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 作者:风休住 文案: 素弦穿成了一本仙侠文中的炮灰师尊, 在书中,师尊觊觎男主的内丹,设计谋害男主。却被男主反伤落下病根,畏冷又畏热,走几步路就喘,最终被入魔归来的男主当成养分吞吃入腹。 他好死不死,穿在了男主入魔归来的当天。 素弦:快跑。 素弦包袱款款准备跑路,却在仙气飘然的大殿内被人定了身。 一道黑影在他耳边轻笑:你欠了我那么多,我怎么舍得让你跑了呢,师尊。 素弦仙尊清冷如雪,徒弟慕南风悉心体贴,修真界任谁提到了,都要称一声神仙师徒。 只有素弦知道,他每日都活在被魔修徒弟吃掉的恐惧之中。 偏偏慕南风十分耐得住性子,只管看他提心吊胆,丝毫没有炼化他的意思。 直到某日素弦酒醉,眼角通红地盯着徒弟:你到底还恨不恨我? 眼前人美目含泪,一身病躯勾出颓靡的艳色。 慕南风眸色幽深,轻轻为他擦去泪痕:若是恨呢? 就给我个痛快。 若是不恨? 那就抱抱我。 好。 陡然落入温暖拥抱的素弦:诶? 1.腹黑温柔徒弟x清冷病美人师尊 2.受是原主,不自觉诱受,有狗血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素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主入魔来寻仇了QAQ 立意:主角在困境中互相救赎,认清自我,坚守初心,共同成长。 第1章 穿书 大殿幽暗,透不进一丝日光。 斑驳的血迹,从暗处一路延伸。 男人的唇角滴滴答答地落下血珠,砸在地上,碎成细小的血珠。 血红的绸缎系在手腕上吊起他的身体,足尖堪堪点地,雪白的小腿使不上力,无法克制地颤抖。 他垂着头,墨发柔顺垂下,掩盖了他的神情。 从身前探来的一只手,偏要撩开他的头发,让他的情绪暴露出来。看他不堪忍受地阖上双眼,黑衣之人发出一声轻笑,恶意地将殷红的血抹在他的唇上。 黑衣人指尖冰冷,从脖颈到腰肢,所触及的肌肤受了寒冷,都忍不住轻轻战栗。 白如雪的外衣被轻而易举地挑开,被束缚的男人剧烈地挣动着。红绸只抬高了些,他的挣扎陡然失了力道,绵软的身体被人轻易掌控。 冰冷的手指与肌肤相触,轻柔地搔刮,像是怕惊扰了本就恐慌的人。黑衣人的声音也温柔如水:师尊当年如何对待徒儿的,如今到了徒儿回报的时候了。 男人没因为他的温声安慰而有任何放松。 他了解这人,声音有多轻柔,下手便有多果断。 话音刚落,男人便如同被强硬掰断了翅膀的鸟雀,身体绷得如同一张快要断掉的弓,喉咙发出沙哑而癫狂的嘶鸣。 黑衣人的手直接贯穿了他的丹田。 男人猛地抬起头,双眼无神地对上黑衣人戏谑的神情,而后猛地仰起头,似是不愿看他。 撕心裂肺的痛。 素弦仰着头,滚烫的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滚落,砸在血泊之中,溅起鲜红的水珠。 他怎么会被吊了起来,在梦中怎么会这么痛。 一片水雾糊住了他的视线,素弦无力地垂下头时,才发现自己身前还站着一个杀气森森的人。 眼泪又没忍住滚了出来。 被吓的。 好可怕的噩梦,他怎么会梦到这种东西。 黑衣人将手抽出,剧痛再次传来,素弦忍不住颤抖。 他满心祈祷着这场梦快些醒来,却听到身前人问了一句:徒儿被你掏出内丹时,也是这样的痛师尊可还受得住? 痛苦太过剧烈,素弦的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 什么师尊,他自己都还是个学生,哪里来的师尊徒弟 他拼命地摇着头,想要挣脱这个恐怖过头的噩梦。 却没注意到,黑衣人的目光因他的强烈拒绝而黯淡了一瞬,像是悲伤于他的敢做不敢当。 面前人所受的痛苦,哪里比得上他的万分之一。 当日这人将他内丹生生挖去,将他扔下悬崖,他吊着一口气,垂死挣扎了百日,他亲手剔除了无数次伤口上的烂肉,每一次都犹如重新经历一次剖丹的痛苦。 而始作俑者只经历了一次,便向他摇头乞怜。 我都从地狱爬回来了,你却说受不住。他轻笑了声,宛如自嘲,想要了断是吗好,我给你。 玄幽宗,清净峰。 素弦猛然睁开眼睛,空濛的眸子中倒映着空无一人的殿宇。 好痛啊,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人轻柔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死亡的威慑尚且萦绕在心头,目光所及之处,却变成了一汪泱泱的池水。 梦中恐怖的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 方才的梦已经够光怪迷离,清醒过来的世界却更陌生。 他坐在地上,浑身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像是刚从水里狼狈地被人捞上来。 他愣了一会儿,脚下一滑,点到了寒池的水,冻得缩了回来,又撞上身后的暖石,痛得他不敢再动弹。 寒气氤氲的池水,倒映着他无声的崩溃。 寒池,暖石,他认得这里。 他熬夜看的那本小说里,男主的反派师尊被男主重伤后,便常年待在这样一处疗伤之地。 向来内向的素弦,在期末考试前压力太大,熬夜看完了一本暗黑向修真小说。 素弦一向不喜欢标榜黑暗类的小说,可这书前半部分虽然曲折颇多,整体基调却很积极,他便一无所知地了下去。 男主慕南风幼时在一个修真小家族中颇受虐待,玄幽宗的仙尊云游时发现了他,对男主坚韧的性格心生怜爱,把人收回了门下。 慕南风身负天生魔体,在宗门中颇受排挤,却难得没有长歪,虽有些城府,却性情温和,心境平和,胸中自有丘壑。 凭着出众的能力与心境,他逐渐在新一辈弟子中有了些名气,看上去未来可期。 直到他的师尊,就是那个一向待他亲和的素弦仙尊,毫无征兆地挖了男主的内丹,将濒死的他丢下了悬崖。 作者花了整整三章的篇幅,讲述素弦仙尊的丧心病狂,男主如何从震惊诧异到痛苦挣扎,最后找到机缘逃出生天。 素弦: 素弦当时心和男主一样,哇凉哇凉的。 原来素弦仙尊身有隐疾,一早就看上了男主能够给他治病的内丹,只把男主当猪崽子,养大了就宰了吃。 男主福大命大自然没有死,却身心受创,从此以后走上了入魔黑化的不归路。 怪不得好好一个仙道男主会是天生魔体呢!原来在这等着! 素弦看到这里,裹着被子抓狂地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砸手机的心都有了。 可他实在很想知道男主最后怎么样了,只能强忍着愤怒看完了后来的剧情。顺便也想知道一下那个和自己同样名字的素弦仙尊有没有自食其果。 那之后素弦恨不得自己没看过这本小说。 入魔后慕南风性情大变,喜怒无常睚眦必报,将从前冒犯过自己的人斩草除根。素弦仙尊首当其冲,但这人在挖取慕南风内丹时受了伤,无法轻易动用灵力,整日龟缩在玄幽宗清净峰中,男主便隐藏魔气混到他身边,将无力反抗素弦仙尊杀死在清静峰主殿中。 就像他刚才梦见的那样。 想要了断是吗慕南风魔鬼般的呢喃透过了梦境,瘆得素弦狠狠打了个寒颤。 更让他发冷的是,小说中的慕南风,在将内丹从素弦仙尊的丹田里挖出来后,直接把他一口口生吃了。因为仙修的道体能够帮助他提升修为。 自那以后,男主彻底放飞自我,变成了一个茹毛饮血,同类相食的怪物。 光是想想素弦都要反胃。 素弦抓着身后巨大的暖石,指节用力到泛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不想了断。 他从小性格内向,一直生活在社交恐惧的阴影之下,连一个人去商店开口买样东西都不敢。今年好不容易好转了些,能够和正常人一样去学校,让他这时候了断开什么玩笑呢。 就算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可能会被男主吃掉,他也要想办法活下来。 可那是以杀证道,能够吃掉自己同门弟子还品评人家味道的男主啊。 作者描写的慕南风后期有多狂霸酷炫拽,素弦回想起来就有多想哭。 血肉模糊的想象让素弦打了个冷战,一阵寒风吹来,他轻轻打了个喷嚏。 说好的修真者功体不惧寒暑呢素弦默默吐槽。 他光是坐在池边,都觉得呼吸不畅,这具身体有旧疾,又被男主重伤,实在虚的很。 素弦小吸了几口气,轻戳了戳自己还完好无缺的小肚子,下决心先保护好它,再好好调养身体。 还没等素弦想出一个巧妙的保命之法,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弟子的通报声:尊上,宗主传讯回来,说慕南风快到了。 素弦:救命啊! 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人! 素弦脚下一滑,差点没从水边摔下去,小心翼翼地把腿缩了回来。 他偷偷往外面探头看了一眼。或许是从前的素弦仙尊也很自闭,殿门里几步摆了几张屏风,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外人的视线。素弦只能看到弟子影影绰绰的身形,想必那弟子全然看不见他。 仗着弟子看不见自己,素弦摸着胸口松了口气,才思索起那弟子的话。 宗主传讯说,慕南风快到了。 慕、南、风、快、到、了。 素弦:啊。人要没了。 刚才梦中的情景非要让他这么快重演一遍吗。 他穿过来就是为了痛苦地死上两回吗。 素弦阖上眼睛,努力回想这段让他思之生畏的情节。 慕南风在悬崖底挣扎了几百日,最终入魔,在一处小秘境之中休养生息,修炼得差不多时,便准备出去转转。 这一转就遇到了外出办事的老熟人,玄幽宗的宗主。 宗主此时不知慕南风入魔,慕南风用仙器隐藏了身上的魔气,编出了一个误入秘境被困百年的谎话,骗得宗主相信了他,还给他信物,让他回玄幽宗照顾他那因为旧伤发作而功体虚弱的师尊。 慕南风当然回去好好照顾了他虚弱的师尊,还顺带着照顾了一下昔日的同门用他的尖牙利齿。 他走的那一日,玄幽宗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素弦当初看时只觉胆颤,如今想想,还气得发抖。 他发觉原主不仅坏,而且蠢。 但凡他能朝玄幽宗宗主说一句,自己被徒弟打伤,而不是为了脸面不肯开口,玄幽宗都不会死伤的那么惨重。 素弦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想起那弟子还在被自己晾着,一时有些过意不去,便开口:先别放他进来。 他他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想对策。 素弦叹了口气,睁开眼睛,视线扫过平静的水面。 却在雾气之中,看见了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 那人就站在他身后,笑容温温柔柔。在素弦眼中,却像极了剧毒的蝮蛇。 外面那弟子向来唯素弦之命是从,听他不想让慕南风进来,也不问为什么,只道了声:是。 里面再度安静下来,仙尊也没让他离开,弟子权衡片刻,老实待在原地,等候素弦下一个命令。 命令没等到,却等到了一声急促的轻声尖叫。 是仙尊的声音。 弟子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关切地问询:仙尊? 自顾不暇的素弦没能第一时间回应他,殿内陷入一片沉默。 弟子直面着殿内。 面前的屏风像一层薄如纸的结界,只要伸手一拨,就能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弟子抬起手来,沉寂已久的殿内终于传出了声响。 别进来。 声音微弱,压抑着紧张与颤抖。 第2章 冲撞 素弦呆呆地盯着水中的身影。 黑色的影子染上了雾色,随着涟漪轻轻颤动。冷雾包裹着杀意,像一只无形的手,由身后到身前,紧紧握住素弦的身体。 素弦急促而轻微地呼吸着,试图驱散心中的压迫感。 在方才的梦中,这个黑衣人享受地贯穿了他的小腹,大发慈悲地给他了断。 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身侧,笑意冰冷,一身肃杀,纤长的身形罩着一袭黑衫,像个活阎罗。 素弦却知道,活阎罗也是他的伪装,这一身黑衣下,包藏了一个同类相食的怪物。 素弦: 滚啊!跑这么急,还怕来晚了他被别人吃了吗! 心里在破口大骂,素弦的指尖却抖得停不下来。 他的腿肚子抖得发痛,麻木与刺痛交替袭来,他难耐地挪了一下小腿,重心一歪,几乎坐不稳。 身侧的人吐息温热而匀长,惬意得要命,像是在品鉴他如何将自己击溃。 一只坏猫在玩弄他的猎物,慢慢将他逼入绝境,玩够了才会用獠牙将猎物啃得遍体鳞伤。 素弦缓缓阖上眼眸,像是不堪忍受。 话语却是与之不符的强硬:你靠的太近了。 身后的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远离,气息反而凑近了些,像是想让他屈从于现实。 纤长的身躯覆了下来,腰间揽过一条温热的手臂,指尖轻点着他的丹田。广袖纯黑,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摇荡,与素弦湿哒哒的白衣交叠。 素弦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猛地崩断。 他空空如也的手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 一把长剑气势凛冽,在素弦手中如臂指使,贴着他的手肘向后刺去。分明看不见,却准确无误地对准了慕南风的眉心,正待狠狠刺下。 却定格在慕南风眉心前两侧,激烈地颤抖着,发出幽幽的剑鸣,无法前进分毫。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 慕南风一手接下那一剑,指尖肆无忌惮地在素弦的丹田外探索。 素弦之前泡了寒池,还未来得及擦洗,墨发上的水滴沾附在脖颈上,汇成一小股,攒在肩窝里。此时随着他大逆不道的行径,发丝轻轻在身上擦动,带出肩窝里的水珠,沿着白皙的皮肤划入衣领中的隐秘处。 慕南风眼神暗了暗,与晶莹的水流一触即分。 分明没能直接贴到素弦的身体,手下的衣衫却仿佛肌肤般敏锐,随着他的揉按颤动个不停。慕南风沾得满手湿润,恍惚间以为自己接到了从肩窝中的温热水流。 素弦出剑的手极稳,被慕南风擒住剑刃后,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紧张加剧了感官的敏锐,小腹些微的痒意无限放大,直至他承受不住。 先摸摸内丹的位置,然后呢,下一秒就要亲手把它挖开? 接着呢?等他死了,再把他的尸身吃了? 素弦持着剑,半跪在地上,使不上力气,只有手腕能微微摇动。 他的经脉如同干涸的小溪,但挤一挤还能动用些灵力,若是能将它们汇聚在一点,或许能趁慕南风不备,弹开他的手腕,然后一剑刺下素弦无师自通地调用着灵气,急切而小心地为自己讨一条生路。 快了,只要能把灵力都汇聚到手腕上 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呼应着主人的斗志。 师尊。一直沉默的黑衣人终于开口,嗓音低沉,语气温柔而无奈,需要弟子来教你怎么伤人于无形吗? 素弦说不出话来回应。 他的丹田宛如着了火,灵力是上好的燃料,他的身体转眼间成了火场。 长剑没了灵力的支撑,破碎成片片灵光,转瞬之间消失无踪。 素弦痛得失了神,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大颗的泪从他的眼角沁下,本就被烧得泛粉的眼角红润的厉害,轻扫的眼睫脆弱而撩人。修长的脖颈横在慕南风面前,颤抖的喉结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帮他吸去苦痛的叫喊。 慕南风温柔地揩下他眼角的泪珠,眼神动摇了一瞬,又很快坚定起来。 他之前就是执迷于这人无害的外表,才会在崖下苦苦挣扎了百日。落崖后起先几天,慕南风尚且能骗自己,师尊养育了自己那么多年,这条命给他也就罢了。 只是伤口一次次溃烂,烂肉被一次次刮去,痛苦煎熬了百日结成魔体后慕南风再也无法骗自己了。 他不想让这位看似柔弱其实黑心的素弦仙尊体会自己之前那种痛苦,却也不能饶了他。他对那百日痛苦的入魔执念极深,若是他有一点心软,饶了这人,便会心魔反噬横尸当场。 况且他的内丹还在这人这里。 指腹下的肌肤紧实,内里包藏着属于他的内丹。 他的内丹因天生魔体而生,看似能够助他修炼,却引得他几次三番差点走火入魔,又让师尊对他垂涎三尺。 如果可以,真想它从来都不存在。 只是日后的修炼还得靠它,便不能不管。 慕南风今日回玄幽宗,本意有二。 一是探一探他的内丹如今如何了。与他决裂那日,素弦仙尊将他的内丹吸纳入体,也受了不轻的伤。那内丹金贵的令人发指,没有足够的灵力滋养,怕是会干涸皲裂,需用天材地宝好好滋养。 二则是来吓一吓他的好师尊。他心魔未定,一时半会还不能杀此人,但让他怕一怕,自己也不吃亏。 师尊的反应不出他所料,只是略微剧烈了些。 只是内丹离了他的身体那么久,竟然比从前活跃了。他轻轻一引,素弦就如此痛苦,内丹精力旺盛的有些出乎慕南风的意料。 想来也对,这人本意是用自己的内丹蕴养身子,怕是早就做足了准备培育它。从前这人有个极其宝贵的药园,谁也不让进,里面种的怕就是滋养内丹的草药。 可以去收些报酬。 他本意不是来折磨这位好师尊,便撤了那丝牵动内丹的魔气。 如果不是吞了我的内丹,你何至于吃这份苦。慕南风不带感情地叹了声,将素弦拉进怀里,师尊千万别叫。外面有人在。 在他的怀中,肆虐的大火了无痕迹地停了下来。 食人的怪物,怀抱却如此温暖。 素弦歪在慕南风怀中,身体无意识地颤动,呆滞地转着思绪,慢半拍地随着慕南风的声音侧头看去。 层层叠叠的屏风,透出外面传令弟子犹疑不定的身影。 他像是放心不下素弦,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轻轻拨开屏风 素弦身子猛地一弹,慕南风花了些力气才将他压制下来。 分明只是被另一人看到而已,素弦的反应却激烈的堪比方才慕南风按住他丹田时。 别进来。他声音发颤,几乎有些央求。 素弦死死盯着外面的人影,眼眶湿润,强忍恐惧的模样极其可怜。 无辜的弟子什么都没发现,见他没事便拱手朝素弦告罪:弟子一时心忧,冲撞了仙尊,请仙尊恕罪。 可别恕罪了。 素弦都要哭了,外面这傻弟子有什么错,都是原主和男主之间的恩怨。 他怕是今天就没命了,能救一个先救一个吧。 趁慕南风没对这弟子起杀心,素弦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嗓音沙哑道:你走吧。 说完,他眼巴巴地盯着厚重的屏风,担忧极了,若是那弟子听出什么异样,非要进来查探他不觉得擅闯回来的慕南风会饶过一个平凡弟子。 好在那弟子极听他的话,利落地告了退。 素弦松了口气,恨不得随着那名弟子一同离开。外面的人影顺从地渐行渐远,几步后隐没于屏风的阴翳下。 只是几息时间,却漫长的像一百年。 毕竟他也剩不下几息好活了。 至少他是躺在温暖的怀里死的,比梦里凄惨地吊起,不知好了多少。 素弦垂下眸子平复心情,等了片刻,没见慕南风有杀他的意思。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恰好与慕南风对上了视线,吓得猛地阖上眼眸。 耳边响起男人的轻笑。 素弦: 又来了! 慕南风到底有多喜欢看他自己紧张! 坏透了,这种人怎么当上男主的! 素弦气得要命,恐惧倒淡了。慕南风也不动,素弦的小腿便小心翼翼地往外挪,想从他怀里下来。 反正是生命的最后了,能活的舒服一点是一点。 如玉的足尖宛如没了支撑,从慕南风怀中滑落,这是素弦的一点点小心机。 慕南风一直注视着他,哪里会发现不了,只是鬼使神差地没有打断。 直到怀中人身体一沉,差点沿着寒池跌进去。 素弦也小惊了一下。 他是想离慕南风远点,但绝对没想把自己淹死。他还没那么傲气,宁愿溺死也不死在仇人手里。 更何况,他和慕南风有什么仇,都是原主做的孽。 他朝虚空中抓去,指尖颤抖着想要抓住什么。 纤细的手腕落入了另一只手里,慕南风握着他的手腕,把人压进自己怀里。 素弦刚动用了灵力,又被慕南风烧了一把,如今哪还有力气,顺着慕南风的力气就跌入了他怀里,头枕着紧实的腿,衣摆上的风尘味结结实实地包覆了素弦。他像是一只迷茫的小鸟,一头栽进了无尽的风沙。 丢、丢人。 太丢人了。 小说里原主死的时候,都比他有尊严。 他枕着慕南风的大腿,眼角绯红,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无力的手臂撑着身子,艰难地让身子离开慕南风的大腿。 师尊。慕南风发觉他的艰难,坏心地扶住他的腰肢,把人箍紧了些。 素弦身子一震,砸在慕南风身上,慌忙扯开他的衣袖,耳边却传来温柔的声音。 慕南风一字一句地咬着,亲昵地宛如情人间的絮语:你想什么时候死? 第3章 睡醒 听了这话,怀中人浑身一颤,不再逃离,手臂缓慢挣扎,撑起了身体。 浑身湿透的仙尊似是不堪受辱,撑着身子转头看向慕南风,眼角飞红,湿漉漉的眼睛里包藏着怒火。 太过分了! 什么叫自己想什么时候死,他会想死吗!分明是这坏心的家伙又想欺负他! 素弦自闭却乖巧,自幼备受长辈的疼爱与关照,认知中最恶劣的敌意,也就是他半年不去上课后,课桌上写满了涂鸦,亦或是分组时孤零零地被抛下。 可慕南风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垃圾!坏货!混账东西!素弦酝酿着怒火,将平生所学的恶毒词汇统统用在了慕南风身上。 他紧紧抿着唇,忍得唇瓣泛白,终究没有骂出口。 怒火烧的素弦眼角瑰红,艳色之中透露出刺骨寒意。 指尖不由自主地粘附在慕南风的衣袖上,行云流水地勾勒出繁复的阵纹。 素弦无意识地画完阵法,身下温热的身体陡然消失,身子猛地一沉,重重砸在地上。 身下的慕南风随着阵光不知所踪,强行动用灵力后身体一阵空虚,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头一歪瘫软在暖石旁。 眼皮仿佛有千斤沉重,在素弦的极力支撑下仍缓缓下沉。 眼前的寒池忽然起了波纹,素弦在睡意中惊醒,目光顺着水流扫去,瞥见池中多了道黑色身影。 方才的阵纹,将慕南风扔进了寒池。 那人一袭黑衣湿透,随意坐在寒池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素弦快乐极了,现在湿哒哒的不止他一个了。小小地扳回一城。 困意席卷而来,素弦头朝暖石上一靠,再也不理慕南风。昏迷之后,慕南风再做什么都无法迫害到他了。 快乐。 可慕南风没能遂了他的意。 男人缓步走来,寒池的气息随之而来,冻得素弦打了个小喷嚏,意识清醒了些。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透过缥缈的雾,关注着漆黑的身影。 慕南风似是开了口,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师尊想激怒徒儿,希望我现在就杀了你? 素弦气得胸脯起伏,心说这是什么歪理。 身体太过虚弱,纵使素弦如今有心痛骂慕南风,也没那个力气了。 倒不如头一歪昏过去,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白衣的仙尊无力地瘫在暖石上,眼角的绯红还没散去,他转过头去,湿润的长发遮住他的脸,掩藏了脆弱而勾人的神情。 慕南风涉水上岸,轻轻拨开黏在素弦脸上的长发:下个望日,我来杀你。 望日,月圆之日。朔日,每月初一。 从前的朔日与望日,这人从来不让自己见他。慕南风偏要挑他最不情愿的日子,戳开他所有的秘密,再亲手杀了他,以此平息自己的心魔。 望日二字引得白衣人眉头微锁。 素弦像是被他撩的难过,又像是有些疑惑,湿漉漉地哼了一声。 慕南风指尖动了动,最终轻轻撤开手。 动作有多轻柔,语言便有多过分:师徒一场,总得给师尊留够时间准备棺材。记得洗干净了来赴死。 脆弱的仙尊得到他的答案,拧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了。 素弦昏昏沉沉地想,下个月圆之日才杀他,还有这等好事? 带着些许的不真实感,素弦的意识坠入了深渊。 素弦做了个梦,在梦中他回到现实世界,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他走失在某一层,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 那是他的亲人帮他夹的,带着亲人的气息,素弦紧紧抱着它,在崩溃边缘胡乱地奔走,寻找走失的长辈。 行人纷纷奇怪地看着他,或善意或邪念的视线像尖利的刀,戳的素弦遍体鳞伤。 他忍着没哭,带着破碎的身体朝前走,却在茫茫人群里一眼看见了一个同样走失的小孩子,正在嚎啕大哭。 有人比他更虚弱,素弦想。 他把那个孩子搀扶起来,安慰他,让他和自己一起寻找亲人。 那孩子不哭了,乖巧地跟在他身边,素弦很喜欢他。他们好契合,仿佛有那孩子在,那些刺人的视线就没法再伤害他。 素弦转过头去,想与那孩子分享这份小小的安稳。 那孩子却对他阴恻恻地一笑,开口唤了他一声:师尊。 素弦这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孩子,那分明是慕南风。 慕南风张开口,禁锢住他,撕咬他本就残破的身体,像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素弦的安稳瞬间崩塌,他一边哭一边挣扎,从梦中挣扎出来。 醒了。意识逐渐恢复。 脸边是温软的被褥触感,素弦蹭了蹭被子,哼唧几声往里面钻。 噩梦惊醒的不算睡醒,他要睡个回笼觉,用最好的精神迎接新的一天。 外面一直守候着的人,见素弦开始往被褥里钻,便知道他已经醒了。 素弦睡相一向安稳,唯独快清醒时爱往一片漆黑的地方钻,自以为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习惯,其实整个师门都发现了。 陆九离为了素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攒了一肚子火气,见他醒了,十分不给小师弟面子,指尖一拨,将被褥掀起一个角。 没过多久,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朝外看。他刚在梦中哭过,眼角还是红的。 素弦探头,与风风火火的陆九离对上了视线。 陆九离一身素色,却掩不住他张扬本性,素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领域被侵略,心惊胆战极了。 素弦:救救救救命! 他的床旁边怎么会有人,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他悄悄捏着被子,当做没看见陆九离,试图睡一觉重新打开这个世界。 陆九离一时没来得及阻拦,就见素弦灵巧地钻进被褥里,迅速裹成了一个蝉蛹,连根头发都不露出来。 周遭一片漆黑,素弦松了口气,却听到外面的陆九离气笑了,拿着折扇有规律地拍着虎口,十足的秋后算账气势。 心虚了? 素弦不敢吱声。他刚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心虚的要命。 玄幽宗宗主陆九离,素弦仙尊的师兄,看似风流真性情,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除魔时他刻意陷害和他不和的同道,放纵魔修屠城,使得凡人死伤无数。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玄幽宗宗主,来找原主这个修为尽失的凡人兴师问罪,能有什么好事。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 陆九离不知道素弦这么想他知道了只怕会更生气目光落在蜷缩不动的被褥团子上,看着素弦逃避的姿态,差点气笑了:就知道躲,在寒池里泡五天,寒气入体把自己泡晕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躲!那池子多凶险你能不知道?你从前往寒池里扔的那只仙鹤,没过两个时辰就冻死了,你敢在里面待五天! 素弦:诶? 这语气可不像是来找他难堪的。 原来他之前那么虚弱,不是这身子底子太差,而是原主在寒池里泡的太久。素弦暗中怀疑,原主就是把自己生生泡死了,他才会占据这具身体。 他方才已经鼓足勇气,准备假装刚睡醒,爬出去和陆九离对质了,听清这藏满关怀的话,倒往里缩了点,把被褥拢的密不透风。 他缓缓,就缓一会儿。 陆九离的折扇拍着床沿,在素弦耳边啪啪作响,传递主人的怒气,却到底克制了些,没有打到他身上。 不过他再躲一会儿,怕是就要打到他了。在陆九离发火之前,被褥中的一团往外拱了拱,素弦冒出了个头,迟疑片刻,才裹着里衣,从床上坐起,露出清明的神色,淡淡地唤:宗主师兄。 陆九离余怒未消,说话夹枪带棒:要不是你徒弟发现得及时,我下次回来都得给你收尸!你可真能耐啊小素弦! 素弦微微侧着头,心道等你下次回来,连尸体都收不着,都进慕南风的肚子了。 你身子若是不好了就与大师兄说,他乐得给你医治。回回这么折腾自己,哪天出事了,怎么对得起师尊他老人家的交待? 陆九离的折扇越拍越响,声音也越来越大,一下一下如同拍打着素弦的心。 这个人真的好凶。他不想怕的,可陆九离实在太凶了,离得实在太近了,他紧紧掐着手心,竭力克制颤抖。 折扇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在某一瞬戛然而止。 陆九离的手僵在半空,微微皱眉: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凶? 素弦眼底流露出一抹诧异,不自知地顶着你怎么看出来的的神色,对陆九离轻声道:没有。 陆九离: 小师弟怎么拿他当傻子哄。 原以为素弦是心虚,如今看来是又发病了。素弦发作时极度怕人,陆九离常被这时的素弦说很凶,也算习惯了。 他不忍看小师弟分明万分恐惧,却还要装着无事发生的可怜模样,一肚子数落他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只道:既然你徒弟回来了,日后就让他侍奉你,我去交代他几句,让他仔细着点。 防着素弦趁他不注意,又做出什么傻事。 素弦指尖一滑,在柔嫩的掌心刻上一道红痕。 原主孑然一身,只有慕南风一个徒弟,更不用说道侣。慕南风顶着素弦仙尊徒弟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多少要收敛些,可若让慕南风贴身照顾他,他便切切实实落入了那食人怪物的手中,任他揉捏切磋。 慕南风说了下个月圆才杀他,素弦却不敢全然信他。寒池边的事情历历在目,才只见了一次,便被那人逼得那么失态,若是朝夕相处 素弦打了个寒颤。 岂不是要日日担心着被他咬下几块肉? 第4章 红痕 不,不行。 发丝散落胸前,遮住素弦眼底的挣扎。被褥微动,如玉的双手不着痕迹地攥紧,这位刚刚穿越而来的仙尊慌极了,竭力维持着声音平稳:不必了。 素弦仙尊少说也是慕南风的师尊,平日里慕南风要见他,都得行门生礼,他的话还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果然,听了他的话,陆九离沉吟片刻,询问他:为何?你平日里可最宠他了。 自然是因为原主那好徒儿是个魔修,要吃人的。宠徒弟,难不成还要以身饲魔吗? 仿佛一闭上眼,就能看见玄幽宗尸横遍野。素弦在极度的不安中,忽然茅塞顿开慕南风又不是只吃他一个,他为何不能将真相说出来求助? 素弦满怀希冀:他入魔了。 书里说慕南风用神器遮掩了魔气,但陆九离一个高阶修士,只要用心窥测,总归能发现端倪的。 他有活路了。 发丝滑到脸侧,晶亮的眸子露了出来。素弦眼巴巴看向面前的人。 陆九离却无奈地笑了:他要是入了魔,我早先碰见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这么说,是矛盾还没解决? 素弦沉浸在希望破灭的懵然中,喃喃地问:什么矛盾? 陆九离:不是你之前发疯,非要说慕南风入了魔,查清他的清白后也不改口,他气得出山门躲了几十年,这几天才肯回来。他没说和你还有嫌隙,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说开了。 素弦:想哭。 和正常人沾边的事,原主是一点不做啊。 原主怎么可能会忽然发疯,只是为了给掏慕南风的内丹找个好听的借口罢了。可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他有了臆想症,以为自己的徒弟入了魔。 要没有这一遭,他和陆九离说慕南风入了魔,陆九离怕是还会信,可现在换成素弦,他也不信。 素弦鼓了半天勇气,才敢和陆九离搭一句话,如今整个人都是懵的,指尖颤抖的不行,想哭又哭不出来,更别提说服面前人。 他全身僵着,陆九离怎么劝慰也不搭话,倒像是无言地发怒了。 陆九离看着好笑:以往不敢跟你说,趁着你和慕南风闹矛盾,和你说句真心话。 嗯?素弦无意识地应声。 你那个徒弟,天生魔体,极容易入魔,整个玄幽宗都知道,没人敢放心他。陆九离说起这事时,还有些唏嘘,以往有你护着,没人敢动他。今天你要不拦着,我就去把他的经脉封了,省的一个两个都提心吊胆。 封经脉与封修为不同,封住了修为,慕南风说不准还能动用魔气。可若是封了经脉,他便真真切切地成了个凡人。他也是凡人,自己也是凡人,做凡人的经验自己比他还多一些,说不准谁熬过谁呢。 谁死谁活还说不准呢。 气质清冷的仙尊似是有所触动,身子微微一颤,轻轻侧过头去,任由发丝下垂,掩藏神情。 他似是经历了极艰难的挣扎,最终轻轻吐息:好。 柳暗花明又一村,素弦高兴得恨不得痛哭流涕。 一个没留神,眼泪便顺着眼角滑下,欲滴不滴地缀在下巴上,闪着晶莹的光,脆弱而美丽。 素弦的容貌向来出色,如今功体尽失,却更美色无边。 陆九离呼吸一滞,扇子啪得甩开,偏过头去不敢多看。 倒不至于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他擅丹青,素来爱描摹美人,若是再看下去,怕是今日就走不了了。 我先走了,交代了你徒弟,我还得启程,去幽州寻作乱的魔修。陆九离笑着叹了口气,别哭了,下次从幽州回来,给你带串糖葫芦。 他伸手想揉揉小师弟的发顶,忽而想起素弦还在病中,怕是不愿让他碰,便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不过小素弦突然发病,实在奇怪,得让大师兄看看。陆九离捏了张传讯符,写了几行,送出清净峰去。 陆九离走后,素弦瘫坐一会,猛然惊醒,使劲揉搓自己落泪的眼角。 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啦。 揉到眼角发烫,素弦才停下,捞了面铜镜一看,果然整个眼角都泛红,晕了一片,像染了红墨。素弦叹了口气。 他前世就是这种体质,极容易留疤,沾一沾就泛红,像个饱满的水蜜桃,一戳一个坑,几天都恢复不过来。 如果素弦仙尊也是这种体质,那之前慕南风抱他那么紧 素弦手一松,铜镜骨碌碌滚到地上,淹没在厚重的地毯里。 素弦指尖轻颤着,扯开素白的腰带。 洁白的里衣无声落下,素弦曲膝,跪坐在散落的衣衫中,伸手勾起地上的铜镜,揽镜自照。 眼角泛红,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刚哭过,还不如别揉。素弦不无抱怨地想。 铜镜朝下,映出形状姣好的脖颈,圆润的肩头。肩颈之上竟红了一块,素弦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什么时候磕碰过。 只有慕南风抱他时,枕过这里这身体被人枕一下也能发红的吗? 这也太过分了,原主究竟怎么拖着这样一幅身体,青一天紫一天地活下去的啊。 原书中描述素弦仙尊,其人如雪,清寒近霜,剑意刚劲。如果不是生了一副坏心肠,怕是怎么也不会落得一个被人生吃的下场。 这可太可笑了。这位清冷的仙尊,白衣下其实一直如此色彩纷呈的吗。素弦眸光微闪,忽然有点同情原主。 衣带不知何时缠在手上,素弦指尖轻动,灵巧地解开,继续朝下照。 前身还算好,只有小肚子上翻了一圈红。修长的小腿上裹了一圈薄袜,素弦轻轻挑下,便见着几块红痕,极其可怜。在寒池边上磕碰了几下,便成了这样。 后背应当严重些,跪坐着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晰。素弦只能跪直了身子,举高了铜镜,尽力往后望去。 黑丝顺着肩颈披散而下,遮住了光洁的背,素弦不得不扯开扶床的手,从后颈轻轻一挑,将墨发掀起。 在慕南风的膝盖上硌了几下,又被他用力揽过,后背果然一片斑驳。 他高高挺着脊背,弯出光滑的弧度,头尽力歪着,眼底浮出薄雾,勉力想要看清后背上的痕迹,免得遮盖时漏掉了哪一块,出去后丢人现眼。 他正聚精会神地盘算着,却听外面传来一声淡淡的:仙尊,该用饭了。 素弦仙尊一惊,一个激灵,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搅乱了散落的衣物。 好在被褥足够柔软,身上才没摔出更显眼的红痕。 这声音有点熟,是前几天慕南风回来时,通报的那个弟子。 脚步声逐步逼近,仿佛就在耳畔,素弦慌里慌张的披好里衣,袜子穿歪了,勾到脚腕,腰带在腰上摩挲,每动一下都泛出一股痒浑身都不对劲。 素弦一边穿着,一边维持着一板一眼的语调:别进来。 那弟子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有一人开口:怎么了,师尊不愿意吃? 话里带笑的语气极其熟悉,是慕南风。 仙尊不让我进去许是不想吃。那弟子道。 素弦急的要命,生怕慕南风来一句不想吃就别给他吃了,让他活活饿死在殿中。他晕晕乎乎套好衣裳,肚子也急迫得要命,咕噜噜叫了一长声。 身上的衣裳不知哪里穿错了,刺囔囔戳在身上,特别是丹田,仿佛察觉到慕南风的靠近,泛起难忍的热度。那处肌肤越发敏.感,仿佛连着麻筋,在衣物的戳弄下,刺的素弦几乎直不起腰。 外面的慕南风笑了一声,像是在笑素弦绝食嘴硬的幼稚:他愿意吃的,给我吧,我给他送进去。 不行。素弦弯着腰,小吸了几口气。他使劲扯着小腹上的衣物,不让它碰到自己。 慕南风慕南风不能进来。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那么多痕迹,要是发觉了,岂不是要嘲笑死自己。 素弦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几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语气森然道:别给他,直接送进来。 那弟子见他肯吃,高兴极了,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素弦没听见另一人的脚步声,也没见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缀着弟子进来,才稍稍安心。 慕南风的身影逐渐远去,丹田处的刺痒也不再那么难忍,素弦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又被慕南风戏耍了一局。他吃不吃关慕南风什么事,那人只是想看他失态罢了。素弦默默在心中给慕南风记了一笔。 心里生着慕南风的气,只是终究又要见人了,身子还紧绷着,若不是手还拢着将散未散的里衣,乍一看真像是个克己守节的清冷仙尊。 这仙尊架子在见到那弟子的脸时,终究没绷住。 因为那弟子竟没有脸。 他面上原本应当是脸的地方,赫然盖了一张符箓,掩的严严实实。 素弦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惊异:你的脸? 那弟子将饭食一样一样摆好,全然无视了素弦的衣衫不整,平静道:尊上当初在做偃月时,把我的脸画毁了,便遮了起来。 偃月是他的名字。 做素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弟子是修真界中的一种傀儡法器。 不是人,那他可就不怕了。素弦轻轻吐出一口气,用眼睛描摹那无面的傀儡。 书中说,只有修为臻至化境的修者,以真心孕育,亲手刻画,才能让傀儡生出灵识。他之前都没认出这傀儡的身份,素弦仙尊做出这么活灵活现的傀儡心中是在想着谁? 那他揣着一颗真心,又为何画坏了那张脸,更让人好奇了。可惜原主早就不见了,素弦只能揽好衣裳,乖乖吃饭,吃完再看是什么刺的他浑身不安。 那饭食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味道更是不错,素弦开心得眉眼弯弯,偷偷遮住崩掉的面瘫表情,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灵果入口即化,暖流顺着喉咙流下,素弦忍不住发出开心的喟叹。素弦歪歪头,见傀儡没看他,心念一动,玉箸绕了几个弯,给几根细嫩的灵藤缠成了心形。 傀儡眼观鼻鼻观心,对自家仙尊毫无高人气质的吃相视若无睹。 素弦吃着吃着却觉得不对。 慕南风离开后,他丹田里的热度就散了,可补充了些灵气,它又变本加厉地烧了起来。 从小腹,烧到小腿,到后背,绵绵地烧到他肩窝上被慕南风枕出的红晕。 他背过身去,垂下头,指尖挑开侧领,那片殷红若隐若现地露出,较之他刚才揽镜自照时,不知娇艳了多少倍。一股清淡的甜香,从殷红的痕迹上飘散而出。 素弦闻到一些,只觉得不光是丹田了,全身都有些发烫,力气在邪火的灼烧下慢慢抽空。 仙尊面色微红,仿佛只吃了几个灵果便醉了,眼中的清明逐渐化作挣扎。他盯着那盘被他卷出心形的灵藤,仿佛了眼花了,看着原本光秃秃的灵藤之上,密密麻麻开起了招人视线的小花。 素弦难耐地摇着头,想将这奇怪的幻象从眼中甩出去。 却听见身后的傀儡偃月忽然道:尊上,有人拜访清净峰。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 他的尊上连哈口气都费劲,哪有心思管何人来访:赶出去! 只是动了火说出这句话,身上的火便趁着他的火气腾的窜起来,素弦手臂颤抖地撑着桌角,不愿倒下。 这具身体究竟是什么毛病! 这么下流的香味,为什么会从素弦仙尊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素弦有一万个问题,一万个有苦难言,一万个煎熬。 身后傀儡沉默片刻,冷不丁传来一句:慕师兄已放人进来了。 盛着灵蔬的桌子猛地一震。 素弦用尽全身力气,朝桌子狠砸了一拳,换来拳心火辣辣的疼,泪珠从眼角滑落,在脸颊印下火辣辣的泪痕。 偏偏是这时候他要恨死慕南风了! 第5章 很香 一刻钟前。 慕南风目送着素弦的傀儡进了素弦的寝殿,微哂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与素弦只有一墙之隔。 他靠在贴近素弦寝殿的墙上,头贴着墙,晦涩的经脉泛起阵阵酸痛,他微微皱眉。 陆九离刚才过来,在他的主脉上钉了颗封灵钉。 这位宗主师伯和他从来不对付,这次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封他的经脉,迫不及待便来了。慕南风没指望他给自己减轻些痛苦,没故意折磨他,已经算这人良心未泯。 很痛,但与他在悬崖下挣扎的痛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 他的好师尊以为,封了他的经脉,自己就动不了他。 大错特错了,从素弦吸纳他内丹的那刻起,自己便立于不败之地。 慕南风眼神放空,眸色漆黑,倒映着空旷的殿宇。 几十年没回来,清净峰仿佛没变过,看他不顺眼的师伯,整洁如故的住处唯一变了的,只有虚弱得不可思议的师尊。 可又好像没变,他从前便是那样,爱逞强又喜欢偷偷撒娇。 经脉中的痛愈演愈烈,他一直压抑的肮脏心魔,开始蠢蠢欲动。 慕南风不去管他,继续想素弦。 他作为弟子,本来不配住在仙尊旁边。那人师尊用剑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才让他搬进来。现在这位素弦仙尊早和他撕破脸,怕是等反应过来,就会来赶他走。 那时候他就强硬地告诉师尊,他偏偏不走,他就要住在这里,时时刻刻监视着他,直到他死。 那时候,素弦仙尊眼里的神情肯定很精彩。 是吗?脑海中响起一声嗤笑。 闭嘴。慕南风冷冷道。这心魔趁人之危的本色不改,看他灵力与魔气都不济,急匆匆就出来了。 他有一个秘密,连曾经和他最亲密的师尊也不知道。 早在百年前,他的心魔就有了意识,会在他虚弱时侵占他的身体。 他那时青涩懵懂,为素弦仙尊着魔,生怕被他看出自己肮脏的一面,与心魔互相争斗了几十年直到撕开了素弦仙尊道貌岸然的假面,他极度动摇,心魔膨胀到极致。 曾经有多依恋,被背叛便有多么痛苦。心魔与他一体,深知他的痛苦,在悬崖下,日复一日,循循善诱:我要杀了他你让我杀了素弦,我就离开你,还你自由。 没有心魔,对他很重要。 慕南风回过神来,眼前已不是荒芜的崖底。他安静地起身。他还记得素弦用来疗伤的寒池,那里可以帮他压抑心魔。 起身时,心底的心魔却不甘寂寞地朝他挑衅:素弦抱着软吗? 软那天素弦在自己怀中哭泣颤抖,软的不可思议,远超他曾经任何一个绮丽的梦。 痛楚与记忆同时袭来,慕南风身子一偏,踉跄着跌回墙边。 他很香吧。心魔变本加厉,你那么兴奋,连我都感受到了。 慕南风微微垂眸,冷漠道:我回来是为了杀他,别管这些有的没的。 声音微弱,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可你抱他了,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还乐在其中。你非要住在他身旁,紧盯着他,连他吃没吃饭你都要管分明是自己心底的声音,却如同沾了蜜糖,引诱人深入品尝,承认吧,你对他有欲 丑恶的欲。 慕南风抵着墙,轻笑一声:知道了,滚吧。 他捏起桌上的玉瓶,一饮而尽。 从寒池中取出的寒水,驱除心魔的效果立竿见影。心魔怀着极度的不甘心,片刻后销声匿迹。 经脉承受了超乎寻常的刺激,愈发痛苦,慕南风却面色如常,体态自然地出了门。 一封传给素弦的拜访书,认主般落到了他的手中。 慕南风扫过上面的人名,眼中有了点温度,收拾好自己,亲自下山迎接。 一刻钟后。 主殿大门紧闭,慕南风与他迎接来的仙人吃了闭门羹,还被人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句滚,无奈地相视一笑。 傀儡偃月也被素弦赶出来,摸不着头脑地站着:尊上原本吃的很开心,忽然生气了。是我准备的饭食不合口味吗? 以后师尊的饭食我来准备,你先下去吧。慕南风交代完偃月,又面含歉疚看着和他同来的人,做足了好弟子的姿态,师尊身子抱恙,心情不佳,冲撞师伯了。 我还记得,我是个医者,怎么能生病人的气。梅毓气息极其柔和,反过来安抚慕南风,我去问问,小素弦多半会让我进去。 慕南风退了半步,笑了笑:是了,师尊向来仰慕大师伯,想来不会拒绝您。 是么。梅毓笑了一下,淡然道,我不记得了。 他朝前半步,敲了一下门:小素弦,师兄来了。 门内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才传出一声凛冽的:滚出去。 素弦要疯了。 他用被褥包裹自己,成了个蚕蛹,试图挨过去,等自己不再散出香味。 可慕南风一接近,这具身体就像疯了一样,烫的不可思议,不流汗,只有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出,灵藤更加苍翠,花开的越来越艳,象征繁.殖的花朵扎着素弦的眼睛,时时提醒着,他在散出多么淫.糜的香气。 他恨不得把自己解剖了,把那颗内丹捞出来,砸到慕南风身上去。这破东西,原主要了究竟有什么用,时时刻刻感知慕南风在哪里,在他靠近时折磨自己吗? 还有慕南风,让他这么惶恐,他要一口咬住慕南风,让他痛,把他咬哭,咬到求饶,咬到他说自己错了,才能稍稍解气。 小素弦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声音,素弦浑身一抖,蜷缩得浑身发疼。 你很难过?梅毓的声音带着奇妙的安抚力,素弦恍然间听了进去。 是啊 他的身体好难过,他也好难过。想被谁抱抱,安慰他没事了,可他谁都不敢见,谁都没法抱住他。 外面的人费力地思索,沉默片刻,最终问:你身旁有别的活物吗?它们是不是很兴奋? 里面没有再传来回应。 慕南风心觉奇怪,为何要问有没有旁的活物。但越是奇怪,他便越接近那个答案。师尊每月朔日望日躲着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提醒梅毓:方才偃月端进去了一些灵蔬。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里面的人,他推翻桌子的轰响,在厚厚地毯的吸音下,依旧清晰地发散到殿外。 梅毓心中了然,温声劝慰:小素弦,你的枕头下有一个玉瓶,你倒出一颗药吃,就不难过了。 他转头看向慕南风,给他罩了一个白色的幂篱:他吃了药,要昏一会儿。待会你进去,把你师尊抱出来,我带他去清明峰医治。幂篱千万戴好了,他那病会传染。 慕南风:师尊他究竟是 梅毓只是笑:我也忘了,我只知道怎么治。你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慕南风也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寝殿。主人昏迷后,寝殿的禁制如同虚设,慕南风顺利进去。 地上一片狼藉,开了花的瓜果散在地上。幂篱遮住视野,慕南风面前影影绰绰,乍一眼扫进去,见不着人,只觉得被褥凸出一团,像个可爱的蚕蛹。 蚕蛹中的人,自己缩成了一团,衣裳褪下肩头,松散地遮在身上,该露的不该露的全暴露在空气里。 慕南风带着幂篱,闻不到,听不见也看不清。素弦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安稳被侵犯了,他极度不安,挣扎着睁开眼,看不清来人的脸,却认出了他。 南风他像一头失去庇护的小兽,迷蒙地呢喃着。 就算是慕南风也好,谁来抱抱他。告诉他,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慕南风见他薄唇微动,下意识应了声:我在。 幂篱隔着,素弦听不见回应,百般困倦之中焦急起来,生怕一合眼,再醒来时就又只剩他一个。 他急的快要哭出来,死死拽住慕南风的手臂,带着濒死般的绝望,拼命凑近。 可慕南风没抱住他,任由他徒劳地拽,自由的那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裳,带着布料摩挲着,裹住他的身体。 他分明吃了药,身体不再热了,此时又隐隐难过起来,素弦生气又焦急,一口咬上慕南风的手腕。 慕南风早就习惯了吃痛,手上动作不停,自言自语着:师尊,咬这么轻可没法让我停手。 素弦吃了药,全身是汗,都湿透了,即便穿了衣裳也半露不露,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隐私的风光一览无余。 要是清醒着,不用慕南风说,素弦都会羞愤欲绝,退避三尺。可他好困,只模模糊糊地觉得,有层柔软的衣料,带着慕南风的气息,紧紧包裹住他。 吃人的怪物,气息竟这么让人安心。 慕南风给素弦裹上自己的外衣,轻轻抱起他。 手腕传来刺痛,素弦艰难地咬着他,即便看不清,也能想象到师尊此时是怎样一副模样,任性又委屈,诱人之至。 慕南风眸色渐深,手腕坏心地翻转,挣脱素弦极力的挽留,捏住他的下巴,拇指撬开柔软的唇,压住素弦灵活的舌。口中的晶莹无处容放,顺着唇角流下,牵出长长的银丝。长到了极致,就猛地崩断。 慕南风拨弄了一会儿,大发慈悲地放过他,温柔地擦干他的唇角。 确实很软。软的他想陷进去,一辈子不拿出来。 经脉猛地泛痛,是被压制的心魔,试图挣脱出来,控制他,让他失控堕落。 可惜,只要他还活着,这身体就要由他来控制。就算哪天真的要对素弦出手,也要是他真心的选择。而非被心魔操纵着,做些放纵欲.望,猪狗不如的事。 慕南风抱着素弦,缓步走出殿门。梅毓已备好了坐骑,慕南风将人放入车厢,摘下幂篱,转过头去。 便是这一瞬,一丝甜腻的香气散出。慕南风嗅到了,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几乎要陷在其中。 素弦精致脆弱的面容,闯入慕南风的眼帘,勾着他,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很香吧。 心魔带着调笑,再次从慕南风心底爬出:你那么兴奋,我都感觉到了。 那么想要,就上了他吧。心魔说。 第6章 心魔 车厢中铺了厚厚的毯子,素弦乍然离开慕南风温热的身体,眉头难过地拧起。 他披着你的衣裳,身上染的是你的气息,汗液沾满了你的衣裳你们早已交融。 他才离开你这么一会儿,就那么痛苦。 他无时不刻需要着你。 心魔带着笑,露骨地具象化慕南风心底虚无的恶念。 梅毓处理完素弦寝殿的香气,发觉慕南风紧盯着车厢内,赶回来拉下车帘。 厚实的帘布陡然落下,素弦泛红的面容在一瞬之间消失。 慕南风仿佛中了蛊,仍紧盯着帘布,视线灼热,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帘布,捕捞起车厢内脆弱的猎物。 心魔笑道肆无忌惮:喜欢吗? 喜欢就上了他不然等我杀了他,你要去上什么?尸体吗? 慕南风眼中闪过挣扎:大师伯快来了,他不能当着他的面侵.犯师尊。 心魔咯咯笑着,语调单纯至极:有人看着不是更好吗?那样所有人都知道了在他死前,最后占有他的人是你。 占有素弦,他那么软,那么香,那么脆弱彻底占有了,他会哭上好几天吧。 慕南风的脑海中猛地炸开,一抹绯红的心魔印,如同一滴殷红的血,爬上他的眉心。 师侄。梅毓笑着叫了他一声,你魔怔了。 声音温柔,却如暮鼓晨钟,驱散人心中一切黑暗。前一秒还肆虐的心魔印,不甘而愤恨地淡去。 梅毓抚摸着坐骑柔顺的皮毛,状似随意:我先带你师尊去清明峰,还记得你师尊的寒池吗?去里面泡一刻钟,解解心魔再跟过来。 他笑了笑,又补了句:都说了会传染,还不小心着点。 是传染还是因为过于勾人,师尊的病才如此不可告人?慕南风将心思收起,应了梅毓的话,又问:师伯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梅毓微微笑着,被戳穿了也没有心虚:九离说我受过天罚,记不住太多事情。你现在告诉我,我会努力记住。 玄幽宗一直有件奇闻。前任宗主的大弟子梅毓,修为、人品都一顶一的好,一直是公认的少宗主,宗主之位却旁落到了性情跳脱的三弟子陆九离身上。 修真界对此众说纷纭,慕南风也猜测过,他们是否有龃龉。如今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些。他实在想不到,这位行事稳重的大师伯,做了什么才能触动天罚。 慕南风也笑:等我师尊告诉你吧。 梅毓笑了笑,不与他计较,又道:你一提我才想起,我们此去需快去快回。 为何? 梅毓沉吟片刻:九离不让我与小素弦待太久,他说我们两个待在一起,迟早把整个玄幽宗炸了我也不太明白。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5) 他抬首,看清慕南风的脸时,忽然一怔:你是南风,慕南风是吗? 师伯想起我了?慕南风问。 梅毓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他看起来很悲切,充满了痛苦,可谁也说不清那痛苦从何而来。 他阖上眼睛,喃喃道:是你我和小素弦对不住你。 慕南风眼中闪过诧异,唇角勾得深了:师伯何出此言? 他身负天生魔体,是天生的灾星,刚进玄幽宗时,除了素弦,只有梅毓温和待他。 几十年前,素弦毫不留情地剖去他的内丹,欲置他于死地。如今他回来,梅毓却要亲口告诉他,他也对不起自己。 他回来是为了杀素弦,却也不介意多杀几个。 这几天过的□□逸,他都快忘了,原来他已是个残暴肮脏的魔修。 梅毓神色迷茫:我忘记了。或许听九离说过,或许是小素弦,我记不得了。等我想起来就告诉你,你不要怀疑小素弦别让他伤心。 素弦差点把他杀死,梅毓却对他说,别和素弦计较,别让他伤心。受了天罚失忆也心系师弟,师兄弟间如此友爱,师尊可真是投了个好门派。 那他又算什么,路边的狗摇尾乞怜时,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尚且会心软他还不如一条狗吗。 慕南风面色阴沉着,只是笑:好。 他定定地站着,直到梅毓离开,他仍站着,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像。 心魔印有如鲜血一般,红的发胀,爬上他的眉头,风吹了吹,红印散了,魔性却从肌肤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出。 心魔入体,驱逐主人。 慕南风笑了起来,酿着深沉的恶意。 他问自己:你刚才为什么不上了素弦呢?他那么香,那么软,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我都心动了。 他伸了个懒腰,经脉晦涩得难过,便随手一掏,伸入自己身体,随意绞了两下。 一颗两指长的封灵钉落在地上,卷着殷红的血。 痛死了,却也舒畅的要命。 魔修吮吸着手上的血,那属于他的身体,魔气浓郁得让人窒息。 他笑着:因为你不敢。不过你不用怕 你不敢的,等我代你一一实现。上了素弦,杀了他,杀了梅毓杀了这肮脏地方的所有人。 作为报酬,这具美妙的身子我就收下了。 素弦出了太多汗,在梦中渴得要命,微弱地挣扎着,喃喃地求助。 每到这时候,他唇边就会递来一碗水。素弦艰难地咽下,陷入沉睡,片刻后又因干渴痛苦地挣扎起来。 这样反复几次以后,他终于喝足了水,睡够了困,开始往被子里面缩,裹成一个蚕蛹。 梅毓拍了拍他露在外面的发丝,笑着给他配了碗药。 药味辛苦,素弦隔着被子闻见了,使劲挣扎着往里缩,想继续睡着,却越缩越精神,只好从被子里探出了个头。 外面的人长身玉立,气息温和。 素弦不喜欢陌生人,但如果非要给陌生人分个类,他不在乎那人美丑,只管他是不是亲和。 陆九离太压迫,他很害怕。慕南风性子据原书说不错,只是和他有仇。面前这人笑吟吟的,是素弦穿过来,见过最亲和的一个。 他眨眨眼睛,没缩回去。 只是当梅毓将药端过来时,素弦还是像只受惊的小刺猬,猛地缩回了被褥里。 梅毓不催他,就在外面等。 素弦在黑暗中回忆。 原主的大师兄梅毓,是个法修,也会医人,原书中着墨不多,但很矛盾。又说他是真君子,又说他口蜜腹剑,该死之至。男主慕南风入魔归来后,第一个杀的是素弦仙尊,第二个就是他了。 之前他身上散出那种下流的香味时,让他服药的,就是这个人。 寝殿中的记忆缓缓回笼,素弦面色发烫,只是回想起来,就难过得想哭。 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来抱他出去的是慕南风。素弦紧紧抱着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慕南风温暖的怀抱中。 他不该去想那个吃人怪物的,可他抱的实在太舒服了。还想 不行,你不想,他还有几天就要生吃你了。素弦思绪乱成一团,面无表情地钻了出去。 正对上梅毓带笑的目光。 素弦:救命啊。 他差点又缩回去,梅毓却更眼疾手快,将药碗塞给了他:先补补身子再睡。 素弦苦大仇深地看着药碗,最终委屈地呜了一声,抬着药碗,扬起头一饮而尽,药味太浓,他呛得咳了十几息。 梅毓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又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照顾病人熟门熟路。素弦逐渐安静下来。 梅毓:你今晚先在清明峰住下,若是不再发作,再回去。 素弦:咳、咳咳咳!什么叫若是不再发作! 素弦垂着头,咳了个昏天黑他,眼角的泪凝成一整颗,委屈地滑落。清冷的仙尊衣衫半散,气得身子颤抖,竭力压抑着,嗓音都害怕的发颤:还要发作? 你吃的药只能暂时压制。若是你之前还未发作完今夜恐怕要再来一次。 梅毓也露出些思索的神色:九离说,你前几日才发作过,还在寒池里泡晕了。这几日本不该是发作的时候。或许是医得过度,过犹不及才会反复。也可能是清净峰出了问题,你今晚务必不要回去。 他又道:你徒弟待会也会跟来,别担心他。 素弦微微偏过头去:为什么要让他跟过来。 这具身子沉疴无数,丢人极了,若是慕南风捉住了把柄,说不准要怎么拿捏揉弄他。 原本以为,慕南风封了经脉,他和慕南风都是凡人了,好歹在同一个水平线,能搏个出路的希望又破灭了。 梅毓仿佛看出他的担忧,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素弦转过眼睛看他,眨了一下眼。 梅毓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真的在说个惊天秘密:我骗他说,你的病会传染。我会看着他,他不会来打扰你的。 是夜。 比起清净峰,清明峰的屋子小而朴素。厚重的地毯没了,这身体太娇弱。素弦一沾地就觉得硌脚,干脆抱膝坐在床上。 头歪在墙上,硌得难受。素弦不打算再躺下了。 他害怕。 他怕死,更怕毫无尊严地丧命。 大师兄说,他的病是胎里带的,及冠后发病没断过,平时像个正常人,只是每月的朔日与望日,他都要痛苦一回。再多的,因着天罚的缘由,任凭素弦怎么追问,梅毓也记不起了。 他一开始不相信。可他羞耻地发作过了,由不得他不信。 可荒谬了。素弦仙尊,一众师兄弟只有他修为拔尖,成了仙尊。谁会知道,这个仙风道骨的仙尊,每个月都会有两天,孤独地把自己绑在殿中,难捱地感知着自己身体的下流,渴望着有谁能来抱紧他。 素弦已穿好了里衣,捏起衣领,发觉身上的红痕逐渐消了。 若是之前,红痕消了他会很开心。现在不会了。反正现在消了,随便碰碰又会泛起,像他的身子一样,要折磨他一生了。 素弦的视线湿漉漉的,打在浅淡的红痕上,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处开始隐隐发热。 指尖颤抖着,衣裳落回去,遮住肩上暧昧的痕迹。甜腻的香气却随着紧张的汗液,透过薄薄的白衣,妖娆地飘散出来。 不要素弦恐惧极了,羞耻极了,眼中的湿润凝结成水珠,大滴大滴地落下。 落地生香。 香气飘起,沾在床上,素弦身上,张牙舞爪地在空气里肆虐,染的一室淫.糜。 第7章 试试(修) 一排排的蜡烛,在房间的角落,安静地燃烧着,吸纳了过多的香气,垂泪滴下。 人影摇曳,徒增暧昧气氛。 他从没想过,今夜的发作会如此热烈。他白天不该吃那颗药。要是那时候能熬过去就好了。香味甜的腻人,沾染在素弦的肌肤上,染红他的身体。泛红的肌肤愈发兴奋,散出更多更诱人的香气。 仿佛成瘾了的人,借着药物控制了,看似恢复正常,下次发作时,却加倍痛苦。 他像一个香囊,注满了,承受不住,就一点点往外泄。从慕南风枕过的红痕,从颤动的指尖,修长的小腿,柔软的腰肢,甚至全身上下,每一个敏.感带,都承受不住地震颤。 素弦不能再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会发汗,汗水成了恶毒的虫蚁,沿着他发烫的肌肤前行,一路噬咬,留下黏腻的口水,暧昧的红痕,催着香气快些散出来。 床上的人难耐地滚了几圈,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明。 素弦要羞耻死了:你在干什么啊! 原主发作时,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香气吸了个彻彻底底,原本的十分难过,也变成了十二分。他要出去他好讨厌这种香味。 白皙的脚光着,点在地上,一步一颤,几乎撑不住身子。 走起来就好多了,衣衫带起的风闷热却解乏,出去之后,会舒服得想叫出来吧。他意识迷离,已经忘却了,出去之后会碰见旁人,那些人都会看见他不可自已的迷离情态。 他只是像个溺水的人,捉住最后的浮木般,迫不及待地、娴熟地挑去门的禁制,宛如做过无数次。他拼命推开门,感受着外面清凉的风。 没有风。素弦瞬间失落。 只有一堵墙,黑幽幽的,带着幂篱,堵在他面前。 素弦撞上那堵墙,脚下一滑,朝旁边踉跄一下,却被人一把捞了回来。 素弦懵怔:墙动了! 慕南风顶着幂篱,看不清楚素弦的模样,也嗅不到他的味道。但素弦的衣袖擦过他的指尖,痒意顺着筋骨传入心扉,勾得人难以自持。 他早知道那个懦弱的仙修慕南风,曾深深恋慕过他的师尊。却未曾想到,会影响他至此。他一时未来得及后撤,身体便不知自持地搂住了素弦。素弦确实软的不可思议,仿若吸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舍得推开他,不舍得看他跌落。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这只魔下一刻便无情地后退了半步,放任素弦在原地踉跄。 师尊这是投怀送抱?这只魔笑着,带着恶意的调侃信手拈来。 素弦懵懂地震惊:天啊,墙说话了! 他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哪里有墙。是慕南风来了啊。 慕南风这三个字仿佛成了蛊,只是一想到,素弦便觉得难以忍受,他无助地后撤着。只是衣裳的衣角落在了坏心的魔手里,他越退,越撕扯着散乱的衣衫,袒.露得便越过分。 素弦本就面红过耳,如今更是羞耻到无法自洽,勉力倚着房门,不想丢人地蹲下,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忽然感到委屈。他明明只是个学生,阴差阳错成了旁人的师尊,替人受过,替人受罪他委屈得能哭上整整三天。可他连哭,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他热得虚弱,又冷得发颤,想要慕南风的怀抱,却更怕他生食自己。谁能来救救他。 没人能来救他啊。意识到这一点,素弦却清醒了些。 他喉头动了动,咽了口口水,当做咽下眼泪。他尽量平静地开口,仗着慕南风带着幂篱,嗅不到自己的味道,便问他:你来做什么? 强装镇定的声音,透过幂篱,模模糊糊地传进耳中。慕南风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师尊如此脆弱,分明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却高傲地仰着头,质问他来做什么。他还没进屋,在这里摘下幂篱对素弦出手,很容易引起梅毓的注意不如陪他玩玩。 他想着平时那懦弱的仙修是怎么对待素弦的,温顺应道:大师伯让徒儿给师尊守夜,免得师尊出问题,他不方便看顾徒儿守在房前有一段时间了,不知师尊突然出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素弦听着他的话,快要气炸了。原主夺了慕南风的内丹,受制于人,慕南风一靠近便要难过。慕南风分明知道,却故意说要守夜就想那么折磨他一夜吗? 他气得浑身颤抖,差点倚不住门。他有一堆苦水,吐不出也咽不下,只能咬牙切齿地道:你喜欢玩弄我,我早就知道了。如果你想看我疯,我也早疯了。你的目的都达到了也别管什么月圆之约了,你就这么杀了我吧。 素弦强撑着身子想,就算是死,他也要是站着死的。就算活得不好,也不能死得卑贱。 原本的慕南风爱极了他逞强的脆弱,这只魔却更爱将他戳破,看他彻底崩溃。把矜持的打开了,高贵的踩碎了,他才能满意。 素弦怕得要命,正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自我了结,却听那只魔笑了一声,而后越走越近。 他步步后退,那人便步步紧逼直至拥他入怀。素弦挣扎着想要逃跑,身后的门却轰然阖上,断绝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慕南风摘下幂篱,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骤然变了。他品味一瞬,便意有所指笑了起来:可真香啊你来梅毓这里,偷了不少香。 素弦绝望地阖上了眼。 完了,他最下流的秘密,暴露在全世界最恨他的人面前了。他不敢想自己会被怎么对待。慕南风会让他也像灵藤一样开花?还是冷眼看他挣扎,侮辱地骂他? 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依旧觉得,慕南风的怀抱好温暖,他是不是真的疯了。他太疲惫了,想就这么睡过去,在吃人的怪物怀中一睡不醒。 眼泪顺着面颊滑下,素弦倔强地不肯哭出声,紧紧咬着唇。 慕南风强硬地揉.弄着素弦柔软的唇瓣,分开它,又捏在一起,直到它充血发红,微微肿起。 他笑着:师尊,我给你选好了死期,却好像还没和你算过账。 怀里的人痛苦地哼了一声,哭得更凶,并不愿听。 慕南风抵住他的额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深深喟叹。 从你对我动手那天说起吧你记得你那天对我说了什么吗,你让我晚上去你的寝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弟子心悦师尊已久,那天可开心了。 不知哪个字节刺激了素弦,他的身子猛然缩紧,差点逃出慕南风的掌控。 慕南风犹如经验老到的屠夫,利落地擒住这条拼命挣扎的游鱼,搂住湿漉漉的他,逼迫他听下最不想面对的记忆:夜里,你果然在寝殿等着我。我过去搂住你,你鲜少地笑了,反抱住我,扯开我的衣裳就像这样。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6) 他按下素弦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肩上,手指摩挲着他的脊椎:你的手顺着我的肩膀,顺着脊椎一寸寸按下对了,那时候我也开心得发抖直到那只手按到我的丹田。然后把它穿透生生取出了他的内丹。几乎夺走了他的性命。 慕南风一边说一边照做,坏心地逼素弦彻底失控发疯。越压抑,越要将他戳破,纯粹的魔肆意挥洒着与生俱来的恶意。 凡人的丹田,容纳着天生魔体的内丹。慕南风的手坏心地在上面画了两个圈,神色却猛然一变。 他的内丹怎会被蕴养得如此有生机? 慕南风那个懦弱的仙修自然不知道,天生魔体的内丹,一旦离了体,便成了无用的顽石,除非顶级生了灵识的灵器,其它任何法子都无法让它焕发生机。 慕南风眼中的黑暗愈发浓重,疯狂中透露出狂喜。 原以为这人只是天生带香,可若真如他所想那他这个师尊,简直是个宝藏,那香味与他身体真正的用途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得试试。 从他按住丹田开始,怀中人便死气沉沉,仿佛已经绝望,放弃了挣扎。 慕南风笑着,在他耳边轻轻吐息:师尊,我们来做那晚没做完的事吧你比那时更香更软了。 第8章 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 慕南风的气息扼住他,素弦喘不过气,昏昏欲睡。 他听着慕南风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想,那晚没做完的事情,慕南风要来挖他的内丹吗?素弦颤抖起来,他不怕,只是抖,浑身抗拒着即将发生的事。 决不能让魔修取走内丹。素弦无来由地坚信着。 他躺在慕南风怀里,慕南风揽住他的肩,慢条斯理地挑开他本就松散的衣衫。肌肤暴露在香气中,染上更深的粉,引的指尖恋恋不舍地摩挲。 再不动就来不及了,素弦努力地挣扎着,意识在模糊中沉浮。身体却仿佛有了第二个意识,自顾自挣脱了慕南风的桎梏,旋过身面对着他。 烛影摇曳。 一道冰冷的剑气激.射而出,长剑随主人的心意,震颤着要取无耻登徒子的命。 慕南风反应极迅速,极快地闪身,却仍被削掉了一撮发丝。 漆黑的发丝飘荡着落下,在摇曳的烛光下,溅出巨大的影子,不断颤动,最终归于土地。 长剑不归闪着寒光,点在慕南风眉心,只要剑的主人心念一动,就能取他的首级。 那只魔被剑指着,眼底透出更纯粹的兴奋,他笑出了声,唤他:师尊,你今天可真香。 他道:连剑都是香的。 持剑的人旋身太快,腿还没合拢,两条白皙的腿明晃晃地挪动。空闲的那只手撑着两腿间,支撑着跪起,脊椎弯成柔顺的弧度。 他垂着头看慕南风,漆黑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冰冷极了,如同雪山顶上经年不化的寒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他与那个青涩颤抖的素弦是同一人。 可这才是慕南风认识的素弦仙尊,极压抑而极随意,极胆怯而极漠然。 白衣的仙尊连衣裳都懒得拨弄,任由体内的火烧着,肌肤火热,气息却冷的如同冬季的风,如刀如鞭。 他淡淡道:恶臭的香,算我给你黄泉路上最后一件礼物。 附身慕南风的魔挑衅地笑着,用口型问他:你杀得死我吗? 素弦眼睁睁看着,困在身体里动弹不得。原主的意识来了,他要杀慕南风。他该期待的,等杀了慕南风,自己就不用被玩弄了,就不用日夜担心这人吃掉他了。 可长剑落下的一瞬,他意识中尖叫着,抗拒着杀人,更不想与慕南风厮杀。 剑光大作。 素弦感受得到这剑的威力有多大。它抽空了这具身体,连从灵力到血汗,无一不被征用得彻底。别说对付封了经脉的慕南风了,整个修真界,能够这么近地接下这一剑的人,一把手数得过来。 若是内丹在,他或许有一战之力。慕南风被剑光贯穿,却还盯着素弦。 这个人在刺下的时候,竟然闭上了眼睛。分明那个仙修对他来说,只是个内丹容器罢了愚蠢的不忍。 仙尊衣衫不整,那只魔紧紧盯着他的唇。结实的小腹若隐若现,他的指引在上面点出了暧昧的红,肩上,下巴上全都斑驳。唯有那唇,分明他刚揉过,却苍白得失去血色。 太可惜了。等到下次见面,他一定要将那薄唇咬得红肿,三天都消不下去,让玄幽宗所有人都看看,他们的仙尊是怎么被自己蹂.躏。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瞬,这只魔想。 素弦的意识空白了一瞬,随后他意识到,他控制得了身体了。 可他不敢动。素弦紧紧阖着眼睛,双手垂下,过了许久,才有勇气去看慕南风的死状。 可慕南风没死。 那把凌厉的剑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仿佛从未落下过。他只是好像灵魂剥离了躯体,带着惊诧阖上了双眼,吐息匀长。 原主没有要杀慕南风,太好了。素弦放松下来,没法思考原主究竟想杀谁。疲倦如海潮,很快吞没他的意识。他连多挪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下意识歪在慕南风腿上,意识陷入了昏暗。 天朗气清。 素弦睁开双眼,迷茫而瑟缩。 素弦仙尊一袭白衣,站在一片断壁残垣里,周遭三三两两站着修士,低声交谈着,仿佛都想避开他。 素弦遭人冷落,反而松了口气。没等他搞清状况,身体便自己动了起来,朝着那几个修士简短交代:我去后院。 那几个修士见他要走了,纷纷殷勤地答应下来:仙尊放心,弟子会好好检查幽州,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残留的魔修。 仙尊早就懒得听他们说什么,离开时,身形有如一阵轻快的风。 素弦察觉到身体的开心,很是疑惑。后院有什么,让他这么在意?他大致猜得到,他进了原主的记忆,才控制不了身体。 梅毓正从后院出来,见素弦来,笑了:怎么迫不及待的。 素弦脚步慢下来,装作没听见他说什么,淡然道:大师兄。他顿了一下,补了句:醒了吗? 还没。他是天生魔体,幽州祝氏又在他身上用了太多药,便是治好了,也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免得魔气走漏。梅毓见他面色凝重,话锋一转,不过你挑徒弟的眼光可真妙。 素弦仙尊看向梅毓。后者轻轻拍着他的肩,取笑他:妙就妙在,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样,呆得分毫不差。 素弦仙尊不理调笑自己的师兄,进了后院,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 推门的一瞬,他的视线与对面的小少年对上。 素弦吓了一跳:不是说没有人的吗,师兄骗他。 他委屈得要命,素弦仙尊也不遑多让,视线微微偏了偏。不过他定力比旁观的素弦强了不知多少,下一瞬便挪回视线,语气淡然:醒了。知道要做什么吗? 慕南风原本坐在床上,见素弦来了,便起身,想行跪礼。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住,一脚滑在地上,被素弦一把拖住。 白衣的仙尊无奈:错了。 他问:知道你要去哪么? 年幼的慕南风垂着头,躲开他的视线,回应的声音却半点不含糊:去玄幽宗,修仙。 还有。素弦仙尊端着架子,心里却对这小孩子满意极了。 长得粉雕玉琢的,乖乖巧巧也不闹,而且师兄说的没错,他们太像了。他看见这孩子第一眼,还以为见着了从前的自己。就是也像自己一样认死理,听师兄说,他不见到自己,不愿意拜师,也不愿意回玄幽宗。 纵使面上说麻烦,素弦仙尊心里还是很乐于和日后的小徒弟打交道的。 慕南风抿着唇,沉默着不肯说。素弦也不逼他,蹲在他面前,动作轻柔却生疏地为他拍打身上的灰尘。天知道他在宗门里都是被师兄们宠着的,要不是为了拐个乖徒弟,才不会这么耐心地给他拍灰。 净尘符它不香吗。 小少年挣扎了半天,脸上都忍出了绯红,终究是道:他们说,我是天生魔体,不能修仙。 他们还说自己合该被人骑呢,不过他也差点信了。素弦仙尊忽然想到过去的自己,轻叹了一声。 慕南风乍然听见叹息,唯恐被嫌恶,原本放松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素弦仙尊察觉到了,淡淡道:谁说的?我有剑,我去让他再也不敢这么说你。 慕南风答不出,只道:很多人。 那我去让他们都不敢再说。素弦仙尊若无其事道,仿佛他真这么做过一样。 慕南风有些讶异了,微微抬起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之前,在冲天的火海里,他见过这人一眼。那时只觉得他像是火焰里的一只飞燕,清俊而潇洒。如今才发觉,原来此人长相如此精致。精致到让他忘记移开视线。 他忘却了此前受到过的一切礼教,定定地盯着他,问出了真心的话:为什么是我? 小孩子快被他拿下了。素弦仙尊眸中带上一抹笑意:记得之前在祝家吗。我在火里杀人,救你们忙了几个时辰。你一直在看我,我在哪你看到哪,意识都快没了,但眼神可真挚了。正好宗门催我收徒,就看上你了。 可我是祝家的药人,我还是天生魔体你不该不、不对,对不起!小孩子意识到自己的质疑冒犯了高贵的仙尊,攥紧了拳头,用力得指节发白。 没事,素弦仙尊握住他的手,轻柔而不可置疑地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对视,你以后要握剑,要学法术,说不准还要用这手杀魔修路还长,别把力气花在没用的地方。 看上去冰冷如霜的人,掌心却如此温暖慕南风毕竟年纪还小,再怎么稳重,面临着久违的关怀,积压的情绪也失控了。他反客为主,大逆不道地紧紧搂住清冷的仙尊,捧起属于他的那片雪,沉声唤道:仙尊 还不改口?素弦仙尊逗他。 师尊。 小少年珍而重之地唤出这一声师尊。一声师尊,便是一生。 素弦悠悠转醒,身下被褥柔软,床帘层层叠叠,眼熟至极。他回到了清净峰。 他梦到了原主以前的事情。他分明知道,事情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么简单,这次见面后藏着重重的阴谋和伪装,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慕南风小时候好乖啊。 他想起原书里,没有黑化前,那个性情中和坚韧,讨人喜欢的慕南风了。 要是没有内丹的事情就好了慕南风就不会黑化,他也不用替原主承受痛苦。 素弦睡了不知多久,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用尽所有力气,指尖轻颤着,点在小腹上。小腹暖洋洋的,慕南风的内丹就在里面,充满了活力。 素弦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想把内丹还给慕南风。 不是被慕南风挖出去,而是由他自己取出那样,也算他为这千疮百孔的现实,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补救了。 素弦沉浸在迟钝的思绪里,外面的人一直守着他,此时已发现了他的动作,犹豫了片刻,没有进入帷帐,只在床帐外轻轻唤:师尊。 素弦心底一颤,恍惚中又看到了记忆中那个乖巧的慕南风。 外面的人却嗓音低沉,宣告绝坏的消息:明日就是望日师尊还有最后一天,好自为之吧。 慕南风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守着素弦。分明有梅毓在,他根本不可能出事。 他不知道心魔为什么没有杀死素弦,它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他守了素弦这么久,一点杀心都没起现在下不了手,明日他窥破了素弦的秘密,就能下手杀他了吗?慕南风不知道,他只知道素弦定然不想看见他,他合该离开。 黑色的身影从脚踏上站起,准备离开他曾经恋慕过的人。 下一瞬,一只纤白的手从床帐中探出,小心翼翼地捉住了纯黑的衣摆。素弦的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疼:你帮帮我,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帮帮我 慕南风的身形顿在原地,他无奈轻笑: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素弦焦急得带上了点哭腔,嗓音沙哑得更厉害了,只有这个只有你能帮我 他动不了,又怕被人发现端倪,不敢找师兄。想来想去,只有慕南风能帮他找一找,有什么法子取出内丹。 他的手丝毫没有力气,只要慕南风想挣脱,随时能够摆脱他。他的嗓子像是有刀割,每说一个字都是折磨。他只能努力扯住慕南风的衣摆,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请求。 黑色的身影却往前一挣,决绝地摆脱他的束缚。 素弦的手无力地垂在床帐外。他喉头动了动,眼泪无声地落下。 却见床帐被人从外面打开,慕南风强撑着面无表情,搂起他,送了碗水到他唇边,动作熟练,仿佛做过千万次。 素弦眼中又迸出希望,他微微张口,却被人不容置疑地制止。 想做什么都答应你你先喝水。慕南风彻底自暴自弃,温柔地伺候起了他坏心的师尊。 第9章 乖了 慕南风喂着喂着,怀中的脑袋一沉,素弦心事暂时了结,喊得累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素弦娇贵又任性的一面,慕南风从前鲜少能见着。慕南风却丝毫不惊讶,他这个在外光鲜亮丽的师尊,本质便是如此天真。慕南风几乎难以想象,就是这样天真幼稚的人,处心积虑抚养了他百年,只为了剖出他的内丹。 怀中人睡得安稳,慕南风微微抬手,他便不满地蹭了一下,低声哼着,抱紧了不让慕南风离开。 素弦面容精致,睡着了,便安然如幼童。慕南风的食指轻点在他的眉头,揉开他眉间难过的褶,划过他的眼睛。脆弱的眼球轻轻颤着,似是被压得难过了,暖融融的,触感极佳。 只要狠狠按下去,这内心腐坏的师尊,就会体会到和他一样,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7) 慕南风想着,忽然仰起头,笑得身子颤抖。 他笑自己到现在都下不了手,也笑素弦到现在,还能没心没肺地信他。从荒谬的望日之约,到他每一句应许素弦竟然全都当真了。 素弦在睡梦之中,察觉到眼上的力送了,舒服了些。只是搂着他的人在颤抖,他睡得不开心了,便自力更生,白生生的双臂勾出,搂住了那人的腰,禁锢住了,不许他动。 那人似是无奈,拨了他几下,素弦脾气上来,硬抱着人不让动。那人努力了几下,见拨不开他,只好放松了身体,任他抱着睡。 素弦赢了这场小小的纷争,心情极佳,唇角微微抿着,睡得更加昏沉。 睡得过于沉了。 素弦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仙尊呆滞地跪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地散下,掖在里衣里,俏皮地露出几缕。他眼中盛着满满的难以置信,可怜极了。 慕南风忍俊不禁,给他理好衣裳,开口唤他:师尊。 殿外朝阳如火,素弦怔怔地盯了许久,眨了一下眼睛,看向慕南风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今天是 望日。慕南风肯定了他的猜想,看着素弦眼中最后一抹希望熄灭,轻咳了一声,在素弦看不见的角度弯了弯唇角。 他收起笑意,手指挑起素弦藏进里衣的墨发,轻柔地放它们出来:师尊不是还有个愿望吗?实现了再死。 清明峰许久无人来访了,今日忽然来了一架车。 梅毓见到来人时,有些惊讶,很快笑了:小素弦怎么来了。你来得巧,九离刚传讯说,明日就回来了,你差点被他逮个正着。 他语气淡然,好似全然不记得前几日的事了师兄的天罚如此严重吗。 陆九离不愿让这位大师兄和自己多接触,说他们在一起太能惹麻烦。素弦不懂,只隐约知道,梅毓的天罚和原主脱不了干系。 慕南风下了车,朝梅毓行礼,神色晦涩难明。 素弦紧随其后,想让他扶自己下去,用力过猛,一个坐不稳,差点摔了下去。 慕南风压着他的肩,让他安稳坐在铺了软垫的车厢:地面坚硬,师尊恐怕没力气待。 都到这种时候了,至于这么揭他短吗! 素弦气坏了,原主怎么教的徒弟,当初那么好揉的小孩,歪成这种坏心样子了! 他气得眼角飞红,扫了慕南风一眼。慕南风心中一动,没等他多看一会,素弦已收了神情,扶着车门看向梅毓:我来给师兄赔不是虽然你不记得了。 梅毓听着,温雅点头:确实记不得了,不过小素弦的心意,说什么也不能拒绝。 素弦眼中透出清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慕南风从车中取下一个玉盒,打开了呈给梅毓,里面装着两只竹篾编的小兔子。活灵活现,除了绿了点,十分神似真兔子。 素弦小时候不肯和小孩子们一起玩,独自待在家里,学了不少小玩意。修真界与他原来的世界相差很大,好在竹篾容易找,清净峰就藏着一大堆。 前些天叨扰师兄了,以后不会了。给你一只兔子赔礼。素弦语气平静如水,阐述着事实,至于另一只前些天我顶撞了宗主师兄,等他回来时,请师兄代我交给他。 梅毓似乎察觉到不对,笑容淡了些:九离明日就回来了,你亲自给他。 可他没有明天了。素弦余光里瞟见了慕南风,手指紧了紧。 真到了这种时候,素弦反而平静得可怕。他素来不敢说谎的,恐怕是梅毓太过亲和了,他竟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还请师兄代我朝他赔不是。 这话像是透支了素弦所有与人打交道的勇气,他说完后,便缩回了车厢里。 慕南风将盒子交给梅毓,笑得恭谨:师尊说,盒子也是好东西,送给您,不给宗主师伯。 梅毓收下盒子,笑素弦差别对待。 仙禽拉着车绝尘而去,梅毓捏着灵气充裕的玉盒,总觉得奇怪。 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师侄是不是对小素弦保护得太过了?那态势,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圈禁在自己的视线内一般。 灵禽停在清净峰前,车厢内一片死寂,没人动弹。 素弦靠在软垫上,状似无意地瞟慕南风。后者发觉了,却没动弹。 他说,望日杀师尊。如今已经到了望日,日头已近晌午,他也没看出素弦有什么好藏的。他期待了许久的秘密仿佛并不存在。他还说,师尊实现了愿望便杀了他,如今他们已经去过了清明峰,他该动手了。 师尊倚在一旁,没有一丝动静,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 事到如今,迟疑不决的人竟然是他。慕南风自嘲着,却发觉衣袖被人轻扯了一下。 素弦犹豫着,低声道:如果我说,我的愿望其实不是去找师兄你信吗。 他原本是想着,让慕南风帮他找找取出内丹的法子。只是一醒来就这时候了,他反而更想好好朝梅毓道一下别。虽然他可能很快就忘了。 所以他朝着慕南风提出,去一趟清明峰找梅毓。然后再说内丹的事。要是能成就赚了,不能成也保本。 慕南风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心道这时候还讨价还价,素弦果然心思不纯,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看着素弦,似在沉思,实则观察着素弦的表情,看他眼中纠结反复,期待地看着自己。欣赏够了美人半遮半掩的紧张,慕南风才淡淡道:你说了,我就信。 素弦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点燃了星火。他忽然想,他之前是不是错怪慕南风了,他好大度。换成自己被这么戏弄,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压着慕南风的底线,不自觉地一点点试探:我还有一个请求 慕南风笑着看他:得寸进尺了? 素弦眨眨眼,乖了。 被拒绝了,但还是开心。他都要死了,能多赚一点都足够快乐。 我的愿望帮我找取出内丹的法子吧,素弦眼睛亮亮的,看着慕南风时,仿佛已经忘却了,他们是即将兵刃相见的仇敌,我想把它还给你。 不是被挖出,而是还给他。 慕南风满以为,素弦的愿望,会是杀了哪个作恶多端的魔修,或是照顾玄幽宗的谁,甚至可能是放过他的傀儡偃月。从来没敢想过,素弦会想还给他内丹。 他以为这人毫无悔过之心,到死都不会觉得,拿了他的内丹是错的。结果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他恨的人,在他最恨的地方,偷偷悔过了。像是一拳砸到了棉花上,慕南风胸中闷闷,有点委屈。 别说挖出来我怕痛。找找旁的法子,好吗?素弦说着,眉头皱起,仿佛再次经历了剖去内丹的痛苦。他刚穿越来时,在梦里经历了一次,太难过了,他祈祷自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全都不要再感受那种痛了。 他眉头蹙起,仿佛在经受极大的折磨。慕南风思绪一片混乱,微微偏过头去,故作冷淡:你只有一天。若是找不到 想到被挖去内丹的痛,素弦更愁苦了,他拼命地想着,朝慕南风这个好说话的吃人怪物讨饶:那你能杀了我之后,再把它挖出去吗? 反正死都死了,慕南风再怎么凶残地挖,挖的也是原主的身子了。就算他要吃掉,吃的也是原主,关他素小弦什么事。 素弦偷偷的算计,慕南风看在眼里,却没能狠得下心拒绝,只淡淡应了声,当做勉强答应。 那你能杀我杀的轻一点吗?素弦又想起了一个大问题,它也关系着他死前最后的幸福。 慕南风:可以。 素弦心满意足地眨了一下眼睛。但很快,他又想起另一个关乎他死前幸福的问题。 那你 可以。 一刻钟后。 你 慕南风忍无可忍:够了,别说了。 他来杀人,却听了无数奇怪要求,世上恐怕没有他这么苦涩的杀人凶手了。 他态度强硬了些,素弦轻轻一惊,眼中闪过畏惧,失落地垂下头。慕南风看在眼中,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对他做了多过分的事。 素弦低着头,薄唇轻动着,声音细微而真挚:最后一个请求可以吗? 慕南风: 可以。 第10章 、失散 最后一个请求,素弦让慕南风戴上了幂篱。 白沙沙的幂篱,漆黑的衣裳。慕南风安静下来,素弦竟然觉得他和原主的傀儡偃月有些像。他没多想,让慕南风搀扶他,在清净峰的主殿里找寻着。 偌大的主殿,处处放着禁制。素弦碰了碰,没受伤,反倒柔软地弹了回来。 这一整座殿宇,不为了防备外人,只为了保护他一人。平素的素弦仙尊怎么可能不懂得保护自己,能用得着这些禁制的时候,只有纤长的手指轻轻攥紧,素弦有些紧张了。不是为了慕南风要杀他,而是为了不知何时再次发作的体质。 慕南风挑了个好日子,望日杀他。他的身体散香,也是在望日。素弦不知道体质何时会发作,从清早就开始紧张了。一旦真发作了,慕南风头上的幂篱,就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可慕南风就是来戳破他秘密的,素弦解释了让他戴幂篱的原因,他只会更想扯下它,狠狠戳破素弦的秘密。 素弦原本在四处张望,慕南风轻扯了扯幂篱,他便浑身紧绷,紧张地看了过来。 别白衣的仙尊仿佛不堪重负,声音颤抖着,恳求他的徒弟。 他扯住慕南风的衣袖,指尖因颤抖,似有若无地点着慕南风的手腕:你已经见过了,没什么好看的,我发病的时候丑的要命,你别看了。 原本抱着调戏师尊心情的黑衣魔修,忽然笑不出来了。 已经见过了,谁见过了?不是他,是心魔。 他抱过发病结束的师尊,当然知道,师尊那时候不丑,反而美的让人沦陷。病中他只会更美。而这美色全被那晚的心魔掠夺了?慕南风的养气功夫一向不错,如今却大为光火。 无耻狂徒,欺师灭祖,必须灭了它。慕南风面色冷凝,在心中痛骂自己心底最深邃的欲.望。 要灭了心魔,须得先拿回内丹。 慕南风眸光深邃,在素弦身上扫了一圈,定格在素弦的小腹。素弦浑身窜过一阵冷意,正想躲开,面前人却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只微微用力,皓腕上就染了一圈粉。以师尊的体质,两三天也消不下去。等消了,再刻上。慕南风幼稚地在他的师尊身上做了标记,心中的怒意才消了些。 视线游离在纤细的身子上,逡巡着,审视着。素弦的衣裳穿的松松垮垮,挺起胸,便依稀看得见白嫩的胸膛,诱人的腰窝。真想按上去,在那里摩挲,留下鲜红的痕迹。 素弦:又、又红了!他养了那么久才好的伤痕! 太过分了! 他愤恨地捏了慕南风手腕一把,硌得自己手生疼,瞪了慕南风一眼,愤愤走了。没走几步,身后人一声低笑,素弦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幼稚的事,步子更快了。 素弦嗅到了一丝香气,一闪而逝,像是他的错觉。 他全身僵直,面色惨白,不敢看慕南风。 师尊累了?慕南风在身后问询。 素弦用力嗅了嗅,又闻到了一丝清浅的香味,慕南风按过的地方,悄然发起烫。素弦能想到它的颜色有多艳丽,悄悄捏紧袖子,把它藏起来。 他摇头:不累,走吧。 他依稀觉得,主殿中有解决内丹问题的经籍只是还没找到在哪里。 嗯。慕南风轻声应着,透过幂篱看着素弦摇曳生姿的背影,眸光逐渐幽深。 素弦一无所知,顺着感觉在主殿中游走。原主的强迫症和他有的一拼,拼命隔绝着各处的视线,偌大的主殿像个迷宫。素弦误打误撞地在一扇屏风后,推开了一间密室。 抬手时,素弦的身子不受意志控制,猛地蜷缩起来。身体里像炸起了无数微小的烟花,阻止他前进。他越虚弱,发病便越严重,手腕处的红痕处,渗出的仿佛不是香气,而是他的汗,他的血。再这么下去,他很快就没力气动了。 太危险了,别进去素弦无视身体的□□,猛地推门而入。 灰尘四起,素弦轻咳几声。慕南风护他入怀,燃了一支灵烛。 密室极小,只有一排书架,两人挤进去都嫌挤。素弦眼前一亮,踉踉跄跄赶过去,手指颤颤巍巍地捏起一卷玉简。 慕南风执着灵烛,总觉得这间密室不正常。透过幂篱,他瞟见角落中一个木箱,轻易打开了它。 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阖上了箱子,心跳快得异常。这里是他从前送给师尊的还以为他早该扔了,竟然藏得这么宝贝吗。 他有调笑的心,但师尊满心想着还给他内丹,怕是不想和他谈这些风流往事。慕南风轻轻笑够了,端正态度,准备去帮素弦,却瞟见了密室斑驳的墙壁。 血,混着抓痕,杂乱无章,触目惊心。就好像曾经有一个被折磨疯了的囚犯,绝望地囚禁在这里,痛苦极了,便在墙上刻下他的深恨。 那个囚犯是谁 身后传来一声钝响,紧接着,刺耳的,指甲划过书架的声音。慕南风应声回过头去。 是师尊。 靠近书架后,素弦骨子里的恐惧愈演愈烈,骨骼自顾自地痛,抽走他剩余的生命力。他先是站着,而后蹲着,此时终于蹲也蹲不住,便死扣着书架,不肯昏倒在地。 灵动的腰肢,弯出不堪重负的弧度。衣袖落下,白生生的手臂颤抖着,纤细的骨骼不受主人控制,像一张拉满的弓,仿佛下一瞬就要崩断。 仙尊跪在地上,肩膀不住起伏,冷汗浸透了他的额头。书架锋利,柔软的指尖抓上去,殷红的血珠渗出,滴滴答答落下,染的书架深黑,密密麻麻的玉简,底部尽数红透。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8) 香气瞬间浓郁,慕南风隔着幂篱也能嗅到。素弦视野迷离地看着他,从这人靠近的动作,读出了发生的事情。 师尊,我终于知道,你每月这两天,为何总不见我了。这香气太异常了,他只是吸到了点滴罢了,便想 便想趁着师尊此时动弹不得,压上去,把他女干透了,干到哭不出声。 他还强忍着没动,体内的魔气却已忍不住了,叫嚣着,捏成无形的大手,要拿住素弦的身子玩弄。 素弦无力地摇着头,捏着那卷玉简,呼吸都打着颤:你别过来 他终于发现,他的病不只是散发香味。他痛得快要死去,却拼命渴望着旁人的拥抱。他怕极了,慕南风若是再往前一步,他怕是便要不管不顾地爬过去,求他抱抱自己。 他咬破了舌尖,抓烂了手指,却无济于事,身体的冲动越来越难忍。他终于无力握住玉简,淡青的玉简落下,砸在血泊之中,忽然发出强烈的光。 与此同时,魔气构成的大手狠狠抓下,却只抓住了坠落的玉简。光芒大作,吸纳了魔气与玉简,连带着魔气的主人一同包覆。 光芒散尽后,黑衣的魔修与白衣仙尊一同,身影消失在原地。 只有一支灵烛直直坠落,磕在地上,咕噜噜滚远,照亮墙壁上可怖的划痕。 幽州。 陆九离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了十几天,也没见着魔修的影子。心里实在挂念玄幽宗,他一天不在,那群崽子就能给他惹出大麻烦,为了回去教训他们,便准备回玄幽宗一趟,赶夜路,黄昏便出发。 他一人一扇一剑,走得倒也轻巧。陆九离独自品完最后一口茶,把茶盏往桌上一搁,便准备御剑回玄幽。 只是刚出门,便觉院外灵力一阵波动。他出去看时,只见到一个黑衣人呆立在原地,指尖捻着一个玉简,神色迷茫。他袖摆上沾了血迹,弥漫着血腥味儿与香气。 慕南风?对这个天生魔体的师侄,陆九离可没梅毓那么好的态度,他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会回幽州? 慕南风刚看了玉简的内容,心思庞杂,在陆九离的呵斥下猛然清醒。他微微拧眉:师伯可有见到师尊? 他传送过来后,与素弦失散了。 你问我要素弦!陆九离一听说素弦有恙,面色铁青,折扇啪的一声合上,指着慕南风问,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他和师尊的约定不能说。慕南风微微摇头:弟子和师尊误触了传送阵,被传送至此。还请师伯收起成见,与弟子一同寻找师尊之后弟子任师伯处置。 一声炸雷响起,慕南风的后半句湮没在雷声中。 他抬头看向天空,面色一变,便要朝着雷云凝聚的方向去。 那不是普通的雷云,而是天劫是师尊触怒天道的天劫。慕南风握紧玉简,这是玉简中,师尊自己记载的事情。 站住!陆九离一声怒喝。 慕南风体内魔气涌动,他尽力压制着怒火,朝陆九离解释:那天劫与师尊有关,弟子要去寻师尊。 他怒,陆九离更怒,他咬着牙问慕南风:我给你上的封灵钉呢? 完全忘记这茬的慕南风: 他答不出来。他怎么知道心魔把封灵钉扔哪去了。 两人遥遥对峙,慕南风早习惯了素弦仙尊的威压,面对震怒的陆九离,气势竟丝毫不落下风。 素弦望日向来谁也不见,更是几十年未出过玄幽,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趁他身子抱恙,拐他出玄幽宗。陆九离面色阴沉,指着慕南风的已经不是他的折扇,而是锋利的长剑,此事与封灵钉,如果你今日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别想活着离开! 慕南风恨他迂腐,怒不可遏:你现在要逼问我?师尊正在病中,他那病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弟子知道!若是如今的师尊被人遇见,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明日我要整个幽州陪葬! 他还没嗅到师尊的香气,师尊不在他附近,不在这片城,算是万幸。但若是落到了人群之中他那么脆弱,那么诱人,还带着伤,连剑都握不动,怕是不到明日,就要被欺.辱得破烂不堪了。 第11章 雷劫 雷云凝聚,酝酿着莫大的警戒,仿佛下一刻就要降下。 陆九离冷笑一声,已是准备出剑:目无尊长,连封灵钉都敢私自拔下的逆徒。你是去救素弦,还是去害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看来宗主师伯不愿让开了。慕南风心念微动,召出长剑,便要攻上去。 雷劫酝酿了半天,终于愤怒地落下,一时间电闪雷鸣。 慕南风瞬间清醒,手下剑招忽变,长剑离手,刁钻地刺向陆九离的要害。 陆九离转攻为守,分神半刻,慕南风已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风云中。 弟子先救了师尊,再朝师伯赔罪! 陆九离归剑入鞘,余怒未消。他已在慕南风身上上了追踪符,暂时不急着追。 只是小素弦,正摊上发病的时候,又遇上天劫 雷声隐隐,声势巨大,素弦触怒过天道,这次天劫像是铁了心要将他劈死。可若是真的想劈死他为何到现在还不劈下? 天道究竟在酝酿什么陆九离手中玉牌闪亮,微弱的光亮,指引着素弦的方向。陆九离压下心底的担忧,匆忙御空而去。 在他动身的同时,酝酿了半天的雷劫,猛地降落下来。 陆九离: 这天劫怎么还带打他脸的。 不过落下来,比不落下还是好一些,毕竟雷劫对素弦来说,还算不上致命的威胁。 幽州城外。 天雷道道落下,像染了毒,生机勃勃的草木,在劫雷下化为焦炭。雷劫的中心,白衣人还未恢复意识,白生生的手腕穿出衣衫,掌心流着血,细碎的雷丝顺着地面蔓延,炸得血液焦黑。 隆隆雷声中,他的指尖动了动,慢慢醒转。 下雨了素弦迷迷糊糊地坐起,迟滞地眨着眼睛,眼看着一道天雷落在他身前几寸。 素弦:救命啊,房子都给雷劈没了吗! 可房子都没了,他怎么还没事经脉中的痛隐隐作祟,但他之前痛得太厉害,如今便很能容忍。他愣了一瞬,才茫然地抬起头,四周看看。 他神色平静,乍看上去,仿佛在天劫之中还游刃有余,分神欣赏风景。 常人受天劫,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便是有些狂妄的,也只是在被劈得焦黑后耍耍威风。天劫何时见过这样奇异的人道道劫雷都朝着他劈,道道都劈不准。 如此挑衅,劫云自然难忍,黑云更加沉重,轰隆隆如野兽怒吼,积聚着威势,势要灭素弦于下一道劫雷之下。 素弦终于回过神,发觉这雷并不寻常,像是想把他劈死。 他眨了一下眼睛。他是在小说里,主角慕南风都还没杀他,他要是被雷劈死了,岂不是很伤自尊。他觉得不行。 他抬头仰望,觉得苍穹无尽,乌云压住了半边天空,但乌云之上的天空,他仿佛曾经登上过。他曾经有配得上他身份的力量。只是后来,他把这份力量丢到哪里去了? 素弦手腕微勾,召出长剑不归,纤细的手腕微动,长剑随主人的心念而动,所到之处带起阵阵波澜。他勉力站起,面色淡然,长剑竟指向天空。 要以一人一剑,强行与天劫对峙。 慕南风赶到时,便看见了他的师尊,什么防护法器也没用,阵法也没结,甚至连衣裳都没穿好,稍动一动就能看见诱人的肩胛却拿着剑,平静地等待下一道雷。 这次的劫雷酝酿得比平常更久,即便素弦以从前化神期的修为来接,也落不着好,遑论凡人之躯,怕是雷还没到,他就已化为灰烬。可素弦站在焦黑的荒野,有脆弱有勉强,唯独看不见一丝畏惧。 慕南风的头开始疼了。师尊这些日子太乖,他都忘了这人能有多疯。想想也知道了,他师尊和大师伯两个人能触怒天道到被天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师尊!慕南风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敢死在劫雷下! 持剑的人还有心情朝他歪了歪头,他似是有些委屈,声音低落:你别过来,我好难闻。 身上散的香就够坏了,雷劈的焦糊味染了他一身,好臭,还能洗干净吗。 慕南风恨不得把他绑回玄幽宗,好好惩治一番,好让他知道,他的命还捏在自己手里,容不得他随意败坏。他跃步向前,一阵麻痹传遍全身,逼得他退回原地。天劫在拒绝他,或者说,不想滥杀无辜。 慕南风捏紧玉简,眸色深沉。玉简里是师尊的手记,记载了师尊闷在玄幽宗的愁闷。世人都传,素弦仙尊因伤功体大损,才缩在玄幽宗不肯出来。慕南风也曾想过,素弦是不是受了伤,心虚在躲着他。他回去以后,看见师尊的虚弱,也信了功体大损的说法。 可玉简里,师尊说,天道要逼死他,他在躲天道,所以不能出玄幽宗。但这样躲着,太没指望了,所以他和自己说,等到一个人,那个人回来了,他就不用躲了。 你不是在等我吗。慕南风沉声道,等到了,就要死在我面前?你为了什么,报复我? 雷声中,素弦回过头,怔怔地看着慕南风。慕南风过来,入骨的痛也随他一起来了。 看见他手中的玉简,方才在玄幽宗的记忆潮水般涌来。素弦踉跄了一下,挥了一下剑, 原主是在等慕南风的,可为什么呢。慕南风让他那么痛,还要吃掉他,他背负着天罚,拖着残躯,等一个对他满怀恶意的人图什么呢。 原主有病吧。素弦眨了眨眼睛想哭,但雷声愈发大了,他一惊,泪水落得极其敷衍,仿佛连最后的交代也敷衍了:死不了。我答应你的,要你杀我。 粗壮的天雷劈下,幽州城有一半陷在威压中。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眼前尽是空白,耳边也失去了声音,整整缓了一刻钟才恢复知觉。 不是哪方道友渡劫,而是天道震怒,要杀一人。 雷劫在地上轰出数十米的深坑,慕南风站着,距离深坑一步之遥,却一点波及也没受到。恢复知觉的瞬间,他面色惨白,毫不犹豫跳入洞中。 劫灰的焦土味儿袭来,慕南风一阵恶心。天劫不伤他,劫雷对魔修却是剧毒,他压制了魔体,没让天道察觉,面对劫雷却仍要吃些苦头。 像是在腐败的木头里,寻找一朵娇艳的花,慕南风轻轻嗅着,清浅的香味,引领他找到了素弦。 素弦坐在地上,衣裳还完整,只是披得更散乱,身子颤抖着,诱人的线条暴露无遗。 慕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洁白的身躯之上,无数道殷红如血的印子顺着骨头的方向蜿蜒,像是要命的枷锁,要将他绞成碎肉。每一道红印上,都带着天道的气息,让素弦痛不欲生。 师尊慕南风还没想好说什么,只能先叫一声。 坐着的人瑟缩了一下,没抬头。 应该是昏迷了,好在没受重伤。慕南风竭力压下心头的不真实感,蹲下身来,轻轻扯着素弦的衣裳,避开触目惊心的红印,将他包覆起来。 抱起素弦的瞬间,他与一双无神的眸子对视,皱紧了眉头。 陷入幻象了,可天劫之下,什么幻象能肆虐?除非是心魔劫。 慕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心魔劫中的人最脆弱,不会说谎。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想得到答案。 怀抱中的人蜷缩着,面色惨白,不知在经历何等巨大的痛苦。慕南风抿了抿唇,终究没开口。要是惊到了师尊,他怕是永远都不愿意醒来了。 慕南风扯了件能隔住香气的斗篷,罩住素弦,带他出了深坑。 刚跳出深坑,便看见等候多时的陆九离。他扫了慕南风一眼,看见他怀里的素弦,冷嗤一声,没多话,使法决牵了一架云车出来:他现在的身子不能用传送阵,你们先回幽州。 慕南风颔首:多谢师伯。便带着素弦进了云车。 放下车帘后,他迅速扯下斗篷,素弦闷得面色有些难过,眼角沁出泪来,眉宇之间更加痛苦。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没有之前那样勾人,慕南风却已难以忍耐。 他难以自控地阖上眼睛,俯下身,在素弦的眉心落下轻柔的吻。从拧紧的眉心,到泛红的眼角素弦沉浸在心魔中,似是在挣扎,又似在享受。 慕南风感受着唇下的触感,在素弦面上啄了啄,低声地问:分明不是不在意我,为何之前偏要置我于死地呢 杀了他,却说要等他回来。慕南风一时间竟痴想,之前的师尊是不是被夺了舍,才会对他赶尽杀绝。 他本没期待回答,素弦却听见了他无意识的问,指节发白,蜷缩得更加厉害。唇瓣翕张,发出模糊的声响:我没有 慕南风忍不住凑近去听。 却听见门外传来陆九离带怒的声音:回去安置好你师尊,再过来给我好好解释发生了什么。 慕南风: 慕南风不理他,凑近去听素弦的声音。却什么也捕捉不到了。 第12章 谁说的 慕南风送素弦到幽州城内,转身离开时,床上的人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借着力道爬了起来。 他以为素弦醒了,转过头去:师尊。 素弦陡然撤了力,身子不稳,压在慕南风身上,指节陷入他的衣袖,喃喃着:你不许走。 原来没醒。慕南风微微垂眸,温柔地捏住素弦的手,轻柔的灵力弹开他的手:我再不走,宗主会杀了我的。 素弦不知听没听懂,弹回去,又更坚决地抓上来,拽住慕南风。他身子蜷缩着,腿无力地蹬,像是一点也不想碰到床,只想缩在慕南风怀里。 到底怎么了?慕南风失笑,师尊醒来后,躲他还来不及,哪会这么执着地朝他怀里钻。念及此,他也不急着走了,就让陆九离等着吧,师尊那么美,难得投怀送抱,他想多抱一会儿。 怀中人无神地睁着眼睛,眨了眨,眼泪落了下来。 他的声音极冷,像是淬了冰水:我被魔修抓住了。好多人我害怕。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9) 他说着,蜷缩得更紧,像是想把自己崩断。 师尊的心魔劫,竟然是很多魔修慕南风拖住他,免得他伤到自己。 玄幽宗的素弦仙尊向来厌恶魔修,从慕南风拜入师门前就如此。慕南风猜想过,师尊或许和魔修有什么过节,但没深想。 素弦开了口,便不再忍着,断断续续地道:我被关在好暗的屋子里,我在地下,我听得见声音好恶心。 什么声音。 恶心的男人,恶心的女人,恶心的青楼他用他潜意识里最罪恶的词汇,描绘着他最大的梦魇,只有我,我被关在下面,衣服被脱了,我被绑起来,药撒在我身上好痛。 他喃喃着,眼中的泪止不住地流,像是极度恐惧,又像是撒娇:南风我好痛。 慕南风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的人。 隐藏在小城池,被魔修做成药人。他从没听师尊提起过,他有过和自己相同的经历。甚至比他更加悲惨。 他眸色复杂地看着素弦,猛地抱紧了怀中的人。素弦感受到温暖,不再挣扎,只小声地哭着,求谁来救救他。 慕南风揽着他,倚靠着墙,眸中闪过迷茫:师尊。 素弦抽抽搭搭地回应:师尊在。 慕南风忽然想笑,都这时候了,还师尊在呢。这回应有些年头了,他刚逃出祝家的魔掌,拜入玄幽宗时,一直不安,晚上睡不好,常常睡着睡着噩梦惊醒,满地找素弦。 素弦没办法,晚上就在他床边打坐,等他找师尊时,就说一声师尊在,慕南风便能安然入梦。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他及冠那年都还偶有发生。只是后来,他心性坚韧了,超过了他的这位师尊,就忘了自己还有那段极度脆弱的时间,素弦陪在他身边。 慕南风的声音极轻,罕见地飘忽了:师尊他们为什么抓你?和你的身体有关吗? 这个问题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素弦的身体猛地弹起,差点挣脱慕南风的怀抱。 慕南风搂紧了,他身子僵硬着,软不下来,喉咙微微颤着,发出无意义的声响。他撑了十几息,终于败下阵来,口中凌乱地叙述着:他们说要我成一个万人骑的女表子,让我每逢初一十五就要找男人。只有我能做到,因为我是万中无一的我是 慕南风的心拧紧了。师尊那么怕生,那么痛恨魔修,每月朔日望日不让人接近一切的答案,仿佛都快要展示在他面前。 素弦忽然没了声音,他仰起头,无神的眸子直盯着慕南风。 师尊? 素弦眨了一下眼,眸光仍是暗淡:不准说。 慕南风知道是他逼的太紧了,生怕再问下去,素弦出什么事,便轻轻搂住素弦僵硬的肩膀,朝他保证:我不问了,你不用说。 素弦像是如释重负,眼眶再度湿润,身体却还紧绷着。 他像是走失了找不到家的孩子,神色崩溃,眼眶湿润着,喃喃道:我好脏 你没错,你不脏。慕南风心中酸涩,搂紧了他,是那些魔修犯的罪他们都该死。快醒过来吧。 他只是在旁听着,就觉得触目惊心。师尊却是在心魔劫中,模糊了意识,实打实地正在经历着。被魔修按着使药,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妩媚,更诱人 素弦身上还在散着淡淡的香气,知道来源前,慕南风尚且会着迷。如今,却只觉得恶心。 他终于知道师尊为何如此厌恶这香气了。慕南风深深阖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却听怀中人,沉闷地,却坚定:对。 素弦仰起头,气息陡然凛冽,他平静道:魔修都该死。 魔修都该死。慕南风狠狠皱了皱眉头。 在玄幽宗过的□□逸了,可他还没忘记,自己早就入了魔。他是天生魔体,入了魔,也是魔修中的至强者。 是他师尊的眼中钉。 慕南风低低地笑,枕在素弦肩上的脸,忽然感觉到了一只泛凉的手。 素弦拖着慕南风的脸,语气冷冽:我喜欢南风,南风别成魔。 最冷的语气,说着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慕南风一阵心跳,心虚地挪开视线。 他大致知道,为何师尊之前会对他赶尽杀绝了。师尊对他动手的那天,掌控身体的不是慕南风,而是心魔。心魔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师尊,才会有了今天。 苍凉而可笑。慕南风自嘲地笑:可他已经入魔了。 听见这话,素弦面上空白了一瞬,竟起了点笑意。 他牵住慕南风的手,贴着自己的身子划,按住了温软的小腹:内丹在我这里,他永远不会成魔。 慕南风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素弦。 陷入心魔劫的人不会说谎,师尊是真的那么认为着才剖了他的内丹? 慕南风压抑着怒意:谁告诉你的 他一个天生魔体,对这种说法都闻所未闻是谁诱导着他师尊,剖去了他的内丹,害得他们师徒反目成仇? 谁告诉我素弦眨着眼睛,神色愈发痛苦。喉咙里发出痛呼,最终变成了求饶,南风 慕南风阖上眼睛,轻柔地推开素弦,想要逼出一个答案。 素弦被推开后,神色更加迷惘,毫无目的地抓着。 慕南风冷眼看他,身子僵硬着。在素弦抓住他的衣袖时,他依旧僵硬,最终长叹一声,怀抱住素弦:没事了,别想了。 素弦痛苦挣扎的的思考打了结,迟滞地说完了下半句:别成魔。 慕南风心跳的愈发快,心情低落得要命。他实在没有自嘲的心思了,他无法回应师尊的期待,也无法否认事实。 师尊满以为拿着他的内丹,他就不会入魔。他这次入魔回来,师尊是太失望了,才恨不得死掉吧。那个误导师尊的幕后黑手,慕南风恨不得生啖其肉。慕南风杂乱地想着,心中却空落落的,怀抱着素弦,却像是什么都没抓住。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如果我真的入魔了你会怎么办? 素弦思考了很久。他面色空白,慕南风却能看出来,他在努力地想,努力想要找出最好的法子,来面对现状。 如果南风成魔我杀了他,然后给他陪葬。他最终道,他的声音还很稳。 他在师尊的心中,分量竟然等同于他的生命吗。慕南风笑了笑,忽然不再觉得空虚。 师尊以为自己会杀了入魔的徒弟再自杀,事实上,他宁愿让入魔的徒弟活着,甚至肯让他杀了自己想法与行动出了矛盾,慕南风笑了笑,有些酸涩。 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听沉浸在心魔劫中的人轻笑了一声。 师尊终于被他逼疯了吗。慕南风也忍不住笑了,能逗笑心魔劫中的人,修真界中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素弦苦思许久,仿佛终于找到了一切的解法,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得毫无阴霾:南风不会成魔。 他阖上了自己的眼睛,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这样我就永远看不见他成魔了。 素弦拧了拧眉,幽幽醒转,赌气于没睡够,自己缩进了被子里。过了一刻钟,他生生闷醒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委委屈屈地探出被褥。 他做了噩梦,浑身是汗,见着空气,轻轻打了个喷嚏。脑袋空空荡荡,一点也想不起睡觉之前在做什么了,连带着吓他至深的噩梦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依稀记得,今天是慕南风和他约好,取他性命的日子慕南风人呢? 慕南风 他轻轻叫着,周遭无人回应。 好黑啊,他在哪里素弦不怕黑,他只怕暗处有人。他摸摸索索地扯紧了里衣,小腿滑出被褥,轻轻点地,最终站起在坚实的地面上,踉踉跄跄地朝前走。 在摔倒之前,他终于摸到了门,轻轻推开。外面却也是一片漆黑,别说阳光,连东西的影子都看不见。 周遭传来琐碎的人声,谈论着前几天那场巨大的天劫。 素弦惊得猛地拍上了门,脊背抵着门沿,瞳孔无神地放大。他终于察觉了不对,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隔着温热的眼皮,指腹与眼球相触。素弦不知所措,轻轻地叫了一声:啊 第13章 何时 素弦倚在门边,歪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他看不见了,也忘了些事情。却知道了些旁的。 他是个修士,所以 曾经化神期的神识,悄悄从幽州的小屋子里弥散出去,没惊动任何人。 嘈杂的话语,一瞬之间窜入素弦的识海之中。 前几天那雷真奇怪,不像是飞升,像是天罚。 应劫之人是谁? 谁知道呢,许是作恶多端的魔修,不然天道怎么动那么大的怒。 莫要多嘴! 宗主还在,还不快些去查探。 那么大的天劫,幽州之内就算有魔修,也早被带累死了,瞎勤奋什么 太多了,他受不住。素弦蹙着眉,强忍着不适,继续散出神识。 僻静的小亭,凉风习习,慕南风与陆九离对坐在亭中,面色均是不虞。素弦的神识像是在此地扎了根,再也不愿意走。 素弦垂着眸,听两人对话。 慕南风语气阴沉:师尊真的被魔修掳走过长达一月之久? 陆九离没应声,眉头紧锁。 素弦愣了一下。 他想起了一点。刚拜入师门的素弦仙尊,在凡人的花灯会上,被人流冲撞着,与梅毓失散。 他害怕地躲在角落里,颤抖着,盯着面前唯一一片干净的土地。 有人走到他身前,蹲下身,笑着问他,是不是走失了,他可以带他回家。 然后掰开他的手脚,戳破他的防御,恶魔般的嗓音,日日在他耳旁计量。 两个月,只要两个月,他就会成为他们口中极品的极品的什么? 素弦迷茫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面上湿漉漉的,不知何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梦魇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六十日、五十九日滴滴答答地记着,最终定格在了十五日,了无痕迹地消失。 神识捕捉到了陆九离的声音。 慕南风问得多了,他有些恼意:素弦的事,你问我,怕是要失望。他从来只与大师兄交心,他的事,除了大师兄,玄幽宗没有一个人知道。 梅毓受了天罚,连素弦何时见过他也记不得。这样一人,他就算去问了,又能问出什么? 就连他慕南风冷冷地提高了声音,为何被魔修掳去,又为何触怒天道,都无一人知晓?大师伯说过,宗主师伯勒令他少与师尊接触恕弟子无礼,今日就算是要冒犯宗主,我也必须得到答案。 慕南风,陆九离语带警告,若不是你师尊拦着,我早就杀了你给他祭剑! 要打起来了别打起来。素弦的神识波动了一瞬。陆九离察觉了,面色僵硬一瞬,张扬的神识弥散而出,素弦的神识一惊,飞一般地缩了回去。 陆九离起身,盯着慕南风:你师尊的神识你让素弦动用灵力了? 慕南风心说他自然不敢,可心魔入体那日,师尊分明灵力使用过度,内里亏空地伏在他身上。 他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陆九离见他默认,扇子拍的啪啪作响:你!素弦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他说着,便要纵身去找素弦。 却被黑衣人拦下。 慕南风无言地看着陆九离,似乎陆九离不给他一个解释,他便死也不会让开。 陆九离看了他良久。 最终浅淡地道:天罚一事,确是他与大师兄瞒天过海,我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至于魔修一事事发后,我师门杀尽了当初带走素弦的魔宗人,给他报仇。他为何被掳走,经受了什么师尊怜惜素弦,用秘法抹消了我们这段记忆,连大师兄都不记得,你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问他自己。 素弦在编兔子。纤长的指节在竹篾上上下翻动,即便看不见,也依旧纯熟。陆九离敲门进来时,他正好编完一只。 灵巧可爱的竹篾兔子在眼前一摇一摆,陆九离满腔的烦躁瞬间凝滞。 素弦看不见,凭着感觉,把兔子往他眼前送:之前顶撞了师兄,对不住。 之前想让大师兄转交的,可他先来了幽州。 陆九离收下兔子,扇子轻轻敲击着,本就弹性的兔子一摇一摆。 慕南风在他身后,看到栩栩如生的兔子,眼神暗了暗。他两步上前去,轻轻唤:师尊醒了。 嗯素弦不知他为何还没杀自己,对他到底有些畏惧,往后缩了一下。 慕南风想去扶他的手,僵在半空,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他问:师尊饿吗? 素弦昏迷时,被喂了许多高阶丹药,不说饱腹感,总归没有饿的。如今被问起,却想起饿来了,在两人的目光下,僵硬着点了点头。 不过,在那之前 素弦仰起头,眨了一下无神的眸子:我看不见了。 心魔劫还没过去。陆九离拧着眉道。 素弦抱着瓷碗,小口小口咽着甜粥,听面前两人争执他的病情。 越是看不见,想象越是骇人,那两人还维持着面上的和气,素弦却以为,他们要兵戎相见了。 他张了张口,想说他看不见也没事。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0) 可话还没出口,就泄了气。他只能歪了歪头,当个洒脱的哑巴。 慕南风皱着眉:我带师尊回玄幽宗。 素弦深陷心魔劫,幽州偏僻,没有好的法子医治。而玄幽宗清净峰中的寒池,正克制心魔。加之梅毓也在玄幽,素弦非得回玄幽才好医治。况且心魔劫只是第一步,难保天道没有后手。 陆九离看着他没有分寸的小师弟,又看了看他小师弟更没有分寸的徒弟,只觉得自己平素还是太和蔼了些,得狠狠敲打他们,才能断了他们一些大胆的心思。他有些话想交代慕南风,便叫他:慕南风。 慕南风蹲着,轻轻擦拭素弦湿润的唇角,在他身旁嗅了一下,惹得素弦又躲了躲。 今日不香。慕南风语气略带惋惜,素弦的身子却放松了些。 他站起身,便要跟着陆九离离开。却发觉衣角被人轻轻扯住,素弦仰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师尊有话想和我说?慕南风问。 素弦轻轻点头,平静的面色下藏着些许不安。 好。他回过头,看着陆九离。 陆九离有一万个不满,也不敢刺激素弦,只能狠狠剜了慕南风一眼,留给他一个时辰时间,利落地离开了。 宗主师兄说得很凶,但是放弃得干脆利落,反差也太大了。素弦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很快消散了。 他还没忘,自己是在偷着日子苟活,从慕南风手里偷。 素弦仰着头,双眼无神地盯着他,盯久了撑不住,便无意识眨了眨眼。 慕南风蹲回去,同样盯着他,等他自己说出口。 师尊的呼吸,温热而清浅,仿佛很快就要消散。仗着素弦看不见,慕南风朝前咬了一下,吞了一口素弦呼出的气息。 他说师尊今天不香,是骗人的。他觉着香得很呢。慕南风咀嚼着口中的气,一下一下,舌尖缓慢地品着。 视线逐渐朝下落去,素弦看不见,却感觉那灼热的视线缓缓舌忝过他的眼睫,顺着面颊,直至脖颈。被舌忝过的地方,火辣辣地发起烫来。那视线像灵蛇一般,朝着他衣裳里撞,像是想撕了他的衣裳,窥一窥内里的真实。 素弦觉得窒息,猛地握住慕南风的手臂。力度大的吓人,手心有些颤抖。 灼热的视线霎时消失了。慕南风开口,略带了点疑惑:师尊? 素弦耳尖红着,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说,自己的神识强的过分,慕南风只是正常看他,他却以为自己被舌忝了全身。 他垂下眼睫,假装自己是无情无欲的神祗,只冷淡道:你昨夜没杀我。 慕南风躁动的心思,霎时间沉寂了。他静静地看着素弦的眼睛。 师尊说,此生不愿见他入魔。可他已经入魔了。师尊便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师尊看不见了。 只是缓缓回忆之前的事情,他便已喘不过气来。 他要怎么狠心,才肯杀掉在魔修手下挣扎过一个月,极度憎恶魔修的师尊。又要怎么去无视自己辜负了师尊百年的栽培,养育出了足以噬主的心魔的事实。 可师尊说,若是自己入魔了,他会陪自己死。只有这一句,慕南风无论何时想起,总能心痛地笑出来。 他勾着唇角,岔开话题:不是昨夜了,师尊已昏了三日。 是么多活了三日,是睡过去的。很幸福了。素弦想着,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挺好。 慕南风应了一声,避着此事,不想谈下去,再次揭开两人鲜血淋漓的伤口。即便存在着兴许可能,他都不想走向兵刃相见的最悲惨结局。 素弦压着声音,带了点颤抖,却不依不饶:那你想什么时候杀我? 第14章 你说 慕南风没应声,素弦在黑暗里等待。 慕南风没来时,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时担心着他杀死自己。可慕南风沉默了,他却有了许多耐心,放松地静静等。 终于等到一声沙哑的回应。 答应你的事还没做到等你把内丹还回来,我再杀你。 这样啊比预想中好太多了。 白衣仙尊眉睫轻颤,似是惊讶于面前人的仁慈。他轻轻抬起头,对着会杀死他的人,勾出一个苍□□致的笑容:好啊,谢谢你。 云车御空,化成青光,窜入稀疏的云里。 陆九离自己回玄幽宗还要御剑,却不知从哪安排了一架一间云车,车厢里处处铺了柔软绒布,素弦踏上去,身子还轻轻陷了一下。 云车不透神识,他茫然地抬起头,试图找车里的慕南风。在他身后,厚重而柔软的帘布层层降下。 回玄幽宗要飞好几天。云车有一间屋子大小,慕南风检查着软塌,防止伤到素弦脆弱的身体。回过头去,便见素弦茫然地朝前看着,一直找不到他,有些急了。 慕南风面色微暖,起身问他:怎么了? 我看不到。素弦破罐破摔,懒于掩饰自己的虚弱,反正该丢的人,在慕南风面前都丢过了,虽然现在没人在看能帮我指一下哪里能坐吗? 听说云车飞的很慢,他非坐下不可。可有什么,能打动慕南风,让他帮一下自己呢? 素弦想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如果慕南风不答应他,他就说,不给慕南风找取出内丹的法子了。不让他坐,还要让他代人受过,哪有那么好的事呢。 可他还没开口,一只温热的手就托住了他的手肘,指引着他朝前走。 这么热心,倒让素弦过意不去。他稳稳坐在软塌上,伸手压了压身下,唇抿了几抿,直至淡色的唇有些泛热,才对已经退开些许的慕南风道:多谢。 谢意真挚,言语却冷淡疏离。 慕南风眸色渐深,只觉得还不如让师尊怕自己些,也好过这样冷待。恶念渐渐膨胀,犹如沼泽中冒出的恶臭气泡。耳边传来细细的衣物摩挲声,那气泡啪的一声破了。 素弦太疲惫,已歪着头睡了。衣裳牵扯得散乱,才发出了声音。 美则美矣,却脆弱得宛如泡沫,他哪敢再让人受惊。不光身子,性子也是如此,刚烈与怯懦,冷淡与善意,完全不相容的气质,在他身上糅杂,吸引着慕南风的目光。 慕南风终究深深叹了口气,小心地拖起他柔软的身子,抱人进了被褥,轻柔地掖好了被角,自己退了几步,坐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着素弦的睡颜。 素弦睡到了深夜,醒来时怅然若失。 他一向贪睡,本以为能再睡个三天三夜。 只是耳边骤然响起幽长刺耳的声音,聒得他再难入睡。 十四日。 刺耳的笑声萦绕在识海中,转瞬即逝。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额角全是汗。 一张软帕沾上他的额头,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做噩梦了?已经没事了。 南风素弦下意识唤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旁的慕南风是个食人的怪物,陡然失落,淡淡道,没事。 他听见了,身为徒弟的男人轻叹一声:分明做了噩梦醒来,第一个找的还是我。 又不是他要做噩梦,也不是他要找慕南风。素弦抿着唇,眼角泛热,最终死要面子地没落下泪来。 他闭口不言,慕南风自知说错了话,转身给他喂了几口水。素弦口干舌燥,半是急迫半是被迫地咽下几口甘霖,呛得咳了起来。 慕南风轻轻给他顺气,灵力之下,素弦很快安定下来。他指尖擦过自己的小腹,心中一紧,转过头,声音如同叹息:多谢。 不用谢。慕南风有心关心,也被他一句绝情的谢字,给挡得严丝合缝,只能当做去歇息,撤离了素弦。 温暖离他而去,素弦怔了一下,头往后靠,重重撞上墙壁,整个人都懵住。 他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硬,好疼。 慕南风目睹惨案发生,没来得及阻止: 他怎么能生的起气来。师尊这么迷糊,要是他生闷气的时候,师尊把自己摔残了可怎么办。 素弦醒来后就没再睡了,头磕得他发蒙,靠在墙上又痛,慕南风给他拿了个软枕,他就倚在软枕上,歪着头,无神地睁着眼睛。 慕南风循着他的目光,四处瞟了瞟。 精致的饰品,昏暗的灯光他什么都看得见,却看不见师尊想见到的。 素弦想的很多,想着想着就昏昏沉沉,想到了旁的。 素弦在想原主,想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又害己,自己死了快活去了,留他应对慕南风的怒火。 他又想到慕南风。如果不是两人立场对立,他真的很想在慕南风怀里睡一觉。说起来就太羞耻了,所以他只悄悄地想,想慕南风温热的气息,温柔的语气。 他越想越沉迷。慕南风的大腿,会不会很好枕,睡上去弹弹的。他的胸脯也是,从前在他怀里,素弦感受过的,又弹又韧性。腰身也好抱得惊人,要是能给他做抱枕就好了。 慕南风说话时的语调,素弦一点也不觉得难应对。特别是他卸下戾气,对自己说话时,声音磁磁的,让人听着就想睡觉。这么好听的声音,要是能讲故事哄他睡觉,该有多舒服。 他肖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师尊在想什么? 沙哑而低沉,若不是在他正幻想的时候响起,他会很开心的。素弦如今只怀着满满的惊吓与心虚,不敢吱声,生怕一开口就说漏。 他心虚得全身紧绷,在旁人看来,却是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不愿让仇视的人窥视自己的内心。 他忐忑不安。他希望着慕南风只是随口问一句,他硬撑一下,能挺过去。 可慕南风似乎不打算轻易撤退了。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有如实质般,在衣裳上散开,带着热意腐蚀素弦遮掩身体的衣裳,逼迫他坦诚相见。 素弦歪着头,半边脸陷入软枕,轻轻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我说我的心声,你会听么?慕南风声音带笑,素弦分不清他是在自嘲,还是在笑他。 素弦抿了抿唇。 即便慕南风想说,他也不想听。慕南风和原主的事,是天底下最烂的一笔账。慕南风心底有多大的怨,他太清楚了。原书里,男主最终以杀证道,献祭了修真界,踏破虚空去了。 可是 素弦茫然的视线转向慕南风,他想,本性那么温柔的人,最后成了那样的疯子,成了算不上人的怪物,他便是自愿的么。 当真没有扭转的可能吗。 心思里种下了一粒小虫,细细地动着,撩拨他的心弦。 他听见慕南风说完话,已出去了,去查看他们有没有走歪。慕南风回来时,身上还带着习习凉风。 素弦阖着眼,倚在软枕上,慕南风以为他又睡了,便走过去,想给他裹上被子,免得着凉。 刚探出手,却听睡着的人,低低道了声:会。 你说,我就听。 素弦语气冷淡,如此对他说。 慕南风僵在半空中,良久,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师尊,他笑着道,我拜入你门下一百三十年,和你朝夕相处,曾以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值得亲近的人。即便你伤我至深,想与我同归于尽,如今同处一室,我又怎么可能视你为无物。你噩梦醒来时,尚且想着找我。我关心你,也只是没改掉的积习罢了。 他带着假笑说出这话。事到如今,他甚至不能说,自己是真心关心他。师尊不想见他,已让自己看不见世间万物。若是听见他这魔修拖泥带水的剖白,怕是要气得封住听感。 师尊开口应允,愿听他说,他已经足够满足。慕南风深深呼气,笑得窒息。 素弦迟疑地问:你是真心的? 慕南风盯着他空濛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差点说出了心里话。他悬崖勒马,装作开朗:不然呢?你是我的囚犯,有什么资格让我骗你。 也是。 这几句话像是耗尽了素弦所有的力气,他又开始倚在软塌上,凝视着虚空。 他察觉得到,慕南风在看着他。这个撒谎精在看着他。 太奇怪了。明明他才是受制于人,可慕南风的语气,好像快要哭了。 素弦想,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也能轻易说出谎话。慕南风肯定在说假话。可为什么呢?难道他以前就没有亲近过素弦仙尊? 素弦太疑惑了,疑惑耗去了他太多体力,让他昏昏沉沉地入睡。 他知道自己病了。从前就是这样,他一病,就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靠别人喂来的粥饭维持生命。除此以外,全都睡过去。 他病得太重,躺在床上,连蠕动着钻进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耳边传来阴冷的笑声,像绳索,捆的他四肢僵硬。 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念下:十三日。 他猛地惊醒,瞳孔皱缩,无助而脆弱。 慕南风一直看着他,素弦苍白的脸色映入眼中,他几步走过去,便想抱住素弦。他生生忍住了,掏出帕子,为素弦擦脸,给刚清醒的人喂水。 素弦回不过神,僵硬地咽着水,等慕南风拿开了瓷碗,才轻轻开口:现在是什么时辰? 声音都打着颤。 子时整,正是午夜。慕南风道。 他微怔了一下,声音里带了点迟疑:师尊上一次噩梦惊醒,也是子时整你梦到什么了? 他问话时,生怕自己靠太近,惊扰了素弦,便后撤了几步。 素弦只听见他说,上一次那个声音出现,也是午夜。头脑炸成一团。 上次是十四日,这次是十三日等到计时的最后一天,会发生什么? 素弦仙尊刚拜入师门时,被魔修抓住过,预备的调.教他六十日,还剩下十五日,如今剩下的十三日是指这件事? 素弦只觉心脏紧缩,不知何时,周遭温暖的气息已然消失。只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听着那刺耳的笑声。 不准走素弦下意识道。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1) 他忽然发觉了自己的脆弱,发觉他在承认脆弱时,有多想亲近慕南风。可他不能表现出来,表现出来任人揉捏,还得被人唾骂。他只能撑着身子,喘息着,要挟慕南风:你想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慕南风应了声,靠近的步子顿了顿。 却听素弦轻轻笑了一声。他恐惧太甚,笑声也有如哭泣。 慕南风喉头微动,太想上去拥住他。 抱抱我,素弦垂着头,掩住泫然欲泣的神情,执拗地低声重复着,抱抱我,我就告诉你。 第15章 抱抱 颗颗夜明珠亮着,云车里光线柔和,安静得一丝声音也无。 在黑暗里,素弦听见慕南风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 慕南风不愿意。他早知如此,慕南风那么恨原主,怎么会乐意听他的话。 可他偏要强求。 既然那么讨厌我,他仰起头,以为自己很高傲,声音却还透着颤抖,就不要多问。再多折辱我一句,就算杀不了你我自己跳下去,总还是做得到。 是么慕南风开口,声音已经很近了。 素弦微张着口,被人拥了个满怀。 便是有再多威胁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好暖,他要融化了。可软倒在慕南风怀里,未免太没自尊,他微微挣扎着。慕南风发觉了,双臂缩得更紧,抱住了人,自己坐在软塌上,素弦稳稳落在他怀里。 这样的姿势,接触的更多素弦全身暖融融的,力气全泄光,身子挣动着,抵抗着缩进慕南风怀里的本能。 慕南风制住他的挣扎,假装没注意到师尊在怀里软了身子,轻笑道:你让抱的,真抱了又想逃,你究竟是不是真心要我抱你? 距离太近,慕南风吐息温热,全吹进他耳中,逼迫敏.感的绒毛。素弦耳尖发烫,一直烧到面上。他咬着唇,慌张地说着假话:自然不是你个逆徒我怎会想 他太慌乱,话也说不全。字字句句却都砸进慕南风心里,他受用的很,全身舒爽。素弦嫩白的脖颈在他面前,他忍不住凑上去,轻咬了一口。 素弦身子猛地绷紧,差点弹出去。慕南风紧紧抱住他,唇角的笑意已掩藏不住,却坏心地装作不解,冷笑道:就这么想逃? 素弦的火气简直要从呼吸里吐出来: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 你碰我 素弦紧了紧唇,没敢说出来。 太太羞耻了。 他那胆大包天的逆徒,总算还体贴着这位脆弱的师尊,没再戏弄他,转而问起了素弦的梦。 素弦的思绪逐渐回转。 心魔一事太过隐私,本不该随意和人说。可是,素弦仙尊的心魔,又和他素小弦有什么关系呢抱着这样的想法,素弦泄愤似的,把梦中的声音与计数尽数说了出来。 慕南风静静地听着。 师尊说起事来,警惕便少了许多。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身子逐渐朝慕南风歪,最终连头都枕在了他身上,还嫌他肩头太硬,自己往下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面上满是满足。 素弦垂着眸自言自语:魔修会回来么。 从师尊说,让自己抱他开始,一切就变得梦幻了。慕南风不忍戳碎这个美好的梦,深深在素弦脖颈间嗅了嗅,淡淡道:天劫之下,魔气无可逃窜,遑论罪孽深重的魔修。只是心魔劫还未散去罢了。你若是疑神疑鬼,才着了心魔的道。 素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主的孽徒,教训了他一顿啊。倒、倒也没错就是了。他还没有做仙尊的心理素质,才这么担惊受怕。毕竟是原主的心魔,应该不会伤到他吧。 慕南风的话,像是带了巨口,一口一口咬掉了他的忧心与恐惧。素弦放松下来,本就不太清醒,很快又歪着头,意识沉入深渊。 慕南风耐心等待着,直到素弦呼吸匀称,缩进他怀里,眸中才敢放上些担忧。 深受心魔困扰的,有他一个就够了,决不能让师尊变成与他一样的疯子。只是十三日的计数,着实令人在意。非但在意它会否摧毁师尊,还在意那六十日的调.教,是否真的还留有后遗症。 他自然不屑于与狠辣的魔修为伍,也没有可以了解过魔修调.教人法子。只是回玄幽宗前,慕南风在魔界待过几年。魔修调.教过的仙修,他目睹过太多。瑟缩的仙修,在老练的魔修手里,往往半月便能抛去人性,当自己是条任人骑乘的母狗。魔修们乐于见自诩高洁的仙人们沦落,让他们服从,甚至光着身子,爬到街上,扯住来人的裤脚,求他们蹂.躏。 若是师尊也成了那样慕南风无法忍受地阖上眼睛。 戾气有如实质,带着尖利的獠牙,激射而出。凡品的夜明珠无力承受,颗颗破碎,染了一室晶莹。 怀中人嘤咛一声,似是受了惊。慕南风回过神来,眸光幽深。 修长的手指轻轻挪着,点在素弦的小腹处。若真受魔气侵扰,丹田紫府必定会被波及。他探入一丝细小的灵力,注意着不吵醒睡着的人,感受着灵气的流动。 整整探了一个时辰,慕南风才松了口气:他仔仔细细地查探过,没发现一丝魔气。 师尊陷入心魔,故而焦虑。他竟跟着一个深陷心魔劫的人一起焦急,真是白活了百年。 师尊,你害我担心,得赔我。慕南风安下心,搂紧了素弦,下巴挨着素弦温热的面颊,依偎着,与他一同入睡。 一室幽暗。无人发现,在素弦紧闭的眼睛之下,一层薄薄的魔气悄悄活跃,狂欢着弥散开来。 云车晃晃悠悠,在天上走了五天,才回到玄幽宗。慕南风让梅毓来,给素弦看了身子,梅毓也只诊出了心魔发作。素弦刚受过天劫,谁也不敢贸然让他进寒池,梅毓只让慕南风好生看着他,一旦有异,便引他去寒池。 素弦摇摇晃晃,惦记着内丹的事,问慕南风要那日他们见着的那片玉简。那好像是原主的日记,记录了许多事情,可素弦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慕南风摇摇头,道:沾上血,废了。 素弦沉吟片刻,朝着慕南风的方向,指尖动了动:可以带我再去一次主殿吗? 慕南风牵住他的手,引着他,一步步朝寝殿走。素弦察觉不对,喉咙响了好几次,最终才问出:你是不是迷路了? 路都走不了,觉也睡不好,还取什么内丹。慕南风语气冷淡,你若是真忧心,便等过了十三日,再去找取出内丹的法子。免得心神不定,你受伤事小,坏了我内丹事大。 素弦歪了歪头,觉得不太舒服,可慕南风说的又没有问题。膝盖碰到了床,他便顺势爬了上去,对着慕南风道:谢谢你,那我先睡了? 又道谢了。可这道谢太心虚,让人想拿捏住他,好好调笑一番。慕南风压下心底的兴味,准备等素弦恢复了,再好好与他计较。 他甚至考虑过,拿回内丹后,除了心魔,他便能伪装成仙修,日日陪在师尊身旁。等到他骗的自己,也骗的师尊,相信了他真的没有入魔那世上便没有魔修慕南风,师尊也不会绝望得不愿见他了。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只要他肯等。 可慕南风没想到,这句谢谢你,是素弦消失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素弦实在虚弱,一连昏睡了许多天,只有午夜时分会准时醒来。只是醒来也不说话。慕南风来了,他便依偎在慕南风怀里,独自承担着恐惧,很快又沉沉睡去。 距离心魔的倒计时,还差三日。 慕南风照例披星戴月,在午夜前推开门,无声走入寝殿。 床帐层层叠叠,慕南风来过太多次,已知道如何不吵醒床上的人,而轻轻坐在他身旁,等他醒来寻找自己时,再无声地迎上去,无声地安抚他,静默地退出,还师尊安静的睡眠。 他的手掀开床帐,僵在半空中。他平常会迅速垂下手的。可他没有那种心情了。 床铺空荡荡,被褥还是热的,该睡着的人却不见了。 微风悄悄吹过,素白色外衣挂在屏风上,随风轻飘。 一阵寒意爬上慕南风的脊背。他面色阴沉,指尖微动,清风听着他的号令,掀开了空荡荡的被褥。 一丝他从来没有注意到的魔气,从被褥里逃逸而出,眼看便要溢散。慕南风心念一动,便禁锢着魔气,花瓣般重新聚起。 要窒息了。他掉进沼泽里了吗。 黑暗令人窒息,素弦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仍是漆黑。 他大口喘着气,却呼进了几口苦涩的浊气。 带刺的锁链束缚住手腕,高举过头顶。全身酸痛,肯定已经留下印子了,不知道有没有流血。 救命 仙尊被束缚着,脚尖虚虚点着地面,无力地挣扎。 宛如一只濒死挣扎的蝴蝶。 过分的魔气,顺着鼻腔与口,灵蛇般钻入他的身体。他被侵.犯得彻底,眼角泛红。手腕传来刺痛,他缓缓放弃挣扎。 他垂着头,放松了身子,以轻松些的姿势吊着,侧耳去听周遭的声音。 从刚才开始就有,隐隐约约的,喘息的声音,仿佛就在一墙之隔 主子,轻些小奴受、啊不住 喘息伴着泣音,暧昧而妖娆。 素弦:这啥啊! 素弦要哭了,喉咙中发出几不可闻的悲鸣。 一声刺耳的笑,不是从隔壁,而是更近的地方。不是叫别人,确实在叫他。 几百年没见都成仙尊了啊?还记得我吗?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素弦猛地缩起瞳孔。 午夜梦回,折磨他的,慢慢计着日子的那个声音可是计数的时间分明还没到。 他不回应,那声音早就料到,阴笑着靠近:这么久过去,我最淫.性的炉鼎有没有被旁人女干透让老夫来好好查查。 第16章 机会 身子无力地吊在空中,素弦一丝力也使不出。随着魔修的话,一股阴冷的魔气点在他的脚尖,确认了躯体的温热,便朝上攀附,犹如黏腻湿滑的蛇。 素弦光着脚,崩溃地想把它踢开,魔气却顺着他踢开的缝隙,钻动得更快,在他身上逡巡一阵,给了主人安心的信号。 那魔修笑着靠近:这么热情?原来素弦仙尊守身如玉几百年,全是为了老夫。我可真感动。好说三日之后,我必让你登上极乐。 放屁。原主就算在等,也不是在等这个肮脏下作的魔修。素弦仰着头,睁着眼睛,看向他的眼神中是刻骨的恨意。 记忆慢慢复苏。原主年轻时,捉住他的,就是这个魔修。骗他,说带他去找师兄,却转手敲晕他,带他去了魔界。记忆里,陆九离早扬了这人的骨灰,可他竟然没死还躲过天劫,避开玄幽宗的禁制,抓他回了魔界。几百年过去了,这魔修苟延残喘着,还对这具躯体如此钟情,是因为 他是炉鼎。 炉鼎不是物,而是种体质。有仙缘的修者,常有特异体质,有的可以佐助修行有的只能带给主人无尽的折磨。炉鼎体质,在折磨人上,与慕南风的天生魔体有的一拼。 只是天生魔体一步一心魔,极易入魔,危害世间,故而危险。炉鼎只祸害主人对旁的修者,却大有裨益。 与炉鼎交合,不管炉鼎如何破败,只要丹田完好,便能取阴补阳,反哺修士以灵气。与不纯净的炉鼎道体交合,仅需一次,便能让一个炼气期修士突破瓶颈,达成筑基。从来无人失败过。 仙道痛恨此等邪魔外道,引炉鼎为祸害。魔修对之趋之若鹜,然而炉鼎道体极难出现,现世的几个,全被当世大魔拿捏住。 素弦面色灰白,黏腻的魔气淹没了他。名为虞溟的魔修冷笑着看他。 若非玄幽宗那群人毁了他大半神魂,害他成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也不会铤而走险,非得从天道手底下抢这个人。不过这小东西触怒了天道,他附身在他眼中,天道不仅不拦,还乐见其成。 连天都助他虞溟冷眼看素弦苦苦挣扎。还有三天,这绝无仅有的宝贝儿就归他所有了。 魔气缠上修长的身躯,素弦眼角滚下一滴泪,冰冷冷地化入魔气。 好恶心,好难过。骨骼颤抖得发痛,却渐渐化成了酥麻。如同挑到了麻筋,刺激一直传到大脑。素弦瞳孔猛地涣散,这一刹那想起今日是望日。 是原主发病的日子哪有什么发病,分明是魔修调.教的后遗症。 素弦忽然感到反胃。身子不受控制,急促地干呕着,跗骨的恨意一点点爬上他心头,填充他消解的力气。 极致的危险中,他反而福至心灵,冷静下来。他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不能确定一击必杀,他不能动。 开始散香了?魔修恶意地笑着。 素弦身子一颤,杀意汹涌。不能动,他告诉自己。 那可苦了你了。现在就想给人操.了吧不过你还得等三日。 不能动不能动。 别这么盯着我,那么爱看我长什么样?放心,来日方长,等把你女干开了,你就能看见了。 不能动不能动不能动 素弦一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汗珠划过苍白的面庞,脆弱得赏心悦目。 召出剑来,一剑穿心杀死魔修的法子一遍遍在心中演示,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魔修露出破绽的机会。这等精.虫上脑的肮脏东西,素弦不信他在色.欲上头时,还能防住他。 只是在那之前,他需要装得软弱,极其软弱,弱小到没有反抗之力他仍旧仇恨地盯着魔修,尽管眼前是一片黑暗。 但魔气散尽后,光就会来的对吧。 魔宫。 魔尊居处的禁地,魔气浓郁得有如实质,连魔尊本人在此地都难以呼吸。 十二尊魔兽虎视眈眈,盯着走近的黑衣人,致命的威压扑下。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2) 慕南风神色冷凝,信步踏入禁地。 身后一阵吸力,勾着他往后拽,不愿让他与魔兽硬碰硬。 朝魔尊借魔兽一用,慕南风笑了一声,不会给你用坏的。 声音温温柔柔,出手却狠辣无匹。他化掌为刀,随手劈下。缠绕在他身上的魔气,瞬间吃痛消散,反噬了主人。 空中传来怨怼的情绪,慕南风笑了笑:确实有些急躁了,改日再向魔尊告罪魔尊还拦着本尊,是不想有改日了? 魔界不可一世的掌权人,在他面前屈服得干脆利落。慕南风身上萦绕着浓重的戾气,若真惹他动怒,怕是要把魔宫给掀了。 黑衣人眼底杀意不掩,信步踏入魔宫禁地。 要命的魔气,在他身边讨好地亲吻着,仿佛他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十二尊魔兽隐藏在暗处,体型如同一座座小山,虎视眈眈,看着这个米粒大小的侵入者。 若是平时,慕南风还有心思与它们打交道。可今日他一点就炸,只笑了一声,手中闪过一柄短剑,从手肘到手背,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液流成小溪,其中蕴含的魔气,赫然比禁地之中更加浓郁。 慕南风攥紧手,滴滴答答的血在指尖爆开,他语气冷淡,仿佛上位者,随意使唤着凶恶的魔兽:帮个忙吧。 他的指尖冒出一丝魔气。他从师尊的床上捕获了它,加以温养,终于让它有了完整的形态。 这缕魔气的主人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他勒令着,语气冰冷。 魔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兴奋叫声。在慕南风身周,杀意鼓动而出,与魔气缠绵着弥散。 好烫 素弦浑身滚烫,身子自发地颤动着,即便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颤着颤着,身上便起了痒意,轻飘飘的颤抖像羽毛,只能加剧渴望。 慕南风慕南风在哪 抱抱他,揉弄他,怎么对他都好,求求他出现。 神志深陷混乱,素弦眼角划过温热的液体,连咬唇的力气也烧尽了,喉咙发出难耐的嘶嘶声。 最后三日,正是最后关头。魔修生怕再出问题,整日整日盯着他,素弦的理智崩断,只堪堪留了一线,留意着魔修有无破绽露出。 痛与欲的火海吞没了他,素弦的神智几度坠入黑暗,此时骤然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黑暗。 但令人窒息的魔气淡了。 魔修出去了。 快到手的炉鼎也不管了,有什么能让他如此匆忙,敢放他一个人待着。 是谁来了呢素弦轻轻呵气,呵出的全是颤抖。会是慕南风吗开什么玩笑,男主现在哪有那么强大。 不管是谁,他只知道,他的机会要到了。素弦颤抖着,狼狈地、无声地笑。 魔界镇压着十二头魔兽如今跑出了一头。从魔宫,一路肆虐着,来到了虞溟的藏身之处。 天道助他,天命却非如此。虞溟开始还侥幸着,魔兽只是经过,很快便会离开直到魔兽一脚踩碎了他的隐匿禁制。外面充斥着各色魔修的耳目,发现了他不要紧,他那个散香的炉鼎,若是被发现了,肯定得被轮一遍,才能轮到他到那时候,还能有多少效力给他续魂? 虞溟只能操纵木制的身躯,悄悄出去,试图在魔兽身旁修补禁制。 一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前十步。在他手中,一抹魔气感知到了主人的气息,激动地朝着虞溟冲来是他曾留在素弦身上那抹。 那人面容温和,仿佛一辈子也不会动怒。他眼中闪着冰冷的笑意,手中捏碎脆弱的魔气,对着面前人道:幸会。 虞溟双膝一软,回过神时,木头做的身体,已跪在了那人面前。 慕南风的魔气有些熟悉,虞溟看着他的脸,像是见了鬼:你是他徒弟 徒弟?慕南风轻笑着,眼中闪过危险,也就你这种蠢货,能把本尊认成一个仙修的徒弟。 不能承认。透露的越多,他便越被动。师尊握在对方手里,慕南风便是有再多威风,也不敢逞出来。 那你是威压之下,虞溟一口气没提上来,浑身如同断裂般疼痛。 魔界之中,除了魔尊,敢自称本尊的,一只手能数过来,全是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不管这人是哪个,他只能肯定一件事就算他恢复回顶峰时期,也不可能正面杀死这人。 慕南风多看他一眼,都觉作呕。 就是这种东西,让师尊遭了这么多年的罪。师尊对魔修的刻骨恨意,全是起源于他慕南风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现在不行,至少要确认师尊的安全。 他回头看了一眼,肆虐的魔兽,便乖顺地停了下来。 虞溟瞳孔骤缩:你能控制 本尊放出来的,自然要听主人的话。慕南风毫无感情地笑着,眉宇间似有倦怠,本尊近日听闻你收了个不错的宝贝,很有兴趣交出来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果然是冲着炉鼎来的虞溟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卑微地跪在地上,谄笑着:尊上早说就是了,不过一个姿色不错的仙修,也值得劳您大驾,您说一声,小的不就给您送过去了 慕南风的不耐越来越明显,身后的魔兽也急躁地嘶吼着。 虞溟爬起身,弓着腰,给慕南风指路:尊上往这走,他就在里面,小的还没动过,叫得欢着呢。 在他身后,慕南风眼中杀意涌动。 再等等,见到师尊,就能杀了他杀意越来越浓,手臂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跳动着,兴奋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杀戮。 第17章 不要 身后阴风阵阵,虞溟呵呵笑着,推开七扭八绕的禁制。足足有一刻钟,两人都在歪歪扭扭的巷洞里穿梭。 身后人一声冷笑:缩头老鼠。 虞溟恨他坏自己好事,面上却应和着:是,是,小的年老体衰,畏惧风寒,多钻了几层洞。只是不知大人是怎么从前没听过您的威名? 内丹与他隐隐感应着,慕南风明白这人带了正确的路,杀气暂时收敛。 是么他笑了一声,那你不是聋就是瞎。 虞溟心中一跳,有了猜测。魔界的尊者中,有一位爱食生肉,爱淫.乐,凶残如野兽。 原来是饕餮尊者小的失敬失敬。虞溟眼底闪过狠意。饕餮尊者实力强大,但心思简单,易受蒙骗。这人今日前来,或许不是知道了他收到顶尖炉鼎。 他之前重塑身躯时,借助了旁的魔修力量,只说自己要去拐个仙道美人,却没说是个炉鼎。否则这肥美的炉鼎哪还轮得到他。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说漏给了饕餮尊者,给他惹了大麻烦。 况且饕餮尊者对炉鼎狂热至极,若是知道了他这里是个炉鼎,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留着他。虞溟想通,只觉胜算多了几分。 饕餮尊者热爱掠夺炉鼎,对炉鼎的真正用法,却一知半解。他虞溟能以一己之力调.教出极品炉鼎,便能让他死在那炉鼎的身上。到时候,极品炉鼎,和这饕餮尊者身上的法宝全都是他的。 虞溟阴笑一声,推开低矮的房门:就在这里了,尊者请。 一股浓郁的香气从门中传了出来,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喘息声,让人听了心猿意马,全身的血液都往身.下跑。 慕南风只觉冷意窜遍全身,杀意蠢蠢欲动。 香起之中夹杂着霉味,他师尊便是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整整待了一天,不知受了多少罪。 还真有体香!慕南风装着目露凶光,推开虞溟,放肆地走进去。 高昂的声音,聒醒了白衣仙尊的心神。开门掀起气浪,拍满素弦全身,他全身发烫,抖得不成样子。他的头微微抬起,不为人注意地探出一丝神识,打探外面的情况。 魔修来了,有两个。但没关系。他只杀一个。 他蛰伏着,静静等待,虞溟走到慕南风身前的那一瞬,就是他的死期。只要身子侧出一点点,他的剑就能穿透那该死的魔修,只要再上前几步,或许就是下一息 小的一手调.教出的美人,尊者看着可还舒心? 虞溟阴冷的声音响起,慕南风身子一顿,身子拦着门,不愿让这人再靠近师尊一厘,咬牙切齿地回了他一句:舒心得很。 屋里的景象触目惊心。 清冷的仙尊双手撑起,吊在空中,光是看着,便能感觉到他的费力。他垂着头,黑发垂下,凌乱地散在胸前,随着费力的喘息轻轻搔刮。露出的手腕与脚腕失去了往日白皙的色泽,烧的红润,粗绳上的倒刺刮破他细嫩的肌肤,乳白的衣袖上溅了血珠。 红如血丝的纹路,从领口蔓延出来,若隐若现,不知这老魔给师尊用了什么药,他才如此痛苦。 地上擦了点点血迹,一次次挣扎,一次次失败受伤慕南风阖上眼睛,一步步走过去,喉头几动,终于挤出一句带着狂热的话语:滚出去,别影响本尊享用美人。 别素弦浑身一颤。 他气也要气死。那两人离他很远,他没认出来人是谁,只觉说话这人简直是世上第一讨厌了。什么时候来不行,非要现在,和他作对一般,处处拦着他杀魔修若非他没力气再出一剑,非要连这人一同斩于剑下。 虞溟没察觉到屋内的冲天杀气,嘿嘿一笑,就要躬身退出去,却先问:这仙修身子弱,但自有其妙处。既然尊者满意小的的调.教,不知小的可否朝您讨个奖赏? 慕南风嗓音沙哑,眼眶已泛出出离愤怒的红:说。 您若是没把这美人玩死,等玩腻了,能不能给小的尝尝味道?一次就行。虞溟谄笑着,放软了姿态。 这两人都要死素弦愤怒之至,全身颤抖着。 他剑术不错,一剑能杀死两个魔修吗?他没试过,但想试试,想的不得了。素弦手腕微动,森森剑气应运而生。 正在此时,慕南风身上一股戾气掀起,冲断了素弦凝聚剑气的力气,强压着虞溟跪倒在地。 把师尊、给他、尝尝味道? 慕南风双眼猩红,非但魔气,连苦苦压抑的心魔也蠢蠢欲动。魔气化作大手,紧紧握住他的脖颈,逼得他窒息,几乎要将他活活掐死。 慕南风留着最后一丝神志,担忧老魔在素弦身上下了什么只有他能解的禁制,狠狠将人掼出门,重重砸在地上。他回头看了虞溟一眼,那一瞬,虞溟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骇人的尊者转过身去,门重重一声关上。在他身后,虞溟手上的符纸已撕碎,送入了门内。 成了虞溟吐出污血,笑得面目狰狞。马上他心爱的小炉鼎,就能送这头脑简单的东西去死。 最需要杀的逃了,不能轻举妄动。素弦轻喘着气,紧绷的身子懈怠下来。虞溟先前给他下了药,身上的邪火捉住了缝隙卷土重来,愈演愈烈地烧着。 屋里还留了一个魔修。 他身形越来越近。素弦指尖微颤,在恐惧中,头脑无比清楚。 他暗暗筹划着,如何记住这人的特征,日后如何手刃了仇敌。 收拢了魔气,压迫感仍强,修为不低,身份尊贵,好于淫.乐,脾性暴躁素弦心中念着,满希望自己能眼睛一闭一睁,这场酷刑便结束了。他生怕留存着一点清醒的念头,无法克制而迎合上去,亲自踩碎自己的骨气。 可他的身子颤抖着,随着那人的靠近,忍不住地发烫,极度欢迎来人的进犯。 不说反抗,至少不能迎合。 磨人的身子忍不住朝那人靠,素弦勉力克制着,全身依旧被侵略性的气息包裹。 他是来侮辱自己的。即便本来不是,这屋里满是他的香气,那么下流,不会有人不动欲。素弦近乎绝望地想。 不要。 那人的手轻轻扯开他脚腕的粗绳,在嫩白的脚上,似是无意地划了一道。素弦反应极大,足尖不堪忍受般后撤,点着地上的血污,拖至空中又洒下。一股难忍的酥麻从足尖冲到腰椎,又沿着脊椎,在颈后散开。他仰起头,又无力地落下。 像一只濒临崩溃的优雅天鹅。 不要。 素弦垂着头,泪珠无声滴落。 他不是哭自己快要被侵犯,而是哭,今日无法手刃了那个欺骗调.教的魔修。他无法忍受,他要杀了面前这人。 掌间剑气再度凝起,正待劈下。 慕南风取下素弦腕上的粗绳,盯着长出软红坏肉的伤口,心疼得说不出话。 他的师尊,他连走路都会硌红脚底的师尊啊。 他埋下头,胸脯剧烈地起伏两下,轻声道:师尊,得罪了。 他叫自己师尊。 是南风。 不是该死的魔修,是他唯一的徒弟。 素弦脑海中猛地一空,丹田处传来熟悉的颤动,手中的剑气无声消散。 不敢在魔界拿出温养灵力的灵玉,慕南风从须弥戒中取了一张不带灵力的暖玉床,轻轻将素弦放平。 这才发现,听了他那声师尊,素弦的眼泪落得更加急了。 他像个溺水的人,伸出手拼命往前抓,想要触碰到慕南风。哪里都好,越多越好,让他碰碰慕南风。 手腕上伤痕本就斑驳,他一动,血珠便簌簌地往下滚。慕南风心疼至极,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指尖点了最不会让人痛的伤药,轻柔地往他手腕上涂。 素弦意识昏沉,只觉手腕被禁锢,痛苦混着快意折磨着他。他不明白慕南风为什么还不来抱抱他,他委屈太甚,眼睛急红了,也不见慕南风来抱他。 他面上飞红,瞳孔涣散,急的薄唇微启,发出嘶嘶的响。 抱抱他 他多想说出清晰的字句,吐出的却是一口灼热的血。血腥味儿与他的香味交缠,盈满整间屋子。 慕南风靠的太近,淋了个正着,身上湿血淋漓,面色更加凝重:师尊身子太虚,有什么事,等歇好了再说 他话还没说完,素弦便已哭出了声,全然不顾形象,断断续续地抽噎。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3) 这般如同孩童的哭法,慕南风从未见过。他师尊是真的委屈到了极致。 心中瞬间填满酸涩与怜惜,再多想法也没了,别说去想疗伤,连命也能豁出去了。慕南风温柔地牵着素弦,俯下身去,在他眉心轻轻印下一吻,如同蜻蜓点水,刚挨上去,又很快离开。 无论是身体还是理智,都叫嚣着,不够,远远不够。 素弦仰着头,分明身处黑暗,却仿佛在专注地注视着慕南风。 他期待的人,终于温柔地搂着他,用最灼热的语气,说出他渴望已久的话。 师尊想要什么?说出来,我全都满足你。 第18章 哄骗 方才嚎啕大哭,宛如孩子的仙尊,得到了他的回答,眼中泪光仍在闪烁,气息却缓慢地平顺下来。 抱抱我。他眨了一下眼睛,滚烫的泪滴滑下,连同他最幼稚的要求,只要拥抱我就好。 他探出手,无力地去抓慕南风的衣角。 他抓了个空,身子一歪,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太烫,抱得太紧,身子止不住颤抖:你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素弦咬紧牙关,眼睫蝴蝶一般扑闪着,不肯泄露一丝软弱。他全身是汗,汗珠混着血滴,在两人间染出一片红。 他忍得住,慕南风却不能。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喉咙中泄出粗重的低吼。 他怀住了一抔火。一抔冰中的火。外表清白一片,内里软红千丈。太香了,他的师尊就像一朵花,引诱着人采撷。 想进入师尊,挑开了,让他的隐秘袒露在自己面前像残忍地剥开一朵花苞。 一抹殷红爬上他的眉心,心魔恶劣地笑着,挑动他心底的泥泞。慕南风双眼赤红着,嗓音压抑:只要抱住就好了么? 他像一只困兽,却又是从不失手的猎人,一步步引诱他的猎物走入他的陷阱。 呜 怀中的人挣动了一下,颤抖得更厉害。 师尊还想要什么,他在素弦耳边轻叹,坏心地看他战栗更甚,冷眼欣赏他与自己的内心斗争,碾碎他的动摇的底线,说出来,徒儿都满足你。 素弦无力地摇着头,颤栗从小腹传到指尖,慢慢侵蚀着他的自制力。 抱一下就够了吗他曾这么以为的。可抱住了,却更空虚,由身到心,哪里都不满足。疼痛卷来隔靴挠痒的快意,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想有什么来填满空缺,一丝也不剩,饱满得撑开了捅开他,像剥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不要。 别靠近。 脑中忽然传来剧痛,神智空白一瞬,无尽的黑暗中,他忽而看到了一张飘摇的符纸。 朱砂染血,画下繁复的花纹。素弦只看一遍便再也无法忘记。 殷红的花纹如同牢笼,禁锢住他。他的身子陡然发烫,无力地朝慕南风倒去。 他的手不受自己控制,灵巧地穿过慕南风层层黑衣,勾住最里那层,似乎想就这样划开他的衣裳。 这不是他,他不想。素弦恐惧得想要缩成一团,可身体无视他的崩溃,乖觉地追逐着快乐。非但要划,还要蹭动,要呻.吟,要做出一切他想都没想过的下作情态。 他的身体不属于他,而臣服于空.虚,像一头不知羞耻的兽。恍惚间,他觉得怀抱着他的,不是他盼了许久,来救他的徒弟。 而是另一头躁狂的兴奋巨兽。 喜欢这样吗? 耳边忽然传来蛊惑的声音。身上的红纹发起烫,凝成了精纯的魔气,点在素弦的指尖。 这是属于炉鼎的力量。 不喜欢,就杀了他。 杀了他。 杀意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素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虞溟的笑声,素弦忽然明白了那红纹的作用。 操纵炉鼎,让他无法反抗。甚至违背自己的意愿,致亲爱之人于死地。 快跑他张开口,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回过神时,他整只手已经陷入了一个温热血腥的地方。魔气蔓延着,攫取那具身体的生命力。 耳边响起慕南风痛苦的低吼,他回过神来,跌坐在玉床上。慕南风的身子重重压在他身上,压得他头脑昏沉,动弹不得。 魔气从腰腹渗入,虽不致命,却足够痛苦。慕南风最信任的师尊,在他最无防备时背叛了他。 痛彻心扉。 慕南风额头渗出冷汗,无力地低吼着。 心魔的笑声越来越放肆。 你看看你,急着来救他做什么,让他被.操开了再用,不是更方便,心魔极尽嘲讽,一字一句挑明慕南风最不愿面对的事实,你以为素弦是什么好人?他骗了你百年,你回来才过了几日,又被他哄得服服帖帖贱不贱啊? 闭嘴慕南风怒火中烧。 师尊几时哄骗过他 我就是你,又怎么会骗你。心魔蛊惑着,他若是真信你,为何瞒着你他的体质,又为何宁肯躺在你怀里,也不愿意把天罚的真相告诉你他不过给了你些微甜头,你就乐得做他一条乖狗可真丢人。 你想做狗也无妨,就是狗也有个想日主人的愿望嘛我最了解你了。心魔桀桀笑着,用与慕南风相同的声音,体贴地为他解决问题,把身体给我你不敢当的疯狗,我替你当。 慕南风眉心,心魔印愈发张牙舞爪,红得能滴出血。他阖上眼,如同真被素弦指尖的魔气束缚,身子紧绷着,一动也不动。 身上人呼吸沉重,藏着深恨,仿佛下一刻就要生吃了伤他的人解恨。若非他伤口还在流血,又有魔气牵制,无法动弹,素弦毫不怀疑他会暴起伤人。 素弦松了口气。方才无法控制身子,顾不上让慕南风闪开,全心全意都控制着身体,别伤他太重还好,慕南风还有力气恨他。 在昏沉中,一股凛冽的杀气,直直朝着他们袭来。 此招凶险,不能打在南风身上。他方才拼死克制住自己,没往慕南风要害伸手,这道攻击却狠辣极了,直取慕南风的心脏。 来不及思索杀招从何而来,素弦用尽全力,翻身撑住手臂,护住慕南风。 杀招袭来,直直没入素弦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唇角洒下一串血珠,再也无力支撑,软倒在慕南风身上,没了声息。 师尊?在他身下,慕南风缓缓睁开眼睛。眉心的心魔印已淡去,他眼中却满满闪烁着兴味与侵略性。 只在看见素弦灰败面色时,瞳孔微缩。 醒来的是那只魔。 片刻后。 尊者?门外传来虞溟带着询问的声音,尊者您还活着吗? 门内毫无动静。 虞溟冷笑一声,擦干了唇角的血迹,推门而入。 他这具身体由木精制成,只留了些许精血,其余都是木头。那饕餮尊者打他到吐血,虞溟元气大损,早就想着在他身上找补回来。他在外面等着小炉鼎对饕餮尊者动手时,已经想好了,那饕餮尊者在淫.玩里死去,那活儿还硬着,让他的好炉鼎套一套,吸光了饕餮尊者的修为再供给他。到时候,他便可以取那尊者而代之。 就连强大的魔兽也会为他所用这是天在助他! 屋内的血腥味儿,比他前一次来时更浓了。那两人身体交叠着,全无力地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虞溟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可当他扫到素弦压在慕南风身上,为慕南风挡了一击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冷笑一声:才刚被.操,就对姘头有感情了?看着那么贞烈,还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表子。 到底心疼他还没完工的炉鼎,生怕他方才的杀招把素弦打坏了,再也无法给他采补,虞溟快步上前去,心疼地剥开素弦与慕南风。 他伸手的那刻,一道剑光闪过。 木质的头,骨碌碌滚落在地,眼睛还睁着。 虞溟身首分离,身体没了核心,顷刻被剑意绞成粉末,只剩一个头在地上滚着,灵巧地躲开素弦的剑光。 素弦跪坐在地,全身颤抖,握剑的手却还很稳。 畜生。他喃喃着,畜生。 冲天的灵力封锁了整间屋子,素弦目光涣散,出剑却极准。一息之中出剑百余次,每一剑都蕴含着刻骨恨意,恨不得劈得虞溟身魂俱灭。 这炉鼎怎么还会有反抗之力虞溟没了身躯,功力大损,几次躲避不及,鼻子被削掉,耳朵只剩了半只,脑袋被开了瓢,汩汩朝外流着精血。虞溟愤怒之至,他蕴养了百年的精血,就这样功亏一篑! 这女表子竟然如此对他,是还没尝够炉鼎印的厉害! 他心念一动,素弦身上的殷红痕迹,便仿佛活过来,仿佛无数荆棘,要捆缚住他的手脚,将他手脚大开地吊起。 素弦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只勉力抵抗着,抵抗的动作却越来越微弱。素弦本就生的精致,行止自有风骨,如今被强迫着往男人身上按,更让人热血上头。 那颗丑陋而残缺的头颅,露出牙骨大笑着:女表子,这么激动,还以为自己算个人呢!你可听清楚了,老夫是你的主人,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被狗操,你不能爬去找人!你想站起来,站起来干什么?赶紧坐下,你不是喜欢被死人操吗别拿出来了。 巨浪般的压力,压制着素弦,推着他往慕南风那处坐。他勉强撑着身子,没有坐实下去。 素弦满心只有杀意,只觉虞溟聒噪,身下硌了一下,也没反应过来,仍稳稳握着剑。 以精血为引,未必不能突破炉鼎印,即便只有片刻,只要能杀了那畜生素弦仰起头来,眸子无情地盯着那颗头所在的方向。 他运起灵力,以气血逆流冲破经脉,准备逼出精血可气血刚刚涌起,他便被人拦腰扯到了怀中。 好烫。素弦喉头微动,挣扎着起身,却被人箍得更紧。 想死?附身在慕南风身上的那只魔,终于无法再隔岸观火,咬牙切齿地搂住了他。 第19章 折磨 这声音太熟悉,素弦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气血逆流,配你这破烂身体,再强行动用灵力,你以为你还有几天好活?慕南风面色阴沉,见人还想逃跑,轻啧一声,把人整个往自己怀里按。 他一手按在素弦的丹田上,本就属于慕南风的内丹,震颤着欢迎主人的接近。一缕魔气从素弦丹田之中逃逸而出,从他的指尖引入,滋补他受损的经脉。 还算这人有良心,方才没对他下重手。慕南风吸取了些许魔气,便觉全身舒爽,伤痛的倦怠一扫而光。只是想进一步吸取时,便觉一道隔阂阻拦着他,若是强行攫取,怕是要直接损坏素弦的身体。 两天。还有两天,这个炉鼎就能成型。 傻师尊好骗的很,他不急。 这只魔唇角微勾,得寸进尺地拿住素弦的手臂。他仿若无意地轻轻点弄,缠绵地绕上去,捉住素弦握剑的手。 想杀他? 怀中人挂念着他的伤,不敢轻易挣动,只淡淡应了声:想。 别急。这只魔下意识想安慰素弦,说出这话才想起这人对自己的恶行,于是那些体贴得能揉出酸水的话,他又重新丢回了肚子里。他挑着眉,看向剑阵之中,那颗被困住的扭曲头颅。 虞溟的眼骨袒露出来,骇人之至。若是换了那个懦弱的仙修在这里,怕是会庆幸,他高洁不染尘的师尊看不见这一幕,不必留下心理阴影。这只魔却想,看不见素弦被吓得钻进他怀里,实在有些可惜。 算了,吓他的机会多得是,先上了再吓也一样。 那颗头颅察觉他还活着,惊怖地看过来,却在与慕南风对视的那一瞬,吓得魂飞魄散。 慕南风朝他笑了笑,薄薄的威压弥散出去,那头颅却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在地上重重砸出一个坑。 你不是饕餮尊者头颅失声尖叫起来,你是天 他大张着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慕南风只是在笑着,他的魂魄便仿佛被人攥紧在手中,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魔修的瞳孔被吓得涣散,朝着慕南风的方向,目睹着他身周冲天的魔气制成了铺天盖地的网,缠绕住素弦,不伤他分毫。既是保护,又是禁锢。 素弦毫无察觉,带着那令魔生畏的魔气,轻轻撑起身来。 你在杀他?他有点不明白。如果只是被杀,那魔修怎么会叫的那么惨烈,就好像有人在用脚反复碾他的神魂一般。 怎么会,杀他是你的活。慕南风轻推了一下素弦的后背,借你点力气,去吧。 小腹中的内丹,向来只会带给他折磨,此时却猛地活跃起来,一股精纯的灵力蔓延而出,滋养着素弦干涸的经脉。素弦向前半步,起身时,回头朝着慕南风的方向,无神地看了一眼。 你能禁锢住他。他轻轻道。 黑衣的魔嗤笑了一声,不打算隐藏:怎么,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还能自由行动? 嗯。素弦应了声,微微歪头,唇角竟然有些许笑意,那我要做点坏事。 坏事?这人对他可是毫不心软,做尽了坏事,现在还能闹出什么坏事情。慕南风不屑地笑了一声,目光却紧紧跟随着素弦,饶有兴味地看他想干什么。 素弦朝前,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他拿剑的手从来是稳得,却故意无力承受一般,剑尖擦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嘶嘶声。 灵气穿透魔气,与它混杂着,层层荡开。仙尊满身是伤,衣不裹体,炉鼎印如血流般缠绕住他的胸腹,殷红的血在地上擦出带着独特香味的痕迹。 美色无边。虞溟却再也不敢直视。 尊者一词,无论在魔界还是仙道,都代表着无上的威势。仙道能人众多,为何独称素弦为仙尊?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4) 虞溟知道答案了。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魔界的尊者们热爱抽魂炼魄,杀人时爱让人不入轮回。仙道的尊者不喜好这么做却不代表他不能。 剑意桎梏着魂魄,泄愤般拉扯着,蹂.躏着,偏偏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虞溟崩溃地发出嘶吼:贱人你敢这么对我不魂魄最是娇嫩,剑意在他的神魂中搅动,他很快陷入了癫狂:放过我!让我去死你杀了我!! 素弦愣怔了一下,原本准备刺下,给他个痛快的剑尖,缓缓抬了回去。 死的希望近在眼前,又悠悠撤走,虞溟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溃,大叫着素弦故意折磨他,枉为仙修,合该被千人骑万人操素弦无动于衷。 他太安静,身后一直关注他的那只魔忍不住焦躁,叫了他一声:师尊。 素弦没有反应。 只有两滴泪水落到地上,炸开了,卷起尘土,混入血迹中。 你想死啊。他喉头发涩,高举起剑。 他用了大力气,连他握剑的手都开始颤抖,直到全身再也分不出一丝旁的力气而后狠狠刺下。 虞溟的叫骂声霎时消停。 剑尖穿透木制的头颅,直直插.入地底,只剩剑柄还在地面上。 耳边清净了。泪水砸在手上,留下难堪的红印。水滴无形,顺着所有的缝隙,沿着剑身流下。 素弦仰起头,唇角挂着笑意,任由泪水流下。 他轻轻道:我有多少次差点杀死自己,有多少次差点杀了师兄,杀了我徒弟你知道吗。 体质发作的时候难以自制,素弦性情偏激,易受惊,好多次险些酿成大祸一切都是因为这肮脏的畜生。 他本来有着很好的师门,会有很好的徒弟,会做个光明磊落的,仙风道骨的修士这个魔修毁了一切,他把他弄脏了。 不过没事了。他亲手杀死了魔修,就擦去了他的污点对吧? 意识惊叫着这样不对,素弦却强硬地压制了它。他宁愿相信安逸的谎言。 他笑得浑身颤抖,转过身去,对着慕南风轻轻道:我本可以一息以内杀了他。 对。 素弦微微勾起唇角:可我折磨了他一刻钟,才让他去死我是不是很坏? 有点。慕南风笑了笑,觉得他幼稚。 折磨了个魔修而已,就这么难过。折磨了那个懦弱的慕南风百年,倒没见他有多后悔。伪善到了极致,反倒生出些许可爱。 嗯素弦蹲在原地,似是在调整呼吸。 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之前一直像活在梦里,如今才有了点自己的判断力。 素弦轻轻呼吸着,不太敢动,只小幅度地打量着四周。 他没有告诉身后的人,虞溟死了以后,他的眼睛已经逐渐恢复了视力。他看见了周遭的景象。破败的屋子,他自己的血迹,虞溟枯槁的身躯,那颗被千刀万剐的丑陋头颅,以及萦绕在他身周,只要主人心念一动就能剿杀自己的魔气。 素弦眼眶一酸,头脑再次混沌起来。 脑海中忽然闪过他自己的声音。 南风不会成魔。 这样我就永远看不见他成魔了。 思维陡然开朗。 他的徒弟不是这样的。来的是个丑恶的魔修,不是他的南风啊。 垂下眸子,只觉体内灵气乱作一团,那颗强行吞入的内丹躁动着,阻滞灵力流动。若是没有它,他还有底气与身后人翻脸,可是内丹实在太碍事了,若是能拿出来 这个念头刚起,他便轻轻甩着头,将它赶出脑海。他还有旁的法子,他一向很能忍耐。后面这人刚达成目的,他很高兴,他最高兴的时候就是要他命的时候。 慕南风扫了他一眼,只当他在恢复体力,没多在意。 他的这个好师尊,身体是顶好的容器,外表有多清冷,内里就有多生媚,没上床都已让那懦弱的仙修欲罢不能,想必在床上妙处更多。就是太过脆弱,两日后打开他,还得处处顾忌着,别把人给操.坏了。 麻烦。 在素弦俯下身子时,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从枯槁的身体中钻出。慕南风轻笑一声,随意一伸手,将黑气抓了过来,在指尖搓了几圈,在黑气痛苦的挣扎中,一把火烧得它灰飞烟灭。 虞溟到死也没想到,自己赖以保命的手段,在慕南风手下不堪一击。不过还要多亏他掰碎了自己的神魂,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会入轮回,继续回到世上让人作呕。 慕南风嗤了虞溟一声,继续目光深沉地盯着素弦。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个旁人调.教好的炉鼎,他满意极了。心底欲念翻.腾,几乎要化成实质,将无力反抗的素弦捉回来弄坏。 只是不行,还需忍耐两日这只魔翻滚着咸湿的念头,润湿了唇,眼睛烧的泛红。 便是在此时,千百道剑光瞬时间侵袭而来,牢牢锁住慕南风的身周。只要他一动作,那些剑光便会把他千刀万剐。 素弦轻轻站起身,转过头来,眸子在看见慕南风面貌时凝滞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都是假的,他的徒弟才不会是这样肮脏的魔修啊。 长剑无情地指向那只魔。 不知阁下是何方大魔,假扮成本尊的徒弟,借本尊之手除去魔修有何图谋?他冷冷地指控着这只魔的所作所为,仿佛丝毫认不出他曾经最盼望最依赖的徒弟了。 第20章 救他 当然是图谋你的身子 慕南风本想这样说,可素弦虽装得冷淡,眼底的惶惑却几乎要溢出来,将他淹没。 明明是你举着剑要杀我,你委屈什么呢?这只魔轻笑一声,念着不能再让素弦动用灵力伤着他自己,不情不愿地退了一步。 他微微笑着,对素弦道:你用剑指着我,是想再杀我一次吗。师尊?你要杀了这个来救你的我吗? 困在剑光牢笼里的人宛如雄狮,轻轻的嘶吼,便能让人心头打颤。 拿剑指着他的人,却脆弱得摇摇欲坠。 那只魔伸出手,想捏碎剑光,捏住素弦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好好看清了,现在该是谁在做主。 只是在触碰到那缕剑光前,识海中被镇压的魂魄,却陡然起了异动,警告着他,若是敢对师尊做什么,便要与他同归于尽。 心魔: 他做魔那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他威胁旁人,还没见过有人威胁他的。作为一只桀骜洒落的魔,他自然不怕慕南风没头苍蝇一样的威胁,只是他那好师尊没听他的话,又自伤塑造了剑阵,若是破坏了这玩意儿,说不准他真得重伤。 麻烦。不就是想要个没入魔的徒弟吗,给他就是了。 慕南风心中满是嫌弃,不情不愿地收敛了魔气,模仿着那个懦弱的仙修,指尖透露出一丝干净的灵气,装着疑惑问:我是南风啊,师尊? 南风素弦头痛起来,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 我是南风啊,师尊。 在记忆里,慕南风回到玄幽宗时,见到他,第一句话也是如此。 记忆中的他身子还没这么弱,没有慕南风的内丹阻滞经脉。慕南风入魔归来,也没敢触他霉头。那时徒弟回到他身边,他真的很开心。 慕南风在暗处看着他,他在暗处看着慕南风。察觉了他不对劲,却没有察觉危险。 直到慕南风给他下了药,废了他的修为,把他束缚在殿中,亲手了结了他的生命,一口一口啃噬他的残尸。 这是书里的内容,是他梦中发生的事情。 是假的。素弦对自己说。可记忆里一切分明,慕南风笑着和他相认,躲着他不让他靠近,他忍不住克服自闭去找慕南风,要和他道歉,然后便被人哄着,绑在了殿内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没有。他穿过来,是想避免被慕南风吃掉的坏结局的。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要救救他。 救谁他自身还难保呢,他救得了谁。素弦再也无法思考,难过得要哭出来,再也无法支撑剑阵。剑光破碎,他的身子也摇摇晃晃地坠落,落入那只魔的怀抱。 他脸上泪痕没干,又染上了新的,一道一道,在柔嫩的肌肤上划出红痕。 怀中的人轻的不可思议,仿佛不用力抱紧了,就会悠悠飘走一样。慕南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披风,搭在素弦身上。 师尊在梦中也不安稳,他的怀抱让素弦更加难过,挣扎着想往外逃。这只魔紧紧箍住了素弦,又怕力道大了,直接把人压碎,咬牙切齿地嗤了一声。 他犹豫了几息,终究收了周身太过浓郁的魔气。素弦终于安静了些,只是还拧着眉,像是陷在噩梦里。慕南风毫不温柔地用手指揉开他眉心的皱,直到素弦眼角泛红,小声喃喃着:不要 仙道的徒弟就要,入了魔的徒弟就不要虚伪得可以。慕南风冷笑一声,抱着他,一刻也懒得在虞溟这个臭烘烘的地方多待,带着素弦离开。 中途素弦醒了几次。 在魔修怀中,他实在难以安睡。每次悠悠转醒,看见慕南风,便要持剑杀他。心魔从诞生以来,被人喊打喊杀的多了去了,可从未这么憋屈过。打又打不得,忍又忍不了。就算他能忍,素弦这样半个时辰醒一次,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怕是撑不到炉鼎印结成就要天人五衰,死在他怀里。 识海里那仙修的反抗越来越强烈,这只魔不堪其扰。他搂着素弦,轻轻剥开他的衣裳,指尖沿着殷红的炉鼎印按下,注入一丝魔气。 繁复的花纹宛如活物,紧紧缠绕住修长的身躯,勒的素弦喘不过气来,喉咙泄出痛苦的呻.吟。 慕南风面色冷凝,不顾他的痛苦,继续注入魔气。算算时间,炉鼎印的大体已经成了,应当能行才对。他先试一次,若是他不行那个懦弱的仙修也不可能做得到。 素弦宛如受了极大的刺激,身子猛地弹起,颤抖着拽紧了慕南风的衣袖,委屈地缩进他怀里,瑟瑟发抖着。 南风他呜咽着,语带哀求。 没醒都这么能闹慕南风的面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眼中的疯狂却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些许。 指尖的魔气消散了,素弦的身子显然松了口气。而后便在慕南风的视线里,用完了就丢,悄悄往远离他的地方蹭。 心魔:反了你了。 他不顾素弦的挣扎,一把捞回了人,按在自己怀里。素弦的身子有些发烫,在怀里抱着,也觉不出多少舒服。慕南风最终轻叹了声,轻轻垂下头,枕在素弦身上仿若小憩,神魂回了识海。 漫长的静寂。 慕南风的识海里却是天翻地覆。两方神魂相看两生厌,在识海里打了起来,将近一个时辰后,两方都气喘区区,却谁也奈何不了谁。慕南风调息着,唇边挂着苍白的笑容,眼中还带有战意。心魔冷哼一声,挑衅地看着他。可谁也没有力气再动了。 该骂的早就骂完了,该问一问心魔真正的来意。慕南风开口,吐出的话仍带刺:你弱了。 你吃了玄幽宗多少压制心魔的宝贝,好意思跟我炫耀!心魔冷嗤一声。 他和心魔不可能正常交流。慕南风认清了现实,不愿意多看这个顶着自己身体占师尊便宜的心魔一眼,合眼恢复神魂。心魔此番前来,必定有话和他说,他不用急。 果然,心魔先忍不住开了口:仙修,来打个赌。 慕南风没抬眼:谁是仙修? 心魔: 他冷笑一声:你若是赢了,我近十年都不会出来。 慕南风睁开眼睛,兴致盎然:好说,赌什么? 两天。心魔唾弃这仙修面白心黑,冷淡道,两天之内,你带你师尊出魔界,我便十年以内不会出来。不然你就看着他死吧。 慕南风奇怪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心魔没有灵力,无法带师尊回仙道,必须求助于他。可问题是它怎么会这么做?心魔是他心底最深重的罪孽,是他的妄念,和他一样渴求着师尊。 只是稍微想想,慕南风便难以忍受。必须赶紧除了心魔它觊觎师尊,迟早有一日会强占了他的身子,把师尊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好。慕南风周身气势猛然膨胀,一道霸道的魔气甩过去,心魔身形扭曲,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原地。 慕南风睁开眼睛,满心焦急。 师尊那时候那么诱人,他已经忍不住,想将人拆吃入腹。心魔在那时接管了身体,它那么不要命,说不准会带着伤按住师尊想到这里,慕南风就恨自己方才没有再狠一些,没能直接打散心魔。 耳边传来猎猎风声,慕南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怀着素弦,躲在一个魔气浓郁的山洞。一层魔气包覆着素弦,防止他受伤。 做什么不好,非要往魔气深重的地方钻,魔果然是魔,改不了阴沟老鼠的性子。诋毁够了自己的心魔,慕南风发觉素弦周身的魔气淡了,便挥去一道,给他补上。他上前一步,想要把素弦抱离这阴冷的地方。 一把剑抵住了他的胸膛。 素弦在睡梦里悠悠转醒,梦中的景象太过光怪陆离,眼前慕南风的身形,与梦中那个生食他的魔修渐渐重合。他持着剑,眨了一下眼睛,眼角干涩,已经滚不出泪珠。 他嗓音沙哑:南风不会成魔。 在记忆里,师尊的剑还是第一次指向他。慕南风喉头微动,轻声开口,试图唤回素弦的理智:师尊 师尊,我是南风啊。 那只魔装成南风,混入玄幽宗。魔修杀了他,也杀了南风。 他要救救南风啊。 素弦瞳孔一缩,眼眶发红:我不会再上当了。 剑光一闪,划开慕南风的前襟,在他的胸口留下浅淡伤口。只差一分,便能要了他的命。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5) 便是在此时,素弦灵力凝滞了片刻,长剑一触即碎,化作光点,飘浮在空气中,映亮了素弦的眉眼。 他深深地看着慕南风,似是存着极深的留恋,不肯阖上双眼。可他终究太累了,身子无力地歪下。 慕南风: 死亡的威胁还萦绕在身周,他迟滞了一下,堪堪接住素弦。师尊的剑太快,他只犹豫了片刻,便已伤了他。 怪不得那只魔非要把师尊放在魔气浓郁的地方,但凡离了这个山洞,师尊若是发难,他便再无逃跑的机会。 从前都是听心魔蛊惑,如今终于切实体会了一遭师尊对自己的杀意。慕南风后知后觉地发了冷汗,裹紧了些衣衫,抱着素弦迟滞了一下,终究往外走去。 心魔说的丝毫不错。师尊一直在骗他,一直想杀他,甚至所谓取出内丹,也只是诱骗他的借口。可他一看见师尊脆弱的模样,便心软得如同一滩水,更别提生起杀意。 魔界的风有些烈,怀中人受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慕南风解下外袍,披在素弦身上。热意蒸腾着,包裹在徒弟的气息里,素弦才勉强肯露出半个脸,鼻尖抵着慕南风的胸膛,轻轻蹭了蹭。 一面要杀我,一面不停撒娇你太过分了。他笑着轻叹,呼出了不知多少无奈心酸。 怀里的人昏迷着,却仿佛听见了他的话。素弦喉咙微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慕南风俯下头去,倾耳去听。 南风我救你素弦的唇磨着他的衣裳,声音像是要透过衣衫,传入慕南风心里。 第21章 清醒 即便有灵力联系仙道,慕南风也在魔界绕了近两天,才带着素弦出了魔界。 师尊刚经受魔修磋磨,每到界域的罡风旁,面色便要灰败几分。慕南风不敢带着他直接突破强烈的罡风,只能慢慢寻找罡风最弱的边缘,带着素弦堪堪突破,回到仙道。 他忙着突破罡风,素弦昏迷不醒,好在没突然暴起,要再给他一剑。 无人留意到,素弦身上的鲜艳红纹,从腰后蔓延到前身,束缚住他。 素弦全身宛如烈火中烧,意识在混沌里沉浮。他像一团吸水的海绵,不管什么都好,救救他,堵住他,别让他内里空荡,空得忍不住收缩。 素弦眉头拧得更厉害,喉咙发出委屈的低吟,忍不住朝慕南风身上蹭。似乎又不光是蹭他宽厚的胸膛,还想要些更过分的,想让他揉弄自己,满足自己到哭出来才好。 慕南风抱紧了他,可素弦仍不安地挣动。罡风之中怎容他有片刻分心慕南风道了声得罪,一道束缚符禁锢住了素弦。 炉鼎印成印之时,炉鼎的欲.望最为浓烈。据说此时的炉鼎淫.性最胜,见了谁都能媚叫上几声,口中软红吞得人□□,采补的鼎气旺盛得能让人爽到极致。虞溟养了素弦六十日,心魔苦等几日,为的都是争夺素弦的第一次,做一回陆地活神仙。 可慕南风慕南风抱着素弦,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留意到师尊面色潮红,眼角泛泪,似是在罡风之中极度难过,手脚并用着往他身上爬。芊芊指尖顶着束缚符的威压,顺着他的衣缝往里钻,灵蛇一样,搅得人心难安。 慕南风浑身一僵,脑中的弦崩了一瞬。 在他怀里这么热切的师尊,到了床上,会更可口吗他喉头微动,说不上是情.欲还是食欲。 烈性的罡风袭来,慕南风硬生生扛下一击,胸头一闷,再多浮想联翩也消散了。他捉住素弦作怪的手指,把人紧紧包成一个蚕蛹,按着蚕蛹的头,严丝合缝地按在自己胸前,防止他再挣扎。 素弦难耐地挣动着,眼角逐渐泛出泪来,嘤咛极其委屈。 在突破罡风的间隙。慕南风垂下头,偷腥般亲了亲素弦泛红的眼角。素弦察觉到他的气息,往上凑了凑,鼻尖蹭到慕南风的唇边,被人使坏咬了一口,浑身抖了一下,哼哼唧唧地缩了回去。没过一息,又不满足地凑上来。 慕南风忍俊不禁,只觉师尊睡着时实在可爱。又一道罡风袭来,他搂紧素弦,凝神抵抗。 炉鼎印得不到满足,对宿主愈发严苛。素弦忽冷忽热,忍不住颤抖,泡在汗水里,像一尾缺水的鱼。丹田处忽然传来剧痛,他猛地睁开眼睛 红痕愈发狂躁,竟忍不住钻入他的丹田,一点点啃食着属于慕南风的内丹。 南风他要把内丹还给南风的 不要吃掉啊。那是他唯一能送给慕南风的了。 可他越难过,炉鼎印越兴奋。内丹一点点被蚕食,身上的热度缓缓减轻,疲倦卷土重来。薄唇轻颤着,拼命地想说些什么,却在倦意的裹挟下,颤得越来越慢,终于归于平静。 素弦睡着了,反反复复地做梦,浸得自己一身汗,冷得醒过来。空气太冷,刺的他想咳嗽,他缩进被子,朦朦胧胧地醒困。 只是缩了缩,他便痛得颤抖起来,发出可怜的呻.吟。他睡着的时候,有人拿锤子砸碎了他所有骨头吗。 他朦朦胧胧地回忆,有个和原主有仇的魔修,吊了他一天多,然后慕南风来了,他丢人地让慕南风抱他,再然后他的手穿过了慕南风的身体。 最后一丝睡意也吓没了,素弦难以置信地抬起手。纤长的手指光洁如初,丝毫看不出见过血。素弦却仿佛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儿。血腥味儿越来越浓郁,他越来越受不了。他拨开被褥,粗喘着气,足尖滑到地上,光着脚下了床,凭着本能要去找慕南风。 他得告诉慕南风,那不是他的本意脚腕受了力,猛地酸痛,素弦一个不稳栽在地上,废了半天力气才爬回床上。 冷静了半天,素弦轻轻呼出一口气,仗着没人看见,扁了一下嘴。 他穿越过来,时间不长,但又是被人追杀,又是被人绑架,赶得上他前十几年的经历了。他醒过来,也觉得自己一下子成长了十几岁。以前他要是跌倒到地上,肯定会坐在地上自己委屈,现在不一样了,他长大了十几岁,已经是个淡然的大素弦了,所以他只需要平复一小会儿,就能把这些都消化。 包括慕南风可能误会他存在杀意,继续折磨他。 那不是他的错,他要和慕南风说清楚。如果慕南风不信他就、他就多缠着慕南风讲讲,耳濡目染,说不定就信了。 还有哪里不对劲素弦指尖轻点着,从床沿划到自己身上,在小腹上点了两下。 素弦面色惨白。 原本活跃地阻滞他经脉的内丹没了。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吃掉了慕南风的内丹。 他原本和慕南风说了,等他取出内丹,慕南风就杀了他报仇。可现在内丹没了,他还取个什么东西啊。素弦急的蹬了一下床,硌得脚腕通红,心有余悸地缩回了脚。 他就算直接找慕南风让他吃了自己,都说不过去。毕竟他都弄丢了人家的内丹。要是他的内丹被人给弄丢了,他怕是会直接疯掉。 他完全把剧情搞崩掉了。身上的酸痛缓了缓,素弦抱着膝,靠在床头等死。他想好了,他就绝望一刻钟,过了一刻,他就去努力一下,去和慕南风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回内丹。 在短暂放纵的一刻钟里,素弦满脸阴郁,微微仰着头,唇线下压,仿佛拒人千里。门轻声响起,他微微转过头去,隔着床帐对上一个少年惊讶的目光。 朱羽利落地跪了下去:小子不知仙尊已醒了,无意冒犯仙尊,还请仙尊恕罪! 他垂着头,身子微微颤着,像是怕极了被素弦发落。 可他若是抬头看看,便会发现,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尊,此时抖得比他还厉害。 淡然、已经长大了的素弦几乎要哭出来:救命啊!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进来啊。 素弦自幼胆小,极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就算自己给自己涨了十几岁,也没能摆脱易受惊的性子。 朱羽跪在地上,见素弦暂时没有动怒,便道:小子名为朱羽,是幽州人士。前几日仙尊驾临幽州时,是小子先发现的。和仙尊同行的人昏迷不醒,陆仙上有除魔要事在身,故而让小子伺候仙尊几日。仙尊房里的植株有些凋败了,小子今日前来换上。若是仙尊不喜,小子这便退下。 素弦隔着床帐,朦朦胧胧地听。窗台上果然有几盆植株,与清净峰种下的品类相似。这少年或许当真没有恶意,就是说话有点奇怪。什么驾临幽州,他是慕南风抱着回来的,哪有人昏迷着被人抱着驾临,脸都要丢尽了素弦耳尖一红,轻咳一声,淡淡道:不必。 床帐内的人因久病而沉闷,声音却依旧带着威势,像是冰山上内流的冷湖:你方才说,和我一道的人怎么了? 朱羽端正地跪在地上:慕仙上昏迷不醒,陆仙上说他是走火入魔把他关在了旁边的厢房。 这样啊素弦颓废地往床里面蹭了蹭,看了一眼,再也见不着朱羽,他才稍稍安心。他抱着被褥,仰着头发呆。 一刻钟还没够呢,他还没绝望完,才不要在该发呆的时候想烦心事。 朱羽跪在地上,身子时不时颤一下,像是极害怕。在素弦看不见的时候,便吊儿郎当地坐了一会儿。察觉素弦看过来,又摆出诚惶诚恐的姿态。就这样约莫过了一刻钟,床上的人才有了动静。 素弦披上外衣,静穆地下了床。他扫了跪在地上的朱羽一眼,淡淡道:起来,带我去看看他。 他绝望的时间结束了。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刚穿越过来的素小弦了,他得学着自己面对。大素弦如是想道。 第22章 叫声(含入v公告) 素弦没能迈出第二步。 仙尊不可 朱羽像是受了惊,本是跪着,忽然扑到素弦脚边,头点着地道:陆仙上交代了,不能让您见慕仙上。若是您去了,小子就性命难保了。 素弦:太近了,救命啊! 素弦吓得后退了半步。一身白衣的仙尊轻轻拂袖,仿佛不是胆怯,而是嫌恶少年才拉远了距离。 朱羽的头垂得更低,情真意切,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还请您体恤一下小子,不要去找慕仙上! 拿生死威胁侍童,不准他见慕南风不像是陆九离会做的事。陆宗主人凶了点,说话重了点,还爱拿扇子敲他脑袋,可不至于如此残暴。 可在原书里,陆九离便是个表里不一,为了一己名利能陷害同道的卑鄙小人素弦思索了半天,还是信了自己的判断。他陆师兄才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肯定是原书拿偏见看他了。 素弦:无妨,他不会伤你。你带我去吧。 仙尊。朱羽为素弦打开了厢房的门,而后匆匆退下。 慕南风就在里面,素弦有些近乡情怯了。 算了,要是慕南风不信他反正现在内丹没了,他经脉也顺畅不少,大不了就打,打不过就跑嘛。败在自己徒弟手底下叫青出于蓝,不丢人。 长大了的素弦给自己鼓够了劲,迈步朝房内去。迈入门槛的一瞬,他忽然想,这好像是他穿越来后第一次找慕南风。 从前都是慕南风找他,无论是在清净峰,还是被魔修抓走,无论他想不想,慕南风总会出现在他身边,温柔地抱住他。 素弦想念慕南风温暖的怀抱了。他不敢说出来,就自己偷偷想念。他微微垂眸,走入房间,掩上了门。 房间里清香盎然,白玉床,琉璃带尽是压抑魔气的好东西。可慕南风本就是魔修,这些东西对他与剧毒无异,素弦一阵心惊,快步走过去。 慕南风安静地躺在白玉床上,眉头不安地拧动。被魔气压着,他身上的魔气散不出,萦绕在他周身,像层黑色轻纱。 背上的炉鼎印感知到了魔气,变得殷红如血,灵蛇般游动起来,似乎期待着被魔气填满。 素弦喉头微动。 好香啊。慕南风的魔气,怎么会这么香食欲悄然而生,纤白的手指轻点上去,似是想蘸起一点,放到口中尝尝味道。 指尖与魔气相触的瞬间,眼前的世界猛地一花。回过神时,他已身处繁复的巷洞。此处仿佛处于地下,见不着光,霉臭难闻。周遭散落着不知是人还是妖兽的骨头,素弦扫了一眼,朝着巷洞深处走去。 他依稀记得,他来过这里。眼睛没见过,身体还记着。 是那个魔修的洞穴。 他怎会回了这里?那魔修在慕南风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素弦警惕着,长剑在手,他带着一身冷冽无言地走。一处转角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墙上,头顶,各处都悬挂着尸身,林林总总有几十具,死法各不同,只有脸是一样的。那人曾经在原主年轻时拐骗走他,强行把他调.教成炉鼎是那个魔修。只要想想那人,素弦便觉一阵恶心,微微拧眉。 魔修只有一个,尸体却有无数具。纵使素弦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里不是现实,而是个幻境。是慕南风的心魔吗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可不管这是哪里,试图羞辱他的魔修,被以这么残忍的手法杀死,悬挂着给人观赏,尽管不愿承认,素弦还是觉得大快人心。 若是慕南风在就好了。他其实欠了慕南风很多感谢原本慕南风那么恨他,根本用不着救他。把他内丹挖了,放他这个坏心的师尊给魔修玩弄,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慕南风来说,才是真的大快人心吧。原书里他也经常那么做。 可这个救他的慕南风好似真的与原书中最后那个煞神不同。他是不是能期待,从慕南风手下讨一个稍好些的结局?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门,他之前便是被关在那里。素弦心情平静下来,朝前走去。他有预感,只要推开那扇门,便会知道这个幻境的真相。 门里传出些微的声音,似是慕南风,又仿佛还有旁人。 素弦稳稳举起剑,一道剑气对准了虚掩的门,蓄势待发。 却听见身后传来慕南风惊愕的声音:师尊? 素弦手腕一抖,剑气激射而出。他惊讶地转过头去,与慕南风四目相对。 在魔界时,心魔和慕南风约定,若是他两日内能带师尊回仙道,心魔便十年不出来打扰他。 慕南风做到了,心魔却毁约了。他才回到仙道,心魔便发难,与他争夺身体。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6) 他拼着命把慕南风送到陆九离手里,和他说自己走火入魔,让陆九离把他关在伤不到师尊的地方。 尽管心魔多半不会伤害师尊,而是满足他的一己私欲那更可恨了,顶着他的身体,想着上他的师尊。可心魔是他的恶欲所化,慕南风深知自己有多钟爱师尊在他怀里颤抖的模样,便更知心魔顽固。 他与心魔谁也杀不死谁,谁也不肯放过谁。心魔化作幻境困住他,他在此游荡了几日,终于找到了幻境的阵心。 却怎么也想不到,心魔为了动摇他,竟敢把师尊拐来。 这幻境里处处是他的欲.念,处处有尸骨,怎么能让师尊看见这些心中的龌龊被放在光下,慕南风局促得很,恨不得赶紧送素弦出去。 他快步走上去,素弦见他过来,面色不动,眼神却亮了亮:慕南风。 慕南风笑了笑,还没忘记素弦清醒时对他的抗拒,疏离道:修了百年,连自己走火入魔都管不住。让师尊见笑了。 素弦见着他,说不出的安心。他轻轻摇头,眼神仍亮晶晶的:我得谢谢你太感谢了。 又开始道谢了。慕南风在紧张中生出些许无奈,但师尊一直像只受惊的鹿,难得这么快活,他忍不住顺着素弦道:谢什么。 谢你去救我,谢你杀了那个魔修。我被吊着的时候,听见了不好的声音旁边有人惨叫着,叫那个魔修主人。 慕南风听着,面上的笑容逐渐挂不住。师尊没听过淫.词浪.语,还以为那人在惨叫。那魔修竟敢用这些东西污师尊的耳朵,杀了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素弦:如果你不来救我我也会变成那样吧。他说不下去,微微偏了偏头,轻轻道:可怕。 慕南风看不得素弦受旁人的委屈,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搂住素弦安慰他,尽快带他离开。 指尖触碰到素弦衣角的瞬间,巷道尽头的小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娇媚的喘息,宛如浸了水,带着哭腔。 主人声音宛如带着钩子,轻轻搔在人心上。 是素弦的声音。 素弦面色惨白。在那间屋子里,还有一个素弦被人关着,在受折辱。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当初是如何遭了魔修的毒手。 不要。 他挣开慕南风,手起剑落,一道剑气斩开了那道已破败的门,疾步上前去:这里面究竟 慕南风头皮发麻,不敢耽搁半刻,神识赶在素弦之前探入屋子。 满身红痕的师尊,双手在头顶被紧缚着。慕南风拨弄着,师尊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身子绷得宛如一张弓。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 早已染得殷红的唇,无力地张着,像是需要什么填满。或许是个什么东西,或许是能刺激得人软了身子的求饶。 他收回神识,素弦已接近那扇糜乱的门。 他与心魔缠斗许久,本就经不起刺激,若是师尊在此时发现一切师尊的拒绝会起到反效果,他或许真会如心魔所愿,在幻境中放纵了自己。慕南风呼吸一滞,拦腰截住素弦,颤抖着抱住他,往他头上盖了个幂篱。幂篱隔音,素弦耳边霎时安静下来,视野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他在求救,他叫得好辛苦素弦嗓音微颤,努力挣脱慕南风的怀抱,却被人抱得更紧。 慕南风的心跳的好快,他怀里好热,烫的素弦想逃可他每挣扎一次,便被抱紧一分。到最后,他的后颈几乎潮了,骨头硌得生疼,素弦委屈地低吟一声。 别说了慕南风抱紧了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依旧回荡着素弦无措的声音,别看了。 在求救,叫得好辛苦。 他将素弦拥入怀中,温柔地捂住他的眼睛与耳朵,才敢轻声吐露心声:再说下去,要叫的辛苦的就是你了。 第23章 认主 素弦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被魔修调弄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像只瑟缩的稚兔,脊背紧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窜出去。 可慕南风抱得太紧, 他一动也不能动。 放开我他忍不住伸出手去, 纤白的指尖, 在慕南风的手背上抓下几道红痕。 慕南风的怀抱却更紧,更滚烫了。素弦沉溺慕南风的温暖, 可这也太多了。多得难以承受。 在黑暗里他什么都没有,只有慕南风过量的热意,透着衣衫灼烧他, 像是要把他蒸干。背上的红纹似是极满意,贪婪地吸纳慕南风的热意, 灵活地缠绕住他,热意透过皮肤,传入五脏六腑。 要烧坏了。 这幅身子是个炉鼎的底子,之前空虚了几百年,这几日又被魔修里里外外地调弄了许久, 本是极端难过的。可素弦硬生生昏迷过了最难过的时候,醒来时才只是全身酸疼, 而没有酿成大祸。 可慕南风太紧了,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心跳,在他背上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炉鼎印早已欣喜若狂, 叫嚣着让他去榨.干这个精壮的男人。 南风素弦不知炉鼎印作怪,惶恐而委屈,不知一向温和的慕南风, 怎么会变得如此富有侵略性,放开我,你太烫了。 别说了慕南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心魔知道他最怕什么,拼命引.诱他失控。门外师尊说了什么,门内便会以最扭曲的方式,演绎出最不堪的场面。 主人,太烫了 相公,放开我啊求你 真正的师尊就在他身旁,慕南风对幻影如何放.浪毫无兴趣。他知道自己应当放开怀中人,不然师尊迟早会发现端倪,离他而去,或是一剑削了他。他该松开这个念头填满了慕南风的脑海,身子却违背意志,将素弦怀的更紧。 手下触感湿润,素弦眉睫轻颤,滚烫的泪滴染湿了徒弟的手心。门内的素弦也哭得梨花带雨,自以为能勾起他的欲。慕南风却胸中一滞,绞紧了,酸痛从心脏蔓延开来。 他忍不住放松了些许。 下一瞬,素弦宛如脱笼的金丝雀,迫不及待地挣开慕南风的怀抱。 他踉跄着,闯入了门内。 慕南风面色登时惨白:师尊! 素弦带着幂篱,什么也听不见。透过幂篱,视野模糊不清,重了影。地上无力地趴着一个人,□□,边缘模糊了,身上红痕依旧显眼。殷红的炉鼎印,素弦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他啊。 另一人衣衫还算整齐,捉住那个他的手腕,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他想逃,他抗拒地摇头,说着什么求饶的话。那人铁钳般的手,却禁锢住了他的下颏。 而后狠狠吻了上去,凶狠得宛如噬咬。 画面活色生香,素弦却面色惨白,从指尖凉到心底。 那个他要被人吃掉了。活生生地、一口一口地吃掉。 吃人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慕南风。素弦在心底悄悄划着这个名字,本已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再度滚落出来,落得更激烈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素弦低声呜咽着,全身都在颤,拿剑的手还稳着。 在幻影来得及更进一步之前,一道剑光闪过,交缠的幻影霎时断成几节散了,宛如秋风下的落叶。 素弦依旧什么都听不见,却觉察到,身后慕南风在喊他。 他怔怔地转过身去,眼泪从幂篱下滴出,一下一下重重砸在地上。 师尊发现了。慕南风处事一向从容,鲜少慌张,如今却六神无主了。 他应当解释?否认师尊看见的一切?他连自己都骗不过,更不想骗师尊。 他心底是渴望着师尊接纳的他一次又一次唾弃过自己贪心,却一次又一次忍不住触碰师尊。他这次触碰得深入了些师尊会杀他吗? 只要师尊杀不死他,他就会得寸进尺了。他想要一个机会。慕南风抬手,掀起轻薄的幂篱。 幂篱之下,素弦眼中满是绝望。他像是被刺激得坏掉了。 那绝望太沉重,慕南风忍不住放轻了:师尊都看到了。 素弦怔怔地开口:这是真的你不想让我看见,因为你真是这么想的。 慕南风没能回答。而此时,沉默便是默认。 素弦歪了歪头,理解了,仍不死心,问慕南风:你想吃我? 像原书中成魔的男主那样,一口一口,吞吃了他的尸身。 慕南风仍旧没说话,他偏开了视线。 我以为你不同的。素弦明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了委屈。 虽然,虽然书里的慕南风是个实打实的变.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以杀戮成仙的怪物,可他明明觉得,他遇见的慕南风,是个温柔的人,没有那么灭绝人性。可他明明救了自己,却还想吃他。素弦想不通,如果救人是人性,吃掉同类,不就抛弃了为人的身份了么如此矛盾的心情,慕南风怎么能自洽。 慕南风垂着眸子,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辜负了师尊。真相被戳开的瞬间,比起低落与愧疚,他竟更加跃跃欲试。深重的欲.念悄悄燃起,非死不灭。 前些日子,他总是趁着师尊神志不清,占尽了便宜。他那时沾沾自喜,从揉揉师尊的头发,捏捏他的脸,趁他睡着时亲亲他香软的肌肤直到他的眼神一直往更深处飘。 方才师尊在他怀里,他当真以为自己抱住了这世上最美好的宝物然后,那宝物挣开他,踉跄地闯了进来,目睹他内心最肮脏的泥泞。他是个魔修,纵欲纵情,猎物自己跳了进来,他怎能让师尊轻易脱逃。 他要搏一个机会。 素弦垂眸,薄唇没有血色,不安地抿着。慕南风伸手抬起幂篱,看着他,目光专注,热烈如火。那目光有如实质,烧的素弦局促不安。 不光是目光,慕南风捉住了他的手腕,反剪他的手,别过了头顶,逼着他注视自己。 幂篱被掀开,掉落在地。 师尊,慕南风嗓音沙哑,像是喝了浓郁的酒,烧坏了嗓子,你最好趁现在杀了我。 他又动不了了。这束缚让他难过,素弦茫然地看着慕南风:明明是你 他不懂,明明是慕南风要吃掉他,怎么能反过来,说让他去杀人。要论不讲理的人,素弦穿越来这些天,也算见过了。把他拐去的魔修就极不讲理,枉顾人伦,就连陆九离拿扇子敲他头的时候,也很不讲道理。梅毓自顾自忘记了他们曾经见面,也是一种不讲理。可慕南风和他们都不同,素弦从没这么委屈过。就连慕南风之前要杀他时,他都没这么难过。 他气坏了,他说不出道理,不讲理的人却侃侃而谈。 可你若是不杀了我我就要吃你了。 灼热的视线,极富有侵略性,在素弦身上柔柔划过,刺激得他浑身泛酸,又隐隐作痛。素弦一恍惚,还以为慕南风的视线也带着牙齿,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子。 从哪里开始吃呢慕南风气息灼热,撒入素弦的衣衫,看着柔软的身躯不住颤抖,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危险,衣裳先除了,然后从指尖,手腕 不要!素弦原本惨白的面色,因太愤怒而显出红润,你在逼我杀你! 他猛地甩开慕南风的手,伸手想召出长剑,下一瞬又熄了念头,只怒视着慕南风。 慕南风忍俊不禁。师尊这气生的有些可爱,不像是真动了怒,倒像是在撒娇。从前高不可攀的师尊,在他面前竟显出柔软。面对外人时还那么冷淡,只为他撒娇喘息即便没有心魔,慕南风也难以忍住,想用最温柔的方法,吞师尊入腹。 所以师尊尽管打骂,只要今日他不死,便只会抓住机会,变本加厉,过分得让师尊更加窒息。若是师尊真的不愿,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如给他们两人一个痛快。 你你根本控制不了。你管不住心魔,才激怒我。素弦带着怒气,眼角飞红,眺着慕南风。 他差点忘了,这里是心魔的幻境。他陷在心魔里时,比慕南风任性得多。和现在的慕南风生气,他只会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他只是只是有点委屈。但没关系,等他把慕南风从幻境里带出去,一切就会恢复原样了。 开始自欺欺人了?慕南风垂下眸子,不愿让素弦看见他眼中的挣扎,只是说几句真话逗逗你罢了。 素弦:太过分了! 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慕南风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 白衣仙尊又气又迷惑,再也顾不上什么心魔不心魔,挥手一拂,一把长剑直指着慕南风。 慕南风垂下双手,卸下所有防备,一步步朝素弦走去。素弦不愿退,更不愿伤他。他微微抿着唇,面上已泫然欲泣。 素弦无法控制地摇着头,动作太大,衣裳都激烈地颤动,昭示他的痛苦。他不能杀慕南风,绝不能杀。他想起来了,他要救慕南风的,拼尽一切也要救他的。 慕南风的内丹,对原主来说,一点裨益也没有。相反,他吞了慕南风的内丹后,几度命悬一线。他一直奇怪,原主分明除了体弱没有旁的问题,为什么梅毓也在玄幽宗,却承受了那么严重的天罚。 不是他身上没有天罚,而是天道尤其恨他,才会在他出玄幽宗时,让他面对那么致命的天劫。明明天劫能荡涤魔气,却放了一丝魔气存活都是为了杀他。 至于真正的天罚魔修留给他一具渴求安抚的身子,天道则让他在最空虚的时候痛不欲生。每逢初一与十五,在天地最灰暗,与月满人们阖家团圆时原主一个人泡在寒池里,冷得四肢颤抖,抵御着天罚带来的痛苦。 吸气时,下流的香气盈满肺腑。呼气时,天罚的痛苦仿佛把五脏六腑都绞碎。他有多少次想着,沉下寒池,就不用经受无尽的折磨与痛苦了。 便是只受炉鼎体质影响,空虚得无法自主时,他已三番五次试图自戮。可天罚那么痛,他却硬生生挺下来了。 因为要救南风啊。他死掉了,南风怎么办呢。没有自己镇着内丹,他要成魔的。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7) 素弦仿佛回到了天劫下。他一遍遍和慕南风重复着,他等着南风回来。可那个一直在等人的他,终究失败了。在慕南风回来的那一天,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魂魄。 素弦怔怔站在原地,面上血色被抽干。 为什么要等呢那么挂念,为什么不去找他?他的头又痛了起来,痛得他泪流满面。他想到慕南风的怀抱里靠一靠,蹭一蹭他的热气。可慕南风他正拿剑指着慕南风啊。 白衣的仙尊提着剑,静默无声地崩溃。 他又在逼师尊了。慕南风想,这是最后一次或者只是个开始。慕南风掌心出了汗,背上也潮了,心跳的激烈,宛如胸中踹了只脱兔。 他捏住那柄闪着寒光的剑:往下捅,我就不会再缠着你。 剑光凛冽。 慕南风在赌。赌师尊不会拒绝他。 与他立下赌局的另一半,不是师尊,而是心魔。 若是师尊这剑刺下,他便再也没有力气与心魔较劲,怕是会从此失去理智,为心魔所控。可若是这一剑没刺下,心魔源于他心,便要从此虚弱。 素弦握着剑,转过头去,手臂没有丝毫颤抖。他有自己的决断。 他轻声道:我想起来了。 有魔要害慕南风,他不能让慕南风一个人面对更别提亲手杀他。 什么? 剑消失了。 我不会杀你的。我也不想让你吃我。素弦转过身去,那柄长剑又浮现在他手中,再说吧,我先带你出去。 他以保护的姿态,把慕南风拦在了身后。 几道剑气射出,周遭的景象便有些扭曲。不过片刻,困了慕南风几日的幻境,便濒临崩塌。 素弦微微偏过头去,伸出手,让慕南风牵住自己:出去吧。 迎接他的,是一个灼热到令人惊异的拥抱。慕南风本人,像是一座坚固的牢笼,紧紧困住了素弦,让他挣脱不得。 素弦耳边响起野兽般的低吼:你不杀我知道你放过了什么吗? 我知道我等着你改变心意。 素弦看开了。慕南风说着要吃他,却让自己杀他分明就有隐情。哪会有正常人想寻死啊。他理解不了慕南风,但以后慢慢的,总会知道为什么的。他现在更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南风慕南风哭笑不得。 他想过师尊一怒之下刺下去,想过师尊恨不得咬死他,却下不了手却没想到,师尊根本不信。 太无力了。不过来日方长,他有许多法子,让师尊从身到心地相信,他所言非虚。 你要给今天付出代价的。在幻境破碎前,慕南风笑了笑,使劲揉了揉素弦的下巴。 他倒是开心起来了素弦被揉的下巴发痒,使劲在慕南风手上蹭动几下,还没解痒,眼前便是一花。下颌的触感猛然消失,素弦阖上眼睛,还有些恋恋不舍。 关押慕南风的厢房。 寂静无声。寒玉床上寒气氤氲,慕南风平躺着,素弦握着他的手,伏在案边,线条明晰的脖颈若隐若现。 吱呀一声,少年推开了厢房的门。 朱羽面上一片冷凝,身上贴着隐匿符箓,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看着那两人交缠的手,朱羽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他没敢多耽搁,两手放在眼前,掐了个明目的法决,看向素弦。 白衣仙尊虽昏迷了,身子却毫不松垮。只是体质使然,隐约带着勾人的柔软弧度。看得越清楚,朱羽越觉得这修为尽失的仙尊是个宝贝。都被开发完了,还回什么仙宗留下做脔.宠多好。 他眼中闪着兴奋,视线扫到素弦背后的红印。炉鼎印越深,炉鼎越易于采补,寻常的炉鼎,身上能有水滴般深浅的炉鼎印便不错了。可眼前,光洁的后背上,已然铺满了娇艳欲滴的花朵。 少年看得心花怒放,上前一步,想再看清楚些余光却扫见慕南风眉头微拧,即将醒转。 这天生魔体的药人能活到现在,不太简单。朱羽不打算与他硬碰硬,身形一闪,出了厢房,伸手带上了门。反正只要把消息发出去,整个魔界怕是都要为这炉鼎疯魔,到时候不管这药人再怎么翻云覆雨,也折腾不出大浪。 在他身后,慕南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朱羽离开的方向,眼神冰冷。 或许在考虑吃掉师尊之前,还需要处理一些旁的麻烦。 慕南风只看见了少年的身影,在他准备追上去时,紧握的手触感变了变。素弦轻轻点着他的手指,眉睫轻颤,慕南风知他醒了,怕他在寒玉床上待太久,受了寒气,托起他的身子,让人坐在自己身上。 素弦醒来时,便发觉自己坐在慕南风身上,像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可他明明比慕南风矮不了多少素弦在心里不开心了一下,但终究想着更重要的事。他想搞明白,原主,原来那个他,究竟造了什么孽。 炉鼎,天罚桩桩件件他都闻所未闻。他穿越前看的那本小说,自然不可信了。与其信一本虚无缥缈的书,他更想知道自己的想法。 你把我放下。 慕南风没动。 素弦趁着他看不见,抿了一下唇:清净峰上拿的玉牌还在你手里吧给我。 师尊问过,它已经污损了。慕南风仍是答。 素弦只道:我要。 素弦越想要,慕南风越不想给。他在幻境里说的那些话,他隐藏了上百年的情意在师尊心里,还比不上一块日记的玉牌吗。 他搂紧了素弦,湿热的吐息撒在素弦身上,感受着怀里的人不安挣动,慕南风坏心地解气了些。 给师尊可以,慕南风靠在他身上,嗓音低沉,师尊要让我吃。 素弦绷紧了身子,然而他想象过太多次慕南风要吃他,已经把自己吓够了。听见慕南风这么说,他倒有些好笑,语气里带了些无奈:你想什么时候吃?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取出内丹之前,你不动我。 慕南风: 他说的不动不是这个意思啊。怪不得师尊一点都不慌,原来早就有了堵他的法子。 他磨了磨牙,唇角却忍不住勾起:看徒儿心情。 素弦:哼。 看心情就看心情,自称什么徒儿,非强调一下现在是他这个徒弟做主,像只尾羽长得漂亮了,就到处炫耀的花孔雀。也不知道是谁把他一点一点带大的。 他不开心,便幼稚地想报复,不能让慕南风开心。仙尊长身玉立,撑着慕南风的身子挺直了肩膀,姣好的曲线从身后看着便足够勾人。素弦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笑意:那为师也告诉你一件事。 徒儿谨听师尊教诲。慕南风立即便能听出素弦的小心思,便顺着他的话,继续揶揄他。 素弦说出话后,却登时后悔了。 都要怪慕南风,要不是他的态度太不强硬,自己怎么会那么没有警戒心,就这么随便地想要说出那件事。可话已出口,素弦便不好意思不说下去。他垂着头,声音小了许多:你内丹没了。 慕南风:嗯。 慕南风:嗯? 没了? 内丹一事非同小可。想要根除心魔,非得有内丹助力不可。慕南风微微皱眉,伸手探向素弦的丹田,按紧了,探入一丝灵气,果然没感觉到内丹的存在。可若非刻意探索丹田,内丹还仿佛好好地在师尊身上待着。 怪了师尊的身子,帮他蕴养了这么久内丹就算了,如今竟然把他的内丹吸纳了?慕南风似笑非笑:天生魔体的内丹也敢吞,师尊的身子可真是非同凡响。 素弦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惊讶极了:你不生气啊 生气,当然生气了。慕南风装着冷了语气道,生气的恨不得吃了你。 素弦立马蔫了,唔了一声:我会找机会,把它拿出来的。你心情好些,别现在吃我。 他实在想知道原来的那个自己做了什么孽,现在死了,他会不甘地到三途河边徘徊,等待这些人一个个死了,捏着他们的脖子问当初发生了什么的。虽然他素小弦怕人,但是他不怕鬼,可骄傲了。 素弦就这么认了,慕南风倒有些不习惯。师尊越来越不禁逗了。在他幼时,师尊还逗过他,他稍大些,师尊就逗不动他了。或许是他经历得多了,又或许是师尊遭受得太多了他在外游荡几十年,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别对他这么小心翼翼慕南风叹了口气,搂住了素弦。 温热的玉简塞到手中,递来玉简的人顺势捏了捏他的手心,似是在安慰。素弦惊喜地回过头去,却见慕南风满脸若无其事,无辜地看着他。 素弦眨了眨眼睛,喜意满溢而出:谢谢你 不准谢。慕南风受不了他道谢,捂住他的嘴,你自己要的。你如果真想谢我 他想了一下,微微偏开视线,耳尖微微泛红:也给我编只竹兔子吧。 素弦轻轻拽下他的手,愣了一下:那个好幼稚 不行么?慕南风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徒儿在师尊心中,怎么能与师伯们相提并论。 不是啊从前的那个素弦他不知道,要论穿越过来后,谁占了他生命中最重的部分,除了慕南风别无他人。 素弦忽然看出这徒弟让他心软的坏心,眨了一下眼睛,拿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自己反而被硌得脑壳生疼。 他偷偷扁了一下嘴,声音却是愉悦的:给你编,编两个,一公一母。 两个挺好的,还凑了个对。至少比那两个人多。慕南风笑了笑:谢谢师尊。 听了他的道谢,素弦忍得身子颤抖,最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仰着头,眼睛笑得弯弯的,笑容毫无阴霾:你不要急着谢啊兔子这种东西,最喜欢生孩子了。今天你有一公一母,明天你就有一窝竹兔子,后天就有好多窝你的屋子都装不下。我送你一整间屋子的兔子你敢要吗? 一堆翠绿的兔子师尊还有这么有童心的时候。慕南风忍俊不禁,却摇了摇头:给徒儿两只公的吧。 素弦还在想象着,一群绿色兔子压在慕南风身上的景象,闻言微微愣怔:诶?那你少了好多兔子啊。 我想要。所以少就少了。慕南风笑了笑,可以么,师尊? 素弦愣愣地点头:好 其实不是太可以。公兔子母兔子都是他随口说出来的,他得仔细想想,公兔子和母兔子的差别在哪里,才能给慕南风编出完美的兔子来。素弦陷入沉思。 门外,少年焦急的叫喊打断了素弦的思考:仙尊! 素弦的身子猛地紧绷起来,忍不住地发起抖来,僵硬得要命。 两只温热的手轻轻按着,帮他舒缓神经,素弦才从有人来了的惊讶中缓过神来。他语气淡淡,问门外的人:怎么了? 朱羽还没回答,身后人却轻笑了一声。 我帮师尊揉头,你却想着问他?倒也不是看不惯师尊与旁人交谈,只是这人看身形,与方才他醒来时擅闯的人极为相似,慕南风便不得不多了些心思。 这话也太太让人羞耻了。要是让外面那少年听见了怎么办。素弦清咳了一声,对朱羽道:你去正堂稍等,本尊这就过去。 外面的少年张了张口,但终归垂下头,应了一声:是。 而后身形消失在门外。 慕南风笑了一声:师尊对待他,可比当初对偃月从容多了。他想了想,忽而道:我离开清净峰前,还没见过偃月,刚回来那日,还以为他真是个外门弟子师尊反应过度了。 素弦轻咳了一声,不敢说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偃月是个傀儡,只能道:被你吓坏了直接闯进山门,说要杀我。他说着说着,有些抱怨了:这些天你一直说,我都不怕了就当我把命交给你了,你要看好我,等到内丹取出之后,你再收走它。 慕南风一边听一边笑。就像他一开始无法理解,师尊为什么要杀他一样,他也无法理解师尊究竟怎么想,才能以为自己是把命交给了你。可师尊这奇怪的想法,却无端勾人。 不过师尊身边,确实出现了些不好的东西慕南风轻声问素弦:方才来的那人是谁? 素弦:叫朱羽,宗主师兄点了他伺候我怎么了? 他下意识便问出了最后一句,顺理成章地觉得,慕南风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他这些。 祝羽?慕南风的声音低沉了些。 朱羽,赤红朱,朱门朱。素弦给他解释。心中觉得不对劲。 祝祝家不是慕南风小时候,在幽州虐.待他,让他做药人的那户人家吗? 察觉素弦的心不在焉,慕南风轻笑:原来如此。徒儿听错了。 如果真是祝家的遗孽,敢对师尊起歹心,他倒是有些法子应对。 朱羽在正堂等了一会儿,才见两人从堂侧进来。 慕南风刚进房间,便微不可查地皱起眉。正堂还算整洁,但显然已几日无人打扫,坐塌上已积了薄薄的灰。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在踏上铺了一层柔软的绫罗,才让素弦坐下。素弦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小题大做。 慕南风只笑了笑:太硬了,怕师尊硌红了身子。这几日 这几日快到月圆了。一提起这个素弦就烦闷。浑身泛香,无法自控的日子,他究竟还要过多久。不过身上少些红痕,终归能好受些,他对慕南风微微颔首,端正坐下,问堂下的朱羽:何事?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8) 朱羽跪在地上,身子连带声音一同颤抖:陆仙上痛陆仙上一同去伏魔的仙上传讯,说陆仙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素弦指尖扣紧,身子稍稍前倾。慕南风稍挡了他一下,让他理智一些。 深呼吸几次,素弦放松身子,声音依旧平静:怎么会受伤? 朱羽低垂着头:传讯的仙上说是为了救一城凡人。 素弦的指尖抓紧绫罗。慕南风无奈,坐得偏了些,宽袖遮住了素弦指节分明的手。那只手太引人注目,无论谁看着,都会觉得它天生适合无力地抓住床单,在床上留下道道划痕。 朱羽偷偷抬了一下头,只见素弦半个身子都被人遮住,心生失望,又装着战栗,赶紧垂下了头。 慕南风将他的行迹收入眼中,唇角勾起泛冷的弧度。如此嚣张,看来是有恃无恐。师尊还不知此人端倪,尽量私下解决吧别污了师尊的眼。 是夜。 素弦独自坐在帷帐里,睡不着。慕南风出去了,说许久没回幽州了,想逛逛,也不知何时回来。 陆九离的伤不致命,只是还在昏迷。他受伤的地方,坐云车过去需要两天。慕南风说,等他们到了,月圆之夜也差不多到了,不能让他以身试险。 素弦想想也是,他一身香气,又带着天罚,去了能做什么呢用香气熏醒陆九离吗? 素弦越想越郁闷,趁着一个人都没有,在床上使劲打了几个滚,排解心中的郁闷。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穿越前看的那本书,根本就是个盗版。有的事情是对的,可遇到难题了,就一点用都没有。说什么陆九离是个心性狭隘的小人什么小人会为了救一城凡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啊。 他滚皱了满床被褥,手腕搭在床沿,很快泛了红,看得素弦心惊胆战。他只能把自己迈进了柔软的被子里,神识探入从慕南风那里讨要的玉简,细细查探。 玉简染了血,确实不能用了,这一张玉简里记的事情,已经尽数销毁了。只是他已想起,这玉简还与他清净峰其它玉简连着,钥匙便是他自己的神识。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冒牌货有没有用,姑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玉简的空间内,素弦猛然看见了成片的玉简。 这也太多了所有玉简都长一个样,像是故意要弄得人糊涂。也不知道原来的那个素弦,是怎么把它们分清楚的。 如果原主和他是相似的性子,最深处的东西,肯定是最宝贝,最触及真相的。素弦一路走马观花,行至一处暗处,若有所感。他在左右探了一会儿,才发觉了一块泛黑的玉简。 素弦仙尊用的玉简,向来是有价无市的好料子,泛得这么黑,上面还有些许裂痕原主也太恨它了。 稍有些忧心,素弦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了那块玉简。 不过片刻,他的耳尖猛地红了。 这这都是些啥啊 整个玉简,密密麻麻的,每一行都写着炉鼎。有些是文字,有些是交.合的图画,甚至还有以神识封禁进去的图像,一举一动纤毫毕现素弦不敢多看,随意翻到后面,全是文字的地方。 那是原主的笔记,与之前他见过的天罚的记录,长得很像。 素弦仙尊一向端得住身量,应当不至于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鬼才信!说的好像前面的羞耻东西,都不是他记录的一样。素弦缓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又缓了好一会儿,才敢用神识去探那页的东西。 还好,没有蹦出两个交缠的小人。 素弦稍扫了一眼,耳尖的红晕还没褪去,面色却已发白了。 炉鼎认主后,只能服从主人命令。无论行止、生死、欲.念,悉数系于他人心情。主人想让炉鼎达到极乐,便是那炉鼎前一刻悲伤恸哭,下一瞬便会跪伏在地,发散情.热,甚至喷薄而出。 原主写到这里,似是不堪忍受,字迹潦草至极。再下一行,想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写起来,笔触端正不少。 认主需炉鼎印。印成之日,主人以血气灌溉,可与炉鼎缔结契约。血气不止指血,精气、□□,乃至精纯灵力都需留意。 下面一行小字,像是过了许久以后才补起来。 天生魔体的内丹或许也会使身体认主需慎重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炉鼎印:嗝儿 终于写到认主这个很不适合在绿丁丁出现的设定了,都盖上章了,下一步就是_(:з」)_还是出于求生欲说一声,不会搞虐恋情深吼,他俩都好好的。 这几天的更新都在晚上十二点啾啾! 第24章 好乖 慕南风回来时, 素弦坐在床上,只着里衣,腰上松松垮垮搭了条腰带, 头发束得整齐, 沿着肩膀柔顺地滑下。 灯火幽暗, 映得他面色阴沉,似是有着极重的心事。 慕南风点上了烛火, 房间陡然明亮许多。 他问:师尊要出去?还是准备睡了? 床上的人身子颤了颤,似是受了惊,目露茫然地看着慕南风。他手中紧攥着一块玉简, 趁慕南风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把它塞到了被褥下。 他下意识地问:要出去怎样? 要出去, 好歹把外衣披上。师尊身子弱,这几日别染了风寒。 素弦的外衣搭在床边,慕南风顺手捋顺了,收起来,没有拿给素弦的打算。 他渐渐接近, 素弦察觉到威胁,无情地偏开头去:要睡了会怎样? 想睡, 好歹解了发髻,腰带也扯掉吧。师尊快睡醒时睡相不好,当心缠红了身子做噩梦。他手指一挑, 除掉素弦头上的发饰,黑发如瀑垂下。一手捏起素弦的腰带, 从他身上抽下。 小腹上痒痒的,素弦伸手一捏,柔软的腰带被他截住, 铮了一下。 怎么?慕南风问。 素弦摇了摇头,无力地松开腰带,任由慕南风抽走,面色愈发差了。 慕南风察觉不对,捏住素弦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怎么了,师尊做噩梦了? 素弦没说话,头垂得更低。慕南风发觉,他手下的人在颤抖。 师尊在怕他。 怎么了师尊梦到什么了? 他僵硬地松开手,垂眸道:徒儿逾越了。 该给师尊置备些不伤身的安神香,总这样受惊也不是法子。 他准备抽身离开,衣袖却被人勾了一下。慕南风抬起头,询问地看着素弦。 在他对面,素弦面无表情,像是心中平静无波。他把表情藏了起来,就谁也看不出他有多么害怕。慕南风知道他是吓得狠了,心软成了一片。 他的声音冷如朔风,硬邦邦道:和我说晚安,说完再走。 慕南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刚升起的担忧,转瞬被笑意驱散。他眼中暖融融的,声音同样温柔:晚安,快睡吧师尊。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一切都会变好。 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素弦眼眶热了一下,却一点泪也流不出。 他微点了一下头,想朝慕南风道谢,话到口边,却生生转了个弯:兔子我明日就编给你。 明日吗慕南风微微点头:倒也不急。师尊先睡吧,徒儿去外间。 慕南风给素弦扯下床帐,便熄灭了灯火离开。素弦仍坐在床上,神思不属地算着时间。 他跟自己说,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够慢了吧要是一个时辰他还没睡着,就说明慕南风操纵不了他的身子。 原主都没说天生魔体的内丹一定会认主,他本来就胆小,不能把自己吓傻了。 素弦裹着被褥,头倚在墙上胡思乱想。 原主为什么要突然加一句,天生魔体的内丹或许也能认主呢,总不能是为了隔空吓他。要是那样,原主也太讨厌了。更有可能的是,曾经的那个素弦,考虑吞掉慕南风的内丹时,就想过了,可能会被他控制。他要救慕南风,却又拿走他的内丹慕南风用了内丹,会发生什么? 变成原书里那个疯子吗这么想想,那个慕南风在玄幽宗大开杀戒,后来成了仙魔两道同时忌惮的煞神,都是拿到内丹后发生的。 那还好,他没来得及把内丹给慕南风素弦越想越心惊,又有点庆幸。 反正现在内丹都没了,就算慕南风会因内丹成魔,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有点开心。 倒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白衣的仙尊坐在床上,缓缓眨了一下眼,面色逐渐不再苍白。 这具身体没有认慕南风为主,太好了。身子猛然放松下来,反倒有了些许困意。素弦懒得舒展身子,便就着蜷缩的姿势,歪在床头睡了。 他睡得浅,一点动静就醒了。 素弦仰起头,睡眼朦胧地看着床帐外的身影,努力眨了眨眼醒困。 慕南风有些惊讶:师尊方才睡着了? 床上的人唔了一声,有点委屈的意味。但慕南风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扰他清梦,素弦很快清醒了,撩开帘子。 慕南风面色微沉,眼底酝酿着杀意不是对他。 师尊今夜若是无事,便不要出屋子。慕南风捏住他的手腕,轻轻把床帐从他手里抽出,来了不少魔修,我去处理他们。 魔修 素弦没缩回手:为什么?是伤了宗主师兄那些么? 不知。祝家的遗孽通风报信,他们许是来抓我。他们从前在我身上用了许多珍惜的药谁知道他们看上那一点了。慕南风目露疑惑,若只是来抓他,不至于来这么多才对,是徒儿自己的事,徒儿去解决,师尊乖乖等我。 素弦愣了一下。 先不管祝家的遗孽怎么会混在他们身边,魔修怎么可能是来捉慕南风的,分明是冲着炉鼎来的才对。原主记录过,一个高阶的炉鼎,曾引得整个魔界震荡。数十位大能为了争夺她,浴血厮杀,最终只活了两个。 可慕南风好像真的误解了素弦抿了抿唇,没敢告诉他真相。 他若是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慕南风也是个魔修啊,守着个炉鼎,他怎么能不动心。 素弦缩回手,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等你。 慕南风微微颔首,笑了一下:师尊这么乖,徒儿还有些不习惯。乖得就像是在逢场作戏一样。 素弦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迷茫道:我给你编兔子,你快去快回。 如果真是冲着炉鼎来的,那他出去,反而是让慕南风束手束脚,害了慕南风。 慕南风坐在屋顶上,掀开一片瓦,看他师尊当真在编竹兔子,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移开了视线。 倏忽间,一人挥舞着大刀,忽然出现在慕南风身后,朝着他砍去。 慕南风仿佛毫无察觉,慢悠悠盖上了那片瓦,身上的魔气陡然高涨,吞噬偷袭之人的身体。 那人化作一道魔气,消散于天地间。 慕南风四下一扫,发觉这间屋子周围,早已没了活人。往日出现在他们身旁的,全变成了魔修。所谓的陆九离遇害,也是他们为了动摇师尊,编造出的故事吧。 祝家在幽州经营了几百年,就为了捉个天生魔体,给你们试药。慕南风淡淡道,玄幽宗灭了你们明面上的家主长老,自以为伤了你们的命脉其实是你们玩弄他们于鼓掌之中吧。 不然,为何幽州魔修屡禁不绝。陆九离在宗门诸事缠身,又何必屡屡亲自远道而来,除个没做什么大孽的魔修。是看出了端倪,却无法证实吧。 我倒是奇怪了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究竟为了什么又为什么忽然沉不住气,要来拿我了。算了,你们就这点本事? 说话间,他身上的威压层层荡开。 臣服于他。天生魔体的威压,蛮不讲理地碾碎其余所有的魔气。 他分明只有一人,却有如千军万马,马蹄之下,祝家的魔修毫无抵抗之力。 真是强大为首的魔修面色狰狞,手中捻起铃铛一般的法器,叮铃铃震了起来,他顶着威压,唇角渗出了血,却仍狂笑着,这强大很快便要属于祝家!小药人,你欠祝家的,该还回来了! 外面乌央乌央来了好多人,乱糟糟的,尖锐的铃声传入屋里,素弦微微一顿,手指被竹篾扎了一下,很快泛了红。 他平素胆小,只是此时慌张也没用,只能相信慕南风能以一己之力挡住来袭的魔修了。 铃声一直在震,他心烦意乱,便不去管兔子,掀开帷帐,准备从记忆里搜刮一下,有没有能帮上慕南风的地方。 他穿着里衣便下了床,在地上踩了踩,脚硌红了,便闷闷不乐地坐了回去。 身上染血的黑衣人,陡然闯入门中。 师尊!他气喘吁吁,直盯着素弦,眼中仿佛能放出光,徒儿扛不住了,快走! 他朝着素弦伸出手来,眼中满是焦急。 这人是以易容缩骨之术改变了身形的朱羽。 素弦愣愣地看着他,像是被吓傻了。 确实该是如此,美人儿就该在床上灵动,下了床也是给人玩坏的,呆愣愣的才最可爱。 朱羽炙热的视线寸寸扫过素弦的身子,每看一寸,便觉一寸的妙趣。美色入骨,需好好品鉴。 他抬起手来,不容拒绝地握住素弦的手腕。 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手腕上肌肤的柔嫩,若是捏久了,还会泛起红润,他会红着眼睛,柔柔地喊,让自己轻些 可先红的不是素弦的双眸。 而是朱羽的胸口。 鲜血染湿了衣衫,滴滴答答地落下。 一柄长剑从后心袭来,直直穿过了他的心口。 朱羽不可思议地看着素弦,手指与素弦的手腕轻擦而过。 素弦捏着自己被碰过的手腕,眼眶却是真的泛红了。被龌龊的人触碰,实在超过了他的容忍限度。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19) 在朱羽心中,毫无反抗之力的柔弱美人,微微抬起眼眸,眼神冰冷而高傲。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揉碎。 朱羽眼中的生机逐渐消散,目光却越来越炙热。 他听见,美人的声音也冰凉得如同雪水。 冒充南风你该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素弦:瞬间认出对面是假货,骄傲jpg 慕南风:赶来鞭尸ing 第25章 抱住 叮铃铃。 琉璃制的铃铛, 从主人手中脱落,摔在地上。一道黑色的魔气袭来,将它酿成粉末。 慕南风背着月光, 缓步走来, 一袭黑衣, 宛如勾命无常。 在他脚边,祝家人横七竖八地躺着, 没了声息。只剩下一个。 他伸手扼住那祝家人的喉咙,唇角沾了点无情的笑意。祝家人见了,颤抖不止, 全没了方才震颤铃铛时的嚣张。 他命悬一线,却难以置信地看着琉璃铃铛的碎屑。 不可能 慕南风指节微微用力, 魔气丝线般爬上祝家人的脖颈。像是蚂蚁爬过一样痒,带来的却是深入灵魂的恐惧。 什么不可能?慕南风问。 祝家人面无血色,连唇都白了,不肯说话。 手指轻轻收紧。 他杀过很多人,也放走过许多人, 很明白如何让人痛苦,却不置他于死地。 祝家人在死亡边缘, 被他上上下下吊着,求生不得,求死也无门, 终于崩溃。 少主说那琉璃铃能控制你 为什么? 不知道 指尖猛地扣紧,祝家人青筋暴露, 几度昏厥过去,又绝望地恢复了意识,连眼泪都流出来。 他再也不敢怠慢, 声嘶力竭道:真的当年族长对你们做的事,只有少主知道 杀了我求你杀 指尖猛地一紧,他没了声息。 慕南风若有所感地看向屋内。 心上像是被小猫的柔爪挠了一下,是师尊动用灵力了他猛然想。 怪了。分明屋里没有动静。 他微微垂眸,甩开温热的尸身,转身朝屋里走去。 穿透了心脏,还有人能活吗? 素弦没见过这样的人。漆黑的眸子里映出朱羽诡异的身姿。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朱羽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再次抓向素弦的手腕。 无论如何,今日得把这人带走。 剑光闪烁。 弹指间,已有百余剑穿透朱羽的身子。可他没倒下,他甚至还维持着易容。 素弦恶心得想吐,抑制着颤抖,撑着身子踩上床。 床上被褥散着,素弦险些滑下。身后人伸着手,几乎要摸到他的脚踝。 素弦:滚啊! 门吱呀一声,一袭黑衣的人破开朱羽刚设下的隐匿禁制,破门而入。 屋里乱的要命。祝家的余孽装成他的样子,进了屋子。师尊躲在床上,没有反抗之力。若是他来晚一些,见着的怕便是被吓疯的师尊了。 素弦见着来人,眸光一亮,腾空而起,御空飞向慕南风。 仙人衣衫不整,投入他怀,身子轻的宛如一只飞鸟。慕南风眼中划过一丝幽暗,紧紧搂住素弦。 素弦只觉身上一暖,慕南风的外衫罩住了他。 他还要用剑,披什么衣裳。 不用素弦对上慕南风的视线,一时卡了壳,没敢说出下半句。 他垂眸,移开视线。见他听话,慕南风眼中有了些笑意,颔首道:我去解决,师尊歇会儿,压压惊。 素弦愣在原地,脑海中回想起方才慕南风认真的眼神。好像他披上衣裳,是比解决冒牌货还重要的事情似的。 凶什么凶嘛。素弦踩在地上,脚硌得生疼。鞋子就在床边,没沾上那人的血。素弦的视线飘了过去。 慕南风已将剑横在了朱羽的脖颈之上:祝家的少主? 朱羽本名是祝羽笑了一声,看向慕南风的眼中充满失望:祝家的药人。可惜了那么多好药。 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慕南风的笑声愈发温柔,透着丝丝黑气。 朱羽挑衅地笑:你想知道的,只有我才会告诉你。是你有求于我。你体内的魔是不是饿了 慕南风手上猛地用力,震碎朱羽的肋骨。 血液混着骨茬,沿着他的唇角流下,剧烈的痛逼得他说不出话。 慕南风的心跳停了一瞬,但本能告诉他,师尊没有生气。 他于是垂眸,装作朱羽没说那危险的字句,仍笑着: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查了你们那么久,怎么能不知道你们的底细掌控幽州,你们哪来的这么大能耐。 不过是陆九离快回来了,狗急跳墙,想劫了我们当人质罢了。 他一直在想,若是冲着天生魔体来,何必把他们围困。趁他出去时围攻他不就好了。 他们肯定还要师尊。很急迫。有什么能让他们这么急迫无非是快暴露了。 陆九离虽和他不对头,但在玄幽宗的宗主之位上坐了这么久,一直盯着幽州,必不会真的麻痹大意,被人暗算。如今只有他,能让埋藏许久的祝家人感到致命威胁。 越猜越歪了素弦轻叹了口气,张了张口,又阖上了。 算了,美好的误会。 慕南风说着,手腕几动,残忍地卸去祝羽的四肢。 祝羽却仿若没了痛感,连呼吸声都没重一丝。 不是真身。素弦开口,找不到真身在哪。 嗯。慕南风懒得与祝羽多说,准备就地了结了这具化身。 身下人已宛若一座木雕,却僵硬地开了口,声音中满是刻骨恶毒:杀了我,你们以为能逃得了? 慕南风轻笑一声,声音轻佻得如同在逗弄宠物:你说。 祝羽:竟敢如此侮辱他。 他怒极反笑,直直盯着素弦:我已放出消息,今夜必有百千魔修云集于此。出去的暗道只有祝家人能打开你们若是不想死,还是老实些跟我走你同他一起,只能做个囿于仙道的废人,说不准哪日就被他杀了。跟着我逍遥自在,不好么? 他拼命盯着素弦,眼里燃起了火。 素弦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像是没理解他在说什么。 慕南风察觉不对,轻声唤:师尊? 素弦回过神来,稍歪了歪头:说完了?魔修来了么? 看也不愿看他一眼,最冷淡的拒绝。 祝羽眼中不甘愈发浓重,他紧盯着素弦,直到一柄细剑插入他的头颅。 剑尖挑出,慕南风抖落血珠,无奈道:脏了。 剑不会脏 不是说剑。慕南风笑了笑,我杀了很多人。 不脏。素弦下意识应了一声,见慕南风要过来,忙道,慕南风,把鞋给我。 慕南风刚杀了不少祝家人,又染了祝羽身上的血腥味儿,犹豫了一瞬,给自己使了个净尘诀,才捏起地上的鞋子。 桌上的仙尊,披着他的衣裳,雪白的脚踝落在空气中,足尖被地面硌红了,轻轻晃着。 谢谢你。素弦撑着桌子往下跳,却被人截在了半空,温柔而坚决地按了回去。 做什么?素弦不安地捉着桌角,终于察觉到空气里的凉意,足尖往里缩,露出一段修长的小腿。 慕南风伸手去捉:躲那么远,我怎么给师尊穿鞋? 指尖只是虚虚划过,素弦的理智却炸了一瞬,差点软在桌子上。 不不行。不能让慕南风碰他。内丹内丹不可能没有影响的。慕南风一靠近,他背上便泛烫。他不敢接近慕南风了,若是一个不察,炉鼎印认了主素弦不敢深想。 他装着冷淡:不必,我还没体虚到没法自己穿衣。 他声音里打着颤,自己不觉,只强撑着镇静,让人忍不住欺负。 慕南风收了唇角的笑意,强装出一副好徒弟的模样:我不碰师尊。 他单膝跪在地上,隔着外袍长长的衣摆,拖住素弦的脚腕,让他虚虚踩下。 尽管隔着布料,脚心还是滚烫。素弦再没有理由拒绝了,难堪地别开视线。慕南风让他抬起或放下,他便听话地动动小腿,祈祷着慕南风能快些结束。 魔修魔修要来了啊。 太难堪了。 刚穿完一只,素弦便难以忍受,挣扎着想逃开。 慕南风抬头,似是疑惑,眸子里却全是笑意:怎么了? 他是故意的。素弦委屈极了也愤怒极了,说出的话,却轻飘飘的,像棉花:我听见响动了魔修来了。 管他们呢,一群乌合之众。外面逐渐传来魔修的惨叫声,他设的陷阱起了效。慕南风眼中笑意更胜,而后继续低下头去,拖起素弦的脚腕。 师尊莫动,当心伤着。 素弦说不过他,整个人都要溺在慕南风温柔的语气里了,便老老实实不再动。 他耳尖烧红了,愈发不敢看慕南风,转过头看窗外。 下一瞬,却身子一轻,还没穿好的鞋,蹭着慕南风的衣裳滑了下去。 素弦薄唇微张,伸手捉住那只掉落的鞋子,整个人却已落入了另一人怀中。 慕南风抱着他,朝门外走。门开了,魔修的惨叫愈发清晰。 素弦愣了:你做什么? 魔修来了,师尊说的。慕南风笑意仍温柔,我带师尊走。 素弦睁着眼睛,不敢相信,竟有人会说出这等无耻的话。 太坏了。 世上怎能有慕南风这样坏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快上夹子啦,下一更在周二晚上十一点啾啾~ 第26章 南风 慕南风, 你放下我。 慕南风,我自己走。 慕南风,我听见魔修的声音了。 慕南风, 我有剑, 我 一阵风拂开房间的门, 魔修的惨叫震耳欲聋。 怀中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素弦闷在他怀里,动不了也看不见, 耳尖悄悄地红了。 他不能挣扎,也不敢挣扎。魔修就在外面,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好丢人。他连鞋都没穿好啊。 素弦闷闷地往慕南风怀里钻, 整个人都想蜷缩起来。 慕南风轻笑:他们已经看不清师尊的脸,认不出你了。 素弦闷闷地:慕南风 慕南风没应声。 魔修的声音近在咫尺, 他们好似与魔修擦肩而过。清风微凉,刺的素弦浑身发颤。 慕南风的指尖在他发顶来回蹭动,素弦终于知道要说些什么,来满足这人的恶趣味。 南风他低低地,以亲昵的口吻轻叹, 我和你一起。 我和你一起。 让你叫亲昵些没让你给无谓的希望。 慕南风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素弦被颠了一下, 禁锢住他的手臂松了些,视野不再一片黑暗,他疑惑地探出头。 却被人温柔而强硬地按了回去。 慕南风躲避不及, 身上溅了魔修的血。素弦嗅到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儿,挣扎得更厉害:你打不过, 让我上 说什么呢。慕南风轻笑道,我连你都打得过。 怀里人闷闷地:哦。 像是生气了。 慕南风唇角笑意更盛。 他长身而立,站在庭院之中。 黑雾罩住了天空。所有前来的魔修, 尽数身陷幻境。他们扭曲地,伤害着自己与他人,鬼哭狼嚎着,直到最后一丝力气用尽。 宛如人间地狱。 慕南风对此无动于衷,他只盯着怀中人的不安的发旋,温柔地安慰着他:他们会吓到师尊,先别看了。 素弦极怕生人,可也就是自己悄悄地怕,不曾理直气壮地对谁说。 可慕南风什么都知道,他羞耻得说不出话,只喉咙中挤出几个破碎的字节,坚持要求着,要与慕南风并肩作战。 视野恢复光明。 他被放在了高处,幽州城的一草一木尽在眼底。 慕南风把他抱到了幽州城最高的塔楼,放下他,往一旁走。 素弦拽住他翻飞的衣角,不让人走:你受伤了? 慕南风愣了一下,笑了:没有。 他轻柔地拨开素弦的手,朝塔楼边缘走。 确实见不着伤痕,素弦松了口气,又有些气,转开了视线。 没有就没有,笑他做什么。好像他很关心慕南风,人家自己却不在意一样。 素弦盯着天边。太阳红润地冒了头,月亮只剩个影子,已近满月了。下一次发作,就在这几日。幽州是不能住下去了,他要去哪里,一个人挨过这次折磨? 慕南风回头时,便见素弦偏头沉思。朝阳初升,撒了些红晕在他脸上。睫毛撒下长长的阴翳,他的眼睛仿若闪着光。 他走过去:天亮了,宗主师伯快回来了。 素弦眨了一下眼睛,那长长的阴翳颤了一下。那双闪着光的眸子看向他:好。 只看了一瞬,很快缩回去。 慕南风笑了笑:生气了? 没有。素弦垂眸,想回去了。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0) 在清净峰,好歹不用担心有人趁人之危。他身子如此,若是再引来不怀好意的魔修,该怎么瞒天过海。 慕南风只笑:不急。 他肯定不急啊看热闹的坏人。素弦不觉得生气,反而因为习惯了慕南风的脾气,有些想笑。 他挑了慕南风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眼。 慕南风身后起了火。 是幽州城着了火。火舌怒舔着,吞噬林立的建筑,映红了半边天。 烧一烧魔修残尸,免得生出怨灵。 素弦猛地站起身来:城里的人 城里没有人了。慕南风笑着,轻轻把素弦按回去,借这个地方,给师尊放一场焰火。 素弦心跳如擂鼓,眼睛睁着,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这场吞天大火。 师尊怎么这么惊讶,当年你们来幽州的时候,不也见了一场。 在那场大火里,素弦遇见了当时祝家的一个药人孩子。那药人神志已不清了,只盯着他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看,像是连下辈子的注意力也用出去了。 一瞬不瞬地看。 素弦抬头看他。慕南风只是笑。 慕南风这是说不出话了。他也有说不出话的一天啊。可慕南风的笑,却像有魔力一般,紧紧吸引着他的目光。他紧盯着慕南风,仿佛两人面前,没有这场漫天的大火。 慕南风本只是空白了一瞬,想换个话题时,却发觉师尊专注地看着他,眼中闪着笑意与欣慰。 他于是再也想不起来什么。 只是看着对方的眸子,反应过来时,火势都已经快尽了。 慕南风先动了一步,像是试探着。素弦回过神来,猛地转开视线,局促地盯着地面。 他许久没与人对视了,一不小心便忘了时间。慕南风不知已在心里笑了他多少次,是实在觉得他又傻又无趣,才挪动了步子吧 这样想着,素弦身子便是一轻。 慕南风的身子暖融融的,烧的他要融化。 你别抱 烤了这么久的火,师尊还是冷的。慕南风顺手撒下几个阵钉,道道阵光在两人脚下闪起,是做徒儿的不够努力吗? 这都是些什么话素弦偏过头去,装作没听见过。 他低声问:你布什么阵? 逃命的阵法。慕南风仰起头来,朝着幽州城的另一端打了个招呼。 逃命瞬移阵吗?怎么又要逃命了?素弦眨了一下眼睛,只觉一道熟悉的剑气袭来。 是陆九离。 一道凌厉的剑影闪来,直取慕南风首级。 狠狠绞碎了塔楼,却扑了个空。烟雾四散后,楼内空无一人。 小兔崽子!! 幽州城的断壁残垣上,回荡着陆九离愤怒的声音。 刚回到清净峰就困了。还是自己的床最舒服。 素弦坐在椅上,眼睛盯着寝殿的床,晕乎乎的,还没缓过来。 慕南风打量着他,视线太热烈,引得还在迷惑的人看他。 素弦问:你和宗主师兄有仇? 师伯一向不太喜欢我。慕南风笑了笑。 素弦唔了一声。 那也不至于见面就砍吧?他在心里鼓起了勇气,等到下一次见着师兄,帮慕南风说点好话 徒儿之前和宗主师伯说,要是师尊出事,就把幽州城烧了。这次真做了而已。 素弦: 他要把好话都烂在肚子里,让陆九离好好惩治这个大胆孽徒。 清明峰。微雨。 一道素白的身影冒着雨,上了清明峰。 慕南风今日回来,朝执事堂报备了,半日里回不来。素弦便趁着他不在,偷溜来了清明峰。 小亭里坐着一个人,一身青衫如竹,像是在等他。 素弦愣了一下:师兄。 梅毓勾起唇,笑容却显苍白:你去过魔界了。 他起身,扶素弦进来。小亭虽小,却下了避风诀,暖意融融。 素弦在外面冻久了,热气一冲,喉咙发痒,咳了几声:难得师兄还记得我。还记得我送的兔子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何医你。梅毓递来一碗药。 一闻就苦的要命,素弦在心里默默发苦,艰难地喝完了整碗。 玉碗落在石桌上。 梅毓轻轻开口:你已经想好了? 什么?汤药浓稠且苦,素弦的思绪也粘滞。 认主你徒弟。 素弦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慕同学干坏事的机会马上就来_(:з」)_ 前两天太忙了,这几天需要梳理一下以后的剧情,先每天零点更新。 第27章 两全 玄幽宗有几个化神修士坐镇。无论外面怎么腥风血雨, 在玄幽宗里,总是安宁祥和。 主峰人来人往,弟子们交了任务, 三五成群地离开。旁边的山上, 偶尔传来鸟鸣。 一袭黑衣成了异色。 慕南风走到哪里, 哪里的人群便会散开。很安静,也极显眼。 天生魔体在玄幽宗的待遇大抵如此。刚来时还要差些。他来主峰四次, 有三次是带了伤回去的。剩下的一次,是素弦陪着。 他前些日子刚回玄幽宗时,来主峰交割, 那管事弟子见了他,面色比见了鬼还差。今日倒是好了些, 只是躲在了他十尺开外。 慕南风微微一笑:多谢。 转身便走。 广场上有不少弟子,无事可做,也不散开,像是专门来围观他的。他靠近了,他们就装作无事般散开。离远了, 就隐隐投来视线。窃窃私语着。 仙尊真是被他气得丢了修为? 那还有假 仙尊那么喜欢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几十年, 还有脸回来。 没一个字是真的。慕南风抬起手臂,周遭的窃窃私语忽然停了。 他拉了拉筋骨,继续朝前走。他故意地, 走着人最多的那条路。弟子们像蚂蚁一样,因他散开。 日头偏西, 殷红如血。 他今日不在,师尊近日心思不宁,想必耐不住寂寞, 会做些小动作。师尊对自己的身子多少有点不自量力,若是跑得远了,怕是晚上还睡不好,在梦里喊他。 夕阳撒下,染红了一道素白的身影。 慕南风惊了一下,顾不上捉弄同门,迎上了御剑而来的人。 剑上之人脊背挺直,面色冷淡,整个人便宛如一柄浸在冰中的剑。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像是被他冻住了。弟子们发出一阵无法压抑的惊叹。 素弦恍若未闻,眸色冷的像块坚冰。 慕南风迎上去,后知后觉行了个弟子礼,用身子给素弦挡住了大部分视线。身后的嘈杂声大了些。 师尊? 素弦没应答,像是听不见。 素弦身上还有清明峰的雨味儿,慕南风一眼便看出他从哪里来。 梅毓和他说了什么 师尊,怎么突然来主峰了?你身子不好 嘘。 素弦忽然抬头,轻声吐出个嘘字,只有两人听得见。 慕南风闭上了嘴。 整个广场都安静了,鸟雀也不敢叫。 谁都看出来了,就算慕南风一言不发地离开,丢下素弦几十年,仙尊依旧独宠着他,护着他。 冷风般的威压下,无人再张得开嘴。除了慕南风,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成了众矢之的。身后的视线都砸在他身上,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个仗着仙尊宠爱,肆意妄为的孽种。顶着恶意,他的笑意更浓重:恭喜师尊修为恢复。徒儿日后可以安心了。 又在打趣他。说的好像他要仰仗自己庇护,才能在宗里待下去一样。素弦回过神来,垂下了眸子,肩膀微不可查地颤。 他做了什么啊又闹事了,还是在陆九离的地盘上。 完了,他们师徒要被宗主师兄追杀到天荒地老了。 素弦朝前伸手,趁着没人看见,悄悄扯了扯慕南风的衣袖。 他薄唇微动,无声地说:快跑。 回到清净峰。素弦倚在软塌上发呆。 今日走的太远了,浑身都酸痛。 慕南风给他备了热水,轻轻敷着泛红的关节,给他推开淤血,笑他:明日就是月圆,师尊满宗乱跑,真是能耐。 虽在笑,却带了实打实的不赞同。 素弦忽然有些不开心。 从清明峰出来,他忽然很想去找慕南风。 梅毓告诉了他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和他说。 你的身子我记得。你徒弟能镇。 认他为主太危险,须得给他加道奴契。你们互相牵制,才不至于伤了你。 你今日来找我,师兄还以为小素弦想好了。看来没有。 回去想。想好了来找师兄趁我还记得。 原主早在百年前,就知道自己是炉鼎体质。他在玉简上写下天生魔体能认主,而后与梅毓商量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素弦认慕南风为主,在那之前,素弦为慕南风烙下奴契。 二人互相为主,扭曲地获得两全。 太可怕了。 原主推翻了这个想法,梅毓却一直记着,这个唯一能医好他小师弟的法子。 听了这些话,素弦慌不择路地跑了,狼狈地像是后面有饿狼在追。他都忘了告诉梅毓,他已经吸收了慕南风的内丹。 师尊?慕南风见他没反应,朝他脸上刮了一下。 素弦唔了一声,下意识蹭了蹭。回过神来,他又郁闷地缩了回去。他分不太清,是他自己想亲近慕南风,还是那该死的炉鼎印在支配他。 素弦转过头,不堪其扰地阖上眼睛:我困了,你先走吧。 慕南风却笑:我若是不想走呢?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当他是什么了?他也赌气。 师尊今日死气沉沉的,让他就这么走了他怎么能放心。 素弦迟滞的思绪转了转,想,那好吧,先不睡了。 他道:那就继续聊你别停,继续揉。 慕南风以为他会生气的。得了个颐指气使的回答,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好笑,便笑了。在师尊身边,他总是很容易笑出来。 素弦的声音带着倦意:往下点 他想了想,回忆起慕南风的问题。他在清明峰受了委屈,脑子一热,便去找了慕南风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过去。 他轻轻道:想你了。 慕南风的手顿了一下,力气大了一些,压得素弦痛叫一声,带了哭腔,叫他别那么用力。 他忽然后悔了。他不该留下来。 夜里和白天不一样,在夜里,人很容易便会想到些,平素不该肖想的事情。软玉在怀,却一遍遍告诉着自己,要循序渐进实在折磨。 自己选的,算了。慕南风笑着,在素弦的额角偷了个浅淡的吻。 素弦从浅眠里惊醒,迷蒙地看着他。 师尊说完想我就睡着了,慕南风道,想我就是想在我身旁睡? 素弦睡得迷糊,不知他有什么言外之意,迷糊地点了点头,喉咙发出微弱的咕噜声:你别走陪我。 素弦终究把自己锁回了寝殿。 身子发作得又急又猛,他几乎来不及捂住慕南风的口鼻,只声嘶力竭地告诉他,滚。 下流的香气,下流的身子。灵蛇一样的炉鼎印。跗骨之蛆一般缠着他。 他挣扎着,不受控制地来到寝殿的门边。他有了修为,这修为成了最大的灾祸。 素弦一击下去,清净峰差点少了间寝殿。禁制岌岌可危,再也经不起他下一击了。 慕南风本就在旁等着,见里面这么大动静,忍了几下,终于轻轻唤道:师尊。 他戳破过师尊的秘密,师尊最难过的时候,绝对不希望他在身旁。可担忧翻江倒海,慕南风实在忍不住。 里面却陡然安静下来。 而后疯狂地响动起来。像是有人在以血肉之躯,与坚固的禁制碰撞。 南风素弦的声音又甜又软,却带着绝望。 没事的,师尊,熬过今日就好了。慕南风声音还平稳着,尽职尽责地安慰素弦,面色却已阴沉。 好素弦哽咽着叫出。 他好痛,好难过,好想靠近。 里面安静下来。 一刻钟后。 里面传出更加甜腻的叫喊:南风 我就在你旁边。 南风 我在,师尊。 南风 我在。 素弦折腾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日晚,月亮第二次升起,寝殿才安静下来。 慕南风自觉戴上幂篱,进了寝殿,抱素弦去殿宇边缘没受波及的小床去睡。 素弦被折腾得狠了,身子时不时猛地颤抖一下,慕南风只能捉住他的手,告诉他,我在。 他没点灯,隔着幂篱,只能隐约看见素弦的轮廓。他认真地描摹着素弦的轮廓,伸手抚摸他的面颊。 你怎么能这样让人着迷。他疑惑地问着,明知素弦给不了他回答。 他分明是来杀人的,却再次坠入了交织的网,紧紧被缠住了。陷得越深,摔得越惨。他分明经历过,却无法自控,也无法自拔。 你对我下蛊了么。他唇角勾着,笑自己想的太多。要是有那本事,他师尊哪还至于被他牵制。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1) 窗外的风,流向变了。慕南风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在月光下,一人同样戴着幂篱,走入了寝殿。 大师伯慕南风喃喃着。却发觉捉住自己手的素弦,身子猛地挣动一下,似是极不想面对。 梅毓朝着慕南风点了点头,道:我来给小师弟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基友的预收文,快开文啦~搜索文名作者名都可! 《我成了魔神的短命白月光》云梦江舟 #文案为第一人称,正文为第三人称# 我是仙界最后一只小凤凰。 师父飞升前说我欠了一个人情,不还就无法飞升成仙。 我费劲千辛万苦后,成功混入恩人身边。 恩人天生煞体,克亲克友,众人避之不及,孤苦伶仃,为报恩情,我拜他为师,相伴左右。 恩人身受误会,遭万人指责唾弃,为报恩情,我与他结为伴侣,不离不弃; 恩人为救天下苍生而受伤,命悬一线时,为报恩情,我拼尽性命取心头血为他疗伤; 恩人唯一的心上人命悬一线,药石无医 凤凰的躯体有让人起死回生之奇效。 为了不让他难过, 我以身炼药,成全了他们二人。 然后,我飞升了。 人间的日子大抵苦闷贫乏,没有师父的天界也不过如此。 直到我闲来无事,在仙界四处游历,遇到了一个怪人。 他白布蒙眼,面色枯槁,只怀中捧着个什么东西,碎碎念个不停。 我好奇的一听,原来是《往生咒》,不免觉得有些悲哀。 因其《往生咒》是专门为超度那种死法极其惨烈、甚至魂飞魄散的人用的。 我正想上前安慰数句,却见那人抬起头,怀中抱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正是我当年以身炼药之后,最后留下的东西。 哦,我淡淡的想,原来他哭的人,是我。 后来我才知道,我死的那日,他一夜白发,屠尽天下人。而后一夜成魔。 #此后,全天界都在传,我是魔神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第28章 天谴 慕南风怀紧了素弦, 不自觉地戒备着:师伯星夜来访,师尊还没醒,不妨先在清净峰住一宿, 等明日师尊醒了再做打算。 梅毓笑道:我守着他。给他看看身子。他又道:你担心谁也不必担心我我绝不会害小师弟。 慕南风默然。 梅毓和上次见面时, 显然不同了。他想起了什么?定然与师尊有关。 师尊身上的谜团太多, 答案近在眼前,他不肯放弃。 弟子和师伯一起守。慕南风握紧了素弦的手, 不愿放开。他看向梅毓,面含抱歉,师尊抓我抓得紧, 恕弟子不能起身迎接师伯。 梅毓脾气好,不计较这些, 轻轻带上了门,便坐在离床最近的软塌上。温柔的目光落在素弦身上。 素弦若有所查,往慕南风怀里缩了缩。 慕南风以手为梳,轻轻按着,柔顺的青丝从手心滑下。素弦的呼吸逐渐安稳。 师伯。慕南风轻声叫。 怎么了?软塌上的人应声抬头。 黑衣人仰起头来, 眸光阴冷:师尊怕你为什么。 梅毓:小师弟发病了。 可他不怕我。慕南风冷笑。 梅毓笑了笑,不答。 我总归不会害他。梅毓看着素弦, 目光如水,我忘却了许多前尘,你师尊想必也差不多。我近些时日想起了些从前的事, 还没敢与他说。 慕南风心中一紧,手上用了力, 身侧传来一声难耐的低吟:南风 慕南风回过神来,陡然松手。梅毓的声音停了。 慕南风看向相连的指尖。指节被夹得泛白,一松开, 红晕很快染开,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一番。 他凑上去,轻轻呵气,朝着素弦道歉:徒儿一时不察,力道大了,师尊继续睡吧。 素弦累得很了,本就没清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朝着慕南风蹭了蹭,沉沉睡去。 梅毓叹了一声:他黏你。 慕南风的唇角忍不住勾起来,不回头,压住了喜悦,冷着语调问:师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一个落雨的夜里,你师尊淋得湿透了,来找我。他站都站不稳,扶着墙跟我说,让我救你。 素弦的神思飘回了过去。 他手里握着剑,手心滴着血他用自己的剑,割伤了自己。 伤口简单,他却顾不上处理,只朝着玄幽宗最偏远的药峰赶。梅毓在那里。 药峰阳光雨露皆有时令,今日正逢暴雨,一路上见不到弟子。 梅毓察觉他来,忙赶出门迎他。 炸雷轰响,天空忽明忽暗。 竹屋里有股清新的药香,素弦就着药香,瘫在墙边。梅毓沾了草药,给他治伤。 很少有人能让他的小师弟这么惊恐了。越是惊恐,越是在意。他在意的人,除去这几位师兄外 你徒弟真快入魔了? 是。 素弦垂着头,声音压抑着痛苦:我差点想和他同归于尽。 下手了? 素弦摇着头,脆弱得像个刚学会走路就跌倒的孩子:没有他情况时好时坏。入魔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问题。我用了好多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多试试。千万别杀他,梅毓扶他起来,坐在竹椅边缘,轻声安慰他,要是他死了,再找个人镇住你的身子容易,要找个如此和你心意的人,怕是难了。 来找梅毓前,素弦慌得一塌糊涂。被取笑一通,素弦耳尖微红,却安定了些。他微微抿唇,眼里闪着光:他方才魔气散了些,在清净峰歇下了。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师兄藏经阁里发现的禁术,当真不能用吗? 窗外响起炸雷,威势凛然,似是天道的警告。 梅毓的动作顿了一瞬,他面上少见地出现了挣扎。 上药的手,被病患捉了个正着。素弦用力极大,纤细的手腕不住颤抖:师兄帮我开阵,我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南风他是个好孩子,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入魔我或许摆脱不了体质了,可天生魔体并非无法可解,只要找到幽州的魔种藏在了哪里,他就还有机会 炸雷接二连三地炸起。 他几乎带了哭腔:师兄,救救他。他不能入魔。 他极迅速、极小声地,红着耳尖,认真地解释:我第一次为人师,我不知道我教错了什么他是我唯一的弟子,我不能放他堕魔。魔界太脏了,他不能去,我得救他。 梅毓仍垂着眸,轻轻剥开素弦的手指。在闪着泪光的注视中,他轻叹了一声:小素弦,逆天而行要遭天谴的。 你骗我。慕南风胸口闷痛,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喉头满是涩味与苦腥。 那段时间他饱受心魔折磨,时不时失去意识。他自以为藏住了,实际上全被师尊发现了么。 师尊那么厌恶魔修,从他身上发现魔气的时候,该多痛苦。以他的性子,连怪自己这个魔修都想不起,只一个劲地自责。 他不敢想,也不敢信。 他仰着头,阖上眼睛,眼角酸涩,喉头轻轻颤着:若真如你所说他为何还会对我下手? 却听梅毓惊异道:他对你下手了? 慕南风: 他思绪挣扎不起来了。 他带着悲愤睁开眼睛,带着滚烫的笑意注视梅毓:若非他要置我于死地,我何必离开玄幽宗,背井离乡几十年? 梅毓更惊异了:你离宗出走过? 慕南风:师伯。 怎么了? 还怎么了。慕南风实在被梅毓问的没了脾气,只微笑着:没事,改日弟子给师伯找些天材地宝,补补神识。祝师伯早日恢复记忆。 梅毓笑着道:多谢。 素弦醒来时,浑身清爽。他之前闹了一天,混乱的记忆伴随着黏腻的汗水,蒸的他不想面对。 他把脑袋埋进被褥里,假装自己是只蛾子,缩在茧里,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一只手掀起了他的茧房,透进一丝光亮。 素弦嘤咛一声,含混不清地讨饶:南风,我再睡会 他做了噩梦,梦里他淋了雨,提着剑去找梅毓,雷声好大,好可怕。 外面的人笑出了声:小素弦要失望了,你徒弟给你抓药去了。 素弦眨了眨眼睛,万分不愿地钻出了被褥,和梅毓打招呼:师兄早。还记着我们前日见过吗? 梅毓笑着扶他起身,一碗极苦的药递了过来。 素弦闻了一下,整个人都要皱起来。他僵硬地放下药碗,面无表情地和梅毓讲条件:前日喝过了。 梅毓笑弯了眼,温柔地把药碗塞在他手里:脉象虚浮,内里空虚,不想迎风着凉,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就把药吃了。 素弦颤抖着喝下了那碗药。师兄递来了蜜饯,可太苦了,顺着舌根散开,根本压不住。他于是面色更加苍白,努力呼吸着,期待苦味随着气流散开。 我查过你的身子了。梅毓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素弦。 素弦忙于散味,没注意到他的转变。 梅毓哭笑不得,语气也严肃不起来:你是不是已经认主你徒弟了?我依稀记得你体内该有你徒弟的内丹,可如今没了。 素弦再次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他恨不得咳得昏过去,好蒙混过关。 可他最终只能转过头去,羞愤地道:应、应该没有那只是个意外。 梅毓先是一惊,而后不赞同地看着素弦:床都上了,还是意外? 素弦不敢说话。爬他的床,这事慕南风做的还少么?从幽州坐云车回来的那几日,他每次做了噩梦,慕南风都抱着他继续睡的。 梅毓见他欲言又止,面色更加难看:他强迫你的? 没有。素弦听出他话里的严厉,生怕他迁怒慕南风,赶紧道,一开始是有的,后来我就默许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艰难,目光躲闪着,有羞愤有心虚,唯独没有恐惧推拒。梅毓也知道,他这个小师弟生性害羞,想从他口中榨出什么隐秘事,实在太难为他。梅毓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慕南风对素弦过分的保护欲从何而来。 只是他如此关怀的小师弟,忽然被人拐走,当师兄的自然怎么看慕南风怎么不顺眼。该多敲打敲打慕南风,不能让他因炉鼎道体看轻了小师弟。 他若有所思,对素弦道:你前日走得急,我还以为你没想好,没想到是已经认主了。 素弦懵怔地看着他。 原来真的已经认主了吗。好像没有想象中可怕? 小师弟还是太单纯。梅毓看着似懂非懂的素弦,叹了口气,给素弦安排后路:师兄接下来说的话,你千万记清楚了若是未曾认主就算了,只是如今已经认主,你的生杀都掌控在慕南风手里。你千万不能暴露身子的异处,主动将弱点交给他。不管你有多信任他,不要随便考验他的衷心。 师兄认真了。素弦心中陡然酸涩,喉头阻塞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沉沉点头。又有些心虚,他有好多事情,早已瞒不住慕南风了。 梅毓见他懂了,便塞了个储物戒到他手里:以及,无论你愿不愿,必须给他种下奴契。不要被他发现。他看着素弦苍白的面庞,忽然勾起唇角,眼中神色复杂:若是你下不了手,师兄也可代劳。小素弦,师兄只记得你和九离他们了,你不想亲手做的,都可以交给师兄。没关系的。 慕南风回来得巧,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他带着笑朝两人打招呼:师尊,师伯不知道在聊什么? 素弦的面色更差了。梅毓扶他倚在床头,素弦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梅毓站起身来,清点慕南风带回来的药草:聊你照顾不好你师尊,连他的心意都认不清。 师尊的心意 昨日与梅毓的交谈还历历在目,慕南风换了衣裳,走到床头,给素弦准备外穿的衣裳。素弦见他过来,迷蒙地睁开眼睛,神色空濛。慕南风喜欢极了他这种乖巧的模样,弯下腰放轻声音道:师尊躺了许久,怕是乏了,今日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他垂眸收拾,微微笑着回应梅毓的问题:从前或许有些,日后不会了。所以他盯着素弦的眼睛,笑道:师伯事务繁杂,师尊若是有事,尽管支使徒儿,可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1.还没认主。剧透一下,理论上认主需要doi。 2.素弦眼中的上床:物理意义的爬床。 3.这一点急死我了,就这两章小素弦必须开窍,我说的 第29章 渡气 梅毓来得悄无声息, 走得也干脆利索。 陆九离送了封传讯来清净峰,怒声指责慕南风在幽州犯下的令人发指的罪行。梅毓猜测,清明峰十有七八也收着了陆九离的传讯。若是太久无人拆开, 陆九离怕是会生疑。梅毓给素弦开好调养身子的药, 就回了清明峰。 陆九离的传讯刚到清净峰,就被慕南风抢去了,素弦只来的及看到个大概。陆九离的怒火却像要透过传讯符, 潮水般吞没两人。 奇怪素弦问:你当真没伤到幽州的凡人? 慕南风摇头:一个都没有。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2) 那你破坏了幽州的灵脉?不然陆九离怎会如此生气。 那地方贫瘠,灵脉早给祝家挖空了, 徒儿就是想破坏, 也有心无力。慕南风语气里还带了点遗憾。 素弦抬眸看他, 看不出端倪。可他总觉得, 若是那处真有灵脉,慕南风也不介意再废一次。 别说胡话。他叹气。 素弦陷入了沉思,他实在想不出陆九离为何这么针对慕南风了。想不出, 便无话可说。 他局促地沉默了起来, 为难得浑身紧绷。陆九离要是和慕南风打起来,该怎么办。 慕南风忍不住笑:宗主师伯一向不喜徒儿,徒儿早就习惯了。此事徒儿有分寸,师尊不用担心。 他确实有分寸,他知道陆九离在气什么,因而心情很好。 祝家在他身上下的药有蹊跷,在幽州时,那些人试图拿个控制魔物的铃铛来控制他。这些事他知道,陆九离想必也听到了风声。他一直紧盯着幽州,有一半是为了天下苍生,另一半, 则是为了他的小师弟。慕南风自然不会觉得陆九离关心他,思来想去,只是怕他身上不干净,伤了师尊罢了。幽州无数的线索,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陆九离如今怕是气得想提把剑砍了他。 只是不干净的东西,他身上怕是真有无论如何,不能让陆九离捉住把柄。 仙尊换上外衣,看了他一眼,眸中隐隐有不赞同,转瞬即逝了。手心被硌了一下,是梅毓给的储物戒。素弦压下眸中的痛苦,垂着眸淡淡道:陪我去寒池。 入浴。 里衣里浸满了冰凉的水,素弦冷得止不住抖,肌肤苍白,骨头冻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扎进池中,水珠冰冷,砸在岸上。 寒池克心魔。无论多么法力滔天的魔,进寒池来,都撑不过两日。 原主硬生生多泡了几日,自己泡死了,心魔却还在素弦郁闷地吐气,一串泡泡嘟噜噜地浮出水面,映出慕南风复杂的面容。 师尊可还撑得住? 素弦破水而出,在雪白的水花里探出了个湿漉漉的脑袋。 他盯着慕南风:你关心我是不是? 那双眼灵动而真诚,沾着水,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像是在恳求着,只要慕南风承认,只要有他承认了,事情就会有所不同。 慕南风猝不及防,被他道出了真心,想遮掩却觉欲盖弥彰,更是难以承认,一时间无言以对。 素弦又闷回了水里。 他在说废话,慕南风肯定关心他。内丹都在他这里怎么能不关心呢。他的身子认主了。他要变成慕南风的炉鼎了。慕南风要拿他当练功的工具了。 素弦越想越难过,在水里吐了一大堆泡泡。泡泡呼噜噜朝上飘,追着光走了。 他好焦虑。 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寒池的石壁。储物戒在石头上磕着,只要他想,就能对慕南风下手。 梅毓给他的结契法,本非仙家的东西,而是魔界的下作手段。 不动声色,截他人成自己的奴。 此法条件偏僻,需主与奴本就成了另一种契师徒契约也是一种。还需两人水乳交融。慕南风的内丹他都吞了,再融就要融为一体了。还有一点需两人对彼此抱有执念。同时达成这三点的,不是道侣便是反目成仇的至亲之人,无论何种,这东西都能翻云覆雨,让形势天翻地覆。 而他和慕南风,分明两种都不是,却意外地能用这等阴.毒的法子。 素弦两辈子,加起来十几年,别说碰了,想都没想过会有奴契这等刻毒的东西。可他不仅知道了,还捏在手里,待会还要朝慕南风用 素弦浑身颤得止不住,压不住的寒气外泄,激起阵阵波纹。 慕南风面色更加阴沉,靠近了寒池边:师尊,已经一个时辰了,你该出来了。 波纹逐渐小了,但水下的人仍在颤。 寒池是魔修的克星,慕南风不似普通魔修那般脆弱,沾到池水,身上却也如同着了火般痛苦。他眸光阴沉,想着找个东西把素弦捞上来,抱回寝殿算了。 泡什么寒池,用处没见着,全折腾自己了。师尊那心魔,若是泡寒池有用,慕南风就不用小心翼翼,生怕在素弦面前露出魔气了。 他站起身来,正欲转身离开,水下便探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捉住了黑色的靴子。 慕南风顿时止步,身子僵硬了一瞬。 手的主人更慌乱,忙摸向其他地方。似有若无的痒意传来,事情更不妙了。慕南风蹲下身去握住素弦的手腕,以防他栽回水里,迅速退了半步,想拉素弦上岸。 手腕泛着苍白,平素红润的血管,已发出青黑,瑟瑟发抖着,等待人焐热。素弦全身湿了,衣袖出了水便黏答答垂下,纤细的手臂被紧紧束缚着,虚弱无比。慕南风阖上眼睛,胸中着了团火,寒池的水也像火,从相触处一路烧灼着。 别素弦在寒池里泡了半天,早没了力气,身子被慕南风架着往上拖,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他忙道,我不上去。 慕南风猛地一松,素弦站不稳,脚下一滑,差点跪在黑衣人面前。 他狠狠扯着慕南风的衣裳,却仍在往下滑。他胸中,无力感膨胀着吞噬了他,他茫然地挣扎:不要别走。 可师尊不上来。慕南风的声音带了控诉,像是相隔万里。 素弦快急哭了,拼命揪着手里的黑色衣衫:你陪我泡 岸上没了声息。 慕南风想,下去没多久他人就没了,傻子才下去。 下一瞬,他重心一歪,顺着素弦的力道,直直跌进寒池里。 寒池外浅内深,两人一路翻滚,朝水深处跌落。 慕南风搂着素弦的头,池水冰冷,他只觉浑身滚烫。怀中人冷得像冰块,不住颤抖着。连泪都是冷的。 慕南风亲亲他的眼角,在他耳边吐出几个气泡:师尊别哭了,我在。 素弦却哭得更凶了,像个小孩子,嚎啕着落下泪来。 纤细的双手环上慕南风的背。他哽咽着,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投怀送抱倒是越来越习惯了,只可惜是块懵懂的木头。慕南风笑着轻叹了一口气,轻拍着素弦,给他顺气。 他没注意到,抱住他的手上,还戴着一个储物戒。 指尖碰触间,一抹长虫似的暗光,顺着储物戒爬出来,咬了素弦一口,引得素弦一声痛呼。 慕南风抱他更紧。暗光顺着水流弥散开来,没入纯黑的衣衫。 背后忽的一凉,慕南风愣了一瞬,全身却恢复了被池水灼烧的滚烫。他眸光一暗,手下的力道大了些,引得怀中人一阵战栗。 师尊他亲昵地贴着素弦的耳边,笑声温柔,徒儿好不容易才拾回了相信你的理由可别让我失望。 素弦浑身紧绷,一动也不敢动,哭也不敢哭了。 他不想害人,他不想被当成练功的工具。他宁愿给慕南风吃,也不想毫无尊严地活着啊。可谁会不对炉鼎动心素弦强忍着泪,窒息感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吞没他。 气不够了?慕南风的声音渺远而微弱。 素弦张着口,痛苦地咳,像是想捕捉空气,可灌进口中的只有凉水。 还有温热的气息。 湿软的唇,灵巧的舌,撬开他的防线,送来灼热的气息。 热气在口里转了一圈,在喉头摩挲片刻,勾得人心痒痒,才肯传入胸肺。 他本是一具冰冷的身体,可这口气催活了他。 素弦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慕南风。 慕南风喉头微动,搂紧了他,眼中酝酿着阴暗。 像团污浊中的火。素弦沉浸在他的眸光里,一时忘了挣扎。 直到他的手被人反扣,身子撞上了凹凸不平的池底。 素弦吃痛,喉咙猛地一颤,慕南风却忽然发难,口中一吮。 酥得指尖微颤。 素弦再难承受,扭着头逃离。他拼命挣扎着,身上的衣裳在水流里变得零散,若隐若现地遮着身子。 慕南风好烫,全身都好烫。他顾不得窒息,松开了慕南风,一把将人推向远处。 他仰躺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那袭恐怖的黑衣,却又如同乌云般压下。慕南风跪坐在他身侧,如同一座深黑的牢笼。 素弦生出一种错觉:他逃不出去了。 慕南风。素弦喃喃着,不知所措。 直到他的腰间被硌了一下。久久处于寒冷的躯体,对任何一点热,都分辨得无比清晰。 素弦脑中的弦断了。 他的眼前一片空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从黑暗的牢笼里逃脱。 回过神时,他已狼狈地爬上了岸,身子紧贴着暖石,狼狈地颤抖。 黑色的身影紧随着他,破水而出。 素弦心有余悸,迅速扫了他一圈没发现异常。 是、是了。寒池最克心魔,即便慕南风心中有魔,也不会在池里发作。所以,方才的压迫感,只是濒临窒息时的错觉罢了。 这说法他自己信吗。 素弦的唇失了颜色,苍白地,喃喃地问:慕南风,你方才在做什么? 慕南风上了岸,蒸干身上的寒池水,笑了一声:看师尊快没气了,给你渡气。他想了想,又道:方才徒儿的手肘好像硌到师尊了,还望师尊大人有大量,原谅徒儿这一次。 是手肘吗素弦松了口气,耳尖因沾了空气而烧红着,淡淡道:无妨。 却听慕南风笑了笑道:师尊真以为我只是在给你渡气? 有话就说。素弦垂着眼眸,似是不屑理他。也是不敢看。 那种感觉他从没经历过。一边是窒息得快要死掉,一边是酥麻得快要疯掉。慕南风若说只是渡气,素弦才要怀疑,是不是他的身子早已坏掉了,连如此正常的事情,都能让他浑身发软。 慕南风凑近了,给素弦整理衣裳,在他耳旁轻吹了口气:师尊方才动了什么手脚,你自己清楚。方才算个警告。若是还有下次,再想逃,就没这么简单了。 素弦面色惨白,身子僵硬着,在慕南风的作弄下,不断战栗着。他在寒池里待得太久,一口热气足够他震颤了。 不打自招了。见他这模样,慕南风笑着叹了口气分明这么不愿,为何非要屡次对他动手脚呢。 素弦的衣衫湿透了,浅色的料子遮不住轮廓。慕南风拿来外袍,给素弦披上,一丝不苟地系好了。素弦浑身绷着,生怕他对自己动手,慕南风却忍不住笑了。 他多想温柔,多想循序渐进,掠夺师尊的真心。可师尊呢生了一副不肯循序渐进的身子,和一颗坚冰般的心。他那么小心翼翼,却换得一次次背叛,实在是自作多情了。 他笑得肩膀颤抖,扭过头去,不看素弦:师尊这身衣裳可得看好了,连身子都遮不住,说不准哪日就给人撕了,再也不让你穿。 第30章 主人 外袍干爽, 内里却湿透了。素弦冷得颤抖,水痕渗出,润湿慕南风的指尖。 素弦抿着唇, 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别哭。 什么叫我别哭, 你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慕南风的狠话卡在了喉咙里。 素弦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反过来搂住了他。 他身上带着寒池的冷气,像块坚冰。 别哭素弦说着, 眼眶泛红,自己反倒快哭出来, 你好厉害的, 你不要因为我哭 他以为, 自己方才身子颤抖是在哭吗。开什么玩笑, 他不是师尊,怎么会因为被人背叛就哭出来。 再说了分明应该是他在威胁师尊才对。 对牛弹琴,再威胁下去, 未免显得太傻。他永远都猜不透师尊在想什么。慕南风叹了口气:我没哭。 素弦的身子失了温度, 无力地打着颤。他支着眼皮看慕南风,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脸上果真没有泪痕,耳尖陡然红了:那那当我没说。 这种温顺的姿态,放在平常让人愉悦极了。可慕南风的心情早已与愉悦挂不上勾,见他乖顺,心中只有暴戾滋生。 他垂下头,下巴一点一点,在意识消失的边缘摇摆。却被人强硬地拽了回去。 素弦睡眼朦胧,目光聚焦在慕南风握着他的手臂上。 慕南风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未消的余怒, 直直落入素弦眼中。他愣怔片刻,恢复了些意识,眼中闪过痛苦。 就这样,再一睡了之?你打发叫花?你逃了一次,逃了两次你逃了无数次。慕南风摩挲着素弦的下巴,声音阴沉,我不想再放过你了,师尊。 面前人的眼睛像是浸了水,无论何时都显得无辜。分明是他持刀害人,却无辜地像个局外人。 太无耻了。慕南风手上力度加大,素弦喉咙里传出细碎的痛呼。 寒池的冷气早进了身子,他神志昏沉,实在难以支撑了。素弦难以辨别慕南风话中的真意,他只觉得,慕南风又哭了。 他不能让自己的徒弟哭啊。 素弦微微仰着头,专注地看着慕南风,轻轻叫着:南风 他察觉不对,想摇一下头,却动弹不得。 不对他只能尽数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我该叫你主人。 主人。 慕南风的思维凝滞了一瞬,手不自觉地松了些。 回过神时,素弦已蹭着他的手掌,歪着头陷入昏迷。即便被他威胁了几遍,也能安睡在他身侧。这等信任,慕南风实在无法理解。 素弦睡颜安稳,看起来人畜无害。在慕南风眼中,他的面容却十分模糊。 他认不清这人了。又要杀他,又要害他,又要信他,又要护他。世上怎么能有如此矛盾的人,又让他如此难以割舍。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3) 别哭。 主人。 到底是怎么了 已然昏睡的人,自然不能给他回应。无论他有多焦急,都得埋在心底。 寒气袭人,砭人肌骨。 慕南风吸了口气,打横抱起素弦,背上猛然灼痛一下,未成形的奴契刺得人心头发梗。他一时不察,只抓着了衣裳,素弦衣衫凌乱,滑落在地,伏在慕南风脚边,冷得发抖。 让他为奴,却唤他主人,世上哪有这等荒唐事。慕南风再度抱起素弦,用体温焐热了他的身子,心情才放松些许。 背后的真相,师尊不肯说,唆使他的人却必定知晓。擒贼还要先擒王吧。 作者有话要说:1.有点卡文,今天是短短风。剧情已经理顺了,以后尽量不短小啦。三次快到年底了比较忙,尽量在最忙的时候之前完结。 2.不是虐文,上一章顶着痛经写的气氛太压抑了,会修一下,以后注意多发糖。 3.车车肯定是跟着剧情来的,不可能说一方不情愿或者一方不知情就硬doi,那不讲晋江武德嘛_(:з」)_真好那口的你们可以wb私信我,我给你们推点文 第31章 我在 清明峰。一席烟雨。 茶香混着雨香, 梅毓坐在小亭里。清明峰好似一直在下雨,他也好似一直在等人。 来人一袭黑衣,浑身肃杀。 梅毓不慌不忙, 朝着慕南风举杯:师侄来品茶? 慕南风不答。 下一瞬, 他的剑已横在了梅毓脖颈。他一身烟雨气味,压不住刻骨的恨意。 我仔细想了想师尊每次背叛我,好似都与你有关?他的声音还如平常一样温柔, 却沾满了血腥味儿。 你说什么,我早就不记得了。你还是去亲眼看看的好。梅毓只是笑, 仍拿着那杯茶。 今日不喝, 下次还能不能喝到就得问小素弦了。 他一动也不动, 逼着他的剑却颤抖了。 那剑颤得越来越厉害, 梅毓看他辛苦,伸手一推,黑色的身影便沉沉坠下。慕南风尽力睁着眼睛, 不愿就此昏迷。却终究敌不过倦意, 意识沉入深渊。 师兄南风这是 师尊的声音。 慕南风缓缓醒来,已回到了清净峰的殿宇。 他像是在高处,素弦离他几步,背对着他,接过面前的身躯。 师尊一向怕生,梅毓怎会让他去扶持旁人的身体慕南风微微皱眉,往前看清那人的脸,眉间的刻痕更深。 那具身体他可太熟了就是他自己。 慕南风看了看自己,又唤了素弦一声。 师尊。 素弦恍若不觉,仍问着面前的人:师兄怎么会遇见南风? 他一醒来,慕南风不在, 他还有些难过。苦等了半天,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等来的却是个昏迷不醒的慕南风。担忧的同时,又有些庆幸。他昏迷前说了许多丢人的话,不用那么快面对也,也好吧。 梅毓轻笑了一声:他去找我做什么,小师弟该清楚。 素弦面色惨白,微微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轻轻摇头:奴契我做不到师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梅毓笑着叹了口气,素弦彻底心灰意冷。 梅毓帮着他,把慕南风扶到床上,塞给素弦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玉令:我封了他的意识,小素弦你不用逼自己太紧,想明白了,就捏碎玉令。玉令碎了,他就会醒来,届时奴契也会成型。 他轻叹一声:师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都由你来决断。 两人身旁的黑影,微微勾起唇角,撞上梅毓似有若无投来的目光。 视线一触即分。 这个人是故意的。他早就知道师尊会失败,故意等着。清明峰是个陷阱。 慕南风不是没考虑过,可他没想到梅毓已然失忆,却依旧有克制他的法子他和师尊究竟知道些什么? 慕南风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玉令在他身上投了层浅淡的光,玉令不碎,他定然回不去。可若是碎了,他便要永世做师尊的奴他们想要自己这个奴做什么? 慕南风有些期待,素弦何时会捏碎玉令了。无论平素多么乖顺,在捅自己冷刀上,他这位师尊可是从来不含糊。等他回过神来,明日就该捏开玉令了吧,或者说就在下一刻? 黑影目光灼灼,盯着素弦手里那枚玉令。 梅毓转过头,朝素弦道别。他走后,素弦愣怔在原地,指尖缩了缩,玉令藏得更紧。 柔软的指尖抚摸着玉令,他无神地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手中是什么催命的玩意,吓得一缩,把它抛了出去。 玉令落在慕南风手边,他昏昏睡着,触摸不到。素弦逃也似地离开了。 徒留一道黑影,徒劳无果地捞了几次玉令,却屡屡被弹开。 慕南风: 这么吊着他,不如早捏了早省心。 毕竟他还没问出,师尊口中的那句主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练剑能止心火。 记忆里,有谁对他说过这句话,他又把这句话教给了谁。 剑在手里,像是世间最引人注目的美人,看着它,便忘却了世间一切烦恼。 竹林里叶落簌簌。 素弦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舞剑。更不知道,自己在舞剑的时候会哭出来。更不知道,他会一边哭一边喊着慕南风的名字。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的身子已认主,奴契卡在半道上,是扭曲地纠缠着活下去,还是放任慕南风一直睡着,都取决于他。 若是刚穿过来的时候,他怕是会很快乐地把玉令往旁边一丢,自己抱着偷来的苟活日子,有一天算一天开心地过活。 可他做不到了。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都没有慕南风,他便忍不住发抖,身子难过得像是要把自己绞杀,心中更是酸涩难忍。 他他到底怎么了 从不失手的剑修,他的剑终于脱手而出,当啷落在地上。 白衣的仙尊,宛如拿不动剑的少年,练了半天,浑身是汗,拿不住剑了,就委屈地蹲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慕南风在竹林间飘荡,冷眼看他扶着竹子,不堪承受地跪下。 哭得撕心裂肺。 我还以为你是哭给我看的。慕南风站定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真心为我哭得这么凶呢 素弦抽抽搭搭,不为哭了给谁看,只独自崩溃。慕南风僵硬着,犹豫了再三,蹲下身去,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想要给素弦擦去泪痕。 可他好像错了。慕南风想,原来师尊从前在他面前哭得还算克制,他内里真像个撒泼耍赖的小孩子,平时在他面前,还算得上是强撑着成熟。 指尖擦着素弦的面颊,直直穿了过去。红肿的眼角,湿润的面颊,弧度姣好的下巴,他一点也碰不到。 早知道会这样。慕南风轻笑一声,面上却寂寥。 埋头痛哭的人哭累了,身子却僵了一下。 有谁在给他擦拭眼泪? 他扬起头,已经泛凉的泪珠滑下,依依不舍如出嫁的姑娘。 哭红了的眼睛晶亮亮的,仿佛能透入人的心里。 他的嗓音哑着,吐出的声音一瘪一瘪,带着惶惑。 南风? 我在。慕南风喃喃着,坐在素弦的身边,轻轻搂起了他。 别哭了,别哭。 第32章 玉简 是夜。 素弦从竹林回来, 已盯了玉令一整个时辰,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具石雕。他撑着头, 眼睛时不时眨一下, 眼中神色复杂。 烛火摇曳。 外面有些响动,素弦恍然惊起,朝外面走了一趟。 是傀儡偃月在清扫庭除。 素弦盯着他空白的脸, 轻轻道:你先回去吧。 偃月听话地朝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素弦已经能猜出, 那张被原主遮掩的脸, 究竟是什么模样。只是他不想亲眼去看。 慕南风跟出来时, 素弦已一步一颤地往回走。 鞋子趿拉在脚边, 暗纹都踩皱了。衣裳也穿不好,腰带堪堪圈起,前襟系的松松垮垮, 只要稍弯腰, 白的刺眼的肌肤便滑出一片。带动着,白嫩的肌肤轻轻起伏。 慕南风伸出手来,不知是想为他系好腰带,还是为了将它彻底扯下,让这人露出柔软的赤诚。 两人却对面穿过。 天气有些凉。素弦想着,呵了口气,裹紧衣裳。 慕南风站定在原地,迟迟没有跟上。 良久,他转过头,素弦已坐回床上,失神地盯着慕南风的身体。 他觉着冷了, 便也给慕南风盖上了被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偏开头去。他白日里哭了太久,夜晚反而平静,缩着腿爬回床上,踮脚坐着,从枕头下翻出了块玉简。 认主的麻烦,都是从看了这块玉简开始。 素弦深吸了口气,眼眶微红,苦大仇深地盯着它。盯着盯着,瞟了慕南风一眼,又看回去。 他阖上眼,身体下意识抗拒着,颤抖着,神识探入了玉简。 他得他得把炉鼎体质和奴契的事都了解了,才敢放慕南风醒来啊。奴契的事,师兄已告诉他了。可炉鼎体质,他非得重看一遍玉简不成。 玉简的前半部分,全是些不堪入目的肉.体交杂。文字记载虽轻描淡写,却依旧突破素弦的认知。什么三人行,什么盛宴入眼皆是淫.言浪语。 素弦耳尖发红,无助地呜咽一声,神识抽离出来。 背后的炉鼎印兴奋起来,背上一片烧灼,痒意直达骨髓。素弦轻咳了两声,垂下头,不敢看见慕南风,神识再度探入了玉简。 片刻后,他的呼吸粗重起来。手臂无力地下垂,捏着玉简的手泛了白,耳尖红得滴血。胸脯剧烈起伏着,像是正在剧烈挣扎。 他双腿轻颤着,往里缩了缩,洁白的小腿却从衣裳里滑出更多。 缩得越紧,越让人想把他捅开。 慕南风已坐回了床边,安静地看着他。若他在自己身体里,他的呼吸声定然粗重得让素弦害怕。 师尊他抬起手,去碰素弦泛起红晕的脸,唇角压抑不住,你在看什么?春.宫吗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先前还是想杀了他,这一次却是要让他为奴其中差别,细品之下,倒也有个有趣的可能性。 师尊在他醒时不敢动作,等他没了意识,却在他旁边看春.宫。他入魔前,旁敲侧击了不少次,他这个师尊只是装傻,不愿往情.欲之上深想。如今没等他逼迫,师尊却自己拿起了春.宫图。 慕南风眸中温柔地映出素弦的影子,好似要透过身体的阻隔,将他拽入黑暗。 素弦身子一紧,猛然发出悲鸣。 我可还没碰到你。慕南风失笑,魂体在素弦颈上轻划了一下。 不要素弦的反应激烈得超乎慕南风的想象。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身子颤抖着,早已哭红的眼角又被逼出泪来。 他双眼无神,指尖若有所感,抬起来,顺着衣裳的开缝朝上,点在自己颈上,与慕南风的指尖交叠。 好烫啊。是炉鼎印发作那种烫。 炉鼎印吗他喃喃着,气性上头,哭着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慕南风听了他前半句话,本震惊着,听到后半句,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等他笑完,素弦已再次垂眸,继续读起了玉简。 看见什么紧要事了,这么急迫。 慕南风饶有兴趣地盯着素弦,眼中暗色渐浓。他指尖轻勾着,在素弦下巴搔了一下。 素弦喉头微动,难耐地呜咽一声。这次刺激小了许多,他还没清醒过来。 电光火石间,慕南风捕捉到了一抹红印。那花纹他在师尊身上见过的,本以为是虞溟没做完的小手段,可听师尊的意思,那玩意儿是个炉鼎印? 炉鼎印是极淫.邪的法器,魔修们拿来控制炉鼎的。可若不是炉鼎体质,炉鼎印便无法种上。师尊身上有炉鼎印,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自明了。 慕南风盯着素弦,连呼吸都忘了。指尖在素弦的下巴上轻轻摩挲,而后穿透了散乱的衣衫,甩着手狠狠划下。 他想看。 只是轻碰了一下脖颈,便被刺激得哭出来。这一下要是划实在了,师尊怕不是能直接达到顶峰。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师尊那么香,那么诱人。为什么本性那么爱撒娇,却那么拒人千里。 在那强撑的霜雪气下,内里有多柔软多滚烫他想窥一窥。 素弦猛地睁开眼睛,身子瑟缩了一下。 慕南风的手直直落下,只划到了空气。 素弦喘着气,伸手拂去额角大滴的汗珠,紧紧抿着唇,眼中却闪着光。 他在玉简里找到了,之前漏下的信息。 炉鼎认主,以交合为限。交合越多,炉鼎越离不开主人。 以交合为限制。 一晚上看了那么多超乎认知的词句,他终于明白了梅毓的那句上床。 是是他理解错了。师兄也理解错了。他还没有认慕南风为主,一切都还有商榷的机会。 素弦平生从未如此紧张过,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一般,翻身下了床,趿着鞋,御剑出了寝殿。他走得急,玉简随手丢在了床上,滚到慕南风眼前。 究竟看见什么了慕南风看着玉简,轻轻俯身,神魂便融进了玉简内。 一刻钟后。清明峰。 素弦眼中的光消失了个彻底。又被梅毓强逼着灌了碗药,连泪都泛出来。 梅毓给他贴了消肿的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认成主,你该早和我说。师兄不想逼你,可你自己逼自己。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4) 素弦微微侧着头,面上看不出表情。 吞了旁人的精气,又没认主,等着炉鼎印把你吞噬吗原以为你们是两情相悦,只是有些误会如今看来,他若是不愿,你还得强压着他就范。还是说你也不乐意?梅毓轻笑着摇了摇头,按住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不是挺喜欢你那徒弟的吗,对他没有那种想法? 素弦轻轻靠了下去,满心的委屈,语气极为冷淡: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知道今天,才知道上床竟然是交.合,交.合竟然是那么惹人羞耻的事他从未想过这种事,问他愿不愿意脱光了衣裳,让慕南风进入天方夜谭呢。 可他也才从玉简里看见,那些被炉鼎印吞噬的炉鼎,是个什么下场:失去神智,化成淫.兽。人还是那个人,却只剩下些追求繁衍的本能了。疯狂地交.合,试图孕育下一代若是女子,便在无尽的繁衍里衰败。可男子生不出孩子,便只能精疲力竭,死在床上。 他不想死在床上。 他话说的硬气,身体却僵硬着。 梅毓轻笑:想哭就哭吧,在师兄面前都哭不出,你还找谁去哭呢。 满腹的委屈瞬间决堤。素弦枕在梅毓肩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素弦不敢回清净峰了,他回去了,就要逼着慕南风和他交.合。可若是不回去,拖到炉鼎印忍耐不住了,他便要被吞去所有神智,变成头只知道交.合的兽了。他身处两边痛苦的夹缝里,拖延着不肯面对。 梅毓听着他含混不清地控诉,听不懂,只时不时应一声,另一手给素弦准备着贴眼睛的药。小师弟这个哭法,怕是眼睛要泡坏。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眸光平静地撒向面前的人。 慕南风眸光冷着,和他对视。 梅毓淡淡地问:真不喜欢他?不能接受? 身侧的素弦听见他的问题,难过地抽噎着,口中来来回回,只喃喃着不知道。梅毓抬手,拍拍他的肩,聊做安慰。 对面那一身黑衣的,倒是要用眼睛把他盯出两个洞来了。 事情似乎没有小师弟想的那么糟糕。 梅毓仍注视着慕南风,只见这人轻轻笑了一声,眸光如火,沉沉道了声:你做梦呢。 折腾到第二日天明,素弦才回了清净峰。他在清明峰用了饭,还被梅毓塞了一堆消肿止痛的膏药。他一开始推说只有眼睛肿了,用不着那么多师兄却说,不是给眼睛用的。 不是给眼睛,还有哪里会红肿? 那膏药像是沾了火,烫的他快要燃起来。素弦回了清净峰就扔得远远的,不敢多看膏药一眼。 他坐在软塌上,正襟危坐,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床,只偷偷地瞟去一眼,觉得自己在偷窥慕南风。 分明那人还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回、回都回来了,还能不面对吗。 素弦点着脚尖,用尽了浑身的意志力,朝着慕南风的方向挪动了半步。 好,很勇敢。素弦微微点了一下头,给自己鼓劲。 慕南风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他师尊和自己较劲,唇角的笑意彻底压不下去。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善茬,分明师尊已经这么难过了,他却只想着逗弄他,让人更难过一些,然后扑进他怀里,让他好好蹂.躏一番。 他饶有兴趣地作壁上观。看素弦艰难地,逼迫着自己,坐在了床边。 他手里拿了玉令,指尖轻捏着,像是下一瞬就要捏碎。 他终究没有动。 慕南风正准备上前,借着炉鼎印帮素弦一把,却见这人撇开玉令,掀开他身上的被褥,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体上。 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看慕南风的长相,长到他心坎里了啊。 分明这人躺着,连眼睛都没睁开,更不可能暴起伤他,素弦却已觉得窒息。 慕南风的动作停了下来。 师尊主动亲近他,算不得少见。可带有情.色意味的,却还是第一次。比起被他逼迫,还是主动来的更好。毕竟开了个头,后面便是无数次。他想看。看师尊压抑的本性,看他忍耐不住凑上来。 素弦对此一无所察,他紧盯着慕南风的睡颜,呼吸逐渐有些凌乱。 对不住了我他秉着呼吸,轻轻跨坐上去,指尖轻挑,勾掉了漆黑的腰封。他侧过脸去,面上烧红一片,我先试一试 第33章 试试 素弦僵着身子扯下床帐。帷帐凌乱, 从慕南风面前坠下,掩住了素弦的身姿。 只隐隐约约地看着他撑着身子,探着手, 一点一点朝前摸索。 像是在揉捏慕南风心底最痒的部分。 素弦从没想过, 只是伸个手的事情,也能如此磨人。床上的人浑身紧绷着,脊背紧的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坏掉。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衣料, 素弦羞耻地转过头去,直勾勾地盯着床帐, 不敢再看。 床帐外仿佛也长了眼睛, 盯得他浑身发烫, 指尖捏紧了, 体温焐热了柔软的布料。 指尖轻轻一扯。 没扯动。 分明是自己坐的不对,素弦却像是被人欺负了,眼眶通红。身上的衣裳裹了他一身汗, 素弦随手扯开, 散在一侧。黑发也散下几缕,湿漉漉地黏在身上。 支起身子,朝后蹭了蹭,不太舒服地坐下。顺了好大一会儿气,他才再度闭上眼睛,指尖又捏紧了腰封,轻轻挑开。 这次没被压住。素弦悄悄松了口气,却总觉得如芒在背,像是有谁在暗中紧盯着他一样。 看着想彻底占有的人,亲手解开自己身体的腰封,这感觉着实新奇。且令人气愤。 那分明是他的身子。但凡他能动, 师尊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一边勾.引着人,一边朝后退却。他该趴在床上,哭哑了嗓子,无力地吞咽。他合该坏掉。 大片大片的肌肤映入眼帘,素弦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分明不是没见过。他窝在慕南风怀里时,该看的不该看的,该感觉的不该感觉的,他什么都知道。可这一次这一次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可视线早黏在了慕南风身上。炉鼎印叫嚣着,让他抛弃一切羞耻,放.浪地融入他。 素弦慌乱地阖上了眼睛,手中的腰封几下缠上了眼睛,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只要不看就没事了,真有师尊的特色。慕南风看他无谓地自欺欺人,欺身上床,在素弦耳边吹了口气,给他添了把火。 身子才刚放松片刻,又立刻绷紧。突如其来的刺激下,素弦懵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的本意。 他想试试能不能放进去。 如何开发炉鼎,玉简里说了许多,但大抵逃不过炉鼎的性感带与口。都是极娇嫩的,连着内部的地方。从前谈起这些,素弦只会觉得,能想到破坏这些地方,实在太残忍了。若是被那么对待,定然是撕裂般的痛。他不喜欢痛。 可玉简中说,追求被填满是炉鼎的天性。他不会感到痛苦,而是与之相反,感受到接近窒息的快乐。 有了这种认知,一切就都变得奇怪了。痛与乐分列两端,都要拉他坠入深渊。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用手挑开柔软的衣料,去触摸,去感知,去感到些许的惊异。 他忽然发觉自己指尖的无力,于是用上了整只手。 慕南风的身子发着烫,但也仅仅如此。素弦已足够惊异。他张开口,而后轻轻阖上,喉咙上下动了动。 不可能的,太艰难了。不可能继续下去。 更何况,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素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慕南风的神魂被封起来了。若是不是现在这样,才是要出问题。 他又想起,师兄告诉他,慕南风的神魂被封了。却没告诉过他慕南风能否感觉他的动作。 要、要是慕南风知道他做的一切 素弦:救命啊! 他面色潮红,哀鸣着仰起头,想要逃离,却被横陈的温热身体绊倒,扑在被褥上。眼上的腰带也被剐蹭着散落,他茫然而慌乱地抬眼看向慕南风,生怕这人忽然醒来,指责他放.浪形骸,表里不一。 却见慕南风呼吸匀长,被他压了个正着,却没一点醒来的迹象。 素弦抿了抿唇,翻涌的气息平静下来。 平静不下来。 南风他轻声呢喃,你听得到吗?听得到就动动睫毛。 素弦紧盯着慕南风的身子,生怕他真的愤怒地动几下睫毛,他身后的黑影却笑了。 听得一清二楚。慕南风见他停下,心火更盛,真想按住他的身子,让他坐下去含着。更想含着他。师尊试了他那么久,却从来没管过自己的身子,他不知道自己已成了什么模样。 衣裳都顶歪了,看着都难过,不会自己纾解一下吗慕南风唇角扬起,眼中却带着无奈。 师尊看的那个玉简,他粗略扫了一遍,是搜集了所有炉鼎体质的资料。看上去不是师尊自己放进去,就是梅毓给他整理的。师尊早该看过那玩意儿,只是应当一直没有入心。 这次被魔修逼到了极点,他才认真看了。指望着靠那东西让师尊明白情爱,决然不行。师尊总以为自己是炉鼎,要受人欺凌调.教可慕南风不想摧毁他。 他那仙尊的身份,慕南风是一辈子也只能仰望了,他只想把那高高在上的仙尊拉下来。 他轻轻地在素弦耳边吹着气,循循善诱着:我的整个身子都借给师尊了寻找快乐,你还不会吗? 素弦浑身一紧,眼神却黯淡。闹了这么一出,他哪还敢再借着慕南风做什么。他拽着慕南风的衣角,指尖漫无目的地捻。 精神疲惫得要命,身体却跃跃欲试。果真想被填满。 可他不能这么见慕南风啊素弦夹了夹身子,觉得衣裳披着也有些紧,便解开褪下,三两下蹬在一旁,自己钻进了被褥。 这就睡了吗。 慕南风恨得头疼。 炮制了他的身子一番,扒光了自己,却选择躲进被褥睡觉。慕南风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又如此胆小如鼠的人。更没见过如此放.荡,又如此害羞的人。 不过看不起谁呢 慕南风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之中,化作一团无形的魂体,亲昵地在素弦耳边蹭了蹭,而后汇入他的识海之中。这是炉鼎与主人独特的联系。 他今日非得教教师尊,该怎么追求快乐。然后耽于此道。 素弦溺在噩梦里,挣扎不出。 今日的梦没有新鲜事,仍是他最深刻的梦魇被绑在清净峰的主殿里。他做了好几次这个梦,已经轻车熟路。他已经熟知慕南风何时会进来,用着怎样的狞笑,怎样温柔而决绝的语气,如何心狠手辣地掏去他的内丹,又是怎么杀了他。 有时这个梦会做的长一些,他能看见慕南风是如何骗过玄幽宗的所有人,骗的原主完全信任他,再狠狠地报复他。 素弦往地上蹭了蹭,绑的舒服了些,眸光轻闪。 他有时候会想,原主是不是也做这样的梦,才被折磨疯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把从前的慕南风当魔修?可这梦是哪来的呢。 素弦从前没想过,现在却隐隐有了感觉。这梦是原主自己去求来的。是他不惜去求梅毓,用了禁术求得的。 太奇怪了。除了傻瓜,谁会求着噩梦折磨自己。素弦越想越难受,腿并起蹭了蹭。 怎么会这样啊他在现实里起的反应,怎么还能带到梦中?素弦在磨人的感觉里,费力地分出一丝精神,试图思考,却无济于事。 他的身子早就自顾自动起来了,逼得他这个主人难以自控。 仙尊的手腕洁白如玉,却在绳索的紧紧束缚下泛了红。身子带动着手腕,不断磨蹭绳索,几乎要破了皮。 要是被圈着的不是手腕,而是该有多刺激。素弦的耳尖乍然红了。他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他有些盼着慕南风来了。他来杀了自己,至少不用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只能蹭蹭衣裳缓解,有如隔靴挠痒。 可他总感觉,慕南风还得一会儿才能来。他只能自顾自的,一上一下慢悠悠地蹭着。 动作慢慢悠悠,时不时因体力不够而歇一会儿。他很快尝到了苦果:隔靴搔痒,痒处却更难耐。先是耳尖,而后整个身子都泛起了粉。即便在梦里,意识与感官俱是模糊,即使没有炉鼎印,他的身子也贪吃的可怕。 空中响起一声轻笑。 那声音素弦再熟悉不过,他即刻清醒过来,脑海一片空白,愣怔地盯着那黑衣人靠近。 你你不该现在出现啊。他声音模糊地呢喃。分明那个要杀他的慕南风还有一会儿才会到。可怎么现在就冒出了个慕南风,他他蹭的时候光顾着追求刺激了,姿势好不雅观啊。 我还以为你真不会取悦自己看来还是因为在外面,你害羞了。慕南风走近了,看着他竭力遮挡自己的不雅,笑了出来,现在知道遮了,师尊? 素弦别住了腿,撑开衣裳,勉强看不出问题了,才颤抖着抬起头,试图如同往常那样摆出一副恐惧相,祈祷慕南风快些把他杀了,结束这噩梦。 可对上慕南风视线的那一刻,素弦的伪装尽数瓦解。 那目光他也再熟悉不过。 南风?素弦的眼眶莫名有些烫,你来救我? 救你?慕南风记下素弦态度的怪异,却笑着摇了摇头,你联合大师伯把我迷晕了,要给我下奴契,我怎么会来救你呢徒儿是来害你的。 梦中的人大抵有些不清醒。可慕南风的话一针见血,容不得他糊涂。 素弦清醒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救、救命啊。 他刚才说的都是什么破烂话,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他面色一白,想起一件更为紧要的事,想开口问,张了张嘴,却阖上了。 太太羞耻了。那种事,若是慕南风不提,就当它没发生过吧。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5) 可慕南风怎会放过他。他非但要捅破素弦的遮羞布,还要玩弄底下藏着的羞耻事。 他凑近了素弦,指尖轻轻划开前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在素弦身上留下烙印。他笑了:师尊可真快乐。 素弦呼吸一滞,不敢去想,他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却听这人轻笑一声:比在我身上比划的时候还快乐难不成自己弄比我弄得还舒服? 素弦:啊啊啊啊 慕南风带了点火气,扯开他的衣裳,摩挲得素弦浑身发痛,身体兴奋地打颤。 定然是师尊没掌握,怎么使用我这具身子。我有许多种法子,能让师尊快乐得忘乎所以不若我帮师尊试试? 素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4章 救他 你不能素弦挣扎着不断后退, 仿佛以为这样就能挣脱噩梦。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一次能够逃出噩梦的结局。 他只能在无尽的噩梦里,一遍又一遍地被慕南风杀死。 若是能逃, 他也不用整日整夜地担忧着难以入眠, 以免重新陷入噩梦之中了。 黑衣人不知道他已经历了什么, 唇角带着轻笑, 抹去眼中的阴影:不能什么? 师尊只是碰巧做了噩梦, 而他碰巧进来了师尊一向胆小,对这等事情敏锐, 他不能再给自己增添麻烦了,不然只会裹足不前。 你素弦绝望地发现, 他的反抗毫无用处, 梦境没有一丝破碎的迹象。 他焦急地喊着什么, 可他向来不是个会骂脏话的人,顶了天了,也就喊两句欺师灭祖胡作非为他平素骂人听起来就像撒娇, 如今带了疲倦,更没了杀伤力。 他的话没有一分用处,这是早已注定的结局,可唯独这一次, 他拼命地抵抗着。 就算是一次也好,这个噩梦不要再支配他了 素弦焦急得过甚,眼角急的通红,眼泪欲坠不坠。 可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他离地而起了,空中更冷,更令人恐惧。 慕南风心跳得快要窒息。妄想了不知多少次,得偿所愿时, 却紧张得不知该如何自处。就像是一场大梦,平常日日想着,真正见着了,反而不知从何处开始。 师尊会会大骂他,痛恨他,日后再也不愿意见到他吗?可那没用,在师尊决定给他种下奴契的那一刻,他们就再也分不开了。别说骂了,就算是死,慕南风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不对,这种想法。 师尊?慕南风眸色微动,在他晃神的时间,素弦已经哭出声了。 不对劲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分明梦境之中任何事情都不能当成真实,师尊的恐惧与慌乱却实打实地传递到了他身上,慕南风即便对师尊之前做的事再生气,也不能枉顾他的恐惧,在他神志不清时强行做什么。 那样和心魔有什么区别? 这个想法像一盆冷水,浇在慕南风头上。 罢了,他最终劝自己,就当是真的做了一场大梦。现实中他仍旧和师尊在一起,而他们来日方长。 师尊。他试着叫,你醒醒,我是南风。 素弦强行试图击破梦境,却遭了强烈的反噬,此时只觉头脑一片昏沉,仿佛触及到了识海中的什么东西。 隐隐有记忆漏出,却一闪而过,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他此时仿佛不是刚穿越过来的素弦了,而是一个已经在修真界生活过了许久的素弦。 他管自己叫大素弦,别人管他叫素弦仙尊。 他有些困倦,身子乏了累了,可他听见徒弟在叫他。 素弦仙尊怎么可能不管他的徒弟呢他得救救他的南风啊。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可是他得继续试试啊。 心中陡然升起隐秘的想念。 这种想念,素弦体会过许多次。听见慕南风的名字时,便格外明显。 想见他。他心中隐秘的想念,便是见到慕南风,甚至不用交流,只要确认他在就好了,确认他好好的或者。 这种想念如此强烈,仿佛已经隔了天地那么长的距离没见了。 素弦睁开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轮廓,他轻轻道:师尊在。 可慕南风不是要吃了他吗,死的不是他自己吗,他做了好多好多噩梦,做了好多好多次尝试可他从来没有摆脱过悲惨的结局,唯一能够脱离苦海的办法,是死在慕南风手下。 慕南风不是主角吗,主角怎么会死。 不对素弦深深喘着气,头脑逐渐敞亮了些。 他忽然想通了。或许慕南风是主角,但那个毁天灭地的主角,不是他所认识的慕南风。 南风,素弦无力地朝前倾,停止了挣扎,脑子里还混乱着,站也站不直,南风 他早心神俱疲,一点力气也没了,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是任人或者是什么魔,还是干脆是天道?什么让他与慕南风走向了悲惨的结局? 怎么了,师尊?慕南风嗓音沙哑。师尊的声音太令他着迷,他反应过来前,便已应了声。 走素弦握着他的手,头往上仰,努力地看他。 他眼睛都哭红了,眼中的光临近涣散,唇无力地贴合,又轻轻张开:带我走 带他离开这个世界。这里只能有人死,而他们两个素弦一个都不想送向地狱。 慕南风扯下束缚的绸缎,在他身侧深深吸了口气,却没有听他话的打算,只温柔地,轻轻地逼问:好好的,怎么要走了?和你被绑在这里有关吗? 素弦熟知他的坏心,心底不安愈发浓重,顾不上隐瞒。心中杂乱的思绪,方才看见的记忆碎片,朝他和盘托出:绑我的人是你啊你快来了,你要挖走内丹,然后杀了我,再然后 那个梦中的慕南风要来了,要来挖他的内丹,要来吃了他。他已没了内丹,慕南风会不会疯了,会不会活吃了他那好疼,简直痛不欲生。 他忽然懵怔,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 慕南风捏起他的指尖,轻轻地一口咬下。 鲜血满地,骨头嘎吱作响,而那只食人的非人之物,那只令人恐慌到了极点的魔,就那样笑着,朝他伸出手来。 取走了他的眼珠。 于是素弦再也看不见,那只魔是如何把自己吞噬殆尽。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又那么机械,仿佛早已上演过无数遍。 他的眼睛也如鲜血般殷红,恳求着慕南风:你带我走,我不想见你 慕南风没动。师尊如今的状态显然不对劲,可他却束手束脚了,不敢轻易破除梦境。若是伤着了师尊的神识,慕南风会悔恨一辈子。 素弦以为他不想带自己走,神思混乱,哭着恳求:你带我走,带我走,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让我一个人面对他,我只有你了 慕南风狠狠把他闷进怀里,恶狠狠道:师尊这张嘴,就不该说话。 无论多么动听的声音,都比不上他一句无心的话勾人。 偏偏此时不能再动他。师尊的梦不简单,先不说或许他能从梦中窥探师尊的真心,如果事情真如师尊所说,待会便会有人过来。 有人来,不是更好吗? 他骤然想起心魔的话。他更唐突地想起,自他脱离了身子,心魔便没有出现过。心魔源于他的神魂,虽然因为祝家的药诡异了些,但终究是他的一部分。如今他出了身子,心魔却消失了慕南风心中一沉,不好的念头浮上水面。 慕南风脱下外袍,给素弦裹紧了,见他乖乖抓好,又好气又好笑:现在不是说完一下就跑了? 素弦: 素弦侧过脸不理他,眉梢之间压抑着难过。 谁不难过呢慕南风磨着牙威胁他:一刻钟,要是一刻钟后没人来,师尊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素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还准备做什么。只是本能地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一刻钟他马上就到。 说完,他看出慕南风不会抱他出去,便又往慕南风怀里挤了挤,等到看不见外面的光,也就当做外面没人能看见他。 门被人狠狠推开。 慕南风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那人一袭黑衣,带着血腥味儿,不知杀了多少人才进殿。见着慕南风,他笑了笑,语气温柔:杀了梅毓,杀了多管闲事的弟子,找遍整个峰头没见着你这只傀儡没想到在这儿呢? 他将慕南风认成了素弦做的傀儡偃月。那只傀儡隐藏在空白之下的面庞,其实和慕南风一模一样。慕南风开始发现时还觉惊异,想想便也接受了。不是接受傀儡的样貌,而是接受了他师尊真的在意他的事实。 慕南风: 来人一身血腥味儿,慕南风只觉得发臭。 他恍惚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师尊的噩梦里,他便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东西? 屠戮师门,毫无人性。 随便想想也知道不对劲,他从不记得自己何时给素弦留下过这等诡谲的印象。除非是心魔霸占他身体的时候。 怀中人颤得更厉害,低声求着他快走,仿佛已经分不清这里是梦,而慕南风和他是现实中的来客。 既然那人给了他身份,慕南风便顺着他,淡淡地问:为什么? 对面的人笑声轻蔑,平素温柔的语气带着寒意:我道貌岸然的好师尊,生生挖去了我的内丹,我不该恨他? 该恨,但不是一回来就杀人。慕南风刚回玄幽宗时,也是深深恨着素弦的,但他想要的是报仇雪恨而不是简单的杀人。 他托起素弦,让人在自己怀里窝得更舒服些,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梳理了片刻思绪,才道:不对。 傀儡偃月毫无战斗力,对面的慕南风丝毫不怕他,闻言笑出了声:没体会过我的绝望,你便敢说我不对?错的是他罢了,你也只是会护着他的一条狗罢了。 慕南风手下一紧。 这话可就有些耳熟了常在他耳边,痛骂他对素弦心软,骂他是被驯服了的一条狗的东西,是心魔。 他垂下眸子,压抑住眼中的怒火,竭力维持着声音的镇定:你回来只是为了杀他,不是报仇杀了他你能得到什么?内丹。你要天生魔体的内丹做什么? 他倒是告诉了你不少东西。对面的人眸色冷凝下来,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身上已起了杀意,既然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拿了内丹,彻底杀了那个懦弱的东西我便是真正的天魔。 来人的身份昭然若揭。师尊分明不知道心魔的存在,却一直梦见它,这究竟是因为什么,慕南风不知道。 他触碰到了一部分真相。 或许是在某个世界,或是哪个幻境,师尊被这个心魔杀了,才会那么执着地认定他为魔,一直要杀他。 也一直说着要救他。 师尊。他轻轻唤着怀中的人。 素弦以软糯的鼻音作答,声音像是小勾子:别别叫我。 他之前在现实中那胆大妄为的尝试,实在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与精神,此时慕南风在身边,他一根手指也懒得动。 慕南风轻轻抚摸他的发顶,察觉到怀里的人连被搀扶着都在颤抖。是累得极了,也是怕的极了。 对面的慕南风已没了耐心与他们纠缠,缓步走过来。 慕南风使了个障眼法,先没和他动手,反而问被他护在怀里的人:师尊一直说要救人说的是救谁来着? 素弦恨恨张了口,声音软软的,带着些被他欺负的委屈:救你呀还能有谁。 慕南风于是勾起唇角,继续问:可你说要杀我。 我没说过素弦的身子猛地绷紧,眼眶霎时间湿润,他失神地喃喃着,我不要杀你,我要杀的不是你 是一只魔?把你吊在空荡荡大殿里,挖掉你内丹,杀了你的魔?慕南风温声问着。 素弦拼命地想着,自己还没得出答案,却已脱口而出:是。 肚子好疼他穿透我的功体,丹田连带内丹一起挖了,他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 他拿走了你的内丹 救 慕南风越听越心惊,把他搂在怀里,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素弦却挣扎着,哭着道:杀了他救我 障眼法解开,蓬勃的杀气瞬间逼到慕南风面前。 慕南风仍笑着,眼中却只有冰冷的杀意。眼中倒影出对面人和他相同的容颜,他却像在看死人。 听见了么,我师尊要杀你呢。 第35章 别怕 外面忽然没了声音。 素弦躺在慕南风怀中, 忍不住探头去看。 血腥味儿浓重,夹杂着魔气。 嚣张跋扈的魔修,顷刻间身首分离。 素弦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却有一阵刺激从不上不下处传到全身。白皙的指节猛地攥紧了纯黑的外袍。 他仰着头, 眼眸里被逼出水雾, 说出的话也湿漉漉的:你别动我你杀了他吗?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6) 话刚出口,慕南风就过分地戳了一下他的脸:旁的要问上半天才回答,现在倒是会主动问了师尊, 你就这么在意那只魔? 素弦委屈地用鼻音哼了一声:他要杀我的 他杀不了了。慕南风淡淡道。 炉鼎印已成,在师尊的梦境里, 他想抹消一个魔, 简直轻而易举。他只遗憾方才一瞬间起了杀心, 还没来得及多问出些事情, 那东西便已身首分离。 这等血腥的场面,慕南风不打算让素弦看见。他轻轻捻着素弦柔顺的头发,听着怀中人猫儿一样发出舒服的喉音, 把他往上一提。 找准了, 而后狠狠压下。 素弦猛地仰起头,眼神瞬间涣散。身子忍不住地抖,却连叫都叫不出声来。滚烫的泪珠顺着面颊滑下,沾湿慕南风的衣裳。 他要委屈死了。 他相信慕南风在报复他了,他要把他折腾死。 你要杀了我吗素弦的身子无力地垂下,又小幅度地抬起。咬着唇,守着最后的防线,不肯泄露软弱。 自然要杀只是用的不是刀剑,师尊的死地也不是坟里,而是床上。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撩拨他。慕南风这辈子也没见过素弦这样无辜又无耻的人。师尊这张嘴, 还是不要再吐出什么诱人的话才好。 不要素弦哽咽着,哭久了,喉头也泛起热来,唾液咽进了身体里,滚滚发烫。 你最好只会哭。慕南风捉住素弦颤抖着朝外伸出的手,禁锢地压下,与他十指相扣,别乱跑,别乱说话,别起坏心思,别做多余的事 你要是做得到 慕南风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素弦直直盯着他,阖上了唇。 他想试试,如果做得到了,自己会对他做什么吗? 如此不知死活。分明没有言语,却一举一动都在引.诱着他。是他定力太差,才无法抵抗师尊致命的吸引力。 他认命了。 你要是做得到我就亲亲你吧。微微停顿,慕南风给了素弦一个温情的亲吻,浅尝辄止。 他分开时,还看见素弦惊愕的眼神。夹杂着一点被欺骗的可怜巴巴。 他做了好大的牺牲呢慕南风就给他这个? 他哭得更厉害了。 素弦醒来时,只觉浑身都不对劲。 炉鼎印是世上极坏的东西,他还没彻底认主时,就时不时出来,给他点苦头吃。如今真认了主,便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全身,时时压抑着,无法挣脱。 不知多少炉鼎,便是疯在这等压抑之下素弦身子弱,却敏.感至极,十倍百倍地察觉了压抑,眼角被逼出一点湿润来,再也无法安睡。 慕南风只有他能压制这等恐怖的炉鼎印。 素弦指尖朝外摸索,触碰到了温热的身体。 热的让人心惊。 他忽然想起,在他昏睡以前,没想过慕南风能醒来,好似没来得及收拾残局。可之前慕南风分明没有反应,如今却好烫好烫他要醒了吗。 指尖缩了缩,感知到指腹下的动静,他浑身都酥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羞耻极了,只求着慕南风不要这么快醒来。他他还没准备好,在现实里也与慕南风缠缠撞撞。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他轻轻,再轻轻地缩回手,一点点挪着,紧绷绷地收回手来。 就快成功了 一只灼热的手捉住了他。 身体已经认主,轻微的触碰也让人难以忍受,素弦整个人都缩起来,可慕南风攥的太紧,像是要把他的骨头都捏碎。他急得看向慕南风:南风 话刚出口,他的神色空白了一瞬。 面前的人唇角挂着笑,素弦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自由的那只手伪装在挣扎,摸索着探向枕头下玉令还在。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玉令没碎,那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借着慕南风的身体醒来? 同样笑不出来的还有另一人。一抹黑衣的魂魄,幽幽飘荡在空中,面色阴沉。 占据着身体的慕南风看不见他,却直觉他在附近,轻笑着将素弦搂入怀中:师尊这么热情? 是心魔。 寻常的心魔,多是意识残缺的魔念,只有勾.引主人入魔的欲.念。更严重些的,能模仿出人的反应,让人以为它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人格但也只是模仿罢了,本质还是主人念想的投射。 他在魔界混迹几十年,还没听说过,会有什么心魔能把主人赶出去,自己霸占身体的。 倒也不是。方才在师尊的梦里,就见了一只。他方才在师尊梦境中杀死的,正是这只不知好歹的心魔。挖了内丹,杀了师尊,让他想起便恐惧到颤抖的,是这只魔。师尊一直要杀死的,也正是这只魔而不是他。慕南风如释重负,却心情复杂。 不知师尊为何会推演出未来,这只魔会夺舍了他,冲入清净峰杀死玄幽宗所有人。但慕南风不得不承认,无论如何去构想心魔提前占据了他身子的情况,他都只能承认,师尊的梦实在合情合理。 越往下想,慕南风的面色越难看。这玩意儿早就和他分为两体,却没有身体支撑,想必早已筹划着夺舍。却还伪装成普通的心魔,让他察觉不出问题,引诱着他去强.占师尊是挑拨离间。 这玩意儿对师尊有欲.念。 念着慕南风可能就在附近看着,心魔眸光几动,笑着搂素弦入怀中:看来师尊的身子,还是缺男人了别端着身份了,跪好了,徒儿就满足你。 他竟敢 慕南风就是最恨的时候,也没能对素弦说出几句狠话。更别提如此粗俗的言辞。放在心上珍视的人,被人当做青.楼里的婊.子一般亵玩戏弄,慕南风面沉如水。 就算心魔占据了身体,师尊也只会认他为主。他能勾起师尊的心火,自然也能熄灭它。 分明搂着自己的身子温热,素弦却像是被泡在温凉的水里,舒服得很,却不至于兴奋起来。神志清醒了些,他喃喃地叫:南风 叫的是那个救了他的人。 他的声音软糯,身子散发着诱人的香甜,那只魔受用极了,却也更加急躁。他冷笑着架起了素弦,居高临下地笑:坐过来,自己动。你想要很久了吧,不用我教你了吧师尊? 那个懦弱的仙修被驱逐后,他终于不再受他情愫的影响,能更加自主,更加随意,过分地对待素弦。 素弦安静乖顺,像是被打击得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分明被人掼倒在一旁,却无言地爬起,朝着慕南风的身上靠。 不行,师尊怎能让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玷污慕南风伸出手,想要环住素弦,阻止他往前,一无所知地投入那只魔的罗网。 素弦却微微偏头,眼神沉静。 师尊有自己的打算,他不该插手。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底,慕南风的头脑非但没冷静,反而更加灼热。 刚得到,就眼睁睁地看着旁人占有慕南风无法忍受。玉令管控着,他回不了身子,不代表不能把里面的东西赶出来。 他陡然发难,那只魔的身子陡然绷紧了,眉宇之间带着痛苦。他更加焦急,也更加不耐烦,一把拽过素弦:让你坐就坐,这么下.贱的身子,装什么贞洁烈妇! 素弦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吃痛地靠近了些,手臂环住了慕南风的身子。 他的指尖出现了一块玉令。 心魔正得意着,哪里知道他的背后,玉令已顶到了烙下奴契的脊梁。素弦忍着痛,一手捏碎了玉令。 那只魔这才发现不对劲,疯了一般扑向他。 不管素弦动了什么手脚,只要从他身体里汲取了内丹,他就不会再怕那个懦弱的仙修 主人的身体,压迫感过于强烈了,素弦喘不过气来,窒息一般努力地吸着气。 他身上的那东西,连兽都算不上,只是个丑陋的魔。他该亲手杀了他的,但他没力气了。只有一个人能救他。 他侧着头,不愿看心魔糟蹋慕南风的身子,更不愿目睹他糟蹋自己的身子。玉令发作不知要到何时,他只能希望是尽快。 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滑下,没入了被褥。 我想你了,素弦喃喃着,南风,我想你了 在一片混乱之中,素弦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叹息。 师尊,慕南风在他耳边,轻轻呵着气,别怕,我在。 第36章 消掉 素弦仰起头来, 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 那只魔面对着他,伸出手来,指尖离他的肩膀只剩几厘。却无法再动分毫。 南风素弦轻轻叫了一声, 你回来了吗? 无人回应。方才的温柔声音, 仿佛只是个错觉。 那只魔没有再动。素弦坐起身来,指尖无力地系起衣衫。 还要怪慕南风的,都是他折腾得太过了。只是结个炉鼎印而已, 非要让他这么难堪。慕南风大概,真的还恨着他, 才会这么坏心地对待他吧。 分明在记忆里, 从前的慕南风不是这样的。消极的思绪化成墨色, 缠上他的身子, 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出神,身体却顺着潜意识动了起来。心念一动,长剑已在手, 指向面前人。 只要他出手, 慕南风就能死在他面前。他尝过了炉鼎印的厉害,知道那玩意儿能让他□□,也能让他浪.荡得如同妓子。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 他的剑指着慕南风的胸膛。刺下去,而后无论是炉鼎印,还是慕南风,亦或是那只可恨的魔,都无法再作弄他。 素弦微微偏了一下头,又唤了声:南风。 依旧无人回应,他身上杀意渐起。 慕南风的表情逐渐变了。他像是经受着莫大的痛苦,面目狰狞。 长剑落在床上。 素弦回过神来,上前截住慕南风的身子, 顺手给他加了几道束缚。 一缕灵气探入慕南风的身子,其中混乱不堪,令人难以直视。 两道神魂在争抢着这具身体? 一体双魂,一个是他平素熟知的,坏心的慕南风。另一道却有些陌生了是魔息。 纯粹的魔。 慕南风没来得及回应素弦的呼唤。他曾无数次试图除去这只心魔,却从未成功。但今日无论如何,就算拼着这条命,他也不能让这对师尊怀有纯粹恶意的恶心玩意占据了他的身子。 素弦的灵力探入,宛如一缕清风。破魔而生灵。 慕南风若有所感,唇角微勾,转魔气为灵气。 他本是魔修,魔气毒辣也顺手,一直都在使着魔气作战。只是要和师尊一道,他怎能再做个师尊不喜的魔修。 慕南风实力并未大涨,心魔却节节败退,很快被逼至角落。 该死的仙修,占着茅坑不拉屎,让给他又怎么了? 眼见他要吐出脏字,慕南风一道灵力扫了过去,差点擦着他的唇削掉他的脑袋。 慕南风淡淡道:你弱了。 从他回到玄幽宗开始,心魔就有所削弱。在魔界时,慕南风还猜过为何心魔会把带师尊回仙道的便宜给他,如今看来,确实是因为实力不济罢了。 别说这玩意儿是个假借他名义肖想师尊的肮脏玩意儿,就算是正大光明地和他抢,慕南风也自信不会输。 只是今日的心魔,较之从前,也弱的太离谱了。 不对这东西不是源于他的神魂,只是随着他的心魔的盛衰而变强变弱。他今日这么虚弱 慕南风轻笑了声,他的执念竟然已经消散了吗。 这才只和师尊亲昵了一回他都还没回本。他果然太好拿捏了,师尊才敢三番五次地在他面前不讲人话。师尊天天喊着被他欺负了,实际上,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人。 那只魔:放屁! 慕南风摆脱怅然若失的情愫,不理它嘴硬,眉眼弯着,已然成竹在胸:你依附我的心魔而存在,如今我执念已了,心魔消散你弱的不可思议。 那只魔原本同慕南风一般模样,却慢慢气得变形,从头到脚不断生出奇形怪状的附肢。 素弦没见过这等异形,惊得退了半步,没敢继续看下去。 慕南风察觉了,轻啧了一声:丑的要命,别来吓我师尊。 手下一紧,那只魔的面容便更加扭曲,逐渐没了人形。慕南风玩弄着它,轻轻地笑:我不信你没有保命的法子。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那只魔已化成了一滩脓水,咕噜咕噜着,仿佛在怒吼。 过了片刻,它轰隆一声炸裂开来,强烈地腐蚀着慕南风的识海,俨然要同归于尽。 慕南风早有防备,祭出神魂法器抵挡。只是他的神魂受不到伤害,识海却不能幸免,想必要养一阵子伤。 一阵灵气缓缓输入,灵巧地保护着他的识海,消解了那些泥泞的魔气。 慕南风愣了一下,笑了出来。 是他担心的太多余了。在那只魔和他之间,师尊的选择永远很果断。虽然有时候果断到,让他误以为师尊的杀意是对着他来的。 慕南风忍不住笑,笑自己幼稚。也笑素弦不能和他说出实话。 等到魔气全然消散,他睁开眼睛。 素弦在他眼前,一瞬不瞬地盯着。见他睁眼,还微微吃了一惊,很快又摆出平日那副可爱的冰冷模样。 他脸上还有泪痕,怕是被主人给遗忘了,否则素弦哪还能装得起来冷淡。 素弦眼中平静无波,眼角微微泛着红,语气也如他的眼睛,伪装的平静下,一点带着钩子的依赖软糯悄悄爬出。 南风。他轻轻道。 唇角不自觉勾起,慕南风也学着他,轻声回应:师尊。 素弦的眼睛又有些红了。 方才有一瞬间,他以为慕南风已经被那只魔吃了,他以为慕南风像梦里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7) 梦里的慕南风,何时回不来了? 他猛然发现记忆的谬误,愣怔着眨了一下眼睛。 怎么了,师尊?慕南风低头系好自己的衣裳,又附身前去,给素弦整理衣裳。 素弦的衣裳是自己穿的,乱七八糟。慕南风只看了一眼便觉头疼。他昏迷这些天,师尊好似都是这样随意穿穿。 好在清净峰不常来人,若是让旁人见了师尊那么诱.人的身子,慕南风怕是要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素弦回过神来,愣愣地问:你身体里,一直有两个魂魄? 现在只有一个了。慕南风言简意赅,我杀了它。 它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也是刚知道它的存在。慕南风认真检查着素弦的身子,确保没被心魔伤着。 半真半假的话最难判断,素弦问不出什么,只能闷闷应了一声:那有空查一下吧我总觉得它不简单。 若是他的感觉没错,原作里那个屠杀了玄幽宗人的吃人的怪物,说不准就是那个魔呢。 那真好啊。慕南风不是那种大坏蛋了。 素弦身子放松了些,却觉得慕南风的气息喷上了他的背。 他忍不住轻颤:怎么了? 慕南风应了一声,指尖划上细嫩的皮肤,感受着手下的颤抖:师尊你知道你背后有个巨大的炉鼎印吗? 炉鼎印素弦陡然慌乱起来。 慕南风知道一切了。那种来自主人的威压,让素弦慌乱不已,他扯起衣裳,想掩盖过去:有就有了,还能消掉吗 却没扯动。 衣裳的另一头落在慕南风手里,纹丝不动。 慕南风轻轻亲了亲鲜红的炉鼎印,笑了一声:谁说不能消掉? 素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体质敏.感,一碰便要晕出一滩红晕,几日都消不掉。若是再加上满身炉鼎印,无论是谁看了都能认出,他这具身子下流放.荡了。他他明明不是不自爱的人啊。慕南风这句话实在很有诱惑力。 可从慕南风口中说出,他总觉得危险。 慕南风不再说话,只坏心地等着他问下去。 素弦扯紧了衣裳,纤长的指节陷了进去,像是他崩溃的理智:你说要怎么消? 慕南风的唇,在殷红的印迹上轻轻啄动,激起阵阵震颤:和我做啊,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素弦:你叫个什么劲的主人了啦!!! 第37章 好疼 素弦难以置信地回头, 身上的炉鼎印火红一片,像是要烧起来。 你胡说什么。他垂着眸子,扯起被子遮住自己。 我什么时候乱说了, 慕南风压着被褥, 一点点朝前挪。身子上下浮动,眼中带着点郑重,魔修制炉鼎印控制炉鼎, 等到炉鼎和主人相性好了,也就不需要炉鼎印了。炉鼎认主以前, 以炉鼎印痕迹深者为优, 而认主后却以炉鼎印浅为傲师尊听说过么? 素弦素弦不堪忍受, 已经钻进了被子里。 慕南风去扯他被子, 被褥抖了抖,猛地从他指缝溜走,里面的人像是极度愤怒。 什么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素弦裹在被子里, 喘不过气, 眼前闪着各色的星星。 慕南风在外面,指尖微动,收起素弦散落在外的衣裳。他几乎已经能想到,等师尊想出来时,发觉自己的腰带、裤子都不见了,会慌乱成什么样。 他一点点地,朝下触碰师尊的底线。他想要的太多,直白地说出来师尊怕是要哭出来,他只能一点点地、变本加厉地占有。 他隔着被褥,准确地圈住素弦,压上去, 下巴压在被子上,柔软的被子蹭着素弦的脸,便像是在他与师尊亲昵。 他声音轻柔:师尊不想听便别听,一切都交给徒儿就好了你只需要感受我,只要舒服就够了。好不好? 你答应我,答应了以后,你就可以忘却关于炉鼎的一切好不好? 慕南风认真的时候,声音真好听啊光是听着声音,素弦便已难以思考。 只是啊走、走开 素弦几乎是带上了哭腔。 他抗拒得这么激烈,慕南风倒是有些意外,有些忧心是自己操之过急:师尊? 你你想干什么都好。素弦委屈极了,卷着被子啪啪地往慕南风身上甩。 他坐起身来,眼角发红:你为什么要叫我叫我 为什么要叫他主人啊 师尊眼中有一汪春水。 慕南风裹在一堆被褥中,怔怔地看着他,心脏跳的像头活泼的鹿。 完了。 自以为是他在引诱师尊落入陷阱,他却抵挡不住师尊一丝一毫的诱.惑。 主人啊。慕南风又叫了一声。 素弦的脸烫的吓人,他埋着头不敢去看慕南风。却发觉对方欺身而上,死死压制了他。 慕南风勾起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都给徒儿上了奴契了,你逼人认主,还不承认,我可太可怜了。他笑着说。 本是在开玩笑,素弦却身子一紧,泪珠滑落: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错 慕南风原本只是开玩笑,怎么能想到,素弦会自责成这样。他的心都被攥紧了,强忍着没抱住素弦,凑近了,轻轻吻去滚圆的泪珠:你有什么错?你错在生出来,还是错在恶心的魔修把你掳走?错在成了独一无二的仙尊,还是错在收我为徒? 素弦仰着头,像是不堪忍受,却又无法逃离:我不该用奴契 不用奴契,然后认我为主,甘心当个玩物?慕南风恨恨地咬了他的脸颊一口,留下一块清浅的齿痕,你要是敢那样做,我就敢把你干.死在床上。 死在床上就像吸纳了精气却没及时认主的炉鼎一样,勾.引着所有见到的人,只剩下繁衍的本能,却因无法生育而最终死在不知是谁的胯.下。 不要素弦哭得更厉害了,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饶是慕南风对素弦耐心再好,听见这话,面色也阴沉了。他按住素弦,狠狠道:送给别人?!你以为我一个人干不死你? 素弦: 慕南风: 素弦愣怔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慕南风回过神来,有些脸热,也闭口沉默了。 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素弦打了个小小的哭嗝。 他眨了一下眼睛:其实我觉得你可能不行。 慕南风气笑了,笑容带着黑气。 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温水煮青蛙,什么来日方长都是瞎扯。 被褥片片碎开,连带着素弦的衣裳。 他无措地遮住身子,看着慕南风,眼神懵怔。 哭红的眼,懵懂的神色,只让人想把他弄坏。 慕南风狠狠咬住他的唇,逼得素弦发出痛声。过分地抱紧他,让他哭得喉咙沙哑。 素弦身子颤抖着,曲起腿来,躲避着慕南风。 空气一片黏腻,他躲开慕南风,却没后撤,只撑着身子,乞求地看着他:南风,你又要和我上床吗? 慕南风的脑袋开始疼了。 心火翻滚着,别说师尊了,他自己都要被烧尽。偏偏这个不知死活的人,还拼命撩拨着他。 他咬牙切齿道:你想说什么,把话说完。 素弦刚张口,他又恶狠狠道:你最好有要紧话讲。你的神魂我尝过,身子还没有。等这几日尝够了滋味,又到了月圆,你体质又要发作师尊,你这时候打断我,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都想把你锁在床上,这辈子别下去。 很要紧的素弦薄唇微动,轻声的话语散入空中。 素弦睡醒之后便生闷气,任慕南风怎么哄也不理。 他钻进被褥里,只当自己是块冷硬的石头。他再也不会对慕南风露出柔软了。 他想不通。他之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慕南风都说没事。可他觉得没事了,慕南风又那么过分地对他。弄疼他就算了,后面竟然还还逼着他叫主人。怎么能有人会这么趁人之危呢。 可他越想越意难平,在慕南风来问时,还是忍不住吐露了一点心声。 真那么难过? 可疼了,不信你试试。素弦磨牙,眼角带着怒意眺他。 这眼神哪有一点杀伤力。慕南风轻笑出声,眉眼都弯了。 笑什么笑慕南风是坏人,之前听见他说让轻点,就故意那么重。他是在借机报复啊。素弦狠狠出了一口气,在漆黑的被褥里,把慕南风扔在外面,非但不给他碰,连面都不让见,可他还觉得气不过。 他越想越气,外面的慕南风心情却很不错,逗他的耐心多的让人难以招架。 师尊确实厉害,他笑着道,我之前问了那么久,都没松口,叫句主人那么害羞?嗯,主人? 主主主主主这人叫主人叫上瘾啦!素弦羞耻得受不住。 被褥里传来了乳猫般的嘤咛。 素弦耳尖通红,钻了出来,一手捂上了慕南风的嘴,忙乱道:你不许说话不许说,一句都不能。 慕南风果真没再说话,他眼底带着笑意。 不妙,他要做什么素弦眉睫颤了颤,没敢把手撤开。 手心传来湿软的触感。 素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许碰他,他不要再上床了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超出他的想象了。他怎么会和慕南风产生如此深刻的纠缠从慕南风杀死梦里的那个怪物,还是从他看了那片玉简,或者更早从他穿越来开始? 或者早到他没有记忆时。 近两日在失神时,他总是有些惶惑。 他自以为是穿越而来,见了慕南风拢共不过一个月,对他的感情,却浓烈到让人不可置信。他一开始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心虚啊。比起被吃掉,他更怕的是慕南风。 别的谁背叛都好,慕南风若是害他,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总是忍不住这样去想,心底翻涌的情绪太疯狂了。 可他能感受到,那不是受了身子的影响,切切实实就是他心底的想法,像着魔一样,控制不住。 他不排斥慕南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只是很担心很担心,慕南风会伤害他。 素弦从小鲜少和人接触,见到的人大抵也都把他当成病号对待。他不明白该怎么处理情绪,便使劲藏着,不敢让人发现。 他好想把心里的话都说给慕南风可是慕南风那么讨厌他,那么爱欺负他,他要是说了,就一辈子别想安宁了吧。 算了,习惯了。 他触电般缩回手,躲回了被褥里,露出两只眼睛,迷茫地看向慕南风,一瞬以后转为怒视。 慕南风还没捕捉到他那抹神色的含义,他便已经逃之夭夭。他只能装作没事发生,好整以暇地陪他闹。想着等闹完了,就带师尊去泡个温泉,而后把床上的东西都换了,免得师尊见着害羞。 妄想了多年的梦中人,裹在被褥里,愤愤地看着他,自以为能用眼神把他击退。慕南风只想笑。 一见他有动静,被褥里便传出闷闷的声音:你不许说话,你别说。 慕南风只当听不见,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把人从被褥里提溜出来。 素弦一身斑驳,连脸颊都被人咬的泛红,一见了光,羞耻得无地自容,不用慕南风伺候,自己便扯起衣裳往身上套。 只是身上到底酸疼无力,只套了一半,便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来,犹犹豫豫地看向慕南风。 慕南风笑着看他,一动也不动。 素弦抿了一下唇,死死盯着他,终于自暴自弃:南风,帮我穿。 我不给你穿,慕南风笑了,你待会穿好了,又不理我了。 素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人、他到底几岁啊,怎么会这么幼稚。 不给就不给他生着气,头枕在慕南风肩上,继续艰难地穿衣裳。 他身子修长,抬手投足间,皆透着清丽。只是身上红痕斑驳,一看便知道他方才经历了什么,平添了分媚色。 慕南风眼底含着笑意,压住了他正要穿的靴子。素弦不满地看过来。 我问师尊个问题,你答了,我就给你穿。 素弦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却听慕南风凑近了,在他耳边轻轻地问:我到底行不行啊,师尊? 素弦: 他徒弟到底几岁啊。 素弦夹了夹腿,光着脚在厚厚的地毯上踩了踩,而后泄愤般,踩上柔软的黑色靴子,愤恨地碾了碾,道:不行,完全不行。 第38章 玉坠 小师弟面色有些不好。梅毓见着素弦, 第一句便道。 素弦轻轻应了一声,扫了一眼慕南风,两人视线相触, 他飞快地收了回来。 素弦坐在软塌上, 身子酸软,扶着软塌的边也有些不稳。慕南风在一旁看顾着,怕他自己摔下去。 能不把脉吗素弦有些犹豫。 他身上好多痕迹, 暧昧得很,还有点难忍的香气, 没几天消不下去。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8) 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 像是压着火, 被人坏了好事。梅毓笑着颔首:当然可以, 我今日只是来看看,要是来的不巧,明日再来也可。 素弦:不不不不不不必! 他才说了慕南风不行, 要是师兄这时候走了, 慕南风绝对要和他上床,折腾死他的。 他视死如归地捏起衣袖,露出一段白生生的手臂。一道红痕蜿蜒如灵蛇,从他手上绕过。 绑你了?梅毓的声音冷了些,伸手摸出药瓶,指尖微动,搽了一丝,仰头看了一下慕南风,便叹了口气,把药瓶推给了素弦,自己回去搽。你身上痕迹难消, 别玩这些。 素弦委屈的要哭了。又不是他要玩,慕南风想欺负他,他就算想逃,就能逃得掉吗。 把完脉,梅毓给素弦备了几样药,而后看向慕南风:去你师尊的药峰取几味药出来。 取什么? 都是消解魔气,或是滋补身子的药,你在外围稍微拿些回来。别往深处拿,不然他要心疼死。梅毓笑了笑,像是想起素弦紧张那些药的模样,都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取回来的种子。当年说是要我养了给你用的后来他连提都不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疼。 慕南风没说话就走了。素弦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好复杂。他连自己的想法都摸不透,怎么能搞清楚慕南风在想什么。 他在寝殿散漫惯了,坐着坐着累了,忍不住拿手臂支起下巴,却对上了梅毓含笑的眼神。 素弦有点偷懒被捉住的心虚,只能先开口:师兄的记忆恢复了许多? 想的繁杂,隐约能摸到些了。对着自家的小师弟,梅毓面上显露出些许寂寞,想得起总比想不起好。 是么素弦垂下眸子,睫毛在眼底投下斑驳的阴影。 你和我不同,你就顺其自然吧。梅毓淡淡道,若是不想,也可以告诉师兄,师兄什么都能帮你。好歹虚长了你那么多年,不能老让你自己哭红眼。 素弦眨了一下眼睛,僵硬地抬起头,看着他:我没哭。 他来见梅毓前,特意让慕南风掐了个诀,把他眼角的红抹掉了。他容易哭这件事,慕南风一个知道就够了,要是再多人知道,那就那就全天下都知道了。他不能那么丢人。 小素弦啊梅毓哭笑不得,揉了一把他的头。 素弦侧着躲了躲,躲不过,便委屈地受着了。 认主了? 嗯 好。梅毓笑道,了却师兄一桩心事。别这么委屈,你不是挺喜欢他吗,怎么一脸不情愿。 素弦眨了一下眼睛,挪开了视线。 梅毓也不急,等着他自己说。 挺喜欢他。 好像不是这样。 太喜欢了他喃喃着,说完时已懵怔。 他在说些什么不着四六的话啊素弦抿了抿唇。 没事,继续说。 素弦轻轻抬起头,像只被放在陌生环境里的兔子,睁着眼睛四处看,却什么都不认识。想缩回去,却没有退路。 发觉没有逃跑的可能性,他收回视线,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药瓶。 纤长的指节互相交错着,轻轻摩挲青瓷的瓶子。 他终于轻轻笑了一声:可我怎么想都无所谓啊他那么讨厌我。 梅毓的指尖僵了一瞬:他讨厌你? 他对自己的眼光,一向很自信。他看得出慕南风对素弦的执着,对他的保护欲。比起担心慕南风讨厌素弦,他更担心慕南风会难以自控,而伤到小师弟。 这次见面,他原本已经打消了这种担心。之前见着的慕南风,像是黑夜里的蝮蛇,梅毓才会担心它缠上素弦,同他一起窒息。今日的慕南风,气息平顺了许多,应当不至于伤到小素弦才对这两人究竟怎么回事? 在梅毓的目光下,素弦轻轻点头,淡淡道:师兄可能还没想起来。我之前差点杀了他,他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次回来,本来是想杀我的可是现在,我们把他圈住了。他恨我是正常的他顿了一下,声音愈□□缈:就算如此,我也不想放他走。太奇怪了。 师尊?慕南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素弦浑身紧绷,面上一片空白,唇瓣轻轻张着,血色被抽干。 梅毓握住他的手,看了素弦身后的慕南风一眼。慕南风会意,身形消失在寝殿之中。 梅毓:怎么忽然这么难过? 素弦愣了一下,轻轻回过头去。 背后空无一人,遮天蔽日的屏风隔绝了光。 没有人啊。也是,寝殿遮的严严实实,从外面来的人,想听清他的话,再那么清楚地叫他,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慕南风回来的。 以为后面有人?自己吓自己。梅毓笑着,压下眼底的复杂,对素弦道,你如今身子认了主,日后会对他越来越亲昵,得尽早确认他的心意,别整天疑神疑鬼。 可他已经很确定了啊素弦闷闷地应了一声。 过几日你身子就发作了,照这么下去,你那天得抱着他哭。梅毓轻轻叹了口气,别整日待在殿里,出去走走吧。近日宗里有大比,你明日去露个面。你现在身子算不上好,但去哄哄那些乱起心思的小辈已经绰绰有余。这一趟回来,希望你能想通。 素弦眨了眨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有想不通的地方。他微微点头,又问:可以带南风去吗? 梅毓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你们两个这如胶似漆的样子,倒让师兄怀疑,是不是我多管闲事了。都去都去,你们两个一起,老师兄回我的清明峰去,不理你们。 梅毓来去都轻巧,素弦一个人在寝殿里等着,撑着头便睡着了。 醒来时日已西斜,慕南风才刚回来。 那时候真的不是慕南风啊素弦意识朦胧着,恍惚间安了心,又想继续睡,便被人喂了点灵果。汁水在口中炸开,素弦满足地眯起眼睛。 慕南风看着他,不自觉勾起唇角,指尖在素弦的唇角刮了一下,尝了尝,灵果的汁水果然甘甜。 太可惜了,没能带师尊去温泉。师尊会喜欢在水里的。只能等下一次了。 他抱着素弦,怀中人迷迷糊糊地,伸出胳膊回抱住他,口中喃喃着,声音软的像是在棉花里:你好晚 还敢嫌他回来的晚。回来早了,吓到的还不是师尊吗。 慕南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把人轻轻抱回床上。素弦眼睛迷离地看着,惊恐地眨了眨眼,扯住慕南风的衣袖:不要上床 可师尊说徒儿不行。慕南风轻柔地拨开他的手指,素弦仙尊教出的徒弟,怎么能不行呢师尊,我得让你身服口服。 不素弦神色懵怔着,还没睡醒便已被吓懵,你可以,可我不行。饶了我,慕南风,别、别在床上杀我。他锲而不舍地扯住慕南风的衣裳,试图以微弱的力气圈住他:来日方长,你先别急,我缓缓 慕南风无数次想在床上捂住他的嘴,可这次不用。他有旁的筹码。 你说得对。他笑着道,徒儿不应当急于一时,弄坏了师尊,日后就后悔莫及了。 这么好说话素弦轻轻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却听慕南风道:不过徒儿回来时,遇见了大师伯,他给了徒儿一块玉坠,说里面是你和他动用禁术所得的东西。徒儿还没看,想等着师尊一起。 梅毓给他玉佩,是看出素弦记忆残缺,想让他多照顾他师尊,别整天总想着上床。 师尊不信自己,担心自己害他慕南风这些日子隐约有感觉,可今日听见素弦那一席话,才有了实感。 可这事是真的来日方长,他总不能跑过来告诉师尊,逼着他相信自己那样才是适得其反了。只能一点点,瓦解他的防备,再谈让师尊重新信任他。所以他把这块玉坠拿了回来,师尊愿不愿看倒是其次,这事他不能瞒。 玉坠成梭形,上面花纹繁复,缀着长长的流苏,玉下还有些毛绒映衬,看着倒是可爱。 禁术他想知道。就算再做几个月噩梦,他也得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师兄能找着这玉坠,当真是意外之喜了。素弦清醒了些,探出手去拿,却扑了个空,不由得抬头看向慕南风,眼中满是疑惑,引得慕南风一声轻笑。 这玉坠需要精气或血激发,徒儿可不舍得让师尊流血,也不舍得让师尊自己动手。慕南风手指环着玉坠,比划了几下,只是确实需要师尊努力一会儿。 素弦盯着那玉坠,忽然福至心灵,发出不堪忍受的悲鸣:你想你要用什么把它放进哪里 他松开手想逃,却落入慕南风的怀抱。 大胆的孽徒搂着他,引得他绷直了脊背,在他耳边撒下温热的吐息:总得让师尊知道,就算徒儿真不行了,你选了徒儿,也绝对不会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慕南风:记仇jpg 第39章 太好啦 素弦枕在慕南风肩上, 下巴使劲蹭了蹭。 不舒服?慕南风拨弄着玉坠上的绒毛,态度里带了些郑重。 那么在意,你自己试试啊素弦话里带着委屈, 又使劲在慕南风肩上蹭了蹭, 像是身上沾了什么东西,非要在慕南风身上蹭掉不可。 慕南风笑了:那便是受得住。 素弦往前蹭着,想偷偷逃开, 又被人按下去。他才认主没多久,就反复地和慕南风在一起, 鲜少休息, 浑身都发烫, 身上酸的要命, 隐隐透着疼,又忍不住轻轻颤抖。若是放在平常,慕南风敢这么对他, 素弦怕是要难堪到哭出来。 可现在慕南风搂着他, 他的眼角红着,却因身子忍受惯了,还能受得住,眼角不见一点湿润。 慕南风说的倒是没错也大错特错了。就算不是受不住,他也好难过啊怎么会这样呢。 大概是好小啊。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感觉到慕南风在玩玉坠,蹭的痒呼呼,间歇戳的有些疼,好想甩掉啊。 慕南风指尖一颤,玉坠被他弹的歪掉,素弦感觉到了,立即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别乱玩。 慕南风没敢动, 他要是压不住火,师尊明日怕是就难爬起来了。以大师伯的手段,他安排师尊去弟子大比,还是不要轻易毁约的好。 慕南风拼命劝着自己。 素弦咬着他的肩头,小心地观察他的反应。悄悄瞄一眼,又收回来。轻轻眨两下眼,又看一下,然后歪着脸在慕南风肩头蹭蹭,丝毫不在意他才在这上面咬了一口。 慕南风不动了,他又担心又难过。他垂下眸子,闷闷地催:好了没?禁术里的东西我得看。 慕南风回过神来,朝玉坠里注入一丝灵气。玉坠上吊着绒毛,已经打湿了,却还灵动地晃,香气扑鼻。 像个小尾巴。慕南风笑了笑,指尖勾着玉坠从湿润里慢慢拖,把已经有了体温的玉握入手中,远远不够。明日不能睡过去,师尊今日还是早些歇了吧。等无事了我们再试,或者你身子发作的时候,也能顺便试了。 素弦:你好烦人哦。 他累的生不起气来,怀着一点没能看见禁术的不甘,蹭着慕南风的肩膀,伸手环住他:我睡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素弦在半梦半醒间,仿佛被揉进了一潭春水。 水温温的,包裹住他,水珠溅在身上,他快乐得浑身都放松了。 慕南风一回来,便发觉他睡着沉进了水里,一串一串地吐着气泡,哭笑不得。 他下水捞起随波逐流的素弦,解了他的衣裳,摆在岸边,让他睡在自己身上。 温泉上暖气氤氲,素弦从穿越过来,就只泡过寒池。从没想过,还有温泉这等天堂。 慕南风轻轻给他清洗,一低头,便见怀中人眼睛亮亮的,直盯着他看。 慕南风忍不住勾唇,轻轻啄了一下他的眼睫:舒服吗? 嗯素弦拉长了声音,安逸得像只伸懒腰的猫,好舒服啊 有更舒服的。慕南风以指为梳,给他捋顺墨发。又扶着他,倚在岸边的热石上,给他披上新衣裳,师尊稍坐一会儿,别着凉。 修长的腿在温水里泡着,热气蒸腾着,便浑身都松懈了。素弦扯着衣裳,眼中满是迷茫:你为什么不上来? 我就在下面,他笑着,师尊别踹我。 踹什么踹呢踹了慕南风,疼的还是他。素弦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修长的小腿在水里轻划,激起阵阵水波。 可很快,一团更大的热气凑近了,素弦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发觉那团热气包覆住了他。 熟悉的气息,激得身子不住颤抖。他猛地睁大眼睛,指尖按紧了石头,按得通红。 你他惊诧地出口,却无人回应。 对了,慕南风不能说话。 南风说,不能踹素弦硬邦邦地收回了腿,伸手捂住了眼睛。 慕南风的头发很黑,晃得他发晕。他抬头,修长的指节遮住了视线。 我该让你停下的他捂着眼睛,指尖颤抖,只当自己看不见浮在水面上的黑发,可是很舒服啊。你为什么没骗我呢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29) 但凡有一点不舒服,他都舍得让慕南风滚开了。 对不住啊 慕南风喉头微动,便感觉素弦道歉得更激烈了。 又是这样他恍惚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师尊总在他之前,揽下了莫须有的罪责。这可不好。他可不想看师尊天天自责。 那么香那么软的师尊,整天哭红了眼,美是美极,可师尊那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坏掉。 他一开始,便只是想看看,那个从来都端着架子的师尊,在被他击溃以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却不是玩坏他。 之前只顾着气师尊勾人,却忘了去看他的表情。慕南风微微仰起头,喉头微动。 他上岸时,素弦倚在暖石上。 平日里仙风道骨的仙尊,在床上哭得眼角发红的仙尊泡着温泉舒服到失神了。他无力地倚着,身子却紧绷着,仿佛戳一戳,他便会颤抖着缩起。 慕南风从他眼中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却毫不在意地拥住他,给他系好衣裳,一把抱起他:累了吗?累了就回去睡吧,不折腾师尊了。 倒不是不想继续折腾而是师尊实在受不住了。傍晚时就该让他睡了,只是他知道了师尊的真实想法,太过焦急,才忍不住想告诉师尊,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就是再深恨,也没起过折磨师尊的念头。只是犹犹豫豫,反倒让师尊误会了。 身子离水时,串串水珠洒落,唤回素弦些许神思。 素弦嗓音沙哑:对不住 慕南风不想听这个,他只当没听见。他轻轻地问:师尊舒服吗? 素弦抿着唇,不愿回应,耳尖悄悄红了。 慕南风只笑:不闹你了,你睡吧。不过你得习惯了,这才刚刚开始。 素弦的脑袋轻蹭了蹭,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要吓坏了啊。慕南风那么讨厌他,怎么会为他做出那种事 是不是慕南风其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对他恨之入骨呢? 他想的太美啦,肯定不是这样的。那他就偷偷地想吧,悄悄地偷个香甜的梦。反正不管慕南风怎么想,明天醒来时,他都又活过一天了。 太好啦素弦轻轻搂住慕南风,像是抱着心尖上的宝贝。 第40章 亲亲 晚上睡得也不好。素弦翻来覆去地一直在想, 慕南风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分明看起来受控的是他,可是那种姿势,臣服感太强烈了。慕南风在臣服他吗。 可他是砧板上的肉, 剁肉的刀怎么会向他臣服。 在云车里, 素弦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差点落下时,被人轻轻扶住。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慕南风, 慕南风也在看着他。那眼神让素弦很安心。 师尊再睡会。待会弟子大比,你还得上去指点指点。慕南风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两指贴上给素弦揉着头侧, 素弦被伺候得舒服极了, 迷迷瞪瞪地靠在他身上。 怎么指点他嘟囔着。他自己都还是个半罐子, 还指点别人呢,好丢人。 慕南风看他不愿意睡,便把他扶正了些, 让人靠在自己身前, 为他按摩解乏:多是些筑基弟子,师尊上去站站他们就撑不住了。有几个金丹期的,修的功法都在这里。 素弦靠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了解大比的弟子。跟原本的素弦仙尊比起来,这些弟子的修为都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素弦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便渐渐又犯了困,胡思乱想。 他轻轻道:和你年纪相仿的有不少 嗯,论理弟子也该去的。慕南风笑了笑。笑声温柔,素弦愣是从里面听出了不在意。 也是,人家是男主呢。这些本来都是该死在他手底下的炮灰。 你别去欺负人。素弦训他。 慕南风宠他,也就应了:谨遵师尊教诲。 素弦总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撑着身子转过头,不悦地看他。可慕南风走神了。 慕南风还没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走过神呢素弦不开心,又不肯像个忸怩的小姑娘一样敲他一下提醒,便歪着头看他,等慕南风反应过来。 慕南风回过神时,便见他家师尊眼角微微泛着红,有些委屈地瞪他。他忍俊不禁,知道他师尊平时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毫无敬畏之心地揉搓了素弦两把,道:徒儿刚才在想一件事,说出来师尊怕是会生气,还是不说了。 素弦:你还是说。不然指不定在心里憋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慕南风:我在想如果我想在弟子大比上亲你,你会愿意吗? 素弦吓得脚下一滑,蹭蹭蹭滑着跌到了地上。 玄幽宗的弟子大比排面挺大,规矩也多,他们休息的地方见不着别的长老与弟子。素弦和慕南风到时,梅毓看他精神不好,让他又睡了小半日。慕南风有分寸,不会此时弄他,素弦便安心打盹。 从千名符合条件的弟子里,一轮轮选拔,等到了决赛,已经过了一整年。今天也不是决出头名的时候,根本没必要让他们现在过来嘛。 他醒来时已是下午,慕南风给他穿好衣裳,飘逸潇洒的白衣仙尊便无情地出去了,放慕南风在后面跟着。 梅毓在大比里算个闲人,品着茶看弟子比斗。见他来了便笑他:又闹脾气? 素弦坐在他旁侧,慕南风提醒他:师尊,你的位置在那边。 素弦不理他。慕南风便退后半步,不再言语。 素弦对梅毓道:不怪我。 此话怎讲? 素弦抿了抿唇,沉默良久:他想当众亲我。 他当然拒绝了,但还是很在意。 梅毓手里的茶盏颤了三颤。 素弦觉得,刚才有一个瞬间,他大师兄想把茶浇在慕南风头上。 那杯茶最终还是没浪费。梅毓一边品着茶,一边明里暗里地敲打了慕南风半个时辰,让他别逼素弦太紧。 慕南风一直应着是。 素弦听不懂他们两个在交代些什么,只觉得坐立不安。半个时辰后,他终于忍不住朝梅毓告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慕南风护着他离开,和梅毓对视了一眼,看见了梅毓眼中压抑不住的担心。 他转过头,轻轻道:师尊。 素弦只想着快些逃离大师兄,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可他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慕南风的下文。他忍不住回头看,却见慕南风又有些走神。 慕南风最后道:我不会害你。 素弦:啊? 他惊得微微张开了嘴。 慕南风及时拥他坐下,用自己的身影,护住了素弦仙尊岌岌可危的清冷。 所有上前讨教的弟子,在素弦手里加起来没能撑过一刻钟。 梅毓不忍直视。这是什么指点?这是给他们玄幽宗的青英蒙上心理阴影。 他没出手阻止。素弦越凶越好,越让人不敢看轻了他。前些年素弦假称闭关,闭门不出,修真界总传他修为尽失成了废人如今,谣言该烟消云散了。 素弦一袭白衣,立于场地之中,宛如一只遗世独立的仙鹤。若是没有眼角那抹绯红,便更像了。 他挽了个剑花,淡淡地问:还有吗? 场上场下鸦雀无声。 直到台下传来一个弟子的声音:弟子仰慕仙尊多时,今日得仙尊指教,犹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于修行一道大有感悟。不知仙尊日后可有闲暇,对弟子的感悟加以指点? 那弟子一出声,台下的弟子便忙不迭地跟上,俱是言辞恳切,仿佛素弦不指点他们,他们便要以头抢地,不肯活于世。 素弦有点懵。 是他打得不够狠,还是他不够凶,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找打的? 慕南风在台下站着,盯紧了第一个出声的弟子,轻呵了声,眼底酝酿着幽暗。 他忽然发觉台上的人朝他投来视线。 他抬起头,仙尊已垂眸收了剑,正朝他而来。 本尊只教自己的徒弟,你们找自己的师尊去。 素弦气死了。 清净峰时不时来几个人,就够慕南风找借口玩他了。这些人要是黏上来,指不定慕南风会想出什么花来弄哭他。 慕南风心底的幽暗,陡然平息了。 他迎上去,用身子遮住弟子们的视线。那些人发觉他是方才素弦话里的徒弟,视线或热切或羡慕,有的带着敌意与鄙夷,都尽数落在他身上。 但他们越不平、越刻毒,慕南风只会越从容。 素弦传音道:别牵我手。 不让亲,就能牵了吗?慕南风坏透了。 慕南风握得更紧,张嘴说着瞎话:徒儿只是紧张,才扯着师尊衣角。 他直接说了出来,弟子们全都听了个清楚,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衣袖交叠着,随着行走蹭动,两人交握的手若隐若现。有弟子怀疑他们在牵着手,可看不清,不能确定,更不敢当着素弦的面说什么。 只是素弦与慕南风关系过于亲密的流言从此便发酵了。传了几轮,便绘声绘色,仿佛连两人如何行房中之事,都有人亲眼看见了。 今日参与大比的弟子之中,有魔修潜入,想必师兄已经知晓,不知按兵不动有何深意。素弦在清净峰的寝殿,给梅毓传音,我将有问题的弟子姓字报给你 他窝在慕南风怀里,一点点说,忽然抬头看了一下慕南风:有遗漏吗? 慕南风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多了一个。 他报出了一个名字。 素弦愣了一下:最先起哄的那个? 下午头一个说要他指导的,那个弟子没有问题。最开始起哄,导致弟子跟风的,身上却有魔气。 师尊会怪我吗?他轻轻捏住素弦的下巴,强迫他微微仰起头。 素弦:不会。你放开,我要传音 可我想亲你。慕南风的指尖轻轻点上他的唇,划着唇珠,逼得唇瓣殷红。 声音会录进去的素弦尝试挣扎,可慕南风的目光像只巨爪,他逃不掉了。他于是鼓起了勇气,轻轻,再轻轻地凑近了,在慕南风唇上蹭了一下。 素弦偷看着慕南风。 他从来没主动亲过慕南风呢,他不信慕南风能处之泰然。 果然,慕南风的动作顿了一瞬,眸光陡然变了。被他盯着,就像是在野兽的爪下。 偷偷跟你说素弦趁着他还没发作,又轻轻在他唇上蹭了一下,你说想当众亲我,我有点开心的。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素弦微微垂眸,当做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他按住慕南风的肩膀,周身强撑出淡然的气势,理直气壮地问:不是要亲我吗,怎么没动静了?你再不亲,我就 素弦剩下的话,湮灭在湿漉漉的唇舌相接中。 他要窒息了。慕南风抱着他呢,在亲他呢在使坏呢。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一吻里了。属于另一人的气息湿热,一点一点侵蚀他柔软的部分。他撑不住手,腿在颤了,慕南风也在轻颤,慕南风好热他要溺死了。 慕南风不知何时已撤开。素弦忘了合上口,口舌仍酥麻着,连带着思绪迟钝。 慕南风的气息包裹住他,湿热的气息撒在他耳边,带着蛊惑,激起阵阵战栗:师尊继续吗。后日你的身子就要发作了,想直接在徒儿身上待到那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if线收到奇怪传音的师伯:人在家中坐狗粮天上来? (正文的传音符被妥♂善处理了吼) 这篇剩的内容不多了,最近梳理梳理思路,隔日更啾啾 第41章 锁断了 素弦才不想。 今天那么多人就见到他了, 他好紧张,又那么疲惫谁要和慕南风上床。 他当自己是个团子,慢慢缩成一团, 朝慕南风身上蹭了蹭, 窝了个舒服的位置,打了个呵欠,安静地阖上眼睛。 他听见慕南风的轻笑。他假装没听到。 可这么睡着, 有些冷意。他又好像没那么累,呼吸还粗重着, 任谁一听都知道他没睡着了。 可他非装睡不可, 要是再和慕南风胡天胡地那么久两天后他拿什么熬呢。他不甘地衔住柔软的衣料, 牙齿狠狠磨着, 自己和自己生气。 下巴却被白皙温暖的指尖钳住,动弹不得。 指尖轻轻扯出素弦口中的衣料,慕南风轻笑了声:师尊这么有力气, 可惜用错了地方。 素弦趴在他身上, 被迫仰起头,眸中有些委屈:不要 师尊是在担心身体受不住? 素弦垂下眸子,不肯说话。 慕南风拥住他,垂下眸子:可是徒儿想做。 做什么? 和你上床。慕南风搂着他,一点火气也起不来,今日那么多人谄媚,你只看着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不答应我,徒儿今夜就睡不着了。 素弦呜咽一声,发出悲鸣。 南风他虚虚搂住慕南风,放弃了挣扎,你别撒娇 他的心软成一滩, 一点点都受不住了。 好。慕南风笑着,引导着他,温柔地攻城略池。 难得在清醒的时候,便与慕南风滚到一处。理智没那么烧灼,身子却还想迎合。 素弦难堪地仰起头,训斥慕南风:要做就做,做这些无用的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0) 不这么做便会疼。慕南风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笑意,要是疼了,师尊又要哭。 素弦耳尖红透了,恶向胆边生,随手捏了被角,要把慕南风的嘴巴塞上。 可半道就被截住了。他不服气,直直盯着浅红的唇。 而后装出凶狠的样子,咬了上去,轻咬一口,舌尖便缠上去安抚。慕南风早已伺机待发,纠缠着他,让他有来无回。 素弦喉头几动,分明方才还清明,现在头脑已经全晕了。 恍惚间,他听见慕南风声音轻轻地和他商量:师尊,今天做了,后日我送你个礼物如何? 素弦喉头动的更厉害,泪眼朦胧地控诉着,只觉得慕南风又要拿他取乐。 慕南风笑着吻去他的泪珠:你会喜欢的。那日可别哭了。 梅毓说,素弦发现的魔修,让他自己去处理。话里话外透露着,那魔修与祝家有关系。 在幽州逃走的祝家人素弦有些过意不去:若不是身子快发作我们现在就可以赶去。 慕南风对他这句话中的我们很是受用,怎么看素弦怎么觉得喜欢。 他眼神炙热,泡到人身上,像是要烤熟了他。素弦耳尖泛着红,只当看不见,看向慕南风带来的精致鸟笼:这是 宗主师伯送的鸟。慕南风眸色深沉了些,但仍把鸟放给了素弦。 陆九离送的鸟? 素弦怔怔地掀开笼子上的罩布,却见一只浑身金色的小鸟,在笼中瑟缩。 击琼宇这是只鹰啊,怎么像只鸟一样,给关在笼子里。纤长的指尖捏住笼子的锁,素弦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滞。 它受了伤,慕南风眉头皱着,说着鹰,目光却紧紧黏在素弦身上,生怕他有分毫不妥,若是再关在笼子里,便要死 他顿了一下:可若是不管着它,师尊就没有小鸟看了。 素弦垂着眸,面上看不出感情。慕南风一瞬间觉得,自己和他距离好远, 师尊他捏住素弦的手腕,素弦一惊,指尖已收紧。 咔哒。 锁断了。精致的桎梏也随之消失。 击琼宇在案上探头探脑,过了好半天才确定,禁锢它的笼子已经消失了于是拍击着翅膀,歪歪斜斜地朝外飞去。 素弦指尖被鸟的翅羽划了一下,很快泛了红。 他转过头,伸手到慕南风面前,毫不忸怩:揉揉。 慕南风怔了一瞬,而后微微弯腰,含住了泛红的指尖。 指尖湿热酥麻,素弦耳尖发烫,口上却还冷淡:没事了。 慕南风裹了指尖一圈,而后轻轻吐出,朝着素弦笑:师尊也觉得,那鸟飞出了笼子,才算是没事? 素弦眺望一眼,击琼宇出了笼子,早已飞的不见踪影。击琼宇没有一点留恋,就好像他没有一点羡慕飞出去的雄鹰。 这太奇怪了,可又处处透着合理。他早就不羡慕逃出去以后的生活了。 素弦随意道:既然是鹰,就不该关着你去传个讯给宗主师兄,就说他顿了一下,轻轻笑了一声:就说他的鸟飞了。 师尊很少笑。他总像是在克制着。 于是放情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惬意,便自然勾人,成了绝色。 可慕南风眸光更加深沉。 放走了那只鸟,便如此高兴? 他问:师尊想放走的,真是那只击琼宇? 素弦微微仰头,眨了一下眼睛,眼中还残留着笑意:自然是,难不成这殿宇里,还有第二只鸟?我是你师尊,不是鸟,难不成你是? 慕南风轻轻垂眸:自然不是。师尊和徒儿都不是。 没人是笼子,更没人是笼中鸟。 素弦这才轻轻颔首。 他牵着慕南风的衣角,把人往屋里拽:走了,去给你宗主师伯传讯鸟都飞了,还有心思管闲事呢 第42章 诱人 素弦星夜醒来。 睁开眼, 烛火掩映。慕南风坐在他身旁,指尖玉坠摇曳。烛光明明暗暗,素弦面上染上一层阴翳。 发觉他醒了, 慕南风把人搂进怀里:子时了, 师尊感觉怎么样? 炉鼎印缔结后的第一次发作,素弦紧张了许久,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素弦往他怀里蹭,不说话。身子微微颤着, 像是已经有了感觉。 慕南风握住他的手,冰凉,便把他的双手捧到面前,呵了口气, 给他暖暖。 湿热的气息,染的指尖发潮。素弦侧着头看他,面上还有些刚睡醒的茫然。 热意来的又急又快。 素弦上一息还缩在慕南风身边, 看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玉坠,下一息便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慕南风顺势抱住了他, 交缠的指尖像是染了火, 轻轻蹭动,便像是要一同焚化成灰。可他们分明只是轻轻牵着手罢了。 真热啊慕南风似是感叹,他问,师尊,开始难过了? 素弦缩在他怀里,呜咽着,眼角逼出滚烫的泪,连气息都仿佛淬了火。 他好像要死了,谁能救救他 南风他带着哭意, 轻轻叫着,像是虔诚地祈求。 他不受控制地拥住慕南风,想与他唇舌交缠,为神魂颠倒,想与他一同奔赴极乐。 南风素弦全然不受控制了。 他唇角微微上挑着,引.诱着人来解他的风情。可他眼中分明那么深情,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慕南风一样。 慕南风抬起手来,柔软的手掌,轻抚他烧红的面颊。 素弦很高兴地在他手上蹭了蹭。 像一只被驯服的猫。 只要他什么都不做,师尊便会费尽心思讨好他,以他为尊什么见鬼的奴契,师尊自以为有了依仗,可慕南风有千种法子,让他意乱.情.迷,全然忘记奴契。 慕南风的指尖,在素弦的面上轻划,激起一阵阵轻颤。 素弦满心满眼地看着他。 他忽然觉得很开心。慕南风在抚摸他,仅仅如此,他就仿佛已经别无所求了。 就这样,只要慕南风看着他,深入他,与他紧紧相连别的世俗的烦恼,他都可以抛却。 他眼里闪着雀跃的光。 原来被欲.望侵蚀了理智,你是这样的慕南风低低笑了一声,比我预想的 更加可爱。 他的话没能说完。 素弦已经拥了上来,纤长的指尖杂乱地解着他的衣裳。指尖陷在柔软的衣料里,却怎么也解不开。素弦越来越急,又生气,眼角憋得通红。 他徒劳的努力,慕南风全看在眼里。 他什么都不做,日后师尊就会一直是这样了。这不是他想要的吗?师尊信任他,服从他,除了他谁也不理,却对他百依百顺,他所有的热切,所有的风流,尽数在自己面前敞开了,只等着自己进去探一探,尝一尝,就算他粗暴些,弄坏了,师尊也不会计较的。 眼前人皮肤被烧得微微发红,殷红如血的印迹,如同侵略,从后背往他身前延伸,妖艳地和慕南风打招呼。 可慕南风轻笑了一声,而后一道清气注入了素弦体内。 炉鼎印像是遇见了致命的毒,丢盔弃甲地往回缩。素弦思绪陡然空白,只下意识跌入慕南风怀中,刹那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暖意安心,他舒服地躺着。 不难受了,慕南风的下巴点在他头顶,在柔软的发顶上蹭了蹭,师尊,以后都不会难受了。 不会难受什么? 素弦的意识,仿佛从寂静的深海里慢慢浮出。短短几息,他的身子便开始打颤。 刚才他刚才 好可怕。救命啊 肩膀连着手臂,传来剧烈的痛楚。素弦痛得回了神。 是慕南风钳住了他,因为他他刚才想把炉鼎印从身上挖掉。 素弦抬起头,看着慕南风,忽然泛起委屈,泪水模糊了视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痛啊他喃喃着,仿佛真是因为扭住了手臂,才如此痛苦。 慕南风松开他,让人歪在床边,拿了外敷的药,轻轻给他揉开。 不痛了。慕南风说着,声音里满是笑意。 笑什么笑嘛。素弦的身子还紧张着,心脏激烈地跳,头晕目眩。 一个、两个、四个他迷迷糊糊地数着视线里慕南风的重影。呆愣愣的,像是吓傻了。 片刻后,他见着了四个慕南风温柔的笑容。 啊素弦转过头去,垂着眸子,轻轻道,谢谢你啊。真的不难受了。 慕南风笑出声:师尊不准备问问我做了什么?这身子折腾了你那么久,徒儿有了解决之法,却没告诉你,让你一个人紧张,你不怪我么?不担心我会对你不利么?你 素弦猛地捂住他的嘴,转过头来,抿着唇。 慕南风笑着看他。 素弦的指尖颤了颤。他拼命克制着,不要用力抓下去。 可他还是平静不下来,音调比平常高了不少:你、你不要再说了 慕南风仍笑着看他,意思是,我都被你捉住了,还怎么说? 素弦愣愣地看着他,不解又委屈: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感觉你好坏啊他微微偏头,可我不觉得你坏。你告不告诉我都一样。你以后也会帮我,所以我知不知道都一样。 话音落定。 一片静寂,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夜色黝黑,烛火撑出一小片光明。素弦的视线落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 是这样吗素弦最终轻轻问。 是啊。慕南风笑着,搂住他,把他拖到床上。 师尊刚才辛苦了,早点睡吧。 素弦猝不及防摔在柔软的被褥上,身子弹了几下,侧着身子落下,眼睛慢慢眨着,一瞬不瞬地注视慕南风。 就这么结束了猝不及防的,他还紧张着呢。 可他发现慕南风已经阖上眼睛了,连烛火也熄了。 慕南风的面容隐匿在黑暗里,过了几息,两人互相朝对方凑近了些,靠在了一处。 黑暗中,素弦翻了个身。没过多久,他又翻了个身。光翻身还不舒服,他又朝慕南风怀里缩了缩。又担心凑得这么近,慕南风会不会睡得不舒服,便又往外翻了一些 终于被人一伸手臂,搂回了怀里。 师尊白日里睡好了?晚上这么精神?慕南风准确找到素弦的耳朵,牙齿轻轻咬上去,热气和湿润沾满了素弦的耳尖。 他和慕南风好亲密了。素弦面上发烫,手掌轻轻探着,隔着犹带体温的衣料,朝慕南风那侧探去。 师尊。慕南风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严肃了些,又难受了? 素弦哪会想到,他想到了这事,手上力气松了些,羞耻得想退却。 他眼前漆黑一片,还好是夜里,慕南风看不见他的表情 下一瞬,床帐旁亮起了烛火。 素弦:啊啊啊啊啊啊 素弦羞耻得缩成了一团,往被子里钻,很快被人揪了出来。他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抗拒着舒展身体可最终被强硬地展开了。 素弦:啊,我是只废虾子了。 慕南风的眼神带着忧虑,素弦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不难受他轻轻地在慕南风肩头顶了一下,你为什么要亮灯啊好羞耻。 慕南风怎会分不出,他话中的羞耻与跃跃欲试。 不是身子发作便好。他吓了一跳。 烛光乍然灭了。 师尊想做什么便做吧,徒儿绝不反抗。慕南风带着笑意道。 他肯定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素弦心想,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怎么会有这种徒弟。 他怎么会这么沉迷这种人啊。 素弦摸着黑,一丝不苟地摸索累得出了汗。 慕南风不说话,只是气息也滚烫。 他明明也不可能睡得着嘛 一片静寂。素弦总想说些什么,来缓解紧张。 他开始胡言乱语了:我没事了。没事的但是 谢谢你啊他微微侧过头,似乎有些许的咸湿气溢散开来。他轻轻抓紧被褥。 慕南风的呼吸忽然变得清晰可闻,就像压抑着深重的情愫。素弦的思绪猛然炸开了。那种情愫他亲身经历过几次每次都差点发狂。 别忍着哦你都不让我忍。素弦光明正大地报复慕南风,而后吐露心声,很久以前就觉得你呼吸重的时候,太让人没法忍受了。特别是因为我。 你也因为我不能容忍下去的话我会好开心啊。素弦轻轻呵了几口气,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我好坏。 他好坏。他知道慕南风没法拒绝他,便变本加厉了,要去欺负人。他和慕南风一样坏了。只是这样想着,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他好坏地撑起身子:以前都是你欺负我啊,这次我想试一下,我要掌控。 所以你绝对绝对不能动哦。素弦悄悄地勾起唇。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1) 他要做个大坏人,好好让慕南风体会一下,平时作恶太多的报应。 黑暗里有人轻笑了一声,素弦觉得难堪,只当做听不见。 只是慕南风分明看不见,视线却还紧紧黏在他身上素弦失神了片刻,咽下无声的呻.吟,质问慕南风: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我在看师尊的表情啊,你多好看慕南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得身子有些发颤,还是说师尊以为,熄了灯徒儿便看不着了? 素弦: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3章 禁阵 素弦很快没力气了。他跪坐着, 把头埋在慕南风身前,不断深深吸气。 他察觉到,慕南风也气息不稳。 开心。 开心到无以复加。 他朝旁边蹭了蹭, 衔住漆黑的衣角, 唇上湿漉漉的,他的声音也湿漉漉。 他打着商量:我累了。 慕南风低应了一声。像野兽的低吼, 素弦的耳尖又红了。 黑丝早已散下,素弦偏过头去, 遮住慕南风的视线,故作轻松:歇会儿。 慕南风故意道:不许。 素弦不听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要歇会儿。 慕南风低低地笑了:那师尊歇着。 素弦伏在他胸前,听他笑时胸腔的振动。他忽然发觉慕南风在动了, 身子紧绷了一下,捉住慕南风的手腕:你别 明明说好了,让他来的。 慕南风按住他的脑袋, 他便一点也抬不起头了。 像泡在温水里,温吞吞的温存, 素弦舒服得发出嘤咛。眼角渗出了泪, 在柔软的衣料上蹭掉,很快眼角又湿润了。 后来,他已经忘了自己今夜本来要做什么了。慕南风抱起他,他便安心地窝着。温存完了,他乏的要命,连眼都睁不开,慕南风说什么,他都朦朦胧胧地应。 这次够了。慕南风拿出玉坠,在素弦眼前晃。 素弦的眼神跟着坠子左一下右一下地动, 早已困得失了焦:什么? 慕南风笑了笑,把那句水够多了咽回去。 师尊该睡了,慕南风给他使了个净尘诀,等回来之后,徒儿和师尊一起泡个温泉。 温泉 素弦的耳尖又有些红,他钻进被褥,没多久又钻了出来,抱住慕南风。呼吸匀称,已经睡熟了。 慕南风手中把玩着玉坠,另一手轻轻抚摸素弦的头发,为他捋顺压在身下的黑丝。 烛火的气息飘来,很快散了。 玉坠激活了。虽然激活的过程不堪回首。 素弦戴着斗篷,慕南风牵着他,两人一前一后,慢慢朝清净峰上走。 这是玉坠里记录的内容了据说是原主开启禁阵时记录下的。虽然只是一段记录的幻境,却真实的像是真正的世界。 素弦指尖点着玉坠,等他们看够了,捏碎玉坠,便能回到现实。 素弦依稀记得,从这个阵里出去以后,素弦仙尊直接去找了慕南风之后的事情,便完全想不起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路上走过。 那天下了雨,石阶很滑。慕南风隔两步便要扶一下素弦。 慕南风执起他的手:需要徒儿抱着师尊走吗? 素弦摇头,斗笠上的湿气溅出来:不用担心我会摔。摔了也挺好玩的。 嗯。 清净峰一般不会下雨吧,素弦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气,除非峰主太虚弱了,撑不住禁制。 清净峰的峰主,就是素弦仙尊。 嗯。慕南风眺了一眼不遥远的建筑,视线又回到素弦身上,师尊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吗? 或许是和我出禁阵的同一天。 那时候师尊有这么虚弱么? 开启禁阵太费神了我又受了天劫,确实很难过。素弦喃喃道,我那天还去看你了。 奇怪? 他不是从禁阵里出来以后,就和慕南风反目成仇了吗? 素弦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真的是那一天吗? 慕南风眼中闪过一抹幽暗,握紧他的手:看下去就知道了。 一道身影从素弦旁边窜过,素弦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水。 慕南风忽然越过他走了? 南风,你 他叫了一声,却陡然落入背后人温热的怀抱:师尊,那不是我。 素弦迷茫了片刻,看了看慕南风,又看了看之前溅了他的人。 那个人是记录里的慕南风怪不得他们会被送到这里。 素弦扯了扯慕南风的衣袖:我们走吧。 慕南风却还皱着眉:师尊,你方才把他当做我了? 对啊,你们一模一样 不一样。慕南风道,你感受不到他身上的魔气吗,师尊? 可你也是魔修。素弦不明白,你是想说你们的气息不同?我感觉不出差别。 心魔占据我身体的时候,你每次都能认出。现在却认不出慕南风一把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我陪你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素弦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被强硬地举了起来,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没地方攀附,只能紧紧抓着慕南风的发髻,摇晃他的脑袋:你放下我把我放下来南风,你别动,你别走南风! 慕南风抱着他,顺着潮湿的石阶拾级而上,追上前面漆黑的身影。 第44章 奴契 清净峰。内殿。 沉香缭绕, 沿着殿门溢散出去。 他们追踪的人在此停下了脚步。慕南风怀抱着素弦,也站定了。 也该放我下去了。素弦捏着他的脸泄愤,松松紧紧的, 仿佛在捏个毛绒玩具。 慕南风笑着放下他, 却忽然听到内殿传出怪声,黑衣人应声推门而入, 于是素弦脚刚沾地,又被慕南风抱起, 朝内殿里去。 素弦: 好气哦。 两人从黑衣人身旁略过,此人毫无所觉。素弦的发丝掠过他的脸颊,黑衣的慕南风似有所觉,黝黑的眸光与素弦的目光交汇。 他和慕南风的气息真的很像素弦微微愣神。 下一瞬, 腿根泛起阵阵刺痛。又痒又麻,素弦轻轻喘着气,扯住慕南风的衣领:别箍这么紧 慕南风应声松了力气, 宛若随意地撩起素弦散下的发丝。 黑衣的慕南风毫无所觉地转过眼去。 内殿里空无一人,他朝里走了两步, 试探着问:师尊? 一人一袭白衣, 从层层叠叠的屏风后走出。正是玉坠中幻境记录下的素弦仙尊。 素弦仙尊眉眼中带了些许倦怠,瞧见慕南风时,眼神骤然亮了:你回来了。 这人的气息与真实的慕南风全然相同,连素弦仙尊也没认出这个冒牌货。他没认出来才不怪他。素弦瞟了慕南风一眼,轻哼一声。 慕南风原就没打算与他计较,见状失笑,松下了他。 慕南风自然而然地扶起素弦仙尊:今日刚从秘境回来,山门前没见着师尊,便来找了。师尊心情不佳? 素弦仙尊面色苍白, 唇上都没了血色,憔悴的宛如一张风化的纸。这么虚弱,怎么会是一句心情不佳能解释的了的。 素弦垂下眸子,按了按慕南风的肩。慕南风会意,两人走到素弦仙尊方才待的屏风后。 啊素弦轻叫了一声,慕南风伸手朝下抹去。 素弦喃喃道:他刚才躲着咳血。 慕南风轻应了一声,抹去指尖上的血迹,轻轻揉了把身上人柔顺的黑发:躲不住的。血腥味太重了。 开启禁阵的反噬素弦轻轻道,禁阵能窥探日后之事,却没想到,它连自己的反噬都算了进去。 幻象太过真实了,这样很容易分不清现实和幻象啊 素弦的目光投向外侧,发现慕南风正看着他们的方向,显然已经发现了什么。素弦仙尊轻轻拥住他的头,叹息道:别看。 素弦微怔,错开视线。 真、真是的干嘛要让他看见这些。 素弦仙尊没聊多久,便让慕南风去找宗门复命。 在场其他人同时愣了一下。 黑衣的慕南风很快反应过来,告辞走了。素弦下巴枕着慕南风的脑袋,迷惑道:不留下来吗都那么想亲近了。 从前也没见师尊遵从本心,留下徒儿过夜。慕南风带着笑意揶揄他。 过夜要不是慕南风太过分,他怎么会不想留人素弦在心里偷偷地反驳,却看见素弦仙尊猛地咳出几口血。 他用手捂着,极注意地清理了血迹,眸色冰冷,像是在沉思。他很快处理完身体的状况,而后快步走出殿门。 素弦:跟上去。 他抬步要走,便觉身子一轻,又落入了慕南风的怀抱。 抱上瘾了!素弦揪着他的衣领,身子无力地摇晃,狠狠地骂,孽徒! 清明峰。竹林小筑。 小素弦,梅毓见素弦星夜前来,也没多少惊讶,只按住来人轻颤的肩膀,给他递上一盅熬好的药,昏了一个月,刚醒就待不住乱跑。有什么要紧的话,都喝了药再说。 药味隔着老远熏得素弦想流眼泪,把头狠狠扭过去。玉坠记录中的素弦仙尊却面不改色地一仰头灌了下去。 喝完药的表情十分精彩,眼泪汪汪地强忍着。便是素弦仙尊再持重,喝了药也要和素小弦一样原形毕露。 慕南风轻笑了一声,招致素弦的两脚轻踹。 他找了个位置放下怀中人,搂着他,下巴枕在素弦脖颈上,去看对面的人。 素弦仙尊终于缓过神来,轻轻放下药碗:师兄是说,上次开阵以后,我昏了一个月? 梅毓轻轻点头:看见什么日后之事了?怕是看见跟你徒弟相干的了,不然哪会这么急着找我。 什么都没看到素弦仙尊面色凝重,紧紧阖上双眼,是禁阵失效,还是说 还是说,他现在就身处禁阵为他描绘的未来中呢? 慕南风却觉怀中人的身子猛地绷紧了,他的指尖轻轻抚上素弦的额角,为他舒缓心情:师尊想到什么了? 一只微凉的手握了上来,紧紧攥着慕南风的指尖。 这个时间不对,素弦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玉坠里记的应该是那本书里的内容才对。 什么开启禁阵,什么昏迷一个月在那本书里分明没有这些内容。素弦拧着眉:全都想不起来了,你怎么拜入玄幽宗,怎么扭转天生魔体的劣势一点都想不起来。 慕南风反握住他的手,直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想不起来才对,他深深吸着气,心脏剧烈跳动着,强忍着将素弦揉进骨血里的冲动,都是假的师尊,你一直都信了些什么东西。 他捏住素弦的后颈,指尖狠狠摩挲着,像是要将柔软的肌肤揉出殷红的血一般。 说漏嘴了素弦打了个寒颤。 回去时,慕南风没抱他。素弦盯着慕南风的背影发愣,下一瞬便被人拽着朝前走了。 回到清净峰,他的手腕红了一圈。 素弦仙尊面色不虞地进了正殿,慕南风想跟上,身后人却轻轻拽了他一下。 等一下。素弦道。 慕南风回头,笑着问:师尊怎么不想进去? 素弦恍若未闻。正殿不远处有个八角小亭,他目光顿在那里,道:去八角亭歇歇。 说着,便牵起慕南风的衣袖朝那去。 进了小亭,素弦颇有些坐立不安,左顾右盼,似是还想去旁的地方。 慕南风:那处是竹林,师尊想去练剑? 素弦眸光躲闪,逃也似的移开目光。 慕南风:那处是清明峰,师尊想回去找大师伯? 素弦垂下眸子,轻轻挣开慕南风的手,却被人握得更紧。 他轻轻道:我想回去了。 是师尊非要进来,徒儿有兴致了,又是师尊吵着要出去慕南风似笑非笑,师尊,这事从了你,旁的事可就恕徒儿不能从命了。 他瞬间催发了炉鼎印,素弦陡然软了身子,阵阵酥麻像是电流,从内而外地生发出来,要把人逼疯。在素弦受不住以前,慕南风心念电转,收了炉鼎印,接住软倒的人。 这威胁实在十分有用,素弦眼角微红,委屈地看他。 慕南风再也舍不得说什么狠话,深深叹了口气:总归是闹不过你要走便走吧,只是 却听素弦带着哭腔问:你什么意思? 慕南风:什么? 你说你有兴致。素弦带着点担忧,转头看向正殿,那边的素弦仙尊,正与回到清净峰的慕南风交谈,你对他有兴致了?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2) 慕南风: 慕南风气笑了。 天光乍现。 清净峰。八角小亭中拉出两道模糊的人影。 我穿越而来,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你是主角我是坏人,我挖了你的内丹,然后你把我杀了,你也变成坏人了,你杀了好多人,要以杀证道,得道成仙。素弦撑着下巴,在柔软的衣料上蹭了蹭,狠狠叹了口气,你笑吧。 他盯着柱子,趁慕南风还没说话,赶紧补充:但是别生气我的记忆乱掉了,你不要和我计较。你要是非要计较的话,我要生气的。我 话音未落,便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一派胡言。慕南风语气极重,肩膀轻颤。 嗯,一派胡言。素弦重复道。 除了第一句。 除了第一句嗯?素弦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的出身? 慕南风缓缓道:大师伯交给我玉坠时说,本界人受天道制约,唯有天外来客方能开启禁阵。 他的马甲咔叽一下就掉了素弦要哭了。 便是他不说,也能猜出些许。慕南风唇瓣温热,蹭了蹭他的额头,从前陆宗主也说漏过。师祖通晓命理,曾经算出不容易此界的变数,便让大师伯去寻找变数没找着,倒是捡回个师尊。 素弦: 素弦呆滞了。 他眨了眨眼睛: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嗯。 所以素弦迟疑着道,我许久以前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我忘了? 那本书,他早就觉得蹊跷,如今才发现可能是全然虚假。知道梅毓失忆时,他就隐隐想过自己会不会也失忆,只是一直不敢确定。 他眼神躲闪,瞟了慕南风一眼,只觉得他再装傻下去,他徒弟就要吃人了。 素弦抿了抿唇:不仅忘了和你的过去,还以为你要吃我我们 慕南风眼眸愈加幽深,却带着一丝笑意。 却听素弦呢喃:那我们半斤八两嘛你也想杀我。 慕南风笑不出来: 从前确有其事,只是他早已不想了。甚至连死在素弦身上的心都有了。 慕南风轻咳了一声:徒儿何时要杀师尊? 素弦瞟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表示理解:你不用装啦我都骗着你种了奴契。要是有人骗的我这么苦,我都想他顿了一下,没找着骂人的词,只道:我都想折磨死他。 他指尖摩挲着奴契繁复的花纹,眸光暗淡:可是你杀不了我哦。 他一直觉得,师尊比他更在意奴契的事。却没想到已成了心结。慕南风喉口发涩:我没怨 殿内却猛然传出巨响。 慕南风回过神来,一把搂住素弦,黑白两道身影霎时跃出。 却见大殿之中,素弦仙尊浴血倒下。白衣沾满血污。 在他对面,慕南风轻嗤一声,收起手上的魔气。 不好意思啊,他不甚在意地笑着,就是看师尊这么虚弱,我今日不杀了你,怕是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记录中的素弦仙尊挣扎着吐出一口浊血,眼神逐渐空茫,满载的沉痛流沙般溢出。 看着这一幕,素弦猛然觉得头痛,瞳孔放大,咬紧了牙关。慕南风紧紧捏着他的肩:没事的。 眼前的景象逐渐破碎。慕南风搂着素弦,轻轻道:没事了,都结束了。 又自嘲道:原来你早就看见了,心魔占据我的身子,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怪不得你那么恨他。没事了,它早已死了,已经不疼了。 素弦头痛欲裂,仍盯着破乱的空间,面上的血色骤然失去了,身形摇摇欲坠,宛如记录中的素弦仙尊。慕南风忽然很想抱抱他,于是抱得更紧,勒的肋骨生疼。 怀中人嗓音沙哑:没 慕南风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还没结束。 素弦仙尊只是第一个。慕南风吞噬了他的尸身,得了他的修为,转眼便去暗害了旁的长老他一边假惺惺地处理素弦的意外身死,一边在玄幽宗布置吸取人修为的法阵。 在梅毓与陆九离的怀疑下蛰伏,而后暴起发难一夜屠尽了玄幽宗。 玄幽宗是第一个,紧接着这个疯子杀入了修真界,无论仙魔。 杀戮道 慕南风喉头一紧:它不会是我的心魔。 素弦仍怔怔地看着,两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慕南风轻轻吻去咸涩的泪珠,深深道:即便被心魔控制了,我也不会变成如此弑杀的疯子。徒儿的心魔因师尊所起,纵使行事多有荒唐,所念的也不过素弦一人。 他捧起素弦的脸,两人额头相抵,触感俱是温热。 你在意我,肯和我纠缠一生,我早已开心得无以复加哪会怨恨你种个奴契。他轻轻地笑,声音宛若叹息,别帮我想那么多了,多看看我吧,素弦。 素弦喉头动了动,长睫垂下阴影,那双眸子仍专注地看着慕南风,满眼都是他。 形状姣好的唇瓣恢复了些许血色:好 两片唇轻擦了一下,触及彼此的柔软。 下一瞬,素弦被人按在了怀中,湿热地挑弄纠缠,狠狠攻城略池。 气息滚烫,抵死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最重要的:我回来啦!恢复日更啾啾啾!很久没写,正好到了剧情感情都比较高涨的地方,试图加快了一下节奏,康的不爽的地方请告诉咕休住哦。 比较重要的:下一篇隔壁师尊文先不开,开隔壁万人迷文男配的预收,攻是魔尊的那个,过两天作话丢一下文案_(:з」)_下篇还是想写点撒娇的受受,内娇外傲那种,过完瘾再去写真正的清冷师尊受受。 不是那么重要的:最近一直在忙考试,终于尘埃落定。本来打算回家大吃大喝大玩的,结果刚返乡就被隔离了,刚忙完报备核酸检测之类的,暂时只能做一只折翼的鸽子,安心码字了,有小天使给咕休住一个隔空的抱抱吗。小天使们也要做好防护哦,准备好口罩酒精还有游戏啥的,安心过年。 总之,我带着素小弦和南风回来啦啾啾~感谢大家一个月以来温柔的炖鸽子!鸽子没熬透,我复活啦!咕咕咕咕! 第45章 内丹 素弦轻轻咬着慕南风的唇瓣, 气息温热:先别还没结束。 他仰着头逃开,忍也忍不住,语气里全是笑意:你得忍忍我也得, 嗯 慕南风轻哼一声, 把人搂进怀里,他终于说不下去, 笑着拥住了慕南风:不许干坏事情,出去再干。 好。慕南风指尖轻揉着他的唇瓣, 声音嘶哑,你自找的。 怀里的人打了个寒颤,急忙移开视线。红透的耳尖蹭过慕南风的肩头,颇为灵巧地颤着, 兴奋得不行。 破碎的空间里,素弦仙尊轻轻睁开双眼。 在他指尖,禁阵活力地跳动着, 手中的玉坠忠实地记录了一切。 他轻舒了口气,胸肺里还残留着一股子血腥味儿。 徒弟的剑都是他教的, 杀他的那招他却从未见过。那一剑来的仓促, 用的必是修士最熟稔的招式。 素弦仙尊轻轻松了口气。分明气息相同,却不是他的徒弟。 素弦仙尊发现慕南风不对有一段时间了。最开始只是练完剑后有时候不来缠着他了,后来便是擅闯禁地素弦在禁地里发现了魔气,却暗自压下了。那处恰好是个药园,他便朝梅毓要了过去,不准旁人进去。 他旁敲侧击过,可慕南风没给他回应,像是全然不知情。可紧接着,又继续暗自埋下魔气。素弦查了许久, 发现那竟然是个足以覆灭玄幽的魔阵。 他不能养出个畜生。 早在启用禁阵前,素弦就想好了,若是慕南风真的误入歧途,清净峰的地底能隔绝灵力与魔气,他管教不严,便同慕南风一同关进去,好好问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如今那人分明不是他的徒弟魔逆自然要杀,可他徒弟又去了哪呢。 南风他轻叹了一声。 慕南风应声回头,望向跪倒在地的素弦仙尊。 看什么看嘛素弦窝在他怀里,恹恹不乐,抱着怀里的,看着外面的坏人。 慕南风笑了声:吃醋了? 素弦:哼。 清净峰。内殿。 素弦仙尊再次醒来,无力地扒着屏风,痛心疾首地咳。 人都被杀了,还没有出去慕南风的眸光愈发冰凉,你究竟在禁阵模拟的未来里待了多少次? 他本没指望素弦给出答案,怀中人沉默,他也不打算追究。 素弦仙尊此番醒来,行色匆匆,想必很不想见伪装的慕南风。他稍作调息,便身形一闪,出了内殿。 慕南风怀着人跟上,却听见素弦轻叹了口气。 九次。 慕南风的动作一顿。 被最信任的人杀死的痛苦,他经历了整整九次。 幽州。 一剑破障。 素弦仙尊直奔了幽州。 前一世杀他时,慕南风口中提起过幽州。在那个魔孽口中,幽州是它再生的地方。 素弦一剑劈下,整个幽州都乱了。祝家掌控着幽州,放任着满城乱跑的伤民,关上了幽州的防护禁制,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九离赶来时,几乎也想一剑砍了他:素弦,你发什么疯! 素弦仙尊站在幽州的城楼上,眸色冰冷。 在幽州之中,一团黑色的雾涌起,逐渐盖过了整个幽州。 诡异而扭曲,宛如骷髅。 死气在幽州城内蔓延,张牙舞爪地跳着,要把两人吞噬,素弦仙尊不为所动,唯有剑气凛然。 师兄。他轻轻叫了陆九离一声。 陆九离早已祭出剑招:何事?回头再收拾你。 怕是没有下次了。素弦仙尊轻轻垂眸:你不是一直想弄明白,祝家收集天生魔体在做什么吗? 他抬起剑,迎着黑影铺天盖地的威压,冲了上去。 是为了给天魔找个宿体。 这个宿体最好是个天生魔体,最好有着足以容纳天魔的核心,最好心性偏执,易于操控。 最好就连自己都以为自己是魔。 天魔。慕南风在空中看着,按住素弦的头,住在我身体里的是一只魔,对不住师尊。 素弦倚在他肩上,眉头微皱:没事反正你已经杀了它。它不在了。 是么慕南风抱着他,看向面前的景象。 玉坠的记录中,素弦仙尊一剑挑开了天魔的遮羞布。他与陆九离二人战至力竭,终于在幽州剿灭了黑影。 疲惫的雪白身影落地时,却被人一剑从胸口穿透。 他神色疲倦,双眼无神地看向来人。 顶着慕南风皮囊的魔物笑里夹着恨,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天魔 生命力迅速流失,素弦仙尊缓缓阖上眸子。 我该怎么救你南风。 第五次,我去找了大师兄。场面扭曲几次以后,素弦忽然有些坐立不安。 前几次,他无谓地尝试着限制慕南风,又或是除去天魔尽数失败了,最终死在慕南风手里。 可这次不同。 这次进入幻境后,他与梅毓谈了一日一夜,喝光了梅毓储备了十年的灵茶。 两人严肃的面容倒影在茶杯里。 梅毓罕见地收了笑,站起身来。 茶里起了涟漪,梅毓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却不带任何感情:若是你信得过师兄这件事交给我。 师兄。素弦仙尊握紧了茶杯,我急躁了,但你 我能替你快刀斩乱麻。梅毓温柔地附身,抬起茶杯。 晶莹的茶水沿着素弦仙尊的唇瓣滑下。 喝吧,梅毓捏着杯脚,几乎是强灌了素弦一杯茶,此茶能安神,小素弦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 素弦仙尊眼中的神色几经挣扎,最终变得无神,身子倾倒。 梅毓接住他,放下茶杯,眸光不经意与周遭观察的二人对视。 慕南风眸色幽深。他搂紧了素弦,身体微微前倾。 一双颤抖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南风啊素弦颤抖着唤。 素弦仙尊醒时,梅毓已回了清明峰。他一身是血,带回一个同样浴血的人。 素弦仙尊几乎是崩溃地接过气息奄奄的慕南风。 我废了他的经脉,剖了他的内丹,梅毓轻笑着,用净尘诀除了身上的血污,轻轻揉了揉素弦的发顶,无论是不是天魔,他都没法再害你了。 素弦仙尊仰起头,看向梅毓的眼里含着泪水。 梅毓只是笑:想来我在小师弟这里碍眼了先走了,有事来寻。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3) 他的身影飘然而逝,素弦仙尊终于忍不住,眼角的泪滚落。 他抱紧了浑身血污的慕南风。 素弦也抱紧了慕南风,头往温热的怀里蹭了蹭。 他落寞道:清明峰是他的家他走了,要去哪呢。 大师伯手眼通天,自然有好去处。慕南风揉了揉他的头,眸中的敌意仍未消弭,这只是幻境而已。 家都没了,会入邪路吧。素弦却叹。 在禁阵中的第五次经历,素弦仙尊终于摆脱了被慕南风杀死的诅咒。 慕南风没了内丹与修为,整日躺在床上,唤他师尊,不解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素弦仙尊不敢看他澄澈的眼眸,日复一日寻找着梅毓的下落。 梅毓出了清明峰,便再也没回过玄幽宗。 素弦仙尊只是略有耳闻,魔界边缘一位医修得了天魔的继承,入了魔,手段狠辣地屠了幽州,抓了不少人炼药。仅仅半个月,幽州便只剩药人。 素弦仙尊带着慕南风去了幽州。 慕南风一介废人,跟在素弦身旁,遭了不少白眼。素弦一个个杀了那些人,跟慕南风说,不用担心,师尊找到救你的方法了。 只要 幽州城内,他看着神色陌生的梅毓,朝这人伸出了手。 师兄,我徒儿的那枚内丹,还是该给我保管的好。 只要能克制住那枚寄生了天魔的内丹。 作者有话要说:_(:з」)_挖内丹保徒弟的来源,禁阵又名:全员be。大师兄这里是被内丹影响了神智,在这个世界线里他变成了那个以杀证道的疯子,南风成了废人。走完回忆的虐剩下就剩谈恋爱了,稳住,我们能赢。 第46章 滋养 第一次进禁阵, 露出破绽被天魔杀死。 第二次,除去祝家后,被天魔偷袭而死。 第三次, 试图除去天魔, 死于中途。 第四次,发现天魔本体仍在魔界, 玄幽宗内也有暗点,一己之力无法清除。 于是第五次, 转而寻求师兄的帮助却害了所有人。 内丹里天魔的气息影响了师兄的神志,幽州那一战,他们全都死在了梅毓手里。 素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蠢死了。 他在闹别扭, 眼神躲闪着,眼眶红红地,忍不住去看地上破败的残尸。又想看又不忍, 捉紧了慕南风的衣角,还觉得心里空落落, 想去抓慕南风的手却被人反捉住了指尖, 吓得一颤。 他仰起头,对上慕南风的视线。 慕南风眼中没有残尸,没有破碎的幻境。眸子漆黑如夜色,里面只装着他。 素弦愣住了。 周遭的视野再次转换,他垂下头,喉头动了动:继嗯,继续看吧。 都说好了,想做什么出去再做啊素弦带了点鼻音,话尾哼哼唧唧的, 扯着小勾子,不许勾.引我了 慕南风本来没想亲他的。只是师尊不开心了,他便想安慰。师尊笑得太少了,他不想见师尊那么沉重。 只是现在师尊像只在饿狼面前哭红了眼的兔子,他怎么能忍得住。 他倾过身去:我不关心旁人的死活。 纤长的指尖像是在弹奏,即便没有动用炉鼎印,也足够让素弦颤栗。 他仰着头,与慕南风对视。眼角终究红透,泪水沿着面颊滚落。喉咙里发出细弱的低吟,零落地卷走两人多余的心思。 混账坏人素弦哭着,什么也管不了了,挣扎着,衣裳全散落。他有些冷,又被热意蒸的全身红了,翻来覆去地骂。 慕南风的衣衫也被他蹭得散乱,喉头微动,狠狠捉住他的手腕,与他十指相扣。 素弦泪眼朦胧,红着眼角看他,任谁看了,也说不清那是推拒还是邀请。 慕南风温柔地亲了他。 后面发生了什么?气息交缠间,慕南风哑声问,语气带着缠绵,说出来,就不难过了。 素弦懵懂地看着他,全然愣怔了,像只被吓掉了瓜子的仓鼠。 他脸烧红了,胳膊尽力挡住脸,喃喃道:后面你进来了。 慕南风: 慕南风指尖用力得颤抖,捏得两人手指皆是泛红。 素弦忍不住发出痛声。 慕南风最终忍俊不禁:好虽然徒儿指的,不是这件事。不过既然师尊这么热情 素弦哭得说不出话。 他都说了些什么啊钻进地缝的心都有了。 偏偏慕南风心狠手黑,非逼着他把后面几次在禁阵里经历的事情复述一遍。 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些蠢事。 第六次,试图毁了慕南风的内丹,激怒了天魔同归于尽。 第七次,发现天魔在玄幽宗留下的暗点,与魔界相互联系,便一边与天魔虚与委蛇一遍清除,天魔却抢先一步,用魔气侵染了玄幽宗弟子最终功亏一篑。 第八次,终于下定决心剖去徒弟内丹,却因温养不当,在内丹破败地差不多时,才发觉唯有自己的道体才能养活,也唯有自己不会被天魔的气息影响可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最后一次 师尊,你要杀我 看着慕南风吃惊的面孔,素弦仙尊的剑最终还是偏了半分。 他将慕南风推下了清净峰的地底,却没能如同梅毓一般,信手剜了他的内丹。 方才与天魔一战,他损耗极大,面色惨白,唇角殷红地渗出血丝。他撑着剑,踉跄地,追随着慕南风跳下悬崖。 素弦仙尊最终没能找到他的徒弟。 他拖着残躯,在清净峰地下的枯骨里枯坐了三天,身影苍白得像道即将消逝的影子。 炉鼎体质趁虚而入,无尽的痛苦与焦热折磨着他。他毫无所感,眸中只有一片绝望。 慕南风消失了。他感觉得到,他没死,可人去哪里了 素弦仙尊想,他可能是不想见自己。谁都不会想见一个这么狠毒的师父的。 这一次,他几乎耗死在清净峰的地下。半个月后,察觉到不对的梅毓急匆匆赶来,把他拖了出来。 素弦仙尊醒来,看见了满目担忧的梅毓。 梅毓已经忘了禁阵的事,只疑惑他为什么独自跳下了清净峰的悬崖。 素弦仙尊的面色都变了,他一言不发,只让梅毓出去。而后,他便封了清净峰,闭了死关,不与人来往。 师兄替我扛了天罚,我在禁阵里待得越久,对他的损害越大。素弦狠狠咬着慕南风的肩膀,心脏跳得要窒息,我竟然到了这时候才发现。 怪不得陆九离天天看我像看傻子,我本来就 本来就很厉害了。慕南风亲亲他的额角,没事了,我在你身边。 几十年后,陆九离偶然在外遇见了失踪的慕南风。 素弦仙尊同日出关。他不敢相信回来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南风,却更不想相信是天魔卷土重来。 可从旁围观的人都知道,此番来者不善。 毫不令人意外的,慕南风回宗门几日后,素弦仙尊身死。一切宛如第一次进入禁阵时,悲剧重演,修真界流血漂橹。 素弦:这也是我记忆里那本书的情节。 看罢,慕南风长叹一声。 两人和衣而坐,还倚在清净峰的寝殿里。 乍然回到自己的身体,素弦还有些不自在。主要是玉坠还在。 他仰着头,看向慕南风:拿出来。 一动身子便要软了,只能去求这个坏心的人。他咬住坏心人的衣袖,使劲憋着不吱声。 慕南风的动作依旧很温柔,温柔得撩人。 素弦喘息急促着,阖上双眼小憩。 恍惚间,有人亲了亲他的眉心,像是想舔去他眉宇间的阴郁。 他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南风 慕南风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只想好好亲亲素弦,把人吞吃入腹,让他不必再受烦忧。他一言不发。 素弦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上,让他停止。 玄幽宗里天魔设下的暗点,我前几十年拔除了些魔界那些却还没有。我 慕南风忍无可忍,贝齿轻轻咬上素弦殷红的唇瓣,细细雕琢。 师尊,徒儿不想听。 素弦的思绪还沉浸在天魔之中,一时愣怔:你想 想干.死你。慕南风抹开指尖的湿润,伸手按住了素弦的眉心,师尊说的,出来以后,任徒儿为所欲为。 素弦愣住了。 禁阵、记忆、天魔的血海深仇,他被无尽的漩涡撕扯,好似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才是他最在意的那个。 啊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无可压抑地,带着哭腔,尖叫了出来。 他躺在床上,朝着慕南风伸出双手。 他说:抱我。 玄幽宗中有弟子,意志不坚,受魔气侵蚀,残害同门。虽然他已被捉住,但弟子们之间一时风声鹤唳,对魔气又留意了许多。慕南风出现之处,恶意更多。 从前只是排挤,如今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就怕他下一刻起身暴起伤人了。 素弦去清明峰调养身子,在药浴里泡了几天,刚睡醒就听梅毓说,慕南风在主峰被弟子们围住了,看上去要打起来。 素弦迷迷瞪瞪:他在搞什么。 玄幽宗里有几个弟子能打得过他?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梅毓笑着煮药,等傀儡偃月服侍素弦穿好衣裳,便递了个药囊过去:内虚,多闻闻,别肾火不足爬不起来了。 素弦红着耳尖,偃月听不懂梅毓的打趣,只忠实地给素弦系上了香囊。 素弦瞟了一眼傀儡与慕南风相似的身量,轻轻叹了口气:我让他节制些。 梅毓笑:他能节制,你能节制?你把身子养好了再胡来。 内丹都被他融了,身子哪那么容易好。素弦不说话了,从药池里出来,浑身散着热气。他伸手提了剑,轻擦了两下:我和南风去趟魔界。他喃喃道:我总担心天魔还会起事。多亏了师兄,宗内的暗点算是拔了。魔界那些,我去想办法。 心急。梅毓道。 素弦悄悄地在心里反驳,他可没有急到挖了慕南风的内丹。 但他口上没说,只淡淡道:反正内丹已影响不了我出剑,我就当出去玩玩。我 他垂着眸子,躲开梅毓的目光:刚想起一些事,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兄。 他说完便走了。偃月想跟着他走,素弦却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个曾经徒弟的替代品,把人孤零零地扔下了。偃月面庞空白,无辜地与梅毓对视。 梅毓: 梅毓:走,去陪师伯干点苦活。 迎着霞光,素弦赶到了玄幽宗的主峰。 一道清厉剑光闪过,弟子们尽数噤声。 底下的弟子们焦急地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他那个据说被人围追堵截的徒弟,在房顶上看热闹。 素弦没理他,下了地,发现地上躺着的人,和慕南风长着一样的脸。 素弦: 他扫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弟子,有点犯人群恐惧,气息顿时凛冽。 弟子们跪成一片,开口讨饶:慕师兄方才还好好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 我们只是过来看看,也没动他 一个个吓得像是被拎上断头台的小鸡崽。 素弦: 这么多人一起说话,素弦不敢开口。 他僵硬地收了剑,一道灵力打向尸首,地上的人应声化作纸符。 弟子们这才发现这是个假人,真正的慕南风早已不知所踪,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又垂着头,偷偷松了口气。 玄幽宗谁不知道,当着素弦仙尊的面给慕南风难看,等于一次性惹怒了所有长老。那后果谁敢承担。 师尊。再逗弄下去,怕是师尊要生气。慕南风从暗处现了身,一袭黑衣宛如蝉翼,朴素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素弦眸色冷硬地看向始作俑者。 玩心那么大,今天来玄幽宗逗弄弟子,明天是不是就要夜不归宿,跑去逗弄旁的人 却见慕南风胆大包天地走上前来,牵起他的衣袖,笑着叹:师尊愈发好看了。 素弦身子一怔。 这孽徒 这孽徒见他僵住,不仅不给他退路,还得寸进尺地凑近了,传音过来。 步步生花,眉目含情,都是徒儿滋养出来的。仗着围观的弟子们不敢抬头,他旁若无人地在素弦额角印下一个亲昵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南风贼胆大。 南风:为所欲为才刚刚开始。 差不多就是你们会想到的,那种为所欲为_(:з」)_在卿卿我我这种事情上,我咕休住咕过你们吗 第47章 孩子 仙魔两界界壁。 车水马龙, 行人攘攘。 魔界与仙道有界壁之隔,每半月开启一次,便常有人趁此机会在两侧通行。凡人为了生计倒卖些物什, 马车的轮子上都起了鬼火, 防止界壁之中的罡风侵袭。 仙魔两道在周边皆设了管制。仙道的小宗门,有些靠近界域, 便将此当成发财的买卖。守门的修士见着来往的人,常常要收些好处。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4) 一辆沉黑的马车从守门修士的面前经过, 修士拦住他们:做什么的,这么眼生,怎么硬闯!不知道此地的规矩么! 这是怪他们没给好处。 马车一侧的帘布掀开了些,露出影影绰绰的幂篱。 素弦垂眸看着他们, 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还没被人如此凶猛地盘问过。 他一身气息若神,守门的修士即便看不清面容,也自觉惹上了大人物, 忙想放行。 却听马车里传出一声清朗的笑:我主仆二人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 还请诸位多加通融。 车厢里扔出了一袋灵石, 砸到地上,尘土四溢。 守门的修士眼睛亮了,连忙伸手去捡。却没发现趁此时间,马车里探出一只手臂,捏紧了素弦的纤白的手,把人按回了自己怀里。 素弦仰着头,不解地看他。 慕南风亲了亲他,又听外面的修士问:二位是来经商?此处须得报上名姓,方能领取通行牌。 在下慕九。马车内的人带着笑意道, 至于在下的主人称呼素少爷便是。 素弦撑着头,随着马车一点一点。 马车没有云车舒服,他一路过来,早给晃晕了,连慕南风都没心思闹他。慕南风担心入了魔界,吃食不合他的口味,趁着还没离仙道太远,去买了些吃食,回来便给素弦塞了一根糖葫芦。 素弦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吃,舔到内层泛酸,便把糖葫芦插在一边。慕南风拿过来接着吃。 师尊有心事。慕南风道。 素弦恹恹地看他:之前在宗门,你说我变了。 徒儿是说,师尊变好看了。 是上床后的那种好看?素弦轻轻道。 慕南风但笑不语。 素弦转过头去,两眼定定地盯着桌上的两块糕点,耳尖滚烫。 魔界不比仙道,这里遍地饿殍。慕南风执着素弦的手,一笔一笔为他勾画妆容,师尊这么诱人,得藏好了,才不会被恶心的东西叼走。 素弦感受他的手在自己眼角勾勒,阖着眼,看不见,心却跳得快了些。 你会易容。素弦道,我没教过你。 没教过,慕南风的声音带着笑,还是不记得了? 素弦沉默了一会儿: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小事而已,不必挂怀。慕南风道,只是师尊无措的时候,格外好看。 素弦的眉睫动了动,像是要睁眼。慕南风趁机亲了亲他的眼睛:魔界有不少做皮条生意的,师尊当心着点,别被拐进去了,乐不思蜀。 就像那次,被魔修抓来,旁边的房子里传出的那种声音素弦耳尖微动了动,指尖拧紧了,强装着淡然:怎么会他们听起来,还没有我和你快乐。 慕南风: 慕南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伪装成商人,门面工夫要做一些。素弦两人易了容,便去进货。 无论哪个世界,素弦都没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走过。他一出门就很紧张,阳光像是有毒,要摧毁了他。来了修真界,也常是行色匆匆,御剑而行,哪有走到靴子泛灰的经历。 魔界卖的东西太繁杂了。从死物到活人,不一而足。素弦在一个摊位前站了一会儿,盯着一个盒子。 摊主说着爱买不买,却看他好欺负,一个劲凶他,想吓吓这个冤大头。素弦于是更沉默,二人僵持不下。 慕南风回来时瞧见了,拦在素弦身前,笑意里带着张扬:不长眼的东西,敢顶撞我们少爷?连芙蕖魔君都要给我们少爷几分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摊主没想到素弦其貌不扬,竟然有如此背景,赶紧赔罪:对不住小少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 素弦没有反应,慕南风却更加愤怒,拿出芙蕖魔君的信物,扬言要砸了这破摊子。 魔界讲究弱肉强食,那摊主心疼东西,凝起筑基期的修为便要与慕南风硬碰硬。慕南风轻哼一声,泄露出半丝魔气。 老板登时腿都软了,再也不敢与他们多说一句,平生的力气都用在逃跑上了。 他走了以后,素弦俯下身,指尖灵动地从摊位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小匣子。而后指尖微茫一闪,那盒子便化成了粉末。 祝家人为了天魔,在仙道与魔界都设立了不少阵法,以魔珠催动。谁知仙道的魔珠好好待着,魔界的魔族却已经被不知情的人悄悄偷走,甚至贩卖到了黑市。 天魔的气息从天地间消失,素弦心情轻松了些,却没起身。 身后传来慕南风的声音:少爷?他叫了一声,见素弦没有反应,又压低了声音,故意在素弦耳边问:主人? 俯身的人脊背一颤,两根蝴蝶骨翩然欲飞。 先是一下,而后是两下、三下素弦的身子细密地颤动了起来。 他笑得忍不住,连眼泪都滚了出来。 慕南风无奈地笑,给他顺气,传音道:易容都要笑哭掉了。 嗯素弦忍了又忍,站起身来,今日先回去 他转过头,看见慕南风,实在忍不住,脑袋埋在他怀里笑了出来。 你好凶他一想起方才那摊主跑得有多快,慕南风狐假虎威有多么滑稽,就有多想笑,怎么会这么凶 慕南风捧着他的头,轻敲了两下,有些无可奈何: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好逗笑,我何至于 何至于畏缩不前,差点抱憾终身。 芙蕖魔君素弦掂着信物,随手揣在了腰间。 他不记得这个芙蕖魔君长相如何,只依稀想得起,此人在自己手下过不了两招。 他问了慕南风,徒弟说此人没什么特点,只有一点很好记。 哪一点? 长得有点丑。 素弦: 素弦:你嘴坏。 小的冤枉,实话实说。慕南风叫冤屈,虽然和主人比起来,他是十分丑就是了。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任由这污蔑魔君形象的言语散落入他人耳中。 慕南风没说出的是,芙蕖魔君此人气性狭小,睚眦必报。若有人说他坏话,他必将那人带走几日。至于之日后回来的是人是鬼,就没人能保障了。 两人的话一传开,便有按捺不住的人离开了。慕南风心中一动,一缕神识黏了上去。 魔界的客栈里,常混了些皮色交易。 素弦指尖握着玉碗,有些颤抖。慕南风不着痕迹地帮他遮住了袖口。 客栈的露台上,一个少年被扒光了摆在上面,眼带哀求地看着台下的人,却获得了一阵嘘声。 这女表子装什么!快给爷扭个肉花出来! 客栈的女支子不能给人随意糟蹋,这些人只能叫的更起劲。 他没看过如此下贱活.春宫的师尊,连眼神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带着哀求地看着慕南风。 慕南风执起他的手,在群情激昂的盛宴中,安静地离场。 素弦窝在床上,身上泛了几块红晕。 床太硬。他轻叹。 慕南风为他铺着柔软的被褥:主人且忍几日,过几日去魔宫,就不必忍破烂的床了。 外面偷听的人,差点要咳出一口血来。 这两人出手不凡,一下来就包了客栈最贵的房。这房子曾招待过魔君,连魔君都没挑出刺来。不过这样一来,也更说明这两人出身高贵,若是攀上了,无论怎样,总能让他摆脱这恶心的客栈。 主人没吃饱?我去拿些吃食。里面的随从言语带笑,开了门要出去。 别去慕、九,素弦磕绊了一下,慕南风这个假名,总让他想起自己在禁阵里活了九遭,却一事无成,我乏了。 主人先睡,我片刻就回。慕南风仍是笑,外面恐怕有些人在盯着我们,我去处理一下。 素弦轻应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偷听的少年陡然弓起身子,随时准备逃跑。 可那随从说完以后,便出了门,再也没了声息,似乎不是发现了他。 他就说,以他的隐匿术少年从房梁上爬了进去,稳稳跪行至素弦的床下。 床上的人呼吸匀称,似是累得极了,才睡的如此熟。 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笑,捏起一小段香,点燃了。 烟雾缭绕间,他掀起床上的帘子,下一刹便晃花了眼,倒吸几口凉气。 这人身下躺的,都是他穿也穿不起的好料子。他的眸光随着素弦修长的身子朝上去,见他面上的幂篱,笑了声:真讲究。 而后伸手将幂篱挑下,按住素弦的脸。 素弦指尖的魔气点在少年的胸口,只差一毫厘就能取他的命。 可他的手顿住了。 素弦怔在原地。 这个少年,有着一张和他易容之后一样的脸。 少年眼中满是震惊。 他在掀开幂篱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压错宝了。 这两人确实是一主一仆,只是这个人远看不出来,近了看,以他敏锐的感知这是个被男人草烂的贱货。 所以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人,才是这两人中真正的主人。 原以为能傍上贵人,一举离开这破地方,谁知道竟然能碰着喜欢互换身份的。你们这癖好也太怪了少年气得一口银牙咬碎,面上却还柔柔地,梨花带雨地喊:爹爹你不认识我了吗? 素弦: 他没有这么丑的儿子。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门便被推开了。 一道黑影走进来,沉声问:你动用魔气了? 仙修在魔界过于招摇,为了防止素弦暴露身份,被色胆包天的魔修抓走,慕南风还给了他一些魔气。只是动用魔气,终究对素弦的身子有负担特别是炉鼎印。 若是他回来的晚些,师尊怕是要急着找他了。 慕南风推开门,便见两个长相相同的人,一个叠在另一人身上,两人具在地上,对着他。 素弦没仰头。底下的少年却仿佛很是惊喜,朝着慕南风叫:父亲!我是您们的孩子啊!爹爹瞒着您生下了我,就把我抛弃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第48章 孽徒 慕南风瞟了一眼素弦阴沉的面色, 忍俊不禁,一击下去,少年便失去意识, 身子软了下去。 素弦轻叹了口气, 起了身:能杀? 慕南风知道他受惊吓了,走过去亲了亲他的眉角:这就杀, 整个魔界都不够你杀的。 都是魔修,杀了也素弦抿了抿唇, 算了。 魔气在体内和炉鼎印打架,激得他不安宁。他仰起头,朝着慕南风道:想要你了。 慕南风笑道:还有外人在。 素弦指尖又起了魔气。 慕南风拦住他:别起杀心。师尊来了魔界,是不是有些偏激了? 素弦抿唇:我没有。 柔软的唇在眼前, 慕南风眸色暗了暗,只笑。 他是刚才台上的人素弦淡淡地解释,让他死了, 比活着幸福。 可他未必这么想。 素弦愣了一下,眸光定定地看着慕南风, 带了些许委屈。 慕南风看着他漆黑的眸子, 便想上去亲一口。他于是这么做了,在素弦的纵容下,更加得寸进尺当然,在此之前,他妥善地把那个闯进来的少年扔了出去。 素弦心情不好,却缠的人久了些。最后累到两眼发红,歪在床上不乐意睡。 慕南风帮他清理,却留下更多大大小小的痕迹,惹出人不满的低吟。一只瓷白的手终于柔柔按住他的头。 睡。素弦嗓音嘶哑。 看师尊还有兴致。慕南风抱起他, 作势继续。怀里的人一缩,是吓坏了。慕南风低笑起来。 素弦反应过来他在捉弄自己,朝他怀里一歪,双手双脚打开地躺。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温水里煮熟的青蛙。 少年的面容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那个人 慕南风会意:赖上师尊了,看你好欺负,想借你逃出去。师尊想把他留下,还是带走? 留下,就把人打晕,两人正大光明地走。带走,便当做多个挂饰。 素弦沉默了一会儿:都不想。 他不想见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成天在慕南风身边晃。但把人留下,又总觉奇怪。 他又道:带出去吧。看看他身后还藏着什么。 师尊真棒,慕南风随口夸,学会走一步看三步了。 素弦: 素弦朝后仰,心里想着就这么压死孽徒算了:哼。 素弦餍足地睡了一觉。他睡着,忍不住朝慕南风那边蹭。 慕南风被他闹醒了,把人搂进怀里,带着继续睡。 一阵吵闹声惊醒了两人。 与素弦易容后长相相同的少年,在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们认下自己。 素弦整个人都团进了被褥里,皱着眉不想理。 慕南风乐得替他分忧,便披了外套,开了门,把少年擒拿进来。 少年在他手里,活泼得像只见着母鸡的鸡仔:父亲,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当年爹爹独自把我生下来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5) 慕南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少年冒了一身冷汗,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安静地跪在了素弦的床前。 素弦慢吞吞从被褥里冒出来半个头,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真敬业啊 而后软哒哒地缩了回去,继续睡。 小子今年十二岁,从小不知道名姓,身上有一块爹爹留下的玉佩,因而被唤作佩儿养活。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孩儿一路风餐露宿,被此间老板好心收养,在此做工没想到今日能见着爹爹与父亲! 慕南风与素弦没一个同情他,他跪得端正,情真意切地把玉佩呈了上来。 素弦抬眼,慕南风便会意去接了。 玉佩成色不错,纹饰眼熟,是清净峰一脉相承的玉牌。看佩儿的模样,怕是从师尊身上探知到的,却根本不知道此物的用途。若是知道了,哪还敢粘上来,只怕早夹着尾巴跑了。 确实是你给过我的。慕南风语带笑意,真生过? 一派胡言。素弦眸中冷意更盛。 他是来除天魔的,不是来陪魔界的小孩演家家酒的。这事牵扯得越多,他便觉得越累。 少年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此事有可能。他该说点什么添油加醋。可素弦一身冷意,幂篱下冷意浓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这张脸给撕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会不会真有过这么一茬吧? 带着幂篱的人指尖微动,最终淡淡道:带回去再查。 素弦冷着脸收下了佩儿。指尖轻动,灵剑擦着佩儿的颈侧,若隐若现。 坐在远处马车旁的佩儿总觉得脖颈发凉,不由得用手背使劲蹭了蹭,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错了人。 安心吃。慕南风握住素弦轻颤的指尖,给他夹了块酸甜的灵果。 灵果通体泛黑,是魔界的特产,酸甜多汁,只是 素弦眉头拧紧,避开慕南风,轻轻吐出。 他的口味被经年累月地养刁了,吃不惯魔界的果实。他轻轻叹了声,面色冷凝。 慕南风只轻轻笑,喂他旁的,素弦便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吃了,乖顺得很。 只是一顿饭吃完,要离开时,素弦轻按住慕南风的手腕,眸子里带了点惶惑:我是不是太挑剔了? 慕南风指尖轻点,小鸟一般啄了啄素弦的手,感受着手下扭捏的颤动,笑着摇了摇头。他仰起头,朝着佩儿那边叫:走了。 素弦知道他叫的是谁,不必回头便能想起少年与自己相似的面容。指尖握得紧了,几乎想把慕南风整个攥进怀里。 师尊?慕南风轻轻地唤。 素弦回过神来,淡淡道:无事。 到了主城,你便自行离去吧。素弦在马车里撑着头,交代赶车的佩儿。 佩儿乖顺地应下,极有眼色地出去赶车。 这几日他没再乱喊过爹爹父亲之类,就好像客栈那日只是场心照不宣的戏。慕南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微微垂下眸子。 若是师尊受不住,倒也不是非要留着这人 慕南风扶着素弦躺下。 素弦在清净峰待了几十年,刚出来如此长途跋涉,还是有些消耗过度了。况且想到后面要做的事更觉头疼。 慕南风伸手给他舒缓头疼,素弦喜欢被他的气息包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一觉睡得很饱,醒来时发觉慕南风还在身边,便更觉惬意。他把慕南风的怀抱当成被褥了,往里面钻,脑袋蹭来蹭去。 只有不清醒时,才肯在他怀里撒撒娇。等到醒了,又要开始受那女支子的阴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这几日是苦了师尊了。慕南风眼里带着笑,挪开他散落的黑丝,防止他扯疼自己。 素弦转醒时,撑起身子四处望,没见着慕南风的身影。 慕南风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和那少年相谈甚欢。 父亲,爹爹还是不认我。 他喜欢乖的,你乖些,顺着他,他就不生气了。 好!少年清丽地笑,又缠着慕南风问了许多。 就知道陪着不相干的人演戏,正事都不做了吗素弦喉咙轻响一声,捏着帘子,想开口让慕南风回来。 少年问:父亲,你为什么会喜欢爹爹啊? 素弦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喉咙像是封住了一样,再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了。他侧着耳朵,捕捉着慕南风的反应。 他还还没有想过,喜欢的事。 他和慕南风这样畸形的关系,算的上是喜欢吗。他是慕南风的师尊,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炉鼎。他们双修过,却不是道侣。彼此仇恨过,却不是敌人。 有时候,即便是想起慕南风,素弦都忍不住想落下泪来。他好想要慕南风一直抱着他啊。 他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他经常能想起,小时候的慕南风,浑身阴沉沉的,只有两只眼睛带了点光彩,盯着他,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他了。 素弦一直羞于承认,他好贪恋慕南风的珍视。可是两人之间隔了那么多误解,他只能退一步,再退一步,远远地瞧着慕南风。在缠绵之中,极致地感受到他便好。 喜欢么。慕南风的声音像带了层雾。 素弦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忽然害怕,慕南风紧接着便要笑起来,说:其实也不喜欢,就是被束缚了。 素弦的指尖紧紧钳着眉心,阻止阴暗的想法蔓延。 不能说是喜欢,慕南风的声音愈发清晰,带了笑意,说句爱他,算不上过分。 素弦的指尖失了力道,狠狠划下。眉心的嫣红蔓延开,有如一滴鲜艳的水滴。 外面的少年惊讶道:啊! 慕南风的声音一向温柔,此时少见地带了点惫懒,点在人心上,像是阳春三月郊外绵密的新芽:至于为什么,你问不顶用。得让他亲口来问,我才肯说。 第49章 拍卖 素弦眉心有一点娇艳的红痕, 鲜嫩得很,慕南风一掀帘子就注意到了。 怎么碰着了?他凑过去,指尖沾了点药, 点上素弦的眉心。 马车里的每件东西他都心里有数, 不会伤到师尊。师尊眉心这点伤痕,就出现的极为可疑。 他不想逼师尊, 便轻轻抹着药,等他自己说。 素弦仰着头, 抿着唇不说话。 总不能说是听了他深爱自己,吓得掐破了。 慕南风曲起腿,缓缓跪坐在他身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动作有些大,素弦脚尖一疼,玉白的脚弓着踢了出去:疼。 那脚踢出去了, 就没能再收回来。虚虚搭在慕南风身上,碾到的地方泛了一片红, 缓缓散出香气来。 好巧不巧, 谁也没留意到,炉鼎体质该发作了。 素弦全身没了力道,扯着身下柔软的垫子,无力地仰起头。 慕南风轻轻摩挲着他的眉心,像是在刻画着什么。良久,他收回手,像是才嗅到浓郁的香气:到时候了。 嗯 师尊是因为这个难受。他温声给了素弦个□□下,眉心是炉鼎印蒸的。 怀中人没管他的好意。 素弦耳尖发烫,气息湿热, 闭口不答。 他翻过身,把自己甩上厚厚的毯子,纤长的指尖陷入徒弟漆黑的衣料。微凉的衣料很快变得柔软而灼热。 他知道慕南风此时最爱装相,便故意要让他破功,让他也受不住。 南风。素弦仰着头,眼角上挑着,压不住绯红。 给我,就告诉你。 慕南风呼吸一滞,一点力也用不上,虚虚地被素弦牵着,纠缠着滚落。 他怀住素弦,钳制住他,低笑道:多叫几声就给。 主城地界早就到了,马车里面的两人却没出来的打算。 佩儿不会蠢到置喙他们的行程,只仰在马车上打哈欠,百无聊赖地扯着自己的面皮。 倒是从前难以想象的从容。 他前些日子还在客栈里,天天被人轻贱取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死。 这两人来的那日,他被人强灌了易容的术法,让他想办法盯着这两人。 佩儿为了活什么都能做,自然没有异议。 那人说到了主城就放他走,佩儿不打算信他。 慕九身上有芙蕖魔君的令牌,佩儿能猜得出,让他盯梢的那人和芙蕖魔君有关系。 在做脔宠的方面,他不觉得自己会比那病恹恹的人差。他与素少爷面容相同,若是能借芙蕖魔君那些人的手,杀了那素少爷 马车踉跄了一下,车帘微动,里面传来模糊的声音。 夹杂着一抹摄人心魂的香。 佩儿一瞬间神思沉沦,眼前泛起白晕。他差点就此冲进去。 他紧紧捏住马鞍,秉着气不敢言语,眼中精光大作。 这气息他不会错认。 素少爷竟然是个炉鼎。 佩儿紧张得浑身是汗,唇角却勾起一抹笑。 体质发作消耗得多,素弦浑身酸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进了主城,慕南风把他从马车上抱下,放在客栈的床上。临走时,身后的衣衫被人紧紧攥着,死活不肯松手。 慕南风索性脱了外衫,罩着素弦,看人眉头皱了皱,又睡熟了,便朝着安静等着的佩儿走去。 我去采买,你不要进去打扰少爷。慕南风淡淡道。 我会看好爹爹的。 佩儿几乎压不住眼中的得意。 他回头看了素弦一眼,而后压着神色,缓缓带上房门。 素弦醒来时,身上有些泛凉。 慕南风走时给他燃了炭火,又盖了衣裳,但他醒来时指尖已经冰凉。有人进来了。 是佩儿跪在他的床前,面上泪痕交错。 素弦忽然不是很想醒了,翻了个身,睁着眼睛,在帘子里叹气。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素弦一直不喜欢佩儿。素弦对旁人的恶意太敏.感了,这少年身上的恶意那么浓烈,像是柴刀,直往他身上扎。 他以为他们是同类,便要提刀害他如今却是发现事与愿违了吧。 素弦撑着身子,坐起来,在帘子里问:慕九被抓走了? 佩儿刚想哭诉,便听他提前说出了真相,愣怔了,打了个哭嗝,断断续续道:是有人说父亲是炉鼎,把、把他抓走,要放进拍卖场 素弦微微偏头,轻应了一声。 他毫不意外。 这本就是他们的计划。此地魔珠在芙蕖魔君的拍卖场里,装成被拍卖的炉鼎,查探行事方便许多。 佩儿一路在利用他们,他们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找个由头进拍卖场罢了。 可是偏偏是这种时候,慕南风被抓走了。 他分明下定了决心,睡醒了就好好问问慕南风,那句深爱他是什么意思的素弦拨开遮住视线的长发,眸中闪过些许落寞。 佩儿在外面哭得累了,也不见他有个回应,小声地试探:爹 一道冷若霜雪的魔气,扼住他的脖颈。佩儿两眼放大,说不出一个字求饶。 快乐么?素弦挑开帘子,淡淡地问。 他一头青丝散乱,衣裳也穿的囫囵,间或露出点暧昧红纹,却不显妖娆。只剩下周身萧索。 那萧索冷得人打颤,素弦的指尖冷得要结了冰。 他抬眸,短暂地看了一眼佩儿。而后垂眸勾起唇角:如果被抓走的是我你想必很快乐。 佩儿的眼角渗出泪水,一滴滴滚落。 素弦没有折磨人的爱好,扔下他,淡淡道:滚吧。 佩儿全身颤抖着,瘫软在地上。 力量的鸿沟便是如此,只要这人想,杀他不过点头之间。 他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完全错了,他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佩儿仰起头,含着泪乞求:爹爹,佩儿知道那些人把父亲带到哪里去了,他们很快就要把父亲拍卖出去了求您再给佩儿一次机会吧!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 素弦垂眸看了他一眼。佩儿的目光更加真诚。 素弦最终偏过头去。 滚去洗个澡。素弦的语气稍有些别扭。让他使唤除了慕南风以外的人终究太难为情了。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然后过来伺候我穿衣。 慕南风准备的衣裳,没有旁人帮衬,怕是能穿成破布。也不知道当初准备时,这人怀了什么坏心思。 佩儿心神一震,那日在马车外嗅到的香气,又若隐若现地浮现。 素弦的身影若隐若现,不知为何,分明知道他不是那炉鼎,佩儿却有些忍不住想凑近些,就像被蛊惑了一般。 佩儿跑了一天,才为素弦拿到拍卖行的请柬。 素弦看着那有些华丽的请柬,心里有数。这是慕南风提前安排好了,他只管去接应便好。 他的徒弟,那么坏心的人,不至于折在区区魔君的拍卖场。反倒是他,别用多了魔气,到时候一见面就黏在慕南风身上不乐意下来那才丢人。 素弦垂着眸子,对佩儿道:拿着请柬,走吧。 芙蕖魔君主城的拍卖会,历来是各道纨绔交锋的地方,明里暗里的规矩不少。昨日传闻,拍卖场内进了一个极品炉鼎,今日便要压轴拍出。一些臭味相投的纨绔,像是闻着臭味的屎壳郎一样,一个连一个地来了,带着恶意,互相调笑。 进隔间前,这些臭名昭著的色鬼们,总能碰上面。 祁少爷,上次的小东西,可还合心意?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6) 玩了两三天就离不开男人了,蔺道友没拍到,可真是三生有幸。 得了便宜还卖乖。 先前说话丑陋男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心道等出了拍卖场,便要让你小子付出代价。 拍卖场里不准伤人,但出了拍卖场,可就没这规矩了。 蔺姓魔修桀桀笑道:听闻今日有个大手笔的,包了天字隔间,连左护法都没能拦下。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连君上的脸面都不给。 芙蕖魔君的左护法闻言,冷哼一声:想看就去看,别到时候没有命回来! 几人站在天字隔间的走廊上,也确有一探究竟的意思,不过若是其中的人如此凶险 一股冷香从走廊那头传来。 两个戴着幂篱的人走来。 佩儿见前面有人,低头为素弦开路:借过。 素弦穿了厚重的斗篷,他身子弱,也不嫌热,却显得有些不堪重负了。 美人在骨,只看身形,便知幂篱下的美貌。 一众人都经验丰富,眼睛黏在素弦身上不肯扯下,有人近了想去扶:这是谁家的小美人,怎么让自己过来了,可心疼死老夫 素弦微微仰头。 这人便觉身处海底,被窒息感淹没。 旁的人不知他的经历,在旁起哄:蔺道友怎么胆怯了,若是满足不了他,就换旁人! 佩儿知道慕南风被抓走以后,素弦一直心情不好,赶紧叫住:这位大人,请 素弦指尖的魔气没给他阻止的机会。 众人只觉眼前一闪,那起哄的人已被震开了全身衣裳,形容猥琐地钉在了地板之上。人已被震晕过去,动弹不得。 这等恐怖的魔气 在场之人无一敢轻举妄动,都等着素弦发话。 素弦只微微拧眉,从地上的人身侧跨过,留下一室清香。 平素不把他们当人的女票客,也有被当垃圾对待的一天。佩儿不自觉地兴奋。 他拿着天字隔间的请柬,装模作样地拦住走廊上的人,高声道:我主仆二人今日接请柬而来,只为拍下炉鼎,无杀人的打算,还请各位海涵! 第50章 血花 拍卖进行得如火如荼。因着有了炉鼎的噱头, 前面的拍品便没有那么火热。 全拍卖场的来客,除开那位被钉在地上的仁兄,都三无不时地讨论着,是什么样的极品炉鼎, 才能让这么些骚客闻风而动。 方才起哄的修士, 坐在隔间中,心思各异。 让人趋之若鹜的极品炉鼎, 反而不那么让他们激动。 倒是天字隔间那个神秘的来客, 身上浮动的暗香, 似有若无地撩在人心中。 芙蕖魔君的左护法,朝伺候的少年交代:去看看其他隔间有无动静。 少年:是。而后躬身退出。 刚打开隔间门,便察觉了一声轻微的惨叫, 回荡在珠光琳琅的走廊里,显得极为诡异。 少年的脚步一顿, 旋即关上了门。 他很快回报:玄字三号的客人, 以神识窥探天字隔间的情况,被禁制伤了。如今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是好听的说法,只怕不久就要咽气。 左护法沉吟:如此毒辣 以神识刺探他人的隔间,无论如何也是违规, 只是一击就杀了人, 可不是拍卖场的禁制能做出来的事。 人死在拍卖场, 无论如何他们也脱不开干系。左护法起身, 想去找素弦要个说法,又缓缓坐了回去。 魔君说为了一人, 今日要来一趟。他原以为是那炉鼎,可如今看来,说不准是天字隔间那素少爷。 他沉下眸子, 淡淡吩咐:拍卖场不干涉私仇,有事让他们出去解决。 隔着幂篱,拍卖场橘黄的灯火犹显扎眼。 素弦轻轻抬手:熄灯。 佩儿听着外面的嘈杂,颤颤巍巍地灭了灯:大人,外面的人会不会打进来 素弦正烦着,撑着头,轻叹了声:确实吵。 佩儿满以为他会做些什么,可素弦叹了一句以后,便没了动静。 他只得小心翼翼道:终归是杀了人,大人,我们还是 素弦看向窗外。 两个姿色不错的奴隶,正在台上被展示着。带着倒刺的鞭子勾在他们身上,勾下血淋淋的皮肉。 这两个奴隶体质特殊,很快便痊愈,于是可怖的鞭子又勾上他们的身子。 看客们热情高涨,竞拍的声音,盖过了天字隔间外寻仇的愤愤声。 我不关心别人的死活。素弦喃喃着,我只想要他。 佩儿闻言,面上的血色瞬间抽空,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素弦没发现他的异状。其实这个拍卖场的核心是天魔的魔珠,就算他不动手,经常来的人被魔珠吸了过多心气,也会衰败而死。但他没心情告诉佩儿。 慕南风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明白了。 无论是横死的人,还是台上受尽欺.辱的人,他并非不在意,只是 素弦放下幂篱,让自己的视野沉入黑暗。 只是炉鼎印开始发烫了。他只想见慕南风。 若是所有拍品都要受到如斯折磨,那慕南风如今,会不会也受了伤? 被众人惦念的慕南风本人,刚在笼子里翻了个身。 周遭的拍品摄于他的威势,不敢言语,都缩成一团。 偌大的金笼子里,男人修长的身子也显得渺小了。一块黑色的绸缎蒙上了他的双眼。 他身下有一滩血迹,背上伪造的炉鼎印微微泛红。 慕南风总觉得自己听见了师尊的哭声,听见师尊说自己后悔了,不该答应他乱来的计划。 慕南风勾起唇角:炉鼎印与奴契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说不准他听见的真是师尊的心声。 他全身发烫,之前被强灌了些不好的药,待会估计会吓着师尊。 身上很难受。 可他仅仅只是,被当成炉鼎送到拍卖场而已。 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炉鼎,等走过了过场,他还能回到师尊身边。可他已经十分窘迫了。 那师尊呢?慕南风仰着头,轻轻喘息。 当年的师尊,是如何绝望地被魔修骗走,在暗无天日的发臭的房间里,被调制了一个月之久。 那一个月他怎么度过的?也是一睁眼就是黑暗?或是更糟? 他身上甚至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他在教习自己练剑的时候,在抱着幼小的自己的时候,在每月朔望之日不得不躲起来忍受炉鼎体质的时候他是怎么度过的? 师尊那么纤细,以为自己被旁人发现的时候,以为旁人瞧不起他的时候,自己无理取闹戳破他秘密的时候 只是想想便要窒息了。慕南风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抱住那时候的师尊,告诉他,没事的,有他陪着。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被天魔影响,一心以为师尊待他偏颇。 耳边响起金铃的撞击声,拍卖场的人过来,牵着笼子,一路丁零当啷朝展台去。 展台上,响起震雷般的话。 最后一件拍品一个来自仙道的极品炉鼎!起拍价十万上品魔晶! 场面瞬间寂静。 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尽数朝着台上精致的金笼子投去。 笼子里的男人仰躺着,浑身上下没几片布料,拢共顾住了几个重点地方。底下的看客心痒难耐,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人吃了。 这体态,这鼎香 芙蕖魔君的左护法唇角微勾,眼中起了兴味。 下一瞬,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下意识问:天字隔间有动静? 伺候的少年片刻回报:暂无。 左护法微微皱眉:看紧着点。拍卖场里有魔君留下的魔珠,这人来的蹊跷,说不准是盯上了炉鼎还是别的什么。 天字隔间确实还没动静。 但佩儿恍惚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从那炉鼎被牵上来的瞬间,整间屋子便冷得让人颤抖。佩儿缩起身子躲在角落,露出两个眼睛,艰难地看着窗边的人。 素弦像是被钉在了那里,指节仍撑着头,浑身的杀气压也压不住。 大、大人再这么下去,素少爷杀不杀人不知道,他是要先被吓死了。佩儿颤颤巍巍地开口,您,您不是要去救慕公子 窗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的指尖幻化出了丝丝灵气,直指着拍卖台上。 佩儿面上只剩下了惊惧。 但凡他现在能动弹一分,他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仙道之人出现在魔界,无论如何,此事不是他该参与的他早就该走!发现这两人修为深厚的时候,他就不该管左护法的命令,不应该给他们传递消息 他拼命催动着手中的传音符箓,试图告诉左护法里面发生的一切。 素弦指尖微动,那符箓瞬间化成飞灰。 还没到时候。他淡淡道。 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坏了慕南风的事。谁都不能。 炉鼎本就稀罕,面貌丑陋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根杆子,用头上缀的羽毛,一把挑开轻纱,炉鼎以炉鼎印定品质,印迹越红成色越佳,各位请看 光亮的脊背上,朱红色的炉鼎印缓缓浮动。 如此漂亮的成色,激起拍客前呼后继的惊叹。一时间无人再注意天字隔间中的人。 在正式拍卖前,如此珍宝,需得让客人赏鉴清楚。这个过程要持续一段时间,不管最后炉鼎落入谁手,左护法都对这个过程都十分有兴趣。 地字隔间的位置距离展台十分近,他凑近了身子,正准备仔细看看那炉鼎挣扎的媚态,身旁的传音符便亮了,同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还在拍卖场? 左护法哼了一声:怎么? 快跑!君上走了,那人焦急道,拍卖场里的人,我们惹不起 声音戛然而止。 传音符碎成木屑,扎得左护法满手是血。 左护法的汗浸湿了脊背,僵硬地回过头去:不知素少爷有何贵干? 素弦陡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主座上,疲乏地用手撑着头。 大人。佩儿跟在素弦身旁,颤颤巍巍地给他递了个帕子过去。 素弦没接。佩儿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收回。 素弦满心委屈,哪有心情和他们虚与委蛇。 他想见慕南风想疯了,可见着以后,他觉得自己更疯了。 他紧盯着慕南风。 他的徒弟躺在展台中央,看不见表情。平素只有他能看见的肢体,暴露在一群脏污的人眼中。 我养他那么大,素弦淡淡道,不是让他来受委屈的。 左护法留了少许理智,喘着气道:原、原来这是素少爷的人,素弦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幂篱下的眸光不明晰,左护法心头仍是一动,喉咙发涩地说出下半句:我这就让人把他给放了 他说完这句话,胸口便渗出血花。 极致的灵力下,他无声无息地死去。 素弦恍若未闻,站起身来,来到窗台边,用目光描摹着慕南风的身躯。 耳边没了聒噪的人,素弦忽然平静地注视着台上的慕南风。 没仔细看时,他想把慕南风抢回来,想的不得了。可如今却诡异地能压抑住这种冲动了。 他在端详着慕南风,端详着炉鼎。 慕南风平时也是这样看他的吗?如果今日被绑去的是他,慕南风也会像这样,想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他吗。 慕南风也会把他当成重要的人而不是一个炉鼎吗?素弦愣怔了片刻。 台上,羽毛染上血,挑开了慕南风面上的眼罩。 慕南风睁开眼睛,看向素弦的方向。 素弦掀开幂篱,与他对视。 慕南风憔悴了些,但没有大碍。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漆黑,闪着亮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他唇角还带着点笑,像是在笑素弦太过紧张,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素弦搂进怀里,亲亲他的额角。 在光彩四溢的展台上,慕南风舒展身子,坐起了身。 师尊。他朝着素弦的方向,缓缓做出口型,眼中带着一点笑意与歉疚。 让你担心了。 佩儿眼见素弦朝着外面踏去。再朝外走一步,就要落下展台。 他喉咙里发出一丝声响:大人 素弦恍若未闻。 随着他的动作,旁遭精美的摆饰,像是一层薄薄的冰,还没等人碰触,就已融化了。 下面的拍客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吓得四处逃窜。有人拿起了武器,可还没等他们动作,武器便已碎成一堆冰碴。 这一幕太过怪诞,素弦却毫无察觉。 佩儿清清楚楚地听到,素弦口中传出一句轻叹。 现在就别勾.引我了。在半空中,素弦伸出手,去接他胡作非为的逆徒,要讨饶,回去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南风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我(旁观)不能理解你(炉鼎),那我就成为你(炉鼎)。如果你不相信我(在旁的心疼),就站在我的位置上看一看(会不会心疼)_(:з」)_他在很认真地谈恋爱,虽然素小弦快气死了。 素小弦:牙痒,想咬徒弟。 第51章 魔珠 展示拍品的男人七窍流血倒下, 鞭子落在地上,沾上殷红的血。 慕南风身上有伤,随着起身的动作,血珠慢慢滚下。 好色的拍客, 不要命地探着头看。头顶璀璨的灯火陡然破碎, 珍贵的工艺品转眼破碎成渣,落了满地。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7) 整个大厅都摇晃起来, 仍有人的目光恋恋不舍, 留在台上。 下一瞬, 眼前一痛,他们便再也看不见东西。 锐利的剑气,横扫了整片拍卖场。 无人来得及反击。 杀意有如实质, 扼住每个人的咽喉。 在纷飞的剑气正中,素弦踏空缓步而下。 慌乱之中有人仰起头, 见他一身素色, 一身威势地立在空中。一时间晃了神,以为是仙人从天而降。 慕南风坐在地上,朝他伸出手,却被一件外袍糊了满身。 他指尖轻动, 松散地拢起袍子, 起来朝素弦轻轻一礼:师尊恕罪。 素弦落到地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身子僵了一瞬。 浓郁的血腥味儿,下流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素弦:你受伤 还没来得及说完, 便被人拥入怀中。 慕南风的声音带着歉疚:小伤。 铺天盖地的魔气从慕南风身上涌起,鬼魅一般弥散开,封锁了整个拍卖场。 素弦在慕南风怀里, 忽然卸了劲,剑气与灵力瞬间消失了。 那些被威压得动弹不得的人,开始四散奔逃起来。 仙道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拍卖场的人呢!芙蕖魔君的人呢! 一个都不能放走,不然师尊的身份传出去就麻烦了慕南风的神识弥散出去,封锁每一条出去的路。 却觉得身上微痒,怀里的人在上下摸索。 师尊?他有些惊愕。 素弦与他对视了一眼,眼角微微泛红,蹲下身去不看他,搽着药抚上慕南风腰间的伤口。 你继续。他道,杀人灭口还要我自己来吗? 慕南风轻轻勾起唇角。 师尊还是天真,那伤口不干净,用了药,只怕之前那些污浊的药发作更快。药性发作,师尊在他面前便成了绝美的佳肴他不能赌自己的自制,在师尊面前,他的自制总是不够用。 可抱着些许的心虚,他没告诉素弦,只等人抹完药,再次把他搂进怀里。 滚烫的气息交缠,带着血腥味儿。 魔气成了茧,包覆住两人,隔绝了外面的惨叫。 素弦只觉肩膀一松,仰头看,发觉是慕南风自己退了出去。 师尊先在此处等一下,徒儿去处理些麻烦。慕南风说完,便退出了魔气的茧。 素弦微怔。 他身上的剑气嗅到了精纯的魔气,高兴得不得了,咆哮着要破茧而出。 素弦伸出手去,魔气在他指尖停留,亲昵地蹭了蹭,惹得剑气鸣叫起来。 素弦: 魔气的茧很快消散,素弦收回了手,仰起头。 拍卖场忽然经受了一场魔气的浩劫,以展台为中心,巨大的魔气触角挥舞着,吞噬触及到的物事。精贵的饰品掉了一地,无论是拍品还是拍客,所有活物都被吞噬。 只有素弦站立的方寸之地完好。 连方才落在他脚边的羽毛,都还保持着完整。 慕南风的身影出现在魔气的触角之中,与它们缠斗。 这些东西是魔珠幻化而成。此地的魔珠日夜吸收生气,早已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且有了些狡猾。 来客若非常来,它便不会出手。 素弦答应慕南风,让他装成炉鼎进入拍卖场,便是因为魔珠对于拍品的警惕最低,很快便会吸取拍品的生气。 如今被区区一个拍品戏弄,魔珠自是无比愤怒,不惜杀了拍卖场里的所有人,也要把慕南风生吞活剥。 这该是最棘手的一个魔珠了。 除了它,即便不管其它的魔珠,天魔也要有些年头无法出来兴风作浪。 炉鼎印吃了慕南风的内丹,天魔被素弦的道体封印着。魔珠躁动,素弦喉头竟也有些干渴。见着慕南风,也觉得有些 可口。 这念头太难为情,素弦只肯在心里想一瞬,便垂着眸子,手中幻化出了长剑。 剑光一闪,直直斩断了魔珠的一根触角。 魔珠发怒,魔气更加波涛汹涌地袭来。 慕南风破开魔气,搂住素弦,声音中气不太足,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师尊欺负它。 素弦仰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意思是:难不成你还要为它打抱不平? 慕南风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比平常高几分的热度。 自然不是,只是师尊得先抓稳了。 一团魔气朝着地面轰击,本就破碎的地面,直接被打通。慕南风足尖轻点,带着素弦朝下冲去。 地底深处,魔珠明明灭灭。 魔珠虽有了些灵性,但毕竟还是死物。 是死物,被捉到了真身,便再也没有脱逃的机会。 素弦毫无犹豫,直接出了剑。 天魔与祝家苦心经营了及时年之久,养了如此大的魔珠,也没能顶住素弦的一剑。 顷刻破碎。 幽深的地下,素弦收起长剑,扶住脱力的慕南风。 魔气的触角尽数消失,地宫摇摇欲坠,耳边不断响起崩裂声。 素弦扶着慕南风,就近坐下了,曲膝查看他的伤势。 消耗太多了素弦的指尖紧了些,如梦初醒般微微抿唇,我不知道,引诱魔珠需要这么大的代价 是我没告诉师尊,我骗的你,慕南风轻轻勾起唇角,额头抵上去,蹭了蹭素弦的面颊,师尊恕罪。 师尊恕罪。 原本已忘记的怒火,看见慕南风出现在展台时的憋屈,又卷上了心头。 素弦撤开手,别开头,不让慕南风亲近,肩膀有些发抖。 就是怪你。他郑重地道,如果你早说会受伤,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只身涉险 然后自己冒险。就像私自开了玄幽宗的禁阵。慕南风轻笑一声,没忍住,压抑着咳了几下。 素弦身子一僵,而后指尖微动,给他喂下伤药。 指尖被慕南风捉住,素弦挣扎了一下,扯不开,便只能随着他去。 慕南风叹息:论任性,徒儿这还是师门传承 素弦反握住他的手,泄愤地拿指尖戳他,恶狠狠道:不许气我,你说过不气我了。你骗人。 他有满心的激愤,好重好重的话,都不忍心对徒弟撒。只一遍遍地重复着,慕南风是骗子。 慕南风忍俊不禁,身上伤口裂开,药也化得快了,浑身发烫地倚在素弦身上。 就算你生气十次,消耗的也没去对阵魔珠来的多这就值了。 被当成炉鼎,转手多人的噩梦,他怎么舍得让师尊再经历一次。 素弦: 素弦要被气哭了。 他眼眶微热,站起身来,扔下慕南风,朝着魔珠的碎屑走去。 第52章 发髻 魔珠碎了。素弦指尖微动, 碾碎魔珠的残渣。 一缕魔气在他指尖跳动,被素弦蹭去。 魔气还没散 神识覆盖住魔珠的碎屑,素弦隐隐感觉得到,在千里之外, 有什么在与魔珠产生着感应。 旁的魔珠处也隐隐有感应, 若是把它除了,便不用再整日担忧天魔复苏。 素弦转过头:趁联系还在, 我们 话语戛然而止。 慕南风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 滚烫的气息灼得素弦头脑发胀。 身后人踉跄了一下, 素弦没防备他,两人纠缠着跌倒在地。 还好没人看到也太丢人了。 他好歹也是个仙道的,仙尊呢。素弦抿了抿唇, 怀里的脑袋乱蹭,蹭的他手心发痒, 泛起了微微的红。 素弦微恼:慕南风。 慕南风仰起头, 眸光迷离。 眼睛无神,却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南风素弦怔怔的,一不小心便任由他压在了身下,相触的地方犹如火烧。 慕南风埋在他怀里, 深深吸了口气, 直到肺腑之间全是素弦的香气。 他蹭着素弦的肩膀, 嗓音低沉:晚半个时辰, 魔珠还来得及么? 这话的暗示意味浓的要把人淹没了。 素弦足尖微动,长腿缩了缩。 他仰起头:来得及只是 只是慕南风未免太小看他自己了。 半个时辰, 他怎么可能尽兴。 太脏了,解决了魔珠,寻个干净的地方素弦指尖微动, 要给慕南风套个清心咒。 却被人抢先一步擒住。 暖意融融的水从天而降,将两人浇了个通透。 不脏了慕南风嗅着素弦的气味,语气里甚至有些不满,香味也淡了。 孽徒!混账!素弦要委屈死了。 他眼角渗出泪,顺着面颊滑落:你自作主张,我都还没罚你,你得寸进尺,不知悔改哪有,哪有你这样做徒弟的呢 他的话,每个字慕南风都听得,可却听不太懂了。 慕南风只看见,身下的人衣裳湿透了,水珠沿着每一处突处滚落,又积聚在每一处凹处,随着呼吸颤颤巍巍,欲坠不坠。 他扣住身下人纤长的手指,温柔地与他交缠。 素弦躺在慕南风膝上,浑身透着软。他仰头看了慕南风一眼,这人搂着他,在一遍遍念清心咒退火。 素弦轻轻叹了口气,朝慕南风缩了缩。 怪不得只要半个时辰呢 慕南风没动他,或者说没要他。 他的徒弟只仔仔细细地服侍了他,解了他的渴,便打坐调息,压抑体内的药性。素弦眸光微动,唇角悄悄上勾。 他方才还以为,慕南风真的要不顾他的反对,在这里和他上床这等事,他的劣徒做的多了去了。素弦对慕南风的忍性向来不报期待,这次却捡到了意外之喜。 头顶传来慕南风的声音:清心咒太慢了,师尊稍避片刻。 一层薄薄的魔气隔绝了素弦与慕南风。 下一瞬,刺骨的凉水砸下,从素弦的面前落下,没触及他分毫。水流声稍纵即逝,魔气消散的瞬间,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 素弦握着慕南风的手,想说何必。慕南风只笑了笑,蒸干身上的水汽。 素弦只能由他去。 耳边响起风声,眼前一片通红。 素弦浑身还软着。 魔珠相连的气息,把他们引到了一处小世界。 小世界法则不全,还是一片混沌,却因外人的闯入而幻境丛生。 素弦坐在轿子里,耳边是红事的唱念,身遭却无人气。 他像是个新嫁娘,被火红的轿子抬着,朝着新郎官的宅邸去。 可身上的衣裳却散发出一股死味。 素弦揭下盖头,周遭一个无脸的女人,冲上来作势打他:还没拜堂,你怎么轻易掀了盖头!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下面同时传出乱声: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见血呢!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素弦指尖微动,灵气掀开帘子。 周围乌泱泱的送亲队伍,已经乱成了一团。 慕南风的到来引发了一阵骚乱,正朝他而来。 素弦起身欲走。 不吉利 一句话在耳边回荡。 而后是千千万万遍,声音仿佛吞噬了时光。 素弦回过神来,头上又盖上了散发着霉味的红盖头。 他仍安坐在轿子里,身旁的女人笑着恭祝他多生几个大胖儿子。 素弦微微抿唇。 骤然想起了葬身拍卖场的佩儿。 大胖儿子还是敬谢不敏了。 时光倒流了,应是不能做不吉利的事。 只是慕南风显然不是新郎官,要他和一个不知名姓的人,或许不是人,去拜堂,素弦没有那么奇怪的癖好。 此处是祝羽的领域,若是那新郎官是他素弦眸光一沉。 祝家拿慕南风做了药人,又在他身上种了天魔,害得自己在禁阵里轮回那么多次。素弦一刻也不想与祝家人多待。 不能来硬的。正巧,他也不喜欢硬来。多累啊。 素弦身上酸着,微微往后一仰,头顶的发髻欲坠不坠。 身旁的女人尖着嗓子:姑奶奶,你的发髻! 素弦没动,肩膀都松着。发髻半歪,眼看便要散下。 女人发出怪声,想催他,却陡然嗅到了一股幽香。 撩人心弦。 女人的身形,忽然扭曲了,又恢复原样。 她无脸的头,直直朝向了素弦。 大喜之日,她本不该碰新娘的,这是幻境生成之时,刻在她骨子里的规矩。 可她竟生出了,要亲近素弦的念头。 眼前的新嫁娘如此香甜。大红的嫁衣下,肌肤如雪,一碰便要泛上红晕,烙上印记,几日也消不去 素弦淡淡道:帮我扶正发髻。 他的声音都像透着香气。女人再也没了挣扎,乖顺地照做。 只是发髻正了,女人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朝下抚摸。 那凝脂般的肌肤,想染红了,破坏了,然后 催动他的鼎性,让他为自己凝练魔气。 却听素弦轻轻问:想碰我? 女人不自觉地发出声音:想想 碰我之前,帮我把盖头拿掉。 女人颤抖着,不吉利三个字就在她嘴边,只要说出口,素弦就要无计可施,重来一次可她说不出口。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8) 战栗的指尖挑掉了盖头。 素弦的视野恢复了光明。 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淡淡道:然后,自己捏碎你的命穴,我就让你碰。 女人发出困兽般绝望的怒吼,却丝毫无法违抗,亲手捅穿了自己的胸口。 素弦的指尖轻点着背上的炉鼎印,划了一下,有点泛疼。 炉鼎与天地勾连,对法则不全的幻境竟也有作用,倒是让人惊奇。也难怪修真者对炉鼎趋之若鹜了。 不过想要他,总得付出点代价。 素弦掀开帘子,跳下轿子。 轿夫们吓得不轻:大婚之日,新娘子怎可擅自 他们的话没能说完。 素弦轻轻解开嫁衣,霎时间,浓郁的鼎香,侵袭了整个幻境。 送亲的,迎亲的,打杂的所有的人,都僵硬地转过身体,用那没有五官的面庞,直直对准了素弦。 轿夫们离得最近,已几近要扑上来。 素弦坐在轿子边缘,随手扔开艳红嫁衣,声音惫懒,却极尽撩人:你们也想要我? 第53章 孤岛 话音刚落, 素弦还没动,却觉身周魔气窜动。 魔气所到之处,宛如收割,无面之人如同镰刀下的韭菜, 从中截断了, 嘶嚎着下坠,在半空中就归于虚无。 魔气蹭着素弦的脚腕, 从足腕轻柔地托起, 让他安坐在轿上。 慕南风出手, 倒是省了他的事。 耳边的惨叫声逐渐平息,整片天地都平静了,轿子磕碰着落在地上, 素弦被魔气托着,倒没磕碰着。 魔气服帖, 只是像怕他冷一般, 挑起被扔在一旁的大红喜服,给素弦披在身上。 素弦微微垂眸:你的主人呢? 魔气蹭蹭他的身子,兴奋地乱颤了一会儿,没带来慕南风的讯息。 倒是扛起了轿子, 载着素弦朝前走。 满身满怀都是温暖的魔气, 素弦身上泛的酸痛稍好了些, 他指尖一动, 轻抹出些灵力,朝背后探, 轻轻安抚炉鼎印。 眼角很快泛了红,素弦半阖着眼睛,薄唇微张, 似是要吐出□□。 两片温润的唇衔住了那微微打开的唇。 素弦眉睫轻动,扑闪着,微讶地看着面前人。 慕南风眼中笑意一如平素,按着素弦的头,与他呼吸交融。 素弦身子微微前倾,阖上眼睛任他温柔地吻。 吻的太久,有些难过了。素弦微微喘着气,推开面前人,湿润的眼睛眺着慕南风:不分轻重。 师尊今日煞是好看,香气迷人,徒儿情难自禁。慕南风笑着,操纵魔气抬起轿子,更快地朝前。 有他在,素弦也懒得管去路是哪,擦干了红润的唇角,便看着慕南风:情难自禁来吻我? 师尊明察。慕南风笑着道,眼中闪着光,看得素弦有些心跳。 素弦心说,平时也没那么油嘴滑舌。 他心念一动,轻轻扯下身上的喜服,果然见慕南风神色凝滞一瞬,忍俊不禁。 那喜服于是褪了一半,松松垮垮地系在素弦身上,将散未散。 慕南风探出手去,不知是想替他拢上衣裳,还是把衣裳给扯落了,露出底下姣好的身子。 素弦擒住他的手,轻轻地笑:还是,情难自禁,还想和我洞房? 慕南风闻言笑出声:不闹了,待会要是碰着祝羽,少不得一场恶战,师尊先养着神。 他已转过身去,那声音却像是风铃,顺着风一阵一阵传入耳中,撩人心弦。 素弦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口不择言说了什么,耳尖烧红了,烫到脸上,又烫进心里。 回去再说啊。他轻声道。 好,慕南风忍不住回头看他,唇角满是笑意,师尊都发话了,回去得好好说道说道。 素弦察觉了他话里隐藏的风雨欲来:说道什么? 说说师尊日后与我合籍的时候,该穿得怎样好看。慕南风喉头微动,尽力掩饰了,眸中却还满是认真与期盼。 他还能笑得出来,可心里总是紧张。 他算个什么好徒弟呢,对师尊算不上温柔,又喜欢擅作主张可还是那么坚定地以为,就算会拒绝也好,师尊能明白他的心意。 素弦愣怔了一下。 少顷回过神来。 想了想慕南风话里的意思。 又愣怔了片刻。 他微微偏头,总觉得话题的走向,仿佛有些奇怪。 他们好像是来除魔的。 除魔途中好像不该谈这些,可是既然谈了 素弦觉得自己脑子里装了一块方方的豆腐脑,原本还齐整,慕南风一句话给它摇散了,于是再也方不起来。 他轻轻歪了歪头,好像还能听见自己脑子里的水声。 素弦愣怔着,长睫眨了眨,像是发不出声音一般,轻轻地张开唇:那回去再说? 轿子沿着原本的轨迹朝前,穿过各个分裂的幻境,一直没入混沌。 魔珠上的气息,一直蔓延进了小世界的深处。 素弦倚在慕南风的怀里,整个缩了起来,头一点一点,像在打瞌睡。 行至某处,他忽然轻声道:找到了。 他轻轻仰头,看向慕南风:就在里面,需要准备准备再进去吗? 尽快解决吧,师尊在魔界受罪够久了。 除魔的事,什么叫受罪啊。素弦拿手肘戳了他一记,手中浮现出锐利的长剑:好。 一道剑光闪过,宛如阳光分透过乌云般,劈开了眼前的混沌。 面前露出一片小岛,轿子穿透混沌,落在孤岛上。 落地的瞬间,祝羽暗中催动法阵,轿子爆裂开来。 一百零八道纯粹的魔气宛如天罗地网,阻断了轿中人的每一条生路。 轿中魔气闪烁,活人仍在其中。祝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笑声桀桀:幽州一别,素弦仙尊被男人滋润得不错嘛! 魔气之中剑光闪过,只一剑,便足以与那一百零八道魔气分庭抗礼。 素弦微微扬起下颌,懒得与这人废话。 他倾着身子,想往前去,却被慕南风按住:师尊,我的仇。 素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坐了回去,看慕南风与祝羽斗法。 身下慕南风散出的那抹魔气,私有若无地牵着他的手,似是在宽慰他,慕南风精神得很,此战就交给他,不会有事。 素弦忍俊不禁。 无论有没有他的参与,这场比斗的胜负都没有悬念,若是有,祝羽也不至于龟缩在这里,不敢出去应战了。 正如素弦的判断,只一招,祝羽就落入下风。 多少年来苦心经营想要复活天魔,己身却并没有强大到足以承担后果既蠢且毒。 这事多多少少透着诡异。祝羽应战利落得过分明知要输,像是抱了死志。 那么临死之前,他还有什么想做的,便十分值得提防。素弦半眯着眼睛,身子却仿若松懈,倚在轿子上,空门大开。 纠缠中的祝羽察觉到他的这一转变,像是终于等到了他松懈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慕南风,朝着素弦攻来。 师尊!慕南风在他身后追击,手上的魔气凝聚起来,若是打下去,便能一具轰碎祝羽半个身子。 祝羽听见他的叫喊,动作更快,不管不顾地朝着素弦攻去。 迎接他的是一道早已准备好的剑光。 祝羽神色大变,竭力想要更接近素弦,宁死也要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来。但为时已晚。 剑光吞没了他的身形。 剑光稍纵即逝,下一瞬,慕南风手中的魔气先发而后至,准确地捏碎了从祝羽残尸里跑出的一抹精粹魔气。 素弦轻松了口气,仍倚在轿子上,语气轻柔。 我好歹也是个仙尊呢,露个破绽就敢这么扑上来,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第54章 水痕 祝羽确实是身死了。因为周遭的小世界开始扭曲, 撑不了多久就要崩塌。 素弦两步迈下喜轿,扶住慕南风的肩膀,便觉面前人顺势朝自己靠了靠。 素弦轻哼一声:又没受伤,撒什么娇。 却把慕南风扶的更紧, 剑尖轻点, 搅乱小世界。 慕南风乐得见他风光,笑着挪开些身子, 方便他使剑。 周遭的景象已尽数扭曲, 只有两人站立的孤岛, 还存留着完整的本相。 若是不能在一刻钟内斩开小世界,他们就要同小世界一起,永远葬身于此。 祝羽本就是打了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心思。 耳边响起呼啸之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苍穹,夹杂着祝羽的声音。 世间恶念不止天魔不死我亦不亡 原来这人早已入魔, 日后天魔复苏, 他亦会一同复活。怪不得如此轻易便决定与他们同归于尽。 素弦长睫微颤,缓缓眨了一下眼。 慕南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尊不用担心。 他的孽徒这种时候,笑声透着磁,让人顺心极了:你已经杀了他, 这话只是死人在挽回最后的颜面罢了。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素弦心念一动, 眼角眉梢带了笑意, 不过不用。 剑影如月光,凉凉地撒下。下一瞬, 月光化为冰冷的寒刃。 一剑破障。 小世界被强行斩破。 长剑完成了使命便顷刻消失,素弦指尖微微轮转,扣住了慕南风温热的掌心。 做着同归于尽和复活的美梦可惜了, 他就是死了,也谁都伤不着。 而且天魔也不会再复活了。 魔念不止,天魔便不会真正死亡。更何况,天魔的本源还封印在内丹里 慕南风握紧了素弦泛凉的手:师尊? 素弦回过头,朝他勾起唇,眼角眉梢全是释然的笑意:再不走,就真要和那个成魔的东西陪葬了。 说完,便牵着慕南风离开。 从小世界出去,入眼的是拍卖场的废墟。 此处已坍塌得差不多,灯火全灭了,到处是残渣。两人站的地方还干净,看得清地上繁复的花纹,面前的地上却还有摊水迹。 在阴暗里,一股暗香弥散开来,勾得人心痒难耐。 素弦轻轻移开视线,不去看地上的水痕。 那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汗,还混了两人的津液,还有旁的浊物。 香气过甚,只是嗅到就能想起,他之前在隔间里等着慕南风出来时有多难堪。动了魔气,炉鼎印便开始自发地折磨他到慕南风帮他解决了才好。 慕南风嗅见香气,便想起之前发怒的师尊,搂住了素弦:师尊,该走了。 素弦乖顺地被他拐走。 迈出一步,却听见外面传来些微人声。神识一探,便发觉魔气还封着拍卖场,但外面已来了人,突破内部尚需时间,但终究会进来。 可他的东西还留着,难不成还要让人围观赏玩。 素弦的耳尖红透了,想象了一下那场景,指尖羞耻得发颤。他忍受不了地叫住慕南风:等等。 慕南风以为他要秋后算账,心里叹了口气,想还是逃不了这遭,便垂着头,等着听他训斥。 却听素弦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像是羞于启齿:你把这里清理干净。 慕南风没反应过来,轻轻抬头。 便撞见素弦眼角微红,一时没舍得移开视线。 他不说话,素弦便以为他又犯了坏心,要逼他自己说出清理什么。 他微微仰起头,眼角更红了,轻而坚定地重复:把我流的水,清理掉!快些! 这是命令了。 素弦从来不用奴契,此时病急乱投医,才使出了奴契一星半点威力。 慕南风难得从师尊口中污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素弦的意思。 师 他没忍住笑出声来,肩膀微微震颤着,想抱抱他可爱的、把自己玩弄到羞耻的师尊,却违抗不了奴契的指令,背转过身子,召出个法器,将地上的水迹拢入怀中。 素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收起来啊! 可不收起来,味道弥散开了,便要给无数人闻见。 无数人 素弦羞耻得要缩成一团,修长的指节漫无目的地抓挠,身上的衣裳卷成一团,裹紧了,逐渐显出姣好的身姿。 偏偏慕南风背对着他,不知他已经羞耻到何等境地,还要雪上加霜地道:这香味一时半会不会散,师尊想留着它们做个香囊么? 说完,他又温柔地笑了笑:忘了,师尊自己就是个香囊。 收拾完水迹,又起了个法决盖住香气,奴契才消停下来。 慕南风转过身去。 素弦坐在一块干净的废墟上,垂着头,散下的黑发遮住了表情。 慕南风接近了,他才如梦初醒地仰起头,带着水雾的眼神看向面前人,手指上的力气霎时松了,裹紧的喜服层层落下,又被慕南风温柔而坚定地套了回去。 慕南风眸光温柔,在他眉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怎么这么委屈?师尊不喜欢就不做,徒儿回去就把它扔掉。 素弦反手抱住了他,贴着慕南风的身子,轻叹一声。 外面有人。他把头深深埋进慕南风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不想让他们看见。 慕南风轻轻抚摸他的发顶,指尖用了点力道,为他舒缓精神:那就不让他们看,师尊只给我看。 怀里的人不说话了。 素弦闷在慕南风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别扭道:先走吧。 客栈华丽得宛如宫殿。 素弦埋首在柔软的床铺上,使劲滚了滚,便伸出纤白的手腕,懒洋洋地使唤慕南风:帮我脱衣裳。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39) 慕南风温声应了。 喜服一点点从素弦身上扯下。 素弦枕在慕南风膝上,黑发散了一床。 他蹭了蹭慕南风的膝盖,一只手朝上伸着,柔弱无骨般弯到慕南风身上,指尖轻勾,软软捏住他的腰封,缓缓扯松了,一举勾掉。 师尊近日喜欢撩人了。慕南风轻笑一声,想着素弦今日太劳累,便道,可徒儿累了,没兴致,师尊先陪徒儿一起睡吧。 没兴致那可怪了。素弦轻轻转过头,柔软的脸颊贴着慕南风,声音有些遥远,中了药,清心咒都没用,用冷水压下去的你的兴致哪儿去了?是不是日后都没了? 慕南风不知他还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握紧他的手腕,指尖从他掌心挑过腰封,正要系上,便觉素弦的手又来抢。没能捉着腰封,纤白的手便落了下去,而后缓缓捏揉。 慕南风再没了同素弦拉扯的余裕。 素弦耳尖泛着红,清清嗓子:嗯 纤细的手腕被狠狠禁锢在头顶。 只一瞬,素弦便失了主动。 眼里却还带着挑衅:没兴致,嗯 他吐气若兰,藏着点计谋得逞的笑意,慕南风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子里,一言不发地叠好大红的喜服,滚烫的掌心覆上炉鼎印。 像是一尾濒死的活鱼,素弦身子猛地弹动,却被禁锢在方寸之地,狠狠压下。 素弦的声调往上拐了个弯,扯出长长的泣音。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没控制住洪荒之力顺着结尾继续写下去_(:з」)_ 来解答一下评论里小天使的疑问 1.炉鼎印长在哪:在脊背上,殷红的花,从心脏正后的皮肤上蔓延到蝴蝶骨,但是形态和位置都能流动,比如它之前钻到丹田里面吃了内丹。 2.隔壁预收:师尊预收先不开,多准备准备,憋个大招。开文大概还得几个月。下本开万人迷男配,就是文案上挂着的那个预收吼。大概下个月开。 3.完结:剧情不多了,一直想完结,但是不太舍得_(:з」)_反正会有番外嘛,咕休住先努努力把正文写完。 第55章 欺负 慕南风眸光里露出些许迷茫, 看着素弦,忽然觉得师尊很可爱,便拥了上去。 他吹开素弦散落的发丝:师尊想要孩子?我还以为你觉得很麻烦。 素弦的耳尖红了, 随着呼吸小幅轻动。 他养慕南风一个, 都要心神俱疲, 又满足的不得了。再来一个, 便有些可怖了。 慕南风轻轻含住他慌乱的耳尖, 请咬了一口, 笑道:真甜。 师尊这幅身子,不适合生孩子。慕南风轻声给他解释,炉鼎要产子, 势必压迫紫府,牵连炉鼎印到时候师尊会很嗯难过。 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素弦便明白了,什么叫难过, 牵连了炉鼎印,是叫他无时不刻欲.求不满吧。 身上还湿漉漉的泛着酸麻, 再想下去又要淋漓, 他握住慕南风的手, 要叫他别说了。 慕南风枕在他肩上,见他耳尖更红, 变本加厉地用鼻尖蹭了蹭:师尊要是想要, 我们可以去找魔界的生子丹药,再换一下位置双修,徒儿就给你孕育一个。 素弦僵在原地。 谁,什么,谁给谁, 孕育什么 姣好的面庞烫的惊人,他拼着命搂住慕南风的头,闷进自己怀里,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 慕南风还在煽风点火:徒儿鲜少有能帮到师尊的地方,此番师尊都拉下面子开口要了,徒儿 别说了!素弦几乎带着哭腔。 慕南风在他怀里笑,开心得不得了。 素弦指尖一湿,才发觉他用力过大,指尖已戳入了慕南风的唇瓣。 换个位置双修,让他像这样戳 素弦浑身一颤,把慕南风朝旁边推去:你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负我! 慕南风笑着钻入他怀中,搂着他等他安静下来。 素弦的身子之前使用的过度,一激动便哽咽起来,泪落不下来,只熬红了双眼,愤愤盯着慕南风。 也不是特别生气。他知道慕南风的小心思。倚在他身上的慕南风,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克制着不再给他添难过的压痕。仔细想想,还是要生一点气上床时也没见他这么体贴呢,他浑身都还是这人故意落下的痕迹,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与他云雨得放浪。 师尊真好。怀里的慕南风轻轻转头,仰躺着看向素弦。 他眼中流光溢彩,像是闪过了光辉粲然的岁月。 徒儿心悦你。慕南风伸出手,掌心温度灼灼,握住素弦纤细的手腕。 泛红的手腕扭了扭,想挣开,被抓的更紧。 素弦:我早知道。 慕南风笑:早知道,还以为我要杀你? 素弦顿了一下,道:反正,现在知道了,早已经知道了。 他想不起来何时抹消了慕南风想杀他的念头,或许是知道那本书本就作假的时候,或许是更早可这还碍着他在慕南风面前嘴硬吗。 慕南风:那徒儿也早知道师尊心悦我。 我没有。 师尊有。 为师没有。素弦顺嘴跟着慕南风的称呼走了,只觉羞耻异常,干脆闭口不言。 于是终于没有人反驳,慕南风认真道:师尊心悦我。 世界安静下来,两人的呼吸与心跳都显得粗重。 徒儿知道师尊想问什么,我那日与佩儿说的,我为什么深爱你慕南风牵着素弦的手,放在唇前,轻亲了一下。 素弦肌肤娇嫩,只轻轻吮吸,便留下凝珠般的殷红。 慕南风勾起唇角,轻轻叹了口气:徒儿也不知道答案,或许太爱师尊的身子 说到一半被人捂上了嘴。 轻浮,素弦垂着头,肩膀轻颤,嘴里喃喃着骂,油滑,不堪为伍。 慕南风的声音有些模糊:或许是太爱你牵着我的手。 爱你挡在我前面,为我教训宗门的弟子。 爱逗你紧张,也爱逗你笑。 爱安慰你,看你不再拧着眉。 爱与你待在一起,爱看着你。 爱 他一连串地说,絮絮叨叨的,每一句话,素弦都能想起当时的情景。 他在床上听见慕南风的低吼。 在玄幽宗弟子们面前被这人笑着牵住。 在还害怕慕南风时,瞥见慕南风吓完他眼里的笑意。 渐渐的,隔着一层雾的记忆清晰起来。 慕南风送给他奇怪用具,被他红着耳尖赶回去。 他教慕南风练剑,两个人离得很近,炉鼎印偷偷作祟,他什么都不敢说。 慕南风朝他讨要竹兔子,他随手拿了该送给陆九离的那只,陆九离知道后跑去和慕南风讨要,却空手而归。 再久远的 记忆的洪流就在指尖,触之可得。 素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却收回了神识的触须。 他俯下身,与慕南风气息相贴。 真好啊他轻轻道,不过别再说了,我刚刚差点解开了神识里的封印。 慕南风眸光一滞,而后温柔地起身,亲昵地衔起素弦的唇。 解什么封印,徒儿喜欢的是你。 进了禁阵后,素弦便恢复了一些记忆。只是更多的记忆,已经同慕南风的内丹一同封印在了他体内。 若是全盘恢复记忆,恐怕会放出天魔的本体。素弦不想看见那样的结局,于是两人没有消解内丹里的魔气,大费周章地来魔界销毁魔珠。 两人气息交融,素弦神思迷离,忽然想:也不是那么大义凛然的原因呢。 他同意慕南风出来的时候,也抱着不少亲近的私心。 亲吻的熟练了,便是温情的亲昵,也觉得口中好似也有炉鼎印的法力,素弦不敢多纠缠,牙齿轻叩着,让慕南风松开。 红润的指尖擦干两人唇边的水痕,素弦勾着唇,像是藏着欢喜,自己翻来覆去地品,却还是不慎露出一丝半点。 也不用这么小心。他一说话,那股欢喜就扑面而来了,像浓重春意里蓬勃的生机。 他搂紧了慕南风:靠在我身上的时候,好歹用点力啊,不然轻飘飘的,我还以为你要飘走了。 魔界近日可要不太平了。街边的高台上,魁梧的人抱着大锤高谈阔论,魔尊设宴款待各位魔君,不知道能活着回来几个。各位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应答的人瘦瘦小小,声音尖利,尖刻地讽刺,魔君还没死呢,你想比他们先死? 粗狂的声音笑了几声,眼里藏着刻毒。 车水马龙的街上,一架平平无奇的马车略过。 车厢里铺满了毛绒绒的柔软毯子,年轻的公子一袭白衣,皓腕轻勾,放下了帘子,回首对着背后人道:没打起来。 黑衣之人轻应一声,舒展了身子:嗯,魔界大不如前了。 素弦坐回他身边,开玩笑般:不许振兴魔界。 慕南风笑出声,道:岂敢岂敢。魔界早些年遭了天劫,有本事的都被牵连,就剩些跳梁小丑。要振兴他们,还不如我和师尊一起扫了魔界。 胆大包天。 慕南风只是笑:比不得师尊。 素弦知道他意有所指,偏不理他,指尖挑开了铺着红绒布的匣子。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小首饰。 叮铃 指尖挑起系着小金铃的玉链。 慕南风:脚链。 素弦放下,转而挑起另一条。 慕南风:手链。 他再挑起。 脚链。慕南风勾起唇,视线瞄向素弦光着的脚,师尊有两只脚腕。 素弦再挑起一条,仍是脚链,形制与之前略有不同。 他疑惑地看向慕南风。 慕南风托着头笑:做本尊的人,一对脚链怎么够用? 素弦: 罢了。 他自己答应了,要全听慕南风安排的。 这直到他捏起两块宛如钉子般,用金丝相连的硬块。 这是乳 素弦指尖轻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东西化为灰烬。 他盯着慕南风。 慕南风面色不动:如何都配不上师尊的东西,烧了也好。 素弦轻应了一声,继续在盒子里翻找,又陆续烧了几样金钗之类的东西。 慕南风没料到他挑的如此干净,在旁边轻嘶一声:徒儿还以为,师尊不懂这些。 素弦的指尖紧了紧,又骤然松开,温柔地注视着慕南风:现在懂了。 慕南风脊背发寒。 素弦筛完,把盒子递给慕南风。 该开始了我适应一下,素弦不带多少感情地看向慕南风,你的安排。 他挑开衣扣,任由雪白的衣衫落下。他灵脉已封,动作大些,炉鼎印便似有若无地发作。他没刻意压抑,眼角眉梢便如同真正认了主的炉鼎,无法自制地显出些许撩人神色。 他朝着慕南风依偎而去,指尖挑开一串手链。 主人,他轻轻尝试了一下,用比平时软糯的声音唤慕南风,给奴戴上。 慕南风慕南风在金铃的叮铃声中,呼吸急促了些,轻轻搂住他。 然后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素弦: 素弦察觉不对,轻轻戳了戳慕南风,身边人一丝反应也没有,忍不住弯唇。 自己都忍不住,还要和他扮成主宠。 嘁。 第56章 心悦 一架平平无奇的马车出了城。 城郊。 在众目睽睽之下, 车轮上生出了火焰。赶车人面目僵硬,马鞭破空抽下,瘦弱的马匹便成了巨大的妖兽, 六足蹬地, 破开空间而去。 守城的士卒大惊失色。 有人喊了一声:六足火妖, 这是魔尊的座驾! 待众人反应过来, 火妖与座驾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妖身上起了火, 蒸的车厢里暖意融融。 素弦扯开挂在臂弯的衣裳, 封了灵脉的身子发起汗,香气盎然。 衣裳褪到腰后,转眼又被人拎起阖上, 还泛着红痕的肌肤,转眼罩的一丝不露。 素弦捏住慕南风的手腕,目露不满。 皓腕上,金铃摇荡。 慕南风笑笑, 指尖魔气涌动,化作细细丝线, 给素弦穿好衣裳。 素弦抿了抿唇, 牵着他指尖的魔气。魔气穿过车底, 留下一个烧焦的小洞,打在跑得乐颠颠的六足火妖身上, 熏黑了一撮油亮的皮毛。 火妖遭此无妄之灾, 满腹委屈,可惜上面那两人丝毫不知道心疼妖兽,只能心酸地收起了火气,免得皮毛不保。 空气清凉下来,素弦倚在慕南风身边小憩。 睡得迷迷糊糊, 便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嗅到了些许灯红酒绿的味道。 那味道不甚好闻,素弦睡眼朦胧地在慕南风怀里仰了一下头,便见着富丽堂皇的大殿。 到了啊 魔尊设宴,魔君们多少要给些面子。 今日的人来的还算齐整。 大殿之中燃着灯火,仍显得幽暗。魔君之间互相看得见、听得着,神识与五感却被诡异地扭曲了,无法得知旁人的身份。这是例行的惯例,为了防止魔君打起来坏了气氛,也为了彰显魔尊的权势。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0) 殿门敞开,一架车辇破空而来,车轮燃着熊熊烈火,几乎要把殿门烤化。 是魔尊的座驾。 男人从中走出,一袭黑衣凛然,魔气萦绕周身。他怀中还抱着一人,看不清容貌,诱人的香气却掩不住,勾得人心头发痒。 可这两人,无一人是魔尊。 六足火妖破空而去,黑衣男人还未动作。 殿内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也安静到了极点。 慕南风视线微转,将整个殿内的景象收入眼中。那阻隔魔君神识的东西,对他这个魔尊,自然毫无用处。 他沉下心来,搂紧了怀中的人,终于朝着装饰精致的主座迈出步子。 素弦雪白的脚轻轻滑出,金铃摇曳。 随着铃声,四面八方传来了几十道攻击,其中不乏天阶法宝。 在魔界摸爬滚打了许久的老家伙,没有一个不懂得一击致命的道理。 慕南风不闪不避。 那行至他面前的攻击,却陡然削减了一半气势庞大的攻击,竟有一半都是幻象所化。 再过一息,又削减了一半。 到了最后,真正下了死手的,只有零星两三股魔气。 一道势如破竹,一道深沉如海,一道邪性歹毒。 慕南风怀抱着素弦,看上去竟如同没有动作。 无数道神识凝聚在他周身,就看他要如何应对。 即便只有两三道,若是不加抵挡,也足以让在场任何一个魔君灰飞烟灭。 只是一瞬间。 如同被戳破的金纸,三道魔气瞬间被斩断,碎屑落了一地。 蚀骨的毒沿着地毯流过,燃了火,又被水流浇灭,毒物扩散开来。 慕南风护紧了素弦,不让他嗅到分毫。 围观的魔君纷纷识海一痛,失神了一瞬,说不出话来。 场面再次陷入寂静。 慕南风继续朝前,留下一串细碎悦耳的金铃响声。 除此以外,他再无动作。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传开。 伺候的侍从见惯了这等场面,面色麻木地将尸首清理出去。有些被主人带来的小宠,还未反应过来主人已死便被溅了一身血,打着颤,惊呼着被拖了出去。 慕南风坐上主座,怀中人顺从地坐在他怀里。 金铃摇动,慕南风轻笑一声:开始吧。 侍从们顺从地为主客倒酒,场面上的毒雾轻了,有人探出神识,发觉身旁的席位空了,不觉后怕。 方才神识震荡的那一瞬,任谁也没有抵抗之力。这人想杀谁都行。 不知这位是有人问。 没有回声。 于是没有敢继续逼问。 慕南风举起酒杯,魔君们纷纷跟着举起,一副宾主尽欢的景象。 素素。慕南风轻声道。 怀中的人轻轻仰头,似是极乖顺的宠物,被主人的轻声呼唤吓到。 乖顺的小宠,不用主人吩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芊芊细指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红的石头。 那石头上刻满了符文。 正是魔尊身份的象征。 素弦把这块石头交给了慕南风。 仅仅如此,他便累得香汗淋漓,伏在慕南风怀里。 即便是离得最近的魔君,也只瞥见他些许侧脸,下一瞬便只能见到他拢在衣裳里的后背,微微翕动的蝴蝶骨。 这人怀里的小宠,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场之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却听慕南风轻笑一声。 想必各位都很想要这块东西。他随意把玩着那块石头。 那块在魔界至高无上的石头,便被主人轻易抛弃,在轻微的水声之中,融入了灿然的酒盏。 给你们了。 慕南风随手一扬,用了点力,杯盏便被抛出五丈,酒液猩红,在空中扯出一道弧线。 这 饶是魔君们都阅尽千帆,却也没有见过有谁胆大到,不用这块原石压制,而坐上魔尊之位。 方才那块原石在慕南风身上,他们才会那么容易被震慑,如今他自己拔了毒牙,岂非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若是先前的老魔尊,他们或许不敢多起想法。然而此人虽然从前任魔尊身上抢了原石,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魔尊他召开这次宴会,怕就是要昭告天下自己的身份但身上生气蓬勃,显然资历尚浅,极有可能不知道原石的厉害。若是现在冲上去,未必没有机会。 于是有人蠢蠢欲动。 然而下一瞬,慕南风周身掀起魔气,属于纯正魔族的气息弥散开来。 那气息所到之处,便翻江倒海地搅了起来。不是搅乱风云,而是魔修的识海。 魔君与从属,甚至旁遭的侍从,无一幸免。识海的刺痛持续了几息。 疼痛消失,再多的蠢蠢欲动也没了。 挑动他们的野心,再强硬地镇压。简直暴君。 在场之人胆寒而肃穆,面前再珍贵的酒肉,也宛如洪水猛兽,食之无味还让人心惊胆战了。 慕南风收回视线,换了一杯酒,随意朝着殿下敬了一下,便一口气饮入佳酿,压下胸口翻腾的血气。 口上说着那些魔君都是酒囊饭袋,真正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他们,还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和人情。 素弦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从魔尊那里哄来的原石,就这么烧了,魔尊怕是会伤心。 慕南风今日穿的算不上多,他轻轻挑开慕南风的衣角,鼻尖蹭上去。 灵脉封了,他难以动用灵力,却能调动炉鼎印,给慕南风送些元气过去。 慕南风身子紧绷了一下,想把他推开,顾及到一个冷酷的人不该对小宠如此怜惜,便犹豫了一瞬。 素弦已俯首,在他怀里印下一个轻吻。 气息压缩得近乎水滴,从柔软的唇瓣传来。 慕南风轻舒一口气,轻轻抚摸着素弦的发顶。 细碎的铃铛声分外惹人遐想。 无论台上的人多么令人胆颤,有心之人,多少会注意到些旁的。 慕南风身上那股魔气过去之后,之前小宠身上诱人的香气便消失了。 小宠身上清脆的铃铛声,陆陆续续地响起。 手足腕上都有,可旁的地方未必便没了。铃声一阵一阵,都拢在衣裳里,不知道底下有多少艳色。 美人在骨,光是看骨相,就知道这美人已食髓知味,正是千娇百媚的时候。 如此极品,错过了这次,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见。 这新来的魔尊不讲道理,却没拒绝过来人的敬酒。 于是不断有人朝慕南风敬酒。 美人黏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曳不多会儿便嫌热了。 氤氲香气飘出,散入大殿的各个角落。 于是起心思的人更多。 魔君们不怕慕南风生气这个新魔尊也是男人,哪个男人带着自己的宠物来赴宴,不是为了好好炫耀一番呢?若是他们夸得不好了,这位大人怕是还要生气。 旁人也定然是这种想法。 魔君们各自达成了共识,于是气氛愈发松快。 素弦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轻轻叹息。 慕南风轻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等结束。 怀中人于是不再乱动,像极了邀宠被拒的委屈。 有魔君趁机出言:尊上的小宠,真是乖顺至极!不知是用何方法调制而成? 慕南风轻轻笑着,似是很乐意与他们探讨这个话题:不听话,饿几顿就好了。 魔君们意会,纷纷笑了起来。 怀里的人又缩了一下,在旁人眼里,便是不堪受辱,羞于听闻这下流的话题。 素弦歪在慕南风怀里,心想,他什么时候饿过呢。 都是慕南风忍不住了,就来折腾他。从前不计,从他们第一次上床开始就如此了。要忍是慕南风忍,饿也是他饿。 这样想想,倒是他欺负徒弟,不喂饱徒弟了。 慕南风聊开了,放松那些人的警惕。素弦歪在他怀里,只觉得闷热。凡人的身子很快湿透,衣裳沾在身上,也湿了,背后的红痕便若隐若现。 底下传来压抑的惊呼声。 是一位魔君带来的炉鼎。 魔君狠厉地,用足尖碾着他的胸前,炉鼎面色潮红,喘着气道:君、君上炉鼎印 此言一出,相邻几位魔君都眸色一紧。 素弦如芒在背。 本就是素衣,浸润了,脊柱姣好的弧度便显露无疑。 半透半隐的衣衫下,隐约可见身上红痕,是新留下了不久,还未来得及消下。只是最殷红的那一块,却蕴含着诸多法则,冥冥之中限制着主人的一言一行。 此等炉鼎,只要主人一个心念,便能乖顺地服从,就连意念也能随之更改,是真正绝佳的玩宠。 魔君们纷纷眼热。 主座上的人像是对此十分满意,轻拍了拍素弦的肩,引得怀中人迷茫地看他。 他轻声吩咐:去给客人斟酒。 底下的魔君直接笑出了声。 主座上,素弦微微歪头,面色不动。背对着魔君们,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恭顺地接过酒盅,柔声道:是,定不负主人所望。 该杀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慕南风: 本有几句叮嘱的。 但他不敢贸然出言了,怕被台下那群蠢货牵连。 素弦说完,便持着酒盅施施然下去。 没走几步,便觉身上一暖,黑色外衫带着慕南风的气息,轻轻包覆住他。 多此一举。 素弦没理他,随手紧了一下外衫,便朝下走去。 慕南风孤零零坐在主座上,没了外衫,觉得这殿里有点冷。 于是倒了杯美酒压压惊。 在魔君们还未察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阻断加强了。神识探出去,再也感觉不到旁边的情况,每个人像一座孤岛。 魔君之间向来不对付,不会贸然探出神识挑衅。不过时间有限,素弦便直直越过了离得最近的几个魔君,直直朝着目标走去。 掠过时,还听见那几个魔君窃笑着,不知该怎么好好款待他这位魔尊的爱宠。 素弦: 拿命款待好了。 他从大殿中央走过,径直走向第一个盯上的人。 他和慕南风之前就感应到,有几颗魔珠没有散落,而是被人收纳。 几经周折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发现是几个魔君,贪图天魔的力量,将魔珠嵌入了体内。 真是找死。如今是他们借用天魔的力量,等到天魔厌倦了,他们便是活体的宿主,魔珠最佳的饵料。 天魔的本体与内丹被封印在他体内,素弦对魔珠的感应最为真切。他去收回魔珠,再容易不过。 只缺个让魔君送上门的机会。 于是便有了这次宴会。 魔君们自以为是新魔尊要拿他们开刀,与慕南风斗智斗勇时,素弦已暗中盯上了那几个与虎谋皮的疯子。 他在一人的席位前站定,朝着侍从微微颔首,便走了过去。 他轻唤:甘邪魔君。 甘邪修炼了不过百年,就坐上了魔君之位。 他援引尸气,杀死前任魔君,只用了寥寥百招。 虽然尸气其实只是掩盖,他另有杀人的法宝,但那法子除了他无人知晓。 甘邪魔君自此在魔界声名显赫,连魔尊的宴席,他都位列前侧。 具体的列席无人能看清,只是靠前靠后,魔君心中大多有数。 开始时未觉如何,只是如今想到,能快些见着那炉鼎,做些不痛不痒的手脚便心生愉悦。 他手腕微倾,杯中琼浆便流着光一泻而下,淋在身旁的小宠身上。 小宠瑟缩着不敢言语,任由他戏玩。 这小宠是他从拍卖场带回来,精心调制而成,他一向骄傲。只是台上那炉鼎天生丽质,乖巧而解意。他看过了那人,再看自家小宠,便怎么都看不上眼,越看越觉得庸脂俗粉干脆一脚踹翻过去。 小宠瑟缩着,不敢在他发火的时候多吱声。 小巧的少年膝行而去,俯下身子,免得甘邪魔君看他心烦。 却挡了另一人的路。 一双白生生的脚,罩着漆黑的外衫,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人足腕上松松垮垮地绑着一对金铃,随着行走前后摇荡,却仿佛没有铃心,空寂无声。 像是被他惊吓到,来人往后退了半步,又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挪了挪,从他身边走过。 甘邪魔君充满了兴味:尊上的爱宠可真客气,出去时直接跨过去吧! 他明知这炉鼎乖巧怯懦,是被人调.教乖了的货色,便偏要为难他,让他与人难堪。 素弦微微垂眸,不发一言,纤长的指尖捏着酒盅,走上前去。 他走近了,甘邪魔君才看清他的脸。 确实好看。浑然天成,无可挑剔。 更令人惊喜的是,眼角眉梢那丝媚气也宛如天生,勾得人心神荡漾。 有些许熟悉,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像是在哪处画像。 甘邪魔君没放在心上如此精致的宠物,早该在魔界有所名声,他没见过才叫奇怪。 魔界的小宠,被主人单独派出去给人敬酒,回来时怕是已经带了一肚子脏污。在座的人不敢对魔尊的宠物出手,却也要好好炮制一番的。 素弦倒酒时,甘邪魔君于是微微歪了酒盏。 透明的酒液落到桌上。 素弦看向他。 甘邪魔君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本君生性不好用酒杯,你不如用口来喂? 面容姣好的炉鼎停顿在原地,似是有些为难。 甘邪魔君便笑:敬不成,不怕尊上惩罚你? 对面之人轻声开口,声音冷淡:也是。 甘邪魔君于是敞开了怀,等着美人投怀送抱。 却被突如其来的魔气摄住。 那魔气与他赖以生存的力量同源,却比他强大了千万倍。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1) 下一瞬,一只修长的手贯穿了他的喉咙。 甘邪魔君的脸上溅了自己的血,眼睛睁大了,死相可怖。 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毫无反抗之力。 连一声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素弦手上染了血,与魔气一同,贯穿了甘邪魔君的咽喉。 他收回手,甘邪魔君的尸身应声落下。 他在污血之中,取出一粒魔珠。 不该同你废话的。浪费他的时间。 素弦眉头微皱,手指轻动,捏碎了魔珠,熟练绞碎里面纯正的魔气。 修长的手还在滴血。 素弦没放下手,沉默在原地。 嫌脏,不想沾湿了他和慕南风的衣裳。 旁边跪着的小宠,嗅到了血腥味儿,怕的一直在抖,却不敢抬头。 他怕一抬头,便再也见不着这世间。 却听见来人清冷如雪的声音:过来。 做宠的,最会察言观色。小宠膝行过去,仍低着头,等素弦吩咐。 前主人的血,从他的额头前滴下,散着热,还带着浓郁的魔气。 素弦淡淡地使唤:站起来,擦手。 他满心都是快些去销毁了旁的魔珠,倒是没有那么怕人了。 小宠不敢违抗,拼命止住颤抖,捏着大腿根站起身,拿干净的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素弦的手指。 偶尔会碰到金铃。 听见响声,素弦还没反应,他便已抖得不行。 他觉得主人恐怖,同样觉得这人恐怖。 之前依偎在魔尊怀里,他还以为这人和自己一样。可真见了,却觉得面前这人像高山上不化的积雪,即便他穷极一生,也不配触碰。 于是越想越紧张,他仔仔细细地擦干,绸巾的香气抹了素弦一手,只觉劣质的香料配不上这人,可素弦没喊停,他便只能仔仔细细地继续擦。 万分不愿,又怀着隐秘的快意,于是心跳愈发激烈。 他在玷污这人。 素弦眉目冷淡,拿起酒盅,不发一言地走了,继续去找下一个魔君。 小宠看不见他的身影,才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垂着头,双腿一软,活活吓昏在原地。 素弦这场酒敬了一个时辰,直到把所有的魔珠都摧毁,他才转过身子。 这时间有些长,若是仙界的宴席,仙修们早发现不对了。 耽于享乐的魔修,却毫无察觉。 他们臆想,是谁如此厉害,缠的魔尊的小宠走不动路。等轮到了自己,定要比旁人占更多便宜。 他们的想象很快破碎。 素弦已回到了主座,坐在慕南风身边,不与他亲昵。 他一身血气,还沾了脏污的旁人的魔气,身上染着劣质的香,怎么能往徒弟身上蹭。 魔君中有敏锐的,察觉到这人身上的气势变了。 先前是乖顺,如今却有些霜雪气。 只是浑身透出了更多媚气,越冷清,便越让人想亵渎。 他们看不清素弦的脸,不知道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严重些。 素弦为免暴露身份,用的都是慕南风渡去的魔气。 如今魔气见了底,又因调用了慕南风的内丹,一凑近慕南风,炉鼎印便露出狰狞本相,拼命搔.刮着素弦的神经,让他几乎坐不住。 他一边拼命感受着慕南风的气息,一边强忍着不要凑过去。 至少、至少要洗个澡,才能和徒弟上床啊。 更何况,众目昭彰之下,哪是胡来的时候。 可炉鼎印从来不管他身子如何,越是强忍,越是要让他浑身酸涩,吹一口气都要眼角泛泪,抱着手臂颤抖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还有一章,我肥不肥!(猛咕膨胀) 第57章 玷污 他只能听些旁的, 让炉鼎印的影响不要那么昭彰。 慕南风懒懒地应付着魔君们的质问。 任谁都以为,新任魔尊的敲打,在反杀那几个胆敢对他出手的魔君时, 就已经结束了。 换做正常人, 也该如此。 但谁能想到这个新魔尊,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魔君们终于明白, 那场所谓的敬酒, 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名为敬, 实为杀。 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然而怒火之后,不是冲动,而是胆寒。 魔君们终于抬头, 看向坐在慕南风身侧的炉鼎。 那炉鼎媚眼如丝,偏偏气息冷清,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玷污。 素弦封了灵脉,炉鼎印稍稍煎熬, 他的理智便几近模糊。 他轻轻歪头,轻声道:他们想玩我, 我便杀了他们, 不对么? 他声音里带着些浑然天成的引诱。 离得近的魔尊, 闻言心神荡漾,已在心里为他开解。 都不是些什么好东西, 小美人想杀, 他亲自动手都是便宜了那些东西,要是他来找自己,让自己动手,说不定还能讨得小美人欢心 离得最近的魔君骤然站起,双眼已经逼红, 喘着粗气道:杀、杀多少都行只要让我碰碰你 素弦轻嗤一声,唇瓣轻启,吐气若兰。 慕南风弹出一道魔气,赶在素弦之前,击中那个魔君的脖颈。 魔君应声倒下,面上还维持着僵硬的痴态。 经此变故,魔君们终于从痴迷之中挣脱,比之方才还要后怕。 主座之外无一人敢言。 素弦轻轻吐着气,连说话也像调.情:救他? 慕南风眸色深沉,心中不知有多想把面前人拥入怀中,让他不要再被旁人觊觎。 他嗓音沙哑:今日死的人够多了。 素弦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唇角微勾。 如同春雪消融。 好。素弦道。 慕南风阖上眼睛,嗅了一口香甜的气味,不看身边诱人的师尊。 素弦垂着眸子,没力气撑着,便蜷起两条腿,缩起身子,等慕南风与那些魔君谈完。 他看起来极为乖巧。 底下那些魔君,却在见着他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时,纷纷感觉到脖颈一凉,不敢再看。 这些魔君纵横魔界多年,向来自诩恶人,桀骜张扬者不少见,聚在了一起,无论如何都会有一场恶战。 如今却像小绵羊一样,乖巧地坐在台下。 心里未必有多服气,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新魔尊的地盘,容不得他们胡乱行事。 慕南风坐在主座上,神识系在素弦身上,帮他纾解着炉鼎印的反噬。 他抬手,让侍卫给每人分发了一粒带着天魔气息的珍珠。 有魔君注入魔气,便显现出一副眼熟的地图,正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地图上标注了几个区域。 他冷声道:劳烦各位,把各境内带有此中气息的法器都搜集来。时限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拿不来,本尊便自己去拿。 下面的魔君乖巧应是,比在长辈面前的仙修还要乖巧。 慕南风一一扫过他们,知道这些人只是暂时蛰伏。 不过无所谓。 那珍珠是从魔尊那里搜刮来的,与原石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怕他们阳奉阴违。 底下的魔君一个个表起了忠心,慕南风已心不在焉。 他探出手去,轻轻捉住了素弦紧握的拳。 师尊,他朝素弦传音,放松。 放松了,会好受些。 身边人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眼角泪花欲坠不坠。 慕南风: 不,他师尊,是不是想到深一层了。 慕南风勾起唇角,牵起素弦的手,传音道:先停停。 这是朝着炉鼎印的命令。 素弦封了灵脉,慕南风此时操纵炉鼎印,见效慢,对素弦的身子也不好。 只是师尊未免过于难过。若是纵容了炉鼎印,让师尊在大庭广众之下云雨怕是明日他就要被赶出师门了。 便只能先压着。 素弦紧绷的身子缓和下来,灼人的酸痒逐渐消解了,却还留着点余韵,试试戳刺着他,提醒他,你还欠着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 越想越委屈,强忍着没落下泪来,眼角却已烧红。 慕南风传音安抚他,与他说些魔君们的八卦。 素弦来魔界这些时日,已习惯了听慕南风讲故事,眨了眨眼睛,注意力便跟着慕南风走了。 那个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原型是个深海妖,慕南风看了一圈,随意挑了一个,因为在海底见不着人,旁人也见不着,就随便长了长,头小口大,你仔细看,他胸口还有两盏能发光的灯。 素弦活了许久,还没见过身上长灯的人,便朝着那人看去。 原身是巨口鱼的巨口魔君: 被新魔尊的炉鼎盯上了。 他不想□□地横死当场啊。 想哭。 长相放出去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巨口魔尊,小眼睛里悲愤地掉出了两滴眼泪。 素弦: 更丑了。 他轻轻转过头去,看着慕南风,让他继续讲。 慕南风给巨口魔君留了点面子,没笑出声,带着笑意给素弦继续讲。 两人旁若无人地讲了两个时辰的故事。 魔君们摄于方才两人的雷霆手段,不敢出言催促,只能一边味同嚼蜡地吃着山珍海味,一边忐忑,希望这两人赶紧放他们走。 两人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更凶残了些。 因着这凶残的印象,在此宴席以后,魔界之中流传着新魔尊与其炉鼎的传言。 传言新魔尊暴戾弑杀,若有不合他意的,无论何人,都敢随手斩杀。且他有特殊癖好,嗜好毁坏珍贵宝物。魔修们听了这话,一时之间都把自己的本命法宝藏好了,有些已经埋入身体的,想方设法要把它取出来,免得某日引来了魔尊,宝物没了是小事,命没了才惨痛。 新魔尊可怕,此人的炉鼎却更加可怖。 惹怒了新魔尊,顶多只是丢了命。若是惹怒了他,便连如何死的都不知道。相传这位炉鼎十分擅长摄心之术,只要与他对视,便要被他勾去神智,无论被他命令着做出什么事,都会心甘情愿。 从前炉鼎只被视为玩物,经此一役,被发掘了修炼的可能。于是原本只能依附他人的炉鼎,因有了修为,参悟压制体质的法门,不再依赖于炉鼎印与主人。法决逐渐流传下去,竟然演化出了独立的合欢宗,以采补修者为生,在修真界屡次掀起风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日后被合欢宗奉为老祖的素弦仙尊本人,此时还对日后的风波毫不知情。结束宴会后,他便与慕南风一同,乘着六足火妖离开,直奔两界界壁而去。 一个月后来收魔珠,素弦把玩着慕南风腰间的玉绦,轻声道,真省心。 他运功恢复了灵脉,可身子仍隐隐不适。 大约是脏的。 素弦捏了个除尘诀,把自己身上的魔气与香气一起洗去。 腕上的金铃细碎地响了起来。 是慕南风用魔气催动,在拿他开心。 素弦扫了他一眼,除尘诀掀起旋风,顺便洗了慕南风。 慕南风焕然一新,素弦手里的除尘诀却还没断。 慕南风引着他去看车底的洞,笑道:师尊别洗了,再洗火妖就要被你吹灭了。 这洞是之前素弦嫌热,去威胁火妖用的。如今透了风,火妖的皮毛都被吹开了一条大缝隙。 火妖听见有人叫它,悲愤地哼哼两声,指责素弦不能与妖为善。 素弦垂眸,一道法决封上了洞。 慕南风已坐在软塌上,看起来极闲适。 他坐回慕南风怀里,喃喃道:我还是觉得不干净 魔界对师尊来说,确实太脏了。 所以他有千万种想法,都等过了界壁再实施。 素弦:不对。 他扯住慕南风的腰封,泄愤地勾,被人温柔地擒住了手腕。 金铃闷闷作响。 慕南风笑着看他:师尊累了。 素弦仍是道:不对。 他神色坚定,直看着慕南风。 慕南风鲜少见他如此执着,便帮着他想:师尊在魔界还有什么缺憾呢有什么想做的,徒儿与你回去做过场? 素弦沉吟片刻,脚尖触到地面。 他身上乏力,便坐在慕南风面前厚厚的毛毯上,双膝缓缓撑起身子,看着慕南风:也不对。魔界脏我不想回去。 他终于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却有些羞于启齿了。 素弦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轻轻俯下身去,对慕南风道:我还是觉得不干净。 慕南风倚着柔软的靠垫,放松坐着,任他施为。 素弦心跳更快,指尖再次触上慕南风的腰封。轻扯一下,柔顺的腰封便从身间滑落。 精致的喉头上下动了两下,素弦仰起头,轻轻吐出:所以你洗洗我吧。 第58章 归去 好啊。 慕南风反应过来, 倚在软塌上,笑着看素弦凑近。 素弦仰着头,缓缓弯身伏在软踏上, 指尖勾着玩。慢条斯理, 不疾不徐, 连呼吸都轻缓, 慵懒地动。 偏偏耳尖还红着。又是恃宠而骄, 又是羞于启齿。 偶尔看一眼慕南风, 又飞快地收回视线,盯着纯黑的衣裳,轻扯着。 慕南风的指尖触及他的下颚, 指腹轻轻点擦,便觉面前人不耐痒地扬了扬头,喉咙里轻轻哼响。 风也吹不干净,该怎么洗才能让师尊满意慕南风朝前轻扯, 素弦闷闷地抿唇,沉默着, 不回应他坏心的问题。 慕南风娴熟地扯出魔气, 解开素弦的衣裳, 召来一抔散着清香的泉水。 面上一凉,清泉砸了一身。 素弦闷了一口气, 绷紧了脊背。 素弦轻叹一声, 抬起手来,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甩了慕南风一身衣裳。 使坏。他小声抱怨。 也不知道是谁在耍脾气。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2) 慕南风充耳不闻,指尖与绷紧颤抖的绯红肌肤一触即分。 指腹上接了些带香气的水纹,递到素弦面前, 要他吸掉。 素弦乖顺地张口,咬下,尖利的齿都见了疼,要给这孽徒一点教训。 咬不动。 铁锁般捏着他的下颌,逼他合不上口。 慕南风径自喃喃:看来不行那师尊想用什么洗呢? 素弦仍不答,耳尖已烧的通红。 他闭口不言,喉咙动了动。 他的眸光有些散,落下时却如有实质,带着热意巡游。 慕南风垂眸,指尖已微微泛红。 素弦跌坐下去,随手扯了纯黑的衣襟,要他比自己更加沉沦。 只是他身子实在比不上慕南风,只是稍微动一下,气息已不匀了。该哄徒弟的已经哄完,再胡闹下去,他撑不住。 素弦于是歪在慕南风膝盖上,哑声道:也 柔软的掌心轻颤了一下,握紧了,指尖有些威胁地轻划。 也不是非要你疼我。 是么 慕南风呼吸一紧,强迫自己放松了身子,仍慵懒地坐在软塌,眼中还带着笑意。 像是要和素弦拉扯到底。 素弦知道他要什么。 这个贪心不足的人。他早就了解得透了。 要是这次也让了他,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瞳孔涣散了片刻,又坚定起来。素弦欺身而下,蜷着腿,撑住了,沉下去俯身去亲慕南风的眉心。 我自己来呀,他轻轻垂下眸子,赌气道,你有本事就不要动,我自己裹紧自己,我自己歇着。我自己最疼自己。 玉簪落在地上。 素弦气喘吁吁地垂着头。 青丝散乱。 之前凡人的身子受的累,如今还没好全。他好累啊。 你欺负人素弦无力地握着慕南风的手,歪着脑袋,不要乱动你一动,我就累了。 那师尊来?慕南风嗓音嘶哑。 他的气息萦绕在身周,素弦浑身一颤,胸腔急剧起伏几下,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软下来,哼哼唧唧:这马车不稳你别乱动。 慕南风顿了顿。 下一瞬,马车急剧地颠簸起来。 素弦身子都要被晃散了,他猛地仰起头,无声地尖叫。慕南风的指尖在所触及的地方留下划痕。 慕南风呼吸一紧。 洁白的肌肤染上红晕。只是稍微碰了碰,他甚至还没用力,师尊就像是要坏掉了。 无论旁的时候表现得如何高不可攀,他的师尊在他面前,都是一碰就坏的。 而这令人满足。 并贪婪。 素弦眸中空濛一片,下坠又被击碎,终于忍无可忍,哭出声来。 眼泪顺着灼热的身子朝下流,与带着香气的一滩交融。像是湖中的一滴水,一阵风刮过,便毫无抵抗之力地晃散了。 求、求你呀素弦彻底没有力气了,过来。 他太难过了。 他想要被徒弟抱住,他不想自己去贴贴徒弟。 他要的有些多了,他好贪心。 不过素弦带着泣音,微微勾起唇角。 你会让我满意对吧。他伸出手,与慕南风十指紧紧相扣。 慕南风低沉应声。 只要师尊答应我一个请求。 打开神识,彼此交融。这是慕南风提出的条件。 这种亲昵的方式,素弦早已体验过,早在他与慕南风以神魂进入玉坠的禁阵中时。 那时候为了安慰他,慕南风常常凑过来,握握他的手。 神魂能够明确地感觉到彼此的。 也让素弦那时平静下来。 不然,若是他一个人进入禁阵,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素弦运功敞开神识,心中却在想。 日后要做的事情,可能还需要慕南风帮他。 可那时候慕南风显然留手了。 而这次没有。 神魂是修真者最柔弱的部位,非最亲近之人,只要接近了,便要被本能疯狂地叫嚣着绞死。 素弦没有绞死慕南风,也没被他伤害,可他恍惚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种被窥探一空的感觉。就像是把性命交付给了对方。 神魂相触的一刹那,他仿佛被人攫取去了,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神魂的接触,身子还未动作。因着运功,两人甚至隔了些距离。 甚至不用亲身碰触,连眨眼的力气也无太丢人了。不是身子无力,而是精神几近崩溃了。 这算什么 他听见耳边有人轻轻蛊惑他:打开。 而后毫不留情地席卷他的识海。 两个不同的神魂一触即分,素弦用尽最后的力气,缩起了自己。 察觉那人的神魂再次接近,要从他已封闭的神魂中撬开缝隙。 他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咽咽地,乞求着慕南风不要看。 无法自控,因神魂被人洗刷而显露出的姿态,太丑了他不能在徒弟面前这么丑啊。 可慕南风能有几分余裕,神识相触了一下,便想接触得更多,强硬地凑近了。 神魂被接触,本能叫嚣着危险需要避开,却还拼命支配着它,不允许逃离开,一定要继续下去。 难以言喻的满足。 慕南风跪在素弦面前。 听到了细细的声音。 师尊哭了。 素弦双眼空濛,口中吐出微弱的气息,泪珠一颗一颗朝下滚。 神魂的另一侧,传来无尽的恐慌。慕南风愣怔了一瞬,而后轻柔地伸手,给他的师尊拭去眼角的泪水。 没事的他轻轻地笑,师尊很美。 勾魂夺魄的美。 紧接着,不容拒绝的,两人的神魂再次相触,彼此互相纠缠。 丝丝缕缕的神魂分出去,触及到神魂中,记忆的封印,素弦的反应尤为激烈。 松动的记忆封印慕南风眸色一暗,想分出神魂继续看看,却被素弦强行抵触了回去。 于是只能作罢。 你瞒了我什么呢。慕南风合上眼睛,轻轻叹息。 神魂交融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 可两人的界限已经不明显了。素弦直面着慕南风压抑的侵略性,慕南风看到了素弦隐藏在恐慌之下的期待。 于是更加契合,彼此勾缠,不愿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新年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手握甜爽剧本,三次元顺顺利利,看到的文都合胃口!新年好哇新年好!! 第59章 神识 回到修真界, 两人就换了云车。 六足火妖要是被修士看见了,免不得一场腥风血雨。 素弦累极了,将将睡熟, 便被慕南风抱着, 换了个地方, 轻轻安放在软塌上。 触感毛茸茸的。 他从前睡过这里。 在这里做过许多噩梦。 素弦眉毛轻轻蹙着, 睡得不安稳。 指尖探出来, 被慕南风紧握住。素弦呼吸顺了些, 顺着慕南风的力道,头垂进他怀里。 慕南风手里还拿着玉杯。 本是准备师尊醒了,给他准备些灵露润润嗓子。 可他刚一离开, 师尊便黏了上来。 慕南风只好把玉杯放在一旁,把素弦裹进怀里。 怀中人满意地勾着他的掌心。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唇角扬起一点笑。 慕南风忧心晃醒他,做不了旁的事。 于是出神地看着素弦。 没过多久, 轻轻打了个呵欠。 倒不是看腻了师尊。素弦难道睡得如此安逸,慕南风只嫌看不够。 只是□□逸了, 困意感染出来, 慕南风也难得犯了点困。 他轻轻挑开素弦盖着面庞的几缕黑发, 拈起了,印上一个亲吻。 好梦。他轻轻道。 而后歪在软塌上, 分出一丝心神关注外界的状况, 其余的意识便陷入了沉睡。 云车安逸地御空而行,比六足火妖稳得多。 两人相互倚靠着,歪在榻上,睡熟了。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传出点点声音。 慕南风从睡梦中惊醒, 轻轻抬头。 素弦迷迷糊糊地抬头,见慕南风的手横在自己面前,便凑上前去,唇瓣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蹭了蹭。 怎么了?素弦问。 慕南风指尖在他脸上点了点,而后朝耳后划去,为他理顺散乱的黑丝。 他一向在素弦面前,很厚的下脸皮。 这次却有些欲言又止。 素弦猜想是外面出了些什么事,只是云车隔绝了神识,他才被折腾得要命,才不想探出神识试探。 浓密的眼睫轻轻扇动,素弦盯着慕南风,等他说出口。 我睡着了。他最终承认。 啊素弦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笑。 素弦揶揄道:你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看着师尊,忍不住。慕南风拿起外衫,素弦乖顺地抬起手,让他把自己的肌肤遮的严严实实。 素弦耳尖有点泛红,不理他的话。 慕南风见他开心,觉着外面的事情好似没有那么重要了。 于是更加慢条斯理地整理他的师尊。 素弦总觉得他的话没说完,可慕南风不说,便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还是有些好奇。能让慕南风那么磕磕绊绊不肯说的事,说不准以后能用来和他讨价还价呢。 抱着一点点的坏心,素弦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徒儿睡过头了,慕南风笑意如春风,已经到玄幽宗了。 到了不下去? 下不去。 此话怎讲? 慕南风让素弦转个身,素弦乖乖地转过去,张开了手方便他打理。 衣料轻轻摩挲,夹杂着佩环声。 和慕南风轻轻的叹息。 我们都睡着了,云车停在山门前不动,玄幽的弟子以为我们出了事,去叫人了。 素弦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而后朝慕南风靠了靠。 他们把云车传送到了清净峰,外面现在只有两个师伯。 大师兄和宗主师兄? 慕南风轻应了一声。 素弦轻笑一声。 奇了怪了,陆九离这种漫天乱窜的人,怎么会跟着来了。怕不是被大师兄强行叫过来的。 素弦这才放松了些。他背对着慕南风,扬了扬手腕,让慕南风帮他绑好衣袖。 不忙有宗主师兄在,这事不难。 听他语气熟稔,慕南风眼神略暗了暗。 师尊最近恢复了好些记忆。和识海里松动的记忆封印有关吗。 素弦听出了言外之意,却装作不知,顺势转过身,握住慕南风的手。 他认真道:不要拈酸吃醋。 慕南风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不知在想什么,沉沉应了声。 素弦仍盯紧了他,耳尖微微泛红,声音因羞耻而有些发飘。 反正我最喜欢你,他制住了慕南风的动作,非要人看着他,听他说完。可实在有些羞耻,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你比他们都重要你别告诉他们,我只和你说,你 让他把心中的情愫说出口,他可太为难了。 慕南风笑着想打断他,让他好受些,可素弦坚持着,不让他乱动。 素弦深深吸了几口气,鼓足了勇气,微微仰着头道:我好爱你啊。 与此同时,一道巍峨的剑气劈开了云车。 云车的一半连塌落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灰飞烟灭。 像是怕惊到里面的人,这一剑寂静无声。 在场的人也寂静无声了。 素弦刚想回头,便被慕南风一把搂进了怀中。 他听见慕南风和外面的人打招呼:大师伯,宗主师伯。 素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把自己埋进了慕南风怀里。 梅毓朝他微微颔首。 小师弟在慕南风怀里,看来是羞得狠了,使劲往里钻。 梅毓: 忽然看慕南风有些不顺眼了。 只是这种不顺眼,从他小师弟在意起慕南风以来,每隔几天总要来一次,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陆九离的反应比他激烈好些:衣冠不整,你们在云车里做什么! 他握紧了剑柄,若是慕南风不给他个交代,下一剑便要劈到慕南风身上。 慕南风很理解陆九离的火气。 这人已经在外面叫了他们许久,实在没办法了,才将云车砸开。 可惜理解归理解,为了免一顿惩戒,还是要反唇相讥。把他这个师伯说的哑口无言了,他便不会借机惩戒自己。 那师伯不由分说,劈开旁人的云车又是做什么呢? 慕南风刚张口,便听怀里的人,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冰冷与压抑的愤怒,质问道:那师兄又为何要劈我! 慕南风的动作僵了一下。 他师尊生气时不是这样的,他这是在做戏? 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搂着素弦轻声安抚他,仿佛怀里的人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九离顿时哑口无言。 倒不是真的理亏了。 他被震住了几息,回想一下便知,素弦从来不是这样个矫揉造作的性子。可越是知道,便越不能安宁。 你就护着他吧!陆九离冷笑了一声,收剑走了。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3) 反正他师弟看着全头全尾的,就是心长歪了,他也不用多管。他那么乐意,就让慕南风疼他吧。 陆九离带着气走了,素弦没再说话。 却听梅毓笑出了声:活了几百年,还是任性。 慕南风放开了素弦,朝着梅毓道:师伯见笑了。 素弦看了他一眼:这么有礼。而后转过身,朝那道青竹般的身影轻轻一礼:师兄受累了。 两人走后,清净峰的一应事物都是梅毓帮着处理。连带着素弦回来要做的事情,也是大师兄帮忙安排。 梅毓受了两人的礼,微微颔首:一个比一个嘴甜,一个比一个不知道体谅老人。 慕南风笑了。 素弦只当做没听见,指尖勾着袖角,轻轻摩挲。 此去收获如何? 素弦回过神来,松开袖角,淡淡道:魔珠清了八成,剩下的等一个月后再处置。虽然其实清不清无所谓了。 他又大致说了些魔界的情况。反正说给大师兄,他也会转达给陆九离。 只要他不忘。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清净峰的主殿。几人对清净峰都熟识得很,自然而然地坐下。 趁着没有外人,素弦把身子放肆地歪进慕南风怀里。 说的累了,慕南风便会给他递来灵露润润嗓子。 梅毓在对面看着,一直笑。 还有呢?等素弦终于讲完了,梅毓微微点头,继续问。 素弦想了想:没了。 没了?我觉得还有。梅毓看着两人,之前你可不敢在我面前这么赖着他。 白衣的仙尊惊愕了一瞬,而后耳尖上轻轻染上红,声音仍冷清:别说出来。 那便说些旁的,梅毓慢条斯理地逗他,小师弟说解开记忆 他说了一半,便不再说,笑吟吟地看着素弦。 素弦指尖微动,已封上了慕南风的听觉。 慕南风和梅毓对视一眼,便转过视线,笑着问素弦:怎么了,师尊?有什么是徒儿不能听的? 一个二个的,全在欺负人。 素弦面色冷淡地站起身来,解开方才的术法,去内殿拿了样东西,便又回来,朝着梅毓歉然道:暂时不能招待大师兄了。 梅毓:嗯? 方才宗主师兄生气,我回来拿些礼物去赔礼道歉,还得赶紧去才好。素弦毫无感情道。 何其做作,何其牵强的理由。 只是在场两人都乐意宠他,便都把自己当成了又聋又瞎的傻子,该告辞的告辞,该陪他出去的陪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下午和晚上有空就更。锁章是因为被举报了,进去容易出来难。我想想办法,但是大过年的急不来,不慌哈,咱们继续吃糖糖。 第60章 归来 玄幽宗的主峰, 巍峨壮观,弟子往来如云。 主殿闹中取静,虽然也有弟子进出, 但丝毫不显喧闹。 并且不让慕南风进。 素弦试了几次, 给慕南风带上了各种通行令牌, 都没有用。那禁制认准了他, 偏就要把他隔绝在外。 素弦失笑。 慕南风指尖轻轻叩击着禁制, 看向里面的素弦:能硬闯过去, 师尊怎么想? 怎么想?他都惹陆九离生气了,要是再和慕南风一起把他的禁制破了,他这个宗主师兄怕是要气得砍了慕南风。 他微微摇首:不必了, 你先回清净峰吧或者,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拘着你。 他想了想,觉得这有些过于宽松了, 便又补了一句:不许夜不归宿。 慕南风笑着道:定然要和师尊宿在一起,那徒儿先走了。 回了仙道, 师尊实在开心。 陆九离待他一直不好, 却十分能容忍师尊, 让他们两个聊一聊也无不可。 慕南风离开时,有弟子看见他的身影, 依旧如同往常, 视线黏了上来。 天生魔体在仙道,大抵一辈子是这个待遇了。 不过要是让师尊见着他名声这么差,怕是要有些不悦。 看见慕南风的弟子,刚刚转过头去,朝着同伴道:那个天生魔体回来了, 小心一些。 他同伴还没回头,天生魔体便出现在他面前,唇角噙着点笑,拍了拍他的肩:别乱说别人坏话,当心咬着舌头。 那弟子愣在原地:我我我没没 完、完了,天生魔体盯上他了! 他会不会被杀了,会不会被长老们惩戒 慕南风无意观赏他吓到腿软的样子,应了一声,便听见一声笑。 远处的山石旁,梅毓站在那里看着慕南风。 慕南风沉声道:大师伯。 他没了料理那些小弟子的兴致,闪身到了梅毓身旁:大师伯许是有话想和弟子说。 那小弟子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他的同伴便发现了梅毓与慕南风的踪迹,对着他道:诶,那个天 便被人紧紧捂住了嘴。 唔唔唔。你干嘛! 那弟子捂着同伴的嘴,痛心疾首道:别说了,会被他盯上的! 梅毓收回视线,笑道:你叫的这么亲热,我还有些不适应。 从前不也这么叫。 就是心不诚。梅毓道,想好了?回来陪着小师弟,不走了? 慕南风从前心不在玄幽,行事自专。弟子们对他颇有微词,自以为是因为天生魔体,其实还有慕南风冷处理的缘故。慕南风不会感觉不到,却放任流言陆九离因此总觉得他对素弦并非真心,不想在玄幽长久地待下去。 这次从魔界回来,一口一个师伯,也去管了些小弟子,这人倒是有些改变了。不过短时间里收效不大,还需要看看他后续怎么处理。 慕南风沉默一瞬:师尊喜欢玄幽宗,我与他在一起。 好。梅毓将人引到了清明峰,两人在小亭之中,对坐着。 你师尊行事一向从心。梅毓拿出茶具,只是这事重大,不能只由着他,还得让你知道些。若他能接受谁进他的识海帮他,也只有你了。 慕南风为他沏茶,心中已有成算:师尊想解开记忆封印? 素弦白衣翩然,朝着殿里走。 一路上没有旁人。 一片苍翠的叶子从天而降,轻轻落在他的头顶。 素弦取下绿叶,仰头望去。 陆九离坐在房顶上,在莹润的白玉光芒之间,朝他招了招手:上来。 素弦点地而起,落在陆九离身边。 玄幽宗的宗主有时会在大殿顶上歇息,在上面放了小几。 留着喝酒。 小几上落了两个酒坛。 素弦拍开封泥,给陆九离倒上:给你送两坛酒。刚想起来埋在哪。 酒香浓郁,飘散出来,只是闻着就要醉人。 陆九离看了一眼,嗤笑道:这不是你想念徒弟的时候,酿的晦气酒吗? 而后一饮而尽。 晦气归晦气,味道不错。 素弦轻轻叹了一声:你一点都不可亲。 找你可亲的徒弟去。 一个硬物砸在素弦头上。 素弦捏起,发觉是个储物戒。里面分门别类摆的满满当当,有些东西如今在修真界已经无法找到了,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开始准备的。 嫁妆吗这个念头刚刚想起,便被素弦藏在了心里。 他说不出这话来。 陆九离也怕挑明了刺激他,便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酒气氤氲。 陆九离维持着微醺,眼中的锐利消了些,看向素弦:你不喝? 素弦轻轻摇头:待会有事。 这么急。陆九离随口道。 素弦无奈道:我就知道,大师兄把事都告诉你了。 不光是我,还有你徒弟,梅毓这人你还不了解吗。陆九离笑了笑,还不如信我,我都不会说出去。 素弦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算了。 偏心的玩意,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没多少分量。陆九离笑着骂他。 对面的人沉默了两息。 本来想争辩一下的。 他捏了捏手中的储物戒算了,拿人的手软。 总不能把你也带累到天劫里。素弦淡淡道,清净峰和玄幽已经割断了,上面的人也散光了。要是这次再引来天劫,我谁也不连累。 谁也不连累陆九离笑了一声,连不连累算什么。你要是死了,师兄伤心啊。师兄弟里面,最讨人喜欢是你,最招人恨的也是你。 素弦轻咳了一声:师兄。 陆九离笑道:还是呆兮兮的,连个吉祥话都不会说。酒带到了,你滚回去吧。跟你徒弟一起,你们两个都当心着点。 素弦起身的动作微微一僵,应声:嗯。 素弦回到清净峰,沾了一身酒味。他才迈进正殿,寝殿里的慕南风就嗅到了味道。 灯影摇曳。 素弦推开慕南风拿来的解酒汤:我没喝。 慕南风收去解酒汤,给他喂了个酸甜可口的灵果:师尊许久没喝过酒了。 素弦就着他的手指衔去灵果,喉咙咕噜噜的,说了句含混不清的话。 慕南风听清了,应着他:好,去寝殿。 清净峰的殿宇有许多间,可素弦是个生性不喜欢挪窝的,整天霸占着寝殿的大床,却对其他地方爱答不理。 一进了寝殿,他就歪在了柔软的床头,眨着眼睛,像是累得虚脱。 慕南风笑他:刚吃过灵果,怎么又累了? 素弦眨着眼睛,把慕南风的笑颜收入眼中:南风。 嗯。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只要不是把徒儿逐出师门,其他的什么都随师尊。慕南风道。 素弦:哼。 素弦伸出手来:抱抱我。 他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慕南风的气息温热,搔的人心里发痒。 想多做些事情,确认对方的存在。 素弦捉住了慕南风的衣角,喉头上下动了动,声音极低:我想给你完整的我。 徒儿若是说不想要呢?慕南风一点惊讶也没有,自然地拥住素弦。 你就是说说而已要是我真能恢复记忆,你会很开心。素弦断言。 慕南风笑着叹了口气:完了,神识交融了一会儿,就被师尊看光了。 害羞吗? 害羞。 素弦于是吃吃地笑了起来:看我记忆的时候,你别害羞。 他喃喃着:害羞了的话怎么去救我呢? 素弦的指尖顶上了慕南风的后颈,一丝灵力注入进去。 想说的都在里面了。 亲口说出来还是太羞耻了素弦蹭了蹭慕南风的脸颊,轻声道:合眼。 慕南风的神识在接收素弦的交待,身子本能地听着素弦的指令,阖上了眼。 殿内阵光大作。 清净峰外起了禁制。 就连主峰上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清净峰与玄幽宗隔绝开了。 清明峰上,梅毓制药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主峰之上,有弟子在屋檐下行了礼,朝陆九离询问需不需要去清净峰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用。陆九离浑身酒气,眼中一片清明,你们素弦仙尊在与天机沟通罢了。 身处漩涡正中,慕南风阖着眼睛,耳边响起崩裂声,与建筑寸寸生长的声音。 他的师尊把清净峰变成了一个新的小世界。 他是世界的主宰,迷失了自我,化作此方的天道与法则,融入整个世界。 他要在这里,把交杂的记忆与天魔的本体,彻底分开。 成了,就彻底毁灭天魔。败了,就永远被困。 睁眼。素弦笑着,声音缥缈,我救你救的好累这次轮到你来找我啦。 他紧紧握住慕南风的手,勾起这人的手指。 他假装自己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幼稚而固执地要慕南风与他拉勾。 慕南风唇角紧绷着,反握住他,两人手指相勾,扯得紧绷绷。 好。 他向他的爱人如此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 第61章 害羞 玄幽宗的主峰,巍峨壮观,弟子往来如云。 主殿闹中取静,虽然也有弟子进出,但丝环显喧闹。 并且不让慕南风进。 素弦试了几次,给慕南风带上了各种通行令牌,都没有用。那禁制认准了他,偏就要把他隔绝在外。 素弦失笑。 陆九离一直不喜欢慕南风,不让他进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有些小孩子气了。 慕南风指尖轻轻叩击着禁制,看向里面的素弦:能硬闯过去,师尊怎么想? 怎么想?他都惹陆九离生气了,要是再和慕南风一起把他的禁制破了,他这个宗主师兄怕是要气得砍了慕南风。他微微摇首: 不必了,你先回清净峰吧或者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不拘着你。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4) 他想了想,觉得这有些过于宽松了,便又补了一句:不许夜不归宿。 慕南风笑着道:定然要和师尊宿在一起,那徒儿先走了。 回了仙道,师尊实在开心。 陆九离待他一直不好,却十分能容忍师尊,让他们两个聊一聊也无不可。 慕南风离开时,有弟子看见他的身影,依旧如同往常,视线黏了上来。 天生魔体在仙道,大抵一辈子是这个待遇了。 不过要是让师尊见着他名声这么差,怕是要有些不悦。 看见慕南风的弟子,刚刚转过头去,朝着同伴道:那个天生魔体回来了, 小心一些。 他同伴还没回头,天生魔体便出现在他面前,唇角噙着点笑,拍了拍他的肩:别乱说别人坏话, 当心咬着。那弟子愣在原地:我我我没没 完、完了,天生魔体盯上他了! 他会不会被杀了,会不会被长老们惩戒.... 慕南风无意观赏他吓到腿软的样子,应了一声,便听见一声笑。 远处的山石旁,梅毓站在那里看着慕南风。 慕南风沉声道:大师伯。 他没了料理那些小弟子的兴致,闪身到了梅毓身旁: 大师伯许是有话想和弟子说。 那小弟子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他的同伴便发现了梅毓与慕南风的踪迹,对着他道: 诶, 那个天一 便被人紧紧捂住了嘴。 唔唔唔。你干嘛! 那弟子捂着同伴的嘴,痛心疾首道:别说了,会被他盯上的! 梅毓收回视线,笑道:你叫的这么亲热, 我还有些不适应。 从前不也这么叫。 那也算叫?怕是心里想着怎么除了我。梅毓道,想好了?回来陪着小师弟,不走了? 慕南风从前心不在玄幽,行事自专。弟子们对他颇有微词,自以为是因为天生魔体,其实还有慕南风冷处理的缘故。慕南风不会感觉不到,却放任流言....陆九离因此总觉得他对素弦并非真心,不想在玄幽长久地待下去。 这次从魔界回来,一口一个师伯,也去管了些小弟子,这人倒是有些改变了。不过短时间里收效不大,还需要看看他后续怎么处理。 慕南风沉默一瞬: 师尊喜欢玄幽宗,我与他在一起。 好,那你怕是近百年来走不了了。梅毓将人引到了清明峰,两人在小之中,对坐着。 你师尊行事一向从心。梅毓拿出茶具, 只是这事重大,不能只由着他,还得让你知道些。若他能接受谁进他的识海帮他,也只有你了。 慕南风为他沏茶,心中已有成算:师尊想解开记忆封印? 他想了想,又道:他与我去魔界, 是为了让你们在清净峰布置。 梅毓轻轻颌首:从前引来天劫时, 我们在清净峰布置了许多阵法,上可隔绝天劫, 下可震慑天魔。如果他想困住天魔,把记忆干干净净地拿出来,清净峰是最好的选择。 慕南风笑了:原来如此, 可我有件事不懂。 梅毓饮了一口茶:我也不懂 。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慕南风微微垂眸,握紧了玉碗。 茶水上倒影出他的面容。 愁云惨雾,看着便让人生怵。 他轻轻笑了起来:或许我懂了。 素弦白衣翩然,朝着殿里走。 一路上没有旁人。 一片苍翠的叶子从天而降,轻轻落在他的头顶。素弦取下绿叶,仰头望去。 陆九离坐在房顶上,在莹润的白玉光芒之间,朝他招了招手: 上来。 素弦点地而起,落在陆九离身边。 玄幽宗的宗主有时会在大殿顶上歇息,在上面放了小几。 留着喝酒。 小几上落了两个酒坛。 素弦拍开封泥,给陆九离倒上: 给你送两坛酒。 刚想起来埋在哪。 酒香浓郁,飘散出来,只是闻着就要醉人。 陆九离看了一眼,嗤笑道: 这不是你想念徒弟的时候, 酿的晦气酒吗? 而后一饮而尽。 晦气归晦气,味道不错。 素弦轻轻叹了一声:你一点都不可亲。 找你可亲的徒弟去。 一个硬物砸在素弦头上。 素弦捏起,发觉是个储物戒。里面分门别类摆的满满当当,有些东西如今在修真界已经无法找到了,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开始准备的。 嫁妆吗...,这个念头刚刚想起,便被素弦藏在了心里。 他说不出这话来。 陆九离也怕挑明了刺激他,便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酒气氤氲。 陆九离维持着微醺,眼中的锐利消了些,看向素弦:你不喝? 素弦轻轻摇头:待会有事。 这么急。陆九离随口道。 素弦无奈道:我就知道,大师兄把事都告诉你了。 不光是我,还有你徒弟,梅毓这人你还不了解吗。陆九离笑了笑,还不如信我, 我都不会说出去。素弦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算了。 偏心的玩意,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没多少分量。陆九离笑着骂他。 对面的人沉默了两息。 本来想争辩一下的。 他捏了捏手中的储物戒....算了,拿人的手软。 总不能把你也带累到天劫里。素弦淡淡道,清净峰和玄幽已经割断了, 上面的人也散光了。要是这次再引来天劫,我谁也不连累。 谁也不连累...... 陆九离笑了一声,连不连累算什么。你要是死了,师兄伤心啊。师兄弟里面,最讨人喜欢是你,最招人恨的也是你。 素弦轻咳了一声:师兄。 陆九离笑道:还是呆兮兮的,连个吉祥话都不会说。酒带到了,你滚回去吧。跟你徒弟一起, 你们两个都当心着点。 素弦起身的动作微微一僵,应声: 嗯。 素弦回到清净峰,沾了一身酒味。他才迈进正殿,寝殿里的慕南风就嗅到了味道。 灯影摇曳。 素弦推开慕南风拿来的解酒汤:我没喝酒。 他声音平静,慕南风却从中听见了一星半点的沾沾自喜:我有分寸的。 慕南风笑着收去解酒汤,给他喂了个酸甜可口的灵果:师尊很乖, 许久没喝过酒了。 素弦就着他的手指衔去灵果,喉咙咕噜噜的,说了句含混不清的话。 慕南风听清了,应着他:好,去寝殿。 清净峰的殿宇有许多间,可素弦是个生性不喜欢挪窝的,整天霸占着寝殿的大床,却对其他地方爱答不理。 一进了寝殿,他就歪在了柔软的床头,眨着眼睛,像是累得虚脱。 慕南风笑他:刚吃过灵果, 怎么又累了? 素弦眨着眼睛,把慕南风的笑颜收入眼中:南风。 嗯。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 只要不是把徒儿逐出师门,其他的什么都随师尊。慕南风道。 素弦:哼。 素弦伸出手来: 抱抱我。 他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慕南风的气息温热,搔的人心里发痒。 想多做些事情,确认对方的存在。 素弦捉住了慕南风的衣角,喉头上下动了动,声音极低:我想给你完整的我。 徒儿若是说不想要呢?慕南风一点惊讶也没有,自然地拥住素弦。 你就是说说而已....要是我真能恢复记忆,你会很开心。素弦断言。 慕南风笑着叹了口气: 完了, 神识交融了一会儿,就被师尊看光了。 害羞吗? 害羞。 素弦于是吃吃地笑了起来:看我记忆的时候,你别害羞。 他喃喃着: 害羞了的话....怎么去救我呢? 慕南风微微张口。 梅毓已经将师尊的打算告诉了他。 一封闭清净峰,将混杂的记忆与魔气分离开。而后镇压了魔气,便可以不用再受记忆封印之苦。 素弦的指尖顶上了慕南风的后颈,一丝灵力注入进去。慕南风便合了嘴,安分地闭上双眼。想说的都在里面了。 口说出来还是太羞耻了...素弦蹭了蹭慕南风的脸颊,轻声道: 合眼。 慕南风的神识在接收素弦的交待,身子本能地听着素弦的指令,阖上了眼。 殿内阵光大作。 清净峰外起了禁制。 就连主峰上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清净峰与玄幽宗隔绝开了。 清明峰上,梅毓制药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主峰之上,有弟子在屋檐下行了礼,朝陆九离询问需不需要去清净峰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用。陆九离浑身酒气,眼中一片清明,你们素弦仙尊 ...在与天机沟通罢了。 身处旋涡正中,慕南风阖着眼睛,耳边响起崩裂声,与建筑寸寸生长的声音。 他的师尊. ....把清净峰变成了一个新的小世界。 他是世界的主宰,迷失了自我,化作此方的天道与法则,融入整个世界。 他要在这里,把交杂的记忆与天魔的本体,彻底分开。 成了,就彻底毁灭天魔。败了,就永远被困。 睁眼。素弦笑着,声音缥缈,我救你救的好累....这次轮到你来找我啦。 他紧紧握住慕南风的手,勾起这人的手指。 他假装自己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幼稚而固执地要慕南风与他拉勾。 慕南风唇角紧绷着,反握住他,两人手指相勾,扯得紧绷绷。 好。 他向他的爱人如此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 第62章 多亏有你(正文完) 慕南风的怀中猛然空了。 手中温热的触感骤然消失,慕南风下意识朝前抓去,却什么也没有握住。 他缓缓睁开眼睛,已见不到寝殿的影子。 那个方才还在他怀里撒娇,让他一定要听话的师尊,从他怀里跑丢了。 入眼的是一片冰封。 清净峰的主峰上,长出了一座巨大的塔。塔里风雪交加。 他独自一人站在塔的底层。 每一层塔之间,锁链冰封着,撞击着发出有韵律的声响。 塔边的小室里,光影攒动着,看不清晰。 师尊会在里面吗慕南风顶着风雪,朝前走去。 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魔气。 那股魔气他十分熟悉。 天魔。 师尊从他怀中消失,慕南风正是暴躁的时候。天魔便在此时送上门来。 慕南风冷声道:上次没能把你杀死? 魔气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仍旧威胁着他不要靠近,可又疑惑于慕南风身上同出一源的气息,只是拼命恐吓着他,试图让他败走。 慕南风哪是什么会被恐吓到的人。 若非魔气实在太多,他会选择将魔气除了,师尊便永远不用受记忆封印的苦了。 他身上杀气过甚,眉目冷漠地朝前走。魔气抖着想要阻拦他,却被震慑住,轻易散开了,被慕南风让开了通路。 师尊神识内的魔气,比预料中好相与了太多。 甚至由于在素弦体内待久了,有些诡异的亲切。 慕南风压下眼中复杂的神色,踏着雪,一步步走到塔边的小室旁边。 他终于能够看清那是什么。 小室的那边吹不进风雪,是另一个世界。 里面倒影着清净峰的竹林。 白衣的仙尊,那时看起来还不稳重,手持着竹剑,研习玄幽宗的一套剑法。 剑意行云流水,素弦动作却还有些滞涩,常常被剑意震得长剑脱手。 那把长剑直直插.入慕南风面前的地面。 素弦微微垂眸,一言不发地来拾起剑。 一袭白衣上,缠绕着猩黑魔气,以及后续增添上的几次封印。 慕南风微微合眼。 这就是师尊历经了那么多次苦楚以后,缝缝补补找到的解法。所有人都不必死的解法。 看起来太滑稽了,他忘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滑稽而令人忧心。 事实已经足够清晰。 师尊等不到他回来,天魔又一次又一次地侵蚀,一定要吞掉他一点东西才能罢休。 理智,意识都不能让的让掉了这些,来日徒弟回来了,他就变成痴呆儿了。道道封印都在慕南风耳边笑,传出素弦的声音。 所以只能用记忆镇压着魔气,让它不要作乱。他的师尊最后叹了一口气,在糟糕得如同天塌地陷的结局之中,选择了一个最能忍受的。 师尊一直是这样。在四伏的杀机里,以断腕的决意闯出一片生机,还要自责没能做到更好。 慕南风从前不明白,如今越是靠近,便越是理解,又越是心疼。 魔气已经和师尊的记忆缠绕在一起,他自己无法剔除,只能有旁的人,进入他的识海,帮他找回属于自己的部分。 可师尊那么纤细,就是平常碰见旁人都要躲在一旁发抖他怎么能容忍被如此窥探?若是强行进入了,怕是要玉石俱焚。 其实师尊在布下记忆封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他是不是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 会有人受他欢迎,进入他的世界。他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彻底打开自己。 慕南风睁开眼睛时,白衣的仙尊已经拾了剑,背负着脏污的魔气,继续练剑。 而在他身侧,一个身影出现在小室的彼端,朝着慕南风靠近了过来。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5) 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披着厚重的大氅,兜帽下只露出弧度姣好的下巴。 雪白的衣摆,在竹叶飘扬之中显得格外显眼。他朝着慕南风飘摇而来。 练剑的人仍无知无觉。 师尊慕南风喃喃道。 在这个世界里,师尊便是道则。他是这里的一切,同时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他。 如果非要说什么代表着师尊的意识,便是面前这个身披大氅的行者了。 那人朝着慕南风而来,视线仿佛在他面前停留了一瞬。 而后恢复了空濛。 他从竹林中走来,消失在慕南风的面前。 慕南风伸出的手停顿在空中,又慢慢放下。 心爱的人就在面前,又三番五次地陡然消失这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他转过身去,将岁月静好的素弦甩在身后。 而后直面狂风暴雪。 雪渐渐大了。他只是在这里站了一会儿,雪就已没到了膝盖。 师尊接纳了他,但显然,这个世界对他不是全然的友好。 若是积雪封满了整间塔怕是他与师尊就要被永远困在里面了。 慕南风不再停留,足尖轻点,跃上铁索。 铁索摇晃着撞击,慕南风脚下发滑,便握住铁索,借力扯着,纵身朝上去。 在每一层,他都能看见素弦的面容。 开始时,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练了剑,吃些睡些。这些被掩藏在记忆深处,连主人都觉得寻常,平日都不会想起的东西,对慕南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若是可以,他想陪在每一个师尊身旁。 可他不行,他得朝上去。 往上渐渐多了些俗物杂事,譬如出山历练,或是重要的祭拜大殿。 越往上去,便是师尊越在意的记忆。 慕南风握紧了结霜的铁链,身形一闪,一跃而上。 师尊最在意的记忆是什么? 会和他有关吗? 他迫切地想知道了。 风雪的冲刷力度很大,慕南风手一滑,下意识便想用灵力,浑身的经脉却滞涩难当,无论灵力还是魔气全都无法涌出来。 慕南风攥紧了铁链,身子仍在快速朝下坠,手上磨出了血。 他皱着眉,正准备用力,铁链却从四处飞来,缠住了他的手足。 他没有再坠下去。 慕南风松了口气,回到铁链上。 飞来的铁链功成身退,极快地撤开。仿佛生怕在这里待久了,让慕南风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就连救他,都和师尊本人一样,撩一下就跑,生怕被人想多了一样。 还是这么害羞慕南风轻笑一声,继续朝上攀。 每层的铁链上,都染上了殷红的血。 血迹蔓延入每个小室,混入素弦的记忆。 血.□□融。 慕南风看见每个小室中发生的事情。 下面几层,是素弦忘记的独处。往上些,便见了旁人。 眸光清澈的师尊,躲在梅毓身后,不敢与旁人交谈,极其可爱。 他也试着交过朋友,却转眼被人出卖,于是更加不敢见人。 慕南风几乎要忍不住,想去抱抱他。 砭骨的冷风吹来,唤回他的神智。 流着血的手掌抓紧了铁索,继续用力朝上。 在十几层塔的小室里,他见着了自己。 梅毓是第九层。陆九离是第八层。 那个慕南风从未谋面过的师祖,同样在第十几层,但出现得比慕南风早些。 慕南风忍不住笑。 他在师尊的心里,实在很重要。 师尊独自练剑在第一层,教他练剑,却到了十几层。 师尊仿佛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慕南风在每一层的小室里,都能看着素弦缓缓朝他走来的身影。 那个身披大氅的人,像是不放心他一个人攀升,每次都会出现在小室里,从遥远的彼方来到他的面前。 师尊慕南风喃喃着。 身披白色大氅的身影,在小室的门前站定,仿佛每一次都要跨出来,却又准确地停住了脚步。 却每一次,都在他的面前消失。 慕南风于是明白了,身处记忆石室中的师尊无法走出来。 他只能一直去向上追逐。 渐渐的,慕南风在素弦的记忆里,看见了一些他闻所未闻的东西。 幼小时候的师尊,生活在一个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地方。那里没有灵力,却有着修真界闻所未闻的科技。 那里是师尊诞生的方外世界。 有穿着白衣,浑身药味的人告诉师尊身边的人,师尊天生带了心理疾病,要看护好了。 看护的好,这一生未必顺心如意。看护不好,便会伤到旁人。 幼小的素弦眼神闪了闪,逐渐暗淡下去,把自己缩在了角落。 慕南风看见每一段记忆时,都想停下来。 可这一次,他攀升的动作真的停了。 他伸出手,指尖鲜血滑落。 那个带着兜帽的师尊,再一次凭空出现在小室里,眸光冰冷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而后朝着慕南风走来。 带血的手掌朝着他的方向去了一些。 不是你的错慕南风的嗓子冻得喑哑,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粗粝吓人。 他想安慰他的师尊。 你没有伤害他们,他们却伤害了你是他们不在乎你的错。 小室之中幼小的素弦,听不见慕南风的劝慰,只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不敢面对旁人。 带着兜帽的人,停在慕南风面前的时间,前所未有地长。 但他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沉默着消失在了慕南风面前。 慕南风眨了一下眼睛,轻轻呼出热气。 分明只是被师尊不得已地丢下,他却伤怀了几息实在不像他。 狂风刮过,慕南风打了个冷战,继续朝上。 若是不能快些到达顶层,他怕是会冻僵。 可就在上一层,他便看见了白衣的仙尊,把幼小的慕南风抱在怀里。 那时候的慕南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慕南风: 看着师尊哄小时候的自己,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那时候他刚进入玄幽宗,因为天生魔体备受排挤,被人聚众打了,也不敢告诉师尊,怕给他惹麻烦。 因而小室里的慕南风只是哭,不肯和素弦吐露一个字。 素弦轻轻给他擦干泪水,认真地告诉他:天生魔体不是你的错。欺负你的人才错了,不要因为他们伤心。 语气轻而珍重,不知道是在安慰小小的慕南风,还是在告诫自己。 带着兜帽的素弦,身影再度出现,朝着慕南风走来,脚步快了些。 他的眼里带着光。 与从前的死寂截然不同。 慕南风笑了,而后收回视线,抓紧了铁链,借力朝上。 他做的一切不是徒劳,这样就好。 锁链乒乓作响,劝慰他的师尊,被师尊抱在怀里的自己,已经尽数消散。 这是第一次,师尊的身影还未消失,他便已迫不及待地朝上冲去。 他差点迷失在师尊的过去里了。 他心之所向是师尊,而不是一段已经成为过去的记忆慕南风从前劝师尊不要在乎记忆封印时,常常对他这样说,如今自己却差点着了道。 不管师尊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他在乎的是切切实实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师尊罢了。 抛却了走马观花的想法后,慕南风的速度快了许多。 速度快了以后,灵脉里的灵力慢慢恢复,慕南风动用了灵力,终于能够抵御上层的严寒。 攀登着才发现,无论他看不看,小室里的那些场景,都会在他脑海里过一遍。 若是一直被那些场面牵绊着,便会来不及。只有真正能割舍了留恋,才能往上走到顶点。 慕南风把这个发现藏进心底,想着不能给师尊嘲笑自己的契机。 不过倒是可以在师尊以后生气的时候,说出来哄哄他。 他终于看见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师尊在禁阵里经历的轮回,每一次师尊都难过得撕心裂肺,却不得不重新面对支离破碎的现实。 师尊将他打下悬崖,带着伤,失神地想要找回他。 他动用炉鼎印,让师尊难过。 难过且快乐。 一切都渐渐明晰。 他离塔的顶端,只差一步之遥。 这是最后一层小室。 慕南风曾经拼尽全力地赶来,就为了看一看这一层的小室里,师尊最珍重的记忆是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事情。 敞开神魂,两人神魂纠缠的事情,只发生在昨天。 于情于理,师尊都不会忘记。 话虽这么说,当真正看到那件事师尊放在心中首位时慕南风勾起了唇角。 他轻轻跃上塔的最上层。 这是一个精致的阁楼。 阁楼里铺了层厚厚的雪,却平静无风,还有立足之地。 慕南风轻轻喘息着,仰起头来。 那个身披大氅,戴了兜帽的师尊,就在他面前十步。 他坐着,便自有一番清贵气派。 又因着娇生惯养的,行止总与普通人不同,让人又想将他扯到自己身边,又不忍心破坏。 再加上被抱久了,眉宇之间满是受了滋润的模样。便是想,也能知道大氅之下,是一副如何勾人的姿态。 这人便无辜地坐在他面前,等着人把他带走,采撷,染上自己的颜色。 师尊。慕南风轻轻地唤。 那人轻轻抬起眼来,眼中是不知世事的懵懂。 他眨了一下眼睛,看向慕南风。 你是谁?他问。 他又问:我是谁? 慕南风笑了。 他轻轻跪下身,撑着素弦身旁的雪,上前去,抵住了素弦的额头。 素弦似是被烫到,想往后退,却难以从慕南风面上移开视线。 你要把我吸进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依照着心意出言。 说什么呢慕南风忍不住笑出声。 伤口受了暖,又裂开。殷红的血液顺着纯白的雪蔓延开。 浓郁的血腥味儿萦绕在两人鼻尖。 素弦眨了一下眼睛。 黑而长的眼睫,在慕南风的面上轻轻扫过。宛如一把小刷子,搔入人的心底。 你受伤了。素弦道。 慕南风漫不经心地应:嗯。 他现在只想让师尊收回记忆,剔除了那些可恶的魔气。 却听素弦道:你该离我远些,不然还会受伤。 慕南风愣怔了一瞬。 师尊这样是赶不走我的。他笑了,想赶走我,还需要更狠些比如,拿剑挖了我的灵脉。 素弦的视线涣散了一瞬,他拧着眉,想抽身后撤:不你别过来,我会伤害你 后脑勺被人按住。 慕南风终于用唇舌堵住了那张不断开合的嘴。 师尊的声音很好听,可说的话并不是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浓密的睫毛,宛若黑色的蝴蝶,无助地眨。 素弦不知所措了。 他无法思考,只能随波逐流,气息逐渐滚烫。 连身子也热起来了。 他的眼角泛起绯色,泪珠大滴大滴地朝下掉,像是再也忍受不了。 可慕南风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仅能够承受,还需要更多。 于是变本加厉。 素弦喉咙中漏出几声软软的喟叹。 素弦已不记得他,身子却还没忘了慕南风。一吻闭,便失力地坠入了慕南风的怀里。 他浑身泛着热,大氅罩在身上,闷着一股热气,让他心生烦躁。 可不能脱。 有个意识告诉他,这衣裳他无论如何也解不掉。 你不会伤害我,慕南风轻轻摘下他的兜帽,取出散乱的黑发,轻轻理顺了,又给他按按泛疼的脑袋,你哪有那么大能耐啊天魔占了我的身子,天命要我入魔,你在救我。师伯也不是受你带累,而是为了护着你。你是惹人喜欢,不是在害人。 素弦显然不能理解,眨着眼睛,长睫上泪珠晶莹,欲坠不坠。 你说什么? 不记得了慕南风笑了,便是说病根不在这里。那是什么呢徒儿想不出来,师尊太不讲理了。 原来自己是个不讲理的人。 素弦微微垂眸,磨蹭着,想缩回兜帽里。 慕南风扯起他的兜帽,好笑道:你都不讲理,那徒儿也不同你讲道理了师尊,你好可爱。 素弦睁大了眼睛,十分的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可爱呢 可他眼里闪着光。 他被染上艳色的唇,轻轻开合:我不信 你若是不信 多说几次。 慕南风一时语塞,身子震颤着,忍着笑意。 怀中人以为他不乐意了,想缩回去,可就这么回去了又有些在意,便鼓足了勇气,逼他:你多说几次,我才能信! 慕南风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师尊想要我说几次? 至少要二十次!见着事情有转机,素弦终于有了十足的生机。 才二十次慕南风笑得更大声了。 他不理自己,素弦便想多了,主动降价道:十五次也行 慕南风乐不可支。 素弦:十次!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回去了,我以后都不信你了。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6) 这话说完,耳尖却被人咬了一下。 素弦浑身一颤,控诉地看着慕南风。 慕南风笑着问:威胁我?嗯? 素弦喉咙里挤出微不可闻的小声嘤咛,不敢与他对视,耳尖发烫地移开视线。 却听头顶传来一句带笑的:怎么能有人这么可爱? 素弦:! 他没有转过头去,耳尖却动了动。 十足的心动又羞于直面夸奖。 好吧。他师尊原来这么喜欢被夸,那出去以后,要多夸夸他了。 慕南风想着,却还是忍不住逗弄他,变本加厉地,珍而重之地夸奖着素弦的可爱之处。 又贴心,又为徒弟着想,这么会害羞,这么可爱 素弦越听越往里缩,喉咙里却传出开心的低吟。 他最终把自己裹成了白色的一团,闹得浑身是汗,有些委屈道:好热 他把自己卷成了各种形状,大氅却始终包覆着他整个身子,似是身处桎梏之中。 慕南风语气不动,仍带着笑意问:需要徒儿帮师尊把衣裳脱了吗? 素弦轻轻啊了一声,半晌没说话。 慕南风心中疑窦更甚,面上老神在在:师尊从身子到神魂,哪里徒儿都见过了,害羞什么? 素弦轻轻转过头去,听了他方才那有些不知廉耻的话,脸上满是红晕。 他盯着慕南风,像是在检测这人话的可信度有几分。 他坐起身,撑着慕南风面前的地面,俯身轻轻道:这件衣裳,我自己从来解不开你想试试吗? 这姿势,慕南风在两人缠绵时见了不少次。 素弦的肩膀上还拖着大氅,下面的身姿却已柔软,不盈一握。 厚厚的大氅也掩不住了。 慕南风道:那师尊不要动。 素弦:可是这样撑着有些累。 这倒是在现实里听不见的真心话。 慕南风轻轻地笑:那你抓着我。 抓哪里? 哪里抓得住抓哪里。 素弦于是扯着他的袖角。 慕南风失笑:你这样,我一动你就会摔下去。 素弦:我不信。 慕南风于是站起了身。 素弦重心不稳,被他带着朝上倾去,委屈而慌张地叫他停下。 慕南风不停。 非但不停,指尖还透出一抹灵力,把素弦的两手绑了,定在空中。 素弦全身都使不上力,只能被钉在空中,全身都娇气地叫着酸疼。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轻信,就落入了恶人掌心,泪珠一颗颗滚落,沿着下巴不住地流。 慕南风亲亲他泛红的脸颊:今日不让你难过,师尊收收身子,别扯坏了。 素弦睁大了眼睛,缩了缩身子,果然扯得没那么痛苦。 啊他张着口,我好笨。 慕南风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解开素弦身前的大氅。 师尊和他说过,其实有种方法可以把魔气和记忆分开。 只要除去一样东西。 只是那东西,只有旁人寻找到了,亲手帮他解开才行。他自己感知不到,也无能为力。 那样东西,想来便是这大氅了。 素弦的衣裳,慕南风不能再熟悉。他想让这衣裳解下来,大氅便不会在素弦身上挂上三息。 素弦忽然觉得身上微凉。 有冷风从塔里窜上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属于他的记忆。 那记忆看着已经极干净,慕南风又留意着魔气,不能再让它们折磨师尊。 将记忆吸收完以后,他便可以带着师尊出塔,将魔气镇压在塔中。 慕南风盯着那些记忆,生怕放了一星半点魔气进来。 记忆逐渐汇入,素弦只觉非常奇异。 不过慕南风挡在他面前,他便安心下来,不再挣扎。 就是随着记忆一同汇上来的那些风有些冷,他大氅底下只穿了件单衣,挡不住什么风寒。 他轻轻打了个喷嚏。 慕南风微惊,扯下自己的外衣,罩在素弦身上。 黑色的外衫上,还带着点血腥味儿。 素弦在纷杂的记忆里裹紧了自己,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从身后环住了慕南风。 南风他额角有些胀,头贴在慕南风肩上,轻轻唤他。 慕南风分出心神,笑了一声:师尊记起来我了? 嗯其实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现在还是不要把人惹恼了才好。 他有事相求呢。 素弦十分坦率地求开了口:你撩到我了,我想要。 慕南风: 至此关头,慕南风岂敢。 素弦在他身后,因记忆的涌入,额头一直不安地蹭着他。 慕南风痛苦极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他会在师尊的请求面前,如此为难。 他喉头动了几动,挤出一句:师尊且忍忍 不忍。素弦浑身都酸涩难过,才不管他说什么。 慕南风不来,他还不能去迁就慕南风吗? 素弦轻轻笑出声,站起身来,绕到慕南风身侧。 慕南风: 慕南风额角轻跳。 记忆随着冷风窜入,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 属于自己的记忆重新归位,说不上难过,只是难免应接不暇,被撑得满胀了,便心神俱烦。 素弦烦到极致,便哭了。 慕南风还未来得及动弹,他便自顾自地蹲在地上,哭起来。 他难过得合不拢口,控诉着慕南风施加给他的迫害。 这可谓是无稽之谈了,他自始至终都没动。 记忆已经没有再窜上来,慕南风终于能动,忍不住笑着,拍着素弦的背,以免他呛着。 素弦咳了好一阵子,呛出误入喉管的津液,十分嫌弃地往一边挪了挪。 慕南风轻轻擦干他唇边的痕迹,咬了咬他泛红的唇。 没事了。慕南风安慰道。 素弦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但还带着笑意:没事了。 这话和他的安慰,实打实的不是一个意思。 慕南风道:记忆已经全了? 我头不疼了。素弦站起身来,身上还披着慕南风的衣裳。 头不疼了,可记忆慕南风生怕出了差错,捉住素弦的手腕,往里探。 素弦眨了眨眼,懵懂地任他去探。 慕南风: 几息后,慕南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紧紧盯着素弦,看着面前人仍旧懵懂疑惑的面色 而后一把把人拥入怀中。 然后抛了起来。 稳稳接住了。 压在怀里,狠狠揉弄。 慕南风长叹了一声:师尊演技精湛,可吓坏徒儿了 素弦被他按得骨头发疼,又止不住笑,告饶道:饶了为师。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就演一次,你演了我好多次呢,你不许生气,我好好的。 神魂完整,确实没有大碍,只是记忆刚入识海,有些动荡不稳罢了。 慕南风终于放下心来,松懈了一瞬,更加用力地怀着素弦。 素弦刚松了口气,又被徒弟箍得紧紧的,两人好像连骨血都要化成一处。 哎呀 素弦也没心思去说慕南风,徒弟心里满满的都是他,素弦对他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说他。 可是还是好疼。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要是搂着抱着碰坏了,可太丢人了。 他拼命蹭着,从慕南风怀里钻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轻轻道:好了,你的师尊回来了。我是你师尊了,完完整整的。 嗯。慕南风仍拥着他。 素弦磨了磨牙,在空中咬了几下,勒的十分憋闷,脑袋轻抵着慕南风。 你要是不放心,我再陪你下去看看。 慕南风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他。 塔底已经是一片冰雪。 刚下去,便感觉到了深深的冷意。 风雪已经停了,铁索上还结着冰。慕南风与素弦十指相扣,踏空而行。 冰雪有灵,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通路。 世界晶莹剔透,冷意不如之前摄人,透出一股清凉。 慕南风看向塔边的小室。 先前的记忆画面消失了,显露出小室的本相。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塔中石室,不见天日,空无一人。 团团魔气被冰雪封住,尽数困在里面,着急地乱窜,却毫无逃脱的希望。 素弦紧了紧手指,两人相握得更紧。 南风。 嗯。 我们可以快些。 素弦足尖轻点,扯着慕南风,一跃而下。 慕南风被他扯得突然,下意识便在空中转了个圈,把自己的身子垫在素弦下面。 若是真的直直坠落在地,他也不会让师尊伤着。 他的努力,换来一个轻轻的亲吻。 喜欢你素弦轻轻道,声音太轻,随着风散了。 却在慕南风心底深深印下。 慕南风与他紧紧相拥,一同坠落。 素弦身上的外袍早已被风卷走了,他护着素弦,免得风吹得他浑身僵冷。 素弦轻轻地笑。 他今日笑了好多,有些丢人,但是他不在乎。 神识扫过每一层的石室,确定里面只剩下了魔气。 这场坠落有些漫长。 素弦恍惚生出一些,想让时间拉得更长的错觉。 那样不行慕南风在空中可不能对他做什么,怕是要憋出满心的火气来。 地上仍是慢慢的积雪。 慕南风先素弦一步,一跃落下了地面,在雪地上站稳了。 他张开双手,搂住坠落的素弦,把人抱在自己怀里。 啊你!素弦轻声惊叫,被他带着转了半圈,足尖才轻轻点到地上。 他反抓住慕南风的袖子,扯了扯:吓我一跳。 说是吓,语气里却没几分紧张。 说是嗔怒也差不多了。 慕南风笑着仰头,看了一眼。 他那件衣裳,早已不知道飘荡到哪一层去了。 他于是凑近了素弦,拥住他的师尊,给素弦取暖:魔气已封,我们出去吧,师尊。 信我了。素弦轻快道。 他收了小世界的法阵,转眼间,两人便回到了清净峰的寝殿。 这个法阵将清净峰分成了阴阳两面,阳面是二人生活的宫殿,而阴面,则是素弦所掌控的那座塔。 慕南风抱着素弦,两人紧紧相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可两人的外衣全不翼而飞,素弦的鼻尖上还沾着一点雪花慕南风凑上去,吻去了雪,顺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当然信了,我的师尊那么厉害,慕南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么可爱。 素弦的声音很平静:翻旧账不好。 耳尖却悄悄发烫。 慕南风笑着:确实不好,我要是翻一翻师尊有多少次撩了我不管,想必会气得七窍生烟。 啊素弦想了想,还有点不真实感。 他的记忆还有些跳脱,一会儿觉得慕南风还是那个乖乖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一会儿觉得慕南风被天魔占据了身子,得除去天魔,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慕南风对自己做的那些想想就想浑身打颤的事 现在显然不是个翻旧账的好时机。 他想做些旁的。 他很开心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徒弟也很开心。 素弦朝后退,柔软的腿肚撞上了床沿,他仿佛被撞倒,朝后仰躺去。 手上牵着慕南风的衣裳。 慕南风被带着,撑在他身前。 他带着笑看素弦,等他自己说出要什么。 素弦轻哼一声:装相。 明明方才在塔里面,都说过了啊。 慕南风要逼他,他才不要顺着这孽徒的意。 他于是道:方才爬的累吗?累就休息会儿,不要着急上火。 慕南风看出他的言外之意,好气也好笑,却忽然想起了旁的事。 算不上累轻松的有些意外。 素弦微微一怔:轻松还不好了? 他知道慕南风是担心天魔还有后手,心道谁让他宠徒弟呢,便蹭上去,亲了亲慕南风的耳尖,在他耳边道:只有你会轻松。旁人想进塔,还想那么肆无忌惮地看我记忆,早被绞死了。魔气与记忆我自己设的禁制,自己分不开,只有你能帮我罢了 他语气狠狠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坏徒弟。 他的坏徒弟,开始时还能听懂他说什么,逐渐的,耳朵却开始发烫了。 耳中的绒毛,在热气下轻轻摇晃,痒意直达心底。 心火滚烫,他不想忍耐,俯身欺压得更近了。 素弦稍有些喘不过气来,轻踹了他一脚:别靠这么近,压得难受。 却被人制住了,再也无法踹过去。 素弦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哼哼唧唧地抗议。 再这样下去,就不好了。他还有话想说呢,错过了现在,要猴年马月才能说出口? 他要再憋憋慕南风。虽然很对不起他。 可是慕南风已经习惯了,再多让他忍一会儿,也无伤大雅。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7) 素弦忽然笑了起来。 慕南风轻嗯了一声:师尊笑什么? 素弦:你搞坏我我都不会说的呀。 他可不是塔里那个什么都往外说的傻瓜。 他藏起了笑,脑袋在床上蹭了蹭,慕南风顺势护住他的头,以防簪子硌着他。 素弦轻轻欠身,这次蹭不到慕南风的耳尖了,他只能浅尝辄止地亲了亲慕南风的唇。 他眼中闪着光:你好快就找到我了谢谢你呀。还好有你在。 还好有他。 这句话比得上一万句甜言蜜语了。 慕南风轻轻垂眸,掩去眼中失态的惊喜。 可怎么遮也遮不完,便只好让师尊失态来偿了。 素弦刚见他罕见地有些躲避,猜着他是害羞了,便听慕南风轻声笑叹:又开始谢了 素弦眨了一下眼睛。 啊他会改。 慕南风笑道:那徒儿也得谢谢师尊,不知师尊可接受。 素弦不明就里,轻点了一下头。 便听慕南风道:徒儿拜谢师尊,答应与徒儿欢好一个月从今日起。 素弦:!!! 素弦挣扎起来。 在这种邪门的事情上,慕南风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魔气刚封印了,他得尽快告诉师兄们。他不能再让师兄们担心。更何况 欢好一个月,他到时候爬也爬不动了。 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已泯灭于口舌之间。 素弦急的眼角发红,眼泪急急落下。 不行,不能,太过分了,慕南风 孽徒,救命。 谁来救救他。 不要。 素弦闹累了,轻轻喘息着,指尖轻轻地勾着虚空。 紧接着落入孽徒的掌控。他的意识回了现实。 脑海中一片混沌。 他之前想反抗 记不起了,好像没有所谓了。 他目光涣散地盯着床帐的顶端。 还想要。他最终诚实道。 慕南风喉头上下动了动,眸光深沉地注视着他,眸光仿佛带了火。 如你所愿。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哎鸭这章可真肥,累坏我了。 正文完结,明天开始更番外吼。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咕休住可太咕了,把鸽子头给你们rua。 很喜欢素小弦这样的受受,在喜欢的人面前软软的有小脾气,其他人面前就很矜持。南风这样有点逆反有点坏的温柔徒弟攻也很喜欢。其实不太舍得就这么完结,但是这篇从头到尾都很难写,各种意义上的困难都碰上了。尽量让结局不留遗憾啦,如果还觉得有什么想看的话,评论一下,番外里写哦。 大概下周(2.22到2.27之间某天)就开隔壁预收,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专栏收藏一下,蹲一下开文~文案放在下面了。 非常非常感谢陪伴到这里的大家!真的非常感谢! 【接档文案】 《万人迷文男配重生后》 江微活在一本万人迷小说里,在万人迷兄长病危时,被兄长的追求者抽光了全身的血,给兄长换命而死。 再一睁眼,江微发现自己变成了只冰棺上的守灵鸟,全修真界的大佬都围在他面前的冰棺前,神色悲切。 江微:咋还鞭尸呢。 然后他发现那些大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曾把他当玩物的温柔仙尊,只想报他兄长恩情的不羁大魔,折他灵根的冷酷师祖,甚至他可怕的兄长本人聚集在江微墓前,都说辜负了他的真心,争着要带他的尸首走。 江微吓得炸了毛,叽里咕噜地滚了出去。 却被一人接住,拢于微凉的掌心,细细梳理炸开的细毛。迎着月光,江微看见那人眉眼冷清,却魔纹丛生。 风凛小心地拢起手中的江微,顺手掀了围在江微棺前的一众人。 走了,阿微。 第63章 团宠小师尊番外(一) 【1】仙尊崽崽 玄幽宗的素弦仙尊,在狂沙山除魔时,意外功力全失,变成了一个还带着婴儿肥的小朋友。 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白衣小孩,狂沙门门主的手开始抖。 谁不知道,玄幽宗整个高层,都极其重视这位位高权重的仙尊。仙尊在他的地界上出了事,他定要被玄幽宗扒下一层皮。 半刻钟内,门主已经想出了十种退位让贤抓紧跑路的方案。 小小的素弦缩成一团,抬起头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看着很像个加粗版黄鼠狼的门主。 白团子哇的一声哭出来,抽噎着:想回家 门主哇的一声,陪他哭了出来,两撇一胡子扭一扭,伤心极了。 【2】认亲1 哭归哭,狂沙门门主还是颤抖着,把素弦仙尊交回了玄幽宗宗主手里。 陆九离听说素弦出了意外,放下手上的事,紧赶慢赶地过来,做梦一样接过一个雪白的团子。 到他手里,素弦不哭了。 门主冒着冷汗恭维:仙尊还是认识宗主的,你看他多亲近你。 陆九离看着面前脸挤成一团,扁着嘴一抽一搭的小孩。 陆九离: 这哪是亲近,这是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3】传播认亲 陆九离想笑,又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不肯轻易开怀大笑。 整个面部表情十分狰狞,像是吃了发绿毛的菌菇。 看着他的表情,狂沙门门主心想:完了,他要被玄幽宗扒皮了。 门主的手抖成了筛糠。 陆九离传讯叫了梅毓和慕南风过来,素弦这等洋相,玄幽宗的每个人都不能错过,但与素弦相熟的可以先笑一顿。 他发完传讯符,看见门主的手在抖,疑惑地问:你手有旧疾? 门主生怕他下一息就要卸掉自己一条胳膊,毕竟传闻中那些大宗大派都不把人当人的。他更紧张了,塔拉着脸,唇角抖啊抖回答他:是是祖上传下来的病。 陆九离:那你的脸? 门主欲哭无泪:哈哈哈哈,传染了。 【4】另一边 小素弦一见着陆九离就不敢哭了,趁着陆九离和门主说话,赶紧把脸别过去,汪唔汪唔地痛哭起来。 陆九离看过来。 小素弦扁着嘴,不哭了,眨巴眨巴眼,十分坚强地转过头去。 陆九离转过头看门主。 小素弦开始汪唔汪唔,嚎嗷嚎嗷。 肺活量之大,让人感叹长大以后不去无管潜水简直浪费好苗子。 陆九离: 行呗你,看你一眼给你委屈的。 【5】相见 听说师尊出了事,慕南风一头雾水地紧赶慢赶了过来。 他和师尊之间有炉鼎印和奴契相连,这两个东西都没动,师尊能出什么事? 他一进门,就被一个雪白的团子扑了满身。 要不是那气息太熟悉,慕南风还以为是陆九离扔了个大面团到他身上。 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面团子。 要不是师尊,慕南风早把小孩拎上万里高空教他做人了。 不过是师尊的话 慕南风把人仔细擦干净了,指了指自己的脸:师尊我伺候你好累,来奖励我一下。 素弦晕乎乎地亲了上去,嗯嗯啊啊地吧唧了一口。 陆九离: 嘁。 【6】认亲2 慕南风哄睡了怀中雪白的一团小孩子,看向陆九离:师伯,我师尊这是 陆九离一扇子指向狂沙门门主:问他。 陆九离看向他,因为忍着笑,怕吵醒刚哭睡着的素弦,面目也比较狰狞。 门主: 门主总感觉这人身上带着点魔修的血腥气,吓得脚也开始抖了。 慕南风了解完情况,多问了一句:你这个手和脸和脚 门主:哈哈哈哈遗传病。 陆九离:会传染,把素弦抱远点。 慕南风笑:好,还望门主不要介意。 门主: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开心就好。 【7】认亲3 听说素弦出了状况,梅毓倒没有惊讶,准备好药箱就来了。 然后就看到了昏睡着的缩小版素弦。 以及他的倒霉师弟和倒霉师侄,以及与雪白团子相隔甚远的抖啊抖的狂沙门门主。 当然,主要是雪白团子。 他没什么架子,也没哄睡着素弦。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能理直气壮喜笑颜开的人,梅毓温柔地笑着,说出了三人共同的心声:还有这等好事? 陆九离:是的还有这种好事jpg 慕南风:竟然还有这种好事jpg 空气中一瞬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8】局外人 快活的气息里,还有两个局外人。 一个是素弦,一个是狂沙门的门主。 素弦一睁眼,发现自己身边堆了四个人,四舍五入就是人山人海。 于是果断嗷唠一声,表示自己已经醒了。 然后直挺挺地吓昏过去。 狂沙门门主骤然摆脱了被做成人干的恐怖未来,欣喜若狂。 正好陆九离想起来:这位是狂沙门门主,有点家族遗传病,你给他看 一句话没说完,门主已经狂笑着冲出了门。 原来玄幽宗内部不合!他白担心了! 慕南风笑:这是脑子也被传染了? 【9】插播一条 三日后,狂沙门门主因为传播玄幽宗内部不合的谣言,被慕南风拎着去矿山,从此开始了为期十年的挖矿生涯。 玄幽宗的扒皮虽迟但到。 据当事人慕南风说,传播内讧不内讧不重要,主要是这人说玄幽宗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师尊。 这显然不能忍。 虽然慕南风在某种意义上,很希望玄幽宗的别人不喜欢他师尊。那样就算全世界都讨厌师尊,他也能站在师尊身旁。 但他两个月前和师尊讲了这个想法,素弦躲在被子里无声地笑了他半天。 慕南风羞且怒,遂爆炒。 【10】追根究底1 梅毓给素弦看了身子,没看出什么毛病,只觉得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若是吃了幻化一类的法宝,确实有可能被影响到这种程度。 于是玄幽宗联合狂沙门志得意满的新门主,开始调查那几日素弦吃了什么。 新门主没当门主之前,是个厨子。 他查了一圈,发现素弦仙尊嘴挑,送去的东西基本不吃,唯一吃的,是他特意献上的一碗灵露。 新门主:吾命休矣。 从志得意满到人生尽头,只相差一碗讨好的灵露。 【11】追根究底2 陆九离和慕南风一起盘问新门主。 梅毓没去,他说自己长得太和善了,镇不住场子主要是可能会笑场。 事实上他的担心是对的。 因为陆九离和慕南风还没开始说话,新门主的手就已经开始抖了。 陆九离挑眉:你们这门主手抖的毛病,还带继承的? 狂沙门新门主:嗯呐。 新门主过于紧张,脚和脸都开始抖了。 慕南风缓缓点头:确实,这传染速度,比上一任门主还快。 新门主哆哆嗦嗦:嗯嗯嗯嗯呐。 【12】意外之喜 慕南风和陆九离调查了剩余的灵露事实上,素弦仙尊太挑了,只喝了一口。 发现问题就出在那碗灵露上。 其实也算是出在素弦自己身上,换其他任何一个人来喝那碗灵露,那就是碗普通的灵露。 灵露里常会夹杂一丝半缕的天道法则,修士觉得喝了能让自己的法则融会贯通当然,因为法则一般看不上修士,这种说法纯属迷信。 然而这次的天道法则,恰好是素弦来时,从他从前世界里携带过来的一缕。 介于素弦仙尊实在太强,融合了法则,把他的时间调回了小时候。 狂沙门新门主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但听懂了自己害玄幽宗损失一员大将,他对玄幽宗比较热爱,恨不得以死谢罪。 但他热爱的宗门不稀罕他的命,甚至赏了他一包上品灵石。 新门主:呜呜呜我闯祸了玄幽宗还对我这么好,我实在太开心了,我一辈子都喜欢玄幽宗。 挖矿的老门主:??? 【13】痊愈 梅毓:十天后就能恢复一些,三十日约可痊愈。 陆九离深表遗憾,觉得让素弦恢复面瘫脸不好,现在软软的不好捏吗。 在捏素弦的脸上,慕南风极度具有发言权。但考虑到道侣生活,他含蓄地问恢复的时间能更短些吗。 梅毓微微一笑:滚,得了便宜还卖乖。 素弦不会骂人,但素弦温文尔雅的大师兄会。 【14】认人1 素弦丢失了记忆,整日找爸爸妈妈。 陆九离逗他:你就当我是你爹。 反应过来爹是什么意思后,小小的素弦扁了扁嘴,镇定自若地转过头,念叨着:我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没有爸爸,至于妈妈,妈妈你在哪 陆九离有时候真怀疑,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15】认人2 众所周知,素弦仙尊具有严重的社交恐惧。 别人可以不用管,但是亲近的人还是要认一下的虽然慕南风觉得他认识自己就够了,但陆九离和梅毓坚决认为他必定会教坏小孩子,毕竟在他们眼里,慕南风自己都还是个坏孩子。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8) 但强行灌输的,终究不如小孩子自己认的好用,主要是可以享受一下攀比的快乐。 出于各种奇怪的原因,三个已经不知道几百岁的人,围着雪白雪白的小团子,笑眯眯地让他认人。 素弦: 按理来说,他应该想哭,但事实上,他只觉得对面这几个需要补补脑子。 其中一个,需要泄泄火,别一天到晚想些乱七八糟的,去撺掇别人。 【16】恐吓 鉴于素弦看了半天,黝黑的大眼睛眨来眨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丧心病狂的三个人决定以毒攻毒。 陆九离冷着脸,盯着素弦。 素弦吓得要去找慕南风,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当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开嗓子就要哭。 陆九离哼了一声。 素弦扁了扁嘴,不哭就不哭。 他朝着陆九离磨牙,恶狠狠道:雷公! 陆九离:??? 虽然连道侣的影子都没见过,但他一向自诩风流俊逸,怎么也是个翩翩公子。 什么叫雷公??? 素弦身上的禁制被解开了,他能动之后啪嗒啪嗒朝着慕南风和梅毓跑过去,边跑边给陆九离补刀:长着大胡子、凶巴巴那种! 陆九离:?????? 梅毓、慕南风:哈哈哈哈哈哈哈。 【17】错误的鼓励 陆九离气的扇子拍的啪啪响。 素弦看了他一眼,偷偷问慕南风,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慕南风鼓励素弦:师尊这是透过外表,看到了内心,不被外物所困,怎么能算错? 小白团子于是信心高涨:我还要认。 慕南风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自己也被认成什么奇怪的人物,刚想阻止他,就见素弦已经朝着梅毓跑去。 慕南风:哦,那没事了。 【18】自作自受 素弦盯着梅毓:他是雷公,你和他在一起,你是电母! 梅毓的笑容僵在唇角:小素弦,你看我像电母? 小素弦看着他不像电母,但是小素弦理直气壮。 他指着慕南风:风婆婆告诉我,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梅毓:强颜欢笑jpg 慕南风婆婆: 成吧,好歹对了一个字,沾边就算对,他对师尊的要求很不高。 【19】偷偷的 素弦跟着慕南风回清净峰,趴在他的脖颈上睡觉。 大约是对玄幽宗有十足的安全感,小时候的素弦,比长大后要野性多了,睡憨了还能打出几个带着奶味的小胡噜。 慕南风把他放在床上,便准备离开。 他刚走素弦便在睡梦中哭醒了,慕南风只能回去。 便看见小孩张着两只手,奶声奶气地要他抱。 慕南风抱着素弦,哄他睡觉。 素弦不睡觉。 素弦要和他炫耀。 我跟你说哦素弦的小手,扯着他的耳朵,声音里带着笑。 慕南风喜欢他与自己亲昵,笑着道:师尊说。 你叫慕南风小团子可骄傲了,是我徒弟!我记得你的。 慕南风弯了唇角。 明明不记得,他也不会怪师尊的。 实在是 你好好啊,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明天再更么么~ 第64章 团宠小师尊番外(二) 【20】还我的感动 慕南风多问了一句:那今天见的别人,师尊记得起来吗? 小团子嗯嗯点头:两个师兄。 慕南风迅速地打包了一下自己的感动,两只魔爪捏上小孩的脸,把原本就圆滚滚的脸捏的泛红。 素弦用尽全力抗议:奥哇奥哇。 慕南风惊觉他师尊变小以后手感不错,于是看向小素弦衣裳下软绵绵的小肚子。 他眼里的笑意都快满出来了,素弦就算失忆了都知道他想干什么坏事。素弦吓得翻过身去,留给他一截圆滚滚的腰身。 【21】画画 小团子最终还是没能逃离被从头到尾地rua一遍的命运。 被聚起来的时候,小素弦:你不要过来啊!!变态!! 被掀衣裳的时候,小素弦:我要死了呜呜呜。 被看小肚子的时候,小素弦:死累了,生活不易,素弦叹气。 被在小肚子上画画,小素弦: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谁如意。 慕南风的画技还算不错,但现在显然没存认真画画的心思。 于是小素弦的肚子之上,出现了两只只能用憨态可掬来夸奖的小猪。 素弦一脸看淡人生,觉得生死和自己无关了。 慕南风笑着看他。 被小团子飞起一拳,捶到了形状姣好的下巴上。 素弦:QAQ 手疼。 【22】诱骗 众所周知,素弦是一种自尊心极强的师尊,在自己的小肚子被画了两只小猪的时候,他绝对会捂紧自己的衣裳,就算是亲近的师兄们也不能让他们看见。 烫知识:姜还是老的辣。 老师兄们一眼看出了素弦捂着肚子的异样,开始坑蒙拐骗。 素弦吃下一块糕点,陆九离面色陡然一变,仿佛素弦刚在他眼前吃下了一只苍蝇:你吃了什么? 素弦茫然地看着他,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陆九离:你刚才吃的是大师兄刚炼制出来的毒.丹,快些去找他,不然待会你先要肚子疼,接着脑袋疼,最后全身疼,疼的在地上打滚。 小素弦怕疼,更怕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地上打滚,于是被师兄的鬼话感染了,紧张兮兮地跑到梅毓面前,问他刚才是不是误吃了毒丹。 梅毓:是的呢。 小团子看着笑意吟吟的大师兄,和一脸看戏表情的凶凶宗主师兄,自清醒来以后第一次感受到人间的恶意,一扁嘴就想哭。 陆九离笑了一声。 素弦吸吸鼻子,不哭了,自己乖巧地爬上台子,让梅毓给自己医治。 两只爪子总与不再捂着两只小猪。 梅毓趁其不备,挑起了素弦的衣裳。 雪白的肚皮上,印着两只憨态可掬的黑色小猪,随着素弦紧张的呼吸,一收一缩。 梅毓:噗jpg 陆九离:噗jpg 【23】聚众看猪 素弦躺在台上,可怜巴巴地问,是不是很严重。 陆九离:是的。哈哈哈哈哈哈。 梅毓温柔地告知他病情:挺严重的,肚皮上都长小猪了。 素弦眨了眨眼,回过了神,终于认清了他大概没事,这两个坏人是在欺负他的事实。 素弦捂着小肚子,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梅毓笑着,拿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锦旗,真正以锦制成,红底白字金流苏,十分气派。 因为一行写不下,所以上书两行大字 热烈庆祝素弦仙尊第一次在宗主面前哭出来 素弦仙尊哭得更凶了。 【24】冷知识 冷知识:这面锦旗是慕南风做了,送给梅毓的。 当事人慕南风:就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但是他没想到,他就是出去给素弦买新衣裳安慰人的间隙,那两位师伯就已经把师尊造哭了。 遗憾,没看上现场,就是非常遗憾。 【25】变脸 再遗憾,慕南风也不敢把事情告诉骂骂咧咧的团子师尊。 骂骂咧咧:特指素弦团子不会脏话又想骂人,于是很有气势地在喉咙里咕隆咕隆,以达到威吓敌人的目的的行为。 素弦咕噜了半天,光见着慕南风来来回回在忙什么,看着他生气也不来安慰他,于是伤心地蹲在地上。 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他从清醒过来,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以前是个好厉害的仙尊,可是他不是,他只是个昨天还在和自己下象棋的小孩子罢了。可是就算他这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甚至没有人把他当成他自己 阴郁的小朋友,忽然被慕南风填了满满一口山楂糕,又软又甜,甜到了素弦心尖上。 素弦立马改口:啊,这人间可可爱爱。 【26】穿衣 素弦返老还童后,还一直穿着他以前那套法衣。法衣跟随身子变换形状,放大缩小,他穿着还感觉挺舒服。 然而此次和之前素弦封印了自己的记忆不同,他的身体被调回了幼年的状态,素弦仙尊能穿的法衣,在他身上多少还是有些负担。 慕南风于是去凡世间,购买了一些凡人小孩子穿的衣裳。 被打劫的几个凡间国家:我们是自愿的(疯狂眨眼) 素弦看着花花绿绿的衣裳,从里面勾出了一件素白的,递给慕南风,让人帮他穿上。 慕南风忍着笑,确认了他师尊从小就是个端架子当仙尊的料,完完整整地把衣裳给人套了上去。 素弦对自己从前那套衣裳比较满意,穿好以后跑到水镜面前,确认自己穿完了没有变丑。 镜子中出现了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一身白裙蓬蓬如花朵。 素弦: 小小的素弦,在玄幽宗住了短短几天就已经变得成熟。 他成熟地走向了慕南风。 成熟地一拳打向慕南风的脸,连啃带咬,仿佛和慕南风有着通天的仇怨。 慕南风看着他师尊,觉得他师尊脸上写满了四个字 我鲨了你。 【27】后续 那件雪白蓬松的裙子,在素弦的强烈要求下,被慕南风换下了。 素弦换上正常的装束,觉得自己又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公子了。他警告慕南风:不许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慕南风:好好好。 反正看都看完了。 素弦板着脸:裙子我不给你,你下次还要骗我的。 不不不,慕南风点头又摇头,我以后不会骗你。 素弦十分不信任地从他手里抢走了裙子。 然后眼中带着笑意,把裙子藏了起来。 虽然裙子以后他打死也不会穿,但他从来没说过,慕南风不能穿。以后等他恢复了,一定要把慕南风变成小孩狠狠揉弄一顿。 【28】同寝 素弦仙尊和慕南风是道侣,同居一室天经地义。 素弦仙尊变小了,为了照顾他,两人更不可能分割开,于是只能一起睡。 素弦仙尊本人,望着那柔软的大床,陷入了沉思。 慕南风捏了捏他鼓起的腮帮:师尊想起了什么? 什么都没想起,素弦声音含含糊糊道,总觉得床会吃人。 慕南风笑:现在不会。 以前呢?小团子很聪明,机智地捕捉到了慕南风话里的不对劲。 慕南风一本正经:不确定。 小团子:那以后呢? 慕南风把小团子抱上床:不能保证。 小团子两腿在空中乱蹬着,满眼写着我要逃离狼窝。 【29】劝解 慕南风微微一笑,把小团子闷进自己怀里。 小团子猛然安静下来,没了动静。 慕南风:? 闷坏了? 把小团子拿出来一看,发现素弦脸红红的,抿着唇不说话。 小师尊这几天表现的说风就是雨的,这怕是被他给吓到了,于是十分从善如流地跪下身子,轻轻拍着小团子的背。 连背都是肉嘟嘟的。慕南风笑着,心道这话要是让师尊听见了,怕是要更气他一回。 他十分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温柔地开口:师尊莫生气,这床不会吃人,方才是徒儿说错了话。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他拿着素弦的手,朝自己肩上打,装出很疼的模样。 小孩子大多吃这一套。 素弦却被他一扯,整个身子歪在了他身上,身子开始细密地颤。不多时,慕南风的肩头便温热一片。 慕南风轻轻抚摸着小团子的头,问他:怎么怕成这样?什么吓着你了,和徒儿说说,徒儿明天就去给它画成猪头。 素弦扁了扁嘴,声音模糊地主张自己的尊严:我没有被吓到 嗯,师尊最勇敢了。慕南风眼中满是笑意。 小团子听出他不信自己,也没精力反驳,哼了几下憋了口气。 我听到你的心在跳,跳的很开心,就就也很开心。素弦眨着眼睛,滚烫的泪珠再次涌出,你不许走 慕南风愣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我不走。 素弦哽咽:明天也不许走。 好,明天也不走。 后天也不能。 后天我也在师尊身边。 虽然前尘往事都已经不记得,但总有执念在。 从前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还能去你怀里。 【30】同寝后 当夜,慕南风睡得春风得意。 虽然小师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人闹到了后半夜才睡,但是慕南风依旧十分开心且耐心地随着小师尊入睡了。 这张会吃人的大床,难得没有让素弦发出被吃的惨痛声音。 不过,第二日慕南风就发出了惨痛的声音。 具体表现为,四肢无力,浑身发懒,想到什么时还会流下冷汗。 小团子睡得时间比慕南风长多了,直到下午才悠悠转醒。 他打了个可爱的哈欠,翻过身来,很自觉地给了慕南风一个早安亲亲。 慕南风感动得几乎快要哭了。 可即便如此感动,他还是要和素弦商量一个问题:师尊。 嗯?素弦十分乖巧可爱地回答,那模样人见人爱。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49) 慕南风委婉道:师尊不是一直都挺害怕在我身边睡主要是怕被他弄哭。 素弦眨巴眨巴眼睛,眼角一红,眼看就要落下泪来:你昨天才说明天后天大后天总之很多很多天都要陪着我睡! 可那时候,慕南风根本不知道素弦会有如此恐怖的睡相。 慕南风苦涩地勾起笑容,收回了刚才的话:就算你怕,徒儿也会把你绑在身边的。 小团子转而笑逐颜开。 【31】求医 小团子需要充足的睡眠,醒了没一会儿就抱着慕南风陷入了沉睡。 慕南风朝着他小小的身影道了声抱歉,而后手一挥,与他长相相似的傀儡偃月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替代慕南风被素弦抱着。 半刻钟后,慕南风带着梅毓回来了。 素弦没有神识,两人用神识遮掩了一下,便可以开口。 慕南风道:师伯且看 梅毓微微颔首,看向柔软的大床素弦睡得十分安静。 慕南风:师尊,你昨晚可不是这么睡的。 梅毓笑了:我是个闲人,没什么事,我们且等着。 慕南风于是给他看茶,两人一人一杯茶,在外间坐着,观察着寝殿内间的情况。 一刻钟过去,素弦翻了个身。 又一炷香过去,小团子艰难地把自己团了起来,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既精致又脆弱。实在乖巧至极。 一个时辰过去,小团子已经接近悠悠转醒。 被人以看病之名请来,结果看了一个时辰团子睡觉的梅毓,最后抿了口茶水,带着笑意看向慕南风:多谢招待。 而后,温文尔雅的医修大师伯给慕南风开了两剂药。 一剂止疼,一剂补脑。 慕南风: 不这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32】求医未果 不管他怎么想的,素弦都睡得很乖,丝毫没有他形容的睡相奇特的状况。 更何况,就算素弦的睡相真的不好,身为一个敢于硬悍天魔的修士,慕南风还不能自己把他解决好吗?据梅毓从没失忆的素弦仙尊那里理解,慕南风在各种奇怪的地方,花样可不少。 梅毓微笑:我排除了各种情况,只剩下一种可能? 慕南风:什么可能? 梅毓:你比我还闲的可能。 慕南风吃了个哑巴亏,只得将梅毓送走,而后悄无声息地替换了傀儡,自己抱着将醒的素弦。 小团子砸吧砸吧嘴,刚醒过来就发现慕南风在自己身边,于是心情大好,拥上去,给了慕南风今日第二个早安亲亲。 慕南风:痛并快乐着。 他看了一眼梅毓开来的止疼药,眼都不眨地吃了。 素弦爬过来:你在吃什么? 慕南风:吃一种难以形容的痛。 【33】再次求医 第二日,慕南风再次来拜访梅毓。这一次,他带了一个记录昨夜状况的符箓。 同时,他眉宇间的痛色更明显了一些。 梅毓拆开记录符箓,便看见宽敞的寝殿之中,慕南风与素弦相拥而眠。 一炷香后,素弦朝着慕南风的方向凑了凑。 没过几息,小团子伸出粗粗的小短腿,高高往上抬起,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落下。 精准打鸡。 慕南风阖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事实上,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全身上下哪一处都不会害怕小孩踹的那点力度。 问题就出在,那孩子是他师尊。并且素弦在出腿时,不知为何触动了奴契,慕南风的身子在他面前就如普通凡人,这么踹一脚,虽然不至于立即出什么问题,但痛还是很痛的。 更何况,他师尊可不止是踹了一次。 而是过几息就踹一下,踹了整整一夜。 【34】医治 梅毓以一种复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慕南风。 慕南风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勉强笑着:师伯,现在我们能去看看我师尊出了什么事吗? 梅毓:十分可以的。 小团子眼睛眨巴眨巴,看向素弦和梅毓。 然后一下扑到了慕南风身上。 梅毓笑着,诱哄小孩:小素弦,来师兄这儿,给你小兔子玩。 他拿出一个竹条编成的小兔子,那兔子活灵活现,还是从前素弦送给他的礼物。 准确来说,是素弦在慕南风面前做了,送给慕南风师伯们的礼物。 慕南风: 忽然就有点想把这位大夫送走了。 【35】结果 梅毓一松手,素弦又跑回了慕南风的怀里。 梅毓眼底闪过一抹忧色: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的。慕南风微微笑着。他宁愿把所有坏事都承担完。 素弦这种情况是炉鼎印发作了。梅毓微微叹了口气。 慕南风轻应了一声,微微发怔地轻拍着素弦的背。 意料之外,而又是情理之中。 道则只是暂时改变了师尊的时间,但是终究不是完整的天道,其中存在错漏,炉鼎印钻出来折磨一下师尊,实在是情有可原又让人恨得牙痒痒。 素弦这次变小了,慕南风其实很开心除了不能把师尊按住以外,其他都挺开心的。 除了能看见小时候的师尊,还有一点,便是这种时候的师尊,身上还没有被种下炉鼎印,他至少可以弥补一下,没有来得及度过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谁能想到,炉鼎印卷土重来的比什么都快。 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单单是炉鼎印发作,倒也不难处理。慕南风就是炉鼎印的主人,梅毓也为了他小师弟研究了许久许久炉鼎体质,镇压个似有若无的发作实在容易。 只是有一个问题 慕南风奇怪道:师尊炉鼎印发作,为什么要踹我呢? 梅毓一脸我怎么知道你在床上做了什么让小师弟心理阴影这么大的表情,看着慕南风。 慕南风:嗯嗯嗯呢我懂了。 【36】好消息 慕南风抬眸,问:那好消息呢? 梅毓笑:小师弟应该快恢复记忆了,就在这几天。 慕南风:你在逗我。 慕南风:你管这叫好消息? 梅毓思考了一会儿,笑容僵在嘴边。 好像不太是。 【37】炉鼎印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慕南风缓缓道:其实也可以是不怕师尊生气的话。 梅毓十分狼狈为奸地点了点头:师侄此言极是。 素弦在慕南风怀里,听着两人是来是去了半天,听也听不懂,极其无聊,于是扯了扯慕南风的衣袖:慕南风,炉鼎印是什么? 慕南风笑了笑,塞了一块山楂糕给他: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 至少现在,你还不需要承担那些。 不需要承担那些的素弦团子,吃到山楂糕后眼前一亮,早就把方才的问题抛之脑后。 就连慕南风与梅毓说,要给他换一套衣裳的时候,他也只眯着眼睛摆了摆手,就十分惯于享受地任慕南风摆弄了。 【37】恢复记忆后 素弦仙尊从混沌中醒来。 他在除魔,吃了口灵露,然后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变成了小团子,被慕南风和师兄们带回了玄幽宗,然后被当成真正的小孩子戏耍 倒是梦的很合理。不是说他失去记忆变成小孩子合理,而是若是这种情况真的发生,玄幽宗里那几位,恐怕就会那么过分地对他。 素弦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面前就是一块水镜。 镜子中的人,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身火红的裙装,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光看外形活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富贵极了。 素弦眨了眨眼睛。 牡丹花的花心也眨了眨。 素弦: 素弦身上冒起冷气,耳尖微微泛红,但很快被冷气镇压下去。 他转过脸去,看向后面看戏的三人。 陆九离唇角带笑。 梅毓朝他微微颔首。 慕南风笑得最开心。 素弦一一朝他们致意,平视着他们,温柔地道:雷公,电母,还有风婆婆,谁想留下来与本尊好好谈谈? 雷公陆九离轻咳了一声:小师弟,或许你可以先从桌子上下来。 风婆婆慕南风:是,那是徒儿为了迎接师尊醒来,刚擦的。 素弦瞪向慕南风:有意见? 慕南风:没没没,这不是怕硌坏了师尊柔软的小脚嘛。 【38】天道好轮回 雷公和电母十分不讲道义,忍着笑携手走了,留下风婆婆一个人面对素弦的滔天怒火。 素弦背挺直了,端正地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整个人精致而贵气。 虽然之前失去记忆也很可爱,但慕南风还是更熟悉这个时不时就会散发冷气的师尊。也更熟悉他生气了会有多么恐怖就是了。 不过该皮还是得皮,不能因为害怕师尊惩罚就放弃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慕南风的幸福生活哲学》 素弦从他身上早能看出这种无论多少滚水都烫不透的赴死之心,也早就习惯了,小奶音淡淡地问:我接下来要动用奴契,你有意见吗? 慕南风哪敢有意见,他很珍惜这段师徒缘的。 他甚至很有认错精神地垂下了头毕竟,一只牡丹花精无论气质多么淡雅,要在他面前保持住不笑,还是有点难度的。 素弦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对慕南风道:去把床底的衣裳翻出来。 这是命令,慕南风的动作没有一分凝滞,顺从地从床底搜出一套白色的蓬松长裙。 那长裙有些小巧,还有些眼熟,慕南风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之前给素弦穿过的那套。 他已经能够猜到师尊之后要干什么了。 天道好轮回。 【39】惩罚 一刻钟后,慕南风阴沉的声音在清明峰响起:师伯,师尊托我来还东西。 之前梅毓的竹兔子,见素弦很喜欢玩,便留在了清净峰,此时素弦恢复了记忆,不会赖着竹兔子不放,便给他送回来了。 梅毓应声出来,视线没捕捉到慕南风黑色的身影,慢了一拍才发觉,那声音的来源在下面。 穿着一身白裙,因为奴契不得不变成小孩穿上白裙子,像朵花一样飘过来给梅毓送兔子的慕南风: 梅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40】外出 素弦虽然恢复了记忆,但距离身体完全恢复,还有一段时间。 为了打发这段无聊而珍贵的时光,慕南风恢复身形后,出了个坏主意。 紧接着,与玄幽宗交好的宗门,便听闻了素弦仙尊与徒弟育有一子的大消息。 慕南风抱着一身冷气的素弦,说是出去散心,实际上前往各个富裕的宗门,拜访他们的掌门。 奶团子十分高贵地坐在慕南风怀里,见人也不下来也没人敢让他下来。 毕竟谁不知道,玄幽宗整个高层,都极其重视这位小朋友的爹位高权重的素弦仙尊。 人有点多,雪白团子搂紧了慕南风,冷冷撇过去一句:叔叔伯伯们好。你们该给钱了。 而后再也不发一言。 上道的宗主们,此时就会开始给素弦塞红包了。而那些不那么上道的,在听过慕南风吹素弦仙尊养育这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多么重视这孩子以后,也肉痛地把自己宗门的灵宝拿出来当成庆生礼物。 不仅要给,还要高高兴兴地夸着给:哈哈哈哈这孩子真像素弦仙尊。 雪白团子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 宗主们:哈哈哈哈哈更像了,这一眼可真冷啊这孩子真不错以后肯定适合修无情道。 听得正开心的慕南风:? 本来就很不开心的素弦:? 据传,在说出这句话后一个时辰后,这位可怜而迷茫的宗主,被慕南风坑得连身上的道袍都交了出去。 众人对玄幽宗的凶残程度,顿时有了更高的认识。 人在宗中坐,锅从天上来的陆宗主:嗯??? 作者有话要说:素小弦和南风的故事还在继续,但是番外已经完结啦~感谢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支持! 推一篇基友大大超好看的文!有的小天使可能看过哈哈哈哈 《穿成病美人师尊》by栀子猫,ID:5226111 【断更好久了,注意康下方阅读指南】 江微雨穿书了。 原文中,这美人极美,剑出九霄,奈何世间最是情关难过。 美人变得心思歹毒,陷害同门,落得下场凄惨,直到临死才知晓他陷害那人是所有人的心尖至宝,毕生所求。 江微雨穿过来后修罗场将开,他手执九霄剑力挽狂澜,然而那位心尖至宝还是死了。 就在他任命的闭上眼睛拖着病骨缠绵的身子,准备得过且过之时,却发现原文中那些看不惯他的反派都在对他示好,争着抢着要护他一世周全。 这还不算,自己还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于是,走向成了: 师弟总想跟我玩年下 师尊逼我玩年上 师叔他总是觊觎我美貌 对此江微雨眉眼清冷,教导自家徒弟:大道无情,不可随意心动。 陆霄点头,却在不久后将眼尾泛红的他锁在怀中,轻声呢喃: 大道无情,不可随意心动。 可你,从不是旁人。 师尊,大道无情,心动无罪。 梧桐山雨归来处,怀中人是心上人。 恋耽美 穿成男主的病美人师尊——风休住(50)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