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反派年少时》 第1页 《穿到反派年少时》作者：羊排【完结】 傅云川穿书了，穿成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人物，等待他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一：按照书中情节发展，救赎反派苏漠然永远的活下去。 二：改变原剧情，走上一条未知路，有可能暴富，也有可能死的很惨。 傅云川：活着不好吗？ 他毅然选了第一条。 刚穿过来便遇到了修罗场—— 他激动万分：艹！别动，他是我的！ ** 苏漠然性格孤僻，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也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他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冷清地过一辈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生突然撞进了他的怀里，告诉他：我会罩着你。 那个人，从此就撞进了他的生命里，像一束无法忘却的光。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艾米莉?狄金森 偏执阴戾暴躁攻x开朗保护欲爆表受 排雷： 1.主受视角，傅云川是受，原身是真的学渣，只是受穿越后变成学霸。 2.请奶奶们手下留情，第一次写如有bug，请担待。 3.不喜点X请勿告知。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云川，苏漠然 ┃ 配角：预收《失忆后和死对头结婚了》 ┃ 其它：预收《老攻，你别骂我》 一句话简介：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立意：两人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第1章（修改） 烈日余晖，大地浸润在一片绽红的光影中，拖曳的很远。 傅云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直向前面跑去，跑得太快有些刹不住步子，他边挥手边道：“快点让开，快点让开。” 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大佬是我的！” 于是—— 围在岸边的一群人，以整齐划一的姿态，齐刷刷让开一条路。 随后响起两道轻重不一的声音。 傅云川顾不得管那些，拼劲全力一跳—— “砰”撞到了少年怀里，随后他摸着泛红的鼻尖，以十二万分友好的心情仰起头，看向这个关乎到他生命的反派大BOSS. 光亮汇集处，映出一张精致的少年面孔，勾人的桃花眼，紧抿的红唇，冷漠阴戾的神情。 风吹来时，额前的灰色短发扬起，周身透着“莫挨老子”的气息。 傅云川：“……” 卧槽！好他妈冷啊。 他眼眸从微眯到大睁，再到微眯，又仔细瞧了半晌，接着伸手搭上少年的肩膀，抬起下巴睨向他，“别怕，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苏漠然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白皙的脸，以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秒，接着用力一推，几个跨步上了岸。 傅云川征愣的待在水中，看着少年挺拔如松的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白色T恤，后知后觉的看向岸边的几名凶神恶煞，秉承着初来乍到不惹事不挑事团结友爱不斗殴的精神，嗖的一下没到水里，等众人发现时，他已经从另一边逃走了。 落日余晖中，白衣少年湿漉漉着身子小碎步的向前跑着，忽地，他轻甩两下发丝，万千水珠四散开来，在半空中划出一弯弧线，炫目迷人。 没多久，傅云川挥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车上，傅云川仔细回忆了下书中的情节，他穿越的这具身体原主也叫傅云川，家境富裕，父母虽然离世，但有个很疼惜自己的哥哥。长得很帅气，就是学习有些不太好。 反派大BOSS苏漠然，儿童时期受过很大的挫折后，变得孤僻阴戾，是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主。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成年后竟然成了全球最风靡的人物，苏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跃居世界前十，而他本人更是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端。 成了让人为之尖叫的存在。 不过事有利弊，他有多成功手段便有多残忍，在他手下消失的人不计其数。 傅云川想到这里，眼前浮现方才的一幕，再次禁不住打个寒颤。 好冷。 司机见状，特意调高了空调温度，并询问：“同学，去哪里？” 傅云川双手环臂回：“盛嘉公馆。” 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一眼傅云川，眼神里含着探究，盛嘉公馆可是离城的富人区，那里居住的都是离城首屈一指的人物。 随即，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后方少年眉目清秀，唇红齿白，那双丹凤眼尤为好看，漆黑的瞳仁宛若星辰般璀璨。 他看的有些着迷。 傅云川接收到来自前方的注视，礼貌的挑了挑唇，其实他去那里并不是因为自己住那里，而是—— 苏漠然住在那里。 方才分别的太匆忙，也没来得及留下联系方式，寻着书中的记忆，他要先去看看他好不好。 打定了这个主意，傅云川窝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慢慢闭上眼。 绽红的霞光透过车窗斜射进来，少年白皙的脸上仿若蒙了一层红纱，卷翘的长睫垂下半弯弧，他睡容恬静，好似一幅极美的画。 惊艳了刹那间的宁静。 傅云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睁开眼眸时，已经到了繁华的一处，郁郁葱葱的树木，争相斗艳的名贵鲜花，不难猜出，这就是盛嘉公馆的入口。 -- 第2页 因没有通行证，他们被拦在了大门外。 傅云川从半干的裤兜里取出钱包，轻轻晃了晃，里面竟然流淌出水珠，他抽出一张交给司机。 司机看着湿漉漉的钞票，犹豫片刻接过。 “不用找了。”傅云川推门下车。 司机好久没见到这样的金主，心情也变得越发好，笑着问：“用我等你吗？” “不用。”也不知道苏漠然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他自己一个人等着的好。 …… 这一等，当真是等了好久，傅云川摸了摸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视线落到远方，抿抿唇，再次看了眼腕表。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也就是说，他在这个地方已经等了将近四个小时。 他……太难了。 十点一刻，前方有车驶来，灯光绽亮，晃的人眼疼，原本累的靠在树上休息的傅云川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倏地站直。 然后—— 车上有一少年走下来，一米九的身高，独有的阴戾脸，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桃花眼，走起路来自带生风的凛冽气势。 他边走边调试了下耳机的位置，目不斜视，视线始终看着前方。 “嗨。”几个健步傅云川跟上苏漠然的步子，笑着问：“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中餐？西餐？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店，要不一起……” 行走中的苏漠然蓦地顿住步子，偏头睨向旁边的人，眼底写满了烦躁。 傅云川喉结滚动，默默吞咽下口水，吞咽下口水，“你、你要是不想吃饭，咱、咱们也可以做些别的。” 很有深意的一句话，配上他这张清秀迷人的脸，落在某些人眼中那是赤/果/果的搭讪。 可落在苏漠然耳中，激不起他任何的情绪反应，脚下的步子未曾停歇。 转眼进了大门。 傅云川先是被他的气势吓到，等回过神要追他时，被安保人员拦住，“没有通行证不能入内。” 傅云川半眯眼指了指前方的苏漠然，“我们是朋友。” 安保有一瞬间的迟疑，方才进去的是苏氏集团的太子爷，如果是他的朋友，那还真就不好办了。 谁都知道，别看苏太子爷平时不大爱说话，可做事情来确是狠戾。 这要是得罪了他…… 正当安保人员面面相觑时，百年难得开一次口的苏太子爷沉声道：“我不认识他。” “让他走！” 傅云川：……靠！ - 傅家。 十一点，傅云川拎着鞋子蹑手蹑脚走进来，客厅里只留了墙壁上两盏昏黄的壁灯，摇曳出淡淡的黄色光束。 他眼眸看向四周，仔细瞧了瞧，确定没有人时，长舒一口气，扔掉鞋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腿刚要翘到茶几上，客厅里陡然亮起来。 ——灯光夺刺眼夺目。 傅云川条件反射的抬胳膊去挡，又心虚的站起来，不用想也知道开灯的是谁。 他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前行。 “站住。”后方传来低沉的声音。 傅云川顿住步子，放下胳膊，站直身体，做足心理建设，管理好表情，抿唇慢慢转身，待看到前方高大挺拔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身影时，眉开眼笑地说：“哥。” 傅云辰冷着脸走近，“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傅云川快走两步迎上去，“哥，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显然傅云辰不太相信他这的说辞，挑挑眉，“真的知道错了？” 傅云川郑重的点点头，伸出手指作发誓状，“我保证以后绝对在门禁时间之前回来。” 若说在商场上以冷面著称的傅云辰软肋是什么？ 当属眼前这个小他十岁的弟弟。 爸爸妈妈去世的早，傅云川是他辛辛苦苦带大的，曾经的那段暗淡的岁月里，也幸亏有这个弟弟相伴，不然……他还真熬不过去。 “记得你说过的话。”傅云辰说道。 傅云川给了哥哥一个灿烂的笑容，“请首长放心，保证做到。” 傅云辰被他的样子逗乐，眼角微微上扬，“吃点东西，然后赶快去睡觉，明天还要去上学。” 傅云川乖巧点头，“好，哥，晚安。” - 次日，十三中学，高二三班。 有同学急匆匆跑进来，站在讲台前高声呼喊道：“天呐，天呐，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他的五十米大刀杀来了。呜呜，你们知道我看到谁了吗？我竟然看到苏、漠、然！” “咚！”角落里传来声音，连人带椅子直接摔在地上。 “谁？？苏漠然？！！那个脾气暴躁，一人能打五个的苏漠然？？！！！” “我说你这眼镜得有八百度了吧？摘下眼镜眼前全是马赛克吧，你看清了吗？” “没错，没错，绝对是他，我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昏昏欲睡的莘莘学子们顿时来了精神，知道苏漠然这号人物的某些人，脸上的神情难辨。 有人拿出手机从度娘里搜索出关于苏漠然的过往，开始给那些不熟悉他的人用力科普。 一时间高二三班画风成了这样—— 有人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说：“啊？这么恐怖？” “妈呀，他好可怕，宝宝不想跟他一个班。” -- 第3页 “啊啊啊，这是真的假的，他、他、他……” “我心好慌慌。” “……” 然后大家莫名的统一了站线，在回答老师问题时，集体默不作声。 班主任孙老师：“同学们，你们哪位同学愿意和苏漠然同学一桌？” “……” 孙老师：“你们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同学之间更要团结友爱，有谁愿意和苏漠然一桌的吗？” “……” 孙老师：“我们是一个班集体，所有同学都要相互友爱，老师希望有同学能自告奋勇。” “大家不都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不说话了？” “要是没人主动，我可点名了？” “老师，我愿意和苏漠然做同桌。” 话落，抽气声传来，大家一副“看疯子”似的神情，齐刷刷睨向门口。 ☆、第2章（修） 阳光下，少年顶着一头黄色的细碎短发，脸上扬着和煦的笑容，琉璃色的瞳仁中散发着盈盈光泽。一八五的身高，模特般的身材，尤其是那双大长腿，抢镜的很。 傅云川迈步走进来，毫不迟疑的再次说：“老师，我愿意跟苏漠然一桌。” 声音温润动听。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眉眼中是道不尽的神情。 傅云川竟然要和转校生苏漠然一桌！！ 苏漠然可是做过那件事的人，他……他竟然敢！ 天，这货脑袋被门夹了，难道不知道招惹上苏漠然，他以后便没好果子吃了。 …… 熟悉苏漠然的同学都知道他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A的要死，强的让人胆颤，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那种，阴戾起来让人有种瞬间溺亡的感觉。而他偏偏还长着一张迷惑人的脸，让人既恨又爱。 总之一句话，他是一般人惹不起的人，也是许多校霸想超越的人。 班主任是新调换的，对班里的人都不熟悉，她含笑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傅云川：“老师您好，我叫傅云川。” 班主任孙老师低头在花名册上找了一遍，确定是本班学生后，指着靠窗的位置说：“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和苏漠然一桌，那里是你的位子。” 傅云川颔首点头：“好。” 他提了提肩上的白色背包，抬脚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走去。跟随他身体移动的是若干探究的眼神。 傅云川毫不在意的坐下，嘴角轻扯，第一个目标达成。 他拿出小本本，开始记录攻略苏漠然的步骤，没办法为了活命，他只能上。 其他人见状，摇摇头，回头要给这个帅气装逼的傅同学科普下关于转学生苏漠然的事情。 …… 课间，傅云川起身去打水，却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拦住去路。 傅云川虽说初来乍到，但毕竟也是常客，心里年龄又比这些中二少年大，本着友好团结的精神说：“同学借过。” 几个男同学凝视着他，一点让的意思也没有，其中最胖的那个走上前，对着他说：“傅同学，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傅云川耸肩，又重新坐下来，翘腿回视着他们，“说吧。” 胖子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语气肯定地说：“傅同学，看来你对苏漠然不太了解呀。” 傅云川：“你们了解？” 胖子点点头，神秘地问：“那是当然，你知道苏漠然以前做过什么吗？他可是……” “咚。” “咚。” “咚。” 教室前方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个个眼珠子瞪成了铃铛，眸底溢出了惊恐的神情。 少年步履生风，灰色短发随着身体的行走轻轻摆动，精致的五官上眸色深邃暗沉，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所行之处，半径之内，皆降二十度，有种夏天还未过完，冬天已然来到的既视感。 他走得缓慢，黑色耳机挂在耳朵两侧，耳机线顺势垂落下来，和黑色T恤上的骷颅头图案隐隐相贴，越发显得阴戾。 随后，按着傅云川肩膀的那只肥手，无助的颤抖起来，好似得了帕金森，接着，所有人像被同一命令支配。 嗖嗖嗖几下，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拿出课本遮挡住整张脸，连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 傅云川左右看了一眼，缓缓勾起唇，对着徐徐走来的少年摆摆手，“嗨，苏漠然你好呀。” 苏漠然眼皮都没动一下，神情依旧是那么冰冷。 傅云川好心的迎上来，伸出手，“苏漠然，这学期开始咱们是同桌了，以后好好相处吧。” 苏漠然越过他，走到最后一排，单脚勾过一把椅子帅气坐下，又把肩上的黑色背包扔进抽屉里。做完这些，他扯过T恤上的帽子，盖住头，趴在桌子上睡起来。 被晾在一边的傅云川：“……” 他坐回自己的位子，托腮打量着沉睡的少年，时不时哀叹一声。 在他哀叹了五次后，苏漠然倏地抬起头，冷眼瞟向他。 傅云川凑近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苏漠然盯了他三秒，唇微动，无声说出一个字：滚。 傅云川：“……” 靠！ 苏漠然没再说话，盖上头继续趴着。 - -- 第4页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课，老师安排上自习，傅云川拿着笔认真的写着，忽地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晃得人不自觉眯起眼。 他放下笔，看了眼苏漠然，找了个最佳的位置伸手挡住了绽亮的光。淡淡的影投在苏漠然的帽子上，少年蹙起的眉渐渐舒展开。 傅云川翘了翘唇角。 下课铃声响起，他收回发麻的胳膊，用力晃了晃，谁知一不小心撞上了睡意惺忪的人。 傅云川睁大眼眸，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漠然直起身子，眸光落在傅云川僵直的手臂上，眼尾微挑，似乎在沉思什么。 傅云川迎上他的视线，还未开口，门口传来一声尖叫：“啊，川儿，我想死你了。” 话音落的瞬间，有人如风一般跑过来，一把抱住他。 傅云川：“……” 夏兵用力勒着傅云川的身体，以诠释友谊地久天长。 傅云川在即将窒息而亡时，用力推开夏兵，长吁一口气，皱眉道：“要死呀。” 夏兵嘿嘿一笑，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哥们，你还是这么帅，想死哥哥了。” 傅云川嫌弃的侧了侧身，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衬衣打扮的宛若精英人士的少年，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叫夏兵，和原主是发小，关系超级铁的那种。 夏兵单手揽上他的脖子，“臭小子，两个月不见，会不会说人话了。” 傅云川拍掉他的手，眼神无意中扫到苏漠然那张高冷阴郁的脸，倏地正襟危坐，“去，找你的位置坐下。” 他有种再说下去，苏漠然会随时掀翻课桌的感觉。 夏兵揉了把傅云川的头发，“给你带了礼物，回头给你。” 傅云川伸脚踢向夏兵的腿，“滚，爷才不要你的礼物。” 傅云川完全是按照原主性格和夏兵聊天，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怼来怼去。 夏兵离开后，傅云川耳根子安静不少，他看着面色冷峻的苏漠然问：“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接。” 苏漠然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傅云川扫了眼他干净的桌面，陡然想起，某人似乎没带水杯来，遂又说：“你是不是没带杯子，要不用我的吧，我这个是新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白色背包，取出里面的蓝色水杯，正要起身，旁边那人终于舍得开了口：“不喝！” 傅云川胳膊搭在椅背上，额前的碎发挡住上眼敛，目光炯炯有神道：“那你吃饭了吗？我这有面包，你要不要吃？” 苏漠然白了他一眼。 傅云川望着阴戾少年那张冰山脸，嘴角不自觉的下撇。 操！见过难搞的，还真没见过这么难搞的！ - 中午，同学三两成群结伴去了餐厅，夏兵在门口静静等着傅云川。 傅云川没理他，眼巴巴的凝视着苏漠然，“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苏漠然从抽屉里拽出黑色背包，目不斜视地睨着前方，拎上书包，起身离开。 傅云川还想再说什么，夏兵开了口：“川儿，快点，我饿了。” 傅云川翻翻白眼，一副“瞧瞧你都胖成啥样”的眼神，他抿唇吹了下额前的黄色短发，“来了。” 出了门口，夏兵一把揽上他的肩，两个人边调侃边向前走，几步外，少年挺拔的背影被拉扯的很长。 傅云川凝视着那道身影，总觉得能从里面感觉到一种名为“孤寂”的气息。 _ 下午，苏漠然没有来上课，傅云川盯着空空的椅子，神情显得有些许失神，他托腮看着窗外，想着到底该如何攻克某崽崽。 前方有人碰了他一下，那人鬼鬼祟祟的左瞧右瞧，确定安全后，伸出一只肥硕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傅云川看着这位绰号叫胖子的同学，偏头凑过去，“干什么？” 胖子神神秘秘道：“告诉你件事情。” 傅云川长睫轻颤，“什么事？” 胖子为了避免发生上午某不可逆转事件，又再次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状况，确定一切OK后，说：“苏漠然是……” 傅云川有点听不太清，“苏漠然是什么？” 胖子附到他耳边，一字一顿道：“苏漠然是杀、人、犯。” “……” ☆、第3章 傅云川眨眨眼托腮努力回忆着书中细节，对于苏漠然这个反派大BOSS，原著作者安排的人设确实是美强惨。 外貌身世都是一顶一的好，但年幼时的经历那叫一个惨，母亲外遇被父亲捉奸在床。父亲一气之下亲手杀了母亲，而这一切都被当时年仅八岁的小苏漠然看到。 血溅当场，苏漠然小小年纪承受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更甚者是，父亲发现他的身影后，企图连他一起杀了。 苏漠然逃跑，苏父去追，谁知他竟然从楼梯上滚下来，当场死亡，而苏漠然作为目击者被带去警局，几番询问下他彻底崩溃，性格大变。 后有小道消息流传出，苏氏集团董事长，其实是被他儿子苏漠然杀死的。 一时间各种八卦娱乐新闻都是关于苏漠然的报导。 而若说前面的只是开端，后面那些绑架、囚禁、不给饭吃诸多狗血情节，成为他黑化的铺垫。 一个穷途末路的孩子尚未来得及体会人世间的温暖，便被人如此对待，这搁谁身上都会黑化。 -- 第5页 …… 胖子见傅云川一副呆愣的样子，以为自己的话成功震慑住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傅同学，你好自为之吧。” 被胖子这么重重一拍，傅云川回过神，对着胖子勾了勾手指。 胖子凑近：“干嘛？” 傅云川：“一口大蒜味。。” 胖子：“……” 不欢而散的谈判后，傅云川被孤立了，除了夏兵，下午谁都没在他周围半径一米之内出现过，显而易见，大家对他这种灵玩不灵的态度，很不满意。 傅云川对此没有任何看法，他来这里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几个中二少年的孤立算的了什么。 屁都不算。 下午第三节课，班主任孙老师走进教室，说了通爆炸性的消息，后天，所有人要进行为期一周的野外拉练。 此话一出，哀嚎声连连，一个个趴在桌子上做垂死挣扎状，有人举手问：“老师我有心脏病可以不参加吗？” 孙老师：“拿来体检单后可以不参加。” 该同学垮着一张脸坐下，屁的病没有，怎么会有体检单。 有人见状也找着各种理由，“老师，我好像感冒了。” 孙老师：“你也说了是好像，那便是不确定了。” “……” “老师，我最近痔疮犯了。” “正好去历练一下，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短短几句话，尘埃落定。 十三中是走读制学校，晚自习后可以直接回家，但拉练期间要求所有学生必须集体住校，本着民主的方针，特意提前公布寝室名单，有意见的可以及时提出。 起初没什么问题，大家虽不情愿，但还都接受。只是轮到苏漠然时，便有了反对意见。依旧是人人惧怕，谁都不要跟他同一间寝室。 孙老师反复询问，方才闹得最凶的几个，此时乖乖闭了嘴，有的就差躲到桌子下方去了。 傅云川见状摇摇头，这些平日里惯常豪横的中二少年们，原来竟是这种怂样。 他站起来，刚把手举高，门口传来冰冷的声音：“我不要和任何人同一寝室。”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飞扬的灰色短发，然后是短发下如鹰一般凌冽的眸子，一九0的身高，即便什么也不做，往那一站便让人生出一种压迫感。 孙老师敲了敲讲台，柔声地说：“苏同学，两人一间寝室，这是学校规定的。” 言下之意，要求你可以提，但是采不采纳，还要看校方。 “老师，我跟苏漠然一个寝室。”傅云川怕苏漠然再度说出什么，急忙抢在他面前表明立场，这样一个同寝室共处的机会，说什么他也不能错过。 近水楼台先得月，没准—— 这一住，事情便成了呢。 相较与傅云川的热情，苏漠然简直是个极端，他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把黑色背包扔在桌子上：“我不同意。” 傅云川微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琉璃色的眸子里溢出一抹暗沉的光。 他开口说：“孙老师，我真的想和苏漠然一个寝室。” 话落，诧异的目光再次传来，大家觉得傅云川就是他妈有病，先不说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了，就单单是某人杀人犯的身份，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他妈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如是想法的，也包括夏兵。他动了动鼻梁上的眼镜，担忧的看向傅云川。 奈何某人所有心思都在同苏漠然一个寝室的关注点上，其他的信号波都没接收到。 最后，孙老师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决定，傅同学你和苏同学好好相处。” 傅云川眉开眼笑地说：“好。” 他坐下时，眸底闪着璀璨的星光，像是浩瀚星辰中最亮的那颗。 苏漠然眼眸睨向傅云川，淡淡吐出两个字：“多事。” 傅云川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早上带来的糖果放到他面前，“给你。” 随后在苏漠然征愣的神情中又补充了一句：“很甜的。” 少年说这话时，唇角翘起，白皙的脸上洋溢着暖人的笑意，被发丝遮挡的眼尾敛去了一半的光泽，但仍然难掩他迷人的气质。 苏漠然视线从他脸上落到那三只糖过上，默默瞧了三秒，正当傅云川以为他会收下时，他冷漠道：“拿走。” 傅云川：“……” 大佬果真是大佬，皮和骨头一样硬，吃一颗会死吗？ 他噘嘴把糖果收回来，忽地想起什么，他轻呼了一声：“夏兵。” 前方夏兵回过头问：“干啥？” 傅云川随手一抛：“给你糖吃。” 其中一颗糖果稳稳落在夏兵手中，他笑着说：“还是我家川川好，记得哥哥爱吃糖。” 傅云川翻了个白眼，“德行。” 夏兵把糖果剥开，“我这个德行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吗？” 傅云川做了个干呕状。 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引来了旁人的围观，有人低声起哄道：“诶，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傅云川刚想反驳，夏兵先开了口：“要你管。” 接着洋洋得意道：“我们就是。” 傅云川再次赏了他几个白眼。 嬉笑声中，傅云川感觉到一道迫人的视线，他侧眸看去，不知何时，苏漠然正在冷眼睨着他。 -- 第6页 那眼神，有一瞬间让傅云川领悟到，他好像打扰到大佬休息了。 他摸摸鼻翼转头假装看向了窗外。 玻璃窗上隐约映出某人神情冷峻的脸，傅云川偏过身子空出位置，让那人的脸展现的更完整些。 这一看，他似乎看到，某人正在盯着什么瞧，他借着反光仔细看了看。 哦。苏漠然在看糖果。 嗯？糖果？ 傅云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耷拉的嘴角总算有了笑容。由于太兴奋，他一个激动，毫无征兆的转过身，转得幅度有些大，手指无意中碰触到苏漠然的脸。 两个人的“肌肤之亲”便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傅云川：“……” 他蓦地闭上眼，做好了被随时拎出去的准备。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慢慢睁开一只眼，接着又睁开另一只，然后—— 眼前哪还有半分苏漠然的影子。 傅云川急忙看向窗外，只看到少年的黑色背包，还有那挺拔如松的背影。 他盯着手指瞧了好一会儿，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十几分钟后，苏漠然折回来，神情恢复如初，不过傅云川一点也不介意他阴戾的样子，主动开口说：“老师给我们分配了宿舍，808.” 苏漠然没理人，抱胸靠在椅子上，两脚搭在顺势搭在课桌上，也不管讲台上还有老师在，扯过后方的帽子盖住脸闭眼睡起来。 就是这副嚣张的样子，让周围同学恨的牙痒痒，打吧打不过，骂吧又不敢。 只好在后面不停的编排。 反正傅云川也没指望他会回应什么，所以心情一点也没受影响，他托腮凝视着他的脸细细瞧起来。 许是眼神太过炙热，连夏兵都看不过去了，他不知从何处捡来一张纸，揉成团扔向傅云川。 傅云川这人皮肤细腻敏感，就这么一砸脸颊上还淌出了红印子，他狠瞪一眼夏兵，把纸团铺展开，偌大的字呈现在眼前—— 你是不是看上苏漠然了！！！！！！！ 傅云川刚要回他，忽地，有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好巧不巧吹上他手中的纸条。 纸条脱离他的手，落到了苏漠然脸上。 傅云川：“……” ☆、第4章 傅云川倏地掩住唇，琉璃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措，操，搞什么几把。 下一秒，一个跃身，他一把抓上那张纸条，以为动作够快躲过了这一劫，谁知—— 纤细的手腕便被人牢牢攥住。 他视线从苏漠然冷峻的脸上落到两人交握泛红之处，嬉笑提醒：“苏同学你捏疼我了。” 语气含着一丝颤音。 苏漠然蓦地松开手，眼底满是嫌弃。 傅云川目的达成，手重新获得自由，想也不想把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长吁一口气后对着苏漠然傻傻一笑：“误会，误会，你继续睡。” 经他这么一闹，苏漠然哪还睡的着，眸光瞟了眼他口袋的位置，眼神里流淌出谁也窥视不到的神情。 傅云川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捂口袋，身体向里侧移了移，死死贴着墙边，笑得一脸荡漾。 前方的夏兵看到傅云川的怂样翻了翻白眼，这家伙是被什么附体了吧。 他轻呼道：“川儿。” “川儿。” 一声声好像叫魂一样。 傅云川收回对着苏漠然笑意盈盈的脸，转头睨向夏兵，抿唇吹了一下额前的黄色碎发，压低声音回：“干嘛。” 夏兵：“下课后去打球。” 傅云川一脸“你行吗”的神情，挑挑眉：“小心输掉裤子。” 夏兵挑衅道：“哥才不会输。” “碰！”椅子猛然撞击地面的声音打断了傅云川和夏兵的聊天。 傅云川眸光落到苏漠然身上，从修长的腿一路上行到少年迷人的喉结，轻抿的唇，最后对视上那道迫人的视线。 少年眼神凌厉，看的人不寒而战，偏偏傅云川不以为然，依旧笑脸相迎。 他乖乖站起，默默等着苏漠然下一步动作。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等了足足五分钟。 某人没再言语，手抄在裤兜口袋里，冷着脸转身离开。 傅云川：“……” 等苏漠然走出教室，傅云川才回过神，他撇撇嘴，拿出本子又记了一条： 5.依旧是没有好脸色的一天。 别看傅云川是穿来的，人家也是有小脾气的，见天的累的像个孙子，末了某人还不领情，这他妈什么几把事。 为了表达不满，他从口袋里拿出方才的纸条，先是画了只乌龟，后写了两行字： 看上个屁呀看上！ 你是不是瞎！ 接着用力朝夏兵扔去。 惹不起苏漠然，夏兵他还是可以的。 纸团从夏兵头上弹到一旁的地上，好巧不巧掉到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苏漠然面前。 傅云川生无可恋的抬手挡上脸，操！ 好在夏兵反应及时，在苏漠然没有动作时，起身捡起，晃动着纸条，不知死活地说道：“这是傅云川给我的。” 语气里带着得意。 苏漠然看也没看他，抬脚向前走去，越过他凳子时，不小心勾了一下。 然后—— 夏兵以最轰轰烈烈的姿势摔倒在地——四仰八叉。 -- 第7页 所有人：“……” 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 苏漠然继续前行，连个眼神都没给夏兵。 傅云川听到声音，移开手，捏捏眉心，望着倒在地上的夏兵，哎，真是没眼看了。 这屁股得摔成八瓣了吧。 他默默给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苏漠然坐到位置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自顾自的玩起来。 傅云川盯着他看了几秒，小声道：“要不要加个微信？” “……” “不加微信也行，要不互留一下电话号码？这样方便联系嘛。” “……” “或者，或者加个QQ，有机会一起打王者？”傅云川一连提了三个意见，满心满意的等着某人的回答。 有了联系方式，那离成功还远吗！ 等了许久，高冷阴戾少年始终没有回一句话。 傅云川一张热脸再次贴上冷屁股，心也跟着凉了半截。不过，他安慰自己：一个中二少年，总有能攻略下来的时候，加油！ 那天，他要他叫爸爸。 - 放学后，夏兵来找傅云川打球，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白色背包，搭上他的肩膀：“走，哥哥带你看看什么叫强者。” 傅云川没理他，转头对苏漠然说：“要不要一起打球？” 苏漠然从抽屉里取出黑色背包，冷漠着一张脸，眉头都没动一下，周围的温度恍惚间又降了几度。 他不说话，傅云川也不走，就那么直勾勾的凝视着他，琉璃色的眸子闪烁着盈盈的光。 那道光炙热迷人，嘴角也始终挂着笑，似是期待什么。 苏漠然拿起书包，挎在肩上，眼神先是落到傅云川脸上，随后落到夏兵搭着他肩膀的地方，停顿数秒，抬脚离开。 傅云川：“诶……” 夏兵拦住他：“行了，人家都不理你，你还在那逼逼，烦不烦。” 傅云川抬手去拍他：“还不是都怪你，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夏兵摸摸鼻子：“走了，去打球。” 傅云川看着前方少年的身影，撇撇嘴，好吧，只好明天再继续了。 …… 打了四十分钟篮球，从两人切磋最后成了个人炫球技，傅云川一米八五的身高，配上清秀的五官，还有那甜甜的笑容，简直迷得围观的人不要不要的。 周围不时传来尖叫声。 “啊啊啊啊，学长好A，我可。” “卧槽，这也太他妈帅了吧。” “呜呜，这个貌似合我的胃口。” “我单方面宣布，他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了。” “……” 讨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人拿出手机，对着操场投篮的身影连拍了若干张照片，随后美滋滋的发到了校园网上。 一时间，校园网也沸腾了，男孩子长得帅不稀奇，男孩子不仅长得帅投篮还这么A不稀奇，男孩子长得帅投篮还这么A的同时笑起来总有种迷倒众生的即使感，就太可了。 九宫格配图，标题是——最佳男友人选。 底下跟评盖起了高楼。 【操！小哥哥叫什么名字求告知？】 【这是我的菜，你们谁都不要抢。】 【啊啊啊啊，这是我喜欢的。】 【我要去教室门口堵他。】 【……】 一会儿的功夫，傅云川的飒爽英姿便传遍了校园网，而他本人对这些是毫不知情的，看着四周为他呐喊的同学们，一个高空跳跃，他再度用最帅的姿势，把球扣进球框里，结束了此次打球。 夏兵亲自替傅云川把瓶盖拧开，递到他面前：“给你。” 傅云川含笑接过，举高水瓶，对着头顶倒下来，边倒边甩头，夕阳余晖中，少年发丝轻扬间带起无数水珠，姿势撩人。 正当大家看的如痴如醉时，忽然，前方一顶球旋转着朝这端扔过来，球速很快，倘若不小心被击中，应该会很惨。 傅云川顿住手，无意中瞟到了球行进的轨迹，他侧眸一看，从人群中看到了独属于某人的迷人喉结，心里一颤，不好。 想也没想，直接向前扑去。 球重重的砸上傅云川的腰，他受力扑到了苏漠然怀里，手顺势抵在了他的胸前，两人身体紧紧贴着，鼻尖贴在他脸上，姿势尤为暧昧。 傅云川稳稳心绪，仰头第一句问的便是：“你没事吧？” 苏漠然眸色霎时变得暗沉，手臂绷直。 惊吓过后的众人反应过来，抽气声此起彼伏，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简直太辣眼了。 “川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夏兵几个跨步走过来，拉上傅云川的手臂问。 傅云川摇摇头，“没什么大事。” 苏漠然视线落到几米远的地方，那里有四个人正在浩浩荡荡走过来，显然，球就是他们扔过来的。 他眼渐渐眯紧，无人注意时，手攥成了拳头状。 傅云川扭头去看，眸光落在个字最高的男生身上，脑中不其然回忆起书中的情节，倘若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个拽的跟王八一样的男生便是周强。 周氏集团的太子爷。 那个仗着老子有点臭钱便喜欢作威作福的人，和苏漠然尤为不对盘，上初中时，便喜欢找人欺负苏漠然。 -- 第8页 虽然没讨到什么好处，但这个恶习一直延续到了高中时期。 傅云川舌尖顶顶后牙槽，靠，死性不改！ 周强斜勾着唇走过来，眼神满是不屑：“呦，同学对不住了，你这腰没事吧？男人的腰可是大事，小心弄坏了。” “哈哈，强哥说的对。”跟在周强身侧的几个中二少年，笑得一脸猖狂。 笑后，开始轰赶看热闹的同学，偌大操场，顷刻间只留几个人。 傅云川眼角余光扫了眼苏漠然，抢在他之前开口说：“出来时忘刷牙了吧，用不用给你介绍一款牙膏，专治口臭的。” “噗。”夏兵轻笑。 周强伸手指向傅云川，“靠，你他妈谁呀，敢骂老子。” 傅云川向前走两步，挺直腰板，敛去眼底的笑容，不卑不亢地说：“骂的就是你！” ☆、第5章 周强这次过来找事，原本是冲着苏漠然来的，外界都说苏漠然又A又强，不管是谁都怕他。 可周强偏不信这个邪，他要让那些有眼无珠的人看看，苏漠然是个屁，还是他周强厉害！ 那球本来也是冲着苏漠然砸来的，谁他妈知道撞上了个傻逼，还在这一通叫嚣。 他气得向前走几步，大有和傅云川干仗的架势。 傅云川也是真不怕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欺负苏漠然，他穿书来的第一天就说了，他要罩着苏漠然，这话可不是说假的。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先来了个眼神杀。 瞪地太投入谁也没注意到后方苏漠然的脸色已经变得漆黑暗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傅云川勾起唇：“周强，你丫的就不能有一天消停的时候对吗，开学第一天就想找事！” 周强对于眼前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倒是一点也不吃惊，毕竟他在十三中的名气无人能比拟。 他冷哼一声：“老子揍得就是你！” 话落，伸手就向傅云川抡过来，不过，他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傅云川身体一侧躲过了他的偷袭，拉过他的胳膊用力一拽，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顺便用脚狠狠踩上了他的脸。 踩完了，一气呵成的把他拽起来，由于动作太快，围观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厮打已经结束。 周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要再次出手，远处有人拿着手电筒照过来，接着便是咆哮声：“那位同学，你给我住手！你竟然在学校里打架，你哪个班的！” 教导主任急匆匆跑过来，用自己那双鹰眼勘查完现场，很“公正”的给了周强等人一个惩罚，围着操场跑十圈。 而傅云川这方，一看就是“受害者”，督导了几句便让他们回教室了。 苏漠然转身回走时，给了周强一个冰冷的眼神。 - 正在上晚自习时，教室的门被人撞开，有人兴冲冲跑进来，喘着气道：“大新闻，大新闻，你们猜我刚才在男厕所看见什么了？” “什么？” 那人故意卖了下关子，压低声音说：“我看到苏漠然和周强了。啧啧，周强那个猪啊，平时作威作福，没想到被揍的那么惨。” 他似乎觉得语言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还加上了动作，“就这样，那样，左一脚，右一脚，周强那个贱货被揍得哭天抹泪，对着苏漠然叫起了爷爷。” “啊啊啊，太A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过瘾的画面，我都有点磕苏漠然了。” “磕个屁呀，小心把你自己磕没了。” “……” 争论声传来，班里响起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挺苏派，一种是厌苏派，讨论激烈程度堪称辩论赛。 傅云川提着水杯进教室时，讨论刚好结束，他没听到苏漠然的光辉事迹，当然也没听到班级里响起的两种声音。 他回来后，把水杯放在了苏漠然的课桌上，乖得像只小兔子。 上课铃声响起，苏漠然走进教室，灰色短发有些许的凌乱，但一点也不影响他释放魅力。 他看也没看水杯径直坐下。 傅云川把水杯向他凑了凑：“多喝水，去火。” 苏漠然神情有一瞬间的顿住，他以为他知道了厕所里反生的事，眉头微微蹙起。 傅云川见状，以为他误会什么了，解释道：“天干物燥，多喝水有利于身体健康。” 苏漠然凝视了他一秒，收回视线。 傅云川被他盯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以为自己脸上有异物，伸手胡乱扫了两下，悄声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苏漠然睨向他，本就冰冷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凝，“用你管。” 傅云川被噎的一时不知道如何搭腔，自己的崽崽还能怎么着，宠吧。 他用笑容化解了尴尬。 班里还在小声讨论时，英语老师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了，教室里立刻变得寂静如斯。 不过，当大家看到英语老师手中的卷子时，又哀嚎一片。 英语老师看了眼腕表，“还有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内你们要把卷子做完。” “啊——” 论突然袭击，英语老师最牛。 在大家不情愿的眼神下，卷子从前排传到了后排，傅云川看着卷子上的题，心里倒有些小雀跃，他上学时，英语成绩名列前茅，各种英语比赛的奖杯拿到手软。 -- 第9页 此时卷子上的题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可他记得书中原主学习成绩很不好，尤其是英语最菜，为了不太突出，他做题时有意放水，特意做错了一些。 没到三十分钟便把题都给做完了。 等他做完后，向旁边一瞄，才看到苏漠然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傅云川抬肘碰了他一下，“诶，苏漠然醒醒，醒醒。” 苏漠然帽子盖着头，动也不动。 傅云川凑到他耳旁，“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交卷子了，你赶快做呀。” 苏漠然大爷似的不动分毫。 傅云川抿抿唇，见始终叫不醒他，慢慢站起身，伸出手，去拽他的试卷。 好不容易拽过来，他定睛一看，这—— 做、做完了？？！ 他不信邪的又看了一次，还真是做完了，不但做完，准确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 傅云川悄咪咪地看苏漠然一眼，本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人家已经行走在成为王者的道路上。 他探出胳膊，想着把卷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奈何得来容易归还难，一不小心，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碰触到了某人细腻光洁的脸颊。 触感极其绵软。 他手猛地缩回，力道有些大隔着帽子又不小心碰触到苏漠然的耳际。 苏漠然转醒，帽子滑落，迷蒙的双眸扫向身侧的碰瓷专业户。 “……”傅云川摆手，一脸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没做”。 苏漠然回过神，看着傅云川的窘样，淡淡说：“好玩吗？” 傅云川摇头：“不、不好玩。” 说完了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我没玩。” 苏漠然坐直，似乎有了同他讲话的兴趣，阴沉着脸说了一句：“那你在做什么？” 傅云川吞咽下口水，到嘴边的那句“你管我”又咽了回去。他抿抿唇，视线从苏漠然脸上落到他脖颈处，隐约看见少年绵延的锁骨。 “啪。”卷子上似乎有东西滴落。 不知谁喊了一句：“傅云川你流鼻血了。” ☆、第6章 傅云川一把捂上鼻子，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囧过，太他妈丢人了。 英语老师急切问道：“谁有纸巾，借傅同学用下。” 几乎是声音落下的瞬间，两道身影一同行动起来。 苏漠然从包里拿出纸巾，拍到傅云川面前，然后继续趴着睡觉。 傅云川摸索到纸巾，抽出两张堵住鼻孔，压着声音说：“老师我去趟卫生间。” 英语老师点点头：“行，快去吧。” 傅云川前脚刚走，后脚苏漠然站起来：“老师，我肚子痛想去卫生间。” 英语老师头也没抬地说：“快去快回。” 夏兵见他们两个都出去了，也想跟上去，刚举起手，英语老师问：“卷子做完了？” 夏兵噘嘴抬手摸一下后脑勺：“还……没。” 英语老师：“那快做。” 就这样，夏兵同学硬生生被留下做卷子。 走廊里，傅云川和苏漠然个人分据两侧，他的身影始终比苏漠然慢两步。 他盯着前方单手抄兜的少年，用力抠了下掌心，能有道地缝让他进去躲躲吗？ 不白嫖给租金的那种。 走的不太专心，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前方少年的背，傅云川捂住鼻子，闷声道：“你怎么停了？” 苏漠然没说话，直勾勾锁着前方暗处的身影，眼神深邃暗沉。 傅云川从后方探出头，身体向右一偏，双手毫不自知的搭在某人背上，定睛一看，很不友好的笑出声：“噗，哈哈，周强，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你这是被爆头了？” 他笑得差点背过气。 周强鼻青脸肿的样子，恐怕连他爹都认不出了。 别问傅云川怎么认出的。 问就是哪有爷爷认不出孙子的。 瞧瞧这乖孙子，见了他便开始打哆嗦。 傅云川从苏漠然身后走出来，挡在他面前，抿唇吹了下额前的黄色碎发，该装的逼还是要装，他向前走两步：“怎么，还要跟我打？” 方才他们从教室出来去卫生间，那边亮着“维修”的牌子，没办法，只好来隔壁的实验楼，这里白天人多，晚上基本没什么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周强。 缘分呀。 周强动了动嘴，奈何疼得发不出声，脚步随着闪烁的眼神不自觉的向后退两步。 看样子吓得不轻。 傅云川抱拳活动下手腕，“打不打，不打的话我——” “谁要跟你打！”周强喊了一句，‘嗖’一下消失在眼前。 傅云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就……吓跑了？ 还没打呢？ 周强这也太怂了。 他轻咳一声，转身对着苏漠然说：“要是周强以后敢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苏漠然没接他的话，越过他时轻飘飘说了一句：“又流鼻血了。” “艹！”傅云川一把捂上鼻子，这逼装的有些大，他瞄了眼门上的牌子，急匆匆跑进前方的卫生间。 折回时正好赶上交卷子，英语老师敲敲黑板：“今晚的英语模拟将作为你们的平时成绩计入综合评估。” “啊——”哀嚎声四起。 -- 第10页 “我完了。” “我也完了。” “这题也太难了。” “……” 英语老师：“题是难点，但这样才能更好的检测出你们假期学习状况。” 趁着老师说话的空档，傅云川前排的同学瞟了眼正在写名字的傅云川，语气不太和善地说：“傅同学不用写了，就你考得那个分数，不写名字都知道是你的，全班倒数第一哪用写名字，看那个鸭蛋不就知道了。” 他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眼神都是不屑的。 周围传来轻笑声—— “傅同学英语考试唯一一次没有考零分的那次考了多少来着？” “六分还是八分？反正是一位数。” “啧啧，真是难为傅同学了，考成这样也是本事呀。” “你瞧瞧你这话说的，别人考个位数那是本事，咱傅同学这是天然生成。” “自从见了傅同学的零蛋，我现在基本不吃‘蛋’了，想吐呀。” “你们太肤浅了，八分不是分吗？考这八分，咱傅同学也不容易呀。” “对对对，我们错了，真是难为傅同学考——八分了。” “呵呵，这话说的，明显就是瞧不起傅同学吗？” “这哪是瞧不起，这是感激，幸亏咱班有傅同学垫底，这大公无私的精神，你们谁有？” “傅同学家底厚呀，考零分怎么了，人家家里可不差那点钱，回头再捐个实验楼，压死你们。” “傅同学要不我借你抄抄，怎么说，我考得也是两位数，比你那一位数强多了。” “你瞧瞧你们这幸灾乐祸的劲，傅同学考个位数怎么了！个位数也不是谁都能考的！” “我赌傅同学这次还是考个位数，输了请大家喝下午茶。” “我也下注，十捅爆米花。” “我，二十包辣条。”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冷嘲热讽着。 英语老师收完卷子便离开了教室，没有老师观摩，大家说的更放肆。 “傅同学，敢不敢赌一场？”这位叫嚣的最欢的，是班里最看不上苏漠然的那位，白天就是他鼓动同学不要跟苏漠然一桌，也是他让大家孤立傅云川的。 傅云川悠哉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抱拳，“雷立行，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雷立行起身一屁股坐在课桌上，“怎么，赌不起？你直接认输也行，叫声爸爸，我们就原谅你拖三班后腿这件事。” 雷立行学习成绩还可以，班里中游，几门学科里面英语最好，就是品行不太好，目中无人。 傅云川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真要赌？” 雷立行：“怕啊？” “川儿，别跟他赌。”夏兵走过来，站在傅云川身侧，拉上他的手臂。 傅云川学习成绩，夏兵是知道的，小学时候还可，到了初中因为太贪玩，一落千丈，就这十三中还是他大哥捐赠了一座教学楼才让他进来读的。 高一每次考试，他的各科成绩就没及格过，英语最差，总是零蛋。 这要是意气用事真赌了，回头…… 傅云川视线落到苏漠然脸上，轻问：“赌吗？” 苏漠然迎上他的视线，吐出一个字：“赌。” 傅云川会心一笑，伸手指向雷立行：“我赢了，你叫我爸爸。” 不知谁起哄喊了一声“爸爸。” 旁边有人应了一声：“诶，乖儿子。” 所有人轰然大笑。 这时有狗腿的拿过两张卷子，挥舞着说：“英语竞赛题，敢不敢比？” 雷立行用手指摸了一把鼻下，沉声说：“敢。” 傅云川旋转着手中的笔，挑挑眉，“记得，输了的叫爸爸。” 白天正好上了一节体育课，体育课代表手里有计时器，他高喊一声：“开始。” 傅云川和雷立行齐刷刷的做起卷子。 英语竞赛的题和平时测验不同，难度之大不可想象，尤其这里面有很多高二的知识点，作为才开学一天的芊芊学子，屁都没学，答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至于某人为什么要拿出这样的卷子，也就是想看傅云川笑话，打脸的场面还是很爽的，谁都不想错过。 他们埋头认真做，其余的人睁大眼围观。 围观人群中有人悄悄下了赌注，赌雷立行胜，五包辣条。 也有人下了傅云川胜，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兵。至于苏漠然，他正低头玩着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脸上的表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怎、怎么可能？ 这是假的吧？ 傅云川不就是一菜包吗？ 卧槽，菜包这是开挂了吗！ 英语竞赛题也会做！！！！ 反观雷立行就逊色了很多，二十分钟还在第二题上磨蹭，看样子，今天要耗死在这了。 有人提醒他，先做下面，他白了那人一眼，操，老子要是会做下面的，还在第二题打转吗！ 体育课代表掐时间掐的准，时间一到立马喊停，比赛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傅云川胜了。 英语竞赛试卷竟然…… 都做完了。 操操操操操操操，围观的人脑中只有这一个字可以表述此时的心情。 -- 第11页 夏兵嗷了一嗓子，一把搂住傅云川，“川，你牛逼呀！” 他动作幅度有些大，不小心碰到了邻桌，邻桌正在玩游戏的大佬因为这一突然的撞击，手机掉到了地上。 ——游戏里面的小人死翘翘。 苏漠然对游戏有一种执着，只能剩不能输，看着躺死的小人，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傅云川在他发火之前，弯腰捡起他的手机，眨巴着眼睛说：“我跟你玩一局，你赢我。” 苏漠然拿过手机，从书包里取出耳机子带耳朵上，冷着眸说：“谁跟你玩！” ☆、第7章 傅云川：“……” 靠，吃石头长大的吗！ 真他妈难伺候。 难伺候归难伺候，小命还捏人手里，他也没敢直接怼回来，嬉笑着说：“不玩就不玩，你自己玩。” 苏漠然顶着一张冰山脸转头看向了外面。 头顶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仿若镀了一层氤氲的光，越发显得他高不可攀。 夏兵气得攥紧拳头，要不是傅云川拦着，他非要和苏漠然干一架不成。 什么几把玩意。 上辈子是不是拽死的。 傅云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从书包里拿出一块水果糖，献宝似的亲自给夏兵剥开开，塞他嘴里。 吃了糖的夏大爷总算安生了，乖乖回了自己座位。 傅云川拿出攻略的本子又记下一条：苏同学喜欢装逼，要适时的配合一下。 临下课前教导主任程冲杀过来，拍着桌子道：“你瞧瞧你们一个个鸡毛掸子似的头发，明天都给我弄成黑的！再有同学染成乱七八糟的，小心叫家长！” 他这任务发布的有些突然，一下子怨声四起，“程主任，马上九点了，理发店都要关门了吧。” “对呀，太晚了，要不周末吧？” 程冲一一指过他们，抓了把自己的板寸，“没关系，我这二十四小时营业，我给你们弄。” 话落，教室里寂静无声，让他给弄，还见不见人，他这发型是一般人能受的起的嘛。 和劳改犯一个样。 爱美的少年们齐齐改了口：“程主任您日理万机，我们还是自己搞定吧。” 程冲：“所有人——必！须！做！到！” “是。”大家异口同声喊道。 接下来，程冲走访了高二其他班级，在他眼里，就高二难搞，不像高一那么听话，不像高三那么忙碌。 屁事还多。 一时间教学楼三楼沸腾了，说怨声载道也不为过。 下课铃声响起，大家争先恐后跑出去。 雷立行顺着人群往外走，夏兵一把拽住他，嗤笑道：“呦，是谁说输了叫爸爸的，怎么着，这是打算偷偷溜走吗？” 周围有人驻足看戏。 雷立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活了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鸟气。 重要的是，还无法反驳。 谁让刚才他夸下海口了，输的叫爸爸。 明明是自己最瞧不上的人，偏偏赢了自己，雷立行一口气憋心里，嘴张了好几次始终喊不出。 傅云川才不稀罕他叫爸爸，推了推夏兵，“行了，别理他了，走吧。” 夏兵瞪眼道：“凭什么，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快，叫爸爸。” 周围没走的同学跟着起哄：“叫爸爸，叫爸爸，叫爸爸……” 雷立行见躲不过去，小声道：“爸……爸。” “诶——”起哄的人一起叫出声。 雷立行今晚面子丢大了，再也没脸待下去，书包一甩，低头离开。 傅云川所有的关注点根本没在雷立行身上，所有人都‘诶’了，就他没诶。 两道迫人的视线始终追寻着苏漠然。 苏漠然站起身，斜挎着背包，扣上T恤帽子，穿过人群走出教室。 大佬自带强风，所到之处顿时无声。 原本嘈杂的人群，变得安静如鸡。 等他走后，一个个离开。 傅云川拎起背包去追他，“诶，苏漠然你等等我。” 夏兵紧随其后，“川，你慢点。” 苏漠然双手抄兜走在最前面，下颌处耳机线来回晃动，他眉宇冷凝，无人能窥视到他此时的想法。 不知老天爷在和谁作对，出了教学楼，外面正在下雨，雨下的有些大，在地上溅起水花。 苏漠然停下抬头看了眼夜空，片刻后，走进雨里。 少年身形挺拔，一身黑衣宛若同夜色融为一体。 傅云川早有先见之明，书包里放着一把伞，他边拿边对身后的夏兵说：“兵，你自己走吧，我有事。” 说完，打开伞，冲进雨里。 万千雨幕仿若裹着的黑纱，顷刻间把世界隔绝成两个，再也看不看前方的身影。 夏兵暗骂：操。 傅云川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雨水里，裤腿湿了一半，他好似未闻继续跑，可跑了好久一直没看到苏漠然的影子。 突然天边响起惊雷，紧接着雨水更大了些，他独自一个人在街上徘徊了好久，最后进了一家理发店。 他本人还是比较喜欢黑色的头发，和理发师交代清楚后，边看手机边做头发。 手机里没苏漠然的任何联系方式，雨下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回去没有。 操，早知道这狗屁任务这么难完成，他还不如在穿过来之前直接选择死亡呢。 -- 第12页 这还省事些。 忽然，门被人推开，有风顺着门缝涌进来，这要是搁平时，还挺凉爽，搁今天，还有些冷。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眉梢一喜，举手打招呼道：“苏漠然。” 苏漠然摘掉T恤帽子，拿下耳机，冷着脸看过来，一秒后移开视线，对着理发师说：“染发。” 理发师殷勤问：“理成什么颜色的？” 苏漠然：“黑色。” 理发师看着他一头灰色短发，莫名感慨道：“其实灰色很适合你，你肤色白。” 苏漠然没接他的话，重新戴上耳机，坐到一旁去等。 傅云川扬笑道：“苏漠然，你坐我这来吧？” 苏漠然没鸟他。 他横跨几个人，继续逼逼：“你刚才去哪了，我都没找到你。” 苏漠然拿出手机调了下音量，他把音量调到了最大，垂眸盯着手机屏幕。 傅云川也不管他理不理人，接着道：“外面雨大，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 苏漠然这次终于舍得给他个眼神，眼底明晃晃透着两个字：多事！ 傅云川没管那么多，反正他没开口拒绝，他就当他默认了，他开始盘算着回去的时候，两个人可以找个餐馆吃点夜宵。 吃夜宵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建立两个人之间的友情，让苏漠然感觉到幸福。 他盘算的很好，只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 苏漠然在他付钱的时候提前走了，前脚出店门，后脚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口，他弯腰上了车。 傅云川急匆匆跑出来，只看到了泛着白雾的汽车尾气，在夜色中划出一抹绵长的弧线。 迈步追了一会儿，两条腿的怎么也干不过四个轮子的，没多久，他弯着腰气喘吁吁停下来。 突然肩膀一凉，陡然想起还在下雨，忙打开伞，走到路边等出租车。 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出租车上都栽了人，等了好久一个空车都没有，他正在原地彷徨时，前方有车驶过来。 车灯绽亮，光线刺的人眼花缭乱。 他认出车牌号，是苏漠然家的。 车窗玻璃降下，映出少年精致的脸，眼尾上挑，神情冷漠，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走不走？” 傅云川扬起唇，笑着说：“走、走。” 他打开车门，弯腰坐进去。 车里很暖和，跟外面形成强烈反差，傅云川忍不住打了两声喷嚏。 苏漠然嫌弃的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呛人的话。 傅云川拿出纸巾擦拭几下鼻子，说：“谢谢你送我回家。” 苏漠然摆弄起手机，头也没抬地说：“只是顺路。” 傅云川见好就收，“那也谢谢你。” 苏漠然懒得接话，打开游戏界面，登录上游戏。 傅云川扒拉着看了看，挑眉道：“我玩游戏的水平挺好的，要不要一起组队？” 苏漠然：“不。” 傅云川：“你别这么小气嘛，一起组队玩玩吧，嗯？” 苏漠然身子转向另一个方，摆明不想搭理他。 傅云川这人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只要不正面怼，他就当对方没拒绝。 一路上不停地威逼利诱。 哦，错，是不停的哄。 他的目的很简单，要他的联系方式，手机号码不行，那就微信或者QQ，反正不管哪样，都要搞到一个。 苏漠然岂是一般人能攻略的了得，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没开一次口。 傅云川心道：我日，啐了狗了。 到了家门口，他推门走下车，刚好和车里的人道别，车子嗖一下扬长而去。 他再次吃了一嘴的尾气。 傅云川：……我能穿回去吗！ - 次日，雨停，空气非常清新，连蝉叫的都比以往清脆。 高二年级所有人焕然一新，统一标准发型，黑色露耳短发。程冲守在校门口，双手背在身后，频频点头：“不错，这才像个学生样。” 傅云川昨晚淋了雨，有些感冒，鼻音重，他吸吸鼻子对着夏兵说道：“兵，吃糖不？” 夏兵正为昨天被撇下的事生气呢，一张脸铁青色，也不理人。 傅云川撇撇嘴，抬高音量，：“夏兵，吃不吃糖？” 夏兵用书盖住头，“不吃——” 傅云川放下书走过来，一屁股坐他椅子角上，用力拱了拱，“让让，我快掉下去了。” 夏兵把书拿开，没好气道：“你不是不理我吗？” 傅云川弯眉笑起，“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好兵兵别生气了啊。” 他把糖剥开塞他嘴里。 夏兵无可奈何地挠了下他的头发。 傅云川甩甩头，“诶，你别碰我头发，刚做的造型。” 不说还好，说了后，夏兵更来劲，又抓挠了几把。 傅云川伸手去推他。 夏兵一把勾住他的肩，把人往下拉，说：“看你还敢不敢不理我！” 傅云川用力挣扎时，眼前出现一双耐克鞋，他盯着鞋瞧了一眼，慢慢抬起头，眸底映出某人不太友善的脸。 当然，人家之所以不友善，是因为—— 鞋子被踩了。 傅云川挣脱开夏兵的束缚，直起身子，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踩你的。” -- 第13页 通常这种情况苏漠然是不理会的，今天突然转了性，说道：“给我擦干净。” 傅云川：“……嗯？” ☆、第8章 这个年纪的男生对鞋子有一种致命喜爱感，尤其是白鞋，恨不得上面一点污秽都没有。 傅云川也是男生，知道男生的心思，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蹲下去擦。 行动之前他的心里活动是这样的：不就是擦个鞋吗？又不是让他跪。 苏漠然现在是他的祖宗，别说擦鞋了，就是让他给买一双，他也立马去买。 没办法，命在人家手里。 得哄。 以苏漠然这个角度看去，隐隐瞧见少年一头乌黑的短发，头顶上面的旋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视线不知不觉被那两个旋吸引住。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脚突然后退一步，“不用了。” 傅云川看着他暗沉的脸，恍惚间想起，某人不喜欢别人碰触。 行吧，大佬毛病多。 他站起身，跟在苏漠然后面回了自己的位置。 几分钟后，早读开始。 课代表监督所有人背诵英语单词，傅云川倒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拿出英语课本认真背起来。 他这人记忆力好，别人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背完的内容，他十分钟搞定。 剩下的时间里，他提前预习了下后面的知识点。 旁边那位就显得敷衍多了，书连拿都没拿出来，提溜着校服领子盖上头，趴桌上睡觉。 本来十三中对于穿校服这事要求也不是很严格，随意就好。可不知程冲发了什么疯，全校学生必须统一着装，是以，校园里再也看不到花红柳绿的颜色。 清一色——蓝白配。 这还是傅云川几次穿书来第一次见苏漠然穿校服，别说，还挺帅气的。 第一节班主任孙雅的数学课，其他人都在认真听讲，唯独苏漠然趴那睡觉。 孙雅看了看，眼神里明显透着不悦，沉声道：“傅云川叫醒你同桌。” 傅云川抬肘碰了碰同桌，“诶，苏漠然醒醒。” “醒醒。” 苏漠然被吵的烦了，看也不看，拍了他一下，好巧不巧，正好拍他脸上。 傅云川皮肤白皙，即便没用什么力，脸颊也瞬时变成了红色。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打蒙了。 傅云川也有些征愣。 孙雅皱起眉：“苏漠然，起立！” 苏漠然扯下校服慢悠悠抬起头，几秒的时间眼神由朦胧变得犀利，他眼尾下滑，满脸不在乎。 起身的时候动作幅度有些大，椅子倒在地上，砸出“哐当”的声音。 大佬发起脾气来，谁都不服气。 此时他这就是这副样子。 孙雅刚接这个班，对班里同学的脾气性格不是很熟悉，只知道班里有个难搞的学生叫苏漠然，其他也没多打听。 现在看来，这个苏漠然不是一般难搞。 她指着门外说：“不想听就出去站着！” 言下之意：想听就给我坐好了。 这话听别人耳里也就是个屁，听过去就没事了。可苏漠然跟别人不同，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慢悠悠出了教室门。 走廊里有根柱子，他斜倚着柱子，旁若无人般听起歌。 傅云川站起，解释道：“孙老师，他不是故意的。” 孙雅：“你的意思是，我错了？” 傅云川抿抿唇，这个时候正是和苏漠然站在同一战线让他感受到温暖的最佳时机，心一横，说：“老师，您没错，是我们错了。这样，我也出去站着，您看成吗？” 孙老师气得脸都绿了。 眨眼间，教室的门开了又关。 傅云川双手抄兜走到苏漠然面前，抬肘碰了他一下，“诶。” 苏漠然缓缓掀起眼皮，眼底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诧异变成了嫌弃，嫌弃变成了行动。 站直身子，向一侧移了移，摆明不想和傅云川说话。 傅玉川想想，万事都要慢慢来，催急了效果反而不好，他乖乖退到了门口，做起了守门神。 程冲过来巡视，见苏漠然在那站着，翻翻白眼，说：“谁让你在那的？过来。” 苏漠然手抄兜走过来。 程冲指指傅云川旁边的位置，“站这儿。” 苏漠然站在了傅云川旁边。 程冲逼逼了五分钟，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耳机摘了。” 苏漠然冷着脸拽下耳机，塞在校服口袋里。 傅云川看着他，问：“吃早饭了吗？我书包里有奶一会儿给你。” 苏漠然转头扭向他，久久问：“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傅云川嘴角一挑，眼中跑出了星星，他笑着说：“呦，你主动和我说话了诶。” 苏漠然：“……” 傻逼。 傅云川趁机游说他野外拉练一个宿舍的问题，“对了，你和我睡一个宿舍你会很轻松的，我可以给你打水，给你打饭，给你洗脏袜子。你要是怕冷，我还可以给你暖……” “被窝”两个字在苏漠然阴戾的眼神中默默咽了回去，他勾唇说：“反正和我一起睡有很多好处的，你考虑一下。” 苏漠然抿唇吹了下额前的发丝，一脸“你很烦你很燥舌你给老子闭嘴”的样子。 -- 第14页 “……”傅云川舌尖顶顶上牙槽，靠，油盐不进呀。 油盐不进的这位主，趁着课间去了班主任办公室，不是去道歉，而是告知她，他不要参加野外拉练。 孙雅气了一个早上，再也不想和他墨迹，把人给了程冲，让程冲解决。 程冲这个教务处主任也不是吃素的，给苏老爷子打了电话。 没多久，苏漠然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脸色就知道事情办的超级不顺利。 同学被他强大的气场吓到，和他走过对面嗖地一下闪开。 傅云川是三班里最不要命的那个，别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敢做，他笑着说：“我猜你肯定去找班主任说野外拉练的事了，怎么样？班主任同意了？” 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漠然：“要你妈管。” 傅云川一听这口气，得，没成功。他憋住笑，抖着肩说：“那咱俩一个宿舍，你同意吧？” 回答他的是椅子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 苏漠然坐下时，差点把书桌掀翻。 夏兵来叫傅云川接热水，两个人拿着杯子离开，他问：“你丫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呀，我不是告诉你，咱俩一个宿舍吗？为什么你非要跟那个魔头一个宿舍？” “魔头？”傅云川问，“谁？” 夏兵没好气地说：“苏漠然！” 傅云川翘起唇，“他那人不坏，就是没朋友，一个人孤寂太久了。” 夏兵啧啧两声：“你才认识他几天呀，就说他不坏，大家不是传他杀过人吗？” “你信啊。”傅云川倚着热水间门框道，“警察叔叔是吃素的吗？杀过人还不判刑？说白了，那是无稽之谈，都是假的。” “信不信是一回事，讨要他是另一回事。”夏兵说，“反正我就看他不顺眼。” 傅云川摇摇头，“你讨厌他，你别搭理他就行了呗。” “操！”夏兵按住他的肩膀，“可你一直在招惹他呀。” 傅云川挣脱开他的压制，耸肩，“你管我。” 夏兵一口血窝在心口，我日！ - 第四节课，孙雅拿着钥匙走进教室，拍拍手，“同学们停一下，下面我把分宿舍的情况和大家说一下，下课后，你们去宿管那领钥匙。” 这次拉练只有高二年级参加，人数不算特别多，是以安排的宿舍都是两人间。 果不其然，傅云川和苏漠然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相比苏漠然的冷脸，傅云川就好多了，嘴角一直翘着，看得出心情还算可以。 他把手伸到苏漠然面前，友好地说：“室友，快乐。” 苏漠然打量着他，顺手拿起桌上的课本扔他手上，一副“谁要跟你握手”的拽样。 傅云川手被砸了一片红，咬咬唇，为了活命，爷忍。 他把书放他面前，戳了戳，“物理作业写完了吗？你要不要抄？” 友谊的建立也可以是从抄作业开始。 苏漠然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傅云川摸摸鼻翼，决定不再找虐，喝点奶压压惊。 牛奶喝了一半，夏兵跑过来，一把夺过，就这吸管喝起，“中午想吃什么？哥带你去吃。” 傅云川翻了翻白眼，“诶那是我的奶，你脏不脏。” 夏兵：“不嫌你脏。” 傅云川满脸嫌弃，“我嫌你脏。” 他说话时睨向苏漠然，“一起吃午饭吧？” 苏漠然停止玩游戏，抬眸看看他俩，眼神里明显溢出不悦，沉声说：“起开。” 傅云川条件反射地立马让开。 苏漠然戴上耳机，双手抄兜走出教室。 夏兵拍了拍傅云川的肩膀，“走，吃饭去。” 两个人步子迈的快，没多久越过了苏漠然，傅云川回眸看去，阳光落在少年脸上，漾出一片红潮，桃花眼微敛，遮挡住他眼底绽亮的光泽。 他步子迈的缓慢，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傅云川看着他想起书中的内容，书中说，苏漠然一个朋友也没，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其实他的内心是孤寂的。 片刻后，他挣脱开夏兵搭在肩膀上的手，向后跑去，手搭在少年肩上，含笑说：“苏漠然，一起吃饭。” 苏漠然还未说话，后方有两个打斗的同学跑过来，无意中一撞。 傅云川倒下的同时，把苏漠然也带倒，情急之下傅云川用胳膊护住他。 隐隐有咔地一声传来。 傅云川：“……我日……好疼。” ☆、第9章 傅云川这人疼痛神经比较敏感，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疼痛折射到他身上，便会放大到百倍千倍。 是以，他哥对他尤其宝贝，就怕一不小心伤了哪。 照刚才倒下的姿势，还有两个人的重量来说，这一砸估计轻不了。 果不其然，胳膊脱臼了，动一下都疼得要命。 夏兵跑过去一把推开苏漠然，搀扶起傅云川，担忧地问：“怎么样？” 傅云川煞白着脸强颜欢笑，“没、没事。” “狗屁，你都疼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夏兵不敢扶他的胳膊，只好扶住他的腰，“走，带你去医务室。” 傅云川点点头，“好。” 他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看向呆愣住的苏漠然，笑着安抚：“我没事，你去吃饭吧。” -- 第15页 少年说话时，脸上已经没了半分血色，额头上沁着汗珠，晶莹剔透的珠子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着光芒。 见苏漠然没动，他又说：“愣着干什么，去啊，晚了食堂就没饭了。” 夏兵皱眉道：“行了，都这样了还管别人吃不吃饭，放心，饿不死！” 他强行带着傅云川往医务室走，就怕他再啰嗦一句，让疼痛加剧一分。 傅云川边走边回头看看，脸上一直挂着浅笑。 到了医务室，等了十来分钟，校医才姗姗赶来，问明缘由，抬起他的手臂，一拉一推，两下后，缓缓放下，“活动下。” 傅云川小心地抬起手臂，上下转了一圈，脸色终于不再和刚才一样惨白，微微润着点血色，扬唇说：“不疼了。” 校医交代道：“刚复位，还是要注意，这两天尽量不要搬重物，不要累着。” 傅云川一脸不在乎地说：“搬重物会再次脱臼吗？” 校医：“这个谁也不能保证，小心点总是好的。” 夏兵比较紧张，叮嘱道：“你就听医生的吧。” 转头又问：“需不需要吃药或者是用石膏固定一下？” 校医以看二傻子的神情看向他，“这位同学够逗得，他只是脱臼不是残了。” 夏兵小声逼逼道：“他要是残了，我上你这来吗！” 校医蹙眉：“你说什么呢？” “没，他什么也没说。老师再见。”傅云川道完谢，拉着他的胳膊疾步走出。 生怕慢了，夏兵和人家吵起来。 夏兵边走边说：“操，他刚什么态度，什么叫残了！” 傅云川摇摇头，“你这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火爆了？” 夏兵皱眉，手无意识指向前，“还不是那谁闹得！” 他这一指当真把“那谁”给指了出来。 傅云川看着前方挺拔的身影，笑着迎上去，“你怎么在这？” 苏漠然冷眼睨向他，见他脸色变得红润了些，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扔给他，“你的。” 傅云川接过，清澈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光，“这是？” “宿舍钥匙。”苏漠然淡声说。 傅云川捏着钥匙举到眼前，不确信地问：“咱俩的？” 苏漠然手抄在口袋里，踢了下脚边的石子，“你说呢？” “哈哈哈。”傅云川笑起，手刚要搭上苏漠然的肩膀，想起他不喜欢别人碰触，又收回去，乐呵呵地说：“你是想睡上铺还是下铺？我反正都行，你先挑。” 苏漠然嘴角耷拉着，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上铺。” 傅云川晃了晃钥匙，“那好，那我就下铺。” 终于可以同处一室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下肯定事半功倍。 不敢笑得太欢，怕吓着苏漠然，他硬是压下唇角：“你吃饭了吗？” 苏漠然重新戴上耳机子，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率先向前走去。 傅云川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说：“也不知道离学校远不远？环境怎么样？听说那里刚建成不久，这样晚自习下课后陪我去买些盆栽吧……” 他怕苏漠然戴着耳机听不清，特意凑近说的，由于太兴奋，忘了杵在后面的夏兵。 夏兵看着傅云川狗腿的样子，再次体会到，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他就不能硬气点吗！！ - 由于折腾的时间太长，食堂已经没了饭，傅云川和夏兵去学校便利店买了碗桶面，搭配上鸡爪、榨菜，随意吃了点。 他这人就这点好，不挑食，只要不是太凉，基本都可。 快吃完时，特意又买了些吃食，不像给自己买时那么随意，他挑挑拣拣了好久。 把那些辣的，油炸的，料味重的，都给剔除出去。 夏兵吸溜一口方便面说：“随便买点就行，我不挑。” “谁说我是给你买的，”傅云川白了他一眼，“想吃自己拿，我请客。” 夏兵吧唧两下嘴，“那你是给谁买的？” 傅云川回：“苏漠然。” 夏兵：“……” 操，方便面都不香了。 傅云川买的有些多，一只袋子装不下，另一只手刚要碰触袋子，被夏兵抢了些，“胳膊刚好，又想残了吗？” 他拎过袋子，走在了前面。 傅云川跟在后面，拍下他的肩膀，“兵，你真是我的好哥们！” 夏兵：“滚。” 进了教室，一抬眸便看到窝在角落里睡觉的某人，这次他直接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盖住了整个头。 夏兵把袋子重重放下，回了自己座位。 傅云川悄悄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坐下，轻手轻脚地拿出袋子里的东西。 想起数学老师留了作业，边写作业边等苏漠然醒来。 做卷子的时间永远都是快的，等他做完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马上到一点，再有一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拿着水杯站起身，去水房打了一杯水，折回来时，苏漠然正好醒来。 他先是甩了甩头，然后用手揉了一把脸，等所有情绪归位后，慢慢抬起头，眼神和傅云川的对视上。 傅云川把水杯放下，把桌子上的零食推给他，“诺，给你买的。” 苏漠然眉头微蹙，顿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放到他面前，“扫码。” -- 第16页 “嗯？”惊喜来的有些大发，傅云川一脸懵逼状，“干嘛？”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说：“给你钱。” 傅云川没反应过来，钱，什么钱？ 须臾，当他看到桌上的零食时，才会意，原来是这个。 摆摆手，“不用，我就是请你吃的。” 苏漠然眉梢微挑，又重复一次，“扫码。” 傅云川转念一想，这不是要微信的好机会吗？加了好友就可以聊天了，聊着聊着，感化了大少爷，他的任务不就可以完成了吗？ 下一秒，他生怕苏漠然反悔似的麻溜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下他的二维码。 许是他前后反差太大，苏漠然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傅云川沉浸在要了大佬微信的喜悦中，没注意到他的小表情。 片刻后，提示音响起，好友添加成功。 苏漠然头像是一张漆黑的没有任何点缀的图片，朋友圈一条都没发过。 他的微信和他本人很像，一看就是没有朋友，很孤寂的那种。 苏漠然：“多钱？” “嗯？”傅云川想了想，“没多少，你随意吧。” 只是他没想到，苏漠然的“随意”竟然这么壕。 ……他转了一千元。 傅云川看着转账金额，太阳穴突突跳几下，“你这零多写一个了吧？” 苏漠然把手机收起，淡声说：“没有。”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傅云川问。 苏漠然看了眼他的胳膊，“你胳膊不是受伤了吗？医药费我出。” 傅云川前后晃了一下，“早没事了。” 苏漠然：“让你收你就收，哪那么多废话。” 傅云川小声问：“我要是不收呢？” 苏漠然：“删好友。” 傅云川：“……” 操。 够狠。 傅云川直接收了钱，勾唇说：“那就用这钱去买盆栽。” 苏漠然：“随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买盆栽计划到底还是夭折了。 - 晚自习下课后，傅家司机来接傅云川，他把人给打发走了，倚在校门口等苏漠然出来。 路灯下少年的身影被拖曳的很长很长，依稀与树影交错，绵延间好像一幅画卷。 苏漠然带着耳机斜挎着背包走出，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和平时一样深邃。 他步子迈的不快，视线一直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傅云川跳过来，拦住他的去路，“诶。” 苏漠然顿住脚，眼神里透着疑惑。 傅云川解释：“你忘了，我们要一起去买盆栽呀。” 苏漠然：“我又没答应你。” 傅云川移到他身旁，“可你也没反对呀。” 说着他去拉他肩上的背包，“给我，我替你背。” 苏漠然垂眸瞄了眼他的小身板，神情透着不屑，“就你？” “我怎么了？”傅云川凑上前，挺挺胸，“我也很壮的好不好。” 苏漠然看着他“很壮”的身板，摇摇头，跳脚向前走去。 傅云川好歹也是一米八多的身高，被人这么藐视心里还是不大高兴的，他撸起袖子，秀了秀胳膊上的肌肉，洋洋得意地说：“厉害吧。” 苏漠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轻哂一下。 傅云川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刚要反驳，突然前方出现几个人，抱胸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那个还是很熟悉的。 傅云川放下胳膊，脸上的神情变得冷峻起来，他斜挑眉说：“周强，挡着爷爷路了。” 周强抬手刮了刮鼻翼，冷哼道：“乖孙子，爷爷等的就是你！” 说着对苏漠然挑衅地勾了勾手指，“苏漠然，敢不敢打！” 苏漠然抬脚刚走一步，傅云川挡在了他面前，抱胸道：“杀猪焉用宰牛刀，我来就行！” ☆、第10章 傅云川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抬高下巴又说：“别逼逼，来啊！” 周强仰天狂笑，“哈哈，苏漠然你这只缩头龟，像个娘们似的躲在后面，是不是怕了！” 他今天本意就是堵苏漠然的，上次让他揍得太狠，今晚说什么也要找补回来。 不过，既然碰上傅云川，那只能算他倒霉！ 周强后面传来一阵哄笑声，“哈哈，孬种！” 苏漠然推开傅云川取下斜挎在肩上的背包，连同耳机手机一起扔给他，“靠边站。” 傅云川接过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少年目光坚定，眼神熠熠，说话时眸子里闪着光，同他平时判若两人。 苏漠然的眸色隐隐亮了一分，眼尾上挑，沉声说：“不行。” 两个人在这墨迹，周强有些不乐意了。 他怒吼一声：“逼逼叨叨什么，今晚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爷的厉害。” 说着给了后方几人一个眼色，“上——！” 后面的几个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个个纹着纹身，看身形应该是常年混迹在打架斗殴中。 认为自己的武力值很牛逼那种。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苏漠然也不是一般的主，自从苏父出事后，苏老爷子请了私人教练，别的不说，他打架的水平绝对牛逼。 -- 第17页 拉开校服拉链，褂子随意一抛。 猛地伸出一只脚，把周强踢到了墙边，随后又是一脚，后面那个高个子也撞到了树上。 周强爬起来继续打。 苏漠然淡定从容地看着，给了其中一个过肩摔，地面砸起一层尘土。 几个人看出他的实力，一起围上来，打算来个围剿。 傅云川见状，把所有东西放地上，顺手抄起一块砖，从后方走过去，他这人是好相处，但也得看跟和谁。 周强这样的，见一个打一个。 他举着砖块，从后面给了周强一下，用了五分力。 周强旁边的人反应过来，给了他一脚，傅云川跌倒在地。 苏漠然快跑两步，对着那人后背踹去，这一脚下去，可不轻。 那人趴在了旁边的电线杆子上，嘴角溢出血。 这里离校门远，也没多少过往的行人，苏漠然扶起傅云川把他推远些，瞪眼说：“乖乖站着！” 然后，一手两个，没多久把几个人打趴在地上。他走到周强面前，抬脚踩上他的脸，嗜血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就……” 他用力碾压他的脸。 周强哀嚎出声，“啊——抬、抬脚。” 苏漠然抽回脚，伸手扫了扫裤腿上的尘土，沉声说：“滚——” 几个人连滚带爬跑远。 苏漠然转身向傅云川走去，还没走几步，傅云川惊呼一声：“小心。” 他一个闪身挡在苏漠然身前，周强手里的棍子落在他胳膊上，那只刚复位的胳膊，这次…… 真的折了。 靠，真疼。 苏漠然情急一下，对着周强一阵拳打脚踢，要不是傅云川拦着，估计会把人打死。 傅云川苍白着脸说：“盆栽是买不成了，陪我去医院吧。” 苏漠然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没多久司机开着宾利车驶过来，见到他这副样子，担忧问：“少爷你没事吧？” 苏漠然：“墨迹什么，还不来拿东西。” 说完，他扶着傅云川进了车。 司机把墙角的东西抱怀里，也急忙上了车，没敢耽搁，朝最好的医院驶去。 车上，傅云川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苏漠然：“老子才没担心你。” 傅云川额头沁着汗，一手扶着胳膊，“你眉头都拧一起去了。” 苏漠然：“……” - 到了市医院，已经有医生等候在门口，见他们下车，推着轮椅急忙迎过来。 傅云川被这阵仗吓住，吞咽下口水，“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苏漠然接过轮椅，努努嘴，“坐。” 傅云川摇头，“不要。” 他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坐什么轮椅。 苏漠然睨向他，淡声问：“你想让我抱你进去？” 傅云川：“……” 操。 最后，他乖乖坐在了轮椅上。 一通检查下来，胳膊没折，只是有了裂痕，不大一厘米，需要用石膏固定住。 傅云川看着那丑不拉几的玩意，死活不愿意弄，商量好久，最后用绷带固定住。 他看着脖子上挂的东西，挠了把头发，啧啧两声：“太丑了。” 苏漠然怼道：“你以为你平时有多好看。” “……”傅云川被噎的说不出话。 我日。 他这是为了谁！ - 傅云辰接到电话，去了医院，见傅云川伤成那样，借口去洗手间把苏漠然叫了出去。 弟弟是他一手带大的，谁受伤都可以，傅云川不行。 傅云辰护犊子地说：“希望你以后离川子远点。” 川子是傅云川的小名，一般只有家人这么叫。 苏漠然斜倚着墙，神情冷凝地迎上他的视线，“我这人最讨厌被威胁。” 傅云辰：“什么意思？你不同意？” 苏漠然站直，“不，我同意。” 少年身形很高，站直后和傅云川身高持平，他点两下脚尖，“以后让你弟弟离我远点。” 语罢，向前走去。 傅云辰凝视着他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凌厉。 - 晚上，临睡前，傅云川接到了班主任孙雅的电话，告诉他，明天他可以不用去拉练了，好好在家休息。 傅云川看着肿成萝卜的手臂，点点头：“好。” 完美错过和苏漠然同处一个寝室的机会，他真是恨呀。靠，都怪周强。 傻逼玩意！ - 次日，十三中高二年级所有人坐着校车去了郊外，开始了为期一周的野外拉练活动。 夏兵时不时给他报备拉练进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里面愣是没有一点关于苏漠然的消息。 倒是有周强的消息。 他兴奋地说：“周强那个兔崽子被老师逮到打架斗殴，已经让周家带回去家教了。听说周父把他揍了个半死，估计得在床上趴一个月。还有，周家最近也不知惹了谁，丢了好几单大生意，周氏资金链断裂，陷入危机中……” 傅云川躺床上，听夏兵逼逼完，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和苏漠然有关系。 但是…… 他没问。 夏兵顺便还感慨了一下，“幸亏你没出来，就你那细皮嫩肉，出来一天，就要不得了，宿舍里蚊子多，晚上根本睡不好。” -- 第18页 说话间，他还顺手打死了四只超大个的蚊子。 傅云川挂断电话，想着苏漠然那个矜贵的大少爷肯定也怕蚊子咬，决定关心一下，拿出手机给他发了微信。 [拉练累吗？] 刚发出去，对话框里显示：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傅云川：……操。 苏漠然把他给删了。 - 一周时间过的很快，野外拉练回来，一个个晒成了黑炭，女生还好些，知道带着防晒用品。 男生就惨了，只剩那口白牙了，天黑的时候一笑，好像在拍恐怖片。 拉练结束第一天，苏漠然没有来上课。 傅云川寻思估计是累惨了，虽说爹不疼娘不爱，到底也是豪门里的孩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身体的苦，能坚持下七天已经不容易了。 歇就歇吧。 谁不得有那么几天懒得动吗。 - 中午夏兵找傅云川一起去吃饭，闲谈的时候再次聊起拉练的趣事，说着说着话题扯到了苏漠然身上。 傅云川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惨？” 夏兵头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嗤鼻道：“他惨什么，他都没去。” “啊？”傅云川瞪眼，“他没去？” 夏兵：“嗯，他没去。” “那他干啥去了？” “我哪知道。” 傅云川这下有些坐不住了，他没去，干嘛不上学，不会是…… 心里一惊，赶忙回忆了下书里的内容，书里好像也有这拉练的一段，不过一笔带过，原作者并没有在苏漠然身上多下笔墨。 至于他为什么没去？ 根！本！没！交！代！ 傅云川舌尖顶顶压槽，靠，不会真出事了吧？！ 祖宗诶，我命还捏你手里，你可不能有事！ “啪。”放下勺子，对着夏兵说道：“你陪我去趟苏家。” 夏兵没听清楚，“哪？” 傅云川：“苏家。” 夏兵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去苏家，但想到要傅云川一个人去，又有些担忧，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 苏家门卫把的严，没有通行证的都不能进去，傅云川说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进去。 夏兵差点和对方打起来，中二少年这脾气是一天比一天火爆。 傅云川看了眼四周，既然正门进不去，只能□□了。他把这个计划告诉给夏兵。 夏兵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问他：“就你这样？还□□？” 傅云川看了眼胳膊，才想起，他现在是伤员，翻不动。 正当两个人不知怎么办时，远处有车子驶来，宾利车，车牌号一串6。 傅云川认出这辆车，正是那天送他去医院的车，想也没想，蹭地跑到车前面，用身体拦住车。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四周，夏兵被他的骚操作惊到，半晌没有反应。 车上，有人推门下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绽白的运动鞋，接着是那双修长挺拔的腿，最后才是他的脸。 脸色不太好，好像要吃人，“傅云川，你他妈傻逼吗！” ☆、第11章 傅云川之所以敢冲出来，也是料定苏漠然会让司机停住，他想得很美好，没准苏漠然看他这个样子，心一软决定和他好好相处。 进而快速达成他救赎的目的。 这样也能提早完成任务，爽歪歪的过以后的日子。 不过他忘了，剑走偏锋一说，苏漠然这个人的脑回路就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来说。 他先是吼了一嗓子，接着下车，不管不顾地把他扯到一边，瞪眼道：“想死滚远点，别害我。” 傅云川：“……” 操。 夏兵因他这一吼彻底回过神，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挡在傅云川面前，怒怼苏漠然，“你他妈有病吧？川大老远来看你，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苏漠然阴戾着脸说：“我求他来了吗？” 夏兵咬咬牙，转身看向傅云川，“走！” 扯着傅云川的胳膊就往回走。 傅云川脖子上还吊着绷带，这么一拉一扯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钻心似的疼痛袭来，他蹙眉：“啊—” 夏兵停住，问：“怎么样？” 傅云川摇头，“还好。” 他看向苏漠然，问：“你今天为什没去上学？” 苏漠然右手一直抄在口袋里，态度还是那副冰冷欠揍的样子，“你管我。” 夏兵一听顿时来了气，拎起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欠揍！” 司机见状走过来，“诶，你谁呀，想打架吗？来，我跟你打。” 苏家给苏漠然配的司机也是有武力值的，都是练家子。 傅云川旁插进去，强行分开他们，“松手。” 忽然，他好像瞄到什么，趁苏漠然不注意时拉过他的胳膊，定睛一看，他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 纱布沁着血，看样子伤的很严重。 傅云川急切问：“怎么搞得？” 苏漠然抽回手，放口袋里，“要你管。” 他说话不呛人的时候很少，傅云川也习惯了，再次拉过他的手，“你别藏，我看看伤的怎么样了？” 司机这个时候总算认出，眼前这位就是那天送医院的那位，他翻了个白眼，沉声说：“我们少爷伤这样可都是因为你。” -- 第19页 傅云川一愣，“因为我？” 司机刚要叭叭，苏漠然冷眼扫了他一下，他抿紧唇，退回到车上。 傅云川这人不傻，联想到之前周强被处理的事，顿时明了，问：“周强的事是你干的？” 苏漠然挣脱开他的手，垂下眼敛，唇抿成一条线，不言不语。 傅云川长叹一声：“伤的多重？” 苏漠然：“小伤。” 司机扒着窗，露出整张脸，“缝了十针。” 傅云川皱眉，吃惊道：“还缝针了？” 苏漠然一脸不耐烦，“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事实怎么样，大家心知肚明。傅云川问：“你想吃什么？” 苏漠然：“干什么？” 傅云川舔舔唇，“我做给你吃。” 苏漠然扫了眼他肩上的绷带，一副“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给我做吃的你懵我呢吧”的神情，“不用。” 傅云川自动把他这句话解读成：好，可以。 他看时间有些晚了，也不好再拦着他，回眸对夏兵说：“走了。” 夏兵跟上，越过苏漠然时，狠狠白瞪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他就是看不惯这姓苏的。 从上到下，哪哪都瞧不上。 夏兵提议道：“我看你就找人给他炖两只猪蹄得了，以形补形。” 傅云川伸脚去踢他，被他躲开。 苏漠然回头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眼底的光泽渐渐流逝，漆黑的瞳仁里流淌着别人窥视不到的神情。 或者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 傅云川穿书之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过，厨艺还算可以，烹炸蒸煮这些基本难不到他。 回了傅宅，他一头扎进厨房里，让保姆帮忙一起鼓捣。冰箱里正好有大骨头，清洗干净后，先腌制起来，打算明天一早再煲汤。 这天晚上睡觉他睡得也不踏实，一会儿被周强打，一会儿打周强，最后被狗追，他拼命跑拼命跑。 一不小心摔沟里。 “啊——”傅云川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再看看身上裹着的被子，这才意识到，他做梦掉床下来了。 揉了揉屁股，他单手抱着被子爬床上，抬眸瞄了眼墙上的钟表，凌晨三点。 外面还有些黑，可是再睡下去，他又怕耽误煲汤的时间，索性不睡了，坐在书桌前刷了套化学卷子。 三点半，悉数完毕，他下了楼。 傅云辰昨晚有应酬没回家，保姆还在睡觉，他去了厨房，把昨晚弄好的配料拿出来。 把东西一一放进汤锅里，起火、煲汤。 怕有什么失误，他没敢离开，倚着琉璃台慢慢等着。天边渐渐泛起白光，越发亮堂，新的一天开始了。 五点半，汤锅里溢出阵阵清香，保姆急匆匆走过来，“少爷，我帮您。” 傅云川笑着说：“把汤装保温桶里吧。” 随后，他上楼冲了个澡，简单吃过早饭后，坐车去了盛嘉公馆。 根据他多日的观察，苏漠然一般都是七点才离开，这会儿才六点多点，时间还早。 一定能堵到他。 六点三十五分，傅云川到了盛嘉公馆，他让司机先离开，自己一个人提着保温壶站在门口等。 不时有车辆进车，他仔细盯着，生怕错过。 七点整，有宾利车驶出，他这次没敢冲上去，而是吼了一嗓子。 “苏漠然——”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停下，有少年推门下车。 少年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内搭黑色T恤，耳朵上带着一副白色耳机，手抄在口袋里，样子孤寂高冷。 傅云川拎着保温壶迎上去，勾出道：“早啊。” 苏漠然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保温壶，没说什么，让开些距离，努努嘴，“上车。” 傅云川提起保温壶，一脸不太方便的样子。 苏漠然顺手接过，把车门打的更开些，手挡在车门上方。等傅云川进去后，他也跟着坐进去。 路上，两个人没怎么交谈，司机倒是叭叭了几句。 今天的司机和昨晚不是与一个人，这个年长些。 “诶，你和少爷同班是不是？” 傅云川点点头，“嗯。” 司机：“我们少爷脾气好，麻烦你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了他。” “……”这是傅云川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苏漠然脾气好，忍不住抽抽嘴角，太他妈搞笑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亲妈眼？？ 见司机正等着他回答，他点点头，“嗯，好，我会的。” “王叔。”苏漠然出声制止。 这个司机可能是看着苏漠然长大的，对于他的警告一点也没放在眼里，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少爷的朋友，看来你和少爷关系很好。” 傅云川：“……” 他的命都捏在苏漠然手里，关系能不好吗？ 傅云川轻咳一声：“我们是同桌。” 司机：“怪不得，少爷上了这么多年的学，第一次有同桌。” 傅云川睨向苏漠然，就他这脾气，能有同桌已经不错了。大抵世界上也只有他能忍受他的臭脾气。 “王叔。”苏漠然脸色沉了少许，看的出有些不悦了。 王叔闭上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傅云川没话找话道：“你手怎么样了？” -- 第20页 苏漠然：“死不了。” 傅云川抬眸看向王叔，长睫不住的眨呀眨，似在说：你家少爷脾气——真好。 打脸来的有些快，王叔轻咳一声。 傅云川指了指保温桶，“那是骨头汤，喝了有助于你伤口恢复。” 苏漠然不咸不淡地说道：“医生交代要吃清淡的。” 说的明白些是：骨头汤有腥荤，吃了对伤口不好。 傅云川深吸一口气，琢磨着再和他聊下去非气死不行，他选择闭麦，扭头看向窗外。 好久后，苏漠然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恰当，说：“其实喝点也没事。” 傅云川瞧着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勾勾手指。 苏漠然：“干什么？” 傅云川：“有人说你很欠揍吗？” 苏漠然：“……” - 别说，还真有人说了同样的话。 到了学校，汤还没来得及喝，有人急匆匆跑进教室说道：“号外、号外、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所有人眨巴着眼说：“有屁快放。” 男生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刚才班主任办公室，听说，明天要进行周考。” “什么？” “不是吧。” 男生摊手：“很不幸，这是真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响起，“操，我还没怎么看书呢。” “我日，八月份学的那些，休息了几天，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我也是，脑袋里除了游戏啥也没了。” “英语单词我还没背过呢。” “错了，英语单词我还没背。” 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上课预备铃声响起才停下来。 傅云川看着没打开的保温桶，放到课桌底下。 夏兵看着发小辛辛苦苦给某人熬汤，可偏偏那人不领情，气的瞪起眼，扭头说：“苏漠然你真他吗欠揍！” 苏漠然先是靠在椅背上，随后手搭在傅云川后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挑衅的迎上夏兵的目光，无声道：“气死你。” 夏兵：……你奶奶个卷。 傅云川没注意到他们明里暗里的较真行为，冷不丁转身，脸无意识擦到后方的手指。 然后—— 他脚一抽，不小心踢上保温壶。 随后有人呼喊道：“靠，骨头汤。” 踢的太巧，保温桶盖子打开，汤洒了一地。 傅云川嘴角抽了抽，“行吧，正合了你意，不用喝了。” ☆、第12章 合没合意，苏漠然不知道，反正心里有点不得劲，虽然之前他是没打算喝。 但真的不能喝了，心里还有那么点不能释怀。 他盯着傅云川说：“怎么那么不小心。” 傅云川翻翻白眼，“怪我啊。” 还不是因为他的手摸了他的脸，不然他会惊讶的把保温桶踢倒吗？ 想到这，他转身又看了一眼，某人的手还搭在椅背上，五根手指微弯，食指不断地敲着，敲的还很有节奏。 傅云川视线停在那处沉思了好一会儿。 他不是不喜欢和别人碰触吗？ 靠这么近干什么？？ 苏漠然注意到他的神情，淡定收回手，眼神越过傅云川直接看向了夏兵。 给了他个挑衅似的眼神。 夏兵：……操。 那个男生说的不假，第一节下课前孙雅挑了挑鼻梁上的眼镜，淡定说：“明天进行周测，数学卷子中午之前交给课代表，没做完的去走廊里站着。” “啊~” “还真考呀。” “惨了，惨了，啥都不会呢。” “卧槽。” 孙雅：“你们抱怨的这功夫应该能做一道数学题了，再说一次，两张数学卷子，中午之前必须交给课代表。” 傅云川看了看课表，今天上午一节自习课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们要利用课间时间把数学卷子做完。 前面的刘畅转身看过来，下巴磕在手背上，蔫了吧唧地说：“要死了，两张卷子连个自习都没有，怎么可能做完。” 说着停了一下，故作神秘道：“我猜，今天肯定不只数学卷子。” 别说，还真让他猜着了，由于明天考试，每科老师都希望能考个好成绩，有效的做法就是刷题。 继数学老师发下卷子后，物理、化学、英语、生物，纷纷占用第一节课课间发了两张卷子。 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两个字：要死。 除了拼命做题，似乎也没其他的方法了。 相比其他同学的紧张，苏漠然属于最淡定的那个，把卷子塞抽屉里看都不看一眼。 傅云川好心提醒，“诶，做不完要去走廊里当免费观光风景，你难道偏好这一口？” 苏漠然摘掉耳机，眼神里是明显的不悦，他玩游戏的时候最讨厌被人打扰。 傅云川瞄了眼手机屏幕上躺列的小人，耸耸肩，“当我没说。” 大佬不是常人，攻克起来确实不容易。 得了，还是先做题，后面的事慢慢进行。 随后，他拿起笔认真做起来。 他做的是真认真，不管周围多么嘈杂，身体都端的笔直，手中的笔不带停的。 课间十分钟，他把正面做完。 傅云川前桌是个男生，个子高高的，留着板寸头，名叫刘畅，上学期两人位子离的远，这学期前后桌。 -- 第21页 数学刘畅不行，正着急的时候，转身看到了傅云川的卷子，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卧槽，傅云川你太牛逼了。胳膊带着绷带也能做这么多，你是不是人！” 傅云川挑眉：“这咋还骂上人了。” 刘畅摆手，“我不是那意思，我这是太震惊了。” 他吼那一嗓子，威力挺大，四周同学纷纷探头看过来，这一看—— 猝了心。 明明上学期都是学渣，这学期学渣好像开了挂，十分钟做完数学卷子正面。 最重要的是—— 人家还带着伤，左胳膊动都不能动。 这还让他们这些完好的人活不活。 雷立行站起身，扬着下巴瞟了瞟，眼神里满是不屑，就这速度，一准都不对。 做完是什么能耐？ 有能耐都做对呀。 刘畅这人没什么要求，管他对不对，眨巴着眼说：“一会儿借我抄抄。” 傅云川点点头，“嗯，行。” 夏兵这人脸皮厚，隔着好几张课桌说：“川，你帮我做呗？” 傅云川抬了下受伤的胳膊，“你看我这样能帮你做吗？” 夏兵见状，央求着刘畅的同桌换了换位置，打算来个慰问：“诶，怎么样？还疼不疼？” 傅云川还没说什么，旁边传来摔打声，苏漠然把课本重重摔在桌子上，话也不说，直接站起来。 彼时，化学老师刚走进教室，她把课本放讲桌上问：“苏漠然你有事？” 全校老师几乎都认识苏漠然，所以能叫出他的名字不奇怪。 苏漠然指指夏兵，“老师，他私自换座位。” “……”夏兵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化学老师：“这位同学，回自己的座位去。” “是。”夏兵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漠然勾过椅子弯腰坐下。 傅云川凑过来，“其实你刚才——” “老师，傅云川上课说话。”苏漠然冷不丁喊出声。 “……”傅云川瞪大眼珠子注视着他，你他妈有毒吧。 化学老师轻咳一声：“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们能不能认真听讲，你们要知道，现在是高二，高二！明年就要升高三了，时不待我……” 化学老师平时很少叨叨这么长时间，估计是被气坏了，警告完了，又灌了三分钟的心灵鸡汤才继续讲课。 傅云川拉着椅子向一侧移了移，他怕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揍某个欠揍的人。 苏漠然打了两次报告，心情好像变得不错，游戏也不玩了，双手抄在口袋里，靠着椅背听起课来。 下课铃声响起，傅云川刚要站起身，桌子上扔来几张卷子，他挑眉问：“干什么？” 苏漠然大爷似的努努嘴，“帮我做了。” 傅云川：“凭什么？” 苏漠然晃了晃裹成猪蹄子的手：“我手受伤了。” 傅云川：“……我欠你的呀。” 虽然不太情愿，但看他右手确实不能动笔，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 为了不让老师看出来，他特意模仿的苏漠然的笔迹。 说实话，是真难学。 狗爬的字还真不是谁都会写的，让他一个写标准楷体的人学写狗爬，真是啐了狗了。 苏漠然趁玩游戏时看了一眼，压着声说：“你这字……” 眼神里满是嫌弃。 傅云川：“……” 操，老子这是在模仿你。 刘畅转身看过来，插刀子地说：“呦，你不是做完了吗，怎么还在做？” 傅云川头也不抬地说：“谁他妈知道，估计是我有病。” 刘畅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到他面前，“哥们，这是给你的谢礼。” 口味是草莓味，还挺适合傅云川的口味。 傅云川抬头，伸手去拿，却被某人抢了先，苏漠然阴戾着脸说：“做完了？” 傅云川：“没呢。” 苏漠然：“那还不做。” 傅云川挑眉看他，视线从他半眯的眼眸，落到他紧抿的唇上，越发觉得，今天的苏漠然…… 欠揍！ 苏漠然拿着那瓶酸奶，端详了好一会儿，下一秒随手一抛—— 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傅云川：“……” 好想掐死他。 第三节课课间，傅云川把做完的数学卷子交给了苏漠然，叮嘱他自己写名字。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的递上笔。 傅云川：“干嘛？” 苏漠然：“写名字。” “……” 傅云川脑中闪过很爽的一幕，他“啪”地把笔放桌面上，对着苏漠然一阵拳打脚踢。 完事，苏漠然抱着他大腿，声泪俱下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画风有点太爽，他想得太嗨，嘴角不知不觉扬起，眼眸里也流淌出笑意。 “叩叩。”桌面传来叩击声。 傅云川回过神，苏漠然又敲了两下，“写名字。” 傅云川深吸一口气，劝慰道：小命都在他手里，还能怎么办？ 忍吧。 他接过笔，替他写好名字，又替他交给课代表。 夏兵看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差点心肌梗死，这还是他认识的发小吗？ 傅云川做了一上午的卷子，一脸倦容，额头抵着课桌，偷偷拿出手机给夏兵发了条微信。 -- 第22页 [你自己去吃午饭，我不去了。] 夏兵：[别啊，一起去呗。] 傅云川：[不了，我好困。] 他昨晚为了准备熬汤的食材折腾了好久，今天又是凌晨起来的，做了一上午的卷子，头一阵阵疼。 此时最需要的不是吃饭，而是—— 床。 他把物理课本竖着戳在桌子上，拉过校服，盖住半个头，避开受伤的胳膊，偏头枕在另一只胳膊上。 卷翘的长睫轻轻垂下，隐隐遮挡住眸底绽亮的光。 苏漠然侧眸看过去，细碎的短发贴在少年额头上，完美掩去了他光洁的额头。眼睫漾着半弯弧，弧线优美。 下颌微抬，嘴唇抿成一条线。 衣领因趴伏的姿势开的有些大，若隐若现间露出白皙的肌肤。 好像比女生的还细腻。 苏漠然视线定格在他的手腕上，上面绑着一条红绳，绳子上系着一颗珠子。 珠子压进皮肤里，现出一个浅浅的痕迹。 他注视着珠子瞧了半晌。 物理老师咳嗽两声：“困了的，记得中午补觉。” 话刚落，下课铃声响起，物理老师拿着教材走出教室。 傅云川是真的困了，铃声响了都没听到。 苏漠然起身时用腿踢了下椅子，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傅云川被噪声惊醒，缓缓睁开眼，氤氲着眸睨向站立着的苏漠然，由于被吵醒，他心情不是太好。 烦躁的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眉头皱起，眸子半眯，不太友善地说：“你不能轻点吗？” “不能。”苏漠然抬脚踢了踢他的椅子，“让开，我去吃饭。” 傅云川扯下校服，拉着椅子往前挪了挪，知道大佬不喜欢别人碰触，特意靠着桌沿，给后面留足空间。 苏漠然不动，垂眸凝视着他。 傅云川：“干嘛不走？” 苏漠然：“吃完午饭后替我把其他几科卷子做了。” 傅云川：“为什么？” 苏漠然：“那是你欠我的。” ☆、第13章 后来，傅云川总算明白苏漠然的意思。 他被苏漠然威胁着去吃午饭了，至于那个“你欠我的”，也是指午饭钱。 没办法，大少爷太以自我为中心，根本听不得任何反对意见，即便傅云川哈气连连，最后还是跟着他去了。 夏兵为此还有些生气，饭后把他堵卫生间，胳膊搭在门框上，说：“川，你这就不对了啊，我刚才叫你吃饭你不去，苏漠然叫你就去，你几个意思？” 傅云川打打哈欠，掩唇说：“没啥意思。” 夏兵：“那你为啥陪他不陪我？” “你说呢？”冷不丁有声音插入，说话的口气很嚣张，眼神犀利，脸上冷凝。 夏兵顺着声音看向苏漠然，“怎么哪都有你？” 苏漠然撞上他的肩，走进里面，“卫生间是你家的。” “……”夏兵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他就没见过这么能呛呛的人。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往死里怼。 傅云川见状，急忙上前安抚：“你刚不说要喝冷饮吗？走，我给你买。” 话落，拉着夏兵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后面有人开口：“卷子。” 傅云川暗骂道：……祖宗。 他转身问：“你喝什么？我也给你带回来。” 苏漠然和人对话全凭心情，此时看他和夏兵站一起，又扯着夏兵的袖子，顿时一点讲话的心情也没。 傅云川等了半天没等到回信，说：“那我看着给你带了。” 出去后，楼道里传来夏兵不满地声音，“川，你干嘛那么怕他，那就是个渣渣，还给他带冷饮，凭什么！” 傅云川摇摇头：凭我的小命在他手里。 可是这话他不能和夏兵讲，主要是讲了他也不信。关于穿书这事，除了他自己，估计别人谁都不信。 他无所谓地说：“行了，都是同学，别计较那么多。” 夏兵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计较？是我计较吗？” 傅云川勾上他的肩，“我，我行了吧。” - 为了不耽误做试卷的时间，他们没在便利店耽搁太久，随便选了两样，付款回了教室。 教室里人还比较多，大家低头忙着做卷子，有的像小蜜蜂一样穿梭在各个角落里，不时喊着：“语文卷子谁做完了？给我抄抄。物理呢？物理卷子谁做完了？” 刘畅是只花蝴蝶，走路带风，先前还在第一排，眨眼到了最后一排，他对着傅云川说：“化学卷子做了吗？” 傅云川从抽屉里拿出化学卷子，“刘畅你确定都要抄？明天可要周考了，你这样能记住吗？” “记个屁，我先对付了今天再说。”刘畅道。 刘畅刚转过身去，苏漠然戴着耳机子双手抄兜慢悠悠走进来。 傅云川起身，让他坐进去，把绿茶递给他。 苏漠然口叼，不吃的不喝的东西很多，他看着那个没有喝过的牌子，眼神里流淌着别样的情绪。 傅云川：“喝吧，没毒。” 苏漠然努努嘴：“打开。”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同样都是一只手，他打不开，他就能打开吗？ 傅云川：“我？一只手？” 苏漠然：“难不成是我？” -- 第23页 傅云川啧啧两声，行吧，人家娇贵，得哄。 他抱着绿茶，费力的拧开盖子，然后放到他面前。 苏漠然靠在椅背上，脚尖轻点几下地面，“别忘了做卷子。” 傅云川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弯腰从他抽屉里去拿卷子，细碎的发丝不经意间扫上了他的胳膊。 若有似无的碰触好像鹅毛般拂过，有些痒。 “咚。”苏漠然手里的绿茶毫无预警地掉在了地上。 绿茶瓶掉地上，幸亏拧着盖子，液体没流出来。 他神情木讷的收回手，身体也退地远了些，紧紧靠在椅背上。 傅云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眼睫轻颤，缓缓直起身，“你怎么了？” 苏漠然：“没事。” 傅云川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脖子，“好红。” 苏漠然：“……热的。” 傅云川看了眼外面的天气，今天温度28度，正午得有30度，确实有些热。 苏漠然蹭地站起来，“起开，我出去。” 傅云川忙闪到一旁。 等他出去后，刘畅回头问：“诶，大佬怎么了？” 傅云川摇头：“谁知道。” 几分钟后，苏漠然回来，额前发丝上挂着水珠，脸色恢复正常，只有脖颈处还有些红潮，不细看，看不出来。 他坐下后，状似无意地问：“你用化妆品了？” 看着今天的他似乎比平时更白皙，而且还有淡淡的香气。 傅云川：“嗯？没。” 苏漠然：“哦。”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那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不最好别用。” 傅云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他，“……你没病吧？” 苏漠然换上平时的神情，冷着脸怼人道：“你才有病！” 傅云川把做完的卷子摔他桌子上，“我可不是有病！” 没病谁替他写卷子。 苏漠然从来没哄过人，也不知道如何哄，有些话在舌尖滚了滚又咽下去。 -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孙雅抱着卷子走进教室，对着所有人说道：“这次作业完成的不错，都交了。这里面还有几个值得表扬的同学，准确率很高，其他同学记得像这几位同学学习。” 孙雅这人平时很严厉，夸人的时候少，贯彻的宗旨是“以批评教育为主偶尔夸奖为辅”，不过，自她担任班主任以来，还真没夸过谁。 一时间，所有人对“这几个值得表扬的同学”充满了好奇，卷子留的这么多，时间又紧，能做完且准确率又高，这么牛逼的人到底是谁呀？ 大家眨巴着眼，你看我，我看你。 孙雅：“行了，你们也别猜了，这几个人分别是：刘畅、傅云川、苏漠然、孙武……” 一口气念了十来个人的名字。 念孙武大家不觉得奇怪，人家是学委，高一就牛逼哄哄的，好几次考了班级第一，年级前二十。 可是这里面有傅云川和苏漠然，就让人瞠目结舌了。 傅云川上学期可是班级倒数第二。 至于苏漠然，身上背负着“命案”听说成绩就没好过。 就这样…… 也被夸了？？？ 夏兵对着傅云川竖起大拇指，嘚瑟道：“真棒！” 傅云川脸上露出浅淡的笑。 其人同学也纷纷看过来，想再次看看这个开挂的傅同学。 雷立行混在这群人里，眼神变得很凌厉，上次英语他赢了，没想到这次数学他又是做的最好的！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举手说：“老师，能让我们看看傅同学的卷子吗？” “可以。”孙雅示意大家互相传着看看。 刘畅心里一方面很嘚瑟，一方面又有些不安，毕竟他是抄的，和人家真才实学没的比。 他悄悄回头，挤挤眼，“川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第一次被人叫哥，感觉还挺奇妙的，傅云川笑着回：“好说，好说。” 说话间，他感觉有道迫人的视线射过来。 头微微转动，和苏漠然的眼神对视到一起。 不知是错觉还是咋地，他觉得苏漠然好像有些不开心，但转念一想，他什么时候开心过。 大佬的脸像来都是全天下都欠我的。 他缩缩脖子，转动着手中的笔。 “啪”笔不小心戳在苏漠然手背上，划下一道长长地痕迹。痕迹很长，横贯整个手背。 “对不起。”傅云川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想也不想对着他手背擦去。 许是教室里空调温度低，少年指端微凉，不经意间的碰触，带起一阵涟漪。苏漠然缩回手，沉声说：“行了。” 傅云川看着上面的痕迹，淡声说：“还没擦干净。” 苏漠然把手放口袋里，“可以了。” 傅云川耸肩，“那成吧。” 他把纸巾扔垃圾桶时，无意中瞥到苏漠然的耳后根，看着上面泛起红晕，暗暗想：他还真挺怕热的。 - 第一节课，在讲卷子中度过。 孙雅划了考试重点，并扬言，只要把这些记住，一百分没问题。 有人逼逼道：“厚厚的半本书，哪是那么容易记得。” 孙雅对那个男生勾勾手指，“一会儿去我那再拿一张卷子，做完后保证你全记住。” -- 第24页 男生：“……” 下课铃声响起，她抱着书离开，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着苏漠然说：“这题都是你做的？” 苏漠然点头：“嗯。” 孙雅顿了下说：“行，继续保持。” 她心里活动比较嗨，要是连苏漠然这样的问题学生都可以做成这样，那明天的考试应该不成问题。 傅云川头一次见说谎说得这么理智气壮的，不仅对他伸出大拇指，“牛。” 苏漠然没理他，拿出手机，不知道看什么。 看了一会儿又把手机塞抽屉里。 没多久又拿出来。 如此反复几次后，傅云川有些坐不住了，他凑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漠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近，眼睫颤了两下，盯着他说：“没事。” 说完了意识到和他平时说话的口吻好像有些不同，轻咳一声，怼道：“多事！” 傅云川：“……操。” ☆、第14章 傅云川勾着椅子腿向外移了移，他决定这半天暂时和苏漠然保持些距离。 不然，肯定会享年十六岁。 苏漠然似乎对他这种做法很满意，脸上的神情好看了不少。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少爷赢了游戏，心情才变好的。 下午的课在忙碌中度过。 第四节自习，傅云川一只手又是做卷子又是做笔记，忙的时候只好用下巴翻书。 苏漠然打完一局王者，抬眸间就看到某人正在笨拙的翻着物理课本，空调风不时吹来，刚刚翻到的地方再次折上。 傅云川：“……操。” 话刚落，忽然一只白皙的手臂伸过来，然后有水杯压上了一角。 傅云川慢慢抬起头，眸中映出少年冷淡的脸，表情还是那么淡漠，唇抿成一条线。 苏漠然把水杯放那，什么话也没说，抽回手，继续低头玩游戏。 他头微垂，脖颈生成好看的弧度，隐隐露出一侧的锁骨。 傅云川抿抿唇，然后嘴角缓缓翘起，脸上漾出笑。 克制又隐忍。 心里还有那么点小雀跃，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的一个人嘛。 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他的救赎任务也许不会太难。 只能说人有的时候还是不要太欢快，毕竟乐极生悲这种事随时可能会发生。 傅云川睨向苏漠然，慢慢凑近，“诶，谢谢哈。” 苏漠然应学校要求最近都穿的校服，里面搭配黑色T恤，他习惯校服拉链拉到一半。 傅云川冷不丁地靠近，苏漠然挺直身子嫌弃的后退，不知怎地，两个人就贴上了。 更搞笑的是，傅云川的头发不凑巧的挂在了他校服拉链上。 然后—— 上一秒还笑嘻嘻说谢谢的某人，下一秒出声：“啊~，疼，你别动。” 男生头发比较短，按理说这种被拉链卡住的狗血情况发生的概率很低。 但概率很低不代表没有，这不傅云川倒霉催的赶上了。 他脖子上挂着绷带身体也不好动转，另一只手在上面也不方便上去，只能垂着脖子减轻疼痛感。 苏漠然不习惯跟任何人近距离接触，他越靠近，他越往后退。 傅云川叫的声大了些，“别动，别动。” 苏漠然：“操。” 傅云川：“你先别操，先帮我弄开。” 苏漠然架起两只胳膊，根本无从下手。他寻思着要不—— 剪了？！ 傅云川似乎窥视到他的内心，沉声说：“不能剪，你要是给我剪，我跟你没完。”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对头发有超乎寻常的热爱，发型是门面，缺一个角的门面，那脸还要不要？ 当然傅云川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外貌怎么样无所谓，但他就是看不得好像狗啃了一样的发型。 班里已经有某些同学让人不能直视了，打死他也不要做其中一员。 苏漠然冷声说：“啰嗦。” 傅云川想瞪他，转念一想还要靠他解除困境，只好放低声音，“拜托，拜托，快点弄好，我头皮都给扯疼了。” 他皮肤白，头皮比别人的也白，低头看去时，被勒的那一块很红。 苏漠然右手受了伤，只能左手行动，他鲜少有这种耐着性子做某件事的时候。 今天也算是刷新三观了。 幸亏勒住的不算太多，一根一根拉出来，估计十来分钟也能搞定。 就是不知道傅云川能不能受的住。 他压着声说：“等着。” 傅云川：“好。” 傅云川唯一庆幸的是，两个人在最后一排，桌子挡着他的脸，至少别人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 这样，他的脸面还能保住。 当然这是十分钟以前的想法，十分钟后，他心死，脖子僵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头皮也麻了，不敢大声说，只能小声逼逼：“还没好？” 苏漠然哪做过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肯定不太顺手，又扯出一根后说：“还是剪了快。” 傅云川立马改口：“我错了，我错了，您老受累了，我不急，真的，一点都不急。” 也不知哪句话取悦了冰山大佬，苏漠嘴角轻轻向上扯了一下。 又过了三分钟，傅云川终于解脱，他直起来的瞬间，眼前忽然一黑。 -- 第25页 靠！ 头低的时间太长，血液逆流了。 缓了一分钟才恢复正常，红着脸说：“谢谢。” 苏漠然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嫌弃的擦着手，没应他的话。 刘畅正戴着无线耳机和物理卷子拼杀，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最后他先败下阵来，有道题怎么解也解不出。摘掉耳机，拿着卷子转身看过来，第一句：“咦，川哥，你脸好红呀？” 第二句：“川哥，你这头发怎么了？” 第三句：“川哥，你们刚才干啥了？挺、挺激烈啊，我……没打扰你们吧？” “……”傅云川想把书糊他脸上。 刘畅说完，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嗖地转回去坐好。 傅云川用手扒拉几下头发，把翘着的按下去，又整理了下衣服，拿笔戳了戳刘畅的背，“刚才要问什么？” 刘畅回头，“有一道题不会，你方便给讲讲不？” 他话明明是对傅云川说的，可眼神却飘向了贴着墙的某人。 傅云川勾勾手指，“拿过来。” 刘畅没动，眼珠子直视着苏漠然。 傅云川叩击两下桌面，“拿过来！” 刘畅回神，眼神依旧没收回来，“可、可以吗？” 傅云川翻翻白眼，“你是问我呢？还是问他呢？” 刘畅：“……都有。” 傅云川：“……” 苏漠然很讨厌别人注视着他，一个眼神杀秒了刘畅。 刘畅拿起卷子挡着脸，悄悄问：“他怎么了？” 鉴于苏漠然刚刚帮了他，傅云川口下留情地说：“饿了。” 刘畅看了眼腕表，操，快下课了。他还有化学卷子没写呢，不敢再逼逼，放下卷子指着题说：“这道、这道、这道、这道……都不会。” 傅云川眨眨眼：“你确定这是一道题？” 刘畅摸摸鼻翼，“这不……一道大题吗？” 傅云川啧啧两声，这倒是真的，卷子是物理老师打印的，后面半张是一道大题分列了六道小题。 严格意义上说，是六道都不会。 刘畅嘿嘿一笑，“川哥，晚上我请客。” 夏兵耳朵灵，隔着两张桌子听到刘畅的话，回头说：“算我一份。” 刘畅这人学习虽不咋地，但人缘好，见谁都跟亲哥一样，知道傅云川和夏兵是发小，自动把他归为一体，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傅云川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趁给刘畅讲题的间隙，拿出手机给苏漠然发了通微信，[一起吃？] 回执的挺快，[一起吃？]后面跟着个鲜红的叹号。 操。 忘了，苏漠然把他删了。 他抬脚踢了踢某人的椅子，晃了晃手机，无声道：“微信。” 苏漠然凝视着他的脸，好久才有了反应，退出游戏界面，从黑名单把那个吐舌头的搞怪头像调出来。 傅云川又重新发了一次：[一起吃？] 苏漠然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没动。 傅云川：[去吧，给我个机会答谢你。] 苏漠然：[？] 傅云川：[谢谢你解救了我的头发。] 苏漠然：[。] 傅云川看着这个句号，脑补成他同意了，收好手机，继续给刘畅讲题。 刘畅只是贪玩了些，脑子并不笨，提示了几个重要条件，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川哥威武。” 臭屁完转身去做卷子了。 傅云川顺手捞过苏漠然的卷子，拿笔给他做起来，他这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 言出必行。 做完了，顺便给他划了下重点，把卷子推给他，“你说，下次考试，咱俩还有机会在同一个考场吗？” 十三中考试不管周考、月考、期中考还是期末考，实行按分分考场制。 从第一考场依次往后排，成绩优异的在前面，成绩差的在后面。 上学期傅云川班级倒数第二，年级500开外，这次周考，考场在最后一个。 苏漠然是转学生，成绩按零处理，也是最后一个考场。 不过，傅云川问的不是这次，是下一次，这话延伸出来的意思是：你要还想跟我一个考场，需要努力了。 苏漠然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意思，眼尾上挑，说出了一句跌破人眼镜的话：“嗯。” “……”傅云川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他还给了答案。 这下轮到他吃惊了。 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 距离十三中不远的地方有家快餐店，刘畅把人都带到了那里，没等服务员招呼，自己拿着菜单说：“来，各位哥哥们，看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今儿我请客，不用手下留情。” 夏兵接过菜单，前后翻看一遍，顺手点了三道。点完了对着傅云川挑挑眉。 他点的都是傅云川爱吃的。 傅云川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发小好呀。” 刚夸完人，包厢的门被推开，有人带着风走进来，那个挂着耳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夏兵：“……” 操！ 怎么他也来了。 傅云川站起身，拉开右侧的椅子，“坐这。” 起初夏兵没太懂傅云川为什么这样安排，等吃饭时终于明白过来，他丫的是给某人搞特殊。 某人右手裹着纱布不方便拿筷子夹菜，正好满足了傅云川套近乎的心思。 -- 第26页 夏兵心里有些气，说话时也没把门的了，“他左手不会夹吗？再说了，你辛苦熬的汤喝都没喝给洒了，保温壶都给碎了，他心里没点数吗！” 话落，气氛变得有些僵。 刘畅手中的勺子掉落到地上，他瞄瞄这个瞄瞄那个，直觉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顺手捞起纸巾挡住脸，关键时刻，脸不能受伤。 苏漠然站起身，踢开椅子，转身离开。 刘畅扯了扯傅云川的袖子，小声说：“大佬就这么……走了？” 他还以为会发生很激烈的场面呢。 傅云川张开嘴，刚要说话，有脚步声折回来。突然有人拎上他的衣领，扯着往外走。 傅云川：“诶，我胳膊。” ☆、第15章 傅云川被拎着衣领走了一段，两人拐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幸亏现在用餐时间路上没什么人。 不然…… 他这脸丢大了。 他拍了拍苏漠然的手，“松开。” 苏漠然没动，似乎还挺享受两个人此时的身高差。 傅云川偏头往上瞄，哎呀出声：“疼、疼。” 苏漠然嘴角抽了下，下一刻，松开手。 傅云川直起身，拉下校服拉链，松了松白色T恤的领子，喘着气说：“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下文。 苏漠然双手抄兜，一脚蹬在身后的墙上，静静等着他后面的话。 傅云川：“你是不是有病啊？！” 苏漠然垂眸打量着他，眼神里含着探究，开口问：“汤是你亲手煲的？” 傅云川没好气地回：“啊。” 苏漠然舔了下唇，不知在想什么，好久后说：“知道了。” 说完，转身离开。 傅云川盯着他的背影，脸上一排大写的问号？？？？？ 不是，他把他扯过来就是说……这？ 牛头不对马嘴的。 说了个屁呀。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夏兵和刘畅急匆匆追出来，边跑边喊：“川……傅云川。” “我在这。”傅云川从巷子里走出，挥挥手，“别喊了，在这呢。” 夏兵跑过去，拉着他左右看了看，“那兔崽子没怎么你吧？” 傅云川摇摇头，“没。” 刘畅睁大眼珠子向后看去。 傅云川淡声说：“别看了，他走了。” 刘畅收回视线，手搭在他肩上，“川哥，你是不是哪惹到他了，我发现他好像在针对你。” 苏漠然高一在五中念的，他正好有个发小在五中，听发小说，苏漠然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根本没见他和谁说过话。 吃饭什么的更是不可能。 整天阴戾着一张脸，见谁都是一副要秒了你的神情。有几个女生胆子小，看到他的表情后，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 发小还劝他，这样的人能离多远就多远，千万不要招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以，开学那日他看到傅云川主动说和苏漠然一桌，差点跪了，唉呀妈，神人呀。 当然他这一连串的心理活动，在脸上没表现出来。 傅云川低头扫了扫裤腿上的土，又抖了抖鞋子上的落叶，摊手：“不知道。” 刘畅给了他个同情的眼神，勾住他的肩膀，努努嘴，“川哥，你放心，我们是你这国的，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一起揍他。” 夏兵啧啧两声，拆台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差点钻桌子底下去。” 刘畅一脸不认账的样子，“谁、谁钻桌子底下去了？嘿嘿，肯定不是我。” 夏兵给了他个白眼。 刘畅笑着接收。 傅云川看着这对活宝，突然觉得，穿书的日子也不太难熬了。至少身边还有这两只搞怪鸟。 “走，回教室。”他们三个勾肩搭背的一起朝学校走去。 走着走着，迎面和雷立行碰上,他冷声道：“德性。” 傅云川顿住步子，迎上他的视线，他这人是不喜欢惹事，但也不代表谁都能招惹。 苏漠然能那样对他，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乐意。 但雷立行想这样…… 没门！ “早上刷牙了吗？嘴那么臭！”夏兵作为傅云川的发小，对他得一举一动很是熟悉，看他唇角下滑，就知道他心情不爽了。 雷立行单手抄兜凑上前，“怎么？想打架？” 他可不是周强，菜包一个，从小学习跆拳道，揍人从来不手软。尤其是傅云川这种身板单薄型的，劲头上来时，一下能撂倒两。 傅云川一点畏惧的样子也没，抬脚向前跨一步，“行啊，打就打，谁怕谁是孙子！” 刘畅挡在傅云川身前，怒视着雷立行，“你什么意思！都是同班同学，至于吗！” 雷立行不屑地说：“哪凉快哪呆着去！” 眼前这三个，他一个都不放眼里，放眼整个十三中也就那位能让他发憷。 不过，他刚才看到他脸色不好的进了教室，估计是和傅云川闹掰了。 哈哈，闹掰了好。 正好干死傅云川！ 这么想着，脸上笑容渐渐放大，勾勾手指，“你们是一个一个的来，还是一起……” 夏兵心里早就憋着火，见他这么嚣张，没等他逼逼完，直接给了他肚子一脚。 “操！”雷立行后退两步，稳住身子，腥红着眸冲过来，“一会儿让你们叫爷爷！” -- 第27页 他打架是出了名的狠，专挑人弱的地方下手，傅云川胳膊受了伤，他想也不想对着那踢去。 最好一脚踢断，这样绷带都不用拆了。 脚刚要碰触上，被另外一道力量踹开，接着有人连给他三脚，最后一脚差点踢在命根子上。 雷立行一把护住，脸色变得惨白，这时他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苏漠然？？ 他怎么来了？ 他们不是吵架了吗？？ 傅云川也没想到苏漠然会出现，视线落在他身上，心里陡然间生出一丁点暖意。 除了夏兵外，好像……还真没谁替他出过头。 苏漠然阴戾着脸说：“活腻歪了是不是？” 雷立行抖着腿后退两步，“你不是也讨厌傅云川吗？我给你解决了不正好！” 苏漠然眸色倏地沉下来，“你-也-配！” 他这人不喜欢和人逼逼，揍就揍个痛快的，最好是下不来床的那种。接着，用嘴叼开右手上的纱布，露出缝着针的手背，十根手指相互交错按压，“咔咔”几声传来。 下一秒，几个健步跑到雷立行面前，扬手给了他下巴一下。 在他还没倒下时，顺手来个过肩摔。 雷立行重重摔在地上，苏漠然踩着他一只手，屈膝压上他的脖子。 画面定格—— 刘畅看傻了眼，太、太、太他妈刺激了。 大佬果真是大佬。 傅云川走上前，提醒道：“这是学校。” “不想和周强一样，以后见了我绕路走！”这估计是苏漠然说话最多的一次。 他直起身，“滚——！” 雷立行捂着脖子，踉跄跑开。 这里是学校的一处角落里，周围没有摄像头，所以不担心被拍到。 傅云川指指他的手背，“怎么样了？” “没事。”苏漠然看也没看，直接放口袋里，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兵哥，你傻了啊。”刘畅扯扯夏兵的袖子，“到上晚自习时间了。” 夏兵从没见到过这么狠戾的人，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些心慌，跟上傅云川的步子，压低声音说：“以后离苏漠然远点。” 傅云川：“嗯？” 夏兵：“他太危险了。” 傅云川：“……” - 两节晚自习，九点下课铃声响起，孙雅走进教室，吩咐所有人把桌椅按考试的布局摆放好。 作为伤残人士，傅云川和苏漠然特许可以提前离开。 夏兵本想追上去，奈何班主任守着门口，努努嘴：“快弄。” 他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开。 今夜有风，风似乎还不小，吹得人衣摆荡漾，夜空中没有星辰，漆黑如墨染，蝉好像陷入休眠状态，连个叫声也没。 傅云川抬眸看了眼上空，想起天气预报说有雨，提醒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关好窗户，哦，空调温度也不要调太低，还有，你手上伤还没好利索，尽量不要沾水……” 他边走边提醒，就怕少说了一条。 苏漠然双手抄兜慢悠悠走着，耳机线不时晃动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傅云川停下，伸手摘下他的耳机，“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苏漠然看着他，问：“什么？” 傅云川翻了翻白眼，把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完挑眉注视他。 苏漠然从他手中拿过耳机，戴上时说：“啰嗦。” “……傅云川只顾着心里骂爹，没注意到某人轻轻扬了下唇角。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学校。 傅家司机一早等在那，见傅云川出来，忙挥手：“小川。” 傅云川摆手示意，扭头说：“我先……” 话没说完，他被人扯着往另一方走去，这次扯得不是衣领是书包袋子。 苏漠然脚步大，他跟着还有些费劲，“诶，放手，放手。” 苏漠然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意见，手上力道一点没减。 司机在后面喊道：“小川。” 傅云川：“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拐了一个弯后，苏漠然把他带到一辆车面前，车牌号很拉风，是他的专属车。 傅云川探头看了眼，“干嘛？” 苏漠然示意车里的司机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缓缓升起，傅云川的脸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宛若被雷击中。 话都说的不利索了，“这是……” 苏漠然：“给你的。” 傅云川看着一排的保温壶，眨眨眼，“我？” 他见过后备箱送花的，送毛绒玩具的，第一次见送保温壶的。 这他妈什么骚操作？？？ 他舌尖顶顶压槽，“你确定给我的？” 苏漠然：“嗯。” 傅云川：“里面装着东西？” 他这人心理承受能力差，受不得刺激，对于“惊喜”不太好接受。 苏漠然：“参汤。” “这……都是？？” “嗯。” “？？？” 傅云川眼前一黑，妈呀，这是从哪个星球来的智障，麻烦给领回去。 ☆、第16章 “智障”冷眼睨着，大发慈悲道：“这些应该够了。” 傅云川这时才明白，原来他搞这么多事，是因为夏兵说的那些话。 -- 第28页 他摇头嗟叹，“夏兵就是那么一说，你别介意。” 苏漠然：“不介意。” 傅云川：“不介意就行，那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就走。 苏漠然伸手拎住他的衣领，说：“东西带走。” 傅云川轻哂，“不带。” 苏漠然这人不大能接受反驳，阴着脸说：“必须带。” 傅云川伸手挠了把头，顺了顺老虎毛，“行，我拿，我拿。但先说好了，我只拿一壶，其余你带回去。” 苏漠然脸色又沉了沉。 傅云川以前只知道他阴戾高冷，这会儿又多了一项认知…… 独断专行！ 离开的时候手里拎着红色和蓝色的保温壶。 司机见他回来忙接过，不解道：“原来你去买汤去了。” 傅云川弯腰坐下，略带无奈地说：“错了，不是买的。” 司机跟着坐进去，问：“嗯？不是买的？那谁给的？” 傅云川刚要说，想起他哥不太喜欢他和苏家人来往，到嘴边的话改了风向，“哦，没谁。” - 路上光影闪烁，映的车子忽明忽暗,傅云川的脸也被衬的明暗参半，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瞳仁，越发显得黑亮。 看着脚边两只保温壶，抿抿唇，拿出手机给苏漠然发了条微信：[谢谢你的汤。] 苏漠然不知在干什么，好久后才回：[嗯。] 傅云川看着这个“嗯”，手里噼里啪啦打下一串字：[你是嗯的代言人吗？就不能说点别的。] 打完了，默读一遍，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他觉得这条微信要是发出去，估计苏漠然会发飙。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些的关系又会回到原点。 任务完成的不易，他要且行且珍惜。 傅云川无聊的给他发了几个搞怪表情包，脑补出他看到表情包时的样子，估计会像吃了屎一样。 这点他还真猜错了。 以前苏漠然看到这样的表情包，眼神肯定是不屑的，下一秒会删除好友。 至于现在吗？ 他盯着一串的表情包，轻抿唇，按下保存键，一下一下，把每个都收集起来。 旁边苏老爷子看到，试探问：“和朋友在聊天？” 苏漠然敛去脸上的表情，淡声说：“不是。” 什么朋友，只是一个讨厌的人而已。 苏老爷子没点破，笑着说：“你都上高二了，也是时候该交些朋友了，要是有关系不错的，可以领家里来玩。” 苏漠然把手机放下，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咽下后说：“嗯。” 苏老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好久没有这种一问一答模式了，以前都是他自话自说，今晚能得到回应，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喝汤时，忍不住多喝了一碗。 - 傅云川回了家，弯腰换好拖鞋，还没走两步，便看到沙发上的身影，笑着走过去，“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云辰打量着他，声音清冽道：“我再不回来，你还不知道把自己伤成什么样呢？小川，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傅云川一看他这表情，心道：坏了。 傅云辰是个弟控，自己受伤无所谓，弟弟受一点伤那就心疼得不得了，这会儿他吊着绷带，样子狼狈，心估计碎了。 他忙走过来，一屁股坐他旁边，拉上他的手，“哥，我没事，都快好了。” 怕傅云辰不信，拿起绷带动了动，“你看，一点不疼。” 傅云辰认真打量着，“怎么伤的？” 傅云川没敢提苏漠然的事，找借口道：“放学的时候碰到了小混混，就……” “哪的小混混，人呢？”傅云辰问。 “人已经在公安局了。”傅云川说。 傅云辰想了想说：“既然十三中这么不安全，明天哥就给你找其他学校。” 他这人向来雷立风行，话落，拿出手机给助理打过去，“看看附近哪有合适的高中，明天告诉我！” 傅云川听到那边应先来，急忙拿过他的手机，“哥，你听我说，我真没事。还有，我不想转学。” 傅云辰：“为什么不想转？” “我……”傅云川差点脱口而出，完不成任务他会死的。沉思一会儿后说，“总是转学对我学习也不好，再说了，我不太喜欢新环境。哥，别给我转了。” 傅云川了解傅云辰的脾气，只要他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就会过去。 当然，这是以前。 现在嘛—— 傅云辰：“必须转。” 傅云川：“我不转。” “不行。” “我就是不转！” “你……” 傅云川扭头看向别处，原本以为好解决的事，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 他吸吸鼻子，抖着肩道：“妈妈，爸爸，哥哥欺负我。” 傅云辰轻叹一声，捏捏眉心，“既然你不想转那就算了，但我告诉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倘若再受伤，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必须转学！” 傅云川笑着拉上他的胳膊，“谢谢哥。” 傅云辰宠溺的揉了把他的头发。 - 晚上睡觉前，傅云川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保温壶图片，前一秒发出去，后一秒就有好多点赞的。 -- 第29页 刘畅今天才加了他的微信，这会儿看他发朋友圈，以为他在推销保温壶，私聊他。 富二代：[川哥，给我来一百个。] 使者：[？？？] 富二代：[保温壶呀，你不是在推销吗？我红的来五十个，蓝的来五十个。算是支持你事业了。] 富二代心思单纯，肠子都是直的。 使者：[谁说我卖？] 富二代：[你不卖发什么朋友圈？] 使者：[发朋友圈就要卖东西吗？\' 随后，富二代甩给他若干朋友圈截图，除了微商还是微商，清一色推销产品的。 使者：[哦，我不卖，随便发发。] 富二代小声逼逼道：[川哥，这图有啥含义不？] 使者：[提醒你少食多餐，不变肥猪。] 富二代：[……] - 刘畅轰炸完了，夏兵又来了，他开门见山说：[谁给你的？] 使者：[你猜？] 刘畅把微信名换成：没事不要瞎逼逼。 没事不要瞎逼逼：[苏漠然？] 使者：[嗯。] 没事不要瞎逼逼：[他是不是缠上你了？] 使者：你这话错了，是我缠上他了。 下一秒回：[他缠我干什么？] 没事不要瞎逼逼：[那小子绝对有问题，肯定神经不正常。] 使者发了一个时间截图：[明天考试，睡了。] 他刚躺下，微信又响起。 大佬：[。] 他蹭坐起来，[嗯？] 大佬：[喝了] 使者：[啊，喝了。] 大佬：[那睡吧。] 使者：[这就完了？] 后面没了回复。 - 这晚傅云川睡得还可以，虽然胳膊有些不舒服，但没做什么奇怪的梦，一觉到天明。 醒来时，墙上的钟表显示：六点。 他揉了把头发，掀开被子走下床。没多久，浴室里传来洗澡的声音。 六点半，他从浴室里走出，换上干净的校服，踩着拖鞋下了楼。 楼下没人，傅云辰有早起健身的习惯，这会儿在四楼健身房里运动呢。 傅云川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完后去了厨房。 佣人正在做饭，见他下来，笑着说：“马上好。” 傅云川点点头，去了餐厅。他吃饭很固定也很简单，一个煎蛋一杯牛奶。 吃的时候还扫了眼英语课本，一目十行，重温了一遍学过的单词。 傅云辰从楼上下来，轻声说：“吃饭的时候不要看书。” 傅云川喝完最后一口奶，站起身，“哥我吃完了。” “今天好早。”傅云辰问。 “今天周考。”傅云川说，“开学第一次正式考试，老师说考不好的话要叫家长，你怕不怕？” 傅云辰替他整理了下校服，拍拍他的肩，“你会考好的。” “这么肯定？” “当然。” 其实傅云辰从未在学习上给傅云川压力，考试只是一个结果，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差别。 傅家有他辛苦就行。 小川，只需要开心。 - 六点五十，天边响起雷声，昨夜未下的雨，在今早来临，整个C市浸润在雾蒙蒙的天气中。 一场秋雨一场寒，风打在身上，冻得人瑟瑟发冷。 七点十五分，傅云川到了学校，少年单手举伞悠然在校园里行走，与身旁疾驰的人不同，他显得格外从容。 雨水顺着伞檐掉落，在地上溅出水花，校服裤子上隐隐落下泥点。 傅云川走路从来都是不急不慢的，永远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中。 当然，这所有的事情不包括—— 突然出现的人。 傅云川走着走着，后方有人撞上来，那人手挡在头上，只顾着往前跑，根本没看到他，等看到他时，已经晚了。 两个人只有一臂的距离。 她惊呼出声：“让开。” 傅云川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眼眸大睁的同时，胳膊被人扯了一下，然后—— 他向一侧移去。 惨状没有发生，女生顺势跑过去。 傅云川稳住身体，头也没抬地说：“谢谢。” 那人声冷开口：“脑子没带出来？” 傅云川听到声音，猛地回头，只见雨幕里，少年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檐摇曳着细细的带子，他半张脸隐没在伞下，露出精致的下颌，一口白牙甚是好看。 傅云川惊讶地说：“是你啊。” 苏漠然：“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第17章 傅云川撇撇嘴，大少爷脾气冲咱惹不起。 得，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 第一场考数学，有这闲工夫刷几道题不香嘛。 放下一句：“没谁”他率先迈步离开。 苏漠然盯着他背影瞧了好久，要是眼神能杀人，傅云川已经死一千次了。 八点，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傅云川和苏漠然在一个考场，前后桌。 最近有好多关于傅云川的传闻，学校论坛上吹爆他的帖子比比皆是，不但人帅，关键球打的贼好，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风景线”虽然在最后一个考场，但人气直逼校草，甚至有人放下豪言壮语，要做他女朋友。 -- 第30页 匿名论坛，畅所欲言，谁当真谁是傻逼。 傅云川从来不看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一个苏漠然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再来个别人，真要享年十六岁了。 铃声刚落下，有人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傅云川身体后倾贴上椅背，压低声音说：“干什么？” 苏漠然：“借笔。” 傅云川挑眉：“你笔呢？” 苏漠然：“没带。” 傅云川微微偏头，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操，后面桌子干净的一尘不染，别说笔了，任何东西都没有。 这是参加考试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日游呢。 他拿过笔袋，从里面拿出一只笔，刚要拉上链子，突然想起什么，又翻找出改正带、尺子，他这人有个习惯，所有东西都喜欢准备双份。 说的好听一点就是以防万一。 别说，今天这“万一”还真用上了。 刚把东西放下，苏漠然又戳了他一下。 傅云川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眸光落在草稿纸上，心道：靠。 他是有准备双份的习惯，但仅限于文具等，草稿纸今天就拿了一张。 舌尖顶顶压槽，心里连骂了几声操，撕开分成两半，一半自己留下，一半给了苏漠然。 交给他的时候，头也没回，胳膊后伸，对着后面一阵摆动。 也不知道大少爷哪根筋不对，就那么看他玩，直到老师进来，才伸手去拿。 少年手指修长，轻轻一抓，把草稿纸捏在手中，送一赠一，除了纸顺带还捏住了…… 傅云川的手指。 傅云川玩的正嗨，冷不丁被握着，身体一震，指端相贴，有浓浓的暖意袭来。 他体质偏寒，一年四季四肢多半是凉的，空调吹的时间过久，不但四肢凉，脖颈、脸颊都是凉的。 他的这些“小缺点”除了家里人，就夏兵知道，这也是夏兵为什么总是护着他的原因。 在夏兵眼里，他就是“弱不禁风”需要人照顾的。 苏漠然没想到傅云川的手指会这么凉，先是顿了一下，随后问：“很冷？” 傅云川抽回手，“还好。” 两个人之前也有过肢体接触，但不知为什么，这次“握手”格外的让人…… 尴尬。 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傅云川深吸一口气，压下不知名的情绪。 卷子发下，所有人集中精神考试。 傅云川拿着笔快速书写，这些题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几乎每个题型都刷过。 他做的很快，有人还在蘑菇着第二题怎么做时，他已经做到了反面。推理问题是他的强项。 其他同学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解题方法，他几乎瞄一眼就能想出来。 最牛逼的是，字写得漂亮，好像比照字帖书写。 监考老师每次路过他这儿总会经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前者是傅云川带来的赞赏感，后者是苏漠然带来的无奈感。 不管老师怎么提醒，大少爷始终没动笔，一直盯着右手看，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 别说，还真的有东西。 刚才，就是这只手捏住了傅云川的手，上面隐隐有他冰凉的触感。 傅云川听老师念叨了好几次，眉梢微皱，撕下草稿纸一角，写下一句话，悄悄放到后面的桌子上。 手指轻轻戳两下桌面，示意某人查看。 苏漠然视线从手上移开，他拿起纸条看了一眼，一眼后揉成团，扔旁边的垃圾桶里。 接下来，开始疯狂做题。 这个“疯狂”一点都不夸张。 他书写的速度不亚于傅云川，过题的速度也很快，不能说一目十行，但一目两行还是有的。 答案填的毫不犹豫，好像刻在脑子里般。 正面仅仅用了二十分钟写完。 谁都知道反面的大题通常要比正面的难，可在苏漠然眼里，似乎更简单些，稿纸都没用，拿着笔就是—— 写。 监考老师巡视时，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到，用力扒拉着看了几眼，除了字要不得，正确率还是很高的。 至少看见的那几道都对了。 傅云川听着笔在卷子上书写时发出的声音，抿抿唇，看来激将法还是很有用的。 其实，他刚才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就是把昨天听到的话精简了一下。昨天他去交作业，听到班主任和班长聊天，下次排桌要按学习成绩排。 说白了，成绩优异的和成绩优异的在一起，成绩不行的，只能和成绩不行的在一起。 要想在好的位置，只能拼尽全力学习。 他在纸条上写下：【你不做卷子挺好的，下次我们可以不用做同桌了。】 没办法，正常途径不行，那就来个反向的。 听着后面的声音，看来，这个反向效果还是…… 不错的。 至少某人写了。 数学考试，一个半小时。 监考老师高声说：“还有十分钟，大家检查一下。” 每到临交卷的时候，都是考场“最热闹”的时候，没办法，大家就指望着躁动的时候抄一把。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有人开始传纸条。 傅云川检查完卷子，刚把笔放笔袋里，从后面飞来一个纸团。 -- 第31页 他打开垂眸看去，上面狗爬的写着：【做梦】 那个“梦”字过于潦草，得仔细看才能认出来。 他把纸条折叠好，随手放在了笔袋里，和那块心形橡皮紧紧挨着。 隐隐觉得，他的任务进度好像又前进了些。 至少某人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了。 十分钟后，铃声再度响起，卷子从最后面一个开始往前传。 傅云川回头拿过苏漠然的卷子，看着左上角空白的地方，点点：“名字。” 苏漠然挑挑眉，动也未动。 这要是作业，傅云川就代劳了，可这是考试，怎么也不能越俎代庖。他又提醒了一次：“写名字。” 苏漠然：“不写。” “靠。”傅云川骂了一声，情急之下扯过他的右手，把笔塞他手里，握着他的手，写下了名字。 反正都是狗爬字，不影响结果。 写完了，松开手，转身，把两张卷子递给了前面的同学。 他做的潇洒，根本没注意到某人微微蜷缩的手指，更没注意到他一闪而逝的晦暗神情。 夏兵扒着门喊道：“川。” 傅云川冲他摆摆手，把的东西收好，拿上笔袋，对苏漠然说：“愣着干什么，走了。” 走廊里，有女生拦住他要手机号。 傅云川笑笑，睁眼说瞎话：“手机我没有，程主任不让带。” 女生红着脸：“微信呢？把你微信号告诉我也可以。” 傅云川对着夏兵挤眉弄眼，示意他解围。 夏兵抿唇摊手。 傅云川拒绝道：“没微信。” 女生还想问什么，后面有人撞上来。 傅云川身体一闪，躲过了某人的撞击。 苏漠然顿住步子，沉声说：“不走？” “走、走。”傅云川跟上他的步子，急忙离开。 夏兵站在他身侧，胳膊搭他肩上，说：“有妹子要你手机号为什么不给？我看她挺喜欢你的。” 傅云川啧啧两声：“还不怪你，刚为什么不替我拦着？” “拦？为什么要拦？”夏兵说，“我好哥们有女孩子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诶，说说看，喜不喜欢？” 傅云川撞了他一下，“滚。” 说话时，他眸光无意中落到前方某人身影上，不知为什么，他似乎不太想让苏漠然听到。 夏兵伸手去勾傅云川的脖子，顺带弹了下他脑门，“快讲，喜不喜欢？” 傅云川扮柔弱，哎呀出声：“疼、疼。” 等夏兵松了手，他笑着跑远。 两人只顾着追逐，没注意到，大少爷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色，眼神里迸发着莫名的情绪。 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的情绪。 十点，第二场考试，这场物理。 与数学考试不同，卷子发下后，一片哀嚎。 “操，好难。” “靠，这谁几把出的题。” “要死了，要死了，这下屁股保不住了。” 不知谁接话：“屁股保不住没关系，菊花在就行。” 其他人：“哈哈。” 监考老师拍拍桌子：“肃静、肃静，谁都不许说话，马上做题。” 傅云川把笔递给苏漠然，“给。” 苏漠然冷眼瞟了一下，没接，侧身踢了踢旁边同学的桌子，“同学，借支笔。” 男生认得他，也听到过关于他的事迹，颤颤巍巍的从笔袋里拿出四支笔，“苏、苏同学，你喜欢用哪个？” 话落，不待苏漠然说话，把笔都放在了他桌上，挑了挑鼻梁上的眼镜，“都、都给你，不用还。” 苏漠然随意拿起一支，把其他三根给他扔了回去。 傅云川凝视着他，握了握手中的笔，靠，有病吧！ ☆、第18章 考试一连进行了两天，周五才结束。 傅云川和苏漠然的关系这两天有些奇怪，大佬不知哪根筋错乱，连着两天没给他好脸色。 不管他怎么和他说话，人家愣是不吱声。 稍微靠近一点，满脸都是嫌弃，好像他是病/毒粘上就会死一样。 由于表现的太过明显，连刘畅这个少根筋的人都注意到了，趁苏漠然出去的时候，小声逼逼：“川哥，你们怎么了？” 傅云川拿出化学习题，摊开到自己做的那页，耸肩：“不知道。” 刘畅胳膊搭在他课桌上，探出头：“欸，你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傅云川想了想，“没……吧。” 刘畅啧啧两声：“不可能。我刚才可看见了，苏漠然看你的眼神就像要把你吃了一样。” 刘畅最近喜欢看推理小说，没事的时候还自己分析过剧情，根据苏漠然刚才的眼神，他利用发散思维，五分钟内，脑补除了五种结果。 一条一条叨叨完，得出的结论是：“你肯定做了什么让大佬不高兴的事？” “……”有吗？有吗？没有吧？？！！ 傅云川叼着笔想：这他妈诡异的情节，怎么和原书上的内容一点都不一样？？？ 他决定找个机会一定要跟苏漠然讲和，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可不能就这么黄了。 那他多亏呀。 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东西就像不值钱似的，说来就来。 来势还有点猛。 学校要举行篮球赛，正好差两个人，不知谁提了一嘴，傅云川打球不错，负责球队的老师开始找他谈心，软磨硬泡游说他参加。 -- 第32页 说实话，傅云川是真没打算参加，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觉都不够睡，哪有那美国时间去练球。 更何况化学老师私下里告诉他，要他参加化学竞赛，还给了他历年来化学竞赛的试题，要求每天至少做两百道。 各科作业留的让人怀疑人生，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化学竞赛题只能回家做。 自打周考结束，他把晚上学习的时间延长了两个小时，以前是十二点，现在基本要到两点了。 做梦还是和化学题交战，打的那个你死我活。 白天见了篮球队老师，他都是绕路走，生怕被抓着给你灌心灵鸡汤。 许是他这种敷衍的态度惹怒了篮球队老师，周三下午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孙雅一口一个人不要太自私，要有集体荣誉感，要知道国家富强人民才能富强，同理学校取得的荣誉多了，身为学生才能脸上有光。 怕有人装傻充愣，最后她干脆点名，“傅云川我说的你都明白了吗？” 傅云川放下手中的笔，合上化学竞赛题，点头，“明白了。” 孙雅：“那好，下课后你主动去找罗老师，告诉他你要参加篮球队的事。” 傅云川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 孙雅：“你说呢？” 这场博弈，最终篮球队罗老师胜，下课后，傅云川主动找上门，听了将近一个课间的训话。 末了问：“老师我怎么记得说还差一个？” 罗老师抓了把头发，忧虑地说：“确实差一个，你有合适的人选？” 傅云川勾起唇：“我试试。” 回教室的路上，他数了一下，自从上周五考试结束到今天周三为止，他好像还没跟苏漠然说过一句话。 哦，错了，是苏漠然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就像穿了一件冷漠防弹服，刀枪不入。 刘畅给他出过嗖主意，实在不行，只能糖衣炮弹轰/炸，关键时刻牺牲点色相也可以。 当时他给了刘畅一脚，现在想想，要不就…… 牺牲一下色相。 楼道里有几块玻璃窗是新装的，没什么尘土，还算干净，照人时依稀能看清五官，他匆匆越过，片刻后，又折回来。 借着日光，托腮仔细看了看。眉清目秀，眼眸狭长，唇红齿白，白皙脸上光影淡淡，五官像是描绘而成。 他这张脸…… 也挺迷人的。 下了楼，他绕路去了便利店，回来时脸颊微红，额头沁着汗珠。 刘畅问：“川哥，你被狗追呀？” 傅云川坐下，喘着气，随意“嗯”了一声，他跑得太快，口干舌燥，没心思说话。 刘畅蹭站起来，探出头，扒拉着四眼仔细看，“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有狗？” 傅云川忽略他的傻逼行为，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酸奶，放到苏漠然面前，“给。” 苏漠然正低头玩游戏，长睫半弯，眼敛下方浮现淡淡的影，细看下不只是光影，还夹杂着一丝疲倦的痕迹。 他两腿踩在课桌横杠上，晃悠着椅子，一点要理他的意思也没。 傅云川把酸奶往里推了推，又说：“给你买的。” 苏漠然双眉拧到一起，缓缓掀起眼皮，沉道：“不喝。” 傅云川想想自己的穿书的任务，深吸一口气，缓和、缓和，不能闹僵。 他放轻声音：“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 “还是说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 “……” “我这人吧，不太聪明，要是真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我道歉。” “……” “你别不理我，你给个回应嘛。” “……” 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开口。 傅云川拿出手机给刘畅发了微信，[靠，谁说糖衣炮弹管用！] 刘畅没找到狗，转身刷微博，看到微信里的信息，回：[是不是火候不到，要不加把大火？] 傅云川：[什么大火？] “傅云川—”门口有女生挥舞着手叫了一声。 刘畅嘿嘿一笑：[火来了。] 傅云川看着他的回复，嘴角抽了抽，来个屁。 他把手机扔抽屉里，抿唇吹了下额前的碎发，缓缓站起身。 起来的时候胳膊不自觉的端起，后来才反应过来，他的绷带已近拆两天了。 现在他是好人一个。 脚刚迈出一步，突然不能动了，他垂眸看去，只见有人踩住了他的鞋带，黑色运动鞋踩的很扎实，一点缝隙都没。 他抽了两下抽不出，垂眸看向鞋子的主人。 苏漠然缓缓抬起头，眼尾上挑，眼神极具挑衅性，出口的话气死人：“着急出去？” 本来他能主动和傅云川说话，傅云川心里很高兴，但看他一脸欠揍的神情，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冷淡回：“嗯。” 苏漠然：“不能去。” 傅云川：“你管我。” 苏漠然手指叩击两下桌面，“嗯，我管了。” “？”傅云川说，“我凭什么听你的，除非……” 苏漠然：“除非什么？” 傅云川慢慢弯下腰，凑近，俯瞰着他，扬唇说：“除非你也加入篮球队。” “傅云川。”门口的女生又叫了一次。 -- 第33页 傅云川抬脚扯了扯鞋带，勾起眼尾说：“怎么样？参不参加？” 苏漠然不太喜欢按常理出牌，慢声说：“不参加。” 傅云川：“……” 还真他妈不好搞啊。 他用力抽出鞋带，踢开椅子，屈膝去系。少年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绵延间生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有淡淡的红晕从他耳根处流淌出，隐晦在衣领深处。 不用想歪了，傅云川这是气的。除了气，也有点无力感。 苏漠然凝视着他，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手指展开，圆珠笔在掌中旋转了一圈。 傅云川系好，站起，抬脚迈出。只是刚走一步，旁边有人扯住了他的袖子，轻轻一拽，把人重新拉到了椅子上。 傅云川：“你……” 苏漠然：“我参加。” 傅云川：“是我产生幻听了？” 苏漠然：“也可能是你傻了。” 傅云川没理会他怼人的话，再次确认：“你真的参加？” 苏漠然：“假的。” 傅云川扯过他的手，勾着他小拇指说：“我不管，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苏漠然满脸“你幼不幼稚”的神情，眼神睨向门口：“她呢？” 傅云川收回手，“你等我。” 他快速跑出去，也不知道和女生说了什么，只见女生红着眼眶低头离开。 有人起哄：“傅云川你这是伤了妹子的心了？” 傅云川：“滚！” 夏兵出来维护，“行了啊，不要仗着我们川脾气好就欺负他，我可不同意。” 胖子哈哈一笑：“夏兵你不会是弯的吧？” 夏兵骂了声：“滚，爷爷是钢铁直男，最直的那种！” 王芸芸站起来高声说道：“别以为自习课没人查，小心程主任来。” 也不知道她那嘴是不是开过光，刚念叨完，本尊就来了。 程冲背着手走进来，站在门口说：“傅云天、苏漠然、刘畅，跟我去办公室！” 刘畅正在玩手机，程冲这一嗓子，差点把他吓尿。 傅云川站起来，指着自己说：“我？” 程冲点点头：“你、苏漠然、刘畅。别磨蹭，快点。” 交代完了，转身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说：“把那瓶酸奶也带上，一个大男生喝什么酸奶，养颜呀！” 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接了下一句：“程主任，那是孝敬您老的。” 程冲来之前先去的其他班，顺手拿了一只粉笔，正愁没地方扔呢，见某个不长眼的公然挑衅他，寻着声音直接投过去，“小兔崽子们，挺闲的啊，一至五楼卫生间还没人清理，我看看谁想去！” 话一出，集体噤声，二楼卫生间的味道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 傅云川他们走出去时站队有些奇怪，明明先叫的他，可打头阵的竟然是刘畅、其次是苏漠然，最后才是他。 快到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问：“什么时候你跑我前面去了？” 苏漠然双手抄兜，淡声回：“怎么，你喜欢在前面？” 傅云川：“……” 苏漠然瞄了眼他的小身板，轻哂：“你还真适合在前面。” ☆、第19章（修） 傅云川迎上苏漠然的眼神，看着他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压着声问：“你什么意思？”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猜。” 傅云川：……猜个屁。 没多久，三个人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茶几上摆放着的卷子，目测十几张。 风就着门缝吹进来，卷子应声晃动两下，又归于平静。 九月中旬的天气，还有些热，程冲进来后先把空调打开，随后身体倚着办公桌默默摸摸注视着他们。 三个人表现的还算自然，脸色没变，身体也没抖。 程冲等了好久问：“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叫来吗？” 傅云川先回答，“不知道。” 程冲视线落到刘畅身上，“你呢？” 刘畅笑着说：“准是您想我们了呗。” 他这人性格活泼，说话爱嬉皮笑脸的。 程冲拉下脸，“严肃点！” 刘畅挺了挺身子，“不知道。” 程冲凝视着苏漠然，同样的问题在唇齿间滚了一圈后又落下，他双腿交叉，手搭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两下，“你们三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说完了点名问：“傅云川你说。” 出格的事？ 傅云川心道：难不成和雷立行打架的事让他知道了。 正想着怎么回答时，旁边有人说了话，声音很冷：“没有。” 程冲吧唧两下嘴，“苏漠然，我问你了吗？” 苏漠然迎上他的视线，“问也是没有。” 大少爷说话，从来不分对象，脸色也会是一如既往的臭。 程冲被他怼的，一时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忽然，门被推开，有急切的声音传来，“程主任，我正忙着呢，课还没备完，你说你让他们重考干什么，武老师都说了，他们没作弊。” 孙雅看也没看，不管不顾地说了一通，说完才注意到面前的几个人，挑眉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傅云川耸肩，“程主任叫的。” 孙雅踢了下刘畅，“你呢？” -- 第34页 刘畅努努嘴，“我们一起来的。” 孙雅这下有些不明白了，不是只怀疑傅云川和苏漠然作弊吗？怎么刘畅也来了？ 再说，就刘畅那分数，也值得怀疑作弊。 这不是有病吗？ 她眼神闪烁，一副“你给我解释解释”的意思。 程冲轻咳一声：“两个人来不太方便，多叫了一个。” 刘畅听到这算是明白了，他接话，“感情我是陪衬的吗？买二送一？” 程冲脸上的表情一时不好形容。 傅云川也全都明白了，不是和雷立行打架的事被揭发了，而是考试的事。 这么说…… 苏漠然考得也不错了？！ 想到苏漠然考得也不错，那点被怀疑作弊的烦躁心思隐隐降了一分。 不过，也只是降了一分，还剩九分呢。 他回眸看了眼茶几上的卷子，这应该是给他们准备的吧？ 孙雅是特级教师，曾经带出过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这次是破格接收高二三班，为的是提高升学率。 校长为了让她接这个理科班花了不少心思，这些程冲也都看在眼里。 平时，对她还算客气，很少端着主任的架子。 “必须得重考？”孙雅问。 “必须。”程冲回。 “重考也行，不过一科定结果。”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考一科，看一科的成绩。” “那……” “不行的话，那就别考了，我的学生我知道，肯定没作弊。”孙雅有的时候也特护犊子。 程冲犹豫了片刻，点头，“行吧。” 孙雅：“那就做数学吧。 她转头看向他们三个，仰起下巴，“去，每人一张数学卷子，下课之前做完。” 傅云川和苏漠然倒还好，刘畅皱眉问：“孙老师我也要做吗？” 孙雅：“当然，你都说自己是买二赠一了。别废话，快点去做。” 傅云川：“孙老师，没笔。” 孙雅从办公桌上拿了两支，顺手把挽着头发的那支扯下来，一并递给他们。 刘畅发出赞叹声：“孙老师，你真美。” 孙雅笑笑：“你要是再不做，我也会让你变美。” 刘畅：“……” 这场考试，显然是傅云川和苏漠然的专场，在程冲虎视眈眈地注视下，两个人分坐沙发两端，奋笔疾书。 卷子和周考那天的不同，题型多，题量大，显然又难了一度，不过，对于他们来说…… 似乎还好。 傅云川近期表现很牛逼，刘畅是知道的，可关于苏漠然，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大佬很拽，大佬很冷，大佬也是渣渣的层面。 周考时他们也不在一个考场，也没见识到他的开挂行为，这会儿亲眼所见，猝了个心。 这、这……这还是他认识的苏漠然吗？ 这速度，笔上带着轮子吧？ 写这么快，手不抽吗？ 挂逼。 大挂逼。 他只顾着感慨，等回过神来时，人家两人正面已经做完，开始进攻反面了。 刘畅：……要死。 孙雅给了程冲一个得意的眼神，要不是有他们在，她会直接拿话怼他。 她带的学生，怎么可能作弊！ 程冲视觉冲击也不小，这里一大半是苏漠然带来的。转学档案里那一张张成绩单，多数都是零蛋，偶有分数的也只是个位数。 再加上他的“丰功伟绩”，说实话，谁都没看好。 这次有人匿名举报，说他们两个考试作弊，配上新出炉的成绩单，确实有嫌疑。 所以…… 才有了这次的重考。 不过—— 好像真是弄错了。 傅云川做题速度真不是盖的，半个小时做完，末了，他还检查了两遍。名字写的也漂亮。 洋洋洒洒，楷体风。 他刚放下笔，苏漠然也做完了，大少爷冷着脸，名字写的像躺尸，还是多只触角的那种。 程冲嘴角抽了抽，这个…… 破字。 刘畅心塞塞的，他还差半面没做，只得低着头继续做。 孙雅把傅云川和苏漠然的卷子收起，当场评分。 一溜烟的对号。 看的她都心神荡漾。 轮到苏漠然时，废了些心思，没办法，狗爬字，不太好认。尤其带6带8的，得仔细区分，一个圈两个圈的问题，搞不好会成一家。 不过，孙雅亲妈眼，倒也没当着程冲的面叨叨。 最后两个人得分是： 傅云川：150分。 苏漠然：146分。 跑掉的四分，是因为6和8实在分不出了，结果虽然正确，但中间数字看着混淆，也算错误。 她把两张卷子递给程冲，淡声说：“可以走了吧？” 程冲拿着卷子瞧了一眼，“走吧。” 刘畅见他们要走，抬头说：“孙老师，我呢？” 孙雅：“二都走了，还留着你这个一干什么，滚吧。” 刘畅笑着说：“好，我马上滚。” 他们三个考试的这段时间，班里也炸了锅，不知谁透露出他们被叫走的原委。 一个个开始发散思维畅想。 “啊？作弊？不能吧。” “靠，老子神烦作弊的人！” -- 第35页 “操，难道傅云川分数高是作弊的原因？” “这个也没准，毕竟傅云川高一还是个菜包呢。” “苏漠然那样的不像会作弊的呀。” “作弊的写脸上嘛，傻逼！” “这要是真作弊，不会记过吧？” ”记过活该，省得他们每天拽里拽气的，看着就烦！” “诶，你们这么说就不对了，结果都还没出来呢，瞎逼逼啥。”这是夏兵说的话。 “呵呵，都被老程叫走了，还说没结果，这就是实打实的结果！” “对呀，难不成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不嫌丢人吗！” 中二少年都自诩正义，往往一个小小的水滴多人渲染下都能生成一片海。他们讨论的很激烈，直到—— 教室门毫无预警地打开，声音才戛然而止。 直勾勾锁着门口的三人，眼神里诠释出一部精彩大戏。 苏漠然双手抄兜走在最前面。 傅云川跟在他的后面。 刘畅走在最后面。 三人走路带风，脸上神色能冻死人。 有人端着课本悄悄看过去，被发现时，用课本掩着脸。 “哼，考试作弊，丢人！”不和谐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是一个男生脱口而出的。 苏漠然停下，斜挑眉看过去，阴恻恻问：“你说什么？” 男生重复道：“我说你考试作弊，丢人！” 苏漠然习惯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不动嘴逼逼，他几个健步走过去，拎起他的衣领。 傅云川过来拉他，“这是教室，不能打架。” 男生吓得一脑门子都是汗，颤着音说：“苏、苏漠然，你要是敢动、动手，我、我就告诉老师！” 傅云川给了男生一个白眼，这他妈傻逼吗？ 苏漠然是那种怕老师的人吗！ 这他妈不纯粹火上浇油！！ 苏漠然阴戾着眸说：“你告呀。” 另外一只手提上来。 傅云川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腕，刚要开口，后方传来声音，“干什么呢？还不给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孙雅进门时拿着一张成绩单，瞪眼说：“苏漠然，松手。” 傅云川扯了扯他的手腕，“松开。” 苏漠然缓缓松开手，在男生的衣领上摸了一把，眼神里似在说：你给老子等着！ 孙雅把成绩单放讲桌上，双手撑着桌面说：“周考分数已经出来了，想必大家都想知道自己的成绩，这样，让班长一个一个读给大家听。” 她原本是想单独出成绩单的，给所有人一些面子。不过，这帮兔崽子们，总是变着花样的惹她生气。 行吧！ 脸都别要了！ 王芸芸站在讲台上，拿着成绩单，先是扫了一眼，随后嘴角微微扬起，“第一名，傅云川。” 被雷击中的其他同学：“……” ☆、第20章 “卧槽，不是吧？第一？？” “嗷，假的吧？？” “不说作弊吗？难不成抄了个第一？” “你这么能耐，你咋不抄个第一！” 有人嗷了一嗓子：“川哥牛逼！” 夏兵也跟着吵吵起来，“靠，川，你开挂！” 雷立行看着这一幕，眼神变得很阴冷，用手按了按腰部，操！上次被苏漠然踹的地方现在还疼呢。 真他妈想揍人！ 他逼逼道：“老师，不说他们作弊了吗？” 声音很大，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顷刻间安静起来，别人议论那是小声逼逼。 他这是生怕人听不见，扯着嗓子问。 孙雅睨向他，“谁说的？” 雷立行摸了摸鼻翼，“不知道，听说的。” “以后别听这么没根据的话。”孙雅说，“他们没作弊，都是假的！” “没作弊？”雷立行沉着脸，“有谁能证明？” 孙雅一脸严肃地说：“我证明，你看够格吗！” 班主任都发了话，傻子也知道得顺着说下去。 须臾，雷立行抿唇闭嘴。 孙雅垂眸一一扫过班里所有人，郑重其事道：“我带出来的学生，可以考不好，但不会有作弊的行为。我再认真说一次，傅云川和苏漠然两位同学没有作弊，某些不明真相的同学，请你们闭嘴！” 刘畅默默给了老班一个大拇哥，牛X。 夏兵率先鼓掌：“好，讲的好。” 班上一群呆愣的同学，见状纷纷也鼓起掌，其实他们心里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鼓掌？ 反正有人鼓掌，自己跟着来就对了。 掌声停止后，王芸芸继续读名次，孙武考了第二名，王芸芸考了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一直到第九名，也都是之前那些人。 只是第十名，让大家差点掉了下巴。 “第十名，苏漠然。” 王芸芸声音刚落下，又是一阵卧槽声，此起彼伏，还挺有旋律感。 他们就是用脚指头想也想不明白，苏漠然怎么也这么牛逼！ 他不是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吗！ 整天阴戾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掘了他祖坟！ 就、就这样的都考了班级第十，这他妈…… 真不是抄的？？？？ 若说打击，傅云川给的是三级，苏漠然给的就是一级。 最高级别那种。 -- 第36页 有上学期占前十名，这学期被赶超的，恨不得拿着卷子把自己捂死，太他妈—— 不可思议了。 丢人、真丢人！ 要是给他块豆腐，他会当场撞死，连墓碑上的字都想好了：被秒杀的。 这群人里，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看着眼气的。 刘畅狂乐，后着坐着两个大佬，其中一个还是他哥，他哥还是学霸。 四舍五入他也就是学霸了！ 腰杆子不知不自觉挺得直直的，上学这么多年终于体会了一把，牛逼的感觉！ 夏兵心里也一直乐，不断和同桌说：“我发小，第一。哈哈，牛。” 他同桌是个女生，说话爱怼人，看他乐的像个傻子一样，不客气地说：“又不是你第一，笑个屁。” 夏兵：“……操。” 刘姝：“你想操，还不给你呢。” “……”这下换夏兵傻眼。 傅云川和苏漠然是整个班级里最淡定的两位，前者是因为胸有成竹，认为自己肯定考得好。 后者是不屑，不就是考试吗？ 只要他愿意，想考多少分考多少分。 学生时代，优异的考试成绩是最容易吸粉的了，毕竟谁都喜欢学习好的孩子，尤其学习好长得还贼好的孩子。 最招人待见。 傅云川就属于这种，自从成绩公布后，他以火箭式荣登女生心目中最帅男神。 论坛里还搞了个投票活动，PK现任校草。 某些学习不太积极的同学，投票打榜倒是很积极。 票数值领超第二名两千票。 评论下面清一色的回复：加油，爱你哒。 傅云川不逛论坛，大把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刘畅经常来个全程播报，换来的是苏漠然的白眼。 他有的时候想不通，大佬为啥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 难道是因为…… 他太可爱？？？ 他逮到机会悄咪咪问了下傅云川，托着腮说：“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彼时傅云川正忙着做化学题，头也没抬地回：“帅。” 刘畅：“不是，你仔细看看。” 傅云川抬起头，认真说：“贼帅。” 他刚说完，旁边冰山冷哼了一声：“你瞎。” “……”刘畅一脸大便色，这话几个意思？！ 傅云川憋住笑，提醒道：“你能不总说实话吗？” 苏漠然掀了掀眼皮，给了他个“不能”的眼神。 刘畅心脏受到暴击，决心沉寂，最后坚持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趴在傅云川课桌上，“给我讲个题呗？” 苏漠然“啪”地把手机扔抽屉里，冷着眸说：“我给你讲。” 刘畅抿抿唇，笑着说：“那我……还是自己想想吧。” 大佬讲？ 找死伐。 - 下午最后一节课，篮球队老罗师亲自来领人。 傅云川拉下苏漠然一侧耳机，努努嘴，“走了。” “……”苏漠然瞪眼。 傅云川：“去练球。” 苏漠然刚要拒绝，有女生羞答答的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看样子在找人。 原本要拒绝的话，瞬间改成：“嗯。” - 两个人之前都受过伤，罗老师让他们先悠着点慢慢来，等习惯了再加大练习难度。 傅云川前两天又复查了一次，胳膊已经好的溜溜的，他比较担心的是苏漠然的手。 上面还有深深的痕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好。 “诶，你真能行吗？”傅云川问。 光影里，少年接过球，站在线外，轻轻一抛，投了个分球，回眸：“你说呢。” 傅云川抿唇竖起大拇指，“牛。” 他走近，趁机夺过苏漠然手里的篮球，连着转了两圈，也轻轻松松投出一个三分球。 姿势帅气迷人。 场上传来口哨声，还有欢呼声。 苏漠然蹙眉看过去。 吃口哨的男生好像被塞了苍蝇，嘴张着一动不动。 他们对苏漠然的了解也仅限于“听说”，知道他有些难搞。 后来通过打球接触，他们把“有些”默默去掉。 那是有些吗？ 那是太难搞！ 世界第一难搞！ 谁给的球都不接，只接傅云川给的。 好像别人碰过的球，他再碰折寿一样。 还有，他传球也只传傅云川，别人在他眼里要么隐形要么工具人。 有队员提出异议，大佬球一摔直接走人。 最后还要傅云川去哄。 傅云川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欠欠的，没事把苏漠然拉篮球队干什么，三天两头要他去哄。 好话一筐一筐地倒。 这人家还不领情。 高兴的时候给个表情，不高兴的时候耳机一戴——无视。 傅云川心道：你大爷的！ - 转眼到了九月底，篮球比赛初赛的日子。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正好，比赛采用淘汰制，两两对决，获胜的进入下一轮。 正巧今天是周日，学校放假，所有学生不约而同到了露天体育馆。 场内人声鼎沸，成方阵落座。 十三中师生的位置在偏右方，阳光垂下时，正好打落在头顶。 -- 第37页 第一场比赛是一中对阵二中。 都是强中手，场面很激烈，叫声不绝于耳，最后一中胜。 十三中对阵的是十四中，第二场比赛。 十点第二场比赛开始。 傅云川、苏漠然还有其他人，穿着红色秋衣上场，体育馆内右侧方瞬间沸腾。 校啦啦队边跳边说：“十三中加油、十三中加油、十三中加油……” 接着有人带头喊道：“傅云川加油，苏漠然加油，赵封加油……” 口哨声响起，篮球被推到半空中，傅云川纵身一跃第一个接过球，篮球在他手中好像有了生命，随着他的身影不断移动。 对面不时有人冲上来，他巧妙避开。直驱对方球拦，双腿弹跳，球打着旋进到球拦中。 ——欢呼声燃爆。 十三中得了第一分，气势大震，乘胜追击。 傅云川被人夹机时把球传给了苏漠然。 苏漠然身形高，随意把球接住，发丝一甩，又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再进一球。 看台上女生尖叫，男生高呼。 啦啦队拼命热舞。 十四中也不是善茬，球员的球技也不差，连丢四球后，扳回一局。 随后又赢一球。 比分在慢慢拉平。 正当大家全力以赴时，十三中有人犯规，判罚三分球。 比分持平。 气氛一时间进入白热化。 傅云川队伍里有人开始乱了，一个不察丢了一球。 紧接着又丢了第二球。 十四中比分超过十三中。 中场休息时，罗老师及时调整队形，并叮嘱所有人他们是团队，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取胜。 少年们的手一个个压在一起，齐声吼道：“加油、加油！” 苏漠然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集体活动，多年以后，留在他脑中的，只有少年恣意的跳跃，和他脸上沁着光的笑。 那一刻，他心恍惚被什么扯了一下。 …… 下半场比赛也比较雷人。 开场就先丢两球。 看台上的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傅云川见势头不对，给了苏漠然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十足的点点头。 然后—— 球场成了他们的专场。 一个运球传球，一个投球。 配合的天衣无缝。 比分渐渐追赶上，接着持平，超越，再狂甩。 比赛结束哨声响起，十三中完胜十四中。 男生跃过围栏冲上来，抱起傅云川向上抛。 要知道，这可是十三中建校来第一次打入复赛。 苏漠然站在人群外，挑唇看着被簇拥扔起的少年。 傅云川从高处落下的瞬间，侧眸睨向他，眼底好像缀了星辰般璀璨耀眼。隔着人群，他笑着扬起唇，无声说：我们赢了。 后来，刘畅混在人群里扯了一嗓子：“还有然哥呢？然哥牛逼。” 恣意撒欢的中二少年们放下傅云川转身去闹苏漠然。 苏漠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眉梢微蹙，脚不自觉后退两步，眼神里写满了警告：别过来，小心抽你们。 傅云川见状，甩了下挂着汗珠的发丝，笑着跑过来，伸手搭上苏漠然的肩膀，开玩笑地说：“打住啊，他可是我的。” ☆、第21章 傅云川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帮苏漠然解围。他讨厌人群、讨厌和人碰触，万一他们真闹起来，场面太尴尬，可就麻烦了。 苏漠然僵直着身子，余光扫向身侧的少年，眼尾垂下的地方落下淡淡影，光影里偷偷藏起某人的笑。 他垂在一侧的手慢慢攥起，随后又张开。 刘畅作为最先起哄的那个人，应景地吼道：“川哥牛逼，然哥牛逼。” 激情亢奋中，在学校时的拘谨也消了几分，有人喊话：“畅子，你不是要抱你然哥吗？去啊。” 刘畅学习也许不行，但怼人不再话下，“操，没听见我川哥说吗，然哥是他的。你想抱你上啊。” 那人呵呵一笑：“我可不敢，你然哥身上都是刺，扎死人。” 所有人在一片欢笑声中离开。 路上，夏兵一把勾住刘畅的脖子，阴恻恻地说：“然哥？叫的挺亲切啊，你什么时候和苏漠然关系这么好了？” 刘畅嘿嘿一笑，“瞎叫的，瞎叫的，你没发现他连理都没理我吗。” 他这人容易自来熟，从小被宠着长大性子单纯，心里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班里人都挺怕苏漠然的，但他还好。 刚接触时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怕，接触久了，怕的感觉就没了。 苏漠然又不是大魔头，顶多阴沉着个脸，这年头谁没个小脾气，习惯习惯就好了。 夏兵阴阳怪气道：“没出息。” 刘畅吸了吸鼻子，“出息多钱一斤，你买吗？” 这边两个人边走边闹腾，那边傅云川和苏漠然保持着静音的相处模式。 苏漠然走在前边，傅云川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踩着他的影子前行。 前方罗老师高兴地灌着鸡汤：“下周复赛，再下周决赛，同学们只要咱们加紧练习，进入决赛不成问题。到时候拿个第三名，我请你们撸串！” 为了得奖，罗老师也是拼了。 有人回应：“老师，说话算话，可别到时候不认账啊。” -- 第38页 “谁带着手机呢，赶快把罗老师说的话录下来。” “瞧瞧你们这素质，还录音，罗老师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其他人：“是——” 罗老师：“……兔崽子们。” 前方几步远停着校车，罗老师示意队员上车。 苏漠然毛病多，受不了车里的汗味，临上车前改了主意，他一脚跨上去，随后又退回来，“老师，我自己走。” 罗老师点点头：“也行，到家记得告诉我一声。” 苏漠然：“嗯。” 转身的时候瞄了傅云川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可傅云川还是接收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信号，本着积极完成救赎原则，努力做个合格的穿越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理，伸脚拦了下苏漠然的步子。 接着对罗老师说：“老师，我也不坐校车了。” 罗老师：“有事？” 傅云川：“啊，有东西要买。” 罗老师：“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傅云川：“行。” 他和苏漠然一前一后离开。 等刘畅和夏兵赶过来时，人早走远了。 - 没了旁人叽叽喳喳，苏漠然这尊佛总算舍得开口了，“你买什么？” “嗯？”傅云川愣了一下。 “你不是要买东西。” “哦。”傅云川抿唇吹了下额前的发丝，含笑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当真。” 苏漠然停住步子，“做的时候呢？” 傅云川：“嗯？” 苏漠然：“也不用当真？” 傅云川：“……啊。” 对于苏漠然这种跨越度很大不给人一点提示的问题，傅云川表现的云里雾里，什么做的时候？ 他做啥了？ 他本来想追问的，但下一秒看到某人冰冷的眼神时乖乖闭了嘴。 在寻求答案和保命之间，他还是选择保命。 太他妈难了。 苏漠然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戴上后，双手抄兜向前走去。 傅云川看着，有一瞬间被屏除在外的感觉。 体感不是太美好。 他迈步快速跟上去，偏头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苏漠然：“……” 傅云川：“你刚才打球的样子真帅。” 苏漠然：“……” 突然傅云川看到马路对面有家火锅店，他抖着有些潮湿的运动服问：“咱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好半晌没人回应他。 他扭头一看—— 卧槽，苏漠然弯腰坐进了出租车里。 想也没想急忙跑过去，正要说什么，车门“砰”地关上，车窗玻璃缓缓下降。 苏漠然阴沉着脸说：“精力这么充沛，走回去吧。” 说完，示意司机开车。 等傅云川反应过来后，车子已经走远。 他站在路边，一时有些凌乱，出门没吃药吗！ 抽的什么疯！ - 晚上，夏兵在群里闹腾着要去撸串。 刘畅也积极响应，一口一个川哥去吧，川哥去吧。 傅云川被闹腾的有些烦了，回：[行，去哪？] 刘畅作为顶级吃货，秒回：[我找地方，一会儿把地址发群里。] 速度很快，一分钟搞定，是一家老烧烤店口碑不错。 傅云川临出门时，想起白天和苏漠然不欢而散的场景，决定还是挽救一下。 大少爷爱发脾气，能怎么办？ 哄呗。 他坐进车里，开始编辑微信。 使者：[我们去撸串你来不来？] 打完了觉得语气有些生硬，有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使者：[咱们赢了比赛，我请客，一起撸串。] 语气太平淡，不好，删。 使者：[关于你那个问题，我……] 打到这，实在不知道下面怎么说，又给删了。 来来回回输入了十来次，最后，调出以自己头像自制的表情包，连着发过去。 第一张：跪着哭的他。 第二张：负荆请罪的他。 第三张：抱大腿的他。 第四张：吐舌头的他。 第五张：躺尸的他。 第六张配的文字是：我错了，别打我，给个面子呗。 一连六张，发完了，他眼睛不眨的盯着屏幕，莫名感慨，为了哄人他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命随时有可能丢，要脸干什么。 能当饭吃还是能延年益寿？ 他现在需要的是——苏！漠！然！ 两分钟后，某人回复： 大佬：[？] 使者：[有空呗？] 大佬：[？] 使者：[一起去撸串？] 大佬：[……] 使者：[苏漠然我错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请你去撸串，你能赏个脸吗？] 大佬：[不能。] 使者：[你别这么无情吗？好歹我上午还救你免遭他们荼毒呢。] 去你的：[关我屁事。] 使者：[你真不去？] 使者：[行，那我找别人陪我。] 下一秒： 大佬：[地址？] 使者：[好，给你。] - 傅云川、夏兵、刘畅到的早，三个人坐下后，点了好多的串。 -- 第39页 傅云川边吃边向门口处瞟。 夏兵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还有人来？” 傅云川头口而出：“我叫了苏漠然。” 夏兵当即甩了脸，“叫他干什么，倒胃口。” 傅云川给了他个白眼。 刘畅拍了夏兵一下，“兵哥，你这话可错了，然哥怎么了？多好一人。” 下一瞬，“多好”那人来了。 傅云川摆摆手，“这。” 苏漠然扬着的唇角在看到另外两个人时，当场收起，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没想到有其他人在。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傅云川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干嘛走？” 苏漠然：“那不有人陪你撸吗？” 傅云川凑近，小声说：“可我就想跟你撸。” 好不容易把人骗来，走？ 不可能。 少年目光灼灼，清澈明亮的眸里闪着晶亮的光，“来都来了，一起撸。” 他强行把人拽到餐桌前。 刘畅麻溜起身，让开位置：“然哥，你坐这。” 夏兵轻哂，端着酒杯离得远了些。 酒是最能提升友谊的东西，清醒的时候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喝多后画风就变了。 夏兵吵着要和苏漠然拼酒，他一下子打开六瓶啤酒，红着眸说：“敢不敢？” 苏漠然长这么大，还真没怕过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说：“怎么比？” 夏兵：“谁吹的多，谁胜，胜的那个以后就是老大。” 苏漠然：“可以。” 然后—— 在傅云川和刘畅规劝无效的情况下，两人不管不顾的喝起来。 苏漠然难得有这么不沉稳的时候，酒喝得急，酒液顺着唇角淌出，越过滚动的喉结，在胸前汇集，映的那处肌肤泛起灼人的光泽。 傅云川静静凝视着，脑中不其然想起一个词—— 诱/惑。 - 这天晚上的记忆有些模糊，苏漠然断片严重，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两条未读微信。 刘畅：[然哥牛逼，喝了六瓶。] 使者：[明早给你带醒酒汤。] - 一大早，傅云川开始忙碌，醒酒汤第一次做，三次才成功，某人不太好伺候，腥味什么的都不能有。 没像上次一样用保温壶装，这次找了个新的保温杯，占地小，也不显眼，盛好后出了门。 七点十分到了学校，还没进教室便被人叫住，“诶，傅云川班主任让你去她办公室。” 傅云川：“现在？” 王芸芸点点头：“嗯，现在。” 傅云川把书包递给她，“麻烦你帮我放抽屉里。” 王芸芸接过，“好。” 傅云川前脚跑远，夏兵后脚走过来，看着王芸芸手里的背包问：“川的？” 王芸芸：“嗯。” 夏兵：“给我吧，我放他桌上。” 王芸芸想也没想给了他。 十分钟后，傅云川走进教室，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只是这笑没能维持大久，因为—— 他书包拉链开了。 保温杯盖子放在桌子上。 夏兵正仰着头，嘴贴着杯子口咕咚咕咚喝着。 灌了少半杯，见傅云川回来，说：“川，味道有些淡，下次记得多放些盐。” 傅云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后面接什么话。 后面有说话声传来，阴沉着问：“好喝吗？” ☆、第22章 夏兵随意答道：“口感不错，很爽口，下次记得多做些。” 等他答完了，想起什么不对，偏头一看—— 傅云川正用手抚着额头，一副“一言难尽外加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再一瞄，看到了他身后，铁青着脸，慢慢摘下耳机的那位。 昨晚某些不太想回忆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闪现在脑中，他拉着苏漠然一起拼酒，两个人对着瓶口吹。 一瓶下肚，苏漠然又举起一瓶，没有含糊的接着吹。 不带喘息的干了五瓶。 周围响起叫好声和掌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桌吃瓜群众还给他们送了几瓶。 烧烤店老板趁机免费做着宣传，“不是和你们吹的，我家这青龙啤酒甘甜可口，喝了从来不上头。” 他指着一脸红彤彤，一脚踩在椅子上，仰头豪饮地夏兵说：“你们看看这个帅小伙，喝了四瓶了，身形还是那么稳，你们说，这酒是不是好！” 还没等到周围人附和，下一秒大型翻车现场—— 某位脸红彤彤身形还是那么稳的帅小伙，抱着酒瓶子瘫倒在了地上，眯着眼不断地喊：“喝、喝……” 傅云川用手挡住脸，从脖颈处开始泛红，真他妈丢人，四瓶就挂了。 刘畅探出身子扒着看了地上“挺尸”一眼，拦下正在狂饮的苏漠然，“然哥，够了。” 苏漠然喝酒越多脸色越白，唯一能确定他是否喝醉的方法，就是看眼神。 傅云川记得书中原作者好像提到过这一点。 他示意刘畅把夏兵扶起，自己手撑着桌子缓缓探身，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苏漠然的眼。 漆黑的瞳仁里泛着光，灯光落在上面，像是挂着的星火。 片刻后，他眼尾上挑，那抹星火越发绽亮，轻吐一口气说：“离这么近干什么？” -- 第40页 傅云川鼻息间涌进浓浓的酒气，来不及回答，他又说：“诶，你怎么四只眼？” 傅云川：“……” 行吧。 多了。 …… 夏兵掐断脑中闪过的画面，轻咳一声，别扭道：“来、来了。” 苏漠然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杯，缓缓伸出手。 夏兵不情不愿地递给他，想起喝酒之前的赌注，心又一塞，怕被调侃，他麻溜闪人。 苏漠然坐在椅子上，手里一直握着杯子，垂眸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傅云川觉得这事得解释一下，他吞咽下口水说：“这醒酒汤原本是给你准备的，夏兵无意中看到喝了。这样，我明天再给你准备一杯。” 苏漠然慢慢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问：“这是什么汤？” 傅云川有问有答：“醒酒汤啊。” 苏漠然：“没喝酒怎么喝？” “……”傅云川拍了下脑门，是哦，没喝酒喝个屁的醒酒汤啊。 瞧瞧他这猪脑子，都被夏兵带傻了。 刘畅听到这，不要命的插了句话：“不喝醒酒汤，可以喝别的呀。川哥，你要是以为带汤来，能给我带一份呗。” 好吧，他的重点就是后面这句。 傅云川还没怎么着，苏漠然偏头看了过来，昨天赢球，大家都有点飘，跟着胆子也大了些，刘畅趁机薅了老虎胡须一把。 今天赢球的高兴劲过了，大佬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眼神都带着刀子。 他被瞪的身体一颤，借尿遁离开。 傅云川搅着手指，心里一阵叹气：行吧，一招失误，再次回到解放前。 苏漠然把瓶子放他面前，“明天我去接你上学。” 傅云川：“干嘛你接我？” 苏漠然：“喝汤。” 傅云川：“……” - 上午第三节课，化学老师讲完课后，说道：“两天后，化学竞赛，参加化学竞赛的同学都准备一下。把题再刷刷，不会的直接去办公室找我，我会24小时开机。” 接着又补充道：“对了，这次周考，苏漠然化学成绩考得不错，你准备一下，化学竞赛一起参加。” 等她离开后，教室里炸起来，学校竞赛不是谁想参加就参加的，大部分需要考试筛选，当然也有破格提升的时候，例如傅云川和苏漠然。 他们两个就是没经历过任何筛选考试，老师主动要他们参加的。 这对于学生来说，是一份荣誉和认可。 刘畅拍着桌子叫好：“两位哥哥，我以后就指着你们带我了，是喝汤还是吃肉，你们看着给吧。” “汤？哪有汤？”夏兵自从喝了醒酒汤后，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一听这个字顿时来了精神，眨着眼说，“我也喝。” 刘畅隔着几张桌子喊话：“兵哥，啥也不说了，你麻溜点。” 夏兵：“啥？” 刘畅晃悠着腿，“昨晚的赌注呀，你可说了，输的那方要叫赢的那方老大。” 夏兵：“……” 操。 刘畅你个孙孙。 他挠了把头发，“肚子疼，我先去卫生间，回来再说。” 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芸芸走过来，手里拿着两本化学竞赛的习题，脸上有抹潮红，“傅云川、苏漠然，这是我前几天买的，题型不错，你们做做看。” 给班集体争得荣誉的同学都是招人待见的，以前觉得他们都太冷，昨天才重新认识到，他们其实挺暖的。 尤其在球场上，看到少年张扬充满活力的笑容，她更觉得—— 他们很好。 傅云川伸手接过，“谢谢班长了。” “不用谢。”王芸芸红着脸低头离开。 傅云川把书放苏漠然面前，“班长的心意，别忘了做。” 苏漠然看看那本书，又盯着王芸芸背影瞧了一会儿，最后视线落到傅云川脸上，眼眸渐渐眯起，冷声说：“很高兴？” 傅云川随手翻着习题，头也没抬地回：“这是班长的心意，当然高兴了。” 苏漠然没说话，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叩击桌面，敲地还挺有节奏。 傅云川顿住翻书的手缓缓抬起头，睨向他问：“你不会是……” 苏漠然：“会是什么？” 傅云川凑近，屏住呼吸，淡声问：“喜欢班长吧？” 一秒。 两秒。 三秒。 苏漠然戴上耳机前说：“你他妈有病！” 傅云川被怼，眼睫连着颤几下，扯下他刚戴上的耳机，又问了一次：“你真的喜欢她？”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那么点不适感，说不上来哪不好，反正就是不舒服。 苏漠然没理他，重新戴上耳机，低头玩起了王者。 手气不太行，玩多久输了多久。 傅云川趴在课桌上，偏头枕着胳膊，眼眸闭起，脸色有那么点不好。 刘畅察觉到气氛不太对，转身去看，小声说：“川哥，怎么了？” “没事。”停了一下又说，“头晕。” 刘畅化身小可爱，“要不我给你按摩按摩头？”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苏漠然的注意，这次不是单是冷眼了，那眼神像把他吃了。 刘畅求生欲爆棚，“其实我按摩的技术不、不太好，要不你还、还是自己调节调节吧。” -- 第41页 狗头保命要紧。 - 中午，夏兵叫傅云川去吃饭，傅云川没什么胃口，摇摇头，“不去了，你们去吧。” 夏兵伸手搭在他肩上，“怎么了？不舒服？” 傅云川拉下他的手，“可能有点感冒了。” 夏兵摸摸他的额头，“还好，不发烧。” 傅云川伸手去推他，“行了，你们快去吃吧，一会儿食堂要没饭了。” 他转了个方向继续趴着睡。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没多久只剩两个人。 一个是傅云川。 一个是苏漠然。 苏漠然不像夏兵那么好说话，踢了下傅云川的脚，“吃饭。” 傅云川吸吸鼻子，“困，不想去。” 苏漠然：“不行，去。” 傅云川施舍似地掀开眼皮，瞪向他，“不-去。” 苏漠然不喜欢说废话，扯上他的手腕，牵着他不管不顾地往外走。 傅云川脚步凌乱的跟着，哑着声说：“你吃你自己去，你拽我干嘛！” 忽然，教室门口有人走进来，那人手里拎着只袋子，里面好像有药，看到他们拉扯的样子微微一愣。 在苏漠然面前停了一下，越过他站在傅云川面前，“听说你感冒了，给你。” 傅云川这下连挣扎也忘了，看着王芸芸，脑中闪过一串问号。 班长这是……？？ 苏漠然用力一扯，声音冷淡地说：“他自己会买药，不劳班长费心了。” 说着，扯着傅云川的手腕继续走。 傅云川拉住门框，对王芸芸：“班长谢谢你了，苏漠然会给我买的。” 婉拒了王芸芸的好意，傅云川视线落到了苏漠然的后脑勺上，好久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苏漠然刚那态度对班长，他应该…… 不喜欢班长吧？？ 对吧？ 应该是。 有了这项认知，头突然间不那么晕了，他快走几步，跟上苏漠然的步伐，“我想吃蛋炒饭了。” “……” “炒饼也行。” “……” “算了，还是吃面吧，西红柿鸡蛋面。” “……” 去了食堂，别说面了，连个渣都没了。 夏兵看着站在门口的傅云川，挑眉问：“不是说不来吗？” 傅云川指了指苏漠然，把责任推给他，“他硬拉着我来的。” 夏兵回看一眼，“都没饭了。” 傅云川：“没事，反正也不饿。” 苏漠然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站了一分种，扯着傅云川的胳膊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十三中便利店前面是卖零食的，后面是厨房，平时老板自己做饭吃。 苏漠然掏出手机扫码付款，然后开口：“用下厨房。” 老板是个四十岁的男人，叫崔强，所有人都叫他强子。强子长得虎背熊腰的，胳膊上有纹身，图形不是那种很凶猛的动物，而是一朵花。 傅云川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反差。 强子：“你不会把我厨房烧了吧？” 傅云川拿着手机又扫了一次码，“这是钱，多了退我。” 然后—— 傅云川看到，大佬拿着一个西红柿和两只鸡蛋一份面条进了后面的厨房。 傅云川：“……” ☆、第23章 傅云川双手环胸倚着门框好奇的看着，眼睫不时轻颤两下，犹豫地问出口：“你……会做面？” 不怪他吃惊，书中对苏漠然的描写多是阴戾偏执高冷腹黑做事心狠手辣，极少写到他温润的一面。 再说了，豪门大少爷，会做面确实挺奇怪的。 苏漠然拿着西红柿在水龙头下冲洗，看样子没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 傅云川抿抿唇，又说：“你不会做不要逞能，烧了老板厨房的话他会哭死。” “……” 柜台前卖东西的强子嘴角抽了抽，拿过烟点燃一根，夹在唇角，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转账余额，觉得就是真烧了—— 也不亏。 这好几个零呢。 “要不还是我来吧。”傅云川放下胳膊，抬脚就要进来。 “不许进来。”苏漠然抬眸睨向他。 傅云川抬着的脚慢慢放下，随后在某人冷飕飕眼神注视下又后退了一步，继续倚着门框叨叨。 “好好，不进去就不进去。” 大少爷做个饭都比别人要求多，他其实就是想进去帮帮忙，万一他切到手—— “嘶。”上一秒刚想到这，下一秒，苏漠然轻蹙眉，有血液顺着他手指流出。 傅云川见状哪还管他的警告，急匆匆跑进来，抓上他的手，打开旁边水龙头，猛地冲洗。 他眼敛垂下半弯弧，眼神透着担忧，“说了我帮你，你还不要，看吧，手都受伤了。” 苏漠然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问：“你很担心？” 傅云川给了他个白眼，“废话，我当然担心。” 一是为了任务担心。 二嘛，说不太清楚，反正看他流出血的瞬间，心脏被扎了一下。 苏漠然垂下的眼尾不知不觉扬起，有丝不被察觉的笑溢出。 傅云川回眸间正好和他的眼神对视上，那一刻，心恍惚又一颤，他松开他的手，“行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外面等着。” -- 第42页 苏漠然不大好妥协的挑挑眉，“你出去。” 傅云川：“嗯？” 苏漠然：“我来。” 傅云川：“……不是，你这么不听话你家里人知道吗？” 苏漠然顿了一下说：“你说呢？” 傅云川说完就后悔了，没事提什么家里人，这不欠抽吗？他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 场面有些尴尬，见苏漠然没反应，他抿着唇伸手去拿菜刀。 苏漠然先一步看出他的反应，比他快一步拿到菜刀，努努嘴：“出去。” 傅云川小心翼翼打量，“你……真没事吧，我刚才不是故意要说家人的，我就是……一时嘴瓢了。” 苏漠然：“那你记得下次把嘴瓢回去。” 傅云川舌尖顶顶压槽，这个问题不好办呐。 强子看不惯了，扒着门问：“你们两个打算腻歪到什么时候，我午饭可还没吃呢。” 傅云川：“……” 谁、谁腻歪了。 说的什么屁话。 他是和人腻歪的那种人吗！！ 少年的心思总在不经意间的某个瞬间被撩起，有的时候连自己都没察觉。 傅云川满脸尴尬的离开，这次没在门口守着，去了外面的椅子上。腿一会儿交叠一会儿并拢，一会儿又摊开。 脑袋偏出一个难为人的弧度，眼珠子瞄呀瞄。 他还是担心苏漠然会把厨房点燃。 强子勾唇笑起，“别看了，他能搞定。” 傅云川挑眉问：“你怎么知道？” 强子又吸了一口烟，说：“猜的。” “……”傅云川翻翻白眼，屁。 十分钟后，苏漠然端着一次性餐盒走出来，西红柿鸡蛋面味道很香，就是荷包蛋打的有点散，但整体感觉超棒。 傅云川眼珠子大睁，缓缓仰起头，眼底映出少年沁着汗珠的脸，那一刻，心有些暖。 一直来都是他追着苏漠然跑，主动找他说话，给他煲汤，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收到这样的回馈。 感觉…… 挺不可思议的。 苏漠然把餐盒放到旁边桌子上，“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傅云川嬉笑着说：“没想到你还会喂人。” “以前喂过狗。”苏漠然怼道，“你要是想体验一下也行。” 傅云川：“……” 感动一秒。 强子笑出声，开玩笑道：“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拌嘴呢。” 苏漠然：“……” 傅云川：“……” 您要是不会说话，还是闭嘴吧！ 他拿起筷子，低头要吃，刚刚挑起，抬头问：“你吃什么？” 苏漠然：“不饿。” 傅云川盯着一大碗面，心想：说实话他自己还真不吃不了这么多，不如分成两份。 他抬眸问：“老板还有餐具吗？” 强子看了眼后方的柜子，摇头：“你那个是最后一个。” 傅云川：“……” 这也太他妈巧了。 想了想他提议，“苏漠然一起吃。” 苏漠然微愣，没法应过来，“嗯？” 傅云川努努嘴，把餐盒向他那侧推了推，“你坐下，咱一起吃。” 苏漠然好像被这个提议惊到，站着没动，眼神里流淌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傅云川想起，大少爷高冷，又有洁癖，怎么会愿意和别人共用一个餐盒，咬咬唇，说：“你要是不愿意……” 苏漠然弯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顺手拿起干净的筷子，打断他未完的话，说：“吃吧。” 傅云川：“……” 苏漠然挑眉；“愣着干什么，吃。” 傅云川回过神，憋着笑，“哦，好，一起吃。” 他特意把那只荷包蛋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这是苏漠然第一次和人共用一个餐盒吃饭，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不太讨厌。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头时不时撞到一起，起初傅云川还能压着笑，后来开始皮起来，嘴角扬着，那筷子干扰他吃。 两个人甚至还抢了一根面条。 强子一脸“没眼看”的样子，好心提醒道：“同学，快到午休时间了。” 十三中午休时间为十二点半到一点半，一点半到两点为自习时间。 傅云川看了眼腕表，十二点十五分，可不是快到了。 他把餐盒推到苏漠然面前，“我吃饱了，你吃。” 他观察了好久，其实苏漠然根本没吃多少。 “对了，都吃光，不要浪费。”怕他不吃，他又提醒道。 苏漠然这次倒挺听话，没怼人，没甩脸子，低头吃了几口面条，顺带把汤也喝完了。 傅云川竖起拇指，对着他快挤两下眼，样子顽皮又搞笑。 挤完了，边擦拭嘴唇边说：“老板，谢谢了。” 强子也是说事的人，拿起手机鼓捣了一阵，没多久，苏漠然收到了一笔转账，扣除“饭费”后的钱。 两人临走时，他出声唤住：“诶，欢迎下次继续用厨房。” 傅云川怼道：“老板，你挣钱上瘾了吧？” 强子一本正经说：“谁说的，我是看你俩好玩才允许的，别人我还不借呢。” 傅云川嘴角抽了抽，他们好玩吗？ -- 第43页 老板该配眼镜了。 - 回教室的途中，傅云川说：“苏漠然，谢谢你了。” 苏漠然手抄在口袋里，目视前方，“好吃？” 傅云川重重点点头，“非常好吃，比饭店里做的都好吃。” 他夸起人来没什么下线，叭叭继续说：“比五星级酒店做的都好吃，世界第一棒！” 苏漠然走着走着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嗯，知道了。” 傅云川不太明白他这个回答的意思，通常在被人夸后，一般回复都是“谢谢”之类的，谦虚的那种人会有些不好意思。 但显然苏漠然和大众的脑回路不一样。 苏漠然抬脚继续向前走，走了没几步，又说：“下次再给你做。” 傅云川身体一个趔趄，扶住旁边的墙，妈呀，他听到了什么？？ 他刚才耳朵跑风了吧？？ 为了确定刚才听到的真伪，他追上去，偏头问：“你刚说什么？” “……”苏漠然又一次变成了哑巴。 “你说下次给我做？” “……” “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 “苏同学你这个样子可不好噢，多说一句又不会死。” “……” 不管他怎么叽叽喳喳，苏漠然愣是一句话也没说，高冷人设拿捏的妥妥的。 临进教室前，苏漠然停下步子，转身往回走。 傅云川出声问：“诶，你干什么去？” 大少爷没回话，给了他个高冷的背影。 傅云川：“……” 几分钟后，苏漠然回来。 傅云川正被刘畅夏兵包围着，三个人边说边笑，说到好玩的地方，夏兵揉了把傅云川的头发。 傅云川这次没躲，回揉了他。 两个人你来我往。 刘畅坐在课桌上，脚踩在椅子上，晃悠着腿哈哈傻笑。 笑着笑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股风吹来，体感风力挺足，没有五级也得有四级了。 他慢慢转头一看—— 靠，然哥。 黑脸的然哥。 收回视线，扯了扯正在逗的傅云川，努努嘴。 傅云川停住手，抬眸迎上苏漠然的视线，勾唇笑起，“你——” “啪”有个袋子不偏不倚砸在了夏兵的头上，然后落到了课桌上，里面掉出一盒感冒药。 傅云川嘴角抽了抽，推开夏兵，“回你座位去。” 夏兵头顶着鸡窝头回了自己的座位。 刘畅从桌子上跳下，正儿八经地坐好。 傅云川把椅子和桌子对齐，再度扬起唇，“都归于原位了。” 他寻思着，苏漠然肯定是因为他们把课桌打乱才生气的，所以把夏兵赶走后，赶快清理干净“现场”。 接着又说道：“谢谢你给我买的感冒药。” 苏漠然进去时顺手拿起袋子，“谁说是给你买的？” 傅云川：“……” 这时刘畅被无形的冷风嗖地连打两个喷嚏，“阿嚏，阿嚏。” 苏漠然把袋子扔给刘畅，“给他的。” ☆、第24章 刘畅一脸懵逼的拿着药盒，眼神里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做错了什么”。 他连着咳嗽两声：“然哥我……” 苏漠然冷着脸睨向他，“不要？” “要、要。”刘畅觉得他要是敢说不要，苏漠然能立马把他踹出去，他刚看他脚动了动。 他手抚着胸打了几声喷嚏，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拧了把鼻涕，颤着音说：“还、还真感冒了。” 夏兵回头看过来，骂了声：装，接着装。 傅云川脸色倒没多大的变化，勾过椅子坐好，拍拍刘畅的肩膀，“还不谢谢然哥。” 刘畅身体挺直，“谢谢然哥。” 没人注意时，他抬手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太他妈难了。 十二点半午休铃声响起，大家自觉的趴在桌子上，傅云川脱下校服外套，盖住头，扭向了另一边。 吃饭的时候还好，这会儿觉得一阵一阵冷，鼻子好像被塞住了一样，呼吸不太顺畅。 行吧，这是感冒加重的征兆了。 苏漠然没睡，倚着墙玩游戏，打了两局输了两局，心情变得更烦躁，索性从抽屉里拿出化学竞赛习题刷起来。 他做题的时候姿势很随意，身体靠着椅背，不时晃悠下椅子腿，选择题基本都是一遍过，算也没算，好像答案刻在脑子里一样。 刘畅悄咪咪回头看了一眼，卧槽，然哥做了这么多。 他之所以这么吃惊，是因为距离他上一次回头看时才过了几分钟，几分钟之前习题上面还是干干净净的，几分钟后，选择题已经做完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 然哥牛逼！ 苏漠然没那么多感慨，他只要做题一向都这样，关键是看他想不想做。 大多时候，他是懒得做的。 傅云川边睡边咳嗽，有的甚至能连上阵，听得人心有些颤。 而这位心颤的就是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刘畅，傅云川每咳一次，他手就抖一次，总觉得抽屉里这盒感冒药像个烫手山芋。 瞅着瞅着，他下了个决定。 悄悄转身，隔着衣服推了推傅云川，压低声音，“川哥，吃点感冒药。” 傅云川掀开头上的校服，用手搓了搓脸，腥红着眸说：“那是你然哥给你的，我不吃。” -- 第44页 刘畅：“……” 这还杠上了。 “然哥说让你吃了。”刘畅给了苏漠然一个眼色，“是吧，然哥？” 苏漠然刚要说话，傅云川开了口：“不吃。” 傲娇的脾气上来，也不是谁哄都行的。 苏漠然放下笔，探出身子，夺过刘畅手里的感冒药，头也没回地向后抛去，不偏不倚正好扔垃圾桶里。 刘畅被他的操作搞得一脸懵逼，这…… 他小眼神眨呀眨，为了避免引火上身，乖乖转身坐好。 - 午睡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小时眨眼过去，傅云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后开始刷题。 头有些晕，刷题速度比平时慢了些。 旁边位置是空的，某人刚才把药扔垃圾桶里后，拿着手机出了教室门，至于去哪里，谁也不知道。 刘畅见没苏漠然胆子也肥起来，转身趴在傅云川桌子上，问：“川哥，你和然哥咋了？” 傅云川哪知道怎么了，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冷着声说：“他有病！” 刘畅摸摸鼻翼，“都是朋友总呛着也不好，要不你去哄哄他呗。” “哄？我凭什么哄他。”傅云川听到这话来了气，把笔放下，说：“气死他才好。” 他长得秀气，眼睛很大，即便发怒眼神也是软的，说这话时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刘畅嘀咕道：“哪次不是你哄他，也不差这次了。” 傅云川：“……” 刘畅戳了戳他的胳膊，“行了，别气了，都是自家哥们。” “谁跟他是自家哥们！”傅云川说。 “我、我行了吧。”刘畅指指自己，“那你能不能为了我，去哄哄他。我实在受不了然哥的冷脸了。” 傅云川想起刚才他在厨房里做面的情景，还有两个人一起吃面的情景，拿起笔，写了一道题，写完后点点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刘畅竖起大拇指：“川哥最棒！” 傅云川拍掉他的手指，问：“作业写了吗？” 刘畅嗷了一嗓子，“忘了，快、快给我抄抄。” 傅云川把语文卷子递给刘畅时，不小心弄掉了笔，笔顺势滚远，停在了垃圾桶旁。 他走过去，看着未拆封的感冒药，犹豫了几秒，弯腰捡起。 苏漠然临上课才回来，刚坐好，无意中看到课桌上打开的感冒药，眸色陡然一亮，嘴角向上扯了一下。 傅云川打开语文课本，翻到今天要学的内容，药虽然吃了，但他还是不太想理他。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妥协。 他欠他的呀。 苏漠然瞧着他闹脾气的样子，嘴角又升了一个高度，轻轻叩击两下桌面。 傅云川看着他，“干嘛？” “没带语文课本。”苏漠然说，“一起看？” 傅云川把语文课本向他那边移了移。 苏漠然顺势也把身子移过来，两个人的胳膊不经意中还能碰触上。 傅云川倒是没刻意躲开，只是从脖颈处开始泛红，隐隐升到耳根处。 他暗骂了一声：靠，好热。 夏兵回头时，看他们紧紧挨着的样子，一万点暴击：操，搞什么。 刘畅的心情是最美好的，后着两位不在狂风暴雨，他这也能享受下秋天的美好气息了。 - 下午最后一节课，孙雅进了教室，公布十一放假计划，莘莘学子们总算迎来了开学后的第一次长假，别提多高兴了。 拍着桌子撒欢地说：“孙老师我们爱你！能不能少留点作业。” 孙雅笑着说：“刚刚谁喊得，站出来，我单独给你布置作业。” 所有人一听集体缩脖子，有人不厚道的拆台，“老师是胖子。” 胖子举起手，“老师我没有。” 孙雅啧啧两声：“行了，都别皮了。高二了还不留作业，你们这是打算高三交白卷吗？不知道要想提高数学成绩，刷题是必须的吗，谁刷的越过，数学成绩提升的越快。还有，那些游戏有数学题好玩？多做题不香吗……” 她这鸡汤加警告足足说了五分钟。 所有人顿时蔫头巴脑的，行吧，这次数学作业肯定少不了。 孙雅把孙武叫上来，把作业单子给他，让他抄黑板上。 孙武接过单子，眼眸一顿，“老师这……” “写吧，让大家看看。”孙雅说。 孙武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底下人跟着念出声：“国庆节数学作业：没有。” 有人不信，又念了一次：“国庆节数学作业：没有。” 这下不只是欢呼声了，简直是燃爆的声音。 孙雅拍拍讲桌，“行了，都给我安静下来。书面作业是没有，但是有一个观后感。这次国庆节有一部反校园暴力的片子上映，要求你们所有人都去看看，回头交上观后感。” 顿了一下问：“能不能做好？” 所有人：“能——！” 刘畅回头问：“川哥回头一起去看电影呗。” 傅云川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拿着纸巾拧拧鼻子，哑着声说：“行。” 刘畅看看苏漠然，眨着眼问：“然哥呢？” 苏漠然翘着腿，手指转着笔，“再说。” “别呀，一起去呗。”刘畅说道。 -- 第45页 苏漠然没理人，继续转笔玩。 “然哥，去吧。” “……” 刘畅磨了三分钟。 苏漠然一直没吐口。 刘畅没辙，伸腿踢了下傅云川的腿，压低声音说：“你劝劝。” 傅云川吸吸鼻子，扭头看着苏漠然，“一起去吧。” 苏漠然停下转动的笔，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觉得怎么样？” “嗯？” “感冒。” “哦，吃了药好多了。” 傅云川顿了一下，带着鼻音说：“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苏漠然盯着他的脸，“你希望我去？” 傅云川想了一下，点头，“啊。” 趁着假期，两个人多相处相处，这样救赎的任务才能完成的快些。 苏漠然：“嗯，好。” 傅云川：“那说定了，到时候见。” 刘畅腿一抖，什么叫区别待遇他终于见识到了。 他说了十句顶不上川哥不痛不痒的一句。 哎，糟心啊。 孙雅高声说：“行了，别瞪眼看着了，赶快拿笔抄下国庆节的作业吧，数学作业是没有，可其他科都留了。” 有人嘀咕：“孙老师我们都多大了，哪还用抄，您说一遍就能记住。” 孙雅呵呵一笑，“是吗？那我怎么记得今天早上有人没交数学卷子，理由就是忘了，诶，那个谁你给我解释解释。” 嘀咕的那人钻到了抽屉里。 傅云川抄作业的时候特意给苏漠然抄了一份，作为答谢午饭和感冒眼的谢礼。 苏漠然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破天荒的夹到了数学课本里—— 最上面那页。 只要翻书就能看的到。 傅云川瞧着他的小动作，唇角不自觉渐渐扬起，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和苏漠然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似乎变得—— 更亲近了些。 他弯腰从抽屉里去拿东西，动作幅度有些大，右耳不经意间碰触到苏漠然的手臂。 身体顿在那，忘了反应。 刘畅回过头来，“川哥你在找什么？” 傅云川刚要坐直回答，头顶有手臂压上，苏漠然开了口：“要你管。” 刘畅一脸委屈的样子，然哥怎么又发怒了。 他也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缩回脖子，转过身子，再也不敢乱瞄。 傅云川长吁一口气，拍开苏漠然的胳膊，红着脸坐直，一歪一起间柔软的发丝被弄乱，他胡乱扒了两下。 不过没扒上重点位置，该翘的那几根还是翘着。 苏漠然见状，拉下他的肩膀，伸出手，“我给你弄。” 他身上有好闻的清香味，应该是衣服被浸泡后沾染上的味道。细细闻起来，真的很香。 傅云川虽然感冒着，但依稀间还是闻到了，他不知不觉凑近，蹙鼻一闻。 忽然头顶上方传来声音：“靠这么近干什么？” ☆、第25章 傅云川微愣，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原本白皙的肌肤好像镀了一层艳红的光晕。 轻咳一声，拉离两人的距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能干什么。” 苏漠然打量着他，眼神里含着探究，他专注看一个人时，瞳孔深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像是挂在上面一般。 傅云川没被人这么认真看过，耳根处也不知不觉红起来，为了避免太过尴尬，他拎起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扔给苏漠然，“不知道冷吗，穿上。”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没想到九月的天也是说变就变，中午还好好的天气，此时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 不多时，还真下起了雨。 天边好似被幕布遮挡，越来越暗沉。 傅云川连着打了几声喷嚏。 苏漠然见状把身上的校服脱下。 少年身体温热，连带着校服上也沾染了温热的气息，披在傅云川身上时，他只觉一阵暖意袭来。 手按住校服衣襟，说：“谢谢。” 苏漠然不太喜欢听人说谢谢，尤其是他。冷着眸道：“下次不要说了。” 傅云川：“什么？” 苏漠然：“道谢的话。” 傅云川：“……哦，好。” 生了病的人比平时听话，你说什么，他都会应下来。 苏漠然满意地点点头，顺势摸了把他的碎发。 他摸的很自然，完全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 傅云川僵直的坐着，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刘畅转身看过来，“川哥，这道题……” 傅云川没反应。 刘畅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欸，川哥回神。” 傅云川清醒过来，“嗯？什么？” 刘畅好奇地问：“川哥你想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 傅云川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了玩手机的少年一眼，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对呀？ 他刚才在想什么？ 好像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东西闪现出来。 但由于太快消失，最后他也不知道方才想什么了。 只记得，刚才那一刻心没由来的颤了一下。 - 晚饭因为傅云川病着没去食堂吃，而是在便利店买了些零食拿回教室吃的。 夏兵和刘畅胃口好生冷不忌。 -- 第46页 苏漠然大少爷习性，挑食。吃的时候挑挑拣拣，火腿不吃，榨菜不吃，独立包装腌制的小鱼不吃，最后只吃了半片面包。 傅云川这会儿的感冒又严重了些，嗓子疼，什么也不想吃。 可他不想吃，不代表别人会同意。 苏漠然瞧着他脸白成纸的样子，说：“要吃。” 傅云川摇头，蔫儿吧唧地说：“不想吃。” 苏漠然：“不行。” 傅云川：“我真的不想吃。” 苏漠然劝人的时候最多说两次，第二次不听他就会甩脸子，这不，和傅云川说了两次，他都没听。 大少爷不高兴了。 勾过椅子，拿出手机，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傅云川看着他，心道：祖宗欸。 他晃了下他的手臂，“好，我吃。” 苏漠然没抬头也没理人。 傅云川拿过一包小鱼儿刚要吃，苏漠然拦下，“辣的。” 傅云川蹙眉幸亏没吃，他这嗓子要是再吃辣的，明天就不用要了。 苏漠然给他递上半片面包，“吃这个。” 傅云川想起这是他吃剩的那半片，上面还有他咬过的痕迹。 他盯着面包片，好半晌没动。 苏漠然挑挑眉：“不吃？嫌脏？” 说着作势要扔了。 傅云川急忙拦下，拿在手里，话也没说，直觉用行动表示—— 张嘴咬了一口。 苏漠然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趁傅云川吃面包的时候，他站起，离开教室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水杯，棕色杯体，是傅云川的保温杯。 没多久，他拿着灌满的保温杯走进来。 傅云川吃惊地打量着他，总觉得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哦，态度比以前好了。 他沾沾自喜，看来，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 晚自习下课后，因为下着雨，家长们纷纷来接，傅云川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司机的电话，他主动拨了过去。 接通后才知道车子出了故障，坏在半路上。 他倚着门说：“行，你别管了，我打车回去吧。” 收起手机，转身一眼便看到身后的人影，挑眉问：“你怎么还在这？” 苏漠然：“给谁打的电话？” 傅云川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司机，车子抛锚了。” 苏漠然：“那我送你。” 傅云川诧异问：“会不会不方便，毕竟我家离你家挺远的。” 苏漠然拿过他肩上的背包，“啰嗦。” 他先一步向前走去，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来，转身挑了挑眉。 傅云川跟在苏漠然后面，眼睛直勾勾锁着他的后脑勺，被风一吹意识回拢，眼眸睨向了前方。 他手抄在口袋里，红着鼻头问：“你车在哪？” 苏漠然努努嘴，“在那。” 校门外有车灯闪烁。 傅云川点点头。 别人躲雨都是用跑，只有他们两个步履悠闲的好像在散步。 不急不慢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既视感。 傅云川的发丝被雨水打湿，垂在额头上，卷翘的长睫也挂着零星的水珠，一眼看上去竟然有些别样的美感。 有些帅气的那种。 尤其是他浅淡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苏漠然在这样的浅笑中，轻扯了下嘴角。 - 车上的温度有些高，傅云川和苏漠然一起坐在后座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这么坐也不是刻意的，反正坐好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谁也没想主动向对方跨出一步。 傅云川上了车先给司机打了通电话，随后又给傅云辰发了条微信。 傅云辰最近忙着谈笔大生意，一直住在公司里，今天下雨，特意叮嘱傅云川穿好衣服。 不过他叮嘱的有些晚了，傅同学还是感冒了。 怕他哥起疑，他没用语音而是打的字。 傅云辰回：[晚上早点休息。] 傅云川：[好，你也早点休息。] 傅云辰：[知道了。] 发完信息他又看了会儿新闻，不知是车里太暖，还是感冒加重的原因，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头一点一点向一侧偏去，眼见要倒下来时，苏漠然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挪了挪身子，挨着他坐好。 顺带让他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少年做这些事小心翼翼，生怕打扰熟睡中的人。 司机透过后视镜向后瞟了一眼，心道：还从来没见少爷这样贴心过，真是难得。 车外光影闪烁，映的车内忽明忽暗，隐约间两张稚嫩的脸慢慢贴近。 苏漠然呼吸间都是傅云川的气息，带着一丝丝药的味道。 他嘴角轻轻动了一下，眼底神色也温和了少许，扬起的眼尾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感觉…… 不错。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傅宅，傅云川依旧没醒。 苏漠然也一点没叫醒的意思，双手抱胸缓缓闭上了眼。 他没睡着，一直注意聆听着某人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十分钟后，傅云川转醒。 苏漠然动了动发麻的胳膊，“醒了？” 傅云川眨眨眼，坐直，定睛一看，这才想起是在车里。 -- 第47页 他问：“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叫醒我？” 苏漠然气也不喘地说：“刚到。” 司机听了嘴角抽了抽，扯淡，少爷这谎撒的还挺溜。 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 傅云川拿过自己的背包，拎在肩上，道了声：“再见。” 推门下车。 他站在路边静静等着。 没多久车子启动，离开。 他长睫一阵颤动，这……就走了？ 车内，苏漠然回头瞄了眼傻兮兮站着的人，脸上浮现浅淡的笑。 司机眨眨眼，有点搞不懂少爷的意思了。 明明刚才看着挺亲密的，还以为他会去对方家里坐坐，没成想，车窗玻璃都没落一下。 苏漠然没什么别的意思，他这人就是想做些出其不意的事。 - 傅云川进了房间，泡了个澡，没立刻睡觉，而是拿出作业做起来。他这人学习很有规划，每天必须按要求完成。 卷子做到一半时，微信传来声音，连着串响了好久。 他拿过手机点开微信。 是“狗子”群里发来的信息，这是个小群，就他、夏兵、苏漠然、刘畅四个人。 群是刘畅建的，名字也是他起的。 之前叫“一夜暴富”后来改成“狗子”，刘畅说了，狗子亲切，利于团结友爱共同进步。 夏兵说他骚，净整些没用的。 傅云川对群名没啥意见，叫什么都随便。 苏漠然更甚，他在群里说的话没超过五句，每句最多也就三个字的答复。 刘畅之所以在群里逼逼，是想确认哪天去看电影，他好提前安排。 帅逼：[三位哥哥说句话，弟弟好安排。] 帅逼：[你们别不理我呀，都冒个泡。] 帅逼：[@兵] 帅逼：[@傅云川] 帅逼：[@大佬] 后面跟着许多的感叹号。 一连发了十条，总算有人理他了。 傅云川把手机凑到嘴边，按下语音键，说：“你看着安排吧，我都行。” 帅逼：“川哥还是你好，对了，川哥怎么听你声音感冒好像更严重了，你现在干什么？” 傅云川没说话，拍了张卷子的照片发过去。 帅逼：“我靠，你怎么还在写作业，身体都成这样了，不知道休息吗？” 帅逼：“川哥，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去睡觉。” 帅逼：“川哥，你这样拼容易英年早逝的。” 他逼逼完，从来不在群里说话的大佬终于开了口，上来声音就很冷，“去睡觉！” ☆、第26章 大佬关心人的口吻有些不太一样，听在不同人耳中产生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刘畅心里一阵哀嚎：操，然哥，川哥还生着病呢，您老语气能和谐点吗。 傅云川靠在椅背上，想着苏漠然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没想到某人还会关心人。 他循环听了几次，脸上渐渐扬起笑。 忽然，手机又响起，有人要和他视频通话，仔细一看，是独属于苏漠然的黑色头像。 他犹豫了半秒接通。 视频那端映出某人性感的喉结，上面沁着水，看样子应该是刚洗完澡。接着摄像头上移，出现了一张精致的脸。 发丝上隐隐挂着水珠，细看下还泛着一层水汽，眼尾上完，眼神比白天时柔和不少。 傅云川双眉微蹙，呆愣了一会儿。 苏漠然开口：“不舒服为什么不睡觉？” 傅云川摆正身子，轻咳一声：“还没写完。” 苏漠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雪白的毛巾，边擦拭边问：“还有多少？” 傅云川扫了一眼：“还有五张卷子。” 五张卷子里面有两张是化学老师留的作业，另外两张是为了参加化学竞赛的同学特意准备的，难度要大很多。 苏漠然抬眸凝视着他：“明天做不行？” 傅云川摇头：“得今晚做完。” 苏漠然把手机固定在一个位置，起身去拿书包，坐好后说：“那一起。” 起初，傅云川没明白他说的一起是什么意思，后来看他从书包里拿出化学卷子明白过来。 他是打算陪他一起做。 这也相当于一种变相的”我陪在你身边”。 傅云川有种莫名的感触，如果要用文字表达出来的话，那就是—— 感动。 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两个人没再言语，低头做起卷子，遇到难解答的时候，还一起研究解题的思路。 苏漠然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做题时的速度明显要比傅云川快些。每当他做完半面都会习惯性等他一下。 右手托腮目光熠熠的盯着屏幕那端的人。 傅云川不经意中抬眸看了一眼，两人视线碰撞上，他嘴角扬起，扯了个淡淡的笑容。 苏漠然有种当场被捉到的尴尬感，眼底有什么稍纵即逝。他神情来的快也去的快，在傅云川笑着时，眼神突然变冷起来。 手不自在的转动着笔。 他笔转得超级好，很少有掉笔失误的时候，谁知今晚翻了车—— 转了几次，几次笔从手指中掉下来。 傅云川再也憋不住，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苏漠然警告：“还做不做？” -- 第48页 傅云川憋住笑，点头：“做、做，我还有两张才能做完。” 他回答的很快，就怕对面的大佬不高兴。 大佬倒是没在逼逼，给了他个冷凝的眼神后，开始埋头苦干。 傅云川看着他笔如飞的样子，心道：卧槽。 什么叫深藏不露，他算是明白了。 苏漠然真是—— 隐形的具霸。 不对，学霸。 他没敢再耽搁，收敛心思，认真做起来。 卧室内除了书写的沙沙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不知是有人陪伴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这晚，傅云川精神异常好，做完五张化学卷子，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才十二点。 他拿出英语卷子，对着屏幕那端的人说：“一起？” 苏漠然没说过，他英语水平其实是过级的水平，已经到了四级。英语卷子在他手里就跟玩一样。 他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做完一张。” 傅云川挑眉：“行啊。” 学霸对学霸，从来不含糊。说了声：“开始。” 两人奋笔疾书。 高手过招，招招利落，时间过了一半，同时把卷子翻过来，反面要比正面难些。 不过两个人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别的同学做题习惯性翻课本翻词典翻一切能翻开的东西，他们两个就像是开挂一样，什么都不需要。 时间到十五分钟时，苏漠然放下了笔。 身体微倾，手搭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人。 十八分钟时，傅云川放下笔，他抬眸间迎上了某人挑衅的视线。 苏漠然：“我赢了。” 傅云川：“所以呢？” 苏漠然：“输得要答应赢的一个条件。” 傅云川勾唇：“比赛之前可没这项规则。” “哦，规则是我刚定的。”苏漠然不太要脸的说。 傅云川：“……” 操。 他问：“什么条件？太难得我可不做。” 苏漠然手指叩击桌面，脸上有着不多见的浅笑，“放心，你能办到。” 傅云川：“什么？” 苏漠然：“睡觉。” “嗯？”傅云川有些懵逼。 “睡觉。”苏漠然又说了一次。 傅云川笑着问他，“你这是心疼我啊。” 他问的时候没多想，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过脑子。 问完了，觉得这么问方向有点……不太对，容易让人想偏。 急忙拾话，“我不是那意思，我是……” “对。”苏漠然打断他的话，声音不高不低低回了一个字。 “……”这下换傅云川呆愣了，脑中还没回过味来时，苏漠然说，“行了，时间不早了，明晚再继续。” 傅云川被这句话吸引过去，“明晚还一起？” 苏漠然淡声问：“你不愿意？” 傅云川含笑说：“我愿意。” 答的又快又急，好像怕某人跑了一样。 苏漠然听着他的回头，给了他个别有深意的笑。 傅云川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我愿意”好像不是在这个场合用。 那三个字有固定专用场合。 操！ 丢人！ 他张嘴要解释，对面已经结束了视频通话。 傅云川：“……” 他拿起手机，想着要不发个微信说明一下，后来转念一想，刻意去说，更不妥。 伸手挠了把头发，心道：一个大男生磨磨唧唧的成什么样，算了，他才不管苏漠然怎么想呢，反正他没什么意思。 - 许是受苏漠然眼神所扰，这天夜里他做了个带颜色的梦，梦境缭绕，在一片花海中他被人扑到了。 喉结被那人咬着，耳边传来他醇厚的声音：“川子，川子，川子……” 那人的脸一片模糊，只有声音是悦耳动听的。 傅云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看着弄脏的内裤，骂了句：操。 起身，去了浴室。 站在花洒下用力回想梦境中那个人影是谁，可想了好久，还是没想到。 - 感冒加早上冲凉水澡，傅云川彻底发烧了，脸红成了苹果。 夏兵给他打电话，约他出去玩。 他哑着声说：“不去了，浑身没劲。” 夏兵：“感冒又严重了？” 傅云川咳嗽两声：“嗯，有些发烧。” 夏兵：“那你等着我去你家找你。” 傅云川：“不用。” 夏兵这人也是急性子，挂了电话就往外冲，还没跑多远被老妈拎着耳朵压回来，“去哪？” “我去川家一趟。”他回。 夏母拎着他的耳朵不松手，“你不知道今天是你奶奶的寿辰吗？一会儿亲戚都会来祝寿，你这个时候出去，诚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半会儿也不行！” 夏母一副没得商量的神情。 夏兵扯回自己的耳朵，“行行，我不去了。” 他转身向楼上走，边走边打电话：“刘畅，川好像发烧了，他哥也不在家，你去他家看看。” 彼时刘畅正在陪着小表妹，放下电话想溜出去，被小表妹抱住了大腿，接着就是声嘶力竭地嚎哭。 -- 第49页 刘畅没办法，给苏漠然打了电话，把夏兵说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 上午九点，傅云川正躺在床上睡觉时，隐约觉得床前站着一个人，他费力的睁开眸看了看，那人脸有点模糊，五官像是打了马赛克。 他问他是谁，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 眼皮好似千金重，在重新阖眼前，他突然想到，这个人的脸和他梦境中那人…… 好像。 苏漠然手放在傅云川额头上，滚烫的触感传来，想也不想，他掀开被子，拦腰抱起他。 快速走下楼。 楼下佣人见状问：“你是？” “他同学。”苏漠然说，“我带他去医院。” 佣人看着少爷烧红的脸点点头，“麻烦你了。” 她抬脚要跟上去，苏漠然回头说：“你等着就行。” 佣人犹豫地顿住步子，看着他们走远。 - 车上，傅云川轻呓出声：“渴，好渴。” 苏漠然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柔声安抚：“再等等，到了医院就好了。” 他很少有如此焦灼的时刻，十七年来，这是第一次。 司机在前面劝道：“少爷没事的，发烧这个不碍事，吃点药打个针就能好。” 司机本意是安慰苏漠然。 谁知—— 苏漠然冷着眸说：“认真开车。” “……”司机被怼，心理阴影面积几百平方，后半段再也不敢多言。 到了医院，护士推来轮椅，示意把病患放轮椅上。 此时傅云川烧的有些糊涂，掀开眼皮瞟了眼轮椅，说什么也不坐，吃力地说：“我、我自己走进去。” 苏漠然按住他的肩膀，“做轮椅。” 傅云川小的时候受过一次伤，坐了几个月的轮椅，对它的恐惧和排斥是无法用语言说明的。 他情愿一点点挪进去，也不要坐。 摇头说：“不……坐。” 护士在一旁不停地推，“同学，看你的样子，体温应该很高，再耽搁下去，引起其他并发症就不好了，坐轮椅很快的。” 傅云川牵强地勾了下唇，“我还是走着吧。” 他一站起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情急下抓住了身侧的苏漠然。 苏漠然抿唇凝视着他，二话不说，扯过他的胳膊，把人背上。 傅云川情急中说：“放我下来。” 苏漠然：“别动，再动把你扔轮椅上。” ☆、第27章 检查的时候，苏漠然一直倚着墙低头看手机，旁边是来来往往的人，他好像独存于一处。 检查结果出来，他被医生叫到诊室里，告知：傅云川嗓子发脓，扁桃体肿大，需要住院治疗。 他蹙眉点头，拿着缴费的单子走出诊室。 住院手续办得很快。 半个小时后，傅云川躺在了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精神也比刚才好了些，至少脸色能见人了，不像之前纸一样的白。 双唇上也有了些许的颜色，只是还有些干涸。 他哑着声说：“你先回去吧，一会儿佣人会来。” 苏漠然照旧倚靠着墙，头垂下半弯弧，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也不知他在干什么。 傅云川见他不说话，又说了一次：“你先回去吧。” 他们这关系还没好到陪床的地步，让他在这儿总觉得有些别扭。 苏漠然缓缓抬起头，把手机放口袋里，迈步走到病床前，看了眼点滴的流速，又看了看他手背，确定没有不妥后，弯腰坐下。 傅云川：“……” 合着刚才说了半天，人家根本没听。 他刚要再说一次，苏漠然清冽的视线射过来，“嗓子不痛？” “……” “痛就闭嘴。” “……” 行吧，不是没听到，是听烦了。 傅云川抿抿唇，还真就乖乖听话闭上了嘴，其实他不听话也不行，嗓子是真的痛，说一句话都费力。 火烧火燎的，让人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护士拿着体温表走进来，交代半个小时测量一次体温。 这下苏漠然更不能走了，他晃悠着体温表，沉声说：“量体温。” 傅云川：“可……” 苏漠然：“半个小时一次。” 傅云川：“……” 护士许是怕他们忘了，给隔壁病室换液的时候，又进来提醒了一次：“现在需要量体温了。” 苏漠然拿着体温计站起身，“抬起胳膊。” 傅云川别扭地说：“给我，我自己可以。” 苏漠然还没说话，站在门口的护士先开了口：“你自己没法弄，不方便，让你同学帮你吧。” 傅云川没理护士，伸手说：“我自己可以。” 苏漠然垂眸凝视着他，眼神里流淌着光，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别捏的小孩，量个体温还推三阻四的，他冷哼一声问：“都是男生，难道你还怕我看你不成。” 傅云川抿抿唇，态度不变，手一直伸着。 苏漠然挑眉问：“真的不用我帮你？” 傅云川难得倔强地没有妥协，“嗯，我自己。” 只要想到他要扒着他的病号服把体温计放到腋下去，他心就没有来的颤。 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太乐意。 -- 第50页 苏漠然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把体温计给他，“行，你自己弄吧。” 他今天良心发现不想怼病号。 其实他想了想，活了这么多年，貌似这是第一次心软的时候，以前他可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心软？ 更是不可能。 他把这一切的转变归咎于傅云川生病上，毕竟惹病号生气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 十一半点，病房的门被人撞开，有人急匆匆走进来，手上拎着两只袋子，里面装满了吃食。 傅云川侧眸看去，惊讶地说：“刘畅你怎么来了？” 刘畅把东西放柜子上，抬手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眨巴着眼说：“当然是来看你了。” 说完，他视线落到苏漠然脸上，继续叭叭道：“然哥我这可是最快的速度了。还有你说的那个王记的养生粥，简直太他妈难找了。诶，你是什么机缘巧合下知道那个地方的，操，我生生在那转了十五分钟才看到。” 他从旁边柜子上拿过一瓶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半，用手抹去唇上的水珠，“对了，城南那家包子铺没开张，听邻居说老太太陪孙女孙子去旅游了，我在附近买的包子。还有还有，城西那家豆腐料理店，排队的客人太多了，你知道我在那等了多久吗？二十分钟，足足二十分钟。” 刘畅噼里啪啦说了好久。 苏漠然等他说完，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好。” 能得到他的一句好，刘畅觉得也值了，要知道然哥夸过谁好，也就夸过川哥，他可是第二个被夸好的。 “等等。”傅云川眨巴着眼打断，问：“刘畅你为了买这些东西城南城西都去了？” 刘畅：“嗯啊。” 傅云川：“谁让你买的？” 刘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病床上，身体后倾，手向后撑着，晃悠着腿说：“还能有谁，当然是然哥了。” 傅玉川这才想起，原来之前苏漠然倚着墙玩手机是在给刘畅发微信，而这些吃的都是他要刘畅买的。 他征愣的睨向苏漠然。 苏漠然抬眸间和他视线碰撞到一起，对视了几秒他先移开，对着刘畅说：“辛苦了。” “不苦不苦。”刘畅摆摆手，嘿嘿一笑，“我只是跑腿的，钱都是然哥出的。” 没多久苏漠然又给他转了一笔跑腿费。 刘畅看着后面的两个零，差点要跪下抱大腿。 傅云川看着苏漠然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这次多亏你了，还有谢……” 后面那个“谢”字还没说出来，苏漠然飘来了一个阴戾的眼神。 傅云川这才想起，某人好像说过，不要他说谢谢。 好吧，他一激动给忘了。 刘畅见气氛不太对，从床上跳下来，拍拍手，“饭也买来了，咱们开吃吧。” 他走到傅云川面前，“川哥，我喂你。” 傅云川摇头，“你们先吃，我等打完点滴再吃。” “屁话。”苏漠然冷着声说：“等你打完饭菜都凉了。” “那我可以凉着吃。”傅云川说。 眼见苏漠然的脸色又沉下来，刘畅打着圆场，“川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弟弟我大老远给你把饭买来，你怎么也得陪着一起吃呀，我们两个吃算怎么回事，来，一起一起。” 刘畅就是个小嫩草，哪里需要哪里摆。 怪不得夏兵骂他墙头草，别说，还真是棵墙头草。 他说完了，对着苏漠然挤挤眼。 “行吧，那一起。”傅云川撑着胳膊要坐起来。 刘畅弯下腰，“我来，你别动。” 他把病床摇起来，又把餐桌拉过去，把饭菜摆放好，“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他喂饭倒是也行，不过就是怕川哥不同意。 傅云川：“自己吃。” 苏漠然打量着他，问：“体温计呢？” 傅云川：“在……” 他伸手去摸，摸了好久也没摸到，靠，找不到了。 苏漠然走近，伸手去掀他的病号服，傅玉川按着衣角，“你干嘛？” “找体温计。”苏漠然盯着他，“不然你以为我干嘛。” 傅云川松开手，一脸不自在的任他找，最后在裤腰处看到了体温计。 刘畅手机响起，他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苏漠然撩起他的衣服，手伸向裤腰处。 傅云川一把按住，双眉皱起，“你——” 苏漠然努努嘴，“在那。” 傅云川顺着他眼神看过去，只见体温计斜插在裤腰处隐隐露出上面的头。 苏漠然冷哼一声：“还不松手。” 傅云川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拿。” 别看他面上正经自若，其实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靠！这他妈都是什么事，体温计怎么会插在那！ 这要是再插里点，就奔着他裤裆去了。 操！操！操！ 他把体温计从裤腰处拿出来，举高看了看，三十八度五，还是烧。 苏漠然问：“怎么样？” 傅云川：“好多了。” 苏漠然不太信任他的回答，从他手里拿过体温计自己看了看，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把体温计放抽屉里。 把养生粥腿到傅云川面前，“吃吧。” -- 第51页 傅云川盯着半晌没动。 苏漠然抬眸看他，“怎么还有我喂你？” 傅云川抿抿唇：“喂到不用，不过你能不能给我几张湿纸巾。” “干嘛？” “擦手。” 饭前洗手，这个优良的传统美德跟了他十七年，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手没洗，根本吃下饭。 苏漠然放下勺子，“矫情。” 傅云川也不反驳，张嘴说：“谢——” 幸亏后面那个字没有说出来，不然…… 某人会发飙。 苏漠然没找到湿纸巾，拿着干净的毛巾去了卫生间，出来时，毛巾被水浸湿。 他勾勾手指。 傅云川：“嗯？” 苏漠然：“擦手。” 傅云川：“我自己。” 苏漠然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不太给面的说：“你怎么自己？” 傅云川这才想起，另一只手打着点滴，还真是……不太方便。 他缓缓递出手。 苏漠然托住他的手，拿着毛巾一点点擦拭，连指缝都没错过。 傅云川感受着他手指间的温度，心道：他手好烫。 不是，他们两个到底谁发烧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火气旺，手心带汗是常有的事，也就是傅云川身子弱，不管什么时候手都是凉的。 擦着擦着，刘畅推门进来，先是“卧槽”一声，接着调侃道：“然哥，你手法挺娴熟啊，是不是经常做？来来来，要不给弟弟也擦擦。” 苏漠然正好给傅云川擦完，想也没想，扬手把毛巾抛刘畅脸上，说道：“想的美！” ☆、第28章 刘畅也不恼，拿下毛巾，擦着手说道：“欸，咱们都共用一块毛巾了，应该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吧，以后我有事两个哥哥可要罩着我啊。” 苏漠然一脸懒得理他的表情。 傅云川笑出声，打趣道：“你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还蚂蚱。 刘畅眼珠子一瞪，惊讶的小眼神透过镜片传递过来，“川哥你太牛逼了，你怎么知道我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我妈都不知道。” 说着作势要扑上来抱他。 “……”傅云川伸出一只脚，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滚。” 刘畅顿住，嘿嘿一笑，“川哥别呀，弟弟还想跟你绑一根绳上呢。你看你还缺腰部挂件不，我免费当你的腰带。” 傅云川现在听不得“腰”这个字，只要一想到体温计是从那拿出来的，心里便燥的很。 尤其还被苏漠然看到了，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个布达拉宫，让他在里面躲躲。 刘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继续发挥开心果的功能，吃饭的时候讲了几个冷笑话。 说着说着，话题偏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他喝着粥说：“最近我在追一部警匪剧，太他妈好看了，里面那个主演姐姐好飒，身材超好，她现在就是我至高无尚的女神。对了，川哥，你有喜欢的女神不？” 傅云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些懵，想了想，穿了四次书，一直跟在苏漠然屁股后面转，他好像还真没什么喜欢的女神。 但十七岁的少年，心里没个喜欢的偶像谁信，他又不想成为特殊的那个，淡声道：“有。” 话音落，两道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刘畅刚才也就是随意一问，他没想到傅云川真的有，咬着筷子打听：“谁，是谁，我认识吗？” 傅云川：“……” 你不认识。 根本没这人。 谎话开了头，就要用一千个谎话来圆，他重咳一声：“不告诉你。” 可能咳的时候力道有些大，原本惨白的脸也浸染了一片红色，映在旁人眼里，到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刘畅脸上露出个坏坏的笑，“川哥，你这个样子可不太好噢。” 傅云川：“屁。” 他借喝粥的空隙瞄了眼苏漠然，只见他沉着脸，眸色似乎也比方才暗了些许，手拿着勺子一直搅合，但就是没吃。 刘畅撞了下他的肩，“诶，然哥，你有吗？喜欢的女神或者是喜欢的女生？” 傅云川吃粥的手一顿，眸底有着不易察觉的期许，他好像也很想知道…… 他会怎么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反正就是想听个答案。 苏漠然没理会，接着搅粥。 刘畅继续问：“然哥，有吗？啊？有吧？” 苏漠然被他问烦了，抬眸说：“没有。” 刘畅蹙眉，“没有，怎么会没有，娱乐圈里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就没一个喜欢的？” 苏漠然：“没有。” 刘畅推了推眼镜，“那咱学校的校花呢？就上次在校门口堵你那个，非要送给你巧克力。” 苏漠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好像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操，你……不记得了？！”刘畅问。 “嗯。”苏漠然回。 随着他声音而来的，是傅云川翘起的唇角，嗓子好像不那么疼了，粥的味道似乎比刚才更香些。 还有，心情…… 挺好。 这个话题最终被一通电话终结掉，刘母打来电话，要刘畅回家。 刘畅把粥喝完，“川哥，然哥，我先走了啊。” -- 第52页 傅云川摆了摆手。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转眼间，静的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傅云川本来食量就不大，加上还生着病，没吃多少便说不吃了。 苏漠然没强迫他，给他找来纸巾擦手，又把剩下的东西扔袋子里，起身说：“我去扔了。” 傅云川点点头：“好。” 平时互怼呛呛的两个人，相处模式发生变化，一时间还不太好适应。 至少，傅云川有些拘谨，毕竟被骂惯了。 他眼神追着拎袋子出去的背影，好久没有回过神。 病房门被打开，他伸了懒腰说：“你怎么才来，我都……” 定睛一看，门口的人不是苏漠然，是哥哥傅云辰。 “怎么？你在等我。”傅云辰拎着午饭和水果走进来。 “啊，哥你来了。”傅云川坐起，视线越过他朝门口看了看，心里忐忑起来。 他哥不喜欢苏家更不喜欢苏漠然，已经叮嘱过他几次，离苏漠然远点，这要是让他看到人在这，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他和苏漠然的关系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可不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默默祈祷，苏漠然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傅云辰看他一直扒着眼瞅后面，问：“在等人？” “没、没有。”傅云川收回视线，“哦，上午护士姐姐说，一会儿来收体温计，我在想她怎么还没来。” “都下班了。”傅云辰说，“要不我送过去？” “不用，你也不知道是哪个护士姐姐。”傅云川藏在被子里的手，隐隐冒出汗。 傅云辰不疑有他，把餐盒拿出来，“看哥给你带了什么？” 是傅云川最爱吃的排骨。 傅云辰拿着勺子端着餐盒：“来，哥喂你。” “哥，我自己来吧。”傅云川想到刚吃完粥，现在又要吃排骨，他这胃呀，今天可要受苦了。 傅云辰坚持：“不行，哥要喂。” 其实他有些抱歉，要不是他一直忙着工作，傅云川怎么会生病。 傅玉川见状，也不好阻挠，只好吃下。他慢条斯理的嚼着，边吃眼神边看向门口。 傅云辰又递上一勺汤，他也照单喝了。 咽的有些急，引起一阵咳嗽。 摇摇头，“哥，我吃不下了。” 傅云辰眉头皱在一起，心疼地说：“都怪哥。” 傅云川摇头：“我生病和哥没关系，再说也不严重，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家了。” 傅云辰伸手摸了把他的头发，“吃不吃水果？” 傅云川：“嗯，吃个苹果吧。” 傅云辰坐下，拿出苹果和刀子，一圈一圈削着皮儿。无意道：“对了，听说苏家那孩子也跟你一班。” 傅云川装傻充愣，“苏家？什么苏家？我们班好几个姓苏的。” “苏漠然。”傅云辰说，“苏氏集团的太子。” 傅云川：“哦，是有这么个人。” 傅云辰：“你记得离他远点，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他太危险了。” “哥，其实他……他也挺好的。”傅云川想扭转傅云辰对苏漠然的偏见，继续说，“他在学校里也不惹事，而且吧，学习也很好。” “那也不行。”傅云辰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听说他性格古怪，脾气阴晴不定，谁知道什么时候发疯，万一伤到你怎么办？你听哥的话离他远点。” “我……” “实在不行，哥只能再给你转去另一所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云川还能说什么，抿抿唇，“知道了，我会离他远远的。” “对了，你这住院费是谁出的？” “哦，是苏……” “谁？” “我同学，叫刘畅。” “行，等你好了，回头请他去家里坐坐，我要好好谢谢他。” “嗯，好。” 两个人浅淡的聊着，谁也没注意到，门缝下有道绵长的影，影子的主人拎着水果倚靠着墙，在那里站了好久。 也听了好久。 许久后，他弯腰放下袋子，抬脚离开。 傅云川正吃着苹果，手机震了一下，他把苹果放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大佬：[有事，先走了。] 傅云川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和哥哥遇上。 他回：[嗯，路上小心，对了，给我发个账号，我把药费给你转过去。] 这次他等了好久，那边一直没回。 - 傅云川住了三天院，除了第一次苏漠然出现后，剩下的两天，他都没来，不但人没来，连通电话也没有。 傅云川每次打过去，提示音都是正在通话中。 他以为苏漠然会回复过来，可是…… 没有。 后来，他开始发微信。 最开始只发一条，慢慢的连着两条一起发，相隔时间不到五秒。 再然后—— 几条一起发。 刘畅给了他好多搞笑的表情包，他也转发给了苏漠然。只可惜，那边依旧没动静。 出院这天，傅云辰出国了，司机和佣人来接的。 傅云川倚着墙，拿着手机给苏漠然发微信。 使者：[我出院了。] 使者：[你干什么呢？] 使者：[谢谢你那天送我来医院。] -- 第53页 使者：[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使者：[我有好玩的东西想送给你。] 使者：[看到后记得回复我。] 他一连发了六条，发完手指摩挲着屏幕，希望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能收到回复。 可是—— 依旧没有。 傅云川向刘畅打听，“苏漠然干什么呢？” 刘畅：“你和然哥不是联系的最多吗？他这两天都没理我。” 傅云川：“那他要是和你联系，记得告诉我。” 刘畅：“行。” - 出院第二天，傅云川实在坐不住了，他换好衣服，拎起背包，出了门。既然苏漠然不见他，那他就去找他，他倒要看看这几天他在忙屁。 半个多小时候，他到了盛嘉公馆，守门的还是那个人。 他笑着走过去，“您好，我想找下一棟的苏先生，能帮我联系下吗？” 门卫：“行，你等着。” 刚要打电话，有车驶出来。 傅云川一看车牌号，脸上扬起笑，“不用打了。” 他急着跑过去，摆手道：“苏漠然、苏漠然……” 车里的人好像没看到他，连个眼神也没给，车子越过他，驶离。 傅云川懵逼地看着前方，脑中闪过无数个问号。 ☆、第29章 须臾，驶离的车子又折了回来，车子停在傅云川面前。 他原本失望的脸上顿时浮现笑，眼尾轻挑，眼睫下颤间，有抹晶莹剔透的光泽从眸底溢出，像是染了灿阳的一抹白，又像是矍了星辰的那丝亮。 随后车窗玻璃缓缓下降，露出一张老者的脸。 那人一头白发，脸上有褶皱，眉宇间有几分苏漠然的影子，他笑容可掬地问：“傅……云川？” 傅云川弯下腰偏头去看，点点头，若是他猜得没错，眼前这位应该是苏漠然的爷爷。 他回：“您好。” 苏老爷子阅人无数，第一眼看见面前的少年就喜欢的不行，他身上有一股让人舒心的美感，扬唇笑着说：“去我那坐坐？” 傅云川扯了扯肩上的书包带子，犹豫道：“会不会打扰？” 苏老爷子：“不会，我很高兴你能去。” 傅云川：“好。” 就这样，没见到苏漠然，傅云川和苏老爷子一起去了苏宅。 穿书之前他在敬老院做过很长时间的义工，非常懂得如何和老年人打交道，上了车，没有太拘谨的样子，对于苏老爷子的问题，有问有答，礼貌应对。 苏老爷子频频点头，脸上始终挂着笑。 一小一老聊了好久，从学习到未来的规划，傅云川回答的妥妥的。 苏老爷子好久没遇到这么投脾气的人，亲自带着进了家门，边走边说：“你就当这是自己的家，以后没事的时候记得来看看爷爷。” 傅云川点点头，“爷爷您放心，没事的时候我会和苏……，我会和漠然一起来看您的。” 不是很习惯太亲昵的称呼，所以有点卡壳。 苏老爷子交代佣人端来水果和饮品，带着他去了书房。书房很大，里面有很多书，古今中外的历史名著都有。 英文版的也很多。 苏老爷子献宝似的指着书柜上的书说：“喜欢哪本，爷爷送给你。” 傅云川胎膜打量，含笑说：“爷爷我不要。” “嗯？为什么不要？没有喜欢的？”苏老爷子问。 傅云川摇摇头，“不是，我要是想看书了，可以来爷爷这看。” 他这自来熟的态度最招老人喜欢，尤其是独居的老人。 苏老爷子听后，笑得更开心了，连连说：“好、好，那你以后就来爷爷这看，回头咱爷俩还能杀两盘棋。” 傅云川把书包放下，挑挑眉：“不如现在杀两盘？” “现在？”苏老爷子哈哈一笑，“好啊，杀两盘。” 傅云川的棋艺不错，穿书之前还代表学校参加过比赛，当时还获了奖。 不过，这次他可没想赢谁，单纯就是想陪老爷子消磨时间，他看的出，老爷子其实…… 挺孤单的。 书中提到过，苏漠然因为母亲的事和爷爷并不亲近，即便这么多年苏老爷子一直在努力补偿，可效果微乎其微。 看来，要阻止他黑化，原谅自己的爷爷也是其中的一步，只有放下仇恨的人，才能获得新生。 傅云川手里握着白棋，不时旋转几下，见老爷子把黑棋下在那，笑嘻嘻说：“爷爷，这次您可不能反悔了，刚才都反悔三次了。” 苏老爷子笑着说：“臭小子，让让爷爷不行吗？” 傅云川摇头，“不——行。” 苏老爷子啧啧两声，把黑棋放下，下一秒又拿起，“不对，这不行。” 傅云川：“爷爷你耍赖。” 苏老爷子乐呵呵说：“再让我一次，就一次。” 傅云川拉上他的手，“一次也不行。” 一大一小与其说是下棋，倒不如说是闹着玩，笑声不断从书房里传出。 客厅里的佣人听到，脸上也跟着扬起笑，“这少年谁呀？老爷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是少爷的朋友，以前没来过，今天第一次来，不过看着好乖，很会哄老爷子开心。”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愿意和老人玩的，这个少年真难得。” -- 第54页 “是呀，老爷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 下了五盘棋，眼见要到中午，傅云川垂眸看了眼腕表，“爷爷，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苏老爷子哪肯放人，“不行，陪爷爷吃完饭再走。” 傅云川为难道：“这……不好吧？漠然也不在，我……” 苏老爷子：“他马上就到。” 前脚提到，后脚某人便到了。 苏漠然推开门，背光走进来，额前发丝有些潮湿，显然是被汗水浸湿的。他今天穿了件浅黄色的薄毛衫，袖子上的一排排小洞有些大，隐隐能看清胳膊上的肌肤。 破洞牛仔裤上也有很多洞，膝盖处是空的，两条腿像笔杆一样修长挺立。 傅云川盯着他看了几眼，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绯红，呼吸不稳，看得出，来的时候很急。 苏老爷子笑着出声：“漠然来了。” 苏漠然点点头，视线落到傅云川脸上，手插进口袋里，问：“你怎么来了？” 这问话有些犀利，也不太好回答。 苏老爷子先给了答案，“小川去找你，我正好碰到，就邀请他来家里坐坐了。这样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 苏老爷子善解人意的把空间让了出来。 门关上，傅云川走到苏漠然面前，打量着他问：“这几天你在干什么？怎么不接我电话？” 苏漠然身体后倾抱胸倚靠在身后的书柜上，点着脚尖说：“有事。” 傅云川锁着他的眸，“什么事？” 苏漠然回视着他，目光里透着让人看不穿的东西，他沉寂了片刻回：“回去吗？回去我送你。” 傅云川：“你爷爷要我在这吃午饭。” 苏漠然：“你要是不想吃，我可以跟他去说。” 傅云川上前两步，并肩和他靠在衣柜上，悠悠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苏漠然不太愿意想谈的样子。 傅云川睨着他的脸，“肯定有。” 苏漠然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行了，先出去。” 说着直起身，作势要走。 傅云川转身把手伸过来，横档在他脸侧，另一只手也顺势而上，把人困在自己和书柜间，脑子一抽问：“这几天没见我，难道你都不担心我的病情？” 苏漠然挺直的身子缓缓下倾，后背再次贴上书柜，眼睫下垂，似乎在沉思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眸，冷声说：“不担心。” 傅云川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心里某处莫名的一酸，轻扯下嘴角，“看来你对医院还挺放心的。” 苏漠然没接话，眼神也没闪躲，两个人就这么直勾勾锁着对方。 没多久，佣人来敲门，“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苏漠然：“嗯。” 他这人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永远是一张冷到让人发颤的脸。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 例如：现在。 他挑挑眉，“去吃饭。” 傅云川不想这么放过他，手架在他脖子两侧，身体没有拉离，反而又近了一分，“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为什么没去看我？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的处事风格，今日事今日毕。 苏漠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伸手推了推，“我没什么好讲的。” 傅云川没动，“那我有话要讲，你要不要听听？” “不听。”苏漠然说。 “不行，必须听。”傅云川说。 苏漠然：“……” 傅云川具体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他就是不想让苏漠然这么离开，他有种预感，要是错过了此时，以后他和他的关系又会回到原点。 或者是比原点更远的距离。 想到有可能是这个结果，心情就不太美丽。 心情不美丽，做的事也容易不过脑，他缓缓勾起唇，凑近，“刚才你爷爷和我说了，你以后要是欺负我，他会为我做主的。” “所以？” “所以，你最好从现在开始重视起我，接我的电话，回我的微信，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我会……”傅云川冲着门口喊了一嗓子，“爷爷，漠然欺负我。” 苏老爷子耳朵超尖，几乎在他喊起的瞬间就听到了，扯着嗓子回：“小然，你别欺负小川，小心爷爷揍你！” 揍不揍的放一边，苏老爷子这态度，太可了，配合的太天衣无缝了。 傅云川有些得意，眉尾马上要翘到天上。 苏漠然抿着唇，白了他一眼。 傅云川放下胳膊，后退两步，抱胸问：“服不服？” 苏漠然直起身，抬脚迈步逼近，直直把他抵到后面的墙上，两手按住墙面，把人困在身前，勾唇说：“这可是你招惹我的。” 傅云川想到任务，胆子也肥了，忽略某种莫名的情绪，挺胸说：“嗯，是我招惹你的，所以呢？你要揍我？” 苏漠然挑着眉上下打量他一眼，淡声说：“等养肥了再宰。” 傅云川没反应过来，“……嗯？” 苏漠然伸手勾住他卫衣帽子，用力一扯，盖上他的头，连带着遮挡住他晶亮的眸子，收回手插到裤兜里，抬脚踢了他一下，“走，吃饭去。” -- 第55页 大少爷步子迈的快，转眼就出了门。 傅云川扯下帽子，胡乱理了理头发，这才跟着走出去。 外面阳光依旧，可这会儿的心情和来时完全不同，他盯着某人的后脑勺，扯了扯唇角。 苏漠然头也没回地问：“心情挺好？” 傅云川跟上，“嗯，还不错。” “捡钱了？” “不，捡到某人的脸了。” “……” 傅云川皮起来，比刘畅还疯，他伸手勾住苏漠然的脖子，煞有其事地说：“爷爷说了，让我们搞好关系。” “来来来，给哥笑一个。” 说完想起来，好像苏漠然比他大，下一刻改了口：“来，给弟乐一个。” ☆、第30章 苏漠然身体微弓，头慢慢转向一侧，压着声音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傅云川又用力勾了一下，“什么？” 苏漠然舌尖顶了下牙槽，对着他轻吐气，“挨揍。” 傅云川笑得一脸淡定从容，眯着眼说：“爷爷，漠然要揍我！” 苏老爷子急匆匆走出来，“小然，不许欺负小川。” 傅云川松开手，躲到苏老爷子的背后，唇角压也压不住。 苏漠然对着他勾勾手指。 傅云川手搭在苏老爷子肩上，轻声说：“爷爷，你看他。” 平时没外人在，苏老爷子和苏漠然的相处模式其实很冷，只要他不开口，苏漠然基本也不会说话。 这会儿见到了不一样的他，苏老爷子跟着也高兴起来，与其说是告诫，倒不如说是一起闹着玩。 老人玩起来有的时候比年轻人还疯，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对苏漠然说：“小川是个好孩子，你不可以凶他，还有听说你们在一个班，你记得多照顾他，学习上要互相帮助，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替他打上，去卫生间的时候，你替他……哦，这不能替，他得自己上。” 苏老爷子说的语无伦次，“反正啊，你们要相亲相爱好好的。” 苏漠然听爷爷讲完，淡声问：“爷爷，到底谁是您的孙子。” 苏老爷子先是指着他，随后又指了指身后的傅云川，“你们都是，都是。” 苏漠然：“……屁。” 有了苏老爷子的保驾护航，傅云川狐假虎威的更加彻底，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给苏漠然夹菜，“不行，你要吃些蔬菜。” “哦，还要吃点肉。” “对了，汤也要喝些。” “这样，把这个蛋给吃了。” 他随手夹起一只鹌鹑蛋，递到苏漠然面前。 苏漠然冷眼看着，就是不张嘴。 傅云川偏头，“爷爷……” 苏漠然倾身，攥住他的手，轻轻一扯缩短了两人的距离，一口把鹌鹑蛋吞掉。 傅云川脸上露出得逞后的笑。 苏老爷子看着，眉宇间都是笑意，心道：好、好、真好。 很平常的一次午饭，因为傅云川的加入变得不寻常起来，笑声不断。苏老爷子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米饭。 饭后，趁苏漠然去卫生间之际，苏老爷子拉过傅云川的手轻轻拍了拍，“谢谢你，小川。” 傅云川脸上挂着浅笑，“爷爷，吃到这么好吃的午饭，是我应该谢谢您才对。”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午饭，是小然。”苏老爷子说，“我看得出小然是从心里把你当朋友。答应爷爷，在学校里好好照顾他。他那孩子就是嘴硬，心眼不坏。” 傅云川乖巧点头：“爷爷，我知道，我会的，您放心。” 两个人在苏漠然不在的时候达成了一致意见，立志于让苏漠然活的更开心些。 苏漠然从卫生间回来，抬眸间看到了并肩坐着的两个人，一老一少，身后是绽亮的日光，他们脸上的笑容似乎比日光还耀眼。 看着看着，心不经意的颤了一下，他私心的不想打断。 傅云川最先发现了他，站起身，“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作业还没写完，下次再来看您。” 苏老爷子也跟着站起来，“说好了，有时间一定要来。” 傅云川：“嗯，一定来。” 苏老爷子努努嘴，抬高音量，似乎故意让某人听到，“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爷爷。” 傅云川：“好。” 来的时候还是陌生人，走的时候已经成了故交，世界上恐怕没人比傅云川更能融入到某一个环境里。 车上，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说：“我爷爷很喜欢你。” 傅云川扬起眉，“我这么帅，有人不喜欢吗？”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苏漠然瞅着某人洋洋得意的样子，扯过他的卫衣帽子再次盖住他的头。 看不见那张叫嚣的脸，心情也爽了，他淡声问：“身体怎么样了？” 傅云川这次没直接扯下来，他靠在椅背上，开始算账：“终于舍得问我了？你不是不关心我死活吗？” 苏漠然：“……” 傅云川：“放心吧，暂时死不了。” 苏漠然：“……” 傅云川：“没事，死的时候会给你信儿的，记得来我坟前嚎两嗓子。” 苏漠然：“……” “哦，有空的话替我锄锄坟头草，我这人爱干净，见不得乱。”傅云川越说越离谱。 -- 第56页 苏漠然怼道：“你找抽是不是？” 傅云川摊开胳膊，双腿向下一滑，做出了任君处置的样子，“反正这里也没爷爷，你要是想欺负我，我也没辙。” “……操。”苏漠然从来不知道傅云川这么欠收拾。 不，他一直都知道他欠收拾。 只是这次比以往更欠收拾。 他用力向后拉下他的帽子，“看来我不抽你……” 声音在瞥到傅云川那张脸时生生顿住。 少年脸上粘着几缕发丝，眼睫垂下半弯弧，漆黑的瞳仁好像覆了一层纱，给人一种氤氲朦胧的既视感。 大病初愈，脸色还是没什么血色，唇色也不是之前的红，本就巴掌大的脸，好像更加消瘦了些。 让人看着不免心疼。 此时，苏漠然的心情就是这样的，他盯着瞧，上下左右的瞧，好半晌说：“嗓子怎么样了？” 傅云川原本想说不疼了，好了，但他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决定卖个惨，“疼，很疼，非常疼。” 怕卖惨程度达不到预期值，伸手托着脸颊问：“你没发现我瘦了吗？连刘畅都说我瘦了，你不可能没看吧。” “最可怜的是，我都这么辛苦了，某人还玩失踪，电话找不到，微信没人回。哎，我太难了。”凄惨人设立的很稳。 说完了，他眨眼看过来。 久久后，苏漠然说：“下次不会了。” 傅云川：“你以后还会不接我电话吗？” 苏漠然：“不会。” “微信呢？” “会回。” “有事的话？” “会讲。” “还玩失踪吗？” “……不。” 有问有答模式进行了一路，傅云川赢了这局，心情好的不行，把联系上苏漠然的消息告诉给了刘畅。 刘畅一听，兴奋的在群里叫起来，。 想中一个亿：[然哥，你这几天猫哪去了？想你。] 想中一个亿：[川哥、然哥、兵哥，人都凑齐了，明天一起去看电影？] 傅云川看着苏漠然问：“刘畅说明天一起去看电影，你去不？” 苏漠然：“你去？” 傅云川：“嗯，还没写观后感呢，后天就要开学了。” 苏漠然：“那去吧。” 回答完，他低头玩起手机。 有人给他发了微信，要跟他比一场。 他把刚才回复的“好”给删掉，改成“没空”。 随后删除了聊天记录，顺带把人拉黑。 切换到“飞升乐土”群里。 刘畅兴奋之余又改了群名，夏兵在里面连着发了好几个“操”，问他改名字上瘾吗？ 刘畅乐呵呵地回：[这辈子活着也就这点爱好了。] 夏兵：[你还可以有别的爱好。] 刘畅：[什么？] 夏兵：[让我先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刘畅：[……] 傅云川笑着笑着视线落到前方，玻璃窗上映出少年的侧颜，脸部线条立体，鼻梁高挺，唇角微扬，日光在靠窗的一侧脸上投下淡薄的影，以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尤为好看。 苏漠然慢慢转头看过来，对视上他的视线时说：“你好像很喜欢盯着我看？” 傅云川被逮个正着，急中生智，努努嘴，“你错了，我没看你。” 苏漠然：“那你看谁？” 傅云川伸出手，“它。” 在苏漠然水平方向趴着一只…… 苍蝇。 个儿还挺大。 忽闪着翅膀。 正在默默当着吃瓜群众。 苏漠然：“……靠。” 他随手按下开关，降下车窗玻璃，吃瓜群众瞬间被风卷走。 傅云川啧啧两声：“诶，我发现……苍蝇都比你好看。” 苏漠然：“……” 屁话！ - 次日，刘畅在群里提前发来消息，下午两点半在隆天电影院门口集合，顺手把位置分享到群里。 彼时，傅云川正在和苏漠然连麦写作业，有道题比较磨人，他抿抿唇：“诶，讲个题。” 以前苏漠然科科考零分，所有人只当他是个渣渣，自从考试一鸣惊人后，他的学霸马甲也掉了。 “哪道？”他问。 傅云川：“物理B卷反面最下面那道。” 苏漠然从一堆卷子里找出那张物理卷子，思索了三分钟把题解出来，拍给傅云川看。 傅云川挑眉竖起大拇指：“牛逼！” 苏漠然：“还有哪道不会？” 傅云川当真拿起卷子翻起来，幅度有些大，物理B卷反面最后一道题映在对面某人眼前。 苏漠然看着上面的解题思路，睁大眼睛：“不说没做吗？” 傅云川心道：坏了。 他笑起：“哦，我就是想看看咱们解题思路一样吗。” 苏漠然：“……” 傅云川：“看了后，我知道不一样。不过，你的解题思路比我的简单，还是你牛逼。” 苏漠然抱胸睨着他，继续听他叭叭。 傅云川把所有的卷子都放下，双手合十：“我就是看你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么，怕你想飞了，所以小小小的打断了一下。” 刚才苏漠然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推送通知，他一般不会关注这个。这次有点例外，上面的新闻事件，是一个孩子遭亲妈虐待，然后差点死掉的事。’ -- 第57页 他看后陷入了沉思中，想起他曾经挨打的日子。 傅云川见他不说话，继续在那边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 “诶，别生气啦，理理我好不好？” “不是，你也太小气了。” “然哥，然哥，笑一个。” 苏漠然把笔扔桌上，拿起手机，把自己的脸放大到整个屏幕，“叫声哥，我就原谅你。” ☆、第31章 傅云川咬咬牙，好半晌说：“那你还是别原谅我了，我这人就喜欢有人恨着。” “行，很好。”苏漠然伸出手，对着屏幕向方移去。 以傅云川这个角度看过去，某人应该是要挂断视频通话。他急忙出声制止：“哥、哥，别挂。” 苏漠然身体又靠回椅背上，缓缓勾起唇，悻悻说：“谁说我要挂了。” 傅云川：“……” 苏漠然：“刚才屏幕脏了，我是去擦一下。” 傅玉川：“……” 操！ 苏漠然把手机放到方才的位置，拿出数学卷子，“半个小时，你输了还要叫哥。” 刚才那两声哥听着有些爽。 想了想，还想听。 傅云川不信邪地问：“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苏漠然大言不惭地回：“放心，你哥……不会输得。” 傅云川垂下眼敛骂了声：“……臭屁！” 数学卷子上的题有些超纲，最后两道涉及到了高三还有高考的题型，傅云川习惯性做题先看一遍，这一看心道：不太妙啊。 他没在上面耽搁很长时间，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做到的时候再说。 前面基础题比较多，他做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十二分钟把前面解决掉。做反面时抬眸瞄了眼视频那端的人。 苏漠然速度也不慢，甚至可以说是比他还快些，他已经做完反面最上面那道题了。 傅云川：……这他妈狗带的速度。 他拿着笔急忙追赶，到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做题上，苏漠然更胜一筹。但心里承认是一回事，认输是一回事。 哥可以叫，但绝逼不能是因为比赛输了叫。 那他这脸还要不要。 就是死追，他也要追上。 雄心壮志倒是不小，只是真正实行的时候他才知道，有那么一丢丢难，他始终比对面某人慢半拍。 苏漠然做下一道。 他做上一道。 步子虽然紧跟着，但脚后跟不太给力，跑不动。 做到最后一道题时，脚后跟不是跑不跑的问题了，而是腿上绑着一百斤的沙袋，根本迈不动的问题。 他咬着笔，仔细分析，把所有条件罗列出来还是没法解，眼见时间还剩最后五分钟。 那边已经传来放笔的声音。 傅云川不认输的继续研究着，终于在最后时刻把题解出来，他放下笔，抬眸去看。 苏漠然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看英语题解，可能姿势保持的有些久，感觉到累了，他双脚顺势搭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晃动起来。 傅云川凝视着，悄悄把卷子收起，决定来个死不认账，他手缓缓伸向屏幕，打算在某人不注意时挂断。 苏漠然头也没抬地说：“要跑？” 傅云川收回手，“谁跑了。” 苏漠然抬眸，直接拆台：“你——” 傅云川：“……” 苏漠然手指叩击桌面，“来。” 傅云川张了张嘴，没喊出来。 苏漠然继续等着，手指叩击的越发有节奏。 傅云川觉得某人的音乐天赋被埋没了，这节奏感适合当指挥家。当然了，前提是得有乐团要他。 苏漠然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要听的话，他脸色一沉，眼眸微眯，“不叫吗？那我挂了。” 大少爷说一不二，拽的很。 “叫、叫。”傅云川知道，这次没叫，他还指不定怎么作妖呢。到时候可不单是几声哥的问题了，他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轻声说：“哥。” 苏漠然听着那声“哥”，腿颤了一下。 - 下午两点半傅云川他们四个人在隆天电影院汇合，去时想的很美好，苏漠然骗他叫了好几声哥，见面后他一定要找补回来。 狠狠敲他一顿。 岂料，想象不等于现实，现实还是很爱破冷水的。 傅云川到的晚些，到了那里苏漠然、刘畅、夏兵已经到了。 他一抬眸便看到最显眼的那个，之所以说他最显眼，除了他长得又高又帅外，还因为—— 他正被几个女生围着。 女生们穿的花枝招展，一个个笑颜如花，纷纷举着手中的饮料递给某人喝。 某人戴着耳机倚靠在墙上，表情虽然很冷，但依旧没浇灭女生们的热情。大家雀雀欲试，争先恐后走上前。 “苏漠然，给你奶茶。” “苏漠然，我这有可乐。” “苏漠然，你还是喝我的吧，柠檬水超好喝。” “苏漠然，你吃爆米花吗？” “……” 七嘴八舌间，苏漠然的双眉拧起，眸底溢出一抹冷凝的光，看样子，在发怒的边缘。 傅云川顿住脚，手抄在口袋里静静地看着。 刘畅走过来，撞了下他的肩膀，“诶，看然哥这行情，这么多妹子围着肯定爽歪了。” -- 第58页 傅云川没什么表情地轻哂一声：“夏兵呢？” 刘畅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说：“估计去洗手间了。” 他看了眼时间，“川哥，到点了，走吧。” 傅云川点点头。 刘畅对着苏漠然摆摆手，“然哥，到时间进场了。” 苏漠然侧眸看过来，视线落到傅云川不太高兴的脸上，眸色跟着沉了一下，对眼前的几个人说：“让开。” 说话声低沉冰冷，能冻死人的那种。 偏偏小姑娘们不为所动，一致觉得他这种做法太酷太MAN了。 傅云川走近，然后越过他们检票进场。 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 不知道气什么，反正就是有些酸溜溜地气。 挑选座位的时候，他特意坐在最外面的位置，旁边是夏兵，和苏漠然隔着两个人。 夏兵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决定不再冷落他这个发小了。 高兴之余特意出去买了爆米花和果汁。 开演前，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偶尔刘畅会侧身过来抢。 这个时候夏兵便会把爆米花桶举高，就是不让他够到。 刘畅见抢不过，开始小声叫兵哥，后来干脆改成了哥，一口一个的叫着。 夏兵乐的找不到北了。 傅云川听着刘畅叫的“哥”，想起他昨晚叫哥时的情景，掌心冒出些许的汗，抬眸随意看了一眼，心道：操，好热。 他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穿的白色T恤，七分袖，袖子肥大，衬的他手臂越发纤细修长。 手腕上系着珠子的红绳也更加显眼。 夏兵执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诧异问：“谁送你的？” 上次看见他就想问了，这么女生的东西，按理说傅云川是不会喜欢戴的，除非—— 送给他的那个人身份特别。 傅云川盯着瞧了一眼，嘴角扬起，说道：“秘密。” “操，跟我你还有秘密。”夏兵声音放大。 傅云川抬眸时，眼神向一侧飘了一下，视线冷不丁和隔壁的隔壁撞上，隔着两个人，他们来个眼神杀。 苏漠然脸色有些冷。 傅云川脸色也一般。 隔空看了十秒，傅云川先收回，他之所以先收回，是因为旁边有人叫了他一声：“同学，你好。” 傅云川看向面前弯着腰的女生，点下头：“同学，你好。” 女生拿着手机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傅云川勾起唇，礼貌地回：“不好意思，手机没带身上。” 女生；“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傅云川笑笑：“可以。” 女生地上手机。 他接过，在上面输入一行字，顺便在备忘录里添加了联系人：刘畅。 女生心满意足地离开。 刘畅身体侧倾，强行凑过来，“川哥，你给妹子手机号了？” 傅云川：“嗯。” 说完他挑衅的给了某人一个眼神。 苏漠然脸色有些沉。 突然屏幕上响起声音，电影开演。 几个人默契的遵守秩序，乖乖闭嘴。 电影演了将近两个小时，情节有些压抑，看的所有人心情不是太好，大家对校园暴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电影结束，傅云川提前离场，他对夏兵小声说：“我去洗手间，一会儿门口见。” 夏兵比了个OK的手势。 没多久苏漠然也跟着离开。 几分钟后，傅云川甩着手从洗手间走出，还没走几步，便看到倚墙站着的人影。 他顿了一下，没打算理他，继续前行。 苏漠然站直，挡在他面前，压着声问：“你给那个女生手机号了？” 傅云停下甩动的手，抬眸看着他，“你喝女生送的饮料了？” 苏漠然：“没喝。” 傅云川：“给了。” 两人的气氛顿时变得不太好用语言形容。 忽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刘畅，在后面“卧槽”了一声，紧接着说道：“妈呀，有妹子加我微信，这头像好熟悉，哦，是刚要川哥电话的那女生。” 他快步到傅云川面前，“川哥，你把我手机号给那个女生了？” 傅云川点头：“嗯。” 刘畅伸手搭上他的肩，“还是川哥想着弟弟。” 傅云川视线再次落到苏漠然脸上，双手抱胸说道：“我要喝奶茶，还要关东煮。” 苏漠然转身回走。 傅云川喊道：“奶茶不要太烫的，关东煮不吃香菜。还有，我要吃糖葫芦。” 刘畅一脸懵逼的看着，“川哥，你很饿吗？” “不啊，不饿。”傅云川说。 刘畅：“那你点这么多。” 傅云川：“我乐意。” 他抬脚踢了他一下，“你不是去洗手间吗？在这蘑菇什么。” “哦，对，我要去洗手间。”他收起手机，麻溜跑远。 傅云川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道：总算扳回一局。 正在乐呵时，有女生走上前，红着脸说：“同学能给我你的手机号吗？” 傅云川睨着某人挺拔的背影，淡声说：“我哥不让我早恋。” ☆、第32章 这话好像傅云辰还真说过，书上有一段描写傅云辰和傅云川谈心的情节，最后一句就是： -- 第59页 傅云辰语重心长地说：“川子，好好学习，不许早恋。” 除了这些，原作者在后面还安排了一出狗血的情节。 - 六天假期很快过去，七号，十三中的校门再次开启，迎接学子们的到来。 这天有升旗仪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到的早些。 当然，除了升旗仪式外，另一个让所有人早到的原因是—— 假期作业。 刘畅扯着傅云川的胳膊问：“川哥，作业写完了吗？” 傅云川：“嗯。” “那快点给我抄抄。” “抄哪科？” 刘畅伸出手：“所有。” 傅云川：“……嗯？” 刘畅挠了把头发，伸出手，“快，时间紧迫来不及了。” 傅云川：“你一点也没写？” 刘畅摇摇头，“不，写了。” 傅云川：“写了哪科？” 刘畅认真地说：“哪科都写了。” “什么？”傅云川没搞明白。 刘畅解释：“哪科都写了……名字。” 傅云川：“……” 操。 刘畅把卷子都拿过来，边抄边骂爹，“操，留的也太多了。我这几天为什么没做点。老子忙死了。” 傅云川从书包里拿出化学习题，晃着书，对苏漠然说：“比吗？” “不了。”苏漠然掀起眼皮，揭伤疤道，“怕某人不认账。” 傅云川舌尖顶了下上牙槽，“我哪次说话不认账了？” 苏漠然手指叩击几下桌面，不太给面地说：“昨晚。” “……”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昨晚傅云川就来气。 昨晚某人有些过分，平时输了叫声哥就完事了，昨晚他竟然让他叫了十声。 他就没见过这么蔫坏的人。 后来还有更让他生气的，原来那套化学习题苏漠然以前做过，他用做过的题和他比速度，你说气不气人。 赢了还厚颜无耻的要奖励。 傅云川单手托腮睨向他，“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没朋友。” 苏漠然迎上他的视线，慢慢凑近，压低声音说：“没有拉倒。” 他本来就不介意有没有朋友。 再说，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吗。 就是气得要跳窗的这位。 傅云川抿抿唇，好半晌没说出话，他觉得某人最近以让他生气看他跳脚为乐。 靠。 深吸一口气，打开化学习题，自己做起来。 苏漠然还等着他的下文，见他在那做题，放下一句：“十分钟十道。” 中二少年都有不服输的性格，不管对面的是谁，总想超过去碾压他，要是能有点额外的收获，当然最好了。 例如：输得那方，叫哥。 或者得到个别的什么奖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一分钟时，傅云川和苏漠然同时放下笔，他勾唇看过去，“十分钟十道。” 苏漠然斜瞟了一眼，点点头，“不错。” 傅云川：“这次我赢了，你有什么奖励？” 苏漠然：“我输了吗？” 傅云川不太讲理地说：“反正我也没输。” 眼神里流淌着你看着办的神情。 苏漠然：“行，奖励你。” 傅云川：“那你叫声哥。” 苏漠然挑起眼尾，“不叫。” 接着在傅云川垮掉的表情里，悠然说道：“请你看电影。” 傅云川：“真的？” 苏漠然：“嗯。” 傅云川心情立马变得明朗起来，昨天出了个新片子他还没来及得看，正巧一起看了。 刘畅边写卷子边听着后面的对话，见有人说看电影，嗖地转过来，“然哥，我能去呗？”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说：“不能。” 刘畅又看看傅云川：“川哥，我……” 苏漠然沉着脸，“嗯？” 刘畅咧开嘴，“我就是问问川哥，这道题怎么做。” 傅云川憋住笑，敲了下刘畅的头，“还抄吗？不抄给我。” “抄、抄。”刘畅麻溜坐好，继续抄。 傅云川低头抵上桌沿，悄悄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使者：[为什么不叫刘畅去？] 五秒后 大佬：[你觉得呢？] 使者：[我哪知道。] 大佬：[他烦。] 傅云川发微信的时候，眼角余光扫了眼苏漠然，看着他挑起眉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想笑。 他用力压了压上扬的唇角回：[哦。] - 七点半，升旗仪式开始。 操场上乌压压的都是人，傅云川和苏漠然个字高，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队伍的末尾。 秋高气爽的天气，太阳也高了些，垂射下来的阳光也不是很毒辣。光线拖曳间映的地上一道道影。 傅云川和苏漠然的影子齐齐歪在一侧，偶尔随着主人的站姿，近距离凑到一起。 风吹过时，衣袖纷飞，两道影又一起倾倒，由凑近变成了贴合。 傅云川无意中瞄到，嘴角抽了抽。 抬腿向前挪了两步，影子间的距离扩大。 他偏头看了看，又退后两步，影子再次凑近，觉得不太满意，又退了一步，影子贴合。 嘴角刚刚扬起，后面传来声音：“你踩我脚了。” -- 第60页 苏漠然冷淡的声音响起。 傅云川回头瞅了一眼，向前一步移开脚，说了声：“抱歉。” 苏漠然没说话，不过为了避免再次被踩到，他向后移了两步。 傅云川站好后，转头去看旁边的影子，嘴一歪—— 靠，这距离。 彻底挨不上了。 升旗仪式完毕，下面就是校长讲话，教导主任讲话。 傅云川突然间想起书上的狗血情节好像就是这次升旗仪式结束后发生的，伸手拍了拍前面的刘畅。 “我肚子疼一会儿要去卫生间，老师找我，你记得替我拦住，就说我拉肚子。” 刘畅挑了挑鼻梁上的眼镜，眨巴着眼问：“川哥，你不会惹什么事了吧？” 傅云川：“屁话。” 刘畅啧啧两声：“行吧，那你去。” 剧情发展和傅云川预知的一样，他远远看到有人跑上了楼顶。 心道：不好。 遂，加快步子上了校图书馆楼顶。校图书馆一共四层楼高，里面是学校为学生添置的书籍，开放有时间限制，一般这个时间点没人在。 他顺着楼梯上了楼顶，开始在上面找人，找了一圈谁也没找到。 他抿唇思索，难道是刚才看错了？？ 根本没人上来？？？ 刚要折返的时候听到有抽噎声传来，他顺着声音慢慢走过去。 前方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穿校服的短发女生，女生正在哭泣，满脸都是泪水。 傅云川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这下后面的情节可以改写了吧。 女生不会自杀，谁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牵连，班主任不会被叫走，苏漠然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和校外混混产生什么纠葛。 一切还是美好的样子。 其实他在书上看到这个情节的时候，恨不得把原作者叫过来抽一顿，明白你想写出高潮起伏的剧情，制造泪点，可能别这么玩吗？ 哪那么多校园暴力。 还闹自杀？ 狗血情节看多了吧。 无脑自嗨吗？！ 傅云川收回思绪，轻轻咳了一声，对着哭啼的女生说：“同学，你在这做什么？” 女生缓缓抬起头，看到他的那瞬间，眸底溢出光，胡乱抹了把眼泪，“傅、傅、傅、傅同学……你怎么在这？” 傅云川在学校里的名气很大，认识他的人很多。 傅云川说：“快到上课时间了，你不起来吗？” 女生摇摇头，“我想在这呆会儿，你先走吧。” 傅云川心想，我就是来找你的，我走了，你跳下去，那我不白跑一趟了。 他对女生扬起笑：“再不走上课真要迟到了，来，一起走。” 女生还在犹豫。 傅云川走到她面前，友好伸出手：“我拉你。” 女生迟疑了一分钟，慢慢把手伸出来，“谢谢。” 傅云川把人拉起来，“下次不要到楼顶来，危险。” 女生低头没说话。 傅云川：“嗯？听到了吗？” 好久后，女生点点头：“好。” 傅云川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还以为要游说好久，没想到这么容易，手刚要收回去，楼顶的木门被踢开，有人带着风走过来。 傅云川皱起眉，心道：操，坏事了。 苏漠然一步步走近，眼神冷的像刀子，他站定后问：“在干什么？” 傅云川麻溜松开手，手指捏着裤边问：“你怎么来了？” 他一般紧张的时候才会有这个小动作，可能连自己都没察觉到，但苏漠然知道。 苏漠然：“随便看看。” 傅云川：“……” 随便看看跑图书馆楼顶，骗谁呢。 苏漠然：“你呢？干什么？” 傅云川：“我、我也随便看看。” “那看完了吧？” “嗯？” “看完了走吧。” “……” 傅云川瞅瞅苏漠然又瞅瞅女生，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先走。 女生刚走几步，又一个女生跑过来，“灵子，老师找你，快走吧。” 被叫做灵子的女生边走边回头，临下楼前说道：“傅同学谢谢你，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傅云川含笑点点头。 苏漠然见人都走了，问：“还要看？” 傅云川扭动下脖子，“没，走吧。” 下楼梯的时候他几次想问苏漠然，刚那个长发女生是不是他找来的？ 还有他怎么知道他在这？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总觉得问多了显得自己矫情。 走了没多远，身后一直传来熟悉的铃声。 很短很有节奏的那种。 傅云川回眸问：“有人给你发微信了？” 苏漠然：“嗯。” 傅云川：“谁？” 苏漠然：“刘畅。” “他说什么？” “让你快点回去。” “干什么？” “孙雅找你。” 傅云川想了想开学第一天自己也没犯啥错误，班主任找他估计应该是化学竞赛的事，也没往心里去，继续慢悠悠走着。 没多久，苏漠然再次收到了刘畅的微信。 想中一个亿：[然哥，你告诉川哥一声，有人看到他和女生在楼顶约会了。] -- 第61页 想中一个亿：[程冲也来两次了，叫川哥快点去。] 想中一个亿：[操，川哥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呀，我怎么不知道？] 苏漠然回复完，拍了拍傅云川的肩，把手机递给他。 傅云川停下，狐疑接过，垂眸看去，看到最后两条时—— 差点晕菜。 苏漠然：[没跟女生约会。] 刘畅：[那跟谁？] 苏漠然：[我。] 刘畅：[？？？!!!!!!!你穿女装了？] ☆、第33章 有的时候刘畅的思路不能用正常人来形容。他发完了可能也觉得不对，急忙撤回，又说：[然哥，川哥要是跟你约会我就放心了，两个男生能干什么，那可是妥妥的兄弟情。] 傅云川看着后面那个“妥妥的兄弟情”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那么些许的不自在。 似乎有那么点…… 心虚。 眼角余光瞟了眼苏漠然。 谁知苏漠然也在注视着他，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碰撞到一起。 傅云川心咯噔了一下。 三秒后立马收回，转身的同时耳根处泛起红。 苏漠然跟上他，“等等。” 傅云川头也没回地问：“干什么？” 苏漠然：“手机。” 傅云川没反应过来。 他又提醒了一下，“我的手机。” 傅云川顺着他眼神看过去，落在自己手上，哦，忘了，他的手机还在他这。 他顿了一下把手机还给他，两个人继续前行。手背时不时碰触上，又再下一秒分开。 然后又碰触上，又分开。 微微扬起的唇角暴露了他们的心情。 隐约觉得心情还…… 可以。 - 到了教学楼顺着楼梯上行，刘畅和夏兵从后门探出头看了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傅云川冲着他们笑了笑继续前行。 还没到四楼，便听到里面传来咆哮声，一听就是程冲发出的声音。 今天开学第一天严查，程冲守在校门口收获很大，不是头发不合格，就是有人带着手机、零食到了学校。 足足装了一袋子东西，这要卖给收废品的，估计能换十来个小钢盆。 傅云川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报告。” “进来。”程冲吼了一嗓子。 傅云川走进去。 程冲一看来人，顿时眼前一黑，不怕坏学生不听话，就怕好学生做错事，一百个坏学生也比不上一个好学生来的让他失望。 他把其余人轰走，让傅云川走到最里面，指着他问：“知道你现在上高二了吗？知道高二学习多重要吗？” 傅云川：“知道。” “知道个屁！”程冲瞪眼，“你要是知道你还犯错呀，你要是知道你约人家小姑娘去图书馆楼顶干什么！地上空间这么大盛不开你们了是吗？” 傅云川：“不是。” “你是？不是什么不是！监控都拍下了，人家小姑娘先上去的，后来没多久你就上去了，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程冲稳稳情绪，“傅云川现在不能谈恋爱，你懂不懂！” 程冲气得就差头顶冒烟了。 他这几天吃辣的过度导致便秘，早上正在解决人生大问题时，找上他，说某位成绩优异同学带头谈恋爱。 害的他连屎都没拉，提上裤子就跑出了厕所，这倒好，哪哪不舒服，坐都坐不下。 “程主任我们没谈恋爱。”傅云川解释。 “没谈！”程冲吼道，“没谈你上那干什么去了！” “我——”傅云川想了想也不能说他去楼顶救那个女生吧。 真要这么说谁信？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信。 “我什么我！”程冲敲敲桌面，“检讨，一万字。” 傅云川：“多少？” “怎么嫌少了？”程冲说，“一万字，一个字都不能少，第一节下课之间必须交给我。” “可是……”傅云川刚想辩解便被程冲瞪了回来，“赶快去写。” “报告。”门口再度有声音传来。 程冲：“进。” 苏漠然双手抄兜淡定从容地走进来，“程主任，刚刚傅云川是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约好去楼顶被英语单词。” 程冲一脸大便色，眼神里闪过“你可别放屁了我信你个邪”的神情。 苏漠然一点畏惧的样子也没有，淡声说：“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监控，看我有没有上去。还有，那个女生约的也不是傅云川，她约的是另一个女生，这些监控里都有，当然您要是还不信可以把当事人叫过来问一问。” 苏漠然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这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一次。 程冲都被他正儿八经的样子唬住，斜挑没眉问：“真的？” 苏漠然：“真的。” 程冲：“要是我知道你小子骗了我回头你也要写检讨！” 苏漠然：“好。” 没多久铃声响起，苏漠然：“我们能回去了吗？” 程冲摆摆手,一脸嫌弃，眼下的褶子抖了抖，“快滚！” 苏漠然给了傅云川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走了几步，傅云川又折回来，“程主任您的笔。” 程冲被他们气得哦，屎都包不住了，夹着屁股说：“行了，还不快走。” -- 第62页 他急着去卫生间…… 拉屎。 傅云川跟在苏漠然后面，两人始终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说：“谢谢你。” 苏漠然走着走着停下步子，回眸睨了他一眼。 傅云川想起什么，伸手说：“我错了，下次不说了。” 苏漠然收回目光，继续前行，这次走的步伐慢了些，反正已经上课，再急也是迟到了。 不如干脆走慢一点。 傅云川跟上他的步子，手指在他肩上随意搭了一下，突然觉得这做法有些不对，又收回，放进口袋里，问：“你为什么会去那？” 苏漠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背英语单词。” 傅云川翻翻白眼：“……” 你可拉倒吧。 程冲都不信，他更不会信。 他偏头看过去，颤着眼睫问：“为什么会去？” “……” “你不会是特意跟着我去的吧？” “……” “诶，说话。” “……” “哥，问你话呢，说啊。” “……” 不管傅云川怎么揶揄，苏漠然就是不吐口，到了教室门口，还没喊报告，有人把门打开，“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傅云川：“是。” 他走得步伐快。 孙雅睨着苏漠然问：“用弄个轮椅推着你吗？” 潜台词你能走快点吗？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的回：“不用，我腿很好。” 有同学不厚道的笑出声。 孙雅：“哦，我还以为你腿瘸了呢，不然怎么走的比蜗牛还慢。” “哈哈哈。”其他同学笑出声。 苏漠然一个冰冷的眼神秒杀过去，笑声停止。 孙雅：“快点坐好，就等你们两个了。” 等人都坐好后，她插了句话：“对了，以后学校图书馆除非开放时间，其他时间一律不准进入。” “是。”同学齐声回。 “傅云川、苏漠然你们两个记住了吗？” 傅云川：“是。” 苏漠然：“嗯。” 孙雅：“还有，现在是高二，奉劝某些想玩的同学多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要搞那些没用的，将来上了大学，随你们玩。” 所有人：“好。” 因为孙雅东插一句西插一句，剩下的时间过得很快，课刚讲完，铃声也响了。 她留好作业，拿着课本走出教室。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后倾着身子探出头，“傅云川、苏漠然还有三天就要化学竞赛，你们两个好好做题，不许弄出其他事情。” 傅云川点点头。 苏漠然没回，看神情是知道了。 刘畅等孙雅走了，迫不及待问：“川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图书馆楼顶干嘛了？还有那个女生是谁有？不是，你真和她去约会了？” 他叽里咕噜问了一串问题。 傅云川从抽屉里拿出化学题，放课桌上，“你问了这么多要我回哪个？” “都回。”刘畅挠了下头，“算了算了，你就说你和那个女生什么关系吧？” 傅云川：“同学关系。” 刘畅：“就这？没别的了？” 傅云川：“没有。” 刘畅摸摸鼻尖，“那然哥为什么也去了？” 傅云川：“那你得问他。” 刘畅缩缩脖子，“我不活了吗？还问他。” 苏漠然一个清冽的眼神扫过来。 刘畅嘿嘿一笑，“然哥，你喝水不？” 苏漠然：“闭嘴。” 刘畅抿紧嘴唇，伸出手指做了个闭麦的手势。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开了口：“诶，川哥，你知道是谁找程主任告的状吗？” 傅云川摇摇头，“你知道？” 刘畅：“不知道，不过好像有人看到那个人的背影了。” 傅云川：“哦。” - 两天后，大课间里，夏兵在和傅云川闲聊时，刘畅兴冲冲跑进来，“川哥，出事了出事了。” 夏兵：“什么事？” 刘畅喘着气说：“我刚去楼上班主任办公室交作业，无意中听到程主任说，原来那天举报川哥的是雷立行。” 傅云川：“谁？” 刘畅：“雷立行。” 话刚说到这，又有人跑过来，“傅云川程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傅云川放下卷子去了办公室，临上课之前赶了回来。 他去办公室的时候，苏漠然正好有事出去了一下，然后便保持着一个不变的姿势默默等着。 见他回来，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至少不再那么紧绷着。 傅云川迎上他的视线，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眼神里诠释着“我很好没事”的神情。 刘畅急切问：“川哥，怎么样？是不是雷立行那孙子干的？” 傅云川：“嗯。” 刘畅：“操，还真是他！太他妈不要脸了，这是明着打不过想玩阴的吧，借程主任的嘴制裁你。关键还不要脸的把人家女孩子给拖下水。听说那个女生很内向，经过他这么一搞，可别再给整抑郁了。对了，程主任怎么说？这事怎么解决的？” 傅云川：“家教半个月，记过，写检讨一万字。” 刘畅：“靠，便宜那孙子了。” -- 第63页 谈话间“那孙子”走了进来，睨向傅云川的眼神满是不屑。 刚要说话，一本书旋转着向他袭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他鼻子上，落下的瞬间溅上了几滴红。 雷立行捂着流血的鼻子说：“苏漠然，你他妈有病啊！” 苏漠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抱胸说：“没病，揍的就是你！” ☆、第34章 雷立行气的要冲上来，有人拦住他，“还不去卫生间洗洗，小心血流成河。” “操！”雷立行捂着鼻子剜了苏漠然一眼，在另一名同学的陪同下去了卫生间。 刘畅等人走了，竖起大拇指，“然哥，牛逼！” 苏漠然努努嘴。 刘畅屁颠跑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书，递给他，“然哥，有空教我两招。” 傅云川蹙眉，“干嘛？” 刘畅手搭在他肩上，“还能干嘛，当然是保护川哥你了。” 苏漠然刚刚拿到的书再次飞了出去，这次依旧投的很准，落到了某人的胳膊上。 刘畅吃痛缩回，“啊，好疼。” 苏漠然淡声说了句：“乱搭。” 刘畅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只手揉着胳膊，悻悻说：“不教就不教呗，怎么还砸人。” 傅云川侧眸睨了苏漠然一眼，见他眉尾轻挑，淡摇了下头。 这人…… 越来越暴力了。 轻抿的唇角缓缓扬起，他低头隐隐笑了一下。 刘畅抬眸间看到他翘起的唇角，皱眉说：“川哥，你笑我。” 傅云川出声安抚：“没有，没有笑起，我是想起一件好玩的事了。” 他就是随口一说。 “什么事，说出来听听，咱一起乐乐。”刘畅不疑有他，还来了劲，后转身骑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傅云川嘴角抽了抽，脚趾差点抠出了喜马拉雅山，他这算自己挖坑把自己埋里面了吗？ 无人注意时，伸脚踢了下苏漠然，挑挑眉。 苏漠然看向刘畅，“作业都做完了？” 刘畅嗷了一嗓子，忘了，还有一张没写。 “谢谢然哥提醒。”他倏地站起身，坐好后拿出卷子，快速写起来，字迹龙飞凤舞，比狗爬还难看。 第三节课，化学课，鉴于明天就要举行化学竞赛，这节没讲新课，做了一节课的化学卷子。 下课后，化学老师把傅云川、苏漠然、孙武、王芸芸几个人叫到办公室，又叮嘱了一番，目的很明确：得奖、得奖、得奖。 - 次日，七点，参加化学竞赛的所有人搭乘校车去了六中。这次化学竞赛采用答题方式，两个小时答题时间，最终选出一二三等奖。 车上，化学老师还在叭叭叭地说：“不用多好，得个三等奖也可以，傅云川有信心吗？” 被点到名的傅云川勾起唇：“尽力。” 化学老师：“苏漠然你呢？” 苏漠然：“嗯。” 他这人除了在傅云川面前话多，在其他人面前基本都是消声存在的，指望他多说一个字，简直比登天还难。 索性老师知道他这个脾气，也没多为难。 化学老师觉得他这声“嗯”也是有很深含义的，这代表苏漠然同学终于进入有问有答模式。 其他带队老师对苏漠然不了解，只知道这个学生以前很差，听说在原来的学校考试都是白卷。 至于通过一次考试便有资格参加化学竞赛这种事，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抵触的，毕竟学渣嘛，怎么也不可能和学霸比。 一次两次优异也不代表永远优异。 不过，有意见归有意见，学校这样安排了，他们也没办法，只求别输的太惨，太丢人就行。 傅云川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发了两条微信。 下一秒，有人收到。 苏漠然正在看手机，两条微信闪进来。 使者：[吃早饭了吗？] 使者：[我带了酸奶要喝吗？] 苏漠然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把手伸向后座。 傅云川把酸奶放他手里，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写着：加油。 “幼稚。”苏漠然用只有傅云川听到的声音说。 傅云川扬起唇，倾身凑近，在他耳边淡声道：“笔带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温暖的气息拂上苏漠然的耳畔，若隐若现间带起一股热风，像是鹅毛轻扫过般，有些麻又有些痒。 说完了，等苏漠然回。 好久，某人也没吱声，他以为他没听清楚，又凑的近了些，这次更近，微微一个偏头，便会碰触上。 “带笔了吗？我这有。” 也不知苏漠然是不是故意的，听力明明没问题，可就是没有反应，端端正正的坐着眼眸一直盯着前方，也不知再想什么。 “欸，你……”傅云川刚要说话。 苏漠然偏头转过来，在即将碰触上时停住，四目相对，有些不明的躁动感在体内翻涌。 十三中校车都是单向座的，只有一个座位，旁边座位离着远，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下一瞬间，司机来了个紧急刹车。 傅云川的身体毫无预警的向前扑去，头撞上了苏漠然的头，所有绮丽的景象消失不见，唯有被撞的地方一阵疼。 -- 第64页 两人异口同声说：“没事吧？” 而后又同时摇摇头，同时开口：“没事。” 说完，弯唇笑起。 化学老师站起身，焦急问：“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所有人一起回。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突然窜出一只狗，所以才……”司机忙道歉。 带队的其他老师忙说：“没关系。” 这件小插曲化解了傅云川和苏漠然之前的尴尬，傅云川从书包里摸索出耳机带上，转头睨向窗外。 苏漠然无意中偏头去看，只见玻璃窗上映出一张好看的少年脸，线条轮廓立体，眸若星辰般璀璨。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唇角轻轻扯了一下。 - 八点，到了目的地。 八点二十，化学竞赛开始。一个半小时后有人阔步走出，那人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细碎短发铺陈在额前，遮挡了几丝凌厉的眼神。耳朵上挂着的白色耳机，随着他身形的移动，轻微晃动。 他走得不快，似乎再等待什么。 没多久，又有一人从教室走出，同样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子半挽，露出纤瘦的手臂。 傅云川几个步子追上前面的苏漠然，站在他左手边，轻撞了一下，“如何？” 苏漠然淡声说：“挺好。” 傅云川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你会做的很好。” 苏漠然眸光从眼角滑到眼尾，再到肩上那人的胳膊上，恍惚间划出一抹绵长的弧，视线落定后久久没移。 傅云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不好意思，忘了你不喜欢别人碰触，抱歉。” 说着，把手放下。 苏漠然盯着他的眸，最终也没说什么。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参加化学竞赛的同学相继走出，边走边道：“十三中那俩谁呀，挺牛逼啊，竞赛都敢提前出来。”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学霸吧，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干。” “说的也是，这我还觉得时间不够用呢。” “你？就是再给你一个小时，你都觉得不够用。” “看来十三中这回要一雪前耻了。” “靠，十三中以前那么菜，这次不会真飞了吧。” 只能说变数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飞也是很有可能的。 三天后，化学竞赛成绩出来，孙雅板着脸进了教室。 原本乱糟糟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看着班主任沉着脸，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耐不住性子问：“老师有什么话消息您尽管说，我们受的住。” “对，老师说吧。” 不知有谁大胆猜测：“老师不会化学竞赛糊了吧？” “啊？不能吧，有川哥和然哥在，怎么可能糊呢？”这话是刘畅说的。 “你以为傅云川和苏漠然肯定行吗？别忘了他们以前也是学渣——！”这话是雷立行说的。 雷立行到现在还是看不上傅云川和苏漠然两个人，觉得他们就是傻逼。 “听说竞赛的时候他们两个提前交卷了，不会因为这个考砸了吧？要真是那样就太……”这是班里某位从来不写作业的男生说的。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开始热切讨论。 不过有个很有趣的现象，不管他们讨论的多热切，当事人好像完全没反应。 傅云川一直拿笔做着卷子。 苏漠然低着头，把手机放抽屉里，手指屏幕上不停的按。 屏幕上的小人蹦跶的很快，过了一关又一关。 相比他们的镇定，刘畅和夏兵有些不服气。 刘畅举起手：“孙老师您别卖关子了，说吧，川哥他们考得到底怎么样？” 他就不信谁能超过他们。 夏兵站起来说：“孙老师，您倒是说呀。” 班里气氛推到高潮时，孙雅开了口：“行了，既然大家都问道了化学竞赛的成绩，那我就简单说一下。” “……”集体屏住呼吸。 “这次化学竞赛，咱们班没有三等奖。” “啊~” “连三等奖也没吗？” “行了行了，猜对了，真考砸了。” “最起码要有个三等奖嘛。” “……” 嘀咕声越来越大，孙雅示意闭嘴，又说：“也没有二等奖。” “操。” “靠。” “卧槽。” “装逼吧，装过头了。” “早说就不应该让他们去。” “这次竞赛不是十来个人吗？就一个人都没获奖？这也太惨了。” “这下好了，其他学校又要笑话我们十三中是个零蛋子马尾巴常驻户了。” “但是——”孙雅打断后面他们后面的话，故作神秘地说：“但是我们得了第一等奖。” 教室里先是静止了一秒，随后响起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第一等奖，卧槽，牛逼！” “我靠，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王者，操操操。” “谁，谁这么牛逼，得了第一等奖，我要抱他大腿。” “这尼玛惊喜简直太大了，到底是谁——这么牛X。” “以后其他学校再也不能说我们菜逼了，我们这次是第一等奖。” “哈哈哈哈哈，爽。” -- 第65页 先比之前颓废的气氛，此时可以用“欢腾”来形容，不过大家最感兴趣的是，到底谁得了一等奖。 孙雅拍拍讲桌，点名道：“孙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武站起来，笑着说：“高兴。” “王芸芸呢？” “老师我也高兴。” “傅云川呢？” 傅云川站起来，摸了摸鼻尖，一脸镇定地说；“就还可以吧。” “苏漠然呢？”孙雅问。 苏漠然抬起头，“哦。” 冷漠又与众不同的回答。 若搁平时这么回答问题可不行，今天嘛，心情好就算了。 她笑着揭开最后迷弟：“这次获得一等奖的是……” 顿了下继续说：“傅云川、苏漠然。” ☆、第35章 声音落下的瞬间有人心碎落地，有人激情鼓掌，有人骂出声，有人欢快叫起。 刘畅叫的最欢，转身抓住傅云川的手，“川哥你太牛逼了！太牛逼了！” 傅云川被他这么一攥，手上皮肤顿时失了血色，比以往都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更加刺目。 傅云川微蹙眉，“松手。” 在攥下去他手都要断了。 刘畅太激动，没听到他的话，手上力道不减。 苏漠然抬眸打量着，下一秒拿书拍了一下。 刘畅受痛收回手，以为他是因为没人握生气了，缓缓伸出手，“然哥，要不咱也握一下。” 苏漠然给了他个“你很傻逼”的眼神。 刘畅默默收回去，在身上蹭了蹭，“呵呵，然哥应该不需要哈。” 傅云川憋住笑踢了下他的椅子，“压我脚上了。” 刘畅低头一看，可不是，忙后退，生怕退的晚了，然哥又给他什么“额外”的奖励。 孙雅举起手，示意大家停下，接着说“这次傅云川和苏漠然为咱们班级还有学校争得了荣誉，大家再次鼓掌。” “啪啪啪”掌声响彻四周。 傅云川扭头间和苏漠然视线对视上，想起比赛之前两人打的赌，轻碰了他腿一下，“这次算谁赢了？” 苏漠然勾唇问：“你觉得呢？” 傅云川伸手戳了下他的胳膊，“行吧，打成平手，赌约作废。” 苏漠然眸色亮了一分，淡声说：“不能作废。” “嗯？” “要给你奖励。” “奖什么？” “你想要什么？” 傅云川想了想，一时真想不起要什么，偏头凑近：“奖励可以封存吗？以后想到再要。” 他其实想说，你能配合一下，让我一直活着吗。 苏漠然静了几秒，把手机塞桌肚里，说：“嗯。” 末了又故作不经意地说：“封存多久都会给。” 这下换傅云川吃惊了，他旋转着笔，挑眉问：“真的？没骗我？” 苏漠然注视着他的脸，伸手挠了把他的头发，算是给了答案。 傅云川甩了甩头发，又用手理了理，不知为什么，相比老师的夸奖同学们的祝贺，好像他的那个未兑现的奖励，更让他期待。 夏兵回头时看到他脸上的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兵哥：[恭喜得了第一等奖。] 兵哥：[刚才笑什么呢，一脸坏笑。] 兵哥：[我发现你最近心情似乎很好。] 兵哥：[好像你和苏漠然相处的也不错。] 兵哥：[不对，哪是不错，简直是太好了。我都有点嫉妒了。] 傅云川垂着头回他：[哪有，是你多心了。] 下一秒，夏兵发了张截图，是他昨晚自习时无意中拍到的，上面有两个少年，一个是傅云川，一个是苏漠然。 彼时，苏漠然不知做了什么，傅云川正在笑容满面的凝视着他。 两人的胳膊挨得很近，手肘相抵，细看下肩膀处也微微靠着，更为让人遐想的是，原本傅云川手腕上的红绳系在了苏漠然手腕上。 校服相绕间，只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有点…… 太好。 使者：[谁拍的？] 兵哥：[我。] 使者：[把照片删了。] 兵哥：[干嘛，心虚啊？] 夏兵就是随口一说。 傅云川手指一颤，回：[侵犯肖像权。] 兵哥：[操。] 傅云川把手机扔抽屉里，一分钟后又拿出来，点击了保存。 孙雅还在上面说什么，底下热闹的像是在看戏。 最后，这节课，在孙雅的鸡汤中结束。 - 化学竞赛取得了一等奖，学校领导也高兴的不行，见面时除了夸奖就是鼓励。 至此，再也没有人说傅云川和苏漠然是学渣了。 光荣榜上，他们并肩站在一起。 校论坛上关于他们等奖的事情置顶在头版头条，红字标注，底下评论早就已经过万。 傅云川和苏漠然成了十三中乃至整个C市高中学校的红人，毕竟他们两个是摘掉“十三中最菜”帽子的风云人物。 化学竞赛结束后，又过了几天，到了篮球比赛复赛的日子。 依然是罗老师带队。 这次比赛和上次情况差不多，开始领先，然后被赶超，最后又反超回来，由于对手强大，反超的时候费了些力气。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 第66页 十三中再次获胜。 苏漠然依旧得分最多的那个，也是把高冷人设进行到底的那个，有球员想来和他握手，被他冰冷眼神吓退。 有人给他递上水，他连看都没看。 也不管别人是否尴尬，反正不是他在意的人，都无所谓。 而他的视线又会不知不觉看向那个被簇拥包围着的人，嘴角升起淡淡的笑。 傅云川回眸间捕捉到他的笑容，神情先是一顿，随后拿着水走过来，问：“喝么？” 苏漠然接过。 傅云川又说：“可是我喝过了的。” 苏漠然没理他，仰头把剩下的水喝完。 刚才某位想给苏漠然水的同学，看了眼手里没打开的水，嘴角抽了抽，难道大佬喜欢和别人喝一瓶水？？？？ 苏漠然转头去看。 男生拿着水低头走开。 傅云川完全没注意到这小小的眼神交汇，拎起身上的衣服低头擦了把汗，说：“你今天很厉害。” 苏漠然抬手擦了擦嘴唇，“你也不差。” 傅云川得意洋洋道：“那是，也不看小爷我是谁。” 话落，某人抬起脚。 他跳的慢了些，屁股被踢。 苏漠然淡挑唇笑了一下，他这人不太爱笑，淡浅的笑一下，已经很给面子了。 “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傅云川捂着屁股，回：“哪？” 苏漠然：“到了就知道了。” 傅云川：“行，跟你去。” 苏漠然看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问：“不怕我卖了你。” 傅云川哼了一声：“卖了我不心疼吗？” 他说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就是想到什么说了什么。 说完也没注意到哪不妥。 苏漠然眸色一顿，小声嘀咕：“也是。” 卖了会疼。 傅云川没听清，“什么？” 苏漠然：“没什么。” 罗老师拿着勺子召集大家集合，傅云川和苏漠然像上次一样，说明缘由先行离开。 - 出租车最后停在一家时装店前，看着装修风格，里面的衣服应该不便宜。 苏漠然努努嘴，“走。” 傅云川提了下肩上的书包带子，拉住他，“干嘛？” 苏漠然：“买衣服。” 傅云川后退，“我不要你买的衣服。” 苏漠然伸手敲了下他的脑门，“你想多了，是给爷爷买，你只是来当参考的。” 傅云川弄了个大乌龙红着脸“哦”了一声，“早说啊。” 他走得比苏漠然还快。 里面都是时下流行的衣服，还真没看到哪件适合六七十岁的老人穿。 傅云川抬眸看着，“你确定这里有适合爷爷穿的衣服？” 苏漠然：“不确定。” 傅云川：“……靠。” 转了一圈还真没适合老人家穿的衣服，店员又在一旁极力促销，最后苏漠然指着一件浅色风衣说：“给我来一件那样的。” 傅云川瞪大眼，“爷爷穿这种？” 苏漠然没回他，而是报了衣服尺码，让她去拿。 等把衣服拿出来，他给了傅云川，“去试试。” 傅云川摇头，“不要。” 苏漠然沉下脸，“试试。” 最后傅云川妥协，去试衣间试了试。 出来时，惊艳了所有人。 店员在一旁吹着彩虹屁，“卖了这么久的衣服，就你穿着最亮眼。” “是呀，太帅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 苏漠然抱胸打量着傅云川，眼底映出他的影子，修长耀眼，浅色风衣衬的他身材越发挺拔，好像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他说道：“就这件了，包起来。” - 傅云川推拒说不要，苏漠然冷着脸说：“必须要。” “我……” “必须要。” 傅云川知道他的脾气，要是真的不要，后面又该折腾了，想了想只好收下，不过回去的时候，他也送了他一份回礼。 苏漠然点名要—— 腰带。 傅云川跟着一起选的，颜色款式是苏漠然喜欢的，选好后，他拿着腰带说去付款。 苏漠然：“真要送给我？” 傅云川：“嗯，当然。” 收了他的衣服，他怎么也要回个礼，正好这条腰带他喜欢就当回礼好了。 苏漠然眸底流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神情，淡声说：“送了可不许收回。” 傅云川撇撇嘴，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送了还要往回要的。 真当他长不大吗。 他对苏漠然的话表示不服气，斜瞟了一眼，以示他的心情。 - 晚上，刷完一百道题后，傅云川看时间还早，靠着床头玩起了手机，他一腿弓着，一腿伸直，刷完了微博又看了看朋友圈，最后鬼使神差的登上百度查了下关于送衣服和腰带的说法。 他对这方面不太懂，怕有什么忌讳。 不查还好，查了后，心情有点难以形容。 衣服还好，没什么暗指。 腰带就有点让人想入非非了。 度娘上写着：送腰带，说明是想绑牢对方的意思。 傅云川：“……！！！！” 我日。 玩脱了。 -- 第67页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索了好久，点开微信给苏漠然发了条微信。 使者：[你能把腰带还给我吗？] ☆、第36章 傅云川发完觉得有些不妥，又把上面的字一个个删掉，改成： 使者：[我觉得那条腰带和你的气质不符，要不我再给送你个别的礼物？] 几秒后。 大佬：[挺好，我很喜欢。] 傅云川挠了把头发，用手搓了搓脸，想着到底该怎么样把腰带要回来合适，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说吧，苏漠然这人小气，估计还回来也就是奔着绝交去呢。 不说吧，他这心里又犯嘀咕，怕某人会乱想。 闭眼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内容，前前后后回忆了一遍，竟然不记得有这样的情节。 那也就是说，眼下发生的这些不是书里的内容，书里的某些情节因为他的反复穿书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现在在一个全新的，不能预知未来的世界里，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目标任务不能变。 ——阻止苏漠然黑化。 其他的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卧槽。 卧槽。 卧槽。 卧槽。 傅云川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悲催的，这都什么事。 正当他抓耳挠腮时，苏漠然发来了微信。 大佬：[不想送了？想要回去？] 傅云川拿起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好久，认真回忆了下书中的剧情，似乎还真有关于“腰带”的这一段。 不过呢，改变原剧情这件事，上次做了一次，已经属于越界了，再做，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收回伸直的腿，两腿并曲，手被搭在膝盖上，回：[不是。] 大佬：[真的？] 使者：[嗯。] 大佬：[那好，我就喜欢这个，不用换。] 使者：[……行吧，那就不换了。] - 这天晚上，傅玉川睡得不是太好，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直有脚步声在追逐着他。 不管他怎么跑，那个声音如影随形。 后来他又跑到了那片花海里，漫天樱花从天而降，风出过时，旋转着起舞。他被人抵在了树上，身上的浅色风衣连同衬衣被那人扯开，露出他白皙的肌肤。 那人修长的手从他脸上滑过，游走间来到他喉结上，辗转数秒到了他耳根后。 他依旧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很熟悉。 有花瓣旋转着落到那人头上，梦中的他还没来得及深思，那人勾过他的脖颈，偏头咬了上去。 力道很大，要的他脖颈一阵疼。 “咚。”傅云川裹着被子从床上跌落下来，好巧不巧脖子磕在床沿上，传来锥心的疼痛感。 他捂着脖子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确定是自己的房间，刚舒一口气，又被晨起的尴尬所扰。 梦境太妖娆的结果是，他冲了十几分钟的凉水澡，才把体内的燥热降下去。 - 六点四十，他穿戴整齐的走下楼，保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简单吃了点，他背着书包出了门。 新聘的司机小王一直在那等着，见他出来，急忙迎上来，“少爷。” 傅云川走近，“王哥，今天你不用送我。我坐公交车。” 小王：“这……” 傅云川解释道：“我和同学约好了。” 昨晚临睡之前，他收到了苏漠然的微信，邀他一起坐公交车去学校。 傅云川本来是不同意的，主要不顺路。 偏偏苏漠然那人认定的事情根本不管别人怎么说，放下一句：[爱去不去。]也不理人了。 傅云川又赶忙哄人，发送语音叫了五声“哥”，又发了自己头像制作的道歉表情包，才算哄好。 哄完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他暗骂：这他妈祖宗。 谁知道“祖宗”有顺风耳，他刚嘀咕完，又要和他比赛做英语题。 行吧，为了满足某人的胜负欲，他答应比赛做卷子。 半个小时一张卷子。 和自己估计的没差，苏漠然半个小时之内做完，他用了四十分钟才做完。 苏漠然有些嘚瑟的发来微信。 大佬：[叫哥。] 傅云川听话回：[哥。] 他现在已经学精了，大框框下不会和苏漠然正面呛呛，他高兴就好。 苏漠然这才满意地放过他。 一点两个人一起睡下，然后就是一长串的梦。 傅云川边走边在想昨晚的梦，连着两次梦见同一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还有，他、他怎么会碰到和男、男生做那样的亲密行为，这、这好像有些太超出想象了。 思考的太专心，也没注意到前方的人，等注意到时，头已经撞了上去。 傅云川蹙眉，“靠，好疼。” “低头走路，你这是在捡钱吗！”苏漠然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傅云川摸着额头看过去，“你这么早？” 苏漠然眸光落在他泛红的额头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给，用着捂着。” 傅云川不拿。 苏漠然拉下他的手，自己拿着手帕捂了上去，眸底流淌着淡淡的光，“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小心。” -- 第68页 傅云川嘀咕：“那不还是你撞的。” 苏漠然沉下脸，用力按了一下。 “啊。”傅云川叫出声。 他推开他的手，自己捂着，“走吧，时间不早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两人除校车外第一次做公交车，进去后都不知道在哪付款。 有同学提醒可以刷校卡，傅云川一边道谢一边从书包里翻找出自己那张，又拿过苏漠然那张，刷完后，向后走去。 车上多数都是学生。 女生一看有这么两个超级大帅逼，忍不住捂唇尖叫。 有大胆的女生，拿出手机，想要他们的微信号，不过被苏漠然冰冷的眼神逼退回去。 座位都坐满了，只有后面两个并排的座位。 傅云川顿住步子，努努嘴，“你去坐，我站这就好。” 苏漠然看着两个空位，眉头微皱，拉上他的手腕，“一起坐。” 倒抽气声传来。 傅云川挣脱开，弯腰坐下，脸上有片淡淡的潮红。 苏漠然坐在他身侧，两人的腿时不时碰触到一起。 阳光射进来，几许垂落到傅云川脸上，只见他垂着眸，眼睫落下半弯弧，也不知在想什么。 不但脸上生出红晕，就连耳后根和脖颈处也泛起。 他这人皮肤白皙，稍稍有些红晕便被渲染的很醒目。 苏漠然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子戴上，偏头问：“你很热？” 傅云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摇头：“还好。” 苏漠然指指他的脸和脖子，“都红了。” 傅云川先是故作镇静地“哦”了一声，然后说：“我这人怕热。” 苏漠然给了他个“你骗谁”的眼神，“上次是谁说，怕冷的？” 傅云川：“……” 上次？ 哪次？ 他说过吗？ 他轻咳一声：“哦，我这人容易忽冷忽热。” 苏漠然盯着他看，久久后说：“傻逼。” 傅云川：“……” 这怎么还骂人了。 关于“热”这个话题没讨论太久，因为前面有个女生一直回头偷看，看一下脸就红一分，看一下脸就红一分。 傅云川被她看的有些烦了，好心问：“同学你哪个学校的？” 女生羞答答回；“十四中。” 傅云川淡声说：“嗯？十四中，刚广播里说十四中到了。” 女生回头一看，可不是，话也没顾上说，急匆匆下了车。 傅云川长吁一口气，扭头时和苏漠然的眼神对视上，他说了句：有病。 苏漠然佯装不在意问：“喜欢你个女生？” 傅云川给了他个白眼，定定说：“不喜欢。” 他哪只眼睛看见他喜欢了。 苏漠然的手从口袋里移出，取下一只耳机子戴在了傅云川的耳朵上，里面正在放着一首情歌。 很动听的那种。 歌词意境很好：我这辈子就想爱你。 傅云川听着时，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唇。 不知为什么，心情有些莫名的好。 可能是和听歌有关系。 - 到了学校，程冲又在校门口查违纪，旁边袋子里装了几部手机，他拿着教棍，趾高气昂地说着：“谁带了手机、电子产品、自动上缴，不然等我查到了，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傅云川把手机藏在书包里，率先走了过去。 苏漠然最近也收敛了些，至少没有明目张胆的戴着耳机子进校。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进门时，程冲正在查其他男生的书包。眼看再走几步就能远离他的视线，没成想他说话了。 “诶，傅云川，你等一下。” 傅云川抄在口袋里的手倏地攥紧，不是吧，这也能看到。 他管理好表情后，慢慢转过身。 程冲走上前，看着他问：“出了一脑门子汗，你很热？” 傅云川刚要回答，苏漠然开口：“程主任，您叫住他就是问热不热。” 还没谁敢这么和程冲讲话。 程冲脸沉了沉，说：“对了，最近你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回头把你家长请来，后天的校会，打算让他作为家长代表进行发言。” 傅云川听后，视线先落到苏漠然脸上，老实说，叫他哥来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他哥不太喜欢苏漠然，回头要是给碰上，再发生点什么，这就不好办了。 思索了几秒他拒绝道：“程主任，我哥最近没空，一直在国外，恐怕后天的家长会没法参加，要不您找别人？” 程冲挑眉问：“没空？” 傅云川：“嗯，当空中飞人好几年了，我都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 程冲：“那行吧，我再看看。” 傅云川：“……” 对于程冲这次这么好说通，他还是挺吃惊的，毕竟谁都知道程冲的嘴那可是最不好撬的，要想让他改了个口，不磨半个小时，基本没戏。 这次一分钟还没到就改变主意了，有点—— 出乎意料啊。 后来傅云川才知道，还有更让他出乎意料的呢。 - 两天后，周五。 上午第二节大课间，举行全校师生大会，通告了近日来学校取得的成就，还有疏漏，批评了一些人，也表扬的了一些人。 -- 第69页 傅云川获得的掌声最多。 刘畅边鼓掌边嘚瑟：“还是我川哥，牛逼，真牛逼，最最最牛逼。” 表扬了该表扬的，其中一个环节是优秀学生家长代表讲话。这步吧，基本所有人都不大感兴趣，无非就是照着稿子念些感言。 傅云川也不太感兴趣。 他没听上面领导在说什么，步子微微向后移了移，让他的影子和苏漠然的影子贴在了一起。 胳膊跟着随意动了两下，摆出个类似拥抱的造型。 玩的正嗨时，前方高台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作为傅云川的哥哥，首先要感谢老师对他的栽培……” 傅云川听到这，蓦地抬头看去，视线越过黑压压的人头落在话筒前方那人的身上。 哥？？？？ 他怎么来了？ 听到傅云辰声音的刹那，心突然快速跳了起来，不受控制的狂跳一阵。 他抚着胸口皱起眉，靠，难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猜的还挺准，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校会结束，孙雅走进教室，课还没讲，先说道：“傅云川你和孙武换一下位置。” ☆、第37章 傅云川一脸懵逼地站起来，“老师您说什么？” 刘畅也跟着插话，挑了挑鼻梁上的眼镜，耳朵扇风似的动两下，“孙老师，您说错了吧？” 孙雅又重复道：“没错，你和孙武换下位置。” 傅云川：“……为什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不换。不过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孙雅看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又说道：“那先别换了，晚点再说。” 孙武收拾了一半的书包又重新塞回了抽屉里，说实话，他也不想换。 和苏漠然做同桌想想就很恐怖。 傅云川重新坐下，刘畅又开始逼逼，“川哥，到底这么回事啊？然哥知道这事吗？” 彼时，苏漠然还没进教室，等他进了教室，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这要是搁别人早慌了。 在他身上，没什么反应。 他阔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刘畅刚要和他说什么，孙雅出声：“这节课咱们讲88页……” 刘畅给了傅云川一个眼神，转身坐好。 苏漠然上课不习惯拿出课本，反正他都会听不听无所谓。 傅云川不是，每节课他都听得很仔细，也都会做些笔记，只是这节课有些奇怪，课本也没拿出来。 苏漠然看着他的脸，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碰了傅云川一下。 傅云川没理他，始终盯着黑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脑中反复想的是，老师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是有谁说了什么吗？ 会是谁呢？ 雷立行？ 不对，他这几天见了他已经躲着走了。 那还能是谁呢？ 带着疑问听完数学课，没坚持到晚自习，他第四节下课后找上了班主任孙雅。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还真是—— 哥哥要求的。 孙雅说话很客气，笑着说：“你哥的意见我们还是要听的，毕竟都是为你好，再说了，换个同桌，也许你的学习成绩提升的更快。” 傅云川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问：“不换不行吗？” 孙雅摊手，“你哥这次又给学校捐了一笔钱，你也知道，他的要求，校领导还是要考虑的。” “可是我不想换。”傅云川定定道。 他在班里性子不是最野的，说话也不冲，大多时候都是像暖阳一样存在着，和班里同学关系也很好。 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和老师呛呛。 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正面反对老师的意见。 孙雅有些吃惊，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淡声说：“你还是和你哥商量一下吧。” 傅云川点点头：“知道了，麻烦老师了。” 他出去的时候，细心的把办公室门关上，转身间看到了拐角处倚墙而站的身影，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片刻后，抬脚走过来。 苏漠然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没说什么，转身向楼下走去。 傅云川跟着他的步子，淡声说：“你是不是听说了。” “……” “我要和孙武换桌的事。” “……” “我刚才就是和班主任去说这件事，不过，没成功，班主任还是希望我换桌。” “……” “对了，你呢？你希望我换吗？”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是想确定什么？ 总之脑子一抽，问出了个彼此都尴尬的问题。 问完了，心道：操，傻逼吗这不是！ 骂完了傻逼，心里又隐隐期待他的回答。 苏漠然顿了一下，下一秒，抬脚继续走，少年身形修长，步子迈的很快，没多远落了傅云川一段距离。 傅云川手抄在口袋里，跟的也不上心，落下就落下吧，他正好需要一个人静静。 身侧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泛黄的叶子旋转而下，有几片从他头顶上方飘落，他伸手去接，叶子稳妥的落在了他掌心中。 泛黄的叶子像是失了生命般的样子，边缘都有些干枯，他看着看着，垂下的半弯弧里似乎有光漾起。 -- 第70页 叶子经过风霜打磨，最后才会妥协的掉落下来，而他还没有去争取，为什么这么早认输。 想通了这点，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傅云辰打了过去。 傅云辰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 傅云川给他讲了叶子掉落的故事，告诉他，“哥，我的人生，让我自己做主，我肯定会过的很好。” 傅云辰透着担忧说：“你确定？” 傅云川：“嗯，确定。” 傅云辰：“让我想想吧。” 挂了电话，傅云川的心情已经和刚才不同，他给傅云辰发了好几条微信。 使者：[哥，我知道我是你全部，你何尝不是我的全部，工作那么忙，不用再分心照顾我，我已经长大了。] 使者：[哥，你的世界了不单只有我，我长大了，很多事我可以做的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使者：[哥，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爱你。] 使者：[哥，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总归要学着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他倚着树一连发了好几条，日光透过枝叶垂落下来，在他头顶打下一圈圈光晕，映的他脸明暗参半。 眼尾上扬，半垂的眸子里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 这场博弈，最后傅云川获胜。 傅云辰给校领导打了电话，简短的聊了几句。 校领导又和孙雅简短的沟通了一下，到达傅云川这时，是这样的—— 孙雅：“对了，傅云川和孙武你们暂时不用换座位了。” 有欢呼声响起。 刘畅在那吼了一嗓子。 孙雅接着说：“不过，还有一周就要月考了，月考名次下降的某些同学，不只要调座位，也有调班级的可能，我希望同学们抓紧时间努力学习，争取月考结束后，三班依旧是咱们三班。” 她拍了拍手，“能不能做到？” “能——”三班齐声喊道。 孙雅又顺带灌了些鸡汤，“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同学们，是你们努力的时候了，以后成龙还是成风，就看你们自己了。” 有人讨打接话：“以后哥们混不好了，去谁家门口要饭，记得赏口饭吃。” 须臾间，引起轰然大笑。 孙雅被这帮兔崽子气得不轻，鸡汤也不灌了，用行动表示，她放下一大摞卷子，“这是今晚的作业，三张卷子，都给我做完了，明天一早收。” “啊——”哀嚎声传来。 有人开始拍桌子。 傅云川笑着笑着无意中瞟了苏漠然一眼，只见他脸色暗沉，眉头微锁，心情似乎不大好。 傅云川想起今天下午问的问题，吞咽下口水，“那个……” 苏漠然偏头看过去，眼神里流淌着谁也读不懂的色泽，昏暗中夹在着淡淡的光，但因为埋的很深，别人无法窥视到。 傅云川的脸宛若驻扎在他的瞳仁里，久久没有离开。 四目相对，某些不能言说的事情，似乎变得更为复杂。 傅云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他，“吃吧，挺甜的。” 苏漠然没接，就那么垂眸看着，直到傅云川以为他不会要时，淡声开口：“不剥开怎么吃。” 说话还是和之前一样，拽里拽气。 傅云川嘴角上扬，生出一抹好看的弧，眉眼弯起，含笑剥开。 刘畅就是个狗鼻子，不但闻吃的一闻一个准，就连糖果也是，稍微有点甜味，他便能闻到。 转身看过来时，欠抽地说：“川哥，你这也太偏心了，我也要。” 苏漠然给了他个冷淡的眼神。 他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嘟囔道：“我想起来了，我最近牙坏了，不能吃往糖，然哥你吃，你吃。” 狗腿的发表完意见，麻溜转身坐好。 他别的不怕，就怕一不小心踩然哥地雷上。 苏漠然微张着嘴，手没动，意思很明显：你喂我。 傅云川侧眸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伸手扣住他的脖子，轻轻拉低，把糖塞他嘴里。 指端无意中碰触到苏漠然的嘴唇，恍惚间好像带了电一样，酥酥麻麻。 他快速收回，脖子上流淌出一片红晕。 苏漠然含着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趁他不注意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凑近说：“我不要你换。” 这是之前傅云川问的问题。 傅云川伸手提了提衣领，轻声又问：“为什么？” 苏漠然这次没迟疑，回答的很快，“不喜欢。” 傅云川听到答案，紧抿的唇角一点点翘起，眸子里闪着耀人的光，淡声回：“哦。” 忽然，抽屉里的手机传来低低的响声，他从书包拿出来，垂眸一看，是傅云辰发来的微信。 [这次就如你所愿，你要保证不管学习还是身体都会好好的。] 傅云川笑意浓郁地回：[我保证。] 他回信息时没闭着苏漠然，回完后冲着他笑了笑。 苏漠然咧嘴说了句：“有病。” 傅云川笑得更欢了。 孙雅讲了冷笑话，其他同学也在笑，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笑声停止，傅云川给苏漠然发了条微信。 使者：[要是有一天我走丢了怎么办？] -- 第71页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阳光正好投射进来，氤氲的日光照得他仿若裹了一层光，四周都失了颜色，唯有他光彩耀人。 几秒后收到了某人的回复。 大佬：[找到后把你关起来。] 使者：[……真暴力。] ☆、第38章 转眼到了十月底，月考日。 月考不同于周考，相对来说，月考更为重要，需要提前一天布置好考场，每张课桌左上角的地方都要贴上考号。 考号是根据周考排名来的，按照成绩依次排开。 傅云川周考时还在最后一个考场，月考直接来了第一考场，除了他，苏漠然也是升级最快的那个。 刘畅嗷嗷叫了好久，一个劲地夸他们牛逼，顺便吹嘘了下自己，终于也前进了几个考场，离大佬们的距离也不算远了。 夏兵原本成绩就还可以，周考没多大的进步但也没退步，这次考场排名是第四考场。 算起来，也属于考前的位置。 开考前，不知刘畅这个疯子从哪求了一只签，拉着傅云川一定要让他拜。拜一次还不成，还要拜三次。 夏兵抬腿给了他一脚，骂道：“你以为这是古代娶亲的时候吗？还要来个三跪九叩的。” 他不提醒还好，提醒完了，刘畅觉得这主意甚好，拉着傅云川继续拜。 苏漠然在一旁看着，拜完第二拜时大佬开口：“还没完了。” 刘畅拍了下脑门，逗逗嘻嘻地推了下傅云川，“然哥我错了，我现在就把川哥还给你，以后我再也不拉着川哥拜了。” 认错态度不错，苏漠然这次没给他白眼。 傅云川趁机打了他一下，“开什么玩笑呢。” 刘畅抿唇吹了下额前的碎发，压低声音，“川哥，我可没开玩笑，然哥现在把你当私有物，只要有人靠近，刀子眼神嗖嗖射过来。我要不是皮糙肉厚，早歇菜了。” 边说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傅云川脸上扬着笑，眼角余光向一侧瞟了瞟，清澈明亮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他没把刘畅的话当真。 狗嘴里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根本不可能。 夏兵见刘畅越说越离谱，一把搭上傅云川的肩膀，对着刘畅道：“滚，别乱说，我们川那可是直的。” 刘畅小劲儿扇嘴，“川哥、然哥我错了，我放屁，我自罚。” 傅云川的眼神和苏漠然碰撞到一起，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又移开。 许是对视的时间有些久，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刘畅嘴也不扇了，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眼神里流淌出吃瓜群中的神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要具体说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就这么捂脸看着。 要不是夏兵踢了他屁股一下，估计打算把自己当成旺夫石。 夏兵脚刚落下，铃声响起。 几个人拿着笔本去了各自的考场。。 傅云川和苏漠然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人的背影隐隐交汇到一起，好像簇拥着前行。 夏兵在后面跟着，眼底色泽越发的深邃，这两个人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死对头的样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不但水可以互喝，就连走路也可以贴的这么近？ 要知道，苏漠然可是最讨厌别人碰触的，稍微离他近些，他都会开腔骂人。 难道…… 这份特殊，只针对川？？？ - 第一场数学。 第一考场不同于其他考场，纪律更为自觉，发下考卷后，除了笔书写的声音，其他声音一概没有。 大家低头认真的做着，谁也想尽最大的努力考出好成绩。 傅云川的位置在第二排，苏漠然的位置在第四排，两人隔着几个同学，不过书写的速度是一样的。 某位正在找尺子的同学无意中看到傅云川已经开始做反面，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瞧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三十分钟。 靠，这速度是开挂了吧。 再往身侧一瞧，旁边那位也正在做反面，腿忍不住颤了颤，他这是什么倒霉运气，挨着两个学神。 速度仿若上了拉条，快的让人心悸。 男生不敢再耽搁拿着笔使劲写。 其实不只是这个男生吃惊，就是其他人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卷子是同一时间到手的，人家都做了反面两道题了，他们还在正面蘑菇。 要知道，在这个考场里的人可都是不一般的。 能让不一般的人感到自愧不如，只能说他们真是—— 太强了。 牛逼的强。 傅云川对于自己引起的“某些不适”一点都没察觉到，他这人做题时的状态就像是整个人沉浸在里面，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当然出来的时候说明已经检查完毕。 他放下笔的同时，后面某人也放下了笔。 傅云川转身看去，对着他轻眨下眼。 苏漠然挑挑眉，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两下。 没多久，两人一前一后交卷离开。 监考老师对于他们这种提前交卷的行为是不大满意的，月考有多重要不用说都应该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多检查检查。 只能说，这届的学生太自以为是了。 哎，太让人操心了。 -- 第72页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操的不单是数学的心，几乎科科操心。 物理、化学、英语、生物等几科考试，傅云川和苏漠然都是提前半个小时交卷。 不管老师怎么提醒，也不愿意多呆，好像椅子上有钉子多坐会儿会扎他们屁股一样。 这件事别说监考老师生气，就是孙雅也很生气，可是怎么办，她又不能把他们绑椅子上，只能冷着脸小声说：“考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傅云川回答的还算正常，“孙老师，我们考的应该还可以。” 孙雅抿唇没作声。 苏漠然走的是高冷阴戾装逼风，话少，但一开口必怼人，“谁说我们会考砸。” 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不好。 属于那种欠抽型的。 孙雅一听，眉头一皱，“什么意思，苏漠然你还说不得了。” “嗯，不喜欢被说。”苏漠然倒是也实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傅云川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敢和班主任这么干，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趁班主任没注意，他扯了下他的手指，给他使了个眼色。 苏漠然闭嘴。 傅云川说：“老师，我有些口渴了，能先去喝水吗？” 孙雅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 说完了，又补充道：“大家都没考完呢，你们两个先别回教室。” 傅云川：“哦。” 孙雅指着前方的小花园说：“去那里呆着，在这里有作弊的嫌疑。” 傅云川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点点头，“嗯，行。” 他扯着苏漠然的袖子口朝前走去。 孙雅摇摇头，拍拍快要气炸的肺，抓了把短发，再次走进考场。 - 深秋的季节，花落了很多，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声音，傅云川走在前面，苏漠然跟在后面，两个人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枝叶从树上落下来，和掉在地上的花铺陈到一起，风吹来时，刮出一幅好看的图形。 傅云川坐在石凳上，回头说：“你还欠我一次电影没看，什么时候去看？” 苏漠然抱胸斜倚着树，淡声说：“你想什么时候去？” 傅云川想了想，“这个周末吧。” 苏漠然点头：“嗯。” 傅云川犹豫问：“那个……能不能叫刘畅一起……” 话还没说完，看到某人沉下来的脸，举手投降，急忙赶口：“我错了，我错了，当我没说。” 他手举过头顶，样子滑稽又可爱。 苏漠然原本沉着的脸，陡然间又生出一抹笑意，想也没想，伸手拍掉他的手。 手指相触，一冷一暖。 傅云川感受到暖意，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苏漠然盯着他说：“看电影的时候穿上那件风衣。” 傅云川勾唇问：“为什么？” 苏漠然垂眸踢了下脚边的石子，然后掀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想看。”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宛若羽毛抚上傅云川的心，搅得他忽地一颤。 半晌后，他回：“好。” - 只是可惜的是，电影没看成，那件风衣也一直没机会穿。 周末，傅云川收到了苏漠然的微信。 大佬：[有事，电影下次再看。] 傅云川：[出什么事？] 那边一直没回信。 他等了好久，实在等不住，给苏漠然打去了电话。 响了好久才接通，听筒里乱糟糟的，有人说话的声音，有机器工作时发出的声音。 傅云川认真听了听，急切问：“你在哪？” 苏漠然：“医院。” “你生病了？” “不是，是爷爷。” 傅云川问了地址，急匆匆出了家门。 - 苏老爷子早上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老人家年龄大，不经摔，就这一跤摔出了很多毛病。 腿折了不说，心率方面也出了问题。 还有血压、尿，看上去哪哪都不太好。 傅云川赶到时，苏漠然去交费了。 苏老爷子见他来，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拉着他的手，一口一个“小川”的叫着。 左看右看，随后还点评道：“好像又瘦了，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傅云川笑着说：“没瘦，是衣服大了。” 苏老子蹙眉道：“明明就是你瘦了，还哄我说衣服大了，老头子可傻。” 傅云川哭笑不得地说：“您不傻，您当然不傻了。” 他哄老人有一套，没多久把老爷子哄得放声大笑。 苏漠然推门进来，一抬眸便看到笑着聊天的两个人，眼神也跟着温柔了很多，他慢慢走近，问：“你怎么来了？” 傅云川：“嗯，想爷爷了，来看看爷爷。” 转头问；“爷爷，您欢迎我来吗？” 苏老爷子笑着说：“欢迎，当然欢迎了。” 傅云川给了苏漠然一个得意的眼神。 跟着苏漠然进来的医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动，颤着眼睫想，这还是刚才那个吼的病房里嗡嗡响的人吗？ 这尼玛是两个人吧。 医生们不单嘴角抽，眼也跟着抽了好几次。 苏老爷子一看见这些穿白大褂的登时没了好脸色，拉下脸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 第73页 医生笑笑：“苏总您才刚来。” 苏老爷子皱眉：“什么意思，你们还舍不得我走了。” 医生忙赔笑脸，“你得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苏老爷子听后更不开心了。 傅云川看着苏老爷子和医生的对话，终于知道苏漠然这么欠抽的性格随谁了。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凑到苏漠然耳边小声说：“你还真随爷爷。” “……” 傅云川：“一样的……难搞。” 苏漠然没说话，而是伸手钻进他的上衣口袋里，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指，“惯的你。” ☆、第39章 长么大还没人敢和苏漠然这样讲话，也只有傅云川，既不怕他的冷脸，也不怕他的恶言恶语，天上好像少根筋，不管他是冷嘲热讽还是挖苦，就是死皮赖脸的贴上来。 但是—— 也多亏他死皮赖脸的贴上来，他才知道原来有朋友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傅云川一点也没恼，反手握住他，“那也是你惯的。” 要不是他一步步的纵容，他才不敢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惯的。 苏漠然倒也没反驳，只是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两个人在口袋里暗中较劲。 苏老爷子看着两人亲密的站在一起，脸上笑容越发大，他的乖孙子终于有了朋友了。 真好。 真好。 他把医生轰走，招呼两人坐下，不多时，笑声从病房里传出。 …… 住院的日子是枯燥的，苏老爷子几次吵着要出院，奈何伤口愈合不是很好，医生建议还是要多住些。 几天后，月考成绩出来，傅云川和苏漠然成绩又有了提升，傅云川年级第一、苏漠然年级第二。 不用看也知道，成绩出来的那刻，画面有多么沸腾了。 校论坛网上，关于他俩的“丰功伟绩”又添了一笔。 两人最近收到的情书比之前又多了。 不过，他们谁也没理会，除了每天学习之外，又多了一项任务，晚自习下课后来探望苏老爷子。 风雨无阻，一直坚持了十来天，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 十三中向来有开秋季运动会的习惯，并从建校初延续到现在，今年本来也是打算开的，由于操场临时施工，后来又延误了工期，场地不允许，运动会只能搁浅了。 校方提议没了运动会，就要加一次英语辩论赛。 傅云川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刷题，学委孙武正挥舞着表格说报名的事。 “大家注意了，注意了，英语辩论赛，谁想参加，在我这报名。快点啊，过期不候。” 他怕有人听不见，特意踩到了课桌上，不带喘息的嚷嚷了三遍，原本以为即便不积极响应，好歹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报名，谁知道—— 他娘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站了五分钟，除了吸了一肚子凉气，什么收获也没。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班主任常说的那句“你们就是习惯性耳聋”是什么意思了。 这帮孙子想听的那个支棱着耳朵去听，不想听的那个，你就是凑到他耳边说也当听不见。 刘畅看孙武的脸都绿了，转身敲了敲傅云川的桌子，“川哥，你报名吗？” 傅云川缓缓抬起头，“报什么名？” 刘畅怕吵着正在睡觉的苏漠然压着声音说：“英语辩论赛啊。刚才学委说了，每班都要参加。” 傅云川旋转着笔回：“没兴趣。” 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太吵吵，哪如自己刷题香。 刘畅本来打算傅云川报名他也就跟着报个名，见傅云川都兴致缺缺的，顿时没了心气，“那我也不报了。” 话音刚落，孙武风一样飘过来，把表格放傅云川面前，双手合十说：“云川给个面子报个名，求求了。” 他可怜兮兮的求着，就差跪了。 傅云川瞧着表格上一个名字也没，挑眉说：“就我自己也不行啊，这个辩论赛也不能一个参加，你说对不。” 孙武拿着笔，蹭蹭几下，写上自己的名字，乐呵着说：“第一个是我，来你是第二个。” 傅云川见他似火般的热情，也不好拒绝，拿着笔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他悄悄写上了苏漠然的名字。 孙武一脸懵逼的看着，差点瞳孔地震，这、这、大佬知道了不会杀了他们吧？？ 刘畅见他们报了名，也主动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把夏兵的名字也加上，仔细一数，已经五个人了。 正好够一组。 十三中辩论赛，五人一组。 孙武满意的点点头，可算是完成任务了，拿着表格高兴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指指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那位，轻声说：“别忘了告诉他。” 傅云川点点头，“好。” 孙武去找英语老师交差，傅云川继续刷题。 几分钟后苏漠然醒来。他昨晚陪床睡得晚，老年人觉少，早上又很早就醒了，一直拉着他聊天，满满算下来他也就睡了四个小时。 上午还行，能顶得住。下午就不成了，困得要死。 进入十一月，十三中取消了午休，把时间全部用来做题，别人刷题，他在睡觉。 只是睡得有些晕，忘了时间。 -- 第74页 傅云川见他醒过来，递上自己刚喝过的水，“喝吗？” 苏漠然想也没想，接过喝了一口。 傅云川盯着水杯，本想提醒他一下，那是他刚才喝过的地方，他可以换个地方喝。 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想了想都是男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特意提醒反而很怪。 视线收回时无意中瞄到苏漠然滚动的喉结，少年喝水习惯性仰高头，脖颈后倾弯成一抹弧，随着吞咽动作，喉结一下下滑动。 他看的有些呆，满眼都是他的影子，恍惚间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漠然水喝得有些快，有几滴顺着唇角溢出，他伸手做了个擦嘴的动作，边擦边看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到一起，他把水杯递上，“你。” 傅云川没接也没说话。 苏漠然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呢？” 傅云川回过神，“啊？怎么了？” 苏漠然把水杯给他。 傅云川伸手接过，接的时候小心翼翼，似乎很怕碰触上。 苏漠然看着他闪躲的手指，眉头微蹙一下，稍后又松开，一蹙一松速度很快。 傅云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更加不知道，他悄悄打量了他好久。 孙武从英语老师办公室出来，拿着几份卷子和几张口语练习题，呼吁参加英语辩论赛的同学，趁这三天时间赶快看看，三天后举行辩论赛。 刘畅骂了句脏话：“操，这么快。” 傅云川叩击两下桌面，摘下苏漠然一只耳机子，说：“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 苏漠然一看他这表情，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想也没想拒绝道：“没得商量。” 傅云川：“诶，你还没听是什么事呢。” 苏漠然把耳机子重新戴上，不太给面地说：“什么事都没的商量。” 傅云川见温和着没法解决，开始上手了，他没敢太明目张胆，而是悄悄伸出手，先是攥了下苏漠然的手指，接着又摸了下他的手背，最后不过瘾，挑衅似的碰了下他的喉结。 怕他生气，没敢做的太过。 偷袭完了，退到安全位置，笑着说：“英语辩论赛我给你报名了。” 苏漠然扯下一侧的耳机子，“什么？” 傅云川又退了退，“三天后要举行英语辩论赛，咱们一起参加。” 苏漠然扯耳机的手一顿，眼神里明显流露出怀疑的光芒，“什么？” “英语辩论赛，你和我一起。”傅云川说道。 苏漠然顿了一下问：“你给我报的名？” 傅云川拿起课本挡在身前，“啊。” 苏漠然脸色沉了沉，“我不参加。” 傅云川：“已经把名字报上去了，不能改。” 苏漠然对着他勾勾手指。 傅云川摇头。 苏漠然趁他不注意，伸手一扯，把人拉过来，对着他的脑门用力弹了一下。 傅云川蹙眉哎呀出声。 刘畅转身，正好看到这“暴力”的一幕，当即没了革/命道义，狗头保命要紧，屁也没敢放，又转回去。 傅云川上半身被苏漠然压着，动也没法动，他求饶，“我错了。” 苏漠然手落到他脖颈后方，轻轻捏了下，“不够。” 傅云川想了想，说道：“然哥，我错了。” 平时刘畅都是这么叫着，听着也无所谓，可是他这么一叫，苏漠然听着不太可，总感觉两个人的关系被叫的疏远了。 他摇头：“不行。” 傅云川手按在他腿上，“哥，我错了。” 苏漠然嘴角翘起，又道：“你说什么？” 傅云川心里骂了句，卧槽，嘴上说：“哥，哥，哥，我错了。” 一连叫了三声哥，大佬总算松了口，“下次再犯，小心抽你。” 傅云川讨饶，“不了，再也不了。” 苏漠然松开手。 傅云川直起身，伸手扒拉两下头发。 苏漠然对着他勾勾手指。 傅云川凑近，“干嘛？” 他没说话，直接伸手给他捋顺凌乱的发丝，摆弄好后点点头，“行了。” 傅云川被他这前后不一态度搞得有些懵，没说话，乖乖坐好。 后来两个人没再逗弄，一个继续睡觉，一个接着刷题。 傅云川刷了五十道题后，直起身，捂着后颈扭动脖子，转着转着，眼神落到苏漠然脸上。 少年睡得不踏实，眉梢蹙起，眼底泛着淡淡的青紫痕迹，看得出，有些累。 傅云川这才想起，昨晚他去医院陪护了。 心底陡然间生出一丝异样，稍纵即逝，还没来得及捕捉，便消失不见，快得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 他脱下校服外套，轻轻盖在了苏漠然身上。 片刻后，双手搭在桌子上，偏头趴下，和他面对面睡着。 起初，傅云川没睡，只是盯着苏漠然看，眼神描绘出了他的五官，精致立体。后来有些受不住，他慢慢阖上眼，长睫缓缓下垂，挡住了晶亮的眸子。 阳光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影迹飘动间，对面那位醒了。 苏漠然掀起眼皮，入目便是一张清秀的脸，眉目如画，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迷人。 眸子不算长，但笑起来时总是弯弯的，像一轮月。 -- 第75页 唇不算厚，但说话声出奇的好听。 脖颈后方隐约有一丝红痕，是刚才两个人折腾时留下的。 他睡觉的姿势还算端正，头偏向一侧，手随意搭着。 苏漠然眸光落到他手腕上，红绳打结的地方有些松动，好像随时都会裂开。他直起身子，伸脚踢了下前桌同学的椅子，压着声问：“有胶水吗？” 男生点点头，“有、有带。” 苏漠然：“借我用用。” 男生把胶水递给他，“不用还了。” 虽然苏漠然没跟他有过什么交集，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有些发憷。 苏漠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塞他口袋里，“胶水我买了。” 男生刚要把钱换回来，见他不太高兴的样子，又把手缩回去，说了声：“谢谢。” 苏漠然没理他，打开胶水，扯过傅云川手上的红绳，小心翼翼粘起来。 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手比较生，动作也比较慢。 好不容易弄好，还没来得及撤回手，傅云川醒了。 他睁开睡衣惺忪的眸，眨眨眼，问：“你干什么呢？” 苏漠然抽手不及，一个不察，红绳和手指黏在了一起。侧面看上去，就好像他在牵着傅云川的手腕。 “川哥，你——”刘畅转身，眸光定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低声说一句：“卧槽。” ☆、第40章 也不怪刘畅如此吃惊，实在是因为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一天两次谁受的住。 他眼睛眨呀眨，差点把眼珠子眨出来，“川哥，然哥，你们也太亲密了。” 傅云川：“……” 苏漠然：“……” 正当傅云川想着如何解释眼前的状况时，刘畅又开了口，“不行，我也要一起握。” 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刘畅伸直手，一把抓在两人交握的地方，刚高兴两秒，突然察觉出不对劲，这是什么呀黏黏的。 他偏头一看，有粘稠的东西流出。 目光落到旁边的胶水瓶上，问：“川哥，这是……” 傅云川还没说话，苏漠然先骂人了，“傻逼。” 刘畅瞪着眼，“然哥，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苏漠然用力甩了下手，三个人黏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直到这时，刘畅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逼上，他用力去抽，只能拉开一点距离，“你这是在哪买的胶水啊？” 苏漠然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 除了傻逼，已经不知道形容他。 傅云川刚醒，本身处于一脸懵的状态中，也给不了合理的解释。 刘畅同桌开了口：“那是我爸从国外捎回来的，粘性很强，基本粘上就不要指望能分开了。” 刘畅：“……操！” - 分了九牛二虎之力，上课之前总算把刘畅剔除出去，可傅云川和苏漠然就没那么好运了。 胶水粘连的时间太长，已经凝固，实在是不好分开。 不过，也不是一点方法都没有，只要其中一个人能舍得了手上那张皮，能忍得了疼，还是能分到开的。 关键他们两个谁也舍不得手上的皮，疼痛吗？ 也不太能忍。 两人一合计，干脆这样吧，等放了学再想办法。 “连体婴”就这么诞生了。 为了避免被班里其他听学发现，傅云川特意用校服把两人的手包裹住，用左手拿笔写字。 苏漠然啧啧两声：“牛啊。” 傅云川耸耸肩，一脸“不然还能怎么办”的神情，这也多亏他小的时候练过，不然今天这字都别想写了。 化学老师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平时提问多数喜欢问前排的，后排很少光顾，今天破了例，上来便问的傅云川。 傅云川瞥了苏漠然一眼慢悠悠站起来，身子隐隐向一侧倾斜。没办法，他要是站直，手也就暴露了。 只好委屈自己一些。 化学老师打趣道：“中午没吃饭吗？东倒西歪的。” 刘畅憋着不敢笑。 傅云川一本正经地回：“老师我昨晚落枕，这样站着舒服些。” 化学老师倒是也没怀疑，笑着说：“随你吧。” 问完了傅云川，没多又叫的苏漠然。 刘畅心里又是一阵卧槽。 今天这是捅了“卧槽”马蜂窝了，太他妈磨人了。 苏漠然身体向左侧歪。 化学老师挑挑眉：“苏漠然你不要告诉我，昨晚你也落枕了。”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的说：“没落枕。” 化学老师刚要说好，他又说：“就是左胳膊抽筋，不太好动弹。” 化学老师：“……行啊，一个个的花样还挺多。” 顿了一下，又说：“行了，别贫了，回答问题。” 别看苏漠然平时不紧不慢的，学习能力还这真不是普通的好，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但依旧没难住他，三两下就给了答案。 同学们纷纷回头看去，嘴巴张的好像能塞下鸡蛋。 靠，牛逼！ 雷立行和别人的眼神不同，他到现在还是不喜欢这两个人，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生理性厌恶。 看见他们就讨厌。 以前他们学习差，他还可以忽略，现在他们学习好了，受到的关注多了，老师课上课下一个劲的表扬，他走到哪都能听到他们的名字。 -- 第76页 这种厌恶感越发的强了。 高强度的压迫下他有些收不住了，就想找他们的茬。 没想到—— 茬还真的来了。 下午第三节是数学课，孙雅拿着卷子进了教室。 大家一看齐声哀叹：“啊，又考试吗？” 孙雅拍拍桌子：“行了，都打起精神来，这次考试最后十名，打扫一周厕所。” 此话一出，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逼逼的也不逼逼了，叫嚣的也不叫嚣了。 孙雅满意的点点头，把卷子分发到第一排，让他们依次传下去。 轮到傅云川时，卷子不够了，孙雅示意他上来拿。 傅云川一脸犹豫的神情。 孙雅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云川蹙眉：“嗯，肚子有些疼。” 孙雅一听紧张的不行，忙问：“用不用去医务室。” 傅云川摇头：“不用了。” 忽然有人笑出声：“老师，傅云川在骗你。” 说话的人是雷立行，眼神很耐人寻味。 傅云川没鸟他。 雷立行又说：“不信的话，您让他走过去瞧瞧。” 苏漠然右手倏地攥紧，眼神凌厉，要不是在上课，他的脚早已经踢上了雷立行。 孙雅：“傅云川到底怎么回事？” 傅云川：“没什么事，我忍忍就好了。” 孙雅摆摆手：“你过来。” 傅云川没动。 雷立行继续笑，“老师我说的没错吧，他就不敢过去。” 孙雅：“过来。” 班里其他人也纷纷向后看去，眨巴着眼想探个究竟。 苏漠然腿动了一下。 傅云川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想着，大不了让大家看看，反正他们也没干什么。 孙雅见他不过来，放下笔，自己走过来，步子迈的缓慢，似乎再给彼此时间。 她等着傅云川主动说明。 傅云川动了动右手，隐约有些松动，随即给了苏漠然一个眼神，嘴角也跟着翘了一下。 孙雅走的越近，刘畅心跳的越快，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明明握手的又不是他，可他就是很紧张。 越紧张越出乱，情急之下，他把课本们扫到了地上，“哗”地一声，掉了一地。 正好挡住了孙雅的脚步。 “老师，对不起。”刘畅蹲下身子，急忙去捡，动作幅度倒是挺大，就是很慢，几本书捡了很久。 孙雅道：“刘畅你在搬砖呀？” 刘畅：“老师您猜对了。” “哈哈哈。”同学们轰然大笑。 孙雅等他全捡起，才走过来，沉声说：“傅云川站起来。” 傅云川听话的站起来，这次身子也没斜，也没落枕，右手很好的垂下身侧，“老师，我肚子不疼了，我能去拿卷子吗？” 孙雅打量他一眼，“去吧。” 傅云川走上讲台，没多久又折回来，手里多了卷子。 雷立行一脸懵逼，刚不是还…… 其实傅云川和苏漠然刚确实还握在一起，不过千钧一发时松开了。 刘畅同样也一脸懵的样子，心里连骂几声：卧槽、卧槽、卧槽、邪门了。 孙雅对着雷立行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关爱。” 言下之意：别整那些没用的。 雷立行沉着脸点点头。 考试开始，这次依然是傅云川和苏漠然先交的卷子。 雷立行除了眼气儿，暂时也没其他什么别的机会挤兑他们了。 不过，没多久，机会就又来了。 他决定这次搞个大的。 最好能整的他们哭天抹泪。 - 三天后，英语辩论赛。 傅云川赛前去了趟厕所，回来时不小心把一个同学碰倒，好巧不巧，那位同学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 女生跌在地上，裤子弄脏了，拜托他帮忙把作业本放老师办公会里。 傅云川想着这件事也有自己一半的责任，什么也没说，接过本子，上了楼。 物理老师办公室在四楼，他放好本子后原本打算原来返回，无意中听到五楼上传来声音，很细碎，一阵一阵的，好奇心驱使下，他去了五楼。 顺着声音一直往里走，进了拐角处的隔间里，找了一圈什么人也没看到，刚要离开时，门关上了。 有人从外面把门锁死。 他跑过去用力拽了拽，怎么也拉不开。 这间隔间在暗处，四周没有窗户，除了那扇门，根本没法出去，没多久，灯也熄灭了，四周陷入在黑暗中。 傅云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定睛一看，卧槽，没信号。 而且他的手机电量不足，手电筒的灯支持不了多久。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彻底没电。 四周陷入到暗黑中，伸手不见五指。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他出来的急，把外套放在了举行辩论会的教室里，身上只穿了件高领毛衣，袖子上还有些破洞。 屋里暖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只觉得寒风凛冽，潮气逼人。 他隔着门叫了好久，但是一直没人应，眼看再叫下去也于事无补，他开始坐在地上想其他办法。 想着想着，突然有个人的脸映在脑海中，起初不太清晰，后来变得很清晰。 -- 第77页 少年耳朵上永远挂着一副耳机，身上穿着黑色的T恤，神色很冷，似乎不会笑。 他最喜欢玩游戏。 最讨厌吃香菜。 不喜欢讲话。 不喜欢别人碰触。 得意的时候喜欢挑眉。 生气的时候，唇会紧紧抿住。 不高兴的时候，会一天不理人。 高兴的时候，喜欢让他叫哥。 他会下厨，会做很好吃的饭菜，西红柿鸡蛋面最好吃。 他对别人很凶，但唯独对他很仁慈。 …… 傅云川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有回神。 他好像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手环抱着膝盖，头用力的扎下去。耳垂上映出一大片红，呼出的气也泛着白雾。 他觉得好冷，好冷。 唇慢慢轻启，小声说：“苏漠然、苏漠然、苏漠然……” 这个时候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外面某人已经疯了，他疯狂的寻找，哪处都没放过，跑着跑着，脚似乎踢到了什么。 垂眸一看，是条红绳，上面挂着珠子，还有胶水的痕迹。 ——是傅云川那条。 苏漠然弯腰捡起，顺着楼梯往上跑。 跑着跑着，耳边有声音传来，很轻，很浅，不细听根本听不到，“苏漠然、苏漠然、苏漠然……” ☆、第41章 苏漠然顺着声音跑过去，站定在一处门前，想也不想，直接一脚踹上去。 光芒乍现，傅云川眼前由黑到亮，半眯的眸子里模糊着映出一张脸，清隽、好看，不过神情有些焦灼，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傅云川、傅云川、川子、川子。” 傅云川突然觉得有些困，半睁的眸子缓缓下滑，卷翘的长睫掩去了最后一丝光亮，他倒在了那人的怀里。 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苏漠然急切呼唤道：“川子，醒醒，醒醒。” 傅云川嘴角轻扬，始终没有睁开眼。 刘畅跑过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唤了声：“川哥。” 夏兵推开他们，蹲在傅云川面前，“快，把他放我背上。” 苏漠然眉头一蹙，显然不认同他的话，什么也没说，弯腰抱起傅玉川。 夏兵下意识去拦，想说这样抱着不好，还是他背的好，刚张嘴，苏漠然开了口，声音很冷，“让开。” 刘畅扯了扯夏兵的袖子。 孙雅也闻讯赶过来，见状想搭把手，被苏漠然眼神劝退，就这样他抱着他一步一步从人前走过。 每一步都落在了围观人的眼中。 大家面容不一，眼神里流淌着什么。 苏漠然没心情理会他们，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傅云川不能有事。 他必须好好的。 他步子迈的很快，倘若有双翅膀，估计都飞起来。 - 到了医务室，校医秦鸣正在看书，被他阴戾的眼神吓住，忙问：“怎么了？” 苏漠然一脸阴霾的说：“不知道昏迷了，老师您快点给看看。” 秦鸣示意他把人放床上，拿出诊疗仪器细细检查起来，一通检查完，说：“应该是高烧引起的昏厥，他需要打点滴。” 苏漠然：“好，马上打。” 秦鸣笑笑：“你别急，他有什么禁忌你知道吗？哪些药可以用？哪些不可以你了解吗？” 苏漠然被问的哑口无言，手紧紧攥着拳头，好半晌没开口。 夏兵从人群里出来，快步走进去，“老师，我和他是发小，他的情况我都知道，这样我有他哥的联系方式，我再问一下。” 秦鸣点点头。 夏兵走出，没多久又折回来，“他没有什么禁忌，也没有药物过敏史。” 秦鸣：“那行，那先做个皮试，没什么反应就开始打点滴。” 夏兵：“好。” 说完，他瞟了苏漠然一眼，两人眼神对视到一起，随后，分开。 秦鸣给傅云川做完皮试，淡声说：“行了，我这里地方小也装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再说了马上就要上课了，这里留一个人就行，其他都回去。” 夏兵走上前，“我留下来。” 苏漠然没理会他，搬着椅子坐在了傅云川身旁，用行动证明他留下来的决心。 秦鸣看看夏兵又看看苏漠然，努努嘴：“你们两个到底谁留下？” “我。”苏漠然语气坚定，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夏兵想反驳，被刘畅扯住了胳膊，小声说：“让然哥守着吧。” 夏兵视线落到苏漠然脸上，那一刻，他似乎从他眼神里看到了什么，刚要说话，秦鸣又开口：“行了，既然选出谁留在这了，其他人赶快走吧。” 他做了个轰人的手势。 刘畅拉着夏兵走出门。 走廊里还站着老师和同学，孙武走上来，问：“怎么样？” 刘畅：“没事，就是发烧了。” 夏兵回头看了看，一脸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苏漠然怪怪的，好像把傅云川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别人碰过不得。 摸不得。 他决定等傅云川恢复了一定要跟他谈谈，最好还是离苏漠然远些，这样才安全。 孙雅见说没事，带着其他同学离开。 刘畅走时，回眸看了一眼，屋内少年抿唇沉思，脸上是少有的阴霾表情，垂下的眼尾泄露了他的心情，看得出…… -- 第78页 很不好。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人，好像被定格住。 刘畅抿唇吹了下额前的发丝，隐隐骂了句：“操。” 到底是哪个瘪三竟敢害他川哥，要是给他逮到了，非揍死那孙子不可。 想揍死那孙子的除了刘畅，还有苏漠然，这么多年他已经很少有情绪太过波动的时刻了。 以前大家怕他怕的很，他也懒得和任何人交往，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虽然寂寞，但也清净。 自从傅云川强硬挤进来，他从排斥到现在的认可，心境也跟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 反正就是不想让他有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许久未曾打过的手机号，那边接通后惊讶了好一阵，一个劲地说：“行、行，没问题，我和十三中校长很熟，你说的事，一定能办到。” 许是太长时间没打电话，那端一直舍不得挂。 苏漠然难得也没主动挂，而是听他叽歪了好久。 当然，全程他没怎么说话，回复也只是一个单字。 那边似乎完全不介意，有回就很满足了。 挂断电话后看了眼时间五分钟，已经是他打电话来的极限。 秦鸣走过来，执起傅云川的手腕，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点点头：“没问题，可以用药。” 苏漠然：“需要我帮忙吗？” 秦鸣笑笑：“你帮什么忙？你帮他挨针吗？” 苏漠然头一次被人怼的说不出话。 秦鸣：“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了，他身体素质也没那么差，点完点滴会没事的，倒是你，我看脸色比他还难看。” 叨叨了两句，他又问：“你们两个是兄弟？” 苏漠然：“不是，就是同学。” 秦鸣：“那感情肯定挺深了，你都急出一脑门子汗了。” 他不说还好，经他一提醒，苏漠然倏地一顿，隐约感觉到后背处也隐隐发凉。 其实他哪是一脑门子汗，他是全身上下都是汗。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汗？ 他眼神睨向了昏睡着的某人。 - 傅云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直在睡梦中沉沉浮浮，醒来后看了眼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时。 外面的骄阳红艳，应该玻璃窗上也是绽红一片，他转头看了眼四周，是个陌生的地方。 又仔细看了看，知道这里是校医室。 手背上有痛感传来，他低头查看，原来是在打点滴。 这时，他才想起之前被关的事。要不说他倒霉，其他穿越者想怎么改剧情怎么改，怎么爽怎么来。 也只有他，剧情线根本不能动，该受伤的时候还是要受伤，你说气人不。 可又有什么办法。 他一手按在床上，挣扎着要坐起来。 忽然有声音传来，“别动。” 声线有些急也有些冷。 他没看那人也猜到是谁，缓缓勾起唇，“我没事。” 苏漠然走近，压下他的胳膊，“躺好。” 傅云川抬眸睨向他，“你送我来的？” 苏漠然：“你说呢？” 这人说话时习惯怼人，高兴了会给个好脸色，不高兴时直接摆着一张臭脸。 傅云川目测他此时是在不高兴的状态下，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扬着声问：“我输多久了？” 苏漠然：“三个多小时。” 傅云川蹙眉：“这么久，那辩论赛怎么样了？” 苏漠然脸色顿时变的不好，声音比刚才还冷，“都这样了还惦记辩论赛，你是嫌自己命大？” 傅云川挥了下手，“我可不是命大，你看这不没事吗。” 手挥舞的太用力，隐隐传来疼痛感。 苏漠然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怎么样？很难受？” 傅云川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感受着他手温的同时，心恍惚间被烫了一下。 他手指微蜷，颤着眼睫说：“没有。” 苏漠然有点不信，倾着身子，手背搭在他额头上反复试探，两人靠得很近，咫尺的距离。 傅云川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密的毛孔，还有一根根眼睫，他眼睫属于又细又长的那种，翘的弧度也很好看。 尤其是这个角度看过去，晚霞的光芒点缀在他的眸子里，像是燃着簇簇星火，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便能把你吸附到其中。 傅云川就是这样被吸附进去的，漆黑的瞳仁里一直缀着一个人影，那人冷凝着一张脸，淡挑眼尾直勾勾注视着前方。 傅云川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眼神收回时无意中瞟了眼他的右耳，这时他才注意到，他右耳上隐隐有一排耳洞。 细看下，至少五个，成串连在一起，不过，没戴任何东西。 他问：“你什么时候穿的？” 苏漠然收回手，“很久了。” “穿那么多不疼吗？” “还好。” “可我看着挺疼的。” “不疼。” 傅云川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伸出另一只手摸向了他的右耳。摸得很认真，没注意到苏漠然一瞬间绷直的身子。 也没注意到他突变的脸色。 来回摸了几下，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停在那没了下一步动作。 -- 第79页 苏漠然依旧前倾着身子，没有一点要闪开的意思，就那么任他碰触着。 他从来没人碰触过，除了…… 他。 几秒后，门外传来脚步声，傅云川急忙收回手。 苏漠然随即站直身子。 秦鸣拎着水杯走过来，看看傅云川，“觉得怎么样了？” 傅云川：“好多了。” 秦鸣吧唧两下嘴，打量一番，“嗯，看着确实是好了很多。不过，幸亏你醒来了，你要是再晚一会儿醒来，我会被你同学烦死。” 他口中说的同学，指的是苏漠然。 苏漠然听到他的手，手抄进口袋里，低头嘬了下唇，没吱声。 秦鸣喝了口水，继续说：“你知道他多烦吗？三个多小时，问了我不下三十遍，还一个劲地说我是庸医，这也就是我，要是换别人早急了。” 苏漠然：“……” 傅云川轻笑一声：“辛苦老师了。” 秦鸣摆摆手，“辛苦倒不怕，就是呀，下次可不敢让你这个同学来了，保不齐会拆了我这医务室。” 他一脸夸张的表情。 傅云川有些哭笑不得。 秦鸣这话匣子一打开便不好收住，接着又说：“对了，你俩真不是兄弟关系？” 傅云川：“嗯？” 秦鸣：“我看他抱着你来得时候，眼圈红红的，快要哭了。” 傅云川：“……” 苏漠然：“……” ☆、第42章 关于“眼圈红“的问题，他们没有过多讨论，实在是因为苏大少爷脾气不大好，听到秦鸣的话后，来了个当场翻脸。 脸色阴沉，活似谁捅了他的老巢。 而捅苏大少爷老巢的那位好像也多少体会出了什么，摸摸鼻尖，找了个借口离开。 医务室里就剩傅云川和苏漠然，他憋住笑，悄悄瞄了他一眼。 苏漠然冷着脸说：“看个屁！” 傅云川通过这段时间和他的相处，已经完全习惯他“刀子嘴豆腐心”的装逼行为，没和他呛呛，而是收住笑，眉头微蹙，轻“啊”了一声。 收效很好，某人脸也不绷了，急忙询问：“哪痛？” 傅云川凝视着他，指了指手背，“这。” 他这倒不是装的，手背确实有些痛，好像针扎一样。 苏漠然低头瞧了好久，也没看出个什么来，想起小时候他打点滴的时候，爷爷曾经给他轻轻抚摸过手背，他也有样学样，别扭做起来。 力度恰到好处。 傅云川真的感觉不到疼了，他把另一只手放到脖子下方，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 外面天色渐暗，太阳已经退到地平线上，万物仿若蒙了一层氤氲的光，没多久，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天彻底黑了。 傅云川依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颤着眼睫凝视着苏漠然，他有时候会想，这样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救赎呢？？？？ 他想的太入迷，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被人捂住了眼睛。傅云川想伸手去拉，有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别动。” 是苏漠然的声音。 而捂住他眼睛的人，也是他。 苏漠然手挡在傅云川眼前，眸子里是谁也看不懂的神情，他眼睫半垂，似乎在沉思什么。 深邃的眸底燃着簇簇灯光，那抹光里紧紧包裹着一个人。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风，风卷着落叶扬起，树枝毫无章法的摆动起来，不小心砸到一旁的墙上，发出啪啪地声响。 外面很冷，可屋内却很热。 傅云川被他捂着眼睛呆了好久，脖子下方的手隐隐有些麻，可他没动。 因为他说了，要他别动。 他就那么等着，直到有人凑到他耳边，压着声说：“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傅云川偏头一转，脸无意中贴上他脸。 刹那相贴，随即又分开。 他哑着声问：“为什么？” 时间一秒、两秒、一分、两分过去，在他以为苏漠然不会回答时，听到了他略带戏谑的声音：“不喜欢。” 说话口吻和他平时一样—— 欠揍。 傅云川心不知为了沉了一下，眼睫跟着闪动几下，“哦，知道了。” 闪动的眼睫扫得苏漠然掌心发痒，他手指蜷缩，慢慢收回。 傅云川眼前没了遮挡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他眸子半眯，敛去了眸底绽亮的光，从脖子下方抽出手，轻轻揉了揉，这才转着脑袋看别处。 过了几分钟后，苏漠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某人自从眼睛没了遮挡物后，哪都瞄，哪都看，就是不看他。 他抱臂等着，就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把眼神给他一秒，可等来等去，等了个寂寞。 刚想上前掐着他的下巴质问，秦鸣哆嗦着身子跑回来了，“外面太冷了，你们两个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别瞎逛。” 苏漠然还记着他刚才揭老底的事，没理人。 傅云川点点头，笑着说：“好。” 说完又问：“老师，我什么时候能走？” 秦鸣看了看即将打完的点滴，搓搓手，“估计五分钟应该能完。” 傅云川伸直腿，总算要输完了，可累死他了。 他伸腿的时候有些用力，一不留神踩了某人一脚，想着某人之前的警告，他这次还是没看他。 -- 第80页 他傅大少爷也是有脾气的。 苏漠然：“……” 五分钟后，点滴打完，秦鸣帮忙把输液器拿掉。 傅云川用棉签按着手背坐起来，由于躺的时间太久，坐起来的一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 苏漠然眼疾手快地把他扶住，险些又摔倒，两人身体顺势贴在一起，傅云川在前，他在后。 论姿势，有种苏漠然抱着他的感觉。 傅云川神情一顿，后背处传来温润的触感。 苏漠然扶着他的胳膊，好久未动。 秦鸣把输液器收好，转身回头一看—— 好家伙，怎么抱一起了？？ 兴许他眼神太过直接，傅云川忍不住解释：“老师，我头昏，他扶了我一把。” 秦鸣点点头，“你还发着烧呢，身体又虚，头晕是肯定的，回去的时候走慢些，别又摔了。” 后半句有打趣的成分。 傅云川脸上浮现潮红，站起身，说：“谢谢老师，我们先走了。” 秦鸣摆摆手，“走吧。” 出了医务室的门，有冷风袭来，苏漠然伸手扯住傅云川的胳膊，“等等。” 傅云川转身看他。 苏漠然拉开校服拉链，脱下校服外套，没有一丝迟疑地披在他身上。他很少照顾人，所以动作略显笨拙。 傅云川的身高本来就很高，可在他面前似乎矮了那么一些，他张开双臂帮他穿衣服时，好像把人搂在了怀里。 穿上后，苏漠然帮他把拉链拉好，为了怕他再次感冒，特意拉到最顶端，抵着下颌的位置。 他手指端无意中扫到他的耳后根，引得傅云川再次红了脸。 片刻后，苏漠然什么也没说，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衫，双手抄在口袋里，朝前走去。 他步子迈的不大，似乎在等人。 傅云川下巴搁在衣领里，鼻息间充斥着他的气息，嘴角淡扬，深吸一口气，抬脚追上。 怕他冷，他和他贴着走。 苏漠然看了他一眼，嘴角也扬了扬，两人傻逼似地不约而同笑起来。说实话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笑什么。 刘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手里抱着衣服忘了反应。 傅云川见他傻愣的站直，问：“刘畅，你干嘛呢？” 刘畅回过神，举起手中的衣服，献宝似地说：“我寻思着你应该快完事了，这不拿衣服接你来了吗？” 那件衣服是傅云川落在阶梯教室的校服。 傅云川接过，刚要低头拉拉链，被人按住了手，苏漠然问：“干嘛？” 傅云川：“我把衣服还给你。” 苏漠然从他手里拿过那件校服，淡声说：“你刚打完点滴，还想再去打？行了，我穿你的就行。” 说着他套上傅云川的校服。 他们校服也就差一码，不细看也看不出。 苏漠然把校服穿好，先向前走去。 刘畅扯扯傅云川的袖子，颤着眼睫问：“川哥，什么情况？” 傅云川努努嘴：“就你看到的情况，我穿了他的，他正好穿我的。” 刘畅：……卧槽，还可以这么玩？！ 虽然心里有一千一万个好奇，但他还是选择乖乖闭嘴，他可没忘记，他然哥的杀伤力有多么强大。 回去的时候，他特意拉着傅云川小声逼逼几句，“……你是不知道然哥有多着急，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要不是见你昏迷，他非把那个孙子揪出来揍死不行……” 刘畅说的口沫横飞，抑扬顿挫，感叹语气用的尤为妙，也不管傅云川有没有认真听，就是不听地说。 一路上，只听见他唧唧歪哇了。 傅云川手抄进口袋里，眼神直视着前方某人，觉得他今晚的背影格外挺拔高大。 可除了这些，他似乎又看出了一些别的。 趁刘畅中途买水之际，他快步跟上苏漠然，趁他没察觉时，从后方揽住了他的肩。 轻拍一下，“谢了。” 苏漠然偏头看了一眼，眼神从眼尾滑落到眼角，生生划出一抹绵长的弧线，最后定格在他脸上，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告诉过你了。” 傅云川：“什么？” 苏漠然：“不许对我说谢谢。” 傅云川缩缩脖，他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忙抬起手认错，“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苏漠然肩膀上的温度骤失，还有些不适，眼角余光瞟了眼他垂在身侧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问：“饿了吗？” 傅云川摇头：“不想吃。” 苏漠然顿住步子，举高临下地睨着他，“没胃口？” 傅云川：“嗯。” 苏漠然踮脚轻点几下地面，状似无意地说：“要是我给你做呢？” 傅云川抬起头，“嗯？什么？” 苏漠然凑近些，“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傅云川：“西红柿鸡蛋面。” 上次吃后，他一直还想吃。 苏漠然努努嘴，“走吧。” “去哪？” “便利店。” - 再次光顾便利店。 老板强子看到两个财神爷乐呵呵一笑：“干嘛？还要吃面啊？” 苏漠然没吱声。 傅云川笑着说：“嗯。” 强子把厨房里的灯打开，把需要的东西递给他们，“正巧你们帮我看会儿店，我有事出去一趟。” -- 第81页 傅云川：“老板我们两个在这你放心啊，万一少什么东西怎么办？” 强子指着墙角：“八个摄像头，就是少根头发都能看见。再说了，真要少了东西，我找他。” 他指向苏漠然。 傅云川一脸纳闷地问：“为什么？” 强子：“因为他有钱啊。” 傅云川：“……” 趁他们聊天的功夫，苏漠然已经开始了，大少爷刀工更精进了，切葱花切成了丝，还是藕断丝连的那种。 傅云川怀疑他私下练过，但他没有证据。 他坐在椅子上，趴着窗台目不转睛地看着，边看边打趣，“就你这技术，回头可以开个面馆了，我保管天天捧场。” 苏漠然给了他个你很白痴的眼神。 傅云川一点也不介意，继续说：“问你个事。” 苏漠然边切西红柿边回：“讲。” 傅云川：“你到底给多少人做过饭？” 里面突然没了声音，苏漠然手顿在那，好久后，缓缓抬起头，冷着眸说：“一个。” 傅云川来了兴趣，很想知道那人是谁，他问：“谁？” 苏漠然重新开始切菜，伴着切菜声传来的是：“……你。” ☆、第43章 苏漠然说那声“你”时，有男生推门走进来，外面在刮风，他蹦跶着跑进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很大，“红牛在哪？来一瓶。” 这句话成功盖住了苏漠然的话。 傅云川伸手指了一下，“上面有价格，自己扫码。” 男生随意拿了一瓶，扫码付款后离开。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傅云川扭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苏漠然：“没什么。” 傅云川还想追问之前的问题，不凑巧，又有人来买东西，等他们终于离开后，西红柿面已经上桌。 味道很香。 苏漠然布好筷子，对着他挑了下眉。 傅云川洗净手，走过去，拉过椅子径直坐下，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副餐具，问：“你不吃？” 苏漠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嗯，不饿，你吃。” 傅云川把筷子放下，摊手说：“那我也不吃了。” 仗着自己是病号，开始威胁起人了。效果不错，苏漠然努努嘴，“给我。” 傅云川含笑递给他一副筷子，想起就一个餐盒刚要站起再去拿一个，不知为什么又突然不想去了。 他重新做好，把餐盒放在两人中间，“我刚看好像又没一次性餐盒了，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吃？” 苏漠然拿筷子的手一顿，停了两秒，说：“好。” 说话时他眼角余光瞟了眼货架子，最里侧的位置摆放着一只很大的袋子，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刮的袋子嗡嗡响，里面的东西有些滑落。 细细一看，是摞在一起的一次性餐盒。 傅云川眼角余光也瞥了一下，又默默收回。 吃面的时候还好，没像上次一样总是碰头，两个人刻意拉开距离，但又不至于做的太明显。 傅云川真心夸赞：“做的太好吃了。” 苏漠然挑眉回应。 傅云川又问：“除了这个你别的还会什么？” “……”这个问题把苏漠然难住了，老实说，他除了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其他什么都不会。 就这个面还是他在家里练了好久才学会的。 当时差点把厨房点燃，可把刘婶吓坏了，要知道大少爷可是滴水不沾的。 苏漠然抿了下唇，直接略过这问题。 傅云川对他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早已习惯，反正也是随口问的，不想说就算了。 面吃的还算安生，就是末了发生了件小插曲。 夏兵来便利店，边走边发微信，步子迈的也轻，推门进来的时候没发出什么声音，直到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被发现。 彼时，傅云川和苏漠然刚吃好，嘴角不小心沾染了些东西，他手里拿着餐具，一时没法自己擦。 苏漠然见状，顺手拿起一旁的纸巾，倾身凑近，替他擦了擦。 夏兵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许是太过惊讶，手一松，手机掉在了地上，眼神里流淌出诧异的神情。 傅云川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眼尾上挑，“夏兵你怎么来了？” 后来想起，这是便利店，他来肯定是要买东西。 夏兵原本打算去医务室接傅云川的，还没出教室门，被老师叫住去帮忙搬东西了，回来后看刘畅自己一个人在那，便问了下。 刘畅告诉他，傅云川在便利店，他想也没想直接找来了。 然后—— 便看到了刚才暧昧的一幕。 夏兵轻咳一身：“我、我买东西。” 傅云川把餐盒扔垃圾桶里，走到柜台前，“买什么？” 夏兵随手一指，“这个？” 傅云川看过去，眼眸大睁，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你确定？” 夏兵：“我当然确定，我现在就需要它。” 傅云川憋住笑，伸手把那袋子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递给他，“诺，看看要什么牌子的。” 夏兵垂眸看去，“卧槽，我不是……” 眼前袋里装着许多卫生巾，什么牌子都有。 他挠了把头发，脸红的像猴屁股，本来就粗的眉毛，拧成了蜡笔小新，“错了，错了，不是这个，我说的是那个。” -- 第82页 这次指的是笔。 傅云川笑得更耐人寻味了。 夏兵再也没脸笑别人了，之前尴尬的局面就这么化解。不过，留在心底的那抹痕迹，还是没有消失。 不管是夏兵还是傅云川。 傅云川不经意地回了下头，视线和苏漠然碰撞到一起，想起他方才给他擦唇的行为，心里涌出不知名的感觉。 - 强子终于回来，他们三个也成功身退，回去的路上，夏兵揽着傅云川的肩膀在前面走着，“诶，你怎么和他去便利店了？” 傅云川：“哦，去那吃面了。” 夏兵诧异问：“那还有面吃？” 傅云川回头瞄了一眼，看着被路灯拉扯的很长得身影，轻勾了下唇，“他做的。” “他？”夏兵也跟着偷瞄一眼，瞪大眼珠子，“苏漠然？” 傅云川点点头，“嗯。” 这下话夏兵说不出话了，大少爷还会做饭，太他妈刷新三观了，他不确信地又回头瞄了一下，“你这烧还没好吧？” 言下之意是：苏漠然怎么可能会做饭。 傅云川没跟他争辩，反正他就是做了，而且只做给了他一个人吃，别人都不知道。 想到这点，心情莫名其妙的又好了些，连带着也不太计较到底是谁把他关在了里面。 他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 苏漠然一刻也没忘记这件事，走在后面，点开手机发了微信：[怎么样了？] 那端：[有人看到下午有个男生上了五楼，正在查他是谁？] 苏漠然：[快点。] 那端：[好。] 苏漠然收起手机，抬眸睨向夜空，惹了事想跑，没门。 卫生间里，雷立行打了好几声喷嚏，和他一起来的人问道：“你下午干什么去了，好久没见到你。” 雷立行拿着纸巾拧拧鼻涕，“哦，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男生：“诶，那你听说了吗？” “什么？” “傅云川被关的事啊。”男生八卦道，“听说都发烧了，快四十度了，这要是再多呆一会儿，搞不好会有更严重的情况发生。你说谁这么阴险给他来这手？” 男生提上裤子，舌尖顶顶压槽，“现在玩阴的人太多了，咱以后可要小心些。” 雷立行：“……” “诶，想什么呢？”男生见他没说话，洗净手，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了？脸都白了。” “哦，没事，就感冒了。”说着又打了两声喷嚏。 男生：“快上晚自习了，走吧，今晚作业多，估计不会好过呀。” 今晚不好过的，除了作业多的那些，还有一个人。 程冲在监控室里忙活了好久，头发都快薅秃了，“怎么？就是查不到？” 监控室工作人员：“嗯，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把监控搞坏了，什么也没录到。” 程冲：“其他的呢，楼到入口呢？隔壁楼呢？都给我调出来，我就不信揪不出是谁？”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坏事，胆大包天了！ “行，那我继续找找。” 十几分钟后，“诶，找到了一个，就是有点模糊。” 程冲凑过去，仔细看了好久，说实话，这不是有点模糊，而是很模糊，十三中规定上学期间都穿校服，就这点，人就不好找。 都穿着校服呢，你说是谁。 他用力扒拉着看，差点把眼珠子扒拉出来，总算在下晚自习之前看出是谁了。 程冲瞪眼，“好，很好，又来搞事。” 他特意叮嘱工作人员把这事先瞒住，明天再说。 - 次日，刚上完第一节课，高二三班再次炸拉，刘畅几个跨步跑进教室，喘着气说：“川哥，找、找到了。” 傅云川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喝口水。” 刘畅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等气顺平后，说：“关你那孙子找到了！” 他刚闲着没事晃悠到四楼，程冲正在训斥人，嗓门大的整个楼道都能听见，他站在那也听里会儿墙角。 原来—— 原来是他。 刘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傅云川讲了一遍，咬咬唇，骂道：“这个孙子，我一会儿非揍死他不可。” 说着撸起袖子，有种随时准备干仗的既视感。 傅云川听上去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一些，他这人在密闭环境里耳力特别好，听对方的声音，也多少能辨认出些。 当时，锁他的人正好咳嗽了一声，然后他就听出了个一二分了，不过还是不太确定。 没想到—— 还真是他。 雷立行。 没多久，傅云川被叫到了四楼，程冲正在训斥雷立行，“让我说你什么好，都是同学，你竟然干这么下三滥的事，你父母送你来学校做什么的！是让你干坏事的吗！是学习，学习。现在都高二了，不想着怎么提高成绩，天天想些歪门邪道的，你怎么那么能啊你！” 雷立行低着头，没吱声。 程冲气得来回踱步，“一会儿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家教半个月！” 顿了下又补充：“不对，一个月！” 雷立行听到要他家教，这下终于怕了，“程主任后天就要期中考试了，我不能家教呀，我要是家教我爸会打死我的。” -- 第83页 “这会儿想起你爸会打死你了。”程冲指着傅云川，问他，“你把人家锁屋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爸会打你？怎么没想到屋里那么冷，他会不会冻坏？啊！” “程主任我错了，真的错了。” 程冲深吸一口气，“别废话，叫你家长来，必须家教！” 他转头又对傅云川说：“傅同学，这事呢已经查出来了，是雷立行做的，学校会让他家教一个月，你看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例如赔偿医药费什么的？你昨天不是发烧了吗？” 傅云川没什么表情地说：“不需要。” 程冲：“真的不需要？” 傅云川：“嗯。” 话落，有人推门走进来，“他不需要，我需要。” 程冲一看来人，拍了下脑门，“苏漠然，你跟着添什么乱！” ☆、第44章 傅云川没听苏漠然具体和程冲说了什么，因为他被孙雅叫去谈事情了，等谈完后，那边也结束了。 虽然没有直接听，但在刘畅这个大喇叭的科普下还是知道了最后的结果。 雷立行不但被家教一个月，还要全校通报批评做检讨，另外打扫卫生间一个月。 对于十三中的学生们来说家教也许不是最可怕的，但打扫厕所绝逼是最最最恶心人的。 那味道，你在里面呆十分钟保管今天一天不想吃饭的。 太冲了。 刘畅单脚踩在椅子上，眉飞色舞地讲了一通，末尾感慨道：“程主任现在处理人的方法太狠了，咱以后还是小心点好，千万不要沦为下一个打扫厕所的幸运者。” 话落，大家看傻逼似地看了他一眼。 夏兵阴阳怪气道：“只要你不犯错就行，我们几个……不会。” 刘畅啧啧两声：“不待你们这么歧视的啊，怎么我就会，你就不会，犯错误这事，人人有份。” 你还别说，刘畅这话没说多久，又有人犯事了，不过好在没被抓到。 - 次日，夏兵鼻青脸肿的来到学校，进教室时，和傅云川差点撞上，傅云川顿住步子，瞧着他的脸，诧异地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是昨晚？ 因为昨天晚自习下课时他们还是好好的，夏兵脸上一点伤都没有，这才隔了一晚上，脸上四处淤青，不用猜，肯定是晚上打架了。 夏兵一副不太想说的样子，推开他，“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傅云川拦住他，“磕哪了？” 夏兵想也没想说：“磕门上了。” 傅云川啧啧两声，“那你家门还挺低的，才到你嘴角这，你家门什么时候改的尺寸，还能进去人吗？” “……”夏兵被堵得哑口无言，眼神无意中一瞟，瞟到他手腕的红绳，问：“新弄的？” 傅云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啊，上次那个坏了，这是刚弄的。” 夏兵挑眉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新换的？” 这时，正巧刘畅路过，他嘴里叼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这是然哥给的吧。” 夏兵蹙眉：“苏漠然？” 傅云川点点头：“嗯，上次那个被他弄坏了，他赔了我一个。” 其实他没打算让他赔的，是他执意要买了送给他。 夏兵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推开傅云川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畅拍拍傅云川的肩膀，探头问：“川哥，昨晚化学卷子写完了吗？那题太难了，我做了一晚上都没做完。” 傅云川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斜挑下唇角，“真想了一晚上？” 刘畅嘿嘿一笑，“真想了一晚上，不过后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睁眼时天都亮了。” 傅云川啧啧两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弯腰从抽屉里拿出卷子，递给他，“快点，一会儿课代表要收了。” “遵命。”刘畅行了个礼。 傅云川顺手拿起水杯，打算去热水间打点水，还没走，有人走进来，那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戴着一副黑色耳机，许是刚洗过头，垂在额前的发丝上还浸着些水珠。 今天天气冷，水珠隐隐凝结，远远看过去，好像浮着一层冰。教室内温度高，冷热交替，竟然生出些许的水雾。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进入了冬季，说话时呼出的气体也带着一团白雾，吹拂到脸上还有些许的凉。 当然比起这些，他的眼神似乎更冷更凉。 傅云川抬手跟苏漠然打招呼，“来了。”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越过他时，胳膊被人攥住。 他顺着手臂垂眸看去，看到了那人腕间的红绳，绳子很新，是前两天他送的。 也是他亲手给戴上的。 现在他还能回忆出带红绳时傅云川的神情，头微偏，半垂着眼敛，嘴唇轻抿，脸上漾着光，身体倚着树，脚尖抵着他的鞋。 苏漠然盯着他手腕看了好久，直到有说话声响起：“对不起，借过。” 夏兵撞了傅云川一下，从他后方绕过去。 傅云川被他这么一撞，手劲松了些。 苏漠然抽出胳膊，单脚勾过椅子，弯腰坐下。 傅云川扭头看了看夏兵，眸光再次落到苏漠然脸上，定睛一看，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凑近，伸手掐上他的下巴，把脸转到自己这面，声音里透着几许担忧，“怎么搞得？” -- 第84页 某人嘴角有一大块的淤青。 苏漠然摘掉耳机，挣脱开，“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都快渗出血了。”傅云川眉毛拧到一起，“你和人打架了？” 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苏漠然把书包塞抽屉里，脸上爬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要你管。” 他已经好久不曾用这样的生冷的语气说话。 傅云川神情一顿，以为他在耍小孩子脾气，也没和他计较，伸手又想去抓他，“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弄得？” “你烦不烦。”苏漠然一把拍掉他的手，“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要管我。” 傅云川皮肤白皙，即便是轻轻一打，手背上也会现出红印。他垂眸看看手背，又看看苏漠然，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眨眼消失在教室门口。 苏漠然先是瞥了眼窗外，接着和夏兵的眼神对视到一起，两人心照不宣的瞪了对方一眼。 随后带着怒气收回。 刘畅小心窥视，下了个大致结论：看来然哥和兵哥昨晚发生了什么？ 或许…… 他们昨晚打架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刘畅又悄咪咪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十分断定，昨晚和兵哥打架的人—— 就是然哥。 我的个乖乖。 不得了了。 没多久，傅云川拎着一只袋子走进来，可能走得急，额前溢出了汗珠，校服拉链也落到了半截，少年性感的喉结呈现在眼前，路过夏兵那时，他扔给他一支药膏，“记得上药。” 夏兵接住，给了苏漠然一个得意的眼神。 不过，他还没得意多久，便翻车了。 傅云川也给苏漠然买了同样的药膏，不但买的一样的，他还要亲自给他…… 上药。 夏兵这个气，突然觉得手里的药膏也不香了。 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后面两个人在那纠缠。 傅云川拧开盖子，拉过苏漠然的胳膊，“你靠近些，我给你弄。” 苏漠然有些不太配合，越说靠近，身体一个劲的向后靠，要不是因为后面是堵墙，他估计已经穿过去了。 退无可退时，他攥住傅云川的手，“我自己来。” 傅云川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成这样了，他拧着眉垂下眼尾，质问道：“你在跟我闹脾气吗？” 苏漠然没松手，直直地注视着他，半晌后说，“操，闹个屁。” 傅云川：“没有的话，让我给你弄。” 苏漠然没接话，也没松手。 傅云川也不急，就这么任他攥着，眼底深处是苏漠然那张别扭到有些烦躁的脸，教室内的温度高，原本结着冰的发丝此时已经干透，有一缕垂下来挡在额前，堪堪遮挡着他狭长的眸子。 也顺势挡去了一丝冰冷的眼神。 时间一点点流逝，谁都没有先开口。 刘畅回头想告诉傅云川一些事，但见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缩缩脖子又转回去，心里无声祈祷：操，可不要打起来。 上天最终听到了他的愿望。 后面那两位还真没打起来。 最先败下阵的是苏漠然，长这么大，也只有眼前的人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说不得。 凶不得。 骂不得。 更舍不得打。 他凑近，脸偏向一侧。 傅云川扬起唇角，把药膏挤在指端，小心翼翼抹在他嘴角处，为了能药膏快速吸收，他轻轻在那处旋转按压。 少年手凉，指端也带着浓浓的凉意。 苏漠然感觉到时，身体倏地颤了一下，就好像心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他想起昨晚和夏兵打架的事情。 昨晚晚自习下课后，夏兵拦住了他的路，两个人到了没人的地方。 夏兵怒气冲冲警告他，以后离傅云川远点。 苏漠然这人没听过谁的话，更讨厌有人指着鼻子和他说话，一言不合，两人打起来。 打的很用力。 狠死里打那种。 最后谁都受了伤，不过夏兵伤的更严重些。 临走时，夏兵质问：“你觉得你能给他带来幸福吗？”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书包，用力拍打几下，没回这句话。 大少爷走的潇洒，其实内心是有些踌躇的，脑海中一直回旋着这句话。 “嘶。”苏漠然轻溢出声。 “疼吗？”傅云川收了收力道，眼神里满满心疼，“那我轻点。” 苏漠然看着他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他这么个自私的人，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会不会幸福了。 他怎么样关他屁事。 反正他…… 就要一直看到他，一刻不离的看到他。 想通了这点，他嘴角忽然扬起笑，笑得有些过猛，牵动了伤口，疼痛袭来，他再次“嘶”了一声。 傅云川被他搞得有些紧张兮兮，脸色跟着白了些，喉结不自觉的滑动一下，“要不还是去医务室吧？” 他怕自己下手太重，回头轻伤搞成了重伤，这就得不偿失了。 手刚要收回，被苏漠然攥住，他冷着脸说：“不去，只要你弄。” 傅云川听着他的话，笑出声，打趣道：“刚才也不知是谁，死活不让我碰，怎么这会儿就能碰了？” -- 第85页 苏漠然伸手扣住他的脖子，把人拉到跟前，闷骚地说了一句：“谁说不让你碰，以后也只能是你碰。说吧，你想碰哪？” ☆、第45章 傅云川：“……” 操！ 这话说的，跟他有什么企图似的。 他把药膏让他手上，“以后自己上药。” 苏漠然伸手接住，没了那层阴戾的表情，此时看着顺眼多了，他拉过他的手，“以后就你给我上。” 傅云川：“我要是不给呢。” 苏漠然送了下肩：“那就别上了，痛死我得了。” 傅云川：“……” 操！ 这还威胁上了。 他把药膏塞抽屉里，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崩了没五分钟便被苏漠然勾了过去。 苏漠然抬脚踢了下他的椅子，拿着手机晃了晃。 傅云川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最上端是他发的信息。 大佬：[上次电影没看成，什么时候去？] 使者：[明天期中考试。] 大佬：[那考完了去。] 傅云川偏头扫了他一眼，见他正在等答复，他反而不急了，拿着手机翻起了胖友圈。 苏漠然抬脚又踢了下他的椅子，他才不紧不慢地回：[期中考试超过我，就跟你去。] 大佬：[行，看我怎么爆你。] 使者：[……] 刘畅见他们两个和好了，笑着回头，“川哥商量了事呗？” 傅云川把手机塞书包里，拿出英语卷子，“什么事？” 刘畅闪烁着小眼神，看他像看人民币一样，“你这次能不能冲刺下年级第一？” “干嘛？”傅云川转着笔，“我考第几关你屁事。” 刘畅啧啧两声：“以前不关，现在关了。” 他偷偷拿出手机，“一班有个孙子建了个群，把我拉了进去，他竟然在群里说这次年级第一肯定是他们班的。我当然不服气了，年级第一肯定是川哥你呀，然后那孙子在群里跟我叫嚣，再然后我们就赌了一把。” 傅云川：“赌的什么？” 刘畅：“谁输了请撸串，川哥你也知道，一班那些都是狼，请他们撸串不得吃破产了吗？所以……你这次一定要一定要考年级第一，弟弟命都交你手上了。” 傅云川舌尖顶顶压槽，“你命金贵，可别交给我，受不起。” “不，川哥，你受得起，绝对受得起。” 傅云川把英语卷子换成了数学，看看刘畅，又看看玩游戏的苏漠然，头顶上爬过一层乌云。 操！ - 次日，期中考试。 傅云川和苏漠然同在第一考场，傅云川在前，苏漠然在后，中间谁都没隔着。 考试之前，苏漠然拿笔戳了下他的背，“别忘了约定。” 傅云川没回头，背抵着他的桌沿说：“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苏漠然：“任你处置。” 第一场数学。 别人在哀嚎题难时，学霸们已经开始做了，速度就跟开了个挂一眼，不对，比开挂更厉害。 笔都没停，一个劲的写，有无聊的人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记了下时，随后心里一阵“卧槽”，因为他注意到，傅云川做一道题只需要一分钟，最多两分钟。 他盯着表看了五分钟，再一看，人家五道题都做完了。 他是一班的一员，也听说打赌的事，暗暗想：行吧，不用说了，肯定是三班傅云川胜。 这人又瞟了眼苏漠然，差点当场抽了，操、操…… 他都快做完正面了。 大佬也太牛逼了。 男生再也不敢乱瞄，忙低着头去写。 考试进程和以往一样，傅云川和苏漠然同时交卷，走出教室时，距离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两人没在走廊里逗留，用孙雅的话说，走远点不要打扰别人。 站在操场上也不合适，两人又去了小花园。 还是像上次一样的位置，不过这次稍微有了变化，傅云川倚着树，苏漠然站在他面前脚尖抵着他的蓝色运动鞋，手抄进口袋里，“爷爷说想你了，什么时候看看他老人家？” 傅云川仰着下巴，脖颈弯成一抹弧，耳鬓的发丝垂下一些，遮挡住微红的双耳，“那等期中考试结束后，我去看看爷爷。他腿怎么样了？” 苏漠然后靠倚上另一棵树，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傅云川：“那爷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苏漠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傅云川：“干嘛？” 苏漠然：“打电话问问。” 傅云川刚接过手机，电话还没打，便被苏漠然一个拉扯，扯到了身上，“怎么了？” 苏漠然带着他后退两步，盯着树上垂落下来的绿色长蛇，沉声说：“有蛇？” “蛇？哪里？”傅云川平时怕的不东西不算太多，蛇也是其中一种，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没被咬过，可是被吓住过。 这会儿听说有蛇，动也不敢动了，也没察觉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么不合宜。 起初苏漠然是被蛇惊到了，后来是被眼前的人惊到了，他手指微缩，鼻息间是他的气息。 正当爱美是升级时，后方传来脚步声，有人说道：“谁在里面？出来。” -- 第86页 傅云川一听声音，忙和傅云川分开。 程冲大跨步走进来，眼神在他们俩身上兜转一圈，“这里除了你俩刚才有谁？” 傅云川摇头：“程主人，谁也没有。” 程冲瞪眼：“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有一男一女抱在一起。” 傅云川：“……” 苏漠然：“……” 傅云川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操，要命。 程冲刚要动，苏漠然开口：“程主任别动。” 程冲愣在那，“干什么？” 苏漠然努努嘴，“你旁边树上有蛇。” “有什么？”程冲转头看一侧看去，这一看，差点尿了，蛇正面朝他吐着舌头。 “啊——”地一声传了好远。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小花园里有蛇了，男老师们纷纷拿着工具过来。不过，蛇太机灵，他们找了好久愣是没找到。 程冲吓得出了一脑门子汗，下达命令：“近期谁都不许到小花园里来，以防被蛇咬伤。” 当晚，但凡路过小花园的人都会绕道五米远，生怕被蛇宝宝看上。 傅云川虽然没有大家表现的那么夸张，但也不太敢自己一个人走，特意叫上夏兵一起去便利店。 傅云川买了些本子和笔，又特意捎了两瓶红牛。 夏兵随意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喝红牛吗？” 傅云川：“嗯，给别人稍的。” 夏兵：“谁？” 傅云川：“苏漠然。” 夏兵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不走了，顿住步子，直勾勾凝视着傅云川，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傅云川停住，转身看他，“走啊，一会儿要上课了。” 夏兵抿唇走到傅云川面前，颤着声问：“川，你说实话，你是不是……” 他想说的是，你是不是喜欢苏漠然？ 傅云川：“是什么？” 夏兵舌尖顶顶压槽，骂了声：“操。” 随后说：“你是不是……真的怕蛇？” 傅云川一把勾上他的肩膀，“我怕不怕蛇你还不知道吗？小时后我不是被蛇吓过吗。” 夏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傅云川：“行了，走吧，要不真迟到了。” - 晚自习本来是写作业用的，但由于明天考试，没考的几科老师商量好似的一人占用了十几分钟。 讲题外加帮着复习。 刘畅趁老师出去的空挡又开始求签拜佛，“天灵灵地灵灵一定要让我考好。” 前方胖子听到他的声音，嗤笑道：“你这么求没用，一点诚意也没有，佛祖才不保佑你呢。” 刘畅：“滚，不保佑我，难道保佑你呀，也不看看你那块头，随便一站就能挡住WIFI信号。” 周围传来笑声。 胖子被调侃了一个大红脸，气呼呼地骂了声：“操。” 刘畅没再理他，转身找上傅云川，“川哥，你帮个忙呗？” 傅云川一猜他准备好事，摇头：“不帮。” 刘畅双手合十拜两下，“好川哥了，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傅云川被他折腾烦了问：“干什么？” 刘畅拿出一支签，“你帮我举着，我来拜。” “为什么我举？” “因为你是学霸呀，我要通过这支签吸点欧气。” “……” 苏漠然看着他们这傻逼行为，满脸的不屑，冷着声说：“上课了。” 刘畅眯眼，“就一会儿。” 苏漠然：“一会儿也不行。” 刘畅嘟囔道：“然哥，川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你不能总霸着呀，对吧？就借我用一下下，就可以。” 这话一出落，迎来了苏漠然一个森冷的眼神。 傅云川伸脚踢了他一下，“说的什么鬼话！我谁的也不是，我只是我自己的！” 中二少年通常说话不过脑子，说完了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刘畅就属于这种傻逼样的，他扶着腿说：“川哥，我这话说的可是实话，然哥每次看你时……”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有人拿着粉笔投了他一下。 刘畅大声说：“谁，谁投老子。” 物理老师阴恻恻地说：“我，你打算怎么办吧？” 刘畅猛地缩回脖子，拿书挡着脸，立马变成了孙子。 物理老师开始讲题。 傅云川端正的坐着，眼角余光扫了眼旁边的某人，赶巧了，某人也正在打量他。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撞到一起。 傅云川脑海中再次浮现夏兵曾经打趣他的话：川，你不会是喜欢苏漠然吧…… 想着想着，又忆起自己每每看到苏漠然时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太阳穴处跟着突突狂跳了几下。 ……不可能。 ……肯定不可能。 后面的时间里，他好像听不见老师在说什么，满脑子想着那些“不可能”。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傅云川和刘畅一起去卫生间，出来时，傅云川故作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对苏漠然怎么样？” 这话算是问对人了，刘畅叭叭说起来：“你对然哥那肯定没话说呀，你看啊，你给他带早餐，带水，然哥大小事你都记在心里，而且吧，我最近在追一部剧，我觉得你和然哥超级有cp感，就像剧里那对小情侣一样……” -- 第87页 傅云川偶尔也会追剧，他恍惚间也记得曾经看过的一部剧，那是部校园剧，里面男女主爱的炙热，连看对方的眼神都是火热的。 他突然想到自己看苏漠然的眼神…… - 晚自习回家后，f傅云川刷完题躺在床上，鬼使神差打开了一个软件，那是无意中有人发来的，说是可以测试性向。 他当时没当回事，他一直觉得自己性向很正常。 但好像…… 他匿名登录进去，看着上面的题一道道给出答案。 第一题：当你闭上眼时，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是谁？ 傅云川照做，他把灯熄灭，拉过被子闭上眼，努力放空，脑海中渐渐出现一个人影。 有模糊到清晰，就像他之前做的梦一样。起初什么也看不到，后来都是那个人。 他脑中的那个人是：苏漠然。 傅云川手抖的点开第二个问题：你做梦时，梦到谁的次数最多？ 他闭着眼睛想了想，依然是：苏漠然。 第三个问题：如果有肢体接触，你不排斥还男生的接触还是女生的？ 这个问题他想得久了些，一些画面像放电影般闪过，算下来，穿书这么多次，他好像一直在围着苏漠然转，还真没和什么女生接触过。 轮到第四个问题时，他有些踌躇，一直不敢点开，他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后他还是点来了。 ——你想和谁接吻？ 那一刻有个名为“喜欢”的字眼，从他心口中蹦出，带着强大的威力，炸的他动弹不的。 手机冷不丁掉落到地上，傅云川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呆了好长时间，脑中“那些不可能”渐渐变成了可能。 他颤颤巍巍地捡起手机，点开夏兵的头像，给他发了条微信。屏幕上绽亮的光映的他脸一片惨白，眸色也跟着暗了好多。 大佬：[你今天晚上想跟我谈什么？] 夏兵：[谈你喜欢谁？] ☆、第46章 第二天，天气有些冷，刮着风，阳光也不是很强烈。 刘畅见到傅云川“没精打采一脸倦容好像昨晚一晚上没事去偷瓜”的疲惫神情，忍不住叫出声：“川哥，你怎么了？脸色怎能这样？昨晚没睡吗？这眼圈黑的因为是哪只国宝熊猫跑出来了呢。 傅云川没理会他的调侃，勾过椅子弯腰坐下，伸手把书包塞抽屉里，刚抬起头便看到夏兵探究的眼神，悻悻道：“没事，可能是感冒了。” 刘畅伸手捏捏他的胳膊，“川哥，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赶明儿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多练练，不要总是埋头做题，回头题会做了，命没了，多惨。” “滚。”傅云川拍掉他的手，冷声说道。 刘畅嘿嘿一笑，“这不是在哄你开心嘛。” 傅云川赏了他个白眼，再一抬头，正好看到苏漠然走进来，蓝白相间的校服，黑色耳机，张扬的发型，一张阴戾冷漠的脸，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样，可今天见他，心态与昨天天差地别。 他喉咙跟着一紧，心陡然跳快了几下，是那种不受控制的狂跳，除了心以外，眼神似乎也不受控制。 他余光打量上苏漠然的唇，看着上面那抹灿红色，突然很想…… 亲一口。 有些事情不戳破之前，是懵懂的无知的，一旦被戳破，就好像脱缰的野马，收也收不回来。 傅云川此时就这种感觉，所有的感官被“在意”填满。 他在心里骂了声：操。 突然又想起昨晚的事情。 夏兵给他回了微信后，他没立马回，而是就那样呆呆看着屋顶。手拿着灯的遥控开关，一下关一下开。 水晶吊灯还是之前那个，可是映的他眼中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他陷入了无限迷茫中。 他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 他…… 不会的。 他的任务是救赎苏漠然，他才喜欢他呢。 对对对，假的。 一定是假的。 错觉。 肯定是错觉。 可—— 为什么他的心这么慌？？ 夏兵许是看出了他的迷茫，后来又发了一长条，他说：[川，一时的迷惑不算什么，你还年轻，这才只是开始，只要你纠正过来，就会没事的。] 他说：[世俗对于这样的爱情还是有太多偏见，有些事情你承受不起，所以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 他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样的人我都知道，川，回来吧，回到原来的轨道。] 傅云川盯着那三条微信看了好久，好久后，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他…… 还能回来吗？ 应该能吧。 只要努力肯定能回来的。 对，他要努力。 他把灯熄灭，把手机扔在书桌上，强迫自己睡着，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好不容易睡着，还被梦境所扰。 之前做的那些梦，香艳的、露骨的、迤逦的、唯美的、不管什么样的，梦里的主角终于有了原形，他们都有一张共同的脸，一张和苏漠然一模一样的脸。 他在梦里和他纠纠缠缠，有时吻在一起，有时抱在一起，最后那幕是两个人褪去衣服…… 苏漠然咬着他的脖子说：“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 第88页 他咬的很用力很疼。 他在梦中好像不能呼吸了，伸手用力去推，猛地从床上跌落下来，睁眼一看，他是在家里，梦中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原来是他睡觉之前忘记放下的笔。 许是他睡姿不太正确，脖子抵在了笔尖上，那抹窒息的疼痛感就是这么传来的。 清醒后他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再躺下去，全无睡意。 他瞪眼看着窗外，只觉得夜色一点都不美，不但不美看着还有些烦，实在睡不着，他干脆起来做起了卷子。 四点到六点，刷了近几十道题。 天明的时候，他才放下笔，去卫生间查看了下脖子上的伤口，并笔捅出了一个洞。 里面灌着黑色笔油，看上去好像一颗黑痣一样。 刘畅又“卧槽”一声：“川哥，你脖子怎么了？” 这声落下，苏漠然眼神看过来，由于方向不对，他看不太清，想也没想，伸手掰过傅云川的脸要仔细看看。 平时这样做也没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可今天傅云川反应有些大，他一把甩开，低头说：“没事，笔给杵的。” 刘畅抬高音量：“川哥，你是打算自残吗？” 傅云川伸脚踢了他一下，“一会就要开考了，你书看完了？” 刘畅啧啧两声，刚要转身便和苏漠然对视上，无声问：“他怎么了？”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挑了下眉，意思是：我哪知道。 刘畅缩着脖子转回去。 苏漠然把书包放抽屉里，摘掉耳机，双手抱胸睨向傅云川，盯着他看了好久，问：“身体不舒服？” 傅云川没看他，闷声说：“没有。” 苏漠然上脚踢了下他的凳子，“那干嘛这样，你丢钱了。” 傅云川移了移椅子，“没有。” 苏漠然这下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他平时可不是这个态度，今天这是抽什么疯。刚要问，铃声响起，大家纷纷站起，拿着笔和尺子出了教室。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基本都是并排走，昨天去考试场的时候也是，肩并着肩偶尔还能来个肢体接触。 今天倒好，傅云川先一步走出去，步子迈的还挺快，好像生怕谁追上一样。 刘畅愣在原地抱怨道：“然哥，川哥到底怎么了？” 苏漠然沉着脸：“我哪知道。” 刘畅还想叭叭，夏兵从后面走上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还不快走，晚了。” 勾脖子走的慢，他干脆直接拎着他的衣领。 刘畅嗷嗷乱叫。 苏漠然手抄在口袋里，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盯着夏兵的身影看了好久，最后在铃声的催促下才又迈开步子。 第一场考物理。 题型比月考要难，发下卷子后，有人哀嚎出声，嚷着：“这题好难呀，都有超纲的。” 傅云川没想之前那样把题先看一遍，他拿着笔机械的写上自己的名字，机械的去做题。 身下的椅子偶尔会被人踹一下，动静不是很大，但他能感觉到踩得人心情有些不爽。 他没理会，也没回头，全程漠视。 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之前，他要冷静一段时间，当然他的使命他没忘记。 阻止苏漠然黑化，他肯定能做到。 不过，在做之前，他要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然有一天被某人知道他在馋他的身子，估计他会崩了。 说到身子，他眼角余光扫了眼后面，不经意间看到他敞开的领口，那里若隐若现间露出一片绽白的肌肤，看上去光泽耀人。 傅云川收回视线时又爆了句粗口：靠。 苏漠然冷眼睨着傅云川的背，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个洞，看的时间长了，监考老师出声提醒：“大家赶快做。” 他抬眸看了眼时间，还剩一个小时，收回笔继续做起来。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走出，不过这次比昨天晚了十来分钟，出了教室后，苏漠然不管不顾地扯着傅云川的胳膊去了小花园。 傅云川在后面提醒：“这里有蛇。” 苏漠然阴戾着脸，“再说话信不信我揍你！” 傅云川停住步子，“你松手，我自己走。” 苏漠然从来不是个听话的主，除非是他想做的，别人要求的根本没用，他用力又扯了一下，把人拉进去。 没去上次的地方，换了一个。 他把傅云川抵树上，两人贴着身说：“你搞什么？” 傅云川抬眸看着他，默默吞咽下口水，“怎、怎么了？” 苏漠然一脸地不悦：“怎么了，你他妈说怎么了？” 傅云川：“我……没怎么。” 苏漠然不管不顾地一拳打在树干上，“你放屁！” 傅云川耳边传来嗡嗡声，声音过来，他一把拉过他的手，皱眉看着上面的血渍，责备道：“苏漠然你他妈有病吗！砸树干嘛！树都被你砸疼了。” 满眼都是担心。 苏漠然抽回手，“你管我。” 傅云川又把他的手拉过来，他怎么忘了，书上给苏漠然的人设就是阴戾暴躁冷血的。别看平时跟没事人一样，真要遇到点什么事，根本控制不住。 以暴制暴是他惯用的手段，只是这段时间没用而已。 苏漠然还想抽，傅云川死活攥着，看着伤口，凑近吹了几下，“我没什么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 -- 第89页 怕他不信又解释道：“好像还有些感冒了，怕传染给你，这不才想着远离一些吗。” 苏漠然一直盯着他，想从眼神里确认真伪。 傅云川垂着头，没和他对视。 苏漠然伸出另一只手，掐上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见他眼神还算真挚，便没再追究，只是冷着声警告：“要是再有你疏远我的情况，砸的就不是树了。” 傅云川攥着他的手问：“那你砸谁？” 苏漠然：“谁惹我我砸谁，或者是……” 傅云川听着他的回答有些紧张起来，“或者是什么？” “或者是，谁都不要好过。”苏漠然冷着脸说道。 傅云川：“……” - 接下来的考试里，傅云川没在刻意避着，或者说他隐藏起了那抹小心翼翼，让一切看得合理化。 不单是考试，吃饭的时候也是，原本想隔开一个人坐着，后来想到他会介意，便乖乖坐在了一起。 只是不动声色间，他把肢体接触这项给规避了。 苏漠然也许只是需要一个朋友，但他…… 好像不能。 再不能之前要…… 谨慎。 克制。 一切都会好的，肯定会好起来的。 ☆、第47章 期中考试前脚结束，体育组的罗老师便开始来叫人了，经过一拖再拖后，篮球决赛终于来了。 时间定在五天后。 正好大家这几天刚考完，时间上还充裕些，加上周六周日的时间，可以多练习练习。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傅云川和苏漠然的电影之行再次取消，其实听到要进行篮球比赛那一刻，傅云川的心情是舒畅的，隐隐还要一些放松的感觉。 在电影院那些逼仄的空间内，他真不敢单独和苏漠然相处，毕竟他还处于游离边缘，一个不察便会很难在出来。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恐怕他是最悲催的穿书者了，穿个书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可是有什么办法，当你见过那个人的优秀后，当你知道他其实内心并不似外表那么冷漠后，当他亲手为你做面亲自照顾你后，谁还能稳得住。 谁他妈稳得住，只能说是圣人。 傅云川偷偷打量了苏漠然一眼，心说：要命。 - 集训占用了周六周末两天时间，十来个少年在篮球场上厮杀，一切都挺正常，但一切又有些不正常。 正常的是，大家打球水准又提高了。 不正常的是，傅云川已经挨了好几次批评了。 罗老师站在场外大声喊道：“傅云川你怎么回事，把球传给苏漠然你没听到吗？” 傅云川一脸抱歉地说：“哦，手滑了。” 罗老师瞪眼：“你都滑几次了？还有你们离那么远干嘛，中间有坑吗？” 傅云川瞧着罗老师那一张臭脸，嘴角抽了抽，他好不容易做点小动作，都被他给揭穿了，这下可惨了。 他挨批评的时候看了眼苏漠然，那人正叉腰盯着他，脸色暗沉，眼神犀利，显然，他也发现了他的刻意躲避。 傅云川：……操。 由于挨了训，傅玉川也不想做的太明显，中场休息时，拿着水杯走向苏漠然，打开后递给他：“喝水。” 苏漠然倚着栏杆注视着他，手摆弄着耳机子也没要接的意思。 傅云川又向前凑了凑，“喝水。” 苏漠然晃悠了一下忙碌的手，“你喂我。” 以前吧，他还真会直接喂，可是现在…… 心里有点发憷。 他拿着水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有些为难的意思。 苏漠然挑高眉，又重复了一次：“喂我。” 他这人发脾气前有个征兆，总会先挑下眉。 傅云川一看，心说不好，迫于压力，只好照做，举高杯子凑到了他唇边。 苏漠然头仰到一定高度，脖颈生成一抹弧，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缓缓滑动，水喝的不急不慢，眼眸直勾勾锁着他的眸。 傅云川被看的头皮发毛，余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下他的喉结，紧跟着自己的喉结也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不得不说，苏漠然不只人长得帅，就连喝水的样子都这么…… 性感。 他这样垂眸抿唇想的时候，没注意到某人看他的眼神里泛着炙热的光，好像要把他一口吞了。 苏漠然把耳机弄好，有那么一刻真想把傅云川藏在口袋里，或者是含在嘴里，总之哪都行，就是不能让他跑了。 但他最后只是把耳机子放进了口袋里。 傅云川踢了踢脚下的栏杆，“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漠然没什么表情地说：“不吃。” 傅云川抿唇吹了下额前的发丝，“为什么不吃？你哪不舒服？” 苏漠然：“不用你管。” 大少爷脾气不定，昨天可能热情似火，今天也许就会冷若冰霜，这点傅云川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难免有些许失落。 眼睫垂下的瞬间，心也跟着抖了抖。 也许…… 这就是他们以后的相处模式了吧？？ 难过吗？ 这不是一直希望的吗？ 傅云川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好冷，就好像有风直冲着胸口灌进来，把心脏的位置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 第90页 他除了觉得冷，还觉得有些…… 难过。 休息了十几分钟，继续进行。 没多久，罗老师黑着脸把傅云川和苏漠然叫过来，带到空旷的地方，叉腰问：“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两个可是咱们的主力，这样不默契，还怎么把球打好！” 刚他在边上看着就急的慌，这两个人不但没有眼神交流，还站错了位，这个状态根本没办法把球打好。 他指着傅云川问：“说说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傅云川摇头：“老师我们挺好的，没吵架。” 罗老师点点头：“挺好的？那行，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握握手。” 傅云川一惊：……握手？ 那更要命了。 他踌躇道：“罗老师我们两个大男生握什么手，我们这的没事。” 罗老师一副你别跟我废话的样子，“你们要是没事就在我面前握握手。” 傅云川看看罗老师又看看苏漠然，慢慢走近，缓缓伸出手。 苏漠然视线从他白皙的脸上，落到他修长的手上，眼神是谁也看不懂的神色，他半垂眼敛，就那么静静等着。 傅云川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苏漠然手始终在口袋里，看上去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傅云川知道他是生他的气了，他抿唇吹了下额前的发丝，说：“握一下吧，老师看着呢。” 语气很轻，还有些近乎请求的意思。 苏漠然冷哼一声：“想握？” 傅云川压低声音，“不是，是罗老师……” 罗老师在他们后方看不到他们在讲什么，打断他们的交谈，高声说：“两个大男生磨叽什么，握个手都不会吗！” 傅云川又把手伸向前了点，轻碰了下苏漠然的手腕，“握吗？” 他想好了，他要是在推诿，那正好不用握了，反正他也不是很想握。 不知苏漠然是玩够了，还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他决定收回手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手劲很大，恨不得捏断傅云川的手。 傅云川的脸刷一下变红，不管疼痛如何加剧，始终没出一声，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操，你这是想让我残废吗！ 苏漠然手上的力度继续加大，还真有种要把他捏碎的意思。 他就是要他疼。 谁让他躲他。 他既然敢躲他，就应该做好承接的准备。 恍惚间傅云川更觉得冷了，风好像从心脏处蔓延到了全身。 真他妈冷。 真他妈疼。 还有，苏漠然你真要捏碎老子吗！ 他咬着牙不吱声，红脸变成了白脸，额头上冒出汗珠。 久久后，罗老师出声：“行了，这样就可以了。你看大家握握手又是朋友嘛。” 苏漠然伸出胳膊搭在傅云川肩膀上，用力一搂：“老师，我们没事，挺好。” 罗老师笑着说：“好就行好就行，走，打球去。” 折返的时候，苏漠然趁人不注意把凑近傅云川耳畔说：“还躲吗？” 傅云川偏头看向他，“我没躲。” 苏漠然掐了下的他肩膀，警告道：“是你先招惹我的，别想抽身。” “……” 傅云川看着他，很难和那日为他做西红柿面的少年联系到一起，他甚至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这反差也太大了。 事实证明他们真是…… 一个人。 走了两步后，苏漠然捏着他的肩膀说：“中午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 “……”傅云川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他一边感受着他的靠近，一边又提醒自己，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接下来的训练里，他倒是没挨训，只是心里的那道防线，每每遇上苏漠然时，脑海中便会出现两种声音。 一种提醒他：不能不许不应该。 一种告诉他：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可以喜欢的人，你没有错。 - 五天后，篮球比赛决赛。 十三中对阵二中。 上场的瞬间观礼台上传来尖叫声，大家齐声含着：“傅云川加油、苏漠然加油、十三中加油。” 啦啦队也很卖力，继续在场外跳舞助威。 二中往年都是冠军得主，今天对阵十三中他们其实是挺不屑的。虽然十三上两场表现的还可以，但毕竟无名这么多年，多少有些被人瞧不起。 赛前轻敌这是比赛大忌。 开场二中便丢了一分。 开场十分钟后，又丢三分。 二十分钟后，比分拉开。 二中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包抄傅云川和苏漠然奋起直追。 高手过招的比赛往往最有看点，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个峰回路转，下一个点也许就是高潮爆发点。 上半场，十三中多两分。 二中改变队形，调换人员位置，下半场一开场就得了三分。 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体育馆。 时间进行到一半时，比分拉平。 傅云川撩起球服抹了把汗，衣服撩的有些高，惹的场外嗷嗷乱叫，有人喊道“腹肌，快到腹肌。” 响亮的声音传的好远。 苏漠然看过去，移动步子走近，没说话，但给了他个眼神警示。 -- 第91页 傅云川被瞪得一脸懵逼，我干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干。 苏漠然抬眸看向场外的观众时，只觉得她们好碍眼。 比赛继续进行，十三中开始落后。 一分。 两分。 五分。 八分。 眼见越落后越多，大家心绪变得不稳起来，这个时刻傅云川脑子里早没了那些要和苏漠然保持距离的想法。 他只想一件事—— 必须赢！ 默契这东西从来都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搞定的。 他转头瞄了苏漠然一眼。 苏漠然对着他轻点下头，还剩十分钟，成败也就看这十分钟了。十三中的历史能不能改写都靠他们了。 热血少年有的是冲劲，既然参加了，便一定要赢。 傅云川绕过一个个人，来了个远投，纵身一跃，篮球旋转着落到球框里。 ——三分球。 场内燃爆。 苏漠然接替，一个旋身躲过阻拦他的人，也来个三分球。 很好，一击即中。 比分还差两分拉平。 下面的时间里好像成了他们的秀场，三分球进后又进了两个球。 比分持平。 比赛时间还剩两分钟。 所有人都憋足了劲，就看着最后一球花落谁家。 二中已经摸清了十三中的底细，傅云川和苏漠然成了重点围堵对象，他们面前挡着好几个人。 别说投球了，摸到球的机会都不算大。 罗老师在场外急的灌了一口冰水。 十一月下旬的天气，已经进入初冬。这口冰水下去，弄个透心凉。 球被扔来扔去，始终被二中球员控制着。 忽然有个球员腿抽了一下，身体偏开些许的位置。 傅云川把握住机会，猛地向一侧跑去，抢球投球瞬息完成。 球越过所有人的头奔着球篮而去，旋转再旋转，沿着球框旋转两圈后滑进了篮里。 又是一个三分球。 十三中夺冠。 “啊——”罗老师叫出声，带了这么多年的队伍，第一次取得了冠军，激动的他热泪盈眶。 傅云川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喘气着，跑得太久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忽然后方传来一道声音，很轻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你刚才露腹肌，这会儿想露臀肌了是不是？” ☆、第48章 傅云川被冷不丁响起的声音下了一跳，回头一看，刚才只顾着调整呼吸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裤子往下滑了一大截，堪堪露出内裤边缘。 苏漠然目不转睛盯着，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你还挺闷骚的。” 傅云川：“什么？” 苏漠然：“红内裤。” “……” 傅云川直起身体，拉下T恤，回头说了句：“有病。” 苏漠然凑近些，贴在他的后方，“那你有药吗？” “……” 之前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傅云川还能像没事人似的和他打打闹闹，可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这方面倾向，便处处警告自己，远离他。 一定要远离他。 这会儿见他凑上来，他急忙向前迈几步，拉开距离，一脸不自在地说：“我没有。” 苏漠然还想上前去闹他，谁知后方跑来一群人，边跑边说：“咱们赢了，赢了。兄弟们，上。” 接着把苏漠然和傅云川团团围住。 苏漠然冷脸看着，眼神要多犀利有多犀利。 围着的那群人见状，默默后退两步，齐齐叫了声：“然哥。” 苏漠然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忽然有人说了句：“然哥不行，那咱就……” 所有人齐刷刷奔向傅云川。 傅云川退无可退，最后被大家抱起抛出去，一次两次，欢笑声响彻四周。 罗老师走上前，“行了，行了，大家悠着点，走，老师请你们吃好吃的！” 百年难得赢一次，罗老师高兴的已经找不到北了，也没想这帮兔崽子有多能吃，让他们随便说。 有人不要脸地说吃牛排。 “操，你挺狠的啊，跟罗老师有仇吧。” 懂事点的举高手说：“吃什么鸡巴牛排，想吃牛排回牛棚里自舔去。咱就撸个串得了。” 话落，得到大家响应，纷纷鼓掌说好。 罗老师：“那这样，下午你们还有课，咱晚上再撸，就学校附近那家。” “好。”所有人齐声说。 - 回程途中再次有人想脱离大部队，傅云川把罗老师拉到一旁，小声道：“老师，我有几本书需要买，我自己回学校。” 罗老师有几分犹豫，“你可以吗？” “可以。”傅云川说，“我买完就回去。” 罗老师点点头：“那行，你路上小心点。” 傅云川走的时候回头瞄了一眼，只见苏漠然混在人群最后方的位置，正随着大家的步伐前行。 他趁他发现之前，闪身离开。 - “公交车上，傅云川倚着玻璃窗闭眸休息，最近这几天他一直没睡好，晚上不间断的做梦。 梦境中反复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他，另一个是苏漠然。 不管他在什么样的场景中，他都能出现。不但出现，还对着他做各种奇怪的事情。 -- 第92页 单是亲吻，便不知梦到过多少次。 无论他怎么逃，都无法成功，反而是逃一次惩罚就严重一次。 他在梦中无力招架，只能被迫承受。 …… 半睡半醒中，旁边位置有人坐下来。 傅云川太困，眼皮好似千金重，试了好几次睁开眼，都没办法睁开。他放弃挣扎，继续睡着。 鼻息间不断涌进薄荷的香气，像是洗衣液的味道，他闻着很熟悉，好像有个人身上也是这种香味。 那人就是…… 苏漠然。 他身上一直带着薄荷的清香。 傅云川睡到半路转醒，慢慢掀起眼皮，先是看了眼窗外，接着转头看过来，这一看—— 当场傻眼。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睡着的时候。”苏漠然淡声说。 傅云川一下子醒了盹儿，顿时一点困意也没了，他身体向里移了移，心说：就不能离他远点吗。 真打算要了他的命吗！！ 他抿抿唇问：“你怎么没做校车？” 苏漠然：“你说呢？” 傅云川：“我哪知道。” 苏漠然重新戴上耳机子，抱胸说：“别装傻。” “……” 没多久傅云川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包里拿出看了一眼，是夏兵发来的微信。 兵爷：[听说赢了球赛恭喜了，对了，你回来了吗？] 使者：[没呢，要去买几本物理习题。] 兵爷：[川，我那天的话不是有意那样说的，我只是担心你。你也知道，你和苏漠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怕你越陷越深。] 傅云川看完夏兵的话，眼角余光扫了苏漠然一眼，是呀，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有自己的任务。 再说了，他不记得原著中提到过，苏漠然喜欢男生，那也就是说，苏漠然喜欢的是女生。 那他的强行喜欢算什么。 对，他不能。 也不可以。 傅云川这样想着，心没由来的痛了一下，以前不知道心疼的感觉是什么样，这几天有了体会。 很痛很痛。 痛得让你无法呼吸。 尤其是午夜梦回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与他来说，是过客？ 是玩伴？ 是朋友？ 还是…… 什么都不是。 或者说只是生活的调剂品。 外面恍惚间刮起风，没多久便下起了雨，傅云川看着淅沥沥的雨水落到地面上，由少到多汇集在一起，又溅起一片水花。 水花扬起时带着初冬的寒意。 风冷。 雨更冷。 玻璃窗上升出水雾，傅云川手在上面轻轻一抹，大半水雾消失不见，他有的时候在想，要是人的记忆也可以这样随便抹杀掉就好了。 那样…… 应该很幸福。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头突然被什么罩住，他拉下一看，是件黑色夹克，没记错的话，是苏漠然的。 傅云川把夹克还给他，“我不冷。” 苏漠然看着他打颤的牙齿，和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没说话，夺过衣服再次罩在了他头上。 傅云川又扯下来，“我真的不……阿嚏……” 很尴尬的一声喷嚏传来。 苏漠然给了他个“你很傻逼”的眼神，似在说：你不是不冷吗？打什么喷嚏。 傅云川吸吸鼻子，“我……” 苏漠然睨着他道：“闭嘴。” “可是……” 许是傅云川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惹怒了他，他质问道：“你他妈这几天怎么了？说——” 傅云川被他吼的一愣，半晌没出音。 当然被他吼愣的，不只傅云川，还要之前两个在车上亲亲我我的男女，人俩本来正接着吻，被他这么一吼，差点窒息了。 傅云川抬手抚额，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苏漠然看着他这怂样更气了，不管不顾地被他抵在座椅上，倾身凑近说：“你给我解释清楚！” 他说话的语气很吓人，表情也像是随时会干起来的样子。 周围有人劝道：“小伙子冲动是魔鬼，有什么话好好说，可千万不能打架呀。” “对呀，对呀，不打架。”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没完，吵得苏漠然头都大了。 他高喊一声：“停车！” 司机一个刹车踩下去，把车停在了路边。 苏漠然拉起傅云川往外走。 有人想拦被他眼神吓回去。 傅云川被他扯着手腕走了好远，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工具，两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傅云川一把挣脱开口，吼道：“苏漠然，你干什么？” 苏漠然顿住步子，转身看他，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雨水，咬牙问：“是我要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之前好好的，吃面的时候也很好，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他需要理由，需要解释。 傅云川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难道告诉他，他喜欢男生？ 喜欢他？ 那估计会被他当场揍一顿吧。 搞不好还会揍残，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当。 -- 第93页 那时候别说是阻止他黑化了。 恐怕他都要黑化了。 脑补出万千种可能，他把真相掩埋在心里，叮嘱自己，在忍忍，忍忍就都好了。 苏漠然见他不说话，神情变得更不好，眼神犀利，好像随时要揍人一样，“给我解释清楚。” 傅云川颤着唇说：“我、我什么事也没有，只、只是最近有些累了，不想说话罢了。” “放屁！”苏漠然拎起他衣领，眼底都是流淌进去的雨水，“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吗？你最好告诉我实情！” 傅云川仰头凝视着他，眼圈微红，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什么实情？什么也没有，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苏漠然勾了下唇角，沉声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理我对不对？” “我……” “你他妈在见我第一次的时候对我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 “你说以为你罩着我，这就是你说的罩着我！” “……” “你告诉我以后有你呢！这就是你说的承诺！” “……” 傅云川被他逼问的节节后退，退着退着坐到后方的台阶上，凉意透过裤子传遍全身。 他“我”了好久，最终一句辩解也没说出来。 - 第二天 “咳咳咳咳。”教室后方传来不间断的咳嗽声，傅云川抽屉里塞满了用过的纸巾。 感冒来的太汹涌，有些止不住。 刘畅后背抵着傅云川的桌沿，轻声说：“川哥，你要不要去拿些药吃？” 傅云川又拧了一把鼻子，哑着声音说：“吃了。” “吃了还这么严重啊？”刘畅皱眉道，“你和然哥昨天到底做什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感冒了。你还能来学校，他干脆请假了，也不知道严重不？” 傅云川拧鼻涕的手一顿，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神情，侧眸看了眼旁边的位置，心情跟着沉了一分。 他没来上课，应该是在躲他吧。 看来他昨天真是气急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云川突然觉得好伤感，这明明是他要的结果，可最后难过的却是他。 脑海中陡然想起昨天分别时苏漠然说的最后一句话：“行，我如你所愿！” 少年走的很决绝。 “川哥，川哥。”刘畅唤他。 傅云川收回思绪，“嗯？怎么了？” “咱们放学后去看看然哥怎么样？”刘畅问。 “再说吧。”傅云川拿出英语课本，闷声说，“也许他在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扰。” “哦，那咱明天再去。”刘畅这孩子少根筋，一些事情即便发生了也注意不到。 更没注意到，傅云川那隐隐泛红的鼻尖，还有眼底的那些倦容。 夏兵作为所有事情的知情者，本着保密的原则也没有和任何人说。 傅云川常想，忍忍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但他忽略了事情的突发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刘畅急头白脸地跑进来，“川哥不好了，不好了。” 傅云川放下笔，抬头问：“怎么了？” 刘畅吞咽下口水，“然哥……然哥……” 傅云川扯住他的胳膊，“苏漠然怎么了？” 刘畅说：“程主任说，然哥要转学。” ☆、第49章 “你说什么？”傅云川手中的笔掉到卷子上，隐隐戳出一个洞，转了半圈后滚落到地上。 刘畅重复道：“然哥要转学。” “他人呢？”傅云川原地闪过一抹慌乱，急切问。 “谁？” “苏漠然。” 刘畅手撑着桌面：“我没见到，不过刚才听人说，他好像去了五楼……” 傅云川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脑海中一直回旋着一句话：苏漠然要转学，苏漠然要转学，苏漠然要转学…… 不可以，他不能转。 他不允许他转。 他没等刘畅说完，飞快跑出教室，沿着楼梯向上跑去，先是气喘吁吁跑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程主任——” 办公室里没人。 转身继续向楼上跑，对面有同学走过来，两个人不小心撞上，他伸手扶住楼梯扶手，稳住要下滑的身子。 “诶，同学你没事吧？”高三的学长问。 傅云川理也没理，越过他继续跑。 后方传来谈话声：“那个人是谁呀？” “你不知道他？他可是高二年级的风云人物。” “谁呀？” “傅云川。” “哦哦哦，就是上学期很菜，这学期突然特别牛逼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我上午交作业的时候还听到年级主任说呢，这次期中考试他可是年级第一。” “卧槽，这么牛逼。” “可不是，牛X的很。” “……” 声音越来越小，傅云川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年级第一，他只知道，苏漠然不能转学。 一定不能转。 眨眼间上了五楼，五楼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他不知道苏漠然具体在哪个办公室，开始一间一间的找。 正在聊天的老师们冷不丁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住，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远。 -- 第94页 傅云川从东头找到西头，哪一间都没错过，许是跑得时间太长，额头上溢出汗珠，连带着发丝也被打湿。 片刻后，他站在了居中一间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击了两下。 “进来。”里面传来物理老师的声音。 傅云川推门进去，一抬眸便看到站在办公桌前的身影。 挺拔修长，一如记忆中的样子。 “你这样啊，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问我，我会告诉你的，这次题型有些难……”物理老师看着后方出现的人影，停了一下，偏头问：“傅同学你有事吗？” 物理老师问话的时候，前方身影动也没动，一直笔挺的站着，看上去一点也不关心进来的是谁？ 有什么目的。 傅云川走过来，站定在几步外，指着苏漠然说：“老师，打扰一下，我有话要给他说。” 物理老师一脸懵地问：“你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事情要和苏同学讲？” 傅云川点点头。 物理老师：“那这样吧，你先等下，我们马上说完。” 傅云川盯着苏漠然的背影瞧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他没走远，而是倚着墙静静等着。 十三中最后一节课通常是自习课，老师们也只有这节课可以放松一下。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人的时候，不停地有老师走过来走过去，一个个偏着头饶有兴致地看过来。 眼神里含着探究。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宛若把自己变成了雕塑。 雕塑保持一个姿势时间长了，觉得有些累了，换了换了另一个姿势。 他手抄进口袋里，微微垂下头，额前沁着汗水的发丝随着低头的动作也垂下来，稍长的那些，隐隐遮挡住他的眸。 眼皮半敛，连带着藏起了那抹深邃的光。 今天天气阴沉，才五点已经有些微暗，走廊里的灯还没开，他整个人置身在黑影中。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打开，有人走出来。 傅云川感受到他独有的气息，拦住他的路，说：“我们谈谈。” 苏漠然今天来学校时带着一顶帽子，黑色帽檐遮挡住半张脸，光影绰绰中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能从紧抿着的嘴唇上感受到他不太好的心情。 他什么也没说，越过傅云川向前走去。 傅云川跟上，又说了一次：“咱们谈谈。” 苏漠然脚步依旧没停。 傅云川抬眸看了眼上方，楼梯上端连着楼顶，二话不说，他拉上苏漠然手腕，朝楼顶走去。 这个楼梯设计的有些隐蔽，远处走动的老师谁也没发现他们去了上面。 苏漠然任由他扯着胳膊上了楼顶。 别看是初冬，但天气已然很冷，前几日刚下过雨，温度也降了不少，站在楼顶，刹那间便能感觉到什么叫“风似剪刀”。 毫不夸张的讲，风打在脸上宛若割肉一般疼，可即便是这样的感觉，两个人依旧没动。 你看着我，我盯着你。 傅云川有几日没见苏漠然了，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执着，那些对自己的警告，在这一瞬间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去他的道德。 去他的伦理。 去他的任务。 去他的不可以。 他告诉自己他没有错，他只是恰好喜欢上他而已。 而他刚好是个男生…… 傅云川上前走一步，颤着音说：“苏漠然，我——” 苏漠然头顶的帽子被风吹走，他手抄在口袋里一点要捡的意思也没有，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地，话也不说，就这么直勾勾凝视着。 傅云川在他这种阴戾眼神的注视下，腿也跟着抖了抖，其实，相处这些日子来，他还真没见到他发狠的样子。 现如今，冷不丁看到那抹让他心颤的神情，总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他想说，苏漠然你别这么看我。 苏漠然，我不是故意的。 苏漠然，我也不想的。 苏漠然，我们能回到以前吗？ 然哥…… 我错了。 以后不会了。 不会在把你往外推。 不管你喜欢谁？ 我肯定会一直喜欢你。 傅云川见他不说话，又走近一步，“然哥。” 苏漠然注视着他，好半晌说：“你是来送我离校的？” 傅云川摇头，“不是的。” 苏漠然缓缓走近他，一步步逼退，“不是？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傅云川继续后退：“我想跟你谈谈。” 苏漠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谈？谈什么？谈你如何不守承诺？” 又是一个逼近的步伐。 傅云川只顾着退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形，腿突然被半高的墙体挡住，上半身惯性后倾，他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靠，这是房檐了。 还没来得及多加思考时，手腕被一股力量扯住，他后倾的身子也停在那。 苏漠然扯着他的胳膊，没把人拉回来，反而是贴上去，近在咫尺地说：“那就谈谈吧。” 傅云川颤着眼睫，左右看了看，“这样谈？” 苏漠然点点头，“这样谈挺好的。” 他说话时嘴附在他耳畔，温润的气息吹拂到他脸上，冷热交替间，傅云川脸上升出一层细密的疙瘩。 -- 第95页 他吞咽下口水，偏头凝视着眼前的人，“我、我不想。” 苏漠然手移他身后，“你不想干什么？” 傅云川眼一闭，心一横，说：“不想你转学。” 他这话如其说是说出来的，不如说是吼出来的，声音大的都有回音了。 苏漠然逼人道：“你不说我们要保持距离吗？那我转学干你屁事！” 傅云川眼尾下垂，略带恳求地说：“然哥，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了。” “错？你怎么会有错。”苏漠然冷哼一声，“你高兴的时候就陪我玩玩，不高兴了，就想踢开我，这怎么会是错呢。” “然哥，我没有。”傅云川辩解道，“我从来没那样想过，也更不会那样做，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以前真心把你当朋友，从这一刻起把你当喜欢的人。 苏漠然轻哂一声：“真心？你有吗？” 傅云川知道他在生气，怎么解释也没用，只好一个劲的认错，“哥我错了，真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转学，行不行？” 这是继开玩笑以来他最虔诚地叫他“哥”。 可惜，苏漠然并不买账，“谁他妈要当你哥。” “然哥我……” “闭嘴！” 苏漠然吼了一嗓子，把人又往下抵了抵，威胁道：“你信不信，我会把你从这里推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说这句话时，傅云川一点恐惧也没有，甚至还有一种想解脱的想法，要是能死在他手里，其实…… 也挺好的。 这样，他也就不用在偷偷喜欢他了吧。 卑微又让人心疼的想法。 他眸色一寸寸暗下来，就这风声说：“要是那样能让你解气，那你推吧。” 说着缓缓闭上眼。 苏漠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再回过神时，骂了句：“操，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傅云川睁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驴头不对马嘴地说道：“然哥，还是你不骂人的时候可爱。” “……” 苏漠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推他下去？ 他怎么会。 他又怎么舍得。 傅云川不知道他的想法，只以为他还在生气，伸手扯了下他的衣服，“再不推，可要下课了，到时候会有很多同学看见的。” 这恐怕是最傻逼的人才会说出的话。 苏漠然听着他的话，嘴角轻轻勾了一下，一个用力，把人拉了回来。 傅云川正常站立的那瞬间，感觉到血液不受控制地冲到了脑门上，大脑陡然间一阵眩晕。 他这人身体素质不好，加上前几天淋雨感冒，还没好利索又被风吹了十几分钟，一来二去，恍惚间眼前一黑。 他只来得及喊出：“然哥……” - 傅云川醒来时，外面已经亮着路灯，晕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屋内映出一道道影。 摇曳间生出一个好看的花形。 他睁开眼仔细看了看，装修风格很冷，黑白相间，屋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品，甚至连个相片也没有。 一时还真不好猜出这是哪里？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走下床，刚走两步，房门打开，门口某人的声音就这长廊里的灯光照射进来。 他仔细一看，眸底闪过一抹不可以思议的光芒。 他怎么在这？ 苏漠然抬脚走进来，手放在傅云川额头上，淡声说：“你不知道自己还在发烧吗？” 傅云川愣了一下，回：“哦，是有点，但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就可以乱跑？”苏漠然说，“就可以上楼顶？” 傅云川被堵的哑口无言，抿抿唇，叫了声：“然哥。” 苏漠然双手抄兜转身向外走去。 傅云川跟上，问：“这是你家吗？” 苏漠然：“嗯。” 傅云川：“你家挺大啊。” 苏漠然：“嗯。” 傅云川：“你自己一个人住着会不会害怕？” 问的时候没觉得什么，问完了，想起书里那些情节，他有种想扇自己嘴巴子的感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么大的屋子除了自己就是佣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苏漠然这次倒开了口，声音很寡淡地说：“习惯了。” 傅云川见他开口说话，心想，他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和他和好，移到他身侧问：“那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玩？” 他眼睛很大，说话的时候睫毛颤着，好像蒲扇一般。 苏漠然偏头看着他，好久后说：“嗯。” 傅云川一听，心里乐了。 还好还好，总算是不生气了。 他想也没想，伸手勾上苏漠然的肩膀，笑嘻嘻地说：“然哥，我饿了。” 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每次一想到两人雨中吵架的画面，心都要碎了，可偏偏又不知怎么做才好。 更不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还好，他主动来了学校。 傅云川想到学校，再次想起他要转学的事，倏地顿住步子，挡在苏漠然面前，问：“你还要转学吗？” 时间静止。 苏漠然看着他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好像失了光的星辰般，顿时没了逗弄他的心思，“谁说我要转学？” -- 第96页 ☆、第50章 傅云川眼神飘忽着说：“刘畅啊，他说你要转学的。” 苏漠然伸手摸上他的脸，在他征愣中用力揪了下他的耳朵，“他说的话你也信？” 傅云川吃痛，蹙眉问：“什么意思？” 苏漠然放松力道，改为揉捏他的耳垂，淡声说：“我从来没打算过转学。” “那你找老师是……” “下个月的物理竞赛，老师希望我参加。”苏漠然收回手，抄进口袋里，“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物理竞赛的事。” 他之所以会参加物理竞赛，也是因为老师说傅云川会参加，不然—— 他连鸟都不会鸟。 任何形式的课外活动，倘若少个他，他一丁点兴趣也没有。 能让他有兴趣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荣誉，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他”。 傅云川直勾勾盯着苏漠然，好半晌才消化完他说的话，他说从来没有打算转学。 他说他从来没有打算转学。 他说他从来没打算转学。 反复在心底重复了几次，突然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问：“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会转学？” 苏漠然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扣住他的脖子，让他偏了一个方向，张嘴咬了下他的耳垂。 傅云川身体好像有电流穿过，情不自禁轻“啧”一声。 苏漠然没咬太久，算下来前后不过一秒，也就是这一秒，惹得傅云川红了脸，再也不敢质问什么，率先下了楼。 苏漠然在后面慢慢跟着，“下次你要是再敢惹我生气，我还会咬你。” 傅云川一边心悸与他说的话，一边感慨的想，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做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这是想要他的命吗。 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一眼后方那人，看他面色如常，忍不住轻叹一声，果然还是他想多了。 恐怕苏漠然把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当成了朋友间的玩耍，就好像刘畅没事的时候也会搂着他的肩说话，也会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苏漠然应该也是这样。 那声叹息回荡在心间久久也未散去。 但愿以后这样的“突发情况”还是少发生些，不然—— 他真会受不住的。 只能说老天爷不是个会听人话的主，他越希望少发生，反而发生的更多了。 不管是课下还是课上，苏漠然只要来了兴致便会捏一下他的耳垂，他要是稍有闪躲，他便用很冷地声音说：“你不拿我当哥们。” 这声控诉比什么都重，傅云川没办法，只好认他闹。 只是有的时候会提醒他，人前不许这样，会被看到。 他倒是也听进去了些，在人前不再闹他，改为人后，没人的时候，勾着他的肩一起和他一起去买水。 揉着他的手指说：“好凉，我给你暖暖。” 再不然就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往校服里面塞，同时还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是为你好，你看你手凉的，都快结冰了。我坐你旁边也会被冻伤。” 明知是歪理，傅云川也只能受着。 只是每次脸红时，他都会找借口离开，因为他发现，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苏漠然了。 可偏偏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双手撑在水池上，满脸水的睨着镜子，耳边响起夏兵的警告：“你这是在玩火知不知道，快放手吧。” 傅云川有些自嘲的想，要是能收手，他还至于等待现在。 刘畅咋咋呼呼地跑进卫生间，大声嚷嚷道：“川哥，告诉你个好消息。” 傅云川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水，转身问：“什么好消息？” 刘畅嬉笑着说：“你知道这次期中考试高二年级第一是谁吗？” 傅云川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你们赌注输了？” 刘畅啧啧两声：“我们才不会输。” “嗯？”傅云川没反应过来。 刘畅神秘笑笑：“年级第一是——你。” 傅云川听后，没什么感觉，最近成绩已经不能撼动他产生多余的表情，他随口问：“谁第二？” 刘畅眨眨眼，“你猜。” 傅云川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抬脚向外走去，“你不说老师也会说的，我不急。” “川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刘畅搭上他的肩膀，“你再猜一次我就告诉你。” 傅云川：“不猜。” 刘畅伸手去闹他，“猜吧，猜吧。” 傅云川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刘畅继续闹。 两个人嬉笑着走进教室，刚坐下便感受到来自旁边的强冷空气，刘畅缩缩脖子，坐好。 傅云川从抽屉里拿出卷子，拿出笔打算做些，还没做，有人攥住了他的手。 他转身看向苏漠然，“松开。” 苏漠然沉着脸没动。 傅云川又说了一次：“松开。” 苏漠然脸色又沉了一分，握的更用力。 没多久，傅云川先败下来，哄道：“然哥，松手吧。” 苏漠然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挠了几下。 傅云川被他撩的身体一颤，心跳跟着快了几拍，怕他发现什么，起身又要去卫生间。 苏漠然拦住，“去哪？” 傅云川低头说：“卫生间。” -- 第97页 苏漠然打量他一眼，凑近，“你最近怎么总往卫生间跑？” 傅云川脸跟着红了起来，用力抽出手，“尿急。” 苏漠然揶揄道：“我看你这不是尿急，是尿频。” “你——”傅云川想反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好了，我不闹你了，坐下吧。”苏漠然说。 傅云川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突然听到他语气温柔的说话，还有些不习惯。 具体表现在，除了身体抖，手也有些抖了，拿着笔好半晌写不下一个字。而他的所有表现，悉数落在苏漠然眼里。 苏漠然勾起唇角，“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有些怕我。” 他撩起人来是向不要命的方向撩，边说傅云川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招架不住。 傅云川吞咽下口水，眼神略带闪烁地说：“哪有。” 苏漠然伸手手戳了下他的笔，“笔都拿不稳了。” 傅云川这次不单脸红了，耳根脖颈都成了红色，细看下校服衣领处露出的肌肤也是红的。 他肤色白，那抹红像绽开的花一样，红白相间衬的他越发诱/人。 无人注意时，苏漠然吞咽了下口水，这个吞咽的动作被他用袖子挡去。 不过，这一切没逃过忽然转身看过来的夏兵，他脸色一寸寸暗下来。 - 上课后，孙雅拿着课本走进来，课本里夹着成绩单，讲完新课后，她利用剩下的十分钟公布了下成绩。 孙雅：“你们都知道年级第一是谁了吧？” “傅云川。” “年级第二呢？” “苏漠然。” 孙雅笑容满面地说：“这次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出在咱们班，说实话我很开心。这也是我从教以来，第一次年级排名前两位出自一个班的情况。同学们，鼓掌。” 话落，掌声响起。 按照惯例依旧是鸡汤结尾。 下课后，教室里很多人围过来，有起哄的，有想讨教学习方法，学渣逆袭成学霸，这可比一开始便是学霸更让人来的兴奋。 刘畅坐在桌子上摆摊，问题可以问，必须先购票，不用钱，零食来换。 没多久，他身旁摆满了辣条饼干巧克力。 通过桌子上那一摞又一摞的东西，足以知道傅云川有多么受欢迎。除了男生欣赏他外，女生也有红着脸送东西的。 胖子在一旁乐呵呵地说：“大美女们，这是打算追求咱们傅同学吗？” 有二百五的女生脸皮厚，怼道：“怎么着你有意见啊。” 胖子举手：“不敢不敢，我哪敢呀。” 就是有意见也不能是他呀，傅云川旁边那位就够他受的。 女生把吃的放下，叮嘱傅云川一定要吃。 傅云川本想拒绝的，可都是同班同学也不好说的太过分，再说人家又没表白，他拒绝个屁呢。 就这样，每天都有人不间断的放吃的。 刘畅有了口福，见天零食吃个没完，腮帮子都大了一圈。 苏漠然脸色轿之前更不太好了，大佬不发威的时候像沉睡中的老虎，发起威来，谁多招架不住。 这天见又有女生在傅云川抽屉里塞东西，一双眉拧成了麻花状，眸色比夜空还沉，他抱胸睨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还是吓得她们一哆嗦，放下后急忙走开。 傅云川回来，弯腰坐下，看着抽屉里的东西，侧眸问：“谁给的？” 苏漠然直勾勾盯着他，好久没说话，在傅云川以为他打算继续沉默下去时，被他拉扯着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是木质门，为了能更好的闭合，在门上拴着尝尝的弹簧，不用人格外费力关门，进来后自动弹回去。 “咚”门关上。 傅云川被抵在了墙上，面前是阴戾着一张脸的苏漠然。 他默默吞咽下口水，轻声说：“然哥，怎么了？” 苏漠然手按在墙壁上，眉梢微蹙，用冷地不能再冷地声音说：“你喜欢吃零食？” “嗯？什么？”傅云川没明白什么意思。 苏漠然又问了一句：“你喜欢吃零食？” 傅云川贴着墙壁，“还……行吧。” “以后想吃我给你买 ！” “嗯？” “那些女生给的你都不许要！” “……” 傅云川睁大眼睛看着，长睫情不自禁地颤抖几下，样子有点可爱。 苏漠然：“以后别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傅云川觉得某人要求是越来越多了，零食他可以不要，反正他也没想要，但是看人，能怎么看？ 他这眼神怎么了？ 他问：“我这眼神怎么了？” 苏漠然把他困在两只胳膊间，“招人。” 傅云川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也明白这种情况下唯有同意才能安然度过。 “哦，我知道了。”他说。 他偏头的一瞬间脸无意中碰触到一旁的胳膊，隔着校服有温润的触感传来，那一刹，心好像要从口中跳出来。 他类似请求地说：“快响铃了，我能走了吗？” 苏漠然又凑近了一分，盯着他的眼睛问：“你额头上怎么有汗珠？” 傅云川吞咽下口水，“热、热的。” 苏漠然偏头凑到他耳畔，“骗人。” 话落的瞬间，他含住了他整个耳朵。 -- 第98页 傅云川浑身战栗，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推。 苏漠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身体踉跄着后退几步，站稳后冷着眸说：“你推我？” 傅云川这段时间被他撩拨的已经不能自己，压抑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口：“苏漠然，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第51章 苏漠然再次凑近，一把压向他，两个人之间一点缝隙也没有，“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傅云川伸手去推，被他强行按住手。 苏漠然偏头咬着他的耳垂，含糊道：“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傅云川不想在玩这种被撩的游戏了，他已经忍了好久了。他不知道他忍的有多辛苦，多无奈。 明明每时每刻都想靠近，可偏偏又不能靠近，生怕靠近了，会做出什么。 可他倒好，一次次撩拨一次次试探，他到底要惩罚他到什么时候。 傅云川身前的校服因为拉扯拉链滑到最下方，他里面穿了件低领的毛衫，堪堪露出一大片肌肤。 他越挣扎，衣领开的越大，若隐若现间现出右侧的锁骨。 “然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 “哥，我真的很累了。” “……” “哥，别再折腾我了。” “……” 苏漠然没说话，眸光从他脸上滑落到他喉结上，接着是他锁骨上，他盯着瞧了好久。 他这人一向冷漠无情，连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的，很少有人能在他眼中驻足，没成想，傅云川成了那道常驻的风景。 他任那道风景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到再也不能剔除。 他要干什么？ 他要的很简单。 他想听他说，然哥，我喜欢你。 他想他只对他一个人笑。 他想他做那个最特别的人。 他好不容易走出孤寂的世界，再也不愿意回到没有阳光没有他的地方。 他要的不多，只要一个他—— 足矣。 他能给吗？ 他能同意吗？ 他会给的吧。 其实苏漠然心里很怕，这些日子他们看着很好很好，不管他怎么闹他，傅云川都没意见。 可他还是看出了他的闪躲，他的逃离。 对不起，你是我的那束阳光，曾经照亮我贫瘠的世界，与你—— 我不可能再放手了。 苏漠然手指掐上他的下颌，目光定定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傅云川眼睛从微眯到圆睁，漆黑的瞳仁里闪着光，像是漂浮在海洋上的浮萍猛然间被什么抓牢，又像是快要窒息的人猛然间被氧气灌满。或者是生死濒临那一刻，有人伸出援手。 告诉他：我救你来了，别怕，这个世界不在只有你，还有陪着你的我。 他眼尾轻轻挑起，细长的眸子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泽，那里流淌着笑意、感动、眼圈慢慢泛红，鼻尖涌出酸意。 他一直以为，桥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行走。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过客。 原来—— 他不是。 他和他一样，有着共同的心意。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那个放在心里的人，也把他放在心里。 傅云川眼角流淌出泪，泪水太多，像泄洪时般，纷涌而下，他抿着唇久久不言。 上课铃声响起，大家争相走进教室，谁也不知道卫生间发生了这一幕。 苏漠然双手托起他的下巴，吻去了他脸上的泪水，这个吻虔诚又醉人。 阳光射进来，落到窗台上的竹子上，竹子一半浸润在水下一半顽强的生长着，虽已入冬，但北方的竹子生命力似乎格外顽强，被阳光照到的一面似乎长得格外茂盛些。 风悄然而至时，它们还配合着舞动几下，隐隐和墙上的影子交错到一起，玻璃镜中映出两道交缠的影子。 苏漠然的手托着傅云川的下颌，狠狠啃噬，似乎觉得还不够，他手移到后方，扣住傅云川的脖子，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傅云川抵着墙，手垂在身体两侧慢慢束紧，头微微向前倾着，脖子后方传来浓浓的热意。心一次跳的比一次快，胀满再胀满，宛若被星火点燃的草原，热的好像要虚脱了。 他腿有些软的贴在墙上，闭着的眸始终没有睁开，也没注意到亲吻他的人脸上涌出的那一抹笑容。 铃声响起第二遍时，苏漠然离开他，手指摩挲着他的唇，眼底泛着氤氲的光，趁他没不注意，偏头咬上去。 傅云川轻“嘶”一声，推开他：“干嘛。” 苏漠然挑挑眉：“留印记。” - 好学生在迟到这件事情上来说，宽容性似乎更高一些，傅云川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语文老师什么都没问，摆摆手，示意两人走进来。 傅云川垂着头，下颌放进竖着的衣领里，快步走到自己的位子旁，等苏漠然进去后，勾过椅子弯腰坐下。 刘畅没回头，顺势靠过来，悄声问：“川哥，你和然哥干什么去了？” 傅云川把手打开，“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怎么迟到了。”刘畅问。 “你烦不烦。”傅云川怼道，“还听不听课了。” 刘畅一听，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看过来，由于角度问题，这一看，正好看到傅云川破了口子的唇角，声音没齁住，高声说：“卧槽，川哥，你被什么咬了！” -- 第99页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语文老师正在上课，听到刘畅的声音，脸当即拉下来，质问道：“刘畅你怎么搞得，还能不能好好上课了。” 刘畅站起来，忙道歉：“老师我错了。” 语文老师：“你给我老实坐着，再出一点声，信不信我让你去打扫卫生间。” 不提卫生间还好，一提，傅云川脸更红了，脑海中一直是他们接吻的画面，他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们接吻了。 傅云川把头垂的更低，语文老师讲的内容，他一点都没听进去。 苏漠然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心情好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脚踩着课桌的横杠，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椅子。 眼神时不时瞟过来。 傅云川被盯得不好意思，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写着：认真听课。 随后，把纸递悄悄放到苏漠然课桌上。 苏漠然垂眸一看，嘴角轻咧，回：你有在听吗？ 傅云川：……靠。 他满脑子都是他们接吻的画面，怎么可能听到进去。 不过他没说实话，写着：我当然在听了。 苏漠然：那你告诉我讲到哪了。 傅云川这下还真没法回了，因为他确实没听。 苏漠然拿过纸，在上面写：川子，下课后跟我去一个地方。 傅云川把纸撕碎，然后揉成团，塞进了书包里。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傅云川跟在苏漠然身后走了出去。 刘畅只顾着收拾东西也没看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的，等收拾完找人时，后桌早没人了。 他抬肘碰了碰夏兵，“兵哥，川哥和然哥在搞什么呢。” 夏兵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顿了下说：“他们干什么和你有关吗！” “我这不是关心他们吗！” “你是他们的妈吗！”夏兵冷着脸说，“还吃不吃饭！” “吃，吃。”刘畅搭上他的肩膀，“我早就饿了。” 傅云川跟着苏漠然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由于太偏僻几乎没人来，当然更不可能有监控什么的。 傅云川站定后问：“你——” 他才刚吐出一个字，便被某人强吻上，热血沸腾的少年，对什么事都有一种执着的精神。 “吻”这件事就像打开了一处的大门，自跨进去的瞬间，便凭本能去追寻。 苏漠然急切着要抒发什么，唇齿并用。 傅云川被他吻的有些招架不住，胸腔里的气息一点点减少，在快窒息时，轻轻推了一下。 苏漠然锁着他的眸，红润地唇上泛着光，“我问你的事情，你还没有回答。” 傅云川这会儿有些乱，心跳过快，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更不能很好的回答。 他后退两步，手撑着膝盖，平缓气息。身体隐隐弯成一个弧度，裸露在外的肌肤越发多了些。 从苏漠然这里看过去，只见他从上到下一片绽红，尤其是双耳，红的有些刺目，像是从晚霞里揪出一角放在了上面。 苏漠然走近，双手捂上他的耳朵，有抹滚烫的热感袭来，他笑着说：“好烫。” 傅云川直起身子，嘴唇淌着光，说道：“还不是你闹的。” 话语里多少带了点小埋怨，还夹杂着一丝的不易察觉的笑，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时的心情有多好。 就好像之前的小心翼翼开了花，结了果，苏漠然把果实吞下，顺便给了他一半。 他心口被喜欢填满，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傅云川没有挣脱掉苏漠然的手，而是睨着他叫了声：“然哥。” 嘴角上扬，接着又叫了声：“哥。” 苏漠然被这一声要命的“哥”夺了魂，不管不顾又吻上来，他活了十七年，头一次因为一个人心颤，心颤到发慌。 可他并不觉得烦躁，相反，他想把这个人永远留下。 十七岁的年纪还不足以承诺一辈子，但他…… 想。 傅云川这次没闭上眼，他看着他哥慢慢把眼睛阖上，看着他长睫轻颤，看着他渐渐变红了脸。 他想，他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 这次，傅云川依然没有给了答复，因为在他想说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细听下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说话声也很轻。 “不要，不行。” “让我亲一下，乖。” “……” 傅云川和苏漠然对视一眼，慌忙中拉上他的手跑开，耳边传来风声，吹拂在身上还有些冷。 也不知跑了多久，听到身后没有声音后他们停了下来。 傅云川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跟着颤了一下，刚要收回，被他用力攥住。 苏漠然凝视着他，眼神落到他唇上，直勾勾瞧了好久。 傅云川以为他又要吻上来，忙拒绝：“不可以。” “好，那不亲了。”苏漠然笑笑，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 “这才对……”傅云川话刚说了一半。 苏漠然咬上他的喉结，“不亲嘴，亲这总行吧。” 傅云川倒吸一口气，那声“卧槽”破口而出…… ☆、第52章 霸道又专制的亲吻，带着让人心颤的酥麻感觉，傅云川只觉得胸腔一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再度升起来。 -- 第100页 红艳的霞光垂落，天连地地连天，不知是谁染了谁，他脸上徒留一抹耀眼的红，眉尾处隐隐挂着光，手指慢慢束紧。 心情只能用起伏不定来形容。 苏漠然在他喉结处停留了好久，眼神炙热迷离，怕再来一个保持不住，视线收回，身体斜倚靠在树上。 并排的树木完美的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忽然有人唤了一声：“川哥。” 傅云川身体一颤，拉开两人的距离，轻声说：“别开口。” 说完，伸手拉上校服拉链，脖子向下缩了缩，藏住喉结上的那抹红后，深吸一口气，跨步走过去，“嗯。” 刘畅笑着迎上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刚才风吹过时，校服裤腿被卷起，他隐约看到一双蓝色运动鞋，当时他就想，这鞋和傅云川的好像，遂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没想到—— 真是本尊。 傅云川的视线从刘畅身上落到夏兵身上，站在他们面前道：“你们干什么去？” 夏兵把回答的机会给了话痨某畅。 刘畅指着前方说：“便利店，兵哥说请我出好吃的。” “我也去。”傅云川伸手搭上夏兵的肩膀，眼角余光轻瞥了一下，脚步跟着往一侧移了移。 夏兵回头看了看，沉声问：“怎么了？” “没事。”傅云川收回视线，“走吧，一会儿要上晚自习了。” 夏兵前行时，回头看了看，不经意间看到树后好像还有一个身影，倘若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 他眸光转回来，和傅云川对视到一起，“你刚才在那干什么？” “没干什么。”傅云川眼神有些闪烁地说：“就是随便转转。” 夏兵：……骗鬼去吧。 刚才树后那个人明明是苏漠然。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他没有说出来，有些事即便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不愿，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只能保证，有一天发生不好事情时，他会一直在他身边。 夏兵勾了勾唇，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以后别自己一个人瞎逛，想逛的话叫上我。” 刘畅插话：“还有我，还有我，川哥，我陪着你。” “好。”十六七岁的少年友谊也是好的没话说，能一起逃课摸鱼，更能一起干倒一片，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没有什么比友谊更重要。 当然这不能代表所有，只能说是大部分。 - 而雷立行就属于那一大片里的一小部分，家教一个月后，他来到学校上课了，上课第一天，又折腾起来。 原因是傅云川打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他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搁别人说声对不起就完了。 可雷立行因为傅云川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家教的，心里窝着火，在这么一撞，直接爆炸。 推搡间，还动起手。 傅云川脾气是好，但脾气好也不代表他会站着让别人揍，两个人你来我往，身上挂了彩。 刘畅知道消息后，跑回教室告诉了苏漠然。 彼时，苏漠然正在玩游戏，今天手气不行，输了好几局，心情本就不太好，听到傅云川被欺负了踩着桌子从最后一排跳到第一排，眨眼消失。 谁都知道他不好惹，见他出现的那刻，围观的同学自动退避，有点甚至怕波及到自己，躲在了柱子后面偏头看。 其实，雷立行今天之所以敢这么正面刚，也不是没理由，因为他身后站着一个高个的男生。 那个男生名叫崔严，是个校霸，除了学习不行，干什么都行，这次家教两个人一起走的，一拍即合，革命友谊也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雷立行讲了他的糟心事，崔严表示，等返校后一定给傅云川一个教训， 原本这个教训打算校外进行，谁想到—— 因为一杯水提前发生了。 崔严这人讲义气，答应了就得干，这不接到雷立行的电话后便赶来了，双手环胸嚣张说道：“别仗着自己学习好就欺负同学啊，有本事咱单挑。” 傅云川不认识他，连理都没理。 崔严最受不了有人无视他，气得瞪起眼，想上手。 苏漠然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站在傅云川身前，上下打量一眼，“没事吧？” 傅云川摇头：“没事。” 苏漠然向前走一步护在他身前，冷睨着说：“想打架？” “敢打吗？”崔严不屑地说。 “打。”苏漠然半分犹豫也没。 崔严走近，“那行，晚自习后见。” 约架这种事情本身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崔严校霸，谁都不怕，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谁敢和老师讲他劈了谁。 苏漠然呢，高冷阴戾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往那一杵，能吓人一哆嗦，他这样的人更不怕老师知道。 崔严大摇大摆地离开。 雷立行给了他们一个挑衅的眼神，“晚自习下课后校外见。” 傅云川冷着脸对苏漠然说：“一会儿你不要去。” 苏漠然抄在口袋里的手指微顿，“那谁去？” “他们找的是我，当然我去了。”不管怎们说，他不希望苏漠然有任何涉险的机会，毕竟他伤了一分一毫，难过的是他。 显然苏漠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脸色比刚才还暗，凝视着他一会儿，转身离开。 -- 第101页 傅云川打量着他挺直的背脊，知道他又生气了，手抄在口袋里轻声叹了口气。 刘畅走了过来，撞了他一下，“川哥，然哥也是为了你，你不能这么说。” 接着他努努嘴，“你快去哄哄吧。” 傅云川跟着也进了教室，坐下后开始找话题，“你作业写了吗？” “……” “刚都没吃晚饭，要不我去给你买点？” “……” “喝水不？我这有热水。” “……” 虽然他主动把台阶铺好，奈何某人不领情，静了几秒后，他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口：“然哥。” “……” 苏漠然还是不理人。 傅云川又扯了一下，“哥。” 苏漠然这次终于舍得抬头看他，看归看，眼神还会有些晦暗不明，嘴唇紧抿，心情依旧不好。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周身透着一抹很冷的气息，好像能随时把人冻僵。 傅云川悄悄凑近，伸手在他手背上戳了一下，“哥，我错了。” 最近这四个字说的频率出奇的多，他想，依苏漠然这脾气，估计以后这几个字出现的频率也会远超常规记录，来个加时赛，搞不好还能破个吉尼斯记录。 这不是个好兆头。 偏偏他也无能为力，除了哄还能怎么滴。 苏漠然睨着他，就是不说话。 傅云川眸光落到他脸上，视线从上到下滑落，盯着艳红的唇瞧了好久，想着就是这样一张唇把他吻的腿都软了，额头上隐隐冒出汗，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也不知道他做的哪些对了他哥的眼，沉寂了几分钟的人终于肯说话了，不过第一句话就是要命的话。 “你很热？” “……没啊。” “额头上都是汗。” “哦，是有点热。” “为什么会热？” “……” 傅云川绝不承认，他是因为看到他的唇想起某些激烈的画面，发生应激反应才热的。 他抿抿唇，随意看了一眼，指着空调说：“哦，温度太高了。” 苏漠然今天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也瞥了眼空调度数，一本正经道：“以前也是这个温度，你不一直说冷吗？” 傅云川：“……” 哥，你这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是吗？ 他轻咳一声：“那就是我今天穿的衣服太多了。” 苏漠然挑了下眉，“多吗？我看着和平时一样。” “你从哪看的。”说完这句话傅云川就后悔了，他从哪看到，他从哪看的，当然是他吻他的时候看到的。 果不其然，苏漠然下一句话是：“你说呢？” 傅云川这下真不敢随便接话了，苏漠然不生气的时候冷着一张脸，生他气得时候，恨不得怼死他。 “哥，我错了，真的错了。” 苏漠然腿一伸，脚轻轻碰了他一下，“你哪错了？” 傅云川想了想，“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 苏漠然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些，晃着脚问：“以后呢？” “以后再也不会了。”傅云川说，“我听你的。” 苏漠然借坡上驴，问：“什么都听？” “嗯，都听。” “那行，你叫声哥。” “哥。”傅云川跟着叫了声。 “说，哥，我喜欢你。”苏漠然说道。 “哥，我……”傅云川差点嘴秃噜说了出来，他悄悄环顾了一圈，刘畅正在最前排，不知和班长说什么，他同桌也没在教室。 可以说，四周除了他们两个，没外人在。 他抿抿唇，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苏漠然把脚放到他椅子下方，狠狠用力勾了一下，连人带椅子都移了过来。 无人注意时，他双腿夹住傅云川的一条腿，压着声说：“我让你说的话还没说。” 傅云川默默感受着两人肢体间的接触，不只额头冒出汗，后背也跟着生出汗，里面的毛衫黏在身上，不是太舒服，他刚想后退，被苏漠然一把按住肩。 “急什么。” “我——”傅云川刚刚吐出一个字，头顶的灯忽然灭了，紧随其后的是一排排路灯。 教室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候大家默契的藏好手机，谁都没发出一丝光亮。 似乎谁也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兴奋。 有人高呼：“停电了。” 班里开始躁动起来，大家争相往前跑，后面的人更少了。逼仄的空间内，生出些许的暧昧，薄荷气息越发的浓郁。 苏漠然手从傅云川肩上滑落到他下颌处，抬高，偏头吻了上去，伴随着吻而来的是他低沉动听的声音：“说……说你喜欢我。” 傅云川被突然起来的吻吓住，慌乱中咬上了某人乱窜的舌。 苏漠然轻啧一声，本想加重“惩罚”，谁知灭着的灯陡然亮起，猫腰接吻的他们快速分开，程冲的吼声从前门传来：“瞎跑什么跑，撞到人了不知道吗！” ☆、第53章 惊魂一声吼，吓傻了奔跑的人，也惊了正在接吻的两个人，幸亏有课桌掩护，不然—— 这一幕一准会被人瞧见。 傅云川急切退回来，椅子在地上划拉出声，声音还有些尖锐。 -- 第102页 程冲双手背在后面，继续说教：“你说说你们，只是停个电用的着狂欢吗？” 不知谁带头回了声：“用——” 紧接着大家一起喊道：“用——” 声音拉的很长，就像是琴弦上拨弄的身影，久久按着琴键没有松手。 程冲被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你们这帮兔崽子，一个个学习没有，净知道玩。我看谁喊的声音最大。” “有种再喊一次。” 话落，一个个低头拿着笔装模作样的写卷起，看着还挺忙碌。 傅云川脸上的红潮在这么一吼两吼中渐渐褪去，程主任的河东狮吼可不是谁都能齁得住的。 他一手按住卷子，一手拿笔书写，天知道，卷子上说的是什么。 做了五分钟才左做完一道小题，做完后还不能确定对不对。 苏漠然边转笔边扬着下巴瞥了一眼，嘴角淡扬，说着风凉话，“你今晚做题速度不行，五分钟才做了一道题。” 未了补充道：“一道填空题。” 傅云川知道自己效率低，左右在卷子上叩击两下，眉梢蹙着：“明知故问，你说怪谁。” 苏漠然自从亲了他后，人一直是处于发飘状态中的，他这发飘和别人不同，只单单针对那个罪魁祸首，与别人还是一样的态度。 该冷还是冷。 该不理人还是不理人。 这点刘畅充分体会到了，明明他们两个说话含着笑，他一回头，苏漠然的脸立马拉下来，就像他欠他几百亿一样。 吓得他心肝乱颤，再也不敢随便回头乱瞄。 但是呢，心里也多少有些小埋怨，然哥这双标太磨人了。 然哥真是偏心呐。 他好可怜。 苏漠然瞪完了刘畅，看傅云川时眼神便柔和了不少，眼尾微垂，光影缀在脸上，绵延间漾出一弯弧，细看下好像一道发着银光的浅泊河流。 光影绰绰好不迷人。 傅云川抬眸间和他对视上，叩击着桌面的手指倏然顿住，指端蜷缩，在卷子上划出一道痕迹。 他视线从苏漠然绽亮的眸上落到他轻抿的唇上，心悸感来的猝不及防。不知是哪根神经错乱，他右手握着笔继续写，左手离开卷子，悄悄伸到了桌下。 越过右手的位置，横穿整个课桌，一点一点朝前伸去，最后覆盖上苏漠然的手。 苏漠然神情一顿，嘴角隐隐翘起，反手握住他，随后张开五指，和他的穿插到一起…… 握住。 傅云川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一眼，身子向里侧偏了些，穿插的手放到了苏漠然腿上，温热的气息透过手传遍全身。 他活动着小拇指，在他腿上写下几个字。 很用力的写，一笔一画。 程冲还在站在讲台上，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的低头写着作业，寂静的教室里除了笔滑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谁也没注意到，最后方，玻璃窗处，少年的嘴角翘成一弯弧，脸上洋溢着无法言说的喜悦。 因为不能出声，他只能狠狠握着，用力的握着。 傅云川在他腿上写的是：哥，我喜欢你。 五个字，若干比划，连在一起有点时候不好分辨，但苏漠然第一时间就读懂了。 他的眼底笑意盈盈，比一盏盏白炽灯还亮。 傅云川没敢转头看苏漠然的表情，他知道，他哥很高兴很高兴，而他悬了好久的心，在这一刻也得到释放。 他没有错。 他不是所有的同性都喜欢。 只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和自己一个性别罢了。 程冲走后，大家长吁一口气，有人又开始交头接耳。刘畅转身敲了敲傅云川的课桌，“川哥，借语文卷子看一下。” 傅云川刚要抽回手，苏漠然睨了他一眼，态度很明显—— 不放。 他抿抿唇，放下笔，偏头从抽屉里翻。 刘畅看着他脖子上的红潮问：“川哥，你脖子怎么红了？” 傅云川把卷子递给他，随手抓了几下脖子后方，“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要不我给你看看。”说着刘畅就要站起来。 傅云川拒绝道：“没关系，也不是很痒，一会儿就好了。” 刘畅想起他之前在树旁的情景，说道：“你这肯定是被蛰了，下次不要自己去学校后操场了，那里没什么人，估计还有些垂死挣扎的蚁虫。” “嗯，好。”傅云川说，“不唠了，快写作业。” 刘畅哀嚎一声，拍拍脑门，“我这个傻逼，一张卷子还没写呢。” 他忙转身去写，眼神收回的时候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川哥这姿势有些别扭啊，还有左手干嘛呢，一直没动。 刚想问，被苏漠然再次瞪回去。 刘畅咧嘴一笑，“然哥。” “快写作业。”苏漠然没什么表情的说。 “好嘞。”刘畅笑着回。 坐在最后一排的好处是，你可以为所欲为。 整节晚自习，苏漠然都在牵着傅云川的手。 傅云川为了表示抗议，时不时在他掌心挠了挠。 男孩子顽皮起来，有的时候更出人意料。 苏漠然手中的笔不小心掉到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右手趁机摸了把傅云川的大腿。 傅云川的双腿原本是分开的，他正踩着桌杠晃悠，这么一摸，吓得他立马并拢，回收的速度太快，好巧不巧，夹住了苏漠然的手。 -- 第103页 苏漠然感受着少年腿上的肌肉，纹理分明，苍劲有力，好半晌说道：“操。” 傅云川急忙张开，让他退了出去，头垂的比方才还低，下巴快要抵在卷子上了。 有些莫名的热浪自腿间袭来，一下一下冲撞着他的心，他告诉自己，以后在也不主动招惹他哥了。 真的太要命了。 苏漠然这次终于舍得松开了手，掌心就着汗，拿起桌角上的矿泉水仰头灌了一瓶。 就好像刚跑完三千米，全身沸腾，口干舌燥，急需水降温。 天知道，这次和三千米有个屁关系，只是因为旁边这个人…… 太诱/人了。 傅云川不敢看他，垂下眼敛，藏住眸底迸发出的光，用力深呼吸，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 做了好多次后，终于把那股躁动压制住。 这次他腿真的不敢在随意张开了，刚合上，恍惚间再次感觉到刚才他哥手放在这处的感觉，心猛地一慌，又再度张开。 他隐隐在想，自己不会就这么被玩死了吧。 下课铃声响起，扰乱了他的思绪。 刘畅把语文卷子还给他，伸手要数学卷子。 傅云川呆愣住，好久后说：“我还没做完。” 刘畅闪烁着不信的小眼神，“怎么可能，你不是一上课就在做吗？以你之前做题速度，这两张卷子半个小时就能做完。” 他不信邪的凑近看了一眼，接着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后又看了一次，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川哥，你干嘛去了？梦游吗？” “……” 傅云川这个比喻还挺贴切。 他可不是梦游去了，梦到某人那了。 刘畅又去扒拉苏漠然的卷子，“然哥，物理呢？做完没？” 苏漠然从抽屉里给他找出一张白卷，上面连名字都没写。 刘畅：“……” 这是肿么了？？？？ 好学生都不写作业了吗？？ - 第二节晚自习，为了提高做题效率，傅云川把腕表摘下放在了桌角，叩击两下，“比一场。” 苏漠然扯了下唇角，“好。” 只能说不带比赛性质的做题是耽误时间的做题，带了比赛的节奏，速度就是不一样。 两个人好像开挂一样，数学两张卷子，二十八分钟做完。 物理卷子半个小时做完。 英语那个速度更快些，毕竟听力不用写。 语文卷子傅云川之前已经做完了，也没什么可比的了，他拿出物理竞赛题刷了几十道。 下课铃响前，刘畅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崩了。 明明刚上课时两人几乎都没怎么做，这才一节课的时间就都写完了？？！ 果然学霸的世界是他不懂的。 苏漠然看了眼腕表，拿笔在纸上写：我比你快。 傅云川：嗯，这次你确实快。 苏漠然：所以奖励是什么？ 傅云川：？？？什么奖励？ 苏漠然：比赛奖励。 傅云川：你想要什么？ 苏漠然：下课的时候帮我拿着书包，还有你去车上等着。 傅云川：不可能。 纸条最后落在苏漠然手里，他看着上面的“不可能”沉下脸。 傅云川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氛，又重新撕了一张纸，写着：哥，我也要去。 苏漠然：那你不许靠近。 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傅云川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纸条上写了一串的“哥”，把某人哄得终于松了口。 苏漠然：只能看着，其余我来。 傅云川在上面画了一颗爱心。 苏漠然四下看了一眼，按捺住想把他扯过来亲的冲动，腿挤到了他的两腿脚。 膝盖轻轻蹭了蹭，做了个撩人的动作。 傅云川一把按住，哑着声说：“哥。” 苏漠然把腿收回，握了下他的手指。 傅云川几次被撩，突然看出了什么，这难道就是他表示不满的方式。 例如：不想让他观战，所以撩他一下。 其实，在苏漠然心里这根本不算撩，如果非要加个词形容一下的话，他觉得“惩罚”更为恰当。 不听话，就该罚。 傅云川拿着手机发微信，质问：[你是故意的？] 苏漠然：[嗯，才看出来。] 傅云川：[哥，你太坏了。] 苏漠然沉思了一会儿，回：[知道。] 接着又发了一条：[只对你坏。] 傅云川：…… ☆、第54章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雷立行把课本扔抽屉里，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手指揩了下鼻尖，倚着傅云川的课桌说：“要是怕了的话，你说句对不起，我还是可以放你一马的。” 说话的态度很嚣张。 “你想多了。”傅云川把书放进书包里，慢条斯理地拉好拉链，站起身，拎上书包，冷声说，“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他走出去的时候，回头对着苏漠然挑了下眉。 苏漠然也回了他个轻挑眉的动作。 他戴上耳机，把书包甩肩上，单手抄进口袋慢慢悠悠晃出教室门。 刘畅见他们走了出去，急忙收拾好东西和夏兵一起追上。 约架的地点距离学校几百米远，是个狭长的巷子，里面没灯，唯一的光泽是路旁那根坏了三只灯泡只有一只灯泡在残命工作着的路灯。 -- 第104页 灯罩有些陈旧，里面铺陈着一层蚊虫的尸体，孱弱的灯光透过厚重感很浓的灯罩飘忽射到前方。 崔严已经等候在那里，他斜倚着墙，嘴里叼着烟，身后跟着几个小弟，烟瘾有些大，这么一会儿功夫脚下围着好几个烟蒂，有的甚至还冒着烟。 傅云川感冒还没好利索，对刺激性的烟味比较抵触，闻到的瞬间忍不住轻咳几声。 苏漠然皱起眉，冷眼垂着，说道：“灭了。” 崔严一脸“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装逼表情，用力吸了一口，朝着前方吐出很长的烟圈。 风把烟雾吹了好远。 “咳咳咳。”傅云川再次掩唇咳嗽几声。 苏漠然把肩上的书包随手一扔，话也不说直接给了他一脚，“老子他妈说了，灭了！” 别人打架通常都来了说道，或者是有个开场白什么的。苏漠然屁都没说，上来就打，这一下把崔严打懵逼了。 上一秒他还在体会吸烟带来的快感，下一秒，肚子上传来痛感，那一脚好像把肠子给踹折了，疼得要命。 他捂着肚子道：“你他妈动手都不提前说一声吗！” 苏漠然冷哼道：“揍得就是你，说个妈逼呀！” 他很少骂脏话，但骂起来绝对能让人窒息。 刘畅站在傅云川身侧，悄悄说道：“川哥，然哥好牛逼呀！” 他转头又对夏兵说：“兵哥，然哥是不是很牛逼？他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夏兵看着前方，眼神有些冷，伸手拍上他肩，“昨晚你还说偶像是刘翔呢，这么一会儿就变了。” 刘畅：“那不一样，然哥才是。” 傅云川没空理回刘畅说的话，他向前走几步，弯腰捡起苏漠然扔在地上的书包，伸手弹了弹上面的尘土，一脸很担忧的神情，眼底的色泽比夜空还暗沉，眸子里好像翻滚着什么。 手不自觉地攥紧，想着看什么时候出手帮忙合适。 崔严挨了打，骂骂咧咧冲上去，同苏漠然厮打起来，雷立行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喊一声：“严哥加油，严哥加油。” 心情太激动，喊得有些破音，细听下好像在说：“严格加油，严格加油。” 远处观战的同学们听着这最不像话的助威，低头笑出声。 刘畅见状比他喊得声音还大：“然哥加油，然哥牛逼，然给我爱你。” 知道的这是在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在进行什么有益身心的运动。 傅云川把书包交给刘畅，做好了随时冲上去的准备。 苏漠然揍人时，眼眸朝傅云川这方轻瞟了一下，虽然隔着几步远，那边又是背光的地方，但傅云川还是一眼便捕捉到，也看清他眼神里要说的意思。 ——别动，乖乖等着。 傅云川微微移动的脚尖又撤了回去，他谁都不怕，就怕苏漠然不高兴，他哥太能折腾。 回头还指不定怎么闹他。 苏漠然似乎很满意他的做法，唇角淡挑了一下。 崔严抬手摸了把嘴角的血渍，怒骂道：“操，你还笑，你竟然敢笑老子！” “笑得就是你，不服再来！”苏漠然一个过肩摔，把刚刚站起来的人再次扔地上。 扔的很用力，撞击地面的声音传了老远。 崔严“啊”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靠，你以前是不是练过！” 苏漠然这人最讨厌废话，尤其是跟不熟的人，他吝啬的连个吐沫星子都不愿意浪费，先是给了他个犀利的眼神，接着补上一脚。 这一脚踹的不轻，崔严倒在地上叫起来。 旁边小弟见状，齐齐跑过来，“严哥，我们给你报仇。” 说着也不管啥队形，横冲直撞的杀过来。 苏漠然有功底完全不把这几个人放眼里，他唇角扬着讥讽的笑，等着把他们撂倒。 傅云川侧眸和夏兵说了一句话，再回头时，见有几个人向他哥奔去，条件反射的冲了上去。 他受伤没关系。 他哥不能。 他出事没关系。 他哥不行。 他跑得速度很快，从背后给了其中某人一脚，这脚直接撂倒一个。 没多久，雷立行也加入进去。 夏兵和刘畅对视一眼，扔掉书包也冲了过去。 单挑成了群架，打的很激烈，孙武从旁边路过，看了一眼，转身跑进了学校，出来时身后跟着程冲。 “程主任您快点。” 程冲气喘吁吁地跑着，“行了，别催了。” 他出来的急，鞋子都没穿好。 “不行啊，崔严那边人多，傅云川他们会吃亏的 。” “吃亏也是活该，不知道下了晚自习赶紧回家吗！还敢打架，真是反了。” 孙武听着他墨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几下，要不是这事闹的大发，他才不会找程冲帮忙。 这可好了，估计又得来个万字检讨。 孙武和程冲赶到时，现场已经清场，别说打斗的人了，就是个鬼影也看不见。 程冲四处瞄了瞄，“人呢？” 孙武抓了把头发，“是啊，人呢？” 刚才打架的和围观的那些人好像平空消失一样，连个毛都没找到。 程冲怒气哄哄道：“孙武，你是不是眼花啊！” 孙武挠头说：“程主任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 第105页 须臾间，后方有汽车鸣笛声传来，车窗玻璃降下，映出少年带着耳机子的脸，眸色很暗，说话声也很淡：“程主任在找东西吗？” 程冲寻着声音看到苏漠然，双眉一蹙，“你……” “用帮忙吗？”苏漠然问。 “行了，你赶快走吧。”程冲说。 “程主任再见。” 程冲摆了摆手，车子驶离。 直到他们走了，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苏漠然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知道降下车窗和人聊天了。 这也算…… 进步吧。 程冲不知道的是，苏漠然之所以和他说话，只不过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让巷子里的某些人快点跑。 等车子驶出好久后，躲在后座里的几个人探出头。 刘畅喘着气说：“好险，好险。川哥，你这反应太牛逼了，要不是你咱们明天都得教检讨。” 傅云川勾了下唇，眼神睨着副驾驶座的苏漠然，伸手戳了下他的手臂，“你没事吧？” 苏漠然转身，回：“没事。” 傅云川长吁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偏头间和夏兵的眼神碰撞到一起，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夏兵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问：“怎么了？” 夏兵伸手在他脸上揩拭了一下，“你脸上有土。” 傅云川神情一顿，身体瞬间绷直，眼角余光感受到来自前方的死亡注视。 操！ 夏兵你故意的吧！ 苏漠然转回去，拿出手机发了通微信。 大佬：[不许别人碰你。] 大佬：[夏兵也不行。] 大佬：[不许随便对别人笑。] 他一连发了三条。 傅云川的手机连响了三次。 刘畅抬肘撞了一下，“川哥，微信。” 傅云川没当着他们面看微信，找理由说：“应该是推销的，最近被拉近了一个推销群里，群主总是疯狂安利东西。” 他就是随意找了个理由，瞎掰的。 反正没人问是什么群。 没想到翻车来的还挺快。 刘畅来了劲，追着问：“什么推销群？卖什么的？吃的还是用的？这种群里经常发红包，你把我拉进去呗？” 傅云川：“……” 卧槽！ 你有毒吧！ 夏兵问：“那种群通常都是老大妈的活动范围，每天为了一个减价的东西争得头破血流，你进群干什么？养鸟呀？” “噗”刘畅被逗乐，“我那鸟自己养就行，用不着老娘们养，弟弟进群领红包。” 他刚说完，夏兵拿出手机，点开他的微信图像，连发了五个红包。 刘畅勾上他的脖子，说了好几声：“兵哥我爱你，兵哥我爱你。” 其实，刘畅一点也不缺钱，他只是有的时候太闲了，想在群里体会体会领到红包的快感。 地上扔一百他不会捡。 群里发一分，他抢的贼欢。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乐意。 进群的事被夏兵这么一搅合刘畅也忘了，习惯性吹起苏漠然彩虹屁来。 “然哥，你这身手太溜了，有机会传授弟弟两招吧。” “然哥，你说你吧，不但学习好长得帅，揍人也那么飒，你这么优秀可让我们这些凡人怎么活。” “然哥，你以后就是我的目标了，我要照着你这样成长。” 傅云川听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话，从书包里翻找出手机，看着最上面某人的图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行吧，又生气了。 趁着还有热乎劲，他忙哄：[嗯，不让别人碰，只有你能碰。] 使者：[发小也不行。] 使者：[好，只对你笑。] 最后他发了一串笑脸，龇牙咧嘴，笑得特别欢快。 苏漠然手机响了四声。 同样的微信声音，刘畅没敢提醒，他仰高下巴扒着看了一眼，只见苏漠然嘴角淡淡翘了下，若隐若现间浮上笑意。 他对着身边两位勾了勾手指，无声说：“有情况。” 傅云川：“嗯？” 刘畅用手掩唇，又说了一次：“然哥，笑了，肯定是有情况。” 夏兵随口问了句：“什么情况？” 刘畅翻翻白眼，低头拿着手机写到：[女朋友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他写这句话的时候没避着傅云川，所以傅云川也看到了这句话。 看完后的反应是，心跟着停跳一拍，直呼：卧槽！ 夏兵眸光在刘畅脸上兜转了一圈又落到傅云川脸上，好半晌回：[有个屁的情况，胡扯！] ☆、第55章 傅云川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暖，唇角淡扬了一些。 刘畅咋呼着问：“川哥，你怎么也笑了？” 傅云川拍了下他的肩，“没有笑，你看错了。” “哪有，你就是笑了。”刘畅问夏兵，“兵哥，你看到没，川哥是不是笑了？” 夏兵伸手向下暗按了下他的头，怼人道：“你今晚眼神不太好。哦，错了，我看你这眼镜度数该调了吧。” 刘畅抿抿唇：“兵哥，你什么意思？” 夏兵笑着说：“这都听不明白，在说你瞎。” “……”刘畅气了个大红脸。 傅云川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刘畅这个二百五，可算是唬过去了。他笑得同时，心里长吁一口气。 -- 第106页 喜欢这件事，他除了想和当事人分享，还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这样事。 视线飘忽间落到前方，他盯着少年的背影看了好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连看他哥的背影都觉得是暖的。 好想把他哥的每个瞬间都刻在心里。 许是目光太炙热，某人有了察觉，苏漠然缓缓扭头看过来，忽略掉正在闹腾的那两只，所有注意力都在倚着门的那人身上。 孤寂了十八年的人生，终于迎来了属于他的那道光。 他要这道光长长久久的存在。 - 二十分钟后，刘畅先下了车，夏兵调侃道：“别忘了换眼镜。” 刘畅又在那嗷吼了两嗓子。 车子继续前行。 后座只剩傅云川和夏兵，没了刘畅渣渣瞬间冷清了不少。司机觉得有些过于安静，打开了音乐。 里面播放的是一首情歌。 “我爱你到什么时候？我爱你到天涯海角。我的梦里都是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等候。我想牵着你的手，走完我余下的人生。想陪着你笑，陪着你哭，做那个满眼都是你的男孩……” 歌声很美很动听，恍惚间还带着一缕忧伤。 傅云川以前很少听这种情歌，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这样的歌，感触很深，听着听着，眼底生出一层水雾。 车外霓虹灯不停闪烁，隐约打在他的脸上，恍惚间映出泛红的眼圈，眸光深邃暗沉。 夏兵转头间，看到他这副表情，先是一顿，随后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兵哥哥：[照顾自己，我希望你好好的。] 兵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你哥。] 夏兵不提傅云辰，傅云川好像忘了，眼前最大阻碍，不是别人，正是他哥—— 傅云辰。 他哥有多讨厌这样的恋情他是知道的，那次无意中两人一起看了部电影，里面配角CP就是同性恋。 他哥看的时候，眼底都是嘲讽，说出的话也很难听，“男人和男人，这是变态吧？” 当时他随口说道：“爱情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许他们觉得合适呢。” 彼时，他还没有对苏漠然动心。 傅云辰当即就急了，警告道：“小川，你不能这样，你要是这样的话，我死了都没法和爸妈交代。” 他当时笑着和哥哥保证，他不会的。 现在想来，保证才没过多久，他就已经…… 前方的苏漠然转身，轻碰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傅云川收回思绪，“哦，没什么。” 夏兵看了眼窗外，说道：“我到了，前面停车就行。” 司机把车靠边停好，夏兵推门下车，走了几步，他顿住，又折回来，敲了敲苏漠然这边的车窗。 车窗玻璃降下，露出少年那张俊逸的脸，“有事？” 夏兵胳膊以后搭在外面的后视镜上，一手搭在半降的玻璃上，微弯着腰，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许欺负川儿。” “……”苏漠然蹙眉睨着他。 夏兵：“你要是敢让他伤心，我不会饶你的。” 苏漠然：“多事。” 说话间，他推开夏兵的胳膊，按下玻璃升降按钮。 夏兵还没走进大门，车子飞一般疾驰驶出。 他抿抿唇，看来某人的气性还真不小。 - 又过了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一栋楼前。 傅云川解开安全带，拎上书包，边推门边说道：“路上慢点，小心开车。” 后面的车门刚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苏漠然从车里下来，身体倚着车，手抄在口袋里，什么也不说，默默注视着他。 眼神好像喷出火，炙热撩人。 傅云川被他看的心神荡漾，决定反撩。 他偏头看了眼司机，见他没注意到这边的动向，对着苏漠然做了个嘬嘴的动作。 一次不够连着做了两次。 苏漠然宛若墨染的眸子瞬间迸发出浓郁的光，火焰似乎更大了些，手从胳膊里伸出来，在傅云川还没反应过来时，勾住了他的肩膀，“走，带哥去喝水。” 傅云川脸刷地红了，不只是脸还有耳后根。 苏漠然对车里的司机说道：“我口渴了，去讨杯水喝，你在外面等着。” 司机点点头，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背影摸摸鼻翼，车里这么多水少爷不喝，怎么偏偏要去同学家里喝？ 难道是傅同学家的水好喝？？ 好不好喝他无从知道，反正这一等等了十分钟。 苏漠然跟着傅云川进了门，今天佣人不在，傅云辰有事出了国，偌大家里，只剩他们两个。 “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傅云川把书包放沙发上，转身去了厨房。 刚倒好水，背后有人走过来，从后方一把抱搂住他，一个旋转，把他抵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扣住他的脖颈，不由分说吻上来。 傅云川抓着他的衣领，生怕自己腿软的倒下去。 苏漠然在他唇上辗转好久，随后挑高他的下颌，手指按住他的脖颈，对着滑动的喉结用力一咬…… 那处印上了他的牙印。 傅云川倒抽一口气，操，别咬这呀。 - -- 第107页 苏漠然出去的时候，司机正在吸烟，见他回来忙把吸了半截的烟给扔了，坐好后看着他唇上的一抹红色问：“少年，你这嘴……” 苏漠然：“喝水烫的。” 司机：“哦。” 他犹豫一下问：“用去医院吗？” 苏漠然：“去医院干什么？” 司机：“上药啊。” 苏漠然给了他个“你闭嘴”的眼神，冷着脸说：“回家。” - 傅云川等苏漠然走了，急匆匆上了楼，推开浴室门冲了进去，好久没试过洗冷水澡，今天拜苏漠然所赐，估计要洗一回了。 他哥真是…… 让人无力招架。 冷水澡洗完，他擦拭干净头发，又做了两张物理卷子，凌晨十二点，拿着手机躺在了床上。 床头柜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映的他脸也一片暖黄色，眸色也跟着柔了不少，他打开手机，看着夏兵之前发的微信，回：[谢谢。] 打完谢谢，又觉得有些矫情，想撤回可是已经晚了，突然想起之前看到过一个笑话，他翻找出来，截图发过去。 没多久，有人回复。 大佬：[？？想我了？] 傅云川一脸懵逼，仔细一看，操，本来要发给夏兵的笑话，谁知道一不小心发给了苏漠然。 使者：[发错了，不是给你的。] 大佬：[那是给谁的？] 使者：[给夏兵的，他晚上睡眠不好。] 等了好久，苏漠然那边有了回复。 大佬：[你大晚上不睡觉给他发笑话，就是担心他睡眠？？] 傅云川看着这酸溜溜的话语，心说：我日，惹事了。 大佬：[我也睡不着，你要怎么做？] 使者：[你想让我怎么做？] 大佬：[想让你陪我，你行吗？] 傅云川伸手抓了把头发，他这算什么？ 玩火自焚？？ 使者：[好像不行。] 过了几秒。 大佬：[那只好换我来陪你了。] 傅云川倏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到腰的位置，眼底闪着一抹不可思议又隐隐期待的神情。 他问：[什么意思？] 大佬：[开门。] 傅云川把手机一扔，掀开被子，拖鞋都没穿，疯一样跑出去，脚被石子小路硌的生疼，可他好像没感觉到一般。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风打在身上好像随时把人冻住。 他跑着跑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站稳后，继续跑。 平时没觉得院子有多大，石子路有多长，今天好像跑了好久才跑到大门口，扶着门把手大喘几口气，待气息稍微平复后，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校服外面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衣领立的很高，耳机和衣领缠绕在一起，起初脸上面无表情，看到他后，眼尾和唇角跟着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傅云川迷失在这笑容里，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凌晨的深夜裹挟着风声，带着树枝摇曳的乐声，还夹杂着亲吻的吸吮声。傅云川紧紧贴着苏漠然，手穿进了他的发丝间。 门口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地上是两道缠绵的影，头贴着头，在做某些难以言说的事。 - 次日，傅云川和苏漠然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刘畅正在抄卷子，见他们进来，吼了一嗓子，扯着傅云川的袖子，“卧槽，川哥，你昨晚干嘛去了，黑眼圈这么重。” 上一秒吼完，下一秒又发现了新情况，“咦，川哥，你喉结怎么了？” 傅云川喉结怎么了？ 昨晚闹得太凶，他被人抵着卧室门啃了好久，喉结上的牙印又多了一道，早上梳洗时他偏头看了一眼。 太触目惊心。 没办法只能用东西挡着。 正好家里有备用的创结贴，连着贴了两个，才把那些痕迹藏住。 傅云川坐下，把书包塞抽屉里，拿出语文课本，一本正经地说：“划伤了。” 刘畅啧啧两声：“川哥你太倒霉了。” 傅云川眼角余光瞟了下苏漠然，淡声说：“可不是……太倒霉了。” 刘畅眼珠子一转悠瞟到苏漠然脸上，倾身凑上前，指着他的脖颈一侧说：“然哥，你也受伤了？” 苏漠然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嗯。” 刘畅瞪大眼：“谁干的？” 苏漠然：“泰迪。” ☆、第56章 傅云川：“……” 他哥这是把他比喻成狗了是吧。 刘畅一阵傻乐，“泰迪呀，我也超喜欢，又可爱又萌，大家喜欢撸猫，我就喜欢撸狗。” 他把眼镜摘下来，凑到嘴边轻轻哈了一下，找出眼镜布，边擦边问：“ 然哥，你喜欢吗？” 苏漠然把卷子放到课桌上，问：“什么？” “撸泰迪呀。”刘畅说。 苏漠然眼神轻飘飘一瞥，眼尾跟着上扬了一分，有个人影藏在了里面，手指转着笔，“喜欢。” 傅云川刚喝下一口水，听着某人的话，重咳一声喷了出去。 刘畅被喷了一脸，刚戴上的眼镜又脏了，上面都是水，“操，川哥，你激动个什么劲呀，又不是撸你。” 话落，傅云川给了他一脚，“操！” 刘畅屁股只坐了一半，本来就不稳，加上这么一踢，很豪迈地摔倒在地上了。不过他反应快，刚刚落地，弹跳而起，“川哥我错了，我嘴瓢了。” -- 第108页 傅云川没鸟他，侧眸睨向苏漠然，手指叩击两下桌面，“比吗？” 苏漠然挑了下眉，“比。” 刘畅对学霸的世界真的是不太理解，明明刚才聊天聊得好好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又做上题了。 看这架势，上课之前这是要做完这两张卷子了。 牛逼。 太牛逼。 学霸都这么用功他还哪有脸休息，作业还没写完呢，转过身，跟卷子奋战去了。 程冲上课之前来了一次，把傅云川、苏漠然、雷立行单独叫了出去，昨晚那事，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三个一起问肯定问不出什么，不如唬一个是一个，没准能套出些事情来。 不知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太低估他们的“团结力”，叭叭叭了十来分钟，硬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气得脸都青了。 “行了，滚吧滚吧。” 雷立行啧啧两声：“程主任您不能总是对我们进行人身伤害。” 程冲抬脚踢上他的屁股，“我就伤害了，就伤害了，你想怎么样吧？” 雷立行捂着屁股嗷嗷叫，“程主任体罚学生是错的。” 程冲又伸出另一只脚，不过被他跳着抛开了。 程冲问了个寂寞，站在门口气呼呼喊了一嗓子。“谁要是再说话，和我去楼上走一圈。” 大家倏地闭嘴，一脸嫌弃。 程冲走后，刘畅猫腰转过身，“川哥，老程找你们干嘛？” 傅云川压着声说：“昨晚的事。” “啊？他还没放弃呀。”刘畅就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他家肯定住海边，管得这么宽。 傅云川：“这次应该就放弃了。” 前方有人收语文作业，刘畅“哦”了一声，转身去交作业了。 傅云川拿着笔轻碰了下苏漠然的手臂，“时间到了。” 苏漠然转着比说：“早做完了。” 傅云川看了眼时间，操，这次又是他赢了。 他很君子地问道：“想要什么？” 比之前说好了，输方要答应赢方一个要求。 苏漠然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傅云川探头去听，脖子伸出一个蜿蜒的弧形，脖颈后方有几许淡淡的痕迹，是昨晚两个人胡乱亲的时候留下的。 之前用衣领挡着，没看到，这会儿他脖子伸的老长，自然而然现出来了。 傅云川对这一切不知，旁边收作业的王芸芸走过来，看着他脖颈后方的痕迹微微征愣了一下。 敲敲桌子，“傅同学，苏同学，作业。” 傅云川被说话声惊了一下，刚刚升起的红潮倏然降下，他咳了一声，从抽屉里找出卷子，放到了王芸芸手中。 苏漠然没让傅云川代劳，隔着他把卷子递给了王芸芸。 王芸芸离开时，回眸瞥了一眼，眼神里含着探究。 傅云川正低着头找东西，没注意到她的神情。 等她走了，他拿出手机给苏漠然发了微信。 使者：[这次想要什么？] 苏漠然看着抽屉里亮起的白，心照不宣的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问：[你能送什么？] 傅云川似乎忘了刚才王芸芸出现时的那抹震惊，大胆撩起来，[把我送你要不要？] 大佬：[？？能撸的那种？？] 使者：[操，滚。] 大佬：[不撸，亲也行。] 使者：[哥，你太坏了。] 使者：[不过，我喜欢。] 两人聊天结束语就在这句“不过，我喜欢”处，因为上课铃声响了，他们没忘记，身为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这节是数学课，孙雅讲完正课后，利用最后十分钟发了张卷子，所有人嗷嗷乱叫，“孙老师饶命啊。” 孙雅敲了敲讲桌，提醒道：“傅云川、苏漠然已经开始做了，你确定你们要浪费时间在嚎叫上吗？” “操！”刘畅喊了一声。 孙雅挑眉问：“刘畅你想操谁？” 全体学生一阵哄然大笑，“哈哈哈。” 刘畅吓得把脖子缩了回去，背弓的有些大，不小心碰上了后方的桌子。 傅云川桌子上的笔顺势滚了下去，滚了好久后停在了苏漠然腿下，他弯腰去捡，起身时，手指捏了下他的小腿。 原本就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瞎撩一下，谁知被他一把按住背脊，反手掐了下大腿。 傅云川一个机灵加紧腿，起的太猛，桌子上的课本都地上了。 刘畅又“卧槽”了一声。 孙雅敲敲讲桌，“刘畅诚心捣乱是不是，下课后去办公室找我。” 刘畅一张脸成了屎的颜色，笑比哭还难看。 这节课因为有刘畅这个搞笑担当，卷子做的还算愉快，傅云川和苏漠然同时交的卷子，交完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教室，朝卫生间走去。 走廊里都是人，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明目张胆的亲密举动，规规矩矩的隔开一段距离。 到了卫生间，见里面没人，苏漠然一个用力，把傅云川推了进去，关门落锁。把人抵在木板做成的隔断上，亲了上去。 傅云川怕被人发现，没敢动，任由他哥闹他。 喉结粘着创可贴不太方便咬，苏漠然扯着他的衣领咬在了锁骨上，疼痛酥麻并存，傅云川差点出声。 苏漠然咬完了，哑着声说：“记住，你只能是我的。” -- 第109页 偏执又霸道。 除了我，你不能再看任何人一眼。 第一节课的课间不是很长，没多久铃声响起，苏漠然先回的教室，傅云川等脸上红晕退了才回的教室。 之后，为了能好好听课，认真学习，再也没敢在上课的时候偷瞄他哥。 效果还不错，第四节课下课前，已经把老师留的作业给做完了。 苏漠然转着笔说：“明天去看看爷爷。” 傅云川点点头，“嗯好。” - 次日，周六。 傅云川特意去商场买了些适合老年人吃的补品，带去了苏老爷子家。 苏老爷子腿恢复的差不多，能短暂脱拐走几圈，不过呢，毕竟年龄大了，几圈后就不行了。 医生叮嘱适可而止，不能操之过急。 傅云川和苏漠然来的时候，苏老爷子刚走完几圈，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旁边摆了好多玩具。 玩具有些陈旧，应该有些年岁了。 苏漠然进了屋便上楼找东西。 傅云川留下来陪老爷子怀念旧时光，他拿着其中一个玩具问：“爷爷，这都是漠然的吗？” 苏老爷子点点头，“这都是漠然小时候玩过的。那个时候啊，他没什么朋友，一个月才能和爸爸妈妈见一次面，每天就跟这些玩具玩，有的时候甚至一天都不讲一句话。后来他爸爸妈妈死了，更不愿意说话了，十天半月不开一次口，对这些玩具比命还重要。” 傅云川握着玩具，脑海中浮现小男孩把自己封闭在一处的画面，那里透着孤寂，冷漠，黑暗。他像是在孤岛中，随时有可能把自己溺毙。 其实，关于苏漠然曾经的经历，书上都有，原著作者给他的人设是美强惨，所以被绑架、遭挨打、亲眼看着妈妈跳楼、被爸爸拿着刀追杀，夜夜自残、长达两年的心理治疗，这些对常人来说都很痛苦的经历，都是他曾经的过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被那些“过往”击败，他完好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傅云川把书中内容回忆了一遍，心底生出浓浓的疼痛感，心脏被勒的很紧，好像都不能呼吸了。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苏老爷子的手，笑着说：“爷爷都过去了，你看，漠然现在很好，学习很好，也有了朋友，前段时间还参加了篮球比赛，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我相信他以后肯定会更好的。” 他心里还有一句：他有我，我会陪着他，陪着他变老。 苏老爷子悄悄揩了下眼角的泪，“对对对，他有你们这些同学，未来肯定会更好。”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同学”两个字在他心里起了某些化学反应，这几天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恍惚间忘了，他们的感情在这世界是不被认同的。 不说苏老爷子，就说他哥傅云辰那关，便不会轻易能过。 这样一想，心底又生出一抹惆怅，未来路还很长，他们还能幸福多久呢。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 他翻出看了一眼，对着老爷子说：“爷爷您也累了，我先扶您去休息。” 苏老爷子点点头，“行，我先休息会儿，你和小然自己玩。” 傅云川把苏老爷子扶进了卧室，出去后上了三楼。他不知道苏漠然在哪个房间，只好一间一间推开看。 第一间没人。 第二间也没有。 第三间推开后也没看到人，他站在门口向里瞟了几眼，确定没人后，转身往回走，刚走一步，后方有人扯上他的胳膊。 拉扯，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傅云川被苏漠然大力一甩，跌在了床上，紧接着有人压了上来。 傅云川推搡一下，“哥，别闹，爷爷在楼下呢。” 苏漠然亲了下他的唇，垂眸凝视着他，眼底漾着光，“没事，隔音好。” “真的没事？”傅云川问。 “嗯，隔得远听不到。”苏漠然边回答边凑过去，身上的薄荷香味很好闻。 傅云川一个翻身，两人瞬间换位置，他一手捏着他的耳垂，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不能每次都要你来，这次我先。” ☆、第57章 傅云川闹起来比苏漠然还能折腾，他又是亲又是啃又是咬，上次苏漠然在他喉结上留了印记，这次他也要留。 唇吻上他的耳根处，在那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苏漠然搂着他的腰，胳膊上的力道收紧，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脖颈，微微仰起下颌。耳根处传来酥麻的触感，他心跟着狂跳了几下，寻到傅云川的唇，用力吻了上去。 感情正在浓郁期，吻得也跟别人不一样，别看苏漠然平时一副高冷冰山样，只要一碰到傅云川瞬间被瓦解。 “莽撞”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 “迫切”似乎更加贴切些。 他一个翻身，两人换了位置，傅云川再次躺在了床上，腥红着眸直勾勾凝视着他。 苏漠然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湿漉漉的看上去好像迷路的兔子，他“操”了一声，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只是刚刚碰触到他的衣角，还没怎么样，敲门声传来，“少爷，可以吃饭了。” 两人一惊，顿时分开。 傅云川站起，把衣服塞进裤子里，又紧了紧腰带，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抿抿唇说：“哥，你——” -- 第110页 他想说哥你克制些，可后来想了想，好像他自己也没克制。 后面的话改成：“哥，你——真帅。” 被别人夸苏漠然向来没感觉，但被放在心里的人夸，他心情倏然变得很好，心情变好，就想做些点火的事。 一个拉扯把人扯到面前来，这次没吻他的喉结，而是偏头绕到了他脖颈后方，掀开衣领在上面吻了上去。 这样吻的好处是，不用创可贴之类挡着，也能躲去某些人窥视的眼神。 傅云川倒抽一口气，有句话他说错了，……他哥才是最不克制的那个。 - 下楼的时候，苏老爷子已经坐着餐桌前等着，见他们下来笑着问：“小然找到了吗？” 苏漠然拉开椅子坐下，淡声说：“没有。” 傅云川坐在苏漠然的身旁，想起他们刚才做的种种，心说：找到才奇怪呢，根本就没找，某人那点心力都用在他身上了。 “那没关系，一会儿吃完饭了，你们一起再去找找，有小川帮忙，应该很快能找到。” “咳咳。”傅云川听到苏老爷子的话，一阵咳嗽，脸被憋得通红。 苏漠然递上纸巾，打趣说：“喝汤都能呛？” 他说话口气很正儿八经，但傅云川还是从他眼神里看出来调侃的意思。 某人真是—— 越发不正经了。 不正经的某人似乎没有意识到某些人的评价，腿向一侧挪了些。 傅云川正吃米饭，冷不丁碰触上，又是一阵咳嗽。 苏老爷子有些担忧地问：“小川，你不会是不舒服吧？” 傅云川红着脸摇摇头，“没有，我很好，刚才不小心吃呛了。” 他回答完苏老爷子的话，伸脚踢了下苏漠然，玩上瘾了是吧？ 他要不要配合着笑笑。 踢完了，他又用腿蹭了蹭，某人怕撩，他撩死他。 苏漠然趁所有人没注意，左手悄悄滑了下来，在傅云川再次凑过来蹭的时候，伸手捏了一把。 傅云川：…… 靠！ 苏老爷子年龄大了眼神不大好，没注意到他们在桌子下面的小动静，继续说：“有病要及时看，千万不能耽搁。” 傅云川掰开苏漠然的手，对着苏老爷子说：“嗯，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音还有些颤，别人听着什么感觉不知道，反正苏漠然听后反应挺大的。 在他腿上游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在傅云川眼神胁迫下才收回手。 傅云川被他搅合的心一颤一颤，后背出了一层汗，要不是有衣服挡着，估计早被看到了。 什么叫心猿意马他此时真是体会到了。 主动求饶，夹着几根胡萝卜放到苏漠然餐盘里，“挺好吃的，你尝尝。” 苏老爷子刚要提醒，小然不吃那个，下一秒，苏漠然夹起萝卜放到了嘴里，煞有其事地尝起来，点头说：“还可以。” 能让苏大少爷说可以，这可是开天眼百年难得一见的情况，苏老爷子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记下来，回头等他来的时候做给他吃。 苏漠然这人呢，报复心其实挺重的，也就是对傅云川才不一样，这要是搁别人，他一准回击。 不过呢，他也不是一点也没回击，顺手也给傅云川夹了下菜，努努嘴，“吃了。” 傅云川吃饭挑食，硬的不吃，软的不吃，放姜的不吃，有花椒的不吃，这会见胡萝卜上隐隐透着姜味，一脸拒绝的表情。 可是又不敢拒绝的太过，只好夹起来浅浅尝了一小口，几乎就是用舌尖碰了碰。 苏老爷子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笑得更加开心：“你们两个能相处的这么好，我太高兴了，小川，爷爷谢谢你。” 说着，苏老爷端起水杯，对着他又道；“来，咱爷俩喝一杯。” 傅云川刚要端起旁边的酒杯，被苏漠然踢了一下，只好换个方向，端起饮料，笑着说：“爷爷，我也敬您。” 一老一小喝完，才想起好像把某人给落下了，傅云川端着杯子说：“咱俩喝一个。” 苏漠然放下筷子，端起杯子，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好。” 两人仰头喝完。 旁边管家笑着说：“傅少爷和我们少爷感情真好，老爷您以后可以放心了。” 苏老爷子点点头：“是啊，这两人就跟亲兄弟一样。” 傅云川握着杯子的手一颤，脸上的笑意也跟着顿在那，因为苏老爷子的话，心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是呀，所有人都当他们是兄弟。 从来没人觉得他们之间是…… 爱情。 傅云川面部表情管理的不算太好，他这人心里有什么事多半会表现出来，怕被他们看出什么端倪，放下杯子后看了眼腕表，站起身说：“爷爷，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做，就不陪您了。” “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事情挺急的。”傅云川笑着说，“下次我再来。” 他出去的时候脚步有些许的凌乱。 苏漠然站起来，“爷爷您先吃，我去送他。” 苏老爷子一脸懵的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侧眸问：“他们怎么了？” 管家一时也理不清，道：“兴许真有事，年轻人嘛，活动多，肯定有事在等着呢。” -- 第111页 傅云川走的急，腿磕上这儿又磕上那儿，他顾不得疼痛，只知道要朝前走，额前的碎发跟着一漾一漾的。 其实，他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爷爷应该没看出什么，可是只要一想到爷爷对他那么好，倘若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会不会…… 有些结果他不敢去想。 也怕去想。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听不到后方传来的呼唤声。 苏漠然连着叫了他两次，见他一点要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加快步子跑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顺势把人扯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苏宅前面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个小树林，夏天的时候枝叶茂盛，鸟儿成群，不过现在是冬天，大部分都是光秃秃的没有叶子。 倒是有几棵挂着些许的叶子，仔细看去，上面不只有叶子，还有新搭的鸟巢。 苏漠然拉着他走向最深处，耳边是呼啸而来的风声，北方的冬天，最喜欢刮这种冻死人的风。 有的时候出来的时间长了，能把鼻尖冻的通红。 夸张一点的是，洗了衣服没甩干的话，挂在绳子上回头都能结成冰。 傅云川被动的跟他走着，直到再也看不到路边两个人才停下来。刚站好，他转身搂上苏漠然，胡乱亲起来。 几乎把所有的不安胆怯都倾注在了吻上。 苏漠然搂着他，用比他还大的力气回吻，少年的吻灼人灼心。风吹乱了他们色发丝，连带着卷起衣角，后背隐隐被风灌的鼓出包。 傅云川的那点压抑胆怯不甘就在他哥这么用力的亲吻啃噬中渐渐消失了。他抵着他的额头，咧嘴笑出声。 起初是小声笑，后来变得很大声。 苏漠然宠溺的摸着他的头，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惊的树上的鸟儿群起飞走。 几分钟后，苏漠然摸着他的脸说：“笑够了？” 傅云川点点头。“嗯。” 苏漠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也知道他的顾虑，他捏了下他的耳垂，“川子，别怕，我在这，一直都在。” 这么煽情的话还是苏漠然第一次说。 傅云川有些感动，他吸吸鼻子，“咱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吧？” 相较于他的局促不安，苏漠然要更为淡定些，他说：“会，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傅云川被这句话撩的心神荡漾，这是他听到的最好听的情话了，没有之一。 - 这天傅云川没让苏漠然去送他，他自己打车回的家，在爷爷眼皮点下把人拐跑这件事，他还真是…… 做不来。 其实吧，他那句有事，是真的，他是真有事。 这次期中考试取得了好成绩，各科考得都不错，刘畅那天无意中提到他家一个亲戚在给儿子找家教，据说开出的条件挺高，一个课时好几百。 说实话，傅云川不差钱，傅氏集团在C市可是大集团，他本身有股份在，钱不够花这事跟他挂不上勾。 可是他现在考虑的比较多，哥哥不会同意他和苏漠然在一起的，那么到时候切断经济来源肯定是首位。 他必须在哥哥发现之前多挣些钱。 是以，周五放学时，他和刘畅敲定了见面时间，互相看看，没问题的话补课这事就这么定了。 最初刘畅听到他要找家教时也挺懵逼的，不过被傅云川以想体验生活为由给说服了。 学霸嘛，想法总是跟常人不同。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就这样由刘畅牵线搭桥第一份家教便这么诞生了。 之后，傅云川开始忙碌起来，除了看高中的课，他也要温习初中的课，无形中冷落了某人。 某人在被放了五次鸽子后，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下着雪，漫天飞雪从天而降，整个C市银装素裹，特别好看。入冬来的第一场雪格外找人喜欢，大家上有不小小情侣牵着手出来逛。 同时也因为下雪的关系，十三中特意把晚自习下课时间给调了，为的是大家能安全到家。 苏漠然出来的早，背着书包像个雕像一样杵在距离校门口五十米远的位置，侧上方路灯坏了一盏，只剩另一盏顽强的支撑着。 傅云川急匆匆跑出来，边跑边看时间，明天有事，所以今晚要补一节课，幸亏那家离学校不远，没多久便能到。 步子迈的飞快，根本没注意到雕塑一样的人影，越过他时，被人一把拽住，“你去干什么？” 傅云川顿住步子，慢慢转身。 少年身上铺陈着一层雪，长睫上也挂着些，下颌被衣领遮住半分，灯光打在他脸上，黄白交替，越发衬的脸色冷凝。 傅云川没敢说实话，胡乱道：“哦，没什么，就是刘畅找我去他家一趟。” “是吗？”苏漠然说，“刘畅刚给我发微信说他在撸串，那你是去见哪个刘畅？” 傅云川：“……” ☆、第58章 傅云川这人反应过，认错也快，上一秒还在垂死挣扎，下一秒便“哥、哥”的叫起来。 他嗓音属于清脆型的，叫人时尾音上扬，特别好听。边叫哥边给苏漠然扫身上的雪，从头上到肩上再到身上，后背扑打完了，开始打胸前，打着打着，也不知哪用错了力，被苏漠然一把攥住。 傅云川没急着挣扎，反正在苏漠然这挣扎也没用，不挣扎的话兴许还好说，挣扎就是罪加一等，处罚起来让人腿软。 -- 第112页 他以前领教过他的“手段”这次再也不敢了，乖乖站着任他攥着手腕。 不过呢，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他特意把书包移了移位置，挡住两人交握的地方，远远看上去，好像他们两个人在面对面聊天。 其实…… 屁呀。 是他哥牵着他不放手。 “哥，我错了。”傅云川颤着眼睫说，“我本来没打算瞒你的，这不怕你不同意吗？我就是觉得无聊，所以想提前体验一把当老师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 “对比下来，我更喜欢私下里跟你在一起。”傅云川专门挑某人爱听的说，“可是呢，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教完，你……能同意吧？” 说着，手指在苏漠然掌心抓挠了几下，“行吗？嗯？” 苏漠然被他撩的有些燥热，沉声问：“我要是不同意呢？” 傅云川扬唇笑着说：“难道你想看男朋友哭吗？” 苏漠然抱胸睨着他，“你哭个我看看。” 傅云川：“……” 哭是不可能哭的，但继续撩人还是可以的。傅云川对着他腰侧伸出魔爪，趁机挠了一把。 苏漠然伸手要去推他，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前面两个不回家干什么呢？？” 傅云川背脊瞬间挺直，刹那间和苏漠然拉开了几步远的距离，转头看过来。 程冲大步流星走近，定睛一看，呦！是他们两个，他说：“你们不回家干什么呢？” 傅云川：“没干什么？” 程冲打打量着苏漠然，对于他是又爱又恨，爱他的学习好，恨他这个不服输目中无人的样子。 “苏漠然你可不要欺负同学。” 叮嘱完了这句，又对傅云川说：“要是苏漠然欺负你，你记得告诉我。” 在程冲眼里，傅云川性格软，属于会受欺负的类型，至于苏漠然别人欺负不到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苏漠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没欺负。” 程冲摆摆手，“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回家吧。” 苏漠然率先向前走去。 傅云川有礼貌的道完再见后，追了上去，怕程冲起疑，没敢靠太近，基本保持着三不远的距离。 程冲见状，啧啧两声，还说没欺负，你看吓得人家都不敢和他一块走了。 不行，回头还是要好好教育一下,对待同学这个样子可不行，一定要互帮互助。 傅云川走到拐角处时，转头看了看，路灯下已经没了程冲的影子，他长吁一口气，跟上苏漠然的步伐，轻轻撞上他的胳膊，“你到底原谅我了没有？” 苏漠然被他撞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弯腰抓了把雪朝傅云川扔去。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还挺适合打雪仗，傅云川跑着躲开，也顺势抓起一把。两个人在大街上，你扔我，我投你。 玩的不亦乐乎。 坐进车里时，身上都挂了好多雪，苏漠然从储物盒里找出干净的毛巾，原本想替他擦拭干净，拿着毛巾的手刚举起来，被傅云川一个眼神定住。 他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司机正转身打量着他们，可能是被他们的亲密举动惊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少爷你身上都湿了，要不我给傅少爷擦？” “……” 苏漠然沉着脸收回手，眼尾下垂，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司机被这莫名的敌意搅得心颤了一下。 傅云川在后方轻轻推了他一把，提醒他注意表情，然后笑着说：“小王我自己就行。” 小王转身坐好，启动车子。 傅云川摇摇头，看着苏漠然气呼呼的样子，突然笑起来，眉眼弯起，眼底溢出光，笑得还挺好看。 不过呢，他忘了某人强大的报复心，他见不得他置身事外。 趁小王开车没注意，苏漠然伸出手朝他的腿而去。这次两个人靠的近，傅云川之前没有防备，两条腿张的很开。 苏漠然下手时无意中扫到了某敏感处。 轻轻的一个扫尾碰触，好像触电般在两个人身上共同起了反应。 傅云川条件发射的按上去。 苏漠然移开一半的手又被压了回来，若说之前只是轻轻的碰触，这次就是实打实的触摸了。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转向正前方，一本正经地盯着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王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随后对着他们笑了笑。 傅云川没看他的笑脸，缓缓移开手，接着苏漠然也移开手。其实时间算起来也就十几秒，但就是这十几秒，傅云川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 不单脸红，心跳也跟着加速， 他手无意识攥紧又张开又攥紧，额前冒出汗珠，头缓缓转向一侧，透过车窗玻璃直勾勾盯着车外。 眼底漾出氤氲的光，比外面的雪景还迷人。 随后那团光渐渐放大，再放大，把旁边那人的影子也藏在了里面。 他嘴角淡淡翘了一下。 - 这天晚上傅云川做了个有颜色的梦，起初他和苏漠然在打雪仗，谁知打着打着，两个人滚到一起，再然后，他躺在了雪地里，他凑了上来。 …… …… 梦境很真实，真实到他好像看到了苏漠然腰侧有颗黑色的痣。 -- 第113页 第二天去了学校，自习课上他和苏漠然相继去了卫生间，因为没到下课时间，里面没人。他把他扯进了挂着维修牌子的那处，逼仄的空间里，旁边是蹲便池，而他在撩他的衣服。 他很想看看到底有没有。 苏漠然由着他闹，配合着拉开羽绒服拉链，然后是校服拉链，最后是T恤下摆。 傅云川手抖地掀开，一点一点撩上去，没想到—— 还真的有。 他伸手想去触碰，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惊住。 “诶，给我一根。” “你也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 “走走，别在这，去里面。” 其中一个站在挂着维修牌子的门前，用力拉了拉把手，旁边那人督促道：“赶紧的，一会儿就下课了。” 须臾，他们去了旁边那处，关门上锁。 两处只隔着一块薄薄的板子，有烟雾从上方溢出。 傅云川闻不得烟味，刚吸入一点，喉咙开始发痒，又怕被隔壁发现，他把头埋在苏漠然肩上，手扯着自己的衣角，用力憋住气。 苏漠然见状，托起他的下颌，轻轻吻了上去。 隔壁那两个悄悄吸烟的人，在下课铃响之前离开。 傅云川和苏漠然等他们走了后，也相继离开。 - 这天下午还发生了一件事，有两个人上了通报栏，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两个人被人举报在卫生间吸烟，后经程冲核实是真的，程主任一怒之下下达了新规，把男厕的厕所门都给拆了，一目了然，想做坏事都不行。 傅云川和苏漠然再也没有机会在厕所耳鬓厮磨。 苏大少爷表示很不开心。 只能利用晚上补课的借口偶尔入驻傅云川家，至于补没补课，谁又能知道，反正楼上房间里一直传出读英语的声音，而且一读就是多半宿。 这个读英语确实是读了，只是读之前，两个人都会做些前期准备，例如：来段难舍难分的吻。 闹腾着在身上点火，最后只能用冷水浇灭。 苏漠然躺在傅云川腿上，仰高下巴问：“川子，你生日是12月12号？” 傅云川手插在他发丝间，看着他耳根后炫目的吻痕，低头又亲了一下，“嗯，到时记得送礼物。” 苏漠然摸着他的脸，“把我送你，你要不要。” “……” - 11月底，傅云辰从国外回来，傅云川晚自习后再也没了和苏漠然独处的机会，因为傅云辰开始亲自接送他。 用傅云辰的话说，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工作，太亏欠他了，他想要弥补。即便傅云川多次说，他自己可以的，但傅云辰还是坚持己见。 苏大少爷最近被某些火气折磨的看谁都像仇人。 刘畅无辜中招，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些糖果，递给傅云川，“川哥，你不是喜欢吃糖吗？都给你。” 傅云川伸手去拿，被某人抢了先，某人语气不善地说：“都多大了还吃糖。” 嘴里正嚼着糖的刘畅同学默默吞咽下口水，小声说：“然哥怎么了？” 傅云川看也没看，低着头回：“抽风。” 刘畅：“……那抽的还挺久了。” 抽风的那人实在受够了看的见摸不着也亲不着的日子，趁去交作业的空挡，把人拐上了楼顶。 楼顶没有监控，而且他记得上次去楼顶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个死角，很适合做某些有益身心的事。 傅云川跟着他，低声问：“咱们去干什么？” 苏漠然手抄在口袋里，眼神从眼角瞟到眼尾，淡定地说：“吹风。” 这个风吹得确实挺火热，苏大少爷的吻有些迫切，傅云川后背抵在墙上，手扯着某人腰间的衣服，微曲着腿，仰头配合着。 许是好长时间没有亲吻，一旦碰触上，只能用难舍难分来形容了。 - 无可厚非，两人再次迟到。 物理老师一边提醒要注意上课时间，一边督促到再有五天就要举行物理竞赛，一定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比赛上。 傅云川听了，嘴角隐隐抽了抽，别人他不知道，反正某人的所有心思都在他身上。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有些美。 相由心生，美的时候，脸上也溢出笑意。 别看刘畅带着眼镜，眼力却好的不行，一眼便瞧见傅云川在笑，他凑近问：“川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傅云川从抽屉里拿出物理课本和物理习题，没过大脑的说：“啊，接吻算不算？” ☆、第59章 傅云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在想别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等刘畅睁大眸子，以一种“哥你说什么呢你这是要吓死我”的表情睨过来时，傅云川才想起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 他急中生智，故作镇静地说：“哦，我是说，我想起了电视剧上某个接吻的画面，觉得好笑。” 刘畅长吁一口气，“川哥，你吓死弟弟了。” 傅云川勾唇说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说着眼角余光瞟向苏漠然，无声道：好险。 苏漠然对着他挑了挑眉，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物理老师瞧着板擦提醒：“某些同学，不要以为不是班主任的课就不好好听啊，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你们也不想老师在留言簿上写，该生上课不认真听讲，课下不努力完成作业吧。说你呢，那个某畅。” -- 第114页 被点到名字的某畅同学“卧槽”一声，倏地坐好，撑着眼皮用力睁眼。 物理老师打趣道：“行了，别用力，再用力你眼睛也是眯缝眼。” “哈哈哈哈。”大家哄然大笑。 傅云川忐忑的心情也被笑声稀释，自我催眠道：没关系，别在意，再说了，即便是刘畅真知道了，谁又能说，他肯定不会谅解呢。 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这样活着才不累。 课下，物理老师为了给他们鼓劲，特意把傅云川和苏漠然叫去了办公室，和之前化学竞赛一样。 心里鸡汤灌了足足一盆，然后就是硬性指标，必须取得名次。 傅云川和苏漠然物理都不赖，对这方面很有自信，点头应下来，“是。” - 转眼到了物理竞赛的日子。 这天天空下着雪，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飘下来，地上一片白。傅云川这两天感冒了，喷嚏咳嗽声不断，精神不太好。 车上，物理老师担忧的问：“吃药了吗？” 傅云川摇摇头，“感冒药吃了犯困，等比完了我再吃。” “也行。”物理老师说，“你底子好，不用担心。”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要真不担心，傅云川还真做不到，尤其是他一大早醒来左眼一直跳。 都说右眼跳财，左眼跳灾，他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吧？ 为了不让物理老师跟着担心，他扬唇说：“好。” 旁边苏漠然给他递上一颗糖，“吃了。” 傅云川刚要伸手去接，忽然又停住，他先是瞄了眼前面，接着又瞄了眼后面，前排的老师正在和司机聊天，后排的几个人正在闭眼休息。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坐下什么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他努努嘴，小声说：“你喂我。” 苏漠然凝视了他半秒，微微扯了下唇角，低头剥开糖，就着糖纸递到他嘴边。 傅云川张嘴要吃。 苏漠然笑着把手撤回来。 傅云川瞪眼，伸手去抓糖，手好巧不巧攥了他手指一下，这是那次楼顶接吻后的第一次手碰触。 平时，最多他们也就互相撩撩腿，你蹭我一下，我撞你一下，不过动作不敢太大，教室里嘛，还是要克制些。 傅云川攥上他手指的那刻，一直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如此安心的人，也就是苏漠然了。 他是他男朋友。 也是他哥。 “咦，你们看外面。”忽然后方传来声音，傅云川猛地松开手，结果—— 糖果掉到下面，顺势滚到座位底下。 苏漠然打量着他，眼底是飘着不太满意的神情。 不过，这抹神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从口袋里重新拿出一颗，直接放在了傅云川的手里，放下的时候，指尖若有似无地碰触了下他的掌心。 傅云川太阳穴突突跳几下，还是他哥会撩人。 - 物理竞赛的规模和化学竞赛差不多，C市所有学校都参与了。这次考试在二中。 傅云川顶着通红的鼻子和眼睛，很快做完，和化学竞赛一样，他和苏漠然又一次提前离场。 两个人没回校车，而是在二中校园里逛了一圈。 学校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风格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认识他们的人少，即便他们两个并肩走着，也没人会上来的打招呼。 傅云川挺喜欢这种没人打扰的感觉的，就好像世界里只有他和他哥。 苏漠然默默跟着他身侧，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回答：“嗯，好。” 傅云川走着走着停下来，转身说：“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苏漠然：“什么。” “复读机。”傅玉钦说。 遛了多半圈可是看到他扬唇笑了，苏漠然勾着唇，心情很好地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干什么？” “吻你。” 傅云川的脸更加红了，连打了几声喷嚏，鼻音很重地回：“下次给你亲。” 只是没想到，这个“下次”过了好久才来。 而且来的还有些震撼。 - 五天后，也就是12月10号，物理竞赛成绩出来的日子，之前大家对傅云川和苏漠然抱了很大的希望，学校领导甚至在校会上提前提出了表扬。物理老师私下里也对他们称赞了好多次。 好像他们得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其实，傅云川也是这么认为的，物理竞赛的题不算太难，很多题型都是他做过的，除了最后一道，但他觉得，他的解题思路也是正确的，得奖应该没问题。 有问题的，只是得几等奖罢了。 不过物理老师说了，不管几等，得奖就行。 然后—— 所有人都在期待奖项的到来。 刘畅还在群里叫嚣着让傅云川请客，说这次得奖后，保送的名额会更稳，换个说法就是，傅云川保送生的名额已经敲定了。 傅云川架不住他热情攻击，应下来，成绩公布后，肯定请客。 10号这天，天气有些沉，刮着风，风很冷，傅云川的感冒一直在好好坏坏中循环，他药也吃了，针也打了，效果还是不算太好。 他自己倒是不担心，就是某人有些急，因为他承诺了，感冒好了才能亲，谁知这感冒似乎赖上他了，拖了这么多天都没好。 -- 第115页 他呢，不想他哥和他一样，就一直哄着，好了给亲，真给亲。 七点二十，他进了教室，刘畅转身凑过来，伸手捏他的肩膀，“川哥，今天出结果，你紧不紧张？” 傅云川把书包塞抽屉里，拿出英语课本，摇摇头，“不紧张。” “也是，我川哥是谁呀，年级第一，一个物理竞赛，有什么好紧张的。”刘畅拍着马屁，“你知道论坛里最近怎么说你和然哥吗？” “怎么说？” “说你们是黑马，所向无敌的那种。说咱十三中有了你们两个，那可是开了天眼了。版主已经提前空出版面，写你们的获奖感言了。怎么样，激动不？” 傅云川还没说话，班主任孙雅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凝重，看上去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她进门后先问：“苏漠然呢？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苏漠然摘掉耳机，喊了声：“报告。” 孙雅在看到他时，脸上总算有了笑容，点点头，“进来吧。” 等苏漠然坐好后，她长吁一口气说道：“大家都知道今天是物理竞赛公布成绩的日子，对吧？” “对。”大家齐声回答。 回答完了，有人插话问：“孙老师，咱学校肯定得了两个奖项吧？对了，都是几等奖？” 孙雅抿抿唇，“得奖倒是不假，不过呢——” 她说着说着来个停顿。 “不过什么？”有人问。 “不过呢，只得了一个奖。”孙雅说。 “一个？老师您是不是搞错了，傅云川和苏漠然不是一起参加的吗？怎么会是一个。” “对啊，肯定是两个。” “孙老师，这可不能搞错啊。” 孙雅静了几秒，再次道：“确实是一个。” 大家一听，一个个瞪着眼珠子看着，一个？ 不应该呀 有人心里“卧槽”了一声，不是吧，他可跟别人下注了，五十包辣条呀。 傅云川听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严峻起来，一个的话，不是他就是苏漠然，怎么可能呢。 他静静等着孙雅公布结果。 孙雅：“苏漠然得了第一等奖。” “那傅云川呢？” “傅同学，这次……没有得奖。” “不可能，我川哥怎么会没有得奖。”刘畅先跳出来否认，“老师，搞错了吧。” 孙雅手撑着桌面，“没错，确实没得。” 傅云川体会到了什么叫从云端跌落到地面上的感觉。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认为自己可以成功时，现实告诉你，你失败了。 而且—— 败的一塌涂地。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问：“孙老师，我成绩是多少？” 孙雅犹豫道：“这个下课后，你去我办公室，我告诉你。” 傅云川：“现在就可以。” 孙雅沉思了一会儿说：“最后一道题，没有得分。” 傅云川脑中回忆了一下，最后一道题的分数，物理竞赛其实有些变态的，最后一道题竟然是二十分。 那也就是说，他一分都没得。 一分没得？ 一分没得…… 别说别人不信，就是傅云川自己也不信，他怎么可能一分没得，他只是没有按照常规思路解题，怎么可能会一分没有。 没多久，关于傅云川考砸的消息在十三中疯传开，有人幸灾乐祸地说：“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活该。” 说话的是崔严。 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说，学校论坛里还有人发了diss他的帖子，说他考得这么差，应该是他的真实水准，甚至怀疑他之前的那些考试有作弊的嫌疑。 刘畅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小号和楼主撕了一把，安慰道：“川哥，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 苏漠然拿着耳机出了教室，在走廊里溜了一圈，顺便在卫生间教训了几个嘴碎的人。 回来的时候，口袋里被塞得鼓鼓的，他把东西掏出来放到傅云川面前，“吃吧。” 好几大包糖果，什么口味的都有。 傅云川故作不在意地说：“我没事。” 苏漠然：“嗯，知道。” 他亲自替他剥开，“来，吃。” 傅云川左右看看，伸手推拒，“大家会看到。” 苏漠然把糖果放进了自己嘴里，问刘畅，“下节什么课？” 刘畅看了眼课表，“哦，自习。” 苏漠然把糖果收起来，塞到书包里，“替我们请假。” 说着，推了傅云川一下，“走。” 刘畅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去哪，这两人已经走出教室。 苏漠然把傅云川领到学校后门，把书包先扔了出去，随后开始爬门，三两下他跳了出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边拍打边说：“出来。” 傅云川把书包扔给他，也跟着跳出去。 两人没去太远的地方，在附近找了个旅馆，交钱、上楼，傅云川推门走进去，“我们在这干……” 那个“什么”还没吐出来，他被人抵在墙上，肩上的背包顺势掉在地上，苏漠然双手托着他下颌，胡乱亲起来。 傅云川趁换气的功夫哑着声说：“哥，我感冒了。” 苏漠然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正好，给你过下病气。” -- 第116页 ☆、第60章 他哥既然不怕，傅云川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敞开了可劲亲。亲的没什么章法，乱啃一通。 苏漠然在他脖颈后方亲了几下，弄出痕迹后才满意地离开。 傅云川也要弄，手指拨开他的衣领，露到肩胛骨的位置，用力咬了上去。他是真的很用力，牙齿在上面落了深深的痕迹。 随后腆着脸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苏漠然指了指另一处，“要不你在这也留一个。” 傅云川扬唇笑着：“你这是打算要我凑一对呀。” 苏漠然挑了挑眉，“一对也行。” 傅云川还真没客气，他哥说让他咬，他就咬呗。这次没用那么大力，怕他哥疼。 苏漠然等他咬完了，摸着他脸问：“心情好点了吗？” “嗯。”傅云川手搭在他肩上，“好多了。不对，很好，非常好。” 他趁机摸了下苏漠然的耳垂，“让你担心了，抱歉。” 苏漠然低头抵上傅云川的额头，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知道就好，以后还犯吗？” 傅云川蹭蹭他的鼻尖，“不会了。” 成绩嘛，总会有好有坏的时候，人不能只接受好的那部分，坏的那部分也要接受。 至于其他人吗？ 他们和他有关系吗？ 他们的看法又有几分重要。 他做自己就好了，管他们干什么。 有的事情想通也许不容易，但想通后的心情是美好的。傅云川咋呼着问：“我生日你打算送什么？” 苏漠然搂着他，眸底都是他的影子，突然一本正经地伸手摸了他一下。 ——某个位置明显起了变化。 傅云川没想到他会摸这一下，整个人呈懵逼的状态，红晕从脖颈处开始泛起，瞬间绵延到脸上，眼底闪着光。 他手垂在身侧，恍惚间想抓些什么，可又不确定自己要抓什么，只好这样垂着。 不过因为这一摸，腿似乎软了些，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防止身体滑下去。 时间好像静止，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苏漠然摸了那一下以后，便把手收了回来，手指蜷缩着搭在裤线处。他的眼里像灌了雪的颜色，晶亮好看，鼻尖上挂着几许汗珠，脖颈一侧的青筋隐隐在跳动。 视线移动间落到傅云川脸上。 傅云川被他看得身体有些发热，脸埋进他的衣服里，闷声说：“哥，你——” 苏漠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吻了上去。 …… 上午第四节课，他们从学校后门悄悄溜了进来，傅云川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落寞，一直挂着笑。 刘畅对于他们出去后干了些什么非常好奇，邀功道：“川哥，然哥，要不是我给你们请了假，估计你们也会像外面那几个人一样，当十三中的雕塑，供人瞻仰呢。” 傅云川顺着刘畅的眼神向外看去，走廊外面站着好几个人，“这是？” “逃课的呗。”刘畅说，“程冲这次气得不轻，发了好大的脾气，没让他们家教，说家教就是享清福去了，他们需要严惩。这不，轮流打扫男厕一个月。” 傅云川啧啧两声，谁都知道打扫男厕就是要人命的惩罚，看来程冲真要大开杀戒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听可乐递给刘畅，“谢了哥们。” 刘畅笑着接过，狗腿地说：“川哥威武，我爱你。” 苏漠然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掀起眼皮问：“你说什么？” 刘畅缺根弦地说：“川哥威武。” “下一句。” “我爱川哥。” 他说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但对视上苏漠然的表情后，突然觉得又有什么了。 然哥这是肿么了？ 然哥的脸色好吓人。 他手指在桌面上抠了抠，险些抠出个布达拉宫来。探出头，对着傅云川勾勾手指，“川哥，你有没有觉得然哥最近挺怪的。” 傅云川摇头：“还好吧。” “怎么会还好呢？”刘畅压着声说，“然哥好像都不喜欢你跟我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傅云川笑笑，诚心地说道，“他就是啊。” “是什么？”刘畅问。 “喜欢我呗。”傅云川说。 “……” 刘畅捧着可乐喝了一大口，后来琢磨了一下傅云川的话，川哥越来越爱开玩笑了，现在连然哥也敢调侃了。 他这人不记事，下课的时候便把这茬忘了，勾着傅云川的肩，对苏漠然、夏兵，“走，我请客。” 还以为他请什么好吃的，没想到最后选的食堂。 刘畅活宝似的指着前面的菜说：“哥哥们尽情选，别客气啊，弟弟付钱。” 夏兵拍了下他的肩膀，“行了，别废话了，排队去吧。” 把刘畅支走，他和傅云川说了几句悄悄话：“川儿，你还好吧？” 傅云川抿唇吹了下额前的碎发，弯起眉眼，“嗯，挺好。” “不纠结了？” “嗯，不纠结了，成绩嘛，总有好有坏的时候。” “你这样想就对了。” “嗯，害你们跟着一起担心了，对不起。” 夏兵搭上他的肩膀，“咱俩谁跟谁，为了你我能拼命。” 许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前面正在排队的苏漠然，他双手抄兜慢慢转过身，黑色耳机线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一下，抬眸说：“过来。” -- 第117页 刘畅以为叫他，刚要迈步过来。 苏漠然伸手指了下傅云川，“你。” 傅云川抬脚刚走一步，又被夏兵扯了回去，他勾上傅云川的脖子，话是对苏漠然讲的，“川跟我在这排队，你自己在那排。” “……” 苏漠然眸色一沉，半晌没说话。 夏兵作为他们“爱情”的唯一知情人，一副“我就是耍赖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神情，点着脚尖说：“我们是发小，感情深，你个外人是不能比的。” 外人脸色成了铁青色，并且超级想拿四十米大刀砍下搂着他男朋友肩的那只咸猪手。 夏兵挑挑眉，再次发出挑衅的信号。 傅云川作为争夺的核心人物，抱胸睨着，没发表任何意见。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书中的某些情节。 好像—— 他所经历的这些都是书里没有过的。 他和苏漠然互相喜欢，书里没有。 他物理竞赛输得这么惨，书里没有。 他们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经历些什么，书里也同样没有。 简单说—— 他的数次穿书，真的改变了某些既定的情节，也加入了许多可变因素。 这些变数是好还是坏，现在无从得知。 但只要人活着，总归就是好的吧。 夏兵努努嘴，“川，你告诉他，我们两个谁最重要？” 傅云川从来不会做这种挖坑把自己埋掉的事，他摸了摸鼻尖，一把拉过刘畅，“你们在这边排队，我们去那边。” 说着挣脱开夏兵的胳膊，踢着刘畅往前走。 苏漠然等人走了，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我比你重要。” 夏兵露个不太给面的笑容，“谁知道呢，兴许我重要。” 他们重不重要无从得知，但傅云川身上还真是发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 12月12号，孙雅平时都是踩着点进教室，今天特意来的早了些，脸上挂着笑，眼睛眯成一道缝隙，看上去比中了五百万还高兴。 进了教室没像之前那样训斥这个训斥那个，双手撑在讲桌上，默默看着他们。 孙武最先发现了她，高声喊道：“起立。” 正在打斗和昏昏欲睡的某些同学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站好，“老师好。” 孙雅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胖子在下面多嘴问了句：“老师，您今天心情挺好啊，有什么趣事能和我们分享下呗？” “对对对，孙老师分享下。”其他人起哄。 孙雅扬唇笑着说：“有趣的事没有，高兴的倒是有一件，你们想不想听？” “想。” 孙雅轻咳一声：“前段时间的物理竞赛成绩出了些问题，咱们班傅云川同学的物理卷子给错判了。” “老师，这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傅云川同学也得奖了，还是——特等奖。”孙雅兴奋地说。 这件事情不单她兴奋，学校领导知道后也很兴奋，当初物理竞赛前几个学校负责人碰了下面，大致推算了下得奖人数。 当时校领导拍着胸脯说十三中肯定是双奖，结果出来后，让人大失所望。 为此她还被叫过去谈了几次话，虽然说比起以前也不错了，至少有一个人得了，但毕竟没达到预期，她也跟着失落了两天。 没想到—— 峰回路转这个事还真的发生了。 一大早接到通知，物理竞赛有题错判了，傅云川的的物理分数，是满分，奖项是特等奖。 刘畅兴奋地拨了下傅云川的胳膊，“川哥，听到了吗？你丫是特等奖，比然哥的一等奖还牛逼呢。” 傅云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偏头看向苏漠然，问：“我得奖了？” 苏漠然扯了下唇角，“嗯。” “特等奖？” “嗯。” 孙雅继续道：“同学们，为傅同学鼓掌。” 教室里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傅云川的心情有些复杂，没考之前在云端，成绩出来后落到了谷底，今天又再次上了云端，比之前飞得还高。 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给苏漠然发了条微信。 使者：[你男朋友得奖了。] 大佬：[嗯，听到了。] 使者：[你男朋友棒不棒？] 大佬：[棒，你最棒。] 使者：[你男朋友想要奖励。] 大佬：[什么奖励？] 使者：[来，给你男朋友一个吻。] 苏漠然连着发了十来个飞吻的表情包。 他不是一起发的，发了十次。 傅云川本来正在调侃他，没想到被他给撩了，撩的同时还心惊肉跳，因为他的手机忘了调成静音。 他发了十次，响了十声。 要不是因为其他人正在和孙雅起哄，教室里乱糟糟的，这声音一准会被听到。 傅云川侧眸睨着苏漠然，好半晌回：[哥，你太坏了。] 苏漠然这次发的不是表情包，而是一句话，其实这句话，他零点的时候已经发了。 他说：[男朋友，生日快乐，I LOVEYOU。]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说出这三个字。 傅云川垂眸凝视着，眼睫半垂，挡去了眸底璀璨的光，他缓缓弯起唇角，打下一行字：[男朋友，我爱你。] -- 第118页 随后悄悄伸出腿，蹭了蹭苏漠然的腿。 刘畅退出了起哄行列，转身看过来，压着声问：“川哥，我刚发现你感冒好像好了？] 傅云川把手机塞抽屉里，一本正经地说：“嗯，是好了。” 刘畅眨着眼问：“怎么突然好了？” 他川哥这感冒持续了好长时间，今天突然问起，也是因为他从一个朋友那里得了个治疗感冒的偏方，想着告诉给他。 傅云川：“过了过病气。” “病气也能过吗？” “能。”傅云川瞄了苏漠然一眼，他今天心情好，某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也不想压了，再说了，刘畅是他的哥们，早晚得知道。 “怎么过？” “嘴对嘴。” “……” ☆、第61章 荣誉榜上物理奖项那处再次有了傅云川的照片，他和苏漠然并排在一起，两大帅哥比驾齐驱，过往的女生们看了，眼底都放着光，害羞些的会低下头，用发丝挡住脸。 胆子大的，会直勾勾盯着。 刘畅撞了下傅云川的肩膀，“川哥，你看见那些女生了没，看你照片的眼神也太火热了，恨不得一口吞了。对了，难道你就没一个喜欢的？” 傅云川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斜倚着栏杆，双手环胸道：“有。” “有？？”刘畅这下来了兴趣，“是谁是谁？哪个班的？漂亮吗？我认不认识？不会是六班那个班花吧？” 傅云川眼眸直勾勾锁着荣誉榜上的那位，眼角溢出笑，不是六班的班花，不是任何一个女生，是那个在人群里一眼便能看到的人。 是搂着他亲吻，把他按在墙上说喜欢他的人。 是那个在零点零分，对他说生日快乐，ILOVEYOU的人。 是那个牛逼逼轰轰，不但篮球打的好，学习也超级棒的人。 是那个霸道的对他说这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的人。 傅云川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搭上刘畅的肩膀说：“不告诉你。” 刘畅正伸直脖子等他说那个女生是谁，等了好一会儿换来的是不告诉，他哪肯依，闹腾着说：“川哥，你不说我可继续猜了啊？不是六班的班花，那就应该是七班的学委，说话轻声细语的那个。” 傅云川扯过他背上的帽子扣他头上，“放屁。” “啊？这个也不是吗？”刘畅拉着帽子，掰着手指头说，“六班没有，七班也不是，五班更不可能，难不成……是咱们班的？” 傅云川前进的步子倏地顿住，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 刘畅睁大眼眸，“什么？真是咱们班的？谁？到底是谁？” 他川哥有了喜欢的人，这个喜欢的人还是三班的，刘畅这心情啊，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雀跃里面有些兴奋，兴奋里面又很好奇。 到底是谁能入的了他川哥的眼，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傅云川没回答他，继续朝前走，刘畅在一旁逼逼个没完，这样说着，没一会儿进了教室。 趁着苏漠然没在位子上，刘畅坐在傅云川课桌上，晃悠着腿，小声说：“川哥，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吗？” 傅云川拿着书拍了下他的腿，“起开。” 刘畅从桌子上下来，骑在自己的椅子上，托腮说：“川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能憋死人？” 傅云川转着笔说：“那就憋死吧。” 刘畅：“……” 等了几分钟见实在是套不出话，刘畅敲敲桌面，“川哥，今天你生日，打算怎么庆祝？” 傅云川抬起头，想了想，“今天我哥在家，不能跟你们一起庆祝了。” 他上学之前，他哥特意叮嘱，今晚在家给他庆生。他哥兴许别的会忘，但关于他生日这事还真没忘过。 傅云川原本是打算和苏漠然、刘畅、夏兵一起过的，但是吧—— 他哥发话了，他也想趁机表现下乖巧，就应了。 刘畅笑着说：“那没事，你哥晚上给你过，我们中午给你过。” 这话还没说多久，中午过生日这事泡汤了。 原因是最后一节自习课刘畅说话被程冲逮到了，被罚五千字检讨，不写完不许吃饭。 刘畅拿着笔和纸去了程冲办公室，下课铃声响起都没回来。 夏兵悄悄去看了一眼，回来说：“那孙子才写了一千字，还差太多呢，根本不出来。这样，中午你们一起吃，我去陪他。” 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只礼物盒子，递给傅云川，“生日快乐。” 傅云川接过，笑着问：“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呢。” “说什么呢，我就是忘了我自己生日也不能忘你生日。”夏兵努努嘴，“行了，我不打扰你们小情侣庆祝了，我去陪刘畅，你们俩吃去吧。” 苏漠然对于他的自觉精神表现很满意，终于不在板着一张脸，给了他个笑容。 夏兵说了句：“德性。” 话落，离开教室。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只剩傅云川和苏漠然。 傅云川靠在课桌问：“去哪吃？” 苏漠然攥了下他的手指，“便利店。” “你做？” “嗯。” “那你做什么？” “西红柿鸡蛋面。” 傅云川笑着说：“好，我爱吃。” -- 第119页 - 便利店强子正叼着烟垂眸看着手机，见他们进来，努努嘴，指了指后面，“东西都准备好了。” 苏漠然点点头。 强子把烟拿下，按在烟灰缸里，见没有熄灭又找来水浇灭，然后说：“这有你们两个在我也放心，我出去放放风，一会儿回来。”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他扔下店就走，傅云川和苏漠然也都习惯了，谁也没拦着，该干什么干什么。 强子走出门又折回来，“我可提醒你们，我这有八个摄像头。” 傅云川眨眼问：“所以呢？” “所以，你们悠着点。”强子笑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傅云川抬肘碰了碰苏漠然，仰头下巴问：“他什么意思？什么悠着点？” 苏漠然拉拉链的手顿了一下，深邃的眸里流淌出光，看傅云川的眼神带着一丝侵略性，淡声说：“你不懂？” 傅云川是真没明白强子话里的意思，他摇头：“不懂。” 苏漠然把拉链拉到底，脱下羽绒服挂他臂弯处，“嗯”了一声。 这声嗯的傅云川更加迷茫了，他凑近，压低声问：“你不会和强子有什么秘密吧？” 苏漠然给了他个“你想多了”的眼神，然后趁他不注意，扣住他的腰，把人扯怀里，低头快速啄了一下他的唇。 傅云川用手背捂着唇，睁大眼说：“你刚才没听见强子说这里有八个摄像头吗？” “听到了。”苏漠然淡声说。 “听到了你还亲，不怕被监控看到？” 苏漠然挑了挑眉，撸起袖子，“看不到。” “你怎么知道？”傅云川问。 苏漠然：“这是死角。” 傅云川：“嗯？死角？” 苏漠然点点头，“是。” 傅云川勾了勾唇，“这真是死角？” “是死角。” “亲的话，监控录不到？” “对。” “那好，我要亲。” “……” 没给苏漠然反驳的机会，他抓着他的衣领主动吻了上去。 苏漠然身体后退，抵上后面的墙，变被动为主动，强势攻占，他托着傅云川的下颌，吻地他一脸红。 两分钟后，傅云川推开他，手抓着他的手，颤着眼睫，腥红着眸说：“哥，我饿了，想吃面。” 苏漠然垂眸凝视着他，半晌后：“你不松手，我怎么做。” 傅云川这才想起，他还牵着他的手呢，忙松开，推着他进了厨房，“你做快点，我真的很饿了。” “饿了先喝点奶。”苏漠然说。 傅云川倚着门框摇头，“不喝奶，我就吃你做的面。” 少年半垂着头，袖子撸到手肘的位置，一手拿刀一手扶着西红柿，眼里像是溜进了光，勾唇说：“等着。” 他做面的速度明显比之前两次提高了不少，在傅云川肚子还没唱空城计之前，把面做好了。 新鲜出炉的西红柿鸡蛋面，味香色美。 傅云川抿抿唇，伸出拇指点赞，“好香。” 苏漠然把面盛好放到外面的桌子上，不知从哪翻找出“有事外出”的牌子挂在了门把手上，关门落锁。 傅云川：“这样强子哥会不会生气啊？大家都没法买东西了。” 苏漠然坐下，“他不会生气的。” 傅云川：“你怎么知道？” “猜的。” 其实吧，根本不是猜的，苏漠然一大早给强子转了笔钱，说中午借他的便利店用不用。 强子看着五位数的转账款项把钱收了，又给他回了多一半，还说，这是他们的“伙食费”以后可以随时来吃。 傅云川没太纠结，既然他哥说强子哥不生气，那肯定就是不生气，他低头吃着面。 吃着，吃着，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燃着蜡烛的蛋糕。 苏漠然注视着他，深情说：“生日快乐。” 傅云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蛋糕，心里顿时感动的很，他笑意盈盈地说：“谢谢哥。” 苏漠然：“许个愿。” 傅云川闭上眼，双手合十道：“我希望能和哥过明年的生日，后年的生日，大后年的生日，今后每一个生日。” 说完，他睁开眼，弯着眉眼说：“哥，你给我唱个生日快乐的歌曲。” 这要是别人要苏漠然唱，那想都不用想，绝逼不可能，但提要求的若是傅云川，这事便不一样了。 他的要求，他都会照做。 不管什么要求。 傅云川：“不想唱？” 苏漠然：“你想的，我都会去做。” 傅云川；“那好，我想听你唱。” 苏漠然越过桌面，握住他的手，慢慢唱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傅云川才知道，他哥唱歌是真的好听。 如此大众的歌，生生被他唱高了一个层次。 他笑着问：“这个是你给我的惊喜？” 苏漠然拨了下他的手指，“不算。” “嗯？还有别的？”傅云川这下来劲了，手指挠了下他的掌心，“还要什么？” 苏漠然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问：“吃蛋糕吗？” 傅云川：“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惊喜？” “你先吃蛋糕，吃完我告诉你。” “那行，我吃。” 蛋糕是苏漠然切的，他把叉子放在了上面，就差亲口喂傅云川了。 -- 第120页 傅云川本来想吧，确实可以喂喂，可又觉得那样有点娘们唧唧的，两个大男生喂来喂去，画面感有些瘆人。 随后，便把这个念头，给按了回去。 他接过盘子，拿着叉子慢条斯理吃了一口，吃完第一口，又吃了第二口。 忽然，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凉凉的，硬硬的，他从嘴里拿出来一看，是—— 一枚戒指。 傅云川拿着戒指睨向苏漠然，脸上的颜色变了好几次，他颤着音问：“给我的？” 苏漠然扯起唇角，“喜欢吗？” 戒指的意义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傅云川从来没想到过，他还能收到戒指，而且送戒指的是…… 他哥。 喜欢吗？ 很喜欢。 非常喜欢。 喜欢的好像要死了。 心里太感动，眼角不知不觉有泪淌出来，他喉结滑动两下，伸出手，“哥，你给我戴上。” 苏漠然接过戒指，执起他的手，把戒指戴在了他中指上，戴好后，低头印上虔诚的一吻。 傅云川心里太过动容，中指上的吻带着滚烫的气息，他反手握住苏漠然的手，把他扯到了刚才死角的位置，什么也不说，仰头吻上去。 所有的感动、心颤、悉数在这个吻里。 片刻后，傅云川手指从苏漠然衣领处一点点向下滑，他眸底沁着水汽，说：“哥，可以吗？” 苏漠然脸上因为接吻通红一片，不单是脸上，脖子上，胸前都是红色，像是被血染了一样。 这会儿听到傅云川的话，感受着他手指带来的触电般感觉，仰高头，抵着墙，闭着眸说：“嗯。” ☆、第62章 话音落下后，两人再无交谈，只剩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不时响起的喘息声。 夹着吹进来的风声，多种声音混迹在一起，使暧昧的气息变得越发浓郁。 人生的第一次总是难忘的，第一次上学，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收到戒指，第一次和喜欢的男生做亲密的事。 傅云川因今天的若干个“第一次”体会到了幸福，以至于一有空闲，时机合宜时，他们便情不自禁地把“第一次”延展开。 有的时候是他起的意，有的时候是苏漠然起的意，有的时候也许谁都没往那处想，只是吻着吻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事情好像会上瘾般，跨出了第一步便再难以止住。 每每傅玉钦红着眸，淌着汗，承受着苏漠然施加的力道时，苏漠然总会轻哄：“乖，叫哥。” 傅玉钦垂着眸，脖颈处泛着红，颤着音叫道：“哥，哥，哥……” 苏漠然似乎对他的声音很着迷，眸底升出耀人的光……依旧没停。 地上凌乱的纸团告诉他们，刚才他们又多疯。 傅云川抵在苏漠然肩上，“哥，你可真行。” 这话有几许的夸赞意味，苏漠然勾了下唇，手伸进他的衣领处，拿出他脖子上挂的戒指，哑着声说：“放学后给你买链子。” 傅云川摇摇头，“你给我编个红绳吧，我把戒指套上。” 苏漠然摩挲着他的脸，“好。” -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的，转眼到了12月20号，各班正在为几天后的元旦晚会忙碌。 三班也出了节目，单口相声，还有男女合唱。 本来练习的挺好，谁知道—— 参加合唱的男生突然得了阑尾炎，医生交代，元旦之前不能去学校上课了。也就是说，合唱要换人。 孙雅把这个任务交给文艺委员，让她赶快找出合适的人，抓紧练习。 文艺委员急的都生出了黑眼圈，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原因是：三班的男人都讨厌“臭显摆”这种集体活动，元旦晚会是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亮相的，显摆的力度更大。 一个个看到文艺委员马丹丹宛若老鼠见了猫，一溜烟都跑远。 傅云川忙着做题没跑成，马丹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好像他不答应她能从楼上跳下去。 人命关天，傅云川不敢大意，安抚道：“好好好，我参加行了吧。” 马丹丹破涕为笑，“谢谢你。” “先别谢，我有一个要求。”这会儿别说是一个，一百个马丹丹都会答应。 她说：“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傅云川：“让苏漠然跟我一起唱。” 这下可把马丹丹难住了，她咬咬唇，“那行吧我去试试。” 结果可想而知，苏漠然一句话便把她怼了回来；“不去。” 之后，马丹丹又找了苏漠然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马丹丹颓废地对傅云川说：“苏同学不答应。” 她真的是用了好多好多好多的方法，可他就是不松口。 傅云川：“那我试试。” 马丹丹也不知道傅云川怎么试的，反正第二天得到了回复：“苏漠然同意了，两个人一起演唱，至于唱什么还要再想想。” 刘畅也跟着大吃一惊，“卧槽，然哥，不得了了，你竟然参加元旦晚会，我了个乖乖，你没抽疯吧？” 苏漠然停下笔，仰头凝视着刘畅，严肃道：“你把你刚才说的话重新说一遍？” 刘畅吞咽小口水，眼睛瞟着别的方向，“我说什么了？我好像什么也没说。啊……我失忆了。” -- 第121页 苏漠然给了他一脚。 刘畅抱着屁股蹦跶了好远。 傅云川趁着没人，调侃道：“我也很好奇，你不说不同意吗？” 苏漠然不管不顾地捏了下他的腿，方便在偏些差点抓到重点部位，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说呢？” 傅云川拿起水杯，遮挡住脸，自己心里偷乐去了。 原因他当然知道，昨天两个人趁着家里没人，折腾了好久，等平息下来休息时，傅云川枕着苏漠然的手臂说要和他一起参加元旦晚会，说喜欢听他唱歌。 苏漠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傅云川把人轰到了另一间卧室，还发微信告诉他，不同意的话，以后别想进男朋友的屋，上男朋友的床！ 为了表明决心，还把门反锁了。 后半夜，苏漠然偷偷摸摸来推门，轻轻一拧，门开了，他挤上傅云川的床，从身后搂着他，亲了亲他的脸，“好，听你的。” 傅云川憋住笑，回搂住他，“还是男朋友对我最好，我爱男朋友。男朋友怎么这么帅呢。” 苏漠然拆穿他的小伎俩，酸溜溜道：“我可记得有人说，他男朋友冷酷无情，一点都不温柔，还很小气。” 傅云川伸手去挠他，“谁说的，我男朋友天下第一好。” 在他眼里心里，谁都比不上苏漠然。 他哪都好。 长得好。 成绩好。 篮球好。 笑得时候好。 皱眉的时候好。 就是什么也不说，冷眼看着他的时候都是好的。 “川哥，川哥。”刘畅又蹦着跳回来，敲了敲傅云川的桌子道，“我怎么刚听马丹丹说，你也报名参加了？” 傅云川：“嗯。” 刘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真参加了呀？” “参加了。” “不是，你和然哥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最烦这种事吗？” “……现在想了。” 怎么了？ 并没有怎么样，他只是想和苏漠然并肩站在一起，迎接着大家掌声。 那种感觉，肯定超级棒。 - 由于傅云川和苏漠然一起报了合唱，两个人没事的时候便到人少的地方出去练习。 最开始是操场，后来是小花园，再后来他们去了楼顶。每次两人回来时，都是满脸通红，当然也不单是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是红的。 教室里灯光不算太亮，照在人脸上泛着一层薄薄的光，那抹红晕便被光折射出许多纹路，细看下，还有些许的深色痕迹。 不过这些痕迹掩藏的好，除非拨开衣领不然谁都看不到。 也不是谁都看不到，有一个人还是能看到的，就是制造痕迹的人。 今天没练什么歌，可傅云川的喉咙却有些哑，刘畅担忧地说：“川哥，你为了唱个歌，把自己再唱病了。” 傅云川：“没事。” 刘畅蹙眉：“怎么会没事呢？你看嗓子都哑了。” 傅云川：“……” 他嗓子哑跟唱歌没关系，跟他男朋友有关系。 刘畅除了发现这个问题，还发现了别的，“你这喉结又红了，难道是被蚊虫咬的？” 苏漠然给了刘畅一个犀利的眼神。 刘畅缩缩脖子，不要命地说道：“然哥，你看我这个眼神，我还以为是你咬的呢。” 他就是顺嘴瞎胡说。 但是呢—— 这年头胡说也是有代价的。 苏漠然单脚勾过他的椅子，让他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正好程冲过来检查纪律，刘畅被逮个正着。 ——检讨三千字。 刘畅写完，手抖了两天。 - 临近平安夜，傅云川和苏漠然总算把歌曲学完，配合的不错，高低音唱的很棒。 傅云川向男朋友要奖励，摊开手，“给我。” 苏漠然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里放了个东西，金属材质，有些硬有些凉。 傅云川拉开帽子垂眸一看，卧槽，是把钥匙，很新的样子，他挑眉问：“这是？” 苏漠然：“我另一处的房产，之前一直空着，前段时间我找人装潢了一下，现在可以住了。” 傅云川还是不太明白，颤动着眼睫问：“什么意思？” 苏漠然伸手拦住他的肩，“咱们幽会的小窝。” 这段时间确实有些不大方便，傅云辰一直在家里，即便他不在家里，还有佣人在。 苏漠然真去住了，两个人也不能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最后只能回到卧室才行。 卧室也不太保险，他们撸的热火朝天时，佣人端着水果上来，没办法只能匆匆结束。 傅云川晃悠着钥匙链，心情莫名好起来，笑着说：“这叫爱巢，小窝多俗。” 爱巢还真的派上了用场，至少他们在里面无拘无束呆了一夜。 虽然做了很多亲密的举动，但……最后一步，始终没有。 苏漠然说：“川子，我等你，等你成年，等你上了大学，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时间这个东西，往往最经受不住推敲，元旦还没到，晚会还没开始，他们也还没在众人面前接受掌声，“惊吓”却先来了。 圣诞那天过的很棒，两个人一起看了场电影，又一起吃的烛光晚餐，还顺带喝了些酒，以至于后面的事情有些记不清。 -- 第122页 唯一能记清的是—— 清晨那一声划破天际的叫声。 “啊——” 傅云川在叫声中慢慢找睁开眸，彼时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直到叫声又传来一次，他才清醒过来，然后…… 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佣人。 这个佣人是苏老爷子特意派过来打扫卫生的，每周来一次，本来应该明天来，但她明天有事，只能今天来了，来之前也没提前打声招呼，毕竟她以前每次来的时候，屋里从来没住过的迹象。 她以为今天会和以往一样，岂料—— 看到了眼神一幕。 两个男生穿着内裤搂在一起，地上是有许多用纸团，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佣人吓得脸色惨白，拔腿就跑。 苏漠然也被他的叫声吵醒，睁眼的刹那他就已经清醒过来，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记忆不算太美好，说实话，傅云川一直想忘记的，可是总有人不停地在他耳边提起，一遍一遍反复提起。 他们一边说不可以这样做，一边又拿那天的事说事。 傅云辰把他带回了家，自己彻夜不眠的守着，伤心的时候甚至会抱着他哭，二十多岁的男人，事业有成，哭起来却像个孩子一样。 “川，忘了吧，忘了吧，你们这样是不行的。” “你还年轻，会有更好的未来，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断送了余生。” “爸爸妈妈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求求你，忘了吧。” “乖，只要你能忘了，哥什么都答应你。” 傅云川已经好几天没睡了，自从事情被发现后，他整个人便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明明困得要死，眼睛都要睁不开，可只要一闭上眼，那声尖叫便在耳边响起。 起初是一声，没多久是几声混合在一起。 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越来越差，甚至有的时候，会看到门口那似乎站着一个人。 那人带着黑色耳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背脊挺得笔直，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倚着门框，柔声唤他：“川子……” ☆、第63章 “哥……”傅云川颤着音唤了一声，缓缓伸出手，想去碰触那抹身影，他边伸边说，“哥，你总算是来了。哥，我好想你，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哥，你过的好不好……” 好多天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嗓子哑的已经发不出多大的声音，艰难的动着唇，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他想那个人了，想他的男朋友，想他哥，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这样灼心的痛，他是不是也在经历。 他那样的性格，又该会做出怎么样的激烈反抗？ 书上原作者曾经写到过，苏漠然性格阴戾，他得不到的东西，最终结果便是毁了。 傅云川时常在想，被他毁了也好，总好过他毁自己。 …… 傅云川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傅云辰凝视着他，眉头皱起，“来，喝点水。” 他端着水杯递上来。 傅云川张嘴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唇角留下，悉数流在了病服上。他最近都这样，不管吃什么喝什么，吃多少喝多少，最后都会吐出来。 傅云辰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生气。 气他的不争气。 心疼他日渐消瘦的身体。 为了让傅云川吃下饭，他想了很多办法，后来干脆拿自己的身体做威胁，傅云川要是不吃，他也不吃，既然要饿那就一起饿。 这个方法还挺凑效，傅云川真的开始吃东西了，吃的不多，但好歹是吃了。 傅云辰摸着他的头说：“小川，快点好起来吧，好了哥带你出国。” 傅云川红着眸说：“好。”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还能好吗？ 他还可以好吗？ 没了苏漠然，他好了又能怎么样？他的世界已经缺了一半，那一半足以要了他的命，而他现在之所以活着，只是单纯的不想傅云辰伤心。 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傅云辰拿出小时候的相册，放在傅云川腿上，“你看，这里有好多你的照片。” 医生说了，只有他重燃生活的希望，他才可能会好。 傅云川翘着唇角，伸出颤抖的手，一张一张慢慢翻起来，他对这些照片是陌生的，毕竟作为穿书者，那些原主的幼年童年他并没有参与。 “照得很好。”翻看完所有，他只能想到这个词。 傅云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要求不高，只要他能开口说话，他就高兴。 -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雪，原本晴朗的天空到了下午开始变得雾蒙蒙，视线之内一片模糊。 傅云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睨着窗外，想起了今年第一场雪，苏漠然像个冰雕一样杵在门口等他的样子。 那天的雪和今天的雪一样大，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 苏漠然全身挂着雪，发丝上也铺陈了一层，他手抄在口袋里，斜倚着墙，黑色耳线搭在耳后，原本严肃的神情，在见到他后，变得柔和了很多。 他们在路边奔跑，一起打雪仗。 劲头上来时，找了个小巷子…… -- 第123页 热吻。 苏漠然的气息就那样落在了他身上，心上，那是独属于他的清凉气息。 记忆抽离间，到了他过生日那天，收到戒指的那刻，他心被暖意涨的满满的，他想—— 这辈子有他就够了。 只是…… 他没料到，他们的这辈子还尚未开启，便已经结束，他丢了他。 丢在那个清晨。 是他先离开的那里。 苏漠然曾经伸手去拉他，被他给躲开了。其实，他不是故意要那样做的，地上是摔碎的杯子，玻璃渣子到处都是，他去捡的时候，不小心扎上了些。 他去伸手拉他，正好碰触到，疼痛传来的瞬间，他才躲开的。 只是——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成了他们那天最后的接触，他很懊悔。他在手机没收前给苏漠然发了好多微信。 起初是不停地说：“对不起，苏漠然我错了。” 后来，就是：“我爱你，永远爱你。” 他真的不记得自己发了多少，他期翼的不多，只要他能回复，哪怕一个“嗯。” 但—— 什么都没有收到。 所以，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单是傅云辰的阻拦，还有苏漠然的……态度。 他哥，真的生气了。 …… 傅云辰坐在病床前，削了一个苹果，“小川，吃苹果。” 傅云川收回视线，接过苹果，嘴角轻扯了一下，淡声说：“苏漠然也喜欢吃苹果。”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多日来的宁静，他们极力避免的话题，还是端到了台面上。 傅云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暗沉，“你不能忘了他吗？” 傅云川咬了口苹果，脸上笑意未退，“好像……不能。” “你们不觉得这个样子很……”那个脏字，傅云辰最后也没说出口。 “很什么？”傅云川问，“很脏？” “……” “哥，我们只是相爱了，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我们没有做任何坏事，你为什不同意？” “我没法同意，世俗不是这样的。”傅云辰回。 “世俗？”傅云川轻哂道，“有他，我要世俗干什么。没他，世俗又和我有什么干系。” “……” 傅云辰夺门而出，这次又是不欢而散。 傅云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谈判，他一口一口咬着苹果，没多久，扔掉苹果去了卫生间，趴着马桶狂吐起来。 他最近在人前吃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吐在了马桶里。 好像有种生理性的反胃，只要他吃了，身体便会发出抗议，抗议他…… 不可以。 傅云川吐完后，低头就着水龙头漱了下口。然后在脸上扑了几把水，双手撑在池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还是他吗？ 面容苍白，嘴唇干涸，有好几处裂缝，眼窝深陷，黑眼圈重的可以和国宝大熊猫有一拼了。 他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哑着声喃喃自语道：“真他妈……丑。” 不知道他这个样子，苏漠然以后还能不能认出他，会不会说他丑？ 后来转念一想，他们还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也许…… - 苏漠然已经被苏老爷子关在家里半个月了，起初，他使劲折腾，家里能砸的都砸了，可惜老爷子依旧不松口，就是不让他出门。 后来屋里没什么可砸的了，他开始撞墙。 他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彻底惹怒了苏老爷子，他厉声说：“小然，你要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见他，那你就撞，撞死算了，反正他也……” 苏漠然停下来，腥红着眸问：“他怎么了？” 苏老爷子扔给他一叠照片，主角都是同一个人，他穿着病号服，脸色惨白，身形消瘦，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苏漠然手指紧紧攥着照片，“我要见他。” “可以。”苏老爷子说，“我能让你见他一面，但你答应我，见完后，立刻出国。”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那么为今之计，只有强行把其中一个送出国。 “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苏老爷子又说。 苏漠然没接话，他拿着照片躺在了床上，一张一张看起来，眼角不知不觉有眼泪流出。 浸湿了下方的枕巾。 …… 苏漠然一直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护，即便被绑架，他们最先考虑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他们的声誉。他们告诉绑匪，这个儿子他们可以不要。 这是多么可怕的言论，可那天，他并没哭，孤独地蜷缩在角落里，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后来，妈妈出轨，爸爸杀了妈妈，他不知道别的孩子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自己—— 没有任何反应。 是的，他麻木了。 一个无□□一个无爱的婚姻，他是那个多余的存在体，好像只是为了证明，他们是有生育功能的，也是可以生孩子的。 仅此而已。 他的世界在爸爸向他举刀那刻起，便再也没有了光明。 他的生活，只有黑暗……无穷无尽的噩梦。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梦里还会有照进阳光的那天。那个从天而降落到水里抱着他说：“别怕，从今以后我会罩着你！”的少年，成了那缕光。 -- 第124页 即便最初他多么的排斥，还是被光吸引，进而沉沦。 他的世界里好不容易有了光，他怎么忍受没光的日子，可这次…… 他的光好像又消失了。 …… 沉寂了两天，他在恶梦中惊醒，醒来后全身都是汗，脑中回旋着可怕的画面，他起身从抽屉里翻出烟和打火机，倚着床头吸起来。 烟雾在屋里蔓延，漆黑的瞳仁越发暗沉，久久后，他起身敲了下门，对着门外的保镖说：“告诉老爷子，我同意。” - 见面的过程不算太好，那天傅云川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呕吐，医生护士忙的不可开交。 傅云辰也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想骂人可根本不知道骂谁，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瞥到了走廊那段的人影。 那一刻，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揪着苏漠然的衣领揍起来，他是真的打，力道很重，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 随后是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傅云川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的，他虚弱的扶着墙，先是轻飘飘看了一眼，待看清躺在地上的是谁时，疯了一般跑过来，趴在苏漠然身上，替他挡了一脚。 傅云辰那脚踢在了傅云川腿上，忍忍能听到骨骼错位的声音。 傅云川痛苦的溢出声音，“啊——” 苏漠然把他搂在怀里，急切问：“川子怎么样？怎么样？” 傅云川笑着说：“我没事……” 到底还是有事，一直没吃饭，加上呕吐，然后又挨了一脚，所有夹杂的一起，身体终于熬不住了。 发烧、昏迷、呓语、傅云川把自己封闭在意识里，久久没有醒来。 他耳边不时传来各种说话声，大家齐声在唤他，他想应，但就是睁不开眼。 他好想告诉他们，他没事，他好好的，可总是发不出声，不管他如何努力，还是不管用。 他没有办法，急的都哭了。 忽然，旁边似乎有人在说：“川儿哭了，川儿流泪了。” 傅云川认出这个声音，是夏兵的声音。 “真的诶，这是不是说明，川哥能听到我们说话了？”这是刘畅的声音。 “也许吧，这个谁也说不好。”这是他哥傅云辰的声音。 傅云辰急切地想，为什么没有苏漠然的声音，他去哪了？还在生他的气吗？ 他是不是决定一辈子不理他了？？ 不行，他要找他。 对，找他。 见他。 告诉他，他那天不是故意放的手，告诉他，医院见面那天，他有好多话要讲的—— 他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他。 他在心里说：哥，你能原谅我吗？ 哥，你还可以继续爱我吗？ 哥，我试验了好久，想着忘记你，但是都没成功。 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哥，我们继续在一起好不好？ ☆、第64章全文完结 傅云川醒来时，眼睛一度没有焦距，到处都是白蒙蒙模糊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耳边传来急呼声：“医生，快来看看，快来看看。” “医生呢？怎么还不来，死哪去了。” “快点，快点，快点啊……” “医生病人醒了，醒了。” “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您别愣着眼，赶快看看呀。” “……” 病房里很乱，人很多，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手里拿着做检查的各种仪器。 病床上的人，眼睛睁得很大，但一直就是没反应，医生拿着手电筒对着他眼一通照，看到他下意识下躲避的眼神，说：“有反应。” 有人抓着他手问：“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医生说：“他这属于假醒，只是身体先有了反应，意识还没有醒来。” “那怎么办？他已经躺在床上两年了，难道还要一直躺下去吗？” “这个……只能看患者的意志力了，你们可以在他耳边多说些以前的事，帮助唤醒他。” “嘀嘀嘀”忽然旁边的仪器传来声响，紧接着周围又是脚步声。 傅云川缓缓闭上眼，意识里好像有什么在呼唤他，他似乎又看到了昏迷那天的情景—— 天色有些暗，还刮着风，窗户被砸地有些响，当然，这些都比不上屋里的声音。傅云辰在苏漠然身上踢了好几脚，最后一脚，他拼劲全力给挡了，那一脚踢的腿好疼好疼。 他痛得眼底冒出星光，可还是强颜欢笑说：“然哥，终于又见到你了。” 那天苏漠然哭了，捧着他的脸，一直在说：“对不起，怪我，都怪我。” 他靠在苏漠然身上，拉着他的手，用力扯出一抹笑容，“你来了就好，我一直在等你来。” 只要你能来，一切便都值得。 苏漠然托起他的脸，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他似乎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有些咸。 他记得苏漠然说过，他的眼泪早在那次绑架时已经流干，连他爸妈死的时候，他都没掉泪。 可没想到—— 他哥因为他流了泪。 他困难的伸出手，胡乱抹掉他的泪，“别哭，别哭。” 苏漠然哽咽着：“好，不哭。” 后来苏漠然执意要抱着他进病房，可他忘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没正经吃过一次饭，身体也虚的很。 -- 第125页 试了几次终于成功，他们一起进了病房。 傅云川那个时候就在想，其实这样死去也挺好的，死在爱人的怀里，没了世俗的偏见，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爱。 爱着这个把他当命一样的少年。 苏漠然在他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许睡，你要是睡了，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可惜—— 他还是睡了。 沉沉睡去。 这一睡，似乎睡了很久，久到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身处在哪里。 他做了无数个梦，场景太纷杂，不过，好像自始至终都有道声音在陪着他。 那人似乎对他说了很多话，有时话语很温柔，有时带着哽咽，有时裹挟着乞求。 他从那人的话里，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可每当想细想时，头便会一阵疼。 他无数次的问自己，他不是只被踢了一脚吗？怎么搞的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一样，全身动弹不得。 当然，这些都是他潜意识的想法。 忽然，眼底涌进一道强光，眼皮缓缓掀起，浑浊的眸子变得清晰起来，好像有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随后，他认出眼前的人是—— 刘畅。 刘畅笑着惊呼道：“川哥，川哥你醒了？醒了！” 傅云川被他摇晃的有些头晕，微蹙眉，哑着声说：“刘畅，你他妈能不能住手，我要吐了。” 一句话，让欢呼的人喜极而涕，刘畅再次用力晃了晃，“川哥，你说什么？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你他妈要是再晃，我就吐你一身。”傅云川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开口说话了，反正这话说出来很费力，就好像他的舌头一直没用过似的。 身体也是，一点力气没有。 刘畅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搂着他，啪嗒掉眼泪说：“川哥，你真的醒了！啊——你真的醒了。” 他这一嗓子把医生和护士都招来了，他们拿着仪器忙进忙出，特别热闹。 然而—— 也是因为这一嗓子，傅云川彻底醒过来，他不但醒来过，还发现了一件让他崩溃的事。 他、他、他竟然不是高中生了，而是一家企业的总裁！！！！！！！！ 这个“惊喜”来的太惊，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好久没回过神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就是昏了一下下吗？ 怎么这样了？？！！ 还有刘畅是怎么回事！ 那个穿着一身西装，带着领带的是他吗。 错了，错了，他肯定在做梦，对在做梦。 傅云川抱着被子窝在那处，用力闭上眼，心说：快醒来，快醒来，傅云川你不能在这里闲逛了，苏漠然在等着你，他在另一处等着你。你赶快醒来，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没了，他以为成功了，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 “啊——” 下一秒他叫出声，刘畅放大的脸呈现在眼前，颤着眼睫问：“川哥，你到底怎么了？” 医生说：“很可能是失忆了。” “失忆？？！”刘畅惊呼，“不会吧。” 傅云川听着医生说的失忆，也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失忆的，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失忆得需要外力因素，他只是好久没吃饭，身体虚脱，加上替苏漠然挨了那脚，怎么也不可能会失忆呀。 绝逼不可能。 刘畅附和道：“医生您这话也许有几分道理，毕竟川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脑袋肯定会摔坏的。” 傅云川：“……” 掉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是掉下来的，他不是自己昏过去的吗？ 后来，他才从刘畅的口中知道了“他住院的前因后果”。 ——有些狗血。 他为了阻止苏漠然做极端的事，从楼顶不小心跌下来，一直昏迷了两年。这两年里都是苏漠然在照顾他。 刘畅还说，他和苏漠然的关系，属于死对头的那种，谁也看不惯谁。 但是他也很纳闷，他为什么要救苏漠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也许摔下去的便是苏漠然了。 不过，这两年，他躺在床上昏迷时，一直在断断续续说什么，有的时候也会呼唤苏漠然的名字。 两年时间，苏漠然从最初的不理不睬到后来隔三差五的探望，再到最近半年，几乎把家搬到了医院里。 刘畅觉得，苏漠然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冷血了。 变得还有那么点可爱。 刘畅和他讲了很多苏漠然的事，说他是商场上的黑马，没有拿不下的单子，说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C市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他做事规矩多，又不留情面，大家私下里叫他：老虎。 这只老虎不管对谁都是冷酷无情，偏偏一个人除外，就是—— 傅云川。 有媒体曾跟拍过他一段时间，苏漠然除了公司就是家里，他洁身自好的让人胆颤，有女人向他示好，他连看到不看。 他就是零绯闻的存在体，他名字出现的时候，一般都是又创造了一个奇迹的时候。 例如这次，他们公司团队研究出了攻克癌症的新型药物，他的大名一直挂在杂志周刊上。 刘畅还说了很多很多，可傅云川听着听着，却不知不觉落了泪。 -- 第126页 他哥，到底还是活成了孤家寡人。 说到最后，刘畅有些泣不成声：“川哥，你可是醒了，你终于醒了，你要再不醒来，我都要跟着你去了。” 刘畅埋在他肩上一通哭，哭了将近二十分钟。 在他这里傅云川就是失忆了，后来他又把傅云川失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傅云川拿了双学位，没有进入傅氏集团，而是自己开了医药公司，起初很难，不过所幸坚持过来。 他在医学界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两年以前的一篇《如何让生命更长久》的论文获得了好几个奖项。 若说苏漠然是黑马，那他就是白马，一个充满正义坚持己见善良的白马。 刘畅还说了他的很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也有搞笑的，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候。 他在前面坐着。 他在后排。 而他身侧是他的男朋友。 …… 傅云川脑海中渐渐形成一种意识，原来是他搞错了。 原来，他并没有穿书，而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用两年昏迷时间，走过了和苏漠然的相识、相知、相爱…… 想到他这里，他心突然有几许的失落，原以为睁开眼的瞬间，他哥会笑着和他说：“川子，我等了你好久。” 但是—— 倘若这是他做的梦，那苏漠然又何从知晓。 傅云川顿时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他躺在床上，一直默默盯着窗外。 脸上是未干的泪。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后是熟悉的清冽气息，那人疾步走到他病床前，颤抖地喊了声：“川子。” 轻轻一声呼唤，傅云川眼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他慢慢把头转过去，泪眼婆娑地看向眼前的人。 隔着流金岁月世事变迁，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他高了，瘦了。 他西装革履，再也不是记忆中穿着校服带着耳机拽里拽气的模样。 他眼角处隐隐有一丝细细的纹路。 他轻抿的唇在颤抖。 他缓缓伸出手，压抑着又说了一声：“川子，我等你好久了。” 心底深处的话，就这么被他说了出来，这一刻，傅云川喜极而涕，他伸手摸上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他告诉自己，谁说这个不是他。 他就是以前的他。 就是他哥。 就是他一直爱的那个人。 他不管那些过往是梦，是穿书，他只知道，他爱眼前这个男人。 久别重逢的喜悦，他扑进苏漠然的怀里，热情的吻上他。 吻的感觉还是一样的，唇还是一样的软。 傅云川抱着苏漠然说：“我回来了。” 苏漠然回搂住他，“嗯，我终于等到你了。” - 后来，苏漠然告诉他，他在照顾他的这两年里，听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虽然不太全，一句一句拼凑起来，有些画面便呈现在眼前。 他在梦里和他相遇相知相爱。 他在医院里和他相守相伴。 再后来，傅云川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苏漠然曾经询问过墓地的事。 那会儿苏老爷子已经过逝，按理说，苏家应该不会有人需要。但苏漠然似乎很重视。 他叮嘱对方，一定要找风水好的，那里一定要种着很多植被，喃喃自语间，他还说：“那个人喜欢有花的地方。” 傅云川想起，他在梦境中曾对苏漠然说过，倘若有一天死去，他希望他与花为伴，能欣赏到四时的美景。 当然，这话说了后，他被吻得腿都软了。 苏漠然说：“不许提死。” 接着又说：“要真有那一天，我会把你安葬了，然后自己也去，我们一起欣赏四时的美景。” …… 傅云川告别朋友，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路过一家珠宝首饰店，也许是店面装潢太惹眼，也许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他鬼使神差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玻璃柜后面那对素雅的对戒。 那对戒指和梦境中苏漠然送的那款一模一样。 戒指里面的字母都是一样的：LOVE。 他问：“这个能卖给我吗？” 店员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是非卖品。” 傅云川：“我真的很喜欢，不能卖给我吗？” 店员摇头：“其实这是一位客人放这的，他说要等着他心爱的人来拿。” 傅云川没想夺人所爱，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慢慢直起身，“好——” 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来，有声音在后方想起，“给他，那就是他的。” 傅云川回头去看，门口男人一身棕色风衣，衣领竖起，隐隐挡住下颌，身后是绽亮的光，可那些光，依旧没有他眼底的亮堂。 似乎不管隔了多久多远，傅云川始终站在他眸里，不曾离开片刻。 这一幕，傅云川在梦境中反复看到，他哥淡笑着走近，淡笑着执起他的手，淡笑着的把戒指套在他手上，低头落下虔诚的吻。 他想，不管是否是梦，他这辈子注定只爱苏漠然一个人。 傅云川搂上苏漠然的脖子，说：“哥，我爱你。” 苏漠然把人困在怀里，凑到他耳边沉声说：“我爱你，生生世世。” -- 第127页 - 晚上，苏漠然把所有的人叫到一起，当着大家的面，跪地求婚，他说：“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 刘畅带头起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傅云川屈膝跪在他面前，揽上他的脖子，笑着说：“我愿意。” “吼吼。”欢呼声传来，有人趁势打开了香槟，酒气四散，四周一片氤氲。 苏漠然亲手把戒指戴在了傅云川手上，随后印上虔诚一吻。 ——跨越时光，我终是等到了你。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