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而立》 第1页 《比肩而立》作者:咸柠七【完结+番外】 文案 车手小弟被老板薅着头发,一路薅上领奖台。 为了替姐姐出气,陶利假扮姐姐反PUA渣男,休假结束后,他却发现对方非但不是渣男,还是自己武力值爆棚的新老板。 贝卢斯科尼:我是保罗·贝卢斯科尼,虽然现在是你的老板,但我更希望成为你的姐夫。 半吊子架空F1文,大概内容是一个得过且过的17岁少年通过努力,收获爱情与事业的故事。 贝卢斯科尼x陶利 超凶车队老板x最怂赛车手 标签:赛车职业热血强强 第1章 冬歇期的最后一个月, 参赛F1的流星车队有了新动作,这只频临破产的车队卖出了一个好价钱,换了个新老板。 尽管车队经理提前告知他们,开工第一天老板会过来视察,但流星车队的员工们似乎并不关心,他们成群结队到酒吧喝酒吹水。 乌泱泱一群人穿了流星车队的蓝色队服,像是移动中的海洋,吸引了不少人回头。其中,年轻的亚裔陶利稍显突出,度假回来的他白了许多,听同事讲话时脸上一直带着笑,扬出两个虎牙。 同事亚加尔对陶利的明星姐姐很感兴趣,多问了几句。 “我姐姐太漂亮太善良太容易被人欺骗了,”陶利一说起这事,还是生气的,“前阵子有个渣男通过朋友加她微信,说对她一见钟情,吹了一堆自己的情况。我姐信以为真,可等到她感兴趣了,对方又说自己感觉错了,不用再联系了。这么明显的pua,她竟然没看出来!” 亚加尔说:“那太过分了,你姐姐绝不能和如此卑劣的男人交往。” “是啊,我明令禁止我姐再继续和他联络了,而且还惩罚了渣男。”陶利握着酒瓶,和亚加尔投契地对碰。 亚加尔追问是什么惩罚。 陶利一只脚随意地踩上椅面,手臂搁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手捋短发。他颇为得意地说:”我以我姐姐的身份和他继续联络。他说自己陷入人生低谷,我就当知心姐姐,撩了他几个月,撩到他说要和我结婚……我才说不行,我弟弟不会同意。” 亚加尔好奇地追问他怎么做到的。 “从他兴趣入手啊,他之前吹自己有多好条件……“陶利说一句伸一根手指,伸一次憋笑一次,虎牙若隐若现,“什么F1世界冠军,什么动力学博士在读,什么买车队创业,噗哈哈哈哈哈……亚加尔,你见过几个赛车手有博士学历的?” 车手们从小便开始比赛,从卡丁车一路征战到F1,训练和比赛占据了他们大部分时间,学历嘛…… 陶利和亚加尔噗呲一声笑,笑到肚子疼。 ”博士在读的F1世界冠军哈哈哈哈……” “他怎么不说自己十八岁当总统哈哈哈哈哈……” 酒保和他们相熟,晃着酒和他们揶揄:“贝卢斯科尼不就退役回学校了吗,说不定考到博士了。” 酒保说的是保罗·贝卢斯科尼,F1连续四届世界车手总冠军,三年前退役回去读书,甚少在社交媒体上露面,所以大家也不太清楚他的近况。 陶利笑个不停:“虽然那个男人也叫保罗,但对不起,我没法把那个男人和贝卢斯科尼联系在一起。” 贝卢斯科尼是一个能让热到冒火的F1赛道冻出冰渣的意大利人,而那个保罗,是个伪装高冷,实则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爱意的不合格pua男。 · 当晚,陶利照例喝到半夜,踉踉跄跄回到员工宿舍呼呼大睡。 第二天,陶利懒懒散散从床上滑下地板,迷瞪着眼找到自己手机准备看下时间,就看到了三十几个未接来电。 每个来电都是车队经理打来的,现在时间是中午11点45分。 陶利回拨,电话那头传来车队经理紧绷的声音:“陶利,你终于醒了。” “是的经理,我昨晚喝太多酒了。” “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总之,你这个换胎工要完蛋了。”车队经理在电话那边说,“中午十二点,在P房等老板吧。” 车队经理说的P 房,是总部模拟赛车道旁的维修区,是陶利的工作地点之一。 陶利自从做了换胎工,工作热情直线下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散步到这里时,已经是12点15分了。 外头引擎声浪震耳欲聋,P房里的流星赛车已然不在,只有车队总工程师怜悯地看着他,同无线电设备那头的人说:“是的,他到了。” 无线电设备一般是用来与比赛中的车手联络的。陶利下意识看向墙上的面板,赛道上,绚烂蓝色赛车风驰电掣而过,他追着看,赛车过弯流畅帅气,让人移不开视线,更让人热血沸腾。这车完全没有平日蹩脚的状态,这一切定是因为赛车手换了。 陶利目露崇拜,忍不住问:“开车的是谁?” “是我们的新老板。” 陶利惊讶地回头,然后突然接到车队总工程师塞来的无线电设备,还被扣上耳塞,陶利有些懵:“怎么了?” 回应陶利的不是车队总工程师,而是无线电那头传来的醇厚嗓音,夹杂着引擎声,震得他小腿微软。 “陶利?” “是的,老板。”陶利下意识站直了身,“抱歉,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 第2页 无线电那头的男人无情地打断他的絮叨,命令道:“我现在要进站。” 进站? 换胎吗? 陶利抱过轮胎冲到外面,脑海里忽然闪过几年前赛车手误将换胎工撞骨折的画面,他的小腿莫名一痛,正犹豫要不要往后退几步,无线电那头又传来老板的问话。 “你认为我如何?” 引擎声越来越近,陶利看向进站窗口,蓝色赛车如狂风般飙来,毫无刹车之意,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惜命地蹦出个彩虹屁:“帅!” 话音刚落,陶利腿边劲风扫过,只有酥麻,并无阵痛。尖锐的引擎声浪如潮水般退散。 陶利颤颤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球鞋距离赛车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后怕地大喘气。 车上带着头盔的男人昂头,似乎在打量陶利,须臾,他仍通过无线电与陶利交流。 “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 话题转得很快,陶利本能地答:“是的。” “我能否追求她?” 陶利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仍然回答:“当然,我可以给你她的联络方式。” “不用了。” 不用了?那你问什么? 陶利皱紧眉,这时老板双手攀着赛车横栏跳起身,他慢半拍地意识到老板进站不是要换胎,而是不想开了。他手脚发软地上前拆装备,帮助他从狭窄的赛车里出来。 老板身材高挑,投下的身影完全将陶利笼罩,他一边取下头盔与面罩,一边冷淡地说:“我与她早有联络,只是她认为需要得到你的认同而已。” 陶利接过头盔的动作猛地一顿,一股冷汗窜上脖颈,僵得他好久好久才抬起头。面前男人栗色头发尽数被梳到脑后扎出一个小髻,因刚摘掉头盔,几缕头发垂落,但丝毫没掩去深邃的眉目,高挺的鼻梁…… “你该不会是保、保——” 男人勉为其难端出温和态度,朝陶利伸出手:“我是保罗·贝卢斯科尼,虽然现在是你的老板,但我更希望成为你的姐夫。” 陶利呆滞了许久,才伸出手,握住保罗贝卢斯科尼的手。 · 陶利呆呆地回到员工休息室。 从自己柜子里取出第二部 手机,摁亮屏幕,屏幕显示有一条来自保罗的讯息。 陶利靠着柜子坐在地上,抖着手解锁手机,查阅了保罗发来的讯息——刚才与你弟弟见过面了,他同意我追求你,陶月,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了。 陶利以手遮脸,好久都没下一个动作。 休息室的门从外被推开。几名同事走了进来,看到陶利在这,他们脸上浮现一丝惊异。 亚加尔更是上下打量陶利,见陶利除了有些恍惚,身体四肢还是健全的。 “谢天谢地,陶利,你是安全的。”亚加尔高兴地走过来,想和陶利来个拥抱。 “怎么这么夸张,不过是迟到而已。”陶利有气无力地说。 亚加尔后怕地说:“其他迟到的三个人都被贝卢斯科尼踹了一脚,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说着说着,亚加尔有些奇怪:“你怎么能毫发无损?” “……” · 此时的贝卢斯科尼拿着一叠刚刚采集到的数据推开办公室的门,合伙人菲尔曼正在吸烟,把他的办公室熏得烟雾缭绕,贝卢斯科尼抬腿踹菲尔曼的屁股。 菲尔曼被踹得往前踉跄几步,生气地回头,见来人是贝卢斯科尼,便讪讪地收回愤怒的眼神,还立刻掐灭烟头,做开窗各种动作。 “我以为你没这么早回来。”菲尔曼解释罢,又转了个话题。“那个迟到最久的换胎工怎么处理的?” “我没有追究。” 菲尔曼惊讶地挑眉:“没有炒了他?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他是陶月的弟弟,在我这儿拥有免死金牌。”贝卢斯科尼放下资料,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棕色瞳孔里毫无情绪波动,“我要靠这段工作关系,把他搞定。” “我的天,高傲的保罗·贝卢斯科尼要去讨好一个17岁少年,”菲尔曼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还违背了自己的工作原则。陶月真的那么好吗?” “抱歉,我无意向你介绍她的好。”贝卢斯科尼简略地结束这个话题,端着咖啡杯站着,下巴微抬,示意菲尔曼看数据,声音低沉,“这辆车实在太慢了,我们的新赛车到底什么时候能通过F1的检测。” 第2章 “快了,我会再催催。”菲尔曼拿起数据略翻了翻,道,“我们还是尽早定下两位车手吧。原流星车队的两个车手都不太行。一号车手里奥的合同还有一年,我们资金有限,炒不得。二号车手费利特,他合同到期了,倒是可以让他走。但我们也没钱请什么厉害车手回来。你要不要考虑自己上。” 贝卢斯科尼饮尽手里的咖啡,搁下杯子道:“这几天我会开始看青训营视频,找一个便宜好用的车手回来。” “再便宜也要花钱,再好用也不如你有成绩——” 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门从外被推进,车队总工程师捧来一大叠员工合同及资料。这是早上菲尔曼要的资料,他们要尽早了解车队里的每一个成员。 看着那厚厚一叠的文件,贝卢斯科尼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道:“开始工作吧。” -- 第3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没多久,菲尔曼扬着手里的资料,不可思议地说:“难怪车队要破产,居然请一个有超级驾照的人来当换胎工!” 超级驾照,是车手参加F1赛车的资格驾照。一般而言,需要车手在F2赛车中获得足够积分才能得到国际汽联颁发的超级驾照。这个积分数并不容易积累,最次也要连续两年、年度第四名才能攒出一张驾照。 让一个拥有超级驾照的人来当换胎工,比用鱼翅漱口还浪费。 贝卢斯科尼从菲尔曼手里拿过资料翻看,赫然在首页看到一张扬着笑容的亚裔面孔,那尖尖的虎牙极有辨别度。贝卢斯科尼讶异:“是陶利。” 车队总工程师有些赧然地说:“陶利原本是测试车组的测试车手,后来车队架构调整,他的职位才变为换胎工。” “没想过让他当正式车手吗?” “我们尝试过,但他不合适。”车队总工程师说,“很难具体详细地回答你,但只要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你便会明白的。” 贝卢斯科尼翻看陶利的合同,合同期只剩两个月了。 · 此时的陶利正在跟姐姐打越洋电话:“……姐,如果……上次我骂的那个渣男,各方面条件都没有说谎的话,你会不会考虑他啊?” “不会,我有尝试交往的对象了。” 陶利懊恼地闭了闭眼。 算了,事情应该不大,他的合同期只有两个月,大不了两个月后收包袱走人。 第2天,陶利听说贝卢斯科尼和菲尔曼都离开总部,在各个赛车场上物色车手。陶利稍稍自在了些。不过流星车队因贝卢斯科尼与菲尔曼的收购正面临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陶利来说,最直观的变化,便是贝卢斯科尼下令,要将车手到维修区换胎的时间缩小到3秒以内。 这意味着,所有换胎工及车手要一起一遍遍练习,重复换胎装胎的步骤。十几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人不专心,时间就会拖长到7、8秒。而就算所有人都在状态中,他们的换胎时间也压不到4秒以下。 陶利每天下班,全身都是湿的,陶月打电话来时,他刚刚洗完澡,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人呢?”电话那头的姐姐心疼地说,“3秒和7秒又有什么区别。” “差别可大了。”陶利不得不跟姐姐科普,因为这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他双眼放光,虎牙若隐若现。“车队每年投入千万美金改进引擎,也都是为了每圈能快人几秒。从这个角度来说,车手进站换胎的时间如果能缩减几秒,价值几千万呢。” “但你会很辛苦。还是尽早回国吧,爸爸也不在了,你在那边坚持也没有用。” “我肯定会离开现在这个车队,但我……” 17岁的陶利对未来一点规划都没有。 从前,是在世的父亲推着他当赛车手。父亲离世后,他才意识到,他也不是只能当赛车手。但就算只是赛车这一行,也有成千上万不同的职业,方向实在太多太多了,他就跟迷航的小船一样,在大海里挣扎颠簸。 “再看吧。”陶利扯着被子盖住脸,疲惫地说,“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 和陶利一样辛苦的人,当然还有二号车手费利特。车队无意和他续约,在剩余的合约期内,他对做苦力活一点兴致都没有。 这种情绪在新引擎到来时,达到了巅峰,费利特装病不来了。车队总工程师无奈之下,只好把车队里唯三拥有超级驾照的陶利提溜出来,让他代替费利特跑数据。 陶利上午换胎练习,下午跑数据,给车队工程师反馈赛车调校问题。 周日的下午,陶利也没有休息的权利,初春的气温算不上热,但头盔及队服将他的汗都闷了出来。陶利通过无线电询问车队总工程师:“今天几点结束?” 无线电那端的人换成了别的同事,他好心告诉陶利:“经理有事出去了,你继续跑。” · 车队总工程师正和刚刚回来的贝卢斯科尼及菲尔曼报告这周的工作成果。 “车手报告新车过弯困难。” 贝卢斯科尼微微皱眉,立刻往模拟赛车道走去。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谈着公事,车队总工程师询问二号车手是否有人选了。 菲尔曼道:“F2去年的新冠军十分优秀。” 车队总工程师眼前一亮,问:“你说的是萨姆里吗?” 菲尔曼点头,车队总工程师开心地说:“他真的很厉害,劲头十分猛,进入F2才一年,就拿下了今年的总冠军!我非常喜欢他,他绝对是F1未来冠军的热门人选!” “是的!”菲尔曼随着贝卢斯科尼走进P房,无意看车手跑数据的他继续同车队总工程师说,“本来他都要和马库斯签约了,但他的偶像是我们的保罗,知道保罗在流星,主动和我联系,甚至自降薪酬。” “我的天,太棒了!” 不同于激动中的菲尔曼和车队总工程师,保罗·贝卢斯科尼冷静得过头,他紧盯着墙上的面板屏幕,屏幕里,蓝色的赛车刚过了个弯。 过弯的动作太不利落了。 贝卢斯科尼皱眉询问:“开车的人是里奥还是费利特?” 车队总工程师说:“是陶利。” “以后不要让他来跑数据,”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道,“他的走线不干净,当然会报告新车过弯困难。” -- 第4页 车队总工程师尴尬地说好,又解释道:“费利特生病了,所以我才……” 屏幕里,陶利驾驶的赛车即将要过三号弯,贝卢斯科尼看不下去,拿起一旁的悬挂式耳机,利落带上,冷声命令:“100米牌子,走外线。” · 开车的陶利冷不丁听到贝卢斯科尼的嗓音,吓得立刻照做。 “再切内线。”耳边传来男人冰冷的指导,陶利方向盘一转,迎着劲风,赛车完美地过了弯,路肩都没吃,就顺滑地在赛道中间飞驰。 “哇!”陶利高兴地惊叹一声,在接下来的几个弯上,完美复制了刚才的操作,甚至有所改进。 · 看着赛车一次次完美过弯,贝卢斯科尼眼底闪过讶异之色。刚才他只不过是随口指点两句,陶利立刻就内化了? 兴许是瞬间增进的驾车水平让陶利过于兴奋,都有些浪了,在无线电里问:“我刚才的操作你喜欢吗?” 所有听着无线电的同事全都跟突然看到赛车事故似的,一脸菜色。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敷衍:“是的。” 须臾,贝卢斯科尼关闭通话按钮,侧头同车队总工程师说,“抱歉,我收回刚才的话。” 车队总工程师有点呆,什么话? “明天让陶利去开模拟器。” “啊……好好。” · 陶利进站时,保罗贝卢斯科尼已经不在维修站了。 亚加尔围过来,看着陶利从赛车里起身,说:“你怎么这么不怕死啊,竟然敢跟贝卢斯科尼开玩笑。” 陶利跳下赛车,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难以言说的年轻劲头,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有什么?我看贝卢斯科尼,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陶利摘着头盔与防火面罩,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很自信。“他看着高冷而已,实际上人很温和,就像邻居大哥那样。” 开工第1天,亲眼目睹贝卢斯科尼踹人的亚迦尔难以相信陶利的话,他说道:“他对你是特殊的。陶利,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陶利动作一顿,汗水自脸颊流入蓝色高领中:“我也不知道啊。哎,今晚去酒吧吧。” 亚加尔摇摇头说:“最近太累了,不去。” “老人就是体力不好啊。”说笑间,陶利拍了拍亚加尔的肩膀,然后一边脱着赛车服一边往更衣室大步走去。 亚加尔笑骂了陶利一句:“你这个没未来的人也只能拿年龄说话了。” 在赛车这一行,基本上所有参加F2的车手都梦寐以求要进入F1。但F1席位就那么多,能进来的只是凤毛麟角,其余的车手,很快就会像轮胎上的橡胶颗粒一样被迅速甩开,直至消失不见。 陶利虽然年轻,但也正在经历这个过程。 走进更衣室的陶利沉默地打开柜子,放上手套等物,然后双手掀起上衣下摆,利落脱下印着流星队徽的贴身上衣。 狭长的穿衣镜里,映出少年蓄势待发的肌肉线条。 第3章 贝卢斯科尼加班到深夜,在菲尔曼的强烈建议下,大家到酒吧喝几杯。 贝卢斯科尼和菲尔曼都不太熟悉这座城市,这间酒吧,贝卢斯科尼点了一杯自己没喝过的酒,而菲尔曼则和酒保絮絮叨叨,导致贝卢斯科尼的酒迟迟上不了。 贝卢斯科尼等得不耐烦,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菲尔曼在对方热情的推荐下,最终点了一杯喝惯了的啤酒。 忽然一个身影窜到吧台,光影转换,年轻人英气的脸庞一晃而过。时间虽然短,但那漂亮的眉眼让人印象深刻。 “陶月!” 贝卢斯科尼猛地坐起身。 端着杯啤酒回来的菲尔曼白了贝卢斯科尼一眼:“什么陶月?是他的弟弟陶利!” 贝卢斯科尼恍然。 但刚才那一幕,真的太像他第1次看陶月的样子了。 那时朋友筹拍一部赛车题材的电影,请他去当顾问,他嫌麻烦,只去了一次。 那天陶月开着赛车驶入1号发车位,按照剧情,摘下头盔,迎风扬着她的长发。 这其实是不符合赛车规则的。但那一晃眼的眉目实在太好看了,贝卢斯科尼甚至没有告诉朋友,需要取消这一个镜头。 在离开前,他问朋友要了女主角陶月的联系方式。 刚开始他觉得陶月和自己一样无趣,还曾说过不用再联系的话, 没想到后来陶月给了他很多惊喜。 一想到陶月带给自己的快乐,贝卢斯科尼站起身,朝陶利走去。 陶利穿得很随意,宽松的长T,宽松的及膝短裤,明明穿了中袜,却套着一双室内拖鞋就坐在吧台喝酒。好在光线昏暗,并没有多少人发现这个违和点。 “嗨,陶利。”贝卢斯科尼坐在陶利身旁,朝他温和的笑。“来多久了?” 陶利趴在吧台上,慢半拍地偏头去看,往常一脸冷漠的贝卢斯科尼,此刻正对着他笑。 “嗨,你也来喝酒啊。”陶利依旧趴着看人,丝毫没有因对方是 F1四冠王而端正起来。“今晚酒吧挺无聊的,都没人来跳舞。” 贝卢斯科尼仿佛是毫不介意陶利的随意,还笑着说:“那要不要去吹吹风?我的跑车刚刚运回来。” 跟贝卢斯科尼去飙车?! 陶利立即坐起身,双眼发光:“好啊!!哎,你没喝酒吧?” -- 第5页 “没有。” “那我们快走吧!” 陶利跟着贝卢斯科尼走出去。原来贝卢斯科尼的住所离总部不远,红色跑车就停在地下车库里。 陶利兴奋地坐上副驾驶,刚才喝下去的半瓶酒仿佛在血液里沸腾。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说:“我得录个视频留作纪念。” 贝卢斯科尼轻笑一声,并没有阻止陶利。 红色跑车平滑地滑到路面,贝卢斯科尼正要找一个适合飙车的位置,手机变响了。 陶利随手便帮贝卢斯科尼点开了扬声。 贝卢斯科尼挑了挑眉,撇着系了安全带还无法安分的陶利一眼,就听见电话传来菲尔曼的声音。 “你去哪了?” 贝卢斯科尼说:“想去兜兜风,你自己喝酒吧。” 菲尔曼说:“不是说好要去见瓦特的吗?” 瓦特?陶利听到了自己前老板的名字,好奇地看向贝卢斯科尼。后者有些抱歉地同他说:“陶利,你跟我一起去办点事,然后再去飙车吧。” 陶利不愿意放弃同世界冠军飙车的机会,脆生生的点头,笑着露出虎牙。 · 一路上,贝卢斯科尼开车又稳又快,夜风吹得陶利通体舒服。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陶利问,“为什么要买流星呢?我的意思是说,除了流星你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吧。” 在陶利看来,流星车队实在太糟糕了,连续4年没有获得过一个积分,在F1车队里永远垫底,人送外号地心组。 “我看中的不是流星车队的赛车,而是他的动力学团队。”贝卢斯科尼说。“这个团队与流星的合同还有两年。所以我只好买下流星了。” “哦。难怪了,你买下流星的钱足以买下马库斯了。我还以为是你不了解行情,原来你是买椟还珠。” 马库斯是F1赛车中的一只中流车队,去年积分榜排名第五。 贝卢斯科尼听到这里,疑惑地看了陶利一眼:“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件事?” 陶利清醒过来,连忙补救道:“我是听我姐陶月说的。” 听到陶月的名字,贝卢斯科尼锐利的眼神柔和下来,说:“是的,我曾和他说过这件事。我第1次买下流星的时候,价格还是正常的。但后来我发现瓦特在合同中做了手脚,动力学团队并没有随着这份合同落到我手里。所以我只好再买一次了。当时陶月安慰了我很久。” 其实是瞎几把安慰人的陶利,尴尬地笑了笑。 话题断了。 · 不久后,红色跑车停了下来,陶利降下车窗,探头看了看,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某个汽车修理厂。 瓦特刚刚入账了一大笔钱,怎么约贝卢斯科尼来这么破旧的汽车修理厂见面? 陶利正想回头问一下贝卢斯科尼,就看见一个狼狈的男人从卷帘门下钻出来,疯狂地朝这边跑来。 “救命!” 陶利竟然听到了前老板瓦特的呼救声! “怎么回事啊——”陶利着急地要解安全带,一只大手按住了他,他听到贝卢斯科尼说,“弟弟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处理。” 陶利懵了下,抬头,贝卢斯科尼开了门出去,动作不疾不徐。 “你一个人可以吗?瓦特估计是被绑架了!”陶利还是不安心,解了安全带,正要开自己这边的车门,就看到贝卢斯科尼拦住瓦特,拽住瓦特的手臂,跟甩绳子似的,将瓦特掀翻在地。 尘埃四散。 陶利长大了嘴巴。 瓦特发出呼天抢地的惨叫声。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踩上瓦特的胸膛,低头淡淡道:“安静一点,只是跟你身体打个招呼而已。” 汽车修理厂内跑出几个大汉,其中就有菲尔曼的身影,他们将瓦特拖入汽车修理厂内。 “啊!”陶利经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贝卢斯科尼朝陶利看了过来,方才还带着血腥气息的眼神,霎时间变得温和。 饶是如此,陶利的背上还是窜上一股股冷汗,激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贝卢斯科尼缓步走近,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顶,弯腰看着陶利,关怀地问:“吓到你了吗弟弟?” 陶利说不出话来。 贝卢斯科尼温和解释道:“你知道的,他在合同里做了手脚,需要修理一下。你放心,修好就可以出厂了。” 汽车修理厂内传来瓦特的惨叫声,陶利骤然就想到自己伪装陶月与贝卢斯科尼谈恋爱的事。 瓦特的今天就是他的未来吧…… 陶利吓得脸色惨白,回去的路上,他坐在副驾驶上缩成鹌鹑。贝卢斯科尼的电话响了,他也不敢大咧咧去帮他摁了。 贝卢斯科尼轻笑了一声,将陶利送回宿舍。 陶利一整晚都睡不着觉,贝卢斯科尼给“陶月”发来好几条信息,他一条都不敢回,生怕自己哪里出了破绽。 · 第2天,惯爱迟到的陶利准时到P房集合,车队经理看到他说:“忘记跟你说了,你之后不需要再到p房来了,直接到模拟室开模拟器吧。” 陶利无精打采地表达自己的疑惑:“那不是正式车手去的地方吗?” 车队经理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贝卢斯科尼下的命令。” 想起贝卢斯科尼对陶利的另眼相待,车队经理说:“要不,你亲自去问问他。” -- 第6页 “……不不不,不用了。”陶利说罢,转身就朝模拟室跑去。 身后的车队经理困惑地追问:“你昨天不是还跟贝卢斯科尼开玩笑来着?怎么今天就怕成这样了?” · 陶利当F2赛车手的时候,经常会驾驶模拟器。模拟器尽可能还原车手在赛道上驾驶赛车的各项数据,包括风向、下压力、轮胎磨损程度等,为的是让车手尽可能地熟悉各种赛道。 模拟室并不大,里头摆了三张工作台,工作台上放上特大显示屏,座椅仿赛车座舱,连接着模拟器的方向盘。 陶利进来的时候,1号车手里奥已经在里面开车了。陶利没有打扰他,径直走到角落那台落灰的模拟器前躺下,然后开始发呆,眼皮加重。 迟迟都没人来跟陶利沟通今天的工作内容。陶利也不是很想开模拟器,毕竟他只是一个换胎工,又不需要比赛,熟悉赛道干什么呢? 陶利熬到里奥结束模拟比赛,才过去问他:“贝卢斯科尼会来这里吗?” 里奥说:“他只来过一次。” 陶利立刻放松下来,里奥很快进入下一场模拟比赛,陶利百无聊赖地仰倒在椅子上,就这样仰着仰着,歪头睡着了。 · 此时的贝卢斯科尼正在接受记者采访,冬歇期即将结束,新的F1赛历已经更新,第1个分站比赛将会在一周后举行。 “在此之前,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到赛道上了。”采访贝卢斯科尼的记者难掩兴奋地说。“我记得你提前三站锁定第4个世界冠军时,你在听无线电里说了一句话。你说,这一切实在太无聊了。那么,你这次为什么回来呢?” 第4章 贝卢斯科尼穿着蓝色队服,坐在记者对面,平静地说:“以另一种身份参加F1赛车,有不同的新鲜感。赛车的动力学是我目前极有兴趣的研究方向。” “您的意思是说,你不会以赛车手的身份参赛?” “嗯。” “据我所知,流星车队目前只确定了里奥出赛。另外一名赛车手你们是否已经有人选?”记者说。“虽然流星车队的战绩不好,但我相信有您这张世界冠军名牌,会有很多赛车手愿意加入你的车队。” 贝卢斯科尼说:“我们流星车队的另一个车手是陶利。” 专职于赛车行业的记者呆了一下,采访陷入了一段沉默期。直到记者的耳塞里传来陶利的基本信息,他惊讶地看向贝卢斯科尼,说:“陶利?前年的F2年度第4名。这…… 对不起,恕我直言,这样 F2的成绩,在 F1里绝对是垫底的。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选择陶利……” 贝卢斯科尼眼神不冷不热,说:“他得到了国际汽联颁发的超级驾照,就有资格登上F1赛道。至于他得到超级驾照的名次如何,与我无关。” 对贝卢斯科尼的决定提出质疑的不只记者一人,贝卢斯科尼结束采访后,菲尔曼就忍不住追问他:“我们车队的2号车手什么时候是陶利了?我前阵子跟你说过1万遍的萨姆里,萨姆里——“ 贝卢斯科尼低敛着眼眸看手机,在没有看到新的回复信息后,他举步往外走,施舍般回答菲尔曼:“我认为陶利比萨姆里更适合我。” 菲尔曼难以置信地争辩:“他怎么可能比萨姆里好!萨姆里是去年的F2冠军!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泥土!” 菲尔曼几近咆哮,贝卢斯科尼不耐烦地停下脚步,回头说:“我们的分工就是你负责对外,而我负责为流星车队赢得积分。所以陶利的事就这么定了,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菲尔曼一口气堵在心口。 贝卢斯科尼说罢转身离开。 几个工程师面面相觑,低声讨论:“是因为昨天那几个弯道跑得好吗?” 菲尔曼听了更是生气:“能跑好弯道的赛车手比比皆是啊!!!” “保罗贝卢斯科尼变得毫无原则了!”菲尔曼快被气死了,“为了讨好一个女人,竟然容忍她弟弟来毁掉我们的事业!” · 贝卢斯科尼来了模拟室。 模拟室内很安静,一个穿着流星车队队服的人倒在其中一个模拟器座舱上睡觉。 落灰的屏幕一片漆黑,丝毫看不出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贝卢斯科尼厌烦地抿了抿嘴,抬腿就要踹。目光在触及陶利那神似陶月的面容时,他放下了腿,深呼吸一口,上前捏陶利的后颈,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问:“弟弟昨晚太累了吗?” 陶利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推贝卢斯科尼的手,声线惺忪地抱怨:“别打扰我睡觉。” “陶利。醒醒。” 当那种刻意亲和却又无时不刻透着冰冷气息的声调扬起时,陶利瞬间清醒了。 陶利颤颤地睁开眼睛,目光触到贝卢斯科尼强有力的臂弯时,他立刻坐起身,眼神游离地避开贝卢斯科尼的脸。 “醒了醒了。”陶利怯怯地说。 “怎么还睡着了?不想试试阿尔伯特公园赛道吗?”贝卢斯科尼低头问,几缕半长的碎发飘落,柔和了他冷硬深邃的面部线条。 阿尔伯特公园赛道是今年F1的第1站。陶利很想吐槽自己为什么要去试阿尔伯特公园赛道,但他的后颈还被贝卢斯科尼掐着。他感觉自己如果回答不好,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像小白兔一样,被猛兽掐断脖子。 -- 第7页 “我以为,我只要帮我们流星的新引擎采集数据就够了。”陶利小心翼翼地说。“我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 贝卢斯科尼手往上挪,揉着陶利的短发笑道:“今年的赛季上,你将代表流星车队征战F1。” “哦,原来是这样……”陶利说着说着,猛得抬头看贝卢斯科尼,“哎。你说什么?” “陶利,你十分有天赋,我要你代表流星车队,为我赢得积分。” 陶利愕然。 什么天赋的鬼话他才不信。 爱情真的能蒙蔽人的双眼吗?他这种渣渣也能因为裙带关系而登上F1赛道? ·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 贝卢斯科尼都29岁了,之前肯定有过女朋友吧,那对每一任女朋友的家人都这么没原则的吗? 陶利好久好久都没缓过来,直到晚上跟贝卢斯科尼、菲尔曼吃饭,他才小心翼翼地问贝卢斯科尼:“你到底喜欢我……姐姐什么呀?” 一旁臭着张脸吃饭的菲尔曼也悄悄支棱起耳朵。 贝卢斯科尼朝陶利笑了笑,温和地说:“你姐姐各个方面我都很喜欢,我相信别人也难以抗拒。” “是吗?”但他母胎单身到现在啊。陶利困惑地再次发问,“比如说?” “哈佛毕业。” “……”但真正跟你聊天的人高中肄业。 “影后,事业有成。” “……”被淘汰成换胎工的陶利默默低下头。 “29岁,与我同龄。” 酷爱追求小年轻的菲尔曼别扭地说:“这算哪门子的优点。”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怼回去:“因为我没有带小朋友的兴趣。” “……”陶利坐在贝卢斯科尼身边,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就你说的这几个条件,还有很多女性符合!”菲尔曼不服输地回应。 贝卢斯科尼说:“更重要的是她很有趣。” “有趣?”菲尔曼来了兴致,丢掉了应该与贝卢斯科尼冷战的立场,好奇地追问。“你贝卢斯科尼眼里,什么是有趣啊?” “无可奉告。” “你——” 菲尔曼被气到拍胸口。 陶利觉得菲尔曼挺可怜的,默默给他开了瓶饮料,正要递到他面前,就听菲尔曼口不择言道:“这个世界哪有完全符合你择偶标准,又没有任何缺点瑕疵的人啊!你别被骗了!” 陶利木着脸收回手,把原该想送给菲尔曼的饮料丢进了垃圾桶。 · 吃完晚餐,陶利丧皮搭脸地回到模拟室,就看到贝卢斯科尼站在他的工作台前。室内的白炽灯光太亮了,照得那宽广的双肩耀眼得反光,更显男人身形健硕挺拔。 陶利不经意放缓脚步,走了过去。角度转换,他看到贝卢斯科尼拎着他的旺仔认真打量。 “这就是你姐姐爱喝的旺仔吗?”贝卢斯科尼低敛着眼眸,看着红色瓶身上那喜气的笑脸。 “……是的。”陶利心虚地走上前,“你要试试吗?” 贝卢斯科尼朝陶利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然后他用开啤酒的手势,单手扣扯,干净利落地开了易拉罐,昂头喝了一口。 陶利觉得他开罐的手势帅极了,手指无意识地模仿。 贝卢斯科尼舔着唇,皱眉道:“这么甜,你姐姐摄入的糖量不会超额吗?” “额……”陶利腿软,“我也不知道啊……应该不会这么苛刻吧……” 贝卢斯科尼不置一词,搁下红罐旺仔,朗声说:“现在开始练习吧。” 说着,贝卢斯科尼微抬下巴,示意陶利坐下开始工作。 “不,贝卢斯科尼……我不想去F1参赛。” 贝卢斯科尼低头,眼睛微眯:“嗯?” 陶利的腿开始抖了,但他觉得贝卢斯科尼喜欢上一个虚拟女友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在自己擅长的F1领域闹出特大笑话,那对贝卢斯科尼来说,打击也太大了。反噬给他的报复也将是毁天灭地的…… 想到这里,陶利鼓起勇气说:“我开不好的。我不可能为流星车队带来积分。” “陶利,你很有天赋。”贝卢斯科尼先是耐心地鼓励陶利。“你看你不看好自己,却能得到超级驾照。” “F1里面谁没有超级驾照?这根本不代表什么,”见贝卢斯科尼没有发火,陶利继续说,“我不想去F1丢脸。” 贝卢斯科尼耐心告罄,朝陶利微微笑道:“你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上赛道听我的就行。” “哎?”陶利愣愣地看着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抬脚,踹开模拟座舱,马丁靴踩在方向盘上,脸上还带笑,但眼神已经冷下来:“现在,坐下,开模拟器。” 陶利突然想起贝卢斯科尼甩瓦特的那一下,他抖着腿,自动躺进座舱内,双手牢牢握住方向盘。 “真乖。”贝卢斯科尼欣慰地放下脚,“不愧是陶月的弟弟。” 陶利的腿更抖了。 连续三天,陶利都在贝卢斯科尼的紧盯下驾驶模拟器,比犯人还没自由。 · 而菲尔曼则还没放弃挽救自己的事业,他把萨姆里带到流星,先在办公室谈了很久,再带他下到一楼开车。 菲尔曼领着萨姆里进电梯,也没心观察电梯里有谁,就一个劲儿地给萨姆里打气:“萨姆里,你放心,只要你在跑道上给贝卢斯科尼跑一圈,他一定会选你的。” -- 第8页 萨姆里是个金发蓝眸的英国人,今年22岁,明显听到了菲尔曼的话,却没有回应菲尔曼。 菲尔曼皱了皱眉,这位F2世界冠军不会是被贝卢斯科尼打击得没信心了吧! 就在这时,电梯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加油鼓劲:“加油!你一定要行啊!” 第5章 菲尔曼狐疑地扭头,看到了角落里一脸菜色的陶利。 两人四目相对,都略显尴尬。 “你也……” “我是什么货色我自己很清楚……” 一些话都不用说开,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菲尔曼沉重地拍拍陶利的肩。 沉默地交流了一会儿,模拟室所在的楼层到了,陶利要走了,走之前再次跟萨姆里加油打气。 但萨姆里一个正眼都没给过陶利。 · 陶利走后,菲尔曼同萨姆里说:“那就是贝卢斯科尼选中的换胎工,叫——” 萨姆里说:“我不需要知道换胎工的名字。” “也是。” 一边说着,两人走到P房,P房里的人,纷纷投他们投来注目礼。车队总工程师看到萨姆里后,热情地走过来,满怀期待地看着菲尔曼。 菲尔曼说:“让萨姆里试一试我们的车。” 车队总工程师热情地说:“好啊。” P房里的人为萨姆里准备的车,就是陶利即将使用的赛车。由于流星车队自上而下,除了贝卢斯科尼之外,没有人希望陶利成为他们的赛车手,所以象征陶利的车号“17”还没有喷到赛车上,甚至匹配车手个人身材的舒适配置都没有。也因此,这台裸车非常适合萨姆里来试驾。 萨姆里坐进赛车,昂头问菲尔曼:“贝卢斯科尼会来看我跑吗?” “会的,”菲尔曼如此肯定地跟萨姆里说,等萨姆里驾驶赛车滑出P房,他立即给保罗·贝卢斯科尼打电话。 彼时正在监督陶利驾驶模拟器的贝卢斯科尼毫不客气地回绝了菲尔曼。 菲尔曼气得大叫:“你没看过萨姆里开车就定下了陶利,这不公平!” 贝卢斯科尼冷漠地回答:“我看过他从卡丁车到F2的全部比赛视频了。他不适合我。” 菲尔曼被噎了一下,又迅速找回自己的节奏:“那些都是以前,请你看看萨姆里现在吧。” 贝卢斯科尼被菲尔曼折腾得不耐烦了,说:“那你就播我命令陶利的那段TR给萨姆里,看看他能做出什么反应吧。” 菲尔曼正要说些什么,电话那边的贝卢斯科尼已挂断电话。菲尔曼不得已转向身旁的车队经理,吩咐道:“把贝卢斯科尼和陶利沟通弯道的那段TR拿出来。” 车队经理立刻执行了。 萨姆里在模拟跑道上跑了几圈暖胎,然后正式开始刷最快圈数,再过第三个弯时,萨姆里听到了自己偶像的声音。 “100米牌,走外线。” 萨姆里愣了一下,决定照做时,他所驾驶的赛车已经偏向内线,再也没有去外线的可能。 “再切内线。”耳边传来男人冰冷的指导,萨姆里自己的过弯节奏已然被打乱,艰难地过了这个弯,底盘在路肩上疯狂摩擦,冒出火点。 “贝卢斯科尼,”萨姆里忍不住说。“这个弯很难按你所说的这种过弯线路走,下压力会摧毁一切。” TR那边没有人回复他,他带着困惑将赛车开回维修站。 “贝卢斯科尼呢?”萨姆里问。 菲尔曼说:“他还没有下来,他让我播放那段无线电给你听。” “这有什么用意?”萨姆里皱着眉问。 菲尔曼也是一头雾水,一旁的换胎工亚加尔说:“陶利当初就是按照贝卢斯科尼的要求,过了这个弯,才被选中去开模拟器的。” “把陶利的那段视频拿出来看一下。”菲尔曼对车队经理说。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陶利当初的过弯视频。蓝色赛车在3号弯按照外线、内线的过弯节奏,顺滑地过了弯,在赛道中间一路飞驰,完美得犹如拍宣传片。 萨姆里看着,渐渐握紧手中的方向盘。 菲尔曼安慰道:“陶利在这条赛道上跑了不止50次,熟练程度肯定比你高的。” “我要再试一次。”萨姆里坚定地说。 第2次萨姆里驾驶的蓝色赛车仍旧疯狂吃路肩,丢失节奏。 第3次、第4次、第5次…… 一个小时后,赛车底盘彻底报销,蓝色赛车失去控制后撞向塑料围墙,扬起漫天沙尘。 车队立即出动了吊车,菲尔曼通过TR呼唤萨姆里,想确定他的安全。 “萨姆里,你还好吗?” 萨姆里低着头坐在高温赛车内,亮眼的头盔上满是灰尘和黑色零件。 “他叫陶利是吗?” · 陶利一直在贝卢斯科尼的高压下驾驶模拟器,他就像是被恶龙劫持的公主,一直在等待王子萨姆里的拯救。可直到周四,陶利才在机场里遇到萨姆里,萨姆里却已经穿上马库斯的队服了。 陶利泄气地返回流星车队所在的候机室,认命地从包里掏出 iPad,观看贝卢斯科尼塞来的海量车载视频。 忽然,脚步声越走越近,一双运动鞋停在了陶利脚跟前。 陶利抬起头,看到了严肃的萨姆里。 “你好。”萨姆里伸出一只手,“我是马库斯车队的车手萨姆里,很期待在F1赛道与你正式比赛。” -- 第9页 陶利懵了,要知道,就连F1拍摄车手宣传照,F1总部都没找他去拍的,可见大家对他的排斥。 萨姆里是第1个对他表示欢迎的F1赛车手,陶利呆呆的站起身,回握萨姆里的手:“你好,我是陶利……流星车队的车手,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握手后一触即散,陶利茫然地看着萨姆里回归马库斯车队。头突然被人用力揉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大魔王贝卢斯科尼朝他灿烂一笑。 可能是早已习惯赛车时闷热的环境,贝卢斯科尼很喜欢将头发尽数梳到脑后,扎成一个小髻,露出光洁的面部,看着又清爽又酷,但就是和亲和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陶利很想和贝卢斯科尼说,不要再刻意跟我亲近了,做自己吧。但又很怕下一秒,贝卢斯科尼会恼羞成怒地拧断他的脖子。 陶利怂了,给贝卢斯科尼回了一个笑,然后坐下来看车载视频保命。 “弟弟。”贝卢斯科尼揽着陶利的肩膀坐下,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让人感到很舒服,“你姐姐怎么这么久都没给我回一条短信?” “……”因为不敢回啊,怕露馅啊。陶利嘴角僵硬地朝贝卢斯科尼笑。“这我怎么会知道呢?呵呵。” 贝卢斯科尼低敛着眼眸,眼底闪过伤心之色。 陶利有些不忍,劝道:“其实你和我姐姐不是很相配,要不然——” 贝卢斯科尼偏头看过来,眼神锐利,刚才的伤心仿佛只是鳄鱼的眼泪。 陶利吓破胆子,上飞机后,果断选择了和菲尔曼坐一起。 陶利和菲尔曼两人都不希望陶利做流星车队的车手,在这一点上,他们心心相惜,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子。 聊着聊着,菲尔曼向陶利询问,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喜欢什么? 陶利说了很多。 菲尔曼不禁摇头道:“他喜欢的我都不感兴趣,看来我没有办法追求他了。” 菲尔曼用的是他。 陶利骤然抬起头,定定地看了菲尔曼一眼。 菲尔曼挑眉:“怎么了?” 陶利匆匆收回视线,说:“也不是非要兴趣相同才能追求的。你可以展现你的魅力。” “比如说,你可以给他发语音。”陶利说。“成熟男人的声线很有吸引力,有的人就是很吃这一套。” 菲尔曼半信半疑地说:“那我晚上试试。” 陶利起身去上厕所,不经意瞥了一眼后座的贝卢斯科尼,他侧脸冷酷,浓长的睫毛扇了扇,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黑屏的手机。 · 下了飞机之后,流星车队一行人到酒店休息。 陶利这一次是赛车手,久违地拥有了一个单人间。他兴奋地洗了个澡,头发湿湿的,也不去拿吹风筒,就去翻自己的手机,长按开机准备玩下游戏。 前阵子被贝卢斯科尼逼得他失去一切娱乐,这下终于可以放松了。 陶利露出笑容。 可当看到屏保是自己姐姐绝美容颜时,陶利懵了一下:“不是吧?我带错手机?” 陶利的两部手机型号一样,都没有手机壳,不看屏保的话很难分辨这两部手机。 “哎没事,我下几个app就行了。”陶利自我安慰着,突然手里的电子设备抖动了一下,扬起叮铃铃的一声提醒。 陶利低头一看,是贝卢斯科尼发来的信息。 “这个意大利人还没放弃吗?”他叹气一声,摊在棕色皮沙发上,点开两人的聊天框。 贝卢斯科尼发了一条语音,陶利百无聊赖地点了一下。 手机顿时播出贝卢斯科尼那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 “我很想你,想看到来自于你的……哪怕一个符号。” 那声音带着丝丝鼻音,仿佛是贝卢斯科尼在耳畔无奈的低语。 陶利一下子从沙发上往下滑,手机掉落在地,他手忙脚乱地去抓,无意间发出了一个表情。 “天天天。”陶利连声叠叫,正想撤回,就看到贝卢斯科尼发了第2条语音。陶利骤然僵住,好久好久才抖着手点开。 “看到了,晚安宝贝。” 听得陶利往后倒向沙发,长臂展开,眼神迷离地看着酒店天花板。 “贝卢斯科尼的声音和他赛车的引擎声一样刺激啊……” 第6章 陶利一夜难眠。 贝卢斯科尼性感的嗓音仿佛还在他耳畔撩拨,澳大利亚的阳光射进房间,他才勉强睡着。 感觉只是微微合眼,房间的门从外被打开,动作丝毫没有放轻的意思,噪音不小,陶利坐起身,正要骂两句,高大的身影投了下来。 开门的人是贝卢斯科尼,他今天穿着蓝色T恤,黑色工装裤,很利落的打扮,腿很长。 阳光落在陶利通红的耳廓上。 “早。”今天贝卢斯科尼的心情似乎很好,笑容变得真情实意多了,他抬手看看自己的黑色手表,温柔地提醒。“还有5分钟你就没吃早餐的机会了。” 和贝卢斯科尼相处的这些天,陶利最知道他的言出必行。他紧张加快动作,洗漱穿衣,在最后一分钟啃进一个面包,登上贝卢斯科尼的车。 到了围场,贝卢斯科尼去停车,随便放陶利下车。 “你先进去吧,尽早进行赛车调教。” 陶利单手插兜,超酷地点头,手指拨动着偷藏的巧克力包装纸。 -- 第10页 · F1今年有21个分站赛,分站赛又分有练习赛、排位赛以及正赛。 今天,他们即将进行练习赛。练习赛成绩不影响正赛,车队一般用练习赛来调试赛车,测试轮胎,流星车队也不例外。 陶利含着巧克力,走进流星车队所属的P房。 技师们都围着其中一台赛车转,陶利走过去看了看,认出了里奥的车号。 他默默走到没有车号的赛车前,相较于元素丰富的里奥赛车,陶利的赛车蓝得单调,很安静的呆在那里,周围没有技师在进行赛前检查。 陶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赛车,觉得口中的巧克力苦死了。 “还没去换衣服?”陶利身后传来贝卢斯科尼冰冷又强行温柔的声音。“你的头盔呢?” 头盔这类赛车相关的物品是随车来到围场的。 陶利匆忙转身说:“应该在休息室里,我这就去拿。” 贝卢斯科尼颔首,转身看向控制面墙上的屏幕。澳大利亚的骄阳洒落在他身上,拉出斜长的身影。 陶利匆匆走出P房后门,转而向流星车队的围场休息楼走去。里奥的休息室就在他的休息室对面,他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里奥穿着赛车服出来。 里奥看了一眼正常装束的陶利,说:“你还不快点车手会议要开始了。” 陶利有点懵:“赛前车手会议吗?” 以前陶利在F3、F2比赛时,都有参加赛前车手会议,大概就是赛事干事和车手们开会讲比赛注意事项,赛道指示牌及其特点等等。 里奥说:“是的,你尽快吧,我等你。” 陶利点头说好,进休息室迅速更换了架子上的赛车服,然后抱过自己的头盔,匆匆和里奥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乌泱泱坐了一大堆赛车手及赛车干事。 “无关人士请不要参会。”一名赛事干事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资料,懒洋洋的说。 是有人混进来了吗?陶利一边想着,一边找空位坐下。 会议室内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诡异的沉默。 陶利坐定,抬起头,忽然发现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向他,里头不乏熟悉面孔。从小便开始赛车的他们,多多少少都曾见过面说过话。 陶利有点茫然,问:“怎么了?” 坐主位的赛事干事双手交握,微笑着看着陶利:“无关人士请不要参会,请您出去吧。” 陶利终于反应过来,心里的难堪到达顶峰。他慢半拍站起身,回头单手抱起自己的头盔,没看任何人的眼神,就僵着背脊走出会议室。 刚开始,陶利还在心里说服自己,这个车手会议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尔伯特赛道,他在F3、F2的时候都跑过很多遍,就算不听这个会议,他也知道指示牌在哪里。 可偏偏,他能隐隐听见会议室内的笑声。这些笑声让他和刚才看到的熟悉面孔一一对接。 比特,年长他几岁,和他一起征战过卡丁车。他经常是冠军,比特经常是亚军。现在比特在F1如鱼得水。而他,玩笑般地拿到了F1赛车手席位。 还有阿佩丽。在F3的时候,阿佩丽的年度总积分比他少一分,无奈屈居 F3年度总亚军。现在,阿佩丽早已进入F1拿下过几个领奖台。而他刚刚被赶出车手会议室。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些曾被他打败,如今又远远将他甩到脑后的赛车手,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陶利匆匆给自己戴上头盔。 一下楼,他遇到了在机场和他握手的萨姆里,但他并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像一阵风似的冲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甩上门后,陶利倒在简易的单人休息床上,休息床发出摇摇欲坠的咿呀声。头盔很大,很闷,让他的睡姿变得有些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贝卢斯科尼的声音:“陶利,拿个头盔的功夫,你也能偷懒吗?” 带着头盔的少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着门大喊道:“我不要参加F1!你自己上赛道吧!” 回应这句话的,是踹门声。 简易木板做成的门经不住贝卢斯科尼的三下踹,摇摇摆摆地开了。 “下去做座椅调节,练习赛要开始了。”贝卢斯科尼冷漠又暴躁地说罢,居高临下地看着陶利蜷缩的身体。 “我不要去,没有人欢迎我!” “你在发什么疯?” 陶利拒绝回答。 眼看着就要比赛了,现在体罚,陶利便无法赢得积分。 贝卢斯科尼偏头深呼吸,强压住自己的烦躁,但说话还是冲的:“17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带着头盔的少年直接翻身背对贝卢斯科尼。 “没有涂装,宣传片,舒适配置,所以你在生气吗?你自己想过原因吗?” “你都不欢迎自己,凭什么要别人来尊重你?” 陶利似乎油盐不进。 贝卢斯科尼无奈何,揉着眉峰,不耐烦地说:“你总得对得起你头盔上印着的这个17吧。” 流星赛车没有为陶利改装,更没有特制的头盔,陶利这次拿的头盔是他F2时期用的头盔。上面的涂装已经很斑驳了,甚至于有一些凹痕,但车号17仍旧刚劲有力。 陶利定下17,是因为他的生日就是17号。 但父亲后来是这样解析的:“我家陶利天赋这么好,说不定能在17岁拿到F1赛车总冠军呢。” -- 第11页 说这话的时候,陶利拿到F3的年度总冠军,还刷新了最年轻F3冠军的纪录,所以父亲信心满满。 不过陶利进入F2之后,就平庸得让人难以记住他的车号。 17号头盔下传来隐忍的几声啜泣。 “怎么还哭上了?”贝卢斯科尼不耐地俯身,单手推开头盔镜片,看到那双含着泪水的漂亮眼睛时,他想起了陶月,音调柔了几度,“别哭了,丢不丢脸。” “别看我!”陶利着急地要扣上头盔镜片。 “弟弟,我的处境和你一样。” 陶利怔住。 是啊,贝卢斯科尼的决定让整个F1都觉得荒唐。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不配合他的工作。他受到的轻视冷遇,贝卢斯科尼也感同身受的。 但贝卢斯科尼丝毫没有被击倒。 陶利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哭很窝囊。 “哭不算最丢脸的,最丢脸的是临战而逃。” 陶利翻坐起身,耷拉着肩,想了很久。 跟临战脱逃比起来,最后一名好像也不算什么。 “我想要一个支持我的赛事工程师。”陶利闷声闷气地说。 赛事工程师,是赛车手比赛时与车队沟通的主要人物,包括但不限于通知新决定、讨论换胎、告知赛车目前状况等,是赛车手非常重要的伙伴。如果赛事工程师也不尊重他,那将会大大影响他的比赛心情。 “我来当你的赛事工程师。”贝卢斯科尼说,“只要你完全相信我。这个周末你会得到一个领奖台。” 每个分站会设冠、亚、季军,他们将上领奖台接受欢呼与奖杯。 贝卢斯科尼的言下之意,就是陶利至少会是澳大利亚站的季军。 陶利觉得贝卢斯科尼有些异想天开,但又隐隐有点高兴,因为贝卢斯科尼一直坚信他会成功。 贝卢斯科尼来做他的赛事工程师也好,这个围场里,也只有贝卢斯科尼和他一条心了。 “我觉得目标定为拿下一个积分比较实际。” 全年积分最高的车手将自动成为年度总冠军,积分最多的车队则成为年度冠军车队。而这些积分就是靠一站又一站的正赛积攒而来的。 前10名都有积分。 第一名25个积分,第二名18个积分,以此类推是15、12、10、8、6、4、2、1。 第10名的积分就是1分。 陶利取下头盔,脸上满是泪痕,就这样狼狈地昂头看贝卢斯科尼,说话声音里还有点哭腔:“虽然我的目标跟你不同,但我这次一定全力配合你。” 陶利眼眶很红,眼睛很湿,这种别样的美感,叫贝卢斯科尼收回自己到嘴边的讽刺。他原想笑陶利妄自菲薄的。 第7章 陶利重新梳洗后,跟着贝卢斯科尼回到p房。 里奥已经回来了,有些愧疚地朝他投来一眼,陶利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不在意后,就开始佩戴无线电设备,进入没有自己车号的赛车座舱内,等待技师过来为他做个人座椅调节。 “戴上这个。” 陶利抬头,贝卢斯科尼将手中的靠背递给他,他有点呆滞地接过,往自己脖子上套。 来为他调节座椅的竟然是贝卢斯科尼。 不同于陶利的惊讶,贝卢斯科尼很平静地为陶利细调座舱。 “这个距离还OK吗?”贝卢斯科尼突然问。 陶利怔怔地摇头,太近了。陶利甚至能闻到贝卢斯科尼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道。成熟又有吸引力,就和他的声音一样。 贝卢斯科尼皱了皱眉,俯下身,擦着陶利的长腿往下探手,从大腿一直摸到他微屈的膝盖,那种隔着面料都能感受得到的灼热触感,让陶利紧绷身体。 “我看这个距离刚好。”贝卢斯科尼收回手,几缕散发垂下,稍稍掩去他深邃的眼窝。“踩刹车板不至于太累,你可以先这样开开看,不习惯再调整。” 陶利闷声“嗯”了一句,汗从头盔里流出,划过修长的脖颈,浸入赛车服中。 贝卢斯科尼指挥技师将陶利和陶利的赛车推出P房。 蓝色赛车从阴暗中,被动滑到明亮的室外。 室外嘈杂声不绝,各个车队工作人员来回穿梭。 陶利紧张地握紧方向盘,听见贝卢斯科尼在TR里命令他:“去吧,17号。” 陶利摁下按钮,赛车平稳地驶离维修站,并入赛道的那一瞬间,赛车迎着澳大利亚的骄阳闯出去,剪影锐利得犹如一道闪电。 · 流星车队的车从头到脚都是新的,需要适应阿尔伯特公园赛道的地方很多,直到周六排位赛结束,他们才初步调试出适宜的赛车。 排位赛里奥排第六,陶利则拿到第十名。排位赛的成绩将直接决定正赛的发车位置,所以里奥是第六个发车位,陶利是第十个发车位。 53圈的正赛即将开始,20辆赛车先来一圈暖胎。 其他工作人员也各就各位,唯有菲尔曼走到贝卢斯科尼身旁逼逼:“一样的赛车,发车位差距这么大,难看死了!” 在看两台赛车数据的贝卢斯科尼直接戴上降噪的头戴式耳机。 “你现在心情也很糟糕吧!”菲尔曼心痛地说,“萨姆里是第三名发车,领奖台预备人物,22岁的他在F1的新秀是如此的亮眼。” 菲尔曼说了很久,都不见贝卢斯科尼表示一下后悔之意,他愤愤地打开直播讲解节目,寻找同盟。 -- 第12页 年轻的讲解员说:“这一期有一个特大看点,就是中国选手陶利进入了F1比赛。他今年17岁,是中国影后陶月的亲弟弟。听说两人长得非常像,不过今年F1车手的宣传片中并没有出现陶利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主办方漏了,还是以此作为对贝卢斯科尼选择一名换胎工开车的回应。” 年长的讲解员看着直播镜头,说:“好,现在暖胎圈结束。20xx年澳大利亚大奖赛,5盏红灯熄灭,比赛开始!” 航拍镜头下,20辆赛车发车,争逐着驶向1号弯。很快,直播镜头粘在马库斯车队的3号赛车上。 年长的讲解员说:“这是英国小将萨姆里,一位非常有潜力的赛车手,如果今天他能成功守住第三名,将是拿到F1领奖台的最年轻赛车手,和贝卢斯科尼并列。” “听说流星车队最先接触的是萨姆里,但贝卢斯科尼坚持选择陶利。看来陶利是贝卢斯科尼再次征战F1的滑铁卢啊。”年轻的讲解员说完,几个讲解员一阵笑。 看直播的菲尔曼也发出欲哭无泪的惨笑。 直播镜头十分应景地切到P房内的贝卢斯科尼身上,他正面无表情地说着些什么。很快镜头又切回到萨姆里与第4名的攻防上。 与此同时,即将进入一号弯的陶利得到命令:“100米牌,刹车进弯,切前车内线。” “收到。” 蓝得纯粹的赛车比前车晚几秒刹车,顺畅地滑进前车内线,继而提前出弯。 赛车手实时排名榜上,代表陶利的TAO往上跳了一格,晋升到第九位。 在直播镜头频频留恋领先集团时,陶利已在10圈内晋升到第7位。 当两辆流星赛车一前一后冲上直道时,解说员这才注意到陶利位置的变化。 “陶利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许是官方也觉不可思议,回放了陶利超车镜头。其中就有车队与车手之间的无线电记录。 观看直播视频的大家听到了贝卢斯科尼冷漠散漫的声音,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内容。 “引擎3,场景5。” “收到。” “在第十圈前,维持场景5设置。” “收到。” “看到DRS按钮了吗?” “看到了。” “摁一下,超掉前面的慢车,唉,他实在太慢了。” 贝卢斯科尼的这声叹气,听得众人一阵沉默,年长的解说员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贝卢斯科尼在正赛教陶利开车?陶利还过掉了三台车?” “世界冠军手把手教导,傻瓜式赛车方式,陶利能过掉三台车不足为奇吧。” 此时,赛事方已经紧盯陶利这辆赛车,并实时播放贝卢斯科尼与陶利的无线电内容。前方领先集团已被镜头忽略。 第15圈,贝卢斯科尼的声音被播出:“你现在落后第3名30秒,你必须在30圈内追平差距。” 此时陶利驾驶的蓝色赛车,还吸不到第6位里奥赛车的尾流。 年长的解说员下意识道:“他们的目标是第3名?” 年轻的解说员忍不住吐槽:“贝卢斯科尼太异想天开了!” 解说员疯狂吐槽,执行者陶利也迟迟没有回答贝卢斯科尼。 “估计陶利也觉得贝卢斯科尼疯了。”年轻的解说员说,“陶利要追平差距,必须每圈比萨姆里快一秒,这期间他还必须过掉里奥、阿佩丽、贝克特,没有高超的车技是不可能做到的。陶利还是老老实实保住第七名吧。” 解说员话音刚落,陶利三个记时段刷紫,在干净空气中拿下最快圈速,一下追平了1.5秒,进入里奥的DRS区! 赛事方还没找到合适视角,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TAO已经越到了第六位。 贝卢斯科尼简短地叮嘱:“记得保护你的轮胎。” 陶利超里奥的回放从不同视角播放了两遍,这辆没有车号的蓝色赛车在1号弯过掉前车,过弯角度、速度几乎与他第一次超车一样。 再回到实时,陶利如此回应贝卢斯科尼:“我的轮胎很好。” 此时已是第18圈,陶利每圈持续追平第3名至少1秒的差距。并且因为前车进站换胎,他顺利晋升到第五位。 “这样疯狂推进,轮胎哪里好得了。”年轻的解说员特意去盯陶利的轮胎,虽然没看到什么颗粒化痕迹,但在练习赛时,赛车手们用红胎普遍只有十五、六圈的寿命。“不管陶利再怎么努力,他都无法追平与萨姆里的距离,从第10名到第3名的跨越,可不是他能实现的。” 结果陶利的红胎撑过第23圈! 年轻的讲解员呢喃:“不愧是换胎工,天然会保胎。” 此时用黄胎的赛车相继进站换胎,陶利也跟着进站,没有丢失位置。 “下一次进站就能毁掉他前面抢来的位置。”年长的解说员摇头道,“白费心机,还是老老实实保住自己积分为妙吧。萨姆里的攻防可是业界有名的。” 第40圈,陶利与萨姆里相差4秒,但他陷于与第4名阿佩丽的纠缠中,根本无法跃进。 赛事方直接近距离跟拍贝卢斯科尼。这位曾经的F1四冠王扎起半长的头发,光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丝焦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贝卢斯科尼查看了萨姆里与后车的时间差,冷淡地对陶利说:“可以进站了。” 陶利说:“我感觉我的轮胎还很好。” -- 第13页 “进站。这是命令。” 蓝色赛车进站减速,后面的流星赛车、克罗尔赛车毫不费力地超过蓝色赛车。 解说员幸灾乐祸地说:“我们来看看,陶利进站损失了两个位置,掉回第7位……” 蓝色赛车在维修区换完胎,并入赛道,排名已经掉到第八。 “这离萨姆里越来越远了,两人的时间差34秒,现在距离比赛结束只有13圈。看来贝卢斯科尼是想让陶利换胎刷最快圈速,挣多一个积分啊。”年轻的解说员说完,认为陶利的结局也就那样了,他找了新的讲解视角,“说回马库斯,这场比赛的新秀萨姆里目前状态很好,用的红胎,很有可能为马库斯带来第三名的好成绩——” “等等。”年长的解说员突然叫道,“陶利在萨姆里的换胎时间内!” 每一台赛车都不可能用一套轮胎从头跑到底,必须进几次站换胎,进一次站,需要花费30-40秒不等的时间。 陶利与萨姆里的时间差是34秒,意味着萨姆里一旦进站,名次很有可能会掉到陶利身后! 第8章 “萨姆里不用进站了吧……我看看萨姆里的胎几圈了——”年长的解说员大叫起来,“萨姆里的红胎已经跑了18圈了!!!” “啊啊啊啊,有戏!”反应过来的年轻解说员都顾不得打脸了,快速叫道,“今天的重头戏要来了!!!!” 萨姆里的红胎已经跑了18圈,势必要再换一次胎!陶利换上新胎会比旧胎有更大的抓地力,也意味着能更快,两人的时间差只会越来越小! 蓝色赛车换上红胎后,持续刷紫三个记时段!过掉前车!升到第七位。 引擎声浪飙出天际! 赛事方放上陶利与萨姆里的三个记时段时速对比,陶利每项数据都变绿,而萨姆里则变黄。 年长的解说员叫了起来:“萨姆里此时的速度都不是个人最好成绩,可见他的轮胎用得差不多,必须换胎了!这才是贝卢斯科尼命令陶利换胎的真实原因吧!” 围场内气氛变得紧张兴奋。 马库斯车队在无线电中告诉萨姆里,这一圈全力推进,不留余地,下圈进站。 41圈,陶利驾驶的蓝色赛车超越前车,晋升第六。 42圈,对陶利进站作出反应的第三名萨姆里、第四名阿佩丽进站换胎。 镜头对准维修站出口,宽广无车的灰色赛道上,陶利和萨姆里中,谁先通过,谁就是赢家! 年轻的解说员紧张地站起身:“谁谁谁——” 萨姆里的蓝色赛车换胎结束,原第5名的贝克特刷过维修站,自动晋升第3名。 航拍镜头下,萨姆里驾驶的粉色赛车驶离维修站的同时,蓝色赛车疾速而来,两车在出口处轮对轮,并驾齐驱。 “到底是谁——”解说员话还没说完,蓝色赛车在一号弯再次晚刹车,出弯时比粉色赛车多半个车身!解说员不可置信地喊起来,“我的天!是陶利!!!”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TAO越到第4位,而SAM则是第5位。 第43圈,陶利超掉用着旧胎的贝克特,完成了贝卢斯科尼交代的任务,成为了第3名! “比赛还有10圈!萨姆里和阿佩丽在后面疯狂追击陶利!陶利究竟能不能守住第三名的位置?!” 第44圈,萨姆里刷出最快圈速,从陶利手里夺过了紫圈,落后陶利3秒。 第45圈,萨姆里过掉旧胎的贝克特,落后陶利3秒。 第47圈,萨姆里再次刷新最快圈速,仅落后陶利1.5秒。 “萨姆里还有机会!!!”年轻的解说员激动地说,“最后五圈,将决定第三名去向!” 此时的陶利,紧张地手心冒汗。贝卢斯科尼一直没有说话,他自己也完全无法问问题,他下意识地按照贝卢斯科尼之前教过的方式一次次过弯,一次次飙上直道,直到看到黑白相间的旗帜朝他挥舞,他才意识到比赛结束了。 “第3名是中国新星陶利!!!” “F1最年轻领奖台选手,从前是22岁的保罗·贝卢斯科尼,如今是他旗下的17岁车手陶利!!!” “被贝卢斯科尼统治的F1王朝或将复辟!!!” 直播解说员的兴奋话语并不能传到陶利耳中,他继续前进,直到听到贝卢斯科尼平淡地说:“恭喜你,你拿到了一个领奖台。是本场比赛的第三名。” 陶利恍惚着问:“F1比赛?第三名?真的做到了?” “是的,F1比赛就是这么无聊,一点惊喜都没有。” 赛事方的镜头对准维修站内的贝卢斯科尼,他拿下头戴式耳机,面容沉静,迈着长腿穿过P房内兴奋的车队成员,精准地踹中菲尔曼的屁股。 · 菲尔曼一点也不生气,他也被踹惯了,屁颠屁颠地跟在贝卢斯科尼身后。 “保罗,我真没想到你有这等神技,陶利在赛道上简直像第二个贝卢斯科尼,”菲尔曼谄媚地笑,“下场比赛,你也这样指点指点里奥,我们不就立刻拥有了两个贝卢斯科尼吗?总冠的奖杯信手拈来!”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往领奖台的方向走去。赛车们一一停在领奖台下,引擎声消散,人头攒动。 贝卢斯科尼斜斜睨了菲尔曼一眼:“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贝卢斯科尼站定,看着少年站在蓝色赛车上,落日余晖倾洒在他身上,头盔熠熠生辉。 -- 第14页 “我们之间,是我需要他,不是他需要我。”贝卢斯科尼双手抱臂,“就算没有我,他也只是浪费多点时间罢了。” 菲尔曼惊异地看了贝卢斯科尼一眼,他不理解贝卢斯科尼话中的含义,可他明白贝卢斯科尼的潜台词,那就是陶利很重要。他抬头看向陶利。 “那我们得赶紧跟他续签啊。” 少年穿着贴身的蓝色赛车服,身材颀长,他摘下头盔,露出汗津津的白皙脸蛋,站在车上兴奋又迷茫地眺望着。 贝卢斯科尼却是面带笑容,步履随意地靠近少年:“快去称体重,等会儿还有采访。” 陶利比完赛就很想见贝卢斯科尼,可见了贝卢斯科尼,却头脑空白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听了贝卢斯科尼的话,陶利点头,直直跳下车,单手捞着头盔往赛事方准备的休息台走去。 赛后采访他的竟然是一名中国记者。他说:“陶利,你今天为我们奉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你不仅拿下了第3名的好成绩,还成为了最快圈数得主。 但我们知道你在排位赛成绩并不好,是第10名。 你在排位赛和正赛之间经历过什么?为何成绩会有如此大的跨越呢?” 面对无数摄像头,陶利深呼吸。 “我一切都听贝卢斯科尼的。”陶利流着汗说。“他认为直接和领先集团纠缠,很容易丢失自己的节奏。所以要我稳住第10个发车位。然后凭借进站策略晋升到第三位。” 众人愕然。 记者激动地说:“这个计划实在太冒险了,但凡你在执行中有一丝丝的差错,都会全盘皆输。” “是的。”现在回想起来,贝卢斯科尼抓着他开模拟器的那段时间,教他的任何技巧都用在了这次阿尔伯特公园赛道上,陶利呢喃着,“贝卢斯科尼让我做到了。” 领奖时,陶利站在高高的舞台上可以望得很远,他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包括阿佩丽,比特,那些他觉得不可能再追上的人,全因贝卢斯科尼,陶利追上了。 拥挤的人群中,他认出贝卢斯科尼,他很高很冷静,在狂欢的人群中鹤立鸡群。 陶利莫名的,就想站到贝卢斯科尼身旁,他手中胜利的香槟,有一半是属于贝卢斯科尼的。于是他猛烈地摇晃巨大香槟,冲下台,追到与旁人交谈的贝卢斯科尼背后,开瓶狂喷。 浓烈的香槟瞬间勾勒出蒙克背,贝卢斯科尼裹着冷意回头,目光触及举着香槟的陶利时,他生硬地笑起来,扣住陶利的手腕。 陶利笑着躲,手中的香槟被夺,他立刻转身就跑,但很快还是被浇上香槟。香槟又凉又刺激,他大笑着求饶,抱住贝卢斯科尼的手臂。 贝卢斯科尼刚开始生气陶利以下犯上,可渐渐却来了兴致。说实话,从前他太冷漠,没人喷他,站在领奖台上,跟其他庆祝的人犹如身隔两个世界,也体会不到喷香槟的快乐。 唯有刻意交好的陶利敢来试一试,让他试出兴趣。除去陶月弟弟这个身份,陶利……也蛮好的。 贝卢斯科尼单手扣住陶利的后脖颈,兜头浇香槟。陶利闭眼,笑着张口喝香槟,更多的香槟滑过他的眉眼,洗顺他凌乱的短发,浸湿他兴奋的身体。 “好喝,呸,你试试哈哈哈哈……”陶利猛甩头。 两人的笑声传得很远。 饶是如此,几乎全场无差别扫射香槟的冠军、亚军都没把喷头对准贝卢斯科尼,星点香槟都没有飞到贝卢斯科尼身上。 · 晚上流星车队举办庆功宴。 陶利换身赛车服就来参加了,菲尔曼穿着西装,走过来问:“你怎么不穿西装?” “我没有西装。”陶利无辜地说。 “等会儿可能会有潜在赞助商来,”菲尔曼说,“我让人给你买一身吧。” 陶利扯着自己赛车服前襟,低头看了看,说:“这套衣服最合适吧,让他们看看我们还有什么广告位提供。” 菲尔曼无语凝噎。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陶利寻声看去,贝卢斯科尼肩宽腿长,把西装称得十分高级。他忽然觉得听菲尔曼的话也挺好的。 可贝卢斯科尼已经走过来,揽着他的肩同菲尔曼说:“陶利说得也有道理,就这样吧。” 菲尔曼点点头,狐疑地看了对面两人几眼。 待两人离开,菲尔曼问身旁的车队总工程师:“你看到贝卢斯科尼的笑了吗?” 车队总工程师点点头,不以为然地说:“贝卢斯科尼总是对陶利笑,不是吗?” “以前都是假笑,现在……”菲尔曼再次将目光投向贝卢斯科尼,他背影高大,随意扎了个man bun,低头听陶利说话时,耳后有细碎的头发垂下。“多少有了点真诚。” 总工程师委婉地说:“拿到季军,很多人都对陶利改观。” 菲尔曼莞尔一笑,是啊,他自己不就对陶利笑脸相迎吗? 不多时,几个赞助商代表来了,菲尔曼收回视线,专心捞钱。澳大利亚这一站,彻底让大家看到他们研发的新赛车能耐,陶利从萨姆里手里夺来的季军,便是最好的宣传片。 却说贝卢斯科尼这边,他夸赞陶利:“你的办法很好。” 陶利有点懵,仰头:“什么办法?” 第9章 贝卢斯科尼低了头,侧脸贴近陶利,在其耳畔低语:“发语音,你姐姐果然给我回复了。” -- 第15页 男人压低的嗓音低沉,说话时的热气呼在陶利耳廓,陶利骤然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窘迫与懊恼。 “啊那个啊……”陶利太过稚嫩,耳朵微红。那是教菲尔曼,不是教你的啊啊啊! “不过这几天我们又断联了。”贝卢斯科尼说,“我不喜欢这样僵持下去,过几天就回中国找她,有些话当面说开会更好。” 陶利后背冷汗津津,骤然就抓住贝卢斯科尼的手,后者困惑地看着他,他才回神地松手:“我看……这段时间大家都忙,所以才断联的吧,你忙着比赛,我……她忙着拍摄的事,你现在给她发信息,她说不定很快就回你了,呵呵。” “是吗?” “她既然回复你了,证明还是在意你的。”陶利小心翼翼道,“不是什么僵持吧。” 贝卢斯科尼深深皱眉。 “保罗!”菲尔曼自不远处走来,抓贝卢斯科尼过去详谈,“快快,跟我去见赞助商。” 贝卢斯科尼冷着脸去了。 落单的陶利一阵阵后怕,心烦意乱地捏了个瓷白碟子,好一会儿才躲到阳台,拿出手机给保罗发讯息。 陶利小声自言自语:“贝卢斯科尼,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玩你的,你就让我安心过两个月吧……” “陶利。” 女声自身后传来,陶利心惊胆战地藏起手机,一回头,见一美貌的金发女郎立在不远处,穿着贴身的亮片黑裙,举手投足间带起的波动都是风情。 陶利并不认识她,眼底闪过迷茫。 女郎含笑着伸出手:“薇琪,曾和你在片场有过一面之缘的,还记得吗?” 陶利回握女郎柔软的手,而后才想起来。 几个月前,陶月接了赛车题材电影,需要有驾驶赛车的画面,他长得像姐姐,去替了赛车镜头。 当时薇琪就在陶月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 “那时候你姐姐担心你的前途,要我将你引荐给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正好问我要女主角的微信……”薇琪笑着说,“我当时还觉得缘分正好,没想到你姐反而和戴森走到一起。倒是你,真成贝卢斯科尼的车手了,可见你是真的优秀。” 薇琪说着,侧身从路过的服务员盘里端起一杯酒。 陶利则快速地懊恼闭眼,眼皮都皱了。 薇琪和他姐姐认识,知道他姐姐没跟贝卢斯科尼交往!!!怎么办怎么办!!! “走吧,我们一起去找贝卢斯科尼。”薇琪端着酒杯,笑道,“我可要他跟我道声谢的。” 万一说漏嘴,他今晚不就得进汽修厂? “等等。”陶利一个箭步上前,没成想薇琪没收住脚,栽进他怀里,手里的红酒浇了他一身。 “哎呀。”薇琪的一声惊叫,惹来半场人的注目。 贝卢斯科尼往这边走来,更多的人看到年轻赛车手抱着美人的画面,都一脸看戏的表情。 “抱歉。” “抱歉。” 陶利和薇琪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向对方道歉。 “你是不是要去换件衣服……” 余光瞥见贝卢斯科尼往这边而来的陶利急切地说:“你陪我去吧。” “啊?”薇琪惊讶,内心恐慌的少年已经握着她的手腕,往门口走去,堪堪和贝卢斯科尼擦身而过。 · 却说贝卢斯科尼看到陶利与薇琪双双离开,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原途返回。 菲尔曼送走一个赞助商代表,又迎来新的,抽空问贝卢斯科尼要陶利:“他人呢?赞助商都很想见见他。” 贝卢斯科尼嘴角浮现一抹揶揄的笑,转着手里的酒杯,道:“追女人去了。” “啊?”菲尔曼懵了下,“可我在飞机上,分明觉得他和我一样……啊不重要,我去把他喊回来。” 贝卢斯科尼拉住菲尔曼:“我和你去见赞助商,别打扰陶利。” · 陶利整个心跳得厉害,出了宴会厅,身上隐隐冒汗。 长长的走廊,被他三步并两步地走着,薇琪穿着高跟鞋跟得很辛苦。 “陶利,我和你去换衣服不太好吧。” 陶利回过神来,松开薇琪的手,赧然地道了歉。 “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紧张?” “和你在一起,没人会不紧张吧。”陶利胡乱圆谎,扫着身上的红酒渍。 薇琪讶异,打量着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他穿着剪裁合度的蓝色赛车服,中领服帖地裹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此刻喉结滚动,带出清晰线条。 薇琪说:“好吧,虽然我们年龄差很多,但也……” 两人慢慢往电梯处走去。 视野里没出现贝卢斯科尼,陶利定了定神,开始说:“emmm我觉得,我姐和戴森的事,就不用跟贝卢斯科尼说了。” 薇琪面露疑惑。 陶利干笑一声,说:“我是不想他难过,他好像对我姐还有点意思。” “啊……”薇琪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是的,贝卢斯科尼很少问女人要联系方式的,可见他是真的心动……” 陶利尽量不动声色地套薇琪的话,得知薇琪很忙,今天来参加宴会,也是碰巧,明天又要飞别的国家去了。陶利铆足了劲儿,留在薇琪身边,斩断她想和贝卢斯科尼叙旧的心思。 · 宴会结束后,菲尔曼想和贝卢斯科尼小酌一杯,跟进了贝卢斯科尼的总统房间,自顾自去倒酒。 -- 第16页 “保罗,之前我对你多有误会,以为你太喜欢陶月,才决定用陶利。”菲尔曼一边说,一边端着两杯酒走向房间,在衣帽间看到贝卢斯科尼的高大背影,他信步走近,“现在看来,你精得很,也没真那么喜欢陶月,我得跟你道歉……你在干什么??” 菲尔曼看到了一匣子的手表,都价值不菲。 贝卢斯科尼正在挑选手表,拎起一块,指腹抚摸着表面,低敛着眼眸道:“我在给陶利挑手表……薇琪很难追,看能力也看家底,我记得你哥哥当年追得灰头土脸。” “啊不……”菲尔曼懵了下,好一会儿,组织着语言说,“陶利看上薇琪关你的手表什么事?这可都是你的珍藏。我问你买你都不愿意的。” 贝卢斯科尼的手表,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限量版。 “我是陶利的未来姐夫,送他几块表,帮他追追女人怎么了?”贝卢斯科尼伸伸手,讲究的深灰色西装衣袖往后退,露出男人手腕,不多时,一块低调奢华的手表覆了上去。“这块表还可以吧,年轻一点。” 菲尔曼深深提了一口气,艰难地劝说:“你不是说,陶月正在拒绝你吗?” “多亏了陶利的办法,她回复我了,刚刚在宴会上,也问我结束比赛,忙不忙。”贝卢斯科尼谈起陶月,声音里都含着笑。“她掐着点找我,不想打扰我工作。” 说着,贝卢斯科尼摘下手表,又试了另一款,而后直接拎着两块表,走向门口,行走间,钻石闪耀的光芒若隐若现。 “好吧,你是真喜欢他们姐弟俩。”菲尔曼泄气地自饮自酌。 · 贝卢斯科尼出了门,下到八楼,正好看到一个狭长的身影晃过。 “陶利。” 身影僵住。 贝卢斯科尼迈着长腿,步出电梯。 厚地毯铺就的长廊里,陶利胸膛微微起伏,有些紧张地笑着:“贝卢斯科尼你还没睡啊?明天要赶飞机回去的。” “刚送完薇琪回来?” 贝卢斯科尼走近,陶利喉结滚动,点点头。 “喏,送你。”说着,贝卢斯科尼捞起陶利的手,塞进两条冰凉的手表。 陶利疑惑地低头打量,拿起来看,但并没有往手腕上戴,问:“为什么?” 贝卢斯科尼不想陶利拒绝,就说:“是你这一站的奖励。” 陶利立即抬眸,眸里亮如繁星,鲜活得叫贝卢斯科尼也怔了怔。 “那谢啦。”陶利很干脆地戴了其中一块手表,喜滋滋地抬手打量,“这表太漂亮了,让人抵抗不了。明天我要拿给亚加尔看!” 回过神来的贝卢斯科尼轻轻咳嗽,说:“明天我要去见薇琪。” 陶利动作微僵:“啊,你要找她吗?” 贝卢斯科尼将陶利的反应归结为少男情动,揶揄地问:“嗯,你要一起来吗?” “要要要。”不跟去盯着,万一进汽修厂怎么办??? 贝卢斯科尼伸手,揉陶利的碎发,说:“陶利,你太好猜了。” “?!!!” · 因为贝卢斯科尼这句话,陶利一夜没睡好,反反复复想自己哪里露了马脚。直到天蒙蒙亮,他才醒悟过来,如果贝卢斯科尼知道他伪装陶月的事,是根本不会这样和颜悦色的。 陶利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上了贝卢斯科尼的跑车吹夜风。 “你找薇琪,是有什么事吗?”陶利小心翼翼地打探。 贝卢斯科尼开车,抿着嘴说:“简单吃个饭。” 看贝卢斯科尼似乎不太想要说话,陶利默默住了口,心里却揣揣不安。 贝卢斯科尼和薇琪关系太好了,在同一个城市遇到,一个来参加宴会,见不着面,另一个还要费心组饭局。 看来汽修厂离他不远了…… 陶利脸色渐渐发白。 第10章 贝卢斯科尼心里也不自在,他很少如此费心,也不娴熟,从陶利上车到现在,他想了好多离开的理由,可都觉得太刻意。 车内两人,各怀鬼胎,气氛诡异得和谐。 直到跑车裹挟着疾风停在餐厅门口,车内才又有交谈。 “不如……”陶利话没说完,贝卢斯科尼就装模作样拿出手机,贴在耳边说话。 “嗯,行,我知道了。”贝卢斯科尼放下手机,艰难地端出为难神色,同陶利说,“我突然有事,要先离开。但我约好薇琪了,爽约不好。” 陶利喜出望外:“太好了……额……” “我的意思是……幸好我来了,要不然这顿饭我和薇琪吃就好了……呵呵……”陶利越说越尴尬,不敢直视贝卢斯科尼的眼睛,脸微红。 贝卢斯科尼又讶异又想笑,能和薇琪独处,陶利竟然高兴成这样?还真是年轻啊。 “好。辛苦了。”贝卢斯科尼说着,给陶利按了开门键。“我就在这附近忙到十点,来接你吧?” 车门如翅膀般抬起架高,陶利胡乱点着头,弯腰下车,生怕贝卢斯科尼后悔的陶利拔腿就想跑,结果身后传来悠悠然一声。 “喂。” 陶利僵着背转身,见贝卢斯科尼手臂搁在车窗上,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记得给人买束花啊傻瓜。” 陶利愣愣地点头,贝卢斯科尼收回视线,驱车离开。陶利放松下来,找到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花,去见了薇琪。 -- 第17页 “抱歉,贝卢斯科尼临时有事,没法来了。”陶利心情很好,将怀里的花放到桌上。 薇琪惊讶一笑:“哇,他竟然跟你说谎,不像他本人啊。贝卢斯科尼真的变了好多。” “啊?”陶利微愣着坐下。 薇琪打量着对面的陶利,虽然肉眼可见的年轻,但已经拥有男人体格,有些事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贝卢斯科尼在帮你追求我,”薇琪一副大姐姐的态势,“所以在给我们制造独处机会。” 陶利嘴唇微动,说不出话来。 薇琪双手抱臂,说:“我对你是有好感的,不过我不喜欢别人——” “啊等等——”陶利终是忍不住了,支吾道,“姐姐你很美,不过……我不喜欢女人,你明白吗?” 薇琪震惊地看着陶利。 陶利有些尴尬地站起身,说:“啊……这顿饭吃也没意义了,姐姐你吃吧,我先走了。” 说着,陶利大步离开了,他推开餐厅的门往外看,夜景繁华,行人匆忙。 按着贝卢斯科尼离开的方向,陶利跑了过去,但沿途也没发现贝卢斯科尼的踪迹。 无奈何,陶利拿出手机,给贝卢斯科尼发讯息——在做什么? 很快,手机震动,一条讯息进入了陶利的视野——吹江风,等着接你弟弟。 江? 陶利迅速搜寻,往江边走去。 ——接我弟弟? ——陶利喜欢薇琪,我送他来见,顺便等他走。不能让他呆太久,车手有作息规定。 陶利斟酌字词,打了删,删了打,不知怎样自然地透露自己的性取向,就又收到贝卢斯科尼的讯息。 ——薇琪很难追。不过你放心,我身为他的姐夫,会帮他的。 陶利垂下眼眸,有些愧疚。 ——对不起。 陶利在江边走了一会儿,便远远看到了贝卢斯科尼的跑车,在夜风中,仍然是夺目的存在。有个高大男人盘腿坐在车前盖上,手机屏幕的光微弱地亮着。 陶利手机震动,他低头看了看,是贝卢斯科尼发来的。 ——? ——我其实配不上你这样用心。 贝卢斯科尼想要的,是事业有成,势均力敌的成熟伴侣。 贝卢斯科尼感兴趣的,是女人。 也许,他该勇敢一点,找个恰当机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陶利默默转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垂头丧气得很。 路过花店时,在门口乘凉的花店老板叫住他:“小伙子,失败了?” 买花时,花店老板得知陶利要给女人送花,非常热情地给他介绍花束,还祝他成功,当时陶利并没有过多解释,毕竟是陌生人。 “啊,”陶利站定,无奈地挠头,说,“算是吧。” 花店老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挑了一支特大向日葵,橘黄色很亮眼。 “别沮丧,继续追啊。”花店老板把向日葵递给陶利,“没有谁是容易得到的。” “谢谢,但不用了,我和她……” 花店老板不赞同地看了陶利一眼,直接把向日葵塞进陶利怀里,陶利不自在地接过。 “谢谢。”陶利赧然地说。 熬到十点,陶利重新回到餐厅门口,等到了贝卢斯科尼。 “嗯?花没送出去?”贝卢斯科尼看到陶利手里的向日葵。 陶利顺手就把花塞给贝卢斯科尼:“送你,自作多情的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挑眉,正要把向日葵扔到后面。 陶利上了车,扣着安全带,贝卢斯科尼一扭头,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很舒服的味道,他想了想,把向日葵搁在腿上。 “什么自作多情?” “我不喜欢薇琪。”陶利故意气哼哼地说,“你让我和薇琪都很尴尬。” “是薇琪拒绝了你,所以你不愿承认喜欢她了吧。”贝卢斯科尼推测着,转动方向盘。 “不是,我真的不喜欢她。”陶利强调。 “好,小屁孩就是嘴硬。”贝卢斯科尼看着窗外的马路,漫不经心地说,“明天就回总部,备战雪邦赛道,你也没机会跟薇琪联络了。” “不就是看车载开模拟器嘛,照搬之前的计划就好了,有什么忙的。”陶利已然适应节奏。 “你太小看F1了。”贝卢斯科尼侧脸沉静,黑色T恤下是蓄势待发的肌肉。“F1最擅长的不是开车,而是学习。招数用一次,就会迅速被洞悉,再想沿用旧计划,难度会特别大。” “哦,那我们稳输咯。”陶利笑着拍手,“更不用努力了。” 趁着红绿灯,贝卢斯科尼回头,大手揉着陶利的短发,皮笑肉不笑地说:“输了就把你轧成肉饼。” “……”陶利的嬉皮笑脸瞬间收起。“老板,在你找到合适赛车手之前,我一定好好坚持。” · 第二天,陶利跟着贝卢斯科尼返回总部,开始备战马来西亚雪邦赛道。 上一次,车队的总策略师并不怎么认同陶利,陶利只好跟着贝卢斯科尼。这一次,开赛前准备会议,总策略师助理来叫陶利去参加。 陶利觉得自己上次拿季军全靠贝卢斯科尼,也不敢拿乔,让去,就立刻拎着旺仔去听了。 总策略师站在幕布前,同挨着坐的里奥和陶利说:“澳大利亚这一站,我们之所以赢得如此轻松,还有一个原因是霍普因故没有参加。” -- 第18页 不用总策略师介绍,陶利和里奥都认识霍普。 作为进F1的隐形标配门槛,霍普也曾经是F2的年度冠军,23岁进F1的时候,和萨姆里一样备受瞩目。第一年,他效力的就是马库斯车队,因表现优异,迅速被豪门车队威尔逊挖走。第二年,霍普代表威尔逊,拿到了F1年度第三名! 年仅25岁的霍普,前途不可限量。 “我认为这一次,我们保住积分就可以了,领奖台不必勉强。”总策略师说着,面露难色,“但贝卢斯科尼说,我们必须保住第三的名次。” “这怎么可能做到……” “贝卢斯科尼不认识霍普吧……毕竟是他退役后进F1的……”陶利说着,偷偷在桌底下发讯息给贝卢斯科尼。 ——你认识霍普吗? ——当然。 紧接着,陶利收到贝卢斯科尼发来的霍普个人介绍网页。 ——非常杰出的新生代,我想,他终会拥有一个世界冠军奖杯的。 贝卢斯科尼对霍普评价如此之高,怎么还定那么离谱的目标啊……陶利不解,却不知道怎么问,在桌底下扣扣索索地打着字,活似课上偷偷恋爱的学渣。 总策略师看进眼里,撇了撇嘴。侥幸拿到过一个领奖台,就敢这样了。 “雪邦赛道很宽,最不缺的就是超车点。”总策略师打开雪邦赛道的俯视图,开始讲解各个弯道,“……所以大力刹车点也很多,对选手的考验很大,可不是澳大利亚站可比拟的。你们都上过雪邦赛道吗?” 雪邦赛道曾退出过F1,今年才回归。 里奥看着手里的资料,没应话。 最先回答的,是陶利,他一边看着桌底的手机,一边说:“我上过,那里好热啊,轮胎都要融化的那种。” 陶利说的这个,总策略师收集而成的手册里没有,他道:“你上的赛道太少了,在这个季节,赛道的表面温度都低不了。” 陶利就不说话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总策略师敲着桌子:“里奥呢?” “啊?”里奥茫然抬头。 总策略师深吸一口气,问:“你上过雪邦赛道吗?” “噢……上过的。” 一个上课偷偷搞小动作,另一个问一句憋一句,总策略师双手叉腰,叹气:“你们俩……真是我带过的……算了,散会吧。” 第11章 散会后,里奥很快被他的工程师带去模拟室开车。 陶利则去找贝卢斯科尼。办公室里找不到人,他尝试性去了研发部门。 隔着明净无尘的玻璃,陶利看到了车间里的贝卢斯科尼,他戴着口罩,穿着黑色背心及工装裤,此时正拿着机器打磨赛车鼻翼,稍一用力,肩胛骨凸起,带出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感。 陶利无意识舔了舔唇,开了车间的门,磨耳的锐利机械声钻进耳朵里,他叫了一声“贝卢斯科尼”就连忙关上门。 贝卢斯科尼朝这边看来一眼。 陶利隔着玻璃窗跟他挥舞双手。 贝卢斯科尼关掉机械,迈着长腿往这边走来,开了门,说:“开完会就去跑模拟器。” 贝卢斯科尼身上满是细粉,给他黑色装束加了不少雪花效果。 “我给你的工作邮箱发了一张计划表,你照做就是。”贝卢斯科尼补充了一句。“我忙完会去看看的。” 陶利点点头,回去后,认认真真看了计划表,老老实实执行了两天,就开始各种偷懒。 他有重要的事要考虑。 怎样跟贝卢斯科尼坦白,才能降低死亡率? 陶利在模拟室里想不明白,觉得,也许在酒吧里能想明白。 和他一起蒲的亚加尔表达过担忧:“贝卢斯科尼查岗怎么办?” “我能在他查岗之前赶回去。”陶利得意得虎牙都露了出来,特白。 一般而言,他会通过“陶月”手机了解贝卢斯科尼的行踪,如果贝卢斯科尼回复的速度很慢,一般都是在研发部门,目前那里是他最钟爱的地方;如果贝卢斯科尼秒回,那很有可能回办公室了。然后他就得狂奔回模拟室,因为贝卢斯科尼忙完办公室的事,习惯拐过来看一眼。 真的就一眼,门都不带进的,在门口瞟一下,就走了。 因此,陶利现在可喜欢跟贝卢斯科尼发信息了。 酒保给陶利送上一杯马天尼,陶利转眼就跟贝卢斯科尼发——今晚喝马天尼。 贝卢斯科尼过了十来分钟才回语音。 陶利点开,但听不到,特意拿着手机溜出酒吧,就着舒服的夜风,听贝卢斯科尼的语音。 ——在酒吧?有人陪着你吗? 陶利刚开始有点发毛。 后来一想,马天尼不就是酒吧里常有的吗?贝卢斯科尼猜出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陶利安了心,蹲在路障石墩上,给贝卢斯科尼发了个乖巧的表情过去,又打字——经纪人陪着我呢,放心吧! · 收到信息的贝卢斯科尼勾着嘴角,正要打字,一旁的菲尔曼提醒:“斑马线到了,别看手机了先生。” 贝卢斯科尼的涂装色卡漏在家了,现在出来拿。 贝卢斯科尼停下脚步,给陶月迅速回了条信息,这才起步。刚一抬头,贝卢斯科尼就皱了眉。 他大步朝酒吧走去,石墩上的男人已经跳下来,进了酒吧。 -- 第19页 “怎么了?”菲尔曼跟着看,只看到酒吧外闪烁的灯光,及茫茫夜色。 “你先回去拿色卡。”贝卢斯科尼脸色阴沉下来,把钥匙扔给菲尔曼,自己转身就走,“我先回公司了。” 贝卢斯科尼进公司,先去健身休息区抄了一支桌球杆,才去的模拟室。 本打算蹲人,结果到了模拟室,贝卢斯科尼隔着窗就看到陶利在驾驶模拟器。 贝卢斯科尼略站了站,打电话给安保部门主管要这几天的模拟室监控视频,之后才进模拟室。 里奥和他的工程师都及时跟贝卢斯科尼打招呼。贝卢斯科尼微微颔首,走到了陶利跟前,陶利跑完一圈,将模拟车开进维修站,这才回头跟贝卢斯科尼寒暄:“今天怎么来得怎么早……咦,你打桌球去了?” “是啊。”贝卢斯科尼对陶利笑,“练得怎么样?” 陶利心中庆幸,刚才贝卢斯科尼对“陶月”秒回,他就立刻从小路跑回公司,这个决定是对的。 “还好。”陶利笑得很甜。 “要不要出去走走?”贝卢斯科尼说,“我有点东西想买。” “好啊好啊。”陶利完全没异议,关了还没热起来的模拟器,就跟贝卢斯科尼走了。 总部外头多是汽修配件店,再过一条街,也就是接近员工宿舍楼,才是生活气息浓的店多。 “你想买什么?” “看看。”贝卢斯科尼一边走一边看,最后进了一家配件店。 店家孩子的玩具鲸鱼里播着儿歌。货架上摆着一箱箱工具,积着灰,有汽油味。 贝卢斯科尼扫一眼,蹲在地上,在脏兮兮的箱子里挑工具,成箱成箱说不出名字的配件,他捡起了其中一种黑色薄片胶条,两指宽,小孩手臂长短,甩在手心瞬间回弹,啪啪作响。 陶利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好奇地问他:“你买这个做什么?” 看着就不像是赛车汽修配件。 “这个趁手。”贝卢斯科尼把胶条拿在手里,对着陶利笑。“不怕坏。” “这玩意还能坏啊。”陶利觉得贝卢斯科尼很容易满足,找到一个普通胶条笑得这么好看,他也跟着嘿嘿地笑。 “走吧。”贝卢斯科尼站起身,走去付款。陶利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老板给胶条装了袋,他主动帮贝卢斯科尼提着。 回家的路上,风很柔,路灯在树梢探头,人行道刚好可以并行,陶利兴高采烈地跟贝卢斯科尼说着话。 “F1那边叫我去拍宣传照了。”陶利一手提着袋子,一手向上拨弄着沿途树叶,“明天早上或者后天下午……” 贝卢斯科尼笑着说:“选明天早上吧。拍好看点。” “早上人的精神比较好是吗?”陶利一边问一边点头,“也行,明早就去拍。” “新合同签了吗?”贝卢斯科尼偏头关切地问。 陶利有些迟疑地偏开视线。 按理说,流星要跟他续约,并且年薪翻两倍,他应该立刻答应才是。但他总怕东窗事发之时逃不掉,故而拖了再拖,没说签也没说不签。 “是价格不合适?”贝卢斯科尼挑眉问。 “额……也不是……”陶利尴尬地摸着后脑勺,“一签签两年……就……太长了……” “那就签到夏休期结束吧。”贝卢斯科尼说,“一年两签,最短就是这样了。等会儿我就跟经理说好,明天一早你先去签续约,再去拍宣传照,回来跑模拟器。” 贝卢斯科尼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陶利没觉得哪里不好,反而有种被长辈照看的安全感,好像自己不需要考虑太多,一切最好的都会给到他。 “好啊。”陶利仰头对贝卢斯科尼笑,他五官中性,但眉宇英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轻,有点张扬有点痞。 贝卢斯科尼看着看着,伸手遮住陶利的额头和眉毛,认真看了一会儿,说:“你姐姐的新广告修得有点过火。” 这事陶利听贝卢斯科尼说过,在“陶月”与他的聊天中。 “你说最近那个洗面奶广告吗?”陶利尽量选择和讯息中不一样的字词,说,“我觉得很自然啊,几乎没有化妆。” “都修变形了。”贝卢斯科尼不赞同地说。 “没有!我给你看我姐真素颜。”陶利翻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是陶月的锁屏,立刻心虚地塞回去,从另一个裤兜里拿出另一个手机。 贝卢斯科尼没说话,用两个手机的人很多。 陶利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去年跟姐姐的合照,放大姐姐的部分,说:“喏你看,跟洗面奶广告没什么差别啊。” 贝卢斯科尼低头弯腰,凝神细看,语带质疑:“这是你姐姐?” “是啊。”陶利也凑头过去,两个男人在路灯下,挨得很近,胳膊贴胳膊,互相传递着热量。 “怎么跟我记忆中的不一样……” 除却第一次见面,贝卢斯科尼再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陶月,仅通过手机联络感情。 记忆出现错漏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 贝卢斯科尼握着陶利的手机往后退一步,看一眼手机,看一眼陶利,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陶利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和你姐长得很像,现在却觉得你们一点都不像。”贝卢斯科尼说着,另一手扣住陶利的后脖颈,迫使陶利仰头。 -- 第20页 “喂喂——” 陶利正要抗议,便看进贝卢斯科尼深邃专注的眼眸里,他怔了怔,心跳莫名加速。 “你姐姐的眼睛是微微上翘的,你没有。”贝卢斯科尼下着定论,带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陶利的皮肤,“你的鼻子要比你姐姐的挺一些,你们是不一样的。” 陶利呼吸有些乱地“嗯”了一声。 贝卢斯科尼放开陶利的脖子,皱眉说:“我看你看习惯了,竟然觉得你长得更顺眼一点。” 陶利抬手按着自己的后脖颈,想消散那上面属于贝卢斯科尼的灼热触感,揉着揉着,嘴角却不自觉上翘。 · 第二天,陶利到总部,在经理的催促下签了新合同,紧接着开始拍摄宣传照,下午在公司驾驶模拟器,到了晚上,难免有些无聊,陶利重施故技,又和亚加尔蹦迪去了。 他在舞池里摇晃着身体,屁股突然被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痛,痛得他跟串天猴似的,整个人都要蹦起来了。 “啊!” 第12章 陶利捂着屁股要回头,双手就被攥住,随即抽打开始了。 身边原本摇摆着的人慌张退出舞台,DJ停了音乐,酒吧里响彻他的惨叫。 陶利从来没有被当众殴打过,亚加尔也没来帮忙,他又是生气又是痛,挣开手后,他抄了一个酒瓶就要回头干架—— 他的目光一下撞进冷冰冰的栗色眼眸里。眼眸的主人头发尽数往后梳,尽显倨傲五官,不是贝卢斯科尼又是谁。 陶利呆了一瞬,酒瓶往下垂,但当他看清贝卢斯科尼打他的工具,就是昨天他殷勤提了一路的胶条时,他又再次举起酒瓶,吼着问:“你打我干什么!” 贝卢斯科尼丝毫不怯,老神在在地转着手腕,跟在做热身似的,他朝陶利敷衍地露出一个笑:“弟弟,在酒吧开模拟器吗?” 陶利满腔怒火被大水浇灭,心虚地偏开视线。 “我也就今天……嗷!!” 陶利疼得四处乱窜,他没脸跟贝卢斯科尼开干,就想赶紧跑路,但贝卢斯科尼手长脚长,随便一撒就拽住了他,将他摁倒在沙发上,用黑色胶条抽。 “还骗我,监控视频我都看过了,你就开了两天模拟器。” “呜呜呜……”偷个懒都要被揍,那说出真相,是不是等同于进棺材了?陶利把头埋进沙发里,拒绝面对现实。 而酒吧经理带着保安姗姗来迟,看到这种“打儿子”的场面,都有些呆滞地站住了。 和陶利一起来的亚加尔躲在人群中,不忍地录了视频,发给陶月——陶利被老板打了。 · 陶利被打完,趴在贝卢斯科尼的肩上回去时,眼泪就滴落在贝卢斯科尼的背上。 贝卢斯科尼“啧”一声,嫌弃道:“也没疼到这份上吧。” 的确没疼到要哭的份上。 可丢脸啊! “你打就打,为什么偏偏要在酒吧里打!”陶利哽咽着申诉,“我以后哪还有脸去那里!” “这就是我的目的。”贝卢斯科尼冷声道,“小小年纪就撒谎偷懒泡吧,这些劣性子就该一次性根除。” 说话间,贝卢斯科尼空出一只手,开了公寓的门。 陶利耷拉着脑袋,又理亏又想杠:“谁能完全按照计划表工作?你太不近人情了!而且我肯定保不住第三名,我还那么努力干什么?” 贝卢斯科尼懒得理他,冷不丁将他放倒在布艺沙发上,陶利屁股粘到沙发上,疼得嗷嗷叫。贝卢斯科尼就给他翻了个面,让他屁股朝天。 “没完成的任务都要尽快追赶,今晚开始加班。”贝卢斯科尼落下一句话,走远了。 “我被你打成这样,还要加班???”陶利下巴抵着沙发,眼泪汪汪地吼,“我不要在你这里工作了!我要取消新合同!” 沉稳随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陶利吸着鼻子回头,就见贝卢斯科尼弯下腰来,掰扯着提起他的腰,从他裤兜里摸出一部手机,扔到他手边。 “打。”贝卢斯科尼简单利落地命令。 陶利一手抹泪,一手拿起手机,真的就打电话给经理,说自己要取消新合同。 经理很客气地给他念违约金额,听得他一愣一愣。当初他一门心思在意薪酬和时长,对违约金是毫不关心的,现在才知道资本家的套路是这样的深。 陶利悲愤地挂断电话,忽然听到拖椅子的声音,他寻声看去,贝卢斯科尼拉了一张椅子坐他身旁,手肘搁在膝盖上,身体前倾,一边转动着药膏的盖子,一边寡淡地问:“怎么样,取消了吗?” 明知故问! 陶利气极,扭过头不看贝卢斯科尼了。 紧接着,贝卢斯科尼的手贴着陶利的肚子伸进去,一路往下。 “你干什么啊!”陶利手忙脚乱地去抓贝卢斯科尼的手,但贝卢斯科尼还是解开了他的裤子。 “给你上药。” “不用不用——” 陶利扑棱得厉害,贝卢斯科尼抿抿嘴,抬腿压住陶利的腰。 陶利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只能脸红耳赤地大叫:“你不能看我屁股!” “别矫情。”贝卢斯科尼漫不经心地呵斥着,挤出药膏在指腹,就去扒陶利的裤子。 裤子半褪,露出两个腰窝,及一捧带着红痕的臀,腰塌臀高的画面,让人浮想联翩。 -- 第21页 贝卢斯科尼动作微顿。 屁股一凉的陶利绝望地将脸埋进沙发里,没一会儿,裤子又被提了上来。 陶利从沙发里拔出头来,红着耳朵瞥去一眼,只看到贝卢斯科尼修长的一截手臂。 “懒得给你涂了,自己搞。”贝卢斯科尼声音有些哑。“搞完立刻加班。” 贝卢斯科尼说罢,将这管药膏扔到陶利手边,便起身走远了。 陶利先是大大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嘀咕一句:“说要给我涂又反悔,有病。” 陶利脸上的潮红渐渐退去,他扒拉着扣上自己裤子的纽扣,龇牙咧嘴地下了沙发。 “你家厕所在哪里!” “右拐,找找就有。”贝卢斯科尼站在冰箱前,正找着冷饮,高大背影略显烦躁。 陶利不敢再问,自觉右拐。 · 半小时后,陶利别扭地从厕所里出来,看了一圈,在一个没关门的房间里,找到了贝卢斯科尼的身影。 贝卢斯科尼坐在模拟座舱的弧形躺椅上,手握方向盘,屏幕的光忽明忽暗地落在他脸上,看着怪冷漠的。 陶利转身都要走,贝卢斯科尼跟后背长眼似的,冷声命令:“过来看。” 陶利屁股还疼着,不敢造次,“噢”了一声,就走过去,立在贝卢斯科尼身旁,看他驾驶模拟器。 贝卢斯科尼这次开车速度并不算快,后车一直尝试要超他,但都被他压得死死的。 结束比赛后,后车驾驶员在聊天室里骂贝卢斯科尼,陶利看得津津有味。 贝卢斯科尼则一点反应都没有,关掉模拟器,指着厨房吧台处的电脑,平静地问:“车载视频我都下好了,你想看吗?” 陶利小心翼翼地问:“……你希望我想吗?” 贝卢斯科尼朝陶利看了过来,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陶利瞬间梦回酒吧。 “天啊,我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些车载很值得一看呢?!” 陶利向左转,走到电脑前,挪动鼠标,屏幕一下亮了,显示已下载50个车载视频。 贝卢斯科尼站起身,端起冷饮,仁慈地说:“这些都看完,你就可以下班了。” 听着贝卢斯科尼的口吻,陶利觉得刚才自己眼花没看清数量,又瞪眼,再次确认视频数量,屏幕上的数字不带任何波动的。 他闭了闭眼,开始回味后车驾驶员发的每一个美妙字符。 “由于你有前科,以后定时定点给我汇报你的工作进度。”贝卢斯科尼说着,朝陶利怀里扔去一个笔记本,后者手忙脚乱地接过,“手写。” 陶利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一声“好”,贝卢斯科尼返回房间,他就站在吧台看视频,看完一个,就画一横。 贝卢斯科尼过来倒水喝,陶利已经画了五个横了,速度惊人。贝卢斯科尼看到了,就敲着桌说:“每个车载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是的。” “把这些地方都写下来。” 干瞪眼看视频的陶利猛地抬头,对面的贝卢斯科尼不冷不热地低头回视,看得陶利败下阵来,翻了一页纸,开始写字。 “贝卢斯科尼,你有没有中文名?” “没有。” “你叫黄世仁吧,这名字很合适你。”陶利一边说着,一边七零八落地写着笔记。 “写好点。” “已经很努力了!” 贝卢斯科尼抿嘴,沿着吧台绕出。 陶利扭头想看贝卢斯科尼去哪里,就见他走到自己背后,将自己圈住。 “……干什么……”陶利声音越来越低,因为贝卢斯科尼已经擦着他耳侧低下头来,口授他写笔记的正确方式,并握住他抓笔的手,写了一页示范。 “……不管做什么,想方设法做得更好。” 笔记精髓陶利根本无法get到,他只体会到了硬邦邦的身体、成熟的男人味道以及那低沉醇厚的嗓音。 “明白了吧?”贝卢斯科尼问。 陶利正要厚着脸皮摇头,裤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身后的贝卢斯科尼都感受到了。 贝卢斯科尼命令:“手机关机。” 陶利也觉得手机煞风景,掏出手机就看到了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姐姐”二字。 这两个字显示的是中文,陶利并没有慌,正打算右划挂断—— 贝卢斯科尼伸手摁住陶利的手:“咦,你姐姐打来的电话。” 陶利眼皮一跳,手机就脱了手:“诶诶诶——” “陶月,我是保罗。” 眼看贝卢斯科尼接听了电话,陶利紧张得不行,这天聊个三分钟,他就得进汽修厂! 陶利不管不顾地勾住贝卢斯科尼的肩,要抢回手机—— “等陶利加完班,我再让他给你回电话。” 陶利一愣,双手垂下,贝卢斯科尼已经挂断电话,长按关机键了。 “喏。” 贝卢斯科尼将黑屏的手机放在吧台上。 “就算是你姐姐,也不能打乱现在加班的节奏。” 陶利庆幸地说:“我太认可你这种工作态度了。” “之前想和她通电话,她总说没空。”贝卢斯科尼低头浅笑,低垂的几缕碎发柔和了他硬朗的五官,添出几分高雅绅士的气质,“这次她说一定等你,等你加完班,我们一起打电话给她。” 陶利重新绽放的笑容再次僵住。 -- 第22页 第13章 陶利眼睛盯着车载视频看,脑子想的却是怎么逃出生天。 贝卢斯科尼刚开始还盯着他工作,后来可能受不了他动作比小学生还墨迹,总之贝卢斯科尼抿抿嘴,转身走了。 陶利余光疯狂打探,瞥见贝卢斯科尼进了房间,他立刻拿起手机开机。 跟姐姐坦白!姐姐肯定会帮他的! 车载视频的引擎声掩盖住手机的开机音乐。 陶利低头想打字,余光又再次瞥见贝卢斯科尼的身影,他着急地把手机反扣在吧台上。 贝卢斯科尼缓步走来,背对着陶利,开柜子找酒。 陶利想了想,抖着手将手机静音,然后翻过手机,在屏幕上作出一个快捷手势,音乐软件自动打开,无声播放。 陶利锁屏,反扣手机,低头写笔记,背脊全是汗。 他竭力放慢动作,熬啊熬,就希望加班加到天明,可偏偏晚上十一点,他就完成任务了。 调完酒,也喝完了的贝卢斯科尼露出满意的笑容,说:“打电话给你姐姐吧。” 陶利拿起手机,瞄了眼电量,还剩百分之三的惨血,他捂了捂脸问:“我能不能先去上个厕所?” 贝卢斯科尼微微皱眉,须臾伸出充满力量感的手臂,摊开大手,说:“可以,手机给我,我先跟她说几句话。” “……我、我好像又不想上厕所了。”陶利慢吞吞地开锁,就想耗多点电,“我找找我姐的电话号码哈……诶,你怎么会中文的?” “我要娶一个中国女人,自然要学她国家的语言。” “……”陶利抖着手刷通讯录,又怕贝卢斯科尼看出端倪。“写太多笔记了,手都不听使唤了,呵呵……” “就是这个。”贝卢斯科尼说着,精准扣住陶利的手,另一只手双击“姐姐”二字,手机很快进入通话模式。 陶利背脊僵住,心跳加速,盯着百分之二的电量看。 贝卢斯科尼满怀期待地摁下“扬声”健。 吧台处响起:“嘟……嘟……嘟……” 陶利在心里疯狂祈祷,祈祷姐姐没听到手机响,祈祷手机赶紧黑屏。 可三声“嘟”过后,电话便被接通了。 “陶利!”陶月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陶利闭了闭眼,屁股疼得厉害。 对面坐高凳的贝卢斯科尼双手交叠,下巴枕着手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光:“还有我,保罗。” “就是你打了我弟弟。”电话那边的陶月声音冷了下来。“你凭什么动手!” 贝卢斯科尼一点儿也没生气,好脾气地说:“我是他姐——” “都是我的错!”陶利急切地打断贝卢斯科尼的话,“上班时间,我偷跑出去泡吧,违反了流星车队的规定,该打该打!” 贝卢斯科尼微怔,看了陶利一眼。 电话那头的陶月生气地说:“违反规定,扣工资、开除都随意,但打你就不行!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下打——” “就是在酒吧里打了有效果!”陶利一边看着电量掉到百分之一,一边说,“以后我都不会去泡吧了,你不也希望我能乖点吗?” 电话那边的陶月没开口说话,陶利的手机已经突然白屏,进而进入关机模式了。 “啊,我手机没电了!”陶利紧张地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检查一下。 贝卢斯科尼皱眉说:“用我的。” “好好,我不记得我姐的电话号码了……你应该有我姐的电话号码吧?”陶利明知故问。 贝卢斯科尼只有“陶月”通讯app的社交账号,并没有拿到实质电话号码。他拿出手机,尝试给“陶月”打语音电话,但都没有被接通。 陶利越来越放松,贝卢斯科尼则眉头紧皱,时不时审视陶利一眼。 “怎么了?她不愿意接你电话?”陶利说,“我姐可能还在气头上吧,可能明天就好了。” “刚才明明一副找我算帐的态势,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接电话的人。” 陶利张了张口,圆不了谎。 贝卢斯科尼搁下手机,揉着眉峰说:“肯定是哪里错了……算了,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回去。” 陶利心脏狂跳,觉得自己再不走就要进汽修厂了,但面上还要慢吞吞地说好,把笔记本夹在腋下,磨磨蹭蹭地穿鞋。 出了贝卢斯科尼公寓的门,陶利一路狂奔,逃回自己的宿舍。 进宿舍第一件事是给手机充电,争取早点联系上陶月。第二件事就是拿出另一部手机,伪装“陶月”跟贝卢斯科尼联系。 贝卢斯科尼一共打了十个语音电话,一排排,刷掉了他们之前的聊天讯息。 陶利正想着开场白,就收到了贝卢斯科尼发来的新讯息——陶月,今天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幸好今天没聊太久,不然肯定露馅。 陶利坐在地板上,靠着床垫,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因为我在生气。后来我弟弟为你求情,我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理智,只是我暂时不想和你通话,免得吵起来。 ——我不会和你吵起来,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会用别的方式教育陶利。 平日里遇到的贝卢斯科尼,说一不二,哪里有退让的时候。但面对“陶月”,他总特别有耐心,也懂迁就。 ——我明白你非常爱陶利,我也同样喜欢陶利,想让他变得更好。 -- 第23页 我也同样喜欢陶利。 喜欢陶利。 喜欢。 陶利盯着屏幕看,慢慢倒在地板上,嘴角不自觉往上勾。就在这时,贝卢斯科尼又发来一条讯息——但他今晚和你一样反常。 陶利一愣,又接收到新讯息——他的手机原本是关机的,后来拿起来却直接就能打电话了……电量从50%直接跳到3%,耗掉电量是为了什么? 陶利猛地坐起身,后背发凉。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陶利双手拍头,希望自己赶紧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好一会儿,他才战战兢兢地回复贝卢斯科尼——我有时候也看不懂陶利,他太烦人了。 发完自黑讯息,陶利起身给自己拿了瓶旺仔,单手扣易拉环,喝奶降压。 原本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下,陶利长叹气:“不要再给我发了吧……” 喝光了旺仔,陶利又看了下直飞回国的机票,做了各种无意义操作后,才有胆看贝卢斯科尼的回复。 ——不是烦人,是有趣,像解谜游戏。 哼,谜底解开那天,就知道是有趣还是烦人了……陶利倒地不起,生无可恋。 后来陶利另一部手机有电了,他给陶月打电话,很快就把自己的糊涂事供了出来。 陶月非常宠爱幼弟,说了陶利几句,听陶利垂头丧气的口吻,又柔下腔调,说:“解决这事也简单,姐姐帮你搞定,你放心准备比赛吧。” · 第二天陶利上班时,看到贝卢斯科尼还有些发怵,生怕贝卢斯科尼问他电量的事。 但贝卢斯科尼并没有过多涉及私情,马来西亚站迫在眉睫,每天他们都忙于工作。 陶利被工作、健身填满,周三揣着赛道图坐飞机,做梦都在雪邦赛道上驰骋。 周四早上有媒体采访,主要采访对象还是贝卢斯科尼,然后才是两位车手。 采访贝卢斯科尼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他话少又高冷,瞪个眼,记者就没敢把自己设好的陷阱抛出来,十分怂地把目标转移到17岁的年轻车手上。 17岁,说不定还在叛逆期,可能还是情绪不稳定,每时每刻都想证明自己的少年。 记者米库奇看了斜对面的陶利一眼。 雪邦赛道很热,陶利穿着蓝黑色赛车服,原本毫无坐姿地坐着,跟摄像机外的贝卢斯科尼对上一眼,立刻坐直了腰,跟个好好学生一样。 “陶利,不少人认为你上次拿到第三名纯粹是运气,”米库奇尖锐地提问,“车手霍普评论阿尔伯特公园赛事,说了‘老虎不在家,猴子也称王’的话,对此,你有什么要回应的吗?” “形容得挺好的。” “……” “霍普这次会出现在雪邦赛道上,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欢迎大佬回归。” “……” 米库奇捂着胸口,最后一次努力:“这次你的目标是什么?” “苟到积分——”陶利正说着,有感贝卢斯科尼眼神凉凉地落在他身上,他弱弱地补充,“我是说,苟15个积分……” 第三名的积分奖励就是15分。 贝卢斯科尼微微颔首。 米库奇也终于有完成KPI的素材了,回去后,他立刻发了一篇充满火药味的推文。 这直接导致陶利第二天来围场,收获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太狂了吧,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到第几名……” 陶利好气,压力也倍增,跟贝卢斯科尼等人走赛道的时候,他认真多了,每个弯道都做了笔记。 菲尔曼啧啧称奇,拉着陶利问:“你怎么变得这么积极了?” 说起这个,陶利一肚子火,开始抱怨记者米库奇,还给菲尔曼看记者可恶的推文标题——陶利:欢迎霍普回归,但领奖台还是我的。 “这个记者张冠李戴,真的太过分了。”陶利说,“本来我拿到积分就很光彩了,现在?没拿到一个领奖台,都没脸再见人了。” 陶利说罢,又着急地跟上贝卢斯科尼的步伐,唯恐自己听漏了什么。 “米库奇惯常用这种伎俩吸引眼球的啊,”菲尔曼呢喃着,扭头看向车队经理,问,“诶,我们怎么接受他采访了?” 车队经理说:“贝卢斯科尼点名让他来的。” 菲尔曼看向前方身材魁梧的意大利男人,及其身边认真听讲的车手小弟,思索着眨了眨眼睛。 第14章 此时此刻的车队小弟跟贝卢斯科尼说:“我觉得这条赛道太烫了,弯道也急,肯定很吃胎,两停可能不够,得三停。” 两停,三停,说的都是赛车在比赛过程中,进几次维修区换胎。 多停一次,就要多耗费几十秒的时间,在分秒必争的F1比赛中,并不讨喜,甚至有丢失位置的风险。 所以贝卢斯科尼还没回应,流星策略师便不赞同地说:“完全没有三停的必要,倍耐力给出的轮胎,都会参考历年数据的。” 里奥也说:“每一站的轮胎配方都不一样,你完全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贝卢斯科尼蹲下来,手心贴了下赛道地面,皱着眉说:“练习赛跑一圈就知道了。” 试过这一站的三种轮胎,就都知道该几停了。 陶利点点头:“那就跑一圈看看吧。” -- 第24页 徒步走完赛道,陶利和里奥紧接着去开赛区车手会议,这一次陶利没被赶出来,但也如坐针毡。 “那个小鬼连霍普都看不起呢。” 陶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钻地洞,心里不停问候米库奇。 那篇推文里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只买得起几万块的二手车,却狂妄地看不起法拉利一样,任谁听,都很…… 更别说会议上霍普也在,陶利几近社交性死亡。 陶利偷偷瞥了霍普一眼,后者是瑞士男人,穿着豪门车队的红色赛车服,头发黄,留着胡渣,看脸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还有人把霍普称为第二个保罗·贝卢斯科尼,不仅是因为两人在赛道上同样彪悍,也有两个人在镜头前都特别高冷的原因在。 此时的霍普,正在睡觉。 陶利垂下眼眸,决定会议结束就走,尽量避免和霍普同框。 可没想到的是,赛事干事一说散会,霍普就醒了,敲着圆形会议桌,冷声说:“陶利留一下。” 全场揶揄的眼神全射到陶利身上。 陶利闭了闭眼。 一旁的里奥、萨姆里都有些担忧地看了陶利一眼,陶利自己倒还好,霍普再可怕,也没贝卢斯科尼吓人不是? 陶利劝里奥先回去,还说:“没事,我们有分寸的,动手可是要接受调查的。” 从来看陶利不顺眼的赛事干事没有开口,率先出了会议室,其他赛车手鱼贯而出。 霍普全程冷着一张脸坐在会议桌旁,一个眼神都没甩给陶利。 陶利站在原地,觉得这个距离最保险了,霍普唾沫星子都喷不到他脸上。 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的赛车手将门一关,“嘭”的一声响,霍普骤然撩起眼帘,看向陶利,眼神锐利。 陶利喉咙发紧,觉得霍普这眼神很像贝卢斯科尼。 “霍普,你找我有事吗?”陶利小心翼翼地发问。 “澳大利亚正赛我从头到尾看了。”霍普一边说,一边起身,高大的身型很有威慑力。“尤其是领奖那一段,你喷贝卢斯科尼香槟。” “……嗯。” 陶利看着霍普靠近,随手抓住椅背,握得紧紧的。 “所以,”霍普走近陶利,声音压低,“你能帮我要到贝卢斯科尼的签名吗?” “欸?”陶利懵了。 霍普嫉妒又羡慕地说:“你喷他香槟他都没生气,还笑了。你们关系肯定特别好,一定能拿到签名。” 陶利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向对面熊一样身型,迷弟一样表情的霍普,贝卢斯科尼签名很难拿到吗? “我努力看看。” 霍普咧开嘴笑了,一掌打在陶利单薄的肩上:“谢了,周日比赛一定要加油,我好期待贝卢斯科尼的笑啊。” “……”陶利呆滞着点头。 “走吧,练习赛要开始了!” “好的。”陶利跟在霍普身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解释,“那个米库奇发的推文——” “你也中了他的招对不对?”霍普回过头来,一脸愤愤不平,“贝卢斯科尼教得这么好,是只乌龟也得上F1领奖台啊,我怎么可能不满,怎么可能嘲笑!我只想鼓掌啊……” “……”相对比乌龟,陶利觉得猴子更好听一点。 · 陶利从干事楼回来,进入流行车队的P房,左看右看找不到贝卢斯科尼,反而看到了自己的赛车。 不同于上一站,这次他的赛车上多了不少“小广告”,可见菲尔曼拉到不少赞助。 但…… 陶利犹豫再三,还是拉住路过的车队经理:“我的车号还没刷上去吗?” 上一站拿到第三名,还不能有个车号? “有啊,贝卢斯科尼亲自喷的呢。”车队经理说,“不过他让你自己揭。” 陶利一愣,想起了有次在车间找到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就在打磨赛车来着。 他绕着赛车走了一圈,在赛车鼻翼、侧身上看到一些痕迹,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揭开那两层膜。 陶利往后退了两步,赛车鼻翼上刚劲有力的白色“17”闯入眼帘。 这台喷上“17”车号的蓝色赛车,蛰伏在P房内,犹如蓄势待发的猛兽。 陶利忍不住弯腰去摸它,冰冷顺滑的触感,犹如油一般,从指尖窜进他血液里,让他沸腾。 “还摸什么。”贝卢斯科尼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陶利一扭头,顺利接到他抛来的头盔,“练习赛要开始了。” “嗯!”陶利戴上防火面罩和头盔,利落地坐进座舱,呢喃着,“我可得好好保护我老婆。” 陶利驾驶着赛车,暖胎后,开始做飞行圈。 贝卢斯科尼则通过服务器,开始监测赛车各项数据。 陶利疾速跑了十九圈,通过无线电告诉贝卢斯科尼:“我的轮胎出现问题了。” 贝卢斯科尼问了性能工程师,工程师看了眼轮胎数据,说:“数据看着都很好啊。” 贝卢斯科尼皱了眉,同陶利说:“先进站,我看看实况。” “好。” 陶利进站,停在维修区。 贝卢斯科尼和工程师从对街的监控区跳出,大步走来。 陶利从座舱里出来,贝卢斯科尼他们正好到了,三个人蹲下身,挨个检查轮胎。 -- 第25页 跑了二十圈的黄胎,表面还没有颗粒化现象出现。 “轮胎没什么问题,”工程师说,“和数据是吻合的。” 陶利苦恼地说:“但我感觉下压力在不断消逝,这样的轮胎,我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要爆,我想要三停。” “别人都是一停或二停,我们三停有什么竞争力?”工程师反问。 贝卢斯科尼去问里奥开车感受,工程师则跟陶利介绍他们的工作:“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这是车队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的原因。” 这位工程师来自于流星车队的动力学团队,动力学团队是贝卢斯科尼买下流星车队的关键原因,因此陶利对他们是十分尊敬的。 工程师说一句,陶利就点头“嗯”一声。 工程师再接再厉:“我们在车上安装了将近两百个传感器,赛车的各项数据、各种变化,数据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陶利这就有点不高兴了,是他在开车,不是传感器在开车。他跟“老婆”亲身接触的面积,可比传感器大多了!数据只能是辅助! 陶利还是坚信自己的感觉,反问:“那如果设备太落后了呢?数据不就失真了吗?” “你这是在杠——” 高大斜长的身影,渐渐落在陶利及工程师身上。 陶利和工程师不约而同抬头看去,贝卢斯科尼若有所思地说:“那就试试吧。” 工程师微愣。 陶利难掩兴奋,虎牙若隐若现:“三停?” 贝卢斯科尼颔首:“你三停,里奥两停,看谁对谁错。” · 周日马来西亚站正赛开始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围场里的工作人员都穿着短袖。 赛事直播间内的两位解说员一边享受着空调的清凉,一边开始解说。 “不得不感叹,贝卢斯科尼不仅开车厉害,造车也厉害啊。” “是啊,直接从地心组飞升到火星组了。里奥、陶利在排位赛分别拿到了第三、第四的好成绩。”解说员乙说,“不过你听说了吗?里奥是两停策略,陶利是三停。” “三停?”解说员甲忍不住吐槽,“三停也太扯了吧,直接没有领奖台可能。就算后面全用红胎,用处也不大。更没有可能和霍普抗衡。” “哈哈哈,你是不是也看了米库奇的推文?”明显是霍普车迷的解说员乙说,“我真是佩服陶利的自大,竟然敢自比霍普!今天肯定输得很惨!” “年轻气盛嘛,而且他也有两把刷子,还开着火星车,只要策略没问题,哪里没有领奖台。” 解说员乙笑着摇摇头,显然不认可解说员甲的话,他说:“我估计今天上领奖台的,会是霍普、菲斯科和里奥,或者丹比、阿佩丽也很有可能。” 然而正赛开局后,陶利就在一号弯超掉了里奥,晋升第三。 之后陶利与第二名的霍普咬得十分紧,时间差只在一秒左右。 “如果陶利二停,还是有拿领奖台的可能。” 二十圈,红胎的几位车手进站换胎,黄胎的陶利也进站换胎,位置直接从第三掉到了第十。 第15章 “哎呀,陶利应该晚点换胎的,黄胎怕什么啊。”解说员甲怒其不争,看到陶利换了白胎出来,又稍显宽慰,说,“陶利可能改一停策略了,他换了最硬的胎出来。” 雪邦赛道很宽,压根不缺超车点,接下来的两圈内,陶利一圈超一辆车,堪称天秀,惹得解说员甲连连赞美。 二十二圈,流星车队的里奥突然爆胎,引发安全车。赛车手们纷纷进站换胎。 “啊呀!”解说员甲遗憾地说,“刚才进站的人没吃到安全车红利,白白丢失位置了!” “陶利如果刚才不换胎,兴许还能在第三名跑跑。”解说员乙颇有些幸灾乐祸。“现在排第六。” 画面给到围场的贝卢斯科尼身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满是数据的显示屏。 “里奥爆胎退赛,陶利掉到第六,贝卢斯科尼这一站损失惨重啊。” 解说员乙说:“贝卢斯科尼当赛车手的时候,年薪五千万美元,吃多几年老本都不怕。” 摄像机对准维修区,赛车们进站换胎,引擎声、高速轮枪声此起彼伏。 解说员甲说起八卦来:“我的朋友说,陶利在上一站拿到的第三名,就让保罗·贝卢斯科尼一次性进账五千万。贝卢斯科尼因此送了陶利两块表。” “难怪贝卢斯科尼要改开车队了。” 这时,镜头切到里奥爆胎前的画面,两位解说员停止八卦,开始认真解说。 “回放来了!” 当时陶利进站后,里奥后来居上,排到第三。 两圈后,里奥在无线电中跟车队报告:“我的轮胎好像有点问题。” 几秒后,车队回复里奥:“数据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里奥在过弯时滑出赛道,吃到了砂石地。左后轮冒浓烟,紧接着爆胎了。 “应该是路肩吃得太狠,又压到石子了!”解说员乙猜测。 “倒霉啊,人生第一个领奖台就这样失之交臂了。”解说员甲遗憾地说,“其实里奥刚才都没有追霍普,开得很稳的,唉……” 赛车换好胎,在安全车的带领下,重新排好车阵。 赛道碎片清理干净后,安全车顶灯熄灭,比赛再次开始。 -- 第26页 大家都是新胎,距离又近,精彩超车频频。 霍普从第二跃至第一,杆位菲斯科掉到第二。 第三十五圈,陶利冲回第三。 解说员还没缓过神来,陶利后方的车阵里出事了,浓烟冒起,阿波罗赛车冲出赛道,将橡胶围墙撞倒。 “啊!!!怎么回事啊!”两名解说员都叫了起来。 实时排行榜上显示黄旗,安全车要出动了。 这一次,车手都偷到了红利,全员进站换胎。 赛事方回放了爆胎过程,这次出事的是克罗尔车队的克里斯蒂,他在试图超越前车时出错,赛车滑出赛道,将一旁的阿波罗赛车顶了出去! 一次事故,送走两辆赛车。 “啊呀!克里斯蒂技术不行啊!”解说员甲感慨,“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 回放中,克罗尔车队问克里斯蒂是否安全。 克里斯蒂回复道:“轮胎突然失去下压力……抱歉……” 镜头下,带着头盔的两个赛车手爬出冒烟的赛车,遗憾退场。 “克里斯蒂用的是红胎,没记错的话,跑了十三圈而已。”解说员乙说,“怎么可能这么早失去下压力?” “是借口吧。”解说员甲笑着说,“总不能说自己犯了低级错误吧。” 赛道再次清扫干净,安全车退出赛道,比赛再一次开始。 第一名霍普,第二名菲斯科,第三名陶利。 第四的阿佩丽一直试图让陶利犯错。 赛事方的镜头俯瞰着这两辆赛车的较量。 “阿佩丽来自力量车队,进F1三年了,拿到四个领奖台,最高成绩是19年德国站的第二名。”解说员乙尽职地介绍。“陶利来自流星车队,是今年的新秀,最高成绩是今年澳大利亚站的第三名。” 第四十五圈,蓝色赛车与白色赛车一前一后过弯,两车距离拉近了不少。 赛事方放出两车三个记时段的对比,阿佩丽全刷绿,一圈追近0.5秒,现在与陶利相距不过0.9秒! “陶利搞什么啊!全力推进啊!”解说员甲叫起来,“这么早就保护轮胎我真是想不明白!还想不想要领奖台了!” 三号弯,陶利过弯保守,以至于在直道上被阿佩丽的白色赛车追近,吸到尾流。两辆赛车即将进入四号弯。 “哇!”解说员乙紧张又兴奋地叫起来,“阿佩丽的狙击来了!” 四号弯,白色赛车晚进弯,从外线切入,试图弯道超车。蓝色赛车则走传统内线,跟只不知危险靠近的羚羊一样。 “哈哈哈陶利攻防不行啊。”解说员乙笑着,就见蓝色赛车先出弯,占据出弯线路丝毫不让,白色赛车被逼上了路肩,差点四轮出白线! 解说员乙懵了。 “啊啊啊啊啊——漂亮!太强势了!”解说员甲大声叫好。 蓝色赛车四平八稳飙上直道,白色赛车失去节奏。阿佩丽只能眼睁睁看着蓝色赛车绝尘而去。 “如果不知道流星车里坐着的是17岁车手,我会以为自己回到09年的铃鹿,当年的世界冠军阿尔吉就是这样让后车毫无办法的。”解说员甲说,“这样的做法既不损耗轮胎又能保住位置,实在太漂亮了!” “说不定就是看了阿尔吉的车载学的。”解说员甲补充。 解说员乙说:“我觉得是运气,哪有那么好学的。” “不管,总之陶利领奖台稳了!” 解说员甲正说着,就看到镜头里的蓝色赛车驶向维修站。 “别进站啊!”解说员甲喊起来,“只剩十圈了!进什么站!!!” “陶利在想什么?这时候进站就会掉到阿佩丽身后了!” 在解说员的呐喊下,陶利进站,换胎工手里的高速轮枪“刷刷”作响,正为蓝色赛车拧紧螺帽。 镜头渐渐拉高,俯瞰围场,维修站外的赛道上,刚才被陶利严防死守的阿佩丽风驰电掣而过,顺利晋升第三名。 再然后,就该是原第五名的萨姆里…… 马库斯车队的无线电被播出,车队告诉萨姆里:“全力推进,争取在陶利的换胎时间内超过他。” 萨姆里的回应夹杂着嘈杂声:“他为什么现在进站换胎?” “不清楚,但这与我们无关——” 萨姆里沉吟片刻,说:“我也要进站换胎。” “你在开玩笑?” “我要进站。” 萨姆里驾驶的粉色赛车驶入维修区,马库斯的换胎工们抱着轮胎疾速跑了出来。 尽管竭尽全力,但萨姆里的位置已经往后掉了。 陶利、萨姆里换完胎,位置分别掉到第六和第七,此时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九圈。 “萨姆里跟着陶利进站干什么?”解说员甲百思不解。 “他们两个注定登不上领奖台。第七的萨姆里就不说了,”解说员乙说,“陶利距离前车三秒,距离第三名的阿佩丽十秒。” “太遗憾了,”解说员甲唠叨起来,“为什么非要三停啊,白白把自己的领奖台停没了!” 镜头内,陶利驾驶的蓝色赛车在倒数七圈超掉前车,晋到第五,跑得十分拼命。 萨姆里驾驶的粉色赛车也晋升到第六。 “没机会了。”解说员甲不高兴地呢喃。 最后一圈,陶利艰难过掉前车,升到第四位,但他距离第三名的阿佩丽仍有五秒的距离。 -- 第27页 “一圈绝对缩不回五秒。”解说员甲恨铁不成钢,“所以为什么要三停啊!贝卢斯科尼和陶利到底在想什么——啊啊啊!菲斯科!” 排第二的红色赛车左前轮锁死,冒出浓烟,紧接着轮胎在驾驶过程中迅速变形—— “菲斯科爆胎了!领奖台啊!”解说员乙遗憾地大叫,“快让我们看看回放——” 解说员乙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第三名阿佩丽驾驶的白色赛车也、爆、胎、了! “阿佩丽不会是轧到菲斯科的碎片了吧!” 两位解说员显然意见相同,解说员甲说:“赛道这么宽,他都轧到,真是倒霉啊!!!” “太恐怖了!就剩最后一圈了啊!死也要跑到底!” 只剩三轮的红色赛车和白色赛车都在拼命冲刺,但速度大失折扣。以至于后面的蓝色赛车蹑手蹑脚过掉碎片堆后,逐个超过了他们,最终通过黑白旗。 “天啊!陶利捡到大便宜了!第二名!” 而冠军霍普的赛车左前轮也出现浓烟,好在比赛已经结束,他大幅度降低速度,顺便接受看台上观众的热烈掌声。 蓝色赛车冲刺后,依旧在赛道上驰骋,用极佳的轮胎性能,越过霍普的红色赛车,率先进入领奖台下的停车位。 “如果再多半圈,冠军是霍普还是陶利都说不定了……” “哇……贝卢斯科尼采取三停策略,是预估到今天爆胎的人多吗?要说毫无预设就选择三停,我是不信的!”解说员乙忍不住说,“贝卢斯科尼太让人吃惊了!他对赛道的把握,已经到达这种恐怖的程度了!” 解说员甲附和:“我完全不想看前三甲的采访细节了,我想要记者勇敢点,怼着贝卢斯科尼的下巴,逼出三停的秘诀!” 第16章 此时流星车队的P房内泾渭分明得诡异,负责执行的技师及换胎工们欢呼相拥,相继出门去给陶利撑场,而几个工程师则围簇着贝卢斯科尼,一脸凝重地看着显示屏。 性能工程师看着这些以往他们赖以评判的数据,呐呐道:“陶利让这些数据看起来无比可笑。” 贝卢斯科尼眼神里带着光:“这说明我们的检测手段需要革新了。” F1赛事成熟后,一个站,每个车队至少需要十台服务器,八九十个显示器,传感器收集回的数据至少有400G的存储量。 这些数据能让他们很好地了解赛车,却也让他们固步自封,陈腐到今日。 摄像机追近,贝卢斯科尼适时停止交谈,转身向外走去。 菲尔曼也很默契,跟在贝卢斯科尼身后,喊着:“走,去给我们的亚军庆祝。” 出了P房,几个记者追了过来:“贝卢斯科尼先生,可以谈一下这次的三停策略吗?”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记者的话点醒了菲尔曼,贝卢斯科尼懂分寸,不会开口,但陶利还年轻啊,要是被记者狙击,指不定就傻乎乎把一切都说了。 菲尔曼急了,飞奔到领奖台下,看不到陶利,又进了车手休息室,终于找到正在擦汗的陶利。 “陶利,快过来。”菲尔曼拉着懵逼状态的陶利走到无人角落,压低声音说,“记者还没采访你吧?” 陶利傻乎乎地说:“还没有啊,霍普的采访还没结束。” 菲尔曼庆幸地点点头,说:“如果记者问你三停的事,你全部推到贝卢斯科尼身上,让他们去问贝卢斯科尼,知道吗?” “为什么要这样啊?” 菲尔曼觉得陶利好单纯,但又不得不笑脸相迎,他左右看看,确定周遭没别的人,才悄声跟陶利说:“我们领先其他车队发现轮胎数据有误,若还能领先其他车队更正这点,将会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陶利恍然大悟,当即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后来,赛车手们相继进入休息室,陶利、菲尔曼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车手们开始讨论今天的事故。 爆胎的菲斯科说:“我感觉到车身震动,紧接着就开始打滑爆胎了。” 菲斯科和霍普同属威尔逊,开着豪门车,领奖台上到腿软,谈及爆胎,虽很可惜,但没到绝望的程度。 里奥附和:“我也感觉到了,但根本来不及进站换胎,一切就都发生了。” 克里斯蒂在一旁猛点头。 大家就一副“你别来蹭锅”的表情。 克里斯蒂一脸委屈,转身去了洗手间。 “陶利三停是对的。”错失领奖台的阿佩丽气闷地摊在按摩椅上,“这个臭小子怎么还是那么厉害啊。” 想当初在F3,他也是被陶利压得翻不了身。 想到在F1又要过这种日子,阿佩丽莫名烦躁。 “厉害的是贝卢斯科尼,应该是他定的三停,陶利不过是执行罢了。”菲斯科看着休息室的直播显示屏,记者正在采访陶利,陶利稚嫩极了,近景怼拍,都能拍到他光滑脸蛋上的细小汗毛。 菲斯科补充:“陶利就是运气好,进了流星。” 阿佩丽便看了同是流星车队的里奥一眼,后者坐在长凳上,一言不发。 “喂里奥。”阿佩丽抬着下巴问,“你原先定的也是三停吗?” 里奥听了,眼底神色复杂。 他还记得练习赛时,贝卢斯科尼特意来问他:“轮胎感觉如何?陶利说有异常,你感觉到了吗?” -- 第28页 他压根就感觉不到异常,工程师也说数据吻合,他就觉得是陶利少年气性,好不容易提出个意见,就非要执行才罢休。 所以贝卢斯科尼问他想几停,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两停,就想看陶利在对比下黯然失色,稳住他一号车手的位置。 现在…… 里奥一想到盲目跟风的萨姆里第三名完赛,心头火就烧个不停,他拒绝回答阿佩丽的问题。 “里奥几停不重要,反正他都爆胎了。”丹比在一旁说,“厉害的是提出三停策略的人。” “欸里奥,三停策略是谁定的?” 里奥张口要答,就听见直播显示屏内的记者问出相似的问题:“陶利,三停策略是谁定的?” 站在采访墙前的颀长少年眨着眼睛说:“当然是贝卢斯科尼。” 里奥愣了愣。 休息室内的菲斯科笑:“果然如此。” 丹比艳羡地看着镜头内的陶利:“我也想要贝卢斯科尼当我的赛事工程师啊……” 休息室内泰半车手都在心里默默加一。 第17章 众人艳羡的对象结束采访,信步往下走,听见记者喊了声“萨姆里”。 陶利惊喜地抬眸,眼神和迎面走来的萨姆里正正对上。后者穿着马库斯粉色赛车服,金发湿湿的,眉头紧锁着,好像遇到什么难题。 “季军?”陶利尝试着问。 萨姆里点点头。 陶利笑开了:“恭喜!” 萨姆里淡淡一笑,伸手与陶利击掌,而后,萨姆里坐上采访椅,若有所思地看着陶利脚步轻快离开的背影。 对面的记者说:“萨姆里,恭喜你拿到一个领奖台。” “谢谢。” “在倒数第十圈,我们听到你决定跟着陶利进站换胎,”记者问,“当时你并不知道陶利换胎的原因,为什么还决定跟着呢?” 萨姆里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儿,才说:“在上一站,陶利赢了我,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我唯一搞懂的是他很强,进站绝不会是玩玩而已……” “所以你想不明白,也下意识跟着他了。” “是的。我想不明白,不是他有问题,而是我有盲区。”萨姆里说,“跟着陶利,我就避开盲区了。” · 此时的陶利,正在长长的甬道内等待。身旁还有冠军霍普及工作人员若干。 兴许是有工作人员在,霍普傲得跟贝卢斯科尼一模一样,没给陶利一个眼神。 陶利倚着墙,等待上台领奖。 墙外是看台,欢呼声震耳欲聋,像涨潮时的海浪。有喊贝卢斯科尼的,有喊霍普的,还有喊车队名字的,一声高过一声。 陶利跟在霍普身后出去时,就看到不少车迷扒拉着看台的栏杆,极力朝领奖台这边伸过手来,摇着威尔逊的小车旗:“霍普!霍普!!!” 霍普甚有巨星排面,陶利觉得自己隐形得像个工作人员。 突然有人喊出一声:“陶利!” 陶利回头,看到一个挥舞着蓝色旗子的男车迷,他脸颊上贴着“17”字号。 陶利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周边,很惊喜,伸着手走过去,想跟车迷握个手。 但霍普车迷们实在太激动了,陶利的车迷势单力薄,连陶利的手都碰不到,就消失在一堆红色旗子里。 陶利失望地收回手,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站到亚军台上。 “我要更努力才行。”陶利呢喃自语。这样的话,刚才那位车迷会拥有同伴,就没那么容易被搡出去了。 不多时,瑞士国歌、意大利国歌相继响起,陶利脱帽致礼,那星点失落被压了下去。 喷香槟环节,陶利找不到贝卢斯科尼人,反倒被霍普、萨姆里浇了个透心凉。 三人最终沾着一身香槟,抱着奖杯回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两个冲澡间,霍普、萨姆里一人占一个。陶利动作慢,披着毛巾坐在沙发上等。 他顺便拿出“陶月”手机,给贝卢斯科尼发讯息,因怕露馅,陶利早就给贝卢斯科尼改名字了,随便扒拉了个笑脸当备注。 陶利恭喜他车队拿到亚军,又问他在干嘛。 说来说去,其实就想知道,喷香槟的时候他怎么不见了人影。 贝卢斯科尼说自己回酒店了,围场车迷太多,他嫌闷。 很快,贝卢斯科尼问“陶月”在做什么。 一般“陶月”的时间都比贝卢斯科尼早七小时的,陶利就回应——在家熬夜看F1直播啊,现在都一点多了,要睡觉了。 然后陶利就翻着自己的表情收藏栏,发了个美人打哈欠的表情过去。 “你装女人?”男人的声音从身旁突然传来,吓得陶利整个人站了起来。 回头一看,一旁的人是洗完澡的霍普,陶利拍着胸口:“你干什么啊?” “本来想问你签名照的进度的。”霍普擦着头说,“然后一过来就看到你在骗人了。” 陶利立刻反驳:“我哪有骗人?” “第一,现在是下午六点半,不是凌晨一点——”霍普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利捂住了嘴。 陶利都不知道霍普看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忙道:“霍普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然后,陶利拉着霍普走到最偏离冲澡间的角落,松了手,笑着说:“我想到办法帮你要贝卢斯科尼的签名照了。” -- 第29页 霍普眼睛一亮,迷弟般点头:“太好了!” “那刚才的事?” “哎呦,谁还没点癖好啊。有签名照的话,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听着话音,霍普应该就看了一眼,不知道他骗的是贝卢斯科尼。陶利稍稍放下心来,忙不迭保证霍普能在巴林赛道拥有签名照。 · 晚上照例要庆祝的。 广告位一倾而空,菲尔曼没了业务需求,过来同贝卢斯科尼说:“晚上不搞宴会了吧?” 贝卢斯科尼眉头紧锁,眼睛盯着手机,嘴里“嗯”了一声,敷衍菲尔曼。 “经理说这附近有个别墅,吃喝玩乐一体,隐蔽性也好,我们晚上就定那里吧。”菲尔曼说着,见贝卢斯科尼还盯着手机,不由问,“你在看什么啊?” 贝卢斯科尼低声问:“这里和中国有时差吗?” “这里是马来西亚……”菲尔曼想了下,说,“马来西亚和中国没时差,你家陶月那边,现在也是下午六点四十分。” 贝卢斯科尼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陶月的讯息——忘了说了,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你能送他一张签名照吗? 贝卢斯科尼弯起长指,敲着桌子,沉吟许久。 菲尔曼问:“怎么了?” “没什么。”贝卢斯科尼没有回复陶月便收起手机,敛眸站起身。 菲尔曼说:“行吧,七点半记得下楼,大家坐大巴过去。” · 陶利回到酒店,还没躺床上休息一下,就被菲尔曼叫起身,塞进大巴里。 “贝卢斯科尼呢?”陶利摊在座位上,问隔壁的菲尔曼。 菲尔曼说:“说是晚点再过去。” “他在忙吗?” “应该吧。” 陶利“噢”了一声,没继续问了。他用“陶月”的身份,问贝卢斯科尼要签名照,贝卢斯科尼迟迟没回复,肯定是在忙吧。 算了,没多大事,不理了。 陶利歪头靠着车窗,颠着睡了过去。 · 小憩过后,陶利精神好多了,下了车,迅速和大家玩到一块去。 烧烤、喝酒、唱歌、跳舞。 贝卢斯科尼来到这里时,音响里放着在他看来乌烟瘴气的音乐,一群人围在客厅,不时有笑声传出。 贝卢斯科尼拧着眉,拒绝靠近,正打算叫个人找陶利出来。陶利自己就从厨房跑出来:“贝卢斯科尼!你终于来了!” 陶利追近,贝卢斯科尼看到他脸上微红,唇角泛光,脚底没鞋,一副玩疯了的样子。 贝卢斯科尼握住陶利手腕,说:“你跟我——” “你跟我来!”陶利笑着反拽贝卢斯科尼的手,将后者拉进人堆里。“我们正在比舞呢哈哈哈……” 人群中都是酒味、烧烤味,贝卢斯科尼捏了捏鼻子,面露不耐,冷声道:“跟我出去,我有事要问你。” “等会儿吧,很快轮到我了!” 陶利喝了酒,一直很兴奋,坚持把贝卢斯科尼拉到最前方,看菲尔曼跳舞。 菲尔曼也喝了酒,跳着超尬的舞。 下属们笑作一团。 贝卢斯科尼没眼看,正要转身出去,前面的陶利就一屁股坐在他的脚背上。 脚背上的触感,让贝卢斯科尼回想起腰塌臀高的某个画面。 贝卢斯科尼垂眸看向底下坐着的陶利,后者今晚穿着件橙子色的宽松T恤,领口开得很大,往后坠着,露出大片后颈,弧线年轻性感。 贝卢斯科尼对这样的自己深感厌烦,抽回脚,陶利为此失去平衡,往后倒。 “干嘛啊!”陶利支手撑地,回过头来,贝卢斯科尼已经推开人群往外走了,侧脸不耐烦极了。 “怎么了这是?”陶利迷糊地站起身,追了出去。菲尔曼叫他回去,他回头嚷了句,“下一个人先跳!” 绝大多数人在客厅玩,建筑外的小花园一眼可望尽,在门两边分别建了波浪形的矮墙,从门口一路连接到檐下台阶,约莫小腿高,里头种花。 陶利跑出客厅,一眼就看到花圃前独站的孤傲侧影,贝卢斯科尼正低头拿烟。 “你也会抽烟啊!”陶利喊了一句,贝卢斯科尼连眼尾都没扫他一眼,他一脚踩上矮墙,朝贝卢斯科尼走去。“我也想学,给我一支啊。” 没几步,就走到了,陶利伸手想拿贝卢斯科尼的烟盒,后者手往后扬,冷冷道:“你不能学,一边去。” “小气。”陶利嘟囔了一句,蹲在矮墙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从你这儿学。” 贝卢斯科尼一低头,就又看到陶利修长的后脖颈,他命令着:“站起来!” 陶利不想听从,但身体已经老实地站了起来。 贝卢斯科尼低头抿烟,又看到陶利的腿。陶利今天穿得很休闲,T恤加宽松及膝裤,露出的两条小腿套着深色中筒袜,腿部线条又长又直。 贝卢斯科尼抿抿嘴,索性移开目光不看陶利了。 “你不是找我谈事吗?什么事啊?” 贝卢斯科尼抿了一口烟,又吹出,白色烟雾掩盖了他此时的表情,陶利只听见他问道:“你姐最近有出差吗?” 陶利就很懒散地回应着:“没有啊,在家啊。” 第18章 烟雾散去,贝卢斯科尼拧眉,咬着烟头低语:“这样吗?” -- 第30页 陶利弯下腰来听:“啊?” “没什么。”贝卢斯科尼双指夹着烟垂下,一缕缕烟悠然上升。 陶利忽然有点害怕,贝卢斯科尼怎么突然问起他姐姐来了?而且是特意过来问的…… “我看过所有车手的赛后采访了,爆胎的车手,大多感觉到车胎震动或打滑,紧接着就爆胎。”贝卢斯科尼谈起公事,“可你感觉到轮胎有问题后,还有足够时间进站换胎。这是为什么?” 陶利舒了口气,刚才问他姐姐的事,只是寒暄吧,贝卢斯科尼特意过来,重点是问他轮胎的事! 贝卢斯科尼竟然也有请教他的时候! “可能是他们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陶利双手插兜,骄傲地抬着下巴:“我就不同啦,赛车上的轻微变化我都能感受到,所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上完路肩后的轮胎磨损变化,和爆胎前的轮胎变化虽然有点像,但还是有区别的。” 陶利得意得像只猫,一只在老虎面前抬头挺胸迈过的猫,天然有种虚张声势的好笑,让人很想撸一把毛。 贝卢斯科尼抬手扑棱了下陶利的短发,问:“区别是什么?” 陶利被揉得很舒服,微眯着眼,笑得很灿烂:“具体区别我说不出来,以前我是很不喜欢上路肩的,因为一套胎实在太贵了,每次上路肩我都会很心疼……” 说着,陶利伸出食指和拇指,双指之间仅有一丁点空隙,他瞄着那窄窄的缝隙,说:“所以上路肩的那一秒我会记得很清楚。” 也就不知不觉中记住这期间的所有变化。 陶利又说:“然后爆胎前的感觉吧……我是用一年旧胎后找到的。” 贝卢斯科尼眉头微皱:“你为什么要用一年旧胎?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训练方法。” 在贝卢斯科尼看来,用旧胎是错误的,因为各种性能都减弱了,无法反应赛车最佳速度。 陶利耸耸肩,有些无所谓地说:“因为我在F2的时候,我爸的公司倒闭了。我姐的事业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反正,私下实车练习的时候,只负担得起旧胎。” “这样更容易出事故,撞车的话,费用会更高昂。” “所以我要辨别并记住那些故障苗头,要么赶紧回去,要么降速,不然我爸又要借钱给我修车了。”陶利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袜子。“有时候想想,我爸是被我累死的,我太耗钱了。” 要成为一个赛车手,费用相当高昂。家底不厚的话,这条路会特别痛苦。 贝卢斯科尼不再问了,低头抿了口烟。 陶利跟揉面团似的搓自己的脸:“哎呀,我太矫情了!那个时候我还特别嫉妒阿佩丽,他生气了直接摔方向盘,我生气了只能拼命喝水。” 一个方向盘,大约三十万英镑。 贝卢斯科尼漫不经心地说:“是有点矫情。” 仗着几分酒意,陶利隔着指缝瞪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没看见,丢了烟,一脚碾碎,说:“不过方向盘在我这儿管够,任摔。” 陶利懵了下,继而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老板你太好了吧!” 他实在太激动了,以至于都忘记自己站在窄窄的矮墙上了,整个人都往前倒去—— “啊!”陶利慌乱中捞到贝卢斯科尼的脖子,稳住了身体。 “喂喂喂。”贝卢斯科尼嫌弃地往后仰,但到底没把陶利直接甩下来,等陶利自己下来。 谁知出来找人的铁公鸡菲尔曼听见了,站在檐下嚷嚷着:“什么任摔?我不答应的啊!” 本来都要下来的陶利停了动作,抬头定定地看着贝卢斯科尼,他眼眸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贝卢斯科尼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眼睛看着陶利,话却是跟菲尔曼说的:“他摔,我赔。” 陶利开心地仰头笑,带出有棱有角的颈部线条,清晰干净。 · 后来菲尔曼和贝卢斯科尼在工作上有分歧,吵也吵不过的时候,就拿这件事说贝卢斯科尼:“不是说自己不屑带小朋友吗?我看你哄得蛮开心的嘛。” 彼时他们已经返回流星总部,一边为巴林赛道作准备,一边夜以继日地研发。 贝卢斯科尼说:“陶利和你那些小朋友不一样。” “一模一样好吗。”菲尔曼鄙夷地看了贝卢斯科尼一眼,都是年轻的,好看的,就连性别也一样。要不是不搞办公室恋情,他早就想对陶利下手了。 “他破了我的记录,他发现了我遗漏的点,他能让我开心,他给我的惊喜不是你那些打发蜡的男生能给的。” 菲尔曼惊奇地看了贝卢斯科尼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问:“怎么?还不懂?” “我以为你要说,你这是爱屋及乌,和我泡仔的出发点不同呢。” 贝卢斯科尼继续毫无停顿地打字:“没懂你意思。” “你真懂了就得打我了。”菲尔曼低头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巴林站你真不去现场啊?” “不去。”贝卢斯科尼说,“我要去见陶月。” 说起陶月,贝卢斯科尼停下工作,往后靠着椅背,手捏着鼻梁。 他想不通陶月为什么要说谎,索性当面问清楚好了,他必须要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第19章 陶利在马来西亚的最后一天过得相当快乐,从别墅回去后,他做了很多梦,通通是与贝卢斯科尼相关的。 -- 第31页 回到总部后,大家都从度假心态中回归,开始认真工作。上一站也都是这样的,但这一次陶利却很不习惯。 以前他和贝卢斯科尼表面上公对公,私下还有讯息往来。 但自从“陶月”问贝卢斯科尼要签名照后,贝卢斯科尼再没有找过“陶月”。 陶利百思不得其解,签名照真的有那么敏感吗? 陶利跟姐姐说了这件事,姐姐却很高兴:“要是早两天跟我说,我这边也不用开始了。不管怎么说,你为自己解决了难题。” “对喔!”陶利恍然大悟。 他本来就希望贝卢斯科尼对“陶月”失去兴趣! 现在贝卢斯科尼真不理“陶月”了,他即将解放了啊! 陶利太开心了,觉得自己该庆祝一下,于是偷喝了一瓶旺仔,甜到眼睛都眯起来了。 陶利很顺手地拿起“陶月”手机,给贝卢斯科尼发了条讯息——今天趁营养师不备,偷偷开了一罐旺仔,爽爆了。 陶利等了一分钟,贝卢斯科尼没回。 “应该又泡在研发部了。”陶利不在意,放下手机,把旺仔全喝光。 半个小时后,陶利拿起手机,贝卢斯科尼还是没回。 陶利手一重,小罐旺仔被捏歪。 “不是在研发部门,是不想回了啊……”陶利倒仰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笑不出来了。“我的天啊……” · 陶利的情绪复杂极了。就像是小时候爸爸硬逼他刷牙,天天刷,他挺烦的。但突然有一天,牙刷不见了,他不用刷牙了,他却浑身不得劲。 更何况,他答应了霍普,总得做到,是吧? 所以这签名照到底有什么问题嘛?! 陶利隔天来找菲尔曼,想从他这儿套点情报,了解签名照的事。 “我听说杰西卡调去你那儿了?” 公司给贝卢斯科尼配了个超级无敌大美女做助理,但贝卢斯科尼眼里只有一个个破轮胎,转头就把美女塞到陶利身边,让她监督陶利完成每日工作。 “是啊。”陶利说,“我的自制力不是很好,贝卢斯科尼说我需要被监督。”也因此,他和贝卢斯科尼见面时间更少了。 菲尔曼左右看了看,靠近陶利,偷偷说:“保罗在向你姐姐表忠诚呢,杰西卡完全符合他的审美,和他前几任女友蛮有共通之处的,就长相来说。” 陶利很想说根本就没有,贝卢斯科尼正和“陶月”单方面冷战。然而,他又忍不住问:“贝卢斯科尼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啊这个,”菲尔曼有点尴尬了,他竟然在贝卢斯科尼未来小舅子面前说前任的事!他忙不迭补救道,“有过很多经历,才更能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最适合自己的,不是吗?” 陶利心里想的却是,贝卢斯科尼的性取向还真是恒定啊。他略微垂下眼眸,抿着嘴不说话。 菲尔曼觉着自己给贝卢斯科尼惹事了,使劲儿地说贝卢斯科尼好话:“欸这不算什么吧。应该看重的是长相啊,事业啊,家境啊这些。长相和事业方面你了解得清楚,不用我多说了。我就说说他的家庭吧。母亲是大提琴家,父亲是世界车王,爷爷是意大利——啊说远了,总之你姐姐嫁给他不会亏的。” 陶利毫不关心地“噢”了一声,他收到了杰西卡的短信提醒,就跟菲尔曼说:“我先回去了,体能训练要开始了。” 陶利转身就走,没心情理会菲尔曼在其背后伸出的尔康手。 回到健身室,陶利换了套合身的健身服,开始跟着教练锻炼。 还别说,一直不停地出汗,还蛮解愁的。 巴林赛道很考验赛车手的体能,在这一站的工作表上,体能训练和营养调配是重中之重。 训练强度很大,陶利有几秒撑不住,但想想贝卢斯科尼喜欢的都是特别厉害的人,他又莫名坚持了下去。 一个小时后,陶利中场休息,累得衣服都贴着身,他整个人挂在双杠上,汗自发梢滴落,沿着清晰好看的背部线条往下流动。 宣传组拿着摄像机到处走,拍到这一幕就挪不动腿了,后来宣传小姐姐走进来,同陶利说:“我们正在拍摄流星车队对外宣传片。” 陶利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点头。 “我们能跟拍你接下来的体能训练吗?” 陶利很想答应,但……“我接下来要去桑拿房了啊。” 负责游说的小姐姐一想到陶利只围着白色浴巾坐桑拿房里的样子,就两眼放光,说:“那更好了,赛车全程高温,车迷们都很想知道,平日里,我们赛车手是怎样做高温训练的。” “但是……” “我们明天也要跟拍完里奥的体能训练,他是全程没问题的。”宣传小姐姐不动声色地施压,“昨天我们还拍了贝卢斯科尼,大家都没什么顾虑的。” “……那就拍几个镜头吧。”陶利点了点头,答应了,又忍不住问,“拍了贝卢斯科尼什么啊?” 宣传小姐姐见陶利对贝卢斯科尼很感兴趣,说一点藏一点,跟讲一千零一夜似的勾着陶利,顺利拍完陶利接下来的体能训练及实车练习。 宣传组走后,陶利没地听贝卢斯科尼的事了,有些怏怏地坐在p房台阶上。 要是以前,他发个短信过去,贝卢斯科尼就会报备自己的近况,根本不用他透过别人了解的。 -- 第32页 贝卢斯科尼也真是,真不想给签名照,直说就好了啊,搞什么冷战啊,太幼稚了吧。 陶利气闷地起身,洗澡换了衣服,湿着头发出来了。 陶利在走廊里遇到里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往一楼的餐厅走。 一楼门口,一群人拥簇着贝卢斯科尼走进来。贝卢斯科尼穿着一身黑色工装,宽松,硬挺,脚上穿的马丁靴边缘硬**死,因为他跟“陶月”抱怨过,所以陶利知道。 里奥站到一旁,主动让路。陶利还在原地。 贝卢斯科尼手里拿着文件,一边翻一边走,身旁的工程师喋喋不休,说着抗压力一类的术语。贝卢斯科尼显然听得入神,根本没给陶利一个眼神。 陶利突然意识到,没了“陶月”的身份,在贝卢斯科尼眼里,他就只是个挺懒的赛车手。 毕竟他不是个顶厉害的人,不在贝卢斯科尼欣赏的领域里。 眼看他们越走越近,陶利垂头丧气地站到里奥身旁,给大部队让路。 忽然头上一重,陶利感觉到带茧的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刺得他呼吸都乱了,心脏狂跳。 但真的就揉了一下,手的主人就匆匆而过了,冷言冷语也匆匆。 “下次吹干头发再出来。” 陶利抬起头来,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走上二楼了,单手插兜,侧脸沉静,眼睛看的依旧是工程师呈上来的资料。 陶利心跳速度还没恢复正常,摸着自己的头,自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摸我头啊……” 身旁的里奥听见了,反问:“当然有,你们不都这么亲近的吗?” “啊,是吗?”陶利摸着头,嘴角越咧越开。“好像真是啊,方向盘都任我摔了……” 今晚回去再偷喝一罐旺仔吧! 第20章 第二天,杰西卡问陶利:“最近有额外吃些什么吗?” 陶利摇头,笑出八颗牙齿,十分讨喜。 杰西卡看了看新出炉的分析图表,没再问了。 陶利完成当日工作,临下班时,贝卢斯科尼竟然来了。 贝卢斯科尼今天头发扎得很随意,衣服看着都很普通,但贝卢斯科尼肩膀板正,手臂线条清晰,腿也长,就是T恤长裤的庸俗搭配也挡不住他的魅力。 “你怎么有空过来?”陶利跑到贝卢斯科尼身旁,兴奋得一个劲原地轻跳。 “工作告一段落了。”贝卢斯科尼低头看着陶利,表情有些似笑非笑的,“你呢,可以下班了吗?” 陶利超开心地说:“可以可以可以。” “那走吧。”贝卢斯科尼转身往外走,陶利跟在后头。 出了公司,两人走过沿街小店,眼看前面就是员工宿舍了。 贝卢斯科尼望着员工楼上或明或暗的窗,问一旁的陶利:“你住几零几?” “405,你想去我那里坐坐吗?”陶利说,“我新买了游戏机!” 贝卢斯科尼不置可否地摊出手,说:“把房间钥匙给我。” 陶利没觉得什么,给了。 贝卢斯科尼不疾不徐地往员工宿舍楼走去。陶利则走在他后面。 亚加尔下楼时看到面无表情的贝卢斯科尼,立刻贴墙走,贝卢斯科尼走过了,他才跟陶利挤眉弄眼,想知道贝卢斯科尼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要打游戏机,嘻嘻嘻。”陶利窃喜地说完,两个台阶、两个台阶地跨上楼。 亚加尔有些愣,贝卢斯科尼这种工作狂,是会打游戏的人吗?而且是来陶利房间打游戏? 疑惑着,亚加尔走到一楼,忽然听见楼上传来陶利的惨叫:“我的旺仔!别扔!!!” “噢,偷喝饮料被发现咯。”亚加尔摇摇头,走了。 · “这种甜度超标的饮品,一律不能出现在我赛车手的冰箱里。” 贝卢斯科尼面不改色,将冰箱里所有旺仔通通丢进远处的垃圾桶,一丢一个准,重物落筐的声音听得陶利几乎要跳脚。 “我没喝!就摆着好看!这中国红表达了我的中国心!!!”陶利急赤白脸地挤到冰箱边角,想阻止这场浩劫,但贝卢斯科尼人高马大,杵三门冰箱面前,比冰箱还高,陶利根本就没机会。 “营养师的报告显示,你就是吃了不合规定的食品。” 陶利坐倒在地上,难过得脸都皱一团了。 “没人性,黄世仁,啊啊啊啊……” 贝卢斯科尼甩上冰箱的门,开始检查柜子,茶几。 “营养师打的小报告还是杰西卡?!” 贝卢斯科尼睨了陶利一眼,就跟家长誓要纠正孩子坏习惯的态度一样,毫不怜惜,还无情坚定地说:“不管是谁,都是负责任的表现。” “我就喝了两罐,两罐而已啊。”陶利频临崩溃,“你们太严格了吧!” “你没报备。” “报备了就能喝了吗?” “不能。” 一箱刚开封的旺仔被发现,立刻被甩着撞进门外绿色垃圾桶。 “那是不是性生活也不行啊!私自加大训练力度了啊!” “有女朋友了就要报备。”贝卢斯科尼漫不经心地回应,“辅助你管理身体的营养师和教练会看着办的。” 说罢,贝卢斯科尼动作顿住,看了陶利一眼。 眼看所有存货都被收缴,大势已去的陶利躺倒在地,生无可恋。 -- 第33页 贝卢斯科尼在他面前蹲下,定定地瞧着他。 没了旺仔真是太绝望了,陶利都有胆嚷贝卢斯科尼了:“看什么看啊!” “补充,你的性生活也要禁止。” 陶利撑手坐起身:“凭什么?” “在你们国家,你成年了吗?” 陶利冷笑一声,说:“在你们意大利,18岁才能开车,我17岁不是照样有办法开?” 18岁才能开的是普通轿车,陶利17岁开的是赛车。 但赛车也算车,他故意混为一谈。 “可见啊,粗暴地以年龄来划分某件事能做还是不能做,是不、实、际、的。” 面对陶利的挑衅,贝卢斯科尼挑着眉点头,鼓励着说:“你上路试试。” 陶利正觉得自己扳回一成,就听贝卢斯科尼冷冷补充一句:“胎我给你打爆。” 陶利强撑着自己的臭脸,身体诚实地往后退了退,以夹腿的方式护住自己某个部位。 “你以前不还试图让我追薇琪吗?敢情你是想让我追到之后,跟她干瞪眼啊?” 贝卢斯科尼沉默几秒。 其实只要在赛前按照规定来,他是不会多加干涉下属私生活的。 可他不知不觉间,管陶利管得太多了。 不能学抽烟,不能湿着头发出来,不能提前享受成年福利。 可能是在刻意亲近的过程中,感情投资太多了,才会不自觉为眼前这个人着想吧。 想通后,贝卢斯科尼打了下陶利的头,力道很轻,声音慵懒无奈:“陶17,巴林赛道自己好好努力吧。” 本来赌气的陶利抬起头:“什么意思?” 贝卢斯科尼起身,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陶利对面,手搁在靠背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巴林站我不会在现场。我定好明天早上飞北京的机票了。” 陶利瞬间有些慌张,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你要去找我姐啊?” “嗯。”贝卢斯科尼坦言,“你姐姐有事隐瞒我,我要亲自和她见面谈一谈。” “我姐能有什么事隐瞒你啊……”陶利挪着屁股,靠近贝卢斯科尼,内心无比急切,表面还要装真诚,“我倒是有听说你跟她冷战,就因为她想要一张签名照。” “签名照有什么?”贝卢斯科尼说,“只要她还是她,一百张签名照我都能给。” 陶利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是因为什么啊?” 贝卢斯科尼伸手揉了揉陶利的头发:“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完了完了完了…… 陶利腿肚子开始发抖:“那……那她要真的有事瞒着你呢?你会怎么做啊?” “要看是什么事。” 陶利不放弃,又继续追问,誓要问出自己的下场:“你以前的女朋友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最严重的是什么事啊?你怎么处理的?” “嫌我工作太忙,然后出轨吧。” 陶利紧张得手都搭在贝卢斯科尼腿上,仰头追问:“那她是什么下场?” “我是从不对付女人的。”贝卢斯科尼说着,手指拨弄着陶利的头发,心不在焉地说,“你该问那男的是什么下场。” 真完了。 没活路了。 第21章 贝卢斯科尼走后,陶利果然在app上看到贝卢斯科尼的留言,他问“陶月”要地址,说要面谈。 陶利给陶月打电话。 不同于陶利的绝望,陶月知道贝卢斯科尼要来后,十分镇定地表示:“没事,不给他地址,就不用见面了。” “这样说不过去吧?总是不见面,他会越来越怀疑的。” “你怎么不懂,他单方面冷战,不回信息好几天。然后突然说想见面,女生就愿意跟他见面了?都没点脾气的吗?” 陶利被陶月说得一愣一愣,是啊,这逻辑很对啊。 “他问你要你也别给,就说我姐姐不同意我给。” “好好好。” 陶利瞬间镇定下来,开始和陶月唠家常,陶月说自己刚刚结束日本的宣传,明天回国。 “是那部找我做替身的电影吗?”陶利问。 “是啊。”陶月说,“到时候你记得去电影院看看……噢,帮我买两张票送给亚加尔。” “好,行。” · 第二天,陶利去总部,贝卢斯科尼已经不在了。 虽然姐姐说没事,但他心乱如麻,一整天都没法全神贯注工作。 贝卢斯科尼中文只有学前教育水平,F1中国站在上海,贝卢斯科尼估计很少去北京。 不仅人生地不熟,而且抵达时间是晚上啊。 陶利左想右想,拿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开始给贝卢斯科尼写攻略。 然后陶利守着点,估摸着贝卢斯科尼下飞机了,才用自己的手机给贝卢斯科尼发详细攻略过去。 大概半小时后,陶利的工作群有了新消息。那是个大群,全公司的人都在,贝卢斯科尼也在,所以很少有人聊天。现在竟然有一条新消息。 陶利好奇地点进去,发信息的人是贝卢斯科尼——赛车手陶利,上班时间偷懒,记过一次。 “……” 贝卢斯科尼不值得!!! 陶利生气地把贝卢斯科尼拉黑了,果断下班回家。 路上,陶利想起姐姐让他买电影票送亚加尔,就临时赶到电影院买票,然而他没看到这部中国电影。 -- 第34页 陶利尝试打电话给陶月,陶月正好下了飞机,走向自己的保姆车。 “还没在你们那边上映呢,”陶月说着,上了保姆车,正要关门,忽然拉不上,紧接着高大身影投下,将她牢牢罩住,极有压迫感。 陶月疑惑着抬头,看到了一个极为高挑的外国男人。 男人手扣住车门,头发尽数往后梳,露出英俊深邃的面容,那双栗色眼眸泛着锐利的光芒,叫人对上一眼便生出三分怯意。 陶月觉得这个男人眼熟极了,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听见男人生硬地说起中文:“陶月。” 陶月瞬间想起来,她观看弟弟比赛时,赛事方总会给这个男人镜头—— “姐姐,我怎么听到贝卢斯科尼的声音了???”电话那边传来陶利的提问。 是了。 “贝卢斯科尼。”陶月用英文与他打招呼。“你真的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贝卢斯科尼说:“你们这儿的黄牛很多,不用我多费心。” “……好吧。” 电话那头的陶利着急得不行,陶月应付不来两个男人,于是同电话那边的陶利说:“不聊了,贝卢斯科尼来了。” 陶月挂断电话,自顾自往里面坐,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来,说:“你的酒店在哪里?我送你去吧。” 贝卢斯科尼上了车,侧头看向陶月,已经竭力温和了,但眼神间或一瞥,都有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势在。 “为什么不愿意给我地址?” 陶月努力放松:“你单方面冷战,所以我不想把地址给你。” “马来西亚和中国没有时差,你知道吗?” 曾给陶利开解过,看过陶利与贝卢斯科尼聊天记录截图的陶月瞬间明白了。 难怪贝卢斯科尼不顾一切要来找她,原来是露馅了! “你在马来西亚的时候,我不在中国。”陶月说,“我的家不只是在中国,属于我的房子,都算是我的家。” “原来是这样。”贝卢斯科尼释然。“陶月,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陶月顺势就抱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怀疑我。时差的事,你完全可以在手机上问我。” “因为那通电话,你给我的感觉很陌生。”贝卢斯科尼说着,深邃的眼眸看向陶月,“包括现在,现实的你和手机上的你像是两个人。” 他来之前想过要抱陶月。 可现在见到陶月,他完全没有拥抱的冲动,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 也许他自己太过美化第一次见面的心动了,以至于看到真实的人有落差吧。 “我以为你会是一个爱笑好动的人。”贝卢斯科尼眼眸半敛,神色有些惘然,“我以为你该像陶利那样的。” “很多人在手机聊天时,会展现另外一面。”陶月脸上立刻多了几分笑,然后背脊发凉地不断说谎圆谎,“我就是这样的。也许是我喜欢弟弟的性格,所以不知不觉间,有往那边靠拢的迹象。” 想起陶利昨天为了几罐饮料哭天喊地,贝卢斯科尼眉眼带笑。 两个人竟然以此打开话匣子,聊起陶利,他们有许多共鸣,车内渐渐有了笑声。 陶月说到口渴,一边开了车载冰箱,一边问:“你想喝点什么?” 贝卢斯科尼之前嫌旺仔太甜,现在却想再尝一尝。他弯腰凑近车载冰箱,冰箱里有很多不同颜色的饮品,但就是没有喜感满满的一罐旺仔。 “你这里没有旺仔。” “你想喝?”陶月刻意笑问,“我让司机去帮你买一罐?” “不用了。”贝卢斯科尼伸手拿了一支矿泉水,合上了冰箱的门,说,“你喜欢喝旺仔,这里却没有。” “啊……”陶月赶紧说,“这都是助理打理的,她新来,不知道我的喜好。” 贝卢斯科尼微微拧着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到不对的点。 陶月不敢让贝卢斯科尼深想,赶紧转移话题:“我的新电影上映了,最近都忙着宣传,你来,我可能陪不了你。” 贝卢斯科尼侧头看向陶月,眼神温柔:“是让我们结缘的赛车电影吗?” “是啊。”陶月说,“说起来,陶利也有参与拍摄的。电影里我的开车镜头,都是他帮我完成的。” 贝卢斯科尼猛地一愣:“是吗?” “导演来我家做客,觉得陶利和我很像,坐在赛车里面的话,完全可以做我的替身。”陶月想起拍摄的事,笑起来,“然后他就被迫戴上头套,给我开车了。” 第22章 陶月说着说着,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侧头看去,男人脸色没变,嘴角依旧微微勾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变了。 难道是哪里露馅了吗?陶月渐渐停了这个话题。 · 却说陶利知道贝卢斯科尼和陶月碰面后,脑海里一直在不断重播瓦特被拉进汽修厂的画面,他吓得拍脑袋:“怎么办怎么办……” 陶利拍脑袋,一路拍到宿舍,手脚冰凉地开始收拾行李。 手机响时,他哆哆嗦嗦地拿过来看,看到是陶月打来的,才敢接。 陶利抖着音说:“姐姐,你慢点说,我怕我喘不过气来……” “放心吧,他没怀疑我,”陶月在电话那边问,“只是……你们俩在手机里到底聊到哪一步了啊?” -- 第35页 “就……就……差不多男女朋友那样吧……” 原本他的计划是,让“保罗”彻底爱上“陶月”,然后再狠狠让“保罗”伤心,让他知道pua人是不对的……可谁知道他发圈的图片、内容都是真的啊…… 每次想到这件事,陶利都眼前发黑。 “但他完全没有亲密的举动啊,外国人不都很热情的吗,而且是他的女朋友啊……” 陶利先是突然想咧嘴,好不容易止住了,继而说:“他本来就不是很热情的那一挂——” 陶利说着,自己顿住。 贝卢斯科尼对外就一个字——冷,但在手机里,他是很直接表达自己感情的。 陶利摸不准他见到陶月该怎么表现,后背开始冒冷汗:“那他会不会是怀疑了啊……” “不会吧。”陶月有些不确定地说,“他还问我下周二有没有空,一个小时也行这样。” “下周二、下周二……”陶利叨叨念着,突然想起来,“下周二他生日啊!” 陶月开心起来:“那就稳了,他肯定没怀疑,要不然怎么还会想和我一起过生日呢。我怕见多了出事,就跟他说那天没时间。” 陶利缓慢地坐在床沿上。 贝卢斯科尼加班加点,忙完工作飞北京去,结果见的是假女友,连生日也…… “再过几天,我的人也会开始工作,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姐姐,你能帮我买束花送给他吗?” “还要买花啊?好吧……我让助理送去,买什么花好啊?” “贝卢斯科尼好像并不排斥向日葵。”虽然贝卢斯科尼说过他不喜欢花,但上次他随机送贝卢斯科尼一支花,贝卢斯科尼并没有扔掉,还带回了总部,陶利就说,“要不你帮我送他一束向日葵吧?” “好,可以。”陶月哄着自家弟弟,“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要飞巴林吧,我也要去睡一下,不然天都要亮了。” 陶利答应了,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给贝卢斯科尼打电话,又担心打扰他睡觉。 “这次巴林我可得好好比,那个奖杯回去给贝卢斯科尼做生日礼物。” 第二天,陶利上飞机前,给贝卢斯科尼打了几通电话,但对方都没有接。 菲尔曼在不远处招呼陶利登机。 陶利关上手机,跟上菲尔曼,嘴里呢喃着:“贝卢斯科尼在干什么啊……” · 贝卢斯科尼看着眼下满满的一捧向日葵,好一会儿,才瞥向捧花的女生。 短发女生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神情有些紧张,用不流利的英文说:“你好,我是陶小姐的助理,这是陶小姐送给你的花,预祝你生日快乐。” 说罢,短发女生双手献上花。 贝卢斯科尼沉默地接过花,正打量着,女生说了两句别扭的场面话,就走了。 “陶月该知道我不喜欢花的。” 从凌晨延续至今的不适感越发浓,贝卢斯科尼皱着眉,将花搁在临窗的圆桌上。 夕阳的风吹来,将向日葵淡淡的香味送到贝卢斯科尼身旁。他回过头来,微微皱眉:“难道陶利和她说过我不排斥向日葵吗?” 想起陶利,贝卢斯科尼就不自觉联想起自己的一见钟情。 乌龙到极点。 “啊……”贝卢斯科尼捏着鼻梁,仰头长叹气。 许久,贝卢斯科尼把花拎到行李箱上,向日葵落下橙黄的一片,从行李标签上滑落。 这个凌晨落地北京的行李标签还完好无损,但第二日便被盖上新的标签,送往英国。 · 菲尔曼知道贝卢斯科尼回总部时,他们已经结束巴林站的排位赛。 嫌P房引擎声太吵,菲尔曼走到围场后面的流星休息楼:“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不是说要过完生日再回来。” 电话那边的贝卢斯科尼语气寡淡,听筒里还传出键盘敲击的声音:“她很忙,没空。” 其实贝卢斯科尼早已空出时间,也有预料她很忙,去她工作地点探探班,做半个保镖或司机也是不错的选择,他并不需要陶月特意相陪。 但那种横隔在两人中间的疏离,比银河还宽。 贝卢斯科尼无法靠近,也生不出亲近的念头。 和陶月在一起的那一个小时,他总有说不上来的违和感,颇有些以前和母亲介绍的女人见面的尴尬。 “你说的对,单纯只是在手机上联系,是不实际的。”贝卢斯科尼头一次如此认可菲尔曼。 菲尔曼得意地仰仰脖子,对手机那边的贝卢斯科尼说:“如果真不合适,趁早放手。” 听筒里传来男人若有所思地低语:“我的确该仔细想明白。” · 菲尔曼结束电话后,遇到了刚刚结束采访的陶利和车队经理,他同车队经理说:“贝卢斯科尼回公司了,我们给他准备一个生日宴会吧。” 一旁的陶利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车队经理问:“贝卢斯科尼不是空出一段时间来,准备回意大利吗?” 知晓实情的陶利和菲尔曼都没有解释。 菲尔曼含糊地说:“圣诞节才回意大利,平时休息是回摩纳哥。可能还是放不下新传感器吧,所以回来了。” 大概超过一半的赛车手都居住在摩纳哥,所以菲尔曼说出来,车队经理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 第36页 车队经理说:“晚上我会呈几个方案给你选。” · 距离贝卢斯科尼生日的前一天,陶利在巴林站以第三名完赛,在车手休息室,霍普再次索要签名照。 当时陶利领完奖正着急赶飞机回去,再晚点就没法给贝卢斯科尼说生日快乐了。 “没有。”陶利说,“贝卢斯科尼没给我,我回去再努努力。” 霍普露出几分怒容,但陶利根本没看到,匆匆说完便走了。 第23章 不同于陶利的着急,菲尔曼显得更从容一些。 这一次巴林站,排位赛成绩来说,里奥杆位(即第一名),陶利第五位。正赛陶利上升到第三位,里奥则第四名完赛。 虽然里奥没有成功把杆位转化为冠军奖杯,但贝卢斯科尼的引擎已然名声大噪。 不论是直道还是弯道,流星的车都毫无劣势。 完赛时,其几个他车队的人来回经过流星的两台赛车,东摸摸西看看,鬼祟得如同考场上想抄袭的小学生。 菲尔曼别提有多得意了,除了刚开始的双合同小插曲,他和贝卢斯科尼的创业之路简直是毫无阻碍啊。 车队经理却误会了,见菲尔曼一直看着那些人,于是小声问:“需不需要我……” 菲尔曼跟个老大爷似的背着手:“不用了,我们本来就想卖引擎。” 此话一出,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有车队的人,有记者媒体。 在F1里,引擎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之一。如果赛车本身不行,就是换上个世界冠军,也难以登上领奖台。 力量车队的领队直接走了过来,很感兴趣地和菲尔曼了解情况。 力量车队的引擎由马库斯供应,合同今年年底到期。 自行研发引擎的威尔逊、马库斯的领队都若有若无地看向菲尔曼。 菲尔曼说着说着,同力量车队的领队说:“具体你们可以来我们流星总部洽谈,我们等会儿要赶回去,给保罗过生日。” “贝卢斯科尼要过生日啊,我们怎么没收到邀请?” “还没发邀请函,”菲尔曼说。“保罗说要自己负责名单,但名单还没整理出来……” 贝卢斯科尼虽然高冷暴躁,除了工作,基本没和其他同行有太多互动。但架不住他能力强,迷弟多,想和他结交的人还是很多。 所以听说贝卢斯科尼破天荒要搞个生日会,记者们都沸腾了,都在猜贝卢斯科尼的邀请名单都有谁,把贝卢斯科尼合作过的人都罗列出来,顺便带一下,流星车队增加新业务,做引擎供应商。 · 反倒贝卢斯科尼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知道的时候,菲尔曼邀请函发了,地点也定好了。 贝卢斯科尼冷着脸睨菲尔曼,菲尔曼为了钱什么都不怕,推心置腹地说:“你看,我说给你办生日会,我们要卖引擎的事就传开了,都不用宣传费。” 贝卢斯科尼脚一抬,菲尔曼立刻往外叫:“欸陶利,怎么不进来。” 听到“陶利”的名字,贝卢斯科尼放下脚,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会议资料。 陶利都不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扒着门,笑着说:“我没要找贝卢斯科尼,我就是路过,要去买套西装。” 笑声爽朗的陶利,好像大学篮球场上的运球少年,带着满满的荷尔蒙。 菲尔曼听得眼睛有些发直,下意识说:“我陪你去。” 贝卢斯科尼半敛着眼,脸色有些阴沉。 陶利有些愣:“你不用忙了吗?” 菲尔曼摇摇头,正要说话,忽然被一管冰冷的男声打断:“我陪你去吧。” 菲尔曼一愣,看向声源处,贝卢斯科尼臭着张脸,在文件上签名。 “好啊,那我去停车场等你。”说完,陶利脚步轻快地走了。 办公室里诡异地沉默几秒。 打破僵局的是贝卢斯科尼,他丢了钢笔,仰头捏鼻梁,半垂的眼眸里闪过懊悔之色。 菲尔曼一言难尽地问:“……你是那种会陪着买衣服的人吗?你连商场朝哪开都不知道吧。” “你说得对。”贝卢斯科尼闭着眼说,“我该让杰西卡带他去买。” “看来你是很不想带陶利去的。也不用麻烦杰西卡了,我带陶利去吧——”菲尔曼话说到一半,就见贝卢斯科尼突然站起身,拿着手机和车钥匙走了。 贝卢斯科尼在外面喊着:“杰西卡,杰西卡。” 漂亮的助理杰西卡很快出现了。 “欸你怎么这样啊……不然我和杰西卡一起去也行啊……” 菲尔曼越这么想去,贝卢斯科尼态度便越发坚决:“你开车,带我和陶利去最近的商场买衣服。” 杰西卡迟疑着接过贝卢斯科尼的车钥匙,跟着贝卢斯科尼走了。 下到负一层,电梯旁站着个打哈欠的陶利。 “我们去哪里买啊?”陶利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到杰西卡,他微愣。 “杰西卡也一起去。”贝卢斯科尼没给陶利正眼,简略解释了,就朝杰西卡抬抬下巴,示意对方去开车。 陶利都有些困惑了,走到贝卢斯科尼身旁:“今晚我又不是主角,买套衣服,还要两个人陪吗?” 贝卢斯科尼直接忽略陶利的话,往外逃了几步,杰西卡开车过来,他直接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 第37页 背都还没往后靠,贝卢斯科尼余光便瞥到陶利从另一个车门进来,坐在他身旁。 贝卢斯科尼僵了下,陶利没发现,打着哈欠往后倒,说:“这配置舒服。” 车子启动。 贝卢斯科尼偏过头,看着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色。 “我本来还想赢个大奖杯回来送给你,”陶利说,“但我太差了,排位赛没搞好,拼命追也只能追到第三。” “嗯。” “季军奖杯你肯定不屑啊,你自己那么多分站冠军奖杯。”陶利嘟囔着,“所以我要重新给你想礼物了。” “嗯。” 陶利挨过去,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坐好!” “好吧。”陶利坐回去了,但贝卢斯科尼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那张让人一见钟情的脸蛋。 贝卢斯科尼低头,烦躁地捏鼻梁。 “所以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想要你换张脸。” “……”陶利双手贴着脸,用力之大,脸都要变形了,“你别这么恐怖好吗,贝卢斯科尼!” “那你闭嘴。” 陶利还真就安静了。 贝卢斯科尼估摸着陶利的尿性肯定静不了多久,但没想到陶利后来都没说话。 只是陶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越来越能闻到了。不久,贝卢斯科尼的肩上一重。 贝卢斯科尼侧头看去,陶利干净帅气的睡颜近在咫尺,再下一点,仿佛就能碰到陶利高挺的鼻子。 贝卢斯科尼静了一秒,终究还是把陶利的头往外推。 后者还在睡,只是头一会儿往车窗靠,一会儿往贝卢斯科尼这边倒。 贝卢斯科尼全程绷着。 第24章 车到商场附近,贝卢斯科尼把陶利叫醒。 陶利困倦地下了车,回头要关门,就见贝卢斯科尼坐着没动。 “你不下车啊?” “让我歇一歇,杰西卡带你去买。”贝卢斯科尼拿手掌搓眼睛,好像刚做了一件很累的事似的。 陶利也不明白怎么坐个车怎么累了,挠挠头,和杰西卡一起走了。 陶利很少买衣服,大多穿的都是队服,也穿过西装,但都已经不合身了,只能重买。 杰西卡带去哪家看,陶利就进哪家,随便挑了一件试,穿着西装出来,杰西卡说很好看,陶利自己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就说:“那就这套吧。” 店员婉转说了一句:“有位赛车手今晚要去参加生日宴,也定了这一套。” 杰西卡立刻同陶利说:“那再试试别的款吧。” 陶利点点头,又问:“是里奥吗?” 店员摇摇头,并没有多说。 “今晚还有什么赛车手参加啊?”进试衣间时,陶利扭头问杰西卡。 杰西卡说:“每支车队,菲尔曼都送去了邀请函。听说霍普是亲自打电话,回复说一定准时到的。除此之外,还有萨姆里、阿佩丽……” 陶利一下变了神色:“霍普要来吗!” 杰西卡被吓了一跳,迟疑着说:“是啊,虽然大家总喜欢拿他和贝卢斯科尼比较,但他对贝卢斯科尼十分尊敬……” 陶利开始脑壳疼,抓着西装进了试衣间,很快换了衣服出来。 这一次,陶利穿的是棕灰色西服,忧郁得不像话。 杰西卡尝试着问:“要不再换一套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陶利垂头丧气地说,“我还急着去找贝卢斯科尼呢。” 只要给霍普搞到一张签名照,霍普就不会乱说话的。 杰西卡看陶利不愿意试了,也就不再说了,给店员留个干洗后送达的地址。 · 陶利重新回到车上,看贝卢斯科尼闭目养神,立刻来事儿地挨过去,给贝卢斯科尼捏肩。 陶利温热的呼吸洒在贝卢斯科尼耳侧,贝卢斯科尼眼都没睁,手一伸,就把陶利摁了回去。 陶利很快卷土重来,讨好地说:“看老板累成这样,还陪我来买衣服,我可——太心疼了,不帮你按下怎么行。” 贝卢斯科尼横眼过去,那饱含无尽寒意的眼神,看得陶利腿肚子发软。 “我不需要你给我按摩。” 不喜欢被按摩,那他选别的方式来讨好吧! “那好吧……要不,我们去吃点东西。”陶利贴心地提议,“晚宴七点才开始,而且要等你跳完第一支舞,会很累的。” 贝卢斯科尼想,吃能让陶利安静的话也行。 “杰西卡,随便给他找家餐厅。” · 但贝卢斯科尼想错了,到了餐厅,陶利亲自给他切牛扒,给他倒酒,让一旁的服务员原地下班。 那种舒服的年轻味道一直萦绕在贝卢斯科尼身旁,他重重地搁下刀叉,对面的杰西卡吓得低下头,身旁的陶利还努力绽放微笑。 贝卢斯科尼身心疲惫:“陶利,你到底想怎样?只要远离我,什么都可以。” 陶利一听,很心慌,他越想和贝卢斯科尼拉进关系,贝卢斯科尼就越不想要。 难道他今天真的难逃一死吗? “说话!” 陶利心虚地说:“我想要一张签名照……” “行!” 陶利懵懵地看着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闭眼,一副不想再看到陶利的样子。 -- 第38页 不知道贝卢斯科尼为什么答应的陶利反应过来,如蒙大赦,激动地说:“好好好,那、那、那我给你拍张照。” 牛扒都不想吃了,陶利跑到外面买了笔和拍立得,回来咔嚓给贝卢斯科尼拍了一张。 照片成影后,陶利屁颠屁颠地献到贝卢斯科尼面前。 贝卢斯科尼拿起笔,又顿住。 陶利紧张到不行,贝卢斯科尼怎么又不签了??? 贝卢斯科尼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陶利,要一个准话:“签完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陶利郑重地比了个“OK”的手势:“保持一米社交距离。” 贝卢斯科尼这才落了笔,签下自己人生第一张签名照,手指夹着往外扬。 陶利小心翼翼地接过,光速丈量出一米距离,觉得自己今晚一定能活下来。 “你要这个签名照干什么?”贝卢斯科尼问。 贝卢斯科尼不会是后悔了吧?陶利立刻把签名照塞进裤袋里,张口就骗:“拿来放床头,枕着睡,下次就能拿冠军了。这是我们中国的神秘仪式。” “……行。” 陶利拿到照片后,老实了,回去的路上坐的副驾驶,跟贝卢斯科尼分开后,陶利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找电话号码。 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一的残血,陶利一边极速往宿舍楼走,一边给菲尔曼打电话。 “请问你有霍普的电话号码吗?或者别的什么联系方式?” “没有……啊有有,他今天特意打电话来说准时到的。”陶利听见电话那边的菲尔曼喊着助理要电话。“你找张纸记一下吧。” 陶利急忙拿出另一部手机,打开拨号键盘开始记号码。 菲尔曼说完号码问:“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干什——” 陶利还没听完菲儿曼的话,电话就突然变砖了。 “啊,自动关机了。”陶利庆幸地说,“都省得我临时找理由了。” 仅剩一部可用的手机黑了下屏,陶利赶紧点开,看到了屏保为陶月的美照。 唯恐夜长梦多的陶利没多想,用这部“陶月”手机拨通了霍普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霍普。”陶利笑着说,“你知道我手里拿着什么吗?贝卢斯科尼的签名照!” 电话那边的霍普冷哼一声:“不要骗人了,我已经打算把你的癖好公之于世了。” “别别别,万事好商量,我现在拍照发给你看。” “我只等你三十秒。” “没问题。” 陶利挂断电话,用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签名照,来不及想什么,就用这部手机传彩信给霍普的手机。 ——贝卢斯科尼的签名照我真的帮你要到了,今晚就给你? 一分钟后,霍普那边发来短信——好,反正你骗的人跟我无关,以后我们就都是朋友了。 陶利庆幸地大喘气,走到宿舍楼下,坐在台阶上动不了腿。 保安看到他,探头说:“陶利,你干洗的西装到了。” 陶利有气无力地站起身,从保安手里拿过干洗后的西装,提着它往楼上走。 隔壁的亚加尔看到他,说:“陶利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接我们的车要来了。” “行行,我很快的。” 虽然陶利全程跟打仗似的,但劫后余生的快乐支撑着他,他最终顺利坐上大巴和亚加尔吹水。 亚加尔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和贝卢斯科尼跳第一支舞的是谁吗?” 陶利猜:“杰西卡?” “是一个叫薇琪的女人。” 陶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第25章 贝卢斯科尼的生日宴在一处庄园举行。 大巴到这里后,陶利逃下车,险些没被风刮跑,这里风大噪音也大,陶利艰难地找着车队经理。 经理最是清楚今晚的宾客到没到了,因而经理也超级忙。 园内四个停机坪都不够用,经理正想办法解决天上盘旋着无法降落的直升机。 陶利抗着巨风问:“薇琪到了吗?” 经理大喊着:“快了快了!” 陶利立刻镇定了下来,走到停机坪外守着。 一架直升机飞走,陶利想,下一架直升机里走出来的,该是薇琪了吧? 可最终是阿佩丽从桨叶旋风中走出,黑色西装衣摆翻飞,走得又飒又酷。 经理迎上去,陪着阿佩丽出了停机坪。 “欸陶利!”经理对着陶利大喊,“你带阿佩丽进去吧,你们应该有很多话题说的。” 陶利和阿佩丽对视一眼,都憋着火错开视线。 阿佩丽:“谁跟他这个穷鬼有话题。” 陶利:“阿佩丽以为自己在走T台呢,高冷男模可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掉价了。” 好在两人都没听见对方的吐槽,回头面对面塑料假笑,场面还蛮和谐。 虽然陶利不屑应酬阿佩丽,但阿佩丽的经纪人,对陶利很感兴趣,问陶利有经纪人没有,还给陶利一张名片。 陶利没什么心思管这些,主要也是没听清她说什么,她也就收敛了,压根没有纠缠。 在阿佩丽之后,陶利终于守到了薇琪的出现。她裹着黑色大披风,内里透出一点火红色的洋裙,雍容华贵。 等不及经理把薇琪带出来,陶利自己就迎了过去。 -- 第39页 可惜停机坪噪音实在太大了,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地方,两人都没怎么寒暄,径直走进城堡。 服务员门一关,噪音隔去大半。 城堡主厅内依旧是名利场,虽然大家都是在F1赛场上厮杀过,但在这里,大家雅致闲情,觥筹交错,就好像曝光的无线电里,各种粗口国骂都不存在似的。 · 贝卢斯科尼和菲尔曼自圆形旋转楼梯走下时,瞥见了陶利和薇琪。 陶利本就身材高挑,再穿上剪裁合身的高级西装,生生隐去几分稚嫩,显得高雅绅士起来。 这和平时穿赛车服给人的感觉又有不同。 贝卢斯科尼弯起长指,不自觉敲着护栏。 “薇琪姐,我终于等到你了。”楼下的陶利说着,亲自帮薇琪取下肩上的长外套,挽在自己臂弯里,“自从知道你要来,我的心里就再放不下第二件事了。” 这话听得菲尔曼都惊讶了,同一言不发的贝卢斯科尼说:“欸真的是我看走眼了吗?我一直觉得陶利喜欢男人的,但他对薇琪的殷勤又……说不过去了。” 楼下,薇琪在撩自己被风吹乱的卷发,陶利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纠缠着的头发,抬手时,腕表微微露出,在灯光下,盘面熠熠生辉。 菲尔曼呢喃了句“你送的表终于派上用场了”,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举步往下走。 楼下的陶利提议:“要不我陪你去楼上房间整理一下?” “也好。”薇琪略微有些苦恼地点头。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往上走,薇琪的裙子曳地,走楼梯有些不方便,两人就都看着脚下,注意着不踩到裙子。 走着走着,忽然眼前一暗。陶利抬起头,看到了上一阶楼梯上,居高临下的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的眼神怪冷的。 陶利开始乱了呼吸,觉得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贝卢斯科尼……” 不过贝卢斯科尼并没有堵住他的意思,略微点头,丢下一句“好好玩”,就继续往下走了。 后面跟着往下的菲尔曼暧昧地看了陶利和薇琪一眼,故意说:“陶利,你可还没成年。” 薇琪知道陶利喜欢男人,没把菲尔曼的话放在心里。 陶利开玩笑地回应:“我18岁的生日也很快要到了,有些事要早点准备,可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菲尔曼当了真,回来惋惜地跟贝卢斯科尼一顿重复,又低语:“哎呀,本来都想等他成年后追他一把,现在看来是没缘分咯。” 贝卢斯科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微敛的眼眸里有着说不尽的厌烦。 “行了,知道你一贯不喜欢我碰陶月身边的人。”菲尔曼很自觉地说,“不说了,威尔逊的霍普来了,显然想敬酒……你不想喝的话,就往我身上推。” 但贝卢斯科尼并没有推,很干脆和霍普喝了酒。 第26章 去年的世界冠军退役后,霍普在赛道上根本没有对手。虽然第一站没出赛,但后续两站都拿到冠军,尤其是上一站巴林,第四名甚至都被他套圈了,可见其领先优势有多大。 再加上前两年霍普在F1的出色表现,不少人都认为他今年很有可能冲刺世界冠军奖杯。 就连贝卢斯科尼见到霍普,也淡淡来一句:“如无意外,你将是今年的F1世界冠军。” 偶像无心的一句话,带来的鼓舞胜过一切,霍普内心无比澎湃,忘乎所以地呆立一旁,都忘了找陶利要自己心心念念的签名照。 · 此时的陶利顺利和薇琪独处,马不停蹄地开始洗脑行动。 薇琪扬手制止了陶利:“行了,我也知道,你不希望贝卢斯科尼总是想起陶月。” “啊?” “你不就喜欢贝卢斯科尼嘛。”薇琪懒洋洋地补妆,“所以要尽量斩断他了解白月光的渠道。” 陶利思索着眨眼睛,好一会儿说:“……也可以这样理解。”总之你们俩别谈论陶月,别让我掉马,怎么想都成。 “所以……薇琪你会帮我的吧?”陶利小心翼翼地问。 薇琪说:“举手之劳,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喜欢贝卢斯科尼是件特别辛苦的事,他身上所有的光环,在另一半眼里都是压力啊……” 陶利就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 没多久,宴会外传来车队经理饱含热情的演讲,他正在介绍流星车队。 按照流程,介绍完这些,就该轮到贝卢斯科尼和薇琪跳第一支舞了。 “我整理得差不多了,走吧。”薇琪说着,站起身,陶利跟在她身后,帮她看着点裙子,下楼时,更是谨慎又仔细,全为了薇琪的安全。因此还惹来阿佩丽一声吹哨。 陶利没时间跟阿佩丽抬杠,他跟着薇琪去见贝卢斯科尼,紧张地盯着两人的互动,就怕出什么差错。 贝卢斯科尼今晚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妙,并没怎么跟薇琪寒暄,更是一个正眼都没给陶利。 期间菲尔曼叫陶利去认识赞助商,陶利都梗着脖子不去,扬言:“好不容易见薇琪一面,菲尔曼你就放过我吧。” 菲尔曼只好作罢。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侧过头,让经理准备开场。 开场,由贝卢斯科尼和薇琪跳第一支舞。 陶利再厚脸皮,也只能失落地回到人群中。 -- 第40页 · 第一支舞结束后,三层红色蛋糕推了上来,贝卢斯科尼一刀砍下,三层蛋糕残暴地被一分为二,摇摇晃晃往地上倒去。 一旁两个服务员忙不迭上前去托。 贝卢斯科尼低敛着眼眸,拿一旁的白毛巾擦拭刀上红色奶油,那周身环绕的冰冷阴郁,犹如刚从杀人现场回来的斯文败类。 一旁的人无不背脊一凉,陶利都有些怂地往后退了一步。 菲尔曼赶紧出来,宣布引擎介绍要开始了,请贝卢斯科尼去休息。 贝卢斯科尼略微点头,走了两步,将沾满红色污迹的白色毛巾放进陶利手中,勉强笑着说:“陶利,今晚好好享受。” 陶利声音里带上几声颤音:“噢……好。” · 再后来,菲尔曼饱含热情地站在台上向所有人介绍流星的引擎,气氛成功被扭转。 站在三楼护栏处的贝卢斯科尼接过杰西卡送来的酒,低头看向宴会主厅。 陶利拿着两杯酒,上了二楼,毫不犹豫奔向火红的倩影。 贝卢斯科尼垂下眼睫,仰头喝光红酒,将空杯递与一旁的杰西卡,冷声道:“我要休息了,别让人来打扰我。” 杰西卡恭敬地说知道了。 · 一个小时后,陶利上衣口袋里传来音乐铃声。 陶利原本的手机没电关机了,他放在宿舍里,带出来的是“陶月”的手机。 他抬手把手机取出,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姐姐”二字。 薇琪说:“你忙去吧。” 陶利说:“我听完电话,立刻回来找你,你记得等我。” 陶利走进房间,门一开一合,正好将走廊里徐徐走来的霍普身影隐去。 终于记起要拿签名照的霍普越走越近,正要敲门,就听见里头的陶利在说中文,他听不懂,抿着嘴等了一下。 · 房间里的陶利坐在单人沙发上说电话:“姐姐,我正在参加贝卢斯科尼的生日宴,可能没空——” “没空也得听我说完。”电话那边的陶月说,“我找的人今天要行动了,但需要你配合拍一张照,拍完这张照,你那桩糊涂事就算真的揭过去了。” “这么轻松吗?”陶利有所怀疑。“什么人这么厉害?” “一家专门帮人处理桃色风波的国际机构。” 陶利说:“可我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啊……而且拍什么照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把你的号码给她,然后她打不通,我才打给你这个号码的……”电话那边的陶月说,“我给你发个电话,你自己问问吧。” “好好好。” “争取今晚解决,不要再拖了。” “好!” 陶利结束这通来电,很快就收到了陶月发来的陌生号码,他按这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方是女人,说的是美式英语。 “陶先生,我们专业于解决男女之事,今晚之后,您将看到我们的专业。” 陶利也只好说英语:“可我不是什么桃色风波,就是装女生骗了贝卢斯科尼……我感觉我的程度比你们以往的事例要严重很多啊……” 陶利纠结地说着,身后的门轻微晃动,发出响声。 陶利猛地看向自己身后的门,华丽的门半掩着。 他放轻脚步声,快速走了过去,猛地一开门。 门外是长长的环形走廊,铺着深红色地毯,空无一人。 虽然现在没人,但不代表他聊天的过程中,这儿没人经过。 陶利的心脏跳得厉害。 电话那边的专家不明情况,还在说:“只要贝卢斯科尼是个男人,就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事。” 陶利深呼吸一下,艰难地说:“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但我这边可能被别人偷听了,不管你们今晚有什么行动,我可能都没法配合了。” 专家那边一愣,说:“可我的人已经开始工作,停不下来了。” 陶利觉得没多大事:“那就让他先进行,熟悉一下贝卢斯科尼的节奏,下次才能更出色地完成任务。” “……” “欸对了,你们的具体方案是什么?” “男人嘛,总少不了酒后乱性这种风流情事。” 陶利猛地一愣。 好一会儿后,陶利有些难以接受地问:“你们找人去勾引贝卢斯科尼吗?” “是的。” 陶利下意识地拒绝:“不行不行,你们得停下来,额……我们不能这样对待贝卢斯科尼……他是无辜的!”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多一个一夜情对象,不算受伤害吧。”对方说,“更何况,我们为贝卢斯科尼精准匹配了一个相貌、才华、性格都在他审美领域内的女性。” 陶利焦躁地咬紧下唇,好一会儿,才找到理由反驳:“贝卢斯科尼不是这种人,他现在喜欢的是——” “他喜欢的不是你姐姐,也不是你,是一个虚无的人。” 陶利低下了头。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这样没错。 贝卢斯科尼想要的是事业有成,能与他并驾齐驱的,有趣女性。 贝卢斯科尼实际喜欢的不是他,要不然他每天在贝卢斯科尼面前晃悠,贝卢斯科尼怎么会毫无感觉呢? 明确这个事实,陶利心里有些闷。 -- 第41页 想到贝卢斯科尼此刻可能在做的事情,陶利很不舒服。就算他找不到反驳的点,也执着地说:“这事不行,你们得马上停下来。” “杰西卡已经进了贝卢斯科尼的房间。”对方说。“以杰西卡的魅力,很有可能一切都在进行了。” 陶利神色一变,大步往外跑。 · 被寄予厚望的杰西卡此刻懊恼地闭了闭眼,她身上穿着性感迷人的吊带丝绸睡裙,但对面的贝卢斯科尼并不欣赏。 贝卢斯科尼略低着头,拿着钱,一打打扔在杰西卡的怀里,淡淡道:“说吧,谁让你来的。” 杰西卡能力出众,压根就不需要以色待人的上位方式。 唯一能给今晚的勾引做解释的,是杰西卡进流星就别有所图。 “没有人让我来,我是自愿的,我很喜欢你。”杰西卡说罢,抬头,想深情地凝望贝卢斯科尼,谁知看到对方硬朗锐利的下巴曲线,便生了怯意,低下头来。 贝卢斯科尼冷笑:“这叫喜欢我?” 杰西卡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最后问——” 贝卢斯科尼的手机骤然响了,他拧眉拿起来一听,对面传来霍普的声音:“贝卢斯科尼先生,我要向你举报陶利的恶行。” “陶利?” · 陶利跑出房间,着急地扶着二楼的护栏,往楼上张望。 一旁的薇琪面露惊讶,问了几句“陶利你找什么”,陶利都无暇顾及,他快速跑上旋转圆形楼梯,拿着手机,追问对面的人:“贝卢斯科尼的房间在哪里?” “陶先生,比起这个,你更应关注自己的个人安全。”对方说,“如果你真被人窃听了秘密,就该尽早离开城堡,寻找安全的庇护所。” 陶利上了三楼,着急地一间间开门,听到对面的人说一堆废话,他气得直喘气:“所以他的房间号是多少!” 追问着,陶利开了下一道门,里头有昏暗的光。 他满怀希望地抿了抿唇,抬腿走了进去,可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被人用力地掐住脖子,硬生生举了起来。 “呃呃——” 陶利竭力掰扯着脖子上的大手,可哪怕一根手指都难以撼动。 第27章 陶利被掐得头脑发昏,手机都掉在地上,他艰难地垂眸看向对面,看到了满脸怒容的贝卢斯科尼。 “呃呃……”陶利想问为什么,但一出口,便艰涩得如同他即将来到的命运。 陶利越来越难以呼吸,喉咙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声音,这种痛苦至极的声音将贝卢斯科尼从愤怒中拉回,他松了手。 下一秒,陶利踉跄着跌倒在地,喉咙痛得厉害,但他还是渴求地大口吸气。 “你、你干什么……”一边生气地嚷着,陶利一边仰头,贝卢斯科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底一丝温度都没有。 “听我说,喜欢你,爱你,想和你结婚,很好玩是吧?” 陶利听得身体一寸寸发凉,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贝卢斯科尼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在打电话的时候,贝卢斯科尼从那里经过了? 可若是如此,贝卢斯科尼当场就掐他了, 怎么可能还等到现在……肯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陶利下意识拒绝承认,蹭着屁股往门边退,贝卢斯科尼一脚踹上门,响声震耳欲聋,吓得陶利连滚带爬,往远离贝卢斯科尼的方向逃。 “贝卢斯科尼你冷静一下哈,我们、我们之间肯定存在误会。” 震怒中的贝卢斯科尼异常的冷静,冷静地吓人:“你还想继续骗我?” “不不不……我、我只是……”陶利怕得连话都组织不出来,他欲哭无泪地看着怒火中烧的贝卢斯科尼,第一次觉得自己伸头是一刀,缩头又是一刀。 贝卢斯科尼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摁了几下屏幕,很快陶利掉落在门边的手机震动并响了起来。 这往常悦耳的歌声,在此刻听来刺耳极了。 陶利手开始有点抖,贝卢斯科尼怎么会有他这部“陶月”手机的电话号码? “看来霍普给我的这个号码,真是你另一个手机号码。”贝卢斯科尼语气冰冷地问,“你猜我能不能用这个号码,直接搜索到陶月的社交账号?” 陶利绝望地摇头,贝卢斯科尼冷笑一声,一副要让陶利死得明白的样子,他继续操作自己的手机,陶利终于扛不住了,双手合十,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骗你的。” 贝卢斯科尼听见陶利亲口承认,放下手机,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皮带。 那皮带很长,韧性也很好,贝卢斯科尼甩一下,陶利都能听到空气惨叫的声音。 “贝卢斯科尼……” 不喊还好,陶利一喊,贝卢斯科尼将皮带折了下,攥着往这边来了。 陶利为了生存,不停在跑。 两人在房间里,犹如猫捉老鼠。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骗子,来骗我姐的感情,所以才想惩罚一下你……我真的不知道对面跟我聊天的人是你啊!!!” “你以为我信你?如果真是这样,你早就该坦白了!” “你那么凶我怎么敢说啊!!!” 陶利好不容易逃到门边,他毫不犹豫开门跑出去。 -- 第42页 “给我站住!” 陶利拼命地跑,但他体能没贝卢斯科尼好,两人的距离渐渐被拉近。 眼看陶利就要被抓住胖揍一顿了,拐角处走出一个身影,俨然是菲尔曼! 陶利欣喜,喊道:“菲尔曼,你来得正好,快救救我!” 贝卢斯科尼听到“菲尔曼”三个字,冷着脸缓下脚步。 菲尔曼拐进长廊,脸上带着笑:“什么救你啊……” 菲尔曼的笑声很快在他看清长廊上的状况后止住了。 陶利直接逃到了菲尔曼背后,站在原地的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他做的只是无谓的挣扎。 但陶利却已经有了救自己的主意,他的脸因剧烈奔跑而通红,他一边想着说辞,一边大口喘气。 三人分两地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毫不知情的菲尔曼尴尬地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贝卢斯科尼一言不发,大步走来,要将陶利从菲尔曼身后拽出来。 陶利立刻就喊了:“我骗了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动作顿住,眼神死死盯着陶利,仿佛在说,你敢说出来你就死定了。 陶利头一次在贝卢斯科尼死亡眼神里稳住心跳,他嘴唇一张一合,隔着菲尔曼,无声地跟贝卢斯科尼说——你敢打我,我立刻曝光我和你的事! 贝卢斯科尼勃然大怒。 陶利猜想他一定后悔刚才没直接掐死自己了,他腿肚子发软地靠着菲尔曼肩上,故意问:“你想知道我骗了贝卢斯科尼什么吗?” 菲尔曼看贝卢斯科尼生气成这个样子,立刻站队,说:“我不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定要知道的事情。” 陶利梗着脖子,说:“那楼下肯定有人想知道。” 贝卢斯科尼的眼神越来越恐怖,就在陶利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的时候,贝卢斯科尼冷笑一声,手指虚空点了点陶利,转身走了。 看着贝卢斯科尼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陶利虚脱地坐倒在地。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菲尔曼转过身来,看到陶利脖子上通红的手指印,吓了一跳,“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让贝卢斯科尼生气到要掐死你的程度?” “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我不敢在他面前知道,你可以偷偷告诉我。” 陶利坚定地摇头,他要真告诉别人了,贝卢斯科尼绝不会让他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我要回去。”陶利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 陶利现在这幅样子,也不想让人看到,他拐到逃生通道,下到一楼,竟然遇到了杰西卡。 “你没事吧!”陶利着急地问。 杰西卡摇摇头,说:“贝卢斯科尼识破我后,就让我离开了,我明日交了辞呈自己走人。” 陶利这才注意到杰西卡身上的装束,她穿着柔软的丝绸裙子,外面披了件男人的西装外套,看起来丝毫没伤! 算计贝卢斯科尼的人,果然只有女人能全身而退。 陶利摸着自己的脖子,仍一阵后怕。 杰西卡说:“我送你回去吧。” “好。”陶利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回去的路上,杰西卡问陶利接下来怎么办。 陶利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他的合同要到夏休期才能结束,私自解约,要付高额赔金。 他没有这么多钱,更不想向姐姐伸手…… 说不定贝卢斯科尼明天也会叫我滚蛋。陶利心想,以他的骄傲,他绝不愿意天天看到愚弄自己的人…… · 回到宿舍,陶利一夜难眠,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围着围巾去上班。 杰西卡走了,没人跟他说今日行程,他等着被炒鱿鱼,迟迟也没工作。 直到车队经理过来找陶利:“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早上你要进行体能训练啊。” 好吧,在滚蛋前,好好工作一下。 陶利站起身走了出去,敲着超重的脑袋推开健身房的门。 一进门,陶利就看到自己的教练站在一旁,跟什么人汇报工作。 那人背对着陶利,坐在椅子上,身材挺拔,半长的头发扎了个髻,手臂上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是贝卢斯科尼!!!! 陶利心跳开始加速,拼命告诉自己别慌,昨晚他没打成功,今后也不可能打! 这么一自我洗脑,陶利才没哆嗦。 而贝卢斯科尼则转着椅子旋身,眼睛看着手里的A4纸,看起来冷漠又冷静,丝毫没有昨天的怒火。 “你来得正好。”贝卢斯科尼抬眼看向陶利,眼神深不见底,“我给你做了份新的训练表,你看看吧。” 贝卢斯科尼说罢,伸出长臂,陶利迟疑了会儿,才抬手去拿。 “怎么是你做……”陶利闷声说了一句。 教练说:“陶利你的运气到了,老板以后要亲自培养你,体能训练这一块,以后也是老板负责。” 贝卢斯科尼不炒他,还要跟他日对夜对??? 陶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定睛看着手里的文件,训练强度大了一倍不止,而且还多了各种巧立名目的早操,午操,晚操……这是要操死他的节奏啊……救命…… 第28章 陶利掐着训练表,痛不欲生。 教练却丝毫没察觉,他真心觉得老板肯纡尊降贵来培养陶利,是陶利的福分。他跟老板说了几句恭敬话,就离开了。 -- 第43页 很快,健身房里就只剩下陶利和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今天穿着健身服,全黑的装束将他魁梧宽广的身材显露无疑,不同于陶利的呆立,贝卢斯科尼逐个走过健身器械,那一一掠过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些东西玩起来,花样可比皮带带劲多了。 陶利打了个冷颤。 贝卢斯科尼瞥来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愣着干什么?去换衣服。” 陶利磨磨蹭蹭去了更衣室,换了一套跟贝卢斯科尼差不多的健身服。 没事,贝卢斯科尼不可能练死他的,最多就是让他多一点肌肉,这、这也是好事啊。 等他消了气,一切就都好了。 陶利反反复复说服自己,慢吞吞地走出更衣室。 贝卢斯科尼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笔敲着训练表,面无表情地说:“引体向上开始。” 陶利走到单杆前,开始训练。 一个小时后,陶利流着汗完成了。 贝卢斯科尼立刻进入下一个项目:“平板卧推开始。” 完成时,陶利汗流浃背,用胳膊擦了下脸。 “史密斯深蹲开始。” “卷腹肌。” “蹬腿。” 陶利气喘吁吁地结束了这些项目,整个人趴在地上,仰望着贝卢斯科尼的黑色球鞋,汗水都能流进眼窝里。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走到陶利跟前,宣布:“罗马椅开始。” 陶利哭丧着脸,爬到罗马椅上,用挡板扣住双脚。这个罗马椅做起动作来,十分像鞠躬。 陶利求生欲上线,问一旁贝卢斯科尼:“老板,让我们一起忘了那件事,重新开始好吗?我给你鞠躬了。这道歉的姿势标准吧?” 贝卢斯科尼冷笑一声,说:“不够有诚意,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立刻调整!” 贝卢斯科尼抬脚踹了踹罗马椅,那个位置再往上,差不多就是陶利胯的位置。 “这儿多了。” 陶利吓得安静了一会儿。 可是太高强度的训练,陶利渐渐吃不消了:“老板……我真的撑不住了……我死了你要负刑事责任的……” 贝卢斯科尼挑眉:“你是在威胁我吗?” 贝卢斯科尼语气淡淡的,就跟谈论天气似的,但陶利已成惊弓之鸟,生怕再得罪贝卢斯科尼,连忙说:“不不不……我是关心你,呵呵,我死了不要紧,不能连累你嘛……” 贝卢斯科尼抬眼看了过来,陶利赶紧停了动作,朝他讨好一笑,虎牙都露了出来。 可能是他笑得可怜又讨喜,贝卢斯科尼都怔了怔。 陶利觉得自己该乘胜追击求饶,就听贝卢斯科尼说:“你开小差。” “啊?” “这组重来。” “啊!!!”真的要疯了!!! · 陶利不知道自己支撑了多久,就在他趴在地上,觉得自己要猝死的时候,健身房的门开了,车队总策略师的助理一边开门,一边说:“陶利,策略会议要开了。” 天籁之音!!! 陶利激动地从地上仰起头来。 然后下一瞬,助理看到贝卢斯科尼,立刻怯生生地站好了,喊了声老板。 贝卢斯科尼认真思考了会儿,问:“这会议陶利一定要参加吗?” 陶利隔着贝卢斯科尼,对助理猛点头,助理却迟疑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陶利决定救自己,急赤白脸地嚷:“这会议有很多内容的,总策略师把赛道分析得很透彻,我很需要去听他讲细节的。” 贝卢斯科尼的眼底掠过一丝阴沉,点着头说:“难得你觉得重要,策略师在我面前反复投诉你开会谈恋爱的。” “我没有啊……”陶利为自己辩驳,忽然收到贝卢斯科尼一记眼刀,他声音越来越小。 这气氛实在太奇怪了,助理眼睛都不敢乱瞄。 “陶利不用去了。”贝卢斯科尼话是和助理说的,身体却走向陶利,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我亲自给他讲赛道特点。” 陶利感到危险降临,蹭着手臂往后挪。 而乱入的助理则脚底抹油,转身就走,还贴心地为贝卢斯科尼把门关实了。 “你又怎么了……”陶利声音颤颤的,“要不然我们再继续训练?” 贝卢斯科尼寒着脸问:“开会的时候,你跟谁偷偷谈恋爱?” “我没有啊,真没有!”陶利都不知道总策略师给他穿小鞋了,很无辜很生气地说,“他有什么证据!” “他说你一直在发信息,笑着。” 发信息? 陶利眼神开始闪躲。 看陶利这作态,贝卢斯科尼就觉得总策略师没冤枉他,贝卢斯科尼心中升起没由来的火,逼问:“你给谁发信息?” 陶利头低低的,压根不敢直视贝卢斯科尼的眼神。 “给薇琪发是不是!” 仔细想想,十有八九是了! 陶利昨天不就对薇琪关怀备至! 一边耍他,一边跟别人谈恋爱,这简直罪无可恕! “我没给她发信息啊……” “还敢撒谎!”贝卢斯科尼言之凿凿,眼睛都要喷出火了,“不是跟她发,你支支吾吾不敢说?” 陶利委屈到不行,觉得自己再不老实就真的要没命了。他把头埋到双臂间,闷着声音说:“那是,给你发的……” -- 第44页 贝卢斯科尼突然怔住。 是啊,陶利那会儿也有可能是在跟他发信息啊……以陶利的脑子,脚踏两条船还有点难度…… 看着地上小狗似的陶利,贝卢斯科尼萦绕在心头的怒气悠悠消散。 须臾,贝卢斯科尼为自己的这种反应而生气。 虽然陶利没跟别人谈恋爱,是在跟他发信息,但发信息的过程就是在装女人耍他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不生气了! 贝卢斯科尼手捏着鼻梁,闭眼,露出一个烦极了的表情。 “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陶利如蒙大赦,当即要爬起来:“我立刻滚!” “老实呆着!”贝卢斯科尼斥了一句,陶利立刻不敢动了,“等我回来再继续收拾你!” 贝卢斯科尼转身要走,余光瞥见陶利脑袋一拱一拱的,一看就不是安分的样子,他不耐烦地回头问:“你干什么?” 陶利弱弱地说:“你回来收拾我的时候,能给我带罐旺仔吗?” 第29章 贝卢斯科尼没想到他还敢提要求,说他:“你脸可真大。” “我总得续命啊,没命怎么被你折腾。”陶利嘟嘟囔囔了一句,抬头看到贝卢斯科尼的冷脸,又低下头来,声音弱到不行,“以我现在的训练强度,喝一罐没问题的吧……” 贝卢斯科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余光里,陶利瞥见黑色跑鞋渐行渐远,伴随着关门的一声重响,黑色跑鞋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陶利懊恼地嚎叫一声,翻身看着天花板。 · 贝卢斯科尼从健身房出来,冷着脸走向自助售货机。 不远处的菲尔曼看见了,走过来,欲言又止。 贝卢斯科尼冷声喝道:“有话就说。” “我就是……”菲尔曼说,“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心疼陶利。” 心疼陶利? 贝卢斯科尼横眼过来,菲尔曼立刻补充解释:“他每场比赛都为我们拿下不少积分啊,我们今年的目标不是车队总冠吗?” 贝卢斯科尼抿着嘴不说话,修长的手指在自助售货机上咔咔一顿戳,不久自动售货机扑通一声重砸,他弯腰捞出一罐可乐。 “你差不多就行了吧,”菲尔曼说着,轻咳几声,不太敢说贝卢斯科尼,但又怕这样下去,自己的摇钱树被别人挖走,“你大他十二岁,还能被他骗到,仔细想想,……自己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贝卢斯科尼拉环,昂头就喝,修长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滚动。 冰凉的饮料入口,让他暂时冷静了会儿。 整个过程中,陶利的确露出不少马脚。 “陶月”喝马天尼,陶利在酒吧。 他想跟陶月通电话,陶利耗光电量。 明明马来西亚和中国没时差,但“陶月”偏偏要捏造出7个小时的时差。 还有很多小细节,让他感觉陶利和“陶月”很像,都喜欢喝旺仔,有趣程度也难分伯仲。 他以为那是陶家特色,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但真见到陶月的时候,他发现陶月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喝旺仔,也不爱笑。 “陶月”和陶月的差距,让他一度难以接受,他有的时候在想,陶月再像陶利一点就好了。 没想到“陶月”真是陶利,没想到陶利竟然敢骗他。 但现在回想起来,哪怕他再谨慎一点,也不会被骗这么久。 可乐喝完了,贝卢斯科尼捏扁了可乐罐。 他的愤怒,一半来自于陶利,一半来自于自己,但现在全都往陶利身上倒。 贝卢斯科尼抿了抿嘴,将可乐罐精准扔进垃圾桶里,大步走向健身房。 “喂喂喂你这人不听劝的呀?” 菲尔曼在后面追,就看见贝卢斯科尼开了健身房的门,面无表情地朝里喊了句:“洗完澡出来吃饭。” “是!” · 陶利洗完澡出来,贝卢斯科尼不在这儿了,他没敢给贝卢斯科尼打电话,万一贝卢斯科尼一看到电话就不让他吃饭呢? 陶利找了几个地方,最终在贝卢斯科尼的办公室找到他的人。 贝卢斯科尼坐在会议桌前,外卖员摆出一盘盘中餐,而后离开。 有罪在身的陶利进来后,非常恭敬地喊了声“老板”,本想找个远离贝卢斯科尼的位置坐下,却一眼就看到贝卢斯科尼旁边座位上红得灿烂的旺仔。 看来今天的早操让贝卢斯科尼消了不少气嘛。 陶利咽了咽口水,立刻走过去,拉开椅子就坐下,神情愉快得身体都有点左摇右摆。 贝卢斯科尼斥一句:“坐好了。” “噢!”陶利立刻坐直了,但没一会儿又故态复萌。 菲尔曼进来,见到他们并排坐,陶利还那么开心,以为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 “早就该这样了。”菲尔曼很高兴地走到贝卢斯科尼办公桌前拿东西,还不忘跟他们说话,“有什么不能和解的呢,又不是瓦格纳那样的情况。” 瓦格纳,是贝卢斯科尼和菲尔曼圈子里的人。 贝卢斯科尼问:“瓦格纳什么情况?” 陶利不认识什么瓦格纳,拆了吸管插进旺仔罐口。 菲尔曼说:“他前阵子不是交了个学霸女友吗?说和陶月一样是哈佛的。” -- 第45页 贝卢斯科尼、陶利手中动作都顿了顿。 “前两天才发现是假的,”菲尔曼哈哈大笑,“瓦格纳被骗得团团转,差点都要求婚了哈哈哈哈哈……” 贝卢斯科尼手里的汤勺攥得很紧,缓缓侧头看向陶利,那阴郁的眼神刺得陶利惊恐地捂住他的耳朵,抖着音,推心置腹地快速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贝卢斯科尼本想扯开陶利的手,但那种刚刚沐浴后的清爽味道就在他鼻息间若有若无地飘散,手掌那温润绵实的触感,搞得他都有些走神。 他看向对面的陶利,后者头发湿湿的,眉深眼亮,飞快动着的嘴唇红润,虽说着他听不懂的中文,但莫名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早该觉察出来才对,陶利和陶月如此不同。 贝卢斯科尼回归现实,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等贝卢斯科尼回过神来,菲尔曼的嘲笑还是那么大声。 “我们知道的时候,差点没笑疯哈哈哈哈哈……”菲尔曼一边笑,一边出了贝卢斯科尼的办公室。 贝卢斯科尼自动对号入座,被笑得身心受创。 对面的陶利哄着他,真诚地忽悠:“你和瓦格纳不一样,真的。” “是啊。”至少瓦格纳捏捏鼻子,也能为了真爱继续前行,他就不行了。贝卢斯科尼垂眸看着陶利的胯,“至少骗他的是个女人,除了学历,别的货真价实。” 陶利吓得夹紧了自己的腿:“你先别激动,深呼吸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贝卢斯科尼深呼吸一口,在陶利满怀希冀的目光中,看向那瓶旺仔。 “怎么了?” 贝卢斯科尼看着吸管,垂眸问:“你喝过了吗?” “没有。” “拿给我喝。” “好。”陶利没多想,松开贝卢斯科尼的耳朵,献上自己的旺仔,“来来,喝一口续命奶,开心一下,就会发现刚才的事不值一提的。” 贝卢斯科尼还真就咬住了吸管。 陶利看着乳白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往上升,盼着贝卢斯科尼能恢复理智,然后就听到吸空了罐的声音。 陶利懵了,摇了摇空荡荡的瓶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贝卢斯科尼。 “你不是嫌它太甜吗?” 贝卢斯科尼松了口,说:“一想到你看得到却喝不到的表情,这种甜味我也就能将就了。” “……” “心情果然有所改善。”贝卢斯科尼站起身,拍着陶利的肩,“现在立刻进餐,十分钟后,给我到模拟室来。” 陶利脸贴着会议桌,俨然失去了灵魂。 贝卢斯科尼买旺仔压根就不是气消了,而是另一种折磨他的办法……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第30章 陶利驾驶模拟器,刚开始其实还好,他状态在,在跟贝卢斯科尼复现某些经典攻防时,表现优异。 但这期间,姐姐陶月来了一通电话,哪怕他立刻关掉电话了,眼尖的贝卢斯科尼还是看到了他认得最溜的“陶月”两个中文。 后来,陶利在贝卢斯科尼身边开模拟器,就跟一个学渣在家长面前做作业一样,如履薄冰,无地自容。 贝卢斯科尼稍一瞪眼,陶利都心颤,赛车开得就不够完美,不够完美就会被训,贝卢斯科尼训完情绪还不收,继续瞪眼,陶利只能继续犯错,全程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死亡闭环。 晚上回到宿舍,陶利给陶月回电话,还要把一切轻描淡写,免得姐姐担心。 陶月说:“是吧,杰西卡说她没受到什么为难,就从流星出来了,我就觉得贝卢斯科尼这个人,还是很好的。” 陶利想起做晚操时,贝卢斯科尼踩着他的大腿一个劲往下压的操作,现在腿根还撕裂般的痛。 “的确……”陶利违心回应。 “所以你之前纠结什么啊,直接跟他摊牌就完事了。”接下来,陶月一直夸贝卢斯科尼大度,不斤斤计较,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云云。 陶利应和得心累,很快就结束了电话。 · 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们登上去往西班牙的飞机。 在西班牙,贝卢斯科尼的重心转移到赛事上,陶利的酷刑看似结束了,虽然每天都会被训两句,但不用高强度训练了,因为贝卢斯科尼要保证陶利的状态。 西班牙赛道十分考验赛车的引擎、底盘和调校。 在这条赛道,车比人还重要。西班牙赛道宛如一场考试,能迅速评出20支车队的赛车等次。 对想开拓动力单元供应环的菲尔曼、贝卢斯科尼来说,西班牙站的名次就至关重要了。 所以陶利在西班牙过得很快乐,旺仔也能偷偷喝。 流星车队的排位赛答卷很是惹眼,里奥再一次力压霍普,拿下杆位。 在上一站,里奥也是杆位,最后却连一个领奖台都没有。 所以这一站,大家对里奥能否拿到领奖台很感兴趣,因为西班牙赛道有不少超车点,连环的高低速弯也考验着赛车手在缠斗中的能力。 至于本次排位赛第五名的陶利能否冲上领奖台,已经没人愿意关注了。 解说员甲提了一嘴,解说员乙就直接切了话题:“他每次都是排位赛渣,正赛拿着领奖台回去交差的,有什么好期待的。我最期待的是里奥,我昨晚特意去翻贝卢斯科尼的采访,当记者问他为何留下里奥时,他点评了里奥以往的表现。” -- 第46页 “贝卢斯科尼说什么?” “他说里奥在干净空气中,能把赛车性能发挥到极致。”解说员乙说,“这是他在本赛季开始前说的话,现在看来还挺客观的。” “之前里奥在流星车队,排位赛成绩比队友亮眼很多。”解说员甲说,“在贝卢斯科尼车队,每一次的排位赛,里奥的名次也都比陶利靠前。” 虽然贝卢斯科尼和菲尔曼的车队仍叫流星,但贝卢斯科尼俨然是流星车队的一言堂,所以赛车圈子里,都喜欢称流星车队为贝卢斯科尼车队。 “所以这一次,里奥究竟能不能把杆位转化为领奖台呢?”解说员乙搓着手,满怀期待地看着直播镜头,此时里奥的蓝色赛车在一号发车位蓄势待发。 赛道顶上五盏红灯逐一熄灭,围场内众人屏住呼吸。 “比赛开始!” 20台赛车争相驶上长直道,里奥一路领先,第二名的霍普虎视眈眈,在一号弯顺利切入内线,把里奥挤了下去。 “唉!!!”解说员乙恨不得拍大腿,“里奥太中规中矩了,霍普拿到内线,他就完全没了办法。” “也不能全怪里奥,后面的可是两台威尔逊!”解说员甲说,“老牌火星车,贝卢斯科尼就是开着威尔逊拿到四届世界总冠的。” 威尔逊是F1内拿到世界总冠最多的一支车队,虽老却不陈腐,团队非常给力,车也顶尖,属于学神级别。 去年威尔逊就同时拿到了车队总冠和车手总冠,在世界冠军退役后,领队又迅速招揽了菲斯科加盟。 “菲斯科去年在积分榜上是亚军,今年开着威尔逊,也很不错。”解说员甲科普着,“和霍普是今年世界冠军的有力竞争者。” 一号弯后,俯拍镜头下,两辆蓝色赛车分居第二和第四位,夹着中间的一台威尔逊。 这台威尔逊是属于菲斯科的。 “菲斯科应该会在两圈内过掉里奥吧。” “当然,他肯定想追上霍普,展开一场威尔逊内斗。” 此时菲斯科果然开始蠢蠢欲动,里奥被搞得左右为难。 解说员甲、乙哈哈大笑,已经开始讨论,如果内斗,威尔逊车队该如何抉择了。 就在这时,无线电放出,是贝卢斯科尼冰冷的声音:“把菲斯科给我拽下来。” 紧接着是陶利小心翼翼的回应:“怎么拽啊,他是菲斯科,不是阿佩丽。” 陶利在一号弯,过掉了原第四位的阿佩丽。 听到这段无线电的解说员甲又是一阵笑:“陶利不想拽也对,他只要等里奥掉下来,顺手一个切弯,就能挤到第三,苟到一个领奖台。” 无线电嘈杂的前音继续被放出,解说员甲立刻自我禁言,静静听。 “教你的方法,一个都没记住是吗?” 隔着无线电设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陶利的社畜气质,仿佛都能幻想出陶利卑躬屈膝的现状:“记住了的。” “记住了就用。”直播镜头切到维修站内,贝卢斯科尼带着降噪耳机,面无表情地下令,“管他是谁,拽下来。流星车队要二三带回。” 好一会儿,陶利才弱弱地答了句万金油:“收到。” 直播镜头里,菲斯科继续骚扰里奥,陶利则紧跟着菲斯科。 三台赛车一前一后出弯,奔向直道。 解说员甲说:“二三带回,贝卢斯科尼是要陶利保住里奥的领奖台位置啊。只要陶利稳稳呆在里奥后面,把菲斯科防住,里奥最次也是亚军。” “里奥第二,陶利第三,贝卢斯科尼想得太、太……” 解说员乙还没想到好的措辞,赛事方突然放出陶利的无线电,像是呢喃,陶利飙了句中文。 “妈的,他疯了。” 第31章 解说员甲听不懂中文,兼职翻译的解说员乙已经笑起来:“他骂贝卢斯科尼疯了哈哈哈哈,他肯定是忘了关无线电……” 无线电另一头的贝卢斯科尼也没听懂陶利这句中文,他冷淡地问:“你说什么?” 解说这边拼命憋笑。 无线电里则只有交流嘈杂的忙音。 赛道上,排第四的蓝色赛车右后轮锁死,冒出白烟。 好一会儿,陶利才答:“呵呵呵……我骂菲斯科呢……过弯的时候,他朝我关了门,害我差点四轮过白线……老板,我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不说了,我要保持专注了。” 赛事方切到陶利车载视角,陶利隔着手套用力关掉了无线电按钮。 解说员甲、乙均是大笑。 “我敢肯定,他刚才骂的就是贝卢斯科尼。”解说员乙说,“但他没胆承认,还很崩溃,轮胎都锁死了。” “要我我也崩溃,偷偷骂老板一句,还被全世界听到了。”解说员甲一边说一边笑,“而且里奥的领奖台跟他没关系,他却要帮忙操心,还要干脏活……” “二号车手前期都是要干脏活的。” “流星现在谁是一号谁是二号说不准了……” 直播镜头里,17号赛车风驰电掣而过,解说员甲立刻兴奋起来:“陶利来干活了!” 屏幕上方放出菲斯科与陶利的各记时段数据。 “陶利领先点五点六的样子。”解说员甲说,“已经吃到菲斯科的尾流准备爬头了。” 赛道上,里奥过弯,菲斯科本打算延迟入弯超车,忽然从后视镜瞥到一截蓝色赛车,他稍稍边线,阻挡了陶利的进攻。 -- 第47页 解说员乙夸道:“菲斯科老道,变一下线就完事了。” “但菲斯科也因此乱了节奏,没超掉前面的里奥。”解说员甲说,”陶利头脑非常清醒,知道没法一口吃成大胖子,先帮队友再说。“ 赛道上,菲斯科和陶利并排过弯,占据内线的菲斯科率先爬头,仍占据第三位。 而前面的里奥成功丢下菲斯科,在干净空气中刷出个人最快记时段。 解说员乙看着实时排行榜上,里奥和霍普的时间差在拉近,不由道:“里奥脱身了,去追霍普了!” 赛事方给了17号赛车一个正面镜头,蓝色赛车疾速过弯,再一次狙击菲斯科。 “陶利又来了!” 蓝色赛车切到内线,菲斯科依旧往内线挤,两台车几乎轮对轮过的弯,菲斯科爬头早,还守得住位置,两台赛车开始上坡。 “啊呀……差一点点两台车就要碰上了。”解说员乙正说着,就看见即将到这个坡最顶点时,处于后方的蓝色赛车再一次变线,“不是吧,陶利要在这个弯搞事——” 这一次菲斯科牢牢守住内线,陶利毫不犹豫跑外线。 两台赛车冲上高峰,又刷地一下下坡,消失在镜头里。 两位解说员的情绪却仍旧高昂,盯着镜头左上角的赛道出口:“啊啊啊啊陶利外线行不行——” “陶利肯定又是假动作,消耗菲斯科轮胎!!!” “这个陶利各种假超,就逼菲斯科犯错!!!菲斯科不会中计的!” “是的,陶利没机会的——”解说员甲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抹亮到难以忽视的蓝色划过镜头左上角的赛道,他难以抑制地叫起来,“哇!!!陶利超掉菲斯科?!!!” 镜头俯拍,陶利在毫无阻碍的赛道上奔驰,菲斯科晚了一步,朝陶利横冲直撞而来。 赛车引擎声巨响,但激动的两位解说员的声音还硬生生盖了过去。 “我从未见过谁在这个15号弯超车!!!” “外线超车啊!哈哈哈哈哈陶利太有勇气了,菲斯科死都不让内线,他就敢走外线!” 解说员乙有不同意见:“说起来也是流星的底盘好,抓地力强,外线也丝毫不惧。” 解说员甲嫌弃着回怼:“你换成里奥试试。” 解说员乙俏皮地说:“里奥没骂老板,不用急切地找保命符。”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散开,棚内笑声不断。 “接下来看陶利怎么防了。”解说员乙的笑还止不住,评说时露了几分笑意,“菲斯科肯定想把这个中国人活撕了。” “陶利攻防很厉害的。”解说员甲说,“上几站他都表现不俗,他看着像小绵羊,但防起来能让你哭爹喊娘。” 果不其然,菲斯科攻击陶利的时候,非但没占到好处,还多次害自己右前轮锁死,冒出浓烟。 两人的时间差渐渐拉开。 “陶利这次是真在消耗菲斯科的轮胎了。” “菲斯科肯定烦死了哈哈哈……” 接下来的10圈内,菲斯科不但没能超掉陶利,还耗掉了自己的黄胎,提前进站换胎。 出站后,菲斯科掉进车阵,开始和萨姆里比拼。 稳居第三的陶利开始降速压车阵,前方的霍普和里奥一骑绝尘,换胎都毫无压力;后头的菲斯科、阿佩丽被防得苦不堪言,在无线电里破口大骂。 阿佩丽还在无线电里开嘲:“下次陶利失业,别当什么换胎工了,我看F1安全车司机的位置非他莫属!” “虽然后面的赛车手对陶利多有怨言,但我必须说,陶利今天的表现太惊人了。”就连看陶利不顺眼的解说员乙也不得不感慨,“以他的攻防来看,他很有冠军相。贝卢斯科尼将他从换胎工里挑选出来,是正确的。” “陶利的确很厉害,但我看短时间内拿不到大奖赛冠军。”一向看好陶利的解说员甲在此时竟没有附和同事的话,他道,“以官方数据来看,历届大奖赛冠军人数是登上太空人数的五分之一,可见这个最高领奖台有多难上,没有必胜信念的人登不上的。” 在最后一圈,霍普、里奥一前一后过线,陶利紧随其后,位列第三。 大奖赛的胜利歌曲已然响起。 流星车队的无线电被放出。 陶利声音疲惫中不失恭敬:“老板,我都完成了。” 镜头切到维修站内的贝卢斯科尼身上,他抬眼朝屏幕上飞驰的17号赛车投去一眼,目光沉沉:“我也已经请专业人士分析你那句中文了。” “……” “今晚到我房里来。” 直播镜头下,17号赛车驶向季军停车位时,将“3”号长牌撞到在地,场面甚是狼狈。 解说员们哈哈大笑,纷纷猜测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第32章 给陶利做赛后采访的记者也追问陶利:“你觉得晚上会发生什么?” 陶利面上满不在意地说:“嗐,有什么,就是去听两句训。” 实际上,陶利决定跑路了。 贝卢斯科尼这个人太恐怖了,有的是办法让他哭。 逃得一时是一时啊!! 拿完奖,陶利自掏腰包订了张回英国的机票。草草收拾好行李后,陶利就去找车队经理。 很幸运,这一路都没遇到贝卢斯科尼。 但一见到车队经理,车队经理就问他:“陶利,今晚我们玩角色扮演,你想扮成谁?这有份名单你——” -- 第48页 陶利不得不打断经理的话,着急地问:“经理,我的证件呢?” “你要证件干什么?” “我、我家里人有点不舒服,我赶着回去看看。” 陶利眼神有些闪躲,但车队经理没注意到,说:“可你们赛车手的证件在贝卢斯科尼房间里。” 陶利一听,差点没了半条命。 车队经理补充一句:“我一直没看到贝卢斯科尼,他可能不在酒店里,你得等他回来了。” 陶利瞬间又活了,出去了会儿,又装模作样地拿着手机回来,跟车队经理说:“我刚刚跟贝卢斯科尼打过电话了,他让你给我门卡,我自己去拿。” 车队经理很忙,没多想就把门卡抽出来给了陶利,还嘱咐道:“拿完立刻回来还给我。” 陶利甜甜地点头,转身就上了电梯,开了贝卢斯科尼的房间。 贝卢斯科尼的房间很大,东西看着并不多,陶利丢下行李箱,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证件。 “怎么都没有……”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利开始着急了,四处乱瞄,瞄到床头有两个抽屉,想都没想就爬上床,去掰抽屉。 “你在找这个吗?” 熟悉的男人声音在身后突然扬起,陶利僵了背脊。 他颤颤回头,看到贝卢斯科尼倚着房间的门,指间夹着份证件,表情似笑非笑的。 陶利不知所措地干笑一声,抖着声说:“没有,我怎么会找这种东西呢?” 贝卢斯科尼显然不相信,大步朝陶利走来,冷声道:“那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我——”陶利感觉到危险降临,撑着手,开始往床的另一侧退,“我我我没跑啊!你不是让我、让我今晚来你房间吗?所以我我我——我提前来等你了,呵呵呵……” 贝卢斯科尼也跟着笑,笑到陶利觉得自己有活的希望,就听见他那低沉魅惑的声音扬起:“爬到我床上,等我是吧?” “……”陶利的耳朵开始红,眼神闪躲着,把“拼命找理由”五个字写在了脸上。他草草拍了下贝卢斯科尼的床单,说,“我看你床单没铺好,就给你整整。” 贝卢斯科尼抬眼往床上一瞥:“没整好。” 陶利脸皮特厚:“我技术不到家呵呵。” “行李怎么解释?” “怕你气难消,所以做好通宵在这里的准备……” 他下了床,以贝卢斯科尼为中心开始走圆圈,坐到沙发上,还要尴尬地装自然。 贝卢斯科尼迈着长腿上前,转身就坐到他身旁。陶利立刻想站起来,结果身旁的贝卢斯科尼手一伸,往后一拦,胳膊就砍在他脖子上。 贝卢斯科尼偏头,俯下身来,成熟的男人味道以及充满力量感的触碰害陶利结了巴:“冷静冷静冷冷冷……” 贝卢斯科尼一句一字地强调:“你骂我,我很确定。” 骂一句怎么了?让他超菲斯科,还帮着挡其他人,简直是想让他过劳死啊!陶利心中有一万句话想怼回去,可睁眼看到贝卢斯科尼那深邃犀利的面容,立刻又平复了心情。 “那你骂我十句。”陶利闭回眼睛,一副英勇赴死的样子,“来,我洗耳恭听。” “啧。”贝卢斯科尼掐着陶利的下巴,有些嫌弃地说,“骂有什么用。能让你少斤缺两吗?” “是吧!”陶利立刻来劲儿了,凑近贝卢斯科尼,仰着一张谄媚的笑脸,“挨一句骂其实又不会怎样对不对?” 贝卢斯科尼没中计,说:“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小气,又一次以下犯上。” “这不算吧!” 贝卢斯科尼咬牙切齿地说:“也是,对比你装女人骗我感情,这次真不算什么……” 陶利哀嚎一声,仰着头往后倒,每次贝卢斯科尼想起这件事,他的世界一定会是黑色的。 陶利彻底放弃挣扎了:“说吧,你今晚想怎么弄我……” 是俯卧撑,还是深蹲…… “今晚角色扮演,我帮你选好戏服了。”贝卢斯科尼指着玄关处的一个白色纸袋,“自己去换。” 陶利垂头丧气地走过去,翻出袋子里面的东西来看,竟然是假头套和女装。 陶利想抗议,可回头看看贝卢斯科尼那上火的样子,又认命地提着袋子进了厕所。 不到一分钟,陶利从厕所里出来了,只带了假头套,手里提着撕裂的裙子:“这裙子太小了啊……” 贝卢斯科尼觉得陶利找事,回头想瞪,谁知一对上留着长发的陶利,整个人都怔了怔。 好一会儿,贝卢斯科尼轻咳一声,偏开视线站起身。 贝卢斯科尼自认从没喜欢过男人,朋友光着身子他都没有任何遐想。可他明知道陶利是个男的,有时候却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一些些…… 就连刚才…… 这没道理啊。 贝卢斯科尼拧着眉,突然灵光一闪。 陶利该不会是个平胸女人吧? 虽然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但他从前哪里想过陶利能装陶月来骗他感情?! 贝卢斯科尼大步朝陶利走过去,眼神直射陶利的下腹:“你究竟男的女的?” 陶利懵了,呆立当场:“男的啊。” “我亲自确认一下。” 说话间,贝卢斯科尼走近陶利,就要拉陶利的裤子,陶利吓了一大跳,攥着自己裤头,震惊:“你干什么啊?!” -- 第49页 贝卢斯科尼很坚决,再一次扯陶利的裤子:“我看一眼,很快的。” 陶利哪里肯从,撒腿就绕着房间跑:“你饶了我吧,贝卢斯科尼!” 第33章 这一次贝卢斯科尼吸取了经验教训,压根就没让陶利有机会碰门。 陶利头套都跑掉了,抓着自己的裤头,看着贝卢斯科尼步步逼近,又羞又恼地跳脚:“我真是男的!” “我也觉得你是男的,但需要百分百确认,杜绝一切可能的欺骗,哪怕几率只有千分之一。” 这是被骗怕了,看到根绳子都以为是蛇了啊! 罪魁祸首欲哭无泪。如果他是直男,看就看吧,但他偏偏不是,给看的这个过程就很色/情…… 贝卢斯科尼腿长,往前走一步就拉进了一大截。 陶利吓得踉跄,跌坐在床上,撑着手往后挪:“别过来别过来,我真不能给你——” 话音还没落,陶利就被贝卢斯科尼勾住膝弯,整个人往回拖了一大截,直接躺到贝卢斯科尼身下。 两人几乎同时动手,一个要撕,一个要拦。 “我男的男的,真的没骗你!” “少废话。” 贝卢斯科尼的手掌很大很烫,单靠力气,陶利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开始想下三滥招数,瞄中了贝卢斯科尼的下腹,又踢又踹。 虽然没踹中,但贝卢斯科尼被他整得腾不出手,气性一上来,恶狠狠压了下去。 要说之前只是想心安一下,现在就是想一寸寸捋顺混球的鳞。 陶利被摁得咳了几声,脖子都昂红了。 两个人谁也没放弃,在床上四肢交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的味,可能是四只手都在敏感部位不停掰扯,可能是彼此的身体都很有吸引力。 炽热的“相拥”,低喘的气息,抑制不住的摩擦快感,鼓鼓囊囊的相抵,是男是女已然很清晰。 暧昧的气氛不断升腾。 两人对视,眼底皆是翻涌的情动。 贝卢斯科尼的手擦着陶利的浓眉一路往下,无论是利落的下颌线,还是分明的腹肌,都有着……过分年轻的肌肤触感。 贝卢斯科尼动作顿住,猛地坐起身来,床上的陶利躺在白色的被上,半露的肩膀线条清晰性感,通红的脸蛋仿佛散发着伊甸园的清香。 贝卢斯科尼闭了闭眼,一手往后捋着头发,翻身懊悔地下床,默念了好几遍“17岁17岁17岁”。 无论陶利是男是女,他对陶利产生想法就都是错的。 贝卢斯科尼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 床上的陶利也是如梦初醒,满脸通红。 他竟然敢对贝卢斯科尼起反应,他是嫌命太长了吗!!! 听说直男知道同性恋对自己有意思后,都会很反感,所以他接下来的日子会更惨淡吧…… 陶利恐慌到极点,见贝卢斯科尼背对着自己喝水,当即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 贝卢斯科尼深刻地反省自己,认为无论陶利是否自愿,他都做了低俗的事。 乱套的一切都该重新就位。 贝卢斯科尼烦躁地掐了掐鼻梁,敛眸转身,低声说:“陶利,刚才的事全是我的责任——” 说着,贝卢斯科尼余光瞥见空空如也的床,他猛地抬起头,环视一周,陶利已然不见了踪影。 “又跑了?” “算了,走了也好。” 贝卢斯科尼弯腰捡起茶几上的烟,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 · 而躲回自己房间的陶利都没发现自己忘了行李,他缩在床上,拿着手机就开始打字:身为下属,觊觎老板的身体,有违职业道德…… 陶利通宵憋出了一千字忏悔信。 昏昏沉沉睡去后,他梦见了贝卢斯科尼,后者拿着皮带追了他几条街……吓醒的陶利只好再写了一千字忏悔。 整个晚上来回反复,陶利太累了,终是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来,是听见了咕噜咕噜的滚轮声,还有刺眼的太阳晒到他眼皮上。 陶利难受地半睁着眼,结果就看到了修长的胳膊唰地拉过窗帘,挡住了阳光。 他沿着那胳膊往上瞥,瞧见了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似乎有些憔悴,但这丝毫无损他的大佬形象,陶利甚至脑补出他通宵达旦就为想出如何处死他的画面。 陶利吓得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你的行李落在我那儿了。”贝卢斯科尼的目光落在陶利的被子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被他掩饰掉,“给你送过来而已,没别的事。” 陶利没底气地附和:“嗯嗯嗯,哪里还会有别的事。” 贝卢斯科尼抿了抿嘴,又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装女人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陶利一听,眼睛蹭地一下亮了,那种难以抑制的喜悦险些没冲破这间房。 贝卢斯科尼非但没追究昨晚的事,还赦免了他从前犯下的罪!!! “这段时间我要出差,也不会回总部,你跟着彼得吧。” 彼得是流星的总赛事工程师。 “行行,老板你安心去吧。”陶利坐起身,嘴角上扬又垂下,垂下又憋不住地上翘,“我在英国一定好好工作,努力做到有你没你都一样的状态。” “嗯。”贝卢斯科尼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停留地离开了房间。 -- 第50页 陶利倒到床上,笑到眼睛都眯没了。 第34章 自从贝卢斯科尼宣告刑满释放,陶利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简直是机场宿醉人群中最靓的仔。 就连一举揭发他的霍普,此时怎么看怎么憨。 得亏有霍普,不然他现在还扛着马甲呢。 是时候一笑泯恩仇了。 陶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朝威尔逊团队走去,不少人朝他看来,他开心地跟他们挥手,一路走到了黑脸的霍普跟前。 “给。”陶利递出信封,笑出虎牙,“里面有你想要的照片。” 霍普双手插兜,冷漠地偏开头,如果眼珠子不盯着信封的话,就成功把“不屑一顾”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不要吗?”陶利说着,要收回手,“那我就自己留着了。” 霍普有点着急了,但还是没拿信封,而是生气地说:“你没有资格拥有贝卢斯科尼的签名照,你应该将这张照片还给贝卢斯科尼!你这个****!” 说到最后,霍普音量都有些高了。 威尔逊的领队就在一旁,听见霍普开骂,连忙走过来,想拉架。 但陶利并没有生气,虽然霍普的气性比受害者贝卢斯科尼还大,但他能理解,也抗得住,自己把信封塞兜里,就走了。 威尔逊的领队等陶利走远了,才坐在霍普身旁,道:“你该给予他基本的尊重。” 霍普不愿将陶利的恶行告诉别人,因为那是贝卢斯科尼的污点。他不屑地说:“他只不过是贝卢斯科尼的车手,就像赛车上的一个传感器,虽然重要,但可以被批量生产。我尊重贝卢斯科尼就够了。” 霍普的言下之意,是陶利所获得的一切殊荣,皆来自贝卢斯科尼。 这也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看法,陶利先是“贝卢斯科尼的车手”,再细化,才是“陶利”本人。 “目前,他的确更多是在听保罗的命令,但他对赛车的掌控,包括执行能力都非常可怕。”威尔逊领队说,“假以时日,他拥有保罗对赛道、对策略的认识,那么他必定是你的头号劲敌。” 霍普抬了抬眼,看向远处原地轻跳的陶利,后者穿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黑色牛仔裤,帽子盖过头,看起来是挺酷。 但,头号劲敌? “就他?”霍普轻哼一声,很是鄙夷。 “你认为保罗会随随便便选人?”和贝卢斯科尼共事过四年的威尔逊领队发问。 偶像的力量还是有所不同。 霍普陷入沉思,而后严肃地说:“回去我要看陶利这几场比赛的车载。” · 此时亢奋的陶利正被车队经理叫停:“别跳了别跳了,免得又长高了。” 昨天赛后,赛车手照例量体重量身高,陶利长了两公分,车队经理就叨个不停。 今早陶利去还他门卡,他埋怨了会儿门卡的事,陶利一边吃面包一边听,他就苦口婆心叫陶利不要吃太多。 一旁的菲尔曼很惊奇:“高还不好了?” “太高不好的。像贝卢斯科尼那样……我估计他以前的工程师恨不得砍掉他十几公分的。” “啊,为什么啊?” 车队经理同外行的老板科普:“以前赛车手的体重和赛车的重量关联在一起,太高就会太重,载油量就要减少。现在虽然分开了,但太高,开车会难受的,车上的配置也要改。” 改就要钱,菲尔曼立刻同陶利说:“坐下来安静会儿,你跳得我心痛。” 陶利觉得自己不跳有点难受,劲儿都没地使,之前一天的训练量都很高的……但大家都叫他停,他只好坐下来了。 “你在长身体,保罗还加大你的训练量,”菲尔曼围着陶利转,看着陶利的长腿,他很糟心地强调,“这不行的,得给你换个温和点的教练。” 这陶利觉得好,笑嘻嘻地点点头。 车队经理说:“换回之前的教练了,彼得以后也会兼任陶利的专属赛事工程师。” 陶利怔了怔,问:“贝卢斯科尼不当我工程师了吗?” “是啊,他是这么安排的。” “噢。”陶利有点郁闷地应了一声,很快又高兴起来,“那我不用那么辛苦了。” 没有人比贝卢斯科尼盯梢还恐怖的。 他要解放了!!! 怎么今天全是好事啊!必须得庆祝一下! 陶利瞥了随队的营养师一眼,借口要上厕所,跑到广告墙外,从背包里掏出一罐旺仔来喝。 吸没两口,陶利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陶先生。” 就喝一口也被抓包吗? 陶利有些悲愤地转头,结果看到了一个常站在阿佩丽身旁的女人。她穿着利落黑色的运动服,金发蓝眸,很漂亮。 “你好,我是史黛芬妮。”女人笑着递出名片。 “谢谢。”陶利一手揣旺仔,一手接过名片来看。 原来她是阿佩丽的经纪人,生日会上似乎有给过他名片的。 从前陶利的经纪人是他的爸爸,爸爸去世后,他就没有经纪人了。有了经纪人,赛车手可以专注自己的比赛,至于其他事务都有经纪人操心,包括但不限于职业规划及挑选车队。 陶利至今记得,阿佩丽在F2拿到超级驾照后,立刻奔F1去了。要知道,F1就只有20个席位,而赛车手的数量远大于此。也许阿佩丽进F1的过程中,就有史黛芬妮的功劳。 -- 第51页 “我对你很感兴趣,很希望能成为你的经纪人。”史黛芬妮说,“如果这个周末你有空的话,我想带着计划书与你面谈。” 陶利吸着奶想了会儿,如果选她做经纪人,那他岂不是要和阿佩丽共事? 想想都不太可啊。 陶利眨眨眼睛,搜索着婉拒的话,对面的史黛芬妮就问:“你知道你现在的对手是谁吗?” 陶利心不在焉地说:“阿佩丽,菲斯科,霍普……” 史黛芬妮调皮地眨了下眼睛:“很感谢你将阿佩丽和菲斯科、霍普相提并论。” “噗呵呵呵呵——”陶利憋着笑。 “但我认为无论是菲斯科,还是霍普,都不是你的对手。” 陶利讶异地垂眸看向史黛芬妮,这个漂亮的女人说:“你需要打败的是贝卢斯科尼。” 第35章 陶利难以置信地看着史黛芬妮,后者淡淡一笑,解释道:“总是站在他的影子下乘凉,你是绝无法成长的。” 陶利听不懂,但也不想露怯,他装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考虑考虑,如果有意向,再跟你联系。” “好。”史黛芬妮很爽快,并不纠缠,很快便走了。 陶利吸完奶,偷偷扔了罐子,回到队伍中。营养师正在玩游戏,并没有注意到他回来,陶利放松下来,困意上涌,头开始歪七扭八摇,没一会儿就不舒服地惊醒了。 “贝卢斯科尼要有在这里就好了……”陶利呢喃着敲敲自己的脖子。 后来,陶利跟着大伙儿上飞机,他问菲尔曼:“贝卢斯科尼去哪里出差?” “没出差,他回摩纳哥了。”菲尔曼说,“他说有点乱,要整整。” 陶利皱着眉想,什么整整? “不管他,”菲尔曼一摆手,揽上陶利的肩,说,“我看到宣传部出的片子了,里面你的镜头很棒啊,我让他们截你的片段,各个平台发一发,看看效果。” “噢。”陶利没什么所谓地点点头,心里想的还是贝卢斯科尼,他在自己的位子上落座,带着U形枕补眠。 在梦里,他又一次重温了昨晚的纠缠,贝卢斯科尼的身体很重,指腹擦过他的身体,带起阵阵酥麻,他难以抑制地把手伸进贝卢斯科尼的衣摆…… “陶利醒醒。”有人轻轻拍着陶利的脸。 陶利一下惊醒,双手合十求饶道:“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待看清面前温和疑惑的菲尔曼,陶利如梦初醒,后背一阵冷汗。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菲尔曼关心地问。 陶利胡乱点点头,心虚地揉了下脸。 “该下飞机了。” “好的。”陶利疲惫地起身,跟菲尔曼走。 下了飞机,上了车,赚钱达人菲尔曼凑他身旁,兴奋地说:“陶利,你的周边,十分钟内卖光了,我已经让人疯狂补货了。” 陶利迷迷糊糊地问:“什么周边啊?” “有关你的头盔啊、衣服啊、车号贴纸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能卖出去?” “你红了,就都能卖出去啊。”菲尔曼说起赚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再次揽住陶利的肩,说,“你放心,通通都有你的提成。” “噢。”自从成为正式车手后,薪水加每一站的奖励,陶利已经脱贫一段时间了,对金钱没有那么特别的渴求。 “要不,我们再补几个镜头?这样能刺激销量。” 陶利立刻摇摇头:“不了吧,等贝卢斯科尼回来,他知道我干了点正经工作以外的事,会打死我的。” 菲尔曼还是不放弃,陶利回宿舍的这一路,被烦了很久。 · 第二天,陶利到总部报道,和彼得见面。 现在的陶利和刚开始进F1时不一样了,彼得很尊重陶利,给予了很高的自由度。 “接下来是土耳其大奖赛了,你的目标是什么?” 以往都是贝卢斯科尼直接说目标,他拼命去完成的,所以陶利很不习惯,想了很久,保守地说:“保三争二?” “好的。”彼得没有任何异议,直接记下陶利的目标。 接下来,他们开始讨论赛道。 “伊斯坦布尔是逆时针赛道,和意大利的伊莫拉一样,”彼得打开赛道图,跟陶利介绍每一条弯道,又补充道,“霍普在这一站拿到过两次冠军。” 从前贝卢斯科尼给陶利讲赛道,很少会提到这些,都只是直截了当地说技巧。 现在彼得说了,陶利一琢磨,霍普也就跑了两年F1…… “也就是说,霍普每次上伊斯坦布尔赛道,”陶利惊讶地说,“都拿冠军了?!” “是的。” “哇……他太厉害了吧……”史黛芬妮昨天还说霍普不是他的对手……陶利顿觉史黛芬妮不靠谱。 也难怪他说自己想保三争二时,彼得一点异议都没有呢。开着火星车的霍普早已预定了这一站的冠军。 插曲过后,彼得拿出这一站的训练表给陶利看,对比贝卢斯科尼制定的内容,彼得的量少了将近一半。 陶利很开心,但这种情绪并不能持续多久。 量少虽然轻松,但完成时的成就感也大打折扣。 驾驶模拟器时,撞车虽然不用再遭冷眼,但刷出最快圈速时,也没了那种要得瑟给谁看的急切感。 -- 第52页 看车载做笔记时,写得潦草没人“啧”一声,写得工整没人抓他一下头发,那种指腹轻轻挠着脑袋的触感真的很舒服。 体能训练时,他稍微有点偷懒,姿势不够完美,教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竟然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怀念某个变态用脚踩他,迫他做出教科书般动作的那些瞬间。 最最离谱的是,没有贝卢斯科尼盯梢,偷喝的旺仔都、不、甜、了! 这样纠结了两天,陶利实在受不了了,开始给贝卢斯科尼发信息。 第一天——我今天撞了几次车! 贝卢斯科尼没回,第二天陶利去开模拟器,彼得在一旁陪练,坐的那个姿势跟在上课似的。 第二天——我偷喝了两罐旺仔! 贝卢斯科尼还是没回,隔天陶利醒来,营养师就在他门口了,跟了他整整一天。 第三天,陶利没辙了——在线求打。 第36章 看到这条信息的高大男人险些呛水,当晚辗转难眠,第二天有了几声咳嗽,一边喝药一边把陶利拉黑。 · 陶利也是一晚上睡不着觉,他发现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 为此跟姐姐视频的时候,陶利都还有些恍惚。 “你们流星的宣传片拍得很有技术啊。里面的你很帅,”陶月哈哈大笑,“几个没看过F1的小助理还托我要你的签名照呢。” 老实说,陶利这些天被贝卢斯科尼搞得失魂落魄的,都没去看什么流星宣传片。 他窝在床上,眼底青色一片,他声线惺忪地说:“里面有很多我的镜头吗?我听说我们官网上,我的周边都卖完了。” “里面有你健身、赛车、蒸桑拿……”陶月掰着手指一个个数,“我经纪人说,这些片段在国内出圈了,一大堆人想当我弟媳哈哈哈哈……” 陶利也跟着笑,但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陶月的笑声渐渐浅了:“怎么了?你看着有心事。” 陶利皱着脸说:“我好像疯了。” “???” 陶利一阵哀嚎,他对自己也很绝望。 “到底怎么了?” “你说喜欢这东西好改吗?” “有人歧视你了?”陶月说着,横眉一竖,音量都有些往上,“别管他们,性取向这种东西天生的——” “唉,我可能喜欢上……一个直男了。” “啊——哦,”陶月立刻收了脾气,说,“先天敌不过后天的,别怕,姐姐帮你出主意。” “得了得了,我真是怕了你的那些国际机构……”陶利嘀咕,“而且你也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陶月挽着头发别在耳后,鄙夷地开口:“不就是贝卢斯科尼吗?” “欸???”陶利坐起身,很惊讶地看着手机里的陶月,“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也是熬夜几天发现的。 之所以抗打,之所以色胆包天,之所以想粘着贝卢斯科尼,全是因为喜欢。 但姐姐怎么一下就猜出是贝卢斯科尼了??? “贝卢斯科尼去摩纳哥,要跟我说;贝卢斯科尼远程下了什么命令,要跟我说;就连菲尔曼说贝卢斯科尼不管宣传,不会发现你花时间拍视频的事,你也能把重点放在贝卢斯科尼身上。”陶月开始吐槽,“你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贝卢斯科尼了呀,我还能猜谁?” “这么明显吗……好吧。”陶利把手机搁被子上,有些垂头丧气地说,“我竟然敢喜欢贝卢斯科尼,你说我这病怎么治啊。” “贝卢斯科尼也喜欢你啊。” “啊???” “不信你试试他。” · 贝卢斯科尼人虽在摩纳哥,但从未放下工作。 菲尔曼来电话时,贝卢斯科尼以为是有什么紧要工作。 “明天下午我给陶利安排了拍摄工作,制作我们第二条宣传片,他说你同意他就拍。”菲尔曼在电话那头说得大大咧咧,“你就同意吧,多大点事啊,还要你点头。” 贝卢斯科尼现在一想起陶利,就犯难,跟戒烟瘾似的。他尽量抽掉自己的主观意愿,客观地说:“不要占用他的上班时间,如果你还想要下一站积分的话。” “好好,”菲尔曼说,“那我就等他下班再拍。” 电话很快结束,贝卢斯科尼却无法重新进入工作状态,握着鼠标沉默了一会儿。 菲尔曼无利不起早,宣传片一条还不够吗?而且为什么非要陶利拍? 贝卢斯科尼问公司的人要了宣传片来看。 流星宣传片音乐激昂,充满节奏感,凝练着新流星的独特工作理念。换胎时间从令人耻笑的6秒降到稳定的2.5秒,车队排位从队尾直窜队首,每一站精彩超车、积分叠加都令人亢奋。 就连掌控这一切的贝卢斯科尼都看得有些怔然。 紧接着,音乐转缓,镜头走近流星内部,贝卢斯科尼看到了陶利。 刚开始只是被汗水湿透的背,充满张力。 接着是赛车手进行高温训练的桑拿房,陶利仅穿了条黑色长裤,露出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清晰性感。 贝卢斯科尼喉结滚动了下。 再然后场地一转,陶利坐在浴缸里,穿着的白色T恤被冰块浸得透明,日渐遒劲的手臂落在浴缸外,侧头看向镜头的眼神又酷又欲。 哪怕一旁附上文字,科普冰块浴是运动员快速减少肌肉疼痛的手段,贝卢斯科尼也沉下了脸。 -- 第53页 他扣下手提电脑屏幕,打电话给菲尔曼,冷声道:“宣传片不行,陶利有些镜头要删。” “那些镜头展示了我们流星赛车手年轻、锐气、健康的一面,都不能删。” 贝卢斯科尼脸色阴沉地说:“有些镜头更多是在展现身体。” “噢,你说那些脱衣服的镜头是吧?”菲尔曼说,“日常训练就是这样的啊。” 日常会进行高温训练和冰块疗法没错,但陶利平时都是自己进桑拿房、自己做冰块浴的,贝卢斯科尼就是在外面给他掐个表。 哪有那些引人遐想的画面! 贝卢斯科尼开始不耐烦。 电话那边的菲尔曼很快说:“好吧,我承认有往那方面带一下,但也没关系嘛,陶利是男人。” “陶利才17岁!” “过几个月就要成年了啊,而且17怎么了我的天,”菲尔曼解释得有些烦了,嘀咕了下,“你又不会欣赏男性,按理说你看不懂才对啊……” 贝卢斯科尼音量加高:“全、删、掉。” 见钱眼开的菲尔曼哪里肯就范,仗着贝卢斯科尼在摩纳哥,他隔着电话嚷道:“贝卢斯科尼,请你明白,向外的,都是我的工作领域,你无权干涉。” · 流星宣传部部长就没菲尔曼头铁,虽然他的直接上司是菲尔曼,但贝卢斯科尼从摩纳哥直飞回来,点名让他进办公室做事,他哪里敢不从,抖着手将所有平台上的宣传片都撤了。 “老板,原片我也让人删了,没保留了。” “嗯。去吧。”贝卢斯科尼抽着烟,看着有些消瘦,但那凌厉阴沉的眼神还是叫人背脊发凉。“以后别给陶利拍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宣传部部长点点头,出了贝卢斯科尼的办公室,后背都是汗。一阵风刮过他的身侧,他扭头看去,见陶利冲进贝卢斯科尼的办公室,跳上贝卢斯科尼的背。 “贝卢斯科尼!” 双手勾住贝卢斯科尼脖子,压得贝卢斯科尼都有些弯腰的陶利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宣传部部长呢喃了句:“陶利胆子又回来了?” 第37章 贝卢斯科尼怔了怔,偏头看去,只瞥见陶利一小半边脸,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溢满了惊喜。 “你回来了!”陶利说话时呼出的气,热热湿湿地洒在贝卢斯科尼耳侧,仿佛在贝卢斯科尼心上撩拨。 贝卢斯科尼喉结滚动。 陶利瞅见贝卢斯科尼指间的烟,探手想拿,贝卢斯科尼偏开手,板着脸说:“下来!” 陶利手一松,就跳下来了,绕到贝卢斯科尼身侧,看见贝卢斯科尼将明显刚抽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 贝卢斯科尼声音很冷:“宣传片那些镜头什么时候拍的?” 陶利笑:“巴林站前吧,好像。” “还笑,”贝卢斯科尼眼神冷冽,“拍这些乌七八糟的片段很好玩吗?” “因为我姐说,很在意我拍这些的人,就是喜欢我。” 贝卢斯科尼微愣,看向陶利。 陶利全程处在“原来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的状态里,背着手说:“所以我让菲尔曼去跟你说……本来想着你打电话骂我,就算喜欢我了,没想到,你回来了!原来你这么喜欢我的啊。” 贝卢斯科尼没有否认,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单手扯开一粒衬衫扣。 陶利看着贝卢斯科尼情绪不大对,连忙说:“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也喜欢你!” “抱歉陶利。”贝卢斯科尼伸手攥着烟盒,抬眼看向陶利,眼神让陶利如坠冰窖,“我正在消除这种不正确的情感。” 好一会儿,陶利才问:“什么意思啊……是因为我的性别吗?” “不是。”贝卢斯科尼目光落在陶利分外年轻的脸上,很快又理智地偏开视线,语气淡淡地说,“我们相差太多,我不可能选择你。” 陶利如遭雷击。 “你出去吧,我们需要各自冷静。” · 陶利推开模拟室的门,坐在模拟座舱上便开始工作。 一旁的彼得很是惊讶,陶利高高兴兴地出去,沉默寡言地回来。 “陶利……” 陶利双手牢牢握着方向盘,急打右转,模拟屏内,赛车直接上墙,碎片落了一地。巨大的撞击声盖过了彼得的声音,脑海里不断重复的那句话却依然清晰。 ——我们相差太多,我不可能选择你。 “有什么了不起的。”陶利绷紧了脸,继续开车。 他一整天试了很多次,但实车练习的引擎声不能消灭这句话,体能训练时教练打节奏的哨声不能,更衣室冲澡的哗啦水声更是不能。 ——我们相差太多,我不可能选择你。 陶利被吵得很崩溃,换好衣服就打算去找菲尔曼,他倒要问问,贝卢斯科尼前几任女友履历有多吓人。 但陶利还没走到菲尔曼办公室,就遇到菲尔曼了。 菲尔曼看起来很生气,同陶利说:“明天的拍摄不能去了,保罗出尔反尔,还删了我的心血。” 陶利听到贝卢斯科尼的名字,有些恹恹地扯扯嘴角。 “不着急,”菲尔曼还以为陶利和自己一样心痛财路被断,安慰道,“我们还能找到机会的,你吃晚餐了吗?和我一起吧?我们还能再聊聊。” -- 第54页 “好。” “你认得我的车吧。” 陶利点头。 菲尔曼说:“那你先去负一楼坐我的车,车没锁的,我拿点东西很快就下来。” 陶利没多想就去了,绕着一排排车找菲尔曼的红车,好不容易找到了,却瞥见后门没关,穿着工装裤的长腿随意从里伸出,踩在水泥地上的黑色马丁靴陶利很眼熟。 他飞快地往上瞥了一眼,隔着昏暗的车窗,隐约看到贝卢斯科尼仰坐在后车座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陶利立刻扭头,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 他真是有些无语,菲尔曼刚不是在骂贝卢斯科尼吗?怎么还约了贝卢斯科尼吃饭? 陶利掉头就要走,刚踏出一步,又在想贝卢斯科尼有没有瞧见他过来,要是瞧见了又看到他走了,会不会觉得他失恋就扭捏?贝卢斯科尼会不会因此更瞧不起他? 陶利决定不走了,没多大的事,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吗?谁怕谁了。 陶利套上卫衣的连帽,双手拉紧抽绳,把帽口缩成一个小圈,尽可能遮住自己的脸。 贝卢斯科尼坐车里,他就站车头,余光所及,车内影影绰绰,贝卢斯科尼又穿着黑色衣服,只有仰起的脖子看得清楚。 但不管怎样,贝卢斯科尼似乎并不像他这样还沉浸在情绪里出不来。 陶利垂下眼眸。 没多久,菲尔曼和他助理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音都很响:“陶利,你怎么不上车。” 车内的贝卢斯科尼被菲尔曼吵醒,半睁着眼往车头看去。陶利正好也瞥了过去,两人的目光一触即散。 “快上车,我在餐厅订位子了。”菲尔曼催促。 陶利坐上副驾驶座,双手插兜,脸朝车窗。 助理开车,菲尔曼坐后座去了,一上车就掏烟,贝卢斯科尼腿撞了下菲尔曼的膝盖,冷声说:“别抽。” 菲尔曼拿着烟,回头想说话,但看贝卢斯科尼的脸色,他又把烟放回去了。 后来到了餐厅,大家开始点餐。 菲尔曼说:“欸我听说陶月的电影在这边要上映了,就明天。贝卢斯科尼,你打算包几场支持你女朋友啊。” 陶利手拿着餐牌,眼睛一瞥一瞥地瞄隔壁。仅看到骨节分明的大手敲了敲餐牌上的意大利面,男人声音很平静:“分手了,别再跟我提陶什么陶的。” 陶利胸口有些闷。 菲尔曼很吃惊,看看贝卢斯科尼,又看看贝卢斯科尼过气的小舅子,当下有些尴尬了,说:“难怪你要去摩纳哥休息休息了……好吧……不提了,陶利,这里的牛排和沙拉都蛮不错的,你点份试试。” 陶利就点了份牛排和沙拉。 菲尔曼不敢再招惹贝卢斯科尼,就问陶利土耳其站准备得怎么样,和薇琪还有没有联系。 陶利闷声说:“我就没喜欢薇琪,我喜欢男的。” “是吧,”菲尔曼敲着桌子,马后炮地说,“我就觉得你也喜欢男人。可惜我们同个公司……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吧。” 陶利正要拒绝,就听见贝卢斯科尼懒洋洋地问:“谁啊,多大啊?” 菲尔曼说:“你也认识的,谢尔弗,是17、18还是19来着,反正年纪差不多。” 贝卢斯科尼就说:“挺好。” 陶利往自己嘴里猛塞沙拉。 菲尔曼就问陶利:“你怎么看啊?” 陶利吸着鼻子,含含糊糊地说:“可以啊,反正我冷静一下,也没那么喜欢现在喜欢的人了。” 第38章 这顿晚餐,陶利吃得很窝火,回到宿舍喝五罐旺仔,他还难以从那种潮湿的心情中走出来。 贝卢斯科尼说挺好是什么意思? 是那个谢尔弗的能耐和他相差不远,所以能认识接触的意思吗? 在贝卢斯科尼心里,喜欢他,是一件挺丢脸的事吧。 陶利越想越难受。 “贝卢斯科尼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吗!” 陶利红着眼睛,放下红罐,用手机搜索贝卢斯科尼。 其实不用搜索,陶利也知道贝卢斯科尼如今的身价有多高。 车队老板,曾经的F1四冠王,赫赫有名的贝卢斯科尼家族都成了他身份里最微不足道的一抹背景。 但陶利想知道贝卢斯科尼17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可惜网络上有关这部分的不多,只笼统地介绍了贝卢斯科尼21岁前的时光。 首先是从小到大的学校,陶利扫了几眼,只记住了贝卢斯科尼的大学,那是陶利这种早早辍学的人都听说过的名校。 再然后陶利发现他并不像自己这样从小把赛场当家,贝卢斯科尼在21岁之前几乎只能算是玩票式的赛车,主心在学业上。 可能是老贝卢斯科尼是世界车王的缘故,贝卢斯科尼在毕业后,拿到了F2的一个席位,之后便捧着F2年度总冠的奖杯敲开了F1的大门。 贝卢斯科尼无论是学历,还是赛车上的战绩,都让陶利很焦虑。他不得不承认贝卢斯科尼对他的不屑是客观的。 陶利放下手机,开始在房间里找东西,两个行李箱被翻了个底朝天,各种衣服的口袋都被他掏了个遍,才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他拨通了这个陌生号码,很快那边传来了史黛芬妮的声音。 “我对你的计划书很感兴趣。” -- 第55页 · 史黛芬妮的响应非常快,第二天,陶利便见到了她,并签下了合同。 史黛芬妮了解了陶利的情况,当知道他与流星的合同只截止到今年夏休期时,她很吃惊。 最少都是一年一签,截止到夏休期,意味着陶利只有半个赛季的流星席位。下半年,如果流星不与他续签,他很有可能要到明年才能重返F1,因为其他车队的席位都有人占着。 “这意味着你的成绩下滑,就极有可能会被换掉,而流星不会因此有太大的损失。” 史黛芬妮不明白陶利怎么会答应这种合同,陶利说:“以前觉得自己根本就留不下,现在……” 陶利没有说下去了,他翻看着史黛芬妮的计划书,眼睫低垂,没能掩去眼底的坚决。 “现在你的赛事工程师……” “是彼得。” 史黛芬妮讶异,也难掩遗憾,她说:“太可惜了,贝卢斯科尼是逆时针赛道上的王者。” 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赛道就是典型的逆时针赛道。 若有贝卢斯科尼指导,那么夺冠的几率也会更大。 流星的总策略师大抵也是这么想的,舍下老脸,耗费几天,终于成功请到贝卢斯科尼顶他的班,给大家讲讲这条赛道该怎么搞。 这几天常常熬夜工作的陶利随大流去了,挨着彼得坐,低头做笔记,压根就没看中央的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这个人向来都是不做则已,做则做全。整个会议干货满满,这个意大利人手写的英文还收获了一波无声赞。 中场休息时,彼得和同事说:“陶利的字跟贝卢斯科尼这个也有点像,就那种风格。” 同事有所怀疑。 彼得扭头就问陶利借笔记,递给同事看,同事很惊讶,说:“这个F特别像,怎么回事?” 陶利就想起贝卢斯科尼嫌弃他字写得不好,板着脸握他的手,手把手写26个英文字母的事来。 贝卢斯科尼当时的训斥已然模糊,但手被包住的那种温热触感至今还很清晰。 陶利把笔记扯回来,脸鼓鼓的,说:“看多了你也能写出来。”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会议再次开始。 但是陶利没有上半场的淡定了。 被同事们一点破,他看着自己的字,都能想到贝卢斯科尼,而且耳边传来的都是贝卢斯科尼低沉的讲述。 陶利的头顿顿地疼起来,懊恼地用手敲了几下。 一旁的彼得看到了,小声问:“你没事吧?” “头很疼。” 彼得身为陶利的赛事工程师,最是知道陶利这段时间的拼命,他小声说:“状态不好,要不你回去睡一觉吧。” 陶利点点头,敲着头,沉默地起身。 陶利的离场,引起了一些人回头关注,而贝卢斯科尼仍不疾不徐地讲着赛道,似乎全程没被打扰。 直到陶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某个心无旁骛的高大男人眉头才渐渐皱起。 · 陶利出了会议室,本想回宿舍的,可经过大堂,看到大屏幕上显示的伊斯坦布尔赛道,他想起自己还有多少车载没看,终还是回到模拟室。 虽然史黛芬妮说他要逐渐扔掉身上属于贝卢斯科尼的标签,身价才能大涨。 但今天同事的随口一句,让陶利明白,不知何时起,他的思维方式,他对待工作的态度,甚至哪怕只是做笔记的方法,都深深烙上了贝卢斯科尼的痕迹。 陶利弯腰拿出一罐旺仔,左手扣拉开易拉环,右手点开车载视频,然后开始看了起来。 头有些痛,有些困,但他还能继续。 · 却说策略会议结束时,正好是吃午餐的时间。 贝卢斯科尼拿着文件从会议室走出,菲尔曼过来找他吃饭。 “不去了,我还有事。”贝卢斯科尼搁下菲尔曼,抿着嘴往模拟室走去。 拧开门把,贝卢斯科尼迈着长腿走入,很快便看到陶利。 车载嘈杂的引擎声下,陶利一手握旺仔,另一手拿着笔杆,闭着眼,头一下一下往前点。 贝卢斯科尼的训斥便有些开不了口,他双手抱臂,弯腰歪头打量着陶利。陶利太年轻了,就算熬夜,皮肤还是那么好。是瘦了些,但脸部线条也因此更清晰,仿佛在经历少年必备的蜕变之旅。 贝卢斯科尼越看越久,瞌睡的陶利头也越点越下,眼看额头就要戳到笔杆了,贝卢斯科尼眼明手快,拽着陶利的头发把头给提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 第39章 陶利在疼痛中骤然惊醒,一昂头,看到贝卢斯科尼,他都有些呆住。 “你打我干什么?” “没打你。”贝卢斯科尼收了手,说,“没我,你的额头就要磕到笔了。” 被薅头发的痛,比磕到笔要严重很多吧……打就打了吧,贝卢斯科尼还找借口,陶利迷迷瞪瞪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闷声问:“好吧,老板有什么吩咐。” 陶利有几根头发扑棱着朝上,贝卢斯科尼伸了手又及时收回,偏开视线,没好气地开口:“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为什么要看医生?” “不是头疼吗?”贝卢斯科尼皱着眉反问,“别跟我说你怕医生。” 陶利不怕,他就是有点晕,设想了一下贝卢斯科尼知道他头疼的过程,他又有点飘。 -- 第56页 说是说不可能选择他,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关心他的吧? “贝卢斯科尼,你这就影响我冷静了啊!”陶利赌气地嚷了一句。 贝卢斯科尼睨来一眼,神情是一贯的居高临下,仿佛陶利出的难题都是小儿科那般,他说:“土耳其大奖赛马上要开始了,你的身体是公司的。” 所以是为了积分才关心他……陶利败下阵来,跟一只没叼到骨头的狗似的。 “可以走吗?” 陶利垂下头:“可以了。” · 他们随便吃了个汉堡充饥,就往医院去。 一路上,陶利总在想,贝卢斯科尼是不是已经解决掉那种“不正确情感”了? 想到这里,陶利愤然又沮丧,甚至有些逆反心理。 凭什么贝卢斯科尼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呢?怂人还不能有三分气性吗?看什么病? 他抿紧唇,瞥了一眼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贝卢斯科尼。 有的人的魅力,是经岁月一层层叠加的,贝卢斯科尼看着就没浪费过一秒,就连排队取号,站得都比别人挺拔,尽管表情是耐心欠奉,但举手投足间仍十分有分寸,当然,绅士风度仅面向女性。 队伍久久不前进,前面排队的人领着个穿亮片公主裙的小女孩,小女孩拿着洋娃娃,在贝卢斯科尼的马丁靴上过家家,贝卢斯科尼一声“啧”都没有。 但小男孩乱闯乱撞来到他身旁,他跟抓猫抓狗似的,提着男孩后背上的衣服就把人吓哭了。 贝卢斯科尼还奉送一句鄙夷:“这就哭了?” 男孩的困境,陶利简直感同身受,莫名感觉自己头皮又疼了起来。 后来贝卢斯科尼带他去进医生房间,他走得贼配合。 · 等药的时候,陶利接到了彼得的电话。 “陶利,你去哪里了?” “噢,”应该是训练时间到了,所以彼得来找人了,陶利说,“老板带我来医院看病,我可能会晚些回去。” “菲尔曼吗?” “贝卢斯科尼。” 电话那边的彼得用那种闻所未闻的惊悚语气问:“贝卢斯科尼带你去看病?” 陶利愣了愣。 “你是病过头了吧?贝卢斯科尼让营养师带你去医院才比较符合现实啊……” 是喔,陶利恍然大悟,贝卢斯科尼如果真的只为了积分,何必自己带他来医院呢?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陶利刚要抬头,一袋药就甩进他的怀里。他竟然觉得这袋药散发着旺仔甜甜的奶香味。 “走,回去吃药。” 陶利站起来,脚步轻快地跟贝卢斯科尼去开车。 “贝卢斯科尼,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一定——”一定好好努力,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陶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贝卢斯科尼打断陶利:“我不喜欢开展毫无结果的项目。” 陶利站定,呼吸开始急促,他努力压制着。 “什么叫毫无结果?”贝卢斯科尼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追平彼此之间的差距吗?真的就这样……看不起他吗? 陶利渐渐红了眼睛。 贝卢斯科尼抿紧唇。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适合什么,能承担什么,但陶利不是的。 陶利太年轻,还没有看过世界,还没有明确自己的未来需要什么样的伴侣。 在陶利成年后,陶利会有很多机会,去尝试不一样的伴侣,也许是不一样的性格,也许是不一样的职业,甚至也许是不一样的性别。 他既不想要这种稳定性极低的恋情,更不允许自己去扼杀陶利合理的试错。 所以结果是唯一的。 这段感情就不能开始。 “我最后重申一遍,我们不可能的。” 陶利攥紧手里的药袋,指节都发了白。 · 不欢而散的交谈,让大家的情绪都很糟糕。 陶利独自回模拟室,遇到了菲尔曼。 “陶利!晚上我要去见谢尔弗,你要跟我一起去见见吗?” “谢尔弗?” “我上次说要给你介绍的男生。” 陶利深呼吸,赌气地说:“好啊。” 就许贝卢斯科尼刺激他吗?! · 下班后,菲尔曼就真来接陶利。 彼时陶利下楼,正巧瞥见贝卢斯科尼进了三楼的玻璃车间,看技师刚呈出来的赛车鼻锥。 陶利略站了站。 一旁的菲尔曼推着他往下走:“陶利,别愣神。” 陶利生硬地偏开视线,走到一楼,门外是跑车,夜风,笑声。街上的人都在肆意享受下班后的慢生活。 菲尔曼一边开车门,一边同他说:“你提前想想话题,比如说你喜欢什么啊,你生活方式是什么样的啊……” 陶利一时间竟然答不出来。 他从前上班就等着下班,下班就等着夏休冬歇,喝一罐旺仔,睡一个大懒觉,吹一个下午的风都是他特别喜欢的事情。 但现在他一醒来就想着赛车。 好一会儿,陶利说:“我就喜欢工作。” 菲尔曼一副受不了奉承的样子,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下班了你就不要把我当老板了。” “我没有。”陶利坐上菲尔曼的跑车,摸了一下车内配置。 “这保罗的车,”菲尔曼说,“我在英国没跑车,反正以后肯定是开我们流星自己的跑车,还费什么劲运过来呢。” -- 第57页 陶利看向菲尔曼,有些发愣。 超过一半的F1车队是、或终将是汽车厂商的厂队,F1赛车能在极短时间内为汽车品牌打开知名度,能为汽车厂商省下数以万计的广告费。 听着菲尔曼的话音,他和贝卢斯科尼并不只是满足于赛车,流星必将只是一个踏板。建造一个汽车王国,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吧。 若他还赌气停留在原地,贝卢斯科尼将更快将他抛开,像轮胎上的橡胶颗粒那样。 “我不去了,我要回去开模拟器。” 第40章 深夜,因换胎迟迟跟不上团队节奏,而转为保安的亚加尔在巡逻时发现模拟室的门透着光。 “忘记关电了吗?”亚加尔自言自语着,拧开门把,就看到陶利坐在模拟舱上,头戴耳机,手握方向盘,嘴里叨叨叨着一些驾车技巧。 亚加尔觉得好笑:“陶利,白天偷懒,晚上要通宵完成工作啊?” 陶利没回应。 带着耳机没听见很正常,亚加尔走过去,想跟陶利唠两句,就发现陶利竟然是闭着眼睛的,他扑哧一声笑:“睡着啦?” 很快,他发现不对劲,陶利手还在转方向盘,屏幕上,蓝色赛车在伊斯坦布尔赛道上完美飞驰。 亚加尔看看闭着眼睛的陶利,又看看顺滑过弯的蓝色赛车,渐渐愣住了。 直到一圈结束,屏幕上显示出紫色圈速,亚加尔才看到陶利睁开眼睛。 陶利看到亚加尔,愣了下,摘下耳机,打了声招呼。 “闭着眼睛都能刷出最快圈速,可以啊陶利。” “嗯,好像也不是很难,只要练习量够多,不用思考就能知道下一个弯角几秒后会出现。”陶利说着,将赛车开回发车位。 “要不要这么拼啊,反正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啊……” 陶利和昔日最投契的同事说:“亚加尔,我只是想拿冠军。” “冠军?你太异想天开了。” · “今年伊斯坦布尔赛道的冠军,大概率还是霍普。” 在土耳其大奖赛直播解说现场,解说员乙毫不掩饰自己对霍普的喜爱,他说:“在极难超车的逆时针赛道上,排位赛至关重要,而在昨天结束的排位赛上,霍普拿到了杆位。” “是的。”解说员甲也附和,“提前预定了冠军奖杯的霍普今天可能镜头不会太多。我觉得赛事方的镜头会更多落在菲斯科、里奥、陶利身上,他们排位赛的成绩差距极小……” 镜头内,车手们都坐在赛车上,在维修区进行最后的赛前准备。17号蓝色赛车内,车手佩戴的头盔反射着烈日灼人的光。 解说员乙懒洋洋地说:“我听说今天现场来了不少陶利的女车迷,说是流星宣传片给带的,但我没有搜到宣传片。” 解说员甲说:“我觉得是因为陶利上一站的精彩超车吧。” 接着,他们回放了陶利超掉菲斯科的片段。 此时看到这个片段,解说员甲仍很激动,说:“陶利在这个15号弯对菲斯科动手真的很需要勇气。 这里的高低落差,相当于你从过山车的顶峰往下俯冲,全程最多也就一秒。在这一秒内,陶利要洞悉菲斯科的路线,并立刻找到超掉菲斯科的关键点。” 解说员乙觉得同事吹得太过火,憋着笑反问:“这一秒陶利能想这么多事吗?” “是啊,完全没有思考时间,”解说员甲更兴奋了,用力地强调,“完全、只能、靠天赋的!” “是靠天赋,还是靠贝卢斯科尼,就看这一站了。”解说员乙说,“听说从这一站起,贝卢斯科尼就不再兼任陶利的赛事工程师了。” “网上公布的信息显示,陶利的新任赛事工程师是彼得。” 此时,俯拍的镜头下,20台赛车已经完成暖胎圈,逐一来到各自的发车位。 两台红色威尔逊分列一二,两台蓝色赛车紧随其后,在三和四的发车位上。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解说员乙轻声说:“除去排位赛,逆时针赛道的发车也特别重要,一旦获利,就很有可能领先整场比赛。” “五盏红灯熄灭,”解说员甲盯着赛道上的指示灯,语速渐渐快了起来,“土耳其大奖赛开始!!” 20台赛车争相驶入一号弯,杆位霍普的发车极其完美,丝毫没有给对手一点机会。 而二三排位的菲斯科和里奥则开始缠斗。 “哈哈,你说今天贝卢斯科尼还会叫陶利二三带回吗?” “除非里奥自己能超掉菲斯科,或者菲斯科失误,不然这第二名陶利是无法掌控的,他也不是神啊。” 解说棚内一阵笑。 只见镜头内,红色赛车将蓝色赛车往外线排挤时,另一辆蓝色赛车开始切内线。 “欸欸欸,陶利要偷菲斯科内线!能偷到吗——”解说员乙开始叫起来,就见17号蓝色赛车已经将原二、三名的赛车甩在身后。“陶利太鸡贼了!” 土耳其大奖赛实时排行榜上,“TAO”跳了两格,直接成为第二名。 “哈哈哈,这下二三带回的重任要落在里奥身上了。”解说员甲说,“不过也比上一站的陶利简单,他只要拿到第三名,任务就完成了。” 解说员乙附和:“是啊,陶利这第二名的优势能稳稳带到领奖台,只要他不作死。” -- 第58页 接下来的三十圈内,陶利都稳居第二。 在第三十一圈,霍普进站换掉旧胎,陶利自动晋升第一。 “陶利什么时候换胎?”两位解说员开始讨论。“他距离原第三名的菲斯科有30秒的差距,其实已经够一个进站了。” 不久,流星的无线电被播出。 彼得说:“陶利,这一圈全力推进,不留余地。” 解说员乙给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相当于下一圈陶利就要进站了,所以不用再保护轮胎。” 紧接着,是陶利夹杂着嘈杂声的回应:“我的轮胎还很好,不要叫我进站。” 赛事方的镜头落在陶利的轮胎上,三十圈的黄胎,此时竟然还没有任何衰竭的情况! “天啊,我希望赛车手进F1前,都去换胎部门轮轮岗,学学怎么保胎。” 解说员们开始查看数据,出站后的霍普排第二,距离第一的陶利有25秒的时间差距。 如果陶利能再跟霍普拉开5秒的差距,他进站后,也极有可能跑在霍普前面,这意味着陶利有可能摸到冠军奖杯了。 “我的天,陶利这一站是想拿冠军啊!” “不可能不可能,做不到做不到。”解说员乙开始紧张起来。“陶利那是三十圈的旧胎啊,跑不过霍普的。” 但保胎大师陶利就是在接下来的五圈内,和霍普再拉开了三秒的差距! “哇陶利套圈,都快套到第十五位的克里斯蒂了。”解说员甲难以抑制地赞美一句。“哇,今天要创历史了啊,17岁的F1大奖赛冠——” 解说员甲话音未落,就见克里斯蒂在过弯时轮胎锁死,在赛道上陀螺旋转,直接撞上身后的蓝色赛车。 嘭的几声巨响,蓝色赛车不可控地滑向沙石区,撞上围墙。 一时间,镜头都是漫天的沙尘与赛车碎片。 第41章 解说员乙都傻了:“撞车!!!怎么回事!!!” 解说员甲音量高得像咆哮:“碎的不是赛车,是陶利的冠军奖杯啊!” 现在的F1赛车安全措施做得很好,赛车手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两位解说员并没有过多关注赛车手的人身安全,冷静过后,他们把重点放在后续的比赛上。 原本被陶利压制的霍普绕开碎片,回到第一位。 紧接着是后续的车,一辆一辆,驶离事故现场。 实时排行榜上,陶利和克里斯蒂的排位光速往下坠。 “他们应该要退赛了吧?”解说员乙说的是克里斯蒂和陶利。“看来没了贝卢斯科尼,陶利一个积分都拿不到啊……” 赛事方的镜头突然聚焦在砂石区,轮胎碾压沙子的摩擦声听得人起了鸡皮疙瘩。 解说员乙叫起来:“欸欸欸,谁要出来了?” 流星的无线电被播出。 彼得说:“等安全车吧,这场比赛我们结束了。” 陶利呼吸略显粗重,但语气坚毅:“还没有。” 鼻翼掉了大半的蓝色赛车从沙尘中现身,重新开上赛道。往下折的剩余鼻翼刮着赛道,飙出一路火花。 镜头一路往上升,俯瞰着17号赛车的垂死挣扎。 “陶利还不放弃?”解说员乙很惊讶。“肯定不止鼻翼有问题的,砂石刮过的底板啊,甚至是降温系统都很容易受伤。就算换了鼻翼,他的圈速也达不到之前的最佳状态了。” 解说员甲叹气:“有时候拿冠军也需要一点运气的,陶利下一场再加油吧。” 不同于陶利的坚持,克里斯蒂的赛车在砂石区中停摆,吊车与安全车齐齐出动,黄旗要求F1赛车们全员降速,保证清理赛道的工作人员安全。 不少赛车都趁这个时间进站换胎。 在高速轮枪此起彼伏的背景音中,陶利把破车开进维修区。 贝卢斯科尼双手抱臂,站在P房内,看着流星换胎工们为17号赛车换上新鼻翼及新轮胎。 解说员乙说:“很想知道现在贝卢斯科尼的内心活动。” “贝卢斯科尼的内心活动我不清楚,但菲尔曼的,我能猜出个九成九。” “大概就是,连积分都难拿了,就不要再浪费一个鼻翼了吧。” “哈哈哈……” 在他们调侃的时间内,17号赛车再次启动,驶向维修区出口,屏幕下方显示他这次换零件所花时长,是7秒。 “流星平时换胎也就2.5、2.6秒这样。”解说员甲尽职地解说,“虽然这次是7秒,但有安全车的降速规定在,多个4秒的损失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是的,但我在想,只剩25圈了,陶利究竟能不能跑进积分区。”解说员乙说,“要在极难超车的伊斯坦布尔上超越10台车,可能性很低的。这也是为什么彼得叫他放弃的原因。” 赛道清理得差不多了,在安全车带领下,F1赛车逐一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17号赛车落在最后,正在赛道上左右磨胎。 流星无线电被播出。 彼得说:“我们检测到你的底板有东西卷入其中,可能每圈会再慢个一两秒。” 陶利的回应很简洁:“收到。” “果然,就知道底板不会完好无损的。”解说员乙说,“陶利还是早点下班吧,去吃吃土耳其烤饼。” 安全车顶灯熄灭,霍普、菲斯科、丹比、阿佩丽、里奥驾驶的赛车一一掠过镜头。 -- 第59页 接下来,丹比和阿佩丽的缠斗十分精彩,无论是镜头还是两位解说员都被吸引过去。 最终由阿佩丽摘得土耳其大奖赛第三名桂冠。 “F1的第三名终于换人了,之前都是陶利。”解说员甲有些遗憾地说,“如果克里斯蒂没有撞到他的话,陶利就很有可能要刷新纪录了。” “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大奖赛冠军没那么简单的……”解说员乙说着,看到17号赛车冲过黑白旗。他惊讶地看了下实时排行榜,“欸,陶利是第七名完赛的!” 这意味着陶利在伊斯坦布尔赛道上超越了13台赛车。 解说员甲略显激动:“这怎么做到的?赛事方来个回放啊!” 但此时的镜头都给到了前三名完赛的选手,尤其是阿佩丽,他已经阔别领奖台有段时间了,有很多感言与自己的赛事工程师说。 解说员乙说:“不会有什么回放的,他终究还是回不到领奖台啊,就算超掉了13台车。” 镜头俯拍,维修区内的工作人员很多都涌向领奖台。 土耳其大奖赛正式结束了。 · 这一次的领奖台与流星车队无关,里奥第五名完赛,陶利第七名完赛。 P房内工作人员都有些失落。 最难过的是菲尔曼,在陶利极有可能拿冠军的时候,他兴奋到了极点,可很快一切又化为乌有。 后来,菲尔曼随大流去围观别的车队领奖,有记者涌入,采访赛车手们。 接受采访的克里斯蒂就撞车一事表示歉意:“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失误,导致陶利丢掉了一个领奖台。” 站在不远处的菲尔曼听到了,撇撇嘴。 记者追问:“你有亲自跟陶利说吗?” 克里斯蒂说:“我有去后面找他,但没看到他人,有机会,我一定当面向他道歉的。” 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呢? 赛车手们做完赛后检查,都会到车手休息室的。 菲尔曼扭头想跟贝卢斯科尼吐槽克里斯蒂—— “保罗没来,去哪了?” · 贝卢斯科尼从车手休息室里出来,绕着围场隐蔽的地方走了一圈,最终在流星的集装箱上看到满身湿透的人。 阳光照耀着陶利,略显失意的坐姿斜斜落成长影。 贝卢斯科尼走近,抬头看着坐在集装箱上喝饮料的陶利。陶利身上的赛车外服脱了一半,露出内里贴身的白色中领赛车T恤,但汗不住往下淌。 “陶利。” 陶利低头瞥见贝卢斯科尼,下意识把手里的红罐往后藏,须臾,又觉自己的动作太过愚蠢,他垂下头,说:“这次你就别说我了行不行……” 贝卢斯科尼背过手,将绕了满场,好不容易买到的红罐藏在身后。 第42章 “我在外面等你,你喝完就出来。” 陶利点点头,默默喝旺仔。 也不知道是旺仔的甜,还是那个男人等候他的剪影太过好看,他喉间的苦涩渐渐被冲淡。 陶利跳到地上,走去扔罐子,瞥见里面还有一瓶旺仔,他都愣了愣。 这儿也有人喜欢喝这个吗? 陶利努力瞄着,发现这罐旺仔都没开封过。 还是说,是贝卢斯科尼打算带给他的? 陶利思索着,踱步走到贝卢斯科尼身旁。 贝卢斯科尼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不像他,刚比赛完,身上都是汗味。陶利自觉往后跳了一步。 贝卢斯科尼却似乎并不在意,低着头打量他,像在确认着些什么,让陶利有些不自在,他声音低哑,语气不耐烦地问:“你看什么啊?” “冷静了吗?”贝卢斯科尼问他。 “本来平静很多了……现在,”陶利不自觉喉结滚动,修长的脖颈上线条有些紧绷,“有点不太平静。” “可见利用饮品缓解情绪功效不大。” “……” “你应该找到更健康的方式去缓解情绪。” 怎么喝瓶奶都要上纲上线啊? 可见垃圾桶里的那罐旺仔,不可能是贝卢斯科尼带来的。 贝卢斯科尼就不是哪种会为了谁的情绪,偶尔降低自己标准的人。哪怕明显还有点喜欢他。 陶利有些泄气,耷拉着眼皮看水泥地:“那你平常不开心,都做什么?” “打拳。” “……”真是好健康的……缓解情绪方式啊…… “晚上带你去体验一下,汗能把坏情绪都带走。” “……好吧。” “走,现在上赛道看看。” 贝卢斯科尼语气非常强势,就没给陶利一丝拒绝的余地。 陶利不情不愿地跟上。 “你整场比赛表现都很不错,看得出来,你对这条赛道十分了解,甚至还有空自己想策略。” 陶利忍不住抬头,看向前面挺拔高大的背影。 贝卢斯科尼在夸他?这是他记忆以来仅有的一次啊。 陶利忍不住跟上去,想再听听夸赞,但贝卢斯科尼后面就全是批评了。 他们甚至走到事故现场,贝卢斯科尼拿着手机在砂石地上划着,给陶利再现当时的情景,同陶利说他需再精进的点在哪。 贝卢斯科尼在说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到他曾经有的功绩,但陶利就是在他字里行间的平淡里,禁不住对他俯首称臣。 -- 第60页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他要继续努力才行。 · 后来陶利去做赛后采访,遇到克里斯蒂。 克里斯蒂跟他道歉,解释了陀螺的原因。 大家都是赛车手,对赛车很了解,克里斯蒂的解释很合理,陶利接受了。 克里斯蒂说:“没想到你这么爽快,我以为你会对我恶语相向的。” 毕竟有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被别人撞散了,是很恼火的。 但陶利听贝卢斯科尼分析过一轮后,觉得自己也存在一定问题。 被套圈的车让路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他开始套圈了,就该强硬地越过克里斯蒂,而不该在克里斯蒂后面仁慈地等待。 陶利拍拍克里斯蒂的胳膊,笑着说:“好了,不提了,我们加拿大见!” 下一站大奖赛在加拿大的吉尔斯-维伦纽夫赛道上举行。 · 土耳其这一站,流星一个领奖台都没有,早早准备的庆功宴大家吃得都有些尴尬,很早就结束了。 菲尔曼想找贝卢斯科尼,又发现找不着了。 车队经理说自己帮贝卢斯科尼订了拳击馆,菲尔曼心里一堆火也是没处发泄,就喊车队经理带他过去。 拳击馆很业余,装潢也略显陈旧。 菲尔曼看到贝卢斯科尼和陶利都在拳击台上,手上捆着皮绷带,身上穿着馆内的拳击服。 “不是吧,陶利今天这么惨了,还要当贝卢斯科尼的陪练吗?”菲尔曼为陶利捏了把汗。 可很快,他看到跃跃欲试的是陶利,在贝卢斯科尼的招手下,陶利的拳脚往贝卢斯科尼身上招呼,后者没还击,只一步一步往后退,显然是在陪陶利练。 陶利虽然拳脚带风,但并没有章法。 菲尔曼特意看了贝卢斯科尼一眼,贝卢斯科尼脸上是那种“我在陪菜鸡我好难”的吃瘪表情,太难得了,菲尔曼渐渐笑出鹅声,整个下午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陶利和贝卢斯科尼听到笑声,都朝门口看了过去。 菲尔曼笑着和贝卢斯科尼说:“不打扰你带小朋友了,我们先走了。” 看着菲尔曼的背影,陶利后知后觉地发问:“他是在嘲笑我打得不好吗?” 贝卢斯科尼“嗯”了一声。 尽管被嫌弃了,但那种能公然暴打贝卢斯科尼的快感支撑着陶利继续。 打了两轮,贝卢斯科尼终于忍无可忍了,说:“我教教你基本的招式。” 陶利抬手擦擦额头上薄汗:“好啊。” 贝卢斯科尼下了台,走向吊式沙袋,陶利很快跟上。 贝卢斯科尼说着基本方法,陶利有很认真听,贝卢斯科尼对沙袋重拳出击时,他还有被帅到,但下一秒沙袋就朝他撞来,直接把他撞倒在地。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贝卢斯科尼都怔了下。 陶利坐起身,捂着后脑勺,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出门前再三问过的,今晚是他打贝卢斯科尼! 陶利越想越觉得贝卢斯科尼是故意的:“我今天没拿到领奖台,你其实很恼火吧!” “是这个沙袋不——” “你不用解释了!”陶利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后脑勺。 陶利眼睛很湿,贝卢斯科尼脸上掠过一丝心疼的神色,他偏开视线,轻咳一声,说:“这次示范绝对不会打到你了。” 说着贝卢斯科尼朝陶利走去,陶利伸手虚空拦着,连连后退:“你别过来别过来!” 陶利哪里还敢靠近贝卢斯科尼,他今晚暴打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虽然表现得很风轻云淡,看着一点都不疼,但实际上是怪他以下犯上的吧! 高大男人皱眉说:“绝对不打你了,过来。” “哪个男人你不敢打,菲尔曼都被你踹几回了。”陶利说着,又生气地质问,“还是你又觉得我是女的?” “你是男的,”贝卢斯科尼无奈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我以后都不打你了,你是特别的,和任何一个人的待遇都不一样的。” 陶利呆了下,随即被贝卢斯科尼的大手包住后脑勺,往沙袋的方向推去。 陶利踉跄着走了两步,就被贝卢斯科尼从身后拥住,后者握着他捆皮绷带的手腕,重申着动作的要领,他却只体会到贝卢斯科尼胸膛的炽热。 第43章 贝卢斯科尼搂着陶利本来只是想方便教他,但陶利身上的味道一下一下往他心里窜,他呼吸渐重,松开了陶利。 “大概就是这样,你自己练练。” “噢。” 再后来,两人的心思都没在拳击上,贝卢斯科尼顺理成章喊停了这场游戏。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更衣室的冲澡间。 一个更衣室四五个冲澡间,贝卢斯科尼选了离陶利最远的一个,但水流过陶利身体的淅沥水声,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贝卢斯科尼叹息一声,出了更衣室,在外面打沙袋。 陶利洗完澡出来,看到贝卢斯科尼穿着拳击服,大汗淋漓的样子,还问了句:“你怎么没洗澡。” “想再打会儿。”贝卢斯科尼喘着气说罢,绕开陶利,重新进了更衣室。 陶利就坐在拳击馆外的长凳上等贝卢斯科尼。洗了个澡,他冷静很多,贝卢斯科尼的择偶标准比钢铁还牢固,他如果不够优秀,什么喜欢都会消失的。 -- 第61页 他抿着唇,想着吉尔斯-维伦纽夫赛道。 这儿离酒店并不远,回去的时候,他们选择步行。 各自有心事,都没有走得很近。 只是越过一盏盏路灯时,路灯会将他们的身影斜斜叠在一起。 · 从土耳其回到总部,陶利心无旁骛地进入备赛状态,甚至都没去找过贝卢斯科尼。 看到陶利这两站的工作状态,贝卢斯科尼毫不犹豫给彼得加了薪。 · 一周后,一级方程式大奖赛在加拿大拉开帷幕。 周五有两场无关正赛成绩的练习赛,围场内气氛还算轻松。 威尔逊领队和女儿缓步走向P房后门时,无意瞥见流星P房后不断跳跃的蓝色剪影。 男生穿着流星的赛车服,双手不断甩动绳子,轻跳的双腿笔直并拢。围场里人来人往,嘈杂声不断,他丝毫没被打扰,年轻脸庞上专注的表情格外好看。 威尔逊领队目光炽热:“他越来越像保罗了。” “他?” “陶利。”威尔逊领队指着年轻男生,同女儿斯特拉说。“如果上一站不出意外,他就是土耳其大奖赛冠军了。保罗将他培养得很好,我想把他带到威尔逊。” 斯特拉约莫二十六、七岁,容貌漂亮,身材火辣。她朝父亲指的方向看去,留意了一下陶利。 “我会和他经纪人谈谈看,也会多方面了解他。” 斯特拉正要收回视线,便看见流星后门步出一人,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强大的气场,让人呼吸一滞。 父亲回头喊她:“走吧,练习赛要开始了。” 斯特拉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踏进威尔逊P房后门。 · 后巷里,陶利瞥见贝卢斯科尼,动作就开始乱,他干脆停下来。 贝卢斯科尼抬手看看表,声音低沉有磁性:“比赛要开始了。” “嗯。”陶利把绳子放一旁箱子上,又拿过上面的无线电设备,一只手利索地撩起衣摆,从底下将耳线往上递,另一只手拽住耳机,迅速扣上耳朵。 全程也就几秒,毫无赘肉的劲腰若隐若现。 贝卢斯科尼移开视线,折回P房。不久后,他在电脑屏幕里看到陶利,后者穿着赛车服,头戴头盔,斗志昂然地坐进座舱里。 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原始得很迷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个背板舒服吗?”彼得问陶利。 因陶利身高变化,个人配置一改再改。 “还行。” 陶利扭扭背,又转转方向盘,忽然感觉黑影罩下,他抬起头,彼得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朝他倾身,双手撑在他身旁的赛车外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问:“彼得到底对你施了什么魔法?” 陶利往后拨开头盔镜片,露出眉深眼亮的容貌,他疑惑地说:“我没能明白你的意思。” 贝卢斯科尼道:“你变得自律,对冠军也很渴望,我很惊讶。” 陶利低头打量着座舱,理所当然地反问:“你不是嫌弃我和你相差太多吗?” 贝卢斯科尼怔住,陶利是这样理解的? 陶利没听见贝卢斯科尼的回应,昂首看向贝卢斯科尼,漂亮的眼睛虽有如天上繁星,但里头的光似乎随时会被贝卢斯科尼扑灭:“不是吗?” 贝卢斯科尼抿着唇,动作迅速地扣下头盔镜片,将陶利的眼睛给遮住了。 陶利抬手想拨开镜片,贝卢斯科尼低喝一句:“别动。” 陶利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动镜片,但贝卢斯科尼的话威慑力十足,他就算不懂,也第一时间遵从了。 他隔着镜片看向贝卢斯科尼,后者深邃的脸上情绪难明。 沉默许久,贝卢斯科尼站直身,往后推,声音沙哑地命令:“你先好好比赛吧。” 这算是鼓励吧? 陶利咧嘴笑了下。 技师们围过来,在他们的推动下,蛰伏的17号赛车离了P房,陶利转动方向盘,很快经由维修区通道,并入赛道,疾速掠过的蓝色涂装反射着阳光耀眼的光芒。 两场练习赛,陶利都表现不俗,在第二天的排位赛上,他多次超掉霍普的圈速,虽然霍普在Q3最后一分钟以0.05秒的优势拿下加拿大站杆位,但陶利拿到手的第二发车位,是他在F1排位赛上的最佳成绩。 解说员甲对陶利赞不绝口:“……陶利的精彩表现,实在让我吃惊,我非常想看到他举起冠军奖杯的那一刻,也许会是明天。” 流星车队上下也一改土耳其站的萎靡,对明天的正赛充满期待。 菲尔曼更是对陶利关爱有加,晚餐都陪着陶利吃,选的中餐。 吃过晚饭,他们一起走向电梯,电梯正好徐徐关上了。 陶利一眼瞧见电梯内的贝卢斯科尼,他把普普通通的流星队服穿出了名牌的感觉。 而菲尔曼则留意着贝卢斯科尼身旁的红衣女子。 “你看到斯特拉了吗?她和保罗在一起!” 陶利是认识斯特拉的,后者在他呆在F2的第二年,成为了威尔逊F2的副领队,长得很漂亮,手腕也强势,常常是围场里靓丽的风景线。 “是啊,她怎么会来找贝卢斯科尼?他们的工作没有交集啊……” 菲尔曼揽住陶利的肩,八卦地低声道:“难不成要旧情复燃了?” -- 第62页 第44章 旧情复燃? 陶利愕然:“他们在一起过?” 问完,陶利都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贝卢斯科尼自F2起,就在威尔逊车队,整整五年的时间,和漂亮的斯特拉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呢? 斯特拉那么优秀。 陶利心中有说不上来的乏力。 “保罗说没有,但我是不信的。”菲尔曼摁了电梯键,说,“那段时间他空窗那么久,和斯特拉那——么暧昧……你知道的,斯特拉的爸爸是威尔逊的领队。可能就不大好公开,是吧?” 另一个电梯缓缓开门,菲尔曼率先走进去,回头见陶利呆在原地,他喊了声:“快过来啊。” 陶利拖着步子走进来,眼神怏怏的。 菲尔曼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保罗刚跟陶利的姐姐分手,这么快就搭上前任,陶利哪里会高兴? 明天的比赛可是很重要的! 菲尔曼摁了他们房间所在的楼层,酝酿了下,大着胆子说贝卢斯科尼坏话:“其实你姐姐跟贝卢斯科尼分手是一件好事。” 陶利没回应。 “感情这东西本来就很脆弱,我们的工作性质又是到处乱飞的,贝卢斯科尼能不能长情,谈一场稳定的恋爱都是问题。”菲尔曼推心置腹地说,“你姐姐跟他分手,是明智的。贝卢斯科尼很有可能这一秒还喜欢,下一秒就不喜欢了啊——” 菲尔曼说到一半,突然被一道刺目的眼神逼得住了口,他扭头看去,陶利脸色阴沉。 怎么好像越说越糟糕了? 菲尔曼甚是苦恼。 这时,电梯停稳,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陶利走出电梯,目光在贝卢斯科尼的房门上久久停留。 菲尔曼说:“你要实在为你姐姐不值,要不我们现在去搞破坏吧?你姐姐不好过,也不要让贝卢斯科尼太好受。比赛在即,贝卢斯科尼不会处罚你的。” 陶利抿了抿唇。 贝卢斯科尼不愿意喜欢他,他阻挡十个斯特拉也没有用。 “我不去。”陶利说罢,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侧颜坚决。“我要早点休息,明天好好比赛。” 菲尔曼一听,甚是欣慰:“好好,你去吧。” 回应菲尔曼的是一个重摔门。 · 陶利进了房间,躺到床上,就开始强迫自己想怎么跑赛道。 “全油门过弯,4档、5档、6档……走外线,100米牌降速过弯……” 电梯里贝卢斯科尼有没有牵斯特拉的手? 好像没有。 就算电梯里没有,房间里呢? 贝卢斯科尼的手那么暖…… 不不,每次比赛在即,贝卢斯科尼脑子里就只有工作,不可能有别的事。 杂七杂八的想法不断乱入,脑海中的赛道开始扭曲变形,陶利几乎开不下去了。 热泪上涌,湿了眼睫。 · 第二天,陶利精神有些萎靡,七点就醒了,为了让自己保持良好状态,他下楼吃早餐,在自助餐厅给自己拿了杯牛奶和几片方块面包。 他选了个临窗的座位,看着酒店工作人员给花草浇水。 “嗨陶利。”一管好听的女声骤然在身前响起。 陶利抬头,看到了美丽的斯特拉,她还穿着昨天的红色裙子。 “不介意我坐在你对面吧?” “不介意。” 斯特拉将盘子放下,优雅地落座,开口就问:“你的经纪人是史黛芬妮吧?” “嗯。” “昨天我——” 不远处传来冰冷的男声:“斯特拉。” 陶利非常熟悉这个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贝卢斯科尼。 他听见贝卢斯科尼命令:“过来陪我吃早餐。” 陶利艰难地咀嚼方块面包,那干涩的口感简直糟透了。 而他对面的斯特拉则无奈又开心地叹气一声,和他道歉一句:“真是没办法,陶利,我得先走了,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 接着,斯特拉端起刚放下的盘子,朝陶利身后走去。 陶利听见斯特拉说:“怎么,才分开一会儿功夫,你就想我了?” 他忽然想起些什么,抬手看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威尔逊车队入住的酒店根本就不在这附近,斯特拉怎么会在早上七点半,抵达这里吃早餐? 是不是斯特拉昨晚就在这里住了? 在贝卢斯科尼的房间? 所以才穿着昨天的衣服? · 这种想法一旦生成,就没完没了地充斥在陶利的脑海里。 就算他真的行驶在吉尔斯-维伦纽夫赛道,身旁的一切景色疾速掠过,前面就是杆位发车的霍普。 哪怕他知道他只要超掉霍普,冠军就稳了,他也没办法集中精神。 贝卢斯科尼不但会牵斯特拉的手,还会搂她的腰,亲吻她的身体—— 尖锐的轮胎摩擦声传出,陶利晃过神来,可一切已然太晚,他所驾驶的车飙出赛道,将泡沫路障撞上天。 这个场面,赛事方不但给了特写,还回放了一次。 · “啊呀!太丢脸了!”直播解说F1加拿大站的解说员甲恨铁不成钢地大叫,“陶利搞什么啊!霍普拦了他几下,他就慌成这样!” 镜头里,17号赛车按照规定要求返回赛道,排位从第二掉到了第九。 -- 第63页 “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解说员甲不断叹气,“本来我以为他今天能夺冠的,还准备不少赞美他的话……陶利今天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太丢脸了……” 赛事方的镜头切到维修区内的流星车队里,换胎工及技师们全体愕然,紧盯着数据的贝卢斯科尼也是脸色铁青。 “霍普的尾气不好闻啊。”反而是一向不对陶利抱有希望的解说员乙情绪稳定些,他说,“F1大奖赛冠军得主最年轻也是22岁,陶利才17岁,还有4、5年的时间磨练,慢慢来吧。” · 维修区内,霍普所属的威尔逊车队一阵欢腾。 威尔逊领队看着大屏幕,眼底闪过失望之色。 斯特拉走到他身旁,他道:“陶利太不稳定了,需要几年才能成熟,暂时不必再接触。” 加拿大站,以第二名发车的陶利,最终以第四名完赛。 赛前众人的赞誉有多高,赛后的失望及不看好便有多深。 记者尖锐地问陶利,没了贝卢斯科尼这个赛事工程师,就再也踏不上领奖台,是不是特别难受。 第45章 就连一向对陶利满怀期待的史黛芬妮也隐晦地提议:“霍普实在太厉害了,也许贝卢斯科尼会有办法对付他?” 陶利提着头盔保持缄默,赛车比赛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可他竟然走神了,他没脸跟史黛芬妮说实话,他根本还体会不到霍普的攻防实力就输了。 “贝卢斯科尼做回你的赛事工程师,一切便都会好转的吧?”史黛芬妮进一步表达自己的意见,并贴心地说,“身为你的经纪人,我可以代表你跟流星交涉。” 如果贝卢斯科尼做回他的赛事工程师,他拿到了领奖台,就说明他完全离不开贝卢斯科尼了。 从前他不介意别人这样想,但他现在十分介怀。 “请不要这样做,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种失误了。” 史黛芬妮没有再说下去,但陶利知道,她对他的保证持怀疑态度。 陶利懊悔极了。 · 不仅围场里的其他人对陶利狂轰滥炸,到了酒店,陶利被叫到贝卢斯科尼的房间复盘。 “恭喜你,你犯了一个实习司机都不该犯的错误。以后赛事方介绍这条赛道的精彩瞬间,必定有今天你的表现。”贝卢斯科尼坐在陶利身侧,脸色阴沉,语气刻薄地说,“能这么快在这条赛道上留名,我真想掰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完美构造。” 陶利面无表情地挨骂,他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哪怕是他此刻最讨厌的贝卢斯科尼骂他,他也还不了口。 贝卢斯科尼整整骂了他半个小时,末了还说:“斯特拉昨晚给我介绍了几个赛车手,我都没想到流星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听到斯特拉的名字,陶利抿紧唇,但仍难以抑制呼吸的剧烈变动。 贝卢斯科尼一直在拒绝他,所以贝卢斯科尼跟谁睡,都不关他的事。他也没有质问的立场。 也因此,这种无处宣泄的情绪越发激昂,哪怕他决定放弃贝卢斯科尼了。 “知道怕了?”贝卢斯科尼误解了陶利的情绪变化,他倾近陶利,语气依旧严厉,但眼神已有所收敛,“趁我还有一点耐心,配合我复盘。找到问题了,我教你怎么解决。” 陶利用力揉了下脸,重新坐直了腰,说:“好啊。” “当时是不是在走神?” “是的。” “当时在想什么,想霍普——” “我当时在想一些限制级的画面。” 贝卢斯科尼一怔,看着陶利的眼里带着火。 陶利扭头,挑衅地问:“需要详细描述吗?” 贝卢斯科尼冷笑一声,倒向椅背,双手抱臂,脸色沉沉地看着陶利:“可以啊,我们车队也就只有你能想不能做了。” 陶利火大,大到都敢直视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眼神饱含寒意:“说啊,我听听你性/教/育课上得怎么样。” 陶利偏开视线,梗着脖子说:“等下个月菲尔曼教我了,我再给你反馈上得好不好。” 话音刚落,陶利的脑袋就被扣住,不可控地扭过脖子看向身旁的意大利人,后者手的力道很重,语气却很轻,饱含鼓励:“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次。” 每次贝卢斯科尼用这种语气说话,陶利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陶利知道自己若敢重复一遍,必定死得很惨。 陶利眼睫微颤,强撑着说:“老板,今天你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再出现一次失误,就会失去流星的席位。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复盘就不劳烦你了。” 贝卢斯科尼似是满意了,松开手坐直身,面无表情从口袋里取出包烟,扔在桌上。 “啪”的一声轻响,仿佛解开了陶利身上无形的镣铐。 贝卢斯科尼抽烟,向来不要他在身旁。 陶利深吸一口气,僵着背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关门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打火机开启的声音。 · 很快,陶利跑回自己房间,获得暂时的安全。 他气闷地倒到床上,本想平复心情,腰却磕到硬硬的物品,他探手去抽,抽出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陶利一页一页翻看,几乎立即就能想起自己写这些笔记时的情景来,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困意满满的中午,他戴着厚厚的耳机,听着磨人的引擎声。 -- 第64页 那时候的自己,绝对没想到今天的自己会如此拉胯。 陶利眼睛微酸,低声呢喃了句“对不起”。 贝卢斯科尼骂的都没错,他太不专业了,甚至愧对自己的努力。 “嗡嗡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陶利吸着鼻子,拿出来一看,是姐姐打来的电话。 “咳咳。”陶利清清嗓子,用胳膊擦了擦眼睛,这才接了电话,语气轻快地问。“不是说进剧组很忙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刚刚看了比赛。” 陶利心情低落下来:“我太差劲了。” 电话那边的陶月细语宽慰:“没关系的,你还很年轻,解说员不都说了吗,最年轻的F1大奖赛冠军得主也要22岁。” “也是,我继续努力就是了。”陶利不想姐姐太过担心,又打起精神来。 “而且我们也不是非要当赛车手不可,赛车是爸爸的梦想,又不是你的。他走了,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陶利卷着手里的笔记本,忽然觉得赛车也并不全是爸爸一个人的梦想。 · 第二天,陶利等飞机时,毫不意外遇到了菲尔曼。 菲尔曼是个F1外行老板,昨天解说员说陶利是被霍普逼慌了的,他全然相信。 虽然他说不出什么赛车专业的建议,但并不妨碍他从人生、事业、心理战术等宏观角度全方位“熏陶”陶利。 陶利坐在菲尔曼身旁,正想着怎么溜走,忽然肩膀一重,熟悉的危险味道近在咫尺。 陶利侧头看去,贝卢斯科尼站在他和菲尔曼身后,一手拍他的肩,另一只手按菲尔曼的肩,微笑着问:“你们聊什么呢,能坐这么近。” 陶利低头看了看他和菲尔曼的正常社交距离,就听菲尔曼说:“哎呀我在给陶利上课,你能不能别打扰?” 第46章 贝卢斯科尼眼神阴鸷。 陶利差点没疯,立刻说:“不是,我们随便聊聊而已。” 菲尔曼不满意地看着陶利,一副人生导师的严肃样子,说:“谁跟你随便聊聊啊,我说认真的,你放轻松,把自己交给我,我经验——哎哎哎——” 菲尔曼话说到一半,半边肩痛得他惨叫:“干什么干什么?” 贝卢斯科尼按着菲尔曼的肩,皮笑肉不笑地朝陶利看过去,看得陶利心惊胆战,下意识解释道:“菲尔曼叫我劳逸结合,不要绷得太紧。” “就这样?” 陶利舔了舔唇,全盘供出:“他说后天带我去露营,放松放松……” “是啊,搞事业哪能一个劲儿往前冲的啊,陶利输一次就被你们骂成狗,”菲尔曼说得理直气壮,显然是忘了当初有多不看好陶利,“心理阴影都不知道得多大,我当然要带他去放松一下啊……” 贝卢斯科尼凉凉扫去一眼:“我的赛车手还需要你来教你来带?” 菲尔曼被冻得话都止住了,他往陶利看去一眼,淫威之下,后者根本不敢给他什么提示,他只好弱弱地说:“那好吧,你自己带陶利去露营吧……地址等会儿我发给你……” · 直到贝卢斯科尼拽着陶利离开,菲尔曼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贝卢斯科尼。 “我管他的赛车手是有点越界,但以前他也管过我的宣发部啊。”菲尔曼自言自语着揉肩膀。“陶利跟着贝卢斯科尼去露营,哪能放松啊,肯定跟越野徒步一个样,哎。” “嗨菲尔曼!”身后传来女人的呼唤。 菲尔曼回头,看到斯特拉拖着行李走过来,笑着问:“保罗呢?” 菲尔曼想都没想就说:“噢,他拉着陶利走了,可能是去商量露营的事儿了。” “露营?”斯特拉漂亮的脸上浮现一丝好奇,“去哪里露营?” · 陶利也不知道去哪里露营。 那天在机场他被贝卢斯科尼提溜到营养师身旁坐下,贝卢斯科尼就再没跟他说过话了。 不过不说话也好,他才不想虚与委蛇,万一又不要命地挑衅贝卢斯科尼呢? 至于露营,一开始他觉得工作狂如贝卢斯科尼,是不可能带下属去单独消遣的。所以他理所当然没去了解露营的事。 谁知道昨晚贝卢斯科尼的新任行政助理给他发了一张露营清单,约他早上八点在宿舍外见面。 陶利要疯了,他和贝卢斯科尼这么尴尬的关系,怎么可以一起去露营啊啊啊啊啊! “等等,也许是贝卢斯科尼的助理带我去。”陶利越想越觉得这样才符合贝卢斯科尼人设。 陶利把清单里要求的东西塞进背包,失落又安心地倒头睡觉。夜里他梦见贝卢斯科尼和斯特拉的婚礼,为此早上起来心情有些糟,拖拖拉拉地洗漱,随随便便背了个包就出门。 下到一楼,陶利瞥见一辆黑色越野车,看着很像公司的车,他信步走近,随意抬眼朝驾驶座看去,待看清来人是贝卢斯科尼,且贝卢斯科尼脸色不大好看时,他脚步忽然顿住。 不是吧,怎么可以是他每时每刻都想绕路走的贝卢斯科尼? 就在这时,贝卢斯科尼似有所觉,扭头看了过来,目光凉凉地落在陶利身上一秒,又抬起手,看腕表。 陶利立刻狂奔过去,迅速坐进副驾驶座,喘着气扣安全带:“老板,早。” -- 第65页 贝卢斯科尼放下手,不冷不热地说:“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呵呵,意大利人都不喜欢准时的吧,所以我——”陶利突然噤声,他是不是对恶魔开了个地图炮? “看来你就该是意大利人。”贝卢斯科尼幽声说罢,转着方向盘往外开。 陶利不敢随便开口了,一路上,他想打起精神来应付贝卢斯科尼,但车里开着空调,车外艳阳高照,他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贝卢斯科尼等红绿灯时,侧头看去,便看到陶利歪着头靠椅背,衣领耷拉着往下垂,露出大片的皮肤,强烈的日光射下,照得他性感的锁骨都溢满了阳光。 贝卢斯科尼声音有些沙哑地喊了声:“喂,起来。” 但被召唤的目标压根就没醒。 贝卢斯科尼伸手扣下遮光板,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车流。 两秒后,贝卢斯科尼叹气一声,长臂伸出,拉着陶利的T恤衣领,抵到他脖子边上,将他的锁骨藏起来了。 陶利对此一无所知,浑浑噩噩睡了一路,直到被人拍着脸叫醒。 “醒醒,到了。” 陶利揉着眼睛坐直了。 贝卢斯科尼下车,侧颜冷漠:“下来背东西。” “好。”陶利声线惺忪。 陶利下车后,发现他们已经在山脚了,不少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山上走,还有一列红皮火车冒着浓烟,往山顶开去。 懒得爬山的陶利立刻走到车后厢同贝卢斯科尼说:“我们坐火车上去吧。” 贝卢斯科尼无情地否了他的提议。 陶利只好认命地背起大件行李,跟着贝卢斯科尼爬山。 刚走到旧得发白的火车站口,忽然有个人朝他们挥手:“保罗!这边!” 陶利抬头看去,看到斯特拉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下意识朝贝卢斯科尼看去,后者信步走向斯特拉,就背影来说,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所以今天是巧遇,还是贝卢斯科尼约了斯特拉一起来? 怎么想都是后者合理啊。 贝卢斯科尼怎么可能单独跟他这个告白失败者露营? 陶利抿紧唇,心情平复了好久,才朝他们走过去。 也不知道是他们结束寒暄了,还是压根就不需要寒暄,陶利走过去,斯特拉就非常自然地说:“终于人齐了,等会儿我们坐火车上去吧,上去了还要扎营,很累的。” 贝卢斯科尼“嗯”了一声,抬抬下巴,示意陶利去买票。 陶利气得脸都鼓了。 斯特拉连忙说:“不用了,我买好三张票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上车。” 大家都往火车上走。 陶利走在最后,斯特拉回头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好像心情很不好?” 陶利闷声说:“我刚才说要坐火车,贝卢斯科尼拒绝了,但你一说坐火车,他就答应了。” 斯特拉嘴角忍不住上扬,压都压不住,她说:“你这句话让我很开心。” 第47章 “陶利。”已经走到火车旁的贝卢斯科尼回过头来,扬声道,“过来放东西。” 陶利拖着长音应了一声“好”,然后拽着行李朝贝卢斯科尼走去,本来只有他们俩的东西,两个人分担一下还能抗,再加上斯特拉的行李,大多都是手提的,陶利就有些拿不过来了。 放好行李的贝卢斯科尼大步走来,帮他提了大半。 塞好行李后,他们上了火车,陶利看到斯特拉坐在前头,他很知趣地往后面走,坐在最后一排,强迫自己看窗外的风景。 热烘烘的气息逼近,陶利瞥去一眼,贝卢斯科尼在他身旁稳稳落座。 陶利困惑地看看前面独坐的斯特拉,又看看身旁的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头枕着车厢的墙面,喉结凸起,脖颈线条清晰。 “你坐这里干什么?” 贝卢斯科尼不明就以地瞥来一眼,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坐这里?” 陶利一时噎住,索性扭头看窗外缓慢掠过的风景。也是,贝卢斯科尼看着就不像是每时每刻都要黏着伴侣的那种人。 贝卢斯科尼淡淡说了句:“这车好慢。” 陶利头也没回,答:“这样才能好好看风景啊。” “是吗?”贝卢斯科尼说着,手搭在陶利前座的椅背上,往窗外看,虽然也能看到绿意,但轨道外有铁丝栏杆,看着就格外的扫兴。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落在近在咫尺的陶利脸上,从眉峰一路滑向微抿的嘴角。 好一会儿,贝卢斯科尼才偏得开视线。 树影不断掠过,沿途些许光斑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 十几分钟后,他们到了山顶,匆匆拿了行李找平的地方撑帐篷。 三个人本该有三个帐篷,但实际操作的时候,他们发现少了一个。 “我的帐篷放在紫色长袋里的。”斯特拉说着,在行李堆里翻找,但没找到。 陶利对紫色袋子有点印象,上火车的时候,他有帮斯特拉提的。 “会不会漏在火车上了?”陶利说,“我去看看。” 陶利折回火车站找,火车已经下山去了,工作人员说等会儿火车再上来,会帮他留意的,如果有就留着,等他来拿。 陶利觉得问题不大,回去跟他们说了下,大家就开始往林子里钻。 -- 第66页 林中未经雕琢的原始美让陶利有些些后悔坐火车了,从山下爬上来,虽然会累很多,但这才是来这里的意义啊。 中午,他们用面包解决午餐,然后在空地上玩飞盘,有时候陶利接不到也不用去捡,其他游客的小朋友会屁颠屁颠给他抱过来。 小朋友不怕生,玩在一起很快就熟了,陶利低头蹲下,让小朋友爬坐到他肩上,继而站起身,让小朋友去摸高处树梢上的叶子。 斯特拉在其中一个灰绿色帐篷午休,贝卢斯科尼坐在草地上,往后撑手看着广袤的天空。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斯特拉从帐篷里出来,坐在贝卢斯科尼身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不知道哪个游客喊了一句:“要下雨了!” 贝卢斯科尼开始收拾东西进帐篷,小朋友也被接走了。 陶利想起丢失的帐篷,主动跑去火车站问,工作人员说没有找到紫色的袋子,兴许是别的游客拿错了。 陶利只好回来说:“帐篷找不到了,那边好像有个小卖部,我去问问看有没有卖帐篷的。” “我去吧,”斯特拉站起来说,“你玩了那么久也该累了,喝点水。” 陶利没意见,喝着水看自己老板干苦力活,觉得生活还算滋润。 没多久,贝卢斯科尼的电话响了,贝卢斯科尼正在检查帐篷的牢固情况,随手摁了扬声键。 陶利听到斯特拉着急地说:“这里只有那种遮遮太阳的小帐篷,肯定挡不了雨。” 贝卢斯科尼沉默了下,平淡地开口:“没关系,三个人两个帐篷也够用。” 陶利的心情立刻跟这眼看要下雨的天空一模一样。 斯特拉肯定跟贝卢斯科尼一个帐篷啊,两个人都睡过了,再睡一个帐篷有什么问题。 陶利恹恹地拧上水杯盖子,余光里贝卢斯科尼也完成了所有检查工作,拍着手站起身,走向不远处的黑色帐篷。 斯特拉中午在灰绿色帐篷睡了午觉,贝卢斯科尼忘记了吗? 算了,黑色帐篷看起来是大一点,两个人睡肯定要大帐篷。 陶利爬起身,闷头朝灰绿色帐篷走去。 “陶利你去那里干什么?” 陶利回头,看到贝卢斯科尼站在黑色帐篷前,皱着眉看自己。他装作满不在乎地说:“躲雨睡觉啊。” 贝卢斯科尼目光渐冷:“跟斯特拉一起?” 陶利都被问懵了,呆站在原地,贝卢斯科尼大步走来,拎着他的T恤后领,往黑色帐篷拽去。 “不是,”陶利眨着眼睛,神色茫然地问,“你不是要睡黑色那个?” 陶利听到贝卢斯科尼说“是的”,他抬头看向这个拽着他的高大男人,男人冷声补充:“你跟我。” 陶利怔怔地看着贝卢斯科尼,天空开始飘星点细雨,落在陶利唇上,像大热天喝的冰水。 到了黑色帐篷旁,陶利忍不住问:“你不跟斯特拉睡吗?” 贝卢斯科尼脱鞋的空档,给了他一个“你疯了吧”的眼神。 陶利欲言又止,坐在帐篷里往外脱鞋子,43码的鞋子踩得很脏,他装了袋,学着贝卢斯科尼用矿泉水洗手。 “那你都约她来露营了。” “谁告诉你我约她来露营了?” 陶利又被问懵了,贝卢斯科尼进了帐篷,他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帐篷门口。 斯特拉从不远处跑过来,瞥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就在灰绿色帐篷门口脱鞋子。 隔着雨帘,斯特拉的身影渐渐模糊。 “洗完手就把帘子拉上。” 陶利往里缩缩,拉上拉链,听着雨落在帐篷上淅淅沥沥的声音,挪着屁股坐到贝卢斯科尼身旁。 “那坐火车,是因为突然多一个人,行李太多了吗?” 贝卢斯科尼翻着包,拉出一个睡袋,漫不经心地说:“两个人的装备某人都想坐火车了,三个人的装备,我要是不给坐火车,不会在山下给我哭天抢地吗?” 那个某人笑嘻嘻地说:“那我们下山的时候,行李坐火车,我们人走下山吧。” “可以。” “斯特拉如果想坐火车呢?” 贝卢斯科尼回头皱眉看着陶利:“你非得跟她一起不可吗?” 第48章 陶利往后躺到充气床上,英俊的脸上满是笑容,他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吧……” “你想着斯特拉能笑成这样,”想到陶利还妄图跟斯特拉一个帐篷,贝卢斯科尼不悦地问,“你真是喜欢男人吗?” “喜欢啊。”陶利双手一伸,捞住贝卢斯科尼的脖子往下压,贝卢斯科尼猝不及防,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他怔怔地与陶利对视,听陶利毫不掩饰地说,“我就是喜欢你。” 贝卢斯科尼脖颈上的喉结滚动。 身下陶利那赤诚漂亮的眼里尽是他的倒影,仿佛烙上了他贝卢斯科尼的标志,是独属于他的所有物,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陶利渐渐加重力气,微敛着眼眸,就想尝尝贝卢斯科尼嘴唇的味道—— “敢亲我你就死定了。”贝卢斯科尼声音沙哑地警告。 陶利怂了下,双手就被贝卢斯科尼扯了下来,两人分开了,但贝卢斯科尼还透不过气来似的,瞥了陶利一眼,又重重闭眼,最后索性拖过一旁敞开的睡袋,当作被子把陶利整个人盖住了。 -- 第67页 “喂喂喂——我这顶多犯罪未遂!不带这样加私刑的!”陶利要挣开,修长的手臂在深蓝色上的睡袋上扑棱着,看得贝卢斯科尼眸色晦暗。 “还是你觉得去外面洗洗脑子比较容易冷静?” 睡袋里立刻没了动静。 临时遮盖的睡袋很宽,但在挣扎中并未能将陶利完全遮盖,贝卢斯科尼看到陶利一截小腿从睡袋里露了出来,束脚裤上提着,露出的跟腱特别长,线条利落清晰得晃眼,让人想抓一抓。 “滚过去一点!” 陶利裹着睡袋,滚了一圈,挨到帐篷的边缘,撞得灯在顶上来回地晃。 外头的雨掉个不停,哗啦啦的,贝卢斯科尼似是被吵得不行,支起一条腿,撑手敛眸掐鼻梁。 陶利从睡袋里冒出头来,头发凌乱反显出几分随意慵懒,他舔舔唇,说:“行了我知道你规矩,没有拿到成绩之前,我不碰你好吧?” 感觉自己被形容成一个刚被色狼欺负的人,贝卢斯科尼顿时黑了脸。 “你的履历太恐怖了,我要追上你,一时半会还不行,”陶利撑手趴着,英气的眉眼里敛着烦恼,“在这期间你会等我的吧?不能跟别人跑了。但也不能耗太久啊,我有正常需求——” 陶利话还没说完,就被贝卢斯科尼的手压着盖住脸,贝卢斯科尼凌厉的声音带着竭力隐忍的哑:“正常需求?需要我提醒你的年龄吗?!” 被镇压的陶利爆了句粗口,还说:“你真是比我姐管得还宽!” 以下犯上的陶利接下来被收拾得很惨,陶利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不算打人的招,最后他免不得怂怂地求饶:“老板,我们要不玩桌游吧,大家都冷静冷静。” 贝卢斯科尼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 助理给他们准备的桌游都很经典,他们俩都不需要怎么看说明书就可以直接开始玩。 有时是贝卢斯科尼赢,有时是陶利赢。 雨慢慢变小,笑声渐渐变大。 结束游戏时,雨停了,贝卢斯科尼抬手看看腕表,差不多是晚餐时间了,就问:“袋子里还有多少面包?” “我不想晚餐也吃面包,我要吃烧烤。” “不卫生。” 陶利哀嚎一声,泄气地倒在冲气垫上:“露营的标配是烧烤啊!” 贝卢斯科尼揉着眉峰冷声问一句:“去哪儿烤?” 陶利立刻活过来:“公共厨房!小卖部应该有烧烤架!早上你不是有背冷藏包吗?里面肯定有你助理准备的冻肉吧?” 不等贝卢斯科尼反应,陶利自己去翻,果然翻到了一堆串成一支支的肉和菜。 “走吧,我们去厨房。”陶利跃跃欲试地拉开帘子,雨虽然停了,但草地上很湿,他伸根手指压下去,立刻漫出很多水。“不能穿鞋子了。” 两个人都卷起裤脚,光着脚走出帐篷,刚下过雨,空气很湿很舒服。 “斯特拉!”陶利朝灰绿色帐篷喊,“雨停了,我们可以出来烧烤了!” “这就来!”听到烧烤两个字,斯特拉似乎也很高兴,没一会儿就从帐篷里出来了,看他们都光着脚,也有样学样。 下了场雨,陶利和斯特拉反而玩得更好了。 烧烤的时候,斯特拉同贝卢斯科尼商量明天早上看日出,贝卢斯科尼拒绝了,反而一旁的陶利跃跃欲试:“我想看,我们俩看吧。” 漂亮的斯特拉愣了愣,很快笑着说:“好啊,那我们定几点的闹钟——” 贝卢斯科尼不疾不徐地翻动肉串,音量寻常:“吃完晚饭就下山,雨太大了,帐篷进水了。” 斯特拉怔了怔。 陶利疑惑地看向贝卢斯科尼,说:“帐篷没有漏水啊,我没有看到。” 贝卢斯科尼微微笑:“那你等会儿看清楚。” “……不用了,肯定是我看错了。”陶利很惜命地说,“早点下山也好,我要尽早熟悉赛道。” 贝卢斯科尼赏了陶利一支肉串。 说到赛车,斯特拉终于插得进话题:“保罗,你明天晚上要去见莫德吗?” 莫德,上一届F1世界冠军,拿到金杯就宣布退役了。 贝卢斯科尼淡淡地“嗯了一声。 斯特拉说:“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和他也很久没见。” 陶利一边咬肉一边瞥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半长的头发扎得随便,手里动作慢条斯理,神情漠然地说:“不需要。” 陶利偷偷笑了下。 · 但第二天,陶利就笑不出来了。 史黛芬妮通过电话告诉他:“听说莫德有意复出,贝卢斯科尼正在积极接触他,流星极有可能更换车手阵型,我们有被换掉的风险。” 现在的流星和本赛季初的状况不一样了,赞助满额,各方面发展都很好,车队积分仅次于威尔逊。 如果莫德来到流星,将是流星走向世界总冠的一大助力。 陶利现在甚至觉得,斯特拉想跟贝卢斯科尼一起去见莫德,不是为了私情,而是想搅了这件事。 第49章 这件事让流星内部变得紧张,尤其是模拟室,那是陶利和里奥共用的,以往大家河水不犯井水,虽然都是车手,但只是点头之交,现在变成竞争关系,彼此就都有些避讳。 赛车是一场商业运动,金钱有时会凌驾在能力之上。虽然里奥本赛季的积分比陶利少一些,但他身上有个人赞助,流星用他意味着多一笔额外的大赞助,而且他发挥非常稳定,合同到年底的冬歇期终止。 -- 第68页 而陶利显然薄弱很多,贝卢斯科尼当他赛事工程师时,他为流星赢得不少积分,但后面持续拉胯,发挥不够稳定不说,他还毫无金主赞助,合同到夏休期终止,流星换他不会损失太多。 两人对比,在积分上,陶利稍胜一筹;在金钱方面,陶利一败涂地。 有天,史黛芬妮问陶利:“你和流星的两位老板关系怎么样?” 陶利说:“都还不错。” “也许你该打打感情牌——” “不不,”陶利打断史黛芬妮的话,“菲尔曼是个标准商人,绝不会被私人感情牵绊。至于贝卢斯科尼……” 如果他连席位都要求着贝卢斯科尼给他留,那么他还有什么脸追求贝卢斯科尼呢? 陶利揉了把脸。 电话那边的史黛芬妮叹气:“贝卢斯科尼就更不看关系了……也许我该开始为你寻找下一个车队,你好好备赛吧,其他的有我。” “好。”陶利挂断电话,很快回去训练了。 这一次备赛,陶利跟体能教练商量着加大专注力训练,其他一切照旧。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法国站大奖赛的排位赛日。 直播解说依旧是黄金组合解说员甲、乙。 解说甲对赛车圈子的风吹草动都了然于心:“莫德已经接受贝卢斯科尼的邀约,决定加入流星了,可能会在德国站正式出赛。年薪将是整个F1最高的。” “流星毫不掩饰对车队总冠的野心。”解说员乙说,“现在备受压力的,就是流星现有的两位车手了,流星内斗也要拉开帷幕了吧。” 队友之间的竞争关系一旦白热化,必将特别精彩。 “我觉得还没到那个程度,如果陶利这站持续拉胯的话,被换掉的人必定是他,连内斗都省了,唉。” 镜头里,接二连三有赛车出来做飞行圈,彼此之间都互相留有余地。 “排位赛和正赛不同,它是需要车手在限定时间内做出最快圈速来排名决定发车名次的。”解说员乙解释道,“所以一般大家都会选择在干净空气里刷最快圈速。” 两辆蓝色赛车一前一后疾速掠过,屏幕显示出两位赛车手的三个记时段速度。 里奥三个记时段刷紫,陶利前两个记时段刷绿,最后一个记时段刷黄。 Q3实时排行榜上,里奥登顶第一。 “陶利这一圈比里奥慢了1.7秒,太夸张了。” “排位赛不向正赛那样有缠斗啊、车手过招这种情况,就实实在在自己刷一圈。”解说员甲说,“陶利就像沙丁鱼一样,没有鲶鱼来咬,就不爱动。” “说来也是,上一站陶利之所以在排位赛上排第二,”解说员乙说,“完全是因为在加拿大站,一旦你贴到另一个车手后面,吸到他的尾流,就能获得极大的直线速度,超越前车并完成最快圈速。” “是的,前车就是陶利的鲶鱼。” 蓝色赛车驶入维修区,并很快被技师们推入P房,座舱内的赛车手取下背板,递给一旁的技师。 P房维修顶灯将赛车手照得无比耀眼,他站起身,略微低头,摘下头盔和防火面罩,脸上的薄汗顺着瘦削的脸颊往下流。 这大概还不够解热,他又唰地拉下拉链,将赛车外服其脱至腰间,仅留里头穿着的白色赛车紧身衣,中领的紧身衣将其板正的肩膀,线条清晰的上半身显露无疑。 哪怕镜头用的是流星P房全景视角,身材绝佳的陶利都牢牢锁住所有人的目光。 两位解说员静默了一会儿,才找到话题:“估计Q3掉不出前五,陶利就不上场了。” “是,综合他每次排位赛成绩来看,去掉最差和最好的,他的成绩稳定在前五。” 彼得从对街的数据区走过来,陶利已经利落地跨出座舱,把头盔和防火面罩取下,抱在臂弯里。 他们一起走到一旁的电脑前,低声讨论着些什么,但镜头前的观众听不到,仅能看到陶利带汗的侧脸表情专注,手长脚长的他比一旁的成年人彼得还要高出一些。 “其实他已经拥有成年人的身型,”解说员乙说了点题外话,“不要去细究他的年龄,会让人以为他——” “废话,下一站摩纳哥的排位赛日就是他的18岁生日了。”解说员甲说,“也就8天之后,他不可能在17岁的最后一天才窜高个。” 法国站与摩纳哥站仅相隔一周。 解说员乙被说笑了,两人转而说起在比赛日过生日的赛车手们的名场面,例如某个爱把香槟倒入靴子喝的赛车手。 Q3倒数15分钟,蛰伏在P房的赛车纷纷出来再做飞行圈,实时排行榜上的名次不断交替,此起彼伏。 最终杆位被霍普夺得,之后依次是菲斯科、里奥、丹比、陶利…… “今天的赛果毫无惊喜,明天的领奖台大概率又被威尔逊一二带回。” 法国站赛道非常平整,几乎每一年都会出现在F1赛历里,大家对它都非常熟悉。 比赛结束后,便是采访前三名的环节,第三名的里奥毫不意外被问到关于流星阵型调整的事。 他说:“我非常期待与莫德共事。” 镜头很快给到陶利,他站在称体重的队伍里,与身前的萨姆里一边聊天一边擦汗,表情自然,一点都没感觉自己排位赛拿第五有什么不好似的。 -- 第69页 “里奥自信早了,排位赛前五本就是陶利的正常水平。”解说员甲轻声说。“而且陶利如果不拉胯的话,正赛会比里奥好很多的。” 镜头渐渐拉远,俯拍着法国赛道。 “好了,今天的法国站排位赛到此结束。” 不久,镜头给到解说棚。 “有个惊喜要提前告诉大家,”解说员乙略带激动地说,“我们节目组成功邀请到贝卢斯科尼来和我们一起解说法国站。” “这是他们老板人生第一次解说比赛,料想两位赛车手都不敢明目张胆互使绊子吧。” · 第二天,解说棚设在围场内,虽然贝卢斯科尼还是一贯的高冷,但两位解说员主持功力不弱,抗冻水平也是一流。 比赛正式开始后,陶利发车非常好,不到一号弯就超掉了第四的丹比。 第三发车位的里奥放弃紧贴霍普的直线方向,选择挤向第二的菲斯科,两车轮对轮过弯,直接把过弯线路全堵住。 原来准备外线超车的陶利不得不减速,跟在里奥身后。 丹比也由此追到陶利身旁,缀在菲斯科身后。 过弯后,菲斯科发力往前冲,紧随其后的丹比直接吃到红利,越至第三。 里奥慢了一拍跟上丹比,冲上直道。 而陶利掉回第五,发车优势化为乌有。 第50章 “哇,里奥是故意挡在陶利面前的吧。”解说员乙开始挖坑,“明明紧跟霍普得到的会更多,却选择了让陶利回到第五位……贝卢斯科尼,你怎么看?” 贝卢斯科尼抬眼看着对面的液晶显示屏,淡淡道:“每一个车手都非常渴望夺冠,队友也是竞争对手之一,里奥无可厚非。” 看贝卢斯科尼一点也没踩坑,解说员甲又说:“里奥不挡的话,陶利说不定连菲斯科也越过了,陶利应该会很恼火吧。” 贝卢斯科尼偏头瞥解说员甲一眼,那眼神就好像解说员甲把一件红色的物品硬说成了蓝色一样离谱,他笃定地说:“陶利不可能生气。” 两位解说员对视一眼,均有些不解,解说员甲正要追问,就见显示屏内,斜长的赛道上,后方的蓝色赛车追近前方的蓝色赛车,两台赛车相继过组合弯。 “陶利要超里奥了,能过吗?”解说员甲立刻兴奋起来,而他身旁的贝卢斯科尼手肘往后搁在椅背顶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两台赛车一前一后出弯,两车距离拉开了。 因是俯拍,又都是蓝色赛车,解说员甲一时不清楚前面是里奥还是陶利,他眯着眼看赛车手实时排行,看到“TAO”跃至第四。 “陶利轻松过掉了里奥?!” 很快,官方回放来了。 完全的俯拍镜头下,沥青赛道蜿蜒向前,处于后方的陶利率先变线,走里奥外侧线路,不疾不徐地驶向弯心。 慢镜头拍摄下,陶利甚至给人一种在进弯前等里奥占他外线的错觉,然后里奥切弯时真往外线开,下一瞬间,陶利车头瞄准里奥暴露出来的内线,“唰”地一下出弯跑远了。 超车全程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哇陶利仿佛提前知道了里奥的出弯线路,”解说员甲开始马后炮地解释起来,兴奋得说话都很大声,“他就耐心地在等里奥让出内线,然后超车!” “陶利根本就没有被里奥扰乱手脚。”解说员乙后知后觉,“他甚至,甚至就没想跟里奥内斗,因为他没把里奥放在眼里。” 里奥就像是路上的一小块石子,陶利伸伸脚就能把石子踢开,所以贝卢斯科尼说陶利不可能生气。 谁会跟一块小石子置气呢? 两位解说员醒过神来,看着陶利驾驶的蓝色赛车追丹比去了。 解说员乙说:“陶利好像这一站不怎么拉胯喔?” 解说员甲又披上陶粉的外衣,不要脸地说:“其实、其实失误大家都有,就是够不够戏剧,镜头播不播而已。上一站陶利掉到第九,跑回第四已经够可以了。” 说到最后,解说员甲还寻求同盟:“是吧?贝卢斯科尼?” “不是第九发车,第四带回,是第二发车,第四带回。这根本就不可以。”贝卢斯科尼语气微冷,看得出他对陶利上一站十分失望,至今还没有完全释怀。 解说员甲不由讪讪笑道:“你太严格了太严格了。” 陶利与丹比的时间差在5秒开外。 接下来,镜头给到其他车队,阿佩丽和萨姆里的缠斗也很精彩,阿佩丽连狙了三圈,最后萨姆里失误锁死轮胎,阿佩丽趁机超掉了他。 解说员乙想起贝卢斯科尼对陶利失误的苛刻,特意请贝卢斯科尼解说,贝卢斯科尼说得倒是很平和,说:“这个高低速组合弯就是比较容易出错,萨姆里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了。” 解说员甲就说:“那陶利也可以在这个组合弯出错——” 贝卢斯科尼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 “……” “……” 显示屏内赛车风驰电掣而过,那抹亮眼的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阿佩丽和萨姆里缠斗之时,陶利已逐秒追近丹比,屏幕放出两人的时间差,只剩0.5秒。 “来了来了,陶利要搞丹比了!”解说员甲坐直了腰,双眼放光。 跟了三个弯后,陶利再一次利落过掉丹比。 -- 第70页 “欸前面三个超车点,陶利都不动丹比,怎么在这个八号弯就动手了?”解说员乙提出自己的疑惑,看向贝卢斯科尼。“我发现陶利很喜欢在非典型超车点超车啊。” 贝卢斯科尼平静地说:“因为这样别人猝不及防。” “应该是运气吧?因为这很难。”解说员乙从实际出发,阐述自己的理由,“这需要他对赛道非常熟悉,还要在事前一点点找啊,一次次试那个关键位置在哪。而备赛最多只有两周时间。” 解说员甲想说,又觉得不好插贝卢斯科尼的话,他犹豫着看向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素来冷漠的脸上掠过一丝骄傲,语气倒是很淡漠:“别人也许需要这样,但陶利不用,他对赛道、对赛车有着天然的敏锐感。很多人明知道最佳路线是什么,但实际却走不出来,原因就是无法很好把控刹车点。而陶利却非常清楚每个线路的刹车点在哪里,这是我选他的最初原因。” 解说员甲猛点头:“是的是的,陶利的天赋就是这么好。” 如果是解说员甲说那番话,解说员乙会觉得是又一段闭眼吹,可话是贝卢斯科尼说出来的,他便信了大半。 赛道不是一条单纯的线,而是一条宽几米的马路。 同样是“150米牌刹车过弯”,在距离入弯的前150米,在赛道边缘刹车也是“150米牌刹车过弯”,在赛道中央刹车也是“150米牌刹车过弯”。 稍有偏离,线路、结果都会不同,所以到底是哪个点刹车,是很考验赛车手的。 贝卢斯科尼对陶利的失误如此不能容忍,而对萨姆里如此宽容,是他觉得陶利不止于此吧? 解说员乙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你觉得陶利这一场能拿到冠军吗?”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十圈,陶利和菲斯科的时间差是10秒,要追上菲斯科不是不可能的。 而超掉菲斯科后,目标就只剩下霍普了。目前来看,陶利和霍普的时间差是15秒。 贝卢斯科尼看向显示屏,排名第二的菲斯科进站换胎,陶利也跟着进。 “难。”贝卢斯科尼说,“霍普应该还是第一名。” 结果真如贝卢斯科尼所说。 尽管陶利在十二圈后超掉菲斯科,剩下的十八圈里对霍普疯狂追击,什么失误也没犯,最终也没能追近霍普。 “啊……”解说员甲十分失落,“陶利和霍普的时间差就剩一秒了!再给他一圈,说不定就能超掉霍普了!” 镜头下,蓝色赛车驶到二号停车牌后,陶利带着头盔,朝向专属于冠军的一号停车牌,久久没有起身。 解说员甲再次叹息:“一秒啊……” “今天他起步不错,换胎时间也正常,攻防也到位,全程零失误。”贝卢斯科尼抬眼看着显示屏内失意的陶利,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这一秒,也许就是他与冠军的真实差距。” 第51章 陶利走出赛车座舱时,流星车队的同事都在领奖台外喊他的名字,尤其是菲尔曼,他认为自己上次提议陶利劳逸结合,才致使陶利这一站拿到亚军。 记者看流星老板之一的菲尔曼如此兴奋,采访陶利时,说:“陶利,谢谢你奉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这是你换赛事工程师后,第一次登上正赛领奖台,证明了自己的同时,想必你的席位已经坐稳了。” 陶利摘下头盔后,并没有记者想象中的志得意满,他抬手用胳膊擦汗,疲惫地答非所问:“霍普实在太厉害了,我竭尽全力,终究没能追上他。” 截至此刻,霍普已经连续六站拿到分站冠军了,在车手总积分榜上一骑绝尘。 “是的,霍普已经追平贝卢斯科尼当年连续六次分站冠军的伟大记录,如果下一站霍普又拿到冠军,他将在F1创造新的赛事记录。”记者说着,话音一转,“他正值盛年,而你的F1生涯才刚刚开始,我十分期待你们之后的正面交锋。” 陶利没了之前任问任答的乖顺样子,他整个人被落寞包裹着,说了句“谢谢”,就迈开长腿走了。 不远处的里奥看陶利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拿到亚军,装什么阴郁呢。 里奥不由想起自己上一次拿到亚军时的采访,他是特别兴奋的,但记者丝毫没有赞美他的车技,反而问他有没有跟陶利道谢。 那种因陶利而不被认可的憋屈,以及现在的席位危机,让他根本无法喜欢陶利。 不能这样下去了,席位一定要保住。 里奥抿紧唇,踏上楼梯,走上车手休息室。 车手休息室门口,克里斯蒂与萨姆里都在恭喜陶利,就连阿佩丽也倨傲地抬着下巴说:“你早该这样了,拿出当年压制我的自信,告诉所有人你也有点料。” 陶利硬生生被阿佩丽说笑了,向来和阿佩丽不对头的他,主动和阿佩丽击掌:“你超掉菲斯科,拿到第三,我也为你骄傲,付费车手的名头终于要被摘掉了。” 在赛道上他们都是竞争对手,下了车,他们倒有些惺惺相惜。因为在F1当赛车手太有压力了,有时候甚至会让人透不过气,唯有咬牙坚持,拿出成绩,才有喘息空间。所以他们洞悉彼此的困境。 阿佩丽恶狠狠地说:“什么付费车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陶利掉头就跑,阿佩丽追上去,追到通往领奖台的甬道,刺眼的阳光尽数射入,欢呼如山如海地灌进耳朵,他们不约而同缓下脚步。 -- 第71页 好像又回到F3时期一样,那时他们总是一同登上领奖台。 那是他们的黄金时期,从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 陶利和阿佩丽长久站立,胸膛起伏。 霍普拐进这条道,一眼便瞧见这两道斜长锐利的剪影,他大步走近,问:“你们愣在这里干什么?” 陶利回过头来,看着霍普笑:“等你这个冠军先上台啊。” 霍普终于看清是陶利,冷着脸收回视线,大步往领奖台走去。陶利、阿佩丽跟在他的身后,迎向众人。 · 他们三个依次站上自己的位置。 不久,威尔逊的车队代表也走了出来,站到一旁的位置上。 冠军所属的车队也会得到奖杯。 从前都不怎么在意这些的陶利忍不住在设想,如果他能解决那一秒,此时他是不是和贝卢斯科尼一起站上领奖台了? 陶利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下一秒便被阿佩丽的香槟浇了个透心凉。他匆匆开了自己的香槟,怼着阿佩丽狂喷。阿佩丽藏到霍普身后,陶利猝不及防,喷了霍普一身。 “我不是故意的……”陶利还没解释完,就被霍普、阿佩丽一起无情围攻了。 敌不过的陶利在飞溅的香槟雨中往台下狂奔,找到贝卢斯科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他的背。 香槟雨秒停。 看冠军和季军拿着香槟往后退的怂样,陶利抱着贝卢斯科尼的脖子闷笑出声。 贝卢斯科尼喉结滚动。 看着霍普和阿佩丽离开,陶利声音又哑又得意,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贝卢斯科尼耳侧,“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避风港。” “下来。”贝卢斯科尼声线紧绷,“你身上黏糊糊的。” “你背我回去洗澡,不然他们又会来攻击我的。” “谁管你。” “那我就不下来!” 陶利耍赖皮,双手双脚更用力地勾贝卢斯科尼的身体,贝卢斯科尼深深闭眼,不耐烦地说:“行行,你给我老实点。” 说着,贝卢斯科尼双手捞起陶利膝弯,总算把胡乱蹭的双腿给定住了。 陶利手指遥遥指着P房后头的方向,笑着说:“回我们流星的休息楼洗。” 贝卢斯科尼便背着陶利,经过赛道,往休息楼走去。 沿途不少人给他们行注目礼。 陶利没在乎,枕着贝卢斯科尼的宽肩,看着贝卢斯科尼俊美侧脸,问:“你为什么不继续跑比赛了呀?” 其实菲斯科和贝卢斯科尼同龄,有的赛车手四十岁还在比赛,只要有席位,没有什么是必须退役的年龄。 而且贝卢斯科尼虽然战绩赫赫,但历史上比他拿世界冠军多的,还有几个赛车前辈,包括他的爸爸。 以贝卢斯科尼当年的势头,他完全可以留下来,打破前辈留下的记录啊……还是说贝卢斯科尼身体哪有点问题? 陶利垂眸打量贝卢斯科尼的手和脚。 贝卢斯科尼抬眼,看着灰色的沥青赛道,索然无味地说:“我已经通关四次,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 贝卢斯科尼上了楼梯,过道的风吹过,他半长的头发打到陶利脸上,陶利握着头发捋了捋,帮他别到耳后。 “那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通关一次,哪怕通关一条赛道也好啊。”陶利嘟囔,“你教教我。” “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更衣室就在眼前,陶利凑近贝卢斯科尼耳侧,恶劣地低语:“有样东西还能教我,就是……” 时不时触碰到他耳朵的柔软红唇,以及话里的暧昧撩拨,一寸寸挑战着贝卢斯科尼的理智。 贝卢斯科尼眸色深深,咬牙切齿地说:“你该庆幸自己是个未成年人,不用为此刻的言语负责,不然你今天死、定、了。” 第52章 陶利又怕又难以抑制地探头往下看,还没看到贝卢斯科尼的胯,贝卢斯科尼温热的大手已狠狠压住他的眼睛,压得他头都往后退了退。 “往哪看啊?”贝卢斯科尼警告声中藏着浓浓欲望。“想试试过肩摔有多爽吗?” 陶利立刻从贝卢斯科尼背上溜下来,超怂地自己拿手盖脸,大步走进洗澡间。 等“唰”地拉上防水帘,陶利忽然醒过神来。贝卢斯科尼虽然凶,但很守承诺的,说好不打他,就不会打他,他怕什么?! 从帘下隐约可以看见贝卢斯科尼穿着的高帮鞋,以往贝卢斯科尼是不会在这里等他的…… “咳咳……你是不是反应太大,出不去了?” 回应陶利的是一个疾速甩来的物品,砸到帘子上哗啦一声响,听着就挺疼。 “算了算了,我们各自冷静!”陶利极速说罢,立刻开了花洒表示自己闭嘴的决心。 不久,外头传来比赛解说的声音,应该是手机里播出的,解说热情地欢迎大家来看2019年的摩纳哥站。 陶利想起来,霍普刚进F1时,就是在摩纳哥站夺得冠军,一站成名的。 · 此时的霍普刚刚坐上轿车,准备和经纪人返回酒店休息。 经纪人说:“威尔逊似乎对陶利又有了兴趣。” “上一站陶利糟糕的表现,还没有让他们死心吗?”霍普和威尔逊签下了四年的合同,如果陶利来到威尔逊,极有可能做他的队友,这让他很不高兴。 -- 第72页 贝卢斯科尼如此栽培陶利,陶利却戏弄贝卢斯科尼,这让霍普对陶利的印象极差。哪怕两个当事人看似已经释怀了,他都觉得贝卢斯科尼是为事业勉强忍受着。 经纪人直接说:“然而这一站陶利表现非常精彩。” “那是他没碰上我,要是又打算超我的车,我定让他重现加拿大站的精彩瞬间。”霍普撕开口香糖包装袋,将长条绿箭塞进嘴里。 “好吧,反正该为席位担忧的是菲斯科,”菲斯科只签了一年合同,经纪人转了话题,“这次你打算直接回摩纳哥,还是威尔逊总部?” “摩纳哥。”同样把家定在摩纳哥的霍普嚼着口香糖,有点含糊地说,“反正很快就要比赛了。” · 陶利也选择从法国飞往摩纳哥。 摩纳哥站是世界四大汽车赛事之一,对F1来说非比寻常。超多富人扎堆的摩纳哥,把狭窄的临海街道充作赛道。每一年,海湾上停泊的游艇、及游艇上观赛的名人都是一道极其靓丽的风景线。 “蒙特卡洛赛道容错率极低,又有很多弯,我们需要提前做的功课还有很多。” 抵达摩纳哥后,彼得立刻和陶利开始制定摩纳哥站的备赛方针。 “这一站的目标我们依旧定为冠军吧?” “是啊,”陶利有些苦恼地看着彼得收集的资料,舔了舔唇说,“但我觉得还要再加一个。” “什么?” “杆位。” 彼得讶异地看了对面的陶利一眼,委婉地说:“排位赛并不是你擅长的区域,而且尽管你发车位置靠后,但你总能在几圈内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我想我们应该扬长避短。” 外头的阳光很好,陶利坐在百叶窗的横条暗影中,素来爱笑的脸上难得严肃而认真:“我一直在想,如果在法国站我没有和里奥、丹比、菲斯科缠斗的话,我是不是就能抹平和霍普相差的那一秒。” 彼得陷入沉思,而后说:“的确,如果要从霍普手里夺得冠军,排位赛和正赛同样重要,节省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为你的冠军加码。” 听见彼得赞同自己,陶利松了口气,很快说:“那我们重点就放在如何提高排位赛的成绩上吧。” 陶利和彼得开始讨论细节。 · 而回到总部的车队经理正在准备陶利的十八岁生日。 因正巧撞上摩纳哥排位赛日,所以不宜大办,车队经理最后决定用蛋糕略表车队心意。 “等正赛结束,我们立刻补办宴会。”车队经理如此同菲尔曼说。 以工作为重的安排,菲尔曼很满意,私下给陶利挑选生日礼物不说,还主动提醒贝卢斯科尼准备。 贝卢斯科尼正忙着准备专属于摩纳哥的风动套件,没给菲尔曼什么回应,只说:“你准备你的,别管我。” “好吧,那你把你摩纳哥的别墅钥匙给我,我让人先去打扫,到时候——” “打扫了,留给陶利和他姐姐住。” “陶利的姐姐——”菲尔曼醒过神来。 陶利过生日,陶月要从中国飞过去,那贝卢斯科尼岂不是要和前任咳咳咳咳…… “哎哟我说,当初爱得要死要活,天天陶月陶月的喊。”不了解详情的菲尔曼闷笑着打趣,“现在分手了,直接用‘他姐姐’代替了。啧啧啧,太无情了。” 贝卢斯科尼黑了脸,一脚踹了过去。 菲尔曼还以为自己说中了,被踹也不生气,想着斯特拉现在是威尔逊F1的副领队,是一定会去摩纳哥站的维修区。 到时候预备役和前任同聚摩纳哥站,菲尔曼想想都觉得精彩。 后来菲尔曼听说贝卢斯科尼预订了一台跑车,运至摩纳哥,他想象的空间就更大了,因为斯特拉也住摩纳哥。 · 周三流星剩余人员再一次踏上旅途,来到摩纳哥,和陶利、里奥等人汇合。 由于摩纳哥历史原因,周四他们进行了练习赛,周五休息,陶利正好坐经理的车去机场接姐姐陶月。 周六开始排位赛,陶月跟着车队一起去现场观看。但她不太懂赛车,有些看不明白,时不时问一旁的贝卢斯科尼。 “三个记时段刷紫,”贝卢斯科尼侧脸冷漠,内容却详尽地跟陶月解释,“表示陶利三个记时段都是全场最快的,暂时第一。这上面是赛事时间限制,时间倒数结束,都没有人超过陶利,陶利就赢了。” 菲尔曼在一旁边磕瓜子边看他们互动。 这一幕被赛事方拍到,解说员甲戏谑地说:“菲尔曼这表情,好像在跟大家说,快关注贝卢斯科尼和陶月!” 须臾,赛事方将镜头投向威尔逊,斯特拉正在看数据。 两位解说员哈哈大笑。 “估计赛事方也听说了,贝卢斯科尼和斯特拉约会过,他们一起去山上露营,还拉了陶利当挡箭牌。” “陶利好惨啊,和围场女神去露营,女神却是老板的。” “哈哈哈哈……” 镜头一摇,怼向再次从维修站出发的霍普身上。 解说员乙收起八卦的心思,专心解说:“陶利刚刚把霍普的圈速刷下来了,霍普现在必须出站刷回来。” 解说员甲忍不住说:“陶利这场排位赛好猛啊,我都没找出原因,他就登顶第一了。” “里奥也很拼。” -- 第73页 从Q1到Q3,里奥一直在追陶利,上一分钟陶利刷出个人最好成绩,下一分钟里奥必定出现在赛道上。 “但他这一站的圈速根本比不过陶利。”解说员甲说,“你看,陶利和霍普都已经刷新了摩纳哥的历史最快圈速,比第三名的里奥快出1秒。” “唉,虽然里奥在F1三年了,但我觉得这次席位不保的应该是他,”解说员乙说,“还有半年的合同,流星应该不会让他坐冷板凳那么绝,可能会允许他自由参与其他赛事吧。” “嗯,这是最好的结果,”解说员甲说,“……不过他们的内斗好像刚开始就结束了。” “是啊,其他车队……比如说前年的马库斯,霍普和比特内斗,哇,在日本铃鹿撞车双退,震撼到我现在想起‘内斗’这个词,就会呈现那个撞车的画面。” “05年克罗尔车队也是撞车双退,就在摩纳哥的一号弯。当赛车手难以平静的时候,很容易把一级方程式赛车开成鱼雷。” 说话间,霍普三个记时段刷紫,重得第一。 镜头一转,就是两台蓝色赛车从维修站出发,驶向赛道的画面。 “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分钟,陶利能拿下杆位吗?”喜欢陶利的解说员甲难免有些紧张,说话声音都跟在帮陶利推车一样吃力,“第一个记时段……刷紫!很好!保持住!第二个记时段……刷绿,唉,也还好,个人最快成绩,比霍普慢个点一。第三个记时段……刷紫!!!” 蓝色赛车一前一后从蔚蓝的海边掠过,屏幕上显示出陶利这一次的总圈速,比霍普快了0.03秒。 屏幕上显示的Q3比赛时间已经归零,比赛结束了。 “不容易啊啊啊啊。”解说员甲兴奋地说,“陶利人生第一个杆位!花掉了三套胎拿下的第一名!在极难超车的摩纳哥,拿到杆位就极有可能是冠军啊!职业生涯高光时刻,竟然发生在他生日的这一天!” 此时,流星无线电被播出。 彼得热情地恭喜陶利:“你拿下了杆位!0.03秒的优势!现在你是摩纳哥历史最快圈速得主!” 镜头下切至17号赛车身上,坐驾驶舱的陶利带着头盔,什么表情看不到,但从无线电中传出的声音也是十分兴奋的:“哈哈哈哈!天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但这是我送给自己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话音刚落,后面的蓝色赛车疾速冲来,超过17号赛车的同时,17号赛车的右侧后悬挂被狠拽了下来! 解说员惊叫起来:“我的天!这个地方可不好修!” 17号赛车在赛道上滑了下,很快被控制住了,在镜头俯拍下,17号赛车驶向维修区,速度已大为减弱。 无线电被播出,陶利声音里憋着火:“我的车怎么样了!” 彼得反问:“你没事吧?” 陶利重复逼问:“我的车怎么样了!!” 说话间,17号赛车跟着蓝色赛车身后进入维修区。 彼得讪讪地不敢说实话:“到了我们立刻查看,别担心。” 两台蓝色赛车一前一后进入P房,两个赛车手从座舱里出来,陶利摘掉头盔,一边拽防火头套一边走向自己的车屁股,当看到掉落的是极难维修的悬挂,头发湿透的他直接扔了头盔往里奥冲去。 劝架的工作人员立刻围上去,流星P房乱作一团。 “里奥坏的鼻锥十秒钟就能更换完毕,陶利的悬挂……”解说员乙叹气,“我希望陶利的悬挂及时被修好,霍普的冠军并不需要这样的运气加持。” “很快他们的赛车便要被封存,明天下午才会开封,正赛暖胎圈前流星修不好陶利的车,陶利就不能从第一发车位发车。留给他的,要么是退赛,要么是从维修区发车。”解说员甲颇为伤感, “从维修区发车意味着陶利要目送前十九位同行开走了,才能启动自己的赛车……” 第53章 “唉,摩纳哥的赛道实在太窄了,尤其是他们出事的那个弯道,才八米宽,事故极易发生,因为容错率太低了。两台赛车同时过弯,只要后车一个失误,就能毁掉两台车。”解说员乙客观地评价完,摩纳哥排位赛也接近尾声,镜头摇向暂无一人的领奖台,把流星P房乱局遮盖过去。 · 此时的流星P房,里奥比陶利冷静多了,他理直气壮地说:“这次失误你也有责任,你该更贴近护栏,为我留出充足空间的。” 陶利听得火大:“毁了我的车你还有理由!比赛结束了!直道给你留了位置你不超,弯道你超个屁!****!” 菲尔曼、车队经理、彼得三个人拦着一个陶利,都险些拦不住。一旁的蛋糕在混乱中被撞倒,奶油糊了一地。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撞你?请你不要侮辱我!大不了你明天开我的车!” 每个人的座舱舒适配置都不同,陶利和里奥身型并不相似,改要时间,适应也要时间,里奥说要让出自己的车,在陶利听来不过是一句风凉话,他额头青筋暴起,真的恨不得推开这些碍眼的人,狠狠给里奥一拳。 眼看场面要控不住,菲尔曼赶紧叫多几个技师过来帮忙。 “别打架别打架,万一被禁赛一场就完了。” “他把我悬挂撞坏了,跟禁我赛有什么区别!” 陶月担心这些外国人伤到自己弟弟,可又挤不进人群,在外头着急地等待。 -- 第74页 菲尔曼从混乱人群中脱身,烦躁地自言自语道:“关键时刻贝卢斯科尼去哪儿了?陶利就怕他!” 就在这时,P房内响起贝卢斯科尼拔高的沉稳嗓音:“这悬挂还有救。” 困兽一般的陶利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红着眼睛怔怔地回头。 菲尔曼趁机和车队经理对上眼神,让其将里奥带走。 陶利注意力已不在里奥身上,旋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的赛车不知何时被平行抬高,贝卢斯科尼显然刚检查完,一边说坏的零件名字,一边换新白色棉纱手套,那高大的身型在陶利看来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山,那平稳笃定的语气让陶利觉得自己明天还有救。 “你很快控制住赛车,没有造成二次撞击,坏得不算彻底,明天从维修区发车吧。” 两个技师找来贝卢斯科尼要的零件,他们边讨论边工作。 陶利在一旁盯着,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看着很累的样子。 陶月过来安慰陶利,让他先回去休息,但陶利离不开自己的车。 高速轮枪声中,贝卢斯科尼身上弄得一身脏,头发也有些许凌乱,他也没怎么看陶利,就冷声说:“陶利,我背包里有喝的,去拿。” 陶利以为贝卢斯科尼想喝,去找贝卢斯科尼的背包,找到了,拉开拉链,发现里头只有一罐旺仔,他愣了愣,慢吞吞地拿出来,揣在手里。 他头一次没喝,就满足了。 · 此时的里奥被带到休息楼,正接受内部盘问。 “我不是傻子,我难道不知道撞掉车队的希望,我的席位就彻底没戏了吗?”里奥手肘撑桌,双手捂脸,懊恼地说,“我比陶利更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菲尔曼朝车队经理投去询问的眼神。 车队经理有一说一:“那个弯确实出过很多事故,赛道介绍的精彩瞬间就是某一年的撞车画面。” 里奥放松了些,靠坐着椅背。 “这次撞车赛事方肯定也会调查。”里奥难过地说,“我极有可能受罚,这对我本人也极其不利的。” 菲尔曼点点头,真诚地说:“唉,意外也没办法。不过相信你也非常明白……莫德很快要来流星了,至于你……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可以跟我提,不过分都能满足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在F1越走越好。” 里奥眼神游移了会儿,才说:“经纪人已经帮我找到新的车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的合同能在德国站前结束。” “是哪家?” “克罗尔车队,顶替克里斯蒂。” “噢,好的,具体情况我完全了解了。”菲尔曼微笑着说,“三个工作日内会回复你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里奥走后,车队经理说:“我也感觉里奥真不是故意的,可能确实对陶利情绪比较大,在需要高度集中的赛车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失误。今天这情况已经比前年的马库斯好看很多了。” 菲尔曼没应话,等和贝卢斯科尼独处,他立刻发牢骚:“我们跟克罗尔车队有仇吗?为什么要让里奥来撞陶利啊?” · 此时的赛后采访,菲斯科也提到了克罗尔车队。 “克罗尔车队吗?” 面对记者的提问,菲斯科说:“是的,我有听里奥说,克罗尔车队在与他的经纪人洽谈。我觉得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何以见得?” “流星的车是不错,但里奥在里面受了太多的委屈了。”菲斯科有些生气地说,“我和他都是法国人,所以私下我们聊得很多……陶利明明是二号车手,换胎工临时顶上来,但车队资源却全部在他身上。最显而易见的是,贝卢斯科尼做过他的赛事工程师,对吧?正常得是一号车手才有的待遇啊。” “你认为里奥是比陶利优秀的?” “当然,陶利在贝卢斯科尼的教导下确实有几场不错,但他不稳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看他,完全不能包容队友的失误,在P房就想打人……他实在……反正我觉得陶利的奖杯都该刻上贝卢斯科尼的名字。”菲斯科叹气道,“里奥如果得到贝卢斯科尼的指导,我相信拿冠军已经拿到手软了。” 记者还想再问,菲斯科说:“我不能说再多了,其实我自己拿不拿奖不要紧,赛场上多一些真材实料、能和我轮对轮比拼的车手,才是我真的想看到的。就这样。” 菲斯科说罢,转身离开,十五分钟后,上了自己经纪人的车。 “你收买里奥有什么用啊,他最多就只能撞一场。”菲斯科非常不高兴地说,“你该收买个技师,或者加油工,每场比赛给陶利多加几升油。” 在F1,越重的车速度越慢。 “每场比赛车都要过秤的,”经纪人一边开车一边回应,“次数多了,流星肯定要怀疑的。用内斗的幌子给我们遮一遮就差不多了,反正我们和威尔逊的合同,这一站结束后就必须有续不续约的结果。” 菲斯科被说服了:“好吧,我们也不用一直跟一个换胎工过不去,掉价。” “现在我就担心流星给陶利修好了车。” “后悬挂可没那么容易,陶利最幸运的情况,就是维修区发车了。”菲斯科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海景,“但他肯定也废,蒙特卡洛可是F1最难超车的赛道……” -- 第75页 · 第二天正赛前的例行检查,陶利的赛车还没修好,果不其然被要求维修区发车。 而里奥赛车的鼻锥早就换好,原该是第三发车位,因陶利这个杆位维修区发车,他顺延到第二发车位。赛事方的撞车判罚还没下来。 陶利火冒三丈。 彼得劝陶利:“里奥的事,高层还在查,肯定会给我们满意结果。” 陶利没搭话,贝卢斯科尼一直在处理他的后悬挂,查是菲尔曼在查,这些他都很清楚。以菲尔曼的性子,只要里奥还能为流星带来积分,他就不会禁止里奥比赛。 “而且……我们要不要考虑退赛?在摩纳哥维修区发车,我们不如退赛,好好准备下一站。” 陶利拿着头盔不肯走,梗着脖子说:“车好了我就要上!” 彼得欲言又止,毕竟里奥排第二,极有可能要套圈,要是套到陶利的时候,陶利以牙还牙撞回去,可就不好了! 等到暖胎圈时,流星终于帮陶利搞定赛车,彼得一边给陶利拿东西,一边劝:“这一站我们什么目标都没有,安安全全把车开回来就行了,好吗?车队还给你准备了生日宴会。” 然而彼得的目标还是定得太高了,正赛开始后的第一个右弯,倒数第四、第五的两台赛车在这里相撞,后续的赛车全都被波及。 赛事方回放时用了最末位陶利的车载视角,大块赛车碎片朝驾驶舱砸来,陶利急转方向盘,避开的同时,也毁了赛车前方的鼻锥。 彼得在无线电中询问陶利是否安全。 陶利气都没喘:“没事,给我备个鼻锥。” 这一场撞车,有五台车受损,陶利和倒数第二的克里斯蒂程度最轻,回到维修区更换部件。 其他三台车直接退赛,因碎片太多,三台停摆的车也需要被搬走,安全车出来带跑,所有赛车降速。 解说员甲说:“蒙特卡洛是街道改造的,很窄,缓冲区很少,失误就撞车的事件太多了。” “这条赛道的撞车次数是所有F1赛道之最,每年平均折损六台车,难度系数实在太高了,所以很多赛车手都以征服这条赛道为荣。” 此时安全车顶灯熄灭,黄旗消失,摩纳哥“碰碰车”大赛再一次开始。 第54章 一圈后,车手们开始蠢蠢欲动,第三的菲斯科刷出最快圈速,尝试追近第二的里奥,但几圈过去了,就是超不掉。 威尔逊的无线电被播出,菲斯科同自己的赛事工程师解释:“这里就是易守难攻……” 解说员乙刚附和一句:“是的,蒙特卡洛很难超车——” 赛事方便回放了中后段车流,蓝色赛车连过两车的精彩片段。 “哇。”两个解说员都有些惊叹。 解说员甲忍不住开始赞美:“陶利在这条赛道游刃有余啊,菲斯科超不掉里奥,他却能连过两台车。” 解说员乙反驳道:“陶利是超得很漂亮,但被超的是两台慢车,和开着火星车的里奥不在一个层级。” “……好吧。”解说员甲说,“这些都不重要,我希望陶利今天能拿到积分,一分也好。” 接着,镜头摇向观众席,解说员甲、乙介绍镜头里出现的观赛名人。 第二十八圈,事故又生! 这一次是第八位的比特自己失误上墙,顺便带走身后的第九位赛车,赛事方用的回放,是彼时第十位陶利的车载视角。 第二次回放,用的飞机航拍视角,蓝色的赛车于碎片雨中穿行而过,毅然决然的行车方式帅得可以做流星的新宣传片。 “陶利是今天的战地记者啊,顶着满头灰给大家带来最全面的撞车记录。”解说员乙调侃完,又忍不住说,“流星这个蓝色真的很好看啊,听说当初这个蓝色涂装,他们也改了上百版。” 回到实时,陶利这台蓝色赛车轧到碎片,右轮开始爆胎,在赛道上的路线走得十分“妖娆”。 好在安全车又出来了,全员降速,不允许超车,蓝色赛车只要能安全回到维修站,就不会丢失位置。 解说员甲盯着陶利进了维修站,才高兴地说:“好了,陶利今天的积分妥了,本来我都担心他进不了前十,现在是第八位!我满足了,接下来安全完赛就行了!” 后来,两位解说员的注意力就不在陶利身上了,他们热切关注着阿佩丽对菲斯科的缠斗。 “阿佩丽这个赛季也很拼,噢,不,”解说员乙思考了一下,慎重地选择措辞,“之前大家说他是付费车手,我感觉他都有些自暴自弃了,但今年真的……越来越拼,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从昨天的赛后采访,我感觉陶利给阿佩丽的影响很大。”解说员甲说,“昨天菲斯科为里奥说话,阿佩丽则为陶利叫屈,然后媒体就问他跟陶利的关系。他说,其实从F2开始关系就很不好,因为陶利在F2很烂,让他这个竞争对手感到屈辱。” “哈哈哈哈。” 在解说员乙的闷笑声中,解说员甲继续说:“然后,媒体问他这个赛季成绩越来越好,是有什么秘诀喔。他说,陶利能从低谷里爬出来,他也不能太差劲,否则就会很丢脸。” “这种正向的互相刺激,远比内斗来得振奋人心……” “是的是的。” 镜头下,阿佩丽始终超不掉菲斯科,菲斯科也始终甩不掉阿佩丽。 -- 第76页 第五十八圈,菲斯科选择进站换胎,阿佩丽紧随其后。 俯拍镜头下,菲斯科、阿佩丽的赛车在自家P房换胎时,蓝色赛车以追风逐电般的速度从维修站外的赛道掠过。 解说员甲都懵了下:“这是里奥吗?他应该在前面吧?套圈套到这里了?” 镜头适时追近,赛车上的白色车号“17”十分张扬。 “是陶利啊,他怎么跑到第四来了?”解说员乙困惑地说,“要是有超车,赛事方不可能不放吧……” “噢我知道了!”解说员甲研究过实时排行榜后,恍然大悟地说,“他没超车,是还没进站换胎,所以前车进站,他就直接晋升上来了,等他进维修站,排位就会掉回去。” 此时,流星无线电被播出。 彼得清晰无误地通知:“下一圈进站。” 短暂的嘈杂声后,是陶利决绝的回应:“别叫我进站!” 解说员甲不由开始算陶利如果下一圈进站,能卡在哪个位置,须臾,他说:“彼得叫进站没错啊,他已经攒够一个进站时间了,进站换胎后,他能回到第七或第八的位置。” 此时,屏幕下方显示出赛道小图,一个蓝点正在急速追近另一个蓝点。 “陶利追里奥去了……不会是要撞回来吧?”解说员乙咂舌。“他现在距离里奥五秒,不是不可能追近的。” 彼得也有同样的担忧,关掉自己的麦,带着降噪耳机就去找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看了看数据,又看向实时直播大屏幕,自己精心设计的两台蓝色赛车正在赛道上单向追逐。 不多时,陶利在干净空气中刷出个全场最快圈速,夺得紫圈的同时,距离里奥仅剩3秒。 大屏幕上放出陶利实时车载视角,带着手套的拇指摁方向盘上的按钮摁得十分用力。 彼得紧张到不行:“老板,要不你下令叫陶利进站吧,他明显就奔着里奥去的!” 贝卢斯科尼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带头盔的陶利。 彼得着急地说:“那陶利撞里奥的车怎么办?他是消气了,但——” “他的行为,”贝卢斯科尼语气淡淡的,却很坚决,“我来负责。” 彼得惊愕。 镜头下,两台蓝色赛车已然很近,时间仅差0.5秒。但陶利好像还没急着动手,逼近里奥跑了三个弯。 彼得声音都有点颤:“他不会想在八号弯动手吧。” 八号弯,是昨天里奥撞陶利的弯道。 彼得猜测之时,八号弯已在眼前,在直道上,陶利快速接近里奥,进而在直道末端变线冲出,彼得紧张得咬紧下唇。不过刹那功夫,彼得便见两台蓝色赛车并排过八号弯,紧接着是右转的九号弯,出弯时,陶利强势爬头,把里奥甩在身后。 两台车的距离很快被带开,完好无损的。 彼得呆立当场,刚才的慌张失望仿佛全都被沸腾的血液蒸发殆尽,留下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太厉害了!” 贝卢斯科尼嘴角微勾,很快又用手遮盖,但深邃的眉宇间仍透着难以忽视的自豪:“这就是陶利。” 彼得还来不及思考贝卢斯科尼口吻的怪异,无线电中传来陶利恶狠狠的话语:“转告里奥,这才叫超车!****!” 后面陶利说什么彼得没听懂。 · 但负责翻译的解说员乙却听懂了:“陶利的法国国骂还挺标准的啊,故意说给里奥这个法国人听的,我就不翻译了。不过就算不加最后这句,他在八号弯完美的超越,都是打在里奥脸上狠狠的一记耳光。” 解说员甲激动地说:“是啊,同样是流星的车,同一个弯,里奥超就撞车,陶利超就零失误!” 解说员乙仿佛突然想起来,叫了一个“啊”,然后迅速兴奋地说:“前面菲斯科要超里奥的时候,也试过在八号弯动手,但就是没超掉!” “哈哈哈,”解说员甲出了一口恶气,“你终于承认陶利在这条赛道就是比菲斯科厉害了!” 解说员乙叹气道:“唉,这不得不承认啊,小小年纪,天赋无限。他比菲斯科小12岁呢。” 兴奋过后,解说员甲开始给陶利看进站窗口在哪里合适,嘴里呢喃着:“陶利要是下圈进站,可以第五带回了。” 第六十二圈,流星的无线电被播出,彼得再一次要求陶利进站,陶利问:“我前面是不是只剩霍普了?” 彼得回应:“是的。” 陶利紧接着又问:“我差他几秒?” 些许沉默过后,彼得说:“霍普刚刚换完胎,你与他相差7秒。” 解说员乙在棚里给陶利算:“陶利进站最少也要30秒,那么实际他和霍普至少相差37秒。” 解说员甲困惑地说:“陶利了解这个是无意义的,现在剩17圈,不可能抹平37秒,追平7秒倒是绰绰有余——等等!” 两位解说员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差点喊破嗓子:“陶利不想进站了!!!” 果不其然,下一圈陶利依然没进站。 彼得在无线电里摆事实讲理论:“倍耐力给出的数据显示,这套黄胎正常的使用圈数是40圈,你已经用了35圈,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16圈。” 陶利敷衍地回了一个词:“收到。” 解说员乙忍不住说:“陶利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就这样跑到底,会爆胎的!” -- 第77页 “可陶利是保胎大师!”解说员甲说,“在极难超车的摩纳哥,为自己保出个第二名不是不可能的。” 解说员甲话音刚落,陶利用这35圈的旧胎刷出了全场最快圈速,再一次紫圈傍身,格外体面。 解说员乙呢喃:“如果这期间有出安全车,陶利就能进站换胎,第二名就实打实了……” 而解说员甲已经自我感动了:“天啊,陶利维修区发车,第二带回,我真的不敢想,在摩纳哥他竟然能给我这样的幻想!我现在就想立刻知道比赛结果!” 第55章 尽管解说员很想知道结果,但距离比赛结束还有16圈,还需要时间等待。 在这期间,流星无线电被播出,这一次是里奥的赛事工程师通知他进站。 解说员甲说:“陶利超里奥的时候,里奥在没有播出的无线电里,问他的工程师,陶利怎么会在这里。工程师说陶利还没进站,所以一路上来了。然后里奥就没有再说话。” “缠斗也没聊天的心思,万一说错话就完了。” “那种被比下去的难受是很难排解的,尤其是队友才刚刚成年。”解说员甲惊奇地说,“但他心态还算好,没崩。” 镜头下,里奥驾驶着蓝色赛车进入维修站。 无线电被播出,赛事工程师告诉里奥:“昨天的撞车调查结果出来了,赛事方罚你五秒,换胎后,你必须在原地等待五秒后启动赛车。” 五秒是最常规的处罚。 里奥坦然接受:“好的,我知道了。” 接受处罚后,里奥驶离维修站,问赛事工程师:“我现在掉到第几位?” 赛事工程师说:“第十位。” “那么陶利现在是第几位?”无线电中呈现出来的里奥声音似乎有些愧疚,“进站换胎后,他又掉下积分区了吧?你知道吗,看到他的名次在我之后,我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滋味。” 赛事工程师尽职回答他:“你放心,陶利现在是第二位,并在尝试追赶霍普。” “什么??” “有什么问题?” 无线电传来里奥好几下深呼吸,好一会儿,他说:“我真为陶利高兴。” 两位解说员等了好一会儿,确认这段无线电结束了,解说员甲忍俊不禁:“……里奥以为陶利就算超了他,最终名次也会比他低吗?” 解说员乙也跟着笑,说:“刚才陶利能从脏空气里杀出来,里奥也可以的吧?我们拭目以待。” 他们关注了里奥三圈,里奥追近前车的同时,后面的克里斯蒂也开始蠢蠢欲动。 到了第六十八圈,阿佩丽又一次超车失败,在无线电里同工程师抱怨赛道太窄。 工程师劝阿佩丽再努努力,阿佩丽却有些意兴阑珊。 反而是克里斯蒂把里奥超掉了。 解说员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里奥竟然掉出了积分区,就算赛事方罚他五秒,他也不能零积分完赛啊。他开得可是火星车!” 之后的比赛开始沉闷,没有人干超车这事。 解说员甲从观赛名人的八卦,说到围场工作人员的变动,最后实在没话题了,忍不住吐槽:“比赛要结束了,所以大家也开始苟了吗?!” 谁知,第七十二圈,霍普刷出个全场最快圈速,从陶利手里夺得紫圈。 解说员乙叫了起来:“欸欸欸怎么回事!” 由于整个赛季,车手的引擎数量都是有限制的,爆一个少一个,所以当车手处于绝对优势时,他们都会开始保护赛车,等最后一圈再刷最快圈速给自己挣多一分。 “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六圈,排名第一的霍普为什么要刷圈速?” 很快,赛事方放出航拍镜头,霍普的红色赛车在蒙特卡洛赛道急若流星,陶利驾驶着蓝色赛车疾驰追近。 “难怪霍普要加快速度了,再不努努力,可就要被陶利咬住了!”解说员甲兴奋地说着,眼睛往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扫了一眼,“陶利只差霍普0.9秒!!!他要来了!” 倒数第五圈,陶利夺回紫圈,两人相差0.8秒。 赛事方在屏幕下方放出两人三个记时段的实时数据。 霍普在前,数据先出来,刚开始都是刷紫,那是全场最快速度的标志。 解说员乙刚一笑开,就眼睁睁看着霍普的数据逐一变绿,而紫色则成了陶利数据的专属底色。 赛事方给了蓝色赛车轮胎特写慢镜头,他的旧胎到现在还没有颗粒化的现象。 解说员甲激动地说:“不管霍普如何奋力挣脱,陶利都在一圈圈缩小差距!用他46圈的旧胎!” 观众站在沿途的高楼窗口往下眺望,一红一蓝两台赛车在蒙特卡洛赛道上缠斗,近到几乎要融为一体。 两车所过之处,人声鼎沸! 整个围场都疯狂起来! “天啊!”解说员乙忍不住承认,“他们实力相当!” “两位车手都十分强大!”解说员甲语气激昂,“在摩纳哥这种狭窄赛道,稍有失误都会毁车,但他们却能如此精彩的较量!” 临近八号弯,蓝色赛车直道变现,与红色赛车一同过弯。 “这是陶利超掉里奥的八号弯!霍普会是下一个手下败将吗?” 两台赛车并排过弯。 “九号弯!” 红色赛车率先爬头,强势领先。蓝色赛车紧随其后,再败再战。 -- 第78页 “十号弯行不行!” 蓝色赛车外线晚进弯,差点把红色赛车挤出赛道,紧急关头,红色赛车狠切内线,守住第一的同时,也让蓝色赛车后轮冒出白烟,差点锁死。 “啊啊啊啊!还是不行!”解说员甲几近崩溃,“霍普实在太强了啊,这样的缠斗还能守住位置,完全不给陶利一丝机会……” 解说员乙焦灼地说:“过了十二号弯,就是最后一圈了。” 不多时,流星的无线电被播出。 彼得小心翼翼地劝:“我们保胎,稳住第二,第二也值得全场为你欢呼。” 赛事方再一次给了蓝色赛车轮胎慢镜头特写,右后轮出现衰竭的斑痕。 而驾驶蓝色赛车的陶利轻声地说了句“闭嘴”就再无回应。 解说员乙忍不住说:“陶利太有胆量了,保持现状能拿到亚军,继续攻击极有可能退赛。他竟然选择了继续,他这是坚信自己一定能超掉霍普——” 话音刚落,他们便看到蓝色赛车再一次试图超越前车,所过之处,尘埃都被震起。 “来了,又一次变线!” “霍普内线防守!” “陶利丝毫不惧,跑到外线硬刚——”解说员乙越说越吃力,越说越紧张,“这次到底行不行,能不能——啊啊啊啊啊啊!” 灰色赛道的十二号弯上,蓝色赛车超越红色赛车,完成了一次精彩换位! “陶利领先了!” 不管是谁的车迷,全场喝彩! 镜头扫向流星车队P房,所有人都欢呼着拥抱。 “四圈缠斗,并排过五个弯,陶利超掉了霍普!”解说员甲总结得激动不已,“这次超车,不仅是新秀流星对豪门威尔逊的超越,更是陶利对霍普的超越! 冉冉升起的F1新星,来自中国的18岁车手陶利!F3世界冠军最年轻保持者!如今,来挑战F1了!” 最后一圈,陶利将领先优势极力拉大,和后车的距离越来越远。 解说员甲、乙热烈讨论个不停。 这次超车实在振奋人心,就连阿佩丽的赛事工程师都在无线电中告诉阿佩丽:“陶利超掉了霍普,太令人震撼了。阿佩丽,超掉菲斯科,领奖台就在眼前,你可以吗?” 阿佩丽愤怒回应:“当然!” 阿佩丽的赛车怼近菲斯科,但赛事方却突然换了镜头。 “怎么回事——”解说员甲不解地抱怨,就见临近冲线的蓝色赛车右后轮冒出浓烟,紧接着轮胎变形扭曲,“爆胎!陶利爆胎了!霍普正在疯狂追近!陶利的冠军奖杯啊啊啊——” 听不到解说员甲崩溃言语的陶利,此刻竭力控制爆胎的赛车,沿途景色只不过是一道道无法看清的线条,而他的眼里只有前方摇曳着的黑白旗。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奋力冲。 可冲过黑白旗的下一瞬间,陶利看到极度明艳的红色从身旁掠过,那是专属于威尔逊的红色赛车。 无力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刚才冲劲十足的陶利已然不在。他输了,他真是太无能了…… 无线电通话的轻微嘈杂声响起,陶利拒绝接听,扯掉了自己的耳线。 他难过地驾驶着蓝色“三轮车”回到领奖台,见霍普的红色赛车停在2号停车位,他原地停住,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开。 激昂的音乐响起,他抬头,领奖台甬道上方的巨大液晶屏上重复播放着冲线那一霎那的俯拍镜头,蓝色赛车前车轮胎过线时,红色赛车方才疾速掠过。 占据C位的白色特大字幕现出。 “领先0.1秒。” “F1大奖赛最年轻冠军得主。” “中国车手,陶利。” “维修区发车,夺得冠军。” “当之无愧的蒙特卡洛赛道王者。” 陶利呆住,不知为何已满脸泪。 第56章 不远处,流星团队齐声呼喊他的名字。 “陶利!陶利!” 陶利吸着鼻子,浑浑噩噩将车开到一号停车位,人刚从座舱里跨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方向盘,素来不喜欢他的霍普已然伸手等着跟他击掌。 那是无关个人观感,仅表示对那场激烈争夺的尊重。 带着头盔的陶利放下方向盘,与他击掌。 而后陶利匆匆走向自己的车队。朦胧的视线里,那个向来高大冷傲的贝卢斯科尼站在队首,蓝色的队服上还有污迹,那是奋力为他挽救悬挂的痕迹。 是贝卢斯科尼和技师们彻夜研究他的悬挂,想方设法就为缩短维修时间,他才有上场的机会。 热泪上涌,陶利朝贝卢斯科尼冲去。贝卢斯科尼张开双臂,拥抱陶利,甚至亲吻陶利带着的头盔。 没有人觉得有异常,这是他们流星第一个冠军。再过火的身体接触都难以表达他们此刻的激动。 菲尔曼涌上来拥抱陶利,还想模仿贝卢斯科尼亲吻陶利头盔,可刚一撅嘴就被贝卢斯科尼大手盖住脸,狠狠往外推。 菲尔曼:“???我也是老板啊!和你身份一模一样啊!!” 菲尔曼的叫屈淹没在前仆后继想拥抱冠军的流星团队中。 陶利和同事相拥,没有他们专业的配合,他今天绝对拿不到冠军。 · 不远处的菲斯科手提头盔,咬牙切齿地看着陶利他们抱作一团,头上的防火面罩都忘了摘下。 -- 第79页 他怎么也没想到,陶利从维修区发车还能拿到冠军。这个冠军让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变得愚蠢可笑。 经纪人走了过来,面带失望:“菲斯科你竟然在最后关头丢掉了领奖台。” 想起阿佩丽对自己的超越,菲斯科也很烦躁,胸膛起伏不定:“我明明看那个疯子要放弃了,突然又冒出来,我真是猝不及防。” “如今陶利拿到冠军,你丢了领奖台,威尔逊已经明确告知我,他们的第一选择不是你了。” 菲斯科捂着脸,指节发白。 几乎每个男人都梦想拥有一台威尔逊跑车,几乎每个赛车手都梦想进入威尔逊,菲斯科就是其中之一。上一年费尽心机才得到一年合同,今年终究…… 经纪人劝道:“威尔逊向来喜欢年轻的赛车天才,这能让他们有连续几年获得世界冠军的可能。不是你技不如人,是你的年龄不适合……” 菲斯科有着说不出的不甘。他年纪合适的时候,威尔逊选择贝卢斯科尼。他驾驶技术成熟了,威尔逊选择陶利。 贝卢斯科尼有四个世界冠军奖杯,堵得他如今不服不行,但陶利有什么?仅仅一个大奖赛冠军?他在F1拿大奖赛冠军的时候,陶利指不定在哪里玩泥巴呢! “你上个赛季成绩如此之好,这个赛季也不算逊色,完全不愁下家的。“经纪人问,“你还有别的意向车队吗?” “我要留在威尔逊拿到世界冠军!” 看菲斯科如此固执,经纪人叹气:“那我们就等陶利在威尔逊和流星之间作出抉择,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菲斯科为此感到屈辱,他的席位竟然要等那个小子选剩了才能有着落…… 菲斯科愤恨地朝陶利看去,后者摘下头盔,拿毛巾匆匆擦着汗,接受记者采访。 “陶利,我实在不知如何形容你今天的杰出表现,你是F1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奖赛冠军得主,你终结了霍普的六连胜,你目前的积分超过了菲斯科,而一切的开始竟然是毫无希望的维修区发车,”记者问,“你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你有想法冲刺今年的世界冠军吗?” 不想听陶利自夸,菲斯科转身离开。 · 不久,冠亚季军采访结束,他们逐一上台接受奖杯与香槟。 作为冠军车队的代表,菲尔曼也上了台。 陶利很惊讶,他以为贝卢斯科尼会上台的。 领完奖,淌着一身香槟的陶利和菲尔曼一同去更衣室,菲尔曼说着自己要送给陶利的礼物,又问陶利:“你生日,贝卢斯科尼打算送你什么?” 陶利湿淋淋的眉宇间尽是灿烂的笑意:“昨天送了,旺仔。” “???” “就是一种饮料。” “我的天。”菲尔曼吐槽道,“贝卢斯科尼比我还抠吗?他昨天可是送了别人跑车的,送你就一罐饮料?” 陶利并没有不满,他已经有足够的钱给自己买跑车了,旺仔比跑车更让他心动。 不过…… “今天怎么是你上台领奖,贝卢斯科尼去哪里了?” 菲尔曼嘻嘻地笑:“哎呀,贝卢斯科尼嘛,事业成功,爱情也如意。你在采访的时候,斯特拉来找他了,现在估计在哪里恩爱呢。” 陶利生气地说:“你不要信口开河,之前你还误导过我,害我以为贝卢斯科尼和斯特拉在一起!” 菲尔曼不明白陶利在气什么,难道陶利因此被贝卢斯科尼教训过吗?贝卢斯科尼确实一向不喜欢下属过问他的私人生活。菲尔曼对此表示同情,但他不喜欢陶利不相信他。 菲尔曼戏谑地问:“难道贝卢斯科尼亲自跟你说过,他不喜欢斯特拉吗?” 陶利瞬间哑火,好一会儿,他执拗地反问:“那贝卢斯科尼亲口跟你说过,他喜欢斯特拉吗?” “他行动表明了呀。”菲尔曼一边拿着衣服和毛巾,一边说,“你自己去看斯特拉的ins。” 看就看! 陶利都没心情洗澡了,菲尔曼进去洗澡,他就在外面上网,同在赛车圈,斯特拉的账号对陶利来说并不难找。 最新的一条博文,是斯特拉在晒她的新跑车。这辆跑车陶利有点眼熟,因为他曾在杂志上看到过,当时这台车就和他喜欢的跑车排在一起,他还嫌被占了版面,所以有点印象。 “你让我看什么啊……”就斯特拉有台新跑车而已啊……问到一半,陶利突然想起,菲尔曼说贝卢斯科尼昨天送别人车了。 这时,洗澡间里的菲尔曼朝外说:“看到她的跑车了吧。贝卢斯科尼在准备摩纳哥风动套件的期间,多次外出就为了一台威尔逊。” 和贝卢斯科尼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能让贝卢斯科尼从事业上分神的事,少之又少。 陶利紧紧握着手机,脸色开始不好看。 “好像是他要买的时候,车都卖完了,二手的他不要,只要全新的,所以只能费尽心思从收藏家手里求一台。” 喜欢收藏跑车的都不缺钱,要从他们手里挖走一台,得花多少心思啊。 要说贝卢斯科尼不喜欢斯特拉,陶利自己都不信了。 陶利红着眼睛进了另一间洗澡房。 菲尔曼浑然不觉,穿了衣服出来,全身舒爽的他笑着说:“能让贝卢斯科尼如此上心的,大概就只有你姐姐和斯特拉了——欸你人呢?” -- 第80页 更衣室内的长凳上只剩一个冠军奖杯,菲尔曼扫视全场,见另一个洗澡间门关着,不久花洒水声淅淅沥沥传来。 菲尔曼捋着湿发说:“陶利我先回去准备了,你洗完澡就回流星休息楼吧,会有人接你回别墅的。” 洗澡间内的陶利压根就不想回应菲尔曼。冷冷的水砸在他头上、肩上,涓涓水流不断自发梢流下,阻了他的视线,他更加暴躁地脱着赛车服。 夺冠的兴奋全部消失殆尽,陶利洗完澡,穿着宽松的T恤中裤,面无表情拿着奖杯回到流星休息楼。 工作人员都在P房紧锣密鼓地收拾东西,陶利独自回到自己的休息隔间,开了背包里的旺仔一饮而尽。 “陶利,”门外传来贝卢斯科尼的声音,不多时,高大的意大利人跨了进来,挡住了大多数的阳光。“走,送你回别墅,有——” “不用你送。”阴影下,头发湿漉漉的陶利放下红罐,面部线条紧绷。 贝卢斯科尼挑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陶利不回应。 贝卢斯科尼走近,一手撑桌,歪着头看陶利,似笑非笑地说:“一会儿没盯着,哪儿惹来的气?刚才斯特拉还跟我夸你——” 不想从他嘴里听见斯特拉的名字,陶利生气地伸手捂贝卢斯科尼的嘴,同时也越捂越生气,既然贝卢斯科尼对待感情这么随便,他为什么还要用心追?想要什么直接做不就都好了? 贝卢斯科尼扯下陶利的手,那拧眉的架势看着是要凶他了。陶利索性亲吻这个意大利人的唇,全程就一秒,但也烧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梗着脖子将人推开,看都不看贝卢斯科尼的脸色,就往门口走去,他听见贝卢斯科尼幽声说:“我提醒过你,敢亲我你就死定了。” 品出这里头的危险气息,陶利不自觉加快了步伐,下一秒后背上的衣服被拽住,他转身想打掉贝卢斯科尼的手,贝卢斯科尼顺势攥住他的手腕,拖进怀里就眸色深深地吻下去。 这个吻既粗暴又霸道,不容陶利有半分反抗,就好像某人已经隐忍太久,久到忍无可忍了。 第57章 陶利被亲得舌根发麻,贝卢斯科尼的手探进他衣摆里肆意探索,掌心滚烫的温度叫他颤栗。 这种感觉叫他越发气急败坏,贝卢斯科尼的一切都迷人得像罂粟一样让他深陷,同时又强悍得像罂粟一样让人无法驾驭操控。 陶利开始推抵,推不开还动手打,但变态的贝卢斯科尼竟然不怕痛,他越打后者动作越过火,男人鼓鼓囊囊的一团紧贴着他,贴得他脸发烫。 “我不喜欢你了!” 闭眼享受大餐的男人终于停了动作,然后手一推,将他抵到墙边不耐烦地看着。那眼神就跟饿了很久,好不容易主餐上了,但唯一的叉子却偏偏掉地了一样恼火。 “给你三分钟说明白出了什么事。” 贝卢斯科尼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还要别人来总结?也太欺负人了吧。 陶利不搭腔,板着脸转身就要走,贝卢斯科尼拽着他的手腕,一下就将他拽回火热的怀抱里。 “干什么——” 贝卢斯科尼看着他脖子上暧昧的红痕,声音沙哑地警告:“你十八了,别以为我还会惯着你。” 什么时候惯着他了!就从来没因为他耽误过一秒钟工作!就从来都是他在后面拼命追,连等他一下都没有!就从来没有像对斯特拉那样对待过他!就从来不给准话,害他跟菲尔曼对质都没底气! 陶利狠狠把人推开,决绝地嚷嚷:“像你这种又老又难追的男人有什么好的,我醒悟了!不追了!不喜欢了!就这么回事!” 对面的贝卢斯科尼被气得呼吸声都重了,胸膛起伏剧烈,他先是轻声笑道:“那可太好了。” 陶利被激得立刻红了眼眶。 贝卢斯科尼越说越冷静,越冷静音量却又越高:“像你这种又不能操又不能长脸的家伙;像你这种还喝着奶、连沟通都不会的笨蛋;像你这种要数着秒等着长大,见一面就够我难受一整晚的小朋友,你以为我就喜欢?!” 贝卢斯科尼气得英语、意大利语混成一锅粥,陶利全程听不大懂,但不妨碍他想象,贝卢斯科尼肯定在说他的缺点。 他想破脑袋才想出贝卢斯科尼一两个缺点,贝卢斯科尼说他却能说一大串! 觉得他这么差,这么不优秀,为什么还默许他来追!!! 陶利气疯了,还想骂贝卢斯科尼几句,贝卢斯科尼极有威慑力地回视,眸光里的怒火不容错识。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与此同时,陶月温柔的声音响起:“陶利?” 有外人在,房间里两个就差互咬的人都别开了脸。 贝卢斯科尼想着陶月是陶利唯一的亲人,竭力收敛自己的坏脾气,争取给好印象。 陶利扯了扯衣服,往外走了一步,陶月正好就上来了。 陶月第一眼就看到陶利那微肿的唇,她瞥了陶利身后的贝卢斯科尼一眼,干咳了一声,敛眸问:“是不是打扰了,要不我先走,陶利你等会儿坐贝卢斯科尼的车——” 贝卢斯科尼正想说好,陶利自己就说:“有什么打扰的,我和你一起回去。” 说罢,陶利不顾某人瞬间冷冽下来的眼神,拉着陶月不管不顾走了。 -- 第81页 陶月觉出几分不对劲,一路旁敲侧击,但陶利根本就不想再提起贝卢斯科尼这个人,他甚至不想再看到贝卢斯科尼。 · 然而两个人就不缺见面的时间。 流星的晚宴就设在贝卢斯科尼的别墅里,除了里奥,其他车队成员都在,史黛芬妮也有来,还带了阿佩丽的礼物给他。 陶利拎着很重,就拿上楼。 大家昨天都给陶利送过礼物了,只不过陶利昨天根本没心情拆,礼物满满当当堆在飘窗积灰。 陶利把阿佩丽的礼物放到飘窗的角落,眼神不经意往楼下一瞥,就看见别墅大门口,斯特拉坐在跑车上同贝卢斯科尼招手。 贝卢斯科尼还亲自给她开车门。 这个平日里表示绅士风度的动作,此刻戳中陶利的心腔,疼得他“唰”的一下把窗帘给拉上了。 平时一起坐车,贝卢斯科尼不要他小跑着去开车门,他就谢天谢地了,什么时候享受过斯特拉这种待遇! 陶利跑回楼下,正巧贝卢斯科尼带着斯特拉进来,两人的目光半空中对上,陶利憋着火,贝卢斯科尼则面无表情地吩咐他:“过来。” 陶利才不要去当电灯泡,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拒绝过去。 “陶利!看我带谁过来了!”门外传来菲尔曼兴奋的言语,下一秒他拉着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外国男人就走了进来。“是我早就想介绍你认识的谢尔弗。快过来!” 谢尔弗穿着灰色条纹西装,肤白鹰钩鼻,绅士做派,一看就是学术派,和陶利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陶利想都不想,三两步下了楼,在某人刺骨的眼神里,奔到这个谢尔弗面前。 陶利稍高一些,穿着黑色西装,腿又长又直,举手投足间活力四射,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散得谢尔弗都怔了怔,完全无法从陶利身上挪开视线。 “嗨。”陶利大咧咧地伸出手。 谢尔弗缓了一步,握住陶利的手,温声说:“很高兴认识你,今天在船上看了你的比赛,很精彩。” 菲尔曼让陶利帮他招待谢尔弗,陶利答应了,但没想到谢尔弗比他这个在这里住了一周的人都了解贝卢斯科尼的别墅。 “这是我父亲设计的。” “噢。”陶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谢尔弗又说:“你们马上要去的德国赛道,也是我父亲设计的。” 这下陶利有兴趣了,眼睛亮亮地朝谢尔弗看去,谢尔弗嘴角微勾,继续说:“如果有笔和纸,我还能详细跟你讲讲每个弯道是如何被设计出来的。” 陶利立刻说:“你在这儿等我,我上楼去给你拿。” 一楼大厅觥筹交错,陶利从中穿过,上二楼时,看到站在栏杆旁的贝卢斯科尼,后者仰头饮尽杯中酒,看着他的眼神又深又冷,仿佛是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 第58章 陶利觉得不太妙,下意识贴着大理石楼梯的另一边走,就想尽量绕开危险人物。 可架不住贝卢斯科尼身旁有个媒婆菲尔曼,非要过来问他:“怎么样,谢尔弗帅吧!” 估摸着贝卢斯科尼听不见,陶利为求脱身迅速敷衍:“帅帅,太帅了——” 结果菲尔曼跟找到知音似的,硬揽着陶利的肩往贝卢斯科尼走去,还特高兴地说:“陶利也觉得谢尔弗很帅,我没有介绍错。” 贝卢斯科尼放下酒杯,朝陶利微微笑,那毫无温度的笑容让陶利腿肚子发软。 陶利觉得自己该解释一下,至少说明自己对谢尔弗没兴趣,但临到嘴边他又抿紧了唇。凭什么给贝卢斯科尼解释啊,反正他都不追了,贝卢斯科尼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最好让贝卢斯科尼明白,他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我该去给谢尔弗拿笔和纸了,他等急了。”陶利梗着脖子说。 “去吧去吧,我就知道,谢尔弗又帅又优秀,绝对是你的菜。”菲尔曼开心地说罢,转身去给自己拿杯酒。 陶利瞥了贝卢斯科尼一眼,后者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单手解着手腕处的袖扣,咔哒的极轻微一声响,陶利听着像是自己脖子被扭断的声音。他是想跟贝卢斯科尼一刀两断,不是想和自己的脑袋分家! 陶利转身就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贝卢斯科尼不疾不徐在后面跟着。 越远离大厅人就越少,陶利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该往房间走,刚一转身,就被面无表情的贝卢斯科尼推进房间,踉跄地往后走了几步才稳住脚步。 窗帘拉得紧紧的,灯也没开,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嗅觉格外灵敏,陶利闻到贝卢斯科尼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贝卢斯科尼烟瘾不大,就是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会抽一点。 陶利觉得今天死定了,索性先声夺人:“是你当初说谢尔弗挺好的!我说他长得帅是听你的话!” “是,我是说过。” 他当时不仅觉得陶利和谢尔弗玩玩挺好的,还觉得将来和阿猫阿狗在一起都不关他的事。 菲尔曼那些小男朋友,哪一个刚开始不是喜欢得好好的,但最多就在一起半年。 陶利处在这种喜新厌旧的年纪,他压根就不觉得陶利的喜欢会多持久,所以那时候他觉得各自冷静一下对事业更好。 他还为陶利着想,陶利这么优秀,等陶利有阅历后,会有更合适的人并驾齐驱。 -- 第82页 他很仁慈地松手,是陶利自己一次一次往他身上撞,撞掉他所有理智的。现在要把目光转到别的男人身上? 门、都、没、有! “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敢再往谢尔弗身边凑一步,我担保明天你下不了床。” 陶利暴跳如雷,被贝卢斯科尼教训过这么多次的他,比谁都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不能交别的男朋友,你却可以给斯特拉送礼物,送得那么用心!这不公平!” 贝卢斯科尼不耐烦地质问:“我给斯特拉送什么礼物了?” “菲尔曼全告诉我了!从收藏家手里高价买回来的车!”这么用心送的礼物,就算只是一块塑料他都要难受死! 贝卢斯科尼不知为何被他这句话激得暴怒,几乎是吼着问:“你是不是没拆我给你送的礼物?” “我才不要你的礼物!” 这么说着,陶利摸索着开了灯,要把贝卢斯科尼送他的旺仔找出来扔进垃圾桶。 “你要真是因为这种破事就来气我,我绝对命不长。” 肺管子都要炸了的贝卢斯科尼径直走到飘窗的礼品堆,拿一个扔一个,直到拿到一个红色包装的小盒子,看那完好无损的样子,就知道没开过。贝卢斯科尼气不打一处来,扬着那个盒子喝问:“这我送的,你看不看?” 陶利本来还有点愣,贝卢斯科尼送的不是旺仔吗? 但贝卢斯科尼有错,态度还这么恶劣,陶利想都不想地吼回去:“不看!反正看完我也不会再喜欢你!” 贝卢斯科尼气得冷笑:“你确定?” 陶利红着眼睛喊:“我要还喜欢你我就给你跪着了!你送你的斯特拉去吧!人也送给她!我不跟她抢!还有!以后你要跟我说话,先跟史黛芬妮申请!!!” 贝卢斯科尼胸膛起伏得厉害,冷笑着喘气,大步走来,拽着陶利的手就往外走。 “这可是你说的。” 陶利被拉得踉踉跄跄,出了房间,一路上他对贝卢斯科尼拳打脚踢,搞得贝卢斯科尼西装都脏了,贝卢斯科尼没还手,被打烦了,才寒着脸凶:“给你看样东西!” 他们从另一条没客人的楼梯往楼下走,直到抵达贝卢斯科尼的私人车库。 陶利第一天来这里住,散步来过这儿,管家说这里放着的都是贝卢斯科尼的宝贝车,他想看,管家说要征求贝卢斯科尼的意见,后来找他录了个指纹就没下落了。 现在贝卢斯科尼自己用指纹开了锁,拽着他走过两排车,将他甩到一辆黑幕布遮盖着的车前。 陶利在这车上搭了下手站直身,黑布往上提了些,露出了一点车头。 这车头的前照灯也太眼熟了,陶利有点呆,心理有种微妙的感觉,他抖着手掀开黑罩,一台线条流畅,动感十足的威尔逊黑色跑车出现在他面前。 是他喜欢得不得了,在杂志上看到都要指着跟人说一下的绝版跑车。有钱都买不到的车。 等等…… 陶利嘴角渐渐上扬,所以贝卢斯科尼辛辛苦苦买回来的车是这个,从来都没想给斯特拉,安安静静放在这里等着他呢。 陶利兴奋地往贝卢斯科尼看去,贝卢斯科尼已经暴力拆掉了包装盒,从里面拿出车钥匙,冷笑着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不要的礼物,明天我让人送到斯特拉家里去。” “不不不。” 陶利赶紧走过来,想拿钥匙,贝卢斯科尼拿着钥匙举高手,厉声说:“车也给斯特拉,人也给斯特拉。” “不行。”陶利抱住贝卢斯科尼,仰头看着板着脸的男人,脸上满是窃喜,“车我的,保罗·贝卢斯科尼也是我的。你这么喜欢我,斯特拉抢不走。” 陶利笑弯的眼尾还有点红,特别勾人。贝卢斯科尼一边偏开视线,一边推开陶利:“走开,以后你没资格跟我说话,有什么事你先跟我助理打申请。” 现在的陶利任贝卢斯科尼说什么都不生气,被推开了就跳上去抱住贝卢斯科尼的脖子,凑他耳侧顺从地说:“好,那我去问他,贝卢斯科尼等会儿要我在哪里跪,怎么跪……” 贝卢斯科尼昂头深呼吸,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了下,终还是粗暴恼火地把人推到墙上亲。 “把我迷成这样,你完蛋了。” 他们激烈拥吻,热烘烘的气息、急促的呼吸让一切升温。 陶利在这方面有著难以抑制的好奇,以及蓬勃无限的衝动,贝卢斯科尼说他完蛋了,他反而更兴奋,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做这种事了。 不用辛辛苦苦拼事业,就可以享用贝卢斯科尼,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不劳而获的好事。 贝卢斯科尼双手往他臀下一託,面对面将他竖著抱起,他顺势就用两条长腿放肆地蹭贝卢斯科尼身体两侧,抱著贝卢斯科尼的头和他拥吻,激得对方眼都红了,将他抱坐到他的敞篷跑车发动机车盖上,开始扯他衣服,要他跪在这裡。 陶利不想弄髒自己的新老婆,扬著兴奋通红的脸蛋说婉拒的话:“GV裡做爱都是要用润滑剂的,这裡没有啊。” 贝卢斯科尼弯腰,手往车座裡探,拖来一个纸袋子,袋口朝下,哗啦掉出很多东西,很卷的杂志,方方正正的几个盒子,统统砸在他的跑车上,砸得他直哆嗦。 扭头想骂罪魁祸首,但转眼一看地上一堆被暴力拆解的盒子尸体,陶利惜命,忍住了。 -- 第83页 贝卢斯科尼收穫一堆特殊用品,其中就有润滑剂。 陶利一边想著怎麽劝贝卢斯科尼去别的车上搞,一边拖延著问:“怎麽会有这些?” 贝卢斯科尼嫌他烦,拽著领带将人拉近了亲,亲得陶利晕头转向,放弃拯救自己的跑车,毫无原则地任摸任脱,冰冷的车身冻得他直往贝卢斯科尼身上窜,贝卢斯科尼抱著他坐进车裡,调著座椅往后退,好歹让陶利的背不用一直卡著方向盘。 赤裸的陶利肩膀板正,低体脂的身体肌肉线条流畅,看得贝卢斯科尼眼神晦暗,带茧的手指擦著他胸前的红点,陶利呼吸都乱了。 两个大男人坐在这裡总是逼仄,车门大开著,他们互相调整姿势,陶利一条长腿从裡伸出,支稜著踩在水泥地上,跟腱窄长。 他脱光了,贝卢斯科尼衣服还很完整,裤裆下鼓鼓囊囊的凸起顶得他身体发颤。 陶利喘息著伸手,要给贝卢斯科尼解釦子,贝卢斯科尼抓住他的手,往他的身下带,声音暗哑地教他怎麽玩自己。 陶利越听话,顶著他的那团就越大越硬。贝卢斯科尼那越来越炽热的眼神,让他无法理智,他伸了两根手指,觉得够了,急切地求贝卢斯科尼进去。 结果贝卢斯科尼还没完全进去,他就疼得眼角都含泪,挺著腰往上逃:“怎麽这麽痛……” 片子裡都是骗人的吗?亏他还想过好几次和贝卢斯科尼做爱多爽多爽,现在一痛,全都是智商税。 陶利不想搞了,但没胆子说,贝卢斯科尼被他叫得越发亢奋,俯身亲吻他的身体,搞得哪裡都是暧昧的红痕,还包著他的手圈住他的阴茎,一下一下地撸,似有若无地刮过顶端…… “嗯……嗯……”陶利本能地发出一些呻吟,身体开始分泌透明液体,黏黏地粘满两个人的手,又被尽数抹在两人交接处。 不知什麽时候起,那种疼痛越来越微妙,他被掐著腰强制坐下去,湿漉漉的穴完全吞进硬邦邦的阴茎,贝卢斯科尼发出一声隐忍的喘息,他则依偎在贝卢斯科尼的怀裡,嗅著他的味道,半张脸藏在他深色西装外套裡哼叫,激得贝卢斯科尼捧著他的臀,大起大落,操得他开始有了快感。 黏糊糊的啪啪声中,陶利尾椎处升起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汗出得很厉害,贴湿贝卢斯科尼的衬衫。他双手攀著贝卢斯科尼的肩,昂头不住地喘息,一声重过一声,贝卢斯科尼的顶弄也一下狠过一下,他抖著身体射了,眼神迷离地倒在贝卢斯科尼身上,任其索取。 挂在挡风玻璃上的西装外套裡传出音乐,陶利疲惫地朝后伸手,修长的胳膊越过他,拽下了外套,给裡头的手机关机,再然后是他自己的。 “贝卢斯科尼……我们什麽时候回去……”陶利挂在贝卢斯科尼身上,头枕著他的宽肩,贝卢斯科尼一眼看下去,就能看到他带著薄汗的紧实身体,激情过后,腰很塌,翘臀上红印明显。 贝卢斯科尼眸色更深,手箍著陶利的后脖颈,在他耳侧低语,呼吸湿湿热热地撒下,就跟他们交接的地方一样又热又黏:“宝贝,你可还没跪。” 陶利竟也没觉察出裡头的危险气息,以为跪完就能回去,于是他立刻颤著音说:“我想跪了。” 然而他跪在车前盖上,觉得自己的跑车要晃报销了,膝盖也痛得他喘息声都带上哭腔,那个变态还在大进大出,毫不餍足。 “不是说……这个姿势最容易射吗?”陶利说话的尾调在撞击中摇摇晃晃,找不著著陆点,听得贝卢斯科尼慾火焚身,后者俯身下来,斥他自学没用,诱导他做视觉衝击极大的动作姿势,用平时命令他做事的寡淡口吻,骗他说那样容易射。 陶利刚开始觉得好,但他越学,贝卢斯科尼越亢奋。在自己第二次射之后,他终于认清了事实,哭著往前爬,贝卢斯科尼狠狠将他拉回来,露出真面目。 “还跑还跑,暗示我操你的时候不是什麽都不怕吗!” “老闆我下次真的不敢乱说话了,你放过我吧呜呜……” 贝卢斯科尼还就爱他哭了,将他翻过来,覆在他身上,重重掐著他的膝弯又一次继续。 冰冷的车身很快热起来,陶利听著车身晃动声和自己哭哑的呻吟,绝望地明白,在贝卢斯科尼这裡就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贝卢斯科尼什麽时候白给过他! 第三次射的时候,陶利又痛又爽又生气。 贝卢斯科尼说他是称职的F1车手。明明是死变态不合常规!! 真正结束的时候,贝卢斯科尼稍一整理就好像恢复了衣冠楚楚的高冷样,陶利光著身子狼狈地起不来,衣服还都踩髒了不能穿。 贝卢斯科尼竖著将他抱起,强有力的手臂託著通红滑腻的臀,另一手拎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给他披上,遮了不少春光,只留两条跪红的长腿裸露在外。 陶利没力气纠结,眼睛还含著泪,下巴磕著贝卢斯科尼的肩,听贝卢斯科尼手机的开机声,听他吩咐管家做事,然后就一路畅通无阻地原路返回,一个意外出现的人都没有。 第59章 从车库到贝卢斯科尼的房间浴室,结束时已是深夜。 陶利哭着说要回自己房间,贝卢斯科尼别有所指地说他哭得真好听,还想再听听,陶利吓得不敢再开口,由着他给自己套白色T恤,然后躺到床上去。 -- 第84页 贝卢斯科尼可能良心发现,知道他明天没衣服穿,出门去给他拿衣服。 床头柜上放着两个手机,贝卢斯科尼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无端端消失那么久,大家肯定很担心吧?至少他姐姐会很着急! 陶利艰辛地伸手摸回自己的手机,长摁开机。 无数未接来电涌来。 陶利没心思细看,迅速找出自家姐姐的电话号码,然后轻咳几声,试着开口说几句话,尽量恢复正常的嗓音,最后才摁下屏幕上的绿键。 “嘟”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姐姐,我……手机突然没电,然后我——” 电话那边的陶月明显是被吵醒的,声线惺忪:“行了别装,两个人一起不见,姐姐就懂好吗,圆场也帮你打过了,你累了赶紧睡。成年快乐。” “……” 陶利默默挂了电话,决定不给菲尔曼、车队经理、史黛芬妮等人回电话了。 没多久贝卢斯科尼拿着衣服回来,见陶利长腿上跪红的膝盖格外醒目,随手就把衣服扔在沙发上,眸色晦暗地上了床。 陶利有些畏缩地往后挪了挪。 “怎么,你之前不是很好学的吗?”贝卢斯科尼将人拖进怀里,动作肆无忌惮,“在围场还让我教你的。” “可我没想过一上课就要上那么久啊……”学渣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贝卢斯科尼的电话响了,陶利高兴到不行,赶紧伸手给贝卢斯科尼拿手机:“快快接电话去吧——” 陶利眼睛一瞥,看到来电人是斯特拉,好心情掉了一半。 这个点还打电话过来。 陶利抿了下唇,想装无所谓,结果装不出来,索性把电话塞给贝卢斯科尼,耷拉着红红的眼尾说:“你快接,说点什么,让她知道我睡在你隔壁。” 贝卢斯科尼不冷不热瞥他一眼,那架势像是在说我不陪你做幼稚的事。 这个时候不干正事,接在他眼里和别的女人没太多差别的人的电话,还要为这个女人费心设计台词,干涉对方内心执念,他绅士风度没到这程度,吃饱了撑着都不想干。 往常贝卢斯科尼是直接拒接处理,但陶利总是斯特拉长、斯特拉短,显然是在乎得不行。 他长叹一声,勾住陶利膝弯,顺势往上抚,说:“你接电话不就解决了?” 对喔。 这个点他帮贝卢斯科尼接电话,不就说明他在贝卢斯科尼身边吗!!! 陶利立刻接了电话,还没说话呢,电话那边的斯特拉说:“保罗,你一整晚去哪儿了?电话也关机,我很担……我还没跟你谈完威尔逊风洞合作的事。” “哦哦。”陶利空有一腔怒火,面对斯特拉却什么都施展不出来,撒谎都犹犹豫豫,“贝卢斯科尼他他他……可能洗澡去了……我问问他,你等等……” 可能? 一旁的贝卢斯科尼不可思议地瞥了陶利一眼。 陶利自己也很丢脸,捂着收音孔,小声跟贝卢斯科尼说:“她那么漂亮,我不好说重话,万一她立刻哭了呢?” 那么漂亮? 贝卢斯科尼登时有些不耐烦地搓陶利的腰,居心不良地教他:“我去洗澡有什么用,强势点,和她说我给你洗澡了。” “太过火了吧。” “这都是实话。” “那也不能这样说……” “是你自己想接,接了不敢说,陶利,男人点。” 陶利收音孔并没遮得太好,电话那边的斯特拉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和陶利相处的贝卢斯科尼好似不是她平日认识的保罗,这个贝卢斯科尼鲜活,既恶劣又霸道,和平日里那个禁欲的、居高临下的、任她怎么追都不会驻足的冷漠保罗判若两人。 要说之前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没过任何猜测,那是假的。但追求保罗的人实在太多了,多陶利一个不多。 而且陶利是保罗下属,保罗曾说过绝不考虑同事做情人,所以她那几年都没表白过,这段时间也没把陶利放在眼里。 可陶利现在怎么就可以? 保罗·贝卢斯科尼的行事准则也是可以被轻易打破的吗? 斯特拉嫉妒极了。 电话那头模模糊糊传来他们的交谈,陶利显然无法收场,被保罗凶了两句,说他不该管别人感受这些细枝末节,喜欢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名字,大家就都明白了。 陶利不开心地表示自己不懂怎么贴。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明明白白传来保罗·贝卢斯科尼的声音,他疏离地说:“抱歉,我的男朋友不会说话,我们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再见。” 斯特拉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保罗不会在意自己说的话对她内心造成什么影响,她本来都麻木了,觉得他就是这样表面绅士实则冷漠的人,但他却在管陶利开不开心。 斯特拉握紧手机。 · 没等电话那边的人说再见,耐心告罄的贝卢斯科尼便挂断了电话。 听贝卢斯科尼帮他宣誓主权,主动贴上他的标签,陶利嘴角不住往上翘,但在车库里学来的残酷现实又让他有些战战兢兢:“这就男朋友了吗?” 不用拿出成绩,就可以拥有贝卢斯科尼,后头是不是有什么苦差事等着他啊? 正准备往下亲的某人骤然听到这句话,亲改成了咬。 -- 第85页 “嘶嘶,没不负责的意思……我是以为要拿到世界冠军,捧着奖杯和鲜花,你才答应跟我……不行了……我不行了,真的,放过我吧,男人承认自己不行的时候,你怎么忍心继续呜呜……” · 第二天,陶利起床时,大热天穿着长袖长裤,贝卢斯科尼让人把家里的空调调得极低,过来作客的菲尔曼险些没被冻死。 陶利不得安眠,心情糟糕着呢,哪里能忘记被菲尔曼坑的事,逮着菲尔曼就说:“贝卢斯科尼昨晚亲口说了,不喜欢斯特拉。” 菲尔曼很吃惊:“那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买那辆跑车?” “斯特拉就不能自己买或者别人送她?再说了,贝卢斯科尼买了为什么非要给斯特拉!”要不是走动不方便,车也脏了,陶利真想抓菲尔曼去看他的绝版跑车。“就不能送给别的喜欢的人吗?!” 菲尔曼嗅到一丝八卦:“难不成是你姐姐?旧情复燃了?” “……你就不能脑洞大开点吗?” 菲尔曼瞅着贝卢斯科尼去厨房还没回来,凑近陶利低声问:“你就直说了吧,是谁?” 陶利哪里肯立刻就说,就想看菲尔曼为了这点事挠破脑袋的样子。 菲尔曼看陶利故弄玄虚,只好老老实实猜:“好吧,你就说她什么学历,博士还是硕士,你总得缩小点范围。” “高中……学历?” 陶利说罢,菲尔曼立刻坐直腰,瞪眼:“你露馅了!”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陶利震惊地看着菲尔曼,就听菲尔曼斩钉截铁地说:“保罗不可能喜欢文盲,你在说谎。” “……” 陶利深呼吸几口:“高中怎么就是——” 好吧,和博士比起来,高中的确跟文盲差不多。陶利被重创,压根不想再跟菲尔曼聊天了,瘫在沙发上拒绝面对现实。 菲尔曼执着地问他:“车到底送谁了?” “我没心情告诉你了……” 第60章 不多时,陶利手机响了下,陶利斜斜倒在沙发上抓着手机看,衣摆拉高,露出一截劲腰,腰上暧昧啃咬的痕迹明显。 菲尔曼惊讶。 一无所觉的陶利正在看史黛芬妮发来的讯息。 ——威尔逊想和你签明年的合同!!! 向来专业的史黛芬妮,难得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陶利无所谓地回复——噢,但我想继续留在流星。 对面的史黛芬妮沉默许久,而后给陶利发了很多资料,陶利点开,都是关于威尔逊的,他看了几眼就没继续了,史黛芬妮仿佛提前预知了似的,给他打了一大段文字——贝卢斯科尼就是开着威尔逊的赛车拿到1个F2总冠,4个F1总冠的。就连即将成为你队友的前世界冠军莫德,也是在威尔逊车队捧到车手总冠奖杯的。威尔逊是F1里拿车队总冠、车手总冠数量最多的车队。 史黛芬妮说的这些,陶利都清楚,威尔逊可是赛车手们眼里的“最高学府”。但他天然更信任贝卢斯科尼,那个教他做任何事都要想方设法做到更好的男人创造出来的赛车终究会超越威尔逊。 陶利慢悠悠地打字,正要说服史黛芬妮,史黛芬妮又给他发了——这是撕掉你奖杯上贴有贝卢斯科尼标签的好时机,也是你拿到世界冠军的捷径,机不可失,请你慎重考虑。 陶利回了个“好”字,但实际上根本没细想,他在流星过得很开心,里奥滚蛋就行。 放下手机,陶利刚要问关于里奥的赛后处理,菲尔曼便开口问他:“陶利,你昨晚和谁在一起?” “贝卢斯科尼啊。” 菲尔曼一愣,下意识说:“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 陶月拎着行李走下楼梯,陶利看到了,起身去帮忙,动作很不自然。 他们姐弟俩说着中文,菲尔曼听不懂,插不进话,跑去厨房找贝卢斯科尼,贝卢斯科尼却不在,厨师指着外面说:“先生接电话去了。” 菲尔曼朝外看去,高大的意大利人在树下听电话,表情沉静。 昨天赛后,贝卢斯科尼情绪十分烦躁,菲尔曼认为他是对里奥不满,菲尔曼也同样不满。 里奥险些撞没了陶利的冠军不说,自己连一个积分都攒不到,真是可恶。 菲尔曼今天早上刚和里奥签完和平解约合同,里奥很高兴。菲尔曼没告诉他,克罗尔车队为了流星的引擎,绝不会用他了。而他也错失拿到流星大额赔偿金的机会。 汲汲营营就为了F1席位的里奥,原地失业。 见贝卢斯科尼收起手机,菲尔曼快步走出去,问:“是撞车事故有结果了吗?” 贝卢斯科尼皱眉回应:“这事不是你负责吗?” 欸?那贝卢斯科尼怎么一副烦心事已了的样子? 菲尔曼迷茫地愣了会儿,才说:“菲斯科的嫌疑很大,但我暂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里奥咬死了是失误撞车,下一站我会抛个饵。” 贝卢斯科尼应了一声,越过菲尔曼,进了屋。 菲尔曼的目光一路追随。屋内,陶利坐着,和他姐姐陶月不知聊着些什么,菲尔曼仅能看见陶月笑容灿烂。贝卢斯科尼走近,陶月朝他说话,由于菲尔曼只看到贝卢斯科尼的背,所以不清楚他有没有回应,只看到贝卢斯科尼手掌覆上陶利的后脖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揉。 -- 第86页 “这……” 要说奇怪也不奇怪。 以前贝卢斯科尼对小舅子陶利也蛮经常有这种小动作的,但后来他说和陶月分手后,就没看到他对陶利有这种……偏亲昵的多余动作…… 亲昵……多余动作……贝卢斯科尼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等等! 菲尔曼灵光一闪。 高中学历。 昨晚和贝卢斯科尼在一起。 菲尔曼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 菲尔曼很快自我否定,陶利比贝卢斯科尼小那么多,是个文盲,还是个男的,怎么看也不会是贝卢斯科尼会选择的对象。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菲尔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陶利已经转身朝他招手,叫他去吃午餐了。 · 吃过午餐,他们一起到机场去,陶月回中国拍戏,陶利等人则返回总部,准备德国站的比赛。 陶利在飞机上睡得很香,下了飞机后,大家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各做各事。贝卢斯科尼每天都很忙,陶利除了体能训练暂时做不了,其他都完成得可以。 第二天陶利见到了新队友莫德。 莫德今年28岁,是西班牙人,爱笑,自带赛事工程师,模拟室也和陶利分开,排场很大,但很重视工程师,连初级工程师都逐一握手。 陶利第一次和他见面,帮亚加尔讨了两张签名照,刚开始关系处得还可以,后来开会,定了按德国站赛绩来分一、二号车手,竞争关系立刻尖锐起来。 彼得私下同陶利说:“如果摩纳哥站你没拿到冠军,莫德就是板上钉钉的一号车手了。” 一号车手天然拥有车队所有最佳资源,新配件、新胎常常先在二号车手的车上先测试,成熟了再给一号车手安。二号车手有时候也要在赛道上帮干脏活,最典型的例子便是陶利在西班牙站帮里奥稳住第二名。 莫德是前世界冠军,陶利只拿到一个分站冠军,但陶利对自己有信心,一如既往地用功,没时间主动去找贝卢斯科尼。 两个人同在一个公司,住处隔着几条街,见面的机会却并不多。 贝卢斯科尼解决了手头的大事,来模拟室找陶利的时候,陶利枕着笔记本小憩,他想看陶利的笔记,伸着脖子在陶利脑袋旁边寻找没被遮盖的笔记一角,找着找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陶利的唇上。 陶利的嘴角惯常上扬,睡着了也微微往上翘,很讨喜。 贝卢斯科尼单手撑桌,倾身靠近陶利,敛眸亲了下去,须臾,贝卢斯科尼半撑起身子,自顾舔了舔唇,尝到一点甜腻的奶味。 陶利偷偷喝旺仔了,贝卢斯科尼正想揪陶利的耳朵,门口忽然传来东西跌落的响声。 贝卢斯科尼侧头看去,菲尔曼站在模拟室门口,看着他们喘着气。 贝卢斯科尼没有了解菲尔曼内心活动的欲望,寡淡地收回视线。 菲尔曼却快要炸了。 天啊,贝卢斯科尼谈完姐姐,搞弟弟! 第61章 菲尔曼掉东西的声音不小,陶利也被惊醒,迷瞪着眼坐起身,似有若无地闻到熟悉味道,他一边嗅一边仰头,半边脸上有红色压痕都不自知。 陶利声线惺忪:“你忙完了啊?” “嗯。” 贝卢斯科尼轻轻拍陶利的脸,陶利觉得很舒服,餍足的闭眼笑:“我也要下班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菲尔曼还在外面呆若木鸡,陶利出来的时候,喊了他一声:“菲尔曼?” 菲尔曼明显想对他说些什么,但瞥了贝卢斯科尼一眼,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他怎么了?”陶利都被菲尔曼整懵了。 “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陶利特别惊讶:“怎么知道的?”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摇头:“不清楚,可能是太聪明了。” 那菲尔曼就知道车是贝卢斯科尼买来送给他的了?所以才那个样子吗?陶利想着,和贝卢斯科尼走出公司。 · 陶利想去找饭店,贝卢斯科尼却说要去陶利宿舍,进了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开冰箱。 冰箱内空空如也。 贝卢斯科尼来他宿舍的举措为的是什么,陶利自认都一清二楚。上次被收缴的经历如此惨痛,他早就转移阵地了。 于是陶利坐到一旁的橱柜上,笑得特别得意:“我可都不爱喝了,也不买了。” “是吗?”贝卢斯科尼若无其事地转身靠近,双手撑在陶利身体两侧,俯身看着他,说话声音低沉性感,有着说不出的暧昧,“我看都在你嘴里。” “没有没有。” “我要搜。” 年轻男人想躲,脖子就被扣住了亲,彼此共享奶糖味,甜得陶利好了伤疤忘了痛,挣扎都形式化了,作乱的手搭到橱柜台面上,任由成熟男人的大手随意覆上去。 · 他们缠绵许久。 虽然贝卢斯科尼声称有所收敛,但还是超出陶利负荷,第二天,陶利又不能做体能训练了。 “今天真不练吗?”体能教练问。 “嗯嗯。”陶利有点心虚。“我缓两天。” 直男教练看着陶利脖子上暧昧的红痕,笑着说:“是私自跟别人练了吗?” -- 第87页 陶利咳嗽几声,脸有点红。昨天菲尔曼知道他和贝卢斯科尼谈恋爱惊得都不会说话,他要是跟教练实话实说,教练会不会也这样? “你女朋友好辣喔。” “噗——” 陶利忍不住闷笑起来,昨晚旺仔终究被收缴的他感觉教练帮他出了一口恶气。他不想在公司公开恋情了,就想听这群平日和他一样都不敢在贝卢斯科尼面前放肆的人,公开调侃他的“女朋友”。 陶利拿着手机要录音,跟这位不仅是教练还是保罗·贝卢斯科尼车迷的男人说:“你再说一次,装作闲聊那样,我要录给我女朋友听,让她下次别太骚哈哈哈……” 陶利的笑声染得教练也莫名其妙笑起来:“陶利你干嘛啊哈哈……我就实话实说而已啊……” 陶利解释不来,笑到捧肚子。 可惜最后两个人笑得太严重,根本做不到自然地复刻之前的对话,陶利没办法让贝卢斯科尼听到。 不过因为陶利体能训练再次受阻,贝卢斯科尼后来都没碰他,陶利追着他亲,他都不要。 比赛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很快,他们再次收拾行李,踏上德国之旅。 德国站新赛道,去年竣工,F1这群司机都没跑过,练习赛各支车队花样百出,司机们的过弯路线都很不相同。 流星的赛车在这条赛道有着超乎常人的优越性,就连威尔逊都得去地球组挤一挤。 排位赛莫德第一,陶利第二,第三的菲斯科和他们差距在两秒开外,霍普这一站的车常出故障,掉到第六,明天的正赛还不知道能不能参加。 正赛当天,车队嘱咐陶利和莫德给彼此留足空间,会议就散了。营养师再三嘱咐陶利,不要吃她安排以外的食物,如果有这种食物出现,留给她来处理。 陶利答应得干脆。 吃午餐时,陶利和彼得在自己的休息室吃,男工作人员给他送餐,里面有一杯奶,陶利灵机一动,让对方给自己找个空杯子,男工作人员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给陶利拿了个空杯。 “跟他们说是彼得需要才拿到的。”男工作人员特意解释着,将杯子递给陶利。 “谢谢。”急着做坏事的陶利看都不看就接过,然后在彼得的掩护下,偷偷摸摸拆了纸盒旺仔,将里头的奶倒进去,本来想伪装成真牛奶,然后慢慢品尝的,但他们发现旺仔的奶色和牛奶还是有偏差。 男工作人员不知何时离开的,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彼得催促:“赶紧喝完,凯伦回来看到就完蛋了。” 凯伦是陶利的营养师,是陶利怎么收买都不软化的铁面娘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营养师推门就走了进来,门也没敲。 陶利立刻把手里的杯子放到彼得面前,彼得端起就喝了一口,在高压下评价了一句:“好喝,陶利谢谢你给我倒。” 陶利特心虚地笑:“传扬中国特产是我的责任……” 营养师让陶利去贝卢斯科尼房间吃午饭,还不让带男工作人员送上来的午餐。 陶利在营养师的“押送”下,去了贝卢斯科尼的休息间,老老实实吃完一餐,然后在贝卢斯科尼的身边待着,直到他坐上自己的赛车。 第六的霍普由于赛车故障,缺席这场比赛。 · 解说员乙为此觉得很可惜:“虽然霍普目前的总积分领先第二名的陶利44分,但陶利和流星太凶猛了,霍普缺席比赛总冠奖杯就多了一丝危险。” “是的,后面还有13场比赛,陶利追平44分不是没可能的。” 两位解说员顺势就谈起陶利。 摩纳哥是F1赛事里尤其重要的一站,霍普在那里一战成名,刚刚拿到摩纳哥分站冠军的陶利亦然。 很多人扒出陶利小时候的比赛视频,在这些视频里,常常出现陶利的爸爸。 “陶利的爸爸妈妈都是卡丁车车手,爸爸很早就退役做生意了。妈妈在一场赛事中出了严重事故,可能那之后就有心理障碍了,再也没有踏上赛场。”解说员甲说,“他爸爸曾经在采访视频里,说陶利姐姐在赛车方面毫无天赋与兴趣,他和妻子惋惜了很多年,选择再生一个。所以生下陶利后,三岁就带他去试卡丁车了。” 陶利四岁的时候,妈妈去世了,他在F2跑比赛的第二年,爸爸也因病去世。两位希望陶利延续梦想的人都已不在。 “他妈妈那个年代,赛车还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是的。”解说员乙说,“哪怕现在FIA如此重视安全,还是会有很多意外发生。” 短暂聊过一下陶利后,他们为大家介绍德国站的一些精彩弯角,谈了会儿进站策略后,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复出的莫德身上。 “陶利会给莫德当僚机吗?” 莫德比其他车手少了九场比赛,目前总积分是零。陶利的总积分目前全F1排第二。 无论哪一个都不大像是二号车手。 “我也很好奇,莫德去年就拿到世界冠军了,他这一次复出,流星肯定是给了特别特别好的待遇,我想不可能是二号吧。”解说员乙说,“当然我想陶利也不甘心陪衬,他的野心肯定也大了,和刚开始进F1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解说员甲说:“要不然双一号吧,谁开得好,谁是一号。再给我们展示一下流星内斗哈哈哈……” -- 第88页 解说员乙也笑了:“今天他们头排发车,我们看看陶利想不想超莫德就知道了。” 闲聊间,德国站暖胎圈结束,19台赛车逐一来到自己的发车位。 “五盏红灯熄灭,比赛正式开始!” 侧拍镜头下,平日如猛兽一般的赛车方才起步,看着还没什么大动作。 “看看莫德。” 须臾,镜头切至前方,只见一台蓝色赛车自乱象中闯出,如流星般率先划入一号弯。 “莫德起步简直游刃有余,队友陶利竟然没动作,很乖啊——”解说员乙方才说完,发现刚飙出去的是17车号的蓝色赛车,“啊是陶利!陶利起步太出色了,没到一号弯就抽头抢到第一!” 其他赛车极速追近,尤其是另一台蓝色赛车逼得最紧,在大直道上变线爬头,要抢下一个弯道的外线刹车点。 “陶利让不让?”解说员甲大声问着,赛场上的17号赛场跑出完美大弧线,将队友的赛车强势逼出赛道,逼得四轮出白线! 解说员甲兴奋地叫起来:“陶利不愿意!” “漂亮!” 莫德赛车再回到赛道上,陷在车流中,等他脱身,陶利的车早跑远了。 莫德的无线电被播出,他发着牢骚:“我认为陶利没有给我留出空间,起步也有问题。” 他的赛事工程师回了一句无关痛痒的万金油:“收到。” “陶利起步有问题吗?”解说员甲也疑惑了。 解说员乙说:“不会是抢跑了吧?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 对于他们这个困惑,在比赛进行一圈后,赛事方才从俯瞰的角度回放发车一幕,解说员甲说:“用肉眼看,确实感觉陶利比莫德快,但有没有抢跑就不知道了。” 解说员乙自认客观一些,说:“莫德的怀疑是合理的,陶利没道理优秀成这样,他今年才刚刚参加F1。” 五圈后,陶利和莫德拉开差距,领先4.57秒。 流星的无线电被播出,陶利心情畅快地问自己的赛事工程师:“彼得,我要不要试试巡航模式。” 彼得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请认真比赛。” 很快这段无线电就结束了。 解说员乙忍不住吐槽:“陶利这是觉得自己遥遥领先,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了,所以要开启保护引擎的模式。” “以前他都是在脏空气里寻求突围的机会,”解说员甲下意识解释道,“今天这么早就无人可超了,还是第一次,他可能不习惯。” “如果陶利真抢跑了,那么莫德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第一名,甚至都不用跟他缠斗。” “这还只是我们的怀疑,赛事方都没说要调查他。” 谁知比赛进行到第七圈,屏幕最上方就显示出一列红底白字。 解说员乙给大家翻译:“陶利的起步正接受调查。” 解说员甲叹气:“好吧。” 很快,赛车手实时排行榜最顶端的“TAO”左侧显出一个红色问号,表示正在接受调查。 不久,流星的无线电被播出。 彼得如实告诉陶利,赛事方正在调查他,很有可能面临判罚。 陶利立刻说:“我有什么问题?” “赛事方认为你有抢跑的嫌疑。” “我没有。” “请专注比赛,静待结果。”彼得的声音隐隐有些不自然。 两位解说员开始讨论如果真是抢跑,陶利要面临怎样的处罚。近年来检测手段越来越发达,抢跑的人日渐减少,最近一次抢跑时间,发生在五年前。 他们还没说完,流星的无线电再次被播出。 陶利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我真的没有抢跑!” 无线电另一端传来贝卢斯科尼的声音,他冷漠地说:“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陶利很错愕:“怎么是你?” 贝卢斯科尼说:“彼得肚子疼,我暂时代替他。” “……好吧。”陶利语气弱了下来,跟个小弟似的,“尽管我认为自己没有犯错,但我想知道如果处罚,会怎么罚。” “比赛结束前确定你抢跑,可能罚你10秒;赛后才确定的话,直接在完赛时间上加25秒。”贝卢斯科尼叙述的口吻简直可以用冷酷无情四个字来形容。 “我和第二名的差距是多少?” 贝卢斯科尼惜字如金,每个字都仿佛挂着冰棱:“6秒。” “……好的,收到。” 赛事方适时放出陶利三个计时段的数据,原本变黄的数据正在变紫,与此同时,陶利略显急躁的呢喃被播出:“快给我换彼得,我爱彼得,我爱彼得,我不要贝卢斯科尼……” 贝卢斯科尼在无线电那端提醒:“请闭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说了错误的话,我立刻关无线电。” 听这段无线电的两位解说员憋笑憋得很痛苦。 然后,屏幕右侧的无线电标志消失,显示这段无线电已结束。 解说员甲忍不住说:“跟彼得合作的时候,陶利跟小少爷似的,工程师换作贝卢斯科尼,他立刻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哈哈哈。” 这之后,赛事方镜头给到阿佩丽,两位解说员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偶尔闲了,才说一两句有关陶利的话。 在比赛第十八圈,赛事方给出调查结果,显示陶利并没有抢跑,标在“TAO”左侧的红色问号消失。 -- 第89页 但陶利不断刷新最快圈速,就跟后面有猛兽在咬似的拼命,解说员甲都想吐槽了,隔空问他:“巡航模式不想开了吗?” 解说员乙问:“会不会是车队还没告诉他调查结果?” “车队为什么不告诉他?” 彼得叫陶利进站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己跑出一个完美的进站时间。 确认无线电那端的人是彼得后,陶利明显长舒一口气,关心彼得身体,得知他不会走了,让他每圈给自己汇报与后车的差距,还问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彼得说:“赛事方确认你没有抢跑。” 陶利又舒了口气,说话声音有些疲惫:“太好了,我都觉得自己跑断气了,结果是刚刚公布的吗?” “大概是第十八圈……” 陶利咆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无线电那端的彼得斟酌字词:“老板说别影响你发挥。” · 比赛结束时,陶利以绝对优势拿到德国站冠军,全程没人超他的车,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是虚脱的。 第62章 在这场比赛里,最让人惊讶的不是陶利拿到冠军,而是马库斯的萨姆里拿到了季军。 “这是萨姆里职业生涯第三个领奖台。”解说员甲对年轻一代赛车手总是饱含期待,“对F1新秀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而且他比队友优秀太多。” “是的,如果不是和陶利同时间进入F1的话,他必定更受瞩目。”解说员乙说着,总结了下,“陶利也是F1新秀,9场比赛,7次登上领奖台。” “哈哈哈,我觉得他们不能放在一起比较。”解说员甲说,“陶利开的流星和萨姆里开的马库斯不像是一个量级的。当然,我不是说马库斯车不行,其实车是可以的,也有拿冠军的基础潜质,但流星的车横空出世,太恐怖了,简直主导了这场比赛。” “是是,陶利运气真的太好了,一上来就坐上火星车。” “有时候我很难算清楚,陶利的成功,贝卢斯科尼车队在其中占了几成,当然车手和车队必定是相辅相成的,但车队太过耀眼会盖过车手的光芒……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解说员甲说着说着,看到镜头里晃过威尔逊领队的身影,他笑道,“听说威尔逊在招揽陶利。” 冠军陶利自赛车内跨出,摘掉头盔,头发尽数被汗浸湿,他疲惫地将湿发尽数捋到脑后,毫无遮挡的面容年轻英俊,喉结滚动的脖颈线条更让人移不开视线,赛事方竟给足了他五秒特写。 解说员乙轻声说:“肯定有许多女孩为他着迷。” 与此同时,直男解说员甲说:“今天其实可以轻松夺冠的,不用那么拼命啊,喘成狗了陶利。” “哈哈哈哈……” “笑什么?” 两位解说员调侃中的陶利想把贝卢斯科尼大卸八块,但举目望去,都没瞧见贝卢斯科尼的人影。 陶利反倒有些失落了,走近流星团队,和他们拥抱,又问车队经理:“贝卢斯科尼呢?” “有事先离开了。” “噢。” 上次摩纳哥站,贝卢斯科尼没和他一起上台领奖,这次德国站又……算了,不是大事,下次提前跟贝卢斯科尼约定好就行了。陶利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问经理:“彼得人呢?” “彼得身体又不舒服了,所以菲尔曼带他去医院。” “又?吃错东西了吗?”陶利眼底露出担忧的神色。彼得身体一向很好的,很少有掉链子的情况。“是得好好检查一下。” 这之后,陶利做了赛后采访,与莫德、萨姆里一同上台领奖,听中国国歌在这片土地上扬起。 · 结束后,陶利打电话给彼得:“你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 “没事,医生给我开了药,已经好很多了。”电话那头的彼得说,“我现在要和菲尔曼一起回酒店了,晚上一起庆祝你职业生涯的第二个冠军。” 听彼得说话精气神不错,陶利放下心来,闲聊两句后,就挂断电话,和莫德同乘一辆车回酒店。 · 莫德在赛后得知陶利没抢跑,虽然对被逼出赛道仍心有不甘,但架不住陶利的方式合规,结束比赛后,他也渐渐平和下来。 他们两个人尬聊了几句。 莫德说陶利后生可畏,陶利说自己全凭运气,不然赢不了莫德。尽管莫德不信,但被陶利捧着的感觉还挺好,暂时抚平他被后浪冲掉的不悦,他觉得这个年轻男人场上强势,场下谦逊,勉强还能做做朋友。 到了酒店,他们一起去贝卢斯科尼房间复盘,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工程师在。 大家围着西餐桌坐,贝卢斯科尼坐主位,侧脸沉静,陶利和莫德进去的时候,他眼皮往这边抬了下就完事了,脸上都没有多余表情。 陶利则又想起赛场上被耍的事,暗搓搓想着怎么给贝卢斯科尼使点绊子,全程就有些心不在焉。 复盘过后,莫德的赛事工程师和贝卢斯科尼还有事谈,莫德要等他,拉着陶利闲聊,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陶利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陶利在手机上按来按去,一边开录音,一边说:“我有女朋友。” 还听几个工程师说工作的贝卢斯科尼抬眼瞥了陶利一眼。 “漂亮吗?” -- 第90页 陶利说:“当然。” 莫德的赛事工程师给贝卢斯科尼递了份数据,贝卢斯科尼看着,食指轻轻敲了敲桌。 莫德问:“在这儿吗?” 陶利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莫德知道了些什么,但很快他就醒悟过来。很多赛车手的女友会来现场观赛,莫德指的肯定是这种情况了。 于是陶利摇头说:“不在。” 陶利觉得这个聊天没趣了,他和莫德不熟,莫德肯定不会问他一些过火的问题。陶利低下头,关掉了录音设备。 谁知莫德下一步就是揽他的肩,暧昧地嘿嘿笑着说:“不在最好了,等这儿的庆祝会一结束,我带你去参加泳池派对。” 泳池派对! 陶利眼前一亮,不想给贝卢斯科尼使什么绊子了,他想去开开眼界。由于年龄和交友圈的问题,他从未参加过这类派对,连酒吧都只能去和酒保相熟的那家。 陶利蠢蠢欲动:“你真的要带我去吗?” “当然。”莫德就知道没多少男人能抵抗得了泳池派对里的泳装美女,他笑着说,“你肯定很受欢迎。” 受不受欢迎陶利倒不关心,他就想去凑热闹,要是亚加尔在这儿,他兴许还想拉这个狐朋狗友一起去。 “你电话多少,我记下,晚上叫你。”莫德拿着手机问。 陶利正想给,忽然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砍在他肩上,这种感觉一闪而过,跟错觉没两样。 陶利扭头朝贝卢斯科尼看去,贝卢斯科尼正在看数据表,脸上是一贯的冷酷表情,手里握着一支水性笔,拇指漫不经心地拨帽盖、扣帽盖,似乎压根就没留意陶利这边的状况。 “陶利?”不明所以的莫德喊了一声,正想顺着陶利的视线看去,陶利已然回过头来,十分干脆地跟莫德交换电话号码,交流细节问题,诸如大概几点,准备什么之类的话。 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 莫德的赛事工程师过来了,莫德同陶利告别,陶利也哼着歌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听到房门关闭的“咔哒”声,他认为是莫德离开时顺手关的门,没多在意,直到被人从后勾住脖子拖进熟悉怀抱。 “喂喂——” “想去泳池派对?”些许胡渣刺得陶利耳朵发痒,男人在他耳边低语,“我看你是欠操了。” · 却说晚上庆功宴办得很大。流星车队首次一二带回,积分赚得盆满钵满。除了莫德可能有些失落,其他人都很高兴。 菲尔曼在席间言不由衷地安慰着莫德,莫德反倒自己释怀地说:“陶利是真的很强,我下次不会如此大意了。” 对菲尔曼来说,他们俩谁拿冠军都一样,他就只是呵呵笑,没再说别的。 “陶利人呢?”莫德环视周遭,说好要一起去泳池派对的啊,“他好像一直都没出现。”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菲尔曼说:“我给他打个电话,你们交流交流。” 电话很快被接通,菲尔曼问:“陶利啊,你在哪里?还不来二楼吗?” 电话那边竟然传来贝卢斯科尼的声音,他像是好事被打断似的,极不耐烦地说:“陶利不去了。” 背景音里有陶利的沙哑抗诉:“我要去我要去!” 菲尔曼顿了顿,下意识问:“陶利他怎么了……” 贝卢斯科尼声音低沉性感:“奶没喝够在闹脾气呢。” 菲尔曼听见陶利气急败坏地求饶:“我喝够了行不行!” 喝奶? 喝什么奶? 菲尔曼怀疑他们在开车!!!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通电话就被掐断了。 莫德问:“他什么时候下来?” 菲尔曼捂了把脸,好一会儿,才恢复惯常的神态:“陶利不来了,可能在……挨打吧。” 挨打?挨什么打?莫德茫然。 菲尔曼却无法再说太多了。 · 其实菲尔曼对自己的好友有太多的不解。 为什么要选择陶利? 难不成是太喜欢陶月了?但也很奇怪……完全讲不通啊! 第二天菲尔曼来跟贝卢斯科尼讲公事,脑海里还有着满满挥之不去的问号,说事都有些颠三倒四。 好在贝卢斯科尼畅快一晚,心情还算好,给他的话捋顺了,总结着说:“所以真是菲斯科买通里奥撞我们的车,买通工作人员给陶利下点药?” “是的。”菲尔曼晃过神来,生气地说,“敢在我们地盘上搞事,我看菲斯科是不想活了。” “行,这件事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干净利落地处理了。” · 当菲斯科知道流星的人在调查他,他开始慌了,把自己的经纪人叫来,如此这般,把自己做的事全说了。 “我早说了,次数不能多,失误撞车已经是极限了!你怎么还可以——我的天啊!”知道菲斯科背着自己搞这一手的经纪人被他气得够呛,“算了算了,接下来的事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你只需要跑好你的比赛就行。” 然而菲斯科难以完全平静,事情一旦败露,他极有可能被吊销超级驾照,再无开F1赛车的机会。 更何况意大利人菲尔曼的手段极不干净。 本来威尔逊赛车在英国赛道上极有优势的,但英国站排位赛,菲斯科仅勉力跑出第四,正赛当天,他的赛事工程师陪同他做五分钟专注力训练,菲斯科好几次都走神了。 -- 第91页 “你怎么了?”赛事工程师忍不住关心地问。 菲斯科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戴上一旁的头盔,赛事工程师问:“是因为合同的事吗?你别担心,陶利已经正式回绝了威尔逊,明年他还要留在流星。” 菲斯科愕然回头。 “你也没想到有人会拒绝进入威尔逊吧?”赛事工程师笑道,“我也很讶异,不过贝卢斯科尼的赛车确实很优异,也是陶利的伯乐,他不想走,也是情理之中。” 菲斯科戴上头盔,面上的表情赛事工程师看不到,仅听见菲斯科烦躁地说:“不想来为什么不早点拒绝!” 说话间,菲斯科大步走向威尔逊赛车。 赛事工程师一路跟随,在发车前,提醒他:“菲斯科,请专注比赛,这条赛道的7号弯是个盲弯。” 第63章 “盲弯的风险还是蛮大的,因为车手在进弯的时候,看不到出口,也就没有办法全盘明晰影响驾驶的任何状况。”赛事方放出这条赛道的三维立体图,解说员甲给大家介绍着著名的七号弯,“同往年相比,今年年初,赛事方缩窄了缓冲区的宽度,车手们的驾驶线路必定会更保守。” “也就没那么精彩了。” “是。” 镜头一换,显示出车手发车顺序,解说员甲逐一介绍道:“昨天刚结束的排位赛上,霍普非常强势,赢得一号发车位,第二位是丹比,第三位是莫德,第四位是菲斯科。德国站的冠军陶利昨天赛车调校问题不小,掉到第九位发车……” 此时的赛场上,车手们都在维修区通道等待,为首的红色威尔逊来势汹汹。 “霍普今天要玩命跑了,他和陶利的总积分差距大幅缩小,现在仅领先陶利18分。”解说员甲轻声说。 解说员乙自信地说:“今天他必定能再次拉开差距。” “不一定啊,陶利今天虽然第九位发车,但他向来擅长突围,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他和霍普这种势均力敌带来的不确定性,让我期待接下来的每一场赛事。”解说员甲庆幸地笑着说,“解说也不用费心找角度了。” 解说员乙听得有些感慨,说:“F1最无聊的时间,应该就是贝卢斯科尼在的时候。” “第一年还是很精彩的,一个F1新秀拿到了世界总冠,还成为了最年轻的F1世界冠军。”解说员甲极其心酸地说,“但后面几年真的……尤其是最后一年,一个抗打的都没有,贝卢斯科尼在比赛中出现的镜头,我说得最多的大概就是,‘噢,贝卢斯科尼套圈套到这里了’、‘啊,贝卢斯科尼赢得了此次大奖赛冠军’。” 解说员乙哈哈大笑:“太形象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威尔逊的赞助商还去F1投诉,说给我们冠军太少镜头了。” “能给什么镜头!!!前面没车,后面没车,最多就套圈!!”解说员甲吐槽,“真要大量镜头,威尔逊车队应该找找自身的问题,比如进站换胎给贝卢斯科尼加个五六秒。镜头立刻就来了对不对?” “哈哈哈……” “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他自己都在无线电里说太无聊了,我想说,我们也很痛苦,比赛都没悬念,一点都不精彩。他退役,我真的松了一口气。”解说员甲话又说回来,“所以陶利和霍普最好你追我赶,不到最后一场赛事,不要让我们提前知道世界冠军得主是谁。” 镜头给到第三位的莫德和第四位的菲斯科,他们分别坐在蓝色、红色的赛车里,戴着头盔,让人看不清表情。 解说员乙说:“说不定莫德也能进来斗一斗,剩下的12场比赛场场拿冠军,还是能拿到世界冠军奖杯的。” “为什么你不提菲斯科?” 解说员乙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总觉得他开什么车都没冠军的命,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火候。” 说话间,暖胎圈开始,一切都正常得有些许无聊。两位解说员开始猜测各支车队的进站策略,屏幕下方也给出了亚马逊对这条赛道进站策略的猜想。 赛车们逐一来到自己该呆的发车位上,五盏红灯一一亮起,又同时熄灭—— “英国大奖赛正式开始!” 杆位发车的红色赛车起步非常之好,而同是红色赛车的队友菲斯科则显得笨头笨脑,差点被后头的阿佩丽超掉。 解说员甲失望地嫌弃:“阿哟,菲斯科今天搞什么啊,防守防得这么狼狈,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两圈后,各台赛车位置开始带开,阿佩丽依旧把菲斯科咬得死死的,时间差在一秒以内。 “菲斯科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同一个弯,每一圈的过弯线路都不一样,而且越来越糟糕。” 解说员乙说:“我估计阿佩丽这一圈就能把他超掉。” 谁知,原第九位的陶利窜至第六,开始和第五位的阿佩丽缠斗。阿佩丽要应对陶利,不得不暂时放弃菲斯科。 “没想到陶利还救了菲斯科哈哈哈。”解说员乙说,“不过等他干掉阿佩丽,肯定也要超菲斯科的。” “陶利很有可能要在六号弯解决阿佩丽,因为再接下去是七号盲弯,在那里超车风险太大了,出弯的赛道状况车手根本没法看到。” 说话间,阿佩丽和陶利两台赛车相继进入六号弯。解说员甲摩拳擦掌,正要解说这段超车过程,镜头突然一转,向众人展现红色赛车在七号弯出弯处朝围墙撞去的画面。 -- 第92页 “啊呀,霍普吗……” “不对,是菲斯科!”解说员乙紧张地解说着,红色赛车撞到围墙后被甩向侧前方,失控滑向赛道中央。“不要在这里停留啊,太危险了菲斯科——” 与此同时,蓝色赛车全速出了七号弯,毫无防备地冲向赛道,撞到红色赛车! 猛烈的撞击下,尘埃与碎片铺天盖地。两台赛车席卷着残骸往前飞去,耀眼的蓝色消失在黑沉沉的灰霾中,生死未卜,而已经称不上是赛车的红色座舱腾空,再次撞上围墙—— 两位解说员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赛事方镜头前推,摇向其他完好无损的赛车行驶画面,草草掩盖这场严重事故。 “我的天,陶利和菲斯科没事吧……”解说员甲声音都有些抖。“我看菲斯科的车全毁了……” 解说员乙也心有余悸:“肯定特别严重,赛事方才会切掉镜头。” “陶利在六号弯超掉阿佩丽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自己会在七号弯出事……”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方显出冷森森的红旗,表示F1英国大奖赛紧急中断。 现存的所有赛车全员降速,驶向维修区等候。之后赛事方的镜头一直停留在维修区内,甚至连威尔逊、流星P房的画面都没给。 “现在想想,比赛无聊点也挺好……” 第64章 赛事方刻意避开的赛道一隅,满地狼籍,浓烟四散。 后续的赛车均在红旗的勒令下降速通过,首当其冲的阿佩丽白色赛车轧到碎片,险些造成二次车祸。最后,白色赛车在缓冲区停下。 等失控的两台赛车不再动弹,其他赛车也都全部离开这个弯,围墙后的工作人员提着灭火器等物涌入。 蓝色赛车倒扣在赛道上,驾驶舱上方那形状如人字拖般的halo装置为陶利撑出一片天地,受困在驾驶舱内的陶利举目望去,世界倒转,狭小又古怪。顾不得多想,陶利开始自救。 无线电里不断传来彼得的声音:“陶利,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还有阿佩丽在他车旁大叫:“嘿!还醒着吧!” 陶利的手触到地面,车体随即被工作人员勉力抬高些许,陶利在阿佩丽的帮助下,从驾驶舱里爬了出来,暂时脱险。 医疗直升机的旋螺桨吵得陶利难以思考,撞车后他的世界不断翻转,他的脑袋昏沉沉地痛。 “有没有哪里受伤不舒服?”工作人员吼着问。 从车祸发生至今,陶利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怔怔地摇手,表示自己没多大的事。 “我撞到菲斯科了吧?他出来了没——”陶利扭头要问阿佩丽,目光触到被工作人员包围的、几乎已成残骸的红色赛车,他登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断地回忆,但没想起来,他到底是撞到菲斯科车头、还是车身侧面抑或车尾。他只记得那一抹突如其来的红色,完全占据了他的视野,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些红色碎片就跟鲜血似的喷射出来,连带着他整台车在空中翻飞…… 菲斯科的车都成了这样,那菲斯科人呢? 陶利踉踉跄跄往人群走去,看到菲斯科失去意识地躺在急救推床上,身上有无数陶利不认识的、但觉得异常冰冷的医疗设备包裹着,他惧怕地停在原地,看着菲斯科被推进医疗直升机舱内。 彼得在无线电里着急地呼唤:“陶利,陶利,你没事吧?” 陶利难以回答,更难以呼吸,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发着抖。 不是不知道赛车的危险性,规则都是血和命换来的,他从来都清楚,也自认能接受这些风险。但当被自己撞的人遭遇这么大的痛苦时,他发现这比自己受重伤还难受,还难承受。 · 威尔逊、流星的人员乘坐安全车到达这里,周遭一片混乱,贝卢斯科尼下车后四处寻觅,叫嚷着:“陶利,陶利!” 来去匆匆的人互相撞着肩,搁置一旁的菲斯科头盔掉落在地,那形状看起来像个头颅。 蓝色赛车服都灰了不少的陶利站在人潮中,看着菲斯科的头盔,恍惚得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脑海里回荡着一阵阵巨响,全是撞车时的撞击声,闹得他完全听不见别人的话,直到被着急赶到的贝卢斯科尼拥入怀里,才有片刻安宁。 · 贝卢斯科尼带陶利乘坐赛事方的医疗安全车前往医院,经过检查,陶利除了脑震荡,其他地方仅受轻伤,好好休养即可。 贝卢斯科尼松了口气,让陶利留在这里等他,他还要找心理医生。 陶利拿着头盔坐在医院长廊里的椅子上,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菲斯科的经纪人满脸怒火走过来,他还傻愣愣地站起身,想问问菲斯科现在的情况。 菲斯科经纪人大声质问陶利:“你和菲斯科之间有恩怨,就可以这样对他吗!” 陶利反应迟钝地说:“我不知道我和菲斯科有什么恩怨。” “你还在装,你们流星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你身为当事人,能说自己一无所知?!” 史黛芬妮艰难地从记者堆中走出来,成功进到医院,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赛车手,就听见一个男人厉声道:“你这是蓄意谋杀!我们要告你!” 史黛芬妮快步往声源处跑去,身旁忽然掠过一个高大身影,她目光追过去,意大利人冷酷无情地说:“尽管去告。” -- 第93页 菲斯科经纪人寻声回头,看到贝卢斯科尼大步走来,气势骇人,他抿着嘴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还呆在原地的陶利,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一个高大身影就罩在自己面前。 “那是个盲弯,谁也没能提前预料到菲斯科会失误,包括菲斯科自己。”贝卢斯科尼居高临下地看着菲斯科经纪人,“如果没有脑子想不清楚,还能等警方的调查结果,赛车当时每一分每一秒的数据都在他们手里。陶利到底有没有责任由他们来告诉你。” “你们当然可以说这种风凉话,”菲斯科经纪人犹犹豫豫地说,“陶利完好无损站在这里,菲斯科却在楼上急救,很有可能要截肢……” “上一次如果不是我们提前知晓有所防范,进急救室的就是陶利了。” 菲斯科经纪人心虚地避开视线。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说:“这一切都将付诸法律,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菲斯科经纪人慌张地抬起头,他本就想趁这次意外让流星放弃起诉—— “等等——” 贝卢斯科尼揽着失神的陶利往外走去,菲斯科经纪人还想再阻挠,史黛芬妮快步走来,将他拦住了。 · 贝卢斯科尼把陶利带回家,给陶利洗澡,陶利整个人倒在他怀里,搞得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贝卢斯科尼给陶利换好衣服,开始收拾自身。 菲尔曼来了,在客厅大声说话,话里话外都是菲斯科的不对。 陶利穿着贝卢斯科尼的睡衣,呆呆地在房间里朝外发问:“菲斯科真的伤害过我吗?” “当然!”菲尔曼从客厅走进房间,说,“是他买通里奥撞你的车,上一站他还试图让你生病!现在事发了,自己怂了,还害你丢了这一站的领奖台。” 陶利脑子很晕,都没法好好思考,满脑子都是菲斯科的惨状。他扶着脑袋,跌坐在床上,耳鸣了好一会儿。 菲尔曼都有点被吓到:“你没事吧,后面还有很多场比赛的。” 贝卢斯科尼换好衣服,寒着脸从浴室里走出来,菲尔曼发怵:“陶利自己跌下去的啊。” 说着,菲尔曼自动自发往外走,还给他们带了下门。 陶利倒在床上,畏光地抬手遮了遮眼睛。 贝卢斯科尼将灯调暗,坐在床侧,说:“这些事你都不用管了,先睡一觉。” “这些事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贝卢斯科尼淡淡道:“我不想让你了解成功有除努力以外的捷径。” 陶利慢吞吞地说:“你觉得我会学坏……” “请遵医嘱,休、息。” 陶利哪里睡得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呆呆地问:“菲斯科不会真要截肢吧?” “这与我们无关。” 陶利缓慢地朝贝卢斯科尼挪去,用昏沉沉的脑袋蹭着贝卢斯科尼的大腿,双手盘着这个意大利人的腰,恹恹地垂下眼眸说:“我希望他没事。” 第65章 贝卢斯科尼没回应,敛眸揉着陶利的头发。陶利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渐渐闭上眼睛。 陶利睡得极不安稳,惊醒的时候,贝卢斯科尼不在房间里,半掩着的房门透着光,贝卢斯科尼和菲尔曼的交谈声若有若无地传来。 陶利听到他们提到菲斯科,赤脚下床,走到门口。 “我都还没动手,菲斯科自己就出事了,真的是,要不是撞车碰上陶利,我肯定顺势给他来一下,彻底送走他。” “行了,陶利还在房间里,本来就吓得够呛。” 菲尔曼欲言又止:“你和陶利怎么回事啊……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和陶利在一起。” 陶利从狭窄的缝隙往外看,看到贝卢斯科尼背着他坐在沙发上,表情什么的他看不到,仅能看到贝卢斯科尼弯腰从茶几上取了包烟,说:“没办法,就是喜欢。” 坐在他斜对面的菲尔曼难以置信地看着贝卢斯科尼:“真喜欢啊?我问的是喜欢陶月的那种喜欢。” 贝卢斯科尼有些许尴尬地轻咳几声,对面的菲尔曼不理解,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事你少管。” “我不管,但是只要流星还需要他,你就是幡然醒悟了,腻了也得给我熬下去了……” 陶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菲尔曼怀里已被扔了包烟,力道不轻。 “早点滚。” 菲尔曼也不恼,顺手就从怀里的烟盒里抽出根烟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咬着烟含含糊糊地感慨:“不容易,这么多年了,保罗·贝卢斯科尼终于懂我的审美了。” 房间里突然响起音乐声,陶利旋身往回走,看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亮着,是陶月给他来电话了。 陶利躺在床沿,慢半拍地接起电话,电话那边的陶月十分紧张,陶利强撑着精神说自己没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多时,门从外被推开,一个高大身影渐行渐近。 客厅的大灯关了,只剩一盏昏黄的小灯,四处都很暗。 贝卢斯科尼上了床,拥着陶利,说:“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电话那边的陶月很快就说:“你快去休息吧,姐姐不打扰你了。” 这通电话很快结束,贝卢斯科尼拿了陶利的电话,伸长胳膊把手机放床头柜上了。 陶利顺势将贝卢斯科尼抱得紧紧的,仰头贴着他的脖子,寻找最亲密无间的姿势。 -- 第94页 “菲斯科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截肢,转病房去了。”贝卢斯科尼回拥陶利,说,“他经纪人唬你呢,别怕。” 陶利听说菲斯科没截肢,铺天盖地的自责终于有所消减。 · 第二天,陶利的头痛好了一些,但人还是怏怏的。 第四天,听说菲斯科暂时脱离危险,陶利开始有精气神。 菲斯科经纪人通过史黛芬妮联系陶利,再一次提到不起诉菲斯科的事,史黛芬妮说:“我觉得,等你们俩撞车的事彻底有定论了,再回复他,你说呢?” “你直接跟他说,雇佣里奥撞我的事,我个人放弃起诉。” “如果撞车的调查结果显示你需要为此负责,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让他好好养伤吧,我真怕他再出点什么事。”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尽管陶利这边松口了,但流星态度依然含糊不清,菲斯科经纪人频频骚扰史黛芬妮,但史黛芬妮再没告诉陶利。 一周后,英国站调查结果出来,将此次事故定性为菲斯科个人失误。 由于菲斯科身体原因,威尔逊宣布即将来临的匈牙利站,将由旗下青训营车手代为出赛。 · 而陶利除每天定时见心理医生之外,已经尝试逐步回归正常生活,虽然还住在贝卢斯科尼的公寓里,但他已经有去公司和彼得见面,开始备赛。 彼得建议陶利回看刚刚结束的英国站,陶利答应得好好的,但并没有看。 这件事很快被彼得发现,他立刻给陶利安排了实车练习,地点就在出事的英国赛道上。 彼得说:“跑一圈就通过了。” 陶利出门前觉得事情很轻松,也就走个过场,可等坐到崭新的蓝色赛车座舱内,他握着方向盘开始发抖。 换胎工们为赛车换胎后,分列赛车左右。 陶利脑海里挥散不去的尽是菲斯科在赛道上的惨状,他闭眼摇了摇头,通过无线电跟彼得说:“你让他们先回P房,我总觉得会撞到他们。” “正式比赛的时候,他们就是站在这里的。”彼得尽量平和地说,“你之前不会碰到他们,现在也不可能会撞到他们。” “不行不行。” 彼得沉默了一会儿,遗憾地说:“好,你下来吧,匈牙利站不用去了。” 陶利握紧方向盘:“我要去!” “那你开。” “你让他们先回去!” 僵持了半个小时后,彼得问:“你觉得他们换完胎,再回到P房,最后你再发车,这几个步骤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二十秒?或者十五秒够不够?” 如果单纯只是换胎也要十五秒,那还比什么赛。 陶利泄气地靠着座舱。 “今天的实车练习结束了,陶利可以出来了。” “……抱歉彼得。” “你只是需要时间。” 戴着头盔的青年解了安全带,取下方向盘,从座舱里站起来。他垂头看着蓝色赛车鼻锥上的车号,白色“17”在艳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陶利?”等待推车的技师们喊了车内的陶利一声。 陶利抱歉一句,从车内跨出来,站在换胎区,看着大家将他的赛车推进P房。 失去阳光,隐于室内,车号“17”暗淡无光。 陶利看得怔怔。 彼得自P房里出来,安慰地拍了拍陶利的肩,陶利摘下头盔,勉强笑着:“没事,这个周末谁开我的车?” “科恩。” 科恩是流星的新任试车手,跟着莫德一同来的。因是流星试车手,流星有他的专属座舱配置,这个周末代替陶利比赛,在硬件上没任何问题。 更何况科恩不仅拥有超级驾照,还是上一年的F2亚军,和萨姆里同期,实力不容小觑。 “噢,是他,他很好。”陶利擦着汗笑。他看到两个技师抬出有科恩专属车号的赛车鼻锥,另两个技师商量着要把印有车号“17”的原鼻锥先卸掉。 陶利偏开视线,转身往P房后门匆匆走去:“好热啊,我们回去吧。” 彼得跟着陶利走,争取说些轻松的话题:“夏休期你打算做些什么?” 匈牙利站之后,他们将迎来将近一个月的夏休期,全员休息。 陶利一边走,一边脱着赛车外服,露出白色中领赛车贴身上衣。 “可能会去摩纳哥,然后再回中国。” “挺好的,我应该就在家里陪家人。” 陶利全程一直笑,笑得嘴角都僵了。 · 从围场到家,陶利整个人都丧了下来,乏力地窝在沙发里喝旺仔。 贝卢斯科尼回来时,茶几上已经堆了好多个红罐子。 “实车练习结果出来了?”贝卢斯科尼踱步过来,沙发里的男人还穿着赛车服,但已经没有往日意气风发的状态。“好,我知道答案了。” 陶利手里的饮料喝完,俯身从茶几上给自己换了一罐。 贝卢斯科尼在陶利面前蹲下:“很多人就算身体恢复了,也要休息一段时间。” “我必须在夏休期前调整好自己,要不然就太差劲了。”陶利闷声说着,开始捣腾怀里的旺仔,结果把拉环给抠了出来,完全开不了了。陶利烦躁地低语,“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 第95页 贝卢斯科尼拧眉说:“我给你再拿一罐。” 说着,贝卢斯科尼偏头要朝茶几伸手,就听见陶利歇斯底里地大叫:“我就要喝这一罐!” 贝卢斯科尼回头要瞪眼,年轻男人已经红了眼睛,又倔强又难受地看着他。 “行。”贝卢斯科尼立刻说,“我们去厨房开。” 陶利起不来,贝卢斯科尼还抱着他过去了,让他坐在大理石橱柜上,给他找了把水果刀。 陶利用水果刀开罐,被割开的罐口特别难看,他呼吸乱了。 贝卢斯科尼迅速说:“这种方式打开的罐子本来就该是这样。” 陶利说:“你帮我拿个杯子。” 贝卢斯科尼拿走他的刀,给他取了一个玻璃杯,他抖着手倒奶,一部分奶溅到杯外,他逐渐崩溃。 “我太没用了……” “明明身体没问题,却矫情地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贝卢斯科尼眼明手快地拿走陶利手里的红罐和玻璃杯,一边转身放在对面的台上,一边说:“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状态的,你最讨厌的记者米库奇,也是撞车后转行的。” 陶利哭了:“你在暗示我转行!你明明知道我除了开车,别的都不会……” “……”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贝卢斯科尼放弃这项从未涉及过的工作,双手抱臂站陶利对面,想等他哭完有理智了再说话,但坚持几秒后,他认命地抱起这个哭包,去给他再找几罐旺仔。 “我们再倒一次!” 陶利整个人挂在贝卢斯科尼身上,抱着他的脖子痛哭,把他的肩都哭湿了。 他被抱到客厅,许是贝卢斯科尼发现他自己买的红罐都喝光了。然后,他又被抱到贝卢斯科尼的酒柜前,贝卢斯科尼一边开柜门一边说:“你可别回头。” 陶利哽咽着说:“晚了,我都知道你藏这里了,以后我就来这里拿——” 说着,陶利回头想看看贝卢斯科尼藏了几罐旺仔,脑袋就磕到半开的柜门,贝卢斯科尼急忙把他的头摁回去。 “叫你别回头的。” 陶利更理直气壮地哭了。 贝卢斯科尼旋身把陶利放吧台上,伸手给他揉后脑勺,陶利生气地哭诉:“撞的不是这地方!!!” 贝卢斯科尼被凶得有些没忍住脾气,伸着手指虚空点了点陶利,陶利满脸泪痕地迎视,漂亮的眼睛又红又湿,跟被操/哭的时候一样勾人。 贝卢斯科尼偏开视线深呼吸,没两下,终还是回头把陶利烦人的嘴给堵住了。 这段时间他们都没做,刚开始是陶利的身体原因,身体好了又顾及要比赛,昨天晚上贝卢斯科尼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去别的房间睡。 现在反倒可以百无禁忌了。 陶利骤然被亲,含著泪推了两把。很快,温暖熟悉的男人味道霸道地入侵口腔,和咸咸的眼泪一起搅得他都忘了生气。 他双手不自觉地攀上男人的脖子,被吮狠了,就无法抑制地抓著男人的头髮颤慄。 贝卢斯科尼抱著他往房间走去,右手沿著陶利后腰一路往下,探进他的赛车服裡,揉搓他的臀,修长的手指在臀后某处若有若无地往裡探。 陶利吸著鼻子喘息,拽著贝卢斯科尼的T恤圆领,哽咽要求:“这次你不能像上次那样玩我了!” 贝卢斯科尼气息不稳地“嗯”了一声。 “也不能那麽久!” 贝卢斯科尼体谅他现在心情不好,哑著声同他说:“你乖一点,我就能快一点。” 一向认为自己很乖的陶利觉得妥了,亢奋地迴应贝卢斯科尼的亲吻,恨不得立刻就做。 窗帘没拉,夕阳将房间裡的一切都照得格外温暖。 贝卢斯科尼将陶利放到床上,转身去找润滑剂,再回来时,陶利已经躲在被子裡了,他掀开被子躺进去,一摸陶利,腰以下光溜溜的。 贝卢斯科尼呼吸加重,一把将不知死活的陶利拽过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恶狠狠地问:“不是叫你乖一点吗?” 陶利大哭过,眼睫毛湿漉漉,说话都带著哭腔:“我都自己脱了,还不叫乖?” 说罢,他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贝卢斯科尼可能是想叫他死板一点,别太主动。 他还没想好怎麽剋制自己,红了眼的贝卢斯科尼往下亲吻他的身体,被子被一点点拖下去,陶利的肩渐渐露出被外。 触碰著皮肤的是烫的呼吸,令人酥麻的舔舐,亲暱的交缠,陶利被撩得乱了呼吸,脚踩著贝卢斯科尼的肩,不管不顾地说自己想要。 但贝卢斯科尼真进去的时候,他又难受得身子往上缩,仰头顶到床头的铁栏杆,又被摁住肩强硬深入。 “啊嘶……嗯……” 一下狠过一下的顶弄中,半开著的润滑剂被颠下床,滚落在深灰色的条纹地毯上。 贝卢斯科尼说他又急又怕痛,又骚又会哭,一点都不乖,今晚就别想睡了,陶利被操得气音都颤了,根本没法反驳。 不知何时起,陶利身上的赛车上衣微微有了湿意,在昏黄的阳光下,完美勾勒出男人流畅的肌肉线条。 贝卢斯科尼拉高被子,兜头盖住他们两人,听著陶利的呻吟啜泣,俯身亲吻他潮红的眼角,湿湿的脸颊。 他们在被子下做最亲密的事,呼吸共享,快感共享。 -- 第96页 陶利甚至觉得在这个狭窄的空间裡,他们是一体的,有贝卢斯科尼陪他一起,不管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他应该都要有勇气去面对。 第66章 第二天,陶利醒来时,贝卢斯科尼已经不在家里了,他在床上酝酿了很久,先给自己定外卖,而后才哆哆嗦嗦地下床洗漱。 虽然有上药,但还是会不方便。 外卖到的时候,陶利拿到餐厅吧台吃,看到餐桌上摆着一个微鼓的透明文件袋,拉链是蓝色的。 陶利好奇地打开,里面一叠纸,有宣传单,有A4纸。 这几份宣传单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那便是意大利语入门速成。 A4纸上方有贝卢斯科尼的独特英文,写着几个信息点,诸如地点、师资、上课时长等对比。贝卢斯科尼用简单粗暴的标星方式表达自己更看好哪家。 “贝卢斯科尼这是给我找事做,怕我又闹吗?”陶利呢喃着,但闹是昨天才闹的,这资料不能是今天早上贝卢斯科尼才收集的。 陶利又想,昨天贝卢斯科尼说很多人出事故后都要休息一段时间,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所以之前就备着了? 学意大利语也挺好的,下次贝卢斯科尼再用意大利话骂他,他就能听懂并反击了。 陶利一边吃午餐一边研究哪家好,冷不丁在宣传单下方小字上看到,这家机构除了教意大利语,还教中文。 于是陶利拿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用编辑图片功能,给那特小的“中文”画了个红圈,然后发送给贝卢斯科尼,还附上文字——我学意大利语,你学中文? 很快,贝卢斯科尼回——好。 陶利就开始着手联系这个机构,并很快交好两份学费。搞定完这些,陶利没事做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眼睛酸涩,但猛地一回想,却想不起自己看了点什么。 电话响了,陶利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心理医生。说实在话,陶利并不是很喜欢他。 陶利接了电话,说自己不舒服。医生说他下班后可以来随访,陶利说再看吧,然后挂断电话的时候,陶利顺便给手机关静音。 后来,陶利无聊地给贝卢斯科尼发信息——英国站都是谁上领奖台啊? 贝卢斯科尼给他回——莫德、霍普、阿佩丽。 陶利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恹恹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公寓里黑漆漆一片,他坐在沙发上懵了好久,才想起他在贝卢斯科尼公寓里,他睡了个午觉。 陶利摸索着抓到手机,还没摁亮—— 突然,大门从外被打开,门口传来贝卢斯科尼和女人的对话,用的好像是意大利语,陶利听不懂,贝卢斯科尼又说得极其顺口。 陶利挺直腰往门口看去,靠着走道照进来的光,隐约看到贝卢斯科尼和一个贵妇在一起。 不一会儿,贝卢斯科尼用陶利听得懂的语言喊了一声:“陶利?” “我在。”陶利拿着手机,勉强站起身。 “我妈来了,你方便见见吗?” 陶利一个激灵,他身上只穿了贝卢斯科尼的黑色T恤,虽然什么都遮住了,但见家长的话—— 可还没等陶利考虑清楚,客厅的水晶灯就亮了,贝卢斯科尼不悦地喊了声“妈”,被喊妈的贵妇手还放在开关上,眼神已然落在陶利身上。 陶利则只瞥了贝卢斯科尼的妈妈一眼,见其优雅端庄地立在玄关处,顿觉自惭形秽,连忙说:“抱歉,我先去换件衣服。” 说罢,陶利匆匆进了房间,走得太快,拉扯得下面还有些疼。 进了房间关上门,陶利暗骂了贝卢斯科尼一句,怎么不提前给他来个短信或电话呢,这样也太尴尬了吧。 拿起手机摁亮屏幕,陶利看到了来自贝卢斯科尼的好几个未接来电,他这才想起自己睡前给手机关静音了。 门外传来他们的交谈,但陶利通通听不懂,只感觉贝卢斯科尼的妈妈很震惊。 陶利换了件自己的灰色T恤,套了条军绿色工装裤。 临走前陶利看了看镜子,脖子上几个暧昧红痕可不是夏天T恤能遮的,他又急忙给自己贴了两块止血贴。 最后,陶利揉散脸上的红晕,这才尽量自然地走了出去。 贝卢斯科尼正在厨房给冰箱塞东西,动作算不上温柔。 贝卢斯科尼的妈妈站在餐桌前,拿着意大利语的培训宣传单看,举手投足之间有说不尽的优雅。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保养得也非常好,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陶利想象不出来她的儿子将近三十岁了,而且这个儿子还爱踹人。 贝卢斯科尼瞧见陶利,朝他招手,陶利觉得该先跟长辈打招呼,就尴尬地杵在原地喊了声:“伯母。” 贝卢斯科尼的妈妈抬头朝陶利笑:“别担心,保罗和我说了,你是他男朋友。我是特别好奇,毕竟他从没有过男朋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这么小。” 陶利讪笑了下,一方面觉得贝卢斯科尼的妈妈很开明,一方面觉得第一次见面,他给她留下了太糟糕的印象。 后面,贝卢斯科尼的妈妈问什么,陶利就答什么。 她问陶利几岁,陶利说自己十八。 她问陶利在哪所学校读书,陶利说自己没读书了,在贝卢斯科尼公司工作。 她很惊讶,就没问下去了。 -- 第97页 反倒是贝卢斯科尼说:“陶利比赛的视频,回头我让人发你看看,很精彩。” 她笑着说:“好啊。” 贝卢斯科尼送她去酒店的时候,陶利强撑着送到地下停车场。看到她跟自己挥手再见,陶利总算是松了口气。 晚上睡觉时,陶利缠着贝卢斯科尼问:“你妈妈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见朋友,顺便看看我。”贝卢斯科尼反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陶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心虚地翻身亲吻贝卢斯科尼的脖子。 · 第二天,贝卢斯科尼亲自送陶利去看心理医生。 结束后,他们一起去培训机构领了教材。 第三天,贝卢斯科尼和车队一同去了匈牙利,陶利开始上语言课,白天一切都很新鲜,给贝卢斯科尼发了很多信息,工作告一段落后,贝卢斯科尼会给他回电话。 陶利偶尔能听见电话那边工程师说话的声音,抑或是高压螺枪“咻咻”的声音,他听得怔怔,竟有些恍若隔世。 第67章 晚上,陶利在家看了匈牙利站的排位赛,流星在这条赛道上所向披靡,莫德杆位,代替陶利上场的科恩第二。 解说员甲对科恩赞不绝口:“今年才22岁啊,一上来就拿到了这么好的成绩,实在太让人惊讶了。如果他明天的成绩还这么好的话,我相信他很快会成为正式的F1赛车手。” 解说员乙说:“可见流星的赛车是领奖台直通车,谁来都一样。” “也不知道陶利什么时候回来,再晚几个站,今年就没什么可能争夺世界总冠了。” “至少也要休息个半年吧。” “那就直接明年再来了呀?”解说员甲惊讶地问完,又惋惜地说,“这场意外真的是,哎哟。要是下半年科恩跑得特别好,那明年流星留谁啊?” “好难选哈哈哈……” 两位解说员调侃着,镜头中,记者正在采访排位赛亚军科恩。 科恩表示自己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很大程度要感谢车队优秀的轮胎管理。 等这段采访结束,解说员乙说:“听说他们这一站新上了一个配件,是关于轮胎的。” “是的,据说是当初在马来西亚,他们发现轮胎数据太过落后,所以冒险选择了三停。”解说员甲毕竟不是研发专家,解释时颇为拗口,“事后他们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终于在昨天上线了新的传感器,这个新型传感器据说可以更精确地检测到轮胎的损耗程度。” 接着,解说员甲补充:“这些更精确的数据,有利于他们更好调校赛车,快速适应每条赛道。” “当初那个三停真的是跌破我们眼镜,陶利凭借着精准的换胎策略,拿到了亚军。”解说员乙说,“现在看来,无论是谁,只要开的是流星的车,流星车队就能帮他更好地管理轮胎,至少达到陶利那种效果?” “从莫德、科恩这一站的表现来看,轮胎管理确实帮了他们很大的忙。”解说员甲说,“但陶利没来,还不知道是科技更发达,还是人的感应更灵敏了。” “那当然是科技。” · 陶利看完他们的解说,晚上都睡不着觉,半夜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某间店铺闪烁着的霓虹灯发呆到天明。 隔天,陶利上课很困,听课都没能集中精神,贝卢斯科尼给他打电话,他说了两句就想结束了。 陶利下午又放了心理医生的飞机,跑去公司开备用车,想在模拟赛道上跑一圈,但临到头了又不敢开。 晚上陶利实在难受得不行,他去找亚加尔。 亚加尔正好不用值班,带陶利去新的酒吧玩,陶利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被亚吉尔扶上车。 亚吉尔问:“你现在住哪里?” 陶利报了贝卢斯科尼公寓的地址。 亚吉尔很吃惊:“你和老板他们住同一栋楼?” 陶利半躺在亚吉尔车后座,笑了下。 到了贝卢斯科尼公寓楼下,陶利踉踉跄跄从车里出来。 “等等我!”亚吉尔匆忙从车里走出来。 “你说我要是一直开不了车怎么办?”陶利喝太多了,脸很红,站在亚吉尔的车前,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极孤独。 得过且过的亚吉尔笑着说:“你这半年也赚了很多钱啦,学学有钱人投资理财,不要那么辛苦那么冒险地拼命。” “也是喔。”陶利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然后给了亚吉尔一个笑容。“我有什么好焦虑的,我好搞笑。” 亚吉尔说:“你醉成这样,我送你上楼。” “不用了,就是有点晕而已。” “都到这里,送你上去。” 亚吉尔扶了陶利一把,两个人往电梯走去,陶利摁了顶楼的按键。 “听说顶楼配的花园很有特色啊?” “也没有……那里很热……”陶利侧倚着电梯墙,通红的脸贴着镜子散热,镜子映出他湿而长的眼睫,半垂着掩去眼底的迷茫。 没一会儿电梯到了,亚加尔兴冲冲地说:“等会儿让我进去看看。” “那要等贝卢斯科尼回来了。”陶利迈着长腿走出电梯,扶着墙走向右侧的大门,一边说,“我得征得他同意——” “你和贝卢斯科尼住在一起吗?”亚加尔很突兀地提问。 -- 第98页 “是啊。”陶利很随便地承认了。 亚吉尔上上下下打量陶利穿得松松垮垮也显腿长的身材,思索着问:“是那种关系吗?” “是啊。”陶利回头,有点懵,“你不是知道我喜欢男人吗?” 亚加尔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嘛,厉害的赛车手那么多,为什么刚开始偏偏要选你。” “啊?” “我没鄙视你。”亚加尔连忙说,“我就是羡慕,其实我感觉我健身的话肯定也能吸引有钱人,走上人生巅峰。但我嫌太累了,就先这么着吧。” 陶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脑子又很乱,没多久就跟亚吉尔挥手说再见了。 等他洗过澡,稍稍清醒一些,他很快拧起眉头。 “他难不成觉得我靠身体上位?”陶利很生气,当即就打电话去骂亚加尔。 电话那边的亚加尔很无辜:“啊?不是这样的吗?太抱歉了,因为你和贝卢斯科尼差距蛮大的,所以我……别生气啊,改天我请你喝酒。” “我不想再跟你喝酒!”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一点都不是你的风格——” 陶利挂了亚吉尔的电话,气愤地倒在床上。 当自己有所长,自信自己的前途绝不止于此的时候,别人这样的误会只是生活的一点调味品。 当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很有可能就要走下坡路的时候,这样的误解就令陶利的自尊心格外受挫。 陶利裹着被子,眼睛湿哒哒的,好久才有了睡意。 第二天清早闹钟响的时候,陶利简直头痛欲裂,十分艰难地起床去上课,上课效果可想而知。 昨天没精神听,今天没脑子学。 他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死循环,好像怎么也爬不起来,一天比一天难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中午,陶利回了趟公寓,又洗了个澡,让自己精神了一些。 下午,陶利强迫自己去看心理医生,跟医生道歉,规规矩矩地在他诊所聊了一小时。 从诊所里出来,陶利又暗自下定决心,要把这两天落下的语言课给捡起来。 生怕自己又莫名丧下去,陶利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心里默念:“做作业,做作业……” 谁知道一开公寓的门,陶利就看见玄关摆着两个行李箱,地上一双马丁靴,他惊喜地关门跑进房间。 “贝卢斯科尼你回来了吗!” 贝卢斯科尼正在书桌前翻看陶利的书本,脸上笑容欠奉,听到陶利的呼喊,他单手拿着书本要算帐,那个令他生气的学渣已经莽撞地抱住他。 那种在匈牙利就特别想念的味道立刻填满贝卢斯科尼心腔。但余光瞥见自己手里“一清二白”的练习册,贝卢斯科尼不悦地问:“是不是没有好好学?” “是!”陶利承认得干脆,压着贝卢斯科尼的后脖颈往下就亲了一口。 “……”贝卢斯科尼怔了一下,又迅速板起脸挑起眉,“别跟我来这招,我走之前你怎么承诺的?” “我等会儿就好好补。”陶利说罢,特别开心地捧着贝卢斯科尼的脸,这儿亲一下,那儿补一口。“我就是太想你了……” 贝卢斯科尼被亲得没了原则,放下书本,决定先把人往床上带了再说。 第68章 后来,在贝卢斯科尼这个意大利人的辅导下,陶利补完了作业,跟上了老师的进程。 有贝卢斯科尼在,陶利挣脱了之前糜烂的生活,到点上课,到点去看心理医生,也偶尔会一起去见贝卢斯科尼他妈妈。他还申请了临时驾照,准备考普通驾照。 由于夏休期是强制休息,国际汽联对夏休期各支车队的赛车研发、使用都有极其苛刻的规定与处罚,贝卢斯科尼这个工作狂也闲了下来,除了学中文,就是陪他一起练车。 轿车比赛车要容易得多,它身上自带各种协助人类更好规避风险的电子系统,陶利很快就上手,在两侧都是橙色雪糕筒的路面上开得格外顺畅。 但贝卢斯科尼下车,站雪糕筒旁,陶利就有些发怵了。 陶利摇下车窗,往外探头:“要不我们找几个人牌子,就是商场经常放的那些明星立牌,印着人的身体,跟人一样高的那种,放这里,然后我再练练。” “你没傻到那程度,你知道那不是真人。” “……” 陶利开不动了。 医生和贝卢斯科尼一直给他做心理建设,但陶利的进度就是慢,他在试图重新建立自己对车的掌控感,找到那种完全确信自己就是不可能出错的分寸,但需要的时间实在太多。 就这样低迷地过了两个星期,夏休期很快要结束了。 有一天,陶利跟着贝卢斯科尼,和他妈妈一起吃晚餐。 她接了通电话,然后和贝卢斯科尼说:“谢尔弗他们一家要过来了,你下去接一接。” 贝卢斯科尼瞥了陶利一眼,拿着自己母亲的手机出门了。 陶利一边切牛扒一边还在想,这个谢尔弗是不是之前菲尔曼介绍给他的谢尔弗,就听见贝卢斯科尼的妈妈说:“保罗真的很喜欢你。” 陶利都怔了怔,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说,只本能地回答了一句:“我想是的。” “我从来没有在他身边见到过,和他如此不般配的人。你是第一个。” -- 第99页 是不是大家一知道他和贝卢斯科尼在一起,第一想法都是这样?差距很大,不般配…… 陶利手里的刀叉往下放,碰到陶瓷碟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和贝卢斯科尼的妈妈第一次单独相处,也许这才是她对他的真实态度。 “不会不般配啊……”陶利想夸夸自己,但他除了开车好一点,别的都拿不出手。 而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她的丈夫至今都被尊称为车王,她的儿子是F1世界冠军。 他在她面前,实在没办法拿两个分站冠军出来撑场。更何况他现在开车还有点问题。 陶利艰涩地看着描金盘上被切得七零八落的牛扒,说:“我很抱歉,但请不要只看我现在……” 尽管她很克制,但她和许多妈妈一样,都觉得儿子天下无敌,团队协作拿到奖,她就觉得儿子的贡献率得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陶利叫她看以后,她说:“是的,流星的车会让你越走越高。” “……”陶利握紧手里的刀叉。 “抱歉,这段时间,我看他一直陪着你浪费时间,帮你想办法,帮你……”她似乎在思索怎么说得更明白一点,内心的不喜表露在脸上。“我对他未来另一半的设想不是这样的,不用对他有所帮助,但至少不能拖到他。我想他本人也不喜欢这样,你觉得呢?” 陶利沉默了。他想起第一次跟贝卢斯科尼表白,贝卢斯科尼就说他们相差太多,所以不可能选择他。 贝卢斯科尼的妈妈拿起餐巾擦拭嘴角,须臾,她说:“当然我一向无法左右保罗的决定,他想和你在一起,我不反对,只是跟你闲聊几句。” “……” “哎,我在这里住得不是很愉快,但保罗说我不方便去他那里住。” “方便。”陶利努力笑起来,“我只是暂住在他那里,很快要搬了。” 她也笑了,说:“那谢谢你了。” 接着,她说的话题都很轻松,就在陶利快要呆不下去的时候,贝卢斯科尼带着谢尔弗一家回来了。 贝卢斯科尼的妈妈脸上的笑很自然,起身和自己的朋友相拥。 谢尔弗一家三口人,还真有陶利认识的那位谢尔弗。他看到陶利很惊喜:“陶利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利对谢尔弗扯了一抹笑,结果不偏不倚被贝卢斯科尼挡了个严实。 站陶利斜对面的老谢尔弗夫人问:“这位是……” 贝卢斯科尼正要揽陶利的肩介绍,陶利就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我是流星的赛车手,跟着老板过来蹭饭的。” 贝卢斯科尼拧眉看了陶利一眼。 谢尔弗则和他妈妈说:“他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很优秀的赛车手。” 大家一边说,一边往客厅走,贝卢斯科尼朝陶利招手,要他坐在身旁,陶利抿抿嘴,找了个离贝卢斯科尼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谢尔弗拖了一张餐椅,坐在陶利身旁。 贝卢斯科尼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陶利心里有事,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他在这里越来越笑不起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了。 贝卢斯科尼冷着脸没说话,贝卢斯科尼的妈妈则挽留了陶利几句,才让陶利离开。 · 陶利离开贝卢斯科尼妈妈的酒店套房,谢尔弗追出来,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吧,上次都没来得及和你讨论赛道设计……” “不用了,谢谢你。”陶利笑着说,“我经纪人很快要来接我了。” 谢尔弗有些惋惜,但很有分寸地停在电梯外与陶利告别:“我在这儿游学,改天一起玩?” “好啊,拜拜。” 电梯门一关,陶利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地下到一楼,坐上计程车。 司机竟然是陶利的赛车迷,认出了陶利,一路问东问西,还说:“我们都很期待你回到赛场上,陶利加流星的完美组合,一定能捧到总冠的。” “谢谢你的支持。”陶利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色,声音越来越低,“谢谢你没有只看到那台车。” · 回到自己在流星的宿舍,陶利给史黛芬妮打电话:“我们和流星的合同走到哪一步了?” “夏休期结束就会签,细节都谈妥了,”史黛芬妮在电话那边问,“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你不用担心,贝卢斯科尼非常信任你的能力,如果你还上不了,就让科恩再——” “我不想和流星签约了,请你帮我留意别的车队席位。” “这……”史黛芬妮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之前不是……” “也请你帮我租一个合适的公寓,我希望这个星期结束前就能搬进去。” “……哦……好,不过明天我们见一面吧。”史黛芬妮婉转地说,“我感觉面谈才比较能明白你的意思。” “嗯,好。” 结束电话后,陶利开始收拾东西。他在这里住了太久,囤积了太多物品,有些是他刚当流星试车手时带进来的,有些是他做换胎工时买的,还有很多是他当正式车手后,在各个国家随手买的小东西。 他收拾得很艰难。 亚吉尔出门去值班,正巧看到陶利的门开着,他走了进来,看陶利绷着脸收东西,他酝酿了一下,再次跟陶利道歉。 -- 第100页 “没关系。”陶利尽量笑,眼睛一直看着手里的物品,“那天我喝了酒太激动了,我现在觉得你那样想也没什么。” “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嘿我们,我来流星你最照顾我了。” “那就好。”亚吉尔松了口气,看陶利收拾东西,他觉得陶利是要完全搬过去。陶利刚为那件事生他的气,他现下不想提贝卢斯科尼,就也没问什么,只说,“我先去值班了,下次见。” “好,下次见。”陶利一边说一边收拾。 · 陶利把宿舍里仅有的箱子都用上了,但还没完全收拾好,他想着明天买几个箱子回来装,就去洗了把脸,离开这个居住了一年多的宿舍。 他步行回到贝卢斯科尼的公寓,一开门,一大股烟草味弥散开来。 陶利往里看,贝卢斯科尼站在吧台前,面无表情地熄了手里的烟,抬眸朝他看来。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陶利站在原地,“我当时只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第69章 烟灰缸内袅袅升起一缕残烟,很快了无生机地消散在空气中。 “你知道什么叫在一起吗?”贝卢斯科尼穿着简单至极的黑色T恤工装裤,说话语气也平淡,但眼神极其冷锐,“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两个人不接受其他人的追求了,这两个人属于他们彼此。” 陶利低下头,弯曲的脖颈肤色有些苍白。 他匆忙采取掩耳盗铃的愚蠢方法,伤了贝卢斯科尼的心。 贝卢斯科尼声色俱厉:“所以你知道你刚才那句话有多荒唐了吗!” “对不起。”陶利抬起头道歉,有些热潮涌上眼睛,让他无法看清贝卢斯科尼,但哪怕是朦胧的影子,贝卢斯科尼还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身边那些比他颜色更深、数量更多的高昂红酒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他恢复得太慢了,他进步得太狼狈了,他距离成功还很遥远。 这样的他站在贝卢斯科尼身边,可能就像修车时溅上来的机油一样肮脏违和,是人都想上来说两句。 可他又不像污迹那样没心没肺,他也有自尊心,也会难受,也想有人认可。 “以前没想清楚就觉得一直留在你身边挺好的……” 没想清楚。贝卢斯科尼冷笑着偏开视线,牵扯得心腔隐隐作痛。他之前就觉得陶利太年轻,没搞清楚自己要什么,果然,果然,这段恋情真是没想清楚的产物,所以才不愿公开。 “现在我觉得……史黛芬妮说得对,我应该——”陶利低着头,正竭尽全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想好好跟贝卢斯科尼说清楚,余光掠过一抹黑色,他立刻回头,只来得及看贝卢斯科尼冷漠的背影。 “贝卢斯科尼!”陶利情不自禁追出去,高大男人面无表情地迈进电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骇人气场。 陶利要跟进电梯,贝卢斯科尼一记厌恶眼神就将他定在原地:“不要再对我说废话,我不想再看到你。” 陶利孤零零站在走道上,穿堂风吹过,带走他心口仅剩的暖意。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彻底分割开来。 · 陶利在贝卢斯科尼的公寓里等了一夜,贝卢斯科尼也没有回来。每当他想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临别时贝卢斯科尼看他的眼神,他难堪地放下手机。 第二天,史黛芬妮打电话给他,要约见面的地点,还说公寓也订好了。 陶利想起今天还没练车,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当初在这里住,是他被车祸吓得够呛,贝卢斯科尼匆忙把他带回来的。衣服啊,牙刷啊这些东西都是零零散散增加起来的,住的时间不长,东西不算多。 衣服早已和贝卢斯科尼的混在一起挂着,他要拿出来,要一件一件地掰着找,他很难受,这样的方式像是要将自己抽离出贝卢斯科尼的生活。 他最终什么行李都没带,就离开了贝卢斯科尼的公寓。 · 陶利和史黛芬妮相约在他以往练车的地方见面。 来的不仅有史黛芬妮,还有阿佩丽。 史黛芬妮一副没阿佩丽办法的样子,阿佩丽则肆无忌惮地打量陶利等会儿即将要练的轿车,丝毫不觉自己碍眼。 史黛芬妮见陶利眼睛有些肿,整个人也没什么精气神,很小心翼翼地说:“我帮你找的公寓在阿佩丽隔壁,所以他知道……” 阿佩丽双手插兜,接了句:“听说你连车都不太敢开了,所以我特意来看你落魄的样子。” “随便,只要有驾照,能陪我练就行。”陶利耷拉着眼皮开车门。 在这里考驾照,不仅要有临时驾照,还需要有驾照的人陪练才可以学车。之前都是贝卢斯科尼跟他来,今天陶利想让史黛芬妮陪,阿佩丽来就来吧,他不是很在意。 阿佩丽反倒有点被惊到,陶利竟然对他的讽刺逆来顺受。史黛芬妮坐上副驾驶位,他缓了一步坐进后座。 “怎么突然想离开流星了?”史黛芬妮问。 陶利沉默地启动轿车,好一会儿,他尽量平静地说:“我意识到你之前劝我的话都对,我的确该离开流星才能身价大涨。” “威尔逊正在招揽新赛车手。”史黛芬妮说,“匈牙利站上场的青训营赛车手成绩不好,被立刻放弃了。阿佩丽也在想办法参加。” -- 第101页 被提及的阿佩丽摇下车窗,违规地在车窗上支肘托腮,目光落在驾驶座上的陶利侧脸上,看见他抿了抿唇,说:“我不去威尔逊。” “为什么?”史黛芬妮不解地问。 陶利停下车,目不转睛地看着车镜里的雪糕筒位置,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撞了菲斯科,菲斯科空出了席位,然后我再坐上去吗?太不好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陶利无责,认为谁的车在那个时刻通过盲弯都会撞到失误的菲斯科,但毕竟撞到菲斯科的确实是陶利。 史黛芬妮明白了,惋惜地说:“你离开的这个时机太不凑巧了……” 阿佩丽随口问一句:“就没有别的车队需要车手吗?” “没有了,”史黛芬妮瞥了后视镜里的阿佩丽一眼,突然坐直腰,惊喜地说,“等等!谁被威尔逊选中,谁的席位不就空出来了吗!” 陶利还没说话,阿佩丽就先嫌弃起来:“不是吧,捡别人不要的席位,这个臭小子再怎么样也没到这地步吧。” 陶利仍在看车镜,看得额头冒汗,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他胆怯地松开握方向盘的手,脑海里霎时又闪过贝卢斯科尼那厌恶的眼神,他抿了抿唇,再次握紧方向盘。 史黛芬妮则转过身,和后座的阿佩丽掰扯起来:“威尔逊喜欢崭露头角的赛车天才,能让车手崭露头角的车及车队就起码得是及格线以上的。这可比末流车队好多了!” 他们讨论的时候,陶利把车开回原位,目视前方的年轻脸庞上线条紧绷。 阿佩丽问:“比如我的车?” 史黛芬妮点点头:“对。” “史黛芬妮,你可以下去站那儿吗?”陶利突然回头,打断他们的对话。 史黛芬妮很惊讶:“什么?” “你站在那儿。”陶利修长的手指指着道路一旁的雪糕筒,“然后我开车从你身旁经过,一次就够了。” 史黛芬妮看了看两侧雪糕筒摆放的距离,有些胆战心惊地说:“那好像只是一个极其狭窄的车位啊……不会轧到我吗?” 陶利的短发都被汗浸湿,他说:“我以前也很害怕,但现在我保证不会的,你相信我一次。” 史黛芬妮眼底闪过一丝惧怕。 阿佩丽看看史黛芬妮,又看看陶利,他咬了下唇。 “这有什么难的。”后座的阿佩丽开了车门,昂贵的球鞋毫不犹豫踩上沥青地,“我来。” 阿佩丽甩上门,大步走到橙色雪糕筒旁站定。 史黛芬妮欲言又止。 陶利想叫阿佩丽再往前一点,但距离有些远,他估摸着阿佩丽听不见,他叫史黛芬妮给阿佩丽打电话开免提,就像他和贝卢斯科尼常做的那样。 “往前一点点。”陶利自己声音都有点颤。“和雪糕筒边缘齐平。” 史黛芬妮右手紧张地搓着手指。 只有阿佩丽往前些许后,很淡定地问:“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陶利说罢,舔了舔唇,双手缓缓地放在方向盘上。“你把手机放回去吧,我要开始了。” 阿佩丽照做了,然后侧头朝陶利这台车看来。 “别怕啊,绝对不会撞到你。”陶利一边呢喃着,一边启动轿车,晶莹的汗珠从发梢滴落,在陶利的白色T恤上点出一个极小的圆点。须臾,又一透明的汗珠在这个发梢凝聚,在陶利的驾驶过程中,缓慢而精准地在方才被点湿的圆点上着陆,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史黛芬妮提心吊胆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直到轿车停稳,这才敢回头看刚才经过的两排雪糕筒,阿佩丽手脚齐全地站在那儿朝他们招手,神色有些愉悦。 而驾驶车辆完成这件事的陶利则在大口喘气,胸膛起起伏伏。 史黛芬妮忙不迭开了瓶矿泉水给陶利,陶利仰头咕噜咕噜全灌进肚子里,些许水从他唇角垂下,流过线条清晰锐利的脖颈。 冰凉的水仿佛在他身体里流经四肢百骸,陶利缓了过来,仰着胳膊擦汗,湿漉漉的眉宇间多了一份笃定,他回头同史黛芬妮说:“不管你让我试哪支车队,我都一定能进去。” “这不废话吗?”外头传来阿佩丽的声音,不多时他站在驾驶座旁的车窗前,单手插兜,嫌弃地说,“你都敢开车了,还有哪支车队不想要你。” · 练车结束后,陶利回贝卢斯科尼的公寓,诺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他到处走走摸摸,在吧台处看到贝卢斯科尼昨晚遗落的手机。 另一边,史黛芬妮找搬家公司的人收拾了陶利宿舍的物品,尽数塞进货车内,然后打电话催促陶利:“快点回来,我们要走了。” 史黛芬妮等了大概四十分钟,终于等来失魂落魄的陶利,他们一同上了阿佩丽的车,前往新公寓。 过了两天,史黛芬妮通过内部消息得知威尔逊替萨姆里付了高昂违约金,萨姆里正式与马库斯解约,她立刻联系马库斯那边的人。 当天,史黛芬妮便带着陶利去马库斯试车。 陶利在这条自己曾经出事的英国赛道上跑了三圈,刚刷出一个比当时马库斯两位车手的最快圈速还要快上1.33秒的成绩,马库斯的老板就迫不及待地在合约上签字。 知道这件事的马库斯人都很高兴,十多年来,从来都是他们大浪淘沙,洗出一枚金子,然后被威尔逊挖走,亚吉尔如此,霍普如此,萨姆里如此。这还是第一次有金子主动上门,诚意十足,价格也在马库斯承受范围内。 -- 第102页 陶利的亲笔签名落在合同上的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在各大平台上公布这则重大喜讯,将整个赛车圈都炸成一锅粥。 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很喜欢陶利的解说员甲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话,中心意思就是:当红炸子鸡流星,豪门威尔逊,这些你都不选,你选个老破小马库斯,崽你怎么可以低嫁!!!我不允许你给他家太子爷作配! 马库斯气得要死,先说要告他,再摆数据讲道理。 第一,马库斯同款F1赛车玩具位列儿童玩具金榜第一名持续五年!这点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二,至今为止马库斯同名的品牌车全球销量前三!只有超跑线的威尔逊算什么,连汽车线都没开启的流星又算什么! 第三,马库斯另一名车手的确是老板儿子,但他绝对乖乖给陶利测试轮胎和配件,陶利是马库斯不可撼动的一号车手! 第四,二十年前马库斯曾培育出世界总冠!今年也即将再现辉煌! 马库斯宣称了自己的“贵族血统”,气势磅礴地刚完,老板巴伦弱弱地打电话给陶利:“陶利啊……我们马库斯真的很棒,那些要替你付违约金的车队都不好的喔……” 第70章 彼时陶利正站在公寓前,一手拿手机,一手输密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着开启公寓门的短促音乐声,他嗅到里头透出的熟悉烟草味。 他搬来这里后,给贝卢斯科尼发过地址和密码的。 陶利无意识挂断马库斯老板的电话,快步走了进去,很快看到客厅立着他熟悉的高大男人。 半长栗色头发尽数扎到脑后的意大利男人半敛着眸,双手插袋,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几个标有马库斯logo的纸皮箱。 这还是他们上次不欢而散后的第一次见面,陶利还无法忘记那时贝卢斯科尼的怒火,他舔着唇,好一会儿才喊出口:“贝卢斯科尼。” “来了?”贝卢斯科尼毫无情绪地瞥来一眼,口吻淡淡的,“你真要离开流星?” “是的。”陶利点头。“史黛芬妮不是早就通知过流星了吗?” 贝卢斯科尼冷笑一声:“很抱歉,马库斯公开的前两分钟,流星才收到史黛芬妮的电话。” 史黛芬妮怎么可能在陶利还没确定下家的情况下,先把板上钉钉的流星给拒了。 贝卢斯科尼完全明白史黛芬妮的用意,陶利却有些错愕。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我——” “为什么要离开流星?”贝卢斯科尼的口吻,就像离职时上司来个例行询问一般寡淡,就好像下属无论回答什么,都不会引起他情绪的波动,丝毫没有两人一起时的亲密。 陶利有些难受,低下头,就听贝卢斯科尼冷声道:“如果是因为我们的关系,那大可不必。” “我……我不希望别人看到我,先说噢,这是贝卢斯科尼的赛车手。我希望别人一看到我,就说这是陶利。这样我就可以站在你——” 贝卢斯科尼深邃立体的面容上掠过烦躁之色,很快被掩在面无表情的面具下,他字字带刺:“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与我分割。” “不,”陶利抬起头,着急地解释,“我只是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别人说不般配。” 贝卢斯科尼压根不信,除了年龄,他和陶利哪里不般配。陶利竟然拿这个来敷衍他。 “东拼西凑来的劣质谎言。” “这是实话。” 贝卢斯科尼嘲讽地看向陶利:“你说说这个别人是谁。” 陶利在鹰隼般的逼视下,渐渐垂下眼眸,艰涩回答:“亚加尔。” 贝卢斯科尼冷笑着重复:“亚加尔?” 一个酒肉朋友,能让陶利—— 贝卢斯科尼呼吸加重,胸膛难以抑制地起起伏伏:“说谎之前能不能先想好怎么圆!” 更令他上火的是,亚加尔可以知道他们的关系,谢尔弗却不可以。陶利独独允许谢尔弗存在幻想空间。 “我没有说谎啊。”陶利心虚地转移话题,“而且我有没有留在流星,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陶利转身去开门,门外的人穿着马库斯的银灰色制服:“陶先生,我来给你安装模拟器。” 不同车队的赛车操控都有细微的差别,陶利要很快适应马库斯,马库斯的模拟器就必不可少。 “好,你进来吧。”陶利立刻领着马库斯的人往客厅走。 马库斯的人进来,正要去搬客厅的纸箱,就看到那儿杵着个目光极其不善的高大男人,他知道这是陶利的前老板贝卢斯科尼。 “额……”马库斯的人背脊发凉,下意识看向陶利,“现在真的方便装吗?” “方便啊。” “要不然我十五分钟之后再过来吧。”马库斯的人怂得很,转身就往门口走。 陶利留不住人,想着怎么劝贝卢斯科尼离开这里,贝卢斯科尼就问他:“你知道进马库斯意味着什么吗?” “引擎不一样了。” “意味着你接下来每一场比赛都会特别艰辛。” 陶利握紧拳头,他当然知道留在贝卢斯科尼身边是最轻松的夺冠方式,可问题是…… “你回来,马库斯的违约金我帮你给。”话音刚落,贝卢斯科尼意识到自己又在为陶利着想,他露出一个烦极的表情,从陶利身旁擦肩而过,大步走向门口,“我只等你二十四小时。” -- 第103页 · 贝卢斯科尼走后,陶利恹恹地倒在沙发上,目光不经意落在马库斯的纸皮箱时,他立刻坐起身,给马库斯的人打电话。 “贝卢斯科尼走了,你现在可以上来帮我装模拟器了。” 马库斯的人激动地回应他:“好的!” 一个小时后,陶利的房间里拥有了一台完备的马库斯模拟器。 想到贝卢斯科尼临走前的话,陶利打电话给史黛芬妮,让其用自己的账号发文,表示自己对马库斯的支持与信任。 掌管陶利社交账号的史黛芬妮开始在自己手机里挑选照片。 陶利转到马库斯,马库斯须紧急为其定制头盔、赛车服及个人座舱配置等物。所以当天签完合同,马库斯的工作人员立刻为陶利量身体。 史黛芬妮给陶利拍的照,多是那个时间段的,属于马库斯的元素多到几乎满屏。 她随机挑选了一张陶利光着上半身量尺寸,却并不算暴露的照片,发在了陶利的账号上。 · 随时关注此事的菲尔曼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张照片。 被马库斯工作人员团团环绕着的陶利只占一小部分版面,虽仅露出一小截侧身,但沉静的年轻面容,以及肌肉线条清晰的修长手臂,流露出的雄性荷尔蒙比占满三分之二位置的马库斯银灰色工作服还要夺目。 一直郁闷的菲尔曼看了都怔怔。 须臾,这条博删了,不到一分钟又重发,照片还是那张,但多了一句话。 “期待在马库斯的快乐生活……”菲尔曼咬牙切齿地读完,摊在沙发上,特意拿给坐在隔壁的意大利男人看,“你自己看。” 贝卢斯科尼看完,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他俯身在茶几上抓了包烟,从中抽出一根,咬在嘴里。 “一看就是陶利跟你闹翻了,所以跑别的车队去了。”菲尔曼没好气地说。“你就不应该跟陶利谈恋爱,你们看起来不像能长久的——” 菲尔曼话还没说完,就被贝卢斯科尼一记骇人眼神吓得闭嘴。 贝卢斯科尼得到片刻安宁后,枕着沙发靠背,咬着烟,锐利的俊美面容朝上盯着天花板,眼神极其冰冷。 “算了算了,我觉得科恩也很好,你教一教,肯定比陶利还厉害!”菲尔曼渐渐缓了过来。“流星招招手,要什么车手没有。呵,陶利去马库斯损失比我们大多了。”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菲尔曼悠哉悠哉地坐回沙发上,又开始看手机,刷新一下,就发现陶利这条博拥有海量点赞评论转发。 他打开评论区一看,非赛车圈的舔颜评论比说马库斯的还多。菲尔曼霎时觉得自己错过的不仅是一位能带来大量积分的赛车手,还是一位能延伸明星产业链的优质摇钱树。 菲尔曼气死了,一边想着当初不该只跟陶利签半年合同,一边开始刷陶利的负面新闻评论来缓和自己的痛苦。 · 这次对于陶利换车队的负面评论十分之多,喜欢他的车迷恨铁不成钢,不喜欢他的车迷则臆测他的出走是被动的。 因为一般而言,车队并不会在一个赛季内频繁更换车手阵营,要么是车手身体问题,比如威尔逊,因菲斯科尚未出院,他们挖来了萨姆里;要么是车手成绩太差,比如之前的里奥。 欧洲大奖赛赛前媒体采访,最爱炮制拉架新闻的米库奇追着贝卢斯科尼问:“是什么让你选择科恩放弃陶利的呢?” 菲尔曼很想来两句,最好在赛前让科恩信心十足的同时,让已成对手的陶利情绪波动。 但他还没想好怎么个阴阳怪气法,就见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纠正:“是陶利抛弃了流星。” 第71章 也有一些记者怼着前马库斯车手萨姆里问:“你如何看待陶利去马库斯这件事?” 金发蓝眸的青年穿着火红的威尔逊赛车服,坐在黑色转椅上,直接说:“我很不开心。” 记者都有些惊讶。 萨姆里说:“终有一天我会打败陶利,但我希望方式是我变强,而不是他变弱。” “你认为他去马库斯是十分糟糕的一件事,你觉得马库斯的车比流星差太多?” 萨姆里想起马库斯,就揉着太阳穴说:“马库斯的引擎也很棒,差的是赛车——” 萨姆里的经纪人听到这种极有引导性、极易得罪马库斯的提问,忙不迭上前打断采访。 · 此时的陶利将将换上马库斯的银灰色赛车服,臂弯里捞了个标有18车号的繁复涂装头盔,大步前往p 房。 围场内噪音很多,但这种熟悉感让陶利浮躁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 看到一排P房中那明亮的蓝色,陶利快步走过去,拾级而上,他看到了很多熟悉面孔,正要打声招呼,忽然看到贝卢斯科尼站在蓝色赛车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陶利顺着贝卢斯科尼的视线,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的银灰色赛车服。 “抱歉。”陶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走错了。” 不少人笑起来,彼得也说:“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高傲的意大利男人偏开视线,刀削斧凿般的侧颜上掠过一抹冷笑:“真正比赛的时候,欢迎你来流星的P房。” 曾经有位赛车手在进站换胎时,将车停到前东家的换胎区,引发围场大笑的同时,也损失了几秒珍贵时间。 -- 第104页 陶利被说得背脊发凉,马库斯可没有时间让他这样犯错,接下来他要时时警醒自己了。 陶利从流星P房前门走出,在整排P房里找到大片银灰色的归属地,他径直走了进去,老板巴伦朝他笑:“陶利,睡得好吗?” 陶利扬着招牌式爽朗的笑:“很好。” “那就好,我遇到过很多车手,在赛前都没法好好睡觉。你没有这个烦恼,我很开心。” 巴伦说得十分真实,陶利都不知道他是随口说说,还是真这样想。反正他在流星时,觉还是睡得不错的。 陶利就笑了笑,没再往下接。 “你对阿塞拜疆这条赛道有信心吗?” “当然。” 陶利这段时间,除了和新任赛事工程师磨合,准备这一站的工作,就是在熟悉马库斯的赛车操控。 陶利自认准备得很充足。 而且在英国赛道上试马库斯的赛车时,陶利觉得这台赛车的马力还是很足的,他搞不懂马库斯为什么一直挣不到太多的积分。 今天是练习赛,他好好做完实车练习,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和巴伦简单的寒暄完,陶利举步想朝自己的银灰色赛车走去,目光不经意落在两个人身上。 这两个人站在陶利的18号赛车前,穿着马库斯的银灰色制服,此刻争辩得脸红耳赤。 “来来。”巴伦又走了过来,同陶利说,“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负责赛车调校的机械师。这位是哈迪,这位是艾布纳。” 光头纹身的是哈迪,有啤酒肚的是艾布纳。 他们听到巴伦和陶利的对话,停下争吵,朝陶利看来。 “嗨!”陶利挥了挥手,漂亮的眼睛里含着天真的笑意。“很高兴能与你们共事。” 哈迪和艾布纳都上前跟陶利握手。 之后,陶利拿起自己赛车上方的手套开始戴,哈迪和艾布纳还在争吵着一些陶利不太能听得懂的话。 陶利觉得这与自己无关,调整了自己的无线电耳机,然后一边跟赛事工程师闲聊几句,一边套上防火面罩,紧接着一低头,自信满满的年轻面容瞬时掩在头盔内。 最后,陶利坐进驾驶舱,手握方向盘,就觉得领奖台触手可及了,他眯着眼睛迎视P房外的阳光,说:“我准备好了,可以推我出去了。” 下一秒,一个光头晃到陶利面前,令陶利的视野暗淡无光。 那是哈迪,他粗声粗气地说:“陶利,我认为现在这台车的制动器调校得特别烂。” 制动器? 文盲陶利懵了下,什么东西,在哪里?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声音插了进来:“明明就很好,这条赛道直角弯那么多,就该按我说的去做。” 陶利寻着声源看去,以他坐在驾舱里的高度,平视着看到了一个特大啤酒肚。 那是艾布纳,他慢吞吞地说:“而且你对波箱的调校很可怕,很有可能让陶利爆缸的,他可没几台引擎供你消耗。” 波箱? 陶利迷茫。 这些赛车零件术语他不是没听到过,但他从未关心过。 他在流星的时候,只需要好好熟悉赛道,跟策略组谈好进站策略。练习赛时,他也涉及赛车调校,但他只需要如实反馈赛车遇到的问题。 车队的一言堂——贝卢斯科尼自然会将赛车调校到最完美最合适的状态。 “那么,”陶利往上拨开头盔镜片,浓长的眼睫眨着眨着,“我能先见见我这台车……我的意思是说,真正决定我赛车调校方案的人,在哪里呢?” 光头哈迪拍胸口:“当然是我。” 艾布纳摸着五个月大的啤酒肚:“是我。” 陶利僵笑几声,换了个方式再问了一次,又得到了相同答案。 于是,陶利闭了闭眼,开了无线电,低声问自己的赛事工程师:“哈迪和艾布纳谁的职位比较高?” “他们是平级。”赛事工程师问,“怎么了吗?” “他们对赛车调校有很大分歧。” “噢,是的。”赛事工程师在无线电那头见怪不怪地说,“我们可以都听听,你最后再决定怎么调。” 陶利眼睛都瞪大了。 敢情,他才是这台车调校方案的话事人? 他可只会开车啊! 印有马库斯logo和“18”标志的赛车手套微微抖着。 光头哈迪就又追问陶利:“陶利——” 啤酒肚艾布纳也不甘示弱:“陶利啊——” 被呼唤的陶利双手举高作投降状:“我先跑几圈再做决定吧。” · 第一次练习赛,新的银灰色18赛车在这条赛道上花式呈现调校带来的失误,以至于其他车队都告诫自己的车手,离马库斯的车远一点,以免被误伤车体。 中午吃完饭,是午睡时间。 陶利躺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耳边全是两位机械师的声音,那些赛车零件名字跟石头一样哐哐砸得陶利满脑星。 下午再开始新一轮练习赛时,老板巴伦见到陶利随口说一句:“中午肯定睡得很好吧,继续加油喔。” 第72章 陶利没时间跟巴伦纠缠,经历了一早上的史诗级体验,他决定暂时不了解赛车零件了,他出去跑几圈,回来跟两位机械师说自己遇到的问题,谁能提出解决方案,他就听谁的。 -- 第105页 这是陶利想了一个中午想出来的办法。 谁知道,哈迪和艾布纳都能针对他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并且互相道出对方方案里存在的“副作用”。 陶利弱弱地问:“就没有……毫无后遗症的解决方案吗?” “没有。”这两位这次倒是异口同声了。 陶利开始大喘气。 哈迪说:“凡事都有两面,比如我们的胎压,调低了,赛车的抓地力就上来了,但同时,也会加剧轮胎磨损,这是无法避免的。就看你更能接受哪一种,这条赛道更适合哪一样。” “好吧。”陶利摘下头盔,疲惫地用力揉脸。 之前他觉得马库斯和流星的差距是引擎,试完车又有些迷惑,马库斯引擎也不错啊,现在他觉得,马库斯和流星的差距是一个能一锤定音的贝卢斯科尼。 “这样吧,我们一个方案一个方案试,”陶利破罐子破摔,“反正在正赛之前调出来就好了。” 逐一试过之后,陶利开始做选择,有的听哈迪的,有的听艾布纳的。 艾布纳还平和一些,哈迪直接问:“你是依据什么在做选择呢?” 陶利实话实说:“直觉。” 两位机械师都沉默了。 陶利真的是听不懂,牛顿定律都忘光了的人,怎么能理解什么过弯侧向力和重向载荷的关系…… 他不想疯掉,所以,哪种让他感觉好开一点,他就选哪样。事情都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就该让这台车好操控一点。 陶利正要尝试解释,这两位博士反而开始执行他的安排。 排位赛Q1,赛车调校偏向哈迪,差点没进Q2。 排位赛Q2,赛车调校偏向艾布纳,凭借吊车尾的成绩进入Q3。 修修改改到Q3,调校方案已经分不清是哈迪的成分多还是艾布纳的多了,总之,陶利以第六名的成绩完成排位赛。 陶利的调校和太子爷的调校方案差别很大,老板巴伦全程都没说过一个不字,他就跟一个乐呵呵的老大爷一样,背着手跟陶利说:“你的赛车天赋真的很惊人。” 天啊,陶利压根没看出来第六名的成绩,能体现什么赛车天赋。 第二天是正赛日,起了风。 两位机械师认为前翼攻角要调整一下,以应付这每小时13公里的风速。 陶利同意,然后他们又——给了两个差距略大的调整方向。 陶利感觉自己就跟电影主角一样。 找到炸弹,想说剪掉电线就能制停了,然后拆开来,发现里面有根红电线,还有根蓝电线。 剪错电线的话,整栋大楼瞬间会轰隆隆倒下。 光头机械师站赛车左侧,啤酒肚机械师站赛车右侧,陶利紧张地拍着胸口,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盲选了一个。 · 对于陶利在这一站的表现,解说员乙是这样认为的:“陶利三节练习赛跑得都很艰难,排位赛Q1,Q2都还在调试赛车,可见他和马库斯还需要一定磨合。不过Q3能有第六的成绩,已经算是磨合得非常快了。” “是的。”解说员甲恹恹地应和一句。 “嘿,打起精神来,比赛要开始了!”解说员乙说。 “好吧,哪怕陶利以前开的是流星,陶利在排位赛也不是一直占优的,以前他都能突围成功。”解说员甲叹气道,“今天能不能上领奖台,得看马库斯这台车的脸色了。” “诶诶,律师函都封不住你的嘴。” 解说员甲苦笑了几声。 镜头给到维修区内等待跑暖胎圈的各台赛车,在队首的是两台蓝色赛车。 “今天流星依然很强悍,头排一二发车。”解说员乙说,“威尔逊是三跟四,今天这两队的缠斗应该会特别激烈。因为在总积分上,流星只落后威尔逊37分,双方咬得都很紧。”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穿着银灰色赛车服的颀长青年站在自己的赛车内,看机械师微调他的赛车,他时不时弯下腰,伸长了手指东指西。 “马库斯经典保留项目,”解说员乙说,“霍普当年在马库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临上场还在改。” 特写镜头下,陶利坐回驾驶舱,往上拨开头盔镜片,目不转睛地看着艾布纳动手。 解说员乙说:“陶利好像很紧张啊,是不是还有点心理障碍啊?” “他的确是比较早回来的,我们之前还预测他今年跑不了了。” “看到马库斯这位机械师,我就想起来。去年有人问霍普,马库斯给他留下了些什么深刻印象。”解说员乙回忆着,“霍普说,有两位同事是自己得以成长的关键人物,缺一不可。” “那威尔逊为什么不一波带走?” “哈哈哈哈可能良心发现吧……给二队留点人,再发掘几个赛车天才……” 因马库斯被威尔逊抢了太多人,大家都戏称马库斯是威尔逊二队。 “欸,马库斯的调校,有时候真的是好到像火星车的。”解说员甲自从陶利去马库斯后,研究过马库斯一阵子,“尤其是霍普在的那段时间,有好几站跟开了挂一样。” “当然了,”解说员乙开始吹,“霍普是谁啊,他在赛车上的天赋,简直横扫整个围场。赛车调校这种既客观又主观、还要衡量驾驶风格的艰巨工作,他当然能驾驭得很好。”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赛车手在这方面的敏锐度是最关键的。” -- 第106页 围场内,工作人员各自撤走,二十台赛车逐一离开维修区,在阿塞拜疆这条巴库赛道上驰骋。 由于是街道赛,赛道沿途是极具风情的当地建筑,俯视镜头一扫,这些赛车置身其中,仿佛是来这里吹风一般唯美惬意。 解说员乙说:“别看这条赛道这么漂亮,其实很难跑,一不小心就要上墙。” 很快,暖胎圈结束,赛车来到了自己该呆的发车格上。 五盏红灯同时熄灭—— “比赛开始!” 赛车几乎都是同时启动,霍普率先挤掉了流星的科恩,来到了莫德身后。 “哇,霍普起步不错。” 第三排的赛车早早变线,虽然位置靠后,但前方毫无阻挡,以至于两位解说员能清晰地看到那银灰色的涂装。 “那是谁,陶利吗?” 航拍镜头下,赛车相继过一、二、三号弯,前方领先的霍普与莫德开始缠斗。 解说员的注意力都在他们俩身上。 “莫德速度有点慢下来了啊,”解说员甲说,“萨姆里快上来,过掉他们两台车,霍普的外线露出来了——” 话音刚落,解说员甲就看到银灰色赛车攻占了霍普的外线。 “啊?陶利什么时候上来的?” 银灰色赛车顺滑过弯,牢牢占领霍普的路线。 “哇,哇,哇。”解说员乙只来得及惊叫几声,银灰色赛车已经把红色赛车甩在身后,开始狙击领跑的蓝色赛车。“陶利忘记自己开的是马库斯的车了吗?” 解说员甲则着急地喊起来:“陶利快快快,在下一个弯干掉莫德!” 两侧皆是米黄色建筑的街道上,蓝色赛车、银灰色赛车一前一后进弯,线路选择都很不同。 “对对对,就是这样,内线搞他——” 银灰色赛车率先出弯,领跑在前,在极具当地风情的赛道上一路疾驰。 “哇!”全程“云指导”的解说员甲满足得说不出赞美的话,喉咙差点都被自己喊破,“他开着台地球车超掉了流星!” “难道是流星的调校有什么问题吗?”解说员乙开始怀疑。 镜头一切,摇向维修区的流星P房,贝卢斯科尼坐在电脑前看实时直播画面,稳如泰山。 “贝卢斯科尼太淡定了,看着又不太像是流星有问题……”解说员乙立刻自我否定了。 画面切回到赛道上,追逐戏码仍在上演,银灰色赛车凭借巴库这条赛道的特点,将驾驶蓝色赛车的莫德防得没了动力。 流星无线电被播出。 莫德抱怨:“我就是超不过啊。” 他的赛事工程师说:“贝卢斯科尼昨天不是让你几圈后在直道上动手吗?” 巴库这里有一条超长直道。 解说员乙听完无线电,惊讶地说:“我的天,流星难道昨天就预料有这么一出吗?” 解说员甲说:“陶利发车一向都很好。” “也是。”解说员乙笑了,“谁都没有贝卢斯科尼这个伯乐更了解陶利哈哈。” “所以,贝卢斯科尼要自己的车手在直道上动手……”解说员乙看回赛道图,开始自我分析,“刷个两三圈,莫德的胎温也该正常一点了,要超陶利很容易吧,所以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说。” 胎温过低,赛车无法发挥最佳性能。解说员乙认为这是莫德被超掉的最主要原因。 解说员甲梗着脖子说:“陶利能超就能防。” 接下来的两圈内,莫德再没有尝试超车,银灰色赛车、蓝色赛车、红色赛车相继过弯,大家都在保护轮胎。 第三圈的直道上,蓝色赛车开始逼近银灰色赛车。 “流星来狙了!!” 第73章 赛事方刚开始选中的是陶利赛车后悬挂视角,能清晰地看到陶利赛车后方的赛道上,蓝色赛车正急速由远及近。 引擎持续的嗡嗡声中,解说员甲紧张地拖长音:“哎呀呀呀——被咬住了。” 赛道画面上,蓝色赛车试图变线。 解说员乙说:“莫德想从陶利左边超车。” 银灰色赛车轻微变线,贴向左侧的护栏,无形挡住蓝色赛车前路。 “防住了防住了。”解说员甲庆幸地说了一句,忽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啊,前车只能变线一次,但这条直道还有大半截路啊——” 解说员甲的恍然大悟还没结束,就见蓝色赛车从无法再次变线的银灰色赛车的右侧呼啸而过。 解说员乙叫起来:“势不可挡的流星!” 蓝色赛车再次回到领跑位置,如流星一般划过这条超长直路,车体蓝色涂装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光芒。而被渐渐拉开距离的银灰色赛车则成了渺小的背景板。 赛事方镜头切至维修区,流星P房内一片欢腾,高大的意大利男人置身其中,淡漠地咬住流星特制的水杯吸管。 解说员甲忍不住说:“贝卢斯科尼又一次统治了比赛。” 解说员乙也喃喃:“太恐怖了吧这个男人。” 镜头再次回到赛道画面,一辆又一辆的赛车风驰电掣而过。 “所以陶利为什么要离开流星?”解说员甲说,“呆在流星,他就是这条赛道板上钉钉的分站冠军。” “我也很想知道。”解说员乙突发奇想,“难道是跟贝卢斯科尼闹翻了?觉得贝卢斯科尼会压制他?” -- 第107页 “贝卢斯科尼怎么会跟积分过不去。”解说员甲很快否决了同事的猜测,他补充道,“而且记者采访贝卢斯科尼的时候,贝卢斯科尼说是陶利抛弃了流星。” “这语气听起来很奇怪,贝卢斯科尼如此强大,陶利走就走吧,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解说员乙说,“之前在围场里,我感觉贝卢斯科尼对陶利很特别,允许陶利喷他香槟,好像有人说贝卢斯科尼还背过陶利,我感觉这与他平时高冷的作态——” “你怎么分析上这层面上去了。”解说员甲没好气地打断同事的话,“生气的原因很难想吗?极有可能给他拿下车手总冠的人跑了啊。” “好吧。”解说员乙说,“可能是我想茬了。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肯定很糟糕。” “以后就是敌人。” “不对,流星的敌人是威尔逊,陶利的敌人是威尔逊的霍普。”解说员乙说,“这么说来,他们还是一路人。” 流星的莫德、科恩都是后来的,车手总积分根本无法与陶利、霍普比拟。 “哎呦,被你这么一点。”解说员甲坐直腰,“陶利这场根本就还没输啊,霍普可还在他后头跑着呢。” 解说员乙说:“莫德能在直路上超掉陶利,霍普肯定也可以!” “不一定,他们俩势均力敌。” “陶利开的是马库斯。” “好吧,”解说员甲顿时有些泄气地说,“那接下来只能看着陶利被一个个超掉了。” “你说他会退到第几位?” “如果流星和威尔逊都不掉链子的话,两、三台火星车后面吧。”解说员甲说,“以陶利的攻防实力,他应该可以争一下第三名。再不济也是第四。” 这之后,两位解说员关注着萨姆里和科恩的缠斗,这两位F2同期生,对彼此的驾驶风格都很熟悉,斗得十分精彩。 比赛进行到第十五圈,赛道画面中,银灰色赛车被白色赛车超越。 “欸,这是阿佩丽超掉陶利吗——”解说员甲看了下屏幕左侧的赛车手实时排行榜,“TAO”还稳居第二,“噢不对,是约里波的车被力量车队的丹比超掉了。” 马库斯老板巴伦的儿子,叫约里波,虽然围场里大家戏称他为太子爷,也的的确确是靠老爸来的F1,但约里波十分热爱赛车,成绩一般在第七名到第十名徘徊。 “约里波现在排十二,陶利第二,马库斯这两台车成绩差别有点太大了吧。” “马库斯领队在赛前采访时就有提到,他们两位车手的赛车调校有很大区别,”解说员乙说,“成绩差这么多,也可以理解。” 解说员甲提出质疑:“车队调校一般都是比较相近的啊。” “听说陶利他们调校出来的赛车实在太难开了,差点让约里波上墙,后来决定各调各的。” “陶利好像开得很轻松吧。”解说员甲说,“在弯道防莫德的时候,把赛道空间都用尽了,几乎敢贴着墙跑。” “这可能跟每个车手驾驶风格不同有关,约里波一向偏好转向不足的调校方案。” 转向不足的车有更高的安全性,普通轿车出厂时,厂商就偏好这个调校。 转向过度的车,车速会相对快一些,但车的稳定性也相应打上折扣。这种情况下调校出来的车确实容易失去控制,只有极强驾驶技术的车手才能驾驭。 “说起来,霍普怎么还没超掉陶利啊?”解说员乙有些惊奇了,他看了眼数据,“噢,快了,只相差2秒了。” 等两车时间差距在1秒以内,这两台车就要开始缠斗了。 解说员甲说:“唉,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至少马库斯的赞助商会很满意。只要镜头多,他们才不管是超人还是被超。” 比赛进行到二十八圈,霍普与陶利相差1.34秒。 解说员乙摩拳擦掌,满是期待。 就在这时,马库斯的无线电被播出。 陶利的话夹杂着嘈杂声:“等会儿把我的前翼调回去吧!我一直觉得它有问题!” 赛事工程师回应:“好的。” 等这段无线电结束,解说员甲说:“马库斯也挺有意思哈,连为什么都不问的。” 解说员乙则疑惑:“他这个时候进站调前翼攻角吗?” 进站换胎时,微调前翼攻角是较为普遍的现象,但进站花费的时间会拉长。 解说员乙又说:“那就避开和霍普的直接缠斗了。” “霍普再过一两圈也要进站。”解说员甲说,“威尔逊不会让霍普用旧胎和陶利的新胎对抗。” 赛道画面中,银灰色赛车进站,离开维修站时,右下角显示的换胎时长为4.5秒。 第二十九圈,陶利刷出全场最快圈速,拿到紫圈。 陶利在无线电里同赛事工程师说:“这下我在直道上舒服了。” 同为第二十九圈,霍普驾驶的红色赛车进站换胎,此次换胎时间为2.4秒。 霍普彻底出站的前一刻,陶利驾驶的银灰色赛车将将飙过维修区出口。 “哇!”解说员乙叫起来,“他们现在的时间差在0.5秒左右,很有可能这一圈就要干起来了呀。” “干吧干吧。”解说员甲说,“我心态也平和了,不是陶利不行,是马库斯的问题,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巴库赛道的弯道都十分刁钻,但红色赛车就是能紧咬银灰色赛车。 -- 第108页 “霍普好强啊。”解说员甲忍不住说,“陶利不丢掉流星车的话,他们难分伯仲。现在开着马库斯,这缠斗都没什么悬念了。” 解说员乙说:“是的,他们俩都擅长在极限边缘徘徊而不出错,车的能力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赛事方的航拍镜头一路遥遥俯拍着这两台赛车,直到他们飙到巴库的超长直道上,赛事方切换转播镜头,找了个更贴近两台赛车的视角。 “霍普变线!”解说员乙刚开始解说,镜头下,红色赛车就轻而易举地超过了银灰色赛车。 “哎哟,陶利完全没防!”解说员乙有些惊讶。 “可能是放弃挣扎了。”解说员甲说着,就见银灰色赛车跟到红色赛车身后,“欸,陶利在吃霍普尾流吗?这是要反超吗——” 灰色超长直道上,银灰色赛车开始变线。 “真要啊——” 侧向镜头下,银灰色赛车以更彪悍的速度超越前面的红色赛车,车体在镜头下都模糊成一道剪影。 “哇!!” “哇!!!” “漂亮!!” 解说员乙下意识赞道:“利用尾流效应,这完全是教科书般的反超啊。” 银灰色赛车重新回到第二位后,开始乱尾流,进入弯道,顺利甩开后车。 “这条直道这么长,跟得住前车的话,尾流效应简直都要有DRS的效果了!”解说员甲说罢,自我疑惑,“刚才莫德超陶利的时候,陶利就该用这一招了呀!” “是啊。”解说员乙也说,“同样是直道,同样是陶利在操控马库斯的车,陶利为什么不用?难道是当时没反应过来吗?” 这时,赛事回放来了。 已经知道结果的解说员甲、乙开始马后炮,分析这里的尾流为什么这么强。 然后解说员甲说:“其实在这里,要跟住前车吸尾流是挺难的,因为首先这里的西南风一直在影响赛车的空气动力了,然后在前车造成的这个脏空气下,后车的下压力也在不断消逝,赛车本身的这个分寸很难把握……” “是的,吃到尾流还是被掀翻,这里涉及到的赛车参数可能只在毫厘之间。” “马库斯的车还挺给陶利面子……”解说员甲说,“噢不,可能是太不爽威尔逊了,所以马库斯这台车都有了意念,谁都可以超掉我,就是挖我墙角的威尔逊不可以……” “哈哈哈……”解说员乙说,“再斗一次吧,让我们看看是不是这种玄学哈哈……” 可直到比赛结束,霍普驾驶的红色赛车再没能咬住陶利的银灰色赛车。 欧洲大奖赛结束,莫德第一,陶利第二,霍普第三。 “这是马库斯今年的最佳成绩。”解说员乙说,“虽然不是陶利个人的最好成绩,不过在总积分榜上,陶利缩短了与霍普的积分差距。霍普下一站要更努力了呀,陶利太强势了。” “陶利好像开什么车都很容易上领奖台啊。”解说员甲感慨,“很轻松,都没什么障碍。就跟马库斯是台火星车似的。” 解说员乙调侃:“诶诶,你这是在讽刺马库斯,不怕律师函啊。” “哈哈哈哈……” 第74章 此时,马库斯的赛事工程师通过无线电告诉陶利:“恭喜你陶利,你拿到了第二名,我们都非常惊喜。” 陶利只回了一句:“谢谢。” 事实上,再多的话陶利自己也说不出来。 以前在流星,他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拿到名次的,下一次再这样用心准备,他大概也能稳住名次。 但在马库斯,他懵懵懂懂地调完车,拿到第二名,却完全没有经验给到下一场。 因为他每次都要试完车,才知道别人帮他调得好不好。可并不是每一次调校完,都能让他出去跑几圈再回来改的。 比如这次正赛前调整前翼攻角,改完,他立刻就要进入比赛状态了。 这种抓不到重点,随时就会从领奖台上摔下去的错觉让人没办法对这个亚军感到高兴。 陶利将赛车停在领奖台下的2号停车牌后,迎着阳光,一下一下拔着手套指套。 他理解霍普和萨姆里为什么要离开马库斯了。 不上领奖台慌。 上了领奖台更慌。 这种状态持续久了,很容易猝死吧。 贝卢斯科尼说他去马库斯会很艰难,真没有唬他的意思。 比赛前睡不着觉,比赛完也没有轻松多少。 现在要是能赖在贝卢斯科尼背上缓一缓就好了…… 陶利抬头扫视一周,都没瞧见贝卢斯科尼的身影,他恹恹地站起身,忽然余光掠过一抹鲜艳的红色,他抬眸一看,霍普站在他的赛车前弯腰打量。 “怎么了?”陶利摘下头盔和防火面罩,头发胡乱扑棱着,年轻英俊的脸蛋汗津津。 陶利并不期待霍普的回答。 霍普一直不待见他。最近一次私下接触,还是在摩纳哥,他们作为对手匆匆击了下掌,连聊天都没有。 所以陶利问了一下,就从座舱里跨出来,要去车手休息室。霍普突然开口说话的时候,陶利都惊了下。 “这车是谁负责调校的?” 陶利回头,高傲的霍普绕着陶利的18号赛车走了一圈,带着疑惑问:“哈迪和艾布纳不在马库斯了吗?” -- 第109页 “还在啊。”陶利懵懵地说,“他们现在帮我调校赛车。” 语罢,陶利见霍普直直看向自己,眼神都变了,好像很讶异,那视线由上到下,又像是在重新认识他一样。 “看来你的确很强。” 陶利眨眨眼睛,这是霍普第一次夸他,但他本人是很心虚的,因为他对赛车调校还一窍不通。 “谢谢。”陶利硬着头皮收下夸赞,“你现在在威尔逊,还……还需要这样吗?” “这样”指的是什么,曾在马库斯待过一年的霍普很明白。 理想状态下,是各支车队借助于赛车上的传感器,将遥测回来的赛道数据进行横向比较,从而选择更好的调校方案。 然而实际情况是,赛道变量太多,练习赛时间远远不够,所以并不能提供足够多的数据,更何况数据并不一定完全精确。 说到底,还要靠人去分析觉察。 马库斯尽管引擎很好,但在这方面并不出色,更多要看车手自身的天赋。 “当然不用了。”霍普说,“威尔逊的工程师非常厉害。” “噢,那真是太好了。”陶利正羡慕着,余光好像瞥见了贝卢斯科尼的身影,他的目光立刻追了过去,但却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陶利失落下来。 · 贝卢斯科尼一向不热衷去领奖台那里凑热闹。 菲尔曼从领奖台下回来时,就见贝卢斯科尼一个人坐在赛道栏杆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灰色赛道,嘴里咬着根不长的细白杆,像是在抽烟。 待菲尔曼走近,这才发现贝卢斯科尼冷冰冰的侧脸上,有一个圆圆的凸起。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棒棒糖了?”菲尔曼很惊奇,“是什么味道?” “奶味。” “不都是水果味的吗?竟然还有奶味的?这味道好吃吗?” 贝卢斯科尼不耐烦地说:“差不多吧,味道有点像,还凑合。” “像什么味道?” “没什么。”贝卢斯科尼眯着眼偏开视线,看着远处喧嚣的领奖台,那上方的三位车手影影绰绰,须臾,他收回视线,问菲尔曼,“回不回酒店?” 菲尔曼一下就放弃这看着不重要的问题了,喊着:“走走走,回去休息,累死了。” 贝卢斯科尼站起身,两人往停车场走去。 菲尔曼随口说:“谢尔弗本来不是在我们那附近游学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他爸爸叫回德国了。” 贝卢斯科尼毫无兴趣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就没事干,跑来这儿看比赛。” 贝卢斯科尼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来就来,有什么好说的。” 一会儿,贝卢斯科尼嘴边的白杆上下晃了下,他不冷不热地问:“他住哪个酒店?” “不知道。” 贝卢斯科尼敛眸,眉眼冷冷的:“晚上让他来流星这边吃饭。” “你什么时候会关心谢尔弗了?还管他晚餐。”菲尔曼啧啧称奇,又说,“不过不用了,他说晚上找到关系,要去马库斯的庆功宴了。” 下一秒,菲尔曼明确听见了贝卢斯科尼咬碎棒棒糖的声音,挫骨扬灰似的。 鬼使神差的,菲尔曼想起在摩纳哥时,谢尔弗和陶利的相谈甚欢,以及自己介绍他们见面的目的,就醍醐灌顶地问:“是你把谢尔弗赶回德国的?” 贝卢斯科尼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大步走向轿车。 菲尔曼心里已然有数,八卦地追近:“你和陶利分手该不会是因为谢尔弗吧?” 开门坐进车内的贝卢斯科尼睨来一眼,眼神极其不善:“我和陶利没分手。” 菲尔曼往后退了一步,非常识时务地说:“好吧,你说的都对。” 贝卢斯科尼大力合上车门。 菲尔曼绕到副驾驶座,开了车门,要上车,就听见好友说:“你自己回酒店,我要等人。” · 陶利拿完奖,洗完澡,跟着马库斯的同事来到停车场。 天灰蒙蒙。 中午时还鳞次栉比的各色轿车撤了大半,零零散散地散布整个停车场。 大家说着晚上去哪里庆祝,陶利心不在焉地听着,路过一辆摇下车窗的黑色轿车时,意外看到了贝卢斯科尼。 第75章 陶利下意识缓了一步。 马库斯的赛事工程师达蒙发现自己车手落后了,立刻放缓脚步,想走在他身后,就听见他不大自然地说:“我有些东西落在更衣室了。” 达蒙侧身看向车手,车手刚刚洗过澡,短发湿漉漉,穿着大地色T恤,军绿色束脚运动裤,任何花俏图案都没有,很随性舒适的街头风,既男人又有朝气。 就是这样优秀养眼的青年,此刻拿着手机,嘴角不自觉上扬,脸上却带着生硬的苦恼神色,跟要翘课去约会的人没两样,让人不由想起他的年龄。 达蒙故意说:“是什么,我去帮你拿,你和他们先回酒店休息。” “不用不用。”陶利忙不迭说,“那东西很难形容,我还是自己去拿,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儿自己打的就行了。” 达蒙忍俊不禁,说:“那好吧,辛苦你了。” 陶利转身就跑。 达蒙含笑跟上哈迪和艾布纳,艾布纳见达蒙身旁没了陶利,摸着自己的啤酒肚问:“欸陶利呢?” -- 第110页 “可能急着要去见女朋友,所以走了。” 艾布纳很好奇地问:“噢?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达蒙说,“也许我该告诉他,欢迎带女朋友来马库斯P房观赛。” “对对。”艾布纳笑着说,“小姑娘肯定对自己男朋友工作地点都很感兴趣,而且陶利在工作的时候很有男人魅力……” “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上F1领奖台的男人,绝对很受欢迎的。”光头哈迪不赞同地摇头道,“如果是我,我就告诉他,不要那么早把女朋友带到媒体面前来。” 车手的女朋友来围场,赛事方都会给镜头,所以陶利要是带女朋友来马库斯P房,就相当于跟全世界官宣感情状况了。 哈迪说:“总之,不要那么早确定关系,再挑挑嘛,肯定有更好的。” 艾布纳说:“诶诶诶,别教坏陶利啊。” “你就总是这么保守,才让我们的工作如此难以开展——”哈迪身旁突然飙过一台黑色普通轿车,那凌厉的驾驶风格,就跟开的是超跑似的。哈迪被震住了,“刚才开车的是谁啊,这么酷……” “好像是贝卢斯科尼。” · 贝卢斯科尼开车出了停车场,面无表情瞥了眼手机里陶利拍的景,很快把人找到。 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 陶利从树后走出,迫不及待上了车。 毕竟上一次他们是不欢而散,这段时间在围场里,他深陷调校漩涡,每天都焦头烂额,压根就没找过贝卢斯科尼,关系僵到了极点。 所以刚开始陶利只敢拿眼睛一瞥一瞥地偷瞄贝卢斯科尼,看贝卢斯科尼绷着脸,好像在克制脾气,他立刻抿紧了唇,不敢在狮子头上动土。 下一瞬,陶利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因为贝卢斯科尼拿了一瓶旺仔给他,还跟他商量:“现在回我酒店,你会不会赶不上晚上的庆功宴?” 陶利本来就打定主意,贝卢斯科尼再生他的气,他今晚都要想办法缠着他。现在贝卢斯科尼这么好说话,他就跟白捡一箱旺仔一样,乐滋滋地说:“先回你那边收拾衣服,然后就去我酒店过夜吧,我们庆功宴就在楼下办,我应付一下就能回去。” 贝卢斯科尼笑着启动轿车,而后目视前方车流,说:“好啊。” 一会儿,陶利觉得不真实,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不生气了。”贝卢斯科尼转着方向盘,风轻云淡地说,“我能理解,很多男人都会那样想。” 陶利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大部分男人确实都不喜欢被说吃软饭,也不喜欢别人认为自己配不上老婆。 贝卢斯科尼理解他了,陶利就特别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也不气我执意要去马库斯了?” “去了正好,你吃苦,我解气,都不用我自己动手了。” 陶利觉得今天的贝卢斯科尼好温柔,他好喜欢,结果一进他房间,贝卢斯科尼粗暴的吻就盖了过来。 陶利唇都被亲肿了,他跑去浴室看镜子,脖子上也有明晃晃的暧昧吻痕,这高度,衬衫领也遮不住。 “我这样还怎么去庆功宴!”陶利懊恼地哀嚎。今天是他加入马库斯后的第一次集体宴会,他怎么好意思缺席。 罪魁祸首在餐桌边沿坐下,双手抱臂,一双长腿支棱得老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说:“我也不知道。” “欸那种粉饼应该遮得住吧。”陶利嘀咕着,拿着手机从浴室里出来,粘到贝卢斯科尼身旁,“我让工程师给我买一个。” 贝卢斯科尼手从烟盒里夹出根烟,低头敛眸的锐利面容上一点笑意也没有:“这有什么要紧,他们问起来,你实在回答不了,就说自己刚约了一个不就好了。” 刚约了一个? 陶利下意识摇头说:“我不喜欢别人以为我们约炮。” “不是吗?” 陶利手中动作一顿,迟疑的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贝卢斯科尼的俊脸上,看他咬着根烟,似笑非笑地说:“我觉得是啊。” 第76章 陶利的心没来由地难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不公开,那我们正好都不用对彼此负责了。” 陶利急了:“你不是说理解我吗?” “理解了,所以我同意不公开了,”贝卢斯科尼内心理解得直冒火,面上却冷漠又漫不经心地说,“也挺好,我也想再挑一挑,说不定有更合适、更乖的。” 年轻男人登时气急败坏,险些没疯:“不许你这样想!你是我的!” “是或不是,是你在这里说了算的吗?”穿着一身黑的意大利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焦躁的心上人,“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我不会无条件等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陶利红了眼睛。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走开。 · 陶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贝卢斯科尼也没从阳台回来。 不久,陶利的手机响了,赛事工程师达蒙问他下楼了没有。 陶利吸着鼻子去穿他的西装,越穿越恼火。 可不是吗,是他非贝卢斯科尼不可,够不到还拼命努力。 贝卢斯科尼就轻轻松松站在原地等他,当然闲,当然有时间考虑别人! 陶利穿好了西装,摔门而去,压根不知道某个面上毫无波澜的男人,暗地里却把烟都揉碎了。 -- 第111页 · 马库斯的庆功宴商业气息甚浓,陶利穿着灰色定制西装,端着个香槟杯,负责露脸喝酒。 谢尔弗和马库斯当地大经销商到这里时,宴厅上已经有不少人,但他仍能一眼找到陶利。 觥筹交错中,穿着灰色禁欲西装的陶利十分夺目,服帖的西装剪裁将他的完美身材展露无疑。 谢尔弗径直往陶利走去,视野里,陶利刚喝完一杯酒,随意将酒杯放在过路的服务生盘中,那一侧脸眉目锐利,好似与往日平易近人的爱笑青年截然不同。 可能是这一站没拿到冠军?所以隐隐有些不快? 谢尔弗觉得这样的陶利也很迷人,他完全没法挪开视线,来到陶利面前,走近了,他才发现陶利又高了些许。 “嗨,好巧。” “嗨。”陶利心不在焉打了声招呼,朝着谢尔弗的反方向走去。 下一秒,谢尔弗瞥见陶利脖子侧边的暧昧红痕,眼中的欢喜骤然少了一截,怔怔地任由陶利走远。 心里有事的陶利直接就没察觉到谢尔弗的异样,他随手又拿了一杯酒,走到小露台吹风。 想到贝卢斯科尼说的恶劣言语,陶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意一上头,陶利越发觉得贝卢斯科尼过分,仗着他的喜欢,连要出轨都敢明目张胆地说…… 还当着他的面拿烟出来,根本就是不喜欢他了! 他们才分开多久! 喜新厌旧的死变态! 陶利难受得哪哪都疼,转身径直出了宴会厅。 路上,陶利遇到达蒙和艾布纳,他们看着他的脖子,暧昧地笑:“是女朋友咬的吗?” 陶利手掌狠狠揉上自己的脖子,冷着脸说:“是的,但很快就不是了。” 达蒙和艾布纳都有些惊讶:“陶利,你喝多了吧?” 陶利没回应,红着眼上了电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陶利没瞧见贝卢斯科尼,反倒听见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大步走到浴室门前,“砰砰砰”地砸门。 没多久,浴室门开了,意大利人穿着白色浴袍,从半长的栗色头发,到微敞开的胸膛都是湿淋淋的。 闻到陶利身上的酒味,贝卢斯科尼拧着湿眉:“你怎么喝这么多?” 陶利说:“我喝多少要你管吗?” 贝卢斯科尼没听清,弯下脖子,侧脸贴近陶利嘴巴:“你说什么?” 陶利觉得这是蔑视,拽着贝卢斯科尼的浴袍前襟往前,要把他拽出浴室,拽不动还急眼了,后者抿抿唇,没好气地配合下了浴室。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陶利转身站上略高一些的浴室地板,发现自己还是没贝卢斯科尼高,又急匆匆地走到会客区,踩上沙发,一旋身,一头雾水的贝卢斯科尼正好走到他身边,他低头就吼:“长得高就了不起吗!我明明就没比你矮多少!” 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贝卢斯科尼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眼都没瞪呢,踩着软沙发的年轻男人身子歪歪扭扭,看着要倒下。 贝卢斯科尼不耐烦地伸开手臂护了一把。 陶利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找不到一个着陆点,可他就想要这种居高临下的高度差,这能让他感觉自己比贝卢斯科尼强势。他生气地质问:“我追得这么辛苦,每天想着怎么拿冠军,怎么跟你这个死变态在一起,到头来你送我一个炮友称号?” “要吵下来吵,你要摔了。” 陶利晃着身体吼:“我不要!” 紧接着,陶利开始将自己站不稳的原因怪罪到鞋子身上,自己捣鼓着脱,脱不下来,眼眶就红了。 贝卢斯科尼重重叹气,认命地弯下腰,给这个吼他的人脱牛津鞋。 醉醺醺的年轻男人手扶着贝卢斯科尼的头稳住身体,由着他给自己脱鞋,哽咽着指责:“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一点都不喜欢我,从来没对我好过!” 贝卢斯科尼额间青筋凸凸地跳:“我可从来没给谁脱过鞋子。” 鞋子脱好了,贝卢斯科尼站起身,立刻发现这个年轻男人翻脸不认人了,推人不说,还理所当然地喊:“反正我以后也不要对你好了!反正我们一点都不搭!反正你和你妈一样看不起我,一样不耐烦等我!” 贝卢斯科尼立刻疑惑着问:“什么叫我和我妈——” “反正我要跟你分手了!你还想再挑一挑!立刻给我去挑!因为我不要你了!” 贝卢斯科尼眼神瞬间冷冽下来。 陶利想再挑一挑,他想着怎么断了陶利的心思。 他说想再挑一挑,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混账东西就想跟他分手。 好,很好,好极了! 站在沙发上的陶利还想再骂,冷不防就被人扛上肩,身体倒置血液倒涌,陶利难受得叫起来。 没多久他被扔到床上,整个人都随着床荡了几下。 “贝唔——” 极度愤怒的男人压了下来,熟悉的男人味道霸道地入侵他的身体。 房间裡灯很亮,镇压他的男人很重很暴力,陶利被亲得几乎呼吸不了,头挪一下,禁锢他脖子的大手就会加重力道,没几下陶利的脖子通红一片,比原先的吻痕还要色情。 贝卢斯科尼呼吸加重,失控地一路往下舔舐,衬衫扣解了两颗,就不耐烦给陶利脱了,用力扯开衣襟,釦子飞溅,其中有一颗掉到陶利微红的手背上,又在他举起来捶贝卢斯科尼时滑落进白色的被子裡。 -- 第112页 “你不喜欢我,我才不要跟你做!” “不喜欢你?就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要是不喜欢你你早就死了!” 陶利的西裤、内裤在无谓的挣扎中被蛮横撕除,只冷了一瞬,下一秒就被滚烫的贝卢斯科尼贴热,分不清你我的喘息声在交缠中不断溢出。 贝卢斯科尼勾著陶利的膝弯强行往上压,俯身要咬他的腿根,馀光瞥见那试图踹人的腿又长又直,视觉衝击力十足,贝卢斯科尼眸光一暗,难耐地起身去拿润滑剂。 醉酒的陶利撑手坐起来,折回来的贝卢斯科尼提溜住他灰色西装后领,他三下两除二就脱了西装,自以为挣脱了贝卢斯科尼的束缚,踉跄著跑下了床。 殊不知,只穿著白色衬衫的他,行走间若隐若现露出的些许臀肉,以及被黑色中袜包裹脚踝的那双长腿,晃得贝卢斯科尼呼吸粗重。 陶利去庆功宴前,就是在床边脱掉衣服,换上西装的,那明晃晃的胴体早就看得贝卢斯科尼慾火中烧,洗冷水澡都没用。 贝卢斯科尼弯腰优雅地拎起床头柜上的润滑剂,幽暗的声线藏著浓浓的慾望:“别怪我没提醒你,在其他地方你会不舒服。” 陶利往床边走了两步,登时又懊恼自己太听话,他转而想衝进浴室裡锁门,就被贝卢斯科尼从背后拽住了肩。 酒店房间裡,仅穿一件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被摁到牆边,混乱中,脚踩著点什麽站高了些许,陶利泛红的侧脸被迫贴著冰凉的白牆,继而开始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裡了?” “我不该跑呜呜……” 意大利男人从他背后欺身上前,灼热的性器兴奋地抵著他的臀,一手抓住他双手手腕扣在他头顶的牆上,另一隻手隔著衬衫肆意妄为地摸他。 挣扎间,衬衫衣襬被拉高,乱动的臀被甩了一巴掌,略微擦痛的触感最是酥麻。 陶利鼻子裡哼出几声气音,像哭又像动情。 身后的男人才不管他什麽状态,修长的手指将润滑剂推进温热狭窄的穴裡,草草扩张后,猩红著眼长驱直入。 陶利疼得昂高了脖子,布有红指印的臀肉颤巍巍的。 许久没做的贝卢斯科尼爽到发出一声喟叹,大手随意推高衬衫衣襬,手指擦著性感的腰窝,看著自己的性器在紧实挺翘的臀裡进进出出,贝卢斯科尼眼裡的亢奋都要溢出来了。 贝卢斯科尼的顶弄一下狠过一下,陶利的喘息呻吟也随之急促起来,半敞的衬衫一点一点从陶利的肩上往下滑。 贝卢斯科尼俯身舔吻陶利瘦削的肩,陶利睫毛半掩,也没挡住眼裡的意乱情迷。 但到底不舒服,这牆跟贝卢斯科尼一样硬。 “贝卢斯科尼我好痛……好痛…… ” 贝卢斯科尼声线紧绷暗哑:“叫得这麽骚,说你好痛?” 陶利带著哭腔申诉:“手很痛!腰很酸!鸡鸡摸不到也很痛!” 贝卢斯科尼现在很喜欢这个姿势,哪裡肯停,鬆开陶利的手腕,修长的五指随即捂上陶利红肿的脣,陶利的哼叫变得模糊,煽惑动情。 贝卢斯科尼越发收不住,贴过来,热气呼在陶利耳下,喘息著警告:“叫这麽好听我怎麽停,嗯?” 陶利又气又急,一手往下撸自己的阴茎,另一手曲著抵牆,露出早些时候被撞得通红的手肘。 “让你跑。”贝卢斯科尼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凶了陶利一句,强忍著慾望退出,搂著陶利的肩把人翻过来,竖著抱起,要往床上去。 陶利双腿自动勾住贝卢斯科尼的劲腰,湿漉漉的穴似有若无地贴到贝卢斯科尼灼热的性器,两个人呼吸都有些难耐。 贝卢斯科尼原地调整著肏进去,陶利腰都软了,本能地搂著贝卢斯科尼的脖子,声音又颤又哑:“啊啊……” 贝卢斯科尼就著这姿势,抱著他坐到床上去,被肏到眼角通红的陶利长腿曲著,黑色中袜包裹的脚踝在撞击中无意识蹭著贝卢斯科尼身体两侧。 贝卢斯科尼的目光无论落在哪裡,都会被激得更用力地顶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让第二个人看到陶利这幅模样。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陷在慾望中的陶利握著自己硬得发疼的阴茎,含著泪说:“是的是的,啊啊,保罗你帮帮我,我射不出来,好痛好痛……” 陶利跪起来,握著阴茎往贝卢斯科尼嘴裡撞,撞进温暖湿润的口腔裡,火热的舌头舔著他的龟头,他爽到难以抑制地喘息,失神地射在贝卢斯科尼嘴裡。 然后陶利被掐著腰坐回来套弄,贝卢斯科尼堵上他的嘴,那粘稠淫秽的味道让人迷乱,白色精液在他们脣齿交缠间沿著陶利的嘴角滑落。 贝卢斯科尼要射的时候,陶利已经没什麽能射的了,陷在厚厚的白色被子裡,头髮凌乱,阴茎溢著透明的液体,被贝卢斯科尼肏得又哭又喘,感觉自己就像在船上颠簸,只有抱紧贝卢斯科尼,才能永保太平。 “宝贝,啊……”贝卢斯科尼再也控不住,重重撞击陶利通红的臀,摁著陶利的肩,低喘著射了出来,囊袋都恨不得塞进去。“啊,啊——” 房间裡如同白昼,肌肉遒劲的意大利男人侧躺在床上,将哭红了眼睛跪红了膝盖的年轻爱人拥入怀中,用旁人永无法比拟的亲密互相依偎。 -- 第113页 第77章 阳台的窗帘不断被风吹得扬起,8月末的骄阳强势入驻,照得床上的陶利抬手遮眼睛,但意识苏醒后,被过度征用的身体不适开始显现出来,他不开心地甩了甩手,意外打到背后拥着他的意大利人。 贝卢斯科尼挨了一下,皱着眉睁了下眼,拉高了薄被,在被下贴近陶利,闭着眼随意亲陶利的头发,手无意识地抚摸陶利的身体。 陶利却是完全睡不着了,光着身子挣扎着下床。 他身上光/溜/溜的,乳白污迹全没了,只剩红痕。他踩过地上被撕破的西装,走到自己行李箱前,艰难地弯腰捡了衣服套上,然后去放水兼洗漱。 这个过程是不舒服的,陶利刷牙时都颇有些咬牙切齿,冷不丁瞥见镜子里晃过一个嘴角有淤青的贝卢斯科尼,他的目光立刻追过去。 此刻贝卢斯科尼半垂着眼,一副睡不够略显烦躁的样子在拆一次性牙刷,他只套了条黑色工装裤,赤/裸的上半身还有好几片明显的淤青,有的甚至呈青紫色。 陶利心想贝卢斯科尼活该,但昨晚他自己也有爽到,渐渐也就心虚起来,下意识偏开视线,往旁挪了一步,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他身上的红痕最多三天就能消干净,贝卢斯科尼身上那些估计一两个星期都还原封不动。 正胡思乱想着,贝卢斯科尼侧过身来,拧眉接了杯水,站他旁边刷牙。 镜子里映出一高一低两个刷牙的男人,站姿随意亲密。 陶利先来的,提前搞定洗漱,忍着下身的痛,走到外面匆忙收拾行李,跟要逃难似的。 贝卢斯科尼漫不经心来一句:“再跑试试。” 陶利背脊僵住。 没一会儿,陶利想起贝卢斯科尼昨晚说要再挑一挑的话,气得脸都鼓了,收拾东西的动作放大,噼里啪啦一顿响。 “不跑留着当你备胎吗?”陶利悲愤地强调,“我再喜欢你也不可能允许你三心二意!” 贝卢斯科尼冷声道:“彼此彼此。” “什么叫彼此彼此?”陶利转身,看贝卢斯科尼站在床边套T恤,探头时脸也很臭,陶利来气,说,“我可从来没想再挑挑,喜欢你就没看过别人!” “那谢尔弗是怎么回事?” “有谢尔弗什么事!” 贝卢斯科尼拧眉:“那天你在我妈那里……” 话还没说完,陶利昨晚醉酒时控诉他和他妈妈一样瞧不起他的话闪过耳畔,贝卢斯科尼觉得自己想岔了,停下质问,拧眉深思着朝陶利走去。 贝卢斯科尼越靠近,嘴角上的淤青就越发明显,生怕被算账的陶利伸手指着他,梗着脖子嚷:“你你你就站那儿,都要分手了,还靠那么近干什么!” 贝卢斯科尼眼神极冷,但语气饱含鼓励:“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那架势,就跟杀手温柔地让人站近一点,这样好瞄准一枪毙了一样。 陶利背脊发凉,不敢重复了,色厉内荏地说:“别以为我会怕你,你现在没什么可束缚我的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贝卢斯科尼朝陶利特柔和地笑一下,转身要往门口走去。 陶利吓死了,忍着痛跑到贝卢斯科尼身前拦着,小声说:“别别别,你去浴室躲着。” 贝卢斯科尼挑眉:“都要分手了,我需要听你的吗?” 门外传来门铃声,还有达蒙扬高了声的叫唤。 见陶利又着急又不愿讨好自己,贝卢斯科尼嚣张地推开人,就要走去开门。 “你真开门,我们就真分手了。” 贝卢斯科尼脸上笑容散尽,眼神极愤怒地回头。 陶利立在原地红了眼眶:“你都不知道站在你身边压力有多大……就敢去给我开门……” 贝卢斯科尼微怔。 “每天想着你还能容忍我的不成功多久,就够我难受的了,”陶利用手背擦了擦潮湿的眼角,“我才不用其他人强调这一点,来加重我的焦虑!” “我妈也说过这种话,对吗?” “没有——” “不用瞒了,昨晚你自己全都说了。” 陶利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嘴唇张了又合,想到贝卢斯科尼在摩纳哥时,为了他,对他姐姐特别好,清醒的他就无法说贝卢斯科尼他妈妈的坏话。 门铃声消失,改而是陶利的电话消息提醒声,陶利转移视线般,走过去拿手机看,达蒙发信息告诉他,今天在机场会有赛车纪录片摄影组来拍摄,所以给他买了连帽衫,让他务必穿。 “她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有多优秀。”贝卢斯科尼说,“我替她向你道歉。” 陶利觉得又丢脸又尴尬,自己竟然在贝卢斯科尼面前告状,而且贝卢斯科尼能处理好与他姐姐的关系,他却没法处理好与贝卢斯科尼妈妈的相处。 “我本来就不优秀。”陶利垂头丧气地说。 “你刚刚拿了个亚军。” “那都是运气。”陶利更沮丧了,“我都是他们调一个参数,然后我出去跑一下,再回来随便选的。” “这就是你区别于其他人的天赋啊。” 赛道和赛车的构造、运作一样复杂,每一个弯角,甚至每一个地方造成的赛车状况都略有不同,如何记住并比较,本身就筛掉了一大部分人。不然车队为什么要给赛车装大量的传感器遥测? -- 第114页 剩下的少部分人,还需要反复学习如何抉择,如何平衡赛车,从而发现并成长。 他一直反对陶利去马库斯,因为陶利不需要这种磨炼。陶利天然对赛车有敏锐的觉察力,每一点细节变化,他都跟被针扎到一样明确,哪个针没那么疼他很笃定。 贝卢斯科尼还想说些什么,陶利则扛不住这种赞誉,因为他是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成功。 别人可都是读很多年书,做过很多研究工作的工程师。而他如何逃生,全凭感觉,不知原理,就很虚。 他对下一站还很迷茫。 贝卢斯科尼将不自信的陶利拥入怀里,低声说:“你在我眼里,已经很成功了,我从来不觉得你平庸。” 陶利始终无法忘记贝卢斯科尼曾说他们相差太多的话,他僵着身子说:“我再不平庸也没办法有你现在的成绩。” “我比你大十二岁。” 陶利气闷地说:“十二年后我也无法确保能追得上你。” “你不用追我,我就在你身边,一直等你。” 陶利突然鼻酸,红着眼睛抱住贝卢斯科尼,仰头说:“那你不许再挑一挑,特别伤我的心。” “好。” “我还是不想公开,我还是很怕别人说我。” “……”贝卢斯科尼搂紧陶利,没好气地说,“你真的很擅长把我气得半死,再让我为你妥协。” 第78章 两个小时后,陶利和贝卢斯科尼分别出现在机场。 陶利穿上达蒙临时给他买的连帽衫,将帽子扣到脑袋上,脖子处的暧昧红痕都遮得七七八八。 而贝卢斯科尼嘴角的淤青根本无法遮掩。 赛车纪录片拍摄组的镜头一扫到贝卢斯科尼,就不由自主地一路追击。贝卢斯科尼发现了,抬手随意一扣,宽大的手掌遮住镜头。 “这段给我掐掉。” 掌镜的工作人员歪头往外看,正正对上贝卢斯科尼极具压迫性的冰冷眼神,哪怕对视仅一瞬,贝卢斯科尼便面无表情走向蓝色团队,工作人员还是下意识说:“收到。” 但不止摄影组的人,沿途瞥见贝卢斯科尼的人都注意到那明晃晃的淤青。淤青出现在贝卢斯科尼脸上实在太违和了,印象中,贝卢斯科尼从未吃过瘪。 流星的人不敢问,也不敢多看,气氛诡异地沉寂。 菲尔曼看到贝卢斯科尼正脸的那一瞬间,立刻调头去马库斯阵营找陶利。昨晚贝卢斯科尼庆功宴也没参加,一夜未归,肯定是去陶利那里了。 不远处,连帽下的陶利塞着耳机,双手插兜坐在椅子上等登机,看着毫发无伤。 菲尔曼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憋着忍着一路折返,回到贝卢斯科尼身旁坐下,又一次瞥见贝卢斯科尼嘴角的淤青,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都很惊奇地看着菲尔曼。 贝卢斯科尼也皱着眉看菲尔曼:“你怎么了?” “对不起,”菲尔曼笑着举起双手,刚作出一个投降的手势,又很快弯下去捧腹,“我是实在没想到哈哈哈哈……练了这么多年……却是被家暴对象哈哈哈哈……” 贝卢斯科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菲尔曼。 菲尔曼知道自己笑了,贝卢斯科尼后面肯定会阴他一下,但他顾不得了。陶利离开流星所带给他的负面情绪,也都在此刻消失。 “拜托你们长长久久吧哈哈哈……” · 淤青这件事,饶是摄影组的人删了镜头,但那天机场同行实在太多,贝卢斯科尼被打彻底成了赛车圈内秘而不宣的大新闻。 没人敢问当事人发生了些什么,但都在猜测打他的是谁,菲尔曼在机场笑着说的那番话也成了他们的线索。 就连阿佩丽也很好奇地问流星前车手陶利:“贝卢斯科尼的女朋友是谁?” 陶利摸着鼻子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史黛芬妮说:“我觉得那个力道不是女人能打出来的。” 阿佩丽渐渐皱起眉头:“那——” 陶利打断他们的话:“史黛芬妮,你帮我找到老师了吗?” 陶利打算请老师私下给自己补补专业知识。 史黛芬妮立即转移话题,说:“找到了,约好明天开始上课,书也帮你买到了。” “好。”陶利自认把话题岔开了,舒了口气,端起水杯。 过了几天,陶利买完早餐回来,正巧遇到邻居阿佩丽要去晨跑,陶利随便跟他打了声招呼,阿佩丽就问:“陶利,昨晚贝卢斯科尼是不是来找你了?” “啊……”陶利思索了一瞬,将两人份的早餐往背后一藏,竭力自然地说,“是啊,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团队了,但……” 实际上,陶利和贝卢斯科尼现在都不会讨论各自下一站的准备工作,毕竟分属两个不同阵营。 但陶利上课是没法掩藏的,教科书也都摆在书桌上。 贝卢斯科尼从未评价过什么,不过他一学习,贝卢斯科尼就把他往床上带。搞得现在贝卢斯科尼一来,陶利就完全不学习了。 昨晚两个人看了一部电影,之后陶利看车载视频准备比利时站,贝卢斯科尼则在床上玩游戏,谁告一段落就过来亲几下。 想到这里,陶利说:“我们基本友谊还是有的,偶尔也会交流一下……” -- 第115页 阿佩丽轻咳几声,悄不作声靠近陶利,压低了声音说:“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你问问他,到底是谁打他的呀!” “……”罪魁祸首说,“我压根就不敢问啊,要不然我给你他的电话,你自己问问。” 阿佩丽敬谢不敏,很快跑步去了。 陶利也就回了家。 那天晚上陶利喝醉了酒,脾气也特大,挣扎时什么都不顾,就想让贝卢斯科尼好看。 这下贝卢斯科尼真“好看”了,陶利又愧疚了,贝卢斯科尼肯定被人笑死了吧……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他怎么就,唉…… 陶利进门后,贝卢斯科尼坐在沙发处看电视,嘴角上的淤青还没什么消减。 陶利放下早餐,就走过去,一条腿压上沙发,殷勤地给贝卢斯科尼按摩肩膀,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是不安心,小心翼翼地问:“这些伤口还疼吗?” 贝卢斯科尼淡淡“嗯”了一声。 “那你……嗯……不找我算账吗?”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样挺好的? 哪样啊? 陶利正困惑着,贝卢斯科尼关掉电视站起身:“饿了,吃早餐。” 贝卢斯科尼往餐桌一走,心虚的陶利忙不迭跑过去把餐椅给拉开了。 吃完早餐,贝卢斯科尼一抬手,陶利立刻献上纸巾。 贝卢斯科尼全程享受得跟个大款似的,饭后,小弟还陪他玩赛车游戏,玩命地帮他挡后头的车,好让他一骑绝尘,尽情享受速度。 贝卢斯科尼决定等比利时大奖赛后,在陶利房间再安一个模拟器,手机游戏还是不过瘾。 陶利则想办法留住贝卢斯科尼,以他和阿佩丽做邻居的经验来看,阿佩丽一般跑完步,就会去见他的工程师。 贝卢斯科尼要是这时候和阿佩丽对上,阿佩丽一下就能猜出贝卢斯科尼在这儿过夜了。 陶利猜得一点都没错,阿佩丽跑完步,回家冲过澡,就直接搭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阿佩丽正要开自己的车,余光忽然瞥见一台彪悍的SUV。 “哇,太酷了吧。”阿佩丽忍不住,迈着长腿走过去,举起手机咔嚓来一张,准备过几天自己买一辆,又琢磨着,“这看着不像是市面上能随便买到的啊,得让人帮我找找才行。” 第79章 陶利对此一无所知,第二天,他们各自踏上通往比利时的飞机,来到了著名的斯帕赛道。 斯帕赛道对赛车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再加上天气预报总说正赛当天会下雨,陶利自从来了比利时,没有一天不失眠。 他明明做了很多努力,就算有贝卢斯科尼在,老师教的知识他都竭力记住了,并尝试用在赛车调校上,但这台马库斯好像跟他较上劲了似的,他越按理论来,这台车就越难开。 排位赛当天下了雨,陶利连Q2都没进,破天荒第一次从第十七位起步。 正赛当天,下着小雨,陶利在暖胎圈打滑了。 解说时,解说员乙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啊,陶利竟然是个旱鸭子。” “昨天排位赛后,他的车迷恨铁不成钢地送他一个称号。” “什么称号?” “雨战菜鸡。” “哈哈哈哈鹅鹅……”解说员乙笑出“鹅”声。 “今天买票进来看的陶利车迷肯定难受死了。”解说员甲也忍俊不禁,“不过说实话,还是有不少车手难以适应雨天的湿滑赛道的,陶利不是第一个。” 闲聊间,暖胎圈结束,二十台赛车回到各自发车格上,漫天雨雾中,可视度不高的状态下,车屁股后闪烁的红车灯格外明显。 “好,五盏红灯熄灭,比利时大奖赛正式开始!” 头排发车的流星起步表现非常之好,两台威尔逊紧随其后,滑入一号弯。 三个弯后,霍普超掉了科恩,晋升第二。 科恩与萨姆里之间的攻防再次引起两位解说员的注意。 十圈后,萨姆里超掉科恩,并逐渐带出两秒的差距。 解说员甲还意犹未尽:“这好像是萨姆里第一次在F 1里超掉科恩。”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F1?” “因为在F 2萨姆里经常是第一名啊。”酷爱关注年轻赛车天才的解说员甲说,“我觉得他在F 1被科恩按在地上打,都是因为车不行。” “你得罪完马库斯,又杠上了威尔逊哈哈哈。” “实话实说啊,流星现在就是比威尔逊强势,”解说员甲说,“不过,尽管贝卢斯科尼很多创新的点,但我相信优秀的威尔逊现在已经吸收了,下个赛季不会让流星那么轻松靠近的。” “今天他们毫无疑问,都是雨地调校。” “是的是的,今天最大的看点大概就是他们在轮胎上的选择吧。” 正说着,镜头忽然一转,一台银灰色赛车在赛道上陀螺旋转,带起水雾还颇有美感。 “哦,除了轮胎,还有陶利的水上华尔兹。” “哈哈哈哈……” 此时,赛事回放中显示出陶利从外线进入七号弯后,直接打滑原地旋转,而后车头正正对准赛道前进方向,继续往前开。 “陶利这个救车动作还是很惊艳的。”解说员甲说,“但我现在搞不清楚是撞上围墙退赛比较丢脸,还是在一众F1赛车中跳舞比较丢脸了。” -- 第116页 “其他赛车也有打滑的情况,但没有陶利这么严重,我感觉是不是赛车本身也有点问题啊。” “引擎是没什么问题的,那可能是调校不好吗?” “马库斯的赛车调校一向是车手来定夺的,”解说员乙说,“这说明陶利并不是很擅长这方面,暴露了他对赛车、赛道本身极差的掌控度。” “可上一站陶利的赛车调校很好的,这一站可能……应该,我想是他驾驭不了这雨天的赛道吧,”解说员甲叹气道,“现在是倒数第一了,从十七掉到了二十。不过也好,谷底了,不会再掉下去了。” 不多时,银灰色赛车追上前面的克罗尔赛车,本来超车动作是极规范的,架不住在出弯时赛车漂移了,直接四轮漂出白线,溅出一身水花不说,还得到赛事方一次警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马库斯无线电被播出,在两位解说员竭力憋笑的背景音下,是陶利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放弃了!” 无线电通话标志从屏幕上消失,两位解说员又笑起来。 解说员乙说:“这就退赛了,也太扛不住了吧哈哈哈……” 解说员甲笑着说:“年轻人脸皮薄啊,在脸丢光之前赶紧跑。” 谁知,下一圈,镜头摇向一台撞上围墙的赛车,地点就在陶利刚才陀螺旋转的七号弯。 “是谁?” “克里斯蒂!” “哎哟,安全车要出来了!” “雨天战损就是高,我们来猜猜,接下来是谁祭天。”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方显出黄旗,不少赛车进站换胎,陶利就是其中之一,屏幕下方不断放出各个赛车手的换胎时间,陶利的换胎时间是5.3秒。 解说员甲说:“换胎工也跟陶利杠上了。” 解说员乙收听了未播出的无线电,而后说:“不是的,陶利进站,顺便调了下车。” “再调也就那样,别挣扎了。” 车手们换完胎出来,雨停了。 第二十八圈,科恩被召回换胎。 威尔逊的无线电被播出,工程师告诉萨姆里:“我们现在是B计划,B计划。” 萨姆里问:“陶利换胎了没有,换了什么胎?” 一会儿,工程师回答:“他在上一圈换了干胎。” 萨姆里说:“那我们C计划吧?” 这段无线电结束后,镜头给到维修区,威尔逊P房内,换胎工们为萨姆里拿出了半雨胎。 解说员甲说:“为了防止科恩用新胎超掉萨姆里,威尔逊把萨姆里叫回来换胎。而且相较于四十四圈的比利时站来说,二十八圈也是一个很好的二停窗口。” “所以C计划是全雨胎换半雨胎吗?”解说员乙疑惑着说,“是挺正常的选择,萨姆里怎么说得很小心翼翼,好像在征询车队的意见。” “我是在想,他为什么要先问陶利换什么胎。”解说员甲看了下陶利现在的排名,“咦,陶利现在是第九名。” “不容易啊。” “是的,但他刚才不是要放弃了吗?” “诶对喔——” 两位解说员还在讨论,威尔逊的无线电被播出。 屏幕里,萨姆里驾驶着红色赛车出了维修站,无线电中传来他压制着不满的声音:“我记得C计划是换干胎。” “根据目前赛道上的状况,遥测传回来的数据显示,半雨胎是更优选。” “好吧。”萨姆里无奈地结束这通对话。 解说员乙查看了一下车手的用胎情况:“现在场上,就陶利和科恩换了干胎,其他人或是全雨胎,或是半雨胎。” 解说员甲的重点却是:“威尔逊就是强势啊,换什么胎车队说了算。” “萨姆里现在肯定没有在马库斯那么自由,”解说员乙说,“马库斯以车手为中心,威尔逊以车队为中心。” 这之后,镜头给到前方领先集团,霍普正在尝试对莫德发起进攻,一圈后,霍普成功了。 “威尔逊今天要干掉流星啊!” 解说员甲的话音刚落,就见镜头给到另一台红色赛车,轮胎都被撞掉了,咕噜噜地滚出缓冲区。 “萨姆里!哎呀!” “又是七号弯!克里斯蒂就是在这里撞车的!” 赛事回放了萨姆里撞车的事故。 解说员乙算了算:“今天三个人在这里打滑撞车了,就陶利运气好一点,其他两个人直接祭天。” “虽然陶利这一站很拉胯,但我觉得在这个七号弯,也不能说是运气,也有技术能力在的,”解说员甲说,“要是赛事来个三回放就好了,我们就有直观的比较。” 赛道画面中,赛车手们趁这次黄旗进站换胎,一部分车手换上干胎,其中就包括了霍普和莫德。 解说员甲说:“搞什么啊,萨姆里要干胎,威尔逊不给,却肯给霍普。” “可能是看到萨姆里用半雨胎撞了吧。” “也有可能。”解说员甲说着,就见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陶利和科恩两人跟坐火箭似的一路往上窜。“哇,差点忘了,萨姆里撞车,刚刚进站换过胎的陶利和科恩就赚大了!” 因为前面的赛车纷纷进站换胎,陶利、科恩毫不费力地位列一二。 解说员甲笑了:“谁能想到这场面,啊,中国华尔兹舞者领跑F1比赛。” -- 第117页 “哈哈哈哈……” 安全车退出后,流星立即要求科恩超掉陶利。 科恩似乎对这位比他早来半个赛季的“前辈”很是敬畏,迟迟没动手,老老实实跟了一圈。 曾任陶利工程师,现是科恩工程师的彼得一路鼓励,言语十分含蓄。 解说员乙则隔空直白地鼓励科恩:“不用管上面开车的人是谁,这都只是台马库斯!干掉他!你就能拥有人生第一个F1分站冠军!” 解说员甲说:“可以理解,陶利的攻防真的很恐怖——” 话都还没说完,领跑的银灰色赛车来了个漂移,又一次漂出了赛道。 “我的天——” 蓝色赛车轻松登顶第一,银灰色赛车艰难回到赛道上,堪堪卡在霍普之前。 “噗哈哈哈哈……”解说员乙笑个不停,“陶利内心是不是,不要怕,来来,我路让开了,超吧哈哈哈哈……” 解说员甲彻底服气了:“我现在就想知道陶利阴影面积有多大。” “我反而想知道陶利有多后悔加入马库斯,如果他今天开的是一台调校合格的赛车,他绝不会丢掉第一的位置。”解说员乙说。 “唉……” 两圈后,陶利被霍普超掉。 又过五圈,陶利被莫德超掉。 比赛结束前的最后一圈,陶利被阿佩丽超掉,最终以第五名完赛。 “流星再一次追近威尔逊,目前差距仅剩15分,不过威尔逊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解说员乙说,“霍普拉开了与陶利的差距,稳固了自己总积分榜第一名的位置。” 屏幕里,科恩从赛车内出来,意气风发地奔向流星车队。 “让我们恭喜科恩拿到冠军!” “现在看来,换干胎是正确选择,今天的冠亚季军最后用的都是干胎。” 第80章 解说员乙说:“科恩也算是彻底扬名了,就算还没拿到流星明年的合同,但他有这个冠军,去哪个车队都绰绰有余。” 解说员甲说:“今年的F 1新人真的都非常优秀,陶利,萨姆里,科恩,表现都令人惊叹,明年的F 1比赛必将更加精彩。” 屏幕里,科恩正笑着跟贝卢斯科尼说着些什么,高冷的贝卢斯科尼摇了摇头。 “科恩是不是在邀请贝卢斯科尼和他一起上领奖台?”解说员乙说,“说起来,流星拿到这么多分站冠军,但贝卢斯科尼一次都没上过领奖台。” “上腻了呀。”解说员甲说着,忽然八卦起来,“不过我对贝卢斯科尼这个淤青很感兴趣。” “谁不是呢。”解说员乙说,“在网上看到别人偷拍贝卢斯科尼在机场的照片时,我都惊呆了,一直在想是不是P的。今天一看,还真不是啊。谁打得这么重,一点都没有消减。” 照片在网上迅速传播开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大家茶后饭余的一点谈资。 “坊间传言是他女朋友打的。” 解说员乙说:“我看到别人罗列了他今年的主要行程,不是围场就是公司,感觉女朋友的职业肯定跟赛车有关,不然没时间约会啊。” 短暂两秒沉默后,两位解说员异口同声:“斯特拉。” “破案了。” “观众朋友们,我们无意误导大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哈。但贝卢斯科尼这样好吗,一边要抢老丈人势在必得的总冠,一边跟他女儿约会。”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因为老丈人不开心才不公开,这淤青究竟是老丈人打的,还是女朋友打的。” “哈哈哈哈……”解说员甲把话题拉了回来,“歪了歪了,我们得聊赛车啊!” “好吧,F1下一站在意大利,”解说员乙的语气轻快含笑,“就看贝卢斯科尼带谁回家了。” 镜头在贝卢斯科尼身上一晃而过,又摇向称体重的赛车手人群。 · 陶利刚刚下了体重秤,交上所有赛事会要检测的物品,一边脱着赛车外服,一边穿过人群,走回马库斯P房。 技师们正在拆卸器械,陶利转而去了马库斯休息楼,夕阳沉沉压下,陶利走楼梯时,抬手揉了把脸。 上到二楼,陶利遇到了老板巴伦。 “陶利。”巴伦说,“别放弃,马库斯的车是能开上领奖台的。” 陶利知道,巴伦叫自己别放弃,是因为听到他的无线电内容。 “我不是那个意思。”陶利连忙说,“我只是决定放弃学习理论知识了,我感觉我这种学渣,埋头苦读还不如凭感觉来得好。” 巴伦吃了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陶利正组织着语言,他这次借助进站,凭直觉调整的这些调校,都大大帮助了他的比赛,所以—— “你说我请那么多工程师、机械师来,每个人都深谙理论知识,为什么还需要你去学课本上的东西呢?” 陶利被问懵了:“啊,我……” “哈迪和艾布纳两人之间的分歧,从来不是谁的专业学得比较差,或者谁的理论知识不到家。”巴伦说,“霍普喜欢哈迪,萨姆里更习惯艾布纳,而你没有偏向任何一方。你们三个人,在调校上有三种不同方向,但你们都上得了领奖台。” “你的意思是,调校没有唯一答案。” “有的。”巴伦有些着急,又不得不耐下心来说,“唯一答案就是相信你自己。” -- 第118页 陶利陷入沉思,越发宽广的男人肩膀盛满了夕阳瑰丽的色彩。 巴伦叹气,拍拍陶利的肩膀,走向楼梯,说:“我如果早知道的话,上两个星期我就阻止你了。” 陶利怔了怔。 · 后来回到酒店,陶利洗了个澡,才看到手机上有贝卢斯科尼的未接来电,他闲着也没事,就索性去找贝卢斯科尼。 流星和马库斯同在一家酒店,来这儿的第一天,贝卢斯科尼就给过陶利门卡了。 所以他很轻松自在地刷开了贝卢斯科尼酒店房间的门,推开门就大咧咧地脱鞋子,骤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陶利缓缓抬头—— 会客区挤满了人和拍摄机器,显然是正在准备采访,而此时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陶利下意识提起一口气,好一会儿才说:“抱歉,我……捡到了,贝卢斯科尼先生的门卡……” 拿着话筒的记者皱着眉。 陶利突然就醒过神来,如果贝卢斯科尼的门卡掉了,这群人又是怎么进的房间呢。 他竟然想了如此蹩脚的理由!!! 陶利亡羊补牢:“看来,贝卢斯科尼先生……有两张门卡啊……” 记者眉头松开,说:“看来是的,他人刚出去打电话了——诶来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陶利正要回头,就被人从背后肆意揽住肩,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熟悉的体香将他强行笼罩。 陶利抬头,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跟你说卡放前台就好了吗?” “额,对,”陶利艰难地圆谎。“可是我还想顺便来和你聊聊。” 贝卢斯科尼则淡定无比:“我还有采访,你先自己待会儿。” “好的。” 记者已收回视线,开始看自己准备的文稿。 陶利先是拘谨地在摄影机后老实呆着,好一会儿后,看大家都不关注他,他熟头熟路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大碗车厘子。 而后他站在吧台处,塞上耳机,一边回看比赛视频,一边吃,嘴唇都吃成艳红色的了。 贝卢斯科尼余光撇着那垂头吃东西的湿漉漉脑袋,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回答网友问题环节。”记者从后拿出一个箱子,一边说,“我们这个星期在网上收集了非常多车迷想问您的问题,请您抽出其中三张,然后做出回答。” 贝卢斯科尼手伸入箱子,随意抽了一张递给记者,记者念道:“这位车迷说,贝卢斯科尼,我十分好奇你脸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贝卢斯科尼瞥了记者一眼,在记者心虚的笑容下,毫无压力地说:“陶利打的。” “啊?”记者懵了,下意识扭头寻找陶利的踪迹,便见陶利吃着车厘子,看样子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可这是贝卢斯科尼的房间……记者愣愣地问,“陶利为什么要打你?” “嗯,一起打拳击,他不小心打到我了。” 记者回过头来,说:“大家一致以为是女朋友打的。” 贝卢斯科尼双腿交叠,神态自然:“没有女朋友,只有陶利。” “好吧。”自认为没问出女朋友名字的记者有些失望,还觉得陶利有点可怜。 当初贝卢斯科尼和斯特拉露营,拉陶利来混淆视听。 现在贝卢斯科尼有女朋友了,还拉陶利来当挡箭牌。 按理说,陶利都离开流星了,没这义务了呀。 记者不赞同地摇摇头,再一次递出箱子,让贝卢斯科尼抽问题卡。 第81章 这位记者背后所代表的是流星最大的赞助商,所以采访到最后,记者提出再玩一个游戏时,早就被菲尔曼耳提口令过的贝卢斯科尼并没有拒绝。 “我们会准备一套赛车手的卡片,然后各自抽取,猜测对方抽到的是哪位赛车手。” 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说:“可以。” “那我们请哪位赛车手来加入这个游戏呢,是莫德,还是今天的冠军科恩——” 贝卢斯科尼看着吧台处的男人,淡淡道:“让陶利来吧,快一点。” “哦……”本来这个游戏的用意,是听贝卢斯科尼对流星车手的评价的,但贝卢斯科尼似乎想早点结束采访,记者很快便说,“也可以。” 记者起身去邀请陶利,陶利摘下耳机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贝卢斯科尼,得到贝卢斯科尼招手,他这才洗了手,擦了嘴走过来。 记者看陶利就穿着一件橙子色的长T,加一条灰色运动裤,又惹眼又舒服的搭配上没有什么马库斯的标记,就连那被车厘子染红的唇都很好看。记者很满意,拿一叠车手照片做着手脚,好一会儿后才放到茶几上。 “陶利先来吧。”记者提议。 陶利在贝卢斯科尼对面坐下,随手抽了最上面那张,拿起来一看,照片上的人是贝卢斯科尼。 记者说:“陶利你可以形容一下这个人,让贝卢斯科尼来猜。” 陶利纠结地舔了舔唇,说:“嗯……这个人两件T恤就可以反反复复穿一个季度,但车一周内不能重复开,重复的话,他脸会特臭。” 坐在沙发上的贝卢斯科尼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侧脸深邃沉静,就是说话声音有点莫名的哑:“保罗·贝卢斯科尼。” “对,秒中。” -- 第119页 记者在一旁打趣,问陶利怎么知道,陶利含糊道:“应该整个流星都很清楚吧。” 轮到贝卢斯科尼抽的时候,他拿到一张莫德,他不太高兴地说:“这个人,想拐你去泳装派对。” “莫德。” “嗯,对。” 然后是陶利抽到阿佩丽,说:“贼爱炫富。” 贝卢斯科尼摇头:“猜不出来。” “我邻居。” 贝卢斯科尼秒答:“阿佩丽。” “对了。” 全程速度快得惊人,记者都插不进话,目瞪口呆。 贝卢斯科尼翻出一张科恩,皱着眉说:“这个人一来就找你吃饭,连吃了三天。” “哈哈哈哈科恩!” 记者终于艰难地找到话题切入:“我发现你们形容得都非常生活化,我以为你们会拿赛场上大家的表现来说的。” 陶利想当然地说:“因为这些人我们都很熟啊,大家生活圈都有交集。” “也是噢。”陶利曾在流星呆过,自然对贝卢斯科尼、莫德、科恩非常熟悉。记者赔笑,看着赛车手的卡片光速减少,直到贝卢斯科尼抽到陶利的照片。 “这个人……”贝卢斯科尼靠坐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丝沉思,好一会儿,嘴角微翘,“特别喜欢我。” 陶利十分笃定地说:“霍普!” “错。” “萨姆里!” 贝卢斯科尼拿卡片敲着桌,语调下沉:“好好想。” “等等哈哈哈哈……我知道为什么流星总是赢威尔逊了,因为威尔逊的两个车手都是你的车迷哈哈哈哈……” 陶利自顾自倒在沙发上笑起来,裤脚上提,露出窄长的跟腱,贝卢斯科尼看了几眼,眸色渐深。 “那我换一个形容吧。” “好,你说哈哈哈……” “特别爱哭。” 笑得抹眼泪的年轻男人渐渐红了脸。 站在贝卢斯科尼身后,看着他手上照片,自以为是上帝视角的记者问:“我对这个人的印象是爱笑,他真的爱哭吗?” 贝卢斯科尼一本正经地颔首:“嗯。” 记者认真提问:“拿冠军的时候哭,还是失败的时候哭?” “嗯,这个的话……” “猜不出来,”陶利忙不迭打断,揉着脸坐起身,故作苦恼地说,“再换一个形容吧。” 记者哈哈大笑:“我都听懂了你却没听懂?我总感觉你猜出来了,但不好意思承认。” “没有没有。”陶利耳朵都红了,催促着,“贝卢斯科尼,你从别的角度再形容一下这个人,要说正经正确的话。” “好吧,”贝卢斯科尼身体前倾,在膝盖上支肘托腮,“一个我特别喜——” “咳咳咳咳……” 贝卢斯科尼冥思苦想着换了个形容:“今年高了五公分的人?是五公分吗?” “5.4!” “四舍五入。” “好吧。”陶利也学贝卢斯科尼那样,撑手说话,“那我猜你拿到的照片是陶利。” 贝卢斯科尼抓乱陶利的头发:“嗯,不容易,终于敢——终于对了。” 陶利抬手去推贝卢斯科尼的手。 记者说:“你们俩的相处让我很意外,是不是贝卢斯科尼你在实际工作中,并不是那么高冷的?” 贝卢斯科尼朝陶利抬了抬下巴:“来,现身说法。” 陶利睁眼说瞎话,拍着桌说:“当然,他就是邻居大哥那样的存在。” · 但等记者和同事们一走,这位邻居大哥拉了窗帘就把他压在沙发上亲,说要尝尝车厘子是什么味道。 陶利躲着贝卢斯科尼的亲吻,贝卢斯科尼索性往下舔舐,热热的鼻息洒在陶利的脖子上,怪痒的,陶利笑着说:“我们刚才会不会暴露得很明显啊……” “越自然他们越不会有想法。” 也是,贝卢斯科尼之前交的可都是女朋友。 “那那那……上次我一学习,你就搞我,是不是你觉得我学那些没什么用啊?” 贝卢斯科尼潦草回应一个“嗯”音。 “我们不是对手吗,你还帮我?” “我没有帮你,我只是觉得你与其做无意义的事,不如让我开心一下。” “那——”陶利很快被不耐烦等待的某个人封住了嘴。 他们从沙发纠缠到床上,结束时,贝卢斯科尼又错过了流星的庆功宴。 · 而艰辛混入流星庆功宴内的某些狗仔啃着流星给做的烤肉,含糊叹气:“这个贝卢斯科尼是不是真有女朋友的呀……比赛结束了也不带女朋友来庆祝一下……” 第82章 由于比利时大奖赛和意大利大奖赛仅相隔一周,所以第二天,贝卢斯科尼让陶利和他一起坐飞机去意大利时,陶利答应得很干脆,因为两天后,马库斯团队也会到齐。 他们在比利时呆了一天,陶利的身体好些了,周二才回意大利。 在飞机上补眠的时候,陶利还想过等会儿让贝卢斯科尼带自己到处逛逛,谁知下了飞机,拿着长枪短炮的意大利媒体直接把他们困住。 媒体人数是围场里的数倍,场面跟巨星出丑闻后首次出门一样轰动,陶利都被震住了,举步维艰地跟在贝卢斯科尼身后,上了他们家的车。 意大利赛车运动由来已久,境内便有三条可供F1比赛使用的赛道,然而十几年前本国F1车队日渐衰败,最后一支意大利车队在十年前退出F1。 -- 第120页 所以八年前贝卢斯科尼横空出世时,其彪悍的积分,轻而易举斩获了这批毫无寄托的意大利F1车迷。 今年他与菲尔曼合作的流星车队备受关注,自摩纳哥起,连续六站夺得大奖赛冠军的车队成绩,让整个意大利都非常期待即将来临的蒙扎比赛。 贝卢斯科尼在比利时登上飞机,意大利的媒体便已蹲守在机场了。 陶利进到酒店套房,掀开窗帘一角看楼下情况,还被他们抓拍到,登上了当地的热搜榜。 陶利的意大利语水平还停留在“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的状态,现在拿着贝卢斯科尼的手机看,也只能用网页翻译功能,给自己解惑。 意大利媒体介绍了他的基本情况,说他是贝卢斯科尼一手提拔起来的赛车手,尽管离开了流星车队,但友谊仍在。 吃过晚餐后,陶利依样画葫芦,翻译了整个热搜榜。 热搜榜第一名——贝卢斯科尼什么时候回家。 陶利恹恹地垂下眼眸。贝卢斯科尼回国了,不可能不回家的吧? 在比利时的酒店,贝卢斯科尼问他要不要去他家里住,陶利拒绝了。一方面,他不想和贝卢斯科尼的妈妈日对夜对,最好等自己有成绩了再登门拜访。另一方面,他觉得大家都盯着贝卢斯科尼有没有女朋友这事,他不要做得太张扬—— 当然,现在已经张扬到上热搜的程度了。 陶利放下贝卢斯科尼的手机,坐直腰往外看去,套房的客厅里,贝卢斯科尼正和护送他们进来的保镖们说话,讲的是意大利语,陶利听了一会儿,又无聊地收回视线。 放在床头柜上的陶利手机振动了几下,陶利捡起手机看。 阿佩丽转了贝卢斯科尼的比利时专访给他,说——竟然是你打的,这么牛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陶利点开专访看,花痴了会儿贝卢斯科尼,发现弹幕里开始出现一些言论。 ——贝卢斯科尼在形容赛车手的时候,都是以陶利和那个人的相处细节出发的,正常老板会关注这些吗? ——我感觉他们之间暧昧到没有界限耶…… ——两人已经不是合作关系了,怎么关系还这么好? ——我是流星的工程师,我作证,贝卢斯科尼在公司冷到大家不用开空调,但对陶利的确一直是这么好的。我已经偷偷磕到蛀牙了。 ——还想继续磕的,可以搜一下今天下午贝卢斯科尼和陶利的机场视频!!! 陶利看得心惊胆战,登上社交网站,开始搜索机场视频,很快找到了一堆,那上面调侃他和贝卢斯科尼关系的弹幕简直可以用漫山遍野来形容。 陶利赶紧关了房门,给史黛芬妮打电话,想要她去公关一下,史黛芬妮疑惑地问:“这种组cp的事不是很常见吗?” “是很常见没错,但……”陶利迟疑地问,“真的不用管管吗?” “大家娱乐一下而已。”史黛芬妮说,“你去马库斯的照片出来后,歪歪你和阿佩丽在一起的更多。” “那好吧。”陶利松了口气,以后没有实锤他都不用太担心了。 “我怎么感觉你在心虚?” “没有心虚,”陶利亡羊补牢,“我就是不想被大家误会,我们其实就只是好朋友。” “这种事可以让大家调侃,但不能是真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陶利赶紧说:“你放心,我都明白。” “要不是你离开流星了,我的心现在就要蹦出来了。”电话那端的史黛芬妮缓了一会儿,开始追究,“你跟着贝卢斯科尼去意大利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 “额我……我以为就是提前到这里准备比赛而已。” 虽然他看过贝卢斯科尼在意大利比赛的F1视频,那时目光所及,观众几乎都穿着贝卢斯科尼的1号红色T恤。 但在陶利的认知里,赛车手终究不出圈,他以为不会有那么多关注的。 陶利揉了把脸:“我没想到会被拍啊……我们都戴了口罩和帽子的……” 这通电话聊了很久,陶利结束电话去开门时,保镖们都不在了,贝卢斯科尼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在一个略高的移动方形边几上用电脑,他半长的头发微湿,显然是用吹风机吹过了。 “你不回家住吗?” “我不回,留在这里陪你。” 陶利乐得嘻嘻笑,走到贝卢斯科尼身后,用手梳着他半长的头发,回想着以前女生是怎么扎麻花辫的,然后抓了一把贝卢斯科尼的头发,分成三股开始捣腾。 陶利说:“我给你扎个麻花辫吧。” 贝卢斯科尼侧脸沉静:“我劝你趁早停。” “让我玩玩嘛,我没有这么长的头发可以试。”陶利觉得贝卢斯科尼扎两个麻花辫肯定特搞笑,他全程憋着笑,虎牙若隐若现。 “给你三秒钟。”贝卢斯科尼打着字,声音渐沉,“三。” 陶利正努力让三股头发搅成一股,但怎么也不奏效。 “二。”贝卢斯科尼的手从键盘处移开,开始往上举高。 “一。”贝卢斯科尼抬头,正要擎住陶利作乱的手,陶利眼明手快,弯腰就往贝卢斯科尼的脸啄了一下。 “这招没用。”意大利男人不为所动的冷漠面容下,脖颈喉结滚动。 陶利手臂搁在沙发靠背上,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贝卢斯科尼,他笑着表白:“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就连你发脾气我也好喜欢。” -- 第121页 贝卢斯科尼坐直了,偏开视线看向被深色窗帘掩得死死的阳台,轻咳着调整面部表情。 陶利歪下头亲贝卢斯科尼的侧脸,一下又一下,亲得贝卢斯科尼嘴角禁不住上扬。 “这招有没有用?” “有用。”贝卢斯科尼把陶利的脸推开,“你向全世界宣布你喜欢我就最有用了,快去准备你的比赛。” 陶利起身回房间拿包里的平板,笑着说:“你别这么着急,我真怕你偷偷让我,被菲尔曼投诉。” “让你,我就不是贝卢斯科尼了。”贝卢斯科尼起身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陶利正好也回来了。 一张长沙发,一人坐一头,贝卢斯科尼坐着用电脑,陶利倚着沙发的扶手,一边把脚架在贝卢斯科尼的腿上,一边看工程师给他发的蒙扎赛道资料。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间或滑几下鼠标的声音。 虽然被迫窗帘紧闭,连下楼都不行,但陶利莫名喜欢这里。 陶利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太不像话,贝卢斯科尼难得回国,他明天还是要劝贝卢斯科尼回家的。 然而第二天,陶利就在网上看到贝卢斯科尼的前女友和他妈妈逛街并回家的新闻。 这位前女友和之前的杰西卡还真有几分相似,陶利查了一下她的履历,发现她是意大利著名赛车手的女儿,自己的事业也做得有声有色,和贝卢斯科尼家还是世交,怎么看都是贝卢斯科尼他妈妈最中意的儿媳人选。 陶利心里堵得慌,不劝贝卢斯科尼回家了。 第83章 贝卢斯科尼明显心情也不好,但陶利心里憋着一股劲,总觉得这是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去获得尊重,而不是靠贝卢斯科尼去帮他解决,所以陶利都没在贝卢斯科尼面前表露些什么,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下午,马库斯团队来到意大利,下榻的酒店就在陶利现在所处酒店的隔壁,陶利拖着行李,很快就归队了。 史黛芬妮也来了,陶利和她简略见过面后,开始和团队的人频繁开会。 周四是活动日,他们来到蒙扎赛道,开始配合一系列采访兼活动。 周五练习赛,陶利吸取上两站的经验教训,调校开始渐入佳境。 周六排位赛,解说员甲夸陶利:“三节练习赛跑得都很好,看来只要没雨,陶利都无所畏惧。” 镜头下,穿着银灰色赛车服的陶利自驾驶舱内起身,和两位机械师讨论着些什么。镜头拉近,陶利年轻面容上眉头微皱,眼神笃定,语速极快。 “这次他跟贝卢斯科尼去意大利,据说酒店门都出不去。”解说员乙说,“等到他回到马库斯的怀抱,当晚就和阿佩丽、以及他们的经纪人去散步,拍了不少照发在社交账号上,说喜欢意大利。” 航拍镜头遥遥俯瞰整个蒙扎赛道,风景秀丽,绿树连荫,主看台处的观众更是用T恤显出意大利的三色国旗,场面颇为壮观。 “意大利确实很美,还有非常浓厚的赛车气息,我相信赛车手都很喜欢这里。” 镜头在附近的赛车博物馆一晃而过,其中一面超大橱窗内用黑色字体写着“贝卢斯科尼”字样。 “这个贝卢斯科尼,不是现在围场内的保罗·贝卢斯科尼,”解说员乙解释得颇为拗口,“而是他的父亲,老贝卢斯科尼是世界上享有盛誉的车王。” 解说员甲笑了:“保罗·贝卢斯科尼刚开始比赛的时候,我们都叫他小贝卢斯科尼,现在却叫他爸老贝卢斯科尼了。” “哈哈哈哈……”解说员乙也笑,“不知道老贝卢斯科尼今天会不会来观赛。” “他妈妈来得比较多,以前在蒙扎比赛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妈妈在威尔逊P房里看比赛。” “听说贝卢斯科尼拒绝他的母亲进流星P房观赛。” 解说员甲很惊奇:“为什么要拒绝啊?” “不清楚。”解说员乙说,“昨天采访贝卢斯科尼的记者重点放在贝卢斯科尼对未来另一伴的设想上。” “这种私人问题贝卢斯科尼怎么会回答。” “他回答了,”解说员乙强调,“还很详细。他说现在年龄不是问题,只要能为自己行为负责,他都愿意考虑。喜欢亚洲人,喜欢短头发,喜欢牙齿尖一点的,喜欢每天都能给人带来快乐的人。” “他竟然会回答!是不是在侧面否认和前女友复合的可能性?” “我觉得贝卢斯科尼现在肯定是有女朋友了,才会回答得这么……具体。”解说员乙斟酌着字词。 “这哪里具体了,很空泛啊。”解说员甲见屏幕里陶利和约里波并肩走过,他便拿陶利举例子,“陶利不就全中了?太子爷还说陶利自从进了马库斯,马库斯P房里总是有笑声呢。” 解说员乙立刻兴奋地问:“贝卢斯科尼会不会就是在说陶利啊?” “你不对劲!” “哈哈哈哈……陶利打他的脸,他还带陶利去意大利,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玩拳击的时候不小心误伤的,贝卢斯科尼也不是小气的人。” 解说员乙强调:“可你见过贝卢斯科尼和谁这么亲近过吗?” “菲尔曼不就是了?”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说话间,排位赛Q1成绩出来了,流星两名车手包揽一二名。 -- 第122页 流星P房内,两台蓝色赛车上了一模一样的尾翼。 “流星上线了新的尾翼,在练习赛阶段,他们先安装在科恩的赛车上,科恩单圈速度要比莫德快上一秒。”解说员甲说,“所以今天莫德的车也换上了新尾翼。” 排位赛Q2不久后开始了,每支车队两台赛车都相继出来做出场圈,互相给队友拉尾流。 “蒙扎赛道的尾流效应十分显著,在排位赛吸尾流是提升单圈圈速的好办法。” 两台蓝色赛车一前一后驶出赛道,掠过观众席时,惹来阵阵欢呼。观众们身着蓝色T恤,看台犹如一片海洋。 解说员乙说:“全场大概只有一半的看台上是别的车队车迷,其余全都穿着蓝色T恤,全都来支持流星。” “毕竟今天是流星的主场,两个老板也都是意大利人,可以理解。” 一圈后,后头的莫德开始用科恩的尾流,屏幕下方放出的三个计时段都刷紫。 “流星都这么强势了,还在乎尾流这0.2、0.3秒的加持吗?” “是学霸就不会空着附加题不做。” “好吧。” 镜头给到威尔逊赛车,霍普的单圈圈速登顶第一,挤下了莫德。下一圈,陶利又刷新了最快圈速,霍普由第一掉到第二。 两位解说员兴奋起来,开始分析他们三个计时段的表现。 第一名得主不断更替,Q2结束时,陶利第一,莫德第二,霍普第三,科恩第四,萨姆里第五。 解说员乙喊起来:“哇,看到了吗,马库斯力压流星和威尔逊啊。” “不得了,你看他们用的通通是黄胎,但陶利就是拿到第一了。” 镜头下,马库斯P房内,约里波和陶利站在17号赛车旁,一起拿着车手水杯咬软管。 解说乙笑着说:“可能是马库斯两位赛车手实力太过悬殊,根本不存在内斗,所以太子爷兢兢业业给陶利造尾流了。” 解说员甲也笑了:“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规则规定,车手要用排位赛Q2期间跑出最佳成绩那套轮胎开始跑正赛。 “明天他们都要用黄胎起步,进站时间就很关键了。”解说员乙笑着说,“我敢担保,陶利要是拿到杆位,明天威尔逊和流星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了。” “先合作把陶利拉下来,再撕破脸开始斗。” “是的,约里波绝对闯不进前五,陶利没有队友帮忙,势单力薄就很好欺负。”解说员乙说,“他们肯定先让第二的莫德或者霍普消耗陶利的轮胎,等陶利出错,再把陶利甩在后面。” “但这样一来,他们的轮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就是科恩和萨姆里的机会了,胎又好,位置又靠前是吧。” 两位解说员阴谋论说得兴起,结果排位赛Q3,马库斯的陶利以0.02秒的差距不敌流星的科恩,屈居第三。 “啊陶利第三!”解说员甲遗憾了半秒,又笑起来,“明天是不是轮到马库斯和威尔逊穿一条裤子了?” “肯定不行,马库斯和威尔逊的梁子太大了哈哈哈……” “马库斯宁愿流星赢哈哈哈……” 镜头下,两台蓝色赛车并排在赛道上巡航,惹来全场阵阵喝彩。银灰色赛车远远缀在后头,像台安全车。 解说员甲笑着说:“主场作战,排位赛一二带回,流星没有辜负这群车迷的期待。” 三台赛车相继来到发车直道,分名次停好赛车,看台处的观众涌了下来。 第三的陶利率先从车里出来接受采访,欢呼声寥寥。轮到流星的科恩、莫德时,欢呼声如山如海,两位解说员几乎都要听不见流星车手说话的声音了。 解说员乙的感慨也淹没在这群观众的庆祝声中:“流星这一站不仅有新的尾翼加持,还有无与伦比的主场优势。” 第84章 第二天是意大利大奖赛正赛,两位解说员在赛前给观众回忆了昨天排位赛的情况。 “今天非常有意思的是,一台马库斯挤在了流星和威尔逊之间。”解说员甲说,“如果发车后还是这样的顺序的话,那么马库斯就阻断了威尔逊对流星的狙击。” “有车迷说陶利是流星的外援。” “哈哈哈有点道理,因为陶利也在跟威尔逊的霍普竞争世界冠军,他肯定不会轻易把霍普放过去的。” 镜头给到维修区,流星和威尔逊的P房相邻,一红一蓝甚是夺目。 屏幕下方给出官方的进站策略。 “倍耐力给出的进站策略中显示20-25圈是比较好的进站窗口。”解说员甲说,“今天我看除了克罗尔车队的克里斯蒂用红胎起步,其他人都是用黄胎起步。可能一停后换白胎的几率比较高。” 20台赛车在维修区的直道上等待,马库斯的两位机械师围着银灰色17号赛车说着些什么。 “来了,马库斯又想改了。”解说员乙窃笑,便见赛车内的头盔青年摆了摆手,示意两位机械师离开,“但陶利好像不肯改。” 解说员甲吐槽:“昨天这台车已经跑得很好了啊,比霍普还快0.5秒,交卷之前就不要改A改B了,万一把标准答案给改掉上哪哭去。” 说话间,暖胎圈开始,赛车逐一驶离维修区,绕着蒙扎赛道跑圈磨胎。 “在马库斯这种车队里,车手的压力肯定都特别大。”解说员乙说,“霍普曾经有段采访里说,在马库斯,如果车手没有主见的话,那比赛绝对是一场场灾难。” -- 第123页 “我一直觉得车手只需要专心比赛就好,像什么策略、调校这种东西,理应车队来负责。”解说员甲说,“这也能保证车队持续有力地拿到积分。我觉得马库斯一直挤不上火星组,问题就出在这里。” “也留不住车手。” “是啊,太累了。” 屏幕里,赛车回到各自的发车格上。 顶上红灯一盏盏亮起,赛场上观众的喧嚣声渐渐平息,随着五盏红灯同时熄灭—— “比赛开始!” 二十台赛车迅速启动。 杆位发车的1号蓝色赛车起步特别顺利,毫无阻挡地进入一号弯。但五个弯后,17号银灰色赛车吸到尾流,强势爬头,来到科恩右侧—— 解说员乙惊叫:“哇,陶利这就开干了啊!” 侧拍镜头下,巨大的引擎声影响着众人的心绪,占据内线的银灰色赛车车头对准出弯口,强势出弯超掉科恩的同时,也过掉了直道右侧的莫德。 “一超二!”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TAO”登顶第一。 “陶利真的很擅长在混乱局面中突围。”解说员甲说,“但能不能守住这个第一名,要看马库斯这台车今天的速度了。” 解说员乙忍俊不禁,说:“莫德在没播出的无线电里质问工程师,科恩怎么没防住陶利,陶利上来要超他了,怎么也没人跟他提前说一声。” “哈哈哈哈因为车队也猝不及防啊,”解说员甲说,“别说车队,我们这些干坐着的,也看得一愣一愣啊。” “是啊,与其抱怨,不如尽早干掉前面的陶利,马库斯还是很好超的。” 看台处的观众都能从对面的大屏幕里看到这个精彩的超车回放,但欢呼声寥寥,银灰色赛车行至“蓝色”主看台,更是嘘声不断。 “客场作战这种倒喝彩的压力是真的大啊。” “肯定了,昨天流星给了他们一二带回的希望,陶利一上来就击碎他们的幻想,他们哪里会有好脸色给他看。” 镜头给到维修区P房,流星的不少换胎工脸色复杂,而马库斯的人则为自己的车手鼓掌。 “马库斯有主场吗?” “英国银石算吗?” 十支F1车队有三支是英国的,二十名赛车手里英国国籍的也有几个。而且很多车队尽管归属于别的国家,但总部设在了英国,对英国赛道很是熟悉。 “那主场优势稀释过度,约等于零哈哈……”解说员乙说,“不过中国上海站,肯定是陶利的个人主场。” 说话间,莫德对陶利展开疯狂追击,但陶利连连刷新最快圈速,以每圈一秒的差距结束了莫德的狙击。 “今天这台马库斯快得离谱啊。”解说员甲又惊又喜,“难不成马库斯也有升级什么套件吗?” 解说员乙查阅了各类报告,在解说员甲解说完阿佩丽与萨姆里的短暂缠斗后,说:“没有,可能是今天的赛车调校特别合适蒙扎吧。” 第十四圈,第一名的陶利和第二名的莫德拉开了15秒的差距,开始轻松领跑意大利大奖赛。而霍普超掉了科恩,正在缩小与莫德的差距。 “今天的比赛也太无聊了吧,完全没有昨天我们幻想的精彩。”解说员甲说,“就开头陶利一超二那里有点激情,别的都算不上什么。” 解说员乙说:“陶利优势太大了,跟在跑排位赛似的,前面没车,后面也没车,你看他现在的圈速,都逼近排位赛的最佳成绩了。” “连个虚拟黄旗都没有,这比赛太顺利了啊。” 两位解说员开始想办法消除比赛的枯燥程度,说了不少赛车手的小癖好,比如贝卢斯科尼以保护手腕为由,不给人签名,导致他F2时期签过的车手帽溢价严重。 他们东扯西扯到了第十七圈,黄旗来了,两名地球组车手发生碰撞,在沙石堆中停摆,扬起了巨大的沙尘。 “黄旗!!!看看谁能抢到红利。”解说员甲兴奋起来,盯着屏幕下方显示的赛道小图看,说到陶利时有些遗憾,“陶利在黄旗之前刚刚刷过了维修区外的发车道,他蹭不到黄旗了,不过也不要紧,擅长保胎的他可能还不用进站。” 解说员乙喊起来:“等等,陶利离这个事故现场越来越近了!!!” 解说员乙话音刚落,镜头给到发生事故的赛段,沙尘中一台银灰色赛车闯出,打滑上了一段路肩,险些四轮出白线。 “啊!” “怎么回事!” 马库斯的无线电被播出,陶利告诉车队:“赛道上好像有油。” 工程师回应他:“我们会报告给赛事方,你现在需要进站。” 解说员甲猜想:“克里斯蒂和丹比撞车后,两台车漏油了吗?陶利也太倒霉了吧。” 车手们进站换胎,名次发生了更替。在黄旗之前刚好进过站的霍普第一,阿佩丽第二,此前有时间优势的陶利换胎后掉到第三,堪堪卡在两台流星之前。 解说员甲说:“安全车结束之后,两台流星和陶利时间差距极小,他们肯定不会放过陶利。” “那就精彩了,他们越在后面缠斗,前面的霍普就会越轻松。”解说员乙说,“当然,我也想看看流星对前员工是怎样的冷酷无情。” 两圈后,安全车撤离,比赛又一次开始。 五个弯后,两台流星离前面的马库斯越来越近,犹如两头虎视眈眈的猛兽,正试图要将前面碍事的银灰色赛车吞噬干净。 -- 第124页 “两台流星的狼子野心太明显了。” “哈哈哈……贝卢斯科尼现在的想法是不是……”解说员甲模拟着贝卢斯科尼的口吻,“让你抛弃流星,让你主场下我们面子,现在就让你见识——” 屏幕里出现无线电播放图标,解说员甲立刻停止解说。 马库斯无线电被播出,工程师告诉陶利,身后的莫德、科恩和他相距不到一秒,很有可能会超他的车。 嘈杂声中传来陶利冷静的回应:“知道了。” 航拍镜头下,银灰色赛车行驶在赛道中央,并没有走非常激进的防守线路,仿佛并没有因外在因素而改变自己的节奏,但身后莫德驾驶的蓝色赛车却线路受阻,开始手忙脚乱,甚至差点被后头的科恩超掉。 “诶诶,你们是要吃马库斯,不是要内斗啊。” “赛场上队友也是竞争对手。” 赛道画面中,银灰色赛车后方的直道上,左右皆是蓝色赛车,下一个弯角眼看就要到了,这三台赛车都要入弯。 解说员甲紧张地说:“陶利这是要被夹成蓝色三明治了。” “流星这团队协作漂亮啊。”解说员乙说,“陶利走外线,内线就是科恩的。陶利走内线,外线就暴露给莫德。无论陶利怎么做,都要输给一台流星。” 一号弯,银灰色赛车变到外线,后方莫德再次线路受阻,而科恩驾驶的蓝色赛车则狠切内线,轧上路肩,和银灰色赛车实现双车进弯—— 轰鸣的引擎声中,蓝色赛车率先出弯,急速向前。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科恩的名次晋升到第三,陶利掉至第四。 流星看台处的车迷从超大屏幕里目睹这一幕,欢呼声不绝于耳,场面十分震撼。 解说员甲则冷静很多:“流星看似赢了,可科恩轮胎有损失,后面的莫德节奏也乱了。而陶利尽管掉了一位,但和第二的阿佩丽时间差还很稳定。” “陶利的临场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陶利好像不着急动手。” “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法动手啊,流星就是要生吃了他。” 第85章 “你看流星这么不客气,”解说员甲没好气地说,“你还怀疑他们老板和陶利有一腿。” “哈哈……”解说员乙干笑几声,转移话题,“流星今天对冠军也是势在必得,据意大利媒体今早的新闻报告,老贝卢斯科尼将在今日上台颁奖。” “哦?我记得贝卢斯科尼在F1的第一年,在蒙扎,贝卢斯科尼杆位发车拿到冠军,意大利人很希望老贝卢斯科尼为自己儿子颁奖,但是老贝卢斯科尼就是没有上台。” “是的,”解说员乙说,“当时我们也都很期待象征交棒的那一瞬间。” “也许今天就能圆梦,意大利车队的复兴,确实值得老贝卢斯科尼来颁奖。” 闲谈间,赛程又过两圈,陶利甩开了莫德的同时,和前方的科恩拉近了不少的差距。 科恩的无线电被播出,工程师告诉科恩:“你距离前车还有1.3秒。” “这是在暗示科恩翻掉阿佩丽。”解说员甲琢磨着,“只要科恩能追近阿佩丽,用尾流效应,超掉阿佩丽应该是很容易的。” 一圈后,科恩追近阿佩丽。 后头的陶利夺得紫圈,成为全场最快圈速得主。 解说员乙并不在意这点,他盯着科恩和阿佩丽的时间差看,兴致勃勃地说:“相差0.8……0.4……来了!” 在流星看台处的观众目睹下,蓝色赛车利用尾流超掉了前面的白色赛车。 现场欢声雷动。 解说员甲忍不住说:“漂亮!!!科恩今天的表现太惊人了!过掉了陶利,又过掉了阿佩丽,动作都很干净。” 可不多时,阿佩丽按下DRS试图变线反超,双车在赛道上并驾齐驱,内线的阿佩丽强势往外线推,硬生生将科恩逼上了粗糙的缓冲区。 “哇阿佩丽这么刚——”解说员甲话音未落,就见银灰色赛车轻轻松松从白、蓝两台赛车身旁飚过。“啊陶利超过去了?太离谱了吧!”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代表陶利的英文跟上楼梯似的,一步一换,直到坐上第二的宝座。 “哇。” “哇。” “哇。” 两位解说员被陶利的一波操作惊得只剩感叹。 很快回放来了,赛事方选用的是陶利的车载视角,阿佩丽和科恩缠斗的同时,恰恰露出了内线,陶利以此轻松超越了他们。 解说员乙说:“科恩和阿佩丽争得脸红耳赤,陶利就这么过去了!太鸡贼了吧!” 解说员甲说:“这算不算刚才陶利和流星缠斗的后手啊哈哈哈……放科恩过去,是让他去解决前面的阿佩丽哈哈哈……” 第二次回放,采用的是航拍视角。 解说员甲又说:“你看他刚才走的明明也是外线,但阿佩丽变线,他立刻也转方向盘来到内线,然后抓住机遇,渔翁得利了。” “难道他已经提前料到阿佩丽会把科恩逼出去吗?” “我觉得那是下意识的一个判断动作吧,瞬间意识到阿佩丽变线是为了什么,毕竟F3时期也和阿佩丽斗了很久。”解说员甲说着说着,不禁感慨,“赛事瞬息万变,陶利却都能抓住每一个机会,真的太强大了,他才18岁,今年是他的新秀赛啊!” -- 第125页 航拍镜头中,银灰色赛车独自行驶在蒙扎的高速赛道上,如此高且广的俯瞰视角下,白、蓝赛车皆不见踪影。 “没有过激的防守或进攻,陶利就这么上到了第二位。”解说员乙竟也有所期待,“所以摩纳哥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陶利和霍普的追逐。” 第二十八圈,陶利正式狙击霍普,一个弯,陶利便强势超掉了霍普,重回第一。 超车全程犹如手起刀落,十分精准利落,没有一丝误差。 解说员乙忍不住说:“陶利今天好……怎么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就是要这个意大利分站冠军。” “我倒是能看到他的进步,超霍普都这么轻松了,还有什么能阻挡他的?” 解说员乙不服辩解:“是蒙扎这条赛道的尾流加持太过恐怖,所以陶利才能这么轻松超掉霍普。” “那我们就来看看霍普能不能利用这个尾流,翻掉陶利。” 但霍普和陶利再没有较量的时候,仅仅一圈,陶利甩掉了霍普,进入套圈的无敌模式。 后来,霍普也遇到了陶利的倒霉事,前事故现场的汽油并没有被完全移除,因此而赛车打滑的霍普不得不回维修区换胎,位置被莫德、科恩取代。 两位解说员对陶利的兴趣大减,赛事方的镜头也专注于威尔逊与流星的厮杀。 当稳守第二名的蓝色赛车被出示让车的蓝旗时,银灰色赛车才重回观众视野。 “哇!!!”解说员甲惊叫,“陶利套圈套到了第二名的莫德!太强大了吧!!!” 这意味着陶利领先第二名的莫德整整一圈。对其他赛车皆完成套圈的这个壮举,实在让人心血澎湃。 “96年,老贝卢斯科尼在奥地利也有过这个惊人的豪举。”解说员乙激动地开始用力说话,“在意大利,在今天,陶利不仅即将拿到流星渴望的冠军,还要和老贝卢斯科尼共享了这个历史记录。这群车迷会不会恨死陶利啊!” “不说这些,我们现在是见证历史的人了,”解说员甲也很激动,“十年后,二十年后,当下一个杰出赛车手做到这件事的时候,电视台肯定会回播我们现在的解说,我们要说得正能量一点!” 虽然现场没多少观众为陶利庆贺,但镜头给到马库斯P房,马库斯全员欢呼拥抱,激动不已。 陶利以提前一圈的绝大优势,冲过了黑白旗。 马库斯的工程师、老板巴伦都在无线电中恭喜陶利夺得意大利大奖赛冠军。 “这是马库斯今年的第一个分站冠军,我想不会是今年唯一一个冠军奖杯。”解说员甲热血沸腾,“马库斯时代,哦不,属于陶利的时代要来了!” 17号赛车犹如从血腥海洋中闯出来的灰色虎鲨,阳光下,它银灰色的涂装光芒粼粼。 17号赛车独自来到领奖台下,停在一号停车牌后。不久,座舱内的赛车手取下方向盘、靠板,站起身,摘掉了头盔与防火面罩,他年轻坚毅的面容出现在蒙扎赛道所有特大屏幕里,就连湿漉漉的长睫毛都十分夺目。 可无人喝彩。 蒙扎赛道仅回荡着引擎拼杀的巨大音浪。 陶利的特写镜头结束,屏幕内是领奖台的全景视角,陶利站上银灰色赛车,身影颇为落寞。 “陶利好像很委屈。” “还是年轻,藏不住心思。”解说员乙说,“他有种‘我都这么努力了,你们还不认可我’的感觉。殊不知他们不是不认可他,而是就想看自家人夺冠。脸都被打肿了,还怎么为他喝彩。” 镜头下,陶利走到1号休息台,拿毛巾擦了擦汗,亚军和季军还没冲线过来,比赛还没正式结束,领奖台处就只有陶利和站岗的工作人员。 陶利一个人跳坐到休息台上,脸上露出无所谓的倔强表情,可握着钢制吸管杯的手指却摁得发白。 解说员甲有点不忿:“这赛事方不会做事,应该给马库斯车迷看台几个镜头,让陶利也听听为他呐喊的声音啊。” “马库斯看台票就没卖光,剩余的都让流星车迷买走了。”解说员乙说,“万一给马库斯看台镜头,有嘘声不是更……” “好,我以后就是马库斯车迷了,我来为陶利呐喊。”解说员甲说,“虽然加入马库斯后,据说他瘦了四斤,晚上也常常睡不着觉,但我才真正看清他身上的万丈光芒。” 镜头给到赛道画面,两台流星突围成功,包揽二、三名。 现场欢声雷动。 比赛结束,人员开始流动,观众、维修区内的工作人员纷纷涌向领奖台。 在人群中,贝卢斯科尼总是最耀眼的人,尽管他步伐又快又大,在镜头里也只是一晃而过,但已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贝卢斯科尼不会是急着去训两个车手吧?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倒霉地遇上了无人能敌的陶利。” “难不成是去找陶利算账的?” “带他来意大利,可不是让他来打脸的。” “哈哈哈哈……没有因为拳击绝交,友谊也要在今天走到尽头了吗?” 两位解说员开着玩笑,忽然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哗声,音量极广极厚,犹如演唱会中的尖叫。 “什么声音?” “在哪里的?快快快给我们镜头!” 数秒后,镜头给到被成千上万车迷包围的领奖台一楼空地,贝卢斯科尼将穿着银灰色赛车服的陶利竖着抱起,两人四目相对,贝卢斯科尼眼中满是骄傲自豪,顷刻之间,两人已成围场主角。 -- 第126页 解说员乙也跟着车迷大叫起来:“啊啊啊!!!” “怎么回事!”解说员甲特别意外,音量飙高,“在赛道上还恨不得把陶利生吞活剥的流星老板,抱起了陶利?好像在为他庆贺为他骄傲?!他是不是忘了陶利已经不是流星人了?!” 流星和马库斯的人都挤在栏杆前排,贝卢斯科尼抱着陶利走过去,马库斯的老板激昂地献上标志冠军的“P1”白字黑牌。 因牌子很大,陶利又被架得很高,巴伦险些失手,流星的另一位老板菲尔曼搭了把手,亲自将冠军牌递给陶利。 这一幕经由特大屏幕传递到所有人眼底,又引起现场阵阵尖叫。 解说员乙激动地说不出话,只剩解说员甲坚持解说:“来自流星老板的全面服输及认可,这帮人也愿赌服输了吗?” 被抱着的陶利略显落寞地举起P1牌,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年轻冠军仓促扭头,居高临下地凝望为他挥舞手臂庆祝的同事、车迷,他渐渐动容。 特写镜头下,陶利红着眼睛低头与贝卢斯科尼相视,片刻后,陶利仰头露出赛后的第一个笑容,脸部轮廓连到脖颈处的紧致线条被阳光镀上耀眼的金边。 屏幕中央显出“意大利分站冠军”字样。 “对嘛。”解说员甲也撑不住了,有些许泪目感慨,“全场套圈的冠军就该有这待遇。” 场面一度失控,颁奖仪式拖延了半小时才得以开启。 解说员乙翻译着意大利主持人含蓄的提问:“会不会不喜欢在意大利比赛了?” 陶利说:“不会,我喜欢意大利这条迷人的赛道,也……特别喜欢意大利的人。” 这个回答引起一阵掌声,镜头给到赛道上逗留的车迷们。 给今天三位车手颁奖的果然是老贝卢斯科尼,非常高挑的一位意大利人,穿着服帖的西装,身材保持得非常好,尽管满头白发,也十分有男人魅力。 主持人问他觉得今天的比赛如何,老贝卢斯科尼说是非常精彩的比赛。 主持人问有什么想对三位车手说的。 老贝卢斯科尼一边说,解说员乙一边翻译。 “保罗坚持要我来现场,说希望我给小朋友打打气,说小朋友很优秀却没有被看到。 起初我心里是不以为然的,答应得也很勉强。 我只愿意给胜利者鼓励,却没想到要打气的人正好就在等我颁奖。” 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陶利抬手掩目。 接着,老贝卢斯科尼看向陶利,解说员乙翻译着他向陶利说的话。 “保罗每天和菲尔曼琢磨怎么赚钱,并不是纯粹地喜欢赛车,也没有想过要破我的记录,我一直很遗憾。 今天看到你,我又有了希望,今天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具天赋的赛车手。 刚才登台前,我的夫人特意打电话给我,托我说的话,正好也是我想说的。 陶利,欢迎你来意大利。 尽管你可能不太愿意了,但我还是想说,随时欢迎你来我家。” 说罢,老贝卢斯科尼将描绘着蒙扎赛道的冠军奖杯递给陶利,陶利红着眼睛接过,并与老贝卢斯科尼握手。 解说员乙翻译完毕,解说员甲立刻说出自己的疑惑:“什么意思,一个外人破自己的记录,有自家人破自己记录那种爽感吗?” 解说员乙特小声地问:“老贝卢斯科尼这番话,是在帮他们官宣吗?” “你这拉郎配的心思还没断啊,我看到贝卢斯科尼把陶利举起来,只想说贝卢斯科尼力气真大。”解说员甲说罢,笑着补充,“可能我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不同,我觉得他们就是英雄惜英雄。” “哈哈哈,我下次尽量克制,专注解说。” 镜头逐渐拉高,俯拍着整条蒙扎赛道,意大利大奖赛已落下帷幕。 “流星现在的总积分是不是超过威尔逊了?” “是的,这场比赛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全输。” 镜头给到演播厅,两位解说员讨论完积分榜,也正式和观众告别。 第86章 而此时的蒙扎领奖台上,香槟飞溅。 陶利心情激荡,任科恩、莫德、达蒙怎么喷,都靠着栏杆,低头看着人群中观礼的贝卢斯科尼。 “嘭”、“嘭”两声礼花巨响,彩色纸片漫天翻飞,身在其中的这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同样炽热。 现场摄影师捕捉到这一瞬间,架着摄像机朝贝卢斯科尼靠近,贝卢斯科尼是无所谓,陶利则收回了视线。 贝卢斯科尼看了摄像机一眼,转身走出人群,信步去了领奖台后的建筑楼。 路上遇到流星工作人员提着两个袋子走过来,从袋口往里看,依稀能看到蓝色赛车服的衣料,贝卢斯科尼朝工作人员招招手,说:“他们的更衣室在哪里?我拿过去吧。” 流星工作人员有些诧异,但还是顺从地递上袋子,说了更衣室的地址。 · 狂欢结束后,全身湿淋淋的陶利走得最快,进更衣室看到贝卢斯科尼时,他立刻往后看了一眼。 跟在陶利身后的马库斯工作人员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陶利的换洗衣服,往置物柜走去。 贝卢斯科尼就倚在置物柜旁,双手抱臂,目光灼灼地看着陶利。 陶利眼眶还有点红,背着手踌躇地走近贝卢斯科尼,跟搭讪似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 第127页 “给我们车队的两个车手送衣服。” “哦。” 余光瞥着马库斯工作人员,陶利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和贝卢斯科尼说:“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你……” 贝卢斯科尼不是那种会低三下四请求别人帮忙的人,可贝卢斯科尼为了他的些许小情绪,却再三请自己爸爸来看他比赛。 陶利心跳如雷,想拥抱贝卢斯科尼却又不能。 他口干舌燥地站在贝卢斯科尼对面,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香槟冰凉,味道却很浓烈,就这么一点点的香槟,也引得他心头微颤。 贝卢斯科尼喉结滚动,胶着的目光落在陶利的唇上。 陶利干咳几声,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一旁的马库斯工作人员身上。 马库斯工作人员放好了衣服,检查了没有什么遗漏的,这才要走。 陶利转身送他到门口,殷勤地说:“不用管我这边了,你就在达蒙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达蒙代表车队上台拿奖,也喷了一身香槟,在一楼的更衣室。 马库斯工作人员说好。 陶利带上门,下一秒就被搂着腰转身撞进熟悉的怀抱。 贝卢斯科尼身上的衣服被贴湿了也不在意,肆意地偏头亲吻陶利,品尝他口中代表胜利的香槟味道。 室外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间或有几句意大利语。 室内是彼此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忽然,门从外被拧开,缠绵的两人匆匆分开。一个快步走开,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冲澡间,一个毫不顾忌地站在原地,舔着唇回味。 身上湿哒哒的科恩走进来,看到贝卢斯科尼,愣愣地打了声招呼。 贝卢斯科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从科恩身旁擦肩而过。 莫德晚了几步上二楼,只看到贝卢斯科尼从更衣室里出来,他进来后,科恩问他:“你说老板怎么会在这里?” “彼得不是说老板给我们送衣服吗?”莫德心不在焉地回应一句,给自己选了个没人的冲澡间。 · 一个小时后,记者见面会要开始了。 早已换上干净赛车服的陶利,在经纪人和工程师的陪伴下,前往会场,在会场门口,他瞥见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车手拿着流星的蓝色帽子犹豫不前。 周四活动日那天,一群意大利小车手开卡丁车来热场,之后的排位赛、正赛,这些小车手都在现场观看。 现在比赛结束,仍有不少小车手逗留,问车手要签名合影。 这位穿着黑色赛车服的小车手攥着蓝色帽子,却没问莫德、科恩要签名,目光一路追逐会场内的贝卢斯科尼。 陶利走过去,低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车手昂头看着这个夺得意大利分站冠军的中国人,用流畅的英文回答:“我是安德里亚。” “安德里亚,你是想要贝卢斯科尼的签名吗?” 安德里亚垂下头说:“是的。” “帽子拿来。”陶利说着,抽出小车手手里的帽子,转身往会场走去,大咧咧地说,“我帮你给他。” “喂喂喂——”安德里亚想叫住陶利,想告诉他,在F2“毕业”后,贝卢斯科尼就不愿意给别人签名了。 可没多久,安德里亚就看到会场内的贝卢斯科尼接过帽子,往他这边瞥来一眼,安德里亚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 而会场内,帮安德里亚递帽子的陶利说:“他很喜欢你,你给他签个名吧。” 贝卢斯科尼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他拿了一旁流星工作人员的笔,在帽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陶利又提议:“签都签了,你写点鼓励的话。” 贝卢斯科尼说:“写什么,你念。” 陶利也只能想到一些老掉牙的,他一边念,贝卢斯科尼一边毫无情绪地写,写完贝卢斯科尼顺手就连笔带帽递给一旁的流星工作人员,叫他拿给小车手。 流星工作人员拿着帽子出来,外面站着的卡丁车小车手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里的帽子,工作人员笑着问:“嗯……谁是安德里亚?” 安德里亚怔怔地往前一大步,接过了帽子,上面不仅有保罗·贝卢斯科尼的签名,帽子一侧还有贝卢斯科尼写的一串话,安德里亚没看清就紧紧攥在手里,让实物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其他人看到安德里亚拥有了贝卢斯科尼的签名,全都蠢蠢欲动,觉得贝卢斯科尼今天心情好,愿意签名,自己要赶紧行动。 大约半小时后,贝卢斯科尼从会场里出来,几个小车手率先行动,拿着帽子跟贝卢斯科尼说:“贝卢斯科尼先生,请给我一个签——” 话都没说完,贝卢斯科尼目不斜视地走远了。 其中一个小车手胆子大一点,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红着脸再一次递出蓝色帽子。 贝卢斯科尼低头,见是位女车手,这才愿意停下脚步,他接过帽子,问:“保罗·贝卢斯科尼这个名字你会写吗?” 见偶像和自己说话,十一、二岁的女车手很兴奋,点了点头。 “自己写上去。” 女车手愣了愣,下一秒,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帽顶仿佛还能感觉到贝卢斯科尼手心的温热。 女车手抬头,贝卢斯科尼的身影渐行渐远。 -- 第128页 目睹这一切的安德里亚怔怔地拿起帽子看,他看到了贝卢斯科尼写下的话——安德里亚,期待在F1见到你的那一天。 卡丁车是F1车手的摇篮,但并不是每位卡丁车车手都会成为F1车手。 贝卢斯科尼这句话,是觉得他一定能成为F1车手吧! 安德里亚备受鼓舞。 被贝卢斯科尼看中的陶利,多次拿到F1分站冠军,成为时下大热的世界冠军人选。 而今天,贝卢斯科尼独独给他签名,还说要在F1看到他,说明他也潜力无限! 拿不到签名的小车手们回过头来,拥簇在安德里亚身旁,追问:“贝卢斯科尼为什么只给你签名?” 安德里亚激动地挺起胸膛,说:“我周四精彩的表现吸引了他。” 小车手们有些不相信,周四当天是表演赛,而且安德里亚一直以来的表现并不算顶尖。可被贝卢斯科尼提拔的陶利起初还是个无人看好的换胎工,是以,他们并不敢出言否定八岁的安德里亚。 此后,安德里亚在赛场上屡创佳绩,十四年后,极其自信的安德里亚被贝卢斯科尼选中,进入流星当F1车手,成为意大利赛车之光。 此乃后话,在此不再赘言。 第87章 却说意大利正赛结束当晚,马库斯与流星都有盛大的庆功宴。 冠军陶利被灌得烂醉如泥,由达蒙、史黛芬妮扶着躺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史黛芬妮看陶利脸红得厉害,生怕陶利酒精中毒,达蒙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房间里有解酒药,我去拿过来喂陶利吃?” 史黛芬妮自然说好。 达蒙离开后,史黛芬妮帮陶利脱了鞋子,要脱西装外套时,陶利很不配合,甩着手说:“等会儿贝卢斯科尼会帮我脱的。” 史黛芬妮怔了怔:“陶利你醉得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不过史黛芬妮也不打算给陶利脱了,她力气没陶利大,又是女人要避嫌,还是等达蒙回来给他脱比较合适。 想着等会儿达蒙把药拿过来,他们总要叫醒陶利吃药,史黛芬妮索性去浴室洗了条毛巾,想给陶利擦擦脸,好让陶利清醒清醒。 就在她走出浴室时,忽然听见刷卡开门的声音。 达蒙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陶利的门卡吗? 史黛芬妮疑惑着朝门口看去,身型伟岸的意大利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她也没表露出什么特别惊讶的神色,只淡漠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就旁若无人地从她身旁路过,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裹挟着的些许酒味。 史黛芬妮很震惊地追着贝卢斯科尼看,贝卢斯科尼的栗色发髻凌乱慵懒,绅士西装包裹下,宽肩立挺,整个人优雅又挺拔,步伐沉稳有力,看着不像是醉酒的人。 但史黛芬妮还是不得不说:“贝卢斯科尼先生,你走错房间了。” “这是陶利的房间吧?” “是的。” “那没错。”贝卢斯科尼说罢,将门卡放在床对面的台面上,随意地拎起一旁的矿泉水,拧开就喝。 史黛芬妮看看泰然自若的贝卢斯科尼,再看看床上沉睡的陶利,瞬间想起陶利对绯闻的心虚态度,她脸上客套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贝卢斯科尼踱步到床侧。 床上的陶利侧身睡,年轻泛红的面容上眉头紧锁,被衬衫、西装层层包裹的修长脖颈也透着淡淡的红色,整个人醉得厉害。 贝卢斯科尼脸色不怎么好看了:“怎么又喝成这样了?” 史黛芬妮关注的重点是:“你和陶利到底是什么关系?” 贝卢斯科尼冷声命令:“去给他买点药。” “药,药达蒙去拿了——”史黛芬妮下意识回答,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她连忙去开门,没敢让达蒙进来,拿了药寒暄几句就关了门。 史黛芬妮在门口深呼吸几下,想好自己的立场和劝贝卢斯科尼回去的说辞,这才旋身走到床侧。 “我留下来照顾陶利就好了。”史黛芬妮冷着脸挤到蹲着的贝卢斯科尼身旁,碰到了贝卢斯科尼的肩膀,贝卢斯科尼起身走开,继续喝他的水,一点都没离开的意思。 史黛芬妮坐在床沿,低声叫陶利的名字,陶利毫无反应,她拿毛巾给他洗脸,他皱着眉翻身背对她继续睡。 “不用那么温柔。”贝卢斯科尼绕到另一边的床侧坐下,朝她伸出长臂,宽大的手掌展开,“给我,我来。” 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但丝丝缕缕都透着强权者居高临下的命令气息。 史黛芬妮整板药都放到了贝卢斯科尼手里。 贝卢斯科尼掰了一颗拿着,另一只手捏住陶利的鼻子,陶利无意识张开了嘴巴,他就把药塞进去,松开陶利的鼻子,全程一气呵成,谈不上暴力,但真的也不温柔。 最后,贝卢斯科尼侧头看向她,口吻寻常,让人觉察不出什么特殊意味:“如果你没别的事,我要给陶利换衣服了,他穿这身西装睡觉不舒服。” 史黛芬妮觉得有道理,站起身,往外走,还没想好自己在哪里避嫌比较好,贝卢斯科尼便快她一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在外面等也好,毕竟男女有别。 史黛芬妮走出房间,站到走廊,看到过道墙上的油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就听见贝卢斯科尼说:“那么,再见。” 再见? -- 第129页 贝卢斯科尼不会是不给她进去了吧—— 史黛芬妮急忙转身,门已经从内被关上了。她既没门卡又没密码,想用力敲门,还怕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注意。 僵在门口几分钟,史黛芬妮气闷地走了。 · 第二天陶利醒来,洗漱完还和贝卢斯科尼在床上腻歪了好久。 等两人正式起床,贝卢斯科尼才说:“昨晚我进来,看到史黛芬妮了。” 陶利懵了一下,立刻追问:“然后呢?你怎么说?难不成也说是捡到门卡?” “没有。”贝卢斯科尼套上T恤,将线条分明的腹肌掩藏,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反应一向没有你快。” “那你——” “我什么都没说,给你今天的辩解留足空间。” “那你是在她面前走了,后来又回来的吗?” “哦……她比我先走,我看你醉得不行,也没跟她争。” 贝卢斯科尼说得相当无辜,身旁的陶利压根就不信,手指指着贝卢斯科尼,嘴巴却说因没有证据而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儿,陶利觉得自己这样指着也无济于事,转身努力穿裤子,刚套好,站直身要扣扣子,贝卢斯科尼从背后搂住他,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说:“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的话,某人最好不要再喝醉了。” 陶利哪里还敢喝醉,简直想戒酒了。 · 等陶利见到史黛芬妮,已经是集体前往机场的时候了,他们两个人互相努力自然地说话,很默契地避开昨晚的事。 回到英国他所在的公寓后,史黛芬妮才问他:“你和贝卢斯科尼是什么关系?” 陶利张了张口。 史黛芬妮给了选项:“炮友?男朋友?” 事已至此,陶利没法抵赖,只得说:“男朋友。” 史黛芬妮一口气提起来,就没下得去。 陶利赶紧给史黛芬妮顺背,还说:“我们暂时不公开,都谈好了的,你放心。” 史黛芬妮怎么能放心,好不容易签到一个潜能无限的运动巨星,她怎么甘心让他在该搞事业的时候谈恋爱。 而且,人们对同性恋毁誉参半,要想实现商业价值最大化,当然是隐藏性取向。 组CP可以,搞真的绝对不行! 第88章 “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和贝卢斯科尼在一起?” “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陶利在这方面是比较敏感的,毕竟知道他和贝卢斯科尼在一起的人里,从一开始就认可的只有他姐姐。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部分人对同性交往持反对态度,你这种全球跑的公众人物,如果这段恋情被曝光的话,一部分商务工作会受到影响。从我的立场出发,我当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陶利松了口气,史黛芬妮纠结的东西不是他介意的点,他说:“那我就不接,等我准备好,我们是要公开的。” “……当然还是会有合适的商务活动。”史黛芬妮深呼吸了一下,说,“除了影响商务这一块,我还很担心你的心理状态。” “心理状态?”陶利更懵了,“我现在状态特别好,这一站我不仅拿到冠军,我还明白……之前纠结调校很愚蠢,其实我的直觉还真诡异的准。” “那是你心情好,如果你心情不好呢?”史黛芬妮说,“现在你每隔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就要比赛,如果你的心情受感情波动,是很危险的。贝卢斯科尼那么强,你公开会有舆论压力,不公开会存在很多猜忌。这段感情有什么好的呢?你还不如踏踏实实拿到个世界冠军,再来谈恋爱。到时候凭你的自身条件,配谁都绰绰有余。” 舆论压力陶利能懂,但猜忌他就不明白了。 “我和他能有什么猜忌?” “你们不公开,追求贝卢斯科尼的人络绎不绝,你真的不紧张吗?” 这个陶利倒辩驳不了了,以前他在流星的时候,仅仅因为一个斯特拉,他就吃过很多醋,也影响过比赛。但他来到马库斯后,和贝卢斯科尼的工作环境分开,就没认识过什么追求贝卢斯科尼的人了。 “我知道比赛很重要,我会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陶利说完,史黛芬妮又要说话,他连忙说,“劝分手的话不要再说了, 免得浪费时间好吗?” 史黛芬妮只得暂时闭嘴。 · 第二天,意大利媒体爆料——意大利正赛当晚,他们跟踪拍摄到贝卢斯科尼从庆功地点坐车返回自己的酒店,然后徒步去了隔壁马库斯及克罗尔团队下榻的酒店,而且第二天的早上十点才从这家酒店里走出来。 心虚的史黛芬妮严阵以待,可赛车圈这群直男车迷实在不值得她熬夜公关,他们要么不关注没头没尾要靠猜的八卦,要么就断言贝卢斯科尼的新女友是克罗尔车队老板的女儿,因为克罗尔车队明年要用流星的引擎,两支车队将深入合作,相处的机会太多了。 联想到陶利身上的人并不多,且都带着调侃磕cp的意味,史黛芬妮渐渐放下心来,唯一还担心的是,陶利太喜欢贝卢斯科尼,太紧张贝卢斯科尼而乱吃醋影响比赛的现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史黛芬妮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自意大利站后,陶利像开了挂,横扫赛场,连续几站拿到了大奖赛冠军。 陶利的事业因而更上一层楼,高端杂志封面以及一些跨界合作的商务活动都纷至沓来。 -- 第130页 那时,F1已公布明年的新规则,贝卢斯科尼工作重心转移到研发明年的新赛车事务上,很少跟队去比赛了。 按理说,两人的绯闻应该更少才对,可总有不大不小的事情冒出来,让史黛芬妮揪心。 陶利与阿佩丽合体跨圈为某奢侈品的运动副线拍摄时尚大片,成片及花絮出来后,两人的CP粉人数疯涨。 两人共用一个经纪人,且互为邻居的这种普通现象在CP粉眼里简直是蜂蜜般的存在。 这都是粉丝们的常规幻想操作,史黛芬妮没觉得有什么,但陶利却连夜搬家去和贝卢斯科尼同居了。 流星的系列宣传短片出来,第一个竟是探秘贝卢斯科尼家,镜头在一双侧面印有18车号的赛车短靴上一晃而过。 史黛芬妮很紧张,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同居,直到顺利租到贝卢斯科尼楼下的公寓掩人耳目,她才松了口气。 后来,陶利受邀回中国做访谈节目,狗仔爆料陶利和女主持人谈恋爱,还去看演唱会了。狗仔放出视频,视频里他们在过马路,陶利的手一直放在带着口罩墨镜的女方肩上,两人举止亲昵。 史黛芬妮觉得这个绯闻太小儿科了,朋友之间搭下肩怎么了。 陶利倒是十分慎重地在自己社交账号上辟谣,陈诉回国做节目是因为导演是姐姐好朋友,演唱会是陪姐姐看的,这从头到尾都和女主持人没关系,请媒体记者不要胡乱编排,以免影响家人情绪。最后他还晒出当晚和陶月的自拍照以证清白。 陶利写得很详细,详细到热评风向都歪了。 ——这一大串话像是跪着打出来的。 ——通读全文,中心主旨为:女友另有其人,绯闻勿CUE。 ——五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位被影响情绪的家人是谁【狗头】。 史黛芬妮又开始怕恋情曝光,和马库斯商量着放出刚刚谈好的新合作。 陶利因为连续五站为车队夺得分站冠军,马库斯品牌效应一路走高,马库斯全球CEO称赞陶利展现出了马库斯引擎的真实速度,是以聘请陶利成为全球代言人,为这个全球销量前三的汽车品牌拍摄广告。 结果第二天就传出广告拍摄要延迟的消息。 原因是这位在世界最高水平的赛车比赛中多次获胜的王者,实际上还是个没有考到普通驾照、没资格上路开马库斯轿车的憨憨。 一时间,车迷们晒出自己的驾照,艾特陶利的社交账号炫耀的行为,成了那几天的狂欢活动。 陶利那丁点花边新闻渐渐没了起初的关注度。 再后来,已经是赛车手积分榜第一名的陶利拿下日本大奖赛冠军,完成了六连胜的不败战绩。 当时赛车圈的关注点都在陶利能不能拿下即将来临的中国大奖赛冠军奖杯。 因为他一旦拿到这个冠军,就可以打破贝卢斯科尼当年的连胜纪录,且提前一站拿到世界冠军奖杯。 当赛车圈都在热议并无限期待这一站比赛时,臭名昭著的赛车记者米库奇向大众爆料——陶利和贝卢斯科尼秘密恋爱并同居。 米库奇向来以炮制耸人听闻的假新闻而扬名,大家并不怎么相信他,著名解说员甲转发他的言论并点评——贴近时事,综合热点,不愧是你米库奇。 第89章 其实知道实情后,史黛芬妮就不断设想被曝光时会有怎样的舆论压力及金钱损失,所以这两个多月以来,她也算是逐步做好准备了。 米库奇之后放出视频,视频里,贝卢斯科尼和陶利刚从拳击馆里出来,陶利不知说了些什么,大笑起来。贝卢斯科尼拽着他的卫衣连帽,带着他走向不远处的轿车,走着走着又改为勾陶利的脖子将人箍进怀里。 鄙视米库奇的风向有微弱的改善,陶利和贝卢斯科尼的CP粉出言感谢米库奇给她们送糖,诚邀他加入她们的阵营。 一部分车迷也稍有动摇,认为两人确实比较亲近。 但走在吃瓜最前线的阿佩丽则发言表示被愚弄——就这? 这段文字还附上了一张图,图片里他勾着队友丹比的脖子将人拥入怀中。该照片是2018年某月车队活动上拍的,网上都能搜到。 丹比转发并配文字——我们官宣吧哈哈哈哈。 尽管米库奇发文说等比赛结束后再放重锤,画风还是被阿佩丽和丹比带歪了。 但当事人陶利仍然有些紧张,因为这件事,原本要和贝卢斯科尼一起外出就餐的计划都变卦了。 他打电话给贝卢斯科尼:“你和菲尔曼去吃吧,现在风口紧,我就不跟你出去闲逛了。” 贝卢斯科尼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菲尔曼靠过来,问:“我看米库奇还真有些料,你们打算怎么办?” 贝卢斯科尼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里的文件报告,说:“看陶利,我都可以。” 菲尔曼幸灾乐祸地说:“那我看陶利是不想公开的。” “我也不想。”贝卢斯科尼面无表情地说罢,敲了敲鼠标,鼠标在重击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清脆扣压声。 · 半个小时后,陶利收到一份外卖。 饭后,他看了看上海赛道细节,就窝在沙发里上网看大家的反应。 舆论里,自然是有人信米库奇,有人不信。也自然是有人说般配,有人说不搭。陶利在这方面一向有心结,恹恹地丢下手机,跑去洗澡。 -- 第131页 洗了澡,心情好了一些,陶利正擦着头发,贝卢斯科尼回来了。 “下班了?” “嗯。”贝卢斯科尼应了一声,进了厨房端了杯水放到茶几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面无表情地看。 陶利蹭过来挨着坐,扭头就要亲,贝卢斯科尼直接把他脸推开了:“别挡着我。” 陶利又凑过去,身上沐浴乳的清爽香味丝丝缕缕地溢开,贝卢斯科尼再次推开陶利,俯身端起水杯喝,喉结咽动。 亲一下都不行。陶利心里有气,就在贝卢斯科尼旁边擦头发,弄得水珠四溅。 “去阳台擦。” “不行。”陶利故意拒绝,“万一被米库奇拍到呢?” 说起米库奇,贝卢斯科尼冷下眼眸,侧过身,摁着陶利盖了毛巾的脑袋就揉。 “喂喂轻点!”陶利叫嚷着,红润的唇在毛巾下若隐若现,没多久就被人恶意咬住,继而强势入侵。 彼此鼻息炽热,很快一切变了样。贝卢斯科尼的手肆意探进陶利的T恤衣摆,并不柔软的大手抚得陶利身体微颤,陶利情不自禁地翻身跨坐在贝卢斯科尼身上,捧着他的脸加深这个吻。 毛巾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结束时陶利呼吸有些急促,发梢滴落的水珠沿着脖颈一路往下,洇湿T恤衣领。 贝卢斯科尼声音幽哑:“窗帘没拉,你说会不会被拍到?” 陶利下意识扭头朝阳台看去,落地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他松了口气,回头瞪了贝卢斯科尼一眼。 “你耍我!” 贝卢斯科尼耍了人也不解气,不高兴地说:“不管什么时候公开,不好的言论都会存在。自己觉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就是……”陶利闷闷地趴在贝卢斯科尼身上,双手搂着贝卢斯科尼的脖子,他们胸膛相贴,两颗心鼓噪地跳动着,“我有自己认定的好的标准……” “米库奇会等你达到这个标准吗?” “我们在外面也没做什么过分出格的举动啊。”陶利头枕着贝卢斯科尼的肩,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洒在他的脖颈上,“史黛芬妮和我讨论了之后,她怀疑米库奇没有实锤,就是想炸一炸我们,我们如果是真的,要么承认,要么出钱买他闭嘴。” “我不允许你出钱。”贝卢斯科尼冷声说,“不主动公开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 贝卢斯科尼绷着脸,很冲地回答:“有。” 陶利看贝卢斯科尼真生气了,赶紧换话题:“你明天去不去上海?” 流星在接下来的上海站,只需要拿到两个积分,就可以提前拿到车队总冠奖杯。 “排位赛那天再去。” 如果是要带队,应该明天就去。等排位赛那天再去,显然是为第二天即将到手的车队总冠做准备。 陶利眼前一亮,抬起头来看贝卢斯科尼:“你是准备去拿奖的?” “嗯,”贝卢斯科尼看着陶利,“你怎么这么兴奋?” “当然了!不行我得再去开开模拟器。”陶利从贝卢斯科尼身上下来,拖鞋也没穿,包裹着瘦削脚背的墨绿色长袜直接踩在地上,大步走进书房。“天气预报说上海那几天要下雨,我有点没把握。” · 天气预报预测得不错,中国大奖赛期间,上海一直断断续续下着小雨。 正赛当天,因为雨势大,赛事干事决定比赛时间往后推十五分钟。 解说员甲说:“不知道十五分钟后是不是就能开始比赛。” 赛道画面中,一些地方积水严重,雨滴落溅起不小的水花。 “可能雨停了还要清一清赛道。”解说员甲说,“不然就只能开赛艇了。” 镜头拉高,开始显现整个上海国际赛道,并很快幻变成三维的炫酷赛道图。 “中国上海赛道是04年投入使用的。”解说员乙说,“承办F1赛事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第一位主场车手,就是马库斯的陶利。陶利此前已经连续六站夺得分站冠军,但他似乎没什么主场运气。” “是的,陶利又一次向我们证实了他旱鸭子的身份。”解说员甲说,“第一节 练习赛跑五圈就上了墙,直到第三节练习赛车才修好,所以实际上才用了一场练习赛的时间,对于马库斯这种调校很……很不一般的车队来说,是一个极其不好的比赛预兆。” “昨天排位赛陶利表现也很一般。”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解说员甲说,“在赛后采访里,陶利坦言,因为练习赛期间都在修车,所以他们在排位赛当天不得不继续研究调校。能艰难进到Q3,以第十位发车,陶利认为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今天要打破贝卢斯科尼当年的连胜纪录,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解说员乙说,“今年年初,霍普也试图冲击过贝卢斯科尼的连胜纪录,在第七站,也就是摩纳哥的时候,陶利横空出世,夺走了冠军。” 解说员甲接着同事的话头说下去:“而今天,陶利的第七站,雨横空出世,笼罩了整个上海赛道。” “哈哈哈哈……” 镜头给到维修区,流星P房内,贝卢斯科尼双手插兜站在总工程师身后,冷着脸看卫星云图。 “贝卢斯科尼心情好像有点不好哈。” “会不会跟最近米库奇的爆料有关?”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很长时间,年轻的解说员乙又忍不住开始八卦起来,“我真的是相信米库奇的,那个小视频真的特别暧昧。” -- 第132页 “一男一女做那样的动作,我可能会觉得暧昧,但两个男人啊……”解说员甲显然和解说员乙不同想法,甚至有些无法沟通,“你看阿佩丽和丹比,你会觉得他们谈恋爱吗?” “丹比和阿佩丽当然没有谈恋爱,但,贝卢斯科尼那么难以接近的一个人,会随随便便抱别人吗?” “噢,我的天啊。”解说员甲没好气地说,“人都是会变的好吗?而且你看陶利的态度。” “陶利有什么态度?他和贝卢斯科尼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就此事表达过什么观点。” “这就是陶利的态度啊。” 解说员乙不明白了:“啊?” “你看,之前一点点小绯闻,陶利都争取第一时间澄清,”解说员甲说,“但这次他连澄清都没有,足以看出他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荒谬,连澄清都不用的荒谬程度。” “在我看来,陶利不澄清,是因为米库奇说的都是真的。”解说员乙也有自己的独特看法。 “好,假设米库奇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贝卢斯科尼和陶利不公开?”解说员甲竭力要把解说员乙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你想想,英国可以同性结婚,意大利也可以。他们说出来,大家当然都是祝福的。” 解说员乙回答不出来,想了一会儿,解说员甲继续输出:“而且米库奇都爆出来了,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承认算了,为什么要这样含含糊糊,语焉不详地避开?又不是婚外恋!” “有可能贝卢斯科尼是玩玩而已,根本不想公开。”这样就完美解释贝卢斯科尼为什么会黑脸了,因为米库奇曝光了他不想公之于众的隐私。 解说员乙边想边补充,语速很慢:“如果公开的话……将来分手了,比赛一出现无聊阶段,赛事方就会在他俩之间来回扫射,那场面……” 解说员乙开始闷笑。 解说员甲憋不住,也笑起来:“你应该去做娱乐节目。” 第90章 “我本来还很期待记者在现场追问陶利或贝卢斯科尼的。”解说员乙忍着笑说,“但前两天的媒体日,中国媒体都没有问陶利或其他赛车手有关这个绯闻的看法。” “那都问什么?” “基本都会问,额,认为陶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解说员乙说,“霍普的回答很耐人寻味,他说陶利是一个能让他不断进步的对手,但作为一个粉丝,他很讨厌陶利。” “粉丝?” “他是贝卢斯科尼的粉丝。” “哦。”解说员甲说,“那他其实和你一样,都想岔了,以为贝卢斯科尼真和陶利在一起。” “我很惊讶他会反对。”解说员乙说,“因为这几站以来,我真的能从采访里感觉到他对陶利的尊重,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陶利在马库斯的表现。” 赛道画面中,雨势渐小。 解说员甲说:“这雨有收的意思了,赛道水流再少一些,应该能在15分钟后开始比赛。” 镜头扫向看台,看台上的观众穿着五颜六色的雨衣,场面略显混乱。 “今天观众很多,是不是都满额了?” “对于赛车气息并不浓厚的中国来说,今天现场的观众是有史以来最多的。”解说员乙说,“本来主看台有一半是马库斯车迷的座处,但被这雨衣一遮,就看不出里面穿着的灰色T恤了。” 镜头给到维修站,隔着雨帘,各台赛车蛰伏在P房内,技师们为轮胎盖上加热毯,随时准备比赛。 “明年的新规则针对的是流星的这两台车吗?” “当然,有报告披露,流星的赛车相对优势达到了17%,”解说员乙说,“这是一个非常夸张又极其真实的数据,你看陶利尽管已经连续六站拿到冠军,但流星每一站拿的积分,都是整个围场车队里最高的。” “据说国际汽联为了削弱流星的赛车实力,极尽办法想找出流星违规的点,但就是找不到。” “是的,他们不得不拿出最后的法宝——改规则。流星在现行规则下可用的不少新配件,明年就不能用了。”解说员乙说,“贝卢斯科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菲尔曼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阴阳怪气地骂了国际汽联一通。” F1归根结底是一项商业运动。任何一支车队强大到碾压其他对手,导致比赛不够精彩,都不是国际汽联想看到的。 两位解说员谈论着明年新规则的细节,雨渐渐停了,赛事方通知各支车队,五分钟后,比赛即将开启。 镜头下,赛车手们都开始做赛前准备,马库斯P房里,工程师协同陶利做抛球训练。 这是一个常见的专注力训练,由工程师抬高手扔下小球,再说出要陶利左手接还是右手接。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陶利都一一按要求接到了球。 “陶利赛前状态还可以。”解说员乙说,“至少没有被这场雨淋到昏了头。” 解说员甲说:“昨天他自己跟媒体说,目标是保五争三。我觉得定高了。” “我也觉得。” “日本站结束的时候,我还预测陶利在上海站会跟砍瓜切菜一样的简单,”解说员甲叹气道,“没想到下雨了。” 流星P房内,莫德已经整装就绪,坐进座舱里。 “莫德今天的赢面很大。”解说员乙说,“昨天他压哨拿到杆位,单圈速度创了历史新高。在上海这条赛道上,历年来杆位发车拿到冠军的案例高达11次。” -- 第133页 “而且这个雨不小,大家应该刚开始都不会轻举妄动。” 两个解说员预料得不错,发车后,莫德牢牢占据了领跑位置。 俯瞰镜头给到车流中后方,水雾里,一台银灰色赛车在其中甚为突兀,它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行车路线极为诡异。 解说员乙忍着笑:“陶利跑得相当挣扎。” 解说员甲则疑惑:“他是不是在找抓地力?” 在雨天,因赛道湿滑,赛车极易丢失抓地力,失去控制后就可能会上演漂移抑或陀螺旋转等“绝技”。 如果能辨别出哪些地方抓地力更强一些,就能更好地把控赛车。 然而这只是解说员甲的猜测,镜头一晃而过,没有精彩表现的银灰色赛车消失在视野里。 “算了吧,”解说员甲叹气,“你就是个旱鸭子,别挣扎了,忍一忍,下场再拿个冠军。” 雨战事故频生,第二圈便有赛车停摆,赛事方不得不放出安全车。 官方回放了丹比赛车失控的镜头,一台白色赛车在入弯时锁死轮胎,带着水雾和浓烟,头也不回地撞向围墙。 “虽然雨停了。”解说员甲说,“但现在赛道还是特别的滑,温度也很低,抓地力、轮胎温度上不来,赛车就没有办法正常工作。” 直道上,各台赛车在安全车的带领下降速通行。 解说员乙说:“这个路况太糟糕了,大家都不敢放手一搏,可能要等到十五、六圈后,才会逐渐有人试图超车。” 可安全车退出后,第三位的霍普开始对前面的科恩蠢蠢欲动。 赛事方采用霍普的车载镜头,如实地呈现这场缠斗,水雾中,能见度极低,科恩赛车近在眼前,可只有蓝色涂装若隐若现。 威尔逊的无线电被播出。 工程师委婉地劝说霍普:“现在出太阳了。” 无线电结束后,解说员甲说:“他的工程师这是在劝他,等赛道干一点的时候再动手。” 霍普的车载镜头内,蓝色赛车渐行渐远。 “霍普暂时放弃了,这是很明智的。”解说员乙说,“在这样的赛道条件下,前车有非常明显的优势。” “是的,应付抓地力和轮胎温度已经够呛了,能见度还那么低,谁受得了。” 一圈后,马库斯的无线电被播出。 尽管夹杂着嘈杂音,陶利的声音仍然清晰有力:“我距离前车几秒?” 工程师回答:“1秒。” 两位解说员立刻明白了陶利的用意,解说员甲倒吸一口气:“陶利这是要超车吗?敢吗?” 蜿蜒的赛道中,各台赛车疾驰而过,刮起阵阵白雾。 银灰色赛车追近前面萨姆里的红色赛车,被其带起的水雾一遮,简直都看不清赛车的身影。 解说员乙想起陶利在比利时雨站的表现,忍不住说:“陶利在主场就不要丢脸了吧……” 第八位的阿佩丽率先入弯,激起的水雾将整个弯道都蒙住了。 第九位的红色赛车及第十位的银灰色赛车入弯时,赛道画面里只有漫天白雾及震耳欲聋的引擎声。 “能见度这么低的情况下——” 解说员乙话音刚落,银灰色赛车闯出弯道,毫不留恋地甩下一阵白雾,追逐前方的阿佩丽去了。 附近看台上欢声雷动。 “啊!”解说员乙愕然,“超掉了?!” “漂亮!!!”解说员甲激动地说,“陶利一定是——” 马库斯无线电被播出,解说员甲立刻噤声。 达蒙提醒陶利:“红旗,降速降速!” 本来快到模糊的银灰色赛车开始降速,掠过赛道旁的机位时,赛车侧面上的广告清晰不少。 屏幕上方出现一列英文,显示陶利将接受调查。 解说员甲懵了:“为什么要调查陶利?” 解说员乙则问:“这个红旗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也没注意到。”解说员甲突发奇想,“难不成是陶利要超萨姆里的时候出现的吗?” 画面给到事故现场,后方的三台赛车发生撞车事件,碎片洒了一地,彻底终结了自己的这场比赛。 屏幕上方给出结果,陶利在红旗期间违规超车,罚五秒并归还位置。 “哇,还真是——”解说员甲忍不住说,“我觉得陶利那个时刻很难看到红旗。” 解说员乙说:“如果出红旗,赛车手的方向盘上肯定是会有小标识的。” “那个时候能见度那么低,他忙着超车,没看清方向盘也很正常……” “但规则就是规则,要是人人都来一句‘没看清’,那不就乱套了?” 赛道画面中,剩余赛车降速通行,回到维修站等待比赛重启。 18号银灰色赛车在维修站内停稳后,达蒙通过无线电告知陶利:“由于你在红旗期间超车,我们被罚了五秒,比赛重启时,你需要立即交还位置给萨姆里。” 五秒有时候意味着连掉好几个位置。 座舱内的青年猛捶了几下赛车。 解说员甲遗憾地说:“保五争三绝对是完不成的了。” “是的,”解说员乙附和着,忽然想到些什么,语调都兴奋起来,“欸!这个是霍普的机会!” 解说员甲也缓过神来,叫着说:“他可以追近陶利的总积分!” -- 第134页 “是的!” “哇,那下一站比赛就刺激了!”解说员甲刚才为陶利惋惜的心情陡然转为对即将来临的精彩赛事的亢奋,“赛季之初我们觉得霍普拿世界冠军板上钉钉,后来我们觉得陶利拿世界冠军是理所当然,现在——” 解说员乙激动地接话:“现在鹿死谁手不一定了!” 解说员甲摩拳擦掌:“可以可以,上海站赶紧过,我要看巴西站!” 镜头里,维修站内停满赛车,场面熙熙攘攘,喧嚣声不断。 带着头盔的陶利在技师的帮忙下取下背板,从赛车内跨了出来。 第91章 “我们知道的陶利肯定也知道。” “心态要崩了吧。” 赛事方镜头追近,穿着银灰色赛车服的青年取下头盔,单手抽掉防火面罩,顺势反手捋了把短发,露出光洁的面容。 特写镜头下,陶利面部线条紧绷着,一言不发地走进马库斯P房。 在P房观赛的陶月迎上来,拥抱他,好似是在安慰他。没一会儿,陶利和马库斯的策略总监走到一起,两人谈论着些什么。 “看来他还不准备缴械投降。” “他还能怎么做?” 两位解说员正讨论着,屏幕上方显出一列英文,显示十五分钟后比赛将重启。 不久赛事方回放了陶利超萨姆里的画面。 “来了。”解说员乙立刻结束刚才的话题,“刚才的超车实在太令人震惊了,让我们来看看回放。” 赛事方最开始选用的是陶利的车载视角,屏幕上水珠接连落下又不断被急速甩开,侧前方的红色赛车仅有车屁股后面的红灯闪烁,但很快又因陶利的超车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超车除了视线模糊得令人心烦,其他都很平顺,和以往的超车方式似乎没有任何差别。 “我没看懂,”解说员乙困惑地说。“这个赛道这么滑,至今为止有四台赛车失控出局,但陶利不但不出事,还能超得这么容易。” “你没看出陶利这个入弯很不一样吗?”解说员甲开始细细分析,“一般来说赛车入弯的方式是适应弯道,我们从车载视角来看的话,你会觉得这个行径路线一直是趋于直线的。 但是陶利这个车载,你能感觉到他的路线是有棱有角的,他在故意加大轮胎和赛道之间的摩擦,从而给轮胎升温。” 在暖胎圈,也有不少车手会采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轮胎达到工作状态。 “其实当初在比利时大奖赛,陶利也用过这种方法。”解说员甲说,“但是那个时候他车不行,一用这招就失控。” 解说员乙能理解了,他尝试着说:“轮胎温度上来了,他正好也在抓地力比较好的赛道表面上,所以他能把萨姆里超掉?” “对!”解说员甲说,“再通俗一点就是他找到了一条完美的行车线,轮胎又在工作状态,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 “他待会儿肯定要给我们上演疯狂超车秀。”解说员乙说,“他绝对有这个实力。原定的保五争三很合理啊。” “是,但现在还多加了个五秒的罚单。”解说员甲说,“一旦他进站换胎,就要原地等待五秒后再发车。” “可能今天最理想就是第六或第七完赛。” “或者进站换胎正好遇到黄旗,他就能节省一些时间。那时候他原地等待的5秒里,外面的车手都在降速,这对他是有利的。” “对对,雨天黄旗的概率也比较大。” 不久,赛道画面中,安全车在前方开路,各台赛车有序驶离维修站。 绕场一圈,赛车回到发车格上,18号银灰色赛车停在10号发车位。 第十圈,比赛重启,陶利在三个弯后超掉萨姆里,重回第九。 第十二圈,霍普超掉科恩,上到第二。 第十三圈,陶利超掉阿佩丽,上到第八。 第十八圈,天又飘起毛毛细雨,把原本想进站换干胎的车手都吓了回来。 第二十五圈,雨停了。 第三十圈,太阳再次出现,然而赛道还很湿。霍普超掉莫德上到第一,陶利则上到第三。 两位解说员讲超车讲到口干舌燥,但又一本满足。 “虽然没有黄旗,但是霍普和陶利真的超得很漂亮。”解说员甲看了看赛车手实时排行榜,说,“现在他们的时间差是三十秒,等陶利再进站执行罚单,这个时间差会再一次拉大,可能去到一分钟左右吧。” “一分钟的时间差……那陶利不会有机会遇到霍普。”解说员乙说,“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二十六圈。” “不过陶利到底什么时候进站?” “等一个黄旗。” “哈哈这阳光越来越好,我看黄旗是没有的了……” 第三十五圈,莫德追近霍普,再一次发起攻击。 依旧不进站的陶利与霍普的时间差为二十六秒。 彼时阳光普照,飞机低空一路摇拍上海的“上”字赛道,画面中,部分赛道变干了,部分赛道的积水面还有微弱反光。 “官方的预测里,等会儿还会再下雨。”解说员乙说,“但预测不一定就准。” “会不会有人冒险进去换干胎?” “大家应该都在等别人来验证一下,这个时候干胎给不给力。所以反而都不进。” -- 第135页 之后的比赛略显枯燥,两位解说员开始说点别的。 “你说等会儿比赛结束,如果不下雨的话,会不会有龙狮表演?” 开赛前都会有热场仪式,譬如之前的意大利站就请了一群卡丁车小车手来热场,而中国上海站原定是舞龙舞狮,但因为下雨所以只能取消。 “噢我也有在期待。” 猛烈阳光下,18号赛车行驶在赛道上,银灰色涂装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第三十六圈,马库斯的无线电被播出。 陶利问:“等会儿没雨了吧?” 工程师达蒙回答:“气象报告里显示还会有雨,要不再等等?” 画面中无线电标识消失,解说员甲说:“陶利这是想进站了,而他的工程师不想他这么快。” 解说员乙开始暗笑:“他们还真在等黄旗啊……” “如果陶利现在进站的话……”解说员乙开始看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显示的时间差,“哇,陶利出站后,大概会掉到第七的位置。所以他在剩余的二十圈里再努努力,可以完成保五争三的目标!” “真的是厉害,有五秒罚单,还能完成自己的原定目标!” “但他和霍普这一站的胜负也定了。” “是,的确,胜负已经很明显了。”解说员甲开始计算了,“在积分榜上,目前陶利领先霍普20分。如果这一站霍普第一名、陶利第五名完赛,那么霍普就将追近……” 每一站,前十名的车手将获得积分,按名次由高到低,分别是25分、18分、15分、12分、10分、8分、6分、4分、2分、1分。最快圈速得主再加1分。 解说员甲心算结束:“15分!” “对,那陶利和霍普的差距就只剩下5分了。”解说员乙说,“这对霍普来说,是极大的喜讯。” “这是理想情况,莫德还在狙击霍普,霍普这第一名还不是很稳定。”解说员甲说,“如果霍普第二名,而陶利……哎呀,太难算了。反正这一站霍普都算赢。” 解说员乙很开心地说:“是的。” 就在这时,镜头给到陶利的18号赛车,屏幕下方的赛道小图里显示,陶利正在靠近维修区。 马库斯的无线电被播出。 依旧带着杂音,但陶利毅然决然的声音准确无误传递了出来:“我要进站,给我干胎。” 维修区内,马库斯的换胎工们抱着干胎跑了出来。 解说员乙有些嫌弃地说:“陶利要给大家当白老鼠了?” “我知道他的想法。”解说员甲有点兴奋地说,“再换半雨胎出来,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但如果干胎给力,他每圈能比霍普快个几秒,还能激其他人进去换干胎,那他就有机会追到霍普!” “追到霍普是不可能的。”解说员乙吐槽,“万一干胎不给力,陶利就别想保五争三了。” “现在明显陶利觉得保五争三很鸡肋。” “陶利完全是在赌!” 屏幕里,银灰色赛车降速进入维修区,在巨大的引擎声中,准确无误地停进人群环绕的换胎格上。 停稳的那一瞬间,换胎工们极速协同工作,换下旧半雨胎,安上干胎。当千斤顶撤离,银灰色赛车完全着陆,轮胎微微弹动,全程不过2.4秒。 解说员甲紧张地念着:“5。” 镜头给到一个形状像巨型棒棒糖的发车牌,这个牌子稳稳落在银灰色赛车的前端。 “4。” 维修站外的赛道上,一辆赛车风驰电挚而过。 “3。”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TAO”不断往下掉位置。 “2。” 座舱内的头盔青年双手紧握方向盘。 “1!” 发车牌收起,银灰色赛车驶离换胎格,轮胎都冒着白烟。 当银灰色赛车彻底离开维修站,闯入灰色赛道,解说员乙看着赛车手实时排行榜,说:“陶利掉到了第七位,与霍普的差距是53秒,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圈。” 镜头扫过维修区内的各个P房,众人都紧盯着屏幕内的各项数据。 “我相信大家现在都等着看陶利这套干胎闹出来的笑话。” 第三十九圈,陶利从霍普身上抢走了紫圈,成为全场最快圈速得主。 解说员甲呢喃:“我的天。” 维修区内一些车队的换胎工开始动起来。 第四十一圈,赛道条件越来越好,空气温度、赛道表面温度均有明显上升,陶利连超两车,上到第五位。 “我不相信陶利运气能这么好,他超车都能遇到红旗,换干胎怎么就能……”解说员乙看着数据,难过地叫起来,“领跑的霍普现在比陶利每圈慢了三秒啊啊啊!” 第四十二圈,许多赛车进站换胎,陶利在干净空气中成为第四名,顺便刷了个新圈速。 屏幕上方显示,这个一分三十秒的圈速成为上海赛道新历史最快圈速。 解说员甲兴奋地说:“陶利现在距离霍普只有41秒。” “是还有41秒好吗!” “以陶利这样每圈快3秒的速度,41秒就单纯只是个数字。” 解说员乙纠结地说:“还会下雨的,这阴晴不定的天气不会给陶利好果子的。你看流星两个车手就没跟风换胎。” 第四十三圈,原本一停的霍普进站换了干胎,出站时,他与陶利的时间差为9秒。 -- 第136页 解说员乙重重“啊”了一声。 “现在下雨,霍普和陶利都一样要进去换半雨胎了。”解说员甲声音一路飙高,“他们的真实差距就是9秒!!!” 第92章 解说员甲还很积极地看赛车手排行榜,说:“现在第一是莫德,第二是霍普,第三是科恩,第四是陶利。” 第四十五圈,陶利过掉了用新半雨胎的科恩,上到第三。此时,陶利和霍普的时间差为6.8秒。 从大喜大悲的冲击中缓过来的解说员乙说:“霍普如果不换干胎,他就是待宰羔羊,他换了,至少还有生机。” “是的,霍普换了不一定就会输。” “他和陶利一样都拥有干胎。”解说员乙自我安慰,“胜负还不一定呢!” 镜头给到流星P房,换胎工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比赛,一旁摞得高高的轮胎还藏在加热毯里并未启用。 解说员乙说:“科恩是在第三十五圈换的半雨胎,莫德是第三十圈换的半雨胎,他们的轮胎还很新,而且没有换干胎的意思。” “因为他们没有必要换干胎,他们目前的领先位置还是很巩固的,”解说员甲说,“可能在最后几圈会被陶利、霍普超掉,但哪怕他们退到三、四位完赛,也可以拿到车队总冠。” 解说员乙说:“流星这一站就是要把车队总冠稳稳带回来,至于这个分站冠军,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画面给到赛事楼中某一房间,其中一人从保险箱中小心翼翼捧出一白金奖杯,上方嵌有历年荣获世界总冠军的车队商标,光影流转,熠熠生辉。 “今天这个奖杯应该还没有流星的商标吧?” “有就太打威尔逊的脸了。”解说员乙说,“年底国际汽联颁奖仪式上,这个奖杯才会有流星的商标镶嵌进去。今天就单纯是个象征仪式。” 镜头很快回到赛道画面上,但此时并没有人超车,比赛略显沉闷。解说员乙时不时查看卫星云图,观察天气。 “等会儿还是有可能下雨的。” 解说员甲说:“你怎么还在乎这个,他们俩都是干胎,下雨大家共沉沦。雨已经不是这场缠斗的关键因素了。” 直到第五十二圈,银灰色赛车与红色赛车一同出现在画面里,两位解说员才又有了精神。 解说员甲喊起来:“来了!!!” 赛道一侧机位镜头中,红、银两车先后入弯出弯,出弯时两车贴得很近,但都毫发无损。 “两个人都非常冷静!”解说员乙紧张地说,“哪怕他们知道这是决定他们下一站是否能拿到世界冠军的关键缠斗!” 蜿蜒的灰色赛道上,银灰色赛车于后方变到外线爬头,红色赛车一边疾驰一边往外线逼,竞争愈演愈烈。 “行不行行不行——” 解说员甲焦灼地发出无意义的字音:“呀呀呀呀——” 双车在直道上并驾齐驱,又同时入弯。 赛道外侧的机位镜头中,过弯时,刚开始仅能看到处于外线的红色赛车侧身,当占据内线的银灰色赛车率先抽头出弯—— “是陶利!” “陶利过掉了霍普!” 终于出现在镜头里的那抹银灰色异常耀眼,激得看台上的观众热血沸腾,呐喊连连。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陶利升到第二位,霍普掉到第三。 激动的情绪过后,解说员乙忍不住说了点题外话:“他们俩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夺冠军,同时又非常克制地为对方保留空间!” “其实如果他们撞车双双退赛,这场缠斗就立刻失去它的影响力。”解说员甲说,“但他们都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们就是……不管我们私下多不和,多渴望这个世界冠军,但我也不会做脏事。”解说员乙说,“该你的就是你的,该我的就是我的。” “这才是真正竞技该有的样子。” “不含一丝杂质的较量,无论输赢都值得大家喝彩。”解说员乙说,“霍普今年不行,明年一定行,他值得拥有一个世界冠军。” “陶利也值得。” “陶利今年就会有了,在巴西站!” 解说员甲突发奇想:“欸你说陶利今天能不能有呢?其实他只要再领先霍普7分,他就能提前一站拿到世界冠军奖杯。” 每一站,车手最多能拿26个积分。 如果陶利在这一站结束后,确定领先霍普27分,那么就算霍普下一站拿到冠军,他也无法撼动陶利总积分榜第一名的位置。 “7分……7分……”解说员乙口算着,“不能吧,陶利现在第二,是18分,他身上还有最快圈速能拿1分,那他这一站是19分。而霍普第三,是15分,陶利最多只能再领先4分。” “你傻啊!”解说员甲说,“陶利能超霍普,怎么就超不了莫德!莫德用的是半雨胎!” 一语惊醒梦中人。 “啊对!” “只要陶利超掉莫德,成为这一站的分站冠军,他这一站将入账25个积分。”解说员甲说,“哪怕霍普是第二名完赛,拿到18分。陶利也正好比霍普多了7分!这还没把最快圈速算进去的!” “我来看看!”解说员乙看着屏幕左侧的赛车手实时排行榜,说,“陶利现在距离莫德还有三秒……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圈……可以!” 解说员甲说:“不下雨就绝对可以!” -- 第137页 解说员乙的声音突然变了,是那种做白日梦的少男少女腔调:“那今天陶利要和流星一起拿总冠军了。” “是啊,怎么了?”解说员甲不解地问。 “今天贝卢斯科尼来现场,就是为了上台拿总冠军奖杯的。”解说员乙小小声说,“那他们就有机会站在一起。” “我的天。”解说员甲吐槽,“这有什么啊,有什么好期待的。” 两位解说员闲聊到了第五十五圈,用干胎的陶利毫无压力地过掉了用半雨胎的莫德,开始领跑比赛。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陶利登顶第一,此时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一圈。 “好,那么陶利今天就真的要拿世界——” 陶利的车载镜头上开始频繁出现水珠。 “下雨了吗?” 陶利的车载镜头中,雨连绵不断地落入陶利座舱,雨珠在赛车表面溅起水花。 “下雨莫德就能轻松把第一名拿回来了呀……” 镜头很快又切回赛道画面,银灰色赛车在赛道上开始打滑,而用半雨胎的蓝色赛车一改之前的疲态,宛如刚刚苏醒的猛兽。 两车之间的距离开始缩小。 流星的无线电被播出。 莫德声音里带着几丝兴奋:“我要把他超掉。” 此时的流星P房内,身着西装的贝卢斯科尼单手插兜,抿紧唇盯着大屏幕内的两台赛车。 策略总监走了过来,用询问的口吻和贝卢斯科尼说:“莫德有信心拿到这一站的分站冠军,你看我们是跟他说求稳好,还是鼓励他好?” 拿不拿这个分站冠军,流星都能在这一站拿到车队总冠,但对莫德个人来说,意义是不同的。 贝卢斯科尼半敛着眸,隐去自己的真实情绪,他冷漠地说:“鼓励。” · 不多时,赛事工程师通过无线电告诉莫德:“听说上海站的分站冠军奖杯是龙的造型,非常好看,期待你举起它的那一刻。” 此时,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莫德和陶利的时间差仅剩0.5秒。 第93章 解说员乙大喊:“只剩半圈你得守住啊!!!” 上海赛道占地面积大,部分弯道雨势大,部分弯道雨势小,还有的尚未有雨。 13号弯雨最大,莫德在这里将挣扎求生的陶利超掉。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莫德重登第一。 航拍镜头下,连接13号弯和14号弯的超长直道上,后半截表面还很干燥。 “陶利别放弃,14、15、16号弯应该没有雨,快点快点!!!” “你要比雨快才行啊啊啊啊!” 两个解说员大叫着,银灰色赛车淌过雨水,飚上大直道,刷出两行深色轮胎水痕。 水痕越来越浅,银灰色赛车离蓝色赛车越来越近。 “吸点尾流!” 蓝色赛车变线一次,乱尾流。 银灰色赛车趁机在直道末端抽头,全速进入14号弯。 “这是要硬刚——”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陶利登顶第一。 “漂亮!!!!” 陶利赛车后方视角里,蓝色赛车步步逼近,星点雨滴飘落,能见度逐渐变低。 “雨来了!” “守住!!就差两个弯而已!!!!!” 比邻14号弯的15号弯,蓝色赛车超掉了银灰色赛车。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短暂退居第二的莫德又上到第一位。 看着排行榜上名次不断更替,解说员甲十分心慌,却还是隔空喊道:“不要怕!你防不住莫德,莫德也防不住你!!!” 赛道画面中,出弯后银灰色赛车紧跟蓝色赛车,整台车困在蓝色赛车飚出的水雾里,仅有四个黑色轮胎颜色明显一点。 赛道越来越湿。 雨势越来越大。 解说员甲紧张地说:“这样很好,稳一点,不要打滑。” “但是这样紧跟也很考验车技,而且他越来越没有抓地力,这个时候谁失误都要完蛋啊!” “他就是要让莫德随时觉得他要超车,从而逼迫莫德犯错——啊啊啊啊啊——” 蓝色赛车在16号弯轮胎锁死,带着水雾与浓烟冲出赛道。 航拍镜头下,蓝色赛车朝斜前方让出了赛道,银灰色赛车从较为干燥的内线过了16号弯。 “陶利快跑!!!!!” “冲啊!!!” “就剩这几秒了!!!” 湿滑的赛道,银灰色赛车根本无法全力发挥。 而冲出赛道的蓝色赛车按规定重回赛道,已经进入银灰色赛车激出的漫天水雾里。 镜头切至陶利的车载视角,前方赛道一寸寸湿透,方向盘不断来回转动,车轮压上路肩,饮鸩止渴地寻求抓地力,直到冲过挥舞着的方格旗。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盖过了轰鸣的引擎声! 镜头切至马库斯P房,全员激动地大叫,身在其中的巴伦掩面而泣。 “苦等二十年,马库斯终于迎来了一位世界冠军!” 不一会儿,赛事方放出一段旧视频,画质稍有失真,一台9号红色赛车冲过方格旗。 “这是8年前,在巴西,22岁的保罗·贝卢斯科尼,在自己的新手赛季,拿到了世界冠军!” 这个画面被一点一点地推开,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雨雾中银灰色赛车的艰难前行。 -- 第138页 “这是今天,在中国,18岁的陶利,在自己的新手赛季,拿到了世界冠军!”解说员甲难掩激动的情绪,“以后史上最年轻的F1世界冠军不是保罗·贝卢斯科尼,而是陶利。” “陶利还打破了贝卢斯科尼创下的连胜纪录。”解说员乙接着说,“现在新的连胜记录是陶利的七连胜。” 画面里,银灰色赛车减速并避让到赛道一侧,给其他未完成比赛的赛车让路。 马库斯的无线电被播出。 达蒙激昂地说:“此时此刻你是世界冠军了!” 陶利的回应是一段急促的哽咽。 紧接着是马库斯的老板,策略总监,机械师等人的恭喜祝贺。 解说员乙很受感触:“我想起贝卢斯科尼宣布陶利就是流星正式车手后,大家都不看好。有记者采访流星的前领队,问他为什么以前不尝试让陶利做正式车手。” 解说员甲说:“我有点印象,他说陶利没有追求速度的渴望。” “对。”解说员乙说,“他说陶利得过且过,完全没有车手该有的饥饿感。就纯粹领工资混日子,你让不让他测试这条赛道,他都无所谓。” 测试车手算得上是F1车手预备役,比如科恩,由流星测试车手晋升为正式车手,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如果在当测试车手的阶段就不被看好,是登不上F1赛场的。 “但他现在显然不一样了。”解说员甲呢喃。“有血性有魄力。” “哪怕他今天没胜算,但他就是要拼。” 两位解说员正感慨着,赛事回放来了。 解说员甲开始从车手操控角度解说着这不到一分钟的精彩缠斗,这一次回放,赛事方加入了流星P房的镜头。 贝卢斯科尼身处流星P房,当看到陶利冲线时,一贯冷漠的他也略有动容。 解说员乙说:“贝卢斯科尼也在为陶利高兴。” “作为陶利的朋友,他当然为陶利高兴。” 解说员乙正要说什么,解说员甲继续自己的逻辑:“陶利连连打破他的记录,我想他不会介怀的。因为他在开创新领域的新记录。” 赛车手实时排行榜上,两台蓝色赛车最终以第二名、第四名的好成绩完赛。 流星车队今天要拿车队总冠了。 画面中,贝卢斯科尼穿着深色西装,撑了把印有流星商标的蓝色雨伞,快步出了P房,汇入人群中。 没了引擎声,仅有雨声淅淅沥沥。 “这支由贝卢斯科尼和菲尔曼组建的车队,由头到尾,聘请了四位赛车手,里奥、陶利、莫德、科恩。 但我们一提起流星,脑海里浮现的名字,无疑只有贝卢斯科尼。 他发掘了今天的世界冠军。 他信奉车队积分至上的原则。 他革新了F1数据收集方式。 他研发的套件是最快最有效的,几乎每一站我们都能看到这些细微的改变对车手的帮助,对车队积分的支持。” “的确。”解说员乙说,“作为车手,他第一年登上F1就拿到了世界冠军。作为车队老板,第一年他就拿到了象征最高荣誉的车队总冠军。” “哪怕国际汽联要针对他改规则,我想明年流星依旧会这样强势的。”解说员甲说着说着,话题带歪了,“这样优秀的赛车天才应该早一点结婚。” “啊???” 维修站内,一个身穿火红连衣裙的女人撑着伞飞快地往领奖台走去。身旁的菲尔曼都要小跑才跟得上。 解说员甲说:“欸,她好眼熟,她好像是陶利的车迷!” 解说员乙说:“这是贝卢斯科尼的前女友奥罗拉。” “什么?” “在意大利比赛期间,记者拍到贝卢斯科尼的妈妈和她一起逛街,你忘了吗?” “哦,就是那个跟贝卢斯科尼传复合的那位前女友吗?”解说员甲很感兴趣地追问,“她在流星P房看比赛吗?看来是复合了!” “没有吧。”解说员乙说,“据意大利媒体报道,菲尔曼和当地车企谈合作,奥罗拉是车企高层。” “合作和复合没什么冲突吧。” “之前他们交往是基于父母和强强合作的考量,但不到三个月就都受不了了,这证明此路不通。” 解说员甲显然不太相信:“你又知道?” “她以前的采访稿里写的。” “你怎么会关注这些?” “嗯……她爸爸是意大利很有名的车手……你应该也认识的,就是……”解说员乙解释着。 镜头给到领奖台下。 银灰色赛车在1号停车牌后停稳,座舱里的陶利脱掉头盔和面罩,摘掉方向盘,攀着HALO装置,从座舱里站起来。 大雨滂沱,冷雨扑面。 浑身湿淋淋的陶利站到赛车顶上,举目四望。 栏杆外的人群热情欢呼,呐喊着陶利的名字,朝陶利招手要他跳下来。 陶利跳下赛车,与马库斯的同事相拥,场面乱作一团,雨伞落了一地。 “哈哈哈太兴奋了这帮人,都淋雨都不怕感冒。”解说员甲说,“别忘了你们两个星期之后还有巴西站啊。” “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已经有世界冠军了。” 离开马库斯阵营,陶利一边跟人击掌一边沿着栏杆快速前进,眼睛时不时瞥着一个方向,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 第139页 行至流星阵营,菲尔曼身旁的奥罗拉激动地朝陶利伸开双臂,仿佛毫不介意陶利全身湿透。 “你看吧!我说她是陶利的车迷。”解说员甲说,“她经常在我账号下赞美陶利,头像和本人很像的。” 陶利和奥罗拉在雨中相拥。 奥罗拉双手勾住陶利的脖子,陶利弯下头来,奥罗拉的红唇立时落在陶利的脸颊上。 特写镜头里的陶利懵了,湿哒哒的长睫毛都定格了似的。 解说员乙:“啊???” 解说员甲羡慕:“我要是在现场我也想亲世界冠军。” 下一瞬,贝卢斯科尼强行入镜,黑着脸将陶利抱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远离了奥罗拉,贝卢斯科尼在雨中放下陶利,一手撑伞一手给陶利擦脸上的唇印,仿佛一刻都等不下去。 解说员甲说:“不是分手了吗?贝卢斯科尼这占有欲啊哈哈哈哈……” 解说员乙说:“贝卢斯科尼要跟陶利没一腿我头断掉哈哈哈哈……” 第94章 雨中,西装革履的意大利男人一手箍住陶利的腰将人拉近。 摄像机悄无声息地跟上来,隔着朦胧的雨帘,正好拍到男人强势亲吻陶利的震撼画面。 这一幕经由上海赛道六大屏幕如实呈现给现场观众,瞬间引起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解说员乙拍桌:“看吧!我说的没错!” 解说员甲懵了:“贝卢斯科尼喝酒了吧!” “他们就是在谈恋爱!” “不可能……陶利会推开他的……” 解说员甲煎熬地等待两秒。 可特写镜头下,陶利单手缠上贝卢斯科尼的脖颈加深这个吻,银灰色赛车衣袖略微褪下,露出劲瘦有力的一截手腕。 解说员甲彻底醒过神来:“不可以!快把他们拉开!” 解说员乙大笑:“你不是说公开大家都会祝福的吗?” 解说员甲险些要崩溃:“我要二三十年后有个小贝卢斯科尼或者小陶利来创造新的F1记录啊!” 围场里有许许多多的车二代,贝卢斯科尼和陶利便是其中之一。 期待优秀赛车手的下一代,好像已经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能人辈出,不要纠结哈哈哈哈……”解说员乙特别开心地看着现场直播,“贝卢斯科尼好不容易愿意承认,我们要祝福!” 镜头扫向赛车手人群,霍普转身离开,而其他人还在震惊中。 赛事方很快把镜头切到陶利和贝卢斯科尼身上,一吻结束,陶利不好意思地靠在贝卢斯科尼肩上挡镜头:“大家都看到了,不用说了吧。” 贝卢斯科尼催促:“快点,你答应我要公开的。” 解说员乙惊讶地小声说:“原来是陶利不肯公开啊……” 好一会儿,陶利扭过头来面对镜头。 画面里,往日爱笑爱闹的一个年轻赛车手,此刻红着脸,伸手抬了抬摄像机头,摄影师很来事地配合上移,贝卢斯科尼深邃冷俊的面容入了镜。 陶利有点羞涩又有点亢奋地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 此话惹起全场轰动,镜头里,一贯冷漠自持的意大利男人仰头忍笑。 经历短暂的震惊后,阿佩丽、丹比吹口哨带头起哄,其他人都兴奋应和。 陶利逐渐放开,笑容也灿烂起来,他问:“我们……很般配吧?” 收音效果并不好,现场又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并没有人回答陶利,抑或是回答了但淹没在大家的尖叫声里。 陶利仰头与贝卢斯科尼对视,湿漉漉的眉宇间尽是得意:“不管了,反正我觉得特别般配!” 解说员乙隔空说:“对!特别般配!车手总冠军和车队总冠军,没有人比你们更般配!” 解说员甲还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 解说员乙自说自话:“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陶利一承认贝卢斯科尼是他男朋友,贝卢斯科尼的笑容真的好……怎么说,拿奖都没这样笑过,就是那种……哎呀……反正是很开心很满足!” 同事没搭话,解说员乙继续自己的感慨:“而且全程眼里看的都只是陶利……哇……陶利把贝卢斯科尼吃得死死的,他怎么这么厉害……” 解说员甲摸着脸说:“随便吧,反正是你们的狂欢……” “别这样,你可以期待小莫德、小霍普……”解说员乙笑着说,“他们都是有官宣女友的。” “也只能这样了。”解说员甲悲伤地说,“没想到米库奇这回是真的挖到猛料了。” 解说员乙说:“其实如果能往那方面想的话,他们真的有很多明显的痕迹。” “现在想来的确如此。”解说员甲说,“前段时间我看贝卢斯科尼的专访,他说自己冬歇期要去中国。” 解说员乙立刻说:“肯定是陪陶利回中国度假。” “记者就问他有没有中文名,他说没有,就想好了姓陶而已。”解说员甲惨兮兮地说,“我还跟朋友分析了,说起中国就避不开陶瓷嘛,陶这个姓就特别有中国特色,贝卢斯科尼选这个姓真是有眼光……” 解说员乙笑出鹅声。 · 半个小时后,颁奖仪式开始了,先是分站冠军、分站亚军、分站季军、分站冠军车队代表领奖。 -- 第140页 现场先放分站冠军所属国的中国国歌,陶利和上海赛道上久久不愿离去的中国观众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 而后赛事方放分站冠军车队所属国的英国国歌。 最后,是重量级嘉宾为本赛季提前一站诞生的车手总冠军、车队总冠军颁奖。 场面很隆重也很有仪式感。 陶利和贝卢斯科尼比肩而立,整个人显得特别兴奋,原地轻跳了几下。 贝卢斯科尼笑话他:“你能不能冷静点。” 陶利不知道该怎么跟贝卢斯科尼形容自己的心境,他知道距离旗鼓相当还有一段很艰辛的路要走,但此刻比肩而立,他就已经很…… 陶利抬头,不屑地看着贝卢斯科尼:“以后你不许说我和你相差太多了!” 陶利突然说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贝卢斯科尼疑惑着皱了皱眉,正要问什么,大屏幕上开始放送流星车队今年的杰出表现。 紧接着,贝卢斯科尼上台领奖,他的发言非常公式化,显然是早就打好的腹稿。但当他一一说出车队成员的重大贡献,底下观礼的不少流星人都眼角泛泪。 他甚至提到陶利当初的三停策略为车队带来的连锁反应,搞得陶利也有点感触,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离开流星似的。 等到陶利领奖的时候,他以为国际汽联放的会是他今年的超车剪辑。 可没想到,大屏幕上放的是他从小到大的关键赛事片段,参赛的12年来,从卡丁车一路拼到一级方程式赛车,这里汇聚着18岁陶利迄今为止所有的高光时刻。 一些片段还有他爸爸的身影出现,陶利热泪上涌,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屏幕里,那个得了奖杯还懵懵懂懂的6岁陶利照片定格一秒后,切换成了现在在台上捧着F1世界冠军奖杯潸然泪下的18岁陶利。 主持人走近陶利,问他拿奖的感想。 “很遗憾我爸爸妈妈没有看到。”陶利举了举世界冠军奖杯,说,“这是他们的梦想。因为一些原因,只能选择我来圆梦。” “那——” “当然,现在我很喜欢也很享受赛车,拿世界冠军也是我的梦想了。” 主持人问:“你现在是F1最年轻的世界冠军,而且提前一站拿到了这个殊荣,相信你明年再拿这个奖应该是很轻松的吧?” 镜头扫向底下观礼的赛车手,大家表情各异。 同在台上的贝卢斯科尼挑眉瞥了主持人一眼,正要走过去帮陶利—— “你不知道在这19个赛车天才手里抢这个奖有多不容易。”陶利红着眼睛说,“大家都从小打比赛,用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脱颖而出来到F1。能进F1的赛车手都有惊人的天赋,而且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进步,身在其中的我没有一刻敢懈怠。轻松对F1来说,是个奢侈品。我不知道明年的世界冠军是谁,但那个人一定是最努力最拼命最值得嘉奖的。” 掌声响起。 镜头给到鼓掌的赛车手们,而台上的陶利结束发言,走到贝卢斯科尼身旁,贝卢斯科尼抬手帮他擦眼泪。 漫天礼花飘下,落了陶利与贝卢斯科尼一肩。 第95章 番外一 之前,陶利在国内曾引起过几波关注——流星宣传片片段及相关专访,然而大家对他仅停留在帅哥抑或是陶月弟弟的印象上。 尽管国内F1王牌解说及赛车爱好者们都非常喜欢陶利,甚至在某扑社区陶利被广大直男封为男神,但在赛车文化贫瘠之地,陶利的知名度并未真正打开。 这一切在他拿到世界冠军那一刻起,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F1不仅是当今世界最高水平的赛车比赛,还和奥运会、世界杯并称“世界三大体育盛事”。比赛结束当天,全球体坛的各大媒体公布了陶利、流星分别夺得F1车手总冠军、车队总冠军的消息。 陶利提前一站夺得F1世界冠军的壮举,也立刻得到国家层面、体育层面的国内媒体自发宣传。不到一小时,这位某扑男神极速出圈,正式进入全民视野。 刚刚结束的中国大奖赛赛事回播点击率创历年新高,赛车爱好者们也纷纷在弹幕里科普一些观看F1比赛的技巧。 当喊陶利“老公”的弹幕开始刷屏时,他们也温馨提醒,这一期大奖赛最好不要看国内剪辑版,去看看国外的生肉解说,会多大概十分钟的内容,看完就知道老公不能喊了。 很快,陶利与贝卢斯科尼现场拥吻的片段流出。 有好事的营销号第一时间发问——同性恋你们也受得了?喊得出男神?直男来说一说你的想法。 评论区热评前三如下。 ——他都这么强了,我就不能忍一忍? ——能拿冠军就行,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都这么帅我必须都可以啊! 第三个热评明显不是直男发言,被博主删了,替补上来的新热评是——这跟比赛无关。 国内王牌解说也激情发言——这是我们第一个F1世界冠军,还配不上男神的称号吗? 王牌解说还配了张动图,左侧是陶利在上海赛道接受采访的抓拍照片,右侧逐秒放出属于陶利的彪悍赛绩。 F1最年轻领奖台车手。 F1大奖赛最年轻冠军得主。 七连胜记录开创者。 F1最年轻世界冠军。 这条微博很快被万转,更多的人加入这场狂欢。有“世界冠军”头衔,大家的接受度也创历年新高。 -- 第141页 还有一部分人不关注赛车,纯粹被照片迷倒。 照片里陶利湿发尽数捋到脑后,露出日渐锐利的帅气面容,潮湿的赛车外服脱至腰间,里面的白色赛车上衣也完全是湿的,极其服帖地勾勒出他板正的宽肩以及劲瘦有力的腰。 ——赛车手身材都这么好的吗!怎么练的!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流口水.jpg】 ——姐妹,一场比赛大概两小时,赛车手会脱水两到三斤,身体不练好一点是扛不住的。 ——晨跑。 ——这就是晨跑的效果吗?【柠檬精.jpg】 ——等一个意大利人陪我去晨跑【狗头.jpg】 有人好奇地搜索“陶利 晨跑”,很快摸进了圈地自萌的CP超话,收获一堆糖。 晨跑梗来源于米库奇的实锤视频。 视频是远距离跟拍所得,清晰度不高,还得靠米库奇配上文字解说。 时间是新加坡大奖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周一深夜,贝卢斯科尼半长栗色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穿着素色长T和工装裤,站在昏鸦的街灯下等人。 五分钟后,陶利拖着行李箱出现在街角,一看到贝卢斯科尼就放下行李跑过去,跳上贝卢斯科尼的背,对着贝卢斯科尼的侧脸一顿猛亲。 亲完两个人在原地说着些什么,尽管没收录到什么声音,但两人的亲密几乎要破屏。 贝卢斯科尼背着陶利折回去拖行李箱,迈着长腿进了公寓楼。 第二天早上贝卢斯科尼单独出了公寓楼,心情愉悦地前往流星总部,午餐、晚餐时间都会回公寓。 第三天早上陶利终于出现,与贝卢斯科尼一起去晨跑。 米库奇发文称最开始怀疑他们,是因为发现贝卢斯科尼的晨跑规律取决于陶利。陶利晨跑,贝卢斯科尼必会晨跑。陶利出国比赛,他们就不会蹲到贝卢斯科尼晨跑画面。 初入此圈的人高呼好甜好好磕,手指不由自主地往下刷,吃下一口糖。 下一条微博是新搬运来的流星公告。 流星的官方账号上发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男友视角的陶利日常照,第二张是第一张照片的放大截图,可见陶利手腕处戴着根发圈,发圈上串着阿拉伯数字9的亚克力牌。 配文十分简洁干练,很有贝卢斯科尼的个人风格,就几个字——望周知。 这小段文字后,流星官方艾特了海量媒体账号。 · 陶利看到这条博文的时候,正跟着贝卢斯科尼走出电梯。 9是贝卢斯科尼在F2及F1第一年时所使用的车号,陶利照片里带的9号发圈就是贝卢斯科尼的。流星运营拿这张照片来帮贝卢斯科尼宣誓主权他是明白的,但这堆媒体账号又是怎么回事? “咦。” 贝卢斯科尼刷卡开了房门,回头睨来一眼:“怎么了?” “你们流星这个是谁发的?”陶利朝贝卢斯科尼扬了扬手机。 贝卢斯科尼看了一眼,表情自然地旋身走进酒店房间,坦荡落下一句:“我发的。” “你为什么要艾特这些媒体账号?有什么特别的吗?”陶利反手关了门,好奇地追着贝卢斯科尼走。 男人不悦又不屑地说:“他们编排你的绯闻,还送过祝福,忘了吗?” “噗——”陶利险些要笑出声,贝卢斯科尼的醋劲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吗?而且他们今天下午才当众接吻过啊,按理说这些媒体都会知道的。 贝卢斯科尼寒着脸逼近:“哪里好笑了?” 陶利顺势抱住贝卢斯科尼,他很高很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陶利黏上了就舍不得放手,仰着头看他紧绷的面部线条,得意地说:“我发现你好小气啊。” 贝卢斯科尼低头挑眉:“我小气?” 陶利忍着笑点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璀璨的光,看得贝卢斯科尼禁不住抚上他的脸颊,温热紧致的触感让人下腹一紧。 “随便吧。”贝卢斯科尼低下头来,唇轻轻扫过陶利的脸颊,“反正他们得知道你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