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 ================= 书名: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 作者:红纱裙 沈尧上辈子是豪门小少爷,被家里言传身教学了很多本事,俗称绿茶,演技之完美号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喝醉酒失足掉下天台,就此穿进了一段被家族推出去给人做男妻的人生,原主属实作死能手,麻烦留了一大堆,还在绿老攻的边缘反复试探。 沈尧嫁的那位老攻就是因为他不断的作死最终移情别恋,和另一位潇洒俊秀美丽动人的影帝仁兄走向了he。 对于这个结局沈尧一开始应该是没意见的,直到他认识了傅明衍本人。 傅明衍三十六岁,站在沈尧面前如同天神。 去你大爷的结局,这个男人是我的了。 【此处假装有甜甜的小剧场和腻乎的亲亲】 大少爷诱受宠溺老男人攻 #一个自认绿茶的小傻蛋儿掉入绿茶窝最后还赢了的故事# #就是这么神奇给他厉害坏了先叉会腰# 【排雷】 一、沈尧管傅明衍叫叔,但不存在伦理关系,只是年龄和辈分原因,傅和沈爸爸生前以平辈相称。 二、沈尧是个脱线且稍微有点疯的艺术家,是个画家,什么流派都染指,主学西方美术。以及傅明衍是搞电影的,准确来说,是娱乐公司的大老板。 三、纯感情流甜文,练练感情戏的手,希望喜欢。 四、该作者不喜欢用洁的标准来衡量角色,本文中不会出现二人任何情史,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大家觉得有也行没有也行,希望不要再问。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尧,傅明衍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傅明衍必须是我的男人 立意:坚守道德底线,开创光明未来。 第1章 野 沈尧死在了一个六月的雨天,这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六月是一个荒诞的月份,没有七月热烈,没有五月温和,六月只有荒凉,和非常枯燥的浪漫。 沈尧死的这天,明江市最高的玻璃旋转餐厅为他一个人亮起全身的灯火,中心广场的巨幕上滚动播放为他庆生的短片,全世界都知道沈尧,沈家唯一的小儿子成年了,半个明江市的名媛都以参加沈尧的生日会为荣,但沈尧就这这天晚上,喝了一瓶白兰地,醉倒在姑娘堆里,突发奇想地要爬上天台去在雨里画一幅画,拒绝了所有人同行的邀约,沈尧独自在雨里淋了一个小时,留了半幅画,却一脚踩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摔得警笛四起,自此,他这十八年辉煌的生命便匆匆宣告结束。 沈尧再次醒来前,只记得自己喝醉了从天台踩空飞了下去,但现在,他周围的声音似乎并不像是天台,也没有雨声。 这种声音像是在小时候的夏天听到过,呼呼响着,带着嗖干的热风从皮肤上流过,伴随着细微且有节奏的声响,是什么东西在旋转。 天台不是在下雨吗? 沈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是黏答答的汗,像是刚从一场噩梦里惊醒,身下的竹席都湿了一片印子,身旁的落地风扇也不知有多少年头,声音吱呀呀地一圈圈碾着耳膜,沈尧蒙了几秒,看着自己白皙的胸膛和白色的平角内裤发呆。 沈尧一头雾水地爬起来环顾四周。他身处的房间不大,很热,闷热的大夏天拉着米黄发灰的厚窗帘,衣柜半扇柜门耷拉着,里面的衣服胡乱地团在一起,桌上散落着一些劣质的颜料和粗制滥造的画笔,五颜六色的,有的打翻了,画板和画纸靠着桌子腿蹲在旁边的地上,桌上像是梦境在开会。 沈尧是个画家,这项技能或许是每个豪门少爷闲来无事都能拥有的,但真正能称为家的,或许只有沈尧一个,他对色彩和光影的感知度连名师都曾经感慨。 其他的他或许看不懂,颜料和画笔他比谁都熟悉。 这个屋子显然不属于他,但这个屋子里肯定住了一个潦倒又邋遢的艺术系学生。 因为桌上摆着一张学生证上面神奇的写着沈尧的名字,以及沈尧模糊的一寸照片。 明江大学艺术学院油画系1班。 沈尧彻底蒙了。他今年确实是准备要去明江大学读书来着,但他才过六月,生日还没过完,成绩还没出来,怎么会已经有了学生证? 他穿越了? 沈尧正拿着那张学生证研究,丝毫不像个少爷似地一屁股坐在被颜料染脏了的床角,盘着两条细白的长腿胡思乱想,屋门忽然被人踹了一脚 沈尧!!! 在! 沈尧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回头看,这间屋子本来就年岁见长,实在禁不住这么粗暴对待,卧室门板岌岌可危地抗议了一声,随着来人的气势汹汹啪一声拍在地上,扬起两团地板灰。 沈尧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狭小破旧的客厅中间站了三个男人,全是匀称的壮汉,西装穿的都快要爆开,踹门的那个却比较矮,是个普通中年男人的模样,面皮白净,细皮微胡茬,神情自若,看穿着非富即贵,沈尧一眼把来人从发丝到衬衫到皮带扣再到皮鞋打量了一遍,没做声。 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沈尧静静地看着他。 沈尧,你醒着为什么不开门? 显然中年大叔踹开门也是实在忍无可忍,见到沈尧本人他脸色稍缓,整了整衣袖,正色道:这是傅总的意思。搬回去不可能,但如果你需要补偿,南庭有间别墅,空着,可以给你。 什么南庭?沈尧有些奇怪,南庭里最大的别墅就是沈家的宅子,这男人在说什么? 祖宗,中年男人面露无奈,别装傻了,傅总的意思很明确了,你不也一直想跟他离婚吗? 你说什么?!沈尧震惊。怎么还扯出离婚来了? 中年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冷了冷,有些惋惜地又瞥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沈家现在已经倒了,你也不要抱有幻想了,世事无常,节哀顺变吧少爷。这些你要还嫌不够,我也没办法。说到底你还是傅总的人,以傅总的性子,我可没见过他出手送给谁别墅。已经够了。 沈尧呆滞在原地,他天生是褐金色偏细软的毛发,睫毛纤长浓密,光影下,床上白皙赤.裸的少年美得像一幅油画。 许叔,傅总那边保镖上前小声道。 我知道,马上。被叫做许叔的中年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呆坐的沈尧。 傅明衍对这个麻烦精少爷,总归还是有点特殊的。傅明衍可从没对任何人谈过补偿,可对沈尧这个刚因为联姻嫁进傅家就迅速失去作用进而失宠的小少爷,傅明衍第一次说了补偿二字。 但这点特殊绝不显得奇怪突兀。因为沈尧的美无疑配得上任何人对他的特殊。他的美貌有时看起来甚至像是一种奢侈,像是把漫天明澈的天光都盛在了他一双眼里,用最鲜嫩的玫瑰点红他的唇瓣。 傅明衍第一次见他时也感叹过,他是上天的艺术。 全世界都在质疑沈尧是个作死的玩意儿,活该沈家倒台出事,因为联姻的事情,背后总有人骂他是婊.子,是人前作秀的戏子,但从没人说过他的长相。 人们对他的美保持缄默。 沈尧现在脑子很乱。 他前一天还是明江市顶端的小少爷,今天醒来沈家就倒台了,人生实在太过魔幻,少爷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等等等等!!那个,许叔!沈尧现在很怕自己一个人被关在这个陌生破旧的屋里,他觉得情况似乎失去了掌控。他赶紧叫住匆匆要走的中年男人,我能不能,去见一面 你要见傅总? 沈尧犹豫着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穿越了,还是个平行世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掌握主动权,不能让别人牵住了。而面前这个男人三句话不离这位傅总,那这个人一定是个关键人物。 现在有些难啊男人说着,非常轻地瞟了一眼客厅桌上的东西,也就零点几秒的时间,可沈尧那是在人精里泡大的少爷,怎么能不知道这意思,他迅速过去拿起桌上的手表,手表还很新,是个奢侈品,虽然对于这件屋子来说有些格格不入,但这对沈尧本人来说连玩具也算不上,他毫不犹豫地塞进对方手里,抬头看着对方:许叔? 也行吧,帮你问问。不过傅总不一定有时间。男人展颜一笑,把手表揣进口袋里。 沈尧点点头,这种人他从小见太多了,再正常不过。他迅速进屋拉了件还算干净的体恤和短裤就准备跟着走了。 沈尧虽说是含着金汤匙的少爷,但他却没什么少爷病,甚至私下里有些不修边幅,或许是艺术家的通病,他并不怎么追求物质享受,不过对于奢侈品,懂他还是懂的。 看了他这一身打扮,许叔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行吧,那就先走吧。我只能给你送到别墅门口,傅总大概晚上才能回去,估计你得等不少时候。 不能直接去见他?沈尧眨眨眼。 这什么傅的,谱这么大? 目前敢在沈尧面前摆这么大谱的,除了他原来的亲爹恐怕就剩下这个姓傅的了。 不过沈尧也不怎么在意,他出了这间破旧的屋,也不知道怎么锁,随意拉上便算作关门了,反正就算这栋破楼整个儿被人搬走了沈尧也不心疼。 少爷,你心挺大。许叔无奈,招呼三个保镖先下去,自己跟着沈尧下楼。 沈尧正要摇头,忽然看到门口的窗棱上贴了一面非常小的镜子,大概只有手心那么大,透过镜子沈尧和自己短暂地对视了一眼,脸倒是没啥变化,但是在对视的同时他脑袋猛地嗡了一声,原本不属于他记忆中的声音灌入脑海。 沈尧,家里让你嫁给傅明衍,也是为了保住我们家 你喜欢傅明衍吗? 傅明衍就是威严了些,你不用怕他,不过你这么个嚣张的性子倒也不怕 阿尧,爸爸没抢救过来,妈妈她她割腕了,现在在医院,家里一团糟,你 阿尧,姐姐走了,去国外过一阵子,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沈尧那个婊.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凤凰,不过就是傅明衍养的宠物而已,沈家一倒,看这贱.人还有什么戏唱 沈尧,滚出去 沈尧 啊!沈尧猛地惊醒,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身汗,脸上湿凉,是两行泪水。他模模糊糊地看到许叔已经下到楼梯口看着自己了。 少爷?走吧! 沈尧一声不吭地松开被自己捏出印子来的窗框,低头往下走,心口有些揪着疼。 这些声音熟悉又陌生,他能确定这并不是他记忆里真正的父母和亲人,但也有种来自心底深处的熟悉感。看来真是个平行世界。沈尧有些头疼。 黑色的豪车停在楼下,在这个老旧的家属区显得像头格格不入的黑色狮子。楼上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下看。 沈尧站在车门前,下意识等着人给他开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来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明确了。 他被沈家联姻嫁给了一个叫傅明衍的男人,但很快沈家倒台出事,他成了孤家寡人,还被傅明衍赶了出去,住在这么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勉强维持着上学。 而现在,比没钱更残酷的现实是,沈尧必须蹲在自己丈夫的别墅门前,等他三四个小时。还毫无缘由,沈尧甚至说不出为什么要等他。 沈尧蹲在门口,看着许叔开着豪车远去的尾气:一个司机还穿那么奢侈,姓傅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嘟囔了一句,再转身瞪着傅家的别墅,跟他之前住的沈家宅院差不多,隐约似乎还要更大一点,但沈尧不为所动。 有人吗?有没有认识我的出来一个啊沈尧抓着铁艺的大门朝花园弱弱喊了两句,原本没指望有人应他,没想到还真有人。 沈少爷?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你怎么来了? 哎,是我是我,姐姐能放我进去吗?沈尧顿时嘴甜如蜜。 那可不行啊沈少爷,傅总交待你再来一律不准进门女人显得有些仓惶无措,声音在花园掩映里忽远忽近,不一会儿从里面扔出一张似乎是用来包鲜花的白纸来,女人的声音有些慌乱:你坐一会儿就走吧,别让傅总生气。 沈尧拿着纸,苦笑一声,嘿,服务还不错,还给张纸垫屁股。 不过就他这裤子,垫不垫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沈尧看着自己不怎么干净的黑白格大短裤,也就他这小身材穿这一身不显得智障了,要不然就是妥妥的猥琐宅男。 比想象中好那么一点,就他现在这个名声,至少没人往他身上吐口水就算不错。沈尧百无聊赖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把纸铺在地上,用手指无聊地在花园里蘸着土,随手在纸上描画。 姓傅的,我记住你了一来就让少爷我吃这种亏,见了你我一定让你知道知道沈尧一边狰狞着喃喃自语,一边在纸上几笔寥寥勾画了一个男人面目的大型,眼窝深陷眉骨突出,中央非常写实的长了一个野猪鼻子,嘴唇边缘獠牙突出,沈尧用指腹和指甲就着泥土便画出了一个长着猪鼻子和獠牙的帅哥来。 眼睛还给你画这么好看,感谢我手下留情吧你就沈尧自言自语,很是满意这幅超现实主义作品,拎起来眯眯眼睛仔细欣赏。 视线缓慢上移,沈尧笑容猛地一滞。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画纸的背后,似乎有双腿,他专心创作的时候竟然没察觉到这人在面前站了多久。 再仔细一看这质地温润的手工皮鞋,西装裤的布料纹理,窥一斑而知全豹,这气势这气质沈尧眼神一颤,不敢抬头了。 该不会是正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就这么随意的开张了哎嘿嘿没想到吧/狗头 诸位宝贝们追文之前记得看看文案哦,爱你们 第2章 风情 其实傅明衍别墅门口挂着的灯并不亮,大抵是因为宅子的主人喜欢这些有年代感又很漂亮的小玩意儿,就像他觉得这灯光下的沈尧是个十分值得一观的美人一样。光线昏暗显得夜色格外葱茏以至于多年以后沈尧想起来这一面,仍然会觉得惊心动魄。 沈尧呆坐在台阶上。他本人对美一直是有一套自己的欣赏标准的,他自诩为艺术家,当然不会流于俗表只见皮相,可今天看见傅明衍却不同。 如果非要沈尧去形容这第一眼,他只能说,如果之前他觉得自己是不入俗的仙人,谁也瞧不上,那么这一眼就把他三魂颠倒拉下了地狱人间。 傅明衍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 之所以这么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因于他的年龄和气质。这个男人神色淡漠,身上带着一种沉厚的神气,一种大权之下的威压,气质和面貌模糊了他关于年龄的界限,以至于所有人见他第一面都只会肃然注意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上位者,一种自然而生的惧敬便阻拦了许多的情绪,而往往是第二眼才会为他的容貌所惊,匆忙低头,所以甚少有人敢盯着傅明衍一直看。 除了沈尧。 他不单看,他还□□裸地盯着呢。 沈尧并不是看不出傅明衍的气势,但以沈尧之才傲,长这么大也从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低头说一个怕。傅明衍这一层气场在他眼里轻易而破,在他眼里,美人去了大雅,剩下的便只有大俗了。 傅明衍微微皱眉,还没开口,沈尧的眼里便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沈尧站起来,眨也不眨睁着一双澄澈纯稚的眼睛盯着他:你就是我老公吗? 沈尧见他第一面,毫无扭捏,赤忱如子,热烈如光。 傅明衍神色一动,却并没否认。 沈尧从没对他谈过关于感情的任何事情。他俩的婚姻从一开始都只是为了利益,双方心知肚明。沈尧这个人,少爷秉性一直非常严重,作天作地,家里连狗和花盆他都看不顺眼,也同样看不上傅明衍,可沈家出事,他又上赶着找傅明衍,求他相保,甚至以婚姻哀求和要挟,傅明衍实在不喜欢,便让司机带了条件去找他,没想到他还坐在这里等他。 甚至一见面就叫的这么这么甜腻。 傅明衍皱了皱眉,略低头看了看沈尧手边的大作。 有事就讲。傅明衍大致猜的出来他画的是谁,却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从未发现沈尧还有这么格外天真的一面。 傅明衍的声音很好听,在醇厚之下又压着种格外清朗的音气,便不至于像他这个年纪的其他油腻男人一样沉腐,也含着一些有力的意思来,格外激人□□。大约只是沈尧敢第一个这么觉得。 沈尧不由得咬了咬牙。这样的声音要是在一间屋里呆在一块儿,说点不该说的,大概非常合适。 沈尧的多情那是天生的,和世上所有艺术家一样,但他多余有一条尤为过分的浪漫:凡美的东西,无论性别,物种,死活,沈尧都爱。 沈尧恨自己不争气的见色起意,但他很快就把羞耻抛之脑后全然忠于本性了:我有事!我当然有!没事谁闲得,坐这冷台阶这么长时间?腿都麻了 沈尧话音未落,使了一个巧招,有意想略微地朝傅老板撒一撒娇,他把手虚虚搭上傅明衍的肘弯,对方却毫不接招,只是清清平平地垂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意图,却也并没有伸手扶一把的意思,沈尧自讨没趣,瘪了瘪嘴,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自己起来了。 傅明衍听出他话外之音,沈尧这是嫌他回来的迟害他坐的太久了。 料想今天沈尧不进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傅明衍开了门,终于冲他伸手:既然来了,就进门吧。 沈尧一挑眉,乐得正好,一抬手啪一下抓住了傅明衍的手,随后毫不客气地和他手心相对,牵着不动了。 当然要进门。沈尧冲傅明衍笑起来。 傅明衍正有些诧异,因为沈尧从来不会跟他主动有什么接触,甚至是像这样已经类似撒娇的行为,但他还没反应罢,便看见沈尧仰脸儿冲他一弯眉眼。 那眼角噙着三分朴真的貌美,唇上点着六分无害的风情,月色下,勾人神魂似的晕着。好一个风流俏佳人。 傅明衍垂了垂眸,并没推拒这只主动的手,而是牵着他进了大门。 傅明衍不喜欢生人,家里并不安排许多下人,天色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该打扫的该收拾的人都已经自行离开了傅家,整个大宅似乎已经空无一人,傅明衍拉着沈尧的一只手穿过修整的十分精心的花圃,沈尧在后面跟着,心里暗自盘算他的颈,肩,腰,臀,目光顺着浅稀的月色观察着这个男人身上每个细节。 可傅明衍的服饰似乎太过考究,连袖边都一丝不苟,看沈尧时眼风也不露半分,和他的西装衬衫一样严丝合缝。沈尧瘪瘪嘴,走着走着就想使坏,轻声道:老公? 傅明衍果然顿了顿,但并没理他,径自走到正门前,进来吧。 沈尧初步判断,至少傅明衍认识的那个沈尧平时应该不会叫他老公这种称呼。 沈尧偷笑,这下好了,不怕流氓出损招,就怕流氓不要脸,他正好就是那不要脸的流氓。 我进去合适吗?沈尧站在门口没动,眼睛惹人怜爱的滴溜乱转,看着那么灵巧可爱,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似的。 傅明衍把衣服挂在衣架上,回头看他。 似乎领会了沈尧的意思他似乎是对傅明衍给他另安排一套房不满。 进来。傅明衍沉声,却收回目光,径自走向大客厅,似乎不愿意再和沈尧多话。 正常,这个身份的男人,不这样才奇怪。沈尧舔了舔嘴唇,也不忸捏,直接进了玄关,跟着傅明衍往客厅去。虽然傅老板这个严肃刻板的行为跟他爸爸似的,但他喜欢。 沈尧在客厅站定,打眼一瞧,整体偏复古,装潢设计大气沉稳,严谨方正,丝毫不出错,落地窗晚上紧紧地拉着浅茶色的窗帘,整间客厅亮如白昼,地毯暗褐云纹,深黑作底,像极了某种骏马的毛色,质感也颇为油亮,茶几上摆着茶盘和摆件。 沈尧很喜欢,这很够男人。 他非常自然地坐在了傅明衍身边,傅明衍低头看着他。 沈尧冲人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不应该坐这么自然,眨眨眼,又犹豫着站起来了。 不用。有什么条件,提吧。傅明衍示意他坐下,刚刚只是有些不适应沈尧突然坐自己那么近往常都是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沈尧又坐下,还想趁机占点人便宜,悄悄凑地更近了:是这样的,我不想要那个房子。 那你要什么。傅明衍沉声,没动,只感觉沈尧的手慢慢覆上自己的胳膊,隔着一层夏季的薄衬衫透着点微微的凉意,凉快,又有点撩人火。 沈尧才不管他怎么想,他摸着便宜了,开心的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现在马上把外面这层扒开摸摸底下那真皮的。 我想要啊沈尧笑起来,你先别跟我离婚,你觉得怎么样? 不离婚。傅明衍似问似答道。 行吗? 沈尧心里想的是先到手再说,今晚混过去,明天夹着事后烟再提离婚,他那边一答应,他说不定还能再白拿一个别墅,都是男人,怕什么的? 再说了傅明衍明显对原本那个沈尧没有感情,这事就是露水鸳鸯的事儿,沈尧越想越觉得划算,心想怎么着也该占这个便宜。 傅明衍那么个大美人,胳膊摸着那么有力,隔着衬衫仿佛已经能透视到他的身材,如狼似虎啊,沈尧又舔了舔嘴唇。 不离婚,也可以,你家里也提了条件。傅明衍推开沈尧暗示意味颇浓重的小手,正色道。 ?沈尧有些懵,这里面怎么还有事儿? 你姑姑今天提了条件,要你为沈家出卖色相。傅明衍嘴角似噙了一点促狭的笑,看着沈尧。 这不瞌睡送枕头吗?这哪是姑姑,这是仙女下凡!沈尧眼都放光了:我行啊!我肯定行! 傅明衍一愣,有些没想到他的回答这么快,你误会了。她是要让你入圈出道,给沈家挣钱。 什么圈?沈尧一皱眉,好像没听懂似的。 你如果不离婚,我可以让你出道,不过,合同要签单独的。傅明衍其实并不想离这个婚,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傅明衍一向不喜欢有这些感情上的麻烦,沈尧漂亮,跋扈,还不喜欢他,沈家一倒,沈尧如果不离婚便全由他拿捏掌控了,确实是个好挡箭牌。 单独合同?卖身契吗?沈尧心快嘴快,他从没有什么话到嘴边藏三分的毛病,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话说的难听,却也直白。傅明衍点点头,默认了。 那我不签。沈尧直截了当,我那个姑姑无非想要钱,这还不简单。他一翻手,抄起桌上的钢笔,把黑漆漆的钢笔在俏皮的指尖转了一个圈,啪一声捏住了,在傅明衍眼前挑逗似的晃了晃。 我会画画。一幅画好几百万,拍卖行最高记录成交过两千六百万的,我不用出道,我不缺钱。沈尧勾起嘴角一笑,眉梢眼角满是自信。 傅明衍笑了:你? 怎么?你还不信?沈尧急了,这世上要有人说他长得丑他理都不理,但要有人说他画的不好那可不行,真的! 傅明衍不可能信。沈尧,一个刚通过沈家的后门关系进了明江大学的艺术系学生,别说拍卖,有没有人买也成问题他不出名啊。 不信?不信你沈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如果忽然会画画,还画的很好,岂不是平白惹人怀疑他不是原来的沈尧?他可不想被一堆人围着研究,沈尧漂亮的眼珠子一转,接上后半句:那就别信吧。反正出道我不可能,我干不了那个看人下菜碟儿的活,太费脑子,我不喜欢。 那就离婚吧。傅明衍把茶几上的房本推给沈尧。 别!这也不行,他还没占到便宜呢,要这房本干什么?能有傅明衍好看吗? 别别,再商量商量?沈尧显示出楚楚可怜的哀求的眼神,撒娇一把好手。 傅明衍看着他撒娇,眼神不转。 他突然道: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乖? 怎、怎么了?不好吗?沈尧有点冷汗。 干,好像浪过了,这傅明衍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娱乐圈吗?傅明衍看着茶几上的摆件状似无意道,现在怎么又不去了? 傅明衍很清楚,沈尧从不是个心思澄明的主儿,他最爱就是勾心斗角栽赃陷害这些事情,娱乐圈最适合他不过,以前只是因为沈家家大业大,不需要他一个少爷出去跑生计,现在,沈尧再不去确实有些奇。 因为什么?卖身契?傅明衍把桌上的房本往里推了推,忽然伸手去揽沈尧的腰,沈尧惊呼一声,半吓半喜地趴在傅明衍怀里抬头看他,却见傅明衍眼底没什么笑意,他沉着脸色,威压甚重:现在由不得你选。 怎么就由不得沈尧一边觉得这胸肌真不错,一边还拖着心思回他的话。 沈家约了时间,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在蓝城见面,合同明天就签,你早点睡。傅明衍毫不留情,放开沈尧的腰,沈尧十分不情愿,但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站起身,傅明衍道:劝你别打其他主意。 沈尧在原地瞪大眼睛,直到傅明衍上了楼关上卧室门,沈尧才喃喃了一句:从来都是我拒绝别人,头一次有人拒绝我 给我等着,明天我解决了那个麻烦女人,你就别想跑!沈尧气冲冲地冲楼上挥了挥爪子,没好气道:来人,睡衣呢? 没人回应。 连个佣人都没有的吗!沈尧崩溃地坐在沙发上。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沈尧就带着一肚子怨念跑去敲傅明衍的卧室门,没想到他卧室的门竟然一夜没锁,一推,悄无声息地开了。 沈尧捶胸顿足。 昨晚就该直接上的!这个口是心非的老男人!他气冲冲推门就进。 第3章 叔叔 沈尧虽然纨绔,但也并不是不懂礼数,他没敲门纯粹是因为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他了。 傅明衍松垮地系着睡袍,手里拿着衬衫,一旁的中年女人把叠好熨整齐的衣服给他放下,显然也是刚进门,转身便要出去,屋里二人抬眼,都同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尧。 中年女人盘着黑白夹杂的头发,低眉顺眼,细眉薄唇,面相慈和,见了沈尧神色略微变了变,忙低头避开他从门边出去了。应该是傅宅的保姆。 从保姆的表情这么看来,沈尧平日作为一定十分的鸡飞狗跳。 保姆妈妈都这么漂亮,啧。 沈尧靠在门边,话是对傅明衍说的,却不轻不重地让刚走出不远的保姆听见了,她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便被沈尧反手关上了,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苦笑了一下。能从沈少爷嘴里听出句人话来可不容易,这语气,她也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返老还童了。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傅明衍没说话,也没阻止他私自推门进来还特意关上门的不轨行径,只是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示意他拿着。 沈尧一挑眉头,以为傅明衍要他伺候穿衣,他接过衬衫来玩味地摩挲了一下,鼻尖便萦绕了一点特别的气味。傅明衍不用香水,他的衣服一律用燃木熏香,不知是哪种木质的香料,气味染的极淡,倒不像是香了,有种安神静明的味道, 气势虽不逼人,但仍然有种威严不可亵渎感。 你昨天晚上没关门,是在等我吗?沈尧一抖衬衫,站在他身后,真像是要伺候老爷穿衣的样子,傅明衍并没这个意思,沈尧少爷病极重,一向娇贵,今天突然这么听话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显然傅明衍也不想多理,想来也是什么损招,他解开睡袍的腰带,把睡衣随手扔到一旁,眼也不抬地让沈尧伺候,很快沈尧便拾起领带走到他身前,傅明衍微微低头,和他对上视线。 还没答我的话呢,是在等我吗?沈尧明晃晃地笑了笑,傅明衍看了几秒,从他手里接过领带。 出去穿好衣服,车在外面等着。你姑姑还等着见你。傅明衍也不看他,自己系上领带。 沈尧原本还想再占点什么便宜的,单看了些眼福可远远不够,可傅明衍显然没有一点眼风流露,这场便宜也没什么意思,他收了手,规规矩矩地去换衣服,佣人伺候着,刚刚的保姆给他端来了一套衣服。 旧的?沈尧拎起衣领皱眉,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少爷哪有别人,这都是您自己穿过的,这 有新的吗?沈尧懒洋洋地抬眼,我穿新的。 有,去,取那套新的来。保姆妈妈嘱咐手底下一个姑娘。 沈尧偷眼看了看走的那位姑娘,坐在更衣间的椅子上,抬手端茶,一举一动竟很有风范,规矩又自得,保姆有些呆,这种细枝末节的变化便让她突然感觉沈尧皮囊底下似乎换了个人。 傅家的佣人都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吗?沈尧问道。 少爷这些是 沈尧。保姆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傅明衍的声音,沈尧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嘴角,正好姑娘端来了新衣服,他答了声快了,便换上了衣服。 一套衬衫和浅色的牛仔裤,中规中矩的搭配,沈尧穿上就好像明艳的娇花,他仿佛一只行走的妖精,睫毛如同灵巧的鸟翼,褐色的瞳子装了无数自信明烈的神采,如同上帝造出来的雕塑,骨肉皆精,美得太过艺术,也太过张扬。 可惜傅明衍只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便转身了。 走吧。 沈尧跟上,那位姓许的中年司机正在门口靠着车等他们,昨天收了沈尧一块名表的贿赂,今天见面他却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沈尧点点头,礼貌规矩地笑了笑。 沈尧倒也不在意那块表,只是觉得这人有些令人不适的臭味,他微微皱了皱眉,才跟着傅明衍上了车。 车上开了广播频道,看来傅明衍有早上听新闻的习惯。沈尧默默地跟着听了片刻,果然,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大体差不多,只是物是人却非,他原本可是沈家锦衣玉食的少爷,现在沈家却倒了台,他也成了孤家寡人,这个少爷实在叫得涩口。 沈尧略有些不自在,傅明衍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焦躁,开口道:在想什么。 沈尧抿了抿唇,道:我爸妈现在没了,我姑也要卖了我,我不想先谈合同,我不想离婚,但不离婚的话,你得给我点保障。 你若是真的想走,我也不会留。傅明衍冷漠地说。 你是觉得我无处可去无路可走吗?沈尧倒也不生气,他只是有种好奇,好奇这个看起来威严又实在美貌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冷漠和压制都是沈尧心里的燃料,让沈尧只想看他失魂落魄,看他捉襟见肘,看他哑口无言。 沈尧不是好人,他当然见色起意,但他同时也是个少爷,他从内心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的强权压制。 你有退路吗?傅明衍似笑非笑,像是洗耳恭听的模样。 沈尧一瞪眼,却突然噎住了话茬。他也确实没什么退路,想回击却不知道该怎么还手,只好堵在原地气得半路转圈。 见了你姑姑再谈吧。傅明衍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安抚,又像是威胁。 沈尧眼珠一转,反手就抓住了傅明衍还没来得及抽回去的手,他明艳地笑起来:昨天晚上不肯动我,今天却来摸我的手,口是心非吗? 傅明衍的脸色沉了沉,司机老许忽然噗了一声,但又很快噤声。 车里气氛突然有些古怪。 沈尧神态自若,作完便撂下了,放下傅明衍的手,靠着车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色沉如铅色。 以前他就以惹怒自家老爹看他怒气沉沉的脸为乐,为此没少挨训,但现在,他似乎再也见不着了。 沈尧略有悲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可还没出半个念头腰便一紧,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人按在了身侧。 傅明衍脸色虽然沉了些,但又不像生气,他只是垂下眼睑,像是一尊美神像,沉声在沈尧面前道:沈尧,收敛一些。动作勾人心魂,可话里却只有长辈的教训。 不知是声线压得太低,还是意味太烈,沈尧心头猛地一跳。 那我要是不收敛?沈尧很快说了句色令智昏的蠢话。 好了,别再胡闹。傅明衍的声音又恢复冷漠,他放开沈尧,那种强悍的力道从沈尧身上离开,沈尧咬了咬牙。 哦。沈尧强行压了压被他撩拨的心跳,咬牙切齿了起来,这个傅明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沈尧就算没了沈家也还是少爷,傅明衍拿他当什么了?三番两次的拒绝。 沈尧眯了眯眼,气得不轻。 非得让他扒皮抽筋地动一次情不可,到时候再看他的笑话。 他沈少爷撩人取乐,可从没有失手的时候。 族中姐姐开玩笑的时候曾经说他的绿茶功夫才是最精到,绿得了娘娘,撩得动菩萨。 沈尧按兵不动,他现在刚生了气也懒得出手,靠着车座整个都是少爷姿势,完全不管身边坐着谁,坐姿比这豪车的主人还自在。 到了地方,老许殷勤地下车开车门:傅总,到了。 傅明衍下车,沈尧跟上。 但显然,今天的饭局来者不善。 进了包间,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烈焰红唇地坐在当中,旁边一左一右两位,一男一女,女孩年轻跋扈,眉眼气质和女人几分相似,像只幼齿点的白毛猪;另一边的男人长相倒规矩,脸色有些发黄,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堂皇小人嘴脸。 这些是沈尧的主观印象,纵然人家长相并不真的十分难看,但沈尧的厌恶足以让他们丑破天际。 心里想着这些,但他面上泰然自若,毫无异色,直至女人阴阳怪气地呦了一声少爷,他也并不搭理,径自跟着傅明衍走向主位。 她再嚣张幸灾乐祸,也不敢在傅明衍面前造次,起身让出主位,傅明衍落座。 傅总,之前谈过的交易您看老白毛猪晃着一脑袋首饰咧着大嘴朝傅明衍谄媚,傅明衍还没开口,她就已经把蔑视且十分耀武扬威的眼风扫向了沈尧。 沈尧轻笑了一声,傅明衍正要开口,听见了这一声笑,便停了话,转头看他。 姑姑,你真是心急。沈尧话出口十分温柔,语气竟不似从前一样尖刻,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乖巧可人儿,交易也不是您交易,还得我来。 没人要的婊.子女人身旁偎的姑娘翻了个底朝天的白眼,十分鄙夷地当面便骂,根本不把沈尧当人。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傅总,您别见怪,这孩子就是管教不严嘴快 显然,沈家这位姑姑对傅明衍十分谄媚,浑身的肉像是要即刻嫁入傅家似的颤动,脸上快堆出花来了,沈尧看着实在恶心,随便勾起一个敷衍的笑,没接下句。 傅明衍对这种蠢货不欲多聊,他面色冷漠,沈尧这个姑姑也就是凭着沈家还没倒的资本才有见傅明衍一面的机会,她乐得像是要咬人,傅总却很是疏离。 合同。傅明衍示意,沈尧便把从车上带下来的文件夹放在桌上,并且有些不高兴傅明衍像指挥小厮似的指挥自己。 女人一见合同就乐开了花:哎呦!这么多!傅总真是爽快!我们家小尧跟着您我这个做姑姑的也就放心了小尧!快签了字!姑姑好回去给你爸妈发送了,你也好有个交代她反手把合同推到沈尧跟前,推的很近,暗示他不要不识好歹。 沈尧动也不动,扫了一眼合同条款,他虽然不懂行,但这种类似一切行程全听从安排的丧权辱国条款,沈尧还看不懂吗? 不签。沈尧干脆利落,眼角都不夹他们,合同往前一推。 对面三个人脸色难看,傅明衍却淡淡地笑了: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沈尧挑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算了又怎么说? 把那两亿的债券还了。傅明衍语气平静道。 沈尧突然睁大眼。 怎么这么多?! 一听还钱,对面炸毛了,那位姑姑还没站起来反对,旁边的男人却站了起来,像是鼓足勇气才喊了句:傅总!您这样未免欺人太甚话出口有力,落地萎靡,实在上不了台面,旁边的女孩许是看不下去了,一竖眉毛瞪他:你干什么! 好了,听我说。沈尧站起来,笑着让他们都稍安勿躁。沈尧从前只有淫威,却从来不敢在大事上有什么决策力,按往常早就缩了,说不定还得哭两鼻子,可今天的沈尧却很不同,他潇洒慵懒,举手投足都有风范,开口闭口也不见恶言,他们三个的恶意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很让这三个人狠狠堵着一口气。 姑姑对我一直很好,我也是知道的,我也想报答,可我确实不会哄人,你看这合同上写着,要我会左右逢源,会看人脸色,我年纪还小,还在上学,这些我哪会,要是姑姑或者表姐亲自上阵踏平娱乐圈都不在话下,可我真是不行;眼看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被沈尧一席话说的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现在又开始急,沈尧略微笑笑,接上话茬:但是这钱不能不还,我给咱们出个主意。 傅明衍看着他,有些兴趣。 我不签这个卖身契,但我可以听傅总一个人的话,从今天出了这个门开始,我一定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伺候左右,但演戏这事儿,我确实干不了,要是我这种不成材的就算扔去培养也难受,要是性子不好惹了祸更是麻烦,傅总何必受这个委屈沈尧按住傅明衍的椅背,贴近他的耳廓:傅总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天衣无缝,沈家,对面不怀好意的姑姑,还有傅明衍,三边的马屁都拍的十分得道,三家都不得罪,还给了傅明衍递了面子。 更何况这吐气如兰,温言软语,美人在侧,又是要言听计从,不由得傅老板不答应。 傅明衍转头,看着他明澈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那就这样吧。那债券就算了,沈尧,走吧。 傅明衍起身就走。 对面三个人在后面拼命挽留,沈尧却一转身挡住了三位的去路。 沈尧!你好小子!沈家捉襟见肘早就没钱了,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爸妈都没人能给他们发送吗! 沈尧低低地一笑,面色柔和,声线低沉,眼神却毫不收敛锋芒:老东西,你耳朵上的耳标扯下来称二斤也够你哥嫂的棺材钱了,我爹妈死了你就想欺负我?哪凉快哪呆着去,少爷的事你也敢管? 你!沈尧!你!对方像是从没受过这种折辱,也从没见过沈尧这样,自从出事沈尧一直怨天怨地又怕这个怕那个,这一下给他们怼了回去,女人指着沈尧半天说不出话。 表姐红指甲指着沈尧骂道:你就不怕我们给你爸妈扔出去? 扔。但凡你们敢,也走不到傅明衍跟前跪的这么好看。 沈尧!你现在就是一个孤儿,无权无势,谁给你的胆子在我们面前叫嚣! 哼。沈尧笑眯眯的,懒得理他们,低头看着两个气急败坏的女人,轻轻地呸了一句。 两个女人疯了,张牙舞爪冲上去就要拉扯沈尧,沈尧轻轻一转身,喊了句:老公! 傅明衍顿了顿,转过身。 沈尧顺势朝他走过去,笑得神清气爽:别走那么快。我得跟着你。 傅明衍眼看着他主动上来靠着自己,又侧过脸扫了一眼后面脸色酱紫酱红的几个人,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也没说话,只带着沈尧往外走。 刚刚骂他们了?傅明衍问道。 没有。沈尧正要敷衍,见傅明衍垂眸正看着自己,瘪瘪嘴改口道:说了两句知心话。 傅明衍被他的不要脸惹的轻笑一声,让老许先送你走,我还有事。 哎,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就答应了?这么喜欢我吗?嗯?沈尧靠着傅明衍的豪车,冲他笑得明艳,笑出了几分夏天的炽烈,傅明衍盯着他的脸看着,道:去吧。 不走。沈尧拉他的衣服,说说。 刚刚的承诺呢,少爷。傅明衍嘴里出来的少爷二字似乎格外性感,让沈尧几乎把持不住,他亮着眼神在傅明衍眉心到胸口之间游离,像个色中妖。 你得说点实际的项目我才能听话。沈尧道。 嗯。傅明衍明知他在暗示却故意认真道,回去好好准备,有需要你的饭局和聚会,会派人通知你。 喂!沈尧不高兴。他使了这么多相,这该死的老男人怎么丝毫不为所动!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4 还有。以后不许再乱叫称呼。我和你爸是旧识,你不该那么叫我。 嘶沈尧被这里面蕴含的关系刺激到了,他一转眼珠,悄声说道:你和我爸是哥们,你却睡他小儿子,傅叔叔,你真是老流氓啊。 傅明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却也没搭这句话,径自上了车,只淡淡道:以前也是这么叫。记住称呼就好。 沈尧咂摸了两下叔叔这个称呼的含义,顿时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赶紧压了压,正在他苦练自制力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这门的车窗。 有人敢直接敲傅总的窗子?胆子可真不小。 沈尧转头,一对上外面人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 实在是一大帅哥。 徐老师?司机老许先认了出来,赶紧降下车窗,徐老师最近没有排戏吗? 许叔。帅哥彬彬有礼,点头叫叔。 不敢不敢,可别这么叫我。老许笑起来,悄悄指了指后座,示意傅总在后面。 沈尧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正嘀咕这帅哥干什么来的,便又和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沈尧差点没直接晕过去他脑海里猛然出现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与其说像是记忆,倒更像是预测未来这个大帅哥和傅明衍抱在一起的画面!!! 第4章 绿和茶 沈尧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了,他明明记得这个情节! 作为男妻的他爹不疼娘不爱被送去联姻,因为他的作妖和少爷病生生地把自己一个大好的老攻给推向了别人,正当沈家出事的这个月,赶上影帝徐信的生日,他邀请了傅明衍参加,而徐信是傅明衍集团旗下最大的角儿,傅明衍作为顶头上司没理由会拒绝,那以后 那以后哪还有以后! 沈尧仿佛看见了傅明衍抱着徐信离他而去的结局,他只能沦落地坐在肮脏的出租屋里泪流满面求傅明衍别走,而徐信则丢下五百块钱,低头看他的眼神好像一个抢了便宜而窃喜得志的小人 啊呸! 沈尧几乎是立刻竖起浑身的毛,警惕地看着徐信。 徐信走到傅明衍这边,傅明衍降下车窗,给了大影帝一个眼神。 傅叔叔 沈尧:???什么地方爬出来的也敢叫我男人叔叔?我刚拿到这个称呼的资格还没焐热两分钟! 影帝可看不见沈尧的内心活动,他从看见傅明衍那一刻开始眼睛就已经离不开他了。徐信的眼睛狭长迷人,是一种和沈尧相反的美;他有些优柔,不扎眼,背着光的样子沉郁深情,眉色浅而尾长,气质像个落落大方的文人,虽算不上男生女相,但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意思来。 沈尧上下打量,苛刻地描摹他的细节。他美的实在不够炽烈,当然也称不上出尘;比不上野兽派用色的浓烈大胆,也不是那种工笔花鸟的细腻入微气质倒有点写意就像个倒翻花浪的牡丹!那一脸的浪相,还真当他沈尧看不出来? 我十八号的生辰,傅叔叔会来吗?以徐信徐影帝之才名,恐怕这辈子也没在谁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过,他垂着眼帘,乖巧又安静,三分无辜自然的委屈,三分藏不住的爱慕,四分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 沈尧默默翻了个白眼。 听听这语气,这绕指柔的腔调,可真是无往不利。 我知道。你怎么到这来了?傅明衍有专门的秘书和助理提醒行程,影帝的生日宴肯定提前一周都会过问他要不要去或是只送礼,徐信纯属寻个由头而已。傅明衍当然心知肚明,但他不想在意,也不愿多想。想上傅明衍床的人多的能排到太平洋彼岸,他只是不喜欢身边人多眼杂。 当然徐影帝落花有意不是一天两天,傅明衍以前究竟有没有跟他暧昧,或者一次,或者几次,谁也不知道,知道的也没人敢说。毕竟那是影帝,那是傅明衍。 我路过,正好在门口看见许叔开着这辆,我就猜是您。徐信抿唇一笑,笑的光华内敛。 嗯。没事不要出来,小心出事。傅明衍声线放软了些,嘱咐了一句便示意他退开,让老许开车。 傅叔叔,旁边的是?徐信不明显地打断他的动作,他看着沈尧,像是第一天认识沈尧一样。 沈尧和他对视两秒,徐信不是傻子,能走到他那个地位的人也绝不会是个连眼色也看不明白的傻子,沈尧的意思他一个对视间就全清楚了。 徐信心里咯噔一下。无论怎么说,沈尧都是傅明衍名正言顺的枕边人,沈尧名声再怎么不堪,他也是天天能光明正大出入傅宅的人,如果沈尧不肯退,那他的机会就又会少几分。 影帝吗?我好像看过你演的电影,很好看,我很喜欢。沈尧笑的甜,天真真挚,听不出一丝假意来。 谢谢。徐信也回以笑意,我听说沈少爷喜欢机车和喝酒,怎么,也看我演的那些不知所云的艺术片?我真的很荣幸。 什么呀,都是我闲下来的时候看的,在,嗯,傅叔叔的卧室里,片子很好看,徐影帝的身材也真的很好。沈尧眼尾撩了一下傅明衍的视线,傅明衍不为所动,站在中间。 哈哈,文艺片免不了有一些裸戏,我也不想的,但都是傅总安排,我也不敢不听话。 傅叔叔,我也想不过沈尧一只胳膊架在傅明衍的肩上,盯着傅明衍的眼睛不让他移开视线,余光看着徐信,小声道:我可以只拍给傅总一个人看。 徐信瞪着眼,只有良好的修养能让他依然保持完美的微笑。 傅明衍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老许开车。 沈尧道:徐影帝,下次出了新电影可一定要让我看,我是你的影迷! 徐信没回答,因为车开走了。 沈尧默默笑了一下。 跟他斗?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他还敢班门弄斧?不知道他沈尧姓甚名谁? 还装绿茶,沈尧就是绿茶他祖宗! 茶是要多少有多少。傅明衍被沈尧占了几下便宜,眼神显然也有些暗火,但还算克制,没在车上对沈尧怎么样。沈尧昨天还在想速战速决,但见到徐信以后他忽然不想这么快结束游戏了。 徐信显然是个对手。棋逢对手,不杀几盘好像不太遵守武德。 再说了,凭什么把傅明衍这么个美男子拱手让到他床上?他有自己好看吗?他有名气是不假,但沈尧才不怕什么影帝皇帝,就是凯撒大帝来了他沈尧还是照啐不误。 要不他还当什么少爷? 傅叔叔,你一会儿要去哪儿?沈尧靠着车窗,有些懒懒地看着他。 沈尧是真的美,他实在明艳张扬,像一幅活灵活现色彩浓烈的美人画,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动物就该被他所吸引,神仙也要多留几眼。 有事。傅明衍就那么看着他,冷不丁地抬手,手背的指节蹭了蹭沈尧的脸颊。 沈尧像只小狐狸,一动不动,深棕色的眼睛玻璃似的盯着傅明衍,他的脸那么软,绒毛细腻,白里透粉,是少年人太过稚嫩的皮肤,质感让人迫不及待,让人流连忘返。 傅明衍摸着摸着眼神就有些变了,他迅速用手心裹住沈尧的下巴,把他扯到自己身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尧笑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傅明衍眼底的颜色沉了一下,沈尧明明注意到了,但傅明衍却放开了他。 你回去吧,有事晚上再说。 沈尧转了转眼睛,听皇上这意思就是晚上会召幸他,让他早做准备。 我不。沈尧一语惊人,前座的老许都抖了一下。谁敢在傅明衍面前说不啊,这小少爷作了这么久也不敢虎口呛话,现在可真是长了胆子了。 沈尧偏不。 昨天晚上送上门的他不要,今天动了情,却火急火燎地来要窥他的究竟,他还偏不给了,看他傅明衍怎么办。 傅明衍开始只意外了一瞬,却没有想象中的怒气或是不快,竟然笑了笑,沈尧看呆了,他还没心动完,傅明衍便淡淡地道:那送你回你那儿吧。 老许应了一声。 沈尧打量了一下情况,试探问:那你该不会叫别人吧? 傅明衍又笑了,但没说话。 显然,他的意思是沈尧管得太宽了。 不行。我不同意。沈尧闹起了小脾气。 那你要怎样呢?傅明衍像是在逗一个孩子,深邃锋利的桃花眼染了几分谑意。 你沈尧刚要无理取闹,却瞥见傅明衍的表情。 这似乎不是个撒娇的好机会。 以他在傅明衍心中的位置,现在说这些实在僭越。他虽然名义上是傅明衍的人,但也只能止步于此。傅明衍的事,他现在可管不了。 他自己的小命还握在人家手里呢。 沈尧话锋一转,瘪了瘪嘴,道:你找别人吧,找比我好看的,找去吧。 他大咧咧地往座椅上一瘫,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但像极了吃醋。 傅明衍表情缓和了些,但显然不准备因此就收回成命。 你亲口说过的,我说过的话你会听。傅明衍关上车窗,豪车开走了。 朗朗日色中,沈尧被扔到了老旧脏乱的老城区路口。 呸!该死的东西!就知道打麻将!怎么不跟麻将过去?现在才回来,怎么不死外边!没你的吃的!还想吃饭?吃,昨晚后墙根底下有人拉屎,去吃啊!刚凭着记忆走到那幢破楼下,骂声高亢地从二楼的窗户敲打而出,沈尧耳膜都被震了一下,他抬头,窗口探出一个满头枯草一样头发的女人脑袋来,她看也不看,抬手就往楼下泼了一盆水,沈尧正好没在范围内,但女人已经看见他了。 呦,这不是小沈吗?小沈,昨天那车是来接你的吧?现在社会上那些有钱人多,你怎么也走了弯路?啧啧,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卖什么不好卖屁.股,真不嫌害臊。 嘭一声本就破旧的窗户被她甩上,隔音效果几乎为零的窗子里传来中年男人低声下气的道歉。 那不是小沈吗?小沈回来了? 哎呦,这小子不是飞黄腾达了吗,怎么还回咱们这破地方? 你哪知道,现在那些有钱人身边儿的男模多得是,指不定是没伺候好 瞎说什么,说不定就是一锤子生意,完事儿给钱,你没看见吗,那小子身上的衣服,喏,就那件衬衫领边绣着牌子,那少说好几千,你就是见识短。 嘿,说的你卖过似的 哎哎,你个贱嘴别跟我这儿瞎说啊! 沈尧字字句句听得真切,他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顶着一背后的手指头进了门。 墙倒众人推,沈尧心里明镜儿似的。以前恨不能追着他后面舔油水,现在,轻描淡写踩他一脚都是轻的了。 他有些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屋里大白天也有些昏暗,风从破了一个角的玻璃窗户吹出声响,瓷砖污黄流垢的窄长厕所没关门,散发出阵阵不明显却格外难以忽视的臭味。 厨房的木地板翘起来了,许是经年的污水泡的;木门掉漆掉的斑驳;顶灯还是原始的一长根白炽灯管,上面落满了灰,灯罩已经黑的快不能看见本色了;茶几上铺着一整块玻璃,下面压着的是色彩非常浓厚且配色俗气的桌布,这还是这间屋子里最能入眼的东西了。沈尧觉得简直是精神污染。 他还没坐三分钟,忽然油污满顶的厨房里出了声音,沈尧吓得一个激灵,随即便有人踩上那块翘起的地板,地板抗议一声,那人便大大咧咧地端着一锅煮的热气腾腾的面走出厨房,一抬眼,看见了沙发上的沈尧:哎,尧尧!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跟你那个前夫见了? 沈尧惊得不轻,这么破的屋里为什么还有一个大活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早跟你说今天试镜完我会回来,你前夫怎么说?我一回来就听那些人议论你昨儿晚上让一豪车接走了,我就猜是你前夫。他吸溜了一口面,一屁股坐在沈尧旁边,毫不客气,浓眉大眼,很是正直。 为什么是前夫?我突然又不想跟他离婚了。沈尧回道,他还在审视旁边这个男人,年龄似乎和他不相上下,但看这样子,长得倒是不错,可有点傻气。 啊?他衔着一口面没咽下去,惊得咬断了那一口,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离了?那你那几个哥哥怎么办? 沈尧突然油然而生一种不妙的预感,他问道:什么哥哥? 就那几个,你不是总跟人语音电话,叫人张哥哥、王哥哥的吗,我还当你找好下家了呢,你之前不是说好的和前夫离婚顺便捞一笔吗? 沈尧万万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是个真绿茶。 他愣在原地,还没反应上来,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哥哥06,后面括弧:(姓赵)。 好家伙,记性还不好。 这下妙了,他负责茶,傅明衍负责绿。分工明确,喝茶不累。 他沈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也有湿鞋的一天? 第5章 过去 怎么不接? 沈尧看着他一脸纯良无辜地吸着锅里的面条的样子,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帮我接,就说我洗澡去了,看他怎么说。 喂,你这不是害我,我是直男!他吓得又吃了一大口,我不干。 你行。帮我一次,我请你吃饭?沈尧笑嘻嘻地凑过去,把手机放在他下巴处,按下接听。 别咳,那什么,谁啊?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5 沈尧冲他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对面声音却意外的很年轻,可显然在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时不太高兴,尧尧?不是沈尧?你谁啊? 啊,啊我是他室是我们在一块儿呢,他刚洗澡去了,你,你谁啊? 不甘被沈尧摆布的室友朝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照他的意思演了下去。 对面一愣: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啊?室友说完又看沈尧一眼。沈尧示意他接着就这么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对方语塞了一会儿,像是憋了一口不甘心的气,又说:那你告诉沈尧一声,就说刘老师正找他,在二楼西边的小画室,学校今天要来领导视察艺院,让沈尧去撑个场子。记得跟他说啊,快点来!刘老师正在画室发火呢! 哦、哦,知道了。 沈尧挂了电话。 他粗略翻了翻那些备注非常有海王风格的微信记录,根据手机里过去的通话和聊天记录初步判断,原主手机里这些哥哥绝大部分可能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因为通话和聊天都在下课时间,聊天中也居多谈的学校的事情,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内容。 看来,原主只是单纯的沾花惹草而已,他大概也没胆子在跟傅明衍结了婚的情况下瞎搞。沈尧微微松一口气,他可不想惹上麻烦的情债,以他的经历家世和少爷脾气,学校里那些小孩儿他怕是一个也看不上,更没兴趣带他们一起玩儿。 旁边这个帅哥显然和沈尧关系不错,他说自己试镜回来,估计是个不出名的小演员,又是和沈尧合住一间屋,看起来也对沈尧没意思,应该就是单纯的室友关系。 可是,沈尧奇怪,以在这个故事里他沈尧原本作天作地的性格,怎么会和这么一个没钱还挺傻的直男关系好? 他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傻直男在一边继续吃面,一边吃还不忘说沈尧:你转性了?不是说喜欢跟他们一块儿玩吗?现在怎么又开始往外推了?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少拿这些解闷儿了,你那个前夫看不上你,你就赶紧离了干净,找个不错的,你又不是没条件,你家最近是不是出事了?实在不行,我回去问我哥借点钱给你,大不了就是挨顿打 我以前说过那种话?沈尧好气又好笑,还有这么幼稚无聊的解闷方式,看来原主还真是个长不大的混小子。 可不。得了得了,说吧,你到底需要多少钱? 你有钱?沈尧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上看下看这个略有些邋遢的帅哥也不像有资产的样子。 我当然没有,我兜里就剩点零钱了,这部戏再刷我就得喝西北风了。不过你要是真有难处,我找我哥去,你知道的,他就算没傅明衍有钱好歹也差不多,至少先把你捞出来 不用。沈尧挑了挑眉,看来他和原主关系好应该还是因为家族,这货家里肯定也和沈家不相上下。 怎么不用?你们家不是欠傅明衍钱吗?要不他为什么抓着不让你离婚? 沈尧愣了愣,忽然笑了,笑得特别豁亮:不用。现在是我不愿意离婚了,他想离我还不愿意呢。 啊? 最近我突然觉得,傅明衍这样的男人,比较够劲儿。比那些小孩儿有滋味儿多了沈尧舔了舔唇角,笑得有些深意:你不觉得吗? 对方扯了扯嘴角,你是说傅明衍?他一脸难以置信,觉得沈尧大概是疯了:你见了他不会腿打颤吗?他那么吓人,你竟然还噫,沈尧,你口味真重。 他端起锅就进了厨房。 他有什么好怕的?跟我爸也没什么差别。说完沈尧觉得这个比喻似乎不太对,抿了抿嘴。 声音从厨房的洗碗声中传来:你厉害。那可是傅明衍,谁不怕他?一跺脚整个圈子震三震,娱乐圈的老大咖见了都要敬他,你没见徐信,怕他都怕成什么样了,你以前闹归闹,可没跟我说过这话啊,我可没听见,你惹上事儿了可别找我。 沈尧溜到厨房门口,有些奇道:我是傅明衍名正言顺的枕边人,我为什么要怕他? 啊?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怕他吗?不是你说的,傅明衍爱好小众,你害怕跟他睡吗? 啊?沈尧懵了。 不会吧,你小子失忆了? 等等,我怎么知道傅明衍爱好的? 外头传的,好多人都这么说,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行了行了,我管不了你,你缺钱就说,你要真愿意跟傅明衍也行,反正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他反手把洗干净的锅放上桌,推沈尧:你赶紧的,学校叫你你没听见啊,我还得再出去一趟,你赶紧去学校。 沈尧换了衣服,在自己那个乱七八糟的屋里翻了两件能穿的,去学校T恤短裤就行了,他背上包随手扯了个棒球帽,走到门口,窗台上放着一张学生证带着一串钥匙,照片是室友,姓名写着高海。 沈尧又是一个激灵,关于高海的很多记忆随着这一眼涌入脑海,好像刚想起来似的。 原来是高家的二少,为了逃婚离家出走,怪不得。沈尧嘟囔了两句,高海陡然出现在身后,揉了揉沈尧的脑袋,笑得有些憨:还在发呆?哟,这一身穿的不错啊,沈尧,这几天不见,我怎么发现你比以前好看了不少,尤其是气质 沈尧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去,你不是直男吗,看我做什么?我对你没兴趣。 说完他便溜了。 高海在原地看着他跳着下楼跑了,默默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好像是有哪儿不一样了。算了,还是先去见那位吧真是麻烦。 等沈尧循着些微薄的记忆并参考导航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沈尧一天没吃多少东西,又走了几站冤枉路,累得额头上都是薄汗。 这个点儿下午刚下课,教学楼里进出的学生很多,明江大学的艺术院很大,包括的系别也多,基本就是美术音乐和表演三大分类,沈尧背着包踏入美术自习楼二楼的时候,画室走廊里都是学生嘈杂的讨论声,看见沈尧来了,竟都顿了一下,有些冲他笑,而另外一些,目光则实在称不上善意。 这个顺便一起送过去沈尧为什么还不到?!画室里出来中年男人的怒声,沈尧赶紧推门报道:刘老师? 沈尧!你这几天上哪去了?这边都急死了你怎么还在那儿杵着!刘老师,刘江波,美院油画系的教授,吊角眼,浓黑眉,薄嘴唇,头发黑亮旺盛,还抹着发油,人到中年依然精神奕奕,啤酒肚也不明显,倒不像搞艺术的,反倒像是行政主管之类的人物,神情丰富,乐怒皆显,很有点油滑。 话音刚落他便走过去揽了一把沈尧的肩,带着沈尧快步往电梯走:学院今天来了领导,你是学生会点名进的外交部,现在正是要你出面的时候,快去吧。 沈尧被拉着到了六楼塞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刘老师拍了拍他的后腰,似乎在鼓励他,沈尧皱了皱眉,感觉刘老师似乎是在暗示他什么,不过也许是他误会了。 他没作声,推门就进。 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面办公桌是空的,沙发上坐着两个老师在小声议论什么,像是很紧张的样子,墙上挂了历届很多美术系学生的优秀作品,花花绿绿倒也好看。 见沈尧进门,两个老师先是一怔,然后又皱了皱眉,不再看沈尧了。 但这态度倒也不像是对沈尧本人有什么意见。 这背后肯定有事儿。 沈尧胆子大,从来都是事怕他,他也不忸怩,直接走过去要进里间。 但门缝没关紧,他还没进门,里间传来一道有些苍老浑浊的男声,情绪强硬似乎是在和谁吵架:老傅,不管你给多少钱,你这个事我们没法承担,平江的美术系一直式微,这些年没出过几个像样儿的,尸位素餐的倒是一个比一个活的好,他们看你来了,巴不得给你送几个学生,怕还得是长得不错的那几个!哼你想要我帮你找人画,我办不了。 沈尧一愣,另一道熟悉沉厚的声音更是把他的心口猛地敲得咚咚响。 那你呢? 三个字,沈尧心跳的更快了。 我不会再拿笔。你请回吧。老头态度强硬,说完便干脆地准备送客,好像是谈崩了。 傅叔叔是要画什么?沈尧推开门,朝沙发中央的男人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从今天起,我们固定一下日更时间,每晚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不出意外的话一般是十一点半,爱你们 第6章 一张画 傅明衍看见沈尧,有一瞬间诧异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那种非常具有重量感的严肃。 有傅明衍在,空气都似乎沉了几分。 沈尧认得出旁边的老头,清矍消瘦,眉发皆稀,倒也没全白,却更显老态是美院的副院长,张庭山。 张庭山在山水画界非常有名,是美协的老人了。仅存的记忆模糊地告诉沈尧,刚刚送他来的那位刘老师刘江波,和张庭山关系一向不合,甚至到了在学院大会上拍桌子的程度,至于为什么不合,有人说是因为学术竞争闹了矛盾,还有人说因为感情私事,但究竟如何,却没人能说得出来,沈尧的记忆也只限于听人传说。 只是谈第一印象,沈尧更喜欢这个老头。 有脾气的人才配得上艺术,沈尧喜欢这个老头的气质。 你怎么来了?傅明衍不答也不问,似乎并没有和沈尧提的意思。 沈尧走到张庭山身边,未语先笑,眼角眉梢都是乖巧:张老师,我是这届的新生,我叫沈尧,您认识我吗? 张庭山当然不认识。傅明衍和沈尧的关系整个学校都没人知道,在别人看来他也只是个新生,还是后门进来的,画画稀松平常,纨绔子弟一个,张庭山当然不可能去认识他。 沈尧。不认识。专业成绩考了多少? 沈尧笑容一僵,他在册的成绩是原来的这个沈尧去考的,当然踩线勉强飞过,就这甚至还可能是做了弊。谈及成绩,沈尧只好闭嘴。 他成绩一般,况且,这活学生做不了。傅明衍把手里已经快要燃尽的烟碾在烟灰缸里,烟气被截断,沈尧盯着烟灰缸里剩下的那截烟嘴看,抬起头的对视略有些暧昧。 这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在学院办公室里。 可傅明衍也就那么看着沈尧,似乎还有些似笑非笑起来,眼神有些玩味,沈尧忽然便有些脸热,又悄无声息地滑开目光。 学生做不了,我这儿也没人能行。你还是回去吧,别再让我掺和你那些圈子的事儿,也别再来找我。张庭山看起来脸色发青,傅明衍身份高,他不能赶傅明衍走,只好自己站起来往外就走。 张庭山。傅明衍忽然出声叫住他。 张庭山在门口停住脚,但也不回头。 钱不是问题。在张庭山开口之前傅明衍轻描淡写地补充道:画可以不画,钱你先收着。我知道你的病要用钱。 张庭山颤了一下腿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推门走了。临走还摔了门,看来脾气是真的硬。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尧和傅明衍两个人,傅明衍没开口,沈尧想坐却又不太敢。 为什么不让我试试?沈尧先说。 什么?傅明衍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也能画画,你是要找人画画吗?沈尧坐到傅明衍身边,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被后面斜照的夕阳烤的略微有些发烫,沈尧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脸上也微微发烫,不知是因为想画画,还是想接近傅明衍。 你做不了。傅明衍言简意赅,覆手按住沈尧的后颈,沈尧被温度烫了一下,低头不甘:你还没说是什么,我觉得我行。 傅明衍笑了。其实他以前很少和沈尧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沈尧以前总是像个未成年的初中生,没来由的中二脾气和胡乱发泄的鬼话,做什么事都马虎狂妄,见面也时有和傅明衍顶嘴,与其说是婚姻关系,不如说傅明衍还是只把他当个晚辈。一如沈尧的父亲活着的时候。沈尧总是一脸不屑地叫他叔,连多一个字都懒。 只是最近这孩子似乎有些长大了。 好了。你去上课。傅明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带意味的那种,似乎在哄孩子。 沈尧怎么肯:你先说到底是什么画!反正张老师也不愿意,你还有别的人选? 傅明衍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傅明衍觉得沈尧实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带着纯真和沉静,又隐隐有孩子气的单纯的渴望,惹得人十分想一探究竟。 好吧。只是给电影画一扇屏风,不过这部电影很重要,如果张庭山不肯,就只能让他们另想办法了。傅明衍摸了摸沈尧的后脑勺,沈尧发质细腻柔软,手感绝佳。 给电影画屏风?也要你这样的大老板亲自出面吗?沈尧奇道。他有些享受傅明衍大手的温度和力度,不由得又往他身边靠了些。 你不会是要给那个影帝的电影找画师吧?沈尧的话里带着醋意,却很让人受用。 我只是顺路来见你们张老师。傅明衍却并没解释是或者不是,看沈尧小心又十分意图明显的试探,傅明衍也不想戳穿,只伸手轻轻揽过他,沈尧便被他抱在臂弯里,整个人一紧。 沈尧抬头,正和傅明衍对视。 傅明衍低头看他,用视线默默描摹沈尧的轮廓,从额头,眉眼,到鼻尖,唇瓣。傅明衍的眼睛太深了,像一口深井,他眼睛的轮廓又那么深褶着,威严、压迫、沉美,那里面似乎毫无欲望。但傅明衍越是目光坦荡,沈尧却越是莫名地烧了起来,他眼神微微颤动,两颊浮上羞色,直到避开视线,不敢再看。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6 看看什么?沈尧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越到要得手的时候,却反而有些胆怯。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高海说的那句傅明衍爱好小众有些影响了心绪,他胸口砰砰乱跳,竟然还隐约有些期待。期待看傅明衍究竟是怎么个爱好法。 不看什么。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忽然不愿意走了。傅明衍的手心扶住他的侧脸,让他抬头看自己。 沈尧看着傅明衍,颈上纤细的喉结略微动了动。这么近的距离下,仿佛半强迫式的逼问,沈尧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我还要留下来还债。沈尧勉强一笑,不是吗? 明显不是。 沈尧骗得过别人,但此情此景,他却骗不过傅明衍。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沈尧想要什么傅明衍很清楚,傅明衍当然不介意和他共度春宵,沈尧本来也就是自己的人,只是他从没动过这孩子而已。 可沈家刚刚出事,傅明衍只觉得这个时机并不合适。 更何况,他觉得沈尧还小,还不懂事,也不希望沈尧只是因为家族败落而在他面前勉强演戏。 会演戏的,傅明衍身边太多太多了。 嗯。傅明衍没说话,摸了摸他的耳垂,热热软软的,手感很好。 那你就不想要我做点什么?沈尧期待地眨眨眼,他脸几乎都要红透了,他感觉自己在傅明衍如此近的视线里根本无所遁形。说出这样主动的话沈尧也很少经历。 好吧。那现在去上课。停顿了几秒,傅明衍说。 沈尧浑身一僵,刚刚被傅明衍若即若离的温柔暧昧扫的浑身都要软了,想着按这个节奏下去好歹能亲一下解解馋吧,却没想到人家坐怀不乱,都这样了还能故意促狭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故意的吧沈尧气得挠沙发,他愤愤地定了定眼神,干脆抓住傅明衍的肩头就要扑上去索吻,却被傅明衍捏住了下巴阻拦了动作。 别闹。又不听话了?这里是学校。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沈尧这才赶紧收拾情绪坐正身子,贼溜溜地转着眼珠子观察办公室有没有监控。 看他紧张的样子傅明衍却忽然笑了,像是刚刚逗了一个宠物,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单,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画,这是要求,画好了投这个邮箱傅明衍把单子放在桌上,最后摸了一把沈尧的发顶,站起来,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傅明衍一出门立刻便有人围上来,谄媚的,介绍的,寒暄的,几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老男人围着他,但却看起来至少比傅明衍老了十岁,这些人几乎都是艺术院的大拿,甚至有两个是表演系的教授和傅明衍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沈尧透过玻璃往外看,有些好奇傅明衍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学术派。又或者,那些人根本不算什么学术派。只是披着光鲜艺术皮的趋利者。 车就在楼下,傅明衍上了车,后面的人依依不舍地送他。沈尧趴在画室的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心里反复咀嚼回味傅明衍刚刚的亲昵。 傅明衍到底什么意思?早上还说要他回去等着,他使了个坏拒绝一下傅明衍就反悔了,不肯原谅他吗?傅明衍看起来也不像是记仇的样子啊 沈尧正对着夕阳发呆,手机忽然响了,是高海。 尧尧,你还在学校?你怎么样? 嗯?我没事啊。 我听说傅明衍今天去了明大,是不是去找你的?该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他?怎么可能。我倒还希望他真的做点什么呢!谁知道那老男人被自己推开一次就怎么撩都撩不动了,沈尧开始后悔上午没答应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当真小心,傅明衍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想着玩他 沈尧无奈地点头:好好,我知道了你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吵? 害,高海倒了个手拿手机,继续道:搬家呢。我打电话来就是跟你说,不知道是谁叫了搬家公司,还给我们在碧海水苑租了房子,嗯?小尧尧,傅明衍真没对你做什么? 啊?我不知道啊?沈尧疑惑。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告诫一句,注、意、身、体。 沈尧在损友幸灾乐祸的憨笑声里挂了电话。傅明衍面上不露声色的,却主动帮他找了新房,没直接要求他住进傅宅,还真是周到 不过,沈尧总觉得傅明衍实际上并不想和他发生点什么实质关系。 傅明衍似乎也动情,但总归还是拿他当孩子。 如果你感觉到一个男人在你面前克制,那说明一定他有所隐藏。这是沈尧的姐姐教他的话。 还有那个徐信。 好好当他的影帝不好吗,喜欢他的人多的是,偏偏要喜欢傅明衍算了,傅明衍那样的,谁不喜欢。沈尧也没资格说人家。 沈尧瘪瘪嘴,展开那张单子。 单子上有几幅工笔山水的照片,又写着要求浓墨重彩,中西结合,电影故事背景在清末民初,要有张力等等。一看就很甲方的官话。 只是那几幅层峦叠嶂的山水图照片吸引了沈尧的注意力。 彩墨山水掌握不好时常艳俗,很少有把彩墨用得如此清明仙渺的,那几张画的落款似乎是张庭山。 怪不得。画如其人,张庭山的笔和他一样又犟又仙。 夕阳沉下,小画室里没有了学生,沈尧坐在画架前沉思了一会儿,随便打开了一盒颜料,也不打底稿,直接提笔就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早了一些,大家不要介意orz 第7章 大于亲情 碧海水苑是个高档小区,但以傅明衍的财力应该不至于买不起,可是傅明衍显然并不想给沈尧和他的室友买一套房子给他们长住的机会。 沈尧最终还是要住回傅宅去的。 沈尧在这里住的十分心安理得,并在上课之余画了不少画,他底子好,用色干净,对线条和色彩的敏感度非常高,根本用不着费力就能画好,他画完也不交给学校,怕在学校露馅,宁可找其他学生帮他画作业,他自己画的画全都堆在卧室一角的地上,原本能卖出好几十万的画被随手乱扔在屋里不能示人。但沈尧享受这种生活,这是他以前求也求不来的。 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尽如人意。 沈尧心里惦记傅明衍之余,还必须要应付那些狐朋狗友。 原来的沈少爷是个朋克派,喜欢机车和摇滚,沈尧作为前资深纨绔子弟对车倒也懂一些,只是他怕交流多了会露馅,也只是拉着高海去玩过一次山道赛车,非常刺激,飚到一半开始下雨,所有人都被淋得浑身湿透,俊男靓女,美女成群,赛车结束了又去温泉舒服地泡了一回,沈尧觉得这样没有家族各种关系束缚的快活简直是神仙日子。 高海大学学的表演,也爱拍戏,他离家出走以后家里便给他断了钱,可这小子真就犟的八匹马拉不回,一拍屁股死都不再回去了,跟沈尧在外面混日子,能接戏就接戏,直到沈家出事,高海和被姑妈赶出家门的可怜沈尧一起在棚户区租了房子,暂时住了一段时间。沾了沈尧的光搬家以后,沈尧和他接触了几天,觉得这小子除了愣一点傻一点,却很实在,也很义气,很有点江湖的意思,总比其他人可信。 傅明衍连着快一周没见过沈尧,也从来不找他,沈尧倒也没着急,毕竟他有自信,傅明衍迟早会主动来找他只要傅明衍看了那幅画。 可傅明衍却一直没动静。沈尧只好强忍着按兵不动。 沈尧这几天整理了思绪,总算捋顺了自己的新身份,这些并不属于他的记忆和对未来莫名清晰的一些预感,沈尧判断自己应该是穿到了一本豪门小说里。 原来的沈尧是傅明衍天天惹祸作死的原配小男妻,这剧情的主角是傅明衍和那位徐影帝,按照本该写好的剧情,沈尧会作死地认为傅明衍会一直容忍自己,并在影帝的生日里和影帝大打出手,影帝先生梨花带雨地委屈一场,傅明衍的天平从此就开始了倾斜,直到沈尧不断地重复这些炮灰作死行为,最终推动剧情,自己成为完美的工具人,把自家老攻和别的男人推向he的结局 沈尧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做梦。 傅明衍是他的,谁想抢大可试试,他沈尧还没怕过谁。 离影帝的生日就剩一天了,沈尧心里越来越慌,但却还是死撑着不主动问。 傅明衍为什么还没来找他谈屏风画的事情,他画了一夜,他画的明明不差,按理说不该看不上,即使真的觉得不好,也不至于这么多天都不来找他沈尧半夜躺在床上扭来扭去,这段时间一直不见美男,沈尧觉得浑身难受,仿佛得了没有傅明衍就会死的病。 高海还在客厅打游戏,沈尧百无聊赖又不肯主动联系傅明衍,只好无聊地和几个不知道名字的哥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学校里的事儿,有一个说自己在健身房,顺便给沈尧发过来一张照片,撩起的衣服腹肌分明,汗湿的下巴线条也很诱人,确认过,是个帅哥。 沈尧挑了挑眉,手先于脑子快速地保存了那张图片,正准备小小地逗逗他夸一句帅,可不知是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的缘故,沈尧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傅明衍。 沈尧心里砰砰跳,一是因为自己仿佛正要做坏事刚被抓包,二是因为傅明衍这三个字。 这个名字和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沈尧总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见色起意和饥饿大抵是差不多的感觉,都是一种对填满的单纯的渴望。 沈尧坐在床上,愣了好几秒才记得接起电话。 喂,我都要睡了,是谁啊。沈尧故意装作睡意朦胧地说。 隔着听筒傅明衍的声音还是那么沉醇,两个字像是在沈尧心尖苏软处重重按了一下:开门。 啊?沈尧一骨碌爬起来,惊得不轻,傅明衍就在门口? 你房里灯还亮着,别玩了。老许在门口,给你送东西。 沈尧爬起来咚咚几步赤脚跑到卧室窗边,傅明衍的车果然在楼下停着,车里亮着,傅明衍应该没下车。 你为什么不来?沈尧在窗帘的缝隙中间站着,不知道傅明衍会不会抬头看他。 我还有事。傅明衍本来应该不想解释的,但沈尧话尾的一点委屈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你不叫我回去?没什么想跟我提的要求?沈尧开门见山,想勾引就勾引,连勾引都懒得拐弯抹角。 傅明衍似乎笑了一声,笑声很苏,沈尧觉得自己耳朵好像被轻微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半边脸就烫了起来。 后天和我出去可不止是玩,要穿礼服。衣服在老许手里,给他开门。 沈尧一边热着脸一边往外面走,客厅里高海还在热火朝天地打游戏,沈尧走到门口,忽然问了一句很俗套的话。 傅叔叔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电话那边顿了两秒,沈尧自己都觉得自己问这话有些刻意邀宠的意思了。实在手段低劣,别说是傅明衍,就笨如是高海恐怕都听得出这话的刻意。 可沈尧刚打开门,正要岔开话题,只听电话里傅明衍说:你从小有很多衣服都是我的裁缝给你做,你爸爸总把你交给我。 这话里,几分伤感,几分淡得仿佛一散而过的真情,好像抓也抓不住,只剩下一点残音在沈尧耳边缭绕,沈尧竟也从这话里品出一点儿这个男人不轻易示人的深情来。 沈尧原来的亲生父亲从没关注过他都穿什么衣服,除了要求他的成绩单,就是皱着眉发脾气呵斥他不务正业,每个季度都是保姆带着他和保镖一起去店里定制,冰冷的皮尺还有略显局促腼腆的小男孩,花瓶里最娇艳却也最胆怯的一朵花。再精致的衣服沈尧也从没拿眼多看过。 他只是个纨绔子弟而已,纨绔子弟不需要亲情。 老许见他开门,赶紧把盒子递过去,小少爷,这是明天要穿的礼服,傅总让我给你小少爷? 沈尧接过盒子,匆匆道:知道了。便火速关上了门。 于是老许只看见了一张泛红的小脸快速地从门缝一闪而过。 这小子总不至于在家里乱搞吧? 老许在原地看了几眼,无奈地先走了。 沈尧把盒子随手扔在茶几上,沉默不语地走到沙发边,高海正专心地打对面废墟里的敌人,赶紧挥挥手让他让开。 沈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掀起沙发的毯子嗷一声裹住毯子滚到沙发角落里。 高海吓了一跳,一分心被对方狙击手爆了头,直接GAMEOVER,他扔下耳机和手柄,靠着沙发喝了一口可乐。 你喵什么?变猫了? 走开,我在忍耐。沈尧闷闷地缩成一团面壁。 忍什么?你想尿啊?高海十分不解,并在沈尧后背的毯子上拍了一把,该不会发情了吧小猫咪? 都说了快走开。沈尧伸出一只手晃晃,但声音却不像是不耐烦。高海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手腕一把就把沈尧提了出来,沈尧满脸通红,就像刚被了一样。 表情还很羞涩。 喂,你怎么回事?高海傻了,沈尧还有这一面,这可真稀奇。 我沈尧看着高海,眼睛发亮,一字一顿:我想 * 傅明衍。 ???高海觉得自己仿佛幻听到了什么屏蔽音,沈尧你疯了? 我忍不了了,这该死的傅明衍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我要疯了,憋死我了高海!你说他要是一直把我当小孩,是不是就不乐意跟我睡了!?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7 高海震惊。 沈尧自言自语道:绝对不能这样,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我必须要睡到他! 高海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我在徐信的生日会上能不能把傅明衍灌醉了? 高海咽了口唾沫,颤巍巍道:我觉得不行。没人敢灌傅明衍的酒,敬酒也都是别人一杯他一沾唇就算很够面子了。尧尧,你要是发烧了我给你叫医生 沈尧把盒子暴力拆开,里面是一套珍珠白的西装,衬衫是精致的酒红色,这个颜色一定很衬肤色,沈尧看了看设计和裁剪,他敢以艺术生涯担保,这套衣服的设计绝对出自行家之手。 高海愣了愣:这谁给你的? 沈尧二话不说就换衣服,反正高海是直的,他也不在意这些,一边脱一边说:傅明衍啊,他叫我去参加徐信的生日会,怎么,这衣服很奇怪吗? 沈尧穿好衬衫,高海看着他扣扣子,摸了摸下巴,疑惑道:倒是没什么奇怪。只是这衣服怎么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见过。 该不会是什么得过奖的设计吧?时尚界哪有这么普通的作品能得奖的沈尧开玩笑地穿好衣服,尺码倒是真的正好。 沈尧在镜子前看了看,这衣服穿上线条非常简单,但这种简单却很意外地显示出了沈尧本身的漂亮,像是绘在英灵殿上的大天使,美得耀眼。 我好像记起来了!高海忽然一拍脑门,这衣服就是今年时装周得了银奖的设计,是徐信花钱买了这套衣服的设计稿。 沈尧一僵。 你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8章 礼物 徐信,徐影帝,二十六岁得到影帝称号,微博粉丝几千万,名声极好,路人缘极佳,影视双栖,综艺很少参加,咖位很正,出身虽非科班,但水平却很稳,为人也持正老成,谨言慎行,温和懂礼,从业十多年来从未闹出绯闻,业内外风评一直很好。 这样的人按理来说该是天之骄子,想得到的东西该是信手拈来,可徐信生活却非常简朴,不喜奢靡,那么大的腕儿不住私人别墅,却住在离公司大厦不到几站地的公寓里,不过那家确实也是全国出了名的价格昂贵安保齐全,入住的也居多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人人都佩服徐信为人清白,说他如此贤能,实在出淤泥而不染,界内百年难得,可也没人敢猜他为什么非要住在那里,以及那套房子是谁给他买的。 徐信的生日会在海滨别墅,请来的也都是比较亲近的朋友,还有很多合作上比较密切的业界大佬,傅明衍作为徐信的顶头上司,当然也在邀请之列。 只是往年傅明衍要么只是礼到人不来,要么是一个人来略坐便走,今年却很意外的带上了沈尧。 沈尧的名气说实话不比傅明衍小。当年沈家和傅明衍联姻,沈尧的样貌真是过于出挑,见过的都赞不绝口,那时候沈尧年纪也不大,竟然在订婚宴上耍脾气,直接当场给傅明衍难堪,但沈家家大业大,傅明衍在订下婚约前好歹也算是他的长辈,所以这事便没人再敢提,只是沈尧惹事挑事的本事一直不小,经常出入不三不四的场所,开赛车去比赛输了就质疑裁判,直接带人把裁判揍得粉碎性骨折在医院躺了半年,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给傅明衍和沈家惹了不少麻烦。 但很神奇的是,傅明衍和沈尧对外宣称的感情却一直很稳定,傅明衍在公开场合时常会提起他,也会经常照顾,按理来说傅明衍和沈尧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没人知道傅明衍究竟是为什么会守着这一个小男妻而对那么多人的秋波视而不见。 但实际上,傅明衍或许只是拿他当挡箭牌而已。毕竟以沈尧的嚣张跋扈,也没几个人敢惹。 沈尧坐在傅明衍的车上,傅明衍正在闭目养神,老许说他今天连着走了几个饭局谈事,已经很累了。沈尧坐在一边,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傅明衍好像是睡着了,这个男人沉睡的样子就像艺术家雕刻的神像,肤质滑腻,似乎岁月也跳过了他,并没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痕迹。 沈尧很清楚,按照设定,傅明衍恐怕对他是没什么感情可言的,要说有也只是一点类似长辈对熊孩子的亲情。 傅明衍是个商人,商人没有不冷血的,傅明衍也一样,沈尧若是失去利用价值,傅明衍恐怕眼都不会眨一下地直接抛弃。 沈尧相信,这于傅明衍来说,恐怕比抛售一支不值钱的烂股还要容易。 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单纯地欣赏傅明衍的美,以及有些孩子似的赌气好胜。他是个纯浪漫主义者,利益于他,正像是感情于傅明衍。 看什么。傅明衍没睡着,他突然出声,并抓住了沈尧停在半空的手,轻轻睁开眼,沈尧果然在看着他。 连日的疲惫让傅明衍的双眼皮深深地褶起,沈尧像是从没看过他似的,好奇又入迷地观察他眼睛线条的形状。看你。觉得你好看。沈尧十分诚实,他手被傅明衍抓着,还不死心地想要去够傅明衍的脸。 你最近倒是乖。傅明衍放开手,却还是阻止了他乱摸。 当然,我一直很乖,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沈尧隔着衣服拍了拍他的胸口,并眨了眨眼睛。 傅明衍被他的拙劣逗笑了,伸手揽住他,没惹祸? 惹了。沈尧认真道,你猜是什么。 傅明衍的视线从他的眉目滑下去,抬了抬他的下巴,像是搂着一个孩子,又或者是一只猫:新衣服呢?没穿? 嗯被别的男人扯坏了。沈尧毫不在意地勾起嘴角,并把脸靠进傅明衍的手心观察他的表情。 傅明衍眉峰一动,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算了吧。 沈尧抓住傅明衍的手腕,磨蹭了几下,有点上瘾于傅明衍皮肤的温度。 你不介意?不吃醋?沈尧笑。 傅明衍垂眸看着他,手上忽然用了些力道,轻道:你不敢。 说这话的时候傅明衍的手隔着衬衫在沈尧腰间紧紧贴着,沈尧慌了一瞬,猛地抬起头便和傅明衍的眼睛撞上了视线,沈尧忽然便感觉到了某种强势的压迫力。傅明衍说的对,他恐怕的确不太敢。 沈尧眨了眨眼,没敢再胡说。 不穿礼服就不穿吧。见了徐信不要再和他吵。傅明衍叮嘱,摸了摸沈尧的头发。 真像是教育孩子。 原来他上次就看出来自己是在跟徐信明争暗斗,那这老男人还装什么中间派 沈尧低头,心里暗自咬牙,傅明衍为什么总是不接招,他就算是个孩子也是个成年好几年的孩子了,他都暗示了多少次了,傅明衍还是男人吗? 不跟徐信吵,当然不可能跟他吵。沈尧还怕照着剧情里他俩打起来,徐信在傅明衍面前卖个惨,傅明衍从此就和徐信滚在一张床上了,让他连个荤腥都摸不着,沈尧才不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傅叔叔。沈尧手指拈着傅明衍的袖扣玩,你今晚上会跟我睡一个屋吗? 怎么?傅明衍显然明白,完全就是故意的。 说的太明白就不好了。你来我房里,我画画给你看我会只用白颜料画画,画的特别好看。沈尧点了点下巴,笑得灿烂。 不要瞎说,坐好。傅明衍看他越凑越近,几乎有要翻身骑上来的趋势,无奈地推了推,让他坐正。 你不跟我睡,是不是徐信比我好?沈尧眼神里有些恰到好处的怨念。论演技,沈尧也绝不会输。 铺垫了这么多,沈尧这话也只是试探,他只想知道傅明衍到底和徐信有没有前情。 礼服的设计稿是徐信送给傅明衍的;徐信住的房子是傅明衍掏钱买的;傅明衍对徐信知遇之恩,这其中的事暗中不知道传了多少版本。 若是傅明衍和徐信真的早有感情或许沈尧会考虑转身就走。 沈尧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真正毁人好姻缘的事他也不想做。但若是徐信根本就是在胡乱勾引,那沈尧也不会把傅明衍拱手让人。 沈尧。傅明衍制止了他的话,沉沉地看着他。 沈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气:好吧,你说了算。我现在无家可归,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还不是傅叔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闹了,又耍脾气。傅明衍轻柔地拍拍他的背,轻声道:沈家的事,过几天你就可以回去参加葬礼。 真的?沈尧转头,你不要那笔钱了? 不是有你的条件吗。傅明衍眼里有些笑意。 是是是,我当然听傅叔叔的话。沈尧蹭到他身边,笑得没心没肺。 可笑了两声,脊柱却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发凉。 傅明衍该不会是有什么后招吧? 沈尧越想越觉得是,要不为什么傅明衍明明懂他的暗示,却迟迟不接。 该不会想等他和沈家完全决裂再彻底控制自己噫,那就有点吓人了。 沈尧心思缜密敏感,他只是在模模糊糊地怀疑,可傅明衍确实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从沈家出事那天起,沈尧就注定不能离开傅明衍的手掌心。傅明衍不会允许自己多年经营的婚姻落人口舌。沈尧,在他眼里确实不过只是个孩子。 沈尧看向傅明衍,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点端倪,可傅明衍却还是那样,即使抱着他在怀里,也还是没一点流露。 还没等沈尧从傅明衍脸上探究明白,车就已经开到了海滨别墅前。远而浓重的夏末暮色里一个高挑出众的人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徐信就站在门口。显然他就是在等傅明衍。 老许非常贴心地把车滑到徐信面前才停下,赶紧下车给傅明衍开门。徐信显然和老许很熟,沈尧默默察言观色,看来徐信和老许的熟稔程度似乎比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内人还要更甚。 徐信不拿明星架子,对待司机和对待老板一样和煦温柔,但以老许拿沈尧那块手表拿的那么顺溜的尿性来看,徐信一定给他也给了不少东西。 谁说太监不是人,只要能跟着皇上的,都是人上人。 沈尧对这些简直太清楚不过了,他耸了耸肩,跟着傅明衍下车。 徐信阻拦了老许给傅明衍开车门的动作,亲自上来给傅明衍拉开车门。 傅明衍皱了皱眉:怎么亲自做这种事。 沈尧呼吸一堵,瞪了一眼徐信。 徐信视若无睹,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影帝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温和又耀眼,这世上少有人能把白西装穿的如此恰到好处,像是被美神的光笼罩了,天然的主角。 听了傅明衍的话,一向稳重的影帝反倒有几分少见的腼腆,他还是没收回给傅明衍开门的手:傅叔叔来了。我还以为你还是不来。那幅字我收到了,就挂在书房里。 傅明衍淡淡地笑了笑,倒也不显得多么熟络,但确实也不怎么疏离:好了,今年还是该来的,你也三十了,不是小孩子了。 徐信点点头,众人环绕着两人往里走,沈尧故意没跟着傅明衍,傅明衍走之前回头看过他,见他没有跟着的意思便独自走了。当然,这个独自只是对于沈尧而言,徐信和傅明衍站在一起,单从审美而言,不得不说,画面确实好看。 老许一眼就明白傅明衍的意思,他拉过沈尧,小声交代:少爷,我一会儿叫人带你先去房里休息,傅总那边肯定还有事要谈,你先 我先什么?沈尧勾起嘴角,笑得人畜无害:他有事谈我没有吗?我也有礼物送给徐大影帝呢。你去,让他们告诉徐信,我的礼物是单独的,和傅明衍算不到一起,就说沈尧送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老许眼前一黑,完了,又要惹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9章 白牡丹 徐信的经纪人和助手在屋里清点礼单,往里面送礼物的人络绎不绝,礼单也越收越厚,很多人都是人没到,只送到了礼物。 有送摆件的,还有衣服,红酒,手表,明星之间关系好也大多起止于利益,徐信人缘不错,没闹过绯闻,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圈内朋友,但送来的也都没什么特别显示亲近的礼物。明星是活给别人看的职业,一举一动都不能离开别人的评头论足,所以明面上的礼也大都中规中矩,不敢有一点过界,便只能在价值上下功夫。 送来的生日贺礼里,只有傅明衍送了一幅字,是傅总亲自写的,也是徐信到现在唯一亲自过目的礼物。徐信一收到就装裱起来挂在了书房,为此还把之前挂着的那幅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束之高阁了。 徐信三十岁,他二十刚出头认识的傅明衍,如今也已经十年,傅明衍于他,是难以报答的恩情,也是不敢宣之于口的感情。 这是傅明衍第一次送他字。傅明衍的书法一字难求,一是因为身份,二是确实有价;字体苍劲,字形流丽,字骨坚毅,锋芒内敛。拍马屁的那些人还把傅明衍架进了书法协会,他的字便更是有价无市。 傅明衍给徐信写了四个字:标新立异,落了傅明衍的私章。 徐信当然明白傅总的意思。徐信的演技一直太稳了,他过于持正稳重,一味地追求细节,事事力求完美,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剧本里任何一个角色都不可能完美。不完美才是演技的魅力本身。 傅明衍的忠告让徐信心神恍惚了好良久,他为情所困,这几个字更是让他公事与情.事缠身,不知所措起来。 可他的这种不知所措和心神恍惚在看见沈尧送来的礼物的那一瞬间便仿佛猛然间被人扇了一个耳光,烟消云散了沈尧画了一幅油画,画上是一瓶被单折下来的、开的正艳的白牡丹。 没有绿叶,只有光秃秃的、被人强行摘下的大牡丹花,瓶子是红的,桌布是灰的,阳光残照一线,牡丹写实里带着荒诞,好像某种明晃晃的暗讽。 这画其实只是沈尧随手乱涂的。沈尧的风格很奇特,他把最中心的表达往往用忠实的肉眼描绘下来,可其他配件和背景都非常狂野,像是把干纯色烈的颜料们直接怼在画纸上,甚至还有的部分很有几分立体主义的抽象,看起来很像是画家画到一半疯了。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8 所以画里的白牡丹美的娇艳欲滴,可桌布和花瓶却如同污水和残血,奇的是狂乱的笔触却也没能影响整体的观感,依然看得出那是花瓶和堆叠的桌布。 徐信气得打了个颤,他对油画并不通窍,但奈何沈尧是个奇才,他偏偏就能把感情外放在每一个笔触上,再混杂在画纸上,最后一股脑端出去充沛的嘲讽和狂乱的笔迹一齐砸向徐信。 徐老师旁边把画拿来给徐信看的助手被徐信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 徐信为人一向温和稳重,很少被气成这样,甚至懵在原地都忘了要怎么说话。 你确定是沈尧送的? 确定送画来的人确实就说了这个名字徐老师?这人不会是私生吧?助理战战兢兢,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惹了祸。 徐信闭了闭眼,把画合上随手丢给助理:算了,你拿去,不用在意。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扔了,记着,别让人看见。 好的徐老师。助理赶紧抱着画下去,徐信交代扔了,那就不是一般的矛盾了,连送来的礼物都扔,徐信在业内很少有得罪的人,他一向谨慎谦和,这个送画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助理拿着画跑过走廊,可正巧有人带着沈尧本人从走廊经过准备去会客厅等傅明衍,沈尧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上的画。再看他跑过去慌慌张张的样子,徐信怕是已经看见了。 沈尧勾起嘴角,心里得意了一下。 文化人就要有文化人的报复方式,口头嘲讽什么的,太低端了。 沈尧坐在小会客厅里,里面没人,屋子也不大,沙发茶几看起来都很新,看来这个别墅平时基本没什么人呆,徐信平时也根本不住这儿。 沈尧端起桌上茶壶自己倒了一杯,端详了几下屋里的装潢。别墅整体的设计欣赏能力一般,很中规中矩的装修,墙角顶上包括外墙的一些小装饰似乎有一点哥特建筑的风格,但依然很普通,总体简单,没什么值得看的。 肯定不是傅明衍找人给他做的。 沈尧确认了这一点,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只是徐信平时住的那套房子却是傅明衍出钱给他买的,那房子离公司那么近,沈尧用脚也想得出徐信是安的什么心。 他嘲讽徐信是被人折下来就快开败的牡丹,徐信肯定气得半死,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老板,求你了,你倒是少说几句啊,我这前途真你用不着你这么费心扶持,你没看见刚刚人家看我的眼神?我就只想要这么一个小小小的配角而已!那天晚上真的是意外,求你了姑奶奶,放过我吧 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有人以为这里僻静没人便在这边说话。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高海? 沈尧挑了挑眉,这傻小子不会也有什么情债吧?为什么要用也? 门外有一个女声慢悠悠地开口:你这么急做什么,我只是带你来认认人,傅明衍你说你认识,那其他人呢?你根基不稳,没有后台,怎么在这个圈子里呆?嗯? 哎呀别碰我 好好,不碰你。那么个十几句台词的小配角有什么好当,叫我一声姐姐,我手上有个大活儿给你 高海虽然躲闪,但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什么活儿? 对方笑了,想知道?晚上来我房里。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高海气急败坏。 然而高跟鞋的声音却逐渐远去。 沈尧幽幽地推开一条门缝:小海 哎呦我的妈沈尧!你怎么在这儿?!高海正垂头丧气,听见这一声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赶紧推门进去把沈尧拉到一边。 沈尧十分感兴趣:那天晚上是意外;今晚来我房里他不顾高海把自己挤到墙角的姿势,笑得很损:什么意思呢?方便解释一下吗?高二公子? 屁啊!你少损我两句吧!高海气得脸色都红了,原地转了几个圈,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 算了,实话跟你说了吧,前段时间我不是去试镜一个小配角吗,当时导演非说竞争大让我回去等消息,我回去的时候在酒吧喝多了,就就认识了个女孩。高海像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奈何沈尧的目光太过澄澈,他只好继续说下去:那女孩挺好看的,又主动来找我,我就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是平时我死都不敢!我哥会把我腿打断!结果,结果我哪知道她就是那部戏的投资人!你知道兴海娱乐吗?她就是兴海的总裁!我哪知道兴海的老总裁前几个月不是肺癌死了嘛,我要是早知道他女儿这么年轻,还继承了公司,我我真一头碰死算了 噗。沈尧憋了半天,终于笑出声来。 喂!沈尧!是不是哥们儿!你跟傅明衍要离婚我费心费力,就差回去问我哥要钱帮你了,我有难你竟然在旁边笑? 沈尧还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气都要笑没了。 高海阻拦不住,只能一脸怨念地看着他:你兄弟叫人家当鸭子耍了,现在还想泡你兄弟,沈尧,你就是这么对你多年的好兄弟的?! 沈尧笑得更厉害了:你高海,你不如从了吧,人家不是承诺给你戏拍了吗?你也不吃亏,顶多顶多多吃两斤枸杞补补那什么、肾哈哈哈哈哈 嘿,沈尧,我不信治不了你 高海饿虎扑食般准备按住沈尧一顿招呼,可奈何沈尧运气太好,和高海简直成反比会客厅的门被徐信的助理推开了,叫他们去大厅,徐信说希望大家都到。 高海只好挥挥拳头把这笔账先记下来,跟显然还没笑够的沈尧整理好衣服走出去。 沈尧和高海在今天的场子里都没什么身份,沈尧是跟着傅明衍进来的,高海更不用提了。 傅明衍在沙发中间,和他攀谈的人不少,傅明衍面带微笑,时不时搭话,谈笑风生。 沈尧在远处看得有些呆,他一边盯着欣赏一边夹起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吃的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高海被那位惹不起的大人物召唤走了,沈尧便在吃的桌子旁边安安稳稳地靠着,欣赏美人,主要是傅明衍,其次还有很多模特和明星。 突然后面传来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沈尧还没回头,傅明衍第一眼便看向了他,沈尧正动得十分欢快的腮帮子忽然僵了一下,他愣愣地和傅明衍对视两秒,最后竟还不忘了冲他眨眨眼,笑得单纯。 原来傅明衍一直知道他站在这里看他。 想到这点,沈尧轻哼了一声,才转过身看热闹。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竟然是高海,沈尧一愣,不远处高海和一个高挑纤瘦的女人站在一起,徐信正跟他们站在一起,徐信的白西装似乎被红酒泼上了一块污渍。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徐信的助理皱着眉说高海,高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旁边的女人说话了,声音果然和沈尧刚刚听到的是同一个人:好了,徐老师先去换身衣服吧,抱歉,是我没管好自己的人。说着这话,她的手爬上了高海的后腰,轻轻推了他一把,高海明显浑身一僵。 沈尧没忍住笑了。 这一声笑,却惹得徐信和众人顿时都看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  傅明衍给徐信只写了四个字:耗子尾汁,落了傅明衍的私章。(不是) 狗头 第10章 红酒的摇晃 尧尧,你别高海赶紧朝沈尧挤挤眼,让他赶紧走,平白招惹什么是非,这里站的没一个是沈尧惹得起的,亏他还在这儿大大咧咧地笑得出来。 徐信的助理定睛看清了沈尧,忽然指着他:诶,你不是 算了,没事。我去换件衣服吧。徐信眼神制止了助理的话,对众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只是意外,不要紧,大家继续聊,不用在意。说完便带着助理转身走了。助理回头看了沈尧好几眼,沈尧竟然毫不在意,甚至还冲他抛了个媚眼,助理立刻脚下一绊,差点摔一跤。 几个和徐信关系好的明星就坐在旁边的休息区里,沈尧不太认识,但印象中隐约记得这几个人的脸,不过就算单看气质也知道,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角色。 高海身边的女孩转过身,看见了沈尧。 你是沈尧吧?她穿着黑色的礼服,还戴着蕾丝手套,气场强大,一笑竟然有些老奸巨猾的气质,沈尧点了点头,悄悄冲高海微微挑眉,高海脸都红了。这事儿太丢脸了。没人认识他还好,沈尧可是知道他高家二少的身份的,他简直要无地自容。 沈尧?旁边一个长相特别明媚张扬的女人趴在沙发背上好奇地看向沈尧,哎呀,果真是沈尧,你可有名啦,我们都听说过你。她拉了拉旁边的年轻男人,你看,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好看。 她旁边的男人穿着嘻哈的T恤,戴着项链,很时尚的样子,鼻梁很高,长得也帅,一开口有点外国口音,中文好像不太标准:沈尧?就是那个沈尧吗?哦哦,真的很漂亮。 几个明星闻声都转头仔细看他。 被人这么当物品参观点评,目光又明显不善,沈尧冷笑了一声,却还是保持礼貌。 真是荣幸,几位大明星竟然都认识我。不过你们可能不是认识我,是认识我家傅叔叔吧? 几个人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像是才意识到刚刚有些冒犯了。啊是,傅总我们都认识,徐老师经常和我们提起,傅总是识货的人,对影视这行也是行家再拿一瓶饮料来小沈,来坐这儿。哎,白总,白总也过来再坐一会儿?顺便给我们介绍介绍你身边的人呗? 众人捂嘴偷笑,把视线投向高海。兴海娱乐的新任女总裁白鹭又搂了一把高海的腰,她笑起来:你们别笑,他要害羞了。 高海顿时从耳朵根红到后脖颈,求助的眼神投向沈尧。 沈尧只好跟着落座,拿了一盒不知是谁递过来的饮料吸着。 徐老师跟我提过,傅总一直可是很宠你的。 沈尧不接招,只笑:傅叔叔对我很好。 听说你现在在明江大学学艺术?学的什么? 画画。拿不出手,就是玩玩,消磨时间罢了。沈尧垂下眼帘,睫毛浓密,看着像个瓷娃娃,实在纯真可爱人畜无害。 哪能呢,能在傅总身边的人。 沈尧但笑不语。 高海那边忽然笑闹起来,沈尧抬头看过去,高海被夹在中间,总裁搂着他,旁边几个明星轮番调笑,吓得他不敢动。 好了,你们几个。女总裁脸有点沉,似乎不满于这几个人笑高海的行径。 沈尧皱起眉,这几个人今天真的只是随便问问闲话来的吗?看着怎么那么像故意挑事儿。 高二少爷今天怎么也赏脸来我这里?高瀚哥怎么没提前告诉我,我好几年没见着他了。 众人回头,徐信换了一身衣服缓缓走过来。 一听这话,高海显然生了气,徐信就算认识他,也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提他的身份,众人却不知道徐信说的是谁,愣了一会儿直到高海搭话才反应过来。 高海嘟囔:我哥在国外,几年没回来了。 哦。一旁的霸总白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有放开手反而搂的更紧了。高海慌张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众人开始不知道白总的这个姘头竟然是高家的二公子,高家大哥高瀚和徐信曾经是大学同校的同学,关系很不错;这一下被徐信无意点破,几个人对视了一下。 气氛有点尴尬。 徐信似乎是才看到大家的反应,赶紧弥补: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和白总一起来的。白总不要介意,我只是和二少爷的哥哥比较熟,刚刚突然见到二少爷才提起的。 徐信的笑容礼貌温和的恰到好处,这么个美人对着众人微笑,让人仿佛如沐春风,找不出反驳来。 没事。高海勉强一笑,不想再理他。转头和沈尧对视了一眼,沈尧轻微地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和徐信搭话。 可徐信却不愿意给高海机会,他身为今天的主角,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主位白鹭的身边,白总微笑着和影帝碰了红酒。 白总,和二少这是? 白鹭不说话,只笑。 高海咬了咬牙,没忍住瞪了徐信一眼。 抱歉,我不该问的。徐信这才端起杯,微微颔首,挨个碰杯,直到沈尧面前。 徐信今天明显来者不善,沈尧也懒得冲他演,潦草地笑了笑:徐影帝,生日快乐。 谢谢。你的礼物我收到了,画的不错,不过但愿这不是自画像。徐信给他递红酒杯,轻轻抬了抬袖子,几片撕碎的画纸从袖口掉落在沈尧膝头就是沈尧的那幅画。 沈尧挑了挑眉,笑的天衣无缝,接过徐信递过来的酒杯,站起身和徐信碰了一下杯口,凑近他,就像是两个关系好的哥们在说话,沈尧小声道:徐信,撕了画我不怪你,我本来就是为了骂你才画的。可你不该那么对高海,你知道他是我哥们儿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吗? 徐信僵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想推开沈尧,却被沈尧一把抓住了腕口,沈尧的声音压的很低,尾音诱人,几乎像是情人的耳鬓厮磨:你算什么东西? 徐信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看就要坐倒在沙发上,沈尧才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沈尧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徐信没能摔在沙发上,沈尧的红酒便因为惯性一下全浇在了徐信头上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9 沈尧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徐信,眼神带上歉意: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高海惊呆的表情愣的像个二傻子。 沈尧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尧吗? 沈尧用眼尾扫了他一下,发现这小子已经无可救药,只好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徐老师,要不我赔你一套衣服吧,我带着了,就在休息室。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徐信也没什么能说的,他满脸红酒,却还是端庄大气地站起身,丝毫不显狼狈,刚安抚了几句众人,助理赶紧上来给他擦酒渍。一会儿功夫废了两套衣服,助理跟着徐信太久,受人供着惯了,遇到这种委屈一时实在忍不下去,众人已经重新坐下,该聊天的都继续聊天,不敢多管闲事,徐信和傅明衍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正当场面平息下来之时,助理忽然喃喃着说了一句:不就是会画点东西吗,一个二个都只是有钱人家养的鸟儿而已,要没有傅总,他的画能值半毛钱吗? 不知是他话里哪个点忽然触碰到了沈尧憋了这么多天的火气,本来还存着演技假笑的沈尧脸色一黑猛地站了起来,揪住出言不逊的人的领口砰地就是一拳。 或许原本的沈尧常年画画,手劲不见得多大,可他现在这身体常年开赛车玩摩托,各种球类运动全行,这一拳下去,身高也不算矮的助理直接被打躺了,嘴里似乎是牙掉了,吐到地板上血迹斑斑。 徐信傻了,下意识出手拦他:沈尧!你疯了! 放开我。沈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甩开徐信的手,却手劲大了些,手上的戒指一下划破了徐信的脸,徐信脸颊也渗出血来,众人赶紧围上来,叫声喊声顿时一片混乱。 整个厅里的人这才全部注意到这边,傅明衍抬眼,沈尧回头第一眼看到的就只有傅明衍。 沈尧眼里余怒未消,站在慌乱的人群中好像一头纯白毛色的小野狼。 傅明衍站起来,一众老板也一起走过去。 傅叔叔徐信一看见傅明衍果不其然便开始了委屈。但不得不承认,徐信对这个情绪的度把握的是太精到了,他懂得看傅明衍每一个眼神在没一段气氛中的意思,现在他即使是委屈,也不会是邀宠和诉苦的委屈,只是很淡的一眼,像是很快便被压下了。 助理话都说不全了,叽里咕噜的跪在地上的血迹里哭闹,脸上疼的眼泪直流,旁边有人赶紧把他搀了下去,有家庭医生提着医药箱过来给徐信处理伤口。 沈尧。傅明衍看也没看一旁的沈尧。 过来给他道歉。 沈尧咬了咬后槽牙,没动。 过来,还要我叫第二遍吗? 第11章 镜 傅叔叔,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徐信挡开正处理伤口的医生,站起来朝沈尧匆匆看了一眼,顾不上伤势和私情,徐信先得稳住场面:我没事。今天是我过生日,大家都是来玩儿的,在座的都是我的朋友,朋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是我助理说话不小心,沈尧,我代他给你道歉。 沈尧还没上前,徐信却先道了歉。他一向最识时务,要不也走不到今天。 花了脸还从红酒和血迹里爬起来,徐信竟还能保持礼仪端庄,说话滴水不漏,照顾了全场的面子,只能说,不愧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年站在金字塔尖的人。 如果沈尧够聪明就该在这个时候顺坡下驴对徐信轻描淡写地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至少面子上不会有大碍。但他不是想不到,而是懒得做,撂挑子。 徐信算什么,傅明衍又算什么?沈尧就从没把任何人在眼里放过。调.戏傅明衍也只是觉得他还不错,有一天他要是不乐意玩了,大可以一走了之。不过他现在还是不甘心没能和傅明衍做点什么就是了。 沈尧。傅明衍第三次叫他,沈尧瘪了瘪嘴,只好走过去。 再不过去他也怕挨揍。毕竟傅明衍的气势让他时常想起他爸那种既莫名理亏又无法逃脱的感觉。 傅叔叔,你别怪他。徐信句句踩在得分点上。 这么绿茶的话术和手段沈尧太熟悉了,他白了一眼徐信,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他助理刚才骂我。 傅明衍垂眸看着他,压迫感很强。 沈尧漂亮的眼睛回看着他,偏就不道歉。 徐信也没想到沈尧胆子竟然这么大,傅明衍明显已经生了气他还敢逆着龙鳞不低头。在一片沉默里徐信先掉下了冷汗,赶紧干巴巴地搪塞了几句:傅叔叔,都只是小事,用不着动气快来人,把这边打扫干净,大家在这儿也坐久了,蛋糕和烟花在露天泳池已经准备好了,参加下半场的可以先去玩,我一会儿就来。 众人显然也心知肚明,徐信都这么说了众人也都纷纷起身朝外走去。能和傅明衍说上话的几位老总里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但相貌有些凶,眼角到脸颊有块疤,看着总觉得像是混道上似的,他走过来时沈尧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傅明衍的手,但突然想到傅明衍为了徐信和他动气,沈尧又放开了。 傅明衍好像并没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但却很自然地一把攥住了他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防止他跑了似的攥的很紧。那位老总神情懒怠,皱了皱眉,小声道:傅总,有事还是回去说的好,小孩子不懂事,别闹到场面上来。 他看了一眼沈尧,沈尧也探究似的转了转眼珠子,回看了他其实他只是在好奇这人面部的骨骼结构怎么画。 沈尧眼神纯净,不躲不闪,真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漂亮孩子。 这位突然笑了,看了一眼傅明衍,道:挺漂亮,这小孩跟他妈长得挺像。老傅,你可得好好教育,这孩子这么躁,可不怎么听话。 傅明衍沉沉地笑了笑,漠道:不劳费心。 对方有些自讨没趣,转身走了。转身前还不忘赤裸裸地打量了几下沈尧,露出欣赏的目光。 沈尧眨了眨眼睛。看来傅明衍周围的人还是知道他们婚姻的内情的,傅明衍只是把沈家的这个孩子当个宠物随便养养罢了。 现在沈家倒了,这些人更是肆无忌惮,当面都敢对沈尧评头论足了,果真是落草的凤凰,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惹上麻烦 沈尧正在十分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回过神来身边已经没其他人了。 傅明衍还攥着他的手。 沈尧一抬头:傅叔叔面对傅明衍低沉的目光,沈尧现在开始有些心虚了。 傅明衍不说话,强行拉着沈尧往门口走,沈尧吓了一跳,不知道傅明衍会怎么样,下意识挣扎:你干什么?我不 傅明衍没理他,他拉沈尧出门,车已经停在门口了,老许早收到了傅明衍的消息。 你干什么!沈尧被一把甩进车里,傅明衍坐进去,老许开车。 我没犯错!为什么拉我走!沈尧被关在车里,气得像只河豚。 手给我。傅明衍伸手。 不给。 沈尧浑身一僵,他最怕被打手,小时候学画画老师经常打手板,打哭了他还要倔强地擦着眼泪接着画,实在不堪回首。 傅明衍却不顾他说什么,一伸手就把他的手强行抓了出来,沈尧躲闪不及,只好任人宰割。他的手修长皙白,有一点薄薄的茧子,是画画磨出来的,但手纹干净好看,像是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果不其然,沈尧中指上戴着一个戒指,就是这个戒指刚刚划破了徐信的脸。 但不是婚戒,他们的婚戒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也没人戴过。 哪来的?傅明衍问。 一起开赛车的朋友送的。沈尧不想让他这么盯着自己的手看,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却被抓的更紧。 摘了。傅明衍说的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刚刚在公共场合沈尧还很硬气,现在被关到车里,他却不敢再在傅明衍面前作死,只不高兴地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摘了戒指装进口袋。 以后不许再戴。傅明衍捏紧他的手,沉沉地看着他的眼睛。 哦。沈尧垂下脑袋。 改天专程对徐信道个歉,不要任性。傅明衍见他平静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为什么!我没错,我不道歉!沈尧推开傅明衍的手,眼圈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徐信背地里说我什么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吧?你认识他十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胡闹。好了,他不过争风罢了。傅明衍捏紧沈尧的手腕,像是攥紧了扑腾的小鸟的爪子。 你知道他你还 沈尧被傅明衍一眼止住了后面的话,他咬了咬牙,沉声问道:傅明衍,你跟他睡了没? 沈尧!傅明衍皱紧眉头,冷下脸来。 沈尧挣扎着脱离傅明衍的手,定定地看着他:停车,许叔,停车。 老许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从后视镜里看向傅明衍。 傅明衍看着沈尧,良久,沉声道:停车。 车停在海滨的山路边,沈尧冷笑了一下,道:我没做错的事情,我绝不会道歉,就算徐信是影帝,是什么人也好,也是他侮辱我在先,我打他一顿还是轻的。我才不怕他。 他推开车门:我管你们都是谁。 沈尧推门就下车,没几秒司机老许便下车追过来拉住他:少爷!少爷!别闹了,傅总一会儿真动了气,谁也吃罪不起,你可别再这么任性了,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自己也能活的好好的,少了傅明衍我就不活了吗?沈尧大声道。 傅明衍推开车门,站在公路上,隔着几米看着沈尧。沈尧虽然还是嘴硬,但在傅明衍的目光下却不敢再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昏昏欲沉,海风刮来有些冷。 老许抖了抖手,眼看沈尧大祸临头,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赶紧溜到一边远远地站在草丛里抽烟。 回来。傅明衍说。 沈尧:我不。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傅明衍的眼神明显没有商量余地,沈尧在原地磨蹭了两下,又走了回去。 回来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打我不成?沈尧嘟囔,但显然他还是怕。 就刚刚那一会儿的力气较量,傅明衍要是真打他,就算沈尧现在能一拳打掉别人后槽牙,在傅明衍面前显然也不够看。 你刚刚说了什么?重复一遍。傅明衍不动手,只是看着沈尧。 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是傻子吗沈尧紧张之下话都说反了,但还是硬撑着不肯低头。 沈尧,你翅膀硬了就尽管试试。我给过你机会走,是你自己不要的。傅明衍的手贴上沈尧的后颈,把他猛地拉近,让他无处可躲。 沈尧眼神慌乱了一瞬:我又没说要离婚。我就是不想给徐信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道歉,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要我低头!沈尧眼睛飘忽,看向傅明衍的衬衫领口,傅明衍喉结明显,沈尧看着看着就咽了口唾沫。 你惹了徐信,会有麻烦。傅明衍终于道。 我不怕他。 你不怕是因为有我挡着。若你不在我身边,你怎么自保?傅明衍打断他的话,手指摩挲着他后颈的骨节,语气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尧打了个寒颤:你今晚从我车上下去,明天报纸上就会写你在山路意外车祸身亡,这些,你也不怕? 我沈尧还想嘴硬。 记得给徐信道歉。不要得罪没能力得罪的人。你这性格,还是太躁了。傅明衍感慨似的叹了一句,他的手顺着沈尧的后脊一路捋到腰线,像是在顺毛。沈尧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他看见傅明衍的眼睛很深,深的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那你喜欢我吗?傅叔叔。沈尧忽然问。 傅明衍垂眸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你喜欢徐信那样百依百顺的,还是我这样的?沈尧的手胆大包天地绕过傅明衍的腰,爬到他的背上,隔着衬衫能感觉得到肌肉的线条。 徐信,是比你稳重。傅明衍盯着他看,却并不评价他。 沈尧笑起来,色中妖似的舔了舔嘴角:那我可以亲一下吗?傅叔叔。 傅明衍的手还放在他柔软的后脖颈上,那段露在衣领外的肌肤光滑如缎,手感绝佳。傅总没说话,只是垂眸默默地看着沈尧。 作者有话要说:  啊来啦 第12章 绛色 沈尧得到默许,当着傅明衍的视线他大胆地舔了舔嘴唇,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像只小动物扑向一大块食物似的凑上去,张嘴就要啃 当然,沈尧胆子还没真的大到那个程度,傅明衍不躲不闪,也不闭眼,所以他只敢轻轻碰了一下。触感很奇特,傅明衍的唇瓣是温热的,有点软韧,一点也不像他本人看起来这么威严。人类的唇大抵都很柔软,或许是进化时上帝也经历过相爱。 沈尧蜻蜓点水地尝了个鲜,又迅速撤开看了一眼傅明衍的表情。万一人家生气了,沈尧可不敢再冒犯天威。今晚他冒犯的够多了,没挨打实属运气好。 可傅明衍却依然没什么表情,他眼神平静深邃,像是在纵容顽皮的孩子,又像是在沉吟今晚怎么惩罚他。 沈尧眨巴着眼睛,含羞却不带怯,睫毛像是圣殿壁画上天使的羽毛,柔软,蓬松,灵动,夜色中他褐金色的瞳子如同装满了星辰,在傅明衍投下的阴影里点着些许光泽,诱人深入。 他太明艳了。浑身是刺,还明晃晃的炫耀着,好像谁也没怕过。 尧尧。傅明衍突然沉声唤他的小名,沈尧呼吸一窒,腰眼苏了一下。 嗯别这么叫我,像我爸一样沈尧别扭地撇开头,脸颊飞上红晕,好看的像是画上的美人,圈在怀里却还是那么不真实。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沈震救过我的命。二十多年前,是你爸爸帮我挡了一颗子弹。所以他的儿子也可以算是我的儿子。 傅明衍回答完,伸出一只手捧住沈尧发烫的脸,他用手心的掌纹缓缓地摩挲着沈尧柔嫩的皮肤,沈尧被他的动作惹得浑身蹿火,他抬起一只手按住傅明衍的手背,把脸贴进他的手心里,轻声说:那你为什么和我结婚?既然你把我当孩子,怎么会? 沈尧的手不规矩地往下滑,他笑着,眼里闪着纯真又诱人的光。 傅明衍按住了那只手,把两只不规矩的手并在一起攥起来扭到他背后去,眼神禁止他再乱动。 沈尧却还是仰着脸看他,丝毫没有惧意。 你爸已经走了,你就不怕我吗?傅明衍视线很沉,压得沈尧呼吸急促。 你是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怕?该怕的是别人,觊觎他人囊中之物,不是什么好鸟沈尧意有所指地暗讽徐信,他现在不能动,但视线依然赤.裸裸地在傅明衍唇线上流连点火。傅明衍的唇线明明那么清晰锋利,可是触感却那么软,真是奇妙。 听了这话傅明衍轻笑了一声,你说谁是谁的人? 你 傅明衍不等沈尧反驳完,单手捏住沈尧的后颈,沈尧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了这个吻。 来的有些突然,他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当然,他一开始还开玩笑似的想要尝试一下抵抗,可这一点抵抗却还没来得及露出苗头就被强势冲破了他在惊慌失措中甚至想不起任何早就默过无数遍的什么技巧,傅明衍身上那种淡而沉郁的熏香气息朝他铺天盖地的压过来他这才明白自己错了,傅明衍的吻丝毫不像静止时主动触上去那样温软,那是单纯的武力压制,不会给他留一丝反抗的空间,不会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或许是这个男人喜怒太不形于色,直到此刻沈尧这才真正意识到,傅明衍可能真的生了他的气。 沈尧被吓住了,他呆了几秒便下意识地挣动起来,本着一种求生的本能,他在窒息的慌乱间想喘一口气,可手还被傅明衍攥着,甚至对方在察觉到他的反抗后反而攥的更紧。 沈尧挣扎了几下,感觉自己飘在半空又被人提着最后半条命,大概是快没命活着了。 咳沈尧终于被放开,窒息和被迫逼得他眼冒金星,沈尧胡乱抓住了什么东西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的肺像是风箱,又咳又喘,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傅明衍的脸。 满意了?傅明衍的声音在耳边,带着低沉致命的吸引力,沈尧浑身一震,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 嗯嗯沈尧迷茫了几秒,连忙点头,不敢再说什么惹他的话。 满意了就不要再胡闹。上车,我送你回去。傅明衍放开他,帮还在晕晕乎乎的沈尧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傅明衍把他塞进车里,坐上车,沈尧又爬过来趴在他肩头,一眼一眼地偷看他。 傅明衍被他的孩子气惹笑了,从背后揽住他,摸了摸他的头发。 老许很快便回来开车,也不敢多嘴。他在旁边看着,谁知道两个人吵了两句什么又亲在一起,君心难测,老许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得亏没出事,不然傅总动了气,这小兔崽子还有命吗?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傅明衍的人,竟然还敢这么惹事,这少爷可真有脾气。 后座上还搂在怀里了。 老许叹了口气,真是伴君如伴虎。 车开到碧海水苑,傅明衍让沈尧下车,沈尧不肯,赖着说要跟傅明衍回家,傅明衍无奈,只好开着车门等他自己下车。 快去,明天还要上学。傅明衍说着揉了揉眉心,像是已经疲累了。 沈尧察言观色,今晚看来不是好时机,只好下车,可一抬手从衬衫里掉出一片纸来,正好掉在车上,沈尧和傅明衍同时看到了。 这是什么?傅明衍大概是猜到了,但还是问了沈尧。 我给徐信画的生日礼物,昨晚画了半夜,不过他好像不喜欢,给我剪碎了。不过也不重要,我随便画的,要多少有多少,有需要的话,还可以量产。沈尧挤挤眼睛。沈尧这话很聪明,先说事让傅明衍明白,再暗讽徐信不识好歹,最后炫耀自己。一气呵成,徐信听了也无话可辩。 果不其然,傅明衍拿起那一个碎片,端详了一下上面的半朵白牡丹,沉吟片刻,把那片画纸放在沈尧手上,道:给徐信道歉的事就算了。 好的,傅叔叔。沈尧攥着那片画纸,竖起两根手指在唇上碰了一下,一个隔空的飞吻。他唇上还带着饱满的血色,指腹一压更是诱人。 傅明衍在车里道:下次不能再这么鲁莽,出手打人,我不保你第二次。 沈尧站在路边笑,傅明衍的车便开走了。 傅明衍在车上闭目养神,直到车停在傅宅别墅前,傅明衍睁开眼,老许拉开车门,他道:叫人把这一周的邮件整理一下,有用的发过来,我亲自过目。 是,傅总现在就要?傅总连轴几天,对身体可不好。老许关上车,嘴上说着但还是掏出手机给傅明衍的秘书发消息。 现在就要。傅明衍看也不看,进了门。 明江大学的艺术院学生数量非常多,美术院是艺术院最大的分院,明江的美术专业是全国闻名的王牌专业,每年都有很多天赋极佳的美术生趋之若鹜,院里有很多传说,什么出外留学得了国际大奖的学长;一手绘制了某动画大电影的学姐;一毕业就进了美协的天才但更多的学生,羡慕的还是有名,有钱,成为受人追捧的人上人。 艺术只属于象牙塔,可艺术家属于社会。 只有硬通货才能让艺术家在社会上立足存活。 张庭山就是被资本淘汰的那一批艺术家,他又倔又犟,不愿给任何人低头,谁求他也不出手,得罪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学术成就是到了头,可一辈子也只能呆在学院里做个老师。 沈尧嘻嘻哈哈惯了,是不太在意脸面的,尤其在求学这方面,他自从看了张庭山的画,这几天天天往张庭山的办公室跑。张庭山的办公室在公共厕所旁边,好在比较大,放一张办公桌后还能堆些画架和其他画材,里面零零散散地堆放着,不像是一个老师的办公室,倒像是卖画材的杂货铺,办公桌上放着中午学校标配的一荤两素,一看就是来自二餐的大妈之手,这位大妈一向铁面无私,谁来也要抖勺,肉只给三块,工作十年竟无一次误差,简直堪称神手。 就这口味奇特堪称板蓝根炖猪大肠的一荤两素,也往往还是张庭山的学生自发给带的,毕竟张老师画起画来就忘了吃饭,学生们都知道。 沈尧凭着厚脸皮和会说话成功留在了张庭山身边,成为张老师破格亲自收入学校美协的新生,沈尧小心翼翼,在张庭山面前画画总是很规矩,不敢把自己那些天马行空的胡涂乱抹画到老师跟前,只敢规规矩矩地打形铺色分明暗,好在沈尧底子好,天分高,张庭山很是满意他的进步,时不时敲打他,骂他入学考试的时候是用脚上色。 今天沈尧照例翘了半节课溜到张庭山办公室,他一个脑袋一出现在门框边张庭山就发现了,眉目一竖立马就扔了一团画纸过去,沈尧早就料到了,一闪身避开了。 臭小子,敢逃课?当我不知道你们上午有课?张庭山见一下没打中,只好放他进来,这嬉皮笑脸的小子捡了纸团还展开看,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哎呀老师,这画不错啊,为什么撕了?心情不好?跟我说说呗?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13章 画中仙子 跟你说个屁。去一边儿去,不上课怎么跑我这儿来找骂,皮痒了?张庭山这么说着,却隐约染上一点笑意。他还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沈尧这么个学生的,虽然他鬼精还不老实,但天赋着实不错,一点就通,就是这个性子太滑了,一点不像他的学生。 沈尧把早就带好的一荤二素拿出来,塑料袋熟练地放在办公桌上,嘿嘿一笑,看着张庭山画架上的画纸:老师这是画什么呢? 张庭山顾不上吃饭,一眼都不看桌上的午饭,又拿起画笔接着画。 张庭山画画的时候有个毛病,落笔的时候总要弯腰离画纸很近,像是花了眼似的端详,但画了几笔以后又要把身子往后倒,眯着眼继续看,他本身就显老,这么一套动作下来显得很有些笨拙。 给朋友画的,随手帮忙。张庭山像是随口一提,但却用沾了红颜料的手指摸了摸鼻子,鼻子下面立刻染上一道红,有些不合时宜的滑稽。 沈尧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挑了挑眉张庭山正画的应该就是傅明衍那天来要的屏风,沈尧亲自画过这个题,虽说张庭山和他画的不一样,但主题沈尧还是猜得出来的。 沈尧那天晚上只是交了一个粗略上了色的彩色草稿,可张庭山显然在细画全部的八扇屏风面。 画架上这应该只是其中一扇;因为沈尧已经看见了画架左上角夹着的一张格了八份的小草稿。 看来张庭山那天当面拒绝傅明衍只是嘴硬,傅明衍提的事,他还是愿意帮的。 沈尧看破不说破,转了转眼珠子,笑着端详了一会儿,忽然道:老师,你和那天那位傅总是怎么认识的啊? 张庭山笔在空中一顿,凌厉的视线忽然扫向沈尧:你小子怎么认识他的?是不是刘江波要挟你了?! 别别,刘老师要挟我做什么?要我使美人计吗? 沈尧摆摆手,他开始只是随口乱说,但说完却愣了。 再看张庭山的表情,显然张庭山好像对此早有预料。 怪不得那天刘江波送他进办公室的时候在他腰上推了一把,还笑得那么意味深长。原来是一直等着他来学校,好投其所好,期望傅总多给美院些投资。 那还真是高看他沈尧了。 没有就好。谅你也做不出那种事。 张庭山审视了几下沈尧,回头接着画画。 做不出吗沈尧舔了舔嘴唇,有些心虚地坐在老师旁边。 我们是书协里认识的。久晟集团牵头办了一次慈善拍卖,久晟的老总是傅明衍的亲戚,我当时的画是他拍下的。拍卖结束他叫人来要请我喝酒,我去了,老傅写字写的不错,我看过他的字,就交了这个朋友。张庭山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傅总那么大的人物,跟我能论什么交情,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涮了涮笔,君子之交而已。 沈尧耸了耸肩,无奈地笑笑。张庭山一辈子就靠自己那点风骨活着,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世上哪有不染利的交情,尤其傅明衍这样的人。 那他怎么不帮您把升官儿的事儿解决了?傅明衍人脉那么广,不是挺有门路嘛。沈尧听说张庭山和刘江波当年竞选院长,仅是一票之差,成王败寇,刘江波成了院长,张庭山只能在公厕旁边的办公室里当老师蹉跎。 听到沈尧这么说张庭山的笔顿了顿,语气有些生硬:跟他有什么关系,用不着。 这对他来说顶多举手之劳,这点私情都不照顾您,老师还拿他当朋友啊?沈尧像个挑事儿的,一边看张庭山的画一边煽风点火。 张庭山没回答沈尧的话,继续画了几笔,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这么快,马上八月了。 什么?沈尧没大听懂,但眼看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儿,他便拿过饭盒和碗放好菜伺候老师吃饭。 放那儿吧。你忙你的去,别总是往我这儿跑。张庭山拨开沈尧递过来的饭碗,一心扑在画纸上。 真不吃啦?这都快凉了。沈尧无奈地摸了摸碗壁,问道:老师,您说八月怎么了? 没什么。张庭山先是想要搪塞,可沈尧的视线却那么纯挚,对着这么个孩子,张庭山的表情不由得软下来他在学生面前经常没什么底线。他轻声道:是你师娘的忌日。 师娘?老师还没退休,师娘怎么会 自杀。就当是天灾吧。也差不多算是天灾了。张庭山叹息似的云里雾里说了几句,安抚沈尧坐下,听说你家里最近出了事老师也没什么能安慰你的,等葬礼的时候,我这儿也有一份礼钱给你,不多,你可不能不收。说到这儿他才终于像是从画的思想里走了出来,撂下笔,端起沈尧递过来的饭碗,看着沈尧:你父母都走了,你准备跟谁过? 沈尧嗫嚅了一下,这话他竟不知道该怎么答。 犹豫了一会儿张庭山却自己自问自答道:我忘了,你成年了,也用不着监护了。 沈尧点点头,冲他笑。 可是,张庭山坐在画架前,端着一碗冷掉的饭,神情落寞,你学了画画,将来能养活你自己吗? 沈尧心头忽地一动。 若是早知道,你不如去学经管,你家产业若是能传你一些,你也好打理。张庭山说这话的时候不看沈尧,只扒碗里的饭。 老师。沈尧皱了皱眉正色道,我喜欢画画,艺术怎么能用饥饱衡量?我饿死也要画画。 正午的光线下,满室的白昼,这话说出来铿锵有力,说完落地有声。 或许沈尧没经过多少人间疾苦,他永远都有充沛和多情的艺术天赋任他挥霍,说出这种话来多半也不用负责,但无论怎么说,这话终归还是说得傻了些,天真的可以。 沈尧说这话如同资本家谈论贫穷,有些人会感动,有些人会鄙夷,但有些人,则只能黯然神伤。 可张庭山却呆愣地看着沈尧,竟像是透过他在看一个另外的人。 那个人或许也曾经说过和沈尧相似的话。 老师?沈尧歪歪头,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但他确实觉得这话没什么错。 张庭山忽然回神,低头找筷子:啊,你愿意就好,愿意就好。今天,你还在我这儿留吗?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当然。我就是来找老师画画的。沈尧从旁边拉过画架,坐在张庭山不远处。 上次那幅还没画完,再完善完善,我一会儿来给你看。张庭山伸手拍了拍沈尧的肩膀,正说着话,兜里手机却响了 张庭山到现在这个年头了还穿着水蓝的短袖衬衫和那种老旧的黑色西装裤,手机就插在后面的裤兜,单看着他的打扮,总觉得要比他的实际年龄更老。 找我干什么?什么?刘江波找我做美术顾问?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以前不都是他刘江波应这些肥差吗?告诉他爱玩什么手段玩什么手段,我不奉陪!我不做什么顾问,他不是最爱跟那些有钱人钻吗?让他本事大自己找人!说完张庭山果断挂了电话。 沈尧略思索了一下,没想出什么来,便好奇地探头问:什么事儿啊? 刘江波那个东西,玩手段玩到我头上来了当我不知道他年底要外调升官儿?现在来堵我的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张庭山横眉怒目,显然很气愤。 沈尧赶紧安慰道:张老师才名那么高,学生又爱戴您,院长想拉拢您也是肯定的 拉拢?他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不是他排挤我的时候了?当年张庭山欲言又止,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沈尧没说下去,但显然提起来就气得不轻。 有些事终归不方便让他一个学生知道太多,沈尧也明白,只好安慰了几句,张庭山又借着火气骂了他一顿画的什么东西之类的话,但骂完又发现口袋里有几块巧克力糖,便又顺手丢给沈尧,这才坐下火气颇大地给他改画。 沈尧全程只笑,从不顶嘴。 张庭山刀子嘴豆腐心,全院学生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或许张庭山也不会被院里排挤到如此地步。 傅明衍坐在办公室,屏幕上是一份很多天前就投进官方邮箱里的来稿。 这个邮箱是官网填的地址,每天投来的邮件不下几百上千,但其实这些所谓的公开征集都只是幌子,谁拿到什么名额,谁得什么奖,这些早就是内定好的,都是上边人一句话两句话的事,这些往公开邮箱投来的简历也好,发来的投稿也罢,几乎没人会去看,过不了多久就会掩埋在数据库里成为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资本可从不眷顾凡人。 傅明衍当时给沈尧的,也是这个邮箱,当然,他这些天从没看过,甚至他没想到沈尧会真的投稿。 尽管是草稿,但画上八个姿势各异的仙子,用及其模糊却又精炼的线条飘然在纸上,用色通透又浓厚,抹上画纸的色彩非常多,他们衣裳华贵飘逸,上色狂野凌乱,可隐藏在阴影中的脸与纤柔的手脚却清晰地刻画着,比欧洲油画中雪白丰腴的女人更纤细,刻画上却丝毫不逊色,就像从狂乱的色彩中伸出来的肢体,整个画面十分叛逆,古色古香宛如壁画,描边和背景的山树却有几分张庭山的清俊风格,组合起来倒也相得益彰。 傅明衍看着这张随手一拍的照片来稿,想起那晚沈尧掉在车上的一块画纸碎片,那上面白牡丹的一角十分娇艳,可背景却尤为凌乱。 如出一辙。 傅总。办公室有人敲门。 进。 秘书夹着文件夹进门,傅总,刚刚明江美院那边来消息,说让我们再等两天,美术顾问的事他们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还说希望傅总能把这个机会留给他们。 傅明衍坐在办公椅上,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不用了。顾问的事我有安排了。你把这张画拿去让张宪看看,上次他托我给他的电影找个画师,你问他这个行不行。 拿给张导好的傅总,我这就去办。傅总,还有一件事,徐老师刚刚打来电话,问您能不能一起吃顿饭,他说上次不该惹您生气,来专程给您赔罪。 第14章 难上加男 傅明衍沉默了很久。秘书倒也不着急,站在那里等。 和张导的饭局约在了几号?傅明衍问。 后天晚上,傅总。 那就后天晚上,让徐信先来我这里一趟。傅明衍发了话,秘书赶紧下去回影帝的消息,但电话回过去,影帝的声音却有些不稳,似乎情绪有些波动。 徐老师?秘书说完傅总的安排,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 好的,辛苦你了,我知道了。后天晚上我会去找傅总。徐信挂了电话。 徐信看着沙发上扔着的一套西装礼服,衣服还是新的,材质也颇佳,只是外套背后被红色的丙烯颜料提上了四个大字:原物奉还。 字体间构颇为俊气,有点草草的潇洒。看这么鲜明的风格就知道,是沈尧写的。 到底谁收下的这东西?徐信看着四个不敢说话的助理,其中一个还贴着纱布是被沈尧打的那个。 他说要赔给我,你们就傻子一样的收了?没看到他什么态度吗? 可是徐老师他当时态度挺好的,说这是赔礼道歉 我不需要他赔礼道歉!急着说完徐信发现自己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他站在原地,疲惫地闭眼按了按眉心,接着道:算了,你们下去吧。沈尧再送来东西,都不要收了。 是,徐老师早点休息助理战战兢兢地拿着那套已经报废的礼服走了。 那套衣服徐信仰躺在沙发上,客厅的电视是打开的,不知是哪个台在放他的一部古装清宫戏,正演到他和女主角吵架的戏码,电视里吵吵嚷嚷,惹得徐信心绪越发烦杂。 皇上当年你对臣妾可从未说过这些狠心话,臣妾扪心自问对得起皇上,皇上为何要这么对臣妾! 当年你入宫之时,你出身卑贱,朕对你何其荣宠,还要如何? 皇上难道忘了当年送臣妾的画,郎情妾意,还让臣妾在上面提了字啊,皇上! 啪一声,徐信爬起来一把关了电视,委屈抽泣和愤怒的声音一齐褪去,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这礼服的设计稿是他买下来的,因为设计师是傅明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他为了傅明衍高兴,花了大价钱,买了这种自己根本用不上的东西,颠颠儿地给傅明衍送到办公室,傅明衍也只是对他浅浅地笑了笑。 傅明衍喝了酒,他送傅明衍回别墅,本想送进屋,哪怕只是进屋可傅明衍却说,让他专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分内的事分内的事什么才是分外的事?! 傅明衍随手给他买的房子,他住了十年!可他送给傅明衍的东西,不管花了多少心思,傅明衍仍然随手就能送别人! 这套礼服他花了那么大心思,以自己那么大的身份去屈尊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傅明衍甚至转手就送给了沈尧!他是想让沈尧穿着这套礼服出现在自己的生日会上吗?傅明衍傅明衍。 徐信独自坐在沙发边,把一张倾国倾城的俊脸深深埋进手心里。 十年,十年了。不管是师恩,人情,理想,欲.望,徐信早已经走不出来。无论拥有多少,在傅明衍面前,他仍然还觉得自己是当年那个一穷二白又胆怯羞涩的孩子。 是傅明衍当着大导演的面轻描淡写地说:孩子还不错,就让他试试看。 徐信一炮而红。 他怎么能走得出来?又怎么肯甘心? 而那个沈尧,只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仅仅凭着家族出身,轻易便能得到他十年也得不到的位置,而他还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对傅明衍的偏袒视而不见! 傅明衍的温情全是看在他父母面上,他有什么资格? 徐信爱的翻江倒海,恨的咬牙切齿。沈尧,是他必须要解决的情敌,他决不允许傅明衍的名声有朝一日毁在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身上。 喂,您好,是白总吗?哦,不打扰您,我只是想问问您上次提的投资哦,傅总这几天比较忙,只好让我来跑这个腿啦。白总若是有空,能否赏脸,我们抽空吃一顿饭?什么,我吗?那还不是看白总的意思,白总赏光,我当然义不容辞哈哈,好的,那就今晚见,不打扰白总休息了。 徐信挂了电话,脸上温和的笑容便敛了去。 以他的咖位从来都是别人求他赏脸,他哪有求别人的时候。但为了这部电影能顺利开拍,他必须拉拢白家,圈内局势复杂,傅明衍手底下的明方传媒一家独大太久,白家那位老先生既然能把遗留家业传给这个小姑娘,她还能坐稳了这个复杂的位子,就一定不简单。徐信身为明方旗下的大艺人,这事儿必须由他去做,这也是傅明衍的意思。 当然,傅明衍没有说过。可徐信一向是最聪明的,有些话用不着傅明衍开口,他自然心知肚明。 只是刚刚电话里女孩的声音带着笑意,似乎心情不错;还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该不会是高海? 若是高海那个蠢货真的和白家的这位有点什么发展,沈尧的事情恐怕就更难办了。 或许,也可以利用这件事? 徐信打电话叫助理来给他拿衣服,徐信下午还有一个杂志采访。 至于沈尧,沈家的葬礼还在筹备中,都不知道到底要筹备多久,说不定装二老的冰棺都快化了这葬礼的准备还是乱成一锅粥。关键不是沈家有没有钱办这个葬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房檐下边儿掉块瓦都够普通人吃一辈子了,只是沈家宗族太大,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各方利益牵扯其中,尤其在其中裹乱的,就是沈尧那位姑姑,以及她的那个女婿。 沈尧的姑姑为人非常浅薄,就是爱钱。她刻薄寡情,爱找麻烦,对亲人和狗一视同仁,能刮三分利她非得刮下三点一分,刮不下来还要阴阳怪气,一诉自家之苦,顺便炫耀自己的女儿女婿有多优秀,然后鄙视惊讶一条龙,扬长而去,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蠢气,偏偏还就能凭着她单纯的蠢毒气得人睁不开眼。实在叹为观止。 她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底层派,对和她地位相当的人百般践踏以得到心理安慰;对更底层的人口头关怀以随时彰显道德高点;而对比她高得多的人却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舔一气,谄媚的毫无智慧,好像一条百年没见过肉腥的狗。 沈尧已经会过她一次了,她仇恨沈尧有继承沈家的资格,还鄙视沈尧这块烂泥当初嫁给傅明衍联姻;但却独独对傅明衍百般谄媚,因为傅明衍是老板,是资本,是她开罪不起的人。 沈家葬礼原本可以中旬一过就举行的,硬生生因为财产分割和各种遗留问题拖到了月末,沈尧本想着回去主持,可是傅明衍的司机老许却告诉他最好不要回去。 因为傅明衍已经着手帮他处理了。 虽说傅明衍从辈分上来说是个晚辈,但他地位在这儿,又和沈家已故的的家主年龄相当,还是旧识,整个沈家没人敢真拿他当姑爷看,傅明衍的插手,显得自然却又强势,沈家很多想从中分一杯羹的投机者,背后没少骂傅明衍不是东西,上了老朋友的儿子还要拿人家的家产,悖伦离德,简直衣冠禽兽。 可那些人却也没什么办法,他们之中为首的沈尧亲姑妈都不敢动傅明衍分毫,傅明衍发话,他又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姻亲,谁还敢说什么,葬礼的事便定在了月底正好是八月之前。 沈尧和张庭山约好了八月陪他一起去看师娘,就在沈家的丧礼尘埃落定以后。这一切本该顺利完满,可当张庭山突然把那八扇屏风的小画初稿拿给沈尧看的时候,沈尧却慌了。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毛头小子,他看得出张庭山的画无论从技巧还是整体设计上都比自己精巧的多。同样是仙人和山树,他自己重在人的华丽刻画,虽然仿了张庭山的笔法,总归还是浮躁了;而张庭山重在山水,同样是浓墨重彩,张庭山的笔仿佛蒙了层清水,那么漂亮清隽,让人如临仙境。相形见绌,沈尧前几天还在着急傅明衍为什么还没看到他的创作,但从这一刻起他反而祈祷傅明衍永远不要看到他画的那幅就好了。 第二天傍晚,高海回了碧海水苑,沈尧正要出门,老许开着车正在楼下等他,两个人正好在门口撞上。 高海回来一脸丧相,像是被谁蹂.躏了似的,见沈尧在穿鞋似乎准备出门,问:傅总叫你? 嗯。许叔在楼下等我。诶,你什么时候也叫傅总了,跟我不是一直傅明衍傅明衍的吗? 沈尧拍了他一下,看他眼底发青垂着头也不说话,转了转眼珠,笑的蔫坏:小帅哥,该不会是被人白总给吃干抹净了吧? 去去去别瞎说,什么吃干抹净我们早就滚滚,烦人,快去见你那老男人,被干/死了最好。 高海被沈尧戳中痛点,看起来情绪不佳,倒头就栽在了沙发上。 沈尧还是笑,坐在他旁边戳他:哎,白总那么漂亮,再说了,还不是你先招惹人的,怎么你反倒一副被人糟蹋了的小样儿,怎么着?是不是白总雄/风大振把你给 沈尧!高海咬牙切齿。沈尧笑着跳了一步,他的抱枕没砸中沈尧。 你知道什么她睡/我就算了,折腾我也忍了但她还非要我去给徐信配下部电影的男二!高海字字血泪,说完趴在抱枕上不动了。 第15章 纵容 你说什么?给谁?你给徐信配男二?沈尧眼也不眨,惊愕地呆在原地。 高海痛苦的声音埋在抱枕里哼唧着:我不想干,可是她非要让我去,说不去就要把我 把你怎么样? 把我鬼混告诉我哥高海委委屈屈,显然对他这个哥哥十分害怕。尽管当初毅然决然离家出走,但他这颗烈士的心却仍然没练出烈士的胆。 白鹭想让你去掺和傅明衍投的项目她有没有说什么其他条件?沈尧脑子一转,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来。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有。高海答的很干脆,带着一点委屈的哭腔,她说要包.养我,还说让我进兴海做艺人,她会捧红我可我真的没那么想红,就算想红也不想这么红啊。 她让你去兴海?沈尧忽然笑了,你傻啊,她明显是针对话说一半,沈尧看着高海好奇的表情,忽然又把话咽了回去。就算告诉他白鹭想要捧他来对傅明衍志在必得的肥肉掺和一道,又能怎么样?高海最多是拒绝白鹭,失掉这次机会罢了。于白鹭和傅明衍这种人来说,一个高海根本不算什么,没有高海还会有低海、中海、地中海,他们手里握着的就是资本的刀,想落在谁头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只要公关和营销到位,傻子都能被捧出花儿来。 只不过是人家谈笑玩闹的功夫而已。 尽管对他和傅明衍或许会不利,但他真的有这个资格劝高海放弃这次机遇吗? 沈尧顿了两秒,笑起来:她这肯定是针对你的套路啊,你高二公子平时风头那么盛,谁敢拿你?现在你自己离家出走了,人家还不趁虚而入,把你拿的死死的吗?沈尧用肩膀撞了一下高海,高海听完更垮着丧脸了。 那我真的没办法吗,我哥要是知道我在外面被人包养我就不是断两条腿就能解决的了! 噗,那你就早点修炼葵花宝典,省的今后没有出路。沈尧损起来分毫不让,他眯眼一笑,坏的有点可爱,在高海的枕头砸过来之前顺着门缝溜出去了。 老许靠着车在楼下抽烟,等的着急,大腿都抖得能当发电机了。沈少爷时常任性不给面子,他亲自来接十有八九都是要超时,可那边那位可等不得,超了时傅总说不得沈尧,就只能说他,可怜老许接连抽了半盒好烟,烟灰还掉前襟上了,他正抖衣服上的烟灰,就看见沈尧一路小跑从里面出来。 哎呦少爷,你可算来了,快上车,傅总还等着呢!老许顾不得烟灰,赶紧给沈尧开车门。 前几天他还以为这小子失了沈家这个娘家靠山从此就得成傅明衍的弃子了,连车门也懒得给他拉,谁知道这中间被这小子使了什么手段,傅明衍竟然回心转意,反而乐意让他继续坐这个正宫的位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少爷看着这么花瓶,整个而就是妥妥的一小金丝雀,竟然也还有两把刷子,不简单。 沈尧钻上车,问道:许叔,傅叔叔说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傅总今晚有饭局,跟一个大导演,还要我专程带着少爷你,少爷,傅总可是真疼你。 沈尧一笑,也不接茬儿。老许这种人他见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人下菜碟儿,不管傅明衍是不是真的疼他,总归捡着对方爱听的说就对了。 不愧是能在傅明衍身边呆着的人。况且只看他一身的低调大牌,逢人微笑,说话滴水不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公司的老总,这气质这派头,跟在傅明衍身边的一个司机尚且如此,更何况傅总盛名。 见沈尧不理,脸上也没有多余的喜色,只是略微笑了笑便低头摆弄手机了,好像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的样子,老许心里暗自琢磨,这少爷没几天功夫不见,怎么就忽然转了性,以前说话为人那么浅薄,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夸他一句好尾巴能翘到天上去,现如今怎么还学会藏了。许是沈家出了大事,孩子长大了吧。不简单啊不简单。 豪车绕着平江的高架开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开进了一家私人会所,停车场在地下,贴地的灯带明晃晃地夹道而入,戴着白手套的保安是识货的,一看见傅明衍这辆加重的商务豪车缓缓开来便鞠了一躬,一板一眼地指挥进道停车,老许下车给沈尧开车门,沈尧这才跟着他下了车。 会所很豪华,外围也很安静,林木绿化做的很好,老许轻车熟路地带着沈尧穿过几条亮灯的栈道,前台大厅灯火通明,但装修还是相对低调,虽然这些隔音板和泡沫墙每一块就要几千元了。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前台的男接待看见老许马上便迎上来,老许只是摆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沈尧,傅总的人,我们少爷。 哦,马上带您进去。少爷请跟我来。男接待在这里工作,穿的用的都奢侈,天天光鲜亮丽,见的人也非富即贵,许是见到的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多了,自己也有了点人上人的错觉,对于这种被包养的人便格外鄙视,其实这种鄙视根源可能还来源于某种羡慕。他自觉不比这位看起来估计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差多少,可他就没这样的运气,能坐在里面享受。 沈尧还是穿的比较普通,他自诩玩艺术,不是追求物质的人,夏天也就白衬衫配长裤,裤子有时黑色有时灰色,偶尔穿牛仔裤,虽然都是不带标签的那种高定奢侈品,但却没几个人真的能识货。 他察觉到了男接待对他不善的视线探究,但他并不怎么想理会。 电梯门一开,沈尧一眼就看到傅明衍坐在窗边,听到声音傅明衍也抬眼看到了沈尧。 傅叔叔!沈尧本想过去,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傅明衍身边紧挨着坐的是徐信。他像是喝了点儿酒,肩膀挨着傅明衍的胳膊,双颊泛粉,粉面含春,沈尧过来时还在对傅明衍笑。不愧是影帝,三十岁仍然美得勾魂夺魄,二十岁的那些小鲜肉还比不上人家一半的气质。 沈尧站在傅明衍和徐信桌边,看了一眼徐信。 徐信像是刚看到沈尧似的,一愣之下却很快掩饰了过去,笑得天衣无缝:啊,小沈,来坐,我们正在聊你呢你就来了。 聊我?沈尧不动声色,也不制止他,坐在傅明衍另一边,当然也离着傅明衍还有些距离他还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廉价。 傅明衍和徐信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络腮胡,脸挺长的,浓眉大眼,却也挺好看,不显得凶恶,沈尧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导演了。 傅明衍带着笑,介绍道:张宪,张导,是得过国际大奖的导演。尧尧,你也该认识一下。 张导好。我是沈尧,傅叔叔的家人,久仰大名,我很喜欢您的电影,那部叫《失落的母亲》,很深刻,不愧是国际大导演。沈尧落落大方地微笑,伸出手去要握手。 张宪一惊,赶紧握手,连忙道:不敢,小沈先生才是年少才高,我也对小沈先生久仰了。 他倒还算是自然,只是略微惊讶于沈尧和传闻中的纨绔肤浅不同而已,相反他气质颇佳,相貌也非常亮眼,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漂亮。张宪提早就知道傅明衍有个漂亮的小男妻,还是沈家的遗孤。傅明衍凭着这场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利益婚姻白捞了沈家不少家产,人人都传傅明衍是谋划得当,说不定沈家出事他早有预料,所以当初才力排众议答应娶这么个不着四六的毛头小子,外面多难听的话都有,可这里面绝大多数却都是针对沈尧的,对傅明衍却少有人敢置喙,毕竟见了傅明衍的人没有不怕不敬不心里一动的。 可徐信听了沈尧这话却僵了一下。 沈尧从前对这种事情一向嗤之以鼻,他就爱混夜店玩机车给傅明衍闯祸,场面上的话他一概不会说,场面上的事他从不肯屈尊去做,所以徐信一度非常自信,因为傅明衍总得有个能带的出去的人选,沈尧虽然名正,却并不能言顺,所以傅明衍带出去一起出席各种场面的一直都是徐信,这让徐信曾经觉得离傅明衍已经非常非常近了,近得离登堂入室就差那么一层薄膜了可沈尧忽然的变化却如同晴天霹雳旱田冰水,给了徐信当头一棒把他从幻想打入现实。 他终究不是傅明衍的身边人。 徐信是喝了些白兰地,刚刚这边的会所的经理因为傅明衍来而亲自送了一瓶上好的白兰地,柠檬都是在面前现切的。 这桌上三个人,傅明衍和张宪显然不能先喝,于是只能是徐信先举杯,他一向察言观色,太过精明。 傅总,这酒还有,叫小沈也一起尝尝。徐信给沈尧也倒了一杯,把柠檬和盐一起推了过去,沈尧笑着接了,却放在桌上:哎呦,谢谢徐老师,还让您倒酒,真是不应该。可是傅叔叔,我今天在家喝了红酒,不敢再喝了,怕一会儿走不动道儿了,这酒? 傅明衍看着他,眼神有些纵容,却看不透深处:那就不喝。 张宪在一旁看得真切。这传闻似乎也有出入的时候。 眼看徐信那边有些尴尬,张宪赶紧出声提起今天叫沈尧来的正事:对了傅总,关于那扇屏风上的画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换了个封面,有可爱的尧尧和狗狗的老傅亲,可不要认不出来啦,么么~ 第16章 放弃 张宪的话题开的仓促,但他也并不知道在座的四个人有两个都不知道这件事包括画的作者,沈尧自己。 徐信顺着张宪的目光看到了沈尧微微怔愣的表情,电光火石间他便大概猜出了这件事的原委,尤其傅明衍的神情那么平静,看来这就是傅明衍的安排。 今天叫他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傅明衍伸手摸了摸沈尧后脑的软发,沈尧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 是是,看小沈先生的画可想象不出他还这么年轻,还这么英俊,真是天才,那幅画可真是太震撼了对于美术顾问的事情,我想大概没有比小沈先生更合适的人选,这部电影的噱头就是美术,到时候还得请小沈先生挂名指导 他还年轻,挂这个名怕是担不起。傅明衍这么说着,但面上却挂着一点笑,让人猜不透他的意思。 张宪这么说纯属顺着大金主的面子,这画是傅明衍安排给他看的,抛去他确实被这画震撼到了也确实觉得很满意的原因,单单是傅明衍的面子,他就必须要给。更何况他后来还听说这画是傅总的家里人画的,傅明衍想要捧谁,根本用不着拐弯抹角,一抬手把他推出来,后面的事自然用不着他来管,各种头衔名誉奖项不久就会蜂拥而至,砸得对方眼花缭乱,也砸的路人不由得不鼓掌叫好。 正好最近在选美术顾问,本来张宪接到的消息是要在明江的美院里选一个有来头的领导,以这个权威名号开始公关先来炒作一波,再吹一圈这部戏的美术悬念,首先稳住票房的底子;现在的观众追求噱头胜过于追求单纯的感性体验,他们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奖项、特效、美术,甚至是两个主演的花边新闻花钱,也很少会只单纯为了欣赏一部电影和它带来的艺术和悲喜而花销。 因为时代太快了,人们追求快感,而很难有空为了几滴眼泪掏钱。张宪也曾经追求过艺术,他在看见沈尧那幅画的那一刻也曾有一瞬热血澎湃,画里的那种蓬勃而出的明媚和张扬让他瞬间想起自己二十岁时所追求的艺术,但在他听到沈尧是傅明衍的家里人的消息那一刻又重新落入现实的窠臼,变回了那个在名利场游刃有余的张导。 既然是傅明衍的推荐,那这美术顾问的头衔一准会落到这个有才有貌有后台的年轻人身上,沈尧将会通过这部电影的跳板,一跃进入大师之列,因为对于大众来说,他的脸甚至比他呼之欲出的艺术才华还要吸引人,张宪相信,只要傅明衍想,这几乎就是举手之劳。 他或许想要复刻一个徐信捧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或许有些难度,但像徐信和沈尧这样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只要傅明衍张口,易如反掌。甚至他们的路会走的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就像徐信当年,到如今亦是。 傅总说笑,小沈先生要是当不起,谁还能当得起?张宪笑纹淡淡,看向沈尧的脸。 这张脸年轻,明艳,自信,有少年人难以阻挡的锐气,有他自带的那一份艺术的魅力,张宪甚至心生一种羡慕,这种张扬的艺术气息或许他也曾经有过,但不知多年浮沉过去,如今还剩几何。 傅明衍笑了笑,没再反驳。显然傅明衍就是这个意思。他想捧沈尧。 到了这个份儿上,以徐信的敏锐他还能不明白?他早就听说这部戏里有一幅非常重要的打戏背景要用到巨大的手绘屏风,早有消息说要请一个知名画师来手工绘制,再借这个噱头炒作,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沈尧? 棋差一着,他徐信千算万算,算不到沈尧竟然藏了这一手本事,现在局面已经失去了他的掌控,基本木已成舟,徐信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口。 当然他知道是不该的,这个时机无论他开口说什么,都会有故意压沈尧的嫌疑,况且傅明衍的态度非常明确,徐信的聪明他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但他若是不反对,又实在打碎了牙也难以下咽。沈尧不但画了画嘲讽他,现在还直接画到了顶上去,他还必须要忍住愤恨若无其事地在他画的画前拍戏,甚至有可能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戏,这段戏甚至有可能会伴随他一生的荣誉 徐信怎么坐得住? 理智和感情在徐信俊秀的双眼里斗争,因为有些酒醉而泛泪的双眼更是灵动,张宪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和蔼地笑了笑,问他:徐老师有什么不舒服?哎,徐老师真不愧是男星里万里挑一的美人,喝醉了还更多几分气质,演技也没的说,太适合这部戏这个角色了,傅总旗下有徐老师这样的艺人,真是高枕无忧了。 张导谬赞,我不擅长喝酒,可能有些上脸,见笑。徐信微笑,毫无破绽。 傅明衍转头看他:醉了?声线低沉,徐信心头狠狠颤了一下,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像是迷糊了。 哈哈哈,徐老师应该是醉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就不打扰傅总休息,改天专门拜见小沈先生,您的画可真是让我过目难忘,辛苦辛苦,我先走了。 张宪站起身,对着表情仍然有些欲言又止的沈尧笑了笑,飞速告辞了。 徐信明显对傅明衍有意思,张宪不是傻子,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徐信演技再好也藏不过大导演的眼睛,况且沈尧在听到消息的神情并不是一个得知自己被捧而应该有的神情,无论他提前知情不知情。沈尧似乎并不情愿,但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接受了傅明衍的馈赠。 张宪的敏感已经察觉到这里面有事儿,他作为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是不该卷进来的。 张宪要走,于情于理傅明衍也该送他下到电梯,可徐信许是真的喝懵了,竟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傅明衍却也没管,只和张宪说话,似乎在聊新电影的一些想法,傅明衍是懂电影的金主,张宪也愿意和他聊。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沈尧跟着他俩,回头看了一眼徐信,徐信也看着他,两个人在空气中对视了两秒,徐信察觉到了沈尧的犹豫,沈尧也察觉到了徐信的纠结。 忽然之间,沈尧做了个非常奇异的决定,他定神看着徐信的眼睛,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傅明衍和张宪,微微摇了摇头。 他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把他的不情愿和求助一齐传递给了徐信,徐信当即怔在原地,他没想到沈尧会这样。 沈尧竟然不想要这个旁人修几辈子也修不来的机会? 他画画即使再好,这世上会画画的人多了,画的好的更是不缺,谁都想削尖了脑袋扬名立万,成为人前敬仰的艺术家,社会本身就是名利场,没有名就没有利,没有利就没有名,这样名利双收简直就是顺水推舟的大好机遇,沈尧竟然主动放弃? 可沈尧确确实实是传达了这个意思,他看徐信愣住,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傅明衍走了。 徐信在安静的屋里坐的心乱如麻。他是什么意思?想让自己帮忙和傅明衍说话,劝傅明衍不要让他做这个什么美术顾问?还是想让自己暗示一下好顺理成章地推掉这个差事? 可无论哪一种,徐信只要开口反对,傅明衍必会察觉他对沈尧不喜欢,尽管傅明衍早就知道,但徐信还不想干这么明显的蠢事。 沈尧到底是想害他,还是真的想让他帮忙? 可若是单纯的想害自己,他演的未免也太像了? 徐信脑子打结,他第二次完全看不透一个人。第一个是傅明衍,第二个或许就是沈尧。 这世上真有人不爱名利?这世上真有人身怀大才却这么疯狂?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结果,傅明衍和沈尧便回来了。 傅叔叔。人前他叫傅明衍傅总,人后便和沈尧一样叫他叔叔,这也是早就有的称呼。徐信站起来,晕晕乎乎地给傅明衍让座。 你坐下,你已经醉了,叫人带你下去休息吧。傅明衍道。 沈尧这才说话:徐老师? 徐信和他短暂地再次对视,沈尧在暗示他快说。 既然沈尧自己不要这次大好的机会,那他又怕什么?这不是他求之不得的吗?徐信这么想着,却莫名觉得别扭。 但他犹豫只是一瞬,还是开了这个口:傅叔叔,我最近在看几个美术的纪录片,张导也告诉我,电影要推陈出新,美术也一样,我没看过沈尧的画,但他还在上学,学百家艺术,还没吃透旧基础,能做到这个推陈出新吗? 徐信脑子十六核处理器,瞬间就知道该怎么切入最合适也不会讨嫌,这话说的很是聪明。 傅明衍给徐信生日送的字就是标新立异,他借着喝醉的由头,又是提傅明衍和他说过的话,傅明衍即使不同意他的观点,也会觉得他把自己的话记在了心里,从而生不起气来。 果然,傅明衍看着他,虽然没有回答,但神色仍温和了些:你醉了,先去休息吧。 侍者非常有眼力地上来搀他,徐信摆摆手正要站起来,只听沈尧忽然生硬地说了一句: 我想收回我的画,我不授权,你们应该也用不了。 第17章 滞 突然的静默。 徐信傻了。他没想到沈尧真的敢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傅明衍亲手给盛的饭,都敢明着掀碗,他不会真的傻到不知道底下有多少人求着傅明衍施舍吧? 徐信是真的傻了。他猜了沈尧可能是在故意害他,他猜了沈尧可能只是胆怯而不敢出名,他还猜了沈尧可能真的就只是想在傅明衍面前闹别扭找找存在感但他真的没想到沈尧敢这么说。 这简直就是作死。 饶是徐信和沈尧这样水火不容的情敌关系,此情此景,徐信也不由得对他投出一点怜悯的目光他已经感受到了傅明衍迅速阴沉下来的气场。 沈尧不是不怕,他知道说这话的风险之大,但他必须及时拒绝,否则等宣发一切就都晚了。 沈尧看着傅明衍,傅明衍和他对视。 沈尧眼里没有怯懦,也没有故意捣乱的孩子气,他明明朗朗,眼里都是坚定的光。 沈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性子了。 傅明衍抬手,想招呼侍者,沈尧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漂亮的眼睛也吓得眯起来像只色厉其实内荏的小猫。 傅明衍轻笑了一声,却仍然是冷意居多。 他还是让侍者带徐信先下去,对徐信说:记着我说的话就好。电影的事你只管演,这部电影是个机会,不要辜负了你自己。 傅明衍的话说的很中肯,很有长辈和良师的风范。当然了,如果不是徐信当初执意因为私心想攀一点亲近而叫傅明衍叔叔,徐信应该是会叫傅明衍老师的。 傅明衍教过徐信很多,他年轻时就是很冷淡矜漠的人,却也博览群书,气质儒雅,对文化传媒产业有很多独到的见解,同样他也是个狠角色,为利不择手段,杀伐决断的冷血商人。傅明衍本身不是世家出身,只是有些亲缘关系,为了坐上明方的位子,又把明方传媒做到如今地位,傅明衍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像他现在看起来这样和蔼就能做到的。 那只是上位者的假面。谁都知道真正的大人物是不需要随时露出獠牙的,他们往往友善,亲和,就像傅明衍现在这样,但这绝不代表着他们会容许被挑战权威。 徐信吓得再不敢多说话,和侍者走了。他也知道傅明衍这是不想教训沈尧的时候让他在场。沈尧今晚必然出事,他说一句已经仁至义尽,绝不能再搅进去。 徐信走了,整个屋里就剩下了沙发上的傅明衍,和缩了一下脖子露了怯又有些尴尬的沈尧。 现在说。傅明衍声音平静。 但傅明衍说的越平静沈尧心里越是一咯噔,现在没了第三人在场,沈尧更怕了。 他敢说,但也绝对不是不怕,但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得说。 沈尧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准备了一下,眼睛盯着傅明衍:我不想接这个顾问的名声,也不想用我的画。 为什么。傅明衍没多余的话,只问理由。 沈尧还没组织好语言,他看着傅明衍掏出烟来,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手背骨骼和青筋的线条清晰,是一幅格外性感的画面等等,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沈尧赶紧收回逐渐痴迷起来的目光,抢先一步在桌上摸到金属的火机,然后非常有眼力地嚓一声划着,火苗轻轻呼了一声,跳了出来,沈尧把这簇火苗凑到傅明衍手前,于是他的目光越过火苗成功和傅明衍对视。 傅明衍没有凑到火前,而是细细地盯着沈尧看,良久才道:这不是你该做的事。他把火机拿过去,咔一声合上,把烟也放下,似乎是不抽了。 沈尧没理解傅明衍的意思,他心思有时在节骨眼儿又格外单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解释清楚能让傅明衍同意还不挨打 我傅叔叔沈尧声音放软,似乎觉得先撒撒娇会有效果。但傅明衍嗯了一声,并没什么话,还是在等他的理由。 你不是已经请别人画了吗,没道理我抢先一步,做生意讲究信誉,你不能说改人就改人啊沈尧轻轻抓住傅明衍的手腕,力度很轻,眼神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哀求,不惹人讨厌,反而有种格外挑.逗的意味。沈尧就是这样神奇的气质,在某些时刻,他总是同时拥有纯情和性.感的味道,这两种感觉混杂在一起,真能让人神魂颠倒。 你是说,张庭山?傅明衍淡淡地问道。 沈尧赶紧点头。 钱我已经给了,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加倍给他。但这件事是不会再交给明江了。傅明衍说的很明确,作为利益方面,张庭山画这个活或者不画这个活其实都无所谓,因为傅明衍已经在他当时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依然给了足够全款买断的钱,用不用他都无所谓;而且明江的领导层办事不利,耽误了傅明衍的时间,傅明衍在已经有了人选的情况下没有理由再把这件事交给他们。 可沈尧却不懂这些。钱,利益,甚至人情对沈尧来说或许都不可理喻。 他只知道张庭山是他的老师,张庭山的画也明显比他的好,那他的画怎么能有资格优于张庭山? 沈尧咬了咬后槽牙,挤出一句:如果我偏不干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短小了QAQ 明天一定! 第18章 暗念 胡闹。傅明衍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和平时的纵容阻止不同,这下的压迫感很强,让沈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十□□的孩子,虽然咬牙不肯退,但怕肯定还是怕。 我我没胡闹。沈尧不敢看傅明衍,却仍然硬着头皮愣是又补了一句。 火上浇油。 说完沈尧就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冲动。他很清楚傅明衍说的对,这件事一旦定下宣发,找到比他画的好一万倍的人也没用,投资要的是他沈尧,宣传要的是他沈尧,炒作和买营销都是基于他沈尧做的计划,换任何一个人来都要立刻换一套宣传,这背后是多少人点灯熬夜加班加点不敢懈怠的饭碗,他哪有什么理由在这个节骨眼撂挑子。 说白了,这是傅明衍对他的命令,傅明衍早就铺好了路,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听从安排,因为是他为了撩傅明衍先装模作样大摇大摆地跑去投稿,他没得选,再拒绝就是不成熟,就是不识抬举,就是故意在给傅明衍找麻烦。 沈尧想弥补一下,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都是不知好歹,都是任性而为。因为傅明衍说的很清楚,给张庭山的钱已经足够搁得住他们之间的朋友情分,现在的宣传瞄准的是他沈尧,这件事不可能换。 一个年轻英俊年少才高的画家,一个满脸严肃老的像上世纪的糟老头子的美院老师,宣传更欢迎谁,营销谁更容易,谁得来的收益更高,不是早就一目了然的吗。 傅明衍先是个商人,然后才是他的傅叔叔;傅叔叔或许可以容许他撒娇耍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傅明衍必须先利后情。 可是老师他沈尧想弥补,但容不得他有弥补的时间,傅明衍便站起来伸手拉他拉了个空,沈尧吓得下意识朝后推了一步,眨着大眼睛看着傅明衍,表情像是犯了大错却死活不肯认错的孩子。 傅明衍看也不看地接过旁边侍者递过来的外套,他只看着沈尧,没收手,手心依然朝下,道:过来。 这声太沉,沈尧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傅明衍表情阴沉莫测,看起来像是今晚非揍他不可的样子。 这时候什么美人、什么欲.望全都吓的一干二净,沈尧哪还顾得上花痴;傅明衍现在的气场简直太像他爹,尤其像是在他闯了大祸走进客厅那一刻的亲爹简直让人浑身的血都冷下来,背后的冷汗涔涔直往下窜,只差腿弯一软,一声爸还没喊出来估计就要被对方手里的皮带吓得汗毛倒竖魂飞魄散,只剩乱窜和求饶。 这体验沈尧太有代入感。 沈尧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傅明衍和沈家这个小孩儿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过什么,就傅明衍对他这样明显的长辈态度,就算发生点什么也只能是单方面的纯挨打。 傅傅叔叔可老师他也需要有更多人看见,你能不能能不能用他的画?沈尧哪敢反抗,颤抖着把手放进傅明衍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问。 尽管这个问题很是多余。 傅明衍大手一抓,沈尧只感觉自己的手连带着手腕都被铁钳一样的力道抓紧了,傅明衍的手心很热,攥的沈尧一激灵,许是心理作用也在其中作祟,傅明衍牵着他往电梯走,沈尧甚至以为他要把自己从楼上扔下去。 傅叔叔,我真的不想做什么顾问,真的不想你别沈尧的话戛然而止,傅明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压住了他的底气。 沈尧咽了一口紧张的唾沫,不敢再出声。他真的不知道傅明衍会把他怎么样,说实话他还没怎么真的挨过实打。虽然每次闯了祸他那个亲爹总是二话不说就抽皮带,但沈尧跑的快啊,总是跑着跑着他爸就被他溜得跑不动了,每次都愤恨地扬言要把沈家大宅修小一点,不至于追了几个小时还是追不上这不成器的臭小子。 对了,他原本的亲爹是想让他继承家业的,可奈何他醉心画画,整天不务正业,和花天酒地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挨打挨罚的次数格外多。 可是再怎么样,他亲爹也没真打的他怎么样过,但傅明衍沈尧噤若寒蝉,站在电梯里不敢说话,甚至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偷眼看傅明衍的皮带。 毫无疑问,是真皮的,一看就非常有韧性,皮带扣是那种沉的要命的金属沈尧一眼看完,直觉得眼前一黑,吾命休矣。 傅明衍带着沈尧直下停车场,会所的停车场很豪华大气,只有贴墙的地灯,整体不算太亮,沈尧被拉着手不敢挣扎,只好跟着亦步亦趋地走,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出办法说动傅明衍,可无论什么办法最终都要归于挨打。 说他要退位让贤?张庭山是那么好脸面那么清高的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顾问资格是自己学生让的,他还不得憋屈死? 沈尧没想到其他办法,他只能生抗下来,就当是他自己任性好了,大不了挨顿打,只要能让傅明衍主动收回成命,这事儿或许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沈尧还没最后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傅明衍便拉开车门,把沈尧一把推了进去。 沈尧吓得叫了一声,忙躲了一下,生怕巴掌下一秒就落在身上,可闭着眼缩成一团等了快十秒,想象中的一顿揍也没落下来。 再悄悄睁眼,傅明衍靠着真皮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他却吓的像只炸毛的猫,只敢偷偷抬眼看人。 老许坐在驾驶座,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看不见。 傅傅叔叔别揍我,行吗?沈尧眨眨眼,趁机求饶。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你说呢?傅明衍没动,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消气的意思。 我真的不想做这个什么美术顾问,我不想混娱乐圈,我我要是想早就下海做明星靠脸吃饭了,我老师的画真的比我的好,你只要看一眼立马就知道了,可能你觉得用他来宣传挣不到多少钱,但是有老师的画,我怎么有脸当这个顾问,我是他的学生傅叔叔沈尧皱着眉,眼里水光潋滟,昏暗的车灯下显得异常动人,却不像卑微,倒更像是伤感,我知道你纵容我,喜欢我,我犯了大错你也不罚我,你要是还疼我,就饶了我,好不好 沈尧试探着抱住傅明衍的胳膊,傅明衍没有推开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深的像是要穿透目光攫住他的心跳。 沈尧先晓之以理后动之以情,话术用的十分到位,可傅明衍却仍然无动于衷。 不应该啊这话说完铁人也该动容了,总要说两句吧?傅明衍怎么就是不开口? 沈尧看着他,傅明衍看起来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确实,对傅明衍来说,无论朋友义,亲人情,他都已经给足了,这件事的本质已经不是谁画的好亦或不好的问题,这背后是宣传,是资金,是炒作,是复杂的资本世界,单纯为了沈尧的一点私情和非黑即白的艺术观而不顾大局,这不是傅总做得出的事情。 可沈尧不愿意了解那么多。 他只知道画画,他就觉得老师比他画的好,老师就应该比他站的高。 为什么真正有能力的人被埋没,而被媒体妖魔化的人设却能获得喝彩?为什么老师那样的人要在讲台上碌碌终生,而他不过是漂亮些却能轻易得到踏板? 沈尧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如果真能惹到傅明衍发火,或许一怒之下就能把这次机会收回去。 趁着傅明衍没反应过来,沈尧呲溜一下便钻了下去,他半跪在踏毯上,在傅明衍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便钻到了他的面前。 沈尧跪坐在踏毯上,仰脸看着傅明衍。 傅明衍皱了皱眉,想把他推出去,沈尧却死抓着傅明衍的衣服不肯起来。 傅叔叔,我给你赔礼道歉,行吗?沈尧的手不愧是画画的,他迅捷地伸手抓住了傅明衍那颗沉灰色的皮带金属扣,这种扣子有一个机关,要掐住才能打开,沈尧见过但却没用过,他两手认真地摸索着机关的位置傅明衍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沈尧!你再胡闹! 傅明衍这才是真的生了气。眼里暗含着深沉的怒火,沈尧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快要被烧的灰也不剩。 好吧,这顿打怕是逃不了了。 沈尧浑身放松下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任由傅明衍拎着,他歪着头,深褐色的柔软发丝在下颌边缘勾着,有点像西方神话的那种白净纯洁的小王子。 好吧傅叔叔,你既然不要,为什么要有反应。 沈尧的眼神是非常单纯澄澈的好奇,像是稚子一般,好像他说的话只是想要糖吃。 这视线之下傅明衍竟然头一次觉得难以应对,他皱起眉,眯了眯眼,放下了沈尧。 沈尧跪坐在毯子上,视线正要往不该看的地方去,被傅明衍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沈尧。傅明衍声线有些低沉干燥,你跟谁学的这些东西。 没跟谁啊,我无师自通。大概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要试试吗?傅叔叔。沈尧在傅明衍手掌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依然是孩子般的笑,明丽纯真,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便显得格外勾人。 不准。傅明衍明确了命令。 沈尧瘪了瘪嘴。 要打就打吧,但打完我还是不会改口的,我不会要这个机会。 沈尧唇红齿白,遮住眼睛之后尤其显得唇珠红润牙齿细白,说话间舌尖微动,像不安分的诱饵。 傅明衍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的指腹重重地擦过他的唇珠,沈尧嘶了一声,唇珠因为疼痛充血,疼得他抿了抿嘴。 嘴硬。傅明衍说。 沈尧抿嘴:嘴硬不硬你还不清楚吗? 明天是沈家的葬礼。傅明衍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 沈尧也忽然沉默了。 我知道。沈尧说。 傅明衍感受着手掌心里沈尧的长睫眨眼带来的触感,说:你爸当初把你交给我,其实是想拿你来牵制我,他活着的时候对你很是放纵,不做要求,所以你不知人间疾苦,跋扈张扬,是颗很好的棋子。 沈尧沉默着。 但你只想做棋子么? 傅明衍沉郁醇厚的声音在黑暗中敲着耳膜,沈尧心头不由得动了动。 但沈尧早知道了,沈家若是在意他,能把他推出去当一个男妻么?可他却早就不是那个被人卖了还傻子似的嚣张的沈少爷了,他是沈尧,是独一无二的沈尧,这世上没一个人在意他他也不在乎,他不需要别人在意,也早就习惯了不需要爱,他的爱付诸于浪漫,付诸于一花一草一木,付诸于美人宝马和疯狂的雨中飙车,他是强大的人,是浪漫的人,他只在乎艺术和美,怎么会因为这些庸俗的爱而失落。 做棋子又怎么样?沈尧说,我是活生生的人,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愿意爱谁就跟谁睡觉,讨厌谁我就骂谁,不想做什么我就拒绝;我爸妈如果不爱我,我自然也不爱他们。说完沈尧心头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不明显,像是一条线头轻轻被揪了揪似的。 你真的这么想?良久,傅明衍问。 嗯。沈尧点头。 好吧。傅明衍放开他,把他拎起来放在座椅上。 沈尧垂着眸,声音很轻:可以答应我吗,傅叔叔。帮我推掉这个顾问,用张老师的画,我保证比我的好。 不行。傅明衍仍然说。 沈尧抬起头,眼圈不知怎么就红了:为什么? 木已成舟,背后多少人已经做好的项目,不是能随你任性的。傅明衍虽然这么说,却用手贴着沈尧后颈安抚他,话音也温和了些。 沈尧靠过去,把脸埋进傅明衍的肩膀,抱住他。 傅明衍轻轻拍他的背,抚摸他的头发。 傅叔叔,今晚去你家,好不好。沈尧喃喃道。 好。傅明衍把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颈窝里,环着他,像是护住一个孩子。 第19章 交流 傅总的床上很干净,每隔一天都会换一次床单,傅明衍似乎更偏好用黑色的床单和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觉厌光的原因。 沈尧是溜进来的,傅明衍刚刚在楼下让保姆给沈尧做些夜宵,自己上了楼,沈尧趁着保姆没注意便也跑上楼,傅明衍似乎是在洗澡,沈尧四下看了看,最终扒了衬衫小动物似的钻进了傅明衍的被窝,蜷着不动了。 但傅明衍出来的很快,应该只是洗了手,沈尧的藏身之处根本算不了什么藏,原本平整的被子下面鼓起一团来,傅明衍先是一愣,然后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如沈尧所愿地掀开被子,沈尧正撑着脑袋看着他。 不揍我吗,叔叔?沈尧这会儿缓过怕劲儿了又开始作死,看着傅明衍衣冠楚楚眉目深深的样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揍。傅明衍答,但说了却又没有动作,只是伸手摸了摸沈尧的脸摸孩子那样。 害怕。沈尧说着坐起来,傅明衍这才发现他只穿了条白色的平角裤,衣服扔在床边了。脱衣服的速度倒是挺快的,洗个手的功夫他倒是就已经登堂入室了。 怕什么?傅明衍松了松领带,绕过床走到另一边,关了大灯,把床头灯打开,暖黄色的灯抱了满怀,沈尧入迷地看着昏暗灯光下的傅明衍,他衣冠楚楚,深邃儒雅,一丝风都不曾流露,眼睛却那么深,深得让人打颤。 怕你。沈尧说的是实话,但他的视线却黏在傅明衍身上,丝毫没有怕的意思。 傅明衍坐在床边,把领带解下放在一边,我倒没看出你哪里怕。过来。傅明衍伸手,沈尧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靠过去,隔着衣服贴住他蹭了蹭,再抬头看着傅明衍,眼睛水汪汪的。明晃晃地暗示。 傅明衍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惩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腰: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刚惹了事还敢这样? 沈尧正要反驳,突然猝不及防地抱紧了傅明衍的胳膊,惊慌了一瞬才抬头看着他。 傅明衍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仿佛永远都是这样,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有没有动心,他只是垂眸看着沈尧慌乱泛红的脸,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轻笑道:怎么了? 沈尧咬牙,你还问我? 没,我沈尧刚开口就抿紧了嘴,他耳朵尖红的快要滴血,傅明衍的眼睛美而深长,他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看第二眼,但那道视线仿佛会烫人,沈尧直觉得自己的脸快被烫穿了。 傅明衍连袖子都没挽,衬衫冰凉的袖扣在沈尧皮肤上掠了一下,沈尧就被冰的一个激灵。 下次不准再这样不懂事。傅明衍淡淡地说:说,下次不会了。 沈尧哪还说得出什么保证,他眼前金星乱窜,小腿直抽筋,只维持正常不丢人就已经很难了,他哪知道傅明衍竟然这么 他躲也不敢躲,说也不敢说,现在在傅明衍手心里掐着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自己送上门来。 说。傅明衍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忽然沉声又强调了一遍,沈尧被耳边的声音震得一个激灵,猝不及防。 傅明衍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沈尧的脸,沈尧感觉脸上一片湿滑,他顿时红透了脸,慌乱地推开傅明衍的手,却没能推动,傅明衍掐住他的下巴,第三次说:保证。 沈尧被迫看着他,浑身发软,看着傅明衍的眼睛心里反倒开始害怕起来。沈尧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撩他是不是就是最大的作死。 傅叔叔我错了沈尧声音发哑,脸色红润,眼里含了点泪,楚楚可怜,尤为动人。 可傅明衍仿佛化身鉴茶达人,不为所动,也没松手。 我,我保证以后不敢了沈尧装不过,只好认怂,傅明衍这才放开他,记住就好。去洗吧。 沈尧逃也似地溜进了浴室,浴缸里的水是放满的,他直接跳了进去,掬了把水赶紧把脸干净,然后把半张脸全埋在水里吐了几个又羞又怕的泡泡。 沈尧,典型的嘴强王者型,直到傅明衍真的出手他才发觉自己可能压根就招架不住。 以前都是自己不计后果地瞎撩乱勾引,傅明衍可能从来就没当回事儿过。 沈尧被傅明衍连伺候带吓唬,这会儿泡进热水里竟然有点想哭,但这太丢人了,人家连袖扣都没解开,自己竟然已经开始坐在浴缸里哭得像是被糟蹋了似的。 这绝对不应该是沈尧的风格,他强行把眼泪逼了回去,扇了自己两下,咬咬牙,懊恼地拍了拍水面,告诫自己这只是措手不及而已,下次绝对不能再发挥失常,他可是沈尧,输是不可能输的! 可下一秒浴室的玻璃门被人拉开,沈尧瞬间便忘了自己的勇气,吓得炸毛一样坐了起来。 傅明衍眼里有一点谑意,他丢了条浴巾在桌上,欣赏着沈尧的反应。 别泡的太久,明天还要早起。 哦,嗯。沈尧囫囵地应了两句,脸又开始烧起来,仿佛刚刚滑腻的触感又回到了脸上,他赶紧又小猫似的洗了洗脸,洗完却愣住,尴尬地看了一眼傅明衍。 傅明衍竟然笑他! 沈尧红着脸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你要进来一起洗吗? 早点睡觉。傅明衍笑着说,然后出去了。 该死的傅明衍!沈尧气得捶自己,为什么这么丢脸!明明是他先撩,但为什么败的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3分钟!!!我滑跪!!! 第20章 晚 沈尧怀着怨念带着略微幽怨的眼神裹着浴巾出来了,傅明衍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封皮花花绿绿,是本画册。 你看的什么?沈尧瞬间就忘了自己的情绪,走过去看向画册。 美协新出的画册,别人送的。傅明衍递给他,沈尧赶紧接过来,坐在傅明衍旁边翻开,第一页就是收录名册,有几个大写加粗的名字,应该是做了专版,其中有沈尧很眼熟的一个:刘江波。明江大学美院的院长,是很显然的政治派,对学术并不擅长,但手腕倒是不错,是那种傅明衍会很欣赏的类型。 沈尧找了半天,找到了张庭山的名字,夹在几个不知名的人中间,翻到页数也只有寥寥两张纸,五张画而已。但刘江波就不同了,大幅的精修照片和人物介绍以及生平荣誉,稿子写得天花乱坠,仿佛这就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大师级人物,画也放了许多页,分别有小字介绍,其中有几张沈尧一看就看得出模仿的痕迹,刘江波针对张庭山,却仿他的手法,真是无耻出了一种坦然的新境界。 沈尧冷笑了一声,把画册扔在桌面上,眼神有些发冷:真不是东西。 傅明衍从脖颈抚过他的背脊线,沈尧打了个激灵,才看向他。 骂谁。傅明衍神色深沉,手上用力,搂他到身边。 沈尧乖乖地过去,但显然情绪不好,很不高兴:没什么。 傅明衍心如明镜,怎么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沈尧不说是因为傅明衍就算知道也不可能管。 傅明衍捏了捏他后颈的骨头,沈尧微微湿润的头发乖顺地垂着,让他格外有孩子气,浴室的沐浴露是无香的,但细腻的皮肉本身的温度和暗涌的荷尔蒙比人造香气更诱人,沈尧的皮肤柔软细腻,下面的肌肉也放松着,仿佛无条件信任人的猫科动物,叫人爱不释手。沈尧被傅明衍这么顺着毛摸着后背,莫名觉得很舒服,傅明衍手心很热,让沈尧沉溺的厉害,他心里有气,也不吭声,只靠着傅明衍把头发上的水气蹭到他的颈窝里。但很快沈尧浴巾的覆盖下就开始不诚实地蠢蠢欲动,傅明衍和他同时看见了,沈尧哼了一声,用手挡住了。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有情绪?傅明衍摸了摸他的下巴。 没有。沈尧口是心非,这话出口就听得出撒谎。 小孩子脾气。好了,去睡吧。傅明衍拍拍他的后腰,沈尧不自在地扭了一下,好像很敏感的样子,不情不愿地爬上床钻进被窝,不一会儿被子边缘伸出一只手,把浴巾丢向远处,又迅速收回去了。 还是生气。 傅明衍笑了,摇摇头,去叫保姆来重放洗澡水,顺便让她把做好的夜宵也端来。 直到傅明衍穿着睡袍把装着几块甜点的盘子放在床头的时候,沈尧已经露出一个额头蒙着被子睡着了。 睡得毫无防备,四仰八叉,若不是傅明衍的床大,可能今晚反倒没有床的主人睡的地方了。 傅明衍摸了摸他的额头,把乱发给他拨上去,沈尧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手,好像要醒,迷糊地眨了两下眼睛,微微皱眉。 傅明衍关了床头灯,沈尧在黑暗中钻到他怀里,感觉到温暖以后便不动了。 傅叔叔,你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会纵容我沈尧轻声问,像是梦话,又不像是。 傅明衍沉默了很久,摸了摸他的发顶,轻声道:睡吧。 沈尧喃喃自语地闷在他怀里,像是醒了:我要是真的违抗你会怎么样,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完,沈尧只感觉傅明衍的手贴近他的后背揽住他,力度有些大,这力道中有明显的所属权和占有欲,让沈尧觉得有些紧张,黑暗中耳廓边贴近一个低沉的声音:就算你是野马,缰绳也在我手里,你先想想能不能承受结果。 沈尧不由自主攥紧了手,可能是恐惧,也可能是违抗。 或许很难想象,两个有婚姻且相拥而眠的人,爱与抗争,情与利益,竟然也不能单纯。 第二天清晨,沈家老宅便开了门,为葬礼前来吊唁的人三三两两,陆续而来,老宅庭院很深,在乡下的一处别庄里,占地不小,四周邻里都是和顺的人,也都知道这是沈家的老房子,很多人没人住了,但凡有丧葬,还是会回到老宅办白事。 沈震和夫人是意外死的,沈震突然的车祸,夫人因为感情太深随之而去,可他们死的时机太不妙了,沈家正面临一起大亏空,没有沈震坐镇,这笔单子自然不了了之,沈家随后因为遗产问题又开始内乱,一世英名的沈震和夫人遗体都只是草草火化便装了盒。 沈尧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但大哥常年在国外管沈家那部分的生意,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分了家,父母出事,姐姐随后远嫁国外,带走了相当一部分的股份,虽说剩下的也不少,可对于沈家来说,还是衰景在即,一片荒凉。 沈尧是个软柿子,所以众亲戚便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尤其是沈尧的姑姑一家,但傅明衍的出手让很多人天降馅饼的美梦破裂,傅明衍手下有专业的法务团队,一个遗产纷争的案子还不至于理不清,沈尧顺利的拿到了该有的股份,但还完欠傅明衍的那十亿基本也就没剩几亿了,对沈尧来说也不过是衣食无忧罢了,想要东山再起效仿沈震当年的手腕,这点钱显然不够看的。 沈震和傅明衍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他们十几岁时就上死贵的私立双语贵族学校,傅明衍和沈震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沈震是真正的大少爷,傅明衍是因为能力和人缘,还有长相。为了逃离家族的控制,当年他们一冲动便共同离家出走赴外留学,住过火车站,睡过桥洞,一起熬通宵,沈震比傅明衍有背景,傅明衍只是久晟集团老总表姐的儿子,沈家却不一样,当年的沈家就已经是豪门望族,家世雄厚,沈震当初帮了傅明衍很多,沈震性格稳重沉着,傅明衍偏执冷淡,两个人都属于心思重的类型,多年的革命友谊最终也因为利益开始互相猜忌,即使沈震也会下意识地扑上去救傅明衍的命,但也不妨碍他对傅明衍依然心存防备,因为他们都太了解对方,都知道对方不是单纯重情的人,直到最后,沈震也要用亲儿子牵制傅明衍,告诉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沈震的这步棋的确起了作用,如果不是沈尧提前进了傅家,如果不是傅明衍有这层关系,此刻沈尧早就被亲戚赶出了沈家流落街头了。 傅明衍的确有手腕,悄无声息地便把沈家的局势稳了下来,当然,背后也没少受骂。 沈尧就像是一直被众人护在背后的小少爷,他大哥早早被扔去国外历练管起了公司,他姐姐也很快就接管了一部分沈家的生意,沈震直到最后还在为家族事业奔波,只有沈尧,从出生就是少爷,做了十几年的少爷,家里也纵容他一直烂泥扶不上墙的到处惹是生非,直到和傅明衍的联姻,他从沈家的□□里出来,又进了傅明衍的树荫下,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地做一个纨绔子弟,傅明衍一直是他的叔叔,在他面前沈尧也总是作的令人发指,傅明衍一度不愿再理他,直到沈尧壳子底下换了一个人。 沈尧继承了那位纨绔的沈少爷的全部荒唐而不知福的过去,死去的亲人,索取无度的亲戚,狠毒的姑姑,没用的人设,包括他的那些机车,和眼花缭乱的机车服与头盔。 沈尧有时在想,他和原主的不同,只在于他的始终不甘而已。如果换做是他,或许一开始就不会顺从家里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原主是嚣张跋扈,但他同时也懦弱自卑,对于沈家父母的安排,他始终不敢有所挣扎,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个家族里的炮灰,他的未来全在他人掌控之中;但沈尧不同,沈尧会砸断命运的锁,砍掉想要掌控自己的手,他是永不认命的疯子。 沈家的葬礼很安静,众人来了之后便在偏厅内休息,聊天喝茶,等着仪式开始,念了悼词后起灵下葬。 沈尧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口别着白色的花,他把头发梳了上去,露出一张俊艳漂亮的脸,他挽着傅明衍,和他默默走进灵堂,一路上众人皆驻足回头,沈尧的美,傅明衍的美,这是一幅无人敢惊扰的画面。 沈震和夫人的照片还很年轻,沈震因为操劳而微微显老,但气质仍然强势,夫人是漂亮温和的女人,一看就是非常传统的贤妻慈母。 傅明衍和沈尧上了香,也被引去偏厅,但沈尧半路上撒开傅明衍的手跑了,说是有事要办,傅明衍寒暄了几位已经糊涂了的老人,和几个亲戚打了招呼,便去找沈尧,转了好大一圈,沈尧却一个人钻在地下车库,还在用斧子砸一个箱子,发出很大的声音,傅明衍的司机老许提着一个行李箱在一旁站着,看傅明衍来冲他欠了欠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傅明衍走过去,沈尧还在砸,西装外套扔在一旁非常绚丽的机车上,他满额头的汗,终于砸开了一个大木箱的黄铜锁。 好家伙,这锁子,够结实的。沈尧擦了把汗,掀开了箱子,老许把一旁的行李箱给他递过来,沈尧又把行李箱打开。 木箱子一看就是经年放在这里的老东西了,表面灰尘遍布,掀开以后里面却依旧崭新,放着许多小人书,整盒的弹珠,黄铜制成的各种手.□□型,摩托车的金属模型,跑车的金属模型,还有几本零星的画本,看起来不甚认真的胡乱扔着。 是沈尧的东西。 他把自己曾经收藏的东西都封进了这个箱子,在和傅明衍结婚前锁在了车库的角落。 沈尧把行李箱里的几套机车服放进箱子,还有一个一看就非常贵重的头盔,上面还有一个银色的签名,来自一位有名的摩托车赛车手。 这都是他的东西,这也是他的愿望。沈尧说着,看到了那几本画册,拿起翻开来,是非常幼稚拙劣的笔触,后面才逐渐稍微有点样子,但显然画的主人毫无天赋可言,只是为了情绪才画画。 沈尧粗略地翻了一遍,画册最后的几张人像已经变得有些狂草,显然原主是个坐不住的性子。 沈尧勾了勾嘴角,把画本也扔进了箱子,并合上了盖,用一把崭新的黄铜锁锁住了,还把钥匙也锁进了箱子。 傅明衍在一旁看着,沈尧把箱子照原样推到角落,并把那辆机车也推了过去,锁在了一旁。 不再骑了吗,我记得你很宝贝这辆车。傅明衍说。 沈尧汗涔涔的脸上挂着一点释怀的笑,以前的沈尧自杀了,跟他爸妈一起走了,这些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沈尧的话,让傅明衍忽然有些动容。 这个孩子经历的少,傅明衍一直想让他有所成长,却没想到他自己悄无声息地变了个样,明艳,独立,骄傲,眉眼都是明烈的自信,他简直不再是以前那个畏缩胆小却张扬跋扈的沈少爷,他就像换了个人,变得傅明衍完全认不出了。 怎么了,傅叔叔,盯着我看做什么?这样的眼神盯着我,我如果没猜错,你是要索吻吗?外面还摆着我父母的灵堂呢,你真的要这么禽兽么?沈尧用手指拨了拨傅明衍胸前的白花,穿上西装外套,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挑了挑眉毛。 傅明衍还在看他,是一种欣赏和玩味的目光,好像透过他一丝不苟的严谨着装在看他本身一样。 沈尧在这样透彻的目光下感觉稍微有些无处躲藏,他咽了口唾沫,凑到傅明衍面前,轻声说:想亲我的话,不需要犹豫。 你现在又不在意你父母的灵堂了?傅明衍笑得深浅莫测。 沈尧深吸一口气,忽然轻轻按住傅明衍的喉结,凑到他耳边:实不相瞒,我是个疯子,你拉我到我父母灵前做都行,我只要问心无愧,他们说不定看到我这么快乐会衷心祝福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色.胆。 沈尧眯起眼,地库门口的阳光斜照进来,他背着光,仰着脸,神色静谧而暗含狂热,傅明衍从没有一刻觉得他这么难以控制,像是永远也抓不住的鸟,无论他装得多么听话,他都只属于天地,属于快乐,独一无二,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 可那又怎么样?傅明衍细细地端详着他的眉眼,鼻尖,唇舌,他的话显然是一种挑衅,是一种永远不会屈服的信号,那种荷尔蒙剧烈烧灼,在他纯澈的眼睛里烧成一块凝固发光的琉璃,傅明衍忽然生出强烈的控制欲.望,想要抓住他,看他的挣扎和求饶,看他在笼子里泫然欲泣的模样养一只乖巧的家猫或许会安心,可抓一只野生的飞鸟或许才更让人血液沸腾。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沈尧眨眨眼,觉得傅明衍的眼神好像有些危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种想把他一口吃了的感觉。 傅明衍的指腹抚过他的嘴唇,柔软的触感。觉得你长大了。他说。 那是,我早就长大了。你昨晚不是确认过了吗?沈尧说完,自己的脸却先红了,而傅明衍的目光太过尖锐,他对视了两秒慌乱败下阵来,后悔自己不该先撩的。 那还需要再亲自确认才行。傅明衍双手揽过他的腰,沈尧猝不及防下巴撞上他的肩膀,傅明衍的鬓角在他的脸颊蹭过,沈尧明显感觉到了什么,他一时僵住了,那是危险的信号。傅明衍的臂弯很紧,有种不容逃脱的力量,沈尧又想起那个强势和不容反抗的吻,他有些期待,但又不由得生出怕来,他挣扎了一下想要离开那个威胁,本以为傅明衍会按住他按的更死,但却是他被放开了。 傅明衍笑了,手指轻蹭他发红发烫的耳廓:走吧,快到时间了,起了灵就要去公墓今天一过,你可就真的不再是沈家的人了。 沈尧囫囵地应了一声,脚步虚浮地跟着傅明衍朝上走,走了一段才意识到傅明衍好像话里有话,而且,自己的心跳也已经剧烈的快要破膛而出了。 沈尧站在灵堂里,和傅明衍并肩听着悼词,众人潸然泪下,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也开始下雨。 沈尧偷偷看向傅明衍的脸,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他不该先去撩傅明衍,傅明衍似乎没有动情,他也以为自己只是动了欲,情.色扰人心神,或许也蒙人神智,一不小心踩入沼泽,可能就是无底深渊。 沈尧曾经隐约猜过,傅明衍不肯动他又一直纵他帮他宠他,或许是想等到时机到来完全可控,能把人牢牢抓在掌心的时候才慢慢决定怎么处置他。沈尧开始觉得傅明衍的想法无非就是上床,和他的那点儿目的殊途同归罢了,可现在,眼看快要如愿以偿的时候,他却忽然想要逃跑。 他是天生的直觉流,对危险和感情十分敏感,傅明衍的态度,逐渐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傅明衍不是他能驾驭的了的男人。沈尧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想要立刻插翅飞走,他转头盯着傅明衍的脸看,可傅明衍仿佛已经窥透了他的心思,看到他的眼神便猜出了他的想法。 悼词正好此时念完,很多人在灵堂中默默抽泣,这哭声伴随着淡淡的哀恸,沈尧觉得自己后脊忽然窜上一股不祥的冷气,傅明衍的眼神好像穿透了他的全部,沈尧害怕了,他几乎想要后退一步,脱口而出:你该不会真的 可傅明衍却忽然揽了一把他的腰阻止了他的后退,附在他耳边道:现在才想跑,是不是有些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葬礼的流程就当是私设吧,一切从简。 第21章 万字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葬礼始终是逃不了的, 就像沈尧这个名字背后斩不断的血缘,原生家庭、血系亲缘、婚姻责任,永远都是只要活着就逃不掉的背负, 沈尧通天的本事今天也注定离不开这个葬礼, 即使他只需要抱着骨灰盒走在人群前面的黑伞下。 尽管那盒东西再也不可能是一个活生生的沈震,但仪式是给活人看的,情感的牢笼是跳不出的窠臼。 沈尧抱着沈震的骨灰盒,傅明衍给他撑着一把黑伞,伞很大, 傅明衍的手很稳,哀声与风雨飘摇中竟也一动不动, 沈尧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他, 傅明衍在伞下朝他投下安抚的目光,这目光十分沉厚,有着近乎实质的安全感。如果不是沈尧亲耳听到了他的威胁, 这会儿就会被他的目光骗得无法自拔或许他已经无法自拔了。 沈尧想弄清楚傅明衍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最可能的就是亲情。傅明衍不愿意让自己离开这段婚姻,开始或许是出于一种保护, 但这种保护更多是基于他们父辈的感情的。 但沈尧能感觉到,这种完全的亲情正在变质, 傅明衍已经开始对自己感兴趣,这个男人早已经察觉出了自己的变化,他已经在主动试探了。 虽然这就是沈尧一开始想要的,但傅明衍表现出的却不仅仅只是试探那么简单, 还有他气场里自带的控制欲和掌控权。 沈尧巴不得他对自己有兴趣,可沈尧怕的是被傅明衍控制住。 他讨厌被束缚,讨厌事情失去掌控变得无法预料但这就是沈尧即将面临的处境,葬礼结束以后, 他和傅明衍的婚姻关系可能很难再解除,傅明衍几乎是一定会阻止他的离开。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沈尧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色.欲熏心冲昏了头,把自己玩进去了。 身旁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打断了他紧张的想象,沈尧转头看向和自己血缘相连却没什么记忆的大哥。 大哥抱着母亲的骨灰,默默地一言不发,沈家的大哥是个沉默寡言的实干派,他完全继承了沈震的那种不怒自威的神韵和气质,简直是父亲的翻刻,他从葬礼上见到沈尧这个亲弟弟开始就只说过一句回来了,直到并肩抱着父母的骨灰盒走在墓园被雨水冲刷的石板路上,他也始终一言不发,身边陪着的妻子是个漂亮的白人,但站在他身边仍然显得黯淡。 沈家二姐没有回来参加葬礼,她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生了一场大病,再加上远嫁,便赶不回来了。 直到下葬,沈家的大哥都没有掉过一滴泪,他就像一个送别先辈而接过先祖遗训的人,他神色深沉,哀恸和沉重都尽数藏在他持重的外表之下,旁人难以窥测。相反是他的妻子一直在拭泪。众人围立一圈,抽泣的抽泣,鄙夷的鄙夷,默然的默然,世间百种复杂的情感,都在亲人的葬礼上被呈现出来,爱与恨,生离与死别。 沈尧像是个游离在众人感情以外的人,他看着大家各色的表情,表现出了一点懵懂,其实没人教过他什么才是爱和离别,他的亲生父母只是会苛责,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在参观世界,他观察着每一个人;有人哭,有人左顾右盼,有人低头不语,还有人一脸不忿,甚至有人向他投出憎恨的目光。人死就像灯灭,沈尧头一次察觉到这种无力感和轻微的恐慌,雨水冲刷着石板路,他突然觉得每个人都那么真实,只有他是陌生的,荒诞的,没有感情的,就像一颗溺死在这场雨里的星星。 什么是留恋?什么是爱?活着的时候享受世界,死后就被遗忘,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沈尧觉得慌乱无措,他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被感情束缚其中,沉沦于爱某一个人,甚至于恐惧他的离去,失去天真,情绪被另一个人控制,再也没法自由他的艺术也贯穿了其他人的影子,他会彻底失去自己的情绪。 这比束缚他的身体还要让他害怕一万倍。 所以他是不能爱的,那会失去理智,弄脏他的艺术。 他紧张地抓住傅明衍的手,傅明衍的手还是那么热,能在冰冷的残酷中给沈尧一口喘息的机会。 傅明衍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攥紧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尧尧。沈家大哥忽然说话了。 沈尧猛然回过神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哥。 爸以前说过,你是沈家最小的孩子,要我和你姐一定照顾好你,他给你找了最合适的归宿,不管你愿不愿意,是否满意,这是他能给你最大的庇护。希望你不要记恨他,我知道你一直恨他把你当交易做。无论以前怎么样,他们都已经走了,从今天开始,沈家就真的和你无关了。你要做好你该做的,傅总对你不错,你该长大了,听他的话,不要再任性下去。 沈尧看着他,没来得及看傅明衍的表情。只感觉傅明衍握着他的手,那热度像一种压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沈尧从来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可他想退缩,却从心底又不太情愿。 那既然暂时跑不了,为什么不先迎上去试试?傅明衍的便宜他始终还没占到,临阵逃脱不是英雄所为,或许下一步,会有其他转机也说不定。 对,他还没睡到傅明衍,怎么能就这么落荒而逃,倒显得自己理亏。左不过都是享受,他到底怕什么?难道是害怕自己会爱上傅明衍? 那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撩拨傅明衍只是色字当头而已,根本谈不到什么感情,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 傅明衍不就是想等自己脱离了沈家再下手,禽兽就禽兽,他说不定就喜欢禽兽呢? 只要不动心,就谁也奈何不了他。 沈尧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傅明衍扶了一把他的后腰,示意他回应一下,沈尧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嗯了一声,转头去看傅明衍。 沈家大哥言尽于此,他也不是多话的人,得到了沈尧的回应便走了,送葬的队伍也陆续往外走,葬礼便算是结束了。 沈尧在伞下看着傅明衍阴影下的眼睛,他很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点端倪,可是却没有。 从一开始你就想让我听你的话你是不是就等这一天,傅叔叔。 沈尧定定地看着傅明衍的眼睛,伸手抓住他笔挺的西装外套,那朵白色的鲜花也被他抓在手里揉皱了。黑伞外雨越下越大,只有傅明衍身上有一点热度,沈尧不由得贴近他,尽管明知道危险,可那点热度让沈尧情不自禁。 傅明衍低头看着他,撑着的伞微微朝他倾斜,直到伞的阴影全部罩住他。 或许吧。傅明衍伸手暖了暖他冰凉的小脸。 沈尧呆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抓着那朵无辜的鲜花,忽然他目光闪了闪,随即狠狠地吻了上去,他抱住傅明衍的脖子,像是要确认他的温度和威胁,他胡乱地吻着,傅明衍却毫无动作任由他乱闯,甚至轻轻按摩他后颈的骨头,安抚他狂躁不安的情绪。 确认完,沈尧狠狠地咬了咬他的下唇,血珠渗了出来,被他舔掉了一颗,又渗出一颗,鲜红的,掉在沈尧的白衬衫上。 沈尧手里白色的鲜花掉在草坪的泥水里,染上了雨水溅起的污泥。 沈尧呼吸不稳,又急又气似的盯着傅明衍看,如同一种质问。 你爸爸还在看着呢。傅明衍宠溺又无奈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撒起泼来了。 你想把我怎么样?沈尧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尽管嘴唇还留着刚刚接吻的痕迹。 他永远都是这么奇特,这么可爱。 傅明衍笑了,无奈道:你觉得我能把你怎么样? 无非就是,绑绑起来,然后叫我听你的话沈尧激动地控诉着,说着说着眼神却又忽然变得奇怪,然后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好看的像是大雨背景下绮丽的朝霞。 然后?傅明衍故意问道。 你就是想控制我,想让我变成你对外伪装成正人君子的遮羞布!你就是想有很多小情人,还不想名声狼藉是不是? 沈尧抓住他的肩膀,瞪着他,像是已经窥探到实情的眼睛,脸颊却还是因为一时想岔了路而迅速变得绯红。 傅明衍忽然笑起来,笑得沈尧更脸红了,他竟然伸手扶住傅明衍的脸,不准傅明衍再笑,小声道: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以前从没发现你这么天真。傅明衍伸手把他拥入怀里,笑得很宠溺,在他耳边轻声说:可能你对我有些误会,我的名声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清白。 沈尧呆住。 难道不是吗?傅明衍一个冷血的商人,为利益一路爬上去,为了坐稳他的位子,或许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纯善的好人,他真的需要这个好人设吗?如果真的需要,以傅明衍的手腕,还会流传出那些暧昧不明的流言吗? 你沈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抓着傅明衍的衣服呆呆地愣着。如果傅明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想控制自己,那就只能是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他不允许自己手里的任何东西失控。 傅明衍本身就很危险。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傅明衍大手揉了揉他的额头,跟我回公司,有合同还要你签字。 傅明衍。 沈尧被他抓着手,却忽然抗拒地不往前走了:我不喜欢被人控制,你如果缺爱,就找徐信吧,我不爱你,我给不了。 这话出口,沈尧就觉得自己茶透了,可是这话却又是实话。 他抿了抿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害怕的就是傅明衍要他付出感情。 沈尧不是不给,而是他压根不会,他怕自己失控,怕自己不自由,怕的要死,怎么可能爱。他只有小孩子天真的胜负欲和属于成年荷尔蒙的情.欲,傅明衍要是想让他完全属于自己,沈尧自觉不可能做到,这对他来说是未知,是恐惧,是踏不出去的悬崖。 他属于艺术,他需要天真,需要赤忱,需要完全单纯完全燃烧的灵魂,要让他的感情从属于另一个人,沈尧是真的觉得可怕,他无法想象自己被某种感情束缚,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为另一个人哭,为另一个人笑,那简直是亵渎。 没有人要求你,傅明衍像是有些不高兴,他揽过沈尧,防止他被雨淋到,垂眸深深地看着他:你想的太多了。 沈尧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恢复了表情,像终于确认了一件好事,卸下了重担似的,还肯主动去拉傅明衍的手。 在车上沈尧又十分心大地趴在傅明衍胸口睡着了,傅明衍神色沉沉地盯着他看,情绪看起来很是不痛快。 老许感受到了那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吓得不敢吭声。毕竟今天他还瞒着傅总帮沈少爷搬了东西,但愿傅总不会因此发难他。 沈尧睡到一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竟然迷糊地按掉了手机,继续睡了。或许是下意识当成了闹钟。 傅明衍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觉得他很奇,明明不爱,却可以毫无防备,甚至把肉.体都能全部交付,不知道该说他是天真到了一定程度,还是该说他又疯又傻。 但这样的沈尧却很特别,让他不由得想更深地探下去,想看他浅浅的天真烂漫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手机又震了起来,这次傅明衍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4号哥哥。 这是什么? 傅明衍皱起眉,一手揽住沈尧,一手去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尧尧,你怎么没来啊?生病了吗?张老师又念叨你了,你可当心他,他今天上课点你的名了喂?喂?尧尧? 傅明衍拿着手机,阴沉地看着沈尧的睡颜,而沈尧还在睡梦中,不知做了什么好梦,竟然还傻笑了一下。 老许从后视镜里看到傅明衍的表情,吓得车差点抖了一下。 尧尧?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啊,我还没请你吃烧烤呢,你来嘛? 对面越说越暧昧,傅明衍面沉似水,挂了电话。把手机给沈尧装了回去。 沈尧还趴在他胸口睡得天昏地暗,浓密的睫毛乖巧地垂着,柔软的脸蛋被压得泛红。 吃烧烤?傅明衍沉声在他耳边道。 或许是傅明衍的声音辨识度太高,沈尧一下迷糊地醒了:什么烧烤?烧烤,在哪吃? 傅明衍脸色不好看,沈尧眨巴了两下眼,意识到傅明衍可能说的不是吃烧烤,于是又趴在他胸口准备继续睡了。 少爷,你胆子可真不小。傅明衍轻轻捏住他的脸,沈尧像只熟睡的猫,脖子失去支撑力似的歪在傅明衍手心里,然后就醒了。 什么不小?吃什么?沈尧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睡的太死了。 或许是今天情绪起伏过多,又在冷风冷雨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一上车窝在温暖的地方就特别累,睡的不知昼夜了。 傅叔叔几点了?沈尧蹭了蹭脑袋,挠了挠头发。 六点半。傅明衍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你刚才有电话打进来。 沈尧刚要哦,突然意识到傅明衍的表情好像不太对,他脑子转速迅速恢复,摸兜里手机的手忽然僵住该不会是那几个傻帽给他打了电话在傅明衍面前胡说八道了吧? 万一谁一激动胡说点什么有的没的,他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今天刚刚跟傅明衍说自己不爱他,转头就跟别的人好上了给傅明衍戴帽子?! 沈尧背后爬上一股凉气,他默默地收回手,慢慢抬头看向傅明衍,盹儿也吓醒了,这会儿清醒的不能更清醒。 傅明衍表情阴沉,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沈尧睫毛颤了颤,赔笑:傅叔叔你没事吧 傅明衍哪还容他说第二句,一把拎起来,沈尧还没反应过来就面对面坐在傅明衍身上了。 冤啊,千古奇冤啊!傅叔叔,我能解释的信我 傅明衍按着他,眼神显然很冷,沈尧还没开始解释就惊得闭了嘴,他手忙脚乱地拦住傅明衍松他皮带的手,他不知道傅明衍是要抽他的皮带揍他还是真的要就这么上.他,但无论如何,这时候再不反抗就是真傻子了。 叔叔,你听我解释,那都是以前的朋友,不是我的啊,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真的沈尧语无伦次,却越搅和水越浑,沈尧急的快哭出来了,眼看拧不过傅明衍的力气,他就开始想要装委屈混过去,可一声假抽泣还没出嗓子眼儿,他就猛地住了嘴,浑身都僵住了,他看向傅明衍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 傅明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底下用了用力,沈尧顿时疼得拍了他一下,惊慌地看着他,像是林间走失的幼鹿。 沈尧除了头发有些睡乱了,还穿着一身葬礼上的正装,脸色又惊又羞又怕,粉白交加,耳朵全红了,眼睛带着薄泪,睫毛上竟然也润湿了,看着当真楚楚可怜,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委屈的表情还真就能混过去了。 删了,马上。傅明衍命令道。 沈尧连连点头,动也不敢动,赶紧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但一眼看见联系人里那些一二三四排到十几号二十几号的哥哥沈尧就眼前一黑,这怎么敢给傅明衍看! 但已经晚了,傅明衍看到了屏幕,脸色更黑了。 这简直就是道德败坏! 沈尧疯了,这下彻底完了,早知道有今天,他肯定老老实实地问了每个人的名字然后改成正常的联系人了!懒一时害一世!沈尧欲哭无泪,正要解释,又疼得抽了一下,他哇哇叫了两声赶紧火速删人,眼泪这就在眼眶里转悠其实是疼的,但看起来更像是委屈。 删了删了我都删了等会儿!不对啊!我删了拿什么证明我清白!沈尧删完了却一下僵住,傻了似的自言自语,顾不得自己现在形象实在狼藉,他看着傅明衍,立刻哭了出来。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傅叔叔,我真的是冤枉的只是同学你不能不相信我沈尧的眼泪珠子似的顺着下眼睫毛边滚下来,掉在衣襟上,画面虽然很美,但也仅限两颗。 沈尧不是爱哭的性子,只是又惊又怕一时没忍住。 傅明衍看他掉眼泪,看了一会儿,终于松了手,擦了擦他下眼睑的泪:既是同学为什么不叫名字,想试试我的底线吗?嗯? 沈尧赶紧趁机抓住他的手挽回: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名字,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傅明衍的眼神仍然阴沉。 因为从沈尧嘴里说出来的再也不敢和我错了简直就像是我装的和下次还敢。 他怎么能做到撒娇装乖取悦别人信手拈来?他明明不是这样的性子。 演戏,撒谎,戏弄,当面顶撞,沈尧还有什么不敢的? 傅明衍脸色越来越黑。 真的沈尧恐怕只剩下求饶了。傅明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再加上他白天对傅明衍那么说话他今天非死即残。 嗯?傅明衍质问,沈尧都已经跪下了,他连连点头表示是真的:我们从来都是聊学校的事情,偶尔他们说请我吃饭但我真的一次都没去过!真的真的我、我天天围着你转想对你耍流氓,我哪敢啊! 沈尧说着说着就说了实话,他趴在傅明衍肩头像小孩跟大人撒娇,看傅明衍没生气,赶紧顺杆爬就势抱住傅明衍的脖子。 沈尧只感觉,有一道湿热的呼吸洒在自己后颈的皮肤上,好像是即将一口咬住而鲜血横流的前奏曲,那道呼吸缓慢而湿重,压迫感和刺激感极强,沈尧搂着傅明衍的脖子越抱越紧,像往狼怀里钻去寻找热量的蠢兔子,但这种即将到来的危险和命悬一线的刺激让沈尧浑身上下的骨节都在发酸,汗毛根根直立,他不由得哼了一声,两眼狠狠一闭等着那一口咬下来,就像最后的审判。 但审判长却没有动手。那道呼吸离开了,似乎还轻轻笑了一声。 沈尧只好趴在他肩头悄悄地喘了几下,喘匀了被吓到不稳的呼吸,但是又不敢去看傅明衍,只好抱着他的脖子赖着不肯起来。 我都删了,我真的错了沈尧转了转眼珠子,趁着时机大好继续求饶。 尽管最近他好像犯事犯的有点频繁,求饶的次数也格外多,但他依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变着花样撒娇求饶,语气表情挑不出毛病,影帝看了也要鼓掌。沈尧为自己的技能很是骄傲。 傅叔叔他正要酝酿第二次,傅明衍忽然用力把他环在自己脖颈后面的手臂拿了下来,反手拧在他自己身后按在座椅上,沈尧疼得哼了一声,但还没等他瞪向傅明衍,察觉到傅明衍的动作,又慌乱地向后躲,但藏也是藏不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自己竟然起了色.心,在傅明衍手里直接原形毕露,现在谁也救不了他。 沈尧,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傅明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尧,声音低沉。 沈尧脑子混乱一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狗男人就不会别的了吗?! 但偏偏就这招对他管用。 甭管他怎么求,傅明衍都衣冠楚楚不露眼风,甚至连袖口都是平整的,只有他一次又一次节节败退,躲也躲不过,藏也藏不住,沈尧想哭两声求个饶,可临到表演发挥的时候却偏偏暴露本性,像是发了情而不得不诚实的猫,在傅明衍手下他就没有招架之力,这个男人只需要用沉沉的目光抚过他的脸,沈尧就觉得自己无所遁形,热辣的温度直窜上头顶,他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偏偏傅明衍还在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胡乱地应他的话:真的真的错了 错在哪儿? 沈尧快崩溃了,为什么偏偏要现在问,他哪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他真的是无辜的啊! 不过也不太无辜,他还是馋过那些年轻男孩的线条的,用来当人体模特多合适啊!一个合格的画家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啊啊啊错错,错了!不该,不该叫别人哥哥!叔叔,我错了!沈尧脸红的滴血,眼睛都不敢睁开,车后座的灯开着,他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多狼狈。 不是这个。傅明衍还不肯放过他,沈尧快要崩溃,他这次才是真的想哭。 傅叔叔我沈尧眯着眼微微睁开一点缝隙,傅明衍背着光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目光是冷的,冷的沈尧打了个哆嗦,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但他的话咽回去可傅明衍却依然没有放过他,沈尧太难受了,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压得发麻使不上力,不知道傅明衍使了什么擒拿的招数,沈尧真的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说法了,他干巴巴地抽噎了几声:我、我不该、不该顶嘴的我真的错了 傅明衍显然对这个答案仍然不满意,沈尧急了,脑充血地喊:那我到底错哪儿了你倒是说啊! 傅明衍笑了,他俯身摸了摸沈尧滚烫的脸:下次再撒谎,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是沈尧最后听见的话,然后他就短暂地空白了十几秒,回过神来等他明白这话的意思,傅明衍已经把他扶起来,沈尧呆滞地看着他抽出车上的丝巾擦了擦手,又帮沈尧擦干净他自己的衣领和胸口的衬衫扣。 沈尧很想嘴欠地说一句我没撒谎,但他不敢。 他演技有那么拙劣吗?傅明衍似乎不是真的在意他和谁叫哥哥,他生气的是沈尧在他面前演戏。 傅明衍不喜欢听话的黏糊的吗?那为什么还对徐信那么青睐有加? 沈尧不太明白傅明衍的意图,他抬眼和傅明衍对视,有些迷茫。 问题还没有答案,但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你不需要吗?沈尧歪歪头,伸手点了点傅明衍。 这总不是撒谎吧?沈尧试探着傅明衍的态度。 还是算了吧。傅明衍不知道还在顾忌什么,犹豫了一下,拒绝了。 沈尧皱起眉,心想这老男人心思真捉摸不透,该不会是在顾忌刚参加完葬礼吧? 想到这儿沈尧深呼吸了一下,主动溜了下去单膝跪在垫毯上,仰脸挑了挑眉,看着傅明衍:这总行吧? 你行吗?傅明衍显然不太相信他,似笑非笑地按了按他的发顶。 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沈尧神采飞扬地一笑,扑上去准备一探究竟,傅明衍拦住他胡乱研究的视线和动作,看着沈尧的眼睛,自己拆了包装。 沈尧自信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 叔。他跪坐在地毯上,笑得有些为难,你确定? 不是你要求的吗?傅明衍捏了捏他的脸。 好、好吧沈尧并不很确定自己能行,他头皮一阵窜电,最终只好深呼吸几口气,最后视死如归地看了一眼傅明衍的脸,舔了舔嘴角。 沈尧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这恐怕是最接近死亡的一天。 傅明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沈尧算是看透他了,这就是个老混蛋,今天弄死自己他可能也根本不会眨眼。 沈尧擦了一把嘴角带血丝的津液,瘫在地上咳得像是八百年没呼吸过氧气。 傅明衍,你个老混蛋,你想杀了我吗他喉口的血味儿腥甜,沈尧怨愤的眼神看向傅明衍,傅明衍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叫我什么? 沈尧噎了一下,咬牙低头:傅叔叔 我爸都死了,叫个屁的叔叔。沈尧喃喃着骂,气得着实不轻,他自己虚脱似的爬上座位,却又被傅明衍揽过去。 不愿意?傅明衍看着他,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没!明显就是不愿意。 不愿意可以不叫。傅明衍忽然说,还是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地给他捋顺脑后凌乱的头发,跟刚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沈尧对自己当初没有立刻逃跑的选择表示十分的质疑。 那我该叫你什么?沈尧没好气地说。 都好。傅明衍情绪似乎好了一些,果然男人在床上都是骗子,沈尧不由得咬牙切齿:就叫你叔,专门恶心你。 傅明衍怔了一下,忽然笑了,沈尧没见过他这么笑,抬起头好奇地看向他,傅明衍垂眸和他对视,手指抚过他的眼眶,忽然道:这样才对。 这样?哪样? 沈尧开始一头雾水,过了几秒才似乎明白了,得出一个不那么确定的结论傅明衍好像不喜欢他装成那副绿茶的样子。 犯j沈尧看到傅明衍的表情,把后面的字赶紧咽了回去,迅速道:错了。 傅明衍并没生气,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事总算告一段落,而本该去公司签合同的沈尧和傅总,也因为老许无意间绕了远路而没去成。 回了傅宅,沈尧再也不敢胡乱撩拨傅明衍,睡觉都恨不得离他远点,傅明衍可以不上班,反正他是大老板,可明天自己还要上课。迟到一次张庭山能把他骂得褪一层脸皮虽然他脸皮不但厚且多,但也禁不住老师的顿顿骂。 虽然第二天还是莫名其妙在傅明衍怀里醒来的,但沈尧这次死活拒不承认是自己钻进去的。 这一天总算混了过去,虽然傅明衍并没有对沈尧作什么过分要求,但沈尧莫名觉得以后还是防着点他比较安全。 他打着哈欠走进张庭山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女生在请教老师画,张庭山依然是毫不留情地指出各种问题,嘴毒的能把人家姑娘说哭,沈尧靠在乱成一锅粥的办公桌边,看着张庭山给学生指导改画,三两笔就能点石成金色彩饱满,女生看见沈尧,视线赶紧错开,低头笑了笑,脸有些泛红,显然是认识。 那是自然,沈尧入校一年,已经是美院的风云人物,光是那张脸就足够他成为校草,虽然现在时值暑期,美院却依然有自由课程,因为沈尧和张庭山,很多学生还是选择留在学校上课有些是为了多看美男,有些是为了多学点东西,更多的两者皆有。 诶老师,这边这么画行不行?沈尧忽然插嘴,走过去拿起一支笔倒着拿,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张庭山先是顿了顿,然后点点头,可以。不过基础一般的就不要直接这么画,打型都没学好,别瞎追求。他把画拿下来交给女生,嘱咐道:回去练,重画一张再拿来,我要检查。 女生无奈地点头,抱着画夹走了,临走还偷偷看了一眼沈尧,沈尧朝她笑了笑,女生脸颊飞上一团红晕,十分好看,沈尧忽然注意到这个女孩很好看单纯欣赏意义上的。 老师,她经常来吗?沈尧目送人家出门。 张庭山斜眼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小子,那姑娘油画2班的,叫林媛,画的还行,不过悟性没你好。怎么,看对眼儿了? 不沈尧还没等解释,张庭山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了:姑娘家境不错,你可以考虑。 等等,沈尧忽然眯着眼坏笑起来,凑到张庭山身边搭上老师的肩:老师怎么这么了解人家,她自己介绍的吧?该不会是人家喜欢老师你吧? 去你娘的!臭小子说什么呢!张庭山抽了他一下,沈尧笑着跳起来,说:我才不喜欢她那样的,我喜欢唔沈尧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傅明衍的脸,他手掌的触感和温度,还有那双深长的眼睛。 沈尧怔住了,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傅明衍?老师明明问的是 你喜欢个屁!好在张庭山十分接地气的骂声马上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喜欢人家就赶紧追,趁年轻你还不谈恋爱?过几年就该考虑成家了,多谈谈,别一天天的白纸一张,就知道傻玩儿,到时候中了人家的蛊你想跑都难 沈尧犀利发问:哦,我师娘该不会就是这么把你搞到手的吧? 胡胡说!张庭山被他一句话呛得没了气氛,气急败坏地抽了本画册跳起来要揍他,沈尧身手矫捷地躲了两下,终于还是没逃过去,从桌子下冒头:那老师你好纯情喔。 咣一声画册打在脑袋上,沈尧喊了一声疼,张庭山这才作罢。 谁给你的胆子敢拿老师消遣了?张庭山把画册扔回那堆快成破烂小山的绘画教材上,重新坐回小板凳。 你师娘当年那是叱咤风云的大美女,收拾我一个穷小子,还不是信手拈来。我又没谈过,可不是叫人家一勾魂儿就飞了,你师娘可不是传统的女人,她当年那是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我看你小子都没开蒙,屁也不懂。张庭山打量了沈尧一眼,继续画自己的画了。 我怎么没开蒙!沈尧急了,这可是男人的尊严,他在老师眼里怎么就处.男了!我早就、我早就开蒙了! 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是因为沈尧脑海里忽然又闪过了傅明衍,于是底气一下就泄了他怎么敢让老师知道自己那点儿事儿,张庭山听他叫过傅明衍叔叔,饶是他万般不要脸,在老师面前他也不敢胡说八道这些事儿。 哼。张庭山发出无情的嘲讽,我可没说你那方面。我是说你的感情。 沈尧一愣,没听懂。 你没谈过恋爱吧?张庭山忽然一副江湖老算卦先生的样子,瞥了沈尧一眼。 沈尧不知道老师在问什么,下意识点点头。 那不就对了。爱和情,不是一回事,你懂了情,不懂爱,还是白搭。你还小,慢慢就懂了。张庭山从屁兜里摸出半包烟,神秘莫测地点上,有些劣质的烟气里有他略显落寞的脸,这种烟味道不好,价格也便宜,可张庭山就是喜欢。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沈尧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他看着张庭山落寞吸烟的样子,对他口中的爱似乎有点了朦胧的概念。 那会是什么感觉?会像张庭山一样,一辈子只吸那一种劣质香烟,一辈子只回忆那一个人? 那难道不会觉得束缚,觉得痛苦,觉得不自由吗? 张庭山的艺术生涯会不会就是因为感情才混成这样的? 老师沈尧突然道,我有事儿求你。他跨坐在板凳上,把手臂和下巴放在椅背上,张庭山嗯了一声,瞥了他一眼让他说话。 给傅明衍画的单子是不是快完了? 你怎么知道?你小子 哎呀您先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就问一句话,您当不当这个电影的美术顾问?沈尧眉飞色舞,神神秘秘,好像机会近在眼前。 你跟傅明衍到底是什么亲戚?张庭山上下打量沈尧,沈尧和傅明衍倒也不算很像,但要说气质,倒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相似,是血缘?还是远房姻亲? 这可是好机会,老师,你当这个美术顾问,出了名不就能当院长了?沈尧声音很是蛊惑。 我才不当什么狗屁院长,谁爱当谁当。 不能这么说嘛,老师就甘愿一直在厕所旁边的办公室忍着吗?我猜得到,老师心里有事儿,还不是小事儿,这事儿只有站到高处才能办的了,对不对?沈尧轻声问道,要不然您为什么肯结交傅明衍? 这话戳到了张庭山肺管子,他忽然沉默下来,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旧的不能看的皮鞋鞋尖。 只要您说声行,我就能办得到,老师,信我。沈尧拍胸脯,笑得光华灿烂,好像无忧无虑,举手之劳一样。 张庭山怔怔地看了他几秒,犹豫着轻微地点了点头,似答应非答应地有些怀疑。 这不就对了嘛!画给我,我马上帮您去办!沈尧把张庭山已经画好的那几幅画全部夹进画夹背了就走,也不顾他阻拦,哦对了,那今天的课我可就去不了了,还得劳烦老师帮我请假沈尧没等张庭山回过神发飙骂人,就飞也似地笑着溜了,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儿,跑得真比兔子还快。 下楼正好看见了刚刚在张庭山办公室的漂亮姑娘,哦,叫林媛,沈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果真漂亮,是那种清纯可爱的型,有点婴儿肥,眉清目秀,很赏心悦目,她穿着胸前缀有蕾丝边的白裙,有些自来卷的长发搭在背后,像是一幅画,脚步却匆匆,她急冲冲穿过走廊,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好像急着去什么地方,沈尧怔愣了一下慢下脚步,看见她从走廊拐角停下,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和女孩一起转过走廊的拐角看不见了。 那人好像是刘江波? 第22章 理当的反抗 沈尧看了几眼, 也没多想,刘江波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沈尧一向看不起, 更别说他之前还故意让沈尧去傅明衍面前晃想要拿自己当美人计使, 当了院长就对张庭山各种欺压,虽说成王败寇,可他坐稳了院长的位子以后对张庭山的态度一次比一次过分,学生们看了都觉得不平,可张庭山却只是骂一骂, 该带学生还是带的。 张庭山是打心眼儿里爱教学生的,他就是这么个劳碌命。 沈尧背着画夹, 打了车就回了碧海水苑高海还在那儿。 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沙发上的东西也还是沈尧走之前的样子,看来高海这两天也没顾得上过来住。 他把每张画一一拍了照片,画夹藏在床下, 还没坐下歇会儿,高海的电话忽然打进来, 沈尧一愣,接起来就听见高海急冲冲地喊:哎呦祖宗!你现在在哪儿?!你是不是答应傅明衍什么事儿了?!你什么时候也掺和这里边儿去了! 什么沈尧一怔, 他从高海的话里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没等他确认,高海就已经喊了出来:明方给你买了营销,直接推上了热搜, 你是不是疯了!傅明衍能白给你机会?这么大的电影,你真敢担得起这个责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质疑你! 沈尧忽然笑了,他的笑声让高海愣住了,他气急败坏地喊:你还笑!你真的想出这个风头? 沈尧的声音很稳, 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没事,我有办法。 你你有个屁!你答应傅明衍什么了? 没什么啊。我现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反抗。沈尧笑了起来,倒真不像是没法反抗的样子。 你打算怎么办?傅明衍该不会找了别人的画说是你画的吧?高海的质疑不全无道理。毕竟他不知道沈尧真的会几手,按照正常的营销炒作思维,只可能是挂了沈尧的名。 嗯,有可能。沈尧心不在焉地问道,上热搜的没有关于画本身的吧? 没看见,可能还没上,现在就只是说了你是明江美院的学生,然后要出任这电影的美术顾问你长点心吧,先黑后炒,你顶得住吗? 那就好,我猜就是这样,就怕他不来这一手。 沈尧莫名其妙地说了两句,笑着挂了高海的电话,任由他在那边大喊大叫。 舆论发酵到下午,沈尧果不其然被叫去参加发布会,他欣然答应,在进会场之前,他看见了傅明衍。 傅明衍站在人群中,是那种一眼就看得见的男人。四周的人都围着他,他走到哪都是中心。 沈尧朝他走过去。化妆师刚给他化好妆,沈尧好看得耀眼夺目,他眼睛一笑起来脉脉含情,见人微笑,自信明烈,神采飞扬,几乎要抢了全场的镜,连漂亮的女主持也黯然失色。 傅明衍看着他走过来,周围的人纷纷赞不绝口,不知有几分是真心实意又有几分是冲傅总的面子。 傅明衍伸手为他整了整衣领,说:来。 沈尧跟着他转过楼梯,傅明衍示意他看台下。 记者很多,闪光灯快门声和嘈杂的喊话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 上下往来的工作人员都很忙,胸前挂着工作证,都是明方传媒的人。 让我看什么?沈尧笑着。 怕吗?傅明衍淡淡地问。 怎么可能。沈尧这么说,可额头上却有些汗,傅明衍伸手,轻轻擦掉他额头上的薄汗,动作温柔地好像沈尧从没认识过他一样。 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我?沈尧被傅明衍盯得有些不自在,再加上他一会儿想干的事情,沈尧心跳逐渐加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傅明衍的手背轻轻蹭过他的脸,这是好机会,走出这个门,你就不再是过去的沈尧,明白吗? 嗯。沈尧点头,他有些心虚,却攥紧了手掌。 这是我给你的机会。傅明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傅明衍的话像是某种威胁,他声线低沉,敲在沈尧耳膜和心口,敲得沈尧胸如擂鼓,眼神闪烁,耳朵发烫,两颊泛红。 我想要的,你真的给不了?沈尧眼里忽然带了点薄泪,但眼神很坚定,透出执拗和倔强来。 傅明衍皱起眉:你觉得呢? 沈尧推开他的手,点点头,谢谢。 傅明衍没再拦他,化妆师和主持人叫走了沈尧,他们还有流程要对。 沈尧最后回头和他对视的一眼,像是某种暗自的告别。 傅明衍皱了一下眉,却没有动。很快就有其他人来招呼傅总到其他地方休息,这里太乱,不适合傅明衍这样的身份出现。 请问沈尧先生,您是从几岁开始学习绘画的? 五岁或许更早,不过要算跟着老师系统地学,可能要到快十岁了。沈尧对答如流,笑容轻松,气质自然,根本不需要主持人打圆场,他一个人就能聚焦全场的目光,看得满后台的工作人员连连赞叹。以沈尧的样貌谈吐气质,若是入圈,成名易如反掌,他坐在那儿就是偶像,可他本人却没有丝毫发展的想法,但偏偏就是这点儿淡然的气场,更是勾得人心魂神往。 您方便透露一下目前的计划吗?比如接下这部电影的担子以后有什么发展的计划? 没想过,我不喜欢做计划,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不如顺其自然的好。沈尧笑。 那么您方便透露一下为电影画的屏风大致是什么样的吗?大家都很期待。 山,水,树,还有人。沈尧避重就轻,说完无辜地一笑,记者群里一片笑声。 您担任这个顾问会不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关于网络舆论您是怎么想的? 压力当然是有的,对于大家的质疑我也都看到了,我相信大家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沈尧老师,请问您对网传的一些□□有什么答复吗?比如有人说您只是挂名,并没有实际提供作品,是真的吗? 他问完这句话,全场忽然安静下来。 因为这场发布会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它,现在沈尧身陷舆论中心反复被人质疑的点也是他是不是真的有能力。 官方迟迟没有放出沈尧的作品,不是要给电影留什么悬念,而是想让他亲自回答这个问题,沈尧今天只要按照写好的答案模板回答了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回复掉,今晚的官方号自然会把沈尧的作品以及他的这段视频一起放出来打那些人的脸,直接炒上热搜,营销炒作一条龙服务,沈尧自然就坐稳了这个名额,甚至会收获一大批粉丝,今后他的画将会卖出天价,他一夜成名。 谁会不喜欢有才华有魅力的帅哥? 沈尧笑起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 他们说的对,这画确实不是我画的。沈尧笑得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件衣服那么简单。 全场哗然。 女主持人腿一软,差点没稳住步子。 沈尧双手交叉,神态放松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 刚刚我已经发了澄清的微博,以及大家非常期待的原作。这幅画是我的老师亲手送给我的,他说想要我来做这个明星,可是我仍然觉得自己并不合适,我尊重我的老师,佩服他的画技,希望能把名誉归还于他。 沈尧说完,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他完美地微笑,起身鞠躬:谢谢大家。 但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傅明衍。 他就坐在后排的看台上,神色晦暗不明,但想来不会高兴。 沈尧在和傅明衍对视的一瞬间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从脚底到头顶窜了一股电流,他咬紧了牙关才勉强维持住笑容,匆匆地收回目光,鞠躬下台。 不管这场发布会怎么圆回来,也不想管网上的舆论会怎么样发展,沈尧逃出了发布会,脱了外套,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在飞奔起来,他下了电梯,跑向明方大厦的玻璃旋转门 正门口就停着傅明衍的车,后车门敞开着,很显然,就是为他准备的。 沈尧猛地站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 既然敢做,他就想得到会有现在。 沈尧沉沉地看着那道敞开的车门,像是在看地狱的入口。 一秒,两秒,三秒沈尧站在那儿表演了十几秒漂亮的木头桩子,最后还是抬腿往门外走去。 沈尧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冒着必死的危险坐上车,老许却给他关上车门,开车走了。 许叔,这是去哪儿?沈尧懵了。傅明衍难道不亲自来质问他吗?还是傅总已经对他完全失望了? 傅总说,让你在家里等。老许叼着一根烟,没点燃,他从后视镜看着沈尧,沈尧默然地低下头,坐得很正。 沈尧身段很好,肤色也好,白里透粉像是孩子,模样更好,漂亮的让鸟都要自惭形秽。若是个顺从乖巧的性子,不知道该有多讨人喜欢,可偏偏就这么个性,他想干什么,恐怕自己都没想过多少后果。 他说没说会把我怎么样?沈尧问。 老许沉默了良久,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没说。少爷,你啊这次太任性了。 太任性吗? 沈尧笑了笑。 如果不是这样,他拿什么来给张庭山一个公道?张庭山的辛苦付诸东流,又会有谁来替他说话? 第23章 想离开 沈尧坐在傅明衍主卧的大床上, 保姆给他端了一杯水,担忧地看了他几眼,最终带上门出去了。 沈尧坐了足足十几分钟, 浑身都像是被胶水固定成了那一个姿势, 脑子想要起来,身体却疲惫异常。 他呆呆地看着傅明衍墙上挂着的画发呆。 那幅画是非常鲜明的立体主义,抽象的方块和人像被堆砌在一起,色彩阴郁,但却很和谐, 黑色的月亮和裸白的女人卧在一起,画面荒诞又华丽。沈尧从前就注意到了这张画, 但他没有仔细看过。 这画很明显地仿了毕加索的画面呈现方式, 好看归好看,但没什么太值得欣赏他的价值。 但今天他忽然觉得这幅画很好看。那种阴郁的幽静,密闭的空间感, 把天地化成一块画布,光线也关进画里, 扭曲又诡魅,沈尧盯着盯着, 突然涌上来一股恶心感,他用尽力气跑进浴室,趴在马桶边上把午饭吐了干净。 吐完胃里空的直烧心,沈尧放开顶喷的水, 坐进傅明衍的大浴缸里,水有些烫,淋在皮肤上顿时是一片红,但沈尧好像没感觉到, 他坐在水里浑身湿透地拆自己的衣服,艰难地把自己扒了个干净,湿衣服随手扔在地上,他赤.裸着蜷缩在热水里一动不动。 傅明衍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沈尧想。 但他还没见过傅明衍真的发怒的样子。或许那感觉也不错。 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坚持了自己的原则,沈尧没有后悔。 但他还是觉得好累,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累的时候,他只想睡觉,关闭一切声音,只面对自己。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1 热水刺激的他微微打颤,沈尧在一片混沌中想,他是真的混蛋,这次是他对不起傅明衍。 他又不爱人家,就因为看人家长得好,就去三番两次地撩拨,装得像是乖顺的小猫,使了不少损招,就为了跟人睡一觉;奈何人家不接招,于是他那点幼稚的胜负心噌噌地往外冒,更是变本加厉地争宠,跟真事儿似的在人家面前晃,后来呢?晃得人家盯上自己了,自己又开始害怕,觉得是不是该跑了,好吧,那跑就跑吧,可他偏偏还要给人家找这么大的事儿,拿人家的好心当废品 沈尧啊沈尧,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沈尧看着浴室的天花板发呆,苦笑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肯定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但要问值不值,为了张庭山,他觉得值。 傅明衍和老师,沈尧扪心自问,如果非要做一个比较,他可能还是会选张庭山。 他爱艺术胜过爱自己的命。他命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因为一点愧疚就不去坚持。 如果傅明衍有气,沈尧愿意承担,怎么样都行,但他必须要让张庭山做这个美术顾问。因为这不是他沈尧该拿的东西,他如果拿了,这辈子良心都安放不下,还怎么去面对张庭山,怎么天天嬉皮笑脸地找张庭山改画扯皮瞎聊天? 至于傅明衍。 沈尧自觉是有些亏欠,但他绝不会退。 他是害怕傅明衍,傅明衍的气势太强势,沈尧在他面前总有种怎么也逃不脱的感觉,傅明衍的压迫感很重,沈尧即使已经很淡然处之,也依旧还是怕,情不自禁地怕;是真的怕挨揍吗?好像倒也不全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傅明衍本身的气场,就像在雄狮面前拽他的胡子玩儿,换做谁也当然会怕;他看一眼就是极大的威胁,根本都用不着动手。 可是再怕也只是心理,沈尧有更在意的东西,为了那些他命都可以不要,还在意怕不怕这种小事。 如果傅明衍回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这件事结束,他就会离开傅家可能到时候他不想走,傅明衍都会直接扔他出去吧。 浴缸里的水由热变冷,沈尧终于拖着坐麻木的身体站了起来,裹着浴巾出去,躺在了床上。 手机的来电一个接一个,手机屏不停的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但不是傅明衍,傅明衍不会用这种方法找他,大概率是高海,要么就是媒体记者,拿到了他的号码。 沈尧躺了一会儿尸,又捞过手机,终于给高海回了消息,让他不用担心,情况还在掌控之中。至于高海信了没,沈尧就不再管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已经点进了实时热搜,明方公关的动作非常快,反应也很及时,官方号先是转发了沈尧的那条澄清微博,不知道怎么弄来了扫描版,清晰地拼了一个全图,彻底就势趁热发了声明,宣布这画的作者是张庭山,是因为原作者送给了沈尧,所以版权是属于沈尧的等等,下面的评论倒是一边倒的偏向沈尧,仿佛之前骂他的人都不曾存在。 评论在夸他刚正不阿,夸他有担当,敢说话,甚至有人说他正义,有人说他淡泊。 最火的一条微博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善良,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不敢做这样的发声。不对资本低头,他是正义的,是疯狂的,是敢为先驱的。如果他说实话也有错,那就都去跪舔资本好了。 沈尧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当然,舆论不可能只有一面,如果没有靶子,舆论就不会形成矛头。 所有的矛头果不其然,全都直指向明方。 所有人都在骂明方传媒,说他们为了炒作什么烂事都干得出,说不定就是他们逼的,这时候兜不住了才出来道貌岸然的顺着沈尧的说法解释;还有人说肯定是没给够钱,要不沈尧为什么这么干;更有人说是明方传媒惹了其他对家,被人挖了墙角,对方给沈尧的好处更多,所以沈尧倒戈相向,明方就是一向喜欢暗箱操作背后搞烂事,现在是自作自受更有甚者,是明方旗下明星的脑残粉,其中还有徐信的,搅浑水说明方传媒总是压资源,不给艺人活路,疯狂压榨艺人等等言论,把这滩舆论的水越搅越浑。 唾沫星子都快把明方大厦泡在水里了,一夜之间这个公司好像从金主爸爸又变成了万恶的压榨者,一旦有不明真相的事,就一定是背后有大人物在搞鬼。人们总是乐于编撰一些毫无根据却又指向性极强的故事,最好涉及平常人接触不到的某些大人物,或许这些故事中的角色连名字都不需要有,只要说明他们多么高的身份,再加诸一些坏事,人们就会发狂兴奋,仿佛窥到了道貌岸然者的私.密,扒开了他们想象中的那层伪装皮囊,而不会在意这个故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沈尧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傅明衍的名声不是太好。一个身居高位又那么受人敬仰的人,如果没有几个背后为人称道的故事,或许他还坐不稳这个位子。 有时候恶才更让人愿意相信,善的传播总是非常非常缓慢的。 人性总是不能考验,所以沈尧才喜欢画画。 只有画才是诚实的、单纯的、赤忱的,沈尧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感觉得到世界的情绪和色彩,人性太复杂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出名的原因之一。 一个人如果身居高位必然为利益所累,进了江湖,就必然身不由己,没有人能幸免于难,有时即使挣扎,也不过是一点水花,这点水花甚至有可能反打在自己身上,还不如不说话。 艺术适合放在利益场中吗? 沈尧坐起来,靠着枕头,突然很想给张庭山打个电话。 听听他接地气的骂声,想象一下他气得瞪眼一边骂一边给学生帮忙的样子如果是老师,他会理解自己的吧? 他一定会觉得,是傅明衍在搞鬼,想要把他的画安上沈尧的名字,却被沈尧给公开反抗了;如果是张庭山,会支持自己的吧?他可是为艺术而生的人,沈尧相信张庭山比自己更看重,他一定会为自己的学生欣慰,会觉得没教错人吧? 沈尧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里光怪陆离地跑出来许多怪物,彩色的,像是调色板成了精,他们有很多张脸,有的冲沈尧笑,有的在哭,有的在骂。沈尧浑身冰冷,在原地难以动弹;忽然有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这双手那么暖,带着摧枯拉朽的暖意驱散了沈尧浑身上下的寒气,他不由自主地靠近那个人,想大哭一场,他觉得一定是张庭山,只有老师会理解自己,他终于来了沈尧抓住那双手,急切地回头看,却猛地如坠冰窟;傅明衍捧着他的脸,表情就像是沈尧远远地朝观众看台上看时与傅明衍最后对视的那一眼。 沈尧吓得一下坐了起来,这才察觉自己在做梦。 他浑身都是湿透的汗,脖子肩窝湿淋淋的像是浇透了水,枕头上也是湿了一片,他下意识摸了摸脸颊,也是湿的。 怎么做梦还吓哭了?自己真的那么害怕傅明衍吗? 沈尧好久才回神,他擦了擦汗,卧室里没有人,而窗帘隐约透出亮光来傅明衍竟然一夜没回来。 倒也正常。他一定是为了公关在奔波吧。 沈尧赤.身.裸.体地下床,拉开落地窗的窗帘,阳光直射进屋子,他猛地闭上眼。 外面是傅宅的花园,花匠在修建枝叶。玻璃是单层的,沈尧倒是不担心会被看见,但以他的性格,被看见想必也没什么羞耻的。人和人在他眼里都只是骨架和血肉组合的线条,又有什么羞耻可言。 但突然的门响声让沈尧猛地回头,不知为什么,属于人性里的那部分又猛地落到了身体里,羞耻心,惧怕,想逃避,想找借口,想找个地缝藏起来沈尧一夜的心理建设都快把自己说服出家看破红尘了,但这一瞬间他就绝望地发现自己功亏一篑。 傅明衍打开卧室门,沈尧正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阳光铺在他身上,他就像是靠着窗户的一尊美少年雕像。 第24章 正义 沈尧僵在原地, 想说一句你回来了缓和一下,但他的喉咙像是被火燎过,说不出话来, 而且他也不想装作没事人一样, 那样就婊过了。 他看着傅明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彻底坦诚相对的状态,而傅明衍显然一夜没睡,人家衣装整齐,连发丝都没乱。 傅明衍看了他一眼, 进了卧室,关上门, 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他每动作一下沈尧就觉得自己抖了一下。 原来他根本没自己想的那么铁骨铮铮, 该怕还是怕。沈尧咬咬牙,勉强撑着没后退,佯装淡定地看着傅明衍。 傅明衍整了整衬衫的袖口, 一言不发地朝沈尧走过来,沈尧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他警惕地盯着傅明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背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冻得他一个哆嗦。 傅沈尧发觉自己连叔叔都叫不出来了,可能是昨晚吐的太厉害,又滴水未进的原因, 嗓子已经干了。 傅明衍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沉声道:看来你还知道害怕。 沈尧哪还说得出话,他当然害怕傅明衍已经在解皮带了,他今天这顿打是铁定逃不掉了! 沈尧顿时惊慌失措, 他慌乱中竟然去按傅明衍的手:傅叔叔叔我 傅明衍看着他的眼睛,神情里全是冷意,沈尧被这愠怒的眼神冻得打了个哆嗦,他瑟缩了一下,被狠狠摔在了被子上。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哪挨过这个,即使提前给自己壮了一百个胆子,现在临到阵前也还是照样儿腿软。 我我没错你要打要骂,我都忍着,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干沈尧把被子攥的死紧,一双澄澈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傅明衍,他嘴硬地咬着牙,可视线仍然在不自觉地打颤。 好。沈尧,你胆子很大,是我小看你了。 傅明衍背着落地窗的光逼近他,沈尧还没来得及出声,傅明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翻了过去,下一秒沈尧就感觉到脖子上贴住了一样冰冷的东西,傅明衍一收力,沈尧就像是被勒住了一道缰绳,他慌乱地伸手去抓,还没抓到胳膊就被扭到了背后。 傅明衍把他按在床头,制止了他所有的动作,直到他放弃反抗,才贴住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道:我给你铺好的路,你不肯走;我警告过你后果,你还是要试;好,沈尧,你很好。 我我就是要沈尧断断续续地挤出字来,反正都一样逃不过去,求饶还不如反抗,至少不会没一点尊严。 傅明衍不再说话,他拉紧手上的缰绳,让这匹不知悔改的野马难以挣脱,沈尧紧紧闭着眼,想象中的鞭子没落在身上。 但傅明衍显然是想换个方式教训他。 沈尧先是一惊,下意识躲了一下,却没想到被狠狠抽了一巴掌,他疼得差点要挣脱傅明衍跳起来,但力量差距悬殊,他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就又被勒住了柔软的喉咙这根本不是什么动情,傅明衍这就是单纯的暴力! 好在勒得不是很紧,沈尧还有喘气的余地,他趁着空隙侧着脸贴在床头咬牙道:傅傅明衍,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这样,算什么 傅明衍在他耳边沉声笑了笑,沈尧只感觉这道低沉的笑让他从耳朵尖一路麻到脊柱,他的身体竟然非常可耻地背离了自己的理智和愤怒,开始情不自禁地发烫,沈尧狠狠咬了咬舌尖,哼了一声。 傅明衍又笑了一声,沈尧又急又怒地下意识喊道:我没有! 当然,喊完就后悔了。 没有什么?傅明衍问他。 沈尧这回才是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嘴硬。傅明衍的手指蹭过他的唇瓣,沈尧抿了抿唇,狠狠撇开头表示自己不屈不挠的态度。 当然,是否一直能这样不屈不挠也不是他的理智能控制的。傅明衍不会真的让这场教育变成一次暴力,可沈尧越来越觉得害怕,傅明衍的手那么热,但态度又那么冷,他的动作和神色几乎是完全不带感情的,沈尧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傅明衍,可他的身体又极为可耻地背信弃义,只要傅明衍的手指轻轻碰到他,他就抖的厉害,控都控制不住,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否是在害怕,还是在反抗,又或者是他已经疯了。 傅明衍从背后把他锁在怀里,沈尧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掉,他双颊和脖颈红得像是在发烧,他被勒得挣扎了一下,又放弃了,傅明衍感觉到他放弃了抵抗,忽然从桌上拿过手机来,点开了一段视频,放在他面前。 沈尧勉强睁开眼,却惊愕地看见张庭山坐在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间办公室里,镜头下是采访的话筒,他在镜头前有些不合时宜的拘谨,就像个被时代完全抛弃的糟老头子,有点尴尬,有些紧张,笑也笑得不自然。 记者问:张老师,是您把画送给您的学生沈尧的吗?您是否说过要他拿着这副画出任电影的美术顾问呢? 张庭山把手上没干的颜料在一团不干净的卫生纸上蹭了蹭,点着头,笑得有几分拘谨的严肃:是,是我说的,我觉得这孩子很有天赋,应该走到更大的平台上。其实那画是我指导他画的,他参与了一大部分,说是他画的也完全可以,我只是他的一个老师而已。 张老师,那您不愿意亲自担任这个美术顾问吗?这对您来说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啊。 我还是希望由我的学生来当,因为他比我更合适,我你们也看到,我只是个老师,在这里教书已经教了半辈子,早就习惯了,我还是继续安心做老师的好,不想再有其他打扰了。 那么张老师的意思是说,不接受这个美术顾问了? 没错,我替我的学生对公众道歉,他还年轻,做事有点激进,我希望公众能给他机会,让他来担这个责任,我相信观众不会失望,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信他可以青出于蓝。 张老师会不会觉得沈尧这样的性格,会在今后的艺术道路上有坎坷?您觉得现在就把他推向台前,是否是一个好时机呢? 是与不是,那是他的责任。我信任他可以做到。 好的 傅明衍把手机扔到一旁,掐住沈尧的下巴,他声音很冷,如同带了冰碴:现在还觉得你没做错吗?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沈尧浑身一抖,他坏了似的僵在原地,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我没有我就是想让他 傅明衍的手臂收得很紧,他用那种能让沈尧立刻情热的声线在沈尧的耳边低语: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幼稚、任性、一意孤行的结果。你以为你那点伎俩骗得过张庭山?他看见你的画就明白了,这段采访是他亲自求我叫记者连夜去录的。你不想做,你觉得自己不配,你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抗沈尧,你成年了吗? 不我我没想让他我只是 傅明衍勒住他的脖子,压住他,沈尧挣扎了一下,像是条被活剖的鱼,他呼吸困难,头皮发麻,慌乱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向下颚柔顺的线条。 是他错了吗?他幼稚地以为能抗下一切,可到头来是张庭山替他担了责任;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把机会给张庭山,如果不是他当众闹翻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如果他能再成熟一点,如果他能弯腰妥协一些,如果他能默默答应做这个美术顾问就当这事没有发生 如果他放弃自己那点近乎自私的艺术和正义,是不是事情就会更圆满? 可是,再给他一次选择,他就会沉默吗? 沈尧不知道。他只感觉欲.望和伤痛在身体里交织缠绕,他想哭,想立刻去问张庭山,想问他为什么不肯答应,为什么要还给自己,为什么这个老东西这么蠢这么执拗! 但是他不能。他正赤.裸地敞开着自己所有的幼稚和悲愤,他只能无力地趴在枕头上,连挣扎的权力都没有。 下午的斜阳已经泛了金红,保姆做好的午饭还放在餐桌上,她第二次把饭菜热了一遍,但显然,楼上那二位似乎仍然不需要。 保姆虽然并不很喜欢沈少爷,他平日里作风跋扈,生了气就摔碎东西,拿下人出气,但再不喜欢那也是保姆妈妈看着长了几年的孩子,这会儿连哭声都没了。保姆皱着眉,坐立不安地一直往楼上看。 不过幸好,今天就她一个人在傅宅伺候,要是多几张嘴,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这少爷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让傅总这么大发雷霆,但怎么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保姆妈妈伺候了傅明衍快十年,从没见过傅明衍真正发过火,更不用说像今天这样。 刚进门时候的表情差点把保姆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 或许傅总是真的在意沈尧吧。 保姆起身,正想着要不然把饭菜丢了吧,重新再做,一遍遍的热可能已经不新鲜了,正纠结着,楼上的卧室忽然开了门,她赶紧抬头看。 傅明衍穿着睡袍站在卧室门口,看见她便沉声道:热杯牛奶给他,加点糖。 保姆赶紧应下,去厨房热牛奶。 如果不是这杯温牛奶凑到嘴边,沈尧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他端起牛奶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地喝了,眼里含泪眼圈通红地看着傅明衍,声音哑的只剩下一丝游气:还要。 给他再端两杯来。傅明衍说完,拉过他的胳膊,在他求饶之前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沈尧刹住了车,庆幸自己没有下意识说出丢人的话,但他今天已经把人全都丢尽了,从里到外的那种。 第25章 幼稚 沈尧被放在大浴缸里, 他一触底就疼得一个激灵,抓住傅明衍的胳膊才勉强坐稳,饶是这样也疼得直吸气。他长长的睫毛沾了眼泪还没干, 这会儿垂着眼睑直打颤, 粉颊红唇沾了水,莹莹惹人心热。 傅明衍这会儿倒是一点都不粗暴了,他扶着沈尧,淋浴被放开,他试好了水温才往沈尧身上洒, 动作轻柔,这会儿就好像在对待自己的小情人一样。 沈尧低着头, 任由温水淋到身上, 他身上斑斑驳驳,其实大多是被抽的,红色的檩子沾了水格外发烫, 但最初的疼劲儿过去了触感反而温吞起来,紧绷的神经也在温水里泡舒服了, 沈尧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抓住傅明衍胳膊的手也没那么用劲儿了。 沈尧看了一眼傅明衍, 傅明衍盯着自己的眼神又是那种熟悉的深邃就好像自己在他眼里什么都藏不住一样。沈尧有些心虚,不敢和傅明衍对视,只好又低头看着逐渐上升的水面。 傅明衍取了沐浴露过来,倒了一点在手心里, 沈尧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然后他就意识到是自己想歪了,脸一热,低头不肯说话。 傅明衍把淋浴关掉, 整个浴室里就只剩下一点滴水的声音,傅明衍伸手撩水,沈尧乖乖坐着由他给自己洗,只是洗脸的时候努力闭着眼睛的样子,像只猫。 但却是只会抓伤人的猫傅明衍手背和胳膊被抓了好几道,这会儿倒是不流血了。 沈尧一直盯着他手背的伤看,一言不发地任由他照顾。浴室里奇静无比,只有撩水声和呼吸声,傅明衍这会儿的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孩子,还用手轻轻贴在他额头上遮住眼睛,为他挡住从头发流下来的泡沫。 沈尧觉得自己就像只狼狈又受伤的小狗。被傅明衍这么仔细的照顾。 洗完傅明衍终于开口,问他还能站起来吗,沈尧点点头,但却在抓住傅明衍的手臂后没站起来,而是拿着他的手仔细端详。 伤口沾了水,颜色变得有些浅,但还是感觉得到抓的狠劲,沈尧鼻子一热,突然红了眼圈。 他抬起脸,眼泪汪汪的看着傅明衍,嗓子沙哑:疼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傅明衍还是自己。 等会给你敷药。傅明衍离开他的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神色专注。 沈尧不知怎么的,摇摇头,他从水里扑腾起来,抱住傅明衍的脖子,弄湿了他的领子。 也不说话,就只抱着,像是一种格外霸道的撒娇。 傅明衍无奈,只好抄起他又把他抱了出去。 保姆端了热的甜牛奶进来,沈尧坐在浴巾上裹着睡袍咕咚咚一连喝光了两杯,傅明衍接过空杯子,扯了一张纸给他擦掉了嘴唇上沾着的奶渍,然后才让保姆下去。沈尧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不自在,他抿了抿唇,看着傅明衍拿了毛巾过来要给他擦头发,沈尧终于不行了,他拦住那条毛巾,抓着傅明衍的手腕,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傅明衍像是先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毛巾放在一边,坐在床边。 累了?傅明衍问的是废话,但落在沈尧耳朵里却更像是把这场源于冲动收于感情的情.事推向了最后的质问。 他不由自主地攥紧被子,但一句错了就是说不出口。 我我想睡觉。沈尧最后还是说不出口,说完这句便要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起来,傅明衍一把揽住他,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 沈尧乖乖地任由他动作,傅明衍的手指力度适中,隔着毛巾也能逐渐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沈尧不由得耳朵又开始泛红,傅明衍注意到了,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耳朵。 啊,你沈尧捂住耳朵,像是被调.戏了。 等干了再睡。傅明衍抱住他,搂他到怀里,给他裹好被子,沈尧整个被温暖的被子和怀抱包围了,他侧过头靠在傅明衍的肩窝里,又想酝酿说点什么,但挨打是他应该的,可道歉的话他又说不出口,骂傅明衍他也没了动力毕竟他也享受得不行,还差点死过去,现在想想腿都发颤。 老师他沈尧刚说出这三个字就后悔了。他这个时候随便说点哄人的鬼话也比提张庭山好。但既然出口,这话不接就更尴尬了,他只好小声说:他真傻。 傻的是你。傅明衍抱紧他,语气淡淡,这会儿云消雨歇,他说的话也没了火气,又恢复了那种大权在握的淡漠气势,转而道:是我不该让你接。 都是你强迫我。沈尧嘟着嘴,喃喃地说。 怪我?傅明衍的问也是淡淡的,沈尧仰脸和他对视一眼,又怂了,低头摇摇脑袋。 不怪我,怪你?傅明衍伸手拢住他的下巴,像是随口回问。 嗯沈尧点点头,嗓子里挤出了一声,耳朵又红了。 傅明衍突然在他耳边笑了,沈尧喃喃:笑什么 笑你,还是孩子。傅明衍又在笑。他放开沈尧,让他躺下,起身裹好睡袍,摸了摸沈尧露出被子的脑袋,看着他倦意已经袭来的眼睛,轻声道:好了,睡吧。 很神奇的,沈尧听完这句话就感到浑身的骨头都瘫了下去,就好像回到了巢穴的倦鸟。 他不肯认错,傅明衍也不说。沈尧开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的像是个孩子,傅明衍会在他冲动犯了事儿以后狠狠地教育他,但也会很温柔地照顾他,虽然这种温柔显得有些可恨,但沈尧却有些沉迷。 或许或许 或许可以多待几天,或许可以稍微离他近一点,或许没什么危险呢,或许只是他自己在贪恋那一点点欲.望和温情。 沈尧在睡着前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自己是不是太饥.渴了,真是废物。 可废物又能怎么样呢,废物也是需要温暖的,喜欢温暖,喜欢欲.望,都不是丢脸的事情。真正让沈尧觉得丢脸的,是他自己。 是他幼稚的冲动,是他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傅明衍的手机今天一直在亮,闪了一整天。傅明衍贴着他的耳朵告诉过他,那是公关部在汇报,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这场紧急公关费了很大心血,不止是钱,很多人都在熬夜,为了他的一点正义就要牺牲这么多人的努力,傅明衍问他,他还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沈尧不敢回答,他也答不出来,他浑身颤抖,弄脏了身下的床单。 他没道歉,但也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他只是死死抱住傅明衍的肩膀,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做,我做我还给他们还给他们 当然,大局已定,张庭山亲自出面豁出一张老脸也要让沈尧出这个名,他是真心想让沈尧走出去。他打心眼里想把机会让给沈尧。沈尧要再不接,就是真的蠢了。 傅明衍没歇,转头又去了明方大厦,但局势也逐渐稳定下来了,沈尧当这个顾问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虽然最终画用了张庭山的那幅,但这个名号依然还是落在沈尧头上,对于明方来说,这场投资其实根本说不上失败,虽然阴差阳错,但结局反而更有利。 沈尧那个随便申请的微博,粉丝一夜之间涨了十几万,连徐信徐影帝也在风浪平息后关注了他,又掀起一波关于电影开机和宣传的讨论。沈尧的照片和视频剪辑漫天传,说实话很多人是没有什么记忆和站队标准的,他们更在意的是看帅哥,而沈尧无疑是一个帅哥,他坐在镜头前笑,灯光都不需要聚焦,他依然明艳动人,没人能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沈尧的美,再一次震撼了很多初见他的人,即使隔着屏幕,也依然能让人觉得心跳一空,他总让人觉得任何人对他的偏爱就像是天经地义尤其他不只是一个靠脸吃饭的人的时候。 张庭山的画工其实挺明显,稍微有点研究的人就感觉得出来,这画要说是沈尧画的,那大概率是张庭山扶着沈尧的手画的;但这话是张庭山亲自说的,即使有人想怀疑,或许也被他的澄清给挡了回去。 张庭山用自己很可能是最后一张能够展示在这么多人面前的画换了沈尧一个机遇,当然他也早就明白沈尧那么说是为了谁。 这件事对于张庭山来说是个意外,但也是一个开端,他因为那段采访而被很多人认识,张庭山的画也被人扒了帖子,浏览量一日翻了万倍,随即很快就有人联系到了明江大学,要高价买张庭山的画。 张庭山也因此算是出了风头,因祸得福,沈尧也不算全然做了蠢事。 尽管对他自己来说,这的确是蠢。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幼稚和冲动,从前他总是高傲,仗着天赋和自由,从不把谁放在眼里,认错撒娇也都只是表面敷衍,他从不低头,也绝不会对谁认错,他简直就是不知人间疾苦却还偏要做作地伤春悲秋的少爷,看着那么可笑。 沈尧头一次知道,是他太幼稚了,可笑的自大,狂傲的自信直到傅明衍的怒气贯穿他,直到被实实在在地抽的满身斑驳,他才明白这世上是有痛的,有些痛只是身体,而有些痛无法挽回。 他只能咬牙,把这顿打记在心里。 经过这场意外而激烈的交锋,傅明衍于他,终究不会再只是一个玩玩的心态他已经不能再用这样轻浮的视线去观察任何人,他不能再做那个有恃无恐狂妄自大的孩子,他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傅明衍是他唯一一个能算作的亲人。 沈尧从下午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傅明衍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他自己钻过去的。 还疼吗?傅明衍见他睁眼,摸了摸他的额头。 沈尧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还要去学校,我我要见老师。 如果你要去吵架,我会把你留在这儿。傅明衍点了点他的下巴,语气很淡,但明晃晃的威胁。 不是我是去道歉。沈尧抿唇,低头窝在枕头上。 傅明衍顿了一下,良久,顺了顺沈尧细软的头发:好。 沈尧抬眼看他,傅明衍的笑很浅,但那么好看。 明江大学的院长办公室里,刘江波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连抽了两包好烟,但尼.古.丁也缓解不了他的心情。张庭山的画已经有人公然叫价,卖了两百多万。 刘江波最好的画,也不过卖了两百万,这里面还有一百万是他姐夫给出的钱。 或许再过不久,院长的选举他就可能落选,这么多年铺好的路就可能毁于一旦! 张庭山必须先解决掉他! 第26章 认错 张庭山一如往常地出现在办公室, 他也几乎全年都呆在办公室里,甚至他办公室堆着画材和废品的角落里还有一张行军床,有时晚上他会睡在办公室。随时有学生来, 随时都能看见他在给学生改画, 或者画些例图。 他是明江美协的负责老师,美协对外的比赛,很多需要负责的项目都是他在实际指导,活动里那么多老师名字,其实有一大部分都是挂名。张庭山一年到头忙的团团转, 也不知道图什么,连暑假都一天不缺的留在学校里开补课。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他以前有时缺钱, 会带一些兴趣爱好班, 来的都是些小孩儿,那他也一丝不苟的认真教,从基础指导, 很多孩子都被他教的当场大哭,甚至很多家长投诉他, 后来也就干不成了,现在收入除了学校工资, 最大的额外来源可能就是暑假带带补习班,以及偶尔会卖出一两张画去,对方不管出多少钱,砍的再厉害, 只要不太离谱,张庭山都卖。但他一个单身汉其实需要用钱的地方并不多,最多就是腿脚常年的风湿需要花钱,他挣的钱一大部分都资助了各种各样的贫困生, 以及自己贴钱带学生出去比赛,请孩子们吃饭的时候大方的像是土大款。 张庭山常年被刘江波在院里的党.派压着,报销比赛和活动的路费经常是报上去半年以后才姗姗来迟的报下来,一看结果往往只报销了十几二十块钱;他带出去的成绩无论多辉煌,最终表彰的都只有刘江波的亲支近派,张庭山只有拿奖金的份儿,名头给的很足,但奖金发下来不会超过十块钱,就是故意寒碜你。 学术派和管理层的争端从有明江大学建立开始就已经存在了,刘江波坐了位子,手下的就全是他的人,从上至下,没有他管不了的人,没有他平不了的事。张庭山就只剩下堵着一口撒不出的气,但他还得继续工作,谁叫他爱学生,离不开他的孩子们,离不开这座象牙塔。 然而眼看暑期临近结束,他最上心最疼的学生还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此时还在门口徘徊不敢进来。站门口那么久就不嫌沾一身厕所的臭味吗。 张庭山在办公室里继续指导学生画面。这个女生最近经常来找他,就是沈尧上次撞见的林媛,油画系的小系花,可爱清秀,但画画的一般,最多只能算是中等水平,似乎也不算很努力的类型,理论课也时常在挂科边缘徘徊,最近总往张庭山这儿跑,让他指导自己的画,张庭山虽然嘴上骂的毫不留情,但仍然很是欣慰,知道努力就是好孩子。 哪有人像门口那个臭小子一样,胡乱抹画面也还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不错。就这样一个有灵气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平时嘴甜又乖巧,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但一惹事就是捅大娄子。 不是这么画!你怎么又先描细节,不要在意细节!起来起来我再给你改一次! 张庭山紧缩眉头,横看竖看都不满意,自己又亲自抢过画笔坐下改。 女生在一旁拘谨的站着,两只被颜料染脏的手交握在身前,紧张地动来动去。 看见没多用颜料,胆子那么小干什么?绣花呢?就这么画,直接往上刷!下次我再看见你在那儿沾一丁点颜料绣花就直接拿回去重画! 可是这是刘老师给我改的女生声音越来越小,很是委屈的样子,声线还有些颤抖。 刘江波?他会画个屁!听他的做什么?不信我就别来找我指导。张庭山听见刘江波就一脑门子官司。 刘老师他说他说这么画才有特点 特点?!张庭山火一下就上来了,他会教吗?基础不打好还想追求什么特点?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拿走,要信我你就按我说的练,要不然你就找刘江波去。什么东西。 女生像是被他的火气吓胆怯了,拿起画战战兢兢地就往门口走,刚一推门就吓得惊叫了一声沈尧正趴在门缝往里看。 沈同学,你好女生看见沈尧,呆呆地和他对视了两秒,又赶紧低下头,羞答答地别了别耳后的头发。 你好你好,那什么,林媛,是吧?我记得你,上次展示课那幅黑猫是你画的吧?我有印象有印象。沈尧笑的一本正经,好像刚刚趴在门缝的人压根儿不是他一样。 是是我。女生很是惊讶,又很羞怯地低头,对沈尧专门记住了自己这个事实很受宠若惊。 其实只是沈尧对那幅画的不怎么样的画儿印象很深而已。 你脸色好像有点白,不舒服吗?沈尧注意到她神色好像不太自然,便小声问她。 见他凑近女生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连连摇头,捏住裙子的口袋就要往外走,她笑的勉强:没事,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找张老师 沈尧看着她一溜烟跑远了,总觉得她好像不太对劲,但又看不出什么来,要说是因为他所以害羞,但又不该是这个反应,她那样倒更像是在害怕自己发现什么一样。 但他也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张庭山的眼刀已经射向了他,刮了他一层皮以后又收了回去,然后老头自顾自地坐在那儿夹了一张白纸,随手在纸上勾勒画画。 张庭山不说话,沈尧进也不是跑也不是,如芒在背,头一次觉得抬不起头。 杵着干什么?厕所的味儿好闻?张庭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让他进来。 沈尧这才进来,头一次知道乖乖回头给张庭山关好办公室的门往常都是用脚往后一蹬,门关上的时候人就已经坐在椅子上乐了。 见他站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看自己,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确实挺漂亮,就是太欠揍。 张庭山脸都不抬一下,也不看他,从旁边顺手抽了一根竹制的教鞭,把笔扔进涮笔筒里,拿着教鞭就站了起来 沈尧那还不明白吗?他一个激灵就往后退了半步:老师老师 站好了!张庭山挥了挥竹竿,发出咻咻的破风声,还在手心试了试,很快冷着脸令道:伸手。 老师沈尧可怜巴巴地看向张庭山,但还是蜷缩着手指胆怯地伸出了一只手。 两只手!张庭山手起杆落,猝不及防地先抽了一下那只手,沈尧啊地叫了一声,他手心很敏感,这一下就疼得他眼圈发红,但又不敢不从,只好把另一只手也拿出来,颤抖着并在一起。 张庭山撸起袖子,看了一眼沈尧的眼神,哼了一声。 放平了张庭山这话落地,沈尧就抖了一下。他最怕的就是打手,小时候学画就被打手,心理阴影留存多年,尤其张庭山本来手劲儿就大,但沈尧还是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平。 这下是为你蠢的连自己前程都不要这下是告诉你别自以为是觉得谁都能帮你以为你是什么?啊超人吗?我说让你帮了吗?蠢货!一天除了惹祸你还会什么?啊?抽不死你我放平!干什么呢?大小伙子了敢作敢当,你不是敢吗?那么大的镜头面前你都敢胡说八道,在我跟前怂了?不会说话了?真长能耐,你什么你都敢,后果你想过吗?啊?要不是傅明衍救你,要不是他及时告诉我这事儿,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来这儿上学?臭小子简直你也不想想,有心人随随便便说你个学术造假,说你个冒名顶替,给你安个有的没的罪名,你还能有学上?!我真 老师老师我错了老师,手疼沈尧疼得直打颤,手心很快抽出了几道红痕,但这有几分刻意的哀求和示弱只让张庭山停顿了两秒,随即更狠地抽了一下,沈尧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疼得直吸气。 我看你是记不住!张庭山举起教鞭作势要抽他身上,沈尧顿时吓得浑身绷紧缩了起来,张庭山看他反应这么大,似乎有些心软了,在空气中挥舞了两下教鞭,怒气却仍然不息:像什么样子!跟个大姑娘一样!疼也给我忍着!走路怎么还跛了?昨天走夜道被人揍了? 张庭山随口骂他,沈尧却很是冤屈。 他怕挨打是因为身上已经都是抽的伤痕了,再挨一下恐怕是真受不了,今天来他都不敢穿短袖; 跛当然不是走半道儿被人劫了,不过情况也差不多就是了。今天他能站起来能走都算他体质好,他裤子都不敢太往上提。这下成了,来了又挨一顿,手上也花了,浑身上下是没什么好地儿了。 没沈尧憋了半天,只能说没事。 要是让张庭山知道他天天叫傅明衍叔叔还跟他上.床,不等张庭山揍死他,他自己都要先找个地缝钻进去。 废物,看你什么样子!张庭山怒气不息,但显然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坐。 听到坐这个字沈尧就是一僵,他赶紧摇摇头:不、不坐了,老师,我站着就好 知道错了? 嗯 错哪儿了? 沈尧抿了抿嘴唇,张庭山果然不是傅明衍。相比之下,傅明衍还是顾着他那点小脸儿的,虽然下手实在狠。 说啊! 我不该不该私自决定,乱说话,我沈尧下意识就说了出来,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两句,脸就红了。但还好,在老师面前认错和在家长面前认错是两种概念,傅明衍可能打死沈尧沈尧也说不出什么清晰的认错态度来。 你不该毁你自己的前程!张庭山气得瞪眼,差点又要抽他,你有这个机会你让了个什么劲儿?哦,就你一个人清高?你一步走错就全毁了!你拿自己开什么玩笑?还是想拿我开玩笑?你真觉得我没看过你那幅画? 老师沈尧又惊又愧,只好认错,我真的错了 今后少管我的事!再敢这么干,出去就别说是我的学生!快滚!把手上的伤去医务室看看。张庭山最后落下结论。 沈尧被赶出来,手上的疼劲儿也缓过来了,张庭山肯愿意打自己一顿,说明他还在在意自己的,没有不要他。 真好啊,没有不要他。 傅明衍也没有赶他走。 沈尧第一次觉得被人包容着,他含羞带愧,但又犟着脸面,若不是老师和傅明衍都容了他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前从没人指责过他什么,他只需要画画,人情世故,人间疾苦,他一概不知。他不是觉得自己的坚持就是错的,而是他第一次明白他不是一个人活着。他可以潇洒,但总要有人为他的任性付出代价。 他想,或许他也应该稍微看看别人的生活,如果能真的走近一个人,研究一下别人是什么样的,怎么想一件事,怎么爱一个人,或许也不是什么完全的坏事嗯,只是研究,研究而已,不会出事的。 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了傅明衍的脸,却被他一下按住了。 丢脸。刚被人狠狠教育了一顿走路都还不利索,现在又开始想了。是中了邪了吗? 沈尧举着两只爪子心情轻松地挪出了学校。 他实在蹦不起来,身上一动就疼,都怪傅明衍,都怪他沈尧想着想着老脸一红,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用手指从口袋夹出手机,艰难地打开看消息。 是傅明衍的消息,通知他老许的车在学校东门门口接他。 凤鸾春恩车来了,他这个丝毫不像正宫的正宫也就不能再闲着了。 只是傅明衍又说让他先来明方大厦等着签合作协议。 沈尧思索了片刻,眼珠子一转,给傅明衍拨了个电话。 老公,在干嘛?沈尧扶着学校路边的柳树,道都走不快,但一开口还是找事儿。 他就喜欢见到傅明衍愣一下的反应,尽管这很可能在以后招致一顿教训,但他当下还是解气了。 傅明衍的声音很平淡:开会。 沈尧一下噤声。 第27章 宠 开会沈尧结巴了一下, 随后声音里又带了一点笑意,软软的,挺招人儿的:你不会开了免提吧? 有事说。傅明衍没理会他的撩闲。 沈尧只听到声音就觉得傅明衍一本正经坐在大办公椅上的样子肯定很值得欣赏, 他轻声笑着:好吧, 那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你可要洗的白白的 傅明衍没接这话,直接给挂了。 沈尧撅了撅嘴,觉得自己还没听到傅明衍愣那一下很是吃亏,然后笑得很放肆, 一边疼的吸气一边笑,像是半疯半傻的样子, 老许远远的就看见他了, 一直盯着他轻微跛了一路走到傅明衍的车跟前。 许叔好啊。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沈尧问这话的时候正扶着车门小心翼翼地往车里坐,尽管已经很小心,但落座的时候还是表情僵了一下, 俊秀的眉毛皱了皱,长睫一颤, 随后又很快恢复了无辜的表情,看着老许歪歪头询问, 就好像他依然那么纯良。 当然他确实有一点无辜吧,纯良不纯良可就说不上了。 老许无奈地看着他:没看什么,少爷。走吧,傅总说让先送你去公司, 有事找你。 我知道,傅叔叔给我发了短信,我刚刚还给他打了电话。沈尧笑起来,手却攥紧座椅的扶手车一启动稍微一晃他就坐不住, 心里又把傅明衍骂了一遍。 没想到老许听了这话车开的都抖了一下,他看着后视镜里的沈尧,顾不得他表情突然痛苦,震惊道:今儿公司例会! 什么?沈尧好不容易强忍过那股异样的钝痛,又听老许说了这话,例会怎么了? 少爷,你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老许把稳了方向盘,微微吸了一口气。 应该没什么吧。沈尧心虚地瞥开目光,挠了挠脑后的头发,看向车窗外。 老许偷眼看着后视镜里的沈尧。小孩子确实漂亮,车从树影下过,斑驳的阳光从他脸上滑过去,衬得他越发有一种蓬勃的美感长着这么一张脸,又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恐怕很难有人会不喜欢。 老许叹了口气,说话的语调有些异样:傅总在例会上都是要接线上视讯的,他从来不在开会的时候接电话。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沈尧一怔。 老许通过后视镜和他对视了一眼,接着道:会上公司那么多人,傅总这是宠你呢。 沈尧漂亮的眼睛颤了颤,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怎么接话,只好又躲闪开了目光,死盯着车窗外看,就当自己没听见。 傅总的宠可来之不易,我以前可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干过,都没原则了。老许笑了一声,说完故意看了沈尧一眼。 沈尧很机灵,果然转瞬就领会了这话里的暗示,眨了眨眼,问道:没这么干过?那他都怎么干? 嗨,没什么的。偶尔送点东西罢了,没什么重点。 沈尧想再开口问,却又觉得不太好开口,便住了嘴。 老许是在提醒他,傅明衍不止他一个选择。傅总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沈尧虽说占了名分,但总归是在下风,沈家一分家,沈尧更是无依无靠,说白了就是只能吃软饭,惹了一次事就罢了,若是再惹事,恐怕就没这回这么简单了。 送礼不就是徐信那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蠢货吗? 明眼人谁看不出他对傅明衍那点贼心烂肺,要是傅明衍真的跟他有什么 沈尧想起自己脑海中的画面,顿时一个激灵。 傅明衍要是对徐信也如同对他那样粗暴又不容反抗的侵犯,温柔又强势的拥入怀里 沈尧一股无名火起。 凭什么? 难道连老许都觉得他连一个傅明衍都应付不了? 徐信算什么竞争对手!只要他沈尧想,什么样的人他都能勾.搭呸,抓住。 但他其实是有点怕了。 也说不上来在怕什么,每次听到或者感觉到傅明衍对自己的好,就觉得有想后退的欲望,他觉得是傅明衍这个男人太危险了,接近他必然引火烧身,跟他滚在一张床上就已经是玩火自焚。 他已经害怕会被傅明衍控制住,害怕的要死,但就是踌躇着嗫嚅着想找借口再赖两天。 他自己犹豫可以,但让给徐信?绝不可能。 沈尧咬咬牙,神色沉了沉,别开头往窗外看过去,明方大厦已经到了。 傅明衍叫他在办公室等,沈尧只能先去顶楼。 可电梯门一开,沈尧和里面的人同时愣了一下是徐信。 沈尧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徐信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看,而且是在看见沈尧以前就已经不好了,在看见他之后更是臭着脸,和他平日里温和细雨的样子大相径庭,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大影帝也吃了瘪。 第28章 亲叔叔 沈尧按下楼层键, 徐信当然注意到了他要去的就是傅明衍的顶楼办公室,徐信没有按,只是看着沈尧, 像是要跟他一起上去。 徐信和沈尧透过电梯门锃亮的反光看着对方, 电梯门的缝隙正好隔在两人中间,让这个画面像是某部电影的海报。 说不上针锋相对,但也有了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前天我看了头条,你可真干了件大事。静了几秒,徐信还是先开了口, 眼睛紧紧盯着沈尧。 沈尧一笑,笑的天真又烂漫:我还是小孩儿嘛, 难免惹点事, 傅叔叔已经训过我了。沈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滴溜溜的褐色瞳子里写满了天然又明媚的暗示,徐信不免吸了一口气, 咬紧了牙关。 你 可能我还是不如你。沈尧忽然话锋一转,歪歪头笑着看他, 徐信一怔。我不像你,呆在傅叔叔身边那么多年, 你是不是很了解他? 徐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几分疑惑几分戒备地看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可怜啊。明明拥有那么多,最想要的却拿不到。别人都说徐老师是人生赢家, 但我还是觉得你挺难的。沈尧看着他,眼睛里明晃晃的怜悯,徐信真的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准确的把每个情绪外放传达出去,有这技能为什么不去演戏?但这点怜悯着实冒犯到了他, 徐信一皱眉,又道:和你无关。至少我不会被扫地出门,你倒是有可能。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好吧。我大概是不能如你所愿了,谁让沈家把我卖给了傅明衍,其实我也很无奈你真的不考虑退出吗?沈尧询问的目光投向徐信的脸,徐信脸色很差,抹了锅底似的黑。 我凭什么?徐信被沈尧问的有些急,他呼吸不稳了几下,一口闷气堵上心口。 对你没什么好处,傅明衍不喜欢你这么乖的,如果你能叛逆一点,说不定他会对你动心。沈尧笑。 你误会了。傅总只是一时新鲜,就你这样的,连我都看不上,更何况傅总。徐信看起来是有些急了,语速加快,说话难免重了些,他很少说这些负面意味满满的话,看来是被勾起了火。 我不是在跟你争他。沈尧看着楼层的数字往上跳,已经要到了,我只是在劝你。注定没结果的就不要去做。 沈尧,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信似乎已经从语境中猜出了沈尧想说什么,但这场对话最终还是滑向了避无可避的边缘 因为,傅明衍是我的人。沈尧说。 电梯叮的一声,徐信下意识抖了一下。 电梯门开了,沈尧先走出去,头也没回。迎面过来两个姑娘,抱着文件夹,见了沈尧双双眼睛一亮,冲他笑,沈尧也回以笑容,徐信出了电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沈尧走路的姿势微微有些不自然,但总是带着一种懒散悠闲的感觉,他潇洒来去,想要什么就会直接伸手,想做什么就会直接开始,他无所顾忌,似乎从无烦恼。 平心而论,如果徐信处于傅明衍的位子,他也会对沈尧感兴趣有谁会讨厌一个光芒四射的小美人,况且他还那么特别。 徐信自诩在娱乐圈中沉浮十年,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了,可没有沈尧这样的。他装傻也装的那么悠闲,就好像在说,我管你信不信,我反正就是要这样说。 高傲、漂亮、单纯实在可恨。 沈尧溜达着看了一路,还没找到傅明衍的办公室,倒先撞到了别人怀里。 啊对不起。沈尧后退一步,首先看到的是宽松的裤子和运动鞋,然后是纯白的T恤,确认了自己撞的不是姑娘,他这才抬头看向来人。 没关系,小心。这人冲他轻轻一笑,纯熟温和如五月花开。 一个大帅哥。 沈尧眼睛看直了。 怎么了?我有那么奇怪吗?帅哥又是一笑,眯起眼睛的样子还有几分像像傅明衍。 沈尧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啊,是你太好看,我不小心就看愣了。沈尧回过神,笑得几分可爱,一出口就是撩人一个跟头的大实话。 或许也只有他能如此单纯地说出这样心机的话,还偏偏不会惹人讨厌。 帅哥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好看了:你也太可爱了。你是新来的艺人吗?顶楼是领导的办公室和会议室,这里可不是你可以来的哦。 他伸手要摸沈尧的头发,沈尧却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但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好奇地问:那你是领导吗? 我?我可算不上什么领导,只是来嗯?你好像是帅哥好像认出了他,仔细地端详了几下他的脸:你就是沈尧? 沈尧点点头,笑得无奈又无辜:原来我已经出名了吗? 你看起来比视频里要更漂亮抱歉,我不该用这个词,但我说的是实话。帅哥的声音也很好听,是那种音域非常宽广的男声,他唱歌一定很好听,沈尧想。 谢谢,是我做了冲动的事儿,给傅叔叔添麻烦了。沈尧的视线从他的额头滑到鼻梁,再到丰棱的唇型,更觉得好看,这张脸太像一个由人为造出来的雕塑,把温柔又强大的男性之美都赋予了他,太适合画进画里了。 察觉到沈尧天真到不加一丝掩饰的贪婪视线,帅哥却笑得更好看了,他略凑近沈尧一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来找傅明衍的,他还在开会,可能一时半会儿都忙不完,或许你可以跟我在楼下的录音室里等一会儿,那是我私人的录音室其实我今天就是专程为你来的。 沈尧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帅哥是真的帅,但是莫名其妙的,沈尧一直觉得他和傅明衍长得哪里有点相似。但要是对比起来,或许是眼睛到鼻梁那一块傅明衍的眼睛那么深邃美妙,但他却偏偏总是神情淡然;可面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他的眼睛和傅明衍很是相似,但却满溢着深情和温柔,莫名把沈尧看得有些脸热。 对了,我叫傅渐云,傅明衍也是我叔叔不过,我这个是亲的。 他的胳膊自然地搭上沈尧的肩膀,手指轻轻蹭过沈尧的脸颊,见沈尧看自己,便又抬起胳膊,无辜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沈尧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里是个人都比他还会茶术。 第29章 芙蓉 傅渐云, 沈尧被他半揽着往电梯走,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竟然有印象。 但并不是和傅明衍有关,而是这个名字似乎经常出现在各种宣传里。 你和傅明衍经常呆在一起吗?眼前这个十足十的美男眯着那双和傅明衍很像的眼睛朝沈尧放电。 沈尧一时没招架住, 目光闪了闪, 囫囵地嗯了几声。 怎么?刚刚在电话里对傅总那么亲热,竟然是这么害羞的性格啊。傅渐云的胳膊搭在沈尧肩膀上,手指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蹭过沈尧的耳廓。 沈尧睁大眼睛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傅明衍还真的免提?! 沈尧赶紧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老公、洗白白 这都什么事儿啊! 沈尧耳朵尖儿不可控制地有些蹿红但不知道和被傅渐云颇有意味地蹭了一下有没有关系,但他现在确实有点紧张。 傅明衍该不会又生气吧?刚刚挂电话那么快。 刚冒出这个念头,沈尧就忽然止住了。 为什么要管他生不生气?他爱生气不生气, 那么说不就是为了调.戏他看他生气的吗?想他干什么? 想到这儿沈尧又抬眼去看傅渐云,他的胳膊一直揽着沈尧的肩膀, 像是亲密的好朋友;但实际上今天应该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专辑销量之王的小歌王傅渐云和别人也是这么熟稔么? 出了电梯, 竟然又碰到了徐信。而傅渐云竟和徐信很熟的样子,一照面就打了招呼,徐信看了沈尧一眼, 没出声,只是问傅渐云: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叫了你那么多次。您大歌星忙得连傅总亲自打电话给埃迪都约不到你的档期, 啊对了,我让埃迪给你带了东西, 怎么样?还喜欢吧。 傅渐云依然没放开沈尧,一副见了熟人又懒洋洋的样子和徐信搭话:你送的东西,还能错的了吗?上世纪的唱片,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搞来的, 正好补了我收藏架的缺儿,我还没谢你呢昨天傅总电话刚打,我这不是马不停蹄就来了嘛。埃迪再怎么样也就是个经纪人,他可惹不起傅总。接了傅总的电话他差点没吓死, 直接冲到录音棚来叫我。傅渐云笑起来,说到这儿,又莫名看向沈尧。 沈尧一脸莫名其妙,就连徐信也不约而同看向了他。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沈尧也笑,这么一笑看起来真是清纯又无辜。傅渐云盯着他看了好久。 徐信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早知道沈尧这小子老会演了,也没说什么,就只问傅渐云:你来录歌,怎么不见埃迪?而且张导怎么不来?他不是一直跟着这部电影各种跑前跑后吗? 沈尧默默听着,看来傅渐云来应该是来录关于新电影的歌曲,以他的咖位,应该是主题曲或者重要插曲。 张宪那个老家伙听说他为了买一张画去拍卖行了,结果让人家恶意叫价,坑了好几十万,现在估计正郁闷呢,哪有空来盯我的活儿。傅渐云又看着沈尧。 是吗徐信也看向沈尧,却问的是傅渐云:谁的画这么吸引张导,坑了几十万都舍不下? 沈尧: 哦,有一个叫张庭山的人,你认识吗?傅渐云冲沈尧笑。 沈尧就知道他憋着提自己呢,怪不得一直看自己:知道,我老师嘛。张老师的画确实很好,张导那么喜欢,或许可以直接去找他,他办公室里堆了很多画完的有时候会被他拿来垫泡面。沈尧反将一军,把话顶了回去,但脸上还是笑得那么单纯,叫人不忍心说什么狠话。 傅渐云一直盯着沈尧看,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沈尧反而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 还好傅渐云很快就结束了这场寒暄:好了,老徐,你赶紧去忙吧,我今天来录完歌就走,改天一定请你吃饭。他搭着沈尧的肩膀,几乎是拽着他往前走,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笑得非常迷人。 沈尧虽然并不介意一个大帅哥搭着自己的肩膀,但是傅渐云的笑总让他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是那种意义上的。 傅渐云拉着沈尧进了录音棚,一进去工作人员就纷纷站起来打招呼鞠躬,毕恭毕敬的近乎惶恐,几乎如同傅明衍亲临。 那也应该,毕竟人家有血缘,咖位又在那儿摆着,这些人当然是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 沈尧这回才感觉出来自己是彻底出名了,连录音棚里的调音师都认出了他,哦哦了好几声,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冲他乐:沈尧!你是沈尧!我知道你!你可真胆大啊,上面那位,就没吃了你?他态度倒是很友好,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沈尧和傅明衍的关系,不过大概率是不了解的,要不然也不能对沈尧这么友好。就好像沈尧只是个刚刚犯了大忌讳却又逃脱了魔爪的幸运小艺人。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傅渐云没有揭穿什么,他只是笑笑,竟然亲自拉过一把椅子,特意放在玻璃窗前,把沈尧拉过来坐在这儿。 给你这个,我正好唱的是咱们合作的电影的插曲,你可以听听,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告诉我,嗯我很想知道,像你这么天才的小艺术家,会不会喜欢我的歌。不喜欢也没关系,说出来好了,我一点也不介意的。他的手指撩过沈尧后脑的头发,又勾了勾他颊边的一绺软发,几近于撒娇地眨了一下眼,看得沈尧一股热血就开始乱窜,好在他还把持得住,不至于,不至于。 他自己经常就这么个茶法儿,竟然也会被别人搞得慌乱。沈尧简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但他还没撤开视线呢,傅渐云就转过身进了录音棚。 沈尧犹豫了一下,把他刚刚递给自己的耳机戴在耳朵上。 准备的时间不短,傅渐云试音也试了好久,但他像是故意似的,一有空隙就看沈尧,一有空闲就冲沈尧笑。 沈尧也笑。他当然喜欢大帅哥,只是傅渐云他应该知道自己和傅明衍的关系,为什么还会用这么暧昧的态度?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婶婶?沈尧刚想到这个称呼,就自顾自地笑了出来,正好被傅渐云看到了,他愣了两秒,突然对着话筒轻声说:沈尧。 沈尧顿时抬眼看他。 刚刚我试音唱的歌儿你听到了吗? 看着傅渐云的笑容,沈尧不敢说自己没注意听,只好说:听听见了。 那是我写的歌,大学时候写的,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傅渐云轻声说话的声音真的非常性感,从耳机那么近的距离传到耳朵里,让沈尧莫名有点心口发颤。 觉得怎么样?和,嗯你的天赋比起来呢?傅渐云像是开了个小玩笑,说完也没要沈尧的回答,只是笑得像是一只得逞的年轻公狐狸,还那么好看,莫名让人恨不起来。 为什么傅明衍不能这么温柔可爱善解人意? 沈尧盯着傅渐云的侧脸看,想象着如果傅明衍冲他那么笑,他可能会心跳得按都按不住 傅明衍的笑总是淡的,也难以得见,除非他高兴,或者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觉得高兴,又或者事后。 男人可真是贱骨头,全身的感情该不会都长在那二两肉上了吧。 沈尧不由得感慨。他自己也一样免不了俗。 见色起意,人之常情。 当然,傅渐云也一样。 他的歌是真的唱得非常好。 沈尧听完他几乎是一气呵成录完的整首歌,心里确实震撼到了。 傅渐云的声音不像傅明衍那么深沉,总是敲在人心上似的;他是宽广的海和星空,放松又轻快的秋日高空,他的美学太宽广浩渺,简直要无边无际。 沈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傅渐云认真垂眸的表情很有傅明衍的味道,但却又脱胎换骨,没有傅明衍的深沉与专注。 沈尧突然发现,傅明衍在看自己的时候,好像都很专注,他的眼神就像一口深井,要把自己一塞而入关在里面,所以沈尧经常有些害怕和他对视。当然,也有沈尧在傅明衍面前经常理亏的原因。 怎么样?小画家,喜欢吗?傅渐云坐在高脚椅上,对沈尧眨了眨眼。 大歌星,都是这么提问的吗?沈尧无奈道。 傅渐云笑了笑,扔下耳机出了录音棚,站在沈尧身侧,一只手撑在玻璃上,他离沈尧很近,这个距离更有了几分和傅明衍相似的压迫感,沈尧抬眼仔细地看着他,像是在描摹他的画法。 这么看着我的话,如果不是我提前知道你是个画家,或许会亲下去也说不定。傅渐云最后一声压得很低,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危险,沈尧心里一跳,挑了挑眉。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是不要讲聊斋了,不如聊点其他的 沈尧没有躲开,竟然还抬起脸微微凑近了他,一双清澈的褐金色眼睛盛满了光,单纯又漂亮,简直是艺术品,傅渐云看得非常入迷,沈尧轻轻启唇,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你就不怕你叔叔啊? 嗯那我如果要是说不怕,你会同意吗?傅渐云撑住沈尧的椅背,几乎像是把他圈在怀里。 沈尧近在咫尺的视线却真的在他的唇上坦荡荡明晃晃地扫了一圈,观摩似的叹了口气:芙蓉不及美人妆,却输芙蓉一点香。他轻轻嗅了嗅,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像只使完坏又假装无辜的猫。 傅渐云愣了愣,却反而笑得更明朗了。 你可真特别。他说。 忽然身后传来椅子挪动和战战兢兢打招呼的声音:傅总好傅总好 沈尧浑身一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和傅渐云是用着这么一个巨暧昧并且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姿势在说话。 傅渐云却很轻松,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只是轻轻放开手,直起身冲他亲叔叔傅明衍微微欠身:傅总。 傅明衍走进来,所有人都看他,就沈尧最后一个才敢回头。 傅叔叔沈尧笑得有点谄媚,但不讨厌,反而很像撒娇。 走吧。傅明衍什么也没说,摸了摸沈尧的发顶,手掌顺着他的头发一路滑到他的脸颊,这个动作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格外暧昧,沈尧的心跳几乎是立刻就加快了起来,他不敢去看傅明衍的眼睛,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却搞得好像被他捉.奸在床一样。 傅明衍拍了拍他的后颈,示意他跟着,沈尧起身,赶紧跟着他走了。 吃瓜群众眼都看直了,如果不是傅总的威严在场,他们的下巴可能要砸脚背。 沈尧竟然是傅总的人? 难怪难怪那么大的事儿,说平就平了。 傅渐云深深地看着傅明衍和沈尧的背影,忽然开口叫傅明衍:傅总,我新专辑的海报想邀请沈尧画的事情,你跟他说了吗? 第30章 狡辩 傅明衍没有回头, 只道:找人事部。 傅渐云也没有再开口,笑了笑,坐在沈尧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沈尧有些惊愕地回头看他没想到他说的今天专程找来还真的是有正事。但傅渐云的态度却很是暧昧, 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真的看中了沈尧的画, 又或者醉翁之意不在酒,亦或者二者兼有之。 见沈尧回头,傅渐云对他笑着摊了摊手,表示对傅明衍的冷漠态度很无奈。 傅明衍走在前面,突然沉声道:沈尧。 沈尧一个激灵, 赶紧转回去跟上。 傅叔叔?沈尧牵了牵傅明衍的衣角,见傅明衍没反应, 又凑上去虚虚挽住他的胳膊。 傅明衍这才看他, 见沈尧目光澄澈,表情就像无事发生一样无辜,此时光线明亮四下清楚, 他一张小脸儿格外明朗漂亮,让傅明衍不由得想起他哭的样子, 顿了顿脚步。 你老师说了什么?傅明衍如同家长一般例行训问,开口还是先问学校。 听到老师这个词, 沈尧不由得搂紧了他的胳膊他手心可是到现在还疼着。 打我了沈尧委屈,故意向傅明衍撒娇卖惨。 我看看。傅明衍拉过他的手,捏着他的手指张开他的手心看,确实打了, 看起来力道还不轻。 沈尧被他强行掰开手心仔细看,突然莫名觉得有点羞涩,尤其傅明衍的眼神那么有力度。 傅明衍还没松开,沈尧就强行撤了手, 然后半蜷着手指继续挽着傅明衍的胳膊。 傅叔叔,我们去你办公室好不好沈尧环顾了一下四周,示意他这里可能随时有人打扰。 傅明衍没动,只问:怎么了? 沈尧十分不喜欢这老男人明知故问的恶趣味,但还是答:我想要亲一下。马上就要。 傅明衍专注地看着他,沈尧对视的目光天真烂漫,欲.望也都是明晃晃的。 和傅渐云没亲够吗?傅明衍淡淡道。 沈尧一僵,心道这老男人果然看见了,说不定是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的真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老姜,要是他刚刚没把持住真敢对着美色有点什么越界,现在他小命儿可能都没了。 哪有,我最喜欢你。沈尧张口就来,丝毫不加掩饰。 最?傅明衍依然盯着沈尧看,把他看得脊梁骨直冒冷汗。 只,是只。沈尧赶紧改口,你听错了。 是吗?傅明衍故意问。 嗯。沈尧十分确认地点头。 傅明衍轻笑了一声,也听不出是冷笑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点,他带着沈尧上了电梯,去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一进门,傅明衍先进去,沈尧背靠着门还反手给关好了,就好像他是那个贼似的。 傅明衍回头看着他,松了松领带,沈尧嘿嘿傻笑了一下,扑过去抱住他仰脸儿就要亲被傅明衍拎着后颈拉开了。 沈尧无辜地看着傅明衍,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对我撒谎。傅明衍轻声说。 沈尧咽了口刚刚分泌好的津液。 我没 狡辩到一半,就被傅明衍的眼神吓回去了。 我真的没跟他有什么沈尧抱着傅明衍的脖子,眼神水光粼粼,委屈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那你去找徐信好了,反正他对你百依百顺,从来不会撒谎 第31章 远离 徐信?傅明衍皱了皱眉, 刚刚遇见他了? 沈尧点点头:我们只是打了个招呼。沈尧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表情可不像是只打了个招呼的样子。 傅明衍察觉到了,放下拎着他的手, 沈尧就势往上一贴, 脸靠在他肩窝上,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傅明衍果然伸手摸了摸他后脑的头发,算作安慰。 他说了什么? 沈尧闷在他肩膀上摇摇头,闹别扭似的喃喃道:没有。他那么大的腕儿,人品又好, 怎么会欺负我呢。说着还隔着衣服摸了摸傅明衍的锁骨,像是一种幼稚的勾引, 偏偏很能让人上钩。 嗯。你也不像是能任人欺负的。傅明衍道, 拍了拍他的发顶。 沈尧刚酝酿好的哭腔一梗,没接上话来。 你你前几天还不是这么说的!沈尧抬头看着傅明衍。 傅明衍眼神里有一点好看的谑意,看得沈尧心尖一动, 只听他问道:前几天,我是怎么说的? 沈尧一下又没能接上来, 伶牙俐齿好像也暂时失灵了,顿了一秒他才把视线移向别处, 耳朵悄悄地红了,嘟囔:你之前说他只是小孩子争风吃醋 傅明衍的指腹拂过他的耳垂,沈尧一个激灵,哼了一声, 但明显不造成威慑力。 你也是小孩儿。傅明衍说。 我才不我才不吃醋。 没有吗?我看看。傅明衍抬起他的下巴,细细地端详他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能让沈尧当场犯花痴的深沉。 沈尧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叫嚣,一点一点, 按也按不住,越是想压抑却越难以忽略。怎么回事,怎么会对傅明衍这么有反应?明明他又老又冷,还揍了自己该不会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倾向吧? 可沈尧还是忍不住觉得他好看,就想多赖几天。也说不上什么理由,一个画家喜欢好看的东西,当然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心跳肯定也是自然反应。肯定。 傅明衍忽然笑了一下,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笑什么你之前可没对我这么好我是说,上床之前。沈尧红着脸还要反撩回去,反正就是不饶人。 错觉。傅明衍心情似乎很好,他的手掌顺着沈尧的肩头一路顺到腰窝,沈尧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只哼哼唧唧却不再反驳。 傅明衍的手刚轻轻贴上沈尧的后颈,热络的暧昧感瞬间就笼罩了他浑身上下,沈尧自然地抬头看着傅明衍的眼睛,手心的热度暗示意味很强,沈尧眨了眨眼,但还是没有闭眼的意思。 怎么?傅明衍没有吻,只是问。 有点嘴疼。沈尧抿了抿嘴唇。可能是昨天蹭破了。 傅明衍没说话,拇指轻轻摩挲过他饱满的下唇,似乎确实有些伤到了。 是你挣扎的太厉害。 明明就是你沈尧话不敢说完,毕竟现在他自己还不敢坐凳子呢。 他明显地顶了嘴,傅明衍却纵容了,他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沈尧的额头,然后道: 那是罚你,下次才是奖励。 什么下次沈尧感觉自己不可言说的部分又是一疼。但心里竟然冒出一丝期待来。沈尧连骂自己变态。 离傅渐云远点,等你好了,再谈奖励。傅明衍手心摩挲着沈尧的脸,听到傅渐云这个名字沈尧显然欲言又止了一下,傅明衍道:说。 他是你的亲侄子吗?沈尧小心试探。 嗯。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你哥哥的儿子? 嗯。他说的那件事,我会让专人安排,你不用自己处理。 给他的专辑画海报吗? 签了合作协议,会有人替你安排。 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 傅明衍顿了一下,你不愿意也没有其他工作给你。 为什么没有?我可以去卖画,我又不是非要靠别人。 别耍小孩子脾气。傅明衍严肃起来,虽然还是搂着沈尧,风波还没过去,还想挨一次吗? 沈尧浑身一紧,偏过头假装依顺屈服,但还是别扭。 好了,我还有工作。你可以让秘书带你去签协议。记住我的警告,傅明衍捏住他的下巴,沉声道:离傅渐云远一点。 知道了。沈尧转身,却又突然转回去,抱住傅明衍狠狠啵了一口,然后看着傅明衍擦了擦嘴唇,花里胡哨地挑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快速溜了。 不跑快点他怕傅明衍能当场留住他。 他现在这状态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秘书是个美女,长腿细腰,沈尧很可耻地又多看了几眼。 这身材,做模特绝对不行,又犯职业病了。 沈尧注意到人家女秘书已经开始瞟他了,赶紧低头歉意地笑了笑,当然,人家秘书姐姐也并不十分在意,第一沈尧是傅总的人,第二这小子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秘书姐姐比他能大一轮,拿他当小弟弟看还差不多。 在这里签协议,等一会儿,马上有人过来接洽。秘书看沈尧乖巧点头的样子,差点忍不住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嗯,咳领口的扣子,记得整理。秘书姐姐说完就走了。 沈尧这才懵懵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领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一颗,锁骨和一部分胸膛在向外窥探。 傅明衍没有这种毛病,以他的风格一般都是当面解或者让沈尧自己脱等等,该不会是傅渐云那小子吧? 沈尧正想到这个名字,小会客室的门就开了。 傅渐云靠在门口。 小画家,后天有空吗?水岸城有一个现代主义画展,久晟赞助的,展厅占了水岸塔三层,要去吗? 沈尧犹豫了一下。 当天有拍卖会,压轴出场的是张庭山的一幅十六仙女图。 有空!沈尧典型的见了奶忘了娘。 第32章 继往开来 虽然说好了后天和傅渐云去画展, 但沈尧还没蠢到让傅明衍知道这件事,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傅总请了几天假,暂时住在学校里, 当然是张庭山给他安排的住处, 宿舍沈尧是没法住了,毕竟他连自己在学校里有几个好哥哥都不知道,怎么敢贸然住宿舍楼。张庭山当然也没多少权力给他凭空变一间房子,只是给沈尧收拾了一下他原本用来存画稿的库房,支了一张床。 睡在老师家里沈尧当然不会挑三拣四, 更何况张庭山还把他屋里最软和的一床被子给沈尧铺在底下了。虽然饶是这样沈尧还是觉得硌得慌,反观张庭山能一脸坦然地睡在硬板床上, 和衣而眠睡颜祥和, 沈尧不禁感叹自己果然还是娇生惯养。 库房里的画稿堆积如山,靠着墙根摆了一圈装裱好的画,有油画, 山水国画,各种流派和风格, 张庭山是老师,所以什么都会, 什么都学,他勤勉肯下功夫,从学生时代就是个画痴,很少出去玩乐, 学得一手百家画法,仿什么像什么。 沈尧在这间不足几平米的小屋里,参观惊叹了好几个小时。 如果说张庭山是传统艺术画派的传承天才,那沈尧就是传统画派的叛徒。 他的画笔和人格天生带着反骨, 狂乱又艳丽,像是艳绝的舞女拿起将军的战袍,威严的帝王围绕妖娆的幔丽。表面祥和美丽,内里却极不顺从,连缠着飘带的最纤细的手脚也带着力道,如果你被外表欺骗,再细细观察几秒,或许就会被看起来温婉的手指不可抗拒地拖进画里的深渊。 但张庭山似乎并不怎么支持他随心所欲的创作,所以沈尧也很少敢在老师面前展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画法,稍有手贱流露一点,张庭山就会皱眉纠正,而沈尧往往也是乖乖听着,下次还敢。 可自从张庭山看过他给电影画的那幅屏风图后,却很少对他的画指导什么了,只是经常说你自己看,这还要我教? 沈尧虽然明白这是张庭山对他的叛逆做出的一点让步,但仍然觉得不足。他希望老师能指导他,给他一点建议,走到现在,说实话沈尧觉得自己进入了瓶颈期。 他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但有些东西是需要年龄沉淀的,一个幼稚的孩子无论多么有灵气他也创作不出沉厚足以流传千古的艺术作品,能够流传的只有能经得起岁月推敲,看透了时间的。 最近沈尧越来越觉得无力,他意识到了自己从前也许毫无自知的狭隘,但他却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个圈。 所以他想靠近一些自己从没接触过的人,想了解一些自己不曾了解的事,比如张庭山是不是真的甘愿做个老师,比如怎么才能做好这个无依无靠不能任性的小媳妇角色,又比如怎么才能看透傅明衍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沈尧画着画着就蘸错了颜料,暗红的玫瑰花上赫然出现一道靛蓝色。 靠。沈尧烦躁地撕了那张画,丢在垃圾桶里。 张庭山一进画室就看见沈尧把画扔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怎么,画不出来?作业题都画不出来了,住我家还给少爷住出毛病来了?张庭山放下自己的那个颇具年代感的皮包,走到颓废的沈尧面前。沈尧靠着背后的椅背仰面看着老师,目光呆滞又带着一点求助。 张庭山哼了一声,伸手毫不留情地弹了他额头一下,沈尧叫了一声捂住额头,委屈地看着老师。 我画不出来 看出来了。张庭山抬手示意他站起来,自己坐在沈尧刚刚坐好的位置上,从垃圾桶里捡回了那张画,随便扯了点胶带勉强粘住了边角,熟练地涮笔,蘸色。 不就是画错一笔,何苦把整张画都扔了。张庭山蘸了色,几笔把原本那朵红玫瑰改成了蓝色妖姬,在一束红玫瑰中愈发显得娇艳妖异,画错的那一笔反而成了点睛。 沈尧似乎听出老师话里有话,但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也不敢接话。 张庭山把笔递给他,撑着膝盖看着他:三思而后行,心急反而会画坏。我不希望你做什么先驱,走在最前面的人,超越众人太多的人,会被当做怪物。走错一步不是大事,如果步步走错,可能这张画反而会毁在你的自以为是和莽撞上。说着,张庭山抄起一支干净的笔,把画上未干的颜料整个抹乱。整张画仿佛浸入水中,变得狰狞起来。 沈尧看着这副已经毁掉的画,眼眶发红。 他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像个无助的孩子。 老师,我真的错了吗? 你没错。张庭山耐心地撕下胶带取下那张画,和别人不一样,从来都不是错。错的是你还不够狠。他把画郑重地放在沈尧手里,你爱不敢爱,恨不敢恨,犹犹豫豫,还想做旗帜? 话音铿锵落地,沈尧如遭雷击。 离奇的是,他脑海中第一个闪出的人竟然是傅明衍。 张庭山看他的反应,心想果然,这孩子确实是恋爱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或许是那个小系花,或许是别的什么姑娘,但看他的样子,怕是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家抓住了。 重新画吧,下周收作业,也不用着急。张庭山不愿点破,起身走了。 沈尧呆呆地看着张庭山有些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画室,想是天气逐渐转凉他的腿病又犯了。 张庭山的意思很明确,他还太嫩,撑不起他的天赋,也架不住他的名声。这世上才不配位,注定是要成为炮灰的。 沈尧想,他难道还不够敢爱敢恨吗? 他看见傅明衍第一眼就坚定不移地想睡他,他看见徐信的第一眼就讨厌的不行,他喜欢谁,讨厌谁,除了故意演戏几乎都是明摆着的。如果他还不够敢爱敢恨,那么爱和恨到底是什么? 沈尧带着一脑袋的不解赴约,和傅渐云如期去了画展。久晟集团不愧是电子产业的龙头企业之一,画展也很有技术感,但沈尧现在正处在混乱的时期,对于这些名家名作虽然很感兴趣,但越看越是眼花缭乱,越看越觉得头疼。 傅渐云当然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提议去顶楼的天台餐厅坐坐,沈尧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便答应了。 天台说是餐厅,其实也只是一些休息区,是半开放式的,一半是玻璃门隔开的室内,一半是敞开的天台卡座,坐在护栏边远眺几乎能把整个城区尽收眼底。 调酒师坐在室内的酒柜前百无聊赖地看着足球比赛,整个天台除了他空无一人。 傅渐云先走上天台,转身伸手要扶沈尧,沈尧顿了顿脚步,摆摆手表示自己能行。 傅渐云没占到便宜,也不气馁,上了天台进了门,先点了杯热的甜牛奶,沈尧一怔,他便笑着解释:冰酒不适合现在喝,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先喝杯热牛奶。 我不喜欢喝牛奶。沈尧说,有甜酒吗?随便什么,来一杯。谢谢。 调酒师侧目偷眼看着沈尧,应下来转身去取东西。 傅渐云他当然认识,今天的画展就是傅渐云找了久晟的关系又付了大额的费用才提前开放了一天,要不然也不会只有他和这位长相漂亮的男孩两个人了。 他很好奇傅渐云这位当红的大歌星,为什么会冒着风险带这么一个男孩来逛画展,说是为了泡他,倒也不十分像,但要是单纯的关系好,也似乎欠点什么。 调酒师猜不出来,只好自顾自地给沈尧倒甜酒。 你喜欢喝甜酒?傅渐云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他,倒是和你的风格很符合。 我以为你会觉得热牛奶更适合我。沈尧回了他一句,接过甜酒碰了碰唇,尝了一点,又放在桌上。 如果你觉得冒犯,那我向你道歉。傅渐云依然笑得天衣无缝,看外表真的看不出,你是个这么有个性的人。 沈尧一笑:你也是。 傅渐云被他堵了回去,怔了一下,笑得更开心了,说实话,我自从看了你的画,就觉得你一定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一幅嗯,风格那么鲜明的画。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是傅总的不过,傅总应该不会介意你交一个同样喜欢艺术的朋友的吧? 你在哪儿看见的?我的画除了我屋里,就在傅叔叔手里,他会给你看我的画吗。沈尧对他的话并没回答,但却也没否认。沈尧当然清楚傅渐云说这话就是为了激化自己对傅明衍管教自己的意见,或许是想要趁虚而入,但他还没有蠢到会被这些基础的手段挑拨。 傅渐云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郑重道:是在徐影帝的家里。 沈尧差点没喷出半口甜酒来。 傅渐云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继续道:你送他的生日礼物,真的很特别。 沈尧好不容易理顺了舌头,你你不是跟徐信关系不错吗,你和他有仇? 傅渐云深深地看着沈尧,眼底都是笑意,沈尧有些看不下去他用那双很像傅明衍的眼睛这么对自己笑,于是悄无声息地滑开了目光。 只听傅渐云说:并不,我和徐信关系很好,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在傅总认识他之前,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沈尧看向他。 所以,作为最了解他的朋友之一,我当然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我不知道,徐影帝那样的身份,他有什么打算我怎么会知道。沈尧装傻装的很像,但显然他并不傻。 你送给他的那幅画,虽然被撕了大半,但我还是偶然看到了。我问了他,但他的态度很反常你知道,徐信常年维持温和持重的男神人设,他几乎很少会动气上脸,但那天却不一样,我嗅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傅渐云温柔深情地看着沈尧,看得他别过头又嘬了一口甜酒。 能让徐信动气,让傅总动情,我觉得这一定是个特别的人。更何况,他画画还画的那么好。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转世的话,我觉得你一定是维纳斯投错了胎,让你生成一个男孩。傅渐云说着便伸手,指尖碰了碰沈尧的发丝,见沈尧低头不语,便绕了一点到指尖上。 沈尧当然察觉到了,但他并不想推开或者拒绝,他只是在思考,傅渐云说,傅明衍动情了,他怎么看不出来。 维纳斯生了爱神丘比特,我可不是爱神的妈妈。沈尧的侧颜微笑着,有种神秘的美,我做他爹还差不多。 这是什么话。傅渐云笑起来,放开他的头发,慵懒地单手撑着下巴,这么说,你对傅明衍,是真心的了? 沈尧盯着傅渐云看了十几秒,蓦地凑近他:你看我的眼睛,我像是会喜欢傅明衍的人吗。 傅渐云一愣,沈尧清晰地从他眼底看出一丝欣喜来,他道: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 沈尧勾起嘴角一笑,也坐正身子:唔,可能,维纳斯那样的。他随口说。 说完两人都笑了,傅渐云越发觉得沈尧有意思,他眉眼清晰,是个实打实的美人,他总是知道如何恰到好处地恃美行凶,该娇时娇,该怒时怒,该冷时冷,让你捉摸不透,看起来单纯可爱,却永远也不知道他藏着的那张底牌是什么花色。 不知道他对傅明衍是不是也用了这样的手段?难怪无往不利。傅明衍从来不在公开例会上接私人电话,那天却接了他的电话,还说了那些勾人的话。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不过这一点确实是冤枉沈尧了。 沈尧在傅明衍面前总是使不出什么来,三秒破功根本不是吹牛。沈尧对别人都能游刃有余,但是对傅明衍总是容易情绪化,就好像不争个高低对错就输了什么似的。如果非要说出什么原因来,大概是傅总克他吧。 傅明衍是个聪明人,他从来都懂得什么是取舍。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性格,明方传媒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如果要让我客观评价这个叔叔,我是更偏向于恐惧的。傅渐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冰水。 怎么说?沈尧逛了一圈,又聊了这么久,似乎到现在才真正来了兴趣。 他几乎是白手起家,能到现在这个地位,中间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对你说的,他是个非常自律和恐怖的人,同时他也有超出你想象的控制欲,抓在他手里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至少不是活着放走。傅渐云摊了摊手。 沈尧笑了:怎么总觉得,你说这些话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随你怎么想吧。只是我在提醒你,对傅明衍动真心,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因为他只动情,不动心。傅渐云轻轻点了点沈尧的胸口。 沈尧看着他的手指,动情也没什么不好,人也是动物,是动物就要遵循自然规律,几乎每个人都会动情,情.欲会增加荷尔蒙分泌,能让我有很多画画的灵感。欲.望是艺术的催化剂,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 你和傅总结婚,是为了灵感?傅渐云似乎很惊讶。 不,沈尧猝不及防地落下这个话题,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去哪,觉得嫁给傅明衍也不错。 沈尧站起来,把喝空的甜酒杯推了推:我想这么大的画展应该会有一两幅镇展的作品吧,现在能带我看看吗? 傅渐云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感叹:你真是个艺术家。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无情就好了。 他站起来,凑近沈尧的耳廓,轻声说:那样我会更喜欢你的。 说完他便直起身不再冒犯,举起手笑得很是好看,让人无法和他计较什么。 沈尧无奈地笑了笑,问道:刚刚转上楼梯时看见了一幅字,写的继往开来,那幅是谁的字? 正抬脚往前走的傅渐云却顿住了脚步,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沈尧,几乎像是一种半审视的视线,看得沈尧有些莫名其妙。 那幅字,有什么不对吗?沈尧以为是自己念错了字,想了想应该不会错啊,他这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傅渐云没说话,带着沈尧往下走,转过楼梯角,他说:字下面有落款,你可以自己看。 不过,他突然停下来,问身后的沈尧,你喜欢那幅字? 啊,嗯。沈尧点头,我觉得写的很漂亮。 好吧。傅渐云说完,继续朝前走了。 沈尧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一路走到尽头,看到了那幅字,一直看到落款,沈尧才猛地知道傅渐云为什么态度奇怪。 这幅字是傅明衍写的。 看落款,是他十年前写的字。 第33章 反常 继往开来继往开来。 沈尧站在这幅字前, 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自己不平静的点究竟是什么,但他竟然隔着玻璃和十年的时光,似乎看懂了这幅字。 仅仅只是惊鸿一瞥。 傅明衍现在的字和这幅字相比几乎是脱胎换骨过的, 沈尧一直觉得傅明衍是个沉稳从不冒险的人, 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做的,万事先考虑后果,先见之明和慎重处事,这才是傅总的风格。 但这幅字却恰恰相反。 有一种沈尧极其亲切熟悉的叛逆与反骨。就像一个热血上头的愤青,在最愤慨的时候挥笔写就的, 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沈尧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仔仔细细地用视线拂过每一寸墨色吣染过的地方, 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又有些兴奋异常。 傅渐云靠在墙边, 看着沈尧的反应。 他说自己是不信爱神的。 他说自己是不会喜欢傅明衍的。 他说自己是个无情的艺术人渣。 可他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维纳斯也会爱上英俊的恋人,不信神的人也会有一瞬间为神明折服。 傅渐云笑了笑, 眼睛里燃起危险的信号。 沈尧显然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甚至他可能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的感情。 如果是这样, 那就更有意思了。 沈尧和傅渐云看完了画展,傍晚在第下一层的会场里拍卖作品,今晚是第一场,人不算很多, 但因为今晚的压轴拍品是张庭山的十六仙女图,据说是他三十岁盛年时期最得意的作品,以张庭山如今稳步上升的名望和他多年的画功积累,这幅画无论是拿来收藏还是转手, 都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拍品。 入场前他们戴了面具,因为拍卖场会有很多明星名人,很多人不愿意和熟人应酬,于是这种大型的盈利性质的拍卖会让来宾戴上半张面具,这样就避免了尴尬。 轮到沈尧的时候,入场的服务生让他稍等了几秒,给他挑了一个纯白色的羽毛面具,微笑着递在他手里。 沈尧接过来,不明白这和其他的面具有什么区别,傅渐云回头看了看,脸色微微变了变,又笑起来,走过来轻柔地给他戴上面具,小声道:这是一个彩蛋,戴白色面具的人会得到今晚最后的叫价机会,也就是说,如果你的预算足够,今晚的拍品你可以在结束后任意截胡。 沈尧戴上面具,转了转眼珠,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好事。 傅渐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算。因为这个面具一般都是给好吧,算了,说出来平白惹你生气。是他们误会了,如果你觉得委屈,今晚可以一直跟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 沈尧似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面具应该是随机给某位大佬的小情人的,如果大佬有财力,可以用这个权力来哄情人开心,买回去的可不一定是真货,拍卖行却能从中捞一笔不小的钱。这是一条灰色潜规则。沈尧是豪门少爷出身,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但现在他再解释反而会引人注目,他本来就理亏,不敢让傅明衍知道自己又跟傅渐云混在一起,闹起来肯定不好看,便算了。跟着傅渐云进了会场。 尽管寓意并不怎么好,但沈尧戴上这个面具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做,他本来就好看,鼻梁挺直唇红齿白的,皮肤白皙细腻像是新鲜的软桃子,戴上白色的羽毛面具更是好看的不得了,引来一路侧目。 当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因为沈尧本身回头,还是因为这个面具的意义。 沈尧只想看看老师的画,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很快众人落座,全场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上场先进行一些必要的沟通和说明,拍卖会正式开始。 傅渐云对这些东西兴趣不深,倒是沈尧眼热了好几样拍品,有古画,还有精致的小瓷瓶,还有上世纪流传的小机械钟,金属背壳上烫画了一幅星空。 沈尧只恨自己举不了牌子,要是举牌怕是要被全场的白眼淹死。 但是很多拍品他是真的很心动,如果今天是跟傅明衍来的就好了沈尧不由得这么想着。可为什么会想起傅明衍,沈尧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潜意识觉得,不必跟傅明衍客气吧。 沈尧也问了傅渐云有没有喜欢的拍品,傅渐云神秘地摇头,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前示意他等着,惊喜还在后面。 沈尧也只好等。他当然知道最后一件是张庭山的画,但这东西傅渐云真的会抢? 他什么都不感兴趣,怎么会画大价钱去拍张庭山的画呢。 拍了也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沈尧偷眼看向傅渐云,心想他不要拍最好。如果能让其他真正喜欢的人拍走,会是件更好的事,老师应该也会高兴。 但要是被准备倒手赚一笔的人拍走沈尧又开始看傅渐云。那是不是还是让他拍走更好一点。 感觉到沈尧的视线,傅渐云露出一点笑容。他视线转都不转地悄声对沈尧说道:盯着我做什么?有什么需要吗?小画家。 沈尧:你会拍老师的画吗?还有别再那么叫我。 看情况吧,我不知道我的预算足不足,你很想要拍吗,小画家?傅渐云靠过去,在黑暗中拾起一缕沈尧的头发,如果你开口,我会拍下来。 沈尧眼神很亮,即使在黑暗和面具的双重遮挡下,依然亮得那么清澈,几乎是一眼可以望进眼底的那种亮堂。 他盯着傅渐云,轻声笑了笑,招手让他附耳过来,然后小声地、一字一顿地说:休想。 傅渐云笑起来,引来四周人的侧目,他赶紧点头致歉,眼睛还是紧盯着沈尧。 台上再好的拍品也比不上沈尧一个。 他是绝世珍宝,是天才,是活生生的稀世瑰宝。 与他相比,什么画都是死的,哪有一幅画能比得上一个年轻的天才画家,他还那么俊俏,那么漂亮,那么那么想让人狠狠地欺负几下。 傅渐云摸了摸下巴,在黑暗中眯着危险的视线。 沈尧没看见,他只关注着台上又抬上来了什么宝贝,好像是一幅肖像画,画的是个半裸的女人,写实派的油画,在画界往往是不太值钱的,除非画的非常精细,达到了让人惊叹的程度。沈尧私心里是不喜欢这种画法的,他总觉得,如果一个画家只是一个记录者,那还不如一架相机;画一定是要有灵魂进去的,如果没有感情,没有画家本人赋予这副画的东西,那他就永远是一幅死物。 但今天这副肖像画有些颠覆了沈尧的想法。 因为这幅画画上的人他似曾相识。 半裸的女人披着白色的薄纱站在蓝天下,俯视着画框外的所有人,她的眼中只有无限的空灵和淡淡的哀伤,像是一个怜悯世人的神明,通过这个窗口看着三千红尘。 而这个女人的脸,沈尧猛地想起来,这是张庭山已故的前妻,是他那位素未谋面只见过一张遗像的师娘! 这幅画始终没有介绍作者名字,主持人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这幅画的美,画技之精妙,沈尧视线发直,他越看越确信这就是那张遗像上流露着悲悯眼神的漂亮女人,她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正是最有风韵的时候。 最后主持人说,很遗憾,这幅画是流失的作品,并不知道原作者是谁。 沈尧几乎要站起来,他抓紧了扶手,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傅渐云注意到了他的反应,靠过去:怎么?这幅画有什么问题? 沈尧喃喃道:我要这幅画。 主持人开始叫价,起拍价很低,只有一千块。 但因为没有作者,又是一幅写实的画作,会场里几乎没人叫价,只有零星几次竞价,也只是加一点,最终也只叫到了五千块。 五千块一次五千两次主持人环顾会场,有些失落。毕竟如果没人叫价,那么这幅画将会成为本场最低价格成交的作品,跌了拍卖行的份儿不说,说出去也不好听。 十万。沈尧举起牌子。 傅渐云瞪大眼睛。 顶灯照亮了沈尧的脸,他白色的羽毛面具让他如同一个临凡的美少年天使。 十万。沈尧强调了一遍。 好的!这位136号先生,您确定是出价十万?主持人有些难以置信,他确实见多识广,拍卖会上胡乱叫价的暴发户他也见过不少,识货的爆冷门捡便宜的行家里手他也不陌生,但沈尧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会场里从没见过有情人替主家举牌的,还一叫就是几十倍。 是的。沈尧面色平静,犹如全场死寂一般的目光都不存在,他淡然地落下牌子,露出一个很少年的微笑。 主持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拿起拍卖槌喊:十万一次十万两次 沈尧坐在原地,这幅画很可能是张庭山落魄的时候卖掉的,他不希望这样饱含了老师感情的画随随便便落入别人手里,如果可以,他愿意买。 主持人第三次即将喊完,他兴奋地准备落锤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情人冤大头给敲定的时候,中场最前面有人举起了牌子是3号。 一百万。他淡淡地说,灯光投射向他,他举起又落下自己的牌子。 主持人几乎要疯了,不知道是谁家带来的小情人先胡乱叫了十万,随后竟然连第一排的大人物也跟着叫价,这些人可是整个拍卖行都要供着的大爷,他们是不会轻易走眼的,难道这幅画真的有什么玄机不成? 但无论如何,这幅画赚翻了。 主持人脑袋嗡嗡响,但专业素养让他维持了淡定,他勉强站定,勉力不把高兴的颤音表现出来,好的3号先生,您确认是出价一百万? 主持人其实很少会问这样的问题,以他的耳力还不至于会听错客人的叫价,但实在是太惊讶了。 嗯。3号显然不想多说,大爷不耐烦,他当然也不敢再多嘴,只是那位小情人今晚怕是白出了一回风头,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超过一百万的预算 锤音落定。这幅画落入了3号手里。 沈尧坐在原地,浑身血都凉了。 他感觉自己没了。 因为那个人的背影他太熟悉了。又是惊鸿一瞥。 沈尧赶紧浑身的毛都炸了。 傅渐云拉着他往会场外走,沈尧呆滞地跟着,也不说话,像是变成了一个洋娃娃。 傅渐云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他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傻。 傅渐云能知道今晚有张庭山的画拍卖,傅明衍难道会不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那幅画到底有什么蹊跷?傅渐云把沈尧拉到走廊旁边,把他按在墙上想让他清醒清醒。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沈尧回不过神来,他感觉自己在看见傅明衍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没了。 没、没什么蹊跷。我、我乱叫的。沈尧推开傅渐云,慌里慌张地要往外走,傅渐云追上去,也不敢大力拉他,只是跟着:你到底怎么了?最后的大轴不看了?你不是要拍十六仙女图吗? 沈尧只是往外走,像是逃命一般,甚至越走越快,他连面具都没顾得上摘,囫囵道:不看了,你别跟着我,我自己能回去。 你怎么回去,来的时候可是坐我的车来的!这样,我开车送你回学校,行吗? 别跟着我,我不回学校。 那你去哪?现在都几点了,你能去哪?这个时间点只有流氓和夜店客才在街上流窜,你想徒步吗? 我 沈尧烦躁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脚步猛地一停,傅渐云差点没刹住车,他一头雾水地站住,顺着沈尧的视线往路边看。 一辆漆黑的加重豪车,这辆车似乎解开了今晚沈尧所有的反常。 傅渐云认出来了,他狠狠皱了皱眉。 该死的老东西,阴魂不散。 当然,沈尧如果能骂,也很想这么骂,但他不敢。 第34章 萌芽 车里亮着灯, 显然就是在等人的。 沈尧腿上像是灌了铅,他觉得自己走不动了。而且这种感觉竟然很神奇地似曾相识起来,沈尧不由得怀疑人生, 怀疑傅明衍是不是真的和自己八字相克, 生来就是折磨自己来的。 好吧,既然你有人接了,那我也只好自己回去了。下次再见,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傅渐云走了。 只有沈尧还在原地站着,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自己站成一块石头。 还是望夫石。但这个望不是温情脉脉, 而是带着心虚害怕的。 老许从后视镜看他都能在原地扎十几分钟了,只好无奈地下车请他:少爷, 夜风凉, 怪冷的,上车吧? 沈尧缓缓地转动视线看着他:傅、傅叔叔让你在这儿? 别问了,少爷。你真是。老许十分无奈, 但也无法,只好把吓呆了的皇后娘娘馋上凤鸾春恩车, 关上车门,这才算松一口气。 好歹不会弃车而逃, 让他受了责骂。 沈尧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是等待宣判,还是在思考一会儿怎么狡辩,只是低着头, 看着自己的手指,把手指翻得能飞花摘叶。 拍卖会很快散场,车门闷闷地响了一声,沈尧猛地一抖。 傅明衍先是朝里看着沈尧, 沈尧抬头看着他,显然是有些慌乱。 少爷,你可真能给我闯祸。傅明衍说完,坐进车里。 老许关上车门,怜悯地看了一眼沈尧。 这少爷今晚怕是要完蛋。 傅叔叔。沈尧咽了一口唾沫,勉强抬眼看着傅明衍。 嗯。傅明衍应了一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解释。 沈尧当然知道傅明衍在等一个解释,但他哪还有狡辩的余地。 如果他今天没有巧合地领到那个白色的面具,或许还有得回旋,他可是戴着那个等等! 沈尧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他好像犯了致命的错误。他到现在还没摘掉那个面具! 傅明衍在他摸到面具之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沈尧感觉自己腕骨微微有些刺痛。 你是不是很喜欢挑战我的底线。傅明衍说出的话语气非常平静,但他眼底暗潮汹涌,看得沈尧一阵阵心悸。 我我没沈尧咬了咬下唇,我逛画展 和傅渐云一起?傅明衍问。 沈尧无话可说,他定定地看着傅明衍的眼睛,觉得头皮发麻,但这次却不全然是害怕挨打这么简单,还有一些其他的复杂情绪,沈尧一时竟然也理不清楚,只觉得慌乱。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他远点?傅明衍抬起他的下巴,定定地盯着他:你跟着我,是否觉得委屈? 最后一句声音低沉,几乎是敲在沈尧心口,攫住他的心脏,沈尧下意识地摇头。 不觉得,为什么不听话?傅明衍摩挲着他的下巴,指腹几乎要擦上他的嘴唇。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沈尧情不自禁地攥住了手心,勉强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全都听你的?你就能保证你什么都是对的吗? 我不知道你的叛逆期来的这么晚。傅明衍揉了揉眉心,猛地把沈尧拉起来面对面放在自己腿上,傅明衍接下来的动作让沈尧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但他也不敢反抗。 你今天、沈尧红着眼圈抓紧了傅明衍肩头的衣服,勉强忍着自己对即将来临的那一下的害怕,咬牙道:就算是弄死我,我也不会什么都听你的 傅明衍按住他无用的挣扎,看了看他不屈又委屈的眼睛,声音低沉地咬着他的耳垂: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我、我当然我对神发誓,我跟傅渐云什么都没有嘶沈尧闭了嘴。 鬼话连篇。傅明衍抚过他的红润的嘴唇,几近于深情地看着他,你忘了当初是谁说要无条件听我的话?总是这么叛逆,傅明衍的手掌带着极大的力道捋过沈尧的脊梁,让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腰,傅明衍这才继续道:浑身都是反骨。 沈尧上气不接下气,但还能顾得上说话,听到这句他忽然想到了那幅字,傅明衍十年前写的字,继往开来。 沈尧突然笑了出来,他抓着傅明衍胸口的衣服,满脑门的汗却还是笑出了声:你,你还说我是一身反骨,你自己呢?我不信你没有一点反骨就坐上了如今的位子。你比我,叛逆的多。沈尧笑得张扬明媚,发丝被他额头的汗打湿,被傅明衍的手顺向脑后。 傅明衍按住他,稳了稳气息,对老许道:找个地方,停车。 老许心领神会,很快开到了一处僻静的林边小路上,停车,下车,走远几百米。 傅明衍不知道沈尧哪里来的勇气笑得出来,但他还是在笑。 你不怕吗?傅明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按住他的肩膀。 沈尧看了他几秒,竟然伸手抱住傅明衍的脖子,把自己整个人吊了起来,贴住傅明衍的胸口那是一个主动的拥抱。 我当然怕。但我更怕你总是让我听话。他在傅明衍耳边说。 我不让你听话才是害了你。傅明衍搂紧他的腰,把他靠在座椅上,沈尧的袖扣直碰车顶,发出一阵阵的声音,他在细碎的袖扣声音里反驳:我讨厌你、这样。 傅明衍像是没听见,沈尧皙白的脚腕在漆黑的夜色中盈盈映着柔光,三更鼓响,露滴花开,他最终也没能反抗出效果,反而丢盔卸甲,趴在傅明衍身上睡着了。 临睡着前,他听傅明衍在他耳边说,喜欢画展,可以给他开个人画展,只要他不再惹事。 不再惹事。 沈尧在半梦半醒间还在呢喃这句话。 什么是惹事? 如果他只会惹事呢?如果他生来就是在这世界上惹事的人呢? 傅明衍会不会终有一天把他丢出门外,像是丢一块惹人嫌恶的垃圾。 沈尧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好准备。 但他觉得,有些挑战必须要去做了。 如果他不做,这个世界上就没人可以做了。 张庭山说,要敢爱敢恨,不能犹豫,不能有所顾忌,不能瞻前顾后,如果要成为旗帜,就要做好被折断的觉悟。 沈尧在今晚之前还没有做好。 但他现在做好了。 就在他看到了傅明衍那幅字之后。 继往开来傅明衍无疑是个成功者,他创造了无数神话,缔造了无数娱乐的传说,他是鲜明的商人,是冷血的商客,但他也在他那万丈深渊里藏着无底的炽热,关于他的追求,关于他对电影与艺术的追求。 沈尧当然明白,他早就明白。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因为傅明衍藏得太深了,他深沉地不像一个人,是人就该是会哭会笑会疼会跳的,可傅明衍不会。 他背后是商业帝国,是娱乐的大厦,是无数人殷殷切切的生活。 他早就把那些年少的幼稚埋在了深处,只有在某些瞬间才流露出那一点鲜为人知的端倪比如看到沈尧的画的时候。 又比如,听到沈尧说我讨厌你这样的时候。 原来这个男人也不是钢筋铁骨,原来他也有情,有软肋。 沈尧累极了,睡在他的胸口,听着傅明衍有力的心跳,他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安心的事情了。 但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回到学校,沈尧就开始着手画一个他一直设想过的系列作品,当然,是偷偷地创作。 沈尧从前非常喜欢那些石像雕塑,觉得那些东西柔美,自然,带着蓬勃的肉.欲和生命力,赋予了死物生命和灵魂,但他没有学雕塑,只是会一点皮毛,他更想画一个关于雕塑的系列作品,用一种瑰丽的手法,融合莫奈式的清丽和梵高式的扭曲,给清晰的石膏雕塑画上场景,让石像静中的动态和画中情绪背景的动中之静结合起来,直接冲击感官。 但这样的画法显然违背了几乎每个流派。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等待他的会是无休止的谩骂,或许会有夸赞他创意的路人,但如果是业内人士,稍微懂行,就不会容忍他这样叛逆的人存在。 但沈尧却莫名觉得,如果现在不做,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张庭山也察觉到他最近在画一些东西,虽然不知道是在画什么,但学生努力刻苦用功就不会有错,张庭山便也没有多管。 于是忙得不亦乐乎天天连吃饭睡觉都沉浸在画画中的沈尧便没有发觉,那个漂亮的小系花来找张庭山问问题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几乎每次都要说一些话来激怒张庭山对刘江波的矛盾和火气,张庭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多,于是经常破口就骂。 等沈尧初步定完稿子,也给傅渐云画好了那张海报后,电影已经拍了几周了。 高海成功地拿到了男二的角色,并且做的毫不逊色,电影还没拍完,中间因为意外歇息一天的时候,他就赶紧打电话叫沈尧出去参加海边烧烤趴热闹热闹,顺便聊聊感情的事儿。 第35章 安心 沈尧去之前才知道, 电影暂停两天是因为高海受了点伤,吊威亚的时候撞上了布景板,直接撞垮了整面布景墙, 差点没摔晕过去, 据说有点脑震荡。 但高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天也等不得,就偷偷溜了出来找沈尧吃饭,海边支了个烧烤的架子。平江市临海,这条海岸线是著名的风景区, 夜色降临远处灯火映入水色中,墨浪金澜交响, 海风温和, 这个季节刚有了凉意,晚上的海风扑面是湿冷沁人的空气。 电话里高海有些支支吾吾,只是说不止他们两个人, 但具体有谁他又不肯说,沈尧到了才知道, 这小子现在翅膀硬了,连兄弟都敢坑了, 海边的木栈桥上零散地坐了三波人,最显眼的就是围着高海的徐信,竟然还有傅渐云。 旁边有几个姑娘坐在一块打牌,沈尧没见过, 只认识坐在一旁只看着她们玩保持沉默的白鹭,白总。 高海这小子,和白鹭到底算怎么回事。要是人家只是玩玩,这也该结束了, 怎么还没完没了起来了。 沈尧纳闷,但他也没资格说高海。他裹着运动服外套走过去,抖抖索索地先和几个姑娘和白总打了招呼,才坐在高海对面。 小沈,来了。徐信先笑,他永远不会在场面上失了礼数。 傅渐云很是熟稔地抬手抹了抹沈尧袖口还没干的红颜料:怎么,刚画了画来的?衣服都不小心弄脏了。 高海举着要打招呼的手: 好家伙,沈尧背着他的时候到底交了多少好兄弟,为什么这些人都认识沈尧,比对他这个天天一块拍戏的还熟似的? 沈尧似乎有些呆滞,还没从画画里走出来似的,干看着傅渐云摸自己袖子,进而就要得寸进尺摸自己手了,这才开口:怎么才这点吃的? 高海绝倒。还以为他那个深思熟虑有口难言的样子会说出什么一鸣惊人的话来,原来只是在看烧烤架的东西。 高海:这就不少了少爷,我差点把超市搬空了车里还有不少,这才开始。 哦,肉,多吗?沈尧严肃的脸配上这样的问题,让高海觉得他还是那个熟悉的好兄弟。 多!管够!就知道你爱吃,最近怎么样,那谁,没给你吃肉啊?高海冲他挤眼睛,沈尧一怔。徐信和傅渐云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奇妙起来。 沈尧不知道该怎么答这个问题,高海却像个二傻子似的毫无反应,依然拿在座的都当兄弟,不依不饶地说:这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吗?该不会真给你没吃肉吧?家大业大的好家伙不给我兄弟吃肉哪儿行?多吃点,我这儿不缺。 傅渐云也笑:傅总日理万机,顾不上你也正常,你怎么也不好好照顾自己?连衣服都穿的旧的,上面颜料都染脏了。不过,倒是很符合你的气质。 徐信皮笑肉不笑地接道:小沈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你就少挑两句刺儿吧。 高海跟着嘿嘿两声,是是,沈尧上学那会儿不知道有多少人追他,别说是姑娘,光是男的就不少嘶,你踢我干嘛?实话嘛,要不是他当年非要闯江湖,也不至于便宜了傅明衍那个老王八哟,我嘴贱了,傅总,是傅总,尧尧你怎么想的,怎么对他突然这么黏?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沈尧瞪他一眼:烤你的五花肉! 傅渐云和徐信都是人精,尤其傅渐云,一下就抓住了关键信息,他脱了外套披在沈尧背后,顺理成章地凑过去问他:以前你不黏傅总吗? 沈尧就知道跟高海这小子厮混准得出事,但已经来了,总得应付,看高海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他们几个之间复杂的关系,他还以为都是新交的好兄弟呢。让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货,沈尧要是真把这么个蠢兄弟留给这俩狐狸,他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以前忙着上学,傅叔叔也经常要应酬。沈尧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废话,把这个问题遮过去了。 出来也不见你多穿点,晚上海边很冷,现在还没到真的入夜,你也真是小孩子心性,就没个人照顾你吗?傅渐云句句踩点得分,沈尧都得佩服。 但他也是狐狸怎么可能听不出傅渐云的意思,只是不愿理他罢了。 傅叔叔把我照顾的挺好,他还说要给我办画展。沈尧状似无意地抛出自己受宠的凡尔赛式炫耀来,抖了抖身上披着的傅渐云的外套,看着他:我说不用,他还不答应。大概更年期到了,就是犟。 徐信差点没抓住水杯。 傅渐云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挑了挑眉,反而显得更兴致高昂,沈尧也不知道这位爷什么毛病什么爱好。 呵,尧尧,傅总知道你在背后说他更年期吗?高海幽幽地问。 去。沈尧挥手,笑:他才不在意,我当他面儿也敢说,更年期就是更年期,最近动不动就拿我开刀,我愁还来不及。 徐信捏得水杯咔地响了一声,他赶紧放下:抱歉,不小心。 但还是忍不住怨毒的眼神朝沈尧时不时流露一点端倪。 沈尧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还在那儿天真烂漫地和高海烤肉,一边烤还一边往上面疯狂撒辣椒,高海一个吃辣的人都连连叫停,徐信是不吃辣的,这把肉烤出来他注定是吃不了了,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傅渐云看着沈尧的侧脸,像是真跟他有什么似的,眼神还挺暧昧。但好在他平时也就是这种风格,经常仗着自己好看就乱放电,每次去探班就要引起剧组不满,只给撩又不肯签名合照,就很糟糕。连大影帝都那么平易近人,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玩的那么好的。 尧尧,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喜欢上那个姓傅的了?我可提醒你,你们可只是商业联姻,你真想跟他修成什么正果啊?高海趁着徐信和傅渐云在一边聊天喝饮料的空挡小声对沈尧说。 沈尧坐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握着一碰辣椒粉,抬起线条流畅的下巴看向夜空。 今晚星星不少,明天应该还会是个晴天。 怎么可能,我除了画画,什么也不爱。沈尧呆呆地说。 高海看着他,我看出来你爱画画了。但是怎么说,你听我一句,或许话不好听,我也不是会说话的人,你应该了解我,但作为兄弟,我真的不希望你留在傅明衍身边了。 沈尧转了转眼珠,看向他:怎么说? 高海像是把自己仅存的脑容量里的那点儿东西都搜刮净了才敢开口:沈叔叔和阿姨都走了,沈家留给你的那一份家产也都在傅明衍手里,就算他说的对,他给你存着,但你能保证他说话算数?他是个商人,大商人都不是人,你明白吗? 沈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半梦半醒。 你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你要是动了心,那当兄弟我白说;但你要是还有理智,就想办法带着钱离婚,怎么着都行,干嘛非缠着这么个你知道他是怎么坐上这一把手的位置的?你知道他明里暗里都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把你捆在身边儿了,可有你受的。到时候可别叫我救你。 沈尧突然笑出声来,看着高海,眼睛亮亮的,倒不像是明白了,更像是糊涂大发了。 我叫你救我?得了吧,可别把你也搭进去。 沈尧!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有我的事要做。这件事做成,我必须要有他才行。 高海愣了好几秒才理解沈尧话里的意思,又消化了好久才明白过来,气乐了:沈尧,尧尧,你是说,你想利用傅明衍?哈,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利用他?你别是被人卖了吧? 沈尧无奈地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被傻子骂傻子的境地里。 真不知道他们俩谁是真傻子。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傅明衍怎么了,他也是人,我怎么就不能利用他?不就是有钱吗,我也有钱当然暂时还不多,但是我一技傍身走到哪儿我也不怕他。 高海乐:哦,你准备街头卖艺给人画画儿去? 去你的。沈尧推他的肩膀,笑完看着海岸线,又小声道: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倒也是条活路。 喂,你可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你还卖艺?你争得过人家胸口碎大石的吗你?高海气得不想再扯,你别跟我扯这些了,就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尧头也不回,看着海天交接的地方,目光迷离,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从他挺秀的鼻梁滑到耳廓。 我想做一件从前就想,但没做过的事情。我也不是一个人做不了,但总觉得,如果有傅明衍站在我身后,我会更安心。 高海瞪大眼睛:还说不是喜欢他? 你听得懂人话? 第36章 石心美人儿 沈尧确实不觉得自己对傅明衍有什么称得上是恋人这种程度的特殊感情, 但他也说不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依赖是从哪来的,如果非要他做个比较的话,沈尧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靠着栏杆和徐信说话的傅渐云。这叔侄两个真是完全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是目标明确的行动派, 傅渐云更喜欢花里胡哨的过程,傅明衍更偏重结果。 照这么分析,其实是傅渐云和沈尧更像,他们骨子里都是张扬不羁喜欢花哨的艺术家,而傅明衍更像是个成熟又无趣的大人, 他在和沈尧的婚姻中扮演的角色让沈尧没有多少恋爱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家长带孩子。 偏偏沈尧还有点犯贱, 觉得这种禁忌还挺刺激。 高海对他的不坦诚大翻白眼, 同时也真的很担心沈尧被傅明衍那个老贼给卖了。 行,你俩周瑜黄盖,愿打愿挨, 我管不着,我就是提醒你, 可别叫人家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的时候你还在那儿沾沾自喜。 那不可能。沈尧信誓旦旦,只有我穿裤子走人的时候, 要么就我俩一块儿穿。 高海把烤好的肉递给他:我真不明白,你对傅明衍,到底是深情还是无情? 沈尧咬了一口滋滋冒油的肉,烫的大着舌头:你猜你再烤烤, 不够火候。 好吧。我看你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劝不动你,你自己多长点心眼儿。高海叹息。 沈尧乐:这话应该我说。他贴近高海的耳朵,脸上眼底也映出了红彤彤的炭火色, 你还真拿徐信和傅渐云当朋友了?你忘了徐信在生日会上说你什么? 一提起徐信的生日会,高海支支吾吾不知道扭捏什么,我知道你别管那么多。 嘿,沈尧搭上他肩膀,只许你管我,不许我管你?这是什么道理?说说,你跟白总,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今儿来可就是为了问你这个啊,别跟我搪塞,说。 她我哪知道。高海把头低了下去。 沈尧拎了一把他的后颈,这个动作深得傅明衍的真传:好好说。她不是要养你吗,怎么把你养的胃不好了?想吃软的? 我!我本来本来也没吃硬的啊。高海喃喃地说,脸上还闪过一丝羞涩,简直傻汉柔情,沈尧不忍直视。 沈尧故意笑他:你就这么堕落了,高海啊,你别忘了,你可是高家二少,谁当初说的,想攀上我家的高枝儿门儿都没有? 沈尧!高海耳朵都红了,眼神飘忽,还哼了一声,沈尧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厥过去。 我也、我也不是想怎么样,我就是,觉得她好。高海突然看着烧烤的炭火认真道。 沈尧停了笑,看着他。 觉得一个人好,想跟她呆在一块儿,跟她在一起干什么都觉得高兴,觉得她什么都好,什么都厉害,这不是喜欢吗?高海一点点地说,我配不上她,白家的家业都是她的,她也不可能嫁给我,我入赘倒是有可能;但我哥知道了我腿就又保不住了。 沈尧惊讶:你都想到结婚了?你真的想好了?这才几天?你你真的就能确定你,你就喜欢她? 高海看着沈尧:为什么不能确定?喜欢不就是喜欢? 沈尧呆呆地看着高海,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你你真的不是见色起意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 沈尧!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扔海里去信不信!高海气得骂他,下意识又朝白鹭那边瞟其实坐着的这一会儿他没少往人家那边看。 白鹭虽然和那几个姑娘年纪相仿,但她却只是坐在一边端着一杯饮料看她们玩闹,或许跟着笑笑,也不会太明显。身份使然,从继承白家那一天起,她就不再只是千金大小姐,有些责任是担在肩上的,不是写在标签里的。 沈尧顺着高海的视线看过去,白鹭确实很漂亮,沈尧问的问题也并不算越界,是个男的都会喜欢她,何况她还那么优秀。 但是人家看得上高海吗? 沈尧实在觉得高海这傻狗一样的智商,白鹭那样的女人会喜欢他?真的不是可怜他像只流浪狗吗? 沈尧怀疑地看着高海,不是他看不上高海,而是他觉得白鹭和高海真的不是一种画风。要说画风相符可能傅明衍和她还有点相似之处。 白鹭拉着高海,简直就像女王座下牵着条哈士奇还是吐着舌头露出睿智的眼神那种。 女王不应该抱着小白狗吗?不应该喜欢那种乖巧可爱又不咬人还爱撒娇的小型犬吗?为什么会看上高海这样横冲直撞的二货? 反正我就是喜欢她。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我就是要跟着她。高海说。 沈尧觉得很幻灭。 因为他一直觉得,像傅明衍或者白鹭这种类型这种气场的人,肯定会喜欢乖巧清纯又主动的那一挂,眼泪一掉一撒娇就能获得宠爱,绿茶谁不喜欢?偏偏他遇上大人物的好像都不怎么喜欢。 傅明衍可能还有点吃这一套吧,这白总看来完全不喜欢。 那傅明衍喜欢什么样的?沈尧的思维不由自主就滑向了傅明衍,但傅明衍在他脑海里刚一出现画面就被沈尧强行关闭了。沈尧发现自己对他印象最深的竟然都是做的时候。傅明衍胸肌背肌手感都很好,属于非常有安全感的那种,但沈尧往往也就是流连几秒,后面的时间他也就没工夫感慨这些了。傅明衍的眼睛,总是那么不容反抗的吻,额头的汗,挣脱不开的手,沈尧想起他总是先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让姓傅的这老贼给搞坏了。 他沈尧没羞没臊就算了,但高海是怎么得到白鹭青睐的,沈尧实在觉得是个谜。或许白总就喜欢傻男人,养起来不费心吧 这回轮到沈尧担忧高海被人家给卖了。 两个人肩并肩烤肉,并且都在为对方担心终身大事甚至人身安全。 这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傻更胜一筹。 沉默了一会儿,白总忽然走过来,搬了小板凳坐在高海旁边看着他烤肉。 沈尧感觉高海肩膀都僵了,好像格外卖力似的,实在丢人的厉害,沈尧不忍心再吃这狗粮,于是赶紧托词离开,好让人家白总好好教育这个傻狗。 但似乎白总没有口头教育的意思,直接在一边上下其手,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又搂搂腰,只有高海低着头好像小媳妇似的。 沈尧很是失望。高海但凡要是有他一点,也不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会脸红 沈尧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恨不得替他把刚刚信誓旦旦表白的话复述一遍,气顶着胸口还没出来,一个胳膊就架在了他肩膀上看都不用看,肯定是傅渐云。 沈尧连头都没回:你跟徐影帝聊完了?怎么把人家撂在一边儿。 他陪几个女孩玩牌去了,人家正莺环燕绕,我就不凑热闹了。傅渐云拉着沈尧靠着海边栈桥的木栏杆。 徐信要是喜欢那些,也不至于跟我争男人。沈尧被高海闹得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今晚怎么这么火爆,谁惹你了?小画家?傅渐云手背蹭了蹭他的脸,是傅总? 要你管。沈尧推开他的胳膊,以后叫我婶儿,少给我不三不四的没正型儿,连长辈都敢调戏,你想干什么,啊?沈尧点点他的胸口,一副大人的样子。 傅渐云显然没听进去,甚至笑着点点头:好的,那么能请小婶婶讲讲,平时都是怎么让我叔叔听话的吗? 沈尧一呆:去你的!说完他却又笑了,瞪了傅渐云一眼,但这话他却不反感,虽然还没做到,但是听着就好像傅明衍对他言听计从了似的,沈尧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很是舒爽。 我一直觉得我这个叔叔挺冷淡的,没想到会喜欢小婶婶这样的,不知道小婶婶,把秘密藏在哪儿了傅渐云说着说着就开始暧昧地看着他,视线舔过沈尧浑身上下。 龌龊。沈尧裹紧外套,白他一眼。 傅渐云笑得很开心,开玩笑嘛,傅总看上的人一定有特别的地方,我只是好奇而已。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沈尧没好气地接道:说不定他老眼昏花看错了,拿石头当美人儿,吃了亏我可不负责。 美人儿是美人儿,石头是石头,美人儿纵使铁石心肠,也还是美人儿,怎么会和石头一样? 傅渐云凑近他继续道:我看你不像石头,也不像美人儿,像是幅画儿,谁都能看,但谁也别想得到,你说是不是? 沈尧倚住栏杆,看着他:你话可真多。 他话音刚落,傅渐云忽然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沈尧惊出半身炸毛,差点破口骂出来,但傅渐云却沉声道:别动,远处好像有人拍照。 第37章 安全 沈尧怔了几秒一把推开了傅渐云, 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有人拍照你还这样?你故意的?欠揍是吗? 可傅渐云却还没空理会他的怒火,只是神情严肃地盯着不远处的灌木丛绿化带另一侧,那里的一辆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开走了, 自然地像是刚路过。 但那种被偷拍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傅渐云少年成名,对镜头极其敏感,是绝不会感觉错的。 沈尧已经忍无可忍快要直接出拳揍他那张俊脸了,傅渐云这才赶紧躲开到安全距离以外。 再有下次,我揍得你半个月张不开嘴!沈尧把衣服整理了一下, 余光却看到白鹭和高海还在那儿卿卿我我地不知道密谋什么,白总不知道在讲什么故事, 高海正一脸痴相地笑着看她。沈尧忽然心念一闪,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不好的预感成真的几率往往就没低过。 他转头看姑娘堆里,却不见徐信的身影,再四下看看, 徐信的身形正好从栈桥不远处走过来,似乎手上有水, 像是刚去了洗手间。 傅渐云看他:怎么了?在找什么?刚刚那面包车都走了,应该不会有事, 我有认识的圈里人,不会出去胡说的。 沈尧摇摇头,但也不想表达什么想法,不理他径直走向高海和白总。 白鹭先注意到他过来, 朝他微笑了一下。 白总确实是美人,称得上一笑嫣然,沈尧觉得她这种气质和美做油画里的贵族少女也绝不会违和。 高海正好烤好这把,给沈尧递过几串, 招呼大家过来取,一堆姑娘便围过来,又绕着高海徐信开始说话,显然都是剧组的人,有配角演员,也是不小的腕儿,也有新人,但说话都挺客气,和徐信高海也都看起来很熟。 沈尧想提醒的话就被这下冲散了,他吃着肉串被几个漂亮姐姐围着问东问西,又因为是明大美院的学生,还被逼着在她们手臂上一人画了一个小猫。姑娘们的手臂纤长圆润,白皙滑嫩,沈尧几笔勾勒上了墨色的小猫卧像,笔尖轻轻划过肌肤,沈尧屏息凝神,一件玩闹的事儿倒被他干出了认真来。 沈尧看着几个漂亮的女孩围坐一圈,胳膊上都画着小猫,突然灵感一闪,他浑身一个激灵,现在跟他说什么他恐怕都听不进去了,他甚至想立刻长了翅膀飞回去拿起画笔。 沈尧执意要走,只好高海开了白总的跑车送他回去,在车上高海又叮嘱他不要在傅明衍身边呆太久之类的唠叨,但沈尧好像傻了,眼神发直,叫也没多大反应,只是说要回去画画,幸好下车之后虽然跌撞但总算自己能认识路,要不然高海真要把他绑去精神科看看大夫了。 高海哼着小曲,开着白鹭的车回去接她,夜逐渐深了,以高海的工伤为代价换来剧组的一天假期接近尾声,烧烤也吃的差不多了,高海带着喝了多半瓶红酒的白总上了车。 白鹭歪在副驾驶上,一双醉眼看着高海,高海把外套给她盖上,叹了口气,喃喃:少喝点。 白鹭在他收回手之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说这话特别像个小媳妇。 你喜欢小媳妇?大姑娘你不喜欢? 白鹭笑了:傅明衍那样的老阴谋家才喜欢单纯的大姑娘;我就喜欢小媳妇,识情知趣她缓缓攥紧了高海的腕口,还特别好骗。 高海咬了半天后槽牙:输给你了。 白总的车停在路边,车内灯还亮着,车里传出来白总的笑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辆灰色的面包车又出现在灌木丛后面的路上,黑漆漆的车窗伸出来一架摄影机,另一侧的车窗摇下来,男人拉开口罩推高帽檐,露出一双美貌温情的眼睛俨然是影帝徐信。 沈尧是凌晨六点半才睡的,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他醒来才发现自己是画着画着就卧在旁边地毯上睡着的,身上勉强拉扯了一角被子,被子的另一部分竟然还在床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不清醒才能睡在床旁边的地上。 他一醒来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向昨晚的画架,画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色彩是沈尧画里那种一如既往的艳烈,光线清透,阴影却又那么浓厚四个赤裸的女孩靠在墙角一堆凌乱的红色毛毯上,两个抱在一团,另外两个一坐一卧,她们面目模糊,发丝凌乱,神情却各异:迷惘、惊喜、愤怒、不面对。 她们露出的蝴蝶骨上都画着黑色的翅膀,仔细看过去竟是两只黑色的掌印,光像是从打开的半扇门照进去,打透她们细腻的肌肤。 沈尧站在画前,思考了半个多小时自己昨晚画这画是什么意思。 斯德哥尔摩?还是囚禁的恋人?倒都不像。 但无论是什么灵感,这幅画确实画的不错。沈尧欣赏了半天,肚子发出一声回肠荡气的抗议,他才记起从颜料盘下面翻出手机看时间,一看吓了他一跳倒不是时间,而是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电话。 一半是高海,一半竟然是傅渐云。 沈尧竟然不知道傅渐云是什么时候拿到自己手机号码的,但这恐怕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机。 沈尧想了想,先回拨给了高海,但却无人接听,连续三个都是这样。沈尧的心脏越跳越快,他不祥的预感几乎要跳出胸口站在地毯上冲他叫嚣了。 最后他还是打给了傅渐云。 傅渐云倒是一秒就接了电话,开口一句话沈尧就脑袋一晕坐在了床上: 沈尧,昨晚有人偷拍了高海和白鹭。现在公关还在压,但好像效果不太好,有人在恶意煽动情绪,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你先别着急,白总也不是吃素的,这事儿还有余地,高海是这部电影的男二,他出事对谁都没好处,你现在在哪儿?如果能出来先到文希路来,白总的公司你知道地址,直接进来说找我就行,高海在这儿 沈尧已经听不进去后面的话了,虽然他一直骂高海傻,但他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自己掏心窝子好的人,他的担心也都满溢着朋友的义气和善意。沈尧没有朋友,他一直很孤独,高海傻善正直,却是他唯一相信的朋友,更何况这兄弟昨晚刚跟自己说了将来要和爱的人结婚,要对心爱的人好沈尧不知道他那是什么一种决心和热情,但沈尧不希望这种被他称为爱的感情断送。 沈尧拉上外套就冲出了家门,他一边跑一边想,或许自己下意识也羡慕高海的那点傻,他怎么就可以那么简单地爱上一个人,怎么就能够那么容易地摆脱孤独。 沈尧想,如果有什么他能做的,如果有什么,他一定会竭尽全力。高海如果和白鹭可以修成正果,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能弄明白自己的路 文希路,沈尧一头冲进兴海集团的大厦,高海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脑袋上又缠了纱布,不知道是怎么了。 沈尧一进去高海就抬头看他,几乎在看见沈尧的瞬间高海就瘪了瘪嘴,像是要哭却忍住了的样子,沈尧皱起眉,问旁边过来迎他的傅渐云: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傅渐云赶紧把他按到沙发上坐好,现在还在处理,高海的手机交给公关部暂管了,你陪他坐会儿,白总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他悄悄附在沈尧耳边轻声说,这小子还挺脆弱,你好好安慰安慰。他拍了拍沈尧的肩,使了个眼色便也走了。 董事长办公室就剩下了高海和沈尧。 白鹭的办公室一点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姑娘的地方,很严肃古板,甚至有点肃杀,墙上甚至挂了一把古刀,还是开了刃的,沈尧一眼看见,肃然起敬。 然后就看见高海轻车熟路地拉开沙发旁边乌木桌的大抽屉,取出一个小猫毛绒玩具形的抽纸盒,并抽了一张面纸擦了擦鼻涕。 沈尧: 高海叹息:尧尧,我怎么办 沈尧赶紧安慰:不要紧,他们会想办法,傅叔叔那边肯定也会动作,不会影响你拍电影的 她要是不要我了我怎么办高海像是根本没听见,自顾自地悲伤。 沈尧再次沉默: 为什么高海这样一个二哈般正直热情的大好青年谈了恋爱就变成了这样?!林黛玉倒拔垂杨柳?鲁智深娇泣葬花吟? 爱情这玩意儿真能把一个人变成这样? 沈尧怀疑人生。 然而高海还在说:我还没跟她说我对她我不敢说,但是现在这样,要是救不回来了我岂不是永远都没机会说了!沈尧!兄弟!你快给我想个主意啊!你不是能脚踩傅明衍,拳打傅渐云吗,我知道你有办法高海抓住沈尧的肩膀,把猫咪的抽纸玩偶放在他的腿上。 沈尧实在觉得他是病急乱投医自己要是开窍,也不至于火急火燎以为他是为事业难过,没成想人家只是担忧美人儿,他却是想挽救英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脚踩沈尧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这事儿要是他现在去找傅明衍帮忙,会不会还能有转机? 傅明衍这三个字在沈尧这里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安全。 第38章 傻明白 然而沈尧这么想着的时候, 高海还在说:算了算了,你也未必有什么主意,这些事情你更不懂, 都怨我, 要不是我叫她来,昨晚她都不会来的,要不是在车上我哎 高海懊丧地垂下头,十指插进头发里,他洗的十分蓬松的头发变得有些乱糟糟的。沈尧记起他在电影里似乎演一个戴圆片眼镜穿黑灰长衫的学生, 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性子和设定,但他这头蓬松挺翘的黑色短发确实很符合很好看。 不怪你。这些都是后话, 你先想想在剧组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沈尧说这话的同时警惕地四下看看,谁都行,想想。 你是说高海的浓眉微微蹙起, 耷拉着眼皮:不会吧,怎么可能, 就是狗仔跟拍,和剧组能有什么关系, 你想多了,你肯定想多了 沈尧手指敲了敲沙发:到底是谁? 高海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有些踌躇:没什么人啊我每天就是被张导吆五喝六,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让怎么演就怎么演,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交情,说好也还行,说不认识也确实不熟 谁也没有?沈尧睫毛忽闪了一下, 压低声音:你有和谁走得近吗? 高海也被他问得紧张起来:我就拍戏,要说走得近也就是拍戏的时候,芸芝,张导,还有就徐信,还能有谁 沈尧沉默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说:等着,我去查清楚,你记住了,剧组里任何人都别信了。 高海惊疑不定:不能吧?都是一班子人,害我对他们,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沈尧站起来,看着白鹭墙上挂着的那把开了刃的古刀,下午的斜阳照亮了一半的墙体,影子倒在书柜的一角,阴影跪在墙角含着刀柄,光在刀刃上闪着不平静的预兆。 沈尧像是自言自语:别小看了利益,也别小看了人心。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高海呆呆地看着沈尧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关门后,这话倒不像是从他嘴里说的。沈尧,一个刚二十岁,除了画画就只会胡撩瞎勾引别人的小少爷,金汤匙估计还没从嘴里拿出来呢,这话太大,让他说出来倒显得可笑几分。 不过他说这话时的神情高海倒是莫名有几分熟悉,有点冷漠,有点沉闷。 像,傅明衍。 沈尧在他身边,竟也学得一点相似来,突然之间高海就觉得,沈尧不再是从前他俩一起开着赛车在暴雨的山路上玩儿命的样子了。那时候沈尧说,傅明衍长得好看,他非得搞到不可,还说,要是有一天谁惹了他,他就砍了谁然后偿命,那天他在时速过百的暴风雨之中笑得无法无天,简直是个疯子。 突然他就不再像那个叫嚣着以命抵命的年轻男孩了。 高海有些落寞,不知为什么,他更希望沈尧还是沈尧。染上了傅明衍的颜色,沈尧似乎就不再那么明艳了。倒也不能全然说是坏事,但不疯的沈尧,似乎就不再是沈尧了。 他不知道沈尧有什么办法查到背后是谁在害自己,但沈尧身上那股子视死如归的劲儿倒还在,就像他在镜头面前面不改色地说那画是他老师画的一样。 他好像永远也不会为名利困扰,想做什么就做,高海还有点羡慕他。 沈尧走出了兴海的大厦,街上很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主商区全都是装修精致的门店和玻璃幕墙的商城,来往的人也都是穿着时髦的男女,下午的咖啡店也依然很多人,买了咖啡的白领和实习生们又转身往公司跑,颜色张扬的跑车和低调奢华的商务车在路上,这里目光所及,连步行街的地砖都精致到每一处角落。 沈尧想打车去明方找傅明衍,但他不知道傅明衍在哪。傅明衍这个时候可能还在公司里,在他那间很大的办公室里,或者在会议室开会,说不定是在外面应酬。 傅明衍时常应酬,倒不是太为难,只是一坐就是好几小时,每次饭局结束,傅明衍就显得很疲惫。 沈尧是少爷,他没应酬过,但他猜得出那是什么场景。无非是一帮带着贼心来的狼,但獠牙之上却还得遮一层笑,不过心知肚明,却还要互相伪装。为什么要这么累?沈尧走在街上,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要这样做,在傅明衍面前装作乖顺,滥用他的虎威,有恃无恐地一次又一次要他帮忙,明知道傅明衍是狼,还凑上去作死。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2 如果他这次为了高海求了傅明衍,傅明衍应该会帮他,但他欠傅明衍的账可就不止这一笔了。 沈尧不想欠傅明衍的,他不想滥用傅明衍的那点宠。 沈尧想着想着,差点撞上迎面走过来的一对情侣,女孩妖娆妩媚穿着短裙搭着雪白的皮草,男的搂着她的腰,当街就好像要亲似的,撞上沈尧女孩哎呦了一声,瞪了他一眼,看清他的长相后又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男人举了举拳头手腕露出名表,横眉立目,像是沈尧刚刚非礼了他女人似的,冲沈尧嚷嚷:臭小子不长眼啊! 沈尧好像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男人骂了两句又莫名其妙地转过去,搂着女孩走了。 两个人转过喷泉广场,走到一辆跑车前,男人又亲了亲女孩的脸,女孩笑着推他,坐进了副驾驶,很快,车开走了。 沈尧觉得自己撒娇的样子恐怕和那个姑娘别无二致。 难看。真难看。 他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做这种事情,掀了垂涎美色的这块遮盖幕帘,舞台上的就只有一个贪财好色还吃人软饭的孤儿。 除了长得好看点,他比沿街乞讨挨家要饭的也就高贵那么一丢丢好歹他只是可着一家要。 他把自我意识过剩的单纯拆了半扇,露出来的俗事就已经很难看,更何况他还寄人篱下,还好意思谈什么帮。 傅明衍的司机老许见他第一面就要了一块名表,他沈尧和傅明衍睡第一次就让他摆平了天大的祸。 贪,欲,无耻,幼稚。广场喷泉池里的水映出他的脸,沈尧看着看着,觉得自己表情难看,不像他印象中的自己。 一个掉进俗情的沈尧,一个会有顾虑的沈尧,一个不再玩命的沈尧。 他好像不能再去求傅明衍。 沈尧朝水里扔了一块硬币,把自己那张脸打碎。 傅明衍会帮他,会把他带回家,会顺理成章地继续分开他的身体进入他,但他还受得了这样的关系吗,傅明衍一言不发,他也从不开口。 这算什么?他把自己当什么?交易?还是履行婚姻?还是所谓的爱? 沈尧狠狠皱眉。高海这混蛋,提什么爱不爱,他自己掉进去变成浆糊也就算了,还非要说出来,听进耳朵里就死活忘不了。 该死,傅明衍真该死,留在他身边干什么?一出事就求他帮忙,岂不是自轻自贱,白白让傅明衍看不起自己。 沈尧从前从没想过傅明衍会不会看不起自己,但现在他突然在意起来了。 在意了没用的情绪,简直是在毁掉他的思维,他连画画都开始偏离自己,开始不清楚,开始糊涂,开始自己看不懂自己,这都是傅明衍的错! 沈尧气得眼圈发红,浑身发抖,坐在喷泉边上不知所措,像是迷了路的走失儿童。 傅明衍从商城里出来,手里提着袋子,是刚刚取的领带,定制的日期正好是今天,傅明衍走到车边,老许给傅总开车门,等他坐了进去却又不进驾驶座,错了错身,示意自己身后。 傅明衍朝他身后看去,远远的广场上,秋阳洒遍,沈尧坐在喷泉池旁边仰着脸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傅总,小少爷在那儿坐了有一会儿了,我可没敢过去叫,您看要不要? 傅明衍沉吟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坐正:开车。 得。老许挠了挠头,嗨,许是高二少今天上新闻的事儿让小少爷犯愁了,他俩不是哥们儿嘛。 傅明衍还是没什么反应,老许只好收了声,开车。提醒适当就行,再多话就得挨骂了。 但显然傅总是知道沈尧为什么烦的,但傅总不肯垂怜,谁也没辙,除非沈尧送上门儿来求。 老许只是个司机,就算脑子灵光点儿,也只敢做分内的事,这傅总的家事,他可不敢再管。 毕竟上次帮了沈尧,让傅明衍知道了,找茬给他扣了不少钱。 但愿这沈少爷上道儿,今晚亲自来求,否则恐怕难救。这高二少和白家那位千金都身陷其中难以自证,这事儿要再不赶紧,可真就赶不上了。 沈尧在广场坐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着急却迈不开腿,他想豁出脸去为了高海跟傅明衍再求一次又能怎么样,但一闭眼就想到傅明衍那双眼睛,那种淡漠又好像要把他吃进去的眼神,他的腿就灌了铅,站不起来。 直到一个人坐在他身边,并给他递了一杯咖啡。 第39章 坏人妙人 先压下去了。那两位当事人都先去吃饭了, 别太担心。傅渐云把咖啡放在沈尧手里,加了三块糖,喝点甜的。 谢谢。沈尧张唇嘬了一口, 甜的有点齁得慌, 后味儿却很苦,他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咖啡,嗓子一时有点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傅渐云叹了口气,说,想查清楚是谁在背后害他们, 必须要从根源下手。 沈尧看着他,傅渐云的眼睛里莫名亮着一股热, 看得沈尧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但这感觉毫无根由,他也只好压着:你有办法? 有。傅渐云盯着沈尧,但要你亲自去, 你敢吗? 怎么个亲自法? 我告诉过你,我界内有认识的人, 是南潮时报的老总,我查过源头, 这件事就是他手下的人捅出来的,如果能找到他,或许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你也知道,昨天晚上的聚餐除了这个剧组的人没人知道, 所有人都以为高海还在医院治脑震荡 沈尧忍着嗓子眼儿的苦味:为什么,我又不认识那个老总,我去他就能告诉我是谁吗? 傅渐云点头:没错,你去, 他就会告诉你。 沈尧疑惑地皱眉。 只要你说你叫沈尧。 为沈尧刚要问,却已经从傅渐云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 因为他沈尧是傅明衍的人,他的名字不重要,傅明衍才是那个虎。 沈尧捏紧拳头。 去,还是不去。傅渐云身子后仰,指了指路边停着的车。是傅渐云的车,显然他就是来接沈尧的。 你为什么不去。沈尧最后一个问题。 傅渐云站起来,车钥匙在手上转了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我这个叔叔关系不怎么样。 说完他转身走向车,根本没回头看。 沈尧犹豫了几秒,站起来跟了上去。 或许是狗仔出没的地方都阴暗,所以和狗仔的头头见面的地方也不怎么上档次,他们的车停在一家餐馆门前,隔壁是发廊和烟酒零碎杂货铺,楼上是好几家不知道正不正规的小旅馆连着牌子,闪着各色的光。 说实话,沈尧没来过这种地方。 不过如果他来过,他今天或许不会这么毫不犹豫地进去。单看这条街的风格就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餐馆外面看着油乎乎,里面整体却还算整洁,红底黄字的牌子上什么菜系都卖,川菜湘菜凉拌海鲜杂碎面条,老板是个光头男人,挺热情,招呼沈尧和傅渐云点菜,沈尧不知道点什么,这里面的名字他只认识那些名菜,什么烂肉面、烩一锅、菜疙瘩,沈尧听都没听说过,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点。 倒是傅渐云轻车熟路,直接揽过沈尧,跟老板说:楼上包间儿,我们找人。 好嘞!菜单儿刚那大哥拿上去了,几位先看着,看好了菜叫我。 沈尧被傅渐云拉着上了窄小的楼梯,木质楼梯腻乎乎的,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油渍已经包了浆,沈尧倒是很新鲜,除了稍微有点嫌弃这卫生条件,倒也适应的很快。 他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自知见识短了,少爷当了这么多年,还自诩艺术家,既不懂动情,又不懂疾苦,他做了个屁的艺术家。 沈尧叹了口气,心里暗自懊恼自己的幼稚,又懊丧了一遍对傅明衍应该早点脱身,这才转过楼梯上了二楼。 听到有人上来靠着扶手捏手机的女服务员赶紧迎过来:两位帅哥是和里面那位大哥一起的吗? 傅渐云点头,女服务员带他们进了最里面的包间。 服务员一掀帘子,沈尧最先看见的,是一个油光水滑的秃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西装倒是穿得革履,领带是很正经的灰绿色,倒是和包间的桌布以及椅子套很配套都是墨绿色。 中年男人先看见傅渐云,站起来朝歌王点了点头,显然很有些卑躬屈膝巴结讨好的意思。 沈尧跟着傅渐云进去,落座以后就发现他已经盯着自己上下审视好几遍了。 目光称不上善意,但也不太过分,像是已经认出了他。不过也应该的,沈尧之前在网上闹了那么一大波,狗仔认识他也是意料之中。 随便点了几个菜,中年男人轻车熟路地要了瓶白酒,很油滑地冲他们俩笑。 大歌王今天怎么突然找我这种小角色,可真是吓得我不轻啊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黄建,叫我老黄就行;沈尧,沈先生,哎呀,今天一见才知道,网上传的照片恐怕只照出了三分,沈先生本人真是有十二分,才貌俱佳,真是妙人,荣幸,太荣幸了。 沈尧淡淡一笑:谬赞,黄总生意做得才是不小,我还要沾您的光。 傅渐云转了转手里的玻璃杯:老黄,行了,我们今天为什么来你很清楚,我们想知道什么你也心知肚明,开价,或者开条件。 黄建听了这话顿了两秒,笑了出来,菜还没上,酒还没来,二位看来是真心急。我本不该这么说,但是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两位少爷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楚,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就敢说什么的 多少钱。沈尧说。 哈哈,这不是钱的事儿。小沈先生看来是背靠大树,我就算要多少钱想来对您来说都不算九牛一毛,我不要钱。黄建咧嘴一笑,眼珠子一转像只鼹鼠。 沈尧皱眉,背靠大树这话让他很不舒服。 我啊,要这个黄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手做出托举相机按快门的动作。 他不要钱,要他们拿情报换。 沈尧在圈里谁也不认识,但傅渐云可是混的风生水起,他知道的东西恐怕随便说出来一个就够跟拍曝光几个月的。 屋里一下沉默了。 黄建敢提这个条件,证明他知道的东西,不比傅渐云知道的差。 傅渐云已经明白了,背后的人肯定不会小,而且他手上一定留了证据把柄。否则这个老油条不会提这个条件。 江湖生意,简直臭到骨子里。 沈尧却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要拿别人的私事来换自己太平,这不可能。 不可能。沈尧打破沉默,要么换个条件,要么我们这就走。 哈哈哈,黄建笑了,怎么,不答应?他撑住椅子扶手,刚刚卑躬屈膝奴颜媚主的神情淡了,换个条件,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尧:怎么说? 我知道你画儿画得好,我要你给我画一张画,签上名儿,我好拿去拍卖行,这将来会很值钱你说是不是?黄建露出两排不怎么白的牙。 就,这么简单?沈尧疑惑地看着他。 就,这么简单。黄建直起腰,笑得神秘。 我家里有很多画,我取来给你就行,这根本算不上条件 不,不要那些。黄建打断他的话,我要你现在画。 沈尧面面相觑,看看一旁忽然不出声的傅渐云,又看看黄建:现在?我没带东西,怎么? 不用不用不用,我这边全都有就在楼上,我全都备着了,就等你点头。黄建笑得有些让沈尧背后发毛。 小沈先生,是吃了饭再画,还是现在就去? 沈尧看向傅渐云,这条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真的这么简单?这姓黄的怎么看怎么憋着事儿,说不定楼上等着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画架 怎么了?小沈先生,该不会画画的事儿是傅总为了捧你硬造出来的吧? 沈尧噌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和地板一声长鸣,沈尧道:你带路。 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今天也得先闯了再说。就算套出这老油条几句话也行,反正反正沈尧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只要验证个一二,估计八九不离十。 黄建大笑:爽快!我就喜欢和沈先生这样的人合作,请! 沈尧临出去前挑帘子回头看了一眼傅渐云,傅渐云竟还坐在椅子上,还目送着自己,神情看起来竟然很镇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尧:你先回去吧,这是我和高海的事,你到这里已经够了,谢谢你。 沈尧冲他点点头,放下帘子走了。 傅渐云坐了很久,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弯下腰,手抓住桌子,静默了好几十秒,才发出几声笑。 谢谢谢谢傅渐云像是觉得这话很搞笑似的重复道,谢谢?沈尧,能说会道,却什么都不懂,天才真是天才。要不是老天安排,怎么会有这么妙的人 他坐在原地,笑得两眼发亮。 服务员端了菜进屋,吓了一跳,问他那两位客人哪去了,傅渐云这才抬眼,又恢复风度翩翩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冲她笑了笑:这菜今天请你吃了,结账吧。 第40章 艺术家 楼梯是木质的, 走上去的声音有些空洞,木头承重后发出细碎又牙酸的声响,楼梯间窄小, 墙面还贴着不知什么广告, 半露酥.胸的美女褪了颜色,发白的胳膊上印着红章的办证电话,沈尧扶了一把扶手,却感觉像是摸了一把油,触感腻腻的, 不知道是什么陈年老垢,但这里显然是常有人往来的。楼下零星有客人吃饭的声音, 三楼上传出男人咳嗽声, 女人的说笑声。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沈尧皱了皱眉,上了三楼是两排统一的房间,木门, 刷了淡黄色的漆,墙裙是绿色, 靠着走廊有一个男人指尖夹着烟,一只手搂着一个女孩的腰, 或许那称不上是一个女孩。他们似乎喝醉了酒,笑闹着堵住了走廊,沈尧站在他们面前,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黄建倒是很江湖, 笑了两声喊了句兄弟借过借过,男人就爽快地搂着女人让开了路,沈尧半低着头跟着黄建走过去,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对男女。 男人穿着脏兮兮的灰色夹克, 袖口却缝了细密的枣红色毛线针脚,他窄脸吊眉,额长鼻细而门牙突出,一副丧相,却又满面昏聩喜色;女人穿着紧身露大腿的黑色短裙,丰腴的手臂和肩膀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得晃眼,腕上两只银镯叮当乱响,沈尧注意到她残缺而只剩一半的红色指甲油。 他们互相搂着,肉与肉隔着衣服却也贴的极紧,两人在酒气和烟气之间呼吸,没几时便忘情地吻了起来,男人外套的金属拉链在刷了绿漆的铁栏杆上撞出声响,他们纠缠地啧啧有声,竟一点没有爱意,男人只靠欲望征服,女人只靠美色受贿。 男人手指间的婚戒一闪而过。沈尧深深地想起白天在步行街外撞见的那对情人,两人一身奢侈名牌,坐进跑车前那一次吻竟然也和眼前这一幕如此相似,就连男人无名指的婚戒也如出一辙地闪着让沈尧灵魂一颤的光。果然人都是肮脏的吗?那么他和傅明衍,是否也一样? 黄建走到一间屋前,见沈尧没跟过来,便叫他:沈先生? 沈尧还在原地发呆。 直到那对野鸳鸯注意到了沈尧,男人横起那对稀疏的眉朝沈尧吼:小兔崽子,你看什么?! 沈尧被吓了一跳似的,赶紧低头表示了歉意,转身朝黄建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惊肉跳。 就好像被扔在那灯光下啧啧有声又毫无廉耻的人是他自己。 但人家或许为了钱,他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不要脸? 高海似乎说的对。既不爱,还呆在一起干什么,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 黄先生,你干这行有多久?沈尧站在黄建身后等他开门,一开口就又吸引了走过来的那对男女的目光。 黄建手底下一顿,脸色立刻涨了起来:我做媒体行业,也就不到十年。 那对男女这才收回目光,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沈尧始终一脸单纯的正经,他哦了一声,继续问:我听说你们这行不是有钱就可以交易吗,你既然不愿意跟我交易,那那天拍到的其他照片,也不愿意跟我交易了? 什么其他照片?黄建装傻装得也并不高明,显然他也没有要刻意隐瞒的意思,进了门,笑了笑:一些不该发出去的,我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嘛。像是,明方总裁的原配出轨侄子傅渐云这样有噱头的新闻,啧,还真是可惜啊。 沈尧也笑了,像只白白净净的小狐狸,他不否认,也不生气,话间也见了江湖气:钱可不讲道德,只讲底线黄总是已经把照片卖了吧?这可是不小的新闻,能买得起的,想来也不会是小人物。 哈哈哈哈,聪明人,聪明人,傅总身边的人果然不是凡物。黄建看出沈尧已经有了猜测,也不欲隐瞒太久,直接道:有能力又想买这照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小沈先生这么聪明,估计早就猜到了,你还跟着我上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这个答案。 沈尧心里咯噔一下。 黄建这话几乎是坐实了徐信的嫌疑,要是徐信买了他和傅渐云暧昧的照片,当然也极大可能是高海被包养这新闻背后的推手,他参与其中的可能性太大了。沈尧从听到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徐信,但因为没有证据的无端怀疑反倒不占上风,所以就没出声,但现在看来,徐信果然够毒。 拉高海下泥潭,沈尧必然会为了高海求到傅明衍跟前,一旦傅明衍插手,无论结果好坏,徐信都好趁机挑唆,堂而皇之地拿着男一和傅总心腹的名头以当事人身份介入,到时候不光高海的男二角色很大概率要保不住,且沈尧一个惹事精的帽子肯定是要扣下来了,他走到哪哪出事,到时候傅明衍就算再大的心也会觉得膈应。 徐信可以得不到,但他绝不会让沈尧好过。 这事恐怕不是今天才开始策划的了。 还好徐信选的合作者是个投机倒把的两面派,付得起钱他什么消息都敢卖,也幸好沈尧因为私人感情问题犹豫了,否则他很可能稀里糊涂就中了圈套。 你说的没错。沈尧懒得和他磨了,直截了当道:我亲自来这一趟要的不只是一个答案,既然你手里有,就代表这东西有价,你出价,多少钱我都买,但可不能是假的,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把柄,能一下按死他的。黄总这么聪明的人,总不会连对方的把柄和自己的后路都没留吧。 沈尧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白瓷的杯子看了一眼。杯子里面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茶渍沉淀了一圈,没洗干净的恶心,沈尧皱了皱眉,又撂下了。 小旅馆的卫生条件实在太差了,白床单上还隐约可见一些黄色的痕迹,不知道是没洗干净,还是年久实在洗不掉了。 黄建被他的直白砸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毫不在意地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大码的皮鞋尖对着沈尧:当然,当然。只是这东西的价也就是我刚刚说的价。他笑得让沈尧觉得有点发冷。 你这屋里可没有画架,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要画,你到底要什么。沈尧紧张起来,两只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只瞬间警惕的小兽。 小沈先生这么灵,不如猜猜看。黄建竟然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包烟,拿出火点了一支,吐了一口烟气,笑着看着沈尧。 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沈尧眯了眯眼,不知道这条蛇想干什么,反正不会是看上他了。黄建如果真对他有什么想法,不会选这么个破地方,对窗户喊一嗓子别说隔壁,隔壁楼的人恐怕都能听见。 猜不出吗?我不是说过了嘛。黄建把烟在鞋底熄了,随手丢在地下,站起来走到沈尧面前,按住他一边的肩膀,沈尧攥紧了拳。要是这贼真敢做什么,沈尧保证让他鼻梁和门牙集体搬家。 但黄建只是不轻不重地按住他的肩,微微前倾道:我只是个狗仔,想要的不过是新闻而已。 什么新沈尧话到一半猛地停住。 但显然他明白的已经有些晚了,黄建笑起来,轻轻地转了转他的头,让他看向衣架顶上的一台小摄影机。 沈尧瞳孔放大,浑身如坠冰窟。 但他脑中最坏的猜想下一秒果然就如愿以偿了,黄建说:我已经给傅总传了信儿,说他的心肝宝贝儿在这儿私会情人,外面一条街都藏着我的人,傅总今天只要敢出现,明天上新闻的就是明方总裁和他的宝贝娇妻出轨 沈尧猛地站起来揪住他的领带,怒气顶住天灵,马上就要揍人,黄建却还是不紧不慢地笑着:哎呦,小沈先生,提醒一下,如果你今天动了手,我们能写的东西就更多了,为了翻几倍的利,我住几天医院可算不得什么。 可千万记得,小沈先生可是大画家大艺术家怎么能打人?这不是没天理了嘛! 黄建笑得嚣张跋扈,沈尧手指间猛地脱力松开,他跌坐在地上,又笑着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沈尧站在原地一瞬间空白的表情和煞白的脸色。 他生着一副翩翩少年像,此刻又如同怒神天降,一双眼烧的亮如银纸,劣质黑色丝绒的窗帘被夜风带起了动作,没关紧的窗户漏了风。 你可是傅总的人,我不怕得罪傅明衍我只是挣点钱,该给你的东西我会给,徐信在我这儿留了不小的把柄,足够你一次整死他的你可不能黄建被沈尧看得似乎有点害怕了。 第一,沈尧沉声说,我不是傅明衍的什么东西。第二,傅明衍不会来,明摆着圈套他也钻?他不是傻子。第三,第三 沈尧说着这个第三,却最终没说得出口第三是什么,他冷哼了一声,竟然露出一个有些甜的笑,纯而艳,明而美:你觉得我会坐在这个屋里瑟瑟发抖等人来救吗? 外面早有人锁了门,你怎么啊!!!黄建猛地弹了起来冲向沈尧,却还是没能抓住他的衣角。 沈尧直接从三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黄建傻了。 劣质丝绒的窗帘铺在他身上,黄建浑身一软,腿肚子一转筋,实实在在地跌坐在地板上。 沈尧出了事,无论傅明衍来不来钻这个圈套,他都吃不了兜着走。原本只是得罪,现在,他是死罪。 沈尧只感觉腿上一阵剧痛,那种痛感钻心挠肝顺着脊梁骨疯狂扯住他的脑神经,甚至大脑皮层也痛得发麻,他只能趴在地上,很快路人尖叫过后便有人围了过来,打急救电话的人慌乱得说不清话,沈尧手指间触感到了一些温热的液体,心里道怪不得,路人都被吓到了,可能是害怕他已经死了。 他勉力睁开眼看着人群,人群中竟然还有端着相机拍照的人。可惜沈尧已经无法做出表情了。 从发廊里跑出来的女店主裹着长外套,里面是一条豹纹的裙子,倒是比楼上刚刚见到的长那么一些,只不过从沈尧的角度看过去仍然有伤风化。沈尧又闭上眼。 那掉色的红指甲油和金手镯在沈尧脑海里转啊转,变成一幅压抑的抽象画。 忽然,有人分开人群,走到沈尧身边,沈尧感觉自己被抱在怀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在救他,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医生身材还是不错。 沈尧闭着眼,露出一点自嘲的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这病怕是改不了了。 昏过去之前,他听见傅明衍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没事了。 沈尧忽然就很想睁开眼,很想开口说话。很想说完他刚刚没能说完的那句话。 第三,第三。 第一,他不是傅明衍的东西;第二,傅明衍不傻;第三,他也不是什么艺术家。 第41章 酸醋 沈尧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长着一对翅膀, 可翅膀却被铁链绑在一起,他拼命挣扎,想要张开翅膀, 却还是徒劳无功, 他拖着血和带铁链的翅膀在昏暗的走廊里爬了很久,突然黑暗中有人一把拽起了他的翅膀,那人浑身赤.裸,火烫的搏动让沈尧满面通红,他无力地挣扎, 却又渴急了似的反手抓住那人的肩膀、头发,落在背上的吻熟悉的心惊肉跳, 沈尧几乎哭出声来, 他抽泣着求饶:求你了,放过我,我不想再这样。可身后那人的动作却并没停下, 沈尧只好断断续续地在黑暗中哭,哭得满脸冰凉, 那人猛地抓住他的头发,问他:你不想?你再好好看看, 你这是不想的样子吗? 沈尧惊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锁住他翅膀的锁链原来就抓在他自己的手里。 输了就是输了。这是你自己甘愿的。那道声音在沈尧心上重重地抚了一把,滑腻,湿润, 让他浑身颤抖。 沈尧颤抖着嘴唇说:我害怕。 什么?高海正趴在沈尧床前,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哭得眼睛肿,反而是旁边站着的白鹭沉默着不说话,他刚刚说话了, 我听见了高海抽噎着声音,惊讶地喊了一声,又趴过去听:他说害怕?害怕什么?尧尧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为了我做这种傻事,你要是出点事让我怎么和九泉之下的沈叔叔交代我死都不够谢罪的啊尧尧 高海又开始哭了,白鹭赶紧拍拍他的背,扶起他先让这吵的要死的傻小子上一边儿哭去,省得沈尧还没醒先被他气得半死。 出去。沙发上的人说话了。 白鹭看了一眼他,点点头,带着高海出去了,病房门很快又关上了,高海吵闹的声音顿时消失,病房里又沉寂下来。 傅明衍走到他床前,低头看着他。 沈尧平时一直嫣红的嘴唇现在血色很淡,本就白净的小脸更显得凄惨,长睫盖着,似乎沾了水汽,不知道是不是被噩梦浸湿了。他确实在说梦话,嘴唇一张一合,眉头有时紧蹙,平时的沈尧却很少有这样受伤脆弱的表情。他任性,傲气,不认账,撒娇,撒泼,眼巴巴明晃晃的暗示,单纯又赤.裸地勾引。 傅明衍看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可一触到活生生的沈尧,他却无法抑制住那样的瘾,他的指腹拂过沈尧的额、眉、眼、鼻梁、脸颊、唇瓣、直到他下颚漂亮流畅的线条。 沈尧长得太好了。 傅明衍还记得沈尧牵着他的手非要跟着他进傅宅的那个晚上。他们穿过花园,桂树披纱,沈尧冲傅明衍一笑,顿时月光失色,他像只眼神流转的小狐狸,又像是画上成了妖的美人,美的那么不真实,让人觉得或许一眨眼,下一秒他就会消失。 一开始傅明衍动了心思或许真是因为他格外漂亮,但沈尧义无反顾地对着镜头要给张庭山一个公道,沈尧站在落地窗前,明明在怕却还是说我做的没错;他明明知道是火坑还要跳,明明知道是陷阱还是闯,就为了一个朋友,说他单纯他却又挺玲珑,说他蠢他却又一点就透,说他果敢,他却又是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傻瓜。 他像不安分的狐狸,像发.情的猫,像枝头细脚伶仃的鸟,让人恨,让人爱,让人想抓住他在手心里肆意揉捏。 傅明衍从前只觉得他年轻,热情,有闯劲儿,敢想敢做,有天赋,又漂亮。 可看到他从三楼窗口一跃而下的那一瞬间,傅明衍差点没炸膛。 那是什么样的震撼? 他的单纯,他的痴罔,他的决然。 傅明衍曾经严厉地想看他长大,此刻却又忽然有了想法,不想看他折了翼,变成千篇一律的圆滑。 是鸟就该生活在云里,是棱角就该拿来砸破囹圄。 沈尧被抚摸着额头,似乎舒服了很多,他表情舒展了开来,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傅明衍坐下,轻抚着他的脸颊,沈尧忽然很轻地说了句梦话:害怕随后下意识地靠紧了傅明衍的那只手,像是寻求温暖。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傅明衍拉过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沉声道:不怕。 沈尧像是累得几辈子没睡过觉一样,但却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睁不开眼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身边似乎有人。 那种沉而淡的熏香气味,是傅明衍。 沈尧竟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他小声说:我害怕我已经爱上你了 久久地,没有声音回应,那种熏香的味道似乎也远离了他,沈尧有点想哭,却又不知道从何哭起,他想抓住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抓什么东西,正在昏沉之际,忽然有人抚过他额前的头发,他额头微微一烫好像是一个吻。 沈尧醒了。 好疼,第一反应,就是好疼。 他从小到大受的最狠的伤就是那次被傅明衍提着皮带狠狠上了一顿,他又哭又闹,可无济于事,还好傅明衍不只是揍他,也给了他甜头,饶是他如此不要脸,后来想起都脸红心热。 但从三楼跳下去的时候沈尧可没想那么多,最后一秒他也只是想让黄建这王八蛋吃瘪,想留住他沈尧,想害他的兄弟,门儿都没有。 可他真的没想到这么疼。 沈尧哼唧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沈尧竟然看见傅明衍守在自己床前,还攥着自己的手。 傅叔叔 沈尧虚弱地颤音。 醒了? 这声音,这声线,是傅明衍没错。 沈尧勉强苦笑了一下,哼唧着说:我别是又给你惹祸了 傅明衍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没有。 我我错了。沈尧喃喃地认错。他又犯傻上了当,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傅明衍这次肯定还要生气,沈尧觉得还是先认错的好。 可傅明衍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手指蹭了蹭沈尧的脸颊,说:你没错。 沈尧一怔,逆着光勉强睁开眼看着傅明衍。 傅明衍说:高海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好好休息。 怎么 你不用过问。傅明衍端过茶壶和茶杯,亲自给他倒水,递到嘴边,沈尧赶紧含住,甘甜的温水咽下去像是一剂强心针,沈尧顿时感觉浑身上下活过来了。 总不会是把徐信捅出去了。沈尧呆呆地想,徐信是明方的钱袋子,傅明衍不可能砍了徐信的金链子。估计只是压了压高海的事情,或者直接是白总出面和高海官宣了也不一定总之不会让徐信吃挂落的。 沈尧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头有点泡了酸醋的意思,那么揪得慌。 你怎么又不说我幼稚了?沈尧垂着眼睑问傅明衍。 第42章 黑 傅明衍深深地看了看他, 但没说话。 可沈尧却好像被他的眼神蛰了一下心口似的,心尖肿了起来,堵住了胸口, 闷闷地, 像是中毒以后那种憋气和眩晕,这会儿又开始感觉疼了。腿疼,腰也疼,胳膊也疼,头更疼。 傅明衍看他又闭上眼, 便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你睡吧。其他事情都不要管。 沈尧忽然又睁开眼睛, 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傅明衍转了几下:你为什么不生气? 傅明衍和他对视着。 这个男人背着光,真好看。眉也好看,眼也好看, 什么都好看。说不好,画不出, 如果非要用一种方式来体会他的好看,只能靠吻。 睡吧。傅明衍说。 然后那种特殊的温暖的熏香便随着他的转身离去也远离了病房。 桌上的一瓶百合花还是新鲜的。 沈尧躺在床上, 闭上眼在脑海里描摹桌上那瓶百合花。 他有些后怕。 如果傅明衍刚刚说因为我爱你,沈尧敢肯定自己就会心动。 幸好,幸好他没说。 沈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 像个襁褓里的孩子。但他伤痕累累,只想睡觉。 他很想知道黄建那个江湖老骗子被抓住了吗,也很想知道高海的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当然还很想知道徐信在背后这么害自己和高海, 是不是早就设计好的,是不是被揭发了,是不是被傅明衍轻描淡写按下不提了,傅明衍是不是去找他了。 沈尧紧紧闭着眼,皱着眉,像是不想再睁开面对。 他脑海中又闪过那些场景,傅明衍和徐信的场景。仿佛某种难以言明的预言,沈尧感觉自己挣扎来去,自认为的坦荡、天赋、能力、不屈居人下,到头来好像还是一样甚至还不如原来的沈尧。 原来的沈尧为徐信铺路,他呢,他倒是想不铺路,可是傅明衍呢。 傅明衍从来不说爱他,当然傅明衍这辈子怕是也不会说这句话。 但沈尧怕了,怕听到他说,也怕没听到他说。 因为沈尧自己好像开始爱了。 感情这东西莫名其妙。你发誓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一个人,或许某个时刻,甚至很普通的瞬间,就会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是爱。越害怕,爱就来的越狠,沈尧画一千张画,明白这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和光影,他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动心。 或许是那天晚上桂树的影子太像一只手,在他背后笑着推了一把,就在那天晚上,就迷了他的心窍,把他一把推进了傅宅。 又或许,仅仅是傅明衍本身。 傅明衍关上病房门,对着门口等了很久的司机老许说:去把沈尧的东西搬回来,他不能再住外面。我把他交给张庭山带,不是让他把学生带成这种莽撞不要命的性子。带话给他,就说让他不要教沈尧为人处世。他自己把世先处清楚了再说。 老许无奈地笑:是,傅总。那高二少爷那边 白家自己会处理好,我已经尽了合作的责任。 是是,傅总仁至义尽了,这种时候能力保能发声的,可不就剩下您了。那那个黄建那边怎么处理?是我来处理,还是 傅明衍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走廊尽头的光:问清楚他这件事还有谁参与,问完了,让他闭嘴。 老许:是。傅总回家,还是公司? 回家。傅明衍说。 老许从后视镜悄悄观察傅明衍。傅明衍依旧闭目养神,像是累极了。可不是,傅总昨晚得到消息,匆忙穿了衣服就出了门,连他一个司机都知道这事八成九成是陷阱,但傅明衍什么也没说,只说再不去,怕他又干出什么来。 老许一开始只是以为,傅明衍这话的意思是怕沈尧像以前一样给自己闯祸惹出舆论麻烦来,但傅明衍一言不发抱着摔得胳膊腿全冒血的沈尧脸色铁青地坐在救护车上,老许又觉得,不像。 不像只是怕他惹事。 老许从没见过傅明衍脸色那么差,即使当年那谁爆出同时出轨三个情人的丑闻,明方股票大跌,也没见傅明衍脸色这么难看过。就像他在害怕什么。 可傅明衍能害怕什么?他可是傅明衍。 当初赶沈尧出门的是他,无情的是他,可为沈家操持丧礼,不让沈尧离婚,甚至要沈尧回傅宅住的也是他。 老许在商场里见的名利和钱色交易太多了,他从来不信什么感情,也更不会信傅明衍这样的人会对什么人动真感情。这话说出来都显得可笑,幼稚,好像商人就不必要谈这个似的,沈尧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半大孩子,毛还没长齐,傅总新鲜两天倒是可能,但动什么感情,老许是不太信的。 徐信么,可能性倒比沈尧大些。 因为徐信是利益派,大名鼎鼎的徐老师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他从不做无用的事,不认识无用的人,他跟着傅明衍,傅明衍才省心;沈尧么,横冲直撞的孩子罢了,几分天真和率直就想赢人,这话搁在钱堆里,都像是在战场上给杀红了眼的敌人讲格林童话。 但世上的事看不懂的多了,傅明衍偏偏就给沈尧开了傅家的门。 他可没说过让谁搬了东西进傅家的。 老许在心里咂摸这事儿。蹊跷也是真蹊跷,唏嘘也是真唏嘘。 沈尧靠什么赢的,拿什么赢过徐信一个名利权钱都攥在手心的影帝的,老许是真的不明白。 但他恐怕更没明白的还有,沈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赢没赢。 混蛋!明江大学的院长办公室里,一个彩瓷瓶被碰在了地上哗啦一下摔了个稀碎,年轻的女孩倒在沙发上,涨红了一张俏脸,羞怒又恐惧,她梳的两个麻花辫已经有一边散开了,她穿的粉色裙子扯开了半边的肩膀,耷拉着露出雪白的肩膀,看起来很是狼狈,你们要干什么! 刘江波,刘院长的办公室里,除了女孩林媛和他,还站着三个保安,虎视眈眈地看着林媛,防止她再反抗。 你觉得要干什么?刘江波冷笑一声,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女孩露出来的肩膀,那里有一枚若隐若现的吻痕:林媛,你做的好事,你问我要干什么?教务处没有开除你的学籍已经算是仁慈了!就你做出的这些事情,说出去让学校的脸往哪搁!让老师们的脸往哪搁! 女孩懵了,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狼狈的不像是一个大学生,倒像是被丢在地上的菜叶。 我做的什么 你做的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你做了什么?!刘江波压低声音,像是替着她瞒事情,但却又隐约透露着一点威胁: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你放学后还留在学校里,甚至有人看到你在入夜后还进了张庭山张老师的办公室有这回事吗?! 女孩被他一下敲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刘江波,坐在沙发上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肩膀。 我我那不是 少给我找什么理由。有证人说听见张老师的办公室里昨晚传出奇怪的声音,而昨天晚上只有你去了他办公室不是你,难道是我?!刘江波怒目看着她,女孩怔了几秒吓得连连尖叫:怎么可能!张老师他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去找他并且 刘江波抬了抬手,保安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刘江波点了一支烟,垂着眼睑,看着她惊恐的眼睛和颤抖湿透的睫毛。 说话要负责任。我没有安排你做任何事情,林媛同学。保安更大力地制止住她的挣扎,捂住她想要说话的嘴。 刘江波吐出一口熟稔的烟,老练地弹了弹烟灰,拍了拍外套的袖子,八方步走的很有官调儿,他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步,才不紧不慢地放柔声音。 我今天找你来,而不是直接把你交给政教处,是想救你,你还不明白吗? 女孩在保安的大力控制下猛地摇了摇头。 昨晚有人看见你进了张庭山的办公室,你进了吗?刘江波夹着烟,问道。 女孩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人证,铁证,你怎么狡辩?你知不知道张庭山现在是什么人?他背后又是什么人?刘江波几步走到刘媛面前,俯身道:张庭山现在一张画能在拍卖会上卖出千万,你觉得他还是池中物吗?还会甘心呆在这个破地方教书吗? 林媛像是呆住了,不认识刘江波似的盯着他。 刘江波还是苦口婆心地劝她:你见过那个人了吧。 刘江波的眼角扫向林媛,林媛忽然就明白他说的是谁。 沈尧。 刘江波看着她的反应,点点头:果然你还是聪明的。沈尧可不是什么普通学生,也不是什么系草男神,你们这些大姑娘小伙子,被人家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老师想,你应该知道徐信吧。影帝,他就在明方娱乐旗下做艺人,明方旗下还有很多像徐信一样的大明星,老师告诉你,明方的顶头上司,董事会的头,叫傅明衍而沈尧,就是傅明衍隐婚的对象,他们已经结婚几年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追星,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林媛像是陡然被抽了魂似的,瘫软在沙发上。 看来你已经了解了。所以张庭山现在想要害你,轻而易举啊林媛。他身边有沈尧,沈尧和张庭山的师生关系,想来你也很清楚,而沈尧背后是傅明衍,如果你敢有什么异动,他们一定第一时间把你一个最无辜的人推出去顶包,你的名声,你还想读书吗? 林媛睁大了眼睛,开始颤抖。 好了,放开她吧。你们三个出去,在门口看好了,别让其他人靠近。 刘江波把烟碾灭扔进烟灰缸,提了提裤腿坐在林媛身边,坐在沙发上。 林媛,老师知道,你家里需要钱,你也上进,想拿奖,得学校那笔奖金,老师也帮了你,只是奖金还需要申请,这都是要时间的,你应该也明白,这些程序复杂,钱拨下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所以老师可以先给你垫上这两万块钱,你先拿回去应急。 林媛吸着鼻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抱着双腿像是吓惊了的兔子。 刘江波笑了笑,叹息:唉,老师也不是故意对你严厉,你也知道,奖金的事情要不是我在背后帮你,你是拿不到的奖的,让你去挑拨张老师和我的关系,让你带着录音笔去找他,都是你帮了老师的忙,这笔奖金是你该得的。但现在,有人告你和张庭山有不正当关系当然,固然,老师就算信你,你觉得别人信吗?别人信了,沈尧傅明衍,他们也能让他们不信,你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也想跟他们对着干?这件事,你可是翻不过的烂账,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林媛一个激灵,眼泪就掉了下来:老师,刘老师,她哽咽着,当初是你帮我,让我得罪张老师的,我不是故意要挑拨他的,这些事情可都是你教我 胡说!林媛,你的奖金可都是我给你的,你现在反过来要污蔑我的清白?刘江波冷哼一声。 林媛抿了抿唇,明白了。 老师不是不想帮你,你看,现在这情况,你和张庭山都洗不清,张庭山背后可是有人,你呢?你有谁?傻孩子,你还小,你哪知道社会上有多险恶?人心太黑了孩子,你这么单纯,落到人家手里就是羊徐信那么大的明星,不也是那个傅明衍手底下的一个艺人,天天还得看人家的脸色,沈尧是傅总的枕边人,你觉得你玩得过他们?搞舆论战,人家可是开娱乐公司的,让你一个小姑娘身败名裂可是抬抬手的事情。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老师,那我那我怎么办林媛颤抖着苍白的嘴唇,眼神飘忽恐惧。 唉,就知道你这傻孩子没主意。老师今天叫你来,就是帮你想办法的。刘江波撑住沙发扶手,盯着林媛,冷冷道:事到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你去公安报警,告他□□。 第43章 暴雨 可是林媛脸色白了, 她紧紧抿着唇:老师真的没有对我做什么 刘江波按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说你傻,你还不信。现在的形势你还不明白?有人已经把这件事捅出去了, 都捅到我这里来了!政教处、甚至领导监察部门都有可能下来查这件事!你还觉得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刘江波用那双略油滑的长眼睛狠狠地盯着她, 你听清楚了,现在你自保还来得及,要是等上面下来人查这件事,你觉得张庭山,沈尧, 甚至他们背后那位大人物,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你一个小丫头片子, 整死你还不容易? 林媛慌了, 她苍白着脸色,眼泪从红肿的眼眶又一次涌出来:真的不是我诬陷的老师、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刘老师我,我怎么办 刘江波勾了勾嘴角, 又重新端出平日里那种平易近人的架子来,那双长眼里很有几分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的油腔滑调, 他坐直身子,从身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不透明的塑胶袋, 这袋子里封着的似乎是小件的衣物,旁边塞着几张叠着的打印纸。 刘江波:你什么都不用做,证据呢,你也不用担心,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把袋子轻飘飘地落在林媛膝头,居高临下地笑了:你只要去报警,把这些材料交给他们,老师会给你安排地方躲一阵子, 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等事情结束,你回来接着读你的书,上你的学,该你的各种奖金少不了你的份。至于你家里的困难嘛老师会给你想办法,你只要把这些东西交出去,你家里的事情自然也就能解决。 林媛呆滞地坐在原地,怀里的东西她碰都不敢碰一下,好像那上面长满毒刺。 老师她终于颤抖着嘴唇说,这是诬告,是要、要坐牢的 诬告?刘江波好像没心思再和她周旋下去,他冷冷地看着林媛:是又怎么样?告不赢,就一口咬定是感情问题不就行了,师生恋,现在不是很流行吗?嗯?说着,刘江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林媛像是炸了毛的小动物,尖叫了一声躲开了,慌张而惊恐地看着刘江波。 刘江波笑了:别闹了。你忘了你的奖是怎么得来的了?忘了你家里的困难?想想你妈妈,再想想你能不能承担的起被强制退学以后的后果。我不再多说了,或者你选择自己主动退学,我帮你把事情按下来,或者你选择考虑我的建议,主动承担。 林媛不住地打颤。 好了。去做吧,你也没别的路可选。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像是在哄孩子睡觉:我这是在帮你,也只有我能帮你,你不信我,那你还想信谁?别忘了你做过什么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轻的比一句话还淡。 刘江波的办公室门开了,林媛背着包从里面出来,迎面撞上了来交作业的班委,班长是个有点矮胖的男生,班里都知道他暗恋林媛,一下迎面撞见他的女神红肿着眼睛,在楼道飘着像个幽魂,班长一惊拦住了她:林媛?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林媛一抬头,慌张地擦了擦脸颊的泪痕,连忙遮掩:没事,我没事。刚刚和我妈,我妈打电话来着。 啊班长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姨的病我也听说了,要是需要钱,我可以借给你一些,我平时做兼职家教也赚了不少,你要是需要我也诶?林媛!林媛! 林媛没等听完班长的话就拐弯下楼了。 今天怎么了这是班长挠挠头,不小心瞥见她没盖好的包里露出一点黑色塑料袋的边缘,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转身去交作业了。 张庭山在自己办公室里画的昏天黑地的。最近求他的画的人太多了,以前门可罗雀,现在说门庭若市都是轻的,屋里像春运似的一波一波的来人,不光是来求画和求合作的,还有各种视频平台的合作商,甚至还有各种代言的广告商,最离谱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矮个子男人,夹着油乎乎的公文包眯缝着眼不声不响地观赏了张庭山的许多画稿,行家里手似的端详的非常仔细,最后才说自己是土鸡蛋的经销商,想找张庭山做个代言,顺便给他们的地区旅游做做宣传。 更离谱的是,张庭山最终在无数几乎要接近天价的广告费中,还真的选了这个土鸡蛋代言。甚至还给他们山村画了山水画。 就在用一身滑稽的黑西装和红领带别扭地拍完广告后,张庭山才知道他的宝贝学生这几天没来学校也不接电话是因为他跳楼了。 听到消息张庭山差点没当场撅过去,他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小兔崽子怎么敢干这种事情!说完就夹着包穿着那身滑稽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冲出去,去推他停在门口的破自行车了。 然而沈尧在病房躺了几天,扎针换药,疼得他一个小少爷天天忍眼泪,几乎见人就嘤嘤嘤,一口一个护士姐姐的叫着,我见犹怜的小模样骗过了全病区的护士,所有的护士姐姐几乎都想慕名来参观一下这个住在高级病房却因为跳楼受伤的小帅哥。这里面听着就像有故事。 老许天天带着外卖和各种吃食来给沈尧开小灶,都是奉了圣旨的,他可不敢怠慢。 沈尧又想吃这个又想吃那个,吃了甜的还想吃咸的,弄得老许总是跑前跑后,伺候少爷,但往往到最后吃完沈尧也不知道满意了没,总是不甚高兴地噘噘嘴,躺下也不理他,好像还是不满意。 真摸不透这少爷现在什么脾气。 直到傅明衍带着秘书来看沈尧,沈尧连食堂毫无油水的汤面都吃的津津有味。 傅明衍看他吃的毫无形象,左手又包着不方便,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他嘴角的汤渍,却被沈尧一口咬住了手指。 傅明衍和他对视着。沈尧毫无退让的意思。 老许见状,拍了拍秘书的肩,把他叫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带上病房门。 松口。多久没吃肉了?傅明衍还有玩笑的心思,沈尧哼了一声,撒开了牙口,继续吃自己的面。 我让老许给你买饭,他就给你买这些?傅明衍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可不是,他什么都不给我吃,就是他最过分。沈尧愤愤地喝了一口汤,眼角瞥到傅明衍的视线,又抿了抿唇,改口道:被医生发现了,骂了一顿,不让我吃别的 听医生的。傅明衍拿过一个橘子,竟然开始剥了起来。沈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傅明衍却像是没注意他的目光,依旧剥着手里的橘子。 沈尧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看傅明衍那双手剥橘子,竟然也像是在宽衣解带一般,他扒开橘子韧软的果皮,露出橘子瓣的果肉,沈尧竟然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液。 声音有点大,已经到了难以忽略的程度。沈尧自己也愣住了。 傅明衍似乎笑了一下,伸手掰了一瓣,把橘子瓣挨住他的唇瓣。 沈尧动了动嘴唇,张嘴说话:我还不知道甜不甜他含混地被塞入了这瓣橘子。果然挺甜的。 沈尧低着头,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吃着,又不说话了。耳垂红红的,像是个大姑娘。 傅明衍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沈尧一个激灵,捂住耳朵不让他摸。但脸却控制不住的红了。 怎么?以前不是很喜欢吗? 谁很沈尧忽然意识到傅明衍的视线,抬头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油光水亮的嘴唇。 不会吧,傅明衍的眼神他应该不会意会错的。可是就这傅明衍也亲的下去? 沈尧看着傅明衍,有些紧张。 傅明衍轻轻一笑,低声道:最近好点了? 沈尧点点头。 外面的消息也看了?高海告诉你了吗?傅明衍摩挲着沈尧的下巴,距离倒是没接近多少,但眼神已经很明显了,沈尧脸颊滚烫,大白天的病房,阳光照满,可傅明衍的眼神那么深,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自投罗网。 看了肯定是你叫人办的沈尧的气息在他和傅明衍之间徘徊,暧昧的电流顺着脊柱窜上来,很快就让浑身的伤口都有些麻木。 一次公关而已,明方很擅长紧急公关,不会出事。傅明衍说着,凑近他的鼻尖,呼吸和说话时的气流在沈尧脸颊乱窜,沈尧更是把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嗯但那个黄建怎么办,他好像沈尧说到一半,自己停住了。 傅明衍显然不会治徐信的罪。即使这次事情极有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沈尧微微敛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傅明衍却说:已经处理了。你一直想开个画展,资格已经办下来了,等你出院就行。不过,还是有期限的,你要努力。 傅明衍的视线还在他唇前游离,沈尧都快忍不住主动贴上去了,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很清楚,傅明衍给他的这个画展这么快就办下来,或许就相当于一笔封口费。 就算他知道是徐信在背后搞鬼,就算他真的有证据,他也不能捅刀子。徐信是顶梁柱,不能倒,他出了事,钱从哪里赚。傅明衍可是商人。 可这笔封口费,沈尧却不能放手。 这不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吗? 他还犹豫什么? 犹豫。可犹豫这种情绪,产生的时候就已经身在其中无法自拔了,根本无力挣扎。 算了。沈尧咬咬牙,还是先亲一口的好。亲完再说。 沈尧定了定神,伸手抚上傅明衍的脖颈一侧,手指轻轻上下撩拨,傅明衍眼神暗了下去,沈尧轻轻一笑,眼看顺理成章病房门嘭一声被人撞开。 沈尧一把就把傅明衍推开了。 然后慌乱地在小桌上摸索着被他不知道丢到哪里的勺子。 傅明衍扶住床头柜,这才没摔下去。 看到来人,他很快调整了笑:张庭山,张老师。你来的正是时候。 沈尧被呛了一口,慌乱地看了一眼傅明衍,又看了一眼刚进来的老师。 老、老师,坐!坐!那儿有椅子!是、是啊,你来的正好,傅叔叔也是来看望我的,给我提了吃的,这不是还有橘子,好吃,特别好吃,哈哈哈沈尧说着把桌上剩下的橘子囫囵掰成几瓣,合着就塞进嘴里。 张庭山目光锐利地在傅明衍和沈尧之间循环了几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 你们爷儿俩这是?促膝长谈?张庭山审视了一下沈尧,沈尧低着头不敢看他,张庭山坐下了。 该谈的已经谈完了。 张庭山没说话,又看向沈尧。 沈尧慌乱地笑着:老师,你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都是小伤,不小心嗷! 张庭山闻言眯了眯眼,一把就抓住了他缠着纱布的胳膊,沈尧眼泪立刻充满眼眶,委屈地看着他。 不小心?你再撒谎?张庭山怒目,沈尧赶紧闭嘴,低着头又悄悄看了一遍张庭山今天的装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道:老师,你今天,穿的这是什么? 要你管。这是拍广告的衣服,他们找我做一个什么代言张庭山摸了摸下巴,似乎不好意思起来。 代言什么?沈尧来劲了。 土鸡蛋。张庭山扯了扯衣服,很有些骄傲。 沈尧傻了,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土鸡蛋怎么了!人家是旅游村,找我宣传风景区的,土鸡蛋只是特产,况且确实挺好吃张庭山想上手拍拍沈尧的脑袋瓜,却发现他头上也缠着纱布,脸色逐渐暗淡了下来,收回了手。 你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弄的?很奇怪,张庭山说这话问的是沈尧,眼睛却瞄向了傅明衍。 沈尧头皮一紧,赶紧把他的视线拖回到自己身上,答道:是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掉下去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张庭山审视了一下他,却又莫名其妙看向傅明衍。 傅明衍倒没什么,反而暧昧地看了看沈尧,笑了一下。 这一笑很是暧昧,那一瞬间从他眼里沈尧看出了很多异样的东西,这一点点晦暗不明的态度简直像是热涌的温水一一舔舐过他的伤口,像是忽然把他扒光褪毛丢在大庭广众之下。沈尧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头皮发麻,脸蛋发烫。 别吧,张庭山别是发现了他和傅明衍的关系吧。 不要吧,傅明衍别是想现在告诉张庭山他俩的关系吧。 张庭山那么老派,或许能接受沈尧因为家族联姻嫁给傅明衍,但却怎么都不可能接受他父母双亡还跟傅明衍厮混在一起沈尧在老师面前可一直是光风霁月心怀朗朗乾坤的人啊。 沈尧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子,正在这时,傅明衍却抬了抬手,把沈尧额头前的头发捋向后面,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廓。只是一点点,沈尧却觉得自己冷汗热汗一齐都下来了。 头发乱了,睡相不好,刚睡醒。傅明衍似乎是对张庭山说的。 沈尧赶紧接过:是啊,老师,刚睡醒,我这不是刚吃上饭嘛。医院的饭还不错!要不您也尝尝!说着他就吃了一大口,味同嚼蜡地囫囵吞了。 张庭山瞪了他一眼,虽说对他都现在这样了还能耍宝有些无奈的宠溺,神色里却还是有几分担心:好了,没人跟你抢,你自己吃。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他伸出大手隔着被子捋了捋沈尧的小腿骨,简直像是对待一个婴儿,出了事也不知道跟我说,这么长时间,不告诉我,还撒谎,还让同学帮着你撒谎没跟院里告你的状你就求着我吧!臭小子 沈尧嘿嘿一笑,仔细察言观色着张庭山的反应,却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刚刚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傅明衍,现在却又不看了,似乎从没怀疑过的一脸坦荡,沈尧心里七上八下。这事迟早他会知道,可怎么说他和傅明衍的关系,沈尧却还没想好。 说联姻,张庭山就会劝他趁早离婚,沈尧无法拒绝这个建议,当下却又不情愿;可要说因为感情沈尧却也不知道怎么说得出口。 连勉强算是艺术知己、君子之交的张庭山都知道傅明衍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尧又何尝不知道,可他现在又该怎么向张庭山说出爱亦或是喜欢这种话呢。 张庭山不会理解,连沈尧自己也不理解。 傅明衍站起身,似乎是要走了的样子:下午还有些事要办。好好吃饭。他伸手摸了摸沈尧的发顶,沈尧下意识地乖乖低头,像只猫儿似的哼唧了一声,却又迅速止住,脸色微红。不敢抬头。 对了,他站在门口,停下脚步,学校方面最近有人联系我,想通过我找张老师买几幅大作,不知道你还有些画废的稿吗? 傅明衍笑得很是商人化。 张庭山横着眉毛:我的画没有画废的!怎么会卖给别人废稿!显然气得不轻。 傅明衍倒是不在意:随便什么尺寸,一幅三十万,这是对方出的价。现在的你,随手涂鸦都能卖出天价了。傅明衍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暗示什么,说完看了一眼沈尧,笑了笑,推门走了。 张庭山哼了一口气:我才不图那点钱!我要钱有什么用,一个糟老头子,买个金棺材也用不了那么些个,让他们收着画,当祖宗供着就好了! 老师沈尧无奈地笑:这是说气话,你是有这个本事拿这些钱的,你下那些功夫,难道不值钱吗?他们买的是你的青春,买的是你的天赋和时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给你就拿着呗,又不是乞讨 沈尧说着低头用嘴巴衔了一瓣橘子一仰头吃了进去差点呛死住。 张庭山气得没话说,还只能给他拍拍后背顺气。 你知道什么! 咳咳咳!匹夫无罪怀、怀璧其罪,老师,傅叔叔是提醒你小心呢。沈尧终于顺过气来,瘫在靠背上。 张庭山正要骂他,听见这句忽然一愣。 什么意思? 沈尧似乎很虚弱的样子,刚刚呛了一下好像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虚虚地说:老师,你就是太单纯。嫉妒啊,你分文没有的时候,有人笑你穷书生,现在你发达了,自然就有人恨你拿的多,这不是很简单吗。 放屁,你个毛孩子说谁单纯呢? 话虽这么说,可张庭山表情却滞了滞。 不管这些,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学校了,下午还得带学生,晚上我再来看你好好呆着,别乱折腾!张庭山点了点他的挺秀的鼻尖,警告道。 沈尧终于松了一口气躺进了被窝里。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他,好像他们不看着的时候自己真的会缠着绷带偷溜出去蹦迪似的。 沈尧闭上眼之前忽然注意到桌上有一张纸巾,似乎写了字。 他努力地自己爬起来够到了那张纸,却见那上面写着:尧尧很乖。 很显然,是傅明衍的字,遒劲又内敛,又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 屋里没人,沈尧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脸红和哼唧了。 经傅明衍善意的提醒后,张庭山本就很少在人前露脸的时候更少了,他推了所有采访和来客,搬出了原来的破屋子,暂时住在靠近学校大门的那幢废弃保安楼里,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少有一个鬼影,终于才勉强摆脱了骚扰。 不过这里夏天还好,敞着门还算凉爽,恐怕到了冬天这连窗户都有些晃悠的破房是可以直接当做冰箱的。 张庭山吃苦惯了,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有画架和画材,他是不会在意自己是睡在席梦思上还是九块九包邮的草席上的。他保持低调,却也没出什么事,他甚至觉得傅明衍杞人忧天了。 很快,沈尧就出院了,他年轻,伤口好的也挺快,很快就又生龙活虎起来,最后甚至被傅明衍撞见他手上缠着绷带还靠在病房门上撩比他大一轮的护士姐姐的尊容。终于松口肯放他出监狱。 沈尧这次出狱决定好好做人,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傅渐云啊高海啊徐信啊,统统拉黑屏蔽一条龙他要专心准备画展的画了。 沈尧之前确实已经画完了本该在画展上展出的画,但现在看来,他却并不满意,这些日子他有了新的想法,想画一个从没挑战过的主题。离定好的日期没有几天了,沈尧必须赶着死线画完这些画,所以他直接租了一间小画室,打地铺睡在里面,准备通宵达旦地作画,这次他的灵感似乎源源不断,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过了,自从沈尧大致学成以后。 沈尧很兴奋,兴奋到都没有回过傅家,见一次傅明衍。 而傅明衍也没找过他,可能也有事情要忙吧,现在是电影上映前最后的准备期,忙也是应该的。想到这些沈尧便心安理得地不闻不问,一头钻进自己的世界里不眠不休通宵达旦地赶画稿了。 但是鬼迷心窍地,沈尧把傅明衍写在纸巾上的尧尧很乖这样高明又拙劣的情话一直小心翼翼地装在上衣口袋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盖在脸上闻一闻,好像上面残存的油墨味还留有傅明衍的感觉似的,那种被熏香侵染了的气味,刚闻的时候有些清苦,靠进他怀里的时候却是香的。 如果,沈尧看着那四个字想,如果这次画展成功了,他有了名气,就,就试着问一次傅明衍,问他对自己是什么感情,或许呢,或许傅明衍会抱住他,说什么尧尧啊,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之类的情话,啊,想想是傅明衍说这样的话,沈尧浑身都要软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思春的姑娘,在地铺上连滚了十几个滚。 可是,这样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几乎是零吧。 沈尧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傅明衍不会对他说爱,他要是真的问出那样的问题,傅明衍更大的可能是付之一笑,或许再好一点,会按倒他然后上他。 这才是傅明衍,商人只讲交易,不谈感情。 沈尧又拎起那张纸巾,已经软得不像话了,他小心地叠起来收好,很久很久都躺在原地,似乎睡了一觉那么久,一睁眼天都黑了,他这才续上叹的那口气。 为什么他偏偏中了招。不是说艺术家都是渣男吗?怎么他就这么倒霉,碰上了傅明衍。 徐信那种看起来就二百五的傻子爱傅明衍爱得要死要活也就算了,怎么连他现在也都神思不属起来。明明傅明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沈尧抬眼看了看日期,竟然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而他这张画还有尾没收,一天时间都未必够用,沈尧腾一下坐起来,扑到画架前就开始到处摸画笔,却不小心摸到了扔在一旁的手机,指纹解锁,画面亮了起来,屏幕上是高海非要和他拿着烤串合影的照片,背景是徐影帝半翻白眼的傻表情,高海很喜欢这张照片,非要抢着给沈尧设置成了桌面壁纸。沈尧一脸不情愿,高海笑得像个二百五。 微信的消息非常干净,连一个红点都没有,安静的像是此刻的这间画室。 沈尧忽然坐好,点开消息,想要加回之前拉黑的高海。虽然这小子经常说些智商下线的傻话,但沈尧还是很在意这个哥们儿的。 没想到高海通过申请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守在手机前等着他加回自己一样,页面刚一跳转高海的语音就发了过来,沈尧先见之明地把手机放远了一些,这才点开听。 狗沈尧!你拉黑我!你现在加我做什么!良心被狗吃了吗! 打不死你。 你给我等着,发个定位过来,我马上过去揍你! 沈尧笑了起来,听到高海这种生龙活虎热情洋溢的问候沈尧忽然放松下来,心情竟然好了很多。 高海骂完了,忽然又开始打字。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郑重的。 沈尧好奇地看着。 或许应该当面说的,但是白鹭她说你最近在忙,让我别叫你。 不知为什么,沈尧忽然有了一点预感,或者说,一点敏感的情绪作祟,他发了一句:什么事? 我和她要结婚了。 很奇怪,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沈尧心里却忽然沉了一下。 很意外吧,我也没想到我家里人还挺支持的,我哥也没打断我的腿,真是太好了/流泪 你哥真该早就打断你的腿的 白鹭竟然愿意娶我!她是不是疯了!你说是吧! 娶你这着实是有点疯。 我们就差官宣了,上次的风波闹得那么不好,还害得你 算了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些,那我就不谢你了! 我结婚你可不能再拉黑我了,我们的婚礼准备挑一个海岛去办,我哥说我竟然也有人要,直接送我了一架直升机! 而且,白鹭竟然会开直升机! 你一定要坐,和我一块坐直升机飞到岛上,你可要当我的伴郎啊! 沈尧笑了,他都能想象到高海打这些字的时候眉飞色舞的神情,或许正依偎在白总的怀里画面似乎有些不对,但气氛总归是柔和的,甜蜜的。 一对新婚的夫妻,他们当然会说一些肉麻的情话,经过一些小别扭,最后结合,这样的婚姻就像最后在画上点高光一样,直接注入灵魂,而且都是激动郑重甚至还想要看吉时的。 可他身在一段莫名其妙的婚姻里,却又莫名其妙地喜欢上那个人,最后还莫名其妙地注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高海对白鹭是执念,他都能得到,可自己总以为比高海要聪明一百倍,但他却得不到想要的,甚至连说都不敢说出口。 怎么会搞成这样? 沈尧苦笑了一下,按住语音,提了一口气,轻快地说道:喔喔!你行啊!这次可得狠狠宰你一次了!恭喜啊! 咻地一声,语音发了出去。 沈尧站在屋子中央,像只淋湿的鸟。 突然,他听见窗外有雨的声音,盛夏的暴雨突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降了下来。 沈尧怔愣在原地,此刻他忽然很想见一面傅明衍,哪怕什么也不说,哪怕就是抓住他的衣服,接吻也好,怎么样都好,他可以折磨自己,可以让自己说任何羞耻的话,什么他都愿意做,只要,只要见一面 沈尧扔下画笔,推开门,赤脚就跑了出去,一头钻进了暴雨中。 第44章 陈白 补 其实沈尧也很难说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与其说是想要追求人类更高层次的感情享受,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天性里的本能。 他从出生落地,到学了艺术, 至今也只是仅凭本能活着而已。 中央大道两侧铺了青石板的小路, 种了大片新鲜茂盛的青草,桦树林立其中,暴雨是盛夏的摇滚,飞尘被打落在泥土里,草叶被打湿, 桦树在雨里措手不及地摇摆,沈尧光着脚跑过这条石板路, 直冲向大门。 而旁边废弃保安楼二楼却在风雨飘摇的暴雨里点着一盏明朗的灯, 急切的雨丝都映出了光亮,沈尧猛地站住了脚步,看向二楼的那间屋子。 张庭山搬着一把嘎吱乱响的破椅子坐在自己屋门口, 屋门大敞开着,他靠着水泥浇筑的老式走廊护栏欣赏这场暴雨, 尘土被雨点打的乱飞,空气里一股土腥气夹杂着更多潮热的水汽味道。 楼下站着光着脚只穿着衬衫和裤衩的男孩, 用一双好看又无辜的大眼睛在暴雨里勉力抬头看着他。 张庭山手里的报纸掉了下去。 沈尧!你小子疯了是吧?!张庭山抓着扶手探出脑袋咆哮了一句,赶紧往楼下跑。沈尧呆呆地看着老师的动作,看到他跑到一半又恶狠狠地回屋里去拿了一条浴巾又跑出来。 直到张庭山站在自己面前,把浴巾劈头盖脸捂在自己脑袋上, 沈尧还在发呆。 你这是想干什么?赶紧过来过来,跟我上楼去。说着张庭山不由分说就拉着沈尧朝二楼走,沈尧好像忘了怎么挣扎,跟着就上了二楼。 这是栋快要废弃的楼, 以前住的都是一些学校招的保安,整个楼道充斥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似乎是汗味,却又更像是什么尿骚或者鱼缸发霉的味道。 最早的时候这栋楼也是教学楼的,有段时候据说这边治安不好,所以学校招了许多安保人员,就把这栋不常用且靠近大门的老楼腾出来作为了保安宿舍,从那以后门卫大爷,保安队,包括保洁人员都曾经住过,只是现在,这栋楼说是快要拆了,上面想要在这里建一片实验楼,为理科院腾出点地方放那些大型设备。 张庭山就是钻了这个间隙时间的空子,和有点关系的管理打了招呼,搬了进来。 沈尧站在昏黄灯光满溢的屋门前,闻到了浓郁的颜料味和发潮的画纸味,再往屋里看去,只有行军床还勉强算是个好家具,连张庭山平时换洗的跨栏背心都随意丢在摊开的行李箱里,剩下的也就都是画材了,张庭山走到哪都是不会忘了带这些的。 这样的条件寒酸到沈尧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站在灯光里踟躇,头上顶着一块带有浓烈单身中年男人体味的浴巾,面容倒是被雨水洗刷的白净,光这样看着倒觉得像是个俊俏的姑娘。 老师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吗。沈尧轻声说。 张庭山还想着拉他进门,看他浑身湿透,竟然还穿着裤衩就跑出来,不知道这孩子是出了什么大事,心里慌得不行,啊啊,是住这儿,你先进来,头发身上都湿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沈尧挣扎了一下,挣脱了张庭山使劲拉扯的手。他略有些惊讶地发现,张庭山的力气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似乎他也只是个普通的老男人罢了,脸上的沟壑,看起来有不妙趋势的肚子,以及手指上常年拿画笔磨出来的老茧。 张庭山被他挣脱,竟然趔趄了一下,扶住了一张简易的桌子才站稳,他还没等回头骂这臭小子两句,只听他站在门口,轻声说: 老师,我喜欢上一个不该我喜欢的人。 沈尧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听不出什么起伏,丝毫不像是他平时咋呼哼唧的样子,张庭山却听出了他尾音里的一点颤抖。 张庭山没有回头,就着那个滑稽的姿势站在了原地。 沈尧笑了笑,突然就没有忍住眼睛里的水分,噙着那一滴眼泪晃晃悠悠终于顺着被雨水浸的冰冷的脸颊流了下去。 我爱上他了,可是我怕他不是真的爱我。 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啊。 知道说出来了沈尧才明白,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别扭了这么久。 如果是以前的沈尧,一定会大耳刮子扇自己,骂道:不知道就去问!没长嘴巴只长*巴吗? 但现在他却这么失魂落魄,简直丢尽了人。 原来人不止是三庭五眼千姿百态的速写画,人还会欺骗自己,是不折不扣又自以为是的傻瓜。 良久,张庭山才直起腰,把掉在地上的毛巾被捡起来甩在床上,拍了拍身上的土泥,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杯子里倒起了水:嗨,我还当是什么事儿,不就是小年轻感情上遇到点儿困难吗?这有什么。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看重这个,老师当年也 老师,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沈尧低下了头。 张庭山又沉默了。 又怎么样?你怎么样都还是我的学生,老师还能不要你不成? 沈尧猛地抬起头,张庭山驼着背站在桌前给他倒水的身影被昏暗的破灯泡镀上一层金边,连鬓边的银丝都柔和慈爱,沈尧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很丢人,但是在老师面前丢人,怎么能算是丢人。 张庭山坐在椅子上,沈尧趴在老师肩头哭的跟个傻子一样,都多大人了,竟然能哭的比几岁的孩子还厉害,沈尧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突然就变成这样,好像这么久以来的所有事情一下都远离了自己似的,只有老师散发着汗味的肩膀,和屋外盛夏暴雨的声音才如此真实。 老师我错了沈尧断断续续地重复这句话,张庭山默不作声,拍着他的脊背,像抱着个孩子。 直到沈尧打了哭嗝,止住了眼泪,张庭山才放开他。 擦擦脸,像什么样子。张庭山递过去毛巾。 虽然毛巾上已经有了汗味和雨水的霉味,也没洗过,但沈尧却觉得比他这个少爷以前用的特制熏香毛巾还爽快。 沈尧红着眼,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这事就这么告诉了张庭山,他竟然也就这么接受了,沈尧不知道他还会和自己说什么,是要劝说自己离开傅明衍,还是会说傅明衍不是好人,还是骂自己太傻好像根本没什么好的可能性啊! 沈尧把头低的更深了。 张庭山给他递过去杯子,杯子里装的是热水,但只是有点烫手,喝到嘴里却很暖和,一大口直咽到胃里,浑身的雨水湿气和不痛快似乎都消失了。 傅明衍给你办画展的事我都知道了。张庭山开口就是雷击,还有,你是不是和他说要一起展出我的画? 我 想要哪幅自己挑吧,我倒是无所谓。张庭山很反常地爽快答应,反而让沈尧手足无措起来。 老师我是不是太傻了?最怕听什么,沈尧就自己先说什么,嘴总比脑子快一步,说完他就后悔了,张庭山必然接一句废话,然后自己就会自闭 说什么呢,你这样的要算是傻,其他那些学生还不都得扔出去。张庭山满不在乎地说。 沈尧猛地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他。 我确实,猜到过一些,张庭山叹了口气,你小子是藏不住的性子,我看你的眼睛就看得出来了,都写在脸上,还想瞒住谁。他也喝了一口温水,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是他 来了来了。沈尧紧张起来。 傅明衍,他身上那是什么担子,他没有那么多空考虑儿女情长,你偏又是个重感情的,你跟他,过得不好怎么办?他欺负你,你怎么办?你父母又都撒手走了,娘家哪有人管你什么孩子,你这是要气死我 说着说着张庭山果然气上来了,有心想抄起毛巾抽他两下,又心疼他刚刚那么难过,只好空甩了一下,丢在床上。 噗沈尧忽然笑了。 张庭山:你笑什么? 我笑老师像我妈一样,操的心真碎啊,不像个爷们儿。 说谁不像爷们儿!还不是你小子不省心!你也知道那是你叔,你还说你丢人又怕你接受不了,你个枉顾人伦的小东西,我是治不了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让人家吃了去,最好,吃的骨头渣都别给我剩,省的我看见又烦 别这样说我嘛 不这样说你怎么说你?你啊,就是把感情看得太重。我看你是中了他的毒了,失魂落魄的,连裤子都不穿,还好没遛鸟,否则明天校报又要说艺术院的学生搞行为艺术了。 我忘了。沈尧拉了拉衬衫。 你大半夜跑来,就是跟我说这些?要是想要我的意见,我反对。张庭山像个经验丰富阅历过人的老男人一样,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语重心长。 唔沈尧眼看又要掉眼泪。 好好好你少来这套啊!我可不吃这好了好了,大男人哭什么哭我同意,同意还不行吗? 这是你说的。沈尧抬起头,哪还有哭的样子。 我同意有什么用?!你小子有能耐在这儿折磨你老师,有能耐去找傅明衍说去啊,那老混蛋走,我和你一块去!找他说去!他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我给你出气! 别别别老师,别沈尧赶紧拉住张庭山的胳膊。 哦,现在知道拦我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给你个态度吗?我给你了,你敢去和傅明衍说吗?啊? 第45章 离婚 沈尧愣住。 他现在当然不敢。 这种话怎么能问?如果是渣男, 一定会回答我当然是真的爱你,如果不是渣男,也会回答真的啊怎么会有假, 如果是傅明衍可能什么也不会说。 所以这也是沈尧为什么不愿意问的原因。 去, 现在就去找他,要是他说不,你就回我这儿来。怕他不成?一个傅明衍算什么东西,你要真喜欢,说就是了。老师我还是那句话, 感情这事等不得,说不定等着等着, 就物是人非了。张庭山背对着沈尧, 不肯再看他。 沈尧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直起腰,缓慢地站起来, 站直了身子,才垂眸看着张庭山已经见老态的背影。 好。老师让我去, 我就敢了。沈尧说完这句很怂的话,转身低头就出门了。 这臭小子, 喜欢谁不好,偏偏是他张庭山点燃烟头,正吸了一口,猛地跳起来:给我回来!裤子还没穿!还有伞! 沈尧穿着老师的裤子, 提溜着裤腰带一路打车到傅家,自己冒着雨拍了半天大门,才有人帮他开门,一看是他差点没把对方吓坏, 火急火燎就叫来老许,老许一看也惊着了,这都半夜里了,傅明衍也已经睡下了,如果要叫醒他 对啊,直接让这小少爷去叫不就行了?说不定顺水推舟,两人感情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老许把浑身湿透的沈尧拉进傅家,赶紧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睡衣,沈尧还没接过来,就看见客厅堆着一大堆卷起来的画,和他十分熟悉的画架和画材似乎是他之前和高海住的公寓里用的东西。 那些是什么?沈尧接过睡衣,湿漉漉地问老许。 傅总的吩咐,要我们把沈少爷之前的东西搬回傅家这可是承认少爷你了!你今晚可要好好和傅总聊聊,他这几天一直没见你人 他想见我为什么不联系我?他这么想见我为什么这么些天不看我?我就在学校,连同学都知道我在哪个画室,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沈尧一连串的冷静问句把老许问的满头汗,他正擦着汗编回答,楼上的卧室门忽然响了一下。 谁在楼下。傅明衍的声音。 老许顿时感觉自己得救了,甭管傅总今天会遭遇这小少爷什么无理取闹和撒娇打滚,他可算是解脱了。赶紧马不停蹄地鞠躬出门,顺便带上大门。 傅明衍穿着睡袍,显然是从睡梦中醒来,还没系好腰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胸膛露着一片,胸肌看得沈尧DNA不打商量地动起来,直接开始无脑分泌口水。 咕噜傅、傅叔叔。沈尧刚刚问老许的气焰矮下去一些,一直盯着傅明衍的胸口看,随着他下楼梯的走动腰带更松了,睡袍直接松了大部分,一直到小腹的人鱼线都看得见,沈尧直接宕机,这画面,是个人都得血脉喷张。 更何况对面这可是傅明衍,这男色,一等一的绝色,神仙来了也得动点情。 沈尧直接低头,意乱情迷起来。 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沈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就在学校嘛你这几天是不是很忙,都,都不想着去看看我他淋了雨,浑身湿透,只耳朵尖红得透亮,手指还攥提着不合身的裤子揉搓,像个穿男友衬衣的美少年。 更何况他这个娇撒得十分高明,一下就抓住了傅明衍。 傅明衍伸手拉过他的手,沈尧把一只手递给他,自己的裤子就掉了半边,滑稽得耷拉着,露出内裤的边缘。 穿的是谁的裤子?傅明衍问。 沈尧脑子乱糟糟的,说了一句:张老师随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对劲,赶紧抬头补充:不是,是我淋湿了,老师给我的裤子 傅明衍原本也没往那方面想,可见沈尧这么着急解释,忽然露出一点笑的意思,让沈尧猛地心动了一下,才说:我知道。这么晚回来,找我做什么? 嘴上问着做什么,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在做什么了。 沈尧哼哼唧唧了几声猫叫,把湿漉漉的脑袋贴到傅明衍温暖的肩窝里,暖的他浑身一个激灵原来外面这么冷啊。 沈尧把手伸到傅明衍背后,抱住了他。 我想先洗澡。沈尧红着脸别过头去小声说。 怎么,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也学会害羞了。傅明衍半打趣道,捏了捏他的下巴,看沈尧有些窘迫,又说:不准去。 那回卧室里 不准。 在这儿?!沈尧看了看地毯,虽然也很干净,但是客厅毕竟是客厅啊!是有监控的! 嗯,在这儿。傅明衍给了肯定的回答,不由分说抱起沈尧,几步走到堆着画的角落,把他丢在地毯上,沈尧往后靠了靠,把堆好的画堆直接撞散了,画卷散落一地。 沈尧随手捞了一幅,拿起来展开,是一幅红色羽毛的小鸟站在落雪的光秃树枝上的画,还记得这是和高海打游戏的那天晚上画的,随手涂鸦的东西,也不成熟,却有一点青涩的韵味,不惹人讨厌,反而很招人喜欢。 傅明衍从他手里拿过那幅画,指尖重重地擦过红色的鸟羽,又伸手过去抚上沈尧的脸,蹭了蹭沈尧的眼角。 唔沈尧没能反抗,只好任人宰割,眼尾被抹上了两抹红色。 傅明衍看着他,久久地站着,也不动作,也不说话。 沈尧衣衫不整,衬衫的扣子只剩下一个,不合身的裤子松松垮垮,还是湿透的,狼狈的实在不像话,只有那双眼睛,是永远不变的亮,像一口正在燃烧的月亮。 眼尾的红几乎让他整个人有了妖气,真像是只修炼成人的妖精。 沈尧看着傅明衍的脸,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看到了少儿不宜的东西。 沈尧别开了目光,生怕傅明衍又强迫他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虽说他也不是完全不愿意的 正这样想着,眼看就要步入正题,沈尧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准备好了,可傅明衍明明箭在弦上,却在这时候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沉声说:有人给我寄了几张照片。 听到这句话,沈尧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莫名其妙地沉了。 你和傅渐云,怎么回事?傅明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尧。 这个角度无比熟悉,沈尧印象中,傅明衍永远都是这么看着自己,让他觉得自己被压迫,被镇压,被牢牢攥在手心这种感觉是沈尧一直最讨厌的失去自由的感觉。 可是傅明衍却给了他最安心的怀抱。 这还真是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 沈尧没说话,看着傅明衍。 他很想从傅明衍眼里看出一点信任来,看出一点对他的喜欢,或者吃醋,哪怕怒火,哪怕雷霆之怒再次抽出皮带揍他一顿可是没有。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傅明衍的眼睛一如既往。 深邃,让人恐慌。 好。傅明衍说,我给你选择的权力,选我,现在就过来。 选择的权力?什么选择?他们不是结婚了吗? 傅明衍连他和别人搞外遇都不在乎吗? 难道傅明衍对他,也仅仅只是一点占有欲在作祟吗? 沈尧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因为受凉,他嗓子有些哑:是谁寄来的照片。 傅明衍没回答。 我明白了。沈尧低低地笑了一声。 傅明衍宁可相信徐信那个司马昭之心的蠢货,也不愿意直接相信自己。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结果吗? 徐信果然还是把黄建在他们海边聚会时偷拍的他和傅渐云的抓拍暧昧照片发给了傅明衍。 沈尧就知道,他早该猜到的。也早该猜到傅明衍会这样问他。 可是他千猜万猜,再聪明绝顶,也猜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难过。 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这话现在再听来,似乎只是句蠢话。 傅明衍怎么会有爱这样的感情?他是商人,自己是个搞艺术的小穷鬼,他们之间,再怎么看都不会有可能的。 什么?傅明衍说,却还在看着他。 沈尧竟然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在往后退。 你退什么?傅明衍的声音冷了下去,沈尧打了一个激灵,坐在画堆里,不动了。 忽然,傅明衍站了起来,走向沈尧,一把按倒了他,两只手拉过他纤细的脚踝,沈尧再说不,也已经迟了。 傅明衍,就是不容拒绝的代名词。 沈尧也只能选择顺从。 傅明衍沈尧忽然趴在他肩上喊他的名字,傅明衍的动作停了下来,起身看着沈尧的脸。 沈尧眼角落下一滴泪,正好滑过那抹鲜红的颜色,把泪染成了红色,惊心动魄地滑落。 傅明衍心头猛地一疼,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踝,像是要捏碎那纤细的骨头,给那上面烙印上难以磨灭的枷锁似的。 我们离婚吧。 沈尧闭上眼睛,说。 第46章 颠倒 沈尧很识相地滚了。 他把傅明衍和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塌糊涂, 在画展开始的前一天夜里。 他很想相信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种骗个心理安慰的鬼话,但事到如今,他竟然发现自己连骗自己的能力都失去了。 外面下着暴雨, 沈尧匆匆穿了裤子就跑了出来, 沿着别墅区的路走了好一阵,灯光被暴雨砸的火星满地,烫得沈尧浑身都是滋滋泛疼的洞。 傅明衍竟然赶他出来,看来是真的气急了。沈尧印象中傅明衍很少失态,即使发怒也是极其克制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傅明衍才显得更可怕起来。但今天却让他滚。 大概自己有种特殊的惹人不快的天赋吧。 沈尧自嘲地笑笑。 大路上从身后开来一辆车,稳稳地减速停在沈尧身边, 沈尧停住脚步, 车窗还没降下来,沈尧倒是先认出了车。 老许降下车窗,朝沈尧喊:少爷, 上车吧!送你回去! 沈尧想要拒绝,但是老许既然已经开车出来, 如果无功而返,对于傅明衍那边来说, 无论如何都没法交代。他是专职少爷,太明白豪门里这些所谓下人的生存之道了。 少爷!别淋坏了,这雨这么大,学校又那么远, 你本来就是跑过来的,现在再回去,是肯定要生病的!老许见沈尧不动,也没有走的意思, 只好下车撑了一把黑伞,给沈尧拉开后车门,把他囫囵塞进去。 沈尧在温暖的车里发着抖,他很想抱着膝盖裹着毯子靠着车门休息一会儿,但那样实在太像一个刚被欺负完委委屈屈一副楚楚可怜样子的少女了,沈尧不想那样。至少今天这样的场景不想。 傅明衍今天有些粗暴,可能是没控制住,沈尧刚刚在动情中没什么太大感觉,现在冷下来,只觉得身下针扎似的隐隐作疼,他只好闭目养神,盖着毯子努力不去想那种伤口。 傅明衍可真是个老混蛋。 再次醒来,沈尧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迷糊间感觉自己似乎只穿了一条半湿不干的内裤,被子裹紧在身上,身下依然异样感严重。 昨晚的事情通过身下的异样感回笼在记忆里,沈尧吸着冷气坐起来,揉了揉脸。 这么久没试过了,竟然一时还有些承受不来。傅明衍的本事沈尧是领教过的,他这小身板只能说勉强保住半条命就不错了。 沈尧看了看四周,认出来了。 应该是之前和高海一起住的那套公寓。 沈尧苦笑了一下。傅明衍似乎没答应他离婚的无礼要求,所以这套房子依然还是他的。 他晃了晃脑袋,勉强抛去那些乱七八糟感情的事情,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沈尧忽然意识到,今天是画展的第一天。 对了!他得赶去见张庭山!张庭山看他没回来,说不定会找傅明衍兴师问罪,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沈尧立刻翻身下床,跑到柜子跟前一阵翻找,终于翻出来两件勉强能穿的衬衫和牛仔裤,干净年轻,不算坏。 他赶紧准备换上,一脱那条半湿不干的底裤,突然感觉手底下有些异样,摸了摸 对哦,傅明衍昨晚好像没做什么措施。 沈尧看着手里的内裤,愣了好久,像个智商堪忧的懵懂孩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会不会死啊? 刚冒出这个念头沈尧就在想象中给了自己一巴掌,多大的人了还是五岁小孩吗。 应该还是先洗洗为妙。 他红着脸,匆匆小跑进浴室。 等沈尧收拾好自己,穿好衣服,戴好墨镜和帽子,斜挎着一个帆布包,出现在张庭山面前的时候,张庭山的脸一下子黑了。 昨晚为什么不回来?张庭山这显然不是一个疑问句。 面对老师的质问,沈尧只好摸摸鼻子,扭过头转移话题:今天的画能卖出去几张呢 别给我装蒜!张庭山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说到一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张庭山只好狠狠地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沈尧屁颠屁颠地紧跟在后面,笑嘻嘻的又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老师老师,你的画现在已经很有名了,我也想沾沾光卖一些出去,给我挣点零花钱嘛。 放屁。今天是你的个人画展,我答应给你帮忙也只是凑个数,你可别心里没点数啊。 知道知道,老师对我最好了 哼。就听你话多。赶紧上车,一会儿误了时间,快点,磨磨蹭蹭什么,看你就烦 好好好,老师先请? 沈尧在画展上的画除了一些以前成熟一点的独立作品,重头戏是临时赶出来的一个新系列,一共有二十四张,张庭山也没见过画的是什么,今天的画展还是第一次亮相。 因为这个,两人戴着墨镜帽子绕开记者采访而先进去看画了。 沈尧前面展厅的作品都是张庭山看过的,有很多还是他给修改过,张庭山看得很满意,表情是勉强满意的脸,嘴上是一般和还看得过去。 新系列画作在后面一个展厅里,二十四张画沿着一圈弧形的墙面一字排开,光色彩就已经非常震撼。 张庭山定定地盯着这些画看,沈尧抱着胳膊靠在门口,像个吊儿郎当心不在焉陪家长逛画展的熊孩子。 其中第一张就是沈尧之前无意识画的那幅画被囚禁的三个少女,背后蝴蝶骨的血色翅膀。 表情分别是爱欲的三种性格。 后面二十四张画,几乎都是这样无翅的天使少女。 不得不说,沈尧非常擅长画少女这样的题材,他笔下的少女,清透无比,仿佛不染世尘,是从水中生出来的一样,但又不会显得拘谨和疏远,画面反而活泼明艳,用色非常大胆大胆的用色和下笔是沈尧最大的特点,几乎成为他的一种个人勋章,浓墨重彩的明烈颜色堆叠起来,却给人一种单纯的感觉,这是很神奇的体验。不得不说,沈尧的天赋,的确在神乎其技之上。 张庭山一言不发,细细地看完了这二十四幅画,足足看了有半个多小时,最后才揉了揉眼睛,严肃道:不错。 这句:不错,放到张庭山嘴里,那就是相当不错了。 沈尧像个吃了糖的小朋友,笑得露牙,嘿嘿地搭上老师的肩膀,怎么样?我还算您的好学生吧? 沈尧的语气总是介于撒娇和邀宠之间,搞得张庭山对这种总是很难招架,只能滚滚滚地推开他,快步走开。 而沈尧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别走那么快嘛老师 记者的采访无非就是些杂志报道式的问题,沈尧倒是能轻松应付,只是张庭山费了好大一顿功夫才完成,打发走了记者,今天的画展还有重头戏拍卖。 沈尧的个人画展,还有张庭山这个名手坐镇,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把拍卖会场塞得几乎满场。不过居多应该是来看帅哥的小富婆们,真正有鉴赏能力的、来买画的人可能也就那么几个。沈尧之前公开露了一次脸,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网上的粉丝逐渐壮大,虽然其中不能说没有明方在后面推波助澜的缘由,可沈尧的粉丝上涨量的确离谱了些。 拍卖会开始以后,沈尧就藏在角落里悄悄观察,想看看自己的画能卖到多少钱,张庭山对这些颇没兴趣,自己先回去了。 虽然说以前沈尧也不是没卖出过天价的话,不过那都是哪辈子的事情了,那时候沈尧还是沈家的少爷,金窝窝里长大的天才少年,现在他不过就是一个父母双亡又因为联姻寄人篱下的算了,不提也罢。 拍卖会开始,先拍的竟然是张庭山的画。而且一连三幅画,都拍出了高的惊人的价格,第三幅甚至是沈尧印象中张庭山的画卖出的最高价。但等来等去,又开始拍卖张庭山零散的画,都是非常小幅而且不怎么上相的画,倒也有人买,出的价格也不错。沈尧想看的重点一直不到。 直到他的画推出来,整个会场突然就没声响了。 好像大家都被一个总开关控制了似的,逐渐的,因为主持人开始介绍,底下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沈尧觉得有点奇怪。 即使是被他的画震撼到了,也不至于这样好像有点小心翼翼?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他的画有问题吗? 沈尧心里七上八下,趴在墙边扣砖缝。 然而最奇的事情还在后面。 沈尧的画竟然没有一个人出价。 沈尧直接傻了。 他的画无论好不好,也不至于没有人买吧?! 委屈的沈尧就差啃大理石墙砖了。 最后主持人看了看场子,竟然把沈尧在这场拍卖会上准备卖出去的五幅画全部一次性推出来,底下更是鸦雀无声,直到这次拍卖开始,中场才有人举牌出的价正好是张庭山卖的最高价的五倍。 沈尧惊得眼睛都大了一圈,这人想干什么?哪来这么多钱捧他? 正要往前探头去看那人是谁,沈尧忽然顿了一下。该不会沈尧心里轻微一咯噔,有了个似乎已经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灯光照亮了那位低调的男士,尽管戴了墨镜口罩,沈尧依然一眼就认出来是老许。 老许是傅明衍的司机,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老许今天来,也就是代表着傅明衍的意思。 可为什么那些人不出价买他的画? 沈尧不明白。傅明衍难道为了他那一点占有欲,就连自己的艺术追求都要干涉吗? 老许看见了角落里的沈尧,沈尧和他远远的对视了一眼,竟然转身就跑。 老许吓了一跳,赶紧告辞跑出去追这难伺候的少爷。 但很不幸,沈尧的体力哪是他一个贪财又整日跟着老总养尊处优的司机跟得上的,很快就追丢了。失去沈尧的踪迹,老许只好擦着汗回去复命把画拿回去给傅总过目。 这可是傅总亲自交代的重要事情,几十亿的流水在傅总面前也不过是提一提,而这件事却是他把老许专门叫到办公室郑重交代的,老许敢不重视吗。 但这两口子偏偏互相怄气起来 傅总几天前刚把明方总裁和青年画家沈尧其实隐婚多年的消息散发出去,刚掀起一波大浪,傅明衍差点没被舆论压力淹死,网上到现在还有深挖傅明衍当年和沈家的利益关系、沈家父母双亡之谜是否和傅明衍有关、傅明衍为老牛吃嫩草而谋害沈家父母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等等的热议帖子。 傅家再怎么说那也是豪门大户,就算傅明衍是傅家最成功的一代,那也哪经得起这么多恶意揣测,傅明衍执意不让公关水军下去控制舆论,硬扛着每天无数拨的偷拍和记者采访,而且这件事情一出,想买沈尧的画的人,也会顾忌傅明衍而犹豫,毕竟谁也不知道傅总愿不愿意自己的人画的画被不相干的闲人买去。 毕竟很多想买画来收藏的都认识傅明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可偏就沈尧这个傻小子,竟然像是和网络脱节的老朽,天天就知道在自己的世界里飞来飞去,但凡多上网看一眼,就不会在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还自己赌气走出去然而,老许肯定不敢问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很愤慨,也有些惋惜。 或许,沈尧,和傅明衍是真的没什么缘分吧。 沈尧跑回去,一头埋在被子里,本来想哭一哭的,可是一埋进被子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架似的累,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睡好觉就为了赶画稿了,昨天还强撑着一口气和傅明衍胡来一通,现在是真的困到极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他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沈尧是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吵醒的。 不知道是谁,遇到了什么急事,一直在砸公寓的门,沈尧顶着一头乱毛去开门,刚拉开门就看见一个三个男生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急的一个个全都满头大汗。 诶?是你叫刘刘沈尧实在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但是记得他们是油画班同班的同学。 出事了沈尧!出大事了!张老师被警/察抓进去了!快点救救他啊! 啊?沈尧歪着头,好像迟钝的机器还没接收到信号。 第47章 对与错 于是, 在盛夏的一个雨夜,沈尧和三个刚二十岁同样手足无措的大男孩一起坐在派出所的长椅上发愣。 沈尧,这下怎么办, 人家不让我们去见老师, 我们也没法问是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这么突然的事情,前一阵子不是说 嘘你少说两句吧,沈尧还不知道这事儿呢,都是造谣,说出来干什么? 什么事?前一阵子?跟张老师有关系?有什么传闻吗?沈尧顿时坐直了身子, 你们看我干什么!说啊! 也没什么,就是有谣言乱传, 说老师老师他 到底怎么了! 说老师他和女学生有有不正当关系, 还说差点捅到政教处,有人看见了老师他和和 都这时候了还支支吾吾什么!学校最近到底有什么事!我一直画画什么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样不说有什么用! 三个男生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其实, 不久之前就有消息说有人看见了张老师的办公室里到了晚上还有女生出入,里面点灯熬夜到半夜, 女生才出来,还有人说听见了不好的动静当然我们都没信过这些!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张老师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能不清楚吗?怎么可能会传出这种谣言, 我们真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尧一屁股坐下了。 沈、沈尧?你怎么了?别吓我们啊你。 沈尧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张庭山能被直接抓,肯定是出现了一些证据能证明犯罪事实的,要不然警察不会去抓人, 最多只是讯问情况,但现在这样,显然是有了证据才来审的。 沈尧当然不相信张庭山会沾上这种事,他一个对过世的师娘念念不忘终身不娶的糟老头子, 打死沈尧也不会认为这是真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复杂,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对方那个女孩是谁,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还有最关键的,张庭山最好不要把他那种臭脾气拿到警察面前胡说,一旦给警察留下一个暴躁抗拒不配合的印象,无论你是什么优秀教师还是什么大画家,人家可不看这些,先入为主就会用滤镜看你强/奸这种罪名从量刑来说重倒也不重,但它就像是一块蔓延了浑身所有皮肤的黑色纹身,怎么也搓洗不掉,连至亲的人都要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非死不得解脱。 沈尧太清楚不过了。张庭山那样的人,绝不会忍受别人的指点苟活在世上,一旦罪名真的坐实,他那条看起来不甚美观却顽固异常的老命恐怕也就宣告结束了,无论这件事是否是诬告,他也不会有要活下来复仇这样的念头,这个不高明也不聪明的老头只会守着他那一点早就被时代抛弃掉的、微末而不足道的固执躺进棺材去。 所以不能让罪名坐实,也绝不能让张庭山在警察面前胡乱说话造成误会,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律师,还要快。 沈尧咬咬牙定了定神,坐起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他的通讯录非常简单,已经过世而永远不会打过去的父母,远在国外还没见过面的姐姐,还有一个态度不甚好的哥哥,最后就是他名义上的配偶傅明衍。 通讯录翻到傅明衍时,沈尧的手指都在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慌了神还是对遇上这种事情的无助和害怕,沈尧始终没有点下去拨出这一通名为傅明衍的电话,然而稍微往下一滑,按照拼音检索,下一个名字就是傅渐云。 沈尧忽然想起傅明衍的神情,他说:我给你选择的权力。 鬼使神差地,沈尧拨出了傅渐云的电话。 傅渐云来得意料之外的快,几乎是十分钟之内赶到的,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穿着灰色西装打着深蓝色领带的矮个子男人,经傅渐云介绍,这是他工作室的法务律师。 沈尧简单地和对方打过招呼,对方就进去办理手续提出要见张庭山。 沈尧嘱咐律师让他别着急上火的好好和警察解释,傅渐云笑着拦下了他,说:放心吧,人家都是专业的。 说着又摸上了沈尧的侧脸。 沈尧没躲开,只是看着傅渐云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渐云摸了一会儿他手感丝滑的脸颊,浅尝辄止地停止了肢体接触。 先坐下。你们三位同学饿了吧,我让我的助理去买了夜宵,一会儿你们去我车上吃一点,吃完早点回学校去,这里太多人也不好看。 三个男生点点头,都研究着这个看起来气场十足又镇定温柔的大帅哥到底是什么身份,直到一个平日里喜欢听歌的男生手肘捅了捅同学的腰眼:哎哎,你看他是不是傅 好像是! 你们说谁啊 就是傅渐云啊!唱歌的,你平时虽然不太听歌,但傅渐云你总听说过吧? 哦哦,我当然听过这么一说,还真的像是 傅渐云这个时候转头又看着三个窃窃私语的男孩子,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口罩前面,冲他们一笑。 三个男生明显都僵了一下,甚至连耳朵都有些蹿红。 我的助理来了。跟他走吧。傅渐云笑着说。 沈尧在一旁坐着目睹了全过程,等傅渐云一坐在自己身边就说:你可真是直男杀手。 嗯?傅渐云像是没听懂,却还是一副很认真倾听的样子。 恶心。沈尧背过脸去不想看他。 怎么了?我如愿来救你和你的老师,你却说我恶心,我受伤了。傅渐云撩了撩沈尧脑后因为长时间没剪而已经快能扎起来的头发尾巴。 上次带我去见黄建的账我还没跟你算过,这次就算扯平吧。沈尧说。 好吧。傅渐云倒是痛快,但面对沈尧这样的小家伙他又能怎么样呢,你身上的伤,好全了吗?傅渐云嘴上问的是伤,手却直往沈尧屁.股蛋子上摸,沈尧一避开,可能是牵动了一点细微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他白了傅渐云一眼。 看来是好全了。都能和我那个好叔叔翻云覆雨了。傅渐云趴在沈尧耳边小声说。 沈尧耳朵一红,转过身看着他:要你管。 但没想到傅渐云不避开反而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看:吵架了? 沈尧一愣。 我猜猜是因为我那个好叔叔水性杨花呢,还是你 不说人话就滚出去!这里是派出所,你是公众人物,注意你自己的影响。 沈尧整了整衣服,别过头坐着,后悔叫他来了。 傅渐云的洞察力恐怕和傅明衍是一套基因里的东西,这也让他看出来,真是最不想让知道自己和傅明衍这点破事的人就是他了。 但谁让傅明衍说让他做选择,这种话也是能问出口的吗,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什么啊。 沈尧心里扎了根刺,又不肯□□,只好任由他烂在里面,不闻不问。 不打给傅明衍反而打给傅渐云的原因或许就是源于这种别扭又自损八百的叛逆吧。 沈尧的心很大,即使傅渐云做了伤害他的事,但只要不是纯粹的恶意,且已经翻篇,沈尧也不会再理会。这应该是源于他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家庭教育,因为沈尧对恶意这种东西的判断确实远远低于常人。 某种程度上,沈尧几乎是个白痴。 尤其是在感情,和善良上。 律师从里面出来了,沈尧赶紧站起来,等着问律师情况。 我们出去说。律师的神情似乎有些严肃,看得沈尧背后直发凉。 事情是这样,原告是张老师带的一个女学生,现在对方是提供了含有张老师DNA检测结果的内衣来报的案,还有事发当天去医院做的发生行为的证明,恕我直言,如果不是你们家属完全相信当事人的为人,我认为,这几乎就是个铁案。 沈尧愣了半天,炸了毛:这怎么可能!老师他怎么可能 先别着急说这些话了。傅渐云很快打断沈尧的情绪,你是专业人士,依你看现在怎么办? 律师掏出手巾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很难完全翻案,因为证据很充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真的依你所说,张老师完全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那就不能排除是这个女生诬告的可能性但,我作为律师,不能给你们去找原告麻烦的这种建议,这件事,我确实如果非要让我来接这个案子,我恐怕只能做从轻的辩护,想要翻案,我确实无能为力。 沈尧脸色很白,抿着小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我确实不是专攻刑事方面的律师,老板也说了,我现在做的是商业方面的法务顾问,我知道有一个,在刑事辩护上很有经验的大律师,如果他能接手这件案子,说不定还有希望翻案 谁?沈尧几乎要抓住他的袖口。 这个明方集团的老总好像是老板的叔叔,这位大律师和明方的老总关系很好,或许通过他就能让胡律师接这个案子 此话一出,沈尧和傅渐云却都沉默了。 律师言尽于此,也不敢再多呆,告了别就离开了。 傅渐云开车,送沈尧回公寓,一路上沈尧十分沉默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一言不发,仿佛一尊美人的雕塑。 你傅渐云想提起一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他就像个傻子。沈尧忽然说。 别人来求他教画,只是让他指导一下,他偏偏要手把手地教,教完还骂人家,说人这样那样的问题,画的如何不好,谁会受得了他这种说话方式?偏偏他从来不改,来找他的学生,甚至有些是不怀好意的,恨他的,觉得他太过严苛背后骂他诅咒他老不死的。他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 沈尧看着车窗外,琉璃似的褐色眼瞳像是两颗美丽的透明星星,冷而颤动着倒影出城市的霓虹光带。 他把别人都看得太重,最后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那个。沈尧伸手碰了碰脸颊,却发现没有眼泪。 傅渐云不知道说什么。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尧。感觉十分新鲜。 所以一个人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首先就要抛弃不必要的善良。如果还想要命运额外的奖赏,活得有头有脸起来,就需要做个普通人认为的坏人才行。傅渐云突然这么说道,坏才是人的哲学,而善只能说是普通人蒙蔽自己毫无建树而且对社会毫无用处的一种心理安慰手段罢了。 沈尧看着他,说这话的时候,傅渐云好像不是傅渐云了,那个又撩闲又很坦荡的歌王似乎远离了这个躯壳的灵魂,所以这个躯壳变得空洞,甚至让人因陌生而产生一点恐惧起来。 你的话只能说给已经是坏人的人听。沈尧看向车前的灯光映照的昏黄路面,车灯像是和雨水一起涂抹着长长的公路。 如果没有像张庭山这样的人,沈尧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学生们都会觉得失望。一个人的消失让很多人觉得失望,这难道不是他人生成功的证明吗? 沈尧的眼睛依然很亮,倒映着车窗外整个城市的光。 当然,遇到这种被人诬陷,伤害,甚至认为坏才是真理的情况,我也希望他能坏一点,这样或许就不会受到这些无端的指责和诬赖;但是,你永远不能说他坚持的就是错的。沈尧闭上眼靠着车座,呼吸有些不稳:因为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一个没犯错的人对别人怀有善意根本不能算作错。 傅渐云愣了很久,突然笑了笑,说:你生气了? 没有。沈尧说,只是说我的想法。 你还是一样。傅渐云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往后弓了弓背伸了个懒腰:那么天真。你真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啊,以童真之眼洞察世界。可惜,你这样的人,或者说,你和你老师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要么被供在神坛,要么,就要被千夫所指,踩入泥沼里。 傅渐云伸出一只手顺着沈尧的头发很暧昧地一直摸到他的下巴:因为你们不是普通人。 沈尧愣了愣,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普通人呢,就是有一部分善,有一部分恶的人;有的人善占的多一点,有的人恶占的多一点,但总归,要成为一个融入社会并且不孤独的人,就要做到同时拥有这两部分,并且在合适的时候分别展现出来,这样才能向其他人证明:你看,我和你们一样,我是一样的,我没有攻击性哦的意思。这样其他人就不会对你另眼相看,并且很轻易地把你当做朋友。 沈尧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觉得很颠覆,又很新鲜,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疲惫异常也混乱难忍的晚上。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但是,如果你展现出来了不同,比如太善良,对谁都用心太好,用情太深,其他人就会觉得你为什么这么伟大,为什么就你一个人这么特殊;善良多于恶意的人就会崇拜你,而恶意多于善良的人就会恨不得你被踩进烂泥里。 难道这样就证明,老师做的不应该吗?他是错的吗?沈尧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好像一个未开蒙的孩子。 他当然是错的。傅渐云嗤笑了一下,开心道:错就错在他不会伪装,只会清高,看谁都觉得低自己一头,看谁都觉得有毛病,所以他才会被针对。 沈尧低着头,思索了很久。 我还是不这样认为。沈尧说,我就是觉得老师是对的。 一个想要追求艺术殿堂的人,怎么能去做一个有恶念的人?那样还算是艺术吗? 沈尧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他就是他,艺术就是最大,沈尧什么都不愿意在乎,只在乎是否能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而做个坏人是绝对提高不了的,所以沈尧不会去做,即使那能让他成为一个更融入人群的普通人,沈尧也根本不在乎。 艺术家注定只能独行。 这是张庭山的人生,同样也是沈尧想要的人生。 所以沈尧才会害怕爱上一个人,害怕自己被羁绊,被不该有的坏念头纠缠占有欲,醋意,怒火,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出尔反尔,不断伤害。 简直就是毒药。 但是,沈尧恐怕,已经走不出来了。 他看见了画展中心。 停车,我要下车!沈尧忽然大喊,傅渐云只好靠边停车:你干什么!至少拿把伞吧! 可沈尧的背影已经跑远了。 傅渐云站在车边,手里攥着一把没有撑开的伞,淋着大雨。 盛夏的雨真是舒服,腾热的水蒸气和冰凉的雨滴交织在一起。 好像给快要干渴死的人一块甘泉老冰,真是一种悬在生命边缘在两极之间摇晃的刺激感。 沈尧也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想把他破坏成一块泥里的抹布,又想把他捧做能够仰望的天神。 沈尧,就像一场盛夏的雨。 真是个妙人。傅渐云舔了舔嘴角。 第48章 燃烧的火焰 沈尧孤身一人跑到画展中心, 门口的保安在这样的雨夜打着瞌睡,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摇头风扇也没精打采地兀自转着。 沈尧趁着大雨和夜色径直走了进去, 也没人拦着。 画展中心的最外面是一片大广场, 再近些是小灌木拼接修建起来的绿化,绿化区有许多低矮昏暗的路灯,在整个夜晚长明,而画展中心里面却黑暗一片。大门似乎上着锁,进不去。 门口的大幅海报写着沈尧个人画展, 下面的小字写了些无聊的奉承话,最上面是其师张庭山的众多画作也在本画展中展出, 欢迎观赏。 显然, 展厅也认为张庭山的名号要比沈尧大。尽管这画展的主角是沈尧,但展厅想要挣钱,还是会阳奉阴违地把张庭山的大名写在上面。 彼时, 沈尧或许还有一点不高兴,倒也没有嫉妒那样严重, 只是,作为学生, 他的确该为老师的成就而高兴,可作为同样有艺术追求的人,沈尧也想获得更多认同,而不是永远做个在老师名字下庇护着的学生, 和张庭山来看画展时是这样,拍卖会上自己的画竟然无人问津时也是这样; 但现在,他站在雨里看着这张海报,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这样高高在上的名头真的就好吗? 张庭山一经出名就被媒体吹上了天, 各种营销号挤破头的为了挣点击率而发通稿,说他圣人下凡的都有,更别提其他居多都是杜撰出来的感人老教师故事。 说白了他不过就是个年轻丧妻、终身不肯再娶,又在大学里蹉跎了一辈子的糟老头子而已。 他抽烟喝茶骂学生,骑一辆老式的自行车叮咣乱响的上下班,和其他众多老头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他更加固执,更加不可理喻,想法怪异,时有异想天开,放弃了那么多与时代接轨明摆着能捞大笔钱的合作,却一意孤行地去给土鸡蛋做代言。 不过是心好,又勤恳,在艺术上格外肯下功夫罢了。 他怎么能不是普通人呢?简直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可一旦被迫登上神坛,伴随的就一定是虎视眈眈。 这人上人的□□位置,还不如别做。 沈尧把肩上的书包拿下来,从里面翻出了一把小的美工刀。 这样的海报,还不如别登出来。 上面的两个人,一个被人诬陷了能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的罪名,一个的作品根本无人问津,这样的画展还有什么开下去的意义? 沈尧一刀划开了海报,刀痕正好划烂了那上面沈尧英俊帅气冲着镜头露出小白牙的笑容。 他绕着画展中心走了一圈,漫无目的地晃着,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浑身湿透长发耷拉在脸侧,像个失魂落魄正要寻找自杀地点的诗人。 不想有一扇窗竟然开着,不知道是清洁工打扫完了忘记关上,还是窗户的锁坏掉了没修好,正好被风雨刮开,敞着一张黑暗的嘴,在风雨和静谧之间摇摆。 沈尧跳上窗台,翻了进去。 不同于白天的通透亮堂,走在夜晚的中心展馆里像走在一只巨兽的腹中,拱形的顶棚,隔一段路就有的花格落地窗,让人竟然有种时空穿梭的美感,外面的雨声在展厅里听来异常浩大,仿佛潮汐高涨时的大海深处。 沈尧一个人走在展厅里,每走一步就会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他的头发和衣服无一不在滴水,但在这里,灵魂却异常干燥,几乎燥热地出了七窍,要离他而去似的。 不知不觉,沈尧走到了白天和张庭山一起来看的那二十四张画的展厅前。 那画是沈尧的得意作品,但沈尧一直从心底并不认为那是完全属于他的东西并不是利益层面上的,而是精神。 这个系列的画源于一次毫无记忆的作画经历,沈尧觉得,这是世界在通过他的手表达。 沈尧拐过弯走到入口前,可他没想到,在这个雨夜里,展厅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屋里有一束灯光。 黑暗里站了一个人。 他在端详这些画,但沈尧感觉得到,他不是因为喜欢这些画才来的。 谁?里面的人感觉到了有人来,便把手里的手电筒转向入口。 沈尧把湿透的头发向后拢起,露出他俏白的脸。 原来影帝也逃票。我真是荣幸。这一声已经足够让沈尧认出来了,是徐信。 见是沈尧,徐信有些意外,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到他浑身湿透,如果不是在雨里呆了很久,就是掉进河沟里才爬上来。 我买了票。徐信说着,从裤袋里抽出一张没有检票的画展中心门票,在手电筒的光源下晃了晃。 沈尧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所以你为什么白天不来。现在已经闭馆了。 白天我有事。徐信把手电的光转向墙上的画。 他正在看的这幅画就是沈尧第一次画的那幅。 沈尧笑了一声,说道:你是不好意思来吧。 徐信没有反驳,也只是笑了一声。 你还是一样,像个没长大的小朋友。真不知道傅明衍为什么看上你。 沈尧对这句话似懂非懂,他不知道徐信在这个时候对他说这些做什么,况且在他看来,傅明衍似乎也并没有很看上他的意思。 两人各自心事,站在这幅画前观望良久。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的画展吗?徐信先打破了沉默。 沈尧一耸肩:总不会是喜欢我的画。毕竟我还给你送过那样的生日礼物,想来你也是看不上我这点艺术造诣的。 徐信了然地笑了笑:你很有自知之明嘛。我是来看,究竟你身上有什么样的东西,能比我强的。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木质的画框:我从入馆的第一幅画看起,仔仔细细地全部看了一遍,却没找到什么端倪。连你给电影里画的那幅屏风我也不喜欢,很不喜欢,可是我的职业操守不允许我表现出来,我只能用那张难看又花花绿绿的画作为背景,演完了整场戏。 沈尧眉头一挑,可没说什么。 不过这幅画,我倒是很喜欢。徐信说,说不上来,我觉得这幅画和前面的那些全都不一样。 哦?沈尧对徐信竟然还有点欣赏能力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徐信对他的情敌滤镜已经厚到看自己就和仇人没什么区别了,哪还有优点可言。 你觉得哪里不一样?沈尧虚心求教。 态度。 沈尧看着他。 之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欠揍的样子,这幅画倒是不那么欠揍了。徐信像是血外行一样的胡说起来,还笑得沈尧心头抽抽。 彼此彼此。沈尧不想和他多说,只想早点离开这里了。 遇到徐信他就没了那种神游太虚的心情,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想想明天张老师的事该怎么办。 沈尧刚要转身,徐信却忽然又说:你喜欢傅明衍么? 沈尧没回头。 你什么时候叫起他的名字来了,不是一直叫叔叔的吗?怎么现在不想装了?知道自己年纪大了? 对沈尧带刺的攻击徐信没作答,只是又问了一遍:你喜欢他吗?这下却更像是逼问了。 黑暗中声音急促而喘息颤抖,沈尧的听觉仿佛长了眼睛,延伸出五颜六色的枝条,触碰到了他身后徐信的脸那无疑是一张悲伤的脸,只是沈尧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难过。 明明这场无聊的战斗他们还没有彻底分出胜负,不是吗。 我要是说,不喜欢呢。沈尧说。 你撒谎!徐信往前跨了一步,你撒谎!我怎么能不清楚你眼里的东西?因为我比你爱的更深! 噗嗤,沈尧忽然笑了,似乎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他道:你可是万众敬仰的完美影帝,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幼稚。爱的更深?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就这样说,也不觉得害臊。 徐信步步紧逼:难道你知道? 沈尧脖子一梗,声音僵硬地说: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徐信点点头,把手电筒关了,屋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既然你不爱,我去争取也没有犯什么错。徐信咬牙切齿地说着,走到沈尧背后,几乎贴着他湿透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徐信身上的温度传来,沈尧几乎都能听见他在自己耳边的牙齿碰撞的声音:沈尧,你知道我多讨厌你的名字吗?就因为你姓沈!你就能轻易得到我等了十年的人。我不介意,我可以继续等,但他等不下去了!再过一个十年,我早就不是现在的徐信了!娱乐圈里每天有多少新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位子,有多少人等着取而代之,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我的苦衷的! 手电筒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徐信的手抚上沈尧的耳朵和鬓边湿漉漉的头发,他声音沙哑,丝毫没有他平日里的风度翩翩笑意可亲,因为你什么都唾手可得,天赋,性情,样貌,男人,女人,你招手就来挥手即去,你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他们就都开始在乎你!连傅明衍也是一样。我什么都在乎,把谁都想伺候好,可他们都当我是什么? 沈尧沉默地站在黑暗中。 徐信身上的温度竟然也很温暖,和傅明衍很接近。明明这个男人刚害过自己,拿着用下三滥手段偷拍的自己和傅渐云的假暧昧照片去挑拨自己和傅明衍的关系,明明做了那么多又蠢又毒的坏事,可是他现在却这么委屈。 在黑暗中,沈尧甚至感觉到背后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影帝徐信,或许他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凭什么?徐信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的温度就从沈尧身上消失了。 沈尧离开了画展中心,临走前他对徐信说:你去争吧,如果傅明衍愿意的话。 说完这句话,沈尧的脑海里便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那些如同预感般的画面,和第一次与徐信对视时一样,这些画面温馨而暧昧,徐信和傅明衍在一起,他们说笑,聊天,下棋,相拥而眠。沈尧抱着一口破旧的行李箱蹲在角落,和任何一个小说故事里的炮灰角色谢幕前一样,他可怜,可笑,滑稽,又可恨,徐信居高临下地说:你输了。 沈尧猛地睁开眼,站在路灯下扶住灯柱大口地喘息着。 或许吧,或许徐信和傅明衍才是真正写好的命运终点,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编程的意外,把本该是炮灰的沈家少爷替换了,如果他没有介入这个故事,傅明衍和徐信或许会过得很幸福吧。 沈尧看着明晃晃的路灯,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忽然他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脸。 为什么我的眼泪是热的,连骗一下自己是雨水都做不到。他撅起嘴嘟囔。 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是同学传来的消息,说张老师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开了,越传越邪乎,不知道是谁把这些事情在学校里到处乱说,现在闹得连媒体记者都连夜冒雨堵在美院办公室门口等着采访学院领导 沈尧默默把手机装进口袋里。 真是狼狈啊。 原本他干劲十足,不甘心自己为他人作嫁衣只当个炮灰的命,现在他却自己把努力了这么久甚至已经动了心的人拱手让出。 沈尧打了一辆车,回了公寓。 第二天一大早,沈尧就赶到了派出所旁边的小吃店里,和傅渐云见面,同行的还有昨天那个律师。 傅渐云不会爽约,也永远尊重沈尧的意见,即使他想要中途跳车去雨里淋上一夜,傅渐云也会完全尊重和理解。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因为他太知道沈尧是个什么样的疯子了。 早上好,宝宝昨晚睡得好吗?傅渐云凑近嗅了嗅沈尧的头发,还带着洗发水的味道。 别那么恶心。沈尧皱了皱眉,现在什么情况?是不是说又出事了? 傅渐云摊摊手,示意律师接着讲。 是这样的,昨晚报案那位女生现在却忽然改口说事情都是她自愿的,是她和老师因为一些原因在恋爱,又不愿让别人知道,所以才闹出了误会 放屁!她在说什么!沈尧一下拍案而起,简易的小吃摊桌子差点被他拍散架了。 哎,先坐下,别那么冲动。傅渐云赶紧拉他,这样说不定是好事哦,如果张庭山愿意承认自己和这个女孩子的恋爱关系,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自然就不构成伤害案,是这样吧? 律师点点头,又犹豫道: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现在警方不能排除女孩受到了威胁而改口的事实,所以女孩第二次的证词不一定能全部被法庭采信,而且她对事情的过程也说的含糊其辞,听起来很不像是真的,倒像是越描越黑的恐惧。 沈尧气得脸都憋红了:什么叫她和老师在恋爱!为什么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出来!这明明就全部都是污蔑!为什么她会有证据,那证据肯定是假的啊! 律师摇摇头,叹气道:确实,我们很想相信这些证据是伪造的,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法庭是不会采信被告平日风评很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说法的。 傅渐云挑挑眉毛,撑着桌子看着沈尧的侧脸:事情复杂了,张庭山的事情越拖对他就越不利,舆论的力量可是很大的,他们能捧出一个感动人心老教师张庭山,就能踩出一个强/奸犯老师张庭山,这对舆论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简单事情罢了。 傅渐云伸手摸了摸沈尧的头发,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还隐约有些开心。 沈尧一把打开他的手:别动我了! 傅渐云摊摊手,继续说道:唉,可怜张老师,一辈子清誉,竟然毁在小人手里,真是流年不利啊。眼看媒体的采访就要临头,一旦让那些人贴出文章去,再添油加醋地渲染一些女大学生如何恐惧如何屈从于老师的淫/威逐渐沦为专属情人的故事,恐怕网络就要真的炸锅了。到那时候才是回天无力咯。 别说了。沈尧咬着牙,低着头。 我给你出个主意。傅渐云敲了敲桌子。 沈尧看向他。 我以傅明衍侄子的身份联系那位胡律师来处理这件案子,他看在傅明衍的面子上也是会来帮这个忙的。傅渐云笑起来。 沈尧知道他一定还有后文,所以保持沉默。 条件嘛就是你,到我家去就一个晚上。傅渐云的笑容非常阳光,甚至耀眼:很划算吧? 沈尧沉默了几秒,看着他道:你不像是特别看重这种事情的人。 傅渐云歪歪头,笑得有点可爱:或许我就是这样无药可救的色鬼也说不定呢? 沈尧站起来,走到桌子一侧的走道上。 听起来是很划算,但我对你没有兴趣。说完他径直走了。 高傲,自我,永远以我为哲学。 这就是沈尧的做事风格。 傅渐云笑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上车水马龙的人海里。 律师擦了擦汗,问他:那这案子 算了吧,那个什么老师爱怎么样怎么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别管太多闲事,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善良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傅渐云拍了拍律师的肩。 律师擦着汗,犹豫着点点头。 沈尧跑去学校,从三米多高的墙上硬是翻了进去,把学院办公楼的玻璃大门从里面彻底锁紧,然后在记者们的拍打和问候下兀自离去。 他跑到女生宿舍楼下,想要进去,结果被宿管大妈用扫帚赶了出来,还是一个上一级的学生会学姐看见他,问他要找谁,他才说想找林媛。 学姐想了想,说:诶,她好像是家里出了事,从好久之前就不来上课,好像也从宿舍搬出去了你找他做什么? 不、没什么,谢谢学姐,我先走了。沈尧像是丢了魂儿似的,顺着树丛根就走了。 学姐站在他身后看了他好久,还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发给闺蜜:今天遇见沈尧了!就是那个小校草啊!真的好可爱好帅啊,你不是号称渣女中的战斗机吗,什么时候把沈学弟拿下啊?嗯? 闺蜜的语言条: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好吗!小帅哥免疫!我现在只喜欢我家徐信! 诶?你怎么又换人了? 沈尧猜出是林媛,也只是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甚至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那个看起来柔弱乖巧可爱善良的女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像昨天她还在张庭山的办公室里被他训得眼泪汪汪,一张小圆脸像是粉嫩的桃子,细细的绒毛,两条麻花辫,一身带花边的白裙子,完完全全就是少女的模样。 尽管她成绩不好,也没什么天赋,好像听说家里也没什么钱,却执意因为喜欢而走了艺术这条路,但这对她来说,可真正称得上是一条不归路了。 沈尧从来不想怀疑任何人,他甚至更愿意欺骗自己说这事情是学校外面的人栽害的,和张庭山带过的学生无关,可事与愿违,这个世界好像总是比他想的要残酷得多。 所有人都挣扎在命运之中,没有人可以完全超脱,再努力,最后或许也都只能做个半善半恶的普通人。 沈尧去张庭山的落脚处,那座废弃的保安楼里,把他的东西一一整理好,那些画都收起来存好,以防有人来砸房子的时候把这些东西破坏掉但他还没彻底打理好,就已经有人站在楼下,朝二楼张庭山的屋子指指点点,眼神鄙夷,唾弃,那里面含的是所有的恶意。 沈尧站在楼梯角,竟然看得呆了。 人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神秘,能够显示出爱恨,也能够显示出善恶,千万种情愫,都能一一展现。 世界上最厉害的画家,恐怕也画不完造物主创造的这两只美丽而罪恶的球状晶体。 他一直觉得自己画的那二十四张画很彻底地表现了人的爱恨情感,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懂得这些了。 可现在,他依然觉得很陌生。 这样两手两足一头无尾的生物,到底是由什么感情填满的。 沈尧忽然扔下那些画卷,撒腿就跑。 他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如果不去做,他觉得自己会疯。 他想烧了那二十四幅画,点了那座明亮的展厅。 第49章 不安与浓烈 老许一如往常, 在傅宅的私人车库里保养老板的豪车,外面下着大雨,树木低垂, 天气有些阴郁。 这还是六月啊。老许点了根烟, 靠在车库门口看雨,他手上的表闪闪发亮。 这块手表是沈尧给他的。当初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少爷在听说傅明衍要和他离婚后忽然改了主意,拿出这么值钱的东西,就为了贿赂他见一面傅明衍。 他没敢把沈尧直接拉去见老板, 却收下了这块表。 老许是个贪财的人,但他却不十分好这个。 贪只是一种表现, 他这样的身份, 想要在老板面前毫无威胁,就得有弱点,有缺陷, 让老板觉得你并不是个十足野心的人。油滑、有眼色、看人下菜碟都是基础而已,伺候老板的关窍还是在人性上。 尽管傅明衍并不在意他的司机或者说助理是什么样的人, 是否野心,是否油滑, 是否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可这是老许做人的信条。 他凭着这信条在傅明衍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傅明衍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已经十分了解。 然而独独在感情上, 老许有些看不下去。 老板为人不算太风雅那一挂,可也并不是不沾七情六欲的老和尚,可是自从这位少爷回来以后,傅明衍为他明里暗里做了很多, 却不让他知道,见面也总是克制,明明看着他的东西发呆,却不让自己接他过来见一面。真是奇了。 这样的做法比起丈夫这个角色,倒更像是父亲。 老许有时候猜测,或许老板是因为对过世的沈先生的一些亏欠,所以才在沈尧身上格外容忍和照顾,仿佛是想补上他那点年少丧父的亲情。 但现在,他渐渐不这么猜了。 叮铃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老许把烟搭在唇间,抽出手机来,上面是画展中心王先生的电话。 这个时候给他打什么电话?该结的账也早就都付清了吧。 老许接起电话,笑容顿时满上:老王,出什么事了?现在给我打电话。 对面爆发出一阵咳嗽声,环境嘈杂,好像有风声和水声。 坏了老许,你赶紧来吧,画展中心里的画让人全拿走了! 老许一愣:拿走?谁拿的?那赶紧报警啊! 找、找着了但是咳咳 但是什么?! 在前边儿广场上被人就着些不用的木材烧了! 老许僵在原地。 对方还在抱怨:什么情况啊,这些木材不是堆在保安房后面让你们早就拿出去扔了吗?怎么还没扔?现在怎么会在这儿! 咳咳得亏没出大事,要不然你们一个个都得吃牢饭!都给我查监控!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市区广场纵火! 等等!老许赶紧喝止了他。预感告诉他,这件事应该不是外人干的。那位少爷,恐怕真干得出来这么疯狂的事儿。 等一下,别查监控,别报警,火灭了就行,画没了就先放那儿,这事不能报警! 好、好,我懂规矩,那行,我们就先在这儿等着,反正你得跟傅说啊!这事儿我们中心可担着事儿了!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老许挂了电话。 夏天的雨连续第三天,这潮湿闷热的天气,丝毫不像是六月。 老许一头冲进雨里。 老许带着人找了一整天,沈尧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老许的汗流的比下的雨还多,只好跟傅明衍汇报说彻底找不着人了。 傅明衍回到傅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沈尧丢了,但他今晚还有一个饭局,盛情难却,不好推辞,也小酌了几杯,酒还没过三巡,傅明衍就告了辞,这在傅总的生涯里可是很少见的失礼。但以傅明衍的身份,倒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就是了。 傅明衍没什么,只是苦了今晚对面的那位经纪人,哈巴狗似的舔了傅明衍半个晚上,最后落得个半路空场的结局,吓得坐在原地反复回想自己今天是否说错了话,或是这次合作明方对他们还有什么意见 老许的消息传来,沈尧还是没找到。 傅明衍把手机放下,松了松领带。今晚回来的车不是老许开的,是公司一个小年轻,长得挺白净,车开的七荤八素,一路上顺着后视镜没少朝傅明衍飘桃花,看来是个喜欢走捷径的聪明人。 傅明衍知道,他是市场营销那边这个月刚进的新人,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这孩子之前在电梯间和他偶遇过好几次,向他搭话时还有市场部的部长在场,旁敲侧击地向傅明衍介绍了这孩子原来做过某娱乐综艺的嘉宾,还算是个小网红。孩子声音挺好听,应该是唱过歌,言语之间漏着点儿黏蜜的味道来,应该是个听话的。 只是听话这种特质是毫无长处的。 狗也很听话。 傅明衍把领带和外套交给保姆,手机却又亮了一下,是老许的消息。 傅总,还有一件事还是想汇报一下。张庭山昨天因为涉嫌□□被抓了,不知道对方提供了什么证据,现在警方好像已经快要定案交审了。有好几家媒体想发一些关于这件事的东西,我自作主张给拦了,这事儿我想说不定也和沈少爷有关系。 傅明衍眉头一皱,电话拨了出去。 老许就等着接电话:傅总,您交待。 你做的对。让那些人闭嘴,找律师去看看情况。 是,马上办。不过,我听说昨天好像已经有律师接了张庭山的案子,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去了,这 谁? 傅总,这是傅、傅 傅明衍猛地挂了电话。 老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拨出电话给刘大律师,求他帮忙处理这件案子。傅明衍专门交代让律师处理,就是要刘律师的意思了。要不然他只会说找人把事情办好。 只是这个沈尧,为什么遇上这种事不找傅明衍偏偏先找傅渐云,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谁知道这小疯子又造了什么孽 老许唉声叹气,转头又满脸堆笑。 傅明衍靠在床头,戴着一副微度数的无框眼镜,看一本关于经济学的书。本意想看书催眠,反应过来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却一页都没有翻。 手机上没有新消息,也就是说,在外面这么大雨的情况下,沈尧还是踪迹全无。 沈尧啊,沈尧。 傅明衍揉了揉眉心,疲惫不堪地放下书,他关了夜灯准备躺下,忽然之间,卧室阳台的玻璃门外猛地一道闪电把整间卧室映得雪白随着这道闪电白色的窗帘上投射出了一道纤瘦的黑影,又随着一声响雷,那道黑影嘭地一声一把推开了这道门。 盛夏湿热的风! 盛夏狂躁的雨! 随着暴雨搅在一起的白色窗帘齐齐朝屋内飞舞起来,露出那道人影!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3 古人云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然而这位赤着双腿的玉人却是随着暴风雨一起闯进来的! 傅明衍赤着脚敞着睡袍,走向阳台,拨开飞舞的窗帘,垂观美人的真容。 美人如白玉,肤白真胜雪,褐发褐瞳,踩着张扬的盛夏而来。 我回来了。 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澄澈光明,坦荡无霾。 傅明衍往前走,他往后退,一直退到二楼的半圆形阳台上,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沈尧抬头看着这个男人。 他回手关上阳台的门,躁动的窗帘安静下来,大雨倾盆,白瓷铺就的阳台上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他美得如同画中沉睡的美少年,又颤着睫毛仿佛落难的天使。 一道闪电猛地映亮了傅明衍的眼睛,沈尧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傅明衍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压在臂弯里,压在阳台的围栏上。 楼下是修建整齐的花园,靠墙有一片假山连着人造湖水,他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 此时花园漆黑一片,只有风声、雨声,潮湿狂乱的枝叶在夜色中摩擦,灌木中的花朵被雨水砸得东倒西歪,这场盛夏的雨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浪漫砸落满地,碎成水渍,渗入这个疯狂的夜晚。 沈尧浑身冰凉,抱在怀里像一段玉,滑而生凉,拨开他脸颊贴着的乱发,露出一张惊艳的脸来,他的眼神专注,坚定,却隐隐带着痛苦。 傅明衍伸手抚过他的眼角,在雨中问他:哭什么? 沈尧双手紧紧抓着他的睡袍衣领,用力贴着这点思之若狂的温暖:我没犯错。 傅明衍垂着眼睛,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嗯,你没犯错。 快点沈尧在雨中说,你快点他抬起腿,似乎一直不安躁动的动物。 在这个不合时宜又疯狂荒诞的雨季里发/情。 汹涌的荷尔蒙气味笼罩了他,这个吻比他尝过的所有吻都要浓烈。 第50章 法庭法庭 为什么烧了那些画?傅明衍问。 沈尧张了张嘴, 唇瓣还有些热烫的颜色,有些晃眼。可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傅明衍不再问这个问题, 他抬起一只手, 在沈尧紧张的闭眼下摸了摸他鬓边的乱发:傅渐云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解决什么。沈尧心里忐忑,不知道傅明衍在问什么。他找傅渐云,半是和傅明衍赌气,半是不想找傅明衍帮忙在这个节骨眼儿再次欠他的情。 纯粹就是因为傅明衍。 他怕欠的太多最后真就还不起了。 你知道我问什么。傅明衍看着他躲闪的眼睛,把他的脸扳了回来。 没、没解决。沈尧有些磕绊, 想着傅明衍问的是张庭山的事情。 没解决?傅明衍的声音低沉沉地,在沈尧心口压了一下。 沈尧穿了件大T恤, 牛仔裤因为太不方便爬假山, 被他直接脱了扔在了楼下花丛里反正今天来也没想着轻易就能走。但是现在这个境况让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傅明衍的动作似乎反证着他的问题应该不是在张庭山的案子上。 沈尧哼唧了一声,被雨淋湿的脸有些泛上血色。 我没、我没选他沈尧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是气音了, 他靠着围栏,抱住傅明衍的脖子, 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动物,我 所以, 傅明衍抓住他想要躲闪的肩膀,狠狠地按住他:你就来求我? 他制住沈尧无用的挣扎,用这种方法? 沈尧的喊声后花园都能听见,傅明衍又只好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禁止他出声。 唔唔唔沈尧很想说不是, 他只是、只是 沈尧在雨里毫无用处地挣扎着。今天冒着雨沿着公路跑了一整天,跑回来其实只是单纯地想他了而已。 说是求他帮忙救救老师也好,想不那么别扭去解释一下之前的误会也罢,但沈尧最终忠于的, 还是他感情的选择。 但他不能说,也不想说至少不是现在说。 求你沈尧说出两个字,哆嗦了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看着傅明衍的脸,眼泪让这个画面变得卑微:求你,救救老师。 雨水砸在他的泪痕上,湿痕和湿痕混在一起,看不出眼泪和雨水的区别,只是一道闪电下来,只看得到沈尧明如星辰的双眼。 看得傅明衍心里一颤。 沈尧求他的时候,还是这样一双眼睛,好像他永远也学不会复杂是什么情绪。 人世五味杂陈,七情六欲,可在沈尧的眼睛里,他只看得到单纯和执着。 赤子之心方能走向殿堂,毫无贪欲才配拥有一切。 自人类文明发展以来,世上的艺术家怕是都有一双和沈尧一样的眼睛,他们赤诚,纯情,一根筋,笑时笑,哭时便哭,他们抛弃复杂,去伪存真。傅明衍自从商以来,就从没有见过第二双这样的眼睛。 美则美矣,美得这么让人愤怒! 就只是为了这个?!傅明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捏得那双握笔的手在雨水中颤抖。 沈尧就这么看着在雨中淋湿的傅明衍,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竟然也柔软地贴着鬓边和耳廓,威严的样子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刻。他盯着这个好看的男人,看了很久,看得好像天地融合,风雨混沌,万物声响窸窣,只剩下这么一处温暖。 闪电! 沈尧猛地抓紧他的头发,吻了上去! 这个吻在光明之始,绝望之前。 傅明衍没有迎上去,他眼底冰冷,推开了这个热情的邀请。 沈尧感觉他的自己的视线里一寸寸远离,在干燥的透视的线条里一点点后退,仿佛一幅没有上色的阴影画。 求你沈尧背靠着围栏,勉强站在地上,他苦笑了一下,依然像是美神的儿子,如同一尊美好的雕塑:让我进去。 他看向垂着白色窗帘的卧室,狼狈地踉跄了一下腿有些软。 傅明衍还是看着他,没有挪动的意思。但是他和沈尧之间的距离依然在占有范围内,好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狮王。 求你,沈尧往前走了一步,撞上他的胸口,拉住他领口的睡袍,仰着脖子:别再给我选择的权利。 这样近的距离之内,沈尧清晰地看到傅明衍的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 好。傅明衍落下最后一个答案。 沈尧闭上双眼,疲惫地睡了过去,倒在傅明衍怀里。 这一晚上,傅宅的家庭医生差点吓出心脏病。 他从没见过傅明衍的脸那么黑。以他对傅明衍的了解,就算是明方面临倒闭,也休想让这个男人流露出半点脆弱。 但是,在他给沈少爷扎针时沉着脸让自己轻点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他擦着汗,终于算是打完了针,药就不敢他亲自喂了,怕傅总回头直接让他在明江市里消失:沈少爷只是淋了雨,又受了惊吓,有点低烧也很正常,退烧针已经打了,睡一觉明天应该就能好,傅总也不用太过 你可以走了。 傅明衍给沈尧盖上被子,伸手轻轻地抚摸沈尧的额头。 医生默默提起箱子,告辞了。 老许在外面送他,医生坐在车后,小心翼翼地问老许:傅总对沈少爷,以前不是? 他话只说一半,不知道该不该说完这句话。 老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哦,哦。医生心想,老许都这么讳莫如深,该不会这沈少爷根本不是复宠而是从一开始就是装 不该记得的东西也别记得。老许补充道。 医生明白了,点点头。 果然这傅明衍是为了掩饰自己当初看上了兄弟的儿子所以才在婚后假意对沈尧不喜欢的吧?现在沈家父母都走了,他才暴露本性,对沈尧恩宠有加 虽然歪到了太平洋,但这解释倒也还算合理。 傅明衍关了灯,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沈尧的手心,发现已经有些退烧的迹象,这才放心下来,自己也躺下,倚靠着床头。 外面风雨交加,依然是闪电雷声不断,可屋里却很安静,静的能听到沈尧睡梦中嘴唇蠕动的声响。 老师沈尧的梦话。 傅明衍看着他皱起的眉头,伸出手指按了按,又把手掌轻轻覆盖在他脸上,沈尧感觉到了温暖动了动,转了个身,抱住他的胳膊。果然不皱眉了。 傅明衍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刚刚拿着毛巾让他靠在怀里给他擦头发,虽然擦到半干,但头发却被揉得很乱,摸起来很像一把柔软潮湿的乱丝。 摸了一会儿,傅明衍准备躺下,刚要收回手,却又被沈尧给拉住了。 第一只手是抱住的,第二只手已经变成了攥住,这下沈尧自己也装不下去了,只好睁开眼,窝在枕头里一脸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我就是这样嘛你别走的样子。 傅明衍看着他,无奈地开了灯。 还难受吗?傅明衍反手攥住他的手,柔软的手心还是有点烫,显示出发烧的娇弱迹象,傅明衍像是捏小动物的肉垫一样捏着他的手心,搞得沈尧心里痒痒的。 沈尧摇摇头,把脸颊凑近傅明衍的手背,蹭了蹭,又闻了闻,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身上有股水粉的味道。沈尧小声说。 幻觉。傅明衍干脆地答,在雨里淋了那么久,什么味道也没了。他的脸逆着光,可沈尧竟然觉得他笑了一下。 沈尧的鼻尖挨着傅明衍的手背,把呼吸洒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在宣告气味所属一样。 我找傅渐云帮忙,沈尧小声说,他却说要我答应他的条件。 傅明衍没说话,连动作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尧。视线有些危险。 沈尧逆着光看着他,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睫毛在脸颊上有一小片阴影。 你为什么不问我答应了没?沈尧攥紧傅明衍的手指。 傅明衍的拇指蹭着他的手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你不敢。 哼。沈尧想,你要是真的这么自信满满,就不会说让我自己选,然后又生那么大的气。 大男子主义真讨厌。 又要当善人又有占有欲干脆去守坟场好了! 沈尧气鼓鼓地咬了一口傅明衍的手背。 傅明衍没有任何反应,沈尧不由得生起气来,下嘴愈发重了,最后竟然咬出血来,他舌尖迟钝地尝到了血腥,这才慌张地收了嘴,抿了抿嘴唇,好像做错事又不想承认错误的孩子。 有那么恨我吗?傅明衍问。用那只手抚过沈尧的脸颊,一滴血掉在他脸上,手指蹭过给他的脸颊上留了一抹血痕。 恨,恨死了。沈尧说着,却不敢去看傅明衍的脸。 徐信他刚说出这个名字,沈尧就意识到现在是不该说这些的。但傅明衍却毫无反应,甚至像是在等他的下文,沈尧心里的恶便增长起来。 他故意找人拍了我们在海边玩的照片,和你说我和傅渐云出轨,还故意害我去找黄建害我只能跳楼自救! 沈尧爬起来,拉住傅明衍的睡袍腰带:他就是嫉妒你喜欢我,就是想害我! 傅明衍低头垂眸,沈尧眼神单纯,求救似的,但又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傅明衍甚至在想,这个时候他如果叫老公的话,恐怕会很 沈尧拽着晃了晃他的腰带,声如蚊讷:老公 好久没叫了,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明明以前都是没皮没脸故意想看他难堪还能一连串叫不停的。 你说,他嫉妒你,什么?傅明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问道。 沈尧愣了一下,你喜欢我啊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没了,然而眼睛却还看着傅明衍,似乎在探究他什么反应,又好像懵懂无知,就天真地确信了对方的喜欢然后自我陶醉。 傅明衍伸胳膊把他揽到怀里,沈尧靠着他的肩窝,那种清苦的熏香气味又出现了,沈尧瘾君子似的吸了几大口。 那就和他终止合作,让他自己去开工作室。傅明衍说。 沈尧一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地抬起头,近距离看着傅明衍:可是你说的! 不喜欢开画展,就不开。傅明衍又说。 沈尧笑容定住,重新又瘫下来,窝在他肩膀上: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烧了自己的画吗。 我我那是沈尧想说,那是对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但是他在傅明衍跟前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画展是傅明衍为他办的,以他的资历原本是不能办的,这其中傅明衍为他做了多少他不知道却也想得出来。 但是想做什么立马就做,不计后果、不顾一切,这性子沈尧怕是一辈子也改不掉了。 我就是想烧,我讨厌我画的那些,突然就讨厌。沈尧别扭地说。 傅明衍听完,想象中的敲打却没落下来,他反而笑了。 小疯子。他说。 沈尧抬起头,眨着眼睛盯着他看,傅明衍好像也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生气,他好像也只是只是在乎而已。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4 沈尧心头猛地一抖,触电似的微痛感从心尖朝四肢百骸猛地蔓延开来,他整个人一揪,却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沈尧轻声问。 为什么要这样,我对你,可能也没那么深感情,可能也只是骗你玩玩这些你都不在乎吗。沈尧攥紧了傅明衍衣襟口的丝绸布料。 傅明衍静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一声,他的手探进柔软的蚕丝被,顺着沈尧的脊柱一路向下,如同顺毛一般,直到拍了拍他。 沈尧僵了一下。 这让他想起以前被揍的回忆。可他害怕之余还有点好吧,他可能是被傅明衍搞坏了。 傅明衍不回答,却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关了灯去吻他。 夏夜的空调非常舒服,身体凉丝丝的,皮肤干爽、滑嫩,手感应正是绝佳。 黑暗中沈尧的脸红再也抑制不住,傅明衍只能靠温度和反应感觉到他的期待。 你在发烧。傅明衍推开他。 沈尧不放手。 别闹。傅明衍撕不开他,只好躺下。 沈尧还是不肯放手,嘟囔:发烧不是更好玩? 傅明衍沉默了一会儿,弹了弹他的额头,像是教训孩子:说什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沈尧窝在被子里,再也不说话了。 这话比真的如他所愿更让他觉得手足无措。傅明衍从前,好像不是这么待他的。 交易、占有欲、情/欲、为他犯错生气、甚至争到他手里那份沈家的家产 现在又怎么样?沈尧不敢想,怕自己所想一切都是幻想罢了。 他失去画展的机会,失去一个发誓一起单身的好哥们,现在还快要失去自己的老师,他还差点把自己爱的人拱手让人沈尧就在这样的夜晚跑进傅明衍的阳台,不是以爱人,而是以孩子。 他想要一份温暖,特限傅明衍,仅此而已。 至于情/欲,至于爱恨,至于醋意,那都是更高的层次,他只想简单的。 明天还要更多的事要做,就让今晚成为逃避的温柔乡也不错。 他们的感情到底该何去何从,他会不会继续留在傅明衍身边,他会不会一直保持着对这个男人的心动,这些还都是未知数,而沈尧,确实已经很累了。 沈尧闭上眼,疲惫地睡过去。 没错,我的确觉得这里存在很大漏洞。首先是时间上嗯,这位就是沈少爷吧? 沈尧顶着一头鸡窝草草穿了睡衣出了卧室,就听见楼下客厅里有人说话,他探头刚想要偷看就被发现了。 您好,我就是。沈尧只好微笑起来,下楼来。 一副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还拿眼睛示意傅明衍给他让一点位置。 傅明衍只好默不作声地挪了一个位置。 沈尧坐下以后,看着对面的男人和善地微笑着。 目测有一米八,白净的精英帅哥,眉毛很浓,戴着金边眼镜,整个人一股和煦的气质。但沈尧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平光镜,根本没有度数,就是用来勾引男啊呸,装逼的。 对沈尧来说,可能用来勾引人还差不多,不过他才不屑于那么做。 那是徐信那种只会使小手段背后阴暗的人才想的招数。 沈尧审视着这位帅哥,直到把人家看得有点莫名,求助地看了一眼傅明衍,傅明衍却不救他,只顾着看沈尧的笑。 从此君王不早朝,这还真是写实故事。 咳咳胡律师只好站起来自我介绍,沈、或者说,沈夫人好?我是胡阳,是一名刑事律师。 沈尧正审视的目光顿时一僵。 这这帅哥就是那个传说中界内大拿的,胡律师?! 这一脸的小白脸样子怎么会! 沈尧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准确度。 他早就忽略了人家叫自己沈夫人哄自己高兴的话,慌乱地应了一声,赶紧低下头红了耳朵尖,拉了拉傅明衍的衣服角,示意他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傅明衍竟然笑起来:抱歉,小胡,尧尧他可能是误会了,你接着说吧,他也听一听。 沈尧看了一眼傅明衍,他在外人面前就这么叫自己尧尧?真的好吗 私下里这个狗男人为什么不叫? 沈尧闷气。 而且这个律师看起来真的很帅,还是一看就很有本事的精英。 而他却顶着一窝鸡窝头,睫毛都是乱的,昨天还烧了自己的画展他更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沈夫人忽然生什么气,但胡阳还是整了整领带,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 确实如傅总所说,我发现这原告的证词里面有漏洞。 沈尧顿时睁大眼睛。 傅明衍什么时候原来他早就着手开始处理了这事!自己还去找傅渐云,昨天晚上还求他 沈尧觉得自己恐怕没法见人了。 据证词所诉,油画系2班学生林媛,于去年5月份开始,和国画老师张庭山产生暧昧;6月以后确认关系,7月开始,他们发生了男女关系。这一点我想原告是没有异议的。胡阳看向原告席。 林媛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色雪白,头发也没有编成麻花辫,只是披散着,对于质问,她不作反应,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好的。首先,根据调查,有证词能证明他们二人疑似在张庭山办公室内发生关系的,是7月26日,而原告也申诉的是那一日发生了强/奸事实;胡阳看了一眼法官,拿起桌上的复印件展示了一下:而这张医学鉴定报告的最下面有一个确认日期,却显示这次检查是7月28日做的。根据原告证词所述,当时双方先是自愿开始,而后原告产生异议,但对方却没有停止,而是用了强/奸的方式,原告请回答是这样吗? 林媛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法官提醒两次之后,她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那么我想问原告一个问题,如果当时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行为,结束后你为什么不立刻去做鉴定,而是要等到第三天才去做? 林媛抖了一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法官提醒他提问时注意措辞。 好的,如果原告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也可以,那么请她回答一下,为什么第三天才做的鉴定,还显示掐痕有新鲜血迹? 林媛猛地抬起头,她环顾一周,慌乱地看到站在被告席上的张庭山,她甚至不敢停留半秒,紧接着又看到角落里的刘江波,和坐在后面的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男人,他身边坐的,好像是沈尧。 我、我不知道林媛忽然开始崩溃,她的眼泪流下来,捂住脑袋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求求你们 可是她再怎么样哀求,法庭却并不会答应。 林媛的律师起身,回答道:或许是鉴定报告时间有误,又或许是确认签字的时间是28号,而做鉴定的时间是26晚上。 胡阳眼神一凛:请原告律师不要使用或许这样模棱两可的词句来搪塞。 法官给予了原告一次警告。 林媛的律师显然没想到他今天对线的是胡阳,说实在的,胡阳在明大的刑法讲座他还去听过,都能算是胡阳的学生了。况且这个案子的确是个问题案,他在开庭前也发现了这个日期问题,但林媛又死都不肯开口跟傻了一样,那位带着她四处找记者曝光想按死张庭山的刘老师对这件事也是支支吾吾,总之一句话就是我学生受了亏,法律不会不管。 真是不明白一个大学里的院长竟然说出这种话。 掐痕有鲜血,证明至少是在发生冲突后不久,被告在明大3月份的大学生集体体检时的身体报告显示,她的白细胞正常,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怎么会伤口两天还没愈合?对于这一点,我希望原告能有合理的解释。 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林媛像是个濒临崩溃的复读机,她只会重复一模一样的话。 林媛张庭山忽然开口,叫了她一声。 林媛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动,任何人都无所谓,可只有张庭山,她最恐惧的就是见老师。 孩子,你你张庭山皱着眉,几天的牢狱之灾他过得也不好,本就邋遢的样子现在更是胡子拉碴,只有那种清矍的气质以及倔硬的脾气还在身上可供辨认。 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原告正面回答。法官说。 林媛依然沉默着。 法官先生,我请求出示新证据。胡阳就在此时,站了起来。 第51章 正文完 这里是一支录音笔, 是由和原告同宿舍的学姐发现的。据她所说,这样的录音笔林媛有很多支一模一样的。胡阳从文件袋里倒出一支录音笔,拿起来向法庭展示。 而这一支, 是她7月底从宿舍楼搬走时掉在床下没有发现的。里面存了8段大约为半小时到四十分钟的录音, 根据声纹鉴定报告显示,这里面的声音一个来自张庭山,一个就来自原告自己。 胡阳按下录音笔的开关,看向已经脸色惨白满脸冷汗浑身发抖的林媛。 滋张老师,我还是对上次的画有点问题, 能不能?林媛的声音。 进来吧。声音似乎有些远,随着脚步声逐渐拉近距离, 拿来我看。 就是这幅。画纸从画夹中抽出晃动的声音。 嗯不对, 还是不对,我讲了几遍了你怎么这么笨!这里不让你改不让你改,你改它做什么?糊墙呢?你看, 你看现在抹成这个样子,这画面还能看吗?这颜色你自己看看, 看得下去吗?你颜料用那么少干什么!画面脏都是因为你胆子太小!直接往上画!对,多用点, 没让你遮盖!这样起来起来,我来弄,你好好看着,你到底怎么考上来的我都不明白, 下次再这么给我拿过来别怪我翻脸!这样,这样懂吗? 一段长达几十秒的沉默之后,林媛怯生生地开口:嗯谢谢老师,我好像明白了。 别给我好像!到底明白了没?!张庭山几近于咆哮。 我、我明白了林媛顿了一下, 声音明显有些僵硬起来:刘院长给我指导过,但是我没有听懂才到您这儿来的 张庭山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刘江波算个屁!他就 录音戛然而止。 倒也不是林媛只录到这里,而是胡阳掐断了录音。 所以,林媛同学,为什么你会在进老师办公室问问题的时候刻意揣着录音笔录音?并且,为什么这支录音笔里的8段录音全部显示的时间是7月上旬,而录音里你和张庭山老师从见面到告别没有任何暧昧的对话存在,但你却在证词中说你和张庭山六月确认关系,并于七月开始发生男女关系? 胡阳推了推眼镜,笑了笑,步步紧逼:请作正面回答。 法官先生,我们现在不光怀疑林媛告张庭山老师强/奸事实纯系诬蔑,我们还怀疑明江大学美术学院的现任院长刘江波老师在本案中是背后的策划人,是他指使并威胁林媛实施这次诬告。当然,我们不会没有证据,林媛的鉴定报告造假,给她出具这张报告的医院方面我们已经联系到了,已经拿到了他们的证词,证词中明确说明了,是刘院长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并且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一大笔钱财。胡阳轻松地面带微笑,呼出一口气,此案我们会另外起诉,但对于本案中林媛的诬告,现在已经是铁证。如果原告还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 法官落锤。 全体起立。 张庭山被当庭释放。 胡阳哼着小曲出了法院大楼,在门外遇到了正凑在一起说话的傅明衍和沈尧。 傅明衍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倾听沈尧说的话,沈尧却自顾自地手舞足蹈,义愤填膺的样子。 他走近了刚举起手准备打招呼,傅明衍便揽过沈尧的脸,指腹在他喋喋不休的唇上蹭过。 沈尧: 胡律师: 咳、傅总,沈先生,关于另外一起案子我也依然会接手,合同已经让许先生去办了,如果今天中午二位有空,我们不妨一起吃个饭?胡阳展颜一笑,当然,还有张老师。 沈尧靠在傅明衍的怀里还没答应,就看见后面走廊张庭山走了出来。 老师!!沈尧一把推开傅明衍,朝张庭山冲了过去。 张庭山哭笑不得,只好接住他,在怀里拍了拍后背,差点没被沈尧撞碎肋骨。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他习惯性地数落沈尧。 老师沈尧看着张庭山憔悴的脸,眼泪连线珠一样掉了下来,顺着下眼睫毛颗颗分明地掉在张庭山的衣襟上。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起来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张庭山安慰着拍了拍他的脑袋。 张老师,今天中午如果有空的话赏脸一起吃个饭?胡阳走过来,冲张庭山礼貌地微笑。 张庭山当然是无所谓,正好他还没谢谢这些天胡律师跑前跑后的帮忙,还有沈尧,还有傅明衍。 张庭山看看怀里的沈尧,又看向远处站着没动的傅明衍,表情黑了下来。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4 沈尧擦了擦眼泪:对对,我们先去吃饭,不说这些了。我想吃海鲜!这次要吃好的!让傅叔叔出钱! 说着他就转身跑向傅明衍,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冲他说着什么。 张庭山的脸越来越黑。 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养了多年的女儿被一个小混混骗走了? 说实话张庭山觉得傅明衍那么个深不见底的人,还不如小混混。至少小混混欺负了沈尧还能揍回去。 但说什么也没用了,沈尧那表情,一看就是再无商量余地了。 想当年,他和徐慧凤也是这样,他们每天从单位下班回到租屋,小凤总是一边拽着他的胳膊一边数落他,小凤是个强势的女人,但也有私下脆弱的一面,他给小凤买的自行车,她只是骂自己不知道节省,骑出去却和别人说这是庭山买的 沈尧不知道听见傅明衍说了什么,高兴地拽住他的衣服,到了车前还不肯进去,晃着傅明衍的胳膊,好像是在撒什么娇,傅明衍给了回答,沈尧又不乐意了,抓着他的衣角泫然欲泣的模样,傅明衍没办法,只好先哄他,把他塞进车里。 那种眼神,那样的快乐,也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知道吧。 张庭山苦笑了一下,往前跨了两步,走到阳光下面。 一转眼,到了快要年终的时候,明方的大楼总是灯火通明,年底的加班总是源源不断,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人。就连傅明衍也不能免俗地加班。 沈尧裹着一条巨大的红色围巾,穿着米白色的厚厚棉服坐在广场上。 他支着画板,戴着一顶画家帽,手里托着颜料盘,当街写生卖艺。 甚至还在前面放了一个破旧的碗从一个流浪汉那里偷来的,沈尧甚至还为这件蠢事差点跑掉一只鞋。 不过那位流浪汉回到自己的窝棚里就会发现多了一块纯银质的半身人像,拿出去卖恐怕能买半车碗。 当然,这也是沈尧从傅明衍的书房偷的。他为了偷看柜子里藏着的带颜色漫画书,不小心打碎了傅明衍放在外面的奖杯,也不知道是什么奖,反正玻璃底座摔的是稀巴烂,上面的纯银人像掉了出来,还挺像傅明衍的。 为了消灭犯罪证据,沈尧就拿去跟流浪汉换了只破碗。 明方大楼的灯火与CBD大街交相辉映,这座城市仿佛美丽的潘多拉魔盒,里面装着无数不知能否打开的梦,充满了那些无法安眠的灯火,还有那些迷醉、迷失、迷恋的人。 沈尧想把那些光怪陆离的人和故事都展开在纸上,他曾经迷恋山川河海,云雨星辰,现在他却觉得世界上最值得、也最难以记录的,是人本身。 虽然他今晚在广场上给漂亮小姐姐们画肖像画赚了两千多,但回去以后还是因为打碎了傅明衍的奖杯受了罚。 惩罚的内容最开始是让他站在落地窗前面壁思过,后来的惩罚内容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等到张庭山的院长入职仪式开始的时候,沈尧是跛着上来献花的。 我们的张老师,在明大工作三十年,一直扎根基层,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在工作上从未出过一次差错,曾带过的学生获得了无数殊荣,桃李遍布界内,许多知名人士都是张老师学生,他本人更是获得了界内公认的无数荣耀所以,众望所归,明江大学美术学院决定,张庭山老师,担任我们的这一届新任院长!相信他能带领我们学院,走向更高的辉煌! 台下的掌声托在张庭山的身后,他还是穿着那件不那么合身的西装,打着红色的滑稽的领带,上台来不是先整理服装清嗓拿架,而是先抖着手哆哆嗦嗦地展开手里的演讲稿。 台上的灯光炽热,烤的他额头流下热汗,台下坐着的都是他的学生,为他感到骄傲和解脱的同事。 那些曾经沉寂在二楼厕所门口的旧岁月,好像在这光里,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曾经,他最爱的人,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坐上美院院长的位置,彼时她站在院子里,穿着一条碎花的裙子,戴着好看的眼镜,说庭山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出息啊。现在他站在这光里,背离了那些雾色和陈旧的过去,却也和他最爱的人,永远的阴阳两隔。 张庭山并不是个适合做领导的人,或许他坐上院长之后,还会遇到更多更烦恼的问题,但他在这短暂的几十年生命中,依然觉得这是他最值得纪念的时刻之一。 他执着的爱让他留在明江大学三十年,也同样是他执着的爱让他走上今天的讲台。 他永远不变的是爱学生,爱自己身为人民教师的身份。 这才是他这一生,最无上的光荣。 如果要我最后对我最看重的孩子们说一句话,我一定会说,希望你们都能从艺术中得到坚不可摧的爱和勇气。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就到此结束。张庭山有些生涩地鞠躬,在一片如雷的掌声中下台。 他还是不擅长做这种领导者的角色,但他这样的人,或许才是最能打动人心的领导者。 沈尧跛着脚第二次给他献花,顺便冲他挤了挤眼睛。 一如初次见面,沈尧一头闯进办公室,冲暮气沉沉的他挤着那双灵巧的眼睛。 张老师,久仰大名,能不能给我一个签名? 时光仿佛重合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个孩子却依然如初般纯真。 好。他接过沈尧递过来的纸和笔。 不知道为什么,张庭山忽然红了眼睛。 想起小凤的死,他没有难过;想起自己的冤屈,他也没有难过;可独独看到这个孩子依旧纯真的眼睛,他好像丢失了过去的自己,只想拥抱这个不懂事还执拗却依然是个艺术天才的学生。 坚不可摧的爱与勇气。 张庭山曾经以为沈尧最缺失的,是爱和去爱的勇气,可现在他拥抱着这个优秀的学生,才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才是最坚不可摧的本身。 一个人以什么去爱,以纯情,以贞洁,以勇莽,都不是。 一个人应该以爱自己为前提才能去爱别人。 沈尧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坚不可摧,所以他百般曲折,也绝对不会无力回天。 人生总是要被裹挟着前进,身不由己,而沈尧的命运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他是个追求无边自由的艺术家,绝不会是锁在笼中的鸟,即使傅明衍是个高明的驯兽师,他也无法磨去沈尧的野性那几乎和沈尧长在一起,融入他的骨血,和天地风雨万物生长同在,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人类瑰宝。 而最能走向结局的爱情,不是一方追求而一方的退让,而是同向而行,他们的相遇绝不会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最终,有人拿了林媛的学籍材料交给张庭山,极力怂恿他劝退处分这个作恶撒谎的女孩,张庭山却放弃了。他希望这孩子能读完书,顺利毕业,再去扛起那个她本来就已经难以负重的家。 或许有些圣母情结吧。但这是他的选择,他的性格决定了永远不会做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即使当初真的被诬告成功,他或许也不会真正去恨这个瘦弱、有些恶意的女孩。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孩的来意,她无数次生硬地挑唆自己和刘江波的矛盾,张庭山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在学校内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愿意多想,只愿意遵从本心。 是死是活,由上天决定。 他只管艺术。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张庭山和沈尧几乎一模一样。 明方娱乐今年出了三部大片,都是春节档上映,一部商业片,一部政治片,一部是徐信主演的文艺片。 徐信听了傅明衍的话,标新立异,他很想做到,但是连续两部的文艺片下来,他的收入已经明显下降。这是一个吃粉丝红利的时代,如果他不能迎合,不能有更多出现在大众眼球里的朴素作品,他很快就将被淘汰,新人成长的速度绝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徐信的事业焦虑还没解决,就听说傅明衍要带着沈尧出席今年的风云宴。 这几乎是界内默认里最大的交流会,傅明衍在其中又是十分重量级的角色,如果傅明衍带着人出席,并且这个人还和他是婚姻关系,那就意味着傅明衍已经完全决定封住所有人的嘴,大张旗鼓地宣布自己和沈尧的婚姻事实,挡住一切不该飞来的桃花。 徐信在万般焦虑之中去敲了一次傅明衍的门,傅明衍没有将他直接挡在门外,徐信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小心翼翼的陈白和试探却越描越黑,根本瞒不过傅明衍的眼睛,傅明衍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傅明衍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他最得意的学生。 一个是转头回去拍你放不下的商业片和流水剧,那样你的知名度自然不会下落。 徐信忽然攥紧手掌。他好像意识到了傅明衍给他的究竟是什么选择。 还有一个,就是接着拍文艺电影,沉得住气,我想你的事业也不会差。 傅明衍站在办公桌边看着他。 傅明衍并没有说这两个选择背后的条件。但徐信心里明白。 选第一个,他拿钱,但要放弃傅明衍;选第二个,他放弃事业,傅明衍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让给他。 时间过去了很久,连秘书都进来送了三次文件,徐信还是坐在沙发上无声无息。 傅明衍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把钢笔放进口袋,站起身,再一次问他:选好了吗? 我选第一个徐信像是脱了力,一下滑落在地上。 傅明衍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失望了。 他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和围巾,说了一声好,便踩着皮鞋和地板碰撞的声响远离了。 徐信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关上,他隐约听见外面传来沈尧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快就下班!我还想再跟他们多玩几局的! 回家了。傅明衍的声音低沉,却安稳。 徐信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上,他从没听过傅明衍用这样的语气对谁说话。 也从没听过傅明衍对谁说一句回家。 他输了,输的很惨。 事实证明,无论再怎么努力,他也根本不配。 晚上徐信在酒吧喝得烂醉,最后已经站不起来,才随便拨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没想到叫来的是傅渐云这个冤家。 傅渐云冷眼看他烂醉如泥地躺在地上,睡在一滩酒液里,面色绯红双眼紧闭。 自己起来。再不起来,我把你带回我家了。傅渐云双手插兜,威胁道。 徐信闻言爬起来,拽住他的衣角,乐道:你我还不知道你那些嗝你喜欢玩那种那种小的我你才没兴趣少跟我装这一套!我可不是、不是傻子 傅渐云冷冷地看着他又重新靠在柜台角落里哭,走过去用皮鞋尖踢了踢他的脸:哎,哎,别哭了,我晚上还有事,也烦着呢,要让我接就自己起来,废物一样。 可徐信好像已经听不懂话不省人事了。 傅渐云直接撸袖子大耳刮子抽上去,啪啪两声巨响,吓得酒保当场坐在地上。 这位客人,这里可不能打人 傅渐云才不理他,见他打都打不醒,抓住徐信的后领就往外拽,他那辆骚包的跑车就停在外面,先把徐信囫囵丢进副驾驶,他踩着油门一溜烟走了。 他差一点就要得到沈尧了,偏偏傅明衍又派人过来警告他,扬言切了他的声带,差点还打断他一条胳膊,这个叔叔,作风一直这么粗暴地令人发指! 该死的沈尧,也活该他落到傅明衍手里,有他好日子过的。 傅渐云气得把车开的飞快,差点从高速上悬浮起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带着副驾驶上的醉鬼影帝到了自己家门口。 该死起来,我家还有人呢!今天刚约的,你这样进去算怎么回事!把人惹毛跑了你负责啊!傅渐云拍他的脸。 徐信根本已经醉死了,衣服的扣子已经开到了肚脐,这可是冬天。 现在恐怕是在大庭广众当场强/奸他都醒不来了。 傅渐云气得抽了两根烟,摸出手机让屋里的小男孩先回去。 傅明衍这该死的老东西,得不到你的老婆,我还恶心不了你的学生吗? 傅渐云恶气上头,把徐信顺着地下车库的电梯扯了回去。 他确实恶心到了徐信,但是他故意一大早给傅明衍打电话说徐信在他这儿睡着,昨晚喝的烂醉,傅明衍连话都没有让他说完,只说了一句那好,记得送他回公司,经纪人找他就挂了电话。 傅渐云气得想揍徐信。 这小子在傅明衍身边这么多年,就连一点地位都没混到吗? 废物。真是没用的废物。 当然,徐信醒来以后和傅渐云互殴双双躺进了医院。 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两人都不想再提起。 傅宅,傅明衍挂了电话,沈尧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 谁的电话?这么早就有工作吗?沈尧自然地走过来,蹭了蹭傅明衍赤/裸的胸肌。 他总是能把一件带有颜色意味的事情做的那么坦荡。 傅明衍揽住他:是徐信的事情。 沈尧抬头看他,等着下文。 黄建被查出了贪污公款和诽谤,交代完了以后又说了些关于徐信的事情。傅明衍的手指慢慢地捏着沈尧的后颈骨,我把这件事的权力交给你。你现在拥有他的命。 沈尧坐直身子,面对面地直视着傅明衍的眼睛:你希望我怎么选? 傅明衍也看着他,摸了摸他头顶的湿发:怎么选都行。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沈尧凑近他,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听话的吗? 我当初可是签了听你一切安排的合同,你都忘了吗?现在正是履行合同的时候沈尧伸出舌尖,忽然舔了一下傅明衍的唇瓣,怎么又不提要求了?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4 傅明衍的大手按在他后颈上,眼底含笑:得寸进尺。 对,我就是得寸进尺,我还想要更长的沈尧大笑一声,扑了上去。 没过几天,徐信疑似派狗仔偷拍别人八卦以确保自己知名度的新闻不胫而走,徐信的声誉受到了很大影响,虽然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证据,却依然在互联网掀起了一波大浪。 只是徐信又要跑去喝的烂醉了。 沈尧不像张庭山那样圣人,他是豪门里长大的孩子,深知如果对伤害自己的人没有惩罚,对方大概率会再次犯错。 只是这惩罚就当小惩大诫吧。 主要还是想让傅明衍吃一次瘪,徐信是明方的摇钱树,他出了事,傅明衍肯定是要忙一阵子了。 不过,沈尧才不在意呢。 他只会画画。 小画家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不过是好/色,又难缠罢了。 风云宴上,傅明衍果然如期带了沈尧前去,然而沈尧却又干了一件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大事在宴会上说自己即将赴国外留学深造。 傅明衍虽然没有预料,但他却能理解。 毕竟这是沈尧。沈尧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突然之间心血来潮决定留学而已,一点也不奇怪。傅明衍捏着他的下巴,端详过后说:好。 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冷漠。他从不表达自己的感情,只会永远站在身后。 沈尧却是相反,他永远都在表达爱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跑去抓蝴蝶,甚至路上摔了一跤气得再也不回来。 爱上傅明衍后会被抛弃,会得不到回应,会影响自己的创作 沈尧害怕的一切终于还是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么自我即使身处爱情,他依然是那个沈尧。 艺术与爱融合,终于还是共同塑造了他新的血肉。 第52章 . [最新] 番外 其实也可以算正文的 沈尧赴外留学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他嘴上说的是没想过、是临时决定的、就是为了给傅明衍闹心,但实际上这件事沈尧想了挺久的。 作为他这样的身份,依然不希望留在傅明衍身边当一个依附的角色, 对于画画这件事, 他并不想随便玩玩票罢了,要不也不会身为千金之躯的大少爷还苦哈哈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沈尧是想追求的,一直都是想的,只是傅明衍给了他扬名立万的机会,他却因为各种原因不想接受。 总是傲气, 总是大摇大摆,总是明艳如光, 他就想靠自己出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世界之大,总有很多值得画在纸上的景色、心情、感情,爱一个人这种事, 他尽管怕,但也试过了, 他还想体验更多的感情见更大的世界。 他喜欢傅明衍是一件事,因为自己的画受人尊重敬仰混出名堂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总是不想让二者混为一谈,这样显得他多乐意吃软饭似的。 虽然他的确是在吃软饭。 因为傅明衍无条件养着他,还纵容他干一些类似在餐桌上用颜料画几只猪头来闹脾气这样的事情。 不过沈尧才不管,他的人生就是在被养中渡过的, 不是被父母,就是被傅明衍现在回头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只不过以前是血缘纽带,想走也走不了, 现在是感情牵绊,想走却又舍不得。 几乎每天傍晚,沈尧准时出现在傅明衍办公室,他进明方大厦从来直出直入,前台和秘书都已经见怪不怪,早就认识他了。 老总的人,谁敢惹? 自从有一天徐影帝在四楼和这位沈先生吵了几句,结果就被傅总明褒暗贬,撤了个挺好的资源,打那以后就没几个人敢和沈尧说话了,以前那些总爱和他打趣的小姑娘,大小伙子们都敬而远之,还搞得沈尧在傅明衍面前闹过脾气。 沈尧径直推门进了傅明衍的办公室,没看见人,大概是开会去了,于是沈尧坐在沙发上胡乱翻傅明衍放在一边的书。 傅明衍很多书都是法律和经济类,晦涩难懂,沈尧这种纯感性的人是永远也提不起兴趣的,还不如让他蹲在电影院前看外放的动画片。 股市的趋势意味着沈尧翻第二页就开始困了,没十分钟就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知黑天白天。 傅明衍一边把资料交待给秘书,一边走到办公室门前,直到推门还在处理事务,秘书却先看见了沙发上的沈尧,抿嘴乐了一下,却也不敢笑老总,只好迅速溜走,跑的比平时快几倍。 傅明衍这才关门回头看,沈尧修长的四肢在沙发上乱摆,衬衫的扣子也没扣好,头仰着,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刚通宵画了画的,衬衫的襟口实在皱巴着,邋里邋遢的样子看得傅明衍有些皱眉。 保姆和佣人也不知道给他收拾一下,出门前也不看看。 傅明衍把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走过去解他胸口的扣子,准备给他换件衬衫反正傅明衍办公室的柜子里有好些沈尧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就是不能过审的故事了。 正在解扣子的时候,沈尧醒了,两人视线触碰,沈尧咽了口唾沫,喉结一动,裤子也跟着动,傅明衍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累? 沈尧有点窘迫,他也不是那个意思,但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只好坐起来窝着身子掩耳盗铃一下。 我等你好长时间,天都黑了。 沈尧指了指窗外,落地窗外面是万家灯火,这会儿华灯初上,繁星天火坠落人间。 吃过了?傅明衍把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像是准备走的样子。 沈尧点点头:吃了红烧牛肉面。 傅明衍刚要点头表示满意这个伙食,就看见沈尧心虚地笑。 他脸一黑:我怎么说的,不许吃那些。 就一次,最后一次。沈尧厚着脸皮,怕是这辈子也不知道最后一次怎么写。 傅明衍拿他没办法,正好沈尧凑了过来,他便揉了揉他的头发,想要给他一头炸毛顺过来,张庭山又教你什么了,你这是又在学校通宵了吗?想学着沈尧的说话方式说鸡窝一样,却又觉得不合身份,就没开口。 沈尧自己撸了一把:什么啊,老师说我这几天画的画色感退步了,罚我画了几张花鸟,我画的还蛮不错的你想看吗? 傅明衍还没点头,忽然觉得沈尧说这话时的眼神似乎不太对,身体也开始往自己这边靠过来,往常这样的动作往往预兆着两种结局,一种是下/流,一种是上流下/流自然不必细说,上流就是沈尧想听傅明衍讲一些股市或者电影行业上的事情。 今天的情况好像不用再考虑了,沈尧已经自己把半解开的衬衫给扒了。 待等到傅明衍看清沈尧的胸口,瞳孔微微缩了缩。 沈尧往自己胸口画了两只鸟,一只落在另一只身上,身上那只展翅垂翼,颈项低垂,身下那只似乎引颈高鸣,被压在枝头上难以挣脱。 枝头竟还开着花,不知是什么花,开的繁茂异常,翻开的花瓣一浪胜过一浪,笔锋似乎有些滑润,画的花瓣也不那么正经似的,沾着点沈尧刚刚睡出来的薄汗。 傅叔叔好看吗? 沈尧冲他眨眼睛,自己先坐上了办公桌。 傅明衍伸手上去,抚了抚鸟儿的翅膀和鸟喙,手指旁移,又抚了抚其他的地方,沈尧一个哆嗦,笑了起来:我就猜你觉得好看。这画张老师还没看,他要是看了 不许他看。傅明衍整只手覆上去,把沈尧推在办公桌上。 沈尧愣了一下,大笑起来,傅明衍把桌上碍事的文件夹扔在地上,垂眸深深地看着他:以后,不许在身上画画。 诶,那为什么?沈尧好奇地抬头,抓着他肩膀的衣服。 你真的想知道?傅明衍摸了摸他的脸颊,摩挲着他的下巴。 沈尧感觉到了他手上沾染的一点湿滑,老脸一红,不敢再对视,嘟囔道:想知道 傅明衍低低地一笑,按住他:夜总会里的女郎才在身上画这些艳画。 你还去夜总会看艳舞?!沈尧喊了一声。 傅明衍还没解释,沈尧就又激动起来:下次带上我! 傅明衍不会再给他再次讲话的机会,沈尧很快就变得意识湿黏混乱,恐怕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胸前的画上,有两朵花的花蕊,被照顾了一遍又一遍。 此乃拉灯 沈尧又是被傅明衍抱下去的,还好每次都是在多数下班的差不多了以后,要不然次次沈尧都要丢一次脸。 但今天的工作似乎格外繁忙,办公室依然里不少人,傅总抱着人面不改色地等电梯的样子被迅速流传开来,传的有模有样,直到传进徐信的耳朵里,徐信对着那位不怀好意来对他传闲话的人甩了一个笑容,毫不在意地走了。 那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徐信以前最听不得这种话,一听脸色就变。今天没看成热闹,有些失望。 傅明衍抱着沈尧,一路走进停车场,沈尧想要自己下来,毕竟也不是什么姑娘,抱着也不是多轻松的事情,但傅明衍不肯。 老许这两天回老家办事,傅明衍又不愿意找其他人,所以就让沈尧给他开车。 沈尧嚷着要工资,最后还是乖乖听话了。 毕竟也就只有傅明衍治得了他,一句话一个眼神,他的作妖立刻停止。 背着我,别抱嘛,这样我就可以给你配bgm,《猪八戒背媳妇》诶我错了,傅叔叔沈尧一犯错就叫叔叔,一作妖就叫老公,简直成了定律。 傅明衍把准备扔他的动作拉回来,重新抱稳他:好了,天天都耍小孩子脾气。 这不显得您厉害嘛!沈尧伸出爪子拍了拍傅明衍的胸膛。 一天作妖十次都是少的,沈尧这个人,总能想出更多的花样来扰乱你的心弦,傅明衍这几十年人生,除了和沈尧在一起,其他的决定看起来都显得非常明智。 别人讲老夫少妻,沈尧在周公礼的时候从来没感受过这一点,他只恨自己是不是选错了男人,但是平时,傅明衍却又以严居多,沈尧想吃很多垃圾食品,想通宵打游戏,想彻夜跑出去公路赛车,想逛/窑当然这些都不行,无视情节轻重,一律罚。 倒也不都罚那种事情,偶尔还是正经罚的。 比如写字临帖,看书背课文。 沈尧最恨背课文,可是背不下来傅明衍就要强制他背下来,往往强制结束,课文也没背下来,是腰腿也废了,他可不想再被人一边问下一句是什么,一边再搞得无法思考。 傅明衍的身体似乎有些太好了,沈尧好奇他究竟怎么保养身体,但又从来没见他喝枸杞泡水吃蓝色药丸好吧当然不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傅明衍只会在他还没想到结果的时候再次办了他。 开完车回到家,沈尧累得快要散架,瘫在地毯上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一只大狗跑了过来,压在沈尧身上坐下,沈尧哎呦了一声,只好妥协,懒得动弹。 这崽子为什么半年就长这么大?这还是狗吗?该不会送你的是狼吧沈尧一边摸着狗头一边碎碎念。 傅明衍把衣服递给佣人,走过来坐在沙发上,看着沈尧和狗躺在一起。 和你品种应该是一样的。傅明衍说道,伸出手,狗狗很乖地凑到他手底下求摸,并且从沈尧身上不留情地踩了过去。 沈尧有心爬起来揍这破狗,却想起自己胜率为0的战绩,只好作罢。 我才不是白眼狼。沈尧趴在地毯上,抬头看着傅明衍的皮鞋,傅明衍的鞋永远都一尘不染,好像从来不去脏污的地方。下个月就到我留学的日子了,你在家可不要太想我。沈尧匍匐过去,平躺在毯子上,仰望着傅明衍。 傅明衍低头看着他,如果想要画展或者拍卖 哎哎,打住!傅总,钱可不是什么都能买得到的,画展可以开,拍卖可以拍,但是艺术是卖不了的,你可别妄想玷污我的艺术!沈尧坐起身子,搭着胳膊在傅明衍膝盖上。 好。傅明衍同时摸沈尧和狗的脑袋。 他俩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 竟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沈尧看见傅明衍一起摸那小子,便把傅明衍的手捞过来,朝着狗瞪眼。 你干什么!这是我老公,听清楚没?你就是别人送过来的礼物,懂吗?沈尧和狗开始了又一次无意义的吵架。 不许摸它!沈尧眼见傅明衍又要去摸狗头,一下扑到傅明衍怀里,幼稚的吃起了醋。 傅明衍无奈,只好眼神示意保姆把狗拉走,抱着人哄道:不摸了。只摸你。 沈尧这才满意,伸脑袋出去靠着颈窝狠狠嗅了一口,像个瘾君子似的喟叹一声:真好闻,你用罂粟泡澡了吗这么上瘾。 傅明衍只当没听见他那些浑话,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坐起来,可沈尧却会错意,僵了一下,颤颤巍巍地坐在了他身上。 饶了我吧?沈尧可怜兮兮地看着傅明衍。 我叫你起来。傅明衍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沈尧一抿嘴,站了起来,顺便在傅明衍鼻子上亲了一下,像只小动物。 早点睡,明天带你出去,爬山。傅明衍揽着沈尧上楼。 诶,我带上画板,还能写生。 好。只要有时候的话。 沈尧次次出去玩,都直接疯到不见人影,一天下来意犹未尽,哪还有功夫想起写生的事情,但理想还是要有的,每次的工具都是要带的,幸好傅明衍身边的人多,随便找人帮忙带上就是了,用不用的就不重要了。 恋耽美 豪门绿茶穿成炮灰男妻(穿越)——红纱裙(4 转眼沈尧飞去办入学手续,留在异国准备开始学点新鲜的东西。 舍友是一个非常自由的英国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自由的气息,一见沈尧就开始哦你的眼睛真美。 沈尧呢,提防归提防,不过美色还是垂涎的,而这位舍友比他整个宽出一个号,高也高出一个头,竟然是个0,第一次得知的时候沈尧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看舍友娇羞的模样,八成是真的。 这位英国大哥一直以为沈尧是直男,经常友好地为他介绍一些全世界各地的美女,沈尧有时候都怀疑这小子认识这么多美女,是个同性恋的事情是不是在骗他。 抛去性向爱好方面,这位大哥画画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沈尧来到这里以后,才亲眼得见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光是这位自由的舍友,就有一手双手拿画笔的绝技,他是追求极致对称美学的人,经常两只手一起画画,画出来的画面是完全对称的,一种非常瑰丽严肃的美。还有很多宗教国家来的学生,他们的画总是带着浓重的宗教色彩,肃穆精致,让人观之赞叹。 沈尧从没体验过这么多种文化交融而成的艺术殿堂,他的天赋依然是非常出众的,老教授第一次见到沈尧的画就问他,他的梦想是否是周游世界。老教授的思想里,灵气与如此天赋集于一身的人,应该是一个非常追求自由与多元的人。 的确,沈尧以前的梦想就是周游世界,但现在,他的梦想是在傅明衍身边混到他什么时候不那么辛苦了,就带着他一起周游世界,最后找个美丽的小国家,一边流浪一边回忆人生。 不过,傅明衍应该不想要那样的生活,他的选择可能会是等沈尧回来。 这样也好,流浪的人不会永远流浪,有人在家里等着,也是一种幸福的事情。 沈尧夹着画架和同学打闹着去上课,罗马宫殿似的教学楼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纯黑色大衣的男人,他双手在口袋里,面目完美得如同雕塑,路过的同学无不回眸驻足,沈尧猛地站住,和那个男人隔着十几米对视着。 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来,还不许我来吗? 傅明衍接住飞扑过来的沈尧。 不过,这件事震惊英国舍友一整年沈尧竟然不是直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