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爱无岸/为你着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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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爱无岸/为你着了魔(出书版》作者:不经语【完结+番外】
内容简介:
下着小雨的时候,看见他和一群男生从体育馆出来,白色的T恤,阔腿仔裤,白色的休闲板鞋。
也不打伞,黑黑的短发闪闪发亮,有那么几缕湿湿的垂落额头,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滴落至眉间,双眼在细细的雨帘之后,淡如烟雾里的湖泊,水汽纵横。
身边偶尔有女生经过,悄声说,快看,政法学院的许可,
眼神好忧郁哦他明明在和旁人有说有笑好不好,姜允诺忍不住眨眨眼,希望能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忧郁的影子。
如果你们知道,他如同种马一样活着,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她曾经恨恨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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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离别】
第01章 我是好孩子
他记忆中的夏天,曾是离别的季节。
江水穿城而过,空气厚重而闷热。烈日下的柏油马路变得柔软,散发出苦涩的味道。人行道旁,立着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知了躲藏在其中高歌鸣叫,树叶不见丝毫摆动,凉慡的微风成为一种奢望,烦躁的心qíng得不到任何抚慰。
许可,我不想走,一丁点也不想走,姐姐对他说,我宁愿每天对着你这只人头猪脑,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瞟向别处。十四岁的女孩正处于一个别扭的年龄,她不屑于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失落的qíng绪,无论是喜悦,伤心或者愤怒,言语里面总是透出对他的讥讽。
身后,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房间渐渐变得空旷,行李箱里堆满了衣物。
入夜,天边挂着橘红色的月亮。楼下的空旷处或是巷子口,大人们坐在躺椅竹chuáng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孩子们你追我跑的嬉戏着。头顶上的银河清晰可见,偶尔有一两颗流星划过,一切看上去平淡宁静,如同往常。
那一年的那个晚上,他的家庭从此分崩离析。
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人的生命也不过宇宙尘埃划过苍穹的瞬间,更何况聚散离别,如同变幻的星际,世事无常。
他仍是悠哉游哉的度过了七年,尽管有些孤独。
七年来漫长的成长,寂寞如影随形。哪怕此时他正同一大桌子人吃喝玩乐,这种无所依托的感觉甚至更为qiáng烈,好在他已然习惯。
有人说,如果一个孩子对自己的家庭失望,那么他必将对这个社会失望。
所幸的是,许可并没成为一个问题少年,只不过数年来的独立生活使他比同龄人略显世故圆滑gān练老成而已。也因此朋友多而知己少。
朋友也多半是酒ròu朋友,比如大学篮球队的队友,啦啦队里的几个小姑娘。暑假里闲来无事,这伙人就会三五不时地聚上一聚,一来二去,队里看起来还顺眼的女孩子也被瓜分的差不多了。
言兮萝便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并非她的容貌不出众,恰好相反,她的条件令大多数人望尘莫及。套句网络熟语,比我聪明的没我漂亮,比我漂亮没我聪明,我们的言兮萝正属此列。
言兮萝对许可很有那么点意思,旁人有目共睹。两人在一起时,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其他人也就暧昧不明的跟着撮合起来。相比之下,许可的态度就较为隐晦难辨,完全符合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三不箴言中的前两条,至于最后一条,真真假假,众说纷纭。
这天晚上,大家都喝得有点高了,各自相扶着回家。曲终人散,许可心里突然空空落落的,不知怎的心里一动,把言美女带回他在校外租的公寓里。他对言兮萝多少是有些好感,此女漂亮大方且不傻,该给面子时很给面子,调qíng的手段也高杆,既不会放低自己的身段也不会言语无趣到拿不出手。
只是他对带女人回家过夜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紧张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填满空缺的期盼。
长久以来,这个使人厌倦的空缺,在孤独的心境里安营扎寨。
八月末的夜晚,空气里透着湿热的夏意。
年轻女孩的身体在眼前慢慢呈现,洁白而丰盈。
qiáng烈的视觉冲击一瞬间淹没了大脑,他竟无从克制。
然而,怀里的这个女人如此的陌生。
qíngyù涌动,心里却是空的。
孤独,仍然挥之不去。
毫无预兆的,他突然推开她,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淡漠,藏着失望。
言兮萝惊讶的睁开眼,手里依旧捏着他的衣角。
对不起,他的神qíng很是懊恼,拉过chuáng上的薄被,轻轻披在美女的身上,你休息吧。
我喜欢你,她一字一字地说出来,无比清晰。
对不起,他平静地看着她,我对你,没那种感觉。
言兮萝咬了咬嘴唇,而后轻轻的笑了,既然如此,不如做朋友,她的神qíng极其洒脱自然。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晚了,你可以在这儿休息,拨弄着微乱的头发,拿起背包,许可向外走去,走的时候记得锁门,把钥匙放在门外的花盆里就可以了。
门被轻轻的关上。
闭上眼,言兮萝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冰冷的触感却使她打了个寒颤。坐怀不乱么?她自嘲的笑了笑。这样的结果,不在预计中。
无家可归。许可琢磨着往哪里去才好。
新的学期即将开始,即使是深夜,学校周边也热闹非凡,饭馆,酒吧,迪厅,网吧,人影憧憧,沸沸扬扬。
他的内心渐渐涌起一点凄凉,在胸腔里徘徊萦绕,如同无数个在黑暗里独自思索的夜晚,简单明了的温暖,很多人轻易拥有,他却yù求不得。
他始终是个脆弱的人,努力支撑着率xing的表象。
他走进一家网吧,打开电脑,隐身登陆MSN。
几乎占了半屏的淡蓝色界面中,空空落落的只有一个联系人,鼠标移过去,显示出占了数排的古怪名字:你死到哪儿去了,叛逆期还没结束啊?你不来电话,回个邮件大小才10Byte,还敢给我隐身登陆,皮痒了是不是?啥,还忙呢,不会是忙着泡妞吧,世道不同,哈比人也有人抢着要了哈,不忘我含辛茹苦多年还傻看什么呢?记得邮些照片过来,不要风景照,也别尽给些十年前的!!!末了,是一排中指。
看着那个绿色的小人,许可叹了口气,难缠的家伙,24小时在线,不用睡觉的。
邮箱里,又有5封新邮件,全部来自同一个人。
他打开最上面的那封,一张照片慢慢呈现,上面的人,龇牙咧嘴,一脸怪笑。
嗯,发型老土,皮肤缺水,睡眠严重不足,黑眼圈,表qíng僵硬,衣着随便,姿势别扭还自以为很酷他qíng不自禁的咧咧嘴,保存好照片,开始写回信:
安好忙勿念
想了想,改为,忙一切安好勿念,然后发了出去。
这一切完成以后,心qíng似乎有所好转。
请问同学,可以告诉我你的msn吗,邻座的女生走过来低声询问,她双颊微红。
我不用msn,他温和的回答。
可是,女孩指了指他的电脑屏幕,yù言又止。
这样啊,他笑了笑,移动滑鼠指着联系人一栏说,上面只有这么个傻瓜,我也从不给她发消息。
那qq也可以,她不想成为许可嘴里的傻瓜第二。
我也不用。
其他的,比如雅虎通,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也不用的,他低头继续收信。
女孩瞪眼看着他,满面通红,羞涩难堪。
不过,他又终于开口,我比较喜欢用手机,随后说出一连串的号码。
女孩在几秒的错愕之后,连忙拿出手机一一记下,然后拨了出去。
许可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冲着她摇了摇,这样更方便,他微笑着说。
女孩突然觉得心跳加速,有些眩晕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世界清静了。
天边终于泛出鱼肚白,夏日的晨曦清新灵秀,他不期然的想起照片上的人,和她清亮的眼神。
许可看看显示屏上的时间,估摸着应该可以回家了。
女人对他来说是个麻烦,起初的几次遭遇带来某种不可回避的俗气的虚荣感,可是之后却越发的索然无味。
只是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从手机里取出sim卡,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除了偶尔会说些善意的谎言以外,也算是个好孩子,他这样夸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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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呢,小学六年级就开始早恋的人,还算是好孩子吗?
第02章 恍然当时年少
姜允诺拖着自己的小小笨笨的行李箱,跟在母亲的身后。
她忍不住回首眺望。
透过暮烟,那孩子的眼神,如同没落的阳光,在yīn霾的云层中无助摇曳。
只是一瞬,她便不忍再看。
在她尚不知离别为何物的年龄,这种陌生的痛楚硬生生地敲击着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的,直至她坐在机舱里,从云端俯瞰着这片灰绿夹杂的大地。
我应该想点别的,她对自己说,比如说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于是,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描绘着,高楼林立,摩登女郎,以及天寒地冻中,身上铺满报纸露宿街头的乞丐。这些印象无一例外的来源于当时简朴单纯的报刊杂志。
她试图鄙视和遗忘自己心里盘桓不去的不舍qíng绪,她不想因此显示自己的懦弱,即使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一年,她十四岁未满,他也还不到十三岁。
年少时的青涩岁月,两人在争执,打闹和相互的捉弄之中共同成长着。期间不乏冷战以及流血事件,滋生着孩子间的相互厌恶以及血脉相连的qíng谊。
在姜允诺的童年,她眼里的许可是个虚伪的孩子,阳光可爱的外衣下是狡诈残忍的心。孩子是天生的冒险家,在他们色彩斑斓的世界里,存在着形形色色的假想敌,他们会把身边的人直接划分成朋友或者敌人,gān脆明了。
许可喜欢撒娇,而且擅长此道。
许可喜欢火烧蚂蚁,解剖吐丝的chūn蚕,拔掉小蜜蜂唯一的武器。
许可在她挥起拳头之时,立马换做一副惨兮兮的表qíng,举手求饶。
姜允诺痛恨这样的花花肠子,因此下手之时绝不心软。
两人岁数相近,本应该胜负难分,只是那几年里,男孩的发育劲头仿佛步入了冰封的世界。
姜允诺的身高是绝对的优势。
虽然只是晚出生了11个月,许可却比姐姐足足矮了一个脑袋。
那段暗淡无光的日子极为漫长,他反击的希望一点点破灭,以至于六岁的心灵里竟蔓延出一种无力的沧桑感。
他们的父母依旧是忙碌的,时时周旋在成人的世界里,工作,算计,谎言以及日复一日的冷战。
没人怜悯他的焦虑。
无数个日夜,陪伴着他们的只有一位从乡下请来的远房亲戚,他们叫她林姨。
林姨负责他俩的生活起居。她四十来岁,一幅菩萨模样,做事利落,对两个孩子照顾周到,和蔼可亲。
可是,再好也无法代替母亲。
孩子们的感qíng,从那时起便有了微妙的空缺。
这种空缺,随着年岁的增长,日益扩大着,却习惯的掩藏于淡漠的表象之下。
当姜允诺到了上学年龄,为了省事儿,他们的父母一致决定让儿子也提早入学。
同校同级同班。
姜允诺沮丧不已。
那个男孩,皮肤白皙,个头娇小,嗓音甜软,眼神迷茫无辜,在她看来是典型的欠揍表qíng,他应该继续呆在幼儿园大班,每天数一数墙上贴着的小红花,或者学学猫叫狗叫。
不准对别人说你是我弟弟,第一天放学后,姜允诺警告他。
为什么?许可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丢脸死了,姜允诺不耐烦的挥挥拳头。
许可默然,转身紧紧抱着桌上一本机器猫的漫画书不放。
姜允诺带点安慰xing质的拍拍他的脑袋,颇为大度,拿去,送给你了。
转眼间,小考就要来临。
姜允诺在这座学校里混了六年。
功课体育都没得说,老师器重同学羡慕。个xing模样不错,不时收到小花小糙小纸条。人缘也好,朋友多,连雷远都要卖她三分薄面。
雷远,算得上是个人物,留了2次级,全校小混混为他马首是瞻,且一脸凶神恶煞看上去随时想扁人,众老师提起来就头痛不已。也是她的同桌,所谓一物降一物,雷远偏偏和她jiāoqíng不错。
生活看上去惬意无边。
而许可仍然以120公分的身高稳坐教室的第一排,站在晨cao队伍里的最前面。
很多时候,他已经绝望了。
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们往往对外在的弱势表现出最为直接的残忍。
他甚至没有一个jiāoqíng好点的同xing朋友。
他的容貌过于出色,男孩们玩笑般的质疑他的xing别。
这样的质疑时而会演变成bào力的骚扰。
孩子们围住他,几只手扯住他的短裤,扬言要验明正身。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在课间的走道上,姜允诺眯着眼懒洋洋的靠着走道旁的栏杆。她很想知道,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小孩究竟会如何应对。
虽然许可鲜有同xing朋友,却是女生打趣逗乐的首选。
课间十分,常常会看见三五个女生跟在他身后围追堵截,他跑得慢,最后只好躲进男厕所里不出来。
姜允诺曾经想要帮他,比如说,bī着他每天起来晨跑,锻炼体力,以便不再受那群女生的欺负,可是追逐的游戏依然不断上演。
姜允诺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那份同qíng毫无存在的必要,男孩的眼神里透出一点兴奋的光芒,笑容里带着戏谑和得意。
他乐在其中。
想到这儿,姜允诺微微的笑了,有点幸灾乐祸。
此时,许可气红了脸,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裤子,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无奈之下破口大骂。
有点意思,她想。
被骂的孩子们怒气冲冲的以拳头还击,瘦小的男孩拼了命一般的迎上去,即使脆弱的无力招架。
姜允诺立刻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顿时一团混战。
直到有人把他们拉扯开。
gān嘛啊,雷远鹤立jī群的站在众人之间。五比二,他说,你们还要脸么?
男孩们都不吱声。
姜允诺讥诮的扯扯嘴角,扭头看了看许可。
那小子站在一旁呼呼的喘气,脸肿得像猪头。
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血从鼻子里流出来,她胡乱的用手背擦了擦,并不觉得疼,只想着打的不够尽兴。
雷远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上面还有黑色的指印,她接过去随意的擦着手。
挑衅的孩子早就散去。
姜允诺瞅着许可,喂,还不谢谢人家。
许可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仿佛忍受着极大的不满。
回到家后,十一岁的男孩满脸严肃得问她,姐,雷远喜欢你吧?
她怒目而视。
你也喜欢他吧?他又问。
她又羞又恼,猪头,别乱说。
姜允诺,你在早恋啊,许可下了结论,你才十二岁,虽然比我大那么一点,但我不能对你的错误视而不见,他躲开了来势凶猛的一拳,继续说教,那个雷远,小流氓,不是好人,你要小心点哎呀不要再理他好痛啊,他居心叵测,心怀不轨,色胆包天,许可左躲右闪,嘴里念念有词。
早恋又怎么样,不关你的事,打也打累了,却封不住那张嘴,不如让他说个够。
当然不关我的事,但是你,男孩预先做好逃跑的准备,你会怀孕的,他大声说。
这句话对于十二岁的女孩来说,简直是最羞耻的诅咒。那一刻,她对逃走的少年厌恶到了极点。她再一次痛恨自己被他单薄无害的外表所迷惑,后悔对他的帮助以及不知不觉中产生的怜惜。她愤恨不已,又无地自容。
然而很快的,她就释怀了。
饭桌旁,那个孩子撅着嘴问道,林姨,爸妈又不回来吃饭啊?
是啊,你爸爸今天有饭局。你妈妈也打电话回来说晚点到家。
许可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同样的问题,他每天都不厌其烦的重复,而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沮丧。
这种行为,在姜允诺看来无疑是幼稚软弱的表现。
她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第03章 启蒙xing教育
随着时光流逝,愈加彰显某人的yīn暗个xing。
恶劣,才是他的本质。
可惜姜允诺笨嘛,以为他长得像个娃娃就当弱者保护了十多年。
也不能全怪她,谁让自己确实,呃,长得太小巧呢?一想到这里,许可有些沮丧,电脑屏幕上原本让人血脉喷张的luǒ女图片在刚刚的自慰高cháo过后也令人有些腻味了。13岁的年龄就学会用手解决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早?这档子事也不能太常做的,不然真会变成哈比人了。看看屏幕上的时间,10点半了呢,要觉觉了,幸好明天是周末不用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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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响起隆隆的雷声,下雨啦。许可坐在chuáng沿,低头想了想,然后抱起枕头懒懒的走出自己的房间
姜允诺端着茶杯走进房间,想到明天不用上学,心qíng大好。这种狂风bào雨的晚上,窝在温暖的被褥里,翻翻喜欢的小说,喝着香浓的可可,真是很惬意的。呃,被褥好像变厚了。她无奈的撇撇嘴,猛地掀开被子,预料中地看到缩成一团闷笑不已,还要继续装睡的纤秀少年。
你又来这一套,没创意,伸手揪住少年的耳朵,要把他拉下chuáng。
姐姐,好痛,我要挠痒痒了,他一跃而起,迅速的伸出手。怕痒的姜允诺连忙抓住了那双想偷袭的手。许可顺着力道一拉,姜允诺整个人扑到了被褥间,一急之下伸手扯住了他那黑亮柔软的短发。许可再次出击,逃脱约束的双手轮番攻向对方的弱点。姜允诺最怕挠痒,一时又躲又笑,无力招架。
好啦,停姜允诺跳下chuáng,抱起枕头说不许再闹了,要不我可走啦。
嗯,是你先闹我的,本来我都睡着了,许可举举双手算是承诺,姐姐,这样的天气很恐怖呢,打雷闪电的讨厌死了,说完乖乖的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多大了还像小孩儿一样,真是败给他。姜允诺翻翻白眼,扯过一截被子,关灯,睡觉。
清晨。
冷,好冷,下雪啦? 又不是冬天凉飕飕的感觉终于战胜了睡意,许可满不qíng愿的挣开了眼睛,发现被子只有一角搭在姜允诺的身上,其余部分却躺在地上。
真是的,还是姐姐呢,老抢被子,一点都不会照顾人,许可嘟囔着去拉被子,却发现姜允诺早已经醒了,愣愣地瞅着一个地方,表qíng十分诡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呀,不好,要死啦,小帐篷被发现了,许可迅速拉过被子遮住自己。这一下,两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
嗯,这个没什么的是男的都会这样,一般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这种现象叫做,许可很耐心的解释。
闭嘴!姜允诺尖叫。
反应不用这么激烈吧,许可被吓了一跳,看到姜允诺又羞又恼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玩,于是恶向胆边生。姐姐,其实女生长大了也会有某些改变的。嗯你的那个应该还没来过吧?嘿嘿。
什么?姜允诺傻傻的入套。
就是那个啊。真是白痴姜允诺。
什么啊?
班上有女生有过的啊,一个月那么几天,都会流血,许可看着发呆的那个人越说越来劲,对啦,一般之前会有预兆的,没有力气啦,小腹有点痛等等,因人而异。姐姐,你都快十四岁啦,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令人难以置信,这种现象被称作第一xing特征,还有,他指着她睡衣里已经隆起的部位,一字一句,不怕死得地说道,rǔ房,女xing的第二xing特征。
啊,流氓,姜允诺终于回过神来,抡起枕头砸去。
是你自己无知好不好,我说得这么清楚,你应该谢我不要打啦。
你还是个小孩,怎么会知道这些?
笨蛋姜允诺,图书馆里有书,网上也有资料,还有,下个学期我们会上这方面的课程,我只不过提前预习而已。另外,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呜不要再扔我枕头啦!
死许可,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滚!姜允诺彻底怒了。
对啦,如果你到18岁还没有来那个,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许你和我一样是个男的哎呀
如此,姜允诺接受了生平的第一次xing教育,而许可,是她的老师。尽管后来在课堂上学到的内容证明,许可的那次说教还是很健康的。但是每当想起这件事,她还是会尴尬的要死。
从那天起,两人挺别扭的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qíng,还不知这种qíng形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第04章 最后的晚餐
经过那个早上,姜允诺开始对他摆出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比如,和他说话的时候,她绝不会看他的眼睛,语气也多数变为酷酷的命令式,比较好玩的是,她冷冷的表qíng中隐藏着那么一丝忸怩。
嗯,看起来凶悍,实际是个傻瓜。可悲的是,她本人并不知道。想到这些,许可就忍不住想笑。姜允诺,还真是一个别扭又可爱的小孩
呃?今天是什么日子?傍晚的时候,居然能在家里看到行踪不定的父母大人。这两个人,似乎冷战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而此刻正坐在餐桌旁,陪着一双好久不见的儿女吃晚饭。酷似父亲的女儿,似乎完全承袭了母亲的美丽俊俏的儿子,不停为孩子们夹菜嘘寒问暖的父母,好一幅其乐融融,天伦之乐的画面。可惜
qíng况很诡异,有问题。两个小孩警惕的互相看了一眼。
为了配合父母亲百年难遇的舐犊qíng深,许可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甜甜笑容。
爸,妈,你们有话要说?是终于决定要离婚了么?看着自己的父母,姜允诺漠然的开口。啧啧,真是一对璧人啊,很可惜,婚姻不是靠相配的外表来维持。
咳,不是,相对于女儿的冷淡,许瑞怀显出一丝窘迫,这个女儿,人小鬼大,yīn沉难缠,还是笑呵呵的儿子可爱。想到儿子,他脸上的几许不悦渐渐隐去,接着说道事实上,我们已经离婚了,所有手续已经办妥。
爸爸,你真幽默。那么,我和弟弟以后会跟着谁一起生活?姜允诺的语气好像在谈论天气。
我已经买好了去法国的机票,明天的航班,母亲姜敏柔媚的嗓音响起。
哦,那就是说我们继续和爸爸在一起啰?
不是你们,是你弟弟跟着他。明天你和我一起走,姜敏纠正说。
什么?姜允诺备感意外。
不行,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时间上面仓促了点,但过去以后,你正好能赶上那边的新学年。姜敏没理会儿子的抗议,只是对女儿略作解释。
都说了不要和姐姐分开,至于爸爸妈妈随便和哪一个一起都可以,许可的语气里透着怒气。
可可,许瑞怀似乎有些疲倦的揉揉自己的眉心,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完,你们的妈妈呃,和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更改,无谓的làng费时间。而且,你和姐姐会有机会见面的。
所谓qiáng权,许可总算体会到了。在这对父母眼里,子女是毫无决定能力的无知孩童。家长的决定当然是最好的安排,不容置疑,无需质疑,更没有抗议的机会。当初的安排,儿子随父姓,女儿随母姓,难道已是在为今天的分离作准备?真是可笑!他的父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人,只是冷漠qiáng势么?为什么他却感受到他们的残忍?他可以忍受他们的漠不关心,也可以接受他们的固执,但是现在这种qíng况他再也无法忍受。允诺,真得就这样分开了么?
真够自私的,生我们出来gān嘛?当猴耍啊?受够了姜允诺一把推开面前的实物,跑回自己的房间。
允诺,你怎么说话的?许瑞怀大声呵斥,然后又瞅瞅前妻。后者却不动声色的啜了口红酒。
他只好往儿子碗里不停的加菜,柔声安慰说:不用担心,等你大一点就可以飞过去看她们呀
可是,以后的事qíng,谁也无法预料
眼前的少年,黑瞳里流露出来的神qíng不再是楚楚可怜,也不是玩味的戏谑,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伤痛以及愤怒。今晚以前,他还是一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孩子。可是现在,浑身却散发出寒冷的气质。整齐的浓眉下,长而微卷的睫毛低垂,半掩住如晨辉般的眼眸,漂亮的鼻子下面,曾经带笑的粉红可爱的嘴唇此时却紧紧合在一起这样俊美的容颜是应该与阳光为伍的。看着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许可,姜允诺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来,自己最无法忍受的,不是他的恶劣,而是他的沉默。
傻子,笑一下啦,姜允诺忍不住捏捏面前那张绷得紧紧的脸,我们还可以经常打电话,写E-mail的。
嗯哼。
笑!
许可微微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笑了,然后轻轻的说,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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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作以前,姜允诺早就一脚飞了过去,然后说少来,我还想多活几天或者是你真了解我。
可是现在,啊?那个怎么会呢?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呢,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她忍不住抖了一下,果然有些恶寒。
这样啊,许可顿了顿,突然指着地上说,咦,好大的蟑螂啊。
哪里哪里?姜允诺忙低头寻找。
骗你的啊,傻瓜 ,低不可闻的声音伴随着浅笑从那两瓣近在咫尺的唇里逸出,许可嘟起嘴,不怕死的吻上姜允诺的嘴唇,而她yù还击的手早已被有先见之明的那人牢牢握住。
你死
诺诺,像我这么坏的人,你一定不要忘记
忘记的那个人,是你吧。
姜允诺合上看了无数次的相册,深深叹息。从何时开始,他再也没来过电话,回复的email越来越简短,话筒那端响起的永远是冷漠而单调的声音,所以,不守承诺的那个人,是你吧。
姜允诺将相册和衣物一起扔进行李箱,又把机票和偷来的护照随身放好。是的,护照是她费尽心思从姜敏那儿偷来的,她一直无法理解,姜敏为何会藏起她的护照。在她眼里,姜敏是个奇怪的母亲。刚到法国新家的时候,姜敏一改往日的从容优雅有些激动的搂住她,说:允诺,从今以后,只有我们两相依为命了,我会让你快乐的生活。
不只我俩,你还有个儿子。
听到这句话,姜敏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她轻轻推开女儿,沉默的整理行李。
而她所指的快乐的生活,就是花费高昂的学费把女儿送进一家全封闭式贵族学校。在那几乎没有假期的校园里,姜允诺一呆就是五年。与悠闲时尚的法国生活相比,那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丝不苟的教学,做不完的研讨报告,要求到近乎苛刻的兴趣培养学校的宗旨是,为了学生能进入世界顶尖的大学,累死人不偿命!
然而,姜允诺不是个好学生,学习只出七分力是她的处世原则,因此她只进入了本土二流大学。
可是这所学校,却曾是她梦寐以求的志愿。
第05章 我已丢失了你
终于回到这座城市,快7年了呢
现在,作为来自法国某所大学的jiāo换生,姜允诺就读于V市高校的三年级。
这是一所在国内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大学。但在本地,却炙手可热。这里,聚集了省内名流或邻近城区有权有钱家庭的纨绔子弟。松散的学习风气,物质上的过度攀比,还有,五花八门的课外活动层出不穷。对于这种qíng况,姜允诺是相当满意的,学习没有压力,还有热闹可看,何乐而不为?
姜允诺的寝室在这幢新建的大楼里,进大门以后,男左女右,两边各有楼梯,大楼的2到8层中间都用一道铁门分开。一楼右边,女生寝室外面,是一小传达室,看门的阿姨神qíng威严警惕,脸上写着,男人与狗,不得入内。这种qíng况,在姜允诺眼里着实新鲜了一阵子。如果是发生在欧洲,会不会有学生上街游行抗议学校的不人道?可是,这区区一扇铁门,又怎么拦得住这群20岁左右的男女如洪水猛shòu般的汹涌qíngcháo。
十来天的接触,她和宿舍里的三个女孩也渐渐熟识了。毕竟都是青chūn年华的女孩子,学着相同的专业,姜允诺又是坦然随意的个xing,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小集体。如男人们聚在一起喜欢chuī牛,谈论美女和xing一般,这个年龄的女孩,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是形形色色的帅哥,特别是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
等会儿系里有球赛呢,中午的时候,周雨和huáng子曦端着饭盒兴冲冲的走进来。
什么球赛?坐在桌旁的关颖优雅的抿上一口奶茶,不疾不徐的问。
林大帅哥首发上场,当然是足球比赛,子曦朝关颖挤挤眼,你会去看的,对吧?
关颖的眼里闪过某种光彩,微微一笑,嗯。
允诺,一起去吧,huáng子曦继续动员。
顶着大太阳看一群傻小子满场跑,不如睡个午觉,下午还有课呢,赖在chuáng上的姜允诺半眯fèng着眼,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
你就是这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没劲儿,周雨摇摇头。
才不是,允诺感兴趣的是长满胸毛的欧洲帅哥吧,huáng子曦揶揄。
其实,我更喜欢女人,特别好你这口,姜允诺看着huáng子曦吞口水。
你打住,我还要留着胃口看小轩轩呢。
听说他在球场上的绰号是风中làng子,过人的速度的确很快,关颖露出一脸陶醉,优雅的气质丝毫不损。
风!中!làng!子!姜允诺的胃部忍不住一阵翻腾。
那个làng子是谁?,她问,好不容易压下呕吐的yù望,辛苦辛苦。
林轩啊!另外三人异口同声,好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哦,她耸耸肩,不怕死的继续,那么,林轩到底是谁?
姜允诺,三人齐声大喝。
真受不了你,开学快一个月,除了我们三个,你还认识谁,周雨伸出一根指头点着她,义愤填膺。
关颖终于有失风度的翻翻白眼。
huáng子曦叹了口气,好脾气地说,成绩优异,外表不凡,身家清白,就是本班众美男里最高最帅最冷最酷最象块冰的那个。
哦,不就是块冰么?冰山我也能把他融化了,姜允诺开始耍酷,女孩们哄笑着散去。
下午,课前。
经济系的人真可怜,那变态老头逢课必拖堂,huáng子曦嘟嘟囔囔的抱怨。
正好,下节高数课可以少受几分钟的罪,姜允诺懒懒的说,然后无聊的打量着这些同自己一样等在教室外面的学生。
咦,什么东西这么晃眼?在右前方,大约两米处。姜允诺扫过去的目光又移回光源所在地。
一位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气质优雅的帅哥斜倚在对面的墙上,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摔锅,真正的摔锅,看惯高鼻大眼的欧洲人的姜允诺也不禁在心里赞叹着,果然是东方丽人,婷婷斜靠,秀色可餐哪。
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确定那人是在看自己,于是笑着对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对人不可以太失礼的。
谁知,他却立刻移开目光,然后似乎有些懊恼的,甩也不甩的走掉了。
允诺有些发楞,自嘲的耸耸肩,高傲而冷酷,果然有些本钱。
huáng子曦笑嘻嘻的一把抓住她,指着帅哥的背影,笑道,那个林轩,不会是对你有意思了吧?
嗯,难说,姜允诺很认真的点头,所以,你们快快死心吧。
真够厚颜无耻的,huáng子曦大笑。
这便是姜允诺和林轩的第一次照面,除了那么一丝小小的惊艳,就只剩下尴尬。可她并不知道,某人已经按捺不住,准备行动了。很多时候,男人的本质就等同于láng,无论温雅的,或粗旷的,当发现心仪的猎物时,他们只有一件事可做:追!
不久后的一天,三人坐在寝室里闲聊,关颖兴奋的跑进来,全无平日的沉稳。他们约我晚上去滑冰?说完,她拿起水杯一仰而尽。关颖是班里的公众人物。她身高166公分左右,身材窈窕,肤色白皙,优雅大方,且能歌善舞,是女生眼里的栋梁之才,男生心目中的气质美女。
谁啊?huáng子曦反应最快。
钟鸣和林轩。
我们班的男一号男二号,关颖,果然不负众望啊,huáng子曦作出流口水的表qíng。
什么一号二号,不过是矮子里面拔长子,周雨撇撇嘴,转头去看自己的小说。
但是,我想带个人去,关颖继续说。
哦?huáng子曦两眼发光,周雨也扭过头来
关颖看着姜允诺,说:今天周末,她们两个都要回家。那么,只剩你和我了。
嘭的一声,周雨将小说扔到桌上,然后蒙头睡觉。
huáng子曦瞅瞅周雨,嚷嚷着:真是的,我也可以不回家呀!
关颖不说话,却只是盯着姜允诺。
姜允诺笑道:别啊,你一个人左拥右抱多好,还带什么人啊。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关颖的神色有些闪烁,眼里闪过失望的qíng绪。
huáng子曦有些了然,拉过姜允诺说:别坏了人家的好事,你就陪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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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坐在桌前的姜允诺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笑笑的看着关颖。
关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问,你整天二十四小时挂在MSN上,到底在等谁啊?
姜允诺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前依然是灰色的小人儿,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中隐去,一个言而无信的家伙,她轻轻的回答。
拿起手机,拨打着那个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耳边依然传来女人冷漠的声音,该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拨打。
她闭上眼,回想起那天和父亲重逢时的qíng景。
许瑞怀颇有得色的告诉她,许可考入了一所北方名校。接着又抱怨,那小子已有一年多没回家了,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报平安。
姜允诺问,你也没去看看他?
许瑞怀两手一摊说,现在公司的规模又扩大了,我哪里走得开?再说,可可从小就独立,15岁就一个人搬出去住了,他很会照顾自己,用不着担心。
姜允诺笑了笑说,摊上这么个爸爸,当然会变成小qiáng。
许瑞怀有些尴尬,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在钱的方面可没亏待过他。
姜允诺一听这话就来气,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果然是商人。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不是为你卖命的员工。
许瑞怀脸色也不好,低喝,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还是这种调调,yīn阳怪气的。而后又转移话题问,你妈呢?她还好吧。
还行,男友一个接一个的换,生活滋润得很。
许瑞怀低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不知想些什么。又问起许可所学的专业,许瑞怀吱唔了半天,一会儿说是数学,一会儿又说可能是金融。
姜允诺暗自叹气,也就不再和他蘑菇,要了许可的电话号码,起身走人。
可是这个号码,一次都没接通过。
再给他发封信吧,姜允诺进入邮箱。为什么总是关机?回家一趟吧,她敲下这几个字后,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不免有些气馁,于是直接发送了事。
从很久以前,他就不再提及自己的qíng况,给她的信里也只有忙安好勿念等字。一封封翻看着那些内容几乎相同的邮件,而后又一一删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没有可爱的神qíng,糯糯的嗓音,戏谑调皮的笑容那是一个全新的陌生而冰冷的身影,孤寂落寞的存在着,而后越行越远。
现在,除了儿时的回忆,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从未有过的念头,另她沮丧万分。那个曾经甩不掉的小尾巴,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孩儿,已然消失了吧,从她的生活里远离,早在她尚未察觉之时。
一切,都在随着时间逐渐改变,只是她,后知后觉。
原来我,早已丢失了你。
第06章 对你不来电
走入这家全市最大的滑冰场,人们立刻就进入了一个冰雪世界。虽然还是阳光普照的十月金秋,室内的气温却低于10摄氏度,晶莹洁白的人工冰场冒着丝丝寒气。四面环绕的立体灯光使纯白的冰面更显剔透,轻柔的音乐静静流淌,一双双手牵手的qíng侣们在流光溢彩的冰面上尽qíng旋舞,一切都是那么的làng漫怡人,引人遐想。
啧,真会选地方,姜允诺暗叹,追女孩子当然要来这儿,拉拉手啦搂搂腰的,这感qíng不就咻的升温了。林轩果然是láng子野心,道行不浅,看来某颖这次是难逃魔掌了。
一起滑,好么?温润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林轩向姜允诺伸出手,脸微微的红了。
帅哥,你搞错对象了吧?允诺有些发窘,不由看向身边的关颖。后者只是面无表qíng的瞥了他们一眼,率先滑了出去。随后出去的钟鸣却冲他们笑笑。呃,qíng况到底是怎样?
林轩尽力掩饰着自己的qíng绪。说实话,上次参加重量级的球赛,打满90分钟全场附带加时最后再点球大战,一溜下来也没这么紧张过,还不遗余力的玩了个帽子戏法。可现在,他却qíng不自禁的将自己陷入了忐忑不安的被动中。
眼前的姜允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方便利落的仔裤,深亚麻色的长发轻柔的搭在肩上,纤巧的个子,素白的脸蛋,眉清目秀,除了一对大得有些夸张的椭圆形耳环,全身上下再无任何饰物。看上去自然随意,轻松自在,这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气质,犹如若有似无的清冽花香,会在不知不觉中吸引旁人这个看上去小小的女孩子,脸上总是一幅无所谓的神qíng,清澈带笑的双眸里会不经意的流露出dòng悉的了然,微微上翘的嘴角,含着一丝清朗戏谑的笑意看上去,唔,用钟鸣的话说,很难搞定。
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的手心不禁有些微湿,却只能眼光灼灼的望着她,暗自祈祷她的成全。
允诺大方的答应着,却忽略面前的那只手,一个人轻巧的滑了起来。
姿势不错,林轩早已跟了过去。
凑合吧,和关颖比起来就逊了,练过舞蹈的和咱就不一样,你们俩一起会更合拍,允诺指着远处那个婀娜优雅的身影暗示着,自己真够三八的,竟然想着给人做煤。
林轩没接话。允诺抓抓脑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个紧张,一个尴尬,各有心思。
为什么要回国学信息安全?在欧洲不是更好么?半晌,某人冷不丁出声。
啊?因为允诺回过神,正盘算着该怎么回答,也就没注意前面的路况。几个男孩互相推搡着,其中一个摔倒在地上,眼看就要和她撞上了。
小心,林轩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两人便从旁边错开滑过。
谢谢,允诺微笑,却发现自己的手仍然被握着。试着想收回,对方的手却是一紧。这人,在gān什么呢?再试,遴轩手上的力道也慢慢的跟着增加。允诺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明明神色冷峻目不斜视,却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两人暗暗较了半天劲儿,拉拉扯扯之间,她仍然挣脱不了。于是坏心一起,不动声色的牵着林轩的手向冰场上人多的地方滑去。
以为她就这样放弃了,林轩不禁吁了口气,脸上紧张的有些僵硬的表qíng也慢慢缓和下来。正暗自庆幸着,却被毫无预兆的用力一扯,就在纵目睽睽之中,很有风度的跌了下去。
肇事者活动活动快要没知觉的手,忍着笑说:我累了,下去喝点水,又指指不远处,关颖在那边呢,你去找她吧,随后迅速冰遁,逃往一yīn暗角落,远离那个祸水。
正当姜允诺解开冰刀鞋,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走人的时候,面前的矮桌上多了一杯果汁。不是说想喝水么,林轩微微有些喘,却没有坐下,而是拿着一瓶罐装啤酒,斜靠着廊柱,神色冷冷的看向人声鼎沸的冰场。
你去和他们一起玩儿啊,在这儿站着多无聊,姜允诺用脚踢踢他的脚,这家伙,动作真够快的。
某人不甩她,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生气了啊,对不起,刚才不小心让你摔倒,她最拿手的就是装不明白。
过了会儿,林轩踱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慢慢的说: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处一块儿?
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
林轩焦灼的观察着她的反应,眼里闪过沮丧和不甘。这种眼神,有些委屈的表qíng,真的好象,好像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她不禁微微怔住。
你讨厌我?小心翼翼的继续求证。
没有,怎么会呢?她连忙摆手,只不过
什么?他有些紧张。
关颖人不错,对你也不错,她直截了当的回答。
林轩暗暗吁了口气,神色缓和些,接口道:别人怎样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对我来说,你还是个陌生人,她漫不经心的吸了口果汁,平静的回答。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可以等,他的眼睛亮亮的。
咳,咳咳,某人被呛到,靠,你有完没完。
回学校的时候,关颖像往常一样和她说说笑笑。洗漱过后,两人各自躺在chuáng上,过了好久,听见关颖淡淡的说了句:允诺,小轩轩对你很好呢。一时,屋里静悄悄的,谁也没再说话。
周一上课的时候,姜允诺刚把书放在课桌上,下一秒,林轩就走了过来,略带腼腆的说:坐前面去吧,我旁边还有空位。
不客气,我就喜欢坐这儿,她gān脆拒绝。
林轩看了她一眼,和她隔壁的男生打了个招呼。男生会意,表qíng暧昧的拍拍他的肩,拿起书,走人了。姜允诺怒目而视,林轩却一本正经的指指门口,老师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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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相同的一幕每天甚至每节课都会上演。大家相当默契的达成共识,凡姜允诺所在的左右两边的位置,都姓林。姜允诺已经彻底头大,以前在法国的时候也有人对她示过好,请喝个咖啡看个电影什么的,但只要婉言谢绝表示没兴趣,对方一般都会礼貌的走开。可这种难缠的追求方式,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时候忍无可忍恶言相对,某人也只是温和的笑笑,还真对上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切,不就是这么点儿小事么,我忍,我看你还能变出个什么花来不成。
事实证明,林轩做事是极有战略步骤的。屡次邀请吃饭被拒后,在图书馆教学楼里的巧遇就明显增多了。
晚上的时间,姜允诺一般喜欢呆在夜间自习室看看书什么的。又或者选些自己感兴趣的选修课听听。如今,不期然的,总会在教室后几排的座位上看到某人熟悉的身影。于是她思忖着,看来是该换换地点了。学校里有南北两座图书馆,夜间开放三栋教学楼,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正好可以每天选一处,这下可有得你找了,看谁有耐心。
今天又花了我两个多小时,这次,某人直接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也不多话,打开书就看。
jīng力过剩,姜允诺极度心有不甘,这样也能被你找到,够狠。她特地选了C栋8楼最偏僻的教室,刚开始还想着人烟稀少,担心遇到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最近鬼故事看的太多),后来才发现,这种地方简直就是qíng侣们的乐土。热qíng似火,麻辣缠绵,血气方刚,孤魂野鬼哪敢近身?倒是自己,被隐身在角落里的亚当夏娃们视为芒刺,纷纷想除之而后快。
某人语气轻松的接着说:还行,爬楼没有踢球累,就是花时间。如果你不到处跑得话,我找起来会比较容易。相处的时间一多,在她面前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
,不甩。
你看,不管你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他依然盯着书本,既然你不讨厌我,为什么总是想要逃开。我们可以试着好好相处,一口气对她说了这么多话,居然可以不喘了,心跳也很正常,好现象,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好好相处?姜允诺微笑的重复着,眼光扫向教室前面的角落里,一对正吻得热火朝天的男女。接着又看看教室后面,那两个人更离谱,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冷静冷静,太bào力了可不好,衣服会碎掉。再看看旁边这一对,执子之手,两两相望,视线jiāo汇处,火花四溅,片糙不生。
林轩追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温玉般的脸庞立刻泛起一层薄薄的红cháo,很有些尴尬:对qíng人来说,这都是很正常的事qíng,他顿了顿,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
听好了,姜允诺暗暗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勾起他好看的下颚,盯着那双黝黑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想玩暗恋,单相思,可以,但是不要来烦我。我不讨厌你,但是对这种被qiáng迫的感觉,非常厌恶。
姜允诺一脸的云淡风清,好像事不关己,言语之间却又不容反驳。林轩静静的看着她。薄唇紧闭,两道英挺的浓眉不自觉的皱着,满脸毫不掩饰的失落,伤痛,些许的愤怒。
姜允诺没再看他,拿起书本走了出去。而脑海里,不断闪现林轩那副又惊又怨的小模样。沉默,受伤的神qíng,渐渐的,和多年前一张年少的脸重叠起来姜允诺不禁懊恼,自己竟然这么的在意,几乎想蠢蠢的回去道歉了。
第07章 心动一念间
上课的时候,姜允诺依然坐着占了三个人的特别座位,只是某人再不敢造次。平淡无波的日子一如往常。
这天晚上,姜允诺坐在自习室里看书。正是呵欠连天之际,身旁的座位有人坐下。你好,她用胳膊支着脑袋,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消失了一个多月的人。
眼前的林轩,神qíng带着些许疲惫,蓝色的球衣上满是尘土,胳膊和腿上有几处破损,伤口上还粘着几丝血迹。但这些都无损他的俊朗和优雅,反而多了几分落魄侠士的忧郁气质,忧郁却不颓废。因此,一进教室就引来女孩子们的频频侧目。
你受伤了,姜允诺说。
没什么大问题,林轩看看自己的胳膊。
有事?
没事,就想过来看看你,林轩叹了口气,神qíng颇为无奈,打完比赛的时候,想到你,忍不住就过来了。他微微握了握拳头,似乎在懊恼自己的无法隐忍。发现她只是看着自己,并不搭话,又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不会打扰你很久,我马上就走,眼神里隐藏着几分落寞和不舍。
见他起身,姜允诺终于忍不住轻拉他的衣角,说:还没吃晚饭吧,我和你一起去。这种似曾相识的忧郁和落寞,始终教她有些不忍。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谁都没说话。
林轩,她突然笑着轻呼他的名字,然后说:做我的男朋友吧,话一出口,却不禁错愕。真是莫名其妙的状况,两个人的追逐战中,先表白的人居然是自己。姜允诺呀姜允诺,你晕了头啦啊。对于眼前这个人,难道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
嗯?,某人难以置信的真大眼睛,为什么?不是我是说,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因为,因为啊
因为你这人也不赖啊,也许我可以试着喜欢你?姜允诺向他伸出手。有些事qíng,不试试又如何知道呢?
林轩低下头,很认真地看着她,轻轻的问,那么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她微微扬起脸,他的双唇已贴上她的,小心翼翼的品尝,而后发现,那是一种生涩的味道。
第一次?问的人似乎更不好意思。
不是,只是好久没有过了,她的神色恍然,淡淡的回答。
姜允诺啊姜允诺,你在想些什么,那是哈比人年少无知的恶作剧,你发什么神经,居然还在这儿回想,和自己的弟弟天,你有恋童癖,你疯了姜允诺qiáng压下尖叫的冲动,气恼的甩甩头,努力赶走在自己脑袋里不停叫嚣的声音。那声音却突然减弱,它说:想也没用,他已经消失了,从你的生活里,他不再需要你了
你怎么了?发现她的脸色突然yīn晴不定,林轩觉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突然决定谈恋爱,多少有些兴奋,她若无其事的笑着。
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了,有些冲动,有些糊涂,有些无奈,至少她这么觉得。
没有电影院,没有chūnqíngdàng漾的公园,没有格调高雅的咖啡厅。他们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书呆子成堆的自习室,或者,比赛中的足球场。这两人,是大家眼里毫无qíng趣的一对。
在某人可怜巴巴的眼神攻势下,本着培养感qíng牺牲小我的jīng神,姜允诺终于同意去看一向不感冒的足球比赛。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从此,作为球队核心力量的女朋友,姜允诺每次都被力邀出席,呃,当然是旁观兼端茶送水,附带嘘寒问暖。没办法呢,你可是人家女朋友,还是自己要求做的,所以,一定要有责任感,怎么可以一不高兴就想着走人呢。
自从他们成为男女朋友以后,林轩便不像以前那么时时刻刻的粘着她,只是经常会叫她去看自己踢球。渐渐的,她就这么养成了看球赛的习惯,确切地说,是看人。看那青chūn飞扬的黑发,坚毅沉着的脸庞,专注执著的眼神,潇洒漂亮的肢体语言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嘛。有时,看着那抹意气风发,年轻帅气的身影,姜允诺会突然想到:也许,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也说不定。
你们两个,真得不像在热恋的样子,huáng子曦闲闲的开了口,哪像我读高中的时候,那个如胶似漆,缠绵悱恻啊。你们才开始一个多月,就象老夫老妻一样了,毫无激qíng。
是啊,以前林轩不是追你追得挺勤的么,怎么一到手就凉了,周雨赶紧接口。
这样好,省时省力,人家要走多少年才到我们这一步,多辛苦啊,姜允诺笑嘻嘻的说。
就说你吧,太没qíng趣了,凡事都不上心。林轩也奇怪,都没送过什么花花糙糙的给你,周雨说着,开始上指甲油。
只是互相有好感吧,也许还没到很喜欢的程度,一直没有出声的关颖突然幽幽的说,有些时候,男孩子的征服yù会使自己忽视原本的喜好。
周雨的指甲油涂歪了,急忙在抽屉里找洗甲水。
huáng子曦拿起书包说:我先走了,你们都快点吧,要不又得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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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曦,等我一下,关颖也向门外走去,经过姜允诺身边的时候,突然俯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说,所以,我选择不放弃。
姜允诺随即笑了起来,大声叫住她:关颖,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她顿了顿,说:就是你说话的这种调调,很酷。
gt; _ lt;|||某颖: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又一次中场休息,姜允诺照例端茶送水。
那堆美女打哪儿来的?她朝那几个未曾谋面的莺莺燕燕扬扬下巴。
哦,那是新加入拉拉队的大一学妹,林轩回头看了看,然后抽gān了一瓶水。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青chūn正当年啊,连一样是女生的自己看了都心跳跳。这些小子还真会享受,踢球就踢球吧,还要有尤物养眼。
没水了,林轩摇摇空瓶。
小轩轩,我这儿有,美女甲赶紧递过自己的矿泉水。
有意思,叫得那么亲热,好像还挺熟的。某人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
谢谢,不用,林轩立马脸红,然后对正在看戏的某人说:允诺,你帮我去买一瓶吧,下半场要开始了。
嗯,好啊,小轩轩,允诺学舌。
旁边的篮球馆里有,绕过小树林就是,不用走太远,说完,林轩低头吻了她一下。
篮球馆篮球馆,就在这儿啊,还没进去过呢?呵,好热闹,这里也在比赛呀。
球场上,身着红色球衣和黑色球衣的两队人马正在大力拼杀。难怪比那边足球赛热闹,你看人家这儿全是180以上的身板,哪像那帮踢足球的良莠不齐(以上言论不代表本作者观点),女xing观众的支持数简直呈一边倒的趋势,全都在这儿上演惊声尖叫呢。
看台四周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旌旗猎猎,横幅飘飘,姜允诺站在入口的位置瞧得有些眼花,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面的楼梯过道里有个小卖部,没办法,只好从球场旁边绕过去。绕啊绕的,因为不喜欢看球,就看那些横幅上的字玩儿,余光扫过,总觉得球场上有人不时的看向自己,切,没看过美女么?比赛的时候还分心。不甩他,继续看字。都是些热烈支持XXX啊,为xx加油之类的,没意思。嗯,刚刚路过的这个还行,上书:XX,XX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名字,这个名字姜允诺巡视着场上的那些人,然后退回去,揪住一个正举着横幅的小老鼠问:大米,是不是那个人?,她指了指一个正在上篮的黑衣人。小老鼠兴奋得直点头,说:就是啊就是啊,然后抓住允诺的手摇晃着:原来你也是他的粉丝啊,加入我们社团吧,我们有他的详细个人资料哦话没说完,就被姜允诺冷然的表qíng给吓住,这不像是粉丝,像正运量着杀意的敌人!
姜允诺心里又惊又喜又委屈,五味呈杂。她轻轻推开小老鼠的手,大踏步的走进了比赛场地。
篮球馆内顿时安静下来。
同学,这位同学,我们正在比赛,请你队长,裁判,替补全都围拢过来,可碍于对方是女生,也不好上前拉扯。
姜允诺径直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那人也定定的看着她。
她抬起手,对着那人的脸,迅速的挥出一拳。
【大学。重逢】
第08章 熟悉的陌生人
这一拳,灵动果决,力道十足。
看台上,顿时风云色变,抽气声,口哨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皆叹:看来又是一桩qíng债。
黑衣人缓缓抬起手,极其随意的拂去嘴角的一丝血迹,双眸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眼前的女子,继而微微笑道:姜允诺,果然是你。
泰山崩于前,女子掴其面,而不变色,他还在笑耶,好帅好帅啊。顿时,众女眼前浮起迷迷蒙蒙的粉红色云彩,有反应快的急忙掏出手机拍照留念。
你,前尘往事,一言难尽。似乎心中被人遗忘的愤怒依旧无法宣泄,又似乎为自己的冲动有些内疚,数秒前还气势汹汹的姜允诺现在却不知如何开口,一时愣愣的杵在那儿。
我怎样?黑衣人柔声反问,有些好笑的瞧着她,而后侧过脸对队长说:我不打了,你赶紧换人,说完拉起姜允诺的胳膊向外走去。
那女人要被揍了,看台上不知谁喊了一句。正宣布继续比赛的队长吓了一跳,担心出事,转身向外追去,哪里还追的上,只得大声喊道:兄弟,千万别冲动,咱好男不和女斗。
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么老土的话。姜允诺回身yīn沉沉的低喝:用不着你多事,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两人走至小树林里无人处,姜允诺的胳膊被放开。她稍稍活动活动后皱眉说:靠,用不着这么使劲吧?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那人指指自己已然紫青一片的嘴角。
呵呵,还行,不算严重嘛,她稍微有些内疚,练了几年跆拳道,刚才一激动忘了控制力道。
个儿没见长,力气倒是不小,他用手比比两人的身高,发现姜允诺只到自己的喉结处,戏谑说:不会是姜敏nüè待你,不给你饭吃吧。
是不是许瑞怀每天给你浇屎啊,所以你才能茁壮成长,姜允诺也不算太矮,好歹也有163,只是有人变化太大了,以至于她不得不仰着脖子看他。
七年不见,你越来越恶劣了,去过蛮夷之地的人就是不一样,许可忍不住伸手拨乱她的长发,好软好滑。
姜允诺没好气的挡开他的手,这小子和以前一样,专会惹自己生气,这可是七年来第一次见面呢!(馄饨:你还不是让人家美美的脸蛋破相了,好意思在这里抱怨。)自己竟然会在身高这些小事上和他蘑菇这么久。真是,完全和自己想象中的重逢不一样嘛!也不一定要热泪盈眶,相拥而泣啦,至少也应该稍微感动一下嘛,然后再用那种糯糯的招牌声音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呃,姜允诺看看眼前的这个大个子,又想:如果他真的那样做,我一定会在自己被恶心死前,先一脚把他踹出去。
就算我帅到让你呆掉,你也应该顾及一下自己的面子吧,许可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有惊讶,没有感动,他的表qíng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而她,兴奋的心一路跌落到谷底,qíng绪低落的不能再低落。
不关你事,她冷冷的回答。
你回来不是为了找我么?某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难怪你上次写信让我回家一趟,也在这个学校上学吧?
提到那些邮件,姜允诺更生气:是啊,我是回来看你死了没有,结果很失望。
所以一见面就打我。
许瑞怀说你在北方上学,姜允诺决定不再和这只小qiáng抬杠。
我拿到了那边的录取通知书,后来又不想过去了,他漫不经心的解释。
为什么不去?为什么要说谎?
不为什么?不想去就不去了啊,他看了她一眼,许瑞怀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所以谈不上说谎,他戏谑的神qíng夹杂着一丝冷然。从那双黑如宝石的眼瞳里,散发出的不若少年时无可奈何的愤怒和寒意,而是看透世事拒人千里的苍凉,以及玩世不恭的放làng随意。
这种表qíng,出现在许可的脸上,姜允诺从未曾见过。他的身高抽长了许多,不似以前的隽秀纤细。他的脸部轮廓更加立体,充满坚毅阳刚的气质。可是漂亮出众的五官并没多大改变,仍残留着些许年少时的中xing美,只是更显的神采飞扬。所以,刚才在篮球馆时,姜允诺毫不费力的认出了他,只是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
可是现在,她居然有那么一丝怀疑,这样的许可,如此的陌生。有些意兴阑珊,波澜不惊。他也常笑,却少了以前的真切,略微的调皮和心无城府,因为他的双眸是冷的,这样的笑容失去了意义,只是一个生动的面具。便如只有点头之jiāo的甲乙丙丁,或者街上陌生的路人,在行色匆匆之间,他们也会露出温柔的笑脸,却是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
和陌生人谈话,寥寥数语后即可分道扬镳。可是和他,无法深入又心有不甘。姜允诺不是找不着话题,而是有些话,不知怎么问出口。为什么不打电话?为什么回信里就那么几个字?为什么从不谈到自己的近况?然而面对一个表qíng如此冷静的人,所有的激动都会烟消云散。是的,我们都长大了,也变得生疏了,作为数年不见的姐弟,这样的疏远应该很正常吧。那样的责怪,莫名的愤怒不属于我们,它是暧昧不明的,纠缠不清的。所以,当我看见现在的你,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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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突然有些压抑。许可抱着胳膊懒洋洋的靠在树gān上,有些不解的打量着眼前突然沉默的女孩。她,变漂亮了,清秀细致的五官,柔顺的长发,白净的肌肤,明朗的神qíng,沉静的气质,当然是在她不发脾气的时候。这种凶悍的个xing还真是一点没变。可此时的她,低垂着头,微蹙着眉,轻咬着下唇,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和无助。她看上去好小,像个娃娃。
无声的叹息,他嗓音有些低沉的开口:这几年,你
你,不约而同的,她也说话了。
两人又都停下,不由相视而笑,这样的契机,好像柔柔的微风,扫去了姜允诺心里的yīn霾。可可还是这么可爱啊,她忍不住伸手轻捏他的脸,好像多年前一样。
允诺,身旁有人低呼。
姜允诺看见来人,笑着的冲他挥挥手:林轩,你怎么来了?
我正在找你,林轩有些迟疑的走过来,眼前这张极其温柔的笑颜,不曾对自己绽放过。他所看到的允诺,是淡然的,调皮的,出人意表的,又有些凶悍的。那么现在,究竟又是怎样的qíng景?
林轩啊,不就是足球队里的那个核心人物么?姐姐,你果然很受欢迎的。
气氛有些怪异啊,姜允诺看看许可又看看林轩,前者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后者神色有些戒备。小轩轩不会是吃醋了吧,我来介绍一下姜允诺一手轻拍许可的脸,这是我失散多年今日重逢的宝贝弟弟许可,又用手指使劲按了按他受伤的嘴角,林轩,我男朋友,也是三年级计算机系的。
许可疼的咧咧嘴:别在你男朋友面前对其他男人动手动脚,他冲林轩点点头:咱们早就认识了。我老姐你也能搞定,果然是qiáng人,她这人挺麻烦的,你以后多担待点。
喂,你什么意思啊,姜允诺跳起来又要去按他脸上的淤痕,林轩急忙抓住她的手,对许可说:一起吃饭吧,边吃边聊。
免了,对着这根爆竹,我会没胃口。回见啊,说完,某人已飘然远去。
他说得很对。
什么?
和他说话时,你就像根爆竹,平时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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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图书馆。
许可打开笔记本,上网查着资料,手头的这个案例还真有些麻烦,看来还得多花点时间。
忽然又想起什么,他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十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
这是谁啊?还真可爱呢,一位美丽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优雅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对令人惊艳的俊男美女一出现,粉红色的雾霭就在他们四周渐渐弥漫,在这偌大的房间里,隐约传来络绎不绝的吞咽口水的声音。两位肇事者似乎早已习惯,反而处之泰然。许,这不是今天的那个女孩吗?她为什么嗯,对你那么凶呢?看着照片,少女终于想起来,却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堂堂七尺男儿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人打,实在很没面子啊。
因为我欠她很多钱,她是来追债的,许可关掉文件夹,漫不经心的回答。
呵,我才不信呢!美女娇笑。
第09章 幸福平行线
姜允诺第二次见到许可时,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名为同学有约的小饭馆里。
别看它的名字老土直白,可是菜式丰富,物美价廉,更难得的是辛辣酸麻,四味俱全。再加上姜允诺以前在欧洲时,吃不惯面包huáng油,连法国大餐吃到嘴里都觉得淡而无味,只好委屈自己下厨,终于练就了一手三流厨艺和其重无比嗜辣成瘾的口味,而今觅得如此好去处,还不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只是可怜了不善吃辣的林轩,每次还没走进去,只在门口闻到那股香辣的味道,就头皮发麻,冷汗淋漓,无奈,只有舍命陪女友。
刚开始时,姜允诺还很体贴的说:我先陪你去别的地方吃,然后再来这儿。林轩每次都大义凛然,一口回绝。一个大男人为了吃顿饭跑来跑去的,也太挑剔了吧。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过问,自己吃得不亦乐乎,看着某人吃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没良心的笑着说:你越来越可爱了。
刚一进门,姜允诺和林轩就看见了许可。
他永远都是那么抢眼。
无论周遭如何嘈杂,就算他只是一言不发,懒洋洋的坐在角落里,也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他们那一群人嚣张得很,一群酷男靓女旁若无人,大声喧哗着拚酒,男男女女十来个,将两个大桌子摆在一起才勉qiáng挤下,轻易占去了小酒馆的半壁江山。
姜允诺仔细数了数,许可的面前已放了六个啤酒瓶,还不算地上的。从来不知道他这么能喝,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脸颊微红,双眼微闭,那种慵懒的气质把坐在两侧的美艳少女都比了下去。
那两名女孩容颜出众,打扮时尚,拉拉队的演出服完美的勾勒出她们姣好的身段。她们一左一右的挂在许可身上,姿态妖娆撩人。每当他喝gān一瓶,两人就分别吻他一下,还是声音巨响的那种,而且他也欣然接受,满脸无所谓的浅笑。这火辣的一幕,看得姜允诺目瞪口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放dàng了。
你不会又想去给他一拳吧,林轩有些狐疑看着自己的女友,担心她又开始发飚。这个女人,平时都是一幅淡然冷静的模样,偏偏一对上许可就变得凶悍无比。
她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孩子大了,管不了。说着,拿起桌上的纸巾折了只飞机,又在机翼上写了:少喝点,小心酒后乱xing。略微思索后,把最后四个字划掉,改成:膀胱撑破。人家已经是血气方刚的成年人了呢,那档子事,就是爹娘老子也管不着的。又看了一遍,才把它掷了出去。
宾果,飞机晃晃悠悠在某人头顶降落。姜允诺有些得意的冲林轩扮了个鬼脸。
许可伸手拈起头上的不明飞行物,看见上面的字,是漂亮的仿宋体。当年,姜允诺的一手烂字被自己取笑为左脑偏瘫者的涂鸦,她大发脾气后就开始窝在房里描字贴,几个月后终于可以写一手正规的仿宋。陈年旧事,依然历历在目,包括她生气时,用手狠狠地戳自己的前额,那种又麻又疼的感觉。
抬头寻去,不期然的看见允诺孩子气的表qíng和林轩一脸怜爱的笑容。于是他在机翼上写着:高兴就好。再轻轻掷了回去。
只要高兴就好,一如现在幸福的你。
看着这四个字,对面前的这盘色香味俱全的回锅牛ròu,姜允诺突然没了食yù。不远处的许可,左右逢源,一脸惬意,喧闹的人群将他们隔开,距离在一瞬间变得遥远。他是属于他们的,他的朋友,他的生活,都是她所未知的,但是,他很快乐。没有她的时候,他也很快乐。
林轩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我不是很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是独子。可能,就象父母一样,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慢慢的不再需要自己,也是很失落的姐弟之间大概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吧。
第一次发现,林轩也可以这么敏锐,也许很多时候,他只是不说而已。
姜允诺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满是关切之qíng的清俊容颜,轻轻的说:那个时候的我们,真得很幸福。
你,等我一下,林轩深深的看了她一言,突然放开她的手,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他折返回来,额上密密的汗珠闪闪发光,手里,多了一支鲜艳火红的玫瑰。
这个,我还没送过你,他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气息后,有些羞涩的开口说:幸福,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存在。
手里的玫瑰,含苞待放,花瓣上还残存着晶莹的水珠,衬托深红的底色,璀璨夺目,好像qíng人的眼眸,在沉默中述说着脉脉温qíng。感动和喜悦的暖流,实实在在的从心里流过,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异样感觉。允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用纸巾擦拭着林轩额上的汗珠,很仔细很轻柔的。在那一刻,他俯下身,温柔的轻吻着她的唇。
许可轻轻推开身边的女孩,又为自己撬开一瓶酒。
许,今天赢的这场球只是友谊赛,你是不是太激动了点,别喝得太猛,队长笑着劝说。
老子今天高兴,他淡淡的说着,仰头灌下半瓶,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急忙推开身旁的女伴,踉踉跄跄的跑去后面的洗手间。胃部不停的抽搐,他也就不停的吐着,吐出来的只有清水,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吃菜,只是一直喝着酒。真tmd难受,他小声嘟哝着,待好了一些后,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浇着脸,随手抹了一下脸,他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流露着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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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林轩结过账,转身牵起允诺的手,向外走去。
她仍是忍不住回头望去,人影憧憧之中那张俊美的脸。他沉默的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低垂着的眼睑,遮住了双眸里若有似无的星光,唇边的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在缭绕的烟雾里显得有些不真实,这样的qíng景,如梦如幻。
这时,姜允诺的肩被迎面走进的人轻轻撞了一下,对方连连道歉。
没关系,姜允诺微笑着摇头。晃眼之间,被面前女子的美貌攫住,她的外表无懈可击,优点浑然天成。这种女人的名字,不是天生的尤物,上帝的宠儿,就是神仙妹妹。
神仙妹妹看到姜允诺,似乎也有片刻仲怔,而后冲着她很有礼貌的嫣然一笑,才翩然入座。
兮萝,这么晚才来啊。先喝一杯再说,许可身旁的女孩一边数落,一边起身让座。言兮萝歉意地笑笑,接过早已斟好的酒杯,略带羞涩的轻启红唇:不好意思,又迟到了。我先gān为敬吧。说完,微扬臻首,一杯皆尽。
看美女喝酒,秀色可餐,神态俏皮,一桌人不由皆醉,忙不迭的拍手叫好。
言兮萝坐下,柔声对今天格外沉默的某人说:许,不要再喝了,对身体不好。
许可却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拿起酒瓶,和她碰杯。
斛光jiāo错之间,神色冷然。
允诺和林轩走出同学有约时,天已全黑了,晚风微凉。
路边的小店里,有歌轻唱: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我把收音机打开听着别人的失败
啃咽的声音仿佛诉说着相同悲哀
你的依赖还在胸怀
第10章 退色的玫瑰
恋爱中的人都很忙。姜允诺也不能免俗。
忙着看体坛周报,忙着看新làng上的体育版,忙着记住大小球星的名字,忙着吸收各种比赛的结果。而后她发现,球星都很幸运,国内的小腕可以找空姐,国际上的大牌找的都是名模。现在有哪一种职业可以比足球队员风光?国家队的那群被骂了又捧,捧完了又遭踩的家伙,最终还不是名利双收,美女在抱。再然后她又觉得,对自己来说那些花边新闻的吸引力远比专业名词大得多。比如说网站上的某美女评论员,球迷爱看的不是她老说哪个球星够帅够酷的花痴球评,而是她每篇更新yù迎还拒的半luǒ照片。又比如那个谁准备第N次娶老婆了,谁谁又离婚了等等。在还没清楚什么是越位之前,这些八卦她倒是吸收了不少,说起来还头头是道,因此被林轩戏称为伪球迷。
她也曾暗暗自嘲,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以他人兴趣为己任的小女人。可林轩原本就是个内敛而沉静的人,在一起时除了说说足球,他往往找不到其他话题。所以说共同兴趣是要培养滴。她喜欢国画,他却觉得泼墨山水虚无缥缈,了无生趣。她好看恐怖片,他却中意轻松的娱乐节目。她喜欢看拳击,他觉得血腥,把人都打成那样了还往死里打,太残忍了,放弃。只是,生活本来就是残忍的,这些正大光明的武斗怎比得上暗处藏匿的伤害。而他说,那么就更应该避免这些无谓的伤痛。所以,他的爱好永远都只有一个。
女孩子们都说,这样的男人虽然有些无趣,但一定守承诺,更何况他还帅。
可是,做他的女朋友却有些累。不断的迁就一个人,当然会累。
以前迁就她吃辣,渐渐的他也开始喜欢这种味道,当想尽力配合她时,自己的口味也会随着转变。可是现在,他却开始尝试拒绝诸如此类的影响,拒绝更多的迁就。有些事qíng的变化,也许无关感qíng,只是看个人的心态而已。当你解决一个难题时,你还会像以前那么紧张她么?
所以,若即若离,yù擒故纵才是感qíng路上的杀手锏,可谓男女通杀。
只是以姜允诺一根筋的个xing,一时之间难以明了。
看起来凶悍的她,实际上是个傻瓜。这是多年前某人的评语。(馄饨云:一针见血啊!)
当她不打算接受对方时,可以毫不留qíng的拒绝。当她决定对一个人好时,却又不遗余力,颇有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的侠义心肠。只是,爱qíng不需要行侠仗义。
最近,许可觉得自己越来越三八,总是绕着弯的向人打听林轩的qíng况。在众多暧昧怀疑的眼光中(不要奇怪,现在流行耽美,看见帅哥就会怀疑他的xing取向),发现那小子的口碑非常不错,大家嘴里的好人榜样,且身家清白,没有前科。所谓前科,是没有玩过劈腿,也没有被劈过腿(排除其有心理不健康,以报复女xing为乐的举动),因为在姜允诺之前,他根本没有女朋友,排除从幼儿园到高中的暗恋对象。他的经历,就像一张白纸,非常纯洁,无可挑剔。
看来那傻丫头相人的眼光还是不错滴。许可暗暗放下心,明明没养过小孩,却偏有为人父亲的感觉。自己一直小心呵护的宝贝被半路杀出来的家伙抢走了,做父亲的有资格反对,可以破口大骂,而他却不能,一点也不能。
听说今天有足球比赛。
走出篮球馆,路过教工食堂,他决定去更远一点的学生食堂解决午饭。
这样,他就可以穿过那片小树林。
淡漠的冬日阳光下,看台上有一抹纤秀的身形。虽然在意料之中,却又令他格外失望。
姜允诺没有看比赛,低着头坐在那里,无聊的数自己脚边的蚂蚁。
傻瓜,怎么穿这么少,十二月的天,只套着黑色风衣。虽然她这样穿看起来还不错了,但是许可看着她撑在膝盖上的手,湖蓝色的丹蔻衬托着纤细的手指更显白净,白的近乎透明。那双手,一定很凉。
姜允诺一向是冬冷夏凉的体质,就算八月份的盛夏,只要安静的呆在没有阳光的室内,手脚必定是冰凉的,更何况是冬天。记得当时年龄小,临睡前,许可老爱藏在chuáng上装鬼吓唬她,开始的时候她还不客气的拳打脚踢,在睡着以后却喜欢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这里风挺大的,许可很随意的把自己的大衣扔在她身上。
兀自发呆的姜允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乌云罩顶。抬头看见,那张淡淡微笑的脸,竟然比他身后的阳光更加耀眼。刚刚升起的一丝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坐啊,她指指自己身旁的空位。好像很久没见他了呢,这小子素来不会主动找她,估计今天也只是碰巧而已。
很忙哦?周旋在一堆美女之中怎么可能清闲。
是啊,他回答说,眼睛却盯着赛场,不过和你比就差点,同样若有所指。
没大没小的,至少要向你姐姐我问好先,她戳戳他的脑门儿,真是个没礼貌的孩子。
嗯,盯人的技术还不错,他边看比赛边做评论。
我说的是你啊,姐姐,他继续调侃着,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喜欢跟在男生后面跑了。
你,有些恼羞成怒,却仍旧故作平静,感qíng这种事你是不会明白的,像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怎么会明白。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
一阵拳打脚踢。这女人,永远是说不过就动武,没长进。
他不得不拉住她的手,果然很凉。
嗨,许可,中场休息,林轩过来喝水。两人互相打过招呼。
姜允诺却看着许可的身后,不留痕迹的抽回手,怎么神仙妹妹也来了,今天还真是热闹。许可不自觉的手一紧,却还是让她给溜掉。
你们好!言兮萝很有礼貌,温文尔雅,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怎么来了?许可奇怪的问。
言兮萝俏皮的对他眨眨眼,却看向林轩说:听说你们球队正招拉拉队队员,我可以报名吗?
可以啊,你和我们领队说说就行,不知怎的,他的脸有些微红。
他在哪儿呢?麻烦你带我过去好吗?她微笑着请求。
林轩点头,和她一起走下看台。
看不出来,你女朋友还挺火辣的,看着那双远去的背影,姜允诺笑着说。
许可微微皱起眉。
你介意啊?不希望她那么出挑?姜允诺好奇的看着他,啧,小jī肚肠。
小肚jī肠,他不答反问,你就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才说几句话就胡思乱想,那真有什么事还不得要死要活的,她拧拧他的脸说,你完了你,qíng根深种,将来肯定是一标准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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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个xing,也不知是祸是福。不过我喜欢,他轻轻的自言自语。
虾米?你喜欢就去做啊,白了他一眼,她莫名的有些不慡。
然而大多时候,危机感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圣诞节快来的时候,姜允诺和林轩的约会次数越来越少。
至于球赛,林轩没有要求,她也就不再去看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多方便,只是有些事qíng老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不太好了。
又是一年一度的冬运杯高校足球比赛。
本校的球队迎来了它的第一个主场。
在比赛两队的技术和体能之前,当然会较量一下两个拉拉队的质量孰优孰劣。任何事qíng都应适应市场的发展需要,如今美女经济盛行,谁不觉悟谁就落伍。有美女助阵,才会有人气。想当年贝克汉姆是怎么出名的,一度他曾是英格兰队的历史罪人,当然自己的条件也不错了,但是他那花样百出的明星老婆才是帮他提升人气的幕后高手。还有外星人的第一任老婆,在赛场上她天使般的甜美笑容偶尔被摄影师捕捉到后,从此这两人之间的隐私不知耗去了记者们的多少笔墨。所以,英雄加美女永远是最完美的搭配。
在人群中,那两人是如此显眼。
男的俊雅斯文,女孩美的惊人,两人正说笑着独处。
林轩仍然是那么腼腆,说话的时候脸微微发红,眼神有些闪烁。相比之下,言兮萝却显得大方得体。
热qíng欢快的音乐响起,可爱的女孩子们跑进球场。
场下的他,长久伫立,满脸不可置信的惊艳。姜允诺这时才知道,那人的眼神可以痴迷到这种程度。身边的世界嘈杂喧闹,可是在他的眼眸里却另有一片无瑕的净土,虽然热qíng似火,但纯净的只能容下一个妩媚的身影,一张甜美的欢颜。他的眼神,狂热的令人窒息。他旁若无人的展现着自己无法自拔的沉溺。此时的他,毫无以往的羞涩。
这就是男人,这就是恋爱,这就是生活。
虽然早已有所察觉,仍然会感到心痛。
那些毫不在意,原也是jīng心伪装来的。
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喜欢上了吧。
姜允诺微微一笑,走出激动的人群。
从此,这种亢奋的场面再也与我无关。
从此,请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
从此,所有都将成为过往。
第11章 姜允诺的软肋
冬日的午后,惨淡的阳光透过宽大的天窗,照进空旷的室内球场,带来若有若无的暖意。
场内,活跃着几个挥汗如雨的年轻身影。校篮球队的队员们正在这里进行每天的例行训练。
歇歇吧,陈凯觉得有些累了,走到场边拿起毛巾抹了把脸。
没劲,就是没打比赛有意思,李斌一边喝水一边嚷嚷。
因为少了美女助阵吧,队长气喘吁吁的走过来,没出息,别他妈少了女人就不顶事了。
老刘你失职了哈,连校花都跑去足球队混了,你这队长怎么当的啊?被叫做老刘的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只不过有点少年白头而已。
关我啥事啊,再说你急什么呀,人家绯闻男友都没说话,老刘拍拍许可的肩说,许可不急太监急啊。
被损的那个人一瓶矿泉水飞了过去,接着很三八的说,怎么最近言兮萝和踢足球的那帮人走得那么近啊,许可你也不表示一下。
不关我的事,许可用手指转着篮球,漫不经心的回答。
听说林轩那小子为了她把女朋友都给甩了,有人继续八。
是么,他女朋友不就是那个小辣妹么,老刘向许可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问,说真的,你和她到底有啥过节呀?
真的么?许可停住手里的球,拨开老刘的拳头,盯着男三八问。
应该不会错吧男三八很肯定地说,我一老熟人是他们班的,计算机学院早传开了。
也对,陈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论脸蛋,论身材,那小妞没一样赶得上言兮萝的。
李斌嘿嘿的笑着,A罩的不要,别看林轩那小子平时挺老实,余音未落,一只篮球当面飞来。
你TMD有病啊,不是说不关你的事吗?李斌捂着鼻子想冲上去,被老刘一把拽住。
许可的手捏成拳cha回口袋,冲他点点头,不想死的,先把牙刷gān净,说完,用手指勾起椅背上的大衣,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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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认定的事qíng,姜允诺不会花上过多的jīng力再去做些什么,就连分手两个字也不想去说。既然是心照不宣,又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林轩是个矛盾的人。上课的时候,他依然坐她旁边的位置,他还是会陪她吃饭,一起自习,如同往常。只是,他那么的心不在焉。
也许人xing就是如此。好像喜欢逛街的女人,永远不知道哪一件衣服更适合自己,却贪心的都想要。
可惜,在与人的jiāo往之中,姜允诺最讨厌的就是,不清不楚。对于发生过的事qíng,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逃避和自欺欺人。
因此,她决定打破这种看似和平的局面。
分手的场面,她已经事先在心里演练过好几次。因为有心理学家说,当痛苦来临的时候,这种行为可以稍稍挽救一下低落的qíng绪。希望这些专家不是吃白饭的。
我们还是做回朋友比较好,她认为自己说的不够直接。她是个果断的人,但是有些犹豫的心告诉自己,对他,还是有些喜欢的。
,林轩的表qíng和他的人一样矛盾。
另外,没等他开口,她又接着说,言兮萝好像是许可的女朋友,我不希望我的弟弟因为你而受到什么伤害,她一本正经得说完,就觉得自己在犯傻。对于如今的许可,难以想象,他会受到什么伤害。和他比起来,林轩才是纯洁的小白兔。
我觉得,林轩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你想和我说的,是后面这句话吧。他有几分失望,又有几分窘迫,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一如既往的敏锐和果断。从她清澈淡然的眼神里,他捕捉不到丝毫的留恋,最终放不开的人,是她,亦或他?
忽然之间,他开始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qiáng势的人都不喜欢陷于被动。
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她微笑着说。
一定可以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表现出和她一样的果决。
于是,街头的两个人,向左走,向右走,带着各自不同的心qíng。
为什么不想哭呢?姜允诺问自己,然而,心,的确是痛的。有那么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很差劲。是的,相当沮丧,毕竟,她是个很骄傲的人。酸酸苦苦,好像眼泪的味道,如果这就是失恋的感觉,为何又多了些许乏味。
随后,她去了画室。
纯白的纸上,她用笔寥寥勾勒着,那是一个男人的肖像,漂亮而清冷。
她又开始勾勒其他的面孔,一个接一个,侧面的,正面的,冷漠的,微笑的,都是同一个人。
qíng绪低落的时候,脑海里呈现出来的,只有他。
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也是他。
鲁迅大爷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也许现在并没有多惨,她不是什么勇士,只是一个失恋的小女生,这段恋qíng的存在还不到一学期,又能惨到哪里去?可是,偏偏的她是个骄傲的人,特别是在那个人的面前姜允诺痛苦的闭上眼,仿佛某人就在眼前,脸上带着嘲弄而戏谑的笑。
所以,还是做鸵鸟吧!
从此,姜允诺开始小心翼翼的生活。
吃饭,决不去接近法学院的食堂。看书,尽量窝在寝室里。篮球馆,绝对的绕道而行。如此这般,她越来越鄙视自己。
寝室的女孩们都很理解,失恋的人这样做,正常。更何况还是被甩的一方,不玩玩自闭什么的太对不起观众。
这样的剧本,在无聊的大学校园里,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种八卦绯闻爆料也实在比专业书有趣的多。
总之,我行我素的姜允诺,不自量力的姜允诺,看上去有些清高有些厉害的姜允诺,这回栽了。
一时间,同qíng的眼神和冷嘲热讽一齐扑面而来,她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这些,可不是她的死xué。
这堂课,是计算机英语。
姜允诺一边悠闲自得的翻看着英文课本,一边琢磨着,这英语要好好学学了,不然考试的时候脑袋里尽是法语单词。她左右两边的位置依然空着,林轩事件的后期效应仍然qiáng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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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是一位中年女士,看上去严谨而优雅。她喜欢在课上突击点名,极其痛恨迟到和缺勤。
你,站住,女老师叫住从她身后旁若无人走进教室的高大男生。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嘎然而止,所有人都瞄向他。
请问有什么事么,男生的双手cha在仔裤的口袋里,闲闲的转过身,微笑着。
好像夺目的阳光照进眼里,女老师失神三秒钟后,才眨巴着眼慢半拍的说,同学,你的名字,声音非常的温柔。
许可,男生回答。
英语老师急急得翻着花名册。
不用找了,我是法律系的。
哦,请坐,阳光仍然刺眼,女老师继续浑浑噩噩,女生们心如鹿撞,男生们突然间觉得自己很猥琐。
我们的好学生许可,带着纯真无害的微笑,径直走到姜允诺身边,落座。
第12章 恶作剧之吻
该来的还是会来。
姜允诺郁闷的吸了口气,低声问,你来做什么,虽然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
来安慰你呀,被人甩了,很惨的。啊啊啊,讨厌的家伙,讨厌的语气。一切都不出所料啊,这么个大好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姜允诺气恼的伸出手偷袭许可,却被他一把握住,某人还得意地笑呀笑。
咳,女老师终于忍无可忍,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上课都不消停,大学里谈恋爱,我们做老师的管不着,可别在上课时谈,你们是来学习的,上课坐在一起本来就影响学习,现在还,老师严厉的盯着姜允诺一字一句地说,教室里的坐在一起的几对小qíng侣都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姜允诺有些气短,一遇到这个讨厌鬼,自己就会出状况,活像个做事没大脑的傻瓜。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用手支着脑袋看老师的嘴还在一张一合。
真是不可教也,看到她一幅无所谓的表qíng,英语老师得出结论,姜允诺是吧,她翻翻花名册说,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期末考能得多少分,嗯嗯,走着瞧。
众人一起同qíng的看向姜允诺。
老师,她微微叹着气,别耽误大家时间了,他是我弟,说完,她瞪了旁边的祸水一眼。
呃,老师一脸错愕。大家伸长脖子等着看戏。
不是,祸水波澜不兴的说,我没有姐姐,然后也侧过脸等着看戏。
姜允诺措手不及。
众人哄笑,是qíng人弟弟吧。
她彻底内伤。
二十多年来没这么出过糗,虎落平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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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傍晚,下课时已是华灯初上。
姜允诺看着这个让自己有些头痛的孩子,她想,应该和他谈谈,怎么他的青chūn叛逆期就这么长呢。
吃烧烤去,我请,说着,她把课本和笔塞到许可手里,今天又忘了戴手套了。
许可低着头,侧脸看她,眼睛亮亮的,还和以前一样怕冷,嗯,说着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微微的迟疑了一下,她轻轻的抽回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尽管她很讨厌这种凉飕飕的感觉。许可也没再说话,两人沉默的走着。
这是他的习惯吧,和女生走在一起就牵人家的手,真是随便的家伙。突然涌上一股怒气,姜允诺急急得往前走了几步。
看车,胳膊被许可一把抓住,路边的一辆摩托擦身而过,你在想什么啊。
到了,她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烫,急忙钻进路边的一家小店。
不大的店面,但让人觉得舒服。gān净,随意,柔和的音乐,通风也不错,重要的是很暖和。
凤爪,鱿鱼,羊ròu,猪ròu,脆骨,韭菜,茄子,土豆每样10串,越辣越好,姜允诺一口气说完,拿起服务员送来的水就要喝。
等会儿,许可拿过水杯,把碗筷里里外外仔细冲洗了两遍,又用小壶里的热水把水杯涮了叁遍,才重新倒上一杯热水塞到姜允诺手里,喝吧,然后向服务员要来两瓶啤酒。
真够婆妈的,姜允诺嘟囔着,这家伙的习惯是一点没变的,每次在外面吃饭他都会帮人家洗上几次碗。
以前你也是这样说我的,许可笑着说,那时候我就在想,究竟谁是大一点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是姜敏和徐怀把咱两的生日记错了。
无所谓的,今天已经有人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许可喝着酒,淡淡的说,我没说谎,八年前,姐姐就离开我了,说话的时候,他并不看她,只是低头看着瓶里的酒。过去的岁月就像酒里的泡沫一样,脆弱的在转眼间消逝。再重逢时,恍然中当时年少
他的眉毛浓黑而且英挺,眉间飘散着若有似无的忧郁,姜允诺不禁一时恍惚,很想,用手抚去他脸上那抹淡淡的悲哀,换回无忧少年的俊朗笑颜。
可可,她脱口而出,我们现在不是又在一起了么,不对不对,这话说得,怎么跟qíng人间的表白似的,很有些暧昧。就算你不认我,我还是你姐姐,我会照顾你的,呵呵你放心,我没那么记仇的,姜允诺gān笑几声,开始对付刚刚端上来的凤爪。
许可的眼神有些闪烁,他轻轻笑道,女人在发泄qíng绪的时候都特别能吃,看来你这次受到的打击还真不小。
是呀是呀,她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很喜欢他,这次真是伤心死了,哼哼,又想惹我生气,就是不让你得逞。
是么,许可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对了,把你的言兮萝看紧点。
是得看紧点。
啧,今天的烧烤可真不咋地。都不辣的,吃着没劲,姜允诺扔下凤爪,开始啃土豆。
你很闲啊,怎么到我们系去听课?臭小子,不知安的什么心。
想选个第二专业来读读,顺便,说到这个,帅哥眉眼都笑弯了,顺便看看某个傻丫头的笑话,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安慰你的吧。
不会,永远也不会指望你变成孝顺的好孩子。
我这人其实挺好的,许可慵懒闲散的靠在椅背上,手里轻轻晃动着半空的啤酒瓶,若有所指。
好?是泡妞的技术好吧。
姜允诺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姐姐的样子了,那个,关于有些事qíng,我想我们得谈谈,她说得一本正经。
第一,对于你在感qíng方面的私事,我不会过问,成年人了,你自己好好把握。第二,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使你无所谓,也不想承认,但是我是你的姐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希望你能尊重我,至少在我失恋的时候,别和其他人一样等着看我的笑话,说到这儿,姜允诺不免有些恼火,不懂怎么当人家弟弟是吧,好,我会很有耐心的教你。
其实,你失恋的事qíng一点也不好笑,许可一边喝酒一边缓缓的开口,但是,你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就很好笑了。
我哪有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大声辩解。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他笑呵呵的瞧着她,不要激动,羊ròu串不是指挥棒。
你又不是别人,她小声嘟哝着,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嘲笑我,你不可以。
什么,他没听清楚,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模样,恍然大悟,还是,你太喜欢林轩,但是又被他甩了,所以
不错,还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真是爱死了,非他不嫁,这简直是对牛弹琴,什么推心置腹,姐弟qíng深,都没啥好说的了,姜允诺招手买单。这家的烧烤越来越不好吃,她不会再来光顾了。
许可若有所思的看看她,拿起酒瓶一仰而尽。
先送你回寝室,他说,我不住学校,在外面租了房子。
哦,多说无益,gān脆什么也别说。
两人并肩而行,酒jīng的味道从他身上飘来,若有似无。
多穿点衣服,记得戴手套。
哦。
不想知道我住哪儿?他淡淡地问。
不想,不会去,不打扰你,会难堪。
嗯?他顿了顿脚步,侧头看她。
去的人肯定不少,而且都是女人,她也淡淡的,抬头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女生宿舍楼,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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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却不辩解。
到了,拜,姜允诺接过课本,向他挥挥手,走进宿舍楼大门。
跑这么快gān嘛,许可微微皱眉,姜允诺,他喊。
什么,她转过身,大楼门前窃窃私语难分难舍的小qíng侣还真不少,他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叫自己姐姐,从小就是这样。
许可走近她,近的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淡淡的酒jīng味道在四周氤氲,不知怎的,她有那么一点眩晕。
你,真的很喜欢他?
是的,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微微叹息,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忘了他,他不值得,他的嗓音低沉,正当她发愣的时候,他迅速的吻了吻她的鬓角,我会在你身边,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这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姜允诺惊慌失措的向后退开,急忙瞅瞅四周,居然看见台阶上站着目瞪口呆的言兮萝。
哈,姜允诺暗暗冷笑,臭小子,原来如此,是在利用我刺激她啊,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谁怕谁?。
然后,她微笑着走上前,踮起脚,轻轻的在许可的唇边吻下去。
第13章 抬首又见他
一个轻吻引发的不眠之夜。
唇边,她温暖的气息抚之不去,牵动着心里最柔软的深处,摇摆悸动。
恶作剧之吻吗?吻,便是吻了,又哪管它真真假假。
想到这儿,他不禁莞尔。这样的事qíng,也只有她做得出。她总有办法让自己措手不及,那么有意思的一瞬间,他居然忘了有所回应。在那一刻,他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坚qiáng的意志,失去了远离危险的希望。
可是,她说,她爱上了别人。
我,究竟该怎么办 他沉沉的叹息,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
睡不着,做俯卧撑吧。
207女生寝室里,言兮萝正在默背英语单词。室友们大多已进入梦乡,只有她的chuáng头还留着小小的一盏灯。一心二用,不是她的专长,就如她对感qíng的一意孤行。
当传闻和猜测成为现实,有人放手,有人执著。
同时,始作俑者也无心睡眠,因为她和室友们正挑灯夜战,四个人,两幅牌,双升。
姜允诺,你今天状态不错,huáng子曦甩出一堆牌,不像以前,该扔方片的时候甩红心,把人给急死。
她今天报了仇,心qíng当然好,关颖淡淡的说。
姜允诺并不搭话,专心摸牌。嘿嘿,想起某人今天手足无措的模样,就想得意的笑呀得意的笑。
当街舌吻,不简单,我太崇拜你了,允诺。我猜那个什么阎婆惜今晚肯定睡不着,活该,谁让她勾引我们小轩轩来着,huáng子曦洗牌的时候也不闲着,一下子没拿稳,扑克撒了一地。
呵,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自己没那本事,就别怨人,周雨边拾扑克边说,人家的名字是言兮萝好不好。
言兮萝,什么怪名字,太绕口了,huáng子曦嘀咕。
我再次严肃的声明,绝对没有舌吻,只是一个玩笑,怎么就能传得沸沸扬扬,怪就怪那小子花名在外。
你还真是绯闻缠身,关颖连连摇头,接着好奇的问,对了,这事儿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哼哼,法律系的许少一出现,全楼的女生都会躲在窗帘后面看的,huáng子曦嘻嘻笑着说,因为自惭形愧的不敢现身。
切,有那么恐怖吗,周雨撇嘴,真不明白有些人,一下跟这个,一下跟那个,不知是什么意思。
咳咳,huáng子曦喝了口水被呛着。
美女,太三八就不可爱了,姜允诺笑着瞅瞅她,我这人很记仇的,有仇不报非君子,只是未到生气时,说着,甩出一对主,扣下了周雨手里的双K。
这以后
姜允诺的日子过得有些不平静。
晾在洗衣房的衣物莫名其妙的跑进垃圾堆。
放在盥洗室的洗漱用品被人扔进了水池里。
好好的在路上走猛地被人撞一下,肇事的陌生女孩冲着她回眸一笑,明显的挑衅呀。
还有一次更加惨痛,她被人关在教学楼里盥洗室的小格子间整整一下午,那是没啥课的周五,手机留在了寝室,幸好做清洁的大婶出手相救这些人都是铁杆日剧谜吗?有样学样,幼稚。(馄饨语,你应该庆幸她们没有往里浇水。)
划清界限,一定要划清界线,huáng子曦恨恨得说,她们寝室的电闸已经是第三次被人拉掉,当时她正好在网游里和一个名字叫帅到没法出门的jīng灵族帅哥眉来眼去郎qíng妾意。
就是,许可的粉丝也太嚣张了,关颖开着玩笑。
还是轩粉们的素质高些,周雨瞅瞅关颖,不咸不淡地说。
关颖并不搭理她,而是看着姜允诺,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俩的事还不如高调高调,gān脆公开得了。
风花雪月的爱qíng,有人可以低调,有人可以沸沸扬扬街知巷闻,可是他们,没得选择。因为,他是她两小无猜的亲弟弟!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佳偶,怨偶,有qíng人,无qíng人终成眷属,他俩也不可能在一起。
姜允诺趴在桌上,有些郁闷的吸了口气,看着桌上摆放的小镜子,瞪着里面映出的白净淡然的脸,若有似无的烦忧悄悄的爬上清秀微蹙的眉头,稚气未脱?还是故作老成?姜允诺啊姜允诺,都二十岁的人了,这种冲动的个xing,为何每当遇到许可时,就会毫无疑问的原型毕露? 许可,那个总能给自己带来麻烦还能笑得一脸无辜的可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不过是一次平常的恶作剧,无聊的玩笑,这些人何必大动gān戈。
以至于现在,吃饭都成了问题。
昨天去一号食堂,收拾饭桌的小姑娘不小心把面汤扣在了姜允诺的身上,然后非常诚恳一脸偷笑的道歉。
前天去二号食堂,发饭的大妈gān脆就气呼呼的向她碗里扔了两只ròuròu的蚕宝宝一样的虫子,还用勺子压得扁扁的。
大前天去小卖部旁的学子苑餐厅,平时挺和善的老板大叔瞪了她好长一段时间后,最后忍不住了,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说,小姑娘啊,你要谈恋爱找别人去,别再影响许可了,多好的一孩子啊,如果不是你,他昨天比赛也不会不在状态,咱们队也不会输啊,多好的一孩子啊,可惜了可惜了,平时一场比赛至少拿30分的人,昨天只拿了三分呀,你说说看,他们输球不要紧,连累我和伙计们打赌输了300块,回去被老婆骂了三小时
天下之大,就不信会被饿死。去教工食堂,至少饭里没虫子,也没有收拾盘子的小姑娘。就这样,姜允诺绕过小树林,路过体育馆,向光明走去。
这么多人呀,是又有比赛么?她忍不住放慢脚步。
上次输得太惨,许可好像也不灵了。
他今天不会上场吧,我刚才进去的时候都没看见他。
听说是脚上有伤
那一个休息了三个月还没好,这一个又伤了,咱们队没人了,小组出线的希望都很渺茫啊。
今天才第二场,不是还有两场么,急什么。
姜允诺的一颗心突然悬起来。他,受伤了呀?严重吗
嗨,想什么呢,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悠。
她抬起头,不禁有些惊喜的大声叫着,可可,是你啊,看着他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块石头落了地。
还有我,耳边响起清亮温和的男中音,允诺,好久不见
她这才看见许可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不,是金jī独立着一个人。那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缠着绷带,一只腿打着石膏。
这位伤患微笑的看着她,真好,长成了我喜欢的类型,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第14章 帅哥雷远同学
姜允诺怔怔的看着他,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这么号人物。可是她懊恼的发现,八年前的记忆,八年来的回忆,都只为一个人存在。
终于,许可看向身旁的人,笑得颇为得意,怎样,她不记得了,你欠我一顿饭。烧烤拉面火锅全部免谈,鱼翅泡饭还可以考虑考虑。
伤患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再看向姜允诺时却依旧笑得灿烂,雷远,我是雷远,以前总是抄你作业的那个,他向姜允诺伸出缠着绷带的左手,有些失望,但是我不会介意。
啊,姜允诺连忙握了握他的绷带,不好意思,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太帅了。雷远是小混混啊,顶多也就是个小混混里的小头目,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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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远和我一个专业的,滑雪技术和学习成绩一样差,又没自知之明,活该摔了个狗啃泥,在家半身不遂大小便无法自理躺了三个月,今天是这学期第一次来学校,还是为了看球赛,许可毫不停顿的说完,声音有些清冷。姜允诺,你怎么一见帅哥就犯傻啊,还没瞧够么?
允诺,还是那么漂亮。气质美女啊,不识时务的那个人继续由衷赞叹,有男朋友没?
咳咳,气质美女!姜允诺忍着笑说,谢谢你,刚分手。
不用谢我,不是我赶走你的前男友,虽然我很愿意成为你的现任。
这人,有完没完。你还吃饭吗,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许可说着,对着雷远的拐杖踢了一脚,转身向教工食堂走去。
雷远一个趔趄,幸好被姜允诺一把扶住。
他却仍是笑着,大声说,你小子别拽,以前你被那些男男女女的追着跑的时候,不都是我和你姐罩着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姜允诺有些愕然。
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我弟弟,是许可说的?八年前,她和许可从来没在学校里提过,现在,她说出去了却没人相信。可是他,为何如此笃定。
雷远侧脸看她,那眼神让她心悸,而她又在心悸什么呢?
他笑着对她眨眨眼,说,我就是知道。
姜允诺怔怔的,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雷远是怎么知道的呢?为什么我,不想让人知道
许可,她快步走到前面,拽住他的臂膀,问道,为什么雷远会知道我们是姐弟?
难道,你希望他以为我们是兄妹?许可平静的看着她,轻轻挑眉,问道,又或者是qíng人?
呃没大没小的,不要胡说,她摸摸鼻子,看向别处,他们说你受伤了?
不碍事,上次比赛时不小心崴了脚,休息几天就好了。
她停下脚步,瞄向他的脚,把鞋子脱了,让我看看。
已经没事了,许可失笑的低头看她。姜允诺脸上一本正经的老成表qíng,使得她柔嫩的脸庞更显得孩子气。真的没什么事了,过几天就能上场了,迎着她关切的眼神,他轻声说。
是吗,收回担心的目光,她也不再多问什么。孩子大了,说太多他会嫌烦吧,以后小心点。
帅哥是群居动物,几天后,当姜允诺再次见到雷远时得出这样的结论。
当时是室外的体育课。
大二的体育课,被分成网球,羽毛球,艺术体cao,武术,跆拳道等小班上课。其中,以参加艺体课的队伍最为显眼。统一发放的跳cao服非常漂亮,颜色和样式的搭配青chūn时尚,活泼俏丽,吸引着校园里的女孩子们。
艺体班里可说是美女如云,汇集了众多的中文系和外语系的优质美女,班花,系花不等,其中当然有少不了日文系的言兮萝。爱美之心无止境,就好像武林高手,境界越高的对自己的要求也越高,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塑身减肥使自己趋向于完美的机会。
而且,这套并不bào露的服装对身材的要求却近乎苛刻,也使很多不够自信的女孩子望而却步。因此,艺体课不像某些课程那样有报名考核,光是在服装上就刷下去了大批的人。姜允诺和她的室友们都选择了这门课。关颖的外形条件不错,并且从小就学舞蹈,huáng子曦和周雨是冲着看美女去的,而没有舞蹈细胞的姜允诺,她一向就对自己不在行的事物更感兴趣,用周雨的话说,就是喜欢自曝其短。
不懂藏拙的那个人正跟着老师一丝不苟的学做动作,突然发现人群里出现了骚动,女孩们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节奏,一时间低呼,惊叹,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姜允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办公大楼,六名高大帅气的男生正从里面走出来,走进冬日午后和煦的阳光里。率xing而为的步调,青chūn张扬的气息,使他们比身后的太阳更加闪耀。
许可,雷远,林轩,球队的队医陆程禹,一旁的huáng子曦如数家珍,天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校糙们济济一堂啊。
他们是学校体育部的成员。全都是篮球队,足球队和田径队的jīng英。
体育部的部长雷远回学校了,估计是刚开完例会吧,有人说。
此时的雷远已脱离伤残人士的行列,帅气的运动型装扮仍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的浓浓的书卷味道,举手投足,潇洒随意。还真成jīng了,姜允诺暗暗赞叹,这样的气质,也不知道小混混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雷远走过来,和体育老师低声商谈着什么。
许可双手撑在场边的栏杆上,悠闲的看着某人跳舞。啧,动作还真僵硬啊,简直惨不忍睹。她从小就是那种肢体语言不够协调的人,可又偏偏喜欢跳来跳去的。他看得饶有兴趣,一脸促狭的笑意。
姜允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不期然的,却看到另一旁的林轩,仍然是略微腼腆的模样,仍然是深深迷恋的目光。他看着言兮萝,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忧愁。
这种忧郁失落的神qíng,又让她想起七年前的那次离别,那个脆弱无助的少年。如今,他成为了昂扬的男子,自信挺拔,游戏人间。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事qíng,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他,包括离别,也包括她。至于言兮萝她抬眼,寻找着场边的那人,却只看到他远去的背影。
许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刚才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天边飘来几朵乌云,瞬间遮住了温暖的阳光。
姜允诺,你这个傻瓜,难道就真的放不下他
体育老师拟好了名单,递给雷远。
美女们,雷远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下个月,在我们学校将举行一次全市高校的艺术体cao比赛,老师从你们中间选出了20名jīng英参加比赛,希望大家积极配合,他扬扬手里的名单,被叫到名字的同学晚上七点在体育馆集合,言兮萝,李清,江蕾关颖,最后一位,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喊道,姜允诺。
第15章 也许是qíng侣
体育老师奇怪的看着雷远,因为名单上并没有姜允诺的名字。
雷远接着说,这次活动由校体育部成员姜允诺同学和我一起负责。今晚就开始训练,希望大家准时到达。
允诺,你什么时候加入体育部了?huáng子曦小声问她。
姜允诺摊开双手说,我也很想知道。雷远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所谓负责,就是负责播放音乐,点名签到,给艺体老师端茶倒水,其它时间在一旁做观众而已。
能不能告诉我,姜允诺边看别人训练边和雷远瞎聊,我什么时候说过加入你们体育部的,还是我选择xing失忆了?
给点面子吧,美女,下午开会时决定的,我们体育部都是和尚,就缺个女生,他笑着对她眨眨眼,跆拳道黑带三段,不要你要谁啊?
少来,你们缺的就一跑堂的,店小二。
就这店小二,我们部里那几匹láng都在竞争上岗呢,全被我给拦住了,雷远拍拍姜允诺的头,不解的问,你一小姑娘家学人家跳跳舞做做cao的多好,gān嘛跑去学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
她自嘲的笑笑:像我这样没艺术细胞的人只能学点粗糙的东西。
也是,雷远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
哈,你眼光不错,她大大咧咧的接茬。
雷远摸摸鼻子,没有看见意料中的羞涩,不免有些失望。看来,某人对他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完全免疫,以往,这可是他百战百胜,杀人无数的独门秘籍。这一次,真是有点打击人。
音乐渐停,大家解散休息片刻。
姜允诺赶紧尽职的为老师奉上毛巾和花茶,就差没说,客官,请慢用。艺体老师是个驻颜有术的中年美妇,举止清高,态度傲慢,bào躁的脾气神出鬼没。参加训练的女孩里,除了言兮萝没有不被她损过的,哪怕只是节奏快了半拍,体育馆里就会上演河东狮吼。因此,姜允诺尽量做到在其位谋其政,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差错影响训练的进度。
给我水,一只手大剌剌的伸到她面前。姜允诺抬眼,一个高挑苗条的女孩正不耐烦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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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女孩语气骄横。姜允诺记得她叫李清,是拉拉队里的成员。
那边有,自己拿去,雷远指指不远处墙角的一筐纯净水,别人不都自己拿的吗?
我让她拿给我,李清盯着姜允诺,神qíng极为不屑。
李清,你
算了,姜允诺无所谓的笑笑,打断雷远的话,走过去把水拿给她。
李清接过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你俩有啥过节呀?雷远好奇的问。
不知道,话都没说过,姜允诺又递给雷远一瓶水。
别理她,仗着家里有钱,小模样长的还可以就目中无人,看雷远的表qíng,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她是你弟弟的忠实粉丝,傻吧,居然连大姑姐也敢得罪。
你还真够三八的,并且很少有人三八起来还这么有风度。可那个什么大姑姐听起来可真刺耳。姜允诺想了想又问,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俩是姐弟的?
想知道呀,雷远微笑着看她,做我女朋友,我就告诉你。
好,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雷远微微一愣,泄气的说:你这女人,真没意思,怎么就不按牌理出牌呢?
排练活动有时安排在中午,有时在晚上。中午的时候,篮球队的队员们也在体育馆里训练,双方都说自己比赛任务将近,互不相让,最后在雷远的调解下,划分界限,各占半壁江山。其实旁观者清,篮球队的人是以训练为名,看美女为实,艺体训练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什么时候来,美女走了,他们也就散了。
姜允诺还发现,她的好弟弟,几乎每天中午都不用去食堂吃饭,自然有人给送来。有点心,有小炒,有女孩子自己在家做的,也有从校外的餐馆里买的。许可同学照单全收,一视同仁,每次收下的时候都会一本正经的说:我代表篮球队全体成员谢谢你。等人家一走,先飞快的吃上几大口,剩下的就喂从身后涌上来的那批饿láng。此qíng此景,姜允诺每看一次都深觉震撼。
女孩子们送来的便当,对血气方刚的láng群来说,比钟爱的篮球更具吸引力。
而对姗姗来迟的艺体老师来说,午睡显然比工作更重要。
你,转身慢了,再来,老师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开始指手划脚,女孩子们噤若寒蝉,小心翼翼。
怎么回事,又是你,老师啪的一声关掉CD机,所有人都别跳了。第二排第四个,出来,把这个动作练好。
被叫到的女孩满脸通红,低着头走到方队前面。老师挥挥手,示意姜允诺放音乐。
女孩在众人同qíng的目光下更加慌乱,频频出错。嗤,老师轻蔑的笑笑,白长这么大的个儿,没脑子的。
女孩停了下来,qiáng忍着眼泪,呆呆的立在那儿。
喂,你倒是跳啊,别làng费大家的时间,艺体老师显然被这种无言的反抗激怒了,杏目圆瞪,大声咆哮着,别在那儿犯傻,跟个人头猪脑一样。
整个体育馆顿时安静了。
出啥事儿了,在另一边打球的雷远赶紧跑过来。
抓住学生的小错误不放,进行人生攻击,可不是当老师的做法,姜允诺抱着胳膊冷冷的说。
你这是什么话?正在酝酿熊熊怒火的艺体老师猛然转过身,看着这个平时不太出声儿的店小二。
实话,姜允诺平静的看着她。
你也学人家打抱不平?,老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艺术体cao本来是体现快乐和朝气的运动,可她们现在,姜允诺冲着女孩们扬扬下巴,就因为老师你,变得毫无激qíng,畏手畏脚。这样的训练,根本没有意义。
一张嘴还挺厉害,艺体老师不怒反笑,行,谁有办法谁去教,我不管了,说完,一扭腰走了。
留下大家面面相觑。
姜允诺,你还真是,雷远郁闷的叹了口气,太qiáng悍了,都怪自己引láng入室,回头还得赔礼去,那位可是体育组老师里有名的河东狮,想想就头大。
这下可好了,从明天起就不用训练了,咱们谁也别想参加比赛,李清走到姜允诺面前说,这都是因为你。
主办比赛的学校却不参加比赛,那不是闹笑话吗,有人跟着抱怨。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为了参加比赛,qíng愿被骂人头猪脑,关颖走上前淡淡地说。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雷远看着这群能量等于上千只鸭子的女生,大感头痛,不知怎么办才好。
请安静一下,好吗?温柔秀气的女声比雷远同学的大嗓门更有号召力,上千只鸭子立刻安静下来。这个也太打击人了,雷远摸摸鼻子,识趣的退到一旁。
其实,没有老师我们也可以参加比赛,人群的中央,言兮萝的声音低柔而清晰,剩下的舞蹈动作我可以编排出来,如果大家多花些时间练习,相信我们不会输给别人。但是从今天开始,中午和晚上都要进行训练,你们觉得呢?她自信的笑容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光彩。
女孩子们纷纷附和,表示赞成。
你认为呢?姜允诺,言兮萝微笑着问她。
姜允诺笑着高高的举起手,帅气的做了一个OK的姿势,大声喊着:美女们,一起努力吧
好!女孩们都大声回答。
许可看看表,两点还有课,于是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拿起背包向外走去。路过姜允诺身边时,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丫头,有时候还真像个孩子呢。
真是没大没小的家伙,姜允诺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想。
可以提个问题吗?不知什么时候,言兮萝已站在她的面前。
嗯?
言兮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们,真的是qíng侣吗?
第16章 眼前的迷雾
言兮萝,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九头身,巴掌脸,栗色微卷的及肩秀发,妩媚狭长的双眼,jīng制的鼻梁,xing感小巧的红唇,甜美的笑容。
她给人的感觉和关颖有点儿像,同样是高挑的个子,白皙的肤色。只是,关颖的五官长的比较大气,不及她的柔美jīng巧,而另一方面的不同,是气质。
言兮萝的气质,平和又不失分寸,温柔里带点魅惑,自信却不嚣张。相比之下,同样优雅大方的关颖,举手投足间就多了一些冷淡,一些张扬。再加上出众的容貌,前者在学校里的人气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你们,真的是qíng侣吗?提出这样的问题,换作别的高姿态美女在面对绯闻qíng敌时,也许会咄咄bī人。而言兮萝却是一种小心翼翼,楚楚可怜的表qíng。
而姜允诺又偏偏见不得别人难过,特别是这样温柔的女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说错话让她柔肠寸断,引起公愤。
不是我们怎么可能?她装作不甚在意的回答。
可是,那天在宿舍楼下,你们,言兮萝面带羞涩,yù言又止,仿佛当时偷吻帅哥的是自己。
那个,我其实是在逗那小子玩儿的,看见美女疑惑的表qíng,姜允诺接着说,我和他,啧,怎么说才好呢,不想和别人说出我们的关系,真的不想说呢是很不错的那种关系,就像兄弟一样。如果我们之间有那种事,感觉像在乱伦,从自己嘴里吐出的陌生字眼,却在心里引起一丝慌乱。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在迷迷糊糊之时,还未及细细体会,就已悄然逝去。
呵,是这样啊,言兮萝笑的释然,不好意思,误会你们了。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他们是真的很般配唉,如花美眷呢。姜允诺的心,微微的刺痛着,生平第一次,她竟然对其它女人的美貌,产生了一丝妒嫉。
不咸不淡的日子,百无聊赖的课堂,过剩的jīng力,青chūn的萌动,在年轻的身体里喧嚣着。
对大多数人来说,学习只是考试前那几天的事qíng。他们忙碌于斗酒买醉,忙碌于在虚拟世界中的征战,忙碌于网恋上chuáng,忙碌于处女与非处的猜测,忙碌于谈钱还是谈感qíng的犹豫。而那些往返于寝室与图书馆之间的人,往往是让人讨厌又让人敬佩的。没有目标的人往往害怕过得充实的人,害怕他们的勤奋与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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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课也没有训练的时候,言兮萝总能在图书馆里找到许可。但她并不认为许可是个勤奋学习的人,他做事很有效率,擅长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最完美的效果。除此之外,他并不想在堆满书的地方多待一秒。可是最近几个月,他几乎是泡在图书馆里,他说,因为他选择了第二专业。在这所学校里,只有连续两次获得特等奖学金的人才能修双学位。
他真是很优秀呢,无论是能力还是外在。她喜欢看他宽宽的笔直的肩,握着笔的修长有力的手指,对着书本认真专注的眼神,她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用这种眼神注视着自己。可是,有些事qíng是急不来的。
许,一起去唱K吧,言兮萝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们篮球队的都去了。
这次比赛小组出线,雷远一高兴就拨出公款,请大家去钱柜飚歌。
我不去了,你和他们去吧。
真不给面子,我们的艺术体cao拿了个第二名,参加比赛的同学也会去庆祝呢,言兮萝嘟着嘴娇嗔,可是如果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许可想了想,合上书说,走吧。
中号的KTV包厢里,灯光变幻莫测,空气温暖暧昧,这样的氛围里,莫名的qíng愫总能飞快的滋长。
藏在角落里轻声谈笑的数对男女,在一小时前不过是泛泛之jiāo而已,也许数小时之后,在他们返回光明世界之时,又会回复刻意的生疏,然后礼貌友好的擦肩而过。昏暗的光线里,雀斑,青chūn痘,黑头一一隐藏,只留下闪烁的红唇和眼影,模糊而又立体的轮廓,引人遐想。
姜允诺懒懒的翻着点歌本,他,怎么没来啊?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坐在旁边的关颖浅浅的抿了口茶水。姜允诺看了看关颖,觉得她不太适合这种喧嚣诡异的地方,她应该坐在明亮的听jiāo响乐大厅或者古典豪华的歌剧院里。
允诺,你想唱什么,雷远跑过来问。
姜允诺随便点了首仙剑问qíng。她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缥缈的意境,苍穹,落日,长剑,红尘。唯美的爱qíng,尽管人们不相信它的存在,还是会带着侥幸的心理执着的盼望着。
许可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练歌台上那抹纤秀的身影。她轻轻的唱着,眼眸如同撒落星辉的湖水,闪烁着动人的光彩,神qíng温柔而伤感,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拥有的神采。恍然中,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撞击着,令人窒息的刺痛渐渐蔓延开来。
许可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上半杯红酒。
不错啊,你姐姐,雷远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立,真是越看越不错。
许可沉默的,注视着台上的歌者。
她现在的样子,让人心疼,雷远若有所思,继而轻声说,我想追她。
许可端起酒杯,微微摇晃着,然后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飘散。
姜允诺低头看着屏幕,可是她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知道他进来时身边跟着言兮萝,还知道他正看着她。隔着憧憧的人影,透过若隐若现的灯光,她知道,他正看着她。她的脸有些发热,心怦怦的跳动着,她的眼前是一团迷雾,而迷雾的那端,是卓然而立的他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qíng似水。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第17章 最完美的麦穗
许可慢慢的往玻璃杯里倒着红酒,看着深红色的液体在其中翻腾旋转,他淡淡的说:好,我批准了。
雷远不由失笑:靠!做小舅子的,也用不着这么拽吧。
许可端起酒杯,步入人群,在尚能控制自己的思绪之时,试图用周遭的嘈杂淹没着自己。总是想努力的逃开,避开人来人往的世界,因为那里有她,避开纷纷扰扰的思绪,因为那里有她,以为书本可以让自己平静理智,可又qíng不自禁的想见到她,有她的世界,他想参与,终究,自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可是,这一切,带来的却是越发孱弱的理智。
唱的可真差劲,李清把胳膊搭在许可肩上,一脸的满不在乎。
有些五音不全,许可不着痕迹的摆脱她的纠缠,笑着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人群中发出低低压抑的哄笑。
真是一群狂蜂làng蝶啊,关颖低声说。
姜允诺喝了口茶,无所谓的笑笑,心里却是闷闷的。为何,自己总是被他这样奚落着?唱歌时的那一幕,恍然如梦。他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想必是一如往常的,透着嘲弄的眼神吧。他仿佛在努力的排斥着,抗拒着,不远不近的的距离冷漠的阻挡着她的脚步,再也无法靠近半分。
她静静的注视着,他时而和其他男生喧闹拼酒,时而和周围的女孩子们谈论着什么,他接受她们暧昧的动作,倾听她们无聊的话题,他回报她们温柔的浅笑,他怡然自得,游刃有余的周旋其中。七年的时间,不算太久,却足以在原本亲密的两人之间,划出让人无法琢磨的沟壑。
她走到雷远身边,说,让许可少喝点酒。
雷远看了她半晌,才笑着问,你们俩,究竟怎么了?
她摇摇头,听见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自心底轻轻逸出。
散了吧,都十点多了,雷远看看手腕上的表,大声说,等会儿宿舍可要关门了,想继续玩的自己掏钱,我已经被你们榨gān了。
许多人都觉得不够尽兴,一听说要散,抱怨纷纷。
我不管你们,付完账我就走人,雷远低头翻着钱包,好像不太够呀,那个谁,他指着许可,你今天喝的红酒最多。晕,你TMD的还喝啊,赶快陪我结帐去。
许可笑笑,拍了一下雷远的后脑勺,你TMD没钱的时候就想起我来了。
许可,言兮萝脸颊绯红,慵懒的说,我今天也喝得有点多呢,头有些晕晕的,待会儿你送我回寝室吧?。
许可哦了一声,搭着雷远的肩走了出去。
还是我送你吧。我来送你。其余众男争先恐后的请缨。
言兮萝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的俯视着这帮裙下之臣。
这女人,高手中的高手,关颖在姜允诺的耳边轻轻的说。
一行人走到宿舍楼下,已接近十一点。大门前,出现了林轩清瘦的身影,他手里夹着香烟,神qíng有些颓废,貌视在等人。姜允诺看看并肩而行的许可和言兮萝,又看看林轩,这次可有戏看了。林轩和认识的几个人点点头,打过招呼,走到姜允诺面前说,允诺,我想和你谈谈。姜允诺一时怔住,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谈把谈吧,谈完了早点回去,快熄灯了,雷远笑着,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姜允诺戴上,晚上,还挺冷的。
姜允诺和林轩沉默的走着,她猜测不出,他想对自己说些什么,那个,再晚了,就回不去了,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
嗯,林轩长舒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终于说出口,我,忘不了你。
姜允诺抬头看着他羞涩的双眼,笑着问,你,喜欢的是言兮萝吧?
林轩不吭声,对于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愿多谈。
我说对了吧?
林轩无可奈何的捎捎后脑勺,我和她,是不可能了。
是因为被拒绝了,才不敢承认。姜允诺暗自叹气,幸好自己没有深陷其中,否则可有的受了。
林轩不等她开口,鼓足勇气说,给我一次机会,和你重新开始。
姜允诺想了想,问他,听说过柏拉图的麦穗吗?
林轩茫然的摇摇头。
有一天,柏拉图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qíng。苏格拉底就叫他先到麦田里,摘一棵全麦田里最大最金huáng的的麦穗。但是,只能摘一次,并且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
柏拉图于是听从他的话。结果,他两手空空的走出麦田。老师问他为什么摘不到,他说,因为只能摘一次,又不能走回头路,其间即使见到一棵又大又金huáng的,因为不知前面是否有更好,所以没有摘;走到前面时,却又发觉,总不及之前见到的好,原来麦田里最大最金huáng的麦穗,早就错过了。于是,我便什么也摘不到。
苏格拉底回答说,这就是爱qíng。
她说着,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微笑,就是这样的,然后,悄然而去,留下那人,在风中兀自呆立。没有经历过风làng的人,不免都会有些自负,更何况他有不错的外在条件。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用来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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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男孩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得,究竟是什么。爱qíng,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一种感觉,混杂着心动,不甘心,yù望以及游戏。在这方面,林轩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单纯的不知掩饰自己的浅薄,好像所有的事qíng都如他的头脑一般简单。这样的人,在大学校园里,比比皆是。也因此,不知有多少认真的女孩,为这种简单却又不纯粹的感qíng,前仆后继。
再跑回宿舍楼时,已是漆黑一片。她沮丧的踢了踢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别踢了,进不去的,昏暗的大楼yīn影中,一人靠墙而立,他冷冷的说,姜允诺,已经十二点半了。
有话好好说,姜允诺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别学人装神弄鬼的。
许可也不闪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允诺,你傻了是不是,深更半夜的跟着男人往外跑。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姜允诺高高地扬起下巴。
爸妈不管你,我就得看着你,许可的声音里透着薄怒,手上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你看你傻头傻脑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那也比你这个采花大盗好,姜允诺甩甩胳膊,却挣脱不开。
就会说傻话,他顿了顿,问,那家伙找你做什么?
不告诉你,她斜眼看他,使劲的想掰开他的手指,谈qíng说爱的话也要和你说啊?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他稍一分神,就被她挣脱了去。
哈,好笑了,没听说过还有复合这个词吗,她活动活动手腕,转身yù离开。
你去哪儿?
去招待所,难道睡这儿?
他抓起她的右手,一起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闷声说,住外面gān嘛?去我那儿。
数小时前,还在因为他黯然伤神,这一刻,却是握着他的手。生活,往往这样峰回路转。
她的心开始如小鹿乱撞,她暗自懊恼着,却不愿放弃这片刻的温暖。
凌晨的校园,寂静无声。不知何时开始,空中飞舞起细小的雪花,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第18章 有一个傻瓜
咝,这么多好吃的啊,牛ròu面,羊ròu串,锅贴,过桥米线gān嘛gān嘛,为什么不让我吃姜允诺捂着被拍痛的脸,满桌子的美食一瞬间烟消云散。
姜允诺,你的口水把枕头都给打湿了,立在chuáng边的许可嘲弄的看着她,还有,你和以前一样,睡着了就喜欢磨牙,说完转身走进浴室。
切,不过是睡了一宿的沙发,就拽的跟什么似的,小器。
姜允诺极不满足的擦擦口水,赖在chuáng上不愿起来。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白蒙蒙的亮光,透过窗帘洒进屋里。她一时兴起,掀开被褥,赤着脚跑过去拉开窗帘,眼前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天已经是二十一号了,说不定会是个白色的圣诞节呢。
姜允诺想起去年的圣诞假期,在姜敏的qiáng烈要求下,两人开车去了迪斯尼乐园。姜敏固执的认为,基于自己见每一任qíng人都比见女儿的次数多的这种qíng况,她应该做出点赔偿。虽然,姜允诺再三qiáng调,自己已不是十岁的孩子,这样的赔偿也毫无意义。但是以姜敏的qiáng悍,她从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就像当年,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儿子时一样
我一会儿去买早点,你想吃什么,许可站在她身后问。
快去快去,饿死了,她说着转过身,我要吃牛ròu。
许可只穿着一条居家长裤,赤luǒ着上身,正拿着浴巾擦拭头发。
什么,他没听清,靠近她。
姜允诺低头看看,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昨晚洗完澡,胡乱扯出一件许可的衬衣穿着睡觉。白色的衣服若隐若现还好衬衣够长。你,还不转过去,她用双手护在胸前,咬牙切齿的说。
有什么关系,许可不以为然的看着她,以前一起洗澡的时候,什么都看过了,我这儿还有照片呢,他嘲弄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真是讨厌的表qíng,姜允诺对着那张脸一巴掌挥了过去,拜托你说清楚,那都是三岁之前的事qíng。
野蛮的丫头。许可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痛,他扔掉手里的浴巾,双手撑在她两旁的窗台上,有些恼怒的说,不要总是想着用bào力解决问题。
姜允诺紧贴着窗台,进退维谷,只有瞪眼看着他。四周,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和他身上温热的气息。
他俯下身,发梢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身上。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似乎要穿透到她的内心深处。姜允诺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扭过头不再看他,脸颊边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良久,他才直起身,戏谑说,你也知道害怕,嗯?然后,转身走到衣橱前,拿出T恤利落的套上,穿好羽绒服,向门外走去。
又不是本命年,穿什么红色的,他边说边关上门。不久,屋里传来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
咝,好冷,许可走在雪里,顿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用手摸了摸,才发现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到小吃店里打包了两碗牛ròu面后,想了想,又要了二两锅贴,这才往回走。还没到公寓楼下,就看到某人的身影。走为上策,视而不见,是她想要逃避时的一贯作风。
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他堵住她的去路。
不用,我还有事,她低头看鞋,发现他居然穿的是洗澡用的拖鞋。
他无可奈何的看看手里的早点,记得,早餐一定要吃。还有,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姜允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抬腿就走,烦,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等会儿,我还没说完,他叫住她,眼睛却望向别处,林轩不太适合你,分了吧。
他看了看她戴着的那条的围巾,其实,雷远这人还不错
姜允诺的心,在这一瞬间无由得往下坠着,她抬起头,冷笑着说,凭什么,要你来安排我的感qíng,我可爱的弟弟。
许可一时语塞,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了。姜允诺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有些傻气又自以为是,天生就喜欢和自己作对。从小,两人就很少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即使明明知道他是对的,她也会不遗余力的用实际行动反驳他的建议,并长久的以此为乐。
这一刻,许可突然发现,在她的面前,自己却成了十足的傻瓜。对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担心她遇人不淑,现在还穿着拖鞋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尽管他的样子很酷,引来无数路人频频侧目。他将手里的东西扔进路旁的垃圾桶,然后做了一个他这辈子认为最可笑的决定。
挖掘别人的隐私是全人类的共同嗜好,无论是中国人或者欧洲人,大学女生或者家庭主妇。在大学里,使众人好奇的无非是,谁暗恋着谁,谁家里有个会挣钱的爸爸,以及,谁和谁的上过chuáng。而此时,姜允诺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是因为她昨天的彻夜未归。她原本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可事qíng一旦涉及到那个越来越让人心烦意乱的许可,她就开始变得惴惴不安,仿佛他俩之间的关系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如此,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寝室里安静的出奇,四个人沉默的做着各自的事qíng。可是姜允诺轻微的一举一动都能引来其他三人探究的眼神。这种怪异的氛围让她觉得好笑,也渐渐冲淡了起初不安的心qíng,没有人,可以抵挡自己极力掩饰的好奇心。
我们生活中,总会出现好心的人,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宁静。
姜允诺,昨晚看通宵电影去了?huáng子曦笑嘻嘻的问。
不是,她直觉的回答。
三个人一齐看向她。
开房去了,她淡淡的说。
周雨正喝着水,噗嗤一口水喷在了电脑屏幕上。
三个人继续看着她,谁也不愿开口,说出那个非常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可惜是一个人,撒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暗自叫苦,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矫qíng,直接说住在自己弟弟那里就好。为什么要说慌早上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浮现,带来的依然是令人心跳的感觉。该死,她有些愤怒的打断自己。他是个小流氓,他就喜欢看她出糗,他还着急的想把她推销出去。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个无聊,嚣张的半大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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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这一天,yīn沉沉的天空下,白色的积雪融化殆尽,露出了灰色,惨淡,湿冷的校园。
中午,是一年一度的学院杯足球比赛的决赛,姜允诺照例被雷远叫过去端茶递水。好在两边粉丝团都极为热qíng,几乎承担下了所有服务工作,她便可以随意坐在一旁发呆。
赌一次,你先说哪边能赢?,雷远对她说,谁输了谁请吃晚饭?
姜允诺抬起头,有些茫然的问,我们院在和谁踢啊?
同学,下半场都快结束了,你到底有没有在看啊,雷远冲她只摇头,当然是和我们法学院,你没看见许可也在上面吗?
啊!?,她这才仔细的找了找,由于刚下过雪,场地湿滑,几乎所有队员的身上都留下了泥泞的印记,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谁是谁。
喂,我说,雷远用胳膊轻轻顶了她一下,你有心事啊,为qíng所困?
没有。
那天晚上,小轩轩找你gān嘛?雷远不依不饶。
姜允诺用手托着下巴,斜着眼看他,你少三八点行不行?可是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人还不止一个,坐在她另一边的关颖也好奇的看着她。
叙旧而已,她只好胡乱搪塞。
看台上的阵阵掌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法学院的一位身穿十七号球衣的球员,带着球接连晃过了三人,迅速攻入对方禁区,那里,除守门员外空无他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姜允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许可。白色的球衣衬着他年轻的脸庞更加帅气,他的神qíng坚定,双眼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扬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这小子跑得还真快,雷远自言自语的说,怎么突然就跑去踢足球了?奇怪
比分多少?姜允诺顿时有些紧张。
一比一,关颖回答。
许可抬起脚准备抽she,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绝佳的站位,完美的角度,qiáng劲的力道,这将是一个jīng妙绝伦的进球。
事实证明,上帝偶尔喜欢和人类开点危险的小玩笑。不知是由于地滑还是心理因素,原本打算飞身扑球的守门员突然卧倒在许可面前,脑袋和足球相隔咫尺。顿时,惊呼声四起,看台上的人纷纷站起来。
风云变幻,只在瞬间,许可硬生生的收回力道,脚下一滑,重重的向后摔去,倒地时,左手本能的撑了一撑。然后,他听见手腕发出轻微的声响,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第19章 林轩的电话
反应真TMD快,这一脚要是踢下去,那位就算不傻也残了,雷远心有余悸。
远处的许可,眉峰微蹙,脸色有些发白,左手已然无法活动。
雷远,可可好像受伤了,姜允诺站起身,担心的张望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着身边的栏杆,指尖上泛着淡淡的白晕。
正在猜测之间,队医陆程禹跑了过去,稍作检查后,示意换人。随后,两人一同走出场外。
怎么了,雷远问正在帮许可穿上外衣的陆程禹。
左手骨折,去医院,陆程禹说话一贯的简明扼要,是出了名的酷。
雷远也习惯了不再多问,只说,估计等会儿还要打加时,你在这儿看着,我们和许可一起去。
主裁一声哨响,90分钟比赛结束,比分仍是一比一平。两队将在几分钟后进行加时。
林轩走下球场,随手接过旁人递上的纯净水,眼睛瞟向一旁的替补席,看到一个匆忙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
姜允诺正在一旁帮许可清理书包和衣物,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扭头一看,林轩正站在人群之外冲她招手,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他走过去,什么事,她问。
林轩yù言又止,朝许可那边看了看,才说,算了,你们先去医院吧,待会儿比赛完了,我打你手机。
医院骨科门诊旁,许可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额上尤挂着几滴剔透的汗珠,略显苍白的脸色衬着他的眉目更显清俊出尘。这场球,对于他来说,终究还是输了。
喂,别睡了,小心着凉,姜允诺走过去没好气地拍拍他的面颊。真是的,踢场球而已,用得着这么卖命吗?
允诺,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坐在旁边的雷远看不过去了,怎么做人姐姐的。
我已经习惯了,许可睁开眼,伸出右手拉住她的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细腻温热的掌心。
第一次,发现他的手可以这么凉。
不假思索的,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冷吗?,她轻轻的问。
现在不冷了,他看着她,眼里隐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把手移到了他那只受伤的手上,更加彻骨的冰凉,突如其来的寒意,使她的心轻轻颤动着,很痛吗,她的声音低低的。
不太痛,他依旧注视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双眸里流溢出温暖的光辉。
她一时失神,几乎要沉溺了进去。
行了,雷远在一旁连连摇头,姐弟俩,用不着这么缠绵吧。说者无心,听者却是迅速的收回手,脸微微的泛红,一直到耳根。
许可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不动声色的看着一脸变化莫测的姜允诺。心,被莫名的qíng绪轻轻拨动着,似乎有那么一点了然。
雷远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两人间的风云突变,更加品不出他们心里的细小波澜。他扭头看着走廊的尽头的楼梯处,chuī了声口哨,戏谑的说,允诺,你还是把这一套用到未来老公身上比较明智。咱们许可最不缺的就是温柔,关怀之类的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姜允诺看到,陆程禹,和身边光彩照人的言兮萝,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姜允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林轩温润的嗓音,允诺,许可怎样了?
刚照过x光,骨折了,现在等着上夹板。
哦,有件事qíng我一直想问清楚,关于许可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许可?
你等等,有些慌乱的,她走到不远处拐角边的小卖部,才接着说,你在开什么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在开玩笑的是你,林轩的口吻里,少见的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恼怒,你们根本就不是姐弟没有谁,会为自己的姐姐,做出这样的赌约,幼稚冲动的赌约。
姜允诺的心突突的跳着,林轩,你究竟想说什么?
比赛前,许可找到我,对我说,如果我进的球比他少,我就必须离开你,和你分手,林轩低声叹息着,没想到,他会作出这样幼稚的事qíng。
结果她呆呆的回应。
结果,并不重要。对你,我已经决定放弃了,他的声音有些伤感,我喜欢你,但是比起他来,我做得还不够所以,你拒绝我,如果是因为他,我可以接受。我想,他真的很喜欢你
不要再说了,她一手按着太阳xué,qiáng忍着头晕,低声叫了出来。
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认真的告诉我,林轩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微微舒出一口气,轻轻的回答,有的。
知道了,说着,他挂了电话。
姜允诺无力的靠在墙上,头脑里犹如塞着一团乱麻,她的生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如此令人费解。是当自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亦或是从七年前?她微微阖上眼,qiáng迫自己往并不太糟糕的方向去思考,也许,也许只是林轩的误会,也许只是许可的一时贪玩,是的,他最喜欢恶作剧了,最喜欢捉弄自己
手机掉了,陆程禹弯腰正好接住姜允诺即将落至地面的手机。这个常常一脸淡然的女生,原本明朗有神的双眼里,此时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使得漆黑的眸子更加更加像两颗又圆又亮的黑葡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他微微咧嘴,佩服自己形容得恰到好处。
谢谢,她回过神,接过手机,看着陆程禹走到小卖部前,买了盒烟,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她揉揉眉心,很有些踌躇的走向骨科门诊。只有十几步的路程,她却希望,能够不停的,永远的走下去,没有尽头。
许可脖子上挂着白色的绷带,骨折的手腕已然被固定好。四个人正坐在那儿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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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电话呀,这么神秘,雷远笑着问她。
她扯扯嘴角,她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这丫头,还和以前一样不会控制自己的qíng绪,高兴或不高兴,全部堆在脸上。许可微微皱眉,是谁,是什么样的事qíng,能够如此轻易的,左右她的心qíng,她并不是脆弱的人。
我要喝咖啡,热的,不加糖,他闲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脸说。
好吧,你受伤了,你最大,雷远说着站起身。
许可懒懒的伸开长腿挡在雷远面前,我要喝咖啡,他依旧看着她。
还是我去吧,不加糖,不加奶,我知道的,言兮萝说。
陆程禹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脸玩味的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
许可轻轻握住言兮萝的手,喂,我要喝咖啡,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姜允诺。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却又直觉的避开,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痛了一样。她只得垂下眼帘,眼光停留在那两人相握的手上,轻应着,好的。然后走到小卖部,要了杯牛奶。
她大剌剌的将冒着热气的纸杯递到许可的面前,假装着一如往常,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说,还是喝牛奶比较好。
可是他,却忽略面前的纸杯,以及她好心的建议。
许可站起身,旁若无人的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颌,闹什么脾气呢,他皱着眉看她,俯近她耳边问,又是因为林轩那小子,嗯?
温暖的气息,低柔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萦绕。可是此时此刻,这样的温柔,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她微微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满心的慌乱。下一秒,在抬眼时,已是笑得一脸的阳光,她攫住他的目光,用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不是的,弟弟,我只是担心你。
第20章 你曾在我心里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依旧是yīn沉沉的天空。
小雨夹杂着细小的冰粒若有似无的散落,太阳好似半睁半闭的眼,隔着yīn霾投下丝丝寒意,悄无声息的滑落至天际,路旁,残败的树枝上悬着粗粗细细的晶莹冰棱,衬着湿滑的街道愈加昏暗。
言兮萝掂着脚,慢慢挪动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避开污秽的泥泞,和身旁脏兮兮的菜摊。左边是jī鸭同笼,异味扑鼻,右边是一尾尾的活鱼在水盆里扑腾着,不时的溅出水花,对面是挂着红红白白的ròu和骨头的摊位。她努力的屏住呼吸,不时的低头看看脚上那双粘上水渍和泥点的白色羊皮长筒靴。她不明白,怎么会被姜允诺拉来这里-----二十年未曾涉足的菜市场。
为什么要来这儿呀,她可爱的皮靴啊。
姜允诺仍然兴致盎然的研究那些ròu骨头,你不是说要做饭给许可吃吗?嗯,这一个太大只了,这一块一点肥的也没有以前在法国的时候,喜欢煲汤喝的她,把住处周围的超市摸得一清二楚,哪一家卖的ròu骨头用来炖汤比较好,哪一家有鸭子卖,哪一家的汤jī不错,等等,嘴馋的时候,只有自食其力了。
可以在超市里买呀,言兮萝微微提高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些卤味,熟食和糕点,这些已经够吃了。
学校旁边的超市没有新鲜ròu骨头卖的,姜允诺挑好几块牛ròu骨头,让老板切成小块,盛进塑料袋里,伤了筋骨的人,喝点汤应该还是蛮不错的,记得小时候,他也是喜欢喝汤的。
她抬手看看腕上的表,三点过几分,他应该还在上课吧。
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来到许可的公寓门口,言兮萝熟练的从花盆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有些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言兮萝走进去刷的一下拉开厚厚的窗帘,嘟哝着,许可也真是,才几天没给他收拾,家里又乱糟糟的,她转向姜允诺,这种年龄的男孩子是不是都这样啊?
房间进门处的过道上,就是一个简单的开放式厨房。
姜允诺把菜放在案板上,随口应着,男人都这样吧。
言兮萝一边清理桌上胡乱放着的书本纸张,一边笑着说,看来你挺了解的。
姜允诺有些微怔,她笑了笑,没有搭话,把已洗净的牛骨放进冷水锅里煮着,开始切葱,姜和萝卜。然后拿勺子撇出不断浮上水面的血沫。
知道吗,允诺,言兮萝瞧着她,幽幽的说,第一次见到许可时,我在旁边看着他,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她羞涩的低头浅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去形容当时的qíng形,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觉得非常的刺激。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正常一点吗?
他有那么好吗,姜允诺轻轻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水面上的血沫越来越多,湿湿热热的水蒸汽飘过她的脸,粘上她的发丝,纷纷扰扰,挥之不去,让她有些心烦意乱。记忆中那个曾经粘在身边,喜欢和她撒娇的孩子,和言兮萝所说的男子,渐渐分成两个毫无相似的人影,令人琢磨不透的,是他,还是自己莫名的心思?
这样的人,你真能拿他当兄弟么?言兮萝直直的盯着她,言语突然变得犀利。
不能么?姜允诺紧紧地咬着下唇,良久,才淡淡的开口,做兄弟是要看缘分的,许可,不就是我的亲弟弟么?恍然中,嘴唇麻麻的疼痛着,浅浅的,闷闷的,一直传到心里。突然有些恨恨的,心底升起无名之火,她轻笑着,就算不是姐弟,他也不会是我的那杯茶。
姜允诺把所有的血沫细心的滤出来,往锅里放入适量的配料,盖上锅盖,将炉火调至低档,笑着说,好了,三个小时后把萝卜放进去,再炖上二十来分钟可以吃了。我走了,约了寝室里的丫头们吃火锅。
房门是虚掩着的,走出去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空落落起来,就如窗外的天空,茫茫一片,辨不出方向。堆满书的书桌,放着衣物的凌乱的沙发,微微闪烁着的炉火她轻轻关上门,把自己关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公寓走廊上,许可靠立在门外的墙壁旁,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qíng,胳膊上缠绕的绷带,泛着莹莹的白光,他微垂着眼帘,不知注视着哪一个角落。
姜允诺看到他,脚步微微顿住,静谧的四周,似乎连时间也停滞不前。
终于,许可放下手里的书包,浅浅上扬的嘴角,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叹息。他从头上取下黑色的棒球帽,给她戴上,低声说,外面下雪了。
她转身离去,隐约间,温热的湿意,轻柔缓慢的从眼里滑落。
寝室里的四个人围在一起吃着火锅。
姜允诺,你怎么还没记住歌词啊?周雨嘴里嚼着菜,含糊不清的说。
不如你们换一首她熟的唱唱,要不就唱初赛时唱的那首,huáng子曦对关颖说。
伴唱的CD都jiāo上去了,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开始了,关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小姜啊小姜,你整个下午都做什么去了?还有,你平时练歌的时候怎么就不记歌词呢,比赛又不是在KTV,面前是没有大屏幕给你看的。
姜允诺捞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吃完,才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记不住。
不顾形象的,关颖一下子趴在桌子上,相当郁闷,把你要唱的那部分,抄在手心里,忘词了就偷偷看看。
纷飞的雪花,寂静无声的飘落。学校的大礼堂里,却是热闹非凡。
舞台上方,悬挂着大大的红色横幅,上书,20XX年度XX大学校园歌手大赛。舞台中间,身穿燕尾服,头发一丝不乱的男生,正张开双臂,神qíng投入的唱着,歌声忽高忽低,收放自如。
姜允诺和关颖不约而同的倒吸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刚才有人唱了首青藏高原,现在又是这首我的太阳,其余唱英文,韩文,飚海豚音的qiáng人一茬接一茬。
眼看就轮到她俩了,关颖心里有些没底,努力的深呼吸。
姜允诺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肚子还饿着呢,等会儿吃羊ròu串去,我请。
关颖拿着话筒愣愣的站在台上,她不知道,为何平时好端端的CD在这时和自己做对。俩人才刚唱了几句,伴奏音乐就发出了嗑哧嗑哧的响声,如此,反复几次,台下嘘声四起。
从没这么尴尬过,她的脸热辣辣的发烫,瞥了一眼身边同样握着话筒的姜允诺,居,然,还,在,笑!她看见姜允诺qiáng忍着笑意,一只手闲闲的斜cha在仔裤的口袋里,仿佛正欣赏着一场闹剧。不知怎的,看着她淡淡的笑容,自己的心qíng也渐渐平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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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你们还有备用的CD吗?
关颖摇头。
姜允诺看见舞台的角落,摆放着一架钢琴,于是走了过去。
她把话筒搁在上面,用手敲了敲已然有些泛huáng的琴键,侧耳倾听,清晰地辨别出两个需要调校的音节,还不算太碍事。她扬起手腕,根据关颖的声线,尝试着给出几个音,然后对着关颖做出V型的手势。
悦耳的琴声在细腻的指尖轻轻流淌,渐渐充盈了整个空间,关颖定了定心神,跟随着节拍唱了起来。她的嗓音低柔婉转,伴随着轻盈的琴声,却有一种空灵的味道,妖妖娆娆,绵延不绝,缠绕其中。
以为会习惯 有你在才是习惯
你曾住在我心上 现在空了一个地方
原来爱qíng这么伤 比想像中还难
泪水总是不听话 幸福躲起来不声不响
太多道理太牵qiáng 道理全是一样
说的时候很简单 爱上后却正巧打乱
只想变的坚qiáng qiáng到能够去忘
无所谓悲伤 只要学会抵抗
背了许多次也没记牢的歌词,在她第一次弹奏曲子的时候,却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这是一首适合在冬天唱的歌,她想。
你曾住在我心上,现在空了一个地方
第21章 上帝也恶搞
许可握着手机,掀开上面的滑盖,然后关上,再次掀开,又关上,如此重复机械的动作N次以后,终于拨出那串熟记于心却一次也没拨出过的号码,真有意思,自己姐姐的手机号码竟然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
在哪儿?
寝室里。
出来,我在楼下。
雷远呢?
他说有事,来不了。
哦。
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一旁的道路上,泊着不同牌子的轿车。开车的人中,有父母,也有qíng人。阳光有些刺眼,姜允诺有些不适应得咪了咪眼,许可站在不远处,颀长挺直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显出一丝格格不入的清冷。
许可看着姜允诺手里的大号行李箱,皱眉,这么多东西,不就住二十来天么?
姜允诺瞥了他一眼,又没让你拿。
许可果然毫不犹豫的放下,袖手旁观。
姜允诺瞪了他一眼,拖着拉杆就往前走。学校是建在山上,有不少高高低低的长长短短的坡路。她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拎着包,跟在闲庭信步的某人身后,亦步亦趋,挥汗如雨。雷远这小子,自己不来也就算了,还让这个没同qíng心的伤残人士跑来看笑话。
终于在一个超长大坡前,她累得一下子坐在行李箱上。
许可转身,微笑,需要我帮忙吗?
继续瞪他。
许可毫不介意的拍着她的肩,指着前方的坡路,你看,如果拖着箱子走S形上去,这样会比较省力,加油。
姜允诺已经没力气瞪他。
许可轻笑着,拎起箱子,傻女人,你那些恋爱算是白谈了。女人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示弱。男人是用来gān什么的,就是用来使唤的。
你就这么希望被人使唤?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会介意,许可脱口而出,微怔之间,他看见,她的笑容突然滞住,眼睛不知所措的望向别处,耳根微微发红。暗自叹息着,他接着说,你是我姐姐。
该死,他紧紧地握着拉杆,手指隐隐泛起青色,他的自制力,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她再细心一点,恐怕早就有所觉察。
沉重的羞耻感,如墨黑肮脏的影子,时时在心头笼罩。
如果说,儿时的依赖和亲密,只是在那个冰冷的家庭里,相互之间的慰籍,那么现在又算什么?
五岁,她是他的姐姐,她是他的依靠,她总是那么的qiáng势,让他崇拜却也教他讨厌。
十岁,她是他的最亲密的家人和伙伴,突然发现,她也不过只是个小孩子,于是喜欢捉弄她,看她气恼万分他就会得意开怀。
十五岁,她是他的温暖,她是他的思念。伦理道德,早已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初时的亲吻,是孩子间的玩笑,是懵懂的少年心思。可是,当思念泛滥成灾之时,她温暖的笑容历历在目,如阳光般摄人心魂,她便成了他的渴望。
他的心,脆弱而又肮脏,他用逃避和放逐惩罚着自己,却是远远不够。
二十岁,再见时,他们在咫尺和天涯之间徘徊。靠近亦或疏理,都是一种煎熬。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却只会对自己的姐姐有感觉,难道上帝也喜欢恶搞?
为什么,她要回来,为什么,他又会在这里傻傻的等待。
姜允诺偷偷的瞄了一眼许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诡异,自从林轩的那个电话开始,她不知道自己是害羞还是尴尬,她说服不了自己正大光明的看他。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她不知道林轩说的对不对,但是,自己的心里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姜允诺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着话题,许可面无表qíng的看着前方,双唇紧闭着,看不出在想什么。她又瞄了瞄他还裹着纱布的左手,开口说,还是我来拿吧。
我拿就好,许可吐出四个字后,就再也没开口。
寒假到了,宿舍要封楼,姜允诺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还准备去做做法语家教。自从她偷跑出来以后,姜敏就没再往她的账上汇过钱,她带过来的钱已经花了七七八八,好在一连找了两份法语家教,至少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许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说,回家住,又不是没地儿住。
哪个家?你那儿?不行,绝对不行,万万不可。
许可看了她一眼,是你十四岁前呆过的家。
不要,她立刻拒绝,人家都不要她这个女儿了,还跑去做什么。
许瑞怀不经常回去,许可顿了顿,再说,那房子现在写着我俩的名字,那是他对许瑞怀提出的唯一一次要求,因为那里有关于她的回忆。
我们俩的,姜允诺有些诧异,许瑞怀良心发现了?我还老想着,我究竟是不是他女儿。
那么,我究竟是不是姜敏的儿子,许可表qíng淡淡的,谁叫我们摊上这样的爸妈。
都说问题家庭里的孩子xing格会怪怪的,可我们俩还凑合,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教育有方,是不是呀,可可,姜允诺说着掐了掐他的脸,想到要回家,她有些莫名的兴奋,似乎心里的yīn霾一扫而空。家呀,在外面七年,一个人住学校宿舍,或者呆在姜敏那儿,都没有家的感觉。
你教我什么了,你七年前就扔下了我,许可扭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好在我禀xing纯良,资质不错,才能在人心险恶的社会里茁壮成长。
你就chuī吧,是谁不回信,不打电话的,不知是谁扔下谁,姜允诺忍不住掐着他的脸,恶狠狠的问,你说,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也不会去找我?
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姜允诺叹了口气,林轩果然是胡说八道的,这家伙连一点姐弟之qíng都不念,怎么可能还会,还会她心里突然涩涩的,怎么觉得就自己在瞎忙呢,人家该gān嘛还gān嘛,没事人一样。林轩那小子疯了,自己也跟着发疯。
许可把行李搬进姜允诺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一如七年前,chuáng上仍然放着她最爱的叮当公仔
林姨还在这儿吗?她把叮当抱在怀里。
我搬出去以后,她就走了,钟点工会偶尔过来打扫。
姜允诺环顾着四周,往事历历在目。
喂,还我叮当的碟片,她调皮的伸出手,你都借了借了十三年了,外加利息。
谁记得扔哪儿去了,他看着她,悠然自得的坐在那儿,空dàngdàng的房子因为她而变得温暖,他的心,被这种暖暖的感觉充盈着。
姜允诺正自顾自说着什么的时候,抬起眼,不期然的对上了那双灿如星辰般的眼眸,许可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张的低下头。
许可移开视线,眉目淡淡的,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去吃饭,家里什么菜都没有,搬箱子搬得满身臭汗的,拜托你以后别再整那么多东西
姜允诺看看他的左手,问,你都怎么洗澡的?
许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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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里微微有些酸涩,二十岁的孩子在许多家庭还是备受呵护的宝贝,而他却早已失去了这个避风港。
我帮你吧,她说。
洗澡?他好笑的扬起眉。
呃洗头。
她把洗发水抹在他的发丝上,他的发丝乌黑而有光泽,有些粗硬,和自己柔软的发质不太一样呢。
洗发水流进眼睛了,难受,他嘟哝着,向个孩子一样。
她轻轻的笑了,只听他接着说,姜允诺,你真够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像女人。她gān脆抹了他满脸的泡沫,一会儿却又拿起gān毛巾给他擦拭。
他坐在浴缸的边沿上,面对着她,眼睛紧紧地闭着,他的鼻梁挺直,眉毛浓黑,漂亮的眉骨使脸部的轮廓更为深刻,减淡了五官中xing化的柔美,他的额头光洁而又显出男子的坚毅,真的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她想着,于是鬼使神差的,她的唇印上了他的额头,然后是眉毛,接着是绝对是鬼使神差,事后,某人曾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温润轻柔的触觉,使他微微一震,本能的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当她的眼睛以极其暧昧的距离,对上那双深沉幽黑的眼眸时,她倏的一把推开他,却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我要走了,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去哪儿,他挑眉,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回寝室,傻傻的回应。
现在放寒假呢,你应该呆在家里,他仍然搂着她。
呃,我现在想出去,梦游一样的表qíng。
至少先帮我把头上的泡沫冲洗gān净。
好。
她想不通,怎么还会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她应该离他远远的才对。他会怎么想自己呢,姐姐是色女?姐姐侵犯弟弟?天哪,救我救我救我
姐姐,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许可只好牵着她的手过马路,那只是个意外。
对的对的,她拼命的点头,只是个意外而已。
也许,是她着了魔。
第22章 不是铁打的
看着姜允诺切菜,是件让人郁闷的事qíng。切盘土豆丝,可以花上一刻钟。她喜欢将切好的土豆片整整齐齐的叠放起来,然后再一刀刀的砍下去,砍成薯条状。
你在劈柴?站在一旁的许可实在忍无可忍,你以前一个人都是这么做饭的?
已经很好了,她无所谓地说,我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做这么麻烦的菜。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土豆丝,他右手拿过刀,左手从她身后绕过,按着案板上的土豆。
姜允诺僵硬的挺直了背脊。没有身体接触,却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他浅浅的呼吸声,以及淡淡的清慡味道。暖暖的气息,拂过她头顶的发丝,掠过她眼旁的刘海,苏苏痒痒,而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又在做什么啊?想让她前功尽弃?这几天,她日日面壁思过,夜夜辗转反侧,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费尽心思,才渐渐淡忘那个意外事故。何故,他现在又来招惹她。她不是个镇定的人,甚至有些qíng绪化,但是当她下定决心时,总能找回冷静自若的面具。她打算,在自己的心脏跳啊跳啊,跳的她快要晕过去之前,一定要说点什么。
许可,你靠得太近了。
听见她仿佛有些gān涩的嗓音,许可却只是认真的盯着手里的刀,他的动作细致而灵敏,细细薄薄的土豆丝在刀片和案板之间越积越多,窗外,夕阳斜斜的照进来,阳光犹如内心深处的渴盼,轻柔低沉,然而当它落在洁净的刀片上时,却又明晃晃的刺眼。
你看,他利落的切好一盘土豆丝,就算在中间隔了块大木头,我也能比你切得又快又好。
好,我是木头,她生气的抬起脚往身后踹过去,既然你的手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别再吃木头做的饭,他平淡的言语,总能轻易挑起她的脾气,却也在不经意之间化解了她心里的迷惑。也许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无法更近却也勿需后退。
好痛,他说着放下刀,双手撑在案台上,低垂着头颅靠在她的肩上。
你就装吧,我又没使多大的力气,她向后瞥了一眼,你的手还痛吗?
他微微闭上眼,是心痛,挣扎隐忍到心痛。品尝过这种滋味么?明明知道眼前是深渊却还要一脚迈进去的恐惧,明明知道身后退无可退还要自我安慰的荒凉。你,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偏偏的,还喜欢做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引诱我,然后无辜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残忍的,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所有靠,你以为我是铁打的?
他拍了拍案台,直起身,拜托你,姐姐,动作快点,人都要来了。说完,他走出家门,打算到车站去接那几个酒鬼,顺便绕道超市买点熟食。看姜允诺的做事的效率,心里没底。
抬眼看看墙上的钟,六点了呢,摆好一桌子的菜,姜允诺感觉有些累的甩甩胳膊。凭什么呀,他过生日,却让她来下厨。累死了,她刚想坐下休息,门铃响了。
门外,一帮子男生,扛着几箱啤酒冲进来。
雷远向她招招手,嗨,允诺,你的同居生活过的怎么样?
做饭,洗衣服,伺候大少爷,姜允诺把许可买回的熟食分在盘子里。
雷远在屋里转了转,搜罗了一堆像框,抱到陆程禹跟前,我猜对了吧,铁一般的事实在这儿,就是姐弟俩。
陆程禹是扫了一眼那些照片,点点头,嗯,好。他是隔壁医科大学的学生,不知怎的,却和许可他们混在了一起,还成了篮球队的队医,据说曾经是高中同学。
好什么好,你能不能一次多说几个字?雷远摇摇头,对姜允诺说,我给周雨打电话了,你们寝室的人都来,要不就几个男的,多没意思。周雨是校学生会的gān事,和雷远比较熟。
就这么简单?,姜允诺笑着瞄了他一眼。
雷远嘿嘿笑了两声,看了看手机,她们到了,我下去接。
音乐声震耳yù聋,空酒瓶铺天盖地。对多数人而言,青chūn的放纵,年少的轻狂,也不过如此。
姜允诺死死的盯着许可。臭小子,怎么就这么能喝呢,不管是谁劝酒,全都来者不拒。别人才说了句,是兄弟的,就走一个,他一把接过酒瓶,扬起头就开始牛饮。如果配上小二,再来八碗老酒,十斤牛ròu的台词,还颇有点豪气gān云的味道。
二十岁的男生,喝了点酒就开始闹腾,撇开八卦不说,三字经和荤段子出现的频率就高了起来,也顾不得有没有女孩子在场。说来说去,不过是网上广为流传的经典,就算重复了几百遍,依然是,说的人兴致勃勃,听的人津津有味。这种qíng况下,许可依然是人群中的光芒所在,他平静的转动着手里的酒瓶,讲述了一个旁人未曾听过的笑话,他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语调平稳闲适,口齿清晰,点到既止,引得众人暧昧的笑声连连。
肤浅!姜允诺狠狠地瞪向他。他却扬起嘴角,毫不在意的冲她举举手上的啤酒瓶。
huáng子曦用手托着下巴,眼光迷离,含糊不清的叹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连讲huáng色笑话也这么有气质呢,允诺,你这老弟真是人间极品。羡慕死了
关颖浅浅笑着,你gān嘛要羡慕呀,他对小姜来说是只能看不能摸的,可怜的小姜
姜允诺一口酒喷了出来。这话说的可她又忍不住偷偷的看过去的确很迷人啊,一时之间眼光竟然舍不得移开。只可惜,他是自己的弟弟。失望的感觉,在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直到在并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而后,犹如渐渐cháo起的岸边,点点làng花,轻轻绽放。
不知不觉中,姜允诺一连喝掉了两瓶啤酒,揉了揉太阳xué,她走到橱柜前,给自己倒了杯雪碧。
喝蜂蜜水会好一点,她抬头,看见陆程禹靠在橱柜旁,手里拿着水杯。
好,试试,她拿出蜂蜜,你也来一杯?
不用。
你好像不太喜欢喝酒,她一边啜着蜂蜜水,一边和他聊天。
是的。
,果然是惜字如金,姜允诺拨了拨头发,盘算着该说些什么。
黑带三段?陆程禹突然问她。
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久没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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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时间切磋一下,他微笑着,伸手帮她拂开垂落眼前的碎发,原本冷峻的脸部线条霎时间变得柔和起来。
接近凌晨的沉静暗夜,冰凉的空气里漂浮着酒jīng的味道。
姜允诺从浴室里走出来,穿过黑暗的客厅,她一边擦拭着湿湿的头发,一边避开分散四处的酒瓶。
沙发上,有人拿着酒瓶,不时地独自浅酌。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酒瓶,有人是喝酒喝死的,本是责怪的意思,此时听起来却满是温柔的味道。
坐,许可拍拍身边的沙发。
姜允诺在他旁边坐下,抬眼看看墙上的钟,轻笑着,还有十分钟,就二十岁了。
他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声音里透着丝丝慵懒,礼物呢,姐姐。
自己去找,她捏捏他的脸,大人了,以后要乖乖的,最重要的是,不许再捉弄她。
我现在就要,他有些不满的嘟哝着,微醺的半睁着眼,孩子一样的表qíng。
已经给你了,讨厌,中邪的感觉又来了,她移开他的手臂,想要飞快的逃走。
他轻抚着她的湿发,没有,我想要的,你没有给我。这样香香软软的发丝,你怎能,毫不设防的,让他们随意碰触。你怎能,对着别的男人,笑语连连。你怎能,心甘qíng愿的,让他们握你的手,亲吻你的唇,然后变成他们的女朋友
她歪着头看他,那么,你想要什么礼物?
心里微微的抽痛。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毫不在意的单纯,一瞬间点燃了他心底的愤怒。什么样的礼物呢当人们得到了相对的回报,惊喜过后,想要的,自然是更多。
他靠近她,臂膀移至她的背后,手掌贴近她的腰间,就好像上次的意外。嫉妒,经不起挑拨,总是轻易冲开理智的闸门,蜂拥而至。他想要的,是他们得到的,或者,从不曾拥有的。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宛如幽深的潭水。她几乎忘了呼吸的震惊其中。
你喝醉了,她的手掌抵入他的胸膛,妄想在彼此之间拉开一臂的距离。隔着衣物,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结实有力,以及剧烈的心跳。热辣辣的感觉,使她泄气的将手紧握成拳。这不是许可,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一个陌生又危险的男子。
没有回答,他直视着她的眼眸,黑黑的眼瞳闪烁着胆怯抗拒而又迷惑的光芒。他无可奈何的叹息,伸手遮住她的双眼,似乎这样,可以掩去他深深的罪恶以及自责。舌尖轻柔的滑过她的唇,浓郁的酒jīng味道混合着男子的气息,霸道的钻入她的鼻间,她的大脑在一瞬间罢工,又在下一刻顿时清明。
不要,她侧脸,慌乱的避开,臭小子,你醉了。你把我当言兮萝啦。
许可的动作突然停滞,她又在胡说些什么?
姜允诺松了口气,伸出四根指头在他眼前晃晃,这是多少。
他不答。
我就知道,你不认识我了,把我当你女朋友了,她qiáng装笑容。
这样好玩儿吗?许可缓缓站起身,目光清冽冷然的不带一丝qíng绪,姜允诺,你在我面前玩这种yù擒故纵的把戏,觉得相当有趣是不是?
她抬头,不解的看着他。这样的他,是她未曾见过的。
引诱我,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他说着勾起嘴角,做姐姐的勾引弟弟,真是很有趣,嗯?
我没有勾引你,她咽了咽唾沫。生平第一次,突然有种拎不清状况的感觉。二十年来对他的认知,就在这一瞬间颠覆。
你没有?,他突然笑了,笑容英俊而轻浮,你真以为,那天的事qíng是个意外?没有人,会像你那样亲吻自己的弟弟。这种暧昧的游戏,很对你的胃口,是吧?
你走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陌生,脆弱而僵硬,微微的颤抖着。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一路跌跌撞撞坠入黑暗的最深处。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如同魔鬼的影子,袭上心头。
他俯下身,轻佻的勾起她的浴袍的领口,这种样子,还敢说没勾引我?
她低头看去,才发现领口的一边已滑落至肩下,luǒ露的肌肤在冬夜里泛着阵阵寒意。她死死的拽紧领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令人窒息的的沉默。
桌上,手机突然泛起蓝光,拼命的震动着。
许可接通电话,低头浅笑,嗯,这就出来,说完,穿上外套,扬长而去。
静谧的夜里,冰冷的空气缓缓流动。
姜允诺走到许可房间的chuáng边,从枕下,她拿出一根手工编织的男式腕绳,上面绣着几个数字,01.20,他的生日。
第23章 不可以爱上他
她从旅行社出来,拽着机票的手,在寒风中有些麻木。
冬天的夜幕,不解风qíng的早早降临。一路上,酒肆商厦,灯火辉煌,音乐嘹亮。各色行人,脚步匆匆,喜气洋洋。除夕之夜,繁华的世界,却没有她的落足之处。
走进一家装潢考究的餐馆,点了平时爱吃的小菜,又没了胃口。四周人声鼎沸,更显出一个人的落寞。
期间,接到几个同学朋友祝福的电话或短信,她一一回复,一幅开心的样子。而后,心血来cháo的,她拨出一串长长的电话号码。话筒那端,响起女人慵懒动听的嗓音。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囁嚅,是我新年好。那边的姜敏顿了顿,才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她的眼睛在这一瞬微微的湿润,快了,她答,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他们,还好吗?姜敏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很好,她抬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你呢,怎么样?
忽然之间,她想找个肩膀靠着,痛哭一场。可是,人cháo汹涌,依然只剩她,形单影只。最终,只是寒暄了几句,匆忙收线。
在黑暗里拿出钥匙,摸索着开了门,走进暗沉的屋内,并不开灯,这样的世界,沉默暗淡,才是属于她的。
突然发现,阳台上有红色的星火闪烁,她推门出去,看见一个同样落寞的身影凭风站立。那人,已好几天不曾在这里出现过。
许可掐灭手里的香烟,扭头看向她。
她转身,走进屋里,却听见身后传来他略微低哑的嗓音有着些许难堪,对不起。
走开,我不想看见你,灯光从远方照she过来,她的脸,苍白而淡漠。她快速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想关上门,却被人伸手从外面抵住,滚开,她冷冷的喊着,门夹住了他左手的手腕处,她听见了他的低呼,于是松开手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
许可按亮房间里的灯,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举起手烦躁的拍打在墙壁上,我他妈傻了,才会和你说那些话。
她把包搁在桌上,一言不发的面对他。明天以后,她将忘掉这些事qíng,忘掉他,然后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从此,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出现他的身影。
机票的一角从小巧的皮包里露了出来。chuáng上,散乱的堆放着她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衣物。
许可若有所思的走过去,从包里抽出机票,单程,明天的?他看了她一眼,拿起皮包,伸手在里面翻寻着。
你gān什么,她想拿回皮包,却拼不过他的力气,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
我也是,他的语气淡淡的,我也是,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扬了扬手里的护照,然后把它塞进皮夹里,这个,先放我这儿。
许可,你发什么神经,她的双手紧握成拳,这小子,真是超级欠揍的。
就因为那么点破事,你就想走,他讥诮的看着她,你也太脆弱了。
你说的对,她,的确是脆弱的人,怒气在骤然间被压制,她只是无力的伸出手,还给我。这样的游戏,玩不起,难道还躲不起?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有些事qíng的发生,总让人措手不及,哪怕始作俑者是自己。
突如其来的沮丧,攀上她的眉尖,黑亮灵动的双眸随之黯然,纤柔的双唇紧紧闭合着,清秀的脸庞上,憔悴和忧伤无所遁形。
他的心一阵疼痛,如同被某种钝物一击而中,隐隐的却越来越qiáng烈的扩散。他静静的站着,哪怕只向前挪动半步,就会将她搂入怀中,以此缓解他深深的自责和痛苦。然而,他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连呼吸也是轻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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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而消沉,他咽了咽唾沫,我不会再喝那么多酒。不去奢求什么,只想留你在身边,就算远远的看一眼也好。面对一份禁忌的qíng感,我,终究只是自私而懦弱的凡人。
开学一周,qíng人节。
学校里的文明纠察队的队员和路边花店的玫瑰一样,多得让人厌烦。文明纠察队是由学校的党员和学生会gān部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在入夜以后,到校园的各个角落游dàng,致力于杜绝男女生勾肩搭背现象和以罚款中饱私囊吃喝玩乐的事业,而且生意相当不错。
姐姐,兄弟,拜托你了,雷远的双手搭在姜允诺肩上。
姜允诺看了看隐蔽在四周人群里的特工,迅速扒开他的手,别,我可没那么多钱让他们罚。
他们要是敢从你这儿拿一毛钱,我去灭了他们,雷远从口袋里抽出红袖章,是兄弟的一定要帮这个忙,我雪地跪求还不成吗?
luǒ跪也没用,我已经无能为力,就看你自己的了,她笑呵呵的说完,转身走回宿舍。
寝室里,非常安静,只剩下姜允诺和关颖两人,其余的都挽着各自的男友轧马路去了。
406,关颖,突然平地里一声惊雷,在空旷的楼道里回dàng,姜允诺的耳膜被震的嗡嗡乱响,她抬眼看看,关颖没事人一样趴在桌上看着小说。男生宿舍那边,隔着铁门,依然传来某人不屈不挠的呼唤。旁边寝室的门一扇扇打开,女孩子们纷纷探出头,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嗓门,够大。
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再不出去,就要引起公愤了,姜允诺伸出一只指头压住耳朵,就算拒绝,也和人家说清楚嘛。
关颖白了她一眼,起身出去,没一会儿,脸红红的走进来,手里多了一支粉色的玫瑰。俗,她把玫瑰掷到桌上。
少了点,好在意思不错,姜允诺托着腮看着她。
关颖的脸上又是一红,说,他叫我们去舞会,小陆他们也去。
她心里一滞,说,不想去。
关颖拍了拍姜允诺的额头,许可今天有事,去不了,你们两姐弟怎么还在冷战啊,到底为什么呀?
她胡乱往嘴里塞着雷远进贡的薯片,含糊不清的说,走吧走吧。
教工食堂的大厅里,灯光闪烁。关颖羞答答的被雷远牵入舞池。
人群中满是头发梳得像镜子一样的男生,姜允诺看得有些乏味,心不在焉的收回目光。
陆程禹向她伸出手,跳吧,闲着也是闲着。他把手搁在她的腰间,她忍不住咯咯直笑,不好意思,有点像在挠痒,说话的当儿,她已在他的鞋面上留下好几个印迹,她更加手忙脚乱,只有不停的道歉。她的笑容生动可爱,眼神清新自然,他也忍不住笑了,把她的手握紧了些。两人调整好步伐,她的眼光却游离在外。
许可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把最后一支烟送入齿间,空空的香烟盒在暗影中划出一道白色的抛物线正中垃圾桶。他掏出打火机,低头,点燃了烟。明huáng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侧,几乎可以看见他微垂的轻轻颤动的睫毛,在光影之中,他的脸部线条犹如刀刻。他微微仰头,轻轻吐出一口白烟,烟雾缭绕之中,他的神qíng似笑非笑,看不真切。
灯光落在他的身影之外,使他的身影更显高大冷漠,仿佛与世隔绝,周遭嘈杂活泼的世界,沦为了他的陪衬。
她的心也也一点一点的空旷起来,最后,只剩下钝钝的疼痛。
似乎看见他的目光向这边扫来,她慌乱的收回视线,定格在陆程禹衬衣的第二颗纽扣上。
他抽烟抽得厉害,她喃喃的说。
陆程禹看着许可,他以前几乎不抽。
心神恍惚之际,姜允诺听见舞伴对自己说,专心点,好吗?
一曲完毕,雷远和陆程禹去吧台买啤酒。关颖满面chūn风的回到座位上,轻笑着,以前没觉得,原来跳舞的感觉还不错。
一旁的姜允诺,却置若罔闻,兀自出神。
小姜,想什么呢?关颖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
呃
似乎有人变花痴了,关颖探究的笑容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你是不是爱上谁了?
你爱上谁了?
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的人。
有些事qíng,虽然我们刻意的逃避,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第24章 沦陷啊沦陷
面对关颖探究的眼神,姜允诺只是扯扯嘴角,抿了一口橙汁,满嘴酸涩的滋味。关颖也不多问,慵懒的窝进长沙发里,小口啜饮着果汁,烟波流转之间,目光扫过全场,似乎看见了什么,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实在太奇怪了,以至于她几乎笑出声来。
舒缓的音乐渐止,灯光忽明忽暗,变幻闪烁,激qíngqiáng劲的舞曲突然响起,震耳yù聋。舞池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恣意舞动,挥汗如雨。姜允诺身边的沙发突然下陷,长沙发上挤入了三四个陌生的男人。
妹妹,坐这儿多没劲啊,要不和哥哥们出去玩玩,其中一人把手搭在关颖的肩上。关颖站起身,拉起姜允诺想撤,却被他们团团围住。
别走啊,陪哥哥们喝点,那几个人拿起酒杯就往她们嘴边送。关颖招架不住,一不留神又跌回到沙发上。姜允诺怒了,抢过面前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急什么,这药丸不都还没融掉吗,说着,劈头盖脸的朝那人脸上泼去。
那些人一时愣住,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姜允诺看看花容失色的关颖,又瞅瞅眼前动手动脚,骂骂咧咧的地痞,打不过也跑不了。靠,雷远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还不现身救美?
做什么呢,跑学校里来耍流氓?
姜允诺听这声音,微微一怔,居然觉得此时的心qíng比要和这群人打架还要紧张,复杂的qíng愫在心底悄然dàng漾。
许可吐着烟圈,面无表qíng的站在他们身后。
那些人扭头,看见英雄只有一人,都猥琐的笑着,呦,找抽的来了。
许可冲他们点点头,想玩是吧,我就陪你们玩玩,说着,冷不丁的抄起矮桌上的啤酒瓶向身旁的墙壁使劲砸去,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他咬着烟,咧嘴笑了笑,拿着剩下的半个瓶子指着他们,别他妈愣着啊,一起上。话音未落,他就被人围住。
姜允诺回过神,着急的喊着,可可,不要,这时又听见砰砰两声酒瓶破碎的声音,雷远和陆程禹一人提着个破酒瓶走了过来。靠,咱们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雷远笑着大声说。
那几人抬头一瞧,眼前的三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于是没好气地指着站在中间的许可,你小子给我记住,然后推推搡搡的溜走了。
雷远把关颖拉到身边,细细的瞧了瞧,对不住啊,来晚了。
许可皱眉,你们怎么回事啊,连两个妞都罩不住。
关颖的qíng绪稍稍平复,她轻轻碰了碰姜允诺,你弟怎么说话的呢,没大没小。
姜允诺摸摸鼻子,嗨,他就这样,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陆程禹牵起她的手,没事吧你?她没来由的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不着痕迹的抽回手。
以后别那么冲动,旁边又没个人,许可扔掉烟头,眼睛看向别处,走为上策知道么?
不知道是谁冲动,她嘟哝着,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能走不早走了吗。
关颖凑到她的耳边,小姜,你怎么在你弟跟前跟个小媳妇似的。
她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脸上热烘烘的,幸好是在这种环境,别人也看不出来。她搔搔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瞎说什么呀。
算了算了,都怪我,是我拉着小陆去买啤酒,我道歉,雷远笑嘻嘻的说着,递给许可一瓶啤酒。
许可摆摆手,戒了,眼光状似无意的扫了过去,姜允诺微微的侧过脸,面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他掏出打火机,摸摸口袋,靠,没了,我去买包烟。
不抽烟你会死啊,她仍是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许可的身影一顿,没说什么,慢慢的坐回到沙发上。
雷远看看他俩,不由失笑,姐弟俩哪有隔夜仇啊,chuáng头吵架,chuáng尾
闭嘴,关颖和陆程禹异口同声地吼着。两个当事人倒是都不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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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颖差一点儿笑喷,赶紧忍住。雷远也发现自己一时忘形,用词不当,话没说完,只得硬生生的把嘴巴合上。
姜允诺一阵心慌意乱,只觉得头顶上的灯光晃她的头晕眼花,坐立不安。她屏住呼吸,qíng不自禁的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许可随意的靠在沙发上,薄唇紧闭,面无表qíng的注视着舞动的人群。她低下头,闷闷的喝着橙汁,可是拿着玻璃杯的右手却微微的颤抖着。见鬼了,她嘟哝着,然后伸出左手把玻璃杯死死的搂在怀里。
小姜,咱们也蹦迪去,关颖突然拍拍她的肩膀。这里的音乐,设施虽然比不上迪吧,好在还挺有氛围。
姜允诺被她吓了一跳,表qíng郁郁的,不了,我想回宿舍。
也对,雷远终于找着机会再次开口,现在连学校里也不太平,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夜风清冷,月光清冷,树林里似乎有梅花开放,暗香浮动,空气里散发着丝丝清冷的甜意。
姜允诺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心里也没刚才那么别扭了。
暗暗的椭圆形cao场上,有痴心张狂的男生和朋友们正在用白色的蜡烛摆出巨大的心型。风再起时,烛光闪烁,有那么几点光黯然逝去,可怜的少年忙碌奔走于熄灭的蜡烛之间。cao场边,幸福的女孩起初是羞涩的含笑而立,而后忍不住伸手抹去滑落眼底的泪水。一旁围观的人群里,口哨声此起彼伏,给往常静谧的夜晚染上青chūn的颜色。
此qíng此景,陆程禹说,寒。
雷远也经不住抖了一下,暗自看了关颖一眼,心想,幸好这不是个挑剔不懂事的主儿,要不让他来做这种咯牙的事,他一张老脸可没地儿搁。
关颖看着身边的烛光,温暖而飘逸,大概只有爱惨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qíng吧,可是他,对自己的喜欢又有几分呢?
姜允诺注视着场上的男孩子匆忙的身影,起初只觉得瀑寒,习惯了也就还好,再看时却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不知道,会不会遇到这样的人,执著而傻气的做一些事qíng,只为博得自己浅浅的一笑,或是掩在心里的甜蜜,哪怕他只是在作秀。生活中,无处不被作秀填满,然而,当这些为爱qíng作秀的勇者出现时,荒诞也会化为感动。女孩子们几乎都会被此打动,即使她们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她,也毫不例外。
当许可路过那颗巨大的红心时,脚边有几支蜡烛被风chuī灭。
这就不完整了,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掏出打火机。
姜允诺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弯腰俯下去,暖暖的橘huáng色在打火机和烛引之间跳跃着,清风chuī过,却连他手里的那点火光也熄灭了。他轻轻蹙眉,gān脆单腿跪在糙坪上,重新打着了火机,用手拢住那团绚烂的火焰,仿佛捧着易碎的物件,小心翼翼的点燃了烛引。手指缓缓滑过,一只又一只,星光在他的手掌里重新闪耀。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右手一扬,将打火机抛了上去,银色的外壳在黑夜里划出碎碎的光华,他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接住,放入牛仔裤的口袋里。
这一切,无不散发着淡然和随xing,可是落在姜允诺的眼里,却如大气里所有的正负电子各自聚集相互碰撞,瞬间的风起云涌,动魄惊心。
第25章 避孕套事件
行了,美女环顾四周,然后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钟点工接了钱走出去。
美女趴在那张gān净的可以当镜子照的黑色光漆大书桌上想着心事。
门外走廊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她的脸上扬起明快甜美的笑容。
许可推开门,阳光从一尘不染的玻璃窗里透过来,刺进他的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即使有过N次这样的经历,他仍然怀疑自己进错了家门,然后他N+1次的在心里说了句,我靠。
兮萝,他冲美女点点头,你来了。
是啊,那几本书看完了,我来还给你,言兮萝转身,背靠在书桌上,双手往后撑着。
这样的站姿,可以完美体现她无可挑剔的身材,许可在心里做出评价。美女就是美女,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美女,不像有的人
他想起昨天早上和陆程禹一起晨跑的时候,那个人在薄雾中迎面跑来,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陆程禹的肩膀,气喘吁吁的喊了句,嗨,帅哥,等他回头看时,却看见胡乱束起的马尾在她身后活蹦乱跳。
你还挺勤快,当时陆程禹这样说。
她转过身面向他们,脚下丝毫不带停顿,减肥啊,我这个月长了三斤ròuròu,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想到这儿,他暗自摇头,美女如言兮萝者铁定不会在男生面前一边做高抬腿运动,一边嚷嚷自己长了多少ròu。
突然看见许可对着自己若有所思的微笑,言兮萝的脸上泛起红cháo,一向自持处变不惊的她突然不知道,是应该看着他的眼睛呢,还是鼻梁,又或者gān脆不看他。
你不用每次来都帮我收拾屋子,许可把书包扔chuáng上。
举手之劳,她大方的回应,朋友之间不用计较这么多吧。
嗯嗯,他点头,朋友可不是用来当田螺姑娘使唤的。
她微笑不语。田螺姑娘啊?究竟是女朋友的意思,还是保姆的意思?
不过,他貌似不经意的提到,过几天我就搬回宿舍了。
为什么呀,她愣了愣。
他笑笑,没钱jiāo房租了。
傍晚的时候,姜允诺抱着书准备去听选修课。
雷远从后面走过来,胳膊往她的肩上一搭,走,帮你弟搬家去。然后,无论她如何百般推迟,还是无可奈何的被拉了过去。
别这样,那是你弟,人家义愤填膺的说。
许可没料到会在这儿再次看到姜允诺。
他看到她讪讪的站在那儿,似乎是房间里堆满了杂物,迫使她无从落脚,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就这样浑身不自在的站着,模样有些怯怯的。
也许这个词和她完全不相gān。可他却固执的认为,此时站在那儿的,是个娇怯怯的小女生。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温柔满满的充盈着。
嘿,嘿,这些东西还要不要,你tmd倒是出个声啊,雷远拿着一摞旧杂志在他眼前晃悠。
他烦躁的撇开眼,要,虽然并没看清那是一堆什么东西。
感觉自己无事可做的姜允诺被书架上的一本相集吸引了过去。她随手翻开,那些微微泛huáng的照片,展现了曾经的温馨时刻,可现在看起来,却是刺眼的一塌糊涂。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过往,没有这些记忆,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呢也许是陌生人,也许是
姐姐,那嗓音在耳边响起,低沉悦耳,温柔的错觉仿佛蛊惑一般,沁人心脾。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似乎好久没这么称呼她了,而他现在这样喊她,令她相当的不慡!
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许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轻轻的从她手里抽出相册,如果你没事做,帮我把chuáng上的被褥打包。
哦,她踱了过去,开始整理他的单人chuáng。
在chuáng和墙壁的fèng隙里,她拣到一个小小的方方的塑料包装袋。
枚红的底色,上面画着只一脸怀笑的香蕉,人模人样的带着墨镜,那袋子已被撕开,隐隐约约的散发出糙莓的香甜味道。
她拿着它,发了一会儿呆,恍惚中记起曾在什么广告上看到过,这个牌子叫JISSBON,她相当肯定地说了出来。
屋里的另外三人,包括陆程禹一起回头看她。
我靠靠靠,这是什么啊,雷远笑着说,你小子这次被抓住了。
许可的眼光有些直愣。
谁的啊?陆程禹也非常好奇。
我怎么知道?许可的脸微微泛红,他看了姜允诺一眼,看不出她的qíng绪。
雷远调侃,就是,关了灯女人都一样,还记得谁是谁啊
你tmd闭嘴,他忍住笑,红着脸看向姜允诺,有些难堪,这真不是我的。
姜允诺觉得耳根处火辣辣的热,她随手将那包装袋扔在地上,低声说,这种行为,我们应该提出表扬,至少还知道戴套。
不错,陆程禹点头。
行了,雷远qiáng忍笑意,拍拍许可的肩,血气方刚的,大家都可以理解。别装了,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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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允诺帮许可搬了一趟衣服,觉得有些累,于是对他们说,你们再接再厉,我先回寝室了。
喂,等等,实在无法忍受,顾不得另外两只的奇怪眼光,许可拽着她的胳膊走到一边,尴尬啊尴尬那什么,真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用那东西,话一出口,立刻觉得自己说错了。
果然。
姜允诺神qíng疲倦,却极为认真地看着他,还是用比较好,除非你打算提前让我当姑妈。嗯,你的孩子是应该叫我姑妈吧?
他微微一怔,放开她的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声音冷淡无波,眼眸里的光晕如同天边的寒星般若隐若现。
臭小子,喜欢滥jiāo的臭男人。
她踢掉鞋,无力的把自己摔在chuáng上,然后把脸蒙在软软的枕头里,以至于无法呼吸。
今天是谁的生日啊,她想。
迷迷糊糊中听到铁门那边有人喊,406,接着又听见开门关门,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她不耐的翻了个身。
关颖拿了一盒什么东西轻轻放在她的枕边,小陆让我给你的。
她瞪着那块五彩斑斓的东西,却连打开盒子的兴趣都没有。
第26章 只愿一切如初
姜允诺和他说话时的时候,无疑像看着一匹种马。
许可一闭上眼,就想起她那种眼神,三分失望七分不屑。真他妈邪门,为什么偏偏让她去给自己清理chuáng铺,难道说冥冥中自有天意?想到这儿,原本思绪乱飞的心里又添上一堵。明明生活已是很无奈,我还在这儿自nüè,他心里说着,把运动背包摔在篮球馆的地板上,然后起身上篮,打算盖个火锅。
结果,失败了。
你这是打球呢,还是当桩子啊,队长老刘从他手里抢了个篮板,不费chuī灰之力。
你他妈还说呢,许可直接从他怀里把球捞了过来,不给了,你是不是又趁我不在把女朋友带租的房子那儿去啦?
老刘摸摸后脑勺,支支吾吾,那不就前几天
许可几乎要仰天长叹,他把老刘拉到一边,老大,你要解决问题没关系,你完事了,该扔的就扔了啊。
用过得套套没扔啊,早有眼睛贼亮的八卦男从旁边蹭了过来。
靠,我记得我扔了,老刘大声说。
杰士邦的包装袋没扔,雷远笑着说。
老刘瞪了许可一眼,我还以为啥呢不会是被你马子见着了吧,误会啦?谁啊?言兮萝?没事,我去澄清。
被他老姐看到了,雷远纠正道。
老刘笑着,那就更没问题啦,人家从法国那地回来的,还会介意这个。再说了,她是你姐又不是你媳妇,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怕她呀我说,她是不是老管着你呀,那多没意思。你看我姐,还给我介绍小姑娘,她嫌我现在的那位不够漂亮。
行,你可以闭嘴了,许可想把篮球塞进他嘴里。
雷远拍拍许可的头,允诺确实不厚道,怎么就没想着给你介绍一金发碧眼的法国小妞呢?改天我说说她,看有没有适合我的。
你少刮噪一句成吗?许可闷声说着把球扔地上。
我说,老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还是个处吧,话音未落,男生们都吃吃得笑了起来。
滚,某人一声怒吼。
这个城市的chūn天,总是来得特别的早。
三四月间,雨沥沥的下着,窗外绿意盎然。
发qíng的季节,仿佛连吸入的空气都是湿湿暖暖的。
自从许可搬回宿舍以后,姜允诺和他在校园里偶遇的次数就多了。都住一个宿舍楼,想不见面都难。
下着小雨的时候,看见他和一群男生从体育馆出来,白色的T恤,阔腿仔裤,白色的休闲板鞋,也不打伞,黑黑的短发闪闪发亮,有那么几缕湿湿的垂落额头,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滴落至眉间,双眼在薄薄的雨帘之后,淡如烟雾里的湖泊,水汽纵横。
偶尔有女生从身边经过,悄声说,快看,政法学院的许可,眼神好忧郁哦他明明在和旁人有说有笑好不好,姜允诺忍不住眨眨眼,希望能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忧郁的影子。
如果你们知道,他如同种马一样活着,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她曾经恨恨的想。
即便如此,当那眸光仿佛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脸,她仍能觉察到自己变得不规律的心跳。
忽略,成为了她最常做的事qíng。对他,往往视而不见,然后招呼相熟的人,比如雷远,陆程禹,又或者其余闲杂人等。
他的穿着并不出众,几乎可以说是粗糙,是男生中最流行的,怎么舒服就怎么穿的风格,一切看上去似乎无可挑剔。可她还是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哪里呢?瞟眼看见他晒成浅麦色的臂膀又不是夏天,穿什么短袖。风骚!
即使会偶遇,但自从那件事后,他们几乎又成了两条平行线,jiāo点在无限远处。
很多事qíng,不断的发生,就成了习惯。
如果有天,她没有遇到他,心里就缺了一块去,怅然若失。
于是,林荫路上,食堂里,图书馆里,cao场旁,影影绰绰,似乎到处都有他的身影。
如此N次以后,姜允诺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她想去找他,想给他电话,甚至想制造邂逅的假象。可是到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不能做。
终于有一次,陆程禹看见,在空旷的cao场旁,姜允诺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看台上。
天空里有淡淡的流云划过,cao场中间是一片动人心魄的嫩绿。她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痕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很长一段时间,她注视着那片绿色,只到双眼无法睁开,才眺望远方的天空。只有这样,她才能什么都不用想,脑海里满满的,只是单一的色彩。
他执着伞,站在她的身旁,聆听着雨点落在伞面上的声响,缓缓的,沉闷的,在他心里一直回dàng。
天色渐暗,他伸手轻轻覆在她冰凉的手上,她微微一震,用手揉了揉眼睛,才抬头看他。然后他看见,一种淡淡的失落在她清澈的眸光里,微微驻留,随后逝去。
牵起她的手,他说,走吧,天黑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关颖不解的看着她,你鼻子怎么红红的。
是吗,可能是有点冷吧。
这种天气,怎么会觉得冷。你别是感冒了。
姜允诺不甚在意的笑笑,想起刚才陆程禹的表qíng,极其平静,才稍稍放心。
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彩色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个带拉环的小叮当公仔。扯出那个拉环,熟悉的音符飘出来,仔细回想,是她曾经弹过的那首,原来爱qíng这么伤。
关颖拿过小叮当看了看,咦,是定做的呀,外面没得卖。小陆很有心思呢。
姜允诺顿时觉得头痛,她把公仔连同盒子一起塞回了抽屉。
半夜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凉,脑袋晕晕沉沉,却再也睡不着。她伸手摸摸额头,有些烫。靠,还真被关颖那张乌鸦嘴说中了。
早上起来吃了点药,让关颖她们帮忙请假,她窝回chuáng上,迷迷糊糊的躺着。隐约中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谁啊,翘课啊,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嘟哝着,那人似乎走到了她chuáng边,麻烦你帮我到点水,谢了。
听见有人把水杯搁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她闭着眼睛却不愿意动弹,那人却轻轻的把她搂了起来。
那是一双异xing的手臂,坚硬,蕴含着力道。
色láng进来啦,还是闹鬼了。她浑身一激灵,头皮发麻,清醒了不少。
第27章 忽qíng字来袭
她使劲的睁开眼,水杯就搁在旁边的桌上,却是空的。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再没别人。
暖暖的怀抱,温热的呼吸,感觉如此清晰,却只是一个梦魇。
她无奈的自嘲,这里是女生宿舍,他怎么可能进得来。
然后,再也睡不着,只有躺在chuáng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静静的发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拎着暖瓶去水房打水。正赶上人多,水房里乱哄哄的。
关颖说你病了,好点没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如早晨的梦境,有些不真实。
她抬眼,许可斜挎着书包,站在面前。
吃了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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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她略微一低头,避了开去。
他的手,在空中稍稍停顿,而后放下,接过她的暖瓶,走进水房。
回去的路上,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们还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她觉得有些可笑。
走到女生宿舍的过道前,他才将暖瓶递到她手里。
晚饭吃了吗,他问。
还没,实在没胃口。
想吃什么?
不知道,她只想快点进去。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晚上,关颖捧着保温饭盒跑进来,快吃,还是热的,打开一看,皮蛋瘦ròu粥,冬菇小白菜,醋溜土豆丝,清清亮亮的,香气扑鼻。姜允诺顿时胃口大开,拉着关颖嚷嚷,来,美女,香一个。
无功不受禄,关颖连忙推开她。
真好吃,你在哪儿买的。
这个,花钱都买不来,她笑着眨眨眼,你老弟回家自己做的。
原来喝粥也能噎着。
huáng子曦拉着姜允诺的胳膊,一个劲儿地说,会做饭的帅哥啊,给我吧给我吧,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还很体贴,关颖笑笑的看着她。
chūn风微拂的四月。
中午,陆程禹骑着车去许可那儿蹭饭。在实验室呆的久了,感觉医学院的食堂都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太阳正好,晒得人浑身舒坦。每次路过cao场时,他会忍不住瞅瞅远处的看台,虽然她再也没出现过。
想起姜允诺,他承认自己对她有点兴趣,虽然在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他的印象就是普通人一个。
可是,当他看见舞台上的女孩,带着黑色的棒球帽穿着T恤牛仔,淡然的弹着一首不记得名字的曲子,长长的帽沿几乎遮住她的眼睛,女孩随意的将帽沿挪动到一边,露出黑亮的双眸,淡淡的唇微微抿着,恬静的笑容浮现在嘴角。平淡的场景,平淡的穿着,平淡的动作,他心里却微微一动,这女生,有点意思。
不过,仅此而已。
他是个有些内敛的人,气质看上去是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淡漠。对女生来说,他似乎离她们比较遥远。很少人会对不苟言笑的帅哥投注太多热qíng,也因此,免去的许多麻烦和困扰。暗恋这回事,从来都是双向的,比如许可这种人,往往因为拒绝的不够彻底,所以麻烦一大堆。并且,他一向认为,在前途未卜的大学里迷恋上什么人是件傻气又làng费时间的事qíng,可偏偏这种qíng况无处不在。
所以,做人要低调,他常说。
雷远常会反驳,你这不是低调,是闷骚。
有些人看他一幅淡漠的表qíng,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姜允诺却是个例外。她拍他的肩膀,开他的玩笑,偶尔会用书轻敲他的脑袋,嘲弄着,别以为自己长得还行就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还不一样的要吃喝拉撒。除非你从今天开始不吃不喝不去厕所,我就服你。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此而已。
陆程禹抬起头,看见横幅飘飘的看台,才想起雷远说过,今天有运动会。
上午多是女子项目,此时正是决赛阶段。
百米跨栏比赛被qiáng悍的女孩子们变成了推栏百米跑,落在最后的妹妹每次都非常温柔小心翼翼的跨过栏杆使其屹立不倒,最后一脸迷糊的捞了个头名。千米长跑的场景相当壮观,在跑道内侧跑步的人数大大多于参加比赛的女生。师兄们拿着水和衣服在前面领跑,师妹们后面晃晃悠悠的跟着。扔铅球的女生都比较高大,测数据的男生心有戚戚焉的跑到远处。人家妹妹摆出极彪悍的姿势,飞快旋转,扬手投掷,然后直接掉下,差点没砸到自己的脚。
陆程禹靠坐在自行车上,看着眼前的喧嚣场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他的心qíng很少受外界的gān扰,一如既往的平静。
姜允诺加油,看台上,有人在喊。
这一声呼喊,不经意的钻入他的耳中。
不经意的,他转过脸,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然而,很多事qíng却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变化。再等他察觉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四百米决赛的终点,就在眼前,姜允诺觉得自己非常有戏。
事qíng也的确发生了戏剧xing的变化,因为一只凭空飞来的矿泉水瓶。
当时她已经加快了速度,准备冲刺。避闪不及,正好一脚踏了上去。
然后,很没气质的摔倒了。
就这样,竟然还拿了个第三。
她的脚似乎扭了,一瘸一瘸的走着,白皙的手臂上,黑色的泥土混着擦伤的痕迹,看上去有些láng狈。
有老师和同学朝她跑过去,她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
阳光从树叶的fèng隙间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笑意暖暖,眉眼弯弯。黑亮的眼瞳,如同两颗圆润可爱的葡萄,秀挺的鼻梁上有几滴晶莹的汗珠,灼灼闪耀。她笑的时候,细白好看的牙齿露了出来,米粒大小的酒窝在红润的唇边轻轻绽放。运动之后,脸颊上浮起两抹健康的色彩,额边,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下来,在微风中轻柔的飘动着
清澈的笑容,一如她的透明心地
卡哇伊哦,耳边仿佛传来日剧里娇嗲的声音,陆程禹瞬间失神,心说,这回真他妈的完了。
灿烂的阳光,青绿的树叶,突然的转变,总叫人促不急防。
许可握着笔,注视着cao场的另一端。
梧桐树下,那个身影拍了拍陆程禹的肩,然后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坐,似乎开心的笑着。
好久,没见过她的笑容了。
和他在一起时,她越来越沉默。两人相互隐藏着真实的自己,虽然,每个人的心都不是可以轻易看透的,但是有他的日子,她并不快乐。那么,当初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现在,他唯有选择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1米85,测量跳远数据的男生见他心不在焉,于是又说了一遍。
他回过神,正写着,啪的一下,铅笔的笔尖断成两截,划出一道长长的粗重线条,在白纸上显得格外刺目。
第28章 冲动是魔鬼
关颖慢慢的用筷子把竹签上的羊ròu全部拈下来,再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缓缓嚼动着。
吃羊ròu串的方法是这个样子滴,姜允诺拿起一串放在嘴边一咬,豪气的作了个示范。
关颖白了她一眼,你嘴边上都是油渍。说着,拿起纸巾轻轻按了按嘴角,从包里掏出手机,我给雷远打个电话,让他把许可也叫出来。
叫他gān嘛,我们都快吃完了。
我们等会儿轧马路去,你这样一瘸一拐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或者我打电话给小陆。
不行。
关颖又白了她一眼,你这人真是麻烦,那就叫许可来接你。你们怎么还在闹别扭啊?都多长时间了。
不行。
电话已经接通,关颖的话简洁明了,十分钟之内到,过时不候。
晚一分钟也不行,小姜被那几个流氓困住了对,就是上次舞会里的那几个,随后,美女甜甜的笑着挂断电话。
呃,这个玩笑有点过了,姜允诺着实郁闷,恋爱中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关颖看了看表,继续优雅的吃着羊ròu串。
许可胡乱披了件外套,就向外面跑去。
喂,你他妈的慢点,那两丫头在骗我们,雷远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喊。
几分钟后。
许可站在餐厅的门口,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胳膊上套着训练时戴的护腕,身上穿着球衣,外面披着件运动夹克,好像还穿反了。
姜允诺的几乎把脸埋进了盘子里,老大,过了啊。
关颖看着表,笑得有点狡诈,不错,比预计的时间要快。
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复,许可走近桌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姜允诺的头,以至她的鼻子和羊ròu串来了个亲密接触。她抬起眼瞪他,却撞上两道复杂的眸光,恍然中,脑海里忽然闪过四个字: 柔qíng似水。
他看着她,端起她面前的果汁一仰而尽。
她晕乎乎的低下头,拿起一串羊ròu就往嘴里塞。
桌对面的两人正卿卿我我。
关颖喂雷远吃羊ròu串。
雷远揽住她的肩,轻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再不许这么调皮了。
姜允诺立刻觉得牙倒了一片,gān脆趴在桌上,好笑的看着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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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在她身旁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认真的看戏。
表演得够了,甜蜜的两人很有默契的看向许可,今天你买单,说着手牵着手一同离开。
随后,周围的氛围徒然诡异起来。
我也吃好了,姜允诺对着桌子上的盘子说话。心跳时快时慢,只好借此转移注意力。
许可看了她一眼,招手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碟子烧烤,自顾自的吃着。
她只好埋着头继续,直到面前的盘子里最后一点ròu末消失殆尽。
然后无事可做,傻傻的坐在那儿。早知道,就应该细嚼慢咽。
再这样多呆一秒也受不了,她旋即站起身。
等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声音该死的温柔。
这,这还叫人活不活又开始晕了,千万别想入非非,被人迷惑,受人诱骗
只可惜功力尚浅,如同被催眠一般,她乖乖的坐了回去。
晚风徐徐,温柔的拂过面颊。两人走在街上,一时都没有说话。
她看着路旁的冰淇淋店,觉得有些口gān舌燥。
想吃?
嗯,她悄悄的咽了咽口水。
他轻轻一笑,走进小店。
她站在街边,默默的想起从前。
那时,他还是个喜欢从她这儿蹭零花钱买雪糕吃的讨厌鬼
身旁,几个半大小子相互打闹着跑过,一不留神,撞在她的身上。
原本受伤的脚使不上劲,她身子一斜,摔了出去。
车灯刺眼,迎面而来。
迷糊中,耳边传来女人的惊叫,汽车尖锐的鸣笛,一切一切混乱不堪。
没想到是这样个死法
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会叫她姐姐
他会伤心
然后忘了她
从此再不相见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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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胆俱裂,原是这样的滋味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唯有深深地喘息,头脑一片茫然的眩晕。
手臂上的痛楚,仿佛又将她带入当时的恐惧。
冰淇淋掉落地上的瞬间,白色的奶油四处飞溅他飞奔过来,脸色惨白。
她听见他喊诺诺然后,迅速的被人拉了起来。
卡车呼啸而过,他眼里的恐惧却未退去,他的手仍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如烙铁般炙热灼人。
他松开她的胳膊,却将她搂入怀中。
透过薄薄的衣衫,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远远盖过自己心里的声音。
看不见脸上的表qíng,他疲倦的声音好似叹息一样从耳边传来,我快被你吓死了。
她的眼徒然间有些酸涩,任由几滴泪水滑落,悄无声息的融入他的衣衫里。
现在没事了,她轻轻说着,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抚,另一手环在他的腰间。
他似乎微微一颤,屏住呼吸,略微收紧了双臂,不料,这个小小的举动却惊醒了她。
放开我,她回神,同时也慌乱的收回手。
他置若罔闻。
会遇见熟人的,她焦急地想推开他,双手却被捉住。
你这样,遇见熟人怎么办,他闭着眼,声音低沉郁闷。
她果然一动也不敢动了。
夜晚的街道,人影憧憧。人们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虚幻,看不清他们在开心还是烦忧。姜允诺仔细看着经过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害怕撞见熟悉的面孔,害怕看到震惊的眼神。然而那些人,或者脚步匆匆,或者用漠然的视线淡淡扫过,似乎,他们只是一对热恋中的普通qíng侣。
有那么几分钟,许可同学好像身处梦境。
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听她的呼吸轻轻撞击着他的胸膛,他的手下的触觉温热而又有些僵硬,于是他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肯定勾出了一些冲动,带动了就某件事qíng和她jiāo流的yù望。
我你,话都说不溜了,难得一见。
她抬头看他,目光灼灼。
他在心里叹息,真他妈的纠结,然后眼睛一闭,说,以后再不准吃冰淇淋。
姜允诺被逗乐了,不由呵呵笑了起来。正在毫无防备之时,他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低沉悦耳,却如当头一棒,打得她头晕目眩,措手不及。
和我在一起,像是询问又像是陈述,他看着她。
久久的沉默伴随着他的话语,撕裂了一切伪装。
他心跳如雷,揽在她身上的手不由的握成拳头,手心里已是湿濡濡的一片。
果然,冲动是魔鬼。
第29章 没心没肺的人
《妙手仁心》里有一句台词,很多事qíng我们无法控制,只好控制自己 。
可是,我们如何才能控制自己
似乎听到熟悉的音乐响起,姜允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陆程禹三个字一闪一闪,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的手机铃声不大,在嘈杂的环境里很容易被忽略,可是现在她居然能听到,或者说,能感觉到。
我有电话,她用手抵着他,想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嗯,他看了一眼屏幕,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低下头轻吻她的鬓角。
喂,小陆,她深深呼息,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可是近旁,他的心跳犹如耳鸣,我在外面逛街呢,她抬头看了看许可,对和几个同学一起明天下午啊,嗯,可以
她合上电话,转身要走,我想回去了。
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许可感到尴尬而沮丧,犹豫片刻,仍是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姜允诺突然笑了,傻瓜,她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粘人呢,我是你姐,我们当然要在一起了。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一样,言语里满是宠腻的味道,她停了停,突然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有时候真不想管你,可是就算我们之间有天大的误会,毕竟血浓于水,你说是不是?
她认真地看着他,话语柔和,字字清晰。
她说,我们之间,终究血浓于水。
原来,所有的事qíng,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误会。
许可向后退了一步,终于放开她,你回来做什么,不如不回来。
你不如让我走,姜允诺反驳,不假思索。
他的脸上,流露出惊慌的表qíng,就连黯沉的夜色也无法遮掩住。
她轻咬着下唇,不再看他,转身离去。路灯下,长长的影子从相互重叠,到彼此分离,最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只。直到确认他没有跟上来,她才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却又寂静无声。陆程禹的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捏着电话,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头脑里安静之极,如同这家被人们遗忘的小饭馆。这儿没什么食客,价格偏贵,饭菜一般,唯一的优点是,视野一流。他瞄了瞄手机上的时间,又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菜,这才起身结账。回到学校时已经七点,正好赶得及上课。
站在chūn夜的暖风中,许可却觉得手足冰凉,明明是意料中的答案,心却无止境的坠落。前方的身影即将融入夜色里,他甚至不敢多看,似乎每看一眼胸口的疼痛就会增加一分,可又舍不得移开视线,害怕她随时会从眼前消失他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却猜不到这过程,可以让人如此痛苦。
然而,终是放不下。
他向前快走几步,追上了她,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目送她走进宿舍楼里,这才折返回刚才路过的商店,买了两盒香烟。
她说,不抽烟你会死啊。
许可记起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笑了。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看它们在风里变换着形状,千奇百怪,无所不能。有些东西,到死也戒不掉。
这是个奇怪的世界,任何事qíng都有可能发生。虽然姜允诺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làng,却觉得自己的世界很传奇。在她还年少的时候,父母对她来说是个奇怪而又模糊的概念,虽然生活在一起,但他们永远是看起来很近,却又相隔很远,他们很忙,总是很忙。起初,她以为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因为成人和孩子永远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他们无法互相理解。直到她学会观察,学会思索,这才发现,她的家庭看起来是多么的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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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类的适应力总是超qiáng,当他们缺少某一种关爱时,都能找到替代品用来填补心里的空dòng。所幸,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可以一直被她依赖,又一直被她牵挂,即使他们在一起的岁月大部分都被吵闹和矛盾充斥,即使他们互相不闻不问分隔数年。qíng感的依赖如同人类的母语一样,已经在人生的最初几年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也许会生疏,也许会忽略,却从不曾被轻易遗忘。
她和他,也许只是习惯xing的相互依赖。然而,当她试图抛却这种依赖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种模糊的qíng感,使人心跳加速,相思成灾,无法自拔,如同控制人体中枢的一种药物,似乎,名曰爱qíng。
可是,爱qíng和血亲,永远是无法相jiāo的集合。这个世界虽然奇特,却有着深刻无比的伦理。
坐在cao场旁的石阶上,姜允诺眺望着碧蓝如洗的天际,头脑里一时混沌一时清明。
这些日子,天气一直很好。
绚丽的阳光,在绿油油的糙地上,远处的高楼上撒下一层薄薄的金色,清新动人。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在阳光下却无法生存。
她想起在影片《夜访吸血鬼》里,因为爱qíng而渴望成长的女孩Claudia,在阳光下化为细小灰烬,随风飘散。每次看到这个镜头时,她的心qíng只能用惨烈二字来形容。
想什么呢,陆程禹拿着文件夹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想你怎么还不来,她笑着回答。
陆程禹在她身旁坐下,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只回答前两个字。
姜允诺呵呵笑了两声,心里冒出些不好的预感,扯过搭在肩上的一缕发梢,在手指上缠来绕去,脸颊有些微红。
陆程禹低声笑着,怎么跟个孩子似的,难怪许可不把你当姐姐。
姜允诺一听这话,心里怦怦乱跳,转头看着陆程禹,却听他接着说,不过只差十一个月,也的确看不出年龄。这种年龄差距挺少见的。
她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的解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早产儿,比预产期提前了七周,我爸妈呢,也不愿休息,再接再励,于是就有了你不是说有工作介绍给我吗?
嗯,陆程禹把文件夹递给她,朋友的公司想找人翻译产品说明书,完了把钱打在你账上。
及时雨啊及时雨,姜允诺随手翻了翻,大力拍了一下陆程禹的肩膀,正好缺钱花,完了请你吃饭啊帅哥。
五一长假有什么打算,陆程禹问。
不知道,做家教吧可能。
五一休息七天,他补充说。
嗯,七天都有钱赚当然更好,姜允诺看向别处。
你就穷成这样,在国外怎么混得?
惭愧,老外的钱也不好赚,人家越学越贼了,姜允诺笑着,一脸阳光。
陆程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开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姜允诺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有钱吃饭就行,穷有穷的活法呗。
陆程禹微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有人还真是没心没肺的。
第30章 真想灭了他
周六,宿舍里静悄悄的,姜允诺躺在chuáng上睡到中午,实在饿得撑不住了,才起来刷牙洗脸,扎了个蓬松的马尾,穿上白色的小T恤和阔腿低腰仔裤,趿着双人字拖鞋,拿着饭盒无jīng打采的往唯一营业的二点五食堂晃悠过去。
学子苑餐厅,介于一食堂和二食堂之间,被学生们戏称为二点五。除了专门供应的价格翻番的小灶炒菜,那些大盆里的食物简直无法入口,学子怨这三个字名副其实。
周末的餐厅没什么人气,炒菜的师傅闲得发慌,姜允诺点的那份酸辣土豆丝被jīng心制作,色香味俱全,末了还被撒上绿色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末,点缀一番。原本只有果腹的基本要求,现在却觉得胃口大好,她端着饭盒想找个空桌坐下。
小姜,这儿,关颖冲她招手。
雷远拍拍旁边的椅子,你眼神怎么直愣愣的。
哪有,她慢半拍的应着,最近熬夜太多,大脑容易当机。
他们的对面坐着陆程禹和那个人,那个她想见却不敢见的人,此时却在一张小小的方桌旁,狭路相逢。她忍不住看向那人,他正好也抬头看她。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亮如星辰。只是电光火石,貌似漫不经心的一瞥,她就已经溃不成军。姜允诺赶紧错开视线,不由倍感沮丧,心灰意冷的用勺子碾着碗里硬邦邦的饭团。
陆程禹看着她眼底两抹淡淡的青色,问,完了啊?
嗯,完了。
陆程禹又说,其实不用着急。
姜允诺懒懒得拨弄着碗里的土豆丝,反正也没什么事。
陆程禹似乎想起什么,问,什么时候一起吃饭?
随时奉陪,姜允诺随口应着。
雷远看看陆程禹又看看姜允诺,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们都瞒着我gān什么了?有问题,他摸了摸下巴看向许可,我说,透露点内幕先。
许可低头扒着饭,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雷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相当沉默,谁又招惹你了?学啥不好,学骚包陆程禹装酷。五一chūn游,你到底去不去啊?给个准信儿,我好统计人数。
不去。
陆程禹,你呢,雷远接着问,你还是跟着我们混吧,你们那破学校除了和尸体打jiāo道啥活动也没有。篮球队的人都吵着要带家属,你把允诺给带上,也好陪陪我们家颖颖。
好,陆程禹一口答应。
雷远一个人在那儿想得挺美,姜允诺不满的说,你当我不存在啊,问都不问我。
男人说话呢,女人cha什么嘴,雷远笑呵呵的说,多学学我们家这位。
关颖果然在一旁作甜蜜的小鸟依人状,摇着姜允诺的胳膊,小姜,你也不去啊,去吧,去吧,声音娇滴滴的,可以拧出蜜来。
姜允诺浑身一哆嗦,她偷偷瞟了许可一眼,嘟哝着,我没说不去的。她下定决心想避开许可,既然做不到漠视,只有拼命的避开,最好再也不要有jiāo集,所以她的打算只会和他的相左。她自认为不是意志薄弱的人,虽然底气不足,但也不能软弱到轻言放弃,她相信时间可以抹掉一切痕迹,掩盖一段回忆,摧毁一段感qíng,甚至改变一个人。
吃完饭,姜允诺和关颖一起回到寝室。
姜允诺继续补眠,关颖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于是开始做清洁,擦完桌子又擦地,忙得不亦乐乎。
闲妻,能否歇一会儿啊,累病了有人要心疼的,姜允诺打着呵欠,睡意迷蒙。
关颖也不吭气,一个劲的埋头擦地,一遍又一遍。
关颖
置若罔闻。
姜允诺翻身趴在chuáng上,虽说看美女是一种享受,更何况是勤劳的美女,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我说,贤妻
关颖终于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秀眉微蹙,有些愣愣的,全然不似以往的神采飞扬。
我见犹怜啊,姜允诺走过去捏捏她的下巴,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小姜,我,关颖吞吞吐吐,yù言又止。
姜允诺从没见过她这种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你要说什么?
我tmd,她从来没说过粗话,字音未落脸已经红得像个番茄,她吸了口气接着说,我tmd还贤妻呢,都快成良母了。
姜允诺愣了会儿,想起她前段时间频繁的以看通宵电影为由夜不归宿,于是小心翼翼问:不会是有了吧?
关颖叹了口气,那个一直没来,我快担心死了。
你们怎么没采取措施啊?那小子知道吗?多长时间了?姜允诺一着急,不歇气的问出一串的问题。
他,他,关颖吞吞吐吐的说着,眼圈微微发红,。
他怎么说啊,不会是让你去医院做了吧,姜允诺想起刚才雷远有说有笑全然不在乎的样子,不由爆走,靠,这小子欠抽的,说着抬腿就往外面去。
关颖赶紧拽住她,他还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种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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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啊,姜允诺想了想,拍拍她的肩,你是怕看见他那种六神无主的样子吧。放心,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再说,你确定了吗?
关颖低着头,都推迟一个多星期了。
去医院看看就知道了,何必在这儿着急,姜允诺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关颖挣脱她的手,再等几天吧,你可以陪我去一下药店吗?
姜允诺点点头,两人一起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回早孕试纸,开始研究说明书。
上面说最好是明天早上才用,姜允诺说。
要判死刑就早点判吧,关颖郁闷的把说明书扔到一边,真是麻烦。
也许没事,姜允诺只好这样安慰她。
为什么都说女人上了chuáng以后就变得粘人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不就是比男人多了一个子宫吗,关颖恨恨的说着,一不小心就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吊。
桌上,关颖的手机不屈不挠的想着。
姜允诺拿起来看了看说,他找你呢。
不要理他,关颖接过手机按下关机键,你也不要对他说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不还和他挺好的吗?
其实,我恨不得灭了他,关颖望着天花板,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涌起一种绝望,对那个曾经和自己耳鬓厮磨的人越来越不敢确定,他对自己究竟是怎样?而她还要在他面前装作毫不在乎,谈笑自若。伪装坚qiáng,因为没有勇气面对,面对他给予这份感qíng的否定。关颖啊关颖,你竟然也有这么一天,脆弱不堪,想到这儿,她的心qíng越来越灰暗苦涩。
爱qíng这玩意儿,伤心伤身。
第31章 死了都要爱
姜允诺趴在旅游大巴的椅背上,和后排的三个光棍一起玩扑克,战况紧张的时候,她一激动我靠就连声冒了出来。男生们吃吃的笑着,姜允诺,你能靠谁啊?他们四个人是车里唯一闹腾的,其余的全都成双成对,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谈qíng说爱。
关颖那天一场虚惊,还好只是诈糊。警报解除后,她突然发现雷远也没那么可恨,毕竟不知者无罪,也许是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些偏激了。但一想到几天来的担惊受怕,她还是心有余悸,因此,在对待雷远的态度上,多少有些冷冷的。
雷远却不明就里,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一边思忖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老婆,你这几天怎么了,他揽着关颖的肩,低头吻着她柔软的耳垂,这是百战不败的杀手锏。关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使劲地推开他,一边去。那个,我要吃苹果,不准把皮削断了。
雷远一看这qíng形,心想有戏,连忙从包里拿出苹果和小刀。心里一轻松,收起唯唯诺诺的表qíng,有些咋呼的xing格又活了过来,抬头看见车窗外的某人,大大咧咧的嚷着,你小子不是不来的吗?
正在聚jīng会神记牌的姜允诺被雷远的大嗓门吓得手一颤,扑克差点飞了出去。她扭头一瞅,果然看见许可背着旅行背囊上了车。
爷我又想来了,许可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和人打招呼。他从车头一路走过来,不时地被人推一下,拍一下,和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笑骂打闹着,车厢里的氛围顿时变得活泼了。
你的?许可指着旁边座位上的背包问姜允诺。
不是,姜允诺摇摇头,这儿有人了。
许可把那个不知谁的包扔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解下自己的背囊,理所当然的放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让我来,许可看了一会儿牌局,终于忍不住伸手拿过姜允诺的扑克,一边不假思索的甩牌一边教育她,这种牌你藏着掖着,还不快甩了运气不错水平太臭,说的另外几个人笑声连连。
姜允诺没理他,坐下来看小说。
陆程禹匆忙的跑上车,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人qiáng占去了,他四处看了一下,才在最后一排找着自己的背包。陆程禹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拍了一下许可的后脑勺,然后坐到后排看他们玩扑克。
许可心不在焉的玩了几轮,觉得没意思,于是把手里的扑克塞给陆程禹,自己坐下来听MP3。他把音量调至最大,试图盖过汽车马达的轰鸣声,耳麦里传出节奏qiáng劲的乐曲,让人心浮气躁。
他微微侧头,看了看身旁的姜允诺,她正缩在角落里埋头看书,显然没有jiāo谈的意思。明明是不太宽敞的两张座椅,此时却显得空旷。她又在避开他。许可心里很清楚,对于这次chūn游,如果他一开始说要来的话,她现在肯定不会出现在车上,她想离他越远越好。为什么,他总是不断的使自己陷入这种令人沮丧的僵局。
许可从雷远那儿要来苹果和小刀,把它们塞到姜允诺的手里。
我不吃,姜允诺说着,仍然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以及突然多出来的两样东西,尽管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盘算着如何熬过这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车已经开了,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刮进来,哗啦啦的翻着她手里的书页,混乱不堪,一如她此时的心绪。
我想吃,姐,你帮我削皮好不好,许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他说这句话时表qíng温柔无害,有那么点撒娇的味道。
如果换作从前,姜允诺一定会把苹果塞回去,并且勒令他给自己也削一个,在他面前,她一直是有些蛮横的,可是现在,她心里却是一动。仿佛曾经那个喜欢粘着她的孩子,拽着她的衣角央求,姐,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姐,我想吃冰淇淋,你买给我吧姐,我们一起看小叮当好不好于是,在她心里流淌过一种暖暖的感觉,如同整个人站在冬日的暖阳之下,小小的幸福滋味在四周dàng漾。
姜允诺低头削着苹果,风chuī动着她的长发,丝丝缕缕飘落在脸旁,她的脸型小巧圆润,和小时候一样依旧带些孩子气,弯弯的鬓角,娇小的耳垂,睫毛有些长,鼻梁秀挺。她喜欢轻抿着嘴唇,略薄的上唇微微翘起有几缕调皮轻舞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妨碍了他的视线,许可几乎要伸手将它们勾起。可是,他能做的只是轻轻的关上车窗。
许可接过姜允诺削好的苹果,又递到她的唇边,问,你不吃吗?
清香扑鼻,酸酸甜甜的水果味道很是诱人,姜允诺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咝,好酸,她龇牙咧嘴的把它推开。
许可轻轻的笑了,有这么酸吗,说完对着苹果上那小小的缺口咬了下去。
姜允诺的脸颊不由的烫起来,她扭头去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力图洗刷掉脑海里令人心悸的念头,她默默叨唠着,他是无心的,是她想多了,他是无心的,是她想多了当这个清心咒被念了数次以后,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真是,才多大点事啊,至于这样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见许可说,姐,我想睡一会儿,在她错愕之际,他把Mp3的一只耳脉塞进了她的耳里,然后坐低一些,头搁在她的肩上,一双长腿伸出了过道,你怎么这么矮呀,他不满的抱怨。
姜允诺微微一愣,而后尽力坐直身子,以便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车厢摇晃着,耳边的音乐如泣如诉,轻柔飘dàng
好吵,到了吗,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喧哗。
还没,睡吧,到了我会叫醒你,身旁温柔的男声响起,有人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明明说要睡觉的人jīng神很好地坐在那里,而自己,却依在他的怀里睡得一塌糊涂。
你又流口水了,许可一脸认真地提醒她。
她直觉得顺手一抹,才发现上当,于是轻轻地向他胸前给了一拳。
他低头莞尔,沉沉的笑声犹如香醇可口的咖啡,分外迷人,不由使人卸去心防。
这一路,相安无事。
当旅游巴士抵达度假村时,夜幕已然降临。
一行人下了车,浩浩dàngdàng的走进宾馆。现在是旅游旺季,房间是提前预订的,两人一间的标准间。分配房间的时候,关颖不顾某人幽怨的目光执意揪着姜允诺不放,于是,某怨男无比郁闷的看着姜允诺,小三,把我的女人还给我。
姜允诺摇摇头,忍不住在雷远耳边好心点拨,自找的,谁让你上chuáng不带套的。
雷远一时面红耳赤,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说,你你这个女人
放下行李,糙糙地解决了晚餐之后,一群人又跑去K歌。度假村的娱乐中心平时没什么生意,KTV包房也就那么四五间,这会儿遇上五一huáng金周,全都满了。他们这三十多号人只好呆在大厅里,原本有几桌散客,看见一下子涌进这么多学生,还闹腾得不行,也就纷纷撤了。话筒只有两三只,麦霸却不少,男生们纷纷抢麦飚歌,高手如云,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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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允诺一边听歌,一边和陆程禹他们猜骰子。许可今天很乖,不起哄不抢麦,坐得离她远远的,甚至不曾看她一眼。她心绪不宁,输赢参半,几杯酒入喉,不免有点犯晕。
忽然有人大声喊着,许可,许可,许可
她不敢向那边多看一眼,却在杂乱的空气中努力的捕捉着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接着,大家哄笑着,许可被几个人推到大屏幕前面。
雷远把话筒往他手里一塞,说,死了都要爱,就唱这个。
你他妈玩我呢,这歌不行,难度太高,许可笑着,又把话筒掷了回去。
雷远抿着嘴笑了笑,凑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许可微微一怔,乖乖地握住了话筒。
第32章 我希望你幸福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他嗓音低沉而有磁xing,神qíng温柔目光如水。
周遭忽然变得安静,有人轻轻chuī了声口哨。
姜允诺端起玻璃杯贴至唇边,却忘了喝下。她凝神细听,仿佛每一个字都牵扯着心跳,带来微微的疼痛。
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他痞痞的笑着,深吸一口气吼了出来,声音变得略微嘶哑,很有一种粗旷阳刚的味道,调动出其他人更加高昂的qíng绪,跟着唱了起来。十几人的声音,几乎掀翻了屋顶,服务生和路人纷纷驻足,他们面带笑容的看着,被这种年少的无所顾忌的热qíng所吸引。
曲调越来越高,许可笑着摇摇头,握着麦克风的手垂落下来。他斜靠在吧台旁,视线扫过唱歌的众人,撞入她温柔如水的眼里,两个人的眼神,在沸腾的空气里胶着沉沦,仿佛卸下冰冷的桎梏,遗忘可怕的禁忌。
他静静的看着她,温暖的笑容在嘴角轻轻绽放,穿越黑暗,刺痛了她的双眼。
他举起话筒,歌声沉沉的撞击着她的心房。
穷途末路都要爱,不极度làng漫不痛快。发会雪白,土会掩埋,思念不腐坏
姜允诺放下酒杯,少许的液体洒落桌上,她站起身,却觉得脚下浮软。有些仓皇的,她推门而出,然而室内的喧嚣不绝于耳。
星子在蓝黑的夜空中灼灼闪烁,她无力的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拔河,一刻也不消停,互不认输,直至她头晕目眩。
四周飘散着淡淡的烟糙味道,她对身旁伫立的人勾勾指头,给我一支烟。
陆程禹把香烟和打火机一并递给她。
她把香烟递入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浓烈的焦油气息呛入鼻腔,烟熏雾缭,压抑的咳嗽了几声,眼泪仍是涌了出来。
真差劲,她自嘲地笑笑,擦去了泪水。
陆程禹看了她一眼,轻轻弹掉香烟上的灰烬说,很累吗?
是啊,她微怔后旋即回答,左右互搏的武功,实在累人,她心存杂念,无论如何挣扎,最终只会手忙脚乱,筋疲力竭,甚至走火入魔,累死了都,她倦怠的闭上眼,轻声说着。
何必呢,陆程禹扔掉手里的烟蒂,萧索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显得坚毅英挺,浓眉,利目,薄唇。然而,神色和煦。
姜允诺没有回答,她一时有些迷茫,来不及思索他的话语,大脑里就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想法充斥着为什么,不试一试其它的办法?她并非行动派,却喜欢在不适当的时候冲动犯傻,而且不自知。
她起身上了两级台阶,刚好可以和他平视。上帝保佑,她想,不需要天雷勾动地火,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心动就好于是,她凑近他的脸,近到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陆程禹微微往后让了让,却并没有退开,而是有些吃惊的看着她。而她,却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的嘴唇。
有些好闻的烟味,有些辛辣的酒味,夹杂着年轻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汗水味道,并不让人排斥。可是没有冰淇凌是啊,少了某个人身上的冰淇淋气息,有点甜,又有些暖。自从险遭车祸的那一晚以后,她总是把某个人和冰淇淋联系在一起。她很喜欢冰淇淋,那一直是她餐后甜点的首选。
她突然顿住,有些无奈的皱皱鼻子,还以为你皮肤不错,你看你看,这儿毛孔有些粗,这儿黑头还不少,烟酒过度啊你,所以说,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有冰淇淋控。
陆程禹向后退了一步,又不是女人,讲究这些,说着他咧嘴笑了笑,眉目俊朗。
累啊,回去睡觉了,姜允诺边说边走下台阶。月色正好,空气清新,远处是群山朦胧而黝黑的轮廓,天大地大,她却想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藏起来。
陆程禹走在她身侧,晚了,我送你。
许可坐在沙发上,微眯着双眼,透过两扇门之间十几厘米的fèng隙,看着那模模糊糊渐渐远去的身影。他突然觉得嗓子很不舒服,如鲠在喉,他轻轻咳了几下,顺手拿起茶几上冒着热气的jú花茶。
小心,很烫,斟茶的服务生好心的提醒他。
许可嗯了一声,仍是握着那杯滚烫的绿茶,紧紧地握着,无比的炙热一波一波肆nüè着掌心,渐渐的,身体里的某个地方也就不那么痛了。
我以为,真的会有奇迹出现,他对自己说。
猛然放下茶杯,瓷器和玻璃激烈的撞击着,发出尖锐清脆的声响,他快步向门外走去
陆程禹的房间在一楼,姜允诺一个人心不在焉的走进电梯,两扇门缓缓地向中间闭合,如同光滑的镜面,她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脸,憔悴苍白,清冷无神,仿佛病入膏肓。
然后,有人从外面伸手把门挡住。
姜允诺看清了来人,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许可走进来,站在她的身侧,一言不发。
门终于合上,许可按下标着数字五的按钮。
五楼而已,时间却过得极慢,门旁的数字显示屏如同坏掉一样,很长时间不曾改变。
在bī仄狭窄的空间里,沉默总是令人压抑难耐。
叮的一声,终于到了,姜允诺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刻走了出去。
身后,脚步沉沉,两人住相邻的房间。
她打开门,却被人抓住胳膊推了进去。她霍然回头,生气地问,你这是gān什么?
许可嘭的一声摔上门,步步走近她,直至她退到墙角,姜允诺,你和陆程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嗓音有些疲惫暗哑。
她回过神,表qíng尴尬,不关你的事。
许可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有些犹疑的问,你喜欢他?
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暗暗吸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qíng绪,我朋友不多,就那么一两个,他微微俯身看着她,如果你只是想用这种方法来避开我,就别去招惹人家。
他在说什么,什么避开,姜允诺心里一跳一跳的,慌乱之下,只得顾左右而言他,你招惹的人还算少吗?你滥jiāo。你凭什么说我,慌不择言的后果是她满脸通红,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酸味。
我,许可徒然挪开几步,和她一样背靠在墙壁上,无助的叹息,我知道你总是想避开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我们之间会像以前一样就像小的时候,可是我需要时间。如果你真的,喜欢什么人我希望你幸福,他嘴里gān涩,短短的两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艰难无比。
姜允诺不禁仰头看着他,他的脸庞略现消瘦,眉宇之间极为疲倦,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挣扎和无可奈何。他也很累的,是吧?忽然之间,痛彻心扉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开始讨厌自己,多么的自私和冷漠,只知一味的回绝逃避,却从不曾停下来想过,他的痛楚,也是如此沉重,以至无法负担,决堤而出。她何曾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深深的依赖。只是,经过多年的离别,留下他一人独自孤寂的成长,于是那份感qíng偏离了原先的轨道,越行越远。
可可,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一颗心颤抖着,却不知如何安慰,再多的语言,此时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希望能抹去无尽的忧伤。
她的手略带凉意却异常温柔,许可忍不住将它握住,轻轻地贴在脸上。
是我的错,她说,眼里蒙上一层清澈的水光,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这么多年,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前,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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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感觉到胸前温热的湿意,抬起她的脸,那泪水,滴落在了心里。
不是你的错,是我因为我,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后面几个字,犹豫数次,终是说不出口。
他用手指帮她擦着眼泪,泪水仍然无声的滑落,他有些失措的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一点一滴,轻柔碰触,想吻尽她的苦涩辛酸。
满满的怜惜之qíng里,渐渐掺杂了莫名的qíng愫,灼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诧异的感觉使她忘记了哭泣。
心跳越来越快,脸颊滚烫,她一时怔在那里。两人都静静的一动也不动,耳旁只有对方压抑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着她,她羞涩的避开眼,眸光如水,鼻尖微红,唇色似火。
许可的脑袋里轰的一声,血气上涌,不假思索地吻下去,对着她的唇。
理智,兵败如山。
第33章 一切都乱了
坚持与放逐,只在细碎的一念之间。
他的双唇薄而柔软,暖暖的呼吸掠过她的面颊,带着一些压抑和试探。轻轻浅浅的接触使她心烦意乱,抵触与包容渐渐消磨殆尽。
是谁招惹了谁,是谁轻易跨入了那片禁地,又是谁使一切覆水难收。
不知是为了惩罚他,还是为了惩罚自己,她轻启唇齿,重重的咬了下去,齿间触及的柔软,带来难以言喻的畅快,报复的快感。
许可一时吃痛,低低的哼了一声,稍稍地推开了她。
门外突然传来钥匙cha入匙孔旋转的声响。
相拥的两人终于分开。
雷远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相隔一米气场怪异默默对立的两人。一个脸红彤彤的像富士苹果,一个正幽怨的用手捂着嘴。怎么,你俩又吵架了,他大剌剌的闯进来,又大剌剌的隔在两人之间,姜允诺的一颗小心肝差点没跳出来。
允诺,你打他了?这小子又怎么你了?孩子大了只能慢慢教,不能用武力,再说打哪儿不能打脸,姜允诺努力忽视他的碎碎念,转身去找电视遥控器。屋里太安静了,除了某人挂聒噪的声音。
你gān嘛啊,许可顺手抹了抹嘴,看着雷远手里拿着自己的背囊奇怪的问。
雷远表qíng愉快,俯在他的耳边嘀咕,识趣点,和关颖换个房间,说着把背囊塞在他手里,然后开始清理关颖的行李,他做好了这两人一致反对的心理准备,也决定qiáng硬到底。关颖好不容易才答应,可不能让人棒打鸳鸯。chūn宵苦短,不珍惜就不是男人。
可是没人吱声。
许可瞥了一眼姜允诺,后者正很投入的看泡沫剧。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淡淡的腥甜的味道微微刺激着味蕾,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只因为她再次拒绝了他。
雷远不由分说地从许可口袋里掏出房间钥匙,又把关颖给的钥匙扔在桌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别惹你姐生气,两人好好处,咱们好男不和女斗。
姜允诺抱着枕头坐在chuáng上,小声扔过去一句,对关颖好点,别搞出人命。
雷远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姜允诺把下巴搁在枕头上接着看电视,许可有些紧张,她越安静他就越紧张,比赛时发决胜三分球都没这么紧张过。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暗自做了个深呼吸,终于抬眼看着她,仿佛无意闯入他人领地的不速之客,昏头胀脑,不知该做些什么。
可是,紧张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姜允诺假装若无其事的观看qiáng悍之极的连续剧。此时,娇嫩嫩的紫菱童鞋终于一口气说完了十来个我晕,姜允诺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直到确定自己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氛围,才慌忙拿了睡衣,逃也似的跑进浴室。
莲蓬头里的水倾泻而出,她一时忘了除去衣物,傻乎乎的跳进浴缸。
乱了,一切都乱了。
许可在chuáng边坐下,有些无力的挠挠头发。
过了会儿,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水声渐小,才说,我出去了,你早点睡。
虽然山里的夜晚有些cháo湿清冷,然而毕竟是五月的天气,姜允诺蜷在被褥里,不一会儿就觉得燥热难受。她推开被褥,只将其中的一角搭在身上,却又感受到丝丝凉意。反反复复,无法入眠,看了看手机,已是午夜十二点。
一米之外的那张单人chuáng仍旧是空的,只在chuáng头留了小小的晕huáng的灯光。
许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会儿,然后踱进网吧,打CS。
杀戮的快意在烟熏雾袅的空间里麻痹着他。
靠,丫把我踢出来了,邻座的人大力拍了拍键盘。
那人起身在网吧里四处晃了晃,最后在许可身旁站定,我说,不会是你踢我的吧。
不是,许可头也不抬的回答身后的女孩。
女孩探过脑袋盯着他的电脑屏幕,卷曲的浅栗色长发拂上他的肩,玩的不错啊,她说,加我进去,咱一起灭了他们啊。
于是两人在网络里结伴而行,同样是残忍快捷的风格,最终大获全胜,女孩在一旁哈哈的乐了半天。
许可看看时间,零晨两点,实在撑不住了,准备打道回府。
走了啊,一起吧,女孩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
我叫周小全,你呢,女孩跟上他的步伐,向他伸出手。
他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许可。
周小全咯咯地笑了,好女xing化的名字,你的小名是不是可可啊,接着她又轻轻唤了两声,可可,可可。
许可心里一滞,微微皱了皱眉,别这么叫我。
周小全不甚在意的撇撇嘴,稀罕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直走到许可的房间门口。
周小全说,嘿,咱们还真有缘,同一家宾馆,同一层楼,我就住那边,她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房间,你明晚还出来玩吗?
会吧,许可想了想回答。
周小全说,那好,晚上九点,我来找你,等我啊,说完,哼着歌悠哉游哉的走了。
许可疲倦的捏捏鼻梁,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原本走向自己的chuáng边,中途却改变了方向。
chuáng上的人呼吸均匀,看上去已然睡熟,长长的发丝,散落在枕畔。
许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俯下身,他双手撑在chuáng上,静静地看着她,她离他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第二天晚上,敲门声响起,姜允诺看了看时间,心想还真是准时。
许可在洗澡。姜允诺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在chuáng上,慢吞吞的走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周小全有些微怔,她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或许更小一些的女孩子,穿着粉蓝色的家居运动服,微笑的倚墙而立。有些乖巧的样子,却隐约带着桀骜不驯的气质。
许可呢,周小全朝她身后看了看,嘴里嚼着口香糖,神qíng里习惯xing的带着一丝倨傲。
深色的烟熏装,蓬松的卷发,充满活力的身材姜允诺暗暗叹息,臭小子何德何能,身边尽是些尤物,还在洗澡,她回答。
话没说完,许可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发丝上尤带着水珠,白色T恤,亚麻色的棉质长裤。周小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心里琢磨着,这家伙长得还挺帅。
许可和她打了个招呼,从桌上抓了手机和钥匙放进口袋里,又对姜允诺说,你把门锁好,我带了钥匙。
好,姜允诺点点头,合上了门。
周小全乐了,你的小女友还挺乖,大晚上的放你一个人出去玩,还真舍得。
许可心里说,因为我是她弟弟。
姜允诺不停的按着遥控器,电视频道换了一轮又一轮,她突然把遥控器扔在了地上。
度假村的酒吧里,陆程禹正和几个同学聊天。旁边一人低声嚷嚷,进来一美女哎,旁边没男的,我会会她去。
又有一人扑嗤笑了,什么呀,那不是姜允诺嘛。
陆程禹抬头,看见姜允诺在吧台前坐下,要了杯酒水。她大口地喝着酒,不一会儿功夫又要了一杯。
刚才的两人纷纷对她大声说,允诺,悠着点啊。
姜允诺这才发现他们,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陆程禹走过来,怎么一个人来这儿。
无聊呗,她懒洋洋的笑着。
这么喝法会醉的。
放心,我酒量很好,说话间又喝完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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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程禹皱眉看着她,俯在她耳边问了句,许可呢?
谁知道,他活动那么多。
陆程禹招手又要了两杯酒,你喝吧,醉了我背你回去,他的眉毛黑黑的,在桔huáng色的灯光下尤为漂亮。
姜允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样浓黑的眉毛,好看的眉型,可惜,你不是他。好一会儿,她才说,不用,我突然想和自己打个赌。不过赢得可能xing不大,我这人挺背的。
什么,他好奇地问。
呵呵,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想一个人呆着,可以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陆程禹素来不喜欢勉qiáng人,他慢慢踱出门外,不知不觉已是凌晨时分,一起来的几个同学都已经回去。他回首看了看灯光下的女孩,想起那个飘着雨的午后,cao场边的看台上,无所顾忌独自忧伤的身影,似乎看到了脆弱的灵魂深处,满是无边的孤寂和萧索。在人群里,她已习惯将这些深深埋葬。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扣开那扇心门,他早已被淹没在人群里。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在说,算了吧。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一向个xing冷静的人突然觉得有些火大,对着话筒劈头盖脑的吼了一句,你他妈的在哪儿呢?
第34章 继续乱下去
陆程禹,许可和雷远曾在同一所高中度过了三年时光。
那个时候,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开始得格外简单,也许是缘于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也许是对某一位AV女优的共同喜好,又或者在午休时间,一起躲在教室后面吞云吐雾兼讨论班里女生的身材被学校领导抓了个正着,而后被盖上班风不正的帽子。当时,班主任是个教物理的年轻帅哥,事业心极qiáng并渴望在祖国的教育事业上大展拳脚,如此一来深感颜面无光,于是不顾曾经一同踢球的兄弟qíng谊,责令他们写下伍千字检讨并且请家长。
这之后,他们开始称许可为小qiáng,因为他的父母始终不曾露面。他说,爸妈离婚了,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的世界,想上网就上网,想泡妞就泡妞,看毛片也不用担惊受怕,睡得再晚,不吃早餐也没人唠叨,这种自由,对于他们这群处于判逆期还要被爸妈拴在裤腰带上的毛头小子来说,是极其令人羡慕的。从此,某人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而且,许可的物理成绩相当不错,以至于请家长的事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他们这几个人也因此有了新的活动据点,那就是许可的狗窝。
陆程禹还记得,当时,那本《百年孤独》正静悄悄地躺在许可的书桌上,它被人翻阅过的新旧程度堪比许可的物理课本。陆程禹随手拿起来看了看,一张女孩的照片从书页中悄然滑落。他记不起那女孩的长相,却记得书的扉页上写着: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
他好奇地问,为何最后一个人会被蚂蚁吃掉。
许可说,那是百年来在家族中唯一由于爱qíng而诞生的婴儿,然而,他也是父母乱伦的结晶
陆程禹不喜欢悲剧,不喜欢这种复杂纷扰的感qíng,他更愿意看恐怖片和大话西游,生活中有很多有趣的事qíng可以做,他不想在令人消沉的故事里làng费时间,于是他把那本书扔到了一旁。那个女孩的照片却被许可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数年后,当陆程禹再次见到姜允诺时,记忆里某个尘封的模糊角落被缓缓地揭开。
许可接到陆程禹的来电,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心想打完这一盘再去会他。然而他一整晚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但又说不上来,于是在CS里壮烈牺牲,惹得周小全在一旁不住地抱怨。烦躁的qíng绪,惨烈的结局却勾起了他的求胜yù望,一次次投入战争,又一次次的死去,直至想砸了键盘解恨。期间,手机振动了数次直到电力枯竭,于是他把自己在游戏中的失误归咎于此。
陆程禹站在酒吧门口抽烟,不时地看看里面的姜允诺,她的酒量还真不是盖的,喝了这么多没倒,还不忘礼貌的拒绝周遭三三两两过来搭讪的家伙。他寻思着要不要进去,把那个倔犟的丫头直接打晕带走得了。那谁,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上道。
姜允诺瞄了瞄墙上的钟,不由有些想笑,心说我还真他妈的背啊。
她买了单,走出酒吧,脚步有些不稳。
你怎么还在啊,她眯了眯眼,看清跟前的人是陆程禹。
你喝慡了,陆程禹伸手扶住她的肩,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没法向人jiāo待。
姜允诺问,要和谁jiāo待,爸妈早就不管我啦。还有谁,我弟?就那小子?她轻轻笑了两声。
陆程禹不由握紧了她的肩,在她耳边说,我没法对自己,他突然看见路灯下伫立的人影,那人双手抄在长裤的口袋里,正直直地看着他们。陆程禹扬了扬嘴角,我没法对自己jiāo待。
许可待他们走近,对着姜允诺说,都几点了,还在外面晃悠?
说你自己呢,姜允诺头一歪轻轻靠在了陆程禹的肩上。
许可刚才玩CS输了已是满腔的恶气,回到宾馆居然发现姜允诺不在,又开始着急,猛然想起陆程禹在电话里提到的酒吧,这才匆忙赶了过来。许可看她一副醉酒的模样当下不想再理睬她,转而看向陆程禹,找我什么事,手机都被你打爆了,心想你小子不会是叫我来看戏的吧。
陆程禹辩解,我才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你他妈还关机。
什么才两次,这不都被打得没电了吗,当时许可心里正郁闷,根本就没看来电显示。
陆程禹的脑子转得飞快,他低头看了一眼姜允诺。
她的表qíng有些不大自然。
我去买盒烟,你们先回吧,他松开手,心想,这么晚了穷乡僻壤的上哪儿能买着烟啊。
姜允诺觉得有些晕,站在那儿发呆。
走啊,还傻站着gān嘛,许可似乎有些不耐烦。
姜允诺叹了口气,仿佛迈不动脚步。
许可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撩开长腿就往前走,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
姜允诺在后面连走带跑,脚踝被高跟凉鞋的鞋带勒的痛苦不堪。她gān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然而他却没有一点迁就的意思,她不禁怒上心头,在他的臂膀上咬了一口。
许可果然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她,你属狗的么,这么喜欢咬人。
你来晚了,她轻轻地说,脸微微的有些热。
他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姜允诺的心思难得的百转千折一次,就这样被人无视,不免觉得有些气馁,于是停下来不走了。
许可转身,又怎么了?
你自己走吧,我脚疼,她摇摇晃晃的蹲下去解鞋带。
许可盯着那细细尖尖的高跟,你这是买的什么鞋,自nüè么。
她拎着鞋赤脚站在地上,气呼呼的就往前走。她的脚型玲珑纤细,肤色白的有些晃眼,脚趾圆润,指甲修剪的光滑整齐,上面涂着薄薄的一层淡紫油彩,好像葡萄粒一般散发出透亮晶莹的光泽。美中不足的是,脚踝处散布着几道细细的红色印迹。
许可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穿过大堂,走出电梯,进入房间。
靠,累死我了,他有些气息不匀的把她放下。
姜允诺脸红心跳,头重脚轻,一时站立不稳,伸手搭着许可的肩,臭小子,她轻轻的骂了一句。
许可拨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他这什么态度啊?这事还轮不着他生气。姜允诺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心里的怒气这会儿全倒了出来,你什么意思啊,不接我的电话就算了,一到晚上的就跑出去勾三搭四,你是láng人吧你?
许可转身看着她。
你,你勾三搭四不三不四有异xing没人xing花心滥jiāo种马牛郎,姜允诺猜想着某人要爆发了,gān脆眼睛一闭乱说一气,怎么难听怎么来,说到最后没词了,又不肯示弱,于是小声嘟哝着,都怪你,害我喝这么多酒,难受死了,还不接我电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呀
我让你去喝酒的?许可走近她,表qíng平静。
就是你,我和自己打赌,结果输了,她似乎累了,半阖着眼,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打的什么赌呢?他的声音低沉柔和,似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就是在我喝醉之前,你会找到我,她突然闭着眼睛低低的抽泣了两声,一只手收仍是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神qíng有些惶恐无助,好像是人cháo汹涌的大街上和家人离散的孩童,可是你和别人在一起嗯,你是不是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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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心里一暖,张开手臂轻轻的把她拥在怀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起?
嗯。
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分开?
嗯。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你弟弟?
听不到她的回答,他不由有些心急,轻轻的抱着她摇晃,说话啊。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调整到更为舒适的姿势,呼吸逐渐沉静均匀。
站着也能睡着么?
他把她抱到chuáng上,侧身在她身边躺下。
月光下,她的脸温柔美丽,如同梦境。
就这么在一起,只是几分钟也好,他想。
第35章 逃离地狱之门
头痛yù裂,四肢乏力,宿醉的恶果。
似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一丝一缕,绵长动人。
姜允诺揉揉眼睛,那张出色的容颜,从模糊到清晰渐渐呈现。天刚蒙蒙亮,窗外传来淅沥沥的雨声,空气里飘dàng着一丝清晨的甜意。恍惚间,她一时错觉,好像回到xing别界限不甚分明的童年,在无数个寂寞而冰冷的夜里,静静的相拥而眠。这种相互之间的慰籍,似乎从不曾间断过,那段离别的日子也许只是记忆里常会出现的并不重要的断层。
他睡着时的神qíng,也一如从前,眉头舒展,薄唇微启,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单纯的毫不设防。轻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是嘴唇,她的手稍作停留,又飞快地移开。心绪,已不能如同醉酒时那么肆无忌惮。
他的手臂枕在她的脑后,和长长的发丝纠结缠绵,暧昧却让人安宁。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心qíng已然改变。她悄悄的探起身,想要离开。他似有察觉,略微动了动,更加靠近她。
她忽然有些紧张,身体向后缩了缩,可是身后是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害怕他会突然醒来,她一动也不动,只是紧紧地闭上眼,直到听见他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睡意再次袭来,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却毫无预见的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不由低呼一声,双手撑在他的肩头。
许可微微睁开眼,发现姜允诺正满脸通红的怔怔的看着自己。他下意识地想放开她,可是那柔软的感觉却使他身不由己。他qíng不自禁的吻着她的额头,还早呢,再睡一会儿,他的嗓音暗哑,让人心动不已。
姜允诺稍稍推开他,不了,等会儿要去爬山。
这不下雨吗,他在她脸上又亲了一下。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
许可的心一阵乱跳,目光移向她的嘴唇,好像红粉粉的花瓣一样,诺诺,我,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我
他的脸色微红,眼里满是乞求的神色。姜允诺突然觉得心间最柔软的角落被轻轻触动,头脑一热,对着他的嘴温柔的吻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突如其来的幸福撩拨出身体里更qiáng烈的冲动,许可推开姜允诺,满身的酒味,快去洗洗吧。
洗手间里传来淋浴的声音,许可躺在chuáng上,感觉到一种无处发泄的烦闷。辗转反侧,他的手终于移到身上某个灼热的部位,缓缓的压抑的律动着。半晌,荷尔蒙的味道在屋里飘散开来。
姜允诺换上T恤牛仔裤走出浴室的时候,许可正坐在chuáng头看电视。然后,他面无表qíng的站起身,面无表qíng地从他身旁经过,面无表qíng去浴室里洗漱,和半小时前还温qíng脉脉的他判若两人。
姜允诺静静的擦gān头发,开始清理书包,穿上球鞋。许可终于对她开了口,你去哪儿?,言语平淡中透着疏离。
吃饭,然后出去逛逛,她系好鞋带站起身,你不去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餐厅,默默无言。
为什么生气,姜允诺忍不住问,就因为她身上有酒味?
许可显然愣了一下,没有,没有生气。
你骗人,她站住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真的没有,许可对她笑了笑,可能是晚上睡得太晚有点头痛,他胡乱扯了个理由。
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说?说他很懊恼,因为想和自己的姐姐上chuáng?说他对她的yù望愈加qiáng烈,无法控制?那样肮脏的yù望,从十四岁就已经开始,一个人的夜晚,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她的身影无处不在,醒来时,大汗淋漓。
伦常和诱惑相互纠缠,他一时极力的想靠近她,一时又想疏远她,再也不要见到她,如同那个分别的七年,再见时他已习惯戴上冷漠的面具自欺欺人。
然而此时,他已经看到那扇虚掩的地狱之门,只一步就能跨了进去,那里也许有极致的欢愉,却教他不寒而栗。她的决绝回避,曾让他痛心沮丧,可是现在,她对他已不再排斥,而他,却想到了退缩。人xing之中的矛盾,永远都无处不在,世人终究是爱自己多一些。
许可的眼神有些闪烁,姜允诺却没有追问下去。愈是在乎一个人,心里愈加的敏感柔软,qiáng烈的自尊只是最后的保护屏障。
餐厅里的早点是自助形式,姜允诺在热牛奶和冰橙汁之间有些犹豫,并非无法选择,只是心不在焉。
姐,你喝什么,他的表qíng似乎在暗示她,两人之间从不曾有任何逾越。
她不说话,只是拿起一杯牛奶,沉甸甸的满满一杯,杯身微微倾斜,牛奶差点泼洒出来。她双手捧着玻璃杯,人们有时需要温暖的接触,无论在什么季节。
山里的天气有些微凉,因此被冰橙汁淋了满身是很不好受的。此时是十点左右,用餐的人并不多,服务员已开始陆续把食物端进工作间。餐厅的另一端,雷远的浅色上衣上满是混huáng的果汁印记,关颖放下手里空空的玻璃杯,拎起小包冲了出去,经过姜允诺他们身边时,带起一阵旋风。
事发突然,等姜允诺回过神来时,已是芳踪难觅。
怎么回事啊,两人端着托盘走过去问雷远。
雷远把手里的纸巾捏成一团掷在桌上,我他妈怎么知道啊,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姜允诺说,肯定是你欺负人家了,关颖的修养定力一向很好,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关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我只不过和她说了句,毕业后我打算出国,雷远挺委屈得撇撇嘴。
你一个读法律的出什么国啊,姜允诺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关颖是准备留校读研的,你这一走还怎么和她在一起啊?
我又没说不回来,又没说和她分手。
你还有理了,你也没说要和她在一起吧。
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说,雷远扯了扯湿漉漉的衣服,你们这些丫头怎么一个比一个泼辣啊。
然后呢,许可剥了个煮jī蛋放进姜允诺的盘子里,快吃啊。
然后她就问,那她怎么办。我就说我不知道。再然后,就这样了呗。
什么叫你不知道啊,你他妈把人吃gān抹净了,就说要走,换谁谁不生气啊,要是我就直接泼热牛奶了,姜允诺把跟前的盘子推到一边,吃不下,气饱了都关颖怎么不好啊,你这么耍人家,人家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你什么意思啊你,姜允诺越说越来气。
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啊,雷远被她说得一楞一楞的。
随便起来不是人,是吧,姜允诺不由提高了嗓音。
许可在一旁握住她的手。姜允诺看了他一眼,你们这些半成品男人,真不上道,既然没有决定在一起,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人家,在一起又想分开,不是有病吗,说着甩开他的手,走出餐厅。
你姐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啊,雷远气哼哼靠在椅子上,受不了这些女人,才多大点事啊。
你错了,这次我也不帮你,许可拿起姜允诺盘里的jī蛋,突然心里一痛,将一整颗塞进了嘴里,如同嚼蜡。
他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姜允诺回到住处,关颖好像知道她会回来,正拿着行李站在门外。姜允诺打开门让她进去,把许可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扔回隔壁的房间。
算了,再和他谈谈,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是南辕北辙,姜允诺拉着她在沙发椅上一起坐下。
你们都知道啦,关颖看着她轻轻一笑,他肯定还觉得自己特委屈吧。我喜欢他比他对我始终要多一些,这种感觉太累了,就这样分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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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颖,他不是不够喜欢你,只是爱qíng不是他的全部生活。
不错,可是我傻傻的,差点把他当成自己的全部,她的言语清晰而缓慢,当时,如果他对我说我们一起走之类的话,我会不顾一切的跟着他不过,幸好他没说,他凭什么左右我的未来。
哈,男人真没意思,关颖笑着冲姜允诺眨眨眼,不如做蕾丝吧。
姜允诺摇摇头,少来,你怎么会因为他就改变自己的xing倾向。
你说得对,我是谁啊,我要是去喜欢女人,不知多少男生要寻短见,我不能昧着良心做人。
这皮还真够厚的,姜允诺轻轻捏了下她的脸。
两人笑闹够了,关颖突然若有所思,其实,我始终觉得,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爱上什么人,都会倾其所有的投入,不会轻易放弃。有些人对爱qíng满不在乎,也许是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那一个,她的眉宇间透过一丝凄凉,小姜,我有时候在想,雷远不是不在乎,只是他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
第36章 猪头和ròu包
chūn游归来,关颖和雷远已经分手了。
失恋的人是什么样子?有人和自己过不去,有人却和钱结下了仇。
关颖买了一堆新衣服,一天一套,乐此不彼,永远的光鲜靓丽,jīng神焕发。只是,曾经倚在男友身旁巧笑倩兮的女孩不见了。
而和自己过不去的人正一手拿着香烟,一手端着可乐,对着桌上的饭菜毫无胃口。学校食堂里不提供酒jīng饮品,所以雷远只好喝可乐。可乐有什么好喝的,一股中药味儿,关颖却很是喜欢。他曾经试过用可乐来刷碗,毫无油腻,效果极好,可见这东西比啤酒厉害得多。于是,他常在关颖耳边唠叨,可乐和洗洁jīng差不多,别把自己的胃当洗碗机使,可她偏不听,看上去温柔斯文的女孩,却是说一不二的倔qiáng。
雷远下巴上满着青色的胡茬,头发微乱,一改温文尔雅的风格,改走颓废的忧郁路线。姜允诺端着饭盒在雷远身旁坐下,心想这才是小混混的本色演出嘛。嗨,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她说。
雷远看了她一眼,我不想和你这女人说话。
gān嘛啊,你又不是被我甩了,姜允诺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他愤然开口。
后悔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太没新意了,姜允诺托着下巴,幸灾乐祸的瞧着他。
行了,你还越说越来劲。
我还没说完呢,关颖要是不甩了你,我和她绝jiāo,她原本是在开玩笑,刚一说出口就觉得这话有些过了,不管怎样,人家正处于失恋伤痛期,心灵是幼小滴,感qíng是脆弱滴。
果然,雷远摇了摇头,眼神愈加暗淡,看来我这人还真是糟糕。人家重刑犯还有死缓呢,我这种小case落你们手里审都不用审的,就他妈直接给毙了,他突然不解地看着她,你说你们这些女人,那脑袋里整天都装的是些啥啊,以为男人个个都是qíng圣?整天只要谈qíng说爱,别的什么也不用考虑?我不就是想出国吗,又不是那什么红杏出墙,至于这样吗?
问题在于,姜允诺敲了敲脑袋,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头脑里地球人的想法翻译成火星语言,以便跟前这个一脸苦大仇深的家伙更容易接受一些,关颖在潜意识里已经把你划入她人生的一部分,而你这样冷不丁冒出的新目标把她的计划给挠乱了。她会认为你不在乎他,而且你的未来拒绝她的参与,她很失望,她觉得自己的压力很大,而你却不了解。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纠缠没有结果事不如各走各的路
说到这儿,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迷雾似乎渐渐散开,披露出残酷的真相。与其纠缠没有结果不如各走各的路,难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么?所以,从那天以后就避而不见?究竟多少天没见了呢?四天,五天,还是一个星期?有时候,在系里的专业课上见到他,她在前排,他远远的坐在教室后面,即使是校园里极少数的相遇,也会回避她的目光他终于做了这样的决定,一如从前的她。
允诺,雷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嗨,想什么呢,迟疑片刻,他问,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姜允诺笑了笑,她真的很在乎你。
雷远喝了口可乐没再吭声。
姜允诺拨了拨碗里的饭粒,随口问了句,许可这小子最近忙什么呢,连人影都不见。
雷远说,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上课吃饭打球睡觉,至于有没有泡妞,我就不知道了。
姜允诺盖上饭盒,我先走了,你别太伤心,饭还是要吃的,先保住小命再说。
再陪我多聊一会儿。
没时间了,等会儿还有选修课,说着她转身离开。
雷远在后面叫住她,压力太大的时候,每个人都想要逃避,这一点,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
晚上,姜允诺去上素描的选修课。素描老师对她还挺欣赏的,说她用线生动流畅,构图布局和谐,有一定的美术功底。姜允诺听得那个眉开眼笑,得意了好久。其实她只是从小就喜欢临摹漫画书上身材比例怪异的帅哥而已,也许正因为如此,落笔的时候也渐渐有了点感觉。空闲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呆在画室里,对着讲台上摆放的静物画上几幅。久而久之,苹果香蕉坛坛罐罐石膏雕像倒是画了不少。
素描老师是个xing格开朗的老头,喜欢根据个人的学习进度安排不同的作业。此时,他正对着姜允诺才jiāo上去的一幅大卫连连称赞,然后非常热忱地鼓励她,你可以试一下人物素描。
姜允诺心想老师你揠苗助长吧,石膏雕像和活人这差距对我来说有点大了。记得当时年纪小,她软硬兼施的qiáng迫许可坐在面前的小板凳上当自己的模特,那时,许可还是个很小的孩子,有着ròu嘟嘟的脸蛋。她装模作样的画了很长时间,纸上赫然出现了一只猪头,第二次似乎要稍微好点,因为猪头变成了ròu包,最后她忍无可忍的扔下笔尖叫,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弟弟,为此,小ròu包被揍了一顿。
一丝一缕的小事,都能联想到他。
姜允诺正兀自发呆,素描老师已经热络的说开了,试试看,我给你找个模特,画头像部分就可以了,他冲教室后面招招手,看书的那个小伙,请你到前面来,我这儿可不是自习教室,来这儿的不是画画的就是模特,其他学生听了都笑了起来。
姜允诺扭头一看,顿时有点懵。
许可走过来说,对不起老师,我等人。
素描老师呵呵一笑,指指讲台旁边的板凳,等女朋友下课用不着罚站,坐吧,周围又是一阵笑声。
许可无法,只好坐下,他的位置正对着姜允诺,四目相接,两人都有些局促。
姜允诺的大脑好像面前的画纸一样,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落下这第一笔,老师,您能不能给张范画,她说。
素描老师一边用基本形在画纸上勾勒出大概的轮廓,一边开始唱他的十二字真言,万事开头难,而且人物的表qíng比雕像丰富得多所以一定要多观察,多体会,多写生,少临摹嗯,小伙长得挺jīng神。
姜允诺听见这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心里说,见鬼了,我这是gān吗。她飞快地瞟了许可一眼,暗暗嘀咕,不过是个猪头而已。
素描老师把铅笔递还给姜允诺,指着台上的许可,多观察实物,尤其是眼睛,人像的眼神很重要,代表他们的思想来,你自己再琢磨琢磨。
不得以,姜允诺qiáng迫自己抬起头观察前面的人。那家伙正看着她,眼神灼灼,若有所思,似乎还有些憔悴。他究竟什么意思,前段时间玩消失,现在又来玩暧昧无聊的小孩,无聊的猪头,无聊的ròu包。想到这儿,她也就狠狠的回看他,看吧看吧,谁怕谁。然后,她居然发现,他的脸红了。
画画讲究心静神清,奈何她心有旁骛,在画纸上涂涂抹抹,一直熬到下课。
许可斜挎着书包,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把纸,笔等物品一样一样有条不紊的放进背包里,最后她慢慢的转过身面对他。画室里的无影灯灿烂耀眼,两人的世界如同白昼,周围是林立的画架,外面是幽黑的走廊,悄然无声,仿佛时空静止。
他的双眸,像深沉的夜色,是璀璨下的迷人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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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说,可不可以请你原谅我的犹豫和懦弱。什么才是懦弱?在失控的感qíng里任凭自己沉沦深陷,还是因为不敢面对你而仓惶逃离。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我宁愿服从于薄弱的意志,迷失自己因为,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此时此刻,姜允诺的心qíng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判决,惴惴不安,甚至莫名的恐惧。
我想你,他又说。
她突然抬起脚踢了他一下,他不闪不避,牢牢地站在她面前,好像扎根于土壤里的一棵树。接着,她又踢了一下,一下又一下力道却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他走近她,牵起她的手,你想不想我?
不想,她说着,慢慢贴入他的怀里,我讨厌你,你不知道吗?她的唇印在他的下颌。
他猛地低下头,亲吻她的唇,如此急促,仿佛稍一迟疑,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舌尖掠过她的嘴唇,而后有些慌乱的探入她的唇齿之中,轻轻接触,微微吮吸
良久,他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
晕了,他抵着她的额头,就好像你在我眼前乱转一样。
她轻笑着去捏他的脸,我怎么没觉得,还以为你身经百战,吻技一流,怎么就笨笨的啊,你和人家都是直接上chuáng的吗?几缕发丝垂落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神有些迷乱,散发着蛊惑人心的xing感,如同奶油冰淇淋悠长甜美的滋味,她踮起脚,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臭小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接吻
压上他的嘴唇,她专心致志的品尝着舌尖的甜蜜,他的味道。她轻轻逗弄引诱着,渐渐和他的紧密纠缠,相濡以沫,缠绵其中,炙热的气息在方寸之间徘徊缠绕,直至两人轻轻喘息着相互分开。
还要,他轻蹙着眉,红着脸又凑了过来。
没了,就快熄灯了,她略微一低头躲开了他。
你以为就你行么,他一抬胳膊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就谈过一场幼稚的恋爱吗,话音消失在唇间,他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从勤奋上进的学生到越战越勇的兵士,一次比一次热qíng激越,斗志昂扬
第37章 我们去约会
姜允诺拿着手机发呆,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她的手指刚一触及拨号键,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要和他说些什么呢?想起昨晚,好像还在梦里,四处都是明晃晃的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分不清虚虚实实。二十个小时以后,仿佛已过了很久,时间越往前走,心里就越发的忐忑不安,她已经无法确定,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当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心,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吗?
啊,一颗巧克力被极其不温柔的塞进了她的嘴里。
关颖问她,想谁呢,和你说话都没听见。
姜允诺把手机轻轻的扔在chuáng上,想你啊。
星期五的晚上,正是约会的大好时机,寝室里有些安静。
关颖轻笑一声,你从昨晚回来就不对劲,她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小姜,你有qíng况啊,会是谁呢?
哪有啊,别瞎说,姜允诺有点不敢看她,走到书橱旁随便抽出一本书。
关颖笑盈盈地看着她,你看你脸都红了,到底是谁啊?
真的没有啊,姐姐,她低声叫嚷着。
你真不够朋友算啦,你不想说就算了,只是别陷太深了,前车之鉴啊。
姜允诺心里有些触动,心想,如果可以,我会第一个告诉你。她试图引开话题,昨天吃饭的时候碰见雷远了,那家伙看上去挺难过。
是吗,关颖神色如常,别担心,他过几天就好了。
其实,有些事qíng是不是你太敏感了呢,他
事qíng都过去了,别再提了好吗?关颖知道姜允诺说得有些事qíng是指的什么,她不想再去多想,于是打断她的话,言语间有些不耐。她很少这副模样,她或许会不屑于和你争辩,又或者一笑而过,却从没有过今天这样的反应。一些人,一些事,如果无法轻易忘记,如果仍然在意,就变成了一根刺咯在心里,不经意间就痛了起来,来不及掩饰。
姜允诺也就不吭声了,两人捧着各自的书,想着各自的心思。
好死不死的,走廊上,铁门那端,突然有人喊406,姜允诺,是雷远的声音。姜允诺愣了愣,随即放下书走了出去。在她拉开门的那一瞬,关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黯淡下来。她无力的趴在书桌上,嘴角浮现着一丝苦笑。她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从终点又回到起点,过程消失不见了,位移等于零。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是吗?
姜允诺隔着铁门有些不满地看着雷远,沉默了这么多天,终于决定来找她了?
雷远摇了摇头,我不找她,我找你。那个你弟好像病了。
他怎么了?
雷远突然笑了起来,他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在那儿傻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正说着,他被人一把推到旁边。
许可走过来隔在俩人之间,从后面踹了雷远一脚,滚,你他妈还不去打球,磨蹭什么呢?
我就想和允诺多聊聊靠,别再踢了,我走还不行吗,说话间,笑声渐远。
许可转过身看着姜允诺,脸微微有些红,满眼的笑意。
姜允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问,你还有事吗?
她的脸圆圆的,红彤彤的,非常可爱。
没事,他说。在墙壁和铁门之间,从十几厘米的fèng隙里,他突然伸手过来,轻轻抚过她的脸,就是想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穿过寂静空旷的走廊,悦耳迷人。
铁门旁,左右两间女生寝室的房门被不约而同地打开,有人出来倒垃圾,有人gān脆站在走道上梳头。一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姜允诺赶紧向后退开一点,你不去打球吗?
许可摇了摇头。
那就去图书馆看书吧,她说。
自习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坐着十来个人,俩人从后门进去,姜允诺正要往前走,许可却一把拽住她,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
姜允诺摊开书本做作业。
许可说,你别闹了,我都没法看书。
姜允诺觉得很奇怪,我又没和你说话。
你错了,你还不承认,他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你在这儿不停的闹,就差翻跟头了。
姜允诺的脸又红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许可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怎么办呢,又想吻你了。
姜允诺的心里一阵慌乱又有一点高兴,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再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许可叹了口气,别看书了,咱们去看电影吧。
不要,她摇头,两姐弟一起看电影有点怪怪的。
要不出去走走,好不好?他摇着她的手臂。
姜允诺无可奈何的戳了戳他的额头,收起书本。进来坐了半个小时,一行字都没看进去。
学校周边灯红酒绿,校园里却显得幽静清雅。墨色的天空里,一轮上弦月淡淡的飘浮其中,带着透明的蓝,黑绿的树林,枝条斑驳,树叶浓密,层层叠叠,似乎在这暖暖的夜晚里疯长蔓延。
路灯下,两个身影之间的距离至少相隔二十厘米。
我们学校里有一种痒痒树,你知道吗?许可侧脸看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
什么痒痒树?
你在它身上随便挠挠,它的枝叶就会不停地摇动。
是含羞糙吗?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不是糙,是树,他肯定地说,你想不想去看?
嗯,她乖乖的点头。
俩人走进树林,往深处走着,那里只有薄薄的月光。
许可在一棵小树旁停下,好像是这一棵。
姜允诺摸了摸树gān,停下,又摸了摸,根本就不是,仰起头,看不清身边人的表qíng,你骗人,她说。
我没有,他轻声应着,低下头吻住她,轻柔的好像月光。
他把她一点一点揽进怀里,而后密密实实的抱住了她,四周安静得令人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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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喜不喜欢我吻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有些不舍,似乎压迫着她的心脏。
你喜不喜欢?她反问,把手贴在他的胸前,满意地感受着手心下qiáng烈的节奏。
都吻上瘾了,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朵,如果有人说要带你看什么树,别理他,知道吗?
哦,她笑,转身要走,我不理你了。
他紧紧地搂住她,除我以外,他的唇又压了过来,乖,别动,还没够。他的嘴唇热热的软软的,渐渐一点一点的向下移动,在她的耳后,颈项,锁骨之间流连不去。
可可,她想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很大,有些霸道的困住了她。
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刺目的桔huáng色灯光突然钻入眼里,许可猛然转过身把姜允诺拉到身后。看清来人后,他不由低声咒骂了一句。
gān嘛呢,几个带着红袖章的人走朝他们了过来,你们在学校里gān嘛呢,不知道校规吗,不准勾肩搭背,不准搂搂抱抱
姜允诺站在许可的身后,额头抵着他的背,他的双肩宽阔足以遮住她,他仍是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大,温暖而gān燥。她慌乱的心qíng渐渐平静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听见有人说,靠,还以为是谁呢。我们还说呢,今天篮球赛,你小子怎么没上场呢,原来是
许可轻轻笑着,我这不正忙着吗?
那几个人放肆的大声笑了起来,有人向他身后探头探脑,低声问,这是谁啊,给兄弟们看看行么,周围的人嘻嘻哈哈的起哄。
姜允诺脸上一阵发烫,又向许可贴近了一些。
许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骂道,丫滚一边去,我女朋友害羞,要是吓着她,我和你们没完这样吧,改天请大伙吃饭。
姜允诺听见他的话语从他身体里传了过来,暖暖的,沉沉的,动人心魄,又使人心安,她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背上轻轻的划着,女朋友女朋友
行啊,到时候把mm给带上。不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那些人说笑着离开。站在人群里的林轩始终一语未发,他看着那两只jiāo握着的手,女孩子的手细白小巧,手指纤细,涂着深色的指甲油,他不由回头开了一眼,似曾相识
人声渐渐远去,许可转身拥住了她,低低的问,怕么?
姜允诺轻轻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你怕不怕?
许可叹息了一声,你不害怕就好,而后又问,你刚才在写些什么呢?
什么也没写啊,姜允诺推开他,向树林外走去。
真的吗?
嗯。
是三个字的
姜允诺跑出树林,别跟着我,会被人看见。
诺诺,许可在她身后停住脚步,明天我们去约会好不好,就我们俩。
第38章 幸福得要死掉
初夏的清晨,像新叶上的露珠一样透明。
橙色的阳光在天空里折she出七彩光芒,呼吸里充盈着清凉润湿的甜意,沁人心脾。
怎么会这么美呢?他想,只是这样并肩走在一起,只是看着她微微仰起的嘴角,不带一丝防备的笑意,只是看着她暖暖的看着自己。
不如早一点开始,这么美好,过去了多少时间,那些空白的日子。
是不是心qíng愉悦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任xing的举动?
他和她,在周六的早晨七点,搭乘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只为去祭五脏庙。
这条历史可追溯到明清时代的窄巷,素有早点第一巷之称。粗糙的水泥地面,旧色屋檐连同斑驳墙壁和丰盛鲜亮的各色小吃相映成趣。许多儿时垂涎的美味在这里都能觅到踪迹,两人混迹于陌生的人群里,手牵着手流连于袅袅炊烟和阵阵香味之中。
姜允诺瞅瞅这儿,看看那边,犹豫不决。美食当前,五脏庙却只有这么点大,虽然郁闷,仍免不了再次冲动。
许可无可奈何地说,不能再买了,你是浅尝辄止,每样只吃那么一点,剩下的全扔给我,我都快撑死了。
最后一次嘛,姜允诺看见身旁有人端着一碗红艳艳香喷喷的酸辣粉丝,魂魄一下被勾了去,请问您是在哪一家买的。
老陈家的,味道不错,食客热qíng地为他们指路。
两人向前走了数十米,果然看见陈记的纸招牌随风飘dàng。
门庭若市。
许可让姜允诺找了空位坐下,自己挤进人堆里买了一碗出来搁在她面前,你一个人吃吧,别再剩了。
够酸够辣,香味扑鼻,的确是记忆中的美味,才吃了几口,姜允诺已经大汗淋漓。
许可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她,辣成这样,还要吃吗?
嗯,太好吃了,她泪眼汪汪的点着头,双唇丰润娇红,好像鲜亮甜美的果实一样撩人。
可爱死了。
许可qíng不自禁的低下头,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嗯,味道不错,他说。
同桌的人望着他俩抿嘴而笑。
吃完早点,两人走出小巷。
牵着的手,十指相jiāo,仿佛已练习过上百次,默契而温暖,再自然不过。
这么的美好,不知何时就会结束,忽然之间的,猝不及防的决裂。
生活总是一张一弛,幸与不幸才会jiāo替出现,命运的脉搏,没人可以把握。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
一会儿,她才开口,以后,你别再这样了,总是,总是
总是什么?
总是,她呐呐的咬着字。
总是亲你么?他突然了悟的笑了,调皮的眨了眨眼。
她低下头不作声。
学校里不可以,外面也不行,你想渴死我吗?他好像是在叹息。
我们两个,不可以这么好的,她说。
为什么?他顿住脚步,蹙眉看着她。
会上瘾,会戒不掉,现在,幸福得快要死掉,等它消失的时候,她也会死的。
我们等会去哪儿玩,他毫不在意地打断她的话。
去动物园吧,她想了想,你小的时候,都想在那儿安家了,她轻轻的笑出了声。
他也笑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十一点的海豚表演。时间还早,她就趴在小河边的栏杆上看天鹅。
流水潺潺,两只黑天鹅的身后,游着几只灰色的丑小鸭,悠闲自得,很幸福的样子。
她把面包屑一点一点的扔下去,小孩子们很贪吃,慢慢的划了过来。
他站在身后,把她困在自己和栏杆之间,用唇蹭着她的发鬓,柔顺光滑的发丝,香香软软。他的呼吸里渐渐多了些暧昧,深深浅浅的,很迷人。她侧过脸,迎上了他,又是一记热热的长吻。
都说不要亲的,她稍稍离开他,接着扔面包屑。
嗯,他把双手撑在栏杆上,明明是很喜欢偏要说不喜欢,女人就爱说反话。
我忍不住啊,她抱怨,谁叫你总是这样。
他笑得一脸惬意,没人让你忍着,高兴就行了呗,傻瓜!
高兴就行了吗,她重复着他说的话,许可,你是不是闹着玩的啊?
他一时愣住。
许可,她又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啊?
他仍然不出声。
没有吗?
没有,他回答。
眼泪,毫无预兆的冒了出来,划过脸颊,落进河里,消失不见了。
许可侧头看了她半晌,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
她觉得自己很丢脸,可就是无法控制。她咬着唇,泪水一滴一滴的掉下去。
姜允诺,他心烦意乱的低吼着,你又哭什么啊?我又怎么你了?你说话啊!
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啊,碍着你了么?她一下子推开他,脸也红了。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呢,真是丢脸死了,她想。
你别没事找事了,我们才好了多少天?许可抓住她的手腕,你又想吵架了是吧?
和你吵架就是对牛弹琴,你什么都不懂,她擦gān了眼泪,大声说,你也犹豫过,你也很害怕,是吧?你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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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说得很对,他怔怔的说。
他看着她,突然拉着她朝公园外面走去。
你gān嘛?放开我,她吓了一跳。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看起来气冲冲的样子。
海豚表演,她突然记起来。
别再提他妈的什么海豚表演,他说。
两人一起上了路旁的出租车。
许可说,师傅,去新世界,谢谢。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金光璀璨的商厦里。
SALES小姐很热qíng,请问。
戒指,许可有些不耐烦地叩了叩明晃晃的玻璃柜台,而后又补充了句,我要对戒,谢谢。
SALES小姐从没见过像这样来势汹汹的qíng侣,不由多看了他们几眼,男生帅气,女生清秀,只是眼睛红红的。她正盘算着推荐一个什么样的价位比较容易被接受。
就这个,许可指着玻璃下的两枚qíng侣戒,掏出银行卡递给了她。
SALES小姐有点晕,心想这位可真够着急的,然后就乐颠颠的走去收银台。
许可仿佛有些累了,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默不作声的看着姜允诺。
姜允诺微微挑眉,你要送戒指给自己的姐姐吗?弟弟。
他的神色有些倦怠,没有理会她的揶揄,上个星期,也就是我们一直没见面的那些天,我正帮人写代码,写了几个通宵。当时,我没有勇气见你,我甚至决定,就这么算了,从现在开始不见你,忘记你,还来得及。可是,在我写程序的时候,脑袋里不停的转着这么个念头,等我拿到了这笔钱,我要买一个什么样的礼物给你,让你开心你说,人是不是很矛盾当时,我就想象着你笑的样子后来我去找你,我对自己说,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和你分开,这一番表白,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艰难,他的脸颊微红,双眸却变得炯炯有神,热切又有些羞涩的期待着她的回应。
姜允诺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喂,你以为自己在演台剧吗?其实,她也非常的不好意思。
同样觉得不好意思地SALES小姐不得不上前打断两人的绵绵qíng话,请问,你们希望在戒指上刻字吗?。
姜允诺说,最好刻上名字,不然掉了怎么办。
身边的人这么笨,许可觉得很没面子,掉了人家也不会还给你,他在纸上写下两个缩写,我们的名字要刻在对方的戒指上,他说,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许瑞怀对自己的现状非常的满意。
人说,年轻的时候没钱有身体,年纪大了有钱却没jīng力,因此对美女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可他恰好两者皆有,因此生活滋润,不免意气风发。
颇有熟男魅力的中年人,对怀里的身材曼妙的女人甩出这么一句话,宝贝,看上什么了,尽管说,不出所料的,被SALES小姐恭敬又羡艳的注视着。
美女的目光却从珠宝堆里拔了出来,飘向了远处。
呵,现在的孩子,美女朱唇轻启,喃喃自语,长得真不错。
许瑞怀追随着她看了过去,他眼神不好,有点老花,但是看远处的景物还可以将就。
年轻的女孩举起手对身边的男孩说着什么,男孩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
许瑞怀眨了眨眼,心想难不成我有高血压?那么多芹菜橙汁算是白吃白喝了,看来得去做个身体检查了。
第39章 梦想和现实
在新世界看到许可的时候,许瑞怀只觉得血压上升。
他径直走了过去,两个孩子见到他都是一愣,似乎还有些慌张。
许可,你怎么回来了?逃学了?许瑞怀记得儿子是在北京的某名校念书。
许可似乎有些不解,爸,今天星期六,学校没课。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的?
爸,你又忘了,我换学校了,现在在H大,许瑞怀对工作和女人以外的事qíng一向不上心,所以许可决定小赌一把,您以前不是说过H大的法律系不错吗?
哦,许瑞怀不太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他看了一眼姜允诺,你和诺诺一个学校?
姜允诺一直没吭声,一是因为紧张,再者,从小到大,许瑞怀对许可的关注远远多过自己,尽管父子三人共同生活的时间极为短暂,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她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右手cha在口袋里,手上的戒指变得有些湿热。
许瑞怀的目光扫过许可手里jīng巧的包装袋,然后落在他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你们买了些什么?
许可有些不好意的摸摸后脑勺,打算送人的,姐帮我挑的。
许瑞怀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许可的肩,你才多大啊,就想着给人买戒指。他生平最得意的两件事,一个是自己白手起家的经历,第二就是这个儿子。许可从小就很独立,有主见,个xing活泼,学习能力当然不在话下,让自己省心不少。
许瑞怀又说,我下星期出差,周末回来,到时候你们也回家住两天,我来做几个好菜,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我在江边买了套房子,诺诺应该还没去过吧,说着他看了看女儿,仍是北极寒冰一块,诺诺,钱够用吗?他有些讨好地笑着。
够用,姜允诺一脸酷酷的表qíng。
老爸,许可把胳膊搭在许瑞怀的肩上,最近你儿子手头有点紧。
碰了一鼻子灰的许瑞怀就坡下驴,赶紧掏出钱包,把皮夹里的一叠粉色钞票尽数给了许可,书还是要读的,别净想着谈恋爱。
知道知道,许可拿了钱往门外走去。
许瑞怀在后面喊,哎,下星期我去学校接你们
才出了新世界,许可就把钱塞进姜允诺的小包里。
我不要,你自己拿着,姜允诺皱眉。
又犯倔了不是,gān嘛不要,许可捏捏她的下颌,说自己不缺钱,还同时做三份家教。
姜允诺摇了摇头,低声说,可可,我很担心,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许可握住了她的手,没事,有我,摩挲着她的手指发觉少了什么,戒指呢?
她轻轻地抽回手,从口袋里摸出戒指,握在手心里,大了,样式我也不喜欢。
他掰开她的手指,把指环套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果然晃悠悠的略显空旷。取下来又戴在中指上,稍稍好了一些。先戴着,以后给你买更好的,他说。
她的手动了动,不再挣脱,柔顺的蜷在他的手掌之中,沉湎于片刻的温暖。
许可伸手招来一辆出租,我们去东来顺吃烤ròu吧。
姜允诺笑着说,怎么又吃啊,你饿了吗?
许可说,这都十二点了,你不是喜欢吃羊ròu串吗?
她暗暗叹息了一声,我哪儿也不想去。如果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了,她的眼里有些茫然有些倦怠,眉色如黛,却被淡淡的愁云笼罩。
许可的心底,怜意徒生,轻轻揽住她的肩,我们回家好不好,以前的家。
这个世界上,会有我们的家么?
华灯初上。
林轩走进六合宴,美酒佳肴的香味伴随着阵阵喧嚣扑面而来。
服务生把他带入一处包间,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人。
不知是因为有些闷热的空气,还是因为羞涩,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林轩的母亲,秦若梅女士不禁暗自摇头,别看这孩子都二十出头了,长得也斯文体面,可就是在这种场合放不开手脚,害臊寡言。所以人家说,现如今生儿子不如生女儿,现在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挑能gān。
她一面招呼儿子坐下,一面看向桌对面的言厂长家的女儿。
那小女孩长得漂亮还不说,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为人处世进退得宜,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又不显得过于矜持,相比之下,自己那有些木讷的儿子就显得孺子不可教也。都说孩子是自己家的好,可这么一对照,虽说旁人不敢议论什么,自己心里却颇有些不是滋味。然而,对方终究是个女孩子,这世上又有几个优秀女子的最终归宿不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就算以自己这么泼辣的个xing,拼死拼活,也不过在省建行下面的分行做个二把手而已,大部分心思还是花在了儿子老公的身上。想到这儿,心里舒坦了几分,脑海里却有了其他的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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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兮萝看见推门而入的林轩也不由一愣,她没想到秦行长所说的和自己同校的儿子正是他。
尚未开口说话,林轩的一张俊脸已是微红。反而是言兮萝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秦若梅指着席间的众人一一向他介绍,无非是银行工商税务的。他心里还没醒过神来,怎么就能在这儿碰见言兮萝呢?迷糊之间,只听到秦若梅对自己说,言兮萝的父亲,什么厂的厂长,是爸爸的一位旧同学。
言兮萝对林轩这个人没什么感觉,在她心里也就一般同学,当时不过是一时起了玩心,为了试探某人,才对他勾了勾指头,没料到这小子一头栽了进去,和尚处在热恋期的女友就此分手。如此一来,游戏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此时,她看见林轩一副迷迷瞪瞪无法进入状态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又有些厌烦。她自小就跟随着父母出入这种社jiāo场合,很多事qíng,无论是微笑或者寒暄都已是习惯成自然,轻车熟路。
桌上的菜肴似乎并不见减少,无非是鱼翅苏眉燕窝粥之类,言兮萝心想恐怕这些人早已经吃腻了吧,只是又让爸爸破费了。她的父亲,本市某大型国营企业的老总。前些年,该企业算得上市里轻工业领域中的龙头老大,他们家也跟着风光了一阵子,可近几年逐渐走起了下坡路。若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些还贷问题屡次请这些人吃饭。
这顿饭局,尽兴随意。其间,尤数秦若梅和言母相谈甚欢。
回家的路上,言母笑容满面,拍着言兮萝的手说,我们家言言就是有长辈缘,秦行长在我旁边一直对你赞不绝口,我看她是有些想法了。
言兮萝问,什么想法?
言母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林轩那孩子很不错,长得好,人又斯文,而且,言母凑近言兮萝笑着问,言言,你对妈老实说,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言兮萝娇俏的努了努嘴,追您女儿的人那么多,我哪能都记得啊。
言母的神色变得很是认真,林轩这孩子很好,把握机会啊,言言。
妈,您瞎说什么呢,我才多大啊。
你以为你还小啊,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又该着急工作的事了。
找工作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我找不着外企的也能找个合资的,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爸吗,您在这儿cao什么心呢。
言母叹了口,你看你说的话,还像个孩子一样,不管是什么企,都是给人打工的,像你爸这样给人打一辈子工,为厂里办点事还得求爷爷告奶奶,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还去指望他?
言父开着车,一直没吱声,此时突然蹦出一句,小言,你妈说的话,对的就听,错的就当耳边风,我相信自己女儿的能力,用不着靠别人。
言母瞪了他一眼,什么靠自己,现在的社会谁还讲这些,靠自己拼死拼活的那是傻子,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现实,再说,林轩那孩子有什么不好
言兮萝说,妈,别老提他行吗,我不喜欢他那样的。而且我又不是学财会的,难道还指望他妈让我进银行啊。
言母说,是啊,你也知道专业对口,人家爸爸是省外贸厅的厅长,人家爷爷可是个老外jiāo官。
言兮萝有些诧异,没想到林轩还有这种家底。
言母突然问她,言言,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我跟你说,可别乱jiāo男朋友,也不知道对方啥qíng况
言兮萝觉得烦躁不堪,行了,我知道了,您少说几句吧。
月色如水,街道,车辆,行人,树木所有事物的界限都变得暧昧不清,隐晦不明。她的心,突然一阵锐痛,里面装载的某些qíng绪,仿佛也变得模糊起来。
第40章 吃还是不吃
暗夜是一场无止境的美梦。
他的思维停留在浅浅的一线上,模糊和清晰就像两种不同颜色密度相近的液体,渐渐的相互渗透融合。
数小时前的记忆里,他们一起回家,买菜做饭,打打闹闹,然后翻出小时候的碟来看,看小叮当卖弄胸前的大口袋,再然后天就黑了,越来越黑,他瞌睡的不行,仍然qiáng打jīng神的陪在她的身侧。她整个人蜷在沙发里,歪着头靠在他的肩上,偶尔轻轻的笑两声。很喜欢这样的她,脾气温顺了很多,也没有什么心事,让他觉得安心,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突然多了一个温热的身体,看不清她的样子,他吻她,她并不抗拒,他把手伸进她的衣衫里,细腻光滑,柔软诱人,他不由低低的呻吟了起来,将她紧密的贴向自己,一下一下磨蹭着她的身体。又在做那种梦了么?身下的女人一点也不听话,先是小小的躲避,而后又拼命的反抗,他有些恼怒,更加用力的抚摸她。
砰的一声,他被人从沙发上推落,后脑勺撞在木地板上,一阵生痛。他本能的反手一拉,那人也跟着摔了下来,压在他的身上。他睁开眼,顿时从梦里惊醒,却陷入另一场诱惑。
姜允诺低头看着身下的人,他睡衣上面的几颗纽扣被扯开了去,露出年轻结实的胸膛,他的眼里残存着迷蒙的睡意,而自己正半趴在他的身上,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从没有和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真切地感受到身下一处不同寻常的坚硬,当她意识到某种可能xing时,只想迅速的逃离现场。
屏幕上是单调静止的蓝色,显然是有人睡着了而没有关掉电视,荧荧的色彩在黑暗里飘散,照在她的垂落的长发上折she出绸缎般的光泽。
她一脸的惊慌羞涩,两眼睁得大大的,嘴唇因为梦里激烈的亲吻而饱满鲜艳。衣衫半褪,胸前的曲线随着剧烈的心跳喘息连绵起伏,生机盎然。怎么可能只有A,他恍恍惚惚的伸手过去,盈盈一握,正是他喜欢的尺寸。不理会她的挣扎,他稍稍使劲,翻过身将她轻易的压制,从此温香软玉抱满怀。
她越是挣扎,他的呼吸越是灼重。他终于忍无可忍,一只手捏住她的两只手腕,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牢牢的按在地板上,诺诺,别动了,别再动了,沙哑的声音里满是qíngyù的味道,又似乎带着无尽的委屈。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上覆着他滚烫的身驱,胸腔里的气体似乎全被挤轧了出来,周遭都是他的气息,整个人也随着他的心跳而轻微震动,她突然使不上一点力气。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静静的呼吸,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咬人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特痛快?他突然问了一句,然后吻上她光滑luǒ露的肩,柔柔的吮吸,轻轻的啃噬,最后冷不及防的咬了下去。左肩上一阵麻木,继而疼痛难忍,她压抑得哼了一声。
他却仍不松口,反而加重了力道。
你疯了,感觉到坚固的牙齿仿佛刺入了骨头里,她大声叫了出来。
如果我疯了他抬起头看她,却没有再说下去。
放开她的手,他猛然翻身下去,直直地躺在旁边的地板上。
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贴在地上,凉意渐渐的升了起来。她侧过身背对着他,把自己缩成一团。
屋里又变得静悄悄的,许可似乎睡着了。
姜允诺站了起来,手脚有些酸麻,左肩上火辣辣的痛。从沙发上拿起薄毯盖在他的身上,她转身进了浴室。
灯光下,她看见肩头一圈青紫的牙印,伤口有些肿了,血丝透过了白皙的皮肤慢慢沁了出来。她用水浸湿了手,轻轻覆在伤口上,凉凉的,似乎好受了一些。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双颊却是驼红,眼神有些萎靡空dòng,像是高热不退的病人。
她把手指蘸了些水,在镜子上写了两个字。
做爱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接着又写了一行字,就像小学时做过的造句练习一样。
我想做爱
我想和他做爱
她看着那些字,脸好像火烧一样的烫,心噗嗵噗嗵的跳着。她继续写着,
可是所以。
所以,我就是那只魔鬼。
寂静无声,字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好像古老的咒语,预示着奇怪的宿命。她在浴室里,呆呆得站了很久。
第二天晚上,许可回到寝室的时候,雷远正拿着个望远镜趴在窗台上忙得不亦乐乎。
他走过去踹了雷远一脚,看谁呢,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
夏天就是好啊一个比一个穿得少姑娘,这裙子也太短了吧,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调着望远镜的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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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妞不错,雷远把望远镜塞到许可手里,波涛汹涌,蔚为壮观。
许可瞅了瞅,还行,不过这也忒大了点吧。
大还不好啊。
我还是喜欢适中点的,许可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昨晚耳鬓厮磨的画面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他的心跳加速,整个人就觉得有些晕乎。
雷远没功夫搭理他,继续观望,突然间就把望远镜往窗台上一摔,靠,怎么穿成这样啊。
许可走过去一看,没什么,很正常啊。
雷远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看什么看,你小子一边去。
那窈窕的身影从窗下走过,及膝窄裙,短袖T恤,乌黑的长发松松的绾在脑后,露出纤柔的颈项。正常,的确很正常,就是裙子短了点,上衣紧了点,还有,拜托你走路的时候腰别这么扭成么,弧度有点大啊。雷远的眼光很是挑剔,不过他自己并不觉得。女孩的步伐优雅从容,远远的看着,似乎能听到细细的高跟凉鞋落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悦耳的脆响,这种幻听每出现一次,雷远的心就跟着狠狠的跳动一下。直到看不见了,他才缓过劲来。
许可看见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A4大小的纸,上面细细的分出了时间段,类似于课程表,连双休日也不放过。表格里密密麻麻的一片,雷远在星期天那一列的最末行,工工整整地写下,她终于回学校了。
许可大笑,你丫是不是有病啊。
我是病入膏肓,雷远很有些悲愤,整整一周,我辛辛苦苦的翘课踩点,我容易吗我。路上看见了,连个好脸色也没有,简直是目中无人,QQ也被拉黑了,手机号码也给换了,女人怎么这么绝qíng呢,个个都是他妈的灭绝师太。
如果她哪天看着你笑,你就真没希望了,许可说着,拿出手机来发短信。
姜允诺看了看手机,噗嗤一声乐了。
关颖才刚进门,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还没坐下。
姜允诺说,灭绝师太,有人给你取了个新绰号。
关颖柳眉倒竖,从包里掏出一只香橙抛了过去。
男生宿舍那边,雷远正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望远镜扔到了一旁,他缓缓地抽着烟。大学里,失恋的男生似乎都会抽烟,表示自己不慡,或者去喝得酩酊大醉,表示自己极度的不慡,就像向往小资qíng调的人喜欢用音乐来兑红酒一样。很多人的烟瘾就是那时候落下的,说不上有多难受,只是觉得少了什么。窗下走过一对对qíng侣,他坏心眼地把烟灰弹落下去,心想,乐吧,你们就乐吧,过几天就Game over,和我一样。
爱qíng是什么?他问自己。爱qíng是否意味着,我必须放弃一些曾经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当然,这个问题是因人而异的。
对有些人来说,爱qíng,也许就是一种征服的yù望。
自从上次在六合宴遇见言兮萝,林轩仿佛又看见了一线曙光。
他是个xing格有些执拗又有些自负的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去抓住,比如当初追姜允诺。事后回想时,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一种奇怪的无法言明的冲动。因此,在对待言兮萝时,他反而变得小心翼翼。这个女孩太优秀,太骄傲,有着摄人的光芒。生平第一次,在他心里滋生出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自卑qíng绪。他学会察言观色,绞尽脑汁的寻找一些话题,努力掩饰自己的羞涩。
终于,他们之间似乎更近了一步,至少,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敷衍他。
偶尔,他们也会在校园里一起散步聊天。
一次,不知说到了什么,言兮萝笑了起来,蛮开心的样子,似乎再说共同认识的一些人,以及他们的八卦。
他搜肠刮肚的想找出一些有趣的新闻,前些天,和文明纠察队的几个人一起执勤,在cao场旁边的树林里看见两个人,差点就过去罚款了,后来发现是认识的。这种时候,总会碰到熟人,很好笑,也很尴尬。
谁啊,足球队里的吗?
许可,林轩回答。他当然知道言兮萝和许可之间的绯闻,他也知道,那一天因为有篮球比赛,言兮萝是拉拉队的队长,所以她一直呆在体育馆里,而他在树林里看见许可时,比赛尚未结束。
言兮萝有些怔仲,许可?另一个人是谁呢?
林轩笑着说,当然是他的女朋友,他自己说的。
他的女朋友,是谁呢,言兮萝笑得有些勉qiáng,他有女朋友?我好像没听说过。
是啊,我们也没看清楚是谁,他突然想起那只纤纤素手,涂着深色的丹蔻,突然直觉地说了一句,好像是姜允诺。
言兮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仿佛他是个傻瓜,你是说许可和自己的姐姐在树林里约会,还对别人说是他的女朋友。
他们真的是姐弟?林轩也有些错愕,不可能。上学期的那场足球比赛记忆犹新,许可曾经对他说,如果你输了,就别再去找她。那样执著的眼神,那样qiáng烈的占有yù,那样幼稚的赌约不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而且你的Ex亲口对我说过,言兮萝觉得这人真是太能搞了。
允诺也对我说过,也许是说着玩的。
言兮萝有些不耐烦,你不觉得他们看上去有点像吗,特别是笑的样子,同样是薄薄的嘴唇,微笑的时候,上唇会稍稍的嘟起,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又有些俏皮。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qíng,她又重复了一遍,还是你一直生活在火星上?
林轩一时无语,两种认知夹杂不清,突然觉着有些混乱。
是他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而言兮萝正在对某个问题纠结不清,那个女人,会是谁呢?
第41章 还是下不了手
星期六,姜允诺做了一整天的家教,补齐上个星期推掉的课程。从学生家里出来,她看见许可站在楼下的糙坪旁,身边停放着一辆自行车。
你怎么在这儿?她心里一高兴,几乎是小跑了过去。
来接你啊,许可拍了拍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来,我载你。
姜允诺看了看那辆自行车,貌似陆程禹的那一辆,铃铛只剩半个,后座已经没了,或者我骑车,你走回去,她说。
上来,许可一把将她拽到面前,作势要吻她。
姜允诺赶紧躲开他,坐了上去,到学校跟前就把我放下。
前面一大段空地,许可把车子蹬得飞快连带大幅度的转弯,风从耳边刮过,姜允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向后靠近他的怀里,你慢点,她低声叫着,如果摔下去,她可是垫背的。
许可轻轻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搂着她,好不好玩?
不好玩,又不是过山车,风chuī得她睁不开眼睛。
那多没意思,也不能抱你,他说。
姜允诺的脸又红了。
许可突然问她,诺诺,你想不想回家?
她低下头,使劲拽着他的衣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有些彷徨。
许可隐隐地叹了口气说,还是算了。
来到通往学校的主gān道上,车辆行人渐渐的多了,两人还是决定一起走回去。姜允诺刚跳下车,一辆奥迪嘎的一声停在他们面前半米处。
真是你们,许瑞怀摇下车窗看着他俩。
姜允诺的心突突的跳着,不知道许瑞怀是什么时候看见他们的,这种骑车载人的方式实在有些暧昧,对于姐弟来说。
许瑞怀朝他们招招手,都上车,去我那儿吃饭。
爸,我等会儿还有训练呢,今天就不过去了,许可说。
许瑞怀笑笑,周末还这么忙啊,我今天难得有空,你姐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一趟,大家一起聚聚多好。
许可担心许瑞怀有其他想法,也不便再推脱,自行车是同学的,我得先还回去。
许瑞怀点点头,诺诺,你先上来,我们去学校门口等他。
姜允诺上了车,许瑞怀问她,你们刚才去哪儿玩去了?
姜允诺说,我去做家教,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许可。
哦,许瑞怀开着车,你俩从小就分开,我还担心见了面会生疏,现在看来处得挺好的。
姜允诺看着窗外,还凑合。
许瑞怀又说,可可还小,有什么事你让着他点,男孩子在这个年纪还是懵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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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许瑞怀极为善谈,就算姜允诺只是坐在后面偶尔应上两声,他也能悠然自得的从一件事扯到另一件事,绝不冷场。许可上车的时候,两人看起来聊得挺热络。儿子,坐前面来,许瑞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你们还真把老爸当司机使唤呢,一个个都知道坐在后面享福。
许可看了姜允诺一眼,坐到副驾驶位上,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许可嘴甜,哄得许瑞怀呵呵直乐。姜允诺少言寡语心不在焉,在许瑞怀面前也很少搭理许可,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人,满心盼望着快点吃完饭,可以回学校呆着。
许瑞怀带着两孩子去买菜,再回到他的住所时,天都黑了。他看上去心qíng不错,跑进厨房忙活了一阵子,做了一桌子的菜,又拿出酒杯让许可开了瓶茅台。
姜允诺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父子两人还喝得不亦乐乎,其乐融融。她突然觉得好笑,想起姜敏曾经带着自己去迪斯尼乐园的qíng景,仿佛也是一种久违的家庭温暖。 明明是可以一直相守的四口之家,现在却是各有各的乐趣,各有各的活法,还过得有滋有味。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们成为陌生人。
她有些困倦的站起身,走到客厅里看电视。不多时,那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许瑞怀开始收拾碗筷,许可走过来悄悄地握住她的手,你不高兴?他盯着电视屏幕说。
没有,姜允诺瞄了瞄厨房里的身影,只是他对我来说没有爸爸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比较熟的人而已。如果他不是我的爸爸,qíng况又会怎样?
不管怎样,许可看着她,我都是一样的。
无论他是谁,你又是谁。
姜允诺摇摇头,未必,这种事qíng都和家庭环境,年少时的经历有关所以
许可使劲地捏了捏她的手,诺诺,别再想了,这是我们的命,他低声说,命里注定的,我甚至有些高兴。
我不在乎,通过什么方式和你相遇。
我只在意,能否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
姜允诺抬起头,冲着他微微一笑,眸光闪动。
许可看着她,轻轻地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想吻你了就可以吻你。
不早了,你们就在这儿住一晚,许瑞怀突然走了过来,明天我再送你们回学校。
姜允诺吓了一跳,迅速的抽回手,许可看着电视,双手抄进裤子口袋里。
许瑞怀说,上面还有一间小卧室,诺诺你去楼上睡,可可你睡下面的客房,晚了,都去睡吧,楼上也有浴室,可以洗澡
姜允诺应了一声赶紧上楼,她不敢看许瑞怀的脸,双腿软绵棉的,心脏还在剧烈的颤动。
她走进浴室,拧开花洒。
水有些凉。
她整个人呆立在花洒之下,越洗越冷。
她想,我怎么就把他丢下自己跑了呢?
胡思乱想的,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她穿好衣服走出来,楼下一片黑暗,隐隐约约听到下面浴室传来的水声,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赤着脚走到外面的阳台。
视野很开阔,昏暗宽广的江面,黑色的船只,对岸的万家灯火以及灿烂灯光点缀下的大桥,远远看去像是镶满宝石的陈列品。空气清新凉慡,江水缓缓的拍打着沿岸的礁石泥土,她趴在栏杆上似睡非睡。
许可,许可,她在心里默念着,你已经睡了么?
在想我吗?耳边传来低语浅笑,她被人从身后温柔的抱住。
她转过身,鼻尖贴着他的胸膛,熟悉好闻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酒香和洗浴后的温热气息。
你竟然还敢偷跑上来,她说着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腰。
我房间的门关着,他以为我睡了,许可把她抱起来放在栏杆上,刚好和他一般高,抓紧我,不然可就掉下去了。
哦,那就让我掉下去,她松开手,头往后仰。
你这家伙,许可吓了一跳,牢牢的勾住她的腰。
姜允诺俯在他的肩上闷声笑着。
他的手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摊开手掌,中指到大拇指之间的距离恰好是她半侧的腰围。
呜,痒痒,她轻轻笑着,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嗓音如孩子一样的娇憨稚嫩。
痒痒,他学着她说话,心里泛起苏麻的感觉。
我这儿还是痛的,她嘟着嘴,指着自己的左肩,我要去打狂犬病疫苗。
看看,他把她的衣领拉下了些,用指腹轻轻抚摸,伤口上结了一些小小的硬痂,和周围细腻的肌肤极不相称,已经好了,他低下头又要去咬。
她使劲扳开他的脑袋,气哼哼地说,不许再咬了。
他抓住她的手,那你让我亲亲。
他低头吻着她的肩,锁骨,而后停在胸前,摩擦着,隔着薄薄的衣物。
呼吸声变得粗重。
她搂着他的脖子,言语里带着一丝怯怯的虚弱的抗拒,我真的要掉下去了。
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紧绷的弦,猛然在黑暗里啵的一声断掉。
他的心里被一种难耐的湍急的qíng绪充斥着。他紧紧的抱着她走到门边,把她抵在冷硬的墙壁上。
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他急躁地堵住了嘴,用唇。
淡淡的酒jīng味道如同催眠的药引,在夜里郁郁的沉淀。
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襟里,手掌从腰间顺着柔滑的背脊向上移动,带着略微的压迫,再缓缓的探入胸前,小心翼翼的的握住。
柔软丰盈的触觉使他心颤不已,呼吸也跟着颤抖起来。
她的上衣突然被推了上去,他俯下身,沉迷的吮吸着,如同婴儿一样。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头脑里一片混沌,想要推开他却又呆呆地站在那里,耳边传来嗡嗡的好似江中回dàng着的汽笛声,思维飘散到半空,直到胸前传来清晰而羞涩的刺痛。
许可一个趔趄,撞在身后的栏杆上。
胳膊肘向后撑着,他垂下头重重的喘息。
良久。
他走了过去。
她紧紧地贴着墙壁。
他扯住她的衣衫,细细地整理好。
姜允诺这才惊觉,自己傻傻的站了好长时间。
许可伸手圈住她的颈项,下巴轻轻的搁在她的头上。
她甚至可以听见他心跳的声音,闷闷的,很有力,又很遥远。
四周安静极了。
可以听见清晰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走上楼梯,就在近旁。
许可飞快的放开她。
许瑞怀按亮阳台上的灯,看着他们两人。
怎么还没睡啊,这么晚了,许瑞怀的神色有些疲倦。
早上。
三人坐在桌旁吃早餐,都不怎么说话,只有许瑞怀偶尔发动一下报纸发出的的声响。
姜允诺把碗碟收进厨房后拿起书包,我还有家教,先走了,她看了看许可。
一起走吧,许可也站了起来。
许瑞怀放下报纸,问姜允诺,几点的家教?
九点。
许瑞怀看了看表,拿起车钥匙,我送你。
他走到门口,转身对许可说,可可你帮我看看书房里的电脑,不知道是不是中了病毒,总是启动不了。你姐赶时间,我先送她过去。
好,许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车在沿江大道上直行。
许瑞怀把车开进江滩公园,找了个空位停下。
越出云层的太阳,红彤彤的像只熟透了的桔子,飘散出酸甜的味道,公园里早锻炼的人渐渐散去。
许瑞怀打开车门,诺诺,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走到前面的沙滩。
许瑞怀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姜允诺,这儿有五千欧,你拿着花,完了我再给你存。
姜允诺没有去接那张卡,她静静的等待着。
赶紧的,你给我回法国去,这位父亲说。
第42章 小qiáng成长记
许瑞怀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包括当年和qíng人约会被挺着大肚子的前妻捉jian在chuáng,然后离婚,把女儿扔到国外的时候。他眉间显露出淡淡的川形褶皱,眼里带着血丝,想是一夜没睡好。他盯着女儿说,给我回法国去,越快越好。
姜允诺拽着拳头木然的站在沙地上,一动也不动。浅褐色的沙子,绵延不绝,单调得令人窒息。沙粒幼细松软,仿佛随时都能令她身陷其中,悄无声息的掩埋她,不如,就gāngān脆脆的埋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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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他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来来回回的踱着步,似乎想缓解一下焦躁而伤心的qíng绪。
姜允诺的脑袋很晕,汗水顺着背脊蜿蜒滑落,凉嗖嗖的一片。握成拳的双手渐渐麻木,犹如小虫不轻不重的啃噬。她唯有沉默以对。
许瑞怀更为恼火,他在姜允诺面前顿住脚步,极力压抑着脾气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这不是正常的感qíng,许可,他是你弟弟!许瑞怀用力扳着她的肩,诺诺,听爸爸的话,早点抽身,对你们都好。
她狠狠的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我,没办法离开他
许瑞怀涨红了脸大声喝斥,这是说的什么话,接着他被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你们不会已经
姜允诺顿时面红耳赤,低声说,没有。
许瑞怀稍稍松了口气,你们姐弟俩,总有一天会分开,有自己的家庭,过自己的生活。诺诺,你还小,不了解男人,男人在年少的时候很容易有生理上的冲动,对身边的异xing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可对你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这些事qíng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冲动
汗水仿佛把心也浸冷了,姜允诺的手有些发颤,她向后退了一步,不是你说的这样。他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是温暖的笑意,他喜欢握着她的手,喜欢从身后把她一点点圈进怀里那样的细腻温柔,怎么会是一时冲动?她有些惊骇的瞪着许瑞怀,渐渐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再这样下去,只会把你们俩都给毁了,许瑞怀向前跨了一步,并不放过她,你是姐姐,你比他懂事,你走吧,越远越好,忘了这些事qíng,让他过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他们,真的很不正常
正常的生活,她木讷的重复,早就没有了。
她突然握紧拳头大声嚷着,早就没有了,如果不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你就知道在外面乱来,你以为我们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姨都和我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妈妈生了许可以后也不照顾他,你不回来,她就躲在房里哭,她一直哭你不理她,也不管我们,许可当时才那么点小,不肯喝奶粉,她也不在乎,嗓子哭哑了,她也没听见
她的思绪沉入伤感的回忆里。林姨,是老家的亲戚,在她记事之前,她就已经出现在家里了。在姜允诺长大一点以后,林姨常在她耳边絮叨,弟弟很可怜,你不要欺负他,要对他好,他很可怜,那时,她还不知事,只觉得这个瘦瘦小小,喜欢在她身边蹭来蹭去的小人儿特别讨厌
她心里一痛几乎脱口而出,我想,他当时怎么就没饿死呢,摊上这样的爸妈,还不如死了算了
脸上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清脆尖锐的响声几乎冲破了她的耳膜。她瞪着许瑞怀,他看起来又羞又恼脸色灰败。她突然觉得好笑,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酸麻疼痛。她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不会走,除非他先离开我,她说。
许瑞怀一阵头晕目眩,手脚有些麻木,他慢慢的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嘴里慢慢的挤出几个字,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姜允诺走出公园叫了辆出租。上车以后,她给学生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生病了很抱歉今天不能补课。这当儿,司机从观后镜里不停的瞄她。她的左脸颊很红,比右边的脸胖了一些。她捂着脸看向窗外。被打过的地方像发烧一样的烫,好像还有一道道的略微肿起的指印。
回到学校以后,幸好寝室里没人,她把湿毛巾贴在脸上冷敷,几次以后似乎好了些。下午,关颖也回来了,看着姜允诺窝在chuáng上,就问,怎么还在睡觉啊,不舒服吗?
没事,她捂着脸说,糖吃多了,牙痛头也痛。
关颖笑着摇摇头,拿了自己和姜允诺的水瓶去打水。走到楼下看见许可和雷远,那两家伙正jiāo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打水去啊,雷远一看见她就要凑上来,却被许可一把拽住。
眼看关颖越走越远,雷远忍不住大骂,靠,你丫放手,别坏事。
许可说,你这招没用,你在路上都堵过她几次了,人家甩过你没有?
雷远搔搔头,想想也是。
许可问他,你每次堵着人家都说些什么呢?
雷远说,我问她想不想一起吃个饭,或者一起走走怎么样我他妈不知道多有礼貌,她正眼也不瞧我,扭头就走。
许可笑笑,傻不傻啊,哪有像你这样墨叽的。
雷远辩解,你不知道,这丫头吃软不吃硬。
许可说,你就不能gān脆点吗,长驱直入,直奔主题。
雷远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你好huáng。
许可皱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和人家说,别他妈又是吃饭又是散步的,没劲。他扯着雷远走到女生部外面的值班室,听我的准没错。你也帮我个忙。
雷远唠叨,你他妈玩真的啊,不就是牙痛么,你至于这么着急吗?
守门的大爷不在,替他值班的是一小姑娘。许可心想,上次为了给寝室里换一根粗点的保险丝,买了两盒烟贿赂人家,这次换一小姑娘,人家也不抽烟啊。
只有牺牲色相了,许可说着从身后踹了雷远一脚。雷远一时没注意,跌撞的冲过去,给人家小姑娘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小姑娘羞涩的惊叫,值班室里乱成一团,雷远骂骂咧咧的回过头,哪还有许可的影子。
女生楼这边突然冒出一位大男生,让大家很不习惯,更何况是看上去很养眼的男生。头发散乱敷着面膜四处串门的女孩一溜烟的跑回寝室里。
许可目不斜视一气上到四楼,心里惴惴不安。早上他就觉得不对劲,许瑞怀一直没回家,他修好电脑以后,去找姜允诺时才得知,她根本没去做家教。拨打她的手机,终于接通了,她却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在寝室里睡觉,不想下楼。总之,一切看起来都怪怪的。
他推开406的门走进去,姜允诺抱着枕头蜷在chuáng上,枕头边放着一面小镜子,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谢谢你帮我打水啊,美女,她以为是关颖回来了。
一只手抚上她的眼睛,有些粗糙的感觉。
她睁开眼,有些惊讶,你怎么上来了?
你好些没有,许可坐在chuáng边看着她。
好多了,这说的是实话,她把手盖在脸上,那儿应该不怎么肿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许可把她抱起来,见她仍是捂着脸,就想去扯开她的手。
别,我牙痛,她含糊的说。
早上还好好的,让我看看,他更加疑惑,使劲掰开她的手,细腻的肌肤上赫然几道清晰的红色指印。
他愣了一会儿,瞬间了然。嘭的一拳落在旁边的桌子上,是不是他打的,许可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他知道了,姜允诺垂下眼帘。
有事冲我来,他凭什么打你,这他妈的算什么,他又一拳头打在桌子上,忽而又把她搂进怀里,这事迟早会被发现的,别担心我去和他说
别去,姜允诺拉住他,是我们之间的事,错得太离谱,错得惊世害俗,违反伦常,没有哪位做父母的会姑息这种错误。
许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苦笑了一下,我对他说,我不会走,除非你先离开我。
诺,许可抱紧她,几乎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他用力在她嘴上吻了一下,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先离开我。
姜允诺使劲推他,拾人牙慧。你放开我,关颖要回来了。
许可有些不舍的站起身,我去给你买点药。
姜允诺摇头,这种药的味道都挺重的,我擦了,别人会问,她突然想起早上许瑞怀说过的话,心里隐隐的不安,于是忍不住想问,许可,你,是不是一时冲动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姜允诺笑笑,我是说,你不要一时冲动就跑去找他。
许可说,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他握了一下姜允诺的手,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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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轻轻点头。
不出所料。
没过几天,许可就在宿舍楼底下遇见了许瑞怀。
他看上去有些jīng神不济,似乎苍老了好几岁,白发一茬茬的冒了出来,不复以前衣冠楚楚的模样。脸色倒是没那么难看,反而笑笑的拍了拍车门,叫许可上车。
许瑞怀领着他先去公司转悠了一圈。公司看上去发展不错,一幅忙碌繁荣的景象。
许瑞怀拍着许可的肩语重心长,可可,老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打拼一辈子还不是为了你。我年纪也大了,你没事的时候过来学学东西,我以后就等着享福呐。
许可突然问了一句,爸,诺诺是你的女儿吗?
许瑞怀脸色变了变,沉声反问,你还记得她是你姐姐?
许可说,我倒希望她不是。
混帐,许瑞怀厉声说,再说这种话,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许可低笑一声,信,我当然信,你都把我姐打成那样了,我还敢不信么?
许瑞怀把文件夹啪的一下扔在办公桌上,跟你姐学的一个德行,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样的孩子,他烦躁的松开领带,双手叉着腰微微喘息,待到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又说,晚上要陪个客户,你也一起去,二十多岁的人,也该学着做点事了,别一天到晚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许可微怔,本想着许瑞怀会直接了当苦口婆心的教育自己,没想到他来这一手,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第43章 凡人的怨念
然后呢,姜允诺好奇地问。
然后他说不打算出国,关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问我有没有机会重新开始。
等等,姜允诺有点疑惑,他是因为不出国才打算和你死灰复燃,还是,为了你放弃了以前那个无聊的决定?
关颖可爱的努努嘴,那家伙罗罗嗦嗦的,不过貌似是后者。
太好了,姜允诺笑着打了个响指,美女你就从了吧,
关颖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嗯哼,从了从了,我就这么没出息,她突然又直起身,表qíng有些愤愤的,你知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还乱说,说什么我以前暗恋过林轩。
很对啊,姜允诺得意的在寝室里踱来踱去,话说当年,计算机系系花被我横刀夺爱可是好景不长,我又被,她笑了起来,没想到林轩这小子艳福不浅,居然和我们三大美女都有些小纠葛。
关颖横了她一眼,一幅得了吧,你就别瞎抬自己的表qíng,那也算暗恋,不过是看他皮相还行,yy一下,她看着姜允诺微微眯眼,不会是你这丫头和他说的吧?他说安了线人在咱们寝室。
天地良心,姜允诺举起双手,绝对不是我说的。
关颖点着头,很有可能是周雨那个大嘴巴。
姜允诺不解,你们俩的事怎么就扯到林轩身上去了?
关颖脸红,扭扭捏捏的说,我当时就想,既然要决定在一起,有些话就得说开了。所以我问他,雷远你除我之外是不是还暗恋什么人。
姜允诺忙问,他说什么,他说什么?
他想了半天,说喜欢高中时的一个教英语的女老师,特有女人味,不过人家的儿子都要上大学了。
姜允诺咯咯直乐,这不就结了,我说吧,他那个人能有多少花花肠子,她心里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去问问许可,他们高中的英语老师是不是少男杀手。
关颖抿着嘴笑了笑,有些话也没有细说。
当时她的原话是,雷远,除了那老师,你是不是还暗恋小姜啊,小姜这孩子不错,你喜欢人家就去和她说。
雷远看了她半晌,憋不住笑了,我找抽啊,我跑去暗恋她?
关颖觉得奇怪,你暗恋她怎么就找抽了?
那个,雷远想了想,她是我兄弟,我把她当男的。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人家了?
关颖理直气壮的顶回去,怎么没有?你当着林轩的面给她戴围巾。有一次我还听见你和许可说想要追她。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雷远皱眉看着她,突然拍了拍脑袋,同学,那都是啥时候的事了,他眼睛一亮嬉皮笑脸的凑近她问,颖颖,你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我了?
雷远,你认真点行吗。这些事都发生过,你还说没暗恋她,关颖脸上一热,有些害羞的将他推开。
那你还暗恋过林轩那小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关颖又羞又恼,什么暗恋不暗恋的,你别瞎说,那都是闹着玩的,我可没给人家戴过围巾。
雷远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颖颖,每个人都有突然对其他人感兴趣的时候。但是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只有对方,这就足够了。
哦,关颖说,你的意思是,你一和我分开,一转过身去,心里就可以想其他人,比如说小姜?
雷远立马觉得头晕,颖颖,你不要胡搅蛮缠。
关颖柳眉倒竖瞪着他,抬腿就走。
好好好算我嘴笨,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说,有些人,对我们来说,只是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而有些人,却是我们身边的
什么?
嗯椅子,他辞穷。
很好,关颖点头,你的意思是,你到站就会下车,然后就不再需要椅子?
雷远深吸一口气,将拳头抵在她脸上,咬牙切齿,别以为你花容月貌,我就舍不得了,他猛地收回拳头,极力保持耐心,我他妈还真舍不得是,我以前是对她有点意思,后来移qíng别恋爱上了你,成不?
你怎么可以移qíng别恋?她是我姐们!关颖义正言辞,忽然又搂住他的脖子,轻轻笑着,不过我喜欢。
小样,终于报仇了。
姜允诺见关颖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傻乐,伸手掐掐她的脸,别笑了,跟面瘫似的。
关颖回神,指了指姜允诺chuáng上震动的手机,有电话。
姜允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心里使劲跳了跳。
他的声音通过空中的电波传入她的耳里,似乎较平时降低了一个音阶,伴随着轻轻的呼吸声,沉沉痒痒的撞击着耳膜。多了些暧昧,多了些撩拨,仿佛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若即若离的划着圈。
你今晚几点下选修?他问。
九点半。
等我,在画室里,他说。
嗯。你不上自习?
他仿佛有所停顿,不了,我有点事。
哦。那好吧,她结束了通话。她很好奇,只要是关于他的事qíng。每一分钟,她都想知道,他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然而,他似乎还有所保留。只是瞬间的犹豫,都让她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qiáng烈。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可理喻。可是,他说等我,很温柔也很霸道,喜欢听他说这两个字,仿佛是一种暗处的坚持,一种无需理由的笃定,一种拨云见日的期待。
你肯定是有男朋友了,观颖对着她的眼睛yīnyīn的说,而且还不愿告诉我。
姜允诺坐在桌前埋头收拾画具,准备去上素描课。
低着头我也能看见,观颖继续逗她,瞧你这副患得患失魂不守舍的小模样,你刚才讲电话的声音真的很嗲,估计那位骨头都苏了。小姜,究竟是谁啊,你就告诉我嘛,她摇晃着姜允诺的胳膊。
你这套对雷远才有用,姜允诺叹了口气,以后再告诉你,因为我和他也长不了
关颖松开手,那还在一起,玩啊?
姜允诺笑笑,你想的是天长地久,我只要曾经拥有。
晚上。
圣地亚哥娱乐城,全市最有红的场子,美女多,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许家父子被服务生带入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清一色的男xing,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上下。那几人见到他俩纷纷抚掌笑着说,许总,你这老爸当得不错,上阵不离父子兵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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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瑞怀哈哈一笑,带他出来见识见识,整天读书有什么用?然后逐一给许可介绍,说这都是生意上有来往的朋友,让他以叔伯相称。
许可心里有了点谱,看这几个人之间随便热络的姿态,估计是经常一起玩的搭子。
正在闲谈之间,妈妈桑带着十几位身上挂着数字圆牌的美女鱼贯而入,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薄纱轻笼,隐隐约约。
A片看了不少,这种场面却是头一回遇到。饶是他平时为人大胆率xing,此刻也多少有点不自在,一时眼睛没处搁,只好低头饮酒。
许瑞怀碰了碰他的胳膊,傻小子,自个儿挑一个去,这种事还要老爸教你?
男人们轰然大笑,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对妈妈桑说,妹子,你不够专业啊,你带的这几个,咱们小兄弟可瞧不上眼,要不我帮你去看看,换些好的来?
许可笑了笑,李叔,您先别忙,我刚和三号对上了眼。
姓李的呵呵笑着,我说怎么半天没动静呢,原来是忙着眉来眼去啊。
众人又笑。三号美女忙走过贴在许可身边坐下。
许可低声对许瑞怀说,老爸,你真够离谱的,也不怕你儿子得点病啥的。
许瑞怀回头瞪了他一眼,我会有你离谱?
他慢悠悠的点了根烟,继续说着,什么是离谱?你的所作所为和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人不一样,这才是离谱。你看看,不过是叫个小姐而已,如果你不想要完全可以推掉,但是你却选择随大流。为什么?因为你害怕和别人不一样,你也知道他们不会放过你,他们自己想玩,所以就撮着别人也玩。如果你不玩,他们就会说了,是不是玩不起啊? 是不是身体不行啊? 还是没钱啦 他们会笑你傻,说你没出息 所以,这个社会上的事qíng,无关道德,无关什么纯粹的感qíng,谈感qíng那是放屁。只要是不符合大众习惯的,就会被排斥被抵制 许可,有些事qíng比这严重得多,别为了图一时的快活后悔一辈子,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哪!
爸,出来玩,挺高兴的事,说点huáng段子成么?许可就着三号第过来的酒大剌剌的喝了一口。
臭小子,许瑞怀摇摇头,看他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
许可看了看表,快九点了,坐车回学校至少得四十分钟。身边的女人把柔软的胸部靠在他的手臂上,偶尔状似无意的用手碰触他的敏感部位。
他凑到那女人的耳边,要不咱们走吧。
女人会意地笑笑,软绵绵的搭在他的身上。
许可从茶几上的小碟子里抓起一把花花绿绿的避孕套,塞进口袋里。
旁边的人瞅着他一个劲儿笑,哟,这就要走啦,年轻人火气大,是得灭灭。
许瑞怀看了他一眼,掏出一叠钞票放在许可的手里嘱咐着,自个儿小心点。
两人才下了楼,许可就把那些钱尽数给了三号,自己却一个人走了。
娱乐城一楼是迪厅,人声鼎沸,灯光摇曳,qiáng劲的音乐不绝于耳,气氛十分火爆。
许可沿着昏暗的过道急急地向门口走去,途中被人拽住了胳膊。
女孩身材窈窕,妆容jīng致,依墙而立,看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真巧,她说。
许可抽回手,兮萝,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几个朋友一起过来蹦迪,你来gān嘛?我看见你从楼上下来的,不会是做坏事了吧?,言兮萝喝了点酒,微微有些醉意,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咯咯地笑着,喂,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许可笑笑,是的。
言兮萝勾住他的脖子,朝他脸上吐了口烟圈,她有我好么?你喜欢她么?
当然,许可轻轻的拉开她的手臂,心想今天这事怎么都往一块儿凑。他瞥见几个人影朝他们晃了过来,似在找人,于是就说,你朋友来找你了,好好玩,我先走一步。
身后传来低柔的声音,她似乎在笑,许可,你真他妈的混蛋。
许可装作没听见,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不知道能否赶得及。
后面,言兮萝的声音好像有些变调,你们gān嘛,放开我,她尖声叫着。
许可已经走到门外,想了想,又折返回去。三个年轻男人背对着他,把言兮萝围在角落里,说好陪咱哥几个跳舞的,那些人嚷嚷。
言兮萝冷笑,就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
那些人顿时大笑,哎,这妞要看咱们撒尿,说话间手脚也有些不gān净,拉拉扯扯起来。
许可走到跟前,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我们到处找你,话没说完拉着她就走。
有人推了他一把,你谁呀你,欠揍啊!
要不大伙儿一起玩玩,正好我那几个哥儿们都来了,许可伸手向走道尽头指了指,趁着那些人分神的当儿,拉着言兮萝撒腿就往外跑,混乱之中,手机被人碰落在地,也顾不上去拣。
两人从侧门跑出去,外面是一条堆放杂物的小巷,不想言兮萝突然顿住脚步甩开他的手,用不着你管。许可愣了愣,听见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忍不住冲她大声吼着,你他妈的别犯傻了。说话间,那三个人已经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言兮萝大概也有些怕了,跟着他往主gān道上跑,嘴里却嘟哝着,我的包还在朋友那儿呢。
许可回头一看,估计是跑不脱了,便把言兮萝拉到自己身后,快走,找个电话打110。
那三个人看见他俩,也不跑了,反而慢慢的踱到跟前。cao,这小子耍咱们呢,活腻了。正好手痒,哥几个一起整残了他,其中一人笑笑的说着。
许可心想反正也逃不过了,上前抓住那人的衣领,一拳头当面挥了过去。随即,他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拳脚如雨点般的落下。晚了,他想。
言兮萝呆愣的站在那儿,呈现在眼前的,是从没见过的他的另一面,脆弱而悲凉。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舒畅又有点疼痛,却是不可告人的隐隐快意。她摸到荷包里的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光滑的机身几乎让她捏握不住。压制着的怨恨和妒忌,突然之间迸出火星,燃烧着瞬间的理智。
黑暗中不知谁高声喊了几句,别打了,保安来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紧紧地抓住手机,如同拽着一根救命稻糙。
之后,只觉得一阵心惊ròu跳,她被自己偶然迸出的念头给吓坏了。
第44章 捉摸不透的人
浑身滚烫,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两手一撑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渗透滴落,模糊了视线,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湿漉漉的。
你要不要紧?言兮萝慌慌张张的跑过去。
没事,他试探着往前挪了几步,幸好保安来的快,还动得了,几点?他问。
快十点了,言兮萝看了看手表。
巷口一片桔huáng色的灯光,似乎有个报亭,他一步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言兮萝搀住他的胳膊,许可,上医院看看吧。
没事,我去打个电话,
用我的手机,她赶紧掏出电话,下一秒又有所惊觉,手硬生生地顿在了两人之间,仿佛内心深处的隐秘已被人窥探了去,她忐忑不安的看了许可一眼。
他的神色并无异常,接过手机熟练的按下一串号码。
无人接听。
再拨。
依旧是忙音。
走出小巷,借着灯光,言兮萝才看见他额角上的斑斑血迹,不行,得赶紧去医院。
坐上出租,言兮萝说,市医院。
许可很是疲倦,头仰在靠座上,回学校。
司机扭头看了他一眼,究竟去哪儿?
H大,谢谢,他坚持。
司机把面纸盒递给言兮萝,给他擦擦,别把车弄脏了,打了方向盘直奔H大。
大桥上,车子走走停停。
他似乎睡着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看见那个傻瓜还在画室里,孤零零的。
画室在被遗弃的曾经的数学系教学楼中,黑压压的一幢破旧平房,人烟稀少。
她会害怕吗?
他突然觉得额角刺痛,现在才觉得痛。
出租车缓慢行驶着,不时惯xing的向后停辍。
司机拍了一下方向盘骂骂咧咧,这个点还堵车,修这么多桥有屁用,早知道就不做过江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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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掀开眼皮,看看窗外,他们的车还在大桥中间不上不下。
雷远的号码是多少来着?只记得前面四位,他问言兮萝,你有没有雷远的手机号码?
言兮萝看看手机,呀,没电了,有是有的。
四十分钟的路程居然花去一个半小时。
姜允诺背着书包在宿舍楼下晃悠。
值班室的阿姨大力拍了拍铁门,你到底进不进来?
姜允诺想了想,仍是摇头。
阿姨也不多话,利落的关门,上锁。
楼前黑暗一片,卿卿我我的小qíng侣们早已不见踪影。
姜允诺不知道该去哪,慢慢地走,一会儿就来到学校大门口。
路灯下,无数小飞兜兜转转,虽寂静无声却也热闹。
看了一会儿,有些倦了,她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花坛边,头靠在手臂上。
他没去找她,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再寝室里
她很不习惯,就好像他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或者说,她很不习惯,她对他这种过分的依赖。
许可看见姜允诺的时候,晕huáng的灯光从半空中洒下,她安静的坐在那儿,柔顺的发丝束在耳后,目如点漆,嘴唇是温柔的桔huáng色。
灯光像雨丝一样。
他大步迈了过去,也沐浴其中。
她站起身,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他抬起手,却发现掌中的血渍,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必然是很难看的。
言兮萝走过来和她打招呼,姜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姜姐姐,姐姐 令人反感的称谓,自从知道她是许可的姐姐,言兮萝就开始这么喊她,喊得很亲热。姜允诺每次听了,都有老半天的不自在。
姜允诺笑着看向许可,我有问题想请教我们家许可弟弟,她瞄向他渗着血丝的额角,瘀青的下颌,落下血迹和灰尘的衣摆。
他看上去很糟糕。
她想抱他。
可是不知道他怎么想。
是啊,男人的想法,一天一个变。
什么问题?他扬起唇角,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姜允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脸,避开言兮萝的目光,嘴里蹦出一句,雷远说你们高中英语老师是少男杀手是不是真的?她这句话说得飞快,没有停顿的间隙,少了轻重音的区别。
她想敲自己的脑袋。
还好,他仔细的看着她。
去医院吧,她试图忽略他的视线,率先走了出去。
许可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姜允诺忽然转身问言兮萝,你去哪儿?。
言兮萝愣了一下,陪许可去医院啊,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哦,那可得谢谢你了,姜允诺点点头,他从小就特调皮,我老早就想收拾他了。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怎么和你在一起就变这样了?你看看,还真他妈的挫,她没好气地捏捏许可青紫的下巴,接着又嘟哝了一句,至少十四岁之前没这么被人打过晚了回家不方便,你去学校招待所吧,没钱我这儿有。
言兮萝没想到她会唱这一出,一时钉在原地跟也不是走也不是。
姜允诺心说,我这还是压着火呢。
她不知道这无名之火从何而来?是作为姐姐,还是其他?
她只是,鼓起勇气赌了一把。赌他在此时此刻,偏向自己多一些。
可笑之极。
许可不说话,她就有点沉不住气。
直到两人上了车,到了医院,他一直都没吭气。好像在和她比耐xing,讨厌的男人。
她挂号拿药跑上跑下,只是不和这个人说话。
许可坐在那儿,医生给处理脑门上的伤口,创面有多半个五角硬币的大小,从眼旁划到太阳xué的位置。医生摇摇头,这可得破相了,不过幸好没落在眼睛上,如果有头痛,恶心的症状,就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先好好休息,观察观察。
走出医院,他才说,在附近找地方住,累了,简明扼要,累倒不想多说一个字。
他累,是为别人,关她什么事?偏偏她就这么听话,忙不迭的四处张望着找旅馆。
这里,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去。
大半夜的还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到底有四颗星,她不由摸了摸钱包。
我的钱只够开一间房,他抽出银行卡,身份证,她的护照。那个小本本在她看来已经有些陌生了,一直悄悄地躺在他的钱包里。
许可的样子应该是很落魄的,神色也疲倦,衣服还脏,好歹刚才在医院里洗净了手和脸。就算如此,随意的一个肢体语言,都透着无所顾忌理所当然的气势,很温和的一种傲气,不霸道更不失礼貌。无关外表,财富,年龄,也许只是一种心态。
这个新发现,让姜允诺再次沮丧不已。对这个人,她已经戴上有色眼镜,怎么看怎么好,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教她怦然心动,细细体味。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微,被动劣势,却也束手无策。
在他慡约之后,他却什么也不说,他不说,她也不问。
她要装作不在乎。
谈何容易。
两人进了房间,洗漱完毕,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背部满是青紫的瘀痕,触目惊心,她不由低呼一声,伸手去摸,滚烫一片。
没事,他趴在chuáng上。
她拧了湿毛巾为他冷敷。
他闭着眼舒服的哼了一声。
很痛吧,她问。
没有回答,只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她拨开他额前的短发,在他的眉骨上吻了一下。
双人chuáng,各占一侧。
她睡不着,翻身面对他,握住他搁在枕畔的手。
他戴着戒指。
心里五味杂陈。
她起身下chuáng,来到窗前,这个城市仿佛没有夜晚,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室内的寂静恍然与世隔绝。
如果可以,可以永远这样,死也甘心了。
他的衣物随意散落在靠椅上,她拿去浴室打算洗掉。五六只小塑料袋便哗啦啦的掉落出来,她弯腰缓缓拾起。塑料袋上印着烫金小字,如同酒店里香皂牙膏的包装宣传。娱乐城还订做避孕套么?她笑了笑,qiáng压住心里的烦乱,从他的长裤口袋里掏出皮夹,把自己的护照拿了出来。
第45章 遗失的过往
清晨第一缕曙光无力的斜落进来,他微微睁开有些gān涩的双眼,仿佛做了一个喧嚣而混乱的长梦,却感受着真切的疼痛和疲惫。当双眼适应了房间里朦胧的色彩,身体上的一切不适被温暖的幸福所代替。
姜允诺离着他有将近一臂的距离,整个人蜷在chuáng边,头埋在胸前,手合成拳放在嘴边,看上去像某种啮齿目小动物满怀期待的抱着一粒松子。
他伸手过去隔在她的嘴唇和拳头之间,她不由蹙了蹙眉,也许是梦到美食当前,她用嘴碰了碰,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许可低笑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姜允诺迷迷糊糊的睁眼瞪着他。她使劲的抓住chuáng沿,整个人向后退缩。
过来。
放手。
两人同时出声。
她的语气不善又相当抗拒。许可微微一皱眉,伸手抓住她的腰狠狠将她抱住,还生气呢,嗯?
她抿一抿嘴,不作声,眼前是他小麦色的胸膛,蕴着隐隐的热力,熏着她的脸都有些热了。
你什么都不问,他用下颌抵着她的额头,究竟是因为生气还是不在乎?
她笑,你希望呢?
他无辜的嘟着嘴,别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语气透着些卑微。
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甚至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qíng?
可是,我却这样爱着你。
是不是很可悲?
她懒散的支起上身,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探询什么,神qíng变幻莫名,而后慢吞吞的爬到他的身上。她穿着薄薄的白色小背心,内里没有任何阻隔。
你,许可惊讶的挑了挑眉,呼吸有点紊乱。
我,她模仿他的语调,微微一笑,轻柔的跨坐在他的腰间,长发适时的垂落,遮在胸前,你还痛吗?她指着他身上的瘀痕。
好点了,他气息不畅,qíng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腰。
顺着他的力道,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想不想试试看,她捻起一撮发梢轻刷他的喉结,跟自己的姐姐做爱,和跟其他女人做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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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敢再去抚摸她的腰。
她伸手要去扯落围在他腰间的浴巾,别装了,你不就想这样吗?
别,他迅速抓住她的手正色道,你先把话说清楚,我想怎么了?
她从chuáng头柜上抓起那几只避孕套抛撒在他身上,不就是这种事么?我今天就成全你,希望你放过我,以后爱gān嘛gān嘛去。
许可起初只是怔忡,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她这几句话里醒过味来。这样久的挣扎和不舍,却换来如此轻蔑不屑的口吻,原本以为她只是吃醋,只是害怕,只是和自己一样,因为背负着沉甸甸的罪恶感而犹疑徘徊,没想到,自己不顾一切想要拥有的感qíng,在她眼里竟是如此低劣不堪。
心里的甜蜜顿时凝结成一股郁郁之气,硬生生地堵在胸口。他一把将她推开,就因为这几只避孕套?原来我在你的印象里这么差劲?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姜允诺轻笑,你做这种事qíng也不是第一次被发现了,怎么还挺委屈的。
她是在否定他的人格,还是他的爱qíng? 他心里的怒火徒然升起,翻身把她压在被褥之间,直直的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是因为昨天的事qíng生气还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qíng。
后一句话,他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姜允诺咬着嘴唇不出声,他的怒气竟然安慰了她。
她相信的,他说什么她都相信,只是这种信任太容易动摇,或许在下一秒,或许只是因为旁人的一个眼神,一句无关痛痒的说辞,又或许是因为他的慡约,因为站在他身边的某个人。
那些人,和他没有任何血缘上的牵扯,只这一点,她就输了,且一败涂地。
说话,耳边传来他心烦气躁的低喝。
有没有做过关我什么事,我算你的什么人?姐姐而已,她突然失笑,她原本就是个可笑的人,霸着自己的弟弟不放,却又脆弱悲观,我真是傻,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既然想过正常的生活,和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我凭什么去阻止?总有一天,你会和别人一样,和他们一样结婚生子,我应该替你高兴才是。
你,许可心中烦闷,怔愣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把姜允诺从chuáng上扯起来,抓着她手上的戒指问,那么这又算什么?
她眼鼻酸涩,心里充斥着复杂的qíng绪,自艾自厌。她赌气般的拔下戒指掷到地上,什么也不算。
你说的,许可甩开她的手,愤然站起身。他走进浴室,使劲地拉扯着T恤换上,那些衣服还有些微湿,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儿。他拿起桌上的钱包,打开看了看,你早就盼着这么一天了吧,他拿着钱包在姜允诺面前扬了扬,手指微微发抖,找了这么多理由,不就是想走吗。
他比她看的更清楚,归根结底,她只是在找借口而已。
姜允诺坐在chuáng边,低着头,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我要愿意,什么样的人找不着,用得着你吗?许可走到门边冷冷的开口。
这才是真实的他,出言不逊,jīng明而犀利。他对她怎么可以那么温柔,就象做梦一样。
青天白日梦。
我去把房退了,你回学校吧,哐的一声,门被使劲地甩上。
姜允诺紧紧拽着被褥,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她把枕头抱在怀里,那上面很快就晕湿一片,心好像撕裂一般的疼痛,她使劲地咬着嘴唇,才不至哭出声音。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许可气哼哼的走出去,狠狠的拍了一下电梯按键。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只是想两人好好的呆在一起,没人打扰,却又闹得不欢而散。前晚和许瑞怀一起出去的事qíng,他没说,是不想让她担心,而且也觉得没必要说。以为她只是吃醋,谁知事qíng比他想的要复杂。
电梯速度不错,一会儿工夫就从最顶层降了下来,门开了,里面的人都瞧着他。
许可略微迟疑,无力的摆了摆手,按错了,我是打算上去的。
他慢慢地踱回房间门口,手搁在门把上又放下去。然后习惯xing的去摸口袋,没有打火机,也没有香烟,已经戒了好久,他忘了。他靠着门,脑海里一片茫然,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思维几尽停顿。隔着一扇门,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那个人的心好像在千里之外,他怎么努力也抓不住。他抬手按着额头,好像嫌伤口不够痛似的,又用力地去拍打了一下。
脑海里开始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如果她真的走了,他怎么办?
房间里。
姜允诺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没这么哭过,好像世界末日之后,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怏怏的擦着眼泪,突然想起了那枚戒指。她跳下chuáng跪在地毯上仔细找寻着。不见了,真得不见了。
她一着急,gān脆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整间房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着,她索xing把脸埋在手臂上跟个孩子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抱了起来。
许可死死的搂住她,一句话也不说。
姜允诺哭着去推他,你不是走了么,你走啊,走啊。
她跪在地上,他坐在面前把她牢牢地困在臂弯里,我不走,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着。他的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他。他的眼底有些湿润,眼眶微红,额边,包扎着伤口的纱布隐隐透着血渍。
她轻声说,揍你。
许可抓着她的手,你打我好了,打死我也不走,他叹了一口气,你这么点小人儿,能打得过谁?也只有我心甘qíng愿的被你打。
姜允诺举手挥了过去,却只是擦去他额边滑落的血滴,而后又搂住了他的颈项,靠在他的胸前含糊不清地嚷着,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你这个猪头,猪头。
诺诺,他打断她的话,我不要和别人结婚,不要和别人生孩子,他顿住,看着她,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低头不语,心里却被暖暖的感觉激dàng着。
许可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那枚丢失的戒指。
她觉得奇怪,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仔仔细细地给她戴上,我出门之前就捡起来了。
她看着他,泪水滴落下来,跌入他的掌心,他合起手掌,一字一句的说,不管你怎么对我,误解我,嘲笑我,我都不会再放开你。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不害怕了,直到你相信我除非,你对我说,你不爱我。
她默不作声的靠在他肩上,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不是的。
不是什么?他紧张得盯着她。
不是不爱你。
吻,扑天盖地的袭来,她的嘴唇,舌尖感觉到不断的苏麻疼痛,她头晕脑胀,艰难的喘息。他终于放过了她,却又密密的吻着她的唇角,她回报他,轻触他的嘴唇,呼吸着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总是教她着迷沦陷。
他停下来,开始褪去她的衣衫,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动作很温柔很轻缓,仿佛她是容易破碎的瓷器。他眼神变得迷离暗沉,她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之下也跟着颤抖起来,无法控制。身上很热又感觉到稍许凉意,她想抱着他,却被他推开。
他把她轻轻的放置在chuáng上,再脱去自己的上衣,立在chuáng边,双手撑在她的身旁,俯身看着她。
他就这么专注而热烈的看她。她的心跳得快要失去节奏,她想拉过薄被盖在身上,立刻被他阻止,她把脸转向一侧,不敢与他对视。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发丝纷扰的搭在象牙色的肌肤上,她闭着双眼,眼线很长,睫毛轻轻的颤动,双唇紧抿着,好象熟透的晶莹果实,一种视死如归的表qíng,他轻轻笑了,心里充满怜爱,却再也无法抑制耸动的yù望。
姜允诺感觉腿边的chuáng往下一陷,她紧张的吞了一大口口水,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她不知道,仿佛身处一种未知的恐惧,她也不想知道。然后,她的双腿被人有些粗野的分开
不要,她害怕的叫出了声。睁开眼睛,想要推开他,却看见了很陌生的,嗯,物体是漂亮鲜艳的玫瑰红。她瘪着嘴,羞涩的想去撞墙。
不容她有半分的反抗,他跪在她的两腿之间,捏住她的手腕,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上。
肌肤相亲,温润如水。
他的身材的确没话说,劲瘦结实,皮肤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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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还,坚硬的抵着她。
等,她抓起一只避孕套递给他,脸颊像火烧一样。
第一次带这个你会痛的,他轻咬她的耳朵,你放心,我不会在里面嗯。他的嗓音暗哑,夹杂着灼热沉重的呼吸声,听得更加得脸红心跳。
她紧张得快晕了过去,自动过滤掉他刚才所说的最后一个字。
他开始温柔得吻她,吻着她秀美的耳轮,手顺着身体的曲线不断下滑,她的心也跟着不断下坠。她终于忍不住捉住他的手,不要,她几乎是在哀求,那声音听起来娇软虚弱。他快速的喘息着,抓牢她的两只手,换另一只手继续略微野蛮的侵占。
她唯有无奈的躲避,到最后却什么也躲不掉。
他抬起头,脸上渗着汗珠,表qíng有些滑稽,我怎么找不着地方,他无辜的神qíng里带着焦急的渴望。
由此可见,A片并非万能。
姜允诺愣了愣,咕唧一声憋不住笑了。
许可的脸徒然就红了,你还笑,他恼羞成怒的使坏,用手乱摸一气。
她难过地扭动着身体,轻轻的呜咽着。
嗯,在这儿,他兴奋得一声低呼,又抬头问道,诺诺,是这儿吗,是不是啊?
他还问,他还问,她恨不得一脚踹了过去。
他尝试着进入,动作青涩而充满好奇。
好痛,她果真一脚踹了过去,这个野蛮小子。
啊,许可捂着腹部闷哼,我这儿本来就有伤,你看。
姜允诺吓了一跳,那儿的确有一大片青紫。许可握着她的手按上去,你摸摸,好像肋骨断了。
不会吧,她有些着急了,伸手轻轻的去按。
许可深深的呼吸着,qiáng烈的yù望诱使他的身体突然向前用力,就见她的眼泪涌了出来。他赶紧捂住她的嘴,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焦灼而怜爱的亲吻着她,别怕,我进去了,不痛了
她有些僵硬的躺着,汗水氤氲着身体,她低声呜咽,不痛才怪,痛死我了,许可你这个混蛋,你骗我,呜呜你,你不准再动了。
他搂着她,轻轻哄着,我不动了,诺诺,你别怕,看她娇弱无力地躺在怀里,心里狂cháo翻涌,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待到她渐渐的平静,他迫不及待的缓缓动了数下。
怎么样,他急促的喘息着,颤抖的嗓音抚慰着她的害怕和羞涩,竟带来一种难以言表的愉悦。
她不由细细的打量他,染上qíngyù的双眼,微张的唇,隐隐移动的喉结,宽阔的肩,坚实的胸膛漂亮而xing感,越发让她痴迷起来。此时此刻,她只想更多地拥有他,与他合二为一,一点一点融进他的骨血里。这种感觉如此qiáng烈,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轻轻抚摸他,从脸颊,到锁骨,到修长的腰身汗水顺着英俊的脸庞落至她的胸前,她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他忍不住低低的呻吟着,带着压抑的力道,在她体内更加深入的探询。
她紧紧地掐住他的肩膀,奇妙的感觉慢慢升腾起来,不断掩盖着先前的疼痛与不适,若有似无的注入四肢百骸,勾起令人迷茫的yù望,既甜蜜又恐惧。如同在深水里漫步的绝望旅人,期待着逃离,又渴望着被一波波的cháo水冲击湮没。
他稍做停顿,努力调整着呼吸,仍是害怕自己的莽撞再次弄痛了她。他小心翼翼的前进,直至和她完全结合在一起,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伸手环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静静的呼吸。这么近的看着她,如此清晰的感受着她,心里dàng漾着一种感动,一种幽深平实的感动,细致的牵引着心脏的跳动,仿佛等待了好久,找寻了好久,终于可以填补被空虚浸透的生命,终于可以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人陪伴着自己,告别以往苍白孤独的岁月。
第46章 爱qíng是麻药
白色的薄被之下,是年轻的,不着寸缕的躯体。
他的手指有些cháo湿,在她的肌肤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最后停留在她左肩的那枚淡淡的疤痕上。
别闹了,让我睡一会,她闭着眼,如果不是体内的痛楚,她几乎就要说服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也许一觉醒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她还是她,他也只是他。
阳光终于破窗而入,霸道的洒了满chuáng,钻入人们心里的每一个角落,美好的,yīn暗的,舒畅的,忧郁的。它像上帝伸向人间的触角,刺探着茫茫人海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相比之下,她越来越喜欢色彩朦胧的清晨,或是暗沉的雨天。
那时,她甚至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只闻着熟悉却暧昧的气息,就足够了。
不敢去多想,他究竟是谁?
躺在他的臂弯里,光luǒ的背脊贴着他的心脏,他用下颌摩挲着她的脸庞,新冒出的胡茬扎在脸上带来微微的刺痛,苏痒暧昧里隐藏的刺痛,却带来一种甜蜜难耐的享受。
她不禁转身面对他,伸手抚摸他的下颌,有些好奇,你长胡子了?
他得意的用胡茬扎她的手心,男人不都这样么?不枉他每天坚持使用剃须刀,曾经柔软的褐色茸毛渐渐变成了粗硬的青茬。
男人?她一时怔忡,就在数小时之前,她在潜意识里还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年少时的记忆总是难以磨灭,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仍然无法颠覆。她暗自叹息了一声,从今以后,她是不是要努力忘记,那个被自己当作弟弟的人?
可是其他人呢?这样的事实如何改变。
一切一切,从他们出生时,就已经注定。
他温柔的问,还痛吗?
嗯,她轻应着。
许可起身进了浴室,拧开花洒,在浴缸里放满温水。而后走回chuáng边,一把掀开姜允诺身上的被子。
她惊叫一声,害羞得缩成一团,躲避不及,被他单手拦腰抱起。
除了在chuáng上,她还真不习惯这样赤诚相对。
他抱着她跨入浴缸,四周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浴缸底部有几个绿色的圆形小槽,映着一池的水碧波dàng漾,chūn意盎然。
我又想要了,他低声说。
姜允诺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很痛的,
他亲她,像个孩子似的的撒娇,抓着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腰身往下移。
她有些害羞的轻柔的将它握住,那热度好像能烫着她。
怎么办呢?他哑声问。
她猛地缩回手,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而后慢慢的开口,抬头三尺有神灵,不知道我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许可半响没言语,她伏在他的胸前,隐约听到轻微的叹息声。
她的心里有些木然的疼痛着,拘起一捧清水,看它们越来越快的流失,突然想到一首歌里唱着,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必须承受的,直到这段感qíng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她自嘲的笑笑,最近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两个人就这么有些闷闷的,他忽而低声咒骂了一句,去他妈的什么神灵,接着他又大声嚷着,你们都给我听清了,有种的就冲我来,别尽欺负女人。
姜允诺轻轻捶了他一下,有病是不是。
他的神qíng却极为认真,放心吧,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就算错也是我有错在先。
她的心里一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拉住他的手,把玩着他纤长有力的手指。
我想一直呆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她和他十指相缠。
外面,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
好,可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他俯身吻她,最多只能呆到晚上。
她不乐意的撅着嘴,没钱了,我打工养活你呗。
许可拨开她额前的湿发,捏捏她的鼻子,说什么呢,我才应该是赚钱养家的那一个。
家她笑着,有些忐忑的笑容。
手机上十多个未接来电。
姜允诺很不qíng愿的拨了回去。
那边关颖没等她说话就自顾自的说开了,都24小时了,再找不着人我们就准备报警了,雷远说你弟也不在寝室,你们是在一起吗?今天有电学测验你也忘了?那老头把你的名字记下了,小姜,你一天没上课,前所未有啊,还想着你和你的神秘男友私奔去了,怎么还和你弟粘在一起啊,太让人失望了,太没出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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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歇口气吧,我马上就回了,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无可奈何的看着许可。
走吧,许可重重的吻了她一下,拿起她的书包,打开房门。
此后的几天,许可一直很忙,忙着找工作,帮人写点代码,或是去律师事务所做做跑腿的。没钱怎么办,人总是要吃饭的,他不想再向许瑞怀伸手去要。况且就要期末考,两个专业的考试。他像机器人一样不停歇的学习打工,睡觉的时间都嫌少。
有些事qíng发生了,他不愿再回头去想,他也害怕,只是不敢多加考虑,也不敢有所表现。如果他也犹豫后悔,她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时间已无法回到过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疯了,拼命透支自己的jīng力。在一起的时候甜蜜忘我,一旦融入了人群,自责以及罪恶感便如鬼魅一样的侵袭过来。爱qíng是麻药,只能缓解一时的痛苦。
对于将来,他心里没底,只有尽可能的把握身边的机会。等熬到毕业了,找个好点的工作,和她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也许就好了。
也许,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她也这么想。
周末,雷远嚷着要请客吃饭,庆祝他和关颖的复合。有些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简单而快乐的活着。这个世界上,幸运的人都能在阳光下恣意的享受。真正的相爱着,有谁不愿意把自己的喜悦昭告天下。
雷远找陆程禹借钱,原本打算只有咱们吃喝玩乐五人组出去吃一顿好的,谁知道球队里的那帮兔崽子天天在我旁边唠叨,连带着搞后勤的那些丫头也跟着起哄,这样算起来少说也有十来个人,我哪有这么多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找老婆要去。
陆程禹直接把自己的钱包递给了他,什么吃喝玩乐五人组?他不解。
不就是我们家两口子,许可他们姐弟俩,在加上你,他拿过钱包来翻了翻,这他妈哪够呀。
不如叫吃喝嫖赌五人组,陆程禹闲闲地说,你丫尽整些有的没的,失恋了找人陪你喝酒,谈成了又要请客吃饭,我那点钱都被你敲光了,我是没有了,你找许可要去。
那小子?比我还穷,最近急得到处找工作,雷远很是没风度的抓耳挠腮。
陆程禹转身就走。
雷远赶紧拉住他,别走啊,帮忙想想办法。
陆程禹说,我们学校附属医院一向肾源紧张,你考虑考虑。
他说归说,做归做,仍是帮雷远凑足了钱。
雷远和同学有约的老板早就混熟了,于是找了个周六中午没什么人吃饭的时间段,把小饭馆给包了下来,花了点钱,至少比KTV包房要便宜得多。他是个爱热闹的人,有的吃有的喝,美人在侧,狐朋狗友济济一堂,便觉得心qíng舒畅,人生不过如此。
可是可是
大伙儿正吃得高兴,他悄悄地凑到关颖耳边说,老婆,咱们暑假去报个新东方读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赌,这种场合,关颖拿不下面子和自己翻脸。
姜允诺坐在关颖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她指着雷远笑道,好啊,你狡猾,骗到手了又来这一招。
雷远嘿嘿的笑了几声。
关颖果然不好发作,只是问他,不是说不出去的吗?又改主意了?
雷远含糊其辞,那什么反正暑假闲得很,现在找工作六级都不算什么,再说考研不一样要考英语么?
关颖点点头,你四级过了么?
雷远忙说,过了,早就过了。
多少?
六十点五。
关颖笑了笑,这分数好啊,不多不少的。
雷远一副敛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姜允诺看得直乐。
雷远看了她一眼,突然问,允诺,你弟怎么还不来啊?
啊?我怎么知道,她低头喝了口饮料,不是说打工去了么?
大圆桌的对面坐着啦啦队的几个女孩。
姜姐姐,言兮萝喊她,语气显得无比相熟,许可的伤好些没有?
自从那天以后,言兮萝再没主动和她说过话,就算在学校里遇着了,也是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姜允诺还挺高兴,心说用不着再去和她客套了。对于这个女孩子,她实在无法去喜欢,两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关言兮萝和许可之间的暧昧纠缠,姜允诺对她也没有做朋友的感觉。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在众人面前对自己这么热qíng,她也只好礼貌相对,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你应该问雷远。
啧,女孩之间的小九九就是多。
雷远呵呵笑着看向门口,问我gān嘛,这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屋外的阳光火辣辣的照着,许可迈着大步走进来,眉眼边的纱布已经取下,露出极不协调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人,目光在姜允诺脸上略作停留。
姜允诺夹菜,放入嘴中,吃的极为认真,目不斜视。
正说你呢,雷远招呼着他,又指了指路程禹旁边的空位。
我坐这儿,这儿有电扇,他伸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搬了个凳子硬是挤在姜允诺身边坐下,才又笑着问,说我什么?
桌下,他的腿悄悄蹭过来。她穿着短裙,露在外面的肌肤被有些粗糙的牛仔布料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她一忍再忍的把脚移向一边,他却霸道的紧贴过去。
无法,她抬头佯装嗔怒的瞟了他一眼,面颊微红。
许可的心里一dàng一dàng的,右手拿起面前的酒瓶灌了一大口,左手臂迅速滑过她的腰线,背脊,搭在她的椅子的靠背上。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搂着她一样,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有些僵硬。
关颖看了看姜允诺杯里的橙汁,小姜,你兑着酒喝的么,脸都红啦。
姜允诺胡乱摸了摸脸,还,还好吧?
雷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哎,许可,我们正说你以一打三的英雄事迹呢,他朝言兮萝那边努了努嘴,是吧,美女,人家都为你破相了,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
去你的,言兮萝起身给雷远的杯里斟上白酒,你乱说话,该罚。
大家都跟着起哄,只是关颖在旁边看着,也不好qiáng行劝酒,雷远微微抿了一口稍作表示。
雷远一喝酒,就成了话涝,满场唠叨。
他伸手拍拍姜允诺的肩,允诺,你弟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你的呢?要不考虑一下咱们陆程禹,这小子不错,哪一点比许可差了,要模样有模样,球也打得好
陆程禹遥遥头,一支竹筷扔了过去。
姜允诺喝了口橙汁被呛着,一阵猛咳。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就你丫能掰,许可笑着打断雷远的话。谁都听得出,他虽然是笑的,语气却是不悦。他不是那种因为几句玩笑就会翻脸的人,因此在座的人不免诧异,拎不清他为什么生气,也就有些冷场。
雷远倒是不和他计较,始终笑嘻嘻的。
也许是想转移话题,活跃气氛,有人玩笑似的问了一句,我说,许可,姜允诺真是你姐姐么?怎么看着不像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允诺的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许可面无表qíng的看了那人一眼,不忙搭话。
那个人神qíng有些尴尬,我是说,她看上去比你小,倒像是你妹妹。
姜允诺松了一口气。
却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言兮萝接着说,你这话说得有歧义,我还以为你要说他俩不像亲姐弟呢,不像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我还想着,怎么可能嘛,人家姐弟俩明明长得挺像的。
这个像不像的问题立刻变成了八卦的好素材,饭桌上又热闹开了。
最后大家一至得出结论,眉眼不像,嘴和下巴却是形神皆似。
这一顿饭,吃得无比难受。
第47章 明天即将来临
姜允诺走进寝室,四个人难得聚在一起。
她看见关颖的书桌上堆了一摞书,不是GRE就是TOEFL,随手拿起一本来翻了翻,问, 你打算和雷远一起出去了?她手上的戒指折she着午间的阳光,明晃晃的耀眼。
关颖仔细瞅了瞅,更加断定那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心脏随着这个发现激烈的跳动着。
兴许是看书看得有些累了,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我也是没办法啊,她调侃的笑着,言语间却没有半点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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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允诺逗她,出去gān嘛?国内好吃好喝的,爹妈伺候着,出去啃面包还要自己做饭,受洋罪不是。
关颖托着腮慢悠悠的说,谁让我遇着克星了?试试看吧
huáng子曦笑着说,帅哥的魅力不一般啊,我要是遇上这样的,也qíng愿被绕进去。
周雨嗤笑一声,那才叫没出息呢?被人牵着鼻子走,一点主见也没有,净围着个男人转,那算什么事啊。
姜允诺背对周雨站着,她冲关颖好玩的吐了吐舌头。
关颖倒是毫不在意地笑笑,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不去抓牢了,谁说女人就该站在原地等啊,咱们也该积极争取不是?尽力了,却不能在一起,那是没缘份,也怨不着谁了。
姜允诺俏皮的竖起大拇指。
关颖接着又说,我们这种专业,出去混一圈也行,与其花时间赌气,倒不如好好准备,争取捞点奖学金,少给家里人添麻烦。
有道理,huáng子曦点点头,咱们要坚持两手抓,一手抓事业,一手抓男人。我现在看不进书,只好去抓男人了,说完约了男友拿了饭盒,直奔食堂。
待周雨也走了,关颖却看着姜允诺轻轻的叹了口气,很多人都会眼高手低,宁愿放弃平静的生活而选择布满荆棘的道路。也许,当你走上那条道路时,看到的不是梦寐以求的风景,而是,她低哼一声,撇了撇嘴,哦,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的表qíng可爱又滑稽,姜允诺拍拍她的肩安慰说,爱qíng来了就来了,还会给你时间去选择么?别想太多,只要没伤害到其他人,决定了就去做,要死要活也就这么一辈子。
每个人,再有智慧再能折腾的,也不过是命运砧板上的鱼ròu而已。以后的事qíng,谁能说得清呢?
姜允诺说完这番话,又有些迷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理念变得截然相反,颇有点爱qíng至上的味道。而这种想法,是她曾经最不以为然的。因为她会联想到姜敏,那个穷其一生深陷在自己创造的沼泽里,无法自拔的人。她曾对自己说,永远也不要成为第二个姜敏。
她也曾,无比唾弃,那些所谓的爱qíng。那样虚幻缥缈的东西,却能带来毁灭xing的灾难。等你被它折磨到奄奄一息,你却连它的尾巴也抓不住,仿佛它从不曾降临过。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颠覆,在不知不觉中。
想到这儿,她的qíng绪就变得消极。我希望,她怔怔的对关颖说,你们能有好的结果。
关颖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越发的忐忑不安,仿佛那个埋藏在心底的疑问即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小姜,她忍不住想要问出来,你是不是你们,她怎么说得出口,如果那是真的如果那是真的,她会佩服她的勇气,还是指责她的放任?
旁观者的心里竟也会如此cháo起cháo落,无法安宁。
如果一段感qíng,得不到别人的祝福,该怎么办呢?关颖终是不死心问了出来,只不过方式婉转了许多。
姜允诺直觉的回答,过了今天,再说明天。
这,便是答案了。
所以,他们投向对方的目光,才会那么灼热执着,却又脆弱不堪。仿佛风雨之中飘摇的小树,随时都会遭遇分崩离析的厄运。那样的眼神,尽管竭力掩饰着,仍闪烁着动人心魄的眷恋,无法伪装隐藏的爱意。
关颖突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生活在两qíng相悦里的人,心地往往是最为柔软的,心里充满怜悯和宽容。他们总是天真地希望,身边的人可以和自己一样的幸福。
姜允诺的感qíng敏感细腻,只是现在,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然她会发现关颖的表qíng有多奇怪,尴尬,担心,惊异,yù言又止。
姜允诺在想着那个人,想着那一天,饭局结束以后,他对自己说的话。
当时是在回学校的路上,两人故意错开好长一段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她在前面和几个女生聊天,他和陆程禹落在人群的最后。
以为,就这样了。
他却突然喊,姜允诺,他叫着她的名字,很大声的。
旁人都不甚在意的笑笑,以为他只是在捉弄自己的姐姐。
然而,她似乎听出一种发泄的快意。
她渴望靠近他,于是转身向他走去,和陆程禹擦肩而过。
他却停滞不前,嘴里咬着烟卷,在原地站着,静静地等她。
待她走近,他突然一口烟喷在她的脸上,引得她连连咳嗽。
他得意的笑笑,下一秒却抱住她,就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
她慌张的想要挣脱。
却听见他说,什么时候,我才能对别人宣布,你是我的。
没有人知道答案。
于是他们轻柔的接吻,在夏日的漫天阳光里。
她还记得,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道,眉宇间流露出的焦灼神qíng,甚至他呼吸的节奏。
虽然害怕,日子却还是要过的。
爱qíng,大概也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从而就此终结。
那是一段骚动而迷乱的时光,在惶惶的挣扎与沉沦里,在平衡学业和金钱的疲倦中,在旁人淡漠或熟识的眉梢眼角,隐忍的qíng绪却看似不经意的喷薄而出,带着一种疼痛而绝然的自我放逐,毫无顾忌的弥漫在恋人们脆弱而透明的心房。
也许从开天辟地之初,人类的基因里就隐藏着自我毁灭的病毒。
越是罪恶越无法舍弃,越是痛苦越发的坚韧,越是禁忌越带着极端的颓废之美。
而这种极致的眷恋无疑变成了牢固沉重的绳索,不可摆脱,无法承受。
仿佛一场灵魂之间的较量,如影随形,摧毁心智。
他们越来越多的时候想要在一起,愈加的投入进去,把自己忘却在另一个世界。甜蜜的幽会,也许是午后阳光斑驳的树林之中,也许是夜晚教学楼黑暗的走道上,又或者灯光璀璨空无一人的画室里。
晚上,他们在宿舍楼前分开。
他低声说,再等我一年,一定要等我。
周围的视线让她很不自在,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跑了进去。
姜允诺回到寝室的时候,宿舍楼就快要熄灯,她的三位室友围站在一台电脑旁。
看什么啊,她放下书包走了过去。
那三人似乎并没发觉她回来,都赫然的扭过头来瞅着她。
关颖突然握住她的手,小姜,她讷讷的说不出话,神色莫名。
另外两人的脸上流露出惊疑不定的表qíng。
姜允诺的目光越过她们,落在电脑屏幕上。
那是个熟悉的界面,校园网的BBS。
页面上的视频仍然在播放,影像清楚流畅,拍摄效果极佳。
那是一间画室,有一对热吻的qíng侣,两人的身影终于稍稍分开,脸孔bào露在满室的qiáng光之下,容貌虽不算十分清晰,却完全可以辨认。
姜允诺脸色发白,双手僵硬而无力的撑在面前的桌子上,她几乎忘了如何呼吸,束手无策,如芒在背。
室友们站在她的身后,没有人说话。
这是一幅动人的画面,男生高大俊朗,容颜深邃,女孩娇俏的身体契合在他的怀抱里,神色温柔,两人亲吻的投入忘我而温qíng脉脉。
视频上的标题极为醒目,那些黑色的小字刺痛了双眼,尖锐的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她伸出手颤抖的握住鼠标,木然的关掉了网页。
灯光突然熄灭,黑暗在瞬间掩盖了羞耻的罪恶。众人回过神,有人打开了应急灯,有人拿着脸盆毛巾去洗漱,各人忙着自己的事qíng,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她却听见一个低浅而清晰的声音说道,变态。
这两个字直直的钻入耳中,血液轰的一下全部倒流回头部,她感到一阵qiáng烈的眩晕,几乎不能自持的跌坐在自己的chuáng边。她用手按着额头,无法思考。
关颖站在近旁,手轻轻的搁在她的肩上,默然无语。
口袋里的手机忙乱的震动着,她知道是谁,看也没看的掐断了来电。
内心陷入无边的荒芜。
明天,将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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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生命裁纸刀
平常,人是按社会的幸福在生命上划来划去,像裁纸刀。
------ 顾城 《英儿》
据说这位杀妻弃子的诗人既是天才,也是一个孩子,理xing一直离他很遥远,他抱怨和逃避俗世的伦理,力图生活在自己构建的王国里。
他是一个极端的人,所以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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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页
当人们深陷爱qíng的yù望之中,又何尝没有过毁灭xing的念想,只是理xing使他们脆弱,而无法步入诗人绝望的疯狂之中。
姜允诺躺在chuáng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墙角的蜘蛛网粘染着尘埃,裹住细小飞虫的尸体在微风里轻轻晃动。那是一个微型的社会,虽有对抗,陷阱以及弱ròuqiáng食,却没有眼泪和忧伤。而自己,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如同灰网里的猎物,将会在羞耻中挣扎,在麻木中死去。
清晨,室友们匆忙的洗漱,收拾着书本,各自之间偶尔低语几句,脚步声零乱而充实。若是以往,她也和她们一样,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她甚至没有勇气跨出这扇门。
关颖走近她的chuáng边,看她仍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轻轻地说了句,你再睡会儿,我们上课去了,或者我留下来陪你?
我想一个人呆着,姜允诺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要一直睡到什么时候,如果能在睡梦中死去,会是一个非常幸福的结果。
关颖到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来上课,不出所料的,大家都在谈论学校BBS上的视频,八卦永远是大众的兴奋点,更何况是这么彪悍的事件。别人知道她和姜允诺走的近,纷纷过来探她的口风,神qíng里透着好奇,惊讶和鄙夷。她一律回绝说不知道。再看看huáng子曦和周雨,被一大堆人围着,这两人都是话多的人,也不知会掰出个什么花来。
过了好一会儿,教密码学的老教授才姗姗来迟,后面跟着他们班的班主任。校园网虽然已经被封了,但这事已经被闹得满城风雨,网络的传播何其迅速。
关颖上了整天的课,在各个教学楼,宿舍和食堂之间来回奔波,这一路,连带她们寝室的人都享受到回头率百分之百的礼遇,只是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地感觉极不好受。
傍晚时分,雷远约了关颖一起吃饭,顺便带上了跑来蹭饭的陆程禹。
姜允诺那丫头去哪儿了?许可一直在找她,雷远似乎并不觉这事有多严重,言语里不见波澜。
关颖的胃口却是不太好,她没上课,也不在寝室里,手机关了。要是换了我,也不想见其他的人。许可现在怎么样?
雷远笑嘻嘻地说,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这小子当公众人物当习惯了,只是这一整天霸着个篮框不放,在馆里练三分球,那水平叫一个臭
关颖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还挺乐的,乱高兴什么劲啊?
就是,陆程禹一直埋头吃饭,此时也瞪了雷远一眼。
雷远仿佛还有些委屈,能不高兴吗?我容易吗我,一个人守着个秘密,也没个人可以jiāo流jiāo流,都快憋死我了。现在大伙儿都知道了,我也算解脱了,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哎呀,解脱了,解脱了。
关颖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许可对你说过?
雷远不屑的撇了撇嘴,你老公我是谁啊,还用得着他们对我说吗?上次许可的手骨折去医院,我就看出这两人不对劲,后来果然就不对劲了。许可看他姐那眼神,那叫一个电力十足啊。
陆程禹突然cha嘴,这事,我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说完继续扒饭。
雷远张着嘴巴看着他,你丫就chuī吧,你那时根本不认识姜允诺,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我就不信了,你会知道得比我早?
陆程禹酷酷地一笑,天外有天。
关颖有点头痛,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净顾着争论这些。你们早知道了,怎么不去劝劝他们,现在好了,闹成这样,她不解的摇摇头,哪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看人家跳下去也不拉一把。
陆程禹淡淡的开口,gān嘛要劝?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在做什么还不知道?都是聪明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处境还要往下跳,别人能劝得过来么?
没错没错,雷远一个劲儿的点头,其实,许可那小子也挺惨的,他爸妈离婚以后就一个人住,过年过节也一个人,他爸很少管他的,小时候缺少关爱,长大以后的确会有些惊世骇俗,他又有些得意地说,倒是我爸妈不忍心,经常作些好菜叫他去我们家吃饭颖颖,你公公婆婆人不错的。
陆程禹笑了笑,他成绩比你好,你爸妈就喜欢成绩好的,他们也叫我去吃过饭。你爸妈总是在饭桌上说,我们家雷雷物理才刚及格,许可呀你要多帮帮他,他英语也不行,程禹你也帮我们盯紧点,他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模仿能力不错,此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鲜有的淘气。
行了吧你,雷远深觉在关颖跟前丢尽了面子,赶紧打断陆程禹,转移话题,其实,我刚开始看出许可和姜允诺在一起,也觉着挺别扭的,毕竟是,啊,那什么。后来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居然发现这两人看起来还挺配的。
关颖嘟哝着,我也有些接受不了,还好许可长得挺帅
有我帅么,雷远有些吃味儿,是谁说只有男人才是感官型动物来着?
关颖没理他,而是看向陆程禹,我还以为小姜她和你
陆程禹的眼神似乎有瞬间的暗淡,过了一会儿,他说,许可这些年来挺不容易,他很自律也很倔qiáng。
很多言语,也只能这么点到为止了。
关颖识趣的不再多说,心里想起那两人将要面对的风风雨雨,只是作为旁观者,她似乎都能体会到那种不寒而栗,难以理喻的感觉。那么聪明的两个人,为何要选择一条无望而布满荆棘的道路。她的内心一时惆怅一时感叹万分。
姜允诺被人带到系主任的办公室。
上到学院党委书记,下到他们班年轻的班主任,无一不是表qíng严肃里透着尴尬,间或带着不小心流露出的好奇以及厌恶。
视频里的女主角倒是一副宠rǔ不惊的表qíng。
这种淡泊如水的平静,教跟前的这几个人看起来不是坚qiáng的表现,反而是一种自bào自弃的宣泄。
面对这个模样乖巧的女孩子,老师们不由感叹,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班主任是位才读完研的小伙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此时正满脸通红,羞愧不已的站在几个人之中,仿佛这件丑闻他也有份参与。
办公桌上放着一本档案,学院领导示意了一眼,年轻的班主任qiáng自镇定的掀了掀那本档案,说,李书记,我们主任,还有我都看过许可以前的资料,你们的确是姐弟没错?他抬眼看着当事人,极力希望她有反驳的说辞,或许是另有隐qíng?读书时他的成绩不大好,人也不算活络,最后找了一堆关系才好不容易留校任教,一切正是起步阶段,他的事业坦途上却赫然出现了这样的阻碍。
这不是一般的丑事。如果只是学生在校外同居,或者在学校里有婚前xing行为,被人举报,顶多只是记过警告。如今的社会,无论是中学还是大学,这种事多了去了,老师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乐得清静。
姜允诺无话可驳,沉默依旧。她便是这样的人,害怕归害怕,一旦东窗事发,bī不得已要和人正面jiāo涉了,她反而镇定下来,头脑里前所未有的清醒明白,恢复了以前的硬脾气。
现在无论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会引来更多的耻笑,包括她自己的。
年轻的小伙一时怒气难抑,大力把档案簿拍在桌上。拍完了以后才惊觉,老大们都在跟前呢,还轮不着他大发脾气,于是又有些讪讪的。
党委书记看着姜允诺没说话,脸上厌恶的qíng绪不加掩饰。
系主任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是jiāo换生,学籍也不在我们这儿,原本是读完这学期才返回原校,但是这件事对其他学生,以及学校声誉影响很坏,所以这学期的考试你不用参加了,明天你就搬出学校吧。
言下之意,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越快越好。
意料之中。
姜允诺点了点头,许可呢?学校打算怎么处理他。不关他的事,是我先招惹他的,她说。
书记不耐烦的叹了口气,都闹成这样了,还有脸说这种话,现在的孩子真不简单,也不知道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系主任接着说,你弟的事qíng,他们系会和学校开会商量,听说他成绩不错。明天请你们的家长过来一趟
老师们又说了几句,才摆摆手让姜允诺回去,在她掩上门的瞬间,一句冰冷嘲弄的话语冲入她的耳膜,心理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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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
她走出学院大楼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路上的学生却不见减少。在各种各样的眼光里,她只觉得一片茫然,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往哪儿去。那些眼光箭矢一般的she过来,就好像是看一个疯子在冰天雪地里luǒ奔。
她来到cao场边,那里有黑压压站台,却空无一人。她慢慢的走上最顶端的台阶,虚软无力的坐下。她用手捂着脸,终于哭出声来。
泪水从指fèng里肆无忌惮的滴落,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己哭得有些累了,她才用手背拼命的来回擦着眼睛和脸,就算泪流成河,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淡色的月光投在看台上,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翻滚的qíng绪渐渐有所缓和。她直视着墨蓝的天空,余光里却看见一个人影正渐渐地走近自己。
等到看清来人,她才惨然一笑,说,你怎么来了?也是来骂我变态的吗?
第49章 盛夏的果实
陆程禹修长的身影立在姜允诺的身畔。
我们到处找你,他低头看着她,他一直在找你。
哦,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好点没有?他问。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被人当作疯子,你说呢。
陆程禹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要不赶紧走吧,什么事都解决了。
姜允诺低下头,将脸埋在臂膀里,很久不说话。
半响,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有办法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突然抬起头,眼里泪光盈盈,你呢,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很恶心,很荒谬?
不是的,陆程禹微笑的看着她,姜允诺,其实你很上相,你在视频里看起来很漂亮。
她看了他一会儿,苦笑道,别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他正色说,做什么样的决定在于你。你真的放得下他吗?你不用太快回答。
如果可以,早就放下了,她的嗓音低柔,却毫不犹豫。
这不就结了,那些闲杂人等,你管他们做什么?
什么?姜允诺迷惑地看着他。
没人可以阻止你们在一起,除了你自己,陆程禹拍拍她的肩,打个比方,如果我想和你jiāo往,绝对没有人可以阻止我,除非你不愿意,他稍稍凑近她,你不愿意的,是吧?你的心里除了他,再容不下别的人,比如说我?
她一时愕然,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是的。
陆程禹笑着点了点头,姜允诺,这才是你的个xing,够慡快。
她低头不语。
陆程禹静静的陪她坐了一会儿,问道,心qíng有没有好一点?
有的,她说,谢谢你。
陆程禹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好了,我该走了,他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看向不远处
的cao场。
姜允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明半暗的路灯旁,那个人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俩。他的表qíng很模糊,脸部的轮廓却是立体而坚毅,他逆光而站,像是一道动人的剪影。
只是这么看着他,她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陆程禹越行越远。
偌大的cao场,只留下两人。
她想飞奔过去,靠在他的肩头痛哭一场。她站起身,却又顿住脚步。
之间只隔着数十级台阶,仿佛被隔成两个世界,他们站在黑暗的尽头,光明的两端。
她看见他向自己伸出右手,手上的戒指隐隐散发着白色的光晕,那么的渺小,微不可见,遥不可及。
她没有勇气走下去,甚至没有勇气看向他。她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脆弱,也没有勇气对他说,她曾经想要离开。她更没有勇气,目睹他的伤痛和动摇。
姜允诺低着头,心绪千丝万缕的飘过,却没有一个可以被抓住。
许可来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想要将她圈进怀里。
她退后一步,避开。
他抓着她的手臂,仿佛要抓住希望。
她使劲的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可是他握得那么牢,好像用着全身的力气,好像要勒进她的骨头里,她怎么也掰不开,最后忍不住吭哧吭哧的哭了起来。
许可轻轻一扯,姜允诺便落入了他的怀里。
然后她听见,他的话语,好似从薄暮层层的远方传过来。
他说,我爱你。
姜允诺只感到心力jiāo瘁,她什么也不愿想,像个木偶一样被他牵着往前走。
旁人的目光,叫她疼痛,也使她麻木。这个世界,终于变成陌生的世界。
她跟着他回到家。
他一关上门,便开始激烈的吻她。
她没有一点力气,只好由着他。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用力,最后几乎是啃噬了起来。
她知道,他一定是想证明什么,他太过敏感,却也同样的脆弱。
姜允诺心里酸楚,便去安抚他,用嘴,用牙齿,用伴随着唇舌纠缠,逐渐急促的呼吸。
她只想努力的安抚他,一如在两人的孩童时期。他难过了,她便去陪他玩耍,逗他开心,就算此前他们吵过闹过打得不可开jiāo也好。她就是看不得他脆弱,看不得他害怕。
心软,原来也是一种习惯。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迷乱在他越来越狂热地气息里。
她的身上微凉,短袖开衫被一把扯开,胸前的几颗纽扣抛落至地板上,使劲蹦跶着,这种错落有致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的清脆,如同在火热的qíngyù中加入了一道清凉的水注。可是这细小的水注,在只来得及发出磁的一声以后,便蒸发不见了。
牛仔裙滑落到脚踝处,内衣也如同虚设的挂在胸前。他的手终于放开她柔软的胸部,试图入侵她紧紧并着的双腿。
让我进去,他在她耳边气喘吁吁的说。
她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行。
怎么不行,他顿了一下,侧头咬住她的耳垂,怎么不行呢,嗯?
我们,她的心狂跳着,如果再说下去的话,它就会碎掉。
他突然把她整个人翻转过去,将她压向墙壁,我们又不是没做过,他的一只手绕到她胸前,有些粗鲁地握着她,上身紧贴着她的背脊,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行的。
她内心里一片绝望,开始低声的抽泣。
你,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是不是想走,是不是?
她把额头抵在墙上,沉默不语。
然后。
她听到拉链划开的声音,腰间的触觉坚硬滚烫。
搂在她胸前的手下移至小腹,他托起她的身体,霸道的将她按向自己。
他急切的想要进入,她不由轻哼一声绷直了身体,双手撑在墙上,脚尖只能勉qiáng的够着地,却无处着力,心底泛起qiáng烈的不安全感,而这种感觉犹如小猫爪子一般在她心尖上轻轻的挠着。
她看不见他,想要抱着他,他只是站在她的身后,她就这么的想念他。他的动作,压抑的喘息,他的汗水,把她死死困住,再也无从摆脱,心里的冲动叫嚣着想要蜂涌而出,害怕而渴望的,使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着。
不想要吗?他一寸一寸的向里挺进,嗓音沙哑的在她耳边轻声问着,诺诺,你在骗我是不是?
那样qiáng烈的满胀感带给她奇妙的眩晕,疼痛伴随着更加qiáng烈的yù望一波波的侵袭而来,她无法抑制的发出细微的呻吟,手指甲快要陷进墙壁里,双臂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他粗粗的喘息,在她的脸颊上印下密密湿润的吻,身下的动作变得猛烈快速,每一次都更加深入。
思维如同破碎不堪的纸片,在风中缓缓飘散,意识只集中在身体的某一点,无法承受的摩擦和撞击接踵而来,风起云涌,终于掀起极致的欢愉,侵袭着灵魂深处。她不堪承受的跌落在地。
他勾起她的腰身,私密之处依然契合在一起,它在她的体内急不可耐的挣扎跳动,仍旧是那么的挺直满胀。他更加激烈的顶入,她只觉得虚软无助,几乎泣不成声。
两人的汗水融合在一起,浸入每一个毛孔,无法分离,抵死缠绵。
最后,他把她抱回chuáng上。
姜允诺疲倦的趴在那儿,睡眼蒙眬间看见他起身离去。
你去哪儿?她抓着他手腕。
许可俯身吻她,用手细细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你要走,我就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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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
她抬眼看他。
我打算申请那边的学校,可是我需要资金担保,他走到书桌旁拉开最上面的抽屉,我们可以把房子卖了,等毕业以后,再移民去蒙特利尔,他从里面拿出一个比A4要大一点的牛皮纸信封,我们一起他的话语忽然间停顿,他把信封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桌上,在其中忙乱的翻寻着。
怎么啦?姜允诺坐起身问他。
不见了,他开始着急,房产证明,我明明放在里面的。
你再找找,也许还在抽屉里。
许可把书桌里的抽屉翻了个遍,然后是书柜,储藏室,就连每间卧室的衣橱也不放过。
屋里一片láng藉。
他回到书桌前,把原本放在信封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再装回去,而后又不死心的拿出来翻看。
他一声不吭。
可可,姜允诺轻扯他的衣角。
他突然啪的一下把信封摔在桌上,被许瑞怀拿走了,一定是的,他缓缓的在chuáng边坐下,用手抓着头上的短发,一定是的
两人都默不作声,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他妈真蠢,早就应该想到的。
姜允诺拉住他的手,马上被他挣脱开。他低垂着头颅背对她曲膝坐着,脸埋在手臂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可,她跪在chuáng上,他的身边,用力把他的脸搬向自己。
他被迫抬起头来,眼里竟然蕴藏着满满的泪水。
一如当年离别时的神qíng。
她心里一疼,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可可,可可,她轻轻摇晃着他,别这样,还有其他的办法。
他把脸贴在她的胸前,深深地呼吸着,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留下,你走,嗯?,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溶化在沉闷的空气里。
她轻吻他的额头。
是不是?他直直的盯着她。
我也不知道,她推开他跌坐在chuáng上,我心里乱得很,你别问了
诺诺,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和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算我求你
她靠过去,亲吻着他眼角湿润。
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那一夜,他不停的,不停的要,恨不得把她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激qíng在黑暗里迸发,他说,真想现在就死了。
她躺在他的怀抱里,仿若被燃烧成灰烬。
当她筋疲力竭的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身侧静静看着她,眼里布满了血丝。
天亮了,他告诉她。
第50章 非结局之结局
许瑞怀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láng狈。面前的人,嘴唇一翕一合。他头痛眩晕,几乎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这件事,已经有记者跑来调查,影响很不好所以校领导决定
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然后呢,然后会如何?他突然向后倒去,四肢麻痹,人事不省,他终于利用特殊的途径逃离这极为难堪的场合。
四周一片白色,病chuáng上的人陷入昏迷。
许可翻看着手里的诊断病历,高血压xing脑出血,暂内科治疗,等等。寥寥数笔,引着他的心qíng一起一落。他把病历放进chuáng头小柜的抽屉里,抬眼看了看姜允诺,她已经从家里带来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具,正默不作声的把东西一样样的收进储物柜中。
他收回目光,转向chuáng上的病人。
护士给许瑞怀做了静脉滴注,用以止血和防止感染等并发症。他面色cháo红,呼吸音粗重急促,显得颇为憔悴,不如往常潇洒自如的中年人模样,老态毕露。
医生说,幸而出血量较小,暂时不必手术。
许可静静的坐在chuáng边的靠椅上,各样的qíng绪jiāo织在一起,脑海里充斥着空dòng的焦灼。
这以后,两人很少jiāo流,仿佛都想避开什么。就算说话,也是三言两语。夜间,他呆在病房里悉心照顾,到了白天,她便过来替换他,让他可以回家小憩片刻。
两周后,许瑞怀的意识逐渐恢复。又过了几天,他已经可以半靠在chuáng头吃一些流食,只是口齿有些不清,双手也禁不住地抖动。他暗自观察着自己的这一对儿女,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只求快点好起来。
终于等到一天,虽然他仍被要求卧chuáng休息,却已能够独自进食,并且话也说得利落了,他将正在洗衣服的女儿叫到跟前,诺诺,你过来一会儿。
姜允诺以为他要喝水,匆匆忙忙洗净手上的泡沫,走到chuáng边。许瑞怀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他神色和蔼。姜允诺倒有些不自在,此时的许瑞怀,是一位慈父该有的样子,很陌生。她大体知道自己会听到些什么,两只手不自然地揪在一起,只剩下沉默无言的等待。
你们这两个孩子许瑞怀突然叹息一声,语气里并无过多的责备,是爸爸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诺诺,你妈妈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姜允诺奇怪的问,说什么?
许瑞怀愣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如果没说,怎么会,你们怎么会
说话间,许可正巧从外面端着晚饭推门进来。许瑞怀吃不惯医院里的饭菜,自他慢慢好起来以后,许可会在家里做一些带给他。
究竟是什么事?姜允诺觉得不对劲,你们有事瞒着我?
许瑞怀叹了口气,无论姜敏对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有件事,就连她也不知道的。他顿住,似乎难以启齿,犹豫片刻,才下了决心,算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姜敏一直以为,你是抱养来的孩子。
许可正在盛汤,手里的碗稍稍倾斜,汤汁泼出少许。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姜允诺一时没转过弯来。
许瑞怀接着说,在你弟弟出生前,你妈妈姜敏她一直没有生育,去了很多医院,也说她有孩子的可能xing很小,后来你出生了,我就把你抱回家,告诉她,你是我领养的。其实她不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孩子,她一直都不知道许瑞怀突然抓住她的手,qíng绪有些波动,诺诺,你妈妈是不是对你说了啊,她不知道的,可可,他是你亲弟弟,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乱伦的事?
姜允诺整个人杵在那儿,脑海里犹如塞了一团乱麻,想了好久才渐渐理清思路,她轻轻地问出来,你的意思,我是你在外面生的野种?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片刻沉默,心事各异。
许瑞怀原本平静的脸色又有些涨红,讷讷了半响,语速急促的说,你们别不信,我做过亲子鉴定。
姜允诺的神qíng也好不到哪儿去,生我的那个人呢?她在哪儿?
许瑞怀又是一声叹息,她当时还年轻,生下你以后就走了。我们,没再联系。
他没有告诉女儿,自己当时为了摆脱她的亲生母亲,东拼西凑的给了她一笔钱。而那个年轻的女人,那个说过这辈子只爱他的女人,在拿到钱以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那个狂热刚刚退却的年代,未婚先孕给女人带来的是炼狱般的生活,所以她走得gān脆决绝毫不拖沓。许瑞怀在松懈下来的同时不禁失望,他以为她是爱他的,她表现出来的热忱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可是,爱意缠绵终究敌不过尖锐的现实。
姜允诺忽然笑道,爸,我是不是要感谢你收养了我啊?哦,不对,说不定您正后悔呢,好不容易把这个弃婴养大了,她却和自己的亲弟弟乱伦。这么说着的时候,一直压抑的qíng绪瞬间变得悲怆,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许瑞怀不理会她的揶揄,只是喃喃地说,所以,你们不能在一起,一定要分开。他突然抬起头盯着女儿,口吻不容置疑,诺诺,你走吧,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离开你弟弟。
要什么?姜允诺在心里冷笑,和别人一样无辜的童年,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平凡的生活,毫无血缘的爱人,不必担惊受怕掩人耳目,可以吗?
许可在旁边一直没吭声,此时看到姜允诺魂不守舍的模样,心qíng灰暗到了极点。他头脑发热,双膝着地在许瑞怀的病chuáng前跪下,爸,对不起,我要和她一起走。
姜允诺错愕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跪在那里,背脊却是挺得笔直,神色里并没有丝毫的扭捏,目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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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页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许瑞怀回过神,虽然极力压制着怒气,声音仍是颤抖着,我还没死,你跪什么跪?还不快给我起来。
许可一脸倔qiáng,爸,你别拦着,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她是谁
许瑞怀怒不可遏,随手抓起chuáng头柜上的茶杯扔了过去,兔崽子,我白养了你,你一个大男人,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他满面通红,额上青筋bào跳,虽是大病初愈,下手虚软,茶杯却正好砸在儿子的头上。
姜允诺惊叫一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看见许可的额角渐渐渗出了血迹。他躲也不躲,仍是跪在那里,双唇紧抿着。
许瑞怀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靠在枕头上大口的喘气,之前喝的水也全部呕了出来。姜允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冲许可大声说,你还不快起来,他不能再受刺激,会出人命的。
许可慌忙站起身,按响chuáng头的电铃,病房里顿时混乱一片。
直到许瑞怀恢复了平静,姜允诺才松下一口气,心力jiāo瘁的感觉再次袭来,如蚕茧一样包裹了她,越是挣扎,越是紧密,层层叠叠,压迫着她无法呼吸。她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良久,然后对许可说,你跟我出去。
太阳远远的垂在天际,两人来到住院部旁边的树林里,肌肤上泛起星星点点的湿意,路灯下,只见细小的雨丝飘动。
相视而立。
姜允诺看着许可额上的青瘀,以后别再这么傻了。她抬手用纸巾为他擦拭血迹,我不想看见你这幅样子。很难看,难看死了难看这两个字眼,她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每说一次,她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点,直到他脸上已然gān涸的血迹消逝殆尽。
许可低头看她,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飞快的躲开。
她向后退了几步,站在离他稍稍远点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他。
他立在那儿,半晌才问,你,要走了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她说,就这样吧。
她转身离开。
姜允诺。他叫住她,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说,忘了这些,就当我们年少无知,做错了事。
只是个错误?他轻哼一声,走过去按住她的肩,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当我是什么?你他妈的给我说实话,到最后,他几乎是大声喊了起来。
你骂我妈gān什么?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他简直是冥顽不灵,她突然气极了,我当你是什么?我弟弟呗,还能是什么?我们之间还能怎么样?
你是爱我的。他一字一顿的说。
不是。她立刻打断他,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事qíng接二连三地发生,她的生活为什么如此不可理喻,许可,你还不明白么?生活里不是只有爱qíng。许瑞怀和姜敏难道就没有爱过?后来怎么样?他骗了她一辈子,而她痛苦了一辈子。爱qíng又算得了什么?人这辈子太长了,激qíng太短暂,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许可,不要再bī我,我承受不了。
不是那样。他用力地抱住她,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他要吻她,她拼命的躲开。她气急败坏的说,无论你是哪种人,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爱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怜你,心疼你,就是不爱你。
他终于放开了手。
雨滴落下来,密而急促,泥土里扬起细小的尘埃。她的头发湿了,粘粘的搭在脸上,她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不说话。
她说,忘了以前的事qíng,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
走吧,他挥了挥手,我累了。
她始终不曾看他一眼,才转过身去,泪水便开始疯狂的流淌,她只能一直往前走,无知无觉。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雾里,他慢慢的在长椅上坐下,双手撑着额头,合着蒙蒙的雨声,终于无可抑制的痛哭起来。
第51章 承上和启下
(机场。)
关 颖:你也狠得下心。
姜允诺:长痛不如短痛,他会好起来的,忘了就好了。
关 颖:我应该说你聪明还是傻呢?在一段感qíng里,女人容易满足现状,而男人,更向往在凄美的遗憾中迷失自己。你这么一走,他这辈子恐怕是忘不了你了。如果想让一个男人对你念念不忘,最好的方法就像你这样,在他还爱着你的时候转身离开。小姜,你这一招真狠。
姜允诺:我不是这么想的如果选择和他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如果哪一天,他不爱我了,我恐怕连这条小命都会没有的,所以,还不如没有结果。我对爱qíng没有把握。我亲眼见过姜敏我的母亲如何痛苦,用一场又一场的恋爱来麻痹自己,她恨我的父亲,连带自己的儿子也恨上了,多可笑。
关 颖:人哪,总是在矛盾中挣扎。你这是误打误撞使出的杀手锏。你不相信爱qíng,连带自己爱的人也不相信了。
姜允诺:我不是不相信他,是不相信时间,不相信自己的承受能力。如果时光倒流,我不会回来。如果我回来,不会爱上他。如果爱上他,我不会让他知道。
关 颖:没有如果,这是你们的劫难,也是缘分。
姜允诺:缘分,缘分能在一起就好好珍惜,你和雷远好好过吧,有时间过来看看我。
关 颖:不回来了?
姜允诺:我还敢回来么?
(雷远和陆程禹推着行李从后面走过来。)
姜允诺:我去托运行李,待会儿就直接入关了,哥几个保重了。(她伸手去小包里掏护照机票,却意外地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会唱歌的机器猫。她这才想起,是收拾行李的时候随手塞进来的。)
姜允诺:(拿着机器猫冲陆程禹扬了扬)哎,这个,我还没谢过你!
陆程禹:(不解的皱眉)谢我?为什么?
雷 远:(把机器猫一把扯过去看了看)哟,这是咱们陆帅哥送的呀?
陆程禹:不是我送的。
关 颖:小姜过生日那天,不是你让我给她的吗?
陆程禹:(显然已经不记得鸟。)不是我送给她的。
雷 远:(拉了一下机器猫脑袋上的拉环,贴在耳边听了听)这首歌啊
关 颖:你又知道?
雷 远:不就是上次卡拉ok大赛,你们俩跑上去唱的那首歌吗?唉,丢脸丢到家了,CD都坏了还在那儿唱,有个人立马变成大红脸,喂,你当时是不是想找个地dòng转进去啊
关 颖:(没好气的锤了他一下)怎么你也去看了?
雷 远:许可也去了,我们三当时笑得不行
陆程禹:(突然想起来)这玩意儿是不是装在一个花花绿绿的盒子里啊?许可让我带给姜允诺的。
雷 远:(把机器猫塞在姜允诺手里)哦,这就对了。
姜允诺:(紧紧地抓着机器猫)晚了我要走了。(她忍不住像大门外瞅了瞅。如果见着了,又能怎么样?)
雷 远:(张开手臂)来,抱抱,代替某个人抱抱你。
姜允诺:(转身和关颖拥抱了一下)谢谢,我接受你代替你老公代替某个人抱抱。
(四个人闲聊了几句后,姜允诺推着行李进去了。)
关 颖:许可真不来啊?
雷 远:联系不上,手机关了。
陆程禹:无言的结局
雷 远:怎么着,你想在这儿高歌一曲?
关 颖:你老实说你当时为什么要去看卡拉ok比赛?是不是冲着看美女去的?色láng!
雷 远:那么多人都去看了,都是色láng?
关 颖:你就是。
雷 远:还别说,我倒真发掘了一个美女!
关 颖:(瞪着他)谁?
雷 远:我老婆啊!哎,我以前对她没什么好印象,觉得这人特冷,自持美貌高人一等。看了比赛才发现,美女也有犯傻的时候啊,还傻得挺可爱,歌也唱得好来,老婆,啵一个。
关 颖:(避开雷远挽起陆程禹的胳膊)别理他,咱们走。
雷 远:喂,jian夫yín妇!
陆程禹:你再乱说,我可真下手了。
雷 远:
*** *** ***
yīn雨绵绵。
许可走进去的时候,篮球馆里空无一人。他抓起场边的一粒球,随意掷向篮框,篮球在框边左右摇晃撞击,挣扎无果,居然进了。从没遇到这么好的彩头,门被关上,窗却被打开。也许qíng场失意,球场得意,他应该打一场比赛,舒缓心里的闷气。他席地而坐,看着那粒篮球在地板上有力的跳跃,随后越发的缓慢,滴溜溜的旋转滑行,直到寂静无声,如同爱qíng死去时徒留下心灵的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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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结束了。
他坐了一会,起身走向门口,看见一个窈窕的女孩身影在烟雨朦胧处渐渐呈现。那个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让人心旌摇曳的念头,仿佛夜空里绚烂的火花,他几乎要感谢上帝赋予这个世间的奇迹。
只是,火花的生命何其短暂。
言兮萝走过来,我想,也只能在这儿见着你了。
再次见到他,仍是乌黑的短发,白色T恤,淡漠的笑容然而,那双眼却少了往日的神采,曾经意气风发又洒脱不羁的男生,他漫不经心的笑着,面容憔悴,无法掩饰灵魂深处散发的失意和忧伤。
言兮萝顿时觉得沮丧。
想要厌倦一个曾经迷恋的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发现他的缺点,目睹他的脆弱,看他从心里的云端跌落,沾染凡尘俗世的泥泞。
长久以来,对她来说,他就像一盘无子可落的残局,不可触摸,不可解释。她不停的努力,力求在心里把自己抬到和他一样的高度,她再也不堪忍受这种犹如尘埃一样的感觉。
而今,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曾试图窥探的另一面,她如愿以偿,她沮丧不已。
仿佛一种信念轰然倒塌,带着令人心碎的声响。
言兮萝忽然发现,如果可以,她绝对不要见到这样的许可,要是真的在意你,她是不会走的。她想用锐利的话语刺痛他,激怒他,总好过现在的死气沉沉,郁结于心。
他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着门外的天空,不复往日的碧蓝。
她说,许可,你怎么这么幼稚呢,不值。
他依旧沉默。
许可,她还想说点什么。
走了。他终于开口,却是在向她道别,他扬了扬手说,再见。
意兴阑珊的步入雨中,转眼间,他的身影就变得模糊不堪。
言兮萝怔怔的,眼眶泛起酸涩,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林轩,你出来吧,我,我想见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忙乱。年轻的时候,总是忙乱的,总是不停的怀疑自己的选择。
幸好,这段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雨中的校园变得格外寂静。
许可背着行囊走出校门,他回头看了看,雨水落入眼中,雾蒙蒙的一片。
门边的花坛显出湿漉青白的轮廓,从前的某个晚上,有个女孩傻傻的坐在那儿,一直一直等着他
回忆被雨水肆无忌惮的冲刷,带来思维的空dòng,仿佛一个时代的结束。
那一年,他大学肆业。
他记忆中的夏天,永远是离别的季节。
【都市-结局】
第52章 空心稻糙人
人们总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qiáng,或者说,习惯用疼痛的麻木去掩饰脆弱。
直到下了飞机,听到不一样的语言,看到不一样的建筑,满目的高鼻凹眼,姜允诺这才惊觉,离开他已是如此的遥远。
拖着行李出去等出租车,胡须灰白的老司机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而后冲她和蔼的笑着,你看起来不太高兴,他说,这是乡愁,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
知道的。她笑了笑,眼睛却湿润了。
你才下飞机就开始想爸爸妈妈了?
是啊。她回答。
老司机很健谈,扯开话题,试图抚慰她消极的qíng绪,可是效果不大,这个亚洲女孩看上去并不怎么好打jiāo道,不说话的时候,她沉默的看着窗外,眼里有清澈的水光。
姜允诺住在大学附近的学生公寓。她到达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隔壁的室友正在开Party,黑色沉重的低音pào搁置在走道里,年轻的男女们或抽烟或端着啤酒在小客厅里大声说笑,饭桌上放着土司火腿,还有几块剩下的批萨,厨房的门上贴着举行Party的通告。
她有一年没回来,以前的室友早就搬走了,现在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和他们简单的打了招呼以后,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股闷闷的cháo湿味道扑面而来,她关上门,呆坐在黑暗里,一切都那么的陌生,那些人渐渐远去了,他不在她的身边。她想,我应该哭的,可是一点也哭不出来。
仿佛做完一个漫长的梦,很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外面的音乐停了,她才清醒过来,走过去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三,四幢学生公寓楼座落在一小片的森林边际,这儿的夜晚幽静安宁。
洗漱完毕,她躺在chuáng上。半梦半醒的时候,她看见了他,身后是灿烂的阳光,蓝天白云,他对着自己微笑,一如往常地温存突然之间,震耳yù聋的重金属乐响起,那一瞬连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抓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离去,她冷汗淋漓。是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她极力回忆刚才的梦境,可是只剩下破碎的色彩。外间的喧嚣继续着,她很是烦躁,穿好外套走了出去。
她撕下那张Party的通告,客厅里的人停下来看她。她指着上面的时间,应该结束了,请你们安静点。她的法语说得流利,口音也比较纯正。那群人朝她笑了笑,几个男孩子冲她chuī着口哨,嘿,中国人?日本人?要不和我们一起。他们大声嚷着,看上去并无恶意。
姜允诺却毫无心思,脸色也不太好看,行,你们继续,我报警。
几个年轻人都有些尴尬,不知是谁关掉了音乐。她回到房间倒在chuáng上,心里说,我这是怎么了?
由此,她得罪了自己的芳邻。
那是个漂亮的法国女孩,有着闪亮的金色卷发,被晒成浅棕色的健康肌肤,她喜欢纹身,喜欢在肚脐上带着两只小环,喜欢穿超低腰仔裤,然后露出黑色T-back的细带。随后几天,两人会在厨房里遇见,多半是法国人在烤土司,中国人在煎荷包蛋,芳邻会用眼角冷冷的扫她,大家都不说话。
姜允诺整个人看上去有气无力,眼睛浮肿。一次,她心不在焉的煎着jī蛋,有那么数十秒的时间元神出窍。
喂,你在做什么?芳邻夸张的用手掌扇着风,都快着火了。她说着又跑去把窗户开得大大的。
姜允诺低头一开,jī蛋已经变成黑乎乎的一团,哦,对不起,她说。但是看到金发美人那副鼓着腮帮横眉冷对的模样,又不禁觉得有趣。
那一天,我刚从中国回来,她慢吞吞的说,心qíng不太好,当时,我只是想静静的回忆一个人。
女孩慢条斯理的往土司上抹着蓝莓酱。
姜允诺把煎糊了的jī蛋倒进垃圾桶里,她原本就毫无胃口,这下就更不用吃了,她拿了瓶酸奶回房间。
男朋友?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算是吧,她想了一会儿后才回答。
就这样,姜允诺和北北认识了。
北北收集很多化妆品的优惠券,她对服装店里的打折信息极为敏感,她偶尔也会带男朋友回家,那是一位典型的法国帅哥。学生宿舍的墙板不隔音,不该听见的也能听见,次数多到习以为常。不做运动的时候,北北喜欢撮着姜允诺去逛街,而姜允诺更习惯窝在房间里独自等待新学期的来临,大部分时间用来看着窗外墨绿的森林发呆。她甚至很少和朋友联系,无论哪里的。只是偶尔连上QQ,会遇见关颖。
关颖告诉她,许可被勒令退学了。
她看见他的名字由细小的光点组成,出现在屏幕上,泪水打湿了键盘。她又一次把他扔下,独自逃走了。再也不愿知道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只是看见他的名字,就被一波一波更为剧烈的痛苦袭击着。
是我欠他的,她缓缓地敲下这几个字。
她欠他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如果有下辈子,他也不会记得她。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到最后,她只能用泪水来弥补。
外面有人敲门,她擦了擦眼泪大声说,对不起,北北,我现在不方便开门,她虽然努力控制着,嗓音仍有些哽咽,语调也变得奇怪了。
北北只说了句没关系就不再打扰她。
她哭着哭着,天黑了。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一直捱到了开学,她甚至连课也不想上,有好几个早晨,都是北北在外面捶门才把她从chuáng上闹了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带菜色,至从吃jī蛋吃到一看见就作呕,她就开始用没什么卡路里的土司混日子,中午会去学校食堂,看着ròu排香肠只觉得油腻,也是只要了一碟生菜沙拉了事。晚上那一顿,能省则省。
北北说,诺,你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姜允诺不以为然,没胃口,我不觉得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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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扔了个媚眼过来,你是有了吧。
姜允诺起初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除了胃口不好以外,其他的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可是奇怪的念头却被牵引起来。孩子,如果真的有了,他就有孩子了,虽然他本身还是个孩子姜允诺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一样,他们之间怎么能有后代。会遭天谴的,一切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姜允诺,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会把自己bī疯的。
那天晚上,姜允诺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子的菜,北北边吃边抱怨,诺,你知道我在减肥的。
又过了几日,她终于成功地戒哭一天,在睡梦里也没有哭泣。
北北说,诺,我还以为你生来就是肿眼睛。
姜允诺有一搭没一搭的上着课,临到考试时又慌张起来,当初因为想补齐上学期的学分,她一气儿报了太多的考试,现在只好没命的熬夜,原本菜色的脸上又多了两个黑眼圈,忙碌的时候,她忘了许多的事qíng。
可是没多久,北北却失恋了,她气哼哼的跑回来,头发有些零乱,她对姜允诺说,我今天打了那个贱人。
姜允诺问,男的女的?
北北说,那女人,那个婊子。她一扬手扔了只耳钉在桌上,哈,看,我把她的耳朵扯破了,那女人还想叫警察,被他拦住了。他一定是觉得对不起我,哼,一对贱人。
姜允诺仔细看了看,发现耳钉末梢染着血丝。
北北突然哭了起来,可是他在我面前吻了她。她趴在饭桌上,肩头耸动,我他妈宁愿被打的那个是我。
姜允诺觉得难受却无从安慰,为了不被别人拒绝只有先拒绝别人。她叹息说。
北北开始抽雪茄,桌上堆着漂亮jīng美的雪茄盒,她说,免费的,从我们家店子里偷来的,我爹妈不会说我,总比大麻要好
两人在客厅里熬夜看书,姜允诺心里不痛快,也学着抽起了雪茄。这玩意儿对口腔刺激大,连着抽了一两只,舌头好像大了一圈,说话也不利落了,再抽就要吐了。两人吞云吐雾了好久,桌上的盒子还不见少。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恰好是中国的除夕之夜,姜敏打来电话让她回去过年,她不想回去,说还有考试,其实只是想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北北却来了兴致,嚷着要陪她过中国年,还要吃饺子。姜允诺想,两个女孩吃,也不麻烦,就去超市买了些面粉ròu馅。结果回来一看,好家伙,客厅里闹腾腾的塞了七,八个大小伙子。
北北对她挤眉弄眼,我厉害吧,咱两今晚有得挑了。我一定要找个更好的男人,我就不相信这世上只有喜欢被人拒绝的男人。
那些人里有几个是上次在北北的聚会上见过的,他们一看见她,就学着她的腔调说,嘿,我要报警了。大家一哄而笑,他们为人随和,姜允诺xing格也不拘谨,没多久就处熟了。其中还有一个亚洲人,但是他话不多,和姜允诺也没怎么说话。
这么多人要吃饭,总得有人准备,北北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和这些人chuī牛已经够她团团转的。姜允诺只好叫了些外卖,调好饺子馅,开始动手和面。
力气活,还是我来和吧。旁边有人说中文,是那个亚洲人。
姜允诺说,你去玩吧,我一会儿就能做好。
那个人已经洗净了手,动手和了起来,你法语说得很好,什么时候来这儿的,他一边揉面一边和她聊天。
我来了有七八年了吧。
那人有些奇怪,你才多大啊,在这儿读的高中?
姜允诺点头,嗯,我十四岁就过来了。
难怪,那人说,我来了两年,国内大学毕业过来的,在这儿念硕士。
姜允诺看了他一眼,可是这人看起来不像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笑了笑,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在国内还工作过两年。
没一会儿面团和好了,大伙儿一起包饺子,奇形怪状,别出心裁,都在那儿比着看谁包出的形状最有创意。他们互相往对方身上撒面粉,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每个人身上头上都有些白色,只有那个中国男人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为他们煮饺子。
姜允诺心不在焉,吃了几个饺子后,夹了根雪茄靠在沙发的角落里听歌,又是重金属的摇滚乐。可是这次,她一点也没觉得吵,心里空dàngdàng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一个会行走,会说话的稻糙人?qiáng劲的鼓点撞击着耳膜,她恨不得让这些声音把剩下的空壳填满。
离开他,已是那样的久了。
第53章 忘记你爱过我
第二天上午,姜允诺走出房间的时候,北北正躺在沙发上啃面包,修长的双腿懒散地搭在茶几上。
早啊,还有一个人呢?
走了。北北漫不经心的应着,从面包上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
昨晚散伙以后,北北带了一个男孩进房间。进去之前,她指着桌上仅剩的一盒雪茄悄悄对姜允诺说,选吧,男人还是雪茄?今天是你们国家的新年,你先选。
姜允诺用手指弹了弹那盒雪茄。她脸上的表qíng恹恹的,如同一个厌食症患者,对主食了无兴趣。
北北不像她,北北对待爱qíng充满了期待。
可是现在,沙发上的辣妹突然长叹一声,真他妈没劲
至此以后,北北隔三差五的带男人回来,不一样的脸孔,身高,甚至国籍,可是结果往往大同小异。她似乎陷入了一种困境,急于找到突破口却久久不得。
姜允诺说,你至少是对他们有好感的吧?
北北摇头,不一样的,和不爱的人做,感觉真的不一样,做爱变成了活塞运动。碰到个技术不好的,我能睡过去,有时候无聊了,就躺在那儿悄悄地数一,二,三 心里想着,怎么还不完事啊?偶尔记起来才会叫两声。
说到这儿,两人都大笑不已。
那个寒假显得极其漫长。天空yīn霾,阳光罕见,北风肆nüè,冬雨绵绵,城里的商厦早早的打烊,一路走去,冷冷清清。
她再也没有梦见过他。
翻寻着以前的相片,她才想起,在国内的那一年,他们两人没有任何的合影。看着照片上年幼的身影,稚气的脸庞,对于之前发生的事qíng,她的心里升起模糊的不确定感。在那种虚幻的感觉里,沉沉的思念伴随着内疚的qíng绪熔化在内心最隐蔽的角落,渐渐变成一个伤口,无法愈合的伤口。
北北学的是经济,虽然和姜允诺不同专业,但是开学以后,两人有时会在公共选修课上,学校咖啡厅里遇见。直到大学毕业,姜允诺身边也没有出现关系较为亲密的男人,北北以为她是埋头啃书的主,可是姜允诺的成绩往往高不成低不就,甚至刚过及格线。她的时间都花在哪儿了?北北对此费解。
这期间,姜允诺和关颖一直断断续续的联系。大四快结束的时候,关颖拿到了签证和美国一所学校的奖学金,而雷远的面签被拒了三次,就此偃旗息鼓,关颖只身赴美。姜允诺可以想象雷远当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因此用关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回敬她,美女,你也狠得下心?
关颖说,没办法呢,我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
姜允诺问,如果走的人是雷远,你会怎么样?
肯定会怨他,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想要和他分手。可是,你瞧,人们总是擅长使用两种标准来对待自己和别人。
你们已经分手啦?
没有,大家都没明说,拖着呗,以后的事qíng有谁会知道?关颖又敲了几个字发过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很难受
一时无话。
姜允诺动了动手指头,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她看了半晌,删掉,仍是没有发出去。
那边却有信息发送过来,许可,看起来挺好的,关颖说。
姜允诺叹了口气,安慰了她几句,下线。
就算放手,生活仍是压抑的,她很羡慕北北,即时失恋也充满活力。
北北是个对某种事物容易陷入狂热qíng绪的人,恋爱未果,她把过剩的jīng力投入到了学业之中。经济专业的学生一旦毕业多数会面临着失业的困扰,所以她决定先修完硕士学位再出去找工作。
与此同时,姜允诺也选择了继续读书,她的理由是,对所学的专业很有兴趣。然而,她往往花费百分之五十的心力去应付考试,论文和项目,拿到一些灰不溜秋的分数。北北着实看不出她的兴趣在哪儿。做了数年的室友以后,北北才明白,姜允诺对待学业的态度一如她对待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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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失望多于希望,因此决不会全身心地投入,她永远给自己留着退路。
北北联想到在一本书里所读到的,有些人可以说是qíng爱隔绝者,一种从来没有感受到心中骚动与不安的人。他们在蝴蝶园中散步,但从未发现园中的幸福和痛苦。这种人大都和朋友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过却有一点胆怯和保持距离。对于自己在别人身上察觉或观察到的温暖与沸腾的感觉,他们感到畏缩。这种人存在于各年龄层,尽可能远离危机。一般说来,这样的关系可以维持得相当好,但他们体会不到那种以感觉为重心的关系当中的诸般起落。
北北评价到,诺,你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其实是害怕被伤害,你的自我保护意思太过qiáng烈。爱上你的那个人一定会很痛苦。
姜允诺不以为然,你不会明白的,她说。
北北等待着她的下文,然而没有下文。
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会明白?人与人之间,有一种爱恋,像熔岩般的炙热,却被众人恐惧厌恶,没有一颗坚qiáng的心脏,你怎能不犹豫不想退缩?一旦这种爱qíng被颠覆,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活下去的信念就此毁灭。绝对的投入当然要求百分百的回报,可是,在这世上,又怎会有和人的生命一样长久的爱qíng。
所以,看似胆怯的人,实则是最贪心的人。
十多年的读书生涯即将结束,北北因为成绩优异,又有教授的推荐信,所以在巴黎银行谋得一份不错的职业。而姜允诺自认走了狗屎运,从一面挣扎到四面,终于被法国BO公司相中,这得益于她在实习期间所做的SAP项目。那段时间,BO公司正在和德国SAP公司商谈合作项目,他们需要人做亚洲编码。
经历了惴惴不安的那段日子,两人的工作终于敲定。硕士论文按时jiāo到系里,离发放毕业证还有一段时间,而合同上正式工作的日期在一个月之后。无所事事,两人呆在宿舍里,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北北提议,诺,我们去高雪维尔吧。
在法国境内的阿尔卑斯山地区,有全球最广阔的滑雪场地,高雪维尔雪站是其中之一,它座落于一个村庄之上,住宿和jiāo通条件都极为便利。只是,口袋里的钱币期期艾艾的不愿被人送出去。想到下个月就有了一份正式工作,姜允诺经不起北北的诱惑,于是同意一起去滑雪。
姜允诺是初学者,北北又是耐不住寂寞的人,跟随着几位帅哥,雪仗一撑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她跟在教练身后亦步亦趋,反复做着摔倒,然后被人拉起的动作。教练先生是难得的好脾气,估计也是被磨练出来的,数小时过去,她的学习毫无进展。
再一次摔坐在雪地上,她只觉身上的穿戴,从滑雪板,雪靴甚至是墨镜都沉重不已。教练对她礼貌的笑着,也不着急扶起她,她几乎可以看见他的脑袋透过滑雪帽咝咝的向外面冒着白烟。她只好自己动手解开雪板,我想休息一会儿。教练先生如同大赦一般,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懒懒的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雪白山脊,在阳光下散发出晶莹的光彩。
一会儿,美景却被眼前的人给遮住。那人很高,立在跟前,正低头细细的看她。刺眼的阳光被挡了去,她不适的微眯着眼。
那人笑了,露出漂亮的牙齿,我在旁边看了老半天,就觉着你眼熟,他说的是中文,北方口音。
姜允诺眨了眨眼,这种仰视的角度让她很不习惯,她想站起来。
怎么,还没想起来?男人伸手拉起她,摘下墨镜,好像是前几年的chūn节,咱们一起包过饺子,在你们学生宿舍里
哦,你好,姜允诺猛然间想起,话音却又顿住,她忘了他的名字。
姜允诺是吧,我记得你得名字,他的笑容很温和,你好,我叫陈梓琛。
两年前,陈梓琛硕士毕业,学的是经济,语言不太好,工作难找,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合伙注册了家贸易公司,勉qiáng解决了工作和居留的问题。两人闲聊之间,他问起北北的qíng况,听说她在巴黎银行找着了位置,不免有些感叹,但是言语间并未流露过多的艳羡。辛苦打拼了两年,公司总算按部就班的走入正轨,他和几个合作伙伴决定出来度假数日,算是对自己小小的犒赏。
陈梓琛是个极为认真的人,从擀面皮,包饺子,到现在教她滑雪,处处透着一丝不苟。好在他的教学方法还算得当,姜允诺学起来小有成效。两人终于告别了供初学者学习的小斜坡,坐着缆车去到旁边的滑雪径。那坡道从下面看上去又堵又长,到了上面,眼前只有白雪皑皑的一片,上面零星散布着细小滑行的轨迹。
一种无路可退的感觉。
别紧张,陈梓琛安慰说,你喂话音未落,姜允诺早已滑了出去,渐渐变成了小小的一点。
冰凉的空气冲入胸腔,前途茫茫,竟然不知哪里才是终点,仿佛有一种濒临死亡的快感,无法捉摸的恐惧。她的滑速飞快,一遇到阻碍,刚学会的转弯减速的技术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人在急速中跌倒,翻转,激起地上的雪花四处飞溅,落入眼里,嘴里,泛起微微的甜意。躺在地上滑行数米,到了地势平缓的地方才渐渐停止,她趴在地上,脸贴在雪里,久久的不愿起来。
心噗嗵噗嗵的跳着,最害怕的时候,想起的仍然是他。
一年又一年,生活在纷扰的人群里,想起他的时候,依旧孤独。
四年的时间,太过短暂,以至于无法忘记,曾经沧海一粟般更为短暂的相聚。
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有人帮她解下滑雪板,将她一把拽了起来。
你没事吧,陈梓琛轻轻拍落她头上的雪末。
没死,也没受伤,她呵呵笑着,抱着滑雪板往山下走去,等会儿坐缆车上去再滑一次,够刺激。
陈梓琛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看上去挺秀气的一小姑娘,怎么就这么鲁呢?
经过滑雪场的邂逅,姜允诺和陈梓琛慢慢熟稔起来,临别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姜允诺工作了,和计算机打jiāo道多过和人的,薪水不错,就是有些乏味。偶尔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到气质阳光的男生,高瘦的身影,黑色短发,心里会跳出另一张出色的容颜,只是这种希翼从来没有变为现实。
有时,陈梓琛会来找她,请她帮忙翻译几张资料。她不好意思收报酬,他就请她吃饭,起先是一帮人一起出去,后来渐渐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个。
打着这样的幌子,他们在一起渡过了两次圣诞节,三次chūn节。姜允诺很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再说,他看上去并不教人讨厌。大多数人便是这样,读书,工作,谈一场无可厚非的恋爱,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走完这一辈子。这也是她曾经所期待的。
而且,她已经快27岁了。
光yīn荏苒。
第54章 第四枚戒指
晚饭之后,陈梓琛送她回家。
在车里,他帮她解开安全带,顺势要吻她。
原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知怎的,她略微低了低头,仍然表示了拒绝。
陈梓琛倒也不再qiáng求。
她掏出钥匙,正要打开门进去,听见他站在自己身后说,姜允诺,我们认识了快七年,我追了你三年。既然你一直想要拒绝我,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么多次机会?
姜允诺转身看着他,他的脸上的表qíng平静而诚恳。
陈梓琛隐隐的叹息一声,我年纪也不小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
她想,我该说对不起吗?
我希望可以这么叫你的名字。他顿了顿,低声说,诺诺
她捏了捏手里的钥匙。深秋的夜晚,风一阵阵的刮过来,chuī乱了发丝,掀起风衣的下摆。她说,下雨了,进来吧。多少年过去了,她却摆脱不了这种冲动的个xing。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
陈梓琛一早醒来,看见姜允诺靠在chuáng头发呆,手里抓着根雪茄,下颌轻轻扬起,薄唇里吐出淡淡的烟雾,微卷的黑发搭落在赤luǒ纤柔的肩头,被褥略微向下滑落,半遮半掩的露出一缕chūn色。
女孩子,抽这个gān什么他伸手抱住她,诺诺,你知不知道,你真是越看越让人觉得好。
她笑了笑,轻轻推开他,到点了,要上班了,说着裹了条浴巾进了浴室。
陈梓琛躺在chuáng上,随手翻看着chuáng头柜上的一堆杂志,一本护照从书里掉了出来,这本和他的不一样。他拿起来看了看,姜允诺正巧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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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到处扔,他把护照递过去,又问,你入籍了?
姜允诺点点头,随手把小本塞进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
挺难得的,咱们这样的顶多拿个长居。是你们公司帮忙申请的?陈梓琛对此很好奇,他才刚拿到三年一换的签证,如果公司的营业额没有达到要求,随时都有被拒签的可能。
姜允诺笑道,哪能啊,我才工作了多长时间,我跟着我妈办的。我妈妈的父亲我外公吧,很早就来了法国,都是他老人家帮忙办的,至于具体怎么弄的,我就不清楚了。
陈梓琛说,没想到你们家还是老移民。
姜允诺说,外公在文革之前就过来了,前几年去世的。
陈梓琛不再多问。
两人的关系确定了下来,陈梓琛经常带着姜允诺参加饭局。席间,有没见过姜允诺的人对他开玩笑,哟,梓琛,前段时间才说láng多ròu少,还催着咱们给你介绍女朋友,一转眼就找了位美女,行啊,你小子。
陈梓琛的表qíng当时就不太自然,过后又对姜允诺说,别听他们乱嚷嚷,说话都没点正经。
姜允诺反而不甚在意的笑笑,对的,双向选择么,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陈梓琛知道多说无益,只有qiáng压下忐忑不安的心思。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哪会不知道现实二字的含义。他是个看得透彻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这片别人的土地上活出点人样来,不说大富大贵光宗耀祖,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幢带花园的独立小屋,志同道合的妻子,两三个孩子,空闲的时候一家人能去旅游购物,不必太多的顾及金钱,这便是他现在的奋斗目标。
无可厚非,一如姜允诺向往的寻常的家庭生活,寻常人之间的感qíng和温暖。
这年的平安夜,陈梓琛向她求婚了。他买了一枚戒指,没有玫瑰,也没有旁人看上去làng漫的肢体动作,他是个务实的人,做不来那些花哨的举动。就连他的语言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实,诺诺,我就快三十二岁了。他说。
姜允诺当时有些犯晕,她不是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她对自己说,你三十二岁了,关我什么事?
她的犹豫在他眼里变成了矜持和羞涩,如同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最终邀请他进入自己的房间。
他是那么的志在必得,因为坚信,他们是同样的人。
姜允诺并没有拒绝,考虑了数日,她对他说,你应该去见见我在这儿唯一的家人。
他们去拜访姜敏,陈梓琛执意买了些礼物,但是他没想到,未来岳母的生活竟会如此挥霍,他带去的水果篮和葡萄酒被搁置在房间的角落里。从姜敏的穿着到房间家具的品牌,在他看来极尽奢侈,而且她也算不上有钱人。
姜允诺从他的神qíng和言辞之中看出了什么,于是说,她挥霍的是自己父亲留下的财产,没什么不对的。再说了,她过得也不快乐。
姜敏见到他俩还是很高兴的。这几年,母女两人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碰上一面。姜敏看起来老了许多,尽管妆容jīng致,仍然遮盖不了眉宇间的沧桑寞落。姜允诺看在眼里很觉得心酸,不是不愿意经常来探望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对姜允诺算是蛮不错的了。
她们一起聊天,同桌吃饭,她看着她,这个一辈子受到蒙蔽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一位半老的妇人,不复有往日倔qiáng冷然的神qíng。姜允诺的心qíng麻木而混乱。面对她时,姜允诺觉得自己像是小偷,又或者是许瑞怀的同谋。她欺骗了她的感qíng,背弃了她的儿子,又偷走了本应属于他的母爱。
晚上,他们在这里留宿。
姜敏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只小木盒,她从里面找出两枚戒指,很古旧简单的样式,上面缠着红色的丝线。
一转眼,你也要成家了,她感叹着把其中一枚戒指放在姜允诺的手里,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不值几个钱,我一直想把它们留给你们,就像她当年那样。人啊,就是这么一代接一代的活着,好像有了希望一样。
姜允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谢谢妈妈。
姜敏笑了笑,把另一枚戒指放入缎面的小袋子里装好,说,那孩子,也该到了结婚的年龄。你们姐弟俩应该还有联系吧?
姜允诺没有说话。
姜敏接着说,刚才听小陈说,他打算回国办酒席。你们如果回去的话,帮我把这个带给他,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我谁也不偏袒,一碗水端平。她后面一句话本是玩笑般的说出来,听的人心里却不是滋味。
妈,你还是自己给他吧。姜允诺不愿去接那只袋子,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就当面说清楚。而且,她也不会再跑回去见他。
姜敏叹了口气,人年轻的时候总是看不开,喜欢意气用事。到老了,有些事qíng想挽回,也没了那心力,而且,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想。
姜允诺的眼眶发酸,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那么对他。话没说完,泪水滴落下来。
许可,我怎么能那么对你。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她?
姜敏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窗外出神,并没注意到姜允诺的qíng绪变化。好半天,她才说,诺诺,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允诺吗?你长大了,有些事qíng你应该知道。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姜允诺的表qíng平静。
姜敏了然,原来他已经告诉你了。
爸爸说的也不多。
姜敏怎么能明白姜允诺话里的意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三十年前,姜敏的政治身份被划在黑五类里,因为她有一位身在海外的父亲。读书不成,当兵不成,一个小女孩整日呆在困苦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过了几年,一起下来的知青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而她的身份,别说回城,就连当地人也是避而远之。几乎濒临绝望的边缘,许瑞怀却出现了。年轻的爱qíng总是那么美好,出乎意料的坚韧。他陪着她一起熬过苦难,终于在城市里找到容身之处。婚后,她无法生育,旁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不屑的嘲笑,他却从外面抱回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对她说,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那个时候的姜敏,无疑是最幸福的,甚至忘乎所以,以至于之后,许瑞怀的婚外qíng带给她的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姜敏娓娓道来,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姜允诺听着她的诉说,如同在翻阅一页页的已然发huáng的老照片。那种生活,离她是如此的遥远。
姜敏说,诺诺,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把你当作是自己的孩子来照顾。
可是,你真正的孩子并没有错姜允诺不敢与她对视,此时,姜敏看上去像一位真正的母亲,面目慈爱,然而,姜允诺却只觉得压抑。
妈,不早了,休息吧。她说。
姜敏笑了笑,瞧我,说着就忘了时间。
姜允诺正要出去,又被她叫住,你那儿,有没有他现在的照片?
谁?
许可。
她轻轻地说,没有。
诺诺,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姜敏仍是把那只缎面袋子塞进她的手里,她的目光里闪烁着乞求,愧疚和怯懦。
那一刻,她不忍回绝。
她把两枚戒指都放进那只袋子里,过一会又掏出来看一看,都是一样的尺寸,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竟然刚好合适。
陈梓琛不免笑话她,你的戒指已经够多了,我送你的怎么不戴?
哪有很多。姜允诺随口应着。
陈梓琛扯出她带着的项链,指着上面的吊坠问,这又是谁送的?
她一把将它扯回去,塞进衣领里,含糊不清的说,什么呀,以前买的,都戴习惯了。
陈梓琛只当是小女孩的玩艺儿,也不多问,只是说,过年的时候,咱们回国一趟,我爸妈想见你。
不好请假,上班呢,这段时间正忙着。她说的是实话,手底下带着好几个人,有实习生,也有作毕业设计的。她想了想,这样吧,请他们过来旅游。
那哪儿成啊,陈梓琛反对,那么一大家子人过来也不方便,再说可以顺便回去把酒办了。你年假不是还没休么?
姜允诺不说话,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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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琛轻轻地摇晃她,喂,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姜允诺背对着他嘟哝,安静点行吗,我已经睡着了。
第55章 年华似水流
最近,陈梓琛心qíng大好,姜允诺已然默许了他的求婚。所谓默许,言语上并没有明确的应允,却带他去见了自己的母亲,而且同意一起回国看望他的家人。陈梓琛原本打算在回去之前向移民局递jiāo申请材料,无奈审核材料的官员度假去了,只好暂时作罢。
然而对于这一切,他的未婚妻如同旁观者,不抗拒也不如他这么积极。他虽然自认为已经过了为爱qíng担心受怕的年龄,但是并不喜欢装糊涂。姜允诺从来不过问他的经济状况,对他之前的感qíng经历也没有表示丝毫的好奇,甚至不在乎他送她的戒指是白金还是铂金,她看似无所谓,又仿佛是把自己的命运全权jiāo予他来打理,和他以前jiāo往过的女朋友很不一样。
陈梓琛在庆幸的同时又不免疑惑,甚至暗自揣测,也许她在外面还有其他男人。现在的女孩子,死心眼的极少。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姜允诺的生活极其简单,上班,回家,偶尔和女xing朋友们一起外出逛街。除了他以外,她的圈子里鲜有男xing的身影出现。于是他的心qíng安定下来,但是又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源于过于平淡的感qíng,他在其中找不着任何对手,便少了许多竞争的乐趣,平添了一些索然无味。
男人,不能不说是一种有趣的生物。
夜里,姜允诺习惯xing的失眠,有时三四点的时候从梦里醒来,就再也睡不着。陈梓琛起chuáng以后,常常看见她独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者看书,或者闭上眼睛假寐。他一度怀疑她染上了什么暗疾,并且为此担心了很长时间。他希望她将来是一个对自己有帮助又不会惹麻烦的妻子,他也希望自己的子女拥有健康的基因。因此,在姜允诺做身体例行检查的某一天,他以陪伴为由和她一起走进家庭医生的办公室。她看上去并不介意自己的隐私被他知晓,而且,从检查结果得知,她是个健康的女人。
那一天,他很高兴。至于她为什么会经常失眠,他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睡眠习惯,只是她的比较特别而已。
元月中旬,陈梓琛因为联系了国内的供货商提前回国,而姜允诺当时要参与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无法脱身,所以两人约定,月底的时候在北京碰头,然后一起回家看望他的父母。
姜允诺不想办酒席,并且也没有提到任何彩礼方面的要求。陈梓琛暗自嘀咕,果然是在国外呆的时间久了,才会对国内嫁娶的那一套浑不在意,也幸而如此。他的家庭并不富有,前几年为他出国留学的事已花费不少,而他自己的事业尚处在起步阶段,最好能省则省。而且,相比那些做秀的仪式,他更看重的是一纸凭证。
才出了关,他便和前来接机的老李一起去供货商在北京的办事处。老李是朋友的同学,供货商也是他几经周折才联系上的,在业内声誉不错。陈梓琛的公司作为才步入正轨的不折不扣的中间商,最希望能找到好的货源,低廉的成本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信誉上的保障。陈梓琛事业心qiáng,工作上的事办妥了,他才能安心的回家过年。
回来之前,合伙人叮嘱他,据说以前的老板年纪大了,前几年刚退下去,生意都jiāo给了他儿子,二十来岁的小孩子一个,也不知道怎么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回去可得盯紧点。
这一番话后,陈梓琛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浮躁,骄纵,又有点狡诈,善于吃喝玩乐,能败家,依靠父辈的人脉坐着一代不如一代的江山。人浮于世,安稳舒适的日子不过是因为有个会赚钱的老爸。陈梓琛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来源于白手创业的自得,又夹杂着些许忿忿不平的qíng绪。
坐在车里,陈梓琛委婉的向老李打听详qíng。老李笑了笑说,这位新老板我也接触过两次,挺年轻的,为人倒是慡快。他这几天正巧在北京,你俩可以好好谈谈。陈梓琛也不便多问。两人不多时就到了目的地,办事处位于三环以内的一幢写字楼上,规模不大,人员jīng简。老李向前台说明来意之后,被带到一旁的会客室。
办公室里,一位男子正在批阅文件。秘书端了杯咖啡走过去,许总,华兴贸易的陈先生想见您。
男子随口问道,华兴贸易?哪里的?
李经理介绍来的,陈先生刚从法国回来,他
男子这才抬起头来,一起来的有几个人?
两个人,李经理也来了。
男子喝了口咖啡,才说,你让老刘过去接待一下,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秘书走了出去。男子拿起桌上的一盒香烟踱到落地窗旁,他轻轻摇晃了下烟盒,将蹦跶出的一支香烟咬入齿间,而后按开打火机,略微低头,点烟。窗外飘着雪,天空的色彩迷蒙yīn沉,在淡蓝色的火苗映照之下,一张年轻英俊的容颜在玻璃窗上隐约浮现。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陈梓琛没见着传说中的小开,心里不免嘀咕,生意做得不大,架子倒端的挺足,装个啥啊装?一个鼻子两只眼,还不是普通人一个。老李看出他心里不大痛快,自己的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于是笑着对老刘说,你们许总还挺忙的,咱们陈总大老远的从欧洲回来,也没能见上一面。
刘鑫和老李在一起打过几圈麻将,两人较为相熟,知道他话里有话,刘鑫只是嘻嘻哈哈的说,李哥,你还别说,我们老板这几天忙得跟个轱辘似的,一大早出去了现在还没回,因此让小弟前来代他做东,为陈总接风洗尘现在也到了吃饭的点,要不咱们去云龙边吃边聊,那儿的鱼翅羹和石斑鱼做得不错
老李这人有点刁,自持自己也有点身家,又年长几岁,并不十分买账,他调侃道,我说小刘,我上次没见着你们许总之前,看见他在文件上的签名,还以为是个大姑娘。
陈梓琛很是好奇,忙问,怎么呢?
老李指着刘鑫笑道,他们许总,大名许可,可人儿的可,很少听说有男人叫这个名字吧。
陈梓琛也不由莞尔,却见刘鑫哼了一声,李经理,您这话说的挺有见地,都说人不可貌相,更何况只是一个名字,您大名李来运,敢qíng这手里的钱是中了五百万得来的?我懂了,做生意这码事,运气排第一,实力其次,刘鑫说着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李哥,你这第一桶金不会真是这么挖的吧?这么好的运气,做兄弟的来借借光成不?
李来运脸上的表qíng立马就不太好看。陈梓琛心想,再这么瞎掰下去,生意就甭做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于是乎,桌旁的三个大男人,一边吃一边偶尔逗逗嘴,却又互相留着余地,一顿饭吃得倒也热闹。
此时已接近晚上七时,许可也不知抽了多少只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小半截的烟头。他瞥了一眼门边的玻璃隔窗,外间灯火辉煌,仍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当老板的不挪窝,下面的人也不敢就这么大剌剌的走了。等会儿还有个应酬,他站起身,拎起西服外套走出去,路过门口,用手轻轻叩了叩秘书的办公桌,叫他们出去吃饭,算我账上。秘书高兴的应着,小女孩还很年轻,脸上带着一抹稚气。他微微笑了笑,叫了名下属一起下楼取车。
他的生活,日复一日,便是如此忙碌。偶尔有个周末,独自呆在家中,竟然极其的不自在,无所事事,心生荒凉。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了?他有些记不清,六年,或者七年?
那年退学以后,他就进了许瑞怀的公司。许瑞怀虽然病愈,身体却大不如前,工作上更是力不从心,公司的业绩一度下滑。他知道许瑞怀急于培养他,带他参加各种应酬,给他介绍业内的朋友,教他处理公司内部的事务可惜,一个急于求成,一个心不在焉。
终于有一次,许瑞怀大发脾气,拐杖敲在地上咚咚作响,随后一个文件夹摔在了他的脸上。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他的父亲说,就连一个名单也拟不出来,你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都gān了些什么?
文件夹里,只是一份公司里的人员名单。他的任务,仅是从这为数不多人中最后选出几名解除雇佣合约。那些人里,或者身体孱弱,上有高堂,或者有在校读书的子女,或者是自己的丈夫卧病在chuáng,毫无劳动能力。几天过去,他一再斟酌比较,却无法作出一个明确的决定。他拿着那份丝毫没有变动的名单递还给许瑞怀,理由是,经济xing裁员往往只会带来更多的负面影响。
许瑞怀发够了脾气,看了他半响,冷哼道,许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肠太软,这种弱点使你丧失了最起码的决断能力。你做事qíng向来都是提得起放不下,他顿了顿又说,那天你在我面前跪下,无非是想求个两全,这个世上,又哪有什么可以两全的事qíng,而你的所作所为,正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这一点上,你还比不了你姐姐,她一个女孩子,事qíng决定了就会去做,说走就走,不留任何余地。你看看,你为别人考虑了,别人什么时候考虑过你?就算是至亲的人,面对利害冲突时都会再三犹豫权衡,更何况那种肤浅易逝的男女关系。许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你的,除了你自己,所以,从感qíng上来说,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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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许可的脑袋里乱哄哄的,许瑞怀一席话说完,他却只听清了其中几个字,说走就走,不留任何余地
许瑞怀看着儿子一脸迷茫的神qíng,完全不似往日的飞扬跳脱,心下多少有些不忍,于是缓缓说道,你还年轻,有些事qíng需要时间,我也不bī你,你自己会慢慢想通的。诺诺那孩子毕竟是你的亲姐姐那孩子,他突然低叹一声,虽然行事果断有主见,但是太过冲动,也没什么事业心,这棱角还没撞圆,始终难成大器。
二十岁的许可呆呆的站在那儿,听着许瑞怀絮絮叨叨,思路一时模糊一时清晰。诺诺为什么是他的姐姐?几天前还在一起的人,那么难以割舍的两个人,就这样各奔东西,从此再不相见。
七年前的场景,渐渐黯淡,变成了浅眠里的如梦似幻的景色。
今年的冬季,寒冷异常,大雪纷纷扬扬。
许可和前来的王总寒暄了几句,便要一同步入餐厅,余光向斜后方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下属仍是跟在身后。那男孩是亲戚家的孩子,高中毕业后不想读书,便进了公司打杂,有时跑跑腿或者充当他的司机。男孩正处二十岁左右略显青涩的年纪,为人有些腼腆,对成人的社会颇为好奇,此时他正朝着金碧辉煌的酒店里间探头探脑。
许可顿住脚步,扭头对他说,去旁边找个小饭馆把晚饭解决了,完了在车里等着。
一旁的王总四十来岁年纪,为人和善jīng明,看那男孩愣头愣脑的模样以及两人的相处模式,估摸着他不是这位许总的亲戚也是熟人的孩子,忙说,小孩子嘛,喜欢新鲜,让他一起进去吧。
许可不以为然地笑笑,对那男孩说,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年纪小小的,就想着吃香喝辣,没点眼力劲儿,别让我养出个饭桶来,说着冲他略微摆了摆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虽然仍带着微微的笑意,言语间已是不耐。
王总不再多说什么,那孩子脸上一红,一猫腰便跑不见了。
第56章 相见不如不见
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姜允诺提前几天飞往北京。
机翼下的大地,遍布着huáng色和白色夹杂的色块,天气qíng况看上去有些恶劣。飞机不断的下降,和气流相遇时会有轻微的颠簸,那片土地越来越近,在某一时刻,她体会到瞬间的失重感,使得心跳突然变快,她的手不自知地握着安全带,直至飞机平稳着陆。手心里浸润着微微的湿意,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紧张。
也许,只是因为近乡qíng怯。
也许
即使踏上了这片土地,仍然和他相隔着半个中国的距离,而她不想也不能再去与他相见。血缘产生的距离,永远无法用路程来衡量。回国却不见面,不知这样算不算食言。一如数年前她曾信誓旦旦,不会离开他。她的所作所为,已然被烙上了言而无信的标记,如同无形的利器,将身体和心生生分隔开去。
是的,我便是这样的人了,她对自己说,自私软弱,寡qíng薄幸。
而且,多年来一向如此。
出关以后,看见陈梓琛在外面等她。看来要在这儿耽搁几天了,他轻轻的抱了抱她,伸手接过行李,天气不好,又赶上chūn运,回家的票不好买。
没关系,再呆几天好了,她安慰,你事qíng都办完了?
没,我还得抽时间到人家的工厂里看看去。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天寒地冻的,她宁愿呆在宾馆里。
工厂不在北京,一时半会儿的也去不了。这几天去别地的票都挺难买的,陈梓琛复又笑道,你说巧不巧,供应商正好和你是老乡,工厂也在你们那儿。
姜允诺哦了一声,表qíng有些怔怔的。
要不要回去见见你父亲?陈梓琛问她。
不用,我很小就和他分开了。她连忙回答。而且,他也不会希望见到自己的女儿。我们之间,已经很陌生了,见了面也没话可说。
陈梓琛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并不十分关心这些。
他记挂着什么时候能够顺利的签下合约。
*** *** ***
办公室里,许可随意翻看着文件夹里的纸张。
半响,他用手点了点纸上的一列数据,纯碱的价格还行,脂肪醇的就低了点,说着,他把文件夹扔在桌上,不再去看。
刘鑫忙说,是的,姓陈的那家伙太难缠,一个劲儿地对我说什么化工原料退税降低了,这关咱们什么事啊他停了停,见许可的态度不明,于是试探道,许总,这笔单子咱们可做可不做的,不如直接把他给拒了。
许可没作声,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才说,别忙回绝,先吊着他。
刘鑫甚为不解,心想一个小小的贸易商,哪里用得着这样对待,难道是身后隐藏着潜在的大客户?就算有,国内的市场还供不应求,怎么顾得上国外的,这笔生意做得极没道理。
许可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刘鑫回神,有,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叠收据,头儿,我最近可被放了不少血,那姓李的真把自己当美食评论员了,换着法子吃,今晚还有一顿,我都快找不着地方了。
许可轻笑,你这不是留着收据了吗,让你去吃好的还这么多废话。
陪两个大男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刘鑫的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头儿,晚上去天上人间,能报销不?
许可皱眉,出去gān活,没事了别在这儿磨叽,你小子还真当自己是三陪了。
哎,想去也去不了,刘鑫一边走出去一边嘟哝,今晚的饭局多了两个女人。
许可心跳加速,不动声色的问,谁?
刘鑫转身,一个是老李的老婆,一个是陈海guī的未来老婆,前天刚从法国回来。
手里的烟被折成了两段,许可把它塞进烟灰缸里,说,订个包间,我晚上过去。
六点多的时候,他处理完工作,开车赶往饭庄。这一路,握着方向盘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天黑路滑,他像个新手一样使车子频频熄火。
才泊好了车,刘鑫就打来电话,许总,人刚到,都在大堂等您。
他慢慢地走进饭庄,穿过门廊,渐渐驻足。
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背影映入眼帘。
而那个身影看起来如此诱人。心理学家德文德拉辛格曾经宣称,最令男xing心驰神往的女xing,腰围与臀围比例均在0.7左右徘徊。身旁的男人,手搭在她的腰间,手掌的长度几乎遮住她的半侧腰围。
微卷的发丝落在肩头,她穿着浅米色的短袖针织衫,露出臂弯以下的白皙肌肤,及膝窄裙,黑色长靴,曲线毕露,亭亭玉立。陌生的诱惑里,却抹不去熟悉的感觉。
他的心杂乱的跳跃着,期盼伴随着惴惴不安接踵而至。
不知道,她是否有着柔美的侧脸。
不知道,她是否有着修长清秀的眉,黑亮的双眸,以及淡色微抿的薄唇。
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她。
那一刻,他既害怕看见的将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又害怕她这样的出现。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直至服务生走过来打断他的思绪。
他低声回答,我约的人到了。
仍是停滞了数秒,他才向前走去。
李来运最先瞧见他,笑着向他招呼,许总,你来了。
他轻轻颔首,李经理,你好。
那嗓音低沉悦耳,些许沧桑,仍然掩不住不为人知的熟稔。
姜允诺惊惶的抬起头。
霎那间的四目相对,带来的竟是无措的沉默。
她有片刻无法呼吸,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被人扶住。
陈梓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她整个人变得木然起来,不知是否该看他,抑或旁人。
他说,回来了。神色淡然,平静无波,对她,亦如旁人。
她qiáng作镇定,是的。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另外三人都觉得讶异,怎么,你们认识?
他不答。
她不能也不答。
踌躇数秒,她说,这是我弟弟。嗓间莫名的gān涩,她轻轻咽了咽唾沫。
时间仿佛停顿。
李来运回过神来,拍掌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看来我可以功成先退了。
刘鑫暗自寻思,难怪难怪,原来是给自家姐夫留着面子,只是这姐弟两人看起来并不热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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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梓琛笑着向他伸出右手,原来是自家人,许总,幸会。
许可的右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并不同他的相握,只是略微点头,说,幸会。而后又转向李来运,李经理,吃顿饭还是要赏光的。
陈梓琛讪讪的,随即略作掩饰的笑了笑。
众人寒暄之后,走向楼上的包间。
许可走在前面,他摘下手上的戒指,装入口袋。
姜允诺只觉得旋梯的台阶又堵又长,脚下的鞋跟太高,登上去很有些费力。她原本就如同受了重创之后jīng神不济,此时只得用手抓住扶杆一步一步迈上去,渐渐落在人后。前方,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举手投足之中,年少时的清新生涩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以及鸷伏在一切表象之后的某种隐晦不明的气质。一时间,她无所适从。他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七年的生活,各自的轨迹,是无法弥补的断层,令人惊心的隔阂,然而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左右,在他看不见她的时候。
席间,陈梓琛坐在她的身旁,他坐在她的对面,谈笑自若。
大家说起他们婚期在即,陈梓琛客套道,原本我们打算先回去探望一下伯父,可惜最近火车票和飞机票都很难买到。
许可抿了一口酒,微笑说,你们能回去,他一定很高兴。qíng恳意切,毫无破绽。
姜允诺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丝,没有说话。
李来运哈哈笑道,陈总,这岳丈家肯定是要去拜访的,顺便还可以过去看看厂子。
陈梓琛今天刚得知未来老丈人家经济条件不错,心里已经有了拉拢的念头,于是摆摆手说,这次回来,肯定是要给他老人家拜年的,工厂就不用去看了,自家人哪有信不过的。说完,侧头看了看姜允诺。
姜允诺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此时只好装糊涂,充耳不闻,低头吃菜。
陈梓琛只好开口,诺诺,要不咱们先回你们家一趟?
说话的当儿,许可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再放下时,一小杯五十二度的五粮液已然见底。
刘鑫在一旁看了暗暗称奇,心想老板今天是酒瘾上来了。若是搁以前,许可是能不喝就不喝,平时应酬多,美酒佳肴早就看腻了。今天也没什么人劝酒,老李是带着自家老婆一起过来的,有人管着,不敢放肆,陈海guī两口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喝的主,唯独他老人家,自斟自饮,倒是喝得挺畅快。
刘鑫担心等会儿没人开车,也就不再碰酒,只随着女眷们喝了些饮料。
姜允诺的话一直很少,偶尔只和李来运的妻子jiāo谈几句,其余时间默默吃菜,或者是那人说话的时候,她会竖起耳朵听一下。与其说她心不在焉,还不如说是高度紧张。
此时,陈梓琛极其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她无言以对。正在犹豫如何拒绝的时候,只觉得席上的另外五人都看着自己,他似乎也正看着自己,于是歉意地笑了笑,说,我的假期时间不长,要不今年先回你们家,明年再去我们家吧。
李来运笑道,陈总好福气,姜小姐真是体贴,哪像我们家的,每年三十都和我吵架,说要回娘家过年,话音未落,被自己的妻子轻轻捶了一下,众人莞尔。
陈梓琛当然不明白姜允诺心里的七弯八绕,只一个劲儿的暗地埋怨她不会来事。况且,人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供应商虽说是未来小舅子,却不相熟,半顿饭的功夫,也没看出许可是个什么样的人来,万一工厂那边的qíng况不实,又怎么和合作伙伴jiāo待。再说,回去看看老爷子,大伙儿关系处好了,先不谈这次合同能否签的顺利,以后许家的生意再做大一些,说不定自己也能分上一杯羹。
想到这儿,他对姜允诺笑着说,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安排出时间回国一趟,今年还是去你们家过年吧别和我争,就这么说定了。
李来运的老婆对自己老公说,你看看人家,相敬如宾的,哪儿像你啊。
李来运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能和人家新婚蜜月的比吗?
几个人都是一笑而过。
陈梓琛说,最近这票还真不好买
许可侧头对刘鑫说,你明天把我和张秘书的火车票给他们送过去,你也一起回去,顺便带他们去厂里转转。
刘鑫点头称是。
陈梓琛忙说,那怎么好意思
许可抽着烟,他随意的弹去香烟上的灰烬,说,没事,我这儿的事qíng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办完,你们先回吧。一时半会儿的买不着飞机票,只有火车包厢的,时间是长了点,一路过去倒也不累你也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关颖正好从美国回来,大伙儿都说过年的时候要聚一聚,没想到你也回来了。后面一句话是对姜允诺说的,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任何称谓。
姜允诺的心噗嗵噗嗵的乱跳了几下,不得已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里,那里不见一丝波澜。
于是,她说,好。
他不再看她,目光移向别处。
过了一会儿,李来运的老婆和姜允诺闲聊,你多少年没回来了呢?她觉得这姐弟俩有些奇怪,看上去比普通朋友还要生疏,因此又说了一句,你们俩很长时间没见了吧。
姜允诺暗自叹息,点了点头。
对方仍然不依不挠,多长时间没见了呢?
她看了他一眼,他不说话,吃菜,喝酒,吸烟,自顾自的。
每逢这种时候,他都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她心里突然有些着脑,于是答道,十四年。话说出口以后,才发现这个答案是多么的荒谬。
果然,那个女人觉得诧异极了,那么小就分开了?十多年没见,居然还能认出来。
她笑了笑想蒙混过去,女人却连连说,十多年没见啊,小孩子变化应该是很大的
她暗想,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不期然的在他的唇边捕捉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满是戏谑的味道,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他自己。
那样的笑容,仿若回到傲气却不屑与掩饰的年少。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
那天晚上,刘鑫觉得自己的老板喝得有点高了。
走出饭庄,许可把车钥匙扔给了他,示意他开车,而自己坐在后排的位置。许可喝酒一般不上脸,哪怕喝醉了,旁人也未必能看得出来。刘鑫跟了他好几年,总结出如下规律,许总不想说话的时候,要么是在埋头工作,要么就是喝醉了。
刘鑫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许可,他闭着眼睛。刘鑫不确定他是否睡着了,突如其来的,一声呢喃从他的嘴里逸出来,他好像在说,诺诺
那一声极浅极低,刘鑫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无聊小番外
屋外,大雪纷飞。
隔着覆满水汽的玻璃窗,路旁匆忙赶路的行人身影,隐约可见。
酒吧入口处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数声,一名年轻男人推门而入。来人身量很高,浓眉利目,神色冷峻。他举目向四下里看了看,视线停在了某一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抬起手,朝着坐在角落里的两人打了个招呼,随即走了过去。
怎么着,你俩还没散伙?陆程禹说着在两人对面坐下。
雷远笑骂,这说的是人话么?他一扬手,扔了张大红帖子在桌上。
陆程禹瞥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有点讶异的挑挑眉,修成正果了哈,他拉开一罐啤酒,和坐在雷远身边的女子略微碰了碰杯,关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关颖笑着抿了口酒。她半个月前才回国,这几年,和雷远分分合合,藕段丝连,来来回回折腾了无数次,突然决定结婚,也难免别人会觉得惊讶。
雷远极为不慡瞪了陆程禹一眼,拿下关颖的酒杯,少喝点,对孩子不好。
陆程禹恍然大悟,有了啊?
关颖横了雷远一眼,对陆程禹说,他做梦。
雷远辩解,为了下一代的健康,我们要提前戒酒戒烟对吧?
关颖不想听他瞎掰,伸手戳了戳他的嘴,现在随你怎么乱说,等会儿小姜过来,你可别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雷远嬉皮笑脸的凑过去,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陆程禹受不了某人一脸的白痴样,对关颖说,这孩子不好带,你以后可得辛苦了。
关颖一把推开雷远,没点心理准备,我敢往火坑里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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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页
雷远冲陆程禹连连摆手,行了,请帖也拿了,你丫可以滚了,别忘了包个大红包给爷送过去。
陆程禹说,忙什么,等姜允诺来了我再走。
雷远笑道,怎么着,还对人家姐姐念念不忘?孩子都有了,别想那些花花心思。
陆程禹看了他一会儿,不由失笑,脑残吧你。风铃杂乱的响过一阵,从门外进来几个人。陆程禹向那一行人看了几眼,转而又对雷远说,你他妈别乱说话。
雷远看着那些人,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红包厚一点,我就少说一句。
关颖不解,什么啊?
雷远笑着说,陆程禹他们家孩子他妈来了。
关颖觉得这称呼极其绕口,不及细想,一位身材火辣的女郎踩着七寸细高跟鞋噔,噔,噔的已经走到桌前。女郎扬手就给了陆程禹的脑门上一个栗子,压低声音说,你还在这儿玩,孩子在家没人管。
陆程禹气结,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把她拽到一边,朋友在这儿呢,多少给点面子。
女郎这才发现坐在旁边津津有味看戏的关颖和雷远,于是对他们笑了笑,附在陆程禹耳边说,下次注意,下次注意。今天星期二,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你忘了?陆阿姨打麻将去了,你爸一个人在家都快忙疯了。
陆程禹瞪了她一眼,那你还出来?
女郎满不在乎的嚼着口香糖,凭什么啊,今天又不该我当班,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孩子他爸是吃白饭的?残了?瘫了?还是挂了?
陆程禹看着她,叹了口气,点点头说,行,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回去。
女郎这才满意的拍拍他的肩,哼着小调走去自己的朋友那边坐下。
雷远说,瞧瞧,瞧瞧,这就是一时把持不住,搞出人命的后果。
陆程禹没理他,临出门前对关颖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过了一会儿,雷远搂着关颖说,没想到我们三个人里面,这小子是最先有孩子的,咱俩也赶紧生一个,不能差的太多了。
关颖白了他一眼,这也要和人比?
要不我们生个女儿,专去勾引他儿子,勾上手了在把人甩了。
如果生的是儿子呢?
那更好去勾引他们家儿子的媳妇儿,给他们家儿子戴绿帽子,专生咱们家的孩子。
缺德,gān嘛和人家小陆过不去?
谁让那小子比我先有儿子的。
恶搞番外
天空yīn沉一片,鹅毛大雪却似乎下累了,中场休息中,只让几片轻舞飞扬的小雪花充充场面,免得冷场。
抬头望天,姜允诺的心也似天空一般晦涩沉重,却又激qíng澎湃横冲直撞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沉寂了七年的心跳,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能轻轻放下,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镇定的面对他,以为自己能在见到他的时候,波澜不兴的说声嗨,可可,好久不见!显然事实证明,七年的时间还远远不够
乍见他的那一刻,沉寂了七年的心脏猛地收缩,果然只有他只能是他才能对她造成这样无与伦比的撼动,那一刻,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好行李马上逃回法国去,慢慢等待qíng绪平复下来。
她的胆子,似乎还是跟七年前一样,没有长进啊。苦笑的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私心希望老天的雪再下大一点,最好把她的所有回忆和感qíng统统湮灭掉,这样她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街道中心的广场,冷冷清清得几乎没有行人停留,具是行色匆匆,她却茫然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从广场上传来嘤嘤哭泣的声音,虽小声却也无比清晰,清冷凄切,不觉让她恻然。
望向声源处,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双腿曲起,两手抱膝,旁若无人的哭泣,片片雪花落在她发间、肩头,堆积薄薄一层,却平添一份我见犹怜之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这么伤心
每天,都会有这样一群人,为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挣扎着,沉浮着,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渺小而卑微,试图挣扎却徒劳无功,只能怨命运不公。
女孩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见离她十米远处,一个黑衣男子静静的守着她,却不上去安慰,任凭飞雪打在身上,落入颈间,冰凉入骨,他却仿若未觉,只是那样专注的凝睇着女孩,仿佛这是天地间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女孩大约哭累了,抬头,露出了一张泪痕jiāo错的脸蛋,却意外的对上了那双专注的眸,猝不及防。她愣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却再次决堤而出,她没有拭去,任凭它肆意流淌,双眸怔怔的望着他,仿若痴了
姜允诺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为他们留下一个私密空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旁人无从参与,无法gān涉。
为什么要订婚?女孩轻轻问。
沉默的男人眼底掠过一抹痛楚,小羽,你是我的妹妹最后两个字,说得无比艰难,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姜允诺离去的脚步一滞,脸色蓦地苍白,血色尽褪。那种绝望,别人可能无从意会,对于她这个沉浮了几载的人而言,却太过熟悉。
不是亲的,我知道你是爸妈结婚五年都没有孩子,所以领养的,拿这个做借口,你太差劲了。女孩qíng绪相当激动,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小羽,我是你亲哥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进姜允诺耳中,让她几乎心口疼痛了起来,脑中翻腾的都是可可,可可的笑容,可可的眼泪,可可的哀求,可可的绝望心像被人纠紧了,痛得窒息。
女孩呆住,愣愣的看着男人,像不认识他一样。
我是爸在外面生的,当年因为长辈坚决反对,爸才娶了妈,他甚至不知道那个生我的女人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就是我。男人的眼神很冷,面无表qíng,甚至隐隐带着些许讥诮。
女孩扑进他怀中,狠狠将他抱紧,范弈,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声音颤抖,若风雪中的小花,柔弱得一碰就碎。
小羽,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也从不骗你。男人语带怜惜,却显得异常清冷。任她抱紧,却吝于伸手回抱,眸底,是旁人无法察觉的刻骨悲哀。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你从不对我说谎,为什么现在要骗我,你可以不爱我,可以不要我,却不可以骗我,你可以移qíng别恋,可以去和那个女人订婚,就是不要拿这种拙劣的谎言搪塞我我会承受不了女孩呜咽着,双手捂住耳朵,拒绝去听。
男人温柔的拉下她的手,小羽你能逃避一辈子吗?我们是亲兄妹啊
那又怎么样小羽抬起婆娑泪眼,对他绝望的嘶吼。
换男人怔在那边,什么叫那又怎么样?
姜允诺浑身一震,倏地回头,脸色依然苍白,血色皆无。
女孩的表qíng带着焚毁一切的火焰,眸瞳紧紧盯着男人,右手紧握成拳,敲在左胸,这里住着一个名叫范弈的男人,已经扎根在我心底,牵连着我的血脉,有了他,我的生命才会完整,我为他哭,为他笑,因为他快乐而快乐,因为他悲伤而悲伤,没有他,我的生命变成一片虚无,心似废墟,过着行尸走ròu的生活,这就是你想要给我的幸福?你要我将他连根拔除吗?
她一步步往前bī进,他却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后退,为她的决绝,为她的不悔所震撼。
你要我将他连根拔除吗?她轻声bī问,连根拔除我的血脉,我就死了
不准胡说!男人停止后退,一把将她抱紧,恨不能揉进体内,颤抖的身躯,犹带着仿佛会失去她的恐惧,脸上面无表qíng的面具被火焰彻底焚毁。
姜允诺呆住,神qíng一片茫然,手却越攥越紧。脑海中那句连根拔除我的血脉,我就死了一遍一遍的回放,一遍一遍的化身为刺,狠狠地扎进她心脏,化身为刀,凌迟她的脉搏
你爱我吗?女孩轻声问。
男人又一次沉默了,他怎能任爱意肆意横行,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问题,牵涉到了太多问题,道德的谴责,父母的震怒,亲朋的惊诧,好友的不谅解。生在这个社会,要面对的东西太多太多,完全是超出她承受范围的。他怎能舍得,怎能忍心舆论拿看怪物的眼光看她,就让他替她挡掉那么多可能的伤害,只要她平安无忧的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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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年轻,这种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最终不复存在。她的年轻,甚至还没经历过挫折,这样的幻灭,会促使她成长吧。他这样待他,才是最好的结局。从此后,他与她虽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原来是你已经不爱了。一度让她神采飞扬的火焰渐渐寂灭,她明亮的眸慢慢黯淡了下来,我所有的后盾就是你对我的爱,所有的倚仗也是你对我的爱,而如今连这惟一的她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
男人惟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仅有无言的安慰,却让人更觉心酸。他不能开口反驳,不能出言否认,否则,前功尽弃。微微颤动的睫毛,能泄露一点他的qíng绪,至少证明,他并非表现得那样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顾忌爸妈的看法,朋友的看法,甚至街头任何一个陌生人的眼光,都比我来得重要因为你宁可伤害我,漠视我,疏离我,也不愿再说一次你爱我,他们已经把你的心占得满满的,容不下一个我了女孩的灵魂仿佛已经抽离了躯体,想推开他的禁锢,却又被他抱得死紧。
小羽小羽男人急切的呼唤她,她却仿佛已经听不见了径自喃喃道,也许真的等我死了你才会
男人疯狂的吻住了她,不想听她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以吻封缄。
没有人,没有人比她更重要,从来没有人能如此挑拨他的心绪,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么害怕失去,恐惧她会象一朵娇弱的花,凋零在自己手里。
小羽小羽不要吓我小羽男人手足无措了,只能抱紧她,一遍遍呼喊她名字,我答应你,以后不再骗说不爱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们有血缘也没关系,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国家只求你不要再吓我了我不能失去你
姜允诺怔怔流下泪来,这样也可以吗?可以这么自私吗?她也可以吗?
女孩与姜允诺的视线对上了,方才没有焦距的眸蓦地对她眨了一下,露出了一抹jīng灵古怪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一抹狡黠,一抹得逞的得意,脸上甚至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姜允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揉了一下。
在男人亲吻她脸颊时,那抹笑容很快隐没,变成了原先的哀伤,眼睛依旧没有焦距。只是双手自发抱紧了男人,头枕在他肩上,脸上偷偷绽放了一丝满足。
这辈子,再也不会放手了,就算要与全天下为敌,她也不会放手了
姜允诺挂着眼泪的脸上,也缓缓释出一抹笑容。
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57章 爱qíng的价值ˇ
年关难过,这句话正好应了姜允诺此时的际遇。
下了火车以后,刘鑫为他们在酒店里租了房间,并且约好过两天一起去看厂。
放下行李,陈梓琛和在法国的合作伙伴打电话,姜允诺无所事事,便站在窗旁看雪景。
漫天的雪像面粉一样扑簌簌的洒下来。
陈梓琛搁下手机,走过去从后面圈住她,很多时候他并不能把她看得透彻。
她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些僵硬,而后稍稍挣了一下。好在他并没用多少力气,任凭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陈梓琛说,你弟弟这个人,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相处,你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她片刻怔忡,哦,大概是因为不熟吧。
陈梓琛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诺诺,都是自家人,相处的时候热qíng点,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挺好的,怎么见了他,反而冷冷淡淡的?
有吗?还好吧。她起身去收拾行李,随口问了一句,生意谈得不顺利吗?
她很少过问这些事qíng。陈梓琛笑了笑,含糊其词,先去厂里看了再说吧。
他们住的是套间,晚上她抱着电视看到凌晨,而后借口睡不着,拿了本书去卧室外面的沙发上捱了一宿。好在陈梓琛在这方面从来不曾勉qiáng过她。
她睁着眼睛等到天明,心说,姜允诺,你又犯傻了么?还是一直就没明白过?
虽说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的,但这事也太凑巧了点。
天亮以后,陈梓琛催促着她要一起去见见许瑞怀。她无法,只是说,随你吧。她的婚姻,总有昭告天下的一刻,这会是一个让寻常人喜闻乐见的结果,从此以后,她便可以断了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们来到许瑞怀在江边的住所,没人在,陈梓琛扫兴而归。
不久,姜允诺联系上关颖,这才得知她婚期将至,于是约好去酒吧见面。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带陈梓琛一同前往去。陈梓琛在本市也有同学和朋友,于是两人暂时分头行动。
去到约定地点,见着了人,雷远笑呵呵地问她,还有一个呢?怎么藏着掖着不愿带出来见人,怕什么啊?
关颖在桌子底下踢了他好几次,赶紧转移话题,小姜你回来的正好,我还没找着伴娘,认识的几个女生要么结婚了,要么连孩子都有了。
雷远接话道,就算没结婚也不行,那几个长的也忒寒碜了点,还是咱们允诺好,越来越有女人味,就是不知便宜了哪只蛤蟆。
姜允诺笑着说,是啊,我们关颖这样的大美女不知便宜了哪家的傻小子。
她还要给的人傻小子生傻小小子。雷远倒是满不在乎。
关颖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去你的,我儿子才不是傻小子。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谈论起婚礼,各自的工作,共同的朋友,唯独没有提到许可。
雷远把喜帖递给姜允诺时说,我们不知道你那一位的名字,也没写上,到时候爱带不带随你,对了,来两人就给两份礼钱,我还指望着用这些红包再去付套房子的首期呢。
关颖笑话他,丢脸丢到家了,有你这么找人要钱的吗?
雷远嘻嘻哈哈,人家老弟现在成大款了,要不咱们宰他去,这小子在学校那会儿没少找我借钱
姜允诺低头喝了口酒。
关颖悄悄踹了雷远一脚,雷远轻轻笑了笑,又正色说,颖颖,你说咱们办五十桌酒是不是少了点啊,我一同事也才结婚,整整办了三天酒席,最后数红包数到手抽筋
又胡乱扯了一会儿闲话,天色渐晚。三人出了酒吧,各自回去。
雷远开着车,微微摇了摇头,这事不对啊?
关颖问,怎么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该婚的也要婚了,怎么还是提都不敢提呢?
关颖回过神,这种事谁会好意思说?又不是一般的恋人,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
雷远连连摇头,过了一会才开口,我怎么觉着,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断地重复啊。
关颖想了想说,我看不可能。按理说,年龄越大越胆小,在怎么也会忍着,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多不现实啊。肯定不可能。
雷远笑道,要不咱们赌一次?我赢了,你得给我生俩孩子,反正咱们都是独生子女,可以多要一个
关颖笑了笑没有接话,那些事qíng在她的心里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这么多年飘泊在外,虽然和姜允诺不曾见面,但是两人也常通过网络保持联系。在学业和工作的抉择阶段,她们曾相互探讨,彼此鼓励,只是唯独没有听到姜允诺提过这位新男友,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感qíng生活闭口不提。
而与此同时,关颖恰好疲乏于同雷远常久以来的分分合合,小打小闹之中,曾视男女之间的感qíng为一切的烦恼之源,所以也不愿多谈,直至此次她一时冲动,辞掉北美的工作,回国结婚。人生的决定,有时并非来自于长久的考虑,而是彼时的需要。除开感qíng,这时的她,开始向往安定的家庭生活,知根知底,条件不差的雷远正是不错的人选。岁数渐长,想法自然也多了,年少时单纯而执着的爱恋,也不过是入围的条件之一。也因此,关颖难以相信,姜允诺没有做过类似的考虑,并且在她看来,姜允诺是比她更冷静更决断的一个女人。
至少,她们都不是甘愿为爱qíng可以轻易放弃一切的女子,除非,这段感qíng具有现实的价值。
这天中午,陈梓琛约了刘鑫,和姜允诺一起驱车前往位于市郊的工厂。阳光及其罕见的破云而出,软弱无力的飘落在铺散着白雪的大地之上,丝丝缕缕的淡淡光线如同一件勿须jīng心打造的防制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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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鑫那儿得知,许可尚未返回本市,姜允诺这才安下心来。她不愿见他,却又对和他有关的一切分外好奇。在经历了那段晦涩的岁月之后,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之时,这份小心遮掩的好奇心已教她无法抑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她的内心即彷徨又雀跃,仿佛这样,她可以接近他,又不会被人发现。尽管这种感觉让人多少有些窘迫。
城郊路面上的雪积得更厚一些,地域开阔,北风带着隐约的哨音刮过脸颊,脆弱的阳光难觅踪迹。三人进了工厂大门,路过花坛,不远处便是办公楼和数排厂房。
走至办过楼前,才看见大路拐弯处的厂房旁围着一圈人,有提锄头的,有拿着铁锹的,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做什么。正在诧异的时候,楼里大步走下来一个人,那人走得太快,脚踩在雪地里不小心滑了一下,刘鑫赶紧上前扶住他,哟,沈厂长,您慢一点,路滑得很。他又指着厂方那边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沈厂长才五十出头,两鬓已是斑白,一张老脸上散布着深深浅浅的纹路,一看便知道是cao心惯了的。此时他皱着的双眉之间清晰显出川形褶皱,神色颇为气愤,还不是那帮guī孙子把电线给掘断了,闹得厂里停产了。
刘鑫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北京那边的买方正催着一批货,现在正赶着,可别都耽误了。他见沈清河连大衣也没穿,一副拼了老命的气势单枪匹马的就往前冲,赶紧拉住他,您先别激动,咱们再叫些人来,要不先报警再说。
沈清河年纪越大脾气越硬,张口骂道,报警有屁用,还不都是那几个土皇帝唆使过来闹事的,条子都是他们家的,要不他们敢这么闹?而后问道,怎么你们许总还没回来?他向大门处看了看,突然用手指着那儿说,小刘,那是不是许总的车?我看着挺像
不远处的停车场,果然看见一个人跨出车门,向他们走过来。黑色羽绒服,下面是旧色仔裤,裤脚搭在低帮皮靴里。皮靴踏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声响,逐渐清晰
忽然之间。姜允诺觉得远处的雪光极为刺眼,此时的猝不及防并不亚于上次见他的那一刻,她开始为自己曾有的侥幸心理而羞愧不已,脸上也不由得热起来。
他越来越近了,可以看清他的眼神,沉静若水,从容如昔。
接下来的,依旧是点头,握手,寒暄。
沈清河向许可说了qíng况,愤然道,这帮兔崽子都是说不通道理的,厂子没垮那阵,他们就跑来挖水断电,闹得厉害了,上面的人也没辙,又不能动粗,国营企业么,水啊电的只好由着他们用去。现在工厂里停产的停产了,能卖得也卖了,他们还跑来闹
沈清河嘴里所说的兔崽子,是附近游手好闲的村民。有些是靠爹妈种地养着惟恐天下不乱的主,有些是因为工厂效益不佳提前下岗又不愿出去自谋生路的职工。每每看到这些人,沈清河都会连连摇头,年纪轻轻的,不想着怎么去赚钱,就知道惹是生非,都指望着天上能掉下馅饼!
许可看着黑压压的那群人,似乎并不在意,快过年了,他们不来闹腾一下,倒是奇怪了。没事,迟早要碰上的。
现在要做实业并不容易,工商税务,银行信贷,司法机构,电力水利,处处都是大爷。不过好在人家都是各司其职,在一定程度上秉公办事,只要积极配合工作,努力搞好关系,多半不会产生矛盾。最难缠的却是这一带的地痞流氓,以及那么两三个贪心不足的地头蛇土皇帝。时不时唆使些村民来厂里小偷小摸,搞点破坏,他们想要的无非一样东西,钱。
人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许可对姜允诺和陈梓琛说,今天不巧,车间停产了,让小刘带你们去办公室里坐坐,我先过去看看。说话间,厂房那边的肇事者和保卫处的人已是闹得不可开jiāo,战况眼看就要升级。许可俯身拾起一把被人丢弃在路边的铁锹,拿在手里掂了掂,就和沈清河一起往那边走去。
姜允诺看见他手里握着铁锹,心里突突的跳着,不由自主地说了声,许可
已不记得有多长时间再没提起过这个名字,口齿间尽是生涩。她站在那儿,脸上又热了起来,浑浑噩噩,难以自持,如同置身在梦里。
许可的身影顿了顿,转身,看见她立在雪地里,脸颊微红,眸光里似有薄暮飘过。
他注视着她,神色莫名。
她微微垂下眼睑,看着他鞋边的雪末,笑着说,悠着点啊。此外,再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没事,他说,上楼去吧,外面冷。
第58章 何处不相逢[VIP]
半年前,这家化工企业濒临倒闭,许可买下了其中的两处jīng细化工车间,扩大了自己公司原有的生产规模。作出决定以后,许瑞怀曾拍着他的肩膀称赞,这才像我的儿子,不怕你没那能力,就怕你没胆量做。钱不够的话,把那几处空房子卖了,只留江边的那一套给我养老就行,总之,你尽管放手去做。
一直以来,许可除了烟瘾过重以外,再无其它的不良嗜好,只是没曾想,做生意也会让人上瘾。他不缺钱花,却缺少了某种可以填补生活空缺的事物,他急需另一种jīng神上的支柱,又或者,需要更为qiáng烈的刺激来麻痹自己。那段时间,为了这笔投资,他几乎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能借得也借遍了,他和许瑞怀名下的房产几乎所剩无几,犹豫再三,少年时曾住过的那套公寓却没舍得卖出去,公寓位于老城区,周边环境嘈杂脏乱,即便是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吧。
筹款到了最后,仍然少了两百万,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化工厂的厂长沈清河挺身而出,动用自己的关系帮他去市里的轻工局借来了这笔资金。沈清河在业内打拼了三十余年,经验人脉都不在话下,当初来这儿也是受命于危难之时。该企业本是从建国初就成立的老厂,也曾有过红火光辉的岁月,现如今由于经济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中难以避免的深层矛盾,却变成了本市大中型企业里的一只烫手山芋,依靠原本的力量早已回天乏术。局领导虽然信不过许可这位初出茅庐的私人企业的业主,却极为看重沈清河,更何况这烫手山芋搁在手上再也看不见冷却的希望,于是也乐得成全。
沈清河拿到这笔款项以后对许可说,许可啊,你沈大哥我这人的xing格素来是有话就说,这个忙我也不是白帮你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两件事?
许可的心里早已有了计较,他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数月来的接触,他已是了解这位老厂长的为人,是个办实事的人,难得的两袖清风。
沈清河微微摇头,你年轻,做事还欠缺点火候。我这么说你,你别不服气,只这一件事,你问都不问就答应了,心里没点防范,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许可笑道,难得沈大哥你看得起,叫我一声兄弟,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会看人。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沈厂长你跑前跑后的帮了我不少忙,我再去疑神疑鬼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太说不过去了。
沈清河哈哈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够慡快。而后又正色说,在社会上混着,除去那些人踩人的事qíng,无非是困难的时候,你拉我一下,我扶你一把。处处算计,不如与人为善。我沈清河这辈子虽然没混出个名堂,但也无愧于天地良心,出去办个事求个人,人家都还卖我几分薄面。赚钱这档子事,也不是靠算计来的。
许可点头答道,不错。
沈清河又说,我这儿有两件事,一件,厂里有几个技术员,都是读书人,大学毕业的,当年他们进厂的时候,厂里qíng况还不错,他们在这儿也成了家,都是拖家带口的,现在工厂也不行了,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他们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不比这周边的农民,下岗了还有块地种种,年纪轻的还能出去找个工作,他们算是大半辈子都困在这穷乡僻壤了,我看不过去。你看能不能
许可说,这个不难,我那儿也需要这样的人。
沈清河忙说,那太好了。还有一件事,我这儿有份名单,都是厂里的困难户,双职工,上有老下有小,但都是在jīng化车间里做得不错的,你看能不能先用着,观察一段时间,觉着不行再换?
许可看了看名单,略一沉吟才说,行,请生不如请熟,只不过这里人数多了点,估计要划掉几个。
沈清河笑着说,你看着办,总不能白养着他们,你也不是做慈善事业的,我这个做公仆的也只能帮到这一步了,尽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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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相似的处世观念,许可和沈清河相处的极为投缘,遂结成忘年之jiāo。沈清河对于这位不到而立之时的年轻人很是赏识,说他聪明能gān,又不乏宅心仁厚,颇有些儒商风范。因此,沈清河也乐于为许可引荐一些铁路水运和业内的朋友。渐渐的,随着人脉和销售渠道的扩增,许可的这笔投资总算有了起色,公司的运营也大有风生水起的势头。
可是,麻烦也接踵而至。
此时,许可和沈清河站在人群之外,保卫处的几人被团团围住,推搡吵闹,争执不休,村民模样的人大声嚷嚷,叫你们老板出来,快出来。许可将手里的铁锹掷在地上,哐当一声重响,众人都回头看向他。有围观的工人认识许可,纷纷喊道,许总。
村民们听说老板来了,都围了过来,你喊一句我嚷一声,无非是说工作没了,没钱过年,厂里要负责之类的话。这里面有些是原来厂里的职工,有些是跟过来凑热闹乱起哄的地痞。
沈清河一听这话就心烦,大声喝斥,当初厂里都给过赔偿金,加上许老板给的,每个人拿到手里的都不少。白纸黑字的,你们都是签过合同,怎么现在又跑来闹。你们这些家伙,年纪轻轻的,不出去找点门路,就知道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那些人哪里想听这些,起哄道,沈清河,这工厂还不是你给整垮的,你他妈还不趁早下台。
沈清河一时气结,辛辛苦苦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却落得个骂名,哪有不郁闷的道理,只得说,以前厂里的事和许老板无关,你们这种闹法,人家怎么做生意?
那些人又说,怎么无关?姓许的一来,咱们都下岗了,怎么和他没关系?这句话一说,又是闹哄哄的一团。
许可大声说,这么各吵各的,谁听得清?你们这些人里谁说得上话的,让他站出来说,有什么问题,让他来说清楚!闹来闹去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听他这么一喊,众人纷纷看向一个披着棉袄的壮汉。那人也不推辞,慢慢的走到他跟前,无礼的上下打量着他,哟,许老板,挺年轻的嘛,咱们兄弟几个也没什么事,就是快过年了咱们来溜达溜达,你这生意做得好啊,整天里机器轰轰的开着,大烟囱了黑烟冒着,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许可点点头:谢谢。不过你们这一溜达,就把厂里的电线给掘了,这个损失不小。
沈清河认得这个人,于是说,你这个牛二,就知道是你带的头。你叔叔也不管管你,叫他出来看看,他村里的人就知道瞎折腾,也不学学别村的勤劳致富。小兔崽子,反了都。
牛二一副无赖样,沈厂长,我还以为你把我老叔给忘了,你这厂子一垮,我们村连浇地的水都没了,地都荒了,我二叔心里着急成天在家叨咕。转而对许可说,许老板,你一来,咱们村下岗的不少,地也没得种,这大过年的,你说该咋办吧?
许可笑笑,好说。反正现在也停产了,我把厂房卖掉,去别处做去,我就不相信,在别地做不了这生意,他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后的一群工人,这些人里也有你们村的,全都解雇了,要不你们大家绑在一块儿死。
工人们一听这话,不gān了,原本是看热闹的,现在都和刘二那帮人吵了起来,说什么谁谁谁,当初是自愿拿了钱不做了的,现在又跑来闹,不讲道理云云。牛二一看茅头指向了自己,脸子上过不去,和着几个壮汉作势冲上来想打人。
另一厢,刘鑫早就叫了几个人跟在许可和沈清河旁边。许可笑道,我这边人少,你们有种就过来,把我这个雇主给打残了,剩下的伙计们又得下岗了。我看你们找谁闹去?话音未落,工人们就围上来一把拦住牛二。
牛二那边的人数占了劣势,再说也不敢真打,着急了,掏出手机蹲在墙角不知在和谁讲电话。
沈清河拍了拍许可的肩膀,低声说,看看,肯定是他们村村长,兔崽子他叔挑拨的,无非想捞点好处。
许可叹了口气,看来这山头是一定要拜了,厂里的qíng况刚好一点,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现在就把那几个土皇帝约出来坐坐,几个人的yù望总比这一群人的要容易摆平。
沈清河想想也是,只好如此。沈清河和那些人以前没少打jiāo道,把他们请出来以后,牛二的叔叔不过安抚了几句,村民们很快就散去。土皇帝们看起来不像庄稼汉子,倒像一夜bào富的生意人。众人都心知肚明,表面上却相谈甚欢,刚才的那一幕仿佛不曾发生过。
许可和沈清河带着他们去办公楼,远远的就看见楼下站着两人。
待走近了,许可问,怎么不去楼上坐?
陈梓琛笑道,刚才在上面听见吵得厉害,我们就下来看看,你姐姐担心你。
许可看了姜允诺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是吗?
姜允诺似乎有瞬间的忡怔,旋即若无其事的笑笑,你有朋友过来,你忙你的,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看。
许可没有立刻答话,伸手去摸荷包里的香烟,没带。
刘鑫赶紧掏出纸烟递了过去,接着又给在场的男士散烟。
许可慢慢的吸了口烟,对陈梓琛说,你们要是不赶时间,待会儿大家伙儿一起去城里吃顿便饭,你们也可以顺便回酒店。
陈梓琛尚未开口,牛二的叔叔就嘎嘎笑了起来,哎哟,许总你太客气了,这种天气吃狗ròu是最好了,补啊!
许可笑道,吃狗ròu没意思,咱们找家做得好的店子,吃鹿ròu,喝鹿血,才是大补。
好,好,牛二的叔叔吧嗒着嘴连连点头,这种东西男人吃了最好。
许可挑了挑嘴角,又说,完了以后,再去夜总会坐坐,挑个质量好点的。
一听到那句质量好点的,牛二的叔叔就乐得合不拢嘴,只有呵呵傻笑的份。
陈梓琛当然希望能和许可多点接触,只是这顿饭姜允诺吃得相当郁闷,牛二老叔的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就往她身上绕。本以为饭局完了可以回去,谁知又被陈梓琛拉着一起到了夜总会。
包房里,每个单身男人旁边都贴着一两枚美女。唯独陈梓琛没要,他笑着对姜允诺说,早听说国内的夜生活丰富,的确不是一般的腐败,咱们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姜允诺似乎没听见,端着酒杯,眼神游离在沙发的另一端。陈梓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继而笑道,看来你老弟是这儿的常客。
她这才醒过神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九点多了,走吧,这里怪闷的。
陈梓琛挺瞧不上这几个土皇帝,眼前的状况颇有些乌烟瘴气,呆了一会儿觉着没意思,于是带了姜允诺起身告辞。许可正应付着牛二的叔叔,一边冲陈梓琛他俩点点头,一边就着身旁美女递过来的酒杯浅酌一口,自顾不暇。
出了夜总会,姜允诺深深呼吸着夜里冰凉的空气,寒意刺激着心脏,。陈梓琛感叹道,灯红酒绿,香车美人,难怪我那几个朋友一回国就忙着离婚,人啊,一旦涉足了这个大染缸,多有自制力的也能堕落了。
姜允诺附和地笑笑,不愿多说,招手拦了辆出租,回酒店。她离开的那样匆忙仓卒,仿佛想把那个人远远的抛在脑后,想要从此忘记他的一颦一笑,忘记刚才他把手搁在其他女人腰间的那一幕。她早已选择了旁人,又如何能这么苛刻的要求他?
许可喝着酒,只感到疲倦异常,心里徒然间空落落的没点盼头。一直以来,他忙着工厂,忙着应酬,忙着敷衍这些无聊透顶的混蛋,透支着jīng力和时间,透支着脑海里的空白画面,此时却发现,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如同忙碌了一整年的农民,到头来却只能对着颗粒无收的土地。
他暗自叹了口气,jiāo待刘鑫,你在这儿陪陪他们,留点神,别太出格。那牛二的叔叔都里揣着厚厚的信封,怀里抱着香艳美女,正上下其手,忙得不亦乐乎,哪里顾得了旁人。
刘鑫看自己的老板神色不愉,打起十二分jīng神,赶紧应承。
许可拿了外套,下楼取车,想了想,又走到街边的花店买花。
您要什么花?多少支?花店老板问他。
随便吧,他点了支烟,那些花看起来都差不多。
花店老板笑道,哟,这可不好随便,红玫瑰和huáng玫瑰差别可大着。
许可不甚在意,随手指了指其中的一束,就这些,帮我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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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拿着花,敲开了一所公寓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他把花束塞在她的手里,自个儿径直走进屋内,整个人随意的仰靠在沙发上。
只听那女人说,喂,我已经下班了。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59章 一条农夫的蛇ˇ
想起那一天,许可走进她的办公室时,周小全有些愣神儿。她依稀记得,以前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许可掏出纸烟,问她,可以吗?
周小全瞥了一眼桌上盛满烟嘴的水晶烟灰缸,点了点头。她也是个有点烟瘾的人,读书的时候,除了那一本接一本晦涩的心理学原著,便只剩下香烟做伴。
许可拿着打火机点烟,略低着头,双眼微阖,额角短短的发丝垂落,淡淡的yīn影之下,是轮廓分明的脸以及出众的五官。
周小全突然想起,曾经的某个夏夜,一个帅气的男生叼着纸烟在嘈杂的网吧里全神贯注打CS的qíng景。那一次,他们似乎输得很惨。于是,她问了句,你玩CS吗?
什么?许可微怔,而后回答,上学的时候玩过。他的神qíng里带着一丝困惑,显然已经不记得了。
周小全笑道,我的意思是,类似的游戏都是不错的减压方法,人嘛,总需要找一个宣泄的渠道。
所以,他来了。
他的压力来源于自己,他爱着一个人,那个人却离开了,他试图去忘记她,然而做不到。
他工作很累,却难以入睡,或者失眠。
他笑着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依赖一个人。
她问他,你觉得害怕了?
是的,他回答。
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害怕,所以寻求帮助。
他的话始终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她问一句,他才回答,并且敏感的避开不愿提及的事qíng。她耐心的引导并不十分的起作用,他仍是不着痕迹的同她捉迷藏。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似乎一直在喋喋不休,而且曾为此深感挫败。
这样的来访者很少见,周小全甚至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心理诊所,除了有过一段刻骨铭心却轻易逝去的爱qíng,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负担。也许,他只是想找个陌生人聊天而已。
他讲述自己的童年,父母和家庭,以及那个离开的人,却对唯一的姐姐只字不提。
有一次,周小全问他,你的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时沉默,而后说道,很矛盾的一个人,善良,但是凉薄。
这句话,周小全在心里品味了良久。
通过数次的接触,周小全可以确定,许可的姐姐对他的生活有着不一般的影响,甚至于多过他的双亲。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里,这位姐姐的身影竟然同那个离去的女子渐渐地合二为一。
等她再问下去的时候,许可多半会婉转的调开话题。
周小全说,如果来访者不配合,治疗的效果不会太理想。
许可笑道,谢谢你,最近的睡眠qíng况改善了不少。
周小全只是笑笑,没有再继续下去。面对过于封闭自己不愿敞开心扉的人,唯有尝试着先取得他们的信任。
许可并不常来咨询中心,偶尔隔上两个多月,才去她的办公室里坐一坐。他对待治疗的态度也极其随意,仿佛是一种工作之外的消遣。久而久之的,两人之间也不似从前的医患关系,共同的话题也越来越多。
曾经,周小全用开玩笑口吻对他说,我有几个朋友都是单身,要不给你介绍介绍?你可以试着转移注意力,别老想着以前的事qíng。
许可扬了扬唇角,突然问道,你不是单身吗?
那个瞬间,周小全的心脏跳得比寻常要激烈,竟一时语塞。然而他的话音里似乎又带了点揶揄的味道。她不敢多想,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qíng问他,你经常和女人说这种话?
许可说,不常,除了工作之外,我接触的女xing并不多。
圈子小了,所以容易胡思乱想,周小全下了结论。
许可笑道,再这么说下去,我还以为自己进了婚姻介绍所。
周小全说,以你现在的年龄,感qíng生活是很难欠缺的一部分,合适的伴侣对你调整心态很有帮助。天涯何处无芳糙,许可,你是不是有些因噎废食了?
他不置可否,你说得对,也许以后会遇上喜欢的。现在算了,还不是时候。
感qíng这种事哪还有计划的?周小全笑道,那么,等到哪一天才是时候呢?
他想了想,回答,到我可以忘记的那一天。
周小全靠在沙发椅上,抱着胳膊打量他,在心里,她算是彻底掐断了某些若有似无的想法。
许可走出办公室以后,咨询中心的几个小姑娘满面怀chūn的跑来向她打探消息。全姐,帅哥今天又来了唉。
嗯,周小全嘴上应着,手脚麻利的清理桌上的文档。
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什么身家?不知道婚了没?我好像瞄见他手上戴着戒指小姑娘们叽叽喳喳。
周小全被吵得头晕,连连摇头,你们这几个丫头,想都别想了,这人不好。
小姑娘们忙问,怎么呢怎么呢?心理问题很严重?他什么病啊?抑郁?还是恋母?
周小全极为认真地说,虽然不能谈论病人的隐私,但是为了避免你们继续花痴,我就牺牲一下爆点料。说着,她伸出手指勾了勾,几个脑袋凑到一块儿,严重的qiáng迫症。
啊,就是不停洗手的那一种啊?
比那个更严重,严重到qiáng迫自己一直爱着某个人,无法忘怀。周小全作为难状,妹妹们,我不能再多说了。
小姑娘们都唏嘘不已。其中一个说,看来上帝造人是很公平的,帅哥外表身材样样都出挑,看他开的那车就知道有钱了,所以得给他整点缺陷才行。可惜了。
又有人说,这要是有人不嫌弃,去送送温暖略表关怀,说不定就成了。
周小全瞪她,怎么,想做圣母啊,她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当心还没近身就死翘翘了。
没那么严重吧?
周小全嗤笑,你们懂什么,那是一条农夫的蛇。专qíng的男人,往往像一条冻僵的蛇,得到温暖以后,又恢复了本xing,难忘曾经的旧qíng。他们的无心之失,却会给农夫造成致命的打击。
幸而,许可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周小全心里的一点小暧昧小期盼在男人心无旁骛的等待中大概快要风gān了。
此时,晚上九点多。
许可靠坐在沙发上,周小全正把手上的花束散开,细细cha入空置的玻璃瓶中。她对鲜花的喜好,似乎与她大大咧咧的xing格不太相符。许可很细心,每次有事麻烦她时,必会给她带上一束花。
她喜欢花,但是不喜欢他这么做。
果然,他说,刚从北京回来,特地过来谢你。
周小全了然,漫不经心的说,有什么好谢的,不就是帮你打听个人吗?举手之劳,她一向jiāo友广阔,大学时,有要好的同学去了欧洲留学,其中也两个呆在法国的。一次和许可闲聊时,提及留法同学就读的那所大学,许可一时失神。周小全追问之下才知道,那个女孩也曾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但是按时间推算,早已经毕业了。当时周小全还说,同城的华人圈子能有多大,指不定都认识呢,我叫人帮你打听打听。她叫什么?
姜允诺。他淡淡的说出这个名字,没有拒绝,也并没任何急切地表示。没曾想,这一打听,不但知道了她的消息,还牵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陈梓琛。
早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却仍然抱着一丝奢望。忘了当时是什么感觉,他只剩下可笑的自我嘲讽。和别人一样,他更希望能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假装快乐的生活。
没过多久,通过北京一位朋友的牵线,法国的某家小贸易公司主动联系了他的公司,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原想婉转拒绝,然而他却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世界就是这么小,哪怕她万般的逃避,兜兜转转,最终仍然走进了他的视线里。
见着了?真的是她?周小全说着,端起紫砂茶壶,将绿茶缓缓地注入杯中,悠然闲适。她明明是个活得恣意而粗糙的人,却偏偏喜欢上了细致的事物,比如说工作,比如说现在。
许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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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就勾起了周小全的好奇心,她搁下茶壶,一时没注意轻重,紫砂和玻璃茶几之间放出清脆的响声。怎么样?见面的时候什么感觉来着?
许可呷了一口茶,兴许是有些烫,他微微皱了下眉,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呗?
周小全憋着笑又问,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有这么好笑么?许可看了她一眼,又不是拍电视剧,哪有那么多爱恨qíng仇。
那就是没感觉啦?
许可笑道,周小全,在办公室里你可没这么八卦。
嗯,现在下班时间,我不收你的钱,你尽管说吧。
许可拿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仰而尽,茶喝了,花送了,我也该撤了。
周小全送他到门口,靠在门框旁看着他。
许可走出去按电梯。
喂,周小全突然冲他说,我改主意了,你要是对她没感觉了和我说一声。
许可不解的挑挑眉。
周小全笑道,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单身,我现在告诉你,本人尚待字闺中。
许可轻轻笑了笑,没有言语,顿了一会儿,才说,我刚才在想,怎么拒绝一个女人才不会让她觉得尴尬。
去死。周小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哐啷一声甩上房门。
许可开着车,车速很慢,他不想回家,也不知该往哪儿去。脑海里总有问题久久盘桓,挥之不散。他懊恼的抓不住任何答案。有些事qíng明明努力了,却看不到一丝希望。
先前去周小全家里,道谢是个幌子。周小全是个不错的女人,漂亮,开朗,细心,也会装糊涂,和她相处起来实在是轻松,没有压力。他明白自己为何而去,并不是单纯地想找人聊天,他在尝试着接受另一个女人,在尝试着向现实妥协。
可是
如何才能在思念她的时候,去爱上别人?
思索良久,不得结果。
他gān脆把车拐到路边,停住。
仰靠在椅背里,他点了一支烟,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于是,他也就真得笑出了声来。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0章 很好很qiáng大ˇ
姜允诺虽然在宾馆里闷了几天,脑袋里却是被塞得满满的,因此并不觉得索然无味。很多时候,陈梓琛趴在电脑跟前上网,她则窝在沙发里看书,各不相gān。肚子饿了,便拿起电话点餐,累了,就闭上眼睛躺一会儿,和工作时的忙碌相比,如今是非常的清闲。
因为之前在工厂里遇见许可,被告知,许瑞怀去了马来西亚旅行,陈梓琛也就不再在她的耳边唠叨要去拜见未来岳父之类的话语。白天的时候,陈梓琛偶尔会出去,有时很晚才会回来。姜允诺觉得奇怪,不由问他,你在这儿有很多朋友吗?
陈梓琛说,是啊,有两个大学同学,还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
姜允诺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看书。
转眼间又是周末,姜允诺接到关颖的电话。关颖说,我和雷远搬进新房住了,想请你吃饭,小陆待会儿也过来,上次没碰着的,大家再聚一聚吧。
姜允诺随口问了句,就我们几个啊?
关颖一时会错了意,赶紧说,嗯,没有其他人。把你们家那一位带过来看看,我们都还没见着呢。她说得不算直接,姜允诺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更不好拒绝,于是叫了陈梓琛一同前去。
这一边,关颖刚撂下手机,雷远就问她,你才和谁打电话呢?我昨晚都和许可说了,让他今天过来吃饭。
关颖立马着急的拧了他一下,你成心的吧,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惟恐天下不乱啊,说好了这两人要分开请的,今天先请小姜,明天才请许可
天地良心,这回真不关我的事。雷远叹了口气,把记事的小本推到她跟前,你自己看吧,这上面的日期,人名,还有菜单可都是你写的。
关颖一看,傻眼了,呀,我记错了,这下可真热闹了。
犯错误了啊,该打。雷远拍了拍她的脸,又安慰说,咱们一次请完了更好,省得麻烦。再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别扭了,自个儿心里都有数。
等到姜允诺带了陈梓琛过来,互相之间介绍了以后,关颖悄悄把姜允诺扯到厨房里,有点尴尬的说,等会儿许可也会过来,先前我不知道,是雷远叫他来的。
姜允诺一脸平静,挺好的,人多热闹。
关颖看了她一会儿,问,就这样啊?
姜允诺笑道,能怎么样,又不是没见过,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该断的早就断了。放心,没事的。
说话间,门铃被人按响了,雷远去开门,外面站着陆程禹和许可,两人和屋里的人打了招呼,说,碰巧在楼下遇见了。陆程禹先走进来,许可微微侧身,众人才看见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漂亮女人。
许可介绍,周小全,我一朋友,喜欢蹭饭的主。
周小全拍了一下许可的肩膀,笑道,没别的本事,就会泼我面子。
关颖和雷远看见这样的qíng形,早在心里嘀咕开了,这周小全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这下可真热闹了。
许可又指着屋里的一圈人对周小全说,都是自己人,尽管放开了吃,没人笑话你,就当自己家一样想gān嘛gān嘛,千万别客气。
雷远笑道,这话用得着你说吗?你小子别一见美女就犯晕。继而又看向周小全,被客气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周小全笑不可遏,连连说,许可这人脸皮厚,大家别介意哈。
陆程禹摆手,不介意,老早习惯了。
关颖在厨房里准备上菜,姜允诺跟过去帮忙,一边寻思着,周小全这个人好象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谁知,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在关颖看来便是魂不守舍的最好证明,旁观者不免暗自唏嘘。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周小全走进来,厨房里各有心思的两个人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不用,就快好了关颖笑着说,就咱们女人在这儿忙活,这世道,男人都是吃软饭的。
就是,雷远总算有点眼水,娶了个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以后就等着吃吧,姜允诺在一旁切洋葱,辣味很冲,眼睛难受得几乎睁不开。
周小全递了张纸巾过来,说,让我来,我不怕这个味道。
谢谢啊,姜允诺放下刀,站在旁边擦眼睛,结果一不小心手上的洋葱汁揉进了眼里,更加难受,于是想着先去卫生间把手洗gān净。
她低着头,转身走到厨房门口,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并没有就此让开。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她终于抬起头来,就这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她浅浅的呼吸着,似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一时默然。没想到他也会使用这种东西,是的,有女朋友的人当然会注意这些。
短短几秒的对视却成了一个漫长的过程,从他的脸上探不出任何明显的qíng绪,高兴,或者忧伤,喜欢,又或者不屑。姜允诺真切地感受到一抹失望转入心底。才想着要说点什么,他却稍稍的侧身,让她走了过去。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小全,你这是在切菜还是劈柴呢?
二十岁的许可说,姜允诺,你这是在切土豆丝吗?你在劈柴。
他说,就算在中间隔了块大木头,我也能比你切得又快又好
姜允诺拧开冷水洗手,冰的刺骨。
陈梓琛走过来,刚接了个电话,朋友有点事,我得去一趟。
姜允诺扯了张纸巾对着镜子仔细的擦眼睛,你还挺忙的。
陈梓琛咧嘴笑了笑,没办法,不好拒绝,等会儿晚了,你让他们送送你。
她见他转身要走,忙叫道,梓琛。
怎么了?
她沉默了片刻,暗暗叹了口气说,没事,你去吧。
然后,她独自站在那儿,看着镜子里的脸,徒然生厌,有病,她低声骂了一句。
不多会儿,关颖布好了一桌子的菜,对猫在电视机旁看全明星的两人说,开饭了,大少爷们,劳烦各位移驾餐厅。
雷远挥挥手里的遥控器,就来就来,马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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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颖嘟哝,男人就是孩子,结婚了也一样。
周小全逗她,赶紧生一个,都说做了父亲的男人才会开始步入成熟。
姜允诺摇头,难说,男人这种动物到了七老八十都是孩子,得好好调教。
雷远跑过来帮忙的碗筷,说什么呢,三个女人一台戏,个个儿都嫌男人不好,没了男人看你们这些女人怎么活。
周小全笑道,怎么活,要死不活呗,这个答案听着受用不?
受用受用,雷远连连点头,就不知道咱们许大少爷吃不吃这一套。
关颖手上端着菜,没法掐他。
周小全淡淡一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试试看。
许可没说话,拿了开瓶器专心致志的开红酒。
陆程禹微微一笑,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对姜允诺示意,过来,坐这儿。姜允诺依言坐在他旁边。
雷远说,这是gān嘛啊,人老公前脚刚走,你就跑来示好,而后又冲关颖使了个眼色,意思不外乎是,知道了吧,惟恐天下不乱的大有人在。
陆程禹喝了口酒,闲闲的说,哪儿来的老公,又没结婚。
雷远笑道,了解,有人láng子野心不死。
周小全笑呵呵的看看这个,瞄瞄那个,又瞅了眼只顾吃菜的许可,心说这qíng况还不是一般的复杂啊。
姜允诺心下烦躁,又碍于许可在场,多少有些窘迫,于是对关颖说,把你们家孩子领回去教育教育,说话没普,这么多年都没点长进。
雷远已经在桌下被关颖踢了好几下,当下也不再作声。
周小全倒是个活跃人物,初见时有几分清高的味道,片刻相处后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话题颇多,记忆力奇好,一会儿娱乐八卦,一会儿国际形势,连陆程禹这样内敛的人都能和她侃上几句。
陆程禹听闻她是做心理咨询的,于是说,我上学那会儿,差点就选了jīng神科临chuáng。
雷远说,难怪啊,你小子当时抱着弗洛伊德的书看个没完,跟傻了似的,我就说么,那老神仙写的书既枯燥又夸张,刁钻古怪的很,看之前还是一正常人,等看完了以后心里是yīn云密布啊,想着什么都不对劲,都觉得怪异。
周小全点头,他写的有些书看看就行,千万别当真。有些观点在现在经过统计学的论证并非正确,只是国内的教育一直对他盲目推崇。
陆程禹说,他的很多想法在当今确实被批判的厉害,但是再怎么着也是jīng神分析学派创始人,现代心理学奠基人,取其jīng华,去其糟粕吧。
雷远又说,我记得他提到过人xing本恶的观念,这个我就不太能接受。
周小全笑道,还有那什么俄狄浦斯qíng结,简直就是谬论,她一说到专业问题更加兴致勃勃,各种理论噼里啪啦的就从嘴里蹦了出来,他老人家认为,人类普遍都存在着恋父、恋母qíng结,所以呢,为了抑制在家庭成员中自然产生的xingyù望,产生一种乱伦禁忌的道德观念。
关颖不由轻轻咳了一声。
周小全浑然不觉,继续说,我倒是同意威斯特马克自然选择的说法,乱伦禁忌是一种遗传现象,家人之间因为熟悉消灭了xingyù望,这就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乱伦导致后代得隐xing遗传病的机率大大增加
雷远好不容易夹起一块红烧排骨送到嘴边,注意力这才回到周小全的长篇大论里。手腕一抖,排骨落入碗里。他心说,很好很qiáng大。
周小全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突然间就觉得满桌的气氛异常诡异,话没说完,声音却越来越低。
雷远夹起排骨对关颖说,瞧瞧,这里面还带血呢,都没熟。
关颖看了看,呀,还真没熟,我再去回道锅。
雷远对众人笑道,多多包涵啊,拙荆才上岗不久,做菜差了点火候。
陆程禹说,其他几个菜还是挺不错的,色香味俱佳。咱们对新人还是要多鼓励,不然以后没地方蹭饭了。
关颖端着排骨放进微波炉里转了转,心想,这叫什么事啊,红烧变gān煸!
周小全的视线在席间滴溜溜转了一圈,猛然间灵光闪现。饶是她工作时也接触过类似的案例,可现在依然觉得心下震动,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她悄悄看了眼许可,人家眉毛也没动一下,继续吃香喝辣。又瞄了瞄姜允诺,一样的无动于衷。
周小全心想,乖乖,这两人脸上的神qíng如出一辙。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虽是自我安慰,也再不敢贸然的说些什么,生怕一不小心就踩着大雷,于是席间也就有些冷清。好在有雷远不时的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出来说说,大家听着乐一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男人在桌旁坐不住,跑去电视机旁看球赛,每人手里拿着瓶啤酒,边看边骂。这一来,总算没那么难堪了。
看完球赛,陆程禹惦记着家里的孩子,提出先走,于是问姜允诺,等你男朋友来接还是我送你回去?
你搭我一程,他有事来不了,姜允诺早给陈梓琛打过电话,一直没人听。周小全刚才那一番话虽是无心之失,姜允诺却觉着堵得慌,只盼望早点离开这两个人。她不由叹息,许可啊许可,你总是有办法刺激我。随后又自嘲道,做都做了,难道还怕人说?可笑得很。
陆程禹拍了拍脑袋,忘了,我今天根本没开车过来,他喝了不少酒,脸色微红。
许可站起身,手上扣着车钥匙,你这样也没法开车,我送你们回去。
关颖挽着姜允诺的胳膊说,要不你今晚就住这儿吧,咱们还可以聊聊天。
拉我做电灯泡,还是上千瓦的,我怕会被人灭了。姜允诺知道,关颖是担心她因为先前的事在许可和周小全面前不自在。她心里虽然感激却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小两口。
雷远忙说,没事,我做灯泡好了,给你俩腾地儿。
关颖笑道,怎么着,担心陈梓琛怪你夜不归宿?
姜允诺也不含糊,嗯,他小心眼,什么都爱管着。
说笑的时候,许可和周小全已经出了房门,楼道里,隐隐传来淡淡的烟糙味道。姜允诺看了一眼,心说,原来烟瘾这东西是同年纪成正比的。
周小全向许可伸出手,我也来一支。
姜允诺微微摇头,这两人倒好,抽到一块儿去了。
四人上了车,姜允诺和陆程禹坐在后座。陆程禹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家儿子的照片。那孩子生得红唇齿白,姜允诺称赞道,孩子的妈妈肯定是个美人。
陆程禹轻哼,他长得随我。
姜允诺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得意什么,我这儿也有。
有什么?孩子?陆程禹吃了一惊,忙去看姜允诺手机里存的照片,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他朝驾驶位上瞟了一眼,笑道,不错,长得挺像你的。
姜允诺不明其意,自顾自的说,邻居的小家伙,才一岁多。
陆程禹笑笑没吭声,果然瞄见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过来。
送人的次序安排的很合理,陆程禹和周小全回家都不用过江,唯独姜允诺住的酒店在长江对岸。一时间,车内只剩下两人,车速缓慢的时候,她几乎能听到大片的雪花落在玻璃窗上的声响。姜允诺暗自寻思,如果我现在说不用麻烦了,自己搭车回去,是不是太过矫qíng?她捏了捏衣角,心说,有病,犯得着吗?
正是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许可说了句,桥上堵车了。
姜允诺轻轻地吸了口气,心里想着,总不能不理人家吧,于是张了张嘴,蹦出一个字来,哦。
第61章 回不去从前[VIP]
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向前挪动了数米以后,再次进入静止状态。
许可开的是自动档,此时的qíng况,剩下的那只手仿佛是多余的,然而以前却不觉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以极小的幅度轻轻的敲击着,他想说点什么,搜罗了些话题来,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否决掉。他向后靠了靠,略微抬首,从后视镜里只能看见她的眉眼。光线朦胧处,姜允诺正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雾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轻轻咳了一声,问道,姜敏还好吗?静谧的世界里,略显低沉的嗓音显得格外好听。
还好,姜允诺稍稍坐直了身子,老样子,她希望能多扯出一两句闲话来,使劲想了半天,才说,她让我带样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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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侧头看她。
戒指,她低声笑着,努力使语气变得轻快,还是传家宝哪,说是外婆传下来的妈妈说,留给你未来的妻子。
妻子,用这个词应该比较正式一点,她想。
前面的车队以guī速前进,许可没说话,转过头去开车。
姜允诺说,我没随身带,改天看什么时候给你。
许可看了看前方的路况,说,不急。
姜允诺小心的措辞,她很惦记你,以前的事,她觉得很愧疚。
以前的事?他笑,哪件事?
姜允诺看着他的侧脸,他笑起来很帅,但是她却没有好心qíng,当初就那么离开你,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耿耿于怀。她慢吞吞的说。
他微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半响,他问,那你呢?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姜允诺窝在座椅里,一动不动。终于,她抬手轻轻抹了一下玻璃窗,动作有些僵硬,随后无数的雪花扑面而至。
许可按开了CD。
有人唱着,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经不起风经不起làng,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我会向自己妥协。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能够感觉你也心痛,那一年我不会让离别成永远
他不禁皱眉,直接换到下一首。
又有人轻唱,我们说好决不放开相互牵的手,可现实说过有爱还不够,人群中再次邂逅 ,你变得那么瘦,我还是沦陷在你的眼眸。我们说好一起老去看细水长流,却将会成为别人的某某
他啪的一声关掉CD,调至jiāo通台。终于,男女主持人聒噪的声音适时地充斥了整个空间,那些二五不着调的冷段子在此刻让人觉得无比可爱。
姜允诺悄悄地松了口气,不知不觉紧握的手掌中早已汗水淋漓。
一路便这么过来了,快到酒店的时候,她按捺不住,说了句,少抽点烟
他没吭声,扭头看看后面,在路边慢慢的把车泊好。
姜允诺拿起皮包,正要下车,想了想又问,你等会儿去哪?才刚说出口,便觉得此话非常的不妥,她认为自己毫无立场去关心这些问题,无论是泡夜店还是回女友家过夜,都与她没有丁点关系。因此,还没等到答复,她便连忙解释,天晚了,下这么大的雪,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有些话吧,却是越解释越觉着不对劲。
许可又习惯xing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顿住。我等会儿回工厂,这几天事qíng多。他说,我送你进去。
姜允诺忙说,不用,就这么几步路,你小心开车。说话间,她已经下了车。人行道上已有薄薄的积雪,她走得很慢,细细高高的鞋跟,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喂
她站住,一时竟不能确定是否是他的声音。
姜允诺。
她急急地转身,脚下出乎意料的滑,她憋着一股劲,看天。心里嘀咕着,你要是现在让我摔下去,我和你没完!
摇摇晃晃的,胳膊被人扶住。
许可已走到跟前,手上拿着她的手机,屏幕上一亮一亮的,你把它落在后座了。他说。
谢谢。她看了一眼屏幕,陈梓琛三个字不停的闪烁,她放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想接起电话。却发现一只脚无法移动。
怎么了?他问。
好像是鞋跟卡在地砖里了。
他俯身下去,说,抬脚。
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帮她脱掉鞋子,然后把鞋跟拔出来。
这么冷的天,她却穿着丝袜,依稀可以看见纤巧的脚趾上涂着粉色的油彩。
他一时失神,仿若回到那个年少的夏夜,年轻的女孩子,手里拎着凉鞋,无所顾忌的赤脚走在路灯下,那双脚白皙的近乎透明,轮廓jīng致,柔弱无骨。
他默默地为她穿上鞋,站直了身子,她的手仍然搭在他的肩上。
肩头承受着一抹小小的压力,竟让他十分的愉悦。
只可惜,时光飞逝,再也回不到以前。
路边停下一辆出租,有人从里面钻出来。
姜允诺看见陈梓琛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走到跟前,而她的手,就这么保留着一丝许可身上的体温,随后便轻轻地挪开。
两个男人互相打过招呼,陈梓琛问姜允诺,我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姜允诺想,是啊,我怎么就忘了接呢?
陈梓琛又和许可寒暄道,去房间里坐坐。
许可看了姜允诺一眼,太晚了。
陈梓琛又说,有时间咱们把合同签了吧?
许可答允,这几天我在厂里,你可以过去找我。
有些细节问题,你看我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许可笑笑:当然。
而后,就此别过。
步入酒店之前,姜允诺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许可并没有上车。
他倚在车旁,略低着头,点烟。他用手拢着打火机里冒出来的火苗,手心里仿佛藏着一个橙色的光球,在那个瞬间照亮他的侧脸,半掩的眸,还有微皱着的浓黑的眉。
他站在那里,英俊而陌生。
这样陌生而平静的氛围,像是隔了一层雾蒙蒙的玻璃,她憎恶着,却又不敢去击碎。终于,就在她即将绝望的片刻,他抬头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短暂。然后,他侧过脸去,看向路旁灯光闪烁的车流。
进到房间里,陈梓琛看上去有些奇怪,才关上门就要吻她,在往常,他并非如此主动的人。
姜允诺想也没想的避了开去,有些时候,下达指令的并非大脑,而是心。她的心早已疲倦不堪。
今天好累。她说,便要去浴室。
陈梓琛拉住她,低声问道,又不可以吗?
不舒服。她发现自己连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想说。
回国一个多星期,你每天都不舒服。他的指控是成立的,没有能够反驳的余地。
水土不服吧。她说。没办法的,她没有办法可以抗拒自己的反常。对于陈梓琛,她是有些内疚的,除此之外,她不敢也不能想太多。
洗完澡出来,陈梓琛坐在chuáng边看电视。他随口问了句,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她想了想,有三个月了吧。
他仿佛在斟酌什么,又说,你是不是觉得,太仓促了,关于结婚的事?
你觉得呢?她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陈梓琛笑了笑,我就是这么问问。他说,然后起身进了浴室。
姜允诺拿了本书,窝在沙发里读着,顺便做了面膜,还可以晾gān头发,她不喜欢用电chuī风,她不希望头发向gān糙一样失去光泽。她希望,当他见到她的时候,她看上去不会太糟糕。可笑吧,她想,这就是她,很真实的又无力掩饰的她。
过了一天,陈梓琛见雪停了,便说要和她一起去厂里签合同。
姜允诺看了看窗外的积雪,问,不是可以用传真的吗?她这么说的时候,多少是有些言不由衷,不是对别人,而是对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姜允诺,总是有着过多的yù念,虽然那个yù念极其简单,只是想借着旁人的辅助,多看他几眼而已。然而,她却觉着害怕。
人类的yù望,最初一点一滴的流露出来,逐渐的,会覆水难收。
陈梓琛回答说,我还是想去车间里转转,不是不放心,合伙人总是打听厂里的qíng况,我得给他详细说说。并且,他认为价格还可以再低些。
她在心底于是就有了一点期盼,她觉得,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室外的积雪越来越厚,据说是50年一遇的bào风雪即将来临。然而,由于年关将近,路上依然车水马龙。只是出租车司机们都不愿载客去稍远的地方,别无他法,两人只好改乘客运巴士。
他们买了票,才刚上车,陈梓琛便接到一通电话。
不知是谁打来了,就见陈梓琛在那儿连连称是。过了一会儿,他合上手机,对姜允诺说,朋友进了医院,我得去一趟,你先去你弟那边,我看完了朋友就过去,随后把文件袋塞进她的手里,这里面是拟好的合同,你先带过去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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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允诺尚自踌躇着,陈梓琛就已经心急火燎的下了车。
之后,车开了。
直到出了市区,她才发现,路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得多。
第62章 冰雪中的足迹[VIP]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许可才接到陈梓琛打来的电话。听他说明了事qíng原委,许可啪的一声合上手机。
一旁的刘鑫见老板神qíngyīn郁,颇觉得奇怪。共事这么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可喜怒形于色的表现几乎就要绝迹。就连上次厂里被人掐断了电线,闹得接连停产数日,也没见他皱过眉头。此后,那帮地头蛇摇身一变,像狗一样跟在他身后摇尾示好。问题解决了,一切都重新步入正轨刘鑫猜度着,厂里还压着一批货,没敢运出去,就是担心在这种大雪天里出状况,不会是客户那边催的急了吧?
有姜允诺的电话吗?许可突然问他。
谁?他不记得听说过这个人。
许可看了他一眼,又问,我姐的电话号码,你有没有?
刘鑫这才明白,姜允诺是陈海guī未来老婆的芳名。之前因为一路招待过他们,所以互相之间留过联系方式。
许可看了看刘鑫的手机,那串号码之前很不嫌麻烦的标注着陈海guī未来老婆几个字,许可从来不知道,姜允诺是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还是,她刻意和他身边的人都保持着距离?
电话接通了,那端的女声还是清清淡淡的。他喂了一声以后,传递过来的是片刻的沉默。对这样的效果,他谈不上满意,也不觉得太过失望,于是,嗓音便柔和了许多,当然他自己并不觉得,旁人却是听得分明。
现在在哪儿?他的嗓音还是那么好听。
姜允诺的内心很不争气的,又意料之中的添了几丝慌乱。堵车了,她说。
在哪儿?出了高速没?
还没,还有二十多公里的样子。
冷吗?
还好。
吃了点东西没?
不饿。
姜允诺看着窗外,雪下得不大,夹杂着雨丝飘落,天已经快要黑了。高速公路的路肩和超车道上布满了积雪,只留下中间一条行车道,公路收费站遥遥在望,白天还可见无法前进的车辆拥挤出口处,到现在直看得见黑压压的一片,在雾蒙蒙的空气里闪烁着微弱的灯光。再往后看,堵塞的车辆一个接一个,仿佛没有尽头。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今天却花费了八个多钟头还没走完,从上午十点一直延续到下午六点。
期间,和陈梓琛通过电话,说是过来的高速入口已经被封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法来工厂。姜允诺看看手里的合同,心说,那我过去gān嘛?旅游或者赏雪?
冷风从窗棱间拼命的挤进来,司机将暖气调到最小,巴士距离终点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共同面临困难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淡漠的距离似乎变得短了,老人和孩子坐在车厢的前面,尽量靠近发动机,年轻的,身qiáng体壮的都自觉换到后面的位置。幸好,有当地村民开始上高速公路卖方便面和热水,十多元一盒方便面或者一暖瓶热水。没人在此刻指责他们的投机,至少他们的举动使得陷入困境的人们可以免受饥饿和gān渴。
姜允诺喝着自带的矿泉水,凉嗖嗖的。四周飘散着方便面的香辣味道,她原本还不觉得饿,此时却开始怀念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油牛ròu面的感觉。正想着要不要下车买一碗方便面上来,去听见后面的座位上发出一阵哄笑。那是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路上说说笑笑,或者玩扑克,或者拿着相机拍下堵车的场景,完全不似车里的其他人那般着急或者埋怨。年轻便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扭头看过去,一个男孩指着自己的同伴对她说,他想请你吃方便面。被指的那个男孩腼腆而羞涩的看着她,另外两个男生只是一个劲儿地忍着笑。
姜允诺起初讶然,而后又觉着挺逗。她轻轻笑了笑,说,谢谢,不用。
男孩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不不客气。他的同伴们又是一阵哄笑,却也没再打扰她。
他们正处在一个很快活的年龄,简单而又恣意,可以在一念之间作出决定,年轻是冲动的最佳理由,可以避免过多的责备和嘲笑。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二十岁,似乎也曾阳光灿烂,笑容得意,行为嚣张。但是这一切却被晦涩的qíng感和刻骨铭心的经历匆忙掩去,深深埋葬,教人不忍回味。
而他,是否曾后悔有过那样的青chūn?
那一天,下着雨,他对她说,你走吧,我累了。
她曾悄然回首,看见他坐在雨中的长椅上,手撑着额头,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苍老的来临。
终于,现在,他们似乎都老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着,打断她的悲秋伤chūn。
她拿起来电话,贴至耳边。
那一端,那个人问,你在哪儿?
她咽咽唾沫,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又问,你在哪儿?说话之时,吐纳有些急促。
她听见电话里传来汽车的鸣笛,心里突然有了预感,不答反问,你呢,在哪儿?
他停顿了数秒,才说,我刚过收费站?你们的车牌号是多少?
她匆忙起身,下车,你的车过不来,那边的高速已经封了,她看着远处的收费站,在黑夜里灯光似乎明亮了些,她不由朝着那个方向快步走过去。气温很低,积雪凝结成冰。
好像知道她在做什么,他急忙说,你在车里呆着,别乱跑,要不然我找不着你快告诉我车牌号你那儿看得见收费站吗?
看得见,她回答,然后跑回原处,看车牌。
还好,不算远。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别挂电话。
她听着他的呼吸声,你把车停在收费站了?
没,他说,我没开车。
她愣了一回儿,又傻傻的问,你怎么过来的?
从工厂出来的那条路积雪太深,车动不了。没有积雪的地方又堵车,还是用走的比较快。
她心里一时堵的慌,握着电话不出声,睁大眼睛朝收费站那边看,却看不到她想见的。你是在路肩上走吧?她说。
嗯你别过来,就在车上呆着。他赶紧说。
她不作声,一直往前走,路滑,肚子也饿了,怎么也走不快。她看着前方的收费站,好像离得近了点,好像又没有。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就站在那儿,别往前走了。
她抬头,看见前方的夜幕里,有人向自己走过来,高高的个子,步伐迈得很大,越来越近。
许可走到她跟前,站住。他的头发湿了,羽绒服上也有水渍,他没有戴手套。因为先前的急步前行,他的胸膛起伏着,鼻尖也冻得微红。
她看着他,幕色之中却看不清他的神qíng,而后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不冷吗?
还好,他说。
两人并肩而行,她在雪地里走走停停,他便放慢了速度,等她。
早知道这样,她说,我还不如自己走去工厂。
他不置可否,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我走了快三个小时,如果是你,少说也要个四五个钟头。
她心里难受,却偏偏回避,表现得不以为然,我走路也没那么慢吧?
他哼了一声,腿短。
姜允诺佯装生气地不再说话,实际上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埋头向前走着,直到两人上了车。陈梓琛走了以后,她旁边的座位便一直空着。
许可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暖瓶,面包,还有一件大衣。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吃着面包。车厢里点着灯,很是明亮。那些在暗处里滋生出来的东西,经灯光这么一照,又被藏了回去。
吃完了东西,无事可做,接下来便是一直的沉默,气氛远远谈不上融洽。
许可靠在椅子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羽绒服有点cháo湿,被挂在前面的椅背上。他的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一定很冷,她想,于是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哪,擦擦吧。
他只是将眼睛睁开少许,看了看,又再次合上。
她暗自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动手帮他擦试,勉qiáng弄gān了点,又把带来的大衣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她就真的无事可做了,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冻得毫无知觉。她没有穿皮靴,雪掉进鞋子里融化成冰水,袜子也湿了。她gān脆脱掉鞋袜,抱着膝盖窝在椅子里,却还是冷得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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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发现许可正微睁着眼斜睨她。她有些不自然的收回目光,扭头看向窗外。薄薄的玻璃窗遮挡不住夜间的寒气,之前补充的热量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着。
忽然之间,脚上传来浓浓的暖意,她吃了一惊,本能的把脚往后缩了缩,却被人按住。她低头看去,他正用手覆在她的脚背上。别动。他说,跟冰块一样。
他的手掌大而温暖,也有些粗糙。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很久以前,那双手,当它们触摸她的时候,那种无法言明的异样感觉。她的脑海里突然嗡的一声,仿佛有东西在耳边炸开,毫无声息却及其qiáng势的波及开来。想要极力扼制住这种千丝万缕的qíng愫,怎奈它们令人羞愧的无孔不入。
脚上热了,脸也红了。
正值胡思乱想之际,听见他说,遇上这种天气,就不应该过来。路况不好,容易出事故。
她qiáng作平静的嗯了一声,思绪终于被扯了回来。她知道陈梓琛给他打过电话,只得实话实说,在市区里看起来还好,而且雪也停了,所以梓琛才打算过来。
他又阖上了眼,没再说话。
心跳渐渐平稳,不知不觉中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姜允诺觉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低头一看,身上裹着许可的羽绒服。
窗外的世界仍然沉浸在冬夜的薄暮之中。乘客们早已接受了十多小时的堵车厄运,或者低声jiāo谈,或者闭目小憩,车辆偶尔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滑行数米。
许可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是否入睡。
姜允诺碰了碰他的手,已经不复刚才的温暖,他身上的大衣根本无法抵御凌晨的低温,她把羽绒服轻轻的挪过去。
他却仍是醒着,低声拒绝,你自己盖着。
她没有理会,固执的将羽绒服搭在他的身上。
过了会儿,她渐渐感觉出周围的空气yīn冷非常,手心也变得凉了。不知是寒冷令人难以抵御,还是某种久违的温暖悄无声息的诱惑着,她终于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往他那边移过去一点,再移过去一点,最后钻进了他的羽绒服里,依偎在他的身旁。
他有些许的讶异,本能的想伸手去揽住她,然而迟疑了半响,终究是没有。
她的发丝似乎触到了他的脸颊,痒苏苏的。
尚未及仔细体会,霎时间的,一种熟悉的感觉已悄然蔓延至心底。
第63章 芝麻绿豆事[VIP]
一觉到天明,这次姜允诺睡得极为安稳。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靠在许可的肩头,他们离得那样的近,周遭全是他的气息,就连呼吸也清晰可辨。她微微抬头,目光只落在他的喉结处,再不敢向上移去。他的双手规矩的搁在膝头,似乎昨晚便是这个姿势。她轻轻地将身体移了开去,他这才稍微有所动作。
许可活动了一下已然麻痹的胳膊,身上失去了压力,心里也跟着空落了。
短短的一百五十公里,在平日里也就八十来分钟的车程,这次姜允诺却花费了将近二十个钟头。直到早上六时许,他们才回到工厂。
许可把她带到自己的临时住所。一居室的空间显得空dàngdàng的,只放着chuáng,沙发以及桌椅。洗衣机,冰箱等电器倒是一应俱全。她去浴室里洗了热腾腾的淋浴,而后换上了他给的一套睡衣,宽大的男士睡衣。盥洗台上稀稀落落放着的,也都是男士用品。她的心qíng由如善变的天气,顿时有了好转。
许可洗漱之后便出了门。
中午,刘鑫为她送来从食堂里打来的饭菜。姜允诺听到敲门声后,忙在睡衣之外套上羽绒服,饶是如此仍觉得尴尬。她自己的衣服有一股烟味夹杂着方便面的味道,实在不想继续穿在身上,因此早早的扔进了洗衣机,之后又搜罗了一圈,从房里找出了一大堆衣物,男人总是有积攒脏衣服的嗜好。
刘鑫看见姜允诺的时候,她正准备洗衣服,长发束成了马尾,脂粉未施,露出光洁细腻的肤色,像是一个清纯的女学生。刘鑫暗想,这姐弟俩的年纪应该换一换,看上去才更搭一些。
许可到了傍晚才回来,手里拿着盒饭。进门以后,却闻到食物的香暖味道。
桌子上搁着一菜一汤,徐徐的冒着热气。
姜允诺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报纸。许可把盒饭放在桌上说,我吃过了,这是给你带的。他很少自己做饭,呆在市内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应酬,回来工厂这边,多半也是去周边的小饭馆里随便吃点了事,只是有几次工作的晚了,便叫了沈清河一起回这里做点饭吃。也因此,姜允诺从冰箱里的一堆啤酒饮料中还能挖出几颗jī蛋,西红柿以及土豆来。
那我就一个人吃了。姜允诺起身去拿碗筷,把盒饭盛出来。想起刚才看的报纸上说过,这样罕见的bào风雪天气还会持续数日,不免又有些心慌意乱。
许可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也去拿了碗筷坐到桌旁。他给自己舀了碗汤,喝完了,又盛了一些饭,吃了些菜。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没多久便把桌上的饭菜吃得gāngān净净。
姜允诺在水槽旁涮碗,睡衣袖子往上挽了数道,仍是长了,宽大的衣物掩住了玲珑曲线,束起的发尾下,白皙的颈项若隐若现,背影看起来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如果从后面抱着她,又会怎样?
许可这么想着的时候,披了件外套,拿了香烟打火机去到阳台,寒风凛凛,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头痛。
雪下得越来越大。
晚上,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姜允诺看见许可面色苍白的靠在沙发上,无jīng打采,便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说着又去拿烟。
姜允诺一见他吸烟就心烦,劈手给夺了过去,指尖触及到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再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却是滚烫一片。
家里没有温度计,感冒药也过期了,她给许可找了些维C片吃了,又给他喝了很多温水,让他早早的睡下。
他躺在沙发上,她睡chuáng。
chuáng上有他的味道。
很长时间无法入眠。也不敢乱动,她不想吵着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寂静的夜晚,听着不远处他的呼吸声,陌生里透着熟悉,恍然如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接连咳嗽了数声,于是她起身去倒了杯水,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
许可靠在沙发上,半梦半醒的喝着水,又吃了片维C。姜允诺摸了摸他的额头,略微有些汗意,温度退了一些。快躺下去。她扯了被子搭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不动。她轻轻的推他。
他突然抬起手,将她摁倒在自己的胸前,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他的身体很烫,嘴唇也是滚烫的,不容她有任何的迟疑,他伸舌用力抵入她的唇齿之间,霸道的搅动吮吸,激qíng仿佛狂风骤雨一般劈头盖脸的袭来,带着甘甜的味道和薄荷的气息。
嘴唇很痛,却又甘心承受这种疼痛,热热的呼吸纠缠在一处,如同战场上势均力敌的厮杀。只是几秒的时间,她便发觉,内心的防御变成了泡沫,身体颤抖着,某一处的记忆已悄然苏醒。
这是一个令人恐惧而又不幸的发现。全身的血液轰然涌入大脑,羞愧,愤怒和胆怯的意识不断冲击着她。多年来的第一次,她必须正视自己薄弱的意志,面对那个令人憎恶的自己。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去推开他,自己也踉跄的向后退去。她急促的呼吸着,睁大眼睛看着沙发上的那个人。
他看上去倒是极为平静,甚至连眼睛也未睁开一下。
他在沙发上靠坐了数秒,然后就懒懒的滑进被褥里,翻了个身,睡着了。
头晕目眩,心跳不已。
她慢慢的躺回chuáng上,一宿未睡。
第二天,姜允诺赖在chuáng上不愿起来,并非贪眠,而是在心里还端着凌晨间的突发事件。偷偷睁开眼,看见许可正准备吃药,于是赶紧说,三个小时前你才吃过。维C这玩意儿虽说可以预防感冒,但是若吃得多了,也会增加肾脏的负荷。
是吗?他转头看向她,神qíng茫然,带着点孩子气。
他不记得了。梦游?他竟然不记得了。
姜允诺暗自惊讶,再偷偷地观察着许可的表qíng,后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突然间就松了一口气,跳下chuáng去刷牙。
唇舌之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姜允诺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傻,接了杯水,轻轻的漱口。她突然觉得这样子不对,于是用了很多牙膏,拿了牙刷在嘴里使劲地刷着。又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令人沮丧的念头,难不成,她被当作了周小全?又或者其它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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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姜允诺生平第一次花了半个钟头才刷完牙齿。
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她使劲地将牙刷扔进漱口杯里。
心不在焉的走出浴室,貌似无辜的某人正坐在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身上的衣物不似平时的穿着。黑色连帽套头衫配着浅色休闲裤,头发微乱,率xing随意,好像又回到大学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想当初,姜允诺最烦的也是他这副样子,旁人心里难受得不行,他偏偏摆出一种万事皆不上心的姿态。曾经小打小闹的qíng形浮上心头,她不禁又恨得牙痒痒,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去刷一次该死的牙齿,许可却在此时抬起头来看着她。
姜允诺忙摁捺住一连串的腹诽,随口问道,好点没?
还行,他伸手探探自己的额头,我自己试不出来。
她迟疑了一会儿,仍是走过去,拿手心覆在他的额上。温度降了些,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
屋里挺暖和的,手怎么还这么凉呢?他突然说,跟以前一个样。
他对她微笑着,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又仿佛他们还似曾经那般的亲密。
姜允诺一时语塞,晕头涨脑的地别开目光,望向电视屏幕。
新闻里说,未来几天里,降雪量会明显减少,天气也将逐渐转晴。这样的预报,简直同昨天报纸上的消息大相径庭,真不知该听谁的才好。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4章 油盐酱醋茶ˇ
许可不忍看到姜允诺的窘迫,终是放过了她。
有没有吃的,饿了。他说。
姜允诺如释重负,转身就进了厨房。
她在冰箱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包咸菜,又去抓了两把米,熬粥,最后煎了两只荷包蛋。
家里好像就只剩米和jī蛋了。她扭头问许可,上哪儿可以买菜?你晚上还回来吃饭么?
许可翻着报纸,今天厂里没什么事,中午沈厂长请咱们吃饭。沈清河,你上次见过的。完了可以顺便带点菜回来,他们家附近就有菜市场。
姜允诺又说,油也没有,还要买点盐。
许可说,那儿都有卖的。
要不再买点挂面回来,早上可以做面条。
行,你看着办。
姜允诺突然觉着这对话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像是两口子过日子,油盐酱醋一大堆。她和陈梓琛在一起时都没有这种感觉,两人相处的这三个多月里,他也曾要求过同居,却被她以上班不方便为由给拒了。明明还处在所谓的热恋阶段,她却更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间。
陈梓琛,她突然想起这世上还有这么个人来。才一晃神的功夫,锅里的粥漫溢出来,溅落在炉子上嗞嗞作响。她赶紧拿了勺子去略作搅拌,一不小心就被蒸汽烫着了手。
转眼间到了中午,沈清河打了电话来请人吃饭。许可和姜允诺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天际微微显露出晴空的色彩。
他们过去的当儿,沈清河正和刘鑫以及厂里的两个中层gān部砌长城,沈清河的老婆张琳在厨房里忙着,听见敲门声两人都赶紧去开门。
众人寒暄着,张琳一个劲儿的打量姜允诺,笑着说,许总,这位是你女朋友吧,真是登对,郎才女貌
大家都笑开了。
姜允诺还和以前一样,脸红的习惯始终戒不了。
沈清河瞪了自己老婆一眼,瞎说什么,这位姜小姐是许总的姐姐,刚从国外回来。
这下倒教张琳不好意思了,她原本就是快言快语的人,忙道,瞧我,搞错了,对不住啊。真是,姐弟俩长得还挺像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难怪都生得这么好,
许可也笑道,张姐,没事,还有人说她是我妹妹。众人又是笑着。
沈清河问姜允诺,姜小姐,怎么没见陈总过来?我还想着请大伙儿提前吃个年饭,他指了指厂里的两个gān部,这都是我兄弟,同甘共苦过的。还有许总和小刘,平时都很照顾我们,就像自家人一样,可惜陈总没过来。
姜允诺知道他在客套,笑着说,梓琛这几天在市里忙着,一时脱不开身。我替他给您拜个早年,祝您和张姐平安健康,家庭和美。
沈清河乐呵呵的道谢,这话说得好,人这一辈子,健康和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有钱也白搭。说着,又把自己的儿子捞了过来,小子,快叫人。
沈清河结婚晚,三十好几才有这么一个儿子。小家伙现在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认得许可,张嘴就喊,许叔新年好,又看了看姜允诺,说,姐姐好。
姜允诺心想,这辈份可真够乱的。
沈清河笑骂,傻小子一个。
许可给了那孩子一个红包,拍拍他的脑袋,去吧,自个儿玩去。
沈清河一边系围裙一边对许可说,知道你山珍海味都吃腻了,今天我下厨做几个家常小菜,咱们喝喝酒,聊聊天,热闹热闹。
张琳也不忘夸奖自己老公,清河做菜比我做的好吃,平时是绝对不做的,来了贵客才露一手。
沈清河笑道,哟,这帽子可高了,别砸了场子。
说笑间,张琳邀请他们一起打麻将,姜允诺不会,便在旁边看着。许可玩这个当然不在话下,脑瓜灵,出牌快,牌风也好,不骄不躁的。倒是张琳是个急xing子,赢了就眉开眼笑,谁截了她的糊就和谁急,极爱絮叨。沈清河在厨房里喊了好几次,别闹脾气惹人笑话啊。张琳却从不和许可较真,许可坐她上首时,也每每会扔些好牌给她。
姜允诺原本是看牌的,目光却总会被许可给吸引了过去。玩牌的时候,他的嘴角习惯xing的噙着一丝笑意,透着点玩味和随xing,动作潇洒利落。他的的手形也漂亮,指甲gān净整齐,指关节宽而有力,手指修长,衬着那一枚枚碧绿剔透的小方块,很是赏心悦目。
姜允诺觉得自己又开始犯病了,当下决定离开牌桌,踱去院子里转转。
沈家的儿子正带着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点pào竹放焰火,看见了她便叫姐姐,还说,姐,你站开一些,这个响着呢!
姜允诺一看,二踢脚,于是笑道,几个一起点,更好玩儿。
沈家儿子说,你行吗?那你试试。然后一气儿给她五个。
有四个的火引比较长,姜允诺把它们捻成一股,放地上搁好,点火。孩子们笑着跑得远远的,待炸完了才走近。姜允诺又问,还有多的吗?沈家小子把手上的尽数给了她。
十多个二踢脚,这么放了两三次了,也就差不多了,剩下最后一个火引太短,落了单。她让孩子们站远点,自己拿在手上点了,火引灭了。再点,烧着了,扔得却是近了。
急忙转身避开,却是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赶紧帮她捂住耳朵。
待爆竹灰飞烟灭之后,她听见头顶上放传来低浅的笑声。许可说,怎么变孩子王了?他感冒未愈,嗓音略显沙哑,近在耳旁时听起来粗旷而xing感。她的心一跳一跳的,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滑落至她的腰间收了收,随即放开。
她显出一种无所谓的口吻,不知道了吧,我这是变相的为他们消除安全隐患,尽量让他们少玩一些不太安全的东西。
他笑得温柔,其实就是自己贪玩。
才不是。她马上回嘴。
他仍是轻笑着,怎么不是,我还不了解你么?
然后该说些什么呢,她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低头看自己的脚。
许可站在那儿,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见沈清河在屋里喊,开饭了,都入席啊。
沈清河今天挺高兴,特地拿出瓶陈年茅台往桌上一搁,说,难得今天许总赏光,我这十几年的珍藏也能派上用场了。说完在许可面前的小酒盅里斟上满满一杯。碍于今天有下属在场,沈清河对许可仍是以许总相称,若是在私底下,多半直呼其名,毕竟两人的岁数差距摆在那儿,又相jiāo融洽。
许可扶了扶酒杯,笑得很是慡朗,沈大哥这话说得见外了。只要您一句话,做兄弟的怎么会推辞,何况是叫了我来好吃好喝。
沈清河哈哈一笑,对张琳说,别看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为人很有几分侠义,看酒品知人品,同他喝酒最是痛快,咱们几个今天不醉无归,好好喝一场。
张琳也笑着说,许总来了,你今天高兴,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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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河又对姜允诺说,姜小姐,你这位老弟很不简单,年纪轻轻的就能独当一面,为人处世不骄不躁,三十岁还不到,能做到这两点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
姜允诺笑道,没您说得那么好,小时候可皮实呢,没少闯祸,打不过人家也要死扛,脾气太倔。
许可坐在旁边,此时笑着对她说,怎么,开始接我的老底了?
众人也都是一笑。
刘鑫暗想,这才像姐弟俩吗,那像头几天见了面都不怎么说话的那叫什么事啊。
沈清河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人啊就应该这样。做事业的,就该有点脾气,活得那么憋屈有啥意思。
不错,许可笑道,男人嘛,跌倒一时不要紧,可不能一辈子受制于人,不然过得没劲!
沈清河点头,酒盅一抬,大伙儿gān了。
桌旁的几个男人轮番敬酒,许可一连喝了好几杯。姜允诺看在眼里,不由担心,但见大家兴致正高,也不好明说,只是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服。
许可侧头看她,眉宇间笑意绻缱,她心里一动。
他又向她靠近了一点,低声说,放心,没事。
醇厚的酒香顺着他的气息飘散过来,她不由白了他一眼,故作微恼的神色里含着娇嗔,却是不自知。
沈清河忙问,怎么了?
许可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没事,这两天有点感冒,她不让我多喝。
沈清河呵呵笑道,感冒吧,没问题,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一大盆羊ròu,多吃点这个,保准你明天就好。
张琳看看许可,又看看姜允诺,称赞说,这姐弟俩感qíng真好。许总,你姐也是担心你。要是以后结婚了,女方泼辣点的,指不定就在桌上公开批评了。
沈清河横了她一眼,以为都像你这样啊?
我说了,今天不管你,张琳嘴里啐着,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而问许可,许总还没女朋友吧?
刘鑫忙接话,没有,反正我是没见过的,又开玩笑道,怎么着,张姐,你要做媒?要是有好的赶紧给我们老板介绍一下,他单身不要紧,只是手下的小伙子们尽跟着学,咱们公司都快赶上和尚庙了。
张琳笑道,许总条件这么好,不愁找不着好的,只是还没定下心来吧。
许可说,这事先不急。
沈清河却说,怎么不急,人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现在事业也发展得不错,是时候考虑婚姻问题了,再说他笑着,这男人嘛,总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吧。
刘鑫没能忍住扑哧一声就乐开了,心说这老头今儿个是喝高了。
许可倒是不甚在意的笑笑,没说话。
姜允诺坐在一旁胡乱地听着,也弄不明白自己此刻是什么心境。
只听见张琳接着说,我这儿有一个不错的人选,觉着和许总还蛮般配,是我朋友的女儿。女孩子是市里经济电视台的主持人,英语硕士,长得很漂亮,个子高挑,人品也是没话说。如果许总有时间的话,我帮你们联系一下?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5章 心比身先老去ˇ
张琳在饭桌上说是要给许可介绍女朋友。
许可微抿了酒,只是漫不经心地笑道,现在工作正忙,抽不出空来,没功夫考虑这些事,也不想耽误了人家。
张琳一听这话,估计大约没戏,虽然心里失望,但是再说下去就有些qiáng迫的意思了,于是开起了玩笑,许总,你别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吧?说话间,她又看了看姜允诺,姜小姐大概是知道的。
姜允诺笑道,我也不清楚,这些事他从不和我多说,不过前几天倒是见过一个,可能就是吧。
沈清河马上接茬,看吧,这么帅的小伙怎么会没有女朋友,你张姐就会自己瞎cao心。
许可笑了笑,没有急于肯定,也不想去澄清,只是轻描淡写的扯了个话题,桌旁的男人们便聊起了工厂里的qíng况。
姜允诺却是一颗心悬在那儿,上下不得。
这二十多年里,相聚的时候虽然短暂,但也眼看着他从一个小男孩变成当年意气风发的大男生,又渐渐成为如今心思莫测的男子,而以后,终究会成为别人的某一个人,再次与她形同陌路。
失落感便生生地堵在了胸口,yù罢不能。
然而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鄙视和嘲弄自己。
直到从沈清河家里出来,她仍然沉浸在这种萧索的心绪里。
两人买了菜,走在回家的路上。
数日来罕见的阳光从云层里探出了头,气温似乎有所回升,屋檐下垂悬的冰棱滴滴答答的掉落着水珠,由于人烟稀少,一路上仍是洁净单纯的雪白,偶有几行脚印蜿蜒的镶嵌其中,便极其醒目。
许可看似心qíng不错。
姜允诺把手伸进皮包里,摸到一只缎面锦袋。来这里之前,她便带着它。
她把装着戒指的锦囊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许可挑眉,什么?
戒指啊。
接过锦袋的瞬间,他的脸上表现出一种迟疑,又像是一种抉择。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什么戒指?
上次和你说过,妈妈让我带给你的。
许可这才了然。他并没有打开袋子去看,而是直接揣进了口袋里。
姜允诺低头看路,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响,她说,不是让你自己留着,是要送人的,比如周小全。她十分厌恶自己如此缺乏定力,一次又一次试探着,不遗余力。
他反问,为什么要给她?
你说呢?她若无其事笑着,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不是她,或许是别的什么人。
他没有说话。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心底发出深深的叹息。
她不知道那是谁,也许是她,也许不是,也许谁也不是。
她又说,工作要紧,家庭也重要,遇到适合的人就定下来吧。周小全也是挺不错的女孩子。
他点头,周小全,的确不错。
她心里一滞,什么也不想说了,嘴里敷衍着,嗯,很不错。
刹那间,好心qíng去无踪影。
天气转晴,高速公路大概要解封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还好有电视可看,也不至于无所事事。
晚上,陈梓琛打来电话,说是天气好了便立刻过来。
姜允诺转告了许可,后者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看了看茶几上的文件夹,里面有陈梓琛事先拟好的合同,然而许可还不曾打开过。
他的气色不怎么好,许是因为喝过酒,又一整天都没吃药。
姜允诺给他倒了杯水,拿了药丸递过去,他只是瞟了一眼,并不用手去接,反而有些不耐烦地侧了侧脑袋,意思是她挡着电视屏幕了。
就像个孩子一样。
她gān脆整个人挡在他跟前,吃药,她命令着,记得要多喝点水。
他懒散的坐在那儿,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微微张了张嘴。
她拿他没辙,把药丸送到他的嘴边,他却把嘴合上。等她把药丸移开了去,他又是张了张嘴。她气恼的瞪着他,并没发觉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站在他的两腿之间,只要稍微伸开手臂,他便又可以抱住她。
相比慵懒的坐姿,他的眼神却清晰而深邃。他摆弄着遥控器,慢慢调小了电视音量。
这些,都使她莫名的紧张。
算了,她把水杯使劲地往茶几上一搁,转身走去厨房。
这个时间,不知道能在厨房里做些什么,她掏出手机给陈梓琛打电话。
没人接。
折磨死人了,她想。
过了半响,许可见她还没出来,便在房间里喊她,喂,他说,真生气了?
她又拨了几次电话,还是没人听。
许可摸了摸额头,继续说,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她不想搭理他,双手撑在窗台上,仰望着外面的夜空,月朗星疏。
再这么呆下去,不是个办法,她暗自思忖着。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她不敢多想。
那句话便是,迟早会出状况。
她有这样的预感,并且,非常的qiáng烈。
所以,只要高速解封了,就得马上走,能多早走就多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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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她似乎又有了些底气,于是慢吞吞的出去,面对他,什么事?
坐,许可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下。
她突然就觉着,这qíng形像是领导要训话了。不免在心里嘀咕,工作时间不长,气场倒是挺大,不知道等会儿是不是要开口打官腔了。她偏不想买账,闲适的坐回到沙发里,随手捞了个抱枕搂在怀中,说吧。
许可的眼睛仍是盯着电视屏幕,开门见山,陈梓琛这人不适合你。
姜允诺不由有些发懵,她着实没料到他会提及这个话题,只得飞快的回答,我觉得挺好。
他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问道,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她想了想,很肯定地说,六年了。所以,适不适合的问题,我很清楚。
六年他低声重复着,六年还没法了解一个人?这些年你是白活了。
她愣了一下,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还是这种脾气,他面不改色的评价,没点长进,三五句话就能把你给激起来。任何qíng绪都会搁在脸上,就怕人看不透你?
她气得转过脸去看电视,不想理睬他。
许可却接着说,陈梓琛这个人,也不能说他差劲,就是喜欢算计。喜欢算计也没什么大错,如果真是对你好,再怎么算计人家也不会算到你头上去。可惜,他对你根本就不上心。他侧过脸来瞧着她,姜允诺,你到底图个什么?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个人?
这种话,姜允诺听在耳里多少有些心慌,这个人怎么了?他是你未来姐夫。话一出口,她的心也随即乱跳一通,嘴里却依然辩解,他对我很好,你不知道的。
许可突然笑了起来,对你是挺好。大雪天的把你一个人扔在客运站,在我这儿住了这么多天,他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不用我说,你自己想想。我不信你就蠢成这样,你不是挺敏感的吗?你不是想得还挺多的吗?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吗?怎么到他跟前就跟个傻子一样。他讥诮的挑了挑眉毛,一字一顿的说,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可以带来安全感的,所谓爱qíng?
幼稚。姜允诺冷哼,不是每段感qíng都要轰轰烈烈难舍难分,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许可不以为意,撩起长腿搁在茶几上,你就扯吧。陈梓琛这么个人,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就把他给看透了,如果再多点运气,会是个不错的生意人,心思灵活得很,就你这样没啥心机的,还不得被他摆弄。我告诉你,就算你烦我也好,我还是得说,离他远点,赶紧分手。
一席话,说得姜允诺很是窘迫,语气便也不善,是啊,就你能,别人都是傻瓜。许可,我也告诉你,我这辈子最烦的事qíng,就是有人自以为是,替我来安排生活,我不需要。就算我现在傻也好,以后我和他一拍两散也好,都是自愿的,这事还轮不着你多嘴。
许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然开口,也对,你从小就是一根筋,别人让你往东走,你偏要往西去。可是你犯得着和我这样吗?
说完,他似乎叹息了一声。
姜允诺关掉电视,晚了,睡觉。
许可坐在沙发上没动,忽然说道,你以为,你以为婚姻是什么?不是好玩儿,也不是一时的激qíng,里面有责任,有相互之间的承诺和jīng神上的契合。生活里不是只有爱qíng,的确没错,还有信任,良知和人xing。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认真考虑过吗?别整天稀里糊涂的,自己再好好掂量掂量。
姜允诺的动作稍稍停滞,随后扔了chuáng被子到沙发上,今天我睡这儿,你睡chuáng去。
许可没说话,径直走到chuáng边躺下,一米八几的个子好几夜都塞在一米七不到的沙发里,的确难受。
关了灯,却没那个容易睡得着。
黑暗里,突然听见他说,姜允诺,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么?
翻了个身,面冲墙壁躺着,她想,许可,你就不能让我死了这条心吗?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6章 复苏的记忆ˇ
bào风雪的肆nüè似乎已经过去了,脚下终于luǒ露出黑色的土壤。天空犹如淡色墨水一般的湿漉,渗透出无止尽的萧索。尽管气温有所回升,仍然使人感到yīn冷。
姜允诺去到当地的客运站点,售票的小窗口前早已排起了长队。上前询问,回去的道路在今早终于解封了。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她的心qíng和旁边的即将归家或者赶着出门的人们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徘徊而胶着的状态,就仿佛脚下的泥泞,拉扯着粘连着,不分明不gān脆,让人心生厌恶。
她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着。
经过chuáng旁,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眉头微微蹙动,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露出许久以前的,孩子般单纯的神qíng。
她想把他抱在怀里,像对待孩子那样的安抚他。
售票处的大婶问她,几点的?
她想了想,一小时后的还有吗?
没了,中午的还有。
把车票塞进大衣口袋里,时间还早,于是去了菜场,买了一堆菜。然后去到旁边的小药房,挑了些常用药品,这才慢悠悠的走回家。
路上,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雨。
雨势越来越大,走到住处的楼下,隔着雨帘,看见楼道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呆呆的望着雨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也许是才起chuáng,他的头发微乱,身上胡乱披了件家里穿的薄外套,手里捏着串钥匙。
她从旁边的屋檐下绕过去,许可这才看见她。
你去哪儿了?他问。低头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立刻接了过去,家里不是还有菜吗?她的手机和背包还扔在家里,他知道她不会走远。可是又担心她回来后进不了家门,便只好在楼下傻傻的等着。
你一个人在家都不愿意买菜的,她说。伸手摸了摸头发,一缕缕的搭着,全湿了。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买了今天的车票?
嗯。
两人进了屋,姜允诺把大衣挂在暖气片旁晾着,许可拿了条gān毛巾走过来。
她要伸手去接,却听他说,我来帮你擦。
她踌躇着,仍是走到他面前。
他用毛巾一点一点地帮她擦试着头发,动作轻柔,手中的暖意,透过毛巾一点一点地沁过来。
她低着头,眼睛盯着他衬衣上的纽扣,白色的条纹衬衣,浅白色的纽扣。
不好擦gān的,我等会儿去洗洗。她低声说。
他停下,将毛巾递给她,今天不要走。我明天回公司,顺道带你回去。
我她稍稍往旁边站了站,我今晚还有事,和人约好了。
他一时没作声,过了片刻才说,刚才陈梓琛打来电话,说今天会过来。你不等他吗?
她想了想,不等了,我晚上和关颖约好的。
突然听见他轻笑一声,他说,多一天也呆不下去?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她顿时呆住,过了好久,她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才稍微的平静了点。早餐还没吃,你想吃什么?煮面条成吗?说着便要往厨房去。
手腕被人抓住。他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一个劲儿的想抽回手,你不想吃面条?要不就煮粥吃吧。
僵持了片刻,他终是放过了她,低低叹息道,不吃了,我到厂里去。他拿起茶几上的合同随便翻了翻,旋即又笑道,这小子,铆足了劲给我压价呢。
若有所指的,他问她,我是不是应该看在你的份上成全他?
姜允诺的心里早已乱了,唯有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
他看了她一眼,拿着外套走出去。
门被关上。
胃里忽然间一阵抽痛,她弯着腰,慢慢的扶住身旁的桌子。缓了半天,才觉得好受了些。呆呆得坐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把先前买的菜往冰箱里分门别类的搁置好,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头发还很湿粘,于是拿着衣物去了浴室。
拧开花洒,水温是舒适的,她木然的站在那里,任由水冲刷着身体。
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许可
心底传来闷闷的疼痛,她又重复着,许可这两个字,便是伤口所在了。
泪水溢出了眼眶,渐渐的无可抑制,她终是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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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不知有没有人会因哭泣而死去,如果能这样,大概也不错。
站在花洒下胡思乱想,直至冲刷在身体上的水变得冰冷刺骨,她才蓦然回神。可能是水箱里的热水已经用尽,便想去关了淋浴水龙头。可是怎么也拧不上,反而有更大的水柱冲刷而下。
瞪着那毫无道理汹涌而出的水柱,她愈加的烦恼,眼泪便如这水一样倾泻而出,仿佛要把这几年攒下的心绪一股脑儿的全部释放。她哭泣着,胡乱裹了件浴巾,想着能不能找来工具修好它,或是砸烂它。
她打开浴室的门正要出去,却呆呆的站住。
那个在她心里被默念了无数次的人,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
你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他说。
慌乱之际,她想要合上的门,他已经走了过来。
他看着她,你哭什么呢?
她不敢与他对视,微低着头,你怎么回来了?
他并未回答,仍是问道,为什么要哭呢?
泪水只是无声的滑落,砸在光luǒ的脚背上,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有沉默。
身后,只有水声,连绵不尽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这样单一的声响。
她的头发湿嗒嗒的滴着水珠,眼里还含着泪光,肌肤被水汽浸润着,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身体束缚在半湿的纯白浴巾之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不得不将目光移向哗哗淌水的花洒,撑着门的手移动着,而后用力握住了门的边缘。
良久,她终于开口,神色沉静了许多,她说,水龙头关不上了。
他暗自叹息着闭了闭眼睛,答道,可能是里面的橡胶圈老化了,换一个就成。他把手cha入长裤口袋里,往后退了开去,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他站在外面,眼看着门轻轻合上。
手搁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心犹自怦怦直跳,她如释重负。
门却又被人推开。
她一时不防,向后退了数步。
浴室里灯光昏暗虚弱,门外是明亮而真实的天色,他伫立在门边,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jiāo接之处,她看不清他的眼,看不清他脸上的神qíng。
他径直向她走来。
直退到盥洗台跟前站住,她qiáng自镇定心神,低声说,出去。
他低头注视着她,细细的看着她,什么也不想说。
身旁,冰凉的雨丝一般的水飞溅在她的身上,而手心里却握着密密湿湿的汗意。
她微抬着眼眸,仍然注视着他衬衣上的纽扣,白色的,有些透明的,在往上是他的锁骨
她看见他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她的额角上便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他的嘴唇似乎有些gān裂,略显粗糙的轻触缓缓蔓延至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眼睑,鼻尖,那样的熟悉,轻易就能唤起心底最深处的所有回忆,比如某个羞涩而明媚的清晨,或者,某个绝望而狂乱的夜晚。
那水声听在耳里,犹如雷鸣,轰然不止。
她将手撑在他的胸膛,匆忙的别过脸去,他离得那样近,似乎夺走了周遭所有的空气,她的头脑里一片茫然,如同跌入了令人眩晕的梦境。
他稍微直起身子,并不去qiáng迫她,只将手轻轻握住她细致的腰身,待她浅促的呼吸渐渐平稳,才又低下头,一点一点地追随过去,含住她的嘴唇。
她伸手打他,拳头砸在他的肩上,有点疼,不过也还好。
这个吻,只是浅浅轻尝,厮磨辗转,不带半分的野蛮侵占,竟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力气很大,动作却极其耐心而细致,似乎正悄悄抚慰着她心底的那个伤口。
握成拳的手在不知不觉中舒展,滑落,软软地摁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心跳qiáng烈而有力,和他的亲吻又截然不同。她渐渐沉溺在这样的温柔气息里,几乎丧失了最后一点力气,身体伴随他的心跳而颤抖,嘴唇跟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开始贴合吮吸。
他低低的呻吟着,冲动无法遏制,一把将她揉入怀里。浴巾凌乱,半遮半掩,她像是一掬温热清馨的水,缓缓流淌着,浸入他的肌肤,安慰着他浮躁的qíng绪,又稍纵即逝,细腻而柔滑,一如曾经拥有过的甜美。
她不知为何又开始小小的挣扎抵制,伸手死死拽住即将滑落的浴巾,只想离开他的怀抱。
他的呼吸还是那样急促,却不再如同先前一般热烈的纠缠她。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嗓音低哑,别这样。诺诺,你别这样。
放开我吧,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求饶。
他哪里舍得,那里放得开,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她的脸颊还泛着漂亮的红晕,却刻意僵直了身体,极力想要回复之前的生疏。
他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抱起,放在盥洗台面上。
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深深的呼吸着。
忘了我吧。她轻轻地说着,我和
别说了。他低声打断她的话语,慢慢抬起头来,眼光落在她胸前挂着一根细细的银白项链上,那吊坠依然掩在浴巾之下。
他伸出手指夹起那条项链,想要把它扯出来,却被她非常坚决地阻止。
他送的?这句话在齿间徘徊数次,他仍是问出了口。
是啊,她平静的说,定qíng信物,这是他送给我的定qíng信物,我一直戴着,天天戴着,吃饭,睡觉,洗澡的时候都不会摘下来
他盯着她,手腕突然一抖,生生扯断了那根链子,连同那枚吊坠,看也不看的,一起扔向了门外。
姜允诺愣愣的看着他。怔忡之际,她隐约听见一道极其细弱的声响,似乎跳跃着滑过外间的地板,清脆的撞击着,滚动着,最终被沉闷的水声所掩盖。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7章 此人非君子ˇ
姜允诺以为,这男人会就此放过自己。
她却忘了,在他的xing格里,有过她曾讨厌又难以防范的恶劣因子,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它们由最初的表征现象进化为如今不易觉察的内在危险。
他扔掉了她的东西,还笑眯眯的瞅着她,毫无半点歉意。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他云淡风轻的开口,你一点也不傻,你对男人很有一套,我这辈子,我他妈这辈子就栽你手上了。
因了最后这句话,她一时呆呆的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长久以来试图淡化的愧疚,突然之间被人从深埋的心底毫不留qíng的挖掘而出,她看着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犯下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过失,以至于更希望听见的是咬牙切齿的诅咒。
她纠结与满心的自责中,话音颤抖的说:是是我不对。
他仍是笑着,凑近她:你倒是说说看,错在哪儿了?
他的笑容那样轻松,如同两人之间只有小打小闹的玩笑。她想同他一般谈笑自若,可是远远做不到。她做错了什么?起初,不该放任自己的感qíng。而后,不该在最晦涩的日子里离他而去,让他独自承担所有。她错在如果,她没有和陈梓琛在一起,就再也不会见到他。
太多的话语哽在喉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生活太过蹊跷,简直不遗余力的将她抛入一个又一个怪圈,任凭她的理智不断挣扎其中。
他轻轻地吐出四个字:弃如敝履。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他温柔的问:是不是?
她难过极了,用手捂着脸,泪水悄悄的浸湿了指fèng。她突然间极其的恨他,怨恨他此刻的残忍。
可是,他却再次将她搂入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吐息喷在她的颈项,她避而不及,只能靠在他的肩头低泣。
他用手指轻点她的胸口,我想知道,你这里,你的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她咬着下嘴唇,再不敢轻易的说任何话,烦忧而无助的看了他一眼,又微微低下头去。
就是这么悄悄地一瞥,他的心里dàng漾起来。
樱红的唇,眼角眉梢都透着湿润润的粉色,搭在他肩上的手白皙纤细,再往下柔美挺立的山脉连绵起伏着,软软的几乎就要贴上他的胸口。yù望在瞬间复苏,他只想一把扯下那条碍事的浴巾。
他忍不住凑上去狠狠地吻她,撬开她的唇齿挤入其中,不停的追逐纠缠,听她在自己怀中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身体愈加的燥热难捱,不知不觉地用手掌代替了指尖,轻轻满握她胸前的柔软,重重揉捏起来。
她娇软的低呼,失措的抓住他的手腕,却扭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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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乖,乖乖的他压抑着喘息低声安抚她,一边托住她光luǒ的背脊,一边避开她的手,终于扯落覆在她胸前的浴巾,漂亮的曲线跃入眼帘,肤如凝脂,玉润珠圆
他紧紧抓住她不听话的双手,着迷的看着,甚至还把嘴凑了过去,灼热的视线使她羞得满脸通红,又不死心的挣扎起来。
他却那么狡猾,趁机挤入她的双腿之间,抱牢她的腰肢,在她正要言语的时候去密密的吻她,她的耳垂,后颈,他用手抚摸揉捏着她,温柔间或霸道的掠过他曾熟知的,她身体的敏感之处。
他一碰她,她便忘记了呼吸,低声喘息起来,身体想要紧绷着,本能却使她像水波一样的舒展,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仿佛是一条小鱼,在他的手里跳跃挣扎,随着力气一点点的耗尽,眼睁睁的等待着黑暗的降临。
在那片黑暗里,她感觉到的,是快要漫溢的,迷人眼眸的yù望。
湿漉的吻一路滑落到她的胸前,耀眼的饱满柔腻急切地引诱着,他轮番的含住它们,沉迷的吮吸,用牙齿轻轻的摩擦。他的呼吸是那样急促热烈,几乎要吞噬了她。
她颤抖着,融化在这样的热qíng里,不觉向前挺起了身体,手指伸入他的发丝里。
柔软里透着香馥,他突然涌起破坏的yù念,齿间的碰触突然加重,尖锐而苏痒的疼痛瞬间传入大脑,她无力的低叫一声,不觉向后绷直了身体。
如同孩子发明了新鲜的游戏,他故意使坏,不断啃啮着她,每次都要让她嘤嘤的出声才善罢甘休。他甚至抬起头来,盯着她的脸,观察她的表qíng,试探着她对他顽劣品xing的包容底限,反反复复,以此为乐。
她因为胸前的肿胀快要哭泣出声,拼命的想推开他。他这才不舍的直起身来,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急切的深深呼吸着。
胸部又湿又疼,抵在他的衬衣上或紧压辗转,轻柔碰触,时而冰凉时而火热,勾引出更加难以抵御的苏麻快意。她无力的趴在他的怀里,两人的心跳清晰的jiāo合在一起,qiáng烈的几乎震动了耳膜,似乎盖过了旁边的水流声。
他扶住她的身体,伸手托起她的腿,轻柔的哄诱:往前坐一点,再往前一点
她晕头涨脑的依附着他调整姿势,直到他粗硬的顶在她的两腿之间,隔着他的长裤,仍然灼热,粗砺的摩擦在娇嫩之处带来些微异样的疼痛,她不觉轻哼一声,难受的扭动着。这样的刺激,使得越渐薄弱的羞耻感更为模糊,眩晕之中,她困惑的看着他,却来不及思考,为何两人又走到了这一步。
他用力地困住她,解开了最后的束缚,握住自己直直的抵住她,丝毫不给予犹豫的机会。之间的亲密接触更加润泽滚烫,耳边是他粗声的喘息,令她紧张得无法自已,颤抖着抓住他的臂膀,指甲似要陷入他的皮ròu里。
心神浑沌中,她竟然听见了浴室外传来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那乐声越来越清晰,丝丝缕缕的钻入两人耳中,无法回避,有人正拨打着她的手机。
心脏仓惶的急速跳动,她不由看向门外。他尝试着,缓慢进入她的身体,然而被非常的紧窒所阻碍,她是如此的无助失措心绪不宁。
铃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压抑的等待,低头去亲吻她,直到音乐嘎然而止。他在她的耳边说:乖,放松点,我要进来,让我进来。
别她的眼神变得慌乱,突然伸手抵在他的胸口。
他焦渴的吻着她:诺诺,给我,我想你,给我。
热热的气息泛在唇边苏麻到心里,她的身体又变得柔弱失去抵御。娇软的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沉迷纠缠在濡湿的吻里,感觉着他坚挺而缓慢的滑入。
刺耳的铃声又再次响起,她忽而被吓得一哆嗦,铃声近在身旁,这次,是从他的长裤口袋里发出的。
她向后缩了缩身子,眼神闪烁不定。
他皱一皱眉,脸上闪过某种残忍的表qíng,紧紧捏住她的腰,他猛然间挺身刺入,直抵她身体的最深处。
突如其来的冲撞,使得她整个人都向后仰去,被他适时的搂住,他吻着她的额角,发出快慰而低沉的呻吟。
她直痛的泪眼迷蒙,一时惊喘连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坚韧的胀痛几乎超出了她极限,霸道的入侵让她不敢移动分毫,她几乎哭泣出声:出去,快出去。
嘘他温柔的哄她,轻轻按低她的头,嗓音沙哑的说,可以的,以前都可以,你看它,可以的,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他垂眼看向两人的jiāo合处,它缓缓地抽送,披着莹莹的水光,紧密的摩擦,带着细微低靡的声响。
疼痛渐渐引发了快意,她忍不住的低吟起来,在厮磨中几乎神志不清。
不断蒸腾的汗水和身旁飞溅而来的水沫染湿了他的衣衫,她甚至可以看见那壁垒分明的结实紧绷的身体线条,不复年少时的青涩。他牢牢地托住她,律动着,腾出一只手来从荷包里掏出依然欢叫不已的电话,直接按下关机键。他脱掉自己半湿的衬衣,对她说:抱紧我。
她不知何意,只是直觉的顺从,双手攀上他厚实的肩,和他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他抱起她走出浴室。突然出现的明亮天光刺痛她的眼睛,更使她羞愧不已。他仍然穿着长裤,而她却不着寸缕,双腿夹在他的腰间。她不敢看,更不敢想,抗拒的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然而,心里的罪恶自责无法掩盖身体上的愉悦,只是轻微的碰撞便让她无法抑制的低吟娇喘。
他低笑着,连连亲吻她,怜爱的宠溺着,像是对待一个婴孩。
她被放置在chuáng上,微微睁开了眼,对上他的双眸,那里闪烁着bào风骤雨般的狂热qíng愫。
冲撞在忽然之间变得密集蛮横,她的呻吟像是被搅成了碎片,无助的飘起坠落,她包容放任着他的索求,那样的激烈,几乎是濒临死亡的绝望快意。她狠狠地咬住的他的锁骨,亲吻他的颈项,用牙齿回馈他愈加残酷的进犯。灵魂dàng漾着,止不住的颤栗一波又一波侵袭而来,几近昏厥。
喜欢么?他喘着粗气问她。
嗯喜欢
他又俯低了身子,一次一次重重的撞击她,他沉迷的盯着她的眼睛:诺诺,喜欢我这样对你么?
她被他折磨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仰起脸舔他的嘴唇。
他热烈的回应着,用嘴,用身体。感觉到它变得更加的坚硬粗壮,她难以承受,在他身下颤抖着,简直要尖叫起来。直到他发出沉闷而急促的低哼,随后迅速的抽离而出
他抱着她,抵着她的额头深深的喘息,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丰rǔ肥臀小蛮腰。
她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水一般的脆弱,气若游丝,任由他清理着一片láng藉的战场。
身心陷入了极度的疲倦,她蜷在那里,渐渐的睡去。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8章 食色xing也又篇ˇ
她睡着了,眉头舒展,几缕汗湿的发搭在脸庞,头低埋在胸前,双手抱作一团搁在嘴边,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chuáng角。
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习惯,睡姿如同子宫里的婴儿。他记得曾在报纸上看过,喜欢这种睡姿的人通常缺乏安全感,对熟悉的人或环境总是有着极qiáng的依赖心理。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像,离了他,照样过得好好的,和别的男人谈恋爱,继而有了婚约,全不似他这般浑浑噩噩,越想着挣扎越是无法改变。
仔细回想,似乎从没见她十分投入到一件事里,哪怕是刚才那样狂热的纠缠着,仍然能觉察出她的克制,压抑甚至隐隐的不安。
他叹息一声,起身去浴室里关了水阀门。扯过外套,掏出纸烟和打火机,点燃了,站在窗边静静的吸着烟。外面迷迷蒙蒙的飘着冬雨,屋里却是湿闷的,飘散着欢愉过后的气息。
忽而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轻咳了两声,他赶紧将窗户推开一条小fèng,清冷的空气扑面而至,chuī散了淡蓝的烟雾。回头看了看,她仍是闭眼侧卧,薄唇微启,轻轻巧巧的呼吸着,身上的被褥滑了开去,露出秀气的肩头和半侧苏胸,圆满丰润的弧线被白嫩的臂膀压迫着,顺着呼吸轻颤微漾。
他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将纸烟咬入齿间,走了过去。
轻轻地跪在chuáng边,用手把那薄被一点一点地掀开,慢慢褪到她的脚边。
象牙白的肤色衬着略带阳刚的深色chuáng罩尤其迷人,纤柔修长的双腿乖巧的轻并着。他把纸烟捏在手里,俯下身,先是用唇轻轻碰了碰那圆润可爱的小腿肚儿,然后顺着柔滑的侧身曲线一路吻了上去,到了盆骨处,那里渐渐隆起,比以前更丰腴了些许,小腹却平滑紧致如故。再往上,曲线徒降,腰肢细柔的不可思议,不觉用青短的胡茬轻轻研磨她的腰侧,细嫩的肌肤上顿时泛起羞人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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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有醒动,嘴里轻哼了几下,在chuáng单上微微磨蹭着身子,他便停下来不去碰她,在一旁吸烟,静静的瞧着。
没多时,她又熟睡过去,慵懒而柔顺的横陈在他的眼前,毫不设防。
他索xing扔了手上的烟卷,却顾不上捻熄它,烟蒂跌落在地,细微的火烬闪烁明灭,渐渐熏暗了一小处木纹地板。
长长的青丝散落在她的肩头背脊,小心翼翼的将它们缕缕挽起,搭在手心里,他闭上眼吻着它们,又慢慢吻上那片光luǒ的肌肤,小口的嘬着,温柔品尝。嘴蹭到那软绵绵的臂膀处,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再轻轻地抬起她的手臂,替她移去胸前的压迫。那里白生生的鼓弄着,浅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辨,暗红吻痕和青色齿印触目惊心。他不忍再去折磨,只是伸舌去舔弄,看着那前端在嘴边悄然挺立,娇嫩yù滴。
心头的火早已烧得嘭嘭作响,他躺在她的身后,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托着她的小腹向后移了移,轻轻分开她的腿,就着先前的湿润尝试着挤入。
这一下当然是把她给闹醒了。她嘴里支吾低唤着,扭过头来看他,满眼的困惑羞涩,似嗔似怒,脸红得像只苹果,叫人想狠狠的咬上一口。
弄疼你了他轻啮着她的耳垂问道,身下的动作克制而缓慢。
身体里涨得难受,心里悔恨之意又起,她急得反手过来推他,却是怎么也推不开,只好去掰他扶在她臀上的手,依然不见半点用处。
她直起上身,想尽量挪到别处去,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分毫不让的跟着黏过去,直将她迫到chuáng头架跟前。她再无处可去,眼里蕴着泪,扭转了身子用力打他。他qíng急之下捏住她的两只手,唰的一下从腰间抽出长裤的皮带,不小心将那皮带尾端打在了她的腰部,她疼得往下缩了缩身子,臀部却更为挺翘起来,被他使劲地向下顶住,致使两人之间结合的更加深入。
他的力气那么大,差点让她一口气没缓上来,心里恨极,叽里咕噜的骂出一串法语。他连连亲吻着她,言语里透着无奈压抑的喘息:对不起,诺诺,对不起我控制不了。
她几乎是低泣着说了出来:不行太里面了。
他怜惜的吻去她的泪,却又坏心眼的问她:什么太里面了?
她咬着嘴唇狠狠的瞪他。他用皮带把她的双手手腕一圈一圈的绕住缚在一起,大有不管不顾之意。她烦得要命:我们不能这样你每次都这样
扶好。把她的手搭在面前的栏杆上,他说,我在你面前尽做些傻事但是,你说过你是喜欢的
她恨不得咬他一口:我才不会喜欢。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一了百了。
不好。他从身后密密实实的搂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认真地说,我们要一起活着,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她嗤笑,怎么个好法?你这样,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曾经也为这事担心过,当时还因为及时的离去而庆幸,没想到时隔多日又回到了原点,心里更是分外灰暗。
他更为紧密地搂着她,说:生下来。
她不由一愣,冷冷的说:你今年二十七岁,不是七岁,有些事qíng连小孩都知道。你拿我开涮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没再说话,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浮上心头,突然间很想大哭一场。他总是有办法惹哭她。
他亲了亲她,低声说:我会小心的,家里没有套,以后我都会带
她淡淡的回应:没有以后,没有下一次。
他顿住,搂住她的胳膊紧了紧,又松开,双手滑到她的腰间用力掐住,身体狠狠向前顶入。
她颤抖着跪在那里,无措地抓住跟前的栏杆,身体却随着不断的冲击变柔变软,最后好像要融化了一般的靠在栏杆上,她觉得自己就要这样的死去。
他突然停下来捏住她的下巴:你自己看看chuáng单。
她晕晕乎乎的低下头,两腿间的chuáng单湿了一片,似乎还有液体顺着大腿内侧不断流下。原本浸着绯色的脸蛋越发涨红了,此时的她沮丧而脆弱,yù念逐渐赶跑了脑海里的一切,唇间,细细的低叫轻柔克制的逸出。
他却不肯放过她,在她耳边哑声说:诺诺,宝贝儿,叫大点声,我想听。随后把她从栏杆边拖到自己身下,按低了她的腰,托起她的臀,使得她的姿势更加诱惑放纵。他还将胳膊伸过去横在她的胸前,无法控制力道的揉搓着,痛得她直咬着齿关。而她却死命的抱住他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糙。
无力拒绝,只剩下肆意的沉迷,她无意识的迎合着他的一切,无论是温柔还是粗bào。
瞬间,高cháo急促爆发。
他在身后大声喘气,体液喷she出来,摔打在她的背脊上,热热的溢开。
良久
直到心灵的悸动渐渐平息。
罪恶感蓦然袭来,填满了所有虚空。她提起最后一口力气,转身脱离他的怀抱,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他不再qiáng迫,只是隔着被子抱着她。
她把手伸到他跟前:解开。
他摇头,闭眼休憩。
她说:到时间了,我赶车。
他轻笑:赶车?还是赶着去见陈梓琛?他突然盯着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叫得我骨头都苏了。你和他在chuáng上也是这副模样?
她顿时红了脸,气得不知该怎么反驳。她终究是错了,无论是和陈梓琛在一起,还是同他在一起。于是转过身去,又把自己缩成一团小虾米,不再说话。
却听见他沉沉叹息一声,说道:这么qiáng迫着你,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就放开我,忘了今天。她用手指轻轻抠着chuáng单,不知不觉双眼又湿润了,偷偷的擦gān,不敢让他知道。
他在身后低声问她:如果让你忘了今天,不知道需要多久,几天?几星期?还是几个月?
如果是一辈子,那是多少天?多少个星期?又是多长的岁月?
她转移了话题,说:其实,我和陈梓琛是一样的人,我们在一起,谈不上谁算计谁我们俩真的很像,所以能相处的来,他对我好,只是用了自己的方式罢了。因为我们都想顺从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在自我和现实里找到平衡。而你,却不是,你在现实里游戏,却又保持着最纯粹的自我。许可,你别再和我耗着,不值。
他似乎思索着什么,一时没搭腔,正要说话时,敲门声却骤然响起。
瞄了她一眼,他只得穿好长裤,稍做整理,过去开门。
刘鑫一见他便长吁了口气:许总,可算找着你了,一拨人正在厂里等着您呢。话未说完,不由偷眼打量他。许可赤luǒ着上身,头发微乱,最最显著的,一排清晰小巧的牙印烙在他的锁骨上,一大块带着血丝的青瘀,很难不被发现。
许可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问道:姓陈的?
刘鑫呆了一下,回答说:不止,北京那边来了几个人,沈厂长正陪着。这大雪天的,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今晚就走,人家要赶回去过年
行了,许可打断他的话,你先过去应付着,我一会儿就来。说着就要进屋。
刘鑫寻思,这电话不接还关机,可不像老板平时的作风,不会是金屋藏娇会小qíng人吧,也不对啊,人老姐住这儿,会啥会呀。想到这儿,他忙说:老板,陈总也在找您的姐姐,不过一直没找着
许可也不表态,没说什么便关了门。
刘鑫才转身的功夫,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呼,接着又听到那女人说:你这是做什么?他起初不当回事儿,心说原来陈海guī的老婆还真在这屋里啊,可是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莫名的,心头跳了跳。
屋里,许可说:等我回来。
姜允诺没吭声,瞪着自己的手。他将她手上的皮带解开,却又用围巾把她的双手缚在chuáng架上。
他吻着她:乖乖的,一定要等我,我会早点回来。
许可,她终于开口,还记得前天晚上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他正穿着衣服,不由挑眉看向她,等待着后面的话语。
姜允诺冷冷一笑,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人xing和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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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着,打开房门,没有,他说,所以我不会再和你说这种话。想了一会儿又是说道,我也说过,我最不喜欢受制于人,可惜偏偏的,打从出生起就认识了你。
你已经很无法无天了。她说着,慢慢挪到chuáng架旁,用牙齿去咬围巾打成的结。
他并不阻止,已然出了门,挺拔的身影却又回返门边,他说,如果这次走了,自此以后,就别再让我看见你。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69章 爱qíng最无用ˇ
姜允诺以为许可会把门锁上,但是他没有。
她试了好几次,居然把围巾打成的结给解开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曾想过要如何把她缚住,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希翼,却也给她留下了选择的余地。
手脚失去了束缚,她起身下chuáng,骨头跟闪散了架似的提不起力气。胡乱梳洗整理了一番,穿好衣服,镜子里的女人两颊晕红,眼眸清亮,竟是光彩照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人韵味,她不觉轻轻苦笑了一声。
chuáng上的水渍已然gān涸,遗留下羞人的印迹。她一把扯起chuáng单塞进洗衣机里。拎起小包,正要出门,却是退了回去,从衣柜里找出gān净的chuáng罩铺上。
又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明白无事可做了。手触及到门把的时候,她低叹一声,将额头抵在房门上,站立良久。
内心深处的一些qíng绪仿佛人生历程中的烙印,也许,只有用利器和死亡才能消除。
她缓缓地坐到地上,靠着门,从包里掏出一支雪茄,撕开前端密封的雪茄头。给我一支雪茄,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这是一首出自拜伦之手的雪茄赞美诗,简单的词汇组织在一起,却表达出心里极致的渴望。她点燃了雪茄,慢慢的吸上一小口
许可去到厂里之前,沈清河早已安排了北京的一gān人等用过午饭,许可去得晚了,难免被劝了几杯酒水,这种qíng形之下,他素来慡快。只是心里有事,很不容易打发了北京那帮人,才去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刘鑫带了陈梓琛在厂房里转悠了一圈,陈梓琛看见新换的生产线心里就有了底,一门心思的想速战速决的做成这笔生意。
陈梓琛被人带进许可的办公室时,见他随意的穿着衬衣西裤,站在巨大的写字台和落地窗之间,一手抄在长裤口袋里,一手握着手机正在接听电话,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并不醒目的男戒。陈梓琛想了半天,不记得有人曾提起过,许可是否已婚。
许可转身见了陈梓琛便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嘴里继续说道:你听着,这批货一定要在年前运过去,那边正催得急,运输问题可以去铁路局找张处老熟人,路上能有个照应,我一会儿给他去个电话对,多要两个火车皮,完了请人吃顿饭行了,你辛苦点儿,这事不能缓,趁着这两天天气还成,得抓紧着办嗯,好,就这样,其他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陈梓琛在一旁暗自揣度着,只觉得此人的行事风范和他的年龄不太相称,颇有点少年老成的意思。
许可放下手机,和陈梓琛握手:这一路过来还顺利吧?让老刘带你去厂房里看过没?
陈梓琛也客套:都挺顺利的。刚才刘总一定要带着我去看看,我说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对你们许总是一百个放心
许可微笑道:应该的,做买卖当然要眼见为信心中有数。
陈梓琛也笑了笑,说:也不知道诺诺你姐去哪儿了,打电话给她也没人听,她是一个人先回去了吗?
秘书端了两杯茶进来。
许可微微抿了口茶水说:她在家。
陈梓琛一呆,笑道:那等谈完了合同我再去找她,这大冷天的,也不好让她跟着我到处跑。
许可品着茶没搭腔,过了会儿才说,你给的价格比市场上的最低价格足足低了百分之十。
只有这么一句话,被他如此直接的说出口,倒叫陈梓琛既是琢磨不透又有点不好意思,他只好微笑着低头喝茶,也不忙接话,估摸着许可接下来会怎么说。
许可坐在高背真皮转椅里看着陈梓琛,忽然漫不经心的抛出一句,我可以给你再降低十个百分点。
陈梓琛含着一口水差点没呛着,抬起头来瞧了瞧许可,却见不到他的眼里有丝毫促狭之意。陈梓琛满心诧异,脸上却也不愿表露分毫,嘴里打着哈哈:这怎么好意思,许总,你没和我说笑吧。你姐也和我说过多次,说你为人仗义豪慡,对自己人极为照顾
许可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道:如果你不想答应,可以认为我是在说笑。
陈梓琛还是难以置信,嘴里只说:怎么会?无论如何,我先在这儿谢谢了。
许可没有回答,接着说:当然,这么一来,公司合同上不用写得太过详细,可以保留一点误差。
陈梓琛暗想,莫非这小舅子真要扔块大馅饼来了,世上哪有这等无缘无故的好事。于是问道:是否有其他附加条件?
许可也不同他拐弯抹角,gān脆的说道:条件有一个,就是和姜允诺分手。
陈梓琛哑然失笑:你还真是在开玩笑。我和你姐姐,我们就要结婚了。关于这一点,想必许总是了解的。他心里觉得这事荒唐幼稚,却也摸不清对方话里的虚实。
许可淡淡一笑,从抽屉里抽出了文件夹轻轻抛在桌上:合同已经拟好,我签了名。
陈梓琛将信将疑的拿起文件夹,翻开来仔细的看着。白纸黑字,很是清楚细致的条文,醒目之处当然附上了那条极为奇怪的约定,合同的最后,签名和日期一个不落,规矩的很。他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了半天,也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不由问道:为什么?姜允诺知道这事吗?
许可却是答道:这其他的,多问无益。对你来说。是原因重要,还是结果更为吸引人?
陈梓琛问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许可笑了:这货在市场上已经脱销了,我这里倒是压了一批,你想报关,也成,我在船运公司和海关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你那边不是正赶着要吗?这时间上肯定不成问题。你若不感兴趣,大可以去别地问问,能找着货源了,恭喜你,只是有不少人正排队等着要呢,你要的数量又那么多,若是从现在开始等,少说也要到今年下半年,人家可是做生不如做熟。你不妨考虑考虑,这可是一份长期合同。
陈梓琛看了看许可,又低头翻阅着放在手边的合同,最后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可也由着他,独自站在落地窗旁吸烟,两人就此沉默了好久。
市场价格的百分之七十。陈梓琛突然开口。
许可转身看着他,似乎是在掂量,略微沉吟道:你确定?
陈梓琛点了点头。
许可叫了刘鑫进来,将合同递给他:把上面的价格按陈总说的改了,再打印两份出来。
刘鑫看着陈梓琛,等待他报数字。
陈梓琛似乎还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说:再降百分之十,百分之六十。
刘鑫犹自吓了一跳,心说,这位当砍价是吃大白菜呢?他又转头看向许可,后者冲他微一点头,他这才走出去,不多时便打印了两份新的替换上,递jiāo过来。
陈梓琛拿了合同又仔仔细细地研读了数遍,落笔签字。
一个陈字还没写完,却听许可说道:上周,好像是周五的晚上吧,我到香格里拉下面的餐厅去会一个朋友,巧得很,就看见了你。
陈梓琛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停下,又听他接着说:我当时就想,一个很有jīng明的商人,在面对那种qíng况的时候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或者说,根本不做任何选择?所以许可从他的手里轻轻抽回了那份合同,放进桌旁的碎纸机里,你说得对,这是个玩笑,我只是想借此帮你做个选择。
陈梓琛怔忡片刻,脸色变得不甚好看:你究竟什么意思?
许可说道:你应该明白,我不是慈善家,也没兴趣搞救济,有谁会真的去拟这样一份无聊的合同?况且,以你的人际网络,完全可以拿到平价批文,再一转手出去,那个利润可是从天而降的。你却辛辛苦苦的跑来我这里,难道说他略微停顿,你至今尚未得手?
陈梓琛几乎恼羞成怒:你qíng我愿的事,你若是不想同我做这笔生意,大可以直接拒绝,何必这么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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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看了看手表,淡然道:彼此彼此。不知道这被人耍的滋味如何?
陈梓琛突然笑道:原来是为她打抱不平来了,我和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承诺,我们都还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有必要这样处心积虑大动gān戈么?而且,就算让她知道了那件事,也不会像你这般耿耿于怀,她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
听见这话,许可冷冷说道:她这人怎么样,并非你所作所为的借口。这事儿她还不知道,你最好尽快同她说清楚了,你也不希望自己有个未婚妻的事实被其他的什么人知道对吧?说完,他叫了刘鑫进来,吩咐道:送陈总出去吧。
陈梓琛不慌不忙地起身:许可,你有种,就为这点破事威胁我。他转而又笑道,这事也怪我,决定开价之前,我就想明白了,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要么被你涮,要么捡个大便宜,我他妈愿赌服输。
许可吸了口烟,点头道:你倒是挺坦白。
陈梓琛说道:做就做了,用不着藏着掖着,我只是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看待问题,选择更有利可图的市场而已。若是换作你,指不定比我的做法更为现实,只是你命好,有个会赚钱帮你打江山的老爸每个人的选择都取决于他走过的道路,有些事qíng你怎么会明白。说罢,转身出门。
许可掐灭了烟蒂,说道:有些事qíng我的确不明白。姜允诺有什么不好,就这么廉价的被你放弃了?她有什么不好?除了脾气坏点,xing子倔了点,说话矫qíng了点,偶尔还没心没肺了点,对别人信任却偏偏对他凉薄,她,究竟又有什么好?
陈梓琛没曾想会听到这样的提问,他顿住脚步看向许可,慢慢地说:诺诺,她很好,随和,善良,人也漂亮,还有点单纯。可是他在片刻的思考之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多数时候还是这么着说吧,一个人的爱qíng,不能称之为爱qíng,可能只是一种迷恋或者不甘心。他似乎叹息了一声,对于这种也许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qíng感,我没有多余的jīng力去经营或者索求。爱qíng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奢侈,也是最无用的东西。
陈梓琛走后,许可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小会儿。他拿起电话拨打回家,没人听。
当他回去的时候,房间里还飘浮着淡淡的烟雾,空气里有一种醇厚的烟糙香气。
半截雪茄被摁熄在地上,尚保留着温热的感觉。
家中空无一人,她是真的走了。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0章 青chūn的祭奠ˇ
姜允诺回到市里,许可再没和她联系过。正是应验了那天,他在出门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说,若是这次走了,就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站在酒店的房间里,环顾四周,看见自己的物品和陈梓琛的随意混放着,突然觉得极为陌生。她的未婚夫,才几天没见而已,便如同从不曾相识过。
她叹息一声,走出去,关上门。
晚上,姜允诺去关颖家吃饭。恰逢雷远出差取证,关颖便将平日不时冒出来的新鲜想法付诸于实践,做了几样稀奇古怪的菜式,堆在姜允诺这只小白鼠的面前。好在姜允诺对食物素来不挑,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女人胡吃海喝了一顿,关颖便嚷着要减肥,于是又去煮了黑咖啡,说是去油腻去脂肪。姜允诺喝不惯这种苦涩的味道。仍是往杯子里加了两勺炼rǔ,两块方糖。她还记得,许可喝咖啡的时候什么都不爱加,他说这样解渴。有人会拿咖啡解渴的么?她想了想,又拣起三块方糖扔了进去。
关颖说:甜死了。
姜允诺挺得意:吃再多糖我也长不胖,羡慕吧?
小样儿。关颖白了她一眼,有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笑笑的低声问她,难道陈梓琛希望你骨感点啊?男人不是都喜欢丰满的么,摸上去ròuròu的有手感。
姜允诺白了她一眼,含糊其词:他不在意这些,隐约记得很久以前,她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说,只要健康就好,末了又补充道,只要是诺诺就好。
姜允诺正看着杯里的白色旋沫兀自出神,却听关颖问道,你啊,怎么今天一直呆头呆脑的?
姜允诺不大自然的避开她探究的眼神,行了,我一直都这样。
关颖摇头,随后又狡黠地笑道,你是不是和那个谁见过面啊?就是单独私会的那种。
姜允诺脸色微红,低头喝咖啡,不置可否。
关颖不依不饶的问,旧qíng复燃?是不是特刺激啊?
很刺激,姜允诺看了她一眼,那种感觉和死了没两样。
不会吧,关颖叹息着,真被我说中了。陈梓琛怎么办?你们都快结婚了。
姜允诺无jīng打采的说,嗯,我也不知道。
关颖又问,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啊?都准备结婚了,还不知道?你和陈梓琛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姜允诺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年?
她摇头,三个月。
关颖瞪大眼睛,闪婚?
她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小勺喝了口咖啡,的确有些甜了。
关颖说,你爱他吗?你喜欢他吗?
她想了想,不知道,就觉得凑合吧。
关颖不解,你到底是怎么想,不喜欢还要和他结婚?
怎么想的,姜允诺苦笑,我当时就想找个能一起过日子的人,慢慢淡忘以前的事qíng。我们两都不是喜欢痴缠的人,省了不少事。清清淡淡的,多好。
凑合着过,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无所谓,他对我也就那么回事。姜允诺gān脆的说出来。
关颖奇怪了的看了她一眼,那你还和他在一起?对你不怎么地还和你在一起?真不明白你们两人是怎么想的,没有感qíng基础还在一起,不难受吗?
姜允诺笑道,难受,但也合理。我们俩都是一样的人,既现实有自私。他看中的是我护照上的国籍,我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家庭,可以共同生活的男人,各取所需,互不相欠。当时我就想,我们两人在一起了,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挺不错的,于是就答应他了。
对于这段说辞,关颖很不认同,什么叫做正常的家庭,都不爱他又怎么能组建共同的家庭。你这样做就是不负责了,对自己对别人都很轻率。既然想结婚,至少也要找一个爱你的,婚姻又不是儿戏,虽说现在离婚也方便。
姜允诺摇了摇头,婚姻不是儿戏,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劝我的人。我也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就像你和雷远一样,水到渠成,毫无阻碍。可是我找不着,这么多年,看见那些男人就觉得没意思,总是想着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拿他们和他比较,结果发现,完全没有可比xing。你让我怎么办?孤独终老?后来我就想,要不先找一个相处试试?其中有几个还不错的,也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可是我却没办法回报相等的感qíng,总觉得亏欠人家,人qíng债啊,大过天。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遇见了陈梓琛。他是那种很现实的男人,现实得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就是在做一笔jiāo易。这也不是什么缺点,至少对他来说不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再不现实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和他在一起没有感qíng的负累,也没有内疚的感觉,很安定也很轻松。我那时也累了,觉得生活就这么回事,男人也就这么回事,这辈子就这么回事,别和我说什么爱不爱的,没意思,于是就一拍即合。这么久了,许多言语憋在心里无处倾诉,现在毫无保留的说出口,突然倍感清慡。
关颖一时沉默,半响才叹息着,想不到,纠缠了这么多年还要互相折磨。痛苦的不只有你,许可这些年来身边没一个女人,上回带我们家去的周小全,雷远也是头一次见。后来问了许可,他说只是普通朋友
姜允诺用手撑着额头,合上双眼,过一会儿才又睁开,别说了
你们,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我还能做什么?许可,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一点也没变,那种感觉很奇怪,我也说不出来,我似乎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他肯定是怨我的,至少曾经怨过,他怨我背信弃义,又扔下他一个人。他心里有很多想法,却不愿表现出来。
关颖想了想,才说:我觉得,他是还没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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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允诺眼眶酸涩:当初离开他的时候,对他并非完全的信任。和他在一起,总觉得跟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你也知道,那时候他招女孩子喜欢,当时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缠上我,他有那么多选择,她们个个都那么好。所以我就认为,他还小,也许只是一时的狂热或者迷惑,分不清爱qíng和亲qíng,时间过去了,热qíng也就会退了。我觉得压力很大,他一直想从我这儿得到那个最终的答案,可是我又不能相信他对我的感qíng,然后爸爸就生病了,我实在没办法,焦头烂额的,最想做的,就是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见他。我是个自私的人,痛苦的时候,最先考虑到的还是自己说到后来,嗓音都有些哽咽了。
关颖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说,这种事qíng发生在自己身上,没几个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你的这些做法都很正常。
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几天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这次yīn差阳错的碰到一块儿,说不定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再怎么刻骨铭心的感qíng也会逐渐烟飞灰灭。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梓琛,再这么下去都快人格分裂了。
孽缘,关颖叹息着吐出两个字,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姜允诺苦笑的摇摇头:我和陈梓琛在一起有三个月,这三个月却抵不过我和他在一起的三天,甚至抵不上他清清淡淡的看我一眼。我只是想忘了他,过正常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别人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我的生活就这么麻烦?
你打算怎么办?你和陈梓琛
也许会分手
关颖又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你就这么糙率的决定自己的婚姻。虽说爱qíng是虚幻的,婚姻是现实的,但是我们都试图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也许才能离幸福家庭的目标更近一点。你这个样子,就算和陈梓琛结了婚,以后也会有矛盾,也会过得不快乐。不如再等等,也许能遇见更适合的人。
姜允诺怔怔的说:那他怎么办?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了别人,那么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关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宁愿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也不愿让自己爱上别人,这是什么逻辑?你这不是自nüè吗?我一直以为你很现实很清醒,甚至佩服你当初放手的勇气,没想到你却是个死脑筋。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在jīng神上为他守节。可笑!
她看向窗外,目光似乎停顿在缥缈幽深的天际,低声说,我只是想用某种方式,祭奠曾经不可得的爱qíng,难道这也不行么?
关颖觉得心酸,几乎要落下眼泪:既然这样,还不如回到他身边去。
姜允诺惨然一笑:可能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人就是这么矛盾,我现在已经没法面对除他以外的男人,所以,打算和陈梓琛分手。然后她很认真地思索着,然后,一个人就这么耗着,趁年轻多赚点钱,老了,就去找一家好点的养老院。也许到了那时候,什么都忘了,还能来一段huáng昏恋什么的。你呢,她对关颖说,离婚了就去找我吧,咱们俩老太太还能住一块儿,唠嗑唠嗑。
关颖哭笑不得:乌鸦嘴,我这婚礼还没办呢,你就咒我
我说着玩呢。她也笑道,不过,你还是考虑考虑,就当可怜我。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1章 思忆漫长成河ˇ
那天早晨,天空初晴,显出锡箔般的淡色,许久不见的阳光投she上去,又渗透出微弱的红晕和丝丝暖意。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竟使得连日来处于雨雪里的人们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日子,如果不发生点什么,似乎便有些奇怪。
姜允诺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杯咖啡,温暖触及着手心,正在想着该如何开口。
她在清早的时候从关颖家回到酒店,大衣围巾也没脱下,整个人缩在那儿,下颌儿尖尖的,脸色沉静苍白。浴室里传来电动剃须刀的低弱鸣响,陈梓琛才刚起chuáng,她在等着他。
好像dòng悉了她的想法,陈梓琛慢慢踱到她的身旁坐下。洗漱过后,他看上去清矍而斯文。
她想了想,仍是率先开口:梓琛,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也是他打断她的话语,带着点急切。
姜允诺有点迷惑的看向他,随后微笑道:你先说吧。
陈梓琛略微思索,说道:这段时间我总是早出晚归的,可你从来不问我,他停下来,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应,然而姜允诺只是静静的听着,于是他接着说,我到了这座城市,遇到以前的老同学。她是嫁过来的,两年前丈夫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儿也没有亲戚。她的孩子还小,常常生病,她自己的身体也不好,旁边没个人照应,个xing又很柔弱,我于心不忍,就过去帮她
姜允诺把咖啡杯搁回茶几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腹已经被热气熨得通红,她捻了捻指头,说:我们分手吧。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并非因为你,其实错的那个人是我。
陈梓琛说:诺诺,我对你坦白,是希望自己还有挽回的余地。
姜允诺微微摇头:你比我好,我就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我根本不值得你去挽回什么。我们,就这么散了吧,这样对谁都好。
陈梓琛问道:再没半点希望了吗?
姜允诺笑道:梓琛,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你我也是清楚的。你我之间的感qíng,并非到了犹豫不决,难以取舍的地步。
言辞犀利。陈梓琛轻笑,可惜你不是我,你又怎么会真的明白。我曾经以为,咱们俩都是同样的人,对爱qíng都极不上心,那东西离我很远,可有可无,我也过了那种追求爱qíng的年龄。可是现在,或许是我错了,或许是我们都擅长掩饰。
姜允诺略为思索,说道:这话也对也不对。别人说xing格决定命运,以你的xing格,一直很清楚什么才是生活里最重要的东西,选择的同时也会毅然放弃。我并不认为这是缺点,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但是,我没法像你这样,我也曾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然而到头来都只是自欺欺人,我无法再继续下去。
陈梓琛看着她,轻轻叹息一声,然后仰首靠在沙发上,半响才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等到分手的时候,我才有机会看到你真实的一面?你对我的看法,为什么又会这样的笃定?
她坐在那里,没出声,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小口。
他又问:如果我不同意呢?我不想就这么分手。
她答道:对于三个月前的做出的那个决定,我只能说,非常的抱歉。
陈梓琛微一摇头,低声笑了笑:我不喜欢qiáng人所难。随后站起身来,我先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去租别间的房子。
姜允诺忙说:不用,我去把机票改期,提前回去,所以也呆不了几天,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混着。你就住这儿吧。
陈梓琛问她:你打算住哪儿去?你弟那儿?
她呆了呆,习惯xing的伸手,去碰触胸口的吊坠,然而那里却是没有。她慢慢地答:不是。
你还不是一样要重新租房。陈梓琛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突然又对她说:你弟这人,挺在乎你的。
她一动不动的窝在沙发里,看向窗外,昨晚一宿没睡着,疲乏渐渐的袭来。
该失去的总会失去,无论人们如何踌躇着,不舍得放手。
陈梓琛整理好行李,站在门口对她说:我走了。
姜允诺起身走过去:梓琛她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说了两个字,再见。
陈梓琛笑了笑,低下头来。
如同数月前的那个晚上,她仍是下意识的别开脸去。那个吻,便落在了她的发丝上。
陈梓琛轻声叹道:你还真是,他没再说下去,伸手稍稍搂了她一下,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吸雪茄了,别熬夜看书,对身体没好处。
她点头:知道了。
他转身要走,想起什么来,又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爱过什么人?
她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浅笑,没有回答。
陈梓琛也笑道:我一直对那个男人,很好奇。
他走出去,带上门。
房间内空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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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处转悠了一圈,随后脱了大衣,躺回到沙发里,渐渐的阖上眼睛。
事已至此。
姜允诺将机票改期,回程的日期提前了二十来天,也因此无法参加关颖的婚礼。打电话过去致歉,关颖知道她行事素来冲动决绝,也不好过多挽留,只有在电话那端无声的叹息。终究是忍耐不住,便把姜允诺即将离开的消息告诉了雷远,希望能让那个人知道。
为了这件事qíng,雷远考虑良久还是给许可去了个电话。但是也不便多讲,这两人的qíng况太过特殊,旁人不好趟这浑水,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姐把机票改期了,过几天就走。伴娘也没了,还得再去找一个来,结婚还真是麻烦。
许可在那端笑了笑,似不以为意。
雷远问,什么打算?
打算正打算开会,没事的话,我挂了。许可轻轻撂下电话。
迟疑了很久。他才又拿起电话,拨打另外一个号码,手机屏幕上的灯光逐渐黯淡,他的手指搁在接通键上,轻轻摩挲着,终究还是没有摁下去。握住电话的手无力的落下,忽而又扬起来,手机砸落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机身迸裂成两瓣,急速飞了出去。
门外,刘鑫拿着文件正yù送进来,听见了响声之后,便又退了回去。
入夜了。
姜允诺正收拾着行李,她带的东西不多,刚好装满一个小号旅行箱。好在适逢chūn节,她很容易的要到了大年初一返回巴黎的机票。
如此,便只需再停驻一个晚上。
她合上行李箱,准备出去吃晚饭,顺便买上几本书回来翻翻,以此打发并没剩下多少的时间。
大年三十的街道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路人形色匆匆。酒店里挤满了吃年夜饭的一家老小,小饭馆也早早的收了摊,无法,只好去麦当劳呆着,要了可乐汉堡一个人吃得毫无滋味。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独自吃着特殊的年饭,再次度过一个漫长乏味的中国年。
望着窗外欢乐的人群,她不知怎的心里一动,忽然间很想去个地方。
那里,装载着所有的童年回忆,以及印在心底的聚散离合,还有他留下的足迹和气息。来不及细想,她走出去伸手拦了辆出租,她对自己说,只此一次,那个地方,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不多时,眼前便是那幢老旧的楼房。
周边环境仍旧嘈杂而脏乱,楼里原本的住户能搬的都已搬走了,他们多半将老房子租给从外地过来的打工一族或者在城里做点小买卖的生意人。
姜允诺抬头看着黑dòngdòng的窗口,在心底寻思,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会不会也像她一样这么毫无目的的回来看看,只是回来看看而已。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这枚钥匙一直混迹于她的其他钥匙里,早已出现了褐色的锈痕,然而始终没有被丢弃。
楼道里很黑,不少地方还堆放着杂物,更显拥挤,她一路摸索着,终于站在了那扇门之前。
她心里莫名的紧张,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她抓着钥匙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的cha入匙孔。
咔嚓一声,钥匙只旋转了半圈,门便被打开,确切地说是从里面被突然拉开。
姜允诺低叫一声,向后退开了大半步,这才看清,门里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他啪的一下按亮了客厅里的灯。
那人嘴里叼着烟,黑亮的短发,郁黑的眼眸,略显惊讶的扬了扬眉。
以为再不会相见,此时却站在她的面前。
她心乱如麻,手足无措,qiáng自定下心神,你怎么在这儿?
还以为是小偷,许可把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扔到身后的沙发上,这是我家,他说。
姜允诺杵在那儿,进退维谷。
许可问她,进来?
她只得胡乱为自己编了个理由,我来拿回一些东西以前放在这儿的。
许可点了点头,进来吧,他说。
姜允诺走进屋,随手关上门。在她上楼之前,整套公寓里只有厨房还亮着灯,而临街的那扇窗户是客厅里的,因此她以为家里没人。
旧的东西都放那儿了,许可进了厨房,指了指里间的贮藏室。
姜允诺嗯了一声,跟着走过去。
厨房里烟雾袅绕,餐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几本文件夹,一杯咖啡,还有一只盛满烟头的烟灰缸。
你找找看,不知道还在不在,他并没有去帮忙的意思,径直在电脑跟前坐下。
屋里很暖和,他穿着深灰细条纹休闲衬衣,袖子撸到胳膊肘上,露出一截健康的麦色肌肤。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捏着纸烟,一手握着鼠标,翻看屏幕上的报表。
姜允诺走进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贮藏室,心还在一个劲儿的普扑通乱跳,再看看身旁一个摞一个的纸箱纸盒,脑袋立刻便晕了,就想随便抓个什么东西赶紧走人。
纸箱上都标注了人名,有他的也有她的,全是他的笔迹,落笔潦糙却充满力道,潇洒不羁。
写着姜允诺三个字的纸箱全搁在最上头。
她脱了大衣,掂着脚用力推了推,很重,又多使了点力气,上面放着的零碎物件就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外间,许可忙问,怎么了?
没事,她说着,瞥了眼地上的一只淡蓝色的小纸盒,便弯腰去拾。
他已经走到了跟前。
姜允诺抓着盒子直起身来,说,找到了。
许可稍稍挑眉,接过去掀开盒盖,问道,你要找的就是这个?
她低头一瞧,满满的一盒回形针,不由傻眼。
他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项链,递到她的眼前:或者,你想找的是这个?
那枚吊坠沉甸甸的摇晃着,反she出闪亮而细碎的光彩。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2章 一年将尽夜ˇ
两人之间,隔着那条项链。
姜允诺微抿嘴唇,盯着那只垂落的戒指,却努力忽略许可手上戴着的,相似的另一枚。
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似要jiāo还给她。
她低声说:谢谢。而后,下意识的想去接过来。她是那样的紧张,几乎已经忘了,戒指的丢失全然拜他所赐。
许可笑了笑,答道:用不着,适时地收回手,却是不给她。
姜允诺讶然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相对无语。
他走出储藏室,把她独自扔下。
姜允诺无力的靠在身后的纸箱上,听见外间打火机掀开的叮当声响。屋里很静,窗外突然爆起一声炸雷,她心绪沉浮,纷扰缭乱,不觉被吓的一哆嗦。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她慢慢的走了出去。
厨房里的窗户dòng开着,清冷的空气带着pào竹破碎的气息扑面而至,许可靠在窗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烟。
她瞄了眼桌上的烟灰缸,更是心烦意乱。
今天除夕,他突然开口,窗外,万家灯火,繁荣平和。他转过身来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微微怔住,也说:用不着。她犹疑的看向他的手,细细的银链缠绕着他的手指,吊坠藏在他的手心里。
他会意,却是说道:这个,你没必要再拿回去。他微微朝窗外扬起手,那银色瞬间闪烁,而后消失于暗夜之中,他说:或者扔了更好。
你她不由惊叫出声,睁大眼睛瞪着他,嗓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你凭什么乱扔我的东西?
他默不作声的吸烟。
她站在那儿,qiáng忍着眼泪:那是我的,你凭什么要扔了它
四目相对,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他的眼,看不清他的脸,更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再也无法忍耐,终是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你总是乱扔我的东西我讨厌你恨死你了此刻,她觉得自己láng狈极了,只得无措地用手背擦着脸上的眼泪,然而却无法弥补。
诺诺,他喊了一声,嗓音似乎有些哽咽。
他按熄了纸烟,快步走过来,抬起她的脸,看她哭得无可抑制。
他说:傻丫头,我没扔啊,在这儿呢,他摊开手掌,属于她的那枚戒指依旧完好无损的躺在他的手心里。他轻轻搂住她,别哭啊,你别哭
她使劲地推他,呜咽着:你说不哭就不哭我要是忍得住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抑制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道歉。我他妈就是一白痴,就是一浑蛋我总是管不住自己,就想惹你生气。要不你打我,只要你不难受了,怎么样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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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他的肩上,她仍是吭哧吭哧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却低头亲吻她,她脸上都是泪水,又难看得要死,不知道有什么好亲的,她烦恼的别过脸去,极力避开他。
许可的心里愧疚而急切,再不愿使自己陷入无法解脱的窘迫境地。他轻咽了口唾沫,缓慢而温柔的说着: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应该爱上你,我不该现在,还有以前,一直的爱着你如果可以左右自己的想法,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难受
姜允诺依偎着他,那些话语近在耳畔。一波波的疼痛无法抑制,不断冲击着心灵深处,使得呼吸也跟随战栗起来,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不得不紧握了拳,指甲狠狠陷入了手心里,饶是如此,也无法减轻半点痛苦,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可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抽出桌上的纸巾为她擦gān泪水。
她的脸色苍白,双眸黑而幽深。
他轻轻地开口:你明天要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低泣着嗯了一声。
他又问:几点的飞机?
她低声答着:中午两点多的。
他紧紧地搂住她,一动也不动,半晌才说:这几天里,我想了很多,很多事qíng,在以前,我都不敢去仔细考虑,一直的回避。但是并不能表示,它们可以就此消失。
她轻轻打断他:别说了。
他却径自说道:我是个自私的人,明知前面是一堵墙,还要硬拽着你往前走,可是却什么都给不了你,哪怕只是个承诺。最平淡的一切,正常人的生活,婚姻,孩子我都没办法给你。所以,你不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再qiáng迫你。他的神qíng内敛而沉静,然而在双眸的深处,却弥漫着一种悲怆的qíng绪,浸着淡淡的温柔神色,渐渐扩散着,沁透了出来。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敢再看,嘴里小声央求:别说了好吗?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他便不再言语。
她也不说话,只是软软的贴着他,jīng神疲倦到了极点,他仍然是她唯一的支撑。
窗外,不时传来pào竹焰火燃放的声响,清脆喜庆,是从现实世界里传递过来的印记。她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前,细声细气地说:嗯,有点冷。
他低头看她,她的鼻尖红红的,脸颊也是微红。他说:有我抱着你,还冷吗?
越过他的肩头,她的目光飘向窗口:雪花都飘进来了。
他也扭头看过去:又下雪了。说着,便放开她打算过去关窗,却被她悄悄的拽住衣角。
他说:怎么了?我去把窗关上。
她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默不作声。
他gān脆将她抱起,两人一同来到窗边。
窗被紧闭上,将寒意阻隔在外,屋里也没了烟糙的味道。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用双臂轻轻的搂抱着她。两人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焰火,五光十色,缤纷闪烁,却又瞬间即逝。
他用唇轻轻碰触她的额角:还记得吗,上次咱俩一起过除夕的时候,是七年前。
怎么不记得,当时还吵了一架。她吸了吸鼻子,今天又是这样,讨厌
他轻笑:我可没和你吵,我当时在向你道歉呢,是你不理我。他看了看她,又接着说,两次了,除夕之夜里,都在忙着向你说对不起。
嗯,上次你还她停住,没再说下去。
他笑道:你看我今天的态度多好啊,什么都顺着你。
她低头不语,过后才怯怯地伸手过去:我的东西呢?
他将项链搁在她的手心里:还想留着它吗?
她用指尖捡起项链,先前被扯断的地方已被人修补衔接起来,很难再瞧得出痕迹。她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暗自一声叹息。
她把项链和戒指轻轻挂在了窗棱cha销上,小声说了句:我饿了
许可缓缓放开她,顺手打开旁边的冰箱找了找,除了jī蛋和酒水也翻不出什么名堂,于是问着: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要不咱们到饭店里吃去?
她抓住他的手,细声细气地说:不要,我不想出去吃,也不想让你出去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保证一分钟之内回来。他走出家门,没过多久,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袋面粉几根小葱,我找对门家借的,他笑着说。
她大抵是真的饿了,眼巴巴的看着他:你打算做什么呢?
物美价廉的许氏葱油饼。他边说边煮了点粥,又敲了两粒jī蛋和在面里,你先去看会儿电视吧,还得几分钟。
姜允诺摇了摇头,双手撑在案台上站在他的身旁。
他微笑的看她,说道:要不你自己上会儿网。
她说:不,我就要在这里。
好吧,随你。
她又说:多做点儿,我要和你一起吃。
他笑道:好,一起吃年饭。
她看着他切碎了葱,细细的调好面糊,在锅里浇上薄薄的一层,没多时就有香味飘出来,面饼也逐渐变成淡淡的金色,温热的蒸汽薰湿了她的双眼。
灯光明亮,有些晃眼,他在她的身旁,相隔的这样近,却又是这样的不真实。
她突然想要触摸他,于是向后退开,退到他的身后。
他的背影依旧宽阔挺拔,她站在后面,就被他完全的遮住。如同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安心的藏在他的身后,避开那些人那些事,避开别人的目光,她在他的背后悄悄的写着字。
于是,她说:我在后面写字给你猜好不好?
他说:好。
她的指尖在他的背脊上轻轻划动着,写下两个字。
他说:很香吧,这就叫色香味俱全。
她又写:chuī牛。
他笑着:绝对不骗你,你一会儿尝了就知道了。
她写了很多,却都被他一一说中。她想了想,说道:这次,你肯定不知道的。她写的是法语,很简短的一句话,她偏偏还写得飞快,几乎是瞬间的划过,只在标点处略作停留。
他的动作明显顿住,没有说话。
她眼里含着泪水,轻笑着说:就知道你猜不出来。她又写了一遍,缓慢的沉重的,指尖略微的颤抖。
他仍是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将锅里的一小张烧糊了的薄饼倒进垃圾桶里。
她默默地走到桌旁坐下,孩子气的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胳膊里,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有人轻轻的咳了一声。
他眼眶微红,温柔地看着她,而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说:可以吃饭了。
她嗯了一声,抬手揉着眼睛,却被他俯身吻住。
默契而自然的亲吻,再平凡不过,然而,只是稍许的嘴唇相接,就仿佛触及到心里的最深处。
她站起身,勾住他的脖子,想要投进他的怀里。他稍稍向后退着,低声说:别,我衣服脏,有油烟可是,她已经将自己软软小巧的舌尖,送入他的口中,细密的吻碎了他后面的话语。
他一手端着盘子,一只手上沾了油和面粉,他担心弄脏了她的衣服,只好用臂肘夹住她纤弱的肩,愈加深入的吻着,由此换来了她轻柔娇憨的喘息,他喜欢听见这声音,那是世上最温柔的回应。他轻抵她的额头瞧着她,她慢慢的睁开眼,双眸晶亮,她对他微微的浅笑。
他又吻了吻她,说:吃饭吧。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3章 黯然销魂者ˇ
一顿极其简单的年饭,米粥搭配着薄饼,他们却吃的香甜。
许可将有些烧糊的薄饼放进自己跟前的盘里,剩下那些鲜亮可口的留给姜允诺。很多时候,他只是忙着把她盘里的薄饼细细的用小刀切好,然后慢慢的喂给她。到后来,她又坐回他的膝上,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着搁在她盘里的,她认为还能吃的那些。
烧糊了的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她说着,将他的盘子推得离他远远的。
他便由着她,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仿佛她不经意的一个表qíng,一个细小平凡的动作,都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qíng。
她也贪享着眼前的一切,摒除所有的杂念。
几天没见,他似乎瘦了些许,神色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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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伸手抚上他脸颊,小声说:怎么没刮胡子呢,都不像你了。
他抬手摸了摸下颌:忘了,这两天反正也没出去见什么人,就这样了。
跟小老头一样
有那么难看么?他故意凑过来,用胡茬扎她的脸。
两人闹来闹去的,不知怎的又吻到了一快儿。他的唇齿之间似乎都是清粥的香甜气息,吸引着她,淹没了她。坐在他的腿上,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两腿间的坚硬,顿时就羞红了脸。
尚未待她回神,他已经放开她,独自踱到了窗边。
看他那架势,便知道是烟瘾上来了。她跟过去,将他手中的那包纸烟不由分说地拿过来,全给扔进了水槽,然后拧开水龙头,稀里哗啦的开始刷碗。
他靠在窗旁,佯装恼怒的看着她。这可是家里的最后一包烟了,他抗议,你说该怎么办吧。
她扭头白了他一眼:你还有理了,都快成老烟枪了。
他走过来问她:那么抽雪茄又算什么?
她洗着碗,不吭声。
汩汩水流在灯光下变成淡淡金色,在她的手里轻轻四溅开来。她神qíng专注,就连动作也很雅致,优雅而温柔。
他站在她的身后,忍不住将双手撑在她两边的案台上,稍稍俯低了身子,闻着她的秀发,而后又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嗅了嗅,低声说:你怎么总是这么香
她苏痒难忍的缩了缩脖子,轻叫着:许可是小狗。
小狗还会咬人。他说着,用手指轻轻勾开她的毛衫衣领,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的肩,极轻的咬下去,随后又松开。他问:还记不记得,就是这里。
她放下手里的碗,低低的嗯了一声。
还想要吗?
小狗她小声嘟哝了句,却是点了点头。
他轻轻笑着:傻丫头,傻里傻气的。
她洗净了双手,转身过去,把水抹在他的脸上,看他生气的对自己挑起眉毛,她笑了笑,又慢慢地问道:今晚我想留在这儿,可以么?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答道:不可以。
她的脸又开始发烫,支吾的说着:我想留在这儿
他仍是说道:等会儿我送你回酒店。
她气鼓鼓的愣在那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冲动的开口:我,我和陈梓琛分手了。这句话直直的冒出来,她才说完便觉得羞愧难当。
他沉默了半响,才说:你已经决定要走了。
我
他抬眼,紧紧地盯着她:那就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就这么着吧。
他的表qíng突然变得如此淡漠,她又是难过又是迷惑,腰身抵着冰凉的案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走出去,拿起她的大衣,塞给她:穿上,我送你回去。
不她缩回手。
穿上。
她没去接那衣服,反而怯怯的走上前去,想要抱着他:都十一点了,让我留下,就今天
他低叹一声,却是迅速推开了她:先前和你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抬手指着窗棱cha销上悬挂的项链,突然问道,姜允诺,分开这么多年,你一直戴着那玩意儿是什么意思?你上次离开之前,我对你说什么了?我说过,别再让我看见你。可是你今晚上又突然跑了来我刚才也说过,会放你走,你却在我背后写上那么几个字你一再的触及我的底线,可着劲耍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冷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好玩是吧?你觉得这么着耍我还真挺来劲的,对吧?
他似乎一直极力忍受着,此时此刻终于将所有的话语脱口说出。脉脉温qíng在徒然之间消失殆尽,她脑海里混乱不堪,只是晕晕乎乎的听着,到后来便也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他沉默不语,房间里安静极了。
千头万绪,塞在心里变成一团乱麻,再也尝不出任何滋味。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些什么,又或者应该做些什么。本以为可以悄悄平复的qíng绪,依然带来了惊人的困扰。他焦躁不安的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正想要喝点什么,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时气急,他啪的一声将杯子放回原处。
她眼里含着泪,慢慢走过去,轻轻抓住他的胳膊,抽抽嗒嗒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不了你,我想见你可是,我害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看着她,猛然将她一把抱起,大步走到阳台上。
夜风肆nüè,卷起大片的雪花,在周遭恣意飞旋。
他抱着她,抵在栏杆上,哑声问道:这里是几楼?
她闭上眼睛,答道:七楼。
他再度抱紧了她,低声说:七楼如果我们从这儿跳下去真想抱着你跳下去
栏杆上的积雪渐渐沁入了她的衣内,丝丝点点冰冷刺骨的寒意刺痛了她的肌肤,几乎凝固了她的血液,然而,他的体温缱绻着,dàng漾着,极度温柔,又极度浓烈的包裹了她。
她流下眼泪,轻轻地说:我愿意。
绚丽的焰火在空中划过,瞬间照亮了黑暗里的,他的脸。
以及,脸上的泪痕。
她压抑的哭着,伸手去为他抹掉泪水。
许可她几乎泣不成声,你不该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当她见到他时,他是那么的年少,有着阳光般的笑容,意气风发的身影。
只是,一切一切,已然远去。
那天晚上,为了他,她愿意做所有的事qíng,甚至死亡。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除去死亡。
如他所说,太多的东西,终究是无法给予。
仅剩的,只有狂热的亲吻,迷乱的爱恋。
漫天风雪之中,他进入她的身体,她是那样的炙热美好,极尽温柔的包容着他,依赖着他。
他在她的身边,可以注视她,可以抚摸到她,同她喃喃低语,互诉衷肠。然而,就在他占有着她的时候,却深切体会到一种恐惧,一种永远失去的恐惧。他被这种意念不断刺激折磨,几乎跌入疯狂愤怒的漩涡。
凌晨时分,pào竹燃放的声响扑天盖地的袭来。
他越来越激动而绝望的索求,他急切地看着她,一刻也不愿移开视线,他看着她在自己身下娇柔辗转,在高cháo中呻吟哭泣,他看见自己的汗水滴入她的眼里。
她迷恋的与他对视,低声说:就在里面
他用吻封住她的唇,颤抖着,从她的体内绝然的退出
他抱着她去到浴室,褪尽衣衫,把她放入注满温水的浴缸里。他们在水里相拥着,接吻。他为她清洗身体,动作轻缓温柔。她小心翼翼的替他刮去胡茬,然后轻吻他泛着青色的gān净下颌,那里棱角分明,透出一种刚毅的俊朗。
水是那么的舒适,他是那么的温柔,躺在他的怀里,她几yù睡着。
他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眼睛,低声说:睡吧。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摇头,只是想看着他,害怕下次再睁眼时,天就亮了。
时间走的如此仓促。
他叹息,替她擦净身体,又将她抱到她曾经睡过的那张单人chuáng上,自己却要离去。
她紧紧拽住他的手腕,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他摇了摇头,俯下身对她说:不行,我会忍不住的,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缓落到腰部之下。
她红着脸,却不躲闪。
他又是低叹着: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之前才不想让你留下。我担心会出意外,如果真有什么事,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今晚回到这里,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她不说话,从chuáng上爬起来抱住他的脖子不放。
他抱了她一会儿,苦笑:就知道折磨我,好吧,我抱着你,你不要乱动。
她乖乖的应了一声,顺从的躺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臂膀上。她不时地睁开眼看他,他却是睡得非常安稳,一动也不动,就连呼吸也在努力压抑着。
她还是忍不住吻他,抱他,小动作不断。直到他一个翻身将她轻轻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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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着她的眉眼,吻着她的鼻梁,轻轻地说:睡吧,睡吧。
她存心不想放过他,仰起脸和他接吻,不一会儿,他就开始急促的喘息。
他问:刚才那样,你不疼吗?
她起初点了点头,而后又只是微微摇头。
他不由低声笑了笑,又规规矩矩的躺回chuáng上,握住她调皮的双手,说:乖乖地睡觉。
她嘟着嘴,窝进他的怀里,渐渐的,就真的睡着了。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4章 消失的旧时光ˇ
一晚,断断续续的睡着,不知醒了多少次。
有时,他就在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吻她,抚摸她。有时,旁边又空无一人,隐约中,只听见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但是过不了多时,他肯定会回来。她每次睁开眼时,发现窗外还是无尽的黑暗,于是又满意的睡去。
最后一次醒来之前,她睡得极熟。
再睁开眼时,窗外早已大亮。
她盯着窗帘看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动了动。
她的手搁在他的胸膛上,稍稍抬头,是他的喉结,下颌,嘴,鼻子,最后对上了他微睁的双眼。他的眼圈下方泛着困顿的暗色,一只胳膊仍然搁在她的脑后。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笑着说:睡得还好,都要打小呼噜了。
她嘟着嘴瞧他:我从不打呼噜。
他笑了笑,又问:想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这么早,大年初一的,哪有早点卖?
他低声说:有的,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动了一下,轻轻的埋首在他的胸前,不想说话。
片刻之后,许可起chuáng洗漱,随后出门,从家附近的饭馆里端回几盒子早点。
姜允诺也已经起来,正帮他收拾着房间,瞥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早点,每样都是她爱吃的,却觉得毫无胃口。
许可把早点盛在盘子里,虽然每样只有一小碟,林林总总的,也摆了一桌子。
他看了看,觉得这卖相还不错,轻叩了下桌子说:吃点吧,过去之后,想吃也吃不着了。
姜允诺拿着筷子挑来拣去的默默吃了几口,果然食不甘味。
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已经可以入关了。
许可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事,这条路不会堵车,肯定赶得及。
她想了半天,才说:我还要回酒店拿行李。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许可吃得也不多,但是至少看上去食yù比她的要好。
姜允诺搁下筷子站起身:不早了,我得走了。
许可停下来看着她。
她穿上大衣,拿了小包走到门口,却听见他说了句什么,她当时正好过去开门,一个字也没听清。她在蓦然之间回头,直直地望入他的眼里。
他慢慢走过来:等等。
她站在门口,心神恍惚。
又听见他说:让我再抱抱你他眉间微蹙,似在叹息。
她被他暖暖的抱着,分离仿佛变得遥远,她闭上眼,等待着。
究竟是等待什么?她也说不清,也许,只是等着他放开自己。
他终究是放开了她,抚在她背间的手顺着她的臂膀滑落下来,握住她的手。
他说:好好照顾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你一个人要乖乖的。
好。
忘了我
好。
戒烟吧。
他说:你也是。
我要走了。
他的手使劲握了一下,最后倏然放开。走吧,他说,我不送了。
她出去,关上门。从楼梯间的窗户向外看去,又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空的,仅剩下单一的物质。
到处都是空的,有人带走了一切。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想到什么,从茶几底下找出崭新的一盒香烟。他慢条斯理的撕开上面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一支纸烟来,点燃了,缓缓地吸着。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依然落着雪,姜允诺从酒店取回行李,上了出租车。
去机场的路和他们的家在同一个方向。
终于,她再次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商铺招牌,熟悉的报亭,以及被积雪掩住的道路,在她的眼前,或者身后,在熟悉和陌生的印象中徘徊。
想他,一如既往。
这条路上,红灯出奇的多,停驻时间又是出奇的长久。有那么数次,她将手搁在车门把手上,心不由己的,似要拧开,似要不管不顾的冲下去,似要放下所有的负累。
犹豫,还是犹豫。
直到红灯变绿,汽车继续前行,路口的招牌在后视镜里越发的渺小,皑皑白雪中,一个转弯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手颓然的从车门旁滑落,紧紧地揪住了大衣的一角。
她突然说:师傅,麻烦你开快点,我赶时间。
年轻的出租车司机咧嘴笑了笑:您几点的飞机啊的?不是我不想快,我也想多做点生意,不过这大雪天的,还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渐渐上了高速,离机场更近了,心里的空旷越发明显,无法言喻。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她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害怕和紧张,这种感觉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以至脱口而出的说着:我想回去,麻烦您再开回去。
司机又是笑了,您开玩笑呢,高速上哪能拐弯?
她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此迫切的想法抵在胸口,丝毫都无法回避。更加令人烦闷的是,眼泪又快要落下来,她说,师傅,麻烦您送我回去。
司机显出诧异的神qíng,嘴里是忙说:别急,前面有个出口,可以从那里下高速。
她忙点了点头。
可是,当他们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出口处密密麻麻的堵满了车辆。
依稀可以看见一辆大卡横在路中间,想是雪天路滑,出了车祸。
司机赶紧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再往前走走,我记得前面还有个出口的。
又往前行驶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果然找到一个出口,也没有什么车辆,却是被jiāo通路障给封了起来。
司机叹息道:这可没办法了,大雪天的,封路是常有的事。我先送您去机场,待会儿您想赶飞机还是想回家,随便您。
仿佛命里注定。
姜允诺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下不忍,便调侃了几句:想家了吧?舍不得爸爸妈妈吧?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现在都想着出国,出去有什么好啊,还是呆在自己家舒服
雪花扑簌簌的倾泻落下,细碎的敲打着玻璃窗,挣扎,融化,如同消失的旧日时光。
当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香烟的时候,天空已然墨黑。
屋里没有开灯,许可仍是坐在那里,他拿起烟盒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只有空旷轻微的碰撞。
他犹豫着,要不要吸完这最后一支。
仰头靠回沙发上,半晌,连同那支烟,烟盒终是被捏作一团,被人轻轻的掷在了地上,融入浓重的夜色里。
一切归于寂静。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5章 支离笑此身ˇ
到了月末,雪灾的肆nüè终于过去。就节气而言,早已立chūn,雨水将至,却不见一丝暖意,早晚间又刮起了大风。残叶浮尘随风而起,马路上倒是被刮得gāngān净净,天上更没有丝毫云彩,青灰疏淡,透出冷漠而压抑的味道。
三月间,天气突然转暖,仿佛才一夜的功夫,街头的绿化带里,粉嫩桃红倏地便蹿了出来,一时间,阳光厚重,chūn意盎然。才脱下棉衣的人们,又忙不迭的换上了单衣。天气忽冷忽热,过于鲜明的季节转换,对于老人和孩子来说,时为较难适应。
那日,许可去香格里拉谈点生意,再次看见了陈梓琛。
陈梓琛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身旁是一位穿戴不俗的少妇。许可认得这个女人,本市首富的遗孀,两人曾在某次商务酒会上有过点头之jiāo。
那小女孩想是患上了感冒,连连咳嗽,鼻涕口水蹭在了陈梓琛穿着的杰尼亚西装上,他也不以为意,如同父亲般的照顾安慰她。
许可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撞见了陈梓琛和这个女人,不同的是,当时他们正从酒店电梯中相拥着走出来,言行举动,俨然是热恋中的qíng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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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是旧识,少不得点头问好。陈梓琛倒也不记前嫌,专门走到许可跟前又寒暄了几句,二人如老朋友一般,相谈甚欢。
许可同他握手笑道:好久不见,看来是要恭喜你了。
陈梓琛欣然接受,神色间不免透着得色,末了又提到了姜允诺,他说:代我向你姐问好,一直也没时间去看看她。
许可淡淡地说:她上月就回法国了,我们也没怎么联系。
陈梓琛讶异的微扬眉毛,说道:不是吧,我前几天才听说她把法国的房子退租了,工作也辞了,难道她不是想回国发展吗?我还以为她已经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竟听得许可是心里乱跳,带来瞬间的思维紊乱。
他微微笑道:是吗?
陈梓琛还想说点什么,许可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接起来一问,是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许瑞怀又病倒了。
原来,许瑞怀刚从从大马回来,才在家呆了几日,就染上了流感,几天来咳喘不止。偏他生xing喜欢热闹,捱不住半点寂寞,身体才好了一些,就叫了牌搭子来家里玩乐。都是有家底的人,搁在牌桌上的金额当然不小,玩的就是心跳。何况许瑞怀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一溜自摸十三幺摆在跟前,那叫一个激动,话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扑在了桌上。等到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饶是他命大,年纪更是老大不小,这次救醒后,生活自理就成了问题。
连日来,他虽不能下地活动,只凭来往医生的言语神色,也隐约看出了些问题,自己的病况并非如几年前那般简单。一次,他揪住进来查房的管chuáng医生的衣袖不放,哆哆嗦嗦的想问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管chuáng医生是个年轻人,据说是自家儿子的同学,姓陆。他对许瑞怀笑了笑,安慰道:伯父放心,您只管好好休息,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在做具体安排。
许瑞怀想了想,也是,他一不能动而不能说,人家和他说那么清楚又有什么用处。他生龙活虎的qiáng势了一辈子,这会儿却如同个废人一样的呆着,心里的抑郁可想而知。
男护工早已是请了来,许可仍是公司医院两头跑,人也瘦下去了一圈。许瑞怀虽然言语不清,心里却明白得很。人说,久病chuáng前无孝子。然而自己两次病重,都只有这个儿子在身边照顾着,劳心劳力,毫无怨言。
这几年,他也暗自提防观察着,许可的言行举止,早熟稳重,全不似另几个朋友家里混吃混喝的小白眼láng。每每想到这儿,他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宽慰,至于生老病死,前尘往事,也就看淡了些许。他这辈子,玩也玩过,吃也吃过,女人钱财一样不少,也算是值了。
身体检查的结果终是出来了,病人有知qíng权,医生如实相告,他们在他的肝部发现了病灶,已属末期。而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只适合做保守治疗。
在他看来,左右不过是等死而已。
待到jīng神好了点,能开口说话了,许瑞怀忙招来了一直替他办事的周律师,急着做些长远的打算。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脑海突然就冒出一个人来。
人之将死,总会有些悔过的举止。
许可俯在他的耳边,听清了两个字:姜敏
他急切的想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并且向她表示最诚挚最深刻的忏悔。尽管,这个所谓秘密的含义,在目前来说仅对她一人有效。
许瑞怀没想到,姜敏真的会回来,更没想到,她只是来看他的笑话而已。
有些人心里的怨恨,就连死亡也无法化解,也许源于,曾经坚定的信念在瞬间倒塌崩溃。
信念的毁灭,在某种程度上更甚于人类躯体的消逝。
姜敏来了,她走进病房时的第一眼,并没留给chuáng上躺着的,那个曾经最亲密的爱人,而是立在窗前的青年男子。
她和他,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
她看着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纵是波涛起伏,在久隔的时空之后,最终只浓缩为最最简单的一句话。
她说:你都长这么大了。她眼里有泪,声音微颤,嘴角却是含着尴尬的笑容。
相较之下,她的儿子要镇定的多。他礼貌而客气的颔首,说道:您来了。
两人相互问好,擦肩而过,他在出门之前对她说:你们谈吧,他等你好久了。说罢,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姜敏一直盯着那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她的注意力终于被病人沉重的呼吸声吸引了过去。
她走过去盯着许瑞怀的脸,微微的笑了。
她优雅的俯身,轻轻替他抹开耷拉在额边的白发,说: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老了很多。
这和他想说的话是多么的不同。
在他眼里,她也老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她到来之前,他从没接触过像她这般年纪的女人。他不想同她们有所jiāo集,更没想过组建共同的家庭,当然,这只是因为对年轻的眷念和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现在,他们年岁相当,他躺着,她立着,她妆容jīng致,衣着笔挺,她带着某种怜悯的笑容,俯视他。
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对于这些,他只能承受,因为生命即将结束,他也变得善良起来。
没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就在姜敏前脚刚走,许瑞怀突然慌张起来,使劲的去按那用作呼叫急救的电铃。
许可赶紧跑了进去,医生护士来了,就连律师也来了。
许瑞怀含糊不清的重复:做亲子鉴定改遗嘱
这份亲子鉴定,是父子之间DNA的相似度检测。这是他此生决定作的第二次亲子鉴定,就目前全世界的绿帽子数量直线上升的状况而言,他有这样的举止也不足为奇。
陆程禹见到这样的qíng形,却不免嘱咐许可:看来老爷子是真不行了,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检测结果尚未出来,这些私密已经悄悄地在住院部里传开了。其根本原因是,病人的儿子实在是位惹人注目的男子,更何况他还有与一大笔财产的继承权关系密切的扑朔迷离的身世。
生活太平淡,八卦不可缺。
其中,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富商的女儿和继子之间,为了争夺继承权,已经闹上了法庭。
至于为何该富商又突然冒出个女儿,说来话长。
传说,在不久后的一天晚上,病人已经睡下。
轮班的小护士看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在病房门口数次徘徊,yù进不进。
热心的护士忙上前打探,女孩便向其询问病人的qíng况,言辞间很是忧伤焦虑,最后表示,希望能在病人睡着的时间里进去探望。为何要等到病人睡熟才进去看望,的确让人费解。更何况探视时间已过,两人正在门口小声僵持着,突然听见里间传来病人模糊的声音,他说:让她进来吧。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仍是走了进去。
而后,听见她轻轻喊了声:爸
这样过了没多时,周律师再次到访,三人似乎在病房里密谈了好久。
阳光越来越好,许瑞怀的身体也越见衰弱。
医生查房的次数增多了,他们只能靠药物和营养液来减轻他的痛苦,维继他的生命。
陆程禹才走出病房,就看见小护士匆匆忙忙的走来,手里拿着个大信封。他问:这是什么?
小护士可爱的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笑道:鉴定中心刚寄过来的,谜底即将揭晓
陆程禹接过信封,说:还挺快。许瑞怀才和他唠叨过,生怕自己等不到。
他拿了信封,却直接jiāo给了许可。
两人站在住院部的走廊上。
陆程禹说:结果就在这儿,你不想看看?
许可的眉宇间颇有几分疲倦,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老爷子是病糊涂了,临走之前还玩这一招。
陆程禹笑道:说不定有奇迹出现。
许可也笑了笑,说:可能么?
陆程禹仔细的瞧了他一眼,答道:就相貌而言他yù言又止,算了,我还是不打击你了。
陆程禹说完,把信封塞进许可手中,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入夜,许可仍然独自呆在办公室里。
那份被密封的极好的文件仍然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并未拆开。
他叹息一声,找出裁纸刀,小心的划开封口,从里面抽出几张A4大小的纸来。
心跳突然变得迅速。
翻到最后一页,他仔细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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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不由轻笑出声,随即又摇了摇头,靠在皮椅里吸起烟来。
窗外,暮色深沉,使得屋内更显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拿起那摞纸张,撕下最后的印章和签名部分,将其余的,全部塞入碎纸机中。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6章 共此灯烛光ˇ
许瑞怀终于盼来了他想要的文件。
与其说他想看到结果,还不如说是为了寻求一种证明,他想撕下另一个人带着快意的报复xing言语之后的面具。
病房里,周律师当着许氏父子的面拆开了信封,清了清嗓子,便是读了起来。
许瑞怀无力的略一摆手:拣要紧的念吧
周律师连忙哗啦啦的翻倒最后一页,看了几行字,又瞧了许瑞怀一眼,停顿片刻,终是开口:DNA有多个位点的基因型不符合遗传规律只此一句,便不消多说了。
周律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问道:许总,这遗嘱
许瑞怀闭着眼,半天没吭气,过了会儿,突然间睁开双眼,说道:我想和许可单独说几句。
周律师点点头,出去关上房门。
许可走到他的跟前。
许瑞怀瞪着他,目光混浊。
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骂着:臭小子,你翅膀长硬了,嗯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为了她,连你老子都不认了他一时气得发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现在糊涂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就凭姜敏那几句话她那是气急了,才他突然猛烈的咳嗽着,许可赶紧一手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手按响了电铃。
许瑞怀仍是断续的骂着:不肖子你连财产都不要了么公司,厂子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吗?儿女债儿女债
房间里涌入了数位医护人员,脚步纷乱。
许可俯下身,在许瑞怀的耳边低声说道:爸,对不起
除去这三个字,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chūn天,万物复苏。
从住院部,到许家的公司里,乃至熟人的生意圈里,曾经流传的八卦似乎演变成了事实。
许瑞怀捱过了这个chūn季,终是撒手人寰。
临终前,他对许可说:姜敏,你的母亲我始终是最在乎她你记得告诉她,我很后悔
许瑞怀的遗嘱,也并没有变更多少,这一点,就连周律师也颇感诧异。
而许瑞怀的女儿以及前妻,都没有出现在的他的葬礼之中。据说,他的前妻已经另嫁他人,移民北美。而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杳无音讯,大概是因为没有拿到一分一厘的遗产,所以,就连父亲的葬礼也缺席了。
许瑞怀去世前的那段日子,许可几乎都在医院里守着,护工不愿做的事qíng,最后都由他来一力承担。
在旁人眼里,这样的形象建设,当然同家族的财产挂起钩来,费尽心思,步步为营,无非是图个利字。
有趣的是,世人往往习惯流于表面的推测别人,又如何能猜透其中真正的原委。
办完了父亲的身后事,许可依旧是日复一日的忙碌,那个人,也始终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转眼间,盛夏将尽。
某天夜里,他回到家中。
当他还在楼下时,便看见家里亮着灯光,柔和朦胧,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市蜃楼。
他快步走上楼去,匆忙打开家门,进到里面,他轻轻地喊了声诺诺
房间里安静异常,只有时间走过的声响。
他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大概是清晨出门时忘了关灯。
他将钥匙抛在茶几上,缓缓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良久,在黑暗中,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撑着额头,如同一尊被人遗忘的雕像。
渐渐的,他仰靠在沙发里,沉入梦境。
似睡非睡之间,似乎有人轻轻地吻他,替他盖上薄毯。
他想睁开眼睛看个清楚,他想抓住她的手,他想抱着她,却是无法动作分毫。
qíng急之下,他喊着她的名字,却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若只是梦境,他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
然而,却从不知道,美梦里也会有豆浆油条的香味。
他缓缓地睁开眼,窗外的天际已然发亮,又是一个清新明快的早晨。
在沙发里勉qiáng睡了一宿,肢体疲乏而又麻木,他站起来,稍稍活动着胳膊,朦胧的意识尚未退却。搭在身上的薄毯落在了地上,他低头看着,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慢慢的走过去,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早点,他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心里被一种满足的幸福充斥着。
她站在水槽边,抬头对他微笑:吵醒你了?
他说:姜允诺,以后别再这么吓唬人,偷偷溜进来也不招呼一声。
她嘟着嘴:我一大早就起来给你买早点洗碗涮盘子,还要被你骂。你这碗都积了多长时间了,脏死了
他笑着走过去,搂住她,将她湿漉漉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贴着qiáng烈的心跳,他低声说:诺诺,我被你吓得不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笑咪咪的说:不告诉你。
是不是昨晚就回来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
许可捏着她的下巴,说道:我说呢你这丫头越来越坏了,偷偷躲在家里不理我。
你不是一会儿就睡着了么?睡得还挺香。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戳着他的胸口,小声说:如果我不回来呢?
他的笑容里多了点痞气:你怎么舍得不回来?他说完便紧紧地拥抱着她,轻描淡写的言语之间,愉悦的心qíng却像湍急的河流一般奔流而至,他只有这么抱着她,听着她的呼吸,才能感受到梦境的真实。
晨光终于跃出地平线,冲破云层,洒满了大地。
又过了几天,姜允诺之前从法国邮寄的包裹终于陆续到家了,装着书本和衣物的纸箱堆满了客厅,沙发上也是尚未整理的衣饰。
许可看着连连摇头,说道:等咱们搬家以后,得单独给你整个衣帽间才成。
姜允诺埋在一堆东西里,忙得不亦乐乎。整理物品的时候往往充满着回忆的乐趣,似乎每样东西都同一桩往事相联,她拿着手里的物品,满脸愉悦兴奋,和许可说个没完。
许可看了看表,把她从堆放着的衣物里捞出来,抱在怀里使劲亲了几下,说:宝贝儿,我得走了,等会儿还要去公司开会,你乖乖把东西收拾好了,等我回来每天出门都舍不得你别推我,我都没地儿站了。
姜允诺挥挥手:去吧去吧,半小时前就说要走的,怎么还在这儿赖着啊?又啰嗦又碍事。
哎呀,你还来劲了,他在她的嘴上咬了一口,小脾气见长,回来再收拾你。
她闹不过他,连哄带骗的才把他推出了家门。
再回头一看,家里地板上铺天盖地的搁着东西,一时间又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发了会儿呆,才把大行李箱给拖了出来,打算把不常用的东西先塞进去暂时放放,家里地方实在是小,一下子又多出这么多东西,真不知该往哪儿堆。
手指触到行李箱的侧面口袋,那里放着一叠薄薄的纸张,她脸上的的神qíng,在忽然间变得沉静。
她抽出那几页纸,其中有一份DNA鉴定证明和一份私人协议。
这份鉴定证明,是她这次回国之前,在姜敏住处的邮箱里发现的。当时,姜敏才移居北美不久,尚未来的及处理留在法国的大小事务,于是拜托了姜允诺去两人曾经的房子里偶尔住上几天,一则看管房子,二则帮忙收取包裹和邮件。
证明是从中国寄去的,其中的内容,从头至尾,包括鉴定结果,都没有任何叫人生疑的地方。
然而有趣的是,姜允诺回来以后,却在许可这里看到了另一份证明。这两份文件里,鉴定中心的地址,鉴定日期,人员信息,落款的签章,简直相差无几,当然,除去截然相反的最终结果。
那份鉴定证明,许可并没有刻意的拿给她看,也没做出任何多余的解释。
她不问,他也不多说。
而对于她所保留的另一份,他却并不知晓。
姜允诺轻轻叹息一声,从茶几上翻出了打火机,去到洗手间里点燃了那几页纸张,随后冲下了抽水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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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页
至于另一份私人协议,她握在手中,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协议的签署人,正是她和许瑞怀。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7章 人人都有秘密ˇ
那天,姜允诺被许瑞怀叫入病房里。
她看到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正病恹恹的躺在chuáng上。
那间病房显得格外空dòng,似乎一切生命的迹象正渐行渐远。
那是她的父亲,曾经对她不闻不问的至亲。
他给了她生命,给了她生存的保障,却偏偏将父爱亲qíng抽离而出。
那便是他。
而如今,她的内心深处,始终对他充满了怜悯和愧疚。
诺诺,他轻声唤着,你坐到这里来,坐近一点。
他亲切而和蔼,她也依言坐在他的chuáng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他询问着她的近况,问起她的工作和日常生活。而她也真心的安慰着他。这样平和而心无芥蒂的jiāo流,好像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她既惊讶又难以适应。
许瑞怀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他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一样事实,不给她任何掩饰的机会。
尽管,她并不想刻意隐瞒。
他深深叹息着:我没剩多少日子了你是我的孩子,我当然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女孩子家的,婚姻很重要。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许瑞怀停下,艰难的吞咽着唾沫,他的嘴唇gān涩。她去给他倒水,却被他阻止。
他又说:你弟的xing格,我很清楚,他若是犯起浑来,什么事都做得出,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可是,这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男女之qíng在男人的生活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现在缠着你,无非是还没有得到你,无非是你曾经离他而去,他不甘心自古以来,痴qíng女子负心汉,这话一点也不假他对你,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世上的男人,从来没有特例
许瑞怀盯着她,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姜允诺低垂着眼睑,说道:爸,其他的事您不要多想,养好身体要紧。
他冷哼一声:你是想让我死了也闭不了眼吗?
姜允诺看向他,她的目光澄明,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笃定了什么,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如果我出尔反尔,活该被人抛弃,活该我今后无儿无女,活该我孤独终老的过一辈子。爸,你可以放心了。
许瑞怀微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诺诺,你成熟了,也变了不少。
姜允诺沉默的坐在旁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许瑞怀深深的叹息着,他闭上眼,休息片刻,才又对她说:你若是想让我走的安心,就答应我三个条件。
她愣了片刻答道:您说吧。
许瑞怀说:第一,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和他之间都不能再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比如说,生意上的合作关系以及婚姻关系。第二,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之间都不能孕育子女,也不能领养子女。
姜允诺脸颊绯红,虽然当时她还不甚明了,许瑞怀所说的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究竟会为何事,她仍旧低头应允。
许瑞怀接着说:第三个条件,希望你能记住,今天,你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前所发下的誓言。
姜允诺微微点头:是的,我当然会记得。
之后,许瑞怀招来律师,拟下两份书面协议,两人还煞有其事的签了名。姜允诺留一份,另一份,许瑞怀jiāo到周律师的手里。
他最后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说道: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一刻,姜允诺的心qíng相当古怪,她伤心而来,离去的时候竟然觉得解脱。
许瑞怀原本就该这么对她,一如既往地,毫不掩饰的嫌弃她。她是他婚姻生活中的污点,她是他背弃社会道德的最佳证明,因为她的存在,他会永远愧对另一个女人,直至死亡。
在这世上,来去匆匆,她终究是独自一人,又何必介意孤独终老。
周律师看着这份诡异的协议,如坠云雾。待姜允诺离开之后,他说:许总,这种协议是无法公证的。
许瑞怀乏力的摇了摇头,却也知道不能明言,含糊其词的说:无关法律效应,只是想提醒她罢了。她若是遵守不了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许瑞怀何其jīng明,又怎会听不出姜允诺发誓的真正用意。字面上的意思,她若是违反誓言,便会受到孤独终老的责罚。这句话,她不过是想用来安慰一个垂死之人而已。
另一方面,她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愿。那便是,她选择了许可,即使今后遭遇万分的不幸,她也心甘qíng愿的承受所有,大有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想法。
然而,许瑞怀也看透了她的为人,无论做出何种选择,她这辈子终会良心不安。所以,他才在前两个条件里,表明了自己的底线,以及怨愤之qíng。
这便是那晚的qíng形,姜允诺把它埋藏在心底,一直以来也不敢多作回想。如今再想起的时候,才渐渐明了许瑞怀话中的含义。她将那张协议仔细的折起,夹在一本老旧厚重的原版法文书里。
又慢腾腾的收拾了一会儿东西之后,觉得腹中饥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下午两点多。她独自坐在这个儿时的家里,觉得自己正在做一场不可思议的梦,也不知何时,就会轻易的被人敲碎。
许可到公司里转了一圈,便去了医院。
虽只是小手术,仍被要求做身体检查。医生照例询问道:结婚了吗?有几个孩子?通常qíng况,我们提倡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孩子的夫妇采用这种手术。
许可微一摇头:暂时还不想要孩子。随即,约定了手术时间,他从医院里出来,顺道去瞧了会儿江边的一处新建楼盘。
他打算买房子,卖掉那套旧的公寓。他原本是无所谓的,只是担心她。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同卖掉所有的关于血缘的记忆。在这一点上,他永远是内疚的,永远抵不过现实。
时间还早,天空碧蓝悠远,气温适中。开车路过电影院时,看见正好有新片首映。
他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往家里拨了回去。
电话那端的女声清润柔和,听起来她的心qíng不错,他便稍稍放下心来。然而,有些事qíng依然堵在了胸口。关于那份鉴定证明,她似乎不以为意,但是,他不想欺瞒她,一丁点也不想。
他略微沉吟着,说道:诺诺,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她在那端笑了笑:什么事?
他却又不忍破坏她的好心qíng,暗自叹息着,沉默稍许,才温柔的说道:我爱你。
她立时就笑了,低声回答:我也是。
他顿时有些晕乎,忙问道:也是什么?
她轻轻地笑出了声,字字清晰的说给他听:我也爱你。
两端皆是沉默,心qíng却是不同。
她又说:许可,如果以后你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还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略显怔忡,直觉的答道:只要不是失去你
她轻轻的说了句: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有些事qíng你不必太在意。
他不觉微笑,低声说着:谢谢。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调皮的问他:你刚才说,有些事要告诉我。可是你到现在只说了一件,还有呢?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诺诺,宝贝儿,我给你想了个新名字,以后就叫你诺宝,只许我这么叫你。
她哇哇大叫着抗议:不行,太难听了
他忍不住笑道:诺宝,我请你看电影吧,我们从没一起看过电影
现在吗?
现在。
姜允诺一边忍受着难听的新名字,一边胡乱翻寻着衣服。到处都是衣服,她不知该穿那件才好。她开始努力回想着他的喜好,却又发现他的喜好过于低级,实在不宜采纳。
试了好几套,都不太满意,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她才发现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
不愿让他久等,她只得胡乱扯出一件大学时的白色短袖紧身T恤穿上,又套了条仔裤。照了照镜子,居然觉得还不错。再稍稍化了点淡妆,又将长发随意的扎起,露出漂亮清雅的锁骨颈项,这才踩着球鞋,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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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页
碰巧路上还堵车,许久以来的第一次约会就迟到,着实非她所愿。
出租车终于在电影院附近停下。
她下了车,心里突然多了莫名的紧张,四处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对对等待入场的恋人qíng侣,热闹非常,就是找不着他。
蓦然回首间,姜允诺抬眼看向门口的台阶处,却发现那人正嘴角含笑的瞅着她。
隔着人群,他远远的立在那儿,浅色长裤,白色休闲衬衣,手里拿着她在电话里指名要的可乐汉堡,怀里抱着一大盒的爆玉米花,看起来傻气又英俊。
他的表qíng温柔里又带着点戏弄的神色,目光里透着无可自拔的专注和企盼,似在刻意地等待着,直到她找寻到自己。
过于炙热的注视,旁若无人。
她竟有些羞涩了,略微低了头,避开他的目光,径自朝他走过去。
时值电影散场。
门里突然涌出一拨拨人来,顿时遮住了她的视线。
待她再抬头看时,他已不在原处。
到处都是人,却是看不见他。
她又弄丢了他。
她站在那里,一时失措。
明知他不会就此消失,明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可笑,然而,隐隐的害怕却像暗流一样不断涌动。
匆忙挤过人群,她想立刻见到他。
胳膊突然被人轻轻扯住。
她转过身去,他就在眼前,额角渗着汗水,他说:傻瓜,我在这儿呢。
阳光有些明亮。
天空蓝得耀眼。
身旁人cháo汹涌。
许可。
她低低的喊着他的名字,我差点就找不着你了
怎么会呢?
他握住她的手。
我就在这里。
他说,我永远都会先找到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番外请拖动窗口滚动条
这文也写得太久,久到我都忘了自己当时的初衷。
我这人太过懒散,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这篇文对我来说肯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非常感谢各位。
也谢谢大家不断的容忍我缓慢的更新速度,过于随xing的写作态度,实在谈不上成熟的文笔,以及期间的无数次弃坑,到后来因为出书突然停更,接着vip这期给间各位带来了许多的不便,我很过意不去,只能在这里深表歉意。
关于这个故事,写到四十多章时曾经设想过两种结局,其一,有血缘HAPPY ENDING ,其二,无血缘SAD ENDING(因为很喜欢描写两人之间失之jiāo臂的伤感张力,这一点,俺承认俺有时不厚道),但是,也希望追文的各位能有个好心qíng,所以最终选择了第一种结局。
写完以后,心里却并不算很HAPPY,这两人各自都付出了太多,所以结局实在算不上完美。突然觉得,如果他们能有自己的婚姻和孩子,一家三四口,天伦之乐,偶尔吵架拌嘴,偶尔jīng神小出轨,出门溜个弯就回家,这才算是平淡而真实的生活吧。
之前为两人的身世铺垫了不少的迷雾,其实也是打算能为这两人制造一个契机。然而乱伦的感qíng,始终不会有完美的结局,纠缠缱绻,死去活来,到底都要舍弃某些重要的部分。现实生活中若是真有类似的事qíng,如果当事人的道德门槛也不算低的话,要么是纠结到死,要么是消极等待时间的治愈。
所以今后不会再写类似的题材,一方面很有鼓chuī的负罪感(毕竟看这文的小朋友比较多),另一方面,写得很累很纠结。虽然相比现实而言,本文纠结的程度显然没有达到段数,终究只是一个童话而已。
关于爱qíng至上的观点,馄饨始终是不认同的,因此女主的某些观点也是我的想法。总觉得,凡事都有底线,若是过于放纵自己的yù望,只会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爱qíng源于生活,甚至会高于生活,但是脱离了生活,就只能是一种幻想。这世上,若是女人再理xing一点,男人偏于感xing一些,应该会很有爱(废话挺多,可无视。)
回头说这篇文,雷点众多,女主不讨喜,男主的刻画也不真实,qíng节上的漏dòng不少,言语也矫qíng,每每重读时,都觉得遗憾,甚至忍受不了只好跳过不看,但是仍然丢不开,放不下,也会因为写文时过于入戏而心qíng不好,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也许是因为第一篇文的缘故,更不愿让大家在坑底久等。
之前,有朋友提到了关颖和雷远,很抱歉这里没有时间多jiāo待他们,书版里面倒是写了一些,算是比较甜蜜的描述(以后会在另一个版本里贴出来),之后如果写《一墙之隔》,依然会有他们跑龙套的戏份,那个文大概会贴近生活一些,琐碎一些,温馨平淡一些。
至于出书的qíng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过程很琐碎,并非印几页纸就可以完事,如果有任何的qíng况变化,会尽快上来jiāo代一声,九月底大概会有消息。
说到新坑,考虑到本人坑品实在不怎样,还望各位慎入!
啰唆了一大篇,馄饨就此打住,不甘不愿的告退了。
^-^祝好!
可看可不看,看了也白看之番外(新添人物:涂苒---陆程禹的老婆,周小全的闺蜜)
夏末的傍晚,半明半暗,平静如常。然而周小全的心里却不那么安宁。她知道这样不对,却依旧忍不住去想。有多长时间了?她曾经在不经意间算着日子,在写满预约时间的记事簿上做了红色的又不起眼的记号,过了几天后又漫不经心的划掉,就像是对待所有失约的病人那样。可是,她很少去关心他们的复诊时间,更不会在记事簿上勾出鲜明的印记。
涂苒拍了怕她的肩:想什么呢?好好开车,想男人归想男人,别把小命给搭进去了。你挂了不要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周小全收回心神,惴惴的说:我老觉着不对劲,这么长时间连个信都没有,肯定有问题想着给人家去个电话吧,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娘的
涂苒笑道:咱们全姐也有和人说不上话的时候啊,我今儿个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jīng把你吓唬成这样
周小全横她:什么妖jīng不妖jīng的,难听吧。人家好好一个大男人被你说成这样?
涂苒切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见过你这样前怕láng后怕虎的小衰样,不是妖jīng怎么会迷了你的眼。
周小全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之前被拒绝过一次,多少有点心有余悸呗。
啊?还表白涂苒斜着眼瞄她,傻不傻啊,表白这档子事qíng,是咱们这种人做的吗?男人要的是什么,要的就是那种征服的感觉,所谓小火慢炖味更鲜,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们享受的就是这个猎艳的过程。本是他们该做的却被你抢先了,难怪被人拒绝。我最不待见就是女追男,简直是曲解人xing。
周小全接着横她:你行了啊,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知道是谁被人nüè得要死不活的在我跟前哭呢,这会儿倒跑来教训我。
涂苒立马就蔫了,眼神飘向窗外:我这不是前车之鉴吗?都过去了,还提什么呢
周小全没太忍心损她,当下也不吭气。两人打了十多年的jiāo道,对于涂苒,周小全再了解不过,人前斯文,人后疯癫,私底下说话有些咋呼,对着不熟的人喜欢装点冷艳清高乖巧可爱什么的,其实也就红尘里飘摇一小白。
两人到了目的地,找地方停好车,进了酒吧。清淡的音乐放着,人人都是绅士淑女,低低地说话,连搁下酒瓶的声音都只留下一丁点,氛围有点小资,好在还算幽静。
墙边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涂苒扯了扯周小全的手,小声问:哪一个啊?
周小全的声音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那张桌旁就四个男人,站着的端着托盘的那个是服务生小弟,另外三个里面一位是你老公,一位搂着个孕妇,你说还会有谁?
涂苒点头:哦,服务生小弟帅是帅啊,就是笑得有点多,而且露牙龈。男人笑得露牙龈,非傻即yíndàng,不过胜在青chūn年少。
周小全暗自掐她的胳膊,低低的说:是坐沙发上的那个,手里拿着酒瓶的。
涂苒瞥了一眼:其实也还行。
周小全怒了:只是还行?
两人小声嘀咕着,已是走到众人跟前。相互打过招呼,认识的介绍给不认识的,一团热闹。
雷远和涂苒之前见过,并且还有点小过节,一看见她就开口说:哟,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孩子不没人带了吗?
涂苒温和的笑笑:你们家孩子出生以后,只是做妈妈的一人带吗?那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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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关颖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听见这话便笑吟吟的看了自家老公一眼。雷远哪能体会不出这笑容的含义,不想被涂苒得逞,立马转了话题:我今天一瞧这陆程禹,才多长时间没见,怎么就瘦成这样啊,又给人欺负了吧?
涂苒回嘴:不应该啊,你这心思用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雷远不依不饶,还想说点什么。陆程禹略微皱眉:行了,你们两就不能碰一块儿去,每次都没完没了。
许可对雷远笑道:你小子逮谁撩谁,人老公瘦了还是胖了碍着你啥事了,就没点有建设xing的言语。
雷远看了他一眼:你倒是jīng神了,人逢喜事,得瑟吧你。你家诺诺怎么还不来啊?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咱家关颖可想她了。
关颖笑道:你想就想呗,可别拿我当挡箭牌。
你雷远作势扬起巴掌,却又轻轻放在关颖的肚子上,挺没气质的嘟囔:咱孩子乖,别学你妈一样淘气。
涂苒见周小全的表qíng一直有些闷闷的,便借着喝酒的功夫悄悄问她:人都结婚了啊,你没看他带着戒指吗?
周小全也是一边喝酒一边说:他以前没女朋友的时候也带着啊。
涂苒又举起杯子搁在嘴边,含糊地问:那他们说的那女的是谁?
周小全想说点什么,却是摇了摇头。她才和许可聊过几句,他谈笑自若,她却觉着不是滋味,不咸不淡的,不是个滋味。他一向都能把握好分寸,随便一个表qíng一抹笑意却能让她乱了心qíng,还不自知。她找的话茬也说得差不多了,他微笑的搭着话,偶尔会低头看表。
雷远问他:姜允诺到底gān嘛去了?
她今天加班,许可拿着手机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旁人笑道:别打了,这不是来了吗?
许可抬头,果然看见姜允诺推门而入,他不觉笑了笑,随即坐了回去。这男人,眼角眉梢都藏着笑意,涂苒看了周小全一眼,不由微一摇头。
姜允诺扬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正yù走过去,却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公司的一位客户,两人因为某个合作项目打过jiāo道,因此较为相熟。撞着了熟人,不得不寒暄几句,那人热qíng随和,也善谈,随便几句说到了工作上,话语不断,末了还要请她喝酒。姜允诺说自己有朋友等着,却推托不了。
许可瞧了一会儿,就要过去,被雷远一把拽住。陆程禹也是笑道:急什么,不就说几句话吗?
雷远说:就是,你还怕她就这么跟人走了不成?
许可低头看了他一眼:放手。
雷远偏不放:坐下坐下,别丢咱爷们的脸,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许可指了指关颖隆起的腹部,笑道:再不放手,信不信我在你孩子面前抽你。
雷远啐了他一口,在他身后骂道:丫的没点出息,被个女人吃的死死的。
许可懒得搭理,径直走过去,手轻轻搭在姜允诺的腰上,和那人点了点头,又笑着问她:你才上班几天,就比我还忙,这么晚才下班?
是啊,最近比较忙,她说着,习惯xing的抬手替他理了理衬衣的领口。正准备相互介绍,那位客户却先一步问道:这位是
许可的手搁在她的腰侧,他当然知道她那儿最怕挠痒。她不由悄悄白了他一眼,寻思着什么样的回答才可以使自己摆脱他的胁迫。
顿了数秒,她说:这是我先生。话音落下,腰侧仍是被他不着痕迹的拧了一下,又痛又痒,她差点叫出声来,抬起头,却看见他略显得意的笑容。于是心里跟着高兴起来,也就不去和他计较了。
两个男人相互递了名片,比先前聊得还要热络,本是不同行业却依然话题不断,竟让她cha不上嘴只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听着。许可瞅了个空,赶紧作别,带了姜允诺离开。
还没走回座位,许可低声叹道:才没看着你,就去勾三搭四,你勾搭谁不好偏要勾搭个话涝。
她轻轻踢了他一脚:你瞎说什么,我们是很纯洁的同事关系。说话间,突然看见周小全呆呆的看着他俩,神色莫辨。两人的视线才碰到一处,周小全却又看向别处。
姜允诺愣了愣,这才转过弯来,伸手在许可的胳膊上重重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我没你那本事,尽勾搭美女。
许可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笑着说:你别乱想,我什么都没做。
姜允诺哼了一声,gān脆转过身去面对他:你什么都没做?
他想了想:除了装傻。
她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好像自个儿多有魅力多无辜一样,她伸出手指戳他的胸膛:别再招惹人小姑娘,容易引起误会的话不要说,无谓的事qíng不要做。我还不知道你,你从小就这样,你不说几句二五不着调的话,人家会怎么着你?那言兮萝不就这么被你勾搭上的。
他问:言兮萝是谁?
她笑眯眯的看他。
他说:我倒是记得林轩这么个人。
姜允诺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走到关颖旁边坐下,笑道:好漂亮的肚子,来,摸摸。
雷远挡开她的手,笑道:咱好不容易结次婚,你这当伴娘的就落跑,现在又想占我儿子的便宜,没门。
姜允诺是第一次见着涂苒,大伙儿又瞎聊了会儿,叫了些果汁酒水喝了,眼看时间不早,这才散伙。随后各人上了自家的车。周小全自个儿开车回家。涂苒和陆程禹路过许可的车时,看见里头两人在接吻,不由扯了扯陆程禹让他也看。
陆程禹瞥了一眼:有啥好看的。
涂苒问:他们看上去挺好的哦?说完还很作的舔了舔嘴唇。
是挺好的。某人装作没看见。
暗示无效,她只好放弃:他俩长得挺像的哎。
夫妻相。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摸摸他的脸:你好像真的瘦了。
陆程禹皱眉,避开她的手。
涂苒很是不慡:你这脸是镶了金的还是怎么了,摸也摸不得了。
陆程禹说:你要摸吧,没问题,赶紧拿东西接着啊,这金粉往下簌簌的掉,指不定还能换几个钱。
涂苒扑哧一声乐了,说道:走吧,先去你爸妈家接儿子。
姜允诺使劲推开许可:行了吧,你想闷死我。
许可说:我刚出差回来,咱可是有两天没见了啊。过来,再亲一下。后面有车猛按喇叭,两人扭头一看,雷远两口子正大大方方的瞧着,笑得极其猥琐。
姜允诺说:快走,快走。我们最先上的车,最后一个开出去,笑死人了。
许可却觉得她的说辞更为好笑,挺得意地说:我不开车,堵着他们,爱看就看。正说着,手机响了。雷远在那边说:你他妈就别现了,再不开我可就撞上来了,我这小破车反正也打算换了许可听着听着,突然笑着骂了一句,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
姜允诺问:他说什么了?
许可挂了电话:他说我们再不走的话,就跟去家里看江景了,还说让关颖住下来陪你。那哪儿成,咱们家又不缺电灯泡。
突然有水滴连绵落下来,砸在玻璃窗上,才片刻工夫,雨水便哗啦啦的倾盆而降。许可看了眼天边不时闪过的白练,嘟哝着:我们最好能快点到家。
姜允诺笑道:打雷闪电么,都这么大了还怕呢?
他烦躁的一眼横过来:谁会怕那个啊,那都是以前逗你玩的,你还就信了。
她小声说:怕就怕呗,我又不会笑话你。
他哼了一声,不理她。
到了之后,把车停入公寓楼旁边的车库,他脱下自己的衬衣,盖在她的头上:我抱着你冲进楼里去,这样你就不会淋湿了,因为你跑得慢。傻傻的神态像个孩子。
她点头:你要快点跑,给你三秒的时间。
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就往外面冲,一直跑进楼里的电梯,还问她:好不好玩?
她掀开湿掉的衬衣,笑得不行:快放我下来吧。
不放。他明明喘息的厉害,却还是要硬撑着轻轻呼吸,不愿在她面前显露半点疲态,到家了再放下。
你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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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累。话虽如此,却仍是等进了家门才放下她。
他用脚轻轻的踢上门,将沥沥的雨声关在了门外。他搂住她靠在门边,问道:这两天一个人在家有没有想我?
她乖乖的点头:有的,很想。
他很满意的揉着她的脸,才说:最喜欢在这种雨天的时候和你一起呆在家里,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她被揉得头晕,想了半天,又说:其实也没怎么想你,我每天那么忙,哪有功夫想你。
他果然放开了手,恶狠狠的盯着她。
她不管这些,赶紧跑进浴室里照镜子,白白的脸蛋已经被揉成了类似番茄的样子,还有指印。
怒!
她蹬蹬蹬的走出来:你今晚滚书房里睡去。
他吼回去:那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很拽的开口:准了。
他把伸手将她捞到跟前:安眠药,煤气罐,刀子,你总得给一样吧。
她挠了挠脑袋:那多麻烦,不如换种死法。
什么?
她踮起脚来吻他:窒息而死
尾声
天气还好,姜允诺从酒店取回行李,上了出租车。
去机场的路和他们的家在同一个方向。
终于,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商铺招牌,熟悉的报亭。从那里进去,便是曾经的家。
想他,一如既往。
路遇红灯,出租车渐渐停下,她qíng不自禁的将手搁在车门把手上。
犹豫,还是犹豫。
时间却刻不容缓,毫不留qíng的嘲笑她,任由她在心里折腾自己。
红灯变绿,汽车继续前行,路口的招牌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一个转弯之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最后,她颓然的放下了手。
上了高速,离机场更近了。
心里的空旷越发明显,这种感觉带来无法言喻的恐惧。
她突然脱口而出,开回去,我想回家。
司机笑了,您在开玩笑呢,高速上哪能拐弯?
她想着他,那么迫切的想见到他,只想和他在一起。
眼泪就快要流出来,她说,师傅,麻烦您送我回去。
司机看她面露悲色,忙说,前面有个出口,可以从那里下高速。
她点了点头。
可是当他们把车开过去,才发现出口处密密麻麻的堵满了车辆。
依稀可以看见一辆大卡横在路中间,貌似是出了车祸。
司机连连叹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又对她说,我先送您去机场,待会儿您想赶飞机还是想回家,随便您。
仿若命里注定。
她沉默了片刻,说,算了,去机场吧,不早了。
有些事qíng,她不得不做。
*** *** ***
半个月后。
正在筹备婚事忙得晕头转向的雷远,突然接到陆程禹打来的电话,被告知,许可的父亲许瑞怀在牌桌上再次脑中风,终因抢救无效病逝。陆程禹是那家医院的心血管科室的医生,也曾是许瑞怀的管chuáng医生。
据说,只是据说,许瑞怀在临死之前的那个晚上曾见过一个女人,两人曾密谈数小时之久。小护士进去送药的时候,偷偷听来这么一段对话。
病人当时已是jīng力不济,拉着那女人的手说,我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你和我们的儿子,也算是我对你们母子的赔偿
是吗?那我可要谢谢你,女人的话语就像熟人之间的客套,她脸上的表qíng也极为平淡。你的女儿呢?一分钱也没有?
病人却只是深深的叹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女人突然笑道,许瑞怀,你只知道千方百计地欺骗别人,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瞒骗的一天,你听好了,她俯下身,在病人的耳旁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出来,你的儿子,许可,他的父亲另有其人。
小护士不好意思再多听别人的隐私,便匆忙的走出去,然而,这些私密却渐渐在住院部里传开了。其根本原因是,病人的儿子实在是位惹人注目的男子,这样的男人,本身就是引人遐想的典范,更何况他还有与一大笔财产的继承权关系密切的扑朔迷离的身世。
女人走后,许瑞怀马上招来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儿子,要求作亲子鉴定。
可惜的是,他没能等到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天。
那个女人,便是姜敏。在她从前夫那里拿到自己应得的财产之后,便和新任丈夫一起远赴北美,就此移民加拿大。
几天以后。
许可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由医院寄来的私密文件。
他用裁纸刀小心翼翼的划开信封,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薄纸,目光随意的搜寻。黑色铅印的仿宋体整齐的排列,随后是潦糙的签名,以及红色的印章。而后,他的视线久久停驻在其中的某一行字上,DNA有多个位点的基因型不符合遗传规律。
窗外,暮色深沉,使得屋内更显静谧。
又过了两天。
许可拿着那封信去到邮局,以国际快递的方式寄了出去。
随后,他开车去见客户,他们约在当地一家最著名的酒店吃饭。
不期然的,竟然遇见了陈梓琛,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旁边跟着位穿戴不俗的少妇。
许可曾在某次酒会上见过那个女人,本市首富的遗孀。
三人互相颔首示意,并无过多的言语,彼此擦肩而过。
没多久,寄出的信件被原样退返,说是查无此人。
打电话去远在法国的公司,用英语jiāo流,被告知对方已经离职。
那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信。
许可一急之下,申请了商务签证,打算把手头的大小事务暂时jiāo由刘鑫打理,自己则准备在参加完雷远和关颖的婚礼之后,飞往欧洲。
婚礼那天,难得的艳阳高照。
距离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新娘去了酒店特地安排的休息室里补妆,新郎则和两位好友站在大堂的吧台旁谈笑风声。三位相似身高的男子聚在一起,西装挺阔,气质卓然。途经的人无不觉得养眼。女服务员们三番两次的过来询问,是否需要酒水,而后又羞答答的退下。
雷远乐呵呵的拍拍许可的肩膀,说,我们还少了个证婚人,等会儿要上台发言的,到时候你上去。
许可推脱,这事哪轮的着我,应该请你们事务所的领导上去。
雷远说,领导另有安排,你小子开会开得多,训人也训得多,打起官腔来溜溜的,就你吧。他突然笑道,这样吧,回头把咱们伴娘介绍给你,美女一名。不信,你问陆程禹。
陆程禹也点头笑道,是啊,你再不快点,就被人伴郎抢走了,有几个小子正围着人家乱转呢。
许可笑笑,低头不语。
不多时,关颖出来了。雷远大喊,哟,老婆,迷死我了。
旁人纷纷回头看他们,关颖羞红了脸,目光里带着娇嗔。
雷远问,咱们伴娘呢?
关颖冲大厅里面努努嘴,被人缠着脱不了身。你们几个帮帮忙,赶紧去把伴娘解救出来,我这儿忙着呢,正需要人。
雷远摆手,我不行,已婚人士。
陆程禹也说,我都有孩子了。
许可皱了皱眉,露出一幅舍我其谁的表qíng,英雄救美啊,我这红包可以省了,回头又问关颖,长什么样啊?是长是短,是方是圆?别找错了。
关颖推他,快去吧,被一群大尾巴láng的围着的就是。
许可习惯xing的点了根烟,走了过去。那支烟,便是姜允诺走的那一天,他放在茶几上的最后一支香烟。是什么时候又拿起来又放进烟盒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是支香烟而已。
初chūn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she进来,他四处找寻,果然看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站在人群里,淡妆,长发,神qíng俏皮,笑语嫣然。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越发突显了她神采飞扬的秀眉,清澈的眼神,秀挺的鼻梁,清丽却不失妩媚的轮廓。
他不由顿住脚步,只是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她,一颦一笑,惹人怜爱。
他站在那里,仿佛经历了千年之久。
思念,便在此刻倾泻而出。
番外
很久以来,她似乎都在沼泽里艰难的挪动。步履沉重,她不知该前行或者退去,周遭一片晦涩的泥泞蔓延到天际,那里没有半点光亮。时间伴随着脚步几乎停滞不前,她看不见身边忙碌的人群,一拨拨的出现,然后消失,周而复始,她几乎要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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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思念如同沼泽里的苔糙,不断的冒出来,布满四处,逐渐繁茂,教人再也挣脱不过。女人更容易屈服于某种qíng感,即使怀揣着隐隐的不安,以及对未来的谈不上乐观的认知。然而,当看见恋人热切的眼神,心顿时柔软得失去形状。
隔着人群,许可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神深邃,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仍是那么英俊迫人。
指尖夹着香烟,光彩明灭,烟糙慢慢燃成绵长的灰烬,径自剥落。
姜允诺终是走了过去。
短暂的对视,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他捻熄了纸烟,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直至进入侧厅里的休息室,那里空无一人,他关上门,杜绝了一切喧嚣嘈杂。
放开她的手,他低头瞧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微抿着嘴唇,想要不着痕迹的再靠近他一些,淡淡的烟糙味道和他的气息,如同一种gān净无辜的诱惑,若有似无的游离在空气里。
前段时间玩失踪,现在又跑回来?不让她如愿,他稍稍向后退开,平静的言语里透着不满,反反复复的,什么意思?消遣我?
嗯,消遣你。她有些失望,他为什么不抱她,她想抱着他。
他突然没了jiāo流的yù望,望向别处,轻轻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倒是放得下。
她这才慢吞吞的开口:我把那边的工作辞了,房子也退了。你说我是什么意思?说到后来,尾音柔和的上挑,撒娇的味道顿时显露出来。
他猛然侧头看着她,仍是不依不饶: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横了他一眼,脸颊热了起来。
他俯下身,靠过来,轻轻吻了她一下,猝不及防的。他们之间相隔了数十厘米,没有其他身体上的接触,只是嘴唇碰着嘴唇。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在心底一闪而过,迅速的无法抓住,却非常美妙。
两人慢慢的分开。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窗台上的两三盆阔叶植物上,绿意盎然,她的双瞳是清亮的琥珀色。
他再次低下头,轻吻她:告诉我,好不好?温热的气息在她唇边dàng漾,上一刻还深沉淡漠的男子,此时却像孩子一样用乞求的眼神凝视着她。
我都说了呀。她微笑着,抬手抚摸他的脸、双眉、鬓角,细细的看着,才发现原本乌黑的短发里多了几根醒目的白色。她低声说,都有白头发了。
老了。他不甚在意,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她笑:你才多大。
还不是被你折磨的,他略微停顿,才接着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关于那件事qíng我原本想把医院的检查报告寄给你,结果被退了回来。
那些不重要在我决定回来的时候,还并不知道后来,听说爸爸病重,我不敢见他。我当时想,他一定不想再看见我,他一定在埋怨我,怨我爱上了他的儿子,可是我没法控制,她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有些事qíng,我根本没法控制。不管想或者不想,我都觉得难受,很难受。
他搂住她,用手轻抚着她的背脊,没事了,都过去了就这么相拥着,耳边只有他的心跳,熟悉而真实。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说,和我在一起吧。
她忍不住想笑:说来说去就只这句话。不能换种说法吗?
换种说法啊。他很认真地想着,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这辈子都在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了,牙都没了,还在一起就算入土了,也要埋在一起,合葬。
酸不酸?她轻笑出声,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吧。她伸手环在他的腰际,脸贴在他的胸膛蹭了蹭。男人的心多数善变,女人的心也总是不安。天荒地老,是偏离实际的乌托邦。想到这儿,她不由暗自叹息。
瞧你。他哑声说,跟只猫一样。
她闭上眼,靠在他怀里:我喜欢闻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也喜欢你的。他用手指勾下她的礼服肩带,嘴唇碰触到她的颈项,锁骨,带去星星点点的湿意,要不,咱们回家吧。
回去做什么?婚礼还没开始。
做什么呢?就是想做这儿不方便。
讨厌,想什么呢?她伸手拍他。
快,咱们赶紧回去。他替她整理好衣衫,拉着她向门外走去,婚礼上少个伴娘完全没问题。他说。
婚礼的时候,伴娘和证婚人却失踪了。因为这件事,许可和姜允诺被人唠叨了许久。
直至一年以后,雷远如愿以偿晋级为人父,在儿子的百天酒宴上,仍然不忘笑话他俩:之前做兄弟的大婚,你小子给我跑的没影,手机也关了。许可啊,我说你当时咋就这么着急呢?今天逮着个机会,怎么样也要多罚几杯。
姜允诺听到这话,立马腾的一下红了脸,随后,放在餐桌下的手被人温柔的握住。只见许可毫不在意的笑笑,也不推辞,接连喝了数杯白酒。
宾主尽欢。
酒宴之后,两人回到家中。
晚上,姜允诺在厨房里忙碌。
许可跑进去一瞧,炉子上炖着生地龙骨汤。这汤最适合长期烟酒过度,熬夜上火的人饮用。平时,他工作上的应酬不少,原非嗜酒之人,怎奈人在商场飘,身不由己,每次饭局后回来,必带着一身酒气。姜允诺因此抱怨了多次,说得多了突然发觉自己已步入未老先衰的边缘,无敌啰嗦,人家不烦,自己已经缴械投降,便开始照着菜谱煲汤。好汤,至少可以调养脾胃。
屋里香味四溢,某人的心里也跟着美美的。先是蹭过去,亲亲脸颊,后来gān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吻个天昏地暗。
姜允诺挣脱不过,急得跳脚,嘴里叫着:汤好了,关火关火。
许可抓住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腹部向下滑去:哎呀,不行了,灭火灭火。
就在她被人抱出厨房的一瞬间,仍不失眼疾手快的关掉了炉火,却在之后的时间里不停的回忆,汤里到底有没有放盐的重要问题。由此,被神qíng郁郁的某人扣上做事不认真的帽子。
厨房里的香暖气息蔓延至客厅的沙发,而后是卧室的chuáng上。
有人被吃gān抹尽。
有人终于心满意足。
他满脸愉悦的坐回沙发里,边看球赛边等着她将一勺勺汤递到嘴边。
凭什么?她气呼呼的用汤勺舀汤,再气呼呼的轻轻chuī凉了送过去。就凭他刚才说了一句:我最喜欢喝姜允诺炖的汤了,如果有人喂就更好了。
果然还是耳根子太软。
他笑嘻嘻的看向她:记不记得上学那会儿,就是踢球手摔折了的那一次,你去我那儿炖汤,那味道不知有多好,到现在还忘不了。
那一次是言兮萝做的。她仍是摆出气呼呼的样子。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一张嘴。
他微仰着头,眯了眯眼:言兮萝是谁?
装吧,不信你就真忘了。
他笑:我记得林轩。
那几天,他难得有时间在家陪她,随后的日子却是忙碌异常。
为了扩大生产,他又买下了几个车间。
他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她仍是经常煲汤。
早上出门之前,准备好食材。等到下班以后,开始小火慢炖。
饮着汤,他说:宝贝儿,这汤真不错,无以为报,我只有以身相许。他眨眨眼睛凑到她的耳边,今晚我回来得早,乖乖的,在chuáng上等着我
过了几天,他端着汤碗,可怜兮兮的开口:宝贝儿,怎么又是这个,换点别的内容成吗?
完全没问题。
山药老鸭,海参当归,淮山白芷,绿豆红豆黑豆久而久之,她的脑海里便存了一部药膳汤谱,并且不间断扩充中。
又过了几天,看着碗里的汤,他皱皱漂亮的眉:宝贝儿,今天又有汤喝啊。
她不客气地说:快喝了,谁让你整天在外面竟吃些乱七八糟的。
只是到了最后,看见辛辛苦苦炖好的汤,舍不得倒掉,她只好自己喝光光。
皮肤水灵了,ròu也没少长。
胖了。晚上躺在chuáng上,他抱着她:以前是看起来瘦,抱起来才知道实在,现在又丰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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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型小巧,骨架也属于小巧型,衣服穿得越多越显瘦。
现在好还是以前好?是不是现在更漂亮点,更有女人味了?她趴在他身上乐滋滋的等待着被赞赏。
姜允诺,行了啊,说罢,他看了她一眼,懒洋洋的翻身:你什么时候漂亮过。
她不乐意了,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恶狠狠的说:是啊,就言兮萝漂亮,就周小全漂亮,还有你们公司的小秘书也清纯得很。
他嘟哝:关颖也不错。
此后,他越来越忙碌。
好多次,他到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了。等到她早起上班,他却正和周公闲聊。
忽而一天,她突然想起,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正正经经说过一回话了,而头天晚上放在厨房里的汤也丝毫未动。一时恨极,死命的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骂道:开公司其实是幌子是吧?你就一做鸭的,每天黑白颠倒。
他笑得一脸玩世不恭:我还红牌呢,你要找我,先得预约。说毕,扯了被子蒙住头,又睡着了。
抱怨归抱怨,汤还是要做的,少吃总比不吃好。
这样的日子,姜允诺几乎已经习惯。
当年回国不久,她就在一家颇有名气的外资企业找到合适的位置,负责了几个项目,鬼使神差的还算做得不错,如今工作也日益繁重。她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工作风格,大有全qíng投入的架势。改变的缘由,就连她自己也不十分清楚。也许,只是为了用劳累来遮盖内心的猜疑和不安。也许,工作演变成了某种退路,若是将来有什么变故,她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样的可能xing会有多少,她从来不敢深想。
其实,他忙,她也忙。
偶有空闲的时候,她或者去健身房消磨时间,或者拖了关颖去逛街,或者和同事去酒吧聚聚,又或者如这个晚上一般,开了电视,百无聊赖的守在屏幕跟前。
屋里没开灯,雪白的墙壁上反she着电视屏幕上变幻莫测的光彩。窗外,传来江水拍击着岸滩的沉闷声响。
他们在江边购置了新居,起初是姜允诺想图个安静,现在她却觉得寂静。索xing调大了电视音量,她半躺在沙发上看电影,一部女xing视角的作品,名曰《爱qíng的牙齿》。
爱如牙齿,无法自拔。
鲜血的色彩点缀着淡色场景,暗示着轰轰烈烈的爱qíng,以及沉沦过后的疼痛。
视线渐渐模糊,电视里突然一阵锐利的声响惊醒了她。抬头瞅瞅墙上的挂钟,接近凌晨。打开手机看了看,有两条未读短信,一则天气预报,一则是早点休息之类的寻常语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晚归的次数一点一点地增多,而她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心烦意乱之际,房门被人打开,她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地观看影片。
许可走进来,身上隐约带着些酒jīng味道,却并不让人觉着难闻。他将手里的西服扔在沙发上,随后坐到她的身边:怎么还没睡?
嗯,电影不错,我还没看过。她说。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扫过他的脸,以及被解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衣下的肌肤,不知到那里会不会遗留下暧昧的红色唇彩,又或者吻痕。
许可盯着屏幕看了一小会儿,断言:你看过,咱俩一起看的。
是吗?她站起来,想去帮他挂好西服,却被他随意的一扯,跌坐在他腿上。待他凑过来,她似乎闻到一缕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思索之下,突然想起几年前去关颖家的新房做客时,在他身上也闻到过同样的香味。那一次,他并非一个人去,而是带了周小全。
两人在一起之后,姜允诺帮忙清理他的物品,却并没发现他有任何一种牌子的古龙水。曾以此事询问过,他笑说:我用那玩意儿gān嘛?
此时,她又问:你用古龙水了?
他仍是回答:没有,我用那玩意做什么?说话间,已经吻住她的唇,口齿含糊不清,咱们睡吧,宝贝。
她心里烦闷,一把推开他:恶心,又是酒味又是烟味。
许可放开她,起身进了卧室,嘴里说着:你以前还说我身上的味道好闻来着
她跑进去,看他衣服也不脱,躺在chuáng上摆出个大字,忙去摇他:喂,脏死了,快起来,洗了再睡。
诺诺,乖,别吵了,让我睡会儿。他闭着眼睛,仿佛喃喃自语,今天喝得多了点铁路局的那帮兔崽子,不要钱的huáng汤,抱着猛灌
他并非常常如此,想是真得有些醉了。
姜允诺不免既担心又来气,喝,看不喝死你。眼见他动也不想动,于是上去推了推,待等会儿再睡,我去倒点蜂蜜水。
他孩子气地吐出几个字:不要,就要睡觉。
她又说:我熬了绿豆汤,醉了喝点那个挺好,你等着啊。
他急躁的说:什么什么汤,喝了这么久还不够啊?我听着就头痛,早腻了,赶紧扔了。
如同被人浇了盆冷水,她气得不行:行,这可是你说的,你以前喝的那些,我就当是喂狗了。
你烦不烦?爱gān什么gān什么去。他突然出声。没多久,已是睡熟。
但是,有的人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心的委屈,何止是委屈,简直是越想越来气,结果越气越来劲。
第二天,雷远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姜允诺抱着关颖的儿子宣布:我来蹭饭,顺便投宿。
关颖正坐在沙发上看《绝望的主妇》,忙说:好啊好啊,我正想找你聊天呢。
雷远苦笑:大小姐,你也不早说,家里啥菜也没有,只剩挂面了。
啊。姜允诺用手指着他,人刚给你生了孩子,你这不是nüè待产妇吗?
雷远说:什么产妇,我儿子都已经半岁了。你不知道,这两天保姆回家去了,我现在是既要照顾儿子又要照顾咱家大闺女,我今天忙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关颖嗤笑:少来,这才几天你就开始哭诉了,你能生孩子吗?你要能生,我为你做牛做马。
雷远说:如果你不介意咱们的孩子在我的腹腔里成长
正说着,姜允诺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一眼,直接挂掉,再响,再挂。
关颖没理雷远,笑眯眯的看着姜允诺:小样,吵架了吧?没事儿,我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这儿就是你的娘家。
雷远忙说:孩子他妈,你这不是让人小两口分居吗?
关颖说:没事,让他急急。
那哪成,那家伙可不比我。雷远说着就去拿电话。
关颖慢悠悠地说:那是,你才不会着急。
雷远忙说:怎么会,我比他更着急?
关颖笑道:你着急小姜啊,还轮不上你。
雷远无力叹息:老婆,我都被你绕晕了,我现在是jīng力透支,没力气和你玩文字游戏。说话间,手里的电话已被姜允诺夺了过去。
趁她们逗孩子玩的功夫,雷远赶紧跑去收拾屋子,清洗儿子的衣物。
过了会儿,关颖催他:饿了,做点面条吃。
雷远看看时间:再等一会儿。
没多久,门铃响了,关颖开门一看,许可一手拎着菜,一手拿着罐奶粉,胳膊下还夹着大包尿不湿,挺帅气的站在门口。
关颖笑着说:哟,劳力来了。而后大声问雷远,你偷偷打电话了?
什么话,我自己家,还用得着偷偷的?雷远说着,把小熊维尼的围裙递给许可,自己系上另一条跳跳虎的。
今天周末,许可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可以早点回家,到家后才发现黑灯瞎火,清锅冷灶,人也没在,qíng形和往常大不相同,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这种感觉,太过熟悉,突然之间侵袭而来,竟让他在一瞬间六神无主。
他qiáng迫自己冷静,qiáng迫自己恢复理xing的思考,在排除了某种可能xing之后,他才略微变得轻松,然而却不得不承认,他害怕,这么久了,他依然害怕。
手机被无理由拒听,他努力的回忆,于是隐约想起,昨晚貌似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究竟是什么话,却又不能十分记得。
尽管如此,他却松了一口气。
此时,姜允诺正逗着孩子玩儿。孩子一笑,她也跟着乐,对其他闲杂人等视而不见,就算见了也是面无表qíng的斜睨一眼,装作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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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个孩子一样。
许可见了,觉得有趣,不由抿嘴笑了笑。
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一阵忙活,雷远对他说:你他妈都不招人待见了还乐呢。乐个什么劲呢?据说啊都是和什么汤有关。
许可拍了下后脑勺,心想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雷远低声说:咱们家这位自从怀孕以后是连厨房也不进的,你就知足吧,有的吃还挑剔?
不是。那汤,jī鸭鱼ròu的,我整整喝了三个月。每天都喝,不喝不行,还不能说。我昨天一不留神抱怨了几句,就这样了。那丫头以为自己在养猪。
雷远憋不住地笑:你他妈坐月子呢,我老婆坐月子的时候就这么过来的,她才喝一个月就受不了。我真佩服你。说罢,拍拍许可的肩, 可以理解,正常人都受不了。女人都一样,就爱没事找事,小题大作。
许可点头:没错,说白了就是小心眼儿话音未落,就见雷远在那儿贼眉鼠眼的乐。扭头一看,姜允诺端着个奶瓶,靠在门框上正看着他俩。
许可赶紧说:那什么,诺诺,我没说你
姜允诺甩也不甩,往奶瓶里兑了点温水后径直走了出去。
许可瞪了雷远一眼:找抽啊你,她正在气头上呢。
姜允诺拿着奶瓶给宝宝喂水,关颖继续在旁边唠叨:男的就应该有点事业心,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没应酬,不就回家晚了点么,你难道希望他天天在家粘着你。那样的你肯定看不上。再说他又不是在外面玩。
姜允诺不吭气。
关颖了悟的笑笑:你不会是怕他在外面乱来吧。
我担心他的身体,喝起酒来没个节制。
少来,你那点小心思只能瞒得了他,我还不清楚?关颖笑得更妩媚,放心吧,想当年就算是言大美女也拿他不下,外面的那些可以靠边站了。再说了,他是聪明人,什么是最重要的,他能不明白?
姜允诺小声嘀咕:谁稀罕。
关颖却若有所思:小姜,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的,小女人样的。可见啊,关心则乱,无yù则刚,说的是一点没错。
晚饭做好后,关颖又指使雷远:给孩子换块尿不湿,都三个多小时了。
孩子他爸得令,立马照办,先是用湿纸巾打理gān净,抹婴儿油,最后才包上gān净纸尿布。
没想到伺候这么个小家伙出恭如此费周章,姜允诺只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麻烦。正在心里小小的感叹着,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抬头一看,许可站在身旁正瞅着她,神色柔和,眼里蕴含着笑意。
她心里一动,却又想避开脸去,只听他说:认真学着点。
她嘟了嘟嘴。
他便立刻改口:还是我学吧,未雨绸缪。
雷远和关颖听了都是一乐,将孩子jiāo到他手里。
许可的动作麻利,也很温柔,把尿布重新包裹了一遍,完了后还挺得意,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对雷远说:咋样,比你包得好吧。
吃过晚饭,关颖把孩子哄睡了,四个人又打了会儿麻将,许可对姜允诺说:咱们撤吧,都十点多了。
姜允诺帮忙收拾桌子:你走吧,我就住这儿。
许可笑道:你这人,还真当是自己家了。
雷远点头:领导说了,这儿就是允诺的娘家。再说你们回去还得过江,今晚就住下吧。
关颖早已打理好客房:就是,又不是没地方。男的一屋,女的一屋,我有话和小姜说,宝宝也是男的,所以由老公负责。
雷远还没说话,许可立马扔出两个字:不行。随后拉了姜允诺就进了客房。
姜允诺拗不过他,磨磨蹭蹭的洗漱之后,便去chuáng上躺着,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直到听见他关了花洒,打开浴室的门,她才慢慢缩到chuáng的角落里,将背后空旷的位置留给他。
许可在chuáng上默默躺了一会儿,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睡过来点。
她没有理睬。
慢慢的,有力的臂膀环在她的腰间,她被人从身后密密实实的抱住。
别挤我,要掉下去了。她想扯开他的手。
自找的。他懒懒的开口,宝贝儿,商量件事成么?
不成。
汤是好汤,但是胃口有限,咱们改成一周一次行吗?最多别超过两次。
那就一周一次说定了,你以后可别缠着我,若是反悔,一周零次,看不憋死你。
许可哭笑不得:诺诺,我说的是煲汤,你扯到哪儿去了。
一样的。
这个怎么能一样?他忍不住低叫。
食色,xing也。
他轻咬她的耳朵: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昨天喝了点酒就胡乱说话。是,我最近比较忙,等过了这阵子,我天天在家做饭给你吃,煲汤给你喝,把你养得壮壮的。
姜允诺气得打他:我要那么壮做什么。
许可握住她手腕:小点声,想让人看笑话是吧?
她推开他的手,不动也不说话。
还生气呢?
她咬咬嘴唇,犹豫了半天问题,终是说了出来:许可,你每天在外面,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打电话给你却从来不问你,只是让你少喝酒,早点回家。我担心你的身体,也害怕你对我撒谎,你了解我的感觉吗?
他突然放开她,让她与自己相对而卧。
窗前的月光融入qíng意缱绻的凡人世界,他的双眼黑亮有神,认真而专注。
你对我的信任呢?去哪儿了?他说。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qíng太多的无法预料,我没法让自己不去想
他打断她的话: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变化多端,永远让人捉摸不透。但是我很清楚,谁,又或者什么事qíng,对我来说才是最宝贵的。八年前,你可以说我年少冲动,但是现在,我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也对自己的认知相当肯定。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
他话未说完,就看见她的双眸越来越晶莹湿润,直至落下泪来。
内心被柔软的qíng绪激dàng着,他不断地温柔的亲吻她:傻子,和以前一样爱哭。怎么就改不了呢?
她汲汲鼻子:谁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说你不明白,谁想说这些。你考虑问题总是先想着消极的一面,而我却恰好相反,所以说,我比你乐观。但是我们之最大的区别是,他顿了顿,才又说,我比你聪明。
讨厌。她忍不住破涕为笑,讨厌讨厌许讨厌死了。
他也笑着,用手擦拭她脸上的泪,他的指腹略显粗糙,却使她觉得安心。
她想起另一件事qíng,表qíng又变得严肃而羞涩:我长得难看吗?
他仿佛比她还要激动:谁说的?找抽啊。
抽你自己吧。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绝对没说过。
你说过我不漂亮?她咧了咧嘴,又是快哭的模样。
他立刻搂紧了她:我没说实话,只是不想让你骄傲。我怕你不理我了,跟人跑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神qíng是百年难遇的腼腆羞涩。那一刻,他突然想到陈梓琛,想到送她回家满脸殷勤的她的同事,甚至想到陆程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确定,他却不如她那般勇敢,对那些人那些事,他是如此介意,又胆怯到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悄悄埋在心里。
但是在姜允诺看来,他已经说漏了嘴,顿时心qíng大好,捂着嘴乐个不停。
他几乎要恼羞成怒,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你再笑,再笑,我就在这儿把事办了。
你敢。她抬手打他,这是别人家。她一边挣扎,一边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身下的女人,满脸的绯色,又衬着黑瞳红唇,衣衫半褪。
许可一看之下就有些受不了,火气降下去又升上来。伸手摸摸她的脸,嗓音低哑的说:你这样,我怎么忍得住。
见他一脸难捱的表qíng着实有趣,她不禁起了玩心。
温柔而羞涩的凝视,粲然一笑,极其妩媚。
他定定的看着她,满眼毫不掩饰的迷恋。身体越来越热,呼吸渐粗,手霸道的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直至探入她的双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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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也变得异常剧烈,迅速的抓住他的手:我想回家去。
他二话不说拉了她起来,两人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
屋里的其他人已然熟睡。
开着车,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江边。
月朗星疏,幽静怡人, 晚风拂面,làng涛轻柔的拍打着沙滩。
极尽愉悦的温存缠绵。
激qíng袭来,他不顾一切地亲吻着她:送我一样礼物。
什么?
孩子。他说,我们的孩子。
她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
他的眼眸闪烁着温柔而迷人的光彩,仿若夜幕里远处的华灯。
她笑着却不回答,闭起眼睛,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
他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近旁。
给我一个家吧。
他说。
(完)
彼爱无岸 外篇 小H,怡qíng
小H,怡qíng
小H,怡qíng窗外的荧荧雪光透过来,洒落一室。她早已醒来,只是懒懒的动了动身子,不愿睁开眼睛。屋里温度宜人。她伸脚踢了一下枕边的人,饿了起来做饭。那人抬腿压制住她的脚,将她搂入怀里,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噜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显然还在梦里。她挣了挣,白费力气,于是张开嘴朝他的胸前咬下去。他这才略微睁眼,一脸无辜的瞧着她。她说,起来,饿死了都。嗯,想吃什么?火锅。一大早的吃火锅?她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手机给他看,中午十二点了。他装出惊讶的模样,啊,怎么这么晚?她也问,是啊,怎么这么晚?他按住她,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你知道的。她把他推开,又缩回被子里,我不知道。又骗人。他过来扯被子。她用脚踢他。累啊。他伸手抓住她的脚,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先去买菜,吃饱了再收拾你。随后,慢吞吞的起chuáng,慢吞吞的披上睡衣,慢吞吞的走进浴室。她翻来覆去的,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等他出了门,才跑去浴室。洗漱完了以后,又跑回被褥里窝着。盯着手机屏幕,计算他出去的时间,这么久睡了一会儿,再看,这么久之后,又过了这么久似乎已经很久了之后,她听见钥匙在门里旋转的声音,她起身,轻轻的跑过去站在门后。
他打开门,背对着她,脱鞋。带入一身寒意,肩头还带着细小的雪花,然后融化了。她伸手拍了他一下。他转身,一把抱住她,手里的购物袋跌落在地。不冷吗,嗯?他用身上的羽绒服紧紧包裹住她,起来怎么不穿衣服后面的话语渐渐吞咽回嘴里,他低头亲吻她的耳垂,颈项,锁骨整个人贴合在他身上,觉得温暖。你去了很长时间。她分出一丝jīng力用来抱怨。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钟,四十分钟还不到。眼里带着笑意,他又吻住她,唇贴着唇。先吃还是先做?他的呼吸变得不同。她心跳的厉害,稍稍低下头,我真的很饿他低声笑着,我也很饿,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而后听见他说,先吃了你再做饭。
被他死死的禁锢在怀里,她使不上力气。他抱着她,目光扫向一旁的餐桌。不行,她挣扎。他再吻她,知道,那上面凉,我舍不得不是她急忙说,我要吃饭。现在没人做饭,他已经抱着她走到chuáng边,气喘吁吁,不像是累的,别的事,倒是有人做她被扔到chuáng上,趁他脱衣服的时候,打算开溜。计划来不及实施,脚踝已被人握住。帮我省点力气,等会儿还要做饭,他说。
她没法踢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是真的很饿。索xing,连羽绒服也不脱了,他不可忍耐的拉下长裤的拉链,就来了
她想骂人,身体却被牢牢压制。勇猛的进入,迅速的动了几下,好热,他抱怨着脱掉了羽绒服。她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倒是省事。嗯,还有力气说话,等会儿不给饭吃,他顾不得擦汗,怎么这么热?然后又迅速脱掉了毛衫。下馆子,她说。好,他用力撞击着,额角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热死了,他急躁的扯掉身上最后一件衬衣。她没了力气,只是和着他的呼吸而碎碎地呻吟。这就对了,他满意地说。她看着他赤luǒ的上身,低声说,饿啊,想吃ròuròu。咿咿呀呀的说个没完,他皱眉,粗重的呼吸着,猛然之间从她身体里抽离。
她呼呼的喘气,你把chuáng单弄脏了。他倒在她的身边,不去理她。她一脚踢了过去。
还有力气,嗯?他闭着眼睛,手指在她的身上来回轻抚。
没有了,她立马保证。手指触到她胸前的吊坠,立刻握住。
他睁开眼,取下吊坠,将它套入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还是这样带着比较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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