毕竟还有导师参加，我们不能太自信。” 谢宿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继续听他说。 “三周后，《指尖雪》拍完，可能要直接去拍《百态演员》特制大电影，电影拍摄周期短，男二的戏份应该用不到一个月，拍完后去拍刘导的那个电影，那是一番，可能要三个月左右，这是今天剩下四个月的安排，期间就是电影宣传的综艺，以及广告和杂志。” 谢宿：“确定接刘导的电影了？” “嗯！” 本来计划中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丧尸侦探》的导演刘导的新电影去冲奖，一个是商业大片扛票房赚粉丝。 现在《指尖雪》和《高歌》告诉颜意，他不用再担心谢宿的粉丝问题。 那，就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发展路线，让谢宿去成神。 “阿宿，我的职业梦想就是要带出个影帝，你一定要帮我实现。” “好。”谢宿笑着说。 曾几何时，颜意还是个什么都抗在自己身上的人，现在他终于知道艺人和经纪人是互相成就的了。 终于，愿意依赖他了。 “我答应你。”谢宿认真地说。 两个人在国外，两个人去封闭录制，颜意这段时间都跟着谢宿，谢宿完全不用他操心，舒心得不行。 连拍十天戏后，他们终于可以出剧组一天，去录制《百态演员》最后一期。 留到最后一期的都是演技派，颜意一眼望去，个个是戏骨，谢宿是最这些熟面孔中的新人，也是目前最火的人。 刚开始录制时，颜意知道这几人中有不少看不上谢宿。 其中，大花左丘清就是一个，从那次同组自创剧本就看出来了。 那时候谢宿是只有一部电影作品的新人，只能对她毕恭毕敬，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谢宿已经隐隐能和她平起平坐，甚至比她位置还高，只输在入圈时间晚，要称呼对方一声老上了。 当然左丘清对他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她甚至还捆绑谢宿想炒c，被颜意不动声色地化解了。 谢宿刚到，她就迎上来了。 “谢宿，今天你一定要加油拿下男一。”她笑得明艳愉悦。 颜意见她的笑真诚很多，看向谢宿的眼睛异常明亮。 颜意心里暗道一声不妙，笑着说：“左老师说笑了，有导师在，谢宿怎么可能拿男一呢。” 左丘清瞥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听说这次剧本的男一是个非常年轻的角色。” 颜意愣了一下，继而说：“那也轮不到谢宿，还有视帝徐老师呢。” 左丘清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视帝□□锐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左丘清，神情复杂，又对着谢宿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恭喜。 等他们进了化妆室，八卦小王子宁萧这才小声说：“左丘清和□□锐以前是情侣，□□锐就是靠跟左丘明炒c火的，火了之后就跟左丘清分手了。” 颜意：“……” 谢宿：“……” 宁萧继续说：“都说□□锐渣，我看他其实很在意左丘清，现在一定很讨厌谢老师了。” 颜意：“……” 左丘清一开始拿谢宿当报复□□锐的工具人了？ 怪不得□□锐看谢宿的眼神他总觉得不对劲。 所以，他们家谢宿做错了什么？ 颜意叹了口气，这一处理不好就得罪两个人。 谢宿想了想，冷笑了一声。 他这一冷笑，颜意和宁萧都打个哆嗦。 就怕平时一直彬彬有礼的人冷笑。 录制时，主持人说了今年特制电影几个主要角色的身份后，谢宿见男一果然是一个25岁的男性，直接上去拿了男一的试镜卡。 其实，男二也是个很年轻很出彩的角色，只有21岁，如果谢宿拿男二，这一期就和平了。 □□锐看了他一眼，绷着脸也拿了男一的试镜卡。 男一年轻，女一自然也年轻，但娱乐圈大有40岁演20岁小姑娘的女明星，左丘清见谢宿拿了男一，她直接拿了女一。 整个节目组开始头疼，又因看到了话题度而兴奋。 这一期的评委是四个导演，颜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导演。 《高歌》的导演邓骑。 邓骑正激动地跟身边的导演说：“我跟你们说，谢宿简直是妖孽，男一一定是他的！” 一个应该是导过□□锐戏的导演说：“□□锐也不错。” 另一个导演附和道：“对！” 邓骑的信心冲破宇宙：“那你们敢不敢跟我打赌！” “……算了。” “就是，打什么赌啊。” 颜意：“……” 他不知道拿到试镜卡上写的是什么，只能认真看他们的表演。 -- 第164页 □□锐先出来，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被打湿的白衬衫，一条黑色裤子，脸色不太好看。 颜意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他脸色为什么好看了，试镜这一段竟然要跳舞。 颜意：“……” 这就…… 他忍住不要笑得太明显。 □□锐深吸了一口气，很快进入角色，前面一段是角色独白，□□锐的演技和台词都很好，可是后面的舞蹈实在拉胯。 当然，有可能是颜意前段时间见惯了优秀的练习生，又被殷修的舞蹈狠狠提高了标准， 他看向四位导演。 “情绪很到位，台词不错。” “能看出来是沉浸到角色中了，很不错。” “把握住了角色内心的挣扎，就是有点紧张。” “前面很好，就是跳舞太僵硬了。” 果然。 □□锐鞠躬下去，情绪不高。 一个导演捯了一个邓骑，“邓导，没有事前训练，演员不会跳舞很正常，别那么严格，看演技就行。” 邓骑哼哼了两声，“不是谁都能通过短时间训练，进入一个舞者状态，把舞跳好看的。” “那谢宿也不一定啊。” □□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只是情绪不高，也并没那么悲观。 只是下台时，见谢宿一下下按着打火机，对他笑，□□锐的怒气却是一下上来了。 “你笑什么？” 谢宿又按了一下打火机，“我没笑什么。” □□锐听他这么说更生气，顾及到这是录节目，他生生忍住了。 谢宿上场了，他把打火机和烟装进口袋里。 和□□锐一样，他穿着宽大潮湿的白衬衫和黑色裤子，一身湿气。 灰暗的舞台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从雨的世界里推门而入，发上眉间的湿意，与迷蒙的眼神，把人带入一个天潮潮地湿湿的世界。 他坐在椅子上，清瘦脊背弯着，弓成一个脆弱的弧度，双手支额。 情绪平静的台词，安静地潜入人心。 他用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看着打火机上的火苗许久，看久了那火苗变映入他的眼眸中，好像长在了里面。 许久之后，点燃了那根烟，没把烟放入口中，而是夹在指间起舞。 舞步合上了外面的雨声，淋淋漓漓，淅淅沥沥。 手上的烟扬起细细的雾。 宽大的衬衫下摆，划过劲瘦潮湿的腰腹，雨声霏霏，引得人想入非非。 雨声从淅沥到滂沱，所有人被他带入到一个烟雾缭绕，云情雨意的世界。 视觉唯美，感官燥热，没人能逃开这个绝美舞者。 导演们看得目不转睛。 观众们看得心潮澎湃。 很难想象，这是半个小时准备好的，每个节奏每个舞步，都恰到好处。 左丘清看得脸颊带粉，□□锐已经气得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 就算导演再护着他，观众的眼睛又不瞎，何况差距大的话，导演也不能自毁专业水准地维护。 没有意外，这个角色谢宿拿到了。 现场的观众激烈地鼓掌。 谢宿下去时，左丘清激动地走上去，“行啊，谢宿，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几个人演员都跟过来恭喜他。 谢宿语气平淡，“没什么，曾喜欢的男生对舞蹈感兴趣，我就去学了。” 左丘清脸上的笑僵了。 几个人演员愣了一下，继续恭喜他。 导播室里的颜意忙跟导演说：“导演，刚才那一句可别剪进去播了。” “知道知道！放心吧！”这都是圈内不成文的规定了。 颜意放心地继续看，心里美得不行。 这一场表演又得吸多少粉丝啊，经过训练和美化后拍成电影，又要吸引多少粉丝啊。 颜意越想越美，嘴巴笑到后耳根。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啊，技多不压身啊，之前让谢宿学舞蹈，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哼，腹肌好看吗？” 颜意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到了本该远在他国的人。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一周吗？” 郁宴：“拍完了。” 颜意：“……？” 第54章 颜意看过《龙马天空》的拍摄表, 在这场电影里，郁宴一共有70场戏。 原计划是28天拍完，留了5天的备用时间。 那天听白时景说郁宴一天拍十场戏, 颜意一直以为是先拍了简单的戏份，要知道大场景的戏份，别说一天十场, 十天一场也是有的。 怎么可能这么快拍完, 难道真的一天好几场？ 颜意小心翼翼地问：“舒伯特导演给你删戏了？” “你觉得按照他对我的喜欢的程度，可能吗？” 颜意：“……” 郁宴撇了撇嘴, “训练没有花时间, 我自身比他们训练的目标还要好，动作也不用武术指导教，我比他还精通。” 颜意：“……” 郁宴：“我大概也就给舒伯特省了两三千万吧。” 颜意：“……” 郁宴：“他想高薪让我留下做指导，我缺那点高薪吗？” 颜意：“……” 郁宴：“高薪，有回你身边重要吗？” 颜意忙捂住他的嘴。 -- 第165页 这里是导播厅, 好多人正在打量郁宴呢，尤其是导演。 郁宴安静被颜意捂住嘴，好像忽然卸了一身力气和疲倦，闭了闭眼。 手虚虚地捂着, 上下贴着鼻子和下巴, 温度缠绵交融。 颜意觉得有点不对，忙收回手。 导演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狐狸一样地问：“郁宴刚从国外回来？” 颜意笑着说：“对，他刚拍完《龙马天空》, 打扰大家了。” “不打扰不打扰！”导演忙说：“那个, 郁宴, 有档期的话，可以来参加下一季的《百态演员》啊。” 颜意：“……” 真是老狐狸。 眼看着郁宴靠《指尖雪》跻身流量，又出演了国际大制作电影，知道他明年必然不一般，想提前截胡。 谢宿暂时还在他手里，颜意只好说：“如果有档期，就来。” 导演这才笑眯眯地离开了。 谢宿已经演完了，接下来是其他演员的试镜，颜意不用再盯着，便带郁宴去谢宿的化妆室休息。 苏平平和宁萧已经在化妆室了。 苏平平一见到他，就亲切地停不下嘴。 “颜哥，为了给你惊喜，可是苦了我了，连接机的人都没有！” “我们打车过来的，你不知道刚才我打电话给宁萧，宁萧一看到我身边的四个行李箱就要跑。” 郁宴：“闭嘴，要你有什么用。” 颜意：“……” 苏平平委委屈屈地闭了一会儿嘴，但也只有一会儿。 “你不知道郁哥可拼了，一天拍十场戏，还外加指导老外骑马和打架，我们只用了两周就拍完了。” “拍完后一下都没休息，当天中午就坐飞机回来了，在飞机上熬了一整夜。” 颜意：“行了，去车里睡会吧，我一会儿叫纪晓晓来接你。” 苏平平：“唉！” 宁萧跟着他一起走了。 颜意问郁宴：“你要睡会儿吗？” 郁宴：“你要看看我的腹肌吗？” 颜意：“？” 确实，刚才谢宿那段舞漏了一截腹肌，他看到了，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颜意一阵无奈，嘴上还是说：“看。” 见郁宴这么快回来，又听了苏平平的话，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他不能过去，郁宴嘴上说着不满，实则在日夜劳顿地早早回来。 他的辛苦，不用苏平平说，颜意也知道。 嘴上不说，心里不可能不感动和心疼，颜意想让他早点休息。 看就看吧。 郁宴：“不给看了。” 颜意：“……” 说着不给看的人，拉着颜意的手放在腹部。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外套和一件灰色衬衫，薄薄的衬衫挡不住体温，也遮不住清晰的肌肉线条。 颜意的手缩了一下，又被紧紧按了下去。 郁宴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你，在你身边才安心。” 话落，呼吸慢慢变得清浅舒缓。 颜意有点鼻酸。 郁宴以前从来没有说过，他是为他来这个世界的，大概是怕给他压力和负担，直到他们在一起后，他十几天不曾好好休息地赶回他身边，才在睡前说上这么一句。 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小时，谢宿录完节目回来他才醒。 或者说是，谢宿刚到门口，他就睁开了眼。 两人都很疲惫，颜意直接开车带他们回家。 回到家颜意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好和白时景一起回来的吗？他人呢？” 郁宴：“……忘了。” 颜意：“……” 他忙给白时景发消息说郁宴提前回来了，并说他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白时景没怎么在意，他，大概还是想在那边待一段时间，找灵感或是想事情。 当天晚上，郁宴爬到颜意的床上，抱着他睡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天早上，谢宿又去剧组了。 郁宴提前一周完成了工作，他辛苦省下的这点时间，颜意并不打算再给他塞工作，并陪他睡了一个懒觉。 倒时差并不好受，但郁宴因为疲惫，晚上睡得很好，醒来后又恢复成了精神奕奕的样子。 只是，过于精神了。 被他搂在怀里的颜意，感觉得清清楚楚。 不是第一次了，颜意依然浑身滚烫。 这是家里，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 颜意没有像上次一样躲避，而是说：“我帮你吧。” 刚醒来尤其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怎么帮？” 颜意耳朵连同后颈一阵酥麻，他尽力使声音平静，“用手。” 郁宴身体一僵，搂紧了颜意。 搂得特别紧，紧得颜意觉得要被他勒进身体里。 被子里的一方小天地，悸动，燥热而又粘腻。 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颜意揉了揉差点废掉的手，耳边的红晕还没消退。 他绷着脸坐在沙发上点外卖。 神清气爽的某人从楼上下来，“要做饭了吗？我来帮你。” 颜意伸出自己发红的掌心，“你一个人做？” 郁宴喉结滚了滚，坐到他身边，顺手把他的手捂在掌心，“点外卖吧。” “那你倒是松手啊。” -- 第166页 郁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松开手，“我来点。” 点的全是颜意爱吃的。 这个被精心养大的皇帝并不挑食，颜意爱吃的，基本上他都爱吃。 两人悠闲地吃了一顿午餐。 下午颜意在家办公的时候，郁宴就拿着一本书靠着颜意看，颜意休息时，扭头看到了那本书。 《股票入门》。 颜意：“……” 算了。 他继续工作。 这种悠闲的日子没能过几天，郁宴第三天早上正常开始出去练剑时，被激动的大爷们围观了。 “郁宴，你回来了！” “好久没见你练剑了，这剑势还是这么凌厉！” “回来了是不是就可以拍电影了？！” 郁宴：“……” 他收了剑，“不是。” 他可以说不是，颜意不行。 当天中午，宗明晨就头疼地跟他打电话，“我爸说郁宴回来了，一上午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开机。” 颜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位老爷子这么迫切，直到下午宗导来北樾父亲这边吃饭，顺带来颜意这边商量，颜意才知道这几位老爷子的武侠梦。 颜意觉得这几位老爷子，有一点执拗，有一点可爱，又很浪漫。 宗导直说：“这部电影我不求赚多少钱有多出名，只希望拍出一部他们喜欢又满意的武侠电影，了却他们余生所愿。” 他叹了口气，“老头子都七十多岁了，也就剩这点愿望了。” 颜意说：“好。” “我们一定支持。” 宗导又说：“当然你也不用担心，一定不缺钱，不是还有雷总吗？他父亲可不比我家老爷子淡定。” 颜意：“……” “也不会不赚钱，几个老爷子眼光刁得狠，以前我给他们推的演员他们没一个看上的，剧本他们能提出几百条建议，改上上百次，成品绝绝不会差。” “电影筹备得什么样了？”颜意问。 很多时候，一场电影的筹备比拍摄期还要长，就像《龙马天空》筹备了三年，拍摄期大概是半年。 如果是要从头筹备，他得另给郁宴接一个电影或综艺。 宗明晨又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有无尽的无奈，表达出了他这些年的备受摧残，“这些年一直在他们的催促下筹备，只要主要演员齐了立即能开机。” 颜意愣了一下，当时宗导发给他几个剧本让他看，他以为剧本都没确定，不会筹备得怎么样的。 看他的表情又有些想笑，宗导一定没少被这件事折磨吧。 颜意咳了一声，“那好，郁宴可以随时进组，另外，武术指导和动作设计他也可以。” 宗导诧异地看了一直没说话的郁宴一眼。 对于颜意就这么把他卖了，并多给他加了一份工作这件事，这几天身心愉悦的郁宴，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嗯”了一声。 “《龙马天空》动作指导给我设计的那些动作，最终一个没用，全换成我的了。” 宗明晨愣了一下，开心地说了好几个“好”。 “剧本你们看了吗？”宗导又问。 颜意说：“这几个剧本都非常好。” 并且有些相似。 这也能理解宗明晨说的筹备很久了。 “那就选《东湖》吧，一开始我就是按照它筹备的。” “好。” 就这么商定了。 不知道是被逼的，还是积压很久迫不及待要做完这件事，宗明晨第二天就在微博上说要开始《东湖》选角，并成立了《东湖》官方微博。 网上议论纷纷，各家团队摩拳擦掌。 只是很奇怪，选角没有男主角。 没有男主角也不要紧啊，宗导的电影，男二男三男四都很香啊！ 因为有内部关系，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冠月。 雷橦在经纪人群里说了这个消息，让经纪人看看有没有档期合适的演员推过来。 他这么一说，经纪人们就知道他们公司有渠道了。 【刘佳：怎么没有男主角？男主角定下了吗？】 【李梦远：颜意，谢宿和郁宴有档期吗？多好的机会，快去试一下。】 【王洋：没有男主角的话，郁宴去试试可以，颜意肯定不会让谢宿去吧，谢宿能演男二？】 【刘佳：宗导唉，宗导的电影男二有什么不可以！】 【颜意：谢宿没有档期，就不去了。】 【王洋：那郁宴呢。】 颜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短暂的没出声，王洋就在群里先说了。 【王洋：既然这样，那我让邱慕辰去试镜男二吧。】 颜意笑了笑，没再说话。 王洋的小心思他能看不出来吗。 他先那么问，好像先让颜意选择一样，但他不给颜意回答的时间就要推邱慕辰去。 颜意没回答，以后再推郁宴去，好像就是言而无信，抢人角色一样。 说到底，是对上郁宴没有信心，想用这些小手段罢了。 他不说话，群里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 这个说他家小花有时间，那个说他家大花试女一。 一周之后，第一次试镜开始，郁宴也被宗导叫过去了，颜意自然跟着去。 -- 第167页 他猜宗导那边既然已经搭好台子，可能要试一下郁宴。 正如他所料，在其他人还没来时，宗导给了郁宴一把剑，“来一段？” 郁宴刚接过剑，四个老爷子立即就出现了。 郁宴：“……” 颜意：“……” 紧随着他们，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颜意猜应该是武术指导和编剧之类的。 郁宴绷着嘴角，持剑上场。 他闭了闭眼，睁开眼时，腕抖剑斜，那把普普通通的剑在他手中看着锋利无比，紧绷欲裂，剑势如虹。 所有人紧紧盯着他，一开始被他的气势镇住，接着又被他的细节触动。 《东湖》中，男主角是东厂厂督养大的，性格阴柔狠厉，这种阴和狠都被他融到剑里了。 都是会看的人，一眼看出郁宴是真的很懂武，并且经常练，不是花架子但又赏心悦目，同时让人紧张心颤，最最适合演武侠电影不过。 四个老爷子带头鼓掌。 “我还担心这个角色不适合，毕竟郁宴平时练的剑大开大合十分大气，没想到这么好！” “对，太好了！” 宗导满脸笑意，其他几个工作人员盯着郁宴如同宝藏。 相比之下，他们都很含蓄，四个老爷子已经激动地把郁宴围起来了。 深秋近冬，天气寒凉，即便是不怕冷的郁宴也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 他试的这一段，有不少大动作，但他身上丝毫不显凌乱，干净清爽，气息平稳，只是脖子上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因一个空翻滑了出来，落在黑色的毛衣外。 那是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项链，见过珍奇异宝的三个老爷子只顾着兴奋表达喜爱，根本没在意。 只有一个例外。 老人猝然看到那条项链，愣了一下，正要更仔细地看时，那条项链已经被主人小心轻柔地放到了毛衣之下。 “对不对，老雷？” 雷明：“啊？对。” 他根本没听清问得是什么，说完又紧紧盯着郁宴那张脸。 郁宴说：“谢谢。” 简单两个字之后，长腿找准空隙一迈，躲开几人，走向他的经纪人。 几个老人还在兴奋地说着。 宗父发现了老雷的不对劲，推了他一把，“怎么了老雷？你不满意吗？” “满意……满意……”雷明一直盯着郁宴的背影，呢喃了几个“满意”之后，眼睛忽亮，惊喜大声道：“太满意了！我可太满意了！” “你满意就好啊，我也满意。” 郁宴走到颜意和宗明晨身边时，宗导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下把合同带回去签了，越快越好。” 郁宴是冠月的艺人，冠月是雷橦的，雷橦是这部剧的主要投资人之一，合同必然不会有问题，现场签都没问题。 颜意替他应下了。 本以为到这里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没想到宗导对郁宴说：“跟我一起去看看其他演员。” 颜意惊了一下，是有男女主和导演、编剧们一起看演员，可都是经验丰富，在圈内地位很高的演员，郁宴怎么看都还是个新人。 颜意说：“宗导，这不合适吧？要是遇到前辈……” “没事，今天都是年轻演员。”宗明晨不在意地说。 “可是……” “颜意，你来了？” 颜意话还没说完，就王洋打断了。 “你不是说郁宴不来试镜吗？”王洋当着宗明晨的面如是说。 颜意被这一肚子坏水的人气笑了，真的是见缝插针地使坏。 “谁说郁宴不试镜的！” 颜意还没开口，没想到抢先替他们说话的是他们老板的父亲大人，雷明。 王洋更是没想到，他忙叫了一声“老爷”。 颜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雷明绷着脸说：“郁宴试戏了，试的可认真可好了！” “对，试戏了，没有走后门。”宗父跟着说。 颜意：“……” 他笑了笑，这群老爷子真的很喜欢很维护郁宴。 王洋一脸懵逼，又不敢质疑他们，只好憋屈又郁闷地说：“是是是。” 宗明晨按按额角，对几位老爷子说：“我们要试镜了，你们先回吧，啊？” 宗父：“我们的电影，我们当然也要看试镜选角。” “行行行！走吧！”宗明晨无奈地说。 临走时，不忘叫着郁宴。 郁宴收回落在邱慕辰身上的眼神，对颜意点了点头，跟着走了。 王洋推了一把邱慕辰，邱慕辰临走前也看了颜意一眼。 “你说，郁宴和邱慕辰两个谁能拿到男二？”王洋问颜意。 颜意不回答。 王洋继续问：“那你想让谁拿？” 颜意：“那还是邱慕辰吧。” 王洋笑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了颜意一眼，“那你还挺念旧情啊，不知道郁宴听了你这话会不会伤心。” 颜意：“……” 另一边，雷明走到郁宴身边，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郁宴，刚才看到了你的项链，还挺好看的，我能再看看吗？” 闻言，郁宴脸色不是很好，“不能。” 雷明听他这么说，也没生气，问：“那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吗？” “嗯。”郁宴说：“很重要，丢了我也不能弄丢它。” -- 第168页 郁宴说完，好一会儿没听到他再说话，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 老人还在看着他，眼睛很亮很亮，里面不仅有光，还有水。 郁宴皱了皱眉，径自加快脚步朝前走。 几人进了试镜的大房间，宗明晨和郁宴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四位老爷子，邱慕辰走在最后。 当他要进去时，被工作人员拦下了，“请在外面等候试镜。” “他都进了，我为什么不能进？”邱慕辰指着郁宴皱眉说。 郁宴听到后，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邱慕辰形容不出来那笑，像是警告，又像是嘲讽。 “他先报名的？他是第一个试镜的吧。”邱慕辰心里一怵，自己退开一步，去外面等了。 工作人员见状没说什么，所以邱慕辰一直以为郁宴是第一个试镜的，直到等了半个小时，工作人员叫他进去，看到了端坐在导演身边的郁宴。 郁宴又冲他笑了一下。 第55章 因为这一笑, 邱慕辰整个状态很不对劲。 他震惊于郁宴坐在那里。 再稍微一想，猜到了郁宴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男一。 这让本就因那笑有点慌又有点气的他，心态有点崩。 试镜表演可想而知, 没有发挥出最佳水平。 宗导皱了皱眉，问他：“拍过动作戏吗？” 邱慕辰：“拍过，以前跑过很多龙套, 演过各种小角色, 打人的，被打的都有。”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告诉导演, 他能吃苦, 有演技, 不是花瓶。 宗导的眉毛稍微松了松，“今天状态不太好。” “是，我今天有点紧张。”邱慕辰的掌心在衣服上擦了擦, “这是我第一次试镜宗导的戏，我……”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宗导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他转头看了一眼郁宴，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 便问道：“郁宴，你怎么看？” 郁宴笑了一下, “多好啊，有一个艰苦磨练的过程，这可是人生宝藏啊，不像我，第一部 电影就是国际大制作的男二, 第二部电影就保送了国际名导的男一。” 宗导：“……” 邱慕辰：“……” 坐在另一边雷明忙说：“你当然不一样, 你是生来就注定不一样。” 宗父觉得也是, “对！” 郁宴愉悦地勾了勾嘴角，看向邱慕辰目光像是在俯视什么蝼蚁。 邱慕辰忽然感觉一阵迷茫和悲哀。 这种迷茫和自我怀疑，以前经常有，在他跑龙套时，在他深夜辛苦拍戏却被导演大骂时，他怀疑自己真的会演戏吗，真的适合这条路吗。 可是，那时候他身边有一个人。 那人拿他自己的前后戏份对比，告诉他已经进步非常多了。 那人拿着他和其他流量的戏对比，告诉他他已经比他们更好了。 那人拿着很多影帝的资料，分析给他看，告诉他有一些影帝并不是天生演技精湛，他们是一部又一部的影视剧磨出来的。 他总能在他最难的时候，及时给他希望。 他就这样坚定地咬牙走了上来。 可是，现在没有那个人了。 他是成名了，是拿到更好的角色了，可是会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尤其是遇上谢宿开始，再到现在遇到郁宴。 还偏偏，都是他带的艺人。 邱慕辰觉得郁宴在嘲笑他，在朝他伤口上撒盐。 他又痛苦又记恨，倔强地说：“确实，是一种人生宝藏，最艰苦的那段磨练时光，有人一直陪着我鼓励我，扶着我走到更高水平，这个人郁宴也认识，他是颜意，他一定也是这么对你的，是吧？” 郁宴扯了下嘴角，“是啊。” 邱慕辰也笑了，笑里分明是不相信。 宗导没关注过这些弯弯绕绕，他笑着说：“原来你也是颜意带过的，颜意不错，手里还有一个谢宿也非常好。” 他说完，敏锐得察觉郁宴不是开心，便示意开始下一个试镜者。 邱慕辰出来时，颜意、王洋还有公司的另一个经纪人李梦远，正站一起聊天。 见他出来，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最先开口的是王洋：“怎么样？” 邱慕辰先看了一眼颜意，才对王洋说：“说让等通知。” “我当然知道，谁不是让等通知？我是说，宗导感觉怎么样？” 邱慕辰抿了抿唇，又快速地看了一眼颜意，鬼使神差地说：“宗导很满意。” 王洋这才笑了。 邱慕辰因为在《百态演员》和谢宿那一场戏，受到很大影响，好在之前因为《高歌》被抢，他在雷总那里争取到了公司年度大戏的男主角，这部戏的宣传和预告十分到位，眼看邱慕辰又要起来了。 因此，他觉得邱慕辰也一不定比不过郁宴。 郁宴真正播出的也只一部《指尖雪》而已。 王洋的气焰又高了起来，“颜意，说不定还真被你猜中，邱慕辰拿到这角色呢。” 颜意不冷不淡，“那先提前恭喜了。” 王洋无视了他的态度，好像这个角色真的收入囊中一样，“好，那我们先走了，祝你们好运。” 等王洋走后，李梦远对他说：“你别在意，他一直都这样，虚荣心作祟，心胸狭隘，我觉得郁宴以后一定比邱慕辰好很多！” -- 第169页 颜意笑着说：“谢谢，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是真这么想的，郁宴一部剧就能火成这样，还有一部舒伯特导演的电影呢，这次没拿到角色不要紧，说不定有更好的机会。” 颜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梦远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热心。 就在这时，李梦远家那个进去试戏的小鲜肉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了。 “李哥李哥！特大消息！郁宴竟然坐在宗导身边，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男主角！” 李梦远：“……” 他震惊地看向颜意。 颜意依然笑眯眯的。 “操！行啊颜意你！王洋要是知道了郁宴其实是男一，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想到他刚才的态度和表情，我就……哈哈哈！” 王洋当然气得不轻。 当着颜意和另外一个经纪人的面，邱慕辰不好告诉他这件事。 等两人上车后，王洋又一直在说什么他能拿男二，郁宴这个刚入圈的新人，想跟他比还嫩了点等等，邱慕辰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驶入公路，终于等王洋暂时住了嘴，邱慕辰才开口。 “郁宴就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王洋的脚急踩刹车，“你说什么！” 邱慕辰：“我试戏的时候，郁宴就坐在宗导的旁边，宗导还问他的看法，应该是男一没错了。” 王洋的脸一瞬间扭曲得不行。 “你怎么不早说！”他冲邱慕辰恼羞成怒地吼，想到他之前当着其他人的面，跟颜意说的那些话，他的脸就一阵火辣辣。 邱慕辰苦笑一声，他还不知道吗，如果早说，在颜意和另外一个经纪人面前说，他会更愤怒。 另一边，李梦远也带他的艺人走了。 颜意笑了笑，找了个地方坐着处理工作，等郁宴出来。 午饭时间，郁宴才和其他人一起出来，宗导叫上颜意一起去吃饭。 饭桌上，颜意见他心情不错，顺口提道：“宗导，电影的主题曲有了吗？” 宗导摆摆手，“还没到那一步。” 颜意笑着说：“那我给你推荐一个歌手吧，创作演唱他一个人就能包。” “谁？” “白时景。” 宗导还没开口，他的老父亲就替他说了。 “是不是唱《指尖雪》的歌的那个？行，我很满意！” 另一个教授老爷子说：“对，我们每周蹲《指尖雪》都听好几遍，那首歌太美了！” “对，让他来，我们的电影只有他能唱！” 宗导：“……” 他还能说什么。 “那让他试试吧。” “谢谢宗导！”颜意笑眼弯弯地说。 这样，这部电影他算是彻底圆满了。 下午试镜的角色，郁宴不方便出场，他便跟颜意一起回家了。 他一回去，四位老爷子也要跟着回去，颜意看到他们眼巴巴的眼神，尤其是他们老总的父亲，那眼神里的不舍让颜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郁宴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 回去的路上，颜意拉了拉他的手。 郁宴撇撇嘴，“邱慕辰今天感慨，你陪他走过入圈最艰难的时刻，是他人生的宝藏。” 颜意艰哭笑不得，他看向郁宴紧绷着的优越侧脸，等到红灯时，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是工作。” “还有，我没陪你吗？” 郁宴：“可是，你先陪他的。” 颜意：“……” 这很重要吗？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颜意：“可是，有你在，我根本看不到他，现在心里只有你，满满的。” 郁宴：“……” 暴君不说话了，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冲破了脸上霾色。 刚回到家，就把颜意抵在门口，狠狠亲了一通。 “狐言魅语。” 颜意：“……” 颜意和郁宴回家后，雷明也到家了。 不是为了跟几个老伙计一起玩方便，最近常住的北樾那套别墅，而是雷家的老家。 老家隐于一棵棵粗壮的银杏树后，幽深安静。 穿过这条路，进了门，正等着他的老管家立即把资料放到了他的手上。 雷明接过资料，迫不及待地打开。 “就这些？”雷明不可置信地说。 他要的郁宴的资料，只有寥寥几句话。 老管家也觉得奇怪，“他是很奇怪，怎么都查不出来。” 雷明该生气的，可是他又笑了，“查不出来是对的。” 他盯着“无父无母”四个字，心情愉悦地说：“给雷橦打电话。” 雷橦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稍微有点怕的就是这个父亲。 这个时候接到电话，他以为又是电影的事，，忙说：“钱我给投了，演员也都送过去了。” 雷明却没说这件事，“雷橦，你以后要对郁宴好点，不，不是好点，是要对他全天下最好。” 雷橦：“……” “爸，我知道您喜欢郁宴，可是……”雷橦一阵头疼，“可是这太夸张了吧，就因为他给您圆了一个武侠梦？” “夸张？你要是知道他可能是你儿子，你还觉得夸张吗？” 雷橦：“……不可能。” -- 第170页 听他这么说，雷明一下就怒了，“当年就是因为你跟我保证不可能，说你绝不可能在外面留种，我才把他们赶出去的！” “他现在竟然姓郁了！” “他不能姓郁，必须姓雷！” “我跟你说雷橦，你可以不回家，我孙子必须回家！” “我要你这个混账儿子有什么用，老天开眼，终于又让我见着我的孙子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老人说着说着有些哽咽，“我孙子帮我圆我最喜欢的武侠梦，这哪儿是一个梦啊，是把我这一辈子的梦都圆了，这是多大的缘分啊，一定是上天注定的。老天垂怜啊，我的亲孙子。” 雷橦被骂懵了。 直到那边骂完挂了电话，雷橦还是懵的。 这他妈……他怎么不知道他有个儿子？！ 这一通电话后，雷橦是彻底无法做任何事了。 可是，那边根本不接他的电话，雷橦又莫名又怀疑，还有怎么都压不住的紧张，一整夜没睡着觉。 第二天他直接去《东湖》选角现场，想不动声色，不惊动任何人地看一眼郁宴，可被告知郁宴没来。 雷橦直接找宗明晨问：“郁宴怎么没来，不是要他参与选角的吗？” 因两家父亲的关系，他们从小认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宗明晨说：“他的经纪人不让他来了，怕得罪老演员吧。” “颜意？”雷橦神色更不耐，“又是他，就他事多。” 在这里见不到郁宴，雷橦开车去了北樾别墅区，车在那里从上午停到过了午饭时间，他也没见到一个人影，不想让人知道的雷橦气得想打人。 其实，颜意早上就带郁宴去《指尖雪》剧组补拍镜头去了。 之前为了去国外拍《龙马天空》，郁宴的戏份集中拍摄，比较赶，有些地方没处理到位，听说郁宴这两天没事，林导就把他叫过来了。 父亲那边根本不想跟他说话，雷橦只好回宗明晨那里，让宗明晨叫郁宴来看演员。 宗明晨叫了两次，郁宴都拒绝了，等《东湖》选角彻底完成，雷橦也没见到郁宴。 而补拍完戏份的的郁宴，正跟颜意一起窝在剧组酒店看《初光》。 黎摇和殷修去进组《初光》快一个月了，网上开始播放第一期。 这一期的主标题毫无疑问是黎摇。 这个节目天生是为吸粉而生的，黎摇的歌不仅让他的粉丝疯狂，还吸引了一大波新粉丝。 粉丝量一期堪比《疯狂乐队》两期，讨论度更是高很多，毕竟目前粉圈比摇滚圈大很多，而且新生代粉丝们，打榜反黑引流操话题样样精通，不用团队引导，她们就帮黎摇火上加火，让更多看到并入坑。 注意到黎摇后，很多人去《疯狂乐队》挖宝，更被反差如此之大的他迷得不行。 纪晓晓跟颜意说，《疯狂乐队》往期的弹幕多近一半，由此可见，黎摇真的很红了。 颜意收到好几个经纪人的恭喜。 李梦远在群里说：“怪不得颜意舍得不要公司男团c位。” 王洋出来说了一声：“《初光》里可不一定能c位出道，这个节目组每年不止一个杀手锏。” 颜意：“不是c位也没事。” 殷修和黎摇谁做c位都可以，颜意也觉得殷修这个未来顶流爱豆，c位出道的可能性更大，即便他现在的粉丝还不到黎摇的万分之一。 这一期没有殷修，他在下一期出场。 不管怎么说，黎摇成了当前热度最高的出道选手之一，微博上各处都是讨论他的，因他路人缘好，路人也不觉得烦，反而因这首歌，更认可了他宝藏男孩的称号。 颜意心情很好地打电话夸了黎摇。 接着，打电话警告殷修离女导师远一点。 这期间有其他人打电话进来，这种情况颜意习以为常，没怎么在意，还是好好叮嘱了殷修一番才挂。 挂了之后，颜意还没来得及看是谁的电话，那边又打进来了。 他看着“颜思”两个字，怔愣了一会儿，接通电话。 “小思，有什么事吗？”颜意问。 那边态度很好，“哥，我看了《初光》，黎摇现在好火，我们班女生都在讨论他。” “嗯。”颜意不知道他的意图，所以没说什么。 那边也只是铺垫了这一句，便说明了来意，“哥，我想进娱乐圈，你带我。” 颜意这才想到，颜思虽然刚过18岁，但其实已经大三，快要毕业了。 颜意上学比同龄晚，但他因为不想花爸妈太多钱，想早点毕业，跳了三级，所以20岁就大学毕业了。 因为这样，颜思一定也要跳三级，他正常年纪入学，19岁就能大学毕业。 “小思，娱乐圈没你想到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容易。”颜意说。 “没那么容易？”颜思声音忽然变大，“我辛苦实习两个月，看尽人脸色，才拿6000块钱！黎摇一天录一期节目就几十万，谢宿一集电视剧就上百万吧！” 颜意：“你要是缺钱，我给你转。” “看，你这个经纪人都这么有钱。” 颜意：“你不这么看。” 颜思根本不听，他一直说自己的，“我工作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谢宿一部电影的钱，不只是钱，还有那么多人喜欢。” -- 第171页 “小思，就算在冠月，也有大把拿4000工资的经纪人，艺人也一样，就像你们学画画的，有人一幅画能拍卖上亿元，有人拿着几千块钱被甲方骂死一样。” “对啊，所以你这个经纪人厉害啊，带了谢宿和郁宴，又轻松带出个黎摇，带我应该也是顺手吧。” “我不厉害，我只是运气好而已。”颜意无奈地说。 “不管以前怎么样，你现在有资源就是厉害。我听我们女生班和一些粉丝说了，黎摇就是你用谢宿和郁宴资源推出来的，现在他又火了又能用了，以后你带谁能火，好多明星想找你呢，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带我。” 颜意很头疼。 颜思生气地说：“颜意，我爸妈养你长大，供你上学，没有他们根本没有现在的你，你连带我都不肯？你有良心吗？” 又来了。 这句话颜意过往的岁月里，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 他也不知道因为这句话，退让过多少次、 可是这次不行。 他说：“那你先跟爸妈说吧，如果他们愿意，再来跟我说。” 颜意说完挂了电话，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叹了口气。 “是谁？”郁宴端了一杯牛奶放在他手里，坐在他身边。 “我弟弟。” “弟弟？”郁宴反应过来，“是你养父养母的儿子？” “嗯。”颜意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跟他说：“我爸妈一直没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去福利院领养了我，把我领回家没多久，妈妈才发现她早已怀孕了，所以我有一个小我6岁的弟弟。” 妈妈怀孕后，和爸爸一起把他送回福利院，和院长护踢皮球的事，颜意没跟他讲。 “嗯。”郁宴应了一声，问：“他打电话来干吗？” “他想进娱乐圈做明星。” “他是会唱歌会跳舞还是会演戏，或者长得很好？”郁宴问。 颜意又叹了口气，最大的问题在这里。 他们的妈妈是一位曾小有名气过的画家，后来再没有过什么好的作品，一直郁郁不得志，就把她的梦想寄托在最爱的儿子身上。 颜思从三岁就开始拿画笔，他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可这不是娱乐圈所需要的才能。 至于长相，确实不错，可放在娱乐圈里也只是平常。 他在颜思朋友圈里，找了一张照片给郁宴看。 郁宴一会看看手机，一会儿又看看颜意，“你一看就不是他的亲哥哥。” “嗯？” “你比他长得好看太多了，不可能是同一对父母生出来的。”郁宴摸着他的眼尾说。 颜意愣了一下。 在同一个家庭，他没少被拿来比较，但从没有人说他比颜思好。 在那个家里，他一直是颜思的对照组，是要给颜思信心的工具人。 郁宴手指温热，颜意闭上眼睛时，指腹划过薄透的眼皮，劳累一整的疲乏眼眸舒服得想要流泪。 颜意亲了亲他的手腕，靠在他肩上笑了。 可是，他是郁宴的珍宝。 一周后，《初光》第二期播放，殷修这个大黑马一下冲出人群，冲到热搜榜首，整个偶像圈都被震了一震。 如果说黎摇是宝藏男孩，那么殷修就是妖孽了。 很多人心知肚明，就算台下的几位导师也没有他跳的好，他们甚至想，圈内真的有爱豆跳舞比这个练习生好吗？ 他的舞蹈极具个人风格，又新潮又震撼，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叫绝，给观众们带来难以描述的视听盛宴。 节目刚播出两个小时，殷修的个人投票排名就从78上升到了第3名，不出意外，这一天结束前，这个名次还会再变一变，这在《初光》历届中都是从未又过的。 本来高枕无忧的摇篮们，顿时感受到了海啸般的威胁。 至于其他选手和他们的的粉丝们……很淡定。 这已经强到天边了，他们还有啥威胁，他们觉得现在最睡不好觉的应该导师们，和顶流爱豆们。 一个比老虎还恐怖的大黑马，即将冲向他们的宝座。 这个初冬的娱乐圈，因为殷修，变得火热躁动了起来。 他躲开工作人员，偷偷给颜意打电话，“你知道有多少家公司和经纪人联系我吗？你要是再骂我，小心我去找别的经纪人了。” 颜意一点都没被威胁到，“哦，到时候我就把你扔回联邦大厦。” 殷修：“……” “你现在是一夜爆红了，可越是这样你越是要小心，随时有狗仔蹲你，要是被他们看到你跟女导师约会，你这飞升之路可能就会半路夭折。” 颜意说：“不让爱豆谈恋爱确实没人性，但至少在上升期不可以，这是一名优秀爱豆的素养，知道吗？” 殷修：“我真没谈恋爱，我只是去跟她吃饭聊天。” 颜意知道，他后来想了想，也知道殷修为何会这样。 “狗仔不想知道，粉丝容易伤心。”颜意还是说。 殷修郁闷地应了。 颜意开心地挂了电话，弯着眼睛继续听粉丝入账a的哗啦声。 这种开心没有维持多久，继颜思的电话之后，妈妈又给他打电话了。 颜意指尖微颤，紧张地坐直身体，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喂，妈。” -- 第172页 “小思闹着要去娱乐圈是不是因为你？” 颜意：“不是……” “你还说不是！我说过多少遍了，你当时就不该放弃法院的工作去混什么娱乐圈！” 颜意抿唇不语。 “你知道小思绝不能半途而废放弃画画，所以，你能把工作辞了吗？好断了小思的歪念想。” 第56章 颜意安静眼眸望向窗外。 竟然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 才刚进入十二月，细细粉粉的小雪就飘了起来。 这样的小雪大概无法堆积成厚厚一层，用来堆雪人。 即便如初, 因这第一场雪, 外面也有很多人张开双臂在欢呼。 细小的雪花飘到玻璃窗上, 被室内的暖气融化成水珠, 滑下一道道细小的水痕, 外面的跳跃的人逐渐迷糊。 颜意想起他刚被带回家时，就是一个雪天。 那天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和暖和肥胖的雪地靴，踩在厚雪上, 咯吱咯吱地响，和他当时的心跳声一样，突兀, 新奇，并不觉得冷。 他紧张又拘谨地站着那里不敢说话, 不敢看人，面向窗口，假装看窗外的雪景。 他其实是不知道要怎么融入这个家庭。 第一句话说什么，第一个动作怎么做，第一件事是什么。 温柔的妈妈拿出小铲子，说：“小意，我们一起堆个雪人吧。” 正不知所措的爸爸忙说：“对对对, 堆一个雪人欢迎小意回家。” 他们一起滚雪球, 一起找材料, 堆了一个人并不精致, 但很可爱的雪人。雪人脖子上是他的围巾, 鼻子是妈妈安的胡萝卜，眼睛是爸爸安装的黑棋子。 给白白的小雪人围上围巾那一刻，他的眼睛和鼻尖一样红，酸酸涩涩，极力忍住没有哭。 他揉着眼睛想，他一定要做这个世界上最懂事，最孝顺的孩子。 “妈。”颜意对电话里的人说：“我现在不能辞职，我好不容易做到这里，您知道谢宿、郁宴和黎摇都在关键上升期。” “他们是上升期，换个经纪人就下降了？” “这你觉得很有成就感了？去法院工作才有成就感和荣誉感，有社会价值。” 颜意又呼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不行，我现在离职违约金很高。” “多少钱？” 颜意：“两千万。” 那边沉默一会儿，才说：“怎么那么高，你们这是什么公司。” 颜意：“我职业特殊。” “真的这么高？你没骗我？” 颜意调出自己存档的合同，截取一部分发给了她。 看完那边又说：“不是娱乐圈很赚钱吗？你没有两千万？” 玻璃窗上更多的雪消亡，吸走了更多的热度，颜意觉得越来越冷。 “我没有，如果您愿意给我出这两千万，我就考虑辞职。”连声音都冷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颜意，你现在是厉害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也就罢了，还知道嘲讽人了。” “我怎么嘲讽人了？” “你刚才不是笑我穷？狗还不嫌家贫呢！还有你跟小思说有的画家的画能卖上亿，有的人一辈子只拿几千块，你是在暗地里嘲讽我吗？你可真厉害了啊大经纪人！” 颜意的头一豁一豁地疼，胃痉挛难受，他喘了口气，说：“妈，我有工作来了，先挂了。” 不待她说什么，颜意把电话摁断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打开电脑继续看微博，随时备着一串营销账号引导风向。 殷修冲得太快了，树大招风，要随时注意。 当然，目前黑他最多的是黎摇的粉丝，这种不痛不痒的小嘲讽，颜意假装没看到。 工作了很久，心里那种窒闷和苦涩消了下去，颜意才拿出手机。 爸爸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爸爸：小意，你知道你妈妈因为画的事一直苦闷忧愤，她现在又到了更年期，你别介意。】 【颜意：我知道，爸爸，您放心。】 颜意回了微信没一分钟，那边立即回了一条。 【爸爸：我是支持小思进娱乐圈的。】 颜意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苦笑一声。 【颜意：得妈妈同意。】 颜意盯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爸爸的消息，等来《指尖雪》林导的消息。 【林导：颜意，后天晚七点，剧组杀青宴，把黎摇也叫上？】 想到黎摇在那边也被关了很久了，颜意笑着答应了。 《指尖雪》历时四个月终于拍完了，剧组杀青宴上，能赶来的人都来了。 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只有两个人除外，一个是丁学桐，一个是温杭。 他们两个基本上已注定，离开这个剧组，再也接不到其他活。 林导只是提了一句，没想到他们真来了，还坐在他这桌上。 他心里有些不快，平日里剧组的排斥和冷眼还没受够吗？ 脸皮可真厚。 林导对他这部剧满意得不行，只有这两人有点膈应他。 这部剧越是满意，他越是膈应，要是其他剧他可能没这么难受，在这部将会是他的代表作的剧里，他是真不舒服。 眼不见心不烦，林导干脆不看他们，一扭头看到谢宿、郁宴和黎摇进来，脸上顿时笑出了花。 -- 第173页 “摇摇，快过来。” 黎摇笑着走到他身边，“林导。” 林导看着黎摇满是感慨，“四个月前选角时，你还是那样一个没什么名气，拘束瑟缩的小演员，这还不到五个月，你就变成了这样了，摇滚鬼才，宝藏男孩啊。” 桌上好多人都和他一样感慨。 丁学桐闷了一口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比被郁宴痛打，被副导处处为难辱骂还要难受。 “人的际遇很神奇，尤其是在娱乐圈里。”林导说着，看到郁宴和谢宿，顿时一下，“郁宴变化也很大啊。” 那时候郁宴还是没有任何作品，靠谢宿进组的新人，转眼已经成娱乐圈最受关注的人了。 “郁宴，听说你拿下宗导《东湖》的男一，恭喜啊！” 郁宴：“都是经纪人的功劳。” “对对对。”林导反应过来，他们确实都是颜意带出来的，“对了，颜意呢？” 黎摇也不知道颜意去哪儿了，本来说今天来接他的，结果来的是郁宴。 谢宿说：“他去接个人，给您一个惊喜。” 林导茫然：“啊？还有惊喜？谁能给我惊喜？” 黎摇心里忽地一颤。 落座后，黎摇一直心不在焉，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丁学桐的视线。 “摇摇。” “摇摇。” “啊？”一声更比一声重的叫声把黎摇叫回神，他寻着声音一看，是丁学桐。 他又恍惚了一下，有种很久很久都没见他了的感觉。 “对不起。”他说。 不是被郁宴痛打，不是被一群人逼着道歉，他眼眶通红地，主动地，跟黎摇说出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颜意带着一个人进了大厅。 颜意声音一响起，黎摇顿时看了过去，好像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全然不知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这家餐厅被剧组包了，整个大厅里都是剧组的人，从场务道具，到导演投资人，从群员到男女主角，喝酒吃菜，热热闹闹，一片火热的人间火气。 听到颜意的声音，众人看向他和他身后的人，莫名安静了一下。 外面没有积雪，他身后的人却像是从雪国来的，又如高山上融化的雪水，干净清冽的气息，吹醒了喝得昏沉的头脑。 “那是谁？我喝醉看到神仙了吗？” “啊，好像是白时景！他、这、他怎么和微博上他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不一样，比年轻时还要惊艳！” “我的天，真的和脸一样，是长生不老的神仙吗？” 林导激动地站起来，“白时景？” 颜意带着白时景穿过几张桌子，走到林导身边，“对，林导，这就是《沙雪》的创作者，白时景。” 林导看着白时景，一时有点无措，几十秒后才说：“快坐，快请坐！” 他一看，这桌上的位置不太够了。 颜意笑了一下，“没事，我坐旁边这桌。” 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三个空位。 郁宴瞪了一眼丁学桐，起身坐到隔壁桌颜意身边。 这一下有一点点尴尬。 白时景顿了一下，坐到郁宴离开的位置，稍稍化解了这一分尴尬。 林导笑了一声，“白老师，你的《沙雪》太美了，为我们这个剧增色太多，我们都非常喜欢！” 满桌的应和声。 白时景笑了笑，“谢谢你们喜欢，以后多多合作。” 又是一阵应和声。 只有他身边的人没说话。 原本郁宴和黎摇挨着坐，郁宴走后白时景落座，就坐在了他的左手边。 少年没说什么话，也没吃什么东西，修长的手紧紧攥着筷子，细白手上一层轻红。 他穿了一件奶白马海毛毛衣，看着蓬松柔软，其实不怎么保暖。餐厅里是暖和，可因为有人抽烟，窗户开了半扇，他正好对着风口。 “冷？”白时景问。 “啊？”黎摇猛地抬头，好像被吓了一跳。 白时景没说什么，正好他刚从外面进来，大衣还在手边，他顺手把它披在了黎摇身上。 被尚带着温度的大衣一裹，黎摇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春天，又有种夏日的烫热。 低头时，脸上生出灿烂的笑容。 他又忙抬起头，笑着对白时景说：“谢谢白老师。” 他的眼睛灿若星辰，笑容明亮干净。 白时景说不上心里的感受，它们翻涌缠绵，最终化成一个笑。 黎摇也跟着笑。 看着黎摇这他从没见过的笑和眼里的光，对面的丁学桐感觉自己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痕。 裂痕没那么疼，只是有东西从身体逃窜而出，他怎么都捂不住，眼睁睁看着它们飞走，只余一具空壳。 他喝了一口酒，起身离开。 餐桌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他孤身走进寒冷的深夜，从此以后，再没人听过他的名字。 等颜意跟郁宴说完话，侧头看时，丁学桐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温杭，他正盯着谢宿。 谢宿从头到尾都没看他。 “哎，他是完了，我听说他公司把他雪藏了。”剧组的茶水工跟颜意说。 颜意很喜欢跟茶水工说话。 不是每个剧组都有茶水工，只有资金充裕的大剧组才会有，圈内戏称有茶水工的剧组是剧中的“特仑苏”，当然茶水工这个职位看着小，其实并不好做。 -- 第174页 大剧组上千个人，重要工作人员怎么说也有百多个，要记住所有人的口味并不是简单的事，做好这份工作必然有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和好的记忆力。 当然，跟那么多人打交道，八卦也来得多。 “粉丝也是无情，那件事刚出来时，个个喊着心疼他，现在全跑了。”茶水工一副看尽人情炎凉的模样。 这正常，在事情刚发生时，颜意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娱乐圈最不缺长得好看的小鲜肉，一波又一波，比手机更新换代还快，这个人有点问题了，粉丝立即会被更新鲜的男色吸引，有了别的墙头。 “他今天怎么还能来？”颜意问。 “这是他第一部 也是最后一部剧了，能不来找机会吗？”茶水工嗤笑一声，压低声音跟颜意说：“这两个月，我已经看到他被四个不同男人接走过了。” 颜意愣了一下，没想到温杭的境遇变成了这样。 茶水工：“他是不甘心，想靠男人再起来吧，一个不行换另一个，实不知，有了那种热搜，别人也只把他当玩物罢了。” 颜意多看了他一眼，猜这个茶水工并不简单。 这个职位很锻炼人，有不少导演和投资人会送儿子或其他亲人来锻炼。 何况他能坐这桌。 他又问颜意：“你是经纪人，你觉得他还能起来吗？” 颜意笑了，“除非他换脸换个身份重新入圈。” 茶水工也笑了，对颜意举了举酒杯。 谢宿去洗手间时，温杭也跟着去了，颜意一点也不担心，继续跟茶水工聊天。 以后温杭是不是就要这样辗转在各个男人之间，他会多悲惨，或者他又起了什么其他害人的心思，颜意一点也关心了。 这场杀青宴，是很多的事情结束的仪式，也是一些事情的开始。 杀青宴结束后，宁萧开车带谢宿和郁宴回家，颜意开车和白时景一起送黎摇回去。 路上，黎摇一直很兴奋，好像又很纠结。 颜意看出来了，直接问他：“有什么事吗？” 黎摇看了一眼车镜里的人，说：“节目快录制到嘉宾合作的环节了，节目组问我们有没有想合作的嘉宾，说我们其实也可以邀请的，到时候节目组会统筹安排。” “啊。”颜意情绪不明地应了一声。 “谢宿和郁宴虽然都能唱和跳，但是他们没有自己的作品，可能没法给你们加分，要不……”颜意直接问白时景：“白老师，您愿意上综艺吗？” 黎摇坐得笔直，手指拧在一起，目光笔直地看向前方。 “如果能帮到摇摇，我当然愿意。”他们后面的白时景说。 黎摇的眼睛立即弯了下来。 下车回宿舍时，连蹦带跳，回头冲他们跳着挥手。 “白老师，黎摇真的很喜欢您。”颜意看向窗外还在挥手的人，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喜欢过谁。” “嗯。”白时景也在看着窗外，低低应了一声。 颜意便没再多说任何一句。 他们回去时，谢宿和郁宴已经到家了，家里还多出一个人。 客厅里围着桦木桌和地毯，有一个三人座沙发，两个两人座沙发，还有两个单人座的沙发，谢宿和郁宴各做一个单人沙发，对面少年一个人坐在三人位沙发上，正有些拘束地看着他们。 他们很安静，没人说话，颜意一进去，少年立即叫了一声“哥”。 “你怎么来了？”颜意惊讶地说：“晚上十点，你不是应该在宿舍吗？” 颜思吞吞吐吐，只说：“爸妈答应让我进娱乐圈了。” 话落，房间里的人都皱了一下眉。 郁宴直言：“你是唱歌比黎摇强，还是演戏比谢宿好？” 他身上的气势太盛，对颜思没有任何迁就，颜思脸色不好看，但不敢怼他。 “我可以学的，那些练习生不也是从头开始学的吗？” 郁宴说：“行，那你去做练习生吧。冠月的练习生从一年级开始，三年级才有出道机会，冠月练习生选拔标准严苛，你条件虽然不怎么样，靠你哥走个后门去做个练习生应该也不难。” 颜思：“……我，我不是要……” 谢宿：“进去好好练，别被其他练习生嘲笑，说你是走后门进来的，给你哥哥丢脸。” 郁宴：“三年之后，再靠你哥把你推到《初光》竞争出道。” 颜思：“我……” 颜意没忍住笑了一下，忽然觉得肩膀上轻松了许多。 颜思想再度说话时，又被打断了，这次是颜意的手机。 颜意一看是王洋，大晚上地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直接接了。 王洋声音怎么都听不出高兴来，他就说了一句话，“公司要给郁宴换s级合约，明天带他来公司，带着身份证。” 颜意愣了一下。 王洋一定气得不行，但颜意也说不上高兴，这对目前的他来说算不上好事，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郁宴听耳朵尖，全听到了，“要我明天去公司？那早点睡吧。” “嗯。”颜意抬头颜思，又开始头疼。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颜意知道不能送他走，不然以后又是一大堆麻烦。 “小思，你去睡我的房间吧。”颜意说。 郁宴的眉头狠狠皱着一起，“那你睡哪里？” -- 第175页 颜意说：“我抱被子去黎摇房间睡一晚。” 几人都不是很高兴，颜意很能理解。 就算是普通人，家里来个不熟悉的人住都会很不舒服，何况是更为注重的明星。 颜意只能把他关在自己房间，第二天一大早送走。 等谢宿和白时景上去后，郁宴拉着颜意的胳膊到一边，神情不悦地说：“不能让他睡你房间？” 颜意：“为什么？” 郁宴：“因为我洁癖。” 颜意：“……” 颜意脾气又上来了，很想吼他，颜思睡他房间和他洁癖有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郁宴最近确实经常跑他床上睡。 “回头被褥全换，行吗？”颜意头疼地说。 “不行，你也不能睡黎摇的床。” 颜意：“……” 好吧，反正郁宴的床他也不是第一次睡了。 偷偷溜进郁宴的房间后，郁宴这才满意，他一边看单词，一边对颜意说：“突然给我升s级约，有点奇怪？” 颜意见他单词书换到英语六级的了，不由咂舌，这记忆力已经远超过他了。 “不奇怪，想套牢你，s级的违约金没几个人能付得起。” 郁宴品了品这句话背后的各种意思，没说话。 其实奇怪的不只是这一点而已，最近总有人跟着他。 这些他没跟颜意说，他又快速翻了几页单词，对颜意伸手，“别想那么多，睡觉吧。” “嗯。” 颜意最近压力确实有点大，来自家庭的，来自事业或者说生命的，统统压了过来。 尤其是晚上睡前的时间，会焦虑压抑。 只有和郁宴相拥而眠时，才能得到些许喘|息。 颜意搂紧郁宴，在他的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吸足了书生阳气的小妖怪，身体被滋养，生命都被延长了。 “老实点，睡觉。”郁宴声音地低哑地按住他的脑袋。 颜意笑了笑，老实了。在寂静的夜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安然入睡，睡着前，迷糊呢喃道：“郁宴，我好爱你。” 郁宴将他搂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颜意睡得非常安稳，一觉到天亮。 一大早颜意就想把颜思送回学校，可颜思怎么都不愿意走，非要跟着去冠月。 “难道你说爸妈同意就愿意带我去娱乐圈是假的？” 郁宴说：“带他去。” 颜意愣了一下，不知道郁宴在想什么，只好带他去公司。 换合同签字时雷橦也在，s级约他在很正常。 合约要艺人、艺人主经纪人、艺人总监和老总四个人签字。 签完字后，雷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郁宴一眼，貌似不经意地说：“郁宴，你现在是公司唯二的两个s级艺人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郁宴抬了下眉毛，“什么都可以吗？提意见也行？” 雷橦：“嗯，什么都可以。” 说完，他对颜意和王洋说：“你们先出去。” 颜意和王洋出去时，王洋有点紧张，“颜意，你不会让郁宴坑我吧！” “你以为我是你啊。”颜意很想翻白眼。 “也是……不是，你什么意思？”王洋追着他问：“郁宴要跟雷总提什么要求？我觉得很不对劲。” 他是真觉得最近很不对劲，雷总整个人都不对劲。 颜意不理他，径自进了电梯，王洋忙追上来。 “我是真的不知道。”颜意说的是实话。 王洋不信，一路问回办公室，见到了颜意办公室的颜思。 “这谁？”王洋问。 “哥，你回来了。”颜思说。 王洋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这是你要签的艺人。” 颜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弟弟颜思，这是冠月的艺人总监王总。” 正巧他刚说完，王洋收到了雷橦的电话。 他捂住手机走到门外，没一会儿又进来了，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他打量了两人好久，才幸灾乐祸地说：“颜意，雷总说我们公司要避亲，你弟弟不能进冠月，他还警告你，你更不能利用冠月的艺人资源养你弟弟。” 说完，王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紧盯着颜意。 他以为被当众拆穿心思，并被这样警告，颜意会很难堪，没想到他竟从颜意脸上看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倒是那个少年，红着脸气愤地跑出去了。 王洋一头雾水：“不失望，不丢人，不难堪？” 颜意笑了，“真诚地谢谢你这么迫不及待说出来，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王洋：“？” 与此同时，顶楼办公室里，郁宴见雷橦给王洋打了电话，便起身告辞。 雷橦惊讶地问：“这我就是你的需求？” 郁宴“嗯”了一声。 雷橦皱了下眉，他以为郁宴会提一些对有利的大要求，没想到只是帮颜意处理弟弟的事。 不应该这样。 等他走了后，雷橦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打了一个电话，“拿到郁宴的头发了吗？” “老板，郁宴太难靠近了，他本就是明星，平时防粉丝防得紧，房间根本进不去，他本人警惕性又极高，好几次还没靠近他就被抓住了。” 雷橦骂了一句后，说：“你们继续跟着，过一阵他进组《东湖》住雷家的酒店，酒店里不可能没有头发，剧组化妆室那边也注意点 。” -- 第176页 那边应了。 这次没有问题，可是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雷橦有点等不及，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拿起车钥匙，既然这样，不如回老家问清楚。 第57章 雷橦到祖宅时, 家里还有一位客人，就是追武侠梦的四个老爷子之一。 他们这四人小团队，一个他父亲负责出钱, 一个宗导的父亲宗鹤负责拿主意找人, 一个是老学者刘鑫负责改写剧本，还有一个就是家里这位, 首都医院的前院长贺正天, 负责统筹，可以说啥都干，也可以说是打酱油。 雷橦回家，雷明没给他好脸色。 只有贺正天不咸不淡地说一声，“小雷回来了。” 雷橦脸部僵硬，“我都过50了。” “啊, 一转眼小雷都50了吗？不过, 50了在我们眼里也是小孩子。” 雷橦一脸无奈, 同时心里生出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到了50了，听到有个孩子, 心情才会这么复杂吧。”贺正天眯着眼睛说。 雷橦僵硬了一瞬，沉默地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在医院工作了一辈子的贺正天，一副看尽百态人生的模样。 “这世界上很多人年轻的时候不愿意结婚, 不想要孩子, 坚定得好像把这当成伟大的人生理想。” “可到了35岁，有一部分人还是抵不过现实结婚了, 到了40多岁，有些坚定不要孩子的夫妻, 最后还是来医院做试管, 或者男方出去找其他女人生了。” “到了50岁, 生一场病，就更想要血脉相连的后代了。” “对不对，雷橦？” 雷橦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在手里捏着，眉眼沉沉，默然不语。 “你爸70多了，更是如此，人都快要入土了，真没太多别的念想，儿孙是第一个。” 雷明还是不想理这个儿子。 他重新沏了一壶茶，给老贺一杯，没有雷明的份儿。 贺正天心里吐槽了一句老伙伴幼稚，可幼稚也是老人的特权之一，都是老小孩，谁不想越活越简单。 “如果不是你当年那么坚定，还跟你爸爸搞什么离家出走，他早就享受到祖孙天伦之乐了，现在他的孙子不姓雷，不认识他，还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雷橦终于开口了，“你们怎么那么肯定郁宴是我儿子？我、我真的不太可能有儿子。” 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混，和他风流的本性有关，也和他幼稚地想报复一个男人有关，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让人怀上他的孩子，所以玩的时候措施做的很到位。 这些年也不是没出现过什么私生子的传闻，什么雷橦其实有儿子的说法，他都不屑一顾。 要不是那天老爷子激动得都哽咽了，他还当这是一个玩笑。 贺正天说：“我们做过亲子鉴定了。” 一句话把雷橦所有的怀疑堵得死死的，即便他知道当时那通电话里，老爷子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但也没想到会如此真。 贺正天推了一把还在闹脾气的老伙伴，“想要郁宴回家，我们这边不能搞分裂啊。” 雷明顿了一会儿，气哼哼地去书房了。 没多一会儿，他拿出几张纸，非常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小心着点，别给我弄坏喽。” 那是几张非常老旧的纸，纸张有点年代感了，也能看出来经常被翻看，但依然保护得很好。 上面有他的名字，没有另一个孩子的名字，但不影响结果，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经鉴定，两人存在亲子关系。 雷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盯着那一页，久久没有发声。 盯得太久太用力了，眼睛竟然有些发酸。他抹了一把脸，鼻尖和眼睛一样酸。 原来，他真的有个儿子。 在他知天命的年纪。 “这是郁宴吗？”他问了个没有意义，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不知道该问什么，只能这么拉近距离。 “嗯。”贺正天说：“是他。” “二十年前，有个女的带着一个小孩来这里找你爸，说小孩是你儿子。”贺正天说：“那是第二个来这里的人了，正巧是第一个出现，你跟你爸说你绝不可能有孩子，并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不久后，这一个你爸当然也不会相信。” “那时候你爸正在气头上，叫人把他们赶出来，女人一直挣扎叫喊，精神状态不太好，下人只能用强，那个刚会走路的小孩就抱着你爸的腿哭了。” “你爸就有点不忍心。” 雷明终于说话了，“血脉是割不断的，我当时一看他就心软得不行，就喜欢得不行！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是是是，你说的对。”贺正天说：“但是为了杜绝以后这种事没完没了地发生，你爸还是把他们赶走了，但他给小孩戴了一条项链，项链上有你们雷家那个雷电的家印。” “我当时在现场，见你爸一直望着那个小孩的背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捡了打闹中掉下的几根头发，带回医院做鉴定了。” “那时候，鉴定很慢，等出结果时，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前几天《东湖》试镜时，你爸在郁宴脖子上看到了那条项链，你知道的，你们家那个雷电印记裂痕特殊，一般人绝不知道，也仿不出来。” “你爸旁敲侧击问过，郁宴说丢了他自己也不会弄丢了那条项链。” -- 第177页 雷明听后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嗓子有些哑，“你们怎么不早跟我说？” “一开始打算找到了再跟你说的，可是我们一直没找到，你爸找了十年都没找到，那个女人被赶走时歇斯底里地喊你们一定会很后悔的的，你爸越想心里越寒，以为可能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了，就没跟你说。” “你爸他这是疼你啊，如果找不到还告诉你，平白让你多一份牵挂和重压，最后变成晚年的悔恨。” 雷橦没说话，手上陈旧的纸张忽然无比沉重。 他好像看到了老爷子每晚摸着它们叹息的样子。 贺正天看了低着头雷橦，又看看梗着脖子的雷明，无奈地推了一把老伙计。 “你看雷橦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谁的话都不听，这些年愿意听你的话了，你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雷明“哼”了一声，才问：“是什么？” “是对你说不出口的愧疚。” 雷明：“他本来就不孝就该愧疚！” 贺正天叹了口气，又笑了。 雷橦把鉴定书小心给雷明放回去，自己倒了杯茶喝。 “我去把他带回家。”雷橦说。 “你敢！”雷明不同意，“如果突然有个陌生人站在你面前，说是你爸爸你什么感受？何况郁宴那孩子性子烈得很，对外人一身防备和抵触。” “那怎么办？”雷橦烦躁地皱了一下眉。 雷明：“让他先接纳你，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对他好点！” 贺正天说：“对，他拍《东湖》期间，我们也多去走动走动，这不就慢慢熟悉了吗。” 说到《东湖》他非常开心，“老雷啊，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孙子。” 绷了一中午脸的人，终于露出个笑。 雷橦因此得以留下吃一顿午饭。 吃过饭，他开车回公司，路上跟上午联系过的人打电话。 “不用再跟着郁宴了，都撤了吧。” 那边人应声后，雷橦挂了电话。 他一边开车，一边想了一路，心里有了决断。 回公司后，他直接把王洋叫了上来。 最近雷橦出现在公司的频率非常高，王洋一直很奇怪，等到办公室，看到雷橦的神情更加奇怪。 他很认真，没了平时连骂人都少不了的懒散。 王洋走近，看到他正看郁宴的合同，蹭暴打过他的手捏着纸页一角，力度有点重，又忽然摩擦了一下。 他有点紧张。王洋震惊地得出这一结论。 “雷总？”他轻声叫了一声。 “嗯。”雷橦还在看合同，头也不抬一下，“坐。” 王洋刚坐下，就听雷橦说：“你来带郁宴吧。” 他猛地一下又被惊了起来，“什、什么？” “郁宴还是你来带吧，你带我比较放心。”雷橦说：“你要好好带他，知道吗？” “放心”这两个字是他的重点，王洋自从颜意拒绝黎摇成团后，就畅想过从颜意手里带走点什么，可他从没想到是郁宴。 “郁宴肯定不同意。”激动过后，他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不心动，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想挖郁宴了，可是郁宴跟块磐石一样难撬。 雷橦很了解他是什么人，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挖过人、 “当时你怎么说怎么做的？” “我说冠月最好的资源都给他。” 雷橦紧紧盯着他，问：“他什么反应。” “他说冠月算什么。” 王洋小心地说完，看了一眼雷橦，果然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但他根本没追究郁宴的话，而是说：“他不愿意，你就不能从其他方面找突破口？我给你递个台阶你还下不了？” 王洋愣了一下，忙激动地说：“能！我能找，您放心！” 总共就两个出口，一个艺人，一个经纪人，艺人这边不愿意，另一个口不是显而易见吗？ 此时，颜意正在忙白时景的事情。 两件事，一件是白时景帮唱黎摇的事，另一件就是给白时景成立个人工作室的事。 第一件事很简单，黎摇跟《初光》节目组提了，节目组跟白时景联系，确认好日期就可以了。 第二件事也是源于第一件事。 接到节目组通知那天，白时景跟颜意说：“小意，我想在这个月多发几首歌，扩大知名度。” “啊？”颜意有些惊讶，他一直觉得，白时景不是在意名气的人。 “我怕到时候节目播放时，不能给他们拉到粉丝票。”白时景解释道。 颜意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白时景下周去帮黎摇录制，等播放时差不多正好距现在一个月。 颜意笑着说：“好。” 他乐意至极。 他们就此商量了一下，这个月有一个网剧会上映，主题曲是白时景唱的，这对白时景来说还不够，他们便决定发一个小数专，大概五首歌。 这件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从录制、宣传到发行是一项大工程，何况要赶在一个月内。 颜意想了想，便说：“白老师，要不然我们成立个个人工作室吧？”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白时景也很喜欢，相比进自由被限制的大公司，他跟更喜欢个人工作室。 再一推敲，这件事可行性很高，只是缺钱，钱也不是问题，颜意跟郁宴去借，郁宴一下就给了成立好几个工作室的钱。 -- 第178页 有了钱，就是工作人员了，宣发、企划，助理等等，颜意招起来特别顺手，团队很快给组好。 白时景这边更快，他有很多存稿，随时可以准备录制。 他们这边在如火如荼地准备个人工作室，郁宴和谢宿那边一个接一个进组了。 谢宿去拍《百态演员》特制电影《舞者》。 郁宴去拍《东湖》。 等他们这边工作室步入正轨，白时景去《初光》帮唱完回来，歌曲录制得差不多后，颜意正思考先去哪个剧组时，接到通知让他去公司。 这个时候接到通知，颜意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不幸，他的预感很准。 进了艺人总监办公室，王难得没有阴阳怪气地呛人，而是皮笑肉不笑地跟他说：“颜意，我们聊聊你最近的工作。” 颜意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好。” 艺人总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经纪人和a级以上的艺人谈工作，听这开头是正常工作。 王洋说：“这半年你的工作做得非常不错，而且工作量很大。” 颜意皱了下眉。 “谢宿、郁宴和黎摇现在都已经大火了，并且在关键的上升期，他们未来不可限量，而你的压力和工作量也会越来越大，所以，公司决定给郁宴换一个经纪人，让你轻松一点。” 颜意沉默了好一会儿，压下心里泛上来的寒意。 稳住了气息，他才开口：“我只有三个艺人，公司带七八个艺人的经纪人多了。” 王洋：“可以后你这一个能抵别人五个。” 颜意：“是你的决定，还是公司的决定？” 王洋：“是公司。” 颜意笑了笑，嘴角带涩。 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是不是该想，和半年前那次相比，至少这次公司做出了一副和他商量的样子？ 可不管是什么形式，不管他做的多好，他手里的艺人还是能随时被人转走。 只要他还为别人工作。 颜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问：“这次又是换到你手下吗？” 王洋怎么都控制不住喜悦，像是在这场一直被压制的大战中终于扬眉吐气，志得意满，他嘴角疯狂上扬，声音高而得意，“是啊，是我，以后郁宴就是我的艺人了。” 颜意攥紧了拳头，继续问：“你们跟他说了吗？” 王洋：“还没，不然把这个机会给你？” 颜意猛地站起身来，被推开的椅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冷声道：“还是你亲自说吧。” 话落，他直直走向门口。 “颜意，你别冲动。”王洋在身后提醒他，“别撺掇他们违约，你知道两个s级的艺人违约金是多少吗？就算有公司愿意为他们支付，可是你以为那几个公司会要你吗？” 颜意回头看向他。 王洋斜在办公椅上，挑眉笑说：“你私自用公司的艺人资源送殷修去《初光》，帮白时景开工作室，你是学法律的，你说这能算是挪用公款吗？” 不待颜意回答，王洋耸了耸肩，说：“啊，可能不算，可是公司要追究的话，以后你还能在这圈子里继续做经纪人吗？更别说上一次法庭后。” 颜意抿紧嘴角，用力攥紧门把手，半晌，“嘭”得关上了门。 他下颌线紧绷，嘴角平直，大步离开公司，一路上不顾周围人的招呼，步子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他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在天黑时赶到《东湖》剧组。 穿过人流，跑到酒店。 一见到郁宴，就猛地抱住了他。 郁宴脸上的惊喜变成怔愣和担忧，他摸着颜意的头，问：“怎么了？” 颜意没说话，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郁宴皱了皱眉，直接将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抬起他的头，见他眼眶发红，神色一凛，沉声问：“怎么了？” “郁宴，我不舍得。”颜意低声说。 自从上次拒绝黎摇成团后，颜意就想过他要怎么做。 他想过违约，带三人离开冠月，但其实这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他也想过，公司会给谢宿和郁宴换经纪人。 仔细想想，如果不考虑两年后，其实这反而是目前双方的最优选，他已经跟他们绑定男□□统，表面谁是经纪人没那么重要，多一个人帮他带也不是坏事。 可是，当他听到王洋说“以后郁宴就是我的艺人”时，还是很难受，忍不住恐慌。 他很想对王洋说，对所有人，对全世界说，你们别动他。 别动他。 他是他最想要拥有的，也是仅有的了。 他像一个没有反抗力的小孩，抱着一颗闪耀的珠宝，被层层人围住，他们靠近他，没人听到他脆弱的叫喊。 别抢他。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宝，可能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一颗了。 “公司要给你换经纪人了。”颜意说闷声说：“我不舍得。” 郁宴皱了皱眉，一手轻抚他微红的眼尾，一手打电话。 接到郁宴电话时，雷橦正在祖宅吃晚饭。 他看到是郁宴的电话，心忽地一跳，顿时放下筷子，一秒接了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嘴角带笑，但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紧，“郁宴，怎……” -- 第179页 话还没说完，他听到郁宴冷冰冰的声音，“你雪藏我吧。” “什、什么？” 郁宴拿着手机，再一次重复，声音又稳又冷，“你雪藏我吧，如果我的经纪人不是颜意。” 第58章 雷橦怔怔拿着手机, 一句话说不出来。 郁宴说：“雪藏我的话，《东湖》还用我拍吗？反正才刚开始，换人还来得及。” 雷橦：“……” 他怒火中烧, 冲着电话喊：“郁宴，你这是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他刚喊完, 桌子被老爷子用力地拍了一下, 筷子也被大力地放到瓷碗上, 声音响亮地诉说着愤怒。 雷橦压了怒气，语气尽量平和，“你知道雪藏意味着什么吗，就为了一个经纪人？” 他想跟郁宴好好讲讲，拿出他最大的耐心, 可只说了这一句, 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雷橦拿着电话，越想越怒，等他放下电话后, 看到对面的人比他还怒。 “你滚！快滚！以后都别回家吃饭了！”雷明愤怒地说：“我说过多少遍了, 你对他好点, 好点！” 雷橦很久没这么气又这么憋屈过了。 他极力压抑着怒气, “我这是为他好, 如果不这样, 他以后可能会离开冠月！” “离开冠月怎么了？我们就一个冠月了？还是说离开冠月他身体里流的就不是我们家的血了？” “离开冠月，我就再给他建一个娱乐公司！” 雷橦：“……” 见雷橦不动, 雷明自己站起来, “你不走我走！” 雷橦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就走, 您别生气, 这么大年纪了，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生气的吗！” 雷橦气得心口发疼，灌了一口热水，拿起外套就要走。 “备车，去《东湖》剧组。”雷明说。 雷橦止住脚步，“爸，都七点多了，您到剧组都下半夜了。” 雷明根本不理他，他转身去换衣服，出来时也不管依然站在门口的雷橦。 七十多岁的人，披着又长又厚的大衣，沉默地走到夜色里，要坐五个小时的车，在下半夜到另一个城市。 雷橦又气又愧又担忧，各种情绪在胸腔碰撞翻涌，最后全部化成更汹涌的愤怒。 坐上车后，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骨子里的暴虐情绪彻底被激了出来，拧着眉心打电话，“让公司法务部处理颜意的事。” 看着前面的车驶入黑暗中，雷明和郁宴的话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嘴角扯出一抹狠笑，“等下，别让公司法务部处理了，我想到一个很好的律师，也让他尝尝这个味道。” 另一边，颜意也没想到郁宴会这么说。 一时连难受也忘记了。 “郁宴，你在胡说什么？” 郁宴低头亲亲他的眼尾，“我的大总管，只能是一个人。” 颜意：“这是工作。” 郁宴：“我换了经纪人，可能连房子都会换，你不会没想过吧。” 颜意抿抿唇，他当然想过，所以才会那么不舍。 郁宴先是换经纪人，再搬房子，以后他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工作，他们能见面的时间很少，慢慢地，可能就和生命中的很多人一样，走运了。 “我们离开冠月吧，违约金我付得起，谢宿不是很会赚钱吗，也付得起吧。”郁宴说。 颜意苦笑一声。 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付得起那么高的违约金，也彻底得罪冠月了，冠月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至少不会放过他。 正如王洋说的，以后有没有经纪公司会要他还难说。 “离开冠月，我们自己成立一个娱乐公司。”郁宴又说。 颜意一怔。 郁宴一下下捏着颜意的耳垂，“我们自己的公司，不用多大，你做老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气。” “没有那么简单。”颜意说。 “有钱又有人，也不会太难。”郁宴说。 颜意喉结微动，小小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给白时景成立工作室那么快，成立一个小公司没差太多吧。”郁宴鼓励地说：“你一定可以。” 他摸了摸颜意的喉结，知道他心动了，笑着低头咬了一口，“我砸锅卖铁给我男朋友开公司。” 颜意抓紧他的胳膊，没有说话，看向他的眼睛水润清亮。 “在大晟，养老婆天经地义，在这里，夫妻财产共有。更何况，我知道，开公司出钱多的人，以后分钱也多。” 颜意张了张嘴，“你哪里是砸锅卖铁，你是卖翡翠和黄金。” “嗯。”郁宴说：“说不定我挑几块卖了就够了，剩下的留着当老婆本。” 颜意：“……” 颜意还在思考时，郁宴已经打通了谢宿的电话。 电话里首先传来的是宁萧咋咋呼呼的声音，谢宿应该是刚下戏，声音有些疲惫，“什么事？” 郁宴：“我们决定离开冠月自己开公司了，你有钱赎身吗？” 谢宿：“……” “你不是很会赚钱吗？什么股市神秘人？不会连赎身都赎不起吧？” 谢宿咬牙切齿，“一亿八千万的现金，你当是一块八呢！” “要是赎不起就留在冠月，再做三年的打工人吧。” 谢宿：“……” -- 第180页 颜意：“……” 谢宿不想跟这个人说话，根本说不清。 他挂了电话，打给颜意。 郁宴撇撇嘴，继续给黎摇打电话。 黎摇应该是还没从舞蹈室回来，颜意接通了谢宿的电话，郁宴也没打通黎摇的电话。 “小意，怎么回事？” 颜意把事情完整地跟谢宿说一遍，从公司要黎摇成团开始。 或许是看到了新的希望，或许心里有了更大的安全感和勇气，他一直压在心底的，对未来的担忧也这在一晚说了。 谢宿安静听着，颜意说话时只听那边的关门声。 “好。”谢宿说：“我马上准备违约金。” “阿宿……”颜意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只要他再在冠月多待两年半，根本不用花这么高的违约金。 “无关他人，只是我想跟着你。”谢宿说：“是我自己的决定。” “这一步我早就想到的了，公司不会让我们五个人成团，离开是早晚的事，从长远看，自立门户是最好的选择。” 谢宿很果决，“既然要离开，就越快越好，接下来，一部戏都不要给冠月分成了。” “两年多的时间，我们还赚不回违约金吗？” 如果说，郁宴是把他从冰河中抱出来，那么谢宿就是燃起了颜意心中的火。 “阿宿，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做。” 谢宿声音放柔，“小意，你不用谢我，你给我新生，我怎么可能让你受难，这和你给我的相比，不值一提。” 等颜意挂了电话，黎摇也回了宿舍，偷偷摸摸地郁宴打回电话。 颜意靠在郁宴肩膀上，心情轻松地听着。 “郁宴哥，怎么了？” 郁宴对他说的跟谢宿说的一样，问他：“有钱赎身吗？你的违约金很低吧。” “啊？”黎摇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件大事，“等下，我查一下我的银行卡余额。” 一分钟后，他低落地说：“只有430万。” 郁宴说：“好，那你就留在冠月打工，等攒够了赎身的钱再出来。” 颜意：“……” 黎摇一下急了，不顾被宿管发现，声音都变大了，“别别别，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冠月，我不要其他人做我的经纪人！” “郁宴哥，你先给我借点吧，求求你了，我一定尽快还上。” 颜意忍不住笑了。 他接过电话，“摇摇，按照行业默认的规则，其他公司要挖你走，是要给你付违约金的。” 黎摇还没反应过来，“谁挖我？” 颜意：“未来新公司的幕后大老板郁宴挖你啊，他挖你他就要给付违约金。” 郁宴：“……” 黎摇开心地说好，“恭喜郁宴哥要做大老板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给你赚钱。”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颜意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何况他是真见过挖人付违约金的事。 不过，郁宴是亲人，他说：“郁宴哥，你给我付1600万，剩下的400万我自己付就好了。” 他又说：“幸好小颜哥哥压着没让我签新下来的a级约，你要谢谢小颜哥哥，不然你要多付好多好多钱。” 郁宴：“……” 等黎摇挂了电话后，颜意已经笑弯了眼。 “我付？幕后大老板？” 颜意点头，“嗯，出钱最多的就是幕后大老板没错。” “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赎身？”郁宴问。 “赎身”这两个字，在谢宿和黎摇那里板板正正，来到他身上忽然就歪了。 颜意后退了一点，“其实，不用。” “嗯？” “冠月的经纪人合同也是三年一签，我来冠月刚一年就从经纪助理升到主经纪人了，那时候重新换过约，所以，其实，我的合约快到期了，没必要因为这点时间违约，付那么多违约金。” 这是他当时没跟妈妈说的话。 郁宴：“还有多久？” 颜意：“两个多月。你们可以先走，我再干满两个月。” 郁宴：“不行，我们走了，你在冠月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两个月两千万不值得。” 颜意：“？？？” 两个月两千万还不值得？ 这真是重大三观冲突，没法聊了。 郁宴竟然还想理论，颜意只好用嘴堵住。 效果极好。 好到有点收不住。 郁宴按着颜意的肩膀，稍稍推开他，哑声道：“别亲了。” 颜意的唇比平时日红很多，眼睛清润水亮，疑惑地看向他。 郁宴喉结攒动，捂住他的眼睛，恶狠狠地咬了一下他泛红的耳尖，“再亲就控制不住了。” 眼睛被捂住，颜意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受到贴在眼睛上的掌心很烫，滚烫的肌肤贴上来，氲出几分湿气。 濡湿，躁热。 心跳冲到了眼睛和额耳垂上，颜意哑声说：“那，那就不要控制了。” 话落后，是灼热难耐的沉默，心跳声显得格外响亮。 颜意忽然被抱了起来。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嘭嘭嘭乱了节奏，红色蔓延到指尖，带出紧张的轻颤。 那么说已经鼓起他最大的勇气了，当真的要实践时，颜意再没勇气面对。 其实他还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 第181页 听说会疼。 他要怎么表现？ 酒店有那个吗？ 等下，他还没洗澡。 颜意脑子突突地蹦出许多纷乱的消息，一时没注意，就被放到了门后，茫然的颜意只来得及看一眼郁宴绷紧的脸，门“嘭”得一下就被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颜意：“……” 等过了好久他反应过来时，不知是怒还是羞，不知该跳脚还是该踢门。 这…… 这真是…… 颜意最终气不过还是砸了几下门，他很想冲郁宴喊，你到底……是不是不行！ 他还是忍住了，虽然酒店被剧组承包了，没有外人能进，可被其他人听到也不好。 手机上跳出两条微信。 【郁宴：去302睡觉。】 【郁宴：我不想你以后回想起来，说是因为我给你开公司，你才上了我的床。】 颜意愣了一下，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颜意：我早就上了你的床了，不是被钱诱惑的，是被皇权逼迫的。】 他一边回消息，一边无奈地下楼去302了。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颜意还是又羞愤又想笑。 但，心里一点沉重的东西都没了。 他想起关门前郁宴忍到有些扭曲的表情，心想，算了吧，不嘲笑他了，也不告诉他刚才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暖暖的甜压弯了眼，颜意翻了个身，很快入睡。 冬天之后，北方的雪变得频繁起来，大多时候不再是细末一样，而是纷纷扬扬落满人间，一夜素白。 颜意醒来时，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雪积了厚厚一层。 他看了一会儿，兴奋地给郁宴打电话，“郁宴，我们去堆雪人吧！” 两人全副武装到了雪地里，刚开始滚雪球，就看到一位穿着深灰大衣的老人从酒店出来。 他走得有些快，身后的人紧张伸着双手，随时护住万一跌倒的人。 走近了才看清是他们老板的父亲，雷明。 “您怎么来了？”颜意惊讶地说。 “我来探班。”雷明先是看了郁宴一眼，才笑眯眯地对颜意说。 颜意不由笑了，“您真的很爱这部电影了。” 雷明点着头，冲他和蔼地笑着，一脸慈爱。 “你们是要堆雪人？”雷明看着他里的雪球问。 颜意点了点头。 雷明说：“我也加入你们可以吗？别看我年纪大，我身子可硬朗啦！” 颜意愣了一下，笑着说：“好啊。” 虽然他和雷橦可能要决裂，可他无法拒绝这位第一次见自己就非常和蔼的老人，何况没有他，就没有郁宴的这部《东湖》。 雷明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人眼角带着岁月的褶痕，神情慈爱包容，温声道：“小颜多好啊，一定要一直给郁宴做经纪人。” 颜意和郁宴两人同时愣了一下，看向雷明。 雷明却没再多说什么，弯腰开始堆雪球，他的身体真的很硬朗，弯腰起身一点停滞都没有，动作麻利熟练，“你们俩一起滚个大的身子，我滚个小雪球头。” “好。”颜意多看了他几眼，没再多想，也开始滚雪球。 他们一边滚，老人边讲些以前下雪的趣事，像是家里的长辈常对小辈说的话，絮絮叨叨不失温暖。 颜意听得认真，觉得堆雪人大概就该是这样。 雪球很快滚好，小的放在大的身上，再捡来两根树枝插上做胳膊。 眼睛是颜意从酒店房间带出来的两个涂黑的瓶盖，嘴巴是一颗圣女果。 颜意越看越觉得可爱，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它戴上了。 雷明见状，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的给雪人围上。 颜意不由咋舌，他听几位老爷子吐槽，说雷明冬天穿的大衣围巾必须是骆马毛，这被称为“国王的礼物”的骆马毛制成的围巾，就这么被围在了小雪人脖子上。 可见，老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雪人。 “这个雪人真可爱，我们合张照吧。”雷明的话印证了颜意的猜想。 不过合照还是出乎预料了。 总觉得老爷子有点奇怪，但颜意没法拒绝。 他拉着郁宴过去，老人站在他们中间，一起围着小雪人，对前面拿手机的保镖点点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等老人心满意足地走后，颜意再次看向那个小雪人，真的非常可爱的，他没忍住也拍了几张。 最后一张有人乱入。 绷着嘴角，但眉眼微扬的人，莫名和小雪人很合，颜意笑了笑，把照片保存了起来。 记忆里小雪人的样子已经模糊，但这一个将永远留在他的手机和心里。 颜意问乱入他照片的人：“你说，刚才雷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雷橦软化了？” 郁宴皱了皱眉，“不好说，他有点奇怪。” 颜意也觉得奇怪。 “他软不软化我不管，但你不能心软。”郁宴说：“就算这次他不换经纪人了，以后没就会让我们成团？” “嗯。”颜意点头，“你放心，他又不是我爸妈，我不会心软。” 郁宴摸了一把他的头，“你爸妈也不能心软了，他们给你的你早就还回去了。” 颜意没应。 郁宴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我觉得雷橦不像是会这样软化的人。” -- 第182页 他说的对，马上就被证实了。 谢宿中午就跟王洋提了解约的事，打得个公司措手不及。 连颜意都有些惊讶，虽然昨晚他们说定了要快点离开，但颜意没想到这么快。 这次是雷橦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即回公司，声音里的怒气毫不遮掩。 郁宴正拍戏，颜意只跟苏平平说他有事回趟公司，远远地看了一眼郁宴就走了。 颜意回公司时，很多人小心翼翼，连八卦声都少了，生怕被注意到。 刚到门口，一条微信跳了出来。 【李梦远：小心点，雷总震怒。】 颜意抿了抿唇，进了电梯。 既然早晚都要有这一步，那他就沉稳面对。 雷橦的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人，有王洋，有其他公司几位高层，还有一个颜意非常熟悉的人。 看到这个人，颜意心里忽地被刺了一下，脚下的路变成了高空，虚虚得站不住脚，好像马上要跌下去。 “雷总，您找我什么事？”他极力淡定，走到雷橦的办公桌前。 “谢宿提出要离开冠月是怎么回事？”雷橦忍着怒气问。 颜意：“他可能有更好的去处了吧。” 雷橦冷笑一声，不跟他绕圈子，直接问：“是因为你吧，颜意。” 颜意不说话，雷橦也不需要他说话，他直接问：“接下来呢，郁宴是不是也要违约离开公司？” 颜意顿了一下，没有隐瞒，既然谢宿已经开头了，他们就不会回头，“是。” 话落，在座公司高层皆哗然。 这是他们冠月历史上第一次出现s级艺人要违约离开，还一次出现两个。 冠月的s级约有多好，知道的艺人没有不馋的，他们几乎没设想过有人会违约离开，待遇好是一方面，违约金是方面，谁会因为两年的时间，跟近两个亿过不去？ 但是他们倒是没生气，毕竟平白多了近四个亿，只是少了两个资质逆天的演员罢了。 所以，他们不理解，为什么雷总会这么生气。 四个亿啊，按照s级严重偏向艺人的分成，他们两人要拍20多部影视剧公司才能赚到，就算以后他们要抢公司的资源，也足够弥补了吧。 而雷橦听他这么说，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愤怒，甚至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愤怒，他自己也理解不了的，颜意给予的愤怒。 “好好好！我谢谢你给公司四个亿！” 他被他气得不轻，有些口不择言，“颜意，没想到我倒是看轻你了，能让两个男人为你做到这一步，你可真是魅力无穷？” 雷橦说完这句话，好几个公司高层的视线意味深长了起来，有两个中年男人更是暧昧地小声讨论着笑了。 而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默不言。 被愤怒的，暧昧的，沉重的，冷漠的，看好戏的视线打量着，颜意只觉得难堪，难堪得他好像坠入冰冷深渊，冷得颤抖，黑得发晕。 在他做经纪人这几年，这种场景不是没有过，可这次所在的人太特殊了，他一时难以承受。 “行，既然你这么绝，那我也不客气了。”雷橦把他桌上的资料都推给他对面戴着眼睛的人，“颜律师，公司的损失和应得的赔偿，就靠你追回了。” 那人接过资料，说：“您放心。” 颜意用力闭了闭眼，刚进门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颜意，这是公司的委托律师，以后有什么事全部由他跟你说……你应该认识颜律师吧？” 当然认识。 这是他爸爸，颜霜。 第59章 小时候他们住在一楼, 附赠一个很小的院子。 那个院子不大，被种上几棵大簇的绣球花后，就只剩下一个画画和喝茶的地方。 颜霜经常坐在屋内, 透过玻璃窗看小院里画画的颜思。 颜意好几次听到颜霜对妻子感慨，小思继承了她的衣钵, 她多幸福啊。 他们笑着看着, 或许没注意到后面的颜意也在看。 填报志愿选专业的时候, 他问爸妈有什么意见吗？ 两人都是让他选自己喜欢的。 那天颜思又在画画，颜霜一个人拿着一本法律专业的书在一边看。 颜意看了好一会儿，一笔一画地填写下“经济法”三个字。 他写下这三个字，不是想有一天跟他站在对立面的。 颜意坐在办公室，捧着一杯热咖啡, 慢吞吞地喝了一口。 刚冲好的咖啡烫得喉咙有些疼，流入身体里, 却冲淡了在顶楼留下的冰冷难堪。 颜霜坐在他对面，低头翻阅资料。 颜意的办公室和家里完全不一样，极简的性冷淡风, 除了书桌, 只有一排灰色沙发和书柜, 书桌上东西也不多，一台电脑，两本书, 一沓资料, 唯一温馨的是三个相框, 相框里是他带的三个艺人的照片。 纸张滑动的声音, 在空旷的办公室显得突兀, 一下下落在颜意心上。 多年的律师工作, 让颜霜一丝不苟，当你跟他文字交流时，你会感受到体贴和善，当你跟他面对面时，会觉得他这个人理性且冰冷。 颜霜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本质上是有些冷漠和过于理性的，即便他也能说出安慰人的话，不然，妈妈也不会被岁月和婚姻磨灭温柔。 -- 第183页 “爸，你为什么要接这个工作？”颜意又喝了一口热咖啡，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能给予他说话的温度。 “小意，这是冠月指定，律师事务所接下来的，我无法拒绝。”颜霜说。 颜意握紧咖啡杯，“嗯”了一声。 “目前的状况对你很不利。”颜霜冷静地说：“你在还是冠月经纪人时期，利用冠月的渠道和资源，送殷修进《初光》，给白时景开工作室，对此，冠月完全可以追偿，并把你送上法院。” 颜意：“有证据吗？” “什么？”颜霜抬头看向他。 颜意笑道：“有证据证明，我利用的是冠月的渠道和资源吗？” “殷修是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参加了面试，面试合格才进的《初光》，他参加面试的部分视频会在明天那期《初光》里出现，您可以去看一下，非常亮眼。” “就是因为他如此优秀，节目组才选了他，他是靠自己进组的，和冠月的资源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要站在《初光》只看公司不看人这一点来反驳？那《初光》可不乐意，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冠月也不愿意这么说吧。” 颜霜皱了皱，“是你推荐进去的。” “不是哦，是黎摇。”颜意笑着说：“殷修是黎摇的好朋友，黎摇确定参加后，向导演推荐了殷修，导演就让黎摇来参加面试了，你可以去问导演。” “向认识的人推荐朋友，就算放在娱乐圈里也一点问题都没有，何况在法律层面。” 颜霜低头继续看资料，脸色沉了一分。 “至于白时景的个人工作室。”颜意说：“那就更和冠月没关系了，难道是我挪用了冠月公款给他成立的？还是我用了冠月的人力资料给他选人了？钱不是我出的，工作室也不是我的，负责人上没有我的名字。” “这里我确实犯了错，犯了和黎摇一样的错，我向认识的人推荐他的歌了，法律会制裁我这个错误吗？” 颜霜抿唇看向他，眉心拧出一条纹路。 颜意笑着说：“爸，您知道娱乐圈一天发多少封律师函吗？” 颜霜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 “你应该常看到他们发律师函，可那只是冰山一角，这么多律师函有谁在意呢。” “其实刚开始还挺有效果的，有一定威慑力，可现在不行了，随便一个粉丝看到律师函都会笑。” “您就是冠月的律师函，对于刚入职的小经纪人和法盲有些威慑力，可是您知道我是什么情况。” 颜意歪了歪头，“啊，您可能也不知道，我还是说一下吧，我是首律系优秀毕业生，我毕生那一年，国内红圈律所中超过一半的律所给我发过offer，包括爸爸所在的律所。” 颜意从来没在颜霜面前展现过这样的一面，他以前一直非常乖，非常懂事。这种不顺从，让一直位于父子舒适圈的颜霜，有种被反抗被挑战的不悦。 他低头翻看下一页资料。 颜意没有看，他的目光放在桌子上谢宿、郁宴和黎摇的照片上。 “指控不了我私用公司资源，您下一步谈判的点，大概是虽然法律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我在圈子里的名声也臭了，以后没公司要我，没项目愿意跟我合作。” “您想多了，您可以看看圈内的金牌经纪人，有哪个名声是好的，这个圈子重利，只要我手下有最好的，无可取代的艺人，大把项目会找上我。” “您知道吗？最近有制片方在筹备一部大型古装剧，在跟猫咪视频谈卖片事宜时，喵咪视频那边说只要男主是郁宴，就给评定s级项目，因这一句话，我邮箱里一天多了几十本剧本。” 颜霜又翻了两页。 颜意又喝了一口咖啡，“下一步，您会用竞业条款和保密协议来压我，我确实签了竞业协议，一年内不得再签其他公司，放心，一年内我都不做经纪人了，不会签任何合同，只帮帮朋友。” 颜霜猛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颜意。 他不说话了，颜意才站起来，变回了平时的模样，“爸，您没生气吧？我是看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也进入工作状态了。” “您一定不要觉得您的专业受到了挑衅。”颜意解释：“这个圈子小，人情重，不能像您以前处理其他案子那样处理。” 颜霜沉默地盯着他。 颜意笑道：“快到饭点了，我带您去吃晚饭吧。” “不用了。”颜霜攥紧资料。 在离开之前，他说：“你以公司不准为理由，拒绝帮小思进娱乐圈，可背地里却在帮别人。” 颜意问：“您说是冠月指定，律所接的，您拒绝不了这个工作，那如果是小思坐在这里，您拒绝得了吗？” 颜霜一脸寒霜地推开门时，门外有几个人貌似不经意地经过。 听到开门声，对面办公室的门立即从里面打开了，王洋站在门口，露出很勉强的担忧表情，“你没事吧？” 颜意：“还行。” 王洋一副“你不要装了”的表情，“自己的爸爸想送自己去法庭，一定很难受吧？” 颜意：“你真傻。” 王洋：“……？” 颜意斜靠在门上，目光不屑且肆意地打量着王洋，说：“又蠢又毒又菜又多余。” 王洋没想到他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脸上一下就挂不住了，“你在说什么！” -- 第184页 颜意：“哦，还有，没什么本事还特别好面子。” 王洋怒了，“颜意，你闭嘴！” 颜意偏不闭嘴。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想让他像下属一样毕恭毕敬？ “心胸狭隘，嫉妒心强，一肚子坏水，满脑子骚主意，就是没点本事，是冠月最大的败笔。你不知道有多少导演啊制片啊经纪人啊喝醉时，吐槽冠月的艺人总监为什么是你。” “我努力地思考，想要为你说句话，想说你是有点本事的，思考很久才想出一个，你挖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可郁宴嘲讽一笑。” “我只能说，冠月尊老爱幼，毕竟你年纪大了，这个位置给你养老不错。” 王洋愤怒地上前要扯颜意，颜意侧身、进门、关门，动作流畅地把他关在了门外。 门被敲得砰砰响，王洋在外面愤怒地大喊，一定有不少人围观。 颜意笑了笑，坐到沙发上继续喝咖啡。 郁宴打来电话时，王洋还在喊，隐隐成了背景音乐。 “没事吧？”郁宴问。 颜意看了眼时间，下午6点20，。 今天郁宴有几场大戏，他应该是刚下戏，晚上还要继续拍。 “没事。”颜意说。 “真没事？什么事都没有？”郁宴又问。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王洋应该是走了。 窗外暮色四合，亮起点点星光。 颜思缩在沙发里，沉浸在没有灯光的昏暗里，说：“就是，刚才的咖啡糖加少了，有点苦。” “但是，它给了我很多能量和精神。” 剧组中正在放饭，郁宴把八卦小分队的苏平平叫来，公司里发生了什么，很快就传到他这里了。 郁宴拿着盒饭出了保姆车，走到片场中心。 他是剧组的大男主，到哪里都备受关注，在那里一座，好多人就看了过来。 四个老爷子最先围过来。 今天一大早听说雷明来剧组探班了，另外三个匆匆赶来，一副要长期留在剧组的样子，让宗导头疼不已，让剧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 郁宴叹了口气，把盒饭放在桌上。 四人立即上前关心。 “怎么了郁宴？不合胃口吗？” “我就说要改善伙食，是不是投资不够，我再追加！” “你看着盒饭，只有四荤五素，太差了！” 郁宴按了按太阳穴，声音疲惫低哑，“晚上的戏能不拍了吗？我没状态。” “是不是太累了？” “我就说宗明晨把戏安排得太满了，我这就找他去！” 郁宴抬头，说：“不是，和拍摄安排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 他没说下去，可这已经让四个人惊慌了，尤其是雷明。 剧组昏黄的灯光下，郁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眼尾都红了。 竟然红了！ 这可是郁宴！ 雷明一下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焦急地问：“郁宴，你怎么了？你跟我说，什么都能说！” 宗导听到动静过来，一看这情况吓了一大跳：“郁宴，你怎么了？有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你可千万不能有问题啊！” 这可不止是男主角。 郁宴给宗导的惊喜太大了，不说演技，他的武术让人惊艳，他甚至觉得郁宴一个人可以抵得过一个武行。 这个电影才拍了几天，他就开始准备筹备同系列的下一部了，依然要请郁宴担男主。 郁宴是他电影的支柱，是他们剧组的命脉，一定不能有问题！ 其他任何演员，女主男二出了问题，他一天找到好多替代，要是郁宴出了问题，他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在一群剧组大佬的焦急围观下，郁宴说：“公司要给我换经纪人。” 好几个人哽了一下。 又纷纷开口。 “我觉得小颜挺好的呀！为什么给你换？” “对，小颜很好，雷橦没事找事？” 郁宴：“不止如此，公司明明有法务部处理这件事，他们却专门从外面找来了一个律师，这个律师就是我经纪人的爸爸。”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真狠又真损。 郁宴：“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经纪人从小崇拜爸爸，为了跟爸爸更靠近，他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专业，去首大学了四年法学。现在公司却让他爸爸送他上法庭。” 雷明气得说不出话，好久他才骂出声：“这个混账！没做过父亲根本不懂其中的伤害，他、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爸爸！” 他气冲冲地拿着电话走到一边，“你这个孽畜！” 雷明一声吼，惊得几人全看向他。 “最大的错是我，我根本不该跟你说，因为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你被开除了！你不是雷总了！” “颜意要是走了，你也滚！” “滚出公司，滚出雷家，我死了你也别回来！” “你等我去公司把你赶出去，冠月这个公司，我宁愿送人也不给你瞎嚯嚯！” 郁宴闻着饭香有点饿了。 雷明骂完后，走过来跟郁宴说：“你放心，不会换经纪人，也不会为难颜意。” 郁宴：“那就放他走吧，他这样每天都是煎熬。” 雷明问：“那你呢？” -- 第185页 郁宴：“我跟他一起走。” 雷明犹豫了一会儿。 “我跟他只是换家公司，电影还是会好好拍的。”郁宴说：“这件事解决了，心里踏实了才能拍得更好。” 几人都看向雷明。 雷明沉重地点头，“我只是怕你去其他公司被欺负。” 郁宴：“……” “不会的。”郁宴僵着脸说。 雷明便再也没说什么了。 他的保镖给郁宴带了新的饭菜，他叮嘱郁宴好好吃饭，便拿着手机去一边打电话了。 冬天天冷，原本的盒饭早就凉了，新从餐厅带来食盒每道菜都是温热的。 老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笨拙地走到一边，正好挡住郁宴前面的风口，神情严厉地跟人打电话。 郁宴皱了皱眉，起身回保姆车了。 苏平平忙提着两个大食盒跟上去。 “还吃吗？”他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 “不吃。”郁宴又看了一眼那几些菜，“你吃。” 说完后，他给颜意发了一条消息。 【郁宴：雷老头太不对劲了。】 颜意也觉得雷明有点不对劲，从他们堆雪人开始。 回来后，他问过郁宴，在他去剧组之前，雷明不在剧组，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出去堆雪人时，雷明就出现在酒店了。 这说明，他是夜里来的。 雷明七十多岁了，连雷家各大公司的大事都不管了，一心安享晚年，尤其注重身体健康，怎么会夜里坐五个小时的车，跑去剧组呢。 只是因为这部电影是他们的武侠梦想吗？ 可另外三位老爷子不是这样的啊，而且最迫切想要电影的应该是宗导的父亲，他都没这么上心。 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颜意跟颜霜对谈之后，哪里都没去，一直待在公司。 虽然这段时间他在公司会看到各种冷眼，被各种议论，他也不能离开，要随时在这里备战。 因为他知道，那天跟颜霜的对谈，看起来是他占了上风，但其实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提出来。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公司真的不想要他好过，还有最狠的一招，那就是借助这件事，挑拨他和艺人粉丝的关系。 粉丝是艺人所有一切的基石，闹大的后果很严重。 他不知道公司有没有想到这一点，至少那天颜霜没说，他不说可能是公司觉得这招见不得人，不好直接拿出来威胁。 颜意尤其怕这一点，也只怕只一点了。 跟颜霜那样对谈时，他连曾经最怕失去的东西，都主动放手了。 除此之外，没什么好怕的了。 颜意随时防备着，终于等到总裁办的电话，让他去顶楼。 他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奇异地把紧张和释然的融为一体的感觉。 鼓起勇气进门后，首先看到的却是雷明。 他正坐在那张办公桌上，而原本应该坐在那里的雷橦，正和王洋以及公司法务主管一起憋屈地坐在沙发上。 “小颜，你过来。”不待他说话，雷明就招呼他过去。 颜意没犹豫，坐到他对面。 雷明看起来和那天堆雪人时一样可亲，他仔细地打量着颜意，眼神越来越慈爱，但叹了一口气，“小颜，你真的想离开冠月吗？” 颜意顿了一下，即便这已经是明面上的事了，可面对这位老人还有所期待的表情，他一时无法张口。 “不要怕，你直接说，啊？” 颜意抿了下唇，“对，我想离开冠月。” “好，那你去打一封辞职信，今天就把离职手续办了。”雷明又叹了一口气。 颜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就这样？ 就这样放他走，不为难不追究，甚至不要违约金？ 雷明笑了笑，“怎么还不去？等会我后悔了怎么办？” 颜意激动得不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看了一眼雷橦，顿时被他又冷又狠的眼神冻清醒了。 “颜意，你可真厉害，不仅对付男人有一套，连老人的欢心都会讨。” 颜意又想起那天在这间办公室的难堪，脸色有点白。 “你闭嘴！”雷明对他大吼，“你只管签字就行！没资格说话！” 雷明对他吼完，见颜意神色不对，忙跟他说：“我知道，谢宿、郁宴和黎摇也要跟你走，是不是？” 他体贴地说：“你放心，我都通知他们了。谢宿剧组太远可能今天回不来，黎摇我让人去接了，郁宴那边我昨天就跟明晨请假了，他应该马上就到公司了。” 颜意更加震惊，“真的？” “真的，我雷明向你保证。”雷明说：“你今天可以放心离开，谁都不能阻止你。” 颜意再顾不得其他，“我马上下去写辞职信。” 说完他就快速离开了办公室，没看到雷橦更加愤怒的脸。 电梯里，颜意越想越兴奋，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看到郁宴，他的兴奋值达到顶端。 是真的！ 雷明没有骗他！ “郁宴！” 颜意像一只小鸟一样，笑着奔向他，兴奋地一下跳到他的身上，搂住他的脖子。 “郁宴，我们可以走啦！” 郁宴托住他，“我还以为你这么高兴是因为看到了我。” -- 第186页 颜意嘿嘿笑。 “我们本来就可以走。”郁宴哼了一声。 颜意太开心了，根本不计较他的强词夺理，直接低头用力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郁宴愣了一下，颜意已经又亲了下来。 他到嘴边的话被颜意堵住了。 所以，当颜意听到暴躁的推门声时，知道不能怪郁宴，他想提醒来着，是自己没给他机会。 此时，雷橦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而他双腿盘在郁宴腰间，双手搂着郁宴的脖子，双唇刚从他脸上移开。 谁都知道，这不是朋友，或经纪人和艺人该有的搂抱。 世界好像凝滞了一分钟。 雷橦被气得表情都狰狞了，“你这个狗东西，真的在勾引我……” 他一句话没说话，被一本书狠狠砸到了脸上。 郁宴一脸阴郁，“你说话小心点。” 他速度极快，在“狗东西”三个字刚出来一秒，他直接拿起书桌上最厚的一本书砸了过去，不仅快，力道还特别重，直接把雷橦的脸砸歪了。 一辈子没被人打过脸的雷橦，难以置信地转过头，“你他妈竟然为这个人打我？” 郁宴嗤笑，“打你还是轻的。” 于是，在雷明追下楼时，郁宴和雷橦这两个同样愤怒得不可理喻的人，已经打了起来。 郁宴毫不留情，雷橦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用力一脚踹出了门，正好重重摔倒在刚要进门的黎摇脚边。 黎摇震惊地看着脚边的人。 雷明拿着拐杖不问缘由地打了他一棍子。 颜意用力拉住郁宴。 外面整层办公室门口和楼梯口都有人冒出头。 过了十几秒钟，雷明才发现黎摇有点不对劲，他不是被吓着了，而是在盯着雷橦的脖子看。 雷明一低头，差点被气晕。 人的反骨是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的，最多会隐藏起来，随时会冒出。 他这两天狠狠整治了一下雷橦，雷橦表面听话，却带上了他们家的那个雷电项链，他知道今天郁宴回来，目的不言而喻。 雷明忙关上颜意办公室的门，让人把扶雷橦起来。 雷橦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他一起来，16楼另外三个办公室的门瞬间合死了，只剩一个黎摇承担他的怒气。 “你看什么？”雷橦阴狠地问。 黎摇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看你的项链。” 雷明心里一慌，问：“黎摇，你见过啊。” 黎摇点头。 “郁宴给你看了，一定是很喜欢你。”他打着哈哈，心里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圆过去。 黎摇愣了一下，怎么是郁宴，他们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不是郁宴，是小颜哥哥。” “什么！郁宴竟然给……”雷橦话没说完就被雷明捂住了嘴。 雷明笑着说：“郁宴这个都给颜意保管，看来是很信任他了。” “不是。”黎摇摇头，“这是小颜哥哥的，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项链！” 第60章 黎摇话落, 两人变成了两塑雕像。 现场是可怕的沉默。 雷橦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才发现自己指尖发颤。 他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也没这么紧张过, 即便知道郁宴是自己儿子，见到郁宴时也没这么紧张。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雷明也一时无法沉着应对这个情况，但他没最做亏心事，比雷橦先反应过来。 “黎摇, 我们上楼说解约的事。” “好。”这是他回公司的目的，黎摇没有拒绝。 三人走后, 16楼才活跃起来。 王洋和另外两个经纪人走出来，兴奋地看了一眼颜意办公室的门。 “颜意是真完了吧？”一个经纪人感慨道。 “完了，别想在娱乐圈混了。”王洋笑道：“真没想到啊，颜意胆子会这么大，连雷总都敢打。” 另一个经纪人摇头叹了口气。 门忽然被打开, 郁宴笔直地往那里一站, 眼皮轻抬, 冰冷的眼眸看了过去。 三个经纪人顿了一下, 立即各回各的办公室了。 “怎么办？”颜意沮丧地窝在沙发里，“我们可能别想那么轻易地离开了。” 他被本就怕冠月挑拨粉丝关系，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大把柄在雷橦手里。 “都怪我。”颜意越想越愧疚, 他刚才太兴奋太大意了。 “不能怪你，谁知道他会突然来你办公室, 还没礼貌地不敲门。”郁宴捏了下他的耳垂，满足得眯起了眼。 “他应该是被气到了，有些话在楼上当着老爷子的面不敢讲, 下来要跟我说清楚。”颜意叹了口气, 顺着郁宴的手在他手腕蹭了一下。 “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颜意抬起头, “趁着老爷子还在，我先把辞职信打了，别错过这个好机会。” “嗯。”郁宴很赞成，“不愧是我男朋友，知道轻重缓急，不陷于无用情绪之中。” 颜意：“……” “我怎么觉着你很开心？”颜意疑惑地问。 “我没有，别胡说，关系被人知道我也很慌张。” 颜意：“……” 而此时，顶楼可没这么轻松。 黎摇坐在沙发上，被两人紧紧盯着，忍不住想要移动沙发，后退一点。 “不是要解约吗？”他小声问。 -- 第187页 雷明尽量露出平和的神情，“黎摇啊，你说那条项链是在颜意身上看到的？颜意从小戴到大的？” 黎摇点头。 他察觉出问题了，雷橦身上也有这条项链，而且他们对这条项链很关心，小颜哥哥心心念念想要找亲生父母，可能要有眉目了。 他比刚才还要紧张。 “对，那是小颜哥哥的，你们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吗？” 雷橦问：“他的爸爸不是颜霜吗？” 语气很奇怪，愤怒中又有点心虚。 黎摇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雷明看出来了，他说：“黎摇，你多跟我们说说颜意的事，说不定我们能帮他，我们知道项链的事。” 黎摇听他这么说，便全说了。 “那不是小颜哥哥的亲生父亲，小颜哥哥小时候在孤儿院，是被他们领养的。” 两人忽然紧张。 “那条项链从小颜哥哥有记忆起就在他身上，他小心保护着，从来不离身的。”黎摇说：“因为，他觉得可能和他的身世有关。” 对面两人沉默着，神情复杂，好像很激动又很难受，不开口也不再看他了。 黎摇有点着急，“你们知道吗？如果知道请一定要告诉我们好吗？小颜哥哥真的很想找到他们。” “他在那个家里过得很不好，从小就想见一眼亲生父母，不图其他的，就是想见一面。” “他进娱乐圈也有这个目的，即使经常会被骂，但是我们上热搜时，热搜广场上还是有我们和他的合照，他就是想着，他的父母或许能看到，认出他来。” “啊。”雷明喃喃出一个音，难受得说不出其他话。 “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雷橦垂头哑声说。 雷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之前都是他竭力阻止他们立即相认，而雷橦一直想直接说破领回家的，这次怎么退缩了？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心里冷哼了一声。 黎摇不满意了，“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雷明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们也不知道他爸爸是否还活着。” 雷橦：“……” “啊？”黎摇有些呆。 “是这样，我们确实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不然我们也不会有，那个人我们认识，可他失踪很久了，我们要先找一下，如果他还在，我们就告诉颜意，如果他不在了，我们不能告诉他，与其让他绝望难受，不如让他心里有个念想。” 雷橦：“……” 多么熟悉。 前几天，他也听过类似的话。如果找到孩子就告诉他，孩子不在了告诉他只是平白让他背了愧疚自责。 因为用过熟悉了，才可以信手拈来吗？ 黎摇脑袋还没转过来，颜意就来了。 他对面沙发上的两人瞬间僵硬，一个紧紧盯着颜意，一个弯下脊背双手捂脸，似乎是不敢看颜意。 被撞见那一幕的颜意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拿着辞职信，没有站很近，“雷董，辞职信我写好了。” “啊。”雷明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颜意觉得雷明更奇怪了。 他盯着自己，那眼神过于“深情”，看着看着眼睛有点湿。 忽地，他接过颜意手里的辞职信，快速转过身，转过身后又站了一会儿，才走到办公桌前。 “颜意啊。”他低着头，手指用力地按着辞职信，问道：“你是真想离开冠月吗？” “嗯。”颜意说。 “我不同意！我不签字！”雷橦忽然大声说，吓了颜意一跳。 他侧身站着，颜意看不到他的神色，有点着急。 虽然生气，但他有把柄在雷橦手里，还是要忍。 可让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甘心，他只能对雷明说：“雷董，这辞职信我都打好了。” 雷明冲雷橦喊：“你不同意什么？你没资格不同意！快过来签字！” 雷橦动了。 颜意心里一喜，以为他要过来签字了，结果他大步走向走口，飞快地拉开门，走了。 走了。 颜意一脸茫然。 他回头看向雷明，雷明似乎也震惊，从雷橦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他对着颜意笑笑，“小颜，啊不，小意啊，你看，现在是他掌管公司，他不签字我也没办法。” 他小心地打量着颜意的神色，“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来签字，就算他一直不来公司，我看过你的合同，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你到时候可以直接走了。” 说着，为了证实他的支持，他在辞职信上了盖了一个公司的章，就只差一个雷橦的签字。 颜意抿了抿唇，好像只能这样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雷橦的跑出去不签字的无赖行为，打断了这件事。 他又看向黎摇。雷橦不在，他也没法解约了。 颜意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没这么简单，没有这种天大的好事。 雷明见状，忙说：“颜意，如果你真的离开了冠月，谢宿、郁宴和黎摇都带走，公司绝不会阻拦，也不要违约金。” 颜意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你相信我，我给你保证，我给你录音！”雷明说着就拿起手机要录音。 颜意阻止他，“不用了。” 雷明：“用的用的，小意，你加下我的微信，我录音给你。” -- 第188页 颜意：“……” “加一下吧，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沟通，啊？” 颜意只好加了微信，有些沮丧地低头备注。 “别叫雷董，我都退休了，叫什么雷董。”雷明盯着颜意的手指，期待地说：“和其他小辈一样，叫我雷爷爷吧。” 颜意顿了一下，只好按照他说的备注。 备注好后，他看向黎摇，“摇摇，我们……” “唉？摇摇下午要公演排练，只请了三个小时假，现在该送他回去了。”雷明忙说。 “谢谢您，我送他回去就好了。”颜意说。 “那怎么行，是我让人接来的，事情还没办好，当然是我让人送回去。”雷明说：“让其他人送他回去吧，我们再一起商量下解约合同的事。” 颜意看了眼黎摇。 黎摇忙说：“小颜哥哥，你留在公司工作吧。” 他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跟颜意说。 颜意点头，“回去好好准备，后天我去看你公演。” 等黎摇走后，其实雷明也跟他谈多少解约的事，关于解约合同，他什么都听颜意的。 “听说你是学法的，你肯定都懂，你来写就好了。” 颜意顿了一下，“我不是专业的，何况我都毕业好几年了。” 但是雷明坚持要他做，颜意只要硬着头皮草拟了一份解约协议。 这期间，雷明一直在跟他说话，问他为什么想离开冠月，哪里不满意，平时工作累不累。 颜意有点不习惯被这么热情地对待，但也无法拒绝老人的关心，把能说的都跟他说了。 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大大松了口气，连忙下去找郁宴。 等他下去后，办公室对面的洗手间里走出一个人，他僵硬地走回办公室。 雷明见雷橦进来只是扫了他一眼，继续美滋滋地翻颜意的朋友圈。 雷橦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支头。 办公室里，兴奋，紧张，焦躁，担忧，后悔和愧疚拧成沉重的沉默。 雷明仔细地看完可见的所有朋友圈，终于跟雷明说了一句话，不是想跟他说话，而是这句话他压在心里，迫切地想要说出来，谁都可以，但显然目前只能跟雷橦说。 “颜意长得跟你真像。” 雷橦小声吐槽了一句“马后炮”，却是翻出颜意的照片盯着看。 看着看着，一颗老父亲就软了。 他开始相信父亲口中所说的血缘了。 当知道郁宴是他儿子时，他也这样仔细地描摹郁宴的眉眼，可没有这种胸腔溢满酸软和喜悦的感觉。 颜意长得真的和他很像，尤其是鼻子和眉眼。 如果当时父亲说颜意是他儿子，看长相他都不会怀疑。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长得这么像呢。 不，或许是发现了。 雷橦砸了一下嘴，“你不知道，来公司三年还没被我骂过的，全公司上下只有他一个，我每次看到他心里的火气都没了。”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得意，雷明冷哼一声，“你在说屁话！你这段时间骂他骂得还少吗！” 雷橦脸上的表情一僵，“这是第四年，我说的是三年，今天不算。” 见雷明不理他，雷橦继续说：“他特别优秀，来公司一年就从经纪助理跳到执行经纪人，又跳到经纪人，一般人要三年。” 雷明哼哼两声，显然听得很开心。 “他是首学院毕业的，一般来说，考进这个学院，高考的时候怎么也得省排名前100。” 雷明听得开心，却不想让他开心，“你知道颜意为什么去首大学法律吗？” “为什么？”此时，雷橦对颜意的一切事情都很感兴趣。 雷明笑着说：“是为他爸爸。” 雷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个爸爸不是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了。 雷明：“你应该也认识他的爸爸吧，就是那个律师颜霜。” 他瞥一眼雷橦脸上的表情，心里骂了一声活该，继续毫不留情地刺激他：“我在剧组都听说了，颜意非常崇拜他那个爸爸，为了更靠近爸爸，他才学的法律。” “你算什么呀。”他凉凉地说。 雷橦忽地站起来，“他算什么啊！他一个小律师，还想让我儿子带他儿子进娱乐圈！他儿子配吗！” “他为了钱和名，连对付自己儿子的案子都接！” “你还有脸说！”雷明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是谁让他接这个案子的？！” “两个爸爸一起算计他，要把他逼入绝境，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残酷的事！”雷明气得眼都红了，“他要是知道得多难受！他前两天已经很难受了吧……” “你不让黎摇说是对的，你这种混账东西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雷橦静默地站在那里，脸色发白。 从来只有愤怒，没害怕过什么的他，人生第一次开始怕，这怕不是纯然的恐惧，糅杂着担忧、愧疚和后悔，变成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心口发闷发疼。 颜意回来后将事情跟郁宴说了。 郁宴不悦道：“就让我白跑一趟？我们直接违约不行吗？” “就算解约也要他签字，他不来公司怎么办？”颜意无奈地说。 郁宴也被这种无赖的行为惊到了。 “实在不行，我们也请律师吧。”颜意说。 -- 第189页 为了安抚郁宴，颜意亲自开车送他回剧组，在那里留了一天后，第三天又赶回来看黎摇的公演。 《初光》下周才播放嘉宾合作那期，而实际上已经录制到第二次公演，三次公演后就是决赛成团。 目前网上排名黎摇是第一名，殷修第二名。 殷修追赶的速度非常可怕，网上两家粉丝早就开始小打小闹了。 颜意暂时没管，这是避免不了的，但他猜殷修没那么快追上黎摇。 下周播放的《初光》，殷修和黎摇在一队，合作嘉宾是白时景，必然是唱歌的分量高于舞蹈，歌曲选的就是《沙雪》，黎摇是电视剧主演之一，而且他唱歌不比殷修差。 黎摇看到他立即开心地跑了过来。 殷修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神情幽怨。 颜意冲他招招手，殷修顿时换了个脸，也跑了过来。 “不避嫌了？”他看向颜意。 颜意笑道：“没必要了。” “呜呜呜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委屈？”殷修假哭。 颜意：“……” “我感觉你过得挺逍遥的呀，两个女导师和一个女嘉宾陪你，多好啊。” 殷修：“……”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黎摇。 黎摇捂着嘴笑、 刚才欲言又止的担忧神情被笑没了。 他看了一眼颜意，觉得那个雷爷爷说的对，现在小颜哥哥过得挺好的，如果他的亲生爸爸真的不在了，就不要说出来让他难受，就让他抱着一个美好的念想走下去。 “我带了点吃的，你们吃吧。” “唉！” 两个少年也不讲究，直接席地而坐，围着一堆美食吃了起来。 “少吃点，太辣太甜的不要吃，等公演完再吃。”颜意笑着叮嘱他们。 两人根本没空回答他，嘴巴里塞得满满的。 颜意看着他们，不由笑了。 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一直和这两个人的粉丝一样，以为殷修和黎摇不和，现在是怎么回事？ 殷修和黎摇在没有机位的地方，正坐在一起，在同一个经纪人的身边吃东西？ 一开始，他们是震惊，过了一会儿，就开始馋了。 好几个少年过来讨吃的，被赶走又来，打打闹闹，笑成一片。 颜意笑了笑，都说娱乐圈复杂，可刚进圈时纯粹的友情也并不是没有。 把空间给他们，他去现场等表演。 从后台出来时，撞见一个奇怪的人，颜意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就转过身去了。 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和口罩，身边陪着的是《初光》的一个导演。 看背影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等颜意走到现场，若有所思地一转头，那人也正在看自己，见颜意转头又飞快地转回去。 颜意回头是因为，他觉得那背影很像雷橦。 颜意继续超前走，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喊“雷总！” 前面那人下意识回头。 颜意：“……” 雷橦：“……” 气氛有些许尴尬。 那个导演惊喜道：“哎呦，颜意你知道雷总要来啊！” 颜意：“……我本来不知道。” 雷橦：“……” 导演：“……” 气氛更加尴尬，颜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尴尬，明明尴尬的不是他。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闷头继续向前走。 导演却叫住了他，“颜意，你来看黎摇公演的吧，不如去导播室看？” 颜意觉得不太可，这样已经很尴尬了，要是一起去看，还不得脚趾抓出一个舞台？ 他觉得雷橦一定也不想跟他坐在一起，这样想着，他抬头一看，却发现雷橦摘了墨镜，正看着他，眼神里竟有期待？ 颜意：“……” 茫然的他忽然眼睛一亮，“好，稍等一下，我去车里拿个东西！” 颜意说完匆匆跑了下去。 他那张盖了公司章的辞职信带在文件夹里了，只缺一个雷橦的签字就生效了。 他风风火火地拿着辞职信，跑到2号导播厅门口，对上雷橦的视线。 视线从颜意脸上移到颜意手上。 雷橦反应了一会儿，猛地起身，火急火燎地戴上墨镜，“我、我有急事，先走了。” 不等颜意说话，他侧身绕过门口的颜意，匆匆走了。 颜意：“……？” 导演也很奇怪：“不是说今天没事来看冠月练习生的表现的吗？” 他又问颜意：“是不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颜意：“……” 他觉得雷橦在躲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 直到公演开始，才把他从这个荒谬的想法中拉出来。 二次公演黎摇和殷修不在一个队，两队表现得可圈可点。 黎摇的队伍第一次表演了一首比较摇滚的歌，配上编舞老师给的酷酷的舞蹈，现场很嗨。 殷修那一队伍，照常是劲歌热舞，这次主打性感，殷修和妖孽一样，颜意在后面都感觉到了现场的热。 他想起网上最近流行的话，没人能抵抗得了殷修。 殷修的表情动图，舞蹈短视频席卷各大网站。 还不到一个月，目前殷修在这个世界的微博粉丝已经900万了，颜意觉得这个节目结束，他至少能有2000万粉丝。 -- 第190页 而《初光》节目历史上，一季下来吸粉最多的是前年的c位，1400万。 而实际上他在星际就完成了4000千万的指标。 黎摇目前的粉丝一共1600万，给他4000万的目标，看起来也不需要再担心了。 白时景也是，他一首歌超时空男团a上就进账近千万，这次发了五首歌的小数专，虽然没有《沙雪》初出场那么猛，但这些天也有四五百万粉丝入账了。 颜意看出影视剧里的歌更能吸粉，接下来会有不少影视剧中出现他的歌，所以颜意根本不用担心。 白时景最不缺的就是歌。 谢宿和殷修多出来的粉丝能补白时景，黎摇的那3000万郁宴已经在星际给他补上了。 他还有两年三个月的时间。 这样一想，粉丝的事好像不用太担心了，稳扎稳打不出意外能完成，他只用担心成团的问题就好了。 颜意心里一松，沉沉压在心底的石头，被掀开了一角。 可是，成团问题…… 颜意叹了口气。 不仅雷明奇怪，连雷橦也变得奇怪了。 在《初光》节目组，颜意觉得雷橦在躲他，这对也不对。 这一个月来，雷橦真有种在躲他的感觉，但他见雷橦的次数比往常多多了。 在剧组见，在公司见，在小区也见……雷橦最近常去北樾里雷明那个小别墅住。 如果躲他，为什么出现在他面前？ 见的多了，但颜意辞职信上那个字还是没签上。 有次颜意见他来北樾小区，直接拿着笔和辞职信上门拜访，结果他都被雷明留下吃晚饭了，也没签成字。 因为雷橦拉肚子，在洗手间蹲了两个小时。 颜意从别墅出来时一脸懵。 他真的看不透雷橦这步棋，是在抓着他的把柄吊他玩？ 算了。颜意心想，他不追这个签字了，反正合同马上到期，他可以直接走人了，再请律师处理谢宿和郁宴解约的事。 拿定这个主意后，颜意没再主动拿辞职信找过雷橦，雷橦或许是察觉到颜意的目的，终于在一周后，主动打电话让颜意来一趟办公室。 颜意知道，雷橦玩够了，终于是要处理这件事了。 第61章 来办公室后, 颜意才发现，雷橦不只叫他，还叫王洋一起上去。 两人在楼道碰面。 王洋很纳闷：“你怎么还活着？” 颜意：“我比你年轻17岁。” 王洋：“……” 王洋：“今天就是要辞退你吧，被冠月辞退后, 你以后在娱乐圈都不好混了。” 颜意：“求之不得。” 王洋：“……” “你有毛病！”王洋被他气得哽住。 颜意抬眸看向他, “上次没被骂够？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我不在冠月工作了，所以根本不必再忍你。” 王洋：“你不在冠月工作, 难道还不在娱乐圈工作了吗！” 电梯门开了, 颜意笑了一声, 没再跟他说话。 王洋这个人就喜欢别人捧着他，就喜欢处处压人一头, 幸好他是艺人总监, 公司的艺人和经纪人对他都恭敬, 不然日子一定过得很痛苦吧。 进了办公室, 王洋收起脸上的怒气, 换成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雷总被打, 这可是好几个人看到的。 他认识的雷总绝不吃亏，被人打了不可能不反击，如果是下属, 这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有点奇怪，一项雷厉风行的雷总为什么这次迟迟没动手。 应该是在筹划更好的方法。 办公室里除了雷橦, 还有雷明。 颜意竟然并不觉得惊讶。 “小意来啦, 快过来坐。”雷明迎上来，拉着颜意的手走到沙发上。 雷明办公室那个大气的桌子上, 摆满了水果、甜点和热饮, 以及两个烤地瓜, 和办公室整体的氛围格格不入。 “下午了，饿了吧，快来吃。”雷明拿着热腾腾的烤地瓜向颜意手里塞。 颜意：“……” 王洋：“……” “老爷。”王洋叫了一声。 雷明好像这才看到他，“小洋也来了啊，你也坐，吃点……” 他目光扫过桌子，说给王洋吃点什么，但是好像什么都不舍得给他吃，最后把一杯咖啡推到他面前，“喝点咖啡吧。” 王洋：“……” 他看着这一桌散发着各种香气，摧毁了办公室格调的各种美食，茫然看向办公桌前的雷橦。 雷橦毫无反应。 王洋更茫然了。 “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雷明催促颜意，“听说你喜欢吃烤地瓜，这是我专门买的烟薯，亲自给你烤的，你尝尝好吃吗。” 王洋：“……” 颜意只好硬着头皮，在雷橦顶楼这大气的办公室吃烤地瓜。 雷明笑眯眯地推给他一杯热牛奶，“小意啊，你边吃我们边跟你说。” 吃饱了肚子人心情好脾气也好。 颜意“嗯”了一声，“行。” 只要能真正解决事情，做什么都行。 听他这么说，雷橦拿着资料也坐了过来，坐在雷明身边，王洋对面，颜意斜对面。 他看了一会儿颜意吃烤地瓜，心满意足。 颜意确实很喜欢吃烤地瓜，这精心挑选的地瓜比外面卖的好吃很多，是颜意喜欢的那种外面一层烤得焦黄，里面软糯的同时有甜甜的水分。 -- 第191页 他吃的满足，热气扑在脸上，眉眼微弯。 雷橦快速低下头，好像他也吃了一个又甜又软的烤地瓜。 “小意，你怎么那么喜欢吃烤地瓜？”雷明问。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颜意已经习惯跟这个老人说些真实的心里话，不过今天有别人，他说的迷糊。 “小时候，看别人吃得香甜，一直很想吃，时间久了成了小执念，胃记住了。” 像是一种补偿，小时候非常羡慕的人吃的用的，就会觉得那是很好的，即便长大了有更好的东西，还是想要那一份小时候渴望的。 王洋不屑地笑了一下。 已然知道他的成长经历的雷明和雷橦，心里被扎了一下。 雷橦放下资料，不敢再看，心里甜软变成了绵绵的酸涩。 雷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等颜意一个烤地瓜快吃完时，他才说：“喝点奶，别噎着。” 颜意停下进食，看向他们，“不是要说工作吗？” “唉。”雷明不太想说工作，工作哪有吃饭重要，“你吃完这个再说。” 颜意两口把手里的烤地瓜吃了。 雷明：“……” 他把另一个烤地瓜又推到颜意面前。 颜意：“……” “慢点吃，边吃边听。” 雷明咳了一声，说：“小意啊，冠月离不开你，没了你冠月要完了。” 颜意：“……” 王洋：“……？” 雷橦顺着他的话，拿出冠月的艺人分析。 雷明：“你看，你手下的郁宴和谢宿，即将成为冠月新的顶梁柱，老牌的影帝影后们快退圈了，他们一走，冠月青黄不接，天就要塌了。” 雷明：“再看你本人。” 雷橦接着把冠月经纪人分析放到桌子上。 雷明：“你是冠月最优秀的经纪人，才来四年就这么厉害了，带的每一个艺人都都能成为冠月一哥，不仅能把没什么资质的邱慕辰带出来，看艺人的眼光也特准，能找出谢宿、郁宴和黎摇这样的艺人。” “我们真不想让你走，你应该在冠月发挥更大的价值。” “所以，”他小心打量了颜意一眼，“我们想让你留下做冠月的艺人总监。” 颜意：“……” 王洋：“？？？” 雷橦终于说话了，他说：“你知道我现在很少管公司的事了，所以以后冠月所有的艺人怎么发展都是你说了算，艺人出道、成团、解散这些事，你想怎么安排都行。” 这是他和雷明一起商量出来的。 他们仔细研究了一下，颜意前几年一直没出现什么问题，是从公司要黎摇成团开始对公司有不满的。 他不想要黎摇成团。 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艺人，还是有别的打算，既然这样，就把调动艺人的最大权限给他。 如果可以，他们都想直接把公司给他。 但现在还不行，会吓到他，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原因，在合理范围内，给他想要的东西，把他留在自己家的公司。 家里的公司什么都有，他们都不想看到颜意再出去辛苦打拼。 颜意吃得苦已经太多太多了，一辈子这些苦也就够了，以后不能再有。 “那个，”王洋弱弱开口，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雷橦皱眉说：“你比颜意差远了，今天让你来就是跟你说，回去好好做个经纪人。” 王洋脸色一白，又难堪出一抹红，“雷总！” 在艺人总监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再让他下去做个普通经纪人，他怎么受得了？ 雷橦神色一冷，“不想做经纪人就滚，这两年你没少给颜意穿小鞋吧！” 闻言，雷明神色也冷了起来，“要不辞职吧。” 王洋脸色更白。 这个工作他干了小半辈子了，都这个年纪了，离开这里他还能做什么？ 颜意听两人这么跟王洋说，才感觉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你们是认真的？”他喃喃问道。 雷橦递给他一份合同，上面轻轻楚楚写明颜意做冠月的艺人总监三年，盖了章签了字，只要颜意一签字立即生效。 “就算我让谢宿和郁宴成团也可以？”颜意不敢置信地问。 雷橦没说话，他拿过笔记本电脑，在原合同上加了一行，“只要冠月艺人同意，艺人总监有权让艺人成团或解散原有团。” 打印出来后，他又重新盖章签字，颜意追了一个月都没追到的签字，几秒钟就签好了。 “你看看行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雷橦把新合同递给他。 颜意：“……” 颜意和王洋两人从顶楼下来时，都有些恍惚，这让16楼另外两个经纪人好奇不已。 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在等他们的一手八卦资料，他们在群里被了一次又一次，可看这情形，他们根本分享不出什么。 这种集体八卦的事，苏平平和宁萧当然少不了，他们知道，郁宴和谢宿当然也知道了。 两人先后来问。 颜意直接在“不爱吵架一家人”的群里说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是他们整个团队的群，而“不爱吵架一家人”只有男□□统的六个人。 -- 第192页 【颜意：事情有变。】 【郁宴：说。】 【谢宿：怎么了？】 【白时景：冒泡。】 另外两个现在应该没手机。 【颜意：雷总要我做冠月的艺人总监[合同]。】 【郁宴：……】 【谢宿：……】 【白时景：……】 颜意把合同一页页拍了发到群里，三个人仔细看完后又发了三串点点点。 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觉得奇怪，不得不想其中是不是有诈，但合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会有问题。 这雷橦，到底是怎么了？ 【郁宴：那还走吗？】 【谢宿：如果按照合同上说的，我们留在冠月更稳妥。冠月毕竟是底蕴深厚的资源型大公司，他们低头给出这么好的条件，如果还要强行离开，我们自己的公司发展得怎么样不好说，还得罪一尊大佛。】 颜意也是这么想的，留下来背靠大树，冠月替他们承担了几乎所有风险，谢宿和郁宴是s级艺人，待遇好到几乎冠月免费给打工。 省了天价违约金，免了未知的风险。 更何况，他还有把柄在雷橦手里，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白时景：同意。】 两个心理年龄大的人都比较偏向留下。 只有郁宴想离开，他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定，很难回头的人。 【郁宴：这样就要留下？那他先前的打压算什么？】 【郁宴：他之前骂人道歉了吗？】 颜意愣了一下。 这几年他明里暗里被骂得多了，早就习惯了，一两句骂都没放在心上。 但郁宴放在心上了。 他这么一提，颜意又想起那天在顶楼，雷橦当着颜霜和其他公司高层骂他时的难堪和难受。 转念，脑海里又出现刚才在顶楼时，雷橦和雷明近乎讨好的表现。 【谢宿：他骂人了？普通工作上的骂？还是侮辱性的骂？】 颜意看到后，忙回复。 【颜意：是工作上的事。】 【谢宿：那，这份合同可能就是他的道歉。】 【郁宴：他没有嘴吗？】 【郁宴：就算要留下，也不能这么轻易答应他。】 颜意想了想，忽然笑了，他有主意了。 颜意带上笔记本和各种资料，以及那份合同开车回家了。 从雷橦办公室出来时，颜意说要考虑一下，两人一直等着，直到下班时间也没等来颜意的答复， 雷明给颜意打电话，“小意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颜意：“我还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 雷明：“哦，好好好，这种事情是要好好考虑。你还在公司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颜意：“我不在公司，我回家了。” 雷明：“啊，我也要回家了，你来家里吃吧，我一个老头子吃饭怪孤单的。” 颜意：“我今天有点忙……” 雷明觉出了点不对劲。 雷橦也一样。 接连一周没见到颜意，雷橦确认确实是不对劲了。 颜意在躲他，就像他当时躲颜意一样。 雷橦：“……” 雷明：“你活该！你快去把我孙子找回来！” 眼看着颜意原本的合同就快要到期了，雷橦心里火急火燎。 终于，急得不行的雷橦，在颜意家门口堵住了颜意。 颜意：“雷总，您有什么事？” 雷橦一见他便有些紧张，“我、我……对了！我来给你送点地瓜！” 他举起手中的袋子，“里面全是你喜欢的烟薯。” 颜意：“……” 他茫然地接了，“谢谢雷总。” 雷橦送完地瓜，还是没走。 天已经暗了，别墅门前的小灯自动亮了，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犹豫焦急的眉眼上。 雷橦踟蹰着，“颜意，你考虑好了吗？” 颜意刚想说没有，雷橦打断了他，“我这个人从小是个暴脾气，无法无天惯了，说话不着调。” 颜意愣了一下，抬眸看向他。 作为圈内几个大佬中，最常上花边新闻的一个，雷橦确实长得很好，眉眼含情，鼻梁高挺，脸部轮廓如刀削。 颜意在入职大会上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想他们家老板长得真好看，不愧是年轻时出道过的人。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看会发现，他确实保养得好，可依然能看到岁月的痕迹，颜意看到了几根白发。 见他这样笨拙地要跟自己道歉，再扫到那几跟白发，莫名有些心酸。 “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我其实对你一直很满意，就是因为一直很满意的人反抗自己才会那么愤怒。”雷橦说：“你别放在心上，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我没有那么想你。” “嗯。” 简单一个“嗯”字，让雷橦忍不住笑了。 “颜意，你留在冠月吧，冠月真的很需要你。”雷橦趁机说。 颜意犹豫了一会儿，松了口，说：“好。” “那合同？” “我明天去公司签好给您。”颜意说。 “不用等明天！”雷橦说：“等我一分钟。” 他疾步走到门口的车里，拿出两分合同和一支笔，“一式两份都已经盖好章了，现在就能签。” -- 第193页 颜意：“……” 他有点哭笑不得，这和他上门要辞职信签字有什么区别，只是两人位置换了。 没办法，他只好拿着笔签了字。 雷橦拿出印泥，“再按个红手印。” 颜意：“……” 颜意极力忍住没笑出声。 按了红手印后，雷橦拿了一份合同，他拿了一份合同。 雷橦收了合同，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意，心里一软，面上十分纠结。 这样的雷橦很少见，颜意好奇又安静地看着他。 大概过了三分钟，雷橦才犹豫又忐忑地问：“颜意，你觉得我怎么样？” 颜意：“……” 他顿时觉得手里的合同和地瓜很烫手。 雷橦很风流，雷橦对他一直很满意，雷橦看到他和郁宴在一起骂他，雷橦最近很奇怪，躲他又常出现在他面前，雷橦还要他做冠月艺人总监，签了合同后问他觉得他怎么样。 颜意：“！！！” “雷总，我很爱郁宴。”颜意浑身紧绷。 雷橦一听这话就怒了，“郁宴有什么好！” 颜意心头一颤，惊惶地把合同和地瓜推给他就跑回房间了。 雷橦：“……” 他站在冷风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颜意或许是误会了。 他忙上前敲门，“颜意，你误会我了，我这两年一直洁身自好，你别信那些花边小报。” 颜意在里面说：“雷总，你走吧，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雷橦：“你必须知道，你不能那么想我！” 颜意：“……” 第62章 如果说之前颜意是在假躲雷橦, 那天晚上之后就变成真躲了。 颜意自那之后在没去过公司，就连要签的合同都是让纪晓晓拿去公司签。 他想磨到自己原本的合同到期，到期后, 他就离开公司。 唯一头疼的是, 他不知道怎么跟谢宿和郁宴他们说, 这之前他们基本上定下要留在公司了, 现在他又要走。 这走走留留反复好几次了。 在家里有躲了两周, 黎摇和殷修回来了。 三次公演后, 两人就不用那么高强度的训练, 可以回家了, 只等到剩余的一期在网上播放完，去参加直播成团夜。 他们回来后, 颜意稍微安心了一点。 至少不用担心, 一个人在家时雷橦忽然上门了。 “小颜哥哥，你不对劲。”回家时前后小心打量的颜意, 引起了黎摇的怀疑。 “怕遇到狗仔和粉丝。”颜意撒谎。 黎摇清澈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当看到不远处雷橦的车后，若有所思。 他低头给雷橦发消息。 【黎摇：雷总，您有小颜哥哥父亲的消息了吗？】 等他们进了家门，黎摇才收到消息。 【雷橦：还没有, 快了。】 黎摇的怀疑越来越重, 他看着颜意差点说出来。 颜意手机响了，又开始跟人谈工作。 黎摇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摸摸脑袋乖乖去做饭了。 殷修和黎摇成团这一天, 颜意和白时景都去了。 他们坐在亲友座上等待黎摇和殷修出道。 这场直播预约人数就高达百万, 根据往年数据推算, 观看实际人数至少有1500万, 到时候官方给出人次应该有四五千万。 颜意打开手机进直播间看了一下，殷修和黎摇的粉丝占了大半江山。 “小意，谁会c位出道？”白时景说。 “本来我以为是殷修的，现在不好说，您那场助阵给黎摇添彩太多了。”颜意笑着说。 白时景一直担心他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粉丝，事实上，他想多了，那一场之后，黎摇的粉丝和票数有了大突破，呈现迸发式增长，又拉开了一点和殷修的距离。 颜意猜到那一场殷修不会比黎摇亮眼，但没想到黎摇收获了另一波粉丝。 本来殷修即将追上他，那一场之后又被拉开一点，在接下来两场公演才又势头迅猛地追上来。 “我没有偏心。”白时景无奈地说。 “我知道。”颜意笑着说。 那一次黎摇和殷修在同一队，白时景都照顾了，可人与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不一样。 那算是白时景第一次正式露面，之前只听其歌，不见其人，毫无意外，他一出场一大波颜粉就入坑了，那一期他涨得粉丝不比黎摇和殷修少。 一首歌下来，c粉就诞生了。 歌选的是《指尖雪》里的《沙雪》，黎摇本就在里面饰演一个病弱小少爷，剧中好几次他出现时，这首歌就会出现。 看了白时景和黎摇的演唱，尤其是他们对视时，c粉们狼血沸腾。 神奇的c粉们把歌曲当成上帝视角的叙述，把唱歌的人当成剧中观察修仙界世界的神，就有了温柔上神x病弱小少爷的c。 大手们还剪辑了一个凄美的故事，从上辈子只能远远看不能出现在你身边，到这辈子终于可以对视，拉数人入坑。 看得颜意一愣一愣的。 现在磕学家太多了，就是因为这一大群c粉的加入，妖孽般的殷修才没那么快追上黎摇。 颜意看了一眼白时景，问：“白老师，您知道您和黎摇的c粉吗？” 白时景睫毛轻颤，“我知道，白梨。” “您会有困扰吗？”颜意又问。 -- 第194页 “不会，别给他带来困扰就行。”白时景说。 颜意“啊”了一声，笑了一下。 确实是给黎摇带来了一些攻击。 殷修的粉丝攻击他靠炒c拉票，还在摇滚圈搞臭他的名声，说他为了名利去做偶像，说他靠卖腐赢流量背叛了摇滚精神。 效果是有的，黎摇在摇滚圈的绝对好评受到了影响，黎摇的黑粉现在也不少。 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您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颜意说。 舞台上，几个出道预备少年开始表演了。 殷修一如既往的要命，黎摇进步神速，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 耳边全是“殷修”和“摇摇”的尖叫声。 颜意看得很欣慰。 表演结束后，各个练习生回到后台，接下来是亲友时间。万年不变的传统套路，节目组请练习生的亲友录制一段短视频。 历经魔鬼考验的练习生们，在成团这一夜，乍然看到亲友，难免感慨或哭一哭。 颜意看到好几个练习生不说哭这么严重，眼睛忍不住红了。 他想，殷修一定不会哭。 殷修是倒数第二个，他一出来尖叫声震天，当大屏幕上出现颜意时，尖叫声忽然停了一下。 “傻逼节目组，今年直播果然又出故障了，殷修出放的是黎摇的亲友视频！” “所以，原本倒数第二个是黎摇，殷修是倒数第一个，按逻辑殷修应该是c位，临时被换了？” “草！一定是黑幕！大公司就是了不起哦，冠月牛逼，颜意牛逼哦！” 颜意：“……” 他都要信了。 台上主持人很但淡定，殷修脸上毫无意外的神情。 视频里，颜意说：“大家好，我是殷修的朋友，颜意。” 殷修的粉丝：“……” 黎摇的粉丝：“……” “殷修的表现大家都有所目睹，他是《初光》舞蹈上最耀眼的存在之一，是我见过的练习生中业务能力最强的一个，他的未来一定星途璀璨。业务能力方面不用我再多说，只想说，你马上要成为一名爱豆了，以后更要兢兢业业，脚踏实地，爱护粉丝，这样这条路才会走得更远更亮。” 殷修这家伙果然一点情绪的都没有。 主持人说：“颜意今天也在现场，殷修有什么想跟他的吗？” 直播镜头对上了颜意。 殷修拿起话筒，“我听懂了你这段官方话里的意思，你是让我少搞骚操作，老实点。” 颜意：“……” 粉丝们：“……” 他不着调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低了下头，再抬头时，眉眼间带上了认真，“我努力让你少操心点。” 颜意笑了一下。 黎摇的粉丝和殷修的粉丝，听他们对话的语气有点懵。 听着不像是朋友，倒像经纪人和艺人，或者是亲人。 互撕了两个月的两家粉丝此时有点茫然。 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台上的人已经换成了黎摇。 主持人简单说了一句，开始播放黎摇的亲友vcr，大屏幕中的人出来时，现场年轻的粉丝们一时没认出来这是谁，而几个大论坛一下就炸了。 大屏幕中的人说：“大家好，我是林西，是黎摇的爸爸。嗯，就是黎摇唱的那首《西沙》的作者和原唱。” 他这么一说，现场的粉丝才知道这是一位怎样的大佬。 黎摇的粉丝顿时疯狂尖叫了起来，为这位十几年没出现，专门为黎摇出现的大佬，更为他口中的“爸爸”。 林神是黎摇的爸爸啊！这一定会让黎摇以后走得更顺畅。 林神出现后，摇滚圈的贝斯女神又出现了，“你算什么爸爸，我才是他妈妈。” 粉丝又疯狂了，这是什么神仙组合，他们家的小可爱摇摇，原来竟是摇二代！ 林神轻咳了一声，不太敢说话了。 妈妈说：“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爸妈，没有好好照顾过摇摇，也不能给他什么东西，谢谢颜意帮我们照顾他，谢谢粉丝们对摇摇的喜欢和支持，摇摇加油，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别怕，大不了再跟我们去流浪。” “对。”刚才萎了一下的林神，眉毛一扬，“别听网上那些人瞎说，摇滚就是不畏人言，做我所爱，大胆地去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情。” 他身上的气度变了，是那个写出“傲骨我生几十年，英雄懦夫你一言？”的林神。 颜意看到黎摇的眼睛红了。 这一年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事，这一年他一次都没见过他们，也没跟他们说过其中的悲伤。 幸好，他站在了这个舞台上，才能对他们说一句“我很好”。 他的真好，再好不过，心满意足。 随着最后一个vcr结束，最后成团名额诞生。 一个个少年走上花路，每上来一个都有粉丝疯狂大喊，直播镜头都会给到亲友或公司领导。 黎摇压轴登场，殷修大轴登场。 黎摇上场时，颜意在直播间看到了雷橦，头皮立即一麻，幸好粉丝疯狂的尖叫拯救了他。 他脸上带上笑，因为殷修上场时，镜头马上会扫上他。 七个少年全部上场时，主持人宣布追光成团。 不管是哪家的粉丝，即便有些人心里对名次不满，此时都在热烈地欢呼。 -- 第195页 她们心爱的少年出道了。 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特别亮，是她们守护的光。 夜里十二点多，黎摇和殷修从舞蹈上下来时，丝毫不见疲惫，只有兴奋和开心。 “恭喜出道。”颜意把花给他们。 殷修：“害，都是回锅肉了。” 颜意：“……” 黎摇：“……” 算了，大好的日子。 颜意问黎摇：“摇摇，开心吗？” 黎摇看一眼白时景，又看一眼颜意，抱着一大束灿烂的太阳花，用力点头，眼睛完成月牙，“开心，小颜哥哥，我今晚太开心了！” “我成团出道了，看到了林爸黎妈，你们也在，我真的好开心，美满的开心，”黎摇忍不住拉了颜意的袖子。 颜意摸摸他的头，“你开心就好。” 黎摇眼睛一弯，视线扫到雷橦，心里忽地一沉。 他抬头看向颜意，颜意是真的在为他开心，他今晚什么都有了，是很美满，可是小颜哥哥呢。 黎摇的情绪低了一分，颜意敏锐地注意到了。 “怎么了？”颜意问他：“不是c位不开心？” “不是不是！”黎摇摇头，“我比殷修差远了，他应该是c位。” 颜意也觉得黎摇不像是为此而不开心，“那是怎么了？” 黎摇抿了抿唇，说：“小颜哥哥，我有事跟你说。” 颜意见他小脸紧绷，神情严肃，不由微愣。 “我们先去车里等你们。”白时景说。 “嗯，我要去车里歇一歇。”殷修跟着说。 等两人走后，黎摇才说：“小颜哥哥，我看到你那条闪电项链了。” 颜意心虚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是在郁宴身上吧，我惹他生气……” “不是！”黎摇严肃地说：“不是一样的，只有闪电一样，在雷总身上。” 颜意的脚步顿住，一动不动。 “那天我去公司处理解约的事，看到了雷总脖子里的项链，雷总和雷爷爷有些紧张地把我叫到办公室，他们说他们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要我先不要告诉你，他们先去联系你爸爸。” 黎摇抓了抓脑袋，“我越想越不对劲，就告诉你了。” 确实不对劲。 颜意脑海里一下涌现出许多画面，有最近雷橦和雷明的奇怪的行为，有刚进冠月时见到雷橦的场景，还有每次他见到雷橦的紧张。 最近两人的奇怪行为有更说得通的理由了。 不是雷橦要包养他。 如果是雷橦想要包养他，雷明何必对他那么好。 颜意指尖忍不住颤抖。 “小颜哥哥？”黎摇担心地叫了一声。 “我没事。”颜意哑声地说：“摇摇，你先去车上等我一下。” “好的。”黎摇抱着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不知道雷橦为什么要拖着黎摇，不让黎摇告诉他。 不想认他，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颜意不管。 刚才在直播间颜意看到雷橦了，他应该还在。他用力握紧手机，一秒都没犹豫，直接给雷橦打电话。 “雷总。”叫完他抿了下唇，问：“您在哪儿，我想见您。” 还是2号导播厅。 上一次颜意在这里遇到雷橦，拿着辞职信赶来时，雷橦当场跑了， 这次他见到颜意主动迎上来，“颜意，你真误会我了。” 他着急又烦躁，“我不是要……” “我知道。”颜意打断他，“雷总，我们明天去做亲子鉴定吧。” 雷橦顿时僵住，这才发现颜意眼睛有点红，“颜意，你、你……” “等做了亲子鉴定再说吧。”颜意说：“您选个医院，约好时间通知我。” 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没有安全感，不想说任何话，给出任何感情。 当天晚上回家洗漱后，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颜意还是睡不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翻了个身后坐起来，彻底放弃入睡。 他端了杯热水，拉开窗帘，窝在沙发上。 外面又簌簌下起了雪，深夜三点的北樾小区极其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好像被白雪隔离了这个世界。 茫茫白雪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以往的时光里，他时常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不知道未来他会怎么样，只能茫然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踽踽前行。 颜意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拿起手机。 他没有打开通讯录，而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郁宴的手机号。 拨过去没几秒，那边就接通了。 颜意望着外面雪，在寂静的世界里，轻声说：“郁宴，雷橦可能是我亲生父亲。” 郁宴：“……”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我打了他，还有可能进你们家门吗？” 颜意一下就笑了。 一身的孤独和无措都被他一句话击散了。 忽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没人养就活不下去的小孩了。 寄人篱下，心惊胆战怕被抛弃的那些年都过来了，现在他可以养活自己，有爱人有朋友，有没有一个父亲好像都可以。 “我是说真的。”郁宴说：“我觉得我被上帝捉弄了。” -- 第196页 “你等我百度下打了岳丈怎么办。” 颜意低低笑起来，“你进他家门干嘛，进我的门就行了。” “你说的对。”郁宴想着情感频道的话，说：“我是跟你结婚又不是跟你父亲结婚，是这个意思吗？” 颜意笑了一声，“你又看处理婆媳矛盾的节目了？” 郁宴略过这个问题。 “他都没养过你，他算什么啊，我至少还养过你，我比他重要。”郁宴非常肯定地说。 听着郁宴絮絮叨叨的声音，颜意紧绷的神经被一股轻松的暖流抚慰，不知不觉窝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屋内暖气充足，温暖如春。 雷橦一大早就给颜意发了医院和时间，颜意没跟任何人说，一个人开车到了医院，见到了雷橦和雷明，以及四个武侠老爷子中的另一个，贺正天。 颜意记得这位老爷子退休前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便没说什么。 雷明一句话也没说。 他都七十多岁了，反而像个做错了事，面对幼儿园老师的小朋友，双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时不时偷偷打量一眼颜意，一句话都不说。 收集组织很快，贺正天说：“我让他们加急，晚上应该就能出结果了。” 颜意道谢了后马上离开，没出结果前，他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做。 晚上七点多，颜意刚吃完饭，雷明打电话跟他说结果出来了，让他来家里看。 雷明的别墅距离颜意的只有五分钟路程，颜意走了十几分钟才到。 不是第一次来了，颜意却比第一次还要紧张。 房间里只有雷橦和雷明两个人，桌上放着首都医院的亲子鉴定。 颜意没有犹豫打开翻看，看着比另外两人镇定很多，看到最后的结果时，瞳孔微缩，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那条项链是当年我给你的。”雷明把当年的事又跟颜意说了一遍。 “小意，是我们对不起你。”雷明头微垂，“你不原谅我们是应该的。” 话尾里带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颤。 他沉吟良久，又说：“可是，爷爷也就有十年活头了，你不要躲爷爷好吗？” 不像雷橦，只有散落在黑发中的几根零星白发，他的头发花白了大半，握紧拐杖的手上褐色的老年斑不止一个。 听他这么说，颜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发现喉咙有些干涩，像是要哽咽。 他咽了口口水，说：“您没做错什么，我不怪您。” 确实没做错什么，如果是他，当时也不会相信。 可是一点不怪是不可能的。人大多自私，即便能理解，可颜意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他没直接把他们赶出去，而是慎重一点，是不是他就不用在孤儿院留下伴随一生阴影和愧疚，就不用寄人篱下日夜担心被抛弃。 颜意怔了一下，觉得此时的情绪有点危险。 他明明只是想看一眼父母，不求其他。 不由地苦笑一声，他再次说：“我不怪您，至少您给我留了一条项链，不然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谁是我爸妈了。” 雷明听他这么说激动得不行，“好好好，小意不怪我，小意怪雷橦，他真的混账！” 雷橦：“……” “他欺负你骂你，你该怪他。”雷明一本正经地说。 雷橦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道歉了。” “道歉有用？”雷明说：“你做的那混账事一个道歉就算了？” 雷橦也急了，“我那时候不知道是我儿子，要是知道是我儿子，我什么都给他了！” “我一直很乖很听话的儿子要离开我，我还不能生气吗？” 雷明：“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颜意：“……” 他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思考，环境对人的影响是高于基因的吧，尤其是对性格的影响。 两人吵了好一会儿，在颜意安静地注视下讪讪闭了嘴。 雷明低头喝了一口茶，再看向颜意时，小心又期待，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提问，“我这仅剩的十来年，还能听到一声爷爷吗？” 颜意：“……” 雷橦：“就算不原谅我，也不能没人性地遮掩我是亲生父亲这个天伦事实吧，我可以说吗？” 颜意：“……？” 对于普通公司来说，年会可能挺没意思的，但对于大娱乐公司就不一样了。 一般年会的时候，所有能赶回来的艺人、导演、编辑、经纪人等都会携带亲友回公司，这一天星光熠熠，名流集聚。 年会上的表演堪比演唱会，全是明星上阵。 所以，不管是为了扩展人脉，巴结领导还是看表演，娱乐公司的年会从来不缺人，尤其是冠月这样的公司，就连外人都想方设法进来。 不过，没有亲友，想拿到门票很难。 颜霜带门票回家时，一家人都很奇怪。 “为什么邀请我们？”妻子姜芷凌接过邀请函纳闷地问。 颜霜也不知道，他觉得雷橦太奇怪了。 之前请他去处理颜意的事，后面又把他赶出公司，刚要赶人又给500万的律师费。 当时雷橦奇怪的话他记得很清楚：“就你们那样对他，500万够够的了吧！” 颜思说：“管他呢，我们去吧，这可是冠月的年会，多少小明星想去都去不了。” -- 第197页 姜芷凌想了一下点头，“去吧，冠月给了那么多律师费呢。” 说完，她便带着父子两人去买礼服了。 年轻时，她还常常参加这样的宴会，这些年已经很久没参加了，说不想参加是不可能的。 她打算买三身漂亮的礼服，再去感受一下宴会上众星捧月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说：“要不，给小意也买一套吧，他现在也算是个有名的经纪人了。” “他不缺的。”颜思一句话轻松打消了姜芷凌的念头。 他们便没有管颜意，当天下午打扮得光鲜亮丽来参加冠月的年会了。 第63章 冠月的年会比颜家人想象还要盛大。 举目皆是电视上常出现的人, 女明星们跟走红地毯似的一个比一个穿得更美。唯美的礼服，精致的妆容，年轻的脸庞, 看得姜芷凌微微低下了头。 年轻时, 她参加宴会别人都围着她说她是美女画家, 即便有更美艳的明星在，她也是昂首挺胸的。 她自认她不比她们差, 不管是气质还是才华。 可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精挑细选的礼服，和她们的格格不入。 是她买的太便宜了，还是常年家庭的封闭生活, 让她与这个世界的审美脱节了？ 兴奋的颜思也有点被打击。 他想进娱乐圈, 他并不觉得自己比一些男明星差。他们在剧里确实好看, 可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一层层的妆容和滤镜，看到这么多明星现实里依然亮眼的时，颜思有点萎。 他们在这里像是大观园里的刘姥姥。 这里很多是比他们外貌亮眼的, 也有一些外貌平平的, 却被那些明星们围着。 只有他们, 既不亮眼又没权势。 宴会上一阵小骚动, 三人以为是什么大人物，一看竟然是颜意。 他穿着一身低调的灰色西服，头发稍微收拾了一下，微微向后梳, 露出光洁的额头, 好看的眉眼更加清晰的展现出来, 即便在众星云集的宴会上, 依然让人眼前一亮。 他微笑着向周围的人点头, 神态轻松自然地退到角落里，可依然有很多人追着他过去。 有明星，有导演，有编剧，有其他同事。 三个人看得有些恍惚。 在他们的家庭里，颜意一直都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个，他沉默地缩在一个很小的角落，理应地就成了他们家里最弱势最黯淡的一个。 没想到，在连他们都毫无存在感的地方，他游刃有余成了被捧着的那个。 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呢，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为了不引起太多注目，颜意没有跟另外五个人一起，一个人单独来年会，没想到还是被围住了。 他正想办法离开这里，视线扫到了爸妈，愣了一下，跟周围人道了声歉，走到他们这边。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颜意纳闷地说。 随着颜意的走近，他们这边成了宴会里被关注的中心之一。 姜芷凌心情复杂，“是雷总给了我们邀请函。” 颜意眉头微皱，总觉得雷橦要搞事情。 那天晚上看了亲子鉴定书，听父子俩吵了一架后，其实颜意什么都没叫出来了，二十多年的隔阂，不是一份亲子鉴定就能拉近的。 但是，他正如雷橦所说，他们的是父子关系，这是怎么也抹不掉的事实，他无权拒绝雷橦是否对其他人说，正如他在刚知道还没出结果时就跟郁宴说了。 这两天雷橦除了每天给他送饭外，没做其他事，他也没被其他人打扰。 颜意还纳闷雷橦体贴，直到此刻在宴会上看到爸妈一家人。 雷橦绝不是老实低调的人。 姜芷凌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纱裙，纱裙裙摆很大，上面颗颗水钻闪烁，脖颈上一串明亮的珍珠项链，一股藏不住的影楼风。 她一只手紧攥宴会包，一只手局促地拉了一下裙摆。 颜意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他对姜芷凌柔声说：“妈，您跟我来一下。” 姜芷凌愣了一下，她不知道颜意要带她去哪儿，去做什么，但是随着打量的视线越来越多，她越来越局促，很想早点离开这里，于是就跟着颜意走了。 年会还没开始，公司很多部门还有人，尤其是时尚部门，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有人。 颜意带姜芷凌进来时，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忙迎上来，“您需要衣服吗？” “对。”颜意笑着说：“我自己来，你也去准备吧。” 小姐姐开心给他打开门，自己也去换衣服了。 颜意在堪比秀场后台的房间走了一圈，拿了一件黑色粗花呢连衣裙和一条棕色真丝丝带，“妈，您换这件吧，等下宴会上起坐吃饭都方便些。” 姜芷凌盯着颜意手中的衣服，不知是怒还是羞，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感，过了好久，她才接过那身衣服，去更衣室换了。 华丽的纱裙换成简单的黑裙子，她像是脱下了沉重的束缚，整个人有种松了口气的轻盈感。 颜意犹豫了一下，伸手给她重新系脖子上的丝巾。 姜芷凌有些僵硬，她看向镜子里多了几分优雅的自己，开口打破那股不在意，“你怎么懂这些？” 一个福利院里的孩子，一个角落里沉默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些时尚高端的东西，随便就能在一堆奢侈品衣服里选出最适合她的风格。 -- 第198页 “看得多了，就懂了。”颜意系好丝带，又给她把披散的头发绑了起来，这才说：“妈，您看起来很美，像是要去蒙田大道30号喝下午茶。” 姜芷凌别看眼，没再看他清澈的眼眸。 颜意带姜芷凌回来时，雷橦正紧紧盯着他们。 颜意看向他时，他满脸不悦，看到颜意看过来又生生忍住，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郁宴、谢宿、黎摇、殷修和白时景走到他身边，继而跟多的人围过来。 雷橦眉头皱得更紧了。 年会开始了。 雷橦被主持人请走。 郁宴：“这个爸爸看起来不太行。” 颜意：“……” 谢宿：“第一次来公司见到他时，我就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郁宴：“马后炮。” 殷修来回看，“还真挺像的，你们以前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黎摇喝了一口酒，“好神奇，小颜哥哥进娱乐圈想找的爸爸，竟然就在身边，是我们的大老板。” 颜意也有许多感慨，他怎么也没想到寻寻觅觅的人就是他的老板，他看向台上的雷橦，想起入职大会上第一次见雷橦时的第一印象，心里的唏嘘化不成语言。 “和往年一样，我们冠月没什么规矩，大家随意吃喝玩乐，我也不会不知趣地长篇大论，搞什么回顾过去展望未来。”雷橦说：“但是，我今天有两件事的宣布。” 听到这里，颜意的心猛地一跳。 “第一件事，颜意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冠月的艺人总监了。” 宴会上顿时一阵阵议论声，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颜意，目光艳羡又惊叹， 这么年轻的艺人总监啊，冠月从来没有过。 可是，要说不服也没有，看看他身边的艺人，谁能说不服。 可能真有一个，那就是原来的艺人总监。 一向喜欢在人群中心的王洋，这次低调地缩在角落里，连他手下的七八个艺人都不让靠近。 艺人靠近他更难堪，要不是雷总通知他来，他今天绝不会到场。 而他的艺人也有点尴尬，王洋不让他们靠近更好，他们恨不得站得远远的，不要人围观。 尤其是不要被颜意看到。 整个公司谁不知道颜意和王洋不和，以前王洋可没少给颜意的艺人穿小鞋，要是颜意再给他们穿小鞋，他们上哪儿哭去，他们可没谢宿和郁宴那么牛逼，外面就有那么多资源，根本不用靠公司。 只有邱慕辰还站在离王洋很近的地方，他好像一点也不怕被颜意看到，反而很想让他看到的样子，一直看向颜意的方向。 郁宴冷哼了一声。 “这第二件事呢，是一件私事。”雷橦笑了笑说：“就当是跟大家分享喜事了，其实颜意是我儿子，亲儿子。” 颜意：“……” 全场哗然。 原本听到颜意成了艺人总监还淡定的人，这下也因为这个大瓜而兴奋了。 颜意被全场人火热的视线盯住，又被“恭喜”了一通，可他一点也不觉喜，只觉得有点招架不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雷橦说的不能隐瞒，是这个“不隐瞒”法。 颜意讶然又无奈地看向雷橦，发现雷橦正看向另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颜霜一家人。 颜意：“……” 颜霜、姜芷凌和颜思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一开始听到颜意成了冠月的艺人总监，他们已经很惊讶了，当听到雷橦说颜意是他儿子，三个人直接震惊得不行。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雷橦要邀请他们来了，也明白雷橦为什么会给那么多的律师费了。 尤其是颜霜，明白了当时雷橦那句奇怪的话的意思。 “就你们那样对他，500万够够的了吧！” 颜霜脸色一瞬间非常难堪，恨不得当场离开。 颜思更不会忍，年少的他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怒气和嫉妒最为明显。 以前颜意只是他们家的外来小孩，家里什么都以他为主，然后才会考虑颜意，甚至不用考虑颜意。 颜意是要顺着他，低于他，陪衬他的。 而现在，全场的人都将目光聚于颜意，颜意成了最耀眼的人，没有一个人关注他。 他的心理落差太大了。颜意应该是没人要的孩子，寄养在他们家的小孩，怎么转眼就成了雷橦的儿子。 雷橦啊，即便是他，也知道雷家有多富贵。 “他怎么能是雷橦的儿子，一定是弄错了！”颜思气急败坏地说：“是不是他骗人了？” “闭嘴！别胡说！”颜霜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忙呵斥他。 颜思从小被娇惯到大，有这样大的心理落差，还被父亲当众呵斥，气得站起来直接走了。 周围有人嗤笑，有人议论。 颜霜和姜芷凌也坐不住，咬牙追上颜思。 在大厅门口，他们回头看了一眼，颜意被人群围住，那一处星光熠熠，他们看不到人群中心的颜意。 见到他们走了，雷橦心里爽了。 他继续说：“至于为什么撤了王洋的职务，在这里我也说明一下。” 在场的人，除了公司的员工亲友，还有几个记者，都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不管是吃瓜，还是为工作，个个竖起耳朵。 -- 第199页 “除了颜意能力优秀，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还有一点，就是王洋曾污蔑颜意，打压同事，德不配位。” 对于在意的人，雷橦会想方设法地维护，不在意的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王洋脸色惨白，这样被众人看着，难堪得想立即消失，可是他不能像那家人一样消失，只能生生受着。 听到雷橦说颜意是他儿子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绝不会好过。 怎么斗呢，颜意不仅是他的上司，是他老板的儿子，还是他们家的少爷。 郁宴瞥了一眼王洋，目光着重地落在另一个人身上，问颜意：“他污蔑你什么？” 颜意：“……” 暴君的眼睛锐利无比，从颜意的表情里一眼看出不对劲。 “邱慕辰一直在看你呢。”郁宴凉凉地说。 颜意：“……” “看你这紧张的神情，难道污蔑和邱慕辰相关？”郁宴又说。 颜意：“……” 郁宴拿出手机，“我去八卦论坛搜一搜就知道了。” “别搜！”颜意面带笑容面向众人，扬着嘴角说出呵止的话，“我跟你说。” 这场年会实在太累了，要应对雷橦突如其来的公开，要照顾爸妈，等下雷橦下来他要应付全公司的人，还要应付男朋友的质问。 颜意很想逃。 等下他的脸一定会笑僵，不知要举多少次酒杯。 既然如此，他看了一眼郁宴，忽生出一个主意。 “郁宴，我们逃跑吧？”颜意小声说。 郁宴眉毛一挑。 颜意笑了笑。 “我去一下洗手间。”颜意说得挺大声，周围人都能听到。 他走了后，没一会儿郁宴也悄无声息地走了。 两人偷偷摸摸钻到同一辆车，抛开宴会上所有人一起回家。 “王洋当时想挖走邱慕辰，但是公司不轻易给艺人换经纪人，除非经纪人犯了大错，所以王洋就想了个坏法子污蔑我。”郁宴一上车颜意就开始跟他解释。 “污蔑你什么。”郁宴问。 “性骚扰邱慕辰。”颜意底气不足地说。 郁宴许久不说话。 颜意问：“怎么了？” 郁宴：“想回去打人。” 颜意：“……” 他一个人想了一会儿，非常认真地问：“为什么要污蔑你性骚扰？” 颜意：“因为要足够严重才能换经纪人啊。” 郁宴哼了一声，“我看不止如此，亦真亦假才的谎话最好骗人，今天邱慕辰一直看着你，你们以前应该也很亲密吧。” 颜意：“……” “还行吧，我们是大学同学，以前关系确实比较好。”颜意讪讪地说。 在上大学之前，他没有过什么朋友，上了大学，邱慕辰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 他会给他在冬日大雪里买来烤地瓜，会拉他进各种社团走出幽闭的小世界，除了爸妈，他给他第一份温暖。 那时他拥有的温暖太少了，那一份暖意弥足珍贵，颜意很感激他。 所以，即便邱慕辰后来和王洋一起污蔑他，他也没有专门报复过他。 颜意没有隐瞒郁宴，把这些都跟他说了。 郁宴扭头看向窗外。 到家时，郁宴还闷闷的。 他要是发脾气颜意还有办法，这样……这样颜意也有办法。 “我感激他也不会对他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你看我们没在一起之前，我性骚扰你了吗？” 郁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连你这天上有地下无的人我都没骚扰，我怎么可能骚扰他？” 郁宴：“……” 他撇开脸。 郁宴双手捧住他的脸转回来，“你是不是吃醋我说他曾给我带来很多温暖？那些在遇到你后，全部被你取代了。” 郁宴的脸颊动了动，颜意知道他是要说话，改捧他的脸为贴他的下颌。 “什么时候开始的？”郁宴问。 “大概是那次狩猎时，一只小狐狸被箭射死，你捂住我的眼睛。”颜意的手指在他：“你残忍地杀过许多人，却不想让我看到死亡和鲜血，那是我第一次感觉被当成珍宝呵护的感觉。” 郁宴冷哼一声。 颜意笑着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又一下，郁宴一开始还能忍，当感觉到颜意唇在他唇缝中轻蹭时，喉结快速地滚了一下。 他的手从颜意的脖子移到他的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眼眸幽深地看着他。 “他们都在年会上。”颜意声音微哑。 郁宴眼眸愈深，手移到颜意后脑勺，将他按向自己，先是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颜意的鼻尖，安抚一样，然后狠狠吻住颜意。 两人都在宴会喝了酒，唇齿间皆是酒香，被彼此的气息酿得更浓醇醉人。 颜意醉得严重。 他记不起发生了什么，浑身就已经湿透，滚烫的背抵着浴室冰冷的墙。 郁宴咬了一口他的脖颈，埋头向下。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遮住谁的闷哼和名字。 热气和水汽氤氲出满室滚烫湿重的缠绵。 …… “小颜哥哥！小颜哥哥！你快开门！” 第64章 下午六点, 颜意和郁宴回家两个小时。 客厅里气氛尴尬又兴奋。 -- 第200页 这是他们六个人第一次这么坐在客厅里，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谢宿、黎摇、殷修和白时景身上还穿着年会上的礼服，而颜意和郁宴身上是新换的宽松家居服, 只不过都有点乱。 颜意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你们”的原则，极力镇定，绝不先开口。 事实却是, 他整个人变成了煮熟的小龙虾，脸、耳朵全红了。 耳朵红也可能是被咬的。 怎么也没想象到，之前隐藏的挺好, 他和郁宴第一次那啥就被发现了。 黎摇他们见两人迟迟没回，一开始以为是要躲避等下的大型社交现场，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他们回来, 就给他们打电话，可当时两人的手机都在客厅沙发上…… 几人一直打不通电话, 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匆匆赶回来了。 当时黎摇敲门时, 颜意推郁宴离开, 想让他像以前一样从窗户跳回自己的房间, 可郁宴见颜意那个样子躺在床上，估计站起来走路都困难, 就算起来这一身的痕迹想隐瞒也难，含混地换好衣服，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自己去开门。 犹豫之中, 着急的黎摇推开了门……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让颜意窒息不已的一幕，比公开处刑还窘迫。 “我们在一起了。”郁宴坦然地说，从头到尾他没有丝毫不自在。 “哦哦哦。”黎摇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其实之前有点意识到了，从知道小颜哥哥把他最珍惜的项链送给了你开始。” 说完，他缩了缩脖子。 想到刚才那一幕，有点后怕。 都怪殷修让他去进去。黎摇在心里吐槽了殷修一句坏蛋。 殷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们在搞地下恋，却不让我跟女明星出去约会。” 颜意：“……” 郁宴：“他是经纪人，我是演员，你是爱豆，心里没点数吗？” 殷修：“哎呦，原来古代的娱乐圈真是有鄙视链的啊，什么电影咖鄙视电视剧演员，演员鄙视爱豆，爱豆鄙视网红？我们爱豆就没人权不能谈恋爱？” 颜意：“……倒也不必用鄙视这个词。” 殷修：“那就是存在但没这么夸张喽。” 黎摇举手问：“那歌手呢？” 殷修：“歌手赚钱还没网红多，你说呢。” 莫名被扯进去的白时景：“……” 黎摇坚决反对，“才不是，现在都注重音乐版权了，网上听课要付费，综艺上用歌还要买版权呢，写一首歌就相当于生了一个一直给自己打工赚钱的小孩。” 白时景：“……” 殷修：“……” 颜意：“……” 话题怎么扯到这里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颜意暗戳戳地想，再讨论讨论音乐版权和娱乐圈生态吧。 因为黎摇和殷修的对话，现场的尴尬被冲消了不少。 两人吵吵闹闹，郁宴和白时景被迫加入。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没说话。 谢宿听了一会儿，说：“今天我做晚饭吧。” 说完，他起身去了厨房。 颜意看着他背影，垂下眼眸，喝了一杯水，忍着身上的酸痛，说：“我去打下手，你们继续聊。” 郁宴皱了皱眉。 白时景见状，笑着再度引开话题，“说写歌是生孩子这一点……” 厨房有一扇面向别墅外的大窗户，窗外树梢上积雪尚未消融，薄薄一层勾勒出冬日冰白之景。 颜意进来时，谢宿正拿着西红柿看向窗外。 听到脚步声，立马低头打开水龙头清洗西红柿。 “阿宿，我来帮你洗吧。”颜意说：“年会上都吃得差不多了，我们简单做个面？” “嗯。”谢宿说：“西红柿鸡蛋面吧。” “唉！”颜意打开冰箱拿出葱和鸡蛋。 摘完葱后去谢宿旁边的水槽清洗。 谢宿清洗的动作顿了一下，“拉一下衣领。” 颜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拉紧领子。 又沉默了一会儿，谢宿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刚进《指尖雪》剧组没多久。”颜意说。 “是温杭出现那两天？” “……对。” 谢宿笑了一下，“那几天，我确实……” 确实怎么样他没说完，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 他演技精湛，能演出任何情绪和状态，可此时谁都能察觉出他状态不对。 颜意又不是傻子，相反他是见过无数演员的经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厨房里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一棵葱洗来洗去。 颜意有些担忧和紧张。 那次在保姆车上，颜意想让谢宿远离温杭，谢宿非常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是他的经纪人，谢宿的感情问题要跟他说，谢宿回没法说。 那时情况特殊，颜意以为谢宿在生他的气，后来明白谢宿前面对温杭好都是演戏后，保姆车里的话再回想就有了其他意味。 他是有点不相信，谢宿是何其优秀的人，他曾经深爱的人和自己也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即便不确定，从那时起，颜意也有意保持和谢宿的距离。 谢宿对他越好，他越是愧疚和心虚。 今天他和郁宴的关系被发现，他确实担忧谢宿，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管是不是他想多了。 -- 第201页 “我哪里……” “你为什么……” 谢宿两次开口，都没找准自己要说什么，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颜意何曾见过他这样。 他不忍心听下去，也不愿意谢宿自我怀疑和否定。 这话应该由他来说。 颜意终于放下手里那颗葱，“阿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优秀到几近完美的人，他们会是完美的另一半。” “可是我喜欢上了有问题的郁宴，性格经历亦或是缘分，这些说不清的东西组成的磁场比较和，无关其他。” “可能早早地就命里相遇了，两个可怜的小孩，谁也没被爱过，也不知道怎么爱，没有办法，就让我们牵着手磕磕绊绊地走吧。” 晚饭是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年会上已经喝了不少酒饮，吃了不少东西，再吃碗热腾腾的面胃顿时舒服了，全身都暖了起来。 谢宿神色如常地吃完了面，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吃完面后，他没告诉任何人，夜里就出发去剧组了。 颜意站在窗口，看到他一个人拉着行李箱，上了宁萧开来的车。 不知道是有所察觉，还是他每次离开时都会看一眼三楼，在上车之前，他回头正好看到了窗口的颜意。 夜里黑，颜意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车子开走后，颜意才收到郁宴的消息。 【郁宴：现在我不太适合住在家里，给我时间缓缓。】 颜意忽然特别难受。 他之前一直祈祷谢宿不要喜欢他，他上一世喜欢温杭就已经很苦了，这一世千万不要喜欢一个没法给他回应的人。 颜意比任何人都希望这辈子他能有一个热情温暖又忠贞的爱人。 而不是他。 对着空荡荡的路，他在窗口站了很久，直到路不再空荡荡。 雷橦又提着宵夜来了。 这是他最近每晚必做的。 颜意身也累心也累。 他鸵鸟一样躲在房间，是黎摇去开的门。 这是父子关系公开后雷橦第一次上门，他知道今晚家里人多，特意带了很多宵夜，黎摇、白时景和殷修都给面子地下来了。 殷修：“啊，雷总亲自来给送宵夜啊。” 黎摇：“好丰盛。” 白时景：“还很健康。” 雷橦一点架子都没有，招呼他们过来吃，“小意胃不好，宵夜胃口偏淡，大晚上吃重口味的也不好。” 他说完看向楼梯口，“谢宿和小意呢。” 殷修嘴贱，“雷总，您怎么不问郁宴？” 黎摇：“……” 他忽然想起在雷总身上看到项链，是因为雷总被人踢倒了。 这一定不是小颜哥哥干的，那…… 黎摇猛地吸了一口气，忙喝了一口鸡汤压惊。 雷橦冷哼一声。 殷修和白时景同时听到了八卦的意味。 难道雷总知道颜意和郁宴在一起了？ 送宵夜这种活完全可以由助理来做，雷橦每晚亲自来，无非是想看一眼颜意，尤其是今天他做了一件这么大的事，怕颜意不高兴。 没见到最想见的人，最不想见的人却下来了。 郁宴面对雷橦再没有欠了吧唧的神情，他喝了一口鸡汤，认真地说：“真好喝。” 另外三人：“……” 很想拿镜子给他看一下他现在的表情。 黎摇：“对对对，很好喝。” 殷修：“你说的很对。” 白时景：“嗯。” 该配合郁宴表演的三人很卖力。 雷橦：“……” “小意呢，他怎么不下来，不会是不舒服吧？” 四人：“……” 郁宴听到“小意”两个字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什么都不敢说，他能让雷橦不这么叫吗？ 颜意和他不一样，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杀，他注重切渴望亲情，郁宴就也得跟着重视， “我给他端一碗上去。”郁宴说。 “你等下！谁让你去他房间的！”雷橦大吼。 郁宴：“……” 另外假装认真喝汤的三人竖起耳朵，眼睛偷瞄郁宴的神色，忍住不要笑出声。 就在郁宴和雷橦互看着，要有行动时，颜意从房间下来了。 他看着和平日一样，一般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可雷橦是谁啊，年轻时混迹情场的老手，他只看着颜意下楼梯就觉出点不对劲了，等颜意走到他面前，声音微哑地对他说：“以后不要送宵夜来了。” 雷橦一下就炸了。 “郁宴，你滚出这个别墅！滚出冠月！” 郁宴：“……” 颜意：“……” 另外三人加快了喝鸡汤，啃地瓜的速度。 郁宴眉头微皱，雷橦怒气冲天，颜意头疼不已。 最后颜意还是请雷橦离开了。 “这个别墅现在是我的，你无权赶人。”颜意说：“你忘了，当时你低价卖别墅给我，就是想让我留给艺人住的。” 雷橦：“……” 雷橦无法接受被赶出来这一事实，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不只是不该有这种想法，他就不该卖，父子之间怎么能卖。 气冲冲地回家时，雷明正和贺正天一起看《指尖雪》，两人把里面郁宴打人的戏份反复观看，赞不绝口，俨然一副死忠粉的模样。 -- 第202页 “郁宴的《龙马天空》要上映了，一定也很好看。” “到时候我们多包几场。” 雷橦气得差点无法呼吸。 “郁宴才是混账！” 两人猛地抬头，眼神也和死忠粉看黑粉没什么区别，想上来撕嘴的那种。 “你再胡说就滚出去。” “郁宴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 雷橦太阳穴突突地跳，“你要是知道他做了什么绝不会这么说！” “他做了什么？”两人同时问。 雷橦：“……” 他咬牙切齿却又说不清什么。 总觉得，以后的家庭关系中，他极有可能成为会被孤立的那一个。 郁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暴君深知，敌对关系中有个盟友更有胜算，盟友越多胜算越大，要是能孤立地方就更好了。 于是，这两天为即将上映的《龙马天空》宣传之余，他都在挑从大晟寄来的字画，打算送给雷明。 颜意不知道这些，年关将近，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忙了起来。 生活中就是送礼收礼，走亲串友，他情况特殊，亲友换成各大导演制片人等。 工作上就是年底各大卫视春晚排练，春晚这种既能证明价值又能增加观众缘的节目，能接的颜意都给几个人接了，所以这一阵他会非常忙。 除了春晚，年底还有很多颁奖典礼，谢宿凭借《高歌》和《指尖雪》两部剧在多个奖项上被提名最佳男主。 这是颜意接触到的最高奖项。 今年最火爆的就是这两部剧，两部剧男主都是谢宿，他最为瞩目。 距离上次谢宿离开已经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两人都没再联系过，就连工作都是通过宁萧联系的。 下午的颁奖典礼，谢宿中午十二点才下飞机。 一点的时候，宁萧给颜意发了一份电子邀请函，“颜总，来看颁奖啊。” 其实颜意有邀请函，谢宿和宁萧不可能不知道，再发一遍的意思很明显。 颜意没拒绝，他就是在等这一个信号。 飞星奖是电视剧奖项中的三大奖之一，拿到这个奖项中的最佳男女主，就是非常叫得出口的视帝视后，在电视剧这个圈子算是走到顶端了。 而谢宿才刚入圈一年，就成为今晚最为瞩目的明星了。 虽然心里有所预料，当听到最佳男主的获得者是谢宿，场上的人还是忍住慨然兴叹。 才入圈一年啊，就取得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取得的成就，未来得多可怕。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台上星光中心的男人。 他身穿一身刚代言的高奢品牌adro黑色西装，肩宽腿长，气度自成。 “有很多想要感谢的人，在寻常的日子都已经说过了。在这里特别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经纪人颜意，没有他，我绝无可能站在这里，是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将我扶了起来。” “未来还有更远的星辰大海等我们征服，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 他说：“搭档。”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为这位年轻的视帝。 如雷的掌声中有颜意的一份。 他用力地拍着手，笑得鼻头发涩。 谢宿将奖杯递给颜意，“视帝拿到了，下一个就是你想要的影帝。” 颜意接过奖杯时，手里还被塞了一颗奶糖。 “它是承诺，承诺两年内抱回影帝奖杯。”谢宿说。 颜意合手握紧这颗奶糖。 故事的最初，是他给了谢宿一颗奶糖。 第65章 宁萧在前面开车, 谢宿和颜意一起坐在后排。 颜意弯着眼睛摸了摸奖杯，又把奖杯交给谢宿。 谢宿问：“不放在你的办公室里？” 颜意成了艺人总监后，换到了总监办公室, 新办公室比原来的办公司大不少，搬办公室那天他说以后在办公室堆满奖杯。 “阿宿, 这是你新征途里的第一个里程碑，放在你房间吧。” “放在我房间和放在你办公室没区别。”谢宿说。 听他理所应当又无所谓地这么说, 颜意心里松了口气。 他也是自私的, 即希望谢宿不要喜欢自己，又希望谢宿不要跟自己有隔阂，就像他刚穿越到未来15年在那个剧组时那样，谢宿信任他，愿意跟他亲近, 他们彼此帮扶, 走出暗地。 这几天，他一直被动地等谢宿, 是把选择权给了谢宿。 他想过最差的结果, 就是换经纪人，听到谢宿在领奖台上那么说时, 他就知道他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他想过的最好的结果, 就是现在这样。 颜意舒了一口气，连续几日的疲惫慢慢抽离, 向后靠在椅背上，从兜里掏出那颗奶糖, 剥开第一层糖纸, 糖纸背面一行字映入眼帘。 “小意, 大胆向前走, 我在身后扶着你。” 颜意睫毛轻颤，慢慢垂下来。 临近新年，车窗外灯光繁华灿烂，明亮的路灯蜿蜒至看不见的尽头，好像连接至星空，至未来的某一天。 “谢老师，不要怕，我在悬崖底接着你。” “就让我们牵着手磕磕绊绊地走吧。” “小意，大胆向前走，我在身后扶着你。” 颜意喉咙干涩，一路没再说出任何话，直到到了家门口，他侧身抱了一下谢宿。 -- 第203页 谢宿顿了一下，克制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在那个吃人的剧组，第一次谢宿抱他时，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当成唯一支撑，可以短暂栖息的所在。 刚过去一年，他反过来成了他的后盾。 这大概就是互相扶持的意义。 两人进屋时，四个人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斗地主，桌子上放着雷橦送来的宵夜。 郁宴善于谋算手气又好，白时景和黎摇互有帮扶，殷修输得嗷嗷叫。 “郁宴，你是不是出老千！” 郁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殷修：“我不想跟你玩了，你这ug！” “我想跟你玩？谁硬拉我来的？”郁宴嗤笑一声。 “我来吧。”谢宿走到郁宴身边，“我换你。” 郁宴原本淡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锐利了不少。他的眼睛眼形姣好，化女妆时动人心魄，平日里懒懒淡淡，锐利起来幽黑冷涩，让人心颤。 谢宿不动声色地任他打量。 半晌，郁宴站起身离开，“斗地主当然可以让你。” 白时景挑了一下眉，不紧不慢地洗牌。 谢宿刚要坐下，殷修忽然拉住他的胳膊，“等下，今晚这个位置风水好，我要坐这里，你坐我的位置。” 谢宿还没说同意与否，就被殷修摁在他的座位坐下了。 “小颜哥哥呢？”黎摇没注意到刚才十几秒的对视，他还是习惯性地寻找颜意，好像一会儿看不到都不行。 谢宿：“擦奖杯去了。” “哦～” 殷修：“恭喜谢视帝。” 黎摇：“恭喜谢视帝。” 白时景：“恭喜谢视帝。” 谢宿：“……” 没有被恭喜到的感觉，反而像是被占便宜一样被叫了三声“谢师弟”。 一局结束，殷修又输惨了。 趁他叫的时候，黎摇忙跑去瞻仰视帝奖杯了，不想再洗牌的白时景也跟了过去。 “洗牌。”谢宿对殷修说。 “呦，演员本就比爱豆高贵，拿了视帝的演员更是高爱豆一头了，可以吩咐爱豆做事了。” 谢宿：“……” 嘴上那么说着，殷修还是拿起了牌。 “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他看了一眼谢宿，很快又低下头，双眼专注于手上的牌，“你不会是喜欢我们的大经纪人吧。” “你这个见女导师第一天就能约人家出去，一个月连约七个女明星的人，看谁都能看出暧昧是吧。” 殷修：“……”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殷修据理力争，“出去吃顿饭看个电影犯法了吗？违背经纪人给的爱豆守则了吗？” “我只是好心提想你，我们经纪人他心如磐石。”殷修嘟囔了一声。 谢宿站起身，“不用你提醒，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他也去前面看奖杯了。 殷修：“……操啊。” 这是别墅第一个超高含金量的奖杯，颜意擦完递给黎摇，黎摇抱了一会儿，递给白时景，白时景观摩了一下，刚要向右手边递，反应过来右手边是郁宴，又递回了颜意手上。 颜意见谢宿过来，把奖杯递给他，“恭喜阿宿。” 谢宿接过奖杯，“我们共有的，如果不是当时你拿着iad去追邓骑导演，帮我争取《高歌》男主角，我不可能拿到这个奖。” 郁宴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凭《高歌》拿奖的，毕竟《指尖雪》里有我这么出彩的人压着。” 颜意：“……” “你醒醒，你是女二，又不是男二。” 郁宴：“……” 黎摇噗得一声笑了，笑完忙捂住嘴，瓮声瓮气地说：“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说完他就跑了。 已经快要十二点了，确实不早了，明天都很忙，几人先后回房。 “女二怎么了？”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郁宴逼近颜意，凶狠地说：“女二还不是能让你哭。” 颜意耳朵一红，默不作声。 郁宴越想越气，半夜又翻进颜意的房间让他哭了一次。 颜意知他心里有气，他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郁宴的眼，郁宴拿邱慕辰撒气不提谢宿，是他隐忍的体贴，他不说不代表他不介意不生气。 所以，颜意被欺负到泪珠滑出轻红眼尾，也只是压抑地咬着唇，试图藏住怎么也忍不住地低咽。 直到被郁宴接到口中。 最后在床上“割地赔款”，神志不清时被迫答应了很多条款。 《龙马天空》定在新春档，国内首映和国外在同一天，郁宴拿了几张首映礼门票，以及一副包装好的字画，站在颜意面前示意可以出发。 这是答应好的条款之一，带郁宴去雷家老家走一趟。 年前家家户户走亲串友，来他们别墅的人也不少，郁宴原本对此不屑一顾，忽然就提出要去雷家走一趟。 颜意疑惑不已，“你不会以为这就是过门吧？” 雷明对此惊喜不已，他们刚踏入最外面的大门，他就开心地迎来了。 “小意，郁宴！”雷明一手拉一个，“你们来我可是太高兴了！” 颜意面对雷明比雷橦轻松很多，并不拘束，好像已经习惯生命中有爷爷这样一个角色。 “郁宴来给您送几张《龙马天空》的首映礼入场券，还给您带了幅画。”颜意把其他礼品递给管家，示意郁宴把画和券亲自给雷明。 -- 第204页 “爷爷，有次看到您在练字，猜您喜欢字画，我特意淘了一副送给您。” “爷爷”两个字一出，颜意和雷明都愣了。 颜意看着郁宴，一言难尽。 郁宴泰然淡定，再自然不过。 雷明愣过之后，惊喜得睁大眼，“太好了！爷爷最喜欢的就是武林和字画，郁宴都给我了。” “而且还叫爷爷了，这是我最想要的！”说完，他期待地看了颜意一眼。 颜意：“……” “您打开吧……爷爷。”最后两个字声音非常小。 他不可能在老人有生之年都不开这个口，既然要开口，不如把这个功劳记在郁宴身上。 刚才兴奋得声音洪亮的雷明，这次声音却低了一个度，且哑了一个度，“唉，好，我的孙子。” 他低头打开那副画，湿润的眼睛里光芒大盛，激动得不行。 “郁宴你可淘到宝贝了！” 郁宴笑道：“那我运气可真好。” 雷明越看越喜欢，不管是画还是人：“郁宴，你可真是个宝贝！”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颜意，小声说：“小意也是，最大的宝贝。” “嗯。”郁宴跟着看了一眼颜意，非常赞同，“爷爷说的对。” 雷橦回家时，家里一片祥和愉悦的气氛。 雷明拉着郁宴的手腕，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去了。 他这几年都没见父亲这么开心了。 不过，他一回来，气氛便凝滞了一下。 雷明不满地问：“你回来干嘛？” 他们父子各有不只一个住处，雷明为了方便跟老伙计一起热闹地过退休生活，平日里常去北樾小区住，尤其是知道有个孙子在那里后，几乎每天都住那里，只是最近要过年了，来老家走亲串门来送礼的人多，他才回来。 雷橦平日里住在自己的庄园，偶尔回老家或北樾小区雷明那个别墅看看，最近几乎每天去，雷明天天见就觉得烦了，这才回来两天，他就又来了。 还在这样美好的时光。 雷橦：“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他坐到颜意对面，问：“留下吃午饭吗？” “不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忙。”见雷橦和雷明同时露出失望的神色，颜意顿了一下，补充了句，“下次吧。” 两人神情顿时一亮，尤其是雷橦，这是颜意第一次对他软化，他紧绷的神色也跟着软化，露出个笑来。 颜意移开眼，看向雷明。 “好，小意，你一定要回老家来吃饭。”雷明忙说：“带着郁宴一起来。” 前一句雷橦听得舒心，后一句话听得糟心，“家宴，外人就不必来了吧。” “郁宴哪是外人！”雷明怒气冲冲地他说：“你不乐意，你不用回来吃。” 雷橦：“？？？” 怎么回事？ 他猛地看向郁宴，捕捉到郁宴嘴角细微的笑，顿时咬牙切齿。 他没想到他不给郁宴好脸色，郁宴也不继续讨他好，而是转身换了目标，站在他的敌对面，想要孤立他？！ “你这只臭狐狸！” “你说什么？”雷明更加不开心，直接指着他说：“你能不能别回家？” 郁宴跟着颜意站起来，“爷爷，我们先去工作了，明天首映礼上见。” 雷橦：“？？？” 爷爷？ 谁是你爷爷！ 颜意也说：“爷爷再见。” 雷橦：“……” 雷明秒变脸，脸上要笑出花，他拿着爱不释手的画亲自送他们出门。 到了门口，雷明小心地拉住颜意的手。 老人的手上血管凸起，褶皱明显，同时给人温暖又踏实的感觉。 “小意。”他说：“爷爷这辈子知足了，可以入土为安了。” “您说什么！”颜意眉心微拧。 “不是那个意思，爷爷是说，爷爷真的很满足，这辈子的梦啊都实现了。” 他拉着颜意的手，反复说：“爷爷真的开心。” 说到声音有些哽咽。 颜意抿了抿唇，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说：“我也开心，爷爷，以后会更好的。” 雷明回房间时，眼眶微湿，眼神明亮，他摸摸怀里的画，又摸摸颜意送的补品和郁宴送的首映礼入场券，乐得不行。 雷橦扫了一眼，明知故问：“《龙马天空》的入场券啊，几张？” 雷明得意地说：“四张，郁宴说让我们四个老伙计一起去看，真是太贴心了。” 很好，四张。 到底哪里贴心了？他妈的四张！ 雷明丝毫没看他，乐呵呵地给老伙计们打电话，约着去首映礼看电影。 另一边，颜意和郁宴也很开心。 出了第一道门，还有一条小路走到外门，两人走得缓慢。 “很开心？”郁宴问。 颜意点了下头。 郁宴：“猜到了。” 颜意渴望亲情，从他在孤儿院，到收养他的家庭，到成年后，一直渴望着。 他喜欢美满，喜欢大团圆，即便自己受点委屈，也想要一份亲情的圆满，这会让他更开心，更幸福，更安心。 正是知道这些，郁宴才会如此。 颜意：“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主动来讨爷爷欢心。”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讨一个长辈欢，没有骄矜，没有冷气，姿态放得很低。 -- 第205页 郁宴：“总是要进家门的。” 颜意笑了笑，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路边残雪包冰，树上枯叶零落摇曳，北风窸窣呜咽，这冬日和往年一样萧瑟冰寒。 颜意拉了拉柔软蓬松的围巾，却觉得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最暖的一个冬天。 四个老爷子看完首映后，轮番给郁宴打电话把他夸了一大通。 他们激动抛下话来，这部电影一定会爆。 四个老爷子都是有见识的人，这么说至少老年人的市场是能打开的，在其他年龄段表现也不会差。 如他们所料，本就受关注的国际大片，第一天口碑又极好，后面的火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郁宴演的驯马师不仅没被一众外国演员淹没，还突出重围，成为最惊艳的角色。 舒伯特导演专门打电话把郁宴夸了一个小时，同时透漏出有意请郁宴出演他下一部电影的意思。 幸福的困扰来了。 宗导下一部武侠电影已经开始筹备了，男一已说定让郁宴演。 颜意说要协商时间，那边说可以配合郁宴，并说有不少导演向他打听郁宴，这个又美丽又凶残又神秘的华国演员。 挂了电话后，颜意满是感慨和骄傲，没想到郁宴凭自己走上了公司还没铺好的的国际道路。 他隐隐觉得，在电影圈，郁宴会走出一条独特耀眼的路。 这么想着，他去客厅时，看到郁宴正磕着瓜子跟对另外几人说：“你们说，按照这个势头，我不会第一部 电影就拿国际大奖吧。” 颜意：“……” 没人理他。 大家各自磕着瓜子，看电视里的喜剧人。 嗑完了手里那一捧瓜子，谢宿才慢悠悠地说：“国际大奖的最佳男配？” “男配”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郁宴不紧不慢地说：“你还没走出国际呢。” 谢宿：“我第一部 电影就入围三大电影节了。” 郁宴：“那是电影，不是你。” 这种对话实在没法听了。 殷修站起来：“我要去xx电视台彩排春晚了。” 黎摇：“我是yy电视台。” 白时景：“我去ss电视台。” 郁宴也站了起来，问谢宿：“你不会没春晚表演吧？” “我没你幸福。”谢宿站起身，学着他的凡尔赛口吻，“这两天我要跑三场春晚。” 郁宴：“……” 颜意忍住笑，说：“能赶回来就回来吃年饭。” 几人纷纷应声。 全国人民阖家欢乐这一天他们可能没法在一起，但这分别并不叫人难过，因为他们都知道，再忙再晚他们都能回来，有地方可以让他们这群原本不属于这一年的异时空人吃份年饭。 他们一起离开，又各自回来。 新的一年就这样来了。 第66章 新的一年, 黎摇和殷修成为《初光》一年限定团的成员。 视频平台给他们安排了一整年的资源，多数是团综等综艺资源，颜意见缝插针给他俩接了两部剧。 即便成了艺人总监, 颜意依然没把白时景签到冠月, 他在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自由地写自己的歌，除了幕后创作影视剧歌曲, 颜意还给他安排了一档歌手比赛类的综艺，充分展现出他的容貌和实力，坐稳歌神的位置。 此外，演唱会在筹备之中。 谢宿《百态演员》的特制电影《舞者》上映，沉默又绝美的舞者深受好评。 他和第一部 电影《丧尸侦探》的导演刘平又合作了一部电影，出演一个小民警, 这部剧是冲着拿奖去的。 郁宴的第一部 武侠电影《东湖》上映。 电影上映之前，看好的不好看的都有。看好是因为宗导和制作班底摆在那里, 以及郁宴在《龙马天空》中的惊艳表现, 不看好是因为当下武侠电影市场低迷。随着武行的没落, 已经很久没出过让人满意的武侠电影，反而是粗制滥造的或恶搞的武侠电影，一再拉低了观众的期待。 电影上映前, 郁宴的粉丝很紧张，电影票买到手软, 颜意和宗导却很淡定。 他们最知道这部电影的水平, 这部大投资大制作, 真正把钱花在刀刃上的电影, 绝不会差。 正如他们所料，这部电影场景宏大唯美, 打戏精彩刺激，剧情跌宕起伏，全员演技在线，服化道良心考究，一上映就火爆异常，上座率极高。 毋庸置疑，郁宴在里面的表现最为亮眼，静时颜值是杀气，动时动作要人命，当看到片尾武术指导后郁宴的名字后，粉丝们集体高潮。 宗导在采访时说，郁宴是撑起新武林的希望，极有可能带武侠电影走出低迷状态。 第一部电影热播时，郁宴和宗导已经在拍第二部了。 第一部中郁宴演一个阴郁的厂公，第二部演一个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风流剑客，颜意知道他依然能再次惊艳观众。 琴棋书画也是他的看家本领之一。 这一年大家都在稳步或急速上升，收获满满。 颜意成了圈内最受瞩目的经纪人。 连圈外的人都在聊他，尤其是粉丝们。 颜意经常看到类似于扒一扒那个有异能的经纪人的帖子。 昨晚又下了一整夜的雪，今天一整天阳光明媚，黄昏时分，落地窗外大片金光与白雪，耀眼而灿烂。 -- 第206页 颜意窝在温暖办公室的沙发上，看论坛上他的818。 【楼主：来看看颜意手下的艺人：谢宿—天才演员准影帝；郁宴—振兴武侠影视剧的顶流演员；黎摇—反差萌摇滚鬼才；殷修—凭一己之力拔高爱豆天花板的妖孽。手下没有一个废物，全踏马是影帝顶流级别，他一定有异能吧，还是那种能看到人潜力的异能。】 【1L：楼主，你还忘了一个歌神白时景，他和颜意关系匪浅，也能算颜意的艺人。】 【2L：对对对，白时景更玄乎，他更能说明颜意有异能。】 【3L：你看白时景那个样子，像是年近40的人吗？他怎么看都是20岁的状态。】 【4L：听说，只是听说哦，他之前得了癌症，忽然就好了，还变得这么年轻，你们说玄乎不？】 【5L：听说很多圈内大佬都去找过的颜意，对他可敬畏了。】 【6L：你们看以前郁宴和黎摇的粉丝还会骂颜意，现在呢？呵！】 【7L：不说了，我去给颜意发私信安利我家小爱豆了。】 【8L：别去了，颜意今年一整年都没签新人了，异能使用多了，会反噬影响自己的。】 颜意：“……” 他哭笑不得，把005叫出来一起看。 网上像这样扒他的，讨论白时景的不少，但颜意一点也不担心，就算扒出什么，他也有兜底。 在星际时跟科学院院长换过治疗癌症的药，他早送到权威医学实验去了。 005当成个乐子看，“宿主确实有异能，异能就是我呀，还不反噬没副作用，世界上再没比我好的异能了。” “是是是，005最棒！”颜意笑着继续看。 【206L：话说，颜意今年怎么没什么大动作？冠月也很安静啊。】 【207L：听说冠月马上要有大行动了。】 【208L：我也听说了，我姐是冠月的员工，听说是颜意提出的，好几个高层都惊了，雷橦毫无原则给颜意护航。】 【209L：雷橦就是个儿控吧！】 连粉丝们都听到风声了，这件事确实已经提上日程。 他们议论的大动作，就是成团。 所有人都已经安排好时间，成团专辑正在筹备中，等黎摇和殷修的限定团一到期，立即官宣成团。 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的五个一线流量成团，在圈内从未有过，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这一年他们聚少离多，颜意的计划除了必要的专辑和巡演，再录制一个旅游向轻松团综。 在最后的策划签上字，颜意起身回家。 夕阳昏黄的光透过整面玻璃窗落在颜意身后的奖杯上，关上门之后，外面是一张张友善的脸，回到家时，等待他的是灿烂的笑脸。 “小颜哥哥，我已经一个月没见你了，好想你啊！”黎摇拉着他的胳膊，亲昵地蹭过来。 颜意笑道：“所以你就偷溜回来了？” 黎摇用笑萌混过关。 新的一年，在各地拍摄的人又陆陆续续回来了。 今年颜意没给他们接外地的春晚，所以大家都能在家里过年并且准备成团发布会。 主打歌由白时景创作，他的想法是每个人各自唱自己，五个人的经历组成一首完整的歌，作为他们超时空男团的主打歌。 颜意非常支持这个想法。 白时景：“那小意那大致给我讲讲他们的经历，我来写歌词。” 颜意犹豫了一下，笑道：“让他们自己跟你讲吧。” 快两年了，他们之间没有故意隐瞒，互相知道一些事情，但一直吵吵闹闹，好像没有好好聊聊各自的过往。 等人都回来的第二天晚上，颜意准备了火锅，就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热腾腾的火锅最适合多人聊天。 殷修一边向火锅里塞各种绿色蔬菜，一边说：“我？我就是未来星际顶流啊，黑红黑红那种，就是稍微被压迫了十几年，但我守住了我的坚持。” 如果没有遇到颜意，他本该在那个狭小阴暗的小房子里被全网骂，被禁止消费，或许终于向那个世界屈服，更大的可能是被饿死在那个逼仄的小房间，死无人葬，月光黯淡。 白时景：“你想要的主题词和关键词是什么？” “自由。”殷修不假思索地说：“自由和平等。” 黎摇在向火锅里放各种圆滚滚的小丸子，“我的过去，大概就是一颗怎么都发不出光的小星星。” 他没想过要成为最璀璨的巨星，只想做一颗能有发光发亮的小星星，可光从不曾眷顾他，他陷入淤泥之中，几乎要被淹死，幸好有人拉了他一把。 他回到了干净广袤的夜空之中，拥有了小小的光晕，温暖的，安静的，干净的。 白时景握紧手中的笔，“主题词是？” “光。”黎摇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软乎的笑，“微光。” 谢宿说：“我上一世因一个渣男，身体，梦想，爱情全部破碎。” 名声尽毁，骨骼碎裂，身体腐烂，倒在腐蚀性溶液中，痛苦又可怜地挣扎，如果不是有人把他抱起来，他或许就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放纵自己沉倒在黑暗中。 白时景问：“主题词。” 谢宿：“糖果。” 郁宴在涮牛肉，“我就一亡国暴君，在皇宫的血污中长大。” 父不父，母不母，互相持刀以对，将内在血缘化成外在刀血，穿着沉重的红衣，不知道要在幽深的皇宫迈过多少个长夜。 -- 第207页 幸而他拥有了一本童话书，看到了更远的星空。 不待白时景问，郁宴便说，“童话，一生的童话。” 白时景说：“我的是梦想。” 最后白时景为这这首曲取名为《童话不染风霜》。 他们在成团发布会上唱了这首歌。 坐拥千万粉丝的五个明星组成一个名为超时间的男团，娱乐圈震惊或疑惑，全都阻止不了他们和他们热情的粉丝。 从过去1500年，到未来1500年，跨越3000年的时光，他们跑过黑暗，甩开污泥，抛掉病魔，踏过鲜血，碾碎嘲讽，一起跋涉到这里，头顶星光，荣光加身。 粉丝大声呼喊着，“超时空”的名字响彻夜空那一刻，颜意的手机亮了。 手机上跳出一行字：【超时空男团任务完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粉丝任务已经完成了。 005跳了出来，“宿主，任务完成啦～” 颜意心情复杂至极，“005，你要走了吗？” 005的声音一如刚遇见时的软糯，却多了一丝不舍，“嗯，005要走了，粉丝的信仰和喜欢是005的能量，现在005能力攒够了，可以离开了。” 颜意轻抚手机，问：“如果我三年内没有完成任务，真的会变成植物人吗？” 005吭哧了一下，“不会，从005找到宿主那一刻，宿主就不会死。” 被骗了，颜意心里却是一暖。 005：“005有个礼物留给宿主，宿主记得看。” 当颜意再次点开手机上那个超时空男团app时，app里任务、商城和消息框都没了，只剩一个视频。 一个弥漫着重重阴气、戾气、死气和血腥气的大厅里，一个个形容可怖的人盯着大厅正中的大荧幕。 大荧幕里出现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他茫然地站在一家福利院门前。 那是一家比较老破的福利院，里面的“妈妈”们坐在树下唠嗑，院子里一个房门前，一个脑瘫儿童被固定在一个婴儿椅子上，空洞茫然的眼睛看向他，不知恐惧，没有悲欢。 五岁的小孩，已经开始照顾别人，长期留在福利院的孩子，大多不健全，他照顾过脑瘫、唇腭裂、脊柱侧弯、瓷娃娃病的孩子。 康复室里基本是残缺的孩子，各种畸形儿在地上爬，他拿着干净的毛巾追着他们，挨个给他们把小脸擦得干干净净，眼神干净柔软。 脑瘫孩子被固定在儿童椅上，小男孩喂他吃饭像喂兔子，兔子还知道找食物吃，她只知道饿，不知道找食物，小男孩便定时定点喂她吃饭。 得瓷娃娃病的小孩，骨头脆弱得打个喷嚏都有可能骨折，浑身布满可怖的手术缝合痕迹，他捂着小孩又小又凉的手，安静地陪他。 他走得那一天，瓷娃娃病的小孩伸着手要抓他，从床上摔了下来那一幕，成了他好几年的噩梦。 他被带去新家又被送回福利院，养父母和院长互相推诿，小孩站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向康复室的方向。 最终他被带回家了，他安静又努力，于一个小角落里悄悄长大。 后来，他成了一名兢兢业业的经纪人，冲在最前面护住他的艺人，为艺人喝酒熬夜。 人生终于要有光彩时，被人背叛污蔑，死于一场车祸，被一辆卡车碾碎。 他死时，他护着那个经纪人正被人群簇拥着，而他安静地死在雨幕中，无人知晓。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和他走进福利院那一刻一样。 大厅中，一群满身煞气的人看完了颜意简短的一生，就像颜意看过他们中五人的一生一样。 好多人按下了选择按钮，其中五个是颜意再熟悉的不过的人。 其中一个一身鲜血的红衣人，在看到颜意五岁时坐在福利院门口向外看时，就按下了。 一个毁容瘸腿的人，在看到颜意照顾瓷娃娃病男孩时按下按钮。 视频放完后，是005留给颜意的一封信。 “你选择了他们，他们也选择了你。” “你们互相救赎，给了彼此新生。” 颜意握紧手机，看向舞台的方向，舞台上的星光映入湿润的眼眸，宛若星河摇曳。 郁宴的歌声拂过耳边。 “你悄然而现，捧住卖火柴小女孩的柴光，我的童话不染风霜。” <正文完> 第67章 番外一 帝都的树村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是“地下音乐”的代名词, 包括摇滚，也包括民谣。 名字听起来有点通话色彩，实际上是个脏乱差的小村子, 不然房租也不会那么便宜，吸引了一群外来音乐人来住。 白时景第一次来这里时，听到很多自由而又放纵的音乐声, 各种乐器声和骂人声交叠在一起，组成了一种奇特的音乐景观, 他对这个小村子产生了好感。 他踏着夕阳的余晖, 走进那家江河酒吧。 相比于外面，酒吧里更热闹，与其说是个酒吧, 不如说是一个专门给音乐人唱歌创作或聊天吵架的场所。 白时景在学校上完课, 直接来这里, 身后背着书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白衬衫干净如雪, 不染一丝尘埃, 衬衫扣子规规整整地扣到最上面, 和这里似乎有些不搭，好几个人看向他。 白时景站在门口任人打量, 他同时打量着里面的人。 台上有个乐队在唱歌, 歇斯底里, 气氛燥热, 台下有人在听歌, 有人在喝酒,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孩, 他正绷着小脸在一边跟着音乐一蹦一跳，极有节奏感。 -- 第208页 白时景找了地方坐下，没有服务员来问他是否喝点什么，他就坐在那里听歌。 台上换几次人。 白时景看了一会儿，发现台上的歌手和乐队，不是酒吧请的，而是即兴免费表演，谁想唱谁就上去，唱完还可以问问听歌人的意见，有不少意见提得很精妙。 这个小酒吧有了点美国艺术聚集的格林威治区，谈笑皆鸿儒。 他借了一把吉他，也上台唱了一首歌，是他刚写的《反骨花》。 唱完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江河乐队的主唱过来给他提了一处建议，他过来时那个小孩也跟着过来了，抬头安静看着他。 等他们聊完后，小孩还在，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柔软的头发，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软乎可爱。 主唱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笑道：“怎么回事？你不是酷酷得不喜欢别人靠近吗？怎么自己粘过来了？” 主唱又对他说：“他叫摇摇，摇滚的摇，是我儿子。” 小孩眨了一下眼，还是安静地看着他。 主唱无奈地把他留在他这桌上了。 白时景把他抱到椅子上，一边听台上的人唱歌，一边从书包里拿出纸笔改歌。 他在笔记本上写着灵感，忽然听到熟悉的旋律，鼻尖悬在纸张之上，猛地回头。 叫摇摇的小孩正晃荡着小短腿哼唱他刚才唱的歌，没有完整的歌词，但旋律一点不差。 白时景讶然地看着他，他才四五岁，只听了一遍，竟然就能唱出来了。 好像发现了一个宝藏，白时景心里满是惊喜。 “摇摇太棒了，是个小天才。” 小孩脸一下就红了，弯着眼睛笑了一下，对他伸出两只小胳膊。 小孩的笑容柔软又灿烂，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开心。 白时景笑着把他抱过来，从书包中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在他手里，“摇摇所有的歌听一遍就能记住吗？” 小孩点了点头，把巧克力装进兜里，弯着眼睛说：“那么多歌，哥哥的最喜欢。” 白时景被他感染，生出一股简单而纯粹的开心，“谢谢。” 自那以后，白时景常常去江河酒吧，在那里唱歌写歌，唱完会听小孩哼他的旋律，也会跟这里的音乐人聊天、吵架和斗酒。 去的次数多了，他了解到小孩是被丢在酒吧门口，被乐队收养的，并是主唱的亲生儿子。 知道了这些后，白时景来的时候，会给小孩带些东西，食物，衣服，连环画等。 小孩给他的惊喜也越来越多。 他看着他一边哼唱刚听了一遍的歌，一边跟着节奏蹦蹦跳跳，白时景想，未来他一定会在舞台上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只是当他看到那一幕时，已经物是人非。 小孩长大了，也成了乐队舞台上最耀眼的人，却记不住他了。 他希望他记不住他。 因为他已经变成这样不堪的模样。 他蹲在节目组角落，以一个小丑的扮相，盯着手机里耀眼的少年，都会担心别人以为他是有问题怪叔叔。 节目组上吃饭时，黎摇以为他是颜意的偶像，恭敬叫他“白老师”，他不应声也不作答，脸上夸张的小丑妆成了他的保护壳，希望黎摇永远也不要认出他来。 他戴着口罩，站在经纪人身后，看舞台上少年拿起贝斯，惊艳众人，只是沉默地看着。 他连歌都不能再唱了，随时可能死在哪个绝不明亮的角落。 他只能每天站在电视台门口，看着歌手们进进出出，回想年轻时的树村和酒吧，以排遣十几年来一个人深入骨髓的孤独和黯然。 后来，他获得了新生。 他的经纪人治好了他的癌症，并让他重回年轻时的状态，黎摇第一次来见他时，异常地安静乖巧，和他第一次在酒吧见到他时一样。 小孩变成了少年，他重回十五年前。 白时景想，健康真的太好了，时光真的很美妙。 同在一个经纪人手下，住在同一个别墅里，白时景时常留意他，想看看当年他认定会耀眼的少年究竟成长到了哪一步，留意着留意着，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他留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多到有些收不回来。 他比助理还担心少年冷不冷，累不累，给少年写的歌总是修改最多次，总想给他最好的，听到他以前过得艰难会心疼难受……得知他曾受到的伤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很想去抱一抱少年，又生怕触到少年的伤疤。 这两年歌迷和粉丝喜欢在他身上贴标签，神仙，干净，出尘等等，他不喜欢这些标签，怕成为黎摇不愿靠近他的阻碍。 他知道他有过分担忧，可面对黎摇，他无法不小心，总想给他最好，总想要一个万全之策，就总会这样如履薄冰。 实际上，当少年站在他面前，慎重地看向他那一刻起，他知道是他想多了，少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通透和洒脱。 四月的某一天，阳光明媚。 他在他的工作室写歌，黎摇坐在他旁边拿着歌谱哼唱。 就像很久之前在那个小酒吧一样，一人写歌，一个人哼哼。 只不过不是在一个昏暗狭小的地方，而是在明亮的工作室。 他们面向一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树叶间细碎的阳光落在少年从小软到大的头发上。 -- 第209页 他哼到某一处忽然停下。 他一停，白时景也停下了。 黎摇拿着的曲谱上写了一半歌词了，那一半歌词是他昨晚深夜里写下的。 黎摇抬头看向他，“白老师，这几句歌词很触动我。” 不等他有所有反应，黎摇又说：“我有歌词里描述的相同的感觉。” 他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问：“白老师，这是你写的情歌吗？” 白时景点了一下头，下意识开口问：“你对谁有这种感觉？” 黎摇握紧手中的歌词，没有犹豫多久，抬眼看向他，虔诚又认真，“是白老师你。” 他忽然笑开，“我果然喜欢白老师，是白老师歌词认证的喜欢。” 他的睫毛和小时候一样纤直，眼睛和小时候一样干净明亮，连给人的感觉都和小时候一样软，却有一种蓬勃而坚定的力量，从他体内迸发而出，这才是他最耀眼的所在。 白时景怔然看着他，忽然也笑了。 心里那些迂迂回回的迷雾散了。 他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亲吻，克制又畅快。 他的少年比十几年他预料的还要好，他并没有多伟大的梦想，能认清自己的问题和不足，却从不自抑自艾，直接而通透，勇敢地追求他的爱和梦。 “我也喜欢你。”白时景说。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九首情歌，我一直在等你发现。” 他的喜欢克制而小心，总会想少年是否做好了准备迎接下一场感情，是否会给少年带来伤害，会不会影响少年的事业等等，他思前想后，如履薄冰，最终抵不过少年的一句喜欢。 白时景把曾为他写过所有情歌都递给他。 少年笑弯了眼，看着他像是看宝藏。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有个人惊喜地看向他，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宝藏。 那种感觉太好了，把喜欢和珍视融于一体，以至于很久以后他忘记了那个人的脸，他却一直记得那种感觉。 在他成长的那些年，尤其是跟着乐队流浪后，一直想再拥有那种感觉，想成为一个人的宝藏，后来在树上唱歌时，有个人看他的眼神是类似的惊喜，他以为他是那个人的宝藏，跟他一起来到首都。 这是一个错觉，一条迂回的路，他在这条错误的路上兜兜转转，磕磕绊绊，伤疤磨硬了柔软，泪水洗涤了双眼，重新走到他面前。 曾经他想做别人的宝藏，现在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宝藏。 黎摇闭上眼，亲吻了他的宝藏。 四月的风，柔软地卷起桌上的歌谱，心跳声是最动人的旋律。 第68章 番外二 白时景开演唱会, 跟颜意说想请黎摇做嘉宾。 这多正常，以前白时景也给黎摇和殷修做过嘉宾，何况他也不只是请黎摇，还请了殷修和郁宴。 黎摇经常去白时景的工作室。 这也正常, 毕竟白时景常常给黎摇写歌, 黎摇去看看没什么问题，虽然外人开出天价请白时景写歌, 白时景也不愿意。 旅游团综里, 三间双人房，黎摇红着脸说：“那, 那我跟白老师一间吧。” 这也算正常，因为郁宴肯定是要跟颜意一间的, 剩下四个人, 黎摇跟白时景更亲。 这些正常组合起来, 看起来就不太正常了。 直到他们追到北极极光时, 郁宴看到白时景拉住了黎摇的手。 “啊？这……”颜意听郁宴这么说时,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此时他们正在芬兰的玻璃屋酒店, 外面皑皑大雪尽入眼底，玻璃屋内温暖如春。 颜意捧着一杯热奶茶, 有种“果然如此”，又有种“竟然如此”的感觉，神情看起来有点呆。 果然如此, 是因为颜意早有预料，白时景对黎摇的与众不同, 从最开始白时景出国前给黎摇那么多歌, 为了给黎摇多拉点票主动出专辑开始, 颜意就察觉到了。 现在更是明显, 比如殷修想请白时景写一首歌，白时景一天就能给他，而黎摇的歌他至少要写一周。 黎摇对白时景的与众不同更不用说了，颜意觉得他们几个人都能看出来，大概只有黎摇自己感觉出来。 竟然如此，是因为……他们还知道此时他们还是男团成员吗！ 005走后，其实这个团存不存在没太大的意义，但是团综已经安排上了，这也是给他们放松游玩的节目，所以颜意没取消。 出发前他是这么说的：“在团综结束之前，你们都是正式男团成员，要有男团成员的基本素养，团综结束后，超时空男团就可以成为一个名存实亡的塑料男团了。” 说完后，他很想知道成团一段时间的五人是什么感受，会不会哪怕有一丢丢的不舍。 一抬眼看到五人压抑不住的开心。 颜意：“……” 郁宴：“终于不用被你们捆绑蹭热度了。” 殷修：“？？？你看看现在谁的热度高，我几乎每隔一两天就在热搜上。” 谢宿千年难得一见地跟郁宴站在一条线上怼了殷修，“你好意思说，我们团上十次热搜，有四次是你的恋情。” 殷修立即跳脚：“什么我的恋情？我哪有恋情？你们古代人真的古板保守，吃个饭就恋情了？” “人女孩子录制一天节目多辛苦，我带人去吃顿好的怎么了？” -- 第210页 郁宴掏出手机，“今天这个是个天后啊，天后是没助理，没保姆车，还是没钱吃饭？” 殷修：“……她有是她有，你是钢铁直男吗？怎么追到颜总的？” 颜意：“……” 他叹了口气，这种聚在一起就会吵吵闹闹的场景，成团后时常见到。 当时他看了一眼黎摇和白时景，找到些许安慰，心想这两个是最有男团成员素养的了。 他心里最有男团素养的两人，在成团期间在一起了…… 地下情搞得还特别不专业。 大概用不了多久，细心的谢宿和敏锐的殷修就会发现，这么想着，他就看到了外面四个人正在激动地说着什么，向他们的玻璃屋走来。 “报告经纪人，我有重大发现，我要打小报告！”殷修最先冲进来，兴奋地嚷嚷着，一点也没有打小报告的自觉。 他激动地指着白时景和黎摇，“他们谈恋爱，违背了男团守则！” 颜意：“……” 黎摇垂着脑袋，耳朵有一点红。 酒店的小雪橇很好玩，从高坡滑下的刺激让黎摇可以玩一下午。 这天下午结束录制后，趁着天还没彻底黑，白时景又陪他出来玩小雪橇。 黎摇玩得兴奋，从雪橇上摔了下来。 身上裹得跟粽子一样，摔在厚厚的雪地里也不会有啥问题，奈何白时景对黎摇总是过度关心，当场拉住黎摇，跟他抱在一起在雪地上滚了几圈，滚到树林边缘。 刚在一起的人总是情难自已，黎摇开心地大笑时，白时景低头吻了他的眼睫。 被不知道为啥蹲在小树林里的殷修看到了。 没有想到在团内暴露的这么快，颜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啊摇摇。”殷修啧啧了两声，“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恋爱了。” 颜意知道他的惊讶不是黎摇爱豆出道竟然也谈恋爱，而是惊讶于黎摇这类型的人竟然比他先谈恋爱。 即便在摇滚圈闯出了一条路，他的外表还是有些奶气，有一大群亲妈粉，经常被郁宴和殷修嘲笑没断奶。 尤其是女友粉最多的殷修，“你这样怎么谈恋爱啊，可爱的女生们只想给你当妈妈。” 没想到黎摇比他先谈恋爱了。 殷修心里不平衡，来打小报告了。 “颜总，你不骂他们？” 颜意怎么舍得骂，他多希望黎摇能幸福，而能给黎摇幸福的人，除了白时景他想不到别人，白时景和他有种命中注定的缘分。 可是该叮嘱还是得叮嘱。 他不知道是说给黎摇听，还是说给白时景听，“摇摇，你怎么说也是参加过练习生出道节目并正式成团过的，你目前还算是一个爱豆，上升期的年轻爱豆谈恋爱被曝光出来，后果很严重。” 白时景说：“我知道，抱歉，这次是我的错。” 黎摇说：“对不起小颜哥哥，我会努力尽快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 两人态度很好，就是一点没提到恋爱相关的事。 颜意笑着说：“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就这样？”殷修说。 颜意：“就这样。” 殷修看看颜意和郁宴，又看看黎摇和白时景，最后视线落在谢宿身上。 谢宿：“……？” 谢宿没有理他，并远离了他。 殷修心理不平衡了，郁宴的心理也莫名地不平衡了，这种不平衡在黎摇爸妈来帝都，发现白时景和黎摇的恋情后更加严重。 从旅游节目回来后，正好江河乐队回了趟帝都，黎摇的爸爸妈妈林西和黎呗来家里后，黎摇主动把他和白时景的事告诉了他们。 两人傻坐沙发上，半晌没反应过来。 黎摇有点担心，他一担心和紧张就会靠近颜意，拉一下颜意的胳膊。 刚才林西和黎呗还在跟白时景回忆往昔，感慨当年的青春岁月，突然得知他们儿子和他在一起了。 林西：“白时景，我把你当好兄弟，当知己。” 颜意：“……” 这没说的后一句已经很明显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把我想做我女婿？ 白时景说：“是，我也把你……把您当知己。” 林西：“我当年把摇摇留在你那桌上，是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下他，照顾我们的后辈。” 白时景：“是，我有好好照顾他。” 林西：“……” 颜意：“……” 颜意觉得林西的怒气开始上涌了。 林西：“我当年让摇摇收你送的东西，是以为你也像我们一样把摇摇当儿子疼。” 白时景：“是，我当时确实……” 黎摇：“……？” 林西猛地起身：“你在他小时候就会骗他了！这次一定是你又把他骗到手的！” 白时景、黎摇和颜意三人同时沉默。 不管林神说的对不对，先让他把火发了是最稳妥的战略。 林西又骂了两句，重新坐下，喘了口气，问身边的黎呗，“阿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刚才林西骂人时，黎呗一句话没说，但颜意可从来不敢小看这位摇滚圈的贝斯女神，他记得黎摇成团出道那天的vcr里，在摇滚圈被称神的林西，对黎呗的态度可是很微妙。 何况，黎摇他姓黎，而不姓林，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 第211页 黎呗：“我也不说什么了，就提醒你一句。” “现在摇滚圈有至少一半以上的大佬，当年抱过黎摇，差不多可以说黎摇是半个摇滚圈的儿子，你好自为之。” 白时景：“……” 颜意：“……” 自那以后，白时景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可以说是点惨。 当颜意把这件事说给郁宴听，并问他什么想法时，郁宴却说：“羡慕，嫉妒，恨。” 颜意：“？” 郁宴沉着脸说：“他们比我们晚在一起那么久，现在进度已经超过我们了。” 颜意：“……” “他们都见家长了。”郁宴闷声说：“我却只能藏着掖着。” 听他说前一句，颜意刚要说他也见了，听到后一句闭了嘴，知道郁宴说的见家长是什么意思了。 这对于暴君来说，真是很重的委屈了。 刚在一起时颜意说要隐藏恋情他就已经很委屈，何况现在白时景和黎摇都见家长了。 颜意问：“你不怕爷爷粉转黑回踩？” 郁宴：“……不至于吧。” 颜意：“行，那你准备吧。” 郁宴脸上终于透出点笑意，蹭了一下他的鼻尖，“谢大总管。” 谢完后，他有些得意地说：“虽然见家长这一块被他们超前了，但作为经纪人演员组合，我们见粉丝这一块，一定会比他们歌手爱豆组合快。” 颜意：“……” 第69章 番外三 正在郁宴想着, 要怎么循序渐进地让爷爷和粉丝们知道他们的关系时，颜意接了一档经纪人和艺人的综艺。 这个综艺请了业内很有名气的四位经纪人，以及他们手下的艺人参加, 不用按照剧本特意录制, 大多时候是节目组跟着他们, 录下他们真实的日常的工作和生活，像是综艺和纪录片的结合。 录制的视角主要跟着经纪人, 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可能都要入境, 但节目组说也要有一个主要的艺人搭档, 深度展现艺人和经纪人的相处。 殷修说：“那必然是要选爱豆了，演员录制期间一直在剧组拍戏, 有什么好录的，就那一份工作。” 说完他期待地看向颜意。 黎摇说：“那选我比较好, 我接触的人都比较有意思。” 谢宿：“你以为剧组就只是拍戏？应该选一个最认真靠谱的。” 郁宴：“你们当我这个男朋友是死的？” 殷修：“你这个男朋友现在必须是死的。” 郁宴：“……？”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殷修忙说：“你们在一起录制, 要是让火眼金睛的粉丝发现了点什么，那可怎么办？” 郁宴笑而不语。 颜意一看他这笑就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要的就是粉丝发现点什么，一点点透漏出信息，慢慢接受, 不至于突然公开引起动荡。 最终，还是选择了郁宴。 其他人都知道这里面定然有什么不可描述的黑幕，敢怒不必言。 第一期节目, 经纪人手下的所有艺人要露个面。 殷修说：“我是我们家经纪人最喜欢的艺人, 我出道节目的亲友vcr你们看到了吧，亦师亦友亦亲。” 黎摇说：“我是小颜哥哥最照顾的艺人, 我们整个团小颜哥哥最疼我。” 说着他打开家里的两个大冰箱, “每一柜子都有一层我最爱的丸子和芋圆。” 白时景：“我是我们家经纪人最放心的艺人, 也是他的偶像。” 谢宿：“我是我们家经纪人团内第一个艺人，是跟他一起从最艰难的时候走过来的艺人。” 郁宴：“……？” 各家粉丝们：“？？？” 曾几何时，各家的粉丝防颜意跟防狼一样，后来因多种原因对颜意有所改观，态度变了不少，经常有粉丝跑到颜意微博下刷好感，希望颜意对他们的爱豆好点。 可，她们没想到是这样的啊！ 怎么有种争宠的既视感？ 在这种情况下，莫名的，郁宴的粉丝芋头们兴奋地抬起了头。 你们说再多有什么用，最后选的还是郁宴啊！ 可接着芋头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郁宴代言一个高奢腕表，颜意陪他去拍广告。 拍完广告后，品牌方送给郁宴一对腕表，郁宴自己留一个，给颜意一个。 两人手腕上是同款腕表。 芋头们：“金主爸爸送的啊！没问题！” 郁宴：“……” 颜意和郁宴一起出席品牌活动，两人带着一样的袖扣。 芋头们沉默过后，扒出袖扣出自郁宴代言的珠宝品牌。 芋头们：“肯定是金主爸爸送的，金主爸爸太好了！” 郁宴：“……” 郁宴要去买非他代言品牌的袖扣，颜意阻止了。 “你忘了代言合同上的竞品条款了吗？代言期间，出席的正式活动或综艺中，不能佩戴竞争品牌的珠宝首饰。” 郁宴：“……” 这个结果是郁宴没有想到的，但这不能阻止郁宴的脚步。 再一次，芋头们发现郁宴和颜意手上戴了同款戒指。 芋头们：“又是金主爸爸送的！” 可这是戒指啊。 郁宴翻留言和弹幕时，看到好多怀疑的言论。 还发现了一个粉丝简单的留言，留言只有两个字：“祝福”。 -- 第212页 郁宴终于满意了。 到了节目后期，节目组的人问郁宴，经纪人和艺人是一种怎样的关系，郁宴说在他这里是最亲密的关系时，意识到问题的人越来越多。 节目结束后，郁宴和颜意一起去雷明那里吃晚饭。 北樾小区里，颜意的别墅和雷明的别墅很近，这两年颜意经常去吃饭，一开始是雷明打电话叫他去，后来工作回来后会主动过去陪陪他。 因为雷明喜欢郁宴，一开始说让颜意带着郁宴一起来，后来不怎么说了，郁宴也会来，雷明就渐渐习惯了颜意常和郁宴一起来吃饭，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只觉得郁宴这孩子好，能常来陪他这个老头。 这一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颜意和郁宴一起来吃饭，只不过这次他又给雷明“淘”了一副字画。 雷明如获至宝，开心得不行。 一开始饭桌上也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雷橦哪哪看郁宴都不顺眼，雷明处处护着郁宴让他滚，颜意偶尔出来做“当家人”解决矛盾。 直到饭吃得差不多了，郁宴忽然说：“爷爷，您看我和颜意那个经纪人节目了吗？” 雷明：“看了看了，我宝贝孙子和郁宴的节目我当然看了，你们表现得非常好，比另外那三对好多了！” 郁宴：“您看到我最后说的那句话了吗？经纪人和艺人是最亲密的关系。” 颜意：“……” 雷橦：“……” 雷明：“你们不就是一直很亲密吗？” 郁宴：“对，最亲密，和夫妻一样亲密。” 饭桌上的气氛忽然凝滞。 雷明脑海里涌入这两年来的各种画面，大脑有一瞬间宕机。 颜意不安地喝了口水，他水杯将将要放下时，雷明的手猛地拍到了桌子上，震得水杯在桌子上晃荡了一圈，颜意的心也跟着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紧。 “你滚出去！出去！” “你竟然还在我家吃了两年的饭！” “带着你的画出去！” 郁宴：“……” 果然是大型脱粉回踩现场。 郁宴被赶走了。 颜意想了想，这时候他离开比较好，这样摊子就可以交给雷橦了，可是他离开爷爷会不会更生气？ 纠结再三，颜意还是留下了。 不过，留下后的第二分钟他就后悔了。 雷明坐在沙发里，手拍着额头，“原来这两年他一直没安好心！” 接着两只手同时捂到了头上，“我有生之年还能抱到重孙吗？” 颜意：“……” 颜意按了手机上的求助键，没一分钟，手机上就接连收到工作电话，接了三个后，颜意起身：“爷爷，您看，突然有紧急工作，我得先走了。” 颜意跑了，留雷橦一人承受老爷子的余怒。 他跑回出来时，见郁宴正在门对面的树下等他，周围萦绕着低迷的气压。 “我这两年的努力都没用吗？”郁宴有些郁闷。 “脱粉回踩比普通黑粉可怕多了，因为曾经真心喜欢过。”颜意拉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暴君一起回家。 见他还是郁闷，垫脚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委屈陛下了。” 他想就算郁宴的父母家人在，也不会让他有这样的烦恼。 “摘星果然不容易。”郁宴牵住他的手，踏着月光说：“真比开疆扩土还难。” 这么说着，他把颜意的手好好握在掌心里，脸上一点不情愿也没有。 颜意用指腹挠了一下他的掌心，眉眼弯弯。 自那以后，郁宴想去雷明那里吃饭是不可能了。 每次颜意去吃饭，雷明总要骂几句郁宴不怀好意，心机深沉，看颜意有些生气后，便开始骂雷橦，骂雷橦不早告诉他。 等颜意不在时，他甚至说过让雷橦把郁宴赶出冠月的想法。 雷橦：“……” 老子坑起儿子来真是毫不手软。 “您怎么不亲自赶他走？您这样坑您儿子，想过您儿子怎么面对他儿子吗？” 雷明：“……” 雷橦：“再说了，我现在都被架空了，公司大事都是他拿主意，没权赶。” 雷明：“……” 雷橦：“其实，郁宴也没可恶到那个地步吧。” 时间多可怕，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替郁宴说话。 雷明：“那你说说，他哪里不可恶？” 雷橦：“……” 雷明这气生了一个月，一个月后郁宴的第二步武侠电影后期制作完毕，四个老爷子都跑来看。 看完之后心情大好。 宗鹤：“郁宴真是太棒了，又给我一个大惊喜！” 贺正天：“对，真没想到郁宴文武双全，古琴谈得那么好！” 刘鑫：“这算什么啊，郁宴还跟我下过围棋呢，最后还赢了我。” 另外两人更震惊，“赢了你刘大教授？！” 刘鑫点头，“棋风狠辣又大气，怎么这么了一会儿，没见雷明吱声，一看他的表情纳闷了。 这什么表情？看起来又骄傲又气愤，奇奇怪怪的。 三人没管他，继续兴奋说了起来。 刘鑫说：“你们觉得郁宴喜欢什么样的人？我那常春藤名校回国的孙女，怎么样？” 雷明：“？” 刘鑫继续说：“我实在太喜欢他了，要不让颜意给牵个线试试？” -- 第213页 雷明：“？？？” 他顿时坐直身板，“郁宴是我孙子的！” 刘鑫：“知道知道，知道郁宴是你孙子的艺人，我这不是正好让你孙子给牵线吗？” 雷明站起身，“郁宴是我孙媳妇！” 另外三人：“……” 第二天下午，颜意接到雷明的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 “那什么，郁宴呢？”雷明吞吞吐吐地说。 颜意：“他正要去跟刘爷爷下棋。” “刘鑫？”电话那边传来气呼呼的声音，“告诉郁宴，等下不来家里吃饭，这辈子都别来了！” 房间另一边，郁宴正跟刘鑫打电话，“谢谢刘老，以后我一定多陪您多下几盘。” 挂了电话后，两人相视一笑。 郁宴：“我用开疆扩土的方法摘到了我的星星。” 颜意：“你也曾用开疆扩土的方法守护了你的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