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 ================= 书名: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 作者:马儿跑 文案 传闻,锋止将军其人,运气好,命忒大,坠崖了没死,被乱刀砍也没死,就算在水里淹了一盏茶的时间,捞上来还是有口气。 终于,在某次胜利后,锋止将军大喜之下,喝了一口水。 然后,他就被呛死了。 叶濯林: 系统(托腮):你已重生,请按照指令,完成每一个任务。 叶濯林:然后呢? 系统: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呀! 叶濯林:??? 别人重生是为了活下去,而他重生,是为了去死? 蹬鼻子上脸道貌岸然攻君子动口更动手大将军受 初遇攻的第一个马甲时。 你看人家这风骨!你看人家这气质! n个任务后。 你不要过来呀!啊啊啊啊! ①欢脱风扯淡主义沙雕文,二逼作者快乐多,1v1,非精分,攻是系统,中途欢乐掉马 ②非时光倒流式重生,只是单纯死而复生 ③(划重点)沙雕为主,但不是无脑傻白甜苏爽打脸文,通体欢脱,偶然正经 内容标签: 重生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濯林,景行(系统) ┃ 配角:一群沙雕 ┃ 其它:沙雕主角完成沙雕任务 一句话简介:你没有看过的船新版本 ================== 第1章 我收尸我自己(1) 这是叶濯林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也是他莫名其妙绑了个系统被各种碍眼的第三天。 系统:我亲爱的宿主,这都第三天了,你还没适应好这美丽的世界吗? 叶濯林坐在崖边的石头上,嘴里叼着根草,神色忧郁。这山崖黑洞洞的,隐约飘些云雾,一眼望不到底,叶濯林就离悬崖不到一尺的距离,跨一步就能掉下去。他也不怕失足跌死,坐在那蹙着眉,时而发出几声轻叹,像浪迹天涯的剑客突然抒起情,随时就能作几首诗似的。 然而抒情的人文采不够,憋不出句子,沉默良久,道:没适应好,起开,告辞了您嘞。 真暴躁呢。系统发出一声叹息,怪不得死那么惨。 叶濯林被戳了痛点,登时暴跳如雷,抒情之意也没了,就像只野猴子在崖边发疯,我死不死跟你有关系吗?既然我是你的宿主,你不该听我的话?整天在这催催催,欠你钱了? 你欠我业务,我是一个有梦想的系统。脑子里的声音嗡个不停,你得想想,是我眼光独到,在茫茫死人海中挑出你,让你拥有了第二次生命,你不该为我做些什么? 叶濯林踢飞碎石,瞧起来很想拧爆自己脑壳:那你挑我做什么?我吃你家米要还债? 系统的回答很浅显:因为你是那群死人里最好看的呀,而且,你这般死法,啧啧,太可怜了,我心生怜悯,就让你活过来喽。 叶濯林脸色又沉了几分,手里捏的石头生生多了几条裂痕,让他瞧起来凶巴巴的。 能不能不提这事了? 回想起三天前,那明明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叶濯林,南昭国的锋止将军得胜归来,皇帝为其亲设庆功宴,举国同庆,一时间,锋止将军的名号何其响亮。 那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日。 想当年,他征战八方,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决斗,坠崖,落水,遇刺,可他牛逼,他就是死不掉,终于,战争胜利了。 他再也不用打仗了! 待这次庆功宴结束,皇帝就会给他封侯,已经三十岁的他终于可以娶媳妇,子孙满堂,提前养老。 然而,老天嫉妒他,不让他好过。 那天的庆功宴,是如今的南昭皇帝上位以来举办的最轰轰烈烈的庆功宴,几乎每个人都想和这位将军攀上关系,理所当然推杯换盏就像是合伙灌人似的,叶濯林这个海量都被灌到实在是不想喝了,就偷梁换柱给自己换了碗水,然后看似豪爽地一饮而尽。 但也不知怎么,这口水没咽下去,卡在嗓子眼里卡着,上不了下不去。敬酒人还在夸赞将军好酒量,下一刻便惊叫出声:将军你怎么了!喝酒卡住嗓子了? 因为叶濯林已经涨红脸,喘不上气□□。 立马有人赶过来给叶濯林拍背,但叶濯林这一口水太豪爽了,直接把水当空气送到了气管里,死活咳不出来。 宴上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奇葩的事,一个个急得转圈却又不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锋止将军咳个半天,跟吃了一斤辣椒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终于,由于长时间无法喘气,南昭国一任名将叶濯林,就这样窒息而死了。 喝水呛死的。 死的很干脆,很伟大,开创了这个死法的先河。 从此,大人对小孩饮食时说的话再不仅限于慢点吃,还加了一句:慢点喝,不然你会和那个将军一样被呛死! 由于这是真实案例且举世闻名,其效果往往比狼来了要好用得多。锋止将军本就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在那之后更是常常被人挂在嘴边,专治小孩子不听话。 食不言,寝不语,都比不上一句你喝水的样子真像锋止将军。 当然,这些后事叶濯林是不知道的。 起码现在不知道。 因为他活了。 被这个二逼系统弄活的。 犹记那一日,他缓缓醒来,感觉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哎哎,该醒了,再不醒就喂你喝水了。 叶濯林当时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有人跟他玩恶作剧,心想谁这么大胆,顺便一巴掌拍了过去。 然后什么也没打到,没收住手还刷了自己一嘴巴子。 没人?幻听? 叶濯林觉得应该是这几天太累了,才出现这种症状,可他还没缓过来,那声音又出现了。 你打自己做什么?自残?不至于活了以后这么激动吧?把你这张小白脸打坏了就不好了。 这下,叶濯林彻底醒了。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本能去摸平日里放在床头的剑,然而摸到的是一片碎石。 再一看 他尼玛怎么睡在悬崖上? 那近在耳畔的声音再次回响:小心点啊,别掉下去又死了,我不想连续救你两次。 你谁?叶濯林环顾四周愣是没看到人,别装神弄鬼,躲哪呢?滚出来! 我在你心里啊,这可滚不出来。 这声音含情脉脉,低沉中满是温柔,伴随一声轻笑,随随便便就能撩拨心弦,当然,要拨也是拨女子的心弦。 叶濯林听了之后简直要炸毛。 活了三十年还单身的将军什么时候被这样冒犯过:你跟谁说话呐?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别烦我,去去去,我还得去参加庆功 说到一半,突然停了。 有什么不好的记忆似乎觉醒了。 偏偏这个声音很适时的再度响起:想起来了?是的,你参加庆功宴,喝了一口水,然后呛死了。 叶濯林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是的,他死了死了喝水呛死的 呛死了死了了 那他现在在哪?在干啥? 这是地府吗?地府居然这么亮堂? 我把你救活了,不用谢,而且不是一般的活,你要不信,呐,那边有个水潭,你去照照。 人在震惊时是没有智商的,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震惊。叶濯林顾不上反驳,顺着话到水潭边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险些跌进潭里再给淹死。 这俨然是个芊芊少年郎的模样他风华正茂的模样。还没有经历过沙场的洗涤,皮肤白皙又干净,有几分腐书网的意思。 一片空白的思绪里只蹦出这么一句话:原来我这么帅。 正难得臭美,一道声音把他的思路拽了回来:好了,缓过来了吧?话不多说,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你的系统,你已重生,请按照指令,完成每一个任务。 叶濯林依旧是懵的:然后呢? 系统顿了顿,像是在查找什么东西:然后?然后吧我看看啊,嗯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 空气寂静了有好几秒。 系统见他不说话又重新解释道:哎,别误会啊,我刚刚表达不大清楚,不是所有任务完成才死,是每一个任务做完都要死一次,不死的话没法接下一个任务。 又过了好一会,叶濯林才像刚睡醒似的,声音沙哑地问道:系统是什么玩意? 系统不是玩意,系统是我,你得听我的指令去做事,明白了? 任务全部完成,你就能完全重生,可要是你不听话,任务完不成,你就彻底死了,懂? 叶濯林怔怔的,信息量太多,还没来得及接收完,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让我缓缓,我得适应一下。 这一缓,缓了三天。 这三天,系统的声音就和催命似的在他脑里回荡,摆脱不了挣脱不开。哪怕这声音像个真人似的,而且很好听,一开口就能获得一片芳心那种,可这并不能阻挡叶濯林想把自己脑壳掰下来的想法。 但是他惜命,所以没实践。 这系统的话听起来花里胡哨特奇幻,但都是真的,他确实是死了,然后又活了,还年轻了十岁。 做梦一样。 至于为什么年轻了,系统是这么解释的:年轻点好看,省的我宿在你身上觉得扎眼。 你不是说因为我是最好看的所以你才救活我的? 那只是相对歪瓜裂枣来说,或者我当时瞎了也可能。 别惜命了,自杀吧。 由于言语不合,宿主又很烦躁,任务什么的一拖再拖,于是,这一天,系统催魂了。 我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啊,一拖再拖,我也得跟着你耽搁时间。 叶濯林摸了摸自个的肚子,说了句老实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发现,我这几天不吃不喝的,居然也没事,要不就这样吧,我觉得蛮好。 不用再经历一次吃饭噎死。 系统继续叹息:那不行,你不做任务,死干净了,我业务完成不了啊,再弄活一个人很麻烦的。 貌似考虑的都是自己,丝毫没有考虑叶濯林生死的意思。 叶濯林眺望远方,也不知道在观望啥风景,估计最近被这系统气习惯了,居然忍住没骂街:你闭嘴,我就去做任务。 其实叶濯林也不想再死一次,征战沙场的人都知道生命的宝贵,好不容易活了,肯定要抓住机会继续活啊。 但这个系统太变态了不仅嘴炮毒舌,还特么随时发骚。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呢。系统似乎很无奈,我先交代你吧,你现在躺的这个悬崖,熟悉吧? 叶濯林往下看了一眼:嗯?是有点熟悉。 嗯,这是你生前掉下去过的悬崖,你那时候命大没死。 所以现在,你再跳下去一趟。 叶濯林眼角一抽,做什么?你找事啊? 系统语气和哄孩子一样:哎呀,不找事,这就是任务啊,我也没办法,我保证你不会摔死的。 叶濯林拍了下自己脑袋:放屁!又不是次次命大,有时候运气不好喝凉水都塞牙更不好的时候能呛死! 系统:放心,你现在是不死身,准确来说,任何东西都伤不了你,没事的。 叶濯林傻眼,那你要我做完任务去死? 只有你做完任务我才能知道让你死的法子啊,不然你死不了的,这就是做任务的意义,明白了吗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你没有见过的船新版本快穿! 5.28爱发节,祝大家都头发浓密呀哈哈哈哈 第2章 我收尸我自己(2) 叶濯林在跳崖的过程中,总算把思路捋直了。 其实系统讲得蛮清楚的,只是这事太过不可思议,他才没及时反应过来。 就是系统指示他做些事,做完了他就去自杀,然后接受下一个任务呗?一直等到任务全部完成,他就可以真正重生活过来了? 听起来倒是蛮容易的。 正想着,叶濯林便顺利掉到了崖底的水潭里,溅起巨大水花。潭里一片漆黑,水压令人有些难受,本能地想挣扎,但刚刚像个傻猴子的人现在冷静得出奇,如鱼得水般不慌不忙往上游,一系列应对反应几乎称得上娴熟。 一看就没少落过水坠过崖。 当然,叶濯林能这么平静地出水,还是少不了一个原因他不用呼吸,所以不急切。 系统说的没错,他现在是不死身,缺氧自然死不了,甚至连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其兼容程度,好像在这一瞬间,他真的变成了一条鱼。 叶濯林心中叹服,只不过才刚刚爬上岸,系统又开始哔哔:行了,把你身上的水挤挤,然后去怀茵谷,做第一个任务。 怀茵谷去那做什么?叶濯林又惊又疑。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 那是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一座山谷,绿草如茵,绿树遮日。 系统不知是不是进水了,突然有些高冷:别问为什么,做就是了,你先过去,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步骤。 叶濯林脚步顿了顿,略带埋怨的阴沉自脸上一闪而过。 听着这吆五喝六的,说不恼火自然是假。 叶濯林身为南昭国大将军,打架是出了名的强悍,作战多年几乎没怎么败过,且忠心耿耿不瞎搞,是明君和昏君的最爱。这届皇帝是个憨憨,没啥心眼,就觉得自己磕头碰着天捡到个宝,运气忒好。 所以,平日连皇帝都敬他三分,要不是他担心得罪其他大臣,他就不止是封侯了,毕竟那憨憨皇帝想直接封他为异姓王。 叶濯林除了六岁时他娘走丢了,他被落在山谷饿着几日狼狈了些许,加上一开始人生地不熟的,过得确实不体面,不过后面的日子就风风光光。他拳头硬,是方圆几里出了名的街头霸王,十岁时以一人之力撂倒十名大汉,一战成名。 然后没几年,他就被路过的如今的憨憨皇帝捡去皇宫了,当武将养着玩,结果真成了武将,从此一路顺风顺水。 这系统,是他记事以来第一个敢直接使唤他的。 偏偏他还没啥办法。 叶濯林其实算是个蛮会伪装的人,这位将军平日里就是个嘴上称兄道弟实则内心问候对方全家的角色,除了刚重生那会有点懵逼,失态暴露了本性,剩下时间其实都挺能表现的人模人样。 此时,人模人样的叶濯林忍着怒火,面上还带着假笑:那就期待你提点啦。 系统压根不吃这一套:不客气呢,应该的,我很无私哦,我只希望你别迷路。 果然,犯抽是常态,高冷只是个意外。 怀茵谷的路线叶濯林再清楚不过,傻子才迷路,不出多久,他就顺利到了怀茵谷。 谷中似乎有人在烧什么东西,烟雾缭绕,叶濯林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便跑过去想瞅一眼。 然后,大将军叶濯林看到了他此生都难忘的场景。 山谷中围着一大批人,烟雾的介质中伴随着鬼哭狼嚎,每个人都穿着丧服,披麻戴孝的,冥币被乱抛,简直污染环境。 这是哪个大人物的下葬现场?这么隆重?叶濯林更好奇了。 突然,一个人吼道:啊!爹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接着就是层层声浪:我的爹啊! 叶濯林扒着石头的手没抓稳,脚下一滑,险些把地坐出个屁股墩。 卧槽这是 一群儿子给他们爹送葬? 这里一层外一层的子孙后代,这人的老婆是蚁后吗? 还没待叶濯林感叹一句后宫佳丽三千人积儿成山,忽然,哀嚎的话变了。 叶爹爹啊!没想到啊!天妒英才啊! 啊!将军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喝酒不能慢点吗?多喝了一口酒,错过了一生啊! 站在最前头的人声音最大:我的大将军啊!你死的太惨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啊!啊!啊! 死的很惨的叶濯林本人: 已经不能用卧槽形容了。 是卧了个大槽。 刚刚离得太远没注意,现在仔细一辨就能认出来,嚎得最凶的那位,赫然是他生前最得力的亲卫,叫贺啸。 人如其名,啸起来声音老大了。 是了,生前他每次打完胜仗,这些人就喊他爹,无限吹捧放彩虹屁。 没想到死了也要放屁。 正当叶濯林脑中是一团浆糊之际,系统突然开了口:贺啸,你的亲卫吧。 你怎么知道?叶濯林有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你是探我家底了? 这倒没有,我是正人君子,只不过你是我的宿主,所以你的所有记忆,我都有。说完还加了句,不得不知道。 包括你腰下的玩意多长。 叶濯林完全傻眼,大概是没遇到过这么狂放不羁的人,惊起来有点语无伦次,妈的,你流氓啊?你你你这声音你是男的吧?你关注什么玩意啊?卧槽你是不是变态? 系统咦了一声:又暴躁什么?我说的是你的腿长啊,五尺半啊,你想哪去了? 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他算是明白了,在系统面前,他就别想着能端一副君子样,这系统心黑得很,寥寥数语就能勾起他的情绪,轻而易举撕破他的面具。 如果当年他征战八方的时候,遇到这么个人,那简直太操蛋了。 所以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来带我看我自己的葬礼现场吗?叶濯林不敢肯定再看下去他会不会大闹葬礼。 系统:唔,我可没那么无聊,第一个任务就得在这完成,我先确认一下,你的出生点是这里吗? 叶濯林一顿,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是,我一出生就在这里,并且在这生活了六年,和我娘一起的,我爹跑了。 还没等系统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确认,叶濯林便自己接着道:后来有一次,我娘一如既往出了门,结果再也没回来过,我那时候才五六岁,就傻等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么饿了一段时间,然后下山求生,摸爬滚打的,浑浑噩噩过了几年,要不是来了个人把我捡走了,你现在能看到我在这受罪? 真可怜。看到叶濯林心态还不错,系统放下心,我表示同情,并且在内心抱了抱你。 许久没有过的悲凉感怀才刚刚冒出,又被恶心回去了。 偏偏系统还加了一句:怎么这个反应,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抱抱你? 叶濯林冷笑:呵,你想多了,我没你那兴趣爱好,而且,你只是个系统,你能碰到我吗?收收你那猥琐的心。 现在确实做不到,我很遗憾,不过,你确定还要和我互怼吗?系统就身外人像凑热闹似的,你往右看,你的棺材已经被抬过去了,不出几步就要被丢进木柴里烧着,哦对,我才想起好像一直没告诉你任务,抱歉抱歉。 第一个任务,保存好自己的尸身,首先就是,不能被火化,不然你的任务刚开始就要失败了。 叶濯林怔了怔,视线重新投向自己的棺材后数秒,突然一个精明,如梦初醒似的,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系统的语气一直都过太悠闲淡然了,让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是过家家。 眼看自己的棺材就要被扔进去烤熟,叶濯林再不敢耽搁,也没空智取,直接从谷上一跃而下。身姿够潇洒,动作够流畅,宛若从天而降的惊鸿。 然后惊鸿本人在命根子被扔的前一秒,一脚踹飞了自己两百斤的棺材。 抬棺材的四个人被惯性带得直接摔到木柴堆里埋着,半天爬不起来,叶濯林强装镇定,像个没事人似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 毕竟踢飞的是自己的棺材,总觉得瘆得慌。 你谁啊?这突发事变实在太前所未闻了,贺啸虽然是叶濯林带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事遇过一堆,但也是头一次碰到劫葬场的,有些发懵。 尤其这人还莫名其妙有点眼熟。 看到是自己的部下,叶濯林不过脑子就是一句: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贺啸眯着眼:是有点眼熟,不过你哪位?而且你为何要踢我将军的棺材?我见过你吗?还是将军惹过你? 叶濯林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表情那是一个难以置信:你是不是瞎了?我就是你将军! 你这人脑子有病吧?贺啸嫌弃地看他一眼,怪不得犯神经,你们回去和陛下禀报一声,就说有人来葬礼上闹事,扰了将军安宁。 两秒晃神后,叶濯林彻底炸毛,也不顾上什么君子端方了,最熟悉的亲卫都不认得自己,简直瞎搞:哎我去,贺啸,你这个 喂,醒醒,搬砖了。系统打断叶濯林的十八般脏话,你死了,兄弟,你是重生的,而且年轻了十来岁,没人认得出你。 叶濯林不服气:十年前我二十岁,容貌基本不会变了。 然而刚说完,叶濯林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变了很多的,在战场上泡了十年,是个人都会饱经风霜,变得 智障,智障到喝水被呛死。系统帮他接了。 你更智障,你是我见过最智障的系统。 你这话,你还见过其他系统呢?合着你到底被水呛死过多少次? 哎,生气了?先别生气啊,气坏了可不好。 叶濯林不是不会怼人,可遇到这种死皮赖脸的,把算命的拉来都扯不过。 叶濯林情急之下憋了一句:关你屁事?你比陛下还憨憨。 而在贺啸的视角看来,面前这个白瞎了一副好皮囊的神经病一直在自言自语,也不知在嚷嚷啥,但贺啸精准捕捉到了叶濯林最后一句话的陛下憨憨,登时不乐意了。 口出狂言,竟敢对陛下不敬。贺啸一挥手,呵道,拿下! 叶濯林丝毫不带怕的,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逃走,而是背着自己的尸体一同逃走,这就比较麻烦。 叶濯林不愧是一任武将,做事长驱直入,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他也就懒得管多少人围了过来,直接跃到棺材旁,将厚重的棺材盖掀棉花似的掀开了。砸地一声闷响,在场人都吓了一跳,贺啸生怕自家将军的遗体被抢走,忙道:放箭!留住他! 然而,掀开棺材盖的叶濯林却傻了眼。 这棺材里,空无一物,压根没有他尊贵的尸身。 第3章 我收尸我自己(3) 就在这一晃神,一排排利箭就如骤雨般飞了过来,叶濯林本想挥剑去挡,一摸腰间才发现身上没带武器,情急之下干脆把棺材盖当成盾牌,挡了这一波来势汹汹的箭。 箭刚刚放完,贺啸就举刀冲了过来往他头上劈,叶濯林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继续举棺材盖挡,贺啸一刀下去,被箭扎成刺猬似的棺材盖劈成了两半,碎屑和尘土搅在一起,呛得旁人咳个不止。 这般瞧起来,也太不尊重死去的他了 自己尸体没了的惊疑尚未散尽,叶濯林不想跟贺啸多纠缠,这小子打架比他差不了多少,况且现在他手里没武器,占不了优势。于是叶濯林接完招,以看不清的速度徒手挑开了贺啸的剑,接着在贺啸的目瞪口呆之下立刻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只是膝盖正好磕到了棺材边角,疼得龇牙咧嘴还差点给摔一跤。 这棺材为什么是空的? 系统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沉默了许久后终于道:看来,任务还要麻烦些。 叶濯林揉揉手:啥? 可能你的尸体,在你重生后的三天,也就是你死活不愿意做任务的三天里。系统顿了顿,听不出情绪,被人偷了。 谁口味那么独特?偷他尸体干嘛,尸身太帅了,看着浮想联翩吗? 贺啸瞧着叶濯林手中零零碎碎的棺材木,也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用力过猛把将军的棺材板劈了。慌乱之下,本能地顺着叶濯林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看,岂止慌了,简直原地爆炸。 卧槽!我的姑奶奶!将军呢? 贺啸瞬间急了,回忆一圈,也没觉得自己哪疏忽大意,怎么将军就没了?得道成仙飞走了? 大概习惯成自然,听到这称呼,叶濯林还是本能应了声:昂?喊我干嘛? 贺啸的视线重新回到叶濯林身上。 叶濯林被这又是愤怒又是惊惧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不就丢个尸体吗?他本人都没慌,下属倒先慌起来了。 是不是你偷的?贺啸迫近叶濯林,愣是连逼问都省了,好像证据确凿似的,我奉劝你,把将军交出来! 叶濯林: 又好笑又无奈,干啥,他还能把自己交了吗? 他这个亲卫吧,虽然打架挺牛逼,但脑子实在不好使,以前他行军作战的时候这家伙就充当兵器砍人,偶尔跑个腿,至于出谋划策就没这人什么事。 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就适合做亲卫。 你将军丢了关我屁事?我刚刚一直被你用砍刀劈,哪来空隙去偷尸体?况且,尸体是虫子吗?我想藏就藏吗?你家将军英勇无畏怎么可能变成虫子? 叶濯林虽然长相算秀气,但比贺啸高小半个头,气势上就压了过去,贺啸这愣头青被他这么一吼,也懵了,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瞎起疑心。 系统适时地说了一句:这气场不错啊,不愧是将军呢,还挺凶,嗷呜嗷呜的。 叶濯林满头黑线,差点没憋住就骂出来。 尤其最后一句嗷呜嗷呜,和撒娇似的,听着都令人颤栗。 太肉麻了。 那边,贺啸被一顿猛怼懵逼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那你扰乱将军的葬礼,也也当诛! 叶濯林刚想骂,系统便拦着:别怼喽,你就和他说,小可爱,你现在的任务不是缉拿我,而是找你家将军的尸首,主次要分明哦。 虽然有道理,但这么说出去怕不会给拍死。 咳,那个,你现在别忙着缉拿我,先把我你家将军的尸首找到。叶濯林把话整理整理,重新表达,充当外交似的,一脸严肃,不然你等着被扣薪水!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 小可爱贺啸当跑腿当多了,没啥主见,本身就不习惯发号施令,现在听叶濯林扯得头头是道,本想照做得了,但一听到叶濯林最后一句话,贺啸整个人却僵了一下,立刻回头看叶濯林,满目震惊,好像叶濯林刚刚跟人表白了一样。 你贺啸挠头,你语气怎么那么像将军? 啊啊啊?叶濯林惊了一下,随即起了逗人的念头,嘿嘿一笑,我说我就是你家将军你信不信? 贺啸登时又垮了脸,做你妈青天白日梦,死一边去,别挡大爷路。 不识抬举! 贺啸只会打架不会骂人,尽量凶狠一波后干脆不怼了,毕竟找到将军尸首要紧,否则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将军! 周围士兵很快把现场清干净了,秋风扫落叶似的,连个渣都没留下。叶濯林看他们忙活得满头大汗,嘴里还时不时嘀咕几声爹以表达伤感,觉得好气又好笑。 伤心什么玩意?虚伪!他们将军的大活人本尊就站在这,都没人来搭理一下! 呵,这悲催的世道,噫!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始暂时日更一章16002000左右哈,有点短小,等第一个榜单开始就恢复三千五一章,作者还在高考备考时期,更太快存稿跟不上,望谅解 第4章 我收尸我自己(4) 你说他们怎么就不信我呢?叶濯林很想知道原因。 正常,若在从前,你死了个下属,你很伤心,过几日突然来了个人说他是你死去的下属,你信不信? 我不信,我只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所以,你现在在他们眼里,也是个神经病。 叶濯林简直觉得这系统在骂他,所以,我尸体呢?真被人偷了? 难不成还活过来自己跑了?系统似在感叹叶濯林的智障,哎,我查一下,需要些时间,你可以先去问问你下属,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靠近过你的棺材。 叶濯林摇头:不行,那小子可倔了,当年他被敌军俘获,受了一堆酷刑愣是没吐出一点情报,嘴比牛还倔,问不出。 那等我查出来吧哎,不行。系统突然严肃,查这玩意等于中途作弊,得先去做一下附加任务才能抵消,不然任务直接失败。 这什么鬼系统啊?太垃圾了吧。 但也没其他法子,叶濯林权衡了一下,无奈选择退让:得得得,附加任务是什么? 嗯这上面说,让你把赵封揍一顿,拿走玉玺砸开核桃,再在龙椅上品尝。 卧槽! 你你说啥?叶濯林声音都不稳了,你这玩意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赵封就是当朝憨憨皇帝,系统的意思是让他把皇帝揍成狗?人家是憨了点,但毕竟是个养尊处优一身肥膘的帝王啊,哪个打得起呦。 系统瞧着他这苦逼样,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这又不是我发布的任务,我就是给你传达一下,乖,我的将军,去吧。 叶濯林没空嫌肉麻,他现在满脑子脑补都是打皇帝时的场景,系统见他一动不动更不说话,也是无奈,劝道:放心呀,做完任务你就去下一个世界了,不影响的。 不不不,我俩担心的不是一码事。叶濯林扶额凝气,像是马上就要冲锋陷阵,我在想,我怎么能把赵封揍一顿,那憨逼吨位太重,不一定揍得了。 系统难得滞了一下,随即感叹道: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啊,啧啧,原来你这么叛逆呢,前途无限。 由于在走神,叶濯林的表情都变得正儿八经,瞧起来有几分郑重其事,直接拉高他形象的档次。 毕竟,他不纯是个小白脸,打仗打多了,严肃起来,眉宇间还是有几分俨然深沉的。 其实叶濯林表面是个贤臣,实际上对赵封的怨恨还挺深。 尤其在打仗时期风餐露宿的时候,更恨不得问候皇帝全家。 对,赵封是无条件信任他,也就是由于这份信任,加上国内也没其他能打的大将,于是所有担子都落在他身上,给他脊梁骨都能压弯。 没谁愿意放弃恬淡的生活,成天奉诏奔驰,叶濯林死前刚好三十岁,落得青丝中夹杂白发,愣是活成了六十岁的模样,就是因为生活压力太重。 他真挺想把赵封揍一顿撒撒气的。 系统明白了他的心思:反正你只需要打他一顿,又没要求你打出什么花样来,现在找回你的尸身最重要,别打上头打着打着,你自己的尸体什么时候被人烧了都不知道。 也对啊。叶濯林终于看开了,一挥衣袖,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反正能打他就行喽,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皇城并不大,从怀茵谷到皇宫的距离也就理所当然的不远,步行三个时辰也就到了,像叶濯林这样为了重感青春,一路飞驰的行为,只消一个时辰便到达了目的地。 然后被人拦住了。 叶濯林生前地位高,又仗着跟皇帝关系好,进皇宫一直是大摇大摆,还从未经历过被人用斧钺钩叉拦着的情况,就像进自己家有人挡,当下就不乐意了,绷着脸道:把刀横我面前做什么呢?找削? 可大概是他现在的模样太小白脸了,毫无威慑感,没人理他。 这里是皇宫,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看门的几个门卫几乎是异口同声,叶濯林苦了脸,没法子,谁让人家不认得自己?想了想先耐心道:我寻陛下有要事相告,还请各位通融一下。 这话像是对牛弹琴,依旧没人搭理他。 狠一点,拿出你的气势,你不是能打架么?一脚把他们踹开不就行了? 系统在脑子里嗡嗡嗡的提示,其所述方法有些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教导大人怎么混江湖,简直无药可救,叶濯林想骂又骂不了,于是把气撒在了看门的门卫身上。 我是陛下身边的暗卫,这是千里加急,若你们非要拦着不让我进去,耽误了大事,唯你们是问! 他也想硬打啊,可这是守卫森严的皇宫,打斗露出一丁点动静都会被察觉,紧接着就是千军万马来相见,他根本无法靠近主殿。 然而那些看门的死倔,愣是不让叶濯林跨进来半步,叶濯林一边想办法一边问系统怎么办,系统沉默良久,突然说:嗯,我想到一个人。 谁? 意中人,你的。 叶濯林被系统说得满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你能不能说人话啊?你是没读过学堂还是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因为他身旁突然走出来一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叶濯林没有任何察觉,走路都没个声。那人衣角掠过他身侧,径直走到门前,背对着他,声音却是清晰,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熟悉。 叶濯林一时晃了神,没具体听清这人说了什么,但只见刚刚比牛倔的几个看门,齐刷刷跪了下去。 恭迎国师! 第5章 我收尸我自己(5) 叶濯林的震惊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甚至有几分嫉妒。 在皇宫看门的,那都不是一般的门卫,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地位也比常人要高些,按照南昭国律令,门卫只有在看到皇帝时,才会行跪拜礼。 他叶濯林上辈子呼风唤雨,行入皇宫时,这些人也只是俯个首,唤一句恭迎将军,但他依然觉得威风,毕竟三叩九拜那是赵封专属,能赢得这些大爷们俯首,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可现在,莫名其妙蹦出来个人,一出现就跪了一片。 关键他还不认识。 叶濯林愣了有好几秒,在来人已经自然而然走过宫门后,才如梦初醒地喊道:哎!你谁?国师?新封的? 那人脚步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也没回头,似是在斟酌什么事,顿了片刻后,什么话也没说便再次起步。 叶濯林有生之年第一次被无视,又恼又急,系统却在此时出了声。 他是去帮你,不要扰他。 叶濯林顺口就怼了回去:你怎么知道他是去帮我不是去害我?难不成你也在他身上绑系统了? 那倒不至于,我只能绑定一个人。系统不慌不忙道,不过,他是不会害你的,我给你保证,不出一炷香,你就能进宫把赵封揍一顿。 我真信你个邪。叶濯林干脆靠在墙上,双臂交叉抱着,显得吊儿郎当的,如果一炷香之内我真能顺利进宫把赵封揍一顿,本将军喊你三声爸爸。 不用,我不老。系统话里含笑,喊夫君就行。 叶濯林已经开始尝试自动屏蔽系统的骚话,晃晃脑袋说起了正经事,话说,那个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系统开始装无辜: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或许是从天而降来帮你做任务的呢。 叶濯林斜眼呵了一声,压根不信这鬼话:如此啊?会有这么巧的事?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这本是一句嘲讽,谁知系统突然委屈起来:你怎么区别对待呢?我也帮你做任务啊,你怎么不谢谢我呢? 这突如其来的娇滴滴把叶濯林吓了一跳,默了良久才道:人家那是做好事,你是义务,不一样。 所以,义务也可以不执行。系统就像小孩子突然耍起脾气,并且生怕气不死其他人,不执行,任务失败,我有损失,但你损失比我更大,所以,想好要不要讨好我哦。 叶濯林一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我真日了鬼了。 大将军叶濯林一辈子披荆斩棘,又身处高位,往朝廷上一杵就自带威慑力,自然从未被人威胁过。 而现在,他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 争不过你,你厉害,行了? 叶濯林轻哼几声,终于真的生起了闷气。 很少有人知道,他越气,话就越少,光明正大大大咧咧地骂,其实没表面那么汹涌澎湃。 真的生起气,就是压在心里的,反而不暴躁了。 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蹙眉撇嘴口吐芬芳,其实都是浮于表面的假生气,怼几句就过去了,而这真的气,是由几天来种种压抑的情绪日积月累而成,没假气那么浮躁,却比假气难化解得多。 说是终于,是因为这口气早该生了,对于一个向来唯我独尊的人,突然要被人牵着走,其憋屈程度不亚于生不如死,若不是重生的机会宝贵,叶濯林怕早就要翻脸。 系统自己把人惹毛,居然又自己哄了起来:行啦,不要那么暴躁,消消火,我刚刚逗你玩呢,你想啊,你是我的宿主,我当然应该唯你是从呀。 叶濯林不吃这一套:呵,不敢,你是我爸爸。 哎,我可没这么说,但你非这样认为,那我只能勉为其难了,儿子。 果然,给点颜色就上天。 一方暴躁一方嘴欠,叶濯林终究忍不住和系统正儿八经吵起来了。 只是系统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听起来不像在吵架,而是饭后闲谈,以叶濯林的暴躁完美烘托出自身的高素养,显得叶濯林愈发能蹦哒。 起码在旁人眼中是这样,比如那些守门的,看叶濯林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脑残。 不过还没吵多久,刚刚走进皇宫的人,就回来了。 这才是迎面而来,能看到正脸。 叶濯林瞬间收敛,和系统的关系顷刻之间从敌人变成哥们,边让系统查查此人来历,一边把目光投过去。 然后,不近女色不近男色,不通风花雪月以至于三十岁还单身,差一点就能立地成佛的叶濯林,看愣了。 风华绝代,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叶濯林脑中第一个蹦出的词。 那人青丝墨发由玉冠束起,一身雪青色宽袖交领衣,衣角上绣着浅淡同色云纹,不华奢不俗气,有着恰到好处的质气,腰间白玉扣,着白色云纹锦靴,走姿端正流畅,衣袂飘飘,谦谦如玉,像极了涵养颇高的名人雅士。 相比叶濯林这一身黑,此人简直不要太有风姿。 哎哎,看傻了? 叶濯林居然没注意听系统的话,毕竟,他这个常年活在军营里打打杀杀的人,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被此人的出场镇住了。 妈的,这就是文人雅士?不是说书生都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吗?不是说朝堂上的老腐朽都浑身冒着死气吗?怎么 世界观被颠覆了一样。 不知不觉,那人就走到面前来了,叶濯林居然没敢看那人的脸,糙汉子将军甚至还有点害羞。 我带你进去。那人道。 声音也是极温雅的,叶濯林却顿了一下。 这音色,和系统怎么那么像? 作者有话要说:  ps:雪青有点像浅淡的紫色 第6章 我收尸我自己(6) 系统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问题,解释道:哦,他是我偶像,我的声音就是模仿他来的,所以音色和他一样。 怪不得叶濯林松了口气,本能就开口刺人,呦,我差点以为这是你的化身呢,吓我一跳,不过你俩也就声音一样,剩下没瓜葛,亏得做了你偶像。 你也就听过我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不像? 叶濯林啧啧两声,拉长语气感叹道:你看人家这风骨,你看人家这气质,是你一个天天说骚话的人能比的吗?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 系统长叹一声,像是在惋惜,轻笑道:其实这种人,大多都是衣冠禽兽。 叶濯林边跟上那人,边小声道: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啊,这很没素质。 那,你喜欢这种风格的?我以为你喜欢威武的呢。 只要不是你的风格,我都喜欢,以及叶濯林咬牙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威武的了?我不是断袖! 系统却笑了:没事,知道你喜欢这种风格,我就放心了。 叶濯林还想怼,那人却回头看了他一眼,叶濯林立马住了嘴,怨气荡然无存,嘿嘿嘿笑几声,看起来傻乎乎的。 那人身形颀长,头上扣着白玉发冠,青丝倾泻而下直到股间,整个背影像是水墨勾勒出来的,简直不要太好看。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片刻,便到了大殿门口,大殿里金碧辉煌的,极为奢侈,仔细一看,赵封居然就在殿中。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道:到了,你进去吧。 等等,您贵姓?叫什么名字?国师?我以前没见过你啊。叶濯林视线乱飘,丢出一连串问题。 那人浅笑道:曾有故人起名,姓路,其他的,不便再说。 叶濯林懂得分寸,惺惺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其实此人有太多疑点,但就是能让人觉得他很温柔他很内敛他是人间正道,叶濯林也拿不出什么怀疑证据,说不定他三天不在,朝廷就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呢,谁也说不准。 叶濯林带着疑问,跨入大殿,心还有些乱。 别想歪,不是因为那人的背影而乱,叶濯林也就是头次遇到这么个极好看的人,一时看愣了,看完也就那样,以后当做闲谈就行。叶濯林自觉他不是个花痴,更别说对面还是个男子。 主要系统一直哔哔个不停。 好看吧?好看你就多看会,我也觉得这人挺好看的。 我突然很好奇你为什么活了三十年还没老婆?你位高权重的,长相也凑合,怎么就没人看得上你? 嗯我猜猜,或许是因为你脾气太暴躁,而且运气太背? 你这什么表情啊?怎么一副拉不出屎的模样?要不要先去趟茅厕再来揍人? 叶濯林被吵得头疼,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系统能不能读心,反正就在心里说了声爸爸闭嘴吧,结果系统还真不说话了。 叶濯林本还庆幸着,仔细一想却慌了。 系统能读心?卧槽? 这细思极恐的,如果系统真的能读心那他还有什么隐私!连自己亵裤的颜色都保不住! 可之前他想心思,系统也没说什么啊 但他现在来不及开口问,已经走到大殿里了,他现在离赵封的距离仅一百来步,揍人这种事,下手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方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大殿上空荡荡,叶濯林以前也独自来过这,但估计这次做贼心虚,他总觉得觉得周围空气都阴森森的,莫名其妙瘆得慌。 而当他彻底看清赵封身旁摆了个什么玩意之后,叶濯林脚步一僵,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这里很阴冷了。 为什么赵封手里拿着他的灵牌? 为什么金銮宝座旁的屏风上,贴着一副他的画像?还是黑白的那种? 为什么大殿至高点大喇喇摆了个鼎,鼎里还插着三炷香? 他有种陡然间进了自己祭祀现场的感觉。 这时,赵封也察觉到了来人,猛的一抬头,正好对上叶濯林的眼神,两人都是一愣。 这并不含情脉脉的对视,叶濯林登时手足无措起来,猛然察觉自己考虑不周:贺啸年纪轻,且人大大咧咧,虽然他们认识早,但接触不算多,等贺啸彻底跟着叶濯林时,那时候他已经是年纪轻轻就饱经沧桑一副苦逼相了,而性格较细腻年纪较大的赵封可是见过并记得他小白脸时期模样的人,自己现在这张脸赵封没理由认不出来。 只愿赵封记忆力差,把他从前的模样忘光了才好。 妈的,都怪系统,只顾着和系统撕逼,都忘了做一个面具戴着了。 不过陛下的记忆显然不差,对视好几秒后,赵封目瞪口呆放下灵牌,颤巍巍抬手,像是活见了鬼似的,肉乎乎的手指耸搭着指向他,小声道:你濯林? 叶濯林轻嘶一声,心道不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愣是扯出一副笑容,倒真像一个死里逃生的大将马不停蹄跑回来,见到君主后极为激动的样子。 赵封估计最近伤心过度,头脑不太清醒,见叶濯林过来,居然朝他招起手,叶濯林一顿,想着反正也没退路可走了,干脆得寸进尺,做起戏来,眼眶里挤出点泪花,好像下一刻就能就地伏倒痛哭淋漓。 其实仔细想想,认出来也没什么,就是有点麻烦,可能会引起轰动而已,能完成任务不就得了? 赵封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出来了,叶濯林的手也抬起来了,他的表情很激动,像是期待已久的计划终于实现,马上就能或许最后的胜利。 叶濯林快乐地笑着,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快乐过。 于是,他的手缓缓握成拳头,对着赵封就砸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古代是没有偶像这个词的哈(一般称作贤能榜样之类),不过架空嘛就不要考据那么多辽^_^ 第7章 我收尸我自己(7) 赵封被这当头一拳打懵了,本能地抬手护住自己头部,盯着叶濯林,却愣愣的没说话,连呼救都没呼。 这也太憨了吧,叶濯林想,这要遇到真想置人于死地的刺客,赵封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就驾崩了? 揍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叶濯林在心里问,也是想弄明白系统到底会不会读心。 差不多就行。系统给了回复。 这下叶濯林彻底慌了,连表情都狰狞起来,忍不住问道,我说,你这个系统真的会读心? 系统顿了一下,而后阴阳怪气道:对呀,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的全部,都是我的哦。 还没待叶濯林暴跳如雷,就像把握好时间似的,系统赶在叶濯林想撂挑子不干前说了实话:行了,不逗你了,读心有限制,你必须刻意想让我听见你心中所想,我才能读心,并不是你想什么鸡零狗碎的事我都能听到。 那视觉呢?你是随时能看到我的一举一动? 系统顿了顿:一样,你不想让我看到的时候,我就看不到。 叶濯林短时间内心情跌宕起伏,估摸年纪大了有些受不住,默了半晌没说话,麻木地挥动拳头,过了良久才如梦初醒感叹似的道:天嘞,这么人性化?我竟然觉得,你现在还蛮像个君子的。 太好了!他终于不用惶惶不安担心隐私被侵犯了! 系统难得没怼回去,算是默认自己是个君子。 压在心头的事没了,叶濯林的心情瞬间变好,连砸在赵封身上的拳头都温柔了许多。 可是力道依旧不小。 行了,就是让你揍一顿,没让你把人揍死。系统及时开口,止住了锋止将军对皇帝的暴打,你也是个狠角色呀,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君主,你下手居然这么假戏真做? 呃,已经做成真戏了,一时激动没收住。叶濯林终于收起了罪恶的拳头,完事还颇像人样地将被打成真憨逼的赵封扶起来,多年忍耐,偶尔发泄一下嘛。 赵封未到中年却已发福,相貌不错也遮掩不住一身肥膘,大概比较抗打,被心狠手辣的大将军这么弄了一顿,居然还没晕,就是懵懵的,甚至能嘀咕一句:这你到底是不是濯林啊,明明那么像朕在做梦? 叶濯林眼皮子微跳,不说话了。 像个屁,他死的时候有这么嫩吗?不至于记这么清楚吧?这是有多关注他呦。 叶濯林突然还蛮舍不得用玉玺砸核桃的,他怕自己在赵封心中的形象会破碎即将失去一个忠实迷弟自然令人惆怅。 但没办法,任务是无情的。 不顾赵封眼里的希冀,叶濯林无情地起身,直入主题:陛你的玉玺呢? 赵封还不算太憨,涉及帝王尊严,他本能知道维护,坚决不妥协,但这也不能阻挡赵封对一个问题锲而不舍:你是不是濯林? 叶濯林扶额,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赵封却像上了头似的,不停将黑白画像同真人做对比,眯着眼,想对比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那黑白画像确实是叶濯林死前别人为他所做的最后一幅画,极为精准,和真人一般无二,但叶濯林现在是二十岁的模样,而并非三十。 这十年,能改变的太多了,尤其是气质,那是战场上将士所独有的气质,一般人模仿不来。 虽然他们从少年共同相处到壮年,但他这容貌也差了整整十年,父子十年未见,尚不一定认得出来,更别说君臣。 赵封可能乍一眼觉得是他,但若仔细对比,就会觉得越看越不是一个人。 叶濯林对吃了十年风沙的感触还是蛮深的。 画像前的鼎里还插着三炷香,看着就不大吉利,叶濯林再豪迈,也不会喜欢观赏自己的灵牌。 陛下啊叶濯林欲言又止,那个冒犯了。 赵封不知道他要干啥,还没问,就见叶濯林突然向前几步,还没待赵封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就被叶濯林狠狠掐住了。 力道倒还好,只是叶濯林的表情凶神恶煞,好像下一刻手一歪就能送当今圣上入西天。 玉玺呢?叶濯林沉着声,干净的小白脸上显出几分戾气,不交出来,我便取了你的命。 他自然不会真杀赵封,就是唬唬而已,气势刚刚酝酿好,系统却突然出了声:你是不是傻?你看看你旁边桌子上摆着什么? 叶濯林还沉醉在自己的气魄中,猛然听到这略带轻嘲的话,当即不爽,直接说了出来:能摆什么?摆东西我看不到?难不成玉玺就在旁边? 你说对了,就在旁边,你瞎了所以没看到。 叶濯林心中泛起一阵怒火,但还是本能向旁边看,结果,玉玺还真光明正大放在桌子上,一看就是正品。 何止不隐蔽,简直是显眼。 不好意思,失误。叶濯林直接扔开赵封,火速走过去,拿起玉玺掂了掂,面上一副痛苦模样,似是极为不忍,唔,我其实很爱我的祖国,用它砸核桃只是迫不得已,理解理解,对了核桃呢? 靠,来的太急忘了带核桃了。 叶濯林正想逼赵封弄点核桃过来,系统却道:没事,你把手伸出来。 叶濯林依言伸手,还不清楚系统要干嘛,但只见下一刻,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里就这样莫名其妙多了两颗核桃。 第8章 我收尸我自己(8) 叶濯林愣住了,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手心,这什么情况? 卧槽,术法? 以后和你解释,先干正事。 叶濯林耳力极佳,已经听到外面窸窸窣窣有了脚步声,不待系统继续催,便拿起玉玺,当着赵封的面跳到龙椅上,然后神色严肃地用玉玺砸开了核桃。 赵封本就勉强的脸色已是极为难看: 正常,这当真是羞辱至极。 连叶濯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面色不忍,一将核桃砸碎就问系统:好了没? 好了,溜吧。 得到指示,叶濯林如遇大赦,将核桃仁抛高丢进嘴里,再不耽搁片刻,站起来放下玉玺就跑,临走前还不忘放个屁:陛下谅解,实在是迫不得已啊!看在我是叶濯林的份上不要和我计较了啊! 然而叶濯林还是高兴得太早,皇宫这种地方并非自家后花园,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叶濯林生前过得顺风顺水,小日子喜滋滋,进皇宫都是被请着进去,没啥溜进来溜出去的经验。 一群黑压压的守卫士兵,拦住了叶濯林的路。 叶濯林被惊了一下,核桃吸进气管里咳个不停,幸好他现在不呼吸也死不了,否则怕又要创造一个新死法。 你果然图谋不轨!人群里突然窜出一个贺啸,对着他就是一顿臭骂,你偷将军的尸体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想行刺陛下!当真是胆大包天,自寻死路! 叶濯林咂舌,挠了挠头,倒也不慌,只是有点嫌烦,于是又问起了系统:喂,帮我想个办法,怎么出去?这么多人我不好强行突破。 别担心,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谁?叶濯林先是本能一问,随即反应过来,不会是那什么国师吧? 嗯,真聪明。 哎对了,我这里显示了,说你的尸体在赵黎那。 叶濯林眉头一拧,微微眯着眼,因为年轻十岁,面孔较为稚嫩,瞧起来竟有几分可爱的意思:赵黎?那个死娘炮?妈的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偷我尸体干什么? 系统轻笑:鬼知道呢?大概是因为他那时候派人刺杀赵封,你把赵封护住了? 那能怪我?我说了我只是恪尽职守,因为我是一个大义凛然的草! 叶濯林还没草出个什么所以然,一排排剑就刺了过来,叶濯林固然身手好,但毕竟一个人敌不了百来个人,那些人还都是他昔日的精英部队,战斗力极为强悍。叶濯林被扎得手足无措,身上没武器才是最要命的,拳头比不得刀剑硬,压根还不了手。 哪怕给把生锈的铁剑他都能杀出去,然而没有哪怕,赤手空拳就是赤手空拳。虽然叶濯林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根本不慌,但这么被动的情况他倒很少体验,一时间又是新鲜又是无语。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 终于,双拳难敌几十把剑,叶濯林一个不慎,不幸被人用剑戳中,还一把扎进了胸口,血血呢? 叶濯林动作一滞,他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疼痛,要不是胸口卡了把剑动不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剑穿了个窟窿。 嘿!好玩!好强!血都不流哎! 贺啸见此,也是傻了眼,周围人全都停了手,纷纷后退开来,一时间全是冷气倒吸的声音,只有叶濯林一个人左顾右盼,神色自在,感受着全新体验。 说的时候体验不到,现在被剑扎一家伙,才觉得,这也太强悍了吧! 你是个什么玩意?你是不是人?贺啸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个人。 这话听起来跟骂他一样,叶濯林有点无辜,扎他那人早就被吓得跑老远了,他后背插着把剑,到处晃荡,随风摇曳似的。 气氛安静得诡异,叶濯林被一群人见鬼般盯着,觉得浑身不自在,便找系统搭话:哎,你说他们看到我这副模样,会不会被我唬到? 系统无奈道:下次你得提前买些血包备着,不然总露馅,第二天就声名远扬,任务就不好做喽。 唔,那也得下次了,或者你现在凭空给我变出个血包来,我来拯救一下他们的世界观。 系统不知道他又想皮啥,但还是依言给他变了个出来,只见叶濯林拿到血包,突然朝自己胸口一拍,而后径直倒了下去。 系统: 众人: 这演技当真拙劣得没眼看,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唯独贺啸反应慢半拍,这仁兄不愧担得上叶濯林心中众多憨逼之一,见此,首当结论就是:血还能迟到?什么时候迸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能不能再演示一次?要不要再来一剑? 偏偏这语气很诚恳,充满求知欲。 躺在地上的叶濯林神色悲哀。 幸好自己把邻国的屁事都解决了,不然由这个憨逼统率行军这国得亡。 第9章 我收尸我自己(9) 这么闹腾一耽搁,赵封也赶了过来,陛下怀里还抱着玉玺,走起路有些滑稽,一见躺在地上血流满地的叶濯林,吓得玉玺差点没拿稳,吼道:谁让你们杀了他的?这是濯林啊! 咳咳。躺在地上的叶濯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随口丢句话就信了? 这信仰太特么坚定了,明明他的人设都崩了,居然还那么喜欢他,不愧是死忠粉。 贺啸虽然憨,但也不蠢,换做别人说这么一句,傻子都不会信,可这是陛下说的,举足轻重就不一样了。 将军?贺啸明显僵了一下,瞧着躺在地上看起来半死的叶濯林,手一指,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这小白脸会是将军? 叶濯林本不想喋喋不休争这没用的结论,但一听到昔日下属如此踩一捧一,贬低现在的自己,顿时又不乐意了,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同时,声音格外的大:歧视小白脸?我是配不上你们将军还是怎么?再乱说就扣你薪水!贺啸加倍! 这话虽然有歧义,但谁也没在意到,因为包括赵封,都被叶濯林最后一句话震到了。 扣你薪水。 这是锋止将军叶濯林的名言,专门用来吓唬下属,只因军中之人表面富丽堂皇,其实都穷的很,扣起薪水简直要人命。 扣薪水对军中之人来说,那简直是魔咒,将此情况反应给赵封的人也不少,但赵封对叶濯林一直包容得很,也没怎么管过,于是,魔咒也一直没停。 尤其贺啸。 因为贺啸的姓氏,是加和一个贝组成,于是叶濯林扣他薪水,永远都要加一个词。 加倍! 贺啸彻底混乱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真的是将军? 叶濯林哭笑不得,还没待解释,贺啸却突然扑了过来,也不管叶濯林身上的剑会不会造成二次伤害,直接扑到他身上大嚎。 将军啊!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原来再多的解释,都不及一句:扣你薪水。 将军!你有没有事!我不该扎你一剑的!我错了!我该死!贺啸一个近八尺的大老爷们简直快哭了。 叶濯林虽然不爽,但见贺啸如此激动,心就软了,撑着坐起身,默默把身上的剑拔下来扔走,刚准备安慰两句,却听贺啸接道:不要扣我薪水! 妈的,果然都没良心,现在把剑插回来装死还来得及吗? 叶濯林正感叹人世悲凉,系统突然插了话:哎呀,好一番故人相见的感人场景,你不安慰安慰你家小崽子? 安慰个屁,都是一群良心喂了钱的。叶濯林嫌弃地推开贺啸,擦擦满是血迹的手,哎,你刚刚说有人来救我,人呢? 我也没料到你这么简单就把人搞定了呀,你都搞定了,我还喊人救你做什么? 叶濯林干脆又躺了下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大哥,起码你现在看我表面,我是身受重伤需要抢救的,况且,我本来也想好好会会那人。 呦,怎么,看上人家了? 你有意思不?我就他妈想知道那是个什么角色,怎么在三天之内变成国师的。 国师,顾名思义,是个带有传奇色彩的职位,充满玄幻与不确定因素,一般人当不起。 在不信鬼神的叶濯林看来,这就是些花里胡哨的,类似于招摇撞骗。赵封在迷信之事上的观点难得同叶濯林一致,因此从来没封过国师。 现在封了。 要么赵封智商被狗吃了了,要么那人太能唬了。 系统这么解释:因为人家有个你没有的东西。 什么? 脑子。 叶濯林脸色又沉了几分,好不容易堆下来的涵养又喂了狗,要不是这里人多,他真想对系统一顿破口大骂。 好在系统颇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见此立马哄道:好啦,答应你,谁让你想人家了? 滚。 系统虽然满嘴骚话,但办事效率着实是高,话音刚落,角落里便走出个人。 正是那日带他进皇宫的牛逼哄哄的国师。 即使是第二次见了来人,叶濯林还是禁不住晃神,毕竟人家那气质是真的有吸引力,衣品也好,那姿势飘的,走起路就像那个对!扑棱蛾子! 叶濯林悄咪咪问系统:你看他像不像紫色的扑棱蛾子? 系统停顿了一下:那叫雪青色。 哦,雪青色的扑棱蛾子。 这是叶濯林第一次无意间,以自己的文化程度噎住系统,令系统无法作答。 可喜可贺,可以留作纪念。 周围士兵也看到了来人,对于这么一个来了三天就当上国师的人,他们却并没有什么不服气的行为,甚至带上了崇拜之意,都是齐齐一声:国师大人。 赵封见了雪青色扑棱蛾子,也没有其他表现,好像看到的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景行?你怎么在这? 原来这人叫景行。 那怎么说姓路?叶濯林有点不明白了。 景行瞥了叶濯林一眼,也不理他,一挥衣袖笑了笑:嗯,路过,瞧瞧。 赵封却是神色古怪,好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是,朕问你啊,你不是说濯林复活得过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活了? 叶濯林: 啥子玩意?他听到了啥? 这人未卜先知了? 景行倒淡然一笑,摆摆手:那在下不知,可能因为叶将军身强体壮,在黄泉路上一路插队,把其他生魂都挤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景行的行念hang,出自《诗经小雅车辖》,如有撞名,纯属巧合(卖萌) 第10章 我收尸我自己(10) 长得好看是好看,谈吐间也是雅人深致,可这说的内容,怎么和系统一样欠揍? 叶濯林忍不住低语:系统老哥,这是你家亲戚? 这次有点奇怪,系统并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反射弧长了八百丈似的,过了一会才道:不是我的亲戚,是你的亲戚。 啥? 系统轻声:你夫君。 我发现你这系统有点毛病。叶濯林咬牙,你是不是见谁都要给我安上个关系? 这次系统的解释很恰当:没办法,你万人迷。 叶濯林还没怼回去,又听得赵封道:幸好朕信了你啊,庆王一直说朕是鬼迷心窍,相信什么还魂之术,幸好,幸好景行你没骗我。 景行却是一笑:算不得还魂,只是在下知道轮回之路罢了,肉身消亡,魂魄既出,便可入轮回之路,重返世间。 庆王,便是系统所说偷走他尸身的赵黎。 听完这句话,叶濯林算是明白这个景行为什么能在三天之内变成国师了。 肉身消亡,魂魄既出,这句话在传统观念中本就成立,再说皇帝对于锋止将军的事有点破格迷信,而且这个景行瞧起来还他妈真大显神通了,没办法。 叶濯林啧啧称奇,倒有了几分羡慕之意:运气好,人家运气好啊,咱比不上。 系统:什么运气? 他真能蒙对我会复活啊,这运气还不好? 系统顿了顿,而后竟发出一声轻笑:嗯,运气确实不错。 起码比喝水呛死的运气好多了。 那赵黎那叶濯林摸摸下巴,目光中竟带了丝怜悯,他千辛万苦偷走我尸身,所以,图啥呢? 图个啥? 偷走他尸体,不就是想以他尸身作为威胁赵封的工具么?那他现在活了所以 一点屁用都没? 系统:是的呢亲。 那他真可怜。 费劲心思盘算,想偷走他的尸身以此威胁赵封,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哈哈哈好想笑。 贺啸忽然转头道:将军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咳,没有。叶濯林这才想起周围还有人,和系统交流还是得默问默答,我只是忍不住想笑。这是真的忍不住,说着说着真笑了,哈哈哈哈憋不住哈哈哈哈。 众人: 他们将军活了以后脑子也坏了? 幸好有系统及时泼凉水:哎,你别忙着笑啊叶将军,你的目的,可不是让他们知道你复活了,你的尸体还不知道在哪块犄角旮旯躺着呢。 叶濯林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笑一半卡了壳。 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叶濯林这一卡,换来的是包括贺啸的数人大叫:将军!当心! 锋止将军喝水呛死的事,实在太过知名,贺啸每每想到此事便极为懊恼,现在将军好不容易活了,可得把将军当做一级保护动物来看,不能旧事重演! 叶濯林好不容易才避开了无数只向他伸来的爪子,潇洒一挥手:我呛不死!别瞎操心了! 见叶濯林还活着,贺啸放心地缩回手,又道:将军,我还有一事不明 于是贺啸和另一边的赵封同时开口问道。 将军你怎么这么帅了? 濯林你怎么变年轻了? 而叶濯林和景行就有默契得多,二人同时说了相同的话:见了鬼。 景行瞧起来是个会扯的,立马接道:魂魄召来,肉|体不再,自会显出此人一生中最好年华的模样。 对此,叶濯林想说放屁。但这解释确实有几分道理,反正能搪塞过去,想了想,叶濯林选择不反驳。 刚刚显了灵的国师已发言,自然没有不信的道理,但魂兮归来,实在玄幻,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好不好奇的问题。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不去八卦一番怎能对得起自己好奇的心? 憨逼贺啸尤其激动:原来鬼神一事是真,我还从来没见过鬼,更没摸过将军能不能满足我这一小小愿望? 不能。还没待叶濯林拒绝,景行已经帮他开了口,叶将军刚刚归来,魂魄尚且不稳,容不得外人触碰。 由于带回了自家将军,贺啸对这位国师已是无条件崇拜,毫不怀疑,愣愣点头,却突然想起什么事,惊道:那我刚刚抱了将军啊!完了将军不会化作蝴蝶飞走吧? 叶濯林忍不住怒怼:你是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看多了?看谁都是扑棱蛾子?你他妈脑子里夹了花粉吧?还有你! 又面向景行,刚准备连带着也吼一顿,然而他一看到景行的脸,就发现景行也正好在看他,忽的这么一对视,叶濯林就如同被雷劈泄了气似的,怒气汹汹的话登时给憋了回去,最终变成了蚊子哼似的一句。 你你你还不让我和人抱抱喽? 作者有话要说:  ps:肉身消亡什么的观念纯属作者个人扯淡,请勿当真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 第11章 我收尸我自己(11) 这话说完叶濯林就后悔了,不过脑子这么一句怎么跟撒娇似的? 景行倒坦然,也不在乎所谓礼节,笑得人畜无害:嗯,对,不想你和人抱。 景行长了一张占便宜的脸,是那种形容不出词但足以迷倒一片的俊俏。说简单点,就是令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人很好看,没有原因的,好像任何不好的事加在他身上都是罪过。 尤其对着叶濯林,那笑容总感觉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叶濯林先是懵了一会,而后居然有些诡异的开心。 系统系统!出来!叶濯林的表情是难掩不住的快乐,你说他是不是不想我和其他人接触? 系统笑着回了一句:我记得你说你不是断袖来着。 叶濯林头一歪,抱臂道:我确实不是啊,就是这么问一句,有点奇怪,毕竟是正常人的话,还能规定别人不能和其他人有身体接触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占有欲?可这也不正常啊,他又不是女子,更不是人老婆,给他弄这种防变绿的行为图个啥? 大概是看透他心思,系统无奈道:你脑子里遐想些什么呢?他不让人碰你是为你好,万一遇到个心怀不轨的,给你捅到心脏了,结果你连血都没流,啧 嗯可那也不对啊。叶濯林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照你这么说,景行怎么知道我有不死身的?而且,你又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系统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幽幽道: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突然的高深莫测,叶濯林还以为系统要说出什么大道理,刚准备洗耳恭听,却听得一句:那是我偶像,我偶像当然什么都知道。 果然,指望这系统正经,还不如指望老母猪成精。 叶濯林自然不信那些花里胡哨的鬼神论,但道理又实在说不通,那一瞬间,叶濯林甚至快要怀疑系统也宿在了景行身上。 锋止将军不是个蠢人,除非这事太过离奇,已经超出了世界观的承受范围。 濯林。赵封突然对他道,这回真的要谢谢国师大显神通,将你的魂魄带回,改天你还得登门拜访感谢一番才是。 叶濯林不语。 我登门拜访你奶奶个腿。 不过叶濯林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有出现吐沫横飞的情形,但下一刻又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不能登门拜访啊?这多好的相识机会啊! 可他还是忍痛割爱放弃了,尸体没找到,正事还没做完呢,有啥闲工夫和人结交?况且,任务做完他就要走了,还整个屁结交。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拒绝,景行却摆手道:不必,小事罢了,将军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必在我这耽搁时间。 叶濯林终于抬眸,堂堂正正和景行对视:那个,我问下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景行笑了笑,却不说话,诠释着什么叫你想知道啊可我就是不和你说你能咋样。 叶濯林以前就挺讨厌别人这种表现,装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有屁用?但面对景行,面对那张极好看的脸,他愣是生不起来气,就像面对自己无理取闹的小媳妇很无奈一样。 这什么破比喻。 完了,叶濯林心想,他莫不是真变成那什么花痴了。 景行不仅没解释,还说了句:不耽搁将军大事了。而后直接转身离开,连赵封都没理,径直走了。 叶濯林第六感觉得这人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本能追上去:你等等! 他身手极好,只一转眼就到了景行身边,伸手想拽住景行,然而,他什么也没抓住。 景行一个躲闪,几乎只是毫厘之差,避开了他的爪子。 将军有何事?景行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何必这般匆忙?是要问在下什么问题? 叶濯林还震惊于自己的失手,距离那么近居然没抓住?但他没细想,问道:国师可否告知,是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将军一般不都很忙么?行军打仗,现在外面的战争胜了,就要打内部了。景行忽的眯起眼,凑到叶濯林耳边,极小声地道,崇阳殿不就有一个? 还真给他说对了,崇阳殿就是赵黎的居所,只不过不是为了打仗,他就是路过,取个尸体。 行,这事过了,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让叶濯林有点不好开口,不让我和旁人接触? 嗯?怎么这个也要问?景行沉吟道,我自然是不想你同旁人触碰。 还没待叶濯林心花小放一番,景行又道:和人触碰了会让你的魂魄不稳,三魂七魄就有可能再次分开,然后你就死了。末了还加了句,书上是这么写的。 第12章 我收尸我自己(12) 叶濯林有点小失落,但同时也算把三观正回来了,他就说这国师怎么可能知道他是活死人?原来就是个作弄虚幻到处唬人的书呆子。系统怎么把这种人当成偶像的? 可能是因为太好看了?又或许,系统本来也是这样的人,弄虚作假,无恶不作! 但叶濯林每次好不容易醒悟到这人没外表那么完美后,就忍不住再看一眼,然而这么看过去,坏印象就莫名其妙全没了。 就像被洗脑了似的。 那你,还挺关心我的?叶濯林装作不经意道。 可景行终究没外表那么完美,笑容很和煦,谈吐温雅,说出的话却有些欠揍的凉薄:你想多了,我怕你魂魄一散,再死一次,会影响我声誉。 打扰了。 呵,男人,什么叫道貌岸然,这就叫道貌岸然! 叶濯林忽的想起系统那句话:其实这种人,大都是衣冠禽兽。 难不成真给系统说对了? 可叶濯林死活不愿信,景行,明明那么玉树临风,那么惊为天人,谈笑间尽是雅人深致,怎么可能 梦破了?系统突然凉嗖嗖道。 叶濯林顿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不,他在我心中,依旧完美。 系统不吃他这一套,调侃道:我早说了,这类人,大多都是 我不管我不管,他就是,那个傲娇了点,其实还是蛮关心我的。叶濯林干笑了两声,不就是说话欠揍了点嘛,可能就是性子直而已,你看他语气多温柔说到底还是关心我的。 系统似懂非懂:嗯,你开心就好。 叶濯林自己劝自己劝了老半天,这才算敞开了心扉,然而景行早就走远了,身边只围着一圈故人,贺啸挨最近。 贺啸就像个三岁小孩,迫切想要知道世界之大,上则埃土啥味,下则黄泉啥样,恨不得丢出平生所有问题问个明白。叶濯林很烦这种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他脾气向来不咋地,弄到最后就是一声吼:挪挪!我看不到景行了! 声音有点大,周围瞬间安静,好像被吓到了似的,叶濯林也愣了一下,良久后才道:那个我找他问事,激动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将军。贺啸突然煽起情,就是看到你怒吼的样子,想起从前,有些感怀。 有啥好感怀,我又没 叶濯林突然顿住,硬生生把死字掐在嗓子眼里,没吐出来。 死 说死,他确实没死,可他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了。 叶濯林突然有点小伤感。 而赵封望了眼景行的背影,表情忽的严肃,转向叶濯林:濯林,朕有事想和你说,你跟朕来。 叶濯林正伤神,没拒绝,由得赵封把他带到了皇宫里。这都是他曾熟悉的地方,触手可及。 赵封一路上闷着声,叶濯林不知道这位陛下要干嘛,也没吭声,直到赵封将他带到一处没人的宫殿里,才停下脚步。 赵封深呼吸了一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求婚现场。叶濯林也不怕赵封,没怎么阿谀奉承,眉头拧着,抱着臂,扎着高马尾,一身玄色紧衣,宽肩窄腰很是好看,腰身由同色腰带系着,勾勒出颀长的身形,瞧起来倒有几分英姿飒爽。 濯林。赵封犹豫片刻,终于开了口,朕不信鬼神说。 赵封提这个,叶濯林其实不奇怪,这位陛下很憨,不是明君,但也不算昏君,起码不像其他君王那样没事干就搜刮百姓钱财祭祀玩。赵封是难得的唯物主义,不信神佛,景行刚刚那一番花里胡哨的话,叶濯林知道,赵封内心其实早就怀疑了。 封国师,其意义差不多是急病乱投医,别的君主当成命根子的国师,在赵封这其实就是个街头算命的。 叶濯林死后不久,赵封正伤心,却莫名其妙蹦跶出个人自称能复活锋止将军,讲了一堆神神叨叨的玩意,赵封自然不信,不过不封没用,但封了也没坏处,斟酌损益一番,还是给封了个国师。 地位确实高,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没实权,只能传播迷信,散发没什么人信的思想,有没有都一样。 国师,旁人眼中仅次于皇帝的角色,没有实在作用,却掌握国家命运。这是百姓眼中的神,朝臣眼中的大佬,赵封眼中没用的花瓶。 没想到,没用的花瓶还真把人带回来了。 因此,赵封刚刚看到叶濯林的时候,简直不止懵了一两点。 这位陛下的世界观比叶濯林崩了不知多少倍,起码叶濯林驰骋沙场,又历经智障死法,稀奇古怪的事见过一堆,而赵封继承皇位后很少外出,基本就是个养在深宫人未识的宅人,没幻想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就已经不错了,心态极脆弱,一碰就破。 叶濯林自然不打算说实话,绑系统这事,比鬼神还要玄幻,别给他判个欺君之罪,那可划不来。 于是叶濯林选择了相对较现实点的说法。 我喝完水后其实没死,就是晕了,在一个夜黑风高之夜,撬开棺椁爬了出来,然后叶濯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扯犊子道,我一不小心坠崖,碰到了绝世高人,他传授我秘籍,让我学会了呃 赵封侧着耳,微微点头,陛下很少这么专心地听一个人说话,搞得叶濯林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将说谎进行到底,扯出十八般神话:让我学会了永驻容颜! 第13章 我收尸我自己(13) 这扯的何止是牛头不对马嘴,简直是鸟头不对鱼嘴,是能把软体动物扯成爬行动物的扯,扯出飞跃海陆空的境界,扯得感天动地。 但也扯得格外真实,因为它还真能解释得通。 叶濯林简直快为自己的才华而折服。 不过说来,叶濯林这话确实没什么漏洞,以至于赵封这个老实人,竟然就这么信了,还产生了好奇心:哪里的崖?绝世高人是何模样? 叶濯林没想到赵封还能深究,只随口道,当时头脑不大清醒,就没记清楚。 赵封闻此有些失望:那真是可惜了,庆王就喜欢这些玩意,他几天前还抓了一个美貌女子回来,悉心观察了数日,有一次还想将那女子的皮肉剥下来,不过被朕阻止了。 听到这称呼,叶濯林一蹙眉:呃,赵黎? 嗯。 他喜欢啥玩意? 赵封也没多想,如实道:喜欢容颜之事啊,你不是一直知道的吗? 知道是知道。回想赵封刚刚的话,叶濯林只觉眼皮子微跳,可是,我不知道他会喜欢到拨肉剔骨这么丧心病狂。 同一时间,叶濯林在心中问了系统:他偷我尸体,不会真的是觊觎我的容颜吧? 虽然这话过于自恋,但系统还正儿八经回了一句:或许是真的,你以前不是号称什么,史上最帅将军么? 叶濯林只觉一阵恶寒:那赵黎偷我尸体回去不会抽筋拔骨吧? 系统似是被他的蠢萌逗到了,轻笑道:我个人觉得,赵黎应该没那么荒谬,偷他人尸体扒皮还有可能,偷你的就有些没脑子了。 也是,谁会为了自己那恐怖的兴趣爱好,而把整个军队和皇帝都得罪了? 但叶濯林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赵黎不是个正常人,于是对赵封道:陛下,我想见庆王殿下。 赵封惊道:你见他做什么?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庆王吗?我记得不久前你还说他是娘炮来着? 回想起赵黎脸上那向来厚得唬人的胭脂水粉,叶濯林就感到阵阵作呕,但他愣是摆出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厚模样,咬着后槽牙把字挤出来,好东西要分享,庆王殿下对容颜之事有如此兴趣,我臣应当竭尽所能,满足殿下的求知欲。 赵封先是一愣,而后喜道:那真是再好不过,看到你二人冰释前嫌,朕也很欣喜。 叶濯林陪笑,笑得想骂人。 冰释前嫌个屁。 他对赵黎向来没有好感,若只是整一副娘炮样做个败家王爷那也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偏偏赵黎那变态的皮肉下,还隐藏了一颗不小的野心。 然而赵封丝毫不引以为戒,这位皇帝陛下本着和平相处的原则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关系好的,更上一层楼,关系不好的,奔着握手言和发展。哪怕差点被人弄死,陛下也会尽力哄人开心,或者帮人打听打听永驻容颜的方法啦,期待那人会被打动,感激涕零的悔过,从此改过自新,手牵手一起谋求国库的充实。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 这白日梦也太美好了。 所以说赵封是个憨憨,若不是赵封对他很好,他其实并不支持这样一个人当皇帝,但他更不愿意让皇位上沾满胭脂味,若赵黎真谋反成功,他立马告老还乡拍屁股跑路! 只怕他到时候跑不了。 锋止将军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就算没传闻中以一敌万那么不靠谱,但也绝不是孬种。尤其他前些日子一波进军,直接把对方老巢端了,那声势,都快压过皇帝了。 压过皇帝是啥后果?有脑子的都知道。 赵封不搞他,不代表赵黎不搞他,道理谁都懂。 只是叶濯林懒得细想,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想这玩意能干啥?不如弄点实际行动,反正他现在也死了,到时候完成任务就溜,谁当皇帝还关他屁事。 叶濯林久战沙场,习惯了生离死别,小时候又被爹妈丢了,孤孤单单没人疼没人爱的,因此没那么多碍事的优柔寡断,自觉是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叶濯林想到此,只觉得一阵释然,前脚刚准备走,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陛下,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个景行 叶濯林话还没说完,许久没出声的系统就开始扰乱他思绪:你问他做什么?你该不会真看上人家了? 滚,我不是断 景行?赵封显然对这人也有点迷乱,朕也就是几日前才见过他,他说他是隐藏在宫中的阴阳师,可掌人生死轮回,七七八八一大堆的,不过朕之前对他没什么印象,也就最近开始熟悉了他。 若真的一直在宫里,怎么可能没印象?景行那一身堪称惊艳绝伦,绝不至于是个见过就忘的路人。 要么景行在扯淡,要么赵封瞎了。 可这事这么大,赵封不可能没在朝中提过此人,瞎也不应该文武百官全瞎了吧? 要么就是这景行用的什么障眼法。 叶濯林想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丢一句陛下你觉得景行好不好看,那他可能就和赵黎一样变态了。 想了想,叶濯林还是决定先去见赵黎。 第14章 我收尸我自己(14) 目前来看,赵黎应当还不知道他复活的事,不过朝中绝不会缺细作,就是赵黎没有直面他的诈尸,也该暗中打听到了。 赵黎算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崇阳府守卫极为森严,翻墙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只能从正门入,因此暴露身份有利有弊,利在于他能顺利进入崇阳府,弊在于 他的尸体还在赵黎那啊喂,转移肯定是来不及的,只是别把人孩子吓到了。 叶濯林到贺啸那换了身干净衣服,还是熟悉的一身黑,配上便于打架的紧衣,不顾贺啸惊恐的眼神出了门,因为叶濯林已经忘了他刚才被捅了一剑,更忘了自己现在正处于重伤状态。 叶濯林最终还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崇阳府看门的几个人见了他,果然都是满脸没见过世面的惊恐样,不过并没有震惊到原地晕倒,就像是听到的谣言得到了证实,一时有些不可置信而已。 毕竟是诈尸,叶濯林难免有点尴尬,咳了两声,忍住想爆粗的心,试探道:请问,庆王殿下在吗? 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进入崇阳府的那一刻,他还是被扑面而来的一股胭脂香气呛到了。 这味比窑子还浓。 是扮猪吃老虎,可这头猪未免太招人厌了。 赵黎的侍卫们到底是怎么忍受这样一个主子的?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主殿的时候,门自己开了,叶濯林本能想捂住口鼻,但还是忍住没失礼。 他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不用呼吸。 杀猪现场的血腥味都比不上这味带劲。 锋止将军?迎面出现一个面容精致,衣冠楚楚的男子,原来传闻不是假,将军来我这做什么?喝茶吗? 那便是死娘炮赵黎。 赵黎的表情,毫无疑问是震惊的,只是震惊的有点作,那眼睛瞪的也没啥感情|色彩,给人一种我知道啊但我得表现的很天真的感觉,欠揍到了一定境界。 叶濯林干笑两声,而后用了同面对赵封时截然不同的说辞:呵呵呵,没错,我魂魄被国师拽回来了,我复活了,惊不惊喜? 对待欠揍的人,就要说更欠揍的话。 赵黎噎住,也笑了两声,脸上的胭脂粉几乎在往下落,吓得叶濯林忙后退一步,免得殃及池鱼。 其实赵封不难看,相反还算是个佳人公子哥,今年二十五,正值大好年华,鬼知道这人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伪装成脓包可以理解,可这伪装的未免太脓了。 尽管赵黎的表现有一定演戏的成分,但世界观被颠覆倒是真真切切的:魂兮归来,倒是有趣,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按赵封的说法,赵黎觉得信诈尸这种事是鬼迷心窍,虽然这个鬼迷心窍的评价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看热闹的成分,可正因为不信,所以是看热闹。 叶濯林压根不打算多言,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山路十八弯转到最后还是那一个问题。 于是,叶濯林很平静地道:话不多说,我尸首呢? 这话任谁听来都是个炸雷,赵黎斟茶的手一顿,脸上的假笑险些皲裂,憋了半晌吐出一句话:将军说笑了。 没说笑,我走黄泉路的时候,看到你把我尸体偷走了。 虽然走黄泉路和看到尸体被偷走似乎没什么联系,但叶濯林那是一个正襟危坐,神情极为严肃,眼里还带了几分戾气,加上那花里胡哨的言论,活像是来钩命的白无常。 你也太不客气了,人家茶都没倒好呢。系统轻声笑话他。 叶濯林有点小得意,对系统心道:没法子,这种事就讲究一个出其不意,惊吓惊吓,惊和吓是连在一起的,就要趁他没缓过神的时候再唬一下,自然就听话了。 不过赵黎毕竟没陛下那么好糊弄,失态了片刻后,便立刻反击:是么?本王也是第一次知道黄泉路还有这个作用,那将军怎么没喝忘川水,反而重回世间了呢? 叶濯林却丝毫不慌乱,顷刻间掩盖下一切情绪,转为正经,目光如炬,他虽然长了一副小白脸,但严肃起来总有种令人莫测的凌厉,说起话是波澜不惊,有如唠家常,让人感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王爷又没走过黄泉路,怎么知道有什么作用,难不成王爷被神仙入了梦?免费去黄泉路走了遭三日游?那恕在下真是孤陋寡闻了,呵,要不哪日王爷也在神仙面前提提在下,让在下也入个梦,好让孤陋寡闻的在下瞧瞧之前是不是被骗进了个假的黄泉。 叶濯林又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丝轻嘲:至于忘川水,闻味像是过期的,大概因为我瞧起来比较凶,那鬼差被我唬住了,没给我喝下,还给我走了个后门,让我提前返回世间,说来我还得谢谢他。不过现在看来王爷对忘川水的兴趣倒是挺大?那王爷要不要就地自刎,满足自己的一番心愿? 第15章 我收尸我自己(15) 赵黎震惊了,脸上的粉飞流直下三千尺,落了一地。 庆王殿下和锋止将军的交情并不算多,就算有交情也是亮兵器的交情,私下里推杯换盏肯定是没有的。 赵黎自然不想惹这个踏平九州的将军,叶濯林也不想搭理这个沉醉于胭脂水粉无法自拔的王爷,更别说还是相互敌对的阵营,久而久之,谁也不了解对方真正的为人。 所以赵黎现在才发现叶濯林不仅舞枪弄棒狠,连带着嬉皮笑脸问候你全家也绰绰有余。 叶濯林笑容不减:所以,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带在下入个梦,再共赏一番黄泉碧落的美景? 赵黎干笑两声,将茶水递过去:将军的口舌果然不同凡响,语出惊人啊,是本王言之有错了,还望将军莫要计较。 叶濯林内心嫌弃满满地接过茶杯,生怕沾到了赵黎手上的胭脂,也懒得管赵黎的话有几层意思:不敢不敢,王爷言重,那我尸体呢? 呃,可本王这里确实没有将军的贵体。 赵黎语气平淡,还夹杂丁点歉意,听上去没有任何扯谎的痕迹,叶濯林虽然地位高,可对面毕竟是王爷,若真一口咬死的话,这么争也争不出什么所以然。 叶濯林先露出些许深思的表情以示沉默,再暗问系统:有没有我尸体的具体位置? 系统道:早知道你要问这个,已经帮你查了,不过 叶濯林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又有附加任务吧? 猜对了。 不过这次任务不难,你现在就能做,只是做起来容易,做完可能会有麻烦。 你直说。 于是系统依言直说了:帮赵黎卸妆。 啥玩意?这句话叶濯林没忍住,直接吼了出来。 把赵黎吼了个莫名其妙:将军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事? 叶濯林本能看向赵黎的脸,暗自叫苦:这得卸到什么时候?等卸干净,他尸体都被蚂蚁啃完了。 叶濯林苦道:这做起来哪容易了? 系统解释道:唔,没让你卸干净,能卸一点就行,比如泼他点水,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还算有点人性。 可是,这赵黎视面容为爹妈,视胭脂为黄金,若真泼了一桶水过去 他不会被赵黎用水粉埋死吧?而且现在哪有水? 叶濯林沉思片刻,正一筹莫展之际,他看向了手中的茶杯。 用茶水沾沾应该也算吧? 叶濯林余光一扫站在旁边的几个侍卫,掂量掂量,嗯,不算事,一群菜鸡,来不及搬水粉淹死他。 那就干。 锋止将军一向很刚,想到什么确定没大问题后就做什么。赵黎正紧张他刚刚一声吼是不是注意到了些事,正想着心思,谁知,就在这一刻,叶濯林突然将水泼了过来。 赵黎反应极快,然而快不过锋止将军,还带着热气的茶水就这样泼到了赵黎的脸上,那水沾了过厚的胭脂,居然就这么黏住了,叶濯林立刻偏过头,不忍直视。 系统像是生怕耽搁一秒就不能看热闹似的,水刚刚泼过去,就道:显示了,你尸体在赵黎床底。 有一句卧槽憋在心里不知当不当骂。 这是怎样丧心病狂的爱好?这是如何极度扭曲的心理? 不怕半夜鬼压床吗? 那边赵黎发出一声鬼叫,用手胡乱抹脸,好像这杯茶水在他脸上煮沸了似的:你做什么! 叶濯林看到他那手足无措的鬼样,本不好的感受当即全没了,心中乐开了花,但外表没崩,还是副人模狗样,并高冷地说了一句:手抖。 系统已经轻笑出声:想不到,将军也这么假正经。 叶濯林现在是真正的表里不一:那必须的,跟人打交道打多了,这是必备技能。 还没待叶濯林洋洋得意完,系统就笑道:不过,你正经起来,蛮可爱的。 活了三十年,这系统是第一个说他可爱的,还说了不止一次! 还没待叶濯林也假正经怼系统一次,赵黎又开始嚎:你安的什么心?这茶里,你加了什么东西? 叶濯林本还想笑,只是在憋着,但一看到赵黎那毁容的脸,就再忍不住笑出声,缓过神再定睛一看,下一刻又有点哭笑不得。 赵黎的脸,竟开始变绿了,还是那种土豆放久了发芽的绿。 中毒了? 这茶是赵黎递来的,他都没碰过嘴,一方面,他本身也防备着这茶有问题,另一方面他怕茶里沾了胭脂。 如今看来,这茶确实有问题,毕竟赵黎的脸都绿了,可是 这关他屁事? 第16章 我收尸我自己(16) 赵黎的嚎唤来了不少人,最近的几个侍卫已经围了过来,就差把剑架在叶濯林的脖子上,门外已经有了匆匆的脚步声,只在这一瞬间,叶濯林就已明白发生了什么破事儿。 分明是贼喊捉贼啊不,这个成语不恰当,那就只能说是恶人先告状! 这水就是让赵黎脸绿一下,造成不了啥实际伤害,但按照庆王殿下平常对容貌那老鼠见大米般的执着,配合这一顿鬼哭狼嚎,将事态无限扩大,估计现在哪怕一只虫子飞到脸上,那虫子都要受死刑。 那茶里的毒一看就是赵黎自己下的,至于为什么下毒,原因不祥,反正总不能指望他脑残到真把茶喝了,只可惜还没探究出什么所以然,叶濯林就来了一手出其不意骚操作,赵黎压根没料到这些,不然不可能用自己的脸做嫁祸代价。 毕竟,不管是不是装的,庆王的脸,那是比金銮宝座还珍贵着。 叶濯林也阴差阳错顺利背了锅。 系统不知是不是能看到这里的场景,对叶濯林道:先去把你的尸身找出来,跟他对峙上就行,别管那些菜鸡侍卫。 叶濯林就是这么想的,那几个侍卫,不出意外,有起码一半都是赵封安排的。 握手言和归握手言和,和平共处也不可能毫无防备,赵封又不是三岁小儿,况且小孩子都知道记仇呢,不弄掉赵黎,纯粹因为赵黎有太多暗势力,不好掰彻底,可又保不准赵黎哪天东山再起把皇位夺了。 于是,赵封只能弄劳什子和平相处,叶濯林觉得赵封憨逼,是因为赵封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只想着怎么逃避问题,逃避的过程中偶尔头脑清醒几次,搞点人手过去看着,这是常规操作。 可赵黎又不是憨憨,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边有眼线,这点手段也不知道起了啥用,这些护卫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赵黎,而身边有人的时候,傻子才会搞事情。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8) 再说,就算真时刻盯着,也不是没其他手段。 除非是弄人证,特别是作给赵黎派的人手看。 叶濯林好像隐约知道了赵黎想干啥,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飞速甩开这几个侍卫,奔到赵黎床边,将床单掀开朝底下一看,愣了。 什么都没有,除了胭脂盒。 系统顿了顿,又道:应该有个地下室,你摸索摸索。 叶濯林都快无语了:你他妈能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怎么摸索? 刚吐槽完,赵黎房间的大门就被推开了,有二三十个护卫围了过来,将大门死死堵住,其实强行突围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么跑了的话,就等于坐实了谋害亲王的罪名,那任务就不好做了。 赵黎将脸抹了一把,也不知抹掉多少胭脂,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抓住了叶濯林衣领吼道:本王对你客气,你却想谋害本王!刚刚发生什么大家都看到了。一顿,又阴森森道,锋止将军,呵,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一番话上下转的实在太快,在场人都懵了,叶濯林也是一惊,赵黎却突然凑了过来,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可锋止将军的尸体还在我这呢,到时一暴露,什么谎话都没用了。 果然,赵黎这个心眼比蜂窝洞还多的,压根没信他复活的事,他的尸体确确实实在这,而尸体一露出来,谎话不攻自破。 如果他刚刚没把茶泼了,赵黎估计就会用这个作为威胁,逼他服下毒茶。 如果他确实是冒牌货,那这个套路,当真是天衣无缝了。 把冒牌的清理了,留着尸体才有用啊。 短短时间就做了两手准备,这个心机啊,赵封那憨逼居然还没被赵黎从皇位上拽下来,真不容易。 叶濯林其实还临时想到了一个打算,能不能搞点事,让赵黎气急败坏一番后,自己把他的尸体搬出来,这样啥事都省了,趁人不注意,他直接带着自己的尸体远走高飞! 可还不能确定赵黎会不会真把尸体拿出来,毕竟这一拿,赵黎也要倒霉,那可以先试试,反正没坏处。 这么一说,这计划好像还真不错,于是叶濯林起了心思,开始盘算着该怎么挑衅,能把赵黎气一顿,还得气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刚够气得把尸体拿出来。 也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人。 庆王殿下这里,看起来热闹的很啊? 叶濯林转过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紫色扑棱蛾子,思路一时全崩。赵黎瞧起来很不耐烦,转过头刚准备骂骂咧咧,然而看到来人的那刻,就把话憋回去了。 景行的旁边,还站了个表情茫然的赵封,正好奇地看着这一切,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叶濯林开始觉得这事有点烦。 第17章 我收尸我自己(17) 还没待叶濯林开口,赵黎就松开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语气极悲切地说:听闻锋止将军要来,本王特地为将军接风洗尘,却没想到,将军心怀不轨,企图加害于本王。 泼杯茶水的这个加害,加的太廉价了。 赵封是个老实人,眼见赵黎除了一脸水,好像并没有什么被加害的痕迹,心中困惑,便道:他是如何加害于你的? 这着实不好回答,然而赵黎何等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犊子道:他在茶中下毒,企图加害本王,被本王发现后,气急败坏之下,便用带毒的茶泼了本王。 叶濯林: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气急败坏之下还会用水泼人了? 不过仔细一看,赵黎的脸色确实有几分泛绿,赵封见此,沉默了,但还是有点不信,大声道:濯林害你做什么?害了你他又没得好处。 叶濯林简直快无话可说了。 连景行都忍不住了,估计也觉得这陛下是个呆子,救不了,先转移话题扯掰一番:确实,将军怎会想着害你?他的魂魄能被顺利召回,就是因为他内心一片清明,没有仇恨,那么庆王殿下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令将军气急败坏到想害人的地步的? 只听说过积怨成鬼魂,还从来没听过心中一片光明成了鬼魂。 但叶濯林只能这么听着,强忍骂意时不时点几下头,还得担心知道他老底的赵封会不会将景行拆穿。 因为,景行这一番扯犊子,听着就想揍,说不定真能歪打正着让赵黎拿出尸体以反驳这顿鬼扯,拆穿他的庐山真面目。 所幸,陛下还没蠢到把手下送到火葬场的地步,只默默听着,也不说话。 不过赵黎显然坚定得很,死咬不放:刚刚在场的几个侍卫都看到了,陛下若不信,问问便是,况且,本王还能以自己的脸为代价,陷害将军不成? 按赵黎的尿性,这种事确实太不可能。 现场的几个侍卫,赵黎的人无一例外给了肯定的神色,那一半赵封的人手面面相觑,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只能点头。 正一筹莫展之际,景行突然道:臣还有一言,将军若想否认自己下毒,可以将庆王殿下茶杯里的水饮尽,以证清白。 这什么鬼道理。 叶濯林自然不乐意,赵黎自己没沾杯子,极有可能是在茶壶里下的毒,也就是双方的茶都有问题,叶濯林刚想辩驳一番可能是赵黎自己贼喊捉贼,却听得赵黎又道:本王先作证,这两杯茶是本王自己倒的,将军没有碰过茶壶,所以茶壶没有问题。 说着,赵黎就走上前,拿起茶壶,粗鲁地将茶壶里的水都倒在了自己嘴里。 叶濯林: 这不是摆明着告诉所有人,他只能在碰杯的一瞬间下毒吗?那不就非喝不可? 现在都看到了,本王问心无愧,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本王也来不及在自己的茶里下毒以毒害将军,那么,将军请吧? 最后一点退路也没了。 叶濯林忍不住瞪了景行一眼,不明白这扑棱蛾子是帮他还是坑他,景行倒不愧疚,还回了句:将军请。 一个两个的,都想坑他。 正当叶濯林考虑着要不要以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候,系统轻声道:你是不死不伤之身,放心,没事的。 这语气竟出奇的温柔,有点像哄人,见惯了系统臭模样的叶濯林被哄得一愣,茫然了一会,道:你跟景行是串通好了? 系统笑道:我跟我偶像心有灵犀。 这么一折腾,叶濯林终于想起了他超级牛逼的身体机能,当即也不怕了,更不怂了,三步并两步上前,当着赵黎戏谑的神情,嫌弃满满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顿了顿,摸摸肚子,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好像都在等着他突然倒下似的,然而,一盏茶过去了,他依旧站着。 赵黎的表情终于由得意转为了惊愕。 不惊就奇怪了,自己下的毒,难不成还下错了? 叶濯林心中简直开心得不行,还有点幸灾乐祸,不过面上倒是正经:茶也喝了,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黎无话可说,总不能讲这杯子里本王明明下了毒你居然没倒这肯定有问题,只得干笑两声,眼睛却一直盯着叶濯林,像是在盘算什么坏事。 终于,在气氛尴尬到不行的时候,赵黎说出了叶濯林期待已久的话。 可将军的身份到底如何,将军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听到这话,叶濯林心中就一动,赵黎见他神色不对,还以为他是被吓住了,当下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看向叶濯林的眼光带了几分威胁。 只可惜,叶濯林神色确实变了,不过不是怕,而是激动。 他的尸体终于要被搬上来了吗?哈哈哈。 可应该怎么带走? 看着周围黑压压一片人,叶濯林再次陷入深思。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锋止将军什么时候怂过了。 眼见叶濯林没有妥协的意思,赵黎终于失了耐心,也懒得管脸绿不绿了,面向一脸茫然的赵封,以及说不清神色的景行,大声道:陛下被此人蒙蔽以久,今日本王便要说一个真相。 周遭很是安静,赵黎瞥了景行一眼,冷笑一声,将声音压得沉沉的:本王不知国师安的是什么心思,但总之,此人,他,根本不是锋止将军! 第18章 我收尸我自己(18) 叶濯林本觉得这番话足以掀起一番波浪,毕竟他诈尸这事本来就很诡异,然而赵黎话音刚落,便有人活像被骂了全家似的反驳:你放你奶奶个屁!这就是将军,别瞎唬人! 这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吵得人耳膜生疼,众人还没来得及愕然,目光就都集结在刚刚发言的人身上。叶濯林听到声,就知道这虎头虎脑敢骂亲王的仁兄是谁,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贺啸刚刚一顿吼,其实完全是不过脑子,也就是听到有人居然敢说将军是假冒,心中不爽,就骂出来了。 至于后果,暂时没想。 赵黎瞧起来涵养颇高,也不恼:哦?贺将军此话是什么意思呢?总不会只因为此人说他是叶濯林,你居然就这么信了吧? 贺啸不善口舌之争,被这么一反问,脸涨红了,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位小可爱平日被叶濯林各种洗脑,洗脑内容诸如赵黎是娘炮,但叶濯林很清楚赵黎是扮猪吃老虎,贺啸大概不知道。 因此被这么一怼,贺啸才终于意识到此人不仅是娘炮,还是个会怼人的娘炮。 毕竟是自己养出来的下属,而且明显是自己的死忠粉二号,叶濯林还是起了护犊子的心,双臂交叉抱着,往墙上一靠,气势准备足了,然后开了口:他为什么不信?不是谁的脑子都是摆设,哎,只可惜,话再清楚,也总有些权当脖子上面的玩意是装饰的人听不明白,还非得反驳几声以显示自己的脑子是天生带的,不是后天拧上去的。 叶濯林这段话绕了个弯,但针对什么人谁都能听出来,赵黎哪怕再能憋,此时也有点崩不住,怒道:你在这东拉西扯一番有何用?你想凭一张嘴就打天下吗?你 赵黎说一半卡壳了,因为,叶濯林这个嘴炮,还真把天下打了。 其实这事叶濯林不占理,刚刚一番怼完全是硬扯,仔细一琢磨就能琢磨出毛病然后反怼,只可惜赵黎没时间琢磨,众人看热闹,也没琢磨。 反倒是系统琢磨了,好像故意要气死叶濯林似的:那我说你很可爱,你觉得呢?你反驳的话你的脑子就是装饰物哦。 叶濯林的正经模样差点崩了,能不能别较真?我扯这些是迫不得已,其实我真正怼起人可凶了。 嗯,你凶,嗷呜嗷呜。 赵黎知道自己怼不过叶濯林,也不再纠缠,转向了景行,提高嗓音问道:国师能否再解释一下,面前的这位锋止将军,是如何复活的? 这句话已隐约带了质问,景行一笑,不慌不忙扯犊子道:肉身已死,灵魂既出,历经碧落黄泉轮回之路,再入世间。 已死?可国师之前分明说的是,肉身消亡啊。 赵黎特意将消亡两字咬紧了,明显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贺啸被扫了个正着,他也不会说谎,回想一番,点了点头:确实,说的是消亡。 赵封站在一旁不说话,只盯着叶濯林,似是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个来龙去脉。 他是刚刚进门前才碰到景行的,因为景行确然行踪不定,一天见不着多久,对此人,他心里也没底。 在场人也没有出来反驳的,毕竟这观念本就是本国文化中信鬼神之人所认同的,加上锋止将军的尸身确实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个观点便更被认可。 景行像是无话可辩了,也看向了叶濯林,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自求多福吧。 万人瞩目的叶濯林,此刻倒也不怎么慌,冷哼了两声,静观其变。 反正他就一个目标,见到自己尸体,然后抢走就完事。 赵黎眼见时机已到,笑道:本王就当国师刚刚口误了吧,那若肉身未消亡,应当如何? 贺啸急道:这么可能没有消亡!那将军是怎么复活的? 多说无益,待本王拿出一样东西,再看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吧。 赵黎一挥手,两个侍卫得了命令,气势汹汹地走了,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钻到了赵黎的床底。 众人: 然后,只听轻微一声咯哒,赵黎的床底传来了阵阵摩擦声,像是在挪什么东西。 果然是有机关的,叶濯林解了惑,顺便不忘斥一顿系统:下次能不能显示详细些?咋不说在九州内呢? 唔,怪不得我,可能宿主太菜了吧。 叶濯林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宽容,以后还得个系统相处不知道多长时间呢,心态放平,才不会被活活气死。 那边的床底下,又传来轰隆轰隆一顿噪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庆王在搬家,扰民了好一阵后,终于,棺材的一角露了出来。 呃,说棺材有点奢侈,木箱更贴切些。 赵黎还非留个悬念,等木箱完全挪出来了也不说话,对周围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叶濯林身上,笑了一声。 国师说的那番话,你们该不会真信了吧?魂魄之说,向来只是传言,这件事陛下还不清楚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魂魄一事是真,那么按照国师肉身消亡后魂魄既出的说法,若肉身还在,那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发完先停更两天哈,蹲个榜单,再更字数就超了,嘤 第19章 我收尸我自己(19) 这回连贺啸也不说话了,一时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棺材,叶濯林,景行三者间徘徊。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9) 魂魄之事毕竟只在书籍记载中出现过,充满玄幻因素,不可全信,而就算这是真的,根据记录,魂魄若要轮回,那肉|体得先消亡再说,因此南昭处理尸体的习俗,从来不是埋葬,而是火化。 不信归不信,形式还是要走的。 不过叶濯林才不在乎谁是谁非,他现在的关注点全在木箱上,就待赵黎开箱的一瞬间,趁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将尸体抢走。 正紧张着,系统突然对他道:我在你手里放了烟雾|弹,等会你往地上一砸,然后立刻带走尸体,跑就完事。 叶濯林还没来得及多想,赵黎就已经喊人将木箱打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叶濯林猛的扔出烟雾|弹,只听一声轻响,刺啦声都持续没多久,这里已是烟雾缭绕。 下一刻,传来了窗户被撞碎的声音,但叶濯林逃跑手段何等高明,没啥听力底子的话,具体方向很难分清,待众人能看清一点的时候,叶濯林已经带着尸体跑路了。 这变故实在太快,众人懵了有好一会,直到赵封咬着牙发出一声命令:追。 不过有几人在这之前就追出去了。 绕是有心理准备,但当叶濯林真的抱着自己的尸体四处跑的时候,还是觉得膈应得慌。 我说你真的会术法啊,东西说变就变,太强悍了。 过奖过奖。系统表示自己很谦虚。 那烟雾|弹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中的,叶濯林只觉得很神奇,有这么牛逼的技能,以后的任务肯定所向披靡,然而还没得意多久,身后就有人追来了。 一看,是娘炮。 叶濯林扛着自己一坨八尺的尸体自然跑不快,只是没想到追上他的居然是这死娘炮。赵黎武功瞧起来高的很,整天泡在胭脂水粉里玩卧虎藏龙也真是太委屈了。 叶濯林无法,只能停下来,冷冷盯着赵黎,心中却急躁:你能不能给我变把剑出来? 倒不是打不过,只是他的尸体金贵得很,不能被伤到一丝一毫,这就比较麻烦。 然而系统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不行,我只能变些三寸以下的小玩意,大东西变不出。 要你何用! 果然外力因素都是不靠谱的,还是得靠自己打拼。 叶濯林无奈被逼停,转了个身扬起一片尘土,赵黎手里拿着把匕首,略带戏谑地瞧着他,像是在看唾手可得的猎物。叶濯林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阴阳怪气地道:看来庆王殿下还没本将想的那么窝囊。 赵黎冷哼一声:那是,毕竟狗眼看人低。 这两位都是耍嘴皮子的大能,一见面就整出一副水火不相容的情形,但叶濯林没心思怼,毕竟他带着尸体跑路,相当于承认了他伪装他自己,估计一大波人正浩浩汤汤往这赶来准备讨伐他呢。 幸而赵黎不知道他老底,没轻易出击,二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先动手。 估计赶得太急,加上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赵黎跑得气喘吁吁的,而叶濯林身体素质不用说,扛着一坨百十来斤的稀饭也不累,矗在那倒有几分凌然,气势上还压了几分。 不过气势毕竟没啥实际作用,赵黎的匕首刺过来的时候,他该躲还得躲。 赵黎使匕首使得很熟练,刺过来的角度也很刁钻,时不时再来两梭子飞镖,一看平时就没少练过如何阴人。叶濯林一只手格挡,另一只手还得扛着自己的尸体,饶是他武艺超群,在这样本就凌厉且臭不要脸的进攻下,没过多久也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赵黎看出他的不支,轻轻一笑:你这身法,跟锋止将军差太远了,就这样还想冒充他?尸体给我,既往不咎。 所以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叶濯林心中暗骂:你他妈手无寸铁还得扛个人,试试能不能好好打架?站着说话不腰疼,脑残! 可匕首攻势丝毫未见,叶濯林毕竟瞻前顾后防不胜防,一个不注意,身上就挨了一刀。 依旧的,一点血都没有,就像扎在木头上。 衣服又被戳了个洞出来,叶濯林没什么感觉,赵黎却愣了,脸上的戏谑一刹那变成震惊:你 我?叶濯林看了眼自己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愈合的伤口,瞬间了然,恩,其实我没说谎,不瞒你说,我就是个神仙。 哪怕赵黎心机再深,见到如此诡异的情形,也控制不住的懵了,叶濯林抓住机会,再次拔腿就溜。 但还没溜两步,又被人堵了。 叶濯林差点没刹住撞人身上去,开口就骂:我日你贺啸? 被这个人堵,叶濯林其实是有点意外的。 贺啸看起来眼眶有点泛红,眼睛死盯着叶濯林肩膀上的尸体,嘴唇颤了颤,最终出了声: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叶濯林没说话。 贺啸吸了口气,似是想稳住心神,但说出的话还是控制不住有些颤抖:为什么骗人啊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以为你就是将军!你知不知道我多激动?你知不知道刚刚死娘炮噎你的时候,我还想帮你的,你知不知道 贺啸喉头一噎,说不下去了,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男儿哽咽起来,还真蛮让人心疼的。 虽然贺啸哭丧的样子很滑稽,但细细想来,这份情感,还真没有一丝虚伪。 没心没肺如叶濯林,也难得犹豫了,但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一时半会着实讲不清,只得草草道:没什么解释的,我只有一句话,我不是假扮的。说完又不放心,加了一句,你爱信不信吧。 贺啸使劲一揉眼眶,像是发小脾气似的,陡然间提高嗓门:你说话就不能说清楚?这事又不是天方夜谭,你给个解释都给不出? 抱歉大爷,这还真是天方夜谭。 叶濯林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暗问系统:话说,这两个人堵我,我还有没有机会溜啊? 然而系统居然没搭理他,叶濯林顿了顿,总觉得有点不对,下一刻,便听贺啸惊叫出声。 将军当心! 本能一喊,还是这个称呼。 叶濯林一惊,知道是有人从背后偷袭,他现在被搞怕了,第一反应就是护住尸体,反正身上被扎一下也无所谓,连忙将尸体拉进怀里,但只听得身后有兵刃相触之声,匕首并没有扎在他身上。 叶濯林一回头,惊奇地发现一抹雪青色身影,正和死娘炮掐在一起。 卧槽?景行? 我去,有两手啊,居然和赵黎斗起来了。 我了个妈,赵黎还扛不住了! 只一念之间,场上已是瞬息万变,叶濯林连跑路都忘了,眼中只剩了一只有点泛紫的扑棱蛾子。 根据刚刚的交手,赵黎身手绝对不弱,而且擅长玩阴的,把贺啸这一根筋的拉上去还不知道谁胜谁负,而景行居然转瞬之间就把赵黎压着打? 换成自己都不一定做到这么干脆。 与此同时,远处也泥土纷飞,看来大军已经赶来了,叶濯林不敢再耽搁,对贺啸道:你信不信我?我就是你将军,我现在只是有些迫不得已的事要做,等事情了结,你的将军会完完整整的回来。 他这话半真半假,身份是真,而能不能回来,却是说不定了。 贺啸却真的信了,凝神瞧了他片刻道:好,我信你,你走吧,我帮你挡住他们,你别骗我。 不骗你。 恩,嘿嘿嘿。 那个红了眼眶的少年,顷刻间又变回了那个憨憨。 瞧着这副熊样,叶濯林这铁石心肠的汉子,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但容不得他原地忏悔,因为追兵已经赶了过来,可再一偏头,叶濯林一时居然忘了移开脚步。 因为他看见,赵黎又使阴招了。 他本能喊道:景行! 万幸,匕首应该只是擦着衣料过去的,并没有伤到人,叶濯林松了口气,可赵黎却失声叫了出来。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刀枪不入? 赵黎都快疯了,他本想着偷走叶濯林的尸体,以威胁赵封或者贺啸,谁知中途不知从哪蹦出来个国师,还带来个已死之人的冒牌货,他想威胁的两个人居然还都信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冒牌货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了,赵黎只一念之间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堪称天|衣无缝,既能戳穿冒牌货真面目,也能打压国师,他自己还能洗清关系,谁知,冒牌货当着他的面喝下毒水,竟然一点屁事都没。 他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改变计划,拿出尸体,还在转瞬间想好了一套钓鱼的说辞,将后路铺得好好的,结果又发生了意外,尸体居然被冒牌货抢走了。 行,又换了套计划,他不再掩盖身手,追上去想将尸体抢回来,这样好歹不会降罪,说不定歪打正着还拿了功,就算尸体败露威胁不了人了,起码那处于敌对阵营的国师也不会继续存在碍着他。 结果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赵黎确实是个聪明人,计划一环扣一环,出了漏洞能立刻补上,且完美无缺,只可惜,他遇到的一个两个都不是普通人。 太悲催了。 而这句话叫懵了叶濯林。 他这角度,只能看到景行的后背,因此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可按照赵黎这叫法,难不成景行被捅了一刀,也是毫发无损? 巧合吧,这世上哪那么多绑了系统重生的活死人? 可他不由得想起了景行身上的种种怪事。 为什么景行最近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出现的时间跟他死的时间几乎吻合? 为什么景行的外表这般令人过目不忘,却没人注意他? 为什么景行对他复活之事的看法解说,尽管说法不一,可最终想要表达的结果,竟是碰巧碰得如此不像巧合。 而这么不同寻常的一个人,他每每问起,系统居然都只是草草回答,顺便搪塞一句了事,要知道,按照系统那性子,不趁机耀武扬威展现一番自己的见识,那都不像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ps:习俗什么的完全私设扯淡哈 更新速度一周五更哈,周一和周五休息 第20章 我收尸我自己(20) 可叶濯林来不及问,就已经跑开了,他不可能为了解心中的困惑,而不顾自己的安危。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反正按景行那身手,应该不会出事的。 叶濯林一路跑,存了一路心思,也不知系统是不是察觉到他内心的烦躁,居然一路上都没说话,安静如鸡。 直到叶濯林扛着自己的尸体一路撒丫子狂奔后,到达了怀茵谷。 叶濯林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好像对系统的怀疑被水冲干净了似的,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行了,尸体算保住了吧?那接下来的任务呢? 系统语气很轻,听起来像是刚睡醒:这是怀茵谷?那就埋了吧。 埋尸体? 恩,但你还得去找一样东西。系统顿了顿,道,聚凝草。 叶濯林神色一凝:那个传说中,可保尸体永不腐烂的草?可我听说那草长在崖边,且净长在些险峻之处呃,算了,摘一根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系统叹了口气:不是一根,是一箱。 叶濯林自认为已经蛮久没爆粗了,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声,卧槽? 那草是可以保尸体不腐烂,但没那么传乎其神,必须保证你的尸体会被聚凝草完全覆盖才有用。 你说的好特么容易啊。叶濯林竖起一根食指比了一下,几乎是怒目圆睁,一箱,一箱!一箱得要多少?几百根有了吧?你让我怎么弄? 唔,没有几百根,那草蛮大的,七八十根就够了。 其实这个世界的总领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证你的尸体会完完整整的存在下去,但这个任务流程比较复杂,你得谅解。 叶濯林把自己的尸体从肩上扔下去,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跟自己的尸体肩并肩:我可以不谅解吗?我突然发现死了挺好的。 系统轻笑:你死了,可就要食言了。 叶濯林一愣:什么? 你不是答应你那个亲卫小可爱,会把他的将军,你自己,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么? 噗,随口胡诌的话,他记着就算了,你也记着?叶濯林将双臂枕在脑后,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憨可以理解,你还不清楚?我回得来吗?我也就是看情况紧急,想糊弄他给我让路,不然我现在估计都要被关到地牢里去了。 你很习惯随口胡诌么? 我 叶濯林本想瞎说几句,调侃调侃,但不知怎么的,系统这永远带着笑意和不正经的语气中,居然夹杂着他从未听过的深沉严肃,调侃的话就硬生生憋回去了。 你随口胡诌的话,可能会成为别人一生无法实现却甘之如饴的念想。 听完这两句,叶濯林就彻底沉默了,甚至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没心没肺过了头,哪知系统突然换了语气,好像刚刚只是抽了脑袋一样,眨眼间又变回那副欠揍模样:不过既然你这么会瞎扯淡,你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你有病啊?那能一样?我在外面混,要面对那么多七上八下参差不齐的人,各个难应付得很,不会胡诌几句把人听乐,我还怎么当这个大将军? 叶濯林估计是想起了和一群脑残打交道的过往,那过往肯定惨不忍睹,以至于叶濯林临时还飙出了成语,尽管这俩成语用得都不怎么恰当。 系统却道:那不是一样吗?都是把人逗乐,哄开心,一个目的。 不一样,比如我要哄你,或者去哄姑娘,哄姑娘的话,肯定是什么在天愿作比翼枝,在地愿为连理鸟的,哄你呃 叶濯林突然发现他不知道怎么哄。 系统也没戳穿他诗背错了,笑了笑:你看这不是经验挺丰富的?那怎么还单着?我记得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0) 我记得哪怕是你及弱冠之前,追你的姑娘都可以排好几条街了啊。 不知道哎,可能我是上辈子答应了哪家姑娘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因此受到了什么禁锢,我一般只要觉得哪个姑娘长得不错,哪个姑娘性格挺好,就总感觉有点愧疚?说着又敲了一下自己脑袋,系统老哥,你说人是不是真的有前世? 系统没说话,沉默了。 叶濯林也没注意,接着吐槽:我这也算复活重生啊,可上辈子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也不算前世,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恩?系统一愣,像是刚回过神,我在想些事。 叶濯林立刻咬住:什么事? 往事。 你一个系统,跟个寄生虫似的,还有往事? 这本是叶濯林脱口而出的话,他平常怼系统怼惯了,说的话基本不过脑子,哪知得到了一个炸雷般的消息。 系统用不能再轻的声音,几近自嘲地道:其实我这种系统,以前也是活人。 什么? 还没待叶濯林反应过来,系统就将话题翻了过去:行了,去摘聚凝草吧,再耽搁时间,你尸体就要烂了。 叶濯林这才意识到正事,刚刚跟系统扯半天差点把事忘了,瞅了眼自己的一大坨尸身,立马问道:那我尸体摆哪? 然后,前方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口棺材。 放里面,先埋着。 叶濯林傻眼了,你,你不是说,只能变三寸以下的小玩意吗? 哦,因为变这个东西的过程,不能在别人的眼里展示出来,三寸以下的玩意,你可以拢在手里,大东西不行,周围没人就无所谓了。 也就是不能被人发现我会凭空变东西?发现了会怎么样呢? 任务失败。 算了,现在能变就行。叶濯林坐起身,高冷地伸出手,给把剑,还有铲子,谢谢。 待他把自己的尸体处理好,已经忘了系统刚刚语出惊人的话了。 怀茵谷山崖多,你不用跑远,就在附近摸索摸索就行。系统又在做着指挥,你是不死身,但也尽量别掉下去,怀茵谷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万一掉下去砸到其他人,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放心,掉不了,爬崖这种事我干多了,只要那草长的位置别太变态就行。 放心,都挺变态的。 然后叶濯林去其中一个地方亲身体验了一下,事实证明,确实很变态。 那聚凝草,一株瞧起来约一尺长,嵌在了崖边两块凸起的!岩石夹缝中,叶濯林尝试比划一番,约摸刚好伸个胳膊进去。 可伸个胳膊可不容易。 他抓着根藤条荡下去,吊在半空,将左胳膊努力塞进石缝中,右手牢牢抓着藤条。可那胳膊等于是蹭着两壁硬塞,摩擦力不小,他吊在半空又无法借力,只能顺着惯性一点点入,一点点塞。 靠惯性就得靠腰力,还得考验臂力,这么一磨蹭,磨蹭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待把这株天杀的草取出来,叶濯林已是一头的汗。 打个仗都没这么累过。 当天,叶濯林取了二十三株聚凝草,没了半条命。 第二日,又有二十五株收入囊中,又没了半条命。 第三日,筋疲力尽怀疑人生的叶濯林,咬着牙又取了二十二株,魂也快没了。 有藤条就荡下去,没藤条就让系统变根绳子绑树上,如果连树都没,那就换地。 树变不出,因为系统确实不是什么都能变,比如活物,这种活物不单指有意识的生物,凡是可以生长的,无论是草木,还是毛毛虫,系统都不能变。 就算有东西辅助那也是徒手爬,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若不是叶濯林爬崖经验丰富,他早不知坠崖多少回了,连系统都破天荒夸赞了他的勇猛:高手! 取完后,共计七十株,叶濯林先尝试着给自己的尸体铺了一下,从上往下铺,草铺完后,还剩两个脚踝。 大概就差最后两三株,就完事了,叶濯林很开心。 第四日,叶濯林遵着系统指示,狂奔了半天,终于到达最后一处悬崖。 往下一看,三株。 够了。 前两株,采摘难度和以前差不多,这几日的高强度训练,叶濯林已经磨出了经验,几乎是麻木地将两株草取出。 而第三株,叶濯林发现,这尊草大爷,很不幸地,长在了极深的地方,并且被两块岩石夹得死死的,他能看到已不大容易,更别说摘了。 上方就是凸起的巨岩,藤条吊下来会被恰好挡住,除非他在空中荡个巨大的秋千,且运气极好地抓住岩石,再奇迹般将胳膊伸进去,就可以采到了。 而这个过程,需要三只手。 叶濯林及时知难而退:两株够了吧?正好一株一个脚踝。 可你右脚的脚踝露出的比左脚的多不少。系统道,准确来说,你那是半个小腿,必须要再采一株。 那换个地方? 不好换,这附近的都被你摘完了,还长有聚凝草的最近的山崖,离这里有两百里地,你要去? 太远了,拉倒,就这吧。 若换作往常,就算叶濯林再刚,也不会做这种风险极高且饶个弯就能避免危险的事,但叶濯林自从重生拥有了不死身之后,便没了顾忌,做事长驱直入,智商有不进反退的征召,硬生生从一个智勇双全的大将军变成了莽夫。 莽夫道:没事,你得相信我的身手。 然后,他腰间扣了把剑,直接抓着藤条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诗句是长恨歌,正确句子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要被叶将军误导了! 以及,红字原因,这周日更哈,giao! 第21章 我收尸我自己(21) 这草真特么会长,一会外面一会里面,这到底是喜明还是喜暗? 叶濯林吊在半空哀怨。 他刚刚热血沸腾地下来,顺利被凸出来的巨岩卡着吊在半空,离聚魂草起码还有二十来尺的距离。 你荡过去试试。 但这次的荡比以往几次难度都要大太多,距离远,也不好抓住。 于是叶濯林思索一番,决定先把剑扔过去卡着,到时候直接抓剑柄。 叶濯林剑术绝对不烂,又是个爬崖高手,经验丰富,这一扔力道和方向都还不错,将将好卡在夹缝下方,差不多一伸手就能够到聚凝草。 叶濯林忍不住道:我好强。 系统捧场:恩,你真棒。 然后,棒棒的叶濯林荡了半天,也没够到剑柄。 这怪不了他,毕竟这角度实在太刁钻,那草就长在凸出来的巨岩底下两三尺,他就算掐好了藤条长度,也得差不多得荡过去个半个圈才有机会够得着。 在毫无借力且垂钓般的的情况下荡半个圈,其实践难度基本等于做梦。 叶濯林打量一番,觉得硬来不行,隐约有个法子:再给把剑,质量好点。 我变出来的剑质量都一样,你若想拿把好剑,得自己去打一把。 又没说是龙泉宝剑,断不了就行。 叶濯林将剑斜着卡了在巨石下方,比了比,觉得应该掉不了,而后他一吸气,直接将手中的藤条扔开了。 哪怕知道自己死不了,但就这样悬着卡在万里高空,说心如止水那是不可能的。 这动作实在太危险,绕是旁观者系统,也禁不住呼出声:你做什么! 不然够不到啊,快,再给把剑。 系统估计是被他这顿莽给吓到了,二话不说就给他再变了把,叶濯林拿着剑,再次卡到凸出的巨石里,而后拔|出另一把剑,身体向前晃过去,再卡住,就这么慢慢移动。 这么一步一步虽然又累又慢又艰险,但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叶濯林显然不是第一次爬崖了,动作熟练得很,没多久,就顺利够到了之前抛出去那把剑的剑柄,手往里伸,够到了聚凝草。 不过这聚凝草卡的有点紧,叶濯林拔半天没拔走,最后用力地那么一拽,拽是拽动了,他自己脚下一滑,也差点脱手掉下去。 碎石滚落,顷刻间没了踪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落地。 叶濯林将聚凝草揣到衣襟里,向下看了一眼,居然还笑出来了:你说我要是真掉下去了,哪个幸运儿会被我砸死啊? 不过笑归笑,他可不希望自己真掉下去把人砸了。 这块凸出的石头呈现的是一个梯形形状,崖为底,底宽顶窄,返程的路是一个略微上升的情况,比来的时候更不好爬。 前面磨磨唧唧的过程叶濯林挺过去了,然而他在一个走到尽头那个拐弯的地方犯了愁。 下来是好下,可上去就没那么好上了。 系统自然不会瞧不出来:你别卡,上方你看不到,只能顺着感觉来,而如果顺着感觉,你的两把剑很有可能扎到同一处。 扎到同一处的话,如果脸黑运气爆炸,可能会把一块石头抠下来,到时候他就要和石头一起呈自由下落运动,顺便探究谁先落地。 知道,我有那么蠢吗? 系统没说话,可能是默认了。 叶濯林想怼,但又没占理,遂作罢,于是感到有点委屈,只好噘噘嘴,在心中狠狠问候了一下系统。 片刻后,叶濯林空出右手道:给个绳子,带钩的,忘了叫啥了。 小心点,别钩到你自己了。 叶濯林没钩到自己,这随缘一扔他也不知道钩哪了,但抓一抓,还挺牢。于是叶濯林很浪费地放开了剑,沿着绳子慢慢向上爬,眼看就要顺利翻过去了。 有些人的运气,可能就是不大好。 如今看来,喝水呛死这种事绝不是碰巧,实在是多年脸黑所堆积而成。 因为,就在叶濯林即将翻过去的一瞬间,钩子一歪,滑了。 手里一松,顿时没了借力,叶濯林连惊都没来得及,只反应极快地胡乱抓住一小块凸出的岩石,可毕竟惯性大,他没抓住。 眼看就要掉下去随机砸死一个幸运儿了。 然而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村就跟见了鬼似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绳子,明晃晃大喇喇,叶濯林一愣,来不及多想,一把将绳子抓住,顺着惯性一荡,整个人拍到岩石上险些给拍扁,又在半空晃了晃,这才消停。 然后才是一声迟了几秒的:卧槽! 已经很久没这么刺激过了,叶濯林心悸之余,还不忘说一声:这带劲啊,摘个草险些把我老命摘没了,呼,这绳子你变的? 系统却道:不是。 叶濯林更糊涂了,朝上看了一眼:不是?那卧槽?景景景景 锋止将军险些给惊成个小鸡崽。 直到被人拽上去,叶濯林还是懵的。 怎么哪都能碰到你? 不过这句话叶濯林还是没说出来,毕竟景行长得实在太人畜无害,不容怀疑,好像哪怕这人跑出去裸奔,也只会得到一声夸赞:好!有个性!所过之处,净化了空气与土地! 叶濯林这一顿,景行就先开了口,他长着一张男女老少皆爱的脸,端着一副能哄小孩也能哄女人的温润嗓音,说道:你脑子崩了? 本以为会得到几声安慰,结果只是希冀满满地挨了一棒子,叶大将军当即就委屈了,心道:人家只是想好好保存个尸体嘛,有什么好凶的。 不过委屈归委屈,叶濯林还是没有忽略最重要的问题。 景行为什么在这?又双叒叕碰巧了? 于是他费尽心思拐了个弯,试探道:你什么时候脱身的? 按那天的架势,景行没个三头六臂,根本没可能跑得出来。 景行不知为什么,戴了双黑手套,此时他正将手套脱下来,渐渐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顺口答道:你走之后。 这回答当真是充满了开放性,但叶濯林也不好反驳,干笑两声,视线无意识瞟着景行的手,又问:你戴手套做什么? 藤条太脏,不想碰。 这位翩翩君子莫不是有洁癖? 那也不应该啊,看景行的身手和临危反应能力,应该没少打过架,而爱打架的人不可能有洁癖,不然光高频率洗澡就能洗成金蝉脱壳。 叶濯林心中又开始狐疑,不过他完美地将一切情绪压了下来,唠家常般说道:那死娘庆王殿下和陛下他们呢?不追究你? 景行轻笑一声,跟大家闺秀似的垂着眸,看都没看过来:庆王?已经入狱了,我跟陛下说了,你其实就是个魂魄,现在的模样是二十岁的年华,而魂魄本来的肉身不能被破坏,否则魂魄就会受损,你担心尸体会出问题,就想抢过来自己保管,待一段时日后,你的魂魄和肉身融合,你就会重返于世。 这话误打误撞,居然把他此番回来的缘由和目的全部说中。 又是巧合? 叶濯林眼中的震惊一时外露,待到想掩盖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景行就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道:庆王图谋不轨,企图阻止锋止将军的复活大计,现已俘获,你暂时不用担心他添乱了,至于贺小将军,他坚信你会回来,说会一直等你,如果你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去找他帮忙。 叶濯林咂舌:赵封全特么信了?人才啊,至于找贺啸帮忙就别了,他不给我捣乱就不错了。 他又想起赵黎那句你们怎么都刀枪不入,看景行的眼神不由自主掺杂了几分怪异,过了会,叶濯林突然看似无意地将手放到了景行的肩膀上,像兄弟之间勾肩搭背似的拍了拍,景行也没反应,只是笑意更浓了些。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1) 手下的身躯实实在在,绝不是充气的,叶濯林并没有摸出什么异样,顿了顿,收回爪子,表面也随和笑了几声,内心却复杂的很。 系统,你别糊弄我了,帮我好好查查,他到底是什么人? 大概这回他太严肃,系统终于把他当回事了,片刻后回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意思?总不会他也是绑了系统来做任务的吧? 不是,他不是活人。 叶濯林的头皮微微炸了一下,眉毛也飞了起来:他是个死人? 视线不由自主又开始盯着景行,却不料景行也在看他,叶濯林慌忙收回视线,假笑两声,心比刚刚还乱。 不过叶大将军最近经历了各种奇幻奇葩奇妙的事,所以对于旁边坐了个死人,第一反应不是惊恐,而是惊叹。 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居然不是活的? 回想他刚刚放到景行肩膀上的咸猪手,现在想来,他手下的躯体,好像确实没什么温度。 叶濯林又问:那他是死人的话,为什么还在这世上? 系统给的话很简洁:执念未消。 那他为什么总会出手帮我? 这次系统沉默了良久,回了一句:不知道。 我能查找他的来历,但又不能研究他的心思,不过他既能存于这世间,必定是因为有还未完成的夙愿,刻在骨子里,于心中无法消散,成为了他安心面对死亡的羁绊。 系统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怕学识堪忧的叶濯林听不懂,又补充道:说简单点,像这种因执念过强导致魂魄未消散,而留存于世的,就是鬼。 第22章 我收尸我自己(22) 叶濯林万万没想到,他这个重生的奇葩人物,居然还能遇上个奇葩中的奇葩,堪称极品奇葩的鬼。 还是个有执念的鬼。 见多识广,尤其最近格外广的叶濯林已然抛下唯物主义,很快接受了这个神奇的事实,并感慨道:这得是个什么偏执狂啊?死都不能安生。 系统笑了笑,没说话。 那他现在的模样,是障眼法吗?叶濯林托着腮,时不时偷瞄一眼一袭天人之姿的景行,我总感觉,我眼中看到的他,和别人视线里的他,应当是不一样的。 不是障眼法,不过看到的可能确实不一样,鬼一般来说没有固定的肉身,只有魂魄,展现在人前的,大部分都是凭空捏出来的模样,基本不会有多大变化。系统停顿片刻,意有所指地道,除非他特意想让某些人看到不一样的外貌,导致外界反应不同,否则是不会让人瞧出来异样的。 哦,这样啊。叶濯林似懂非懂点着头,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特殊的人,那他在我眼里搞特殊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能告诉你固定的知识点,不知道他的思想,有可能人家看上你了呢? 得,几句下来,他居然又以为系统很正经了。 叶濯林目前猜不出景行在他面前弄得那么帅图个啥,但他总莫名感觉系统对这人很熟。 就好像很了解,但就是不愿意多说似的。 那你怎么说他是你偶像?别告诉我就因为他好看啊,按照你的说法,在你通过我的视线看见他之前,他就已经成你偶像了啊。 叶濯林以前和人玩套路玩惯了,怼人嘴炮一流,套话审问也一流,一开口就能毫不留情把对方扯犊子的后路堵死,对系统也不例外。 好在系统并不在乎宿主的叛逆,甚至还对叶濯林智商方面的成长有诡异的欣慰,半释然地说道:唔,我可没有这么片面,不过我确实是在宿于你之前就知道他了,这世间海枯石烂,日转星移,逝去的人千千万,因执念未消而生的鬼魂也数不清,然而大部分鬼魂都无法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即使出现了,也只不过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虚影,像他这样,跟个大活人似的四处蹦哒,还能偶尔撩个人打个架,着实罕见。 叶濯林对这些鬼不鬼的劳什子话不感兴趣,他消化完这些知识点后唯一在意的信息就是:景行是个牛逼人物。 估计系统主要想表达的也是这个。 不过叶濯林大概是跟系统聊嗨了,因此现实中半天没吭声,景行在意到他的突然聋哑,可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叶濯林陡然间被拉回现实,直面鬼的盘问,过于新奇,一时间有些激动:啊?我只是在想事。 我还没问你,你爬崖做什么?多危险。 景行的语气是关怀且极温柔的,温柔到听不出这其实是个鬼。 叶濯林即使已经知道了景行的身份,但架不住这一波温柔攻势,毕竟没人养的将军实在太缺爱了,偶尔被爱一下就得五迷三翘,因此有些语无伦次:啊那个,我我摘药草。 怎么了?你生病了? 没有没有。 那你冒着生命危险摘药草做什么? 这问题还真把叶濯林难住了。 首先他没爹没娘,其次他没啥知心朋友,而走得近的几个人,譬如赵封贺啸,都是活蹦乱跳,显然不像生病的模样。 叶濯林找不出理由,总不能说他只是想攀岩锻炼身体,干脆厚着脸皮豁出去了:我好吧,其实我确实生病了,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刚刚否定了。 这话羞耻到叶大将军简直想当场跳崖自尽。 连系统这没皮没脸的都有些看不下去:呦,想不到我家叶大将军还蛮会哄人的。 系统的声音跟景行一模一样,此时这两位交叉说话宛如二重唱,叶濯林差点分辩不出来,一句死一边去噎在嗓子里险些没憋住。 好在景行没嫌弃,反而好像还挺乐于听这种说法:这样啊?那阁下可得保重好身子,不过这荒山野岭的,你也没地方炖药吧?不如去我 不用不用!叶濯林这个病号嗖得站起来,连忙摆手,但又觉得这个态度有些抗拒了,一时脑抽想也不想就说,不用劳烦国师的,我带锅了。 景行: 叶濯林说完才意识到口不择言,谁特么卷尸跑路还带锅?炖尸体吃吗?叶大将军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单用语言无法解释的痛苦:不是不是,找村民借用的,而且我都约好今晚去人家里吃饭了,失言不好 景行终于被糊弄过去了:恩,好吧,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叶濯林登时紧张起来:啊? 景行神色如沐春风地道:你是个什么? 咳,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锋止将军本人的魂魄? 合着这位大佬压根不知道他是谁?糊弄赵封的话都是实打实的鬼扯? 辩驳没意义,叶濯林选择顺着台阶下:是,与你的说法基本一致。 毕竟绑系统做任务这种事太过机密,他就算对景行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但毕竟也就是才认识几天的人不对,鬼。 不过我所经历的这些,国师是怎么知晓的? 这随口胡诌的话像是对国师能力的质疑,但问出来,才能弄明白对方的底细。 尽管目前来看,景行一直是帮助他的,可每一个征战沙场的人,对身边突然出现的大佬都有着本能的警惕,叶濯林还不至于被美色冲昏头脑。 然而景行的回答简直要让叶濯林吐血三升:我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我看呆了,我就知道,你看到的,是我本来的模样。 叶濯林没明白:哈? 景行接着道:魂魄有透视的能力,我带了人|皮面具,一般来说,我在别人眼中的模样都是极普通的,可如果是魂魄的话,就能透过面具,看到我本来的样子。 先不说和系统的说法相悖,但就这一个说辞来讲,所以,看他看呆了的就是魂魄? 这得是自恋到什么没脸没皮的程度。 不过仔细一想,景行那模样确实是蛮好看的,他一个早已过了春心荡漾时期的大老爷们都当场看懵了,这要换成个小姑娘,那不得激动到当场猝死啊。 恩,所以景行不算没脸没皮,只能说是实话实说,叶濯林自我洗脑。 可他看懵的,并非景行的容颜,而是那一身迎着徐徐清风而来,踏雪无痕,仿佛在刀山火海中也能处变不惊的庄雅气质。 容貌可以用面具遮住,整个人的话难不成把床单披在身上? 况且,若是真的有透视,那他看到的也不应该是一身衣料,而是 叶濯林脑中画面控制不住地涌出,连带着脑子发热,顿时不敢再往下想,他三十年没动过此等龌龊念头,可偶尔动一下 好像良心也不怎么痛? 叶濯林暗自一惊,猛然看向景行。 他感觉事态有点不对。 他不太懂感情这东西,但也不是大老粗,只是弄不明白而已。就如同他之前跟系统所说的,但凡他觉得一个姑娘不错,刚有一丝丝心动,他的心口就有种形容不出的闷,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却又不忍还手,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人在看着他,而那个人还不允许他对别人动心。 追求者手拉手可以绕皇城一圈的叶大将军单身至今,有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可他刚刚对景行的念头,何止是一丝丝好感,那简直是他洁白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此等不安全的想法,尽管只是一时脑热,稍纵即逝,可他的心口丝毫不闷,甚至还有继续脑补下去的打算。 难不成他的身体机制对鬼免疫? 可那一丝丝的激动是个什么玩意? 怎么了?一道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叶濯林立刻回了神,定睛一看,就给吓了一跳,宁愿继续做梦。 他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去,尽管离景行尚远,可这微微倾斜的姿势,外加迷乱的眼神,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系统不忘捅刀子:呀?脑补不恰当画面时的本能反应? 叶濯林连忙缩了回去,尴尬地要死,尤其系统的声音跟景行完全相同,容易相互代入,系统这么一说,他总感觉像是脑补画面时被景行当场逮住,表情都快压抑不住起飞了。 叶濯林刚想找个什么理由盖过去,景行就适时地瞧了他一眼,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很无辜很单纯地道:你脸怎么红了? 顾不上景行的话为什么跟系统不一致,更顾不上那疑点重重的种种巧合,叶濯林此时宛如十八岁的姑娘跟心上人互诉衷肠时发现有一群人在旁边围观,无地自容到了毁天灭地的程度,匆匆告了别,也不知具体说了啥,反正下一刻就撒丫子跑了。 比之前扛着尸体跑路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景行从头到尾都很无辜,一副天真大白兔的模样,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无意的寥寥数语差点就让叶将军跳崖自尽了。 直到叶濯林的身影完全消失,这位大白兔才垂下眸子,看向叶濯林刚刚坐着的地方,唇角压抑不住地一翘。 这笑容坏坏的,像极了阴谋得逞后的沾沾自喜,然而眼神依旧是丝毫没有弄虚作假的温柔。 就像是调戏心上人成功后的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戏精 恭喜本章景行原形毕露哈哈哈 第23章 我收尸我自己(23) 叶濯林从没有逃得这么狼狈过。 就算是他二十岁时,那一场最惨烈的,差点让他送命的败仗,也不至于跑得这么满脸通红,活像偷情被人发现。 醒醒神,冷静冷静,再跑就过了。 系统的语气里憋着笑,可惜偷情少年叶濯林没听出来,但他还是即使刹住了脚,先朝后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卧槽叶濯林一屁股坐在地上,丢脸丢大了。 这回真是丢大了,叶濯林坐了一秒,就遵循找地缝的原则躺了下去,但还是憋得浑身难受,干脆又在地上滚了两圈。 任谁一眼看过来,也不会相信这个满地滚的蚯蚓就是他们所向披靡的锋止将军。 系统被他逗笑了:至于么?说不定人家都没其他意思,都是你自己在这杞人忧天的。 叶濯林不滚了,趴在地上感受大地的怀抱,整个人都颓了,还不忘憋句话:系统,我和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把你声音换了? 系统像是摆明了要挑事:为什么啊? 别明知故问的。 系统继续挑事:哦我明白了,你用情至深,对景行朝思暮想,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无法控制自己,恨不得相隔千里也要在脑中幻想云云。 叶濯林把头埋到臂弯里,不肯跟系统说话了。 沉默几秒,系统果不其然又来哄:好啦,逗你玩的,不过我这个声音只要确定,就无法改变了,所以你就忍忍,好不好? 说不好有用吗?叶濯林轻哼一声。 不生气啦,我给你讲个故事哄哄你? 别。 叶濯林现在宛如惊弓之鸟,生怕系统这没底线的要讲什么小儿不宜的故事,一股脑站起来将身上的灰拍了拍,掏出衣襟里的三株聚凝草:我去忙了,您歇歇嘴,让您老的三寸之舌稍作休整。 他寻着路线走了一会,顺利找到了埋棺材的地方,叶濯林剥开薄薄一层沙土,搬棉花似的将棺材般出来,打开盖板。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2) 三株聚凝草放上去,刚好将剩余仅有的裸露的地方彻底盖住。 叶濯林对自己的尸体没有观赏欲望,刚准备盖上盖子,却听系统道:等会,让我再看一下你的尸体。 叶濯林一愣,表情宛如吃了屎:你清醒一点?! 看一眼,比对比对。 你算了算了。 没有人权的叶濯林默默背过身陷入自闭。 棺材里躺着的人,和如今的叶濯林差别大小很难说,说大,但外貌没怎么变,说小,一眼看上去的第一感受却又是天壤地别。 这具尸体一看就很饱经风霜,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跟大杂烩似的,手上也是一层厚实的茧,尤其手心,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像是掌心的肉被刀刃切开过。且由于断过不少骨头,骨架看着也不大舒服,可以说没啥能过得去的。 若不是脸好看,叶濯林这天赐的外貌真得毁完了。 幸好他重生了,全身白白嫩嫩如获新生。 叶濯林不知道系统是个什么心情,只觉得这系统脑子有病,看个尸体也能看这么久,莫不是有什么观察尸体的癖好? 你做什么啊?看我的尸体看痴了? 系统笑着回:要点脸。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景行。 可这也不能阻挡叶将军怼系统的心: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脸皮这个东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 小宝贝,别乱用句子,孔爷爷会被你气活的。 呀,我还有这等把死人气活的本事?早知如此以前打仗的时候我就应该多说些话,这样我也不会死那么多部下。 然而这杀伤力对系统没用,系统悠然自得,还乐于助人地给叶濯林提建议:没事,不必怀旧,现在也来得及,你看景行也是死人啊,你要不要现在去找他把他气活? 叶濯林神色一僵。 景算了算了不怼了,任务做完了,然后呢? 叶濯林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泛晕乎,偏偏系统还有意无意经常提起,他觉得唯一的方法就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眼不见为净,一了百了。 你先把棺材埋好,我查一下死法,死法可能有点坑,你别急着暴躁。 叶濯林一开始没当回事,有谁自杀还能自杀得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然而待到埋好棺材,系统说完死法的那一刻,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锋止将军都要哭了。 为了让这个世界的任务有继续做下去的余地,你得打消赵封对你仅有的疑虑,所以,一醉解千愁,你要把他灌醉了,然后自己装作不胜酒力,摔一跤摔死,完成任务。 喝醉摔死,这个死法比喝水呛死也高贵不了多少。 但叶濯林准确捕捉到了前面的关键词:让任务有继续做下去的余地?我特么不会做完其他的任务还得回来吧? 日了,做个任务还得首尾呼应? 是的,不然贺啸跟赵黎两个人的尾巴,你让谁来管?烂尾吗?这是你自己的世界,你到时候肯定要回来的,要不你是打算待在其他陌生世界孤独终老? 是有点道理,可一提到孤独终老,怀春少年叶濯林就有些心事。 他对景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的想法? 叶濯林心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狗样,他不是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人,能承认自己脾气爆,爱怼人,没学识,衣品低,但他从不觉得他会被那啥色给熏心。 对漂亮姑娘有好感很正常,对英俊男子有好感也正常,可对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就不由自主脑补某些画面,无论是男是女,这都不正常。 要么就是猥琐变态王八蛋。 叶濯林由于身体某个见了鬼的机能,活了三十年,连姑娘的手都没主动碰过,整个人纯情的就差念叨几句我佛慈悲,简直是肮脏的军营里头一朵璀璨的含羞草。 难道他这技能真的是对鬼免疫?所以多年憋屈一朝爆发,一股脑全泄景行身上去了? 叶濯林暗念几声罪过,觉得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得比系统还要变态。 于是,叶濯林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之心,选择尽快完成任务跑路,反正能避就避,起码别在这段日子偶遇了。 由于最近干的事太惊天动地,叶濯林不敢再直接大摇大摆进皇宫,于是充分利用系统能变东西的优势,搞出些大动静引开守卫,用另一种方式大摇大摆进皇宫。 那动静自然不小,反正今后一段时间一直被人津津乐道,说是皇宫前空降了个流星似的东西,然后一群人浩浩汤汤走过去一看,是一大坨麻袋,一打开,发现都是些类似缝顶书本的东西,上面还有赫然几个大字。 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不过叶濯林才不管掉下来个什么惊天大宝贝,只自顾自溜到赵封寝宫旁,用同样的方法引开近卫,然后溜了进去。 他没听到身后近卫的小声嘀咕。 天天利三十八套? 科举必刷题?什么玩意? 叶濯林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真正推开门却有些蹑手蹑脚。 他怕景行在里面蹲他。 不过幸好,印入眼帘的只有赵封一张略带震惊的脸:濯林?你 你怎么进来的? 叶濯林废话不多说,没其他人,他也懒得行礼,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陛下,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他六岁开始流浪,十三岁时在一大帮混子中脱颖而出,然后被出来体察民情顺便闲逛的赵封捡回来当了个护卫,赵封当时还是太子,就比他大五岁,这俩人在意气风发的中二之年相遇,厮混在一起,几乎算得上是好哥们的关系,因此叶濯林不怕赵封,赵封也不给叶濯林摆架子。 以至于皇宫中出了这么个有后台,自身也牛逼,于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能怼的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是在江湖中混大的,本性难免有些野,因此脾气爆,说话直,又年少不懂事,觉得世上任何事都可以用拳头解决,更仗着跟皇帝熟,便为所欲为,自打叶濯林十七岁当了将军时,朝廷便多了个搅屎棍,一直等到搅屎棍过了二十岁难关,这才有所收敛。 但在熟人面前,该混账的地方一样不能少。 赵封愣了一会,似是有点不敢相信皇宫的守卫居然这么烂:朕还想给你开门呢,没想到你自己进来了。 这回轮到叶濯林怔住:啊嘞?开门? 恩,早上景行和朕说了你下午会来找朕喝酒,要不要喊他 不用! 叶濯林都顾不上想为什么又特么碰巧了,他现在只剩下对景行可能出现的慌张:他景国师酒量不好,还是不喊他了。 你怎知他酒量不好?你与他接触过? 接触这个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反正叶濯林只觉汗毛竖得跟刺猬似的,还得装作无意道:是啊,我和他私下交情还可以。 哦,那还不错啊,不过我听国师说,你现在是魂魄? 被彻底刷新世界观的赵封看起来很迷惘。 是啊,陛下若不信,用剑捅我一下便知。 叶濯林顺手解下腰间扣着的一把小短剑,他生前就习惯随身带这么个小玩意,方便实用又拉风。 只不过这短剑是系统临时变出来的,剑鞘通体是生锈般的铜色,丑死个人,剑身也不亮,活生生次品货。 赵封自然不敢捅他,不过也信了,只是不知从哪拿出满满一坛子酒,看着他,很担忧地道:魂魄能喝酒? 能啊,和以往一样。 赵封便不再问了,叶濯林是个海量,和他喝过的都只知道,一对一来干,没人能干的过锋止将军。 叶濯林也不客气,只是喝得比较拘束,毕竟喝水呛死的事给他留下的阴影有点深。 他人生中唯一一次醉得不省人事,是二十岁时在一块墓地前,好像是连着醉了七天七夜,最后是被赵封硬生生拖回来的,然后怎么样,详细的他也记不清了。 回来之后,他发了场差点把命丢了的高烧,这件事的记忆便模糊起来,不容他回忆了。 叶濯林不愿再想,也不知喝了多久,直到把赵封灌趴下,他才思索起怎么摔能摔得体面点。 赵封身为帝王,平日里宴席一堆,本身酒量自然不低,这么一波喝下去,叶濯林此时脚步也多少有点发虚,只是意识很清晰而已。这是他多年军营生活所练出来的,哪怕喝的站都站不起来,意识也是清清楚楚,以防被人套话。 然而系统已经看穿一切:我看你这样子,都不用刻意了,自然而然都能摔吧? 没那么菜。 别硬撑了,别人以为你酒量好,你自己还没点数?平日里在宴席上灌醉一片人,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你能走得了路么?思维清晰看起来正常有个屁用? 叶濯林被系统这个乌鸦嘴弄得一个不稳趴墙上,脸差点被拍平,还不忘暴躁:卧槽了,你喊人偷窥我? 别忘了我继承了你的记忆啊亲。 毕竟酒劲在那,叶濯林怒火攻心,比平时还容易本性毕露:你个狗系统,我日你 然而这句话没说完,叶濯林脚步一个不稳,直直栽了下去,好巧不巧,额头重重磕到了桌角上,由于没有疼痛感,叶濯林先觉得一阵茫然,下一刻便眼前一黑,没意识了。 系统被他这死法弄得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笑出声。 你日我?想得美。 叶大将军成功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也以摔死作为了一个完美的总结,丝毫不拖泥带水,是个完美的开门红。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原世界的第一卷 结束了,原世界其实占了很大篇幅,后面还会有单独两卷是原世界的背景,毕竟原世界为各个世界支线的主线(从埋的坑可以看出吧),我不想按照快穿老套路写,数据差我也认了,写文就是图个快乐,哈哈,不过文章有什么缺陷还是希望小可爱们指出的,不断改善才是最重要的,吧唧! 第24章 男风知我异(1) 叶濯林浑浑噩噩地醒来时,感觉只是做了一场梦。 确实挺像梦的,绑定系统?花里胡哨!他现在躺在床上,这床软软的,周围隐约散发着清香,尽管这香他闻着不怎么舒服,可他毕竟是从床上醒来的。 而不是荒山野岭的犄角旮旯。 也不知是谁小声道:将军,醒啦? 恩。叶濯林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几时了? 不知道,不过看这天,大概辰时吧? 叶濯林怔了一下,但还是没睁开眼:怎么都辰时了,这个点退朝了吧?我怎么睡到这个时候? 可能催情的药下的太猛了。 嗯嗯? 啥东西? 叶濯林登时给吓醒了,他这操蛋的身体机能,催|情药可不是开玩笑的,然而他刚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还没起身,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醒醒醒醒,客人都在等着呢!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啪,门被重重推着砸到墙上,墙灰都被拍的落下来一地,迎面出现一个画着浓妆,一身骚粉,瞧起来约摸三四十岁的女子。 叶濯林坐在床上,和女子大眼瞪小眼,愣了。 而且愣了好久。 连遇到突袭时伸手拿剑自卫的本能都没了。 叶濯林不是没去过青楼,不过那都是万不得已陪人去的,自然也见过所谓老鸨,老鸨对他们这些浑身散发金光的大客人都是侍奉爹妈似的招待,笑脸相迎唯唯诺诺,唯恐招待不周把这些爷给惹不开心了。 而像现在这么彪悍的情况,简直闻所未闻。 况且 迷乱的叶大将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愣了一会后,他的本能终于回归,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剑,却只碰到一个类似于小盒子的物件。 纯洁的叶濯林顺着一瞧,继续愣神。 这脂膏似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倒是老鸨看到了他手里的物件,嗤笑一声:看什么?你很期待用上它?你不是说你卖艺不卖身吗?怎么,钱不够了,开始学着随大流? 叶濯林被这轻蔑的语气嘲得莫名其妙,还没待反应过来,火就噌的上来了:你这一身膘的花骨朵在叨叨个什么玩意? 这回轮到老鸨迷乱了,眼睛瞪着,嘴巴张成一个圈,像是随时能下个蛋补贴家用。 叶濯林一起来就吃了通火,心中不痛快得很,想也不想就一顿怼,怼完之后便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世界都清明了,然后愉快地看了眼周围。 一句素质高尚的话就喷了出来:卧槽尼玛我在哪? 青楼。系统故作深沉道。 世界又不清明了,叶濯林跟老鸨迷乱二重懵。 窗外飞过几只鸟,停歇在树上,很有默契地唧唧喳喳,像是在嘲笑屋内的两个二呆。 还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反应快些,叶濯林历经三连懵后,记忆便嗖嗖嗖的复苏,只是视觉冲击太大,还无法接受现在这场景:我我记得我刚刚喝醉了来着? 系统不紧不慢地解释:喝醉后脚下不稳,然后摔死了,完成任务顺利穿到这个世界。 叶濯林险些将手中的脂膏盒捏烂,他首次重生的时候都没这么哭笑不得:所以我,我特么穿到青楼来了? 那几只鸟又飞走了,好像不忍心再听下去。 老鸨终于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摆起了架子:大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这动静引来周围不少人,一群同样浓妆的男男女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隔了几丈的地方围观。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3) 耳力极好的叶濯林很不情愿地听到了一些信息。 他在做什么?怎么把孙妈妈惹生气了? 我之前早就说了,就他那作的一副清高样,迟早被妈妈卖喽! 还卖艺不卖身,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不就长得好看些吗,有什么大不了。 哈哈,卖艺不卖身?你看看他现在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是不是昨晚发生了说不得的什么事啊? 叶濯林: 也是直到这时,叶濯林才注意到了自己的一身衣物。 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衣服,材质只是一层薄纱,隔着衣料能隐约看到肉身,即便如此,这衣服也穿得不伦不类,胸口一大片全都敞开着,露出精雕般的锁骨及羊脂玉般的肌肤,他这么一动,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就直接被他蹭滑了下来,右臂袒露在外,只剩左肩像挂破布似的还挂着点东西,随缘般遮遮掩掩,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不过定睛一看才会发现此人跟我见犹怜没半毛钱关系,这手臂不粗,但看着就结实,被打一拳得当场暴毙。他整个人看起来蛮瘦,但一身肌肉轮廓分明,没有分毫赘肉,精壮的很,身形瞧上去也得有八尺高,除了腰细肤白,没剩下半点小倌该有的样子。 就门外那柔柔弱弱一圈人,叶濯林几拳头下去得倒一片。 不过叶濯林的反应还真有几分妖娆,其梨花带雨程度,跟这一副少女看了得喷鼻血的身材格格不入。 只见叶大将军神色跟见了景行似的,虽算不上羞涩,但其表情自带卧槽,一阵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但那衣服实在容不得他穿得像样,刚套好,便又滑下来,搞到最后,叶濯林干脆直接脱了,也比一副欲迎还拒的样子好。 同时,他在内心问候着系统的母系长辈。 这他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失身了呢。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叶濯林无法,他对周围不熟悉,不敢贸然突破,就杵在那站着,昂首挺胸,没有和那些人站在一起,表达着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叶濯林人莽归莽,但硬刚只会出现在他确定没有风险的情况下,不熟悉状况,没把握事他不会瞎搞,不然锋止将军的坟头草早就有三尺多高了。 本以为那老鸨又要放什么屁,岂知过了良久,老鸨也没说话。 反而是用一副惊愕中略带不恰当想法的眼光看着叶濯林。 后面那一圈人也差不多,有几个姑娘甚至还脸红了,仿佛刚刚的碎嘴不是这些人说的。 叶濯林傲着傲着就懵圈了,直到老鸨一句话。 竹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潜力这么好? 没做过不代表不知道,潜力这个词叶濯林还是能听懂的,一时只有两种想法,一种是诡异的骄傲自满,一种是把这个青楼炸了。 本将就是好看,不服憋着。 但这个好看,被青楼中人说出来,感受就不大一样了。 而且竹青是个啥玩意?搞得跟他浑身散发着绿光普照大地似的。 也不知谁在问: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可以改变容颜的药? 叶濯林闻言,高贵地甩一个冷眼过去,像是在嘲讽:你放什么狗屁? 内心却在逼逼叨叨,有病嘞,他又不是赵黎,哪里搞什么改变容颜的鬼玩意。 哦对了,他是刚穿过来的,按照这思路,他说不定是占了别人的身体。 可占了身体脸也不会变啊。 果然有人回驳:他不一直长这样嘛。 可他如果一直长这样,我们之前怎么没有特别注意过他的脸? 莫不是外貌变了,只不过原主跟他长得差不多? 也就这时,瞎几把穿的罪魁祸首系统终于说话了。 我能略微修改别人的记忆,但改不了太多,只能把他们对你的印象稍作修改,不能十全十美,不过也够露不了馅。 你还有这能力?叶濯林有点小惊喜。 嗯呐,你任务完成的越多,我能力也就越多,以后说不定能大变活人呢,期不期待? 系统那嘚瑟的语气就像在哔哔:我厉害吧,快夸我。 然而叶濯林没听出系统的欲求不满,正色道:那我占了别人身体的话我那日了狗的身体机能应该不会发作了吧? 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谁都不愿意思春的时候胸口挨堵,不过结合他现在这赤着上身的模样,以及身处青楼的状况,很难不让人想歪。 系统显然就是误会了,也可能是故意找事:呦?这才和他没见多久啊,就计划着移情别恋了?难搞哦。 叶濯林看起来很想左手掩面右手打人。 他有点担心系统这畜生会让他心态爆炸,连忙哄人似的对面前一圈花花绿绿的人道:你们先离开吧,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陪客人。系统小声接道。 老鸨震惊于他一夜之间的蜕变,登时觉得面前这张脸以后可能是个摇钱树,态度立马转变,也不骂人也不凶,甚至还以身作则带着一圈人离开了。 也不知是挑逗还是嫉妒,有几人不忘回身抛个媚眼,被老鸨一窝蜂轰走,还不忘关上门,像是生怕自家金屋藏娇的大宝贝被人发现。 叶濯林: 等到周遭安静下来,叶濯林才松了口气,咬牙道:你给我说人话。 哎,不要那么暴躁嘛,气坏了身体多不好,我会心疼的。 不过系统并没有什么心疼的表现,反而悠闲得很:行了不逗你了,你穿越的时候不会占据别人的身体,这潜力十足的身躯和脸是你自己的,你就等于把别人的身份位置顶替了。 这话说的感觉他十恶不赦自私自利一样。 那我这个身份的原主呢? 在你来之前死了,你相当于接替他,替他活一段时间,放心,没有伤到其他人。 这解释尽管听起来很妥当,可叶濯林依旧是疑惑大于了然。 身在这么大的地,周围都热闹得很,这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死了,而且连个动静都没? 这附近没有门窗破坏咳咳,门坏了,也没有血迹,按他的经验,这种情况,不是下毒就是猝死。 叶濯林眼神一瞟,注意到了床头摆放的沉香。 他刚醒的时候,就觉得这香味令人浑身不舒服,估计乍一闻觉得还不错,时间长了就得头晕目眩,如果是处在睡梦中,中毒无知无觉,肯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谁特么闲着没事毒一个咳咳。 而且只要不是嗅觉失灵,怎么可能闻不出沉香的异样?三更半夜偷偷摸摸进来下毒,没一点动静也不大可能。 或者是自杀? 叶濯林已经被弄出条件反射:原主身份能不能查? 他已经做好了接受附加任务的准备,哪知系统这不中用的玩意道:不能。 第25章 男风知我异(2) 叶濯林错愕:不能查?你连我尸体的位置都能查出来,查原主身份这种简单的资料查不了? 这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系统却不以为然:查不了不是正常的么?相当于在朝堂之上,你可以摸清一个不起眼的人的动向,但你不一定摸清身边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不是一样的? 合着他尸体是个不起眼的玩意? 但系统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叶濯林想了想,也不再追究了,毕竟原主为什么死,跟他没关系,也没有影响。 不过他得收拾一波烂摊子。 那沉香就算浓缩日月精华吸一口就歇菜,对他这不死身也没多大影响,现在反正闲着,又没其他地方可去,于是叶濯林坐回床上思考人生,并且目光长远地问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简单,主要就是得找一把剑。 好正经的任务好不正常,叶濯林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系统估计是能感觉到叶濯林那质疑中夹杂着嘲讽的表情,无奈道:你这什么反应啊,不敢相信任务这么简单? 呵。叶濯林也不留面子,不敢相信你这么正经。 任务又不是我掌控的,我就是来传达一下,总之,你得找把剑,但其实找剑不是任务,真正的任务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叶濯林边找像样的衣服边道:直接说完,别停顿吊人胃口,烦死了哎! 他就知道,找剑这么正经的事,怎么可能是任务? 系统顿了顿,特意吊了一波胃口后才道:说了不难,伺候当代武林盟主的穿衣住行就可以。 叶濯林穿衣服的手一顿。 哈?啥东西? 可恶的系统这个关键时刻不会看脸色的,还特意强调一声:伺候人而已,不难。 叶濯林的脸已经黑了。 让他出去打架他无所谓,甚至喜闻乐见,让他再偷一次尸体,他也能应付,可身为大将军,他接受不了伺候人这种事。 更何况是穿衣住行那种仆人式的伺候。 他没有爹娘,没有老婆,唯一的上司也不需要他照料,多年来他混迹军营之中,实则就是形单影只的,身边没有亲密的人。况且,就算伺候,他这个品级也是别人伺候他,反过来那就是造反。 这种感觉就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突然被命令要给别人洗脚一样。 系统这没眼力见的又道:不过那是总任务,你现在有个初始步骤要做,就是名正言顺离开青楼。 名正言顺可不就是被人买走?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底下又开始催,这次催的细雨和风,让人发不起脾气来。叶濯林暗骂一声,草草穿好几件透到令人发指的衣服,愣是里三层外三层,再用衣带把腰部勒紧了,才好说歹说没搞得太骚。 记得老鸨刚刚说客人在等着他?又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他不会要上台弹琵琶吧? 叶濯林瞬间惶恐。 别人那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他上估计是大珠小珠砸玉盘,哗啦啦全是噪音。 幸好系统把他要死的心给拉回来了。 别怕,男子是琴或箫,琴你会弹就行。 叶濯林先是舒了口气,下一刻又慌了,一时忘了系统读他记忆的变态事迹: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 系统笑道:我的将军无所不能。 这句正气十足略带崇拜的话被系统吊儿郎当说出来,不知怎么,非但不是挑逗,反而总有种惆怅的感觉。 叶濯林的心莫名其妙一堵,连顶嘴都忘了,他总觉得系统好像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以至于把他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对了,这系统说读取了他的记忆,可这事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能轻而易举地纵火,也能理所当然地熄火,听起来很欠抽,但如若不是特别了解他这个人,是怎么能做到字字诛他心的? 这个能力,绝不是短暂地读取记忆后就能做到的。 但叶濯林不是棒槌,这种事当然没问出来,只是揣着心事,根据系统的指示走到楼下。 下楼的过程中,系统为他介绍着:这个世界应该是你所有任务中最正常的,你要好好珍惜。 叶濯林没听明白:什么意思?难不成下个世界我还能羽化登仙? 系统意味深长地沉吟一阵,并不接话,只是道:先提醒一句,把你的袖子护好。 啊? 这个世界的人,好男风,好得还挺严重。 叶濯林跟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僵,难以言喻的目光扫过台下人群,人群中果然有达官贵人身边围着几个男人伺候的景象,当然,围着的女子比重还是更多,可这相比叶濯林那个世界,已经蛮开放了。 叶濯林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周身时刻充满了危机。 这这这这特么叫最正常的世界? 正晃神,有人为他递来了七弦琴,叶濯林迷迷糊糊接过,继而发现台下人眼光不知什么时候集在了自己身上。 台下观众,男子为主,当然女子也有不少,系统说这的民风开放得令人胆寒,若是喜欢一个人,无论男女,只需要给心上人砸香包或手帕,只要是能看的东西就行,被砸的人通常是照接不误,或者不搭理,已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是被砸的人将东西还了回去,便是互通心意,代表对砸他的人也有好感。 在这个奔放的世界,互通心意的两人,通常当天晚上就得咳。 叶濯林听了之后,手脚都快僵硬了,生怕别人给自己扔东西,自己还手欠扔回去,那真是天大的误会。 这种时候,不自作多情都不行。 不过目前看来还顺利得很,叶濯林与世隔绝般在台上演奏,一双握刀剑沾人血的手,此时抚在琴弦上,发出的音竟格外好听,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放下了手中事,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了部分人小声的议论。 将军的琴声自然不会轻柔到哪里去,哪怕拨出来的音婉转悠扬,可那刻在骨子里的杀伐之气,就像叶濯林干净无暇的面容上隐藏的凌厉般,也融在了琴弦之中。 那是青楼中不可能出现的意气,偶尔听来,便格外珍贵。 连一旁的老鸨都傻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小白脸弹琴这么好听? 其实老鸨今日纯属是迫不得已才把叶濯林搬上来,原先定的人选好巧不巧生了病,其余几个会弹琴的,基本都被预定好拿去伺候专人了,要么就是头天晚上事多以至过于疲惫,自然无法上台。 合适人选只剩竹青叶濯林。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4) 本是病急乱投医,岂止投了个神医,还顺便把被埋没的神医挖出来了。这要稍加开发利用,得赚多少钱啊 此时的叶濯林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编排出了怎样的未来,他开始只是应付性地弹,弹到后来,他自己也难免有些触动。 可仔细想想,吃沙子的日子有什么值得怀念的?没房没钱还没老婆,于是没心没肺的叶大将军只伤感了一瞬,又看开了。 毕竟做完所有任务后还得回去擦屁股,真烦死人,死都不能安宁。 一曲终了在叶濯林不形于色的无限抱怨中。 台下寂静了好一阵,叶濯林本以为会爆发出叫好声,谁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小白脸多少钱? 叶濯林: 又有人道:这身子骨瞧起来挺不错啊,怎么穿那么严实? 就是,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人?莫不是刚买来的? 老鸨忙道:这是我楼内之人,名唤竹青,大名叶濯林,呃,刚买来不久。 听到叶濯林三字,不远处看台上,一名男子喝茶的手一顿,笑着将茶杯放回,继而瘫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叶濯林。此人一身雪青色华服,神色间尽是懒散,周围围绕着七八名女子伺候,活生生一副纨绔样,但面容煞是好看,自有温文儒雅的君子之气,与散漫的行为格格不入。 台下叽叽喳喳说不停,叶濯林听得脑壳疼,便想着赶紧下台,谁知脚刚刚踏出去,迎面而来的香包便砸了他满头。 叶濯林登时僵成一块石头。以前走在街上,也有不少小姑娘给他砸这些玩意,他都是装看不见,由的荷包掉在地上,或者正正经经还回去,生怕那该死的身体机制又让他心堵一阵。可这个世界的习俗和他的习惯恰恰相反,搞得他接也不是,扔也不是,一时间进退维谷,只好站在原地当个木头桩子。 也不知怎么的,台下居然已经开始拍起价格了,叶濯林被弄得莫名其妙,他这原主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老鸨已经笑成了一朵缺水干涸的花,不知为何,这次居然阴差阳错没坑叶濯林,她对竞拍的人道:真是对不住各位,我家这位卖艺不卖身,若是有意,以后多来本楼听曲便是。 老鸨其实打了个长久算盘,按这个发展趋势,买断还不如慢慢养,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就这张脸,价格炒一番,足够赚一大笔了。 台下便是一阵唏嘘声,叶濯林刚松了口气,可也不知那个财大气粗的又出来捣乱。 三十两,行不行? 叶濯林差点把琴扔过去砸死开口的人,行你个棒槌。 然而老鸨犹豫了:这 五十两。 老鸨欲擒故纵:可他不卖身啊。 这位大爷看来已经上头了:一百两。 成交! 老鸨最终忍痛割爱伸出了手,尽管她的表情没半点不舍。 叶濯林: 卧槽,先不说其他的,他这个将军,卖的是不是太廉价了? 第26章 男风知我异(3) 刚刚叫价的人走了过来,叶濯林终于看到开口买他的人了,那尼玛好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 不知道一拳下去能不能断气。 可系统关键时刻要么能救人,要么气死人:你不要想着把他怎么样,这人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叫孟梁,为人傲慢,几乎谁都不放在眼里,武功也高,传闻一掌下去能拍死一头活蹦乱跳的猪。 空手劈活猪?听起来好强。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能跑? 你的任务是名正言顺离开青楼,因此不能逃跑,而且你也跑不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习武的,你不熟悉轻功,跑不赢。 他这是来到了什么畜生般的世界。 以小见大,这个奔放的世界充分展现了什么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壮汉孟梁已经走上台来要人,两个侍从分别拿了五十两银子,草率的跟买菜一样,叶濯林进退不得,正想着反正死不了,要不要硬打一架,却听有人一声轻呵。 慢着。 这声音不大,语调温和,但穿透力极强,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纷纷抬头望去,相比之下,叶濯林就是唯一一个反应异常的,他头皮一麻,左顾右盼一番,本能问:系统你在说话? 系统无辜道:不是我。 那这个声音 叶濯林分明不可置信,却还是忍不住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到了一个风采依旧的,连气质都没怎么变的大大大大熟人。 他内心世界几乎爆炸:景行? 叶濯林差点脚步不稳从台上摔下来。 这踏马景行为什么在这? 他还没缓过神来,刚刚那雄赳赳气昂昂理所当然来买菜的壮汉孟梁,此刻却如同蛇见了鹰一样,又不服又怂,作揖道:拜见盟主。 盟主?叶濯林这回真的站不稳,从台上栽下来了。 这都什么事啊 可他并没有栽到地面上,而是在摔落的半途中,被人稳稳接住了。 叶濯林猛然抬头,正对上景行那双盈盈笑意的眼,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双眼睛有种莫名的熟悉与亲切,就像是刻在记忆深处,可又想不起来。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难受又操蛋。 他脑中正晕乎,本能想去触碰这张脸,却被景行不动声色避开了,又听得轻轻一句:乱摸什么? 在经历这么一个尴尬后,叶濯林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事,手忙脚乱从景行怀里挣脱出来,脑子发热,脸也发热,像个闯了祸等待训斥的坏孩子,半点和系统互怼的架子都没了。 不过叶濯林毕竟还有一丁点清醒,这回他确定,抱住他的这具身躯,没有温度。 可这也没阻挡的了他本能的一声:卧槽? 尴个尬还不至于把脑子尬没了,请问他做个任务,为什么景行也在?跟着穿吗? 你为什么叶濯林不知该怎么说。 为什么跟着我?为什么又是你?他觉得无论说什么,都像自作多情。 岂知,他这个又震惊又懵逼的表情,也让景行怔住了:你 系统替他问了叶濯林:你能认出他? 什么?叶濯林更懵了。 围成圈的三个人外加一个系统好像都是傻愣愣的状态,活像几尊雕塑杵在青楼的表演台上,青楼老鸨也有些发愣,目光直直看向景行,一确定,下一刻便变脸似的又笑成一朵花:哎呀,盟主?盟主大驾光临怎的也不说一声呦!待我安排几个最漂亮的姑娘来侍奉您嘞,哦对了,少年也有嘞。 这番马屁拍醒了雕塑般的几个人,景行抢先道:不必,我来买个人而已。 啊?不知盟主看上了哪位? 就这个。 景行指向了满脸写着什么狗屁玩意的叶濯林。 老鸨面露难色:啊?这位啊,可这位卖艺不卖 一千两,卖么?正好我带了这么多。 叶濯林连惊疑的心思都被打断了,一千两他是得安排多少侍从随身扛这么多银子?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孟梁开了口,似是忍住了极大的不爽,客气地道:盟主,恕在下无礼,可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您看 不恕,不讲,不看。 孟梁一僵,叶濯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臭不要脸的言论,这洒脱不羁的神色,和上个世界的景行,差得有点多啊 不过这句话之后,景行就好像恢复了他的君子端方,规规矩矩拱了手:抱歉孟兄,此人我必须带走,还望孟兄莫要计较,回头定带重礼去贵府谢罪。 这打一巴掌再给糖的,真强。 不过谢罪之言显然是放屁,武林盟主怎么可能真的谢罪?搞到最后,说不定还是孟梁反去谢罪嘞。 孟梁的神色阐述了什么叫敢怒不敢言,老鸨也不敢扫这位武林盟主的面子,见好就收,欢欢喜喜喊人抬银子,还不忘一副慈母样般嘱咐叶濯林:这位可是武林盟主,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你跟了他可是享了福气!指不定多少人羡慕你呢。 叶濯林拢住不小心滑下来的衣襟干笑,福不福气他不知道,反正他觉得有坑。 谁没事干随身带一千两银子?这摆明了就是来干事的。 景行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且他刚刚跌下来,景行接住他的时候,那个温柔得丝毫没有克制的眼神,绝对记忆没丢,认识他。 可自己认出他后,景行那被惊到的神色是什么情况? 系统又为什么那么说?所以,他不该认出景行么? 叶濯林眯着眼看向了景行的手,神色微动,他鬼迷心窍般觉得那手有问题,好像有什么秘密,于是趁景行和老鸨交谈,不动声色靠近,而后突然一把抓向景行的手。 距离太近,叶濯林出手速度又快,哪怕景行反应力再强,武功再高,也避不开。 可叶濯林什么也没抓到,堪堪略过,就像触碰了一层雾。 一时间,两个人都怔住了。 系统和景行同时道:你做什么? 幸好这两个声音交叠,几乎融为一体,叶濯林没听出声音的不对,他完全呆住了,右手举在半空不知所措,好像刚刚碰了毒蛇被咬了一口一样,手臂,乃至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他能确定他碰到了,可他什么也抓住。 因为,景行的手触摸不到,就像一个虚空的幻影般 。 叶濯林脱口而出:对了,你不是人。 在场众人: 再没什么比江湖人戳着武林盟主的鼻子骂你不是人更作死的行为了,和大臣指着皇帝骂你个昏君后果差不多。 可众人发现,景行居然没有生气,只是神色有些琢磨不清,看起来有些惊骇,又有些难过,而这其中,似乎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委屈。 景行什么话也没说,也不解释,只是默默戴上了手套,而后一把抓住叶濯林的胳膊,连拖带拽往外走,他力气大得惊人,动作霸道得很,叶濯林这个将军都拿他束手无策。 叶濯林情急之下憋出一句:抢劫啊! 想想又不合适,面前这个人看起来比自己有钱太多,于是换了个说辞:非礼啊! 景行: 景行大概是没想到这位大杀四方的将军能说出这样大家闺秀的词,一时愣了愣,叶濯林抓住机会,甩手挣脱,就要往外跑。 可他刚跑两步,就被景行一把拉了回来,叶濯林被拽的往后一仰,直直倒在景行怀里。 而后被景行用双臂死死禁锢住。 叶濯林自认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他实际个头也确实高挑,可景行比他还高一点,加上他现在是倒着的状态,几乎是被拖着,头正好靠到景行胸口,脚下踩不住,这么一圈,跟擒拿术似的,叶濯林根本挣脱不开。 这简直是人生一大耻辱。 他有不死不伤身,可被控住就实在没了办法。加上这个景行连个人都不是,说不定比他还强。 这么一想,叶濯林干脆老老实实不动了,反正景行看他那个柔得快滴水的眼神,再怎么说也没有恶意。 然后堂堂锋止将军,就这么被人拖走了。 拖的路上,生无可恋的叶濯林忍不住问系统: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认出他了?你俩很熟? 但系统可能自知说漏了嘴,此时竟连个屁都不放,直接装死了。 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让我想想啊叶濯林十八般武艺全部上阵,开始鬼扯,唔,正常人不可能随身带一千两银子,说明景行此行目的很明确就是奔我来的,那个我没有自作多情啊,可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呢? 系统还在装死。 叶濯林接着扯:再说他出现在这的原因,我是一个绑了系统的人,而他应该是个真真切切的魂吧?所以他可以跟着我穿梭在每一个世界,可还是那个问题,他为什么知道我在这? 最终扯成一个结论:所以很明显,有人告诉他我的位置,而他来找我,以为我认不出他,所以他本意是不想让我认出,想做个无名好人呗,而且他是盟主吧,那就更是凑巧能助我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综上所述,定是有人在引导他不动声色的助我做任务,还不想暴露,至于这个人是谁 系统没想到他这一番放飞思想的鬼扯居然全都扯到了点子上,还扯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忙道:不存在这个人,我说过,我只绑定过你,我这种系统也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其他 可没有其他人,能了解任务,更能同时知道他,你,我,三个近乎都具有传奇色彩的玩意和人了。 系统隐约察觉到不对,感觉自己低估了叶濯林的智商,可是已经晚了。 叶濯林其实自己都没想到能阴差阳错扯出这样的结果,可是这结果却又是唯一解释得通的。 他最终道:景行是你安排来帮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emm,给个参考身高,叶濯林184,景行187 第27章 男风知我异(4) 系统彻底变成个哑巴,想和叶濯林互怼的劲全没了,比昔日叶濯林看到景行还虚。 我早就怀疑你俩很久之前就相互认识了,哎。叶濯林推理得当,难免有点嘚瑟,还说什么你崇拜他,他是你偶像,啧不过你俩怎么认识的?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5) 系统自知瞒不住了,干脆放弃挣扎,坦白道:一个是独一无二的生魂,一个是独一无二的系统,你觉得呢? 哦叶濯林笑了笑,英雄相见恨晚,那他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看穿归看穿,叶濯林这句话里还是有种掩饰不住的期待。 尽管景行是根据系统这个畜生的指挥来接触自己的,可人还是那个人,就是相遇的机缘巧合不一样了,变得有预谋了点,无碍大局。 哦,不是人,不过鬼也不碍事。 可系统的话着实把他雷到了:很久之前,大概十来年? 叶濯林本以为景行只是提前几天了解他,没想到一开口就以年为单位,愣了半晌,呃,这么久?我那时候才多大? 下一刻,他的脑子里涌现的全是自己十四五岁跟在人屁股后面上战场时,中二时期狂妄自大与脑残的场景,什么自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啦,或者打算带一百人就去端对方老巢啦,自立于不败之地啦,怎么弱智怎么说,越想越羞愧。 妈哎,如果这说法是真的,那不会给景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吧?景行会不会嫌弃他?我的妈以前的自己怎么那么傻逼,现在简直太后悔了。 叶濯林险些忘了自己正躺在景行的怀里被拖着走。 不过他马上就想起来了,因为景行拉着他,居然直接飞出去了! 当然飞不了多高,也飞不了多久,只是比正常跑要快不少而已,他只觉得身体被带得轻飘飘的,气流拍在他脸上,风打在耳廓里呼啦啦响。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竹林里,景行脚尖轻点,就能往前冲一大截,周围竹叶被风带的落了一地,让他二人一个拖着另一个跑的不雅场景,也格外诗情画意了起来。 这是轻功? 我的妈,好强。 叶濯林一开始只是好奇地打量,后来被带着又在林间穿梭了一阵,不知怎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到后来,他甚至于自己也能体验到运轻功的感觉了。 终于,叶濯林脚下一蹬,只感觉传来一股大力,他陡然间挣脱了景行的双臂,向前行了起码十丈。 什么玩意?他觉悟这么高?一看就会,一学就飞? 这就是孟梁想买你的理由。景行突然道。 刚刚猜测出了景行结识他的目的,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叶濯林在景行面前的磕巴:理由?他他不是想 不是,他是个武痴,对情爱之事没什么兴趣,更不好男风。 叶濯林问了个啪啪打脸的问题:那他为什么出现在青楼? 景行淡淡道:你横空出世,他感受到你的力量了。 好智障的说辞,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他本来就是横空出世的啊。 也不知系统是不是跟景行打过招呼他俩暴露了,景行不再扯淡,老实道:你的根骨和武功是附你身上的那位复制来的,系统有复制的能力,他能变东西,本质上其实也就是复制其他物件所得。 真强。 你现在的根骨,是系统复制了这个世界最好的根骨得来的,武功也是,都是最强的,你只是还不会掌控,所以谁也打不过。 所以,你掌控了? 景行笑笑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都是盟主了,而且那个孟梁看起来很怕你。叶濯林垂着眸,没有直视景行,所以,你比我来得要早很多吧? 景行也知道瞒不住他,便认了:恩。 叶濯林有点小纠结,双手轻轻握着,猛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景行的眼睛,憋着内心的怂,壮着胆子道:其实你现在并不是附身,而是货真价实的魂魄吧? 恩,我没有身体,你看到的都是我的虚影,我只能触碰到没有灵气的东西,有灵气的,诸如人,动物,植物,我都碰不到 。 景行神色瞧起来有些黯淡。 叶濯林本还在奇怪景行这个摸东西的规律,怎么和系统变东西的规律一样,但一看到景行那黯然神伤般的眼神,叶濯林魂就飞了,总觉得自己这个该死的混账说错了话,让景行不高兴了。 对啊,死人才有魂而且系统也说过,像景行这种能四处蹦哒的魂魄,都是因为未消的执念才存在的。 能偏执到致死不休,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可让他哄人,比让他杀人还难,叶濯林憋了半晌也只憋出一句: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往心上去啊。 见景行还是不说话,叶濯林慌了,忙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系统说你十几年前就认识我,你怎么认识的? 景行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我生前也是南昭的人,自然认得你。 叶濯林其实还想问景行是因为什么执念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可他再棒槌,也不会八卦到直戳人心坎,于是很自觉的闭上嘴,由着景行拉着自己走。 没多久便到了府中。 武林盟主的府邸自然不会寒酸到哪去,府前两头玉狮子,呃,有点丑大门金碧辉煌,气派恢宏,牌匾上题着字,那字也有点丑。 而且那四个字,不是什么一听上去就潇洒威武文艺淡雅的词,而是,简朴到极致的,身体健康。 什么鬼玩意,这他妈不会是景行自己雕自己写的吧? 叶濯林内心纠结于自己的审美,斜眼想观察景行的神色,于是景行俊美无暇的侧脸就这样展现在他眼前,叶濯林看一眼就愣了,想起上次在崖边脑补的事,连忙别过脸,暗自嘀咕:恩多才多艺,不错。 也不知是不是景行明摆着打过招呼今天要出去捞人,那些家仆侍卫看到叶濯林,都不怎么意外,麻溜地收拾了一间卧房,说以后这就是他的居所。 那卧房也够大了,且和他在将军府的卧房布局有惊人的相似。 叶濯林死也想不到当个暖被窝的仆人也有这么好的待遇,直到景行跟他说: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侍从了,好好做任务,早点走吧。 搞半天,他是个关系户。 可服侍景行,和服侍其他人的差距还是蛮大的,至少叶濯林不会觉得丢脸,反而还挺乐在其中的。 应该是图个新鲜吧,毕竟没人伺候过鬼,他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不过景行这个鬼魂,和他差不多,也不用吃不用喝的,又没啥其他臭毛病,就洗洗衣服,好伺候得很。 平静地过了两天后,叶濯林忍不住问系统:任务要做多久才算过? 系统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两天话都特别少,存在感极低,不说话则已,一说就一鸣惊人。 哦抱歉,有分任务的,忘了告诉你了。 你这都能忘? 叶濯林看起来很想打人,碍于景行就在旁边喝茶,他也不好说什么。 景行是个知情人,并且出于一种不知什么样的心理,叶濯林不想避讳他,所以和系统对话都是直接说出来,也就直到这时,景行才放下茶杯,说了句:哦,我也忘了。 叶濯林快委屈死了,觉得自己有点卑微。 也不知道魂魄能不能品出茶的味道,反正景行喝得津津有味,然后用和系统相同的嗓音,与系统近乎同时道:第一个分任务,伺候饮食。 你能吃出什么味道?叶濯林脱口而出。 景行莫名其妙道:烧熟的菜自然没有灵,我为什么品不了? 好有道理。 叶濯林无言以对,乖乖溜达到厨房准备去做饭。 然后锋止将军看着面前的锅碗瓢盆陷入沉默。 这勺是啥?这带小洞的盆又是啥?这都是干啥的? 管家早早就将菜送来了,平常负责做饭的都是两个丫鬟,这两丫鬟见到厨房来了人,先愣了一下,继而发现这是自家主子刚刚带来的那位新欢,都激动不已。 这细皮嫩肉的小脸蛋,这腰细腿长屁股翘,不同于普通男宠的娇小玲珑,这位简直是鹤立鸡群难怪主子喜欢。 叶濯林这两日穿的是景行的衣服,都是些宽袖大袍,穿得浑身不自在,这还是景行逼他穿的,美其名曰防止他打架。 若不是实在难受,这种一看就特别贵的衣服其实他也蛮乐意穿的。 两名丫鬟悄悄退了出去,徒留叶濯林和一干厨具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不是经常行军作战吗?不会做饭? 给我一匝树枝,一口锅,我会做。叶濯林胃疼道,可给我这么多花里花哨的玩意,我用都不会用,军营里哪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 你试试啊,看见那个灶台没?放点柴火在底下,点燃了,然后慢慢加。 叶濯林乖乖照做了,灶台他还是认得的,这人生火倒是熟练地很,一波操作极为流畅,然后选择了他最熟悉的大米,先淘了淘,然后往大锅里一放,加点水,就给它慢慢烧。 然后,不知道干啥了。 叶濯林坐在灶台边麻木地加柴,系统在他的脑子里念菜谱,念着念着,叶濯林就觉得还不如做只烧鸡,再来个烤土豆,一了百了。 对了,景行这种贵公子,肯定没吃过这种野味,说不定会喜欢的! 叶濯林宛如发现新世界,一个激动,一股脑把柴火全加进去了,徒留系统在嚎:我的大将军,你做什么!你想炸了厨房啊? 待叶濯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滚滚浓烟控制不住地涌出,叶濯林见此,直接放弃了挣扎站在原地思考后事。 唔,我没钱赔,完了。 然后,整个府邸的人,都听到了砰一声巨响。 第28章 男风知我异(5) 最终的午饭是一只烤鸡,米饭还是最后关头生火赶的,繁琐的菜叶濯林不会做,其他人也做不了。 因为叶濯林把厨房炸塌了。 当时那壮烈的场景,把见多识广的老管家都给吓懵了,眼见这动静响彻云霄,禀报自是不必,老管家连忙颤颤巍巍喊人去灭火。 幸好雷声大雨点小,这爆炸也就唬唬人,实际造成的火势不大,景行过来的时候,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老管家不敢看景行的神色,哆哆嗦嗦道:这,我也没想到他他他 这架势,人肯定没了。 景行果然没说话,负手站立,一张脸绷着,瞧不出心思,有几个丫鬟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生怕这位主子一时恼怒,将她们牵连了。 尽管景行一直是一副和蔼温顺的样子,对她们从没发过火,可丫鬟当久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超群,她们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家主子对新带来的这个人不一般。 不过她们还是对景行不够了解,若是让熟悉他的人来看,就能看出景行这一副严肃表情的背后,实则是我就是来看看热闹的心态。 可惜,没人熟悉他。 正当老管家一连串安排后事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将出不出的时候,有一小片废墟动了。 景行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在其他人惊叫出声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过去,伴随着唏嘘,不慌不忙将废墟里压着的人拔萝卜似的硬生生扒拉了出来。 叶濯林瞧起来狼狈得很,满身的灰,整个人像是刚从碳里捞出来,唯独精神好得出奇,就像他刚刚只是在废墟底下睡了个懒觉,正好打个盹醒来。 叶濯林顶着一众人惊愕的目光,边咳嗽边对看热闹的景行道:你这厨房质量真差。 老管家: 眼看厨房没了,做饭无望,叶濯林只能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架着树枝做了只烤鸡,几个丫鬟生怕他再炸一次,都死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同时又躲得远远的,以确保自身安全。 叶濯林脾气不咋样,但他忍傻逼忍惯了,也就对混得很熟的人发发假火,而面对生人,别人不先作死惹他他一般也不会计较,便对几个丫鬟不信任的行为一笑而过。 他不知道的是,烤的途中,景行一直躲在远处看着他,嘴角带笑,目光悠远又柔和,像是在怀念什么美好的旧事。 景行身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老管家,一个是带剑的府中护卫。 护卫道:盟主,此人炸毁厨房,不知有没有异心。 景行眉毛一挑:此话何意?他炸个厨房还能隔空把我炸死? 这句话换个说法就是:我这么牛逼他能弄死我? 护卫被噎一头包: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一场爆炸,他却完好无损地出来了,难免令人起疑。 景行看起来心宽得很:哦,这个不怪他,他皮糙肉厚,炸不死。 护卫卒。 老管家立马上前接话,顺溜道:盟主,厨房炸毁的损失,可否需要记到那位的账上?盟主打算如何让他偿还? 当今武林盟主是个恩怨分明人物,呃说难听点,就是有点睚眦必报,反正若有人真惹着他,他必能十倍还回去,不然按他这一副谦谦君子样,是不可能让傲慢的孟梁都那么怕他的。 有件事不得不提,当今武林盟主不知为什么,总会随身带着一张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平安符,通常都是贴着心口放在衣襟里,有一次出门在外,可能是衣服穿松了的缘故,那张平安符掉落在地,被一个孩童捡走,差点把那快风干的平安符抓碎了。 老管家当时正好随景行出行,于是至今记得景行当时的神色。 毫不夸张,那骤然冰冷的眼神中,是泛着杀意的。 景行很少对外显露的身手,毫不留情地用在了一个孩童身上,他干脆利落地一把将孩童掐住,把平安符夺了过来。 那孩童吓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孩童的父母也吓傻了,根本不敢上前与这样的景行对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6) 幸而景行拿回平安符的一瞬间,冰冷的眼神瞬间融化,又回到了温润的模样,他将平安符重新放到心口上,对那孩童温和一笑,几乎是无缝衔接,连一点森寒都没,刚刚的杀机似乎只是所有人的错觉。 可老管家忘不了,至此他便理所当然地觉得景行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因此叶濯林将厨房炸了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着手计算赔偿了。 谁知,锱铢必较的景行毫不在乎地一挥手:算了,一个厨房而已,再建一个就是。 于是,老管家也拖着掉下来的下巴灰溜溜走人,留景行自己心安理得地偷窥叶濯林烤鸡。 叶濯林的手法很娴熟,在军中待久了,好处自然不会少,比如把他丢到深山老林里,他绝对饿不死。 烤鸡算幸福的,作战荒野真正没得吃的时候,老鼠都是佳肴。 叶濯林烤鸡是把好手,不仅馋到了他自己,他将烤鸡端到景行面前的时候,景行这个非活人的魂魄都被馋了一下。 然后景行吃相极优雅地品尝起来,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顺便撕下来一个鸡腿,塞给了受宠若惊的叶濯林。 终于,苦逼的系统似乎憋不住了:你觉得好吃吗? 叶濯林喜滋滋咬了一口鸡腿,很实诚地点了头,恨不得把自己夸一顿,好在他没系统那么不要脸,感慨道:你终于理我了,不装死了啊?我刚刚让你变孜然粉你怎么不变呢? 系统还没说话,景行倒是笑出来了。 听到笑声,叶濯林一秒变乖,眨巴眼睛盯着景行看,乖了两秒又忍不住道:你确定能尝得到? 魂魄的虚影真能吃东西?好神奇。 能。景行又嚼了两下,随口道,蛮好吃,以前没少做吧。 叶濯林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自然不想让景行知道自己落魄的往事,但想到系统说的景行认识他十几年了,估计他再二逼的样子景行都看过,干脆也懒得遮掩:以前战事紧张,我又年少轻狂,好几次都追人家门口了,然后被堵住,又没有粮食,只能就地取材,靠啥吃啥。 景行回了个看不出意味的笑,右手本能伸出,似是想碰碰叶濯林的脸,而后又想起自己没戴手套,便不动声色地将手缩了回去。这一闪而过的落寞,叶濯林这没心没肺的并没有捕捉到。 景行咳了一声,轻声道:我记得,我听你我听系统说过,你六岁开始就流落江湖了,拿手技艺自然少不得。 这是给了叶濯林一个台阶下,但这句话又不知不觉勾起了一些叶濯林不足为外人道的怅惘心事,直勾勾戳到心里,叶濯林拿着鸡腿的手猛然顿住,嘴巴张了张,没说出声。 然后他想着不能在景行面前这么失态,便将心思全部抹去,回了一个灿烂的笑:是的呀,你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我都可以做。 刚好出现的老管家苦着脸听到这句话,吓得腿脚一个趔趄,呀了一声,直接栽倒在地,一身老骨头都快散了架,干脆利落地没爬起来。 偏偏叶濯林此刻心情有点复杂,见此滑稽景象,竟然奇迹般将老管家和紧张兮兮前来禀报军情的士兵联系在了一起,随口便搭了一句:踩到狗屎了?这么激动。 老管家脸更苦了,成了颜色像茄子的苦瓜。 景行吃烤鸡没戴手套,也只能由叶濯林擦擦手,满脸不情愿地将茄子色苦瓜踉踉跄跄扶了起来,苦瓜刚一站稳,忙道:盟主,孟梁找上门了。 景行倒是不急不慢,像是早就料到了,轻轻一笑:居然才过了两天就找了过来,大概是将说辞整理好了,想必这段日子他熬的挺不容易的,我却吃喝玩乐,没有主动替他分忧,惭愧。 景行和叶濯林耍嘴皮子的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叶濯林是刻意绷着张严肃脸,将语言化作刀子刺人,而景行更牛逼,他是面上带笑徐徐道来,温文尔雅的让人在细雨绵绵中沐浴着刀子。 叶濯林震惊于景行的惭愧,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孟梁是个什么玩意:青楼想买我的那个? 老管家一愣,脱口道:盟主去了青楼? 景行回了一个和善的眼神。 老管家: 叶濯林咳了咳,瞅了一眼景行,忍不住道:他不会要把我要回去吧? 真他妈一身鸡皮疙瘩。 景行摇头:不会,我若不同意,他就不敢,只是 老管家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景行和叶濯林有话说,便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只是老管家也想不出这两人才认识多久,有什么好说的? 别合伙再把整个府邸炸了就行。 事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锦绣前程,叶濯林洗耳恭听,景行却笑了笑:你问系统,它知道。 他总觉得景行和系统之间的联系,好像不只是熟人关系。 系统配合默契地开了口,和景行完美形成二重唱: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在这个世界,除了伺候景行的主任务,还要寻找一把剑,那剑名为荒合,威力极强,只一击便可令八荒六合皆变色 系统还没说完,叶濯林便插口道:怎么变色?变绿吗? 然后叶濯林恍然大悟:这把剑有令枯木逢春之效? 真是想象力丰富的大宝贝。系统选择不和他废话,干脆利落地撂出一句,我不知道这把剑在哪,所以你要做附加任务以便我查找,附加任务就是就是 最终泄了气。 什么事居然能让系统这臭不要脸的东西难以启齿,叶濯林陡然间升起了好奇之心,喝了口水,兴致勃勃问道:是什么? 绕是系统再没脸没皮,说出这番话也尴尬得不行。 最终,系统艰难地吐出了剩下几个字:你要正大光明地去勾引壮汉孟梁。 作者有话要说:  emmm莫得身体接触放心,勾引他人纯粹是主角感情升温的垫脚石 第29章 男风知我异(6) 叶濯林一口水直接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整个人都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景行倒是没嫌弃他这个看起来很傻帽的行为,反而颇为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背,也不知是不是系统也跟他说了,安慰道:没事,勾引而已,说几句意思一下就行了,又没让你被迫怎么样。 叶濯林被呛得喉咙又痒又难受,还不忘维持形象:就他还能让我被迫怎么样?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也绝不会放任人压在我身上阿嚏! 本来是随口一句逞威风的话,景行闻言却挑了下眉,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让他如玉君子的模样平添了一份介于俏皮和邪魅之间的气质。 愣是把叶濯林看懵了。 刚刚还放着狠话的叶濯林瞬间变软:怎怎么了? 没事。景行又是一笑,收回了不小心露出来的邪气,吃饱了吗?吃饱了的话,我带你去见他。 毕竟这个附加任务,是摆明了要让叶濯林跟着孟梁走,至于怎么回来这个关键问题,还得临时去想。 景行就这样领着满脸愁死人了的叶濯林见到了同样满脸愁死人了的孟梁。 不过相比仗着有后台,将不情愿明显挂在脸上的叶濯林,孟梁显然拘谨些,九尺高的汉子弯下腰认认真真行了礼,待景行回礼后,这才道:上次之事多有唐突,孟某也已三省吾身,此次特来向盟主道歉。 说着便是一挥手,便有人陆陆续续打开了地上放置的箱子,这一看,叶濯林眼都直了。 金银珠宝,无奇不有,这他妈真是有钱。 不过叶濯林没有把羡慕嫉妒恨表现出来,贪婪得像个土王八守财奴穷酸落魄鬼一样,这太丢脸。 况且,叶濯林再心大也知道,道歉为意的礼,尤其这样繁重的礼,一般来说都是不收的,起码得推脱一番,这样可以凸显出自己的落落大方和 好,有劳孟大侠费心了。 景行倒是受用得很,像是早安排好似的,府中立马有人出来将箱子搬了进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孟梁当真只是上门道个歉一样。 孟梁自己大概都没想到景行真的会收,愣了一下,表情有点扭曲,像是牙疼。 薄礼而已,不足挂齿,盟主不嫌弃就好。 几大箱金子银子就这么拱手相送了,叶濯林都替孟梁牙疼,同时,他深切地体会到了景行和系统诡异的相似之处。 都有点厚脸皮。 呃,不对,系统是纯粹不要脸,而景行是为了替他出气,才不要脸! 于是,叶大将军自己把自己哄乐了。 在收了几箱薄礼后,景行终于说了人话:不知孟大侠找我何事? 礼都收了还明知故问,还不能反抗,叶濯林觉得如果自己是孟梁,此时非得疯了不可。 可孟梁依旧赔着张如同画上去的笑脸,毕恭毕敬,一点都没有变疯的征兆,意识清醒得很。 这一刻,叶濯林对孟梁油然而生了一种真挚的钦佩。 孟梁刻意将粗犷的声音压柔了:我此来拜访,扰了盟主的清净,其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叶濯林总觉得景行下一刻就能说出知道扰我清净还有脸说什么请求,不过景行毕竟是景行,不是他这种生怕怼不死人的刺头,景行端方君子,谈吐温雅,怎可与他一届粗人相提并论? 于是景行君子一言:哦。 绕是孟梁再能忍,此刻也有点挂不住了,选择直言了事。 碍于怂,他直言途中还拐了一堆弯:不瞒盟主,我近几日练武遇了瓶颈,久久无法突破,迫切需要指导,但盟主事务繁忙,所以冒昧一问,可否让盟主身边的这位公子,对在下的武功指点一二? 果然是个武痴。 叶濯林第一反应就是我特么啥也不会指导个球,然后去看景行的反应,发现景行的表情没怎么变,就是那平易近人的笑意中隐约夹杂了一点嫌弃。 他本以为景行会回绝,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只是赢在了起跑线,资质高变通好,真磕磕绊绊指导起来分分钟就得露馅。 然而景行居然道:可以,能助孟大侠突破瓶颈,想必他也很荣幸,不过他终究是我的人,你得给我一个期限,我的衣食住行还得他打理。 鬼才荣幸,荣幸个屁,你全家都荣幸。 莫名其妙变成可交易仆人的叶濯林一脸震惊,没料到景行居然真把他借走了,虽然他们本来就是这个目的。 倒是孟梁吃了一路瘪,想不到最后要人会出奇顺利,当下喜出望外,终于顾不上做作了:放心,七日内我定将此人归还。 这话说的,怎么搞得他是个商品一样? 叶濯林当即不爽,仆人就算了,不当人那是万万不能忍,景行估计和他想法差不多,笑容收敛了些,语气有些冷冷的:归还?你把他当什么了?同时,隔着衣物将叶濯林往自己身旁拽了拽。 大有一种你不给他道歉,人就不借你之势。 孟梁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笑了两声,练武的大部分都是粗人,不太会说话,按理说景行这个盟主也不该计较,可他不但计较了,还计较得很。 这行为其实是有点幼稚的,但幼稚的行为由武林盟主做出来,就显得有些霸道。 霸道都霸道得温文尔雅的。 老管家在一旁扶额叹气,盟主这斤斤计较的毛病怎么关键时刻又犯了? 反观叶濯林,那真的是面若桃花,就差头顶冒烟原地爆炸了。 这真怪不得叶濯林,人生头一次被人护犊子一样罩着,岂止是感动,都快感动哭了,这和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突然被人轻轻抱入怀里哄着,是一个感受。 何况他本来也没爹娘,不知道什么是关怀,偶尔被关怀一次,便格外珍惜。 难为了叶濯林表面还是一副高冷样,在假正经之余,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胳膊上隔着衣料带来的触感。 好像也不是很凉。 叶濯林怔住,手蓦的攥紧,神色一凛,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这么温暖,怎么会是个死人呢? 他这微小的变化或许瞒得住没注意他的景行,却瞒不过系统,系统道:怎么了? 叶濯林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一眼景行抓着自己的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没有说话。景行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放开了他的手腕,走过去同孟梁单独聊了起来。 叶濯林死死盯着景行长身玉立的身影,心乱如麻,敌阵压前都没让他这么迷惘过。 他感觉自己对景行的心思,已经不止是见色起意了。 刚刚一瞬间,他的心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会不会真的喜欢景行?真正喜欢那个人,而不是那张脸。 可这萌芽刚破土而出,就被叶濯林压了回去。他才认识景行几天?在南昭那会,大部分时间只是匆匆一瞥,纯粹为了做任务才相遇,就算这个世界他们住在一起,那也仅仅两天而已。 也就那该死的身体机能出奇地接受景行,可这控制不了真正的心意。什么都不了解,连他具体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贸然动心?一见钟情也没这么有效率。 叶濯林暗骂自己脑抽,那啥欲熏心过了头,暗自吸了口气。 可他才刚强迫自己冷静了一小会,景行就走了回来,和蔼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不知和孟梁聊了什么,心事重重的叶濯林也没打算问,可下一刻,景行用宽袖遮住的手,轻轻放到了他的头上。 可能是怕他抵触,景行就跟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我跟孟大侠说好了,你就去三天,到时候我接你回来,乖。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7) 那一刻,所有的镇定自若全部土崩瓦解。 叶濯林几乎是本能扣住景行放在他头上的手,隔着一层布料,牢牢握在自己手心里。 你为什么为什么是死人呢? 也不知景行是不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他的表情有些诧异,可笑意不减,非但没有甩开叶濯林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杵在一旁的两根杆子,老管家和孟梁,都是面有菜色。 这个世界好男风,无论本人是不是其中一员,可思想难免会有点斜。 而这两人,一个壮汉一个年迈,思想多多少少都有些保守,况且现场看别人人卿卿我我,无论是什么性别,瞧着总会觉得扎眼,甚至想来上一拳。 系统忍不住出声提醒:咳咳,注意形象。 叶濯林愤愤回道:你说骚话的时候怎么不注意形象? 我那是偷偷说,你这是光明正大,我说你到底是不是真动心了? 这话直接击中叶大将军的心坎,搞得叶濯林差点执手相看泪眼,他还是本能一句:放屁。内心想法却飘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对自己不是断袖的观念已经不是很坚定了,只是摇摇欲坠还没彻底破裂。 最终,片刻后,一言不发突然变成哑巴的叶濯林被景行牵着送走了。 分别前,景行还干了一件差点让老管家吐血三升的事这位斤斤计较的武林盟主,把他一年四季放心口的平安符掏了出来,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吝啬地塞给了叶濯林。 老管家: 叶濯林看这都快风干了的平安符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脱口道:你这哪来的? 景行搪塞道:故人送的。 你信这个?死人也信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这话说完叶濯林就后悔了,死人的故人要么阴阳两隔,要么巧了,都在阴间。 景行却没什么恼怒的表情,反而颇有兴致地道:具体是谁送的,想知道吗?回来告诉你。 最后,景行大概是被叶濯林懵圈的表情萌住了,忍不住笑出声,隔着衣物,捏了捏叶濯林那与精壮身躯完全不符合的柔软的脸。 搞得叶濯林直到去了孟梁府中,脸都是红的。 第30章 男风知我异(7) 叶濯林其实不大明白,景行为什么要让他在孟梁府中留下足足三天,不就勾引个人,下巴一抬,眼睛一眯,嘴角一翘,三骚合一而已,至于这么费事? 任务基础上再仔细一想,叶濯林更迷乱了。 因为勾引这种事,完全在他与孟梁见面的时候就能做,何必非得跟着前往府中? 他被景行绕进去了?草,果然感情影响智商。 哎,反正景行肯定没有恶意,大概是有其他打算吧,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叶濯林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 不过过多的思绪只会脱发,并没有影响叶濯林一路的脸红,红到都把孟梁这糙汉子唬住了,糙汉子第一反应就是:叶少侠怎么了?身体可有不适? 叶濯林一呆,摸了摸自己脸颊,一想到刚刚景行还捏了这里,登时耳朵也红了,欲盖弥彰拉了拉衣襟,道:这天有点热,今年夏天温度格外高啊。 是吗?孟梁刚刚才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件衣袍披在身上,咳了咳,干涩道,已经入秋有段时间了。 不能再尴尬了。 叶濯林简直快无地自容,但毕竟没单独和景行待在崖边那次尴尬,又不是直面景行,以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冷静为经验,很快就镇定了,并隐约潜移默化继承了系统的脸皮:入秋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又老了一岁呢。 孟梁不怎么会接话茬,但生怕惹这位祖宗不快活了,只能干干道:恩,很快,盟主坐在这位置上都有七八年了。 这句话再次勾起了叶濯林迫切想要知道景行来历的心。 你知不知道景行的出身? 孟梁一怔,顿住了,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当今武林盟主的出身,何尝不是任何一个江湖人心中所惑? 孟梁便按照最流行的说法同叶濯林解释:盟主啊,听说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江湖中吃百家饭混大的,之前也一直无甚出彩,可七八年前,前任盟主由于练武时发生意外,无法再提剑,只得将位置拱手相让,一言为定在武林大会上角逐新盟主,然后 然后景行几乎是玩乐般,把所有竞争对手扔鸡崽似的随随便便扔下了台。 孟梁没说结果,叶濯林也大致猜出来了。 可这说法漏洞实在太明显,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话一直是传闻的原因。 现盟主在无任何背景,无练武功底,纯白手起家的情况下,是怎么在弱冠之年,将一圈老江湖扔下台的? 靠脸吗? 孟梁自己的好奇心也被激上来了,接着道:而且盟主上位后,一点都不张扬,极少露面,碰着他得看运气,似乎这位置对他来说就是个挂名,也就是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他才会出现,主持大局,顺便解决一堆烂桃花。 不耍威风,不扩后宫,为人处世没有半分架子,按这说法,景行吊打一圈人走上高位,完全就是为了个盟主名号? 盟主这位置是能拿钱还是咋的? 他不由得想起关于景行的种种巧合,无论是魂魄之身,还是和系统的关系,片刻后,有了一个听起来很弱智的结论。 我靠,景行不会真的仅仅是为了协助他做伺候武林盟主的任务,才当武林盟主的吧? 这异想天开的想法,越想越觉得好像没错,可景行是怎么吊打一圈人的? 因为魂魄伤不了所以天下无敌吗?哦对了,景行说系统能复制那一身武功会不会是系统给景行复制的? 所以想协助他做任务的到底是貌美如花的景行还是死皮赖脸的系统? 无论是哪一个,都太操蛋了 一直等到了府中,叶濯林思绪才回到现实,开始盘算这三日该做的事。 景行算计好了是三天时间,应该有他的理由。 可这理由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声? 叶濯林没法子,又不愿动不动求助系统,只能根据已知任务行事,不过他干事习惯直来直去,打仗风格也是,稳赢就冲,有悬念试探着冲,明显打不过的话,那就下次再冲。 所以,叶濯林近乎刚刚落脚,就开始了他的勾引计划。 这种出其不意的东西,就得图速战速决。 于是,在孟梁转身的那一刻,叶濯林咬着牙,勉强朝孟梁抛了媚眼。 正在整理外衣的九尺大汉孟梁: 出其不意的效果果然不同凡响,孟梁呆了。 与此同时,系统出声:你干啥呢? 叶濯林心一凉,得了,这一个隐晦的媚眼没起作用,但没作用不代表可以抹去这段黑历史。 叶濯林快尴尬死了,当下要做的就是补救,不让尴尬更进一步。 孟梁莫名其妙被勾引一波,正迷乱着,叶濯林抓住机会,开始扯淡:眼睛进沙子了,抱歉。 扯淡扯得忒没诚意。 幸而孟梁心眼不算多,而且叶濯林刚刚实在太隐晦,充其量就是挑眉眨眼,配上一副我太难了的表情,确实没什么媚可谈。 只有糙。 啊,无妨,叶少侠的眼睛可还有不适?孟梁柔声道。 叶濯林神色古怪,就像看到猛男撒娇一样。 嘶,我怎么老觉得他想害我啊?叶濯林心道。 因为孟梁的语气关切的很,关切到叶濯林快以为这人要给自己下套了。 不过系统给他吃了定心丸:没坑,这是景行交代的条件,让孟梁把你照顾好了,不可有任何不周,你这三天就指正武功的时候得扯扯犊子,剩下时间悠哉得很 。 叶濯林眼角一抽,景行安排好的? 系统默认。 是的,临行前景行和孟梁叽叽咕咕的对话,其实没说什么,就是给孟梁提了个条件。 好好伺候叶濯林,伺候不好打死你。 所以孟梁才会这么毕恭毕敬,把他当大爷,其实这位武痴就算没有景行的束缚,也会照料好他,这是基本礼仪。 叶濯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叹:你跟景行关系蛮好啊?有很多你和他都知道的,但我却不知道的事呢。 系统打了声哈哈。 还没等叶濯林好好酸一番,孟梁便迫不及待插口道:在下学了一剑招,练了多日也无法顺利使出,还请叶少侠做些指教。 剑招?唔,剑招还好,外门功夫他还是精通的,叶濯林舒了口气。 结果就见孟梁大气一挥剑,一股说不出的压力迸发出来,直直劈到窗外的树上,震得整棵树都抖了三抖。 叶濯林: 使不出来哈? 孟梁自己也被惊了一下:哎?用出来了? 这一剑的威力绝对能扫死一片人,叶濯林干笑两声,心道不是一个世界差距真特么大,还得强装镇定地道:看来孟大侠天资颇高,一点就通啊。 虽然他也没点啥,不过这话听起来蛮装逼的,说不定借机唬人。 孟梁果然信了,这位仅次于景行的当今高手其实不是蠢人,就是过于武痴,谁能指点他,他就能把谁当爹供着,当下极为谦恭起来,也不管这个世界的叶濯林是啥出身了,抱拳道:还请指教! 大有一种想用拳头获得实际教导的架势。 叶濯林一口气还没舒完,又吸了口气,愣是摆出一副深沉样,我在青楼中了毒,不宜使用内力,这毒效维持七天,现在是第四天,还请孟大侠理解。 叶濯林说完才发现,完美,这话简直完美!既有了逃避理由,又恰好符合了景行的三日期限。 叶濯林现在最大的猜测,就是景行利用这三天替他复制别人更好的武功去了,为下面的任务做准备,不然非得等三天做什么? 这一瞬间,叶濯林似乎明白了景行的良苦用心!景行是知道他机智,会找理由搪塞,景行就利用这三天替他安排好一切,这样里应外合,啧,完美! 不过孟梁外表看起来憨,实则心思转得很快,显然没那么好应付:三日?可我把你借请过来,也只有三日时间。 言外之意:那我还请你来干啥?让你蹭饭吗? 只要不是面对系统那个变态和景行那个美男,叶濯林智商就直线飙升,早料到孟梁会这么说,不慌不忙道:那要不你就别同我切磋了,用用剑招我来看看,剑招我还是可以教你的。 叶濯林这话说的很有底,他虽然没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彪悍的内力,可是外在的剑法,他自诩还是不会太烂的。 这话很有说服力,孟梁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于是乖乖举起剑,在原地挥动起来,掀起周围尘土飘扬,搞得叶濯林打了个喷嚏。 手抬高点,这么半吊着容易刺错地方。 你剑是不是脱手了?调整好,不然甩一半能飞。 刺出去的时候别用力过猛,气泄了,在剑尖快挨到敌人的时候再一把刺过去。 脚步脚步!走错了,这样走别人来一剑你根本来不及避开。 剑法这种东西,来来回回就那么个样,无论哪个世界,都离不开最表层的剑招,因此在省去内力的情况下,叶濯林指点起来绰绰有余,一开始还只是应付,时间长了,他竟真的走了心。 叶濯林不是武痴,但他练武也从不懈怠,指点别人指到后来,他手也痒痒,干脆以身作则,一步步教孟梁如何使剑。 叶濯林是个用剑高手,传闻可以一敌万,虽然夸张到了天际,但也不是没有依据,不然按他以前打仗那使劲往前冲的性子,自个坟头烧的香已经拼成青青草原了。 他用起剑来有种自然而然的大家风范,出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宽袖衣着也没有让他的动作变得迟钝,虽然衣角乱飘烦死人,不过反倒有种优雅感。那干干净净的小白脸上,也不知何时冒出了显而易见的凌厉与决断。 他这模样,再戴上个草帽的话,就宛如浪迹天涯的剑客,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成熟沧桑,只是在这样的脸和这样的人上,这种韵味实在停留不了太久。 因为叶濯林正经起来确实可以颠覆形象,可毕竟他大部分时候还是个智障。 会怼人的智障。 可他现在毕竟还是帅的,这是成长起来后,真正的锋止将军,南昭战神。 这种韵味,偶尔停留一下,便格外令人沉醉其中,挪不开眼。 孟梁此时是从未有过的诚恳谦虚,他也显然知道自己没看走眼,眼前的这个人,确然是个高手。 这样一方装逼一方崇拜的日子,维持到了三天后。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其实有很多坑,不过后面都会一个个埋上的,存稿修了很多次了不会出bug的哈 第31章 男风知我异(8) 叶濯林终于急躁了起来,开始向系统求助。 这三日里,叶濯林无数次有过隐晦的勾引,系统要么默不作声,要么开口一句你又干啥,反正,没有一次表示任务完成的。 勾引人就这么难?打架都没这么五迷三道的,叶大将军陷入沉思。 这到底要勾引到什么程度?在又一次失败后,叶濯林生无可恋地问道。 系统的回答一如往常:不知道。 如果不是程度问题,这就有可能是方法不对了,可难道勾引人还要讲究方式?一步一思考?这样的勾引也忒没诚意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8) 叶濯林眼角抽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立刻摇摇头,摇一半却顿住了,而后犹豫了一会,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下一刻,他的眼神陡然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有没有升级版附加任务,可以知道如何成功的? 没有。 眼看三日已到,叶濯林都要绝望了,垂死挣扎般朝孟梁毫无诚意地勾了勾下巴,结果孟梁还是毫无反应,系统也彼此彼此。 孟梁这几日都快被叶濯林勾引习惯了,一开始还有所惊愕,心想这位兄弟是不是断袖,可时日渐多,孟梁眼看叶濯林除了偶尔表情痛苦地发骚,剩下也没做什么,就自然而然认为这兄弟只是下巴抽筋外加眼睛进沙了。 这倒是免了叶濯林琢磨如何脱身,可任务到现在还没完成呢,能脱身有个屁用。 别整的景行回来接他,结果发现他连这么变态呸,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好,那景行会不会嫌弃他?觉得他笨? 叶濯林越想越丧,连眼神都有点黯淡了,在心中叹了口气,系统难得关心起来,只是关心得有点偏:怎么了?任务没做完,不高兴? 还没待叶濯林惊悚一番,系统就操着君子的声音说着脑残的话语:没事,你去亲孟梁一口,保准任务能完成。 叶濯林剑一偏,剑柄险些脱手,怒道:那一脸肌肉疙瘩的你去亲啊!妈的! 他没忍住直接吼了出来,只把孟梁吼得莫名其妙:呃?亲什么? 叶濯林的脚险些抽筋,没来得及掩盖,系统又道:哎?丑的你不愿意亲,说明你只想亲好看的,那你就是贪图美色啊,想不到锋止将军还是这样企图醉卧美人膝的庸碌之人。 叶濯林直接炸了。 锋止将军被说成庸碌也就罢了,叶濯林死活没想到自己光棍这么久,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有生之年还能被扣上一顶醉卧美人膝的帽子,而且系统这话充满针对性,特意咬紧好看的字眼,就差指着他鼻梁笑话他:你就是想窝在景行怀里共度余生吧。 虽然他就是这么想的,可他还是炸毛:我贪锤子美色,造谣有个度,小心天打雷劈。 要是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就劈你? 我 还没等叶濯林说出个所以然,外面突然下起了雨,哗啦啦的也就算了,它还顺便打了个雷。 轰隆隆。 随既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好不壮观。 叶濯林: 系统一顿后,幸灾乐祸:看,报应。 叶濯林本就心里有鬼,于是人生首次被一道雷唬住了,心虚地咳了咳,这我没啊,你看我是这种人? 采花贼大部分都挺帅的。 叶濯林怔忡,这怎么又和采花贼扯上关系了? 这边孟梁也注意到了动静,收起剑看向窗外,疑惑道:怎么下雨了?刚刚还是晴天,这天气愈发无常了。 叶濯林何等人,被唬成呆逼不过片刻时间,孟梁这一提醒就意识到了不对:哎不是,刚刚还晴空万里的,怎么可能瞬息之间就电闪雷鸣?哪这么快? 若系统也是人,估计现在能心情愉悦地吹两口口哨。 叶濯林终于回过神了,我草了,这雷你干的吧? 系统还在悠闲地说瞎话:嗯?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一个卑微的系统,呼风唤雨这等事我可做不来。 叶濯林冷笑两声,信你个鬼。 不过这样一闹腾,心头倒也是轻松了些。 待日头重新转晴,叶濯林也再度看向了孟梁的脸。 这特么真的难以勾引啊,太难了,还不如去打架。 叶濯林都快死了: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除非你 又是一声雷响,系统突然一顿,再不吭声,像是突然断了联系似的。 这一断,叶濯林理应有微微的感知,可联系断裂只是一瞬间而已,加上他不会刻意注意这些,也就并不能察觉什么,只是抬头:除非什么? 没有回答。 叶濯林本就心烦意燥,眼见系统还突然不搭理自己了,登时又挫败又恐慌,沃日,我就讨厌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刚刚那雷你咋不把自己劈死呢? 没声音。 叶濯林接着道:快点啊啊啊!不一次性说完我掐死你! 可系统依旧没有回答。 都怼成这样了,若系统还在,怎么可能不怼回来?叶濯林一愣,忽的起身大喊:我草了!你人呢? 叶濯林都没来得及想,系统第一次原地蒸发,他居然不是庆幸,而是莫名的惊恐。 顺着一深究,妈的,任务快崩了,现在系统又没了,当然惊恐啊! 这一吼动静太大,孟梁立马跑了过来:怎么了? 随即孟梁误解了叶濯林的意思,孟梁还以为这位祖宗被雨打到了,不开心,登时诚惶诚恐关上窗,想了想,找了个话题:话说,今天就是盟主过来的日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濯林心头一阵激愤,同时就系统消失之事也冷静了一二,哎,反正系统又不是人,能出什么毛病?最多一时崩了呗,说不定过一会就好了。 果然,半晌过后,系统的声音重新响起。 只是听着似乎有些虚弱。 刚刚联系断了。 叶濯林也没当回事,连为什么都没问,这系统垃圾得不是一两天了,断个联系属实常规操作,反正没什么要紧事。 景行快过来了。系统冷不丁道。 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草! 嘶,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啊,这个任务我是真没办法,总不能叶濯林一阵纠结,总不能真亲上去啊? 系统不吭声了,叶濯林险些以为又断了联系,登时紧张起来。 结果等到一句:不用,等他过来吧。 日了。叶濯林傻眼,等他过来?你开玩笑啊,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的样子? 系统不明白了:什么出丑?为什么出丑? 叶濯林捂脸道:三天,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这不是出丑是什么?啊,我估计景行都要瞧不起我了。 怎么会。系统失笑,你挺好的,我他为什么要瞧不起你? 我不好,你哪里看出我好的?叶濯林叹气,神色难得惆怅,实话和你说,你别看我平日里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其实混那么久,生死大事都经历了,我算什么菜我自己心里清楚,你说我脾气爆我很认可,除此之外,我还莽,我还傻,你不会看不出吧? 莽确实,你做事不过脑子,比如踢飞自己棺材,抢走自己尸体。 不知为什么,说出来的虽然是事实,但叶濯林就是想把系统揍一顿。 可系统下一句话就让叶濯林下不去手了:傻?唔我不觉得,锋止将军都傻的话,还有谁是聪明的? 叶濯林一愣,系统不愧是系统,无论磕碜还是夸,都能轻而易举勾起他的情绪:我以前都被人骂死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二十岁之前有多狂妄,狂妄过了头,狂妄到害死了两万多人。 系统顿了顿,道:将军嘛,行军打仗的,手底下怎么可能不死人? 但那都是本来没必要死的人,因为我那时候缺乏经验,直接玩了个全军覆没,你说我强不强?我那时候就觉得,怪不得我被我爹娘丢了,合着他们未卜先知,知道我将来是个混账玩意哎?我和你说我黑历史干啥,妈的现世。 童年阴影是无法弥补的,小时候被爹妈丢了的事,对叶濯林的影响终究还是太深,无论叶濯林现在喝起酒多么豪迈,唠起嗑多么洒脱,怼天怼地大杀四方,可他心中有一片地,住着的是小时候的自己。 以前他在想,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被自己的亲生爹娘抛弃? 二十岁那场忘不了的仗,年少轻狂的叶濯林一气之下贸然出击,结果出了意外,所带两万五千精英几乎死了个干净,连带着所有重要部署全部崩乱,活生生葬送了足以一波端的大好优势,那段时间,国内没有一个人不在骂他。 也就赵封还委婉些:要不最近你先回宫避一避吧。 锋止将军是孤儿,是被皇帝捡来的,这件事赵封和叶濯林没有隐瞒,因此人们都知道,于是,有不怕死的开始叨叨:怪不得他被爹妈抛弃了,简直是个祸国殃民的坯子。 就是,不会打仗就别打,平日里仗着关系耀武扬威,一到关键时刻就歇菜,还不如憋在宫里数星星。 尽管赵封及时下令严禁讨论此事,可说过的话,总不能禁止人再去想。 从那之后,叶濯林似乎明白了一件事:爹娘抛弃他,大概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十多年过去了,老想着黑历史做什么?叶濯林笑了两声,像是全然不在乎似的,将话题重新扯回任务身上:你说飞吻行不行? 不是。 叶濯林一怔:什么? 你不是混账。系统从没有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过话,你是锋止将军,铁骑踏平八荒六合,只要你自己不这么认为,谁敢说你是混账? 作者有话要说:  节奏是不是太慢了点哈哈哈,这本文前期存稿着实没手感,精修了几次也就这么水了,嘤嘤嘤 第32章 男风知我异(9) 你在夸我?叶濯林愣了好一会才得出一个结论,你吃错药了? 你自己脑抽了也罢,别污蔑我。 果然系统的严肃只是一刻的,前一秒海誓山盟,下一秒嬉皮笑脸。 叶濯林在系统面前提到过两次关乎他爹娘的事,两次陷入悲凉,两次被系统用操蛋的手段拽回现实继续狂躁。 可孟梁还在这,叶濯林也不好对着空气开骂,只得小声嘀咕一句:臭不要脸。 也不知是指孟梁还是系统。 结果,嘀咕完这一句,叶濯林立刻面色艰难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近孟梁,近乎机械性地用手指在孟梁下巴上勾了一下,笑容撑得坏坏的,只是有些僵。 这算是最后一搏吧,可惜依旧一眼就能看出极度的勉强。 最后关头还要努力拼搏,这智障可能疯了系统也猜不透叶濯林的心思,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因为系统知道,其实这任务早就完成了,一直吊着叶濯林,只是因为其他事而已。 等景行带着荒合剑回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差不多算告别了。 但系统万万没想到,叶濯林痛苦地一闭眼后,像是临死前准备豁出去一样,小声一句就当老子初吻喂狗吧,居然真的将头低了下去。 系统破天荒地第一次呆了,我靠,你等下! 叶濯林微微一滞,表情狰狞地像是在诉讼:我也不想啊我也很绝望啊。 孟梁早就傻了,而就在叶濯林最后一搏即将碰到孟梁脸颊的一瞬间,他又顿住了。 因为他有点犹豫他是真的下不去嘴。 可是这一顿,孟梁也反应了过来。 叶濯林之前的勾引从来没有这么实实在在过,着实把孟梁狠狠唬了一把,九尺大汉如同被登徒子侵犯的姑娘,一把大力推开叶濯林,叶濯林猝不及防,整个人砸到墙上,骨头差点撞断。 靠推个屁,你当老子想亲你? 孟梁毕竟是武痴,内功傍身,力气又大得惊人,叶濯林难得产生了眼前之人打不过的想法,可眼下这情况,跑不得,更说不得。 毕竟勾引人家这事是自己干的,完全不占理甚至过于脑残,叶濯林怼人专用的三寸不烂之舌原地溃疡,不知道怎么说。 你孟梁想骂,但心中毕竟保持着对景行的敬畏,对剑法高超的叶濯林也连带着钦佩,绕到最后,骂都不像骂,你是个断袖? 嘶。叶濯林胃疼地道,恩,惊喜吧。 孟梁可能对断袖有些抵触,一听如此,立马后退了三步,没想到,这行为直接把叶濯林搞不爽了。 断袖怎么了?瞧不起断袖?你算哪根葱? 于是叶濯林直接冷着脸丢了句实话: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我喜欢好看的,像景行那样好看就行。 孟梁又是一僵,不过叶濯林向前走一步的时候,孟梁居然没有后退了,反而眼里怒火退了些,就像是被叶濯林那话打动了似的。 叶濯林哀叹,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像景行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漂亮脸蛋,提个名字都如同天人下凡似的,连抵触断袖的人都心旷神怡。 正叹惋,谁知就在此时,身后幽幽传来一道声音:是么? 叶濯林的严肃神情登时崩了个干净。 身后人脚步声又近了些,鬼知道景行是怎么不动声色过来找到他的,叶濯林僵硬回头,便见景行一身雪青外衣,面上含笑,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种端庄沉稳的君子气概,用事实叙述着什么叫气质,令叶濯林恍惚了一瞬。 你喜欢我这样的?景行笑问。 这笑怎么总感觉有点阴森森呢?可能因为入秋天气转凉吧。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19) 叶濯林磕磕巴巴,话在脑子里打了个旋,最终道,呃,我喜欢。 他对景行实在撒不来谎。 没事,喜欢还代表很多意思呢,总不能那么准确无误地想到那层吧? 可景行一笑,就像真的想到那个点子上,凑近几步,眼神温柔得令孟梁都头皮发麻,更甭提强装镇定的叶濯林了。 景行伸过头,将嘴凑到叶濯林的耳朵旁,轻声道:恩,彼此彼此。 叶濯林先是一愣,而后脑中嗡的乱了,跟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又晕又茫然。 他眼神乱飘,没注意到景行配了把新剑,只将手无意识地伸出,想去抓住景行的手,可景行终究是轻轻避开:碰不到的。 叶濯林哽了哽:永远碰不到? 景行倒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不知道,无妨,你能看到我就行。 俩爷们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府中卿卿我我,孟梁在一边看得浑身不自在,简直要起鸡皮疙瘩,暂时也顾不上讨教什么剑法了:盟盟主既然来了,那在下也不再挽留,呃,只是今后若叶少侠还有闲暇时间,可否 他没有,以后都不会有了。景行转向孟梁一笑,可这笑容夹杂着说不出的意味,愣把孟梁笑出总觉得自己处境很危险的感觉。 咳咳。叶濯林知道,景行准是看到自己刚刚那搔首弄姿的模样了,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干脆知趣地闭嘴不说话。 于是叶濯林毫无疑问地被景行拽走了,拽的时候力气蛮大,跟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完全不符合。 叶濯林不敢怒不敢言,暗中问系统:他这是怎么了?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吃醋了。 谁让你刚刚勾引得那么理直气壮?跟脱缰了似的,我都拉不住你。 叶濯林瞬间又被系统气到了:怪我咯?嘶他拽得我疼所以任务完不成怪我,任务完成了到时候还是怪我,我怎么这么苦? 可还没待叶濯林接着感慨一番,景行不知怎么,脚步突然一个趔趄,就像腿软了似的,然后一代武林盟主不小心栽倒了。 叶濯林吓了一大跳,他反应自然极快,想去扶住景行,可景行在摔倒的一瞬间,出于本能,一把将叶濯林拉到怀里牢牢护住,还想将叶濯林的头死死按在肩膀上,以护住后脑勺。 可他没戴手套,手直接幻影般穿过叶濯林,什么也没碰到。 于是叶濯林也被拽得一个不稳,正正好摔得趴在了景行身上。 景行可以隔着衣物触碰东西,所以叶濯林现在趴在景行肯定穿着衣服的身上,底下的身躯自然是结结实实的,只是有些冷。 叶濯林微微怔住,往上蹭了蹭,鬼迷心窍般低头看向景行的脸,这才发现景行的眼神居然有点不聚焦。 而且,景行不知怎么,这一摔之后,没能爬的起来,似乎是累极了,就这么躺地上干脆歇歇。 也就在这时,叶濯林才注意到了景行刚刚为了护他而匆匆忙忙丢掉的剑。 那剑看起来实在没什么特殊,就是普普通通的白刃玄柄银纹,最多就是剑身泛点冷光,能瞧出是好剑,但远远没到旷世神剑那种惊艳的地步。 荒合?叶濯林猜。 恩。景行的声音近乎是有气无力的。 叶濯林现在不想纠结荒合剑的事,因为景行现在这个情况,他再粗枝大叶也意识到不对,你怎么了? 这种时候景行还笑得出来:生病,可难受了。 哪里难受? 景行笑着,摸了摸自己心口:除了这里,剩下哪都难受。 这花言巧语听起来有点熟悉。 两人的身躯贴在一起,脸也相隔颇近,叶濯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景行的脸,他之前都是被景行一身气度惊到的,脸还真没怎么仔细看。 结果这一看,叶濯林直接词穷。 只能说,这是他看过的最好看的人,并且远远甩过第二,景行就像是那种话本子里风流倜傥的世家贵族,不古板,也不放浪,有着恰到好处的谦彬,是小姑娘最爱的类型,一看就挪不开眼,当场披了头发非君不嫁那种。 这样一个人,是断袖?会喜欢他? 他有什么好的?景行喜欢他哪一点?喜欢他会打架吗?想想都觉得荒谬。 叶濯林都快忘了自己也有一张一出门就被砸手帕荷包的脸,更没想起自己之前近乎天天和下属吹牛逼的那些完美战事,他于处理人际关系的公事手到擒来,于私人感情之事却一窍不通。 以前在他身边的人,要么是下属,要么是上司,对外接触的,要么是现在要打的,要么是以后要打的,这种利益间的关系他太习惯了。 于是,偶尔来了一个和利益不相关的感情问题,叶濯林就显得很无知。 喜欢的人送上门,就在眼前,这是该主动还是顺其自然? 但景行及时打断他的思路,这虚弱到爬不起来的人也不知突然哪来的力气,飞速拿出一张纯白色的手帕,直接盖在了自己脸上。 叶濯林: 这他妈跟下葬似的,叶濯林又迷惘又好笑,可还没等他说什么,景行突然伸出右臂,放到了他的背后,轻轻往下压,姿势极为亲密。 叶濯林登时全身僵硬,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跟个木头似的,像是完全沉迷美色而丢了脑子。 等到两人鼻尖相触的时候,叶濯林终于挣扎了起来。 哪怕隔了手帕,但这种亲密也前所未有,他对不习惯的感觉有种本能的抵触,可这种抵触只可怜的存在了一瞬间,便化为虚无。 因为景行隔着衣袖摁住了他的头,而后用力向下一压,叶濯林的嘴便隔着手帕,精确无误地碰到了景行的唇。 第33章 男风知我异(10) 从景行摔倒拉住他的时候,叶濯林的脑子里仿佛就绷紧了几根线,摇摇欲坠随时崩溃,却又密密麻麻缠在一起,勉强支撑着理智。 直到这一刻,那线捆得再结实,也是该崩了。 哪怕是前线告急,战事吃紧,甚至于打到家门口,他都没这么手足无措过。 景行虽是死人,没有体温,唇却是极柔软,隔着手帕印在叶濯林的唇上,一开始跟卡了机似的不动,过了一会,才是微微抬头,轻轻抿了一下。 从未有过的接触令叶濯林没忍住哼出声。 景行却是一顿,听到叶濯林这类似于不适应的反应,便毫不犹豫立刻结束了这样短暂的不算接触的接触。 他的计划中没有这一项,算是临时发挥,而且是挺喜闻乐见的发挥,可他并没有打算逼迫叶濯林的意思。 哪怕叶濯林对他的态度同他人确实明显不一样,可好感是好感,喜欢是喜欢。 就像叶濯林不清楚景行那句彼此彼此是什么意思一样,景行也不知道叶濯林口中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一个从母胎单身至今的人,甭指望他能区分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不过叶大将军此时的茫然是切切实实的,脸红了半边天有种火烧云的感觉,身体却毫无反应,坐在景行身上也不挪窝,就跟刚刚被眼镜蛇咬了似的,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干脆一动不动等死。 这倒是把景行愁住了。 隔着手帕碰一下都得这样,这要直接接触,甚至于辗转反侧那还得了? 哎,难受。 幸而叶濯林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他这种人注定不能呆滞太久,回过神的一瞬间,先摸了摸嘴,那表情就像想把自己的嘴唇供起来。 景行表面悠哉悠哉,好像下一刻就能睡午觉似的,内心其实紧张得很,说老实话,他是真的没忍住。亲人方面他实在没什么经验,把人惹毛的话可不好哄。 幸运的是,叶濯林没被惹毛,反倒是心情还不错,只是不好表现出来,那神情就被挤成了便秘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 景行亲他了?哈? 啊哈?! 无论叶濯林是激动还是羞涩还是害臊还是震惊,是想撞墙还是想钻地缝,反正都没有嫌弃之情。 见此,景行放心了,他终于可以确定,叶濯林确实是蛮喜欢他,起码是可以接受他的靠近的。 这就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赌,不过一步走进去,赌赢了,还是挺令人开心。 既然如此 景行的目光一瞬间闪过的近乎是贪婪,虽然下一刻便被落寞代替,可他还是不由自主想象着,假如有朝一日他可以碰到生人了,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可惜,无论是对自己的将来还是叶濯林的感情,他都没把握,当下只能先把叶濯林彻底弄活再说。 于是,浓情蜜意大好风月中,景行很是煞风景地道:走了,还有个任务,做完就差不多能溜了。 叶濯林的思绪及时悬崖勒马被拉了回来,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怎么这么会煞风景? 可当他意识到这是景行,态度就立刻变了:不愧是谦谦君子,落落大方,通识大局,先他之忧而忧,后他之乐而乐,此乃人中之豪杰,夫中之佳作。 等等,夫? 于感情之事上反应永远慢半拍的叶濯林终于一声大叫,用手摸了摸自己嘴唇:我靠! 景行被他的反射弧惊到了,内心近乎喜极,不过表面看来依然悠闲,甚至双手垫在后脑勺上,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那略带得意的眼神就像在说:被亲的感觉好不好? 叶濯林又呆了一小会,这要换别人如此冒犯他,他早就把对面脑壳打爆了,可现在冒犯他的成了景行。 不过现在这情况叶濯林低头一看,明明是自己压在人身上,谁冒犯谁都说不清楚。 而且,刚刚他差点就回应了,说明这根本不是冒犯,而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这个词蹦出来的时候,叶濯林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立刻抹去这个念头,故作镇定,像什么也没发生。 可这一瞬间神情的转变还是被景行捕捉到了,于是叶濯林得到了一句无情又冷酷的:刚刚手滑,你别多想。 草。 果然,人嘛,不能太贪,一个手滑导致的吻还是足够的,但指望认识这么些天就两情相悦,在梦里悦?估计也就是他有点单相思的趋势,民间话本子那叫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真无怪叶濯林迟迟不开窍,不仅是景行刻意的绕弯,更因为这事实在太突然了。 在此之前,景行从没有同他说过风月之事,提都没提,两人之间的接触,差不多也就是从青楼出来那会的一小会唧唧歪歪,除此之外,景行到底是怎么看上他,分分钟跟他那么熟的? 叶濯林这次没憋住,直接问了出来。 得到的是神乎其玄的一句:说不清楚,你应当听系统说过,我十年多以前就认识你了。 叶濯林目瞪口呆,评价以前的自己评价得毫不客气:十年前?你真的那么早之前就哎怎么会!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大傻逼来着。 景行却笑:又来,我跟你说了,若锋止将军都算傻,那普天之下也没几个聪明人。 叶濯林一愣,还没来得及泣涕涟涟,可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景行刚刚那句话不是系统说过的吗? 叶濯林这一顿,景行自然也察觉到了,立刻柔声道:你自闭的事,系统和我说了,放心,你不傻,你很好。 叶濯林近乎被这句话温柔得神魂颠倒。 可他毕竟不再是多年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傻冒,而是已经成长过后的锋止将军,他现在就算被撩得耳朵冒烟,七窍流血,也不会忽略这一严重问题。 系统和景行到底是什么关系? 景行失口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自然而然把他和系统串在了一次,同样,系统也是如此,若这两位的声音当真混到一起,叶濯林确实分不出。 因此,怀疑更生。 可正事在身,容不得多虑,他又不是个喜欢提问的人,事越大他越憋,不过景行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地上的荒合剑拾起,递给了叶濯林:拿着吧,看看能不能□□。 叶濯林瞬间又添了一层疑虑:为什么拔不出? 然后他信心满满用力一拔。 纹丝不动。 叶濯林傻眼,什么情况? 景行蹙眉:看来还得重新认主啊,这就很麻烦了。 什么意思? 我是第一个将这把剑□□的人,便被自动认作了此剑主人,因此得让此剑重新认你为主,不然你是拔不出的。 不是,外面世界的剑都是这么花里胡哨的吗?叶濯林表示惊叹。 景行笑着摇头:这可是八荒六合第一剑,就算放到其他世界也是最强,想让他认主可没那么容易。 这怎么像是变相夸自己呢? 叶濯林挠头:所以,怎么重新认? 原主死亡。 叶濯林跟被雷劈了似的:这他妈那还是拉倒吧。 本来就是拉倒,你还真想让我为你而死了不成? 合情合理,他竟无言以对。 景行却是笑了:不过,就算我想,我也做不到啊,我本来就是死人不对! 景行蓦的一惊,突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荒合剑是不会认死人为主的,或者说,任何有灵的剑都不会认死人为主。 叶濯林却是不明所以,还沉浸在景行称自己是死人的悲伤自嘲中无法自拔:怎么了? 我景行看向了叶濯林手中的剑,可还是没能说下去。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0) 是碰巧吗?景行想。 可如果不是碰巧,那是不是说明 叶濯林见景行久久不说话,忍不住道:到底怎么了啊?你不会以为我真会强迫你去死吧? 景行回过神,将情绪内敛,朝叶濯林一笑,如沐春风,刚刚那茫然的神情,似乎只是叶濯林的幻觉。 没怎么,想到了一些说不得的事。 可这句话,难得的景行没那意思,叶濯林却想歪了。 叶濯林瞬间红了张脸:我你你你个你这句话,怎么那么变有辱斯文啊。 景行: 叶濯林不容易,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硬生生把脱口而出的脏话全部憋了回去,磕磕绊绊,猛的听上去都不知道在说个啥。 景行看破,也很不给面子地说破了:别说我有辱斯文,倒是你一天天粗话有事没事就在舌头里打转,这习惯不好,改改。 叶濯林连忙应着:好!还做了一个掩嘴的动作。 这动作实在有点可爱,景行禁不住一笑,他其实也没想让叶濯林真改,混战场的人基本都挺豪迈,尤其叶濯林这种天天和人打交道的,不养成随时动手的性格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顾叶濯林无地自容,景行差不多是自然而然地隔着衣袖拉住叶濯林的胳膊,笑道:走,带你去双生门。 第34章 男风知我异(11) 叶濯林不明:双生门是什么? 景行解释道:可以让两个人,恩怎么说呢?总之,从双生门出来后,荒合剑也会把你当成主人,就类似于,二人一心吧。 一瞬间,叶濯林脑子里蹦出来的几乎是夫妻这个词。 去去去,又在瞎胡思乱想。 景行又道:入了双生门,你需要回答三个问题,不过这三个问题都是关于对方的,全部答出就通过,只要一个错误,双方都会受罚。 什么罚? 不知道,不过最流行的惩罚,貌似是跌入幻境把你折磨一通,折磨完了在放出来重新答。 幻境是个啥?乡巴佬叶濯林突然发现自己见识过于短浅。 而且,回答关于景行的问题他们才认识几天啊,这能了解多少? 叶濯林突然想起系统的存在,宛如想起救星:对了,能不能借助系统让你我交流? 景行却是给他泼了一头凉水:不能,双生门内什么联系都做不到,只能凭你自己。 叶濯林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显然没什么答对的自信,整个人都无力起来。 景行安慰他道:没事,这些问题都不会太难,大不了我现在和你说说我的事就是了,就算真答不出,对你这种喝醉都意识清晰的人来说,入个幻境也没什么。 这又是怎么知道他喝醉是什么情况的?系统连这种闲事都要告状? 叶濯林摇摇头,发挥他的负情商语录:主要吧,一人错,两人罚,这样的机制我就不大敢了。 这话说的跟你挨罚我还得跟着我才不要快滚一样。 景行倒不在乎,轻轻笑着:无妨,我不是活人,幻境对我无用。 这安慰得怎么更心疼了。 叶濯林无奈,尽力转移话题:说来,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明明是照顾你来着,结果就跑去搞什么剑了,真是主次颠倒。 景行侧过脸,嘴唇擦过,差点是在叶濯林脸侧亲了一口:你现在在我身边,不也是照顾我吗?系统没和你说,第二个分任务,是陪武林盟主逛街? 这也算?叶濯林怔忡。 算,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喏,就是陪我逛逛,顺便同你说说可能考的题。 一盏茶后,两人走到了繁华的街道上,叶濯林跟在景行身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景行像是生怕他的身份不够人群中耀眼似的,举止间尽是优雅,引的一群人很快将目光移了过来,还不忘抽空对叶濯林道:问的都是些简单的,比如原名,年龄,身份,又或者,怎么死的。 叶濯林表示正在洗耳恭听。 我的资料啊景行碰碰自己下巴,言语间映了几分严肃,我真实年龄二十七,十年前死于战乱,本姓为路,没有名字。 寥寥数语,叶濯林的心却仿佛漏了一拍。 他近乎是脱口而出:小路路? 景行猛然回头,错愕了一阵:嗯? 呃随口叫的。叶濯林自己也是一愣,垂下眸,这般解释。 这称呼总觉得熟悉,可他想不起在哪听过,而且,景行是死于战乱? 他一个大将军都没葬身在战场,景行这一身风度翩翩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冲锋陷阵的角色,估计连血都没沾过,是怎么死于战乱的? 景行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挑眉解释道:唔,为了护一个重要的人,不小心就死了。 一时间,两人诡异的同时无话。 这死法不算多罕见,为救上级而死的人太多了,而且景行说这些话时语气轻松,神色坦然,就像是侃侃而谈他昨天吃了三顿饭,可叶濯林就是没来由的心酸。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景行?认识他十多年,死于战乱,景行莫不是他以前的手下? 可仔细一想,他对景行的过往简直一点印象都没有,这种似曾相识却死活想不起来的感觉自是难受,叶濯林站在原地内心抓狂。 直到一个荷包打破了平静,平静一但被打破,就难以再宁息了。 一个荷包不轻不重地砸到叶濯林身上,让叶濯林那一刹那因垂眸而近乎深沉的形象瞬间崩了。 然后就手足无措起来。 以往他被砸荷包的情况绝对不少,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也是经历过一次,可明明白白当着景行的面被砸荷包真是头一番。 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不对叶濯林陡然想起一件严重的事,那日青楼,他首次被砸荷包的那天,景行分明也是在的。 完了完了,解释不清楚了,他太难了。 周围人已经公子少侠地叫起来了,每叫一声叶濯林自杀的念头就又强了几分,恨不得掘地三尺再也别出来。 景行倒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叶濯林,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叶濯林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奇怪,景行这一身惊为天人的模样,居然没被砸荷包? 又是障眼法吗? 等到砸过叶濯林的荷包掉下来堆积成一座座小山时,景行终于良心发现,开口解围:行了,取取乐子就够,别把人逼疯了。 这话自然是对砸荷包的男男女女们说的,宛如有魔力般,此话一出,四方皆宁,别说荷包了,荷花都要被吓得谢了。 叶濯林总算知道为什么没人给景行丢荷包了。 因为这是武林盟主,他们不敢瞎搞啊! 你真厉害。叶濯林酸酸道。 恩,他很酸,他很嫉妒,凭什么面对荷包雨,景行能安然无恙?哼! 你不想被扔啊?景行一副见了鬼的诧异模样,我以为你很享受这种感觉的,之前就没让他们停下,一直等到你窜来窜去我才喊停。 原来他刚刚看起来很享受吗? 叶濯林发现景行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搞得越来越有系统那禽兽的影子了。 幸而景行看起来比系统要善解人意得多,不怼不杠,只是温和道: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让他们不扔了。 叶濯林都要感动哭了,果然景行就是不一样,系统那是个什么狗玩意? 于是下一刻,景行对着周遭大声道:这个人,以后你们别给他扔荷包了,扔了也没用,他有主了,这是我的人。 前半句的时候,叶濯林的表情是气宇轩昂且得意洋洋的,而最后一句蹦出来的时候,叶濯林差点被自己噎死。 景行适时地隔着衣袖抓住他的胳膊,故意举起来,给周围人看了一眼,看得思想开放的众人瞬间了然。 哎?这是盟主夫人啊? 盟主夫人真好看哎,不过还是比不上盟主。 各有特色啊,你看盟主夫人这脸,多嫩多干净,这皮肤,这五官,噫,大美人啊。 大美人叶濯林自然听到了: 盟主夫人是什么玩意? 美人又是什么玩意?哈? 大将军变大美人了哈? 大美人。沉默许久的系统也凑热闹叫了一声。 叶濯林已经有了炸毛的征兆:美个屁,我彻头彻尾一汉子,提剑闯荡四方,我娘吗?啊? 美人不代表就是娘啊,还可能是长得实在太好看。系统理直气壮。 叶濯林从来争不过系统,更何况是这种他不擅长的话题,只能自个咬咬牙忍了。他现在穿的是景行给的宽袖,一直没舍得换,整个人少了几分飒爽,倒是风度起来,加上他那实话实说确实白白嫩嫩的脸,整个人完全是书生气,瞪着一双无辜的眼,实在无法让人将他和将军联系在一起。 可外表暂时儒雅的叶濯林有一个糙汉的心,此时他正润物细无声地给说他美人的人全家拜年。 不过荷包总算是止住了,顺便捞了景行一波怪令人心神激荡的话,叶濯林总体心情还是不错。 然而荷包没了,就会出现更极端的好汉或大姐。 你个狐狸精!还我盟主! 一口气刚松没多久,一群人就从人堆里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准备讨伐叶濯林。 叶濯林:? 狐狸精都喊上了我靠! 他冤枉啊,他很无辜的好吗?委屈巴巴。 更委屈的是,景行还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 叶濯林其实有点慌,若是在原来的世界,打群架他很喜闻乐见,可在这个人人都会飞檐走壁的地方,保不准谁给他一拳他就没了。 刚刚那剑,他由于懒得拿,就给景行保管了,此时自然没时间再去接,终于,万般无奈之下,叶濯林抽出了他藏在腰间的短剑,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在这个世界还没用过,没想到第一次用是因为这情景 然而没想到的是,只转眼之间,叶濯林嗖嗖嗖,轻而易举就放倒了一片。 叶濯林自己都惊了: 不错啊。看热闹的景行居然还夸了一声。 这个人怎么这么厉害,连张二狗都能秒杀?有人惊道。 然后收到鄙夷:盟主身边的人怎能不厉害? 我的天,这身手,和盟主都在伯仲之间吧? 群众看叶濯林的眼光登时尊敬许多。这个世界,江湖大道,拳头就是力量,谁厉害谁就是老大,只是老大本人似乎还有点懵懵懂懂。 听这些人的意思,他刚刚打倒的那些人,都不是孬种,所以既然不是敌人弱,那就是他变强了? 景行证实了他的猜测:不错,武力觉醒了,悟性还是挺不错,走吧。然后又加了一句,系统确实蛮靠谱。 留在这已经没意义了,其实叶濯林被人排着队砸荷包,景行自己也不高兴,只不过他能不动声色忍着而已。既然目的已经完成,景行便迫不及待把叶濯林拽走了,远离人群。 还是两个人好,哎。 而那边,一时被蒙蔽头脑的叶濯林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眨巴眼,在复杂的心情中,得出了一个和景行人设越来越偏离的结论。 景行是故意带他来这里,故意让他被人砸,故意说出那种话,故意放纵有人要搞他,然后套路他反击? 好心机!不过为什么呢?就为了看他一怒之下差点愚公移山吗? 叶濯林如是问,景行笑着答:因为你生起气很可爱啊,想骂又得憋着,更可爱了,我就很喜欢。 叶濯林: 第35章 男风知我异(12) 狗屁可爱。叶濯林只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打人。 然而他也不知是不是景行故意安排,在走到一处断崖边时,景行忽的轻声对他道:试试。 叶濯林盯着面前的死路,显然不知道景行说的啥:试什么? 景行正色:跳过去。 叶濯林一愣,目瞪口呆看着隔了约十几丈的山崖,眼角抽搐,怎么不说飞过去呢? 想让我死就直说。 可景行不为所动,依旧是坚定不移:试试,没事,掉不下去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我在这。 这句话简直是恰到好处,不偏不倚直直戳到了叶濯林心坎里,化作一汪柔情的水。 就算叶濯林软硬不吃,可面对有心上人嫌疑的人的承诺,自然要表现得像个男子汉一点。 系统也凑热闹道:不死身啊将军,有什么怕的,你莫不是恐高? 你能不能别说话。于是叶濯林再度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这么突兀的说,我真的很容易把你和景行的声音弄混啊。 这话在之前的世界就提过,本以为会得到一句就你事多,可没想到这次系统出奇的乖,说了句哦,吐槽一下明明声音都一样你为什么偏偏嫌弃我,然后真的不说话了。 这才对嘛,叶濯林很欣慰。 可当叶濯林望向山崖,仅有的欣慰登时消失,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走投无路,可景行既然承诺了,那说明一定没有生命危险,再推脱的话,难道要让景行怀疑他堂堂大将军还恐高不成?显然不存在的。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1) 于是叶濯林咬咬牙,抱着一死的念头,眼睛一闭,直接蹦了下去。 身手似乎隐约响起一声:哎! 然后不出一秒,自杀未遂的叶濯林就被人一把捞了回来,景行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拖上来,看着很无奈的样子:我让你跳过去,不是让你往下跳。 噢噢叶濯林一噎,登时意识到他犯了怎样一个弱智般的错误,或许这都不算错误,算瞎搞。 景行无奈完,又开始一如既往的标志性安慰:你不用太紧张,你这身体有同我一样的武功底子,近期已经觉醒了,只要你想去做,就一定能做到。 叶濯林终于忍不住问道:没事干跳崖干什么? 下个世界的需要。 系统跟我说的。 叶濯林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踢了踢脚边的碎石,下个世界我是要直接原地起飞吗?为什么要跳崖? 起飞?景行轻笑一声,好像不止。 叶濯林都快麻木了,反正他目前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飞檐走壁已经是奇观了,总不能再来个世界,可以载着他近距离一览明月吗? 不过景行这么要求,叶濯林也就懒得多虑,崖对岸而已,用轻功就差不多可以飞过去。而且他是不死身,就算真掉下去了,那也不碍事。 他也确实过去了,在半空中处乱不惊,稳稳落了地。 然后叶濯林分分钟又变回一个没见过大城市的乡村人好奇打量周围,惊叹道:卧槽.....我会飞了? 这真怪不得叶濯林没忍住飙脏,任何一个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人突然发现自己会飞,那心情压根没可能平静。 看来觉醒得确实快啊,果然基础好就是方便。 这声音近在咫尺,叶濯林一惊,猛然回头,发现景行就在他身后,一副笑容浅浅,讳莫如深的模样。 景行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人是随时能挟飞仙以遨游吗? 双生门就在这,进去吧。景行道。 叶濯林只得跟过去,左顾右盼。 这山顶的面积很小,便衬得一处洞穴是格外显眼,不过这洞穴上黏满了蜘蛛网,瞧上去就是毫不掩饰的穷酸气。这就是被说得那么强悍的双生门? 哎。景行碰不到蜘蛛这等活物,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叶濯林不敢耽搁,连忙拨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跟进,然而才走了两步,就被景行拽住了。 陌生地界,叶濯林自然也不敢瞎搞,老老实实拉着衣袖,跟在景行身后摸索着。深知此处作用的景行此时也郑重其事起来,一步一回头,待走到深处,他小心翼翼地将荒合剑放在最中间的一块并不起眼的大石头上。 初见似是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正当叶濯林差点打个哈欠的时候,只见那石头突然亮起一阵蓝色光芒,荒合剑似乎是被这道光照了个透,那剑身陡然间变得像琉璃一般。也就在这时,景行才道:看见前面那两个洞口没?你去左边的。 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叶濯林没见过,着实好奇,可去更深处的地方就意味着要分开,且是在毫无联系的情况下,叶濯林难免犹豫,但出于一种说不出的信任,他还是二话不说跨入洞口。 洞口内倒挺简约,没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叶濯林才刚刚松口气,一偏头,便猛然发现,沃日,景行在旁边? 他二人之间相隔的一块石壁,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完全变成了透明状态,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 按景行所说,他们之间是无法联系的,相当于只能相互看见却听不见,这也挺难受。 叶濯林走过去,用手试探着碰了碰,果然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景行也注意到了他,紧绷的神色舒展开来,留给叶濯林一个安心的笑容。 正当叶濯林犹豫着要不要也回一个笑时,一道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端着无精打采背诗文的干巴,一板一眼传着声:是否确认开始进行双生认证? 这都什么鬼玩意。 但一旁的景行已然毫不犹豫点了头,大开眼界的叶濯林顿了一阵后,也妥协了。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面前的石壁上,奇异地出现了一行工工整整的字:请问,你身侧之人如今年龄几许?死于何年? 顾不上高呼一句这都什么狗屁玩意,叶濯林先是一愣,这个问题景行刚和他说过,算是押中了,但他还是本能看向近在咫尺的景行,神色之茫然,像是临时把答案忘了似的。 他对死于何年这个问题,说不敏感那是假的,这也是他和景行之间一道无法消除的隔阂,很深,却又没办法。 景行显然也看到这个问题了,不过没叶濯林那么大反应而已,他只是微微扬起头,说了些话,至于说了什么,由于障壁的阻挡,叶濯林并没有听到。 不过问题答案叶濯林自然是知道的,愣了一会后便答:现龄二十又七,死于十七。 叶濯林显然磕了一下,因为直到这时,真的开始细思的时候,叶濯林才意识到,这般算来,景行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石壁上的字逐渐消去,印在荒合剑上的光芒陡然更亮了一瞬,显然是回答正确了,叶濯林却顾不得这些,他转头,第一次用近乎同情的眼神看向了景行。 十七岁死于战乱,大好年华尚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那边景行却也顾不上叶濯林的眼神了,因为那里的石壁上也出现了一行字,叶濯林看得清楚:请问,你身侧之人死时年龄几何?因何故而亡? 草! 相比刚刚的伤感,此刻的问题是多么的充满喜感,连景行都被噎了一下。 这反差真是太大了。 景行开口也是艰难,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过于滑稽:死时年有三十,死因呃,喝水呛死,咳咳。 叶濯林此时心中已经憋了八百句不雅之语,死憋着咬在嘴里将出未出,就差用短剑把石壁凿个大窟窿。 请问,你身侧之人的具体死因是什么? 由于叶濯林内心不爽,一时竟没有注意到石壁上印出的字,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表示限时的沙漏都快漏完了。 叶濯林忙慌慌张张道:为护一人而亡。 然而石壁没动静。 不够详细?叶濯林想了想,干脆将之前两个消息结合在一起:在战场上心甘情愿为一人而亡。 石壁上的印记再次消去,叶濯林微微松了口气,这般看来,问题也不难嘛,都是可以挂在嘴边的东西,口到擒来。 心甘情愿是他自己加的,他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为别人死可不就是自愿的,相当于一句屁话。 叶濯林正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人紧绷的神色,一向温柔的眼里透露着难以置信,几乎是怔怔地看着叶濯林。 等到叶濯林回过神的时候,景行也已经把情绪麻利地收拾好了,一点都不带残留。 叶濯林这才看见,那边,景行面前的石壁也印出一行字。 请问,你身侧之人原名为何? 叶濯林险些直接栽倒,脸上那得意的表情尤在,没来得及收,此时这么僵着,就跟屠别人家门时,突然听到自己家也被炸了的消息似的。 我了个妈,原名? 说来惭愧,叶大将军的原名,连他自己都快忘了,更别说景行,就算认识他十年,也不可能对他不常用的名字记得那么清楚。 果然,景行没说话,像是垂死挣扎般徒劳地搜索记忆。叶濯林想说,奈何壁障相隔,无论吼什么,对方都是听不见的。 通不过说不定得重来,那多麻烦啊,看来不止要他对景行做功课,反过来也是很有必要。 谁知,景行嘴唇微动,也不知下了什么魔咒,然后,石壁上的文字,就奇迹般地消失了。 沃日?这回叶濯林没忍住,感叹出声。 当然不存在什么魔咒,自然是景行回答对了,而且从那口型,叶濯林也可以看出,景行说的赫然是他那极少人知道,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名字。 叶丛。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高考原因,今天更新后停更两天哈(本来一周五更但我这几天都日更,其实已经把更新补回来了嘤嘤嘤) 第36章 男风知我异(13) 这不是扯淡,准确来说,叶丛才是他真正的大名,濯林其实只是字。南昭国的人,正常情况下男子六岁起大名,二十岁起字,由于流浪时年纪不够,这字还是皇帝赵封给起的,皇帝喊,老一辈大臣也喊,年长的更是喊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时日久了便都这样喊,也没人再去纠结他的大名是什么。 何况,他自己本身也不太喜欢这大名。虽说这是父母起的名字,哪怕叫叶狗蛋也绝不能抗拒,可他父母都不在了,把他丢了,他还要顾及什么呢?而且他又不是改名,他只是明确指出过希望大家都喊他的字而已。 至于讨厌这名字的理由,其实很鸡肋,只是因为一个有口音的大臣,喊他的名字时,不经意喊成了烟囱,从此叶濯林就不好了。因而二十岁之后,就没什么人喊他大名,后来时日久了,他这大名更是直接销声匿迹。 朝廷外知道他名字的那一批人,应当都是他最早领的一波兵,也就是他十七岁便开始领的那些人那时候他年纪没到二十,字就没取,同辈间都是以名相称。至于下属,规矩的人喊他将军,没规矩的,偶尔就能换来几声刺耳的真名回应,他也不当回事。 这种事又不会作为情报而被瞎传,纯属像个梗一样被一定群体所知,没有任何记的必要性,哪怕把他以前的部下拉过来,都不一定能记得这个名字。 可景行居然知道他这不经传的大名。 叶濯林再一次暗暗对景行蹙眉,神色较以往更凝重,这次可不是推断和臆想了,这是确确实实的漏洞。 景行到底是什么人?他之前一直以为认识十年的说法多多少少有些注水的意思,可现在看来,他俩认识的时间,真的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吗? 或者说,系统读取了他的记忆,然后告诉了景行?这也不可能啊,这种芝麻小事系统怎么可能跟景行说?连他自己都把这码事忘了,押题都不可能押这么准。 这问题答上来,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景行看起来也挺尴尬,头都没回,似乎是集中注意力答题了,可叶濯林还是注意到景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就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正紧张着。 与此同时,叶濯林这里的第三个问题也出现在了石壁上,叶濯林有些漫不经心地一看,登时傻眼。 你身侧之人未曾消亡的执念是什么? 脸一垮,嘴一撇,哦吼,完了,不知道。 叶濯林再次看向景行,二人对视,相顾无言。景行自然也是看到那问题了,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不好看,眼神却不由自主的亮了,两种表现结合在一起,就像猎豹看见捉不到的猎物,垂涎三尺,却又无可奈何。 这壁障完全隔音,和系统的联系也是彻底断绝,叶濯林没办法,只能单单投个求助的眼光过去,但景行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用手指对着空气戳了戳,指尖指向叶濯林,再指指石壁,这意思还是很明了的。 同时也是足够令叶濯林五雷轰顶。 这肢体语言实在太明显了:我的执念啊,喏,就是你呀。 理解意思很容易,消化起来就很艰难了。 何为执念?令人走火入魔,深陷其中,非多年积攒而不成,又或是一念之差却已欲罢不能。之前做第一个任务的时候,系统也和他解释过,能成为别人执念的人,那肯定对其人有极深的影响,可叶濯林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的记忆里有景行这号人物。 之前的种种问题堆积在一起,似乎只能得出个景行认识他很久而且很了解他的结论。 卧槽,总不能是景行一直偷窥他,然后偷窥出执念来了吧? 叶濯林平常瞧着没心没肺,其实处理大事细致得很,看起来不在乎的细节实际上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怎么爱吐露心事,不愿意往外说。 他早已推断出景行很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跟他纠葛了许久了,但如今竟然已经到了执念的地步?虽然他早从系统口中得知景行正是因为执念而存在,可他也压根没想到景行的执念居然就是他。 但叶濯林现在有啥办法?他还能冲破壁障质问景行不成?也就是强忍着尴尬老老实实回答:执念是我。 这话说的艰难,就感觉像一个人偷偷摸摸为你做了很多不必要的事,你知道后,不仅不会喜悦,反而会觉得烦,因为人情就是这么欠下的,还欠得毫无意义。 然而,估计是叶濯林最近流年不利,干啥都衰,千辛万苦的作答居然还没反应,石壁跟死了似的,没个动静。 叶濯林微微一怔,莫不是回答得不够详细?而这个念头刚刚蹦出来,他就感觉脑中一空,然后世界就变黑了。 最后的念头就是:沃日,还是歇逼了。 隐隐约约听到那操蛋的提示:信息回答不足,缺少执念缘由,挑战失败,惩罚开启。 下一刻,眼前迷迷糊糊现出了画面,先是朦胧不定,而后逐渐清晰,直到意识被完全掠夺。叶濯林那喝倒也清醒的神奇能力终于是派上了用场,他现在脑中是翻江倒海的,可竟然清醒的明白这是幻境,这就和知道自己在做梦是一个道理。 此时他的眼前,正印出一个少年的侧影,少年的脸庞有些许消瘦,面色也有点憔悴,像极了贫困人家干苦力的孩子,由于年纪不大,身子骨也很单薄,显得整个人有些骨瘦嶙峋的。 但从侧面轮廓和骨架来看,这少年以后很大可能是个长身玉立的美男子。 阳光从窗边撒开来,印在少年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金边,为这少年平添了一份温柔。 可少年神色似乎不大好,正煮着药,手里拿着扇子不断煽动,显得有些急促。而少年的另一只手,还攥着一张平安符,攥得很用力,像是下一刻就要被捏碎了。 而细细一看 这平安符怎么和景行送他的那个尼玛的一模一样? 可能天下平安符一家亲吧,大同小异也没啥。 虽然只是幻境,可这少年像是察觉了叶濯林的目光,煽火的动作一顿,揉揉后颈,而后一偏头,好巧不巧正对上了叶濯林的眼睛。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2) 叶濯林登时一愣,心想这少年绝对是个帅哥坯子啊,整张脸的任意一个零件都是那么好看,而且怎么有点眼熟呢?回忆一下。 嗯嗯? 然后他惊奇的发现,幻境里的这个人特么的有点像景行? 这是他震惊之余的第一感受,可他再仔细看看,便发现幻境里的这个人,除了脸,剩下和景行真是丁点都不像。 他认识的景行,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雅人深致,以行动诠释何为谦谦君子,而幻境中的这个人,面庞显了几分青涩,扇扇子的动作显然是生疏的,却又很卖力,行为更多的是少年所独有的莽撞,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可叶濯林还没好好想这俩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幻境中的少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扇子,走了过来,越来越近,和他对视片刻,一双眸子干净明亮得很,而且那眼神简直是含情脉脉,都快滴出水了。 完了完了这肯定不是景行,景行那是温柔,和脉脉没半毛钱关系。 叶濯林刚庆幸自己分清了是非,却见那少年突然低下头,那角度,不偏不倚宛如隔空亲在了他的唇上。 卧槽! 还伴随着那人畜无害的青涩嗓音: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你说的。 哎尼玛,这都什么鬼玩意哦。 叶濯林猛的一惊,下意识就破出了幻境,直到看见壁障对面的景行,他还是懵的。 显示的幻境难不成就是问题的答案?也就是说,如果没答上来,就把答案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一遍? 比如什么玩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再文盲,也知道这是情话啊,还是他颠来倒去仅知的几句情话之一。 叶大文盲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已知的情话翻出来苦思冥想一番,便见景行那边的石壁上再次出现了一行字:请问,你身侧之人受过最严重的一次伤是什么时候? 叶濯林松了口气,这还不容易?当然是二十岁那次啊!差点死了都,具体发生了什么呢?那不简单,自然是发生了嗯? 叶濯林心一沉。 对啊,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啊。 这事他早就记不清楚了,可他总是理所当然的不在乎。记忆像是不知不觉便被人凭空抽走一样,平常根本意识不到这一欠缺,直到认认真真思索相关问题,才会想起有这么一桩事。 那烧发得忒恰当,直接把他顶重要的记忆烧成一片空白,而景行是从他这里读取到的记忆,所以 所以,石壁上的字怎么消失了? 叶濯林瞪大了眼,直到两人之间的壁障消失,他都久久说不出个字。 景行答对了? 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答对了? 荒合剑周围的光晕已然更亮了,隐约像是有细沙漂浮,而后便如鬼魅般直接飘了过来,叶濯林一碰着剑,那剑便老老实实将周遭光华逐渐收敛。荒合剑身泛着青冷的光,令人无端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气,终于有了名剑该有的样子。 而充满肃杀的剑此时平静地躺在了叶濯林手里,哪怕好不容易有了尊严,也丝毫无法吸引主人的一丢丟目光。 若剑有灵,这把八荒六合第一剑怕是得委屈死。 叶濯林当然无暇顾及这是第一剑还是第二剑,他现在脑子完全是乱的:你怎么会会会答完这道问题就直接过了? 大事谨慎如叶濯林,终究将疑惑埋在了心里。 可景行又不是傻子,这问题答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恰当,但叶濯林没问,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去答,只顺着道:双生门就是这个规则,答错了会陷入幻境,然后任务是继续的,不是重来。 哦 景行瞥了一眼被叶濯林基本无视的可怜的荒合剑,转移话题:你在幻境看见什么了? 呃叶濯林登时噎住,总不能说我看见了一个长得和你好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小屁孩亲了我一口并且对我表白,这简直太不要脸了。 叶濯林最终是嘻嘻哈哈道:没看见什么,就是些以前打仗所经历的记忆,正好怀怀旧,你呢? 是么?哦,我没有幻境。 好吧,景行不是活人,把这事忘了。 景行对这敏感话题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只笑着隔着衣袖拉住了叶濯林的手,温和道:出去吧,任务圆满,你该去下一个世界了哎等等! 怎么了怎么了?叶濯林忙问。 咳,这个眼见景行居然还磕巴起来了,叶濯林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整个人都严肃起来,却听得景行很不好意思地道,还有第三个分任务,咳咳,系统不好意思和你说,已经和我说了,任务是侍寝。 第37章 男风知我异(14) 叶濯林头皮一炸,脸一热,神情跟见了鬼似的,还是那种很骚气的鬼。 任务过于奇葩,景行瞧起来也是挺无奈:其实不需要做什么,我又不像活人一样还得更衣洗漱,你就陪我睡个觉就行。 叶濯林目瞪口呆,干巴巴接话:魂魄也要睡觉吗? 休眠。 于是,一个时辰后,叶濯林生无可恋地躺在了景行身侧。 这情景若是放在以往,由叶濯林想象一下,那简直高兴死了,可真的经历一番,还是强制经历的话,那心情就只剩下啥时候熬过去的痛苦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强扭的瓜不甜,想做的事,由别人强迫去做,那也会失去兴趣。况且,这事本身就特尴尬。 有见过强制要求打扫卫生的,可见过被迫□□的? 而且 衣服要脱。系统打了个酱油。 总不能睡觉不脱衣服吧? 是这个道理,可是,都已经□□还不够吗! 但叶濯林能说啥?他在任务面前只不过是任其摆布的杂草,再拌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那个,景行叶濯林还抱着一丝景行能自己处理的希望,系统说衣服要脱哎? 嗯?哦。然后景行靠在床背上,摊开了手,眼中含笑盯着叶濯林,这动作神情搁其他人身上或许很猥琐,但由景行做出来,就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这或许就是脸的重要性。 叶濯林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像根棍子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任务啊?这是存心恶搞的吧? 叶濯林至今记得之前在悬崖边,他只盯着景行看便不由自主脑补出了不恰当画面,若是真材实料上下其手一番哦我的姑奶奶。 不过再真材实料也得隔着一层衣服,叶濯林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了。 景行在躺上床之前已经将外衣和中衣脱了下来,剩一层薄薄的里衣贴在身上,裹得倒严实,可腰身和肌肉影影绰绰的,身材实在遮不住,其引人注目程度跟叶濯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直是刻意诱惑人。 糙汉叶大将军咽了口唾沫,明知景行的身体是虚影,却也忍不住春心荡漾一番,磨磨蹭蹭挪过去,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景行翘起来的衣领,再缓缓往外拉,半天过去了也没见拉多少。 景行一笑,叹了口气:至于吗?都是男人,哪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靠!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摁着他的头来了个嘴唇接触的! 叶濯林内心惊叹怎么景行和不要脸的系统越来越合二为一了,就感觉突然被人一拽,整个人向前一趴,结结实实倒在了景行身上。 叶濯林登时面红耳赤,差点没憋住就骂出来了,却猛然感受到了这具躯体的异样。 景行的身体依旧是寒冷的,可心口处,怎么总觉得有了些温度? 看,真的接触到,也没什么啊。景行很自然地用手臂揽着叶濯林的肩,笑了笑。 你等等。叶濯林也顾不得这亲密的动作了,忍不住用手心贴住景行心口,可能是心理作用,他居然觉得这个地方,有了一丝律动。 嗯?景行随着叶濯林的动作,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 律动很弱很弱,以至于这具身体的主人都没注意到,也亏得叶濯林察觉力惊人,提醒了一番,景行这才有所感觉。 这一瞬,景行难得的呆住了,叶濯林仔细一想,也有些怔忡。 一个人有心跳意味着什么?小孩子都明白。 意味着,活着。 但是景行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只剩下一个魂魄还在游荡,追寻着那未完成的执念。 可这个魂魄如今有了心跳。已经没有热血的躯壳,突然又变得温暖,触碰不到的虚影,陡然间就真实起来。 叶濯林再顾不上什么不恰当什么害臊,他将侧耳紧紧贴在景行胸口,那微弱的心跳声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就得咽气,听着让人心口发紧,可这么垂死挣扎般的心跳声,无论多么渺小,终究是能听见的。 两人对视,双双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濯林才磨磨蹭蹭从景行怀里爬起来,挠挠头,东看看西看看,寻了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那个灯在闪,是不是油不够了? 景行点头:嗯,那就直接熄了吧。 哎! 话音未落,一道不知从哪刮来的风便吹灭了灯火,房内登时陷入一片漆黑,叶濯林还没适应黑暗,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是凉的。 抱歉,我捂不热床褥,你凑合凑合睡吧,委屈了。景行叹了口气,很愧疚的模样。 这种大佬突然我见犹怜的反差萌,正正戳在了叶濯林心口,叶濯林险些语言错乱,舌头差点打了个蝴蝶结,手忙脚乱说:不委屈不委屈,反正只要有个空地我都能睡。 这倒不是吹牛,叶大将军连乱葬岗都睡过,还有啥是其不能睡的地? 至于为什么突然反水同意侍寝,毕竟,在小事上,尤其是情情爱爱的小事上,锋止将军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决断的人。 见他妥协,景行不动声色笑了笑,隔着被子很自然地搂住叶濯林的腰,只把叶濯林憋的耳朵都要冒白气,翻身都不敢,就这样浑身僵硬地躺成根人棍。 可能景行的怀抱是有某种魔力,不管叶濯林对于第一次被搂着睡觉是什么感受,有多懵逼多无措 ,也控制不住想要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念头,不多时,叶濯林终于合上了眼睛。 因此他没有听到景行极小声的一句:放心,以后你睡的地方,不仅有空地,还有床,也会有我,你不必在睡觉时也保持警惕,更不用注意自己的后背。 因为你的后背多了个人,哪怕遇袭,那个人也会帮你挡住一切。 说来,这还是叶濯林记事以来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更别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日天日地一将军就这样变成一朵娇弱的花,被景行牢牢抱住,挣都挣不开。 因为他全身都麻了。 一晚上睡觉不翻身可不是闹着玩的,反正他醒来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跟废了似的,知觉没了,脑子没了,浑浑噩噩。 直到景行轻轻一声:醒了? 这声音一点都不沙哑,显然不是刚睡醒,魂魄休眠都这么高效率? 呃,有点僵,我活动活动,你先松个手呗? 叶濯林艰难地别过头,对着景行眨巴眼。 他也很为难,景行抱得简直不要太紧,就像他半夜睡觉差点猝死,生离死别似的。 不过景行还是蛮听话,依言松开了手,干脆半撑着躺在床上就这么盯着叶濯林看,似乎能从这几眼中得到极大的满足。 叶濯林松完骨再一回头,对上的就是这么一种令人心中发毛又发酸的眼神。 我是很早以前招惹过你吗?叶濯林脱口而出。 相识十年,哪怕是爱慕,眼神也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叶濯林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喝醉酒把人轻薄了,不然为什么景行看他的眼神总是这么悠远绵长。 他说话很直接,倒也没恶意,景行整个人却颤了一下,近乎是本能点了头,却又立刻将情绪内敛,嘻嘻哈哈不要脸地道:做梦呢,几个菜啊,醉成这样。 有时候,一个人习惯暗吟不言,也是挺烦的。 叶濯林以往就顶讨厌这种故作姿态的虚伪之人,见景行也虚伪了一把,还是当着他的面虚伪得理直气壮,心中登时起了火,第一次对着景行吼了出来:告诉我事实有那么难吗?我又不是不喜欢你。 这两句话基本是前言不搭后语,被叶濯林硬生生合在一起说了出来。他是第一次吼景行,更是第一次看到景行的眼里会有这种故作镇静的眼神,控制不住有点激动,乍一吼完,一时都有些发蒙。 景行却早已缓过来了,轻描淡写道:没有,一见钟情而已,不信你问系统。 天道好轮回,一见钟情这个词又把叶濯林扎了成个刺猬,他几乎要怀疑景行是在嘲笑他,可定睛一看,景行那一向挂着温柔的眼神里竟是难得的严肃端庄,登时噎住说不出话了。 嘲笑也不可能嘲笑得这么正经吧。 叶濯林靠在床背上,揉揉酸痛的胳膊,眼见时机差不多了,突然一句: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啊?我对你没印象啊。 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疑问就被他这样闲聊般说出来了。 景行明显顿了一下,而后挑眉道:系统介绍的。 还能不能再敷衍点? 于是莫名其妙当了红娘的系统,顺利被许久不发功的叶大将军咬上了。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系统就更扯皮了:你太帅了,又威名四海,我老早就仰慕死你了,然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关注你许久,顺便把你介绍给了景行。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3) 简直是悬崖上那套说辞的豪华升级版,进化为一条龙扯犊子套餐。 叶濯林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玩意,看着天花板缕了下思路,似不经意道:那你和景行又是怎么认识的? 系统刚准备进行新一轮扯皮,但话绕到嘴边,下一刻就要吐出来的时候,叶濯林打断了系统:你跟我说过,你俩一个是独一无二的系统,一个是独一无二的生魂,英雄所见略同,所以认识的。 系统没说话,估计是在想接下来的说辞,却又听得叶濯林淡淡一笑:你没发觉你串供了吗? 系统一愣,叶濯林接道:我记得不知道多久之前,你说过,你这种系统以前也是活人,这个先不管,可有件事可以确定,你之所以成为系统,前提是我必须死亡,可我威风凛凛的时候自然还活着,所以,你那时候也就不是系统,所述的世间独一的条件也就不存在,那你又怎么会和景行结识?嗯? 真当自己可以化作跳蚤满世界瞎蹦吗? 不得不说,系统有句话很对:威震四海的锋止将军,怎么可能会傻。 叶濯林非但不傻,反而聪明得很,平日里一副骂天骂地憨憨样倒也不是装的,只是内地里有着记事的滑头而已,疑问平常不说,但必要时刻就能一抓一大把甩人脸上,堵死后路,解释都没法解释。 不问则已,一问惊人,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狠人。说明怼人怼到让对面哑口无言这个能力,多多少少是有天分这东西掺和。 没错,说法串了,串得根本圆不过来,这种时候,与我无关和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派上了用场。 言辞的临时组织没什么问题,系统知道叶濯林怼起人格外有一套,可这套话的时机到底是准备了多久? 所以是早就暴露了吗?系统有点神伤。 也就在这时,终极任务,也就是死法,终于因为侍寝完毕而下达了。 然后叶濯林就听见最近格外沉默是金的系统一声惊叹:我去,真狗血啊,怎么这都被我猜中了? 第38章 男风知我异(15) 尽管话问一半很难受,但叶濯林到底是识大局,暂时搁下了私人恩怨:什么任务? 说谎被雷劈死。 叶濯林眼角抽搐,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倒下去。 不是,还有没有更弱智的死法了?怎么竟挑些大人唬不听话小孩的说辞呢? 但下一刻,叶濯林就准确的投机取巧,顺利捕捉到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只有说谎才能被雷劈?叶濯林问。 嗯。 说的话必须是假的? 自然。 于是,话说到这份上,系统也知道叶濯林想干嘛了。 怎么?借机测谎话吗? 叶濯林老实巴交点头,此情此景就显得他有点欠抽:对呀,意外吗? 挺意外。系统笑笑,我没想到你这么能钻空子,我一直只是觉得你不要脸。 叶濯林谦逊地摇摇头:与君论脸皮,我自愧不如。 估计是任务成功下达,天上的云突然就变多了,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云层逐渐加厚,并更加暗淡,有智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要下雨了。 景行很知趣地退开了几十步,也不怕殃及池鱼,就靠在最近的树底下看热闹,丝毫不担心中彩。 叶濯林独霸一片空地,整个人跟个人形避雷针似的格外突兀:能不能给我点喘息时间啊?我还没享受到我这一身盖世武功呢! 下个世界再享受也不急。系统道。 下个世界是怎样的?别唬我,你肯定知道。 嗯,不唬你,我确实知道,不过你马上不就去了吗?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嘞? 叶濯林撇撇嘴:就冲你语气,我觉得没好事。 雨已经下起来了,顷刻间浸透了叶濯林的一身。这个世界目前的季节是秋季,雨淋在身上,风一吹还是凉嗖嗖的。不过叶濯林又不是个怕冷的矫情将军,任风吹雨打,衣服湿哒哒挂在身上,他也不觉得多难受,相反,淋得挺舒服。 系统却道:不雅。 啊?叶濯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当他低下头瞅了眼自己身上衣服的时候,瞬间尴尬程度更甚于那次在崖边的脸红。 他穿的衣服不多,淋湿后就贴在身上,身材肯定是勾出来了,这个没啥,问题是衣服淋湿后基本是透的,这么一贴,跟勾引人似的。 唔,水中望月一美人?景行暗想。 眼见景行投来的目光丝毫不带遮掩,叶濯林更手足无措。靠,再也不顺着景行了,以后必须穿深色的紧衣!穿厚实! 可作为一顶天立地大老爷们,现在肯定是不能遮遮掩掩整什么欲语还休,让系统变出来一套换上更是欲盖弥彰,叶濯林没办法,也不要歇息了,就想快点结束这破任务。 于是为了撒谎被雷劈,他对天大吼,差点以头抢地:系统是个不要脸的大流氓! 幸好周围没人,不然肯定要被当神经病。 可喊出来就算了,更惊悚的是,没有雷劈他。 叶濯林: 系统: 景行: 这真的是没脸到连上天都承认了吗? 所以还有什么谎?叶濯林发现这种玩意在紧要关头还真不容易想得起来,他现在脑子里又尽是难堪,景行堵了他大半边思绪,于是憋到最后,竟惊奇地憋出一句:我喜欢景行? 语气到最后打了个弯,变成个疑问句,但一脱口而出叶濯林就后悔了。 无论是不是疑问句,这句话都有点不恰当啊。 我靠,他是怎么吐出这句话的?这是魔障了吗? 叶濯林不懂什么是喜欢,这是事实,一个从未经历过风花雪月的人,撩一下就炸,更甭提缕清楚那些剪不断理还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复杂玩意。 不过叶濯林虽然于感情之事上的经验还不如一个弱冠少年,但他基本的情商没问题,智商更没问题,有些反应近乎成了本能,例如人际交往,以及面对意外。 他对越不熟悉的事就越理智谨慎,这就是他为何几次心动,几次起疑,都被狠狠压下去的原因。 哪怕那次景行主动亲了他,事后,由于景行本人反应太过平淡,跟泼凉水似的,导致他不得不觉得,景行那真的只是单纯手滑,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一个死脑筋,一个死鸭子嘴硬,凑一起活该双双单身。 叶濯林虽然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到底是被劈好还是不被劈好,也不清楚哪种结果可以安然面对景行,不过舍却一切,目前状况就是,等了很久,依旧没有雷劈他。 一直到最后,叶濯林都有些呆若木鸡了。 你这雷没坏吧?叶濯林惶恐。 系统居然没被他的惊天提问感动得破口大骂,就是沉默了,估计也是蛮无语。 叶濯林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弱智,又过了一会,才僵硬道:我草我真的喜欢景行吗?我以为我就是对他印象不错而已。 说着,叶濯林偷偷斜眼去瞥树底下的景行,结果和景行对视了好几秒,才好不尴尬地挪开眼。 完了,这都哪对哪啊。 叶濯林蹲下身子,将头埋进臂弯里,任着雨淋,独处一片空地上,孤立无助,这般瞧起来,竟有些可怜。 虽然他只是单纯的想静静。 景行也没反应,一直等到良久后,才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也不知是景行的还是系统的:蹲着做什么?激动?是你喜欢别人不是别人喜欢你,难过?你又没被蹬,相反,你终于清楚了自己的感情。 你他妈懂个屁啊?叶濯林也顾不得对谁吼了,埋着头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人,第一次啊!没有阻碍的,随心所欲的!我呃,有点不可置信而已。 叶濯林终归是叶濯林,注定无法成为为爱痴狂的热血少年,短暂的激动后,便冷静下来了。 不会真是一见钟情吧?叶濯林开始对自己的情商质疑。 不是一见钟情,可能是一眼万年。 叶濯林莫名其妙:啥万年?我又不是喜欢一只王八龟。 事实证明,这人单身是有道理的,绝不仅仅是间接性心肌梗塞的缘故。 对了,刚刚谁在说话。沉寂片刻后,叶濯林终于注意到这个头疼的问题。 回答的是:景行说的,他想给你开导人生,顺便找个儿丈夫。 行吧,这么不正经的言论,不需要想了。 经此过后,叶濯林反而不怎么敢说话了,他生怕再说一个他认为的谎话,结果没个反应,那简直没法活了。 又要测谎,又要保证一定是谎这什么逻辑啊都。 叶濯林暗戳戳想:景行刚刚没听到吧?他这么小声,应该没有。 于是刚想完,下一刻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惊得叶濯林差点蹦起来,回头一看果然是景行,汗毛直接竖了,比见着千军万马还恐怖。 景行脸上还挂着一丝说不清是和蔼还是惊悚的笑:你蹲着做什么?淋雨对身子不好。说着,还自作主张隔着衣袖拽住了叶濯林的手,将叶濯林拖到了树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给叶濯林。 穿上,别着凉。 听话。 叶濯林脑中想的是我是不死不伤身还怕着凉?,然而景行的话就如同让他鬼迷心窍,潜意识里的抗议还没说出来,他就已经身不由心乖乖穿上了景行的外套。 景行的外套一看就是专人定做,起码这细腻的材质绝对不是系统能变得出来的,衣袖也比同样尺寸的衣服长不少,袖口盖过叶濯林的手,还多了一两寸,快要及膝,看着跟吊死鬼似的。 可景行穿这种品味怪异的衣服,愣是能穿出一种仙气飘渺的感觉,也是奇了。 但一想景行穿这种衣服的缘由,叶濯林就再也笑不出来。 景行,他喜欢的人一辈子只能这样触碰他了吗? 叶濯林自己把自己想愣了,苦着脸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喜不喜欢的事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先来了这么多逼事,怕他闲着无聊吃饱了撑死吗? 叶濯林在关键时刻总是出奇的冷静,他攥紧了手中的衣袖,视线对向景行,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始了又一轮,也可能是最后一轮的测谎。 景行今后会触碰到活物的。 最为关键,也是最为珍贵的测谎机会,他没有测自己的过去,而是把它留给了景行的未来。 叶濯林说完就挣开了景行的手,立即后退几步,怕闪电伤及景行。景行也没追上去,他向来谦和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愕,也不知是不明白叶濯林为什么问这个,还是他本人也在期待这句话的真假。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这道雷始终没有劈下,景行那茫然的表情终于一点点裂了。 叶濯林也僵了。 景行真正想控制情绪的时候,面部表情可做到滴水不漏,但此时,那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孔下,藏着的是安耐不住的喜悦。 那这句话表明了什么? 叶濯林只能算了解个大概,反正景行能碰到他就行。只有景行确切知道,这句话表明了,自己今后,还会重新变成活人。 有呼吸,有温度的活人。 作者有话要说:  ps:打雷不能躲在树下!打雷不能躲在树下!打雷不能躲在树下! 第39章 男风知我异(16) 景行比叶濯林的反应要快些,毕竟关于死活这种事,景行较叶濯林要了解太多了。 于是,反应快的景行,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叶濯林,两人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合在一起,生人与虚影之间,像是没有任何空隙。 景行比他要高那么一点,身板也绝对是个练家子,双臂环在他腰间,让叶濯林险些有一种天塌下来,景行都会帮他顶住的错觉。 这种错觉,对于锋止将军来说,就像是独自在寒风中走了多年,冷到已经麻木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束温暖的火光。 而这束火光带来的,就如同行征的人疲惫到了极致,终于冲过了终点的那一瞬间。激动欣喜过后,是对于自己漫长路途的感怀,以及一种艰难胜利所带来的说不出的委屈与难过。 锋止将军半生坎坷,除了六岁之前勉强有个爹妈,之后从未得到过任何依靠,就这么一个人走到了三十岁。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可以同他一起,顶住所有的艰辛。 那一刻,是除却外貌的,真正的怦然心动。 叶濯林脑子像塞了一团浆糊,自以为波澜不惊,实则翻江倒海。 头一次的接触,只是景行为了不让他跑而钳制他,第二次,可以理解为纯粹做侍寝任务而迫不得已,无论是手滑,还是强制,好像都是无法避免的意外,都可以找理由搪塞得天衣无缝。 可这一次,别说天衣无缝了,这简直是个窟窿。 他看不到身后景行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景行那虚无身躯明显的颤抖。而没有衣物遮挡的脖子和脑袋,景行选择小心翼翼的避免同叶濯林的接触,以免虚影直接穿过,搞得两人都得心酸。 这么一避,总是难免显得生疏。可景行始终不愿意碰,好像这样,他就可以想象自己是活人了一样。 耳边隐约间有一声无奈的轻叹,悠长,像是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岁月。 叶濯林心头一紧,景行这好似积攒了多年的叹息,换做任何一个人听来都会心疼难过,他狼心狗肺的好品德陡然间就没了个彻底,整个心直接软了下去。 叶濯林轻轻挣脱了景行的怀抱,留了一个很符合他将军身份的高冷后脑勺,就在景行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有些恍惚的时候,叶濯林突然转过身,面对面一把抱住了景行。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4) 亏得这里没人,不然叶大将军肯定得怂。 这具躯体果不其然是凉的,却流露着同活人一样很流畅很活泼的气息,叶濯林将头搁在景行的肩膀上,景行头部虚影穿过了他,叶濯林却是不在乎:怎么这么激动啊?你是中了进士吧还是啥?文曲星下凡了? 若不是这句话没头没尾还磕磕巴巴,景行说不定还真得以为叶濯林底气十足嘞。 这强撑着的理直气壮,景行并没有拆穿,他只是将叶濯林搂得更紧,不动声色调整了姿势,避免叶濯林被勒得难受,他手上轻柔的动作不动声色,嘴上的话也是极温柔的。 你喜欢我,是么?景行的唇紧贴着叶濯林的耳朵,声音低沉又好听,透着显而易见的温和,低语的时候,叶濯林头皮都得发麻。 叶濯林没经历过这架势,挖空脑筋也半天寻不到个合适的词,一开口就是糙汉子版欲语还休:不喜欢,那也没证据啊,而且,这可不能说,不然是会被雷劈死的。 景行: 也亏得景行能忍,这要换别家小姑娘,告白的时候碰上这么个混账玩意,估计能直接撂挑子走人。 那就是喜欢了啊?景行居然叹了口气,像是释然了什么事,嗯,喜欢就好。 叶濯林被这口气叹的莫名其妙,这我没那么冷血吧? 不是,我只是知道你是个很理智的人,不怎么理会情情爱爱的事,毕竟你以前被人砸荷包都能毕恭毕敬还回去的,数年如一日。 我草了,你怎么还能知道我以前被砸荷包的事呢?叶濯林傻眼。 由于刚经历过一次情窦初开,春风拂面,使得叶濯林现在总显得有点萌萌的,让人看着想掐脸,景行也近乎条件反射地伸出了手,反应过来后惺惺放下,答道:下个世界告诉你。 现在说不得? 嗯,我要看看下个世界,我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这句话景行说的遮遮掩掩,像是随口搪塞,挖不出什么具体消息,可叶濯林实在太聪明,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不过叶濯林打交道的能力总是强的,本能知道他不该问下去。 但有的时候,总有些东西是大于理智的。 怎么?你要到下个世界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碰到生命体?能碰到再进行下一步筹算?叶濯林道。 景行有点想抓耳挠腮,这人的智商和情商差距忒大了,简直让人无法适应这瞬时的变化:要么你先做任务吧,这样,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下个世界的时候也会把一切告诉你。 叶濯林点点头,想了想又道:顺便告诉我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很好奇。 行。 叶濯林放下心,又开始抓起差点遗忘的任务,谎言。 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而且正好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这简直就是人生的巅峰。叶濯林此时心情很好,甚至可以来两声口哨,碍于形象,还是憋了回去,尽力显得沉稳。 说谎嗯,说谎,就不信这句还不是谎言! 景行一点都不喜欢我!叶濯林看起来一副要引吭高歌的架势,吐出来的话气势却有点弱,显然是最后关头泄了气。 这估计是纯情的锋止将军此生说过最忸怩的话。 果然,空中有道亮光若隐若现,叶濯林一边内心暗喜,一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直到这道雷劈下来,叶濯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不是要利用这个测谎吗?怎么这么干脆就找了个谎准备结束了? 我靠!景行唬他! 可景行为什么要唬他?唬他的不应该是系统吗? 沉积许久的疑问再次浮现上心头,奈何不容他多虑,头顶上一道闪电结结实实打了下来,连雷声都赶不上,其凶悍程度,拉个大象过来估计都扛不住。 但叶濯林何等人?千军万马中都能化身陀螺滴溜溜地转出地方包围圈,其身手矫捷程度令人惊叹。于是,矫健的叶濯林凭借本能发了疯似的往旁边一滚,这道雷近乎是同他擦肩而过,打到地上打成一片焦黑,看起来恐怖得很。 叶濯林: 卧槽好吓人。 其实还是得归功于这个时机把握的好,也就是运气不错,如果非得真材实料躲一番,那锋止将军的身手就不是陀螺了,而是一道光。 系统估计也没想到叶濯林连闪电都能避开,呆了半晌,发自肺腑道:你牛逼。 叶濯林愣是被一道闪电激起了许久未起的斗志,大有一种拔剑四顾然后把闪电劈断的架势,那看着就想搓的小白脸上掩饰不住激动。 毕竟,徒步躲闪电这种事,足以载入史册。 不过叶濯林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冷静速度足以和刚刚的陀螺反应形成一对组合,这大概就是一个优秀将军的基本素养,如果因为一场胜利就能喝得七荤八素,那就等着被偷一波老巢吧。 不得不说,叶濯林有时候对自己确实蛮狠,能生生克制住年少张狂的本性,二三十岁上蹿下跳的年纪愣是搞得比五六十岁还沧桑,想必若不是喝水呛死,那么叶濯林今后的人生也是相当前程似锦的。 景行倒是被他刚刚本能的拔剑动作逗笑了:怎么,你想用剑劈闪电? 叶濯林沉默,这日天日地的荒合剑也没个剑鞘,纯天然裸剑一把,寒碜得很,耍帅都没个地。 叶濯林还没计较自己被唬,景行倒先贴过来了:怎么躲开了?害怕? 叶濯林险些爆粗,当他是三岁小孩怕雷声吗?看着景行那春风和煦的脸,叶濯林莫名其妙从中读出了一丝调笑的意味,这么一搭,景行整个人好像就变得城府高深起来了。 叶濯林和满肚子坏水的人打交道多了,向来顶讨厌那种我阴谋诡计可多了你别招惹我的形象,顺口就想扎人:你是不是唬我早点被雷劈啊? 叶濯林甚至想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早点死啊,但这话听起来太伤人心,至于为什么伤人心,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万万不能对景行说。 而就单单这句讲完,互通情意后格外怂的叶濯林也有点后悔,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戳了景行软肋,这大概就是一个糙汉子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好,但就是本能对他好,不想让对方收到一丁点伤害,尤其不能是自己造成的伤害。 叶濯林越想越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心里甚至冒出了认错的苗头,感情都酝酿好了,谁知景行突然答非所问:你喜欢系统吗? 叶濯林一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居然一时没能答上来。 这是怎么扯到系统的? 系统就有点像那种碎嘴老妈子,平常叨叨叨烦得很,让叶濯林恨不得把它从自己脑袋里拽出来鞭打,但有时候又正经得让他惊奇,关键时刻还会灌输鸡汤,就事论事,这些鸡汤还真挺戳他心的。 不想就算了,一想就混乱,这一瞬间,叶濯林突然开始怀疑人生。 他的脑回路绕了个脑残的弯,整个人也变成了脑残。 因为他在想,他脚踏两只船?还是那种材质大小完全不一样的船? 不得不说,这天马行空得太阳月亮都颠倒着升了。 只能怪叶濯林现在过于敏感,毕竟第一次喜欢人,没啥经验,尤其还是这种测谎测出来的佛系喜欢,都快被吓成心脏病了,本就混乱的情感观念更是乱上加乱,估计现在随便冒出个乞丐说喜欢他,叶濯林都得手足无措好一阵。 可叶濯林虽然不懂爱,但脑子没毛病,什么话不该说还是知道的,加上有心显得自己专一,当下道:系统那熊样,废话一箩筐就知道损人,跟吐垃圾似的,喜欢他?做梦都不可能。 结果,本来那么严肃的,类似于我发誓我只爱你一个的现场,景行居然笑了一声。 空气有那么几秒是寂静的,寂静到让叶濯林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可翻来覆去想几遍,没说错啊! 那景行现在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细想,断断续续雷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叶濯林一僵。 我靠!他说谎了? 他刚刚说的啥来着?对了,他说他不喜欢系统然后打雷了? 第一次谈恋爱的叶濯林傻了,他他他他真他娘的脚踏两条船?开业大吉吗? 这一次,幸运没再眷顾他,在叶濯林还懵着的时候,一道比刚刚还粗的闪电结结实实打了下来。叶濯林只觉眼前一黑,就被剥夺了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脑子里回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心思还得用雷劈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躲闪电纯属作者扯淡(笑哭),请勿当真 第40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 隐约间,叶濯林耳边似乎出现了些许不合时宜的声音。 他听到一个小孩在哭喊,抽泣,又不知不觉平静,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而后,这个声音逐渐变沉,能听出小孩已经长成了少年,只是耳朵听到的音依旧嘈杂。 来来回回,他只听清了没头没尾一句话:我因你而生,再为你而死,天经地义,又有何不可? 不知为何,他的心一滞,就像是噎了个什么东西堵在心头,可大约是梦境的原因,叶濯林的心情起伏不大,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偶尔会共鸣,却又掀不起太大波澜。 但心中总会有波动的。 叶濯林朦朦胧胧醒来时,正身处一个房间里,房间很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木柜,有点家徒四壁的意思,幸好,这次他衣衫是完整的,没有再在青楼醒来的嫌疑。 可他的心绪比之前乱了不知多少倍,也没有初次的迷惘,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呼叫: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次,没人回答他。 系统嘶。叶濯林刚刚做梦做的有点心绪不宁,一时险些没分清现实,揉了揉眉间,嘀咕道,刚刚谁趴我耳边叽叽歪歪的? 依旧是无人答,和系统混了一段时间,叶濯林已经不大习惯这种空虚感了,见四周空荡荡的,叶濯林有些茫然,本能看向摆在旁边,唯一有存在感的荒合剑。 他感觉,这把剑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叶濯林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吞云吐雾的哈欠,懒洋洋伸手把剑拿过来,然而,就在他的手碰到剑柄的那一瞬,荒合剑突然发起了光。 叶濯林被吓了一跳,猛的缩回手。 下一刻,散乱的光在叶濯林呆滞的视线中逐渐凝结起来,跟用沙子慢慢堆似的,艰难的拼成了一个人影。 然后人影突兀地发了声:夫人。 叶濯林: ? 卧槽? 何方妖孽在此胡言乱语?叶濯林用荒合剑对准了黑色人影,只待这黑影一靠近,他就把黑影劈成乌云。 但这坨黑影并没有攻击或非礼的意思,甚至毕恭毕敬说了句稍等,又退后几步,紧接着,影子上的黑雾居然逐渐散开,显出了一个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的人。 得见夫人,万分殊荣,死不足惜。少年半跪下来道。 叶濯林: 得,这次不是醒在青楼了,这是一睡醒就碰着鬼。 且这位鬼还很感性,说话语气之悲壮,好像他下一刻就得原地猝死似的。 锋止将军第一次发现,原来以前经历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后面要经历的事简直愈发脑残。 呵,不失去就不会珍惜。 他突然开始怀念上一个世界。 幸好叶濯林接受能力强,没多久就把破碎的世界观理清楚了,开始观察这个少年。 这少年长得很好,是那种审美疲劳的好,如果叶濯林能舍却世界观炸裂的迷惘仔细去看的话,就能惊悚的发现,这少年简直就是他跟景行二合一的低配版。 只可惜,也就只继承了脸,他俩的脸本是各有千秋的帅,加在一起折半自然也帅,但多多少少折中后,跟杂交似的,气质没了,就谈不上惊艳了。 当然,不排除叶濯林看景行看多了,眼光一跃十万八千里的可能。 夫人,请别走神,麻烦看看我,我是您的剑灵,我叫景曳。 叶濯林已经从震惊中爬了出来,开始进入麻木模式:啊?哦,景曳? 嗯,公子起的,说这是他和夫人名字的结合版。 嗯嗯?叶濯林眼角一抽,公子是喊谁?景行? 景曳的衣服跟剑柄有点像,一身玄色长袍,夹杂着些许银纹,这样的颜色穿上去总显得人冷冰冰的,景曳却毕恭毕敬,生生把高冷恭敬没了:是的,夫人。 像个高冷的仆人。 叶濯林一咬牙:别夫人了,听得我想揍你,就喊将军吧。 不行。景曳的态度很强硬,喊您夫人,这是公子的吩咐,他是我的大主人,您是二主人,他话语的优先级大于您,所以我要优先遵从他的命令。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濯林刚刚被天劈的感情历程砸了满头包,此时又得经历从天而降的夫人称呼,外加一大堆左一个大主人右一个二主人比亲戚还杂乱的章程,整个人都是迷乱的,第一反应就是:景行呢?他在不在? 公子说您醒之后,他就会到,不知为何还没出现,可能路上耽搁了吧。 叶濯林突然凑近:哦?你是什么时候认主的啊? 景曳低下头,诚实道:您做附加任务的时候认的,就是勾引孟梁的任务时。 叶濯林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抹去尴尬,装作正经道,嗯?认主过程是什么? 取剑的条件是承受一道弑魂天雷,认主就很简单了,碰到我就行。景曳说完还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荒合剑嘛,天地第一,取剑过程自然艰险,说来,我就是荒合剑剑灵,惭愧。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5) 若旁人听到,怕是得嗤笑几声:一道雷就说成艰险,也忒娇气过头了。 叶濯林却是愣了一下,精确捕捉到关键词:什么雷? 弑魂天雷,就是那种会伤人魂魄的雷。景曳说到这里,突然神色一变,皱了眉,拍拳道,遭了,公子是魂魄之身,弑魂天雷对他的伤害是极大的,尤其是完全融合后的一次反噬,甚至于魂飞魄散都有可能,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然而刚刚一说完,景曳就突然又道:完了完了说漏嘴了,公子不让我说他的事的,哎,剑灵对主人的话会本能遵从,夫人为何趁机套我的话呢?真是的。 叶濯林怔住,都赶不上计较景曳像个善于推锅的棒槌了。 他恍然想起在孟梁府中时,那次格外剧烈的电闪雷鸣,还有系统突然断了的联系,以及后来毫无征兆摔倒的景行。 现在想来,这些几乎集中在同一时间段发生的事,不就是取剑的前后吗? 可若是打雷的时候才开始取剑,那个时候,他的任务分明还没完成,景行理应不知道荒合剑在哪的! 也就是说,系统在欺瞒他任务已经完成的事实。 接着,景行取剑后,魂魄虚弱,恰巧遭到反噬,所以摔倒了干脆没爬起来,那系统呢 平常压抑着的事都开始盘旋,叶濯林脑中浮现的细节越来越多,思路越来越清晰。 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在想,第一个世界的时候,关于他重生的解释,景行听似瞎扯的说法,为什么和事实那么像呢?系统会和他说那么详细? 为什么系统对景行这么了解呢?系统作为一个服务系统,又不可能偷窥景行,难道系统把景行的记忆夺了吗? 为什么系统和景行说的话会相互串呢?难道他俩的记忆也是互通的?默契得简直合二为一了呢。 还有系统那解释不清楚的和景行相识的原因。 而且系统最近怎么这么安静?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一个嘚瑟的性子,连雷劈出自己被人喜欢了的结果都漠不关心的? 以及叶濯林坚信自己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不可能脚踏两只船。 除非这两只船本来就是一艘船一分为二的。 叶濯林终于明白了,登时起了火,紧握荒合剑柄,大有一种把剑捏碎的架势,吓得景曳忙道:夫人冷静,你刚来到这个世界,身体不适应,不宜动火。 叶濯林起真火的时候反而会沉默,他吐了口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毕竟这火不止是纯粹的火,还夹杂着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 妈的,发个火都发不单纯。 景行为了帮他取剑,被弑魂雷劈得差点魂飞魄散,他很感激,可景行又瞒了他太多事,而且专瞒大事,让他有一种自己被骗的感觉。 景行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呢? 告诉他,自己就是系统的事实? 也就在这时,终于有人推门而入。 景曳瞬间转过身,朝来人弯下腰,毕恭毕敬喊了声:公子。 嗯。景行却瞧都不瞧一眼自家剑灵,目光干脆利落的给了叶濯林,目光对接,一时间,双方谁也没先说话。 还是景曳当了个搅屎棍:咦?要吵架? 鬼才跟他吵。叶濯林冷冷道,系统啥都不行,就跟我怼的时候特别起劲,是不是,景行? 景行无奈一笑:濯林,碍于形势,瞒了你两个世界,抱歉。 别,你是我系统主子,我他娘哪得罪得起你?别你大手一挥直接把我命夺了。叶濯林放下剑,抱着臂冷言冷语,哈,啥事都替我做主,连我自己的事都瞒着我,为所欲为,一手遮天啊,我以前可羡慕这种权力了,现在只觉得你就是个我 叶濯林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换做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喜欢的人骗了自己这么多事,还专挑重要的骗,那都得有脾气。叶濯林本想遵循本性直接把景行骂个狗血淋头,发泄心头之忿,各类脏话已经噎在舌尖了,磕磕碰碰吐出一丢丢,但后面直接问候人身的话却骂不出来。 景行是为了他好,他不是脑残,他知道。气到这种程度,他也到底没舍得真的骂出来,连阴阳怪气的刺都没吐。 到最后,叶濯林只叹了口气,背过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行像是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处在原地不动,面容虽谈不上之前的常带笑意,但也是平静的。结果等半天没等到叶濯林那呆毒的刺儿,一时还有些茫然。 怎么了?景行都怀疑叶濯林被自己卡住了,向前一个跨步,看向叶濯林的侧脸。 结果,他只看到,叶濯林的眼角出现了一滴不易察觉的眼泪。 第41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2) 这是货真价实的气哭了 景行是第一次看到叶濯林哭,当场手足无措,匆忙间变了个手帕出来,又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怕伤人自尊,只能堪堪拿在自己手里,进退不得。 他想过叶濯林可能会口吐芬芳,那他就发挥连哄带骗忽悠大法,扯一番苦衷诉说自己的艰难,他知道叶濯林表面软硬不吃,实则吃软得很,这套管用。 如果叶濯林直接气跑不见他了,这个更简单,反正这个世界里找人简直不要太方便,加上他就是系统,控制叶濯林的行迹,叶濯林根本跑不掉,等过几天叶大宝贝气消了,就派景曳过去当炮灰,然后他出面来一套哄媳妇大法,保准善后。 或者叶濯林直接揍他,那就假装被打喽,发泄完了也就消了,这个最省事。 甚至于叶濯林气到自杀当然,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自杀未遂,这个不担心。 可他没想到叶濯林会哭。 事实证明,手帕没递出去是对的,因为叶濯林在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哭了之后,卧槽了一声,掩耳盗铃地遮住脸,愚蠢的以为景行没看见,用打架练出来的手速抹完眼泪,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红着眼圈,瞪了一脸迷惘的景行。 景行: 这要是把手帕递过去,叶濯林怕是要羞愧得用荒合剑挖走自己的眼珠。 不过叶濯林火大归大,本能的冷静也从不缺席,只过了一会,他就缓缓吸了口气,眼圈也不怎么红了,好像刚刚的眼泪只是一场幻觉。 叶濯林摇摇头,把负面情绪洗一洗,然后颇有大佬风范地往床上一坐,指向另一边: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点也没以前那见到景行就怂的样子了。 那一撩就炸的大宝贝估计回不来了,景行有点惆怅,叹了口气,乖乖凑过去,却没坐下来,而是站在叶濯林身侧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硬要解释,那就是天经地义。 什么玩意天经地义? 我因你而生,再为你而死,天经地义。景行顿了顿,在叶濯林惊愕的目光下,又缓缓加了一句,心甘情愿。 那一瞬间,现实与梦境交叠,叶濯林脑中出现一片混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死死卡在那个临界点上,让他有一种即将晕过去的迷惘。 叶濯林不是个喜欢示弱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他毫不犹豫起身就走,想去屋外吹吹冷风,平复平复心情。 谁知,景行的身影就如同可以瞬时移动的鬼魅,故意吓人似的,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后扣住他的肩膀,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猛的将他往后推。叶濯林正晕乎,被推了个正着,后背撞在墙壁上,一身闷响,而后,景行双臂撑开,扣在他两侧,绝了他的去路。 叶濯林放在匕首上的手一僵: 草? 你走不掉的。景行收敛笑容,压低了声音,鼻尖近乎是挨着叶濯林的脸,我离不开我的视线。 这姿势暧昧尴尬得很,气氛却异常凝固,这张近在咫尺的温润面孔,不知怎么的,竟染上了显而易见的专横。 景曳别过脸,没眼看。 叶濯林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行,懵了好一会,才道:至于么,我就去吹吹风,突然觉悟你是系统的真相,我需要一点时间缓缓而已。 景行自觉失态,蛮横褪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茫然,叶濯林搓了搓鼻子,默默寻了个话题:你说的什么为我而生,具体指什么? 景行刚刚其实就是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现在也有点后悔,草草敷衍道:你是我的执念,忘了? 叶濯林不蠢,又在审人上蛮有天赋,看景行那闪烁的眼神就知道这逼在扯淡,他也没强人所难去深究,只是抱着臂教训起了景行:你我都是两条腿溜达一辈子的人,谁比谁高贵?以德报怨是好传统,代替雷劈伤魂魄的以命换命那是傻逼,不值,明白吗? 叶濯林自己都没察觉他这一番话完全是拐弯抹角的担忧,景行却准确捕捉到了。 值。景行终于露出一个笑,还露得彻底,我不管,我说值就值,我的命你管得着吗。 这人变脸咋那么快呢? 但叶濯林怼人可谓出神入化,开口就把景行往死里怼:系统啊,我还是叫你景行吧,你说你都为我而生了,你的命还属于你吗?没有吧,那你扯啥淡?脑子缺件吗? 这话听起来是调戏与欠揍各五分,还有九十分的怼人气息。 但叶濯林才不会想这么多,他就一个目的不想让景行轻视自己的生命而已。 他十四披甲,十七封将,上战场早,指挥作战也早,惆怅起来透露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年纪轻轻就懂得了壶里泡枸杞,见不得那些成天把生有何欢,死亦何惧挂在嘴边的年轻人,尽管那些年轻人可能比他还大。 在叶濯林眼里,不惜命的,四舍五入就是脑残。 然而脑残并没有被这番话触动,还很找抽地说:属于你?你能命令我立刻抱着你吗?不能,但我可以。 说着,他真的一把抱住了叶濯林,双手放在其紧束的腰间,登徒子似的来回摩挲:看,我可以命令我自己。 叶濯林: 他从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谦谦公子。 景行的马甲被撸了下来,整个人也放飞自我似的,不仅和系统顺利合二为一,还连带升了个级,凭一张温润如玉的脸进化成了衣冠禽兽。 更操蛋了。 叶濯林忍住剁掉景行的爪子的念头,头搁在景行肩上,脑中闪现的是初见景行时的画面:那人身量颀长,一袭雪青长袍,衣袂像是自带大风吹拂,一头黑色长发如墨,面容极俊,嘴角含笑,介于亲切与风流之间,像是被人从民间言情戏本子里抠出来的,还是那种天下第一好看的人设。 然后,人设崩了。 犹记那时候,披着系统马甲的景行说:其实这种人,大部分都是衣冠禽兽。 简直是自嘲得太他妈符合了,他那时候还说景行嫉妒卧槽,简直没眼看。 咳咳咳。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叶濯林一扭头,就看见被忽视了不知多久的景曳,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俩,阐述何为惨不忍睹。 叶濯林毕竟还是要脸的,有个活人在旁边,自然不好唧唧歪歪,况且还有那么一大堆账没算,当下就和景行分开了,景行也没倔,松开手道:任务下来了,呼,你应该喜欢。 叶濯林头都没抬:别告诉我是打架。 真是打架。 而且是神仙打架。 叶濯林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满脸诠释着你说啥几把东西,于是景行叹了口气:景曳,开门。 景曳低头应了一声,将门打开来,下一刻,叶濯林直接愣了。 这屋子没窗户,门是唯一与外界交汇的地方,于是直到这时叶濯林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进了世外桃源。 门外,山清水秀,云雾缭绕,气氛是足以让人觉得自己一下老了四十岁的岁月静好,叶濯林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小屁孩,不由自主产生了一丝对未来的向往之情。 可惜,正如几天后那小孩就会悔不当初,叶濯林更猛,他是几秒后直接瞠目结舌。 因为他看见,有个人飞过去了。 飞过去了。 了。 这又是什么开天辟地炸裂三观的世界? 一边的景行帮他回答了:修真界,刚刚那个,御剑飞行而已,很简单的。 叶濯林手动收回掉下来的下巴,咬着牙,看起来下一刻就能扑过去咬死景行。 景曳在一边打圆场:没事的夫人,每一个世界的任务都有公子帮你铺垫好,所以夫人做起来都是很简单的。 叶濯林抓住关键词:铺垫?他以前就来过吗? 景曳。景行笑着拍了拍景曳的肩,笑容森森的。 景曳只是个单纯可爱又呆萌的剑灵,涉世未深,思想没被叶濯林这种八百个心眼的熏陶过,连自己说漏嘴了都不知道,被自家主子一警告,居然也没察觉,就这么眨巴眼:公子怎么笑成这样?见到夫人太开心了吗? 我觉得我就不该给你开智。景行叹息,开也应该开个全部,不然就开成你这样,完全是给残疾群体做贡献。 这下肯定听明白了,但景曳是剑灵,以主人为尊,做不出骂主人脑残的事,只能道:请别欺负我。 叶濯林终于憋不住了:啊哈哈哈哈。 太可爱了。 景行看景曳的眼神就如同成功人士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目光又是无奈又是悲愤,然后转向了叶濯林。 叶濯林有种不好的预感,笑容瞬间收了回去,感觉景行又要把脸皮撕下来捏着玩。 果然,景行指着自个脑袋道:咱儿子这儿不太行,哎,贤妻良母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辛苦。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6) 叶濯林: 贤妻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哈 第42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3) 在景行亲身证明了何为教科书级蹬鼻子上脸后,终于受到了叶濯林的一顿拳脚款待。 叶濯林的出拳速度跟原地打桩似的,几乎打出了幻影,景行也不躲开,就站在原地当桩子,笑着感受叶濯林狂殴自己,甚至说了句:累了就歇歇。 叶濯林炸了,终于飙了脏:我草你大爷的景行! 我没爷爷,你草不着。景行像是毫无疼痛知觉的一笑,承受着来自叶濯林的拳脚打击,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讨打的话,亲爱的,别忘了,我是系统,我还可以控制你的行动作为,不要得罪我。 叶濯林不愧是武将,体力充足,打到现在拳头也没个轻的,砰砰闷响不断,像是打在了厚棉被上,景行无奈叹息,右手伸出变了朵花出来,递过去:送你支花,消消气啊大将军,要不要帮你插头上? 卧槽?把这破白菊花扒开!我死了你祭奠我呢啊! 景行惊讶一挑眉:咦,你不是喜欢这个花的吗?我看了你的记忆,你最喜欢送人这个了,无论是送死人还是送邻国的活人,我一直记着的。 叶濯林深吸一口气,我目前还没埋在土里,也不需要埋汰诅咒我自己,不劳挂记,哎对了,你怎么能变花了? 嗯,我升级了,厉害吧。 两人嘴上聊着悠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也不停,苦了景曳在一旁干瞪眼,不知道帮爹还是帮娘,堂堂荒合剑灵,跟个苦逼孩子似的委屈巴巴缩在旁边,存在感极低。 终于,眼见这顿暴揍无休无止,景行总算一把扣住了叶濯林的右手腕,在叶濯林的骂骂咧咧中,将其右手手心放到了自己的左胸口,也就是心口的位置,这个动作干脆利落的结束了叶濯林的所有话语。 毕竟,叶濯林是喜欢景行的,面对此等撩拨,本能就有点怂,说来也是惭愧。 感觉到叶濯林整个人一僵,景行笑了笑,没有调侃,而是轻轻说:感觉到了吗? 叶濯林耳尖的红尚未褪去,就迎来了新一□□击景行的心跳,似乎更有活力了。 叶濯林愣了愣,看了眼景曳,又看回景行,无视着擂鼓般的心跳强装平静:怪不得你能这么干脆的亮明身份,垂死挣扎都懒得挣扎,感情你已经摸好底了啊。 算是吧,我已经确定自己可以逐渐恢复生命了。景行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许多植物芽,活像是手动盆栽,现在,我可以变低等灵物了,也就是说,我已经足够变出并接触花花草草了,等到下个世界,说不定就能碰到人了。 叶濯林又问了一个致命问题:到时候可以变人? 不能。景行非常有耐心地解释:极限就是花草,有自主意识的高端灵物是变不了的,哪怕是老鼠都不行。 哦哦,那就行,不然就乱了。得知景行还能变回活人,叶濯林心情大好,连景行骗自己这么多回的事都快不计较了,所以,任务呢? 唔,得先去一个地方,我带你去,景曳! 景曳就像个没地位的底层仆人,随叫随到,这俩货有默契的对视一眼,而后景曳干脆利落再次变成一坨碎光,融回荒合剑,下一刻,荒合剑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居然自己开始在空中飘了,差点磕到叶濯林的膝盖。 而后,稳稳停在叶濯林脚边。 叶濯林: 干啥,踩着走? 正迷乱,突然有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来,走上来试试。 哪怕隔了两三层布料,叶濯林依旧觉得胳膊一麻,不过脑子就依言走了上来,稳稳定在剑上。 嗯,还不错。景行毫不吝啬的赞美,尽管想不出有什么好夸的。 脑残硬夸听上去总有点嘲讽的意思,叶濯林刚想本能怼回去,手却突然被人轻轻捏住,就听的衣冠禽兽景行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记得你不恐高的吧,可这边太高了,你要是害怕,就和我说声。然后,更加得寸进尺地扣住他的手。 哪怕依旧隔了一层手套,可交握的方式却是十指相扣。 叶濯林: 伴随着几乎炸开的头皮,叶濯林噎在嘴边的芬芳愣是没吐出来。 他俩之前倒也不是没牵过,但这样的交扣还是头一次,尤其是明白心意后的接触,除了新奇与怔忡,更多的是说不出原因的激动,就像是穷孩子捡到了万两黄金,不知道怎么花,但就是高兴。 然而,新奇的激动没支撑多久,就被惊吓没了。 锋止将军已经很久没体验过吓这个词了。 卧槽!这是哪!叶濯林近乎是嘶吼出声。 天上,云间。狂风凌冽中,景行站在他身后道。 叶濯林本能想叫,但愣喊不出口,叫声停留在齿间,伴随着大幅度起起落落,时不时漏气,发出一点类似呜咽的声音。 这也太操蛋了。 叶濯林现在正身处万里高空,脚下踩着的是他自己根本看不着的剑,整个人像是同风而起,根据景行的控制一会自由落体,一会扶摇直上九万里,强风能把脸吹垮了。 刚刚刷新世界观,才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人能飞没多久,自己也跟着飞了,飞得还很彻底,尤其第一次上天就要经历这种高水平运转,这种感觉就像是作为陆地走兽直接被抛到天上随时准备摔死,叶濯林能保持不叫已经是自控力极强的奇才,换做别人估计能把胆汁吐出来,然后直接吓晕。 等到景行终于皮够了,顺利落地后,叶濯林面色铁青,一肚子脏话已经呼之欲出了。 奈何敌不过身体素质,景行一松手,叶濯林直接脚步不稳就地栽倒,景行眼疾手快再揽住他,无奈叹气:你这御剑能力怎么弱的出奇啊? 这就像把从没下过水的人丢进水里嘲讽:你怎么不会游泳啊? 叶濯林靠在景行身上足足缓了有半柱香,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这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我刚刚真想把你剁碎,碾了你的骨灰。 我这是为了你好。景行委屈巴巴,你也知道这次任务主要是打架,神仙打架肯定要飞啊,御剑已经是最简单的能飞的方法了,难不成到时候人家飘飘欲仙,你杵地上当日晷? 叶濯林十分理直气壮的回击:命都没了,我还要脸? 景行腾出一只手搓搓鼻子,其实,有我在,哪怕你没不死之身,你也摔不死。 叶濯林很想翻白眼:哦,那我可真感动,谢谢你了。 承蒙叶将军谢意,惭愧惭愧。 怼了这么一阵,又要上路了。 这次叶濯林有了心理准备,飞起来后感觉就好多了。其实他本身胆子挺大,刚刚与其说是吓,不如说是惊,脸色不好可能是被风吹的,至于落地后栽倒,纯粹是晕剑。 而且这一次,景行更加不要脸了,有效转移注意力。 能不能别这样? 这样不好吗? 我觉得不是很好。 这样抱着的话你重心会稳一点,也不会那么容易晕了。 谢谢,不劳挂记,我不会晕,麻烦您老别扒我身上了,衣服要蹭开了。 感受到身后的景行总算是松开了这让人窒息的拥抱,叶濯林觉得气管都大了几圈,呼吸瞬间流畅,长舒一口气,开始尝试御剑。 然后,仅仅一会儿,他便找到了感觉,甚至逐渐接管控制。 你是不是又复制什么最好的根骨给我了? 叶濯林说着便回过头,想要一问究竟,谁知景行这臭不要脸的居然一直在把脸往前凑,就凑在他的颈侧,于是,叶濯林转头的瞬间,他的嘴唇是堪堪擦着景行的嘴唇过去的。 可能确实距离不够,也可能距离够了,只是隔了虚影而已。 虽然最终没有碰到,但两个人都愣了。 已经完全掌握御剑控制权的叶濯林一个心神不宁,荒合剑一歪,将他二人直接翻了下来,景行立刻夺回控制权,自己重新踩到剑上,却来不及捞叶濯林了。 情急之下,景行只能俯冲下去,穿过云层,将叶濯林接到怀里,打横将他抱起来,死活也不交控制权了。 叶濯林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打横抱着,连骂人都忘了,后背空荡荡极为不适应,他不会控制重心,本能向后躺,景行虽然力气大,但也架不住一个体型跟他差不了多少的成年男子在他两臂的支撑下跟毛毛虫似的乱动,尤其还得留三分力御剑,无奈,景行果断道:乖,别动。 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似的,叶濯林浑身一僵,由毛毛虫变成了人棍,眨巴眼,不知道该干啥,看起来蛮无辜。 还挺可爱的,景行想。 叶濯林憋红了脸,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挣扎道:所以,我不动,你能放我下去吗? 下去?景行一抬下巴,虽然已经不是万里高空了,那也有好几百丈啊,怎么,你想让所有人看你跟个窜天猴断了气似的从天而降吗? 最终,叶濯林为了不丢脸,选择忍辱负重窝在景行怀里,耳根泛红,一直到落地。 他落地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远处有人喊:卧槽。 叶濯林作为文明标兵,对别人的文明用语感觉也很敏锐,知道旁边有人,于是立刻从景行身上跳了下来,往脚下一看,然后傻眼。 只见他和景行正处在一块浮空的巨石上,巨石和地面之间居然连着瀑布,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瀑布四周像是有水汽一样,白雾四处弥散,浏览下来,颇为壮观。 还有很多这样的巨石,巨石上,全是人,清一色蓝白服饰,宛如复制粘贴。 这场景像极了做梦。 尤其,当所有人都半跪下来,冲着景行,大喊参见掌门的时候,叶濯林承认,有那么一刻,他是想抓耳挠腮的。 都他妈外面来的,凭什么景行都混的这么牛逼? 可他还没来得及抓一波狂,就听景行道:本世界首任务,赢得仙剑大会,拜入掌门门下,嚯嚯! 第43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4) 景行虽然就在他身侧,但这句话还是以系统为媒介传音过来的,因为景行得保持高冷。 毕竟,掌门嘛,得维护形象。 是的,这个世界,景行依旧牛逼,他是炊烟派掌门,也是整个修真界的大哥。 嗯,炊烟派,没写错。 这个让所有弟子为之癫狂的名字,是他们的掌门刚刚上任之时改的,犹记当时,他们有史以来最帅最年轻的掌门说:我觉得炊烟派不错,我有一个心上人,名字跟这个很像,嗯其实最像的还是烟囱。 听完烟囱,所有人当机立断:就叫炊烟吧! 于是,修真界第一大派正式改名,从此生源蒸蒸日下,为什么呢? 因为别人一听这派名,产生的不是对大侠梦的向往,更不是与世无争的情操,亦没有文绉绉的感怀,而是:这是厨子培训班?来这可以学切菜?包分配? 也有弟子不服气,这是什么二货名字?纷纷想谋权篡位给门派改个名,然而掌门实在太强,被挑战了成百上千次,胜率百分百,从来不虚。 可现在,有机会了,因为掌门要收徒!收徒条件是仙剑大会第一名,这大概是第一次,所有弟子都想获得头筹,成功拜师,然后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砍死掌门。 今日便是仙剑大会第一天,离开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结果掌门突然从天而降,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白脸。 小白脸欲语还休,唇齿微启娇羞道:我草,好他妈正经的任务。 众弟子: 这种千人跪拜的场面,叶濯林经历过不少次,但跪拜的人都不在同一平面这还是头一回,跟蒸包子似的。他又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诸多礼仪,为防止祸从天降,干脆就没说话,大佬似的俯视一圈,然后下地走人。 结果景行一把拉住他,还顺势把他往怀里一带,附耳道:走什么?还得打架呢,我早帮你报过名了,对手还没定,反正等会就到。 下次能不能先经过我同意?叶濯林从景行手里接过荒合剑,脸上满是逼良为娼的憎恨,好歹给我几天练习练习啊,我现在直接上我去送人头吗? 我给你复制过根骨了啊,你现在的修为其实跟我差不多,得看你自己会不会运用了,加油,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他觉得不可以。 在两人看似扭扭捏捏实则互怼的辣眼作为下,半柱香很快就过去了。 终于,领头的弟子揉了揉眼睛,清清嗓子,把秀个屁恩爱信不信在场单身一人一剑扎死你咽回去,气沉丹田,大声道:掌门入座,仙剑大会第一轮比试,现在开始! 景行笑着,松开叶濯林的胳膊,直接飞到单独悬浮的一块最高的石头上,石上有座椅,景行翩然入座,温润一笑,引得成群的女弟子强忍惊叫。 衣冠禽兽。叶濯林小声嘀咕。 接着,两名穿着宛如复制粘贴的弟子走上台,作揖,相互寒暄几句,磨磨唧唧半天后,终于动起手来。 这一动手,叶濯林开口就是:卧槽。 台上乒乒乓乓,刀剑乱舞,周围的云雾都被掀了起来,剑锋打出残影,所到之处居然还掺了光影,各种花里胡哨,两个人还直接飞起来了,砍天砍地砍空气一样发招,也不知道怎么打到对方,但确实有狂风相伴,外加剑花跟不费力似的连续不断,看的人眼花缭乱。 叶濯林摸摸自己的荒合剑:我记得你是八荒六合第一剑,你可以自己上去打吗?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7) 荒合剑灵景曳回话:可以,但若如此,夫人将无法充分发挥荒合剑的力量,夫人对使用修为还不大熟练,若不以我为媒介,则不一定能取胜。 叶濯林揉了揉手腕:知道了,还有,叫我将军,谢谢。 他才不会将想让景曳当靶子扫荡八方,替他开路的事说出来呢。 第一场打了好一会,才有一名弟子从刀光剑影中退出,作揖认输,接着开始第二场。 如果说第一场是为了给叶濯林开眼,那第二场就是扯淡了。 一开场,其中一名弟子直接被打飞了,正好甩到叶濯林所站的位置上,撑了两下没起来。叶濯林忙后退两步,鄙夷的目光一时没掩住。 一掌就飞,简直菜的没边,闹着玩似的。 可能是看到了叶濯林的嫌弃表情,景行传音道:初赛都这样,对手是当场随便抽签的,实力水平层次不齐,第一局实力相等,第二局便是天壤地别,一招定胜负,没什么意思,越往后打得越久,越好看,到你了。 叶濯林听到最后一句,就像听到战斗号角一样,本能拔剑,惹的景曳一挣扎:夫将军小心些,这可不是上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会功法,是能伤到剑灵的!景行本来就是死人,叶濯林不死身,景曳就很惨,是唯一需要担心自己死活的剑。 景曳这担忧一喊,叶濯林就明白了:放心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也不知到时候谁护谁。 比赛开始,第三轮,叶濯林对陆岩。 与此同时,景行传话:抽签抽的陆岩啊?陆岩我了解一二,此人的修为绝对算上乘,你修为运用不熟,不可能拼的过,但他剑术不行,出招慢,你可以自己找法子对付,加油。 连个对策都不给?叶濯林第一次打这种花里胡哨的架,没啥经验,实在有些茫然。 传话间,名叫陆岩的弟子已经走上台,得,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可陆岩人魁梧,礼仪竟悉数到位,脸长得也过得去,若把体重减到现在的一半,那绝对是个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形象。 开打前,叶濯林还不着四六地想:原来脸真的这么重要啊,话说,要是景行长得不好看那气质还会在吗? 想到这,他就举起手挡在额前,遮住景行的脸,只看那一身气度不凡的雪青外衣,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一身黑一点也不好看了。 也可能,装逼也要有一定技巧,毕竟当流氓容易,当道貌岸然的流氓就不容易了。 原来,不要脸还要看天分,更要后天努力。 胡思乱想间,陆岩居然没趁机出手,可见是个不屑于损招的君子,再强的君子也比险恶的小人好打,胜率大大提高,叶濯林真心实意回礼,说了声请,示意可以开打了。 然后,陆岩提着刀就砍了过来,刀中像是带了罡风,卷着沙尘朝叶濯林劈,可谓天崩地裂,这架势叶濯林哪敢硬接,想侧身躲过,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的脚就像突然陷入沼泽里动弹不得,叶濯林一顿,险些骂街。 一个个欺负他是新来的,不会用功法吗? 眼见白刃明晃晃朝自己越来越近,叶濯林只得催动从未练习过的修为,举起荒合,硬扛了这一下。 轰隆一声巨响,叶濯林身后出现一个浅坑,周遭飞沙走石,看不清人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沙尘暴,这样壮烈的场面很少出现在初赛里,一时间,弟子们都沸腾了,纷纷化作长颈鹿东看西看。景行倒淡定,陆岩是个正人君子,不用阴招,且见好就收绝不误伤,反正寻常切磋程度的功法伤不到叶濯林,剩下就随他怎么玩。 于是,景行亮了代表收徒的亲传令牌,将令牌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引得弟子们又是一声惊叫:啊?提前定人选?这才初赛啊。 言外之意:这是要开后门了。 别那么意外。景行轻笑,我只是帮他准备好,反正他会赢。 他指向不明,弟子们立刻开始猜测。 肯定是陆岩啊,陆岩基础扎实,人缘也好,剑法可以慢慢练啊。 我看那个新弟子叶濯林,是叫这个吧,看起来也不错啊,就刚刚掌门抱着的那个,掌门昨天就说他今天会带新弟子来,掌门亲自带的,那肯定不是常人啊,你们看到他手里的剑了吧。 你也看到了?卧槽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荒合啊,妈妈啊,那是我做梦都想得到的剑。 只剑好有什么用?陆岩的修为太强了,他挨实了这一刀,不说受伤,也是够岔气一阵子的,肯定打不了了。 他也是运气好,入门第一天,衣服还没换就碰上仙剑大会,也算长眼了,不过第一轮被刷下来也是可怜。 别说了,你们看他还站着的! 啊我看看卧槽?真的站着! 尘烟散去,叶濯林的身影被逐渐勾勒出来,颀长,坚|挺,像是高山顶部的一棵松树,让人有一种他这辈子都会屹立不倒的错觉。 卧槽!没倒! 卧槽!他的修为和陆岩旗鼓相当? 卧槽!我好像没戏了,我的掌门啊,我不能入你门下了。 哎哎,不一定赢呢还,虽然陆岩的剑法相对弱势,可这新弟子的剑法说不定也对不起打扰了,当我放屁。 讨论间,叶濯林迅速反击,剑锋所落几乎是雨打芭蕉,速度极快,且招招狠厉,因为是比武,叶濯林没有下杀手,但这样密集且凌厉的招式,已足够陆岩喝一壶。 更何况,本就擅长用剑叶濯林,手里拿的是荒合,又更何况,他拥有和景行不相上下的修为,随着切磋时间增长,运行功法的感觉也逐渐加深,简单说就是,越打,越强。 这样的剑术,在场弟子没有一个见过的,一个个下巴都掉到了地上,纷纷陷入自卑,本还嫉妒叶濯林得了景行欢心的部分弟子,见识到叶濯林的实力后,老的少的全都哑了。 第一场也是同样的华丽,但那个华丽让人感到的是观赏的愉悦,是视觉的享受,而叶濯林剑招的华丽,给人的是一种压迫感,有身陷千军万马中的彷徨,好像这两人不是在切磋,而是在生死搏斗。 就好像,一个是作秀,一个是决战。 和我比打架?叶濯林其实听到了离自己较近的几个弟子的讨论,但不知自己具体震撼了多少人,只是心中嘲讽,痴人做梦。 终于,随着铮铮一声剑鸣,陆岩被叶濯林一剑扫到了三丈之外,所踏之地尽裂了个巨缝,尘土还未沉淀,飞沙走石呛得人难受。 陆岩呼呼喘气,没有再进攻,叶濯林一笑,动作极潇洒自然的收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面上满是意气风发,像是刚刚得胜归来的将军。 不对,他本来就是将军。 锋止将军,以剑止战,从来名不虚传,哪怕平日有点憨批,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切磋,可刻入骨血里的肃杀气是改不掉的。 得罪。叶濯林笑道,期待下次迎战。 第44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5) 一直等到台下响起掌声,陆岩终于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起来,叶濯林毕竟是第一次用功法,掌控不大好,将陆岩打的有点头晕脑胀,不过陆岩看起来是个愿赌服输的实在人,输得丢人也不懊恼,反倒是颇为风度地道:是在下才疏学浅,武艺不精,能对上阁下如此精妙的剑术,在下输而无憾了。 这种客套话,驰骋沙场十六年的叶濯林显然应付惯了,也回了几句诸如有幸在修为上甘拜下风之类的硬核场面话,这才满面春风下了台。 然后就听得景行道:还挺威风。 叶濯林坐回观众席,周遭人自觉为他让出一大片地,乍一眼还真蛮威风的。 叶濯林不由自主有些小兴奋,他刚刚真的有一种还在战场上厮杀的感觉,那是说不出的快意,热血沸腾,若不是被对方的法力压得喘不过气,他就要大喊冲呀了。 景行给他复制的根骨着实牛逼,直接把其他弟子公认的强者打飞了,唔,好久没这么爽过,有一种找回青春的感觉。 之后还有几场搏杀,叶濯林没打算看,反正剑术上他自认为没什么需要学习的地,有这时间还不如调调息,谁知突然有弟子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牌子。 这是代表掌门亲传的令牌,只要你接受,就可以直接成为掌门弟子,请做出选择。 叶濯林一愣:啊? 然后往四周一瞥,便发现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好像他头上突然长出蘑菇似的。 然后他听到了景行的传音:这是亲传令,掌门徒弟才会有的,我把他发给你就是给你开后门,你只要接住,比赛就结束了,你可以直接入我门下。 叶濯林嘴角一抽,走后门还得搞这么个形式,这后门走的也忒光明大道理直气壮了点。 然后,伴随着周遭人惊疑的讨论声,他拒绝了。 我自己打。这句话不是传音,是叶濯林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对着景行说的,不需要这个,我能自己赢,光明正大的入门。 景行一顿,莞尔而笑,缓缓从座位上起身:怎么,怕他们不服气?你们不服吗?然后目光如炬,往下一扫。 弟子们纷纷作出不敢当的表情,一致猛烈摇头,大吼:我们非常服气! 就看掌门和新弟子的关系,就算叶濯林不是一战成名,而是弱柳扶风上台后扭扭捏捏直接被陆岩一口气吹下台,他们也得叫:太强了!我们服! 叶濯林被服得都快不好意思了,可他还是坚守自己的原则:还是打吧,不然我心不安。 哦景行把音拖得长长的,柔和的目光雨露均沾到每一个弟子身上,那你们就自主选择跟不跟他打吧,打赢他,我就收回亲传令。 弟子们: 谁都不愿当炮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场面有些尴尬,景行见此不大满意,轻声咳了咳,于是终于蹦出一个弟子。 在在下张易,请求赐教! 总算是等到一个人,叶濯林满足地拔出剑,回礼道:也请张易兄赐教。 然后,两人对上,试探性的轻轻相互碰了一下剑。 啊!谁知那弟子突然后退十几步,直接倒在地上,太强了!我认输! 叶濯林举着剑僵住,脸上礼仪性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 现场寂静了好几秒。 这一局,叶濯林胜! 伴随着突然响起的:好!精彩!开眼!三生有幸! 叶濯林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被玷污了。 看吧,没有人打得过你,他们都很有自知之明。这么欠揍的话,自然是传音的。 叶濯林此时很想骂街,但没法子,光天化日之下,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得罪了。然后心中骂骂咧咧地接过亲传令。 还没把这块木头令牌抓热,景行突然从座位上腾空而起,落到叶濯林身侧,当着所有人的面,隔着一层手套,牵住了叶濯林的手。 来个拜师大典?景行笑问。 周围弟子先是齐齐发出啊的一声长叹,代表了惊疑,看看叶濯林,再看看他们的掌门,清晰的思路已经逐渐成行。 然后又是啊的一声,这次啊的婉转起伏,波澜万千,像是了然了什么事一样。 怪不得啊怪不得部分女弟子已经露出了笑容,目光充满慈爱。 不过此时万众瞩目的叶濯林说不出话。 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接受四周无死角的目光,也就景行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叶濯林耳朵都红了,头皮有点炸,暴躁地给景行传音:你你你别当这么多人面拉拉扯扯啊。 景行眨巴眼,假装自己的手没有知觉:我没拉拉扯扯啊,很正常的碰碰你而已,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把你挂城墙上吊三天你愿意吗?叶濯林开始推己及人,企图将心比心。 谁知,景行很脑残地回了一句:三天?这多简单,哪怕你让我吊三个月,甚至三年,吊到秃鹰盘旋,吊到被蝼蚁啃光尸体,吊到骨头风化成沙,我也很愿意的。 景行的声音温润低沉,说话语气也是平静随和,颇有名门望族的风范,然而所说的话却是逛窑子日常所备之深情。 那么,我愿意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愿不愿意为我穿一次嫁衣? 叶濯林彻底惊了,潜意识就是:我靠,有病啊?前一个还挺凑合,后一个哪偷的句子? 然而,他没讲出来。 因为听到这两句话后,他的心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软,顺带控制不住再次磕巴了起来:你你你青楼去多了吧?这么擅长吐情话? 不是。景行亲切地笑着,不是我擅长,而是你太迟顿了,连欣赏都不会欣赏,哎,悲催。 好了,任务完成,调整调整就要开始第二个任务了。 景行突然话题一转,叶濯林措手不及没反应过来,空着的右手举剑挡住自己,脱口大声道:我不替你侍寝。 周围已失去存在感许久的弟子们: 习惯自我屏蔽的景曳已经看开了:公子,确定现在就开始吗? 有时候,景曳真的比景行更像一个系统。 等一等吧,我先把你二主人带回寝殿再说。 话音刚落,景行直接夺过荒合剑,很不客气的丢在地上,站上去,顺便将叶濯林坦坦荡荡打横抱了起来。 弟子们愣了两秒后,集体低头装眼瞎。 草草草!叶濯林依旧是本能重心向后,但他潜意识觉得这样可能会累着景行,脖子没衣服挡着又搂不着,只能堪堪抱住景行的肩,这样看上去,他整个人就像挂在了景行身上一般。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8) 操蛋!叶濯林暗骂自己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抗,什么玩意!太丢人了! 而且这个姿势,更像是他非得搂着景行,景行无奈只能抱住他一样。 当叶濯林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挣扎时,已经被景行带着重回万里高空了,再挣扎就要面临高空抛人的结果。 审视大局,嗯,没救了。叶濯林呼了口气,这才算冷静下来,然而这次冷静的速度已经是慢如蜗牛了。 好像他认识景行之后,就在逐渐变憨似的。 为什么不让我打?不让打的话,让我练啥御剑? 练御剑是为了应付第一局,第一局躲不了。景行一笑,弯了弯胳膊,让叶濯林姿势更舒服些,我又预料不到你抽中了陆岩,陆岩的剑法是垫底水平的差,这要换成别人,你虽然还是会赢,但一定会吃力。 为了不让我赢的吃力,你就不让我打了?叶濯林倒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这样的架特稀奇,你要相信我的剑术,更要相信你给我复制的修为。 嗯,所以我坚定的觉得你会赢。景行低下头,嘴唇在叶濯林的脸上如蜻蜓点水般略过,不过是没点到水的那种,可是,我不想让你打下去。 可我好他妈的想打啊!这句话终究是被叶濯林咽了回去,变成了:为什么? 没什么。景行表情那是一个风轻云淡,修真界功法会伤魂。 叶濯林一怔。 他盯着景行看似啥都不在乎的神情,盯了足足好一会,才堪堪吐出一句:那真谢谢你为我挡灾。 他骂街能力出神入化,却很少道谢,这就导致他说谢谢的方式一直像个讨打的棒槌,让人听着总觉得像是挑衅。 但叶濯林是真心的,半分掺假都没有。 景行了然一笑,怕叶濯林心里不舒服,刚准备油嘴滑舌几句,却被叶濯林拽住了衣领,像是马上就能扇一巴掌过来。 景行: 这态度转变也太突然了。 被拦腰抱着拽衣领,这姿势怪得很,有种叛逆小杂毛的味道,但叶濯林已经顾不上了。 你怕我被弟子中心毒的歹人伤到,所以呢?叶濯林气息发颤,咬牙切齿道,登上掌门之位,架打得不少吧?痛快吗?你他妈以为你自己不是魂魄吗?还是你是觉得你自己的魂魄镶了钻他娘的刀枪不入啊?为了我任务方便,就不考虑自己吗?我草! 第45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6) 说实话,景行一开始有些懵,被叶濯林喷一脸唾沫,心理活动是:呀,他急了,他愧疚了?好可爱,抱紧。 直到叶濯林说出最后一句话。 景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愕,不过想想也是,叶濯林又不笨,离开原世界后,几乎每次任务都和他有关,而任务发布中,如武林盟主掌门,目标人物说的都是职位而非具体人名,按理说都是不同的,可这些人物都偏偏齐齐指向了他,景行。 叶濯林不是那种相信天命缘分的人,不然每次打仗祭个祀求个神就行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巧必是人为所铸,那就只能是景行捣鬼。 这可不是一般的捣鬼。 就目前已知,景行已经有了三个身份,国师,武林盟主,门派掌门,每一个身份都不是善茬,挑其中一个身份搁任何一人身上都够吹一辈子牛逼,可景行直接把三者合一,而且还不知道后面的任务他还有啥神神叨叨的身份。 但这个身份又不是空口道来,除了国师需要扯犊子忽悠人外,哪个不是打出来的?且就旁人对景行的态度,武林盟主时期就是毕恭毕敬,刚刚景行开了那么大个后门,当众说话不算话,居然也没弟子敢反抗,连不服气都没有,可见,景行打出来的不仅是地位,更是权威。 权威比地位的含金量多太多了,绝不是一两场架可以打出来的,这需要常年的积累,名望的堆积。 弟子在掌门之徒位置的相争中,尚有失去理智以至于出手误伤的,或者本就心存不轨暗中下毒手的,那掌门之争呢?登上掌门后经历的呢? 一想到这,叶濯林心中就隐隐发酸,但他不是个矫情的人,更吐不出矫情的话, 景行。叶濯林突然道,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准确的告白,鼓足了勇气,说的很流畅,没有结巴。 景行又被扒了层老底,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陡然听到叶濯林的话,心绪居然没起多大起伏,只是很自然地点头:嗯,我知道。 这波澜不惊的语气反而让叶濯林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第一次和人在一起。没风光一秒,叶濯林又开始磕巴,揪着景行领口的手捏的紧紧的,就像要行什么不轨之事,这种事我没什么经验,呃,你也知道我不太会说话,呃靠!不说了,憋死人了。 他的脾气只对景行,也消于景行。 叶濯林泄了气,景行也被叶濯林逗乐了,轻轻一笑: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没什么经验,如有不足,还请多多关照。 看看人家这随口道来之流利!叶濯林无奈自闭。 这么顺口,我可不相信你是第一次。叶濯林吐了口气,我说,再问你个事。 景行微微侧耳。 我是在世界中凭空出现的,而非顶替的别人吧? 景行一愣。 叶濯林顿了顿,接着道:我听见弟子们的讨论了,你昨天就跟他们说你要带来一个新弟子,就是我呗,新弟子啊,可不就是突然出现?以及上个世界,我不相信原主住在那样嘈杂的地方,能死得无声无息,沉香只是催眠的借口,掩盖我突然出现的事实吧? 这会轮到景行无奈一笑:完了,你的智商比我预料的高不少哎。 叶濯林不理他嘴贫:那上个世界里,老鸨和其他人为什么认识我? 我可以修改少数人的记忆,但改的不多,不过给你捏造个不起眼的身份还是够的。景行接着道,可惜这个世界是我唯一改不了记忆的地方,因为修真界人人会功法,基本免疫记忆修改,所以只能让你彻彻底底凭空出现,没想到还真是这么漏了破绽。 噢,这样啊,所以我身份才这么卑微?叶濯林不知该哭该笑,又是瞒着我的事啊,我是真的想骂你啊。 景行不语。 说话间,不知何时,他们离地面已经不足十丈,景行抱紧了叶濯林,从剑上一跃而下,到了一座浮空的岛上。 一眼望去,四面环山,其中一处瀑布奔腾,周遭尽是鸟语花香的文雅之气,环山中间是琼楼玉宇,舞榭歌台,楼阁相连,他们就落在这里。 叶濯林一落地,就挣脱开了景行的怀抱,然后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就这么盯着景行看。景行还以为他生气了,正想着怎么哄,叶濯林却道:给个手帕。 要哭?景行心道不妙,赶紧老老实实递过去个手帕。 然而叶濯林接住了却并没有抹什么泪,又沉默了一会,接着道:我还有其他很多疑问,想问你很久了,你会不会回答我? 嗯。景行知道叶濯林一直在选合适的时机将问题抛出来,既然如今已经确定自己会活过来,那就迟早要坦然面对这一切。 只是多年隐忍,纠结,他已经不大习惯直接袒露心思了。 叶濯林紧紧攥着手帕:你认识我十多年,是真的? 真的。 我是你的执念? 不是早就确定了么。 你怎么死的? 这次,景行沉默了一会:以命换命。 救谁的命? 你的。 叶濯林恍惚了一瞬。 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言归正传,你是早早帮我做好了任务的铺垫吧,那说明呃说明我对你很重要吧,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认识我?和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记得? 这三个问题都是重石,被叶濯林一把扔出来,差点让景行没喘过气。叶濯林会察言观色,眼看景行回答的态度有些艰难,他立刻道:反正无所谓,不想说就 你救过我,以前是下属关系,记忆景行背过身,半晌没说话。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叶濯林知道景行会说到底,也就不催,陪着景行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 其实叶濯林自己也心乱如麻,只是克制住了而已,没有人会在听到自己的恋人说着自己不记得的事的时候还保持无所谓,更何况是这种重要的事。 你的记忆景行依旧卡在了这里,将出不出,叶濯林从来没见过景行这般纠结的样子,好像连带着他也一起纠结起来了。 叶濯林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一热,就将手帕拍到了景行的脸上,像是要闷死他似的,再用力一抵,将景行抵到了房屋的墙边。他力气不大,但景行居然没反抗,就这么随他推。 这两人可能是都要发泄一下吧。 谁知,一向被动且害羞的叶濯林,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松开手,隔着手帕,极小心极怂的,试探性贴住了景行的嘴唇,准确来说是碰了一下,且一触及收。 景行蓦然睁大眼: 自己主动亲人,和被人亲,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过禽兽就是禽兽,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叶濯林毕竟心中暗含了一点怂,气势上不大足,直接完美临阵退缩了,只这一念之差,就被调了位置,并重新被景行吻住嘴唇。 手帕相隔,他看不到景行的脸,也没空余的注意力去看,叶濯林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哎?怎么变他亲我了?卧槽我怎么又怂了,下次一定要改。 二人分开的时候,手帕已经湿了。 叶濯林看着手帕中间的一团水渍,脸有些发烫,连景行这没脸皮的干咳了好几声也没说出话。 第二次,没啥经验。 就在两位无经验白纸青年尴尬无比的时候,一名弟子浇花时无意经过,看见了拐角处相顾无言的两人,弟子没啥眼力见,也可能压根没往那处想,打破平静道:掌门回来啦!请是掌门新收的徒弟吗? 嗯。景行将手帕塞进怀里,笑道,也是我夫人。 那弟子手一抖,水壶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脚。 叶濯林想用拳头砸墙。 呃夫人?弟子弯腰拿回水壶,挠挠头,这次的仙剑大会,赢的原来不是当徒弟,是当夫人? 这脑回路,敢情刚刚水壶砸的不是脚,是头。 徒弟兼夫人,怎么了吗? 景行拉住叶濯林的手,大剌剌就往里走,徒留浇花弟子一脸迷惘,在原地絮絮叨叨:还可以这样吗好神奇,不过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叶濯林整个人都要熟透了,仿佛再被太阳晒一晒就要变成焦炭,龇牙咧嘴道:你到处说干嘛?要不要去昭告天下? 反正基本所有弟子都看到了,你要是想,我可以让他们去其他地方发点喜帖。 谢了,不必! 怪不得他以前怼人都没输过,敢情是没碰上这么蹬鼻子上脸兼不要脸的,还是见识太浅,哎。 叶濯林放弃了挣扎: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景行歪头:你听了可能要骂人。 侍寝?做饭?我想不出比这俩更傻逼的任务了。 不不,你太天真了。景行一笑,我说是洗澡你信吗? 我不想相信。叶濯林默默抽回自己的手,又被景行重新牵住。 我说真的。景行变出一条白布,神色严肃,而且是相互帮着洗。 半个时辰后,一潭温泉里,冒出了两个人。 我他妈这是在搓一个虚影?叶濯林闭着眼心道。 也不知道景行怎么做到的,他这碰不到摸不着的身子,跟个海市蜃楼似的,居然搓着手感还挺好。 从背面看,景行肩胛挺宽,两边蝴蝶骨也好看的很,流畅的线条收在窄窄的腰间,被长发隐隐遮住,由于温泉中雾气弥漫,让人有那么一种水中望月,月中有个美人的感觉。 正面再一看,卧槽。 叶濯林热血上冲,不由自主想起景行刚刚脱了衣服时的画面:这人身形颀长,肤如白玉,肌肉轮廓明显,但并不显得突兀,有种恰到好处的健壮,正卡在猛男和小白脸之间,是那种在街上裸奔都属于□□的类型。 叶濯林的身材其实也属于这种类型,只是景行较他,似乎更多了一丝美感,更赏心悦目些。 可能这就是糙汉子和贵公子的差距吧。 尤其隔着毛巾搓起来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搓衣板似的,凹凸分明,像是一层大波浪。 只搓背,叶濯林就已经熟透了,心想这狗屁任务简直比侍寝还变态,侍寝好歹可以蒙混过关,搓澡可怎么过? 更别提景行突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一笑,指了指自己胸口:前面也要洗哦。 日! 作者有话要说:  ps:毛巾是清朝的时候从日本传入的,架空勿考据呀 第46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7) 叶濯林提着毛巾,跟个店小二似的,直接杵原地不动了,看起来十分抗拒。 好半天,才弱弱回了一句:你这虚影过得真滋润。 本将军都没搓过澡。 景行一笑:没事,等会我帮你,一起滋润。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29) 我靠!你就不能说点人话?你年纪比我小啊应该,怎么这么叶濯林想不出词,噎出一句,这么不注重脸皮?跟个擀面杖似的,专蹶别人。 景行用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首先,你也就比我大三岁,其次,我活的比你久。 饶是叶濯林乃半个文盲,也忍不住道:你这哪来的病句? 景行还是一副笑容,说的话却难得严肃正经:你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会在这个世界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叶濯林搓洗毛巾的手一顿,拿起来将水拧干:记得,你不打算食言吗? 说出的承诺,我不会食言,等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我将属于你的记忆还给你,以及我自己的,关于你的记忆。 叶濯林一怔:不是,记忆这玩意还能挖出来遛遛,然后说还就还? 佩服我吗?佩服就继续搓吧。 任务所迫,叶濯林只得神色痛苦地挪到景行身前,用力闭眼,一副眼不见心不乱的样子。 只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里,是非常非常想睁眼一睹风采的。 可这想法太羞愧了,叶濯林都怀疑自己被景行同化了,哪怕再想看,面上还是一副男男授受不亲我是君子我不看你的乖样。 然后叶濯林准备闭着眼睛搓,拿着毛巾颠颠伸出手四处探索,想寻找那个名叫腹肌的玩意,然后,无搓澡经验的叶濯林腹肌没碰着,倒是碰到了其他玩意。 这一碰,没脸皮的景行都直接炸了。 卧槽。两人同时惊叫。 你你你叶濯林直接跳了起来,本能拉了一下自己已经被温泉水浸透的亵裤,没头没脑一句,你洗澡为什么不穿衣服? 你真闭着眼搓澡?景行睁大眼,我觉得你以后可以专门干这个,别人秃噜皮,你秃噜呃,那啥。 这玩意,流氓都有点说不出口。 叶濯林真真切切受到了莫大惊吓,直接把手里的毛巾丟飞了出去,至于扔哪了,刚刚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因为毛巾像个盖头似的劈头盖脸闷他头上了。 一想到这毛巾刚刚碰到个什么玩意,叶濯林就很想就地自尽,景行回过神,贴心地将它取下来,道:流连忘返吗? 滚!还说我脏话多,你脑子更脏卧槽你干嘛? 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出一双手套戴上了,直接把没有防备的叶濯林来了个垂直转弯丟到了泉水里,然后发挥金手指功能,瞬间穿好了一套衣服,把叶濯林压在了水池底,整个人再翻身上去。 手里还拿着那条毛巾。 景行不用呼吸,叶濯林不呼吸也死不了,两人在水里这么泡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在比潜水憋气。 景行比口型:我帮你。 这不是征求意见,因为下一刻,景行的手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 叶濯林其实还是要憋着气,虽然憋不死,但把水从鼻子呛进去还是很难受的,可景行的手碰到他上半身前的那一刻,哪怕隔了手套,他还是没忍住,漏了口气,吐了一串泡泡。 景行确实也在帮他搓澡,只不过这狗东西用的不是毛巾,是手套。 景行的手套材质一直很好,可能是提前备好的,摸上去像真的人|皮一样,而且非常薄,是那种不去看的话,你根本分不清这是人手还是手套的程度。 以至于叶濯林差点当场爆炸。 叶大将军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连想象都没有,因此,经验比亲吻还匮乏。 连哼哼都显得青涩,况且叶大将军嫌丢人,一直把声憋着,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几声,被叶濯林压着调,活生生变成了上刑时忍耐性的哼。 尤其声闷在水里,跟被虐待似的。 景行表面游刃有余,技术高超,然而过了一会就开始磕磕碰碰,不上不下,进退不得,显然也是个菜鸟,而且是那种装老鸟的菜鸟。 于是景行收了手,带着叶濯林冒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叹气道:哎,我回去再学学吧,而且戴个手套总是不大方便,等以后再试。 叶濯林脸上红晕还未褪去,可能受了刚刚的影响,说的话不知怎么,跟撒娇似的:呀,你还想学学呢?到哪学啊? 景行被他这调子惊了一下,难得语无伦次一小会:啊,看看书啊,在脑子里实践怎么,你还想让我在现实练习吗? 叶濯林不好容易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声音有些软过了头,正懊恼,陡然听到这一句,直接拉下脸。 你还想找别人配合你啊?想我砍死你一尸两命吗? 不得不说,叶濯林的成语水平实在迷的很。 景行被逗笑了,将毛巾递过去:你是说,砍我时,顺便把我找的人砍死? 刀剑无眼。叶濯林夺回毛巾,比了个出剑的姿势,甩了一片水。 然后毛巾就又被景行直接夺走,再拍到叶濯林身上:可我就是想找你配合哎,那,你捅死你自己吧,我变点西瓜出来观赏观赏。 景行!我他妈受够你了!叶濯林气急败坏,整个人直接像临死的野猪一样膘飞过去,将景行狠狠撞倒,压在他身上。 扑通一响,巨大的水花四溅,叶濯林直接骑到了景行身上,热血沸腾刚准备破口大骂,却突然察觉到自己小腹位置的异常。 叶濯林忍不住低头一看: 然后瞪大眼,目眦欲裂。 呀!同时?真有缘。景行比了个大拇指。 叶濯林吞了两口唾沫,感觉自己有点渴,磨磨蹭蹭从景行身上退下来:我认输,惹不起你。 哎,平局。景行指了指自己身下。 靠别往你那指。叶濯林怒吼,我不想看。 你惹的祸你不打算负责?景行委屈眨眼。 草叶濯林真快服气了,他真的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糙汉子叶大将军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三十年简直是温室里的娇花,都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导致他碰到一点小洪涝就得栽。 叶濯林无奈,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他选择上岸,溜走。 结果被景行拉住了,拉得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要挟了,而且是深夜被人强制带走的要挟。 叶濯林忍无可忍,直接一拳打了过去,不过出拳速度并不快,一眼就能看出收了力。 不过还是足够惹火的。 他一直没有体验过景行真正的武力,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结果就是,叶濯林和景行,为了抢一套衣服,掐成一团,看起来还颇为激烈。 景行动手也不碍着表情管理,全程嬉皮笑脸,眼睛总像是盯着什么东西似的,可又不知道他具体在看哪,若不是长得好看,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个傻子。 关键的是,这的温泉并不是单独封闭的掌门专属,而是弟子的公共温泉,现在是下午饭点,按理说不会有弟子前来。 可总会有那么点意外。 正当两人打到难舍难分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我靠! 前一个字拉得很长,且婉转悠扬,显然是一看此情景直接愣住了,再到迷惘到震惊到惊悚,行云流水一条龙。 叶濯林觉得实在丢人,就主动放开了景行的胳膊,想图个暂时性和平相处,哪知景行突然一个反扑,也不顾闯进来的弟子,将叶濯林重新压到水里。 闯入的弟子进退不得,支支吾吾:掌门水下切磋呐? 是啊。景行扯起犊子连半点磕巴都没有,我那边的水池太小了,所以来了这,怎么,打扰你了? 没有的事掌门!弟子立刻调头跑开,您慢慢切磋,我去其他地方洗。 顷刻间没了影。 叶濯林总算挣扎开了景行的桎梏,爬上岸,站在温泉边上,有点无语:掌门切磋的手段还真是标新立异啊。 无妨,改天我规定让他们都这么切磋,就只是新不是异了。 叶濯林皮笑肉不笑,您老脸皮真结实。 哎,哪有你结实。景行说着,视线便往下飘。 叶濯林: 流氓啊! 偏偏景行不怕死地说了一句:手感还过得去,等有机会的话我就不戴手套了,影响触觉。 叶濯林感觉自己真的要熟了,而且是气熟的:系统,您老任务完成了吧,那就,快,滚,吧! 可他还是低估了景行的脸皮。 只见景行突然靠近,将他一把抱在怀里,勒的紧紧的,然后再用力一翻,叶濯林脚底有水,一下没站住,被景行抱着原地滚了好几圈。 我滚得怎么样?景行笑问。 叶濯林捋直舌头,冷笑置之:滚的好啊,要不要申请去擀面?我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代大师。 景行低下头,挑眉:也行,正好你剑术不错,要不我俩合计开一家面馆,日子平平淡淡就这么过,我呢,平常多滚滚,你就负责享受我的劳动成果,然后为己所用,就这样几十年,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 靠!叶濯林低骂一声,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忍不住笑了。 景行倒是被他笑迷糊了,轻轻嗯了一声:失心疯了? 不是。叶濯林突然回了个释然的笑,轻轻抱住景行的腰,你说的这种生活,虽然没啥追求,无聊透顶,但其实挺好的。 第47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8) 拜师大典终究没有进行,因为掌门吩咐:走个形式而已,太浪费时间了,费财费脑,你们自己散散消息吧。 这种重要的典礼没了,而且没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全门派上下纷纷不解,有消息灵通的弟子四处打听,精挑细选后总结出一个共同点:掌门近日一直留宿在新弟子叶濯林的房中,几乎足不出户。 结合掌门多年坚决不娶妻的事实,弟子们难免想歪:掌门原来真喜欢男人啊,孤男寡男同处一室,嘿嘿嘿。 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然而此时,景行和叶濯林面前摆着一盘棋局。 棋盘上黑白不相间,白子将黑子围了个遍,黑子只剩一小块地方苦苦挣扎,还即将再次面临着剩余棋子被提的危险。 黑子是景行的。此时的景行蹙着眉,食指中指捏着黑棋,纠结好半天后才放下,还放在了一个并没有什么用的位置。 景行仿佛是在输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经常下在禁着点上。 表面高冷内心狂笑的叶濯林终于找到了景行的软肋围棋。 叶濯林其实围棋下的不算好,也就平常在军账里闲的发慌,跟人娱乐几局的地步,他摆出棋局也纯属无聊,因为景行说下一个任务得过段时间才可以进行,这地方也没什么可逛的,于是只能搬出棋局消磨消磨。 叶濯林清楚自己棋艺一般,已经做好了被虐的准备,谁知道景行比他还菜。 菜到就像仅仅知道个规则,以象棋类比,就是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剩下一切皆随缘。 难得找到了可以欺压景行的路子,叶濯林简直喜极而泣,开开心心跟景行下了六天八十七局棋,完胜。 这是第八十八局。 叶濯林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气洋洋的气息,就差拎俩鞭炮过大年,景行倒也不恼,也没耍手段,就这么干干脆脆准备再输一局。 要不要来点注?叶濯林突然道。 景行一笑:赢了这么多局,才想着要捞一笔? 噫,不然都要赢麻木了。叶濯林歪歪脖子,伸了个懒腰,被景行捏了一下腋窝,叶濯林瞬间一缩,然后骨头一响,腰扭了。 日!叶濯林龇牙咧嘴做了个自我防护的姿势,你干嘛?突然输不起了? 没呀,我就是想到了赌注。景行起身,双手撑住棋盘边缘,整个人前倾,脸凑了过来,你输了,你帮我按摩,我输了,我帮你按摩,即刻奏效。 您老真会做生意。叶濯林往后挪,干笑,我选择不下了,告辞嘞您。 别,这局没下完,到我下了吧? 我不下了不下了,平局平局。 得到的是景行幽幽一句:除了三劫以上连环劫,我可从没听说过围棋平局,将军自创的呀? 叶濯林一呆,没想到景行这么菜的情况下竟如此了解他用不着的和局规则,深呼吸一口:那你想怎么样呢? 景行笑了笑,义正言辞道:我,认输。 叶濯林再度被这样的脸皮惊到:你这你这还有反转余地呢,要不要我俩换个子继续下? 景行以神速整个人凑了过来,脸靠近叶濯林耳畔,轻轻笑了一声,低语道:不换,我就要认输。 叶濯林受不了他这样低沉的笑,每次一听头皮都得麻,这一晃神,景行已经开始给他捏肩捶背了。 手法着实还可以,立马消停了叶濯林蠢蠢欲动的骂骂咧咧。 又是哪练的经验啊?叶濯林回头道。 景行像是存心要挑事:我穿梭每个任务世界,走遍天下青楼,每个女子都是我提升的经验。 叶濯林给了他一拳。 景行已经养成了时刻戴手套的习惯,顺利接住拳头,解释道:我就是用眼睛学习,没用手,真的,我发誓! 叶濯林抓狂:我靠,我初见你的时候到底为什么觉得你是个谦谦君子?你到底以这幅外貌欺骗了多少清纯男女?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0) 景行比了个发誓的手势,语气真挚,神色不挠:阿林!只有你我是真心实意骗的,其他人只是顺带骗一下。 阿林你个榔头啊我草!叶濯林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感觉起的鸡皮疙瘩都能去当搓衣板。 那我喊你什么?景行耸肩道,濯林已经有人喊了,将军那么普遍,那喊夫人? 叶濯林眼角一抽:说真的,喊烟囱都没喊夫人那么让我想打你。 景行立刻蹬鼻子上脸:那就喊烟囱啦! 然后被叶濯林比着螳螂拳招呼了起来。 前来禀报消息的弟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自家掌门正在被其新收的徒弟追着打,而且看起来被打的很开心。 该弟子目瞪口呆,吓得瑟瑟发抖,并开始盘算着回去如何散播此消息,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好在叶濯林及时看到了来人,立刻停手,大马金刀往墙上一靠:景掌门,找你的吧,赶紧听消息去。 不用听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景行敛了笑意,竟严肃了起来,海浪退开了? 弟子看了一眼叶濯林,面露纠结。 无妨,不用避开他。景行说。 弟子这才道:是,通道已经显现,且已有很多人前往,为防止宝物被夺,还请掌门速速前去。 知道了,退下吧。 弟子刚走,叶濯林便问:什么玩意的宝物?你要去挖矿? 景行故作深沉:嗯,其实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因为得打架,有点危险,你知道了就知道了,别跟着,安静待在这钓钓鱼也好。 然而这句话不知怎么,又惹着人了,只见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叶濯林突然低头骂了句脏话,瞪了一眼景行,大声的呵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 景行愣了愣,追了上去,这次是真的很懵:怎么又生气? 叶濯林冷哼两声:你说呢? 我景行噎了一会,突然明了,怪我不带你去? 叶濯林甩开景行的手,将荒合剑扔了过去:你去吧,去了就别回来。 寂静了两三秒,叶濯林觉得景行应该要哄他了。 然而,岂知景行真的只是哦了一声,说了句到时候我偏要回来你也拦不住我,然后真的就这么离开了,顺便关上了门。 留下叶濯林呆愣在原地,第一反应就是玩笑开过了头,装出来的怒火变成茫然失措,无意识地盯着桌上的棋局,大脑空白,突然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 他担心景行,却又想到刚刚景行果断关门的情形,叶濯林心里逐渐烦躁,以一种出去干仗的架势快步走到门前,重重踹开门,向前一大步,结果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还让我等挺久的,恃宠而骄过了头啊。景行揽住他,笑了一阵,我以为你会立马夺门而出呢,结果你居然在纠结?真令我失望。 叶濯林满腔怒火被这个拥抱浇灭了个干净,要炸街的轰轰烈烈的架势瞬间没了:你你特么是非得赶趟儿让我打你吗? 你不用赶趟儿打我,你赶趟儿喜欢我就行了。景行拉住叶濯林走上荒合剑,我也是怕伤到你,但你真愿意陪我,我又怎么会拦你? 呀,不准备做手脚了啊?叶濯林靠着景行,腰被景行扶着,嘴里还念叨,我还在期待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你这么在意我,我高兴都来不及的,那还能空出心思干其他的?哎,等会御剑速度提起来你可能会站不稳,要不要我抱着你? 啊,大可不必,有劳费心,你还是和我说说这个任务是什么吧。 景行顿了顿,沉吟道:嗯这任务说来也不难,就是拿一样东西,顺带揍凶兽饕餮,把他打自闭,打成小崽子驯服好,这也是为下一个世界的任务做准备。 叶濯林迷乱:拿什么?打什么?下个世界的任务又是什么? 下个世界的任务繁冗的很,不过驯服饕餮帮你的话任务会简单点,至于拿的东西,其实也没啥,就是本书。 什么书? 《蝙蝠烹饪手册》。 叶濯林一惊,蝙蝠?蝙蝠能吃?什么脑残吃蝙蝠,毒不死他。 总有那么些脑残爱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景行叹气,如果别人拿到这本书,保不准又要瞎吃东西,蝙蝠你也知道的,身上脏东西多,吃出毛病了可不是小事。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凡间发生过什么吗? 我哪知道,有屁快放。 大概很多年前,凡间蹦哒出来几个重度脑残,管不住嘴吃了果子狸,结果得了病,而且这个病还可以在人与人之间传播,逐渐就形成了瘟疫,当时社会惶恐,幸而大夫们很可靠,竭尽全力保护剩下的人不被感染,人民也很配合,最终,在大夫们的不懈努力和当时朝廷的全力帮助下,那场难关才算顺利度过。 叶濯林沉默片刻,得出一个结论:吃果子狸吃蝙蝠什么的,这种脑残的嘴就应该撕烂,自己死了还特么为民除害,波及无辜的人他受得起这代价? 脑残太多,你也管不住,顶多每天诅咒几遍顺带上几柱香愿他们早死别超生,所以啊,你要做的,就是将《蝙蝠烹饪手册》据为己有,别让别人拿到,防止这种脑残书外传,吸引更多脑残。 哦,防止后人哀之而不鉴之是吧。 呦,有文化了? 叶濯林哼哼道:被脑残气的,哎,我觉得,想吃蝙蝠的应该把他扔进蝙蝠洞,给他吃个过瘾得了,然后让他自己暴毙去吧。 唔,真残忍,不过我非常赞同。景行笑了笑,毕竟叶将军说的话我都本能会听,太宠你了,真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  ps:棋子被提就是能走的路全部被对方封住,这些子失去作用了就被拿掉,禁着点就是帮不了自己也堵不了对方,基本没什么用的点,连环劫就是双方怼上了,而且怼到棋局无解,这种情况下就会和局 以及蝙蝠....这章存稿于二三月份,那时候的传言都是蝙蝠,全国人民都在家坐月子,激发了心中的怨恨(你懂的) 第48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9)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下来,总算没发生空中事故,顺利落了地。 卧槽,怎么这么多人?叶濯林环顾四周,惊了,都是想吃蝙蝠的? 差不多。景行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面具,不动声色将叶濯林往自己身旁拉了拉,我估计得有一两千人吧。 一两千的脑残啊。叶濯林摇摇头,把这一两千人的嘴砍下来,真浪费时间。 不用这么麻烦,你把任务做成就行,能到这里的只有修真界的人,不过都不算什么,修真界有点实力的我都认得,剩下零零散散没啥地位的我就管不着了,你围观就行,他们自己会打起来的。 话说你戴面具干什么? 毕竟拿的不是什么光彩玩意,还是不给门派抹黑了。景行摊手。 果然,没出一会,叶濯林就围观了好几场打架,双方都没啥本事,打起来花里胡哨,又没啥实际实力,比仙剑大会还没意思,嘴仗倒挺有看头。 你阿烦啊,老子吃个蝙蝠跟你么干系呦。 瓜娃子!我要手册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莫楞个抢好撒。 哎呦你哋就唔好嘈喇,要我讲丫,不如到咗手册放嘅人,将内容分享出嚟就得嘞,噉大家都可以睇到。(粤语:哎呦你们就别吵了,要我说啊,不如得了手册的人,把内容分享出来就行了,大家都可以看到) 叶濯林咂舌,这在说什么? 散修门派,没有官话标准,所以方言比较普遍。 叶濯林仔细聆听,然而并不是特别能听懂,于是放弃了:呃,具有地方特色,发展了文化多样性,挺好。 话音刚落,叶濯林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虽然立马被景行接住,但这并不影响叶濯林脱口而出的:妈的有病啊? 这地方虽然人多,但还没有到摩肩接踵的程度,能一下将人撞倒的力,那绝对是故意使的。 哎呦,可不好意思了,脚滑。撞他的人穿了一身绿袍,头上顶了一根骚气的看起来很像鸡毛的红色羽毛,红配绿,让人看了就嫌丑。 这是拉帮结伙堵你路来了。景行传声道,一般抢宝物,一开始会有一帮人组团,挑你这种修为高的,合作把你打跑,以减少威胁。 叶濯林打了个哈欠:那我还挺荣幸的啊,被他看出来我修为高,那他看出来你没? 我把修为掩盖了,掩盖修为的法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所以我没教你。 噫,花样真多。叶濯林揉了揉手腕。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摆明了要挑事的,撞他的小红毛身边已经聚集了十来个人,舞刀弄棒的,看起来挺是回事。 结果遭到了叶濯林的白眼:我说你们,要打就麻溜点,摆个屁架势?装逼能让你力气大三倍还是让你增高八尺啊?别磨爷耐心,再墨迹刚出生的小王八都要老死了。然后抬了抬下颚,轻蔑得很。 叶濯林是市井出身,除却在情事上小白了点,其余就是纯天然浪徒一个,又在战场上泡了那么多年,虽然外表斯文干净,但其实痞得很,惹事能力也是一流,十几个人被他招猫逗狗似的这么一挑衅,瞬间怒了,领头的小红毛冲他吼道:一个毛头小子也敢称王?连把佩剑都没有,哈哈哈,来走个过场吗? 来之前怕荒合太惹眼,景行已经变出了剑鞘将荒合盖住了,并且很体贴地帮他拿着,刚准备递给他,叶濯林却道:哎,现在别露,不然等会来堵的人多了,岂不是不好应付? 嗯,你说得对。景行笑了笑,然后递给叶濯林一把普通铁剑。 估计是看叶濯林瞧着不像会打架的样子,小红毛都没打算群殴,直接一个人拎着一把大砍刀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砍,叶濯林倒也挺久没见识到这么野的打法,笑了一下,剑都没用,直接伸手,在小红毛懵圈的眼神下,风轻云淡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刃。 您这实力,我觉得我带把剑都多余了。叶濯林大拇指轻轻一弹,刀刃直接断裂,掉落在地。 宁静了片刻,小红毛举着断了刃的砍刀,呆愣在原地。 你这还是有点招摇啊,小将军。景行传声,语气却是宠溺的。 叶濯林头皮又炸了一下,强装镇定收回手,在手指上吹了吹,小红毛这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道:你你是什么人? 叶濯林一笑:我是你祖宗。 我草,你骂谁啊?小红毛断了刀扔不气馁,一起上!干掉这个傻逼! 于是十几个人鬼哭狼嚎冲上来了。 景行预估了一下这些人的实力,确定没有问题,便后退了几步,给叶濯林自己撒欢。 叶濯林没有让他失望,哪怕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到叶濯林手里也一定会物尽其用,甚至不死不伤身都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凭自身实力完全足够应付。 有时候景行就会想,吵架那么溜,打架又那么猛的人,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惹的他更喜欢了。 站在繁杂的人堆里,叶濯林依旧是耀眼的,和这群人杂乱无章的打法比起来,叶濯林的招式简直能单独进行一场剑法大赛,说是游龙,好像太过花哨了些,说是惊鸿,却又少了那么点劲力,和景行这种往原地一杵就跟周围格格不入的人加在一起,完全是道云游四方的人看了也得惊叹的风景。 很快,围观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叶濯林也将最后一个人打趴在地。 大哥大哥!脚轻点最后一人正是那个小红毛,此时正被叶濯林踩在脚底,终于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人家了,大哥,你看啊,出来混都不容易,我们也只是为了拿个书,烧个蝙蝠,改善改善伙食 谁知叶濯林用力一个跺脚,踩得小红毛嗷一嗓子,又将剑贴着小红毛的鼻子插在了地上,伴随周围丝丝倒吸冷气,叶濯林俯下身道:来,再说一次,你要吃什么? 小红毛吓呆了:我我错了,我不吃了我再也不吃了! 嗯,鸡鸭鹅牛羊猪,随你挑,但碰蝙蝠,小心你舌头不保哦。叶濯林收回脚,啧啧几声,故意提高声音道,吃蝙蝠的都带点脑子,什么好吃,前人都已经帮你鉴别过了,非要寻求与众不同,显得你脑容量比别人小吗? 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之下,景行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叶濯林耳朵尖,听到笑声,登时泄气,一大帮子骂街话及时收住了,暗骂自己两声怂货,堪堪退回景行身侧。 早知道用荒合了,这架势。叶濯林环顾一圈,我是不是装逼过了头? 没事,你炸街都无所谓,这边的人全上,也没什么威胁,就怕下暗手,这种东西防不胜防,只怕 景行突然一停,叶濯林也感受到了不对劲,抽出腰间匕首往身后一挡,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响声,一颗钉子掉落在地。 叶濯林卧槽一声,刚准备骂骂咧咧,却感受到一阵压迫,叶濯林一怔,猛然回头,便发现有十几把剑全部指向了他,而景行伸出手,凝了一个屏障,挡住了所有的剑。 叶濯林算是明白暗手是怎样的了,这根本不是他的世界那些针啊毒啊之类的小伎俩,这完全是光明正大的暗。 不过景行看起来轻松的很,还和风细雨道:发暗器的那位,我希望你自己站出来,这样你还能狡辩一通,否则被我揪出来的话,颜面可不太好,万一还因此失了命,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1) 叶濯林特别想学景行这种明明语气温柔的很,实则压迫感极强的怼人法子,气派一下就上去了,这不,没经历过大世面的人直接扛不住了。 我我刚刚想打别人的,不知怎么就打到这来了。发暗器的人怕到发抖,直接当场跪了。 景行收回手,所有的剑尽数掉落在地,景行随手捡起一把,另一只手又给叶濯林制了个屏障,这才弯下身,和发暗器的人平视。 目光明明还还带着笑意,但叶濯林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无声的冷笑。 这样的景行,叶濯林还是第一次见,登时新奇感十足,不过想想景行是为了他才这样一副面孔,叶濯林又有点小得意,不过这点得意立马被他自己抹了。 呸呸,什么玩意,大老爷们一个,还当自己是宠妃吗? 嗯,这番狡辩挺直白,省得我遛弯再噎你了,你直接噎死你自己得了。景行捏住那人的肩,用力一压,那人一个踉跄,差点头着地,景行视而不见,继续笑道,呦,破气钉,大作啊,能直接耗修为损魂魄啊,还有那些剑,都是你弄得鬼吧,每一把剑上都带了一颗钉子啊,你这么喜欢损人魂魄? 然后景行抠下了剑上的钉子,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你自己扎过吗?要不要品品这滋味? 然而话音刚落,再度有人提剑刺向景行身后,结果还没接近便被一下挑开。 怎么,当我瞎的?叶濯林拎着小红毛断掉的砍刀嗤笑,另一只手拧住刚刚提剑的刺客的手腕,随着一声脆响,这手腕直接被拧断了,叫声简直撕心裂肺,叶濯林半点怜悯都没有,又将那刺客踹开,最近不想杀生,饶你一命,还有没有人想试试? 被踹开的刺客直接在地上打滚惨叫,周围人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咦?那边景行来了传音,下手这么狠? 叶濯林手下动作凶狠,语气也凶,就是凶中掺了点软:谁让他想刺你?找死吗不是,掰他手腕算便宜他了。 噢,那我也心软心软吧。景行低下头,对着刚刚想暗伤叶濯林的人道,你的命呢,本来我是不想留的,但没办法,我夫人心慈手软,善良的很,就掰了人一个手腕,哎,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杀你了,那就废了你修为吧。 然后大手一挥,惨叫的又多了一人。 历经这样一番震慑,再没有人敢挡他们的路,人群自动为他们散开一条道,二人一路顺风顺水,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入了一个石洞。 走进去几步路,洞内居然还有灯光,终于,叶濯林看到了那本书《蝙蝠烹饪手册》此时就摆在一个石桌上,而石桌旁还有个人。 那人还神秘得很,背着身,幽幽的声音由于石洞的回响而显得更加上档次:有缘人既来之,则从之,此书是吾以半生经验修成,集齐了蝙蝠的所有吃法,因此要价或许会高一些,可能请阁下莫要心急,站在原地哎哎哎! 然而心急的叶濯林就跟聋了一样,快步走了过来,提起神秘人的衣领,一拳头就砸了下去。 吃尼玛的蝙蝠! 作者有话要说:  粤语的方言是我百度翻译查来的,可能不是很准...写方言纯属好玩,无任何地域歧视的意思哈! 第49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0) 神秘人身体瘦弱,差点被这一拳头打成植物人,幸而叶濯林没下死手,因此神秘人虽然被打懵了,但还存有性命,滞了一下,怒道:你他妈乱打人干什么? 然后又被叶濯林对着嘴连打了几巴掌。 让你吃蝙蝠,吃尼玛的蝙蝠,你上辈子就是个蝙蝠,你这张臭嘴怎么不直接被蝙蝠抓烂,蝙蝠都比你嘴香,你这本书写下来是留着遗臭万年的?你本人活着是为了到处臭人的还是祸害动物的?就你这逼样还好意思蹲在这里呼吸空气?用土埋了你我都嫌你脏了土,要不直接把你扔蝙蝠洞里去吧,天然处理,快捷便利。 景行站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感慨,唔,看来叶濯林平日里爆粗还是很温柔的,像这种骂街不带脏话,那才是真的过瘾。 以前爆发的瘟疫忘了?果子狸的教训忘了?寻求刺激吃尼玛的野味啊?我以前吃野味那是行军粮食不够没办法才吃,而且也就吃吃野兔野猪,野蝙蝠你能下得去嘴你也是垃圾场孕育出的一奇人,我草,我现在真想把你打到地里去,留你祸害人间简直罪过。 神秘人现在已经成废人了,废人被叶濯林揪着衣领一顿暴打,眼前满天星,连听力都要丧失了,就剩一口气吊着,临死之际,叶濯林终于松开了人。 废人一下瘫倒在地,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 别装死,起来!叶濯林继续吼。 哎。景行终于出面,拦住了暴躁的叶将军,不是装死,你再打他就真的快死了,叶将军,冷静冷静哈,先把任务完成了。 唔,好的吧。叶濯林收回手,毫不客气地拿走桌上的书籍,给个火啊景行。 于是这本书自燃了。 废人刚缓过神,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宝贝书籍燃烧的场面,登时引吭高歌:啊!不要!这是我的心血之作! 心血你妈啊?没挨骂挨打够?叶濯林将书扔到地上,看着这本书逐渐变成灰烬,还毫不客气上去踩了两脚,这书直接是死无全尸。 你这样会遭天谴的!废人咬牙切齿道。 叶濯林刚准备凭武力塞住废人的嘴,景行却突然道:这个他没骗你,确实会遭天谴。 嗯?叶濯林回头,几乎都快摸清任务的套路了,什么天谴?怎么解决? 天谴没有固定的,不过既然是上天的谴责,那么大部分情况下依旧是雷,天谴的来由是你没有用正当的方式得到宝物,也就是这本书,所以,你只要弄清这位兄弟想要什么,完成交换,这样天谴自然会消失。 哦于是叶濯林又将废人拎了起来,用什么换? 废人即使伤疤没好,也能忘疼:呵,你打了我,然后再讨好我,门都没有! 哎呦,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讨好你来了?叶濯林拔出荒合剑,抵到废人脖子上,森森道,看好了,我是来威胁你的。 你!废人被剑锋抵着脖子,终究是怂了,你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是你想要什么,来,说说吧。叶濯林笑了笑。 这摆明了就是赶紧说点东西意思一下如果说多了我就砍死你你自己看着办。 废人表情扭曲,欲言又止,最终弱弱道:那好吧,我要一文钱就行。 过了片刻,景行和叶濯林出了山洞。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饕餮是啥。 由于人生地不熟,叶濯林被景行牵着走,瞧着便显得乖乖的,和刚刚只差来一榔头把人敲死的形象对比,简直不是一个人。 一个凶兽,唔,挺大的,看起来特别凶,不过没什么大碍,该被你驯还是得驯,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得叶濯林特别高兴,在心里翻了两个跟头,然而走了一段路,并没有看到饕餮的影子。 所以饕餮呢?回去吃饭了?叶濯林左顾右盼,没发现什么大块头,有些不解。 景行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嘶,按理说会遇到的,就是不知道跑哪去了。 没走几步,叶濯林又道:哎,景行,我们这是被围观了? 你都把人人觊觎的宝物烧了,你还想他们无视你? 两人的目光同时挪到叶濯林左手拿着的东西上烧焦的一张纸,上面只剩了蝙蝠两个大字,嗯,这是没来得及化为灰烬的封面。 叶濯林有点尴尬,咳了咳:早知道不留着了,省的让他们知道我差点把他们的美食家打死了。 留着也好,让他们知道这本书已经被你烧了,省的找你麻烦。 我做完任务不就走了吗?这有什么好麻烦? 傻不傻?先不说还有个任务,就现在,你得过这条通道,往年拿到宝物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在返回的路上被人堵了,宝物也被夺走,这年头拼命三郎可不缺,所以,趁早让他们知道书没了也好。 嗯,在理。 果然,有人看到叶濯林手上书籍的残骸,当场懵圈,失声道:你把书烧了? 啊。叶濯林故作惊讶,不能烧? 当然不能,你你这是破坏宝物。 噗。叶濯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宝物啊,噢,那真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可这个宝物是归属于我的,所以呢,我烧了他也好,喂狗吃也好,都干卿何事? 叶濯林说着,将手里的残页扔了过去:还有一点没烧,要不你把他吃了吧,就当我喂你。 你你骂谁是狗啊?那人差点气疯,举着刀就冲了过来,叶濯林随手一拔剑,刚准备把眼前人戳成筛子,然而那人却突然打了个趔趄,慌慌张张停下了,瞪大眼盯着叶濯林,满眼的不可置信,就像叶濯林突然化身蝙蝠在空中盘旋似的。 叶濯林一开始不明白,然后看到了自己拿着的荒合剑,就明白了。 噫,顺手了,一不小心装了个挺大的逼。 荒合他有荒合!有人叫道。 他是谁啊我靠! 他是不是炊烟派新来的弟子,叫林什么叶的。 靠,堂堂炊烟弟子,也来和我们抢这种山野的东西? 叶濯林听完这些话,居然并不觉得有什么毛病:炊烟派听着真的像极了大厨门派,大厨门派抢烹饪手册,好像没什么问题。 这逼已经装了个开端,自然也要继续接着了,于是叶濯林从景行手里拿过剑鞘,再让荒合入鞘,并以一种生怕气不死人的语气道:有谁想揍我的,一起上吧,最好来多点,不然我懒得拔剑。 人群却真没一个敢上的,都当场变成哑巴,沉默了。 荒合剑的震慑,远比叶濯林想象的要强得多。 然而,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猛兽的吼叫声,随即有了窸窸窣窣的叫喊声,人群开始混乱,叶濯林往远处一瞧,便看到了一个有些像放大了的狼的猛兽,正摇头晃脑到处晃荡,周围的人急匆匆避开,敢靠近它的勇士直接被甩走,砸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这时,景行道:这就是饕餮。 叶濯林啧啧称奇:还真挺大的,所以,是杀掉它吗? 景行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叶濯林以为景行在发呆的时候,景行却突然抢过了他手里的剑,柔声道:我来打,你可能打不过。 叶濯林一愣:啊?哎! 还没待叶濯林反应过来,景行已经带着荒合飞了过去,劈头盖脸对着饕餮就是一波刀光剑影的攻击。 只见景行周身突然凝聚了一层光圈,而光圈还在不断运作,分化出各种细碎的小剑,有的在景行身边围绕,有的刺向饕餮,景行本人手持荒合,以看不清的速度挥剑,整个人就像是一道虚影。人群纷纷被荡开了几十丈远,周遭突然刮起狂风,较细的新生小树直接被刮断,景行居然还能回收利用,将被刮断的一切东西都打向了饕餮,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叶濯林匆忙赶了过去,只能听到剑破血肉的声音,还有各种闷响,然而饕餮就好像不怕疼似的,突然向前一个猛扑,叶濯林心头一紧,差点呼出声,景行却将周遭碎影全都凝入剑中,以极快的速度避开饕餮的猛扑,然后对着饕餮的脑袋劈了下去。 一时间,飞沙走石,伴随一声沉闷的巨响,荒合发出奔腾剑鸣,并伴有极大的冲击波,以叶濯林这等修为也被荡开了两三步,有些修为低的直接晕了过去,更多的人鼻子出血,一时间哀嚎不断。 这和仙剑大会比武切磋的架势,差的绝不是一星半点。 叶濯林被风吹的有些睁不开眼睛,艰难地瞟了一眼景行的背影,那人御风而起,身姿凌然,用一把剑直接压住了饕餮的反抗,有一瞬间,他觉得景行分明就是话本子里下凡降妖除魔的神仙,举止文雅,却招招狠厉。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景行武力的可怕,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拿着荒合剑,完全是暴殄天物。 而景曳不知何时,从荒合剑中分了出来,翩然落到了叶濯林身侧。 公子让我问你有没有伤到。景曳道。 叶濯林惊了,打得这么天地失色,景行居然还有空把荒合剑灵抽出来跟他唠嗑 叶濯林摇头:啊,我无妨的,你去帮他打吧。 不用,公子可以打得过的,而且,夫将军你这边也不是很安全,公子让我护着你。 嗯?又有人要给我搞偷袭?我自己能应付啊真的,你去帮景行吧。 景曳一本正经道:不行,饕餮出现,马上来的人就会很多了,鱼龙混杂,保不准会在阴沟里翻船,公子那么担心夫将军,所以将军也要为自己找想。 景行他叶濯林看了一眼正打得昏天黑地的景行,咽了口唾沫,他这一身,怎么练的? 公子具有的本身就是修真界最高的修为,他又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年,修为和剑法已经融会贯通,打个饕餮自然不成问题。 他在这待了十年?他 还没说完,景曳突然道:麻烦来了,夫将军,当心些。 第50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1) 什么玩意?修真界乱七八糟的斗法实在太多,叶濯林只差脸上写俩问号来表达自己的困惑,景曳是个合格的剑灵,没直接抽死二主人,而是抬手将叶濯林护到了身后。 叶濯林简直搞不明白景行和景曳怎么都喜欢这个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将军是靠美色上位的娇花,戳一下就得哼哼唧唧的要死要活。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2) 而此时周围的人确实增多了,尤其是御剑而来的人,一个个跟个染了色的乌鸦似的杵半空,却丝毫没有景行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只能让叶濯林嫌碍眼。 一名花白胡子拖了三尺的人,立在了最前方,朝景行的方向行了个礼: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只一人之力便可打压饕餮,令我等着实震撼。 那是修真界第二号人物,名为荀绍。此时的景行突然传音道,他的修为没我高,但打起来应该跟我不相上下,你多注意点。 你自己也多注意啊,难道他偷袭我的概率比偷袭你高?叶濯林简直迷了。 景行笑了笑:哎,他现在不敢动我的,我戴着面具,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的底,但知道我可以一人宰杀饕餮,也知道我手持荒合,倒是你,你现在显眼的很,你自己没点数? 我怎么显眼了?我好像是有点显眼。 因为叶濯林突然发现,他周遭几十丈,除了景曳,剩下一个人都没有。 毕竟刚刚所有人都在后退,只有他疯狂前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殉情。 我估摸着,刚刚就算我让你退后,你也不会退,那就注定你会显眼,所以我才让景曳跟着你。景行手上压着饕餮的力气不减,语气却没有丝毫狰狞,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容易让人操心呢? 叶濯林的耳朵突然就红了,你你不管我我也死不掉,你当我修为和剑法白瞎的?而且我不明白,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动我么? 哎,你看看吧。 景行话音刚落,那个叫荀绍的人便道:饕餮凶兽,十恶不赦,破坏民生,罪不可赦,此兽妖力强大,妖丹也势必有修习旁门左道之人抢夺,所以,荀绍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阁下在斩杀此兽之后,将妖丹交于我,我会将妖丹带会修真门派,届时会由各派掌门联手将其封闭,不知阁下是何意愿? 叶濯林听完,冷笑了一声,低声道:说的还挺冠冕堂皇啊,景行又不能答应他,可若不答应,又会被归为旁门左道,到时候他们就会光明正大的抢对不对? 景曳点点头,正经道:这些老头的臭不要脸,是我家主人比不上的。 噗。严肃的气氛突然就破了。 那边景行也回话了,充分证明了对付臭不要脸的办法就是更加臭不要脸。 那可真抱歉了,在下鄙陋,小肚鸡肠的很,得到的东西就不想丢出去,况且在下也没打算杀它。 荀绍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当场噎住:这阁下不杀饕餮?饕餮是极恶之兽,阁下不杀,莫不是修炼了什么 在下修炼的是正道,专门杀那种出言不逊的畜生。景行真情实意回道,在下真的很讨厌这种畜生,尤其是说的冠冕堂皇实则自私又心黑,以公事满足私欲的畜生头头,而且听说畜生自己黑的很,却又喜欢疯狗乱咬人,到处造谣,这种人存活于世当真可悲,不如就地铲除,永绝后患,荀长老你说是吧? 荀绍一副吞了刺猬的表情,咬牙切齿道:按阁下的意思,就是不想给了? 景行莫名其妙道:啊?在下凭本身打的东西,为什么想给?荀长老,御个剑不代表可以指点江山啊,回去睡觉吧,做个白日梦也好。 此时的饕餮在景行的压迫下,身形逐渐变小,直至缩成了成年男子两只手就能捧住的大小。景行在饕餮额间点了一下,只见饕餮突然就安安静静趴在景行胳膊上,然后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这是被驯服了。景曳小声对他说。 那边,荀绍已经被气了个半死,食指颤颤巍巍指着景行,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个后续,然后,他突然道:这位小友是阁下的朋友吧?我看他刚刚一直往阁下的方向冲来着。 突然被点名的叶濯林同荀绍对视了一眼,回了一个看起来很真情实感的笑:关你屁事?你是月老吗?要不要给你变个红线把你自己勒死? 荀绍是仅次于景行的修真界第二号人物,身居高位,曾几何时被人这样怼过?而且还是双重连怼,荀绍直接就傻了,声音发颤,瞧着感觉下一刻就能吐血三升原地气死。 小儿狂妄!荀绍再顾不得形象,提着剑就刺了过来。 然后景曳人形化作剑影,便朝荀绍冲了过去,荀绍本人尚且斗志昂扬,然而他手里的剑就像突然不受控了一样,脱手弹飞了出去,导致荀绍冲到叶濯林面前的时候只剩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 然后一声闷响,手掌对接,叶濯林和荀绍赤手空拳的对上了招,纯拼修为。 滋味确实不大好受,感觉整个人都陷入的沼泽泥泞中,全身被压迫,行动困难,丹田处也像压了什么东西,膈应的很,但叶濯林居然没有丝毫后退,微微蹙眉,嘴里骂骂咧咧,直愣愣就和修真界二把手杠上了。 天空中五彩斑斓的乌鸦们也在这一刻同时出手,气势磅礴,排山倒海,然后被景曳一个剑灵齐齐挡住,无法靠近叶濯林。 威力不大,但胜在快,快到让一众人暂时找不到突破口。 荒合剑灵? 嗯,确实不好对付。乌鸦们低声道。 而叶濯林那边,对招也只是对了一小会,景行便赶了过来,一个横扫,直接将荀绍扫到了八丈之外,荀绍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没缺胳膊断腿吧?景行脸色有点不好看,看向荀绍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 叶濯林没注意到,只是暗搓搓踹了他一脚:我求求您记着,我不是弱鸡,给您磕头了。 景曳也同时停手,重新化为人形,落到了叶濯林身边站着,看着很乖巧,仿佛刚刚的以一敌百只是一众人的错觉。 双方一时僵持住了,谁也没再动手。 但可以动口。 荀绍被刚刚景行的眼神看得怂了一下,干笑两声,抖抖衣服上的灰,轻飘飘道:荒合剑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听说,炊烟派掌门门下新收了一个徒弟,所持的正是荒合剑。然后看向了叶濯林。 叶濯林才不怕这种嘴炮,信手拈来就是一句:您真是耳听八方,别修仙了,不去开个茶铺简直浪费了您的才华。 荀绍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不搭理叶濯林,继续问景行,所以,敢问阁下是谁? 景行已经收回了刚刚的表情,莞尔低头,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一颦一笑间尽是温文尔雅,为打斗后缕缕硝烟的狼藉现场硬生生增加了不少诗情画意。 空气瞬间凝滞了不少,有不少人呆住了,一时间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尤其是围观的群众。 我的妈妈嘞,这是景掌门? 卧槽,吓死爷了,幸好爷之前没偷袭他。 日,这个小白脸是景行的徒弟啊?完喽,我当他面骂了他啊,我不会被怎么样吧? 话说景掌门收徒是按脸收的?这小徒弟也俊的很嘞。 群众尚且可以在底下嘀咕,但荀绍不行,荀绍看到景行面目的第一眼就僵了,过了老半天,才硬着头皮如梦初醒般行礼:原来是景掌门,失敬失敬,请恕老夫眼拙,刚刚言语多有冒犯,还请景掌门谅解。 不恕,不谅。景行一笑。 这似曾相识的回击。 然后,就像当初孟梁再不服气也什么都做不了一样,荀绍情景再现,也是当场组织不清措辞,无语凝噎。 先前一波对招,已经给够了威胁,这下身份暴露,简直是威胁之上再加身份打压,一干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景行这番作为仿佛在表达一个事实:我先前给你们面子,私人独斗,你们都没有胜算,呐,现在我暴露身份,我是掌门我背后还有一股势力,无论拼什么我都完虐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 眼见是阻止不了景行带不走饕餮了,荀绍基本死心,但这并不妨碍泼脏水:景掌门身为修真界第一号人物,私吞凶兽,藏在众人耳目不及之处,终是有些不妥吧? 这话暗嘲太明显,叶濯林刚想回一句关你屁事,连景曳这个好脾气的都已经再度化为剑影随时再战了,景行却突然笑了笑,按住叶濯林的肩,目光对上荀绍,几乎是温润的语气回道:私吞的事,实在是没办法了,不过我并不会炼化他,各位有空可来我门派看看,到那时饕餮保证是乖乖一小坨,趴在地上睡觉。 气氛是诡异的寂静,有几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比看到这是景行还要震惊。 荀绍傻了,这是真的傻了,敬语都忘了:你你把凶兽当宠物养? 景行语气依旧温柔,说的内容拎出来却是一等一的欠揍:惭愧,荀长老试不得,不代表我试不得,毕竟学艺不同,结果不同,还请荀长老见笑了。 然后景行一只手拉住叶濯林,笑道:这是我徒弟,也是我夫人,若以后有人胆敢为难他,我不介意世界上再多一个死人。 三重打击。 景行却好像完全没看见这些人的表情,也没感受到叶濯林的拳头一样,笑颜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若诸位有异议,那就自言自语吧。 第51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2) 二人一剑一兽悄无声息回到了门派,晃眼就过去了数日。 你看这个饕餮听荀绍说的牛逼哄哄,但我感觉缩小了还挺可爱的。叶濯林半躺着,腾出一只手狂揉饕餮的脑袋,你看这绒毛,比兔子毛还软,烤着吃一定挺香。 能听懂人话的饕餮: 小饕餮浑身一颤,细弱嗷呜了一嗓子,躲开叶濯林的手,趴到一边,把自己缩成一个毛球,瑟瑟发抖。 叶濯林咦了一声,凑过去,粗鲁地捏住饕餮的后颈皮,将人人惧怕的一大凶兽拎了起来,晃晃:这玩意能听懂我说话? 小饕餮四肢在空中挥舞,不断扑腾,然而并没有挣脱,情急之下,一嗓子嗷了出来,奶声奶气,介于猫叫和豹吼之间,有点像汉子点的撒娇。 然而叶大将军铁石心肠,注定不会加入吸猫大队,绝缘一切可爱物种,拒绝反差萌,像对待标本似的将小饕餮拎着观察,搞的小饕餮内心绝望,又不敢反抗,快被折磨成自闭症了。 景行终于看不下去,将小饕餮从叶濯林手里接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左臂做支撑,右手狂揉。 叶濯林眼睁睁看着在他手里垂死挣扎,一到景行那就被揉得呼噜噜叫的小饕餮,心里极度不平衡:怎么的,你怀里香一点? 可能吧,你要不要试试?随时欢迎。景行敞开了右臂,温柔一笑。 叶濯林耳朵微红,小声嘀咕,臭不要脸的,道貌岸然,我呸。 小饕餮被揉得舒服得很,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着了,景行将它递给了杵在一旁的景曳,这时,叶濯林突然道:听景曳说,你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年。 嗯?景行微微一愣,然后微笑着看向景曳。 景曳倒有点不解:这个不能说吗?这不包括在公子想瞒的事情里啊。 景行: 叶濯林:呵呵。 景行干咳了两声,老实巴交凑到叶濯林身侧,讨好般道:那都是以前想瞒的,基本都告诉你了,现在也没什么值得瞒的了。 没事,结合之前关于你各个身份的说法,我大致也猜出来你这十年是为什么了。 叶濯林其实没生气,毕竟景行都答应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了,没必要急这一时半会,不过叶大将军最近被景行欺负得紧,逮住机会就存心想耍个威风,就想着按住景行的肩把他往旁边推推,谁知落点没找好,偏了,他按在了景行胸口。 虽然叶濯林火速收回了手,但还是架不住景行的蹬鼻子上脸:已经这么顺手了?你这是在脑子里练了几百回了吧? 叶濯林:滚。 景曳还捧着小饕餮,由于没及时反应过来,现在没法缩回剑里也没法走,尴尬极了,便强行转移话题:公子下个任务现在做吗? 不急,你先回剑里吧,把小饕餮带着。 噢。景曳乖乖消失了。 叶濯林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一直有个问题。 景行侧耳:嗯? 景曳在剑里的时候,对外面的世界有感知吗? 景行摇头:没有,他出来以后才有视力和听力,缩在剑里时,除非你或者我有意让他听到看到,否则他是没有感知的。 就像控制你听到我心里的话一样?叶濯林抱着手臂,我突然想起,之前你引导我做任务,也是能看见我的行为的吧? 景行笑了笑,靠近叶濯林的脸,轻声问:怎么,怕我偷窥你啊? 你要我说是,还是不是呢?叶濯林露了个嫌弃的表情,毕竟很少人知道你是个衣冠禽兽。 景行捧住叶濯林的手,挑逗般摩挲了一番,缓缓道:系统是没有视觉的,但我有。 可你又没出现在现场。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现在现场?景行低头笑了笑,在叶濯林手背上做了个亲吻的姿势,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叶濯林被这戏法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窜起来,可是手却被紧紧拉住了。 手上的触觉还在。 那么 你会隐身?叶濯林另一只手往前乱探,顺利探到一个看不见的人形。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3) 景行显身,笑道:嗯,不过若是你的思维中坚定地想看到我,那我对你的隐身就会失败。 叶濯林在景行身上戳了戳:那我对你还挺特殊? 是挺特殊,比如你可以无视我的障眼法,还记得上个世界中,青楼内那一面吗?我本意是不想让你认出,但你认出来了,我就知道障眼法对你没用。 你这个太可怕了。叶濯林感慨道,你这要是去打仗,那简直就是战神般的存在。 景行弯腰沏了杯茶,递给叶濯林:你的不死不伤身现在去打架,不也是战神般的存在?只不过这个世界特殊了些,一个个攻击凌厉得很,很容易伤魂,所以你还得憋屈一阵,下个世界是正常的,到时候你放开打群架我也不管你。 叶濯林接过茶,抿了一口,一副公子样:呸,多大人了,还打群架?没那必要的话,我还是觉得每天在家里躺尸比较好。 景行竖起大拇指:嗯,有志向,不愧是你。 叶濯林差点给他一拳。 就在两人快动起手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景行立刻收手,胳膊拐了个弯,端起叶濯林刚刚喝的茶杯细细品茶,叶濯林一呆,在心中怒吼这特么是我的杯子,苦于门外有人,只得憋着,内心把景行骂了个一万八千遍。 景行恢复了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什么事? 门外弟子轻轻推开门,道:掌门,荀长老求见。 景行抬眸,很惊讶的样子:荀长老?快请快请,正好他对我夫人动手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省的我再跑一趟了,真好。 然后景行对着叶濯林笑了一下,朝他招招手,然而叶濯林恼于景掌门的出言不逊,并不给予搭理,若不是外人在此,他甚至可以当场甩给景行一个鬼脸。 谁还不幼稚了怎么? 这表面的互怼实则打情骂俏,弟子简直没眼看,匆匆忙忙将荀绍带了过来,逃也似的跑了。 荀绍一进门,就看到了景行身后的叶濯林,表情僵了一下,刚准备行礼,却被景行温文尔雅地打断了。 荀长老此番不顾碍人眼,坚持黄鼠狼给鸡拜年,奉行自己的原则,着实是不容易,令人钦佩。景行言笑晏晏道。 荀绍: 叶濯林: 这明朝暗讽,非物质骂街文化遗产传承人锋止将军都快自叹不如了。 荀绍一进门就收获一头包,胡子都快气飞了,然而面前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能打,还有荒合剑加持,外加一个凶兽,自己一个人着实是打不过。 于是荀绍选择了暂且低声下气:我我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为难景掌门,只是景掌门此前作为,既拿了普通人所争夺之宝物,又夺了饕餮凶兽,已有诸多人不满,我碍于舆论压力,不得已才前来拜访,还请景掌门莫要计较,得罪了。 哦,原来你是为了我着想啊。景行了然一笑,你的这番苦心,我领了,然而这番话你找人代说已然足够,何必屈尊亲自前来呢? 这荀绍为难道,那个宝物,听说是一本书,景掌门天资聪慧,自有过目不忘之功,想必这段时日也将内容熟记了,所以,我是来替大家请求景掌门将此物归还的。 归还?景行挑眉,语气莫名,似是不解,我凭本事抢的东西为什么要还? 景行接着道:那些人为争夺此物,险些伤了我夫人,我都没有计较,还妄想让我归还此物?痴人做梦也做的像梦一些。 荀绍一时没反应过来夫人指的是谁,毕竟景行那天临走前丢的话,建立在全场人的目瞪口呆之上,大家都光顾着傻眼了,实在没工夫细品言语内容,此番再度丢出,荀绍才意识到。 景掌门谈恋爱了。 对象是个爷们。 就是旁边站着的那个。 夫夫夫夫夫夫人?荀绍跟卡壳了似的自我修复世界观,修复了好一会,才强装笑脸道,这可毕竟那时候景掌门尚未露面,大家也不知道您的身份,更不知道您身旁那位公子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出言不逊,还请 你这一天得说多少次谅解?跟个店小二似的。叶濯林突然开口,那些人,伤我是小事,真正的傻逼之处是他们要吃蝙蝠!蝙蝠知道吗!管不住自己的嘴,跟他妈个下水道似的啥都往里塞,万一吃出一场瘟疫,这些人以死谢罪都不够,你还帮他们说话?要不要我帮你换个脑子? 荀绍: 嗯,我夫人发话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景行起身,比了个请的动作,所以,告辞。 等等!荀绍急忙走上前一步,那个饕餮凶兽 景行打断道:哦,那个凶兽啊,变小之后很可爱,我夫人喜欢得紧,我就不想给你了。 叶濯林正无语景行给他安了个喜欢小动物的帽子,那边荀绍也气急败坏了:你本来就不想给吧! 呀,知道就好。景行再比了个请的动作,你自己原路返回吧,告辞。 荀绍都快气冒烟了,还想上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堵住了他的路,玄衣银纹,正是景曳。 公子说让您原路返回,若您不认路,那我为您引路吧。景曳礼貌道。 荀绍认得这是荒合剑灵,整个人再怂了三分,眼见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景行此番如此固执,饕餮绝对是要不到了,荀绍只得作罢,发泄般一挥衣袖,怒气冲冲跟着景曳离开了。 倒是叶濯林还意犹未尽:哎?走了?我还没开始骂呢。 没完。景行抿嘴笑了,显得他整个人有些坏坏的。 叶濯林很莫名其妙,仿佛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受虐狂:他没完?他还来?过来讨骂一次还不够么? 不是他没完,是我没完。景行还在笑。 然后,话音刚落,景曳回来了,前前后后只有四句话的功夫。 这么快?叶濯林惊。 嗯,他御剑走的,可能气到了。景曳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并不显得冷漠,就是有点呆呆的。 景行说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安排好了? 嗯,我强行控制他的御剑,已经把他带到山洞里了,我将剑意留在那,可以压住他一半修为,饕餮也放进去了,没一时半会他逃不走。 叶濯林喝茶喝一半直接喷了:噗! 景行这是公报私仇! 没想到,温文尔雅的景掌门这么记仇?叶濯林一边擦嘴一边说。 景行调戏般挑眉:那当然,所以你最好别惹我,不然以后等我能碰到你了,你会变得很惨。 当然,那时候,单纯的叶大将军并没有听懂这番话。 第52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3) 你再说一次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又过了几日,这天黑夜,月明星稀,宁静寂寥,叶濯林颤抖着声音问。 景行揽住叶濯林的肩,以防叶濯林直接晕倒:哎,反正拜师大典没举行,你就当补一次仪式。 叶濯林拨开景行的手,后退两步,表情扭曲:这这这这是一回事吗? 嗯婚礼,拜师大典,反正都是走形式,差不多嘛。 差不多个鬼!叶濯林看起来想当场撞床自尽,我反正不行! 瞎扯!让他堂堂一大将军穿嫁衣,还不如让他穿丧服! 景行看起来委屈极了,举起双手道:我现在还碰不到你,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不会趁洞房之夜对你上下其手! 哦,这档耍流氓的勾当叶濯林还真差点没想起来,他总会被景行如玉君子的外表欺骗。 叶濯林气沉丹田,迷一般倔强:不!行! 为什么嘛?景行趴在叶濯林肩上小声道。 叶濯林: 景行还撒娇!他还撒娇! 不行!我就是不穿嫁衣!我我一八尺大汉,手持三尺剑威震八方,我除非你去穿新娘的衣服。 哦。景行再此揽住叶濯林的肩,凑在他耳边低声吐气,你做梦。 你好自私!叶濯林破口大骂,你看你也不愿意穿啊!那为什么要让我穿? 景行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你打得过我吗? 打不过我还想当新郎? 靠!就欺负他没早点来这个世界吗? 可是,叶濯林是个倔强的人,他顺利甩出了景行作为系统的身份:臭不要脸的,你别忘了,你是系统,我是你的宿主,系统是为宿主服务的知道吗? 景行托着腮,一副无赖相:可是,我第一个世界就说了,系统也可以不听话,我要是不听话,你的损失比我大。 你不是我的金手指吗?叶濯林傻了,金手指有这样的? 不管有没有这样的,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乖乖穿新娘服啦,不要负隅顽抗。 所以叶濯林眼角一抽,你这个系统,除了可以帮我去死,还有什么其他作用呢? 景行用两根食指抵住叶濯林的嘴角;有,可以帮你收获甜甜的爱情。 隔日传出流言,据说炊烟派掌门景行,被其弟子兼夫人叶濯林扛着荒合剑,从内殿追到后山,口吐芬芳了整整一路。 然而这流言还没来得及传开,就被更炸裂的消息掩盖了。 我擦?掌门要成亲? 卧槽,谁? 好像就是那个新来的弟子叶濯林。 嗯嗯?那那那那不是男的吗? 对啊是不是传言传错了。 没传错,我特意去偷了个请柬来,你们看。 我靠?请柬还能偷?量产吗? 好像真的是量产,我看请柬就随随便便堆在那,谁都能拿的样子,不然我也偷不到啊。 朱砂色的请柬,黑字上撒着金粉,封口烫金,看着倒华奢得很,弟子们诚惶诚恐打开一看,上面明晃晃简洁明了几个字:夫景行,夫叶濯林,明日大婚,诚心祝福者请持请柬,于明日前来我门派大殿,必诚挚相迎,不诚心祝福者,如若前来,参考荀绍。 这些字都是板正的隶书,除了二人的名字。景行笔锋秀丽潇洒,一笔到头行云流水,满满大家风范,明显练过字,叶濯林字迹算不上好看,甚至不怎么规范,但也是刚劲有力,凌厉得很,搞得这帖子不像请柬,像请战书。 更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请柬内容。文字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刀锋,用白话说就是:你要是只是来蹭个饭,随意,我懒得理你,不过你要是捣乱,我就让饕餮和你快乐玩耍。 这封请柬没有具体时间,甚至没有被邀请者的名字,草率得就像写份通知。除名字以外的字体都正规到刻板,一看就是雕版印刷印出来的。 真的是批量生产若不是外表看着还挺有范,把这个当做凡间大街上发的小广告估计也没人怀疑。 而打算围观吃瓜弟子们并不知道夫叶濯林这四个字背后的腥风血雨。 因为本来应该是妻叶濯林。 这是叶大将军以死相逼换来的尊严,虽然他再努力也死不掉,但景行估计本来也没打算计较这事,逗了他一会,还是依言顺了。 至于嫁衣 你都已经改成夫了,就不能顺便弄一套新郎官的衣服吗?叶濯林看起去想把景行掐死。 然而景行无所畏惧:请柬就算了,别人看到后惊悚几秒也就过去了,可嫁衣不行,这是要从头看到尾的。 别人看到那花里胡哨的头饰,还以为我是男扮女装呢! 已经写夫了,而且怎么会误解?景行低下头,拍了拍叶濯林胸口,一副登徒子样,放心,你是平的,误会不了。 平胸那真的改变不了,叶濯林实在找不出语言回击,两人双双沉默片刻,就在景行以为叶濯林放弃挣扎,准备一如既往主动让步然后去哄的时候,叶濯林突然道。 反正你都已经是断袖了,那还不如断个彻底,你让我穿女子穿的嫁衣,不怕我误会你还是喜欢女子吗? 景行还想调戏,却见叶濯林难得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一愣,调笑的话语便噎了回去。 哎?不会真生气了吧。景行心想。 然后让无数人忌惮的景掌门,从登徒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不小心惹到自家媳妇,然后暗搓搓思考如何认错的青年。 叶濯林确实是有点生气,这大概是部分断袖内心隐藏的不安感:总会怕自己的另一半突然就直回来了,然后就重新美人入怀。虽然叶濯林并不小肚鸡肠,偶尔还很没心没肺,像个棒槌,但这不代表他心大到什么都不管不顾,万事随缘。尤其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总怕错过什么。 不过一想到景行刚刚那真情实意的懵逼,以及没掩饰住的迷惘,不知怎的,气着气着,叶濯林的火突然就消了。 景行虽然看起来像极了情场高手,仿佛在街上走一圈就能勾搭一溜人回来,但遇到些小摩擦,景行的迷乱并不亚于他,也就是说,景行谈恋爱的经验其实跟他不相上下。平常将他惹毛了,立刻蔫吧蔫吧跑过来哄,然后继续惹,再哄。他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被顺毛,骂着骂着就没了脾气,于是强绷着脸装严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会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生气了,把你的爪子拿走!脸也挪走!不要靠这么近!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4) 从前三十年,他的生活从来没这么丰富多彩过。虽然成天被景行烦来烦去,弄得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忍耐力喂了狗,不过这种由内而外的真实情绪,抒发起来,叶濯林觉得还蛮爽。 谁还不想任性了? 话说现在,因为婚礼的新娘服而起争执,景行以前没排练过这种情况,没有应对经验,着实犯了难,只能发挥万能情话大法:怎么会?首先,从我喜欢你之后,我就不会喜欢其他人了,无论男女,而且我都等了你十多年了,怎么会变心?我才舍不得让自己的等待付之东流。 这下弄得叶濯林都有点惭愧了,觉得自己因为小事而生气着实不是东西,咬着牙攥了攥景行衣角:我知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想太多,你也知道我说话直,棒槌得很。 景行像个弹簧一样,眼见叶濯林被他一句话又顺平了,立刻再度蹬鼻子上脸:我知道的,况且,我觉得你不会误会啊,毕竟爱慕我的姑娘那么多,你要是每个都要误会一下,那你也太累了。 呸,你就不应该叫景行,你应该叫景不要脸。叶濯林笑骂,视线乱瞄,注意到一片白,不由自主看向窗外,下雪了? 景行起身,推开门,将叶濯林招呼过去:嗯,修真界四季不分明,所以你不怎么能感受到四季的变化,这雪已经下了有段时间了,你刚刚只顾着吵架没注意到而已,来门外看看啊。 空中雪花仿佛春天的柳絮飘扬,虽谈不上鹅毛大雪,但也不小了,地上的雪已经末过脚腕。 叶濯林生前是彻头彻尾纯天然一北方人,下雪不稀奇,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同人一起赏雪,毕竟糙汉子叶将军着实没这情怀,但身旁的景行入了雪景,叶濯林突然就觉得这白茫茫一片也好看起来了。 正出神,结果一个鸭蛋大的雪球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叶濯林躲闪不及,被雪拍了一脸。 叶濯林: 说实在的,没有情怀没有童心,更没有少男少女心的叶大将军并不怎么喜欢打雪仗,可他还是鬼迷心窍弯下腰,从可怜巴巴及脚腕深的积雪中搓出一个球,朝景行扔了过去。 景行装模作样躲了一下,没躲开,雪球砸到了他的手腕,把景行新搓的雪球给打掉了,叶濯林内心很幼稚的有些得意,然而景行看起来并不气馁,又捏了一掌的雪,突然靠近叶濯林,狠狠地将一坨雪糊到了他脸上。 呸我靠赖皮!叶濯林气急败坏,一个猛扑,将景行扑到雪地里,砸出一个人坑。 怎么赖皮了?我都没变个铲子出来把你埋了,你看我对你多 叶濯林不给景行说完的机会,抓起旁边的雪就往他脸上拍,景行呸呸好几声:你看你还模仿我,唔真赖皮。 然后景行彻底耍赖,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出了个木桶,桶里都是雪,接着,景行突然抓住叶濯林的衣领,用力一甩,叶濯林扣住他的手腕本能抵抗,不过这个世界叶濯林打架并不占优,挣扎了一会,便被景行粗鲁地塞进了木桶,整个人都埋到了雪里。 认输了吗?景行趴在木桶边缘,笑问。 叶濯林从雪里冒出来,顶了一头白色:你个不要脸的耍大赖! 景行又贱兮兮嘿嘿笑了一会,才将叶濯林从桶里拽出来,叶濯林身上的雪已经被体温化了不少,流进衣襟里,说不冷是假的,又恰好刮了一阵风,叶濯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下一刻便被景行用大衣紧紧裹住,打横抱起走向室内。 幸好他是不伤身,生病也不容易,否则回头就得感染风寒,搞不好还得添个关节炎。 你看你,多不注意啊。景行在室内燃了个火堆道。 叶濯林: 好像这一身雪不是他弄的一样。 景行又用毛巾细细擦掉他发上的碎雪,叶濯林还是有点冷,刚想骂街,景行却隔着毛巾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用手揽住了他的腰。 叶濯林浑身一僵,瞬间热血涌向脑门,一个个骂街的词都飞出了窗外,脸和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景行这才起身,笑眯眯道:脸红了啊,这下不冷了吧? 景行摊手,好像他刚刚并没有耍流氓,只是把了个脉一样:只有这一个方法啊,我又没什么体温,暖不了你,将就将就吧。 这可真是太将就了。 叶濯林暗自打算盘,等景行能碰到人了,他一定要将景行暴打一顿,把他按在榴莲上跪着,谁还没个脾气怎么了,呵! 第53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4) 第二日,大婚。 这次突如其来的成亲其实是令人很莫名其妙的,因为太草率了,草率到好像他俩是替别人成亲似的。 连叶濯林这种不怎么了解礼仪的都懵了:这么快?你是急着想我早日自杀? 就走个过场,做任务而已,你还真打算来一次六礼?景行是这么对叶濯林说的。 于是,纳采不存在,问名省了,纳吉懒得弄,纳征太麻烦,请期真的就是定了个日期,还没待人反应过来,就干脆利落的直接到了婚礼当天。 而迎亲,景行因为没有亲人,更没有媒人,纯天然自由恋爱,时间仓促又没来得及准备,所以花轿也省了。 众人到来的时候,甚至宴席都快布置好了,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昨日的雪还没有完全化掉,绫罗绸缎铺垫的景色格外美,也看得人眼花。 这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成完亲赶着得救火。 众人手持昨天临时拿到手的量产的请柬,心情复杂的来到了门派,参加这一场看似荒谬的婚礼。 迎宾的是景曳,虽然景行前几天为争饕餮并护住叶濯林,刚得罪了一圈大佬,不过今天并没有人来找麻烦。 因为之前被景曳一把剑挡住的众修真界大佬,基本没人来。 也不知哪个碎嘴把那日的事情添油加醋传了出去,荒合剑堪堪挡住了众人前进的脚步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变成了有一把剑轻松压制住了众门派大佬向前的步伐,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众大佬被一把剑血虐了一顿。 这说法虽然夸张了些,但他们确实是被荒合剑折磨得没有办法,也没法辩驳。被一把剑打压的事实在丢人得很,没有人愿意说哎看那是荒合剑,我们上百个人就是被这把剑压得没法打架的,也没有人愿意被指指点点看啊他们一群人打不过一把剑,于是干脆不来了。 景曳很少现出人形,现场的人基本都没有见过景曳的,就觉得他只是普通的掌门侍从。大喜日子,穿着跟他二主人一样从头黑到尾自然不大好,于是景曳换上了一身月白色衣裳。他折中继承了景行和叶濯林两位一等一大帅哥的容貌,待客又彬彬有礼,不骄不躁,颇有风范,不过多时,已经有些人特别是年轻姑娘开始打听景曳的身份。 然而,打听着打听着,他们就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哎?这个小公子,怎么长的有些像我们掌门? 我刚刚就想问了!会不会是亲戚? 不对啊,我怎么觉得这小公子长得更像掌门夫人啊? 恰好撞脸了吧,又不可能是他俩的孩子。 这么一想,姑娘们便释怀了,对啊,顶多是亲戚,俩男人怎么可能有孩子,呼。不过如果是亲戚就更好了,如果能攀上这一门亲室,今后飞黄腾达简直不是问题! 于是,当景曳前来倒酒的时候,有姑娘问:哎?小公子,你叫什么呀。 景曳恭恭敬敬回道:在下景曳。 都姓景!果然是亲戚! 哦哦那请问公子有没有心上人啊?姑娘接着道。 景曳比叶濯林还天真烂漫,被问的愣了一下:啊?什么? 姑娘也愣了愣:就心上人呀,就是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这下景曳懂了。 不过景曳只是个小剑灵,目前没有情情爱爱之类的情绪,也不大懂:喜欢?没有吧,公子说他很喜欢夫人,但他们每天都吵来吵去,吵完公子又会主动道歉,呃,我现在还没跟人吵过架,那应该还没喜欢什么人。 围观的众人有点呆滞。 这是什么神奇的逻辑? 看着傻是傻了点,不过景曳的外形摆在那,又挂着亲戚后台,说没人对他动心那是不可能的,这其中也不缺跟他一样傻的,立马便有人起身:那我俩吵一架你会不会喜欢我? 啊?景曳一脸迷惘,可公子同夫人吵架,正是因为他们相互喜欢才会吵啊。 这分明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无解。 景曳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已经噎死了一群人,见没人问自己了,又循规蹈矩继续上酒,先前的姑娘大概还不想放弃,又或者起了母爱之心,忍不住道:小公子应该快到弱冠之年了吧?也要成亲了,难道无人授予小公子关于情爱之事的经验? 有礼,不必教化,他耳濡目染也该会了。 这句话却是景行说的。 众人齐齐回头,不由自主看了过去,只见景行一身绛红色黑边宽大金绣锦袍,长发由赤色玛瑙鎏金冠竖起,衣襟暗纹影影绰绰,腰间同色金丝锦纹腰带,衣摆绣镂空花纹,举止谦彬,谈笑间尽是雅人深致,他左手边还牵了一个人,那人近乎是一模一样的新郎服,只是头上多了个盖头,比景行稍稍矮了一丁点,但也绝对有八尺,明显是男子。 门派中暗恋景行的女弟子们已经快崩溃了,真的是男的掌门真的是断袖 是的,叶濯林最终逃开了新娘服,不过盖头依旧逃不掉。 红盖头遮挡,叶濯林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顺着景行的牵引一步步往前走,期间听着景行文质彬彬同人交流,心中暗骂道貌岸然的玩意,直到听见一句:大喜的日子,景掌门为何还戴着手套啊? 这声音有点耳熟,叶濯林还没想起来这是哪路弱智,景行已经率先道:没想到荀长老也来了啊?令人意外,我以为阁下会像其他人一样不喜此番热闹呢。 荀绍哈哈笑道:身为一方长老,景掌门的大喜日子,鄙人怎能不捧个热闹? 这弱智来闹事的?叶濯林传声。 应该是吧。景行依旧是笑着的,只是传话中已经开始嘲讽了,看来没被饕餮咬够,皮厚得很。 叶濯林摸着良心真情实意道:哪有你厚?你才是脸皮王,穿云箭也穿不了你的脸皮。 景行听乐了:过奖,祝你来日也会有如此成就。 不过荀绍虽然看起来很像来讨骂的,不过目前看来并没有逾矩,反而矜持得很,除了偶尔贫嘴几句,其他并没有做什么。 荀绍估计是被打怕了,对饕餮不死心,又忌惮景行,才造成了这样一个尴尬局面,捣乱或许是真的,但捣大乱不存在,仅限于让他俩不痛快,就已经够够的了。 不过穿婚服的两人都是耍嘴皮子的中流砥柱,口舌之争丝毫无用,比如现在,景行看似不合时宜的戴着手套,却并没有任何难堪,反而回击道:荀长老煞费苦心,连本掌门的婚礼也想指点一二啊,如此良心用苦,本掌门着实佩服。 荀绍又被噎了一回,正好景曳倒酒轮到了他,荀绍一看景曳,想到了那日被景曳一波虐的回忆,登时又气又怂:景掌门手持荒合剑,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真是对一切规矩有恃无恐。 规矩?什么规矩,规矩你定的?景行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还有,荒合剑怎么了?你抢不到就不允许别人用啊?而且荒合剑是给我夫人用的,我顺手使使,劈个饕餮,目前还没劈过人,荀长老这么迫不及待想当个先锋? 荀绍彻底无语了,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所以然,一脸便秘般的痛苦,景行轻轻一笑,牵着叶濯林略过荀绍,走向大堂,司仪就站在旁边,却哆嗦得很,像是被景行随便从街上拉来强迫主持婚礼的。 不过这确实是被强迫来的,司仪就是那日偷了请柬的弟子,后来被景行猫抓耗子似的逮住了,强制扣了个司仪的帽子,来这边打酱油。 司仪昨天晚上恶补各种婚礼事宜,生怕操办不好婚事而得罪了自家掌门,不过他家掌门今天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司仪略微松了口气。由于心情大起大落,司仪竟直接跳过了前面一番流程,见两人走来,直接跟二愣子似的大喊道:一拜天地! 静了一会。 不过景行本身也不在意流程多少,叶濯林更是一听到那些贤良淑德的话就恨不得以头抢地尔,两人几乎是同时反应了过来,在其他人还愣神的时候,干脆麻利拜了天地。 至于二拜高堂 司仪已经意识到自己喊错了,一时间又是惊恐又是尴尬,因此愣生生把二拜高堂给忘了,还是景行把这小可怜救了回来:算了,别高堂了,我和我夫人都没爹妈,直接下一个吧。 司仪如梦初醒,匆匆忙忙喊道:夫妻对拜 围观众人头一次见到那么荒谬的请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草率的婚礼,全傻了,现场一时静默无声,喝酒的不喝了,蹭饭的不吃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堂上二人的身上。 也就是直到两人的额头快要碰到的时候,一整天都浑浑噩噩心想早死早超生的叶濯林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和景行成亲了。 叶濯林有点恍然,是那种内心卧槽的恍然。 叶濯林生前参加过的婚礼不少,不过那都是蹭饭蹭酒,他基本没注意过新郎新娘长啥样,一套流程走下来,他都犯晕乎,被景行拉着到宴席喝酒,接受那行云流水的贺词,叶濯林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直到一句:入洞房 终于,叶濯林的灵台突然清明了,嘴皮子突然麻溜了,突然就不晕也不懵了。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婚服描写中的部分词汇参考了百度,那么丁点字我快写哭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5) 以及,下一章车轱辘 第54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5) 叶濯林坐在凳子上,稍稍掀起了自己的盖头,偷偷瞄了一眼桌上的合卺酒,整个人沉默得很。 怎么了?景行半蹲下身,用手拨了拨盖头,怕我趁机入主? 叶濯林假装听不懂。 景行笑了笑,双手捏住盖头的边缘,而后缓缓掀开。 红烛光影,衬得叶濯林的脸色微红,也可能本来就是红的,让堂堂叶大将军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在叶濯林的面容显出的那一刻,景行明显滞了一下,本能一低头,竟现出了少年人的羞涩,不过只是一瞬间,衣冠禽兽依旧是禽兽,景行将脸凑了过去,歪着头,鼻尖离叶濯林的脸只有一丁点的距离。 叶濯林浑身都僵了,脑中控制不住的出现了他记忆力仅有的几张春宫图。 听说入了洞房,喝了那酒,然后就那啥那啥 不对啊,叶濯林突然想到,景行分明就碰不到他,又怎么会发生那种说不得的事?唔,多虑了。 叶大将军舒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担忧今后的日子景行能碰到他了,那得会是怎样一番禽兽景象,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很自由的。 岂知,就在叶濯林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景行的鼻尖堪堪碰到了他的脸,蹭了蹭,痒痒的。 没有物品隔离,是肌肤相触。 叶濯林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愣了一下,刚准备说哎你用什么东西碰我,然而下一刻,只听景行轻轻笑了一声,微微侧过脸,伴随着微热的气息,嘴唇堪堪拂过,在他的唇角点了一下,一触即放。 软软的,有点麻。 这回叶濯林确定了,不是幻觉。 他脑中仿佛断了根弦,突然就懵了,整个人都是一团浆糊,好像刚刚被天翻地覆过。景行的脸近在眼前,那一双时而温润时而欠揍的眼睛凝视着他,叶濯林竟从中读出了一丝迫切,像是在忍耐什么,看得人心里发慌,他喉结微动:景行,你 可剩下的话都被景行以唇封住了。 这和隔着一层手帕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仅仅是紧张,叶濯林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周身触觉似乎断了个干净,只剩了唇上的辗转反侧,柔情似水,这吻并不具有侵略性,更多的像是一种试探,但却可以轻松通过扼制住叶濯林的呼吸。 就在叶濯林坚持不住有些想后退的时候,景行及时松开了他。 叶濯林触电似的从凳子上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就被凳子绊了一下,景行连忙直起身,堪堪接住了叶濯林,两人一同栽到了地上。 叶濯林缓过神,本能抵住压在他身上的景行:你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景行的眼神其实也有点迷离,看了眼身下的叶濯林,深吸了口气,仿佛是极其不舍地挪开了:嗯。 就像叶濯林此时根本不像杀敌万千的将军一样,景行平常的流氓劲也没了个干净,不嘴欠了也不凑过去说情话了,低眉顺眼到就像刚跟媳妇吵了架。 周遭都是红烛,光现柔和,显得气氛格外暧昧。 叶濯林从地上坐起身,又被景行拉了起来,揉了揉头,他其实不知道要问什么,但不说话又有点尴尬,于是问了句废话:你能碰到我了? 嗯,成亲了,任务也完成了。 那叶濯林其实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不大恰当,但一想到景行能碰到人了,万一耍流氓那啥那啥,那简直太日了,那把死法告诉我吧,继续去下个世界。 景行却道:等会,任务那么多,不急这一时半会。 我急死了!叶濯林都快疯了,他一点也不想脑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是不愿意,可就是有点慌。 景行靠了过来,露出一个笑:既然成亲了,那就走到底,把合卺酒喝了吧。 只要不那啥那啥,叶濯林就随景行干什么,乖乖和景行手臂相交,将整整一瓢酒一骨碌喝了,擦擦嘴:好了? 没好。景行捏住他的手,这个世界的规定,成亲的合卺酒要喝九瓢,意味着长长久久。 九瓢就刚刚的口感,这酒算挺浓的,五瓢下去估计脚步都得漂了,何况九瓢。 哪有合卺酒把人直接醉死的道理?会不会是景行在扯淡? 景行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坏笑道:就是九瓢,没骗你,你若不愿意喝,我就不告诉你死法,嘿嘿! 叶濯林:草。 臭不要脸的! 叶濯林倔强道:我成亲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继承弘扬优秀传统!我顶多喝三瓢,你要不愿意,你就跟我互补一下,凑个九瓢,两全其美。 最终叶濯林的抗议起了效果,下肚了四瓢酒,景行比他多喝了一瓢。 估计修真界的酒就是狠些,叶濯林此时竟有点犯晕乎:这酒有点猛。 嗯,不过之前敬酒的时候你也喝了蛮多,现在醉倒了也算正常。 叶濯林这种喝酒喝惯了的人都有些脚步虚浮,景行却依旧谈笑自若,仿佛刚刚只是喝了几瓢水,叶濯林有点不服气:你怎么没事? 景行理直气壮:我是个魂魄啊,充其量是个能碰到人的魂魄,怎么会醉酒? 懂了,叶濯林懂了,你是不是单纯想把我灌醉啊?反正我是没听过喝酒还要定次数的。 景行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微微仰起头,大拇指有意无意摩挲他的下唇,露了个坏笑:就算我是瞎扯,那也晚了呀,你看你打不过我,只能任我摆布对不对? 叶濯林照着来了一拳:摆布个屁。 景行嘶了一声:大喜之日,新婚之夜,你要谋杀亲夫? 叶濯林此时已经有些犯晕了,景行的脸近在咫尺,他理智上虽然是清醒的,但行为上还是不大清醒,就像是明知这件事不该做却还是忍不住去做一样。 叶濯林屏住呼吸,略一抬头,蜻蜓点水般在景行唇上浅浅啄了一下。 景行微微一怔,而后突然笑了,手指轻抚叶濯林的下唇瓣,指甲碰到了叶濯林的牙齿,叶濯林被弄得有点痒,本能抿住嘴,阴差阳错含住了景行的拇指。 也不知这酒是什么成分,不止醉了,总感觉有点催情的作用,叶濯林的眼睛有点朦胧,景行看得心痒痒的,于是将另一只手放在叶濯林的后脑勺上,微微偏过头,再度吻了过去。 这次比上次要进取许多,叶濯林只觉头皮发麻,嘴唇好像被轻轻咬住了,又酥又痒,隐约有些挑逗的意思。叶濯林没经历过这种事,本能有些抵触,景行便放柔和了些,用舌尖掠过叶濯林的唇缝,放开了捧住后脑勺的手,搂住了叶濯林的腰,让他自由许多。 叶濯林没了禁锢,不由自主想退后些,可又觉得不大合适,唇上的感觉很真切,他到现在还是被动的一方,被动到毫无作为,全靠景行一人维持。 不过景行是那种其实不会但假装很会的类型,一个个动作都撩人得很,但明显很生疏,比如舌尖游了半天也没能完全撬开唇齿,能继续下去全靠一身正气和同为小白的他的无限包容。如果自己此时退开,整个节奏可能就乱了,景行很少有现在这样毫不掩盖动情的时候,他实在舍不得让景行失落。叶濯林不动声色手握成拳,选择豁出去了。 不就是大不了那啥么,怕什么?大老爷们连这个都怂? 叶大将军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主意打定,他就像发了疯似的,双臂环住了景行的脖子,用力一拉,弄得景行一个没站稳,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一声闷响,景行怕压到叶濯林,双臂便撑到了两侧,姿势看起来很遐想连篇。 卧槽!叶濯林一动不敢动,突然有点后悔。 被褥床单都是艳到扎眼的红色,此时此景让叶大将军觉得温馨浪漫又操蛋,这么一摔,两个人都冷静了些,然而连大老粗的他都感觉,这种场景,不继续下去简直浪费了。 景行额头与他相抵,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极小声地用气音道:可以? 景行的气音一直是他的软肋,吐出来的气息能让他的骨头被拂软七分,美色|诱惑,叶濯林内心暗骂好几声脏话,但最终说的是:行。 景行轻轻笑了几声,煽风点火般轻吻叶濯林的额头,眉宇,眼睛,脸颊,一路下滑,又在叶濯林唇上胡作非为了一阵,手上动作也不停,指尖划过的轨迹如不老实乱窜的游龙,偶尔还往里窜。待到叶濯林呼吸有些紊乱,景行便往下挪了挪,将唇移到了叶濯林的脖子上,并生疏又笨拙地解开叶濯林的衣带。 外衣褪下的那一瞬,叶濯林慌张一拉,景行动作滞住,也并没有强迫,安抚性抬头在叶濯林下颚处亲了一下,有些酥麻,叶濯林本能仰头,还没反应过来,景行便轻轻咬住了他的喉结。 叶濯林闷哼了一声,唇齿间溢出了一点难以想象的声音,景行由亲改为舐,并继续宽衣解带,直到两人之间再无任何一个相隔之物。 叶濯林掩饰不住紧张,努力压制喘息的同时紧紧捏住床单,捏得指尖发白,后背微微弓起。景行安静等了他一会,直到叶濯林红着脸一句:行了,剩下随你吧。 景行听从,缓缓压了下去,扣住手腕,与叶濯林十指相交,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温柔到了极致,像是在触摸最喜爱的易碎花瓶,小心翼翼且拘谨,语气平和,尾音却激动得有些发颤:我其实不是很懂这些,你要是不适应了一定要告诉我。 而后,烛光尽灭,万籁俱寂,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早上醒来的时候,叶濯林是懵的,若不是全身酸疼,他甚至都忘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醒了?景行就躺在他身侧,笑了笑。 叶濯林揉了揉腰,只觉身子骨都要散架:你他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景行往他那蹭了蹭,我确实没什么经验,让你体验感不好,抱歉了。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叶濯林非常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梗着脖子道:行了,告诉我,死法是什么? 先把记忆看了吧,占了你便宜,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会说不好意思?你 可还没说完,叶濯林便突然失去了意识,又倒回了床上。 哎。景行叹了口气,谁让我是个守诺的人呢? 而后景行低下头,再次吻住叶濯林,手上凝了一层光圈,抵住了叶濯林的额头。 过了一会,景行抬起头,将还在昏睡的叶濯林搂在了怀里,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以前夺走的记忆,现在都还你了,希望你想起来之后,不要怪我啊。 叶濯林大概听见了,微微蹙眉,手握成拳,像是在做噩梦,景行便将他搂得更紧,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哄着。 我很爱你。 爱了好多年了。 我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年,我只知道,将来,这个年份依旧会增加。 永无止境。 作者有话要说:  嗯,拉灯,第二天 接下来就是回忆卷,emmm比较长,看存稿的话大概二十多章的亚子,可能比较繁冗,我知道很多读者不喜欢回忆杀,但不写回忆的话我感觉这篇故事就不完整,emmm,原谅我任性一次啦,回忆杀啊哈哈! 第55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 叶濯林其人,能活到三十岁才死,其实是个奇迹。 他对他爹没什么印象,从记事起,跟他一起生活的就是他娘。他娘长得很漂亮,却带着他去了山中生活,因此叶濯林从小就有一手荒野生存的能力,打下了他将来生存力极强的基础。 山中蚊虫多,日子也贫苦,他以前不知道他娘为什么要带她去山里,直到有一次,他娘无意中对他道:叶儿,你爹就是在怀茵谷同我告别的,我在等他。 那时叶濯林还小,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意思,等他以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可以去问了。 满六岁那天,他娘刚给他起了大名叶丛,第二日就失踪了。 叶濯林在山中等了七天七夜,没等回他娘,无论他今后多么胆大妄为,多么骁勇善战,可那时候他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怕黑,怕一个人。那时候天气转寒,山中格外冷,动物活动很少,叶濯林自己又分不清哪些果子没毒,因此食物紧缺,万般无奈,叶濯林下了山。 直到今天,叶濯林也觉得,他是被他爹娘抛弃了。 他娘为什么走?是因为他由于调皮,烧了娘的手帕?还是放跑了作为食物的兔子?又或者乱摘有毒的果子?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了自己被丢下了的结果。 叶濯林下了山,去了城镇,由于不懂拿东西要付钱,被人打了好几顿。 后来,他懂了如何在山下的地方生存,知道了食物和衣服要用银子来换,可他没有。 他太小了,干不了活,更赚不了钱,没有,就只能去偷去抢。 一来二去,叶濯林练就了一身来去自如的手段,由于时常被打,出于自卫,临近七岁的时候,叶濯林开始习武。 他没钱请老师,只能自己练,至于怎么练,无非就是对着桩子打,偷把剑过来,无师自通般自己使,又或者翻了富家子弟的围墙去偷看,再自己慢慢琢磨。 叶濯林可能的确在习武上有些天赋,仅用了三个月时间,他已经可以抱肩摔一个成年男子了。 继而,他找到了一个堂堂正正赚钱的法子。 帮人打架。 打赢了,收钱,赢一次的钱足够他衣食无忧度过三天,然而输了,没钱就算了,偶尔还落得一身伤,还好,那都是孩子间的打架,只有皮肉伤,没有伤及过骨头。 他娘其实教过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绝不能干些不道德的事,所以叶濯林骨子里不愿意欠人东西,能自己赚钱后,他开始试着还钱,就是他曾经偷过抢过的店家。随着年龄增长,他打架的胜率越来越高,成了周遭街坊的孩子王,也成了那一圈孩童小混混的老大。 浑浑噩噩到了十岁。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6) 那时候叶濯林已经是孩童中霸王般的存在了,被一群小娃子幼稚的阿谀奉承,虽谈不上富有,但也衣食无忧。那日,他刚收了钱,正百般聊赖逛着店铺,想换一身衣服,挑到一半,突然听到门外有嘈杂的叫骂声。 叶濯林出去一望,就看到有好几个成年男子,正对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孩骂骂咧咧,其中两三个更是拳打脚踢。男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一身灰尘,脸也是脏的,此时闭着眼,一动不动,一副要断气的模样。 很像自己曾经的处境,不自觉生了些许怜悯之意。 叶濯林略微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嗯,旧的,能打。 然后他便冲了过去,行云流水的,对着下脚最狠的成年男子就是一个飞踢,直接将男子踹到了三丈之外。周遭人都是一愣,有人对他吼:小屁孩!瞎管什么闲事! 叶濯林不理他,蹲下身想将地上的男孩拉起来,然而男孩被打得狠了,对这种触碰很是抗拒,叶濯林一时没拉动,再一拉时,他注意到了男孩胸口上的血迹,连忙松了手。 揍这么狠?叶濯林掏出随身带的跌打药,小心翼翼戳了戳男孩的肩膀,你有没有事? 男孩依旧是侧躺的,蜷缩成一个虾,表情痛苦,闭口不言。 叶濯林挠挠头,回过身对那群男子说:你们打他干嘛?下手没轻没重。 他偷东西!其中一个男子吹胡子瞪眼,偷了我十文钱,三次! 叶濯林看了眼男孩的衣服,愣了愣:穿的挺好的啊,为什么要偷你银子?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呃。叶濯林对那男孩道,虽然他们下手有点过了,但偷东西确实是你不对啊,要不我先帮你还了?然后你以后有钱了再给我? 男孩不言,估计是没力气说话,叶濯林叹了口气,起身道:叔,他拿了你多少? 你帮他还啊?小子很有钱啊?男子先愣了一下,继而大笑道,加上前两次,他拿了我三百两! 周围一阵唏嘘声,显然是觉得男子这番扯淡扯的忒假,男子可能是把叶濯林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公子,想诈他一笔。 不过叶濯林自然不是富家小公子,听到价格,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了男孩一眼:你偷东西也得看脸啊,偷这种人的钱,啧,他的智商把你污染了怎么办?那还不如饿着呢,也没摸他钱袋膈应。 清澈的童声,吐出来的话却格外毒,男子一呆,粗声道:臭小子,不给就别管闲事。 男孩已经哆哆嗦嗦爬起来了,胸口的血格外渗人,叶濯林看到这副模样,有点起了火:你们下手还真没轻没重,要是没人阻止,你们是不是要打死他? 是又怎么?男子冲上来,揪住叶濯林的衣领,朝叶濯林的脸给了不轻不重的一拳,小子,帮人出气的时候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别不小心送了自己的命都不知道。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男孩一看到这场面,呆了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就爬了起来,抓住男子的手腕,稚嫩的声音近乎声嘶力竭:他又没偷你的,你打我!别打他! 叶濯林被这一拳砸出了鼻血,愣了愣,第一反应是看向一旁的小男孩。 小男孩比他矮了一个头,无力却倔强的抓着男子揪住自己的手,可能是感受到了叶濯林的目光,男孩一回头,和叶濯林目光相接。 男孩的眼睛很清澈,很亮,和他身上的血迹格格不入,眼见男子又一拳打向男孩,叶濯林再不顾什么他自创的规矩吃亏就得沉默,有理由就干,直接一拳回击了过去。 由于常年习武加打架,他的手劲已经接近于成年男子,一拳下去,男子直接眼冒金星,脚步蹒跚后退了几步,眉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紫了。 叶濯林揽住男孩,低声道:你先走,把药拿着,凑合用先。 男孩显然没经历过这架势,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你也走。 哎,我还得帮你还钱,你到底欠多少钱? 三十文吧 这么点钱就动手,叶濯林无语,哎,我帮你垫着,你记得有机会了,一定要把欠我的钱还给我,走走走快走。 叶濯林推开男孩,接住一把朝自己砍来的刀,登时,鲜血直留,男孩惊叫了一声,想走过来,却见叶濯林就像不知道疼痛似的,胳膊肘打向男人的下巴,又接了一个勾拳,直接把男人的门牙打崩飞了出去。 紧接着,又有七八个人嚎叫着冲了过来,叶濯林揉了揉手,进行了他人生史上第一次成人群架的参与。 最终,站着的是不及别人胸口高的叶濯林。 叶濯林浑身都是血,可能还受了内伤,胸口有点疼,龇牙咧嘴蹲到地上,躲在一旁的男孩再也忍不住,跑了过去,哆哆嗦嗦把叶濯林给他的药递出:你吃药 叶濯林疼得一头汗,伴随围观人惊恐呼唤的声音,稳着气息解释道:这是外敷的,治跌打的,你自己用,我这是刀伤,没必要。 男孩浑身发颤,都快哭了,叶濯林拿他没办法:哎?怎么搞得你比我伤还重一样,嘶,帮我把钱袋掏出来。 男孩遵从,小心翼翼从叶濯林怀里拿出钱袋,他很聪明,不用叶濯林说,便拿出了一两银子:给他们? 小孩悟性很高啊。叶濯林老气横秋地说,好像他自己不是个小孩似的。 那次,叶濯林一战成名,这事在周边直接传开了,说是一个十岁男孩一个人撂倒了一群大汉,那些大汉大部分缺了门牙,不过神奇的得到了一两银子,据说是结账的,赔医药费。 后来几天,男孩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叶濯林,还一边照顾一边哭,叶濯林被扰得有点头疼:大哥,别哭了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对了,你叫什么? 男孩却愣了一下,低下头:不知道。 叶濯林的笑容僵在嘴角,小弟弟,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来得及起。 你多大? 七岁。 七岁为什么没名字? 之前家里事情多,起名的事就一直搁着了,我父亲说等我满七岁的前一天再起也不迟。男孩低下头,可是,就在我快七岁生日的时候,我家被人查封了,我就来这了,今天就是我七岁生日。 叶濯林叼住绷带,动作一滞,含糊不清道:噢,那祝你生日快乐,哎,名字没起,你姓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嗯。男孩点头,我姓路。 姓路啊,既然你比我小,那先叫你小路路了。叶濯林笑道。 第56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 这段时日,叶濯林一直让小路路按着他给的药方寻找药材,虽然效率很低,磕磕碰碰,但也算勉强凑齐了。 叶濯林一直一个人住在一间小破屋里,只有一张床,因此这两日他和小路路都是同床共枕。小路路看起来很拘谨,每次都只是缩在墙角,如非必要,可以一言不发。 搞到后来,叶濯林自己开始闹腾了:你流浪多久了?想继续这么混下去?你就不考虑自己的前程? 小路路说了句很现实的话:没钱啊,什么都干不了,你不也什么都不干吗? 我不是游手好闲啊!我帮人打呃。叶濯林挠挠头,感觉这话对个七岁的娃说有点不恰当,便噎了回去。 他竟无从反驳! 叶濯林正抓狂,小路路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我能不能跟着你? 不能。叶濯林果断拒绝,我习惯一个人过,多带一个总觉得碍手碍脚,哎,我当年也是六岁的时候开始流落的,现在不也活下来了吗?没什么难的小路路,冲冲冲。 小路路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熊孩子,见自己被明言拒绝,心中虽然委屈,但并不执着:你的伤呢? 快好了,哦对了!叶濯林突然呵斥道,还是尽量别偷别抢,如果真得拿,那日后你有能力了一定要还回去,欠一文也不行,明白吗? 好。小路路连忙点头。 不过就你这小身板叶濯林拍了拍小路路的肩,单薄,羸弱,我感觉你还没拿到钱,就会被人打死,哎,富家弟子就是娇弱。 然后叶濯林将自己钱袋里的钱都倒了出来,刚刚好还剩二两,叶濯林拨了拨银子,想了想,道:你等我两天啊,两天后你再走。 小路路头点得像鸡啄米。 而两天后,叶濯林将一张草率的欠条塞到了小路路手中,并递给他一个装了十两银子的钱袋。 小路路年龄小,又不受宠,除了锦衣玉食家里人都是一样的,平常的收入就是一丢丢零花,所以他未家破人亡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即傻眼,都没想起来接:这 先用着,节省点花,够你吃一两年了,你也别像我一样混,你去找个私塾念书去,平常帮夫子打杂攒钱,能吃得起饭就成。叶濯林大大咧咧就这么将钱塞过去了,并指了指欠条,不过,我不是白给你,从今天起,你要记住你欠了我十两银子以及三十文钱,我也不是移动钱庄,就不收税了,等你有能力了,就来找我还钱。 小路路看起来很不舍,但到底也没撒泼打滚,倒是比普通富家小少爷要懂事的多:过几年你还会在这吗? 叶濯林拍拍胸口:如果我没被人打死也没被人拐走,那当然是在的。 又聊了一会,终是要告别了,小路路攥紧了钱袋,一步三回头,像是要永远把叶濯林的相貌记清楚。 直到一处拐角后,再看不见人影,叶濯林啃着馒头,暗自嘀咕:哎,穷了,希望这小子守信点,噫。 一晃又是三年,叶濯林十三岁,个头已经到了成年男子的眉间,声音中的稚嫩也开始褪去,眼看着就要从小混混进化成大混混。 但是突然有一天,叶濯林被人拐走了,准确来说是被制服了。 事情的起因是叶濯林由于好奇,摸了人家的锦囊。 叶濯林感觉自己这次就是阴沟里翻船,这年轻公子半垂着眼,身形微胖,看起来整个人都挺萎靡不振,一副地主家傻儿子形象,叶濯林安奈不住好奇心,出了手。 鬼知道这傻儿子身边几个护卫一个比一个能打,叶濯林一时竟挣脱不开,虽然同七八个带刀护卫打起来处于不败之地他也觉得自己挺牛逼,但人家毕竟人手一把刀,叶濯林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个破锦囊把命搭上,就主动扔了回去,以示投降。 可那些个护卫就像疯狗一样,并没有停手,叶濯林毕竟还是个十三岁小屁孩,身板不如人家,逐渐开始手忙脚乱。 停。那傻儿子终于叫停了,把他拿住就好,别伤了,我要问他问题。 问尼玛个问题!但眼见那些护卫改用手抓,叶濯林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便自己大声问道:什么问题?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护卫? 叶濯林一愣,不留神,立刻便被拿住,可他还懵逼得很:护卫? 嗯。傻儿子走上前道,我叫赵封,当朝太子。 卧槽?叶濯林不可置信地抹了抹眼睛,抹了一脸血。 赵封便递给他一片手帕:我看你身手不错的,你有没有这个意向?你看你也不能一辈子都这么混下去啊对吧。 混,叶濯林对这个词其实没有什么触感,但偶尔出来个人给了他曙光,给了他其他的路,还是让叶濯林有些兴奋:正规的? 嗯啊。 有钱? 赵封无语了一阵,然后点点头。 叶濯林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有钱就行啊,反正我在这边的日子也过腻了,收拾收拾现在走? 多年后,打仗打得白了少年头的叶濯林一度很后悔他当初的选择。 但后悔后,他仔细想了想,如果他当初没跟着赵封去往皇宫,披上铠甲,那他的一辈子说不得真的就浑浑噩噩在小巷子中度过了。 更没劲。 那年,叶濯林十三岁,跟着赵封去往了皇宫。 赵封不是个明君,只能算是个平庸普通的皇帝,他辈子做过最明智的事可能就是慧眼识珠看中了叶濯林,让叶濯林走上了南昭国的战场。 皇城和叶濯林生活的小巷,隔了两日的路程,赵封那时候也就十八岁,此番出城主要目的是观察民情,为将来继承皇位打基础,收叶濯林只是顺带的事,也不能说返回就返回。于是叶濯林也就跟着赵封过行程,沾了光,被一路照顾的体贴,叶濯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这辈子第一次坐马车,新奇得很,但新奇一段时间后就有点无聊了,开始回想起他这七年都在干什么。 想着想着,想到了三年前遇到的那个男孩。 但三年已过,帮其打过架并不是叶濯林可以记住一个人的凭借,他只是记得三年前他帮一个小男孩出过气,至于这个男孩叫什么,他已经忘了。 并不是每个萍水相逢的人都值得他留念。 十日后,叶濯林到达了皇宫。 叶濯林不喜欢记无关紧要的事,他只记得当时他被皇宫的金碧辉煌给震惊了很久,心想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他成了当朝太子的护卫,收获了洗衣服的技能。又因为性格活泼,头脑好使,说话一套一套的唬人,和赵封这二愣子投缘的很,很快和自己的主子厮混在了一起,表面主仆,实则基友。 叶濯林在山上度了挺久,又当了七年小混混,虽然文化程度令人发指,但武力着实挺让人赞叹。 赵封曾经闲着无聊,进行过什么护卫斗武大赛,说来也挺神奇,叶濯林以十三岁的年纪荣登第一。当时赵封很兴奋,对他说:你这么厉害,以后封你为将军得了,叶濯林也不推辞,哈哈哈笑了一阵,又和赵封合伙偷官员们的酒,晚上醉了一场。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7) 年龄小,武力高,关系亲密,太子殿下的这个新护卫很快就受到了其他人的注意。 终于有一天,当时的皇帝找上门了。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皇帝并不是找茬,也不是暗算,而是问他:你叫叶丛对吧,你有没有兴趣去打仗? 打仗? 这是叶濯林第一次听到这个对平民来说很遥远的词。 皇帝摸了摸他的头:嗯,打仗,不过你年龄确实太小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那时的叶濯林快十四岁了,十四岁的孩子,正处于中二期,明明啥都不行但就是觉得自己啥都行,要强又好胜,尤其叶濯林这种野孩子,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懦弱,便意气般说道:陛下,我虽年纪小,但我能打!我还有一颗爱国的心!我愿意我愿意那啥哦对我愿意以我的血肉之躯造就南昭百姓的安宁。 哈哈哈,好!皇帝很兴奋,你是个好孩子,朕很喜欢你,待你今年的生日后,朕便许你与沙场上执三尺之剑,如何? 那年,叶濯林十四岁。 不顾赵封的劝阻,他披着专门为他定制的全军中最小号的铠甲,走向了战场。 他运气确实很好,得到了太子和皇帝的肯定,没有从底层的士兵做起,而是当了一个官,虽然是芝麻官。 当初军中很少有人会服从一个十四岁乳臭未干的小子,于是叶濯林摆了擂台,以武力手段,打了一片,让所有人心不服也得口服。 然而第一战,叶濯林败了。 原因很简单,有勇无谋。 叶濯林虽然心中百般不服气,可他是理智的,终究还是上书请求辞去这个官职,大致意思是他想先跟着别的将领学习一段时间,等懂了兵法再说。 这么一学,就是三年,叶濯林十七岁。 那年,他国入侵,老皇帝病逝,太子赵封上位,内忧外患都集中在这段时间,格外繁忙,赵封恢复了叶濯林的官职,让他抵御敌人的一波进攻。 那时,已经进行三年学习的叶濯林,带着三千兵马,同其他将领里应外合,绕后突围,不足一万的兵力成功打退了敌方八万人。 尸横遍野,烽烟四起,将士家书抵万金,国内一时悲喜交加。赵封为叶濯林亲设庆功宴,赐白银万两,以表赞赏。 叶丛一战成名,而后开始了势不可挡之路,立下显赫战功,敌人驻扎军营后退八百里,攻势暂缓。 同年,赵封兑现了以前的承诺,叶濯林封将,称锋止将军,成为了南昭国史上最年轻的大将。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历史,就当一两白银=一千元吧 第57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3) 侧翼攻破?我觉得可以。 叶濯林面前摊开了一张地图,上面都是标注的痕迹,密密麻麻,他周围还围了许多人,都是些随时从命的小将,目光齐齐盯住叶濯林指着地图的手指,生怕遗漏了什么信息。 哦对了。叶濯林突然抬头,那个小孩醒过来没? 还没有。有人回道。 叶濯林叹了口气:哎,那身板,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吧,偷偷摸摸混进军营干什么呢?还非跟着一起打仗,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众将士: 好像锋止将军自己不是十四岁就上了战场似的。 叶濯林捏了捏肩,半垂着眼,伸了个拦腰:得嘞,再怎么说也是被我打晕的,估计我下手重了些,不过那崽子这么小就敢来这种地方,将来必定是胆大包天一奇才,我去看看他。你们早点休息吧。 那小孩是被人从预备行军的兵马里拽出来的,因为藏在一帮五大三粗的大汉堆里,这娃实在太过显眼,视察兵马的人一眼扫过去就把他揪出来了。 岂知那小孩被揪住,居然还闹腾了起来,死活不愿意乖乖听话回家。其实不应该叫小孩,应该将将好叫少年,这少年看着身形羸弱,跟成年男子差了半个头,力气却不小,一时还赶不走,叶濯林正好路过,就一个顺手把人劈晕了。 半天过去了,计划都商量完了,这少年还没醒。 叶濯林都快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把人劈死了,商量完后便急匆匆去探望那少年,说来也巧,他刚一推开房门,少年便醒了。 此时是深夜,房内点了几根蜡烛外加一个油灯,光线不强,但也够看到人。 两人目光对接,同时愣了一下。 叶濯林诶了一声:小子长得蛮好看啊,白白净净,富家子弟偷跑出来玩跑军营里来了? 少年也怔住了,表情又是震惊又是迷惘,好像闯进来的不是叶濯林,而是个不着寸缕的大妈似的。 叶濯林不明白这少年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哎,我头上长花了?看这么入迷,也不回答我问题。 少年仿佛才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不是我是想来参军的。 叶濯林笑了一下:你多大啊? 十四。 十四就想参军?这可不是闹着玩,小孩子还是读读书吧。 少年闻言抬眸:可是我听说,锋止将军就是十四岁参军的啊。 叶濯林对上这清澈的眸子,更加确定了这少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观点:锋止将军他他比较特殊,他能打架,你不一样。 我也能打!少年急急忙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我练了几个月了,我真的可以打!你你要是不信,你让锋止将军出来跟我打一下! 然而还没待叶濯林说什么,少年突然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不能打架,君子动口不动手 叶濯林被他惹笑了:对,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是君子,我不值得参考,所以你要努力当君子,那种对,温润如玉的君子。 少年挠挠头:可是我喜欢的人,他说他是个混混流氓。 叶濯林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喜喜欢?你才多大啊? 叶濯林十七岁,虽然身子骨还带些青少年特有的单薄,但身高已经够争气了,他在成年男子中个头都是算高的,这少年杵在他面前,比他矮了快一个头,跟他谈论上了喜欢。 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这个词。少年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经常看话本子,所以了解的比较多,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叶濯林摸摸下巴:混混流氓啊女孩子当个混混流氓是不是不大合适?不过也不是不行,各有各的喜欢。 谁知少年突然郑重其事反驳道:不是女孩子,是哥哥。 叶濯林差点抠掉了自己刚长出来没多久的胡茬。 哇,合着这娃这么小就成断袖了? 叶濯林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这种难以言喻的话题,含糊其辞道:那那温文尔雅的流氓也是不错的,哎对了,你来参军是为什么? 来找我喜欢的哥哥。少年的眼神充满了向往,还诡异的一直盯着他看。 叶濯林被看得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哥哥在这里啊? 我想找他。少年依旧看着他,语气中竟泛上了一丝委屈,我找他,找了好多地方,就差军营了。 叶濯林被这语气勾了一下,而且这少年看着实在太干净,好像天生就不属于这种鲜血浸染的地方,不由得心软:他叫什么?我可以帮你找找。 我不知道但我记得他的样子,而且我总感觉你和我要找的哥哥好像啊。 这就是一直盯着他看的理由?叶濯林有点尴尬,依然干笑:我是个大众脸,长得不怎么样,可能撞脸了吧。 不啊。少年突然坚定道,你特别好看。 叶濯林当然知道自己好看,不然也不会一出门就被一群姑娘围着,年仅十七就被砸荷包砸出了苦恼,这也让他非常抵触自己夸自己的事,不过偶尔听别人夸一下,还是非常愉快的:啊可能吧,你叫什么? 小路路。少年道。 叶濯林愣了一下。 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大概错觉? 小路路啊哎我和你说,参军很危险的,你看。叶濯林撸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道还没愈合的疤,你瞧啊,看着就疼吧!哎 叶濯林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小路路却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吹了吹他那其实已经不疼了的伤口:还疼吗? 叶濯林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僵在了原地。 你要是还疼,你就先别打仗了,我把你替了吧。小路路露出一个纯真的笑。 替我?叶濯林摸了摸他的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不知道。 叶濯林笑:不知道还说替我做什么?不过,小样,听你刚刚说的,你还知道锋止将军啊?别家孩子在你这年纪,光顾着吃喝玩乐了。 我少年突然低下头,耳朵逐渐红了起来,我就是来找锋止将军的。 叶濯林挑眉,啊?找他干嘛? 听说锋止将军就是十三岁进了皇宫,而我要找的哥哥,我听说他也是十三岁走的,而且锋止将军十七岁,我要找的哥哥今年也是十七岁。 叶濯林有点混乱,满头黑线,拍了拍小路路的肩,咳,我告诉你个事你别吓死啊其实吧,我就是锋止将军。 话音落了几秒,周遭寂寥,光线印在两个人的脸上。小路路活像被雷劈了似的,表情扭曲,一时都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你就是将军?小路路猛的挣开叶濯林的手,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道,你你不会真的是我要找的哥哥吧? 首先,你能不能别喊这么肉麻,其次,我不是。叶濯林挠挠头,我觉得,我应该没有烂桃花。 可是都符合了!小路路突然凑上前,差点就朝着叶濯林亲了过去,而且你和哥哥长得特别像! 哎呀,我不知道啊。叶濯林手忙脚乱将小路路推开,要么就是我失忆了,要么就是不记得,反正我真的没印象。 小路路不甘心,还想问,帐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叶濯林一缩手,猛然回头。 报!一个士兵急匆匆赶了进来,将军!粮仓被人烧了! 人呢? 跑了。 草。叶濯林顾不上小路路,急匆匆冲了出去,正看到一片火光,旁边就是河,赶紧取水灭火哎对啊,旁边就是河,他们烧粮仓图什么? 叶濯林才反应过来不对,突然就看到了零星带火的箭自远方破空飞了过来。 这是敌袭! 而这些箭依旧是掩饰,因为叶濯林自微弱的月光中,看到了远方飞扬的尘土。 灭火!御敌!叶濯林大吼一声。 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并训练有素自发分为救火和防御的俩大阵营,叶濯林飞速套上一身轻甲,随手拿了把剑,刚准备立在阵营最前方,却看到小路路站在帐口,就跟傻了似的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叶濯林脚步顿了一下,终究没理他。 一个小少年是不可能有能力混到军营中的,更别提还套上了轻甲,这点叶濯林早就想到了,一直存了个疑心,现在看来,就是有人特意安排这个小路路混进来,故意让他被发现,然后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导致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军营的异常。 谈不上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少年也就是个棋子,什么都不清楚,稀里糊涂就把他害了。 敌人来势汹汹,叶濯林想尽快组织好完整的防御队形,但已经来不及了,敌人赶到了,由于事发突然,缺少提前布局,敌人一阵厮杀后突破了防御缺口。火还没扑灭,指挥一时间全都乱了,声音嘈杂,叶濯林有点头疼,眯着眼看向了敌方冲在最前面的人。 擒贼先擒王,这是混乱中唯一的方向。 风险很大,可叶濯林也没其他办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不敢再犹豫,冲了过去。 敌方早有准备,以盾阻挠了他,叶濯林一边突围,一边还要躲避敌人的攻击,没多久,身上就多了几处刀伤,鲜血直流,但叶濯林没退,继续发了疯似的前进。 遇到危险且有所计划时,叶濯林混账又莽的本性便暴露得淋漓尽致,敌人都被他这不要命的打法惊住了,谁都没注意到有一个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就绕了过来。 再勇猛的人也会累,耗了这么一会,加上失血过多,叶濯林已经开始犯晕乎,不由自主开始想,如果这个军营被一窝端没了,是不是就要前功尽弃了。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攻击突然停了。 大人!对面惊叫。 叶濯林获得喘息的余地,定睛一看,正看到了那个少年小路路拿着一把看着比他还高的长戟,捅穿了对面将领的胸口。 小路路被溅了一脸血,却没有半点害怕的神情,如果叶濯林能腾出心思往那看一眼,就会发现,小路路那清澈的好像没有半分污垢的眼睛,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狠厉。 就像是平日里安静的兔子突然发狂咬了人,而且咬到了致命的咽喉。 擒王成功了 将领死亡,对面的指挥被打乱,士气萎靡,车辙混乱,自己人获得了喘息的时间,顺利扑灭大火,防御逐渐恢复秩序,形成节奏,开始由被动转为主动。眼见敌人大势已定,总算是安全了,叶濯林再坚持不住,干干脆脆晕了过去。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8) 第58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4) 三日后,军帐中,叶濯林缠了一身绷带,坐在木椅上,面前跪着那个名叫小路路的少年。 小路路双手被绳索缠住,背在身后,身上也缠着绳子,有两个人立在他左右。小路路垂下头,一言不发,也没有反抗。 叶濯林身侧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也是将领的模样,中年男子长得凶悍,看上去想把小路路直接砍死,吹胡子瞪眼道:将军,就是这个小崽子,差点把你们所有人都害死了?说着还做势要举剑朝小路路劈。 哎,贺将军,算了算了。叶濯林挡住了那把剑,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当棋子了啊,挺无辜的这小孩,算了吧。 中年男子名为贺建元,也是南昭国的名将,听闻叶大将军军帐被袭,距离最近的贺建元的军队赶了过来。叶濯林本身是个炸脾气,但碍于长得清秀,炸起来也不恐怖,贺建元就是那种长得凶悍导致看起来更炸的,小路路被唬得不敢抬头,一直到叶濯林出手阻拦,才小心翼翼看了叶濯林一眼。 贺建元收回剑,眼见叶濯林不想追究了,也只得道:好吧,才十四岁的孩子,确实什么都不懂,算了算了,叶将军自己定夺吧。 叶濯林心道:这他妈本来就是我军营的人,当然是我定夺,你说这么多到底关你屁事? 但他还是一脸笑容的样子,对小路路道:你走吧。 小路路浑浑噩噩被绑来,浑浑噩噩被解绑,再浑浑噩噩被人一路推搡到账外,突然就清醒了,回头大叫:我不走!我要跟着哥哥!然后朝叶濯林扑了过去,被人再次架住。 哥哥?贺建元愣。 咳。叶濯林挥挥手,让部下松开了小路路,好言好气道,小兄弟,我不是你要找的哥哥。 你是!你真的是!小路路又扑了过来,不顾一切地抱住叶濯林,你以前是不是生活在怀茵谷旁的小镇里?你你还记不记得你救过一个偷钱袋被打的小孩? 卧槽?听到怀茵谷三个字,叶濯林着实愣了一会,知道他过往的人很多,但详细到怀茵谷,知道的除了赵封,就只有先|帝,那这少年为什么知道? 难不成这娃真的没找错人? 叶濯林有点尴尬,搓搓鼻子,他知道自己蛮没心没肺,不爱记事,他没印象的事肯定是他觉得不重要不需要记的,那就说明小路路在他心里没啥地位。莫不是他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种下一颗爱情的种子? 可念头刚冒出来,叶濯林就觉得不可能,十四岁小孩懂什么爱情?也就是照葫芦画瓢的自以为是,别说这小孩了,他十七岁了都零经验,况且,就算真的是,那他还不至于混账到连这种事都能忘。 但说来,无论什么情,这小路路确确实实找了他许久,从小镇找到军营,着实不容易。 叶濯林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了惭愧之情。 算了,让他留下来吧。叶濯林道。 待到军账中所有人都离开了,叶濯林突然问:你杀人的时候不怕? 小路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还在原地怔忡,然而等了半天,周围都是安静的,没人回复,小路路如梦初醒般左顾右盼,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这才意识到叶濯林是在问他。 我怕吧。小路路努力挤了个笑,我没杀过人。 那你叶濯林想了半天,找出一个词,那你天赋挺高。 小路路抿着嘴,凑过去,小心翼翼拉了拉叶濯林的衣角:我其实很害怕,我不喜欢杀人,可我不想有人伤你,你曾经为了我受过伤的,我不想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叶濯林其实不记得了,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那就,谢谢你啦。 没没事,所以,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小路路眼中充满了希冀。 叶濯林喉结动了动,终于还是退步了:好。 对了你还记得这个吗?小路路丛怀中拿出一张纸,叶濯林接过一看,是张欠条,纸张很旧,褶皱多,像是随身带着的。 署名是他,十两白银加三十文钱。 叶濯林咳了咳,装作记得的样子:怎么了? 我现在没钱,等以后有钱了再还你好不好? 叶濯林摊手:无所谓啊,不就十两银子,原则问题而已,不还也没啥,我不缺钱。 小路路: 不管怎么说,从此,叶濯林身后多了个跟屁虫。 跟屁虫十分粘着他,基本叶濯林一声叫唤,小路路就能立刻出现,简直快要达到了无处不在的境界,叶濯林一开始觉得新奇,时间久了就有点烦了,毕竟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也不太好。小路路很会察言观色,感觉到了叶濯林的不耐烦,便不继续粘着他了,但还是会离得很近。 这种落花有意流水不知道是不是无情的操蛋又温馨的局面,维持到了号角声的再次响起。 这是一场正面进攻攻城。 要攻的是敌方一座十分重要的城池,因为南昭另一边的防守出了问题,叶濯林他们军队的攻城相当于围魏救赵,把另一面的战局救回来,否则南昭的后方失守,整个节奏都会被打乱。 叶濯林身穿玄铠,手持长弓,立在军队最前方,站在军旗旁,远远望着对面指手画脚的将领,像是在盘算什么事。他只有十七岁,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举止间还遗留了些朝气蓬勃的张扬,然而穿上这样的一身铠甲,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这个大将军还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双方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久攻不下,对面防守也很吃力。一个一个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砸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然后后面的人再替上,再摔,再替,拼命寻找防守缺口,对面的人也在努力堵住缺口,仿佛无休无止。 正面的门正在破,但一时没有进展,这就是攻城的麻烦之处,没有过大的实力差距,便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持久战。 叶濯林控好了节奏,他处在的小分队都站在了敌人的射程外,前方进攻的人手一直交替,生生不息,叶濯林知道这样磨不是办法,沉思片刻,选择拉开了长弓。 他善拳脚和刀剑,骑射的水平着实不高,几箭都歪了,没打到目标,叶濯林心中有点烦躁,第六次拉弓的时候,一旁的小路路突然道:将军,要不我掩护你,你靠近一点后再打? 叶濯林打空第六箭,无奈道:怎么掩护? 用我自己来掩护,帮你挡剑。小路路诚邀。 叶濯林就当他放了个屁。 又过了一会,攻势居然开始逐渐衰弱,估计是对面援军要到了,士气增长,叶濯林咬咬牙,突然一声招呼也不打,上了马挥鞭,直接拿着弓冲了过去。 不能带人带盾缓缓挪过去,要的就是措手不及。 将军!后面传来了惊叫。 叶濯林置之不理,迎着满天飞箭直往前冲,终于是进了射程范围,也进了敌方射程范围。 作为将领,对面的人早就关注他许久了,他一过来,就有无数的箭朝他射来,如漫天细雨。 叶濯林掏出腰间短刀,拨开了射来的剑,抓住空隙,咬牙切齿朝对面的军旗那射了一箭。 马跑的太快,准星偏了,没中。 然而叶濯林中了对面的一箭,插在肩膀上,不致命,但挺疼,叶濯林吸了口冷气,却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又接了一箭,这一箭中了,中的是对方的军旗。 虽然没中脑袋,但射断旗也不错,军旗一断,对面的士气明显开始低靡,可能只是低靡了一瞬,但也足够形成反转。 终于,他们攻下一个突破口,对面的节奏乱了。 与此同时,叶濯林再次陷入危机,他来不及收弓,也来不及再拿刀拨箭,只能徒手挡一点。手掌被刺穿,叶濯林没忍住嚎出声,气息发颤地将刺入肉中的箭拔出来。同时,骑的马也中了箭,叶濯林结结实实从马背上摔了下去,五脏六腑简直风起云涌的,叶濯林咬牙忍住想吐的感觉,正想着应该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个人。 小路路驾马而来,立在他的面前,张开双臂,用单薄的身体,为他形成了一道脆弱的屏障。 瘦小,一触及破。 叶濯林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将小路路一把从马上拉了下来,牢牢护在怀里,用还在流血的手护住了小路路的头。 幸好,其他人拿着盾也及时赶了过来,将二人牢牢护在了盾后,与此同时,城门破。 叶濯林放开了怀中的小路路,忍痛拔下肩上的箭,缓缓起身,眺望城门,下了指令:二三梯队进城,第一梯队继续登墙进攻,第四梯队压近,持盾,放箭掩护。 正值晌午,艳阳高照,烈日当空,阳光照得有些刺眼。硝烟四起,尸横遍野,小路路被灰尘呛了几下。 叶濯林拿上剑,出鞘,拨开了最后一波射来的窸窸窣窣的弓箭,城内的厮杀,城外的喧嚣,都逐渐归于宁静。 直到对方的军旗彻底倒下,换成南昭的军旗。这座城终于是攻下了。 小路路自欢喜声中抬头,只看到了叶濯林的背影。 叶濯林整个人沐在阳光中,身形轮廓似是渡了层金边,仿若从天而降的神祇。他的肩膀尚且不是很厚实,整个人也很瘦,却已经能看出大致身形骨架,漂亮又齐整。 叶濯林像是意识到这一目光似的,回头笑了一下,脸上的污渍血迹似乎都被这个笑容抹了个干净,小路路脸有些发烫,低下头,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叶哥哥你真的很好看。 第59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5) 下次不许这么干了啊。 军账中,小路路颤颤巍巍剥开叶将军的衣物,准备替叶将军上药,顺便遭受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说你这么个小身板,来一箭就死了,你挡个什么劲?而且我不一定躲不开啊,但你这么挡就是白白送死啊,你个傻憨憨。 叶濯林赤了半身,大大咧咧在床上坐着,免费享受小路路上药服务。少年人的皮肤平滑,肌肉的轮廓却已经显现,显得箭伤格外渗人。 不过上药途中,叶濯林虽然有几次疼得背都发颤,但愣是一声不吭,小路路也沉默不语,一群闲着没事想偷听自家将领哀嚎的士兵们听了个寂寞。 小路路光看着那伤口都觉得脊背发凉:不疼吗? 叶濯林淡淡抬起缠着绷带的手:肩上有铠甲挡了一下,皮肉伤而已,这个才疼。 想象了一下当时刺破手掌的场景,小路路浑身抖了一下,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是谁发的箭,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 你一定怎么?叶濯林悠闲托腮。 小路路顿了一下,气势立刻弱了,吐出点文绉绉的成语: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好!叶濯林做了个鼓掌的动作。 小路路挠挠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小路路迷惑的眼神,叶濯林哎呀了一声,笑道:我就是感慨啊,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要帮我出气,稀奇。 小路路歪着头,依旧不解。 哎。叶濯林叹气,揉了揉小路路的脑袋,高处不胜寒,你不懂。 太冷了,反而没人愿意帮你取暖呀。 不过叶濯林只高深了一瞬,立刻便被一股香味吸引了:哎?什么味? 小路路略微掀开帐帘:他们在烤红薯吃,叶哥哥要吃吗?吃的话我帮你烤。 叶濯林急忙招手:不用不用,快快快,扶我起来,我自己去烤。 小路路犹豫:大夫说你不能下床走动。 我不走动,我就是去觅食,快快快,这东西要自己烤才香。 于是叶濯林被小路路架着,一步步艰难挪了出去。 一看到叶濯林,众人立刻放下手中的红薯,齐刷刷起身,场面瞬间严肃起来。 叶濯林像是习惯了,摆摆手道:你们继续,我就过来蹭个饭。 众人立马又开始嬉皮笑脸,无话不聊,还很自然地递给了叶濯林一个生红薯,前后一对比,连小路路都看出了刚刚这帮人的肃穆正经,完全就是装模作样。 说到底,叶濯林太年轻了,比自己管的人还要年轻,为人又不是那种正经刻板的,性格活泼的很,很容易就和部下打在一起,仿佛就是一群哥们。但他战功显赫,杀伐决断,自然而然就立了威严,这群人也不会因为他好说话就不敬重他,唠嗑的时候是哥们,但战场上依旧是将军。 叶哥哥才比我大三岁。小路路心想,他都已经是大将军了,我 还没来得及伤感,叶濯林突然将生红薯往小路路手里一塞,继而起身从一个士兵手里将烤好的红薯夺了过来,伴随着士兵的一声卧槽,叶濯林将烤好的红薯递给了小路路,又将生的拿了回来。 呐,你先吃一个垫垫肚子,不过他们烤的没我好吃,等会你吃吃我烤的,对比对比。 将军那士兵没了红薯,还被嘲讽了一顿,苦水都快溢出来了,将军你自己烤给他吃嘛,我也饿啊。 没事,我相信你饿不死。叶濯林良心半点不痛。 士兵哀嚎:看到没看到没,都是凡胎肉体,将军你这就是偏心。 叶濯林理直气壮:我是伤号! 伤号就可以夺食吗? 顿时一片嘻哈声,军营变得跟菜市场似的,小路路定格似的握着插着红薯的树枝,凝神注视同一片下属打在了一起的叶濯林,一边闹还一边叫:我是伤号啊!我还是你们的头!你们以下犯上! 小路路就这么看着他,好像哪怕突然爆了个炸|弹,他也能这么看下去。 叶濯林毕竟带伤,同他闹的人压根不敢碰他,闹了一会就有点无趣了,叶濯林打了个哈欠,一回头,正对上了小路路那双清澈的眼,安静又悠远。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39) 你这什么眼神?叶濯林的哈欠差点凝滞,怎么感觉我明天就要赴死去了? 小路路立刻低头,心虚地将手中的红薯转了转,叶濯林视线下移,注意到了小路路手上还完好无损的红薯。 怎么不吃?不会剥?叶濯林走上前,蹲了下去。 小路路没说话,他也确实不会吃这些东西。 叶濯林叹了口气:娇贵啊,你寻我这几年也忒养尊处优了。 他虽嘴上嫌弃,但还是拿过红薯,放到膝上,单手帮小路路将红薯剥开了,仔细吹了吹:应该不烫了,吃吧。 小路路小心翼翼将红薯接过,试探性地吃了一口,然后朝着叶濯林眨巴眼。 挺香的,以前没吃过。 叶濯林神色嫌弃:是不是特别一般?我和你说了,我烤的最好吃,你等会啊,我亲手给你烤一个。 于是小路路后来被叶濯林硬塞了三个红薯,吃到打嗝。 谁烤的好吃?叶濯林的眼神充满期待。 小路路嘴里塞满了红薯,含糊不清但毫不犹豫道:你烤的好吃,特别好吃。 这就对了嘛,还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了。小路路指指自己鼓鼓囊囊的嘴,吃不下。 一旁已经吃饱的士兵们愣是看馋了。 将军,你看 不给你烤,走开! 时光荏苒,战争留下的痕迹被大雨冲刷干净,仿佛这里从没发生过厮杀,城破后攻势暂缓,叶濯林得以喘息,平常就是怼下属,怼皇帝,顺便带娃。 转眼就是两年有余。 叶濯林还差数月及弱冠,小路路刚十七岁没多久。 估计是这两三年被叶濯林喂太饱了,小路路明显窜高不少,个头已经赶上了成年男子。不过叶濯林也挺猛,比普通男子要高近半个头,小路路堪堪到了他眉间。 最近很热闹,因为几天后便是皇帝赵封的寿辰,加上最近战事平缓,偶尔几战也是全胜,赵封终于撒欢儿似的布了宴席,邀叶濯林等众将回京祝寿。 叶濯林虽然偶尔也混朝廷,但平常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军营里,感觉整个人都要压抑了,难得碰着这一回宴席,自然是接受了邀请,顺便带上了小路路。 两人赶过来,骑马骑了好几天,总算到了皇城脚下,此时正在街上晃荡,因为还要备寿礼。 少年人一天一个变化,这两年叶濯林长的挺快,不仅个头,气质也成熟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更沉稳了些。小路路也逐渐褪去青涩,伴在叶濯林身旁,不再像少爷和书童,有些像江湖大哥和他的小弟护卫。 这两人都生得俊俏,小路路或许还有些嫩,但叶濯林在街上这么一晃,简直一活的手帕收割机,还都还不过来,有的人手帕扔过了,眼见要被还回来,情急之下还扔出了菜叶。 我草。叶濯林生生被扔出了暴脾气,拽着小路路直接跑路,躲到了拐角,气喘吁吁道,这都什么东西,几年没呼吸京城的空气,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彪? 小路路帮他清掉了卡在头发里的菜叶:我早说了 ,你太好看了,我要是个姑娘,我一定比她们还热情。 话音刚落就觉得有点不对。 小路路一顿,叶濯林脸上仿佛写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我去那边买个面具给你吧?小路路试探道。 嗯好,哎,给你自己也买个。叶濯林叉腰道,麻烦你也正视一下你自己的脸,你真以为所有手帕菜叶都是砸我的吗? 我也有吗?小路路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那是不是说明,我和叶哥哥差不了多少? 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不奇怪啊和叶哥哥不相上下的话,我就有资格陪在叶哥哥身边了。 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怪? 不过叶濯林一时想不出怪在哪里,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应该给赵封送什么。金银财宝,他没有,奇珍异宝也没有,风情美女他更没有,那就名字名画? 可他哪来名画?自己画么? 正巧小路路买面具回来了,叶濯林顺口道:你说,我自己写一副字然后送给皇帝,成不成? 小路路没懂:啊? 哎,就是我随便写一副字,然后自吹自擂,反正王八卖瓜,自卖自夸,也没人知道这瓜到底好不好。 小路路忍不住纠正:那是王婆卖瓜。 管他王八还是王婆。叶濯林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去去去,买笔墨去。 半柱香后,叶濯林找了个地,在软垫上摊开纸,装模作样用镇纸一压,随便磨点墨,沾沾,嗖嗖两下,写完了。 小路路看了好半天才辨认出四个字:身体健康? 嗯,好看吗?叶濯林笑问。 小路路: 他只觉得,这字可以辟邪。 最终,小路路拐弯抹角道:我可以试试吗? 叶濯林没多想,换了张纸,将毛笔给了小路路。 小路路深吸一口气,缓缓写了四个大字。 国泰民安。 行笔稳重,笔锋流畅,字形介于行书和草书之间,比行书更潇洒些,又比草书多了丝中规中矩。不算特别好看,但能瞧出是练过的,王八卖瓜一番,够唬人。 你练过书法?叶濯林奇道。 小路路谦虚道:练过一段时间。 回头教我一点。叶濯林神色坚定拍了拍小路路的肩,那群二呆成天嘲我字丑,我早受够了,能不能翻身就看你的了。 小路路点点头。 好吧,你写的好看,就用你的了。叶濯林打个哈欠,顺手收了字,自然而然牵过小路路的手,走吧,回去我一定给你开个庆功宴,哈哈。 第60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6) 两人戴上面具,一路畅通无阻,叶濯林随手买了礼盒,将小路路写的字装进去封起来。他不喜欢带侍从,所以这次也没带,干脆将剑丢给了小路路,自己右手拿东西,左手牵人。 又步行了一阵子,两人到达了皇宫。 然后被拦住了。 什么人?报上名来!一个脸上有疤的门卫吼道。 小路路没经历过这架势,吓了一跳,本能想护住叶濯林,叶濯林却对他低声道:别怕,这群人没什么排面。 继而,叶濯林转身,朝门卫们一笑,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我啊,应该不用报名吧? 然后小路路就看见面前拿刀的,使剑的,玩镖的,一群看起来凶神恶煞仿佛下一刻就要打架的人全部低下了头。 恭迎锋止将军回宫! 只有门前护卫的几个人喊,却就是让人觉得声势浩大。 那一刻,小路路再次清晰认识到了自己和叶濯林的差距。 十七岁时的差距。 小路路暗自握紧了拳,一言不发跟在叶濯林身后,其实他这两年协助叶濯林打了蛮多胜仗,也同军营里的人混熟了,加上和叶濯林的关系,小路路的地位已经不算低,搁蒙古的话将将得算个千夫长。 可还是和将军统帅差的太远。 差太远会不会配不上? 由于想的出神,小路路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个没踩稳,直接往前一滑,扑到了叶濯林背上。 小路路已经不是葱高的小少年了,身形也就是比普通男子瘦了点,叶濯林被扑得卧槽了一声,差点栽倒,忍住想骂骂咧咧的心回过身将小路路拎起来:你啥情况啊,看皇宫看傻了? 这种情况下,鬼才会说我想你然后想得差点被跘了个跟头,小路路不是那种扭捏的人,但少年人情窦初开,难免含羞,本能回避这种话题:嗯皇宫很好看,我第一次来。 刚认识那会,小路路显得不善交际,跟他说话磕磕巴巴像个羞涩的小媳妇,后来混熟后交流便好多了,并且随着年纪增长,小路路的羞涩逐渐变成了温顺,加上读过书,文绉绉的,又是那种偏儒气的长相,声音也清,举止言谈间,有了点温润如玉的端倪。 不过叶濯林本人不大喜欢这种性格,他觉得这种性格容易遭欺负,而且说话之乎者也的,太做作。 所以他的个人观点是:可以有君子如玉的外表,但不一定非要一颗柔顺的心。 如今看来,小路路的外表已经是铁定的君子相了,至于性格,目前而言还真有之乎者也的势头。 就像现在!低着头轻声细语的,什么样子! 小路路我和你说啊。叶濯林神情严肃,咱们这些混战场的,就要有混战场的样子,一定不能学京城公子哥的骚样,拿着扇子摇来摇去,咳一下就要死要活,我们这种人,哪怕剑入了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不能吭一声,懂吗? 小路路: 咋又突然说这个了? 不过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因为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然后一向抬头挺胸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叶濯林突然规规矩矩作了个揖。 小路路愣了愣,稀里糊涂的,也只得跟着作揖。 参见陛下。 叶濯林道。 小路路又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慌神,大概是叶濯林平常给他灌输的各种皇帝好无聊皇帝就一弱智赵封跟个憨憨一样的洗脑起了作用。 皇帝这个词,并不遥远,但参见就用的很少了,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当今圣上一面,包括小路路,若不是托叶濯林的福,小路路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踏进皇宫。 脚步声临近,小路路抬头瞄了一眼。 眼前人青年模样,五官抵不上特别好看,但还算养眼,走姿端正,身着黑金色大袍,绣的是龙纹,自带一种贵气,全身上下仿佛散发着有钱的气息,好像随时能用金条砸死人。 这就是皇帝吗?活的皇帝?小路路一点都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这和叶哥哥说的憨憨有点不符合啊。 起来吧,叶将军千里迢迢而来,真是辛苦了。这是一道浑厚但不粗糙的男声,数月不见,叶将军的个头已经比朕还高了啊。 叶濯林朝四处环顾了一圈,发现没有外人,舒了口气,便露了本性:那是,陛下成日里待在殿上也不活动活动,这样下去得提前发福。 小路路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没想到叶濯林不仅敢背后说皇帝坏话,而且当面还敢怼。 不过皇帝赵封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笑了一下,是那种哥哥对弟弟式无奈的笑:听闻叶将军一个月前在山谷中行走时,脚滑跌下一块大石,受了伤,不碍事吧? 叶濯林摆摆手:皮肉伤,没什么值得碍的。 这位就是你在信中说的小路路?赵封转了视线。 哪怕语气很客气,但小路路依旧本能站立端正:是的。 赵封一笑:不用那么紧张,朕和你的叶哥哥是多年的好友,他还曾经将面粉糊到朕的脸上呢。 叶濯林夸张道:是啊,陛下当时可,帅,了。 赵封抬了抬下巴:不过叶将军后来也被朕用蛋液糊了脸。 是啊,就应该搓一起做个蛋糕得了。 面前两人说好听点叫相谈甚欢,说激烈点就是随时能吵起来,小路路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他经常听其他士兵吐槽,说他们将军是朝廷上的搅屎棍,仗着和皇帝关系好,整个人都撒了欢似的,怼遍众臣,只要不涉及谋逆,那基本啥话都敢说。 小路路之前不信,毕竟君臣有别,叶濯林再放肆也不会逾越。 现在信了。 两个时辰后更信了。 陛下,臣再敬一杯。 叶濯林起身,端着酒杯,大有一种要把赵封灌死的势头,并且丝毫不愧疚。 毕竟他仗着自己酒量好,到处祸害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幸好赵封酒量也不差,能应付,而且有其他大臣变着法灌叶濯林,围魏救赵似的,叶濯林喝了一阵,怕自己扛不住,干脆也不喝了,而是引出话题:陛下的寿辰,末将自牢牢铭记再心,寿礼早已备好,不知陛下可有兴趣阅览一二? 赵封已经收了一堆东西了,但叶濯林不等同于普通人,自是大喜:好,拿上来。 叶濯林毕恭毕敬将小路路写的字呈了上去,小路路手心出了点汗,还不忘感悟真理:原来无论关系多好,这种时候还是要恭恭敬敬的。 随着赵封缓缓展开字卷,叶濯林开始一轮尔来四万八千岁不曾见过的扯淡:这字乃是民间文客所书,此文客的姓名无人知晓,但真迹名扬八方,可他三十年前归隐山林,所以一副字千金难求,末将也是机缘巧合下,得见真迹,于是花了身家所有银子,将此字买下,赠予陛下,只为得陛下一笑。 小路路酒杯里的酒撒出来大半杯。 群臣目瞪口呆。 连其他不懂字的武将都不忍直视。 太能扯了! 通常来说,武将的俸禄是不能和朝廷文官的人比的,毕竟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武将通常俸禄都不高,远不及那些带着帽子一天天喊着吾皇万岁的文官。 叶濯林是个例外。 锋止将军位高权重,外带各类奖赏,一年的俸禄何止白银千两?加上锋止将军常年征战在外,鲜少有时间回京潇洒,那俸禄堆一起跟个钱庄似的,堆两三年,估计得上万两。 什么字值万两白银?神仙下凡的? 叶濯林扯犊子面不改色,被扣神仙帽子的小路路差点原地晕过去。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0) 小路路现在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一个月也就二十两银子,如果这样原封不动的干,干到告老还乡都不一定能拿上万两白银,叶濯林不是狮子大开口,是饕餮大开口。 他忽然想起自己至今没还的钱。 小路路一直记得自己欠钱的事,他目前的水平也不是没能力还,可他拖到现在。 他察觉到叶濯林似乎不记得了这事了,因为从来没提过,说明叶哥哥应该不在意这些。小路路也算是市井中长大的孩子,深知钱这个话题能不提就不提,十两银子不是什么大数目,反而是他记到现在,如果真突然提了,会不会显得生分? 戏本子写的都是这么写的:关系好的人之间会不拘小节,过于拘泥反而显得生分。 考虑太多,于是小路路至今没思索好在什么恰当的时候还,便一直拖着,直到如今。 话说现在,大臣们集体掉下巴,如同团结一心的被雷劈骨折,赵封也懵了一会,仔仔细细观察字体,仿佛这白纸黑字下一刻就能五彩斑斓。 赵封一直不说话,仿佛在细细鉴赏,叶濯林都开始觉得奇怪了,小路路的字虽算不上惊艳,但也是很好看的,赵封怎么不夸? 又过了一会,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夸,赵封便将字展示给了群臣,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确实是好字啊,众爱卿有何看法? 众爱卿集体哑巴片刻。 叶濯林和小路路同时呆愣住。 那那不是小路路的字。 那是叶大将军的! 拿错了卧槽! 好丑的字! 然而叶濯林刚刚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不夸赞一番岂不是显得自己愚昧无知不懂欣赏?于是大臣们看着丑不拉几身体健康四个大字,咬着牙拍马屁。 果然是好字啊。 简单朴素,却是最单纯的祝福。 洒脱不羁,不拘泥于形式,高人也! 高人也! 高人叶濯林: 小路路: 是他俩审美出问题了?还是这群人脑残了? 最终赵封还是把字卷收起来了,之后叶濯林尴尬了好一阵子,再也没提过这事。 损他一世英名,太损了。 第61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7) 皇帝过寿辰,民间也这么热闹? 对啊,民之父母,屁事多的很。 这是小路路生平第一次外出游玩,同叶濯林一起。皇帝过生日,民间自然也是张灯结彩的,尤其皇城脚下,更为热闹,叶濯林许久没来这种喧嚣之地,都快有点不适应了。 这是赵封二十五岁诞辰,谈不上特别重要,毕竟不是十年一度大寿辰,没必要准备一年折磨几天,赵封也不是什么挥霍无度的昏君,宴席图个快乐而已,闲余时间,大臣们平常就按部就班。 最近没什么战事,叶濯林不急着回去,干脆带着小路路外出闲逛去了。 这等严肃日子,扔荷包的行为暂时休止,是以两人不用被面具闷死,走得坦坦荡荡,一路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但没受到荷包袭击,难得这么舒适,感觉天空都明朗了不少。 不过,两个平日里生活单调的少年,着实没什么可逛的。 于是二人去了茶楼。 这是皇城脚下有名的茶楼,茶艺远近闻名,许多外地人慕名前来,茶客来自五湖四海,说书人站在台上絮絮叨叨,正绘声绘色的很,叶濯林一听,爱情故事。 然后就低下头开始品茶了。 他对情情爱爱没什么兴趣,受战争压迫,他一直觉得身边多个人就是多个累赘,影响他出剑速度,阻挠他的脚步,与其多个拖油瓶,还不如孤寂一生得了。 然而小路路倒听的认真,一直盯着说书人看,杯中的茶都凉了,他还无知无觉,整个人像是出了神似的,惹得叶濯林还以为这个故事有什么玄机,可认真听了一会,无非就是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无聊得很,没什么新奇东西。 最终,叶濯林忍不住问:这有什么好听的?这么入迷。 小路路一顿,回过神来,掩饰性抿了口茶:学习学习。 叶濯林抢过小路路手中的茶杯,将凉了的茶倒掉,换上热乎的新茶,递了回去,并问:学习什么?最近看上哪家姑娘,想追? 小路路手一抖,杯中的茶登时溅湿了他的衣袖,叶濯林凝望深思:难不成我猜中了? 没没有,我没喜欢的姑娘。小路路手忙脚乱将手擦干净了。 叶濯林半信半疑:那你激动个什么劲?我还以为你十七岁就开窍了,真可怕。 因为他一直觉得小路路的十四岁喜欢男人完全就是扯犊子,所以从来没当回事过,就当小路路是纯情少年。 小路路抬头,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小路路眨巴眼,声音弱弱的:那叶哥哥开窍了吗? 叶濯林没想到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啊,怎么了?你要催婚? 叶哥哥快及弱冠了。小路路诚挚道,男子及弱冠,就该安排成亲了吧? 那是别人。叶濯林嗤笑一声,没人能安排我的人生,赵封逼婚都不成。 小路路还没来得及答,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么? 二人同时转头,正看到一名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坐在不远处,姿势随意地靠在桌上,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托腮,地上放着一把长刀,正似笑非笑看着叶濯林。 小路路感觉来者不善,刚想提醒叶濯林多加注意,叶濯林却突然推了一下他的背,低声道:你先走,在外面等着,我马上来。 小路路自是不愿走,叶濯林无法,叹了口气,不再执着,转向络腮胡男子,笑道:阁下是西樊人?不知何故竟来了我南昭皇城,可是前来贺寿的吗? 西樊是南昭的邻国,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度,随便拉出个国民都是打架的好手,也是叶濯林心中排行第一不想接触的国家。 原因很简单,西樊民风野蛮,一个个情商低的很,又暴躁,稍有不慎就会点火,惹一身骚。 络腮胡看去来就是很不友善的样子,说话也刺人得很:你就是那个锋止将军吧?早就听别人说锋止将军唯我独尊,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啊。 这二逼来找茬的?叶濯林很想直接把此人直接甩飞,奈何不敢确定此人是不是西樊派来的使者,担心把人打废了会破坏两国关系,当下也只得笑笑:开个玩笑而已,不敢当。 二人相距隔了三四张桌子,说话声音自然不小,尤其络腮胡那声音大的都能震人耳膜,想不注意都难。说书人止了话音,嬉闹声也蓦然消失,茶楼间一时静的很,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那是锋止将军?好年轻啊。 卧槽这么帅? 卧槽老娘前几天好像还用荷包砸过他。 习武之人听力都好,就像叶濯林的低语被络腮胡听到一样,周围人的讨论,自然也一字不落到了叶濯林耳中。 任何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被人夸帅,都不可能内心毫无波澜,然而局势所迫,叶濯林顾不上得意。这个络腮胡已经把刀拿起来了:锋止将军的奇闻,我已了解甚多,不管是真是假,但不知将军愿不愿意同我切磋一二? 叶濯林忍住内心的怒火,笑呵呵一摊手:那真不好意思,我没带武器,毕竟我不是什么爱挑事的脑残。 呵,我就不信堂堂锋止将军,奇闻里百战百胜的人,日常在外行走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络腮胡哈哈一笑,把你的腰带和护腕解开,要么就探探衣袖和襟口,我就不信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我真高估你了? 我寻思你这人有毛病。叶濯林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 络腮胡被不痛不痒一骂,反而兴奋了起来:锋止将军若是担心破坏这里的桌椅,我们可以出去打,怎么?将军莫不是怕了?这与传闻不符呀。 如果不接受,这事估计没完,叶濯林终究是骂骂咧咧地应了,走向楼外。 小路路急忙跟随:知道他是挑事的为什么还答应? 正因为他是挑事的,所以要答应。叶濯林淡淡解释道,他是奔我来的,如果我退缩了,那不就是摆明告诉别人,锋止将军是个废物么? 小路路潜意识里觉得这事带了点意气,可又实在不明白叶濯林为什么突然就热血沸腾了,这种日子闹事着实不明智,那络腮胡的挑衅并不高级,还没竖个中指有效,叶濯林怎么就去了? 小路路心存担心与疑惑,眼睁睁看着叶濯林就要个络腮胡打起来了。络腮胡身型很壮,肤色似古铜,腱子肉就跟马上就要炸了似的,拎着把长刀,凶神恶煞,看一眼就能让人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而叶濯林就淡然站在原地,一身浅蓝色窄袖紧衣,束着高马尾,他个子高,骨架逐渐长开,平常也习武锻炼,身形已经有一种结实可靠的感觉了,但相比络腮胡还是瘦弱了太多,叶濯林又是那种白白净净的长相,这么一对比,感觉就被碾压了似的。 周围群众也都捏了把汗。 终于,长刀袭来,小路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叶濯林没躲开,直接脑袋落地。但叶濯林显然不是浪得虚名的花瓶货色,快速侧身避开,同时扣住了络腮胡壮实的手臂,险些成功夺走长刀。 但络腮胡也不是简单货色,又占了体型和力量的优势,并没有被压制,反而就着力,反扣,那架势像是要硬生生把叶濯林的手臂掰断。 幸而叶濯林反应快,知道比蛮力自己会吃亏,快速收回了手臂,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交手片刻,节奏之紧,粘合之大,打太极似的,不断出现漏洞,再化险为夷,如果这是比武,那简直是难得一见的精彩比试。 可这说的是比试,实际上两人都知道,一个失误,很有可能就血肉横飞了。 叶濯林微微蹙眉,络腮胡的实力比他想的要强,赤手空拳取胜已经不大可能了,于是叶濯林掏出了腰间常备的短剑,避开蛮力争斗,想以灵巧获胜。 可他低估了这络腮胡的心机。 就在叶濯林找到漏洞,想抓住机会改变局势的时候,络腮胡的袖中突然射出几根针,叶濯林一惊,想用短剑挡,奈何针的速度太快,能看到已着实不易,短剑根本来不及收回。 叶濯林只觉腋下一痒,但现在着急也没啥用,叶濯林连慌都来不及慌,干脆就着惯性,将短剑捅向络腮胡的脖子。络腮胡没想到叶濯林会这么冷静,一时也有些猝不及防,那剑划过脖子,留了一道血口,说深不深,不致命,但说浅也不浅,已经开始流血了。 周围人登时一声惊叫,还有人感慨锋止将军下手就是利索,只有小路路可以看出,叶濯林手下留了情。 果然,叶哥哥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无论是身手,还是理智。 络腮胡摸了摸自己脖子,摸到一手血,瞳孔缩了一下这要是再深一点,那就不是流血,而是喷血了。 叶濯林右手拿着沾了血的短剑,对着络腮胡淡淡笑道:开口前多思量思量,你还不配在这片土地上,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指手画脚。 络腮胡捏了捏拳,他敢确定叶濯林中了他的针,现在这个人表面站的笔直,估计意识都快模糊了,等他一倒,完全有反杀的机会。 可是这个机会没出现。 叶濯林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一阵嘈杂,只见一个身着蟒袍的人从人潮汹涌中杀了出来,身旁还跟了两个侍卫,正是南昭的皇帝,这片土地的老大,赵封。 赵封此时完全不是之前对叶濯林那种和蔼可亲的形象,语气有些低沉:不知朕的将军有何处引得西樊使臣不满了?在朕的地方也敢撒野?可是以为南昭无人啊? 小路路眨眨眼,受叶濯林平常坏话影响,他一直以为赵封就是个懦弱昏君,没想到还有这么刚的一面。 朕字一出,周遭静默,就在众人反应过来想要跪拜的时候,伴随一声铁器落地的脆响,刚刚在站得笔直的锋止将军,就这样一声不吭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ps:作者起名废,尤其起国名时格外草率,表介意! 以及小叶这时候还没经历生死大事,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气,不是我故意ooc哈,二十岁到三十岁,总得有个转变是不是 第62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8) 叶将军!赵封惊呼。 但叶濯林没有倒在地上。 小路路不知已经盯着叶濯林看了多久,在短剑落地,叶濯林身子一歪的那一瞬,小路路立刻跑了过去,将人接住,锋止将军倒在了他怀中。 解药。小路路抬头看向一脖子血的络腮胡,抱着叶濯林的动作小心翼翼,语气却冰冷,解药拿出来。 你也看到了啊?络腮胡微微怔了一下,继而大笑,看来南昭没我想的那么不堪啊。 别废话,拿出来。 哼。络腮胡扔了一个瓶子过去。 小路路接到瓶子,却没有立刻给叶濯林服下,而是先闻了闻,接着道:怎么?还敢给毒|药?你是不想带着命回去了吗? 络腮胡笑:哈哈,可是我这个针着实没有现成的解药呀,你就算把我就地处死也没用。 配方告诉我。 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小路路眼神发寒,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封也是怒了:押回去,严刑拷问,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陛下啊。络腮胡被扣住手臂,嚣张道,你要想好了,我是西樊使臣,这一押,你们可又要打仗了。 赵封一顿。 小路路终于是懂了叶濯林为什么动手了。 这一出,就是摆明了要撕破脸皮,无论叶濯林动不动手,结果都改变不了,与其被动的撕破脸,徒增对方士气,不如先行打压,让对方明白南昭并不是无人。 但赵封显然是犹豫了,因为他知道,无论撕不撕破脸,最后受罪的都是叶濯林。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1)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躺在小路路怀中的叶濯林突然动了动。 撕吧怕了你了?沙哑的声音吐了出来,真以为没人敢动你? 这络腮胡充其量就是个炮灰,是个□□,这一出压下去,还会有第二出,第三出。 叶将军。赵封也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仪了,蹲了下去查看叶濯林的情况,搞得两个侍卫也不得不拉着络腮胡一蹲。 叶濯林缓缓睁开眼,看起来很是疲惫:打吧,迟早要打的,我早就预料到了。 叶哥哥你有没有事?小路路焦急问,带着戾气的眼神还没完全收回。 没事。叶濯林强撑一个笑,这针不致命,估计会昏睡几天而已,小孩子别动不动生气,眉头皱着不好看。 哼,你倒看得通透。络腮胡冷笑。 小路路身形单薄,架不住叶濯林,便由赵封将人接过,赵封也不在意其他的,直接将叶濯林背在背上,返回皇宫。 小路路将地上的短剑捡了起来,用衣袖将血迹擦干净,揣在怀里,跟了过去。 络腮胡名为泰初,确实是西樊使臣,他听说南昭皇帝为人懦弱,但锋止将军却血气方刚,他本想就着机会,通过杀死叶濯林将南昭打压一番,没想到打压失败了。 还真的被那懦弱怕事的皇帝关进了刑狱。 解药。审他的人问。 泰初被绑在架子上,笑道:你们家将军不是说了?那毒确实不致命,也就昏睡个十天半个月而已,这可是真话。 能昏睡半个月的毒,对身体肯定有伤害,解药拿来。 哎呀,我可是说的实话,这毒无解。 狗屁。一旁的小路路吐出了他人生中第一句粗话,没现成的解药,把配方给我。 泰初又哎呀一声,没回答。 小路路回了一个冷笑,青涩未消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仿佛是盯着猎物的幼狼,泰初被这眼神略微惊了一下,歪了歪脖子:你这小孩子也是战场里出来的吧? 别那么多废话。小路路拿起一把短刀,说不说。 嗯?泰初微微一愣。 其他人也是吓了一跳:小兄弟,使不得。 皇城不缺眼线,仗肯定要打了,但若是此时下了手,动了使者,肯定会被记恨,保不准会被西樊盯上,小路路以后的人身安全就难以保障了,这就是泰初依然嚣张的原因。 小路路却全然不管不顾:说不说? 泰初心中打了个颤,觉得这少年好像有点疯魔了,就在他泛起犹豫的时候,一把短刀扎进了他的手心。 泰初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被施刑,直接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那刀又在他手心搅动,生生挖下来一块肉,掉到地上。 泰初浑身一抖,其他人也呆住了。 果然,锋止将军惹不起,身边的人也惹不起。 还要憋着吗?小路路沾了一手血,短刀左移,抵住了泰初的胸口。 泰初慌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对他逼供,手心的疼痛让他气息发颤:你就不怕以后被我们盯上吗? 说到这,小路路的眼神却柔和了一下:盯呗,我的命就是叶哥哥给的,大不了以命换命。 然后短刀移动,将泰初的胸前剖开了不深不浅一道口子,血溅到了小路路的脸上。 泰初满头汗,咬着牙不吭声。 小路路笑了笑,突然拿起了一个锤子,然后将旁边桌子上摆着的铁钉拿了过来,没有分毫犹豫,直接对准了泰初的肋骨,生生将铁钉打了进去。 不用怕,等会会帮你拔走的,只是可能会有点疼。 小路路脸上都是血,却掩盖不住眼神的清澈,相比于泰初的面目狰狞,好像他只是个无辜的少年。 无辜的少年却没有丝毫怜悯,又将铁钉的尖端塞到了泰初的十指指尖中,不仅顺利撬开了泰初的哀嚎,也让旁边的人觉得自己手指发凉。 我不怕死,我也可以死。小路路在泰初的惨叫下柔声道,但叶哥哥必须活着。 然后他又淡然挑开了泰初的手筋,那震耳欲聋的惨叫声让刑狱里的人都觉得背后发寒,小路路却就像砍了一跟树枝一样,没有半分害怕,好像这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是个沾了无数人命的杀人狂魔。 小路路将地上的肉块捡了起来,当着泰初的面,放到了一旁的碳火里,烤熟了,又夹了出来,放到了泰初嘴边。 要不要尝一尝?小路路语气平静,却让人觉得十分阴森,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将你身上的肉一点点割下来,一点点烤熟,再喂给你自己吃,如何? 泰初瞳孔骤缩,这么一个大汉被吓得浑身发抖:我我说。 这不就对了。小路路突然又笑了笑,你回去要是告状的话,如实说就行了,真的没办法,不小心让你受惊了,这只能怪你伤了不该伤的人。 在这种几乎疯魔的逼供下,泰初终究是栽了,吊着口气将解药配方供了出来,小路路报给了太医,满足地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眼中戾气褪去,就又是那个纯真干净的少年。 叶濯林已经重陷昏迷,两日后,解药配出,太医将解药送了过来,药刚焖好,是烫的,小路路接过汤药,缓缓搅动,等它稍稍凉一点。 赵封已经听说了小路路在刑狱中的光荣事迹,不敢把他当小孩看了:对了,朕有一点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那瓶不是解药的? 回陛下,我不知道,我诈他的。小路路顿了顿,补充道,叶哥哥教我的。 赵封沉默,无言片刻,药逐渐凉了,小路路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递到了叶濯林紧闭着的嘴边。 下一刻,小路路和赵封同时陷入深思。 陛下,这怎么喂?小路路犯难。 啊?就这么喂吧。 但小路路现在看起来完全没有那种狠厉的样子,尝试了几次没喂进去,眼睛眨巴眨巴,瞧着挺迷惘无辜:这么是怎么? 赵封被小路路的反差惊呆了,一时鬼迷心窍:用嘴。 说完就觉得好像不大对劲。 赵封咳了咳,小路路的脸红了半边天。 那那那那那赵封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也没其他办法,要不朕去找个姑娘来? 算算了。小路路磕磕巴巴道,我我来吧。 赵封再次不过脑子道:你有经验么? 小路路: 两个相差七八岁的人同时为一个问题而绞尽脑汁。 终于,小路路打破了僵局:我来吧,那个不就是那个喂药而已。 嗯对,喂药而已,反正都是男人。 赵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但他就是不自觉离开了,顺便关上了门。 房里安静极了,小路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点又被磨干净。 喂药而已喂药而已小路路自我洗脑。 你两天前的胆子去哪了! 叶哥哥必须活着! 小路路吸了一口气,拿出了比砍人更大的勇气,喝了一口药,都顾不上苦的他眉头发颤,赴死般低下头,贴住了叶濯林的嘴唇。 唇有点冷,但很软,小路路心如擂鼓,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就忘了下一步应该干啥。这么一僵,口中的药顺着叶濯林的嘴角再次流了出来,小路路一慌神,手忙脚乱捏住了叶濯林的脸颊防止药水流走,赶紧将药渡了过去。 叶濯林可能是被呛到了,闷咳了一下,把小路路吓得差点把碗甩飞。 这么喂完,叶哥哥估计是好了,他可能会窒息而死。 由于是躺着,一口药下去,叶濯林被呛了好几次,小路路怕他呛死,只得将叶濯林扶了起来,靠在床背上 ,然后再次陷入沉默。 这个姿势太尴尬了。 但人命关天,小路路咬咬牙,将剩下半碗药也含到了嘴里,秉着豁出去的心理,双手撑在叶濯林两侧,身体前倾,嘴唇再度贴了过去。 但可能是靠着的原因,这次没渡成功。 小路路思绪一团糟,几乎就是顺着本能做事了,叶濯林被他抵得头往旁边歪,小路路无法,只得用右手捧住叶濯林的后脑勺,破罐子破摔,以舌尖撬开了叶濯林的唇齿,顺利将药渡去。 小路路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然而这还不够,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让他彻底窒息。 可能药效太好,也可能叶濯林没有晕得彻底,总之,在小路路将药渡完的一刹那,脑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叶濯林突然毫无预兆睁开了眼。 第63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9) 一时间,世界寂静了。 小路路活像逛妓院时被自己古板的爹发现了似的,满脑子都是完了这没法解释了我不会被打死吧,甚至直接吓得一个踉跄,脚下一滑,栽到了叶濯林怀里。 叶濯林刚醒,就要面对这样一个暴击,人直接傻了,还被小路路结结实实砸了一家伙,都顾不上嘴里全是苦味了,开口就骂:卧槽啊,你干嘛? 我小路路手忙脚乱站起身,我我我给你喂药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做! 真的叶哥哥!小路路急了,我真的就是喂药,不是特意要亲你的。 动静太大,门外的赵封估计是听到了,直接破门而入: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 赵封见叶濯林醒了,终于放了心,没事就好,看来严刑逼供还是有效的? 叶濯林刚醒,身子骨还虚弱得很,但这不影响他思考:严刑逼供?有人对那二逼严刑逼供了?绝了,哪个不怕死的,不怕被西樊盯? 小路路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 叶濯林: 朕小瞧他了,可能你也小瞧他了。赵封感慨道,他都把人直接折磨得要跪地求饶了,西樊崇尚武力你也知道,硬气,朕第一次知道西樊人也会求饶。 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叶濯林僵硬转头,你做什么了? 赵封替小路路回答:他将铁钉打到那人骨头里,还将他的肉割下来烤熟,要喂给那人吃。 叶濯林眼角一抽:那我还真的小瞧他了。 小路路低下头,紧张得好像要将手上的皮搓下来。 罢了,人没事就好,既然醒了,那你们好好聊吧。赵封笑了笑,你对小路路应该挺重要的,人逼供的时候都三句不离你。 谢陛下关心。叶濯林语气恭敬,行为却随意得很,躺在床上活像没骨头似的,赵封也不跟他计较,关门离开了。 小路路紧张兮兮站在一旁,像是准备挨骂的小孩子。 叶濯林揉了揉眼睛,待嘴里的苦涩味褪去一些的时候,幽幽道:钉骨?割肉?烤熟了? 小路路没敢接话。 我第一次你知道这么狠啊,哦不对,不是第一次,刚见面的时候你就当着我的面杀人了。 叶濯林随手拿起了小路路早已为他准备好的糖水,漱了漱口:我记得这几年打仗,你一直就是跟着我,辅助我,很少亲自上阵杀敌,我还以为你不敢,说吧,这么些年,你是背着我杀了不少人吗?练出这样一身胆。 小路路弱弱道:我就杀过那一次,就那一次,真的。 哦,天赋型的。叶濯林又抿了一口糖水,我之前还担心你长得这么一副斯文样,性格也唯唯诺诺的,还怕你将来吃亏,噫,原来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么狠啊。 因为他把你伤了。小路路真挚道,所以我才会这么对他。 叶濯林微微一怔。 我不怕,但我不喜欢伤人,更不喜欢杀人。小路路加倍真挚,可他伤了你,我就顾不上怕不怕,喜欢不喜欢了。 所以你想过,他若活着回去禀报之后,又或者皇城的眼线将消息传了出去,你就会被西樊盯上吗?你知道什么叫忍耐吗?我让你别懦弱,也没让你这么冲动!叶濯林逐渐起了火,我这个毒不致命,也就昏睡一段时间,就算伤了身子也伤不了太多,你不会权衡利弊?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不是?既然如此,等西樊打过来的时候你他妈替我送命得了,反正你不要命! 小路路被骂得不敢吭声,小心翼翼拉住了叶濯林的手,仿佛这样就会好受些。 叶濯林刚醒没多久,又加上急火攻心,说了一大段话,险些没喘上气,小路路吓了一跳,不顾一切将他抱住:我错了! 叶濯林抬眸:下次不敢了? 可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小路路咬咬牙,我还是会这样。 这么不听话!叶濯林觉得按自己的作风,应该直接上去把小路路吊起来打,打到听话为止,但不知为何,这种以往火上浇油的话,他这么一听,心口就像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又仿佛被当头浇了一通冰水,居然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这是第二次有人护他,像上次攻城中箭那样,不要命的护他。 同一个人。 比他年纪还小。 就是面前这个抱着他的小兔崽子。 几乎要燃到屋顶的怒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了。 叶濯林憋在喉咙里的骂骂咧咧,化作一声长叹,然后他破天荒地抬起手臂,将小路路抱到了自己怀里。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2) 少年身形单薄,好像天生就不适合在这里待着,而应该是生活在腐书网的富家子弟,每天拿着一卷书,温润的嗓音穿过私塾的每一处角落,和混乱肮脏的沙场与世隔绝。 以后别那么冲动。叶濯林轻声道。 小路路跟他对视,眼神清澈得没有一丝污垢。 叶濯林捏了捏小路路的脸:你有君子相,也可以有君子心,打打杀杀的事不适合你。 叶哥哥不是说,公子哥都是骚样,没什么用处么? 叶濯林第一次被自己说过的话打脸,咳了咳,那也不能心太狠,没让你懦弱,也没让你暴戾,哪怕当个流氓也好,不受欺负的性格就够。 小路路似懂非懂点着头:衣冠禽兽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 小路路哦了一声,将头埋在叶濯林颈间,蹭了蹭,叶濯林被弄得有些痒,佯怒道:干嘛?属猫的?要不要给你扔个小鱼干? 要打仗了,怎么办?小路路闷声道。 叶濯林顿住。 我好怕。小路路又蹭了蹭,我好怕你披上铠甲,厮杀在军队的最前方,我怕我在战火纷飞中看不到你,我怕我看不到你的话,你又会受伤。 受伤这种事在所难免,小路路,我是将军,马革裹尸都 小路路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叶濯林的话音断在半途。 不会。小路路宛如在自言自语,你不会马革裹尸,起码在我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叶濯林轻轻拍了拍小路路的背,瞥了一眼窗外: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 小路路缓缓起身:你刚醒,我我不放心。 不放心又能怎么?你看着我我就立马好了? 小路路眨眨眼,眼看叶濯林态度坚定,大概确实是想好好休息一会,只得转身离开,然而,叶濯林突然在他身后道: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我娘曾经对我说的话。 小路路放缓脚步。 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路路脚步一顿。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两个关系好的人,一辈子都要关系很好,永不相离吧。叶濯林开玩笑道,小路路,我觉得我俩关系蛮好的,特别好。 所以?小路路突然转身。 叶濯林莫名道:所以?所以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这句话不知戳了小路路的什么穴,小路路就像听到家里着火了似的,突然推门走了,留下叶濯林原地痴呆。 这是干啥了?叶濯林挠头,说关系好咋还不高兴了?妈的。 小路路下手着实是狠,泰初几乎就是吊了口半死不活的气,叶濯林去牢里看他的时候,泰初才将将能抬起头瞪人。 太医已经查看过情况了,解释道:流血过多而已,不会致死的,起码可以撑到回国。 叶濯林却挥挥手:不必回国了,就在这解决吧。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使不得!将军!有人劝道,如果真杀了他,欠了命,就变成我们理亏了,到时候别人打过来就会变得理所应当。 叶濯林一脸莫名其妙:打仗还要什么理亏不理亏?是要双方面对面吵架,谁输了谁自杀么? 所以你们这些官啊,没见过世面,真以为外面的天地很美好?靠打打嘴炮就能行走天下?叶濯林笑笑,天真啊,我告诉你,就算我真被他杀了,你们再把他完完整整送回去,然后是他们理亏,他们也能打,动手的事要讲理的话,那还为什么非得动手?喷喷唾沫完了呗。 叶濯林吵架能力过高,官又大,耍起无赖来没人能拦住他,只能任由叶濯林将短刀干脆利落地扎入泰初的心脏,泰初的嘴被缠住,只能发出闷声,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小路路经验还是不够,惨叫那么刺耳,像我这样直接闷住不就好了? 面不改色的杀人和满眼戾气的折磨,简直是双重恐怖。在那之后,锋止将军的名声里,又多了一个杀伐决断的词,听起来冷血又孤傲。 没人知道,冷血孤傲的叶濯林,冠冕堂皇说了那么多话,大动干戈脱裤子放屁,只是为了让另一个少年多一分平安而已。 回去告状盯上小路路怎么办?杀掉不就行了。这是叶濯林简单的想法,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几日后,西樊使臣被锋止将军所杀的消息,由南昭传到了西樊,举国动荡。 于是,安逸了短短数月后,掐着日子似的,就在叶濯林弱冠生日的那天,边关入侵的消息传来。 第64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0) 叶濯林刚在寿辰上刚被赵封形式隆重赐了字,接受到了群臣们一片不知道是虚情还是假意的祝福,后脚就收到了边疆告急的禀报。 草?叶濯林没注意形象,直接当着所有人都面骂出来了。 真会挑日子。 实际上,赵封的寿辰过后的数月,哪怕使臣死讯已经传出蛮久,但西樊那边愣是没一点动静,叶濯林神经紧张地盯着边关动静盯了好一段时间,不过什么都没盯出,但一直没放松警惕,也就这两天他弱冠寿辰这个大日子到了,叶濯林才敢动身回京,放松那么几天,没想到还真放松出问题来了。 幸好他警惕性足够,留了足够的兵马继续镇守,没出什么大乱子。 叶濯林不敢耽搁,连金银珠宝的寿礼都不顾上了,带着小路路和一小队护卫人火速返回边关。 没想到路途上又出了毛病。 他们在路上被人堵了。 由于情况紧急,他们是快马加鞭,并选择绕了山谷的近道而行,至于会不会遭到埋伏,叶濯林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他觉得西樊这么点时间应该没能耐堂而皇之进南昭境内,便还是选择了犯险。 现在想想,堂而皇之进不来,但可以混进来一些嘛!毕竟筹划了那么久,不然也没必要放个炮灰进来了。 叶濯林简直想锤死自己,真的是中个毒针把自个智商中没了。 可现在后悔也没啥用,而且境内人员不可能动用大规模武装,也不是不能顺利突围。叶濯林已经拔出手中的剑,小路路等人将他围成一个圈,护在最中间。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等来的并不是狂风骤雨般的箭,而是无数从天而降的干草堆。 时节已经入冬,临近边关,气候逐渐干燥,劈天盖地的干草这么一堆下来,叶濯林就想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出去,他们要放火! 但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因为随干草落下的还有几枚烟雾|弹,这应当不是普通的烟雾,叶濯林不小心吸入一口后,嗓子一阵火辣辣的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视线也被遮住。 周围都是未知的危险,叶濯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听着谷上干草摩擦的声音,判断出谷的大致方向。叶濯林多年作战,听力极好,立刻分辨出了方位,策马准备离开。 被困又怎么样?你们还不是弄不死爷? 可就在即将跃出草堆的时候,叶濯林突然又一拉马绳,停住了。 对了,小路路在哪? 叶濯林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忍不住就想回头。 这么一犹豫,耽搁的时间虽少,却错过了最佳的离开时机,谷上的人已经开始放带了火的箭,碰到干草堆的那一刹那,巨大的火焰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弥漫开来。叶濯林运气不大好,背后沾了火,立刻燃烧,他迅速解下腰上的水壶,往自己全身一浇,犹豫了一瞬,便反向冲入火堆。 燃烧的黑烟呛得他极为难受,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叶濯林捂住口鼻,在熊熊火焰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浇湿的衣服并不是完美的保护壳,叶濯林身上裸露的皮肤很快被灼伤,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产生了退缩的心绪。 锋止将军再决断,那也是人,不是铁打的。不怕死不代表不惜命,能活着自然是愿意活着,尤其是武将,一天天命悬在刀尖上,比普通人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 值么?他想。 堂堂大将军,为了救一个不知名的人冲入火堆? 他才刚刚二十岁,为了其他人而丧命,未免也太傻逼了。 可心里这么想,他的脚步却没停。烟雾估计已经被大火烧干净了,喉咙也逐渐恢复正常,叶濯林清了清嗓子,大喊:小路路!你人呢! 没人回答。 重重热浪,让人只觉整个人都要熟透了,硬生生喊了这么三四遍,浓烟呛进嗓子咳个不止,就在叶濯林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的身前却显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蹲在地上,看起来是想避开火焰,寻找出路,但就在此时,一匹马估计是因为受惊,居然直接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叶濯林根本没看清这人是谁,直接本能冲上前,将那人护在怀里,往旁边一摔,背部着地,砸得他闷哼一声。 马匹嘶吼着,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人一愣,迅速爬起来:叶哥哥? 叶濯林感觉自己摔出了内伤:草还真他妈是你啊。 没事吧叶哥哥?小路路急道。 先走。 叶濯林解开了自己打湿的外衣,将两个人护在里面,往外冲。 火太大,谷上的人估计也看不太清,零散的箭到处乱放,两人逃跑过程中没被箭扎死,还算幸运。 然而火势太大,哪怕外面罩了个湿衣服,可也遮不住全身,两人冲出火场的时候,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火苗。 可两人不敢停下,因为出了火场以后依旧在谷内,且没了火焰遮挡,乱箭劈头盖脸朝他们射了过来,伴随着零星的碎石。 叶濯林只来得及将外衣往小路路身上一裹,把他身上的火扑灭,再急匆匆挡住乱箭。小路路回过神,也想帮他扑灭身上的火,可那外衣已经差不多被火烧干烧破了,跟个旧渔网似的。 小路路快急疯了,大喊:叶哥哥,你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我帮你挡。 孰轻孰重叶濯林分得清,现在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叶濯林抓住空隙,将剑丢给小路路,迅速宽衣解带,小路路就一直将他护在身后,两人都跟不要命似的,搏那一线生机。 境内确实不能弄太大动静,所以这群人人手不算多,箭和攻城的时候相比简直差远了,麻烦的是滚落的石头。 一块巨石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正好是二人的位置。 叶濯林注意到了动静,瞳孔一缩,拽住小路路往回拖,二人再次一同跌在地上。小路路反应依旧很快,迅速拉着叶濯林起身,那石头经过的时候正好帮他们挡了些箭,没躺在地上被扎成骰子。这么一来二去,两人终于出了谷。 快走。叶濯林怕有追兵,拉着小路路迅速离开。 小路路却多了丝顾虑:他们呢? 管不上了。 不管他们死活? 你想怎么管?叶濯林无语道,冲回去和他们作伴吗?这种时候哪来的优柔寡断? 叶哥哥刚刚不也优柔寡断了吗?小路路突然道。 那 我刚刚听到马蹄声了,叶哥哥分明已经离开了,却又选择返回,来救我。 叶濯林被噎了半晌,含糊道:你不一样。 小路路差点摔倒,又被叶濯林生拉硬拽拽回来了。 你别学我,这种危机时刻,犹豫是会要人命的,我刚刚脑子发热,你以后别发热。 两人一路逃,直到钻进了一处树林里,才终于歇了口气。 小路路也把没说完的话顺利补充了:该弃的时候就要弃么? 不得不弃,除非主动陪葬。叶濯林答。 小路路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马匹没了,天也快黑了,我们怎么办? 叶濯林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在这过夜吧,我无所谓,你行不行? 小路路品出了更多信息:叶哥哥以前在林中住过? 蛮久以前了。叶濯林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背后,准确来说,这得追溯到我几个月大的时候。 小路路: 怎么听起来像个野人。 别误会,我只是从小在山里长大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会饿死,我阿嚏! 刚刚拎着水壶劈头盖脸一顿浇,外面衣服让火着了,但里面的衣服多少还有些湿漉漉的。已是入冬时节,风这么一刮,配上湿气,简直是冷到人的骨子里。 叶濯林的喷嚏这么一打,小路路立刻解下衣带,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叶濯林穿上,却被叶濯林按住手制止了。 没这必要,我皮糙肉厚的,冻习惯了。 感冒了怎么办? 没事,你去捡点树枝,生个火堆烤一烤就行。 事关叶哥哥是否会感冒,小路路的行动迅速无比,四处捡拾地上的树枝,不够了就硬掰一点。叶濯林四处寻找,好不容易看到一条小河,将手背被灼伤的地方洗了洗。 疼的很,不过也不算什么,就是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个药,可能会留疤,比较麻烦。 叶濯林回去的时候,小路路已经把火堆生好了。 按理说,接下来就应该是叶濯林将衣服全脱下来,烤干,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一时,诡异的,小路路突然哑巴了,叶濯林也莫名其妙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见气氛僵持,小路路突然醒悟到了什么,火速转身:我背过去! 什么鬼玩意?都是爷们,咋还扭捏起来了?咋还转身呢?他是胸前多了玩意还是胯|下少了东西?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3) 叶濯林面无表情:谢谢你啊,让我第一次误以为我是个姑娘家。 于是小路路又僵硬地转了回来,欲语还休,满脸通红。 叶濯林莫名极了,咋?你是女扮男装的吗?看我还害羞? 不不是。小路路语无伦次,我就是没看过你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没什么经验。 这玩意还要有经验?变态吗? 于是被这么一说,叶濯林吓得有点不敢脱了。小路路也自觉尴尬,恨不得掘个坟墓把自己埋起来。 但就这么挨着等着凉也是够傻逼,叶濯林终究是解下了衣服,将小路路招呼过来:别闲,帮我挂一件啊。 小路路深吸一口气,凑过来接过衣服,敞开,放在火堆旁静静烤干,眼神控制不住往叶濯林那瞟。 叶濯林现在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肌肤被火光衬得红润,武将的身材自然是极好的,但叶濯林又没有寻常的武将那种夸张的狰狞,给人是一种相对平顺的结实感,总之,足以吸引姑娘们的目光。 小路路一开始还害羞得很,看着看着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丝其他的想法,脑补一些不适宜画面,导致他的目光越来越令叶濯林发慌。 兄弟,小路路,你叶濯林如果是个姑娘,估计此时已经掩面而逃了,你不会真的有流氓潜质吧? 小路路回过神,发现自己貌似还真失态了,急急忙忙避开目光,不过该记下的画面已经记好了,洗都洗不掉。 第65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1) 武将大杀四方,确实很猛,但这不代表会没羞没臊。 尤其叶濯林这种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的纯情少年,被人这么盯着没穿衣服的上半身看,无论同性异性,无论黄发垂髫,哪怕是他妈死而复生,他爹回光返照,这种时候也会特别特别操蛋。 况且都是大老爷们,对面还是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大老爷们,这种情况下玩扭扭捏捏弱柳扶风,更操蛋。 于是叶濯林只能总结为:干什么盯着看?怎么?羡慕? 小路路: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又或者少年时光玩起了童言无忌,小路路居然回道:可能我确实有那个潜质。 叶濯林: 锋止将军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挪。 火堆生着,但气候毕竟严寒,偶尔刮来一阵风,叶濯林就得被冻得一抖,小路路一边回忆叶濯林的身姿,一边也时时刻刻关注叶濯林的状态,当叶濯林第三次发抖的时候,小路路解下了自己的衣服,赶时间似的急匆匆披到了叶濯林身上。 于是小路路也打了个喷嚏。 叶濯林回头: 他毫不犹豫起身,将衣服重新裹到小路路身上,握住了小路路的手:你手的温度比我低,装啥不怕冷?以为自己身体里自带火炉吗? 小路路急了:我身上还有三件,你一件都没有!怕不怕冷和感不感冒有什么关系! 气势汹汹,还有点奶凶,叶濯林被教训的非但没有知错,反而还觉得小路路蛮可爱。 如果不是出了个小意外的话。 因为,话音刚落,小路路可能是训人心切,向前走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到根树枝,脚下一滑,直愣愣就朝叶濯林扑了过去。 出于本能,小路路双手前撑,于是没撑到地,而是撑到了叶濯林。 的没穿衣服的上半身。 小路路: 叶濯林: 一时间,谁都不冷了,还有点热。 小路路的流氓潜质一时飘到了九霄云外,慌慌张张起身,然而由于手忙脚乱,于是又被同一根树枝再次绊倒。 真艹了,叶濯林看着再次倒来的小路路想。 不过这次小路路迅速做出了判断,两只手向外撑,万幸,没撑到叶濯林身上,而是撑到了两侧。 于是变成了另一种不雅。 大概,和刚刚也就是春宫图中翻一页的差距吧。 片刻后,叶濯林穿好了已经干了的衣服,看起来暖和许多,不过他外面两件厚衣服都没了,剩下的里衣薄得很,穿上后跟穿了个睡衣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夏天。 我去找吃的吧,你在这烤烤火就行。小路路起身。 叶濯林问了一个致命问题:你会吗? 对视,沉默。 这么一对视,叶濯林总能想起刚刚的事,然后就难免回忆起几个月前中毒针,醒来的时候小路路在亲他的场景,虽然最后证实是喂药,但四舍五入不还是亲了? 初吻啊。 叶濯林怀着复杂的心情去林中逮鸡鸭兔子了。 虽然他六岁就去了镇上谋生,但毕竟年少时跟着别人风里来雨里去,以前打仗也不是没在林中过夜过,因此他野外生存能力堪称一流,没多久就逮了只野鸡回来。 小路路这种混吃等死的直接惊了:这么快? 你以为我这将军白当的?叶濯林堪称娴熟的将内脏鸡毛迅速处理好,然后两根树枝一插,往火上一伸,晚饭解决了。 佐料肯定是没了。叶濯林边转树枝边道,不过这种纯天然原味的你也未必不喜欢吃,就算真不喜欢也得吃下去,我有一次跟人打仗,被人逼到深山老林里躲着,什么吃的都没有,也不敢生火,当时气候和现在差不多,我就一个人挨冻,最后逮了只老鼠,生吃。 小路路抱着腿坐在一边,下巴搁膝盖上,视线黏住叶濯林,像个听众一样听叶濯林说他的过往,守这个城攻那个城,护这个人刺那个人,简直可以编成一册书。 所以打仗很烦啊。最后叶濯林总结道,我真后悔当初跟着赵封走了,不然就待在镇上当个混子头头,不愁吃喝,比成天出生入死的要强。 小路路终于抓到了机会:对了,叶哥哥,那时候我欠了你十两银子三十文钱,等回去之后我还给你?一直不还我心也不安。 对哦,刚见面那会你确实和我提过。叶濯林撕下来一个鸡腿,递给小路路,不急这一会,等西樊的仗打完你再还我吧。 小路路接过鸡腿,咬了一口,没有佐料确实算不上好吃,但他依旧是狼吞虎咽的席卷干净,只剩了一根骨头:很好吃。 叶濯林才吃了两口,简直哭笑不得:你是没吃过肉吗?不放佐料怎么会好吃? 你烤的都好吃。小路路眼神诚挚。 叶濯林: 不过小路路的诚挚,以及干净明亮的眼神,愣是把这种隐约的撩拨化作一身正气,将叶濯林熏陶得都有些飘了。 叶濯林虽在熟人面前喜怒形于色,不过性格使然,偶尔吹嘘吹嘘陶冶情操,过分的显摆还是做不大出,便换了个话题:我刚刚逮鸡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一处山洞,很近,今晚肯定是出不去的,要不要就在山洞里凑合过一晚? 这是废话般的询问,小路路自然是答应了。 这只鸡不大,少年人长身体时候的胃口却不小,两人骨头都快嗦干了,也就吃了个小半饱,于是叶濯林将小路路带到山洞后,转身又出去了,并制止住了想跟着他的小路路。 片刻后,叶濯林抓了条圆头小黑蛇回来。 那蛇没死,还在用力挣扎,奈何完全拼不过叶濯林的手劲,完全是徒劳无功。这蛇估计还没长大,也就五六尺长,很细的一条,叶濯林右手捏住七寸,用力一捏,小蛇就顺利离开了这美丽的世界。 小路路傻了:这季节蛇不应该冬眠吗? 叶濯林表情淡然:嗯,对,我把它刨出来了而已,说来也是打扰到它了。 洞口处再次燃起一个火堆,叶濯林将蛇简单处理好,烤熟了,直接整条递给了小路路。 你先吃。叶濯林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再给我,我无所谓,你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 小路路递回去:你先吃啊我不饿。 叶濯林推开他的手:你吃你吃,别叽歪,我最烦推来推去这套。 好吧。 于是小路路吃了小半条,将剩下的递给叶濯林:我饱了。 叶濯林回之一笑:你唬谁呢?再吃一点。 最终叶濯林拿到了半条蛇,干烤出来的蛇肉又干又柴,叶濯林跟啃没水的甘蔗似的吃完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可能是旁边有条河的缘故,林中的气候总感觉要湿一点,哪怕燃了个火堆,但总觉得凉飕飕的。 尤其躺下来睡觉的时候,地上很凉,简直可以将全身的暖气汲取干净,叶濯林这种皮糙肉厚的都有点扛不住,干脆不躺了,直接靠在石壁上睡。小路路也模仿他,靠在另一边,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相安无事,直到三更半夜。 叶濯林本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往自己怀里钻,他睡眠不深,而且常年警惕心十足,在被拱的一瞬间就立刻清醒,随身的短刀在火场脱衣服时丢了,叶濯林本能用胳膊肘往那人脑袋上打,不过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荒郊野岭的,哪有别人?就着残余的微弱火光一看,这分明就是小路路。 半夜耍流氓?叶濯林毛骨悚然。 他这么一动,小路路也醒了,缓缓睁开眼,抬头和叶濯林开始了谁也看不清谁的对视,然后陷入迷惘: 叶濯林被拱得后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幽幽道:你属穿山甲的吗? 小路路也瞧出自己睡着的时候对叶濯林动手动脚了:我我有点冷。 还很合时宜的嘶了一声。 本以为叶濯林会说什么我不冷吗你冷关我屁事你冷你就对我上下其手吗,没想到叶濯林只是静静看着他,突然就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那就这样吧,估计就算我现在把你赶走,再过一会你还是得爬过来。 好有道理。 不过既然如此,小路路也就不客气了,将脸埋在了叶濯林没被衣襟遮严实的颈间,双手抱住叶濯林的腰,胸口紧紧相贴,呼吸萦绕,热气吹得叶濯林锁骨痒痒的。 一点也不冷了。 叶濯林被这一下搞得有点手足无措,双手不知道往哪放,忽然就很后悔刚刚那样回答,感觉自己脑子抽了,简直是自讨苦吃。 可这种被抱住的感觉很新奇,好像自己突然间就变成了别人的依靠,而且是那种真挚的没有图谋的依靠。这种接触还是第一次,叶濯林觉得有点不自在,很无措,但分毫没有想将小路路推开的想法。 这是一种不同于讨好的依赖,没有让他出现嘴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的情况,总的来说,就是不反感。 奇了!叶濯林想。 他爹妈没得早,六七岁的时候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哪怕后来被赵封诓进皇宫,封将位高权重,可高处不胜寒,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能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交心一词的却几乎没有,即使是赵封,他的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一层君臣间的隔阂,他敢当着赵封的面骂其憨憨,却不愿同赵封袒露任何心声。 现在这么一想,之前同小路路说他过往的事,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叶濯林一边回忆,一边轻轻揽住小路路的肩,小路路呼吸很沉稳,应该是睡着了。 怀中有人也是第一次,而且是一整晚。叶濯林万万没想到他二十年的初拥是给了一大老爷们,简直哭笑不得。 小路路的确是他交心的朋友吧,叶濯林想。 第66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2)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就是保持一个姿势不变,蛮腰酸背痛的。 由于事态紧急,叶濯林不敢耽搁,天亮后直接拉着小路路继续向边关前进了,顺便摘了几个果子当早饭。 边关附近人烟稀少,也要不到什么马匹,只能靠徒步,幸好这里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两人几乎是不停歇的走了近一整天,终于是碰到了驻守边关的士兵。 临近西樊的边疆,将领名唤贺建元,也就是小路路刚来时军营被烧,连夜赶过来的第一个将领,更是差点将小路路当场劈死的那位。 这位大将已经快四十岁了,他有个十三岁的儿子,名为贺啸。一般来说,将士在外打仗,孩子都交给妻子抚养,然而这位贺将军与众不同,生怕自家儿子活得久似的,愣是把这十三岁的崽拖到军营里了,说是锻炼锻炼,以后也要当个将军。 叶濯林二人报了身份,于是便被士兵领着,入了军账,见到了正在训儿子的贺建元。 叶濯林咳了咳,做了个礼:贺将军。 贺建元回头,见来人是叶濯林,愣了一下,抛下儿子起身回礼:叶将军啊,好久不见,没想到陛下派来支援的人竟是您么?看来事态当真紧急。 虽然两人同为大将,但朝廷中人都知道锋止将军和当今圣上是铁子,因此锋止将军叶濯林的地位,明面上是最年轻的大将,实际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诸多王爷都不一定比得过。贺建元是将军,不混朝廷,但也知道叶濯林打仗的能力很强,很受皇上器重,这位爷被派过来支援,那就说明情况不容乐观。 说老实话,武将心眼不多,命悬在刀尖上,根本不畏强权,敬不敬一个人,完全就是看这人有没有本事,空有官职的空瓶,正常的武将基本都不怎么瞧得起,例如贺建元对十七岁时的叶濯林。 那时候的叶濯林确实小有成就,但距离真正的封将多多少少还是掺了水,所以那时候的贺建元对叶濯林算不上敬,不然也不会发生自作主张险些活劈了小路路的事。然而今非昔比,叶濯林先是攻城,而后胜仗不断,直接稳定了他主管的一方疆土,年纪轻轻,做的事就已经足以载入史册,所以如今的贺建元对叶濯林显然客气了许多。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4) 叶濯林习惯了这种应付,互夸了一阵,就开始交流如今形势,徒留半懂不懂的小路路和完全不懂的小贺啸大眼瞪小眼,感觉自己纯粹多余。 我的军队离这不远,大概两日左右就能赶到。叶濯林道,贺将军应该已经和他们交了几次手吧?感觉如何? 很难打。贺建元叹气,西樊不愧是崇尚武力的国度,一个个能打得很,所以交手的时候要尽量避开正面冲突,以计取胜。 这两人差了近二十岁,聊起战事却默契得很,一边说一边相互|点头,就差面前搁个牌当场结义。 小路路以往和叶濯林交流的都是一些小规模战役,这种大的话题他插不进嘴,百般聊赖,便看向了杵在一旁被骂了一顿依旧活蹦乱跳的贺啸。 你多大啊?就出现在这里?小路路问。 贺啸投来目光,发现这小哥哥蛮好看,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啊,我爹说要磨练磨练我,他说万一他不小心回不来,我也好接替他。 小路路一愣。 那一刻,他真正意识到了这场战事的紧急与残忍,叶濯林这么一领军,很有可能在一场大战中就再也回不来了。 生命很脆弱,不是每一次都能侥幸保住的。 大概战况很复杂,叶濯林同贺建元聊了很久,小路路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领着贺啸到军营中溜达去了。 士兵们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围成一个圈,中间燃着篝火,他们都很年轻,聊聊自家父母,再说说谁家的姑娘很好看,然后讨论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战事,新婚不久的夫人还在等他们回家。 小路路相貌堂堂,浑身上下冒着一股斯文气,令人一眼就觉得他与这里格格不入,简直是不显眼都难,没多久就有蛮多士兵注意到了他。 这些士兵自然不知道小路路比他们官大几级,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怎么会在意。 哎,那小子谁啊?路过的书生吗? 你在想屁,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书生? 那就是新来的士兵?不对啊,最近没招新啊。 长得挺标志啊,咦,旁边这不是咱将军家的儿子吗。 贺啸应该是属于那种性格活泼的,一路蹦蹦跳跳,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立刻就兴奋了,拽着小路路说:那些士兵哥哥平常对我都很好的,经常烤红薯给我吃。 小路路心道,你爹是他们的头头,他们怎么可能不对你好。但这句话对孩童说出来也没啥意义,而且提到了烤红薯,小路路莫名想起了他刚入军营那会,叶濯林一只手缠着绷带,另一只手帮他烤红薯的事。 不知不觉,都快三年了。 贺啸已经跑过去蹭吃蹭喝了,小路路就独自坐在一旁,不过他衣服还没换,也没加外袍,定心一坐就有点冷,但他也不愿去打扰叶濯林,就这么无所谓的硬抗。 不过他低估了士兵们的热情。 本来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小路路才坐了一会,就有人前来招呼:哎,你穿的好少啊,不冷吗?要不要来一起烤火? 人生地不熟,小路路不是那种大大咧咧人来熟的性格,便笑着摇头,婉拒了。 于是有人解下了自己的外套,朝他招手:那你先穿我的衣服吧,这大冷天的,别感冒了。 小路路还没来得及摇头,突然感觉到有人将衣服披到了自己身上,小路路一顿,笑着回头:谢谢,不用呃,叶哥哥? 叶濯林皱着眉头,用外袍试图把小路路裹成一个粽子:不加衣服就跑出来乱窜,咋不把你冻死? 小路路不好意思地低头:你和贺将军讨论得起兴,我也不好打断你们。 哦,那谢谢你为我着想嘞。 这边在玩笑般斗嘴,贺啸那边一阵骚动。 毕竟叶濯林一出场,震撼了烤火的小青年们。 挖槽!那是不是锋止将军! 好像真的哎!啊啊啊我见到我偶像了。 卧槽,活的叶将军,我要回去拿本子找他签名! 叶濯林自然听到了,本来还想对忠实迷弟们笑一笑,然而不知为什么,小路路突然就跟抽筋了似的,一路推搡让叶濯林回了账中,这才罢休。 叶濯林被推搡的莫名其妙:怎么了?有急事? 小路路将头埋在叶濯林肩上,含糊道:他们太吵了。 叶濯林顿了顿:哎,吵吵也未必不好,热闹嘛,不过还有件大事,你推错营帐了。 小路路猛的抬头,后退几步,正对上了叶濯林身后,贺建元那懵逼的眼神。 呃,抱歉。小路路拉住叶濯林的手就往外狂奔。 叶濯林不知道小路路这么慌做什么,被生拉硬拽拖出帐,这才想起要说的事:哎对了,你的营帐已经安排好了,我带你去。 小路路仿佛今天都在脑抽,不过脑子问:不和叶哥哥睡一起? 叶濯林差点飙出脏话,你为什么能问得这么理所当然?昨晚睡魔怔了么? 小路路硬生生峰回路转,临时把因为尝到甜头了顺利憋了回去,改为脆生生一句:我怕冷,一起睡很暖和。 没事,你要是冷,我去给你再拿一床棉被,保证非常暖和。叶濯林自认为回答得非常周到。 但小路路一副吃了哑巴亏的表情,仿佛叶濯林不但没给他加被子,反而把他被子扔出去了似的,蔫蔫说了声好吧,然后低着头跟着叶濯林走了。 叶濯林内心十分莫名其妙,不知道小路路在憋屈啥,哦对了,小路路也是从小没了爹妈依靠,难道昨晚抱在一起睡觉,愣是把小路路的依赖心给挖掘并激发了? 怎么还把此等破毛病挖出来了呢?叶濯林有点头疼。 大概脑抽也会传染,走到帐口,叶濯林突然问:你真不想一个人睡? 小路路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先本能摇摇头,再点点头,想想又觉得不对,然后不知道到底是该摇头还是点头,干脆坦白了:我我怕冷,和叶哥哥一起睡就不冷了! 叶濯林实在想象不出,面前这个支支吾吾双颊泛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当场卖身的少年,会是数月前那个能让西樊壮士下跪求饶的魔鬼,这简直就是视觉和心理的双重暴击。 最终,被暴击的叶濯林妥协了:那行吧,反正都一样,枕边多个人而已。 叶大将军并不知道枕边人的含义,毕竟一身正气的锋止将军连初吻给了男人这件事都看开了,多个枕头咋了?还能半夜把他衣服扒了吗? 然而万万没想到 衣服倒是没扒。 被子没了! 小路路大概真的怕冷,一直无意识地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导致堂堂叶大将军还得半夜和人抢被子,三四个回合后,再次被冻醒的叶濯林心累了。 他无奈叫醒小路路:兄弟,一起睡就一起睡了,给点被子成么? 小路路睡眼惺忪,约摸脑子不大清醒:我我一直怕冷的,就喜欢睡觉裹被子,打扰到叶哥哥了。 这要怎么回?不打扰不打扰? 叶濯林本想着再拿一床被子来,谁知刚一起身,就被小路路拽住了胳膊,也不知怎么,刚醒的小路路力气大得惊人,叶濯林对他没防备,直接被拽回床上。 外面太冷了,出去会感冒的,我抱着叶哥哥睡吧。 叶濯林被拽回床上之后懵了一会,听完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路路一下扑倒了。 叶濯林: 造反啊?造孽啊! 小路路扑倒他后,倒没做什么春宫图里乱七八糟描述的云云,只是单纯的搂住了叶濯林的腰,往前蹭了蹭,两人的鼻尖都快碰上了,呼吸交缠,叶濯林一时间滞住了。 他觉得这样很不恰当,十分不对劲,好像哪里怪怪的,可小路路已经重新闭上眼,呼吸平缓有节奏,展示何为秒睡。 叶濯林僵着身子,叫醒也不是,挣开也不是,那就只能这么睡了? 身上叠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简直比睡柴房还难受。叶濯林焦头烂额,最终对命运妥协。 算了算了,荒郊野岭都能睡,叠个人咋了?正好暖和些。 叶濯林成功说服自己,闭上了眼,没多久也睡着了。 然而就在叶濯林睡着后没多久,刚刚秒睡的小路路突然睁开眼,轻手轻脚往旁边蹭了蹭,身子挪了下来,不过一只胳膊一只腿还在叶濯林身上,差不多是个依偎的姿势。 小路路眼中没有半分睡意,就这么凝望着叶濯林,仿佛在细品什么稀世之宝。 叶濯林睡得很香,小路路看着他,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伸出手轻轻在叶濯林脸上碰了一下。 很好看。小路路想。 帐外偶尔有几个士兵起夜,窸窸窣窣的人影闪过,又过了两个时辰,日光乍现,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他看了他整整一宿。 第67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3) 没过几日,小路路便发现,与西樊的大战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猛烈。 陪伴叶濯林的三年中,虽然战争不断,但都算不得大的战事,自那次攻城城破后,偶尔几次小打小闹,人员伤亡都不算多,小路路那时候年纪小,连合适都盔甲都没有,因此很少跟着叶濯林打正面战场,通常就是辅佐,分析局势,传递情报,偶尔也当当叶濯林的护卫,上阵杀敌都不多。 因此,小路路已经许久没见到这般场面了。 浩浩汤汤的军队乌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行走之间便能扬起一片飞沙走石,军旗立在最前方,旗上还沾着血迹,千军万马,混乱又有秩序。 叶濯林与贺建元策马在最前方,叶濯林腰间佩剑,手上持弓,身后背箭筒,意气风发,贺建元则拎着一把长戟,身披轻甲,看起来斗志昂扬,稳操胜券。 被西樊压迫了一段时间,叶濯林的援军到达后,他们选择了出其不意直接反打。 军队迁过来,动静很大,西樊那边自然有所察觉,但军队刚刚到达,自然有所休整,尤其这种大规模的转移,安排住处都不一定安排的过来,粮食也绝对不够,起码要过几天才能调整状态。 但那是锋止将军的兵,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都不在话下,没地睡,那就躺石头上,没东西吃,那就自己在林子里抓。西樊从未和叶濯林交过手,根本不知道这群人的生存能力有多可怕。 总之,就在西樊以为他们要休整的时候,他们反打了。 而且是西樊自以为他们不敢硬碰硬的正面战场。 这一波直接把西樊杀了个措手不及,但西樊的人也绝对不孬,被打懵后也迅速组织军队反击。不过叶贺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判断局势很准确,眼见西樊迅速调整,两人并不恋战,立刻带军撤退,给西樊的追兵留了个空气。 这是西樊发起战事后,南昭的第一波反击,大获全胜。虽抵不上什么名流千古,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哈哈哈,叶将军,这可多亏了你啊,没想到你的兵马这么强啊,都不需要休整的,直接就打了。贺建元由衷赞叹。 叶濯林一脸不敢不敢,仰头闷了口酒: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他们现在反应过来了,必定会加强防守,那么这段时间他们的攻势就相对会减弱,我们也能缓口气,依照目前局势寻找针对性措施。 嗯,叶将军所说有理,这只是个好的开端,哦对了,那位小路路今天是不是从马上摔下来了?现在情况如何? 一提到这个,叶濯林的心情就不太好了,应该没什么事,我把他背回来的时候他精神蛮不错,现在在我帐里躺着,应该在吃饭。 那叶将军去看看他吧,这酒不急着喝,等大获全胜之时,我定与叶将军喝个痛快! 毕竟挂念小路路,叶濯林干了最后一杯酒后,匆匆告了辞。 小路路今天摔下来的原因细说起来还蛮蠢的。 当时有个西樊人在他身后,想用刀砍他,这种场面叶濯林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没慌,小路路却急了。 小路路当时一拉马绳,冲过来,帮他挡住了那把刀,可西樊人力气大,小路路当时斜着身子,重心一个不稳,就摔下去了,砸地一声闷响,听着都疼。 若不是叶濯林反应快,赶紧将小路路捞了上来,这千军万马马蹄疾的,被踩成肉泥都说不准。 这不是小路路第一次犯蠢了,明明打架也很强的人,非得犯这种低级错误,生怕活得久似的。 叶濯林拉开帐门的时候,小路路正在艰难地吃饭。 这小伙子的右胳膊扭了一下,这几天拿不起来东西,因此小路路只能用左手吃饭,由于不熟练,饭粒掉了一桌子,看起来心酸又智障。 活该!叶濯林本想说。 可仔细一想,妈的,小路路犯这种傻逼事,还是为了救他来着,这舍己为人的,骂都不好意思骂。 因此小路路抬头时对上的是叶濯林一副好想骂人哦可是又舍不得的表情。 小路路自然也知道这事干的蠢,不过他依旧保持了对待叶濯林的一贯热情:叶哥哥来啦? 叶濯林眼角一抽,见小路路毫无悔改之心,刚刚灭掉一点的火又燃起来了,他气冲冲走过去,酝酿了一番训斥的话,可当看清小路路敷着药的手腕时,喉咙又被堵住了。 鬼使神差就是一句:疼吧,咋没给你摔断呢? 这小嘴抹了蜜的。 不过让叶大将军矫情,说一些啊你为我而受伤我好心痛我好自责嘤嘤嘤,也着实不大现实。 小路路自知理亏,低着头没接话,左手拿着筷子有意无意戳着碗里的红烧肉。临时左手拿筷子确实艰难,小路路又倔的很,死活不要别人伺候,这碗饭到现在才扒了几口,已经差不多凉了。 叶濯林瞧着上面一层红烧肉,忍不住问:你就不能屈尊再低一下头,把肉嗦进嘴里吗?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5) 小路路摇摇头:那太没教养了。 我的小姑奶奶啊。 叶濯林心中无语,粗暴地接过小路路手中的碗:凉了,我去给你换热的,不过你啃地瓜吃烤鸡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多事? 那时候不吃的话就会挨饿。小路路眨巴眼。 叶濯林定住身子,哦,合着你笃定了这回我会喂你你不会挨饿呗? 是啊。小路路点头,毕竟地瓜烤鸡什么的喂起来不太方便。 草!叶濯林跺着脚走了。 回来的时候,叶濯林左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炒饭,上面铺着红烧肉和菜苔,还多塞了个鸡腿,右手拿着一个木勺。 喏。叶濯林将碗放到桌子上,勺子递过去,用这个,左手也方便的很,哦对,这不是剩饭,是我特意到厨子那看着他给你炒的。 小路路: 小路路接过木勺,却不吃饭,只是看着叶濯林。 又咋了? 叶濯林正迷蒙,哪知小路路拽了拽叶濯林的衣袖,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撒了个娇:勺子太幼稚了,我不要,我要筷子。 我!滴!妈!啊! 哎卧槽,你叶濯林简直手忙脚乱语无伦次,屁事多你你你你爱吃不吃我走了! 然后叶濯林逃也似的出去了。 没过一会 就这一次啊。叶濯林夹起一块红烧肉,递到了小路路嘴边,就这一次!以后你饿死了我也不喂你。 小路路笑着,头往前伸,轻轻咬住红烧肉,嚼碎吞了。 叶濯林又夹了个小饭团过去。 没多久,碗里就剩了个鸡腿,然而小路路并没有自己啃的自觉性。 叶濯林简直都要痴呆了:你左手长着就是保持身材对称的吗? 小路路嘿嘿笑着:我饱了,叶哥哥你吃吧。 我不饿,我之前吃了两个馒头了,我哎? 对哦!为什么不给小路路吃馒头! 叶濯林起身,严肃道:你一开始的饭是谁送的? 贺啸。 他为什么给你送米饭? 我之前跟他说我今晚不想吃馒头,然后他就给我送了米饭。 嗯,不错,那小崽子比我善解人意。叶濯林抱着手臂,轻呵道,如果是我,哪那么多破毛病,硬塞着吃下去也得吃,不过我记得你不挑食。 今晚突然就想挑了。 好思路!绝妙! 叶濯林简直拿他没办法,用手将鸡腿上的肉撕下来一点,然后喂给娇弱到饭都不能亲自吃的小路路。 你以前也是这么娇生惯养的?叶濯林冷不丁问。 小路路顿了一下,回了个笑:不是,我是庶子,不受宠,后来我家落寞了,被朝廷查封,我就流浪了。 为什么查封? 小路路无奈笑了笑:贪污啊,其实就是个地方小官,我爹把朝廷拨的款私吞了,然后被发现,就入狱了。我娘很早就不在了,我和其他人都成了平民,我当时年纪小,是个累赘,又没人庇护,就被赶了出来。 你回去过么? 为什么要回?小路路的话语显得有些冷漠,那里又没有我值得惦记的人,我现在回去,除了在一帮普通人里耀武扬威一番我如今的处境,剩下又有什么意义。 也对。叶濯林又撕给他一小块肉,没必要记的事就趁早忘了,人活着就是图个自在。 叶哥哥呢?叶哥哥的父母呢? 叶濯林略微顿了一下,神色没变: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爹,我娘丢下我走了吧。 随口一答,小路路却突然笃定了起来:不可能,既然可以独自生活,那就肯定有五六岁,这个年龄段没有必要抛弃,叶哥哥有没有想过其他原因? 叶濯林笑了笑,不怎么想接这个话题:没必要说这个,无论什么原因,结果都造就了如今,好了,吃饱了我就走了。 小路路看出了他的情绪,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叶濯林将最后一点肉挑了出来,递到了小路路的唇边,小路路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发热,明显刻意地用唇抿住了叶濯林的指尖。 叶濯林卧槽了一声,吓得缩回手:干嘛? 不想看你伤感。小路路一笑,哪怕是惊吓也好,我就是不想看你伤心的样子,不然,伤心的就不止叶哥哥一个人了。 什么破逻辑!这玩意还能传染么? 叶濯林气急败坏出了帐,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小路路盯着门口看了一会,无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了好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用都没有的ps:蛋炒饭记得用剩饭炒,这样不会黏(笑哭) 第68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4) 混入军营中刺探情报那个人呢?怎么样了? 已经关好了,就等审问了,不过这种来打听我们情报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将军何必要花心思来撬呢? 我不是非要撬出什么情报,我就是咳,怎么说呢,我想嗯对,学习学习。 将军还要学习审讯的事? 观摩!行了吧! 这是叶濯林和一个士兵的对话。 昨日的时候,叶濯林逮了个浑水摸鱼来探情报的人,本来嘛可以直接就地格杀,但叶濯林突发奇想,居然将人关了起来,大有一种严刑逼供的架势。 至于谁逼。 叶濯林指名道姓小路路。 为什么我审?被喊来的小路路明显一头雾水。 叶濯林理之当然地说:我想看看你严刑逼供别人的样子。 一旁的士兵: 变态神经病啊这是。 小路路的第一反应和士兵差不多,甚至怀疑叶濯林被人打了脑壳导致脑子出毛病了,然而下一刻,他注意到了叶濯林略带戏谑的眼神。 哦,看来在怀念皇城那次的事,有可能偶尔回忆了赵封的寥寥数语,勾起了叶濯林诡异的好奇心。 小路路心态复杂,夹杂着莫名其妙和被关注的窃喜,不过与此同时,这是将军的命令,他本来就不能违抗。 于是小路路和叶濯林一起去了审讯专用的军帐里。 那人被绑在木架子上,满眼恐慌,话都说不出来。 去吧。叶濯林的语气仿佛是要和小路路玩捉迷藏。 不过这一次,小路路真心有点蹑手蹑脚。 怎么说呢,他对泰初那般狠厉,完全是因为泰初伤了叶濯林。他本来就不是个暴戾的人,只是在面对叶濯林的事情上偶尔极端而已,现在突然来了个漠不相关的人让他审,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帐里只有三个人,小路路不动手,便没了动静。 叶濯林掩盖不住好奇心:你那时候的狠劲呢?拿出来我看看。 我这和上次的人犯事不一样,所以我没法同等对待。小路路解释道。 被绑的人再傻,也听出来自己被当小白鼠了,莫大的恐慌扣出来一部分转化成了愤怒,他对着小路路骂道:你要杀就快杀啊!拿我去取悦你的心上人算什么本事? 小路路: 叶濯林: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叶濯林的记忆就复苏了。尤其小路路这种心里本来就有鬼的,直接手忙脚乱的一阵,拿着的小刀掉到地上,吓得他一哆嗦,小心翼翼看向叶濯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小路路心虚,立刻转移视线,磕磕巴巴对那人道:死死到临头还说胡话。然后又瞥了一眼叶濯林的反应。 不过叶濯林不愧是单身二十年的汉子,话说到这份上,他居然没变神色,只是乐呵乐呵道:嘶,我就想看看我所不知道的他的一面,不存在他取悦我什么的,所以得委屈委屈你啊。 那人也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反而豁出去了:不就是断袖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叶濯林: 小路路生怕这位仁兄临死前要发表一大堆断袖情感经验,赶紧将刀捡起来,抵到仁兄的脖子旁边:你你你闭嘴!死到临头哪来那么多话! 看来自己在场的时候,小路路是没法放飞自我了,叶濯林觉得有点可惜,刚准备直接将人处死的时候,好巧不巧,他又和小路路目光对接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小路路就移开了目光,可多年作战经验,叶濯林一眼就能看出小路路的眼神是慌张的。 可,是他用刀抵着别人,他慌个啥? 对哦,小路路很早之前是喜欢男生的,而且指名道姓说是他虽然那时候因年纪小显得不怎么靠谱。 以及,他俩不久前还一起睡过,不过小路路除了搂他搂得紧些,剩下也没干什么。 多虑了吧,叶濯林想。应该只是怕他会误解,毕竟断袖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上不来台面,正常来说都是应该藏着掖着。他虽然对断袖并不抵触,但还是觉得龙阳之好这个东西,能没有就没有。 这位仁兄终究还是被处死了,他的完美发言并没有打动叶濯林,不过多多少少还是留了个坎。 最近仗不多,叶濯林也算睡了点好觉,心情也随之不错,所以他看见几个士兵围在一起玩纸符的时候,甚至还悠闲的参与进去了。 这什么玩意?叶濯林凑过去。 你傻啊将军!那士兵转头本想骂一句,一看清是叶濯林,当即就憋回去了,并声情并茂道,这是平安符!我参军之前我娘教我画的,说可以保平安,让我以后在军中多画一点,也多送点人,这样大家就都能平安了,将军你要不要? 叶濯林不迷信,但别人一片好心,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多大人了信这些有的没的,想了想,便从士兵那要了一个平安符意思意思,然后交给了小路路。 这什么?符咒?小路路显然也有些懵。 平安符。叶濯林照葫芦画瓢的解释,可以保平安的,我觉得你挺需要。 叶哥哥有吗? 我我有啊。 可我记得叶哥哥说过,生死有命,而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外力不可操纵,所以叶哥哥应该不信这个的啊,差不多是自己不想要所以给我的吧。 突然信了,特意给你的,不行? 被拆穿了,不开心。 可我很喜欢。小路路眼角一弯,将平安符踹入怀里,贴着心口放,这是叶哥哥送我的礼物,我一定是喜欢的。 呃,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叶濯林的良心略微有点痛。 又是半个月的硝烟,双方实力相当,谁都拿谁没办法。 这样下去不行。贺建元道,他们的作战能力比我们强,这么干耗,我们没有优势。 形势确实严峻,叶濯林沉默了一阵,犹豫道:要不,造火炮吧。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不行。贺建元首先否决,先不提时间和技术问题,火炮成本太高,火|药库存也不够,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能造出十架都是算好的。 有人问:可不可以让朝廷那边差遣人去造,然后给我们送过来? 贺建元鄙夷地看他一眼:一门重炮得上百斤,皇城离这多远?等他们八匹马三头牛的拉过来,我骨头都风化了。 生铁不够么。叶濯林摸摸下巴,能不能从西樊那边偷一点? 贺建元深吸一口气,这可不是偷卷宗偷纸条,这是偷铁!一次偷回来的量就够塞牙缝的。 叶濯林沉吟:那你们先看着造,能造多少造多少,让皇城那边把原料运过来就行。 值得吗?这么大费周章的。贺建元有点不解,火炮也就攻城而已,杀敌的话用处不大。 我在想,能不能换个料。叶濯林抱臂,如果不用铁球砸,而是换成可以炸为碎片的呢? 贺建元一愣:怎么炸?这也能炸? 为什么不行?炮都能炸出去,那炸出去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再炸一次? 这么耗的话,火|药不够的,而且你造不出来。 没办法了,硬打打不过西樊,他们单人作战能力太强悍。叶濯林用手指敲敲桌子,可是,我们为什么非要和他们比单人作战能力?和那群莽夫比起来,南昭的优势,不就是创造新事物么? 可创造起来哪那么容易?贺建元也跟着敲桌子,南昭对火炮的研究向来不多,前后十年基本没什么变化,更别提突破了,就我们现在这水平,真的,能造出来都算好的。 一个一个来,我过几天试试入城,看看能不能偷点火|药出来,你们先把炮造好,总没有坏处的。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6)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路路突然开口:入城?怎么入城?这多危险! 就我自己进的话,还是蛮简单的。叶濯林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这是平廊的地图,平廊是西樊存储物资最多也是离我们较近的城池,我从城外直接挖地道进去。 地地道?这下连小路路都傻了。 你这要挖多久?贺建元看着地图,心中计算,城外到物资仓库的最短距离,得有里地,你这么挖,没半个月挖不完。 不一定非要连到仓库,够我进去就行。 贺建元指着地图:想连也连不到仓库,这仓库是被一条小河围着的,挖不过去。 小路路急道:可城里人山人海的,没有绝对隐匿的地方,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所以就要赌一赌了,放心。叶濯林拍了拍小路路的肩,我以前经常偷人东西,逃脱追击这种事我很擅长,别担心,没事的。 三日后,叶濯林带着一群人,在地下挖起了通道。 为了完全隐匿,他们隔了西樊平廊的城门足足一里的距离,目的地隔了城门也有一里,于是,他们在地下耗了七天,总算是赶出了一个通道。 叶濯林先小心翼翼试着破了一个小洞,透出一点光亮来,观察了一会,用耳朵贴着听,初步判断没有声音,他就将洞凿大了些,然后放出了几只一寸大小的虫子,用绳子牵着。 过了好一会,手中的绳子受力均匀,虫子没被人踢走,也没有响起被人踩到的声音,叶濯林终于确定,周围是没有人的。 他抓紧时间凿开一个足够他出去的洞,然后一跃而出。 万幸,这是一片巷陌的拐角,无人经过。 待通道中其他人离开后,叶濯林搬起提前准备好的木板,将洞口掩上,周围有一些废弃的纸箱,叶濯林便将纸箱撞乱了,放了两个到木板上,制造一个杂乱的环境。 大功告成。叶濯林蹲在角落,观察地图,心中做着下一步盘算。 作者有话要说:  Ps:架空历史哈,南宋末期就有开花|弹,我描述的那种差不多是元朝改进过后的 第69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5) 叶濯林的行动很顺利。 不愧是江湖中混大的人,虽然叶濯林能养活自己后就没干过偷偷摸摸的事,可这不代表他不会。西樊提防他们烧粮仓,搞突袭,但万万算不到他们会偷火|药这种没用的东西,因此,看管火|药仓库的护卫很散漫,叶濯林近乎是不废吹灰之力就混了进去。 他一次只能拿一份药包,药包体积大,而且不轻,带多了会影响行动力。他将药包带到洞口,然后扔进去,虽然一次只有一丁点,但所谓积土成山积水成渊,如此往复循环,效率很高。又七天后,散漫的护卫们终于发现到了不对劲。 因为药包突然少了好多!不过火|药算不得什么珍贵玩意,所以看管的护卫们没有上报,只是加大了防守力度,没以往那么好溜达了。 叶濯林没有贸然再闯,而是突发奇想,溜达到了隔壁生铁的仓库,偷了几斤生铁出来。 生铁的储备总量要大很多,这么一来二去拿的量,占比并不高,所以没有引起太大注意。 而药包那边的护卫,完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严了没几天又开始浪了,叶濯林再次浑水摸鱼,这次顺便塞了一点空的药包壳子进去,展示偷梁换柱大法,又将一堆药包收获囊中。 空的壳子自然是药包被通道里的友方拿走后,按照事先计划的,将空壳子还回来,减少被发现的概率。这么一来二去,叶濯林近乎毫无声息将火|药库搬了数百斤,足以应付接下来时间段的战事了。 然而,就在叶濯林心满意足准备离开并深藏功与名的时候,好巧不巧,完全是出门踩到鸡屎的概率,有个官视察来了。 视察突袭的时候,叶濯林刚刚拿起他计划最后偷的一个药包,乍一听到动静,叶濯林赶紧将药包放回,并躲到药包堆的后面藏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七八个护卫跟随在视察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破门而入,像是来抓贼的。 也确实可以抓贼。 草。 叶濯林暗中骂街,这破运气视察军库储备这种事估摸一年都不晓得有没有一回,偏偏被他撞上了,还撞得这么天时地利人和。 那视察的声音很大:几日前,生铁那边的仓库似乎遗漏了些东西,一直到昨日,有个护卫无意间才发现,所以本官今日才会前来视察,看看你们是否将物资看管的很好。 护卫语气慌慌张张的:大人,火|药包的库存前些日子清点下来,确实是少了部分。 还真的少了?视察听起来很不高兴,若本官不来,你们是不是打算隐瞒不报啊? 呃是这样的,确实有所丢失,但丟的不多,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我们斟酌再三,还是觉得就不惊扰大人了。 哪那么多废话,你个傻逼训斥完赶紧走吧。叶濯林内心祈祷。 谁知,那视察听完具体数额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前走了几步,顺手将药包拿了起来。 草叶濯林眼角一抽,那是他之前放的壳,完了。 一包就这么轻?果然,视察用左手掂了掂,一脸不解,你们用外壳糊弄我呢? 怎么会!护卫冲上前,也拿起一个药包,然后沉默了。 真的是空的壳。 什么情况?护卫懵了。 你们这是神不知鬼不觉就失窃了啊。视察冷着脸,还不快去清点? 随着那些护卫一窝蜂涌了过来,将空纸壳扒的到处都是,视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濯林抓着腰间短刀的手也握得愈发紧。 越来越近了。 若是强行突围,直接溜到地道,倒也能逃,可这样一来,西樊就知道南昭偷了他家火|药了,今后一定会加强关于火炮的防备。想要暂绝后患,只能杀人灭口,短期内潜伏在西樊,断了行踪,让其他人无从查起。 可真这么做的话就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去了。 叶濯林蹙眉思索,在自己的生命和南昭的胜利之间苦苦抉择,终于,在一个护卫走到他身侧的时候,他忽的勒住了护卫的脖子,手起刀落,干干脆脆切开了护卫的脖颈,那护卫都没来得及吭声,直接被割破了喉管,血溅四方。 趁其他人愣神的时候,叶濯林朝自己糊了一脸血,草率地盖住了自己的容貌,发挥江湖混子的本领,冲出了仓库。 给我追!有人喊。 四周登时嘈杂了起来,现在是晚上。叶濯林穿了一身黑衣,较容易地融在了夜色中,然而西樊那群武夫反应快得很,立刻点火照明,叶濯林的行踪完全暴露。 为了不让人看出他来自南昭,他选择了反向逃离,也就是往西樊里处逃。 身后追兵不断,还有人骑马来追,附近都是平地,根本隐匿不了,叶濯林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他对具体地形又不熟,无法确定是不是犄角旮旯的死路,无奈之下,他选择了往悬崖上逃。 能活就活,活不了也不亏。 然而,就在叶濯林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人堆里突然有人大喊:有奸细! 暗里的奸细可比明面上的敌人要恐怖多了,追击人群骤然大乱,追兵们纷纷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旁,叶濯林愣了愣,回过头。 再莽的武夫也惜命,随着一声声被突袭的惨叫,追兵们愈发慌乱起来,叶濯林抓住机会,直接从侧翼逃脱,然而,不知是不是第六感的原因,他在经过追兵的一瞬间,朝人堆最混乱处瞥了一眼。 这一看,叶濯林的脚步陡然僵住了。 他和一双眼睛对视了。 那是一双特别干净漂亮的眼睛,哪怕深陷泥潭,也不会失去星星。这双眸子现在被鲜血浸染了,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来自于谁的纯澈。 正巧,可能是暴露了,一把剑直直朝那人刺了过去。 叶濯林瞳孔一缩,拿出了比逃跑更快的速度,近乎发了狂似的奔过去,徒手接住了剑刃。 肉被生生切开,直见白骨,鲜血直流,叶濯林却没感到疼,他声息微颤,以气音问道:你怎么会在? 叶少年只极小声憋出一个姓,生怕别人听到,又立刻闭了嘴。 持剑的人见此场景,也是懵了,继而更大力地将剑刺出,叶濯林眼见抓不住这把剑,情急之下,将剑尖对准了自己。 别!小路路急匆匆挑开了那把剑,并扔出飞梭扎进那人胸口,继而不知从哪掏出个面具,递给叶濯林。 你怎么混进来的?叶濯林咬牙切齿,接过小路路的面具急匆匆戴上,妈的,成天就知道送死,说了多少次也不听。 小路路惭愧低头,并脱下了敌人的衣服,背后露出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铁管,大概两三尺长,表面泛着金属光泽。 这什么玩意?叶濯林直了眼。 其他人短暂恍惚后,纷纷意识到了小路路就是奸细,将刀刃都转了过来。 叶濯林迅速用短刀扎入了一个人的心脏,将人从马上踢了下去,自己腾空飞跃骑上马,勒住马绳同小路路一起冲出人群,并接住刀剑:先走,人来多了更不好应付了。 不能走,会暴露,你先回去吧,我扛一会再走。 你在说什么狗屁话。叶濯林顾不上其他的,直接简单粗暴道,你必须回去,我是将军,这是命令。 不知为何,小路路突然笑了一下:会回去的,我身上还有你给的平安符。 然后他解下了捆绑在背后的长管,先是不知道用火点了个什么东西,塞到管里,然后又立刻点燃了长管上的一根线。 引信?这家伙是扛了个微型火炮? 叶丟一下。小路路递给叶濯林一个烟|雾弹。 叶濯林如实做了,登时烟雾缭绕,还没待叶濯林的好奇心得到解答,小路路突然带着叶濯林从马上一跃而下,跳到了人群外。 自然还有零星的人能看到他们,并朝他们冲了过来,也就在这时,小路路扛着的长管突然一声巨响,一颗黑乎乎的球朝人群中飞了过去。 有一个人被砸中了腹部,直接当场吐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出来,叶濯林怔了一下,继而无奈:你这样还不如填点碎石在里头 然而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在人群中火光冲天,叶濯林只感觉到一股热浪朝自己扑了过来,本能后退一步,小路路立刻转身,以自己的身躯护住了叶濯林。 随着人群的哀嚎,小路路闷哼了一声,估计也被炸到了一点,叶濯林此时却完全是愣住的,他甚至没来得及顾上小路路是不是受了伤,第一反应就是:这这是什么? 我刚刚做出来的火炮弹药,按照你的想法做的。小路路回过头,看着那些人死的死,叫的叫,心里不由自主有些畅快,咬着牙狠厉道,伤了你的人,理应死在你我手下。 叶濯林的眼睛死死盯住小路路扛在肩上的长管,像是在探索什么事,过了好半天,才如梦初醒道:哎!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被炸到了? 没有,我刚刚被吓了一下而已。小路路睁眼说瞎话不带心虚。 叶濯林才不信他的鬼邪,伸手准备朝小路路的后背摸一摸,却被小路路抓住了手腕。 先回去,赶快回去,快!小路路的语气突然急了起来。 叶濯林还以为追兵来了,刚拿起短刀,却被小路路制止了。 这一顿,叶濯林神情严肃往后看了一眼,却发现根本没有追兵赶来。 你这么急做什么? 小路路盯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嗫嚅道:快点走,早点包扎,你就早点不疼了,我也不用跟着心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短筒火炮什么的纯属作者扯淡哈,就当在看手撕鬼子抗日神剧吧(狗头) 第70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6) 最终,理智战胜了私人感情。 叶濯林后知后觉感受到了手心的疼痛,仔细一看,真的是露骨头了,小路路看起来比他还疼,龇牙咧嘴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剁碎了地上那些炸焦的尸体。 不过满腔情绪,还是被叶濯林一句话拉回来了:先把现场清理一下,开炮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不出一会就要来人了,到时候一看就是火|药的佳作。 旁边就是悬崖,崖边生了不少树木,正值严冬,这边气候又干燥得很,两人快速折了些树枝,散落在尸体上,小路路将树枝点燃,瞬间烧着了一大片。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火点燃的时候,叶濯林已经看到远处有追兵赶了过来。 走。叶濯林来不及解释,拽住小路路往崖边跑,把藤条缠在手上,然后一跃而下。 抱紧我,火炮扔了。 叶濯林左手快速搂住小路路的腰,右手缠在藤条上。这藤条还算结实,且崖壁崎岖不平,叶濯林略微能踩到凸起的石头,能分担一点重量,不至于发生藤条断裂的情况。 可他的手有伤。 刚刚一跃而下的时候,惯性产生的巨大重量,让叶濯林紧握着藤条的手伤上加伤。他不怕疼,可这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疼,尤其是这种慢性折磨式的,那藤条都快镶到他肉里去了,叶濯林愣是一声不吭,但额头已经出了汗。 藤条上染了血,一片鲜红顺着叶濯林的衣袖流了下来,小路路看在眼里,满是焦躁,可现在不能出声。 一直过了近半个时辰,崖上的动静才算消失,衣袖上的血已经干成了黑色,可由于摩擦力不断,细微的动作就能打断血液的凝固,手掌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叶濯林的感官已经近乎麻木。 他失血过多,脑中泛晕,视线逐渐发黑,眼睛不自觉地闭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只是一直牢牢抓着藤条,以及紧紧搂住小路路。 叶哥哥,没动静了。不知是谁在说话。 叶濯林想回应,可他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叶哥哥?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7) 好熟悉的声音。 叶哥哥!醒醒!别睡! 叶濯林恍惚睁开眼,正对上那一双染了血却依旧明亮如昔的眼眸,充满了焦虑与害怕。 小路路啊叶濯林总算是回了点意识,就这一根藤条,你你顺着我的身子爬上去,抓住藤条就行了。 这种时候,扭扭捏捏完全弱智行为,小路路不敢多言,照着叶濯林的话爬了上去,然后回过身,跪在崖边,朝叶濯林伸出手。 叶濯林却是愣了愣,突然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朝我伸手,想要拉我一把。 小路路心一紧,叶濯林没再感慨什么生活不易,将右手从藤条上撕了起来,好不容易凝固的伤口再次迸裂,小路路颤抖着抓住叶濯林的手,沾了一掌心血的同时将人拉了上来,然后急匆匆脱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给叶濯林包扎。 疼的话要和我说啊。 意识模糊中的叶濯林异常的乖巧,任由小路路处理伤口,没叫疼也没折腾。两人躲了一个时辰,见没什么动静,便偷偷溜回地道里,返回南昭。 地道中,失血过多的叶濯林理所当然晕了过去,小路路早有准备,将叶濯林接到怀中,而后果断背到背上,继续平稳向前走。 叶濯林温热的呼吸吐在小路路颈间,通道又狭窄得很,呼出的热气似乎占满了整个地道,小路路觉得有些闷热,将叶濯林顺利带出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是红的。 直到有其他人接过叶濯林,小路路这才松了口气,一边跟过去,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些痒痒的。 叶濯林不在的这几日,贺建元按照他的计划,造了二十门铁炮出来试水,更出乎预料的是,小路路顺利创出了可以再次爆炸的弹药,被称作开花|弹,且杀伤力绝对不小。射程可以调控,而且不短,攻城什么的完全足够。 叶濯林看了小路路绘的开花|弹药图纸,发自内心道:是个天才。 正巧,生铁的物资有一大部分也运送到了,军营里趁热打铁,又造了几十门炮出来。叶濯林为小路路请功的同时,也在安排着新一轮进攻计划。 这种弹药的出现,可以说是扭转了局势,让他们一下子主动起来。 三日后,是首次用上火炮的一场进攻。 这是前所未有的进攻方式,西樊一时措不及防,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仅仅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们攻城成功。 而后,叶濯林率军一路所向披靡,趁西樊正混乱,直接夺了五座城池。西樊节奏一片紊乱,被逼得紧了,选择反打,结果被三十门火炮生生拦住,被炸了个死无全尸。 从未有过这么快捷的胜利,南昭一时举国同庆,困扰了国内数年的西樊莽夫,此时如同蝼蚁一般,在灭国的边缘挣扎。 不到半个月,西樊便发来投降书。 不过叶濯林拒绝了,实际上不止叶濯林,连赵封都不接受。 火炮进攻这种不损己且成效高的方式,不继续打下去简直是浪费资源,若真能将西樊一举拿下,绝对能让南昭一国形成震慑,从此无人敢冒犯,一举多得。 只有贺建元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不说火|药库存已然不够,短期内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可长此以往,他们又不是原始人,总能找到应对的路子。贺建元蹙眉,他们给的投降协议是百年之内不再冒犯南昭,并割六座城池,赔白银八百万两,陛下和你都不是个爱打仗的人,我觉得很值。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我觉得,一举拿下更值。叶濯林抱着手臂,战场之上无君子,正如你说,长此以往,他们就会想到应对办法,如果他们找到之后撕毁协议呢?倒不如永绝后患。 如果没拿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签了协议后他们也很难东山再起。 没拿下,他们没签,也一样不足以东山再起。 这两人说的都有理,可是,叶濯林官大。 最终,投降书还是被拒绝了。 直接灭了。叶濯林这样决定。 贺建元叹了口气,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抗拒继续打下去,毕竟谁都想赢,他只是年纪比叶濯林大很多,有种自然而然的沉稳,做事考虑也就更周全。 不过目前来看,叶濯林是对的。 南昭的火|药库存确实不够,于是赵封命人加大力度采集硫磺硝石,并迅速送往战场前线,再由他们自己制作,省去多余时间。 这段时日里,军营中是一派喜气洋洋。 晚饭过后,酒量好的叶濯林吐字依旧清晰:待这场战争结束后,你们去做什么? 贺建元却已经有些大舌头了:我也没什么打算,就想带着贺啸回家去,哎,我都好久没吃我夫人做的菜了,啧。 贺啸喝着果汁,还摇头晃脑的,装作一副醉了的模样:回去习武,以后和我爹一起打仗! 有其他将领也跟着插话:安宁下来后回去娶老婆呀!忙了那么久国事,也该过过喜滋滋的小日子了。 就是就是,还是娶老婆重要! 小路路在一旁沉默不言,默默给叶濯林添菜,叶濯林撇到一旁的少年,突然问:你呢,以后做什么? 好一会没人说话,小路路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我?我没什么梦想,和叶哥哥在一起就行了。 其他人说出这句话,多半要被调侃一声没出息,然而小路路在军火方面做出了不小的造诣,着实有一番本领,于是将领们重新憋了一番措辞:跟着叶将军好啊!开阔视野!增长见识!还能相互照应,棒! 小路路尴尬笑了笑,望向叶濯林,叶濯林倒没什么反应,又饮了一杯酒,一边喊着满上满上,一边拍了拍小路路的肩。 片刻后,叶濯林抓住空隙,对小路路低声道:不用跟着我,你是为你自己活的,我这辈子就泡在前线里了,出生入死的,累的很,别学我。 那我就做后勤。小路路回道,你的后勤。 叶濯林一愣,淡淡笑了一下:拿你没办法,哎,反正你还小,现在聊这个意义也不大,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嗯,看看到时候叶哥哥需要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小路路回了一笑,纯真又炽热。 哎哎,叶将军,再来一杯! 嗯好!叶濯林转开视线,重新开始一轮我灌你你灌我大家一起灌谁先倒谁最菜。 小路路看着他,心中做着盘算,算着算着,再次忍不住笑了。 反正只要在一块,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小路路想。 不久后,又一轮战役打响。 时节已近立春。火炮口对着城墙,那是西樊的都城。 贺建元按照叶濯林的打算,准备将敌人一举歼灭,他负责指挥火炮,叶濯林则率两万五千精兵,准备借火炮掩护攻入城中。这个计划很完美,如果成功了,便能将西樊彻底击垮,锁定胜局。 不得不说,叶濯林对局势的判断真的不错。 贺建元这次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只尽心将火炮发射安排好,这些火炮手也是轻车熟路,调整好射程,便将弹药点燃,放入炮筒,然后算好时间,点燃引信。 火炮的射程远大于弓箭,前方有叶濯林的军队坐镇,西樊没有任何反击的办法。 第一波火炮发射完毕,掩护着叶濯林的军队兵临城下,迅速破门。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直到一个士兵略带疑惑的小声问:下雨了? 仿佛是回答他一般,更多的雨点落下,噼噼啪啪打在炮筒上。这是代表季节更替的春雨。 是一场致命的雨。 贺建元也被淋了几滴,还没来得及感慨冬天过得真快,突然有人惊呼:引信灭了! 这话就像是平静的湖水里被扔了一颗石子,立刻掀起了一片波澜,所有士兵都愣了一下,贺建元猛的转头,想冲过去帮忙,但是已经晚了。 随着砰一声巨响,火炮炸膛。 其他火炮的射程本来应该是对准了城墙上或城后的人,然而随着一门炮的炸膛,所有火炮都被波及,炮筒被炸的改变了原本的角度,若是打错地方也就算了,要命的是,有两三门炮,对准了叶濯林的军队。 替补的炮手急匆匆替换上去,然而那一门炮的意外,由于火花四溅,造成了连环炸膛。 叶濯林听到身后有巨响,还以为是贺建元他们开炮了,没有回头,可就在城门被冲破的那一瞬,叶濯林只感觉到耳边一炸,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到了身体里,一阵剧痛,且一股热浪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城门破了。 城后不知何时,早已经聚集了西樊的人,也不晓得是城门被破还是本就是西樊自己人打开的,总之,被反打了。 刀剑袭来,叶濯林自混乱中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火炮阵地燃起熊熊烈火,而且刚好又炸膛了一次,再度巨响,爆炸声极为刺耳,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士兵被炸碎的躯壳。 叶濯林呆了,怔忡在原地,直愣愣就被人一剑穿过了腹部。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明天作者十八生日,一整天都在外面,所以明天请假一天哈!周五把更新补回来。 第71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7) 叶濯林是被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 被找到的时候,叶濯林几乎已经没了气,被埋在了数不清多少具尸体之下,身上的口子还在流血,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当时还在下着雨,小路路刚从后营制作火|药弹药的地方走出来,就听到了战败的消息。 惨败。攻城的两万五千精英与被炸膛的二百火炮手全部战亡,叶濯林将军重伤,生命垂危。 叶将军当时应该是逃走了,身边还残余了几百人,但是依旧敌不过西樊的追兵,便全部战亡,幸好叶将军命大,被我们找到的时候,居然还留了口气,就是伤的太重了,大概也是活不了了。 小路路当时愣了足足好几秒,麻木地点头,一个劲嘀咕重复我知道了,眼神涣散,像是失了心思。汇报的士兵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担忧: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小路路轻轻摇摇头,走开了,迷惘之际,他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想想就知道是贺啸的。 贺建元也战亡了,和那些火炮手一样,死无全尸。贺啸的哭声撕心裂肺,没有人去哄他,因为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哄。 小路路此时整个人都是乱的,仿佛周遭的嘈杂在他眼中也只是荒芜的死寂,他漫无目的地踱步,无意识往叶濯林的军帐处走。 军帐附近不断有人来往,忙忙碌碌,甚至还有人端了一盆被血染红的水跑出来,小路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帐口,然后被伸手拦住。 小路路是□□的发明者,基本军营里的人都认识他,继而也就注意到他和叶濯林关系很好,好到同床共枕的地步。拦他的人大概知道面前的少年和叶将军关系不一般,看起来很为难,但还是坚决道:大夫正在给叶将军处理伤口,还请无关人员离开。 毕竟心尖上的人生死不明,很容易情绪失控,本以为小路路会倔强硬闯,那人已经做好了叫人的准备,却没想到小路路沉默了好几秒后,居然就真的这么走开了。 处理好伤口了,叫我。 如此回答让拦截的守卫愣住了,反问道:你不想进去看看吗? 想啊。小路路略微侧身,但还是不去打扰大夫了吧。 小路路冷静的可怕,过度的平静反而会让旁人更加恐慌,守卫咬咬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叶将军没醒呢? 见小路路没回话,守卫鼓起勇气接着道:叶将军伤的真的很重,皮肤灼伤,火炮弹药的碎片炸到了他的身体里,很难取出来,腹部也有刀伤,直接捅穿了胃,还有肋骨 守卫自己都不忍说下去了,说着就感觉自己浑身隐隐作痛。 然而小路路就像不知轻重的小崽子,随意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一般,回答道。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挺过去。小路路的声音沉闷,眼神却坚毅,他会醒过来的,我等他。 守卫不敢再吭声。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三个时辰后,叶濯林被打入体内的碎片总算是取了出来,又是三个日夜,伤口终于是大致处理好了。在帐外淋了三天雨也不肯挪窝的小路路得以进入军帐,看着叶濯林苍白的脸,喉头哽了一下,强撑出一个笑,对大夫作了一个长揖。 大夫回了礼,并吩咐道:伤口是处理好了,但叶将军此次受到重创,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所以最好让叶将军的身侧时刻有人伴随,如若叶将军有任何情况,也好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辛苦了。小路路再次作揖。 大夫走后,刚刚那个守卫凑过来问道:要安排多少人来陪? 我一个就行了。小路路轻轻捏住叶濯林的手,半垂着眼,如果我撑不住的话,再叫其他人来替我吧。 守卫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也离开了。 周遭终于是安静了,眼前人虽昏迷不醒,但呼吸还算沉稳,小路路心中绷了三天三夜的弦总算松开。叶濯林闭着眼的时候,那种埋在眼底深处的刚毅就瞧不见了,加上身体虚弱,脸色也不好,许是伤口疼痛导致轻微蹙眉,使得叶濯林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遭人怜爱。 锋止将军,他的叶哥哥才二十岁。 小路路哽了一下,凝望叶濯林半晌,而后近乎放肆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用鼻尖蹭了蹭叶濯林的眼睑。 但恐于碰到叶濯林的伤口,小路路只轻轻蹭了一下,便抬起头,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叶濯林的手露在被子外面,小路路轻轻摩挲着,触碰到了手心的疤痕。 那是叶濯林接住刺向他的刀刃时伤的。 这只手的骨节很漂亮,修长白皙,却满是疤痕刀伤,虎口处有茧子,手背上还残留着很早之前在山谷中被火灼伤的痕迹。 我太苦了,放着好好的生活不享受,跑这边吃沙子受罪,都怪赵封那憨憨。叶濯林曾经经常说这种话。 小路路那时候听,自然也知道他只是抱怨,可当叶濯林真的就这样不知是生是死的躺在他面前时,小路路才从之前的抱怨里,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8) 没有战争该多好啊。 小路路缓缓掏出了叶濯林之前送给他的平安符,他和叶濯林一样,不信鬼神神佛,可这一次,真的不得不信。 大夫送来了药,不过都是没熬的,小路路说让大夫好好休息些日子,熬药这种事,他来就行。于是他就在炉上生了个小火,一只手拿着扇子轻轻煽动,另一只手攥着平安符。 帐篷不挡风,于是叶濯林被挪到了营地里仅有的一处木屋里,屋中还能投进些阳光,仿佛这样就能多一分希望。 这是第三天了,叶濯林依旧没有反应。 小路路手上忙个不停,但视线几乎都黏在叶濯林身上,他已经两天没睡觉了,疲惫得很,这种状态之下,不由自主会产生些负面情绪。 他突然很害怕。 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被优柔寡断蒙了眼,也不能依赖别人生活,可如果叶濯林最后没醒过来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自从那次惨烈战败,失了两三万精英以及几乎所有火炮,将领也倒了,南昭的优势几乎被磨了大半。虽说赵封收到千里加急后立刻调遣新人前来,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西樊的反打根本挡不住。 国内一时全是骂声,尤其是叶濯林作为唯一不确定死亡的人,变成了泼水的中心。昔日的将军一落千丈,仿佛人人都能骂上一句。 不了解的,道听途说的,都觉得是叶濯林一意孤行非要攻城,这才导致了意外。 小路路不知道这些骂声,他只知道叶濯林还没醒。 又是一天未眠。 小路路是真的撑不住了,十七岁的少年本就嗜睡,加上他之前为了指挥造弹药火炮,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好。硬撑不值得,万一他也倒下去,那就彻底完了。 万般无奈,小路路熬药熬到一半,打算叫人接替。可他还是有些舍不得,便回头看了叶濯林一眼。 叶濯林依旧是静静躺在那,和几日前没什么变化。 小路路喉头微动,手背上凸起青筋,像是要将手中的平安符捏碎,他缓缓走了过去,突然鬼迷心窍般,弯腰并低下了头。 这是一张极好看的脸,白净得不像战场之人,反倒像富家小少爷,可这张脸终究是被风沙吹拂,浸了血,染了灰。 小路路一时心疼到了极点,乃至于他有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就在这短短的一刻,他吻上了叶濯林的唇。 蜻蜓点水,一触及收。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想到了叶濯林的话,也不知是真的承诺或者只单纯鬼扯,但还是忍不住低声道,这是你说的。 我会努力兑现,希望你亦是如此。 又顿了片刻,叶濯林依旧没有反应,等待,徒劳的如同漫长岁月中不值一提的片刻光阴,小路路终是泛了丝绝望之意,就在他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叶濯林的睫毛突然动了动。 屋外忽的刮起了风。 仿佛是万丈深渊中骤然洒进几束光亮,常年阴森的峡谷豁然明媚开朗,小路路呆住了。 叶濯林缓缓睁开眼,正对着小路路那惊愕无措的神情。 你叶濯林转动眼珠,声音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得断气,这是哪? 军营。小路路神情未变,像是没反应过来,只是麻木的顺着话回答。 叶濯林费力挣动了一下,立刻便被疼的龇牙咧嘴,同时还伴随着疑惑:我没死吗? 没有。 其他人呢?贺建元呢? 小路路没再说话。 大概战争岁月真的催人老,他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絮絮叨叨一番衷肠,更没有直接抱住叶濯林痛哭,在叶大将军的言传身教下,他似乎已经学会了不符合他年龄段的冷静。 看小路路这副模样,叶濯林已经知道是什么结果了,愣了愣,继而苦笑:西樊反打了吧?白费了那么多力气了。 小路路依旧沉默。 怪我,我不该拒绝投降协议。 又是寂静半晌,小路路终于开口:不是你的错,是我考虑欠缺,没有顾及到火炮炸膛的风险。 叶濯林摇摇头:这和你又来什么关系了?别往自己身上贴,你算了,歇一会吧,我想出去走走。 小路路满脸不赞同,但还是小心将叶濯林搀扶起来。他知道这是叶濯林想告诉大家他很好,也是想看看如今军营里是个什么状况。 小路路扛来了一个轮椅,扶着叶濯林坐了上去。叶濯林断了六根肋骨,又一剑穿腹,整个人格外虚弱,被小路路推出去的时候,甚至觉得阳光很刺眼。 哎呀。小路路这才意识到步骤错了,我不应该推你出来,我应该先喊大夫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这事确实蛮重要,说完,小路路就风风光光去找大夫了。 叶濯林无奈叹了口气,在原地静候,顺便适应阳光,也无意间听到了一些讨论的声音。 现在民间骂的可凶了,他们说将军就是天煞孤星转世来着!克爹克娘克国! 闭上你的嘴,话不能乱讲!被其他人听到你就等死吧。 哎,不是我这样认为,是民间这样认为,你想想,将军确实是陛下从街头捡来的孤儿啊,所以他们就觉得是这样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说,叶将军永远是叶将军! 就是,管民间怎么说,将军能早日痊愈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交流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小路路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叶濯林眼神迷惘,愣愣的模样。 怎么了叶哥哥? 叶濯林听到声音,回过头,问了一句蠢话。 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将军? 第72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8) 小路路略微怔了一下,只当叶濯林又在发牢骚,便说:别多想,先让大夫给你看看伤。 上下检查一番后,大夫道: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需要好好调养,这段日子将军好生歇息着吧,西樊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掀不起风浪,将军无需担心。 听到没什么事,小路路总算松了口气,送走大夫后,将叶濯林推回了屋中,正好药也熬好了,小路路便盛了一碗,吹了吹,放到叶濯林手上。 大夫都说了要好生歇息着,既然刚刚已经看过了,那叶哥哥最近就不要乱走动了。小路路像哄小孩子一样,温柔道,先把药喝了吧,不过可能会有些苦。 叶濯林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一口把药闷了,小路路呼出一口气,目光无意中移到了叶濯林的腹部。 大夫说,这把刀如果再宽一丁点,叶哥哥可能就真的熬不过来了。 至于这伤口是谁捅的,没人知道,不然,哪怕是丢了性命,他也要将这人钉在棺材板上,千刀万剐,折磨致死。 叶濯林注意到了小路路眼中的戾气,略一蹙眉,却已经没有精力去说什么了。 战败的将军哪来的资格指点别人。 我要休息了。叶濯林闭上眼,挥手道,你去忙吧。 小路路经常看到叶濯林疲惫的状态,却是第一次瞧出了一丝自暴自弃的意味,但他什么都不敢说,他不敢说民间如今的传言是如何的,只是递给了叶濯林一封信。 那是昨日寄来的,赵封的信,私信。 叶濯林拆开信,密密麻麻的一整页,先是问了一下叶濯林的伤势如何了,又交代了他已经派人支援,估计七日后就会到,又是寒暄又是问候,却只字未提民间的情况。 只是结尾处有一句话。 要不最近,你先回宫避一避吧? 叶濯林自嘲一笑,将信放在一旁:贺啸呢?在不在? 回家了,不过他说他会回来的。小路路半蹲下身,帮叶濯林理了理裤腿,纠结了一阵,还是道,贺啸没怪你,他挺懂事的,他说既然他爹是你的战友,那么他以后也想跟在你身旁。 憨憨吧,什么逻辑。 叶濯林总算吐出了一句不那么沉闷的话,小路路忍不住笑了笑:我去同他们造新的火炮去了,顺便琢磨如何改进,然后去补个觉,叶哥哥你好好休息,不用想太多事的。 去吧。叶濯林也回了一个笑。 其实小路路是扛不住了,感觉下一刻站着就能睡着,害怕倒在叶濯林面前这才急匆匆溜走,不然深究起来,小路路一定能发现叶濯林的这个笑带了些许仿佛别离般的凄苦。 待到小路路出门后,叶濯林挂在嘴角的笑容终于是僵了。 也有人在骂你吧。叶濯林仰着头,不知道在看哪,自言自语嘀咕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出事了,你肯定会被牵连,你还年轻,值得跟着更好的人。 于是,两个时辰后,强迫自己醒来的小路路端着新熬的药兴冲冲走进木屋时,屋中却已空无一人。 只有一张字很潦草的纸条:你值得更好的。 手中碗一滑,碎裂,药洒了一地。 叶濯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 虽说不是腿断了,但断了肋骨还连续奔波,也绝对不是个好受的滋味,甚至他腹部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起码行动就会被阻碍。 估计形势压迫之下,军营里的人都忙着备战了,哪怕提防了有没有人进攻,也绝不会注意自家将军会不会跑路,因此叶濯林顺利溜了出来。 他的目标地是皇城,准确来说,是怀茵谷。 除此之外,他漫无目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到底是无颜面对战友,还是不想耽搁小路路,亦或者是逃避那迟早要面对的战局。 这一路上他依旧听到了很多话,有包容,有讽刺,明明与百姓相连的事,有的人愣是聊的像事不关己,叶濯林无奈又无力,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到怀茵谷,就倒在了路上。 他的伤绝对不轻,又刚醒才几个时辰,这么来回折腾,不死都便宜他了。 当时在山上,他应该是晕倒后直接滚到山底去了,救他的老妇人说是在山下捡到他的,说他满身都是土和血,脸上也被划了几个小口,老妇人想脱下他的衣服洗一洗,却被满身的绷带吓住了。 幸好叶濯林肋骨断裂的地方已经在外面固定好了,不然由得从山上这么一滚,断了的骨头都能把他内脏戳烂。 在老妇人善意的追问下,叶濯林无奈道:啊这个啊和人打架摔的,缠这么多有点小题大做嘿嘿,吓到您了吧? 老妇人叹了口气,给他伤口裂开的腹部缠上了新的绷带:年轻人啊,就是冲动,做事前得多做几个打算,多斟酌斟酌,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这话仿佛是给叶濯林心头扎了一刀,叶濯林苦笑了一下,老妇人只当他听进去了,接着道:我以前救过一个人,比你大个几岁的模样,大概得二十年前吧那小伙子还是个小将领,他在我这休养了几天,闲聊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有个妻子,而且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可战事吃紧,他回不去。 叶濯林默默听着没吭声,老妇人随即接道:那小伙子姓叶,好像和那个锋什么将军的一个姓,哎,都是些苦孩子,那小伙子跟我说,他很感谢我,如果那场战役结束他还能活着回来,就一定会专程为我登门道谢,不过他没有来。 死了吗? 不晓得,可能是因为没找到我吧,我那时候只是路过怀茵谷几日,就回来了。 怀茵谷?叶濯林顿了一下。 嗯,离这不远,大概再走个两三天就到了吧,哎对了小伙子,你身上的伤不轻啊,为什么在外面乱跑? 多谢关心,没什么的,可能就是不大想面对我身边的一个人吧。 为何不想? 愧疚。叶濯林叹了口气,他无条件信任我,更是第一个真心实意为我考虑的人,我却辜负他的期望了。 谁知老妇人突然笑了一下:你这是小两口吵架了? 卧槽,听起来还真挺像的。 不是,就是关系很好的,那种两个人。 叶濯林一不小心就把朋友两个字憋回去了,导致听起来更像小两口了。 因为,仅有的模糊印象里,在他睁开眼之前,小路路好像是低下头,不偏不倚亲了他一下。 不是喂药。 这事荒谬的一直让他觉得这只是梦或者幻觉。 这么一犹豫,老妇人笑道:那就是心上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年纪喜欢人很正常。 叶濯林从未被这样误会过,也没什么辟谣的经验,只能干巴巴解释道,我俩都是男人。 这样啊老妇人花白的头发似乎更白了,一副沉思模样,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可能是断袖? 谁没事干考虑这个? 当老人家找到了话题,并开始絮絮叨叨的时候,事情就要开始失去控制了。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更没有必要逃避,你说的人,他既然无条件信任你,那就说明他可能对你确实有那种念头,他有没有暗示过你什么隐晦的话? 没暗示,不隐晦,小路路那时候是直接大剌剌说喜欢他的,他没当回事而已。 见叶濯林沉默,老妇人更坚定了:我活了几十年,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虽然懂得不多,但还是能参出些经验的,若他现在对你特别好,好到无条件信任,可以为了你而去改变自己,甚至甘愿为你付出性命,那么,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完了,歪打正着全说准了? 叶濯林现在很混乱。 老妇人还在洗脑:所以这时候就得看你的态度了,你俩争吵的时候,你选择了逃避,你以为就能把关系断了吗?你以为事情就能解决吗?不,你只会日日愈发的想念,他也会愈发焦急,落了个两败俱伤,不值得,小伙子,听我的,回去吧。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49) 叶濯林终于是拉回些思路,不知道这事怎么就扯到情情爱爱上了,还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他有些语无伦次:我出走不单单是因为私事其实很乱哎呀大娘,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那个打了败仗的锋止将军。 老妇人怔了一下,叶濯林说完就后悔了,简直是涉及到情爱就丢了脑子。本以为她要像外面那些人一样开始指责甚至谩骂,不料老妇人道:二十岁就做了大将军,很了不起啊,至于败仗,哪个将军没打过败仗了?那些说风凉话的人就是被惯的,一个个保家卫国不见人影,背后捅刀子比谁都积极,别和他们计较,昂,不然就拉低了你自个的身份。早些回去吧,既然你是大将军,那么无条件信任并跟随你的人,必然是该好好珍惜的。 叶濯林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安慰性的回答,一时愣了。 老妇人帮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灰尘:你很不错的,别想太多,回去吧,我一老太婆也不懂什么,但也能猜出你说的人现在必然是很焦急的,别辜负他,也别辜负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ps:肋骨断了别乱跑,会戳破内脏(笑哭) 第73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19) 又休养了半日,缠上新绷带,仿佛受到人生洗涤的叶濯林便同老妇人道谢告别了,朝军营的方向原路返回。 其实锋止将军是个比较倔的人,脾气确实不大好,来软的不知道效果如何,但硬的绝对不吃。在这种高位上坐了三年,叶濯林见过许许多多的牛鬼蛇神,心态已逐渐坚强,仿佛就算有人在他耳边吹唢呐他也能风雨不动安如山,或者只在内心深处祝愿吹唢呐的人有朝一日也能为其家人吹奏一曲。 可他无惧于猛烈的暴风雪,却不一定能抗住白雪皑皑中有人朝他伸出的温暖的手。 这只手是小路路的,老妇人告诉她,这只手应该牢牢牵住。 牵手不难,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他一个人扛事惯了,突然来个人帮他扛他还真要花时间去习惯。 可有个更大更严重的问题。 小路路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他不抵触断袖,或者说,他只是打心底觉得这是个稀罕事,绝对不会发生到自己头上,持有一种关我屁事的态度。 哪知突然,身边还真出现了这种人,而且是和自己关系最好的人。就好像神话故事中的人物突然从书里蹦出来了一样,令人震惊又难以置信,还保留着一丝提防之心。 正想着心思,叶濯林顺着路线无意间拐进一处树林,这林子很稀疏,导致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是谁。 叶濯林眼角一抽,本能想掉头就走,可远处的人影站在还没长出新芽的枯树中,染了丝落寞孤寂之意,就好像这人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也等待了其他人许久。叶濯林脚下一沉,鞋履似乎重了千斤,再也挪不动一步了。 远处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叶濯林,他似乎呆了很久,试探性向前挪了几步,见叶濯林没反应,便不顾一切地跑了过来。 完了。叶濯林僵着身子心想,我是躲开呢?还是推开呢? 不过,当人影真的跑到他面前的时候,当小路路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当少年张开双臂的时候,叶濯林却突然不想避开了。 小路路看起来精神很差,跟几天没吃没睡似的,连抬起的胳膊都在发颤。 原来老妇人说的是真的,真的是两败俱伤。 小路路最后关头踩了个急刹,估计是怕碰到叶濯林的伤口,双臂惺惺放下,开口的声音略有些沙哑,显得他可怜又疲惫:叶哥哥下次不要乱跑,我找的好累。 这样的语气简直如同摄人心魄的小勾子,轻而易举激起糙汉子叶濯林内心罕见的柔情,叶濯林的呼吸滞了两秒,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败仗就算了,居然还跑路! 叶濯林找不到理由狡辩,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路路,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这事我确实做混账了,你你来做什么? 叶濯林说完就想打自己嘴巴,小路路来做什么?这副模样不是来找他的,难道是出来采蘑菇的吗? 可他真的没法以平常心对待小路路了,想象一下,若是突然知道一起长大的好基友真是个断袖,而且喜欢的貌似还是自己,那得是多么的操蛋,心都稀碎了。 小路路估计真的是累了,身体有点撑不住,脚下一个趔趄,叶濯林本能将他扶起,小路路干脆就着惯性,将两条胳膊搭在叶濯林肩上,脸也埋了过去。 叶濯林傻了,你你你你没没啥事吧? 作为一个二十岁纯情少年,叶大将军此时磕巴的半点肃杀气都没了,像是被街头变态挑逗的小孩。 小路路将脸埋在叶濯林脖颈间,没注意到叶濯林的脸色,闷闷道:我没什么事,可叶哥哥身上还有伤,却这般奔波,我叶哥哥,你以后别乱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叶濯林咽了口唾沫,僵着手,轻轻拍了拍小路路的背,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小路路,你十七了吧。 小路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愣了愣: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呃,你你还没大名吧。 叶濯林终究没问关于断袖的问题。太难堪了。 回想以前,小路路那时候说什么喜欢他他怎么就没当回事呢?结果就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正当他以为他们是拜把子的好兄弟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人告诉他:呦!这哪里是兄弟!这是爱情! 算了算了。 他想着,小路路十七岁,说不定还是不懂事的,等再过几年,小路路彻底长大了,再问也不迟。况且,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的态度是如何的,所以无论得到怎样的回答,他都只能以沉默回之。 小路路自是认真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没有,一直耽搁着,忘了起了,而且我又没有家人长辈,没人帮我起,要不叶哥哥帮我想想? 叶濯林只是临时转个话题,没想过后面该如何接话,更没想到小路路能直接把起名这种事交给他,可若是拒绝,似乎又显得绝情了。 算了,反正只是帮忙想想,又不是直接决定。 不过叶濯林的文化水平实在不高,平生就没读过几本书,那种雅俗的诗歌也不知道多少,迷惘之下,他环顾四周,望向了周遭群山相连,高得看不清山头在哪,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到句诗词。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叶濯林和抬起头的小路路对视,低声道。 小路路知道他没读过书,本来已经做好了不知道起什么牛鬼蛇神名字的准备,却没想到叶濯林一开口就是这种逼格满满的句子,直接把小路路说愣了。 叶哥哥看过诗经? 呃叶濯林其实没看过,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进入他记忆里的,见过些零零碎碎的内容吧? 小路路的表情将不信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叶濯林自觉尴尬,强行解释道:你又不知道我以前怎么生活的,你也不是绝对了解我啊,比如我还会弹琴,很多事你没见过也不知道,可你不能否定,更不能以自己的目光去判断他人的能力。 亏得小路路知道叶濯林没恶意,这要换成敌人,说直接点就是:我贼牛逼,你个目光狭隘的玩意别狗眼看人低。 叶哥哥还会弹琴呀。小路路笑了笑,等战事结束了,真想亲眼看一看叶哥哥抚琴的样子。 嗯面对小路路近在咫尺的脸,叶濯林还是有些不自在。 小路路小声嘀咕: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叶哥哥的名字代表了高山,那我就叫景行? 可以,不过起名是大事我娘给我起名的时候,哪怕身处荒郊野岭,她还是想尽办法弄来了笔墨,在纸上写下了我的大名,并让我照着写了十遍等回去后,我也把你的名字写下来,你得照着摹。 虽然字丑的不能看。 所以回去后,叶濯林没急着立刻写,而是跟个七八岁小孩似的,抓着笔,满头黑线练起了字。 枯燥又无味,且练的只有两个字,往复循环:景行。 战败后,叶濯林就暂时不统领战事了,所以最近格外悠闲,况且叶濯林本来就是个心大的人,被败仗打崩的情绪在小路路每天充满正能量的鼓励和悉心照料之下也在逐步恢复,虽然没以前那么活泼,但起码不是阴沉沉的了。 在身体状况转好后,他和小路路郑重其事地开始讨论关于火炮的事。上次的一仗暴露出开花|弹火炮的缺陷,确实是个大问题,除了避开阴雨天气,目前没有其他合适的解决办法。 可冬天的时候雨水少,然而如今已经入春,雨天逐渐增多,这么耗着卡艳阳万里的时候着实不是办法。而且问题已经暴露,西樊完全可以趁阴雨天反打,事态紧急之下,还是得拼一拼刀剑。 由于其他将领对西樊的地境不是很熟,总会出些没必要的亏,所以一个月后,伤势未愈的叶濯林再次上了战场。 叶濯林的胸口缠着大圈绷带用来固定伤口,可断掉的肋骨绝对不是一个月就能恢复的,小路路一万分不放心,蔫吧蔫吧跟在叶濯林后面想尽力不那么显眼,却还是被他拦住了。 这一个月里,叶濯林表面对小路路没有什么改变,但内心的芥蒂暂时还是没消,小路路已经明显感觉到叶濯林对他似乎有些疏远了,而且是说不出来的疏远。譬如这一次。 不用担心的,没事,你回去吧。 明明还是那样相处,和以前的话语几乎一模一样,可小路路就是觉得不对劲,跟鸡蛋里挑骨头似的,硬生生扒出几分疏离的意思来。 看着小路路黯淡下去的眼神,叶濯林也很无奈,就好像,他明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小路路,但说出的话就是有种不再亲密的感觉。 他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甚至习惯于一开口就是吐刀子,委实挨不得婉转一词。 别不开心了。叶濯林憋出了一个笑,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路路犹豫片刻,终究是乖乖停下脚步,没再追,安安静静看着叶濯林的身影逐渐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这一别,就是半个月。 叶濯林闲余时间之内,终于把景行两个字写得好看了许多,看着潇潇洒洒的两个字,叶濯林有种久违的成就感。 他想,等回去了,他一定要把这两个字写给小路路,让他慢慢摹,方能对得起他这些日子的心血。 可他暂时回不去。 这是西樊最凶猛的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的反击。 第74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0) 将军!他们的人已经压过来了!快挡不住了! 近身肉搏一直是西樊的优势,这个国度的打法和其他地方差距很大,需要时间的磨砺才能磨出应对方法。常年驻守西樊边境的贺建元战死,叶濯林只是临时调过来的将领,终究是乏了经验,南昭的战略方面已经大不如前,加上之前的惨败,将精兵几乎耗损了个干净,所以当西樊开始抛却一切反击的时候,南昭真有些扛不住。 将军,要不要上火炮? 叶濯林将剑丢在地上,揉揉额头,沉吟道:雨天,不行的。 用盾牌或者油纸伞挡着呢? 我半个月前也是这么想的。叶濯林叹气,也确实有用,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只要有一发火炮出了问题,那么就全完了。 可以让火炮间的距离离远点啊。 那我怎么发指令?击鼓传花吗?而且,再远,一门炮也得有几名火炮手看管,还有为了防止敌人近身突袭的兵马离在不远处,非得伤敌不知道有没有一千,完了还得自损八百吗?还没到那种窘迫的地步。 叶濯林继续扶额,突然想起小路路之前哄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哪怕不是他指挥的仗出了问题,也会有别人出问题,这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正好被他撞见而已。 确实,炸膛是个大问题,而且目前来说无法解决,然而兵临城下,西樊大概是掏出底牌了,那些兵马完全如疯狗般殊死一搏,仿佛南昭国民人人都和他们有血海深仇,其凶悍程度让叶濯林叹为观止。 就剩这几仗,就快结束了。 叶濯林垂下眸子,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衣襟交领处露出一块纸张的边角:小路路的名字已经写好了,这是最好看的一张,他怕丟,便放在襟口随身携带。 不管小路路对他是什么想法,也无所谓他该是怎样的回应最正确,兄弟变恋人这种事短时间内确实难以接受,心中说不出原因的不自在他着实没什么办法,可除此以外,他依旧把小路路当做此生挚友。 将军!现在局势僵持,要支援吗?这是我们最后的精英队了! 叶濯林把纸张小心收好,弯腰将地上的剑拾起。剑上染了些灰尘,叶濯林拂手将尘埃拭去,合上剑鞘,扣在腰间。此时刚好下起了雨,雨滴落在他的剑鞘上,伴有轻微的噼啪声。 只要将这场仗赢了,那么起码五十年之内,西樊都没有任何进攻的能力,甚至只要南昭恢复快些,就可以反打。 估计此时的西樊也很后悔,谁能想到叶濯林这么能打?谁又能料到半路杀出个小路路,造了个一堆毛病的火炮,可哪怕毛病再多,杀伤力也是恐怖的。 叶濯林望向窗外,接过侍卫递来的银铠轻甲,走出门动作麻利骑上马,一挥手:西樊垂死挣扎罢了,不成气候,调集全部精英兵马,跟我走。 纸张被他揣在怀里,像是揣着美好的念想。 小路路像以往一样,在半夜惊醒,呆愣几秒缓过神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正是深夜,空气有些黏湿,周遭一片漆黑,没有血也没有刀剑,安静极了,什么危险也没有,小路路长呼了口气,意识到是自己多想,重新闭上眼,却睡不着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梦到这种不现实的事。 刚刚,他又一次梦到了叶濯林被千军万马包围,再度重伤垂死。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0) 他看到有个人一剑捅穿了叶濯林的胸口,叶濯林全身都是血,倒在地上,立刻便有无数人拿着长戟刺过去,就在那一瞬间,画面模糊崩塌,小路路也被吓醒。 心口处起起伏伏,心脏像是要蹦出来,咽喉有些干涩,小路路蜷缩在被子里,探了探枕头下的平安符,还在。 他二人已经半个多月没见,不知道外边怎么样了,听情报好像蛮紧迫。哪怕叶濯林临行前许诺他不会有事,可这重诺,许起来很慎重,毁起来也很彻底。 小路路本来就不放心,加上连续数日的噩梦,不断打击着他的心理,像是漫长的折磨。终于,小路路披了件衣服,冒着绵绵细雨,走出帐门,远方的厮杀声像是隐匿在周遭的蝉鸣中,耳未遇之,目已成色。 路路哥哥怎么出来了?身后有一道清脆的少年音。 小路路倒是没想到大晚上除自己和巡逻队外居然还有出来蹦哒的,一回头,正对上小夜猫子贺啸。 大四岁的小路路此时像年长了四轮,用教训的口吻佯怒道:怎么没睡?你不是打算以后上战场吗,那就早点睡,把身子养好,将来才有上战场的资本。 贺啸却叛逆得很,往地上一趟:我不要,这是我爹走后我第一次在军营待着,心里激动,睡不着,倒不如出来和路路哥哥一起赏月。 小路路抬头,在层层阴云中艰难地寻找月亮的影子,你激动得出现幻觉了? 哎呀,叶将军说,要学会无中生有,才能欣赏事物的美。 什么玩意? 贺啸属实是个聒噪之人,虽然不久前死了爹大哭了几天,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贺啸已经看开了,并积极面对新生活。只是最近叶濯林出征,贺啸没法烦叶濯林,只能将叽叽喳喳转向小路路。 最后小路路实在忍不了了:要不你先回帐吧,雨越下越大,军营这种地方能不生病就别生。 贺啸不服气:那路路哥哥出来做什么? 我想叶小路路噎了一下,我在想接下来的局势应该怎么打。 贺啸挠挠头,眼神充满向往:叶将军那么厉害,我相信他会赢的,他可是我的榜样,我还想以后和他并肩作战呢。 贺啸如此看得开,倒是挺让小路路意外,毕竟,虽然贺建元之死着实怪不得叶濯林,但到底是叶濯林的谋划出了问题,多多少少还是牵连了些,连带涉及也属实正常。 小路路拐弯抹角问道:我记得你没和叶哥叶将军待在一起多久啊,他怎的就成你榜样了? 贺啸虽然看起来憨憨得很,但毕竟是贺建元将军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被拉入军营,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具备:我爹曾说,叶将军是好人,让我多学着点,我也觉得叶将军很厉害,至于爹也告诉过我,作为将军,死生由天,命不强求,所以无论结果都怪不得任何人,我相信他不会怨,那我又为何要怨?况且叶将军什么也没做错,难不成我爹堂堂大将军要缩在军营里偷生吗?战死沙场应该是最好的归宿吧。 小路路微微错愕,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沉默片刻后,给了回应:虎父无犬子,你将来一定是个优秀的将军。 路路哥哥也是阿嚏! 贺啸兴奋而起,正好踩在石头上,顺带差点被自己的喷嚏打了一个趔趄,小路路笑了笑,像个长辈一样,替他将头上细密的雨珠擦了擦:天还没暖和,大晚上下点雨风吹一吹,感冒的概率可大了,你回去吧,改天再来一起憧憬未来。 贺啸大概确实被冻到了,连忙答应:好吧,那路路哥哥晚安。 安。 待到贺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小路路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归于平静,乃至彻底不见,衬的他神色有些茫然。 火炮和开花|弹药的图纸他早已画好,留在了军营,原料也已经储备完毕,那里暂且应该不需要他了,那他就要做自己的事了。 小路路小心翼翼将平安符从襟口摸了出来,这张符箓算不得好的笔墨纸张,每天随身携带已令它愈发褶皱,且这本就是粗糙随意的货色,属于那种扔在地上都没人捡的,小路路却将其视之如命,恨不得保存一辈子。 已是夜深,周遭岑寂又荒芜,凉风习习,令人平白无故感到一丝凄凉,只是远方有绰绰火光若隐若现,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连续几日的噩梦,对心态终究是有所影响,小路路心中有种莫名的焦躁,恨不得立马奔到叶濯林身边瞧他是否安好,理智和感性在他脑中掐架,最终后者更胜一筹。 哪怕看一眼也好啊,远远看一眼就够了,只要知道他平安就行。 想到这,小路路不敢再犹豫,牵了匹看起来挺强壮的马准备来一波日行千里,却没想到贺啸又冒了出来。 路路哥哥要走? 这副模样,不走,难道是要大晚上遛马?小路路满额黑线,也没回头,随口问,你不是睡了? 扒在角落里的贺啸叹了声口老生般的气,向前走了几步:我担心叶将军,他是西樊边境的指望,他不能倒。 小路路顿了顿,露出一个笑:嗯,他不能倒,有很多人倚仗他,他一定不能倒。 贺啸神色有些纠结:可,路路哥哥,你刚刚没听到消息吗?叶 报!就在此时,有个暗卫急匆匆跑了过来,顾不上打断贺啸的话语,连忙喘气道,刚刚得到消息,叶将军那边情形有些紧迫,西樊估计是打算在背水一战中搏一次反击了,各个斗志昂扬,输的概率不大,但西樊人勇猛,不敢保证叶将军会不会受伤。 寂寥中掺了暗卫呼气的声音,小路路一时没说话,贺啸挠挠头,接话评价道:一群莽夫,快灭国了还祸害叶将军,不过路路哥哥不用担心的,叶将军那么厉害,别说受伤了,绝对连皮都不会被蹭。 小路路依旧没说话。 贺啸还以为小路路是感慨这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而激动得无法言语,内心吐槽原来路路哥哥也不是那么成熟嘛,刚准备打两声哈哈,却见小路路突然醒过来似的,忽的转身上马,一拉马绳,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直接扬长而去。 第75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1) 西樊人很能打,也很莽,其凶悍和无脑程度,叶濯林早有所耳闻。 可他没料到西樊会莽到这种程度,抱着一种同归于尽的态度,像疯狂的野兽一样到处撕咬,而他们被咬得还挺疼。 这架势,若不是小路路发明了开花弹将西樊打得溃不成军,那南昭对这种凶猛打法还真的扛不住。实际上,西樊现在虽然城池被掠夺了近大半,但人员损失其实不大,丟的大部分都是朴刀盔甲铁器这种装备物质,而西樊人拳头很硬,近身格斗能力远超南昭。这两天都在下雨,火炮根本用不了,以血肉之躯硬打起来,他们没什么优势。 如果真的这样硬碰硬,他们确实不会输,可随之的损失也会非常惨重,至少今后几年都没法恢复,而南昭的边境可不止一个西樊。 赢的前提下,要把损失降到最少。 这是叶濯林一边挥剑砍人时一边所想。 月明星稀,雨一下便有些湿冷。西樊选择了深夜突袭,叶濯林在浅眠中被刀剑声惊醒,骂骂咧咧开始迎战。 一群脑残,快死完灭国了还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叶濯林怀着被吵醒的不快,一剑划破一个士兵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叶濯林被溅了一脸血,湿漉漉黏糊糊,看都没看地上一眼,继续割下一个人的喉咙。 烦死了。 罢了,反正快结束了。 这一打,直接从三更半夜打到了日出,叶濯林感觉再这么熬下去,不仅黑眼圈要出,他都能猝死。 西樊太能耐了,这么多精力,天天打架天天骚扰,不累么?叶濯林义愤填膺挑开背后朝他刺来的剑刃,运用这点空挡观察局势。 不能硬打,不然太亏了。 也就在这时,西樊那边终于动用了脑子,不再以血肉之躯硬碰硬了,而是挪出了一个类似投石机一样的东西,哼哧哼哧地攻城,投出的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似乎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火光。 叶濯林几乎是在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投石机里装的并不是石头,而是 趴下!叶濯林吼道。 那是炸弹!投石机投的是炸弹!我草了,投石机这种不好掌控时间和角度的东西西樊居然敢放炸弹?不怕把自己炸死? 投来的炸弹确实是角度出了问题,堪堪打到了城墙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西樊那边却坚持不懈,继续用投石机投掷炸弹,与此同时,骑兵发起进攻。 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很符合西樊宁死不屈的作风。 叶濯林一身玄甲,手握长弓,神色凌然,眼见骑兵黑云压城城欲摧般席卷而来,投掷而来的炸弹却不停歇西樊这是献祭式打法,不惜把自家骑兵炸死也要攻破城门。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太被动了。 叶濯林咬咬牙,盘算着要动用多少人去城下和人厮杀,然而分配出来的人便将立刻置身险境,不被刀砍死也会被炸死,相当于间接送命。这样的损失并不值。 叶濯林拿起长弓,试着比了一下。投石机的距离刚好在射程之外数丈,有歪打正着射中的可能性,然而在这样的狂轰滥炸之下,露头射箭也会有极大风险。 底下已经在破门了,叶濯林自己攻过城,知道若再无作为,城破只是迟早的事,那就别提保存实力了。 拼一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见叶濯林忽的起身,整个人一跃而上,站在城墙的边缘,拉弓如月。此时刚好日出,太阳在山上刚刚露了一半,熹微有些泛红。叶濯林正好站在了光线中,若从侧面而看,便能见到叶濯林仿佛整个人都被晨曦包裹着,面容俊秀,轮廓分明,英姿飒爽,仿佛带了丝蓬勃的生机。 二十岁的锋止将军,站在了制高点,瞄准了已点燃炸弹但未发出的投石机,将弓拉紧,一箭射出。 掌控的人一声哀嚎,捂住血流如注的胸口,登时倒在地上中了。 西樊确实很能打,但细节计谋方面,终究是不大到位,比如掌控投石机的人出了意外,居然没有人立刻上去接替。因为叶濯林的第二箭紧随其后,将原本的替补也扎了。西樊后梯队瞬间方寸大乱。 就像是火炮的引信被水熄灭,投石机的炸弹没有被及时掷出,引来的是比火炮引信失控还要恐怖的场面。 火炮还有一层铁皮阻挡,投石机则是实打实的爆炸,那样重重的热浪,叶濯林站在城墙上仿佛都能感觉得到。 与此同时,一枚炮弹在他耳边炸开,阵阵耳鸣,后背也有些烫,还有点湿漉漉。叶濯林知道自己的后背受伤了,估计又有弹片打进去,疼得他有些发颤,可大好时机,他不能倒。 将军!你的背! 无碍都跟我走。 伴随着远方的火光冲天,叶濯林带着军队,将攻城的人清理干净,眼见厮杀愈发微弱,直至再无人相搏,叶濯林抹了把脸上的血,龇牙咧嘴地宣布结束,回到方阵中。 现在晕起来简直太合适了,既合情合理又有英雄气概,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精致了起来,用手帕把满是泥土灰尘和鲜血的手擦了擦,又将手放在衣襟里一摸,像是探到了什么东西,顿了顿,露出一个笑,这才放心晕了。 他又怎么了! 小路路冲进军帐,看到的就是叶濯林蹙眉趴在床上,人是晕的,衣服没穿,后背上全是零零碎碎的伤,准确来说,是被炸的皮开肉绽。 士兵们都认识小路路,可没人料到小路路居然会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了看他们将军有没有事,结果这一看还真有事,而且事不小。 小路路指尖颤抖着掠过叶濯林已然不堪入目的后背,想碰又不敢碰,像是放在心尖上的瓷器被人打碎了。他现在很焦虑,却又迷惘得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路路吸了口气,右手大拇指甲抠左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尽可能保持沉稳:怎么伤的?这不是刀剑伤。 士兵回:是炸弹,西樊那边也研究出炸弹和投掷的方法了,叶将军晕倒前吩咐过我们,这场仗必须尽快解决,不然等西樊改造了炸弹和发射器,一切都得重来了。 也就在这时,叶濯林醒了,伴随着轻声咳嗽,这微小的声音却如同炸雷,听的小路路浑身一抖,立刻凑了过去:叶哥哥。 叶濯林艰难睁眼,听到小路路声音的时候愣了愣:你 我我来看看你这边情况怎么样了。小路路的眼睛有意无意瞄着他的背。 叶濯林感受到视线,回头一看,不由自主又咳了咳,默默转了个身想用正面对着小路路,继而发现自己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而且胸前也有伤。 正面一转过来,小路路立刻侧过脸回避,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瞟,就像是非常想耍流氓但碍于旁边有人只得作罢,很为难的样子。 一旁的士兵护卫们和大夫: 合着我们碍事了是吧?告辞了您嘞! 一群糙汉子气势汹汹走了,小路路舒了口气,这才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看过去。 叶濯林: 真的是有当流氓的潜质。 目光轻轻掠过叶濯林背部被炸得皮开肉绽甚至见骨的地方,简直感觉自己身上也疼,小路路几乎喘不过气,现实记忆与之前做的梦重叠起来,让他格外悚然。 是,死在千军万马中,那是梦。 可如果梦会成真呢? 西樊这种油尽灯枯的献祭式打法,很愚蠢,也很可怕。 叶濯林注意到了小路路沉肃的表情,环顾了一圈,确定周遭无人,这才黑着脸道:所以,你孤身前来是想做什么? 小路路回过神,由于想法过于悲观,说话便有些哽咽:太想你了,忍不住来看你。 叶濯林本就不值一提的小怒火被这隐约的哭腔浇灭了个干净,憋了半晌,憋出一声类似于无奈的叹息,瞎闹。 陷入寂静,帐中燃了烛火,柔和的烛光照在二人脸上,细腻得能看清毛孔。帐口吹进一阵小风,烛火微动,使得光线有几分影影绰绰的温馨,沉默了半晌的小路路,突然半跪下|身,手搭在床边,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呼吸交织。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1) 叶濯林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抵住了小路路的肩膀。 之前借了喂药了名头,两人的唇齿有那么点接触,不过事情发生的时候,叶濯林对他们关系的理解还停留在出生入死好兄弟的观念里,况且当时他醒的时候该做的都做完了,而如今 小路路感受到了叶濯林的抗拒,只得压下情绪,惺惺后退,眼中是藏不住的落寞。 冲动了,不该这样的,又不是两情相悦。 看着这样的小路路,叶濯林心一揪,堪堪道:呃,我最近感冒,怕传染你,并不是讨厌你。 小路路看起来蔫蔫的:真的? 哎呀,当然是真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然而小路路并没有露出欣慰的神情,反而忧郁更深的样子。 叶哥哥。 嗯?叶濯林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哥哥小路路几乎是小心翼翼,声音极轻地问,你对我,有没有一丁点不一样的想法? 第76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2) 叶濯林一愣,感觉整个人都是一阵天昏地暗。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六岁起便是一个人流浪打拼,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直到小路路的出现,他才感觉自己有了那么丝人情味。 锋止将军在处事方面有种天生的理性,导致他不了解什么是情,更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给予肯定或否定的回答。突兀的问这种事,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因此只能充楞装傻:什么?没懂,想法还能有不一样的? 其实本质上,叶濯林从来不觉得小路路是真的喜欢他,一是因为小路路年纪太小,二是过去数年身为孤儿的自觉,让他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自己会被人喜欢。 可惜小路路并不是蠢人,所以没成功糊弄过去:我明白了,叶哥哥,没关系的,你不要觉得尴尬难堪,其实我亦不懂这些事,有很大概率是我自己也在异想天开,醒了就好了。 小路路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不过他年纪和阅历还是不够,没能让他练成天衣无缝的强颜欢笑。 小路路。最终,叶濯林给了一个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讨厌你,跟你在一处的几年,我觉得很不错,如果一辈子都这样,那也未尝不可。 小路路一顿,眼里有瞬间好像重新亮起了希望的光。 哎,哄好了就行,不过这确实是真心话。叶濯林觉得自己真不容易,身为一个日常怼天对地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些话,可能年纪大了,心也大了。 对了,既然你来了,你那个大名罢了,那纸就算没烂,估计也被我的血染脏了。 不脏!而且烂了我也不介意的,只要是叶哥哥写的,我就喜欢。 结果就是,叶濯林指挥着小路路翻来倒去,只翻出一张焦黑的纸,上面确实写了景行两字,不过已经烂得看不大清了。 叶濯林起身:我手腕是好的,重写一份给你吧,反正不是什么难事。 不用!叶哥哥先好好养伤休息,不要做其他事了。 动动笔而已,问题不大。 小路路无奈,只能将毛笔递过去,并思索着如何将叶濯林扶起来还不碰到伤口。然而就在叶濯林准备拿笔的时候,突然有士兵闯入军帐:报!将军!我们的后备营地被人偷袭了! 帐外的晨风被带了进来,凉嗖嗖的,叶濯林拿笔的手瞬间僵住,小路路也怔忡片刻。 毛笔掉落在地,桌上的纸也被风吹走,刺啦刺啦的声音格外刺耳。 后备营地,就是小路路来之前的所在地,那里贮藏了许多火|药和锻造火炮用的生铁。 这种地方被袭,就像种地的农民被人偷走了肥料,损失的不仅是现在,更是未来,对于南昭打算速战速决的作战计划,绝不是好事。 叶濯林立刻回神,边下床边沉声道:马上调集一半军力回去,那种地方绝不能丟! 然而叶濯林脚刚碰到地,立刻闪了个趔趄。被炸伤可不是被划两道口子那么简单,除了外在的可怖伤口,还有内在的损伤。正常人被炸这么一家伙,没十天半个月甭想下床,叶将军虽然没这么娇气,但目前也折腾不起半天的颠簸劳顿。 我去吧叶哥哥,你好好歇着就行。小路路扶住叶濯林,低着头,咬咬牙,我的错,我不该来,太冲动了,贺啸还在那里。 叶濯林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和你没关系,你又不会紧急指挥,就算你在也没多大用处。 叶将军的情商一如既往的感人,感动得小路路眼角一抽。 我必须回去。叶濯林紧紧抓住小路路的手腕,略微喘气,眼神却坚定,我是锋止将军,我不回去扛着,难道让贺啸那十三岁小孩扛? 小路路脱口而出:你信我一次,我可以帮你扛。 叶濯林沉默片刻,绷带都没来得及缠,已经穿好了衣服,不顾小路路的阻拦,临行前,对他说:不用你帮我扛,你我舍不得。 叶濯林回去的时候,军营里已经格外热火朝天了。 天知道这群大汉是怎么潜到这来的,南昭军团在叶濯林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布置得也很细致,这种重要的地方,自然是加强管控巡逻。然而现在,四个瞭望台已经悉数被炸毁,西樊气势如虹,就像是憋了十年突然来讨债的仇人,扛都扛不住。 路上颠簸,叶濯林的伤口再次裂开,难得一穿的白色衣服被染红一片,小路路一直跟在叶濯林身后,心疼又心急,巴不得把西樊所有人全杀了,省的叶哥哥到处奔波。 西樊这次学聪明了,发现援军到来,并没有莽撞,而是立刻后撤,停留在军营周遭方圆百丈内,也就是弓箭射程范围。 此时军营里已燃起熊熊烈火,滚滚浓烟直入云霄,四处是惨叫与哀嚎,那是死亡的硝烟,定睛一看,还有些炸药的残骸。这种地方投石车进不来,估计是西樊的人手动把炸弹带了进来,然后自杀般点燃了。这种献祭式打法,叶濯林着实欣赏不来。 局势算不上复杂,可他们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把西樊打跑了,那估计军营也烧成灰了,更何况 叶濯林突然将水壶里的水往自己头上一浇,简直完全无视了后背的伤口:小路路,你临时指挥一下,尽己所能就行。 小路路一看到他这个动作,立刻明白了他想干嘛,急道:可现在火太大了,我们又被架着,叶哥哥,你说过处事要冷静,不能感情用事! 是该理性,我也很冷静,可那他妈是贺建元的儿子! 话音刚落,叶濯林几乎是莽夫般直接驾马冲了过去,小路路惊呼一声,本能想策马去追,可刚一拉马绳,他又停住了。 他还得指挥,这是叶哥哥给他的任务。 这么一顿,小路路已经彻底追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濯林一次又一次同利箭擦肩而过,而后末入滚滚浓烟,再看不见分毫影子。 小路路将自己的手腕掐出血痕,强迫自己回神,认真观察局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以一种恐怖的冷静井井有条的指挥,毫无疑问的超水平发挥。 这是南昭目前的精英军队里近一半的军力,必须将损失降到最小,小路路的指挥非常谨慎,西樊那边也不敢再莽撞。双方一时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那边,说是叶濯林时时刻刻都在与死亡擦肩而过,一点也不夸张。西樊那边甚至一致觉得他入军营是必死,因此都没派人来这抓他。 贺啸,咳听到说话!叶濯林踏入了火堆。 无人。 贺啸!在不在! 这次回答他的是木头断裂的吱呀声。 叶濯林用剑一次又一次地拨开被火烧落的房椽,被浓烟呛的喘不过气,眼睛已经被熏成了红色。他只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连意识都开始麻木,只是重复不断的依照本能做事。 脑中好像只剩了一句话:贺建元的儿子必须活着,我也必须活着,不然小路路会伤心的。 又是几次寻找无果。 一路奔波,伤口迸裂,外加剧烈运动下长时间缺氧,简直是气血双重缺,纵然他命大,也着实有些撑不住了。叶濯林半跪在地,把剑当拐杖撑着,刚难得踏踏实实冒出了一丝丝退缩的念头,却突然听到了微弱的咽呜声。 叶濯林立刻将剑立于身前,对声音来源处定睛一看,总算舒了口沾了黑烟的气。 终于,晕倒前,绝望之际,他在角落的桌底下看到了一个人影:小小的缩成一团,撕下衣服捂住口鼻,极力不让自己害怕地发抖,保持着幼稚的倔强,眼睛到处乱瞟,像是在找寻对策。 喉咙发涩,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以为自己必死的贺啸也看到了叶濯林,先愣了愣,然后开心得磕到了头:叶咳咳咳,将军! 叶濯林恍惚的眼神终于重新聚焦,心中暗骂一声,将灰头灰脸的贺啸拽了出来,护在怀里就往外冲。 就在此时,又一根木椽砸了下来,叶濯林护着贺啸,躲闪不及,直接被木椽当仁不让砸了脑袋,叶濯林耳边一嗡,继而感觉额头湿漉漉的,差点以为自己飞升了。可他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查看伤口,强制稳定平衡,一鼓作气带着贺啸冲出了火海。 西樊那边没料到他真能出来,一时没做好应对,南昭则集体呆愣了一时片刻,感慨:非人哉。 非人的叶濯林将贺啸牢牢护在怀里,两个人像刚从炭火里滚出来的,回去洗一个时辰澡都不一定能洗白白。而更严重的事接着发生了。 回过神的西樊,跟同时商量好的似的,纷纷朝叶濯林的方向射箭,密密麻麻如骤雨,和上万人攻城那会受到的差不多,足以见得西樊有多想弄死叶濯林。 贺啸在火里待了太久,此时手脚都是软的,走起路来拖泥带水,叶濯林一只手揽着这十二三岁已然不轻的娃子,还得腾出另一只手拨开箭雨,这样以来,移动的速度如蜗牛爬。而南昭赶来的时候追求速度,压根没带盾,是以叶濯林现在算得上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救。 叶濯林再能扛,也是会累的,况且他也被浓烟呛得不轻,此时已经有了脱力的征兆。 挣扎之余,他的脑子里蹦出了两个选择:要么弃贺啸保自己,要么以自己为盾,保贺啸。 锋止将军不怕死,可他不想死,二十岁大好年华,若不是对生活绝望,谁愿意放弃往后光芒万丈的日子?况且还多了个小路路,等于多了个指望和牵挂,死不是什么大事,死后什么都没了才是大事。 可贺啸更不能死,这可是他拼了老命拽回来的娃,不活着就是对不起他。 这种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走神说不定身上就得多个窟窿,叶濯林居然还能腾出精力纠结一番选择。可他还没做出判断,就在他的大脑高速运转分析利与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直愣愣就朝他奔了过来。 那人的个头还不如他高,身形也不如他壮,却就这样像雏鸟一样,不自量力地将他护在了身后。利箭破空,飒飒而来,那人没有半分退缩,像是诚心打算赴死一般,这样一个身影,在血迹斑斑的平原上显得如此飞蛾扑火,渺小至极。 像是转瞬即逝的绚烂。 叶濯林都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大喊:小路路,走开! 等会就走,我不会挡道的。小路路背对着他,看不到什么表情,但声音很平静,你额头受伤了,快回去包扎吧。 叶濯林完全急了,猛的往回蹬,腿却是一软,于是关键时刻小腿顺利抽筋,抽了个龇牙咧嘴。而贺啸被他一嗓子吼了个清醒,迷迷糊糊抬起眼皮,便被眼前场景惊呆了:路路哥哥? 这一停顿,又是箭雨袭来。 叶濯林都快疯了,顾不上小腿抽筋,手忙脚乱奔上前,将小路路护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一支箭插入了叶濯林的后肩肩胛骨处,叶濯林浑身一抖,感觉身上被戳了个洞,疼得发麻,小路路被他饿虎扑食一般的相护震到了:叶哥哥你 你个憨逼就知道帮倒忙。叶濯林龇牙咧嘴,强行稳住气息,别给我诉衷肠了,你快把贺啸带走。 贺啸大概是知道自己是个拖后腿的,此时心中万分愧疚,便信誓旦旦道:路路哥哥带叶将军先走,我是我爹的儿子,不是废物。 别叽叽歪歪的,这是命令,听到没?叶濯林将身上的箭拔了下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投过去,把贺啸塞进小路路怀里,别跟个二愣子一样热血沸腾,你俩都滚远点。 小路路表情僵硬:叶 你若不走。叶濯林沉下声,难得有了愠怒的表情,那你,以后便别跟着我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习惯琢磨别人内心的叶濯林太了解小路路的性子了,他过于清楚这句话这对小路路来说,是个百用不厌杀手锏,可他就用了这么一次,心就如刀绞一样疼。 小路路果然怔住了:这 又一支箭扎入叶濯林的左肩,直接从背面穿了过来,血染红了叶濯林近乎上半身一半的白衣,就像是墨水倒在了纸上不断蔓延,看着便令人可怖,难以想象这是怎样的疼痛。 可叶濯林面不改色,继续盯着小路路,目光深沉又铭心,竟含着丝告别的意味。 小路路喉结微动,盯着那支箭,几乎是哽咽般小声道:我错了。而后拉着贺啸,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叶濯林以实际行动告诉小路路:你走了我可能还会活着,可你若再不走,我就一定会死。 见小路路走到了安全区域,叶濯林舒了口气,手里的剑似乎变重了,拨箭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直到他没有了挥剑的力气。 大概真的要交代了。 倒下前,似乎有人揽住了他的肩膀,挡在了他的面前,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说:不跟就不跟了吧你活着就够了,够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2) 第77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3) 叶濯林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 他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狂风骤雨般的箭下晕倒的,还晕了个踏实,以至于到现在才醒,所以他居然没变成筛子,还好好活着? 对了,晕倒前,他旁边好像有人揽着他来着。 对,小路路! 叶濯林一个激灵,从床上猛然坐了起来,累得不同地方的伤口都是一痛,一阵龇牙咧嘴,也就在这时,帐布被人掀开了。 叶濯林立刻收回痛苦的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小路路走了进来,穿的好好的,还若无其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步履稳健,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可叶濯林注意到小路路有点驼背,心下便是一沉。 军营里出来的人,行得正站得直,由于长期武力训练的原因,几乎每个普通士兵都是一副好身材,更甭提武官。小路路身板快长开了,能看出将来绝对是个走路时昂首阔步,站在原地亭亭玉立的人,脊背弓着,便只有一种可能。 叶濯林压抑住怒火,一言不发地看着小路路坐到他身侧,小路路舀了勺粥递到他嘴边,语气柔和的试探道:吃点东西吧。 叶濯林没应。 小路路也没不耐烦,那一天违背命令,他知道叶濯林现在心里窝火,便将粥放到一旁,憋出一个笑:我当时已经将贺啸送回去了,但不放心你,就顺手把你接了回来,也没什么 话音未落,小路路忽的闷哼一声,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声音都被闷在了被子里。 叶濯林突然起身,抓住他的肩,用力一扯,将他反扣着牢牢摁在床上,而后近乎癫狂地撕开了他本就没穿严实的衣服。 后背的伤口登时一览无余,五六处箭伤扎得叶濯林心口疼,小路路被叶濯林毫不温柔地按在被窝里,也没反抗,只是闷闷道:叶哥哥好好休息,过几日我自会来领罚。 他听到叶濯林猛吸了口气,几秒后,手才渐渐放开。 小路路在被窝里苦笑了一下,将衣服拢好,重新将粥递过去:别乱动,你身上旧伤新伤大杂烩,这几日就别奔波了。 压根没顾上自己伤口的叶濯林正出神,无意识地喝下小路路递过来的粥,觉得味道有点苦苦的,想必是临时做的,毕竟刚打一场仗,实在没能余下精力再去研究煮粥之事。 一个人一言不发的喂,另一个人出神的喝。 不多时,帐外响起一阵喧嚣声。 叶濯林对这种声音简直敏感到了极致,条件反射就立刻起身,差点将粥掀翻,腿却一软,然后又立刻跌了回去。 床吱呀一声,屁股墩受到重击,叶濯林双手撑在身后,脑袋空白,怔忡片刻。 怎么回事,太累了? 不至于吧,不就俩窟窿,哪至于这么脆弱。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有士兵闯了进来:路领军,西樊已经上当了,是否现在就安排下一步计划? 小路路顿了顿:嗯,知道了,我马上去。 士兵应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被小路路一个略深沉的眼神劝退。 什么计划?床上的叶濯林听的一头雾水,还在努力地重新站起来,所以我睡了多久? 七日。小路路将衣架上的黑色劲装取下来,回了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叶哥哥,相信我,至多再十日,西樊必覆灭。 叶濯林更懵了,隐约间觉得不对劲:你拿我衣服做什么?为什么笃定十日?你你他妈要做什么? 调虎离山,把他们的炸弹重武器全部引开调走,然后,炸毁。小路路的表情堪称风轻云淡,语气之平静仿佛只是在饭后闲谈,之后你们就很好打了,西樊本就是强弩之末,距离灭国只需要一个机缘,这是损失最小的方法,很值。 调你 叶濯林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小路路假扮为他的模样,想以自己为饵,带上点敢死队作为炮灰,吸引西樊火力,然后模仿西樊的献祭式打法,永绝后患。 这当然是 绝对不可以!叶濯林陡然提高音调,目光犀利,怒气像是要喷涌而出,你这是不相信我能赢?西樊已经没多少反抗的余地了,胜利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这等操之过急。 可再打下去,叶哥哥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小路路突然将双臂轻轻搭在叶濯林的肩上,小声道,我舍不得,太心疼了,我有生之年,都不想再见你流一次血了。 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将军流血是常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娇气?叶濯林咬着牙道,我曾讲过,身为将领,别说受伤,就连马革裹尸都唔 剩下的话,叶濯林再也说不出来了。 小路路以一种极为小心翼翼却又不可抗拒的姿态,猛然吻住了叶濯林的唇。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肆。 叶濯林震惊之余,居然能感觉出这不是试探,因为小路路的态度很坚定,力量轻柔却又强势,没有攻略城池,没有压迫,却极具有黏性,就像是有什么毫不起眼的东西揪住了他心中的最柔软之处,缠缠绵绵,辗转反侧,让他一时大脑混沌。 锋止将军傻了,比山崩地裂还傻。 画面仿若静止,二人不知道贴了多久,呼吸仿佛凝滞住,憋的人难受,待到叶濯林终于想起来应该推开的时候,小路路同时松开了他,两人都略微喘气,叶濯林双臂依旧撑在身后,胸口起伏,脸色有些发青。 一方面,他震惊于小路路会做到这种地步,另一方面,他一直自以为是的小路路什么都不懂,原来,他才是不懂的那个。 原来,他真的不抵触这样的靠近。 他真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想法,如蛇蝎般吞噬着他的理智。 叶濯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自私的问一句:为什么非得是你去,其他人不行吗?送死还得挑人? 可无论什么情绪,都无法压过叶濯林此时逐渐燃起的愤怒。 你在粥里放软骨散了? 叶濯林惊怒的发现自己真的站不起来了。 小路路也不撒谎,低下头,这是以往他认错的表情,总显得他可怜巴巴的:是,对不起,可若我不这样做,那就前功尽弃了。 叶濯林的脸色简直快要青中泛黑,额头上暴起青筋,却没有任何能力扭转乾坤。 这粥喝下去,简直是立时见效,说明强度很高,持续时间自然也长,那么等他能站起来的时候,估计什么都结束了。 这一切只能怪他对小路路没有警惕性,就连尝出来粥的味道有些异样后,他的唯一反应也只是小路路太累了,所以做的不大好。 对不起,叶哥哥。小路路突然单膝跪地,目光纯净得像是人迹罕至白雪皑皑的清湖,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背着你的意愿做事,至此终年,都不会了。战场上的人,命是刀尖上抢来的,生死不强求,但,马革裹尸这种事,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让它发生在叶哥哥身上。 所以你让他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叶濯林咬牙切齿,从来没对小路路用过这么重的语气,几乎是吼着道,我他妈告诉你小路路!你若真敢这么做,我就让同一片坟地同时葬下你我! 军营中不缺重伤人员,空气中的血腥味像是数百年都无法祛除,帐外有几只乌鸦掠过,叫声惹的人心燥,立刻被巡逻的士兵骂骂咧咧赶走,暗道几声阿弥陀佛。这种不祥之兆,谁也不愿看见。 不会的。小路路突然轻笑了一声,抓住了叶濯林的手,叶哥哥是位心系天下的好将军,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 叶濯林气息发颤:所以,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小路路略低下头,在叶濯林的手背上印了一个吻,目光虔诚,像是面对着一座神明,纯澈的少年说出了心中最美好的愿望,我这条命是叶哥哥给的,那我的整个人也就是叶哥哥的,我因你而生,再为你而死,天经地义,又有何不可? 叶濯林僵了一下,用尽全力将手抽了回来:天经地义个屁!生命还能等价代换?做梦!你不是为我活的,你是为你自己活的! 帐外士兵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却不敢进来,只在外面小声唤着小路路,顺便抱着劝架的心再说一说战事情况。小路路听到催促,苦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凝神看了叶濯林几秒,目光幽怨又绵长。 下一刻,小路路一把抱住了那杀伐决断的锋止将军,手臂不自觉地用力,勒得叶濯林伤口疼,却没哼出一声。 小路路的身体很温暖,他不是第一次被小路路这样抱着,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意味。 在内心的痛楚煎熬下,叶濯林平生第一次矫情: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他妈想毁约? 半晌后,小路路缓缓收回双臂,站在原地,像是在纠结什么事,接着,他选择在叶濯林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闭着眼,顿了顿,似是品尝着什么珍宝。起身后,他又自嘲般笑了笑,收回凄苦的目光,而后骤然转身,清瘦的背影就像是含蓄的告别,演绎着一个生命最后的柔情。 决绝得,连一个回头都没有。 他听到了小路路的声音:就当是报恩吧,以我的命来换叶哥哥的命,也是换更多人活下去的权利,很值得,我死了,我的尸骨也会留存于世,记录着这个约定,只不过,这一世怕是没有机会了,来生若能再见,必不会失约。 药效是最后一道不可破灭的屏障,任凭叶濯林如何再唤,如何再努力地起身想要拉住小路路,留住那个背影,这也终究是小路路留给叶濯林的最后一句话。 至此终年。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是最后一波虐,保证!这一卷快结束了,回到现世后基本都是糖,粘牙那种(嘤嘤嘤) 第78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4) 十日后,锋止将军叶濯林带领大军,冲破了西樊最后一道防线,一鼓作气,夺下了西樊的都城,至此,刀锋落下,南昭重归太平时期。 赵封收到喜报,高兴地合不拢嘴,火急火燎想将叶濯林召回来安排一顿庆功宴,却遭到了叶濯林的回绝。 回绝原因是:累了,想休息几天再回。 连续打了这么久的仗,也确实是该疲惫,赵封便应允了,在信中关怀了好几页纸,仿佛见到真人后就能一蹦三尺高再扑过去嚎,二三十岁的人幼稚得像个七八岁小孩。 叶濯林收到了回信,终于露出了十天来的第一个笑容,转瞬即逝。 他将信塞给一旁的贺啸:过几日就打道回府吧,一起去蹭个饭。 贺啸却不敢回话,只是小心地点头,出了帐,生怕自己做出不恰当的举动,让叶濯林情绪崩溃。 实际上,这十日,除了发布命令,接收消息,叶濯林几乎没和任何人交流过。 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像是没收到过西樊重炮被炸毁的情报,像是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送死的勇士包括小路路,尸骨无存。 贺啸有幸去现场看过一眼,其实当时已经看不太清,因为太乱了。 炸碎的投石机散落一地,到处是木屑和铁渣,火药的残余掺和在硝烟里,烧出刺鼻的气味,脚踩的地方是一片黑紫,那是早已干涸的血迹,与草地上被燃烧的痕迹融为一体,无声诉说着生命的衰败。 贺啸的脚边就有一只断掌,准确来说,是被炸没了一半手指的肉块,不远处有一摊不知道什么玩意,拖了一地,上面还有几只秃鹫,看的人心底发怵。十三岁的贺啸虽然曾跟着贺建元见过不少世面,但还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视觉暴击,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以及,贺啸当时是跟着叶濯林来的。 贺啸在一旁要死要活恨不得去屠宰场洗洗眼睛,叶濯林则是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什么表情都没有,竟让人有种感觉他打算在这站一辈子的错觉。 叶濯林当时其实在想:原来是这种地形,太复杂了,确实,若不是小路路带,恐怕也没人能做到同西樊周旋,不然也就不会成功了。 这是本能的理智分析,暂时盖过了极致的悲痛。 叶濯林这段日子总有些麻木,就感觉好像小路路只是请命出了趟远门,过不久就会回来。因此,他重新在纸上写好了景行两个字,漂漂亮亮,行云流水。 他等着小路路将其取走,他期待小路路欣喜的神色。 日复一日,直到牺牲将士们的墓碑坟地已经建好,有人找到了他:将军,路领军的坟墓是否需要建设? 坟墓?什么坟墓?哦,你说小路路的啊。叶濯林像是被人用榔头敲了脑袋,怔忡又迷惘,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就建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可,路领军的详细姓名,以及称谓,该如何写? 哪这么麻烦的。叶濯林感到莫名的烦躁,就写小路路就行,不要前缀,拖泥带水的,读起来都不顺。 一旁的贺啸不忍再看:将军 出去吧,上次的字还是不大好看,我重写一份吧。叶濯林拿起纸笔,先别来打扰我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写好。 三日后,小路路之墓被建设在了一处空旷之地,与其他人的墓地分隔开来挺远一段距离,差不多是独自占了一大块。 叶濯林看到墓碑的时候,呆愣了片刻。 他好像直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小路路不会回来了。 贺啸,我在这待会,你们先回去吧。想了想,又加了句话,我不会做傻事。 贺啸还是不放心,但愣是被一旁的其他明事理的人拖走了:让将军自己待会吧,早点发泄出来就早点转好。 可 放心,我跟了将军几年了,将军是个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做偏执的事,回头咱给将军拿两壶酒就成,哦对,将军酒量好,得多拿几壶,不然醉不了。 于是乎,一个时辰后,叶濯林背靠墓碑,右手捏着一个小酒坛,饮起酒来咕嘟咕嘟像是喝水一样。他酒量确实好,而且不上脸,因此,五坛下肚,他好像还是那一副平静的模样,仿佛只是走路走累了,靠在这歇息片刻的行人。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3) 可胸腔里却如同翻江倒海,搅得他不得安宁。 叶濯林闭着眼,面容有些憔悴。他一直觉得借酒消愁这种行为很傻逼,一时快活,醒了以后不还是一团糟?可他现在就在干这事。 他第一次这么不想面对现实。 头几天,战事的尾巴没处理完,叶濯林大醉一场后,倒是还能强撑着回来处理事物。贺啸和其他士兵们每天都在自我洗脑:说不定明天将军就好了。 然而,明日复明日,半个月过去了,叶濯林依旧没有重获新生的意思。 甚至于变本加厉:事物处理完,叶濯林干脆就不出现了,几乎每天都是在坟地里待着,除了吃喝拉撒,剩下的时间,就只是蔫蔫地靠在墓碑上,像是一座塑像。军营中的所有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锋止将军很少任性,偶尔任了这么一次,就是轰轰烈烈的大动静。 转眼又是七日,这一天下了暴雨。 叶濯林一如既往的靠在墓碑上,像是失去了五感似的,任凭雨水把他浇得狼狈。之前的旧伤举足轻重,最后的几波仗也是添了几道口子。他伤势未愈,身子本就虚弱,还给他这般不惜命地折磨几天,于是被雨水这么一冲,直接把全身的温度冲了上来。 意识模糊间,叶濯林隐约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可当他费力地抬手后,却又没摸到任何什么东西,连虫子都没有。 幻觉罢了。 叶濯林自嘲般笑了笑,总觉得这几年的点点滴滴,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世间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可故事仅留存在回忆里,剩下什么都没有。 他自磅礴大雨中艰难起身,想着回去避雨,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便觉得意识突然被抽空,叶濯林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又是不知几个时辰,雨渐渐停了,似乎听到了些许脚步声。 叶将军! 濯林! 他的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两道人影,他却没什么心思去分辨是谁,只是重新闭上眼,想要再睡一觉。 贺啸见叶濯林闭眼,还以为叶濯林断气了,吓得立马跑过去探鼻息,然后肌肤一接触,哪怕叶濯林被淋得像落汤鸡,贺啸也能感觉出叶濯林体温不大正常。 陛下!快来看看叶将军! 叶濯林听到了预料之外的称呼,费力睁眼,就对上了赵封那张脸。 咦?陛下怎么来了叶濯林挣扎了一下。 你别动。赵封脸色很不好看,借酒消愁,你怎么也会干这种事? 没办法了。叶濯林哑着声,音色不复往日清明,没其他路子。 要不是贺啸千里迢迢去京都找我,估计都没人敢来你这,你看看你啊,哎赵封架着叶濯林的胳膊,将叶濯林背到背上,此时的赵封不像南昭帝王,好像只是一个为弟弟操碎了心的哥哥,发烧成这样了,如果真没人管你,后果不堪设想。 叶濯林苦笑了一下,死就死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他惜命,但这般活下去,真的特别折磨。 若是早知道当年他的举手之劳救了小路路,会换来小路路的以命抵命,那他那时候就不该救,或者说,他就应该狠狠心,拒绝当时小路路留在军营里的想法。 他对小路路太心软了,也太优柔寡断了。 小路路才十七岁。 我朕都亲自来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吗?赵封轻声问。 他没回,干脆继续睡了,这样中和一番,还能算得上半死不活。赵封拿他没办法,只能不顾其他人惊讶的目光,把他背回军帐,吩咐大夫好好照料。 然而事情逐渐不受控制。 叶濯林发高烧了。 叶将军发烧这种事并不稀奇,但烧成这样,就有点恐怖。 两天两夜,高烧未退,且自从叶濯林在墓地中睡着后,他就一直处在昏迷状态,无任何醒来的征兆。 这烧还不至于严重到晕厥,是将军自己不愿意醒。折腾了好半天后,大夫如是说。 那怎么办?贺啸急道。 他心中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应该吧? 这就对了,他应该是被困在梦魇里了,他有意识,可他不愿醒来。大夫的表情很严肃,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和大脑都会受到损伤,甚至一辈子醒不了。 这大夫是赵封来的时候带上的,姓刘,是整个南昭数一数二的太医。刘太医叹了几口气,帮叶濯林把被子盖好:叶将军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差不多晚上就能退烧,可他似乎并没有求生欲望,即使这一次挺了过去,心魔一日不除,便随时有风险再次昏迷臣斗胆一问,陛下可知将军是何执念。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赵封缓缓开口:朕看了这些日子的战绩与记录,濯林身边有一个少年,似乎是这次炸毁西樊火炮的主力军,就是他上回带到皇宫的那个。 对,路路哥哥!贺啸都顾不上打断赵封说话了,路路哥哥和叶将军关系特别好,是不是因为路路哥哥的原因? 赵封和刘太医都是一阵默然,那天战况的惨烈堪称是家喻户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当天参与的人皆是死无全尸。若执念当真如此,斯人已逝,他们总不能把小路路变活吧? 贺啸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记得路路哥哥身手很不错的,有没有可能他逃走了?那么多残碎的躯壳,不一定是他的啊,路路哥哥闲聊的时候和我过,说他有叶将军送他的平安符,定可以逢凶化吉。 对。赵封也竭尽全力想要寻找希望,说不定就真的遇难成祥了,刘太医你觉得呢? 可能性太小了。刘太医觉得这事实在没有自我安慰的理由,因为连他一个不上战场的大夫都能听出遇难成祥的说法只是在自欺欺人,若是领军,那势必冲在最前,火炮爆炸的伤害太高了,老臣活了六十年,至今没有见过能在这样爆炸冲击下活下来的人。 空气再次冷凝。 沉默到最后,只能化作声声叹息。 第79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5) 小路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被一个男孩子所救,自此将男孩的模样刻于心尖,经年后,他顺利跟在了男孩身侧,并追寻了这个男孩数年。转眼他们都长大了,男孩最终成了雄姿英发的弱冠青年,他也成了少年,他们本该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每日清晨煮上一壶酒,一壶茶,谈笑风生。 可,他追寻的人是位大将军,这就注定了他们没法撂挑子走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有这个心,却无能为力。他选择以这样的代价换取胜利,不仅仅是为了叶濯林,更是为了这天下如他们一般相依相守的人,不必因战争的摧残而导致阴阳相隔。 早一天结束,便会多活很多人。 小路路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炸炮台的,所以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他的脑中差不多是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入了地狱。 耳边没有轰鸣声,周遭没有那吞噬生命的热浪,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漆黑,一眼望不到头。漆黑中隐约还掺了些光点,有些像暴雨前一天深夜的天空。 小路路怔忡了半晌,简直怀疑自己是灵魂出窍了,自言自语道:这什么地方? 黄泉前。 这种压抑且诡异的地方,自言自语居然被回复了,那声音还立体环绕带回声的,小路路被吓了一跳,本能想摸腰间的剑,却是什么也没摸到。 谁?小路路摆了个防御的姿势,眸中泛过一丝狠厉。 下一刻,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看不清脸,浑身上下拢在雾里,跟冒着烟似的。黑衣人几乎是鬼魅般瞬间出现,半点缓冲的准备都没,小路路又是一惊。 这是什么玩意?鬼吗? 黑衣人像是知道自己吓到人了,没有再往前走,只是很没有感情地说:因执念未消而魂魄不散的,整个十殿千百年来都不曾遇到,本以为是个狠角色,却没想到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小路路思路飞速运转,但还是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他唯一意识到的就是他是真的死了,大局已定,至于面前这人是谁,也没什么重要的。 我是你的执念生成的衍生物,被掌控于十殿阎罗。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平板,像是在叙述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复活,或者安息。 小路路: 闹着玩似的。 然而下一刻,小路路的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一本书,封面上明晃晃写了几个大字:系统手册。 执念未消,想必是不愿就此安息的。像是看不见小路路脸上的震惊,黑衣人自顾自道,按照这上面的做,你就能重回世间。 沉默半晌,小路路缓缓抬眸,神情严肃了许多:你是谁? 我是你的执念,我就是你。 小路路此生第一次经历这种奇幻的事,反应都慢了几分,但智商没掉:复活是逆天之事,说吧,代价? 没有代价,只有条件,都写在书上了,你可以自己慢慢看。黑衣人道,我相信你不会选择安息,因为你承诺的人还在等你的来生。 是,他曾经教过我,做人要守信。小路路声音有些发颤,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会兑现承诺。 黑衣人像是笑了笑:那就祝你成功了。 小路路回了一笑,翻开手中的书籍。这书很薄,大概就一二十张,上面的字也不多,通俗易懂,总之,小路路一眼看过去,差不多就明白了。 也就是说,我将成为系统,附着在叶哥哥的身上,引导他按照这上面所写的任务一步步完成,待到任务全部完成不对,不是我复活,是叶哥哥复活?小路路猛的抬头,诧异的目光像是要通过黑雾直勾勾戳到黑衣人心底,什么意思? 你附着在他身上的前提,是他必须死亡,唯有这样,你才能通过系统的身份和他交流,这不也算是重回世间吗?黑衣人幽幽道,我说了,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因执念太深而留存于世的,这种系统之前无人探究过,所以除了书本明确所写的内容与作用,剩下一切都是谜。 会不会有差错?万一出意外了呢? 作为衍生的执念,黑衣人自然很了解小路路:不会,只要任务顺利做完,他就一定能复活,你也一定能和他保持联系,失败的话,你会彻底消失,但他依旧会复活,所以其实无论你怎么做,对他都是没有害处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小路路这才算松了口气,不过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顿时又有些泄气:可前提是叶哥哥得死啊。 书上不是写了,只要你愿意成为系统,你就可以随时控制他的生死吗?这个不必忧愁。 不,我只是见不得他罢了。小路路合上书,长舒口气,我愿意成为系统。 好。 下一刻,小路路的周身突然泛起光点,像是缭绕着璀璨星河。待这些光点渐渐消失,黑衣人才道:行了,你可以去见他了。 小路路肩膀一抖,像是没反应过来:见他? 你已经是系统了,可以随时穿梭去任何一个世界,不管是任务的世界还是原世界,只不过在原世界的话,你是只能有一个魂魄虚影的,也就是说,你可以看到他,但他看不见你,你也触碰不到任何人。而在你彻底绑定他之前,你无法与他交流,无法显示身形,也无法参与原世界的任何事,除了控制他的死亡,对了,你可以让他早些死,这样你也能早点 我不会控制他的死亡。小路路突然道。 黑衣人一愣:你说什么? 小路路目光坚定,还是那副纯澈的眸子:我不会改变他原有的人生轨迹,我没有这个资格,他是锋止将军,更是他自己,是贺啸想要追随的人,是陛下最为关怀的朋友,最后的最后才是我的叶哥哥。 黑雾遮住了黑衣人的五官,也遮住了黑衣人的任何表情,回复的只有那淡漠的声音:等他自然死亡,可能要很久很久,你也要等很久,你可想好了。 小路路笑了笑,依旧是那少年模样,像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泛起了光芒:等等而已,我正好去其他世界看看,熟悉一下,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叶哥哥做任务更顺利些。 黑衣人沉默片刻,终于道:不愧是执念未消,你确实很喜欢他。 没有占有,更不是疯狂想要得到,这少年的喜欢只是纯粹的喜欢,简简单单,干净得没有染上分毫污秽,连一点点世间的尘埃都没有。 黑衣人像是不忍,叹了口气:你去见他吧,你想知道的书里都写了,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彻底绑定为系统之前,你只能看着他,剩下什么也做不了,这个过程是很难熬的。 我知道了,多谢,有劳了。 黑衣人消失后,小路路将书揣好,按照书里所写的那样控制意念,闭上了眼,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的时候,果然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不过满心的欢喜尚未凝聚,他却呆住了。 俊美的玄衣青年靠在墓碑上,微微仰着头,半拢着眼,眉头微蹙,神色不复往日清明。青年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嘴边和下巴像是有些水渍,一路流到了喉结处,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坛子,周围还散落了七八个。 小路路一眼就看出,叶濯林喝酒了。 而且醉了。 传闻锋止将军千杯不醉,因为叶濯林的酒量确实是不错,反正小路路跟了他那么多年,宴席不少,倒一次也没见他醉过。 所以此时的小路路是懵的,就像看见了叶濯林拿起琵琶转轴拨弦三两声欲语还休那么懵,这场景是何等的难得一见,简直足以载入史册。 周遭环境荒芜,人迹罕至,偶尔有几只野猫出没,衬的格外寂寥。叶濯林手中的小坛子掉落在地,一声轻响,小路路终于回过神,半跪下来,伸手想碰一碰叶濯林的脸,然而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他的手突然化作半透明的虚影,直接穿了过去,什么都没碰到。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4) 小路路浑身一僵,将手收了回来,看着自己发颤的指尖,怔忡了许久。 的确,太难熬了,这才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有些受不住了。 喝醉的叶濯林靠在墓碑旁一动不动,大概是睡着了,虚影状态的小路路半跪着也一动不动,只是凝视着他,像是一副永恒的画面,好像哪怕此时山崩地裂,他也能一直这么看下去。 可是画面里不会有他的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天已经变成了黑夜,叶濯林终于幽幽转醒,就跟诈尸一样突然站起来,脚步不稳三步一趔趄地往军营的方向走,被吓了一跳的小路路来不及多想,也急匆匆跟了过去。 他看到叶濯林走入帐篷,随手拿起两个馒头啃了几口,囫囵吞枣地吃完了,喝了口水,而后往怀里揣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回头,居然又开始原路返回。小路路愣了愣,继续跟上。 天已经黑了啊,还回去做什么?在外头过夜吗?这还醉着酒呢。 他不放心,紧随着叶濯林的脚步,待到那坟墓重新回到视野中,小路路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刚刚沉浸于重逢的喜悦与无法再相见的悲哀,心中悲喜交加,思绪复杂,此时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叶濯林是在一个人的墓碑旁喝醉的。 这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能让叶哥哥喝醉。 小路路不由自主产生了几分羡慕之意,并开始猜测这人是谁,战友?朋友?又或者,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又有什么人为叶哥哥赴汤蹈火了吗? 西樊应该已经败了吧,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爆炸的惨烈,总感觉山头都被削去了一截,层层热浪吞噬着蝼蚁般的生命,所到之处,十年之内必寸草不生。这种毁灭性打击,西樊不可能受得住。 小路路这个不是名字的名字总会载入南昭史册,并与锋止将军挂上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这,他又有些庆幸。 总归是分不开的,不是吗? 墓碑越来越近,直到随着距离的减少,他终于看清了墓碑上刻的字。 定睛一看,小路路的庆幸之意还未完全收起,下一刻却又遭到了五雷轰顶。 他震惊了。 墓碑上的署名,赫然是:小路路之墓。 这是他的墓? 叶濯林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纸上洋洋洒洒写着景行二字,字迹虽算不上多么秀丽,但端庄工整,已经能勉强挤入好看的行列。 这么多天,我终于写出一张我满意的字了。叶濯林将纸张放在墓碑前,勉强憋出一个笑,很遗憾,若是我以前就练字,也不必耗这么久了。 你做的事太出乎我预料了,其实我当时已经写好了一份,只是没来得及给你,结果你就跑了,你很讨厌,让我白写了那么一份。 之前送你的平安符,我找遍了整个山谷也没找到,大概是成灰了,所以我又亲手重新给你画了一份,不大好看,不要嫌弃。 说着,叶濯林又掏出一张黄色的纸,放在面前,纸张上是乱七八糟的黑色的符号,陌生又熟悉。小路路整个人晃了一下,几乎是跪了下去,想要将这两份东西拿起来,却依旧是虚影穿过,连一点微风都没带起。 看着眼前的墓碑,小路路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悬崖,以为自己必死,结果掉到了潭水中,存了口气。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与悲凉的双重极端情绪中,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撕裂开来,纠结到了极点。 叶濯林的语气也是出奇的平静,竟让小路路有种他就在对面,叶濯林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同他对话的感觉。 我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可能以前没这么想过一个人吧。叶濯林低着头,声音很轻,我一直以为是他太幼稚,直到最后,我才知道,幼稚的人是我,情情爱爱的事,我还是了解的太少了,早知道就早点回应了,不然哪会像现在这样有诸多遗憾。 小路路僵着脖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叶濯林自嘲般笑了笑:若是你再问我,我对你是什么想法,我觉得,答案会让你很开心吧,以及,我还真蛮想你的。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猫头鹰自树梢掠过,拂过那不大明显的凄凉。 小路路再也忍不住,几乎是以全力憋住泪水,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可以把黑衣人当做小路路的精分版本,是不是有点玄幻了嘿嘿嘿 第80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6) 后来的日子,小路路依旧是每天看着叶濯林。看着他吃饭睡觉,看着他拆开朝廷送来的信件,又无所谓地丢掉,再去墓碑那坐一会。 他守着墓,小路路便守着他。 小路路以为,他以后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了,以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状态,陪伴叶濯林走过无数个日夜,直到南昭一统,叶濯林告老还乡,又或者妻儿和睦,子孙满堂。 直到那一场暴雨。 随着那足以卷起万千沉沙的风刮过衣角,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小路路本能用手遮住头。叶濯林却就跟感受不到大雨磅礴似的,继续靠在墓碑旁,任凭雨水将身子淋湿。 虽说是夏天,但没多久就要入秋了,叶濯林身上伤口未愈,小路路也没见他怎么处理过,被淋这么一下绝对要发炎,叶濯林也不是那种没常识的人。 可他依旧没动,麻木得就像死了一样,小路路空焦急,并没有什么办法。 没多久,叶濯林便已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腰间线条,淋湿的头发沾在脸颊,叶濯林微微仰着头,眼睛半眯着,不知是不是有些热,他动手松了松领口,锁骨若隐若现。若不是知道叶濯林的为人,小路路简直在怀疑叶濯林是在勾引他。 小路路焦急的心猛然一滞,近乎是痴了,喉结滚动,压抑住内心奔腾般的想法,带着深沉的克制,只是小心翼翼轻抚了叶濯林的右脸。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有了一丝触感。 小路路像是碰到了开水般,瞳孔一缩,立刻收回手,任何表情都做不出,只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带着气息也颤巍巍的。 这 书籍中的文字在小路路脑海中滚动,却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他想知道的事,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找到。 你猜的不错。 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小路路身侧,小路路却无暇顾及,他愣愣地看着叶濯林,连自己该是什么心情都不知道。 黑衣人像是特意要把小路路拉回现实:是的,你隐约能碰到他了,不是因为你活了,而是因为,他快死了。 怎么会?小路路终于知道自己应该震惊了,他不是会自杀的人。 可他现在无休止的折磨自己,也是间接的自杀,你不是看到他的状态了吗?黑衣人摇头,吃饭啃两个馒头,睡觉经常惊醒,除公事以外不与任何人交流,差不多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又不管不顾自己的伤口,这样下去,身子垮掉太正常了。 小路路感觉全身都在发麻,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理智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如此肆意妄为的时候。 也就在这时,赵封和贺啸过来了,叽叽歪歪一阵后带走了叶濯林。小路路没跟过去,还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黑衣人的声音响在耳边,很虚幻:难熬吗? 小路路将手放在墓碑上,轻轻苦笑了一下:难熬啊,太难熬了。 没等黑衣人接话,小路路又自顾自道:我曾因他不懂我的情而伤心了许久,现在得到了回应,可我好像更伤心了些。 黑衣人在一旁平静分析:他就此抑郁而终的话,其实也是好事,你们二人就能早些联系了。 不。小路路的手穿过墓碑,掠过碑上的名字,我看了各个世界的任务,说难不难,但也绝不简单,尤其那个修真界,会伤及魂魄,我不想叶哥哥重生之后还受到伤害。 重生的话,他就有不死不伤身,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你担心什么?哪怕伤了魂魄,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黑衣人抱臂,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听我说这些,所以你是什么想法?想先穿到各个世界中为他铺路吗? 算是吧。小路路的笑容有些勉强,不过,浮生浮世,大道三千,我十七岁身亡,未能有幸体会到世间百态,若能到各个世界中游历一番,看一看那山川河海,其实未尝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人难得笑了笑,轻轻捏住小路路的下巴:说的倒冠冕堂皇,我是你的执念,我就是你,你还想欺瞒我吗?为了他就直说,何必讲什么游历世界。 你只是执念,并不是全部的我。小路路拂开了黑衣人的手,就比如,我现在想做什么,你能猜到吗? 你想让他继续活着,不过这个由不得你,你只能控制他的死,决定不了他的生。 但我可以让他停止这样的寻死行为。 黑衣人好奇道:你怎么阻止?显灵吗? 小路路看着叶濯林离开的方向,没什么表情:我记得那本书里写了,系统拥有抹去记忆的功能吧。 话音刚落,黑衣人愣了一下:确实可以,但修改程度很弱,基本只能改个基本印象,只有他人对于你的记忆是可以完全修改的。 那就够了。 你想做什么?黑衣人意识到了不对。 小路路忽的轻声笑了一下,将叶濯林放在墓碑前的符咒和字画拾起,揣在怀里:有三次触摸事物的机会吧,我先用一次。 你要做什么?黑衣人依旧在问。 还能做什么,改个记忆而已,让叶哥哥过得开心些。 小路路像是在回答要去吃个饭一样,语气平静到令人心里发怵,和当初叶濯林重伤垂死时如出一辙。 那是极致伤心的表现。 你黑衣人终于猜出他想做什么了,你该不是要把他关于你的记忆全部抹掉? 小路路垂着眸,默认了。 你疯了吗? 我没疯,只是想明白了些东西。小路路自嘲般笑道,既然他记得我,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那还是忘掉吧。 真的是疯了你费劲了心思,才让他对你有如今的态度,你居然还想抹掉? 所以说,你不是我,更不了解我。小路路偏过头,看着黑衣人,我从未费尽心思让他喜欢我,只是我喜欢他,所以我费尽心思想让他平安,想让他过的开心,都是男人,不存在相吸,我也没权没势,什么都没有,他不喜欢我是理所应当,而如今他喜欢我,只能说荣幸至极。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幽幽道:还记不记得你走之前,他说,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小路路长叹一口气,像是释然了什么:记得啊,不过我年纪还小,为他活一活而虚度一段光阴,也没什么大碍。 何必呢,若是让他选择,他大概也是不乐意的。 待大事了结,我和他能联系上以后,我会把记忆还给他的,就现在而言,南昭需要他,很多人需要他,我也有许多事要做,他不能死,就让我再自私一回吧。 话音落下,小路路又笑了一声,将平安符捋顺了收在衣襟内,顺着叶濯林离开的方向前去。 不能再耽搁了,不然一个犹豫,就怕是要退缩了。 黑衣人被无情冷落,倒是觉得新奇:真是不愧为执念未消而留存的人啊。 下一刻,黑衣人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那边,小路路穿过军帐,便看到了叶濯林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双颊泛红,嘴中还呢喃着什么,贺啸和几个士兵正忙死忙活的打冷水。 然后,纷纷往叶濯林身上泼。 小路路: 什么鬼东西? 不过看叶濯林的模样显然是发烧了,可发烧也不至于用水泼吧?咋的还能烧到让水原地蒸发的程度? 叶将军怎么还不醒啊。 就是啊,温度也降不下去,奇怪了。 刘太医还要两日才能来啊,叶将军应该不会有事吧? 谁知道呢,这温度也太高了,再不醒都要烧傻了。 小路路听着这些人讨论叶濯林的情况,只听得他胸口发闷,感觉整个人都翻江倒海的。 醒不了? 小路路感受到一阵无措,他不知道叶濯林为什么醒不了,也来不及去想,他能做的只有快速把手册上关于记忆消除的内容学习完,剩下的,只能眼睁睁看着。 二傻子们泼了半天水,终于把赵封泼来了,九五之尊进帐之后直接爆了粗,就差一巴掌把贺啸扇死:他妈的,你们做什么?哪有这样降温的? 可真的好烫。 那也不能这么泼啊! 属下知错。 赵封虽然不是个靠谱的皇帝,但起码算得上一个靠谱的朋友,小路路放下心,安心的学习修改记忆。 这一学就是两日,小路路学会的那一刻,太医也到达了帐中,开始为叶濯林诊脉。 于是就得到了那些对话。 莫名被提名的小路路缩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这些人围着叶濯林打转,焦急,慌张,更加坚定了叶哥哥绝不能死的念头。 有太多人希望他活着了,相比之下,他的执念是显得那么渺小。 叶濯林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体却像在用着力,看起来很僵硬,表情泛着痛苦之意,大概是在与梦魇争斗。 贺啸給叶濯林喂了两次药,叶濯林牙关紧闭,没喂进去。赵封估计是想起了小路路之前的喂药方法,站在一旁像是在思考,但不知是顾忌什么,还是没敢实践。 这样下去,大概是真的扛不住了。 不能等了。 只是好可惜啊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没享受几天,这么快就要丢了。 在寂静的沉默下,小路路终究是将最后的纠结甩开,虚影穿过所有人,在床侧半跪下身,于叶濯林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5) 叶濯林不知是不是能感受到,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僵硬的四肢也逐渐放松,像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突然得到了光明的慰藉,迷惘而又释然。 两人相触的地方有一小点光环,除小路路以外无人能见,随着时间流逝,光圈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昙花一现吗。 小路路苦笑起身,一个大挥手,顿时,所有人的眉间都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光点,相比叶濯林的小了很多,但依旧是存在的。 等到光点消失,小路路反复确认完毕,这才走出军帐。他没敢回头,他怕他后悔。 他回到了自己的墓地处,这里很空旷,不特意找的话没人能发现,倒是个彻底湮灭的好地方。 碑前还有叶濯林来过而踩出的脚印以及酒坛子,把墓地衬的乱糟糟的。 不过,这个地方以后没人来了。不用多久,这块碑上就会落满灰尘,四周都是杂草,不会出现新的酒坛子,也不会有新的脚印,这里会与世隔绝,不会有人知道小路路之墓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无人知晓的过去。 小路路坐在自己的碑旁,脸上本来还挂着笑,片刻后,嘴角便沉了下去,继而滑过一滴清泪。 说不在乎,那太假了。 原来魂魄也会哭。 至此,山高海阔,万里江山,数不清的日转星移,日落铺垫了一次又一次初升。 人间还是那个人间。 只是再无小路路。 第81章 好夫君要从小养起(27) 叶濯林醒来的时候,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后突然惊醒,却怎么也想不起刚刚具体做了什么梦。 我怎么躺在这?叶濯林揉揉额头,感觉忆起了什么事,只是零零碎碎的,哦对,这次战死的弟兄很多,我一时伤心就喝醉了来着,哎,我是喝了多少,怎么还断片了呢。 叶濯林缓缓起身,刚准备伸懒腰,突然感觉心口一痛:卧槽。 这时,门开了。 叶将军你醒啦。贺啸颠颠跑过来,身后跟着赵封,眼看就要一个饿虎扑食扑到他身上。 离我远点!我伤刚好,别弄个二次伤害!叶濯林捂着心口道。 贺啸见此,立刻刹住脚步,看着叶濯林泛白的脸色,有些混乱:我就这么扎人心么? 不是,好了,哎,又疼了,嘶是哪个畜生往我胸口扎针了吗,还一阵一阵的疼。 濯林。赵封突然道,回去吧,逝者已矣。 叶濯林眼神黯了黯,下一刻觉得心口更疼了:我靠我这是怎么了,贺啸是不是你趁着我睡着的时候照着我的心口打了一拳? 冤枉啊!将军我那么崇拜你,怎么会打你呢! 叶濯林的额头有了汗珠,赵封微微蹙眉:这么疼?要不要叫大夫? 不用了,可能只是太累,回去吧,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叶濯林摆摆手,主动走到帐外。 待叶濯林消失后,赵封突然道:贺啸,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忽略或者忘记了什么事? 啊啊?启禀陛下,没有啊。贺啸一副懵逼脸。 大概是我多虑了,我总感觉不太对劲呢。 可能是因为我南昭大获全胜,陛下高兴了,大喜之后难免有些失落,这种时候就得让叶将军再制造些大喜让陛下更开心! 由此可见,贺啸在军营里的这些日子,本事确实学了不少。 只不过是拍马屁的本事。 赵封露出些笑容,揉了揉贺啸的头:不想了,走吧,回去了,给濯林开庆功宴。 小路路以魂魄状态,看着叶濯林从边境回到皇城,参加了庆功宴,一派喜气洋洋,推杯换盏,人人都沉浸在胜利中,叶濯林也不意外,喝得没心没肺,仿佛下一刻就能原地醉倒。 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记忆确实消除干净了。一时间,小路路竟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悲哀。 他颤颤伸手,依旧是穿过了所触碰的任何事物,叶濯林的身躯也碰不到了,这就说明,叶濯林还能活很久。 挺好的,起码接下来的时光,他的叶哥哥都是这样的开心。 他看着他发挥乾坤挪移大法,看着他灌醉了一圈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叶濯林耍心机的战利品,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叶濯林忍不住坏笑:和我拼喝酒?想得美,我可是千杯不倒。 然后,千杯不倒一起身,被脚旁的人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叶濯林: 小路路没忍住,终于露出了他这些日子第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 其实这样的日子很不错,他真正做到了可以肆无忌惮地跟随叶濯林,虽然或多或少还是有所遗憾,但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就,继续等吧。 后来的十年,小路路穿梭于不同世界,按照任务所写,将自己融入了各个世界中。 世界之间互不干扰,时间也不互通,差不多就是他从一个世界里出来的话,那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停止,没有任何联系,就像是独立出来的空间。也就是说,他度过了许多个十年。 不过小路路并不觉得如何痛苦,因为原本的世界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一个人,看着他的起居,他的一切。只要小路路自己没有羞耻心,那连洗澡都能看。 他看着叶濯林耍人,怼大臣,玩的不亦乐乎。锋止将军有赵封这么大的后台,自然处于不败之地,大臣们气得脸红的能煎鸡蛋,然而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看着叶濯林被官员们强行拉着入青楼,幸而他的叶哥哥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过去了,压根没有女子近过他的身。 以及,他看着叶濯林在新一轮战事里,重新拿起刀剑,立足于千军万马最前方,满目凌然,鲜衣怒马。 一如当年。 这些年来,小打小闹的战事也不是没有,偶尔闹得轰轰烈烈,在叶濯林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眼中也就是小儿科,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闹着玩似的。 然而再小的战役也是血肉的搏杀,这十年中,叶濯林坠过崖,溺过水,无数次有人觉得他这次就要栽了。不过在叶濯林近乎恐怖的生存能力下,日复一日,他从未让心怀不轨的人梦想成真过。 贺啸也长大了,个头猛窜,从一个小屁孩长成了可以帮助叶濯林分忧的一员大将,赵封则日日操劳政务,提前发福并秃头。 和他二人相比的话,这十年过去,叶濯林倒变化不大,起码五官看来是没怎么变过。风霜为他沉积出了成熟稳重的韵味,过去大大咧咧的性格也被磨平了些许,只是,满身的伤,这辈子都恢复不了。 骨折,疤痕,叶濯林三千伤痛集一身,却依旧扛着保家卫国的大任,奔波数年,风吹日晒,叶濯林的眉宇依然俊秀,但避无可避总能让人品出一丝岁月不饶人的意味。 又是一年春好处。 锋止将军的名声早已响彻整个南昭,而这一次的大获全胜,更是足以让叶濯林的名字载入南昭史册。 此次胜利,让南昭彻底变得一家独大,周边小国再无力抵抗,纷纷选择臣服,赵封喜笑颜开,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把锋止将军写进自己的族谱。 而这一切的功臣叶濯林,此时正坐在一座山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路路依旧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坐在他身侧。 叶濯林将剑放在一旁,也不知哪来的兴致,端详起了自己的手,自言自语:我这十几年可沾了不少人的血,啧,这手也是快废了。 虎口和指腹都是茧子,手背粗糙,有不少皲裂,尤其手心,还有一道很长很明显的伤疤。哪怕这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但已经无法让人吐出好看二字了。 真搞不明白,我这手心的疤到底是怎么来的。叶濯林喃喃自语,不记得了啊,哎,就不该淋那场雨,搞的发烧以后好多事都忘了。 一旁的小路路浑身一颤,盯着叶濯林的手心看了许久,心中一片翻涌。片刻后,小路路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小心翼翼挪到叶濯林身侧,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他几天前就已经再次出现一些触感了,这就说明,叶濯林又活不久了。 真挺命运多舛的,叶濯林这次绝对是自然死亡,天命注定,小路路不打算插手,也没能力再插手。 死了也好,叶濯林这一身伤,每每看到,小路路总会控制不住的心疼。若能重生,就能给叶濯林换上一副二十岁的身躯,也能活的快活些。 也就在这时,贺啸找了过来。 贺啸今年二十三岁,小憨憨已经长开了,剑眉星目,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和叶濯林相比是逊了不少,但绝对能担得起一声帅字。长大的小憨憨颠颠跑过来,喊道。 叶将军,又有人来提亲了。 嗯。叶濯林神色淡定一挥手,推了。 这次是丞相之女,不大好推辞。 怕什么?又不是赵封的女儿,直接说本将军不娶。 什么!不举? 于是贺啸被叶濯林挥着树枝打跑了。 小路路忍不住笑了笑,刚准备心满意足地离开,然而就在此时,叶濯林突然侧过头,视线扫过去,和小路路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小路路登时僵在原地,呆愣片刻,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叶濯林看到了他。 不过显然不是如此,因为叶濯林也就是顿了一下,便挪开了目光,自言自语了一句:错觉么 小路路目光黯了黯,不过一想到二人快相见了,他又有些小激动。毕竟十年了,他以虚影状态存在十年,对叶濯林看得见摸不着,心中多多少少是不甘与不安的。 幸好,十年里,叶哥哥没有娶妻,他还有机会。 半个月后,庆功宴。 这是一场举国同庆的大宴,堪比皇帝大寿寿辰,街道上张灯结彩,灯笼挂了一片又一片,孩童嬉闹,鸡犬相鸣。锋止将军的画像卖得热火朝天,脸的底子在那,哪怕笔墨只能勾勒出十之一二的容颜那也是帅得惊天动地,惹的无数少男少女想要见一见叶濯林本人以抒相思之意。 看着这样的场景,小路路一时间竟不知是欣喜更多,还是黯然更多。 叶濯林,高高在上,那人人崇敬的锋止将军。 是他的叶哥哥。 莫名的骄傲自然是有,但更多的是不知道能不能配得上他的自省,那种落差感就像百斤的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 殿中很热闹,小路路本来想飘进去,但自从那一次和叶濯林碰巧对视,搞的小路路不怎么敢靠近他了,想了想,便去了怀茵谷附近的一座高山上。 反正没多久了,人将来有的机会去看,现在有这些时间,倒不如看一看这春色。 然而事态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 就在小路路看风景看到一半的时候,许久不见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你去绑定他吧。 小路路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死了。黑衣人顿了顿,喝水喝太急,呛死的。 小路路: ??? 小路路赶过去的时候,叶濯林已经咳断气了,两个虚影静静望着跪在地上哀嚎的那一圈人,如此凄凉,不禁让人泣涕涟涟。赵封呆愣在原地,贺啸跪在地上恨不得以头抢地,喜剧变悲剧,红灯笼还挂在一旁,刷个白漆都不用换了,直接丧事无缝衔接。 做了好几天心理准备生怕自己扛不住叶濯林死亡画面的小路路有些哭笑不得:这委实是死得让我伤心不起来。 真他妈感谢上苍的大恩大德。 宫中从不缺多嘴多舌之人,当天,消息传出,一代大将叶濯林喝水呛死,享年三十。 一时间南昭全炸了,而小路路没去听民间讨论这件旷古奇闻的事,也没管朝廷怎么处理,他只想专心致志绑定叶濯林。 此时他正坐在叶濯林身侧,叶濯林的头枕着他的大腿,他们的周身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黄光圈,柔和,缱绻。 这是叶濯林的魂身,是选自小路路死前接触到的身躯的模样,手上没有疤,时期大约在叶濯林二十岁生日不久同西樊还没打仗的时候。十年过渡终究漫长,突然的对比才能让人发现不同,比如现在,小路路觉得,二十岁的叶哥哥,委实是白白嫩嫩的。 小路路也长大了,变化甚至比所有人都要明显得多,因为他过了不止一个十年,时光的磨砺,心态的变化,以至于所锻造出的气质是非常人可比的。 叶濯林当初没走眼,二十七岁的小路路长成了一副面如冠玉翩翩君子的模样,放外面绝对是个手帕收割机与和平家庭的祸害,身形匀称又漂亮,以及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小路路的个头硬生生超过了叶濯林。而多个世界的打磨,也让他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愈发有了锋止将军的风采。 小路路的内里灵魂甚至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成熟。 但当系统绑定成功,叶濯林微微蹙眉,有转醒迹象的时候,小路路竟产生了一丝逃跑的念头。 不行,不能跑,人还没追到。小路路这般鼓舞自己。 终于,叶濯林彻底睁开了眼,躺在一片绿草如茵里,同浮云对视起来。 绑定成功,联系建立,可以对话了。 小路路长舒一口气,收起了所有情绪,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温柔,相隔十年,跨越生死的桥梁,踏破一切阻碍,伴随着全然不同的崭新身份,以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对叶濯林说了第一句话。 哎哎,该醒了,再不醒就喂你喝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的回忆卷到这就结束了,千辛万苦回到了第一章 的开头,我码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这是结局那也不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咕了),但伏笔其实没用完,所以还得码下去嘤嘤嘤,还有三卷,两个世界,最后一卷是原世界(没错我就是喜欢与众不同的快穿),预计40w字出头完结哈 第82章 后来 叶濯林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幽幽醒来,缓缓睁眼,视线里是一片雪青,额头上有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6) 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进入他的脑海,真实而又虚幻,叶濯林此时有些意识不清,简直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醒了?都记起来了吗?头上传来一个声音。 叶濯林登时清醒了几分,从怀抱中挣扎起身,险些闪了个趔趄,堪堪扶住一旁的书柜,好半天后,才瞪着一双半梦半醒的眼同面前的人对视。 那人面容俊秀,眉宇温润,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有些深沉,着一身雪青简衫,像是温和有礼并喜好诗书画卷的谦谦贵公子。明明是一眼看上去气质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可偏偏能让记忆与现实重合。 你叶濯林几乎是颤着声,你是小路路? 小路路景行缓缓起身,双手不动声色地背在身后,喉结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 叶濯林只觉得胸口发闷:原来真的认识了有十几年,怪不得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我的这些记忆,都是你抹的? 半晌后,景行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低的差点听不见:嗯。 这是现世里,叶濯林第一次看见景行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时间,被人擅自抹去记忆的愤怒还没发作,便已经灭得差不多了。 又过了许久,正当叶濯林以为景行想要解释的时候,景行突然道:对不起。 尾声打着颤。 最后的不爽也没了。 他真的是拿眼前这个人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辈子怕是彻底栽在景行手里了,叶濯林在心中叹了口气,扶着依旧酸疼的腰,默默寻了个话题:所以你是怎么做到,十年里,从一个丁点大的小可爱,变成叶濯林将手抬高,变成这么一个大帅比的? 这两人身形差距着实不大,景行只是高了一点点,看不出什么身高差,但叶濯林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委实有点像娇弱小媳妇的撒娇,莫名惹得景行心中一动。 于是,他一把拉住叶濯林的胳膊,用力一扯,叶濯林对他没有防备,直接被拉得差点转圈转成个陀螺,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那床单没洗也没换,依旧是扎眼的大红,隐隐约约还残留了昨晚的些许痕迹,叶濯林被景行压在身下,记忆再次涌现,再结合昨晚的画面,迷惘间,终于,他感受到了一丝震惊。 那么奶,那么可爱的小路路,是面前这个人? 那个天天和他互怼的系统? 那个道貌岸然经常耍流氓且时不时臭不要脸的景行? 小路路不对,景行!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因为他曾经说过,可以有君子的外貌,但最好有一颗流氓的心吗? 景行估计是昨晚嗨得挺满足,右手在叶濯林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便没再做什么,徒留叶濯林一个人躺在床上痴呆,连腰疼都顾不上了: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啊?景行没懂。 你这脸多好看啊。叶濯林艰难伸手,碰了碰景行那细皮嫩肉的脸蛋,内心痛楚万分,当个如玉君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当个衣冠禽兽呢? 景行: 叶濯林满眼不加掩盖的不可置信,景行无奈,解释道:我真正活过的日子已经好几十年了,不同的世界要面对不同的人,所以我悟出来了许多道理。 叶濯林洗耳恭听。 景行接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遇到厚脸皮的人的办法是给自己锻造更厚的脸皮,遇到道德绑架的人可以丢弃自己的道德,让他找不到地方绑架。 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没法对我道德绑架。 多有道理啊,简直是自成一派的景氏辩证唯物论。 叶濯林手撑在背后,艰难起身,盯着床单发愣了许久,突然道:你当时就没有想过,你替我送死了之后,我会对你是什么态度吗? 当时着实没想这么多,毕竟那一去是必死无疑的,你对我什么态度我也就不知道了。景行笑了笑,谁能料到我没死成呢?况且记忆都消了,如果我没主动把记忆还给你,那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小路路的存在。 如此,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敢,应该的。景行在叶濯林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该做的已经做了,我自然会对你掏心掏肺,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你。 这话实在直白,叶濯林骤然脸红,往旁边挪了一尺,生怕景行这个大流氓再来个猛扑。 说来也真是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明明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他居然都喜欢上了,奇了! 叶濯林从怀中抽出一张发皱的黄纸,总觉得这玩意晃一晃就得风干成碎片:这个平安符,是我摆在你坟头前的那个? 嗯。 上个世界你府上那个牌匾是你仿照我的笔记写的? 嗯。 你是不是还欠我钱没还? 景行着实没想到叶濯林还记得这个,委实呆了一下:啊,这个啊我这边银子多,你想要多少搬多少呗,多的就当利息。 利息?叶濯林一个大胯步上前,气势汹汹揪住景行的衣领,删我记忆的账我不提你就当我不在乎啊?总得给点精神损失费啊。 景行自然听出他在说玩笑话,便也回了个玩笑:我人都是你的了,自然什么都是你的,想要什么给什么。而后身体前倾,缓缓贴在叶濯林耳边,上唇划过耳垂,轻呵道,这样行不行,叶哥哥? 景行刻意压低声音时的气音那简直就是比春|药还有效,叶濯林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骨头酥了大半。景行还不停,右手揽住了叶濯林的后腰,将头埋在了叶濯林的侧颈,呵着气,小声哼哼,时不时作些幼稚的妖。 叶濯林被弄得痒痒的,本能抵住景行的肩,景行轻笑两声,唇擦着他的脖颈向上挪,又拂过下颚,最后停留在了叶濯林薄薄的唇瓣上。 舌尖舐开唇缝,又温柔地撬开牙关,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探索,缠绵悱恻。这是叶濯林了解到真正的景行后的第一个吻。 浑浑噩噩之际,他的脑子竟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初见不,再见景行时的画面。 惊艳,又值得细细品味。 这是景行二十七岁的面貌。 青涩褪去,此人竟是如此风华绝代。 只能说,当初真是在街上救了个大宝贝。 情至深处,叶濯林那堆积了三十年的羞耻心飘了个荡然无存,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搂住景行的脖子,景行动作一滞,嘴角不自觉翘起,继而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周遭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呼吸交缠的声音。 景行 嗯? 我我他妈要憋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叶濯林半真半假的抵抗下,景行终于缓缓松开了他,还不忘嘲笑一句:下次换个理由,你憋不死。 可是叶濯林真的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没骗你,确实有点缺氧。 心理作用。景行不紧不慢道,见到我太激动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叶濯林摇摇晃晃起身,像是醉了酒:哎,我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谁知景行一把拉住了他,并将荒合剑召了出来:正好,把最后的事做了。 什么事? 景行没说,只是将叶濯林拉到自己身前,荒合缓缓升起,景行却没有像预想的一样扶住他的腰。叶濯林感到一丝不对劲,不过还没等他意识到哪不对,荒合剑朝着门口直直就飞了出去。 一瞬间,脚下的土地变成了空气。 卧槽!叶濯林没想到还能二次体验这种激流勇进般的御剑,血往脑门上冲,狂风拍在脸上像是刀刮一样,眼睛都睁不开,并且,由于景行没扶住他,懵逼之下的叶濯林一时没了平衡,竟从剑上跌了下去。 卧槽啊!叶濯林平生坠崖几乎坠出了经验,然而这是第一次坠落于万里高空,加上景行这种要人命的御剑速度,没恐高都快被整成恐高了。 叶濯林知道自己有不死身,所以也没慌到太夸张的地步,只是急速下落的失重感着实操蛋,是个人都不可能在自己高空坠落时心如止水立地成佛,因此叶濯林还是哼哼了几句,内心骂街,闭上了眼。 他懒得想景行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没必要,景行绝对不会害他,那就不需要多此一举去探究。 不过他终究没挨到地面景行将他接住了。 哎,我还是舍不得,哪怕知道你不会死。狂风刮得人耳廓疼,景行的话语掺杂在呼啦啦的风声中,令人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舍不得什么?摔死?叶濯林头脑被风吹的有点乱,正努力的捋思路,你说的最后的事,那就是死法?任凭我掉下去难不成死法是御剑摔死? 景行没说话。 卧槽还真是?叶濯林惊了,那不得血肉模糊啊? 这倒不会。景行轻轻揽住他,基本触地一瞬间就能穿了,不过身体没什么事,心理压力可能有点大。 心理压力不算什么,我没有这个东西,不过你是不是担心你自己压力大? 没有揶揄,景行爽快承认:对啊,只能怪我太在乎你了,连你装模作样死一下都不忍心看。 叶濯林对景行的土味情话已经免疫了:噫,你也说了是装模作样的死,不是真的,而且你也不是一定要看啊。 景行打横抱着叶濯林,缓缓落到了高处的山顶上,叶濯林的脚重新挨到地面,心里感觉踏实多了,想了想,便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 这两人昨晚洞了个房,完事后就草草穿了个里衣,叶濯林这么一撕,直接把衣服撕成了破烂,挂在身上遮遮掩掩的。景行握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叶濯林轻轻挣开:没事,帮你克服压力。他不紧不慢将布条捋了捋,而后抬起手,用布条遮住了景行的眼睛,绕在脑袋后面打了个结。 看不到不就没事了?叶濯林笑。 景行愣了愣后,也跟着一笑。他的双眼被布条遮住,那总是带着笑意的目光便看不到了,使得他这张脸竟泛着一丝欲的味道。叶濯林喉结滚动,轻声咳了咳,强迫自己静下心,装作镇定道:御剑吧,等会我跳下去就是,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嗯。 景行再次御剑而起,不一样的是这次速度很慢,且他轻轻拉住了叶濯林的衣袖,好像这样就能再减一些压力。 哪怕自己害怕,叶濯林也不忍心让景行担忧,离开山顶没一会,叶濯林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准备,暗念数声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而后闭上眼,迎着风,直愣愣就从剑上一跃而下。 他想着自己的身影应该会如流星划过云端,灿烂夺目,哪怕御剑摔死也应该是惊鸿艳影! 然而,流星才刚划了几丈,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叶濯林: 鬼啊! 嘘。熟悉的声音附耳在旁,在风声中格外清晰,显得低沉而温柔,别动,就这样,你不会害怕,我也不会害怕,一举两得。 叶濯林僵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挠了一下,莫名其妙就把恐惧全挠没了,继而填入了无尽的柔情。 剧烈的失重感之中,叶濯林忍住阵阵晕眩,将手覆在了景行的手背上。景行在他的后颈印下一吻,更紧的搂住他,狂风并没有吹散身后传来的温度,有那么一刻,叶濯林近乎忘了自己还在下坠。 流星划过,直到陨落在地,瞬时消失。 归于宁静。 第83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1) 叶濯林第一次醒来,是在山崖上,被系统那好听但贱不拉几的声音吵醒,自此开始了新的征程。 第二次醒来是处于青楼中,他初步意识到了系统和景行的不对劲,被带入了一个大坑,也就是在那个世界,他知道了他对景行有点意思。 景行的房间是他第三次醒来的地方,那时的他已明确知道景行和系统是同一人,而后兜兜转转,确认关系的同时,他还收获了以前的自己,并得到了完整的景行。 这一次醒来,他在景行怀中。 醒了?还晕着么? 周遭静谧,掺着几声鸟鸣,从窗户灌入的风带着几缕绿草的清香,结合此情此景,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叶濯林被景行扶着缓缓起身,大概是被上个世界的花里胡哨搞怕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世界没术法了吧? 别人没有,你我的话,用是能用,只是会遭到反噬,所以还是别用了。 叶濯林还有点高速下坠的后遗症,走起路有些踉踉跄跄,他又好强,没让景行继续扶,景行无奈,只能让他自己适应,并转移注意力:这个世界的任务都很简单,没什么生命危险,不过我这边提示了,你的不死身可能会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 依旧是不死不伤,只是痛感恢复了。 景行的目光很担忧,就好像叶濯林磕个膝盖他都得祈祷平安。 不过叶濯林刚刚遭到一堆记忆的鱼贯而入,被箭扎被刀捅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经历过,简直是生死看淡,因此叶大将军漠然了:疼痛没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变化吗? 直接提示的没有了,剩下还得自己摸索摸索。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兽嚎,声音震得人耳膜胀痛,茶壶掉落在地,鸟群骚乱飞起,有轰轰烈烈排山倒海之势。叶濯林暗骂几声艹,本能摸剑想把发声的玩意砍死,却什么都没摸到。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7) 景行帮他捂住耳朵,忙碌之余还不忘道:得把这小崽子的嘴封起来。 偏偏他这话声音虽小,却底气十足,极具穿透性,只听门外兽嚎霎时僵住,化成几声唔咽,安静了。 景行起身推开门,叶濯林顺着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站在一棵巨树旁,正朝景行行礼,少年脚边趴着一坨蔫蔫的肉团,一起一伏的,像是被吓到了。 叶濯林一点也不认为这个肉团子是威风凛凛的凶兽饕餮。 少年是景曳,景曳正在给地上那位凶兽收拾叫声吓到夫人的烂摊子:刚刚穿过来,时空变化实在太快,涛涛应该是被吓到了,所以叫了一声,惊扰到夫将军,还望公子恕罪。 景行还没说什么,叶濯林先惊了,那表情就像看到了一只大老虎被人呼噜毛:涛涛涛? 嗯,它好像挺喜欢这样的叫法的。景曳半蹲下去,微笑着撸了撸残暴凶兽头顶细软的毛。 凶兽饕餮:嗷呜嗷呜。 叶濯林: 这玩意真是凶兽? 景行被叶濯林呆滞的表情逗乐了:你这么呆做什么?所以说,别成天打打杀杀的,你看小动物多可爱,这才是猛男该看的东西。 叶濯林干笑:你当年把西樊使者千刀万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年少不懂事,我现在是和平主义崇尚者。 说着,景行便拉住了叶濯林的手往前走,叶濯林被拉到了门外,正对上正午时分明媚且格外刺眼的阳光,被照得眼睛一眯,与此同时,景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看吧,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叶濯林将另一只手平挡在眉间,总算顺利睁眼,然后一览江山,傻了。 黑土黄土红土三种土堆成一排横在他面前,旁边搁着两个水桶和一把铁锹,外加一顶草帽。周遭三面环山,十分适合地形雨的形成,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比岁月静好还岁月静好,把自己闷死在棺材里几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被发现,简直就是归隐人士的天堂。 这怎么就是江山了? 多好的菜园子啊。 陶潜看到怕是得高兴坏了。 叶濯林颤颤巍巍道:这是要干嘛? 种菜。 哦菜呢? 不知道,这得做任务才能知道种啥。 第一个任务。景行打了个哈欠,赢得擂台比武,得到加入斩风阁的机会,然后和斩风阁阁主灵魂互换。 比武?叶濯林眼睛一亮,还能打啊? 你有痛觉了。景行强调。 打架啊? 你有痛觉。景行再强调。 卧槽又可以玩了。 景行: 都不在一个频道,算了。 叶濯林兀自兴奋了好一会,喝了口水冷静冷静,这才想起还有后半句话:灵魂转换是个什么东西?斩风阁又是什么玩意?阁主是谁? 景行挑眉:灵魂互换就是换个身体,至于斩风阁顿了顿,景行一笑,在下不才,斩风阁阁主,景行。 叶濯林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他妈的他都差点忘了,只要是和任务有关的身份,景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还真是马甲无孔不入。叶濯林由衷赞叹,我要是有你这本事,当年打西樊,我直接深入敌军内部,把他们耍得屁滚尿流。 嗯,确实。景行食指轻轻摩挲下巴,眼神有些黯淡,若是十年前我就是系统,我就能把所有事都解决了,那么你也不会受这么多次伤。 叶濯林一愣,没想到,他随口调侃的一句话,景行居然还深思了起来,还深思得如此伤感。 自诩没心没肺的锋止将军有些后悔说了刚刚的话,轻声咳了咳:你总说你是为我而生,其实我觉得,没有谁为谁生的道理,只有成全,那一次的街头我成全了当时的你,而十年前,以及现在,你成全了如今的我,所以我俩谁也不欠谁,你不需要用这么愧疚的语气说话。 听得他还挺难受的。 你看到了我的记忆,应当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景行举起叶濯林的手,放到唇边印下一吻,我见不得你流血,见不得你疼,这和成全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的晕你的血而已。 叶濯林侧过身一把搂住了景行的肩,想了想,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都过去了,如今四方安宁,我回去就能颐养天年。 景行一笑,也揽住叶濯林,两人相互靠着坐在台阶上,鼻尖几乎撞到了一起,烈日当空都阻挡不了两人秀恩爱秀瞎旁边的一人一兽。 景曳呆了好半天,嘀咕着:这就是爱情吗,然后丧气满满把涛涛抱走了,从这一日起,荒合剑灵景曳找到了新的人生追求。 找对象。 不过还没找成,他那道貌岸然的公子就开始压榨他:三日后,你等会把你娘哎呦别打我,咳,把叶将军送到斩风阁新人录取的地点,我过几天再去。 公子要去做什么? 我们家将军不一定能打赢,他不行,本阁主要去改点规矩。 叶濯林一听就炸了,掐住景行的胳肢窝:我怎么不行了? 景行笑了一阵:哎,我这么和你说,斩风阁这名听起来文绉绉的,实际上是个卧虎藏龙的地,里面的人随便揪出来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且斩风阁直系于皇家,算是在外的部署,重要性可想而知,每年挑人都是万里挑一,我的叶哥哥,我知道你特别能打,可你能保证在完全不伤及自己一分一毫的情况下获取胜利吗? 我不是不伤身么,还要顾及这些?莫不是你真的担心我怕疼?叶濯林有些哭笑不得。 还是要避免些,既然这个世界你有痛感,那就说明你的不死身还会不断变化,所以还是尽量让意外少一点。 哎,好吧好吧,听你的。叶濯林终究是笑着妥协了。 阳光正好,心情也好,难得惬意,叶濯林躺在庭院的石阶上,右腿翘着左腿,借着树梢挡住照在眼睛上的光,景行侧躺在一旁,撑着手臂,另一只手与叶濯林的手交扣,目光定在叶濯林的脸上,平静又美好。 半晌后,叶濯林突然说话:小路路。 景行没想到他会再次喊出这个称呼,愣了愣:嗯? 没什么,就想叫一叫。叶濯林刚刚其实是脱口而出,喊完就觉得有点丢人,忙心虚转移话题,对了,我是不是还欠了你一副字? 景行莞尔,长叹了口气:大概是吧,提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补给我? 叶濯林啧了一声:几秒前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今非昔比,你都二十七了,想想你现在也不需要了。 不啊,需要的,特别需要。景行往前靠,几乎是要压叶濯林身上,叶哥哥写一万份我也要。 景行整个人简直自带一股撩人气息,哪怕盘腿念清心咒估计都能把人念出春心,气氛一时暧昧起来。 一万份还是别了,不过写一份还是可以的,回屋回屋。叶濯林面对景行越来越不老实的手脚,也是承受力愈发强悍,但依然耐不住涌上来的躁动。 景行在他耳廓上蹭了一下,抬手一挥,一张木桌便现了出来,上面零零碎碎摊着笔墨,景行笑道:写吧。 那你放我起来啊! 不放。 给我一个放开的理由。 或者放开的途径也行。 于是,景曳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他那龇牙咧嘴急匆匆赶来的二主人。 走走走,不要景行了,我才刚醒就乱搞,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陶潜就是陶渊明哈(我感觉ps毫无意义哈哈哈) 第84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2) 这世界目前看来还挺正常的,起码走在街上不会有人拿把剑原地起飞,也没有两名男子生怕不惹人注意地在街头卿卿我我。叶濯林跟着景曳步行,通过系统的媒介时不时和景行聊会天,聊着聊着就到了茶楼。 反正没到竞选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叶濯林干脆进楼打发时间去了。 临进前他还不放心特意问了下不知道在哪的景行:我去茶楼喝会茶,应该不耽误吧? 不耽误的,不过你这么有闲心,怎么去茶楼?青楼不是更好玩? 叶濯林毫不犹豫把对话切了,装作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呵了好几声,景曳眨着水汪汪且无辜的眼睛瞄了一眼自家气鼓鼓的二主人,便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 绝对又被他那道貌岸然的大主人欺负了! 哎!可怜的二主人!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说书人正好讲到斩风阁。叶濯林放下茶杯伸头张望,便发现说书的居然不是老头,而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且对英雄有着无限崇拜与憧憬,讲到斩风阁的时候,声直接拔高八个调,简直让人以为这小伙是被派来茶楼打广告冲月底业绩的。 那斩风阁可是个不得了的地啊,四年选一次新人,一次招的人也不固定,多则一百少则一人,哎哟,被选中的人那可都是高高手!且斩风阁直系于朝廷,里面的人又能打又是官,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大佬。 就拿几日后的竞选武试吧,那就是一场血拼,上场的人是要签生死状的,那家伙,一个比一个狠,一不小心就能在擂台上落下个终身残疾,哎,啧。 叶濯林半垂着眼,听着热血青年在上面喷唾沫,底下的听众跟着唏嘘,斩风阁比被吹成了天上的星星,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这次任务不好做,而是景行的身份。 斩风阁阁主。 那他得是多牛逼? 正想着,热血青年又开始叨叨:不过斩风阁此地腥风血雨,他们的阁主竟是个谦谦君子模样的美男,玉树临风,长得颇为养眼,一点都不像心狠手辣之人,有多少少女芳心暗许,却是流水无情啊,我都快怀疑他们阁主喜欢男人了。 叶濯林: 热血青年估计是被自己逼叨出了愤愤之心,手舞足蹈就差大喊噫吁嚱:马上又是武试竞选,斩风阁阁主依然会亲自到场,不知多少人又要被挫伤心灵,哎!只愿这次别发生踩踏事件吧。 叶濯林手中的茶杯裂了一个缝。 不是景行这么受欢迎吗? 看来他在其他世界待着的日子还真挺愉快的。 景曳看到叶濯林捏裂杯子,误以为他吃醋了,忙道:将军别担心,公子虽然追求者多得过分,但他从来没回应过谁,都是其他人一厢情愿而已,公子绝对是将军一个人的。 叶濯林哭笑不得:噗,你想哪去了,他虽然是个衣冠禽兽,但又不是花花公子,唔,第三个世界他能为了见我而做到这种地步,我还得怀疑他三心二意吗? 叶濯林说完,一口茶刚入口,景行的声音突然出现:感动。 噗叶濯林连忙擦嘴,草,我居然忘了你能听见。 我在阁里,不过听你刚刚的话茶楼里说书的是在讲我的英勇事迹和风流情债? 叶濯林本能捂住耳朵,左顾右盼,磕巴道:谁讲你了,别自作多情。 没事,多听听,这样你就会意识到,有我这样一个夫君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 还能再不要脸点? 叶濯林一边听着热血青年无脑吹斩风阁阁主的事迹,一边听景行在他脑子里叭叭,听觉受到双重暴击,叶濯林再也忍不住,跑了。 留下景曳一脸懵逼,活像被自己吵架的爹妈丢在街上的小孩,急急忙忙往桌上丢了银两,跟着叶濯林离开。 这街上人来人往,孩童抓着糖人和纸风车跑来跑去,大人在后面呼喝,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没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平静安宁,竟让叶濯林有一种回到南昭的感觉。 然而安宁了没多久,街头突然就乱了,刚刚还其乐融融相互叫价的小摊们就像家里同时失火一样,急匆匆推着摊回到屋内,与此同时,一声大喝传来:闲杂人等退开,斩风阁在此! 混乱的马蹄声也随之出现,此时的街头只有叶濯林景曳和几个没来得及跑回家的人在,斩风阁人马见叶濯林挡在面前,却丝毫没减速,拉着缰绳直接冲了过来,连减速都没有,冷漠得瘆人。 就好像压根没把挡路的人看作是一条命。 就在这一瞬,叶濯林拔出腰间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短刀不偏不倚直直扎向了马腿,马匹嘶吼一声,前蹄翘起,景曳随之跟上,以看不清的身影与速度直接将马上的人拽了下来。 领头的人硬生生砸到地上,快被摔出内伤,趴着好半天也没能起来,其他人见此变故也是傻了眼,纷纷拔出刀剑,虎视眈眈盯着两个小白脸模样的人。 这些人各个身着玄衣,和叶濯林的穿着有些像,但比叶濯林显得阴沉许多,一个个仿佛是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恶魔,阴森森的模样紧盯叶濯林,像是随时要动手。 周围人已经跑光了,大部分人都将窗台开了个缝窥视,个别胆子大的还半掩着门旁观,景曳冷着眼,剑魂里的饕餮也有蠢蠢欲动之势,像是随时能和这些人来一场血拼。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8) 这他妈就是斩风阁的人?叶濯林称奇,你的手下骑马都不看人直接撞?脑子长屁股上了? 景行听他语气就知道发生啥了,回道:斩风阁是朝廷内最神秘莫测的一股暗势力,源自江湖,你指望他们多规矩?斩风阁本身就是杀手组织出身,近年来管制严厉才归顺朝廷,但本质上是自由的,所以,只要不出人命,基本干什么都没人敢说。 你不管管啊?叶濯林一边在领头人身上踩了一脚,一边问,你是阁主,这种风气不正的地你居然可以容忍? 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斩风阁这么多年都这破样,没得救,我上任后已经加了很多管束了,但成效不尽人意。景行听声音像是叹了口气,毕竟不是自己的世界,有些事也是无能为力。 这组织都这么那还那么多人想进?闲着蛋疼吗? 正常,一入斩风阁,就能有官做,哪怕每天混吃等死都有俸禄拿,而且斩风阁这个地嘛,就像你行军打仗时组的精英队,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人又不会嫌自己太优秀,能更高一步自然想更高一步。 虚荣心。最终叶濯林评价道。 景行笑了笑,简直是风情满满:不,我不一样,我是为你,斩风阁入选有两试,文,武,文试题目是我出你不用担心,武试的话,新规定我刚刚已经制定好了,你就坐享其成就行。 这小日子也太舒坦了。 舒坦得他都不想怼回去了。 就在他和景行隔空你情我浓的时候,趴地上的人终于挣扎着缓缓爬了起来,眼睛涨出了血丝,那模样像是恨不得把踩着自己的人脑袋拧下来,结果还没狠几秒,又被叶濯林一个用力重新踩趴。 放弃吧,你伤了我你回去就得给你们阁主磕头。 现场所有人: 这是何人?太过嚣张! 斩风阁的人纷纷举起刀剑,只待他们被踩在地上的头一声令下就能把叶濯林剁成肉泥,景曳也保持着备战状态,只要有人冲上来,荒合剑灵就能把来人劈成两半。 躁动之中,叶濯林轻哼一声,夺过佩刀,白光闪过,刀刃猛的擦着脚下人的脸扎入地里,鼻尖能感受到一缕微风,即使是心狠手辣的斩风阁小队头头也不由自主颤栗了一下。叶濯林嘴角挂了一丝笑容,冷冷的,让他那张干干净净的小白脸上多了些狠厉,像是肉食动物终于褪下了伪装的羊皮。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风才,你做什么呢? 叶濯林眼角一抽,猛的偏头,正对上了景行的眼睛,景行虽然喊着别人的名字,但视线在他身上。这位传说中的斩风阁阁主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见到叶濯林后舒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像是自家儿子在外面打架前来善后的爹。 被叶濯林踩着的仁兄凶兄,名唤冀风才,因其人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在斩风阁中算是个名人,然而这位名人此刻着实不体面。 冀风才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依稀能从冷傲的目光中看到不易察觉的少年气,冷傲少年看到自家阁主,整个人一僵,继而不由自主有些委屈。 可委屈了,他们这帮人又没干什么,就是赛个马而已,至于吗至于吗? 而且把他拽趴下的还是两个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白脸。 冀风才还以为他们阁主是来给他们出气的,委屈中夹杂了一丝丝骄傲:阁主,我们只是在赛马,其他没做什么,倒是啊你别踩我了!就是你!居然敢用刀扎我! 叶濯林被碰瓷,满脸莫名其妙:天地良心,我扎的马腿,你是马么? 小风是陪着我长大的,你扎他就是扎我! 行吧行吧。 也就在这时,景行再次开口:你若是什么都没做的话,他为什么扎你的马? 我们在赛马啊,他们都能作证。 赛马就不看人,直接撞过去?叶濯林轻嗤,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你们达官贵人就他妈高人一等?那我现在把你脖子拧断是不是得天降正义? 你突然从拐角出来,我他娘的来得及停?而且我都喊了,你居然还不躲,我他娘都以为你是寻死的,还想帮你一把给个痛快。 这是能不能躲开的问题?这是你的态度问题! 我态度怎么了啊?明明是你先动刀的好不好! 放肆。 最后,景行用两个字总结了一切话语。 毕竟是在外面,又是一阁之主,叶濯林自是不会扫了景行的面子,便老老实实不说话了,静默一阵后,景行气宇轩昂走到叶濯林身侧,面无表情,特别高冷。 这是要开始护内了?冀风才愣了愣,立刻一阵幸灾乐祸,就说嘛,阁主还是很好的,还知道护犊子!果然斩风阁是个温暖的地方,景行是位模范阁主,充满了爱与正义。 然而下一刻,这位模范阁主突然握住了外人的手,刚刚还高冷得不行的眼神陡然变得温柔,简直是无缝衔接,变脸也不带这么玩。 温柔的模范阁主抛下了一众目瞪口呆的亲生手下,对外人说:嗯我的错,是我没管好我的手下,让夫人受惊了,还望夫人原谅。 第85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3) 那一天,一直为人们所敬畏的斩风阁差点被炸了芳心暗许的万千少女,一夜之间,得知了自个心上人已是别人的夫君的消息,顿时,天塌了,地裂了,最好的香囊也没味了,无数花枝招展的少女们闯入斩风阁想讨个说法。 因为,是别人的夫君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得是别的男人的夫君? 男女比例紧张,美男子内销了? 人群声势浩大,喊声跌宕起伏,推推搡搡得像是恨不得冲进去把叶濯林砍死,冀风才一边骂娘一边把所有人挡在外面,有人不甘心,朝着里面大喊:阁主!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就是就是!当初我二姨家三妹的同窗的表姐的嫂子的同胞妹妹有幸和阁主说过几句话,我还到处和人炫耀来着!阁主你不能这样的! 阁主是断袖啊!虽然断袖也没什么,可是那我就没机会了呀! 冀风才被吵得头疼,迫不得已亮了剑,然而并没有吓退这群姑奶奶。斩风阁虽然位高任性,但也不能真的一言不合就乱杀人,冀风才只能和其他人像个雕塑一样守在门外,满脸凝重,之前对自家阁主护外的事产生的怨气全没了,只剩了对阁主出场把这群人轰走的期盼。 外面热热闹闹,里头气氛却沉得很,叶濯林正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眉毛还挑着,活像是个讨债的,就差把我不开心你快来哄我写在脸上。 景行干咳一阵,寻了个非常完美的理由:其实吧咳,这就好像你打完胜仗回去后被人丟手绢一样,你控制不住,没办法的,她们自己闹归她们闹,你看我也没回应啊,我很乖的。 看来你这几十年过得挺滋润。叶濯林摆出一副冷笑的模样,金手指一开,资质复制,打个架,高位随随便便就上去了,然后靠着一张脸到处沾花惹草,玩的开开心心,玩够了,想起我了,就把我接过来,看一看你的劳动成果,呵,虚伪! 叶濯林最后一句话蹦出来的时候,景行便听出叶濯林并不是真的生气,于是愈发得寸进尺,就着叶濯林靠墙的姿势,突然发难,双臂撑到了叶濯林的两侧,把他整个人圈了起来。 叶濯林: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 别生气了。景行在叶濯林唇角轻轻点了一下,是我的错,我不该长这么好看,招惹不相干的人。 叶濯林:您老这说的是人话么? 不过这句话语气已经软了,再哄一哄,估计都得逗乐了。 于是乎,景行继续蹬鼻子上脸,又在叶濯林的眼睑处落下一吻:想笑就笑,有这样一个完美的万人迷夫君,而且是只属于你的夫君,的确是值得开怀大笑的事。 叶濯林终于彻底没了话,决定改善脾气的叶大将军以一句去你妈的结束了话题,选择安安心心和景行搓火。 因为,正如景曳所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景行就像淤泥中的莲花不,爱意怎么能说成淤泥?那就是花海中的莲花,即使被花团锦簇所包围,却依旧不为所动。 叶濯林不是过于矫情的小姑娘,也不是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因此会在意景行的追求者团体,却不会过度在意。他觉得,爱这个东西,那是建立于尊重和信任上的,任何单方面的占有和控制都是智障行为,他才不想自己是个智障。 然而多多少少还是憋了点醋,叶濯林有些悲愤,于是在景行下唇狠狠咬了一口,疼的对面人嘶了一声,不过景行没舍得放开,而是继续胡作非为,逼得叶濯林想后退也没地退,恨不得在墙上打个洞钻走。 一时呼吸缠绕,就在两人如胶似漆的时候。 咚,门开了。 冀风才闯了进来:阁主!挡不住啊,能不能动手哎? 叶濯林: 景行: 虽然二人立刻分开,但这玩意吧毕竟不能像喝水那么简单,喝完擦擦嘴,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叶濯林本能转身面壁,暗骂几声脏话,冀风才呆在原地,景行短暂愣神后,摆了一个笑容出来。 景曳,把人带走。 声音不大,但穿透性很强,府外男女老少闹腾许久,阁中弟子早已精疲力尽,陡然听见景行声音,简直像大救星来了一样,所有人刹那间安静如鸡。 寂静中,一个身着银纹玄衣的英俊少年不知道从哪蹦出来,嗖的一下入了府,拉回人们飘忽的神思。斩风阁的人压根没拦住,正当守门的人懊恼回奔想将人逮住的时候,又是砰一声,一个人嗷嗷的被摔了出来。 尼玛这谁啊卧槽,风才哥? 冀风才虽然年纪小,但手段狠辣且能打,阁中很多比他大的人都得阿谀奉承叫一声哥,然而此时这位哥第二次被人摔上天,虽然立刻被接住,但沾了一身灰,衣服凌乱,一看就是挨打了。 景曳手下留情,在冀风才摔成重度截瘫之前冲了过去,随手将冀风才揽了一下,这才保住他下半辈子的幸福。 冀风才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如此碾压,心态和身体受到双重打击,叶濯林朝外瞄了一眼,就看到自家那可可爱爱的荒合剑灵满脸冷漠,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冀风才掐死在原地。 这就是来自不同世界的差距吗? 叶濯林眼中放光:你说我能不能 不能。景行浇灭了叶濯林心中的火苗,这个世界你不能用术法,用了会遭到反噬,景曳是剑灵,术法为天生,不受限制,你是个后天复制的,自然没他那么肆意,甚至于我也不能乱用。说着又叹了口气,这就是出生不同的差距。 叶濯林还没来得及骂街,就看见冀风才歪歪扭扭站起来,指着景曳你你你了好半天,终究是怂了,继而转向景行:阁主!你居然让别人欺负我? 怎么是别人了。景行揽住叶濯林的肩,一开口就是炸人耳朵的巨雷,这是我和我夫人捡来的儿子。 冀风才: 赶过来的人: 景曳:啊? 这群人集体僵成了雕塑,浑身上下只剩个眼珠子会动,景行淡然牵着叶濯林的手,若无旁人道:明天文试就开始了,我透点题给你? 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景行居然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就差把叶濯林拽到台上当众宣布:不用考了,这是我夫人,第一就是他。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因此,第二天,当叶濯林展开试题的时候,他简直能感受到无数骂声把他从头到尾淋了个遍,幸而他心态好,丝毫不受一旁人打算交白卷的影响,将题目火炮如何制作的解答写了个满满当当,他交卷的时候,收卷的人看他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当街裸奔的斩风阁阁主。 后台,啧,没修真界那回那么光明正大,但也是如出一辙。 不过他还是为此付出了点代价,叶濯林今天特意穿了高领,生怕脖子上的印记被人看到,写字的时候也心虚的很,用手遮住,搞的好多人都怀疑他作弊,手里藏了纸条。 因为答案之繁冗,哪怕前一天透题,背都不一定背的下来。 想入斩风阁的人身份参差不齐,但基本都有一种我牛逼我一定能通过的心,然而文试直接被打击得渣都不剩,旁边的人看着他交卷,几乎是红了眼,小声嘀咕道:不就是靠阁主透题嘛,走后台的人,有什么大不了,切。 谁知叶濯林耳力极好,他一边感慨这里的文试也太武了些,一边听到有人指指点点,于是他转过身,正对着刚刚嘀咕的人,看似不经意道:哎,兄弟,刚刚有人在放屁,你听到没? 兄弟: 好像还说什么我答案是抄的现成的,啧,有这扯淡功夫,科举都能拿个状元回来了,哪来的闲心在这背后逼逼叨叨。叶濯林把衣襟往上捋了捋,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可不只会写,要不我现场给你们造一个? 如此讲理,还如此自信,哪怕他说我能带你们飞上万里高空估计都有人信,自然没人再敢嘀咕了。反正文试不能代表一切。 众人各怀心思到了武试,许多人准备暗搓搓把这个嚣张的人报复一下。 然而直到开始前一个时辰,众人才被宣布,今年武试新增了一条闹着玩的规矩:允许两人组合参赛,胜者,二人可一同通过。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59) 顿时,麻雀变凤凰,万千报复心泡了汤,摇身一变成了抱大腿现场。 叶濯林明显就是个现成的大腿,他的牛逼之处不在于他本人,而在于他背后的男人。叶濯林那张俊脸上明晃晃写着后台两个大字,先前暗搓搓盘算报复的人瞬间倒戈,痛哭流涕往叶濯林身上扑,请求组队。 叶濯林一侧身躲开一个人,又有下一个人扑上来,大有一种后宫佳丽三千人的既视感,他被扑得有些慌张,以一种半求助半骂街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景行。 景行现在是隐身状态,只有叶濯林能看到,杵在旁边活像个吃瓜群众,在叶濯林终于一不小心被人蹭到衣角的时候,他看戏的目光才总算变了变,对着一旁靠着术法同样隐身的景曳吩咐了几句,景曳连连点头,然后现出身形,走到叶濯林身侧。 叶濯林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景曳的胳膊:组队了啊,我有队友了,各位告辞。 有人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甩飞冀风才的人,登时心态就炸了。连斩风阁阁中的高手都能直接被这人甩飞,那这人还有什么打不过的? 这简直就是移动的第一! 为什么不能三人组队! 就在众人心情各异的时候,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第86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4) 能在一场大乱斗中获胜的,无非就是三种人:有后台的,或者特别能打的,以及两个都有的。 而现在,获胜率最大的俩人凑到了一个队里。 听说还是养母父子关系。 斩风阁入选武试需先报名,到时候按着随机排的顺序一个个打,这种事叶濯林在修真界已经经历一次,算是有了经验,而且这一次还有个荒合剑灵帮忙,那更稳了。 景行记住了他之前的话,没有直接给他开个惨绝人寰的后门,而是让他自己打,这样后门还能隐晦一点虽然也没多大用。 有景曳在旁,叶濯林在擂台上睡一觉都没啥问题这位荒合剑灵,平常可可爱爱是个清纯小少年,然而动起手那简直于叶濯林有过之而无不及,仗着自己天生会术法,完全是所向披靡,打到最后,叶濯林干脆靠在一旁看戏去了,反正也不需要他参与。 好斗归好斗,但他还是记住了景行的话不要让自己受伤。叶濯林终归是个理智的人,不至于为了打架而智商下降八百,老老实实做了一回景曳的小迷弟。 不过,他不愿参与,但总有人想害他。 这是江湖擂台,一堆混子的聚集地,完全比不上修真界炊烟派的良好传统。他之前在台上打酱油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不少台下的人在朝他发暗器,不至于夺命但一个比一个损,都被叶濯林挡下来了。 景行是阁主,处在观战台最高席,和叶濯林隔了挺远,细小的暗器他着实看不到,然而大点的暗器就是另一码事了。 也不知台下哪个脑残,趁着叶濯林背过身的一瞬间,直愣愣就朝叶濯林扔了个大砍刀过去。 景曳和人纠缠,一时没抽开身,叶濯林感受到不对劲后连忙举剑格挡,锋利的荒合剑刃将这把砍刀活生生切成两半,然而暗器之中还有暗器,就在砍刀被切开的一瞬,里面的黑色液体溅了出来,叶濯林虽然快速避开,但手上还是沾了两滴。 这破砍刀还他妈是空心的。 下一刻,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自从叶濯林重生获得不死身,他就已经许久没体验过疼的感受了,因此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溅在手上的黑水略微冒烟,而后颜色逐渐消失,可以想象若不是不死不伤,他的皮肤说不定已经溃烂了。 就像是用刀在手背上剥肉剔骨,还有种被烈火灼烧的感觉,逐渐弥漫了整个右臂,叶濯林牙关有些打颤,手臂疼得几乎失去知觉,然而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其他表情,淡然道就好像只是滴了几滴雨水,只有压抑不住的气息发颤才能捕捉到一丝疼痛的影子。 突如其来的意外并没有让比试暂停,眼见自家便宜主人被人暗算,景曳又气又急,直接将对面两个人一手一个扔出了擂台,在台下人惊惧的目光下火急火燎奔到叶濯林身侧:怎么样?有没有事? 叶濯林吐出一口气,笑道:没事没事,你以为不死不伤身闹着玩的?一点感觉都没景行? 景行黑着脸从天而降,问都不问就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将未干的水渍一蹭。 哎!卧槽你干嘛!叶濯林立刻缩手,然而已经晚了。 疼痛袭来,景行眉头一皱,凝神看了自己手心几秒,眼神愈发冰冷,而后突然转身下台,将刚刚扔砍刀正准备偷偷摸摸溜走的人精准揪出,众人如潮汐般纷纷退开,空出一大片地,那人直接被吓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磕头认错。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是想砸另外的两人,谁知道他接住了啊! 景行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短刀,刀刃抵在了那人脖颈间,血丝溢出,只一个手滑就能送人归西。 你的意思就是,还要怪我夫人乱出手?景行冷笑着,一贯温润的眉宇间平添了几分戾气,像是戏本子中陡然黑化的翩翩公子,要么你自己剁了你的右手,要么我帮你砍掉你的脖子。 鸦雀无声,不知谁的剑掉落在地,噪声显得格外刺耳,有不少人暗中咽了口唾沫,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同一处,离当事人最近的叶濯林晃神了片刻。 他见过假正经的景行,耍流氓的景行,偶尔真严肃的景行,甚至于无助小心的景行。 可他很少见过带着明显戾气的景行。 这种景行,一如既往的好看,可他觉得这样很危险。毕竟景行发起狠来也不是没有前科,小路路那削肉剔骨还当人面烤熟的光辉过往,目前来说叶濯林还没忘记。 他不是那种娇嗔嘤嘤嘤你别杀他他也不是故意的的脑残,但杀人终归不是什么好事,这毒水并不致命,就算没不死不伤身也就是让他的手残废一段时间,为这个而杀人不值得,也没必要。 算了景行,算了。最终叶濯林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救人一命造个七级浮屠,没什么大碍,给人留个印象就行,没必要动脖子。 言中之意,适当报复一下得了,别把人弄死就行。 景行顿了顿,神色未变,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位斩风阁阁主准备一意孤行的时候,景行突然将刀收回,偏过头,趁着叶濯林没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脖子上轻咬了一下。 叶濯林: 不动他的,那动你的,交换。景行露出一个真诚的笑。 叶濯林简直快头顶冒白烟,一边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应该报复回去,一边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干这事着实不恰当,陷入左右为难。景行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将脸凑近:给你报复。 冀风才目瞪口呆地将那捡回一条命的人拖走,且一步三回头,拖着自己掉下来的下巴灰溜溜逃了。 场面再度陷入寂静。 景行的脸突然靠近,简直是周遭黯然失色,视线里仅剩了这一张惊艳容颜,叶濯林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而且有继续漏的趋势,他以作战多年磨出来的冷静艰难压抑住了愈演愈烈的情愫,好说歹说克制住了冲动,强装镇定道:下次下次再说,我先把武试过了。 景行笑了笑,伸手在叶濯林脸上一掐:嗯好,等你。 要炸了。 回想那可可爱爱的小路路,他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叶濯林揣着复杂的心回到了擂台,由于这场意外,再无人敢对叶濯林下暗手,景曳坐镇,两人轻松拿了第一,武试结束。 结果就是,叶濯林,文武双首,理所当然顺利入阁。 没人有异议。 任务完成。 下次注意。阁主私房内,景行沉着脸,低头为叶濯林包扎手臂,痛觉恢复了,就不要随便受伤了,你疼,我也疼。 叶濯林老实认错:知道了,可你在包扎什么?没伤口啊。 止痛的,你别忍着装没感觉,我手蹭了一点,到现在还痛。景行再次趁机在叶濯林眉心印了一吻,这不是以前,这里很安全,疼不是要掩盖的事,你若是非装作无事的样子,我会更担心。 叶濯林突然一把夺过景行手中的药,抹在了景行的手背上:你也是,知道你是魂魄,受不了伤,但你也疼啊,要不担心就一起不担心。 景行总算重新露出了笑,将叶濯林揽到自己身前,搂在怀里,就在这时,敲门声与冀风才的声音同时响起。 阁主!那人怎么处置! 他妈的。 把他两只手剁了,别公开,私下处理。 冀风才:这么轻? 没办法,我夫人心慈手软,见不得血腥场面,习惯了以德报怨,哎,夫人真好。 冀风才: 见不得血腥场面心慈手软的大将军叶濯林: 门外人再次灰溜溜逃了,并将此对话散发出去,和其他人一起欣赏恋爱使人变傻的现实案例。 阁中,叶濯林皮笑肉不笑:我如何心慈手软了?如何见不得血腥了? 老子一剑一条人命的时候你还在营地里数星星? 景行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你看别人家的夫人,都是贤良淑德,还会做饭,你算了,我不挑,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先别说这些了,任务完成了,要开始下一步了。 叶濯林如梦初醒: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下一步是啥来着? 灵魂互换。 那是啥玩意? 就是 顿了顿,继而叶濯林口中吐出下半句话:就是这样。 叶濯林附身在景行身上的叶濯林,眼前一黑后,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身躯,当场傻眼。 这这这 这种惊慌失措的语气,出现在景行的口中,显得十分违和,然而叶濯林着实是呆愣了好半天,就像做梦一样。 这都是什么玩意。 景行也觉得挺别扭,不过比叶濯林要内敛些:咳,好了我知道种什么了,先把第二个任务告诉你,任务是,这种状态持续三天。 第87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5) 咳,你们,去打听一下这玩意,然后找或者买回来交给我这玩意怎么长得跟香菜似的。叶濯林顶着景行的模样道。 冀风才接过图纸,眼角发颤:阁主,这就是香菜,呃,阁主难道喜欢吃香菜?说完就抖了一下。 听起来就觉得特别魔鬼。 然而叶濯林不为所动:怎么了?不能吃? 不,当然可以吃。 太可怕了。 冀风才克制住哆嗦:阁主,香菜种子外面就有卖的,我现在就去买吧? 行,辛苦了。 冀风才溜走了。 随之,顶着叶濯林模样的景行走了出来,叶濯林看了自己的身躯一眼,还是觉得瘆得晃,默了半天又寻了个话题:冀风才不吃香菜? 很多人都不吃,讲真,那味道我也有点受不住。景行拿起图纸左看右看,你不挑食还蛮好的,任务里说种出来的东西收割后得全部吃完,这就是饕餮的作用。 叶濯林似懂非懂点着头,瞄了一眼荒合:景曳,你的涛涛还在不在了? 手中的剑泛起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回应这句话,片刻后,景行翻译道:他说饕餮就在他旁边,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召唤出来。 叶濯林:哦现在不用,景曳你问一下涛涛,问他吃不吃香菜。 又过片刻,景行道:景曳说饕餮什么都吃,让你别担心。 那就好,哎,这身子真不方便话说你会种地吗? 景行摊手:不会,不过我能学,你这身子骨蛮强健,我估计种地挺轻松。 希望如此喽,呦,冀风才回来了,动作挺快。 冀风才率领十来个弟子,按照叶濯林的吩咐,将一袋香菜种子护送了回来,这些弟子在外面都是威风凛凛的人物,此时却都低着头,集体围着一个破袋子,并朝叶濯林拜了下去。 叶濯林经常被人拜,但顶着别人的模样被拜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感觉有些新奇。他接过一袋香菜种子,递给景行:是这个没错哈? 两人互换身躯,这就导致叶濯林比景行高了那么一点,差距虽微不足道,但感觉完全不同。景行应了一声,碰了碰叶濯林的后脑勺:走吧,种地去。 冀风才一句大胆居然敢碰我家阁主尊贵的脑袋在最后一秒憋了回去,只因想起这个大胆的人是阁主夫人,既然如此,摸脑袋就没啥大不了了。 毕竟其他更深层的地方可能都摸过了! 斩风阁今年只收了叶濯林,连景曳这个险些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公认大佬都没收,没什么新弟子能调戏,因此斩风阁上下全体咂舌之余还清闲得很,连阁主跑路同人度蜜月这种事也很看得开。 景行虽然人跑了,但一日一汇报阁内情况的吩咐还在,冀风才非常不想打扰他们阁主,因为这种事摆明了谁上门谁倒霉,于是,他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想方设法让其他弟子把事揽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0) 弟子叫周穆,是上一次竞选时刚入门的弟子,也是冀风才的小迷弟,经验不足以及没被坑蒙拐骗过,导致其在偶像的几句忽悠之下智商猛降,热血沸腾拿着汇报的单子就去了。 结果他就看见,他们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的阁主,正拿着一个铁锹,把土一翻,动作熟练,行云流水,再往肩上披个毛巾就能完全化作三代种地的模范农民景铁柱。阁主额角出了点汗,凝聚成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为其擦汗。 说曹操曹操到,周穆一偏头就看到他们的阁主夫人正提着两桶水走来,脚步沉稳,没有半点气喘吁吁,仿佛只是提了两桶棉花。阁主夫人可能是嫌热,胸口敞了一片,仿佛这两桶水搬完就得回青楼营业。 委实不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阁主夫人放下水桶,像是没注意到来人,也不知从哪掏出个丝巾,递到阁主手中。 这才对嘛。 然而下一句话就把周穆雷到了,阁主夫人说:你用我的身体居然会流汗? 然而阁主似乎没听进去,阁主的表情就像吞了只大蟑螂,盯着阁主夫人敞露的胸口道: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你是急着去青楼?能不能别用我的身体花枝招展的? 这对话为什么这么诡异。 周穆攥着手中的报告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好阁主夫人终于是看到了他,将他招呼了进来:汇报的?拿过来我看看。 周穆犹豫不决地看向阁主顶着景行壳子的叶濯林,叶濯林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在周穆看来这就是无声的我夫人想干啥我管不了他是老大我害怕。 妈的,令人闻风丧胆的斩风阁阁主是个妻管严! 周穆心情复杂地将单子递上,连滚带爬地跑了,并盘算着如何将这件事告诉冀风才,顺便把脑袋洗洗。 叶濯林莫名其妙看着周穆摔了个趔趄,不解道:这单子上是写了你什么坏话吗?不然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景行展开单子扫了几眼,笑了笑:没什么,他需要修修世界观而已,啧,附加任务还挺烦。 由于考虑到种的菜生长期需要挺久,等全部完成估计一两年都过去了,因此要得到一针催生剂,促使作物快速成熟,而得到的前提自然是完成附加任务。 附加任务的信息看起来挺正常斩风阁阁主亲自处理这三日里的阁内杂事。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事着实不大简单。 因为目前的斩风阁阁主,实际上是叶濯林。且景行着实算不得什么好的阁主,他只是格外能打,手段格外果决,震慑全阁上下,无人胆敢对他不敬,但实际上景行不怎么管事,都是看一眼报告后丢给诸如冀风才等人处理,自己窝起来享清福,平日里他就像个威风凛凛的吉祥物,只有真正遇着大事时,比如新弟子招募,景老大爷才出来露个面,其余时间查无此人。 放在朝廷上,这就是个妥妥的昏君。 然而这昏君还格外有威慑力,没人敢动。 叶濯林将纸条接过,沉吟道:是挺烦,毕竟这些事我也没干过,你这单子上,我看看嗯?弟子内斗? 嗯,老毛病,打一顿就好,还有个弟子在外面抢老太太的拐杖被衙门逮住了,到时候你派人去赎一下就行。 这都哪跟哪啊。 叶濯林表情复杂地将香菜种子埋入土中:你们那都这么乱?感觉你当武林盟主的时候也没这么多屁事。 景行说了句天经地义的话:因为我从来不管事,这次出意外了而已。 叶濯林啧啧称奇,没想到系统老哥还是位昏君,以前没看出啊。 景行继续发表人生哲理:我在这位置上也没人敢把我掀下来,昏不昏都一样,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妈的,好有道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啧,叶濯林心中盘算,任务全做完还得回去,以后他就这么干,坐在高位上什么也不管,反正没人敢动他。 然而仔细一想,南昭在他的手里屡战屡胜,一路披荆斩棘,如今南昭一方独大,他一个将军该管的事早就管完了,哪怕他再有鸿鹄之志心怀浩浩山河,那也着实没事做,况且,功勋太大,且四海太平后这个位置委实没有争斗意义,就算他胳膊全断了腿全瘸了,也不会有人想着把他轰下去。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大佬的寂寞吧。 伴随着自己对自己百八十次的夸耀,第二日,叶濯林顶着景行的模样回到了斩风阁。 一进去,一排弟子如同复制粘贴般齐刷刷单膝跪下,刀剑置于膝旁,像是要集体准备砍人一样高喊:恭迎阁主! 普通人遇到这架势怕是得吓得当场同弟子面对面跪着,然而叶濯林生前受到的礼遇虽没这般轰轰烈烈,但也如出一辙,愣了一秒后便适应了,装模作样一抬手,坐到属于阁主的高位上。 弟子向前一步:阁主!内斗带头的两名弟子已经绑来了,参与人员也已抓齐,敢问如何处置? 前一日里盘算了半天想着怎么把人抓到的叶濯林: 效率真高,怪不得景行不用管事。 叶濯林按照景行的建议回道:领头的先放牢里关着,过几日看看是处死还是流放,参与的,一人仗刑二十,写一份万字检查,七日内上交。 那弟子退下,又一名弟子上前:阁主!抢老太太拐杖的弟子找到了,还在衙门里,敢问如何处置? 关起不,先带回来。 好了,两件事都快刀斩乱麻处理完了,按理说下一步就是退朝,然而就在此时,又一名弟子急匆匆赶来,连行礼都没来得及,喘着气道:阁主,最近皇宫出任务了,皇皇上召见你立刻回宫! 第88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6) 叶濯林听到皇帝召见一话,第一反应是憨憨赵封又有一堆破事要找他解决,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别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皇宫,还有皇帝是怎样的人,都是未知的。 忽然喊他做什么? 你以前也经常被皇帝召见?叶濯林默问景行。 景行答:这个真没有,一般来说一年也就见一两次,你这个太碰巧了而已。 能不去么? 不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知道,斩风阁阁主地位再高,那也是臣子。 斩风阁是个一方独大的组织,这皇帝既然能把权力牢牢把控,那应该不是个孬种昏君,叶濯林想。 这皇帝人怎样?如果是个屁事多的干脆直接让景曳剁了他。 还好吧,比赵封精明点,也没赵封那么多情,如果他不那么热衷长生不老,那应该是个明君。 长啥?叶濯林呆了呆,我以为这世上人人都有脑子。 所以到底有没有脑子? 叶濯林沉默太久,禀报的弟子忍不住问:阁主,动身吗? 叶濯林回过神,将荒合剑牢牢捏在手里:嗯行,现在就走,带路。 大概是天下皇宫如出一辙,离不开奢华一词,但这里格外碧瓦朱甍,雕梁绣柱,反正叶濯林到那的时候差点被这些桂殿兰宫亮瞎了眼:你确定这是个明君?赵封那边也没这么豪华啊。 因为这里的国库比较充实,建筑投入也就任性些。 行吧。 入皇宫后便来了人为他引见,景行本人没怎么来过皇宫,所以叶濯林此时完全蒙圈由人带着走的状态并没有令人起疑。待走到一处格外辉煌的大殿前,引见的人后退几步,叶濯林知道,这便是皇帝的寝宫了。 入皇宫自然不给带武器,叶濯林将荒合收了起来,反正要的时候再召唤出来就行。随着大门吱呀一声响,叶濯林走入宫殿,见到了塌上的皇帝。 这皇帝听景行说,名叫杨焕,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遍布,眼睑处鱼鳞纹细密,褐色的斑点格外瞩目,皇帝可能是有些疲惫,闭着眼靠在一旁,显得他整个人有些老态龙钟。 听到声音,杨焕略微睁眼,视线投了过来,叶濯林陡然对上那双眼睛,有那么一点惊叹。 这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锐利而又咄咄逼人,丝毫不浑浊,与花白的头发衬托得格格不入,就像是快枯死的草丛中长出一棵新芽,二者同时出现在同一人身上,显得矛盾而又浑然一体。 这和赵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可能是赵封太年轻了,还没达到这个境地。 反正这皇帝看起来不像欠揍的货色,没的骂没的骂。 参加陛下。叶濯林单膝而跪。 咳咳,拜就行。景行这货一看就是又隐身在旁边看戏,而且单膝下跪是武将的姿势,我又不是武将,你别露馅了。 叶濯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你不早说,我现在又不能站起来再拜! 不是,我也没想到你一句话没说就行礼了啊,按照你的性格,我还以为你会先骂他几句呢。 我有这么没素质吗? 想想好像真没有。 皇帝杨焕见到斩风阁阁主行单膝跪礼,也是愣了愣:快起来,你怎么这般行礼了? 叶濯林牙疼道:呃,新学的,听说这样的姿势更容易表忠心。 爱卿真是有心了。 奇怪归奇怪,不过正常人遇到这事总不会立马往卧槽这人是不是被人夺舍了的方面去想,叶濯林有景行在一旁实时指导,没再出差错,寒暄一阵后开始进入正题。 不知陛下唤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杨焕默了一阵,幽幽道:你可听说过,长生不老丹吗? 好家伙,短生降智丹。 臣不曾听闻,敢问陛下有何高见? 杨焕扶额:朕近日得到了新的秘方,说是要在原有的材料上,加一味食材。 叶濯林假装好奇:什么食材? 香菜。 且这味香菜需在优质的黑土中种植,哎,可惜如今水土流失严重,莫说优质,就连普通的黑土都十分难得啊,所以,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想委托你一件事。杨焕就像交代遗嘱一样郑重道,希望你调动斩风阁,为朕寻得一方优质黑土,此任务极为艰巨,若你能完成,朕会将长生不老丹与你分享! 叶濯林忍着骂街的心虔诚道,臣定当竭尽所能!至于长生不老丹,此丹只应天上有!陛下寿与天齐!只有陛下才有资格食用,臣等不配! 他妈的。 杨焕叹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啊,黑土难寻,任务艰巨,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黑土我家后院多着呢,我给你挖一块来就行。 陛下放心,过几日,臣定当捧着一盆最好的黑土奉上! 好好好。 叶濯林天生不知何为退让,又在赵封的熏陶下顺利养成了不畏强权的好品质,因此着实没怎么把这皇帝放在眼里,聊着聊着看起来就差和皇帝勾肩搭背来个忘年交。 高官嘛,谁还不会见人说人话了?朝廷事叶濯林毕竟比景行混的多,好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直把皇帝哄得高兴得像是要给他官升八级才满足。 待到这你情我不愿交谈结束,已是日暮了,叶濯林揣着从自家后院挖土的重任离开皇宫,并没有前往门派,而是直接回了庭院。 景行已经显形,一伸手捧了个花盆出来:怎么直接回来了? 叶濯林接过花盆,蹲下身开始铲土:这不是按照你的习惯吗,你又不管事,大晚上回去做什么? 我的习惯?景行突然凑近,其实晚上的话,我还有另一种习惯。 有毛病啊,用他自己的声音来撩他。 还灵魂互换着呢。 然而,叶濯林想表达的是别占着我的身体撩骚,景行却偏偏能理解出另一层含义。 要不要试试?说不定就发现新鲜事物了。 叶濯林只顾着铲土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啥事物? 看看对方的身体体验起来感觉如何? 叶濯林一个手抖,铲子插到土里拔不出来了。 景曳!把你家公子给我打出去!明日起床前不要让他靠近我的屋子! 为了减少这三日内的破事,叶濯林掐着时间,待到附加任务的三日到期,身体也相互换了回去,他才让景行将黑土交给皇帝。 皇帝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这盆高贵的土里种上香菜,也顾不上此丹只应天上有了,点名了等到炼成后,要赐予景行全新升级版长生不老丹。 景行自是不会像叶濯林那样大扯一番,他很爽快地应了,结果得到了叶濯林劈头盖脸一顿怼:你接受做什么?不能拿!这点道理你不懂? 景行神色依旧,还带着几分傲然:哎,没事的,拒绝了他也会硬塞,其实你不用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因为,他动不了我。 ? 景行挑眉:叶哥哥,你要相信你夫君,皇帝不是省油的灯,你夫君就是了? 叶濯林: 这人真是一有机会就要惹毛他,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惹毛他。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1) 你哎你厉害,你是天上地下唯一的系统,真正不死不伤还能隐身的魂魄,在下佩服。叶濯林气鼓鼓走开了。 景行赶紧跟过去,撒娇似的抱住他手臂:知道你担心我,我保证没事,好不好? 叶濯林呵了一声:我不担心啊,你上天入地比我还顺,我担心你做什么?脑抽了吗? 景行咂咂嘴,左看右看,见周围没有人了,便火速在叶濯林脸上亲了一下,而后立刻跳开,躲过叶濯林几乎同一时间挥来的拳头,笑呵呵摆了个投降的姿势。 叶大将军怼天怼地,实则心里软的很,景行已经把他摸透了,惹了再大的火都能给抚平,叶濯林拿他完全没办法:你随你随你,哎。 然后他转过脸,像是一辈子都不打算搭理景行了。 正无声抗争,景行突然停下脚步,带得叶濯林也是杵在了原地,叶濯林心中一慌,想问怎么了,奈何还在冷战,便倔强不肯回头。 过了好半天,还是没点动静,叶濯林心中急躁,默念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事,僵硬地微微侧头,瞳孔恨不得挤到眼睛外面去。 结果就看到景行这个大流氓,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个搓衣板出来,被空出来的手臂抱着,大流氓可怜巴巴盯着叶濯林看了许久,眼睛水灵灵的,瞧着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叶濯林: 我草了。 景行松开搂住他的手,将搓衣板抱在怀里:你再生气,我就要当众给你跪搓衣板以表爱意了。 他妈的。 其实叶濯林也不知道他自己为啥生气,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叶大将军只是单纯的有一个潜意识,只要生气,景行就会来哄,而这种感觉非常好!就像是小孩子撒娇可以讨来糖吃,惯出来毛病。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叶大将军已经彻底忘了,他完全应该不理景行自顾自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反正就是不高兴了你必须来哄我。 迟来的属于少年人的任性,不知何时被景行硬生生从叶濯林的心底挖掘出来了。 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还要跪吗?景行悄声问。 叶濯林终归是败了:算了算了,这次饶了你,最后亿次了啊! 好的,夫人。 回去的路还有很久,但是并不长。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既视感哈哈哈嗝 第89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7) 香菜种好,催生挤撒好,第二个任务也完成了,景行告诉了叶濯林黄土要种的东西。 好家伙,真接地气啊。叶濯林看着纸条上明晃晃的生姜二字,毫不吝啬翻了个白眼,第三个要种的是不是大蒜? 景行摊手:这我不知道,其实这两个还好,任务要求种出来的东西必须要吃完,吃完的事饕餮会帮你,但你这个宿主至少得吃一次吧?这两样菜至少都是像样的,如果给你来一个五彩斑斓毒蘑菇,你是不是得原地骂十八条街? 叶濯林搓搓鼻子:那个如果真是毒蘑菇,涛涛不会吃出毛病吧? 这个当然会,如果真是的话,到时候应该还会有附加任务,所以你可以祈祷我的嘴别开光咦,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这个世界,明天是上元节哎。 你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想过一下我们应该过的节日而已。景行拉住叶濯林的手,苦口婆心劝道,你看啊,我们都是成过亲的老夫老妻了,可到现在我们连一个节日都没一起过过!这么急匆匆的,你说是不是非常遗憾! 急匆匆要成亲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叶濯林一字一顿道:这世界不好男风吧?是吧? 那我们可以创造男风。 你看啊,我是斩风阁阁主,外头的人见到我那可是得用跪的,谁敢在背后议论我,那就是杀头的罪,虽然我不喜欢以权势压人,但名正言顺娶你为妻,只要有人敢指指点点。景行在脖子上一笔。 突然好二怎么回事。 总之,这上元节我过定了。 第二日,正月十五上元节当天,斩风阁阁主一整日都没出现在大堂里。 弟子们议论纷纷,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阁主夫人把阁主拐跑了! 斩风阁一片哀嚎,与此同时,几里外的地方,被景行拽到庭院厨房里和面团的叶濯林猛然偏头,对着地板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妈的,谁在这种日子里说我坏话。 景行将一块丝巾拍在叶濯林的俊脸上:现在挺多人知道你是我夫人的,估计是他们太嫉妒你。 这话虽是事实,但听事主亲口说出来还是尬的不行,叶濯林艰难地用臂弯把丝巾拱了下来,一时间身累心更累。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你自己不是君子你无所谓,可你干嘛把我拉着啊,是不是忘了我炸过你厨房? 同叶濯林相比,景行的手法算得上极其熟练,围裙一戴就能从霸道的斩风阁主原地化身家庭煮夫:锋止将军洒脱不羁,怎的还拘束于这些话?况且这次我又没让你生火,你要真想炸了厨房那还得需一番本事。 叶濯林恨不得把面团糊他脸上,想想心疼还是算了:以前我看过别人过上元节,都是白天跑月老庙祈求姻缘,牵些不存在的红线,晚上热闹些,放些灯笼啥的,一年复一年,就那样。 你不过吗? 叶濯林神色莫名:我没事干过这个节做什么?我又不求姻缘,也没人陪我,况且仗都来不及打,哪还有心思过什么元夕? 所以,第一次,是给我了? 这话听起来为什么这么有歧义。 这十年我一直在看着你。景行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像是在专心回忆着什么事,我那时候就觉得你的生活没什么情调,有仗就打,没仗就窝在军营里和士兵们谈笑风生,偶尔上朝怼一些心怀不轨的佞臣,练练剑,习习刀,我那时候就经常想,若是我最终无法与你相见,那你今后的年月是不是也这么无聊。 哪那么多如果?你还不如说,如果我不是呛死,那我今后的人生会多么辉煌。 景行哭笑不得:喝水呛死也不是我给你安排的啊,按道理说我还是救了你一命。 叶濯林被噎得哑口无言,强词夺理都没词,眼看怼不过,只得转移话题:那什么,晚上放灯? 自然,做快些,等会我们还能去趟姻缘树。 叶濯林嘴快道:那又是什么玩意?而且我还求姻缘干什么,不都有你呃。 他在说什么玩意!这不是他该说的话! 就是被面前这个大流氓影响的! 景行短暂晃神片刻,突然笑出声:嗯,你说得对,你有我了,没有再去的必要。 叶大将军脾气一上来就喜欢和人对着干,尤其对景行,抗争中总掺杂了那么点幼稚: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反而想去了。 谁知景行半点没抗议,顺从道:那就去呗。 这么听话,莫不是有诈? 因此叶濯林由景行牵着走到姻缘树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应敌的状态。 景行乐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你一开始就打算带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啊景行作沉吟状,你难道不觉得,看看那些还单着的人,再看看你夫君,心中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吗? 姻缘树之所以叫姻缘树,是因为这棵树上挂了许多红线,红线两端各有一块小木牌,相互牵连,只要有两人抓住的木牌源自同一根线,那就是有缘,通常会当场在木牌上将两人的名字刻下来。 说到底还是个玄学。 叶濯林才不信这些花里胡哨的,这么多线,他和景行牵到同一根的概率不会比被雷劈的概率高多少。树下还有很多年轻男女,以玄学为媒介,渴望找到能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叶濯林正想着接下来该做什么,突然路被人堵了,有个穿着精致的少女凑了过来,递给他一个荷包,怯生生嗫嚅道:那个能不能 叶濯林头皮一炸,差点没忍住把荷包掀飞,快速瞄了一眼景行,就发现景行也在看他,而且是那种充满幸灾乐祸的眼神,叶濯林眼角抽搐,心中瞬间想了百八十个骂街的词汇和拒绝的措辞,然而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秒。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荷包转交给旁边这位公子?少女脸颊绯红的小声补完后面的话。 叶濯林: 听力很好的景行: 好家伙,一起尴尬吧。 见叶濯林沉默,少女顿时慌了:怎么了?这位公子有心上人了吗? 对于关乎自己八卦的话题,叶濯林从来不乐意主动参与,他不动声色拽了拽景行的衣袖,然而景行纹丝不动。 这意图就很明显了:尴尬归尴尬,你解决,我懒得说话。 叶濯林:妈的。 他有家室了家室就是我这种话叶濯林着实说不出口,想了想,叶大将军选择吓唬人。 他像做贼似的将少女拉到几步开外,朝景行的方向望了一眼,暗示机密般俯身对正蒙圈的少女道:你别被他一副谦谦公子样给骗了,这人坏的很,衣冠禽兽一个,内里是个大流氓。 你怎么知道?估计是景行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少女明显没信。 这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这人天天调戏我,叶濯林想了想,干脆试探道:你听说过斩风阁阁主吗? 少女也开始神神叨叨:这当然听说过啦,传闻中斩风阁阁主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然而心狠手辣,那杀人都不眨眼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多姐妹都特别喜欢他,我却不一样,我觉得这种人很虚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想想就可怕,我甚至怀疑过他的外表都是装的,实际上是个三头六臂的粗壮大汉! 叶濯林被这脑回路逗得笑出声:有点意思啊,这要是阁主本人听到了怕是得当场气死吧。 一直在偷听的景行: 正当少女与叶濯林哈哈哈正上头时,景行默默无闻从腰间掏出一块不知道什么牌子,朝少女扔了过去。 这力道不大,但少女估计没被人砸过东西,吓得后退一步举手挡脸,叶濯林一伸手接住了,低头一看,是个玉质的令牌,雕刻些繁冗的细纹,一看就是炫耀身份专用的玩意。 景行歪头一笑:不才,斩风阁阁主本尊,携夫人路过此地,叨扰了。 叶濯林: 然后杀人不眨眼的斩风阁阁主一把拉过叶濯林,拽到怀里单手半揽着,像是好兄弟勾肩搭背那样,却多了一丝暧昧。 少女看到那块令牌,整个人直接傻了,在流动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叶濯林没料到景行会自曝身份,生怕引起骚乱,连忙对那少女嘘声,景行顺便投了个充满笑意的目光过去。 那少女呆在原地,像是这辈子都不会说话了。 景行其实不怎么在意,装模作样保持一番形象后收回目光,重新回到姻缘树下,伸手在千百个大同小异的木牌中拨了一下:你选一个牌。 叶濯林将阁主令牌塞回他腰间,抱着陪小孩胡闹的心态顺手抓了一个牌子:你还真信玄学? 因为这不是玄学。景行抬手抓住正上方的木牌,用力一拽,我们就是有缘。 同一时刻,叶濯林手中的木牌受到了牵引,险些脱手。 景行再拉,手中木牌再次一动。 没有任何时间误差。 叶濯林: 作者有话要说:  ps:元夕就是上元节 第90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8) 唯物主义奉行者叶大将军的世界观险些动摇,然而一想到景行上天入地手段千万,玄学实现好像也理所当然了。毕竟景行都能带着他穿梭在各个平行世界,将他手中红线的另一头连到他自己似乎也并不是难事。 两人站在树下,各自伸手抓住木牌,两两相望。 周遭行人走动,自然也有人在够姻缘树的牌子,这着实不是个互诉衷肠更不是相互骂街的好地方。叶濯林愣了两秒后立刻回神,火速收回手,那牌子便隐没在相同的千百木牌中,转眼便找不到了。 景行突然动用法术,将那根红线愣是拽了下来:缘分的见证,刻名字白白挂在这可惜了,得带回去供着。 叶濯林默然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 幼稚。叶濯林故作高深偏过头,只是上扬的唇角出卖了他的心情。 景行将牌子摘下来,线收好揣在袖口里:承让。 叶濯林抬眼望去,熙熙攘攘,人潮如流,姻缘树下年轻男女都在够红线木牌,一只小黄狗兴奋地擦过人们的脚边,被追过去的主人一把拎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还会来凑这种热闹。俊秀的玄衣青年拿起小摊上的蝴蝶糖画,垂着眸,竟像在深思。 景行付了钱,顶着小贩错愕的目光,夺过糖画放到了自己嘴里。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2) 忧郁到一半的叶濯林: 景行无辜地抿了两口,附耳道:帮你尝尝甜不甜,现在看来还不错。一说完,糖画便被重新塞到了叶濯林嘴边。 叶濯林僵了片刻,一直等到小贩不忍直视地转过去,这才小心翼翼舔了两口。 耳边又响起景行的传音:这是在外面,太放肆了也不大好,不然我能让你在没碰到糖画的情况下,便知道它甜不甜。 好家伙,耍流氓耍得愈发光明正大了。 景行突然拉着他往前走,叶濯林脚步不稳,只得叼着糖画被拽了几步,险些把糖画咬碎,骂街的话还没机会说出口,景行出其不意往他怀里塞了把小刀的模型:玩不玩?我觉得你能赚。 叶濯林抓住糖画的棍,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干什么? 打靶。景行向前抬了抬下巴。 叶濯林顺着方向看过去,便见到在这良辰美景的大好氛围中,十分煞风景的出现了几个木靶,有好几个想在妻子面前一展风采的年轻男子正费力甩着小刀,结果大部分小刀顺利的连靶子都没碰到。 小贩正吆喝:三十文钱一次,十刀机会,每一刀正中靶心都可以获得同样三十文钱的奖励,一刀回本,两刀就是赚! 钱不重要,显露身手最重要,尤其在这成双成对的日子,不过就目前观察看来,别说打到靶心,就连扎在靶子上的概率都不高,摆这么一出,赚大了! 这两位俊俏的公子要不要来试试? 小贩再次注意到移动的三十文钱,迫不及待来招呼。 他应该有这个打算。景行把叶濯林往前轻轻推了推,我就不了,我怕我一参与,你要多亏点钱。 公子很自信呀。小贩依旧笑眯眯的。 嗯,我自信,更信他。景行将三十文钱摆在桌上。 若不是景行身价高达不知道多少银子,叶濯林简直要怀疑景行就是想让他捞波钱走人。 为了防止戳到人,靶子周围都隔了层木板,上面七七八八全是划痕,一看就是三十文钱的杰作。叶濯林轻捻小刀,感觉这模具着实没什么手感:你都赚这么多了,没考虑过换个精致的小刀? 小贩解释:太锋利了会伤到人呀!毕竟在街上,现在这种小刀拼尽全力扎在木板上也就留下很薄的划痕,刀一碰就掉。 啧,原来你考虑到这个了啊,那你还在人群中摆这种摊?若真有人心怀不轨,你这刀再钝也是凶器。叶濯林随手将小刀弹了出去。 公子说笑,这种钝刀怎么可能卧槽! 木靶上,小刀正正扎在靶心,且刀身没入数寸,可以想象,若这是人的躯体,这刀怕是得扎穿了。 叶濯林轻笑:一碰就掉?你去碰吧,还站在这做什么?总不能连碰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吧? 小贩呆愣片刻,一时连这波要亏钱都顾不上了,周遭人也是齐齐把目光投向叶濯林,仿佛是不相信这个小白脸的手劲竟如此之大。 叶濯林像是故意打他们脸,一连九刀,以一种十分规律的距离成圆状分布在靶心周围,且刀刀扎入都是要人命的深度。 三百文,以及,你知道这个摊该不该继续摆下去了吧? 叶濯林严肃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凌然之气,令人不得不在这样的气势下被压一头,小贩回过神来,急匆匆掏给他三百文钱,屁滚尿流收了摊,并承诺再也不把刀带到街上摆摊,简直就差当场拿个三尺白绫出来以死谢罪。 叶濯林耍威风完毕,并自觉维护了社会和谐稳定,心满意足刚准备离开,走了没几步,便被人挡住去路。 公子好生厉害,不知小的有没有机会,向公子讨教一二? 正是景行这欠讨教的玩意。 叶濯林嘴角抽了抽,简直想装作不认识这人直接绕道,然而围观群众最想看的就是装逼不成反被打的情节,一时间起哄的人都嚎了出来。景行朝人群一笑,冲叶濯林比了个请的姿势。 这个时候退缩着实丢面子,叶濯林忍住骂街的心,撑出一个模样真实的笑:不知公子要讨教什么? 家中有一妻,平日里娇蛮跋扈,放纵恣意,还特别喜欢动手,简直比兄弟还兄弟,可我还是很喜欢他,怎么办? 跋扈的叶濯林: 想看热闹的众人: 这瓜味道不对。 景行作沉思状:按理说刻在族谱里是最稳妥的,不过我家没族谱,那就刻在天灯上? 天灯类似于花灯,说到底就是许愿灯,上元节的晚上会有很多人在河边作祈求状,将天灯内芯点燃,缓缓升入无边的夜空中。 叶濯林不怎么习惯被人以看好戏的眼光盯着,只想早点摆脱:你自己都把解决方法说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呢? 景行像是察觉出了他自认为掩盖住的不耐烦,干脆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一蹭:突然就想到这个办法了,可我没钱买天灯,请问能不能在公子这贷个款? 结果还没等他回话,景行便拉着他一溜烟跑了,将其余人远远甩在身后,也不知跑了几丈跳了几步,直到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地方是个河边,周遭寂寥,然而对面就是繁华地带,一河阻挡,像是与世隔绝。 这是斩风阁的地盘,没人敢来,所以也就没人,相对安静一点。景行坐在地上,叶濯林站在他身侧,想了想,也鬼迷心窍坐下来了。 难道是他刚刚表现的不太高兴,景行才从那离开的?叶濯林有些后悔,轻声解释道:我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不大习惯这种热闹,我不是不喜欢和你一起。 不,是我考虑不周了。景行偏头在叶濯林眉间轻轻碰了一下,第一次逛嘛,我还是太激进了,刚刚是想逗逗你来着。 不是逗,你是实话实说。叶濯林尽心尽力开玩笑道,我确实挺蛮横。 嗯,苦了我了。 就不能给好脸色! 然而还没等他发作,景行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温热的气息吐在后颈,像是细腻的羽毛轻轻拂过,叶濯林整个人僵了一下,甚至怀疑景行要在这种静谧的地方不干人事:你做什么? 给你变个东西。景行轻笑着松开了手。 叶濯林缓缓睁开眼,险些被面前巨大的天灯直接闪瞎:这这啥? 就是我刚刚说的方法。景行起身抖了抖衣角灰尘,把我们的名字刻上去。 呃 景行将小刀攥在手里,那神情柔和得就像握了个玫瑰:我知道这有点迷信,你要不愿意的话 河对岸灯红酒绿,一片嬉闹之声,将这边衬得格外寂静。这个季节没有蝉鸣,更没有萤火虫,却有两个人黏在这里,干着让人眼瞎的事。 愿意。叶濯林轻声道。 景行短暂一晃神,简直怀疑叶濯林被鬼附身了,果然下一刻,在温柔攻势中回过神的叶大将军突然翻脸,假装恶狠狠道:不对,被你绕进去了,我为什么要同意?你总得给点报酬啊。 你要什么报酬? 这个还真没想好。 景行上前两步,略微低头,两人的鼻尖碰到一起,叶濯林一如既往想后退,这次没遇到墙,好巧不巧,河边的泥土是湿的,有些滑。 叶濯林脚步一个不稳,直接往河里栽去,景行吓了一跳,连忙拽住叶濯林的衣领,叶濯林反应也很快,瞬间出剑插到地上,稳住身形。 这造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打架。 景行笑出声:不愿意刻字你也别跳河自尽啊。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啊?叶濯林嘴硬片刻,终究是从景行手中接过小刀,在灯上刻了自己的名字。 景行挑了挑眉,看着端端正正叶濯林三个字,先在一侧中规中矩刻上景行,想了想,干脆又在自己的名字上方,添了个他的。 这个叶濯林没看到。 景行憋着心机,快速将天灯升入上空,这盏灯顷刻间便隐入了千万盏相同的灯中,只一眨眼,便再也找不到了。 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叶濯林抬头看着,一时间近乎是痴迷的,景行小心瞥了他一眼,一抹掩盖不住的笑意露了出来。 叶濯林注意到了身侧的景行,心中波涛汹涌,等到景行再次凑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一把搂住景行的脖子,唇覆了上去。 第91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9) 叶濯林起床的时候,肚子有些涨,他昨晚汤圆吃得太多,导致躺下睡觉的时候有些难受,一晚上过去还有些后遗症。被景行训斥了一顿睡前别吃太多,叶大将军便光明正大偷了会懒。 景行拿他没办法,把提前准备好的生姜种子埋入土中,叶濯林躺在床上闲来无事,查了会农业的书。 查了一会就不安宁了。 景行! 干什么? 现在这个天气太冷了!生姜不耐寒!是不是不太适合种! 有催生剂还怕什么,众生平等。 噢,对哦。叶濯林闭嘴了。 又安静了好半天,景行将最后一块土翻好,端着一碗刚烧好的水走入叶濯林的房间:还有力气大吼大叫,胃有没有好一点? 差不多好了,主要我做的汤圆太好吃了,嗯,别用这眼神看我,就是我做的。 负责调馅料的景行: 叶濯林打了个哈欠,大有继续睡的打算,但常年习惯的生物钟让他没法睡回笼觉,只得作罢。景行便帮他柔了一会肚子。大概魂魄不流汗,景行身上还是那种熟悉的清香,丝毫不像刚刚下地,而是刚刚精心打扮完回来的。 有些人的脸和气质,就是自带的高大上。 又躺了一会,肚子已经彻底没问题了,叶濯林喝完那碗已经温了的水,顺势爬了起来:我继续种地去。 景行递给他一块丝巾擦水珠:我种完了。 偷懒就要偷到底,我挺支持你的。景行轻笑。 叶濯林总感觉这笑没好事,他都快怀疑景行在水里下泻药了,视线不由自主往空碗那瞥。景行阴谋得逞,接着坏笑:是的,水里有毒,赶紧想想怎么逗我高兴,就把解药给你。 叶濯林倔强别过头。 那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体验毒|药的折磨吧。 去哪?叶濯林问。 斩风阁啊,昨天一天没消息,再不回的话他们都快以为我跑路了。景行丢给叶濯林一瓶药丸,解药,下不为例,我去去就回。 叶濯林笑骂了一声。 等到景行关门,叶濯林倒出药丸,毫不犹豫吞下。刚刚那碗水里确实有药,喝下后腹部有股暖流,应该是助消化的,药丸的话,没感觉出是做什么的,不过景行总不能害他,反正吃了就行。 景曳。叶濯林对着床侧的荒合剑轻唤了一声。 片刻后,景曳的身形出现,朝叶濯林作了个礼:将军。 怎么这么久?你刚刚在外面? 是啊。景曳的语气里蒙上一层委屈,昨日公子不知是做什么去了,让我帮他打理阁中事务,刚刚公子才回去,想必昨日是去处理了很重要的事吧。 重要极了,逛了个重要的街。 呃,辛苦。叶濯林有一种愧对景曳的感觉。 天真的景曳笑的很真诚:应该的,不知将军唤我何事? 叶濯林挠挠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涛涛在你这吗? 啊,在的。景曳伸手凝了个光圈,将军要找它? 嗯,有点事需要它帮忙。 景曳点点头,那光圈便逐渐扩大,由手心缓缓挪到景曳怀里,而后光圈渐渐变暗,饕餮的轮廓开始显现。 一只幼狼模样的小兽静静窝在景曳怀中,除了眼睛是红色,凶狠了些,剩下无不散发着一种幼兽,可吸的信息。 上古凶兽饕餮:嗷呜? 叶濯林天生对可爱物种免疫,是个天然的糙汉子,见此萌兽心中毫无波澜,只是不免想到了景行收服饕餮的场景,那日景行的英姿与饕餮的凶猛,看了就足以令人毕生难忘。 嗯,饕餮的凶猛。 凶猛呢? 应该不是假的吧叶濯林小声嘀咕。 啊?将军说什么? 没什么,那个涛涛,先问你个严肃的问题。叶濯林弯腰,将脸朝凶兽涛涛凑了过去,你吃香菜吗? 涛涛:嗷? 就是这个。叶濯林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绿色的菜。 涛涛的鼻子动了动,大概是在闻,顿了几秒后,涛涛突然张大嘴朝叶濯林的手咬去,动作极快,像是捕捉猎物的眼镜蛇。叶濯林吓了一跳,都没来得及缩手,不过虽然涛涛的架势很凶,却并没有真的咬到他,更类似于温柔地把香菜叼走了。 叶濯林: 妈的,他刚刚差点以为涛涛要把他吞了。 涛涛都没怎么嚼,直接把香菜就咽了进去,那眼睛放着光,像是还想吃好几根似的。叶濯林没养过宠物,更没喂过凶兽,想了想,干脆问景曳去了:它一次能吃多少东西?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3) 景曳空出一只手在给涛涛顺毛:很多,还是要看胃口吧。 那跟我来一下。叶濯林带着一人一兽,从卧房来到前院,打开仓库大门,这么多,可以吗? 仓库一打开,便飘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叶濯林不抵触香菜倒没什么,这要是给不吃香菜的人闻到,怕是得当场口吐白沫晕过去。 这便是景行告诉他的这个世界的总任务种出来的成果,必须全部吃完。饕餮的作用也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显现。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动员斩风阁的人一起来吃的。叶濯林作沉思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和冀风才聊到香菜的时候,他的表情特别抵触,我就想,难道这个世界的人对香菜有什么忌讳? 景曳也跟着沉思:不知道啊,要不改天问问公子? 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估计是要把刀架在脖子上仰天长啸:不是忌讳,只是实在吃不下去! 然而凶兽饕餮眼中没有好吃的和难吃的,只有能吃的和不能吃的,等到景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的时候,仓库的香菜已经被涛涛解决一大半了。 涛涛终于放开身形,变成了叶濯林初见时的威风样子,不过为了防止压塌房子,身形还是小了一半,但足够将奶萌的形象翻洗一遍。 你这景行难得惊了一下。 有问题?叶濯林还以为他搞错了什么步骤。 没有,只是我也不知道饕餮这么能吃,而且吃香菜这种居然也没什么障碍。 香菜没什么吧叶濯林表示不解,总不能比生姜还难以入口。 不是一码事,它的味道属于那种,呃 景行发现根本找不出形容词。 叶濯林倒是听出不对劲了:噢,我明白了,你们是不喜欢吃啊?哎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一个比一个挑食。 说话间,涛涛已经吃完了最后一沓香菜,满足地轻吼一声后,逐渐缩小回躺在景曳怀里的身形,时不时打着嗝。 叶濯林揉揉涛涛的肚皮,面无表情,就像检验完成任务的工具是否完好。景行站在一旁笑了片刻,突然道:对了,刚刚阁中给我禀报了一件事,皇帝那的升级版长生不老丹明天似乎就炼好了,我还得去一趟皇宫,明天就指望你浇水施肥了。 叶濯林回了个不放心的眼神。 景行拍拍他的肩:没事,我不会吃,领回来就扔了。 叶濯林这才嗯了一声:虽然赵封没干过这事,但以往的皇帝追求长生不老硬把自己阳寿追求没了的事我还是听说过的,听一些江湖术士杂七杂八的方子炼出来的东西没毒就不错了,保险起见,你已经不是虚影了,万一丹药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呢?想了想,叶濯林又补充道,不,无论你是不是虚影,无论你是什么状态,都不能用身体来试药。 叶大将军一针见血:试药。 幸好这是自家庭院,说话放肆点也没什么,景行假装严肃地捂住他的嘴:嘘,话不能乱说,小心被砍头。 咦,这么严重?叶濯林很配合地压低声音,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好怀念以前的世界啊,起码我不会被皇帝赐毒酒。 那是你发小,而且赵封本身也是个有情人,这是大部分皇帝所没有的缺点。 叶濯林没有反驳。 但有情也蛮好的,比如那时候你晕在我坟前 别提这些不吉利的回忆。叶濯林突然正经起来,我其实到现在还在记恨你自作主张替我送命,别以为我不说我就是忘了。 我认过错了。景行将头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但我就是不后悔。 我舍不得你死,在我有生之年,你必须平平安安。 哪怕用我的命来换。 叶濯林心中的火还没燃起来便干脆利落地灭了,景行闷笑,被叶濯林暗戳戳踩了一脚,景曳跟个瞎子似的杵在一旁,涛涛正充满好奇地看着气氛不大对的二人。 多温馨的一家三口外带一只萌宠。 如果不是当天下午,叶大将军突发奇想,用残余的香菜煲了一锅西红柿鸡蛋汤,险些把斩风阁阁主喝得当场自闭,那想必应该是更温馨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西红柿emmm,架空历史哈,勿考究 第92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10) 翌日,早朝前,天蒙蒙亮。 景行拖着半死不活的胃匆匆洗漱好,开始换朝服,叶濯林还是不大放心:你真没事? 昨晚,西红柿鸡蛋香菜汤,叶濯林总感觉景行喝的很勉强,但这只是第六感,因为景行一直是笑着的,握碗的手没抖,喝的也很顺利,叶濯林自己尝了几口也觉得尚可,毕竟第一次做,不算美味,但他认为也不算难喝。 可他就是觉得景行似乎不怎么愿意喝。 叶濯林没当场问,因为景行自己都没说什么,绕到最后,也只是极为隐晦的试探:味道如何? 景行掩饰住额角的青筋,露出一个很真情实感的笑:夫人做的自然都是极好的。 这话其实带了点拐弯抹角,但叶濯林难得没听出来,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要喜欢喝,等回原世界后我再给你做。 景行: 所以,当叶濯林问景行有没有事的时候,景行终于揭竿而起,咬牙切齿当场起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我选纯一点的西红柿蛋汤。 噢,相对而言,你还是喜欢原来的啊。 终于听懂了,生活不易,景行叹气。 叶濯林毛手毛脚地替景行理了理领口,并到处打量着,一点点调整,就像在修饰一件珍贵的宝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景行穿朝服,同时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原来真的有人能把丑不拉几的暗褐色朝服穿成这种翩翩公子的模样,不载入民间本子的史册简直可惜。 叶大将军理所当然就把他自己忽略了。 他将景行送到门口,在告别的前夕,松手的那一刻,叶濯林突然愣了愣。 景行总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叶濯林的情绪变化,忙问:怎么了? 没有,你去吧。叶濯林回了一笑,我等你回来。 景行见叶濯林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便也没再追问:好,有什么事你先找景曳,或者通过系统来和我联系。 知道咯阁主,去吧去吧,再不去迟到了。 等到景行的身影彻底消失,叶濯林才叹了口气,继而摊在躺椅上,像是准备不吃不喝躺个一整天。 挺虚幻的。叶濯林对着晨曦自言自语,原来我真的会过这样的日子混吃等死,等着别人替我处理掉所有的事,我就待在家什么都不用干,安心养老,这种日子我心心念念了好些年,等到我彻底放弃的时候,有人主动替我完成了。 叶濯林那张怼遍天地的嘴注定说不出赞美之词,他这个人,心中哪怕存着万般爱意,也只能从一个小反应,一个新的小本能中挖掘,或者藏在任何一个字眼中,得由人细细品来,才能发现里面夹了糖。 不是特别甜。 但是足够多。 景行在朝廷中所受到的打压,远比叶濯林想象的要重的多。 叶濯林其人,日子过的苦,连命都是从死人堆里抢出来的,但他在朝事方面的经历几乎是泡在蜜罐里有赵封这么一个后台,朝廷上下有几人敢与他作对? 但景行不一样。 斩风阁阁主,位高权重,几乎独揽朝外之事的生杀大权,威名远扬,且力量日益壮大,眼看就要一方独大,怎能不遭人眼红? 这边的皇帝不是傻子,他明面上放开了不管,实际上就是利用其他大臣的妒忌心,使景行落了个公敌的位置,而对于弹劾,皇帝也从不表态,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的态度:你们怎么弄是你们的事,我不想管,爱咋咋。 暗里的打压和相互牵制才是最有心机的,蠢得人还在盘算怎么扳倒对方,聪明人都已心知肚明,隔岸观火的同时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这场赐药,有许多人期待已久。 景行将一身朝服穿出了面见心上人的恣意,走入大殿的时候,皇帝杨焕还没到场,殿中一片嘈杂,人人都为自己而据理力争,造成了别人声音大掩盖了自己的声音所以吼得更起劲的恶性循环。 也就在这时,沸腾的水被逐渐加入冰块,热闹的凡尘喧嚣归于宁静。 随着景行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仿佛是集体商量好似的,嘈杂声逐渐变小,直到彻底安静,比皇帝到场还管用。景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对着身旁的人轻轻一笑,身旁的大臣立马一阵胆寒,不由自主往旁边让了几步。 这便是地位与权力的威慑,哪怕景行的外表再温文尔雅,笑容再如沐春风,在身份的加持下,也会变得笑里藏刀。 有些人,只是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足够让大部分人一辈子仰望。 若是叶濯林在场,那他就能察觉这样的场面绝不是第一次发生,因为杨焕来的时候,看见此奇异现象,居然没有分毫不解,就好像这只是再常见不过的流程。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各个世界上朝的模式其实大差不差,无非就是那么点破事,只不过最近斩风阁阁主即将被陛下亲赐长生不老丹的事传的可谓沸沸扬扬,这才算掀起点波澜。 大臣们心不在焉提了点无关紧要的事,终于生拉硬扯把话题一点点挪到了赐药上。 陛下的长生不老丹即将练成,之后的史书上便会只有陛下的丰功伟绩,千秋万载,亘古长存。 吾皇万岁! 千秋万世! 景行默在一旁,没有跟着喊,只是轻笑,大臣们的注意力本就在他身上,见此,立马有人道:景阁主果真气度不凡,连陛下即将长生此等祥瑞之事,也不曾分毫喜悦。 景行笑意不减,没有否定更没肯定,回道:请教一下,你怎么看到我没喜悦的? 说话的大臣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复,一时愣了愣,竟没想出回怼的话。 或者这仅仅是你所觉得的?景行略微抬眸,目光扫过周围,亦或者你认为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有人这么觉得么? 绕到最后简直像挖了个坑,开口噎景行的人直接无话可说,其他人生怕惹祸上身,更是低头选择不言。 刚刚还一唱一和的大殿突然安静如鸡。 还是杨焕出来当了个搅屎棍:长生不老丹啊,朕这边已经炼制好了,之前答应景爱卿朕会赏他一份,那朕是万万不能食言的,来人。 不多时,太监便匆匆忙忙拿了个金色的小盒子过来,杨焕接过盒子,打开后,盒子里是一颗暗绿色的方形丹药,大概有小拇指盖那么大。 爱卿,来。杨焕伸手,将盒子握在掌中,太监接过盒子,走下来,递到了景行面前。 戏的高潮来了。 正如大臣们所料,景行没动,也没接。 叶濯林只关心景行本人,所以考虑到了试药,而其他人眼中,景行代表了斩风阁阁主,代表了权力地位,而身处这种高位,本来就是容易造人忌惮的。 尤其,万岁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只属于九五之尊。 接下这份万岁,那就是大逆不道,不接,就是违抗皇命。两条路,都是荆棘,任君挑选。 又过了片刻,杨焕大概有些不耐烦了:爱卿犹豫什么?难道是担心朕下毒害你吗? 不敢。景行神色未变,只是近日来,臣仔细思量过,寿与天齐这等事,只有陛下才有资格拥有,臣这等普通人,自是不敢妄图与天同肩,因此,虽万般感激,但臣不敢,也不能接。 这是很漂亮的一番话。 如果不是景行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分毫恭谦之意,就好像他的腰是真金做的,半点弯不得,那还真是忠臣诉衷肠的现场。 所有人都听出了拒绝之意,但这番拒绝的理由却说的十分完美,完美得让人找不到茬。杨焕顿了顿,脸色阴沉些许:既然你不敢,那当日为何要应? 当日,陛下出言赐药,臣心中自是万般喜悦,喜悦到一时糊涂,竟忘了本分。景行依旧是那个不悲不喜的语气,臣回家后多有思量才发现不妥,当日一口答应,是臣疏忽了,臣有罪。 虽然景行这副模样悠哉悠哉,除了刻意咬紧臣字,剩下丝毫不像醒悟到有罪,但他说的内容却没有分毫纰漏,简直和真的一样。 哪怕杨焕本身就存了打压的心,但也实在找不到让他必须收下的理由了。 那好吧,朕不强迫。杨焕收回小盒子,可你贡献黑土,是一大功,朕总得赏赐些什么吧? 这就是意思意思了,一般大部分情况得到的回复都是这是臣该做的万万不敢要赏赐,然而景行像是故意要反其道而行之:赏赐臣真有一请求。 本以为景行还会拒绝的杨焕: 大臣们:卧槽。 这是什么旷世奇臣? 杨焕满头黑线,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缓了一会,才幽幽道:爱卿想要什么? 人,一个烧菜的厨子。 真就是与众不同。 杨焕看起来很想掐自己人中:爱卿要厨子做什么?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4) 是这样,臣家中有个后院,近些日子种了些东西,内人不善下厨,所以想临时要个厨子。 杨焕的关注点立马偏了:内人?你何时成的亲? 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显然是对斩风阁阁主成亲而自己全然不知这件事感到震惊。 但也有极少数人对斩风阁招新那天发生的事有所耳闻,便小声嘀咕:那好像是个男的。 当然没人敢说出来。 景行本身就不在乎脸皮,在杨焕的追问下,扯起来更是肆无忌惮,叶濯林远在家中,压根不知道自己在朝中被扣上了许多贤惠温柔金屋藏娇的帽子。 他只知道,景行回来后,跟他说:以后做菜这种事就不麻烦你了。 为嘛? 因为咳,我去个茅厕。 直到生姜成熟,景行也没把下半句话补全。 作者有话要说:  Ps:emmm其实作者蛮喜欢吃香菜的哈哈哈哈哈 第93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11) 还差个红土,所以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在催生剂的作用下,生姜已然成熟,叶濯林忙活了一个早上外带中午,好说歹说才把生姜收割完毕。景行用长生不老丹换了个厨子,于是今天的菜有了红烧排骨,里面放了生姜片。 叶濯林吃了一口,心中对景行找厨子的怨恨立马就没了,毕竟好吃是真好吃,可能这就是优质土壤种出来的调料的原因。 最后一个任务等涛涛把生姜全部吞完就能出了,不急,先吃饭。景行给叶濯林夹了一块排骨。 所以说其余堆了一个仓的生姜,是全丟给涛涛吃去了,叶濯林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想象牙齿咬碎生姜会是什么感受。 于是下一刻,他就切身感受到了。 景行眼睁睁看着处变不惊的叶濯林突然五官扭曲,用手指着碗中咬了一半的排骨,嘴巴一张一合没出声,但看样子像是准备骂街。景行一时有些懵,急匆匆给叶濯林递了个垃圾桶过去,叶濯林连忙将吃的东西吐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 景行又给他一杯水,叶濯林咕噜噜喝下去,这才发了第一个音。 你是想下毒害我吗?叶濯林指着那个咬了一半的排骨,你看你给我夹了什么。 不说不知道,一说,景行仔细一看,这才发现 噢,这是个被酱油伪装成排骨的生姜。 抱歉抱歉,你漱漱口。景行有点尴尬,毕竟这是他夹的杰作,光顾着思索怎么给你交代任务流程了,一时分心,哈哈。 叶濯林: 他太苦了。 所以涛涛为什么能生吃生姜啊?叶濯林之前顶多是不敢想象,现在是彻底为之惊悚了。 叶濯林接下来每夹一块排骨都十分小心翼翼,好说歹说没再咬到一块生姜,一碗饭吃完,景行替他擦了擦嘴,这才慢条斯理道:涛涛的速度还挺快,最后一个任务下来了,呃。 景行默了一阵。 是什么? 让你入朝为官。景行顿了顿,文官。 叶濯林: 好家伙,做梦。 然后举兵造反。 卧槽。 文官举兵造反,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叶濯林首先关注到了这个大问题。 造反也没说要造到什么程度,就比如说,你给杨焕使绊子,让他一不小心给你下个跪磕个头也行。 那还好,可是我怎么成文官? 景行又默了一阵:这世界的选官制度是科举,一个试接着一个试,要是规规矩矩来,按你现在的水平从头学起,等你入朝为官,估计也得几十年过去了。 要不要这么真实? 景行低语:所以,我们要干点不正确的勾当。 这次有点不妥吧? 叶濯林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混蛋纨绔,一而再再而三的走后门已经让他心生愧意。前两次,一次掌门之徒,一次阁中弟子,这两样他以前不接触,没有感同身受。 而这次的科举入朝,同为官员,他就有点设身处地了。若是真材实料那也就罢了,问题是让他考文官,还不如放个书呆子去统领战场。 景行将帕子叠好,以指尖敲着桌子:那也没其他办法了,除非你愿意在这世界耗个几十年,从童试学起。 那还是大可不必。 他可不想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年华中整日泡在书卷里,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奋斗拼搏。 拼完就得溜,屁都带不走,神经病啊? 景行仿佛是把握了世界的脉搏,以一种嚣张却又柔和的语气道:所以说,还是得走一走捷径,我在这世界混了个高地位的官员当,总不能一点都不用到。过几日就是殿试的时间,我到时候直接通过后门让你参与殿试,至于如何通过就得看我的能力了。 殿试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叶濯林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你这殿试都能直接把人塞进去,一手遮天啊。 没这么夸张。景行谦虚道,遮几片云还是够的。 于是,数日后的殿试中,来参加考试的人意外发现,在他们一群四五六七十岁的老头中,居然混入了一个瞧起来刚刚二十出头的小白脸。 这尼玛一看就不是正经考上来的。 叶濯林不仅年轻,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别说在一众头发花白的人中显得脱颖而出,就连站在大殿上都是闪光点,所有人都忍不住往他那看。 这场面,和景行刚刚入朝时差不多,都是最闪耀的人。 不过毕竟是走后台走上去的,被一众人盯着,脸皮再厚也难免心虚,叶濯林有些不自在,景行隐了身形陪在他身侧,引导他按照殿试的规矩流程一步步做,直到杨焕到场。 杨焕是个负责任的皇帝,没直接把殿试的事交给其他人自己回去睡大觉,而是认认真真出了题,规规矩矩在场监考。叶濯林作为后门专业户,连自己世界里当的官都是直接被保上去的,未曾有过踏踏实实和人一笔一划竞争的经历,因此拿到考题后,一时有些发懵。 不过也就是懵了那么一瞬,叶濯林便重新集中精力开始看题,然后 这都什么鬼玩意?叶濯林直接梅开二度再懵一次。 景行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照我说的写就行,保准拿个状元。 叶濯林惊了:你这么厉害?我也没看你读过书啊。 我几日前隐身偷看过考题了,做了准备。 妈的,这要是被发现,都能直接入狱了。 景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一笑:万不得已啊,我只能干些非君子的事,事态所迫,你要多些谅解。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公平。叶濯林瞄了几眼周围拿到考题后开始愁眉苦脸作答的其他考生,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努力了这么久,被我轻而易举的超越,我总感觉对不起他们。 毕竟这只是他一人的任务,却牵连了太多。 叶濯林握笔沾墨:我知道,上个世界的门派掌门收徒,这个世界的斩风阁招新,其实都牵连了很多,但前提是,你是那个做决定的人,但这次你不是。 所以? 所以等这次任务完成,我想你派人对外宣称,我偷了考题,因此取消成绩,让原本是状元的人,得到本该属于他的荣誉。 景行顿了顿,一时没说话。 杨焕注意到叶濯林一直没动笔,还以为是他这边的毛笔或墨出了问题,刚准备开口询问,却见这个由斩风阁阁主塞进来的少年突然面色一红,赶苍蝇一样扬起左手在面前挥了挥。 看口型,像是在对空气说:你干嘛。 杨焕:? 这是考魔怔了? 不过叶濯林接下来便开始书写,笔画行云流水,像是极有把握,杨焕想了想,大概是刚刚有虫子,也没去问了,光看这答题速度,不愧是斩风阁阁主推荐的人,就是不一般,前三甲预定。 答题时间还没到,叶濯林已经书写完毕,装作检查的样子同景行闲聊:你居然答应了,我还以为你打算道貌岸然到底。 那要看对谁,对什么事了。景行丝毫没有隐身的自觉,直接往叶濯林身上一靠,这件事你说的是对的,我自然会听。 在叶濯林的视角看来,这就是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叶濯林浑身僵硬,刚准备让景行收敛点,一道阴柔的声音突然传来:陛下让我一问,这位小公子为何面颊绯红?可是身体不太舒适? 叶濯林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个太监,再一抬头,杨焕也在看他,身侧的考生也注意到了动静。叶濯林哭笑不得的同时有点小尴尬,只得顺着台阶走:是,近日身体抱恙,多谢陛下关心。 陛下让我转达,若是身体抱恙,可以提前交卷离场,不多时便会将考试结果送达,毕竟身体重要,不必硬撑。 提前交卷那就真的成万众瞩目了。 不必,只是微恙,我想作答的更完善些。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太监这才放弃劝导,回到皇帝身边。叶濯林暗戳戳掐住景行胳膊的肉,以此做警告,景行终于老实了,不再往他身上黏,不过一点事都不干总觉得不甘,于是小心翼翼拉住叶濯林的手。 光天化日下拉手这种事还是在叶濯林可接受范围内的。 又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到了交卷时间,叶濯林打了个哈欠,眼看着他那份堪称惊艳的答卷被收走,竟有了种落笔定乾坤的感觉。 这次的弊作的实在太不是人,且任务不算简单,叶濯林并没有什么喜悦之心,以至于皇帝宣布他为状元的时候,叶濯林一时竟忘了憋个笑出来。 皇帝杨焕十分不解:怎么?拿了状元还不开心? 叶濯林这才回了一笑:不,太开心了,以至于连笑都忘了。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那一日,殿试状元叶濯林被安排入了翰林院,掌管编纂史书之事,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不过任务只说当个文官就行,也没说要多大的文官,第一步肯定是完成了。 起兵造反那下一步,就是弄点兵马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作弊不是好事呦,文章纯属娱乐效果,请勿模仿(狗头) 第94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12) 所以兵马怎么弄? 叶濯林已经在翰林院泡了三四日,现在一看到书本就头疼,由衷觉得还是武官痛快。景行递给他一杯茶水,将书桌整理干净,顺口道:骗一点过来就行。 我现在是个文官,没有任何调动兵马的权力。叶濯林喝了口茶,总算在墨香中清醒了些,或者,这边有没有类似于虎符的东西? 有,在兵部统帅贾宜亮手中,不过这种东西一般都会被好好藏起来,或贴身保管,偷肯定是不行的。 被赐予虎符的前提是什么? 景行摇摇头:这我真不知,贾宜亮这个人,在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是统帅了,我以前不知道会有这么个任务,也就没深入调查过。 叶濯林神情严肃:那我得去拜会一下这人,我是文官,调动虎符是唯一能获取兵马的路径,或者我直接问皇帝关于虎符的事。 景行靠在墙上,表情悠哉,语气却欠揍:你觉得杨焕可能把虎符给你? 虽然欠揍,但叶濯林不可否认他说的没错,确实,你把我塞到了殿试里,皇帝已经知道我俩关系匪浅,你手中已经有了让他忌惮的大权,我这边是不可能再要点东西了。 所以? 所以,看看能不能把贾宜亮那的虎符弄来吧。 真是个小天才。 不过这确实是如今能想到的唯一途径。 行,我查查系统。 叶濯林作为这次殿试的状元,名气不小,做官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拜访兵部统帅,差不多就是拉拢的意思,一般来说是不会被拒绝的。 然而贾宜亮是个例外。 这位兵部统帅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但步履稳健,不愧是在血海里泡出来的硬汉子。叶濯林对这种人有着本能的好感,以至于贾宜亮说请回的时候,叶濯林都忘了骂街。 还是景行先回话:贸然登门拜访,惊扰统帅,是我二人莽撞了,还望统帅见谅。 景行的官绝对不低,说这种谦虚话的时候,腰都不带弯一下,只是略微颔首意思意思,贾宜亮轻哼一声,碍于景行身份,话只能暗中带刺:惊扰谈不上,只是不知,这位和我兵部八竿子打不着的状元郎前来拜访我这老头,存的是什么心思? 偷你虎符的心思。 叶濯林干笑两声,并不无措,他是武将出身,自然知道武将最喜欢听什么话,便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在下虽以文入官,但曾听闻贾统领的英勇战绩,早仰慕已久,因而入朝为官后立刻便想着前来拜访,想一见统帅真容,过于激动,所以多有冒犯。 这番话说完,贾宜亮的神情明显缓和许多,但姜还是老的辣,这种老将不至于被寥寥数语弄得热血澎湃,既然说仰慕身为武将的他贾宜亮瞄了一眼叶濯林的手。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5) 这双手白皙修长,好像跟舞枪弄棒没什么关系,但贾宜亮不愧是老将,敏锐地观察到了虎口间的薄茧,这绝不是握书卷能握出来的。 突然,贾宜亮毫无征兆的抽出腰间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愣愣朝叶濯林刺了过去。叶濯林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直接拔了短刀将剑挑开,动作迅速利落,像是操练过千百回,贾宜亮失力脱手,咣当一声,长剑落地。 这招漂亮,还真习过武,看来不是只会写字的书呆子。贾宜亮终于放下鄙夷,捡起佩剑,对叶濯林敞开大门,给了个吝啬的笑脸,请吧,小状元,以及阁主。 叶濯林也不客气,直接跟着人进了屋,景行紧随其后。屋中陈设干净整朴,像是主子随时要搬家,贾宜亮为他两各自泡了杯茶,淡淡道: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想了解一样东西。叶濯林故作好奇,贾统领可知虎符? 贾宜亮倒茶的手一顿。 虎符这种东西,对武将来说,那是天大的恩赐,代表着皇帝的信任与调动兵马的大权,差不多就是人生的巅峰,这东西自然也就有不少人觊觎。 贾宜亮重新端起防备之心:在我手里,很多人都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统领是如何获得此符的? 叶濯林就像根本没意识到这话过于直白,很得罪人,也很容易给自己招来没必要的麻烦。贾宜亮的脸色显然不大好看,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小白脸是个傻子。 但状元郎肯定不傻。 那就是心机了。 你是故意惹我不快么?贾宜亮将茶杯重重拍在桌上,茶水溅出了好几滴。 怎会?从喝水呛死后重生至今,叶濯林首次真正玩了一把的笑里藏刀,我只是仰慕统领,迫不及待想知道虎符如何能得,想与统帅站到同样高度。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挑衅了。 先恭敬,再肆意,贾宜亮显然被这短短时间内的反差弄得有些气急,强笑道:状元郎刚刚在门外还毕恭毕敬,怎的此时如此咄咄逼人? 叶濯林一笑:和你想的一样,因为我心怀不轨啊。 贾宜亮终于收了仅有的笑意,将茶壶砸到地上,登时摔了个粉碎,茶水铺了一地,湿漉漉的。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只是,怎的连文官都对虎符感兴趣?还是贾宜亮瞄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景行,还是斩风阁阁主虽手握生杀大权,但仍不满足,还想在军营中插一脚? 说来确实,看面前这两人的样子,应该关系很好。一个殿试状元翰林院文官,一个江湖人望而生畏的斩风阁阁主,若是连军权都归给他们,那就真的一方独大了。 不行,今日之事必须给皇上说一下。 可是贾宜亮冷冷看着景行,却见此言论下,景行笑容未变,甚至摆了一副劝架姿态,就像心中早有盘算,胜券在握。 几天前皇帝赐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贾宜亮自然也现场围观了,亲眼看着景行婉拒赐药。难道斩风阁阁主就看不出皇帝有意在打压?这赶趟了来找事,就差昭告天下老子想要兵权,是嫌自己凉的不够快? 难道这是个坑?就等着他给皇帝告状? 想到最后,贾宜亮生生把自己饶了进去,迷惘之色自脸上一闪而过。 叶濯林暗笑,这正是他二人想要达到的效果。 景行再次火上浇油:我偏偏就是这么想的,贾统领奈我何?哪怕启奏陛下,那又能怎样? 贾宜亮怒火中烧,一时将心里话吼了出来:陛下现在就想打压你,只要我上奏,无论证据,你还怕没法被定罪? 那你就去。景行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没有半点急切,要不要我帮你写折子?统领年纪大了,怕是不知道如何组织措辞,万一白写了怎么办? 叶濯林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已是数次暗叹景行的浇油法着实强悍,这要换成个年轻的小将,怕是得当场气死。 然而攻势太猛,绕是老将,贾宜亮也被气得胡须发抖,他毕竟是个中年人,又在战场上落下了一身伤病,被这么刺激了一番,呼吸一个不顺,竟生生倒了下去。 得,没气死,气晕了。 叶濯林早有准备,扶住了翻白眼晕过去的贾宜亮,顿了两秒,由衷感慨道:你是真强。 景行起身抖抖衣角:彼此彼此。 所以附加任务为什么一如既往的脑残?叶濯林将贾宜亮扶起来,把他安顿再床上躺好,非得把人气晕过去才能拿到虎符你不怕被记恨上啊? 房门和墙面若有若无闪着白光,那是景曳布的结界,可以阻隔他们的谈话被其他人听到。景行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虎符,揣到衣襟里,打了个哈欠,走过去,将手靠近贾宜亮的额头,凝了个光圈出来:晕过去也好,我清他记忆能方便点。 差点忘了景行还能改记忆这茬了。 不对改记忆? 景行察觉到了叶濯林的惊愕,笑着解释道:以前只能改印象,不过你完成的任务多了,我的能力也就随之变强,反正改个少数人的记忆是没什么大碍的。 太可怕了,真就随心所欲。 行了。景行收回手,走吧,虎符到手了,你直接用虎符调动附近城池的兵马就行,只要人数别太多,就没人会质疑你。 叶濯林像是如梦初醒,喃喃道:对哦,只说举兵,也没说多少兵。 你最近反应力不行啊。景行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是不是安逸日子过得太久,我太过呵护你,以至于你的脑力退化了? 这话说的太真实,叶濯林竟无从反驳。 所以还得适当锻炼锻炼。景行收拾好地上的狼藉,笑着拉住他的手,走了,至于外面的侍卫,那就都交给你了。 你大爷的。 由于叶濯林没法做到不留外伤内伤的情况下把人弄晕,最后还是由景曳来收拾了残局,荒合剑灵干脆利落用法术下了催眠,再由景行修改记忆,于是这个地方留下的肇事痕迹便渣都不剩了。 叶濯林不住感慨:变态啊变态,两个全是变态。 景曳无辜一回头,眼睛水灵灵:我吗? 不,我说你大主人。 噢。 真的吗?景行突然开口,比刚刚的叶濯林更笑里藏刀,你的感觉很对,要不要今晚再加深一下印象? 第95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13) 就明日吧。数天后,卧房中,景行正握着一支笔,在纸上圈圈画画,明日杨焕要面见异域使臣,宫中会比较忙碌,而且这种宴会不能带武器入场,你跑路也方便。 叶濯林正把玩着手上的虎符,这东西南昭没有,他还真觉得稀奇:方便是方便,可这种宴会,我这新官没资格去吧? 确实。景行将笔放下,回了个不怀好意的笑,所以还得苦了你,扮作异域使臣的随从,混进去。 这主意棒极了,叶濯林开心得骂骂咧咧。 哎呀,换个衣服而已,你就忍个一时。景行安慰小孩一样摸了摸叶濯林的头给他顺毛,至于举兵造反的兵,到时候我会给你安排好,你只管找个机会,掐好时间把皇帝弄得一个不稳跪下就行。 说的倒简单叶濯林推开他的手,然后呢?皇帝跪下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完成后还是给他们改记忆吗? 景行的表情稍稍严肃了些:宴会人数太多,我做不到短时间内改这么多人的记忆,不过反正这是最后一个任务,完成后直接溜回后院把事情了了,就去下一个世界了。 叶濯林有点生无可恋:还有多少? 景行默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下个世界就是最后一个世界,完成后就能回原世界,你慢慢养你的老。 总算快苦尽甘来了,他还真挺想贺啸他们的。 昨晚折腾得有点没睡好,此时困意袭来,叶濯林稍稍小憩了一会,再一睁眼的时候,面前不知何时摆了一摊花里胡哨的衣物,景行靠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正笑着看他。 叶濯林揉揉眼睛,有些发懵:这是什么? 景行将衣服展开抖了抖:异域的服饰,你明早穿上,然后我把你替换到使臣身边去。 叶濯林总算看清了服饰的具体款型,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不说这各类奇异配饰,晃起来都得咣当咣当响,而且帽子上居然还有个鸟头叶濯林和异域的接触只有打打杀杀,战场上铠甲一披大家都一样,他还从未见过这样日常的服饰。 也可能是世界不同,习俗不同。 这也太算了,民族风情,入乡随俗。叶濯林万般无奈地靠在椅背上,像是就准备这么摊到明天,就当是丰富文化多样性。 景行叹了口气,像是可惜:主要我没有预料到异域使臣要来拜访,不然我应该在异域那边也混点地位,这样也省的麻烦你。 别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权力地位,在你这倒是想拿就拿。叶濯林随便拎了个配饰,左看右看,若是让别人知道,死了以后能绑个系统,至此走向人生巅峰,那估计三尺白绫都得排队去吊。 不会。景行突然靠近,气息拂在叶濯林的脸上,附耳道,他们没有我那么爱一个人。 绕是相处已久,该做的也都做了,可叶濯林受到这种不经意的撩拨时依旧会面红耳赤,手中的配饰一个没拿稳,掉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趁叶濯林没缓过神,景行得寸进尺,用舌尖在叶濯林颈间轻轻舔了一下,直将叶濯林激得重心一个不稳,差点把凳子掀翻。 你给我叶濯林一个激灵,喉结一动,硬生生把滚字吞了下去。 自从和景行确定关系,他便尽力改正自己说话不经意刺人的毛病,因为他不想在景行脸上看到任何有关失落的神色。他在为景行改变自己的坏习惯,就像景行为他而变成了如今这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起码表面是这样。 他顿住了,一时没想到该怎么接话。 于是翩翩君子景行帮他接了。 我给你?景行笑了,不是早就给了?而且都那么多次了,不过你要是还觉得不够最近忙,那等这里的任务做完再加点次数好吧? 这话实在太不像人能说出来的话,叶濯林愣是听傻了,好半天才听出来景行开了那啥腔,登时,什么改善脾气,什么温柔体贴,都是狗屁,他只想锤爆景行的头。 他妈的景行!叶濯林癫狂了。 我给你,这是你自己说的话!景行躲开他的拳头,无辜道。 放屁!我有可能说出这种意思? 正发着疯,景行却突然毫无征兆封住他的唇,叶濯林立刻呆住,心火瞬时被浇灭,渣都不剩,刚刚还激烈的反抗已然无影无踪。 等到叶濯林开始呼吸紊乱时,景行这才依依不舍离开他的唇,转而将下巴垫在了他的肩上。 所以,别压抑自己。景行抱住他,在他耳侧轻声道,和我说话不需要三思,想说什么说什么,你是叶濯林,而不是我所喜欢的叶濯林,无论你是温柔,还是暴躁,你都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 叶濯林见识过他太多学来的油嘴滑舌,已经快麻木了,于是偶尔听到这样笨拙而真挚,甚至带着一丝幼稚的话,一时竟有些晃神。 他基本没在口头上回应过景行的情话,因为觉得没必要,他这人确实不适合谈情说爱,那榆木脑袋,若不是遇到景行,估计再帅的脸也阻挡不了他孤家寡人一辈子。 但他还是遇到了。 于是,他学会了稚拙的回应。 你也是。叶濯林支支吾吾小声道。 你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 翌日,异域使者带着上贡的礼品走入朝廷大殿。 使者是个高大男人,异域服饰较为豪放,没有衣物遮挡的地方不少,身形肌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使者与四名随从踏入大殿,就像是齐齐走入了角斗场,仿佛礼品送完就得掐着点去打架。 叶濯林穿着异域服饰混入随从中,一步一膈应,他有点不大适应这穿着,总是忍不住偷偷把衣服往上拽,像是被迫卖艺的良家青年。 然而从外表来看,良家青年身量颀长,肌肉轮廓分明,除了长得好看,剩下和其他人并无什么两样。 景行在一旁围观,不得不感叹,叶濯林混入异域群架团,竟毫无违和感。 叶濯林平常是一身紧身黑衣,气质和异域服饰简直有天壤之别,突然从头到尾这么一变,绕是景行都时而晃神。杨焕没有瞧出任何异样,按流程收了礼品,说了一番促进两国和谐发展的赞词,叶濯林和其他随从一起缩在一旁,心中盘算着时机。 他和景行通过系统时刻保持着联系,但他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毕竟兵马完全由景行安排,他没什么数,尽管对景行百分百信任,但多年以来养成的自己把握权力的习惯他暂时还改不了。 景行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再往前挪一点,对,等会涛涛会来帮你,你就站在这个位置别动就行。 你把涛涛也拐来了? 客串。景行远远朝叶濯林笑了一笑,你准备好了,心中默念三十秒。 叶濯林登时悚然:这么快? 这不是怕你心里没底导致紧张,所以越快结束越好。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6) 话音刚落,杨焕也不知是不是吃错药了,竟起身来看异域使臣送的礼品,一时还看得入神,叶濯林默默读秒,就在达到三十秒的前一刻,突然有人发出惊叫。 叶濯林就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像个大黑耗子一样直愣愣朝皇帝杨焕窜了过去,并准确无误撞到了膝后,杨焕一个不稳,竟直接跪了下去,正朝着叶濯林的方向。 与此同时,殿内突然闯入两个士兵,高喊:护驾! 一时间全都乱了。 大臣们只当皇帝遇刺,忠心的连忙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皇帝,迟钝的只呆呆跪了下去,使臣拿着礼盒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两名闯入的士兵见到皇帝在给人下跪,一时也傻了:大胆狂徒!竟敢谋反! 狂徒叶濯林: 这都什么鬼玩意? 一片混乱的场面中,景行高调地打了个酱油,他装模装样抢过士兵的武器,看似急切实则不慌不忙地溜达上来,跟没睡醒似的顺手将罪魁祸首涛涛控制住。 殿中的其他人没有武器,包括统军贾宜亮,景行这一拔剑,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于是不乱了,全傻了。 这是什么?有人问。 估计连这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啥。 杨焕被人压在地上,上面叠了一层又一层肉山,叶濯林心中暗念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朴素无华的做个任务,然而皇帝下跪一事何等了得,哪怕无理取闹,都能闹个死罪。 杨焕废了好半天的劲才从地上爬起来,景行好巧不巧地开口,手上还提了个小东西:罪魁祸首是这只幼狼,这幼狼生猛地很,刚刚还朝我嗷嗷叫了半天。 从头到尾都格外乖巧的涛涛: 这锅漂亮。 杨焕的眼神逐渐聚焦,注意力被景行吸引,本能放到了涛涛身上:管不住畜生乱跑,那就打死。 是,可现在还在宴会,立刻执行总是不好。景行转而将涛涛捧在怀里,听说异域的人很喜欢狼,还有部落以狼作为图腾的,是吗大使? 使臣:是。 所以陛下啊,使臣还在着看着,要不就放过这只幼狼吧? 话说的客客气气,实际上就是变本加厉的无理取闹:使臣还在这,他们那边狼的地位可不得了,你要是敢把这狼杀了,回头异域就得跟你绝交,你自己看着办。 杨焕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景行话里藏的刀锋,一时间被气得有些眼角抽搐,然而景行像是全然不会看脸色:陛下仁慈,大使回去后定要将此事禀报,方显陛下大慈大悲。 使臣: 这不没事找事么。 叶濯林倒是有些感叹,景行居然用这种自残式扯犊子,把仇恨都扯到了他自己身上,于是就没人注意大殿里还杵着俩士兵了。 杨焕憋屈极了,一边是使臣一边是重臣,他哪个都不能翻脸,而且畜生无知,和人没关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继续这场大部分人心不在焉的宴会,再草草了结。 憋屈啊。 然而罪魁祸首景行,分毫没意识到自己有罪,出了皇宫后,还在那笑眯眯地朝叶濯林招手:过来,我告诉你最后一个菜是什么。 第96章 种个菜也这么多事(14) 怕隔墙有耳,叶濯林没敢多说,待回到院子后,他这才敞开了吐槽。 我还以为毒蘑菇呢,就这啊?叶濯林挑眉道,这也吃不死人啊,正好把附加任务省了。 景行看着他得意,有些不忍心道:其实吧,最后一个任务有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自己吃几口,三克起步。 那就出问题了。 吃几口花椒?叶濯林瞬间面无表情,这是想生不如死? 人涛涛可吃的比你多多了。景行开始无理取闹,并与激将法混合双怼,你以前连死老鼠都吃过,还怕花椒? 叶濯林瞪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分不清楚什么是食物,什么是调料,就比如在我快饿死的时候,我面前摊着花椒和死老鼠,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但现在没有死老鼠给你做选项。 行吧,最后一次对味蕾的摧残,忍。 景行继续调动他非人的金手指,指挥斩风阁的人来买原材料,不出两日,红土上便洒满了种子,催生剂再一下,那简直就是飞一般的速度。 于是,不到五日,叶濯林便进入了生死时刻。 期间景行回过几次斩风阁,也知道杨焕正在找受了他一跪的使臣跟班,不过当然是找不到的,到最后杨焕只能找他的麻烦,要定他私自动用虎符的罪。 然而他要走了,所以压根没理杨焕,给冀风才留了个阁主让位信,至此之后,再没人找到斩风阁阁主景行的任何行踪。 就在他对外彻底断了踪迹的当天,叶濯林看着碗中的花椒油陷入沉思。 真的,景行,我怀疑你是想毒死我。 本来想生吞拉倒,这这这怎么还变成油了? 一想到花椒油的芳香会滑过他的舌头,在他的味蕾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叶濯林就感觉头皮发麻:还有花椒么?我直接吞。 景行朝不知道哪个方向随手一指:都被涛涛吃了。 榨成油不是吃起来更方便吗?景行看起来很不解的样子。 为了防止自己活生生毒死,叶濯林努力拯救自己:有没有古董羮?当调料吃得了。 鼎我能给你变,肉不行。景行不知从哪拎了壶酒出来,我所能复制的东西,我先得用手触碰过原件,你见过有人吃暖锅用手抓肉的? 那是挺恐怖的。 你要喝不下去,那就绊酒喝吧。景行盛了杯酒,将那碗可怕的花椒油倒进些许,低配版花椒酒,尝尝。 这就好比在酒里加了几颗汤圆,然后告诉你这是酒酿元宵。 然而着实没办法了,再怎么样都没生喝花椒油惨绝人寰,叶濯林咬咬牙,一口将酒闷了下去。 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简直是又苦又麻,这阵麻从舌头上渐渐转到脸颊,然后是头皮,最后叶濯林感觉自己整个人就是一团乱麻,恨不得把头掰下来洗洗。 酒本身自带的涩,与麻结合在一起,简直就是舌尖上有无数个疯婆娘聚在跳舞的感觉。叶濯林的脸一阵白一阵绿,到了最后,舌头都捋不直了。 有没有楞告束里,花哥酒不是这么 景行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濯林暂时没能力骂街,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他咬咬牙把剩下一半花椒油直接丢垃圾似的倒到嘴里,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这下,脸直接紫了。 叶濯林拎起景行早已准备好的水壶,失去理智似的把水往嘴里灌,然而那味道迟迟散不了,像是今后几十年都要伴随着他,如影随形。 叶濯林眼神哀怨地瞥了一眼景行,景行作为有家的时候就挺惨,没家后直接又惨又穷,后来成了连吃东西都挨不上边的灵魂,他着实不知道花椒榨成油,尤其是这种毫无掺假的纯油,杀伤力多么恐怖。 威武不能屈的锋止将军首次露出过这种哀怨的神色,一时让景行慌了神:不是真有这么夸张? 于是为了亲身探寻到底有多夸张,景行直接掰过叶濯林的脸,唇附上并探了进去。叶濯林被折磨得精神恍惚之际,陡然被登徒子冒犯了一波,人直接傻掉,险些起了本能反应将水壶砸到景行头上。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景行毫不知情,探寻一阵后,平安退了出来:是挺麻要不你去河里泡泡? 叶濯林于迷津中得到指点,立刻毫不犹豫冲到小河里。这地方实在清净,没有人为污染,河水清澈见底,景行能清楚地看到叶濯林缩在水里的样子,慌了一阵后,冒出一点自责。 他只是听人提过花椒,因此知道花椒油的存在,也知道花椒直接吃会很麻,于是他榨成了油,以为这样就不麻了。 毕竟闻起来还是挺香的。 过了好半天,叶濯林还是闷在水里没出来,景行踱步片刻,干脆也跳了进去。 叶濯林感受到水的波动,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景行陡然靠近的脸,受到此等惊吓,叶濯林压根没来得及冷静,口中憋着的气咕噜噜全化作泡泡喷了出来,肺部登时一紧。 幸而这次景行没趁火打劫,没玩什么以嘴渡气的把戏,实质上这河也就五六丈深。景行抱住叶濯林,将他从河里拖了出来。 两人浑身湿透,叶濯林穿着黑色紧衣倒没什么,景行那宽袖却已经松松垮垮,胸口敞了一片,没敞的地方和敞了也没多大区别。打湿的头发散落在肩头,脖子上挂着水珠,喉结微微蠕动。景行含笑看着他,简直好看得惊心动魄,衣衫不整却又不给人轻浮的感觉,又或者轻浮也是轻浮得翩翩风度,像是春宫图中莫名其妙被添上了山水画的背景。 不对,什么破比喻。 叶濯林不动声色咽了口唾沫,转过身像是不忍直视:换衣服去。 景行一挑眉,随手变了套衣服出来。叶濯林转过身没看到,就感觉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愣了片刻,头皮突然一炸:光天化日的你别乱搞! 景行又是一挑眉,故作淡然的语气中掺了些笑意:你想多了,不过你最好别回头,不然就不是我一人想乱搞了。 叶濯林: 对了,死法是被活埋,你先准备一下。 叶濯林终于忍不住转身,为什么是活埋?系统脑子是不是我日? 景行正巧把衣服全脱光了,刚准备套上新衣服,就看到叶濯林回了头,景行愣了愣,一时间竟想起了十年前,叶濯林当着他的面脱掉湿透的衣服,他那时候的表情就和现在的叶濯林差不多。 反正都难逃一死。景行故作淡然地将衣服套好,顺便也给叶濯林递了一套过去。 叶濯林接过衣服,心中五味杂陈,还沉浸在即将被活埋的操蛋感受中无法自拔。 算了别穿了,到下个世界再穿吧。景行突然将叶濯林打横抱了起来,走了,埋坑去。 叶濯林想问干嘛不能现在穿,但看到景行上下蠕动的喉结时,他瞬间就闭嘴了,在心中暗骂几声臭流氓,就跟个人形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生怕触动景行的哪根弦,还得在被活埋前多干一次事。 景行将他抱回小院,红黄黑三色土壤并列,景行柔声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叶濯林: 哦对你喜欢黑色,那就黑土吧。景行放下叶濯林,不知从哪掏出个铲子开始铲土。 没多久,一个足够人躺进去的坑已经被挖了出来,叶濯林目瞪口呆站在一旁。代入感很强,他感觉自己已经安息了。 就在这时,景曳出现,他直接扛了个棺材过来,十分豪气地往地上一放:公子说让将军躺进来。 更安息了,要是配个唢呐就更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景行就像是读取到了他的心声,嗖的一下从背后掏出来一把唢呐:我给你伴奏。 好了,已经淹死在黄泉里了。 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唢呐声响起,音量震撼,哀鸿遍野,不禁让人泪流满面。 好他妈难听。 没办法,临时变的,我也是第一次吹,能出声就不错了。景行有些愧疚地收回唢呐,那还是直接躺进去吧。 最终,锋止将军将自己的脚踏入了棺材,然后缓缓坐下,最终平躺在棺材里。 这模样,格外凄惨,叶濯林闭上眼,盘算着差不多睡一觉就结束了。 可当真的看到叶濯林躺在棺材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景行整个人一怔,潜意识里的慌乱几乎要跳出心脏,不过景行未外露分毫,他还是那副模样,只是走到了棺材旁边缓缓蹲下。 叶濯林感觉到光线被人遮挡,刚想睁眼,便突然感觉到身上一沉,像是不,绝对是有人趴到了他身上。 景行你干嘛?叶濯林轻轻推他。 突然就想陪你。景行的声音闷闷的,似乎还带着笑,蹭得叶濯林脖子有点痒。 这还要陪?马上不就再见了吗?哎 景行突然用唇抵住了叶濯林的下颚,止住了他后面的所有话语。 景曳面无表情,遵循景行的吩咐将棺材盖合上,涛涛在一旁瞪着眼看,像是在好奇。 棺材入土,慢慢填埋。 理论上应该算是合葬。 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 如果不是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可描述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古董羹就是火锅哈 第97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1) 一阵天旋地转,也不知道是因为活埋还是因为景行还是因为穿梭世界,反正他不由自主地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他 还在棺材里。 咦,这次怎么这么凄惨? 别动。景行小声道。 叶濯林有点懵,但还是听了景行的话,没动更没出声,在这种绝对安静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叶濯林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点动静。 好像有人在走路,而且是老人,因为速度很慢,很拖沓,总感觉还有野兽低吼的声音,叶濯林没憋住,传声问景行:这是哪?总不能是乱葬岗吧? 运气不好。景行也跟着传音,我们穿到丧尸潮里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7) 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有丧尸。 好家伙。 所以呢?任务是打死它们? 算是吧,反正第一个任务就是单纯地杀丧尸,攒够一千个币。 还要攒币? 嗯,不用急,这个世界不仅景曳很有用,涛涛也很强。 传音间,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小,景行将耳朵贴在棺材板上听了一会,确定没动静了,这才带着叶濯林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叶濯林环顾四周,杂草遍布,一片荒芜,地上泥泞不堪,全都是大小不一深浅也不同的的脚印。景行牵住叶濯林的手以防他不小心滑倒:先带你去破灭基地,那里集聚着这个世界中最强的抵御丧尸的力量,相对安全些,进这个基地有一定难度,我把其他人对你的印象改了一点,你在他们眼里是一级的人员,我没办法改更起眼的职位。 叶濯林脱口而出:没事,我能和你一起就行。 嗯。景行笑了笑。 等到了破灭基地的时候,叶濯林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地方山清水秀,芳草萋萋,阡陌交通,人们干着自己的事,仿佛一切都井井有条,清澈的溪水中偶尔会跃出两条鱼,和刚刚的荒草泥泞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哦对了,这里的人按杀丧尸的战斗力分十个等级,由一至十逐渐升高,第十等的人只有两个,一般来说,这种人都要被尊称一声,殿下。 我是最低等?哎算了,小细节,反正你罩着我就行。 景行松开了他的手,叶濯林像个初见世面的小孩一样,东看看西瞅瞅:这里不错啊,我还没见过这种,哎对了,你在这里是什么 殿下。路过他们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 准确来说,是朝景行打了个招呼。 叶濯林: 他就不该问,反正是意料之中的事。 第十等级的有两个,也就是说除你之外还有一个喽? 景行点点头。 叶濯林堂堂正正展示着热闹的心态:居然还有人和你平起平坐,我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在那呢。景行抬了抬下巴,叶濯林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微微一愣。 因为那人也正巧看了过来,视线与叶濯林碰撞,眼中秋波盈盈,柔和似水,居然是名女子。 然而 景行回来了?那人道,这小兄弟怎么面生?一级的? 声音低沉,是个男的。 叶濯林: 日了。 景行很自然地揽过他的肩:他是一级的人员,平常住在我那,不怎么露面,所以你大概没什么印象。 那人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神色。 叶濯林: 他叫江楚楼,长得阴柔,手段倒不柔,人还好,其实我们这边等级分的不怎么鲜明,毕竟乱世嘛,苟全性命尚且不易,等级就是个标签,没什么实际用处。景行传声道。 江楚楼大概是意识到景行与叶濯林关系匪浅,干脆也不避着了:东南那边的分营地被丧尸攻破了,我们又少了个据点。 嗯,挺不乐观的。 景行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地图,正准备做进一步讨论,叶濯林突然感觉到了异动:景行,不对劲。 景行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你听到丧尸的动静了? 叶濯林整个人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我不确定,但给我的感觉很像,正常人走路不会拖着脚走吧? 景行与江楚楼对视一眼,他二人自是没听到动静,江楚楼欲言又止,像是有些犹豫的模样,景行却没再浪费时间,没有迟疑,直接上了高台将钟鼓敲响。 准备抵御! 只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训练有素地拿出武器,待到集合完毕的时候,丧尸潮已经是肉眼可见。 江楚楼忍不住瞥了眼叶濯林。 叶濯林却没注意到他。打这种多人仗,叶濯林的经验其实不比这里的指挥少,这种危机时刻,将领冲到最前面的本能不由自主出现,叶濯林一时忘了这里自己地位卑微,他按照习惯开始指挥着布防。 大概是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太自然,等到人们反应过来他们压根不认识这个人的时候,防御已经按照叶濯林的吩咐布置好了。 这是谁啊?有人小声问。 不知道啊,没见过,难道是三级以下的? 怎么可能?应该就不是基地的人,不然两位殿下就在这,还任凭其他人指挥? 小声嘀咕间,丧尸潮距离此地已经不足二十丈,又一声警钟敲响,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握紧手中刀剑,抱着必死之心迎接这场硬仗的到来。 小心别被丧尸咬到抓到。就在这空挡,景行传音道,不然会感染,不过我不知道你的不死不伤身是怎样的,以防万一还是多加小心,你哎! 叶濯林像是根本没听到景行的话,站在最前面带着人就冲上去了。 将士的本能终究盖过了情爱的羁绊。 景行愣了愣,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接着传声:这世界少部分人有异能,你的还没觉醒,要做任务,不过现在你以荒合剑为介,可以施展法力。 叶濯林没来得及想异能是什么东西,两个面目狰狞的丧尸直接扑到了他脸上,叶濯林连法力都没用,直接挥剑过去将两个丧尸从脖子处砍断,奇异的是丧尸居然没有流血,只是伤口处冒了几缕白烟,然后就像漏了气一样干瘪的倒了下去。 身后的大军也投入了战斗,江楚楼跟着景行一同赶了过来,正看到叶濯林催动术法,拿着荒合剑一个横扫,登时丧尸潮直接被灭了一小半,若不是丧尸不流血,怕是得血流成河一番。 江楚楼难得呆了:你媳妇是人? 你不是有控制气场的异能么?幻化点元气弹,全打出去也是倒一大片,你是人? 江楚楼轻呵两声,那也比不上你的空间折叠,你媳妇的异能是什么?剑气? 只要他想。景行眯眼笑,你们的异能他都能用。 复制? 不是,他自带的。景行神秘兮兮道,你知不知道术法? 这两人聊得快活,那边的叶濯林却累个半死,他想确保零死零伤,于是他自己忙成个旋转的陀螺,这边扫一剑那边戳两下,没多久就打了个汗流浃背。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此地的两个首领,正在旁边看着热闹顺便谈笑风生。 叶濯林登时怒火中烧: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两人齐齐一怔,周围的人也是齐齐一怔。 两位殿下居然被凶了!这人好厉害!有生之年也能看到江美人哦不江殿下那茫然的神情,哇太美了! 哎哎,景殿下下去了! 也就在这时,有一只丧尸朝景行扑了过去,有人发出了惊叫,提醒景行躲开。 叶濯林却压根没担心,他知道景行不可能有事,能混个殿下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能力,果然,就见景行一个伸手,空气中就像是突然多了堵墙一样,将那丧尸直接隔开了。 草,有这种异能真好。 就是,哪像我,只是力气大点,哎,真羡慕你的身体有刀枪不入的异能。 这也没什么实际用处啊,脖子那边被咬了还是得感染。 别说了,异能只有你们六级以上的人才配拥有,我们五级的什么都没! 其实准确来说,叶濯林只是动了动剑,术法什么的是由剑灵景曳施展的,景行早就交代过他不到生死攸关不要施展术法,于是景曳默默承担了一切。 这大概就是金手指的力量,没过多久,平日里要打半个多时辰还得损失好些人的丧尸潮,这次就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叶濯林不损一兵一卒的灭了。 连景行都只是下来打了个酱油。 基地里登时多了个新星。 叶濯林被江楚楼硬拽着端起酒杯喝了几口,江楚楼人长得跟个姑娘似的,酒量却一点也不姑娘,一同喝酒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俩你一杯我一杯就是不倒,眼珠子都快惊得瞪出来了。 叶兄弟好酒量。江楚楼有些微醺,半靠在椅子上,面颊泛红,衣襟敞开着,有几滴酒顺着脖子流到了胸膛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勾引叶濯林。 景行眼角一抽,难得抛下温润的外壳毫不客气地怼道:江殿下喝多了就回去睡觉,别卖弄风骚。 毕竟在这末世呆了十年,江楚楼什么酒量他很清楚,江楚楼微醺了,那叶濯林也不会好到哪去。 虽然叶濯林喝酒不上脸,还特别正襟危坐,哪怕醉死了也能摆出一副即将上朝的正经样让人看不出来,可叶濯林作为功臣,被一堆人敬酒,喝的自然比江楚楼要多,虽然没到醉的地步,但多多少少也快了。 景行几乎是掐好了时间,卡在叶濯林半醉不醉的时候,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把将叶濯林从座位上撸走,叶濯林的腿不小心碰倒了桌子,酒壶掉落在地,江楚楼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屁股着火了? 你再给他劝酒,我就在你衣服点把火。景行说着威胁的话,倒也没真想威胁,毕竟他还能空出个温柔的眼神,顺便用嘴帮叶濯林擦了擦脸上的酒渍。 叶濯林并没有抵抗。 江楚楼在一旁啧啧称奇。 后来他一晚上都没再见过景行。 第98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2) 我昨天杀了不少丧尸吧,才攒了五百金啊?叶濯林盯着景行的眼睛,像是巴不得从里面抠个几千金出来,那我啥时候才能攒够一万金? 因为你是借的景曳的手,所以收益会少很多。景行刚睡醒,眼里还带着些朦胧,等你攒够一千金,第一个任务完成,你的异能就能解锁了。 对了,异能是什么东西? 景行打了个哈欠,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受罪的是他:这个世界的特性,大概十分之二三的人会有异能,这个基地里,有异能的人都会排六级以上,等级越高大概率异能越强,战力也越强,比如我是空间折叠,江楚楼是气场控制,这是相对较强的,至于鸡肋的,那就很杂了。 怎么每个世界你都这么完美呢?叶濯林将头发散开,准备随手扎一下,却被景行把手拨开了。 干嘛? 叶濯林披着头发的时候,那种武将的英气便彻底不见了,忽略这大高个,便显得他整个人有些软软的。景行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轻笑:听说丧尸都喜欢咬好看的人,我要是成了丧尸,第一个咬的就是你。 这是听的哪门子说? 叶濯林万般无语地将头发扎好,景行起了兴致,一直用手指拨弄他的头发,顺口道:你现在是这里的名人,但你又没有异能,所以等级就先不提了,反正有我这个后台,你一级也能当十级用。 真不明白你们搞这种等级制度做什么,有什么实际作用? 景行打着旋的手指突然不动了,默了一阵后道:这里的一级人员,战斗力就好比国度中的老弱病残,平常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但如果遇到大规模丧尸攻击。景行顿了顿,那他们就会成为活靶子,以肉身将丧尸引开。 话音落后,静了几秒,叶濯林的长发从景行指间指尖滑落,清晨的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在末世中给人平添了一份安逸。 叶濯林猛的一回头,呆呆地看着景行。 景行垂眸,没有和叶濯林对视,只是自顾自借了话茬:我不能滥用法力,空间折叠也不能高频率大范围使用,之前这里也没有景曳和涛涛,所以抵御很艰难,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这是收益很高的办法,也是最残忍的办法。 叶濯林是将领,这种舍小保大的事他看得很理智也很客观,一瞬间的震惊只是没想到景行也能这么决断。 曾经的小路路是想保住所有人的,哪怕自己身处陷阱,也总想把普通士兵救出来。 他好像突然就知道景行的性格为什么会改变这么多了。 没事,以后不用了。叶濯林轻声道,我和景曳在这,再大的危险也能度过。 景行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叶濯林扎好头发,便独自在基地开始闲逛,他想熟悉一下这里的地形,以便布置更好的战略,虽然景行说不需要他烦神,但不烦一波心里总是没底。 叶濯林无意识走到了基地西区。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四级以下人员的居住地。 在这里,六级以上的人拥有异能,位于上等。而没有异能但肉搏很彪悍的男人,身段灵巧脑子机敏的女人,战斗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种人都分在五级,位于中等,在基地里也会受到相应的尊敬。 五级是一道鸿沟。 四级以下,统称下等。他们战斗力弱,用处不大,哪怕依旧分一二三四。他们的工作只有一个:为六级以上的人做生活方面的供应,比如种地洗衣服,必要的时候为基地做牺牲。 可以说,十到五是个金字塔,四到一又是个不带尖的金字塔。五级和一级的人是最多的。 一级嘛,说难听点就是被圈养的羊,数量多,又软弱。 叶濯林溜达到了西区,明显感觉到了这里和东区的不同。 这里的景色和东区的差距不大,但就是让人莫名感到阴沉。叶濯林腰间还挂着个深褐色的牌子,这是一级的标识,也是能在基地里通行的依据,他没摘,因为他不知道这牌子在西区的意义。 于是他顺利被人堵了。 新来的?堵他的人笑得不怀好意,穿的不错啊,可惜只有一级,这么个大小伙,咋的,缺胳膊断腿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8) 叶濯林没经历过被人嘲讽地位的事,而且是第一次被人像流氓混混一样堵住,险些有种回到十岁以前的感觉。 咋还不说话呢,傻啦?混混轻蔑地瞥了一眼他腰间的褐色牌子,言语间满是不屑,不就是一级的废柴,既然到了这,就得按这的规矩办事,身上的金子拿出来。 叶濯林活动手腕的同时感到有些不解:都末世了,要那么多金子干什么?难道不应该是食物最值钱吗? 正想着,有个混混突然想抢他的腰牌,虽然没抢过去,但手指头还是碰了一下,混混看着自己的手愣了片刻:五百金?这么多为什么是一级? 什么?他有五百金? 估计没来得及找殿下换牌子吧。 叶濯林差不多明白了,杀丧尸赚钱并不是他一人独属,金钱越多说明战斗力越高,地位也就越高,而且这个金钱还是能给别人的! 五百金这个数目并不算小,足以说明混混们堵的人绝不是孬种,刚刚碰他牌子的混混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怕什么。有其他人怒道,这人没异能,五百金又怎样?说不定他也是抢了别人的。 没有异能这个话一蹦出来,叶濯林立刻又从五百金大佬变成了废柴,混混们相互交换眼神,刚准备动手,叶濯林也捏紧拳头,然而陡然间,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猛的一个过肩摔。 叶濯林没想到西区会有人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靠近他背后,一时没防备,过肩摔竟成功了,衣服上登时多了一层泥灰。 豹哥!刚刚围着他的混混立刻换了副嘴脸。 被称作豹哥的人笑了几声,朝叶濯林比了个挑衅的手势:五百金?就这样? 这人有异能,应该是快速移动。 西区的人怎么会有异能?怕不是东区溜过来同流合污的。 叶濯林暗自感叹西区混乱,刚想站起来,却被豹哥踩了一脚:五百金拿出来,或者你还想被摔一次? 周遭混混也在起哄,一副为虎作伥模样:拿钱! 地很凉,土很脏,闹声很刺耳。 一时间,儿时被人摔在地上群殴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背上的脚仿佛有千斤重,叶濯林的眼神陡然一冷。 他本被时光磨平的好胜心,几乎被这一脚重新惹了出来。 豹哥又将他拎了起来,大概是自恃身负异能,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叶濯林会反抗这件事,直到叶濯林开口。 东区的人,跑来西区收低保?叶濯林冷冷瞥着豹哥,就像是看着即将垂死的猎物。 他就像是一头灰头土脸的狼,哪怕再落寞,也有能力将敌人反杀。 豹哥被这眼神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自我洗脑这只是个一级羔羊,叶濯林突然拽住他的脚腕,猛然起身,豹哥被带的一个趔趄,连忙拔出剑想还击,叶濯林却丝毫不给喘息时间,更没给机会,右手握成足以一拳致死的形状,以一种看上去能把山头打平的架势毫不留情打向豹哥的眉间。 混混们齐齐惊叫,连他们都能看出,这一下,不死也能把脑壳打裂。 就在这一瞬间,豹哥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石块,叶濯林的手砸到了石头上,登时把石头打了个粉碎,只这微微一滞,叶濯林便瞬间收了力,手停在豹哥的鼻子前面半寸处,把豹哥吓成了斗鸡眼。 那群混混早已看傻,待看到从天而降的两人时,登时腿肚子打颤,直愣愣跪了下去。 殿殿下!参见二位殿下! 江楚楼皱着眉略一点头,刚想找景行讨论情况,却见景行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去,将叶濯林扯到了怀里。 别杀人。景行轻拍叶濯林的背,柔声哄着,直到叶濯林绷紧的双肩放松下去,我帮你惩罚他,你别杀人,冷静一会。 嗯。此时的叶濯林乖巧点头,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模样:其实我没想杀,你那个石头不放,我也会停在这。 嗯。景行轻吻他的额头,我知道叶哥哥最冷静。 江楚楼: 江美人不忍再看,干脆将视线转向了豹哥,以一种同情又好笑眼神看着他:你,摊上事了。 不!那那那他豹哥吓得语无伦次,我以为他就是一级的废不不不我以为 行了,越抹越黑,他这是不想和你打,不然你早没命了。江楚楼啧啧两声,不过你伸手撸了景殿下的逆鳞,后面怎么样,你自求多福。 叶濯林刚刚确实没动杀心,剑和短刀都没用,不然早在那石头出现之前,豹哥已经是一摊尸体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动手也得有个限度,所以景行才会阻止他。 就怕景行比他还想把豹哥揍一顿。 那豹哥像是很害怕景行的样子,被江楚楼撂了番话,立刻就手脚并用爬到了叶濯林旁边:我错了!我不该摔你!我我该死!我明天就自降级份到西区! 啊?景行松开叶濯林,缓缓弯下|身,低声道,原来你还想平平安安到明天啊? 我我大哥!帮我说说话吧,我就想要金子,没想害你的!豹哥哆哆嗦嗦想用手抓叶濯林的衣角。 景行一蹙眉,突然召出荒合剑往地上一刺,剑尖擦过豹哥的手,磨出了一道血痕。 放肆。景行沉声道,看在我夫人没想杀你的份上,你从今日开始,降为一级,金子全部清空,从今往后不得升级,并且景行将剑拔|出,放到豹哥的脖子旁,礼尚往来,我夫人心善,想必不愿意摔回来 不你想多了。叶濯林突然打断他的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倒拔垂杨柳后再把柳树插回去那样,直接把豹哥插到了泥土里,掸了掸手上的灰,我不心善。 景行愣了一下,脸上的严肃表情顿时崩了,忍不住笑出声:是,你跟我一样,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 景行将豹哥的腰牌摘下,像是变戏法似的,直接将八级紫色的腰牌变成了一级的褐色,而后手中凝了个金色的光点,递给了叶濯林。 这是他的金子,共计一千三百两。 叶濯林嗯了一声:丢了吧。 正合我意。景行一握拳,光点立刻消散,令人眼红的一千多两金子便再也找不着了。 两人随心所欲地走了,留下江楚楼在原地干笑,看了眼正挣扎着把头从土里拔|出来的豹哥,轻飘飘对早已呆傻的混混们道:于私就算了,于公,这事没完哦。 第99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3) 三日后,破灭基地公布了新的规定:不得强行胁迫他人做金钱贸易,违者降为一级,且被剔除金币再获取资格。 对此,叶濯林评价道:怎么不直接禁止金币交换? 这个不能禁,基地内的日常生活贸易,都得用金币交换,和正常世界意思差不多,不然每个人生活水平都一样,谁还愿意努力奋斗?为了等级吗?景行笑笑,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些混子一样。 你之前和我说,这个基地,聚集着这个世界最强的抵御丧尸的力量,但六级以上的人也算不得多,十分之二三异能概率的话,这世界总不能就几千几万人吧? 最强,但不是唯一。景行正用手帕擦拭荒合剑,这个世界的丧尸是突然爆发的,正常人根本来不及转移,这个基地里的人差不多都是附近的原居民,能逃过来的大部分都不简单,而且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异能都有用,也不是所有异能使用都没有限制,更可怕的是,几乎没人知道自己的限制是多少。 叶濯林听得有些发愣,景行叹了口气,接着道:有的人可以天天用异能而不疲惫,而有的人用一次就得卧床七天,甚至用的总次数到了一定程度后,这个人就会失去异能,基地里五级的那些人,基本就是失去异能后凭借残留的体格作战的。 你呢?叶濯林只说了这两个字。 景行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目前没看出来,不过空间折叠不能用在活物身上,不然我早把丧尸变到海里淹死了,江楚楼也一样,风力最多控制三个人,不然也能一阵风把丧尸全吹走。说到这,景行突然顿了一下,以一种探究的目光投向叶濯林,现在就等你异能觉醒了,说不定就是这里的第三位殿下。 其实,当叶濯林手持荒合剑,近乎以一己之力灭掉丧尸潮的时候,几乎所有东区的人都知道,第三位殿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新来的少年了。 然而西区和东区近乎隔绝,是以才会发生两天前的荒唐事。 叶濯林用指尖轻轻敲着桌角,神情难得严肃:其实,以你的能力,你应该早就知道西区人这些手段了吧?若不是这次的事发生到我头上,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管? 是。 叶濯林没想到他的回答这么果断,一时愣了愣,景行半垂着眼,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放到叶濯林宽厚的肩上,竟有种老父亲规劝儿子的苦口婆心: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活下来都是种奢望,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我不可能禁止金币流通,只要不禁止,这种情况就不会停歇,惩罚再严也没用,西区的人没有异能,都是亡命徒,不过他们之间斗来斗去,其实对东区并没有影响。 叶濯林的眼睛有些黑沉沉的,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小路路,那是连侍卫性命都想保住,一份恩情记到现在的多情少年。 怎么就这么理智了? 这就是数个十年带来的改变吗。 那个豹哥呢?叶濯林不动声色地掩下自己的情绪,他可是有异能的东区人。 这个确实超乎我的预料了,他是瞬间移动的异能,我平常察觉不到。景行苦笑,至于再立规矩叶哥哥,这是末世。 都是亡命徒,谁会在意这些不痛不痒的惩罚?降为一级,剔除金币获取资格,那就再帮别人,通过别人的手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末世从不缺想活下去的人。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竟折断了好几根树枝,两人同时偏头,景行将手收回,对着窗外道:楚楼? 然而窗外并没有动静。 景行察觉到不对,外面还艳阳高照的,这么大的风只能是江楚楼的异能,然而他人不在这,那催动异能做什么? 瞭望台上的铜鼓并没有敲响,一切都安静又平和。 去看看吧。叶濯林作为将军的第六感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江楚楼应该不是那种很皮的人吧?也不会用异能骚扰男子吧? 目前看来是没有。景行拉住叶濯林的手,急匆匆往外走,可能出事了。 等到两人见到江楚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派复杂场面:那豹哥瞪着满是血丝的眼,额角与手背都爆出青筋,正被几个壮实的人压在地上,用手指抓着泥土,鲜血和泥泞混在一起,像是在垂死挣扎。 看到景行前来,江楚楼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刚刚有零星几只丧尸溜达到基地附近,本来没什么,结果这人袭击瞭望台,把报信的人打晕了,搞的那几只丧尸差点入侵,草。 见江美人居然爆了粗口,周遭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连想暴打豹哥的愤怒都没了,整个脑海直接被江美人骂街的英姿所取代。 豹哥陡然间看到来人,青筋爆得更厉害了,仿佛叶濯林杀了他全家似的,沾满脏土灰尘的食指颤巍巍指向叶濯林,满然而口诅咒还没来得及吐,食指便被人折了。 景行戴着手套,满眼笑意,在豹哥的惨叫声中悠哉起身,脱下手套丢在地上,轻飘飘道:打死,扔出去。 风轻云淡,淡得让人胆寒。 罚你为一级,是觉得你有异能,起码还有点用,不过既然你自己不愿意,那就只能让你变成杀鸡儆猴的鸡了。 叶濯林在一旁咋舌,暗叹太惨了不过干得漂亮,眼看着豹哥被人一拳打晕往外拖,他偷偷凑到景行耳边道:这也在你的计划里? 不是,他会反抗我知道,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景行也跟着压低声音,这样也好,省事。 嗯?这句话叶濯林没听懂。 同时打晕八个瞭望台的人,哪怕他会瞬间移动,他一个人也做不到,肯定是有同党的。景行略微一抬下巴,立刻就有人压着七八个灰头土脸的壮汉前来。 卸掉胳膊,然后都扔了。景行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告诉所有人,如果再存了什么心思,下次可就不止是扔出去喂丧尸那么简单了。 叶濯林在一旁瞧着他耍威风,实在没法将他和那臭不要脸的流氓联系在一起。 呵,假威风。 但也可以肯定,这事过后,估计没人敢再乱搞了。 后面一波丧尸潮,在景行和江楚楼的管控下,基地的人抵御得很顺利,叶濯林带头冲锋,一阵狂轰滥炸,顺利凑够了一千个币。 至此,异能觉醒,万众期待的那一刻到来。 就在叶濯林攒到一千个币的那一瞬间,他的周身突然现出一圈白光,紧贴着他的身体轮廓,就像是镀在了他身上。景行在一旁看着,知晓他是异能觉醒了,忍不住露出笑意。 叶濯林也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修仙般的感觉,内心觉得新奇,跟个小孩子一样想触碰自己身上的光。 也就在这一刻,异象陡生。 叶濯林震惊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由于他是在攒齐一千币的那一刻异能觉醒,所以他其实还是在丧尸潮中,之前他拿着荒合剑砍来砍去无所畏惧,然而他现在什么动作都做不了,连话都说不出,这种情况杵在丧尸中就很可怕了。 没有人异能觉醒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景行压根没给他防备,等到景行发现叶濯林似乎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有两只丧尸扑了过来。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69) 景行一愣,想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景曳从荒合剑中脱离而出,以一道银色剑气震开了那两只丧尸,在叶濯林周身凝了一个光圈,形成保护罩。 叶濯林只感觉眼前一黑,体内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灼得他微微蹙眉,哪怕用牙咬住了舌头,却还是控制不住陷入昏迷。 刹那间,刀光剑影,景行平常装出来的君子端方只在一瞬间便没了个干净,近乎疯魔般不顾一切地催动术法,配合景曳直接将剩余丧尸全部杀了个干净,江楚楼布下的气场直接被震开,剑气甚至险些误伤基地的人。 景行冲到叶濯林身边,见他安然无恙,这才微微放心,收敛住眼中的戾气,将他小心翼翼从保护罩里接过,景曳及时回到剑里,载着景行离开丧尸尸体遍布的地方。 对于剑里突然冲出个美少年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还以为这就是叶濯林的异能:直接让剑成仙。想到此,人们不乏羡慕之意,一致认为叶濯林运气忒好,命也忒好,连同为天之骄子般存在的江楚楼都有些感叹这种异能着实变态。 景行却顾不上解释,不动声色地催动法术调和叶濯林体内的气息,景曳也从剑里脱离而出,轻声道:将军没事的,我的保护罩一般人破不开,觉醒异能的时候气息会有波动,可能将军的异能比较复杂,所以气息波动较大,身体一时没受住,这才昏睡过去。 嗯,我知道。景行抱着叶濯林坐在地上,神色凝重,怪我考虑不周到,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景曳并不觉得这是景行的锅,但他没敢争辩,就看自家公子这副焦急模样,他才不自讨没趣,涛涛快化形了,他还得回剑里指导指导。 叶濯林本来就没事,没多久便幽幽转醒,刚一睁眼就对上景行那带着焦急的眼神,叶濯林懵了一小会,突然意识到他刚刚面临的是怎样的处境,一时有点尴尬:抱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小心晕了好像 景行依旧看着他,没说话也没表态,只是缓缓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臂,头埋在他的肩上,轻轻舒了口气,便不动了。 叶濯林还以为他是生气,一时没敢动,只是周围人都齐齐盯着他俩,看得叶濯林浑身不自在,这才忍不住问:别气了,先回去,好不好? 没动静。 景行? 依旧无声。 叶濯林突然一个激灵,赶紧抓住景行的肩,果然就看到景行闭上眼,像是已经昏迷的模样。 草。叶濯林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身体里那股暖流不是幻觉,而是景行在催动术法帮他调息,你他妈被反噬了? 第100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4) 叶濯林再顾不上周遭一脸懵逼的人群,急匆匆将景行背到背上,朝屋里狂奔,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把景行千刀万剐。 妈的,你要是敢有事,回头我就出走,我一个人把这个世界的丧尸杀干净也不和你呆在这里。 江楚楼目瞪口呆看着二人远去,一时间不知是该震惊于叶濯林的大放厥词还是不解于景行的昏迷。 景行在破灭基地,一直是神祇般的存在,江楚楼进基地比景行早一年,至今记得景行刚来到这里的模样。 少年人一身简朴雪青色长袍,容貌俊逸却又稚嫩,让人以为这是哪个富贵家庭逃出来玩的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然而那时的景行顶着一副天真面容,举止投足间却半点不似十几岁的少年。 那纯撤的眼底似乎藏了数十年的沧海桑田,让人探寻到他不符合年龄段的深沉,然而景行入了基地后,就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在丧尸潮来临时,那君子端方才能被不易察觉的狠厉所取代。 那时候的景行说:我要在这里待十年,等一个人出现。 入破灭基地后的等级划分是以战力而定,当时是末世初期,完整的秩序尚未建立,景行硬生生自血海中杀了出来,一步步踏上地位的顶峰。 江楚楼与景行同为十级殿下,但几乎所有东区人都知道,景殿下与江殿下战力差不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景殿下不怎么出手而已。 他是这个基地最应当屹立不倒的存在,数年如一日。 但他现在倒了。 叶濯林不知景行的过往多辉煌,毕竟每个世界景行都很辉煌,他只是察觉到了周围人差异的目光,就已经足够了解到景行在这是个绝对强大的存在,以至于他昏迷时的模样简直足以载入史册。 越想越气,越气越心疼,景曳的保护罩坚不可摧,紊乱的气息完全能自己调回来,景行就是担心出一丁点意外的可能性,不惜被反噬也要帮他调息。 蠢死了。 叶濯林将景行背回起居房间,探了探他的额头,发觉一片滚烫,也顾不上生气了,脚步匆匆打了盆凉水回来,刚把盆放到地上,景行也就在这时幽幽转醒:你没事吧? 叶濯林一愣,心疼感弄得他想骂骂不出,只能轻哼一声装作不在意:躺着的是你,你问我有没有事? 我不过就是被反噬一下,而你是从丧尸潮出来的。景行盯着他,我怕你被感染。 我又没被抓到也没被咬到。叶濯林将打湿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哪有这么简单。景行笑了一声,朝叶濯林背后瞥了一眼,这世界被丧尸侵扰了已经十二年了,只由你看来,那群丧尸除了长的丑,牙尖手尖,剩下好像也没什么特点,在东区人的手中也不具威胁,但他们就是存在了十二年,没人拿他们有办法,叶哥哥,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叶濯林再聪明也没有打丧尸的经验,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种可能:传染力太强,灭的速度赶不上传染的速度。 是一点,但不是全部。 叶濯林听到声音,一回头,就见江楚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篮苹果,幽幽道:是因为他们随时能变异,令人猝不及防。 变异?叶濯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什么意思,丧尸还能升华? 江楚楼: 沉默一阵后,两人突然发现升华这个文绉绉的词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因为确实,每一次变异,都他妈形态全变。 从十二年前,那群丧尸走路速度慢的像蜗牛,到了如今的健步如飞,甚至还有了飞檐走壁的征兆。然而伴随这种变化的,是丧尸逐渐削弱的爪牙。 其实如今的丧尸长得还算可以,以前的丧尸,那才是真的鬼样。 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变异会带来什么。景行已经目睹了一次意外,所以他绝不想再出现一次意外。 景行作为病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当他的美男子去了,只能由江楚楼为叶濯林解释何为变异,说到最后,叶濯林轻飘飘丢出一句话。 形态转变?那个,变异就是这种意思啊?叶濯林搓了搓鼻子,我感觉到我的异能了,好像是控制活物的行动,话说丧尸算不算活物? 江楚楼那张貌美如花的脸登时僵成了风沙深处的断壁残垣:卧槽? 景行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接把额头上的毛巾掀飞:丧尸是活死人,你能控制丧尸的行动? 有空试试?叶濯林捡起地上的毛巾,你,激动什么,躺回去。 景行乖乖盖好了被子。 江楚楼在一旁杵着,感觉自己再待在这着实不大合适,再问候了几句景行的身体状态,表达了担忧之情,便转身离开了。 外人消失,叶濯林终于不再端着一副好脸色,立马摇身一变成了讨债的恶霸:你有没有什么要狡辩的? 景行直接看穿了叶濯林表面生气实则心疼的本质,轻笑了一声道:没有狡辩,就是单纯的担心你,怕你再出意外。 成天叮嘱我不要用法术,会被反噬,你自己倒用得起劲。叶濯林轻呵一声,装作要离开的模样,既然醒了就没事了,那我出去继续打丧尸去了。 回来。 叶濯林一挑眉,不过转身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不屑神色:干嘛? 剑带上。景行背过身去,将被子裹了裹。 叶濯林: 以及,现在没有丧尸给你打,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涛涛放出来透透气,它快化人形了。 人形?这种事显然超出了认知,叶濯林怔忡片刻,结合各种花里胡哨的事,才觉得这貌似也算不得奇异,知道了,睡你的觉去吧。 景行长叹一声,笑了笑:对了,两日后,江楚楼会派人去望鹤山把当地的居民接过来,你要是想试试异能,你可以去,让江楚楼把你护好就行。 然而这话说完,景行就推翻了自己的打算:哎算了不行,还是等我有空我跟你出去吧。 不过叶濯林的关注点有点歪了:接当地居民?不是,这破乱世还有人啊? 丧尸的进攻就像是火烧平原一样,慢但是范围广,只要是这附近的人,就总会波及到的。 景行没说的是,其实每次这种接人,就相当于一次冒险,因为一旦遭遇丧尸群,那就是一场大战,接回来的人群里总会有老弱妇孺,得分心去保护,这样一来,伤亡不可避免。 在末世里,生存至上,人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东区六级以上的人,伤亡就是巨大的损失,也是不确定因素概率的增长。 没人知道拥有异能的人成了丧尸会怎样。 不过幸好,至今没有一个拥有异能的人被顺利感染成丧尸,因为破灭基地早已有了一项不成文的残忍规定:六级以上人员一旦被感染,必须就地格杀,灭去尸身。 叶濯林暂时没考虑这么多,毕竟没在这待多久,他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试试自己的异能,好奇之心人人有,锋止将军也不例外。 过两日我跟着江楚楼去吧,总不能什么事都要依靠你,我又不是废物,到时候实在发生什么,我直接给你传声呗。 景行打心底不放心,但他更不可能强迫叶濯林绑在他身边,叶濯林不是废物,有单独行事的权力。 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叶濯林曾对他说过:喜欢就得相互尊重。 最终,景行没拒绝,只是跟个老妈子一样叨叨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叶濯林一开始还耐心地听,听着听着笑容便逐渐消失:知道了知道了,一有事就联系你好吧?事情再大那也是两日后的事了,法术反噬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 叶濯林这话题转变转得可谓是山路十八弯,直接让景行体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不过这个村很操蛋,景行又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想了想,干脆选择直面困难。 他抬了抬下巴,以一种神秘的目光看着叶濯林: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我当时为什么要用法术。 景行仿佛是说了个屁话,但他这种神色愣是让叶濯林感到一种此事另有隐情的错觉,叶濯林没忍住,还是低下头去了:话说这边又没人,你非得搞的神秘兮兮干什么?这又不是什么 话音未落,景行突然抬头,用嘴唇轻轻描绘了一下叶濯林的耳廓,趁叶濯林愣神,景大流氓得寸进尺,干脆叼住了叶濯林的耳垂,用牙尖磕了两下。 叶濯林瞬间面红耳赤,活像简直就是被调戏的良家妇男:你特娘的说个话还动手动脚? 告诉你原因是次要的。景行用手指轻触叶濯林的唇,好像下一刻又要耍新一波流氓,直接把叶濯林吓得后退两步,这才不慌不忙接完下一句话,过嘴瘾才是最重要的。 叶濯林: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四点码字,发生了一个很绝的事 我橙瓜软件码字,然后,顺利丢稿了 丢稿丢的很迷,章节内容就直接串了,本来我在写13章的存稿,然后写着写着发现bug,我就回去看12章 结果12章没了,就剩几百字,而且和我13章的内容一模一样,差不多就是内容串了 我的输入法剪切板没有任何记录,橙瓜时光机也没有任何记录? 丢稿本来就不痛快,结果还是这种一看就是软件bug的丢稿? 绝了,想骂街,哎 一小时后接: 11分章开始可能要停更几天,一波骚操作给我整自闭了,原本写过的12章我现在根本毫无头绪,后面的思绪也整个乱了,本来就是为爱发电,绷着一根弦,发生这种事真就,心态完全崩了 第101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5) 两日后,叶濯林手持荒合剑,腰间藏着两把短刀,心里捏着控制活物的异能,跟随江楚楼率领的七十余人来到了望鹤山。 望鹤山是个仙风道骨的名字,这里曾经也确实风景秀丽,然而自末世开始,绿水青山仿佛只在朝夕之间就变了副景象:枯草萋萋,毫无生息可言,房屋外围残破不堪,偶尔有几只乌鸦掠过,不做停留。 末世降临,望鹤山由于地处偏远地带且地势险峻,丧尸压根进不去,所以当地居民一直战战兢兢地守在山上,这十来年倒也凑合过下去了。然而就在最近,随着一只丧尸不知怎么的竟顺利爬到山上,当地居民立刻开始恐慌,拥有异能的人好说歹说把那只丧尸消灭,然而谁也不敢保证这只是个意外。 至此,为了活着,当地居民终究放下了世代守护望鹤山的传统,向最近的破灭基地求助。 景行相隔数里,将望鹤山的事讲给叶濯林听,叶濯林似懂非懂做着回应,偶尔一不小心踩到石头险些摔倒,立刻就被江楚楼控制风场给吹回来了。 叶濯林突发奇想问景行:江楚楼长得这么好看,他没媳妇么? 那边的景行沉默片刻,语调平淡,听不出情绪: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夸别人好看。 叶濯林这死脑筋没听出话里的醋味:长相确实不错啊,难不成和我俩一样,对女子不感兴趣? 啧,这我可没调查过。听声音景行像是打了个哈欠,我天天把心思放你身上已经够累了,可没那闲工夫再观察别人。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0) 这种不经意的小情话往往是最能拨人心弦的,叶濯林当即哑然,正想着怎么回,手中的荒合剑却突然亮起一道白光。 景曳?叶濯林惊问。 将军。荒合剑的光依旧在闪,景曳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躁,这附近阴气很重,应该有不少丧尸将这里包围了,将军多当心。 周围人没什么反应,应该是看不到荒合剑在发光,叶濯林微微蹙眉,叫住了江楚楼。 怎么了?崴到脚了?江楚楼回头问。 叶濯林压低声音:没,还有多久到? 一炷香时间吧,不远,不过这段路不好走,得多磨蹭一会。 多注意,这附近应该有不少丧尸。 见叶濯林神色严肃,江楚楼愣了愣:新异能?带监测的? 不是。叶濯林不知道怎么解释,第六感吧,我以前是当将军的,对周围环境的警惕会深一些。 你不是就二十岁吗?都当将军了?江楚楼虽立刻进入警觉状态,但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心,不说别的,你真是将军的话,能不能从朝廷里偷点兵过来? 叶濯林被说懵了,一时脱口而出:卧槽,还有朝廷? 他根本不知道这世界还有朝廷这种东西!原因很简单,有朝廷的话,为什么乱成这样了,还任由百姓自生自灭? 江楚楼被他弄得有些呆:当然有朝廷,不是,你不是将军吗? 叶濯林默了片刻:好吧,我不是,我随口说的。 江楚楼: 那有朝廷的话,他们就一点都不管? 为了自保呗。江楚楼踢开地上的石头,丧尸爆发很突然,朝廷就那么点兵,谁也不知道明天就怎样了,皇帝不得可劲把自己护着啊?这年头,没几个好皇帝。 是不是好皇帝不知道,但如果是赵黎,那憨憨可能就直接出兵了,然后又得忙活他跑西跑东。 其实无论朝廷是什么决定,受苦受累的还是那些最平凡的普通人。 只不过突然想到原世界的人,叶濯林这才意识到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任务了,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就在前面等着他。 说来,好久都没看到那些憨憨们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望鹤山山顶,居民们早就在等着他们到来,甚至备了些好酒好菜,秩序井井有条,若不是这里基本都是普通人,那就是另一个破灭基地了。 十分之二三的异能率,包含了所有废物异能,和有使用上限的异能,诸如瞬间移动,千里眼这些稍微正常点的,百分之二三的概率都危险。 这世界,大部分人终究是普通的。 有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迎了上来,笑容满面道:江公子来啦,还带了这么多人?真的是很感谢呀,我叫蒙飞,是这里的首领。 江楚楼也回了一笑,大概美人自带吸引力,两人很快客套起来。叶濯林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望向居民们充满希冀却又不舍的眼神,心底愈发沉重。 景行跟他说过,望鹤山居民都是普通人,普通到连废柴异能都没有。 这些人希冀着来到破灭基地后,不用再担忧自己的安全,但他们这些普通人,注定只能在西区,尤其刚刚到来,只能是一级。 那是破灭基地最底端的存在,随时可以被当做炮灰扬出去。 就在这时,荒合剑再次亮起,叶濯林摸了摸剑柄:知道了,马上走。 景曳却道:走不了了。 什么? 已经来了。 叶濯林一怔,内心暗骂数声,不顾向他走来行礼的蒙飞,毅然拔剑道:警戒,丧尸入侵! 所有人都怔住,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场地瞬时安静,就像是沸水中被丢进一个大冰块,江楚楼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到哪了? 马上。叶濯林转身问蒙飞,你这有没有逃生的隐秘道路? 蒙飞看起来很为难:逃生密道有忌讳,是不能对外族人开放的。 叶濯林差点被气笑:生死关头你还想着给你的列祖列宗磕头? 基地的人毕竟是为了接居民而来,总没有把他们置身水火的道理,蒙飞纠结了一阵,终究放弃了列祖列宗的嘱托:好吧,跟我来。 然而一大批人靠近密道的时候,蒙飞立刻就傻眼了:哎?这石头什么时候堵在这了? 一块比人高的石头结结实实堵在了通道门口,江楚楼尝试控制风场将其挪开,然而石头实在太重,而且很圆很滑,拥有大力异能的人也没能成功将其搬走。 见了鬼了。蒙飞咬咬牙,没推动,回过头朝身后望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隐约起了动摇之心,我也没看到有丧尸来啊,这位黑衣公子莫不是听错 报!族长!大批丧尸朝我们走过来了! 有个小青年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给众人送过来个爆炸消息,蒙飞险些一口气闷过去:具体位置在哪? 啊!我看到了!有千里眼异能的人开始叫唤,真的要来了!大概还有一百多丈的样子,数量有很多! 此话一出,刚刚还算安静的密道门口登时重新开始热火朝天,破灭基地的异能人立刻在江楚楼的引领下开始组织防御,望鹤山的人尝试集体推石头,清障碍。 叶濯林和众人一起用力推那个石头,不过没推动,万般无奈,他只能将景曳召出来:把这个石头劈了。 一声令下后,景曳的身影就像从天而降的仙人一样落入人们眼中,登时,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神的表情,虔诚而又畏惧地打量着景曳。 景曳自成为剑灵有自主意识以来,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用这种眼光打量,尽管知道缘由,但景曳还是有点委屈: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 当然是不可以的。 就在这时,丧尸的低吼仿佛从地底下冒了出来,自山崖夹缝中刮来几缕寒风,令人忍不住一哆嗦,景曳也顾不上委屈了,走到巨石前迅速劈了个手刀,一声轻响后,直接将人高的巨石劈成了碎块。 所有人:卧槽。 江楚楼: 景行到底带回来什么人! 快走。景曳一挥手,带着一丝不容抗议的决断。 众人纷纷挤入密道,开始了你踩我一脚我回你一脚的艰苦行程,相互之间经常额头撞人后脑勺,下巴撞人头顶。 望鹤山居民倒还好,但破灭基地的人何曾逃的这么狼狈过,一时间都有些憋屈,多多少少觉得叶濯林太怂了。 他们这么多人,况且江殿下也在这,还怕区区丧尸不成?有必要这么憋屈么? 叶濯林一看到基地里的人这种不服气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当即重新端起一张严肃脸,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人踹出去:你们想打我知道,但你们选择动手以后,有没有考虑过普通人怎么办?我们是来接人的,不是来打仗的,明白吗? 被叶濯林恶狠狠训了一顿,基地的人总算是消停了些,然而就在此时,再度出现意外。 通道的尽头,天光乍现,却停留着数百只丧尸,正张牙舞爪,漫无目的地徘徊。 领头的蒙飞看到情况,吓得闪了个趔趄,叶濯林抓住他的裤腰带把人勒了回来,顺带脚下一个急刹,好说歹说没一头撞上去,景曳跟在他身旁,赶忙将叶濯林护在身后,伸手凝了个屏障,虎视眈眈地盯着丧尸群。 丧尸群嗅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就像是饥饿的人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慢吞吞往他们那挪,一步步将脚下的枯草踩烂。江楚楼和其余一众人也赶了过来,集体僵住,狭窄的通道中,有人慌乱之下想往回跑,又被后面不明所以的人挤了回来。 一片混乱。 叶濯林脑仁泛疼,前面的丧尸群已经压了过来,被景曳的屏障挡住,安全是安全了,但这么耗下去着实不是办法。 要杀么?景曳问。 叶濯林毫不犹豫:嗯。 于是景曳窜了出去,一阵刀光剑影,缭乱而又富有篇章,然而那些丧尸并没有倒下。 叶濯林愣了愣:你杀丧尸之前还得做个秀? 不是景曳居然又退回屏障中,这些丧尸不是普通的丧尸。 啊? 法术伤不到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在程序员小哥哥的帮助下,丢了的稿子勉强找回来一半,而且是没修过,一堆bug的...啊还得重新写一遍,难受。 第102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6) 叶濯林晃神好一会,眼看着景曳再怎么挥出剑影也无法伤到丧尸分毫,一时竟有了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说到底,他在这个世界之所以所向披靡,就是因为沾了能使术法的光,只要把这个剔除,把他估计就得光荣入住西区了。 不对,叶濯林突然一个激灵,常年战场经验促使他快速冷静,他捂住自己的左胸口,自嘈杂中沉默片刻,以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给景行传音:我打算测一下我使用异能的限制。 时隔数里的景行正用小刀雕着小木头人,冷清了半天,此时突然接到叶濯林的联系,内心自然是欣喜万分。叶濯林特意控制住了语气,没让景行听出来他们正置身腹背受敌的险境,景行心情愉快,手上雕刻的节奏均匀:测测吧,然后你就能光明正大成为叶殿下了。 这还是不用了,你和江楚楼一山两虎合作发展去吧,我不掺和。 我和他不一样,我是有主的虎,他没有,他孤寡。 叶濯林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丁点悲壮之心直接没了个干净,瞥了一眼正努力维持人群秩序的江楚楼,又看了看在旁边默默加固屏障的景曳。 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孤寡。 罢了,这种事上,他运气确实不错,谁知道当初随便在街头救的小崽子会长成这样,并以现在这样一种身份粘着他? 叶濯林的心情立刻平缓很多,不过还是把联系掐了:我这有点小麻烦,等我解决掉我就回来。 景行不明所以,只是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苦于身为殿下,已经离开一个江楚楼的情况下他实在不好再走,只能多留个心眼,稍稍催动点无伤大雅的小术法,时刻注意着叶濯林的状态。 那边的叶濯林断掉联系,立刻将全部心思重新放入战局,丧尸没有知觉,各个跟疯了一样往屏障上撞,发出铮铮的声音,有些胆小的居民已经开始腿软,以一种求助的目光投向叶濯林和江楚楼。 他们两个就是现在的希望。 法术伤不到,密道的地形太过单一,哪怕是破灭基地的人冲上去也没什么用,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江楚楼掌中凝风,猛然推出,将那些丧尸往后刮了几尺,然而那群丧尸立刻又扑了回来,江楚楼蹙眉,向叶濯林摇摇头:我也没办法了。 他控制风场的异能说到底没有直接伤害,平常他都是用风控制碎石之类的东西作为攻击,然而这个密道干净得狠,什么东西都没有,这种时候,风场控制也就给人吹个凉快用了。 有人跪在地上开始祈愿,破灭基地的人各个握紧拳头,随时准备殊死一战。 丧尸破不了屏障,他们也不可能主动攻击,场面一时僵持,叶濯林用指甲抠着石壁上的峭石,回忆着异能催动的方法,恍惚间有种兵临城下的感觉。 丧尸的低吼,居民的恐慌,基地人员的相互鼓励,搅在一起钻入叶濯林耳中。一如十年前,他的身后很多人,都在翘首以盼胜利到来,那都是他要保护的人。 时间磨砺热血,却磨砺不了刻在灵魂中的责任。 叶濯林轻轻阖上眼,耳中嘈杂陡然消失,整个人靠在了石壁上,看上去像是在闭目养神。然而就当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叶濯林却悄然睁眼,就在这时,所有丧尸停止了动作,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瘆人的低吼陡然消失,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滞。 江楚楼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哪位仁兄突然觉醒了时间暂停的变态异能,不由得舒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还没生出分毫,他突然意识到,除丧尸以外,并没有人行动受到阻碍。 短暂晃神后,江楚楼入梦初醒般,诧异地看向叶濯林,便被叶濯林的模样惊的有些错愕。 叶濯林的瞳孔居然泛着耀眼的金色,在阴暗的密道中显得煜煜生辉,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他站在人群最前面,身侧还有个陌生少年,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立了个气盾,将所有丧尸隔绝在了外面。 就在此时,叶濯林的神色动了动,金瞳似乎更亮了些,外面的丧尸也跟着有了些动作,只不过,它们在朝外走。 密道中有人忍不住小声惊呼,又慌忙把声音压低,一时间安静得能听到身侧人的呼吸声。 没人敢打扰叶濯林。 直到景曳开口:你们去杀吧。 啊?没人听懂。 将军告诉我,他已经把丧尸控制住了,你们可以去杀了。 控制丧尸这种事实在骇世惊俗,以至于很多人并不愿冒这个险带头冲锋,犹犹豫豫,又让叶濯林独自控制了两三分钟,一直到景曳这个好脾气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江楚楼第一个上前两步,拔|出腰间佩剑:我来。 景曳点点头,给江楚楼让了条道。 片刻后,所有丧尸都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待到最后一个丧尸被江楚楼一剑穿喉,叶濯林也解除了异能控制,瞳孔由金色重新变成普通的黑色,神情不改,只是面容苍白,像是有些脱力的模样。 心口一阵剧烈疼痛,肺部被压得喘不过气,感觉就像是溺于深海,一片混沌。叶濯林保持住了清醒,更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适,以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对江楚楼道:死完了?那走吧。 江楚楼没注意到叶濯林的异常,很多人用完异能后都会疲惫,尤其这种高强度异能,虚脱是很正常的事。江楚楼之前留了个心眼,特意观察了叶濯林片刻,愣是没看出不对劲,就以为叶濯林的异能损耗很低,放下心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1) 我断后吧。叶濯林又道,景曳去最前面,给他们探探路。 但景曳没动。 呦,你还会抗命了?叶濯林假装恼怒,别以为这个世界你能用术法就可以打败我啊,就算能打倒我,还有你家公子呢。 景曳更没动了,甚至走到了叶濯林面前:将军,你是不是被反 我是有点累了。叶濯林摆摆手,所以休息会,你们先走,我正好断后。 江楚楼不放心:那我们等你一会啊。 别,到时候又围上来一群丧尸,我可没精力再控一波了,走吧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走就是脑残加不知好歹了,江楚楼又看了他两眼,犹犹豫豫转身,和被叶濯林踹走的景曳一起,带着大部队缓缓离开。 他们走的不慢不快,避免再遇到丧尸,也想让叶濯林跟上。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叶濯林的身影。 因为那边的叶濯林,在大部队消失的那一刻,刚刚还屹立如松的身形立刻崩塌。他近乎是昏迷的,倒在了地上,只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晕倒,便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喉咙有些发痒,叶濯林撑着荒合剑,半跪在地,一阵猛咳后,嘴里有了股血腥味。 不死不伤身,咳血了。 叶濯林却并没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情绪,准确来说,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这是个绝对强势的异能,但没人第一次使用异能的时候就能使用的这般完美,否则见过大风大浪的江楚楼也不会那般震惊,以及那般担忧。 他催动了术法,作为异能的辅助,保证了百分百的成功与绝对压制。 这术法的使用强度远高于景行之前给他顺气,因此反噬力度也极大,落得了咳血的局面。叶濯林捂住胸口,心脏处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就像是滚烫的针扎入血肉中,不断翻搅。 疼痛其实不算什么,真正令他恐慌的,是视线里逐渐黑暗的世界,以及归于寂静的风鸣。 卧槽,反噬力度这么大?叶濯林抽空飙出句脏话。 飙出后,视觉彻底消失,听觉也在消失的路上,只不过似乎有人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他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侥幸存留的嗅觉让他闻到熟悉的淡淡清香,以至察觉到了来人的身份。 登时,他连恐慌也顾不上了,立刻将自己推出这个怀抱,只是由于乏力,他再次摔倒再了地上,隐约间景行似乎在叫他,并把他重新抱起来,说了什么,他听不清。 不过他感觉到自己又要咳血,就想将头偏开,然而景行紧紧抱住了他,叶濯林暗骂一声,实在没忍住,一口血全吐在了景行肩头,清雅的时候衣裳被染了一片鲜红。 景行却半点不嫌弃,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濯林听不清,便传声道:我不走,你也别想走,我就在这里抱着你,等你缓过来,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反噬只能由叶濯林自己慢慢调息,他注入再多法力也没用,干脆就不做无用功了。 就这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肩头的血迹开始凝固,不放心所以折回来看看情况的江楚楼来了又走,心肺的灼烧感缓和了些,叶濯林稍稍点头,景行这才小心翼翼将叶濯林打横抱起,一步步回到门派。 第103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7) 叶濯林在路上直接昏迷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有人在给他喂药。 眼睛上被缠了一圈布条,看不见的情况下着实没有安全感,叶濯林本能想把布条扯下来,却被景行抓住了手,指尖传来轻柔的触感。 别乱动,你的眼睛过几个时辰就会好。 听觉似乎已经恢复了,这不是传声,因为耳边有点痒痒的。得到确切答复,叶濯林稍稍放心,不再挣扎,景行看到他乖了,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却又燃了一些,不过他自己不久前也被反噬过,训斥的话登时变得没有道理,噎了半晌,景行选择一声不吭,默默给叶濯林熬补汤去了。 这反噬其实比景行想的要更严重些,叶濯林醒来后状态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很糟糕,几次喉咙间涌出血,都被叶濯林生生吞了下去,令人察觉不到半点异常,直到景行看到他喉结不断滚动,总算发觉出了不对劲。 叶濯林蒙着眼,但习武产生的经验让他感觉到了景行的靠近,他刚刚才吞下一口血,嘴里还有一股血腥味,所以他并不想现在和景行唠嗑。 然而景行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蒙着眼终究不大方便,身体又虚弱,景行干脆麻利地将叶濯林钳制住,轻声喝道:张嘴。 叶濯林才不听,想将头别过去,又被景行捏住下巴掰正,然后用唇压了上去。 感觉到柔软触感,叶濯林愣了一下,他委实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景行也能下的了嘴,是不嫌血脏吗? 景行感受到怀中人一阵猛烈挣扎,一时也是呆住了,确认关系后,叶濯林是第一次用这么抗拒的态度想要推开他,力气很大,半点没有平常那一撩就软的模样。 闷哼声中,景行僵硬地松开手臂,怔怔看着叶濯林猛然捂住嘴,咳了好一阵,整个人都在发抖,直到血丝从指缝中溢出,他才终于明白了叶濯林推开他的理由。 他是觉得他会嫌弃他的血脏? 景行拿出一条手帕,塞到叶濯林手里,叶濯林拿着手帕犹豫不决,看的景行无奈又气急:我不嫌你脏!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叶濯林总算慢吞吞用手帕擦掉了嘴边的血迹,声音极虚弱地道:我记得你不喜欢血。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景行还是小路路,小路路处事狠厉,能面不改色地挖人血肉,这么多年,包括在战场上,小路路绝对杀过不少人,叶濯林却没有一次看到小路路身上染血的模样。 所以他一直以为景行对血有洁癖,避之不及。 景行又拿出一条手帕,帮叶濯林擦掉手上的血迹,见叶濯林还是有缩手的趋势,景行终于彻底没脾气了,在叶濯林刚刚沾满鲜血的手心印下一吻:我不嫌弃你的血,更不会嫌弃你的一切,真的,叶哥哥,你不要抵触我,好不好? 我我没有抵触你。叶濯林靠在床背上,擦了擦嘴边残留的血迹,我只是不想你看到我这般模样,毕竟吧,重生以来,你也没见过。 但看过很多次了,你以前是军医的常客,我魂魄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你还怕我没见过你浴血和受伤的模样?景行帮叶濯林把血擦干净,又急匆匆跑去端药,顺便道,甚至在你死之前,我都预想过好多次你死的时候的模样了,做了好久心理准备的。 叶濯林: 刚刚还严肃悲凉的气氛突然就破了个大洞。 喝水呛死还是他的错喽? 好吧确实是他的错。 叶濯林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气氛登时缓和不少,景行端着药走了过来,吹凉后喂叶濯林一口口喝下,期间叶濯林也有过咳血,都被景行用手接住,并立刻递给叶濯林一杯水漱口,把手冲干净后再帮他细细擦干净。 叶濯林感觉就算他妈重活过来,照顾他都没这么细致。 远处的瀑布水流声哗哗作响,伴随阵阵鸟鸣,一片恬静闲淡,令人恍惚间想要寄情于山水。 只是随着房门缓缓被推开,江楚楼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景行,呃,打扰,望鹤山的居民已经安顿好了,只不过 景行正帮叶濯林擦嘴,头也没回:什么? 闯入这俩人浓情蜜意的二人世界,江楚楼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事态紧急,也顾不上吃狗粮了:那些居民中,有一个被感染了,而且是来到基地后才被发现的。 景行的手一顿:他被咬过? 没有,被咬的话不可能到了基地才被发现。江楚楼神情严肃,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担忧,我带人检查过了,感染者浑身上下,没有伤口。 哎!对了景行!咳咳咳 叶濯林猛的身体前倾,也不知扯到哪了,累得他又是一顿猛咳,景行轻轻拍着他的背:慢慢说,别急。 叶濯林又咳了一阵,这次好说歹说没咳血,缓了一阵,这才轻声道:忘了和你说,从望鹤山回来的时候,我们碰到的那群丧尸,不知道为什么,景曳的法术伤不到他们。 伤不到? 法术是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 叶濯林又轻咳两声: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的丧尸,拥有了之前丧尸所没有的能力,比如免疫法术之类,也比如 也比如隔空感染。江楚楼双手紧握,气息有些发颤,变异么 变异?那就麻烦了。景行皱眉道。 变异?叶濯林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管是什么,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是,这种丧尸有多少。 不管是法术免疫,还是隔空感染,都太恐怖了。 突然想起什么,叶濯林蹙眉道:还是得回望鹤山,那些丧尸是在望鹤山发现的,目前是第一次遇到,很有可能那就是起源,对了,麻烦把他们那个头,叫蒙飞吧?嗯把蒙飞叫过来一下。 片刻后,蒙飞被带了过来,慌乱中见到他们的大救命恩人,蒙飞险些跪下就差原地磕俩头。 叶濯林及时制止了他的膜拜行为:问你个事,望鹤山以往受到丧尸袭击的时候,有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意外?蒙飞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吧,都很正常,就是偶尔有居民被感染。 感染后呢? 啊,感染后?蒙飞挠挠头,就没管了啊? 听到这话,景行和江楚楼都察觉到了不妥:不管?不处理吗? 我们我们能怎么管啊。蒙飞低着头,唉声叹气,我们望鹤山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家人,我我没有能力把被感染的家人杀死。 三人的神情愈发严肃,景行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想把蒙飞的头拧下来的冲动:你们望鹤山闯祸了。 破灭基地之所以把拥有异能的被感染者立刻杀死,怕的就是出现如今的局面。 这下好了,连自己有没有被感染都成未知数了。 叶濯林咬着牙,胸口闷了一团火:你们真的是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有点脑子都知道异能感染者不能留吧? 我们做不到啊!蒙飞彻底跪了下去,我们真的做不到 江楚楼叹了口气,将蒙飞拉了起来:算了,趁现在数量还少,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们全部灭掉。 景行点头:也行,我直接用空间折叠把石头挪过来,然后你控住风场,把他们埋了。 你讲起来可真容易。江楚楼回了个鄙视的眼神,又看向叶濯林,对了,叶兄的异能当时是怎么发挥到那么强的?我当时就奇怪的很,怎么有人能第一次使用异能时就这么顺利。 景行: 叶濯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事人的江楚楼却是一脸懵逼,颇为好奇地看着两人,一直等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太对,这才及时收住话题:我就随口一问啊,你俩继续,我去看看那个被感染的人。 等到房间里无关人员全都离开后,景行静静看了叶濯林一会,盯得叶濯林有些发怵:说了下次不会了,别这么看着我,挺吓人的。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景行终于露出些笑意,没看到你金瞳的模样,满遗憾的,早知道就顶替江楚楼陪你去了。顿了顿,景行又接道,不过我去了,你就没有发挥异能的机会了。 叶濯林: 臭不要脸的。 说正事。景行将空碗拿开,那些异能丧尸,目前是未知数,我没把握将他们不留余地的清理干净,所以,我想你做个附加任务。 叶濯林没犹豫,立刻点头:行啊。 景行闭上眼,沉默了一会,估计在查系统,叶濯林也没催,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他。片刻后,景行这才缓缓起身,眼神颇为复杂。 我查了,附加任务只能让我们知道这些丧尸的位置,推断传染方法以及清理丧尸,还是我们自己来。 嗯,然后?任务要求? 在丧尸群面前演奏乐器。 什么乐器? 唢呐。 ??? 第104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8) 三日后,破灭基地。 山清水秀,静谧无声,偶尔飞过几只麻雀,停留在树梢上梳理自己的羽毛,清泉自石缝中喷涌而出,潺潺流水。这是末世中一抹清奇的色彩,无非岁月静好,安宁闲适。 突然警钟敲响,提醒着丧尸来袭,刚刚还安宁的环境登时被打破,兵戈声隐隐约约,伴随着杂乱的脚步,这是基地的常态。 只是今天多了个小插曲。 就在这一刻,唢呐声响起。 登时,鸟兽散,树梢断,清泉竟如抽刀断水般断流了一瞬,大地为之震撼,树叶纷纷随风而落,不明所以的人以为这是地震前兆,慌张地从房屋中跑出来,就看到一个玄衣青年站在高坡上,双手拿着喇叭状的黄铜色物件,一呼一吸间,物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小插曲声音稍微有点大。 就连刚刚还在前进的丧尸都顿住了。 东区的人已经拿好了武器,不过谁也不敢动:没人知道这些丧尸是不是能隔空感染。 直到景行一声令下:这是普通丧尸,打吧。 话音落后,东区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景行悄无声息走到叶濯林身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行了,收到位置消息了。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2) 顿时,破灭基地重新归于宁静,有不少人还在耳鸣,颇有些生无可恋地坐在地上,给自己缓缓神。 当时他们都以为自己要入土了,就差再盖个白布。 这乐器真不错。叶濯林特意让景曳施法封住了他大半听觉,不过还是挺吵,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他对唢呐的新奇感,以后就用这个吹号角得了,挺高效。 景行眼角一抽:这个还是免了,挺费大家伙耳朵的。 算了先不说以后,你确定了特殊丧尸位置的话,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只有一波,集中在望鹤山山脚下。景行默默把唢呐抢了回来,不过数量不少,大概上千。 这么多?叶濯林略有些震惊,这传染速度得有多快。 所以要尽快消灭。 问题是,他们免疫法术伤害,景曳没法伤他们,你和江楚楼联手,一颗颗石头把他们砸死也忒麻烦,而且还有可能被感染。 现在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感染法,在这个魔幻的世界,万事都有可能,一传十十传百下去,鬼知道会变异成什么样。 先让景曳过去安个屏障吧,省的他们乱跑。 涛涛。景行突然小声道。 叶濯林微微一愣:涛涛? 饕餮上古凶兽,免疫一切外界侵扰。景行低下头,轻笑道,不过我打它那次是个例外。 见周遭无人,叶濯林拿出荒合剑,剑刃有道光一闪而过后,里面的一人一兽立刻显性。 不对,不是一人一兽。 是两个人。 呃,涛涛?叶濯林饱含震惊地低头看着面前半人高的小孩,你变人了? 嗯涛涛极弱地轻哼一声,抬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叶濯林,眼睛水汪汪的。 叶濯林: 干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小孩呢。 这般看来,景行当初以武力手段收服这么可爱一只涛涛,着实有些残忍。 叶濯林忍不住瞄了眼景行,两人对上视线,景行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哭笑不得地说:你别以为他看着可可爱爱,实际上就真的可可爱爱,我这么和你说,把他放进丧尸堆里,他能把那群丧尸踩成肉泥,是不是啊涛涛? 涛涛默默点头。 叶濯林: 真操蛋啊。 景曳揉了揉涛涛的棕色头发,手指顺便搓了一下头上的两个角,作为剑灵,他自然是无条件遵从景行的任何命令。 不过涛涛刚化形,正虚弱着,让他踩丧尸,似乎有些勉强。 公子,我跟涛涛一起去吧。景曳收回手道,我是剑灵,没有实体,他们感染不到我。 景行被提醒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嗯对,没实体就感染不到,所以我这边是安全的,你就好好待在这别乱跑就行。 所以你们三个都去?叶濯林用手指着自己,然后我待在这看风景么? 嗯。三人一同道。 行吧。 叶濯林其实心里明白他是个累赘,没法子,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被感染的可能,而景行他们仨一个比一个奇幻,一个比一个算不上人。但是被扔在安全的地方,任由其他人冒险,叶濯林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景行没给他纠结的机会,毕竟景殿下无论换了多少个世界,哄人的话还是信手拈来:好啦,你就呆在这,平常还有普通丧尸进攻呢,你就当替一下我的位置,乖。 说完还在他的唇角啄了一下。 景曳涛涛: 叶濯林被这突如其来的耍流氓吓了一跳,本就噎得没话说,这下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最终叶大将军只能扛起看风景混日子的大任,佯装无奈道:哎,最后一个世界了也这么憋屈,合着我就没真正放肆过。 很放肆了我的将军。景行揽住他的肩,笑问,我给你开过的后门还少吗? 好有道理。 不过说来说去,马上就要回去了。景行突然道。 叶濯林陡然被勾了一下往事回忆,轻轻嗯了一声:挺快的。 不快,你至今才两千分。 嘶,所以还是要带你去啊,得让你去刷分。 到时候我和他俩下去,把丧尸群聚在一起,然后你自己给他们最后一击。 这种事听着容易,做起来却完全不是人事,尤其是聚丧尸,这要是传出去,那绝对是旷古奇谈。 算了,太危险。叶濯林摇摇头,我慢慢刷分就是,聚丧尸难度太大了。 景行故作疑惑:不大啊,是吧景曳? 景曳: 难度确实不大,只不过聚完后会累的半死不活而已。 涛涛在一旁沉默不言了许久,见景曳为难,这时终于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我来聚吧,我直接把他们推到一起就是。 叶濯林: 用身体硬推?开玩笑的? 然而事实证明,涛涛并不是开玩笑,而是弱弱地表述出了现实情况。 涛涛自人形化身凶兽本体,冲入丧尸群后,叶濯林就压根找不到半分可爱的影子了。 饕餮凶兽阵阵低吼,丧尸群像是受到了威慑般,竟真的不再走动,景曳用法术凝聚屏障,防止丧尸逃跑,景行则利用空间折叠的异能,悄无声息隔空运送过来一堆沙石,将这群丧尸牢牢埋在土中,动弹不得。 这些凶狠的丧尸,在三个非人的家伙面前,简直比泥人还弱。 以防感染,叶濯林身上被景曳加了一层又一层的隔离屏障,尽管如此,景行还是将丧尸都埋了起来,确保不会漏出一点气息后,他才招呼叶濯林可以动手了。 其实动手也做不了什么,叶濯林只是要坐在旁边看戏,顺便将手中飞刀扎入沙堆,这样就能算是叶濯林的分了。 叶濯林隔了三四十丈远,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手上捏着几把小飞刀,坐在土堆上颇为无聊地把玩,找准角度扎出去,身侧还摊了一大堆小刀景行闲来无事,也不知道给他复制了多少个。 丧尸群被景行埋在沙土下,动弹不得,涛涛兴奋地把其余零零散散的丧尸往土里推,被叶濯林一刀一个带走,随意的姿态,却是刀刀一击致命。 景行看着叶濯林的分渐渐往上涨,很快就突破了五千分大关,这些特殊的丧尸也基本被杀完了,他刚准备招呼几人离开,却突然间听到了土堆中似乎有奇怪的声响。 像是土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但并没有看到泥土表层有波动,一片风平浪静,土堆里连一滴血都没溅出来,令人以为刚刚只是幻听。 景行多留了个心眼,暗暗控制了一个土块,就待稍有异常时就直接把危险埋到地里去。 然而异象发生的比景行的反应更快。 刚刚堆叠着丧尸群的土壤,陡然间就像是被埋在其中的火炮轰炸开来,一声巨响,碎土四溅,景行虽然第一时间将更多的沙土埋了上去,但架不住带来的冲击。 更糟糕的是,似乎有一个丧尸从土壤中被炸出来了,且直愣愣朝叶濯林飞了过去。 叶濯林身上早就被景曳套了百八十个保护罩,他自己反应也很快,在那个丧尸伸手掐到他脖子之前,他直接提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朝丧尸刺去,那丧尸快速侧身避开锋芒,下一刻便被叶濯林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剑法连连逼退,竟是挨不到叶濯林半分。 丧尸只得放弃进攻,连连后退,也就在此时,叶濯林终于看清了刚刚袭击他的丧尸长得什么鬼才模样。 结果这一看,所有人都愣了。 这并不是他们之前见过的丧尸模样,这张脸不仅不血肉模糊,甚至还格外清秀,一点也没有威慑力,浑身上下的服饰都很清爽,没有泥更没有水,就像是一个正常生活的普通人。 景行才不信埋丧尸的土堆里能蹦出一个美少年,便趁着空隙查了一下系统,查完后,一向风轻云淡嬉笑面对生活的景行有些神色严肃。 景行抓住叶濯林的手臂,沉声道:赶紧走,趁他没彻底醒,我们几个人杀不掉它。 这是什么?叶濯林连连回头张望。 那是尸王。 第105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9) 叶濯林险些摔了个趔趄,被景行拉着手穿到了丛林中,景曳化为剑影护在两人身侧,涛涛走得最慢为二人殿后。 原来丧尸还有王这种东西叶濯林颇为惊愕,而且还半点不像一个丧尸该有的模样。 他确实不是普通丧尸,不仅模样,他是有自主意识的。 啥? 我查了,他是个有意识的丧尸。景行蹙眉,或者你可以把他理解为疯子。 叶濯林突然想到这个尸王刚刚攻击他的时候,并不像普通丧尸跟个动物一样只知道咬人,而是伸手掐了他的脖子。 这是人类的行为。 也就是说,他就是个怪物,拥有丧尸的体质和人的意识?在得到景行肯定的答复后,叶濯林的心情逐渐沉重,你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第一个感染的丧尸在哪么?起源又是什么? 是突然爆发的,没人知道源头,系统也查不到。 正说着,一声属于丧尸的低吼自丛林尽头的浓雾中传来,两人立刻刹住脚步,景曳感受到了危险,萦绕的荒合剑气更加强盛。 伴随着低吼,浓雾中逐渐显出一个人类的身形,这次连景行都很是哑然:他这个速度估计感染前也是异能在身的。 那这就很可怕了。叶濯林握紧剑柄,不动声色地开始催动异能。 就在此时,尸王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他的模样实在算不得平庸,唇红齿白,恍然间竟有种君子如玉的感觉,音调却是格外阴森:你们是基地的人? 草还会说话?叶濯林传声道。 景行也没面对过这种情况,稳妥起见,他没直接动手:是。 尸王打了个哈欠,语调拖长,眼角微翘:我的那些朋友们,可是有很多死在你们的手下的。 他们没有自主意识,做出来的行为具有危害性,从大众角度考虑,只能扼杀。景行也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温润模样,眸中却满是冰冷,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不过尸王想必是不能理解的。 再老大粗的人,也能听出景行的言外之意:人就是我杀的,所以呢?你要报复么? 尸王被暗中挑衅了一番,居然也没生气,他的指甲划在树干上,发出一长串刺耳难听的声音,木屑飘得到处都是,伴随着温和却又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哦?那可真是造福百姓呢。 话音落,尸王突然哈哈大笑,连带着周遭的沙土也随之颤动,叶濯林被吵的眉心泛疼,内心恨不得把人埋到下水沟里淹死。 景行说的没错,这尸王完全就是个疯子加变态。 你们慌了,怕我们把你们灭族?是吧?这种时候就给我扯什么大义?尸王的眸子泛出猩红之色,音色也逐渐沙哑,若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上等人,为了追求什么财富什么地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富人的虚荣心,那可比穷人的命还要尊贵千倍万倍呢。 这番话听得在场人都是一脸懵,景行也不例外,他穿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末世了,更甭提来打个酱油的叶濯林。 他也曾问过江楚楼这些事,问为什么会爆发这种丧尸,江楚楼只有一次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意思就是有人拿活人做药材实验然后玩脱了,不过这个说法一直挺假。 原因很简单,一个地方做实验玩脱了怎么可能爆发得这么快?药材又这么可能变成毒?丧尸潮几乎是一夜席卷,一朝一夕间,世外桃源便足矣变成末日。 尸王大概是看出面前四人都不简单,也没轻举妄动,就在气氛僵持时,远处突然有道烟花在空中炸开,叶濯林就看到景行突然一蹙眉,猛的举起荒合剑朝尸王刺了过去。 尸王用手掌愣生生接住了剑尖,两人周遭的气流陡然凝固,落叶纷飞中,叶濯林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景行又催动术法了。 尸王毕竟是尸王,居然硬生生抗住了这催动术法的一剑,不过还是被打得后退了几步,看向景行的眼神多了几分谨慎:你这不是异能吧。 哦,那又如何?不是一样能伤你吗? 景行突然催动异能,手中的荒合只在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尸王的后背,势如破竹地刺进心脏。 我知道这样杀不死你,但足矣让你明白,只要我想,你的那些朋友,一个都不会剩。 话倒是多。尸王轻轻嗤笑一声,将剑打了出来,流了一身黑色的血,却也丝毫不影响他唇角的狞笑,我刚刚苏醒,确实没来得及组织我的朋友们,这次只是开胃小菜,展示给你们基地的废物看一下,也让他们明白,死期这种东西,或许就出现在下一刻。 说完了?说完了回去吧,叶哥哥,走了。 叶濯林没像以往那样习惯临行前撂两句废话用来扰乱对面的好心情,他能察觉出景行的严肃态度,甚至能感觉到景行的无力。 确实,这么多个世界走下去,景行还是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回到基地后,景行强忍着催动术法被反噬的不适感,第一件事就是把江楚楼叫了出来。 楚楼,我问你个事,你别敷衍。 江楚楼刚沐浴完并换了身干净衣裳,顺手梳理头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求助信号你看到了?我们确实挡不住,那群丧尸不知怎么的,居然玩起战略来了,直接给我们杀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到后来他们自己走了,我怀疑有人引导。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3) 你没说错,但我不是问这个。景行轻咳两声,正色道,丧尸究竟是怎么爆发的?别用你之前说的那套糊弄我。 江楚楼愣了片刻,似是没想到景行又把这个问题拎起来,默了半晌,眼看是不可能说实话了,景行心中无奈叹气,又道:我遇见尸王了。 江楚楼的话语登时哑在喉间,瞠目结舌道:尸王? 不出意外的话,这段日子我们不会好过,那个尸王具有自主意识,可以控制丧尸潮,而且,杀不死。景行皱眉道,这就相当于本就战斗力惊人的散沙团队突然有了指挥,指挥本身还是个怪物。 江楚楼将衣襟整理好,半倚在墙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下巴:那现在的话丧尸群有了指挥,战斗力简直今非昔比,刚刚我们就体会到了,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 不能搬走。景行打断江楚楼的沉吟,一起搬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况且,也没什么更好的地方,难道换个位置就安全了?就在这守着,我来对付,咳 你受伤了?没被感染吧?江楚楼赶紧把景行扶住,让他慢慢靠在椅子上,叹息道,别太勉强,反正这世界也没剩多少活人了,苟延残喘这么久,其实很多人都挺累的。 你也说了,是很多人,不是全部。景行朝门外影影绰绰的身形瞥了一眼,神色逐渐平缓,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乱世之中,活着是最重要的,哪怕很多人都不愿意活,但不能因为他们,就抛下其余想好好活着的人。 你说的也没错。江楚楼苦笑了一下,但大部分人都会很累。 让他们憋着。景行扶着椅子起身,总有办法的,给我点时间就行。 嗯好。江楚楼刚想上去搀扶,木门却被人轻轻推开,叶濯林黑着一张脸快步走进,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把景行直接扛走。 江楚楼立刻缩手:我没碰他! 叶濯林有些哭笑不得,他才不是为这点小事就吃醋的人,他突然过来,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不过他还是很霸道地把景行抱走了,横着抱的那种。江楚楼一炷香之内掉了两次下巴,看着叶濯林用脚轻轻把门推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上下颚一张一合,仿佛这辈子都合不上嘴了。 叶濯林抱的时候感觉顺手又爽快,真正把人腾空而起走在路上的时候却又有点尴尬。 特别是景行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脸,仿佛被抱着的是别人:第一次? 嗯? 姿势不对。景行的眼神突然哀怨,你掐到我肉了。 所以,下次还是我抱你吧,这次就当哄你玩。 打住,我和你说个正事。叶濯林继续用脚踹开房门,轻轻将景行放在床上,这里有没有生铁和火|药? 景行稍稍错愕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叶濯林想做什么:你要造火炮? 只是想想。叶濯林坐在床边,毕竟这里又没有朝廷能给我们拨物资,那一丁点量,估计打个几发就没了,生铁都不知道够不够做炮筒哎不对! 景行蓦然一笑:是啊,生铁不够,你的好夫君可以复制,想要多少要多少。 对啊,把这茬搞忘了。 今非昔比,他手里现在有这么一个大大的靠山,别说复制生铁了,复制一万门造好的火炮估计都信手拈来! 但是,有个问题。景行道。 什么? 复制的前提是本身要有一个参照物,但是这里,没有生铁。 第106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10) 生铁一般不好弄的。叶濯林用手搓着被角,脚尖有规律的点地,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就算有,我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去挖。 景行用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顿了顿,缓缓道:朝廷有。 叶濯林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词,不由得一愣:朝廷?这边的? 是。 不是都跑路了吗? 跑路的时候又不可能把生铁带走。景行解释道,我知道朝廷的位置,不过不知道生铁存储在哪个地方,需要生铁造火炮的话,我我们一起过去,探个路,试试偷点回来。 行。 这事景行不打算惊动太多人,毕竟偷朝廷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万一碰到那种老古董就很麻烦。因此,景行休息好后,没通知其他任何人,便直接让景曳御剑把两人带到了朝廷皇宫。 叶濯林看到眼前一番景象的时候,其实不大相信这里就是这个世界的朝廷。 因为,太荒芜了。 富丽堂皇的宫殿早已经蒙上一层灰,牌匾被老鼠啃的坑坑洼洼,甚至石砖缝中都长出了杂草,偶尔窜出几只野猫,浑身脏兮兮的,发出虚弱的叫声,像是在向两人乞讨食物。 别乱碰。景行伸手挡在叶濯林身前,外界的东西最好都别接触,你把手套和面纱戴好,跟在我后面就行。 叶濯林接过手套和面纱,边戴边感慨: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皇宫。 官和帝都懦弱,早就带着兵马跑了,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景行紧紧牵住叶濯林的手,防止两人在杂乱的废墟中走散。 皇宫早已没了人,两人这一路很顺利,叶濯林身为将军,差不多知道生铁这种武器材料会放在哪,没多久便寻到了一处仓库,牌匾上标着军火材料。 差不多就是这。 等等。叶濯林突然驻足,微微弯腰盯着仓库上的锁,不对劲,这里不久前有人来过。 景行也凝神看着铜锁:确实,锁上的积灰比门口牌匾上的少很多,但灰的分布很均匀,不像是直接用手抓的,这说明来人走的时候都将锁清理干净了。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叶濯林咂舌,而且这人像是常驻在这的,只来一次的话不可能还特意将锁清理一下。 没必要想这个,先进去把生铁运走。景行持剑猛然一挥,坚硬的铜锁登时变成两半,沉重的大门缓缓被推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都快发霉了。叶濯林嫌弃地用手在身前上下挥动,你看这地上,有脚印,看到没? 嗯。景行蹲下|身,用指尖在脚印上划了一下,灰很薄,这人最近的活动大概就在三天之内。 他没事干来军火仓库做什么叶濯林仔细端详着生铁的排列,正常来算,生铁也没少,难不成欸,景行你看这是什么? 叶濯林从一个极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小角落里找出一个琉璃杯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药草,旁边还有一根管子和一张泛黄的破旧羊皮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这张纸应该被火烧过,文字大部分都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景行隔着手套将羊皮纸拿了起来,辨别着没被烧干净的文字:试验,原材料,皮肤腐烂 景行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叶濯林一个激灵,脱口而出:这是实验单? 嗯。景行神情严肃,将羊皮纸攥了攥,来这里的人,很有可能是做丧尸实验的,大概是想研究出解药或者免疫物。 这么夸张?叶濯林愣了愣,接过羊皮纸仔细辨别字迹,低喃道,确实,这字已经褪色,从手感来看,除了被火烧,纸本身也有些年份了,这些内容估计得是好几年前写下来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这里的人,想寻求一个安全的地方,把解药做出来。景行轻轻将羊皮纸放回去,看来这末世,还是有英雄的。 正说着,门外突然有了轻微的脚步声,叶濯林和景行同时朝对方打手势,对视一笑后,叶濯林藏在了隐秘的仓库暗格旁,人形外挂景行则直接隐身。 保险起见,两人进仓库后一直是以景曳的剑气为支撑,相当于短暂的御剑,因此没留下脚印。门锁那边直接让景曳施法恢复了原样,因此来人并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 走进来的有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已是近垂髫之年的模样,一个却是青丝墨发,很是年轻,扛着个大包,乖顺地跟在老者身后,然而走着走着,青年突然停下脚步:师父,等等。 嗯? 这里不对劲。青年就像刚刚景行那样,蹲在同一个地方,指着刚刚景行探灰时留下的一丁点痕迹:这多了个印子。 叶濯林景行: 这他妈都能观察到吗? 老者却是不慌不忙坐到桌前,接过青年手中的大包开始翻找:不会的,昊乾,朝廷的人早就跑了,在人们眼里这里可是重灾区,那群贪生怕死的哪个敢来?没人会找来这的。 万一呢?这里可是军火库。青年站在一旁,边帮老者整理器材边道,如果有人像我们一样,想用不同的方式挽回一下这个无药可救的末世呢? 那不是更好吗,老身倒是希望能和他们碰个面,哎,一个人研究了十二年,还真挺希望有人能加入我们。 垂髫老者声声叹息,妄想以一双褶皱的手做出这个世界的希望,叶濯林在一旁听的颇为心软,传声说:总有人挺身而出的,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个老人。 景行略微沉吟:研究解药我在想,要不要把他们拉到基地里。 那你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而且现在的破灭基地还安全吗?叶濯林轻轻触摸眼前的生铁,如果火炮研制失败,只能以异能相抗,伴随着未知的变故,我们撑不了多久。 叶哥哥,你已经有了七千分了。景行突然道。 叶濯林只一顿,便明白了景行的意思,默了半晌,才道:虽然这个想法很合理,但我觉得你不会说出任务做完了直接跑这种混账话。 确实不会。景行轻笑,你要是愿意,你就先回去,我随后就到,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把丧尸消灭干净后一起走,反正也不差这点日子,对不对? 叶濯林也回了一笑:我第一次觉得你说话这么对。 景行忍不住捏了捏叶濯林的脸,就在两人难得默契十足时,一声丧尸低吼打破了平静。 声音很小,是从远处传来的,但既然能听到,就说明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净卡点了。 叶濯林收回笑容,重新握紧荒合剑,被唤作昊乾的青年也立刻警醒:师父,外面有动静。 老者缓缓抬头,叹了口气: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青年轻手轻脚推开门,左顾右盼,拿上一把剑消失在了门外,大概是探查情况去了,叶濯林思索片刻,和景行对视了一眼,便从暗格中走了出来。 嗨 老者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手中的笔一哆嗦,险些让纸张多一道墨痕,不过年纪大了,心态也会好很多,老者很快平静下来,慢吞吞将纸面倒扣,沙哑着嗓子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叶濯林对乱世中的英雄总是抱了点钦佩的态度,语气很是恭敬:在下是破灭基地的人,名为叶濯林,来这里是想取生铁,回去做些火器抵御丧尸进攻。 破灭基地老者喃喃重复几声,啊,那还是老夫为数不多的颇为欣赏的地方。 叶濯林一挑眉:从何说起?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以老年人特有的慢吞吞的语气道:年轻人,你要知道,人都怕死,愿意腾个地收留其他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而且听说,这基地的主,有一个姓景的,他曾孤身一人从丧尸的爪下救出了几十人,你来自破灭基地,应当见过他?他是老夫这些年唯一想见一见的人了。 啊这,他其实叶濯林朝身后瞄了一眼,得到了景行肯定的点头后,又对老者道,他其实就在这。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便如同鬼魅般突然显出,俊秀的面容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行为举止尽是温文尔雅,给人一种春风和煦的感觉,哪怕出现的很突兀,也无法令人生厌。 在下破灭基地景行,惊扰阁下,很是抱歉。 老者瞪大眼,胡子似乎都要飞了:你是景殿下? 景行微微点头,又回了一笑:您这是在研制可以化解丧尸感染的解药? 正说着,门重新被打开,刚刚的青年探路归来,立刻发现本来只有师父一个人的隐秘屋子里突然多了俩人,一时间惊讶不已。 青年本能举起剑,磕磕绊绊道:师父,他们 老者默默将纸张翻了回来,并扶着桌子起身:他们是破灭基地的人,玄衣公子叫叶濯林,而这位浅紫色衣服的公子,就是为师给你提过的破灭基地景殿下。 青年的眼睛立刻亮了:偶偶像! 叶濯林: 景行:不必如此,只是想苟全性命于乱世的凡夫俗子罢了。 叶濯林暗中啧啧几声,心想景行说起漂亮话是真顺溜,准确来说,嚣张起来很欠揍,但谦虚起来,真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景殿下不必客气,老身孙贤,这是小徒游昊乾,还不见过景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4) 不必 师父!先别说了游昊乾突然很没礼貌地打断孙贤的话,然而事态紧急,他也着实顾不上礼仪,外面有很多丧尸,起码一百个,就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架空历史,做实验什么的纯属扯淡哈 第107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11) 他们是直奔我们来的? 是啊!方向就面对我们,一点都不带偏。游昊乾毕竟年轻,不由自主有些害怕,听说丧尸王苏醒了,会不会是他知道了我们在研制解药,想阻止我们? 不会,他才刚醒没多久,没可能知道你们的行动。景行颇为严肃地走到门口,转身对叶濯林道,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是说,那天他在我们身上留记号了?叶濯林掸掸衣角,但我没察觉到。 不是记号,我那天提防着,他没可能做手脚。景行突然顿了一下,看向了叶濯林的右手,也有可能,他是你唤醒的,所以他对你有感应。 你的意思就是我用小刀扎着玩的时候把尸王扎醒了? 景行没再说话,因为这事虽然听起来离谱,不过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 叶濯林沉默片刻,想了一会,也是觉得这可能性很大,那就只能一人做事一人当了。 叶濯林将荒合剑紧握在手中,刚想破门而出,就被景行拽了回来:做什么? 我引来的祸,我不会牵连你们。叶濯林一抬下巴,那边的暗格,我刚刚稍微看了一下,打开后应该会有条通道,正常来说,军火库的暗通道另一端都在山洞里,你们顺着走出去避一避,暂时不会有危险。 游昊乾急道:不能一起? 我要带上这些生铁叶濯林沉声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景行突然松手,呵了一声:你果然是被法术反噬过后,脑子不大清醒,你夫君空间折叠的异能你也能忘? 叶濯林: 旁边两人: 而且我已经接触过了,就已经可以无限复制了。说完,景行还添了一句,我觉得你不至于忘了这些事。 话已至此,连游昊乾在震惊之余都已经察觉出了叶濯林的真正意图,他和孙贤对视一眼后,轻轻说道:叶少侠,一起走吧,就算他们是冲你来,我们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 你不怕?叶濯林握住了游昊乾微微发抖的手腕,我能看出来,你很怕丧尸。 我我是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被丧尸撕成碎片的,血肉横飞,骨头被抽出来那种。游昊乾强撑出一个笑,我的确很怕,但如果真的让我面对,我也不会腿软。 叶濯林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他突然想起了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日子。 很怕,但如果真的要扛,也不是不行。 一起吧。孙贤用苍老的手轻拍他的背,将包拎起,并捎上图纸。 我会将你们安全送往基地的。叶濯林捏紧剑柄,咬咬牙,将暗格打开,在丧尸破门而入的前一秒,暗室的门也应声而开。 走! 叶濯林的眼睛闪过一道金光,冲在最前面的丧尸脚步一顿后,便如同临阵倒戈一样扑向其他丧尸,抓住这个机会,四人立刻齐齐进入通道,并将入口堵住。 然而丧尸实在太多,有了统一指挥后更具行动力,四人丝毫不敢耽搁时间,点着蜡烛一路奔走,但还是晚了一步。 嘘。景行一抬手,止住了几人的脚步,低声道,上面有动静。 叶濯林的神经从未松弛过,随时准备一战,就在这时,游昊乾默默从腰间掏出一个小乌龟,在二人的目瞪口呆中弱弱道:我我的异能是可以借助外物作为视野探查,那我先看一下情况? 这是个不痛不痒的异能,算是很少见的类型。 景行点点头,游昊乾便将乌龟放了出去,在原地盘膝而坐,闭上眼摆了个打坐的姿势。 一会后,游昊乾睁开眼道:大概十来个丧尸吧,他们应该不是专门蹲在这,我看他们走的挺散。 十来个?那还好,就是不知道是哪种类型。景行一偏头,正巧和叶濯林对视,叶哥哥,搏一把? 叶濯林轻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抖,发出铮的一声响亮剑鸣:求之不得,你们跟在我们身后就好,等会先别出去,也别吭声 说话间,荒合剑再次发出银色的光,如同流纹在剑刃上闪烁,孙贤见到后,忍不住感慨:真是好剑。 通道的尽头是灰暗的,大概是通在了洞内深处,越往前走,窸窸窣窣的低吼愈发清晰。景行吹灭了手中的蜡烛,通道一时间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只能看得见荒合剑的隐约银色流纹。 两人耐心等待丧尸的脚步逐渐远去,这才慢吞吞从通道里挪出来,叶濯林最先探头,然而这次运气着实不好。 角落里站着一个丧尸。 这丧尸估计一直没动,所以没漏脚步声,隐没在黑暗中就跟鬼一样,嗅到了生人气息,这丧尸总算是动了一下,产生了微弱的摩擦声,两人立刻止步,叶濯林反应极快地甩出腰间小刀,扎穿了那个丧尸的喉咙。 这是一击毙命的位置,那丧尸还没来得及嘶吼,便直愣愣瘫了下去。 叶濯林轻舒口气,还好,没打草惊蛇。 这山洞实在太窄,如果惊动了所有丧尸一起扑上来,应付起来也是很麻烦。叶濯林为试探,用荒合剑很轻地挥出一道光,打在了刚刚的丧尸身上,立刻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看来只是普通丧尸。 两人又观察了一会,确定洞口外没有其他丧尸后,叶濯林直接将荒合插在地上,就像是扑了一层气场,剑气立刻环绕,银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通道内的游昊乾没忍住探头看了几眼。 哇。游昊乾没忍住感叹,又禁不住有些失落,他们的异能都很强,我这个还是太没用了,哎。 谁说你没用?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孙贤一摸自己的花白胡子,声音喑哑却又带着老者特有的和蔼,不要妄自菲薄,若不是这些年你用异能探查环境,老身说不定早就死在丧尸的爪牙下了。 这话说的游昊乾很不好意思,大小伙挠了挠头,幸好外面的两人回来了,才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走吧。 于是四个人轰轰烈烈走出山洞,游昊乾还被刚刚丧尸遍地躺的场面震撼得没缓过神,然而还没等他参悟出新的人生,又有了麻烦。 这儿的丧尸怎么这么多?叶濯林一蹙眉,重新将剑出鞘。 有点不对劲。景行细细观察片刻,低声道,你看他们的步子,这不是散乱的僵尸该有的。 这种前进法,有包夹的意思是我以前打仗的时候见过的。 这说明一定有人在指挥,两人的心里不约而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下一刻这念头便成了真。 呦,你们居然还出来?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一个年轻男子从丧尸群中走了出来,显得与周遭格格不入,有种淤泥中出莲花的既视感,游昊乾愣了愣:这是谁? 尸王。叶濯林答。 这下游昊乾直接呆了:尸王怎么长得这么一表人才的? 尸王听到这句话,突然眼角一弯笑了起来,手上有黑气萦绕在指尖,语调阴森又妖孽:你说我好看啊那你愿不愿意给我咬一口? 游昊乾的脸色立刻铁青,将自家师父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盯着尸王。 尸王毫不在意这眼光,邪笑两声:啊哈,不要这么紧张嘛,我今天找到这,不是为了杀你们。 尸王上前没两步,立刻被景曳以剑气凝作屏障挡住,尸王丝毫不觉意外:不信就算了,不过按照你们那异能,我现在确实动不了你们,嘶,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一张半人高的泛黄画卷徐徐展开,显出一个人的背影,那背影画的并不如何栩栩如生,相反,笔锋很糙,线条甚至都不稳,但没有一处令人感到空缺,足以看出画者的细心,就像是初学者拼尽全力画出来的,真挚却又不敢恭维。 按理说,靠背影认人这种事属实脑残,然而叶濯林却是感觉心跳一滞,有种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身侧的景行倒是颇有耐心地说:只靠背影,我们着实看不出,这张画卷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哪怕是画卷中的人,估计也不该是这番模样。 尸王有一瞬间的晃神,不过很快便被狞笑所取代,有种近乎疯魔的前言不搭后语:既然如此,那你们走吧,不过我还是得拦一拦哦。 游昊乾忍不住低语:这尸王是不是神经病? 丧尸们开始活动,脚步在地上发出摩擦声,叶濯林不动声色催动异能,顺口道:不是,他很聪明他在探底。 话音刚落,丧尸群便不约而同面目狰狞地扑了过来,那场面着实令人胆寒,哪怕他们被景曳的屏障齐齐挡在外面,也令人喘不过气。 景行。叶濯林的眼睛已经变成金色,传声道,我来,先别催法术。 尸王确实只想探探底,察觉到叶濯林的气息后,只带了很少的丧尸过来堵人。不过他没想到景行也在这,既然如此,还是赶尽杀绝了痛快。 只是,破灭基地的领导者,能力绝对不弱,就带了这么点丧尸,尸王并不觉得能成功把人杀掉,干脆就以探底为面子,找机会捅一刀得了。 然而叶濯林的异能着实超乎了尸王想象。 他带的十来个丧尸,在同一时间,全部失去了行动力,仿佛是被集体夺舍了一样,齐齐瘫倒,甚至他自己也有点精神恍惚。 哦,是控制意念的异能啊。 尸王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被控制,挣脱后,给叶濯林丢了个轻蔑的笑:你倒是有点意思啊,下次再见,我看看你能不能给我更多惊喜。 而后衣袖一挥,尸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踩着其他丧尸的躯体散漫地大步而去,有种驰骋天地的任性,游昊乾急道:他就一个人,不追? 追屁,我控制不了他,法也伤不了他,杀不死,冲上去就是白给。叶濯林吸了口气,还是被那副画占据了思路。 那画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忍不住试探着问景行:那副画我看着眼熟,你有没有 景行瞥了他一眼,极轻极轻地回道:是我。 什么? 那副画是我。景行道。 第108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12) 你是什么时候和丧尸扯上关系的? 回到基地,将游昊乾和孙贤两人安顿好,叶濯林立刻奔到了景行的房间。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候,破灭基地的主和尸王扯上关系,不亚于自家战场统帅和敌军头头搅在一起。叶濯林习惯处事于以将领的思路,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件严肃的事。 这事也确实严肃,景行倒了两杯茶,递给叶濯林,一边道:我上次查系统那会看到的,尸王是十年前首次变异的异能人,不过他的异能和我们理解的不同。 顿了顿,景行抿了口茶,接着道:他的异能,是可以将人的血抽干或者换血,因为这异能太可怕,所以他从小就被父母丢弃,异能也被封印,因此他过了很多年的普通人日子,直到丧尸爆发,他被感染,由于异能强势,导致变异强度很大,所以沉睡了很多年。 所以这和他想找你有什么关系? 叶濯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揣着关心的态度还是吃醋的心。 人刚到一个新的世界时的前几天,那些记忆是忘不掉的。景行用手转动茶杯,突然笑了一下,就像叶哥哥,是我在外遇到的第一个人,也就成了我最重要的人。 别扯远。叶濯林轻咳两声,脸色不易察觉的微红。 尸王还是人的时候也是我在这遇到的第一个人。景行揉揉叶濯林额前的碎发,他那时候叫文松,是个刚及弱冠的大小伙子,我来这世界第三四天的样子,有一回把他从丧尸手底下救出来了。 我那时候没绑定你,诸多能力都不存在,只能近身,刚来嘛,很多东西都不会也不注意,所以,那回我被丧尸抓了一把。 回去后,他急得手足无措,哦,还说什么都是因为他我才会如何如何,蹦蹦跳跳一阵后,他突然说要和我换血。 随着景行的描述,画面似乎也逐渐呈现,哪怕隔了十年,叶濯林仿佛也能体会到当时尸王文松的恐慌。 十年前的某一天,一处不起眼的小木屋里。 景行那时已经现出了感染征兆伤口溃烂,手腕皮肤表面泛黑,并逐渐开始凹凸不平,血管呈紫色。哪怕那时候丧尸还没有经历多次变异,没有如今的瞬间感染那么可怕,但按这势头,不出奇迹的话,一日内,景行就会成为一具活死人。 文松整个人思绪如一团乱麻: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当时的景行已经是十七岁的外表,隐藏着沉稳的心,他毕竟身怀术法,只是初来此处,还有很多谜团未解,所以并不着急以法术驱散。 但文松怎会知道他有底牌,在文松看来,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就是为了救他才被丧尸感染的,这么淡定,估计是绝望了吧。 急切中,文松看到了景行的伤口,黑色的血液已经凝固,文松突然打了个激灵。 对,换血。 景行当时正闭目养神,突然感觉到手腕被人一拉,本凝固的伤口登时迸裂,景行没有实体感觉不到疼,但知道有人在拽他,想将手腕抽回,没抽动,便颇有些懊恼地睁眼。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5) 然后他就愣了。 他看到眼前的少年半跪在地上,手腕被他自己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液几乎是喷涌而出。可文松像是感觉不到疼,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两人的伤口上同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光,并像是隔空牵出了一条线,景行蹙眉问道:做什么? 换血,我想救你。文松声音虚弱地说,我不想你被我牵连。 景行目瞪口呆,立刻将手抽回:你不必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文松突然露出一个笑,这世界乱了两年,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活下来值得的人。 这番话其实景行没听懂,哪怕到现在也还是没懂,可当时文松换血速度极快,几乎只是眨眼之间,景行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尝试着以法术驱散,然而直到这个世界,他才震惊地发现,法术并非万能。 比如,他解不掉其他人的感染。 你当时救我,看着你护住我的背影,我很开心文松的话语开始模糊,我们这些穷人,一直是不配好好活着的所以那些人这么做,并没有人阻止,才有了这场祸事 文松突然咬牙切齿:我特别恨他们,恨那些所谓的优秀的人,我真想变异后直接冲过去把他们咬死。 可你在这我觉得我不能这样做。 哪怕景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已经被锻造的很强,可一时间他也没明白文松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已经看出,文松和他换血后,就要死了。 景行对天经地义这个词有种异常的敏感,他想救这个和他换血的少年。 然而他无能为力。 文松被感染变异的速度是肉眼可见的,到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只顾着推开景行:你离开我现在走不动路,你赶紧离开,我怕我 景行沉着声:你让我再试试。 滚!文松突然嘶吼,我有异能!我不知道我变异后会怎么样!你快点走啊! 景行许久没有这般无能为力的心痛,可他面对文松撕心裂肺的驱赶,如果不走,这才是最愚蠢的事。 因为驱散失败的例子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是未知的,一个不留神,他也会葬送在这里。他舍不得,良心更过意不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泛儿女情长。 就像那个人教的一样。 文松突然放低声音:你快走吧如果我能活着,我肯定会来找你的。 你快走吧,这样我还能尽最后一点对这个世界的善意,挖一座坟,将自己埋入土中。 景行咬咬牙,在文松近乎哀求的语气下转过身,颤着手将门推开。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照在文松生命最后的时光中。 后面的事,景行再也不知道了。 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景行埋在叶濯林肩头,轻声道,但我只能走,叶哥哥,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会这么深。 叶濯林没想到他俩是这样一层瓜葛,登时把训斥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逝去,然而无能为力。 是我的错,我直到那时才知道,法术并非万能。景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要是早些意识到,就不会那么放下警惕心,导致被丧尸抓了一下。 叶濯林轻拍景行的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过你为什么能被丧尸抓? 我那时候没有实体,但按照系统的规定,我在绑定你之前,一直用的我在之前世界残留下来的遗体,不太好看,所以一直对别人用了障眼法,后来绑定你之后,就像你现在的身体一样,都修复了,所以也算半个实体,也就有被感染的可能性,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罢了。 当时已经走过了好几个世界,所以没那么谨慎,是我的疏忽。 那你有考虑过文松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么?叶濯林微微蹙眉,沉吟道,什么叫那些人那么做?和穷人又有什么关联?这难道是为了利益相关? 景行突然抬手止了叶濯林的话语,望向门口恍惚的黑影,喝道:直接进来就行,没必要偷听。 门外,游昊乾颇有些尴尬地说:我刚来我没有想偷听的意思,就是想带个话,我师父说,解药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可以研制出来了,成功率有七八成。 叶濯林突然一个激灵,道:你和你师父应该经历过丧尸最初爆发的时候吧? 啊? 丧尸是怎么爆发的?叶濯林突然严厉起来,冒昧一问,你师父既然能研制出解药,那就一定一定,和丧尸有过接触,对不对? 游昊乾猛的推开门,带着些许震怒:你你要知道,我师父研制解药是在拯救这个末世。 我知道,你师父是个好人,我也从没有怀疑过他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感染爆发的源头与原因。 叶濯林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有点节节相逼的意思,游昊乾推开门后就冷静了一二,确实,师父的确和丧尸有过亲密接触,现在也真真切切是在挽回。 尸王觉醒,他们师徒二人平常栖息的地方已经被发现,破灭基地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这些人确实足够有能力保护人类剩下的血脉,而且这件事其实也赖不得师父。 毕竟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杀丧尸会得金币,你们都知道的。 游昊乾的话有些迷糊不清,但二人都听懂了。 真正得到这样的答复,哪怕早有了疑心,还是禁不住的瞠目结舌。 贪财。 为了财,把人做成丧尸再杀掉,然后没控制住,有丧尸跑了出来。 这场混沌末世的源头,说来就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以及一个疏忽,再往前点,就是一念之差的贪心。 那你师父呢? 当年有一个名为暗芒的组织,是专门研究丧尸的。游昊乾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师父就是组织的一员。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丢稿后重写的,心态爆炸导致可能有点水,见谅... 第109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13) 丧尸潮进攻破灭基地时,景行刚从孙贤的房中辞别,听到钟鼓敲响后便急匆匆往前赶,脑中还在不断整理思绪。 孙贤,十二年前曾受任于暗芒组织,是湮灭人性的研究人士中的一员,关于变异缘故,孙贤回答的时候并不含糊其辞,景行甚至能猜出,他从前是个官。 怪不得他能这么了解丧尸,甚至自己尝试着调配解药,大概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确实是实验漏洞,疏忽了。孙贤已经老了,脸上长了许多斑纹,但是拿着实验报告的手却丝毫不颤,我从来没打算欺瞒什么,更没打算不负责任。 孙贤说的很坚定,但情况着实没这么乐观。 有了尸王的带领,那群丧尸就像是找到了共同的方向,战斗力陡然增长,不再是毫无意识地往前扑,而是学会了拐弯,迂回。 景行赶到的时候,场面一片狼藉。 有被一剑砍断脖子的丧尸,蜷缩在地上挣扎,就像蠕动的八爪鱼,被咬伤感染的人,按照基地的规矩就地自尽,更不缺有人被撕裂脖颈当场血溅而死。剩下的人拼了命将前进的丧尸拦住,江楚楼催动异能隔风墙,短暂的让丧尸的步伐停滞,叶濯林不在。 景行暂时也顾不上叶濯林跑去哪了,反正有景曳和涛涛在也没人能动他,景行登上高台,视线穿过人潮,停留在丧尸群中满身是血却依然妖异俊秀的少年身上。 少年尸王也在看他,视线对接的时候,尸王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只有无尽的冷漠。 联想到当初的文松,景行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开始布置着抵御攻击。 带着游昊乾匆匆敢赶来的叶濯林打破了这短暂的和谐,只看了一眼,叶濯林便判断道:必须还击,太被动了,丧尸无穷无尽,但这样耗下去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少。 我也知道要还击,可是根本没办法!游昊乾手中捏着一把小刀,很不熟练地摆了个防御的架势,师父的解药还差最后十天,但是有尸王在我们能不能扛过十天都是未知数。 扛过十天倒是不难。叶濯林在嘈杂声中道,我直说了,你师父的解药能保证成功么?不能保证的话,我们再抵御十年都没用。 就跟乌鸦嘴一样,正在两人陷入沉默时,房中的孙贤突然一瘸一拐跑了出来,游昊乾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孙贤的手臂。孙贤一大把年纪猛然剧烈运动,差点把老骨头散掉,然而哪怕喘不过气,孙贤还是火急火燎道:我刚刚发现解药还差一味料!而且我们根本拿不到。 叶濯林一蹙眉,预感到事情不对:什么料? 尸王的心头血。 这番话如同炸雷,高台上的景行听了个清清楚楚,沉稳如他,也在那一刻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丧尸没有血,没有心,何来心头血? 叶濯林愣了半晌,长吸一口气,缓缓叹道:先不管这个把当前的危机解决了先,昊乾,你还记得昨天我给你看的东西么? 前一日,叶濯林通过景行复制来的生铁,顺利凭借印象造出了火炮,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精致,再用火|药把开|花弹做了出来,然后景行大手一挥全部复制,现在大概屯了有三四十台在仓库里。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了有了尸王带领的丧尸群,攻击力简直翻了不止一倍。 景行。叶濯林没有传声,而是直接大喊,你的空间折叠异能,仓库。 景行瞬间明白了叶濯林的想法,立刻像变戏法似的凭空将所有火炮置在了平地上,每个火炮旁边都有五六发炮弹和一套打火石。 楚楼,你先把丧尸的行动拖一下,坚持一分钟就行。景行缓缓转身,以一种不可抗拒的严肃语气,将声音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所有五级的人,听命! 立刻有一部分人退出人群,堪称训练有素,景行毫不停歇接着道:每两个人控制一台火炮,就是旁边那个,一个调整炮口位置,对准我,另一个点燃炮弹后再把炮弹放进去,然后点火,现在开始,立刻! 不管破灭基地内部有多混乱,有多少杂七杂八的人,但真抵御起来丧尸的时候,效率绝不亚于朝廷的精英队,五级的人立刻分工好,每两个人共管一座火炮,多出来的人重新拿起刀剑,投入丧尸抵御。 炮弹点燃,立刻放进炮筒,然后点燃火线。 所有人照做,随后,几乎是同一时刻,伴随相隔很近的数声巨响,炮弹的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景行使用异能控制落点,让所有炸弹全部都完美落到了丧尸群的后方。 所有人后退,景曳隔墙! 一道蓝白色的光墙将人与丧尸隔开,而后就是声声炸耳的巨响,尘土飞扬,就像是天灾降临,给予最猛烈的打击。 哪怕隔了一层气墙,热浪似乎也能扑面而来,令人精确感受到了火炮的威力。 继续。景行道。 又一轮炸弹落在丧尸群中,有人甚至看到了丧尸的残肢被炸碎,腐肉被撕裂。 尘埃散去,是一地尸水,火焰散落在不同地方噼里啪啦的燃烧,有一小部分生命力顽强的丧尸还勉强在挣扎,尸王站在狼藉乱尸中,看着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能给他反应时间? 叶濯林拿出腰间小剑猛然丢过去,正正好刺在了尸王的心脏部位。 果不其然,没有一滴血。 基地的人都被火炮的威力惊呆了,江楚楼甚至吓得差点没控制好风场,游昊乾更是瞠目结舌,连缺的材料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是什么东西。 我以前用的东西。叶濯林正心情颇不好地抱着双臂,盯着尸王的心口,顺口敷衍了一句。 你们倒是挺有趣的。那边的尸王突然开口,嬉皮笑脸地将插在心口的剑扔掉,歪头挑了挑眉,颇有些流氓痞子的模样,这次是本王输了,下次可不一定了。 尸王一个人造不出什么动静,短时间内应该算安全,景行暗自舒了口气,从高台上一跃而下,面对着叶濯林道:训练一下这些人用火炮吧,还能多抵御一段时间。 已是夕阳西下,残余的丧尸瘫倒在地,地上的尸水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大势已去,尸王冷哼两声,给其他人回了个挑衅的笑,打算暂时撤退离开,然而就在临行前,景行从高台上落地,不知在和人说什么,背对着他。 就在此时,景行正好走在了落日的中间,全身被光影所覆盖,显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尸王突然愣住,冷笑一僵,阴邪的面容上出现一丝震惊。 傍晚的夕阳镀在景行身上,印出周身的余晖,煜煜发光,与一地的狼藉行成对比,更显惊艳。 尸王还以为自己眼花,急匆匆拿出画卷对比着再看了几眼,恍惚间竟有种少年人青涩而生疏的稚拙。 他想做什么?叶濯林立刻警惕,将景行拉到身旁,又把画卷拿出来了? 话音刚落,随着景行一蹙眉,那边的尸王突然放肆地大笑出声:哈哈,末世十二年,我葬了十年才破土而出,一出来就想找我的大恩人嗯?原来你在这,我可是找的你好辛苦啊 文松。景行只说了这两个字。 尸王像是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并没有叫人察觉出来:本王很荣幸,有幸相识破灭基地景公子,当真是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复仇。景行语气淡然,眸子却是炙热,我能理解家破人亡的感受,所以自今日起,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我不会再对你的复仇进行阻碍。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6) 话音一落,周遭尽是一片惊呼,此起彼伏着不可胡闹,景行却是笑笑,神色未变,只是盯着尸王的眼睛,未曾偏移。 不过,在你完成复仇计划之后。景行自嘈杂中不咸不淡道,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像之前一样,以这种语气,平静的和你说话。 尸王瞳孔骤缩,下唇颤了颤,最终还是嗤笑了一声:苦情戏?可惜了,本王没有心,不吃这一套呢。 那一天,你让我走,我没有看到接下来的事,不过我能猜到,那时的你不会任凭自己放肆杀戮,所以你会将自己埋起来。 景行松开叶濯林的手,一步步走上前,走到了所有人都不敢去的地方尸王的身前三尺处。 周围丧尸躯体遍布,横七竖八摊在地上,尸水散发着恶臭,景行却愣是走出了风度翩翩的感觉,衣角难免沾了脏物,尸王不自觉伸手想帮他擦掉。 这场面,像极了幽会。 叶濯林: 景行摆出了幽会的架势,以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摆出了温柔的威胁。 我不会阻止你复仇,因为在你大仇得报之前,我一定会以性命为代价,挡住你的路。 尸王不自觉后退两步,心底知道这只是苦情戏的戏码,他甚至格外机敏地和叶濯林一样,看出了景行打心底的坏,所有的话,无论甜言蜜语还是悲伤感怀,都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装腔作势。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妥协,想要让景行展露些真情实意的笑。 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景行在努力维护它,就像当年保护他一样。 景行突然再上前几步,径直走到了尸王正前方,一伸手,碰到了尸王的头顶。 卧槽。江楚楼差点从高台上摔下来。 叶濯林也是目瞪口呆。 忒没底线了,这都哄成啥样了?千方百计上演无聊的苦情戏码,搞得景行好像变成了真君子一样。 一次次直击内心。 叶濯林突然顿了一下,这般作为,是为了让尸王重新长出心脏? 这倒是个突破道德底线却着实有效的方法。 那边的尸王怔忡了许久,强撑着的邪笑彻底崩了,就像一个走了歪路的人,在黑暗中放肆数年,以为从今往后都会在绝望中度过。 然而就在这时,光洒了进来。 从此有了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历史哈,请勿较真啦哈哈哈 第110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14) 丧尸没有生命,所以没有呼吸,也就没有心跳。 然而尸王却陡然乱了心绪,僵硬的尸体早已没了触觉,他却出奇地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温暖。 别怕,我带你走。 一如当年。 我只是最卑劣的平民,毫无价值,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是人,是一条命,不是价值品。 这是他在明知自己感染后,没有任凭自己跑出去祸害他人,而是心存最后一丝善念,将自己活埋的根本原因。 景行让他知道了,不是所有的所谓贵人都是贪婪的。 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诠释着乱世中的人情。 脸白了?景行轻笑,心跳是不是特别快? 这话特别像幽会,然而对着丧尸说出来就显得格外诡异渗人,尤其一向令人胆寒的尸王居然还点了头。 然后呢?尸王以一种幼稚的孩童语气,表达着他对被抛弃的不满,你要带我回去,把我关住吗?不然我还是会出来害人。 我会。景行直白道,你是人,其他人也是人,我教过你生命平等,将自己的地位寄于他人性命的行为,愚蠢而又狂妄。 尸王突然朝景行伸出手,被景行看似不经意地避开后,轻嗤一声,淡笑道:那你就把我带回去吧,我正好累得很,偷得这半日闲倒也不错。 不可能了,文松,看到这遍地的尸体了么? 雷声轰鸣,雨落青石,滴滴答答的响声和景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他们在成为丧尸之前,也是别人的好父母,好夫妻,好儿女。 可这些和我没关系!不知触了哪句话,尸王突然大声吼叫起来,难道丧尸爆发和我有关?我成为尸王,那是他们活该,是他们逼我反正也不可挽回了,想如何便如何吧,你是我的恩人,哪怕你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只是又有何用?难道可以就此赎罪吗? 可以。景行侧过身,只要你愿意。 尸王嗤笑:若是本王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就不会同我说这么多了,景公子逸群之才,怎会一直同我在这绕绊子?你是有什么想要的,需要间接的通过本王来得到? 确实有,只是我觉得你不会愿意给,你也给不了。 什么东西。尸王笑,难不成还是我的心? 景行面对着尸王,带着隐约的压迫上前一步,缓缓道:你的心头血,就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唯一解药。 一时寂静。 雨水打湿了景行的衣服,也淋乱了尸王早已不存在的心。 仿佛又过了数年,又仿佛一切事都发生在昨日,却是宛如隔世。 你知不知道,丧尸没有心。尸王略微低头,手指拂过自己的心口。 一旦有了心,就不是丧尸了。 那么捅到心口,就会死。 然而景行毫无反应,连叶濯林都看不出,他究竟是不知道,还是凉薄到根本不在意。 我确实有了心。尸王像是没看到景行的神情,自顾自道,在你逼逼叨叨那么多废话的时候,就有了不对劲了,呵,果然你们上等的人啊,都是些口蜜腹剑的,心黑之人。 这话不轻不重,却是痛彻心扉,叶濯林相隔数十丈,都能品出愤怒表面其中的悲凉。恍惚之间,叶濯林突发奇想查了一下自己的金,顿时一愣。 已经满了,任务完成,估计景行那边死法也已经显示了。 景行,其实这个世界与我们无关。 叶濯林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又接着说:但也曾和我们有关。 景行从来不是薄情的人,哪怕和他毫不相干,他也想让这个世界恢复绿水青山。 只是这个目标,如今寄托在了一个丧尸的身上。 就在这时,尸王突然朝景行扑了过去,面露凶色,像是恨不得把景行当场撕碎,早已迷迷糊糊的人们立刻清醒,纷纷惊呼,叶濯林一蹙眉,荒合剑被催动,直直朝尸王而去。 尸王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令人格外心神不安,仿佛下一刻就能造出些毁天灭地的幺蛾子。 距离太近了,唯一能及时敢来的只有离鞘的剑。 荒合以一种直入云霄破九天的恢宏气势,朝尸王狠狠刺了过去,由于太急,角度没调好,这一下刺不中要害,但荒合毕竟是荒合,还是足够尸王喝一壶。 然而就在这时,尸王突然停下脚步,发疯似的突然直面荒合剑,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荒合剑已经扎入了尸王的心脏。 流出来的血立刻被雨水冲刷,弥留的血腥味和臭味交杂在一起,浸入呼吸间。 叶濯林怔了怔,下意识看向景行。 只见景行的身前被溅了一大摊血迹,红中泛黑,尸王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神色不变地顶着剑锋继续向前走,直到整把剑都穿胸而过,抵到了剑柄,他才停下。 叶濯林微微错愕。 景行没有缩手。 他这个人,狠起来的时候,真是冷血到让人出乎预料。 尸王自然察觉到景行的手一丁点都没缩,眼底不由自主出现了丝落寞:我以为,你多多少少还是会后退几步的。 文松。景行突然叫了尸王的原名,其实我对你印象不深。 尸王轻笑,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我知道,如果你说很熟悉我,我反而会觉得你虚伪,不过是几日的相处,你顺手救了个小麻烦而已。 不是,我从未觉得你是麻烦,哪怕直到现在。景行轻声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要走了,所以不要记得我。 哦,那又如何,你看。 尸王顶着插在胸口的剑,仿佛全然不在乎的拉开衣襟,摸出一张已经被血染红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叶濯林最熟悉的人。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会记得你,这万家灯火,若有朝一日能重新燃起,我希望我是第一个为你放灯的人。 这话着实像极了情话,但此时便显得格外莫名与不合时宜,叶濯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般对比起来,其实他从未承诺过景行什么事,也从未为他做过什么除身体之外的唯一。 一个丧尸,居然比他还上心。 等回到原世界,他确实要好好对景行了,他不会照顾人,不会腻歪,但起码,总是要把他作为唯一的。 随着时间流逝,血液逐渐凝结成块,尸王的身影也逐渐倒了下去,这是和真人一样的过程,只是到了最后,他的骨缝里开始有黑烟出现,从七窍缓缓溢出。 尸王颤巍巍用手指对着地,眼睛却是发亮,像是一个走到末路的穷鬼看到了满地黄金:这些都是我的心头血,也是我曾为人的证据。 谢谢。 景行装了一个小瓶子,里面的血颜色十分鲜艳,任谁都不能相信这居然是丧尸流出的血。 尸王也曾轰轰烈烈的活过。 等到灯火重新燃起,万里河山不再虚无寂寥,闲雅之余,品一盏新茶,你不要忘了我。 话音落下,静谧无声。 叶濯林默然片刻,闷声问景行:生出心脏后,丧尸就不再是丧尸,是吧? 嗯。 所以他死了? 嗯。景行顿了一会,又说,我知道。 叶濯林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轻声道:你做的没错。 这是景行初入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感情固然难以割舍,但秤的另一边,是整个人类的未来。 尸王的躯体逐渐变成半透明状,而后化作飞灰,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远处的高山突然发出嗡嗡鸣声,仔细听便能寻得其中掺着丧尸的低吼,起起伏伏,夹杂在萧瑟风声中,像是在哀悼。 景行略垂眸,将血瓶递过去:昊乾,把这个给你师父吧。 游昊乾早已被这场面震惊得目瞪口呆,几乎是带着虔诚地接过瓶子:呃噢噢,好。 景行像是有些疲惫的模样,离开丧尸尸体群,走到了叶濯林身侧,定住脚步,颇不自在地蹭了蹭腿上的脏污。 叶濯林却是不在乎他满身尸水与灰烟,见他没动,干脆往地上一坐,靠在他腿边,很自然地说道:文松和你很像,但不是很幸运。 经历几乎和景行一样,都是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最重要的人。 然而可惜。 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值得相遇相知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哈,要请假停更一段时间了 现实太忙了,真的太忙了,其实从刚开始开学就一直在忙,所以一直啃存稿,又没有时间补上,导致这章就成了最后一章存稿。然后最近又很卡文,一小时憋不出几个字,所以就...想停更半个月左右,把现实的事情忙掉,顺便捋一下思路 抱歉抱歉真的抱歉啊,会回来的(抱头痛哭) 第111章 非物质丧尸遗产(15) 不知何时来了一团阴云,遮住了夕阳的余晖,一时有些静谧,偶尔传来数声乌鸦的啼声。 景行轻轻动了一下腿,弯下腰柔声道:好了,走吧。 叶濯林拉住他的手,搓了搓指尖:任务已经完成了吧,死法是什么? 回到起点。景行和叶濯林十指交扣,带着随意,仿佛是不经意地说,喝水呛死。 叶濯林一不小心坐到了景行的脚尖。 景行总能在他临近情绪边缘时把他从好不容易产生的感怀中硬生生拉出来,让他原地骂街。 景行,回去吗? 那边,破灭基地的秩序已经恢复,人人都沉浸在解药即将研发成功的喜悦中,江楚楼也不例外,兴冲冲想把人全部喊回去以便开酒席庆祝一番。 景行回了一笑,牵住叶濯林的手更紧了些:不了,要走了。 江楚楼瞥见他俩的手,神色自若,估计已经被秀习惯了,颇为平静地说:是哦,尸王死了,事情都解决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景行不置可否,只是笑容未变,江楚楼还有些不放心,叮嘱道:还是先别出去吧,解药快研发出来了,就等这么几天,待最后的日子过去,以后你俩随便怎么私奔。 我说的要走了,是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景行停顿一下,缓缓补充道,不回来了。 江楚楼指挥人群的手一顿,颇为疑惑地回头,像是没听懂景行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尸王说的话你应当都听到了。景行对他笑了一笑,我不属于这里,我来这的任务就是帮你们渡过难关,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花了十年,有些久。 这话半真半假,不显生疏又保持了合适的距离,江楚楼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静谧中,在人群的最前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处,江楚楼对景行深深作了一揖:那这十年,谢谢你的帮助了。 景行对之回礼,叶濯林想了想,还是没掺和进去,溜达到了游昊乾身侧,想和他研究解药后续。 然而游昊乾早已是目瞪口呆,僵硬地将目光移到叶濯林脸上: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明,而且还长得这么帅? 叶濯林又瞥了眼景行,感觉游昊乾所言不假,回了他一个赞同的笑,确实好看,所以,解药还要多久才能研制出来?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7) 一旁的孙贤晃了晃瓶子接道:嗯这个血很精纯,没有其他杂质,省去了再提纯的麻烦,大概,现在就可以了,不过要足够的药清除所有丧尸,大概还要三日。 不远处的景行听力很好,回过头,面对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笑道:那把景曳和涛涛留在这三天,我俩先走。 就差大喊一句告辞。 没了尸王,丧尸的战斗力大幅度下降,甚至远不如从前,江楚楼根本找不到一个能让景行多留下来几日的理由。 人既然不属于这里,而且看这情况就是急着走,那强行要留的话就着实不识抬举了。 游昊乾很会看脸色,见此忙道:景殿下数年相持,挽救末世局面,我等甚是感激,如今既然要走了,我们也不便挽留,那就祝二人,携手并进,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早生 咳。江楚楼毫不客气地催动异能刮来一阵狂风,直接让游昊乾哑在当场,引得其他弟子也是面面相觑,颇为尴尬。 这个呼之欲出的祝福语对于两个男人来说,着实是不堪入耳。景行心态好倒是面不改色,叶濯林直接眼角一抽,死死瞪住游昊乾,险些想一剑在他的脸上画个大大的猪头。 也就在这时,阴云散开,刚刚的小雨终于停下,重新显出夕阳余晖,天光乍现,冲破云层,光影之上,竟出现了一道彩虹。黑沉沉的湖面陡然间波光粼粼,这是许久未见的绝美画卷。 兴奋过后,不免落寞。 其实我在这边的日子,已经好久没看到太阳了。景行缓缓说着,略一偏头,视线便粘在了叶濯林的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少年人面对夕阳,站在高坡之上,背着光只看得到模糊身形,颀长匀称,勾勒出一道熟悉的轮廓。 落霞孤鹜齐飞,他与长天共色。 叶濯林像是察觉到什么,缓缓回头,与景行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俊秀的眉宇间洒下一片细碎的温柔。 周遭人已经自觉散去,把风景最好的地方留给他们,地上只有两道阴影,在清风之中缓缓靠近。 叶哥哥。景行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我特别想把你藏起来。 此等景色,叶濯林也不好说什么冷场的话,跟着笑笑:此话怎讲? 景行笑说:你太耀眼了,你看你,一直站在人群最前面,总能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我比较自私,我想你身侧只有我,看你的也只有我。 身侧不可能只有你,看我的也不止你。叶濯林沉吟片刻,做出一副调笑模样,不过,我能回应的当然就你一个,其他人他们看他们的,我又不会看回去。 景行挑眉,轻轻拉住叶濯林的手,唇角勾起:也是,有理。 两人踏着余晖,身形缓缓消失在夕阳中。 三日后,最后一个丧尸被灌下解药,至此,困扰了世界十二年的末世终于结束。 欢呼声响彻云霄,破灭基地的铁栅栏一时被拆了个稀巴烂,喜静的江楚楼看得头疼,奈何也不好打扰别人乐呵,只能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每日对着四书五经打发时间。 这些书他来来回回看了十二年,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破灭基地的人都知道,江楚楼本来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学霸级别,若不是这世界遭此横祸,恐怕他如今已经是夫子级别的人物了。 他们当中,有本该光芒万丈的人,也有如尘埃般渺小的平民,然而末世之下,人人平等,哪怕割了级别,也隔不开同为人类的责任。 景行在三日前就已经告别辞行,收获了一大堆真情实感的泪水,不过这俩人嘴上说着不关我事,然而打心底还是关心后续走向,于是景行带着叶濯林隐去身形,跟着偷看了三日,确定无碍后,这才彻底舒了口气。 回到正轨了啊。面对又一处被一脚踹断的栏杆,叶濯林喃喃细语,也不知是对景行说的,还是顺口感慨,打完胜仗也没这么热闹,跟造反似的。 对于战争来说,输赢是常事,反反复复,才能有数年的来回交错。景行弯下腰,手部穿过地上刚刚破土而出的一株嫩芽,这里不一样,我们和丧尸的交战,没有胜利,只有死亡人数的统计,以多少来决定这次的防守是否成功。 成功只是意外,他们从未对此抱过希望。 战争胜利只是万众所望,然而生存下来却是奢望,当奢望变成了现实,变成了极端兴奋下的癫狂。 然而癫狂的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局外人。 景行看着躺在破旧柴房里熟睡的江楚楼,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脚步略有些迟缓地走过去,显出身形,将江楚楼手中摇摇欲坠的书抽走,放在一边,又不动声色将炉子里的火加大,省的把江楚楼冻着凉。 其实,这个世界,是我最舍不得走的。景行传声说,前面几个世界,我可以利用术法,利用我的一切特权,去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然而这里不行,我就是个稍微有点能力的普通人,我要眼睁睁看着基地里的人被丧尸撕咬扯碎,或者变成新的丧尸,这是我唯一无能为力的世界,不过 不过,幸好有你,也幸好有那么多愿意一起苦苦支撑的普通人。 江楚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睫毛轻轻一动,景行立刻收回身形,于是江楚楼睁眼后,只看到周遭空寂的柴房,不禁叹了口气。 而后他瞥见了旁边柜子上放的书,稍有些懒惰地将书拿回来,随口翻开一页,便许久没了作为。 叶濯林站着没动,出于礼貌,哪怕是隐身状态,他也没有凑过去看书上写了啥,反而是景行先开口:那是日记本,江楚楼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写,不过这是新的本子,之前那本在你来之前,被丧尸撕坏了。 话音刚落,江楚楼总算是解除定格状态,将书合上,走到火炉边,热浪滚过,火光映在脸上,明灭不定。 结束了。 江楚楼突然笑了一声,在叶濯林的目瞪口呆之中,将日记本丢入炉火,而后不顾飞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至此之后,便是崭新的时代,荒草萋萋,却又生机勃勃。 景行面对江楚楼的背影,轻声道:他们的末世结束了,我们的旅程也结束了,叶哥哥。 叶濯林一怔,脱口道:要回家了? 带着景行也是一愣,半晌后,景行拉住叶濯林的手,话音在喉咙间滚了半圈,最终才颇为小心却又坚定地说:是,回家了。 炉火烧着纸张滋滋作响,下一刻,叶濯林极为自然地拉住景行的手,眼中有一片浩瀚星河:嗯,那就走吧,我还没正式把你介绍给那几个憨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拖着半残的腰跑回来了,不过还是好忙...最后一卷更新频率会慢些,不过肯定不会坑哈 卡文卡了好久,甚至现在还在卡,没大纲的苦逼 文中诗词原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第112章 回家(1) 怎么又是这啊 叶濯林躺在山头上,用指尖时不时抠着旁边地上的碎土:这下面就是我的棺材吧? 是啊,不过你现在还在乎这些吗?景行就躺在他旁边,悠闲地侧着身子,用手拖着脸,手肘撑在地上,你都已经完完整整的变成活人回来了,除了相貌年轻十岁,剩下和以前并无两样。 叶濯林啧啧两声,别过头:主要你让我梦回刚死的那段时间了。 不会吧,我又没让你喝水。 是啊,你直接把我淹在河里。 被迫回想,叶濯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憋屈又噌的冒了出来:你淹就淹吧,反正我落水也落习惯了,但你你不让我憋气,几个意思啊? 憋气难受啊。景行慢吞吞伸出手揽住叶濯林,悠闲地打了个哈欠,反正迟早要死,与其缺氧晕厥后被灌水淹死,还不如一瞬间被呛到,直接结束。 歪理。 忆起水中他安静等死时,景行突然游过来用舌头撬开他的唇齿,那时他一个慌乱,没控制好憋气节奏,直接一口水倒灌进肺部,醒来后就在这了。 他有充分理由怀疑所有冠冕堂皇的说法都具备欺骗性景行只是使尽浑身解数想占他便宜而已。 不管是不是歪理。景行轻轻一笑,用手指向远处一片云雾下的朦胧,你我总归是回家了。 叶濯林嗯了一声,沉默许久,才道:过了多久了? 从你离开这个世界,以我们共同渡过的时间来看,差不多七八个月吧,最后一个世界耗的时间最多。 叶濯林不自觉地低头垂目,有一瞬间的黯然:八个月,足够物是人非一番了,赵封会更胖,贺啸会更高,只有他们二人一成不变,一如当初。 你之前不在这的时候,各个世界的时间是不互通的吧? 嗯,但这次你也跟着我走了,就互通了,所以这里也过了八个月。 景行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用手在他头顶处拂了一下:八个月很久,但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今后时光中的沧海一粟。 你这话说的,我险些忘了我俩都二三十了。叶濯林拉住景行的手腕,停止他试图摸头的势头。 二三十还不年轻吗?都够好多八个月了。 叶濯林轻笑一声,也不和景行争这种小孩子拌嘴的话,视线投向远处被云雾遮住些许的皇城:八个月了,也不知道赵封他们怎么样。 在你醒之前的几分钟,我过去看了几眼,现在简单和你描述一下。景行歪头打了个哈欠,随意而又懒散,好巧不巧,咋们来的就像卡时间似的,赵黎要谋反了。 叶濯林手心一滑,顺利以一种躺平的姿势倒在崖顶。 什么叫要? 我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越狱出来了,带着一堆人朝皇宫的方向走,我寻思他总不能是出来散个步。 叶濯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瞬间就换了个状态,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景行一挑眉,暗搓搓多看了几眼,这才意犹未尽拉着叶濯林的手,催动荒合御剑瞬移,直接到了皇宫上空。 我觉得卡点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从正殿上方目前还感觉不到动静,但若是对马蹄刀剑声极度敏锐,比如像叶濯林这样,就能听到些许动静,甚至能辨别出模糊的方位。 确实是地牢那边的位置。叶濯林眯起眼睛,仔细眺望片刻,大概没一会就到了,人不少啊。 景行表示赞许:估计是谋划了挺久了,但如果真的有心机,不会就这么让全部兵马闯进去,先隐身看一会,赵封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你总不会真觉得他是个傻子。 我只觉得他很憨憨,但没说过他蠢。叶濯林搓着下巴,大致审查着皇宫布局,我感觉还要从西边来一队人,皇宫这个构造,只打一边的话就是无脑白送,但我没听到动静,应该不是轻骑。 毕竟皇宫内不允许骑马,谁知道是不是藏在官员中?甚至后宫都有可能是个收纳所。 啧,看到人了。 两人停止讨论,与此同时,不起眼的动静自然而然也被有所察觉,然而钟响三声后,并没有御林军出现,再凝神一看,随着扬起的灰飞,一队轻骑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皇宫。 两人立刻懵了。 皇城怎么可能没有御林军?叶濯林呆滞了一下,赵黎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人在牢中就能把御林军全灭。 确实,召集这么多人已经是很了不得,差不多就是啃了之前数年埋下了老本了。景行拉住叶濯林,从空中一跃而下,隐身进去看看。 今非昔比,他俩现在几乎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以哪怕叶濯林心怀疑虑,却也没多大担忧。 跟着轻骑弯弯绕绕了一阵,叶濯林暗自感叹造反架势之大,这队轻骑几乎是毫无避讳,若不是他们走的是小道,叶濯林都快怀疑这队兵马甚至可以直接从正殿跳着舞进去。 之前走的太匆忙,早知道直接跟赵封说把赵黎处死得了,简单又方便。 如今这么大摇大摆玩造反,想必赵黎在牢中已经把之前布的局全都理顺了,就等着这一天。 不用看,叶濯林都能想象出赵黎等会会如何嘚瑟。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赵黎居然不在那几队轻骑中,而是不知何时已经提前造反,两人隐身进入大殿时,赵黎已经开始了他的演讲。 陛下啊,之前有叶濯林帮你,你才勉强坐在这个位置上,舒服了几年,碌碌无为,如今身边没那人了你还有什么呢? 赵黎看起来消瘦了许多,皮肤苍白,脸上也坑坑洼洼的沾着灰,肯定是没有那扮猪用的胭脂水粉了,大概在牢中没少吃苦头,然而就连这一身破旧布衣,也掩盖不住他此时的风光。 贺啸就站在旁边不远处,被人擒住手臂,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黎,却是一声没吭,只是眼睛是不是瞟着屋檐的位置。 虚空中的叶濯林略一挑眉,也跟着抬头,就注意到房梁上的灰尘分布似乎有些不均匀,像是被不知道哪家熊孩子爬过。 然而这种地方不可能有熊孩子。 我低估贺啸了啊。叶濯林将贺啸不起眼的手势变动指给景行看,他居然会用计埋伏引鱼上钩了。 有你带,肯定不是什么庸人。景行十分友好地接着说,不过他是在你走之后才变成这样吧?对哦,这说明你带的时候他还是个憨憨。 叶濯林: 大敌当前,这货还要惹他一波。 叶濯林不轻不重踩了景行一脚,算是大度地将此事一笔勾销,又注意到台上赵封一副不卑不亢又带着分痛心的模样,心中更加笃定这是一场戏。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8) 赵黎可能很会盘算,然而有比他更会盘算的人。 就比如,轻骑进殿的一刹那,之前在殿中舞枪弄棒像是迫不及待想看更替皇位的人,几乎有一半同时转身,原本指着赵封的刀剑瞬间转向,场上局势近乎只在一念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黎得意的笑僵在嘴角,成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奇怪弧度。 赵封穿着一身龙袍,杵在刀剑的最中央,坐在龙椅上颇有威严,食指颇有节奏地敲击座椅的扶手,俯视着赵黎,呵道:朕确实不聪明,叶将军也曾调侃过朕当明君有些困难,但是,对付你的小心思,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以往,或许在叶濯林的光芒下,赵封总显得有些浑浑噩噩,然而当光芒褪去,便会发现,原来一直被光芒照着的人,本身也是会发光的。 陛下给我带来了好一番惊喜啊。 赵黎在短暂的惊愕后,很快恢复了常态,也不知从哪掏出个折扇,啪一声打开,妆模作样摇晃着,不慌不忙往外吐字:居然比我想象的要更机灵些,看来跟了叶濯林那么久,也不算浪费时间啊。 叶濯林: 这不是赵黎在挑战皇帝的威严,这是用他的名义拐弯抹角来羞辱皇帝。 赵黎本身就是个中规中矩的美男,只不过之前扮猪吃老虎扮过头,抹了一身胭脂水粉,令不少人产生了观感上的生理不适,如今一脸尘土,反而多了些男子的硬气,若不是一开口就是脏水往头上泼,否则叶濯林都快对他改观了。 贺啸自然听出这番话有多么大逆不道,刚想争辩,却听得赵封不慌不忙道:叶将军固然是不可多得的武才,但朕私以为朕也不差,朕最近看了许多典故,上面说,无论下属有如何惊艳绝伦之才,也扶不正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庸的主子,所以,朕其实向来很有自知之明。 叶濯林: 赵黎: 所有人: 于这个向来低调亲民恨不得把我不行我这个皇帝当得不好写在脸上的陛下来说,突如其来的自夸,就像是一文钱一个的馒头突然涨到了一银一个,很不起眼地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赵黎眼角一抽,轻呵了一声,审视周遭基本分为两拨的兵马,默然片刻后,突然笑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不过如此而已。 第113章 回家(2) 说到底,赵封也是从战争烽火中爬出来的皇帝,被一句话唬住那还是不大可能,贺啸早已和他商量过,在暗中布置好一切防卫,就等着鱼儿咬钩,唯一称得上意外的,也就是这条鱼太肥了些,并且在奋力脱钩。 不过赵封运筹帷幄数年的布局也算不得一击即破。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无数道黑影从大殿的房梁上一闪而过,闷响之后,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溅到了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在四周炸开,而后脖颈动脉的血液从房梁上滴落,就像屋内下了雨,随之落下的还有零零落落的碎尸,时不时砸到头顶。 哪怕是隐藏在暗处御林军,也着实被这幅场面惊呆了。 有的年轻士兵甚至转过头呕吐起来,贺啸和赵封也是紧紧蹙眉,景行一转身,伸手捂住叶濯林的眼睛:别看。 叶濯林: 干嘛啊?娇弱小叶又重出江湖了? 叶濯林颇有些无奈地把自己眼睛前面的手扒拉下去:这位公子请莫要低估我的承受能力,你信不信我连我自己的肠子都见 话音未落,景行突然发狠,拽过叶濯林的衣领重重吻了下去。 脚下的剑哆嗦了一下。 毕竟只是一把剑,叶濯林陡然被袭击,重心有些不稳,左脚不小心踩空,整个人便往下一滑,景行正拽着他,于是一不小心也被带了下去。 目睹这一切的景曳只感到一阵恍然大悟。 或许这就是爱吧,都能给人从剑上亲得掉下去。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哪怕从百丈悬崖掉下去也没事,两人顺理成章地稳稳落地,只不过好巧不巧,落在了赵黎旁边三尺处。 啧,晦气。叶濯林一脸嫌弃,本来我想看赵封和贺啸这俩憨憨怎么解决,但我现在真的一看到赵黎就满心烦躁。 明明可以一刀了断,但非要玩这种碎尸的把戏恶心人,就为了展示自己的手段,意图产生所谓的威慑,这种人,当上皇帝也是恶心百官恶心百姓,不如宰了。 把那么多人唬住自然是会得意,哪怕已经隐忍了些,赵黎还是忍不住一挥衣袖,而就在袖摆一晃而过的瞬间,谁也没察觉到叶濯林瞳孔微缩。 赵封明显还有一手准备,正和贺啸打着眼神的交换,贺啸甚至已经摆了手势就等着一声令下,然而就在这时,刚刚的呕吐声叫骂声,任何由人为发出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直接消失,连渣都不剩。 就好像所有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镇住了。 一天天整些幺蛾子,你就不能消停点? 赵黎的脖子旁不知何时居然架了一把剑,剑刃白中泛青,华光内敛,只一眼便让人捏了把汗,仿佛一个手抖就要血溅当场。 而持剑人并非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是个貌美清秀又不失英气的少年。 叶濯林仿佛鬼魅现世,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出现的,只是弹指一挥间,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直接把赵黎的命捏在了自己手里。 你赵黎显然愣住了,你从哪冒出来的?你还活着? 还这个字咬得很重,叶濯林嗤笑一声,有种许久未见的张狂之感:没办法,死不了,真是让你失望了,怎么,见到我害怕?你现在还有什么没来得及刨的出路? 赵黎也跟着一笑,好像全然不在意脖子上架了把剑:那怎么能告诉叶将军呢?你看,他们看到你,多开心啊,都不会说话了,那就让他们多高兴一段时间吧。 确实,赵封和贺啸已经呆到现在了。 然而叶濯林无暇顾及,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内心却是焦急传音:景行,他袖摆里有火|药,直接抢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话音刚落,一道飓风直接刮了过去,将许多人的衣摆都吹了起来,刚刚还嚣张的赵黎一顿,连忙想将袖口捂住,然而藏在里面的东西,只要景行想拿,哪还有拿不到的道理。 国国师?赵封上前一步,整张脸能做出的所有表情都诠释着何为不可置信,你们什么时候在这的? 叶濯林一挑眉,随口道:刚来,你们放狠话放的太用心,不知道罢了。 荒合剑寒光一闪,剑刃已经触碰到了喉结,凉意刺骨,哪怕赵黎再大胆,此时也多少有些心慌,多年的运筹帷幄让他习惯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出错,就像之前面对刚刚重生的叶濯林那样迷惘。 来之前他准备了很多张牌,其中大部分还没用,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凌驾在火炮这张底牌上。 自从战争结束,我就下令了,封锁所有关于火炮的东西。明明是富丽堂皇的大殿,叶濯林却问出一副身处审讯室的气势,所以,我明知故问一番,敢问庆王的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赵黎很快平静下来,大概也是知道狡辩无用,干脆很爽快地承认了:是,我就是想造反,可那又如何? 话语间,叶濯林从赵黎身上搜到一个短筒火炮,很小很小,以至于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这人身上揣了个不得了的玩意。 然而这小火炮居然做工极其精致,哪怕体积比南昭军营里储备的最小火炮还要小很多,但叶濯林仔细观察了一下弹|药和火|药,居然发现这威力和普通短筒炮差距不大。 怎么样?设计得好吧?赵黎对着叶濯林轻笑,若是我当初在生西樊,也发明出了这个玩意,说不定锋止将军现在就已经是一堆尸骨了草! 话音未落,赵黎只感觉胸口被人狠狠一踹,整个人顺着惯性直接后退好几尺,一个没站稳还是屁股找地,还差点翻了个跟头。 也就是直到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叶濯林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那不是国师吗?贺啸挠挠头,小声嘀咕,明明很耀眼的,我怎么才注意到 叶濯林听到了贺啸的嘀咕,立刻就明白了,偏头道:你障眼法还没解啊? 没必要,平平淡淡才是真。景行歪头一笑,上前几步将赵黎拎了起来,温润的笑意一直挂在唇角,眸中却藏着丝冷意,希望你说话注意些,不要总把一些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报应到你自己身上。 赵黎略挑眉,轻蔑笑: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爆破的轻微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集中砸到了赵封和叶濯林的位置,谁也没想到这些人身上揣着火炮,压根没来得及防备,只顷刻之间,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太快了,根本没救,谁的速度能比得上火炮? 但是也不是非要比啊。 巨大的轰鸣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几乎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或是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们根本不知道余波会不会伤到自己,只能把命交给天意。 然而等了许久似乎还是没有动静。 有人尝试着颤颤巍巍睁开眼,立刻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场面,然而再一睁眼,明明确确,所有炮弹都停在了空中。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气场一样萦绕在周围,将投掷物凝滞住。 可是还是会炸啊! 引线已经快烧到头,经历了大起大伏的人们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贺啸甚至跑了过来想要以肉身为罩,却被叶濯林轻轻推开了。 贺啸焦急万分,想伸手去抓,却陡然愣住。 就在所有人做好赴死准备的时候,像戏法一样,火苗竟自己熄灭了。 不是我干的。面对注视,景行一耸肩,这个弹药设置的时候就不会炸,纯粹是唬人的,刚刚赵黎就想趁人慌乱之际将这里控制住,不过他现在动不了。 听到景行的话,人们习惯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赵黎居然跪在了地上,他手下的人也像身上压了鼎似的,拼命挣扎也站不起来。 你这是什么妖法!赵黎跪在地上咬牙切齿,心中咒骂景行全家。 景行轻笑一声,站在赵黎面前,开了个冷玩笑:我是国师啊,我都能把叶将军活着带回来,还有什么妖法是我不会的? 说着,悬浮在半空的弹药掉落在地,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赵封立刻命人将赵黎控制住,牢牢压在地上。 若不是今天赵黎朝叶濯林的位置瞥了一眼,突然笑出声,若不是你不还是要输?你终究还是不如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哦。赵封附和了一声,那又如何?没有那么多若不是,非要追究的话,若不是朕一时心软,没有即刻把你处死,你也不会今天做出这番幺蛾子事。 赵黎笑得更乐呵了:哈哈,都知陛下宅心仁厚,怎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话音未落,随着纸张被展开的细碎响声,赵黎的笑意僵在脸上,一时间竟看不出是恼怒还是震惊。 证据?朕这已经数不清了。赵封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沓子信,垂眸一副细细斟酌的模样,就像是在对什么珠光宝石精挑细选,这个你是偷偷联系御林军中奸细的,这个是你与探子交流的,这个是你和军火|库的人串通的,还有这些朕很久之前就都看过了,懒得念了。 第114章 回家(3) 直到赵封娓娓道来了所有信的来历,赵黎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像是根本不相信他自以为滴水不漏的计划早已被赵封洞察,甚至暗暗收集好了所有证据,就等着有一天他按捺不住,自己往火坑里跳。 可赵封哪会有这么多心机,一定是有人在帮他! 你别看我。叶濯林正对上赵黎充满怨恨的眼神,只觉得实在晦气,我之前死是确确实实的死,活也是真真切切重新活过来,这段时间我不在,所有现在的布局呢,跟我没什么关系,如果你的意思指的是那些信,啊,那确实,在搜集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帮了陛下,不过也是陛下自己先发现你不对劲的,你看本将军就是个天天在外打仗的莽夫,平常也不怎么回来是不是?谁没事干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啊? 这些话就像同时将两把尖刀插在赵黎心口,好像一夜之间,他不仅造反失败,还被人狠狠摁在地上踩了几脚,进行了一番隐晦的羞辱,最后告诉他:其实我们对你都不上心,你所谓的天衣无缝说到底都是自以为是的狂妄,我就随便动动手指头你就得全部崩盘。 叶濯林说了一番却觉得不大过瘾,他是战场出来的人,虽然平常不怎么表现出来,但打心底还是比较看重义气,他早就知道赵封搜集了赵黎想谋反的证据,憨憨皇帝毕竟不是真憨憨,只是有些优柔寡断,总感觉情最终能战胜权,所以一直没有揭发赵黎,这才导致有了今天的惊险场面。 赵封的期待还是落空了,赵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重情重义。 赵黎被人控制着压在赵封面前,龙椅上的赵封沉默了良久:先关 陛下。一直低调的景行却在此时突然发声,现在不是讲情义的时候,若是这个火炮会炸,陛下可想过今日会是怎样的后果? 赵封噎住,拿着信纸的手顿了顿,看了眼叶濯林,又转向满脸愤恨的贺啸,最后将目光定在赵黎身上。 庆王赵黎,以下犯上,意图谋反,朕深感心痛,为免夜长梦多,明日午时,庆王问斩。 叶濯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明日? 这是不是太迅速了点? 夜长梦多嘛。景行传声轻柔道,陛下是个多情人,估计他也是担心自己再拖久点就又不忍心了,所以,越快越好。 朝廷其余官员也被斩首日期之迅速惊呆了,赵黎更是瞪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赵封真要把自己处死,而且还是明日,连个吉利或者晦气的日子都懒得挑。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79) 那就这样吧。 赵封起身,充满倦意地扫了一眼分外狼藉的大殿:其余人明天也全杀了吧,退朝。 他终是没再看赵黎一眼,只是整个背影都诠释着失望,连威仪的龙袍都盖不住。 作为重要证据的信件被赵封当成垃圾撒了一地,浸湿了血,上面隐约还能看到字迹。 那都是他自以为是的佳作。 就在这一瞬间,赵黎突然后悔了,二十载人生,他第一次产生了愧疚的感觉。 可是什么都晚了,他没能珍惜赵封对他的耐心和期待,甚至连分毫的察觉都没有。 赵封。赵黎突然出声。 皇帝的名讳岂容随意呼喊,这个名字可以说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官员的耳朵里,此时却被一个死刑犯叫出了口,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赵黎动了动唇,犹豫一瞬,最终还是嗤笑了一句:下辈子再做你的好弟弟。 身着龙袍的背影似乎顿了顿,不过也并没有为此驻足。 静谧中,赵黎被几个身着兵服的人拉出大殿,尸体的恶臭和血的腥气还很浓重,许多文官在皇帝走后,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叶濯林微微蹙眉,再一偏头,发现景行递给他一片丝巾。 这丝巾很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这是我能碰到你之前,我俩嘴碰嘴的时候,我当时没舍得扔。 景行平淡的解释。 叶濯林: 幸好作为秘密,景行的声音不大,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然而这么听起来还是有点尴尬,那个吻实在太青涩了,而且还很踏实!就导致这一画面给叶濯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将军?贺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一旁,将军脸红什么?热的? 你看错了。 贺啸挠挠头,哦了一声,目光从叶濯林身上挪开,总算转移到了景行身上,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急匆匆跑过去:国师好!参见国师!感谢国师将我家将军完完整整带回! 嗯,不谢,不过不是你家的。景行笑笑,一把牵住没成功避开的叶濯林的手,除了兵权,剩下全部,连人带心,都归我所有。 贺啸闪了个趔趄,脸朝地险些摔了个破相,幸而及时用手撑住,这才保住了鼻子。 刚刚在赵黎的言语下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赵封,隔了老远听到这么一句,直接被龙袍绊了一下,被老太监扶住才保住了帝王威仪。 贺啸迷惘呆滞了好一阵,突然醍醐灌顶似的:国师哦哦哦,是因为国师把叶将军救回来了,所有叶将军为了报恩,把性命交给了你,对不对!哎呀我家将军一直是个有恩必报的好人,是不是啊将军! 叶濯林: 贺啸的星星眼就给他一种感觉,如果否认了,这小兔崽子怕不是要当场撞死在柱子旁边。 下次说,下次说。叶濯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就差把困意写出来昭告天下,忙活了几个月还没好好休息,我现在只想睡一觉,这里贺啸你肯定能解决吧? 贺啸: 居然忘了这档子事,就光顾着庆祝将军回来了。 将军才死而复生没多久,身心俱疲,怎么能让将军操心! 是,微吟遵命! 贺啸突然自称自己的字倒是让叶濯林不大习惯,然而相比于属下末将这等刻板称呼,叶濯林还是更喜欢这种干脆点的自称。 小兔崽子了解他,曾经等级分明是严明规定,是纪律的象征,而如今盛世太平,就没什么生疏的必要了。 叶濯林的确有些犯困,低头应了一声后,便朝自己原来住所的方向走去,哪怕困意袭来,步履也丝毫不虚浮。 所有人都静静目送着锋止将军离开,哪怕心中对国师为什么跟过去了有百般不解,但也没人敢在静谧中出声。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赵封不知何时也已离开,老太监喊了声退朝,死寂的大殿这才重新活跃起来,憋了许久的官员,无论是迷乱还是其他心情,总算是颇为放肆的可以吐出来了。 赵黎还挺能耐啊,那炮要是能炸,那我们可都玩完喽。 你看清那个国师刚刚做了啥吗?就像使妖法一样哎,那火炮是不是都停在半空了? 所以人家才是国师嘛,他连叶将军都能救活,起死回生啊!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陛下又对他百般信任,这号人物咱惹不起的。 那就任凭他这么嚣张下去?万一哪天就一手遮天了呢?那我们 叽叽喳喳的吵不吵?正处理一地尸体的贺啸突然冒了出来,一脸阴沉,背后议论将军和国师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作为,我处理这一地的血水尸体已经很烦了,不要再给我添乱。 被一个毛头小子训了一顿,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自然不服气,然而贺啸的官级着实不小,当今皇上又偏爱武将,毛头小子背后还有个大靠山,真碰起来肯定是他们吃亏。 而且贺啸一拎一个残破尸体的场面实在辣眼睛,没点心理承受能力根本看不了。 几个老头气急败坏地走了,贺啸暗自得意地挑眉,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又把脸沉了回去,一副正经模样地指挥下属:麻烦你们搞快点啊,辛苦,我急着回去看将军以后见面机会多怎么了?你这辈子还要吃几千几万顿饭呢,也没看你这几天不吃啊好好好给你带签名什么你妹妹喜欢将军还想嫁? 脑海里刚刚景行的一番话又蹦了出来,直接让贺啸一哆嗦,脱口道:将军好像已经有人要了。 刚刚还嬉皮笑脸的众兵: 啥玩意儿? 好像是国师。贺啸搓搓鼻子,有点后悔刚刚的脱口而出,但说都说了,也只能硬接下去,不过应该是我听错了,毕竟都是男人嘛,将军那么厉害,也总不会被怎么不过国师又不是凡人,哎?不会吧应该 贺啸越说越不放心,简直快被自己洗脑,讲到最后他甚至有了种将军已经被那啥了的预感。 而此时的叶濯林对贺啸内心的抗争全然不知,他已经颇为惬意地躺到了床上。 他这破烂府邸,赵封应该是经常令人打扫的,不然他毫无征兆一回来,怎么连一点灰都没有。 倒是没想到憨憨赵封对他还蛮用心。 累了?景行坐在床头,手搭在他背上,难得颇为老实地只是帮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胛。 叶濯林将头埋在枕头里,被捏舒服了,惬意地轻声哼哼,闷闷道:无论在外的生活有多么惬意,终归还是没自己家舒服。 家?将军府吗?景行似是随口道。 叶濯林陡然一愣。 就当是吧。他很明确的听出了言外之意,不过也没激起什么情绪,顿了顿后又重新放松脊椎,然而景行就像刻意要跟他过不去似的,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又给他炸了个雷。 如果我说,我可以通过系统帮你查找二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呢? 第115章 回家(4) 二十四年,哪怕是天生多情善感之人,心中的坎也该淡了,更甭提早已看开的叶濯林。听到这话,叶濯林只是晃了会神,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外露。 六岁之前的事他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何必寻个所谓被丢弃的真相,让自己不痛快? 不必,我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景行也没坚持劝说,闻言只是点头,帮他盖好了被子:嗯好,你睡觉吧,我去帮你把赵黎的事处理了。 这话正合叶濯林心意,他实在太喜欢这种你休息吧我帮你做的大恩人了,当下就感觉神清气爽,一觉醒来直接光芒万丈。 叶濯林确实是困了,比不得景行这种魂魄之身熬夜七天七夜也活蹦乱跳的体质,上一个世界,他滥用法术被反噬,身体受到了太多损耗,破灭基地又一直处于防备状态,连带着他也跟着时时刻刻高度紧张。 本就已接近傍晚,这一觉直接到了半夜三更。 好死不死,叶濯林很不幸地做了个噩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六岁的年纪,跟着爹娘一起玩耍,左右小手各牵一个大手,一家三口人一起在山中散步,爹娘有说有笑。 然而突然间,爹娘不动了。 小叶濯林没意识到不对劲,还以为是爹娘觉得这边的风景不好看所以想换条道,笑嘻嘻稚嫩道:这边的景色也好看啊!走完吧。 可是爹娘那边还是没动静,刚刚的摇曳树影似乎也消失了,明明什么都没变,却让人莫名感到心慌。 小叶濯林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努力的抬头看向自己的爹娘,然而由于正对着太阳,被光晃了一下,就没有看清爹娘的脸,小叶濯林用双手使劲揉眼睛想要去看清爹娘的模样,可是再一睁眼的时候,眼前竟一个人都没有了。 爹娘?小叶濯林蒙了,试探性轻声唤了几句,却没人应他。 还没等缓过神,灌木丛中突然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树枝被人踩断,下一刻,一把箭从茂密丛林中破空而出,相隔不到一寸,擦着叶濯林的头皮飞了过去。 小叶濯林才六岁,什么都不懂,但他能察觉出这几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穿着盔甲的人,似乎对他心怀恶意。 你们是谁六岁的小孩无助地捡起地上的树枝,心中慌乱之际,却不忘按照爹爹教的那样,让坚毅强行出现在眼睛里,就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着一把菜刀,妄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侠。 那几个人不出所料没有受到他稚拙的恐吓,刀剑出鞘,好像随时就可以把他剁成肉块。小叶濯林毕竟只有六岁,不由自主的慌乱惧怕,拿着树枝的手控制不住在发抖,后脊发凉,背后已经出了冷汗。 你是锋止将军,你怎么能害怕? 恍惚之间,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就是贴在他耳边说的,然而他身侧并没有人。 锋止将军是谁?小叶濯林颤着声音道,为什么锋止将军不能害怕?你说我是那我为什么还是这么怕? 因为你目前还不是他,所以现在的你可以害怕。 小叶濯林努力摇头:可是我爹说,害怕了就会死! 不会的。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像是突然笑了,会有人保护你的。 小叶濯林眨巴眼睛,鬼迷心窍般突然问:这世上除了爹娘,也会有人保护我吗? 有的,会有人一直保护你。 话音刚落,一柄闪着寒光的刀直直朝他劈来,小叶濯林惊叫一声,刀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躲不了! 他近乎绝望的闭上眼。 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弥散开来。 傻瓜干什么要闭眼,这样就看不到我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不徐不疾却莫名让他心中一悸,小叶濯林连忙睁眼,就看到一个人挡在他面前,一袭绣着简朴纹路的雪青色长袍,清华而又淡雅,身姿颀长,衣袂飘飘,宛如仙人降世。 剑刃应声而断。 小叶濯林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心,却看到那个背影的周遭突然多了一层光晕,而后逐渐化为透明,就像是凭空消散了一样。 他连忙跑过去,却什么都没抓住。恐慌感比之前更甚,他拼了命的乱抓,像是飞蛾扑火,只做徒劳。 叶濯林陡然惊醒。 梦境和现实一时黏在了一起,恍惚间,叶濯林真的以为景行凭空消失了,他连忙从床上坐起,被子却受到了阻碍。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躺了个人。 嘶。叶濯林揉揉太阳穴,终于笑出声,噩梦啊亏得我真情实感害怕了一阵。 叶濯林轻手轻脚钻回被窝,从窗户那可以看到一轮皓月,清醒过来的叶濯林这才意识到他居然一觉从白天睡到了半夜。 那说明景行刚刚才睡? 他做梦的时候应该没说梦话吧比如伸着手喊名字什么的。 六岁之前的记忆就像一场梦,死后更是一场梦,只不过一场是没必要记得的噩梦,而另一场是让人心甘情愿沉醉其中的美好,美好的就像是梦。 叶濯林偏过头,和景行挨得很近,两人鼻息交缠,通过月光隐约可以看清景行的模样。 这般安静,倒是让叶濯林忘了这原本是一个带着戾气的小孩,还是个衣冠禽兽大流氓。 然而正当叶濯林看的入迷时,景行毫无预兆地睁眼,趁着叶濯林没反应过来,果断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猝不及防占了个便宜。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偷看? 这不仅是占了便宜,而且还在卖乖,叶濯林气不打一处来:睡着了还睁眼,我是不是得夸你独特? 我也不是故意醒的,谁让你的目光太炙热,把我烧醒了。 叶濯林啧啧两声,果断翻身,不过景行却不老实起来,从背后将叶濯林拥住,手放在叶濯林胸口,轻轻拽着衣襟,附在叶濯林耳边小声笑:这才几个时辰没见,你就这么想看我? 不要自作多噫! 耳垂突然被温软的唇瓣含住,湿热的呼吸吐在颈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叶濯林头皮一阵发麻,好不容易定神,就感觉到景行的手穿过他的衣服,开始胡做非为。 叶濯林的呼吸有些急促,思绪也开始云里雾里的:上个世界每一天都十分匆忙,说来也确实隔了很久了。 妈的,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景行的手从心口处缓缓摩挲移动到肩膀,待到一股凉意袭来时,叶濯林才意识到这混蛋顺带帮他把衣服扒了,景行也不知忍了多久,贴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滚烫的,落在肩膀的吻急促而又炽热。 叶濯林哭笑不得: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不过今晚其实别了,明天赵黎问斩,还得早起去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80) 景行的手向下一探,眼神和语气却颇为无辜:早起,所以呢? 叶濯林轻哼一阵,干脆也懒得抵抗了,反正睡了一下午,景行自己乐意,那就让他继续乐意吧。 景行低头封住了叶濯林的嘴,抓住他攀上自己腰间的手,压在头顶,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忙碌一晚上的结果就是,睡饱了的叶濯林没什么疲惫,倒是景行有些想埋在床上。 让你馋。叶濯林拉拢衣服,打开窗户后一边享受晨曦一边开始换洗,不老实啊?现在知道困了? 你别大义凛然的,你难道自己没这个想法?景行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再困也不忘调笑,但也不能怪我啊,毕竟我都很久很久没听到过威风凛凛的锋止将军发出那种声音了。 所以我昨晚很激动,就忍不住喽。 叶濯林眼角抽了抽,气冲冲走远了。 景行咂咂嘴,朝着渐远的背影笑着喊了句:滋味真的很不错啊,百尝不厌。 叶濯林闪了个趔趄。 闭嘴! 呀,将军你刚一早起怎么就发这么大火? 叶濯林抱着衣服一回头,就看到贺啸小朋友正站在将军府门口悠闲地朝里张望,虽然表情一副风轻云淡,但眼里的求知欲几乎要溢出来。 将军我能不能进来? 不能,站好。叶濯林抱着衣服走到水池边,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呃,没什么急事哈哈哈,就是想将军了,就早点来看看嘛。 这话连三岁小孩都唬不住。 贺啸尴尬笑笑,当目光瞟到叶濯林脖颈上的红印时,一个激动:卧槽我没猜错? 然后他立刻看向叶濯林准备洗的衣服。 将军怎么会自己动手洗?这种杂活交给仆人就好,除非这衣服上 就在此时,没睡饱的景行一步一晃地走了出来,用手扶着门,头发也没束,衣襟半敞着,一副懒散模样。 贺啸今天的视力格外好,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国师大人胸口上有好几处红点。 哦,肩膀那边还有牙印! 真狠啊太狠了!贺啸目瞪口呆。 叶将军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那可是南昭史上最能打的武将之一!来一个杀一个,眼睛都不眨。 因此他是在想象不出那种画面。 贺啸搓搓鼻子,感觉来的这一趟真的赚大了。 那个将军,时辰快到了。贺啸假装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没看到,应该整理一下该走了吧?衣服的话可以回来洗嘛,反正将军应该也不会嫌弃。 叶濯林: 这小兔崽子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直到马车驶来,贺啸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困的是国师而不是将军。 第116章 回家(5) 问斩这种东西,处事流程千篇一律,对于看遍了血的叶濯林来说早就没什么稀奇的了。至于问斩的人,反正也没掀起什么波澜,也就是架势大了点,雷声大雨点小,着实没意思。 叶濯林本来睡饱了,不大困,听完这些无聊透顶的宣告后,他居然又想回去睡觉了。 你不困吗?叶濯林偏头问景行。 景行出门的时候一副要死要活感觉随时要摔倒,此时倒是精神了起来,他像是在聚精会神的欣赏砍头的艺术,说的话却毫不相干: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听到你在喊爹娘。 叶濯林猝不及防: 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你听错了。叶濯林抱臂转向一边。 没,我不是要嘲笑你。景行将下巴垫在叶濯林肩上,伴随着周遭一片看戏般的叫好声轻语道,我只是觉得,关于爹娘和自己儿时的经历,你内心还是在意的。 叶濯林沉默一阵,哼哼道:没什么在意,我早就忘了,也不想找回。 真的吗?叶哥哥。景行笑,但我在意。 叶濯林对上景行的眼,景行接着道:我在意,我特别想知道,我那么好的叶哥哥怎么就被丢了,叶哥哥那么优秀,父母定不会是等闲之辈,所以有没有其他可能。 不会丢弃的言外之意,就是死亡。 可能么?死的悄无声息?叶濯林笑了一声,像是释然了,我对我爹没有印象,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打小就没见过他几面,娘那边我倒是记得些许,不过也就是些许罢了。 景行低声说:你记不清,我可以帮你查,只要你愿意。 叶濯林犹豫了一瞬,还是摇摇头:不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就不会做噩梦了。 你好烦啊景行。叶濯林虽说着嫌弃的话,不过嘴上不在乎,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期待还是没有逃过景行的眼睛。 景行笑了笑,伸手在他头上拂了一下:你看你,嘴硬什么,分明还是有小孩子心性,这没什么丢人的,你本来也不是个凉薄的人啊。 嘁。叶濯林一歪头,把景行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挪开,那你怎么查,还有任务吗? 没有任务,当你穿越回原来的世界的时候,系统就已经没什么大的用处了,于现在而言,查阅系统就和动用法术一样,我确实可以用系统帮你直接查出来,不过嘛那么大的催动程度,我觉得你会心疼我。 但是我们可以自己去做。景行笑道,我是国师,可以查阅每一位官员的档案。 可是官员的档案,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叶濯林顿了顿,缓缓抬眸和景行对视,还是说你这么看得起我,认为我父母是当官的? 你以前是在怀茵谷生活,我没记错吧? 赵黎的处斩已经结束,看热闹而聚集的人群也逐渐散开,景行伸手半搂着叶濯林的肩膀,从人山人海中顺利溜走,叶濯林颇为疑惑,景行接着道:怀茵谷是离皇宫最近的一处高山,而且虽然景色宜人,却是地势险峻,因此没有多少人到那去,所以是最安全也是最宁静的地方,若是在这附近开战,吃了败仗后顺利逃跑的将士,第一选择一定是在这,这个你应该清楚的吧? 确实,我那时候在山中生活了一段日子,经常看到有缺胳膊短腿的人连滚带爬往深山里钻,我曾经问过母亲,她告诉我,那是在和坏人躲猫猫,所以我们不能出声,不然坏人就赢了。叶濯林难得回忆起了一些仅有的关于母亲的记忆,不过我那时候居然真的信了,还很认真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后来我才想起,那些人身上都有血。 景行微愣:还有追兵? 这个他着实没料到。 叶濯林倒是满脸不在意:有时候会有,有时候没有,也没什么的。 这种不在乎的语气偏偏听得景行有些难受。 叶濯林六岁在深山里独居的那段时间,居然是处在这种危险之中的。 双双沉默了一会,待走到一处小巷无人拐角时,景行突然将叶濯林抵在墙上,额头相触:我要是早生几年就好了,早点遇到你,也就不至于你会懂事得那么快。 叶濯林对于景行突然的壁咚显得有些无措,接吻这种事,哪怕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每一次他还是会紧张和激动。 要是早几年,我们也不会认识,我那时候还在山里埋着呢。 景行闷闷嗯了一声:怀茵谷,我很早之前听人提过。 多早? 十年前我还是小路路的时候。 景行松开叶濯林,两人双双靠着坐在拐角,周遭很安静,倒是个适合交心的好氛围。 那时候嘛我以为你会对我的情意十分抵触,所以我跑走了,你还记得吧? 时至今日再忆起当年事,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景行用掌心包住叶濯林的手背,缓缓接道:我那时候在木屋里遇到个老太太,给我劝导了一番心理,说来也是挺谢谢她的开导,但她无意中提到过一件事。 她曾经救过一个年轻的将军,姓叶。 叶濯林一顿,看似随口道:那又怎么,姓叶的人太多了,巧合而已。 那个老太太就住在怀茵谷。 就那个将军的事,发生在十几年前,而且据那将军自己所言,他有一个怀孕的妻子。 叶濯林还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但已经暗暗捏紧拳头,景行有些心疼,还是补完了最后一句话:但那个将军再也没回来过,很有可能是战死了。 叶濯林缓过神,深吸一口气:这些说法没什么关联,哎! 景行突然抓住叶濯林的手,隐身后召唤荒合剑,直接朝皇宫的方向飞去。 做什么? 查典籍,或者官员的记录,要弄清楚一个将军的身份背景,太简单了。 对于他二人来说,藏书阁简直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刚一落地便看到史官在奋笔疾书,叶濯林凑过去瞄了两眼,正好看到史官在写今日赵黎处斩的事。 南昭史官所写的有三本书,一本记录皇帝起居,一本记录当前朝代大致发生的事,还有一本就是官员名册和介绍。 这些书,除了名册之外,其余都是严格保密,尤其是与皇帝相关的资料,可以说史官在撰书时,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或偷看。 叶濯林就这么一感慨一边肆无忌惮地偷瞄,书上把赵黎所做事的罪恶直接放大了数倍,不过言语倒是简洁。叶濯林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当看到国师两字时,内心还是不免波动了一下。 景行没凑过来一起看,他顺着书架在寻找官员名册,一本本翻,这本书放的并不算隐秘,在转到下一个拐角时,景行发现了这本书。 一阵风吹过,史官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瞬间进入熟睡,景行将书抽出翻了两页。 韩烈,李芒,贞裕行哎,一个没听过。 以前听陛下提过两句,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叶濯林缓缓凑过来瞄了几眼,这些是叛逃的官。 嗯?这样吗。景行看了眼封皮,哦确实,那找找其他的名册。 就在景行将书放回书架的一瞬,叶濯林抓住他的手腕,喉结蠕动,轻声道:看一下吧。 景行微愣,将书重新抽了出来,两人坐在地上,仔细扫着目录。 终于,看到了第一个姓叶的。 叶正邢。景行找到了记录这人的一面,不过发现这人早在五六十年前就死了,自然不可能是叶濯林的生父。 这一本记录了大概有两百个官员,有文有武,姓叶的有五六个,要么年纪对不上,要么妻儿双全。 快翻完的时候,叶濯林的眼睛有些花了,不过还是舒了口气:这至少代表他爹不是叛国的人。 景行也暗自放松,可是还没等彻底松懈,目录中的最后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叶谦?景行苦涩一笑,心说又要浪费一会时间,然而但他翻到叶谦资料的那一刻,所有的闲散立刻烟消云散。 他近乎是本能的将书猛然合上。做完才发现这个动作多么掩耳盗铃,简直愚蠢。 好久没这么蠢过了。 叶濯林又不是傻子,自然也察觉出了异常,刚刚还有些犯晕的视线立刻就清晰了,直愣愣和景行对视。 怎么了吗?叶濯林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已经带了点毋庸置疑的意味。 景行知道隐瞒没有意义,不过兴许只是意外呢?叶哥哥这么好一个人,家国情怀刻在了骨子里,他爹怎么可能叛国? 你知道你爹叫什么吗? 叶濯林被问的莫名其妙:知道的话我早就直接问了,不过我娘似乎喊过什么言哥的,我以前也查过,没找到名字里有言的。 言,言兼,谦。 景行的心凉了一半,叶濯林像是也知道了什么,面色一沉,就着景行的手将书页翻开,叶谦两个大字明晃晃的写在纸上,墨色早已干涸。 后面的字迹那么普通,却又如刀尖般锋利,狠狠扎在人心头。 叶谦,南诏人,骑兵营副将,曾立下赫赫战功,声名显赫,威名远扬 叶濯林慢吞吞轻声读着上面一行行字,只是越往后越小声,景行几乎要侧耳才能听到。 后叛国逃离,逃离时于怀怀茵谷被当代皇帝奉命铲除年仅二十三,其妻儿,不知所踪。 第117章 回家(6) 叶濯林缓缓将书合上,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失望:我爹怎么会是叛逃的将领? 有可能巧合?景行夺过叶濯林手中的书,哗啦啦重新翻向最后一页,就在此时,一张纸从书中滑落,被景行眼疾手快地接住,嗯? 最后一页和封皮之间居然夹了一张纸,上面有一串小字,这串字和整本书的字迹都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一定是不同的人写的。 这是陛下的字。叶濯林错愕的接过纸张。 景行也愣了愣:赵封怎么会撰写官员的记录? 不知道,古往今来没有先例,先看看。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81) 赵封的字并不难看,内容也不多,也就寥寥数语,足矣一扫而过,两人却看的很艰难。 叶谦将军叛逃属实,然事出有因,其妻儿遭歹人胁迫,欲除之胁之,迫于此而降,且饮剧毒,先皇杀之,以护妻儿平安。 叶谦将军有一子,失踪数年,寻得时刚满十四,单名唤丛。 按照规矩,皇帝不得在史官的书上动笔,所以赵封选择把纸条夹在里面,将过往之事以一种近乎幼稚的手法掺和,掺杂着私心,不愿其湮灭。 纸张上的墨迹已经有些褪色,显然不是新的,字也歪歪扭扭带着几分稚气,若不是叶濯林认识赵封认识的早,否则谁也看不出这是当今天子的字。 所以,赵封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叶濯林的目光死死钉在纸条上,竭力把情绪压制住,显得自己不那么在乎,那他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原来十多年前与太子殿下的偶遇并不是巧合。 是嘛,堂堂太子殿下,无缘无故哪会闲着无聊出宫乱逛,还随便捡个小孩回宫。 景行看出叶濯林是迷茫下的自言自语,因此没有接话,叶濯林乱了一阵,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那我娘呢? 景行依旧不言。 叶濯林眼神闪烁,几度张口,最终几乎以哀求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先解了我身上的术法限制,我想查一下。 自从来到原世界,景行为了防止他瞎蹦跶用术法导致被反噬,就已经禁了他的修为。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用的上的时候,更没料到堂堂八尺大将军,在面对自己的过往时,会显得那么无助。 叶哥哥,你先别急,术法有反噬,我习惯了但是你不行景行左手凝了一道白光,笑道,之前不是答应你用系统帮你查嘛,既然普通方法不行,动一下也没什么。 叶濯林后退两步,格外倔强:跟你没关系,我自己来。 景行肯定也是不愿答应,二人就这般焦灼着,直到那史官悠悠醒来,看到有本书居然悬浮在半空,险些重新晕过去,边踉踉跄跄往外跑边大喊:有鬼啊! 史官何等重要,尤其是这种地方,一点差错都不能出。闻声,立刻有一大批人马火速赶来,哪怕明知道别人看不见自己,叶濯林还是不由自主有些慌乱。 更离谱的是,就在此时,门外一声长音拖了出来。 陛下驾到 在南昭,帝王和史官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虽说功过是非由得后人去说,但这东西就像别人给你画画像再用来贴出去介绍你这个人,总归是担心画功不足。 史官的要求不低,祖上不能有污点,不能和权臣走太近,所以历代帝王,选的史官都是在这个范围内尽量和自个关系好的,唯独赵封是个例外这憨憨直接从百姓里挑了个人,老小五代全是杀猪的屠夫,当然和一切官员都没有交集。 确实都符合了。 由于赵封尽干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所以他修改官员记录册的事,也没人愿意去探究了。 况且他都不算是修改不过是在书里夹了张无关紧要的纸条,风一吹就再也看不到了。 陛陛下?史官哆哆嗦嗦挪着小碎步,您您怎么刚刚 朕路过,正好想将书里的内容翻阅一遍。赵封缓缓走上前,刚刚惊叫什么?进贼了? 不 史官说不清话,估计也是受到了不小惊吓,赵封一蹙眉,对着身后跟来的亲卫使了眼色,众人围着门口缓缓靠近,然而就在此时,书架后慢悠悠走出一个人。 赵封立刻愣住:濯林? 陛下。叶濯林作了一揖,是我,臣甘愿受罚。 赵封却根本顾不上什么处罚,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叶濯林手中的官员书册,里面夹着的纸张的一角露在外面,隐约能看到墨痕。 叶濯林面无表情,一半的脸隐藏在书架后,瞧不出悲喜,只有没显形的景行说着只有他能听到的话:你这又是何必?你现在,是在逼着赵封,那可是皇帝,你这回太过随性了些。 不这样,他能告诉我吗?叶濯林轻笑一声,判军之子,这个可不是什么好头衔,他帮我瞒了这么久,我很感谢他,但他显然知道真相,我想要个交代。 赵封站在原地,双手负在身后,一身华贵龙袍的衣角拖在地上,沉默了半晌,赵封还是朝身后摆了摆手,其余人得到了示意,纷纷自觉退下,只有史官小声说:陛下,让普通官员进入藏书阁本就不妥 赵封的视线仿佛黏在了叶濯林身上,只是目光悠长,带着些许怀念。 那是朕的表弟。赵封说。 表史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众人一片沉默,估计傻了一片。 叶濯林瞳孔一缩,手中的书册被捏的发出吱呀声,连景行都踏踏实实被惊了一下。 我其实想到过你们关系不平常。景行将手覆在叶濯林手背上,给予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但我确实没料到你俩居然是表兄弟,怪不得赵封对你零容忍,你喊他憨憨他都没降罪于你哈哈哈。 他给我的感觉确实很亲切。叶濯林也盯着赵封,两人隔了几丈,总有种随时要掐起来的架势,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人海茫茫,他这么就在人群中发现我,还把我带回皇宫,同吃同住,给我的待遇简直和皇家不相上下,我有怀疑过不对劲,但他对我实在太好我就没忍心调查过。 实际上就算想查也查不到。 藏书阁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只剩了他们二人与赵封。 朕表哥其实没有打算过把这个事告诉你,百害而无一利。 不。叶濯林将书放在架子上,将纸张抽出,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慢吞吞往赵封的方向走,你一直都是想告诉我的,但我年纪小的时候,你不敢告诉我,你怕我乱说,引来杀身之祸,后来我懂事了,你还是不敢告诉我,你怕我造反。 叶濯林停在赵封身前一尺处,直视他的眼睛,神情严肃,甚至带了丝癫狂,好像他不是在和自己的表哥说话,而是在面对自己的敌人,蕴含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意味。 赵封也不是被吓大的,正常皇帝被任何人如此大不敬的对待,多多少少都会恼火,但赵封对叶濯林近乎是无条件包容,只是说:确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当世第一大将,你的身世迟早要被查出来,所以我只能写些东西,夹在书里,若是后人能看到,也算是不枉你。 叶濯林终于收起那种令常人胆寒的神情,有了一点笑意:那为什么不直接写在我的资料?而是这么含含糊糊的夹在别的书里,除我以外谁能看出这是陛下的字?怎么怕我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吗? 你爹他,在南昭的名声不好。赵封略微压着声,他是叛军,准确来说,是为了个人利益而判了整个军队,导致那一整场战事全部失败,濯林,你是将军,这种事如果是别人做了,你会怎么认为?你又会怎么办? 叶濯林垂眸:会迁怒于将领。 但如果是为了妻儿呢? 叶濯林不动声色地手指一颤,平淡道:一样迁怒。 你赵封哑然,柔声道,别人必须要知道这件事,但不是现在,是以后。 没有必要。叶濯林就像是失了感情的木偶在冷静分析局势,无论如何,我爹就是判了,他不是个合格的将领,但是 什么? 没什么,他也不是合格的爹。 叶濯林轻轻一笑,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藏书阁,临行前微微侧头,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表哥陛下。 赵封直接被噎的一时不知道该说啥,直到叶濯林的身影消失,跟过来的人陆陆续续围成一个圈,都安静地等待陛下走出来,赵封这才颇有些失魂落魄地拖着步子,回到寝宫。 濯林,姑父他其实没有那么不堪。赵封坐在龙床上,目光深远,只不过我没法告诉你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尾改了bug,时间线混了,失踪的时候不是怀孕,已经带娃了 第118章 回家(7) 同一时间,叶濯林把自己闷在了被子里,一言不发。 景行躺在他身侧,跟着沉默,用手轻轻揽住他的腰,时不时低语几声不知道什么嘀咕,叶濯林正烦躁,但他没按照以前的习惯把火迁怒到身侧倒霉炮灰的身上。他没法让景行受一丁点委屈。 其实没什么,就是不太高兴。叶濯林总算将头伸出被子,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跟我想象的有些落差。 叛军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声,但赵封也说了,他是为了家人。 叶濯林突然厉声:那又如何?国家国家,国比家先,一切的个人情感在家国存亡面前那都是扯淡。 如果有一天,我落入敌人手中,他逼你退军,不退就杀了我呢? 景行依旧微笑着,让叶濯林本气势汹汹的神情一僵,寂静了片刻,叶濯林幽幽道: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至亲至爱的人,如果你爹不爱你和你娘,他绝不会弃国。景行由侧躺改为平躺,望着天花板,像是不经意地说,叶哥哥,有些东西是能遗传的,诸如家国情怀,忠于职守,这种习惯会刻在骨子里,你爹绝不是叛国投敌之人,只是可能他有那么一瞬突然自私了。 叶濯林蹙眉:景行,你动术法了吧?你怎么会了解怎么多。 景行这次倒坦诚,默默转过头,闷声笑了笑:我要是说没有,想必你也不会信。 叶濯林: 他猛然起身,直接横跨到景行身上,扣住景行的双手不让他动,直愣愣与他对视。 嗯?景行略微挣扎了一下,发现叶濯林力气还挺大,索性懒得动了,做什么?我现在没这个精力,等晚上吧,或者忍不住的话你自己解决。 我很严肃。叶濯林低下头,同时腾出手在景行的脉搏处停留片刻,跟着便不说话了。 沉默是掩盖心情的最好办法,不过叶濯林藏不过景行。 暗搓搓跟随几十年,景行太了解叶濯林了,所以他跟叶濯林说可以用术法来查,并不是询问,只是单纯知会一声:我要帮你查了,你知道后不许生气啊。 反噬很舒服吗?叶濯林沉声问。 不舒服,我脉搏乱,很难受。景行倒是看不出半点难受的模样,颇为怡然自得地逗弄叶濯林,这不是想帮你嘛,不然心中留个坎,更难受。 叶濯林深深瞥了他一眼,骂不知从何开口,训更找不着理,反而有些憋屈了,就像一巴掌举起来又迟迟打不下去,卡得半死不活的。 好了,别闹。景行伸手抓住叶濯林的肩,往旁边用力一掀,两人立刻调换了位置,景行没给叶濯林回神的时间,直接压了上去。 叶濯林猛一瞪眼,呼吸紊乱的同时想将景行推开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做这些。 以往景行感受到他的抗拒,都会有所松懈,尤其是现在这样明显不愿意的,按理说早就该结束了。然而今天的景行出奇的倔强,就像一匹发疯了的狼,将平日里从不显露的霸道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时让叶濯林没有反抗的机会。 压迫之下是暴起的怒气,然而怒气之外,更是万般的无奈与心疼。 叶濯林暗骂一声,最终放下了手,任由景行如何。 别说本能拔刀了,他连景行的头发都舍不得拔一根。 然而景行就像是故意的,在他停止反抗后,景行也没有再继续,低头看了眼叶濯林复杂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叶哥哥,我现在并没有打算胡作非为,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到那几年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只好强制你去看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国师,你还真是平常不轻易显露,一露就格外令人悚然。 叶濯林像是记仇似的不断点头,景行拿他没法子,说吧说不清楚,但看叶濯林这幅表面妥协实则不太开心的样子,景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疼。 叶哥哥,不要抵触,你就当做了一场梦吧,叶哥哥,看着我。 叶濯林略微抬眸,正对上景行的眼睛,纯澈又干净,当初的稚气已经没有了,只是存了更多的儒雅和温柔。 随机,嘴唇被一个甚是柔软东西覆盖住,叶濯林只感觉到脑中一片混沌,有阵阵晕眩感袭来,控制不住有些困倦,他本能的抵触这种昏睡过去的无力感,然而就像穿越到各个世界之前那样,哪怕百般不愿,还是忍不住的失去意识。 这一次他再醒来,不是在荒郊野岭,不是在床上,更不是在景行怀里。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叶家后继有人啦! 听着周遭稀稀疏疏的声音,嘈杂得让人脑仁疼,叶濯林只觉得愕然他看到了裹在襁褓中的自己,并正被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抱着。 其实一个小婴孩,愣谁也敲不出这是长大后的谁,但叶濯林就是有种感觉他觉得自己不仅是旁观者,更是剧中人。 陌生女子看起来很高兴,但身体实在虚弱,抱着婴孩的手有些发抖:谦哥,是个男孩,是我们的儿子...... 辛苦夫人了。男子走上前,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婴孩的脸,忍不住笑了笑,在女子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将军,战事告急!不能耽搁了!违背军令擅自回家本就是大罪!如果这场仗再输,您 一个士兵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停留在产房门前,焦急地用剑在地上划着痕。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82) 谦哥你是违背军令回来的?女子震惊。 小事,看夫人比较重要。男子倒是不急不慢的样子,我倒希望是个女孩,这样他以后就没我这么忙碌了。 一旁的产婆忍不住笑了:少爷啊,就怕咱小公子以后也当将军,抢了他的风头哩。 男子一笑:是啊是啊,不过当将军也要有他自己的本事。 门外催促愈发急促,男子终究是踏出产房,轻轻关上门,拿起搁在门边的剑,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女子没说什么,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母子平安,产房中一片喜气洋洋。 叶濯林早已目瞪口呆,他发现自己是以一个虚影的状态目视这一切,伸手依旧什么都碰不到,就像是他死之前的景行。 看着一切,又无能为力。 这就是他的爹娘,南昭守城大将叶谦,京城第一才女云小兰。 一阵云雾像是突然溢出来,直接糊在了眼前,画面一转,襁褓里的婴孩已经在咿呀学语,叶谦在一旁拎着一壶酒往嘴里灌,被年轻女子一把夺过:少喝点,你是明天没得喝了吗?酒鬼! 哎呀小兰,咱家叶儿这不是快两岁了吗,我我高兴! 云小兰哭笑不得,用食指戳叶谦的额头:两岁高兴什么啊?又不是弱冠了。 咱儿子要过生日,我不能高兴吗?趁云小兰不注意,叶谦又猛闷一口酒,我和你说,趁你前些日子出门几趟,我教了他一个东西!来!儿子,上! 你天天出门我也没说什么,怎么我出去一次你就好像背着我要干什么大事一样。云小兰无奈摇头。 叶濯林小叶丛咿咿呀呀跑到叶谦身侧,叶谦也不知从那掏出来一把木质短剑,递给小叶丛,小叶丛兴奋地叫了一声,迈着尚且不稳的小步子,一步一踉跄,手上挥着短剑,还挺有模有样。 你就教了他这个啊? 什么叫就,真是的,来,儿子,爹之前和你说了什么,告诉你娘! 呜啊,咿呀呀 就在咿呀的时候,小叶丛一个不稳,踏踏实实摔了一跤而且是脸着地,云小兰被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家儿子拉起来,掏出手绢将脸上的灰擦干净,又被叶谦笑着训了一顿:这点脏还擦,以后有的他摔。 哎你不是自己说不打算让他以后当将军吗,怎么啊,堂堂大将军反悔啦? 又不是非得当官才要从小习武,这种东西一辈子都能用到。 切。云小兰翻了个白眼。 再一转,就到了两年后。 这一次,叶濯林看到的不再是自己,而是单单一个叶谦。 年轻的将军盘坐在军帐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扶额,面前摊着一大堆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写着当前的军情。 其中有一封摆在最上面,以加大的字明晃晃地戳着人的心:夫人已被擒,请将军早做打算。 将军,怎么办他们威胁我们,若是将军再不只身前往敌营投降,他们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可是将军这样就是叛军! 我知道,那又如何。叶谦将那张纸捡起来,亲手撕成碎片,为了我夫人和儿子的命,当一回叛徒,一换二,多值,对了,告诉一声太子殿下,我要先走了,我当初说要保护他,帮他巩固他将来的江山,现在看来怕是要食言了,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让阿丛成为一个普通的民众吧,我这一走,他爹的名誉就毁了,我自己无所谓,但不要让他背负那么多。 第119章 回家(8) 这一次的节奏实在太快,简直称得上是草率,走马观花草草带过,像是景行并不打算放他看到太多。叶濯林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画面再一转,就看到叶谦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带着一把剑,出现在了敌方的营帐里。 呦呵,叶将军来了啊。一个大胡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等了你许久,若是再迟片刻,我怕是就要生气了。 叶谦冷笑一声:废话少说,先让我见人,否则一切免谈。 啧,你这是来投降的态度吗? 大胡子吊着嗓子阴阳怪气,手里把玩着一把木剑,剑上沾着尚未干涸的血迹,叶谦看到这把剑,猛吸一口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瞳孔骤缩。 这是他两年前送给儿子的小木剑。 你带我去见他们。叶谦颤着的手背在身后,以生平所有的耐心咬着牙道,他们要是有事,你提的任何条件都是放屁,我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哪怕违背军令,也会将你们这里杀个血流成河。 叶谦几乎是红了眼,甚至将大胡子唬住了几分,大胡子喃喃自语不知道在骂什么,不过还是将叶谦带往了另一处军帐。 账帘一掀开,近乎立刻扑面而来了一股血腥之气。 京城才女云小兰向来有诸多美誉,但无论是沉鱼落雁还是楚楚动人,此时都不大恰当了。 她伤的好像不重,因为她看到叶谦的时候,居然还有了一丝笑意,但满地的鲜血又在表明着她受了很残酷的刑。 而小叶丛也是一身的血,衣服早已碎了个稀烂,伤口上被撒了不知道什么白色粉末,叶谦定睛看,艰难地分辨出那是盐。 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没了。 叶谦和叶濯林一样,是那种偏儒气的长相,绝对看不出是个将军料子,然而此时的叶谦略微低头,再一抬眼看向大胡子的时候,目光冰冷,像是藏着一柄寒刃,要扼住人的咽喉。 不出我所料的话,你应该不是这里最高的官,高官都是缩头乌龟,怕我受到刺激,一气之下把他们杀了。叶谦冷冷笑了一声,几乎只是一瞬间的手起剑落,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大胡子的脑袋已经落地。 他们的担心是对的。 小叶丛第一次看到父亲杀人,惊愕之下居然也没几分害怕,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被杀的人本就该死。 有些观念是刻入骨髓里的。 叶谦也沾了满身黏糊糊的血,但他来不及擦,直接将铁链劈断,接住了已经脱力的云小兰。 出自腐书网的云小兰不嫌血脏,她用尽全力抱住自己的丈夫:谦哥,你你快跑吧,他们的人就在外面。 话音刚落,无数人拎着刀剑直接将这里围了起来,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叶谦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轻拍夫人的背,哄道:没事,你睡一觉,醒来就安全了。 我说,叶将军,我们好心找你谈判,你看看你,怎么还杀了我的部下呢? 叶谦缓缓抬眸,手中的剑发出阵阵嗡鸣声,他将小叶丛招呼到身后,一只手揽住云小兰,另一手提着剑,以一种攻击的姿态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冷冷巡视在场所有人,就像是准备放手一搏的孤狼。 虚影的叶濯林早已看傻,看向叶谦身后那个弱小的男孩,那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叶谦最终放下剑,选择谈判,最终的结果就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为个人儿女情长,抛却家国。 但不是书上写的那样不堪,他什么都没做,没有卖情报,更没有给自己的军队挖坑,他只是没有继续活着。 叶谦选择了以自己的命来□□儿平安。 离别的那天,倒是一番风和日丽,一家三口自怀茵谷缓缓走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正值烈日当空,停下脚步,叶谦朝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无人跟随后,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低声对云小兰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从这个方向穿过一片树林,有一个小山丘,里面住着一户人家,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借住,过些日子我回来了就来这找你们,希望不要走错路了。 都是成年人,云小兰怎会不知轻重,她明白叶谦此去凶多吉少,但自欺欺人的想一下,她们既然都跑出来了,那应该也没受到多少为难,说不定真的只是谈谈呢? 她终究只是文人女子,不知道军营里让人活着不如死了的方法有太多种。 云小兰强撑出一个调笑:怎么,你还在这有了艳遇? 怎么会。叶谦忍俊不禁地别过头,是一名妇人,我受伤的时候她救过我,没办法,安全的地方我只知道这一处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一次,叶谦默然片刻,最终也没选择给予确切答复:有机会就回来,你可得把咱儿子养好了,等我再看到他,我得和他打一架。 云小兰笑骂:大人欺负小孩,你要不要脸啊? 叶谦看起来有很多话没说完,不过数次欲言又止,他凝神瞧了瞧小跑尚且不稳的儿子,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向往。 若是儿子以后真当了将军,会不会跟他一样威风? 心口处的刺痛感再次毫无预兆地出现,伴随着如烈火灼烧的痛楚,指尖就像是有无数小虫子钻进指缝,剧烈的呕吐感翻涌而出。 他喝了毒|药。这就是把母子二人换出来的代价。 其实所谓的叛国,不过是他没有尽到一个将军的职责,他走的早了些,没有接着率领他的军队,看到南昭一统天下的那天。 叶谦再没有说任何话,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影埋没在丛林中。 今后的日子里,云小兰用尽毕生,直到死,都在等待叶谦从这里再次出现。 老妇人好像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反正屋子尚在,但桌上已然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云小兰看这屋中陈设,相当破旧,想必这木屋的主人生活也十分拮据。 况且住在山林里,这点主人肯定也是不愿被打扰的。 心思细腻的云小兰终究不忍心打扰其他人的生活,纠结斟酌了一段时日,选择了与小叶丛在野外生活。 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她更怕有朝一日,若是叶谦回来了没找到他们,那多不好。 云小兰是富养长大,从小到大基本没吃过苦,哪怕不顾父母反对坚持嫁了一个行军打仗的大老粗,但叶谦对她实在照顾,因此直到被抓前,她的手都是白白嫩嫩,从未干过粗活。 她们住在了自己搭的小木屋里,云小兰每天都会摘些果子回来,隔日就到山脚下用果子换些柴米油盐,有时候运气好了,还能打到几只野味。 干净的手逐渐布满褶皱与疤痕,云小兰却是不在乎,每当她注意到叶丛又长高了些,心中就难免会想,叶谦回来的那天会是怎样的。 这一等就是两三年。 云小兰不知不觉已经从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小姐变成了徒手劈野狼的女壮士,手粗糙了许多,大概再也抚不得琴了,只是容貌未变,依稀看过去,似乎和当年也没什么两样。 小叶丛是真的没怎么变,只是比以前高了些,拿剑的手比以前稳了些,胆子更大了些,他甚至敢大晚上自己溜出去摘果子,不过次次都会被他娘逮回来好好教训一顿,小叶丛不是什么调皮性格,但也绝不是乖宝宝,云小兰也不忍心真的训他,因此时间长了,小叶丛愈发放肆。 直到有一天他弄坏了娘的手帕。 看着手帕边角被烧焦的痕迹,云小兰第一次真正露了怒色:你给我跪下! 小叶丛也没想到一个手帕能惹出这么大祸端,小孩毕竟是小孩,被吼了一句立马就怂了。小叶丛磕磕绊绊跪在地上,眼中含着委屈的泪。 云小兰吼了一顿后,心头的火消了些,看着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散发着委屈的自家儿子,不免还是心软了。 叶儿,这是你爹留给你娘唯一的信物。云小兰颇有些无奈伤感,你说,你都快六岁了,你爹还是没出现,他莫不是真想等到你长大再回来吧? 小叶丛并没有听懂,只顾着跪着撇嘴抽泣,云小兰默默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抚摸手帕,似乎能从布料上获得一丝余温。 娘去给你找点吃的,等会就回来。 云小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小叶丛懵懵懂懂点头,看着他娘一如既往披上外衣,身影逐渐远去,挥了挥手:娘早点回来! 这些记忆叶濯林是记得的,因为太过刻骨铭心。 就是这一别,他这辈子再也没见过他娘。 活生生一个人,就好像突然蒸发了,若不是屋内还有零星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就简直不敢让人相信这里还住了一名女子。 那天,小叶丛等了几个时辰也没等到他娘,从晨曦等到黄昏,再到翌日朝阳缓缓升起,五岁的小孩终究没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结合刚刚弄坏帕子的经历,小叶丛坚定的认为,他娘不要他了,甚至直到现在他也抱着这个想法。 附近是悬崖峭壁,但他那时太小了,根本不会想到意外的可能性,等到他长大,也从来懒得去想这些细节。 就在此时,景行的声音如同画外音一样传来:你的记忆就是止步于此吧? 第120章 回家(9) 叶濯林轻嗯了一声:不过以前知道的也没这么多。 画面再一转,居然直接定到了叶谦身上。 年轻的将军面色苍白,嘴上沾了血迹,周遭都是枯草旧木搭的房子。 在这样残破的地方,居然不止一个人。 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人站在叶谦身侧不远处,手上捏着一条干净的手帕,见叶谦咳血不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帕放到了床边。 这人三十岁模样,和赵封有几分相像,只一眼,叶濯林便觉得熟悉。 陛下,来看我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叶谦偏过头轻轻笑着。 这便是当朝天子,赵封的父亲。 你活不长了,朕年轻的时候学过医,你服的这种药,发作慢,但可以将人慢慢折磨致死。皇帝缓缓说,你现在是初期,再过至多半个月,你的内脏会化为血水,甚至从你皮肤里渗透出来,你会变成一个烂人。 我知道。叶谦笑意不减,但我不后悔。 皇帝冷笑一声: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你把朕的那么多兵马都抛弃了,甚至把自己的命搭上,愚蠢至极。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83) 随陛下怎么想。叶谦闭上眼,轻轻笑着,末将违背军令,擅自逃离,是死罪,任凭陛下处罚。 你知道朕舍不得杀你。皇帝紧紧皱着眉,你救过朕的命,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朕都不会罚你。 叶濯林苦笑了一下:他们父子二人倒是像,都是多情的皇帝,也就幸好没人利用他们的多情。 陛下不杀,我也活不了多久。叶谦撑着椅子起身,拼尽全力才强迫自己站稳,陛下,我这是死罪,现在外面估计都是要讨我命的,陛下若是无所作为,恐怕只会寒了百姓和其他将领的心。 朕做不到,你自己死在这荒郊野岭,和朕亲手把你杀死,不一样。皇帝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踏出木屋的门槛,朕会对外宣称你被朕下令除了,剩下的时间,你自己保重吧。 叶谦一如既往的笑了笑,看不出任何病态,只是背在身后的手略微发颤,连他自己都明白已是最后的倒计时。 叶濯林的眼眶有一瞬间的泛红,但他从来不乐意去哭,只能用指甲狠狠抠着自己的掌心,企图用疼痛把那点难受的意味压回去。 他确实不是个好将军,他甚至不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他连最后看一眼妻儿的勇气和能力都没有。 但是还是那么难受。 叶哥哥,这就是你的父亲。景行没有上前抱住他,也没有安慰他。 有的东西需要自己慢慢承受,尤其叶濯林这样不愿意服软的人。 然后,来看看你娘。 画面再一转,切到了云小兰。 叶濯林有那么一瞬间的退缩,他甚至有些后悔去追寻这件事,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不是被爹娘丢下的,在这样的前提下,结果会更令人心有淤塞。 就像现在,他看出了他娘是刚刚离开他准备去摘果子的,但这怎么就成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了? 你确定你没有给我看错吗?叶濯林压着声道,这天,这明明我刚刚还有印象的。 是啊,但结局就是这样,叶哥哥。 叶濯林的眼神艰难聚焦,一直跟随者云小兰的身影,看着她摘了一背包的果子,满是风霜的手早已不复当初,但面上挂着的笑容虽然艰难,却总有依稀当年的影子。 就好像叶谦从未远去。 然而就在回来的路上,一只猛虎悄然从灌木里钻过,正好注意到的云小兰愣了愣,害怕的本能驱使她绕开这里,然而这个方向就是她们居住的地方。 这猛虎像是奔着叶濯林去的。 哪怕只是一小概率,但云小兰还是绷紧了弦,僵着身子怔忡了一瞬,小心翼翼跟在老虎身后。 但她只是一个才女,只会琴棋书画,也就近两年才能熟练的挥挥刀,这老虎身形健硕,正值壮年,哪怕叶谦凭空出现和它掐起来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云小兰很快就发现,这只老虎不像是路过的。它步履轻盈,方向却明晰,很明显是断定了大人已经外出,就等着这一刻。 这里离木屋很近,再犹豫五分钟,估计就能和小叶丛碰面了。 云小兰心如擂鼓,攥着衣角的手发着颤,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叶濯林作为局外人,只能在不远处心急如焚地看着这一切,伸出手只能触碰到一片虚无。 他想将自己的母亲护在身后,告诉她别怕。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眼睁睁就在木屋前几十丈远,看着云小兰故意扔出石子砸到老虎的脊背,那老虎低吼着回头,就见云小兰继续往它脑袋上扔树枝。 丛林之王何曾收到这种屈辱?老虎立刻抛却觅食的想法,吼叫着扑向了云小兰,而云小兰转身就跑,方向是最近的一处断崖。 我当时怎么就没听到动静叶濯林喃喃自语,死死盯住逃跑的云小兰,突然哽咽,我他妈就是个废物!我什么都干不了! 景行本意是想让叶濯林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却没料到叶濯林反应这么大,连忙将叶濯林揽住,低声道:这只是回忆,你当时年纪太小了,若是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你娘也不会想让你察觉到动静的。 就算如今的叶濯林可以一剑将老虎封喉,但在当时,他连虎毛都拽不下来。 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四条腿,云小兰终究被老虎追上,一个飞扑后,一人一虎扭打在一起。 她身姿娇小,和壮年的老虎比起来,简直把自不量力这个成语诠释到了极致。 而旁边就是万丈悬崖。 平常连提水桶的踉踉跄跄的人,此时就像是发了疯,和老虎扭打的时候居然没怎么占下风,并且有意把方向往崖边带。 猛兽终归是猛兽,没过多久,云小兰终究是失了力气,手脚没了劲,只能任由老虎在自己身上撕咬。 同一时刻,景行遮住了叶濯林的眼睛,感受到了掌心的湿润。而叶濯林一动不动,被挡住视线后也没有气急败坏地推开。 他甚至庆幸没有看到后面的场景。 他这一辈子杀人无数,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再残忍血腥的场面似乎都不足为奇。但他唯独现在不敢睁眼。 画面中,云小兰从未发出过任何声音,没有疼痛的哀嚎,也没有迷惘的求救,就像是这一瞬间,她与叶谦融为了一体,共同为叶濯林张开羽翼。 直到有碎石滚落的声音。 叶濯林早已猜出末尾,但当真的感受到碎石落在一片荒芜的崖底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尖发颤。 胸腔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让人格外刻骨铭心,崖边还散落了几个果子,似乎还残留了些体温。 这就是他娘再也没回来的原因。 直到画面消失,叶濯林还是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所谓二十几年隐藏在最深处的自以为被抛弃的自卑,原来竟是这么可笑。 原来,他爹妈并没有抛弃他,或者说,他们迫不得已,拼尽毕生的力量,保住了他的平安。 景行缓缓松开手,叶濯林再睁眼的时候,画面都消失了,他们两人一同坐在床上,门外十分安静,似乎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雀都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默默闭了声。 角落的荒合剑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就格外平平无奇,涛涛也没出现过,估计是附在剑里由景曳帮衬着逐渐修成人形了。 将军府好像从来没这么寂静过。 叶濯林慢吞吞起身,拖沓着推开门,被阳光稍稍刺到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水榭楼阁这是他走后,赵封秉承着他迟早会回来的原则,帮他建造的将军府前院。 如今盛世安康,没仗打了,将军府可以肆意休整,再也不必担心住不了几日又要出征。 想必,那些死在战乱中的人也当欣慰。 他叶濯林走了他爹的老路,开阔的却是一个新的世界。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伴随着齐步声,还有隐约的陛下驾到,虽然说了一半就没了气,看样子是被制止了。片刻后护卫匆匆来报,还没开口,就被叶濯林一抬手打发。 皇帝亲自登门拜访,哪怕他现在心情很复杂,哪怕他还没接受表哥这个关系,哪怕他甚至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一层称呼,但还是得笑脸相迎。 恭迎陛下。 赵封急匆匆下了步撵把叶濯林扶起来,朝身后使了个眼神,其他人立刻退开,赵封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景行,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人劝走。 如果陛下是来向我证明我爹娘并不是抛弃我,那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了。 赵封显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国师干的。 可是陛下,臣还有一事不明。叶濯林用食指敲桌子,意识到不妥又缩回去,我已经记起了我爹娘的身份,但他们都和皇室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我与陛下的表兄弟称呼是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啦~ 第121章 回家(10)(完) 赵封顿了一下,不放心又回头望了几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这才颇为惊讶地问叶濯林:你没有看全吗? 叶濯林耸肩,瞥了眼倚靠在门旁的景行:没有,国师能让我看到部分记忆已经很不错了,查询记忆太耗精力。 嗯,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看的,你娘原本是皇室中人,是我爹的亲妹妹,也就是我姑姑。 叶濯林双手拖着下巴:但我娘她 姑姑自己改姓了,她不愿意在皇城待着,她喜欢乐曲,就想去城里看看听听。赵封笑道,这些事太久远了,我都是听我父皇说的,半真半假应该掺和在一起了,大概是曲艺高超而且人长得好看的缘故,反正没个几年,姑姑就是莫名其妙被称为第一才女了。 然后突然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男侠客,当时姑姑在高台上演出,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放出一只老鼠,到处乱窜,姑姑被吓到了之后脚步不稳,眼看就要从高台上摔落,但就在那时候,男侠客,也就是你爹,我姑父,把姑姑救了。 英雄救美,何等浪漫,云小兰当时对叶谦一见钟情,被云小兰性格与才华吸引的叶谦也是个忠厚又专一的人,一切发展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直到有一天,近乎是戏剧般的,两人的身份同时暴露。 战事情报和皇帝的家信,摆在桌子上叠在了一起,两个人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一个手握重权的大将,若是要迎娶皇家公主,那绝不是风平浪静的小事。 云小兰对此十分苦恼,但转念一想,她的身份对外并没有暴露。 于是她做了个疯狂的决定。 和皇家断绝关系,今后只有云小兰这一个名字。 知道这件事的叶谦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但云小兰只是说:反正就算我没断绝关系,我也不喜欢皇宫那种地方,那里本就不适合我,我也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如今这样,反而算得上成全。 至此,除当时的皇帝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叶谦将军娶的不仅是一个民间才女,更是当朝公主。 唯一知情的先帝,在临终前把这些事告诉了当时的太子赵封,因而赵封成了唯二的知情人,再将这些事原封不动的转告给本就该知道的叶濯林。 其实不复杂,但就这么涵盖了两个人的一生。 如今斯人已逝,再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其实公布这一层关系,除了再给叶濯林加一个皇家血脉的后台,多遭一些无能狂怒的弹劾,其余倒也没什么影响。 困扰了叶濯林二十余年的阴影就这么释然了,心酸与欣喜夹杂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声轻笑。 说来,陛下,我不在的日子,倒是多谢你打理将军府了。 话题的突然转变惹得赵封愣了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为表弟做做事,理所应当的,不过我听贺啸说,你和国师 嗯,在一块了。 赵封眼角一抽。 叶濯林挑眉:他其实就是为了我才来这当国师,不过说来,这好像也是两个权臣啊,要不我干脆告老还乡了吧? 呸,你就当好你的将军,他当好他的国师,你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个什么大臣弹个什么奏章,朕直接把奏章甩他脸上。 叶濯林同景行异口同声:那就,辛苦陛下。 他总感觉这两人是故意的。 对了濯林,朕还有一事。赵封的目光时不时朝景行那瞬移,搞得叶濯林都快以为这中年皇帝要和他抢人。 陛下有何事? 国师他是可以让人返老还童吗? 叶濯林求助的目光投向景行。 不是。景行笑着向前几步,我能还原叶哥哥二十岁的容貌,是因为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我本人我接触过他,也就是碰到过他这个人,但我没碰到过陛下二十岁的模样,所以也就变不了。 这话就变相牵扯到了小路路的存在,叶濯林怔忡了一下,倒是没料到景行丝毫没避讳这种话题,一时颇有些怀疑赵封不会信。 但他低估了皇帝陛下对景行的膜拜程度。 赵封对于把叶濯林顺利带回的景行的态度,就像是一个老父亲对把自家儿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恩人一样,说啥都答应,说啥都信。 那真的是可惜了,不过濯林年轻时候确实好看,那个,朕年轻的时候赵封瞅了眼自己的肚子,其实也还不错的。 见过赵封曾经模样的景行点了点头:可惜,我那时候身份低微,对陛下只能远远观望,我也是有幸才能待在叶哥叶将军身边。 赵封似懂非懂,突然道:对了国师,你那时候是谁啊?朕见过你吗? 数日后,叶濯林看到了化身人形的全新涛涛。 惊喜的是,涛涛居然没缺胳膊断腿,还生得蛮俊,可惜的是,大约是曾经和景行打过一架的缘故,功力有些许受损,因此没有顺利化身成年男子。 景曳当时是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出来的。 少年还留着一对兽耳,颇不自在地一动一动,难得触碰了叶濯林的钢铁心,没忍住伸出手薅了一把。 兽耳少年涛涛颇为委屈地弱弱瞪了一眼叶濯林,又转过身以一种告家长的姿态冲着景曳甩手。 景曳耸肩,这是他的两位一个更胜一个为老不尊的主子,他也没法出头。 看涛涛嗯嗯啊啊了半天,叶濯林半蹲下|身,拖着下巴道:咦,他还不会说话啊? 景曳回:要慢慢学的,他之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凶兽,没怎么接触过人。 等他学会把自己的耳朵藏住,可以丢私塾里念几年。 这景曳看起来有些不赞赏,毕竟天生是凶兽,虽然现在不太像,但读书是不是有些为难? 叶濯林抱着剑半倚在景行身上:也是,随它喽,不过总要学会先把耳朵藏起来,不然随便跑街上溜达一圈都能吓死人的。 恋耽美 喝水呛死后我重生了[快穿]——马儿跑(84) 门外贺啸又开始叽叽喳喳,像是很不满国师私自在将军府过夜数日,搞得他连将军一面都见不到。 不急,反正日子还长。景行突然说。 太平盛世,一派其乐融融。 也是。叶濯林推开门,伴随着贺啸的骂声,整个人晕了一层初日的光晕,显得格外温柔。 竟是他身上难得出现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日子还长。 足以将过往岁月捋成诗章,再去向往今后。 倒也恰巧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2020最后一天完本哈,谢谢一直追文的小可爱,更感谢评论区一直留评的大可爱淙潼,不然真的就更不下去了哈哈哈(留出扑街的泪水) bug和坑我回顾了一下,应该是填完了,如果还有的话可以留言,我再加番外 下本幻耽《五年高考三年上朝》见,预收文案已经放了,正在存稿,不会太久 以及,新年快乐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