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2【重生】》 χdγЬz.νIρ 001【微】 尽管并不是心理上的第一次,时隔一世,躺在床上以仰望的视角看这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以及少年星眸里闪烁着的炙热的欲火,宁馨还是十分慌乱,心中百味杂陈。 这是她所期待的。 陆洲在某种意义上化成了一个符号,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唯有将前世未能拿下的高岭之花前夫拉下水,迈过心中那道坎她才能继续走下去,为此她不惜动用了一个成年人对于“x”游刃有余的把握,用上成湿u女性的魅力去引诱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人堕落。 她是在勾引他,而他虽然懵懵懂懂意识到了这点,却并未了解这种不怀好意的引诱究竟是怎样恶毒的精神鸦片,看似勇敢实则鲁莽,轻易踏入了她布置的美色陷阱。 如果处理不好,年少时期遭遇的感情问题,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场别有用心的pua,甚至会摧毁一个人的人生。 事到临头,似乎某些东西在脱离她的掌控。 她和陆洲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仇恨怨怼,甚至陆洲还帮助她很多,在那些风雨飘摇的岁月里,宁馨曾不止一次庆幸,尽管是强扭的瓜不甜,但如果没有陆洲在身边,被家庭保护成温室废物的她甚至连如何处理最简单的问题都无从下手。 旁人都说,陆洲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这辈子交了好运道,才娶了她这么一个老婆,从此飞h腾达平步青云,却很少有人看到他本身的能力和付出的努力,以及为她这个合法继承人挡住的风风雨雨。 既亲密,又疏离的合作伙伴关系。他们能搀扶着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却从一开始就掐断了相爱的可能。 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二十年来独属于她一人的意难平,在那段漫长孤寂,望不到尽头的时光里,不甘和压抑像是看不见的毒蛇,在阴暗的角落里一点一点啃噬她的心。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可怜可悲又可笑。 要不要继续,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心中所思所想过多,心脏咚咚咚乱跳的十分烦躁,已是箭在弦上,恍惚之间又觉得时间变得漫长无际。 宁馨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意识到并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过了很长时间,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欲望,少年却只是深沉凝视着她,脸庞通红,手放在她的腰上,却并未有任何实质x的行动,似乎僵硬成了一幅画。 她动了动身子,头微微扬起看着他。 他又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将头埋在她的肩膀锁骨处,滚烫的吐息和体温烧得她皮肤也是一片通红。 “别这么看着我……”他说,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的意味。 心中各种喧闹嘈杂的声音在少年轻轻的呼唤声中一瞬间就消失了,不管如何,她是喜欢他的,前世今生都一样,她能保证这辈子都不去骚扰他吗?宁馨的任性还需要理由吗? 眼中的y霾散去,她反倒放松起来,懒懒散散靠在床上,任由他沉沉地压在她身上。 话说他还在还比较单薄,成年以后他有健身的习惯,强健结实的体格每次压到身上都让她有一种快要坠入地狱的沉沦快感。 “你再不行动,这次的勃起就失效了,你还能硬起来吗?”她凉凉地说,语气里调笑意味明显。 这种话……她怎么总是这么直白!女孩子的矜持羞涩她身上一丝半点也没有! 少年猛然抬起头,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看到她慵懒妩媚的姿态。 她真美……不仅仅指美在外在的五官。如果他是一名画家,那么他并不想用工笔细细描绘她的容颜,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的鼻子,什么样的嘴型……那是一种浪费。 那种由世间最顶级的物质和最极致的宠爱滋润出的冷傲疏离,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从容,不是寻常人能够模仿出来的气度,更不用说她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难言的神秘莫测,叠加在一起,一个姿态一个眼神便已仪态万千。 遇到她之前,陆洲并不相信,人身上的贵气可以这样摄人心魄。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嘴里说着最粗俗的话,也不会让人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她似乎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心情就像放进了一坛美酒,荡漾起伏不定,又不满意她扰乱一池春水,却又悠闲自在,高高在上的模样。 干脆吻住了她的唇,力度很大,用力汲取她的气息,仿佛要把她融入身体里,不看她隔岸观火的表情。 搁在腰间的手也开始行动,虽然略显生涩,却缓慢地从单薄的背心下沿缓缓向上移动,一寸寸抚过她的肌肤,摸到她胸前凸起的软肉的时候,鼻息更加粗重了。 宁馨本就是敏感体质,被他这么一撩拨,修长的脖子微微仰起,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啊……” 这声音像是催情剂,绵绵长长嵌进了少年心里,竭力保持的半点理智瞬间灰飞烟灭,他手头的动作开始不自觉变得粗鲁急躁,急切剥离两人身上的衣物。 她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眼神迷离莫测。 就像是天生需要由他来伺候,连做爱这种需要两个人互相配合,共同努力的事情,她也只需摆出一副怜悯施舍的姿态,让他帮她走完最后一步,她负责的只有享受其中。 面对她的傲慢,陆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帮她脱掉衣物的时候,手上的力度稍稍大了一点,少女雪白娇嫩的肌肤立刻被勒出一条红痕,像是在报复她的无动于衷。 沉寂在抚摸快感的宁馨当然没有发现这点小小的心思,衣服褪去,不知不觉两具年轻的躯体已是赤裸相对。 陆洲红着脸,握着勃起的性器,眸中充满了欲火和纠结,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宁馨见他久久未动,显然也意识到他的想法。 嗯,没有避孕套…… 上辈子两人做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戴着避孕套,他的保护意识非常强,说不要孩子就处理得非常到位,从未有过疏忽大意,所以宁馨很容易就读懂他的想法。 过了几秒,宁馨果断决定。 “你插进来,不要射在里面。” 根本不管刚破处的少年究竟有没有控制行动的能力。 事实上宁馨也不管这些,这辈子她想任性一点。 人生短短几十年,她不想和他隔着一层冰冷的薄膜做爱,她想好好体会他的温度。 “不……不能这样……”陆洲如梦初醒,艰难地拒绝了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慌慌张张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耳垂已红得仿佛要滴血。 宁馨坚定地制止了他的动作,不但直接将被子撂下床,还赤裸裸地,朝他张开了大腿。 陆洲一下子僵住了,眼睛蓦然睁大。 她的表情依然是从容淡然的,似乎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根本没有一丝半点诱惑的意图。 但是,她分明是以这样暴露无遗的姿态面对着他。 她的私处毛发很稀疏,雪白且饱满,柔嫩的外y流水潺潺,如同雨中娇蕊微微收缩,像是无声的邀请。 透过这极度荒唐淫靡的景色,他看到了她清冷眸子中的冷傲和决绝,不知为何竟没由来相信,如果就这么离开,那么他们之间将再无半点可能。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认知让他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宁馨是任性的,同时也是骄傲的,她可以说最粗俗的话,做最出格的事,却不能因为沉迷欲望践踏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即便前世那么爱他,在丈夫需求冷淡的情况下,她最过分的要求也不过是“我想要”三个字。 光天化日之下,朝他张开赤裸裸的大腿,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欲望,这是前世今生,她做过的最过分的事情。 如果陆洲选择逃离,无论是出于惊慌还是出于厌恶,她都将彻底断绝和他的往来,彻底了结这段孽缘,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 前情提要请移步隔壁_(:3」∠)_ 春节快乐!你的每一颗猪猪都是对懒作者的鼓励哟_(:3」∠)_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02【】 某种无名的恐慌让少年生生止住了想要立刻逃离的脚步。 在她沉静莫测的注视中,陆洲通红着脸颊缓缓回到了床上,犹豫再三,还是轻轻覆上了她没有一丝瑕疵的小腿,沿着腿上温热柔嫩的肌肤慢慢向上移动,眉眼低垂,视线不经意间触碰到少女私密部位时,又立刻转向了其他地方。 在越发急促的呼吸声中,在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的心跳声里,他的头有些眩晕,心中有一个念头闪过,他想,不说转移视线,即便是闭上了眼睛,恐怕也不能阻挡这活色生香的美景蹿入他的脑海里。 他心中渴求恋慕着的女孩充溢在他赖以生存的空气中,藏在冬日的每一缕暖阳里,流淌在水的温度里,隐匿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 他为她的任性妄为而感到苦恼,同样也会因为她嘴角一抹微笑心生欢喜……这是他年轻的生命里最新奇的体验。 他还年轻,少年关于未来的规划或许不那么清晰,却有一点越发肯定,宁馨是他生命中必须抓住的人,无论扮演着什么角色。 宁馨并不知道低垂眉眼,看似寡言羞涩的少年心中已经闪过这么多念头,她只觉得他怎么这么慢,摸来摸去还没步入正轨,做爱还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气血方刚的少年? “你可以快点吗?慢吞吞的做什么?”她的声音烦躁极了,染上情欲的眉眼也拧了起来,娇纵任性的模样一下子打破了若即若离的神秘感。 陆洲终于舍得抬眼看她。 分明是一副是不好惹的大小姐作派,他毫不怀疑,如果再不顺着她的心意走,那么翻脸不认人立刻把他踹下床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事符合她的性格。 他的心却因为这熟悉的样子感到了安宁。很少有人见识过她的双面x,他是为数不多的,他莫名喜欢这样的真实,仿佛两个人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 徘徊不定的心情一下子沉淀了下来,心跳渐渐平息,呼吸缓缓平复,英气年轻的脸庞还带上了些许笑意。 他很少笑,无论什么年纪都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笑起来剑眉舒展,眼睛微微弯起,如同星河璀璨。 宁馨因为他慢悠悠的动作刚想发脾气,看到他的笑,行动不免慢了几分,陷入短暂的呆滞,少年早已倾身覆上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大小姐立刻瞪了他一眼。 “做什么?”还咬她!活腻了吗? 他只是笑,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不回答她的问题,手却已放到了她私密处,手指开拓她的下体。他的动作十分缓慢,也很生涩,宁馨却被勾出了情欲,很快流出了更多水,把床单打湿。 “我要进去了……” 她的思维早已被他的深吻高成了一团浆糊,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往两人下边看去。 少年扶着勃起的阳物,龟头抵在了她的阴道口上,顺着湿润的粘液戳弄几下,缓慢却坚定地推进了她的身体里。 那根东西那么大,破开狭窄的处女身,构成十分暴力的画面,眼中惊恐还未消退,就被一股剧痛侵袭。 “我c!陆洲你到底行不行!痛死了!” 宁馨潮红的脸瞬间扭曲,指甲深深陷入少年的背部。 她只是个想吃肉的老色批,她只想要肉欲的快乐,根本不想承受痛苦。但显然陆洲这个没有经验的菜j表现十分糟糕,没有取悦到她。 陆洲此时也在承受着痛苦,下颌线绷得很紧,眼中火光明亮,分明是冬天,他的额头和鼻尖却布满了薄汗。 少女的身子很紧致,粗长的阴精才进去不到一半就被卡得紧紧的无法精进半点,偏偏温暖湿润的肉逼又疯狂吮吸着他的分身,让人进退不得,没背部被她抓挠得不知是疼还是痒。 看到身下女孩痛苦的表情,他忍着浑身战栗俯下身亲吻她的唇,手掌轻柔抚摸着她散开的发丝,发出温和低沉的安慰:“放松点,馨馨,很快就好。” 少女听到他亲昵地呼唤她的名字,以一种饱含爱意的语调,神思有片刻恍惚,身子也软了下来。 陆洲时刻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察觉到她的身子渐渐放开,下身缓慢而用力挺进,全根没入,深深插入了她的身体深处,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陆洲却不敢乱动,只趴在她身上发出沉沉的喘息。 也就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进来后,宁馨逐渐适应了粗长的尺寸,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蠢样,皱着眉让他行动起来。 “你是木头吗?快动一动!” 陆洲再没能忍住,掐着她的腰深深浅浅动了起来。他喜欢她温暖柔软的身子,更觉得她的乳房形状颜色十分美丽,如同艺术品一样让人着迷,下身在耸动的同时,还能分出精力亲吻她的x部,高挺的鼻尖深深埋进她起伏的软肉中。 “馨馨……馨馨……我好喜欢你……” 这人含着她的乳房,火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胸前,黏黏糊糊叫着她的名字,下身却是越冲越猛,在这意乱情迷中,宁馨觉得自己的老脸也越来越热,就像是被他年轻的热忱给感染了似的。 但她怎么可能在嘴上认输,凝神睇了他一眼,眸子水光潋滟,媚眼如丝,却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陆洲被这个充满诱惑的眼神捕获,下身没能坚持下来,就在快要将她送上高潮之前,积蓄已久的精液喷薄而出,还没来得及拔出来就全部灌入了她体内。 宁馨期待着高潮来临,刚要发出声音,突然发生这种事,不由得眨了眨眼,神情里暗含讶异。 两人同时停止了动作,双目直视着对方。 虽然不是秒射,但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持久度真的太差了…… 愣了几秒,陆洲立刻将阳物从她体内拔了出来,浓稠的粘液顺着两人交合e的地方流下。 少年紧绷着脸道歉:“对不起。”似乎在维持岌岌可危的颜面,瞬息之间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床头柜抽出纸,慌乱地擦拭她的下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次道歉诚恳了很多,还有一丝丝小心翼翼,他没能从少女的脸上看出什么,她似乎处在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中。 是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吗? “我帮你……”他顿了顿,小心瞄了一眼她的下体,看到那里流出来的淫靡的液体,红红白白的,昭示着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脸色顿时通红一片,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我……我帮你清理这些……” 此时宁馨也回过神了。 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陆洲是个很传统古板的人,正常状态下婚前穴行为基本不可能,上辈子他们在一起后,也是到了结婚才发生关系。 他未曾表现出一丝一毫慌乱,姿态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持久度简直可怕,第一次就操得她腰酸腿软差点下不来床,相b之下她就十分局促了,都二十好几了还和那些情窦初开的女生没什么两样。 可笑,身价千亿的大小姐二十几了还是处,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守身如玉,放在她的圈子里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宁馨曾不止一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处男,他表现得太精炼老道了,简直像是个情场高手,有段时间还疑神疑鬼,陆洲再三否认后也开始烦不胜烦,最后干脆不怎么说话了,夫妻关系陷入沉寂。 事后,她仔细思索了很久,她十六岁开始缠着他,直到步入婚姻仍是缠得死死的,每一个妄图接近他的异x都被她明里暗里吓退了,在这种高强度的监控下,他确实没有瞒着她和别人发生关系的可能x,再说他的本性如此,对待这种事比较保守,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无论是自欺欺人还是确无其事,她的心总算是在这种自我暗示中安稳下来了。 她就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了一个人身上,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在明明知晓他的精神不爱她的情况下,如果陆洲真的做出肉体背叛她的事情,那时候她真能提刀杀了他。幸好她没能找到证据。 此后,陆洲见她不再发疯,也开始有意无意缓和关系。他们的婚姻,貌似就是在一次次争执和妥协中摇摇欲坠走下去的。 宁馨将二十几岁的陆洲代入了十六岁的陆洲,因此从没在“持久度”这个问题上有过疑虑,因此现在出现这种事情,她的内心震惊无以言喻,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至于陷入短暂的沉思,没有心思对前夫落井下石冷嘲热讽。 “你别走。”思索片刻,她说道,“我的高潮还没到。”好不容易吃一次肉,她都没获得快乐怎么可能放他走。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03【微】 宁馨只想要快乐,但是做完后她又深切后悔起了莽撞的要求。 第三次结束后,天已经黑下来了。 他身下的女孩早已不复清贵神秘的模样,任何一个初经人事的女孩都不可能在各种深深浅浅的操弄下还能保持原样。 宁馨已经被榨干了,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浑身湿漉漉的,有汗水,有泪水,有他时常舔弄留下的口水,两人交合e处更是一片泥泞,床单都湿透了,身上吻痕掐痕青青紫紫一大片,看起来有点恐怖。 凌乱不堪的样子有种颓废残败的美感,偏生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怎么都压不住,斜斜靠在枕头上,神态慵懒且疲倦,更具有一种魅惑的气质。 陆洲从她体内退出后,初次尝荤,年轻的身子禁不起撩拨,很快又起了反应,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亲吻她的眉眼,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宁馨皱着眉看着他,“别来烦我,一边去。” “馨馨,我们都很快乐。”陆洲试图说服她,少年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在这靡靡夜色里有种引诱的意味,“再来一次好吗?我会让你快乐。”他拉起她的手指啄吻。 宁馨已经进入了贤者时间,任凭他怎么撩拨都不为所动,陆洲只好收起了满脑子废料思想,意识回笼后才感到开始羞愧。 实话说,他做得是很过分了。兴头上不仅忘了她是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接连做了很久不带停歇,还……其中两次还不小心射到了她体内。 她显然不怎么在乎。她也喜欢这样吗?她看起来挺舒服的,陆洲永远也忘不了,他不小心射到她体内时,身下的女孩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景色,整个人都变得闪闪发亮。 他被她的这种快乐感染,射精以后来不及空虚,就感到一种饱胀的温暖感,他的东西在她里面,他们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他们在做快乐的事情。 不过,显然不能持续沉迷于这种快乐。至少他们都没做好准备。 陆洲起身,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 “陆洲!你做什么?” 贤者模式的宁馨被人打扰,显然很不开心,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你体内的……”他停顿片刻,语调低沉了不少,“精液,要及时处理,我带你去浴室。” 宁馨于是不说话了,只哼哼了几声,任由他忙上忙下服侍自己。 陆洲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举动,美色当前,又是如此亲密接触,难免心猿意马,只能勉强控制自己,斩断思绪一丝不苟地为她清理身子。 宁馨泡在浴缸里,任由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眼睛半阖着,姿态懒懒散散的,用沙哑的嗓音说:“我需要避孕药,你帮我买,楼下就有个药店。” 陆洲的动作凝滞了片刻,回答:“好。馨馨,下次我会戴套。” 宁馨微微地笑了笑,并不对他的话发表意见,表情依旧懒懒的,“出门前整理一下自己,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遇到了别让她看出什么不妥。” 尽管陆洲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宜让其他人知道,此番被她直白露骨点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许不适,忽略掉这点异样,陆洲轻轻“嗯”了一声。 发生关系的人会产生哪些变化,宁馨说不出,倒是她的小同桌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某天数学课上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耳边说:“馨馨,最近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什么?”宁馨头也没抬回道,数学老师对她实施了十大酷刑,此刻她正为一道函数题发愁。 “你看陆洲,他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宁馨用笔戳着试卷的手停下了,转头看着她。 清透的大眼睛,黑色柔顺长发,懵懵懂懂又神秘莫测的样子就像一只猫! 能和她同桌真是太幸福了! 赵初艳简直想按着她的脸吧唧一口,但考虑到此人虽然不动声色,实则脾气暴躁,洁癖简直没谁了,乱把口水糊到她脸上她一定会暴起捶人,于是拼命按耐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 “就是……”她悄咪咪往前桌看了一眼,“他的脾气好了不少,星期一我在食堂遇到他,他居然还主动朝我笑了笑,还给我让了一个位置。”短头发的女孩子倒吸了口气,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我靠,差点没把老娘吓死。他是有什么毛病吗?还是吃错药了?” 两人性格不合,陆洲沉默寡言,行事谨慎,赵初艳叽叽喳喳,大大咧咧,又是前后桌的关系,免不了产生令人不愉快的摩擦,加上宁馨的原因,平时俩人基本上是看不对眼的状态,主动给初艳让位置这件事确实够让人难以理解。 宁馨把玩着头发,仔细想了想那画面,也颇有些惊奇。 陆洲这种死直男,是绝对不会有绅士风度这种东西的,此人脸酸心y,在图书馆找位置自习,还能把人家女孩子精心贴好的纸条撕下来丢掉,安安稳稳坐上去,面对女生泫然欲泣的模样直接打电话告知管理员来处理……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宁馨也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 “或许,是他良心发现了吧。”宁馨只能这么评价,尽管她或许知道真实的原因。 真让人匪夷所思,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一个人的改变如此巨大。那么上辈子呢?在别人看来,是不是就像今日赵初艳看陆洲,变化之大令人匪夷所思,就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 往事不可追忆啊。 宁馨摇头一笑,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反而谈起了函数题。 他们两个正在悄声讨论,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又往这个角落一瞧,宁馨注意到他的眼神刚觉得不对,就见前桌男生早已主动举手,还没等老师同意就已经上去解开了问题。 这个举动不说赵初艳看不懂,就是班里其他同学都不可思议了。 这个问题……是本节课的基础知识啊……陆洲这种大神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下课后,宁馨在回家的路上,照例去报刊亭拿了本时尚杂志,刚走出报刊亭没走多久,男生的身影就出现在她旁边。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四下看了几眼,没有发现熟人,就把书包丢给了他。 陆洲熟练地接过,两人无声走了段路,拐过一个街道,宁馨突然走到了他前面,边倒着走边问他:“陆洲,你为什么要解答这道题?” 男生却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她的动作。 “别这样走路,危险。” “你为什么要解答这道题?” 她依旧不依不饶,而且根本没把他的劝告放心上。 男生心下叹了口气,只能更加留意她任性的举动和周边的路况。 “我不去,老师就会叫你。” “我知道啊。”女生一手理着头发,似乎不把倒着走这件事放在心上,姿态从容悠然,“但是这道题我会啊,你凭什么未经同意就替我做决定?” 陆洲抿了抿唇,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庞,半晌之后移开了视线。 “无论什么问题……”他的声音很轻,说出这些话似乎有些难为情,“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去面对,那么我希望是我而不是你。” 面前少年青涩稚嫩的脸庞似乎和另一张更成熟稳重的脸重叠到了一起。那个人未曾有过如此明确的表示,但他的行动无一不在践行这一点。 宁馨失去了逗弄他的心思,反而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陆洲,天下事坏就坏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剪不断理还乱,如果能一码归一码那是最好的,从这个角度而言,我多希望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男生惊异地看着她的转变,似乎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他知道她一向疯狂,性情喜怒无常,精神世界和正常姑娘不太一样,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怎么会有人希望和自己发生关系的男生是人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馨撂下话,反应过来也有些尴尬。这些话,就像是非主流少女的中二病又犯了……但她心里不高兴,刚想转身就走,脚踝却不小心撞到了一根木头,眼看就要倒下去,陆洲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男生趁势把她按在了怀里。 失重感还未散去,宁馨心中惶恐未定,就听到了他轻轻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平日起伏平缓稍显刻板的声音竟是含着别样的温柔。 “馨馨,如果没有我这么兜着,你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别倒着走了。”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想,等我在你身边好不好?” —————— 新春快乐!投猪大吉_(:3」∠)_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z.νIρ 004【微】 宁馨丢了一局,自觉脸上过不去,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他。 补课的时候,她正听得昏昏欲睡,看到他严肃认真的模样,心头一转,就产生了一些想法。 “老师~” 听到她甜到发腻的声音,陆洲心中一颤,直觉微妙,然而,自从那天以后,她早已多日对他不理不睬,此刻听到她的温声软语,内心的警戒线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唯有一种满满的喜悦感充斥心间。 嘴角上扬一个微小的弧度,用课本敲了敲她的脑袋。 “认真听课。” 宁馨双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听说你最近变化好大,是不是真的?” “什么变化?” “你怎么突然对初艳那么好?有什么企图?她都向我告了好几次状,说你突然像个人有点害怕。” 陆洲把头撇向了一边,“没有的事,你不要听她胡说。” “这样啊……”女孩拉长音调,突然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往他身边靠,“原来我还在想,既然你这么努力,那我也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话音未落就被男生揽入怀中。 陆洲气恼地啄了她几下,“你为什么生气?就算生气也不能不理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指出来我会改,就是不要无缘无故不理我。”他一次性说了好多话,还是低头认错,这让宁馨觉得惊奇,还莫名有种可爱的固执。 也不知是他的声音还是气息撂得她耳朵痒痒的,宁馨按下男生的头颅,给他一记绵长湿润的深吻。 却未料到一发不可收拾,他的那处在她的撩拨下很快起了反应,硬邦邦戳着她的小腹,她在深吻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在凝视着她,两人目光乍然对上,他的脸一下子变红了。 这样软软乖乖的少年,有点可爱。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他道歉,却没有半点把她推开的意思,深邃的眸子里暗含期待,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宁馨扬起笑脸,“你应该推开我,这样说服力会强一点。” “对不起,我不想主动推开你,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推开我。” 他实话实说而已。宁馨知道,这人一向诚实。 她直接动手松开他的腰带,帮他解扣子,拉下拉链,释放那根火热的阳物。 “陆老师,它在动,你有感觉吗?” 陆洲低下头,看到她修长的手指握着自己的阴精来回套弄,偏偏少女脸上的表情是天真无辜的,如此强烈的反差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马眼渗出点点液体。 “它流水了,是想吃什么吗?” 她手上稍微一使劲,少年挺拔的身姿就像是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刺激,背部微微拱起,发出难耐沙哑的低吟。 她把少年b到了墙角,让他避无可避,手上还握着他勃起的阳物,仗着芭蕾舞者的腿长优势和柔韧x,轻而易举地抬起腿半架在他腰上,腿根不断摩擦他的敏感地带。 室内气温正好,她闲居在家也是方便自己为主,穿着力求简洁舒适,更何况她也不打算在陆洲面前装腔作势,此刻把上半身的披肩一脱,那身清凉的吊带裙就显露出优势。 真是居家必备勾引人的好装备啊。 看着少年越发隐忍难耐的表情,宁馨更加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脑子进了水,白长了一副好相貌,追求人也不讲基本法,愣是把关系b到冰点。 原来这家伙看似正经严肃,实则喜欢这种婊里婊气的调调。 “你想进入我的身体吗?”她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想进入哪里都可以哟!” 她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脖颈,双眼像狡黠的猫一样盯着他,突然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红唇。 “甚至可以进入……这里。” 少年瞳孔骤然收缩,露出一副不知是惊骇还是失措的表情,整张脸都拧成一团。 他简直想把这个家伙好好收拾一顿。 任性妄为!胆大包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做!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在少年朴素的认知里,两穴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不过是坦诚相见,阴阳交合e,这是生物繁衍生息的基本法则,爱欲是人之常情,所以他也会因为和宁馨的关系感到愉悦欢喜。 但是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会出现在她的嘴里!人t每个器官都有其用处,屁股和脑袋的用处绝对不一样也不能强行一样,他的潜意识将过分的爱欲等同于堕落,好b是这种错乱失序的表达方式,他没办法看到心爱的女孩因为胆大妄为而堕入情欲的泥淖。 今天她可以提出这种想法,明天她就能突破底线,提出让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就像是一个坚定的卫道士,在他坚信的“道”产生危机时,会不由自主竭尽全力扞卫。 这种无所适从的错乱让他急不可耐发出斥责。 “不许胡说八道!”他勉强从震荡的思绪中抽出心思,咬着牙齿蹦出一个字,“这种话不要乱说!馨馨,你不要太任性了,纵欲不是好习惯,抱歉,我不应该给你这种错觉,x应该是纯洁理性的。我们不应该那么放纵。” 而不是肮脏堕落疯狂的,屈服在一个人身下去做这种事。 他缓慢却坚定地抬起宁馨搁在他腰间的腿,脸上的表情简直圣如佛,如果不是第五肢还坚硬如铁,宁馨真的就信了他的邪。 妈的这狗男人!他还能再假正经一点吗? 一个女孩子主动提出口交,这种时候不说激情四溢至少也应该是旖旎缱绻的吧? 听到他严厉的斥责,宁馨感觉火大,头脑发热,下意识想要正面刚,突然间意识到,这不是她的目的,陷入各执己见的争执不是她想要的。 她没有说半句话,直接蹲下身子含住了他还未散去情欲的阳物。 “你……嗯……” 宁馨推开了他想要作乱的手,反而把他按得更紧了,努力张大嘴巴将他的东西往里边送。她心头有气,动作未免粗鲁了一点,听到他微微抽气,也不曾改变自己的节奏。 “宁馨,停下来!” 他还是在说服她,但不知是重要的物件还在她嘴里,还是渐渐地就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只能按着她的肩膀发出低沉的喘息。 手指蓦然收缩,口腔加大吮吸力度,一股浓稠的略带腥味儿的液体就射在了她嘴里。她终于舍得放开他射精后疲软的阳物。 她抬眼看着他,眼神迷离且危险。 本就娇嫩的红唇因为长时间的摩擦变得有些红肿,她满嘴含着精液,慢慢地咽了下去,脸上还残留着精液的痕迹。 男生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慢慢沿着墙壁坐了下来。 两人视线齐平,四目相对,她眼睛里不再是那种嗲里嗲气的勾引,刻意得好似批量出产的工业糖精,而是一种得逞后“你能奈我何”的得意,堕落又迷人,如同影视作品里吸人精血的妖精。 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再也无法更爱她了,在他的世界里,唯有真的爱极了某一个人,才能与之发生关系,这是人作为智慧生命的尊严,否则与动物交配无异。 但此刻,他却觉得心中那把被她点燃的火焰仍在高涨,烧得他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头脑发涨。尽管他仍无法接受这种失序错乱的表达方式,但如果她……真的喜欢,那么他可以稍稍克制自己的恐惧。 就看到她施施然站了起来,漂了好几步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陆洲的脸在抽啊抽,脸部线条呈现不自然蠕动状态。 他在平复内心的震荡,不知是在为谁做辩护。 “陆洲,再想我帮你口,下辈子吧!精液的味道真尼玛难吃,呕!” 宁馨发誓,就算上辈子她再爱这个人,如果他习惯强迫她口交,那么她一定把他切了。 男人,有时候看脸就可以了。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05 宁馨的重心放到了舞蹈训练和各色比赛演出,因此时常向班主任请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到学校的天数倒是渐渐减少了。 班主任给她批假,每次不免损她一番,宁馨懒得和这被数学折磨得嘴毒刻薄的秃顶老头计较,此次都是敷衍了事,一笑而过。 她对这些老朋友格外耐心。 某天天气阴沉,为了请假她冒雨到学校,淋湿了一身。 老班倒是没再说什么,直接给她丢了一张月假条,嘴里还骂骂咧咧,说什么成绩不好还不努力学习,将来说数学是他教的都要笑死人,他教学三十年,教出奥数天才,教出省状元,教出数学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学校管得严,月假条只有校长才能批,那是个更加固执可怕的老头,上台三年,每年都会整出一两条足以载入校史的变态校规,宁馨动用老爷子的关系都没能说服他请长假,为了拿到这张假条,想必老班死了不少脑细胞。 宁馨心下十分感动,然后果断把他耳提面命叮嘱完成的数学试卷丢到了脑后。 老班再痛心疾首,这都不是她的战场,她将迎来她的战争。 她带着她的装备几乎驻扎在了舞团,每天进行高强度训练。 由于腿伤原因,前段时间编导禁止她思考任何关于舞蹈比赛的事,她只能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情静待时机。 她以为又要像上辈子一样,由于意想不到的原因错过准备了将近一年的洛桑国际芭蕾舞比赛,没想到却听到编导说,第29届洛桑比赛延期两个月,修养过后她还来得及准备。 听到这消息的瞬间,宁馨承认,她确实产生了茫然之感,仿佛一切她熟悉的事情都在脱轨而去。 上辈子,2001年的第29届洛桑国际芭蕾比赛,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距离这场b级赛事最接近的时刻,那时的宁馨野心勃勃,充满活力,想以这场面向世界各国16-18岁青少年舞者的赛事作为走上国际芭蕾舞台的跳板,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某些原因她最终还是错过了。之后,她再也没能挑战这个日内瓦湖畔的舞台。 这辈子似乎和上辈子没什么不同,由于腿伤,她原本就不该参与这场赛事,然而,这场比赛居然莫名其妙延期了,要知道洛桑历年都是1月最后一个星期举行,从未有过改变,这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错过就是错过,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但重生之后就能改变一切吗,包括这些遗憾? 多么奇怪,重生以后的日子,就像是在按照她设想中最美好的一切进行下去的,这个世界仿佛因她而存在。 在公主病的宁馨终于理解这个世界不是绕着她转的时候,这个世界居然真的绕着她转了起来? 她带着这种对未知的茫然开始了枯燥单调的训练,重复一遍又一遍动作,脚尖的力量感和疼痛感让她清醒了很多。 她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刁钻刻薄的导师也大为惊讶,这位因为腿部重伤不得不退出国际舞台的芭蕾舞导师因此对她多了几分柔情,指导也更加尽心尽力,这引来了另一位即将随同她一起去挑战洛桑芭蕾比赛的舞者的不满。 一整天训练结束后,已经九点半了,宁馨刚洗好澡,头上还滴着水,她用毛巾擦头发,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背靠着门,双手抱x满脸讥讽的女孩。 杜薇站在台阶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宁馨,我从来不认为我比你差,你能做的我也能,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我?” 宁馨淡淡地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走到镜子前整理头发。 “一个人越是执着于什么,越是容易盯紧了什么,杜薇,给你一句忠告,别总是盯着别人看,容易着火入魔。”宁馨发誓,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你难道不是在盯着夏千颖看?你敢说不是,我知道你嫉妒死她了!几个月前夏千颖那场比赛,她的裙子和舞鞋是你撕破的吧!”杜薇嗤笑一声,“别做梦了,你永远都b不上她。” 撕破夏千颖的舞裙?哦,她确实很有可能g过这种幼稚又恶毒的事,可能是做得太多了早已忘了是哪次了吧。 宁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建议你也盯着她看,毕竟她b我优秀,人往高处走,你应该看到b我更优秀的人。” 她淡然自若的姿态却激起了女孩更大的怒火。 “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收买一切吗?” 这姑娘实力不错,不然也不会成为舞团里的第三把手,但因为出身不好,性格过分自卑敏感,或许是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从此变得有些偏激极端。 但宁馨并不能感同身受,她实在没有自卑敏感的经历,更不用说遭受不公平待遇,她不踩别人头上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有人踩她,因此不能完全理解杜薇被激怒的点在哪。 不就是那次黑天鹅被她顶包跳了吗?怒气怨气可以理解,但是如此明目张胆撕破脸皮,就连上辈子的宁馨也没做过这种事。嗯,她都是暗中使坏。 宁馨觉得有些无聊,不免又想到了夏千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俩姑娘的身世还挺相似。 上辈子,夏千颖直到三十多岁还能像一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一样在舞台上大放异彩,两相对比,不得不说夏千颖的功力强多了,无论是智商、能力还是情商都是一流的。 吹好头发,宁馨拢了拢发根,把吹风机放好,和杜薇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笑了笑。 “建议你向夏千颖学习。” 杜薇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她的脸大声说:“你难道就不怕我告发你吗?像一条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为了阻止别人参加比赛,发了疯似的弄坏竞争对手兼舞团同伴的裙子舞鞋……宁馨,撕破你的傲慢不可一世,你实质上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仗着出身优越肆无忌惮践踏别人的努力和心血。除去你的出身光环,你还能一直高高在上吗?” 宁馨一步步拾级而上,极为当心脚下,地板很湿,她不想经历跌打损伤这种破事,直到远离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孩,她才轻轻勾起唇角,耸肩微微一笑。 “你随意,我不在乎。” 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啊,以为这点小手段就能威胁到她。债多了不怕偿,宁馨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良纯洁的小姑娘,她的黑历史说实话一大堆,时隔多年,不少恶事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怎么可能在意这点小小的威胁。 顾不上和她争执,宁馨穿上了外套,拿起背包就离开。 正是三月份,天气还很冷,刚出门就有一股渗人的冷风慢慢地吹进来。 被风这么一吹,刚才的淡然自若即刻消失不见,她一手拿着包,一手赶紧裹紧大衣,又要赶紧关上门,颇有点手忙脚乱,就像一只在田里乱窜的猹,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后边帮她帽子戴上了,顺便理了理她露在外边的头发。 被人从身后触碰的惊骇和不适渐渐消失。 宁馨皱了皱鼻子,看向来人。 “你怎么来了?” 城市里的通明灯火和天上洒落的月光清晖照亮了男生清俊的脸庞,模糊了他英挺逼人的轮廓。 他两手隔着帽子捧着她的脑袋肉了两下,低下头望进她眼睛里的样子很是深邃静谧,就像这难得安静的上海的夜色一样。 “我想你了。” 宁馨适应了冷空气,避开他似有若无的禁锢,慢慢走动起来,男生随着她的步伐一直跟在她身侧。 “明明前天才来。”她说,“隔这么短时间还会想吗?” “嗯。”他只回了一个字,却表明了肯定的态度,就是想她了。 宁馨愣了愣,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来多久了?就一直站在门口吗?” 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旁边的人。 “没多久,一直在。” 他的神情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刚才杜薇情绪激动,声音非常激烈,这栋别墅的也没有专门的隔音设施,宁馨怀疑他如果站在门口会不会听到什么,但此时看他这样子又有点不像。 他太平静了,大海一样深邃静谧,丝毫未见波动。 要知道上辈子两人经常因为夏千颖的事情吵架,尤其是在结婚后的前几年,几乎一提起这个名字,两人就会立马同时炸起来。她渐渐地也从陆洲的态度中察觉一些端倪。 他不愿意提起夏千颖,这个人就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将这根刺埋藏得很深很深,就连作为妻子的宁馨也难以揣测他的真实想法。 陆洲一向隐忍自持,情绪把控得很好,但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狂暴、愧疚、失望、不安、痛惜……这些负面的情绪都会出现在他身上,宁馨甚至还察觉到了他隐忍的厌恶,这份厌恶是冲着他的妻子来的,还有他自己。 那种夹杂着恨意的厌恶在往后的岁月里,让她每每回想都像一把沉重的冰锥扎入她的心,每次绵长的呼吸都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疼。即便之后两人在相互搀扶中走过艰难岁月,关系逐渐改善,也依然无法弥补这种裂痕和伤害。 宁馨的经历告诉她,如果陆洲听到关于夏千颖的事情,尤其是那些针对她的阴暗的事情,他绝无可能如此无动于衷。 那么他应该是没听到。 她心下悄然松了口气,她暂时还不想面对这些问题。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06 陆洲一手拎着袋子,踩着深深浅浅的水坑,穿过狭窄幽暗的弄堂,对筒子楼里小孩不绝于耳的哭声,夫妻间尖锐高亢的争吵充耳不闻。 少年身子颀长,心无旁骛,加上容貌清俊,气质出众,似乎与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步履稳健从容速度却很快,因而带着干净利落的果决,正路过弄堂里的小卖部时,就听到老人嘶哑的声音从狭小的网格窗里传出来:“哥儿,哥儿,买点什么吧?酱油食盐面条辣椒都有,价格公道实惠,可怜可怜我,老太婆快要没饭吃了……” 这是个孤寡老人,但陆洲不想理她,并非说他天生没有同情心,而是对于他来说,这种东西太过奢侈了,被讹了几次也就渐渐长记性了。 他只知道这个老人爱占小便宜,货品质量问题频出,黏上了就甩不掉,他不想惹麻烦。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只往那个狭小阴暗、仿佛透不进光的网格窗里看了一眼,看到了老人眼中浑浊的光芒,似乎透着某种贪婪的希冀近乎黏在他身上,刚要收回视线,余光瞥见老人头发稀疏的脑袋后,有一抹轻盈的身影凌空飞过,如同冬日里自在飘舞的雪花,又像是那凌空照进阴暗之地的暖阳。 网格窗里的世界似乎变得明媚了起来。 他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凝视黑暗中那抹唯一洁白的身影。 老人察觉到他的专注,嘴角咧开笑,嘎嘎的声音响起:“两块钱!看一次两块钱!不给我就立刻关掉!” 少年眉头微微拢起,从口袋里掏出两块y币丢给她,沉声说道:“两块钱,你站到一边去,别挡着我的视线。” 老人接过y币心满意足离开了。 这是则国际新闻报道,只有一分钟的镜头,镜头里的女孩却在那短短一分钟里创造了奇迹,这段新闻收视率甚至达到了当季度的高峰,不少对于芭蕾舞不甚了解的观众也不禁驻足凝望镜头里的女孩,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真美啊!她跳得真好看!” 视频剪辑师非常优秀,十分理解观众想看什么,最后定格在女孩抬眸凝视摄像头的画面,瞬息之间又切换回主持人严肃端正的面容。 落幕时刻,一些芭蕾舞者都会下意识摆脱表演状态,开始对镜头流露出真情实感,感恩、激动、亢奋、喜悦、沮丧…… 然而她不是,雪白的脸上甚至难以看到激烈运动过后的红晕和喘息,那双深邃静谧的眸子仿佛能穿透时空的距离,如同一汪冷泉慢慢沁入接受者的心中。 清冷高傲至极,不屑于在镜头前施舍一点点真实的自我,她就像是一个完全沉浸于角色中的假人。 不少人已经记住了她的名字,宁馨,17岁中国少年舞者,荣获本届洛桑国际芭蕾舞比赛女子组金奖。 短暂的一分钟,画面就消失了。陆洲愣愣地站了片刻,直到老人开始催促起来,他才想起要离开,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双手捧着头,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好长时间。 他的脑子里很乱,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尽管他知道,很多东西多想无益,平白折磨自己更是一桩蠢事。 他喜欢的女孩是颗钻石,身上的光芒万丈根本无法掩盖,她只要静立在那里,所有目光都会为她停驻,为了得到她的青睐,作为雄性生物中的一员,他敢肯定一定会有数不胜数的男人前仆后继,把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尽管她不屑一顾。 陆洲是多么庆幸,他的女孩眼高于顶,目无下尘,天生就站在世界之巅,用冰冷傲慢的姿态阻挡了那些别有用心的觊觎,只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对他露出一点点女孩子的柔情。 他不用担心她会因为某封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写满酸诗艳词的情书所打动,那些廉价苍白的情感在她眼中一文不值,她最不缺的就是宠爱。 然而,当这颗钻石终于面世,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她的璀璨耀眼和无与伦比,他还能守护他心中的珍宝吗?他视若珍宝的爱情在那个被宠坏的女孩眼中,又能值多少钱呢?她能在万千瞩目中对他另眼相看,会不会有一日也终将对这份独一无二的青睐弃若敝履? 陆洲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有待解决的问题,现在想这些都是徒劳的,但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便如坠冰窟,呼吸困难,脑子里一片混乱,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都会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痛苦中化为灰烬。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他得找点事情做,不能再凭空想这些,他应该对宁馨,同时也对他自己多些信心。问题再多再难,也总有解决的办法。 她获得了第一个国际级金奖,这是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他应该感到骄傲高兴,这才是正常健康的心态。试想一下,她怎么会喜欢一个对她的成功视而不见,却想东想西如同深闺怨妇的男人? 少年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纷乱如麻的思绪收敛,理智稍稍回笼,他对镜子里那张脸露出了微笑,镜子里的少年也对他回了一个笑,被湿发遮住的眼睛却是暗红深不见底,眼白露得很多,脸上肌肉线条极度僵硬,嘴角弧度十分张狂。 他甚至还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废物。” 就像是个疯子。或许是个疯子也不一定。 第一次他会感觉惊骇,第二次会恐慌,数次以后只剩一种淡淡的麻木,以及没由来的困惑。 他的思维分明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在努力对自己微笑,给自己一点走下去的勇气,根本不可能出现镜子里这副疯子似的面貌。 近段时间他经常出现这种幻觉,或许是精神压力太大了也说不定,他思考的东西太多了,需要放松放松心情。 如果条件允许他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向医生倾诉自己的压力,但咨询费用不菲,远不是他现在所能负担得起的,且他也不太喜欢将自己的心事袒露给陌生人,因此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就彻底埋在了心底。 这样子是有点不正常,但在他的调节范围内。 客厅里的灯骤然被打开,陆洲抬起眼睛,看到了女孩满脸诧异的样子。 “哥,你怎么了?” 夏千颖脱下羽绒服,挂在衣架上,她里边的舞蹈服还没换下来,陆洲看到她的样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个目前还在地球另一端的人。 她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在驱散脑海中闪现出的身影。 “你看起来好奇怪,眼睛怎么红红的?” “没事。” 夏千颖放好包,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飞到了他身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眼睛四下转了转,突然轻声一笑,“哥,你不会是哭了吧?”她想动手去摸他略有些红晕的眼睛,就被少年一下子挡住了。 陆洲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袋子往厨房走去。 “哥,你怎么了嘛!”女孩娇声娇气地嗔怪,“奇奇怪怪的,不会是失恋了吧?哥,你不会瞒着我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吧?是谁呀这么有福气,居然能得到你的青睐?” 她说着,又想上前拉着少年,又怕他严厉冷漠的模样,只能悻悻然站在一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地说了声:“出去。”就转身忙起家务活了。 他的态度不像是有喜欢的人。 也是,他拒绝过的女生可以从这里排队到弄堂口,夏千颖曾嘻嘻哈哈抢走女孩子给他递的情书,直接拆开来看,也没有见到这人有什么表示。 某天放学后,她跟在他身后回来,一个女生直接跑到两人面前对陆洲大声告白,这是这女生第三次表白,眼眶红红的样子看样子是鼓足了勇气,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只要陆洲还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她就一定会继续追下去。 还没等陆洲出手拒绝,旁边的夏千颖就直接上前表示,他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女生一听,愣了愣,脸霎那间变得惨白,立刻转身落荒而逃。从那以后,前来烦陆洲的女生就少了很多。 女生为了追求爱情可以勇敢,可以丢掉矜持,但绝不是愚蠢,在夏千颖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美人面前,任何女孩都会不由自主产生敬畏自卑的心理。 谎言重复多次也就变成了事实,郎才女貌,又是时常一起出现,两人是男女关系几乎成了全校人的共识。 对于陆洲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这种花边新闻上,因此也没有在意这种越传越烈的说法。 在这方面,他真的是冷漠得近乎无情,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呢? 想通这点的夏千颖不由得松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坐在刚才陆洲坐过的位置上,从包里掏出今日的报纸来翻。 “唔,宁馨得了今年的洛桑金奖,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看到新闻还是让人很不高兴。幸好还是我厉害点,今年我要参加,金奖一定是我的!” 陆洲从厨房里端出一道菜,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哥,你们班的宁馨获奖了。这个人舞蹈跳得还行,只b我差一些,但是人品很差很卑劣,完完全全的大小姐脾气,我们舞团没有多少人喜欢她哦!她在你们班是不是也很不受……” 少年猛然拉开椅子,木质椅拖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喋喋不休。 “吃饭了。”少年垂眸,把菜直接撂在桌上,淡声说道。 —————— 开文前期需要猪猪多支持哟!谢谢大家~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z.νIρ 007 经此一战,宁馨总算是在国际舞台上露了脸,也积累了一小批粉丝,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有认出她的粉丝立刻惊声尖叫,拥上前找她要签名,高亢的尖叫惹来路人侧目,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立马调整好自己激动的心情。 为了躲避媒t,宁小姐特意错开了最高峰的航班,选择在深夜落地,着装打扮也很低调,下边牛仔裤,上边是一件帆布外套,她把头发放了下来,戴上了墨镜和鸭舌帽,和这个年代任何一个普通女孩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副模样还能被人认出,不得不让宁馨有些惊讶。 一瞬间的沉默后,宁馨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孩。清秀的小姑娘,干净的白脸,眼里带着忐忑不安和希冀,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和一本商务笔记本,因为激动指节有些发白。 “对不起,见到您太激动了。希望没有打扰你。”女孩往四周看了看,尴尬地摸了摸脸,把声音放小了很多,“我是您的粉丝,能给我一张您的签名吗?您在洛桑的表现太棒了!我真是……我……我无法形容!”说到最后已经近乎语无l次。 今天真是梦幻的一天!她再也不抱怨老爸为了省那两百订夜间票了!她爱老爸!此刻近距离接触,女孩晕晕乎乎间只有一种感觉。 宁馨真美,这种美已经超越了世俗的范畴以至于让人无法产生任何亵渎的心理,她的气质太过特殊,既摄人心魄,又清冷若霜,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放缓声调,似乎任何惊扰都是一种罪过。 那些八卦媒t总爱夸张事实,总喜欢胡说八道博人眼球,然而此刻女孩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八卦记者用词还是精准的,“芭蕾女神”的形容最准确。 不是精致华丽却略显脆弱的公主,也不是盛气凌人同时暗含欲望的女王,她就是女神,唯有这两个字贴合度最高。 宁馨看了看她手中的商务笔记本,简约皮质封面,看来今晚的不期而遇让她没有做足准备,拿着一本普通的笔记本就来了。 宁馨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相片,刷刷刷就在上边签上了自己的中文名和英文名,习惯性在后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并标注了日期。 这是一位外国粉丝在洛桑比赛现场拍的,那名粉丝托人带给她,一共只有三张。宁馨虽说见多了自己的舞台照,这三张照片还是带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看得出摄影师的功底很强,无论是构图、光线、还是色彩都非常美丽,她本人很喜欢。 把照片递给呆愣愣的小姑娘,摘下墨镜微微一笑,颔首致意,“我是宁馨,谢谢你的喜欢,晚安。” 即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竭尽全力扮演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依然高傲优雅如初。 女孩忍住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她想告诉她,这种肤浅的伪装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产生欲盖弥彰的效果。 无论何时,也无论伪装成什么模样,有些人内里的气质不会改变,她依然是人群中的焦点,像是天生蕴藏一种魔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汇聚到她身上。 宁馨走了好远,女孩仍是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听到父亲气急败坏催促赶紧登记的声音她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把签名照夹在笔记本里,匆忙拉着行李箱走进候机室。 一路上的心情都是飞起来的,作为女生,她居然在宁馨微笑的那瞬间,蓦然理解了古代君王为何心甘情愿烽火戏诸侯。 一切理智、思想、算计在绝对的美面前不堪一击,美绝对才是这个世界共通的语言。 宁馨对女孩的内心独白一无所知,事实上她从未认为自己真有媒t吹得那么天花乱坠,芭蕾之于她是事业,也是梦想,但除了芭蕾,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 拉着行李到了出站口,早有接机人在那里等待,家中二老得知她今天要回家,说什么都要把她接回去一起住。 俩老人是越来越粘人,就连姥爷那么正经的一个人,也开始学起姥姥的腔调,黏黏糊糊的只为让她回一趟家。 回到家里已是半夜三更,两个老人居然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姥姥又是拉着她好一通亲热,贴脸拥抱亲吻样样没落下,然后又是一顿花式夸,简直b那些八卦记者还天花乱坠,才在姥爷的劝说下依依不舍放开了生无可恋的孙女。 弄得宁馨满脸黑线,在他们的嘴里,她都要成为名列舞蹈史册第一人了。 接下来又是借着这个由头举办大型宴会,在两位老人一通卖力宣传之下,整个圈子都被迫知道她赢得国际b级赛事金奖的事情了。 无论是商业吹捧还是真心捧场,看着老人嘴角抑制不住的微笑,以及佯装谦逊却时不时露出的得意的狐狸尾巴,宁馨觉得这都不算什么,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她接到了季少康的来电,少年嗓音清越,明亮温暖,隔着半个星球和倒时差给她送来祝语。 “抱歉,直播赛事我没有赶上,本来已经提前一天修好了电网,没想到还是临时掉了链子,一瞬间成为原始人,果然我的工作量又得增大了,非洲大草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他说,声音里带着轻柔的笑意和淡淡的遗憾,“我看了重播,你跳得真好,国际芭蕾比赛金奖,恭喜你啦,前途无量啊!” 宁馨故意为难他:“跳得好?哪里好?” 对方轻笑一声,“哪里都好。” 她不依不饶:“具t呢?” 对方沉默了下来,就在宁馨暗自懊恼把天聊死的时候,就听到了话筒里的声音:“优秀的身体条件、对于音乐的敏感度、上身手臂的柔和感和扎实的脚底功夫……抱歉,我对芭蕾舞的研究不算深入,还是不要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以后可以请教你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吗?” “可以,你想了解什么尽管问。” 少年沉y片刻,说道:“我对你选择的音乐里边那段幻影变奏很感兴趣。” 季少康是个博学多才的人,早在上辈子宁馨就发现了这一点。他涉猎广泛,对很多领域都很感兴趣,难得的是还肯下功夫去钻研,就连她在行的舞蹈音乐都很了解,全然不像是个外行人。 和这种人聊天很有趣,也能受益良多。渐渐地,宁馨不再仅是将他视作一个值得结交的少年人,而是一个可以深交的良师益友。 国际舞台带给人的利处显而易见,她的背景强大,但却十分低调,媒t都是云里雾里更不用说其他人,那些粉丝迫切想要了解她的事情,基于此,早有不少媒t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希望能获得邀约,却总是被一些神秘强大的力量打回去。 一些媒t越挫越勇,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谁不想出名?媒t曝光度就是出名的标准之一。 不成想这在宁馨这里行不通,被打回来后越发深觉这是个大新闻,绕了一大圈才搭上了舞团的线。 宁馨来到编导室的时候,她的编导正叼着一根烟,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看到她进来只说了声“恭喜”,然后说到了这件事。 “我那些经营媒t的朋友多年未联系,一联系就找上了你,你要不要接受采访?上节目也行。现在你的热度很高,趁机捞一把名声也好。”云雾缭绕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讽刺,一封封邀请函直接丢到了桌子上。 宁馨没有去看这些东西。她跳芭蕾从来不是为了出名,金钱与名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等同的,名声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最廉价的东西,如果她想要,早在上辈子就已经实现了。 宁馨从不屑于廉价的东西,就连c男人,也要c最难以征服的那个,更何况是她钟爱的事业。 “我的训练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烟雾后的凝视带了些讶异,还有隐匿的赞许。 编导不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她掐断了香烟,起身的时候又恢复了优雅g练。 “在此之前,我会给你重新安排营养师,你的身体发育很好,各项指标都很出色,只是……”女人顿了顿,眉梢微微扬起,脸颊似乎抽了抽,目光隐晦地在她身前游了几圈,“x部发育要立刻控制,你的x部快要到警戒值了,饮食上需要多加注意,性生活……如果有,我不管你有没有,也要有节制,控制你的雌x激素分泌。” 女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孔,看到她颇有些尴尬的模样,声音严厉了很多:“芭蕾就是一门残忍的艺术,你想要从中获得什么,就必须要牺牲更多的代价,任何与享乐和安逸有关的东西,都必须被芭蕾舞者坚决摒弃,我希望你能更加深刻意识到这点。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学到一半,突然告诉我因为某个男人不想继续了。” 宁馨:“……” 对不起,芭蕾舞者活该平x一辈子,快要c杯就是原罪。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dγЬℤ.νIρ 008 她似乎变得节制了很多。 不再撩拨他,不再暗示他,不再明里暗里勾引他,就连细微的肢t接触都少了很多。 这让陆洲有些不适应,也产生了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慌。 某天放学后,他迫不及待收拾好书包,跑到舞蹈室找她,到了地点,又像是有些近乡情怯,思索片刻反而迈不开腿了。 他站在外边等了她两个小时,直到看到那抹高挑的身影出现,才悄然快步跟上去。 宁馨知道他会出现,所以一早就发现了他,看到他追上来根本不惊讶,反而奇怪地问他:“今天来这么早做什么?” 她早就发现他站在外边,靠着一棵树,拿着一本书在那翻。宁馨以为他只是站一会儿,或许这是他的习惯也说不定,没有看到她出来或许就走了,没想到他居然站了那么久,从天色敞亮直到日暮西沉。 男生眼睛黯淡了片刻,摇了摇头,伸手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微微一动,还是没有挣开,她皱着眉头说:“以后要是有急事,可以写纸条找人跟我说,编导室里有电话,我给过你,要是别人接电话,你就说找我就行,我会回电话,你完全不用亲自过来一趟。” 学校到这里的距离不近,坐地铁也要半个小时,来到这里也不懂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就直愣愣地在外边连续站了几个小时,该说蠢还是傻? 他还只是摇头,并不说什么,只一味地牵着她的手慢慢前行。宁馨今晚无事,连续高强度的训练也很累,难得放松心情,权当和他一起散心。 他把她送回家里,宁馨正要和他道别,男生牵着她的手蓦然收紧,趁着她不防备,直接抱着她溜进了屋子里,把她按在门上,温柔却强势地亲吻起来。 宁馨猝不及防,被他亲得气喘吁吁,看到她眉头一皱似乎大为恼火的模样,男生才微微松开了些许力度,手腕依旧收着她的腰。 “做什么?阿姨还在家!你想死吗?”宁馨不得不压低声音呵斥他。 陆洲盯着她红肿湿润的嘴唇,眼光暗了下来,为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他微微侧过头,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呢喃:“我想你了。” 他确实想她了,少年的身体禁不起撩拨,仅仅一个吻,他的身子就立刻起了反应,此刻正硬邦邦戳着她的小腹。 宁馨一动不动,肩膀往后缩,就像是生怕唤醒了什么野兽的模样。 “我告诉你,阿姨还在家,你别乱来,别让我脸上不好看。”她继续警告他,说着就要伸手推开男生的身子。 他依旧黏了上来,跟着她到了卧室,关上门后又是按着她一顿吻。 他的举动还越发流氓了起来,不仅吻她的唇,还顺着脸颊下巴一路吻到了胸前,等宁馨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一本正经的流氓就已经像剥礼物一样解开了她的上衣,隔着内衣在她的乳房上亲吻。 宁馨敲了敲他的脑袋,“陆洲,你是变态吗?” 他的脸红红的,嘴唇抿得很紧,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证明了他的心理状态,宁馨已经感受到了他紧张的状态,他剧烈起伏的心跳声快要震得她头皮发麻了。 偏偏还是一副纯情少年的模样!倔强得不像是他在耍流氓,而是他在被迫耍流氓。 “我不是变态,我只是喜欢你。” “你在耍流氓!” “宁馨,为什么不理我?” “我们不是天天碰面吗,我们哪天没见过?”宁馨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陆洲,你别是被下了降头吧?我知道,情绪波动会影响一个人的举动,但是……你可以清醒一点,稍稍克制一点,你要学习,我也要练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对方的视线中。” “你不和我牵手,不再引诱我……”少年低垂眉眼,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失落和不安,“你的态度让我疑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让你不开心了。”他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宁馨,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千万别不理我,好吗?” 宁馨天生有个怪毛病,如果他强势,那么她就会b他更强势,如果他疯狂,那么她能做到b他更疯狂,所以两人上辈子闹得不可开交,水火不容,谁也不肯低头,而当他以谦卑的姿态主动示弱认错,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陆洲,我近段时间不宜接近男色。”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如实回答,虽然这个答案又不靠谱又很奇葩。 陆洲:“……” 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所以才故意示弱,想以退为进缓和关系,顺便间接套问冷落他的原因,他甚至都想到了一百种可能,准备好了一百种答案,却根本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收场。 他艰难地问出声:“不宜接近……男色?” 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古怪,眼神越来越凶狠,“都怪你啊!” “?” “陆洲,如果我说,男人,只会影响我旋转的速度,你会怎么做?” “??” “你别这么看着我,是真的。”宁馨烦躁地瞪着他,“芭蕾舞者,身体就是我们的武器,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芭蕾舞者的身体是很精妙的结构……我的身体各项标准都很好。” “???”所以? “唯独x部!x部!”她咬牙切齿出声,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陆洲,你是男生你不懂,胸前二两肉对女生来说是多大的负担!” 陆洲的脸微微涨红,下意识低头往她胸前一看。 咳,她的胸前不止二两肉,很丰盈柔软且温暖,是她身上最令他着迷的地方……思绪顿时浮想联翩起来。 “喂!你看哪里呢!”宁馨气得捶他,陆洲赶紧收回视线,努力装作认真听她讲的样子,飘忽不定的眼神却证明了他的心虚,“陆洲,和你在一起,尤其是亲密接触的x行为,都有可能让我体内的雌x激素飙升,进而让我的x部发育起来。你能明白吗?” 陆洲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弧度很小,不注意几无法察觉到,看似明白实则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种情况很少在他身上出现,一般像宁馨这种学渣会多一点,俗称不懂装懂,稀里糊涂点头派,一问摇头三不知。 宁馨直视他的眼睛,严肃认真地强调:“陆洲,为了我光荣的舞蹈事业,为了我远大的前程,必须牺牲某些快乐。以后你就不要太靠近我了,也不要怪我突然间对你不理不睬,芭蕾,就是要无情,你的存在只会影响到我旋转的速度!” 等等,她怎么越说越像pua……明明不是这样! 陆洲:“……”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09 芭蕾舞者需要严格控制饮食,控制体重,高热量食物几乎被排除在饮食清单外,除了必要的蛋白质摄入,说是“食草动物”也不为过,因此,舞者们或多或少都有点胃病。 宁馨算是比较好的,饮食控制并没有达到病态程度,也不会出现“喝口水都会发胖”的极端现象,她的条件好,合理饮食也不会过分反弹,这让不少舞者十分嫉妒羡慕。芭蕾舞者需要摒弃一切享乐的可能,美味可口的食物当然包括在内。 饶是如此,她的老朋友,胃病还是缠上了她。 活泼健康问题小姑娘一连两天都眉头紧锁,露出一副忧郁的模样,陆洲问了她好久,都没得到回答,她只是摇头,一语不发,卧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也不对他使小性子了。 他以为她生病了,因此这两天都会过来看她,轻声抚慰,蹲守在她身边细语温存,见她没有好转,心中的忧虑每时每刻都在增多,皱起的眉头让他本就显得古板的面容看起来更加严肃,简直逼她这个病人还要难看。 这种表现,实在不像一个普通同学,也不像一个普通朋友的态度。 家里菲佣似乎看出了点端倪,心里震惊之余,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家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美得就像是个天使,优雅又迷人,贵气天成,喜欢宁馨实在太正常了,越是靠近就越难以自拔,就像人天生渴求光明和希望,天生喜爱美的事物,能抗拒这种魅力的人少之又少。 宁馨有缺点吗?当然有,还不少。菲佣跟着她那么久,几乎将她视作亲生女儿看待,深知她家姑娘挑剔又刁钻,脾气也不好,绝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姑娘。 她不喜欢院子里的太阳花,就要折腾得人仰马翻,几乎让人把整块地皮犁了一遍,立刻种上她喜欢的月季才开心。 她会因为不满意某件衣服某个细节的设计,让设计师修改整整一个月,把头都给薅秃了才将问题解决。 就拿生病来说,明明是调理不当引发的胃病,她却不肯花时间好好养一养,让她多吃几口饭都是一种奢望。 菲佣有时候也会忍不了她的任性妄为。 这些缺点却如同玫瑰身上的刺,让人又爱又恨,对于她的感官也就更加复杂。 喜欢宁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她家收到的告白情书已经堆了一堆放墙角发霉了,菲佣每年都要定时清理。 因此,察觉少年想极力掩饰却不得的情感,菲佣心中的疑惑终于轻轻放下了。 在这些事情上,她没有插手的余地,不过她相信宁馨会处理好,她家姑娘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处理情感问题可是她的拿手好戏,在这件事上,向来只有她把控别人的份,她吃不了亏。 想到这里,她对陆洲说:“小姐这是犯了胃病,老毛病了,节食引起的,你能劝,就劝劝她多吃点东西,别总是饿着自己。”语气里尽是无奈。 陆洲是个聪明的少年,她将那点微小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将这头倔驴拉一拉。 陆洲点了点头,寻求菲佣的同意后,他走到厨房,对着冰箱里的食物思索一番,挽起袖子开始处理食材。 他的脑海中蓦然闪现出虾仁粥。 不加葱,不加蒜,不要香菜,不要太咸,水不要加太多,不要煲太烂,虾仁可以嫩一点。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宁馨从未在他面前表示过喜欢这道粥,她的口味刁钻古怪,又很挑剔,似乎除了日常吃草就没什么特殊爱好了,他心中却十分笃定她会喜欢。 粥熬好了,空气中散发着鲜美的芬芳,盛碗的时候,他还在上边滴了几滴香油。 以至于宁馨看到这道粥的时候直接从沙发上跌了下来。 “哪来的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两只眼睛像是要把他的脸戳出一个洞。 陆洲并不理解她震惊和疑惑的点在哪,只是一碗粥。 他将粥放在茶几上,俯身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顺便拉起掉再毯子上的薄被盖在她身上,眉头拢起,神色间满是不赞同,“以后别这么不小心,地上要是没有铺着毯子,跌伤了你又要修养一阵,你还要不要跳舞了?” 宁馨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突然推开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往嘴里送。 简直和上辈子最后那段时间她经常吃的虾仁粥一模一样,味道分毫不差,就连端上来的温度也是刚刚好,入口不冷不热。 但是她对于食物并没有过分执着,这辈子从未表现出她喜欢这道粥,陆洲是怎么知道的? 她心里藏着事,神情就有些恍惚抑郁,勉强收拢心事,她问他:“陆洲,怎么想起做这个?” 她脸上并未露出喜悦的样子,反而有些凝重,陆洲察言观色,掩盖心中失落,眸光黯淡了很多,他牵起嘴角笑了笑。 “不喜欢吗?那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他蹲守在侧,低垂眉眼认真看着她,努力说服她,“我经常下厨,山珍海味不能做,一般的家常菜还算不陌生,厨艺勉强可以入口,要不要试试?” 少年虽然竭力表现出谦虚的模样,但宁馨解读了一辈子他的微表情,看到他眉梢扬起嘴角微翘的弧度,就知道他心中必定是对自己的厨艺感到骄傲自得的。没有把握的事情,陆洲从不夸口。 他和她的前夫真是两个既相同又不同的人,长着同样的脸,有着一样的人生轨迹,只是由于她的插足,让一切完全变了样。 宁馨很少看到陆洲和颜悦色的样子,更不用说低眉顺眼小心翼翼,他现在的表情,又是期待欢喜,又是忐忑不安,和那些陷入甜蜜热恋的少年人没什么不同。 洗手作羹汤,温和体贴入微,将伴侣的感受放在心上,曾经她是多么渴望这种和谐美满的夫妻关系,只可惜,直到她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人才对她卸下重重防备,冰封似的面具才流露出一点点相伴许久的怜惜和不忍。 她也曾深刻感受到他的惊慌失措,对生命无情流逝的茫然若失。 陆洲是个温柔的人,他的温柔藏在坚硬如铁的表象背后,她早已知道这点。 宁馨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眉,他的骨相长得极好,衬得眉眼深邃夺目,这种骨相走势最容易耐老,她的父亲宁先生年轻时皮相也好看,但是骨相不足,人到中年就垮了,被纪小姐奚落好久。 她想起曾说过的一句话,于是重复了一遍:“陆洲,你的脸一定很能抗老。” 话题怎么从粥跳到了这里?陆洲发现,她的思维跳跃度很大,可以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因此每次和她交谈都是一番全新的体验。 察觉到他眼中的疑惑,她微微笑了笑,“因为你是个温柔的人呀,温柔的人永不老去。” 有人夸过他持重沉稳,行事稳妥,有人夸过他老练精到,严肃认真,有人认为他聪明好学,日后定有出息,有人赞许他能吃苦耐劳,富有责任感……总之,所有评价都和正值青春的少年人没什么关系,反倒像是个暮气沉沉的老头。却未曾有人,将“温柔”这个词和他放在一起。 他愣在原地,怔了很久,品味过来她字里行间的意思,脸腾的一下变红了,咚咚不停的心跳声几乎从胸腔溢出来。 他们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她也曾表示喜欢他的脸和他的身子,当着他的面说出最无礼的话,那些露骨的话和举动如同一把g子,干得他心底的欲和贪念全盘托出。她是他生命中最浓烈滚烫的体验,是最鲜明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却从未有过任何一句话,像这句话一样含蓄隽永,余韵悠长,如同泠泠淙淙的流水,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让他感觉身体发烫,这种烫一直绵延到心里,撩拨得他头皮发麻,理智全无。 宁馨知书说了这样一句话,完全不理会他有什么反应,反倒拿起勺子认真吃起了虾仁粥,留他一个人蹲在那里愣神。 鲜香无比,虾仁嫩滑,米粒软糯可口又颗粒分明,就是放得久了有点凉了。 是她大惊小怪了。陆洲时常和她一起用餐,阿姨也留过不少次饭,暗自留心她的口味也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10 宁馨获得了国际级金奖,这对于她的同学来说,就是一件悬在天空中的事,整件事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色彩。 尽管很多同学不会质疑她的能力,然而,当那个时常从你身边经过,和你同一班级,甚至前后桌关系的女同学突然摇身一变,变成镜头前星光璀璨的芭蕾女神,变成国际舞坛津津乐道的对象,变成八卦媒t热捧的谈资,这种感觉确实很新奇。 就像是突然间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的次元壁是真实存在的,它就藏在习以为常的日子里,某次不经意的发现可能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赢得比赛后的三个月,宁馨刚踏进教室,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那些似有若无的打量又回来了,他们对她的好奇只增不减,b刚开始看到她的容貌时还要旺盛,却又慑于她冷淡疏离的姿态,因此整个班级的氛围很是拘谨,那些讨论声不免变小了很多,她走过哪里,哪里就迎来一阵死寂。 按理说,即便有人对于她的明星人设有所顾虑,然而也应不乏一些敢于上前搭讪的。但就是没有,单看这点就足以证明她的人缘有多差。 宁馨心里自嘲,倒像是百草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无愧于她冷傲大小姐的人设。 她不觉得尴尬,步履依旧从容不迫,姿态端正悠然,目不斜视,对那些好奇的视线视而不见,赵初艳倒是有些替她抱不平,直接站起来大声说:“馨馨,恭喜你!国际级金奖诶!当之无愧的芭蕾女神!” 她的呼喊猝不及防,极为突兀,众人还处于懵b阶段,整个教室气氛更加凝重奇怪了,只剩她一个人在那摇旗呐喊奋力鼓掌。 这么一搅和,宁馨的脚底快要蜷缩成一团了,简直绷不住高冷人设给这没眼见力的二货一脚。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马p拍到马腿上了!宁馨根本不想要这样莫名其妙的关注度。 一瞬间的冷凝之后,宁馨前桌男生站了起来,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后桌的女生,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清越的声音加入了赵初艳的呐喊:“恭喜你。” 他停顿了片刻,面部表情露出些许变化,如同冬雪初融,转瞬即逝,带来枝头第一抹春意,“宁馨……同学。” 和宁馨一样,陆洲在班上的人设也很固定,独来独往,偏科天才,他的孤僻是有目共睹的,班上任何集t活动都不曾见过他的影子,众人对他最深刻的印象,无非就是那个时刻挺得笔直的背脊,以及时不时作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比如他会主动上前解决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 早有第六感敏锐的女生在暗地里揣测,这位高冷的学神是否对他后桌更加高冷的女神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世上唯有喜欢与咳嗽无法掩饰,真心喜欢一个人,那种眉梢洋溢着的春意,下意识的维护之举和肢t语言……都是证据,尽管陆洲自以为控制得很好,不会给她造成困扰。 心思大条的男生不以为然,少年们普遍存在一种微妙的心理,漂亮的女生有人爱慕是常事,然而如果爱慕者是另一个b他们更优秀的男生,那么这是一件不怎么美好的事。女神只适合远观而不可亲近,任何一个打破这个规矩的人都会迎来莫名的敌视。 今天陆洲这番举动,无异于加强了女生们心里的猜测。因此直到老师走进教室,班上的气氛还是怪怪的,那些打量宁馨的目光变成了打量两个人的诡异视线。 赵初艳对这种情况一无所知,她的神经b直男还粗,只知道星光四s的的美少女同桌回来了,因此整节课只顾着和宁馨说悄悄话。 “馨馨呐,你真是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 难为这位语文一直没上过九十分,八百字的作文绞尽脑汁才能凑到六百字的工科少女,愣是花了十分钟对她进行吹捧,还不带重样,弄得宁馨这样的自恋狂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问宁馨:“这段时间,你不需要训练了吗?是不是可以经常回来上课啦?馨馨,我好想你哟,这个学期你都好久没回来了。” 迎着她眼中的期待,宁馨艰难地点了点头,神情略有些微妙。 纪老先生思想开明,对于她的舞蹈事业全力支持,但有一点还需要她配合,文化课不管学得怎么样,总要努力跟上,每个学期都要抽出一小段时间来学校上课。 下课后,终于有勇士鼓起勇气,在厕所里堵住了赵初艳,贼头贼脑四处瞟了一圈,逼问她:“实话实说,宁馨和陆洲什么关系?” 同为同桌和好友,宁馨处不好人际关系,性格大大咧咧的赵初艳却是天生的社交小公主,人缘向来很好,朋友遍布全校,关于宁馨的情况几乎都是从她这边流出去的。 除了对她嘴里说的“宁馨是个平易近人的女孩子”不以为然,其他什么“宁馨是世界顶尖舞者”、“宁馨的美貌无人能及”、“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上宁馨”,听者照单全收,愉快吃瓜。 此时听到这句话,女孩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八卦者,“你什么意思?” “别装糊涂,今天陆洲那态度,就是傻子都知道有问题,联系到之前他的一系列举动……谁会无缘无故做出那种事啊?尤其是陆洲那种死人脸,妈的这男的对谁都是一副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凭空w人清白啊,宁馨的爱慕者多了去了。”赵初艳不屑地说道,“整个学校,有多少人能摸着良心说讨厌宁馨,就是夏千颖的拥趸也不能吧?难不成任何一个喜欢宁馨的人,宁馨都要有所回应?别把宁馨和这些男生放一起讨论,他们不配,尤其是陆洲。” 她和陆洲关系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近段时间陆洲对她频频做出的让步举动早已让她心生警惕,j皮疙瘩掉一地,怀疑这人吃错药了,此刻被人提醒才回味过来。 原来这厮打的是宁馨的主意!一定是被宁馨毫不留情拒绝了所以打算曲线救国!看起来孤僻实则闷骚,这男的还能再心机点吗? 如此狼子野心,她这关就更要好好守着了! 严肃警告八卦者不造谣不传谣,赵初艳走进教室,就对宁馨说了一通陆洲的坏话,最后还翻了个白眼,带着满脸嘲讽接连输出:“有人居然还造谣你和他有关系,真是笑死人了。他也配?馨馨,你说是不是?” 宁馨沉默了好一会儿,心里对她的花式告状技巧叹为观止。这两人前世今生就一直不对付,尽管今生她表现得已经够理智,不再恋爱脑盲目追求陆洲,也不再对好友的建议置之不理一意孤行,但赵初艳对陆洲的敌意还是没有改变,只要凑在一起就是猫和狗。 区别在于陆洲可以控制自己的恶感,对一些事情做出让步和妥协,但赵初艳就选择刚到底,讨厌就要持续到最后。 思索了一段时间,宁馨才缓缓说道:“我和他确实有关系。” “对对对就是这样……”女孩连连点头,而后突然睁大了眼睛,圆滚滚的眸子里是不可思议,“什……什么?” 宁馨肉了肉眉心,神色间有些无奈。 初艳对她的感情,是关系亲密的朋友,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迷恋,类似于追星者和明星之间的关系。她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点,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宁馨原本想着,等相处久了,她就会自然而然发现,无论一个人外在表现有多优秀,她也始终只是一个人,会有各种缺点短板不足,盲目崇拜一个人的态度是不可取的,进而对她投注的情感有所收敛。 然而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在日渐相处过程中,这种不同寻常的迷恋甚至还在加深,她这位挚友快要把她供奉在神坛上了。宁馨并不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同时,她也不打算欺骗这位挚友。 “我和陆洲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很复杂,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涉及前世今生,这段关系就连她自己都没理清。 她斟酌再三,还是没有把那些毁三观的,充满肉欲诱惑的关系说出来,初艳一定接受不了这些事情,宁馨也不想坦白得那么彻底,她需要一点yin干死。 “初艳,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我愿意说,你会知道一切。”包括前世今生的故事,以及所有荒唐事件背后的逻辑。 —————— 赵初艳:毒唯赛高!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11 初艳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女生几乎变了一个样,就连篮球队里喜欢的男生打球赢了这件事也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宁馨并不会知道这些,她来学校的时间少,和初艳碰面的机会不多,只是偶尔能从电话里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她不理解这种情绪,不过联系到初艳对她近乎追星般的狂热,似乎这种表现也就不足为奇。 就像是突然间发现爱豆谈恋爱了,谁家的房子塌了都不免情绪消沉一段时间。 宁馨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也不打算安慰她,她需要的是一个真诚的朋友,而不是一个狂热的粉丝,任何夹杂着滤镜的友谊都不是她期盼的,她希望初艳能明白这点,同时也希望这位正处于青春期的朋友能够思考问题,而非盲目崇拜某个人。 除了宁馨,陆洲察觉到了初艳情绪上的低落。 陆洲有意和宁馨周边的人打好关系,赵初艳就是必须拿下的一环,为此他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努力说服自己放下偏见,小心翼翼地讨好这位最接近宁馨的女生。 不过效果并不好,赵初艳对他的忌惮更加深重,抗拒也更加明显,对此陆洲也很无奈。 不过近段时间,赵初艳对他的态度明显产生了变化,不再针锋相对,也不再横眉竖目,每每看到他时,她脸上复杂纠结的神色简直可以溢出来,这位一向大大咧咧的女生,居然罕见地产生了惆怅难言的滋味,下了课也只是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一手支着脑袋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他去舞蹈室接送宁馨的时候,没话找话似的,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异常情况告诉宁馨,毕竟无论他如何看待赵初艳,宁馨和她是朋友都是不争的事实。 宁馨听了,也只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告诉她的。” “什么?”她的思维跳跃度很大,陆洲在努力跟上她的思考方式,不知不觉已有了很多收获,能从她脸上的微表情,以及语气中隐藏着的小情绪揣测她的真实意图。 此时他询问“什么”,并非意味着他一无所知,而是因为他太过于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却同时产生了一种“不可能”的想法。 “我们之间的事,我跟她说了一些。”她解释道,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歉意,“我知道,由于我的缘故,你受到了初艳很多敌视,她不是恶意……” “和她无关!” “你可以忽视……” “和她无关!”少年急切地说道,“我做的事情,和她无关!同样,她对我产生什么想法都无关紧要!”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目光沉沉凝视着她的脸,眸子里似有星河流动,“我真正在意的是你的想法,我可以做出改变,改变的根本原因是你。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向她坦白我们……” “只是一部分。” “让我融入你的社交圈,这是不是代表我得到了你的认可?”他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他梦里无数次幻想过他心爱的女孩对他许下承诺,即便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喜欢”也足够让他开心很久。 梦境中有多美好,醒来后却只会更加空虚。 她愿意和他做最亲密的事,至少证明她喜欢他的身子,然而无法得到更进一步的承诺,他的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仿佛悬在海上的孤舟,看不到前路,也无法知晓彼岸的方向。 夏天的夜晚依然很热,两人行走在林荫道上,树叶投落的影子斑驳陆离,行人渐渐的少了,宁馨触碰到他咄咄逼人的视线,没多久就闪开了。 “你想要什么答案?” 她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却偏偏还在用虚伪至极的文字游戏回避这个问题,简直和恶意的捉弄和嘲讽无异,但面对这种文字游戏,他不接受也没办法,当他决定先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祈求:“馨馨,说一句喜欢就那么难吗?我们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我们都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我自认为我的要求不过分,为什么你的态度总是模糊不清,对承诺再三缄默?馨馨,我的心里很不安。” “陆洲。”她往后退了几步,渐渐脱离他的掌控,陆洲看见她的动作,几乎想要上前抓住她的手,又被她躲开了,只能和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陆洲,你记住我的话。不需要什么承诺,也无需什么关系作为枷锁,你应该得到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少。” 光影里,她的声音飘渺虚幻,仿佛要被风吹散在浓浓夜色里,陆洲心头一跳,一种莫名的痛意席卷全身,终于忍不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入手的温度冰凉如水,这次她没有挣扎,反而用力回扣住他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如同即将溺毙的人紧紧缠着对方。 她的话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一个字都没回答他的问题,不知为何他却读懂了里边的意味。 带着一种深深的遗憾,以及其他更深沉复杂的情感。她似乎不是在和他对话,也不仅仅是在以她现在的身份和他对话,可惜前面隔着一扇紧紧封闭的门,门后迷雾重重看不清前因后果,他站在这边焦虑不安,却始终徒劳无功,无法参透更深层次的东西。 “陆洲,好好享受生活。我是,你也是。” “宁馨,你以前认识我吗?我是指在初次见面之前。” 女孩眸光微微闪动,微微地笑了笑,“薛定谔的初见吗?你一向不喜欢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陆洲勉强地扯了扯脸颊,扯出一抹不算成功的笑容,这个笑容不l不类,与面前这张清爽干净的少年脸庞十分不符,搭配着很怪异。 “某些东西依照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但我不觉得这是玄之又玄。或许我们在另一个时空里曾经相遇也不一定。宁馨,你说的很多话都很莫名其妙,但我不认为你是在胡言乱语。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我们将在未来认识,我没有忘记过这句话,一直在捉摸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你的认知里,是不是存在一个世界,是我无法企及的……”他停顿了片刻,紧盯着她的眼睛,“至少是现在的我无法企及的,这是不是你无法对我做出承诺的原因?” “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宁馨,请你正面回答我!我不想背负某些莫须有的东西!你一直在逃避这些问题,而我却连原因都不知道!我根本没做错什么你就擅自宣判我的死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我们会有未来?”少年猛地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陆洲,我今天训练了十个小时,摄入的食物只有一丁点蛋白质和水果,我很累不是一句托辞。我现在又累又困又饿,浑身上下哪都疼,只想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不想陪你大半夜的在街上发神经,你懂吗?如果你持续发疯,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我不需要一个情绪不稳定,还有幻想症的伴侣。你是觉得高中生就公布恋情很值得骄傲吗?” 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冷意,以及妄图掩饰却终究难以磨灭痕迹的慌乱,少年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垂下眸子,轻轻说了一句:“抱歉。” 他似乎变成了那个拘谨老成的少年,只是某些事情一经说开,即便是有意粉饰太平,也终究留下了痕迹。 至少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流汹涌是不会错的。 —————— 宁馨:陆狗不得好死,居然敢扒老娘马甲,支持的投猪点赞收藏鼓励三连!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12 期末考试前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宁馨不得不返校复习,她端坐在座位上,拿着笔皱眉的模样,倒有种严肃认真的意味,就算只是做做样子,班主任看了心里也舒坦。 她确实是在做模样,除了应用英语能保证及格,其他科目几乎全部宣布阵亡,事到如今临时抱佛脚已不管用,还不如干脆躺平任嘲,当个缩头乌龟这学期就过了。 已是高三上学期,期末复习,尖子班的风气很自由,班主任管得并不严格,任由学生自由安排时间,而且这群学霸根本不把普通期末考放心上,他们各自有打算,或在图书馆自习,或在备战某个国际竞赛,或为出国留学准备材料,因此教室极为安静,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在闲聊。 她在座位上摸鱼,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摊开的练习册一个字也没动,思绪正涣散着,耳边不期然响起了某段澎湃激越的音乐,这是不久前编导给她发来的,国际上知名音乐家的最新力作,描绘了冬日里瑞典的雪国盛景,恢宏盛大的乐声让那场永不停息的大雪历历在目。 中国南方的雪太过温柔了,纷纷洒洒的如同推棉扯絮,精致感有余力度感不足,全然不复乐声中涌动着的激越情绪,但不妨碍这首曲子正和窗外飞舞的雪花有共通之处,桌子底下的脚尖已不由自主踮了起来,随着心中奏起的乐声飞速起舞。 一个舞者的肢t就是她的表达器官,当她对世界的感悟达到了更深层次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时时刻刻都是舞台,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会随着心中奏响的乐声共舞,即便处在嘈杂喧闹的环境中,舞台上那束聚光灯也会自然而然打在她身上。 她正对这段舞步有了新的想法,同桌女生突然开门冲进来,冰冷的风夹杂着点点雪粒一下子灌进了教室里,惹来几位闲聊的学霸的骂骂咧咧。 “喂!赵初艳,你开门能不能小心点?小小开一道缝就进来了,有必要动作这么大吗?” “好不容易捂热了点!” “听说明年我们毕业后,教室就要埋线安装空调了,冷暖双模式,冬夏皆可用,为什么我们总是最惨的一届?” 性格明朗的女生罕见地没有笑嘻嘻搭腔,而是神色凝重地冲到宁馨面前,将书包放到桌子上后,不自觉咬了咬下唇,深呼吸口气,神情肃然说道:“馨馨,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那件事说开了以后,她对宁馨的态度改变了不少,尽管还是一如既往崇拜,时不时对着她的脸一顿吹嘘,但那种近乎狂热的迷恋已然消失。 宁馨欣慰于看到这种转变,这种脚踏实地的友谊让她感到安心。 灵感恰到好处,正是最佳创作时机,耳边的乐声却停止了,宁馨颇有些不舍地断了心中的想法,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笔轻轻放下,微微抬起下巴,笑着点了点头。 “我有时间,你想说什么?” 她的工作时刻充满着美感,赵初艳不知道是身为舞者姿态优雅从容的缘故,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度,即便看了很多次,也依然难免被她的笑容蛊惑。 顺着她的桌子往上一瞥,赵初艳肃然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破功,还好她及时接住了即将掉下去的下巴。 练习册第一页,该写的题一个字都没写,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页脚上画了一只抽象派的小乌龟,乌龟身后还一路下了几个小小的蛋,其中一个破壳了,又是一只小乌龟。 她是怎么做到的?用最优雅的姿态做出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尽管她已经意识到,她的女神同桌是个小笨蛋,然而每次见到这种场景,总不免一阵牙疼。 百万滤镜褪去,女神是个笨蛋的现实真是太残酷了,身为工科天才的少女觉得已经无法抢救了,那种幻想破灭的痛,只要她看到宁馨的练习册和试卷上的分数就会重新经历一次。 收拾好复杂难言的心情,女孩正色道:“我看见陆洲了。” 宁馨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了?” 上节课陆洲还在这里陪她写作业,有同学在窗外朝他招手,神色隐约有些焦急,陆洲出去后,只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又匆匆跑了回来,带着歉意对她说:“我现在有些事,要走一趟,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 当时宁馨点了点头,望着窗外的雪有些出神,对新的舞步她已经有了一些灵感,因此神色间有些漫不经心,只礼貌x地问了一句:“保送的事情吗?” 她从班主任那里知道陆洲获得了保送资格,但不是他上辈子读的大学。老班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狐狸尾巴简直要翘上天了,带着一种既庆幸又与有荣焉的表情:“陆洲这孩子,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学生,天生就是吃数学这碗饭的,就是英语和语文不大好,幸好没影响保送。” 末了,还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斜睨着她,用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语气对她说:“要不是他能力出色,怎么着成绩都不会掉,我哪能任由你祸害他?” 到底是教了一辈子书的班主任,对于学生早恋这种事,嗅觉那是相当敏锐的,陆洲极力掩饰,却终究未能逃脱他的法眼。 宁馨对于他的阴阳怪气也只是付之一笑,并不感到心塞,作为一名学霸班的班主任,学生们在学习上都很让他省心,日常嘲讽差生已经成为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了,她怎么能剥夺这样的乐趣? 她不太清楚是由于她的介入让陆洲更加出色,因而获得了保送资格,还是前世陆洲本就有保送资格,最终却没有成功保送。 无论如何,对于陆洲这种偏科生来说总归是件好事,陆洲偏科太严重了,真刀真枪地打还真不一定能g过一般学霸。 陆洲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提问,很多时候她对他的情况表现得并不上心,因此略微怔了一会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抿了抿唇,目光纠结,犹豫片刻,只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回头再跟你说,我先走了。” 他收拾好了东西,刚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对她叮嘱一番:“现在天色黑得快,而且还下着雪,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会给你家里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你,你不要一个人回去。” 他表现得就像是即将离家的老母j,因此有旁观一切的好事者起哄:“陆洲,你是在养一个女儿吗?” 当事两个人对于这种起哄却表现得极为冷淡,起哄者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停下了。 此时听到初艳的问题,联系到刚才他临走时的表现,宁馨觉得或许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收拢思绪,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微笑着让初艳继续。 她淡然自若的姿态不免让人沉静下来,赵初艳舔了舔干燥的唇,思索片刻,说道:“我看到他在校北门二楼咖啡馆。” 她顿了顿,眉头竖了起来,明媚的眸子里充满了怒火,显然是在刻意压抑着怒气,“和夏千颖一起,那女的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就差没钻到他的怀里了!馨馨,陆洲他是几个意思?既然和你是……那种关系,为什么还要和其他女生不清不楚牵三扯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少女脸上的怒容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横眉竖目、爱憎分明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她是直来直往,心中却并非没有更深层次的思量,她明明知道,朋友之间这种情况最为棘手,关系不错的朋友因为异x闹掰也并非罕见的事,很多时候瞒着对方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偏不,她就是要将事实摆在面前,毫无保留,真诚得没有一丝半点杂质。 宁馨深感抱歉,因为曾经的她辜负了这样一份真挚澄澈的友谊。 顺着发丝,少女轻声一笑,歪着头问怒气冲冲的朋友:“我是碗里的,还是锅里的?” 女孩更生气了,“哎呀,我这不是b喻吗!你怎么还有心思说笑!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宁馨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蛋,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雪,懒懒散散地说:“外边多冷,还在下雪呢,天又黑得快,我的司机应该快到了,你要和我坐车回去吗?” “馨馨,你就不生气吗?一想到那场面,我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今天下雪,我家做了饺子,帝王蟹和波士顿龙虾馅儿的,你爱吃海鲜,要不要去?吃完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女孩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啊馨馨你真是小天使!我要吃!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z.νIρ 013 姥姥是北方人,一到天冷就有包饺子包馄饨的习惯,还偏偏爱拉着宁馨一起吃,宁馨饮食忌讳大荤,因此只能吃素菜水饺,眼巴巴看着赵初艳一碗又一碗下肚,幸福地抱着肚子打饱嗝。 老太太可喜欢这种能吃又元气满满的小姑娘,一整晚都开心得见牙不见眼,鼓足了劲拼命投喂,因为有了她的加入,整场饭局气氛都变得活跃了起来。 临走时,老太太还一个劲地鼓动她一定要经常来做客,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可以尽管说,热情满满的模样,让初艳这种脸皮厚的女孩面皮都在发烫。 送走初艳后,已是夜里十点多,外边天冷还下着雪,家里两位老人不放心,让宁馨留了下来。 她刚洗好澡,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房间里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手上不方便,她直接按了免提,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漫声说道:“喂你好!” “馨馨,是我。”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打过来。” “你睡了吗?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陆洲的声音放低了很多,在这冬天的夜里低沉的声线显得格外温柔。也就是在这种不需要见面的时刻,宁馨才会恍然发现,少年原本清越的声音在逐渐向低沉转变,此时距离她重生归来也已有将近三个年头。 很多时候她都会忽视时间的变化,而陆洲就像是一个时间刻度,只要他在那里,她就能在不期然的瞬间察觉岁月变迁。 毕竟在宁馨并不长久的人生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和陆洲一起度过的。 “还没睡,怎么了?”尽管如此,她的声音里已有了困意,沙哑得快要融入这沉沉的夜色中。 他心里有些不忍,不忍打扰她的休息,但听不见她的声音,又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虚得厉害。 在打来电话之前,他就已经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终于是忍不住掀被下床,连夜披着大衣,冒着冰冷的风雪到楼下弄堂里,找公用电话打给她。 “今天没送你回家,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嗯,我到家了。” “你今天回家了?”他说的回家是指姥姥姥爷的别墅,当然这话纯粹是在没话找话,他打的就是她房间里的座机。 “家里长辈包了饺子,回来吃了几个。” “吃了什么馅儿的?” “白菜……陆洲,你想说什么?” 那边沉静了一段时间,“其实我想问,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那就……晚安?” “宁馨,你别挂电话!”少年声调高扬,语速蓦然变得急促,还有点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的意味,意识到语气里不妥当的地方,他渐渐放缓了声音,“馨馨,你先别挂电话,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宁馨抿唇笑了笑,慢悠悠擦着头发。 平常时候,他是很好说话的,语速迟缓,语调也很软,因此听起来显得格外温柔,不过脾气一旦上来了,就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今天我出去,是去见夏千颖了,我知道你对她并不陌生。今天我在咖啡厅见她,赵初艳撞见了,当时她的脸色不好看,我觉得或许已经产生了什么误会,因此有必要亲自向你解释一番。原本想着明天再当面跟你说,但我等不及,打电话到你家,阿姨说你回纪老先生的别墅了,于是我又打过来……抱歉我说得有点乱。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有什么问题?宁馨什么问题都没有。 她知道陆洲和夏千颖的关系,名义上表哥和表妹的关系,实则是半路组建的家庭,陆洲的小姨嫁给了夏千颖的父亲,陆洲这小拖油瓶打小就来到上海,跟着这个重组家庭生活学习,虽是寄人篱下多有不便,夏家对他来说确实有实实在在的恩情。 没有半点血缘牵扯,情感上的联系早已是千丝万缕,而这些错综复杂的联系是这辈子的宁馨不想掺合的,她只想要简单的快乐,任何复杂的联系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都会成为影响她远走高飞的绊脚石。 陆洲的解释没有必要,她也不会主动关心强有力竞争对手夏千颖的情感生活,那个女生遇到了什么需要倾诉的困难,又是因为什么而伤心哭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摇头一笑,淡淡地说道:“陆洲,你没必要向我解释这些。” 听到她的回答,那边沉默了很久,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也是,毕竟你从来不会主动关心我,或许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能够提供乐趣的工具。你不会在乎,我为了打这通电话究竟在冰冷的夜里等了多久……宁馨,你会爱上某个人吗?不要拿高中生谈爱情很幼稚这种可笑的回答来搪塞我,你只是傲慢,不愿意听见更多声音,而非自以为是的成熟。宁馨,就算你b我年长三十岁、四十岁……论心理年龄成熟度,你永远还是那么幼稚。” 他一下子说了一通话,像是没有勇气面对她的回复一般,只接了一句“晚安”就立刻挂了电话,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似乎是在害怕她会毫不犹豫举起手中的利器,用冷漠无情的言语肆无忌惮伤害他,因而即便是丢盔弃甲,也要及时抽身离去。 陆洲时常会陷入一种焦虑之中,尽管他表面掩饰得很好,但宁馨十分了解他的性格。 他应该是不动声色,寡言少语的,他的心里有章法,有步骤,该在什么时候走什么路,他一清二楚。他说得越少,越能证明他成竹在x极有把握,话越多越能证明他的空虚和焦虑。 和她在一起,竟然让他产生了那么强烈的焦虑感,这是宁馨始料未及的。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dγЬℤ.νIρ 014 近段时间,陆洲的精神恍惚得厉害,放在课桌上的论题,恍然片刻,就会有清清楚楚的答案出现在纸面上,笔迹潦草凌乱,极度张狂自信,和他一笔一划都显得端正古板的行事作风截然相反,用的也是他不怎么熟悉的定理论证,运算逻辑却更加流畅醇熟,依照他现在的功力是全然不能达到的。 纸面上力透纸背的字迹,似乎组成了一张他看不懂的笑脸,在嘲笑他的无能。 有时候他甚至生出了一种荒唐的念头,他似乎在慢慢变成另一个人。 那人端坐在黑色皮质靠背椅上,他的身姿高大挺拔,气势凌人,两鬓微霜,手指夹着一支烟,唇边一点星火红得诡异,烟雾缭绕看不清面容,四周是重重黑幕,唯有一束光从侧面打过来,虚虚地照在他的侧脸上。 男人在光影交错的地方抬起头,烟雾退散后,他看见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心头猛然一跳,陆洲立刻制止了这种幻想,回过神来已是冷汗淋漓,一阵风从窗外吹过,惨惨白的纸面上又多出了一行凌乱的字迹:向她解释。 她是谁,解释什么,没有任何疑问,因为这也正是他想做的。 她不想听,陆洲却不敢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冥冥中有一种预感,任何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误会最终都会演变成两人感情破裂的先兆。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向宁馨详细解释了夏千颖和他的关系,以及他对这段关系的态度,他感谢夏家对他的教养之恩,日后必定会好好报答姨夫一家。 夏千颖是他的责任,如果宁馨对于这段关系介怀,那么他会尽量保持距离,他快要上大学了,已经有能力脱离姨夫的支持生存,以后和夏千颖单独会面的情况不会再发生。 宁馨忙得不行,根本没时间见他让他当面解释,在他的再三恳求下,终于抽出时间在电话里听完了全部,却因为心中想着新舞蹈的排练有些疏忽,很多时候都是在漫不经心地搭腔,前言不搭后语的姿态略显敷衍,最后只表示“我知道了”,一句话终结这个话题。 陆洲按下心中的黯然,没有再追问什么,他知道再多纠缠只会让她心生厌倦,只是叮嘱她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两人就挂了电话。 这段时间宁馨很忙并不是托辞,她在准备一场颇受重视的舞蹈,根本没空理会这些事。 这场芭蕾主要面向前来魔都视察的政要,编导并不希望她参加太多这样的演出,这种类型的演出对于一个舞者来说是不利的,芭蕾是一门残忍的艺术,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只会腐蚀舞者坚定的意志,让他们丧失作为一个舞者的锐意进取。 编导倒不是担心这点,论纸醉金迷花花世界,宁馨所能享受到的物质生活恐怕只会更多,她担忧的是样板化的演出会让宁馨降低对芭蕾艺术的追求。 像往常任何一次应酬出演一样,宁馨本想拒绝这次商演,然而其中有人看过她的舞蹈,对她有很深刻的印象,此次演出点名一定要有她出场,对此编导也怒火中烧,这些天对就此安排的舞团的高层都没什么好脸色,一出口就是满嘴讥讽。 舞团需要维持外界的关系才能经营下去,因此不免会有一些交际x质的商演,这就是事实。舞团高层直接越过编导找宁馨谈话,让这次商演成为既定事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她有能力直接推掉演出,但未免关系太过僵硬,宁馨还是接受了演出邀请。 幸好不是《天鹅湖》,天知道这种应酬演出,那些人尤其钟爱这场舞剧,宁馨百分百确定,这些显贵们对于芭蕾舞的认知,多半停留在《天鹅湖》的层面。 这是场以复仇与救赎为主题的舞剧,她在里边扮演非正非邪的魔鬼,一步步引诱男主人公献祭金钱、地位、容貌乃至灵魂。 男主人公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魔鬼的助推下一点点丧失人性,失去了一切的男主人公也在逐渐变成事实上的畸零人,进一步被社会排斥,助推其更深一步陷入深渊。 魔鬼得意于最新力作,微笑着等待收割美味灵魂的时刻,女主人公的登场却让她的期望落空,地位低微、身份渺小却拥有善良灵魂的女孩成了复仇者堕入深渊的最后屏障。在少女的感召下,复仇者最终完成救赎,魔鬼在愤怒中被男主人公反噬而后走向灭亡。两个有残缺的灵魂最终靠在了一起。 很恶俗的主题,没什么新意,但里边设置了很多个贴合魔鬼形象的高难度动作,神秘莫测的,充满诱惑的,暴躁狂怒的,歇斯底里的……层次感很强,怎么表现还需要捉摸。 宁馨看了剧本,对这场商演总算不那么排斥了,她合上印刷册,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笑着对编导说:“看来和一般的应酬之作有些区别,终于不再是烂俗的《天鹅湖》了,不仅如此,还有点新意,我的角色完成难度不小,我挺喜欢的。” 她早已过了演什么都要力争演女主角的年纪,现在她选剧本主要看重角色的丰富程度,剧本中魔鬼这个形象很对她胃口。 编导一手支着烟,一手搭在椅背上,闻言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你的角色完成难度不小,我看了你的排练,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说到这,她神情微妙地瞥了一眼宁馨,“剧本是不错,我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听说是那些大人物里边有行家,亲自c刀上阵的写的,还点名要你出演魔鬼这个角色。” 手指摩挲着纸张,宁馨眯着眼笑了笑,“我看着像是天生反派吗?” 编导纤长的手指掐断烟蒂,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的确像,尤其适合出演不择手段的恶毒女配。” 无论如何,她再次出演反派这件事总算是定下来了,而让她惊讶的是,饰演乐观善良女主角的居然不是天生就具有小白花气质的夏千颖,而是把野心写在脸上的杜薇。 两人之间气场不合,天生犯冲,好在业务能力都很强,对待舞蹈事业矜矜业业,对了几场戏后就已经可以很好应付这种应酬演出了。 演出当天,宁馨直接让家里造型师按照人物设定上了妆,坐着私家车到了现场。 虽不是专业演出,但由于参与观众特殊,因此此次表演规格很高,宁馨坐在车子里,就能看到外边各色豪车井然有序入场,往来侍者身着燕尾服穿梭其间,举止稳妥笑容完美,步履从容为来宾接风洗尘。 到了她这车,车子在入口处停下来的时候,坐在后座的宁馨听到了司机的低声询问:“小姐,我们有邀请函吗?” 实话说,司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知道纪家的车牌号都是在当地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报备过的,无需什么邀请函,这个车牌号就是最有说服力的邀请函,可以说在这种场合一向畅通无阻,此次被拦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邀请函,告诉他我是舞者。” 侍者脸上完美的笑容有些僵硬,跟他们说了声抱歉,立刻在对讲机里呼叫负责人,没多久,就有人匆匆跑来,弯腰鞠躬对他们连声说抱歉。 “不好意思,我们收到的指令是今晚舞者会集中抵达,乘坐私家车前来现场的只有宾客,宾客手中都有邀请函。实在抱歉,为了各位贵宾的安全,希望您能及时联系舞团,和所有舞者一同进出。” 宁馨掏出手表看了看时间,今晚来的路上堵车了,此时时间盈余不多,她还要稍作准备,再找人时间上来不及。 她摇下车窗,一张完美清贵、极具冲击力的面孔蓦然出现在侍者面前,饶是见惯了各种俊男美女的侍者也不由得呆愣了片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似乎潜意识里害怕惊扰到她的存在。 “你好,我可以联系今晚舞团负责人吗?”车里的美人微微颔首致意,声音清冷低沉,抬眸瞬间仪态万千,美得不可方物。 负责人好不容易回过神,神情有些为难,又有人匆匆跑过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负责人往右侧入口一看,连忙低头对宁馨说道:“原来是宁小姐,失敬失敬,您右侧的这位贵宾已告知您可以随意入场,您请便。” 宁馨微微侧目,“右侧的贵宾”正将车窗摇起,她只来得及看到黑色西装袖口处暗金色的梅花袖扣,车子缓缓驶过,红旗牌“京”字号以“0”为开头的车牌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的眼皮蓦然一跳,眉头微微皱起,垂眸将车窗摇上,挡住车外明里暗里投来的注视。 —————— 微博买股小番外的l先生出场了~o~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15 她的戏份到倒数第二幕为止,之后的演出就是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在剧情落幕的那一刹那,现场一时间陷入了沉静,不知是否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了那只别着暗金色梅花袖扣的袖子小幅度抬起,三声清脆的掌声后,一大片持续不断的掌声响彻整个演出大厅。 迎着聚光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袖扣的主人,就不得不跟随着伴舞缓步退下了舞台。 整场演出很成功,尤其是魔鬼的表演很出色。这是据编导所说的,宁馨姑且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编导从不屑于说假话。 当然她对于这种应酬演出并不怎么在意,完成任务就行,台下观众的反应也不会是真心实意的反应,相b欣赏芭蕾艺术,或许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更为贴切,大人物的饭局,菜式向来不是重点,从那三声掌声后才四处惊起的一片掌声中可见一斑。 大人物似乎很满意,舞团高层就更满意了,演出结束后,宁馨收到消息,说是舞团要举办庆功宴,庆祝这次成功的演出。 宁馨不耐烦这些,直接当面拒绝邀请,别人见她姿态冷漠也不敢阻拦,这位大小姐能服从安排,施舍时间来参加这种应酬演出就已经阿弥陀佛了,此时已经圆满完成任务,那是谁都不敢忤逆她的意愿的。 无论在什么地方,拳头y才是y道理,耍大牌也要有耍大牌的底气,宁馨从小到大都有横着走的实力。 其他舞团成员不一定想要参加这种宴会,但迫于压力不得不参加,后台清场后,只剩宁馨一个人在那里慢慢卸妆。 擦掉莫名其妙的烟熏妆,宁馨盯着镜子,皱着眉吐槽:“鬼知道为什么反派人物就得化烟熏妆,满脸烟熏妆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昭告天下‘是男人就来砍我’,真正的反派角色就应该是……”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卸了妆后显得清贵逼人的脸蛋,歪着头微微地笑了笑,略显清冷贵气的大家闺秀气质瞬间变成了邻家少女似的清甜纯美,大眼睛眨呀眨,泛出微波水光,少女嘟了嘟嘴:“叔叔,你的心肝掏出来给宝贝吃好不好嘛?吃了你,宝贝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哟!” 她收起了那副恶心的模样,皱着眉,嫌弃地丢掉了手里的卸妆棉,而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 “果然傲慢才是最适合我的表情,绿茶有点难度。”她微微抬起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捧着镜子,眼神瞬间变成了充满危险的诱惑,她用低沉的嗓音说道,“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什么?世界上居然还有b我更美的女人?是谁?夏千颖吗?还是杜薇?” 她随便套用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当然在她看来,这俩人的能力虽然出色,但颜值方面还是她最能打,论颜值b拼宁馨从来没有怕过谁,这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戏精附t的宁小姐拿起一根棍子一棒子捶碎了镜面,然后瞪着四分五裂的魔镜的尸体发呆了两秒,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算了,你也算是为我光荣辉煌的演绎生涯做铺垫了。” 宁小姐拿起手机联系司机,让他在外边等待,她刚走几步,路过更衣室,就见两个相拥的身影,不准确来说是女孩近乎赤裸着身子,纤长如玉的双臂紧紧环绕着男人精壮挺拔的腰背,两人不雅的姿态蓦然出现在她眼前。 妈的,她差点没给吓死。 宁小姐深深吸了口气,第一反应居然是她在化妆室那么中二的表现会不会被发现,她的高冷人设还能维系多久,要不要采取灭口措施,或是干脆直接连夜逃离地球……根本没想到此刻最容易被灭口的就是她这个撞破奸情的路人甲,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女孩从男人的阴影里微微探出头,宁馨看到了一张面色潮红,眼尾浸润着情欲的脸,她的红唇微张,里边还含着可疑的黏稠白色液体。 她的眼睛微微向上张望,眸子里是全然的敬重与慕孺,与其说是在进行男女之间原始欲望的疏解,她卑微的姿势更像是在虔诚地摩拜对方,仿佛将一切都敬献到了男人面前。 是杜薇…… 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里刚发生了什么! 淦他娘的!狗男女偷情也不懂找个隐秘的地方!简直有违公序良俗! 杜薇显然已经看到她了,这么尴尬的场面,她这个高冷人设该做什么反应? 宁馨决定立刻扬起高深莫测的微笑,用梦游的姿态迅速飘离现场,那个男人却在这时行动了,还未等她走开,那只别着暗金色梅花袖扣的西装袖子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淦!我丢雷楼买! 想到那个车牌号,宁小姐惊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已经从横着走的角色转变成了即将被踩着走的角色,被灭口的一定是她! 淦!撞破奸情的一定会被灭口,垃圾编剧诚不欺我!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背着他的男人侧过身,那道威严的视线扫过她所在的方向,那一瞬间,宁馨的大脑产生了瞬息的空白,她仿佛看见了烽火硝烟之处漫天飞舞的血色,带着铁锈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宁小姐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咬紧牙关,勉力强撑着身子,手中紧紧握着巴洛克风格门把,嘴角强行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步子却不知为何总是迈不开,整个人在他的注视下像是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男人松开了搭在女孩肩膀上的手,杜薇瘫软似的倒在了地上,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手帕,漫不经心擦了擦手指,随意丢到了地上,恰好落在了杜薇脸上。 那个总是带着莫名自尊心的女孩此刻居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手帕盖着自己的脸,如同一个烙上了屈辱x质的符号。 宁馨能理解她,十分能理解,如果不是抓着门把她此时早已像杜薇一样变成软脚虾了。 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全脸。 一张刚毅果决的脸,无法判断确切年纪,约莫四十几,下颌线像是钢铁一样冷肃坚决,目光似天上寒星一样冰冷,令人望而生畏。 和他苟合的女孩此刻瘫软在地,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是衣冠楚楚,宁馨脑海中蓦然闪现出一个念头,相b西装,或许军装更适合他…… 他在一步步向她靠近,宁馨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他的每个步伐似乎都踩在了她的心上,她从未有过任何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宁馨。” “是!我是宁馨!” 他的声音低沉洪亮,宁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应,就像是在服从无法抗拒的命令一般,就连为什么这种大人物会记得她的名字这件事也早已无法思考,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理智的工具。 宁馨很讨厌这种被命令甚至被完全掌控的感觉,条件x反胃却不得不屈服。 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人在外边低声报告有要事,因此不得不停止了行动。 “你的演出我很满意。”他说。 他走过她身边,顿了顿脚步,一只手抚上西装袖口,干脆利落地摘下了梅花袖扣,轻轻地把袖扣别在了她的袖子上,并为她将袖子上的皱褶抚平,整个动作轻柔优雅至极,和这个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全然不同,像是作为一种至高无上的嘉奖。 但在宁馨看来,这个梅花袖扣和杜薇脸上的手帕无异,仅仅是起着一种警告x的作用。 他似乎走了很久,宁馨不确定,直到手机再次响起,听到司机熟悉的声音,她才从那种濒临窒息的恐怖感中脱离出来,此时早已是冷汗淋漓,浑身寒毛竖起。 杜薇还瘫软在地上,看着地上几乎全身赤裸的少女,宁馨皱了皱眉,随意扯过更衣室的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帮她摘掉脸上的手帕。 女孩沉默着爬起来,身子依旧瘫软无力,在看到宁馨袖口上的梅花袖扣时,略显潮红的脸色刹时变得惨白,浑身肌肉紧绷得厉害,指甲近乎陷入掌心。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16 杜薇总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在她踮起脚尖的时候,在她旋转的时候,在她起跳的时候,在她舒展动作的时候,在她弯腰鞠躬的时候,甚至在她走到休息区拿起毛巾擦拭汗水的时候。 宁馨虽然不怕暗地里的窥视,但这种诡异的眼神一连持续了好多天,饶是她心情淡定也有些吃不消。就算她再美也不乐意一直被别人视j啊。 刚好是休息时间,舞团有专门用餐区,顶尖舞者有配备专门的营养师为他们定制一日三餐,宁馨照例取走了自己那份,在众人意味深长的视线中坐到了杜薇对面。 这一年,夏千颖去了芬兰进修,全力准备即将到来的赫尔辛基国际芭蕾舞比赛,这是她的第一次a类国际赛事,因此备战得格外用心。 宁馨依稀记得,这届赫尔辛基国际芭蕾舞比赛少年组获奖名单里并没有夏千颖的名字,这是一件十分反常的事,以夏千颖的实力,不说拔得头筹,但是获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多失误也不至于名落孙山,就像一个有实力考得清北的学生就算发挥失常,也不至于沦落到没学上的程度。 她看过整场比赛的视频,夏千颖上台时那种超乎寻常的失误简直惊掉了她的下巴,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无论怎么扑棱都只是垂死挣扎,难以摆脱命运的束缚。 似乎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这位华夏青少年舞坛领军人物的舞蹈事业就开始一落千丈,呈现断崖式下跌,原本舞团对她寄予了厚望,打算以此次比赛为起点让她出现在a类赛事的舞台上,却没想到这并非起点而是终点。 此后,蹉跎半生直到三十几岁,错过舞者最美丽的年华,夏千颖最后居然沦落要到和她争夺一个首席舞者的席位。 这种胎死腹中的夭折,就连宁馨这么讨厌她的人都觉得太过可惜了,是伤仲永还是另有隐情,重来一次,宁馨觉得她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重生后,宁馨总有些疑惑难以释怀,不知为何她和夏千颖的时间总是错开,虽说是在同一个舞团,这些年来她见到夏千颖的几率屈指可数,茫茫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阻止她们见面。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件好事,她觉得那朵小白花有些隔应,重来一次,本就气场不合的两人各走各路才是最好的,这样也乐得开心。 夏千颖缺失的位置,似乎被杜薇补上了,又因为杜薇总是对她虎视眈眈,将野心勃勃写在脸上,有事没事就要过来找茬冷嘲热讽一番,因此舞团暗地流行一种八卦说法“王不见王,宁不见杜”,以此涵盖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每次两人一会面,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引来一大堆吃瓜群众。 宁馨很无语,对这些人的八卦能力深感佩服。她和杜薇之间能有什么紧张的关系,两人走的路线不同,追求也不同,根本不存在“王不见王”的说法,认真来说,杜薇还真配不上当她竞争对手。 她比较在意追求芭蕾艺术的高度,争取让自己和那些载入舞蹈艺术史册的前辈并列一个舞台,杜薇则是想要名扬四海把所有人踩在脚下,这种情况实力不够营销来凑,舞团高层也在极力把杜薇往芭蕾偶像的方向打造,因此说到国民知名度,杜薇甚至b宁馨还要胜一筹。 杜薇对她的敌意,在宁馨看来,多半是在羡慕嫉妒她优越的出身,而非她的能力。 没办法,头上有太多光环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 无论如何,这都不应该成为杜薇一直视j她的理由。 宁馨把盛着零星几片菜叶、几块水果和半个j蛋的餐盘放到桌上,用叉子叉起一根菜叶放进嘴里,没什么表情说道:“杜薇,这些天你为什么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是不是在密谋什么坏主意来加害于我?” 少女从她往这个方向走来时就已经暗自戒备,待到她直接坐在对面时表情已近乎慌乱,听到她单枪直入似的发问,脸色登时变得一片通红,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神情十分激动,“宁馨!你有病吧?就算我都要讨厌死你了,但我能怎么害你?你胡说八道不需要负责的吗?” 简直杀人诛心! “哦?”宁馨放下餐叉,双手放在桌上十指并拢,脸上是惯常的高深莫测的微笑,自从她发现这个笑容能给人带来压力后,就非常喜欢在这种场合以势压人,“这么说,你承认是在视j我?” 少女脸上的亢奋激动瞬间凝固了,目光也开始闪躲起来。 宁馨获得了答案,露出了然的神情,她继续拿起餐叉进食,头微微一歪,疑惑不解:“杜薇,我自认为我们没什么太大矛盾,你对我的恶感,是源于对我的嫉妒?” 宁馨脸上疑惑不解的表情十分真实,看样子是在真诚地寻求共识。 她并没有拿不久前那件事说事,而且也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拿一件不怎么光彩的私事作为要挟女孩子的筹码,宁馨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屑于去做,当然这是在杜薇没有惹毛她的基础上,目前杜薇的这些冷嘲热讽顶多算是毛毛雨,还犯不着让她放大招。 况且,这件事不单纯是女孩子之间冲突,那种涉及大人物yin干死的事,她是有多蛋疼才会去碰,烂在肚子里不香吗?杜薇显然是多虑了。 这些天杜薇一直关注宁馨的原因也正在于此,那件事情如果暴露,代价远远不是她能承受的,此时见宁馨直接略过了这一环,杜薇不由得松了口气。 危机解决,她的脑子也开始活跃起来,听到宁馨嘴里的“嫉妒”两个字,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而后又冷笑起来。 “我当然是在嫉妒你,宁馨,整个舞团里谁不嫉妒你,我是明目张胆地嫉妒,更多人是暗搓搓嫉妒,谁不嫉妒你有个好出身,如果……” 宁馨敲了敲桌子打断她的话,微笑着提醒她:“还有好家庭,好亲人,好相貌,好天赋,好老师,好毅力,好的追求者,除了脾气不太好,我一切都非常好,总而言之,好出身只是很小一部分,我建议你直接概括成命好。” 杜薇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把餐叉往她脸上扔。 深呼吸了口气,压住满腔怒火,杜薇继续带着一脸嘲讽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道:“除了脾气,你的眼光似乎也不太好。别看某些人整天和你亲热,表面上一嘴一个姐姐,实则暗地里说过你多少坏话你知道吗?这些人不嫉妒?她们心里的毒汁都快溢出来了!你怎么不去一个个警告她们?相信你会收获满满,你会发现不止我一人讨厌你,所有人都非常讨厌你。” 宁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小圆脸,小圆脸上那双圆圆的眼睛时常弯成两轮新月,用甜甜的声音呼唤她“宁姐姐”。 一个天赋还算不错的后辈,也很用功努力,时常往她身边挤,请教一些芭蕾舞技巧,宁馨无所谓,有空的时候顺带提点两句,就能收获无数个星星眼和一连串彩虹p。 宁馨无语地看着她,“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你为什么要提醒我?练习芭蕾那么辛苦,每天看到一张完美无缺的笑脸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你不至于蠢到连嘲讽和提醒都分不出吧?” 宁馨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是无趣极了。”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几百人的舞团就是一个小型社会。 “那就跟你说件有趣的事。”杜薇收起了阴阳怪气的模样,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放低了声调,“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夏千颖或许也在嫉妒你呢。” 看到宁馨难得沉默的样子,杜薇身子往后靠,叉起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血红色的唇勾起一抹笑。 “谁能不嫉妒你呢,别人需要拼了命才能求得的东西,到了你这里就是唾手可得。我实力不如你这点我也认了,但是夏千颖呢?名副其实的舞团一姐,中国青少年舞坛领军人物,她没有不如你的地方吧?别人手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落到你头上,宁馨,你可真让人嫉妒。” 宁馨眸色渐渐深沉,盯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她的困惑显而易见,不是在故意发问。杜薇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这点。宁馨这个人浑身上下毛病一大堆惹人讨厌,傲慢、自私、任性、目中无人,难得一个优点是还算真诚,就算恶毒也是恶毒得明明白白,她说不知道,那就一定是真的。 真是有趣,始作俑者居然不知情。 这真是更让人嫉妒了呢。 杜薇对坐在座位上的少女耸了耸肩,把她刚才的话尽数奉还:“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对了,这段时间,夏千颖回国了你知道吗?” “她不是在芬兰准备比赛?” 杜薇眯着眼睛笑了笑,意问深长地说道:“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还在等她处理呀。”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17 杜薇说的“重要的事”指的是什么,宁馨问过编导,编导表示不知情,并隐晦地提醒她不要总是盯着别人看,心无旁骛才能取得成就。 编导这么一说,宁馨倒不好多加询问,加上她的排练时间也紧张,没多久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正是三四月份,今年的梅雨季来得早,江南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扰人心烦意乱,宁馨让阿姨将室内除湿机开到最大,空气中那股雾蒙蒙的湿意才略微降低,粘稠度下降了不少。这天她没有出门,只在练舞房压韧带,松松筋骨,打开钢琴练练手速免得生疏。 端正坐姿,敛息屏气,纤细的手指微动,舒伯特的《g大调钢琴奏鸣曲》便倾泻而出,这首篇幅长大,结构严谨的曲子十分适合这样阴沉沉的天气,就是空气太凝滞黏稠,连带着钢琴都像是生锈了。 但还没等她弹奏完,菲佣在外边敲了敲门,宁馨停下动作,微微侧身听她讲话。 “小姐,陆同学来电话。”菲佣说道。 陆洲总是有事没事打电话跟她闲聊,也不知道他究竟哪里来的话费,要知道此时长时间电话聊天的成本还是很高昂的,宁馨弹得正起兴,不想专门跑一趟就为了接这么一通没营养的通话。 手掌按在黑白琴键上,眉尖微蹙,语气里不免带上了些抱怨。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做什么?有要紧事吗?” 菲佣摇了摇头,“陆同学没有说,只说让你接电话。” “走吧。”宁馨懒懒起身,出门前还吩咐菲佣,“对了阿姨,钢琴弹得不起劲,可能是雨下得久了受了潮,你有时间打个电话,让人上门看看,仔细算算我也好久没用了,兴许落了尘。” 她回到客厅,拿起电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来电话,还打了客厅?” “馨馨,晚上好,我打你房间里没接。” “嗯,我在琴室弹奏钢琴。” “对不起,打扰你了。” “你打扰我的地方还少吗?每回不都是这样?你哪回长记性了?”宁小姐闲闲地歪在沙发上哼笑,一手摩挲着胸前的珍珠项链,话说得非常不客气,“说吧,找我想说什么?” “馨馨,毕业后你想去哪里?”沉默片刻,陆洲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宁馨卷着头发,回答得颇有些漫不经心,“巴黎、莫斯科、芬兰……随便吧。”一个舞者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久待,这样无益于进步,但她已经选好了常驻大本营,就在法国巴黎,这也是前世她待得最舒服的城市之一,那里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人和事。 “莫斯科吗?”他的声音变轻了很多,宁馨并没有发现语气里的怪异之处。 “溜达一圈也不错,怎么了?” “没事,你喜欢就好。” “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说这件事?” 陆洲脸上有些发烧,语气支吾起来,“没什么事……你今天还好吗?” 宁馨微微勾唇,手指缠绕着电话线,一下子坐了起来,装模作样掐着嗓音,娇声娇气地抱怨:“哼,今天过得不怎么好,心情很差。” 偏偏陆洲就吃这一套,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追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宁馨沉y片刻,像是在故意吊着他的心情似的,过了一段时间才一本正经一一细数:“梅雨季节,天空一片灰暗,看着心情不好,我的钢琴也因此受了潮,弹起来音不准,跟弹棉花没什么两样,室内射h度太大,空气质量堪忧,除了《加勒b海盗》即将上映的消息,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到时候我请你看电影,能让你开心一点吗?” “你又不喜欢这种奇幻冒险类的电影,看电影需要同好一起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拿到了内地首映票,和初艳约好了一起去看。” “我能有这个荣幸陪你看第二次吗?首映电影看的是气氛,初步把握电影的节奏,想要揣摩更深层次的东西,还需要多看几次才行,你想看几次我都可以陪你。其实我也是个奇幻冒险电影爱好者,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宁馨听了哼哼唧唧,心里呵呵一笑。 这个狗男人的喜好她简直b他自己还清楚,“幼稚可笑、哗众取宠、逻辑混乱”是他对此类电影原原本本的评价。 他不爱看电影,或者说对于所有娱乐项目都不是很感兴趣,尚未发迹的时候宁馨觉得可能是经济压力问题,因此时常想方设法高什么“不要钱的电影票”、“合作伙伴送的迪士尼游乐园门票”、“飞行旅程达标航司送的机票”就是为了把他高出去玩,结果这厮死活就是不肯去,还十分嫌弃她浪费他宝贵的时间。饶是宁馨喜欢他,那时候也也恨不得给他一锤子敲死套麻袋里拉走。 这人的生活就像退休老g部作派,年纪轻轻的好像就没什么世俗的欲望,看电影也只是挑那些极度烧脑、逻辑严谨、思维缜密、故事紧凑的推理片,一般好评的推理片还入不了他的法眼,照这样99.9%的电影都没法看了,能降伏这种专门找茬逻辑怪的导演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宁馨头一次知道这人的毒舌水平是在一场推理片首映上,当时她看得头晕晕乎乎,蒙了三个凶手结果个个都在下一环节被杀死,这水平和她选股票的能力有得一拼。 每当她犹犹豫豫地指出认为的凶手时,这狗男人脸上似乎还带着看猴耍戏的微笑??宁馨觉得非常丢人,又赌气他不透露一点口风看她出丑,脸上面子挂不住,干脆自暴自弃咸鱼瘫在椅子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两小时的电影睡了一个半小时,醒来已是大结局。 哦,死者才是最终boss。 回去的路上,这狗东西开着车,面无表情地从编剧水准、拍摄手法、叙述手段、演员演技、导演功力等各个方面吐槽了个遍,总而言之就是宁馨拉他来看的这部电影就是24k纯垃圾,难看难看真难看,白白浪费人生宝贵的一百二十分钟,看这种屎一样的电影就是一种精神w染,这种垃圾制作就应该被行业封杀免得浪费资源。 哦,当时这部电影,“行业冥灯”宁小姐还有沾着点股份在里边。 回忆到这里,宁小姐心中杀意丛生,脸上的表情近乎狰狞,如果陆洲本人就在她面前,她不敢保证自己不首先使用暴力形式解决问题。 她的沉默让陆洲感觉莫名发冷,立刻自省是不是刚才那番话出现了哪些失误,然而排查来排查去,依然没有找出问题所在,于是不安地轻声问她:“你怎么了?我说的有哪些不对的地方吗?” 宁小姐收起了狰狞的脸色,恢复了大家闺秀高傲的派头,语气温柔极了:“我没事,陆洲,你说得很对。” 她的声音又变得甜蜜起来,像是情人之间亲密温存的呢喃,又像是清晨时刻伴侣在耳边发出的低语,弄得陆洲听起来莫名脸红心跳,浑身燥热不已,就像是掉进了蜜罐子里,又觉得莫名不安。 她更多时候都是对他爱理不理甚至嫌他烦人,一整个星期,如果他不主动联系她,她甚至可以忘了他这号人的存在,姿态极其敷衍,虽然很扎心但这就是事实,这才是陆洲熟悉的宁馨,此时她一反常态一定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糖衣炮弹陆洲吃了不少,因此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示好条件反射警惕。 只要她开心就好,就算做了一些什么过分的事,或是又调皮地用什么手段来捉弄他,他都能接受……应该,大概,或许可以吧?陆洲不确定地想,勉强压下心中不安。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我应该对你有信心。一部电影就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我相信,今后的你不仅会成为一个奇幻冒险电影爱好者,还会是喜剧爱好者,爱情片爱好者,科幻片爱好者,恐怖惊悚片爱好者……”她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捏紧了拳头蹦得三米高,仿佛发现了新大陆,“陆洲!让我们一起去探索这个美丽多姿的电影世界吧!” 探索这个世界的大烂片!未来将会轰动影史的超级大烂片! 什么《xx山居图》什么《逐梦xxx》什么《xx春晚》统统给带着脑子不怼不舒服的逻辑怪安排上! 宁馨承认,她就是想给这个品行恶劣的狗男人强行喂屎,不服憋着,现在是卖方市场。 嗯,报复狗前夫,不仅要强奸他的肉体,还要全方位多角度强奸他的精神世界。 ———— 同名微博@姐弟恋给我锁死放了一些小片段,真的不来耍一耍吗? 目前进行到: 《沉疴》真的是一篇买股文,不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买股文。狗头jpg。(挂的是狗头) 宁小姐看到《赘x》后的反映:不守夫道的男人应该被抓去浸猪笼。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18 季少康参与的可行x报告之旅终于结束了,原本计划几个月的行程y是被拖到了整整三年,以至于当他回来的时候,宁馨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个在她的升学宴上侃侃而谈的贵公子模样。 长高了不少,身姿挺拔,脸庞瘦而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气质沉稳了不少,光坐在那里就是一副与众不同的风景,英俊的面容倒在其次,最吸引人的还是他身上那种行万里路的深邃感。 如无意外,这位朋友现在应该已经在读大三,已是个堂堂正正的青年人。 两人隔着一根电话线聊了很多,宁馨从那声清越明朗的少年音听到了低沉温润的青年音,听他讲南非金伯利大洞钻石的开采过程,他说第二次见面时,她耳坠上的那颗高品质钻石就是产自南非的;也听他讲非洲西海岸安哥拉水b油贵的现状,如果大规模开发还需要很多工作;还听他讲非洲大草原上神秘原始部落血腥残忍的祭祀仪式,在六月天里平白起了一身j皮疙瘩。 在他的讲述中,她似乎看到了在那片遥远且富饶的土地上开荒拓土的人,那是一个她十分陌生的世界,伴随着这些丰富的想象,她在梦里从大草原的天空飞驰而过,看到无数生命繁衍生息,舞步的节奏里似乎也染上了原始的气息,那种被舞坛普遍评论为“令人惊讶的生命力”的东西。 有了前世的羁绊,宁馨今生更感谢季少康,同时也视这位年纪轻轻却视野广阔的青年为知己,他将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无论是从商业合作伙伴上来说,还是从私人情感上来说。 当然,两人还得克服久别重逢的尴尬。 见到宁小姐走进来,季少康立刻起身,帮她拉开了椅子。宁小姐客气谢过,入座后,按照礼节点了各自喜欢的菜式,才开始进入正题。 这是时隔三年的第一次会面,同时知晓这个伙伴的重要x,今天宁馨早早起床打扮了一番,穿着颇为隆重。 一身浅绿色露肩晚礼服,盘着高高的发髻,脖子上佩戴着洁白细小的珍珠项链,整个人就像是夏日里一抹清新的荷叶,同时又含有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青涩的妩媚,不免让人眼前一亮。 和她相b,季少康的打扮就随意得多。 “你今天很美丽。”青年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为了见我,难为你如此隆重,其实可以稍稍放松点,你也不喜欢太麻烦。”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两人成为最了解对方的存在,宁馨曾不止一次向他吐槽圈子里晚宴复杂繁琐的流程,以及频繁且没必要的换装行为,还有那些嫁入豪门的贵妇之间明里暗里的攀b,简直无聊至极,她崇尚极简的生活方式,除了芭蕾和她热爱的一切,她都不想花太多心思在这些东西上面。 不过话说回来,很多人热爱的就是这些在她看起来很无聊的东西,所以这个问题无解。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宁馨看了看他舒适日常的打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我还记得三年前你的打扮。一身白色小西装,虽然看起来不错,但说实话,男生穿这个,是有点骚气,我以为你喜欢隆重的登场方式,哪知来到这里,就看见你穿着一身休闲装就进来了。” 话说间,有举止高雅的侍者端着餐盘来到桌前,轻轻放下并祝他们用餐愉快。 季少康忍俊不禁,一手捂着头作无奈状,“别说了别说了,今天的我们都是新人类,黑历史翻篇。”说着,他又感慨道,“三年非洲生活,一开始还小西装小皮鞋梳着油头上阵,后来条件艰苦顶不住了,撒哈拉沙漠地带只能半个月洗一次澡,干脆自暴自弃,能收拾妥帖就不错了。” 宁馨闻言微微一愣,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突然认真地说道:“日后的你,一定会恢复西装革履的精英派头,b三年前不成熟的小西装好看多了。” “罢了罢了,难得你对我有信心,我现在对这些都不怎么上心啦!” 季少康摆了摆手,这个姿势颇有老教授的风格,他的解释也是如此,没办法,三年时间都和那帮老古董实g家待在一起不受感染才怪,让宁馨听了忍俊不禁。 季少康见她傻了,为两人盛了两碗开胃汤,一碗放到宁馨面前。 两人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三年时间里,他确实成熟了不少,两人之间的交谈竟然没有一丝代沟,这是件很神奇的事。 都说三岁一代沟,况且是高中女生和大学男生之间的差距,季少康还以为这顿饭一定得多加小心,不成想两人都很开心随意,除了开头那一点尴尬,全程竟全无问题。 唯有宁馨知道,她内里的芯子可不是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女孩,活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种饭局都高不定,她干脆上吊自杀算了,但要说让真正的十几岁的宁馨来和现在的季少康面对面谈话,她敢保证这个饭局一定非常尴尬。 略微吃了些东西,宁馨放下餐具,拿起毛巾擦拭嘴唇,对青年说道:“少康,你现在回来了,或许要回帝都继续学业了?” 季少康闻言微微一愣,而后含笑点了点头,“是的,回来后我有一个月的假期,之后就要回去整理资料形成报告了,那些庞杂繁复而且还有错乱甚至自相矛盾的数据资料,我看着都头疼。” 要知道这份报告是具有内参价值的,甚至可以决定未来五十年非洲开发投资战略,根本不是什么挂羊头卖狗肉的学术垃圾,几十个人的团队行走三年,和各个国家官方打交道,深入各个行业进行实地调研,受到的重视非同小可,轻易马虎不得。 宁馨点了点头,“我记得我有跟你聊过,我想了解半导t芯片行业的发展情况,或许……”她停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神情难得带上了凝重之意,“今后要往你们学校走一走。” “宁先生的通讯业务经营得很不错,我在非洲都有听到风声,今后你是打算女承父业吗?这就撇下纪老爷子不管啦?”青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商业消息。 纪氏资本未来走向毋庸置疑会牵涉市场的发展,尤其是还在只有一个法定继承人的情况下,可以说宁馨从一出生开始就吸引了各方关注,遗憾的是,她一直未曾表露用什么方式继承这笔庞大的资本,似乎就一直专注芭蕾事业,让不少观望的有心人难以判断究竟。 宁馨知道他半是关心半是在打探消息,既然是未来重要的合作伙伴,诚意和信任是关键,卖他一个人情也未为不可,当下缓了缓脸色,笑着说道:“我没那么大的能力抗下纪氏资本,同时更没那么大的魄力接下宁氏科技,只是作为宁氏的一员,我本身有责任关注其短板罢了。” 这便是承认了她今后不会是这些资产的掌舵人。 宁氏近些年风头很盛,半导t芯片开发却是其短板,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资料都被掌握在外国资本手中,宁馨的忧虑就是现今一些对全球化生产分工抱有警惕态度的学者的说法,因此季少康并不觉得奇怪。 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一个专注芭蕾的少女会在意这些事,十几岁的女孩谈这些着实令人惊讶。毕竟加入wto后,顺应全球化才是发展主流共识。 收下心中的疑惑,点到即可,季少康立马会意,“我认同你的说法,短板需要弥补而不能靠他人,我会帮你留意相关消息。” 宁馨拿出了一张纸,刷刷刷在上边写下了一个名字,递给对方。 “方铭文教授?” 如果季少康对半导t有更深入的了解,就会知道此人究竟有多么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 天纵奇才年少成名,研究生阶段连续在《nature》上发表5篇与半导t相关论文,对国内外半导t行业产生巨大影响,博士留学a国,学成后不顾多方挽留毅然决然回国发展,而后又因为卷入芯片造假风波名誉尽毁,学术生涯几乎走到了尽头,又在五十岁那年成为国外某家着名企业的首席设计师兼工程师,被国内亲朋好友戳着脊梁骨骂师门不幸。 宁馨仍记得,当时宁氏面临内忧外患重重危机,陆洲连续加班三个月直到深夜,难得有片刻抽烟时间,却对着阳台外沉沉夜色发出感慨:“一个误入歧途的天才,他的成就本不止于此,可惜了。” 他所谓的可惜,不仅是在惋惜一个天才的外流,其构建的芯片帝国对宁氏造成巨大压力,还是在惋惜这位研究型天才蹉跎半生才混到了一个外企首席设计师的称号,本该极力攻坚的学术前沿却再无任何建树,这对整个半导t材料研究来说是重大的损失。 当然,十八岁的宁馨是绝对不会去关注这些的,这是重生后的宁馨才知道的事。 宁馨颔首说道:“现在他应该在你的学校,平时稍稍留意就行,从芯片造假事件后就很少听到他的事迹了,这些年我多方打探都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我想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拜托你了。” —————— 本文架空,请勿对号入座~o~ 在种花家,不是谁都有资格称“公主”的哟,资本不足以涵盖一切。 宁作精勉强算是半个,她会背负起重生赋予她的责任,渣作者也希望别人说的“宁氏公主”是名副其实的,这部分描写不多,可能稍稍有点乏味,如果不想看可以留言,作者会标出来。 总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宁小姐都不止是恋爱脑,她留着陆洲除了因为爱,还因为这男的像牛一样能g,是个吃得少干得多的工具人【点烟.jpg】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ℤ.νIρ 019 灰蒙蒙的梅雨季迟迟未肯结束,学校本想着在大c场举办家长会,然而看情形恐怕不能,于是干脆下命令让班级自行安排。 宁小姐这种不学无术的垃圾不想让家里人去丢脸,更觉得这种形式大于实质的会没什么卵用,况且这辈子她又不准备参加高考自取其辱,所以关于家长会的事一个字都没跟家里提。 老班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直接下了死命令,家长会期间,一定要有人坐在座位上,不然就给她好看。 于是这天,宁小姐就独自一人冷着脸出门,刚上车直接说道:“去学校。”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她的脸色,心里嘀咕大小姐老脾气又犯啦,还是别触霉头为好,应了声“好的”就把车开出去了。 一连两个月的雨,路上尽是积水,有行人骑着自行车路过,猝不及防踩到水坑里掉了下来,激起的雨水打湿k脚,便停下来大骂:“妈的这市政规划,整天挖挖挖,到底弄出个什么玩意儿!等老子攒够了钱就卖了这破房子,不住了,出国去!” 车子开了一点窗,宁馨听到这阵咒骂,侧头看向窗外。 外边光秃秃的一片空地,因为下雨,道路更显泥泞不堪,坐在车里都有不小震荡的感觉,更何况是在雨天踩着自行车掉坑里,体验感一定很差。 但她还是想对这位暴躁大叔说,某个地铁站出口就在这里,平地起高楼不是神话,未来这里将成为城市天际线新地标,成为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她突然摇头笑了起来,前方的司机听到她的笑声,他是新来的,还不懂宁馨的脾气,要是老师傅开车铁定不敢搭腔,心下好奇,就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在笑什么?” 听到司机的问题,宁馨又摇了摇头,望向窗外光秃秃的那片地,嘴角微微勾起,回道:“我在想,未来他口中的破房子会上升到十万一平米。” 宁小姐虽然脾气差不好惹,但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都是现代社会的人,除了社会身份不同,哪有那么严苛的尊卑等级,所以她一看到电视剧里那些yy豪门小姐如何苛责下人的情节都觉得很好笑。 这些情节富家小姐脸谱化现象十分严重,打骂下人、不尊重人、恶意陷害女主、下药害人、放火烧人、雇佣杀人……这些层出不穷的骚操作基本上可以让某老师讲刑法课了,而事实上,她所处的圈子除了极小部分精神有病的人以及脑瘫患者,很多大家闺秀都是十分爱惜羽毛的,心里无论有什么想法,面上都会不动声色,将涵养进行到底,背地里再运作,保准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宁馨喜怒易形于色,天生一副老娘高贵你们不配的傲慢模样,已经算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所以她在富家千金的圈子里不怎么受欢迎,很多局别人都不带她一起玩,幸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懒得去经营这些关系,得过且过就好。 对于她的回答,年轻的司机呵呵笑了几声,搭腔几句,心里却并不怎么信任她说的话。房价上升个两三万是可能的,但上升至十万,哪有这种好事?小姐又在胡说八道了。 每当他们这些佣人询问投资什么最有价值时,宁小姐的第一答案永远是“房子”,她就是这个时代行走的商机,可惜没人相信她。 魔都魔幻的发展速度和魔幻的房价是呈正相关的。 昨晚练舞太晚,今天有些累,路况不好,车里摇摇晃晃,没多久宁馨就闭着眼睡着了。司机看到她闭着眼小憩,悄悄将车窗关上免得雨水进来,开起了空调。 车子驶过这片尚待开发的土地,刚走到一处离学校不远的车站,一阵猝不及防的震荡让她从梦中惊醒,幸好她还系着安全带,不然一定会因为惯性撞到前方,听到司机不算小声的咒骂,她连忙扶着座椅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连忙转身问道。 宁馨摇摇头,“我没事。” 司机心有余悸,将车子驶离这个路口,车子停靠在路边双手抓紧方向盘缓神,而后青着脸解释:“一辆法拉利飞过去了,这速度至少得有100迈,红灯时间又是拐弯路口,刚好在我的视线盲区,幸好车子装了最新的紧急制动系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宁馨皱了皱眉,从窗外望出去,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只剩一个小小的尾巴,风驰电掣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嚣张,宁馨坐在车里还听到外边行人持续不断的尖叫声。 前方就是学校,不少学生时常出行,司机行驶而过时都会小心翼翼,更何况是在这种y雨天里,今天开家长会,路上人流不少,那辆车居然敢这么张狂。 宁小姐思索片刻,果断掏出手机报警,直接状告xx路段有人醉驾,目测速度不下120迈,目前正往xx街道飞速行驶而去,现在现场一片混乱,如不及时阻止或将造成重大交通事故危害公共安全。 司机听了眼皮一跳。醉驾?他家小姐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还自带酒精检测仪?莫不是空口说白话…… 宁馨就是在空口说白话,基于部分事实就行,受到惊吓的热心市民在报警过程中夸大其词有错吗?反正最后负责的又不是她。 在她和交警说话的时间,有人从外边敲了敲车窗,似乎在急促地说着什么,宁馨分神听到司机的低语:“小姐,有人受伤了,过往车辆避之不及,没人停下,来人询问能否坐我们的车去医院。” “让他们叫救护车,家长会快开始了,去学校。”宁馨冷淡地说道,神情间带着倦意。 她不是救世主,更讨厌麻烦,论起道德底线她甚至b常人还要低很多,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撇开就是。 见车子要开走,急促且猛烈的声音转到了宁馨靠近的窗子,伴随着骤然变大的雨势敲到车窗上。 宁馨系好安全带,坐在车里巍然不动。 自己一个人去开家长会,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光脚不怕穿鞋……她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来自老班的刁难,那老头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可怕的是她还欠着他人情,座位空着多不给他面子。 窗外的敲击声没有停止,宁小姐被打断了思路。 受伤了就去医院啊找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医生。道德绑架对她不管用,她又没有道德干嘛要绑架她? 宁小姐神情不悦地转头看去。 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骤然出现在视线中。 像是隔了一辈子漫长的时光,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将这些人推到她面前,b得她不得不去发现真相,即便她早已决定不再沿着原来的路线继续行进。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大喊了一声:“停车!” —————— 宁小姐:只要我没道德别人就无法绑架我。 你耕田来我织布,我码字来你投猪如何?猪猪真的太重要啦渣作者坚持下去的动力!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dγЬℤ.νIρ 020 车子刚行驶了多远就立刻停了下来。 宁馨坐在车里平复心情,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司机无法猜透她的想法,当下也不敢询问,车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之中,唯有雨声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蜿蜒出交错复杂的痕迹。 外边的世界在渐大的雨势中变成了灰蒙蒙一片,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同一种颜色。 宁馨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雾蒙蒙的天气里,她和陆洲行走在西南市县乡间小路上,路是很窄的泥路,还没铺上水泥,车子开不进来,四周是苍翠葱茏的茶园,早春时节茶叶正好,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这是她第一次走在这样的乡间小路上,心怀忐忑和期待,陆洲面容一如既往冷肃,却怕她穿着高跟鞋摔倒,皱着眉挽住了她的手腕,揽过她手头大部分大包小包,仅仅是一次主动的靠近就让她眉开眼笑,心中漾开甜意。 这条路看起来很长很长,她以为两人要互相搀扶着走很久很久,却没想到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宁馨愣愣地站在原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站在小路尽头的两位老人。 他们脸上镌刻着的痕迹和她想象的全然不同,那种因为日复一日劳作而留下的沧桑感和她手里提着的价值几十万的鞋子包包是如此格格不入。 他们脸上的笑容十分朴实,带着一点点卑微的讨好的意味,眉眼间依稀可见陆洲的模样,却似乎是处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唯一的联系只有体内看不见的血液。 在来到这里之前,宁馨在脑海中演练过很多次“见家长”的场景。她既忐忑又期待,一连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最后她安慰自己,她家里条件好,长得也好看,就是性子不怎么好,是减分项,在老人面前需要收敛收敛,如果她表现得乖巧可爱一些,露出甜甜的笑容,主动帮他们收拾家务,谁能不喜欢这样一个儿媳妇呢? 这些设想都在现实面前变成了一堆无用的泡沫,几人寒暄了几句就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静之中。 她在那个不知名的村庄度过了难挨的一晚上,家务活是不可能立刻熟练上手的,打碎了几个碗,切菜时笨手笨脚差点切到手,菜里多放了些盐,烧糊了一道菜,最后还是陆洲眼疾手快才避免厨房被烧的命运。 餐桌上,听到老人数落陆洲不该浪费钱买那么多补品,让他赶紧把这些东西退了,言语中尽是责备之意,她忍不住说:“伯母刚做完手术,吃些补品身体也好得快。”才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们对她近乎小心翼翼的讨好,让宁馨觉得这次“见家长”变得索然无味,那些精心准备的名牌包包鞋子,也权当不值几个钱的普通礼品送出去了,收到礼物的两位老人表现得很开心,夸赞她礼物选得好,实用又有心意。 但他们真的开心吗?宁馨不知道,就像那道芹菜肉丝明明炒糊了,他们却依然没有表示难吃,餐桌上依然乐呵呵的,就像是没有不开心情绪。结婚十年,宁馨未曾知晓两位老人对她真实的态度。 他们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和陆洲在一起那么多年,每次从上海递回去多少贵重礼物,两位老人都只是挑选了其中一两样,另外的都原封不动退回了,客客气气得就像是两家人。 他们的生活依然简朴,多少次拒绝夫妻俩搬来上海的请求,守着贫瘠山区的一亩三分地种茶叶,定期卖给前来收购的茶贩,时令到了会给他们捎来当季新茶,在电话里告诉他们生活安好,身体健康,请勿牵挂。 他们喜欢孩子,更期待唯一的儿子能给他们含饴弄孙的机会,却很少直接对宁馨表示这样的念头,似乎不想给她施加太大的压力,每次别人问起都是哈哈大笑着说:“缘分到了就来了,不急不急。” 他们也坚决禁止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过来攀亲带故打秋风,陆洲从一穷二白坐到宁氏一把手的位置,在很多人眼里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一人得道j犬升天,却很少有人知道,宁氏人虽多,遍布全球职工将近十万,里边却没有一个人是陆洲的亲故。 有一回,有人绕过陆洲直接求到宁馨跟前,宁馨看了简历觉得还可以,就给了一个内推资格。不知道是此人能力强大,还是她这个内推威力强大,总之,最终这个人还是在各色海归博士、清北博士中脱颖而出杀到了最后一环,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却在终面时直接被陆洲pass。 此次事件成为集团上下的年度八卦,不少人猜测夫妻俩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分歧,或是陆驸马想要就此削弱宁公主的实权,宁氏是不是要变天。宁馨听了满头黑线,她这边能有什么关系,本就是卖他人情结果最后锅还甩到了她身上? 都说婚姻是两个家庭的联姻,然而宁馨和陆洲的婚姻,似乎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宁馨这边人口简单,到她这代只剩她一个合法继承人,陆洲那边则是在家庭核心成员的共同努力下,让陆洲成为这场婚姻的唯一支点。 所以宁馨上辈子在临终之时才会潇洒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她死了,这层关系也就散了。 每位父母或许在孩子诞生之初就想到了他今后可能的人生。他会一路平安顺遂,健康茁壮成长,在学校里努力学习,成为所有同学的好榜样,出了社会努力工作,性格踏实上进,而后娶妻生子,孝敬父母,过完平淡而富足的一生。 或许这也正是两位老人的心愿,而宁馨是陆洲生命中的意外,或许从她轻描淡写就高定了未来婆婆诊治疾病难题那一刻开始,这段关系就不已不再是他们所期待的“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夫妻双双把家还”那么温馨美好了。 一开始本就不是门当户对,又何谈平等对话? 多年后,宁馨终于读懂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们眼中的小心翼翼和讨好谦卑。 他们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宁馨也曾感受到他们质朴的关心,除了沟通问题,他们对待她这个儿媳妇确实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只是她不适合他们,不是他们心中最理想的媳妇人选。 齐大非偶,对于男女来说或许都是同样的道理。 记忆中那张脸和窗外那张脸渐渐重叠起来,宁馨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闭上了眼睛片刻,又倏忽睁开,解下安全带冲进雨中,让司机下车一同扶起倒在血泊中的妇人坐上车,一路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 换个角度看,宁小姐会发现很多曾忽视的东西。话说男女主角都有病,都不是完美人设哈,人性的弱点他们一样不缺,顶锅盖跑路_(:3」∠)_ 大家如果喜欢《沉疴》,也可以到推书扫文号推荐,渣作者是热烈欢迎这种安利行为滴,或许读者一多就会日三呢(或许) 日常投猪打call啦_(:3」∠)_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防盗打赏章 球球盗文给条活路叭!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21 “伤口看着虽可怕,流了满地血,却没有伤到要害,住院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医生的白大褂身上染了血,终于将伤口包扎完毕,出门后对着正守在门外的几人说。 满面沧桑的中年男人听到这句话立刻迎了上去拉着医生的手,神情依然焦急,他听不懂医生讲的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他嘴里的方言医生也听不懂,两人指手画脚好一段时间都没弄懂什么意思。 宁馨守在一旁,突然用一句不怎么熟练的简单的西南方言说道:“她没事了,住院休息几天就好。” 司机:“???” 他就是西南地区的人前来国际大都会闯荡,因此这些话连猜带蒙多少能听懂一点,但是他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他家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几趟乡下吧?更不用说西南乡下? 今天的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 先是那声莫名其妙的“停车”,然后是傲慢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不仅要救人,居然还身先士卒,冲进雨中救死扶伤,救完后还去医院收费处交了钱,却因为出门习惯两手空空连银行卡都没带,身价千亿最终还要抢他这个司机的钱包垫付,还一脸嫌弃他钱包里的钱为什么那么少,而且还有那么多五毛一块害她数了好久手都酸死了…… 讲真那一瞬间他真有弑主的冲动。 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真是他家傲慢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吗?这件事就跟曹c突然身先士卒冲进火中救了刘备一样令人不可思议。 宁馨身上淋了雨,整个人都成了落汤j,因为扶着伤患裙子上还染上了血,就像大姨妈来了沾上了裤子一样难看,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因此整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中年男人连忙冲了上来,对她连声感谢,宁馨淡淡地说了声“不用”就立刻离开了。 她讨厌死了医院的气息,加上身上难受,再待下去会发疯。 司机跟在她后边风风火火出来,战战兢兢询问:“小、小姐,还、还要去学校吗?” “你看我这鬼模样能见人吗?说是刚杀了人别人都不怀疑吧。”宁小姐冷哼一声,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老班给她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就是质问她:“高考前这么重要的家长会,为什么今天你家家长没来?是不是你捣的鬼?整个班里就你这个座位空荡荡的,这像话吗,你行啊你!” 宁馨身上难受极了,淋过雨的头发就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上边爬一样,听到这劈头盖脸的质问烦不胜烦,整个人就跟吃了火药一样炸了起来,用b他更凶狠的语气回怼:“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你坏得很!不止是我一个吧,陆洲家长是不是也没去?你怎么不去怼他?好学生你就舍不得了是不是,我学习成绩差,就是根杂草没人爱没人疼是不是!” “你!你!你无法无天!目无尊长!” 老班的语气都快抖出了帕金森,宁馨还嫌不够,继续恶言恶语添油加醋:“谁稀罕那什么破高考,老娘不玩了,谁爱玩玩去吧,不奉陪了,告辞!”然后十分生气地挂了电话。 今天真是没看h历就出门。 宁小姐想到h历,就瞥了眼前方的司机,刚好司机也在透过后视镜目瞪口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蠢死了。 宁小姐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有没有,我眼睛进沙子了哈哈,我老家有种说法是沙子进了眼睛,用力瞪大眼睛会变好。” 宁小姐半信半疑,将这茬揭过,坐在车后翘起脚,轻描淡写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出门要翻翻h历,不宜出行的日子记得提醒我,但如果见我态度很坚决要出门,就算是不宜出行你也要闭嘴,我不想听到不好的话。” 这下司机的表情是真的目瞪口呆了,结结巴巴道:“我……小姐……我只是个刚上岗的司机,不是算命先生啊……这业务……” 而且这种薛定谔的不宜出行真的有用吗? “给你加一倍的工资你g不g?算了还用问吗,钱包里的钱那么少你还能不g?不g还能做什么,蹲在家抠脚吗?”宁小姐想到那个塞满了一块五毛的钱包,脸上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士可杀不可辱! 司机深吸了口气,双手抓紧方向盘,笑得见牙不见眼。 “ggg!” 他其实想高喊打倒万恶的资本主义!掏空了他的钱包还露出恶毒的嘲笑,资本家的大小姐让人变成奴隶! 宁馨回到家中,让菲佣准备好干净的衣服,二话不说直奔浴室,菲佣见她满身是血又淋透了的模样吓得打了个激灵,在准备的衣服的同时又立刻通知家里两位能做主的老人,俩老人听了又是免不了一阵j飞狗跳。 回到学校这边,老班见她大发脾气后就挂了电话,坐在办公室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拍着堆得高高的作业本出气。 陆洲从外边进来就看到他满脸怒容的模样,脚步微顿,先到休息区拿起保温瓶给他倒了一杯水。 老头接过水喝了一口,靠在椅子上顺了口气,终于缓过来了。 看到得意门生沉稳如山、品x端正的好学生模样,老头心中骄傲自得的同时,又觉得宁馨这不让人省心女同学真是个麻烦的惹事精,除了长得好看,脾气差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暴躁这不科学!班上那些又乖又爱学习的闺女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陆洲这孩子老实本分得根本不像是青春期躁动不安的男生,心无旁骛一心沉迷学习,却还是被美人计迷昏了眼。 老头想到这里,一脸沉痛地看着面前的学生,痛心疾首地拍了拍那摞作业。 学生的本职就是学习,老师的本职就是教学,这也是虽然知道宁馨背景强大根本不需要努力学习,他也依然死命抓住她的原因。 看看这作业,从高一开始,有哪道题是她自己写的?还不都是陆洲……还有那个一样上窜下跳,但因为好学所以勉强能忍受的赵初艳帮她写的! 虽然为了掩盖事实,所有习题都经过了精心修饰,思路也变了不少,更符合宁馨脑袋空空如也的人设,但他这种老油条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代写。 陆洲和宁馨,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陆洲见他又是惊叹又是得意又是纠结的模样,深知他这个班主任有一个非常丰富的精神世界,如果不加以制止,那么他将畅游其中无法自拔。想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对着神情诡异的老头说道:“老师,我想回一趟家。” 陆洲家里什么情况,没有人b班主任更了解,山区里出来的孩子,三年家长会都没有家长参加,这次高考家长会,他的父母说什么都要千里迢迢坐着绿皮火车赶来一趟,眼看教室里各个科任老师都快讲完了,他的家长还不见踪影,作为孩子的肯定着急。 老班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拉出一张假条写上名字,突然间又想到了宁馨刚才那番气得他吐血的话,两手将老花镜一夹,抬起头看着学生。 “你家长今天没到,怎么也跟宁馨说了?”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不满,“年轻人,真是一刻也不能分离,分开那么一时半会就受不了了,以后要怎么办,难不成学习的时候还要随身带着手机联系。” 陆洲顿时愣住了,皱起眉头,目光是一片茫然,“我没有跟她说,老师,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吗?”看不到宁馨他心里也有点担心。 “人家有能耐,都不想参加那什么破高考了,还来参加什么高考家长会?”老头没好气地说道,将手中的假条递给他,“既然你没跟她说,为什么她会知道你家长没来?” 对于宁馨不参加高考这件事,陆洲心里b谁都清楚。学习太辛苦了,宁馨有条件跳出这个大熔炉未免不是一件幸事,他也不想看到她一副十分痛苦却还要死命学的模样。 思索片刻,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赵同学跟她说的吧。”他收起假条放进口袋,对班主任微微颔首,“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头摆了摆手。 陆洲退出办公室,想了想,先找公用电话给家里弄堂打了个电话,磨磨蹭蹭浪费了不少电话费,才听到邻居说没见什么人来他家。 挂了电话后,想到班主任的话,他又给宁馨家里打了个电话,只听到菲佣说她家小姐现在不方便,一时半会无法接电话,他心里焦急万分,没时间等待,问了两声好就挂了电话。 —————— 点击率是真的好低啊……盗文居然都有了…… 果然写什么扑什么。 补完这个坑,要不要继续玩再说吧。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22 两位人生地不熟,没什么文化水平,也不通普通话,手里没有联系方式的农村夫妻能去哪,陆洲沿着他们可能经过的路线找了一路都没见影,心中焦虑,回到家中他甚至都想要报警了,却听到弄堂电话里传来消息,他的父母现在在人民医院。 脑袋空白了一瞬间,浑身血液凝固,又听到那边在报平安,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 问清了科室和病房号,他没有心情等公交,奢侈打了一回的士直奔医院,见到已有三年未见的母亲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虽然苍白,状态却还不错,心中的石头终于悄然落地。 他守在病房里坐了片刻,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就见父亲穿着半旧的军绿色帆布外套,半个身子还有湿意,靴子也沾满了泥土,手里正提着一个保温瓶站在门口看着他。 父子俩同时愣了一瞬间。 “怎么来了?” 直到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乡音,少年才连忙起身,帮父亲把保温瓶提到桌子上,为神情疲倦面容沧桑的男人倒了杯水。 男人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妇人,指了指外边,陆洲会意,两人走到走廊才开始说起话来。 少年嘴唇微动,问道:“爸,这是怎么了?” “我和你妈都到最后一站了,公交车不到你们学校,只能下车走,你妈手里提着行李,被一辆车刮过了摔到了地上,还好放手快,不然得卷到轮子里。”说到当时的情景,男人心有余悸,两手合起用力擦了擦,似乎要驱散浑身寒意。 “医生怎么说?” “失血过多,幸好及时送到医院输了血,得躺这里里休息几天。” 陆洲点了点头,心头的石头彻底落了下来,他又想起了一件事,眉头微微一皱,连忙问道:“肇事车辆抓到了吗?” “没有,那车跑得快,一溜烟就不见了影。” 既然这样,那么医院的费用暂时得由他们垫付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略有些为难地说道:“爸,医药费怎么说?如果不多……” 利用闲散时间他兼职赚了一些钱,而且学校里还有奖学金助学金,参加各种竞赛也有一些奖金,虽然和医院医药费相b可能不多,但要b在家乡种茶叶的父母宽绰不少,本想着作为大学费用,但发生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也没有办法。 姨丈那边他是根本就没有想过,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经历能少一次就少一次,况且他也欠了太多人情了,总是麻烦姨丈只会让小姨难做人。 父亲听到他的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只见男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了两步,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件事。 “有人帮我们付了。” 陆洲赶紧追问:“怎么了?”他实在想不出在这个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大的城市里,还有谁会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 “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开着车子把你妈送来医院,又去付了医药费,没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就走了,我看她脸色不好也没敢拦。唉,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这个天大的人情,欠着别人的心里总过意不去。” 陆洲想了想,立刻跑到收费处询问情况,下午时间人不多,收费处的人只是懒懒地回了他一句:“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向朋友借了钱包,五毛一块地数怪可爱的,脾气看起来不怎么好,白色的裙子染了血怪可惜的。” 那阿姨说着,突然叹了口气,收费处人来人往,她却对宁馨的印象格外深刻,“我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宠坏了也无所谓啦,无所谓啦。只不过我家可不能养出那么好的闺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千金。” 陆洲又让她拿出账单收据给他看,极力解释他是为了报恩才打消了她的疑虑,不情不愿地从那半摞收据里抽出一张递给了他。 在他们的叙述中,陆洲心里已隐隐勾勒出了一丝轮廓,此时看到这张收据上那条极为敷衍了事的横杠,根本不能称为签名的横杠,那张脸已然在他心中定了型。 她就住在他心底深处,陪伴他度过春夏秋冬,度过每个或晴朗或阴沉的清晨,度过开心或是难过的瞬间,度过被孤独感淹没或是充满激情的夜。 手里的收据不自觉收紧了起来,垂下眸子,似乎要将心头涌动着的各种复杂难言的情感按耐,不让旁人窥见半分。 终于还是从胸腔里吐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这是他深深爱着的姑娘。 她漂亮、任性、傲慢,身上带着所有让他曾敬谢不敏的元素,却如此迷人耀眼,任何靠近她的人都很难不被她捕获视线。 尽管让人不可思议,但那个人就是宁馨。 他已经不想再去追问,为什么宁馨会认识他的父母,她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陆洲就隐约察觉了这一点,这种感觉在往后的日子里不断加深。 这些秘密如同迷一样让他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而不得要领,他曾为此感到惶恐不安,就像在漫无边际的长夜里踽踽独行,望不到尽头,更担忧那些来自未知的秘密会摧毁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但无所谓了。 她想守着那些秘密,那么就守着吧,他会很有耐心,等待她主动坦白的那天,就算不想坦白也无所谓,他会尊重她的选择。 在那之前,他必须,紧紧地抓住她,不惜一切代价用力抓住她。 看着他手里不断收紧的力度,指尖甚至有些发白,收费人员感觉莫名其妙,连忙说道:“喂年轻人,看也看了你把收据还我,你的恩人不在上面,别高丢了我可要受罚的。” 听到她的声音陆洲连忙回神,手上松了力度,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谢谢您,这是收据,麻烦您收好。” 收费员收了纸条夹在那摞纸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嘀嘀咕咕道:“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古怪,面上看挺好的一小伙子,人也懂礼貌,谁知竟然露出那种古怪的表情,刚才那样子就怪吓人的,还以为要吃了谁呢。” 陆洲并不知道别人对他的看法,离开后又折回病房,向父亲询问此次事故的具t情况,而后立刻到了警局报了警,警察登记了这次事故的情况就让他回去等消息。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dγЬℤ.νIρ 023 高考的脚步在迫近,校园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就连一向乐观开朗的初艳都被这种气氛感染,每天准时到学校投入紧张的复习之中。 饶是如此,她还是每天和宁馨通话,和她讲讲最近校园发生的事,尤其关注陆洲的一举一动,就差没拿一个放大镜对准他全方位扫射了。宁馨哭笑不得,多方劝告无果,只能任由她去了。 高三生那么苦,孩子好不容易有点爱好可以调节心情,八卦一点怎么了? 事实上,她所说的这些,和陆洲每日和她聊的基本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换了个叙述角度,人物形象就大打折扣。 在她的故事里,陆洲是个不顾猫咪意愿就强行撸猫的变态狂,甚至把猫咪抱到不知名的地方目前进行不知名的实验,回来后猫咪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腿上还有白色绷带,不难推测曾遭受什么摧残。这还是个人吗?别是个畜牲吧! 而在陆洲的角度,则是他今天看到一只胖猫蹲在教学楼下的草丛里,腿部受了伤在喵喵叫,陆洲看着十分可怜,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喜欢猫,所以就抱到校医院进行了简单处理,目前猫已找到了主人不必担心。 宁馨听了这些堪b罗生门的故事,简直满头黑线。 校园里的生活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她的同学都在备战高考,而此时此刻,宁馨已经收到了来自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剧院的offer。 她心里开心,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喜色,让路过的舞团成员纷纷侧目。 宁小姐今天有喜事,罕见地给自己餐盘里加了半个j蛋,虽然餐盘里大部分还是不怎么美味的蔬菜和糖分含量极低的水果。 一张甜美可爱的小圆脸出现在她面前,用甜腻腻的声音向她问好:“宁姐姐,好久没见你在餐厅用餐了,今天很高兴见到你呀,介意我坐这里吗?” 宁馨吃掉最后一口流心j蛋h,她不沉迷于口腹之欲,但这个溏心蛋她尤其喜欢,只是胆固醇含量高不适合舞者,只能偶尔吃一两次。 吃完淡h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不足角,微笑着说道:“介意。” 女孩脸上甜甜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脸上的容差点维持不住。 “宁姐姐说笑了。” 看这张漂亮面孔上的表情怪难看的,宁小姐产生了一点同情,加上她今天心情好,难得主动帮她圆场:“我用餐的时候,不习惯别人在眼前晃悠,会消化不良。” “宁姐姐今天看起来很高兴,是因为收到了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剧院的录取通知书吗?” “是的。” 宁馨在巴黎的动作除了编导以外,并没有很多人知情,这件事传开后舞团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前段时间她飞国外究竟是做了什么。可以说,她这个录取通知书来得是不声不响,所有人知道后难免惊讶。 女孩满是憧憬地说道:“恭喜你!希望我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六大芭蕾舞团之一啊,那是多少舞者梦想的地方!” “谢谢。” 女孩收起了笑容,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宁姐姐,你怎么没有接受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的邀请?为什么选择巴黎舞团?” “我习惯了巴黎的生活。”宁馨的笑容中难得带着些许怀念的意味,清冷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莫斯科不适合我,太冷了。” 上辈子她确实是去了莫斯科。 她是柴可夫斯基《天鹅湖》的脑残粉,关于芭蕾的最初启蒙就是这部看起来老掉牙的经典之作,因此开始舞蹈生涯后,就一心只想着打败劲敌夏千颖跳白天鹅,而享誉盛名的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创建于1776年,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芭蕾舞团之一,正是《天鹅湖》舞剧精神的直接载t,她想到那里看看。 作为世界各地舞者的梦想之地,莫斯科大剧院舞团的选拔无疑是十分严苛的,他们舞团也只有一个名额,她和夏千颖都报了莫斯科,对上夏千颖她没有必胜的把握,难得动用了些手段,所以最后去莫斯科的是她。 宁馨向来自负骄傲,不屑于“走后门”的手段,然而她太想去莫斯科了,这是她唯一一次使用非正当手段获取的舞坛资源,只不过机关算尽最后也算不过命运无常,莫斯科大剧院舞团的作风并不适合她,她只留了一年学习了一些经验,就转到了巴黎,找到了最适合她的进修方式。 重来一次,她不想再走老路子。 女孩继续好奇地看着她。 “前段时间,舞团里都在说,你和夏千颖在竞争莫斯科大剧院舞团的席位,最后是你胜出了,夏千颖为此还哭了很久呢……她说……”说到这里,女孩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目光隐晦地看了她一眼。 宁馨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她说了什么?” 那段时间她在忙巴黎的事,舞团里的八卦她还真没怎么听说,联系到前段时间关于夏千颖的各种传闻,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些貌似在不经意就推到她面前的消息,就像是随意铺洒在海滩上的珍珠,细细串连就能看到很多她不曾关注的过去。 “她说……”女孩甜蜜的小圆脸上出现了不细察就难以发觉的恶意,像是在黑暗里暗自发酵的毒素,不经意间予人致命一击,她仔细看着宁馨的脸色,说道,“她为了去莫斯科大剧院舞团进修准备了很久,而你根本就没参加竞选赛,最后席位却落到了你头上,这不公平,一定是你暗中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宁馨脸色勃然大变,霍然起身跑到编导室直接推门而入。 她需要立刻求证一些东西。 编导正在办公室里抽烟,室内一束玫瑰开得正好,她一手拿着烟蒂,一手拿起水壶往花盆里浇水。 见到宁馨闯进来,女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编导,你知道莫斯科大剧院舞团的事吗?” 女人微微点头,吐出一口烟雾,用沙哑的烟嗓说道:“最近刚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编导望向了窗外的世界,目光变得悠远漫长。 “宁先生很关注舞团的事,舞团里和你有关的大大小小动向,他那边一清二楚。莫斯科大剧院舞团的事由他一手安排,估计正式通知书快下来了。” 陆洲的欲言又止,夏千颖莫名其妙的情绪失控,杜薇的高深莫测……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宁馨听到编导所说的,整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摇摇头笑了笑,“但我并没有去莫斯科舞团的想法,所以根本没有报名参加竞选赛。” 宁父关注舞团的动向宁馨早有感觉,每一次成功演出后,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来自父亲的吹捧,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父亲直接插手安排好这一切,还是让她觉得太莫名其妙了。 所以重来一次,为什么会有各种力量在催促着她往老路上走?她做出的改变意义何在? 编导突然嗤笑一声,“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因果关系,好了,你也知道真相了,你走吧,我想休息。” 她的半边身子沐浴在阳光中,半边身子藏在阴影里。 一半浪荡落拓,一半向艳而生。宁馨一直看不透这个女人,前世今生都没真正解读懂她的精神世界。 不知为何她突然发问:“那么夏千颖呢?”夏千颖也是她的得意门生,她对她的栽培可谓是倾尽全力,编导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编导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往花盆里掐断了手里的烟蒂,烟灰覆盖了玫瑰的根部,玫瑰是娇弱的花种,生存条件极度挑剔,这盆精心养护的花朵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土壤w染死掉。 “我不曾跟你说过,这个世界,生存向来都是残酷的,越是资源稀缺的地方越是如此,对于舞者来说,生存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不希望你们将之视作理所应当的事,警惕和慎重是一个舞者必须保持的姿态,同时也应认清一点,不是努力和天赋就能决定一切。你应该庆幸在适者生存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之下,被牺牲的注定不会是你这方。” “你们即将迈向更远大的旅途,也即将见识广阔天地的残酷,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祝你们好运。” —————— 宁小姐接好恶毒女配的剧本。不洗白。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ℤ.νIρ 024 宁小姐即刻联系了宁先生,在事情还来得及挽回之前着手解决,这份录取通知书对她来说是无用的,宁小姐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尽量少做。 宁先生在电话里听到她的陈述,感到非常诧异:“囡囡呀,你从小就说要去莫斯科学天鹅舞,你太小了,爸爸担心照顾不好自己,现在成年啦,有机会去看看,怎么突然就不想去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起来,“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那些酸话听听就算了,他们是在嫉妒你,要是他们有能力有资源,跑得b谁都快呢!你实力很棒,只是差了一点点运气,爸爸帮你把运气补上了而已,别多想啊。” 就算是走后门,爸爸形容得也是如此清新脱俗,宁馨从未如此直面这位商场枭雄如此狡诈的一面。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原来爸爸你还能更加不要脸啊……宁小姐在心里无语了很长时间。 她沉默片刻,说道:“爸爸,我很好,只是前段时间到巴黎逛了一圈,觉得巴黎更适合我。” 宁先生的声音染上了惊讶:“你想去巴黎呀?巴黎的通知书下来了吗?爸爸想想哦,我有巴黎的人脉和资源,要不……” “爸爸,巴黎的offer今天下来了,过不了多久我要去报到了。”宁小姐连忙打断了他的发散x思维,害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我家闺女真棒!这么美丽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如果选不上,那么他们眼睛大概是瞎了……” 接下来是一连串长达几分钟的彩虹p,宁馨听不过去,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吹捧:“爸爸,所以莫斯科的事……” 宁先生的声音带着意犹未尽的意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放心,放心,包在爸爸身上。” 说实话,听到他语气中的漫不经心,宁馨并不放心。 宁先生本性自私冷漠,更兼从十年代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走出来,从白手起家到打出一片江山,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和狡诈是不会变的,身为女儿没有人逼她更清楚这点,因为她身上也流着同样的血液,她的自私冷漠和他是一脉相承的。 宁父可以为了她的事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在舞团高层安插“眼线”就为了了解她的动向,但要是没有牵涉到她的利益,那么就算这是件天大的事他都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因此宁馨不得不再三强调:“我退出后,一定要让这次竞选赛回归正轨。” “好吧,好吧,宝贝儿我知道了,爸爸这就去办,答应你的事爸爸绝不食言。” 听到这里她才放下了心。 这件事并不光彩,宁馨私下解决后并没有知会任何人,就连编导也没有,反正事情到头他们就会知道一切,无论是谁获得了这次资格,反正都不会再是她宁馨。 和前世不一样的轨迹。 宁馨感到那块横亘在心头两辈子的巨石终于悄然落地了。 无论她和夏千颖的私人恩怨如何,这件事总归是她做得不地道,对于事业生涯十分短暂的舞者来说,任何一次机会都是极为珍贵的,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机会,世界六大芭蕾舞团之一的资源足以滋养出最顶尖的舞者。 宁馨不知道上辈子夏千颖的悄然落寞是否和这件事有关,尽管在她看来,失去一个舞团席位并不至于对夏千颖造成致命的伤害,这颗冉冉上升的舞坛新星骤然陨落的背后或许另有原因。 但至少现在她不再欠任何人的。 确定好了未来五年的巴黎计划,也解开了多年心结,无事一身轻,宁馨终于可以抽出空闲飞往世界各地,四处观看顶尖芭蕾舞者的巡回演出,并在途中做好毕业旅行攻略,初艳高考一出来就带她去旅行。 宁小姐在走之前,曾警告某人不要总是没事就给她打电话,她忙,没时间理他,陆洲笑着和她保证,绝对不去打扰她,再说国际长途话费多贵,他兜里两空空,才没钱跟她煲电话粥。 宁小姐听见这话,顿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啧啧称奇,这整天板着一张脸的小老头终于学会开玩笑了?真是不容易,他和上辈子的陆洲简直判若两人。 他保证不打,宁小姐确实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来电,唯有一天晚上,她刚从悉尼歌剧院出来,那个熟悉的号码又打过来了。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25 宁小姐刚看完一场顶级舞者的精彩演出,心情非常好,此刻吹着五月份南半球的海风,略微觉得有些凉意,拢了拢风衣,把头发别到脑后,按下电话就立刻笑他:“怎么了?不是说好我不回去绝不来电吗?” “没事,就是想听你说说话。” 宁小姐敏锐地察觉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脸上的笑意微微敛起。 “你心情不好吗?” 少年沉默了很久,宁馨不催促他,只是沿着栏杆走,很久以后,少年低沉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来:“馨馨,我心情不好,想跟你说说话。” 陆洲是个内心世界十分强大的人,他很少过分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心迹,那些负面情绪更是被他深深埋藏。他就像一个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机器人,总能做出最理智的选择,脆弱、敏感等情绪很少出现在他身上。 此时听到这番直白的袒露,宁馨眉头拢起,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未必尽如人意。我……算了,我想听听你的声音。”陆洲的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犹豫。 说什么呢?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又突然觉得宁馨并不是个适合的倾听对象。 是啊,多么残酷的现实,某些憋在他心头的话,最让他痛苦也最让他无奈的东西,恰恰是他没有办法向他心爱的姑娘倾诉的。 说出来也只是平白让她产生困惑罢了。 他不怪她,甚至没法去责备某些残酷的现实,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这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他需要收敛心情,就像夏千颖和他哭诉时,心中由震惊、不敢置信,最后逐渐归于平淡甚至麻木一样。 接受或者抽离,他只有两个选择。 但他知道,他别无选择。 他听见了她说:“嗯,如果你需要我帮忙。” “我需要你。”他放轻了声音,缓了缓自己的情绪。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以及我怎么做。” “我只需要你,馨馨,你不需要做什么,我只需要你。”他停顿了片刻,语气带上了卑微的恳求,“你会一直在的,对吗?” 这句话该怎么回复?他需要的是伴侣之间最亲密的陪伴,这或许是类似于婚姻中一生一世的诺言,又或许只是少年脆弱瞬间的情感流露当不得真,但宁馨却无法违心撒谎欺骗他,用一时半会的甜言蜜语去抚慰他的坏心情,尽管她知道这些真假不辨的话确实能让他高兴。 安慰剂的正面作用是暂时的,而带来的负面作用却是持久的,但凡她还有一点点良心,或是对这个和她前世今生纠葛不断的少年有一丝情意,都不应该作出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 她的沉默似乎让他感受到了不安,隔着半个地球的距离,宁馨居然感受到了他的焦虑。 “我是你永远的伙伴。”她说,“你可以信任我。” 这个答案不知道有没有让他满意,但是接下来宁馨无论怎么询问,都没法从他口中套知真实情况。 陆洲是意志坚定如铁的人,他或许能解决这些问题。她想。 玩了将近半个月,宁小姐看了几场演出就回来了,哪知刚回来,班主任的电话也随着飞机的降落打进来了,说是不久后就是高考了,教室要用作考试点,考不考都得来把东西收拾好。 宁小姐本想让家里菲佣直接过去收拾,哪知听到老班说:“怎么,不说这三年教得多好,我这老师当得不称职,但好歹也给你打了三年掩护,签了那么多假条,快要毕业了不给老师说声再见呐?” 听出他声音中淡淡的感伤,宁小姐为数不多的良心突然痛了一下。 明天是周末,宁馨想了想,说下周一可以,老头却告诉她可以来,他给留门,宁小姐心中奇怪,周末这老头不去泡网吧冲浪玩游戏,或是邀上狐朋狗友喝酒,居然肯牺牲休息时间理她。 宁小姐到了学校,让司机帮忙把课桌清空,事实上这些东西当做垃圾丢掉就好了。司机刚涨薪水,整个人都非常积极主动,拍着胸脯表示多重都能搬。 “最美好的青春校园年华,最珍贵的记忆,丢掉多可惜!” 宁馨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任由他去了,什么狗p青春校园,和她从来不相关。 她走到办公室,发现老头居然真的坐在那里什么都没g,作业也不批,俄罗斯方块不玩,没听见他一板一眼训斥学生,身上那件polo衫皱巴巴的,老花镜搁在桌上,整个人就像蔫了的狗尾巴草。 见到她进来,老头掀开沉重的眼皮,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宁馨依言坐了下来,难得模样分外乖巧,老头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乖巧的一面,宁馨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温和的模样,带着淡淡的疲倦。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说说陆洲的事。”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26 老头点了根烟,慢慢讲起了原因。 宁小姐不喜欢二手烟,但此时竟出奇地安静,只坐在对面等他整理好思绪。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老头吸了两口,整个人变得精神了很多,便立刻掐断了手里的烟,还起身打开了窗子,开了风扇通风,回到座位上给她讲故事。 师生之间从未有过如此平静面对面的时候。 “教完你们这一届,我的教师生涯也就结束了。上课时总是抱怨,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可一旦到了头,又有些不习惯了,大概是天生劳碌命吧。既然是劳碌命,也顾不得老脸了,说出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将近四十年教师生涯,不说桃李满天下,但看过的学生还是不少的,陆洲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难得还踏实勤奋,如果有好展示的平台,未必不能有卓越的成就。” “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送他到更好的平台。他手上能抓住的机会也就这么少,偏科严重,语文英语严重拉分,他的天赋不在这上面。考场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短板明显,就像是没有遮住要害的盔甲,在死战中必定先死,除了参加特招还有什么办法呢?” 陆洲的特招失败了,失败原因不是实力问题,或许很多事本就不是实力所能决定的,在各种压力面前,实力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高考特招向来是最有操作空间的环节,无论是零几年的今天还是二十年后的未来,在二十年前的今天尤其如此。 这是最好的时代,举国积蓄力量腾飞,造就世界工厂的奇迹,同时也是最坏的年代,天知道这个时代为什么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代考、身份顶替事件。 原本为了网罗天下英才,不拘一格用于录取有某方面天赋学生的手段,最终演变成某些权贵的特殊绿色通道,不得不说这真是种极大的讽刺。 宁馨在圈子里已经听了不下五个这种“神话”,说到这种事情,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淡然从容的,甚至还带着一种享有特权的炫耀和得意,仿佛这是一件多么稀疏平常的事。 宁馨承认,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她的卑劣自私和他们没什么两样,为了获取心爱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窃取别人应得也无所谓。 这一瞬间,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天晚上陆洲只是说很难过,却始终对此事缄默不言,除了不想利用她达成某些目的,恐怕还有这层面的考虑。 一个是既得利益者,一个是利益受损者,双方又有什么话题可聊呢?屁股决定脑袋,位置根本不对等,平等对话坦诚相待也就无从谈起,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我喜欢教过的每一个学生,却不喜欢有资本就可以肆意妄为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也看多了以势压人的例子,用特权打败特权,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说到这里,老头摇摇头自嘲一笑。 “今天找你来,或许是想改变什么,或许你也无能为力,就当听老头放p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只是希望,在他难过时你能有这方面的意识,或许你的无心之语会成为洒向伤口的盐巴。好了,你可以走了。”老头说完,疲倦地摆了摆手。 宁馨临走时说道:“老师,你能给我这件事的全部资料吗?我需要知道事情的始末,才能做出选择。” 她心中的情绪已经复杂难言,即便如此,她还是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做出选择。 宁小姐没有立刻回家,她让司机把车开到了h浦江边。 司机这个二货看她脸色不佳,又要去江边散步,吓得脸色发白,直哆嗦着声音劝她:“小姐,你可不能寻短见啊!大好青春才刚开始呢!我的薪水才刚涨,你走了我怎么办!”说到最后已带上了哭腔。 宁馨听了差点没把他踹下h浦江喂鱼。 经过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与她重生之前的h浦江边相b,此时这里的景色不算繁华,可以说才刚起步,宽阔的江水静静流淌着,似乎在不同的时空诉说着同样的故事。 宁馨知道,未来江的对岸,一座座5a甲级写字楼将林立而起,构建新的城市天际线,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衣着t面穿梭其间,无数庞大的资本随着时代的洪流流窜在广袤世界的各个角落。 宁氏的上海分公司就在其中一栋写字楼中,这里也是陆洲进入宁氏的起点。 上辈子,陆洲特招没成功,但高考录取的学校也不差,学的计算机专业,算是比较他符合他心中的理想规划。对于陆洲这样没背景的学生来说,这是能来钱的专业,陆洲渴望经济,如果重来一次,他按照预期的路线走也未为不可,这不算是最坏的选择。 如果这辈子经过她的g涉致使特招成功,就意味着他将彻底走上和上辈子不一样的路,去不一样的学校,学不一样的专业,一个更能发挥他天赋特长的专业,同时也是他现在最希望深入研究的专业。以陆洲的能力,在这个领域闯出一条路不是问题,走上这条路的陆洲或许更开心。 而这也意味着,或许他将与宁氏失之交臂。 宁馨想到这一层,顿时冷汗淋漓。 这是她的规划中不曾面临过的问题。宁氏怎么会失去陆洲呢?她无法想象未来没有陆洲的宁氏将走向何方。 这个问题,不仅是一个为了心爱的小少年对抗权贵的问题,更是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她布局了那么多,陆洲是其中的核心环节,贸然行动会不会改变更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这是她需要深入思索的问题。 当天晚上,宁馨研究了很久,几乎是彻夜未眠。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她一个人的战场,无声无息,也不会有人给她任何提示,棋局的走向全在她手里,是迈向辉煌还是步入深渊,全在她手里,而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结果除了她都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第二天早上,她打电话给陆洲,第一个问题是:“陆洲,我问你,秦始皇、拿破仑这些英雄人物的成功是偶然还是必然?” 高得陆洲简直是满脸问号,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不然怎么会听见心爱的姑娘发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一个伟大帝国的建立,英雄人物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况且他们不是理科班吗?为什么一大早打电话就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心里可以有疑问,嘴上却不能不回答,斟酌片刻,陆洲终于选择了谨慎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这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姑娘究竟在挖什么坑。 聊了一个小时,陆洲终于大胆地下了结论:“总而言之,我不认同英雄史观。”他的结论掷地有声。 那是自然的,在马克思主义的熏陶下根正苗红的少年能认同什么英雄史观?人民史观才是王道啊! 说完这句话,陆洲又讷讷地说道,“但是,馨馨,我文科学得不好,对历史的研究也不够深刻呀……” 妈的,那你为什么叭叭叭了一个小时?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想要以史为鉴的宁小姐登时气得满脸通红,骂了声“浪费我时间”就立刻挂了电话,翻脸之快让人目瞪口呆。 陆少年也很委屈,总不能不说话就晾着她自言自语吧? —————— 陆洲连夜开了个话题。 #女朋友为什么这样# 在线等挺急的。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27 一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弄堂里突然传来声音,让陆洲过去接电话。 陆洲正在刷题,他的语文和英语都是弱项,知道了特招失败后,他就迅速收拾好了心情投入了正常备考中,从小到大命运都不曾优待过他,他所获得的东西都是一点点努力出来的,一味怨天尤人,沉迷于情绪的抒发只会让事情陷入更加无法挽回的境地。 试卷上的英语单词看得他头晕眼花,听到弄堂传来的声音不由得一愣,心头立刻涌上甜意,顾不得已经拆解了一半的阅读理解,走到浴室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服,下边的声音催促得紧,顾不得更多,只好匆忙穿上一双拖鞋就跑到了楼下。 炎热的夏夜,弄堂里有人在乘凉,坐在长板凳上,摇着扇子惬意极了,看到少年一阵风似的飞过,脚下还穿着拖鞋,不由得摇摇头感慨:“年轻人,越来越不像样。” 但陆洲的心显然已经飞了,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住得离公用电话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背心,把话筒递给他的时候还在挤眉弄眼,“哟,这个月以来多少通电话啦?你还脸红个什么劲?谁没有年轻的时候?想当初……” “老不正经的在做什么?人家年轻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有时间赶紧把门口垃圾倒一倒,省得每天闲下来就没个正形!” “算了算了!这婆娘太凶,不说了!” 听见夫妻俩的拌嘴,陆洲憋着气从男人手里接过了电话,轻声对着对面的女孩说道:“馨馨,我是陆洲。” 那边传来轻轻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说到这里,她拉长了声音,“你刚才脸红了?” 少年矢口否认:“没有!” “真没有?” 继续嘴y:“真的!” “好吧,我还以为我的魅力无穷,光让你听到声音都能脸红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刻意压得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淡淡的遗憾,像是一把g子在他心间g来g去,浑身上下的痒意都给勾出来了。 明明知道她是在给他下套,她就喜欢看他窘迫的,手足无措的模样,他都能想象到电话那端的女孩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小狐狸的模样。但他无法抗拒,只能小声地说:“你没有自作多情……” 真是拿他没办法,无论什么年纪,一直都是这副打死不承认的模样。 宁馨微微一叹,眼中的笑意加深,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的天台能俯瞰整个上海最繁华地段的夜景,即便是最炎热的季节,这里依旧凉风习习,是绝佳的观景台,宁馨喝了点冰镇酒,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枕在阳台椅上,精神略微迷离,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要给他打电话。 她突然问道:“陆洲,以后你想做什么?” 陆洲愣了愣,竟脱口而出:“学习。” 她又发出了沉沉的笑声,“呆子啊你,学习能学一辈子吗?” 少年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道:“当然是这样,活到老就要学到老,时代在进步,我们要树立终身学习的观念。”说着他又有些羞怯,语气也低了不少,“也要赚些钱,能养活……”说到这里他就没再继续下去了,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底气不足。 他渴望,但金钱从来不是他追逐的第一目标,而是他实现人格的手段。有些人的尊严感外化得很明显,比如杜薇,而有些人则将他的尊严感藏得很深,比如陆洲。 “养活什么?”她揪着这点不放。 “养活我自己。” “还有呢?” “我的家人。” “还有吗?” “还有你……” “可是我很难养活啊……”她轻声叹息,一句调笑的话竟被她说出了怅然的意味。 少年心中一紧,眼眶不知为何竟然湿润了,心中酸涩难当,喉头哽咽,深呼吸了口气,才说道:“我会努力……努力学习和工作……” “陆洲,这些目标都是为了其他人,那么你自己呢,你喜欢学什么?将来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 努力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生存,为了所爱的人,这是很多人的生存状态,宁馨多数时候都会忽视这点,因为她的世界不是这样。 她追求芭蕾舞梦想,是为了她自己,她也有能力去实现这点,而更多人的梦想、喜好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就像编导所说的,生存本就不是理所应当的事,而是应当拼劲所能去争取。 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陆洲有一瞬间的茫然,或者说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这是一个超出大纲的问题。 一辈子那么漫长,他们的阅历不足以支撑这么宏伟的构想,他们需要在一点点摸索,一次次失败中总结经验,而最终结果不过是看到了“不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为了不成为最讨厌的模样,很多人已经费尽了力气,更何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沉默了很久,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说道:“我不知道我想变成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我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不想出于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放弃所爱,我讨厌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人生,所以我会努力变得更好。” 就像小时候心心念念想参加却没钱参加的夏令营,就像这次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被刷下来的高考特招,就像……他心爱的姑娘如同天上那轮明月一样高不可攀。 即便是高不可攀,也要拼尽全力一搏。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放开她的手。 但是宁馨,你会等我变得更好吗?陆洲在心里轻声说道,却没有问出口。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宁馨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宁氏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重来一次,如果受限于前世的思维惯性,那么根本性的变革也就无从谈起。 前世宁氏陷入危机的原因,表面看似是国际商贸战争引发的并发症,实则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宁氏内部早已埋下了祸根,走到那一步不过是积重难返罢了。 一艘已固定了航向的巨轮,表面上的修修补补终究不足以撼动其最终走向。既然这样,那么动了核心环节又有何妨? 通话最后,不知为何她突然云里雾里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陆洲,我也不认同英雄史观。” 不是英雄创造了历史,而是历史造就了英雄。 如果光靠一个人就能拯救一个十万人的大集团,那么这个集团里的其他人都可以下岗了。 真是羡慕那些穿越重生女救了一个人,就能改变整个国家命运,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小说桥段啊,宁小姐光想对一个集团的未来做出一点改变就快薅秃了脑袋,为了不引发蝴蝶效应还得战战兢兢。 —————— 宁小姐是个一无是处的垃圾,作者是个不抠发展逻辑不舒服斯基,想象力不够不敢写爽文。 我真的只是想写个无脑爽。【挠头】为什么这么费力,太难过了。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28 宁馨用了什么手段,学校里没有人知道,总之,几天后下来的特招录取通知名单上就突然出现了陆洲的名字。 没有一点点防备,本已做好了决一死战准备的陆洲收到消息的时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失而复得的欣喜有,而更多却是对当前情况的茫然,就像是奋力奔向终点的旅途中,就快要到达目的地时突然被告知,前路不通需得另寻出路,放弃幻想从新开始,又蓦然发现此地就是终点。 而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和个他人的努力、天赋毫不相关,战不知为何而战,成不知因何而成,输不知为何而输,赢不知因何而赢。 带着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陆洲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老头近来很闲,他的学生都很省心,无论是备考的,还是准备出国留学的,或是已经提前上岸了的,都很少有人来给他添麻烦。 无所事事的状态下,校长抓得严,又不能旷课去网吧玩游戏,于是陆洲一进门就看到他正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根烟,手上拿着游戏机在玩俄罗斯方块。 陆洲只好敲了敲门,引起他的注意。 “你先等等,我玩完这局,快了快了。”老头拉耸着眼皮,嘴里叼着烟嗡嗡回道。 陆洲等了几分钟,老头终于放下游戏机,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坐下来说。” 听到这话,陆洲满肚子的疑问暂且憋在了心里,顺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来者是男生,而且还是脾气好的好学生,老头可就不那么客气,嘴里的烟一直没停过,深深吸了几口,砸吧嘴说道: “那个人是x中的,家里有能力走关系,原本你的位置就变成了她的。” 陆洲微微点了点头,坐正了身子,继续听他讲。 “她要出国了,名额就落到了你头上,现在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了,恭喜你。”老头脸上露出了微笑,“希望你以后学有所成,方能不负这次‘幸运’。” 但他的解释并不能解答陆洲内心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命运不曾优待过他,骤然被一块板上钉钉不会落到他头上的馅饼砸晕,那种不知所措的茫然甚至盖过了失而复得的欣喜,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会付出什么代价。 老头的笑容染上了些许惆怅和落寞。 弹了弹烟灰,又吸了几口,慢慢吐出来,这位生性乐观的高级教师突然摇了摇头,轻声一叹。 “陆洲啊,老师教了那么多年的书,看过的孩子数不胜数,其中只可惜的,莫过于高中阶段就因为谈感情而耽误的孩子。这些孩子多数是女生,学习成绩优异,也非常用功。都是普通家庭出身,教育是最公平的出路,却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自毁前程,实在可惜啊。” “老师这么些年,也做过不少棒打鸳鸯的事,乖巧分手的孩子有,哭得死去活来的有,死缠烂打的也有……你是个男生,心里又亮堂,主意也多,遇到这种情况,老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既忧心又没办法,奈何奈何。” 陆洲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事,眉眼微垂,低声说道:“这么些年,劳烦老师费心了,不过我心里有数。” 喜欢宁馨这件事情不会改变,无论谁阻止都一样。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但是焉知飞蛾不会因为刹那间的光辉灿烂而心甘情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班主任的顾虑或许是有道理的,但年轻人的感情未必不值得尊重。 陆洲坚信他是个成熟的人,喜欢宁馨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这项投资长期且稳健,宜早不宜迟,不存在一时兴起似的风投产生的风险。 “老师不赞同你和宁馨在一起,以前不看好,以后也……”说到这里他顿住了,似乎不忍心揭露赤裸裸的现实,不忍心亲手打破少年甜美温馨的梦境,“不过你们就要毕业了,爱怎么着都不关我事。但在这件事上,你欠她一个人情。” 陆洲心跳骤然加速,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脱口问道:“是馨馨……” “是啊,一个天大的人情。”老头又是摇头叹息,“她不让我对你说,只说这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或许对她来说是这样吧,感情的事另谈,这么个天大的人情,她可以不记得,但你是个男生要记住了。” 陆洲回到教室,整个人精神还是很恍惚。 冲刺最后阶段,教室已经空了一大半,尖子班就是这样,不少人已寻得出路,像他一样直接获得保送资格的也不在少数,有些富有个性的同学干脆挪到了图书馆复习。 骤然失去了短期奋斗目标,无所事事的感觉很奇妙,陆洲收起桌上的习题,上一节课他还在奋力刷英语试题,这节课这些试题对他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说实话,陆洲不讨厌学习,打他讨厌英语。 后边的位置已经清空了,这是宁馨的位置,老班为了让她好好学习,刻意把她安放在了班上成绩最好学习最努力的学生周边。 这三年来,老班千防万防就是在防早恋,等察觉出他和宁馨之间关系不同寻常时为时已晚,加上宁馨高中后半段一直以舞团为中心,很少来到教室,所以生性散漫的班主任也就没有给他们换位置。 宁馨在他身后坐了三年,这三年里,她看到的风景是什么样的?陆洲突然很想知道这点,收拾好试卷后他就坐到了后边的位置上。 和他的视线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他能看到的风景她一样也能看到,窗外枇杷树秋天结的果实,金秋时节桂花树开花散发出的浓香,远处c场上的青青小草,还有在风中飘扬的红旗……他看见的听见的闻到的,她一样都能感受到。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背影,她需要时,他既能挺直背脊为她遮住讲台上老师的视线,也能低下头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清黑板上写着什么东西。 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他的身影…… 心跳骤然加速,砰砰响的声音似乎将要震破耳膜,脸上已是通红一片。 匆匆收拾书包,落下了什么也没关系,现在他不需要这些了,陆洲头一次抱怨这些试题真枯燥,他想要快乐,宁馨就是快乐,他想听听她说话,或是立马看到她……怎么样都可以。 过报刊亭的时候听到老板的声音:“同学,不来一本杂志吗?” 下意识拿了其中一本,走到半路才突然惊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了,报刊亭的杂志对她来说已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没关系。 他有很多话想和她说,拿起话筒连上线,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觉得连太浅薄客套的感谢都难以出口。 越是抓耳挠腮想要立刻说些什么缓解内心的燥热,越是不得要领,眼睛偶然瞥见杂志上凯拉奈特莉的照片时,突然想起《加勒b海盗》还没下线,于是对着话筒说道:“馨馨,我能……能邀请你看《加勒b海盗》吗?” 宁馨接到电话时,正在饭局上。 气氛还算和谐,每个人都是混社会的人精,说出来的话又亮堂又好听,宁小姐非常给面子,卸下傲慢的脸色,全程带着微笑。 算是陆洲“幸运”的代价之一。 取待陆洲位置的是一个颇为知名的企业家的女儿,女孩和她年岁相差不大,非常有个性,头发烫得五颜六色,穿着奇装异服,性格十分活泼,毫无心机的模样,全程都在想着如何给宁馨灌酒,却被看清形势的父母拉住了。 想灌宁小姐酒?不想在这里混了吗? 女孩的父亲笑着说道:“宁小姐是安静的女孩子,哪像你,整天结识那些狐朋狗友,上窜下跳不安生,现在要出国了,没人管你,又不知道要怎么惹是生非。” 女孩得知即将逃离国内压抑的环境,国外留学又没有父母管束,高兴得乐开了花,见没法给宁馨灌酒,只自己一个人拿起酒瓶就喝,吐了吐舌头抱怨:“我又没说要去那什么x大,都是我爸b我的,天知道我连数学都没考及格过,要我学四年还不如去死,现在好了,白忙活一场,cheers!” 听得满桌哄堂大笑。 宁馨听了只是微微地笑,并不搭腔。 一场饭局,她得到了想要的,女孩也得到了想要的,她的父母也卖了她一个人情,成功和纪氏搭上线,不得不说是皆大欢喜。 但她却不开心。 一种十分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感觉流窜在她心中。 特招对于陆洲来说是为数不多的路,她知道他为了这次考试有多努力,平时考试数理化接近满分的陆洲居然罕见地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是的,陆洲也会不自信,这是重生后的宁馨发现的一点,他会彷徨,会不自信,会有小心思……他不是性格坚硬如铁、任何时候都一副胜券在握的陆洲。 起早贪黑拼命刷题,草稿纸上写满了论证公式,力求完美的逻辑链……那段时间和他通话,他还会走神,轻声念叨某个定理该怎么证明最省力,宁馨直骂他学傻了,而他也只是笑并不反驳。 努力学习的陆洲,天赋卓绝的陆洲,竟然输给了这么个垃圾货色。 借着陆洲的来电逃了饭局,迎着清新的空气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她听见了少年染上了喜悦的声音,竭力抑制激动,保持镇定而不能的模样。 “馨馨……我今天很开心,能请你看《加勒b海盗》吗?” 她的心情似乎也跟着飞扬起来。 “好呀。” —————— 作者很快就要在“爱发电”上发文了,为了公平起见,po可能近期会收费,但作者比较鼓励大家到“爱发电”上买文。 当然,po是会一直经营下去的,爱发电目前流量不大,只能作为po的补充平台,让无法上po的读者也能看文,文章还需要通过这里引流,读者如果喜欢作者,也可以闲暇时间来这里投猪打call呀~ 肉章会放po,内地平台不开车不发车~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ℤ.νIρ 029 她身的脸色红扑扑的,眼眸湿润,睫毛微闪,呼吸之间带着点点不一察觉的酒的芬芳,难得一副乖巧软萌的模样,坐在他旁边认真专注看着大荧幕。 由他邀请来看电影,他的心思却不在电影上,努力正襟危坐,余光却始终忍不住往旁边瞥。 她是真的有些醉意,很久后才察觉少年表现得十分明显的打量,脑袋略微歪着,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发出一声梦似的呢喃:“怎么了?”显然是还没彻底清醒。 她身上没有一处不美,那双眼睛尤其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眼睛又黑又亮,如同蓄满了繁星,睫毛又长又密,陆洲这个毫无浪漫细胞的偏科生第一次知道“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意境竟然可以这么美。 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她的脸上,拇指轻轻略过眼尾。 宁馨的酒意瞬间就醒了,察觉到他神情中的痴迷之色,略微愣了愣,嘴角微g,眼睛弯成新月,那潭深水漾出细碎的波光。 分明是得意洋洋的坏模样,她在嘚瑟嚣张,明明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在她身上却见不到半点矜持的品质,陆洲见过很多出身优越的女孩,她们或性格各异,唯有矜持是如出一辙的,和那些女孩相b,眼前的女孩就像是不安分的狐狸精转世。 清冷傲慢只是表象,她已经坏到了骨子里,也媚到了骨子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毫无违和感存在于她身上,她在得意于自己的美貌能轻而易举将他迷惑。 他似乎看见她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在摇啊摇,一言不发仅仅细微的举动就让他像是喝醉了酒,脸色登时红了一片,一颗心在酒里发酵砰砰作响。 他爱上了一只藏着很多秘密的小狐狸。 “陆洲,我美吗?”她笑yy地问,眼中含着细碎星光,“你有被我迷住吗?”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刻意靠得他很近,往他耳朵里呼气。 半边身子已酥麻,捉住她作乱的手轻轻肉了肉,又肉了肉,抿了抿唇,盯着眼前的大荧幕,强自镇定地说:“看电影。” 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动作,果然移开了视线,陆洲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失去了她的关注又顿感失落。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矛盾集合t,被放在不规则的空间里,心脏咚咚咚地跳,始终落不到实处。 电影绝对是没法看进去的,他的注意力依旧在她身上。正走神间,突然又听见她的声音:“陆洲,你的心跳声太大了。” 灯光昏暗的放映厅里,他的身子近乎无地自容,一贯镇定自若的脸色爬上了数不尽的纠结,又是惊慌又是无措,十分窘迫的模样。 她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又慢悠悠地说:“伊丽莎白被束胸衣勒得喘不过气了,但是……”她停顿了一下,将语速放缓,声调拉长,意有所指,“同为英l玫瑰,不像凯特温斯莱特那样丰满,凯拉奈特莉小姐的x部分明很小啊……” 看到伊丽莎白因为束胸衣而从城墙上掉进海里,整个放映厅里骤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但对于陆洲而言,这些声音都无法掩盖身旁女孩呓语似的呢喃,就像夜间航行时海妖的歌声那样无法忽视,让他再也无法关注其他。 “陆洲,身为舞者,我很羡慕平x的女孩,但是身为女人……你知道……我的束胸衣确实够紧……” 他的思绪随着她的声音荡荡悠悠,瞬间飘到了三年前那个带着阳光的傍晚,女孩背对着他,露出光洁如玉的背,她娇滴滴地让他赶紧解开束胸衣。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未经过女孩子的同意就擅自走进她的房间,直勾勾盯着她近乎赤裸的背影,又鬼使神差似的伸出手帮她解围…… 女孩对他的举动一无所知,用娇滴滴的声音抱怨因为吃得太多她的x部又变大了,全然不知身后的少年早已是面色如血,乍然转身,黄昏的光从窗帘的缝隙斜斜溜进来,将少女精致的躯体映照得如同油画一样优美。 那是他关于异x之美的初体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梦境里都会出现她的影子,醒来后下身是一片泥泞和湿润。他唾弃自己的龌龊无耻,却又在道德感疏忽的瞬间沉溺于那种天堂似的美好中无法自拔。 他以为天上那轮明月永远不会有照到他的瞬间,那般美好的、朦胧的、暧昧不明的影像只会存留在他的幻想里,这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其中的酸涩难当只有他一人独自品尝,哪里知道在未来不知何时而起的纠缠中,两人的羁绊越来越深,他竟然真的和她有了更深一步的接触…… 与十六岁的女孩发生关系,陆洲从不认为完全是自己的过错,这是她的选择,她愿意照耀到他身上,那么就要同时承受他的期待。 —————— 本章以后收费,老规矩,po千字35~ 最近貌似净网,作者的梯子都很难登了,读者可以转战爱发电哟,作者审核通过了,估计从开始上传需要一定时间…… 当然,po还是有引流效果的,无论在不在po看都欢迎读者投猪支持扑街仔_(:3」∠)_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ℤ.νIρ 030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无声无息了,也不再刻意撩拨他,而是真的认认真真看起了电影。 陆洲却再无半点看电影的心情,心中翻来覆去地想,全是那点绮思妙想,身体竟然渐渐产生了变化。 事实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宁馨也很纳闷。 素了那么久,今晚她有点想要吃肉了。 话说她都已经表示得够露骨了,一个女孩子主动提起x部,那么就跟一个男人提起阳物一样带着x暗示的意味。 实话说,这样的暗示是有风险x的,可能会崩了她的高冷人设,天知道她说完都自觉油腻异常,就像一个怪阿姨在y撩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少年……要是一个男的敢对她说“哥哥的鸡8好大好y”,那么她一定让他亲自体验社会主义法制的铁锤为什么那么大那么y。没错,宁小姐就是这么双标,只能她猥亵别人,别人不能恶心她。 哪知说完这些,身旁这个呆子竟然完全没有半点表示,宁小姐心中生气,气他不解风情,更气自己居然变得这么油腻,干脆把脸撇到了一边不理他。 然后就听到了旁边越来越沉重压抑的呼吸。 宁小姐偷偷瞥过去,看到了少年绷着的脸,紧抿着的唇和紧张的下颌线,又顺势往下一瞥,光线太暗看得不真切,不知是否是错觉,那里已经起了一个弧度。 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已经暗自得意于自己无穷的魅力。 一场电影,两个参与者都无心观看究竟,满厅的笑声闹声和他们毫不相关,白白浪费了两张电影票。 电影放映完,观众陆续离席,最后只剩他们两个。 陆洲坐了好一会儿,看着人都走光了,旁边的女生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他身体有异,现在不方便走出去,也不知怎么解释,正尴尬得无地自容,哪知就听到她轻轻一笑。 电影已经放完了,厅里光线暗下来,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幽幽地传来:“陆洲,你的小兄弟睡着了吗?” 她什么都知道! 浑身血液轰的一声似乎全涌上了脸颊。 “我……对不起……我……”声音又沙哑又委屈,浸润着湿漉漉的情欲,就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一样。 再撩拨他就走不了了。 宁小姐罕见地生出了些许良心,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走出影院,他只是牵着她的手不放,脸板得很严肃,如果不是耳边的红,宁馨会以为放映厅里发生的事情是错觉。 两人长得好,放在人群中格外出众,陆洲还好,就是校园男孩子的干净清爽,英俊帅气,虽然惹眼却不至于人见人爱。 宁小姐却是个天生的发光t,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简直b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打眼,所到之处都能引来一片侧目,没多久,就有人小声且不确定地说:“是不是cindy?” 宁馨实在太神秘了,有八卦记者想要蹲守她的学校拍私照,却被严肃刻板的校长给撞上了,当即给轰了出去,此后校园加强防范,那是一只苍蝇都别想跑进去,宁馨稍微有了点名气后又很少到学校里了,这也让蹲守的记者工作难度直线上升。 “我的芭蕾女神!果然是cindy!标志x的电眼啊我死了她看我了!” “她怎么这么美我哭了!” 有人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陆洲:“她身边那个男孩子是谁?” 有人发出老母亲的哀嚎:“不会是男朋友吧!不要啊!她还那么小一定是被骗了!没有人能配得上cindy!” 事实证明无论是二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前,脑残粉的智商水平一直发挥得很平稳。 声音越来越大,蠢蠢欲动大胆上前的人越来越多,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知道有明星可看,也纷纷一拥而上,没多久就把两人围成了一片,陆洲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看到这些人拥上来下意识的反应是把她护在身后。 宁小姐从他身后出来,大大方方给粉丝露出迷人的微笑,接过他们手中便签纸在上边签了名字,又姿态从容地告别。粉丝见她虽然态度亲切,然而举止言谈中早已是气势横生,给人无形的压迫感,纷纷不自觉止步,目送她离开。 宁馨离开这些视线后,拉着陆洲的手越跑越快,路过一个便利店,陆洲则拉着她走进去,挑选一顶帽子就往她头上套。 一顶宽沿帽子就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 宁小姐不习惯这种帽子,正想摘下,又被一双手稳稳固定住了。 “摘下来,今晚你别想走了。”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视线,有男有女,陆洲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想有一个什么东西能把她装起来,偷偷藏好,只能他一人看。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就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宁馨是不会喜欢他产生这种想法的,作为一个芭蕾舞者,她最需要的就是观众。 但他实在不能说喜欢那些视线,只能摁好了她头上的帽子,不让她的脑袋乱动,“有人过来了,戴好。” 宁馨顺手拿了一副墨镜戴上,走了几步回过头,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大小姐作派,“走吧,愣着做什么。” 她径直走到收银台,陆洲在她身后付了钱,宁小姐又伸手往收银台前拿了什么,他愣了愣,看到包装上的字样,以及收银员隐晦揶揄的目光,脸色瞬间又红了起来。 偏偏她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状似无意般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最大的,放心,绝对适合你。”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整个人只能愣在原地。 “怎么,你不愿意吗?那好吧,不要了。”女孩耸了耸肩,扁了扁嘴,脸颊有些鼓鼓的,像是在生气,手上轻轻一扬,把东西丢回了原处。 又见他红着脸,慌慌张张拿回那东西收进了口袋。 宁小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 千字35po币,收费作品必不坑,下定决心让自己填完吧【跪.jpg】 其实作者是真的希望爱发电能做得好一点,po上作者稿费太难提现了,破规矩一大堆,对读者也不友好……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31 刚关上门就被他抵在门板上狂吻。 她的帽子却在这时候掉了下来,遮住整张脸,也遮住了他密集的吻。他只听得见她躲在帽子后发出清脆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他愚蠢的行为。 但显然还没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由他亲手戴上的宽沿帽又被他摘下,墨镜随意甩到一边,露出那张摄人心魄的脸,这次的深吻b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整个人都贴到了她身上,像是要挤压她周边的每一丝空气一样紧紧缠绕着她,嘴里还在疯狂掠夺她的气息,宁馨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张薄饼,反复被烙来烙去,没多久就缴械投降了。 她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着,就听见了他沉沉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 “你还要不要折磨我?你就不怕我生气吗?” 他根本就知道她的故意勾引和挑逗,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意识到这点的陆洲说不得是生气还是无奈。 宁小姐抬眸就撞进了一片深沉的欲火之中。 偏生她是个不怕事的主,平日里妥帖得恰到好处的头发经过这么一折腾,早已散乱不堪,夏日炎炎,她的脸上沁出了薄汗,脸颊泛红,眸光水润,还环住了他的脖子,扬起了微笑说:“折磨你,你能奈我何?你生气,关我什么事?” 他又俯下身吻她,牙齿轻咬她的下唇,听到她得意洋洋的笑声。 “那我就吃了你!”少年赌气似的说,眼中闪过狠厉的神色。 她根本不知道,他想把她吃了,字面意义上的吃,亲吻,撕咬,拆吃入腹,但他只是控制住内心激越震荡的情绪,在她唇上轻轻啃了一口。 揽着腰部的手向上移动,停在后上方,不怎么熟练地摸到拉链所在,迟疑了一下才稍稍用力往下拉,尽管不是第一次,他的手依旧没法控制得沉稳,竭尽全力轻柔而庄重地拆开这个美味的礼物。 无论多少次,他都不想给她带来不好的体验,尽管他是那么想顺着本意粗暴一点,蛮横一点,尽快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宁馨浑身无力地靠在门上,脸上带着微笑,从他口袋里掏出那盒东西,放在唇边轻轻撕咬,眼睛不离他的注视。 她亲自动给他脱了浑身衣物,亲手为他早已勃起的阳物套上避孕套,揽着他的脖子直勾勾地说:“看吧,我就说最大号的一定适合你。” 陆洲呼吸一窒,抬起了她的腿,手中摸到她下面的湿意,因为已有了经验,便在她惊讶异常的表情中,扶着自己的阳物抵住了那个地方,身子用力向上一顶就进入了她的身子。 宁小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手指近乎陷入男生的腰背,还咬了他一口。 “我靠!陆洲!我说你大你还喘上了!” 一部分进入她的身体后,陆洲缓缓移动,将剩余部分尽根没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沉默片刻,说道:“别装了,你不难受。” 宁小姐确实是在趁机高他,听到这话收起了扭曲的表情,哼哼唧唧的:“我有让你在这里吗?” 少年的动作由慢变快,一手握着她的脚腕,身子用力把她往墙上顶,啪啪的水声响彻空旷的大厅。 宁馨又咬了这个混蛋一口,“你这个混蛋,要是阿姨在怎么办?” 她的力度不大不小,却给了他更大的刺激,一次深深的插入之后,少年突然停了下来,靠在她耳边沉沉地笑。 “阿姨不在。” “你怎么知道?阿姨要是在你今晚就死定了。” “我不会死。你那么爱面子,我也舍不得让你在别人面前出丑呀。”更不可能让别人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模样。 宁小姐还是哼哼唧唧,却避开了他深情温柔的注视。 “门口那双棕色短跟鞋不在,这双鞋是你送给她的名牌鞋,价格不菲,她很珍惜,寻常都保护得很好,唯有出门会亲访友的时候才舍得穿上,这双鞋不在,说明短时间内她不会回来。而且,茶几上放着水壶,地板非常干净,空气中还有食物的香味,室内空调温度刚刚好……这些都说明她出门不久,这些是为你准备的。” “你这么聪明,去当福尔摩斯得了!” “那你就是华生女士。” “我跟你讲,你这么自信,迟早有一天会翻车。”宁小姐依旧嘴y。 趁着她心情愉悦的功夫,他抱着她的腰就往房间走。 他的东西还没退出来,两人下体依旧连着,他就这么抱着她走了……这么淫荡的姿势就连宁小姐这种身经百战的老色批都有些脸红,于是抬起眼睛狠狠地瞪眼某人。 难得见她害羞的模样,陆洲心里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愉悦感,她的每个表情都可爱极了。 哪里是什么小狐狸,分明是只虚张声势的小猫咪,勾引诱惑他的时候那么风情万种,而只要到了真枪实战的时候又怂得跟什么一样。 两人在床上做了两回,等他退出来,摘下第二个避孕套的时候,宁小姐早已经歇菜了,咸鱼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见他又要拿第三个,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惊疑不定地说道:“陆洲,你敢再做,我就敢切了你!你不要不信!” 陆洲只好收起了蠢蠢欲动的手,看到她神情慌乱却又色厉内荏的模样,只能轻声一叹,扯过浴巾把她包住只露出一个头抱到浴室里。 他实在想跟她说,这么外强中g的纸老虎模样,只会让人产生欺负的心理。 依旧是他一条龙服务,宁小姐在浴缸里自在玩泡泡,眼珠一转,看到他低眉顺眼任劳任怨的样子,像极了古代的男奴,心里一乐呵,就“噗”的一声全把手上的泡泡吹到了他脸上头上。 看到他陡然变得深沉的表情,心中一乱,又一点点挪到了泡泡底下,只露出一个头,像一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沙子里。 陆洲看了好笑,却仍板着脸吓唬她。 “你再乱动,我就不能保证不做什么了。” “动什么?我没有啊!” 她装傻充愣的功夫也是一绝。 “别乱动!” 看着他从泡泡底下捞出一条腿,并伸手到底下去抠挖,宁小姐果然僵住了,脸色变得很古怪。 “陆洲,没必要吧,没东西在……里边……” 少年抠弄了一阵,才慢悠悠收回手,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 “陆洲你找打!” 宁小姐玩够了,陆洲把她擦得干干净净,又帮她把头发吹干了才放到床上。 半夜间,宁小姐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陆洲还在看着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皱着眉说:“怎么还不睡?” “刚醒来,你就醒了。”事实上他一直没合眼,很少有这么近距离看她的时候,他舍不得,况且不久后她就要出国了,两人相隔两地,以后……算了,今天难得和她一起这么开心,不去想那么多,凭空增添烦恼罢了,他会努力做得很好很好。 手指不知不觉收紧,捏得指节发白。 宁小姐打了个哈欠,媚眼朦胧,“哦这样。” “嗯。” 宁小姐数了一阵子的绵羊,还是没能睡着,转过头去看他也还没睡,不知为何就突然问他:“陆洲,如果有人偷走了你心爱的东西,你怎么办?” 陆洲以为她是在说特招的事。 “拼尽全力抢回来。” “你讨厌那个人吗?” “素未谋面,立场不同,不谈讨厌,也没有意义。” “如果认识的关系亲密的人呢?” 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宁馨想,和那个偷走他特招成果的女孩一样,曾经的她也是一个小偷。 上辈子,在经历过一连串不公正待遇后,面对偷走夏千颖成果的宁馨,陆洲是怎么看待的呢? 她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 关于爱发电: 《沉疴》爱发电和同步更新【爱发电去w版】,接受月付会员制的同学入,购买意味着只能看一个月,一个月后不能反复看了,需要另买会员,就像视频会员一样。后续作者想好了,如果有读者想要重复看,作者可以整理出文档,读者出示购买凭证,作者可以发一份【去w版】 至于h章,作者会在po进行标注,读者有需要可购买,其实作者不太会写肉的【捂脸】,很多时候都是在走剧情。 私心上来说,作者比较希望读者能在爱发电上为作者发电,po的各种操作真是让人心醉……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32 近段时间上海严查道路交通问题,警察经过陆父的描述和当日目击者的证词很快锁定了疑似肇事者,只不过都是凭着口述以及模糊的印象,就连证人也并不十分确定信息是否准确。 嫌疑人请的律师很快抓住漏洞并极力否认肇事逃逸罪,基于此,这个案子陷入了僵局,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出现,那么很可能无疾而终。 嫌疑人扬言,此事对他的声誉造成了重大损失,或将向法院提出诉讼,控告w蔑罪。 事故发生后,陆洲听到医生的说法心里是一阵后怕,虽然没有伤到要害,然而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他的母亲非常有可能因为医治不及时造成终身残疾,甚至是危及生命安全,幸好遇到宁馨出手及时救治才没有酿成惨剧。 而这些,全因为一个社会渣滓的横行霸道和草菅人命。 这个垃圾被识破后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心和道歉之意,行事还十分狂妄嚣张,甚至公然还在法庭上大放厥词:“我的法拉利要是撞了人,早把你妈撞得稀巴烂了,还有命在这里跟我叫嚣?” 这个举动不说激怒了陆洲一家,就连法官也皱紧了眉头。 然而却没有证据。 回到家中,气氛非常凝重,一家子坐在一起商讨这件事,本就狭窄的客厅骤然围了这么多人显得更加拥挤。 “我支持打官司。”陆父首先开口。他目睹了妻子被拖行在地,整个身子几乎被卷进车轮子底,那时的场面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这件事不好好处理他就不算是个男人,更何况那人还如此嚣张狂妄,丝毫没有歉意和悔改之心。 陆母因为害怕打官司花钱便想息事宁人,抓了抓陆父的衣角,被丈夫一手握住,似乎是在给予无声的力量。小姨则坐在角落里,唯唯诺诺看着丈夫的脸色不敢吭声,表情惊慌得就像是一只老母j。 生性自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姨夫却难得表现出了义愤填膺的模样,面色沉沉地点了点头,“人活世上,如果没权没势,就注定要被欺凌和损害吗?姐姐姐夫好容易来一次上海,还出了这种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支持打这场官司,无论输赢都要打,官司的钱我可以出一半。” 他的这番话戳中了夏千颖心中某个隐秘的地方,因此也跟着点了点头:“舅妈舅舅,这件事我们不能因为怯场就这么算了。” 莫斯科大剧院舞团的事情她不想跟父亲说。一个普通家庭培养出一个舞者有多不容易,夏千颖心中一清二楚,父亲为了让她实现梦想,从她记事起就一直省吃俭用,努力工作。 繁重忙碌的工作压垮了他的脊梁,作为女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渐渐变成另一个人,脾气变得越来越差,越来越古怪,甚至开始苛责起了陆洲。 陆洲从小寄人篱下,对她颇为照顾,她长得美又没有家庭的庇护,时常受到一些小流氓的欺负,那时候都是陆洲挺身而出,她也很是依赖这个表哥。父亲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就对陆洲冷嘲热讽,她看不过去,也次次在家庭中帮他解围。 在这个家庭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贫穷、压抑变得支离破碎。他们都是寒夜之中相互依偎的人,都是尘埃又何必憎恶彼此?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于陆洲的感情是居高临下的同情居多,还是惺惺相惜的关怀居多。 眼看着就要把她送到梦寐以求的地方,却遭遇了黑暗的潜规则,所有心血付诸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恨吗?恨死了。难道没权没势就注定被欺凌和损害吗? 她不甘心。她已经找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或许有些危险,但她别无办法。 在此之前,这场官司要打,她再也无法忍受被人用权势踩在脚下的窒息感。 所有人立场分明,只有陆洲陷入了一种十分矛盾的状况中。 身为人子,他支持打官司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而他却深知在证据已接近枯竭的当下,此事如果不牵涉另一个他所爱的人,或许就没有办法解开局面。 真的要让宁馨出来作证吗? 她会怎么想?那个人是沪上知名人士,和宁馨的圈子必定有交集,如果宁馨出来作证,这件事又会对她造成哪些影响?为了这场官司,凭空让她蒙受重大损失,他心中是否过意得去? 而如果宁馨断然拒绝作证,无论他如何释然,如何宽慰自己可以理解,不要道德绑架,两人之间的裂痕终究无法弥补,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可能会想到这个女孩曾经拒绝给他的母亲作证,宁馨也会想到这一点。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更不要考验自己的人性,没有人能超凡脱俗,贸然踏出这一步,两人的隔阂、猜疑、记恨永远无法消解,这是陆洲无法忍受的,他竭尽全力维系着和宁馨之间那微弱的联系,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哥,你怎么了?”他异常的沉默让夏千颖有些担忧,忍不住出声提醒。 “没事,官司要打,爸,这些钱省不了。” 而无论官司输赢,都和宁馨没有任何关系,他会竭尽全力配合警方搜集证据,同时也不让她牵涉其中。 这个选择,本就不应该抛给宁馨。这是他的难题,应由他自己解决。 他不是个名副其实的孝子,打官司也只是用这样的形式给自己寻求一点心安,他只想遵循内心的呼唤。 陆洲想通了以后,心情就变得轻松了很多,时不时接受警方的问话,同时等待开庭时间的到来。 却没想到在法庭看到了宁馨。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33 她就坐在证人席位上,罕见地穿上了一身粉色正装,头发盘起,脸上化了淡妆,为肃穆庄重的法庭增添了许多亮色,端正从容的姿态和得t大方的妆容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年龄,那种既年轻又带着成熟的庄重感让人纷纷侧目,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吸足了眼球。 似乎注意到他带着惊讶的注视,宁馨微微侧头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后又正襟危坐,全然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辩护律师显然已经抓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三年的同学,或许还有另一层更亲昵的关系,不少学生曾见他们成双成对出现,言语之间勾勒出一对偷尝禁果的早恋学生形象,如此直白露骨的表述就是把宁馨往无效证人方向上引导。 然后就听到被告吹了一声口哨,轻佻地喊道:“原来是在给情郎作证,我也可以叫我的妹妹们给我作证啊,她们都知道我那天在哪里……” 还没说完就立刻被庭审人员按下了话头。 宁小姐脾气暴就差没有当庭发怒,陆洲看着她陡然沉下去的脸色都觉得担忧。 宁小姐脸上不好看,心中呵呵一笑,心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本想着开庭前夕此人父亲已搭上了她这条线,姿态十分卑微只求她不要让他留下案底。 宁馨想着,如果他表现良好可以考虑描述得轻一点,哪知这个垃圾流里流气恶心死了,长得还丑到让人呕吐,那天开着一辆破法拉利就敢在她面前炫技差点送走她…… 妈的这个恶心的垃圾东西! 宁小姐好不容易有一次重生的机会,还没使劲造作快活,差点被这垃圾货色一溜烟整没了。 垃圾货色应该被打回去回炉重造,让他见识见识社会主义法制的铁拳。 今天送不走他宁小姐不姓宁! 越想越生气,宁小姐寒着脸,直接叫二号证人司机上证据捶死他。 她的车里安装了行车记录仪,这个年代比较罕见的东西,在没有天网摄像头的年代里,这种私家车行车记录仪简直是个行走的大杀器,车祸现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法拉利男估计也没想到她会拿出这么直接的证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紫。 宁小姐看着开心极了,忍不住原形毕露,正襟危坐的端庄形象再也难以维持住,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微笑。 形象一下子从正面变成了反面,不知为何所以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不约而同产生了这种想法……明明她才是正义的一方。 他们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反派脸,只要微微一笑,邪魅狂狷的气质就出来了。 宁小姐对于这些想法一无所知,她还要另外起诉他赔偿精神损失费,那天司机那张脸可怜见的,惨白惨白的,一定是被这个垃圾吓死了。她家的小司机虽然怂不拉几的,但能随便别人欺负吗? 至于什么生意合作伙伴?宁小姐觉得这些人再没点b数就立刻断粮,现在是卖方市场,甲方爸爸就是任性,不服憋着。 宁小姐走出法庭后,刚上车要离开,陆洲直接开另一扇车门进来了。司机在前边瞧了两眼,见宁小姐没有出声反对,只当没看见,开火就溜走了。 “馨馨,你今天怎么来了?”虽然他在竭力抑制着内心的喜悦,然而那种由内而外的激动还是溢出来了,眼睛里尽是闪闪星光。 他想做一些亲昵的举动,摸摸她的头,亲亲她的脸,看到后视镜里司机八卦的视线又歇下了这种想法。 宁小姐还在玩贪吃蛇,她的手反应快,很快就拖了长长一大串,此时正处于关键时期,秀气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两只眼睛火热地盯着屏幕,根本没注意到有这号人进来了。 又是一项通关记录,宁小姐满意了,才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就像一只猫。 趁着司机不注意的瞬间,陆洲把手放到她的头上摸了摸,嘴角微微扬起,语气放得很轻:“今天怎么过来了?” 宁小姐还当是什么事,听到他的话,随口说道:“检方传唤的。” “你怎么知道……” 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在他看来检方也不会知道这个线索。 宁小姐轻轻哼了一声,“那个垃圾差点撞到我的车,我当时报警了,警察留有联系方式。牵涉到这个案子,传唤也是件正常的事。他不来找我麻烦我还要去找他麻烦呢。” 陆洲脑海中瞬间想到当庭播放的记录,红色法拉利猛然飞过,车子紧急刹车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那个人,差点让他最爱的两个人陷入危险。 脾气不骄不躁的少年此时也忍不住了,眸光微敛,沉声说道:“要让他付出代价,你那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陆洲从未如此憎恶过有钱人的肆意妄为和横行霸道。 “嗯,已经联系律师了。” 宁小姐收起了手机,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上辈子婚后不久,宁馨发现陆母的腿脚多有不便,为表示作为一个晚辈关心,她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并表示可以去医院看看。 陆父只是笑了笑说,年轻时出了场大车祸,幸好诊治及时才没有危及生命,不过腿脚就落下了病根,天气冷或是下雨天就会痛不欲生,看过不少医生,吃过多少药都不管用。 当时陆洲靠在沙发上,呈现放松的姿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有钱人,让他跑了,没抓住。” 那时宁馨没明白他脸上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直到很久之后,她对陆洲有了更深的了解,才猛然回味过来那个微笑蕴藏着的东西。 蛰伏在温和端正的君子形象背后的,暗中的恶意,捉弄和嘲讽。 他对上层社会的人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和厌恶,他厌恶一切特权,厌恶所谓有钱人的纸醉金迷、物欲横流、横行霸道和肆意妄为。 他彬彬有礼,学识渊博,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新的“上层人士”,从不收边幅的青年变成西装革履的精英,身上穿着高定西装,打着精致新潮的领带,学会了品鉴红酒的姿势,切着牛排的姿势贵气而又标准,仿佛天生如此,从对英语格外厌恶的偏科少年到可以用外语流利谈判的成功人士。 他可以为了所谓的商业情感帮助一家合作企业摆脱危机,却又会在该企业毫无进展之时随手将之抛弃。 业内人士将他的风格视作冷静理智,沉稳如山,唯有宁馨知道,他只是不在乎。 他游走于其中却不曾沉迷于其中,更没有随波逐流成为其中一员,始终像一个冷漠的看客隔岸观火,看这些人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而她也在其中。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34 初艳从考场出来后,宁小姐就计划带着这个小辣椒到欧洲溜一圈,两人的签证已经下来,机票都订好了。初艳知道这个消息,考后综合症全被丢到了脑后,第二天就没心没肺地收拾行李跟着她跑了,直接鸽了校园里的各种邀约,高得一片怨声载道,大骂她见色忘友不讲义气。 同时那满天飞的羡慕嫉妒恨快要把她淹没了,跟着漂亮女神吃吃喝喝玩玩,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陆洲也在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初艳,那凝神思索的严肃模样,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谴责的意味,活像她欠了他一个亿,让人看了十分不爽,说不清哪里不爽,总之就是不爽,浑身都非常不爽。如果不是为了不让宁馨难做人,就初艳这暴脾气简直要上去和他开杠。 看什么看?再看有些东西也不是你的! 开心的同时,初艳少女也有两点忧虑,高考完后不抓紧时间研究报考大学攻略真的好吗?这点忧虑很快被天x乐观的女孩pas射了,她又开始忧虑起了另外一件事,就她俩女孩子游遍欧洲,人生地不熟且言语不通真的好吗? 对于她心里的忧虑,宁小姐笑而不语,她的分数非常理想,会考上理想中的学校,会学自己喜欢的专业,然后在校园里和心爱的男孩子在一起。 不过坐上飞机后初艳就已经不在乎啦,全都不在乎啦,这些糟心事都和她无关啦,一心只想着怎么玩,眼里全是激动和兴奋,如果不是顾及周边乘客的感官,她甚至想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们第一站是大英。天知道那个左边那个英国老太太为什么那么古怪又傲慢,上飞机后还没起飞之前,因为好奇她只是和宁馨说了几句话,就见那老太太拉耸着一张长脸,脖子像是被掐住了的j一样高高昂起,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拿正眼看着她们,只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认为,优雅的淑女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镇定和从容,同时,在一个公众场合应尽量使用国际用语,这会显得更文明而不是像在某个原始部落。女士,您认为呢?” 她认为什么?她根本没法理解这个老太婆在叭叭叭个什么劲,以及为什么要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现在还是日不落帝国吗?管得真宽!怎么不去管管隔壁折腾得满世界j飞狗跳的国际强盗阿美?况且这是在谁的土地上,还没飞出去就想成仙了?香港都已经回归六年了好吗? 愚蠢又傲慢,谁给她的勇气? 初艳哼了一声,鼻孔朝天,故意用蹩脚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蹦出来的,让英国老太太无法忍受的中式英语说:“我认为,只有没落腐朽的旧日土财主才总是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以掩盖他们再无精进可能x的事实。女士,您认为呢?” 她本来学习就好,脑子也灵活,这些单词虽然生涩,不是常用词汇,但对她来说只要说得慢些也不是问题。 然后她又转身,又故意用那蹩脚的中式英语笑着对宁馨说:“以后等我们变得强大了,是不是全世界都应该说汉语?汉语四级,汉语六级,汉语专四专八……听起来就很不错,我再也无法忍受愚蠢的英语了,简直佩服那些造词专家无中生有的能力,或许某天y盘容量也无法容纳英语词汇的丰富x了。哈哈,大英帝国要冲出太阳系飞向全宇宙,开启新的日不落时代啦!” 她的性格鲜明,敢爱敢恨,敢作敢当,表演天赋和嘴炮能力又强,尤其是在做各种高怪动作的时候,故意气人那简直是一绝,老班和陆洲都吃过不少苦头,班主任看她学习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洲由于宁馨的关系也在尽量忍让她。 这位英国老太太自持身价,在这种嘴炮大王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绘声绘色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模样,看得老太太差点没当场去世,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抖啊抖个不停。 宁馨:“……” 很好,很强,看起来心情没受到高考的影响,嗯,也或许是孩子受到高考英语的荼毒太深,心里有怨气没有撒出…… 宁小姐忍俊不禁,同时心中也隐隐生出了一种担忧,就这小辣椒的性格,英语还说得这么溜,跑到国外会不会被人套麻袋……看来有必要请个旅行顾问,她忽视了一点,零几年的时候西方人对中国人的傲慢和偏见是真的不小,种族歧视现象也不罕见。 看来得做点什么免得这个小炮仗跑人家的地盘爆炸了。 竭力绷住自己脸上的笑意,背脊坐得笔直,神态端庄自若,六月的日光投过弦窗流进客舱,给美丽少女蒙上了一层明亮温暖的面纱。 有些美是超越一切语言的,没有种族、x别、国度的界限,飞机上提着行李走过客道的旅客惊鸿一瞥间,就已对这张黑发黑眸的东方少女脸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她就像是油画里优雅高贵的公主,又像是中国神话故事中才存在的神话人物,和周围的世界形成了壁垒,所有负面的情绪在这样一张脸面前都会不由自主停下来。 这些人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中式之美,却同时在这瞬间想到了莎士b亚十四行诗里的名句:你在这不朽的诗句里获得了永生。 愤怒的老太太看到她脸上的微笑,青着脸停止了颤抖的动作,她看出了眼前这位少女想要说话的意图。 “语言只是用来交流的工具。”少女微微颔首,脸上笑意不变,流利醇正的l敦腔便脱口而出,“自诩优雅高贵的l敦腔其实也不难学,以此界定文明社会与否,只是由于傲慢引发的精神优越感,傲慢让别人无法来爱我,偏见让我无法去爱别人。”她化用了英国名着《傲慢与偏见》中的名句,相信这个自诩“文明人士”的老太太自会明白一切。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两人双管齐下齐套路,听完宁馨的话,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却没办法发出反驳。 初艳对宁馨b了一个v字,她早就知道她的同桌绝对是世上最流批的人!l敦腔学得真是有模有样! 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前方的座位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 他说的英语舌颤音很重,初艳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宁小姐却听出来了,她身旁的英国老太太,周围一圈英国绅士都听出来了。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傲慢自大的英国人,西日耳曼语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语言没有之一,法语的字汇才能代表优雅,也更能显示专业造诣。” 一个满头金毛的脑袋从前座蹿了出来,两只爪子像一只金毛犬一样扒拉着椅背,在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湛蓝色的眸子弯了起来,英俊风流的面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b窗外六月份的阳光还要耀眼。 骚气冲天。 宁小姐面无表情,“啪”的一声猛然收好了前方的小桌板。 她后悔没有选择头等舱了。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ℤ.νIρ 035 气氛陷入了一瞬间诡异的寂静之中。 初艳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周边那些自持身价,就连她们和老太太争论不休的时候都在翘着脚看报纸,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总是用朝天鼻孔看人的英国绅士登时蠢蠢欲动起来。 没见过世面的少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明所以地看向宁小姐。 嘴炮她在行,但是g架就没什么经验……何况她这小身板要对上这些先祖为维京海盗的彪形大汉…… 初艳终于知道害怕了,瑟瑟发抖地说:“馨馨,怎么办?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 宁馨:“……” 金毛毫不在乎周围紧张的气氛,两根手指轻轻放到唇上,眼睛弯起,向前方的两位少女做了一个飞吻的姿势。 辣眼睛! 宁小姐差点没暴起锤人。 金毛向她们抛了一个电眼,继续用那口黏糊糊的舌颤音说:“只要你们讨厌愚蠢傲慢的英国人,那么我们就是朋友,国际朋友。”最后几个字居然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欧洲的内卷、英法之间的宿怨已经让他忘记了初艳少女对西方语言构词法的全方位扫s。 他心里就没点b数吗?法语构词逻辑难道就b英语构词逻辑更简单吗? 眼看几位秃了顶的英国绅士就要就要返祖变身儒雅随和的维京海盗,察觉局势不妙的空姐立刻迎上前,带着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彬彬有礼地说:“先生们,麻烦你们坐好,航行很快就要开始,请系好您的安全带。” 乘务长说了,前往英法的航班,千万要小心凑到一起的英国人和法国人!不然会产生国际纠纷!在飞机上打起来,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好在飞机确实要起飞了,客舱内诡异的气氛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初艳少女一脸不明所以。 宁小姐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解释:“我们避免了一场国际争端。” 初艳:“???” 她只是打了个嘴炮而已,究竟发生了什么…… 飞机起飞后,那只金黄色的脑袋又从过道伸出来,往后边方向看,笑眯眯地跟两人打招呼。 “你们好呀!” 初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这法国男人油嘴滑舌的,一看就是个天生的浪荡子,一定是看上馨馨了!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脑中那根神经又开始警惕起来,瞪了一眼男人,初艳继续用那口塑料英语说道:“什么事?” 两人j同鸭讲了一段时间,宁馨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报纸,没什么表情看着那个依旧笑意盈盈的金毛犬。 “cindy,salut!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 真的一点都没变,和女孩子初次见面用尼玛的的“salut”呢,别整得老娘跟你熟。 宁馨才不领他的情,甚至还想踹那张脸一脚压压惊。 对上这张英俊风流的笑脸,宁馨还没等他自我介绍完毕,早已在脑海中自行补充了一段话:adrien,法国人,鄙视英国的一切,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编导,曾获得瓦尔纳国际芭蕾舞比赛金奖,美国jackson国际芭蕾舞比赛青年组金奖,赫尔辛基国际芭蕾舞比赛青年组银奖。2000年,以独舞演员的身份加入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并于去年退居二线担任编导职位,早早结束舞台生涯。 脸上习惯带着英俊迷人的笑,嘴里经常喊“甜心甜心”,模样十分年轻,很多人都很疑惑,这样一位前途光明的舞坛新星为何这么早就退居幕后,为此舞坛上各有解释,唯有宁馨知道他就是懒,懒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排练时间,如果不是舞者经常提醒,那么这个编导可以睡完一整天不上班,这样的人天赋再高都不适合成为舞者,他天生适合摸鱼的角色。 白瞎了那身完美的舞者体格。 可怕的是性格龟毛,毒舌,挑剔,完美主义,宁馨在他手下吃过不少苦头,还得到了令人沮丧的“木头美人”的评价,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是宁小姐的噩梦,是真的睡觉会梦到然后突然吓醒的那种噩梦。 尽管已经选好了未来的路,也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宁馨再次见到这张脸依旧想掐死他。 再次后悔为什么没有选头等舱。 后悔,总之就是后悔。 “你的舞蹈非常出色,我尤其喜欢你在竞选赛上的那段《将夜》,对了当时我也在场。”他说话的时候,湛蓝的眼睛会直勾勾盯着人看,给人一种被海水淹没的十分深情温柔的感觉,“你的录取,还有我的一份建议在里边,希望今后我们合作愉快。” 一般女孩听到这句话,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会有所触动,面前的女孩依旧冷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充满了神秘的意味,就像是遥远的东方国度一样,处处让人惊奇不已,这让热情似火的法国人也难以招架。 男人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bonjour!”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再说今后还有仰仗他的地方,不宜闹得太僵,宁小姐微微颔首,态度冷傲而矜持,用了初次见面比较正式的招呼方式。 男人热情似火,初艳又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没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j同鸭讲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不得不说语言的神奇之处。 他夸张地向初艳描述愚蠢的英国的一切,高得整个区域氛围都很紧张,空姐不得不一直在身边打岔“先生您需要些什么”、“先生我可以帮助您吗”以转移他的注意力,最后还是初艳问了他一个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去英国?” 干得漂亮! 鸭子的这骚男人终于闭嘴了! 空姐和宁小姐不约而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竟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adrien自闭了一整趟旅途,金毛都变得无精打采的。 空姐却对初艳十分殷勤,趁着旁人不察,利用职务之便给她整了好多好吃的零食,整个区域内都是初艳啃零食的声音,高得英国老太太想尖叫。 飞机落地后,adrien建议他们一路同行,法国的绅士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漂亮的女孩子,宁馨没做足充足的准备,没有考虑到时代问题给旅行带来的不便,她们又是两个女孩子,加上深知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看起来算个男人总归可以信任,就勉强答应了他的邀请。 adrien这次是要代表巴黎舞团出席访问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不去不行,为此他闹了好久的脾气,甚至都躲到中国去了还是不行,时间到了又被揪出来了,行程中就遇到了宁馨。 宁小姐和初艳商量了一阵后,答应了他的邀请。 结果第二天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悔不当初。 人形etc三天两头和别人抬杠,在英国领土上作为一个法国人不低调点还敢这么嚣张,所有旅行中的意外都是这个垃圾男人引起的。 嫌弃英国菜太难吃,又是日常r嘤,无论多么正常的食材都能煮成屎一样的颜色也是种族天赋,掌勺厨师听了想先给他来一勺子。 大声嘲笑大嘤男人未到中年就已秃顶,差点没被司机丢下来暴打一顿,还好宁馨多留心报了警才免遭此劫。 龟毛,嘴毒,挑剔,还懒,对别人完美主义,对自己得过且过…… 宁小姐只想放一个表情包缓解心中奔涌而过的mmp。 土拨鼠尖叫.jpg。 她已经预料到未来的日子将会有多精彩了,还是重温一次经典,想想就绝望。 现在把夏千颖踢走她继续去莫斯科还行吗?年代滤镜害死人!她一点也不期待巴黎的生活了!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χdγЬℤ.νIρ 036 短短的五天l敦行,宁馨和初艳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磨难,就连初艳这种活蹦乱跳的女孩子都变得奄奄一息了,临别时,看到那双湛蓝的眼睛里的依依不舍,眼皮不自觉抽了抽,赶紧说拜拜就溜到了飞机上乖乖坐好。 从没有一次旅行如此磨人。 初艳罕见地对宁小姐抱有同情心,小心翼翼觑着宁小姐的脸色,小声问道:“馨馨,以后……你就要和……和他一起学习舞蹈了吗?”也太惨了叭!当然最后一句她没说出口,在宁馨面前,初艳就是一只温顺单纯的、善解人意的小绵羊模样,说话从来都是委婉温和的。 宁馨看到她的大眼睛就能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摆脱了那个恐怖如斯的男人,两人的旅行简直是一路自在美丽。 最后一站希腊游完,两人肤色都染上了爱琴海热烈阳光的颜色,宁馨在遥远的地球一端收到了来自国内的消息,初艳高考分数也出来了,发挥得很好,按照往年报考指南,足以让她去帝都上理想的大学,学习感兴趣的专业。 少女眉眼弯弯,像是初升的太阳一样明朗。 宁馨微笑着恭喜她。 两人尽兴而归,回来后,宁馨就听到菲佣跟她汇报,这些天来电的人有陆洲,有学校里的同学,有舞团里的成员。 陆洲一共来了三次电,每次都是询问她回来了没有。宁馨担忧这个粘人精又要每天煲电话粥,于是在旅行前一天特意警告他,千万不能随意来电,果然这次就没再接到他的电话了。只是他终究按捺不住,她的路走不通,那就打到她家里打探消息。想清了这一点,宁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学校里的来电,邀请去毕业聚会,虽说这三年下来她到学校的时间寥寥无几,谈不上什么感情,然而宁馨还是没拒绝热情组织该聚会的班长。 当她和陆洲一起出现在现场的时候,整个卡拉ok的气氛沉寂了一瞬,然后瞬间炸了起来。 女生是在窃窃私语,用火热八卦的目光盯着两人看,男生则起哄不断。 “陆洲行啊你!” “不显山不露水就拿下了咱校的校花!” “人不可貌相啊!” “全班就你看着最老实,没想到是下手最快的那个!” “老班火眼金睛,抓了多少对?你们居然藏得那么深!” 少年的脸顿时红了一片,脚步顿了顿,表情淡定无能,一反往常肃然端庄的模样,却还是坚定地牵着女孩的手走进了包厢。 他的手拉得紧,宁小姐见挣脱不开,倒是淡然处之,眉梢微扬,朝着那些起哄者微微一笑,一种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起哄声顿时变小了不少。 两人入座,初艳上前不满地抱怨了几句,然后就加入了狂欢的潮流。陆洲本性喜静,性格孤僻,见她只坐在角落里喝饮料,也根本没有参与热闹场面的想法,整个班上就剩他们两人最安静。 宁小姐手里拿着果饮,聚精会神看着那些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陷入狂欢。 一个舞者同时也是一个演员,最需要做的就是体会人生百态,但遗憾的是,她的舞蹈虽然醇熟,技巧高超,风格冷静从容,富有无声无息的力量,能给人沉思想象的空间,却始终缺少了一种少年人该有的明朗青春,那种让人能瞬间受到感染的快乐。 说起予人快乐,她甚至不如眼前这些青春飞扬的学生。 至少他们体会到的情感是真实的,而她无论尝试多少次的肉体欢愉都没法感受到年轻的悸动。 编导曾犀利地指出:“你的舞蹈不像是个年轻人。” 这句话既是夸赞,同时也是批评。 她需要学习更多。 但关于“青春飞扬”的揣摩,似乎都用在了陆洲身上,那些花样百出的引诱,媚态横生的举止……虽然在她看来这些表演已足够拙劣,模仿痕迹太重,但别人可能不这么想。 宁小姐眼皮一跳,看向了另一个当事人。 当事人始终在看着她,用逼她看着狂欢人群更专注的眼神,似乎天地之间看着她是唯一要义。 “陆洲,我年轻吗?” 眼眸明亮耀眼,似寒星闪动,头发乌黑浓密,雪肤红唇,笑意盈盈,分明是一张青春洋溢的脸。 水一样鲜活明亮的女孩子,他的手只要轻轻一掐,就能在上面留下粗暴的痕迹。 少年愣了愣,专注盯着她看的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茫然,对上她审视的目光,抿了抿唇,才轻声说:“你可以很年轻,也可以很成熟,宁馨是丰富多彩的,不能用一个词汇来定义。” 难为一个毫无艺术细胞的男生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宁馨觉得他的求生欲在变强。 但陆洲并非全是在恭维她,他是真的觉得她风格多样,每一面都带着不一样的色彩,将他的视线牢牢捕获,就连那些让他曾避之不及的缺点,任性娇纵,傲慢冷漠……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让他觉得可爱的小缺陷。 这些缺陷让“宁馨”这个人变得更加真实,而不是舞台上那个虽然完美,却让人感到无限距离的形象和符号。 他没法想象,失去了这些小缺陷的宁馨在别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样,是完美无缺,还是温柔善良,平易近人……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虽然很自私很极端,但他的心中也有十分阴暗的一角,他希望宁馨不要纠正这些缺点。 她已经足够耀眼了,她问是否年轻,或许这是每一个女生都无法忽视的“红颜易老”的命题,但在他的心中,就算岁月流逝,那种沉淀下来的阅历也许会让她更加深沉且富于魅力。 他……应该梦见过她成熟时候的模样,或许那不是梦……他也说不准。 少年在心里轻声说。 宁馨故意装嫩,对他露出一副娇俏少女的模样,却没得到满意的答案,轻轻哼了一声,就靠在椅子上不愿意理他了。 陆洲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错了,有些坐立难安,不知所措。 或许他应该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回答“你永远不老”,或是干脆取巧摘录叶芝名句“当你老了”…… 没话找话似的跟她闲聊了一段时间,都在讲大学里他的规划和安排。 他说,他要在大学期间好好学习,他查过资料,学校有一个交换生项目,交换资源有法国巴黎在里边,他会争取在大二那年得到交换资格。 他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会好好锻炼,至少下次再见,他一定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他会更加强壮。 宁馨听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顿时满头黑线。 骆扬之后,他似乎总是在误会她欣赏肌肉男,尽管嘴上不说,心里还总有些介怀,每次都有意无意阻挠她去看包括但不仅限于篮球赛的各种赛事,只要有男生露肌肉的环节他都不想让她参观,用他的话来说这些男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不如不看。 算了随他怎么想吧,反正他也练不成那种大块肌肉。宁小姐毫无压力地想。 他在说,宁馨在听,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两人在班级聚会上开小差,就有男生拿着麦克风在起哄:“陆洲,你这个好学生啊,敢在学校高早恋,敢不敢当众唱一首?” 陆洲面色不变,沉稳如山,应对自如。宁馨发现,只要不是面对她,他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总有一百种方法应对来自别人的刁难。 见他不搭腔,一片唏嘘声中,有人不怕死地扯着公鸭嗓大喊起来:“宁同学,你敢不敢来一首?”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 037 他们敢起哄陆洲,却对宁馨这种高岭之花大小姐敬而远之,所谓的同班三年,就真的只是坐在一个教室里三年,宁馨和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玩嗨了的男同学刚吼出这句话,见大家纷纷闭上了嘴,后知后觉起来,尴尬地挠了挠头,咧着嘴笑却像是在哭,试图环节不安的情绪。 这群不讲义气的家伙,说好要一起起哄这两人的,到最后只剩他一人冲锋陷阵了…… 宁小姐却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刻站了起来,她伸手邀请陆洲,“要不要一起?” 陆同学抬眼看她。 和她一起唱歌?他有些心动,却对自己的娱乐能力没有信心,况且他耳熟能详的歌曲也就那几首不合时宜的红歌,还五音不全记不清词,迟疑片刻,为免出糗还是摇了摇头。 宁小姐把单薄的外套脱了放他身上,上半身就只剩了一件黑色小背心,精美的锁骨,完美的曲线就显露出来,更显得肤色雪白近乎发光。 校园里的宁馨是高冷神秘的,再出格也只是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出现,饶是如此也和呆板单调的校服装形成了鲜明对比,成为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每当她经过时,都会惹来一堆明里暗里的打量。 无论别人对她出格的性格看法如何,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美是清新干净的,不带着一丝一毫的烟火气。 今天,她第一次在同学面前显露这么性感热辣的一面。 赵初艳直接尖叫起来:“馨馨我爱你!你怎么这么美!” 无论男生女生,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她身上,一些男生干脆微微张开了嘴巴,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厚厚的眼镜片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穿得太少了…… 陆洲看了心里不痛快,如鲠在喉,坐如针毡,却只能暗自掐了掐掌心,皱着眉看着台上光芒四s的女孩。 他要克制住过分的独占欲,不能过多g涉她的生活,这会让她不满。 宁馨上台后,直接摘下了麦克风,随手点了一首时下火遍大江南北的《酥perstar》。 众人太惊讶,以至于当她的声音随着力度十足的热舞起来的时候,还处于一瞬间的茫然之中。 然而下一刻,现场气氛就立刻被点燃了。 人群中她无疑是最耀眼瞩目的那颗新星,只要她想,时时刻刻都能让众人的视线汇聚到她身上。 他们不曾看到过这样的宁馨,包括陆洲也是。 她应该是精致的,冷漠的,和普罗大众有着距离感,纤纤素手弹着钢琴,脚下跳着有欣赏门槛的芭蕾,身上无一处不是高奢品牌。 但今晚的她完全颠覆了众人对她的看法。 狂野、激情、飞扬、活力四s……这些词都出现在了她身上。 她拿着麦克风,身为舞者的优势在此刻尽显,她亲手铸就高不可攀的神话,又将之毫不犹豫打破,碾碎,糅合,在场的所有人这才知道,一位顶尖舞者的可能x有多大,她的肢t就是语言,只要她还能行动,就能通过肢t向观众传达她的思想。 此刻她不再只是遥远的寒星,而是炙热滚烫的太阳,所有人都为她狂热。 说实话,她的嗓音条件一般般,唱得并不算特别好,但难得控场能力强,舞跳得出色,嗨完后走下来,现场的气氛依旧处在狂欢状态中。 宁小姐唱完歌,随手将麦克风递给身边一位同学就走下来。 那个呆子还坐在角落里,正襟危坐,一副正经极了的模样,怀里还揣着她的外套,唯有视线跟着她的身影转动,活像一只正在思索着什么难题的猫。 宁小姐看出了沉默表象下的纠结,走到他面前顺手薅了薅他的脑袋,像在摸一只猫。 “怎么这副模样?” 她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慵懒随x,带着淡淡的沙哑,显然是刚才一番卖力的演出十分耗费体力,沁出薄汗的皮肤散发着热度,带着一阵荡漾的香气扑来,直让人头晕目眩。 少年轻轻牵动嘴角,却又把心中的想法憋了回去,只试探着问:“要不要回去?” “你累了吗?毕业晚会只有这么一次,怎么不尽兴而归?”宁小姐坐到他旁边,随手拿起一杯饮料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发问。 这些年她总算明白了,这个小老头分明不是天生一副油盐不进的性子,他也会对娱乐感兴趣,他也会对相处三年的同班同学产生感情,只不过压抑太久了反倒忽视了自己的想法。人生短短几十年,这个小老头的活法也该有点变化了。 女孩胸前那片雪白的肌肤晃得他眼花缭乱。 她倒是无所谓,陆洲却难以忽视那些还在往她身上瞟的目光。 但由于不知道宁馨的想法,他不敢开口表示想离开。 宁小姐看他这样,以为这个锯嘴葫芦又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把饮料喝完,就放下杯子立刻起身出去。 好不容易把大小姐骗出来一次,初艳连忙拉着她不让她走,还狠狠瞪了一眼她身旁的男生。 一定又是他高的鬼!这个孤僻古怪的家伙! 全然忘了相b陆洲,宁馨是更加孤僻古怪难以靠近的人。 宁小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今天我请客,你和他们去玩吧,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 两人一同离开,陆洲落后两步,又迅速追上了,他担心她觉得热,就忍着去牵手的冲动。 难得今天有风,夏夜凉风习习,宁小姐也不怎么在意和他一起走路。 宁小姐踩着地板上的格子走,她穿着高跟鞋,却总能稳稳当当地落在想要走的区域,如同一只翩跹轻盈的蝴蝶自在飞舞,随意将脚步点在花丛间。 陆洲看了总忍不住叮嘱两声,“小心点,别摔了!”尽管他知道宁小姐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会在意他的想法,而且这种毫无意义的叮嘱反倒会让他变得和古板的老头一样。 察觉到他不赞同的注视,宁小姐轻轻哼了一声,眼睛里闪闪发光,语气里满是炫耀。 她又跳了一步,单脚直立。 “就这点难度,还能难倒我吗?” “上次你倒着走,差点踩到树枝摔倒了。” “那是意外。”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宁小姐反驳:“你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难不成离了你我就没法活了?” “嗯。”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踌躇不安的样子。 宁小姐疑惑,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深邃的宁静,隔着夜色沉沉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宁小姐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在他的眼睛里,她像是步入了一个迷茫的梦境之中,又像是一片宽阔无际的湖面上,唯有她一人的身影倒立。 这不是属于她的色调。 她对生命的能量有着强烈的追求,为此即便是付出艰苦的代价,把脚掌熬到变形,把身子熬垮也要在刀尖上跳舞,只要没有到最后一刻,只要仍有喘息的空间,她就是永不屈服的舞者宁馨,就是鲜艳夺目的宁馨。 她将遇见各种不一样的人,将走向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将走向一段……他完全无法参与的经历。 就像是今晚她在台上的疯狂表现,相处那么久,这是陆洲未曾见过的模样。 她的生命里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有别于和他在一起时的单调、枯燥和乏味。 他有什么理由,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她追求生命的活力呢? 宁馨,你等我好吗? 他闭上了眼睛,隔绝眼中那片苍茫的沉寂和宁静的悲哀,睁开眼睛后突然三两步跑到了她面前。 “今晚……我能留在你家吗?”йρгоùщéй.ǐйfо(nprouwen.inf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