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抠门系统重回六零》 第1页 [穿越重生] 《带着抠门系统重回六零》作者:青云上【完结+番外】 文案: 张福年得了绝症,死前老婆还年轻,两个优秀的孩子没成年。 他不甘心啊,死后一睁眼,再次回到他八岁的时候。 他爸刚带着别的女人跑了,他从风光的村支书儿子变成可怜的小白菜。 张福年意外发现,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抠搜的重生逆袭系统。赶跑极品亲戚,奖励个鸡蛋;考了第一名,奖励一斤肉…… 他一边带着系统管家修炼升级,一边盖新房、当老师、考大学,凭一己之力再次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得到的奖励也越来越大。 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张福年通通拒绝,他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老婆。可是,他老婆还在千里之外的小山村打猪草呢! 等他千辛万苦找到老婆,拉着她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 谁知对面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举着棒槌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张福年结结巴巴,“我,我是你老公啊!” 姑娘大怒,一棒槌锤到他的狗头上,“来人啊,有流氓!” 内容标签: 异能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福年、刘翠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六零年代逆袭生涯 立意:奋斗的人生最美丽 第1章 、逆袭任务之一 张福年躺在医院病床上,就剩一口气吊着。 他的肝彻底坏了,整个人又黄又瘦。回想自己这四十多年的人生,穷的时候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富的时候山珍海味高朋满座,吃过苦,享过福,似乎也不亏。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做鸟兽散,身边唯一剩下的,只有他大字不识的老婆刘翠屏和两个孩子。 刘翠屏的眼睛一直是肿的,自从张福年生病之后,她日夜守在床前,一边照顾丈夫,一边操心两个孩子。 儿子上大一了,女儿还在读高一,父亲病重,兄妹两个都请了假过来帮着照顾父亲。刘翠屏一边怕耽误孩子们上学,一边又怕孩子们不在赶不上给丈夫送终。 想到送终两个字,她顿时心如刀绞。 张福年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翠屏。” 刘翠屏一脸焦虑看着他,“福年,你想吃什么?” 张福年哪里还吃得下东西,他看着眼前满脸憔悴的妻子,心里一阵愧疚。 翠屏十九岁就嫁给他,给他生了两个优秀的儿女,他发财之后就听信那些狐朋狗友的话,觉得老婆大字不识长得不够漂亮。虽然他没有在外面瞎搞,却一直有些冷落她。 好在两个孩子很懂事争气,刘翠屏一直安静地守着家,他在外面累了倦了,还是喜欢回自己的家。 他睁开疲惫的双眼,轻声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一件事情。” 刘翠屏俯身低下头,“你说,我听着呢。” 张福年小声说道,“家里现在的房子以后就留给你,我书房抽屉里有张银行卡,里面我存了两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另外还有三本房产证,你和两个孩子一人一套,这些东西不要告诉任何人。书架后头有个暗格,里面有个小匣子,里面都是别人问我借钱时打的借条。你带着孩子们算清楚,防止别人来骗你。” 刘翠屏忽然哭了起来,“福年,福年,你挺住,我去叫一声。” 别人都说张福年前几年对她不好,不值得她这样悉心照料。可现在只剩一口气了,他还在为她们母子几个筹谋。 张福年微微摇头,他看着眼前不再年轻的妻子,心里十分难过,“翠屏,多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还给我生了两个好孩子。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对不起,以后你和孩子们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又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你们以后要好生读书,孝敬你妈……” 说着说着,张福年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仿佛听见了翠屏和两个孩子的哭声,然后转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谁知没过多久,他又有意识了。 一睁开眼,他看到了灰扑扑的房顶,上面还吊着几根草。他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难道传说中的地府长这个样子? 他感觉嗓子有些发干,正想说话,忽然,身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福年,起床了。” 张福年扭过头,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诡异,她为什么和他姐姐长得那么像? 等张福年看到旁边一个更小的小女孩之后,他确定自己是真的死了,可能现在正在游魂,不然怎么会看到小时候的姐姐和妹妹。 他坐起了身子看着姐妹两,她们身上的衣服都很破旧,妹妹的胸前、膝盖上都打着补丁,姐姐的衣裳也都洗得有些泛白,连款式看起来都像是他妈穿剩下的。 几十年过去了,张福年都快忘了姐姐妹妹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他就记得妈死后姐姐总是为家里操劳,为了照顾弟弟妹妹,二十岁了还没出嫁,明明是村里最白嫩的姑娘,最后却嫁给了又黑又瘦的姐夫。妹妹小时候因为缺吃少喝,长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 张福秀见弟弟呆呆的,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总算不烧了,锅里还有点稀饭,我给你盛来。你吃了饭看着福芝,我去上工了。” -- 第2页 张福年伸手摸了摸妹妹头上的小揪揪,这触感无比真实,他心里有些暖暖的,妻儿刚送他走,走的路上还能梦见姐妹,也还不错。 张福秀端来了稀饭放在弟弟手里,张福芝立刻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哥哥的碗。 稀饭是热的,碗边还有些发烫。饭里头没几粒米,上面连根咸菜都没有。张福年奇怪地发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张福芝看到稀饭立刻眼巴巴地盯着,自从她妈不在了,姐姐开始当家,家里的稀饭一天比一天稀。哥生病了,姐总说把稠的给哥吃,她们吃稀的。 可张福芝才三岁,她饿啊! 张福秀嘱咐弟弟,“等我出门了,你把大门插上。要是彭家再来人叫骂,你千万别开门。” 张福年感觉有些精神恍惚,好像几十年前,姐姐就和他说过这话。 那时候他爸个臭不要脸的带着别人家的老婆跑了,他妈身体本来不好,人又老实,被彭家人天天上门骂,没多久就一病死了。 张福年想到那段灰暗的日子,心里有些触动,就算是梦游,那人要是敢来,我定不饶她! 张福秀嘱咐过弟弟,又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自己扛着铁锨出门上工了。 队长早就吹了哨子,她妈还没满五七呢,队长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稍微去迟一些也睁只眼闭只眼。 但她不能总是去的迟,时间久了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她妈临死前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嘱咐,“大丫头,看好你弟弟妹妹啊。” 十二岁的张福秀忽然扛起了家里的重担,瞬间成长起来。 家里头,张福年低头看到了自己鞋面上整块的白布,又看到了妹妹头上绑头发用的白布条。 他心里忽然一惊,忍不住脱口问道,“福芝,咱妈呢?” 张福芝才三岁多,这些天一直吵着要妈,听见哥哥问起,立刻两眼冒泪花,“妈,妈上山了。”上山了就是埋了,她还小,不太懂事,只是伤心妈上山了怎么一直不回来。 说完,张福芝立刻大哭了起来。 张福年见妹妹的哭声如此真实,立刻把碗放到一边,抱着妹妹哄,“别哭,咱们吃稀饭。” 听见有吃的,张福芝立刻止住了哭声。 张福年端起碗,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妹妹吃稀饭。 吃了两口之后,懂事的张福芝忽然把勺子往她哥嘴巴里喂,“哥,你吃。” 张福年瞬间差点掉眼泪,就着妹妹的手吃了几口。 兄妹两个一起,把一碗稀饭吃的干干净净,连碗底都被张福芝舔干净了。 张福年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但这饭到了肚子里却是热乎的,他摸妹妹的手也是热的。 张福年出了屋子,抬头看到了红彤彤的太阳。不远处,小队队长的吆喝声响起,堂屋门口坐着的大黄狗还对着他摇摇尾巴。 屋子还是牛毛毡顶的旧房子,不是他新盖的三层小洋楼。院子的院墙还是篱笆墙,门楼是土的,家里没有父母,迅速萧条了下来。 张福年心里越来越震惊,这一切恍如隔世。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这是无比真实的世界。 忽然,他脑海里响起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欢迎来到重生逆袭体验系统,因你死前忏悔之意太浓,被我们挑选作为新模式试验种子。此次体验,系统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制定了许多任务。如果同意,请回答同意,如果不想参与此次体验,请回答我拒绝。” 张福年的心跳的突突的,“你是谁?” 脑海里的声音很机械地回答他,“我是你的机器人管家,请回答是否同意此次体验。” 张福年忍着内心的震惊,他想问拒绝了会怎么样,又担心一旦开口就结束,那岂不是他就彻底死了。 张福年毫不犹豫,“我同意。” 机器人立刻回复到,“因你开启的是困难的逆袭模式,先给你三个技能挑选。一,力大无比;二,过目不忘;三,看懂人心。” 张福年吞了吞口水,脑袋飞速旋转起来,他现在八岁,是个小孩子,如果力气忽然变大,说不定就让人难当成怪物;看懂人心这个虽然好,但以后说不定会活的很无趣,不敢和任何人做朋友。 既然这样,他在脑海里说道,“我选择过目不忘。” 机器人又滴了一声,“已为你配备过目不忘技能,下面讲授使用方法。第一,不得用该项技能去做任何违法乱纪之事。第二,重生逆袭任务中,在不主动伤害他人前提下,改变的越多,技能越强大,还可能衍生出新的技能。第三……” 还没等它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叫骂声,“张守玉,你个缺德鬼,你下辈子做猪做狗断子绝孙,你个炮子打的,你个火车压的,你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张福年被这声音激的浑身一颤,这就是那个天天上门骂人的人! 机器人忽然卡了一下,然后小声道,“第一项逆袭任务,解决掉门外那个麻烦。” 机器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张福年急了,“我完成任务后到哪里去找你?” 机器人的声音更小了,“我会找你的。” 说完,机器人立刻没声音了。 第2章 、逆袭任务之 一 系统管家的声音彻底消失后,张福年开始快速思索起来。 他听了两句明白过来,张守玉就是他那个臭不要脸的亲爹,他一个人干了丑事,一家子都跟着受罪。 -- 第3页 上辈子彭家人在家门口骂了好多天,甚至还提了许多非分的要求。那时候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除了害怕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系统管家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但眼前来说,哪怕是个梦,他也不想让家里人再受欺负。 不管系统有没有给他分配这个任务,他都要去赶走门口那个讨厌的人! 张福年先把妹妹藏在屋里的床底下,然后进了厨房,把唯一的一把菜刀别在裤腰带里,打开了大门。 在门口叫骂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人瘦瘦的,嘴里的话却无比刻薄,“张守玉,你干这样的缺德事,早晚全家死绝!” 张福年认出了她,这是他爸那位情妇的婆姐,叫彭桂花。就是她一张利口,生生把张福年的妈周春梅气死了。 他妈病了好几年,总是恹恹的,偶尔还会咳血。他爸带着别的女人走了,他妈非常难过。那天彭桂花骂狠了,他妈咳出一大口血,第二天就死了。 张福年冷冰冰地看着彭桂花,“四娘,你在骂谁?” 彭桂花也嫁到了张湾,她丈夫是张福年出了五服的族叔张守财。 彭桂花一边拍大腿一边骂,“谁干了缺德事我骂谁!” 张福年冷笑一声,“什么缺德事?挖了你彭家祖坟还是杀了你全家?我不知道我们姊妹三个干了什么缺德事,四娘你知道说给我们听听。” 彭桂花哪里把个八岁的小孩子放在眼里,“我和你说不着,让你姐来跟我说。我就不信了,骗了人家女人跑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张福年继续冷笑,“我骗的?还是我姐骗的?咋不骗别个呢?咋就她跟人跑了呢!” 一句话顿时戳了彭桂花的心肺管子,她娘家弟弟是个窝囊废,弟媳妇是娘家父母用她妹妹换亲得来的。弟媳妇长得好看,一直看不上她弟弟,虽然结婚快十年了,总是在外头招蜂引蝶。她弟弟窝囊,也不敢管。 张守玉原来是风光的大队支书,彭桂花娘家弟媳妇来婆姐家走亲戚,就和他勾搭上了。有了这层关系,张守玉没少关照彭桂花家。彭桂花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给弟媳妇和张守玉提供过方便。 这回两人偷偷跑了,她娘家弟弟头一个来找她麻烦,她为了表明自己不是那种为了点好处能把弟媳妇卖了的人,这才天天到张福年家门口骂。 彭桂花听见张福年的讽刺声,立刻跳起来劈手就是一巴掌,“你个小砍头的,和你爸一样缺德!” 张福年现在是个小孩子,身形比较小,动作灵活躲的快,一下子闪到她身后,对着她的膝盖窝就是一脚,彭桂花被踢的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彭桂花立刻尖声叫骂起来,“你个小短命鬼,我把你头砍下来沤粪!连长辈都敢打,和你爸一样以后也是不得好死!把我家里的人骗走了,你还敢打人!” 张福年上辈子在外闯荡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等虚张声势的泼妇最好治,你只要比她还凶就行。 他立刻回嘴,“骗你家里的人?我还想问你要人呢,你娘家弟媳妇把我爸骗到哪里去了?就你也配做长辈?我问你,为什么你娘家弟媳妇来了,你就叫我爸过去陪客?谁家陪女客叫男人去的?臭不要脸!” 两个人吵架,路过三三两两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一边假模假式的劝,一边心里暗搓搓高兴。 张守玉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是大队支书,总是惦记人家漂亮老婆。彭桂花就更不是人了,为了两口吃的,把娘家弟媳妇送到支书的床上去。 彭桂花被气的头晕,她弟媳妇每次一来,她就让家里的孩子来叫张守玉,张守玉从来不会空着手去。这事儿全竹竿河大队谁不晓得,现在被张福年大咧咧说了出来,她的脸瞬间丢到粪窖里去了。 她立刻又骂了起来,“你个没王法的短命鬼,看我不打死你!” 还没等她爬起来,张福年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烂砖头,对着她的头就砸了两下,一边砸一边骂,“我妈被你气死了,你还来骂人,既然不想让我们姊妹三个活,干脆大家一起死!” 顿时,彭桂花的头上就见血了! 彭桂花挣扎着要起来把张福年打死,看热闹的族里人赶紧过来拦着。 张福年拿出不要命的气势,先把彭桂花砸的头破血流。 彭桂花早上把饭省给儿子吃了,自己一直饿着肚子,被张福年一砸,就有些发晕,她嘴里虽然骂骂咧咧说要起来,人却跪在地上起不来。 很快,又来了一群人,打头就是彭桂花的男人张守财。 人还没到呢,他就呵斥张福年,“福年,你在做甚?” 张福年扔了手里的砖头,“四叔,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彭桂花把我妈气死了,现在也不想让我们活,既然这样,大家一起死。” 说完,他对着彭桂花的脸吐了一口唾沫,“不要脸!你那弟媳妇是什么好人?别人咋不跟我爸跑?你给我老实跪在那里,你看看你头上,我妈正在看着你呢!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等着,我等会就去给我妈磕头,让她夜里去你家闹去!” 众人都有些吃惊,张守玉因为上头有个儿子死了,过了好多年才生了张福年,故而一直有些惯着他,这孩子有些软囊囊的。之前彭桂花来骂人,张福年从来不出来的,怎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了。 -- 第4页 看来这老实人也有脾气啊,彭桂花确实过分了,你弟媳妇和张守玉跑了,跟周春梅和几个孩子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周春梅在家里一分钱家不当,她原来就病恹恹的,被你气死了,你现在还要逼死几个孩子不成! 张守财也骂张福年,“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你四娘,你怎么能打长辈?还下这么重的手。” 张福年二话不说,咣当一声把藏在衣服里的菜刀扔了出来,“四叔,四娘,今天来个痛快的,我把我妹妹也喊出来,你们一刀一个把我们都砍死了不是更利索,也不用天天来骂了。我妈昨儿托梦告诉我,她舍不得我们几个,这几天一直在家门口转呢,听说四娘天天过来,她让我别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给我们兜着。” 彭桂花立刻大叫起来,“咋了,你爸干了缺德事,你还有理了?” 张福年踢了踢菜刀,“冤有头债有主,你弟媳妇跟野男人跑了,你自己去找野男人就是,和我们无关。” 张守财插嘴,“父债子偿,你现在说和你们无关了?你爸当支书时,别人家都吃糠馍,你和你姐吃白馍,那时候砸不说没关系呢?” 张福年抬头看向张守财,“四叔既然这样说,那我记住了。父债子偿,彭桂花把我妈骂气死了,这笔账我要算到你儿子张福典头上!” 张福年的眼神凶狠,把张守财也吓了一跳。他忽然想起张守玉那个狠人,当年日本人来的时候,别人都吓得跑,他一个半大小子就敢杀小日本。张守玉最疼这个儿子,这样欺负他唯一的儿子,以后他回来了跟我算账,那就麻烦了。 张守财假装镇定,“不想让我们来也行,你们家总得有些赔偿,不然我们家里岂不白少了个人。” 张福年哼一声,“我们给你赔偿?四叔,别等我说难听的话,我爸为啥会和你弟媳妇跑了,还不是要感谢彭桂花这个好媒人?也就是我妈老实,你等着,过几天我去找我舅和我姑,我们还要问你呢,你把我爸藏到哪里去了?” 听见张福年说好媒人,旁边立刻有人噗呲笑了出来,彭桂花的脸顿时红了变白白了又红。 张守财有些想退缩,但彭桂花不肯,“想让我以后不来也可以,把你姐说给我侄子就行!你们家骗走了我弟媳妇,把你姐姐赔过去,一人抵一人,以后就是亲戚,我们就不计较了。” 张福年顿时七窍生烟,彭桂花那个娘家侄子是个什么狗屎,十几岁的人了,大字不认一个,长得和他爹一样丑,整个人窝窝囊囊,配的上他的姐姐? 第3章 、逆袭任务之一 张福年生过气之后又冷静下来,他毕竟不是八岁的孩子。 他问张守财,“四叔,你说这大白鹅和癞□□在一起,相配吗?” 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哄笑声,彭桂花捂着头骂道,“骗了我家的人,把我头打破了,你想这样就算了?” 张福年踢了踢地上的菜刀,“你想算了我还不肯呢,你侄子是什么狗屎,你也敢开这个口?别说你侄子不成个样子,就算你侄子再好,有个你这样的姑妈,鬼也不敢和你家做亲。你能把弟媳妇送到别的男人床上,侄媳妇早晚也跑不掉。我告诉你,以后你两个侄子说不到人,就是因为有你这个人姑妈。是你把他们的亲妈卖了,你还气死了我妈,你是个罪人!” 彭桂花心里最不愿意承认,是她一手造成了弟弟家庭的破碎,她立刻尖着声音反驳,“我不是,我不是,你爸才是罪人!” 张福年捡起菜刀,指着彭桂花和张守财,“我今天在这里放一句话,以后,你彭桂花再敢来我家门口骂,我就去打你儿子,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儿子的骨头硬。还有,你们在我家门口骂了这么多天,你要赔我家二百斤粮食,要是不给,我还打你儿子!” 张守财不满意地嚷嚷,“你爸做错了事情,凭啥我们要赔你粮食?” 张福年像看啥子一样看他,“我说了这么多遍,四叔怎么听不懂?我爸被彭桂花弟媳妇骗跑了,我还没问你要人呢!就算我爸有错,难道我爸绑着她弟媳妇跑的?犯错的人跑了,你们无缘无故来欺负一个生病的妇女和几个孩子,如果你们不赔粮食,我就去公社告状,我还要去县里。到时候,你们两口子把弟媳妇送到支书床上的事儿全县人都晓得了,别说你侄子说不到人,你儿子也要打光棍!” 彭桂花目眦欲裂,“你敢!” 张福年晃了晃菜刀,“我有什么不敢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要逼死我们姊妹几个,我还怕个屁。大不了就是个死,我死也要把你儿子张福典拉上!” 说完,张福年对着彭桂花两口子笑了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阳光反射下,竟然有一丝阴森感。 张守财忽然想起张福年刚才说的周春梅托梦之事,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福年一向有些软趴趴的,怎么忽然这么硬气了? 他就说了,让彭桂花不要过来,娘家弟媳妇跑了,难道还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不成。周春梅软弱的跟棉花一样,几个孩子又小,你来寻晦气,时间久了大伙儿都同情这母子几个。但彭桂花不听,现在好了,难道真的惹上了亡灵? 张守财咽了下口水,“福年,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四娘就是生你爸的气,和你们姊妹几个没关系的。” -- 第5页 张福年知道张守财想退缩了,但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让步,现在一让步,说不定他回家回过神来,又反悔了来找麻烦,“四叔,你现在会说漂亮话了。四娘在我家门口骂了这么多天,你不晓得?你既然晓得,为什么不拉她走?我妈病成那个样子,都是族里人,你们不说来帮忙照看照看,还欺负人,有这样的自家人?” 旁边有人劝,“福年,算了,你四娘骂你们,你也把她头砸破了。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你妈不在了,你们姊妹几个要好好过日子。” 正说着呢,族里的掌事人张守金来了。张守玉以前是大队支书,也是族里掌事人。他跑了,为人忠正的张守金接下了掌事人的位置。 张守金表情严肃,“怎么回事?” 张福年挤了挤眼睛,努力流下几滴泪水,“二叔,四娘天天来我家门口骂,难道要我们姊妹几个赔命不成?” 张守玉呵斥张守财,“守玉做的事情,和几个孩子有什么关系?福年爸跑了,妈也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彭桂花捂着头,“二哥,福年要反天了,又是砖头又是菜刀,他要杀人啊!” 张守金性子保守,一向不和女人搭话,现在也忍不住骂彭桂花,“你住口!从头到尾都是你惹的事情,你拿鱼干逗猫,现在怪猫吃鱼?守财,把你屋里的拉回去,再让我听见她在这里骂,就让她滚回彭家去!” 张福年心里冷笑,他今日不发威,张守金也不来说这话。张福年心里清楚,他爸以前混账事干的多,嫉恨他爸的人多得很。以前他觉得张守金时常维护自己姊妹几个,现在想想,彭桂花这件事情还是被张守金利用了。 彭桂花嚣张了这么久,如果张守金能把她打趴下了,他这个族长的位置就能坐稳妥了。 张福年的脑袋又转了起来,张守金想立威,若是能利用他从彭桂花身上刮点油水下来,那就更好了。一来报仇,二来震慑彭桂花夫妇。他妈虽然一直病恹恹的,若是不受气,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张守金发火,彭桂花也不敢再啰嗦。张守金虽然没有张守玉厉害,但他姐夫做官了,他靠山硬。 还没等彭桂花说话,张福年又开口了,“二叔,四娘把我妈气死了,这笔账要怎么算?” 彭桂花对着张福年一点不客气,“你妈病的火钳都拿不动,要不是你爸是队长,她早八百年就死了!” 张守金心里道不好,人家妈刚死,你说这种话,这不是要结仇? 果然,张福年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捏了捏手里的菜刀。 张守财对着彭桂花大声说道,“你快住嘴,春梅嫂子多贤惠的人,别胡说八道。” 张福年在人群里扫射了两眼,忽然看到彭桂花十岁的儿子张福典。 他对着张守财道,“四叔,你说的,父债子偿。” 说完,他二话不说冲进人群,一把抓住张福典的领子。 张福典比张福年还大两岁,但张福年吃得好,长得和他一般高,而且拎着菜刀一脸凶相,他吓得连连后退。 张福年反身绕到他身后,用同样的方法踢在张福典膝盖窝,张福典和她妈一样跪了下来。 然后,张福年把菜刀架在了张福典的脖子上,大声喊道,“彭桂花,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彭桂花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个儿子,爱的像宝贝一样,闻言立刻尖叫起来,“张福年,你个小砍头的,你放开福典,不然我杀了你!” 张福年丝毫不害怕,“你来啊,看是你快,还是我的刀快!我这菜刀昨天才磨过,我一使劲,张福典的脖子就要断了。” 张福典吓得哆哆嗦嗦,“福年,福年你别动手啊,我没骂你啊。” 张福年用另外一只手对着他的侧脸抽了一耳光,“我问你,你舅妈每次过来,是不是你来叫我爸的?说实话,不然我砍死你!” 张福典哆哆嗦嗦,“我妈,我妈让我来叫你爸的。” 张福年又问,“叫我爸去做什么?我爸有没有给你们东西?” 张福典嗯嗯好几声,“给了给了,经常给我白馍,还有油果子。我也不知道你爸去了干什么,他和我舅妈在屋里呢,我妈不让我看。” 人群里立刻啧啧声响起,彭桂花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张守金觉得丢脸,立刻呵斥张福典,“福典快住口!” 然后他又看向张福年,“福年,你放下刀,有话好好说。” 张福年不仅没放,反而把锋利的刀口对着张福典的脖子送了送,张福典感觉到了寒意,立刻鬼叫了起来。 张福年讨价还价,“二叔,想让我放下刀,必须答应我两件事情。” 他凶狠的样子让张守金也有些恍惚。 张守金仿佛看到了二十几年前张守玉拿菜刀砍日本鬼子时的样子。这个孩子终于长大了,和他爸一样有血性。要是不和他爸一样坏毛病多,倒是个好坯子。 “你说,你有什么要求?” 张福年咧嘴一笑,“第一,彭桂花给我妈磕头赔罪,第二,赔给我两百斤粮食。” 张福年心里清楚,让彭桂花赔命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妈病歪歪了好几年,县里的医生都说活一天算一天。这回主要是被他爸气到了,彭桂花只是那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现在家里缺吃少穿,他和姐姐年纪小,去上工也挣不了多少工分,要保住姐姐妹妹的命,粮食是最关键的。 -- 第6页 张守金犹豫了,他倒不觉得这两个条件过分。张守财却不答应了,“福年,你妈是我嫂子,让你四娘给你妈磕头赔罪也没啥,但二百斤粮食不行,我家里又不欠你家的。” 张福年不和他啰嗦,又把刀往前送了一点,张福典顿时鬼哭狼嚎了起来,“四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今日之事,你们不答应,好说,我和张福典一起死就是了。” 老天爷,他这样不要命,谁吃得住。 彭桂花又骂,张福年劈手又抽了张福典一个嘴巴子,“让你妈闭嘴!” 彭桂花顿时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鸭一样,喉咙里嚯嚯了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张守财看到儿子脖子上多了条红印子,急的要命。 张守金道,“守财,你们理亏,答应吧。” 张守财心疼,“二哥,二百斤粮食啊,不是二十斤!” 张守金哼了一声,“你不管你屋里的人,让她气死了春梅二嫂。等过一阵子周家人反应过来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张守财搓了搓手,狠下心,“好,福年,我答应你,你先放开福典。” 张福年却不上当,“四叔,你写一张欠条和一份保证书。欠条上写着欠我二百斤粮食,二叔您是咱们族里的第一人,您帮着签个字。保证书上写明三条,第一,彭桂花去我妈灵前磕三个头赔罪;第二,彭桂花以后不得再到我家里来闹;第三,以后外头要是有一句我姐姐的闲话,我就找彭桂花的麻烦。” 张守金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这孩子才八岁,就能想的这么周到,真是个好苗子啊! 第4章 、逆袭任务之一 彭桂花听见这几个条件很不服气,“哪有人前不说话人后不说人的,谁能保证没有别人说你姐闲话?凭什么都算到我头上!” 张福年立刻反驳道,“我姐从来只晓得干活不晓得说话,谁会想着说她闲话?你刚才满嘴喷粪,外头要是有风言风语,我不找你找谁?” 张守财看见儿子已经吓哭了,脖子上的红印子越来越重,担心张福年犯浑真割了张福典的脖子。谁的儿子像谁,张守玉那个土匪砍日本人都不怕,他儿子还能真是个软蛋? 什么闲话不闲话的,那是以后的事情,先救儿子再说,他一把拉住彭桂花,“福年,我答应你,你别乱动啊。” 张福年不肯先放人,很快有人拿来了纸笔,张守财写了欠条和保证书,张守金一一念给大家听,自己也在上面签了字。 张福年转了转眼珠子,“二叔,这二百斤粮食,四叔必须十天之内给我,必须是正经粮食,谷子和麦子都行,黄豆和红薯不能算,米糠和麸子我更不要。” 张守财瞪圆了眼睛,他真的准备给红薯和米糠的!这小子怎么这么精! 张守金在中间打圆场,“福年,二百斤粮食太多了,你四叔家里也好几个孩子呢。这样,其中六十斤,给三十斤红薯三十斤杂粮行不行?你放心,我必定让你四叔十天之内给你。” 红薯和杂粮也能填肚子,张福年点了点头,“我信二叔。” 说完,他放下了菜刀。 彭桂花立刻冲了过来,先把张福典拉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儿子只是被吓着了,放下儿子后立刻直奔张福年而来,她要打死这个小砍头的! 张福年哪里怕她,举着菜刀就对着彭桂花的肚子而去! 那菜刀磨的明亮亮的,别看张福年是个八岁的孩子,真要是一刀砍过去,彭桂花还能有个好。 张守财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自己老婆。谁知张福年虚张声势,并不是想砍彭桂花,转脸又把刀架在了张福典的脖子上,“哼,我就晓得,你们肯定言而无信。” 张守金很生气,“守财,你们当我说话是放屁就是了!” 彭桂花继续叫骂,“周春梅本来就病成那样,怎么就是我气死的了?” 张守金怒喝,“就算她明天该去阎王那里,今天提前被你气死了,就是你的罪!你做了恶事,你不弥补,难道以后要报到你儿子头上?你抬头看看天,守玉做了恶事,他老婆孩子跟着遭殃,你也不想给自己留后路?” 彭桂花顿时偃旗息鼓,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这回不等别人劝,张福年主动放下了菜刀,“二叔果然是个明白人,我相信二叔。” 张守金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都去干活,守财把你女人拉回去,二百斤粮食,十天之内送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福年,以后你老实些,别动不动拿刀子。你一个小孩,谁还打不赢你?” 张福年立刻态度很好地认错,“我知道错了,多谢二叔教我道理,我着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张守金看了张福年一眼,自己转身先走了。 张守财拉起地上的彭桂花和张福典,彭桂花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看着张福年。 张年道,“四娘,你还没给我妈磕头呢。” 彭桂花顿时气的翻白眼,张守财却让她进屋磕了头,答应死人的话一定要办到,不然她天天来找你。 彭桂花不情不愿地磕了头,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见事情都解决了,也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张福年转身进了大门,把门一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身体大病了一场,又和彭桂花打斗,长时间高度紧张,他现在感觉很虚弱。 -- 第7页 他刚坐下,张福芝从屋里出来了,怯怯地走了过来,“哥。” 张福年摸了摸妹妹的头,“福芝别怕,哥把坏人都撵跑了。” 张福芝还是吓得哭了,她才三岁多,刚才一直忍着,现在终于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正哭着呢,门外传来张福秀焦急的声音,“福年,福年,快开门!” 她今天上工的地方比较远,听说弟弟和彭桂花打架,她吓得丢下锄头就往回跑。 张福秀一口气跑了回来,人却都已经散了,她吓的拼命拍门。 张福年起身开了门,张福秀把他上下看了看,见弟弟毫发无损,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又气的骂他,“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开门,谁让你出去的!” 张福年咧嘴笑了笑,“姐,你别担心,事情我都解决了,彭桂花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她还要赔咱们家二百斤粮食呢!” 张福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不是又发烧了?”彭桂花那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货,谁能从她手里要半斤粮食就算厉害的了。 张福年把门插上了,“姐,你别怕,我把福典揍了一顿,彭桂花就老实了。” 张福秀忽然红了眼眶,弟弟才这么小,就知道要护着家里,她吸了下鼻子,“都怪姐没用,让你们受委屈了。” 张福年摇头,“姐你要上工,还要照顾家里。妈不在了,以后咱们两个一起把家看好。我没骗姐,二叔作证,彭桂花气死了咱妈,要赔给咱们家二百斤粮食。” 张福秀这才有些相信,“真二百斤?” 张福年点点头,“真的,守财四叔给我写了欠条,一百四十斤粮食,三十斤红薯,三十斤杂粮。” 张福秀又激动又难过,激动的是二百斤粮食够她们姊妹三个吃好久,难过的是弟弟要粮食的理由是彭桂花气死了她妈。她宁可一斤粮食不要,也不想要妈死了。 想到这里,张福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出来了。她一个人撑着这么久,一丝一毫不敢懈怠,今天弟弟忽然给家里做主,她仿佛感觉多了一丝依靠,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张福年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姐,你别难过。妈身子不好,以前爸当队长,咱们家的日子好过,现在爸干了这丢人的事情,妈又生气又丢脸,她也算解脱了。是我打着咱妈的名气讹了彭桂花二百斤粮食,妈不会怪你的。暂时先放过彭桂花,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妈报仇。” 张福秀渐渐止住了哭声,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把弟弟妹妹拉回了屋里。 “你们就在家里别出去了,我还要去上工,中午你把饭先焖上,我回来炒菜。” 张福年点头,“姐你别干狠了。” 张福秀摸了摸妹妹的头,又返回田里去了。 等姐姐一走,张福年就开始在家里四处查看。 堂屋里有一张供桌,东边一张大八仙桌,八仙桌旁边有两张太师椅,西边有一张小饭桌,旁边六把靠椅,还有几个小板凳。 东屋里靠窗一张桌子,旁边有个大柜子,墙角堆了许多粮食,屋里还有一张床和几个箱子柜子之类的家具。这是原来周春梅的房间,现在是张福秀姐妹两个睡的地方。 西屋是张福年一个人住,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和一个大箱子,桌子上放了一些书。 张福年喜欢读书,在同龄人中成绩很不错。张守玉是支书,自然舍得培养这个儿子,张福年是学校里第一个拥有钢笔的。 张福年摸了摸桌上的书本,身为农家子,读书以后是他改变身份最快捷最有效的方式。但现在家中没有了顶梁柱,他怎么忍心让姐姐一个人承担家事又供他上学。 张福年忽然想起上辈子,因为读书有天分,家里那么艰难,姐姐都一直让他读。 可惜他不争气,在学校里拉帮结派,荒废了好时光,考大学时差了几分。 张福年真想捶自己两拳头。 苍天眷顾,让他再来一次,他一定要把家里和学业都抓好。队里现在只有小学,小学这点东西他几天就能学会了,他要尽快跳级去读初中,有了初中文凭,说不定能回来做个队里小学老师,老师的工分可不低呢。 正在他计划这未来的时候,张福芝蹭到了他身边,“哥,要做饭了。” 张福年回过神来,直奔正房东边的小厨房。 这厨房真小啊,除了两眼灶、一张小桌子和墙上挂的一个小柜子,其余什么都没有,灶门后头是一小堆麦草。 他循着记忆回到正房东屋,在大柜子里头隔板里找到了家里的米缸。伸头一看,只剩下个底儿了。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粮食堆,六七麻袋没开封的粮食,一瓮磨好的面粉,一蛇皮袋红薯,两个老南瓜,还有许多黄豆、绿豆、芝麻、米糠和麦麸,加起来有上千斤了。 张福年心里清楚,如果外人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多粮食,说不定就会来打坏主意。 必须假装家里没吃的,然后尽快把那二百斤粮食要过来。 第5章 、逆袭任务之一 张福年舀了一点米,洗了两个红薯,切开了准备放在一起煮。 他好多年没做饭了,而且还是这种柴火灶,有些手忙脚乱。因为放多了水,饭做得也不大好。 等焖好了饭,张福年看着篱笆墙那里有一处缺口,立刻从大门口的柴火垛里找了几根粗一些的木柴,用镰刀处理好,仔细把那个洞口补好。 -- 第8页 之后,他又顺手把厨房门框子加固了一下。 张福年上辈子的他姐夫是瓦工,妹夫是木工,他跟着学了一手好手艺,在工地干了几年之后,自己开始包小工程,这才慢慢发家。 虽然多少年没干活,又换了身体,基本的要领他还知道。 正忙着呢,张福秀回来了。 她干了一晌午的活儿,虽然是大冬天,也出了些汗,白净的脸上贴着几缕头发,大长辫子垂在脑后。 张福秀是张湾出了名的漂亮姑娘,因为一出生就是队长的女儿,她吃的好,比别人家的姑娘多长了点肉,且她长得白,这样又白又有肉的姑娘,谁家不喜欢呢,也难怪彭桂花都来打主意。 张福秀放下锄头,“福年,饭焖上了?” 张福年点头,“焖上了,姐歇会儿。” 张福秀是家里主事人,一眼就看到弟弟干了许多活儿,“你病才好,多歇着。” 张福年对着姐姐笑了笑,“不要紧,都是小活儿。” 他看着有点微胖的姐姐,心里十分欢喜,什么以瘦为美,这样的姐姐才是最好看的。 如果以后姐姐还愿意嫁给原来的姐夫,他不反对,要是姐姐不愿意,他一定要给姐姐找个好婆家。他可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姐夫人不错,可姐姐那个婆婆可真是难缠,满脑子封建余孽。 张福秀也没多想,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从厨房门口的腌菜缸里捞了两根腌菜,洗干净之后切碎,炒一盘腌菜够她们三个配饭了。 等饭做好了,张福年看着粗糙的米饭和咸菜,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下去,姐姐很快就要变的和别人家的姑娘一样瘦,妹妹也会长不高。 张福秀见弟弟发愣,以为他嫌弃饭菜不好,“福年,快吃吧,过两天我用黄豆换块豆腐回来吃。” 张福年端起了碗,三岁的妹妹都吃得香,他有什么资格挑食。 “姐,我明天也跟你去上工吧。” 张福秀摇头,“你既然病好了,就去上学吧。咱妈说了,一定要让你读书。” 张福年吃了口腌菜,“我上午去上工,下午去学校,半天工我也能挣两个半工分呢。” 张福秀不说话了,队里青壮年一天十分,她才十二岁,一天只有七分,凭她这七分,怎么也养不活弟弟妹妹。弟弟去干半天,有两个半工分,加起来就是九分半,这样才能勉强不饿死。 张福年劝姐姐,“姐你放心,小学的这点东西我早就学完了。等到腊月乡里考试,听说考第一名乡里还能奖五块钱呢,队里也奖二十斤粮食。” 张福秀笑,“你只上半天学,想考第一可不容易。” 张福年把碗里的红薯心挑出来喂进妹妹嘴里,“要是有五块钱,咱们过年就不用愁了。” 张福秀见往常被父母娇惯的弟弟居然把最甜的红薯心挑给妹妹吃,心里又吃惊又感慨,福年终于懂事了。 吃过了饭,张福秀把猪喂好,又去了田里。 张福年在家里闲着没事,拎着铁锨去了自家的小菜园。现在队里的田都是一起种,好在各家的菜园还是自家种,每家都喂了鸡和猪。 菜园原来是他妈周春梅打理,现在张福秀每天忙着上工,回来了还要照顾弟弟妹妹,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再怎么能干,也不是三头六臂,菜园就有些疏于打理。 菜园面积很小,有白萝卜、胡萝卜、大白菜,还有一点菠菜,一小块蒜苗,别的都没了。 张福年把菜地里的杂草都大略除了一遍,把里面长的水嫩的荠菜挑了出来,又拔了两根胡萝卜。 做完了这些,他拎着东西,带着妹妹沿着竹竿河岸走。 竹竿河是一条带状河,里面都是沙,到了冬天,河里的水位很低,河上面搭起了一条窄窄的小桥,河对面是一片树林。 张福年知道,一到下雪天,河对面就能抓到灰兔子。 吃了两顿没有油水的饭菜之后,张福年对于改善家里的伙食有着强烈的欲望。 现在已经十月中了,张福年看着阴沉的天,缩了缩脖子,估摸着就快要下雪了。 他在心里喊那个系统,喊了半天也没回应。 这是什么破系统! 他带着妹妹回到了家里,给鸡喂了点糠,赶进了鸡窝。他又立刻拎着水桶,带着妹妹一起往村口的水井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奇怪的是,一些他已经忘了的人,却能立刻叫出称呼。看着这些已经作古的人又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张福年总感觉怪怪的,只能端着礼貌的微笑。 他上午拎着菜刀制服了彭桂花那个泼妇,许多人对他刮目相看起来,有一些暗搓搓想来打坏主意的人,顿时也掂量起来。 张福年拎了大半桶水往回赶,水桶是木的,沉重的很,他拎不动整桶水。 反复跑了六七趟,终于把家里的水缸装满了一半。 正好,张福秀又回来了,见弟弟正在厨房里忙个不停,连忙过来接手,“我来。” 张福年对她道,“姐你累了,你烧火吧,我做饭。” 张福秀半信半疑,“您能做饭?” 张福年点头,“姐放心,我给你们做饼吃。” 张福秀坐到了灶门底下,一边抱着妹妹,一边看弟弟忙活。 张福年把胡萝卜和荠菜都剁碎了,又捞了两根腌菜切碎,放在一个大瓷盆里搅拌均匀,磕了一个鸡蛋放在里面搅了搅,还加了一点熟油。 -- 第9页 张福秀看的直心疼,这又是鸡蛋又是油的。可想到弟弟第一次做饭,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她就忍住了没说。 张福年把已经发好了的面拿了出来,包了许多个馅儿饼。油精贵,不能煎着吃,只能蒸着吃了。 蒸饼的功夫,张福年把猪喂了。 拎着猪潲桶回来后,他和张福秀商议,“姐,明天早上我去打猪菜,我打了猪菜回来做饭,你早上去了地里,好歹能多一分。” 现在大冬天的,田地里其实没多少活儿,大家都是磨洋工。与其自己在家睡懒觉让姐姐去打猪菜,还不如让姐姐去地里。 张福秀见弟弟跟变了个人似的,鼻头又有些发酸,“好。” 天黑了,姊妹三个在厨房里就着灶下微弱的火光吃了饼子。饼子里的胡萝卜很甜,腌菜有咸味儿,荠菜清香,吃起来香喷喷的。 张福芝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饼了,高兴的也不要去山上找妈了。 夜里,张福年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又在脑海里喊,“管家,管家。” 喊了半天,忽然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谁叫我?” 张福年好笑,这个管家真是迷糊,“我完成任务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管家似乎能听见他的心声,“我哪里迷糊了,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你任务还没完成,那二百斤粮食还没要回来呢。” 张福年和他讨价还价,“凭啥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我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管家哼了一声,“你现在能力弱小,我不多看着你,万一你犯错了,我也要受连累。放心吧,等你以后能力强大了,我想听也听不见了。” 张福年套近乎,“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就叫你管你吗?” 管家忽然不说话了,半天后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我没有名字,我就叫管家,号码045。” 张福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失落,像个没人疼爱的小孩子,“那,我以后叫你小五怎么样?我上头有个大哥没了,我家里有四个孩子,你给我做兄弟好不好?” 管家很不屑,“谁要和你个种子做兄弟。” 张福年不管那么多,“小五,那个过目不忘的技能,好像没什么用啊。” 小五继续不屑,“你急什么,才来一天,就想翻天了?先把那二百斤粮食要回来,不然过了冬天你就要饿死了。” 张福年连忙道好,“小五你有空来陪我说话啊,我今天想你想了一天了。” 小五的声音懒懒的,“我一个实习生,忙得很。” 说完,它就没声了。 张福年和小五沟通上了,美美地睡了一觉,明天,他就要去找彭桂花家要粮食! 第6章 、逆袭任务之一 张福年一觉睡到天快亮,他听见姐姐的动静,也跟着起床了。 张福秀以为弟弟昨天的话也就是说说,肯定是照常睡懒觉,没想到他真起来了! 张福年揉了揉眼睛,“姐,你先去地里,我去打猪草,等我回来做饭。” 张福秀点头,“那你快点回来,福芝醒了会哭的。” 张福年点头,现在天太冷,他也不能带着妹妹一起去。好在各家早上都会把小娃儿丢在家里,现在家里没有水井没有电,妹妹三岁多了,倒不用太担心。 张福年连脸都没洗,拎着框子和铲子就出门了。 大冬天的,猪草的种类非常,他在田埂上、河岸边,还有菜园里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弄了小半框猪草。 别人家都是女娃干这活儿,他一个男娃夹在中间异常显眼。女娃们都窃窃私语,还有偷着笑的。 原来他是大队支书的儿子,读书好长得白,虽然年龄小,好多人家都想把女儿说给他,希望能得到张守玉的照顾。 张福年不管那么多,他要尽快回家,妹妹快醒了。 果然,等他拎着框子飞奔回家,一进屋就发现,张福芝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见到哥哥后,张福芝撇嘴就要哭。 张福年连忙一边哄一边给她穿好了衣裳,等把妹妹收拾利索了,张福年又去厨房忙活开了。 上辈子他一个人出门闯荡时,都是自己做饭,学了一手好厨艺。可惜现在家里穷,他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 除了做饭,张福年还要煮猪菜。猪菜要洗、切,然后混着糠一起煮。 家里的猪不小了,等过年时交给小队里,算是完成了今年的任务,到时候就能分到一些肉过年吃。 往年他爸是大队支书,他家分的肉是最多的,今年,唉,有多少算多少吧。 等张福秀回来时,饭都已经端上桌了。 她高兴的把家里仔细看了看,院子和屋里都扫过了,猪喂过了,妹妹洗了脸梳了头,一切都妥妥当当。 张福秀高兴极了,忽然,她双手合十对着供桌拜了拜,小声道,“妈,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过日子的。” 这一句话好悬没让张福年也跟着掉眼泪,他已经忘了他妈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有妈是什么滋味。他成年后,唯一获得的温暖就是妻子刘翠屏给的。那个温柔的女人,能抚平他心里所有的伤痛。 张福秀拜完之后就带着弟弟妹妹吃饭,张福年煮的豆子稀饭,炒的大白菜,里面加了点腌菜提味。都说腌菜没营养,可在这个少油无盐的年代,腌菜真的是一道百搭的好菜。 -- 第10页 他把锅边稠的饭盛给了姐姐,上工的人不能吃的太稀了。 吃过了饭,张福年和姐姐商议,“姐,我也想去地里。” 张福秀想了想,“你再歇一天,我今天去和队长说说,要是可以,你明天再去。” 张福年点头,目送姐姐去了地里。 等张福秀一走,张福年立刻拉着妹妹,直奔彭桂花家里。 彭桂花家里刚吃了饭,张守财和大女儿已经去了地里,彭桂花带着二女儿张福霞和张福典在家里,三女儿一出生被彭桂花送人了。 彭桂花看到张福年就翻白眼,连个话都没有,张福典瑟缩了一下,张福霞和她妈性子很像,“福年,你来干什么?我还没找你事儿呢,谁让你打福典的?” 张福霞是老二,上头姐姐比她能干,下面弟弟比她得宠,她只能拼命讨好爸妈,故而恶狠狠地对张福年说话。 张福年根本不理她,直接对彭桂花道,“四娘,我家里快断粮了,你什么时候把欠我家的粮食给我啊?” 彭桂花心里冒火,“我什么时候欠你粮食了?” 张福芝吓得哆嗦了一下,张福年立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四娘,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到了我妹妹。四娘忘性真大,四叔打的欠条还在我家里呢。” 彭桂花当时为了救儿子,权宜之下才答应,其实心里根本没想过给一斤粮食,“什么欠条,我不认的。” 张福年哼了一声,“既然四娘说这话,那就别怪我了。你不认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认。” 张福年带着妹妹扭头跑了,去地里找张守金,三两句话就把彭桂花的意思转达了,请张守金做主。 张守金哪里不知道彭桂花的尿性,他故意考验张福年,“你四娘不给,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你再去打福典一顿。” 张福年笑眯眯的,“二叔,我有个办法,需要您帮我在中间说说。” 张守金一边干活一边点头,“你有什么好办法,你说。” 张福年道,“二叔,等明年收了麦子,到时候又要分粮食。四叔给我打了欠条,但他家现在不认,二叔能不能帮我跟队长说说,把这二百斤折算到四叔家的粮食份额里,直接扣了给我。” 张守金手里的锄头顿了一下,心想好家伙,你小子可真奸诈,人家粮食还在地里呢,就要被你劫走了。 不过张守金也承认,这是个好方法。他现在是族长,还在欠条上做了保人,守财和彭桂花两口子不给粮食,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他又问张福年,“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但你四叔四娘可能就要气死了。” 张福年继续笑,“二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早些年二叔家里欠人家钱,我爸不还是头一个把粮食卖了替二叔还上的。我爸说了,不能让人家说咱们老张家的人都是无赖。” 张守金顿时说不出话了,以前他家里穷,欠了外债还是张守玉帮着还的。张福年点出这话,也不只是小孩子无意之言,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有意的,他以后对着孩子就不能随便了,“既然你这样说,我给你个建议,先把风声放出去,如果你四叔还是不给你粮食,我就找杨队长商议,到时候全部给你好粮食。” 张湾有两大姓,一是姓张,二是姓杨。原来张守玉是大队支书,张湾的小队长就让姓杨的担任。现在张守玉跑了,张家人顿时在杨家人面前就要落了下风。 张守金作为族长,他需要帮张家重新立威,如果张守财耍赖不给,他能说成了用粮食抵债这事儿,说明他这个族长坐稳了,杨队长也把他放在眼里。 张福年知道张守金急于立威,把这个现成的机会送到他手里,果然,张守金接了。 张福年谢过二叔,高兴地牵着妹妹回家了。家里的粮食能撑到年后,他不急。 果然,张福年要用欠条分粮食的事儿当天就传到了彭桂花耳朵眼里,她在家里痛骂一回,仍旧是不肯给粮食,她家的粮食,谁敢分走! 彭桂花一味耍横,张守财可不傻。要是杨队长和守金都答应了,到时候这事儿就要成真了。你不同意也不行,队长直接从工分里给你扣了! 张守财这个时候开始埋怨彭桂花,“看看你办的好事!” 彭桂花丝毫不让,“我办的好事情?我办的好事情多着呢,哪一件不是你同意的!” 张守财顿时被噎住,彭桂花弟媳妇和张守玉之间的瓜葛,他们两口子同一个态度。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私奔了! 张守财觉得张守玉可能脑子进屎了,大队支书不风光?你吃的最好穿的最好,就算喜欢勾三搭四,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周春梅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周家也要靠着张守玉接济粮食才能活得下去,她也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就为了彭桂花的弟媳妇那个烂货把家里这一摊子扔了就跑。 这,这不划算啊! 现在可把自己家坑惨了,彭桂花不去闹吧,外人戳脊梁骨,去闹吧,谁晓得就把周春梅气死了。 唉,这二百斤粮食给的太亏了。但不给也不行啊,现在给,其中六十斤用红薯和杂粮抵了,要是等到明年,就是妥妥的二百斤新粮了。 张守财心肝都在疼,彭桂花何尝没想到,也在一边骂骂咧咧,“短命鬼,小砍头的,不得好死!” -- 第11页 张守财听不下去,“你给我住口,你那一张嘴除了骂人能不能说出两句好话来?” 彭桂花对着他的脸呸了一口,“这时候你是好人了,张守玉给的吃的喝的,没进你的狗肚子?” 两口子都默不吱声。 张福年此时正在家里哼着小调做饭呢,他下午带着妹妹去了趟学校,跟着听了两节课,然后立刻急吼吼回来。 经过两三顿的磨合,他已经习惯了家里这个小破厨房。今天晚上,他要给姐姐妹妹做红薯咕噜。 他把红薯切成滚刀状,放在锅里煮了一会儿,又搅了点稀面糊糊,面糊糊里加了些菜,用勺子舀了下锅,凝结成一个个面疙瘩,面疙瘩和红薯一起在锅里咕嘟咕嘟煮了起来。 正好,张福秀回来了,“福年,我听说你去找二叔了。” 张福年对着姐姐一笑,“姐你放心,四叔很快就会主动把粮食送过来的。” 张福秀有些担心,“这下子四娘要气死了。” 张福年继续笑,“她生气了,我就高兴!” 第7章 、逆袭任务之一 张福秀看到弟弟这贼精的样子就想笑,“以后你见到他们,可别去招惹,当心吃亏。” 张福年手脚麻利把锅里的饭盛了起来,姐姐那一碗最多,他和妹妹的少一些,“姐你别担心,四叔不能打我,四娘打我也要考虑考虑她儿子。” 张福秀往弟弟妹妹碗里拨了两块红薯,“今天你去学校,吴老师说你没?” 张福年又拨了回去,“学校里都好的很,我虽然没去学校,功课也没丢下。” 张福秀点头,“以后晚上你也要看看书,虽然成绩好,也不能大意。” 张福年点头,“好,等会我就看书。” 他又安慰张福秀,“姐你别害怕,咱们没做亏心事,不用担心四娘来找麻烦。其实她心虚的很,经过了这一次,她再也不敢来找咱们家麻烦了。” 张福年并未把彭桂花一家子放在心上,他最主要的敌人张福永还没出现,此人阴险狡诈,那才是他需要花大精力去对付的人。 张福秀担心地看了眼弟弟,“你还小呢,别操那么多心。以后家里有事儿,都交给我吧。” 张福年岔开话题,“姐,我明天能去上工吗?” 张福秀立刻道,“你看我,差点忘了。我问过杨队长,杨队长说你吃了早饭去,干四个小时的活儿,给你两分。” 张福年点头,“行,有这两分,咱们家一天也有九分了。” 张福秀心里有些难过,弟弟才八岁就要去上工,“福年,等过两年,我就能拿九分了,到时候你可以专心读书。” 张福年抬头看着姐姐,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比他上辈子临死前的女儿还要小五岁,却早早担起家里的重任。上辈子他和妹妹小时候,若是没有姐姐照顾,怕是早就饿死了。 张福年低下了头,“好。”过几年以后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先答应姐姐,省得她心里难过。 果然,张福秀心里的愧疚少了一些,她不能对不起才死去的妈。 张福年又继续道,“姐,我上工能不能带着福芝?” 张福秀点头,“能的,我看好多家都把小娃放在田埂在。就是福芝太小了,怕人家欺负她。还是我带着她吧,你一个男孩子,带着不方便。” 张福年喝了口热腾腾的汤水,“不怕,我年纪小,只上半天工,就两分,磨点洋工也不会有人说。” 张福秀十二岁就拿七分,不是没人提意见,但杨队长力排众议要给她七分,他说不能看着三个孩子饿死。要是她上工还要看孩子,到时候人家又要提意见了。 张福年心里清楚,杨队长的小队长职务还是他爸提上去的。现在算是报个恩,照看一下几个孩子。 姐弟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说家事,灶台上的煤油灯已经吹灭了。里锅灶下还有些火,正在烧半锅水,留着夜里洗漱用。 周春梅和几个孩子每天晚上都会洗洗,别人家为了省柴火,十天半个月不洗的都有,张福年无法忍受。 他又想到家里的柴火不多了,低声道,“姐,过几天我想出去捡柴火。” 张福秀吓了一跳,“河对岸听说现在不让我们这边人去了,公社那里几座山都是有主的,也不让我们这边的人去。” 张福年吃下最后一块面疙瘩,“咱们张湾没有山,这点就吃亏,常年没柴火。但咱们不能不烧火啊,我去河对岸又不砍树,我就捡枯枝,砍枯草。要是没有,我挖草皮都行。” 张福秀有些不大适应弟弟忽然变得这么勤快,“你又上工又上学,别的事情有我呢。” 张福年见姐姐妹妹都吃完了,准备起身洗完,张福秀一把按下他,“我来洗,你带福芝坐这里烤火,等会儿我纳鞋底你看书。” 张福年也不勉强,抱着妹妹坐在灶门前,偶尔往灶门里填一把火,顺带给妹妹讲老鼠偷油的故事。 张福芝听的咯咯笑,张福年摸了摸妹妹头上两个小辫,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女儿。女儿长得很像姐姐,白白净净的,有点微胖,学习很好,性格有些腼腆。 不知道她们娘儿几个现在怎么样了。 张福芝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又回过神来,一边继续给妹妹讲故事,一边思考问题,他要好生利用这个重生机会,以后去找到翠屏,还有他的孩子们。 -- 第12页 不过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情是顺利长大,积蓄力量。 要长大,首要是吃饭。 果然不出张福年所料,第二天一大早,张福年刚打完猪草回来,张守财打发张福典来了。 张福典那天被张福年吓到了,进门有些怯怯的,“福年,我爸叫你去我家。” 张福年对着他笑,“福典来了,进屋坐。” 张福典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是来叫你的。” 张福年也不勉强,“好,我晓得了,劳烦你走这一趟,我过会子就去。” 张福典点头,然后扭头跑了,就跟后面有鬼撵他似的。 等他一走,张福年对张福秀道,“姐,你跟我一起去。” 张福秀下意识地把弟弟当成了主心骨,“四叔叫咱们有什么事情呢?” 张福年看了她一眼,“估计是粮食的事儿,四娘的脸色肯定难看,姐去了不要害怕,也不要看四娘的脸,有粮食就行。” 张福秀立刻点头,粮食有多金贵,她一个当家人比谁都清楚。 临出门前,张福年让张福秀带了个提篮,里面放了家里那杆大秤,几个麻袋,还有他打猪草用的小铲子。 姊妹三个一起往张守财家里去,路上遇到许多人,大家纷纷打探,张福年张嘴就来,“四叔要还我们二百斤粮食呢。” 张福秀听得瞠目结舌,这要是没要到粮食,岂不是让人误会。 这样一路张扬,很快,半条湾的人都听说张守财要给粮食了,有那好事者还跑来看热闹。 彭桂花见到一群人来自家看热闹,心里很不高兴,要是人少她还能糊弄糊弄,这么多人,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张福年笑眯眯地问张守财,“四叔,您叫我?” 张守财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族人,嗯了一声,“说好了的事情,我也不能赖。二百斤粮食我都收拾好了,你搬回去,以后两不相欠。”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几个袋子,“这一袋是谷子,七十五斤,这一袋是麦子,六十五斤。旁边有三十斤红薯,十斤麦麸,十斤黄豆和十斤米糠。” 张福年笑了笑,“四叔,当时不是说好了,三十斤红薯三十斤杂粮。这麦麸和米糠可不是杂粮。” 张守财沉下了脸,“麦麸怎么了?米糠怎么了?谁家吃面的时候不掺一些米糠和麦麸!你爸以前是支书,你整天吃白馍,都不知道老百姓过什么日子了!” 张福年倒不在意这个,麦麸爽滑一些,不像米糠那样拉嗓子,偶尔做饭时加一些倒是可以吃,米糠拿回去也能喂鸡。 他眼睛盯在那一袋谷子上,虽然他多少年没干农活了,心里大概也有个谱,七十五斤的谷子,不至于把那个麻袋装的那么鼓,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好在张福年有准备,他立刻把张福秀手里的提篮接了过来,“四叔,麻袋可是好东西,我不能用您的。我自己带了几个,连秤我也带了,咱们把帐算明白,以后也就不用再说别的了。” 张守玉以前是支书,家里自然是有秤的。 彭桂花急了,这小砍头的怎么这么精,那谷子里头她混了三十斤米糠,张福年搬回了家她就不认,要是在这里倒出来,门外的人岂不是都看见了? 她赶忙道,“福年,你这孩子真是的,倒来倒去的多麻烦,你和你姐直接抬回去。现在又不农忙,我们不用袋子,麻袋就放在你家,等你吃光了粮食再还给我们也行。” 张福年越发肯定这谷子里有问题,但他不能硬来,“那也行,姐,咱们来称称重量。” 张福秀听弟弟的话,用扁担把每个袋子都抬起来称了称,重量一斤不差。 张福年让姐姐先把那十斤黄豆搬回去,那个袋子口是开着的,里面的黄豆没有问题。 彭桂花奸诈,故意开了一袋的口子展示给大家看,表示自己给的都是好粮食。 张福秀抱走了黄豆,张福年坐在那里和张守财说闲话,还拉着其他几位叔伯一起。他手里玩弄着那把小铲子,心思还在思索要怎么揭穿这个事儿。 他摸了摸铲子锋利的边缘,心里有了主意。 等张福秀再来时,姐弟两个去抬那一袋谷子,张福年一不小心用手里的铲子把扎袋子口的绳子戳断了,里面的谷子混着米糠一起倒了出来。 张福年大吃一惊,“四叔,这里面怎么这么多糠?” 彭桂花连忙道,“哪里有糠了?这麻袋头先是装糠的,可能沾上了一点把子。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帮你把袋子口扎紧些。” 张福年趁着彭桂花还没摸到袋口,立刻把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往外面倒,越看越吃惊,有一半都是米糠,而且还沾了水! 张福年把袋子一丢,“四叔,我信您是长辈,您怎么能这么糊弄我?” 张守财也呆住了,他虽然暗示彭桂花用差一些的粮食,但也没说让她在谷子里头混这么多湿哒哒的米糠啊! 彭桂花立刻骂了起来,“米糠怎么了,米糠吃不得你?你现在不是什么支书的儿子,你就是没爸没妈的孤鬼,有的你吃就可以了!” 张福年冷笑一声,“辛亏我没把欠条拿过来,既然这样,十斤黄豆我收了,剩下的我等着明年收新鲜麦子吧,正好我吃不惯米糠呢!姐,跟我走,咱们去找杨队长。” 说完,张福年带着张福秀立刻就要出门! -- 第13页 第8章 、逆袭任务之一 旁边一位伯父张守银立刻道,“守财,你这样做,是想让杨家人看咱们老张家的笑话?”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本来都要走了,听见动静,立刻又折转回来,围在张守财家门口窃窃私语。 张守财有些结巴,“这,这可能是不小心混进去吧。”他心里明白肯定是彭桂花搞的鬼,但他是当家人,把责任往老婆头上推,人家也不相信啊。 另一位年轻的叔父张守志打圆场,“福年,你别急。你四叔四娘是勤快人,家里存粮多,弄混了也是正常。让你四叔给你换一下,剩下的几包也都拆开看看。” 张福秀看了一眼弟弟,她心里觉得这方法可以,今天能把粮食拿到手就是自家的,等到明年还不知要出什么变故呢。 张福年仍旧嘴硬,“各位长辈们,不是我要找事。原来说好了三十斤杂粮,四叔用米糠和麦麸充数,别人家能吃,我们姊妹三个也不是不能吃苦,照样收了。现在这谷子里至少有个三四十斤糠,这让我们还怎么接呢。” 张守财反应快,“福年,是我没看清楚,拿错了袋子。那袋子原来是米糠的,这样,我把谷子给你换了,那十斤米糠和十斤麦麸我也给你换成谷子。” 这是张守财弥补过错的方法,张守银觉得这方法不错,劝张福年不要再声张。 张福年不再生气,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我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着急,说话不好听,请四叔千万别跟我计较。” 张守财松了口气,既然决定给粮食,自然不能再让人抓住话柄。 这次他不用别人动手,亲自换了谷子,还把那大半袋麦子打开,倒进张福年的袋子里。转移的过程中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麦子里干干净净,一根多余的草都没有。 张福年收了东西,“多谢四叔,粮食都是好的,干燥的很。” 张守财心里骂着小兔崽子,嘴上却不得不跟着说好话,“福典这孩子要是有你这样中用就好了,让他拿个麻袋都能拿错。” 张福典立刻道,“爸,不是我拿的,是二姐拿的袋子!” 张福霞动了动嘴想辩解,彭桂花看了她一眼,她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吭声,恨毒的目光却看向了张福秀。 张福年敏锐地发现了她的敌意,立刻眯着眼睛看着张福霞。张福霞最是欺软怕硬,立刻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张福年想背起那一袋谷子,没背动,张守银笑道,“福年你才多大,我来给你背吧。” 说完,他背起了谷子,旁边的张守志帮着背起了麦子,张福年和姐姐把剩下的几样背回了家。 彭桂花本来想投机取巧,没想到所有的米糠和麦麸都换成了粮食。 偷鸡不成蚀把米,彭桂花又气又恨!张福年临走前还看了她一眼,彭桂花觉得这个小砍头的在看她笑话,更加生气了。 到了家里,张守银二人把粮食放在廊檐下,张福秀和弟弟一再感谢,二人摆摆手就走了。 张福秀十分高兴,“福年,幸亏你机灵,不然这中间掺了这么多湿哒哒的米糠。不说谷子少了,其余的谷子很快也会烂掉。” 出门前弟弟让她带个提篮,装上秤和几个麻袋她能理解,带个小铲子她就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居然有这个作用。 张福年哼了一声,“我就晓得,四娘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认输。” 张福秀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粮食她家也给了,以后她要是不来闹,咱们就安安静静过日子吧。” 张福年点头,他还小,现在只求能安静度日,过多树敌不好。 把粮食整理好之后,姐弟两个一起往田里去了。 张福年带着妹妹,他第一天上工,杨队长让他去和另外几个半大孩子一起去麦田里除草。 张福年带着妹妹一起到了那一大片麦田里,他回来好几天了,第一次见到了他上辈子的宿敌,张福永。 他仔细看了两眼张福永,一身破棉袄,头发乱糟糟的,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似乎随时都准备想出个坏主意坑害别人。 张福永比他大两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福年,你也下地啊,你能分得清草和麦苗吗?” 张福年以前是支书儿子,从来不下田干活。张福永不一样,他家里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要是兄弟几个全部读书,没人挣工分可不行,他现在也只能干半天活上半天学。 看到曾经他羡慕的支书儿子张福年也下地干活,张福永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张福年回过神来,笑着回答他,“下地也不是什么丢人事,要不然福永你怎么会天天来。” 张福永的笑容顿时卡在了脸上,低下头继续车草,眼睛却瞄上了旁边的张福芝。 张福年立刻把妹妹叫了过来,让她跟着自己别乱跑。他现在得了个凶名,一时半会儿这些半大小子没人敢惹他。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他妈死后不到半年,姐姐挑担子从河边走,一边箩筐里是东西,一边箩筐里是妹妹,张福永个畜生带着他弟弟张福生一起从后面悄悄靠近,一把掀翻了箩筐,妹妹沿着大河坝咕噜噜滚到了河里。 冬天刺骨的河水,差点把妹妹冻死。 后来他趁着年纪小一点的张福生一个人落单,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又往他家的院子里扔了一泡烂泥。等他长大之后发迹了,他拉扯了族里许多兄弟,只有张福永兄弟,永远被他孤立。 -- 第14页 虽然报了仇,现在一想起来,他还是好想把这个畜生剁碎了喂狗。 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张福年没有和张福永搭话,杨队长的哨子一响,他立刻就带着妹妹回家。 今日的午饭是张福秀做的,张福年在自己屋里把几本书收拾好,他现在读三年级,书本上的知识比较简单,但他也不敢大意。 也不知道小五给的那个过目不忘是真的假的,过几天他要找一些难度大的书来试试。 吃饭的时候,张福秀一边给弟弟夹菜一边嘱咐他,“以前在学校里,大家都让着你,现在咱爸不在家,你只管好生读书,别人的事情,咱们尽量不掺和。” 张福年点头,“姐放心吧,我晓得。” 张福秀又叮嘱妹妹,“跟你哥去了学校,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别哭别闹。” 张福芝小脑袋点了好几下,还学她哥说话,“姐放心吧,我晓得。” 张福秀笑了笑,“福芝乖。” 吃过了饭,张福秀喂猪,张福年洗碗,然后一个去地里,一个去学校。张福年走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小板凳,学校里只有桌子,没有坐的地方。 竹竿河大队只有小学,学校在大队部那里,离家里有二里路远。张福芝人小腿短,走了一截子就有些跟不上,张福年只能把妹妹背着走。 半路上,他意外地碰到了他的好兄弟张福林,张守金的大儿子,他们这一辈里后来最有出息的人。 张福年长大后出门闯荡,就是跟着张福林一起去的,两个人联手在外面打出了一片天地。 张福林十分高兴,“福年哥,你来上学了。”亲妈死后,张福年一个多月没去上学。前天他去了半天,碰巧张福林又不在。 张福芝乖乖喊了声福林哥,张福林接过张福年手里的两个小板凳,让他背妹妹轻松一点,三人一起往学校里去。 张福年现在也不能和张福林说什么以后创业发财的事情,只能说说学校里的事儿,“福林,我一个多月没好生看书了,最近有考试没?” 张福林摇头,“我听吴老师说,等到期末再一起考。”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到了学校。张福年把两张小板凳摆开,让妹妹坐在自己身边。 张福芝乖巧的很,一声不吵。 吴老师是三年级唯一的老师,一个人教所有科目,她家里也有孩子,怜惜张福芝小小年纪就没了妈,课间还偷偷塞给她几颗花生。 上课的过程中,张福年在偷偷试验。他发现吴老师写在黑板上的东西,就算擦掉了,他也能一一想起来。但是吴老师说的话,如果不记笔记,不能全部记住。 看来小五没骗我,过目不忘是真的,张福年有些兴奋。 正高兴着呢,小五忽然开口了,“我什么时候骗人了,我可是最优秀的实习生!” 张福年连忙安抚它,“小五你终于来了,我想你想了一天了。多谢你挑中了我小五,以后咱们好好合作啊,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让你早日转正。” 小五嘀嘀咕咕,“转正还早呢,你是我带的第一个种子,要比别人成绩突出很多,我才能转正。” 张福年小声问道,“小五,我第一个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小五吝啬的很,不肯表扬他,“还行吧。” 张福年讨价还价,“我完成任务,没有什么奖励吗?” 小五嘀嘀咕咕,“我去仓库里看看……” 半天后,传来小五的声音,“奖励你一个鸡蛋吧!” 张福年差点惊掉眼珠子,“就一个鸡蛋?” 小五声音大了起来,“一个鸡蛋还不好?这是我自己弄来的东西给你啊,我工作还不到两个月呢。” 张福年顿时明白了,小五也是个穷鬼。 小五又嚷嚷,“你才穷鬼!你只要任务完成的好,上面说不定会给你发东西,我的级别数值也能慢慢涨。” 张福年又懂了,他业绩好的话可以带着小五一起升级,“那你岂不是白跟着我占便宜?” 小五的气势顿时弱了一些,“我怎么会白占你便宜,上头给的东西,我全部都给你。今天是你第一次完成任务,上面还没给奖励,这个鸡蛋还是我耗费了三点数值换来的,你现在生活的地方给你太多东西也不好。好了好了,我们来说第二个任务。” 张福年不再计较,立刻问他,“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小五忽然又卡了,“呃,我好像来早了,晚上再告诉你吧。” 说完,它立刻没声了。 张福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孩子真是太迷糊了。 这回小五没有回来顶嘴。 过了一会儿,张福年忽然在自己口袋里发现了一个鸡蛋。 他高兴极了,有个蛋也不错,晚上可以打个汤喝。 唉,为了个鸡蛋,他拿着菜刀拼命!小五的那个机构太抠了!不过还是要感谢小五,自己掏腰包给我换鸡蛋,他还是个孩子呢。 等到了夜里,张福年没有等来小五,先等来个不速之客,他的亲大伯张守宝。 要说亲大伯吧,也不完全是。张福年的奶奶先嫁给大伯的父亲,谁知此人年纪轻轻就死了,他奶奶就改嫁给亲小叔子,也就是张福年的亲爷爷,生了他爸张守玉和他姑张守梅。 亲叔叔做了继父,这是常有的事情,总比改嫁到别人家强多了。 -- 第15页 张守玉原来在家就和这个大哥不和,他嫌弃他哥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总是喜欢暗搓搓地算计人家占便宜,遇到事就把头一缩,让别人上。 张守宝进门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让张福秀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他家生活。 当然,家里的粮食什么的,都一起搬过去。 第9章 、逆袭任务之二 张守宝对着张福秀说的话,他听说了张福年这两天干的事情,觉得这孩子和他弟弟一样难缠,心里下意识不想和他商议。 张福秀性子腼腆,好说话。 张福秀有些问难,没有父亲,叔伯带着过日子是各家常见的事情。但是张福秀心里还对她爸张守玉抱着期望,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呢。 张福年看着眼前的大伯,思绪有些缥缈。上辈子他们和大伯一起过了一阵子,后来又分开了。不为别的,大伯家里也有三个孩子。大娘死了,他一个人根本养不起这么多孩子。 而且,大伯后来又娶了一房,后大娘一肚子心眼,总是挑拨他们姊妹三个和堂兄堂姐们相争。 他那个大堂兄张福盛最会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大冬天下雪,他和姐姐出门捡柴火,捡回来的柴火放在厨房里,张福盛却和大伯说那是他捡的。最重要的是,大伯只要听到张福盛这样说,不光不听侄儿侄女的解释,还批评他们不该偷懒不跟着一起去。 时间久了,大家都以为他和姐姐做惯了支书家的少爷小姐,是两个懒骨头。 最后还是周家舅舅看不下去了,说不麻烦大伯,强硬地把他们三个从大伯家里带了回来。 为此,大伯和舅舅结了仇。大伯觉得舅舅不给他面子,让外人说他不顾侄儿侄女死活。舅舅觉得大伯把外甥家的粮食吃了,却不好生照看几个外甥。 张福年现在一点不想和大伯合家,他妈死了一个多月了,葬礼是守金二叔帮着办的,彭桂花来骂那么久,他一句话不吭声。现在问题解决了,他又来了。 张福秀看了一眼弟弟,张福年摇摇头。 张福秀有些害怕张守宝,壮着胆子道,“大伯,多谢您关心,我们暂时还过的下去,不用麻烦您了。” 张守宝有些不高兴,“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张福秀顿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捏着衣角涨红了脸,“大伯,没有的事,多谢您关心我们。” 张福年接过话头,“大伯,我不瞒您,我爸走之前跟我说过,他说他到外地办个事情,很快就回来了。大伯关心我们,有人给我们撑腰,我们很感激。但我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要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大合适。再说了,住不住在一起不要紧,只要我们有大伯,彭桂花那样的人也不敢再来闹了。” 张福年虚虚实实,他说他爸跟他打过招呼,鬼也不知道真假。他爸张守玉就是个活土匪,这话放出去,外头那些人也要掂量掂量。 而且,他特意点出彭桂花之事,就是在讽刺他,早几天你去哪里了? 果然,张守宝听见这话后脸上有些不自在。 还没等张守宝回话,张守玉的脑袋里忽然传来小五的声音,“你的第二个任务,带着家里人独立生存到过年。” 张福年心想这任务简单,肯定能完成。 小五哼哼,“别吹大话,你先把眼前人打发了吧。” 张守宝果然犹豫了起来,他那个弟弟翻起脸来可是六亲不认,别说他一个哥哥,他叔活着时都管不住这个儿子。 他看着张福年,不知道这小子说的是真假,要是守玉过一阵子真回来,自己把他家粮食吃了,肯定也不好交差。 可自己家里粮食不多了,肯定撑不到明年麦收。这几个孩子吃的又不多,家里粮食这么多,两家凑一家有什么不好。侄儿侄女能得到照顾,他家里孩子也能挺过去。 本来张守宝三个孩子都大了,能挣工分,家里能过的下去。但他近来准备再找个填房,可不就要花些钱。他卖了一些粮食,家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张守宝想了想,开口道,“福秀,福年,你们真不想去就算了。我想问你们借三百斤粮食。你爸以前是支书,你家里的粮食年年都吃不完,现在你们家里的人更少了,那么多粮食也吃不完,你哥哥姐姐都要饿肚子了。” 张福年心道来了,怪不得小五给他下那个任务。 张福秀张张嘴,家里虽然有些存粮。可她和弟弟加起来一天只有九分,想养活姊妹三个太难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把稀饭越做越稀。 张福年又接过了话头,“大伯,我家里只有我姐姐上工,一天只有七分,我上工就是瞎糊弄,我姐要养活我们三个呢。大伯家里四个劳力,没有一个闲人,怎么现在没饭吃了?” 张守宝顿时哑然,他总不好意思跟侄儿侄女说他想要老婆。 张守宝又有些生气,他弟弟做支书时,自己左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也没说想办法给他这个当哥的弄个填房。 这可冤枉张守玉了,张守玉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他不是嫌弃人家丑,就是嫌弃人家年纪大了,或者不许人家寡妇带孩子过来。 张守玉丝毫不给他脸,你自己多大年纪了,长得又矮又丑,还带着三个孩子,难道你还想娶个大姑娘?别做梦了。 他挑来挑去,最后张守玉烦了,懒得管他。没有张守玉,他想娶老婆可不就得下血本了。 -- 第16页 听见张福年这样问,张守宝寒着脸,“你们粮食那么多,宁可放在屋里烂了,都不能救一救你哥哥姐姐们?” 谁知张福年答非所问,“大伯,余家那边是不是问你要了好多粮食和钱?” 张守宝顿时傻眼了,这小子怎么知道余家的事?余家那位二十多岁的女的长得挺漂亮,最重要的是,这女人嫁过一次,但不能生孩子,给他做填房最合适了。 可惜余家要的钱粮多。 张福年暗搓搓地捣乱,“大伯,余家那位还没过来呢,就让大伯把粮食都卖了,这种人以后来了,怎么会好生对待哥哥姐姐?大伯你还是仔细想想吧,可别上当了。” 张守宝恼羞成怒,“你这是教训起我来了?” 张福年笑了笑,“大伯,我没有要教训您的意思,就是提醒您别上当了。我们家真的没有粮食,我还想问大伯借粮食呢。我姐一个人养不活我们三个,等我们没吃的了,就去找大伯。” 张守宝气的要死,他要是有粮食,他还用过来! 他摆出大伯的款儿,“赶紧收拾收拾,明儿就去我家里吧。” 不商量了,直接下命令。 张福秀已经缓过神,她不能让弟弟一个人顶在前头,听见张守宝这样直截了当,立刻摇头,“大伯,我们不去。大伯家缺粮,我们怎么还能去给大伯增添负担。而且,我们要是扛着粮食去,别人要说大伯占我们便宜了。” 姐弟两个都这样拒绝,张守宝下的命令立刻成了放屁。 他心里很不高兴,“你们不要以为现在有点粮食就了不起,外头谁家不缺粮食,你们几个孩子守着半屋子粮食,早晚要被人害。” 张福年忽然对着张守宝似笑非笑,“大伯,不怕,大不了拼了这条命就是了。我就不信,还有人为了抢粮食不要命的。” 张守宝见他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哼了一声,“你们别后悔,到时候别来找我。” 张福秀想起妈死的时候大伯就跟不知道似的,心里也有气,“大伯放心,我妈死的时候告诉过我们,有问题了找舅舅,找守金二叔,找我姑也行,大伯家里事情多,我们就不劳烦大伯了。” 张守宝被侄儿侄女这样讽刺,大大损害了他长辈的尊严,抬手就要打张福秀,“你了不得了,敢跟长辈顶嘴!” 张福年大喝一声,“张守宝!” 张守宝愣住了,如今族里除了长辈,谁还敢叫他的名字! 张福年不管那么多,厉声呵斥他,“你敢动我姐试试,早几日你死哪里去了?彭桂花把我妈气死了,你怎么没来替我们说一句话?现在来要粮食,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趁着我还没拿菜刀,你赶紧走,以后也别来。你自己要娶老婆,你自己想办法,别来打我们的主意。” 张守宝转而去打张福年,“你爸不在,你现在反天了,我替你爸教训教训你。” 张福年眯着眼睛看着他,“大伯,你打我一下,明日我就把你家厨房烧了,或者把张福盛砍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你打我一下试试。” 张守宝的手停在了半天空,这个小砍头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原来大家说张福年把彭桂花一家子逼退了,他还觉得是彭桂花一家子让着小孩子,现在他又有些不确定,难道真是周春梅回来了? 张守宝的手收了回来,恨恨骂了一声,“不知好歹!” 说完,他转身走了。 等张守宝一走,张福秀忽然有些担心,“福年,真的会有人来打咱们家粮食的主意吗?” 张福年点了点头,“肯定会有的,姐,以后做饭不要太俭省,能吃到肚子里就吃到肚子里,剩下的咱们得藏一些起来。” 张福秀发愁,“能藏到哪里呢。” 张福年抬头,看了看供桌上他妈的灵牌,“姐,就藏在供桌底下!” 张福秀看着家里的大供桌,“供桌底下的柜子也藏不了太多,人家一打开就能看到了。” 张福年小声道,“咱们在供桌底下挖个地窖,一天挖一点,外头留个小口子就行,小偷就算来了,看到着上的灵位,肯定不会挪供桌,不挪供桌,底下的地窖自然就不会被发现。” 张福秀觉得这个办法不错,“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后挖地窖?” 张福年立刻起身,“现在就开始挖!” 第10章 、逆袭任务之二 张福年说干就干,他先点起了煤油灯。 张福秀嘱咐他,“把灯芯剪一剪。”家里的煤油还是她爸在家时打的,当时打的多,还够用一阵子,但也不能浪费。 张福年很听话地拿剪子把灯芯减掉了一些,灯火顿时暗了好多,勉强能有个亮。好在挖土不是做鞋和看书,不需要太亮的光。 姐弟两个先对着灵位拜了拜,告诉周春梅家里要挖地窖,请她多保佑。 拜过之后,二人一起把供桌移开,然后开始挖地窖。 张福年在工地混了二十多年,挖个地窖小意思。他先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儿,然后用铁锨沿着圈儿开始挖。 张福秀有些疑惑,“福年,这地窖口这么小啊?” 他告诉张福秀,“姐,洞口小不要紧,咱们把肚子挖大一些。到时候要是需要进去放东西和拿东西,我和福芝下去就行,不需要太大的洞口。” -- 第17页 张福秀点头,“我知道了,就跟那茶壶似的,脖子细肚子大。” 张福年笑,“对,咱们一天挖一两个小时,要不了几天。再把里面洒点石灰,用火熏一熏就能放粮食了。” 张福秀挖了几下之后开始发愁,“这挖出来的土怎么办呢?” 张福年想了想,“姐不用担心,我准备在院子里弄个花池子,明儿先从外面挖点土回来,剩下的就用这个,外人就以为我们都是从外面挖来的土。” 张福秀笑道,“你弄花池子做什么,难道你要种花?” 张福年也跟着刨土,“等开春了再说,我先把花池子砌起来。家里的院墙根好多地方也松了,我多糊些泥巴,省得别人家的鸡钻近来。还有,咱们把粮食藏到了地窖里,少了那么多,说不定有心人就发现了。咱们用麻袋装些土放在粮食堆里,谁也不知道那是土还是粮食。” 张福秀忍不住夸赞弟弟,“福年你可真聪明。” 张福年也夸姐姐,“我还小呢,要不是家里有姐在,我一个人支撑不起来的。” 张福秀又有些担心弟弟,“你每天又上学又上工,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么多活儿。今天去学校,吴老师有没有布置作业?” 张福年点头,“有作业,要背书和写字,字我早就会写了,书我路上都背熟了。” 过目不忘这个技能终于有用了,张福年白天就能超额把作业完成,晚上不用浪费煤油灯。 姐弟两个一边挖坑一半说话,张福芝就乖乖地坐在一边。大黄坐在张福芝身边,张福芝摸摸它的头,大黄就摇摇尾巴。 这样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姐弟两个挖了整整两挑土。 张福年把土倒在院子里,“姐,明天早上你别去上工,去挖些土回来。” 张福秀点头,“那咱们把供桌挪回去,早些睡吧。” 张福年又道,“姐,地窖挖好之前,尽量不能让别人进来,等粮食藏好了再说。” 张福秀表情凝重,“我知道了,福芝,出去了不能乱说。” 张福芝立刻点点头,“我不说。” 等收拾好了之后,姊妹三个都歇下了。 张福年刚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小五喊他,“福年,福年。” 他立刻惊醒,“小五你来了。” 小五吧唧扔出一袋盐,“这是你完成第一个任务,上头给的奖励。” 嚯,张福年再次见证了它们这个机构的抠搜,“小五,就一袋盐?还有别的吗?” 小五咳嗽了一声,“你现在生活的地方,给多了你藏不住。” 张福年继续要东西,“那我今天赶走了伯父,有奖励吗?” 小五想了想,“暂时还没奖励,不过上次你任务完成的好,今天上头奖励我二十点数值,我再给你换点东西。” 过了一会儿,小五问他,“你是想要一斤猪肉?还是想要二斤油?” 张福年道,“我要二斤油,肉会被我姐发现了。” 话音刚落,床上又多了一个小壶,里面正好是二斤菜籽油。 小五解释道,“你们的奖励都是根据生活的环境配备的,你现在最缺生活物资,我只能给你换这个了。你把油收了,壶放在屋里,明天我来拿走。” 张福年忽然问道,“小五,这二斤油花了你多少点啊?” 小五又咳嗽一声,“那个,油花了十点,上次一个鸡蛋三点,我,我赚了你七点。” 张福年笑道,“没事,咱们是好兄弟,有好处自然要一起分享。你花了一半的数值点给我换东西,会不会影响你升级的速度?” 小五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道,“只要能保持在前三,我就能转正。好了,你快睡吧。” 小五立刻没了声音,张福年心里有些好笑。小五没有骗自己,若是真的高高在上,把上面给的东西拿来打发自己就好了,根本不用拿数值点去换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张福秀听弟弟的话,挑着担子拿着铁锨去了河边。 等她一走,张福年立刻把二斤油倒进自己家的油桶里,那袋盐也倒了一半进盐罐子里,然后带着框子和铲子打猪草去了。 天越来越冷,能打到的猪草越来越少。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张福秀把早饭都做好了。 张福年看了看院子里的土,对张福秀说道,“姐,我中午回来就砌花池子,把这土用掉一大半。” 张福秀点头,小声道,“咱们快些吃饭,吃了就走,防止有人来家里看。都是族里人,人家要上门,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近来。”好在大家都忙碌,现在又是饭点,一般人也不回来。 今天的早饭仍旧是稀饭,但比以前稠多了,稀饭里头有豆子、红薯,除了一盘炒腌菜,还有一盘子腌辣椒炒青萝卜。 张福年想了想,“姐,你带着妹妹在家里,我出去一趟。” 说完,他端着碗就出去了。 村里人吃饭爱凑堆,一人端个碗,或蹲着或坐着,男人一堆女人一堆,一边说闲话一边看看对方吃的啥。 人家见他碗里花花绿绿的,伸头一看,“哟,福年,你们大早上吃的这么稠,还是豆子白米稀饭,还加了红薯!” 旁边立刻有人啧啧起来,小孩子不知道柴米贵啊,虽然你爸给你们留了些粮食,也架不住这样吃啊。 张福年笑眯眯的,“我还特意让我姐做稀点呢,以前我们家早上还有馍的,现在只剩稀饭了。唉,我爸跟我说他很快就回来了,也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等我爸回来就好了,我又可以吃馍了。” -- 第18页 张福年的话和他的年龄十分匹配,小孩子说话总是更容易让人相信,大家虽然嘴里仍旧说着闲话,心里却都开始翻腾。 张守玉还回来?他的大队支书位置都没了!再说了,你一个国家干部,带着野女人跑了,上面能不找你麻烦? 也有人看法不一样,张守玉这个土匪认识的人多,县城里都有很多朋友,说不定真就是出了趟公差呢。等他一回来,你管他是不是支书,就他那土匪样子,还能少了吃的! 张福年一个字不解释,他心里清楚的很,他那个不要脸的爸因为犯了错,得罪了上面的大领导,不跑不行了。他要是不跑,不光支书没了,还要受处罚。 他带着野女人跑了,成了花边新闻,上面反倒没人找他麻烦了。他这一跑,再回来就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张福年上辈子后来去找过他爸,他爸在南方做了大老板,仍旧是吃喝嫖赌,见到这个唯一的儿子高兴了几天,把他往自己工地里一丢,也没怎么管他,张福年干了一阵子就跑了。 据说张守玉当时只是想跑一阵子,等到了南方后,发现做大老板比做支书还快活,还回去做甚! 可惜自己重生回来迟了个把月,不然骗妈说我爸因为得罪人才跑的,妈说不定就不用伤心难过而死了。 一顿饭的工夫,张福年放出去两个消息,告诉大家他每天吃的很好,吃的还多,家里粮食消耗的快,还有他爸快回来了。 张福秀自己不出来,打发妹妹出来听了两句。张福芝机灵,原话回去说给了姐姐听。 张福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原来以为只要自己勤劳肯干,就能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可惜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她明白,不是她想安生就能安生的了的。 以后她不能再胆小怕事,她是姐姐,怎么能万事让弟弟顶在前头。 吃过饭之后,张福年带着妹妹去了地里。今天还是给麦田里除草,却没看到张福永。 正好,张福年也不想看到这个黑心烂肺的人。 他干活的时间,把昨天从书本上看到的东西都背了一遍。除了三年级的,他还看了四年级的。 学校只有语文数学两门课,老师每天布置的作业无非就是背书写字和数学题。写字他不需要练,背书他看一遍就能记住。至于练习题,都是很简单的东西。 半上午的时候,张福芝忽然过来小声喊他,“哥。” 张福年笑着问她,“咋了?” 张福芝扭了扭小短腿,“我想回家上厕所。” 张福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路过,他赶紧对妹妹说,“你就在这边上尿,不怕,哥给你看着人。” 张福芝乖乖地解决了问题,谁知一会儿她又蹭了过来,“哥,我肚子饿。” 张福年这下子也没办法了,“那你再忍忍,等中午你多吃点。” 张福芝很不好意思道,“姐早上还留了块红薯在碗架子里呢。” 张福年顿时明白了,这个小丫头这样磨蹭了半天是惦记家里剩下的半块红薯。可自己中途跑回去不好啊,让妹妹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 张福芝见哥哥犹豫,连忙道,“我拿了红薯就过来。” 张福年点头,“那你跑快些,别开大门,从门槛底下爬进去。”村里三四岁的小孩子都到处跑,似张福年这样每天贴身把妹妹带着的,真是少数。 张福芝高兴地点头,然后迈着小短腿就跑了。 到了大门口,张福芝虽然人小,也很利索地把门槛摘了,然后嗖嗖两下爬了进去。 到了厨房里,她站在小板凳上,掀开大碗上的盖子,拿起那块煮红薯,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真甜啊,张福芝高兴的眯起了眼睛,吃完一口后吧唧小嘴回味了一下,然后又吃了好几口。 吃了一半之后她忽然停下了,把剩下的半个红薯用自己的小手帕一包,准备带去给她哥吃。 张福芝又从门槛下面钻出去的,钻出来后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她正准备把门槛放上去,一抬头,看到了一个让她感觉十分恐怖的人。 第11章 、逆袭任务之二 不是别人,正是黑心烂肺的张福永。 他笑眯眯地看着张福芝,“福芝,你手里拿的什么?” 张福芝立刻把手帕抱着的红薯藏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一个字没回答。 张福永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张福芝摇头,不肯给! 张福永轻蔑地看着她,“我数三个数,你再不给,我就把你丢到塘里去!” 张福芝家门口不到十五米远的地方就是一方条形状的水塘,听见他这样说,张福芝吓得立刻要哭了。 张福永笑得狰狞,“快给我!” 张福芝立刻往下一蹲,转身嗖嗖往屋里钻。 还没等她彻底钻进去,张福永抓住了她还留在外面的一只小脚。 再说田地里头,张福年等不来妹妹,有些不放心。今日他上工的麦田离家里很近,妹妹虽然年纪小,都这么久了,也该来了。 他越想越不放心,和旁边的人打个招呼之后,立刻飞奔而归。 还没到大门口,他听见了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 张福年跑的更快了,到了门口看到眼前一幕,他顿时目眦欲裂! 张福永那个畜生正把妹妹砸在门槛下面,而他自己坐在门槛上。三岁小孩子的腰多么稚嫩,他十岁了,再加上门槛的重量,妹妹怎么能承受得住! -- 第19页 张福年二话不说,冲上去立刻一脚将他踹到一边,然后迅速把门槛取下,把妹妹抱了起来,“福芝,福芝你怎么样了?” 张福芝还是哭的撕心裂肺,张福年摸了摸妹妹的腰,“福芝,你疼不疼?你告诉哥,疼不疼?” 张福芝见哥哥回来了,立刻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还断断续续说张福永抢她的红薯。 张福年听明白了,目光冰冷地看着张福永。 张福永讪讪笑了,正想偷偷溜走呢,谁知张福秀也回来了。她今日提前把活儿干完,一起干活的长辈就让她先回来了。谁知一到家门口,就遇到了这副情景。 张福秀吓了一跳,一把抱过妹妹,先跟着哭起来。 张福年立刻起身,冲到张福永面前,拎着他的领子左右开弓抽了十几个嘴巴子,张福永理亏,一边躲闪一边连连后退,“福年,福年,我和福芝闹着玩的!” 张福年发狠,红着眼眶捡起张福秀带回来的一根树棍,对着他就是一顿捶,“你多大她多大,你和她闹着玩,闹着玩是这样玩的?” 张福永被打的鬼哭狼嚎,不远的地方有人跑过来劝架。 张福秀虽然腼腆,但并不傻,她抱着妹妹一边哭一边喊,“张福永,你个畜生啊,福芝才多大,你是要砸死她啊!你要是把她腰砸断了,我就到你家里上吊去!” 张福年招招下狠手,张福永也被打的不轻。 旁边人听明白了,“福永,你十几岁的人了,怎么欺负福芝一个小娃。” 张福永仍旧狡辩,“我就是和她闹着玩的。” 张福年大声骂他,“放你妈的臭狗屁,福芝才三岁,你把她砸在门槛下面,自己还狠狠坐在上面,你这是闹着玩,你这是想杀人!张福永我问你,我们家怎么得罪你了,你个黑心烂肺的东西,连个三岁的小孩子都要这样往死里欺负,我打死你!” 说完,他的棍子又举了起来。 正好,张福永的妈老董来了! 说起老董,整个竹竿河大队闻之色变。张福永为什么敢嚣张,就是因为他妈也是个不讲理的狠人。 老董这个女人是张湾的女土匪,以前除了张守玉能制住她,没人敢和她较真。她当年嫁过来时,是挺着大肚子的,都说她家大儿子张福让是野种,她就能栽到丈夫头上。后来又连生三个儿子,和人吵架打架不要命,彭桂花那样的泼妇到她面前都只有认输的份儿。 老董人还没过来,老远一声怒吼,“张福年你个小砍头的,你再打一下试试!” 张福年听到这话,立刻把棍子把手又砸到了张福永身上。 老董立刻冲过来就要打张福年,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这个小砍头的也敢欺负她儿子了! 张福年的棍子一甩头,直奔老董而来。 老董打架是一把好手,拼着被张福年打了两下,也要抢下棍子。 张福年毕竟是小孩子,力气不够,棍子很快被老董抢走了。 老董刚才看到张福年的棍子一下一下砸在她儿子身上,心疼的要命,抢到棍子就要打张福年。 棍子还没落到张福年身上呢,忽然旁边传来一身大吼,“董梅花你住手!” 老董愣了一下,见是张守金,犹豫了一下,张守金现在是族长,他姐夫在公社粮站上班,虽然她横,现在张守金一脸怒色,她也不敢硬来,想想之后还是放下了棍子。 旁边,张福秀还抱着妹妹坐在地上哭,张福芝的脸都哭白了。 张福秀摸过妹妹的腰,每次一摸,她就哭的厉害。 见到张守金来了,张福秀抱着妹妹,跪着爬到张守金面前,“二叔,二叔,我妹妹的腰被张福永砸断了啊!这个畜生,他用门槛把我妹妹砸在地下,他自己还坐在上面!二叔啊,我妹妹要残废了啊!” 张守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旁边的族人们也十分不忍心。三岁多的小丫头,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福永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 张守金用眼刀子刮了张福永一眼,张福永这种天生的坏种子,欺负人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也知道害怕了,立刻瑟缩了一下。 老董辩解,“福永也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肯定是福芝这丫头招惹她了。” 张福秀气急,立刻对着天发誓,“妈,你还在不在?你要是没走远,你就听我一句话。今天如果妹妹没有主动招惹人,让那欺负人的坏种子早晚不得好死!” 老董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品性,但她不觉得儿子教训教训张福芝有什么过错,张福秀这样诅咒,她肯定不答应,“你个死女子,你要死是不是,一个贱丫头,打两下怎么了!” 旁边张守银看不下去了,“董梅花,你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就是稻草不成?你快少做些孽吧!” 张守金当机立断,“董梅花,回去让你男人把小队的板车拉来,送福芝去公社医院让医生看看,如果没伤到骨头最好。要是伤到了脊梁骨,到时候再算账。” 老董骂骂咧咧不肯去,张守金哪里怕她,“你不去?可以,以后每年从你家扣三百斤粮食补贴给福芝。” 一句话顿时拿捏住了老董的七寸,她只能继续骂骂咧咧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老董的男人张守树来了。张守树此人,长得獐头鼠目,为人阴险狡诈,一辈子把个给他戴绿帽子的老董当做宝贝。 -- 第20页 他拉着小队的板车来了,张守金吩咐张守银,“守银,你陪着一起去,看过了就回来。福秀和福年,抱着你妹妹上车。你们今天的工分,从守树头上扣。去看病的钱,守树出。” 张守树虽然不乐意,但他儿子闯了大祸,他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张守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能跟着去公社转转,总比在田里当老水牛要好,而且照样有工分拿。 张福秀抱着妹妹坐在了小板车上,张福年从屋里拿出他爸以前的军大衣把妹妹过起来,然后自己和张守银跟着板车走。 张福芝哭累了,已经睡着了。张福秀把妹妹紧紧搂在怀里,又想到妹妹伤了腰,不敢搂紧了。想着想着,她就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死的妈。 张守树拉车的时候,故意从不好的路上走,把张福秀姐妹两个颠的老高。 张福年刚想说话,张守银拦住了他,并对着他摇摇头。 张守银对张守树道,“守树,你不会挑挑路?福芝才受了伤,要是路上再伤了,你家福永的罪就大了。小小年纪这样伤了族里的妹妹,以后说亲不难?” 张守树虽然黑心,但也心疼儿子,立刻开始挑好路走。 张福年感激地看了一眼张守银,张守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福年啊,我知道你能干,但过刚易折。等这事儿过了,以后不能动不动就动武。你学习好,要是能坚持下去,就算你爸不在家,以后你也不用愁前程。” 张福年知道张守银是真心维护自己,“五叔,我知道了。” 张守银不再说话,一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公社。 张福年循着记忆找到了公社诊所,诊所里只有两个医生,一个回家吃饭去了,一个在这里值班。 值班医生正在吃饭,见一行人抱着个小女娃急匆匆进来了。 张福秀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医生来不及痛骂张福永的劣性,连忙接过张福芝放在旁边的一张床上。 张福芝已经醒了,紧紧拉着姐姐的手。 张福秀安慰她,“福芝别怕,医生问什么你老实说。” 医生一边按张福芝的腰部一边问,张福芝皱着眉头,小声回答医生的询问。 查了好久,医生松了口气,“孩子冬天穿得厚,脊椎骨应该没问题,但也受了轻伤。回去后让孩子多躺一躺,休息一两个月,千万不要让她使劲。” 在场的人都跟着松了口气,只有张福年的心还提着。 第12章 、逆袭任务之二 仅凭着医生看一看摸一摸,张福年十分不放心。 但他也知道,这个医生是公社里比较有医德的老大夫。现在别说公社了,县城和市里都没有那些先进仪器。想拍个片子,怕是要到省城里才行。 张福年仔细观察妹妹的脸色,她已经不哭了,也能动,小孩子不会撒谎,要是脊梁骨受了伤,估计会一直哭的厉害。 他问医生,“大夫,会不会影响以后生活?” 医生想了想,“肯定要好生修养一阵子,以后的事情不好说,我给你们开点药吧。” 医生打开药箱,配了好几种药,大大小小的白色药丸子,每一种都用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白纸包起来。 除了西药,医生又从旁边的一个大罐子里挑了一些黑乎乎的膏子,抹在好几章牛皮纸上,然后吩咐张福秀,西药怎么吃,膏药怎么贴。 张守树见医生开这么多药,心疼的直抽气,这得花多少钱啊! 张福年对医生道,“大夫,我们家住的远,只要药不过期,麻烦您能给我多开几天的药吧。” 医生点头,“你放心吧,我给你开一个月的药,有这一个月,如果能好了就不用吃药了,如果要是过了几天还疼,你们就先别急着吃药,怕是要去县城里看看。” 等开过了药,张守银谢过了大夫,让张守树付钱。 张守树不情不愿地付了钱,又要拉着张福秀姐妹两个回去。 刚出了诊所门口,张福芝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张守银道,“守树,孩子饿了呢,这都一点多了,总不能让她还空着肚皮回去?” 张守树顿时叫唤了起来,“守银,吃早点吃迟点有什么要紧。再说了,这里也没吃饭的地方啊。” 张守银有心教训教训他,“谁说的,公社有个招待所,那里面可以吃饭,有粮票和和钱就行。” 张守树装傻,“我可没有粮票。” 张守银立刻道,“我有,我先借给你。”他不怕张守树不还,他敢不还,就到他家里去吃饭。 张福年敲边鼓,“五叔,真的有地方吃饭?我也饿了呢,我妹妹早上只吃了一碗稀饭,我姐给她留的红薯还让福永抢去了。” 张守树顿时哑然,他儿子太造孽了,抢人家三岁小女娃的红薯,还用门槛砸人家。 子债父偿,张守树不去也得去。 张守银带着大家七绕八绕到了公社招待所,里面的服务员傲慢的很,轻蔑地报了价格。 张守银给大家一人点了碗面,吃面便宜些,不用炒菜,张福年给妹妹加了根油果子。油果子可不常有,一般是上面有领导来检查,招待所才会炸几根。 张守银见大家没有点太贵的,好歹忍住了,自己也跟着吃了碗面。 张福芝好久没吃到油果子了,张福秀把油果子劈成两半,一半给张守银,另外一半留给妹妹。 -- 第21页 张守银不肯要,给了张福年。想到这油果子是张守树出的钱,张福年吃的可带劲了。 张福秀把另外一半油果子再分成两截,一截给张福秀手拿着吃,一截当场用面条汤泡着喂给她吃。 张守树一边心疼一边道,“我看福芝这好得很呢。” 张守银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多嘴,这时候能看出什么来?有些问题要等几天才能发现。” 一行人吃过了面条,服务员来结账,可以付钱,也可以给粮票,给粮票便宜些,给钱贵一些。 张守银不想和张守树扯皮,“正好,守树你不是说你没有粮票,那你就给钱吧。” 张守树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粮票他有啊,但他刚才说自己没有,现在拿出来,人家不说他是个骗子? 张守树只能忍着心疼付了钱。 张福年看出了张守树的憋屈,心里暗骂,活该! 回去的时候,张守银拉了一阵子的车,张守树跟在车旁边,看了张福年一眼。 “福年,福永和福芝闹着玩的,你怎么用树棍打他?” 张福年顶了回去,“我也和福永闹着玩的,我妹妹才三岁,福永比我还大两岁呢,怕什么。” 正在拉车的张守银差点笑出声,真是不要脸,你儿子这样黑心,你说闹着玩呢的,人家还手就说人家不该。 张守树气的咬牙,这个小砍头的,先让你得意一阵子,早晚我要收拾你! 张福年根本不理他,你想收拾我?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张福年知道,要不了多久,张守树就要死了。张守树死了之后,张福永变得更加阴险狡诈,每天就喜欢害人,哪怕自己得不到好处,也要害人,简直和他爸张守树一模一样! 到了张湾后,张守树准备先自己先回去,张福年叫住了他,“二伯,福永把我妹妹伤了,他现在连面也不露了?他要给我妹妹道歉!” 张守树一噎,“哪有当哥的给妹妹道歉的!” 张福年哼了一声,“福永这样哪里还配叫哥,我才是福芝的哥。我爸不在我当家,我要求张福永来给我妹妹道歉!二伯你要是偏袒,我就把张福永做的事和你们的偏袒事儿捅出去,不知道外人要怎么传呢。” 张守树现在对于家里烂糟糟的名声很是担心,被张福年这样一说,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也担心外人知道了他几个儿子以后不好说亲,但他也没有直接答应张福年,“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主?” 说完,他转身回家了。 张守银把张福秀姐妹送到了家门口,并嘱咐张福年,“福年,道歉的事儿,你去找你守金二叔,到时候我们都过来,当着大家的面道歉,再给些赔偿,不然以后谁都能用门槛砸小孩了,这次没事,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有事!” 张福年点头,并对张守银表示感谢。 张守银摆摆手,“小事,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到公社吃了顿油盐大的面条呢。你们好生照顾福芝,我去把车还给小队。” 张福芝在车上已经睡着了,张福秀小心地把妹妹放在了床上,只见她手里还抓着那一截油果子不肯放。 张福秀的眼泪又出来了,但愿妹妹没有事情。 张福年心里清楚,就算张福永真的道歉,如果过几天妹妹真的没什么事情,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但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张福永这样无法无天,他的父母还一味包庇,必须让他们一家子得到教训。 姐弟两个下午都在家里,一个没去上学,一个没去上工,一起守在妹妹床前。 张福芝一觉睡了两个小时才醒,醒来后就着姐姐的手喝了点热水。 见没有外人在了,她把那一截油果子往姐姐嘴里送,“姐,你吃。” 张福秀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福芝乖,你吃。” 张福芝非让姐姐吃一口才肯吃,张福秀没办法,只能象征性地吃一口。 以前爸在家里时,家里隔一阵子也能吃一口这个,现在别说炸油果子吃,连炒菜她都舍不得放油了。 可爸做了对不起妈的事,要是自己原谅了他,岂不是对不起死去的妈,张福秀心里更难过了。 张福年安慰她,“姐,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家里日子好起来的。” 他没敢跟张福秀说他准备找张福永麻烦,怕她担心。 吃过了夜饭之后,张福年和张福秀商议,“姐,今日二叔和五叔帮着说话,咱们要不要去送些东西表示一下心意?” 张福秀点头,“是应该的,送什么好呢?” 张福年想了想,“一家送一斤油,再加几个红薯好不好?” 张福秀虽然心疼东西,也知道人情来了揭锅卖的道理,“那我去把东西准备好。” 东西准备好之后,姐弟两个摸黑先往张守金家里去,张福年拎着东西,张福秀背着妹妹。 一到张守金家里,他们一家子都出来迎接。 张守金的老婆马金花连忙问道,“福芝怎么样了?” 张福秀笑得腼腆,“多谢二娘关心,福芝还好,医生说多养一阵子。晚上她吃了饭,就是不能扭的太厉害,不然就疼。” 马金花小声骂道,“福永这个小砍头的,真是狠心。” 张福年在一边和张守金说话,“二叔,多谢您最近对我们家的关照,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您和二娘,这是点红薯和一斤菜籽油,还请您笑纳。” -- 第22页 张守金板起脸,“你们几个孩子过日子不容易,快把东西拿回去。” 张福年摇头,“二叔,我们是真心实意的。东西也不多,请您一定不要推辞,我们也不晓得要如何表达心意。” 马金花劝他,“当家的,你先收着,就当替几个孩子存着吧。” 张守金不再拒绝,问过了张福芝的身体,然后嘱咐他们好生照看妹妹。 张福年对张守金道,“二叔,如果我妹妹过几天好了,这事儿是不是就算了?” 张守金吸了口烟,“那你想怎么办呢?” 张福年态度很坚决,“二叔,我要求守树二伯带着张福年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们家道歉。虽然我妹妹年龄小,也是一条命。今天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我妹妹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如果不道歉,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把人家的孩子弄死?二叔,这个头不能开!” 张守金也重视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谁家没有孩子呢,这个口子不能开。” 马金花也帮腔,“谁说不是呢,福永这孩子要是放在咱们家,我把他腿打折,老董居然还觉得她儿子没错!守金,你现在是掌事人,以前守玉二哥在的时候,这些人什么时候敢这么厉害?” 张守金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他明白马金花的意思,她想利用张守金的身份来压制老董!以前周春梅那么柔弱,老董见了周春梅也要陪个笑脸,没道理现在轮到马金花了,还要让着老董不成? 张守金点了点头,“福年,你带着你姐姐妹妹先回去,这事儿我明天亲自找你守树二伯。” 等张福年走了,马金花岔开话题问张守金,“你刚才怎么不让我给孩子们回些东西?” 张守金磕了磕烟杆子,小心翼翼地放了一丁点他姐夫送给他的烟丝,“现在给有什么用?明天吃中饭的时候,你送些东西过去,让族里人都看看,守玉虽然混账,但以前有他在,咱们族里人可没少沾光。三年灾害期间,咱们老张家一个人都没饿死。要不是他从县里要了粮和枪,咱们张湾早被抢了。现在他走错了路,那些欠了情的,也该还到这几个孩子头上。” 马金花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张福年姐弟两个从张守金家里出来后,又去了张守银家里。 张守银更不肯要东西了,“我一分力气没出,怎么能白要你的东西,快把东西拿回去,不然我生气了。” 张福年一定要留,推脱的过程中,张守银的老婆做主留下了东西,然后回了十个鸡蛋,并仔细吩咐张福秀,“你妹妹伤了腰,你一天煮个鸡蛋给她吃。小可怜一样,可别留下毛病。” 送过了东西,姐弟两个背着妹妹一起往回走。 冬日的夜晚,村里十分寂静,偶尔有两声狗吠。寒风吹过,张福年紧了紧棉袄,和姐姐一起加快了脚步。 路过张福永家的时候,张福年定定地看着那两扇破旧的大门。 张福秀见弟弟发呆,拉了拉他的袖子,张福年转身先跟着她回家了。 等回到了家里,张福年心里的那股气不能平,他对张福秀道,“姐,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 张福秀吃惊,“你去干什么?”她担心弟弟要出去闯祸。 张福年安抚她,“我不惹事,但福芝不能让人家白欺负了,就算他们来道歉,有个屁用。我不害人,我就恶心恶心他们。” 张福年趁着黑夜悄悄出了门,他到了张福永家大门口,好在张福永家里没狗,没人发现他。 张福年把大门口那把破的大扫帚拿了起来,直奔房子旁边臭烘烘的茅厕,用扫帚在里面搅了搅,然后忍着恶心把扫帚立在张福永家大门框子上。 做完了这些,他带着大黄飞奔回家。 第13章 、逆袭任务之二 张福年一口气跑回了家,然后插上门,进了屋就开始笑。 张福秀问他,“你做什么了?” 张福年一边笑一边把事情说了,张福秀顿时表情十分诡异。她想笑,又担心弟弟会被老董一家子找麻烦。可想到明天老董家里有个人会被泼一脸,她又忍不住笑了。 姐弟两个一起哈哈笑了半天,张福秀忽然止住了声音,“你胆子也太大了,明天老董肯定又要来骂咱们。” 张福年拍拍手,“谁能肯定是我做的,再说了,她今日说张福永和妹妹闹着玩,还说打两下又无所谓,泼她一脸大粪是轻的。姐你看着吧,她每天早上第一个出门,肯定跑不掉。张福永这么坏,就是因为她从来不好好教儿子。她脸上淋了大粪,肯定会打张福永。哼,我这叫一箭双雕!” 从不说人坏话的张福秀也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你看她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好东西,个个都心黑的很。” 姐弟两个说了一阵子话就一起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张福秀仍旧去挑土,她让弟弟在家里看着妹妹,她顺带打猪草。 张福年一边做饭一边偶尔去东屋看看妹妹,心里十分期待今日的热闹。 张福年用家里剩的猪菜先熬了一锅猪食,把猪喂了之后开始会做饭。 早饭张福年做的比较丰盛,熬了一锅稀饭,稀饭里有豆子。 他弄了些面,调了些馅儿,馅儿里头加了鸡蛋,这回的饼不光馅儿好,他还准备用油煎着吃。 -- 第23页 煎过了饼的油锅炒了两个菜,一盘子腌菜炒鸡蛋,一盘子炒大白菜。 张福秀在菜园里干了一会儿活,回来的有些晚,一进门正好赶上吃饭。 张福年已经把妹妹收拾好了,考虑到她的腰需要多休息,张福年让妹妹斜躺在床上,他一边喂她喝粥,一边让她自己拿着饼子吃。 张福年煎饼的时候没有放太多油,保证饼的两面金黄焦脆,但看起来不是油汪汪的那种感觉。 张福芝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顿时也忘了腰上的痛,连刚才吃药都干脆利索,一声没哭。 兄妹两个正在屋里吃,张福秀进来了,她摸了摸妹妹的脸,“福芝醒了?” 张福芝立刻把饼塞进姐姐口中,张福秀虽然心疼这油和鸡蛋,但妹妹病了,不能亏着她,“你吃,姐去盛稀饭吃。” 张福年对她说道,“姐,妹妹醒了,我就让她先吃了。姐你别心疼油,过一阵子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肯定能考全乡第一,到时候我买几斤油回来好过年。” 张福秀笑道,“快别吹牛了,让人听见了笑话。” 她见妹妹不哭不闹,心放了下来,自己去厨房盛了碗粥,也吃了一块饼。 姊妹三个一边吃饭一边说笑,忽然,外面传来咣一声响,听起来是有人用棒槌敲脸盆的声音。 声音落下后,传来了老董的叫骂,她早上一出门被淋了一头粪水,烧了两锅水才洗干净,现在满心愤懑,除了怒骂,不能消除她的愤怒! 她嫁到张湾十几年,骂遍了全村,上到族里长辈和公婆,下到三岁小孩,没有人敢惹她。今天,居然有人这样侮辱她,她岂能善罢甘休! 她敲一声骂一声,声音尖锐,传遍了半条湾。 许多人都竖着耳朵听,等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都暗地里高兴。 呸,你也有今天,让你跋扈,让你不讲理! 等到了张福年家门口时,老董故意停留了片刻,骂的声音更大了,内容不堪入耳。 她怀疑是张福年个小砍头的干的,但她没证据! 昨天刚和这几个小短命鬼闹了一场,家里损失了不少,要是再闹,怕张守金又要扣她家的粮。 她也没指名道姓骂,张福年全当她放屁。 等吃饱了之后,张福年摸了摸肚子,起身准备往外去。 张福秀连忙拉住他,“福年,你别和她对嘴。” 张福年嗯了一声,“让她骂呗,我就去闻闻她身上臭不臭。” 张福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千万别让她晓得了,不然要和我们拼命。” 张福年笑眯眯地出去了,斜坐在大门槛上,“二娘啊,您吃早饭了没?” 老董对着地面吐了口唾沫,“我吃他娘的**,****。” 张福年仍旧笑眯眯的,“二娘,你家里有没有鸡蛋啊,我妹妹早上问我要鸡蛋吃,我家里没有了。你要是有的话,能不能借我十个鸡蛋啊。” 老董立刻瞪圆了眼睛,“一个丫头,吃什么鸡蛋,有糠吃就可以了!” 张福年收起了笑容,“二娘这话不对,你家里丫头爱吃糠,我妹妹精贵着呢。不光是鸡蛋的事儿,我还要和二娘商议,我妹妹受了伤不能动,我要在家里看着我妹妹。我家里早上没人打猪草了,我上午的两个工分也没了,二娘说怎么办吧。” 老董撇撇嘴,“你把她放家就是了,多大个事儿。” 还没等张福年说话,张守金来了,他问老董,“董梅花,你一大早又发什么疯?” 老董立刻道,“守金,我正好要找你呢。” 她三言两语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了。 张守金的脸也扭曲了一下,然后安慰她道,“估计是谁家娃儿闹着玩的,多大个事儿,你平日挑粪水不也经常沾到身上去。” 老董瞪着眼睛要吵架,张福年接口了,“二娘,不都是闹着玩的,昨儿福永把我妹妹腰都要砸断了,你不也说闹着玩的。” 老董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福永那是真闹着玩的!” 张守金听到她说这样不讲理的混账话就想生气,“你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福芝要养一个月,福年一天两个工分你们家来出。还有,你家里要是有鸡蛋什么好吃的,也送一点过来。” 老董把盆子一敲,“我家里出?凭什么?一个丫头,让她在家里睡觉就是,还要人看着?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我家里没有鸡蛋,鸡屎都没有,我要留着肥田。” 张守金点头,“我晓得了,你真要是没有就算了。我明儿找杨队长,按一天二斤粮食扣,扣一个半月,九十斤粮食,明年春天直接给福年家里。” 自从张福年给张守金出了这个扣押粮食的主意,张守金觉得这个办法真是太好用了。谁家干了混账事不想认?不要紧,他找杨队长,扣你家的粮食! 老董再厉害,粮食也是她家的命根子! 她强忍着怒气,动了动嘴唇,她很想说我就不给,但她有五个孩子要养呢! 一天两个工分,一个月才六十个,没多少粮食,再给几个鸡蛋,比九十斤粮食划算多了。 老董飞快地在心里盘算,暂时把早上淋了一头大粪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她拗不过张守金,只能悻悻答应了,“这天哪里还有鸡蛋,我回去找找。” 张守金又道,“你告诉守树,让他带着福永来给福年一家道歉。” -- 第24页 老董瞪圆了眼睛,“凭什么?我们出钱出工分,还要道歉?” 张守金撇开脸不看她,“你不道歉,那就一天扣五公分,全部补贴给福年家里。你儿子差点把人家孩子弄死,你一句好话都没有,一大早在人家门口骂。我再不管,明天你们一家子就敢拿刀砍人了!” 老董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憋屈啊,凭什么啊。 张守金继续道,“我中午吃了饭过来,你让守树也来!” 老董想辩解,张守金根本不理她了。她一边用眼刀子剐了张福年两下,一边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等她一走,张守金严肃地看向张福年,“你胆子也太大了,去惹她家做什么。” 昨晚上张福年从那边路过,张守金猜测可能就是他干的。不关是张守金,很多人都怀疑是张福年干的,可谁也没抓住。再说了,能让老董吃个暗亏,大伙儿都暗搓搓跟着高兴。 张福年也不否认,“二叔,我妹妹差点残废了,他们一家子都觉得无所谓。要不是有二叔您在中间帮着说话,我们家一点赔偿都得不到。我家里虽然人少,但我也不能白受这气。” 张守金叹了口气,“你还小,不知道她们一家子有多阴毒,什么事情等你大一些再说吧。这些日子你不用去上工,学校里虽然不能去,功课也别丢下了。你想报仇,想让别人不敢欺负你,读书是你唯一的路子。你要是能考出去,董梅花还敢来欺负你?她给你作揖都来不及。” 张福年笑了笑,“二叔,早晚会有那一天的。” 张守金闻言紧了紧腰间的草绳,“那就好,有什么事情你去找我,别和她们一家子明着来。” 张福年点头,“我晓得了,多谢二叔。我不会明着来的,我会暗着来。” 张守金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福年咧嘴笑,“我开玩笑的,二叔放心,我妹妹要是能好了,我暂时就不计较了。” 张守金嗯了一声,“我吃了中午饭过来,”说完他自己往田里去了。 张福年回屋里换了姐姐,让她去上工,自己在家里看着妹妹。 张福年见外头太阳好,把家里的被子抱到院子里晒。又用两张大椅子拼了张床,铺上稻草和褥子,让妹妹躺在里面,用被子盖上,让她在廊下晒太阳。 他自己坐在旁边看书,他已经把三年级的书看完了,这是他问吴老师借的四年级的课本。 这个年代跳级太正常了,张福年想期末的时候准备去考四年级的卷子,如果成绩好,开了春他就去上五年级,这样可以省去两年的时间。 四年级的语文没有太多内容,他看的很认真,从头到尾用了快两个小时。 等看完了之后,他放下书本,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他感觉那些文字一个个似乎都住在他的脑子里一样,只要他需要,它们就能像水流一样欢快地流淌出来。 正想的起劲,忽然,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福年。” 张福年立刻中断了背书,“小五,你来了。” 小五问他,“你背书感觉吃力不吃力?” 张福年实话实说,“一点不吃力呢,我刚才看的仔细,现在背起来就很轻松。” 小五滴了一声,“咱们两个是绑定在一起的,我在成长,你也会变强。你完成任务得的数值点,我留下多少,咱们就能成长多少。但是总要给你换些东西,不然你日子不好过。” 张福年心想你们领导也太会算账了,给那么少的成长点,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换东西。要是换了吧,自己成长的慢,不换吧,又会影响管家和种子之间的关系。碰到小五这个傻子,还一五一十全部都秃噜了出来。 “小五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任务给我吗?” 小五滴了一声,“张福永被你打了一顿,他对你的人生阻碍似乎变小了一点。这是你的成绩,我已经给你上报了,说不定明天就有奖励呢。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多看书背书,这样你的技能会越来越强大,说不定能衍生出别的技能。” 张福年问他,“你能给我找些书吗?” 小五口气弱了下来,“我,我的都是电子书,没法给你。” 张福年也不气馁,“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找书看。你这几天怎么样?忙不忙?” 小五立刻叨叨了起来,“忙的很,我也要学好多东西呢。带你只是学习的一部分,我快满一岁了,等到了一岁后,我学东西学的快,长的更快了。” 张福年很高兴,“小五,我平时怎么才能联系上你呢?” 小五咳嗽了一声,“等你强大了,你喊我都就能听见了。” 小五不想告诉张福年,它现在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他喊了自己也听不见。 张福年就和它说着闲话,问它那一天满一岁,每天都学什么,有没有兄弟姐妹。 说着说着,小五忽然滴了一声就变得安安静静。 因为它又睡着了。 第14章 、逆袭任务之二 张福年中午依旧做了两个菜,焖了一些米饭,还单独给妹妹蒸了个鸡蛋。 正吃饭呢,张守金的老婆马金花先来了,她送了十个鸡蛋和一斤挂面过来。 这挂面还是张守金的姐姐给的,平常人家谁也舍不得吃挂面,也只有生了孩子的妇女能得几碗挂面吃。 -- 第25页 马金花一路招摇而来,还特意把张守玉以前替张守金还债的事情说了一遍,强调自己这是在还情。 马金花一来,张守银的老婆立刻也跟着又送来了一块豆腐,其余有好几家陆陆续续都送了些东西过来。 张福秀十分不好意思,张福年做主都收下了,妹妹需要吃些好的。 张福年笑眯眯地送走了六七个送东西的长辈,看着一篮子东西十分高兴。 然而,最该来的张守树还没来。 张福年毫不在意,你不来可以,现在妹妹有吃的了,到时候就扣你粮食! 老董在家里坐不住了,心里把马金花骂了好几遍,要你做什么好人! 张守树知道张守金是个厉害人,姐夫又在公社里当干部,杨队长给他面子,他要说扣自家粮食,自家真拗不过,只能吩咐老董,“你准备些鸡蛋,家里不是还有半斤糖,你倒一半出来,再拿二斤白面,我送过去。” 说完,他咬了咬牙,“把家里的公鸡逮一只!” 老董顿时不满意,“有糖有面有鸡蛋还不够,还给公鸡?吃了不怕噎死她!” 张守树虽然怕老婆,但心里是个明白人,“再等两年福让要说人了,咱们要顾一顾名声,你也收敛些。” 虽然大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张守树也疼他。 他一提到大儿子,老董顿时蔫了下来。 她不情不愿地抓了只最瘦的公鸡,咬牙数了十个鸡蛋,这还是秋天时她攒下的。到了冬天鸡都不怎么下蛋了,她全指望这些鸡蛋过冬呢。 那半斤糖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现在却要拿去给那个小丫头吃,她越想心里越气。不过就是用门槛压了一下,有那么金贵? 老董一遍骂一边收拾好了东西,全部放在一个提篮里。 张守树提着篮子,带着不情不愿的张福永走了。张福永满脸不高兴,早上他妈被淋了粪水,已经把他揍了一顿,现在少了这么多东西,回头他妈想起来就心疼,到时候肯定又要打他!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要去给那几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道歉! 张福秀刚洗过了碗,正准备去上工,见到张守树父子两个来了,她喊了一声二伯。 张守树嗯了一声,“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东西给福芝拿去补补身子吧,你守金二叔来了没?”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张守金的声音,“守树二哥来的比我还早。” 他身后跟着张守银和张守志。 张福秀连忙在堂屋里把椅子摆开,请各位长辈们坐下。 张守金直奔主题,“守树,福永这孩子这次犯了大错,好在春梅二嫂保佑,福芝暂时看起来没有重伤。但他这样没轻没重,咱们做长辈的不能包庇他。福永,你过来,给福芝道歉!” 张守树咳嗽了一声,“福永,你去吧。” 张福永的脚跟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往前挪,挪动的过程中,他满眼怨毒地看着张福年。 张福年眼里毫无温度,冰冷的眼神似乎在警告张福永,别以为你有父母就可以欺负我妹妹,你以后再敢亮爪子,我就敢剁了你! 张福永的眼神似乎要喷火,张守金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立刻低下了头,快步走到了张福芝面前,作揖道,“福芝妹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晓得轻重伤了你,以后我定会好生疼你的。” 张福芝吓得往姐姐怀里躲,张福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张守金要的就是张守树父子的态度,“福永,记住你说的话。咱们老张家的男子汉,要是有本事,去当兵,去考大学,就是不能欺负家里的姐妹!” 他的话说的重,却句句敲打在张守树的心坎上。他几个儿子,当兵身高不够,考学脑袋不行。 张守银打圆场,“既然道歉了,守树二哥也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福秀,以后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福永,以后再也不能这样莽撞。” 后辈们都连忙道好,张福永的道歉算是结束了。 张福年又看着张守金,张守金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准备用另外一个方法来压迫张守树。 “守树二哥,我说句公道话,从昨天到现在,你和梅花二嫂没有说过一句福永欺负妹妹不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认为福永打了妹妹不是什么大事?” 张守树连忙否认,“怎么会,守金你误会了,我们在家里已经打过福永了,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他。” 张守金点头,“既然你也觉得福永做错了事情,你看,春梅二嫂的灵位还在呢,福年几个孩子小,受不起你的道歉,你给春梅二嫂道歉吧。” 张守树愣住了,旁边张守银和张守志忍着没笑,连张福年也觉得张守金这个主意不错,你们最该给我妈道歉。 张守树被张守金架住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想反对吧,又和自己刚才说的话不一致,不反对吧,他又觉得憋屈。 张守金看了他一眼,这回不把你拿下,以后你一家子要无法无天了! 在张守银和张守志的劝说下,张守树忍着憋屈给周春梅鞠了三个躬,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这场赔罪,终于算是结束了。 张守金也不犹豫,立刻又带着大伙儿走了,下午还要上工呢。 等大家走了,张福年拎着公鸡笑开了花,“姐,过两天咱们可以炖鸡吃!” -- 第26页 张福秀问道,“真留下?” 张福年点头,“当年要留了,这我还嫌少了呢!” 当天夜里,睡饱了的小五又来了。 “福年福年,我给你申请到奖励了。你削弱了张福永对你的运势更改,还打压了他父母的气势,上头奖励你三个肉包子,还有三十点!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换东西!” 张福年十分高兴,“肉包子给我就行,别的我暂时不想要什么,家里吃的喝的都有。衣服破一些不要紧,有穿的就行,数值点留着你升级吧,我也想跟着你快点变强!”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以后自己好好上课学习,多挣点数值点,等你家里的东西吃完了,我给你换点肉吃。” 张福年觉得小五果然是个小孩子,心底善良的很,“好,我等你给我换肉吃。” 小五吧唧把三个肉包子扔了出来,“你快吃!” 张福年有些为难,他想给姐姐吃一个,但姐姐肯定会问来源,他也不好说啊。 小五滴滴响了两声,“要不,你先藏一个晚上,明天就说托人从公社招待所买的?” 张福年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小五也发愁,“给你东西还要藏着,以后怎么办啊?” 张福年转了转眼珠子,“小五,不能给钱吗?粮票也行啊。”这个年代粮票真是个好东西啊,到外头去买吃的,光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东西呢。 小五呃呃两声,“我明天去问问我的老师,看看以后能不能给你要来粮票!” 张福年又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新的任务啊?” 小五忽然打了个喷嚏,“不是说了,第二个任务是你能和姐姐妹妹顺利生存到年后。这中间各种麻烦和问题,你能解决了,都会有小奖励。等第二个任务彻底完成,就会有大奖励。” 一人一机器又说了半天话,小五又滴的一声没动静了。 张福年已经习惯了它来无影去无踪,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 第二天,张福年假装去大队里找了好几个人,托人用黄豆换了些豆腐,还说让人买三个肉包子。等到了中午,他把肉包子拿出来,张福秀也搞不清楚他让谁买的肉包子。 张福年现在主意大,且办事情也很靠谱,这些小事情张福秀也不会事事都问的一清二楚。 张福年把三个肉包子放在饭锅里蒸热了,姊妹三个一人一个。张福芝吃的舌头都要吞了,张福秀只吃了半个,留下半个给妹妹下午吃。 张福年忽然十分期待生活中能遇到些麻烦,这样就能有奖励了。 过了两天,张福年准备把那只鸡杀了。 老董个小气鬼,给的鸡十分瘦,不过好歹也能熬一些肉,汤还能留着晚上下面吃。 等快到中午,他把饭焖上了,又把鸡肉放在肉罐子里炖,等炖的差不多了,他准备加两个萝卜放里面。 农家小户,除了萝卜也没有别的。 张福年虽然把鸡肉藏在肉罐子里,用盖子盖上了,还塞在灶门里,香味儿还是飘了出去。 不年不节的,谁家舍得杀鸡吃啊! 除了萝卜炖鸡,张福年还炒了一大盘子大白菜,里头略微浇了一点鸡汤。 饭菜刚做好,张福秀回来了。 张福年亲自去给姐姐开门,等她一进来,又立刻把门插上了。 张福秀奇怪,“怎么把门插上了?” 张福年小声道,“别人家在吃糠,咱们中午吃鸡,让人看见不好。” 张福秀眼神闪了闪,“你真杀鸡了?” 张福年点头,“杀了,一只瘦公鸡,又不能下蛋,留着白费糠。走,咱们快吃饭。” 张福秀洗了手,姊妹三个围坐在小饭桌旁边。今日的饭是豆子饭,两样菜都香得很。张福秀把早上剩的腌菜端了出来,偶尔吃两口。 两条鸡腿,张福秀给妹妹夹了一条,继续找剩下的一条,找了半天没找到,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是弟弟做菜时没忍住吃了? 张福年笑着解释,“姐,你别找了,另外的一条我剁了,给福芝留一条就行。” 张福秀笑着给弟弟夹了两块肉比较多的几块,还把鸡翅膀给他一根,张福年也不客气,也给姐姐夹了几块。 姊妹三个吃的香喷喷的,张福芝看到妹妹动作灵活,也没有皱眉头,心里总算放了下来,药还要接着吃,膏药也要敷,不能留下一点并病根。 正在她想的时候,忽然,大门外传来一阵叫喊生声,“福秀,福年!” 张福年一听就想了起来,这是他那个大堂兄张福盛。 他眼明手快,立刻从盆里夹了几块鸡肉放在妹妹碗里,然后把剩下的鸡肉连盆子一起藏在了供桌底下的柜子里,把那一盆白菜和腌菜放在桌上显眼的地方。 他对张福秀道,“姐,我去开门,你快把碗里的鸡肉吃了。” 张福秀顿时反应过来,快速吃完了碗里剩下的两块鸡肉,还把鸡骨头什么的用旁边的抹布包了起来。 看起来好像只有张福芝一个人在吃鸡肉。 张福年去开了门,看着眼前眼睛发亮的张福盛,张福年心里感叹,这个好吃鬼! 正常来说,饭点的时候不要端着碗上别人的门,特别是今日张福年家里吃鸡,张福盛端着碗过来,碗里只有饭和一丁点腌菜,明摆着就是想来蹭鸡肉吃。 -- 第27页 张福年笑眯眯地对他道,“福盛哥来了。” 张福盛头伸的老长,“你们中午吃的什么啊,真香,怎么吃饭的时候还插门?” 等他一进来,张福年立刻又把门插上了,“风这么大,不把大门关上,直接吹到堂屋里去了。福芝还小呢,怕冷的很。” 张福盛等不及和他再说话,猴子一样三步并着两步去了堂屋,伸头往桌上一看,顿时满眼失望,“你们中午就吃这个啊?” 张福年嗯了一声,“是啊,白菜和腌菜,这还不好?福盛哥你不也吃的腌菜。” 张福盛眼睛尖,一下看到张福芝碗里的肉,“嚯,你们中午吃鸡肉啊?” 张福秀声音很温和,“福盛哥,鸡肉是守树家的二娘给的,留着给福芝每顿吃一点。” 张福盛的口水都快流到地上去了,他还是中秋节的时候吃了点肉,好几个月了,他都快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他的眼神都有些发直,手里的筷子好几次都伸了出来,想从张福芝碗里夹一块鸡肉吃,但张福芝一看到他的筷子,立刻把身子一扭,面朝着姐姐。 张福秀和张福年都双目炯炯地看着他,张福年心说我看你个不要脸的到底敢不敢从福芝的碗里抢肉吃。 第15章 、逆袭任务之二 张福盛已经十四岁了,虽然馋的口水流到了后脚跟,最后还是恢复了理智,讪讪地问了一句,“福芝好了没?” 张福秀客气地回道,“好了一些,多谢福盛哥关心。我看福盛哥碗里没菜了,这大白菜浇了点鸡汤的,福盛哥尝两口。” 听说有鸡汤,张福盛的眼睛又亮了,立刻夹了两筷子,混着他碗里的杂粮饭吃了起来。 “这加了鸡汤就是香啊,比我姐炒的白菜好吃多了。” 张福年不在乎一点大白菜,都是族人,人家端着碗上门,自己吃什么总得招待人家吃一点,鸡肉没有,大白菜随便他吃吧。 张福年和张福秀已经吃过鸡肉了,肚子里有油水,陪着张福盛一边吃一边说闲话。张福盛有白菜吃,也不再惦记张福芝碗里的鸡肉,虽然偶尔还会看两眼,又会强迫自己挪开眼。 张福秀看到他这个馋样子就想笑。 张福盛吃了一些浇了鸡汤的大白菜,把一碗粗粮饭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他一走,张福秀就忍不住笑了,“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这么嘴馋。” 张福年已经吃完了饭,“谁不想吃肉呢,他不是嘴馋,就是没德行。要不是咱们两个在,他肯定要从福芝碗里抢肉吃了。剩下的肉咱们晚上吃吧,我擀点面条,都吃光,一点别留。姐你看吧,明天张福盛肯定还要来。” 张福秀又忍不住笑,原来他爸在的时候,张福盛真的是天天端着碗过来,有什么都要蹭两口。他不光来自己家,别人谁家做了好吃的,只要他闻到了,必定要在人家吃饭的时候上门,不管人家脸色好不好,他只盯着人家的菜盆。 那脸皮哟,真是比田埂还要厚! 张福年好不容易有了只鸡,自家吃还不够两顿呢,岂能让张福盛占了便宜,鸡毛都不给他一根! 这倒是真的,鸡毛攒多了,还能拿去换糖吃呢。 当天夜里,小五又来了,“福年,你今天不给张福盛吃鸡肉,太解气了!我看了你上辈子的气运图,早期他对你是有压制的。今天你似乎顶了他一下,说不定以后能改变这种趋势。明天我看看能不能给你申请点奖励,有个鸡蛋也好啊,你也需要补补。” 张福年哼了一声,“我自己吃着不香,干嘛要给他。要是福林来了,我肯定好生招待。多谢小五啊,你总是给我申请东西,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啊?” 小五也唧唧笑了两声,“我们都是从系统里申请的,把原因写进去,证据填进去,系统自己分配奖励,老师们不管这个的。” 说完,它又假装淡定地说道,“福年,我今天被老师表扬了。” 张福年□□湖一个,小五的话音落了还不到三秒钟,他立刻又把小五表扬了一番,说它聪明机灵善良,小五半天没说话,只有机器的滴滴声在响。 等张福年夸完了,小五忽然吧唧扔出两条生鸡腿,“你家里不是正在吃鸡肉,你多加几块肉进去,你姐姐肯定发现不了。” 张福年奇怪,“这鸡腿哪里来的?” 小五豪气干云,“老师今天不光表扬我,还给了我奖励,这是我请你吃的!” 张福年心里一阵暖意流过,这个小东西真是容易满足,只是夸了它几句,就这么大方。 张福年问它,“小五,你长什么样子啊?我什么时候能看看你呢?” 小五也不藏私,“我也不晓得我长什么样子,听师兄们说,如果级别到了就可以化形,还可以随意出入种子的世界里。” 张福年顿时兴奋起来,“小五你想变成什么?” 小五立刻给他泼冷水,“我离化形还早呢,你好生努力完成任务,只要能解决掉生活里遇到的一切困难,我们就能一起升级。” 一人一机器又说了半天,最后小五扛不住睡着了。 它还是个宝宝呢,嗜睡。 后面将近一个月,张福年家里过的风平浪静。偶尔有些小麻烦,他都能迎刃而解。不管他做了什么,小五都去给他要奖励,虽然只是一个鸡蛋半斤面粉的小奖励,却让一人一机器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 第28页 张福芝养了七八天就活蹦乱跳的,张福秀见妹妹好了,抱着她又亲又哭。 张福年让妹妹仍旧在家里养着,反正老董家一天给他出两个工分,他就不用去上工了。 正好,家里的地窖也挖好了,他趁着晚上和张福秀一起,往地窖里藏了近五百斤粮食。 为了防止别人看出来家里粮食少了很多,他还特意装了三麻袋土放在粮食堆里滥竽充数。 供桌把地窖口藏的严严实实,张福秀每天对着周春梅的灵位早晚各拜一次,请求她保佑地窖不被人发现。 藏好了口粮,增大了生存几率,小五还给他申请到了奖励。这次不是吃的东西,是五斤全国粮票! 张福年把粮票藏的紧紧的,以后他出远门,就要靠粮票了。 地窖挖好之后,张福年真在院子里修了个大花池子,至于花池子的用处他暂时还没想好,他也没时间想这个,他要努力修炼自己的技能,快点升级,得到更多的奖励。 他抽空去问吴老师借了四年级和五年级的书,并且告诉吴老师,期末考试他想参加四年级的考试。 吴老师当时十分吃惊,“福年,要是考三年级的,你名次肯定靠前。考四年级的,你有把握吗?” 吴老师知道他家里现在困难,希望他去考三年级,说不定能得奖励呢。 张福年十分自信,“吴老师放心吧,没问题的。” 吴老师帮他借了书,张福年就在家里一边带妹妹一边读书,顺带把家务活都包了。 有时候姐姐在家里,他会出门捡柴火,什么枯草烂叶子他一点不嫌弃,晒干了都是一样烧。 每次他出门,张福秀都在家里给弟弟妹妹做鞋。张福年毕竟是个男孩子,好动,上辈子穿鞋子十分费,现在他知道姐姐做鞋很不容易,平常走路都轻手轻脚。 等张福芝彻底好了之后,天忽然下了一场大雪。正好,期末考试也来了。 张福年一个人在家里苦读了一个月,把四年级和五年级两本书上的东西背的滚瓜烂熟,还问学校老师借了许多别的书来看,又把家里为数不多的几本藏书吃到了肚子里。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清明,不管什么事情,入了他的脑,就再也不会忘记。 等到了考试那一天,张福秀特意请了假在家里带妹妹。早上起来的时候,张福秀还给弟弟炒了一碗鸡蛋干饭。张福年分给妹妹吃了一点,张福秀死活不肯吃一口。 吃过了饭,张福年顶着风雪出门了。 他身上裹着他爸留下的一件军大衣,脚下穿的棉鞋,外头用稻草做了一双很大的草鞋,但棉鞋还是免不了沾上了雪水。 等张福年到学校的的时候,大伙儿来的差不多了。天真冷啊,大家都搓手跺脚。张福年要参加四年级的考试,吴老师把他带到了隔壁班里交给张老师。坐在四年级教室里的张福永看到张福年身上的军大衣,嫉妒的眼睛都发红。 张福永穿的一件破棉袄,上面的扣子都掉了两个。他和那些老农一样,用一根草绳捆在腰间,比起军大衣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老师给大家发了试卷,张福年拿出自己的钢笔答题。那钢笔是张守玉从县城供销社买的,质量很好。家里还有半瓶墨水,他要省着些用。 张福年写的非常仔细,上午是语文,他在规定时间内答完了题,满意地交了卷子。 不出意外,他觉得自己肯定可以考满分。 前面的客观题没有错误,后面的作文题,他写的水平完全是按照初中生的水平来写的。现在的老师遇到水平好的作文,都喜欢给满分。 考完了语文,张福年匆匆回家吃了顿午饭。 下午还是一样,他仔仔细细地写完了数学卷。 他刚交了卷子,坐在他斜对面的张福永忽然举手起立,“张老师,张福年抄袭。” 张福年愣住了,他抄袭? 张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的,为人有些刻板,最痛恨学生抄袭,“你怎么知道他抄袭的?” 张福永信誓旦旦,“他的军大衣口袋里有两张纸条,而且,他的小板凳屁股底下也贴了纸条。” 张老师伸手在张福年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条,然后把他的小板凳翻过来一看,果然,上面贴了一张纸条。 张老师十分生气,“张福年,吴老师说你成绩好,要来考四年级的试卷,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大家?” 张福年迅速冷静下来,大家中午回家一般不会把板凳带回家,被人贴上了纸条正常,但他口袋里的纸条是谁塞进去的? 张福年仔细看了看那三张纸条,都是些发黄的旧纸,上面的字迹潦草。看来陷害他的人还挺聪明,知道写的凌乱一些,这样就不容易认出是谁写的了。 张福年自然不能让人白白冤枉自己,他还要指望这次考试给家里挣些钱粮呢。 他对张老师道,“张老师,我没有抄。” 张老师也不希望一个好学生背上抄袭的名声,“那你告诉我,这些纸条是什么?” 张福年问张老师,“张老师,这些纸条能说明我抄袭了吗?我考试中途没有看任何东西。” 张老师仔细看了看,有一题和考题上的某一题十分类似,张福年确实存在抄袭的嫌疑。 张老师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急躁,“考试的时候不能带这些东西,大家都晓得,你带了,就是违规。” -- 第29页 张福年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抄袭,“老师,小板凳底下这张纸,字迹断断续续,一看就是用树枝沾了墨水写的,我有钢笔,为什么要用树枝沾着写?而且,这纸背面写的是四年级的课本内容,我的四年级课本是问吴老师借的,我还回去的时候上面整整齐齐,一页没少。至于是谁的,查一查就清楚了。” 张老师把那张纸条揣进自己兜里,又问他另外两张纸条,“那你说,这两张是怎么回事?” 张福年思索了片刻,“老师,有人能往我小板凳底下贴纸条,就能往我兜里塞纸条。我现在还不能证明这两张纸条不是我的,但我想问张福永,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抄袭了?” 张福永死鸭子嘴硬,“我看到你考试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来看了两眼!” 张福年心里冷哼一声,“你要这样说的,我说这两张纸条上是你给我的呢。” 张福永立刻反驳,“你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给你的!” 张福年冷笑,“你说你怕自己考不好,让我告诉你答案,你看,我写好了,还没来得及给你呢,你就告发我了。” 张福永立刻大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那上面又不是考试题!” 张福年迅速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怎么知道那上面不是考试题?还是说那纸条是你塞进我口袋里的?不然你怎么知道那上面不是考试题呢?到现在为止,只有我和张老师看到了我口袋里的纸条。” 张福永顿时结巴了起来,“我,我怎么晓得上面是不是考试题。在你口袋里,那就是你抄袭了!” 张老师现在也有些怀疑张福永,这个孩子一向有些不大得体。 张福年不再和张福永辩论,他看向张老师,“张老师,我请求陈校长来断案。” 张老师有些不赞同,“陈校长今日忙得很呢。” 张福年仍旧坚持,“张老师,我放弃了三年级的考试,来考四年级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别人诬陷我抄袭。既然张福永说我抄袭,我请求陈校长随意给我出题,哪怕出初中的题目,如果我答不出来,就算我抄袭。如果我答出来了,张福永不光要给我道歉,还要赔偿!” 张福永觉得张福年又在吹牛,四年级的你都要抄袭,你还要答初中的题!他现在完全忘了人家根本就没抄袭。 张老师思量了片刻,陈校长爱才,现在也不能确定张福年真的抄袭了,不如请了陈校长来看看。 很快,陈校长被张老师请来了。 第16章 、逆袭任务之二 陈校长五十多了,戴着一副眼镜,满脸严肃。 他先看向张福永,“是你告发张福年抄袭?” 张福永吞了下口水,他没想到居然校长也被惊动了,“是,是我。” 陈校长又看向张福年,“我听说你要求重新出题做?” 张福年很敬佩这位老校长,上辈子他发迹后,每年都会回来看看他,“陈校长好,我的口袋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两张纸条,字迹不是我的,但张福永说我抄袭,我请陈校长出几道题,四年级五年级和初中的内容都可以,我肯定能答得出来。我不需要抄袭,我也能考第一名!” 嚯,口气不小! 陈校长扶了扶眼镜框,他一听这事儿就知道中间有鬼,既然张福年这么大的口气,我就来试试你有多大本事。 陈校长点点头,也没动笔,直接口头和他对,挑的都是五年级的内容。陈校长先背诵了两句诗,张福年快速接出了下面两句;陈校长又单独说了谋篇比较有名的文章里的两句话,张福年也回答出了后面两句。 问完了语文,陈校长问了数学里的几个公式,张福年一一回答的清楚明白。 到了现在,张老师看向张福永的眼光也不对了。 陈校长也不批评张福永,他看向四年级所有的学生,“你们谁贴的纸条,谁塞的纸条,自己心里都有数,私底下来找我,我会给你们个机会,但你们要向张福永道歉!” 立刻有几个学生表情有些不自然,陈校长也不点破,他又看向张福永,“你为什么说张福年抄袭呢?” 张福永这时候终于知道害怕了。 他这种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想害人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门心思就要害人,等到了现在,终于知道了害怕。 他一句话不说,低着头。 张福年不想在陈校长面前留下个坏印象,他对张福永道,“张福永,你跟我回家,咱们去找守金二叔。” 张福永惊的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反对,“我不去!” 陈校长忽然插话,“既然你们觉得回家解决好,那就让守金替你们解决。张福永,你无故陷害同学,从明天开始,大家虽然都放假了,你不能放,你每天来学校打扫卫生,直到过小年为止。” 张福永顿时心里叫苦不迭,他每天家里还有活儿呢,他妈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打他。 陈校长目光里带着威严,张福永再不情愿,也只能低下了头。 张福年带着张福林和张福永往张湾走,他在前面,张福永在后面,张福永的弟弟张福生已经提前跑回去给他妈老董报信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张福永道,“福年,福林,你们先回去,我尿急,我去找个地方尿尿。” 张福年面无表情,“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尿急。” -- 第30页 就这二里路的距离,张福永想了许多法子,不管他想去哪里,张福年和张福林始终不肯放他走。 张福年知道,今日务必再次让张福永吃个教训。虽然他害人的心思一辈子都没歇过,但只要他敢动,我就要收拾你! 还没到张福林家里呢,老董提前赶来了,她人还没到呢,就开始骂骂咧咧,“张福年,你个小砍头的,翻了天了你,自己抄还要说我们福永诬赖你,他咋不诬赖别人?” 张福年冷笑,“谁知道呢,我又没刨了他姥爷家的祖坟,怎么总是和我过不去!二娘你说话注意些,陈校长亲自给我定的案,我是清白的。张福永因为诬赖我,被陈校长罚每天去学校打扫卫生直到过小年,二娘你这是说陈校长撒谎了?” 老董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诬赖张福年,但她不敢说陈校长一个字,“陈校长肯定也是被你骗了。” 张福年哼了一声,“二娘不用和我说瞎话,陈校长说了,给我们老张家一个面子,让我们回家解决。如果二娘不肯让张福永跟我去福林家里,那明天我就要去找陈校长。无故诬赖同学,张福永被赶回家是小事,反正他成绩差,但你们家就要丢大人了!到时候福让大哥说人都难。” 老董气得心肝儿乱窜,伸手就要打人,张福年大喝一声,“董梅花!” 老董愣住了。 张福年眼光犀利,“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等我爸回来,我让他砍死你!” 张福年虽然讨厌自己那个不要脸的爸,但这个时候还是得借借他的威风,“你儿子干了错事,你不知道教导他学好,还要包庇他,你这是做妈的该干的事?你是后妈吧,一心想让他变成个黑心种子是不是?” 旁边,张福林忽然小声道,“福年,我已经让我弟弟福水回家告诉我爸了。” 老董这下子没辙了,她想的是把儿子带回家,这事儿就算了了,谁知道这两个小砍头的这么精,已经告诉了张守金! 果然,张守金听说了陈校长的话之后,立刻明白了陈校长的意思。他现在是族长,族里后辈不好,他出去第一个丢脸! 张福永这个混账屡屡惹事,都是董梅花惯的! 今日雪大,杨队长给大家都放了假,张守金亲自出门来找几个孩子。才一出张湾,就看到董梅花在和张福年吵架。 老董正在犹豫要不要强行把儿子带回家,就看见她儿子拼命给她使眼色。 她一回头,就看到张守金满面寒霜地站在她身后。 张守金不理她,对张福永道,“福永,你回去叫你爸到我家里来,福年和福林跟我走。” 张守金带走了儿子和张福年,留下老董和张福永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老董气急,对着儿子的头就是一巴掌,“考试考不了第一名呢,惹祸你是第一名!” 张福永不服气,“妈,不是你说让我想办法给张福年一个教训!” 老董又给了他一巴掌,“教训呢?你这是在教训自己吧?” 她一路骂一路带着张福永回家了。 张守树也已经听说了儿子干的蠢事,正在家里发愁。他倒不是反对儿子诬陷别人,就是生气儿子手脚处理的不干净,怎么就让人家发现了。 正在他生气的时候,老董带着张福永回来了。 张福永一路被她妈骂,骂他蠢,骂他笨,就是没骂过他不该去害人。他蔫头耷脑的,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再去害张福年,让他没法翻身。 张守树又逮着张福永臭骂了一顿,意思和老董一样。骂完之后,他又吩咐张福永,“跟我去守金家里。” 老董不同意,“他说去就去?他又不是阎王。” 张守树看了他一眼,“不去?你儿子被陈校长撵了回来,你脸上好看?” 老董也不吱声了,陈校长今日只说张福永诬赖同学,并没有当众宣判纸条就是张福永塞进张福年口袋里的,就是还想给张福永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守树不等老董再说话,起身叫上张福永一起往张守金家里去。 张福年就一直待在张福林家里,今天考完试之后,老师布置了寒假作业。现在的寒假作业都是老师口头布置,可没有印刷的花花绿绿的寒假作业本子。 张守金也是个文化人,原来读过私塾,家里藏书多。 张福年小心翼翼拿起一本半古文的书看,张守金笑着问,“你能看得懂?” 张福年上辈子也是正经高中毕业,后来跟着两个孩子读了不少书,“能看懂一些,二叔,您的书真多啊!” 张守金以为他小孩子吹大气,随口问了两句,没想到张福年真能说的出来。他顿时来了兴趣,又和他讨论了几句,还问了其中一些话的意思。 那些古文,别说小学生了,许多初中生都不一定明白,结果张福年说的头头是道,张守金更加吃惊了。 “福年,你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张福年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二叔,我也不晓得,可能以前看到过吧,现在一看就能明白一些。” 张守金不再说话,旁边的张福林羡慕道,“福年哥,你真聪明。” 张福年忙谦虚道,“福林你可比我聪明多了。” 张守金最喜欢读书好的孩子,“你要是喜欢看,拿回去看吧。” 张福年大喜,“多谢二叔!”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这年月书本金贵,他一个小孩子,借书都不好借。 -- 第31页 张福年的谢字才落音,张守树带着张福永来了。 张守金客气跟张守树打招呼,张福永有些讪讪地站在了一边。张福林给他搬了个凳子,他刚要坐上去,他爸张守树大喝一声,“你站着!” 张福永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张守金打圆场,“二哥,小孩子,别吓着他。” 张守树连忙道,“你说他这么大了,人家随便说两句他就信了。那来路不明的纸条,人家塞进了福年的兜里,跟他说福年抄,他就真信了。福年读书那么好,用得着抄。再说了,兜里装两张纸条就是抄了?你说他傻不傻!” 张守金笑而不语,张守树这样把责任推给外人,老张家的人相信,别人家的父母能答应?你暂时能糊弄过去了,时间久了,外人能平白给你背黑锅。 张福年自然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了,下午还没回来之前,四年级有个学生就来悄悄找过他了。 那位学生张福年认识,四年级的优等生,叫蒋忠达,很有可能考第一名的。张福年近来因为过目不忘的本领,在学校里风头正盛。这位姓蒋的学生见他忽然要来考四年级的试题,很有些担心。张福永就在一边撺掇,两个人一起想了这个主意。 那纸条是姓蒋的写的,张福永负责贴和塞,后面揭发他也当仁不让。 张守树才把责任推到姓蒋的身上,张福永就跟着道歉,“福年,对不起,我不该听了姓蒋的话来诬赖你,我不知道那纸条是他塞的。” 张福年丝毫不上当,“可是下午蒋忠达告诉我说纸条是你塞的。” 张福永顿时瞪大了眼睛,“胡说,是他塞的!” 张守金顿时明白了其中关窍,寒着脸道,“福永,你老实说,纸条是谁塞的?如果你告诉我是姓蒋的塞的,明天我就去找陈校长,不能只惩罚你一个人。” 张福永顿时急了,要是两边对峙起来,他肯定跑不掉。当时除了蒋忠达,还有另外一个人帮着撕了自己的书。 张守树在一边打圆场,“守金,看你说的,咱们自然是要相信自己的孩子。福永是被人骗了,不是故意要坑害福年的。” 张守金不赞同地看向张守树,“二哥,你是他爸,我问你,你是希望他现在被我教训一顿,还是希望明天蒋家来人教训他?” 张守树顿时哑然,讷讷道,“守金,这点子小事儿,不至于会闹得蒋家人都知道了。” 张福年插嘴道,“二伯,您的意思是只要蒋家人不知道,福永做的事儿就可以轻飘飘揭过去?然后我这个苦主就要算了。反正当中被人说出抄袭的是我,和福永也没关系。” 张守树笑得很勉强,“福年,你福永哥也不是故意的。” 张福年冷笑,“二伯,您晓不晓得?现在说不定外头已经传开了,原来支书的儿子考试还要抄。人家可不管我是不是冤枉的,大冬天的都闲着没事,有了这个事儿正好说一说,谁管这事儿是真是假呢。就像谁家妇女和别的男人稍微说了几句话,虽然是正经话,总有好事者说三道四,要不然福让哥怎么总是让人说闲话。” 张守金咳嗽了一声,“福年,别瞎说。”老董挺着肚子嫁给张守树,谁知道张福让到底是不是张守树亲生的呢。 果然,张守树立刻拉下了脸,“福年,你也别不知好歹,你哥亲自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张福年同样寒着脸,“张福永无辜陷害我,这还是族里兄弟呢,都能干这样的事情,不叫人寒心?你们这样轻飘飘说两句道歉的话,我就要把这委屈咽下去?我吃了这委屈,以后福永长大了,还有谁敢和他玩?” 这话戳到了张守树的痛楚,他们一家子名声不好,这几年族里人和他们家的来往越来越少了,“那你说要怎么办?” 张福年点点头,“简单,过几天去拿通知书的时候,让张福永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我道歉,承认自己陷害我,明年开学后给我搬十天的板凳。” 张福永立刻叫道,“不行!” 张福年只看着张守树,“二伯,您觉得怎么样呢?” 张守树有些为难,“福年,就在这里道歉不行吗?那么多人,福永也要脸面呢。” 张福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在这里道歉,全校师生谁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我平白无故受了一场冤枉,难道以后还要背上抄袭的黑锅?” 张福年拼命摇头,“不行,不行!” 张守树也有些不想同意,张守金刚开始默默看着,他想知道张福年自己能不能解决了这件事情。 现在见到双方僵持不下,他插了一句话,“二哥,孩子做错了事,得不到惩罚,他还会犯的。在咱们面前道歉两句,什么用都没有。” 张守树还是不想答应,“那,那也不能闹得到处都知道啊。福年,你看看别的方法行不行?” 张福年仍旧摇头,“不行,我的名声要紧!我以后还想考大学呢!” 张守树咬了咬牙,“那,要不,要不我赔你十斤粮食?” 张福年有些生气,“二伯,我的名声难道就值十斤粮食?” 张守树也觉得有点少,想了想又往上加筹码,“十五斤?” 张福年仍旧不答应,“除非你给我五十斤,不然我才不答应。” 张守树不答应,“五十太多了!” -- 第32页 张守金觉得张福年要粮食更划算一些,“要不,三十斤?二哥,我们不是为了惩罚福永,但是如果不给福永个教训,下次要是诬赖别人家的孩子,人家能放过他?福年,三十斤很好了,你别挑剔。都是自家兄弟,回头你们和好了,外头人自然晓得你们是闹着玩呢的。” 他这样两头劝,双方都不做声了。 张福年心里听到粮食两个字的时候其实就心动了,粮食多好啊,他的名声又不是张福永个臭虫说话就能坏了的,等他多考几次第一名,谁都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趁着现在,能拿到一斤粮食都是好的。他们姊妹三个做一顿稀饭,半斤米都用不完。 张福年怕张守树继续还价,“我看二叔的面子,那就三十斤吧。” 张守树瞠目结舌,这怎么就定下三十斤了?他还没答应呢,他还想再往下讲一讲呢。 张守金看着张守树,“二哥,孩子的品行可比粮食重要。以后每天让福永多干活,让他晓得粮食的金贵,这样他说话就知道小心了。” 张守树还是觉得有些吃亏,“二十斤行不行?我家里孩子多啊。” 张守金这回却不肯让步,“三十斤!至少十五斤粮食,其余十五斤你爱给豆子给豆子,爱给红薯给红薯,我不管。二哥,你要想清楚,福年以后要一直读书的,现在就背上了抄袭的罪名,以后万一坏了他的前程,你们负责?” 张福年插了一句,“二伯,糠我可不要。” 张守树知道今日不出血是回不去的,三十斤粮食啊,他的心都在滴血。前些日子家里才因为福芝那个小丫头损失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又少了三十斤粮食! 难道我和张守玉家里犯冲不成? 他沉默了半天不说话,张守金岔开了话题,和他说起了地里庄稼的事情,张守树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 张福永心里十分害怕,他爸刚才看过来的眼光冷冰冰的,他晚上回去肯定要挨揍。 想到这里,他拿眼睛去看张福年。只见张福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在嘲笑他蠢。 张福永心里的小火开始往上冒,“你笑什么?” 张福年说的冠冕堂皇,“福永哥能真心认错,以后重新做人,我高兴呐。” 张福永更加生气了,什么叫重新做人,我又不是杀人放火了。 你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凭什么压我一头!他背地里整人整惯了,忽然来了个和他硬顶的硬茬子,张福永心里十分不高兴。在他和老董心里,我欺负你,你受着忍着,居然还敢反抗! 他正想讥讽张福年两句,张守金忽然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虽然不是冷冰冰的,却比他爸的眼光看起来还可怕。 接下来的事情张福年就不管了,他只管和张福林说闲话,张福永愿意插嘴就跟着说两句,不愿意就算了。 张守树父子两个在这里逗留了许久,最后一起悻悻地走了。 张守金问张福年,“家里还过的去吗?” 张福年点头,“多谢二叔关心,还能过的下去。” 张守金也不多问,“夜里不要睡得太死,晚上把你家的狗喂饱一些。快过年你了,总有一些人喜欢到处流窜,你们家里没有大人,怕被人家打主意。” 张福年心里也警惕起来,“多谢二叔关心。” 在张福林家里坐了一会儿,张福年忧心忡忡地回了家。想到张守金的话,他心里也十分担忧。往年也不是没有,那些人饿极了,半夜里到处偷东西。若是家里的狗整天挨饿,人家随便给点东西就把狗嘴堵上了,贼人翻院墙进来狗也不管。自己家里没有大人,第一个容易被人打主意。 张福年回到家里时,张福秀正在厨房灶门下坐着纳鞋底,这是她给弟弟做的一双新鞋,鞋底纳的特别厚。她年纪小,纳鞋底还有些吃力,一直用工具辅助着干活,比那些成年的妇女们慢了许多。锅里的稀饭咕嘟咕嘟响,今晚上没有炒菜,吃中午和早上的剩菜。张福芝乖巧地坐在姐姐身边,大黄窝在身后的草窝里。外头太冷了,连大黄都不想出门。 张福年顶着风雪回了家,直奔厨房。 张福秀问弟弟,“考的怎么样?今天回来的怪晚的。” 张福年双手在灶门口烤了两下,用平静的口气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张福秀十分生气,她和她妈周春梅一样非常看重弟弟读书的事儿,张福永这样胡说八道,她怎能不生气。 “福永这孩子就是欠教训,二娘总是惯着他,将来要是惹了大祸,我看她还怎么包庇!幸亏你机灵,不然岂不是要吃了暗亏。” 张福年抱起妹妹,摸了摸她的小辫子,“二叔帮我要了三十斤粮食做赔偿,我也不亏。” 张福秀叹了口气,“都是家里拖你的后腿了,为了粮食,让你白白受委屈。” 张福年连忙安慰姐姐,“没有的事,家里要是没有姐你在,我根本没法读书。这个是小事,我还有件大事要和姐商量。” 张福秀点头,“你说,我听着呢。” 张福年小声说道,“姐,咱们再藏点粮食吧。” 张福秀奇怪,“怎么忽然又说这个?” 张福年继续小声把张守金的话说了,张福秀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她把声音压的非常低,“二叔说的没错,咱们家地窖里还能装得下多少呢?” -- 第33页 张福年看了看厨房的土皮墙,摇了摇头,“晚上再说。”他不确定外面有没有人路过,家里这土坯房四处漏风,声音稍微大一点外面都能听见。 张福秀明白弟弟的意思,连忙打下话题,然后起身给他盛饭,姊妹三个吃了顿稀饭,然后稍微洗了洗,就一起回了堂屋。 姐弟两个先对着周春梅的灵位作揖请示,然后小心翼翼把供桌挪开了,张福年脱了大棉袄,穿着薄棉袄跳进了地窖里。这地窖是条形状的,若是往供桌旁边延伸多了,站在堂屋里说不定就能发现地面是空的,若是往墙外头那边延伸,说不定就被外面的雨水浸透了。 地窖总容量并不是很大,装了五百斤粮食后还有一点空间,挤一挤说不定还能装个二百斤的样子。 张福年查看一番后又爬了上来,姐弟两个又一起弄了一些粮食塞了进去。 张福年一边藏粮一边嘱咐张福秀,“姐,最近做饭不要俭省,吃到咱们肚子里才是咱们的。” 张福秀点头,“我晓得了。” 第二天早起,大雪封门。最近不用上工,张福秀早上都是等天亮了才起来,不然摸黑起床还要费灯油,推门都推不动,姐弟两个一起合力推开了堂屋门,嚯,雪真大啊! 正房廊檐上堆满了雪,连窗台上都是雪。 张福年搓了搓手,他好多年没有看到这种大雪了。上辈子他进城后,老家虽然有漂亮的洋楼,他过年才会回来住两天,根本看不到这么壮阔的大雪。 张福秀紧了紧棉袄,“这么冷的天,还是不让福芝起来了。你把咱爸的军大衣穿好,别冻着了。” 张福年点头,“姐,这么冷的天,下午我想去捡柴火。” 张福秀吃惊,“这么冷的天去哪里捡柴火?” 张福年神秘一笑,“我昨天放学的路上看到有个地方有个晒干了的大树桩,雪这么大,肯定没人捡。我去悄悄捡回来,咱们烧火烤。” 张福秀有些心动,“吃了饭再说吧。” 姐弟两个一起忙活,做饭的做饭,喂猪的喂猪,张福芝果然坐在被窝里没起来,等吃过了饭,她非要起来。 张福年还没出门呢,张守树来了,肩膀上背着一个袋子。 姐弟两个客气地叫了声二伯,张守树嗯了一声,把袋子放在堂屋地上,“福年,这是三十斤粮食,二十斤谷子,其余是杂粮。以后福永这事儿,你就不能再提了。” 张福年连称都没称,“多谢二伯,我和福永是兄弟,虽然在家里打过骂过,出了门还是自家人。” 张守树点头,“是这个道理,你读书好,以后也多教教福永。” 张福年笑着点头,“好呢,二伯放心。”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将粮食倒进了里屋的大斗里,张守树要跟进去帮忙,张福秀连忙拦住了他,“二伯,您坐,福年能忙得过来。” 隔着掀开的一丁点帘子缝,张守树还是看到了屋里堆起来的粮食,他眯了迷眼睛没说话。 张福年把袋子还给了张守树,再次道谢。 张守树笑了笑,“你们姊妹三个虽然没爸没妈,也不缺吃的啊。” 张福年皱起眉头,“二伯你不知道我们的难处,我们年纪虽然小,但吃的多啊,糠我们又吃不惯,屋里看着袋子多,好几袋都是糠,这点粮食说不定还撑不到二月。而且,我们家总是缺柴烧,二伯你家有没有多的稻草,能不能借我两捆?” 张守树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家里也缺柴火呢,这么冷的天家里都没升火。” 张福年有些失望,“那我再去别家借借。” 张守树拿着袋子就走了,张福年把他送到大门口,然后把大门插上了。 张福年知道自己家有粮食瞒不住,要说粮食多寡,自己家不是最多的,说白了就是没有大人在,所以才招人眼。 不管那么多了,能让张守树送来三十斤粮食,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枉费他在陈校长面前卖弄一番。 张福年对张福秀说道,“姐,你中午多焖点干饭,晚上咱们不吃稀饭,炒干饭吃,晚上吃稀饭夜里总要起夜。” 张福秀好笑,“你倒是会吃,家里油不多了呢。” 张福年摆摆手,“不用发愁,等过一阵子大队和公社的奖励下来了,我就能买油了。” 张福秀更好笑了,“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你就吹牛。” 姊妹三个在家里混了一天,等到下午天快黑时,张福年一个人悄悄出门,他准备去把那大树桩拉了回来。 本来张福秀要一起来,张福年不肯,他觉得自己能拉得动,而且妹妹在家里需要人看着。最重要的是,姐姐马上就十三岁了,长得又好看,他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去山里。上辈子他小,不懂事,现在他既然是个成年人的灵魂,绝对不能让姐姐受到任何人的骚扰。 一路上的积雪非常厚,他踩在厚厚的雪上,心里忽然变得很踏实。虽然家里日子清苦,但他感觉未来的日子很有奔头。 等他再大一些,他一定要想办法去找翠屏。哪怕再活十辈子,他还是想和她在一起。他想念自己的小家,想念翠屏,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儿子总喜欢和他吹牛,女儿总是闹着让爸爸给她买好看的裙子。 张福年的女儿略微有点胖,但在张福年眼里,白嫩嫩的女儿是最好看的,女儿那么乖巧,只是要几条裙子,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女儿一次。 -- 第34页 张福年一路回想着上辈子的幸福日子,等到了山上,张福年把那个大树桩上面的积雪清理干净后,用草绳捆着往回拉。树桩并不是很重,在积雪上拉也很轻松。等拉回家,他还略微出了些薄汗。 张福秀让弟弟歇着,张福年不肯,立刻又出发了。他又砍了两捆柴火,分两趟拉了回来。 这山是别的小队的,公社有规定,大树不许砍,小树枝就无所谓。因着这山离张湾远一点,住在山旁边的小队就把这山霸占了,不许张湾的人来捡柴火。原来张守玉是支书,周春梅来捡柴火也没人敢说她,现在可不一样了。 今日下大雪,没人出门,张福年砍了这么多树枝也没人知道。要是一直下大雪,他准备每天都过来。指望姐姐每天捡点枯枝烂叶,勉强够烧稀饭用。快过年了,张福年想多储备点柴火。 等他再次到家时,张福秀有些担心地和弟弟说道,“看样子这是人家砍好了放在那里晒的,咱们拿回来了,会不会有人骂。” 张福年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树桩本来就是无主的,放在那里人人都可以捡。除非搬回了自己家里,不然总不能说他第一个看到了,就是他的?没有这个道理,山边那两个小队也太霸道了些,以后我看到了就要捡。” 张福秀把火炉子递给弟弟,“你烤一烤。” 弟弟烤火的时候,张福秀把树桩用斧头劈烂了,她一边干活一边问张福年,“福年,咱们真的要烧火烤吗?” 张福年想了想,“要是在家里烧火,说不定就有一群人过来烤火,到时候一些没德行的人又到处乱翻乱看。这两天做饭就用这树桩烧火,然后掏两个火炉子,咱们烤火炉也是一样的。” 张福秀一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她也不喜欢一堆的人到家里来。那些人的目光不是探究就是不怀好意,三个孩子啊,多好的欺负对象。 张福秀夜里果真炒了油干饭吃,里面加了些菜,还有一个鸡蛋,姊妹三个吃的满嘴冒油。 冬天的夜又长又冷,张福秀把灶门里剩下的火全部掏进了两个火炉子里,她和妹妹烤一个,弟弟烤一个。 火炉子里面的火太旺,双脚放在上面,整个人都暖的很,再将一件破棉袄盖在腿上,里面的热乎劲能持续好久。那种烧稻草和麦草的火炉子,最多一个小时就凉透了,这种烧劈柴的火炉子,能烤几个小时。 张福秀点了煤油灯,继续在灯下做鞋,张福年给妹妹讲故事。这样烤了近两个小时,又各自歇息去了。 张福年盖的被子比较厚,上面又铺上了军大衣,被窝里暖烘烘的。 他正在思量明天出门去哪里弄些柴火,小五忽然来了。 “福年,福年,你睡了没?” 张福年立刻回答它,“我没睡,小五你咋好几天没来了?” 小五嘿嘿笑,“这几天有些忙,听说有人诬陷你?” 张福年吃惊,“你刚来怎么就知道了?” 小五呃了一声,“我刚才翻看了你的运势图,每次有轻微的变化我都能发现。这回你去考四年级的试卷,本来势头很好,忽然被压了一下,但是又起来了,我估计就是有人找事。” 张福年很好奇,“小五你能看到我以后的运势变化吗?” 小五连忙否认,“以后的我不知道,我只能看过去和现在的。你抗住了压势,又恢复了之前的势头走向,这很好啊。我明天去试试能不能给你要点奖励,你最近好几次的奖励都攒着呢,你准备留着做什么?” 张福年想了想,“快过年了,到时候我准备换点油和肉,不过要再等一等。等我考了第一名,公社给了奖励,我放在一起,反正我姐也不知道公社奖了我多少。” 小五叹口气,“福年你真是不容易。” 张福年见它小小年纪叹气,觉得好笑,“小五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小五很不好意思,“还有一阵子呢。” 张福年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给孩子过生日的经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可惜我看不到你。” 小五立刻一本正经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生日礼物。好了,我就是来提醒你,我发现那个陷害你的人气运十分不稳定,你要多注意他。” 张福年心里道好,又嘱咐小五学习不要太累,它还是个小孩子呢。 小五见时间不早了,滴滴两声就睡着了,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转天早上,张福年吃了饭就出门了。他今天没穿军大衣,那是件好衣裳,不能弄坏了。他先穿了一件自己的小棉袄,外头把他爸的一件旧棉袄套上了。脚上一双旧棉鞋,外头套的草鞋。 张福年先去昨天那里砍了些柴火回来,然后沿着河岸四处溜达。 他在一处公共沟渠里看到有一汪积水,上面结了一层冰,冰上面有积雪。透过冰面,似乎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张福年顿时欣喜若狂,里面有东西在动,说不定有鱼呢! 他飞快地跑回家拿了渔网,多亏他爸之前是支书,家里什么工具都有,不然他徒手也抓不住鱼啊。 张福年不顾姐姐反对,带着鱼网和一个盆子,火速赶回沟渠旁边。 这沟渠是小队里夏天放水用的,有些地方挖的深,就会有积水,放水的过程中,积水的水坑面积可能就被冲刷的会越来越大。每隔两三年队里会统一修一次,这个水坑看样子好长时间了。 -- 第35页 之前没有冰,鱼在下面上不来,一结冰它们就想上来透气,可不就被人发现了。 张福年用带来的一根树棍慢慢把冰面敲开了,伸头一看,下面果然有鱼。自从妹妹好了之后,家里好长时间没吃过荤了。虽然每天的饭菜能吃饱,张福年还是觉得寡淡的很。 冰面敲开后,他用网在水坑周边下了一圈,然后慢慢往另一边赶,快赶到头的时候开始收。 第一次收网,啥都没有。 他再下,第二次捞到两条小鱼,其中一条太小了,张福年把它放了,这种小鱼吃起来太造孽。 第三次第四次落空,第五网刚收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很重,等把网捞上来,张福年眼前一亮。 嚯,好大两条草鱼!一条有个二斤的样子,另外一条看起来少说有个三四斤重。 张福年高兴的哼起了小调,这么大的鱼,怎么之前没人发现呢。 他也懒得管那么多,就当老天爷给他的赏赐吧。不要白不要,两条鱼和萝卜一起炖,可以吃好几顿啊。 他立刻收网,带着东西叮叮咣咣回了家。 张福秀看到大鱼也十分高兴,“福年你快来烤烤火,这鱼养一养,明天再吃。” 张福年不管这个,这几天姐姐不上工,做饭的事儿他不管了,他只管出门去找东西。 然而,还没等张福年再出去找东西,他被人告到杨队长那里去了,说他偷了队里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编辑通知改文名,一连改了两次,不知道亲们还能不能找得到(头秃)。 后面还有一章哦~ 第17章 、逆袭任务之二 去告发的不是别人,又是贼心不死的张福永。 这两天他天天去小学校打扫卫生,别人问起来他就说自己自愿的,不知道原由的夸他两句,但有些知道内情的人背地里谁不撇嘴呢。人家回去就告诉自己家里的孩子,以后不要和张福永一起玩,别被他教坏了! 张福永总感觉人人都在笑话他,你看啊,张福永成绩差陷害人家,现在不光赔了三十斤粮食,还要每天去学校打扫卫生。 而且他妈每天都要骂他,平白少了三十斤粮食,老董心疼的心肝疼。 张福永心里这口气越来越咽不下去,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什么时候别人还能这样整治他了。 有了害人之心,张福永开始整天盯着张福年。张福年四处捡柴火,他知道后,立刻跑去告诉了别人,说张福年偷走了人家的大树桩。 那人也不好来找事,本来树桩就是无主的,只能怪自己当时没有及时把树桩拉回家。 张福永一计不成,只能继续盯着。可他太忙了,一边要干家里的活,一边要去学校打扫卫生,总有看不住的时候。 正在他一心想报仇又抓不住张福年把柄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帮手。 你道是谁,正是彭桂花的二女儿张福霞! 上次因为麻袋的事情,张福霞无辜背了黑锅,还被父母骂了,她自然不敢怪家里人,只能把怨气都算在张福年姐弟身上。 本来张福霞想找张福秀的麻烦,但张福秀每天除了上工就是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就连出门捡柴也是找一些人家捡漏的枯枝烂叶,她盯了这么多天,愣是没找到张福秀一丁点的错。 找不到姐姐的错,张福霞就开始盯张福年。她总觉得张福年不老实,早晚肯定会惹事。张福年打张福永,逼迫老董家里给工分给公鸡给粮食,张福霞都看在眼里。 张福年抓鱼那天,张福霞正好去菜园里弄菜,见到他拿着渔网,悄悄跟在后面,看见了后面捞鱼的全过程。 某种程度来说,她和张福永是一路人,张福永去告诉人家张福年偷拿树桩的事情被张福霞知道后,她凭着本能猜测张福永也想搞张福年,立刻把张福年捞到两条鱼的事情告诉了张福永。 张福霞聪明,她自己不敢去说,怕人家说她一个小女娃多嘴,以后不好说婆家。她通过弟弟张福典的口,假装无意中告诉了张福生,张福生跑回家就告诉了他哥张福永。 张福永顿时如同得了尚方宝剑,立刻去杨队长那里告发。 严格来说,除了你自家菜园里的菜归你自己,其余田里地里沟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公家的。 每年快要过年时,小队里所有的男人都会一起下村里的几个大池塘捉鱼,捉到的鱼根据各家的工分多寡来分。 像那种田野的小河沟里,偶尔也能捞到两条鱼,只要你不声张,队长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那种地方队长也不可能组织人去捞鱼,地皮虽然是公家的,里面的鱼说不清楚能不能算公家的。 但张福永告发了,两条大鱼,一条二斤,一条三四斤,真要认真算起来,确实是公家财产了。 杨队长接到张福永的告发时也有些为难,正常谁家在田沟里摸了两条泥鳅,你拿回去做个菜谁也不会说什么,也没人会去告发,因为谁都干过这种事情。但现在被当做大事儿捅了出来,他就不能不管了。 张福永说的眉飞色舞,“杨队长,那两条鱼可大的很呢!” 杨队长皱着眉头,“福永,你爸以前不也在沟里捞过鱼?” 张福永脸上的笑容卡住了,然后立刻道,“我爸说了,以后他再也不会了。不光我们不捞了,也要帮着队里监督别人,公家财产怎么能随便拿。” -- 第36页 杨队长脸上面无表情,他作为队长,他家的粮食最多,你说他工分最多吗?不是,还不是因为他是队长。真要深究起来,他也是占公家便宜了。 杨队长问张福永,“是你爸让你来的?” 张福永自然不傻,“我自己来的,杨队长,我就是告诉您一声,我也不知道张福年这样做对不对,我爸说让您来定夺。我还要去干活,不打扰队长了。” 说完,他客气地告别。 等张福永一走,杨队长的老婆徐茉莉笑了一声,“杨队长,你要怎么惩罚福年?” 杨队长搓了搓脚下的雪沫子,“既然有人来说,我也不能不理。大柱呢,让他去告诉福年,把两条鱼交上来就行。” 徐茉莉又问他,“你把两条鱼收上来了,难道咱们自己吃不成?” 杨队长又为难起来,想了想之后道,“让福年自己选择,要么把鱼交上来,要么交二斤粮食意思意思。鱼不能留,粮食总能留。” 徐茉莉叫了自己的儿子大柱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让他去给张福年传话。 大柱正闲着没事,立刻出门去了张福年家里。 张福年出门捡柴火去了,张福秀正在家里做鞋,接到了大柱的话,心里一片冰凉。 她勉强对着大柱笑了笑,“大柱,多谢你来一趟,你先回去吧,等我弟弟回来了,我们再商量。” 大柱点点头走了。 张福秀把大门插上了,自己在堂屋里一边做鞋一边内心思绪翻飞。不过是两条鱼,张守树就要这样告发。难道你没有在河沟里摸过鱼?难道你没有摸过队里的红薯? 那沟里的鱼都被冰封上了,她弟弟不去捡,也是被别人捡走,说白了还不就是张守树欺负她家里没有长辈。 这短短一两个月,先是彭桂花来辱骂,又是张福永来欺负妹妹、诬陷弟弟,现在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姊妹三个。 张福秀想着想着,忽然就伤心地哭了出来。张福芝被吓坏了,抱着姐姐的腿也跟着哭了起来。 等哭了一阵子,张福秀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外面的天,雪早就停了,地面上的积雪一点都没化。 张福秀把家里唯一只瓷盆拿了出来,把两条鱼放在盆里,又拿了个棒槌,牵着妹妹出了大门。 她彻底舍出脸面,学着老董的样子,咣,敲了一下瓷盆,然后开始哭诉,“诸位长辈邻居,大家在家闲着没事,都来听我说一说。” 咣,又是一声响,“我爸走了,我妈死了,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任人欺负。张福永砸我妹妹的腰,诬陷我弟弟考试抄袭,今天又告发我弟弟偷公家财产。我就问你们,张守树,董梅花,我吃了你的心还是挖了你的肝了,你们这样欺负人。既然不想让我们活,明天大家就一起死!” 张福秀一边走一边敲盆,张福芝跟在后面,偶尔擦擦眼泪。姐姐往日里温柔可亲,今天忽然变得让她好害怕。 张福秀继续敲,“诸位邻居,你们注意了,以后田沟里有条泥鳅,有条猫鱼,千万不能摸。我弟弟在沟里捡了两条鱼,张守树指使他儿子到杨队长那里告发我弟弟偷公家财产,以后你们捡了,你们也是偷公家财产!” 她又咣敲了一声,“从此以后,我家和张守树家里就是死敌,有他家没我家,有我家没他家,祖祖辈辈,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她痛哭起来,“妈啊,我的亲妈,你睁开眼看看,看看这些恶人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替我们报仇吧!” 她一边哭一边走一边敲盆,整个张湾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有些妇女听到张福秀的哭诉,也跟着哭了起来。 周春梅多贤惠的一个人啊,张守玉有时候犯浑,都是她在后头跟着描补,谁家有个什么难事,她都会帮着想办法。 可怜好人不长命啊! 这张守树也是的,几个孩子过日子多艰难,你非要盯着人家干什么!等张守玉回来了,你看他不活剥了你! 男人们心里想的不一样,往常村里有人做了大错事,也有罚粮食的,但从来没有因为这事儿被惩罚的。以后大家路边上看到什么,还捡不捡?捡了就是偷公家财产,不捡谁舍得呢?沟里两条鱼算什么,我又没到队里的池塘里偷鱼。 张守树两口子这回做的有些过了,这是把大家都得罪了。 张福秀一路敲盆到了杨队长家里,徐茉莉听说了她刚才做的事情,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还是笑着亲自出来迎接,“福秀来了。” 张福秀把两条鱼递给徐茉莉,“杨三娘,这是我弟弟昨天从排水沟里捡的两条鱼,为了捡这两条鱼,我弟弟鞋子湿了,手冻的冰凉。我们原来也不晓得沟里的鱼不能捡,既然张守树说这是偷公家财产,我赶紧把鱼送了过来。我弟弟以后还要读书呢,可不能背个贼偷的名声。” 徐茉莉更尴尬了,把鱼往张福秀手里送,“福秀你说的严重了,你杨三叔说了,你们交二斤粮食就可以了,鱼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张福秀拒绝,“三娘,我们家里没有壮劳力,粮食金贵,鱼吃不吃无所谓,粮食可不能随便交。” 徐茉莉没办法,只能接下了鱼,心里痛骂老董两口子,把这两条鱼送来,让自己家里为难。 张福秀送过了鱼,牵着妹妹回家了。路过张守树家旁边时,刚好遇到了老董。 -- 第37页 老董指着张福秀的鼻子骂,“福秀,你翻了天了,你们自己偷东西,还不让人说了?” 张福秀一改往日的文静,把瓷盆一敲,“大家都来听我说几件事情,都是我爸告诉我的,往常大家都不知道,今天我来告诉大家。” 听说有热闹,大家都围了过来。 张福秀看到了张福林的姐姐张福敏,“福敏,你帮看着我妹妹,别让人家碰到了。” 张福敏赶紧把张福芝拉到了一边。 董梅花见张福秀似乎要说什么大事一样,她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慌张了起来。大抵做了坏事的人就是这样,心里总是虚。 还没等张福秀开口,她扑上去就要打张福秀,“你个没爸没妈的贱种,还敢来跟我犟,看我不打死你!” 她伸头就抓住了张福秀的头发,张福秀忍着痛,用棒槌在她腿上狠狠敲了一下。老董又立刻拽着张福秀的头发,把她按在了雪地里,开始掐她。 张福芝见到姐姐被打,立刻大声哭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捡柴回来的张福年看到了,他顿时目眦欲裂,把手里的柴火一扔,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对着老董的后背就猛砸了下去,“你个贱人,让你打我姐!” 张福年知道砸后背砸不死人,故而下了狠手,老董也吃不住,放开了张福秀来打张福年,张福秀立刻抄起棒槌,在她后面攻击她。 姐弟两个两面夹击,都摆出不要命的架势,老董顿时落了下风。 张守树在屋里听见打起来,立刻出来了,旁边看热闹的族里人开始拉架。 张福秀的头发散了,张福年棉袄上的扣子被拽掉了,老董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但后背被张福年用砖头砸的生疼,腿上也被张福秀打的有些发抖。但她的伤看不出来,外人看起来就像她把张福年姐弟两个打了。 张福秀哭着告诉了弟弟张福永今日告发的事情,也把自己到处宣扬的事儿说了。 张福年迎着凌冽的寒风,眼神冰冷。他知道姐姐的意思,准备说张守树家的丑事。 但他不能让姐姐去做,他比姐姐知道的更多,他对着老董问道,“董梅花,我来问你,三年前腊月十七的晚上,你们伙同外面的人偷了村里好几家人,这笔账要怎么算?还有去年秋天,你们从队里的稻场上用枕头偷了两枕头的谷子回家,你以为没人晓得?” 老董顿时双眼圆睁,偷谷子是小事儿,她们家伙同外面的贼人偷自家族人,这就是大罪了! “你个吃屎长大的狗娃子,满嘴喷粪,我打死你!” 旁边有个男的一把将老董推开了,他家三年前就被偷了。那些贼偷就像是他家里人似的,对他家里的东西放在哪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过是带着老婆孩子去丈人家走亲戚,回来就发现粮食被偷了,鸡被偷了,他老婆气的哭了好几天。 忽然听见张福年说这件事情,他心里立刻活泛了,要是能找到头儿,他的东西说不定还能回来。张守玉是支书,知道的肯定多。福年是他唯一的儿子,保不齐也知道一些。 老董想让张福年闭嘴,这人也不肯答应,“董梅花,有没有这事儿,也不是福年随口说说就是的,你急什么。要是你们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打福年干什么?”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啊,董梅花,你急什么,听听福年怎么说吧。”这些贼人每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都要到处活动,要是能找到个别头儿,也能提前防范。 老董被那人推了一把,见大家似乎都比较关心这事儿,心里立刻警惕起来,不敢再上前打张福年,但嘴里仍旧不肯认输,“我们哪里认识什么贼人,你们别听福年胡说八道。” 张福年冷笑,“董梅花,你不承认不要紧。我爸告诉我,这事儿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说出去。今日既然你们逼迫我们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不给你们留脸了。本来老张家出了你们这样的败类,我爸也觉得丢脸。但身上长疮了,不挖肉光捂着也没用,今天我就把你家这团烂肉挖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人,“我爸说,那些贼人是董梅花的娘家弟弟引来的,都是外县人,那年就住在她娘家。一伙人一共五个人,加上她弟弟就是六个。我爸向公社和县里都汇报过,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公社领导是不是有这个事儿。因为当时贼人已经走了,董梅花的弟弟不认。那外县几个,其中有两个已经坐牢去了。一个姓张,人称张麻子,是董梅花弟弟的把兄弟。你们只管去打听,这个人名头大的很。” 董梅花立刻反驳,“你爸那是诬告,你们又没看见,随口胡说谁不会呢!” 张福年哼了一声,“随口胡说我可不会,你们从稻场里偷谷子,这事儿不假吧?当时我爸还骂了张守树,稻场里的谷子你们都敢随意往家里搬,还有什么你们不敢偷的?我从河沟里捡鱼,你非要说是公家的,我不和你争。我就问你,今天秋天,张福生从队里的红薯地里挖了两个红薯的帐要怎么算?我和福林看的清清楚楚!” 董梅花顿时急了,“你和福林那小子穿一条裤子,你们说福生挖了红薯就挖了?” 她以为张福年会继续和她争论,谁知张福年转身就去看他姐姐,“姐,咱们回去。不过是两条鱼,不用担心,过一阵子我不光让你们吃到鱼,还有肉呢。” -- 第38页 他又对看热闹的众人道,“快过年了,大家可要把家里的东西看好。张麻子虽然坐牢了,他那些同伙可都还在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些内奸引了过来。你们家里有什么,东西藏在哪里,这些内奸知道的一清二楚。” 内奸是谁不言而喻,大家看向老董的眼神都变了。 老董虽然泼辣厉害,但论起心眼子,和张福年这种在外头拼了几十年的人自然不能比。 张福年知道,光凭自己家的力量,很难和张守树一家子抗衡,只能把张湾所有人都拉过来。以后只要村里再来贼,张守树一家子就不干净。 村里人都怀疑你,孤立你,不管是谁,时间长了都受不了。 那两条鱼就算了。 姊妹三个一起回了家,张福年问张福秀,“姐,你头疼不疼?” 张福秀摇了摇头,“不疼。” 张福年背着柴火,“姐,你以后别和老董硬来,吃了亏不好。”姐姐是个内向的女孩子,肯定斗不过老董。他是男孩子,无所谓,惹急了他能往老董头上泼粪水。 张福秀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他们欺负我弟弟妹妹,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三人到了家,张福年开了门,让姐姐妹妹进去。他把柴火放在猪圈旁边的棚子里,把身上的雪抖干净了才进屋。 张福秀把火炉子递给他,“你烤一烤,还有点热乎劲。” 张福年接过火炉,和姐姐妹妹一起烤,“姐,两条鱼的事儿就算了。往后村里人都会盯着他们家,暂时他们没有精力来找咱们的麻烦。我估计杨队长收了两条鱼也烦得很,他又不能自己吃了,难道一直养着不成?” 张福秀摸了摸妹妹的头,“福年,这日子真难啊。” 张福年劝她,“姐,你别急,会慢慢好的。明年我就跳级,过两年我初中毕业,到时候也能回来当个老师或者会计什么的。” 这一句话顿时让张福秀看到了希望,她点点头,“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张福年点头,“过两天考试成绩就出来了,姐你放心,我一定能考第一。” 张福秀把自己头发整理好了,“第一不第一的不打紧,你学习用功,我都晓得。” 张福年烤热了手,“姐,中午吃什么?” 张福秀想了想道,“焖点干饭,炒个萝卜。” 张福年点头,还没开口呢,忽然,大门外传来大黄焦急的声音。 张福年赶紧去开大门,大黄立刻冲了进来,对着张福年呜呜叫。 张福年一看,嚯,了不得了,大黄居然抓了只兔子! 灰色的野兔子,看起来有好几斤呢,虽然被大黄咬了,但是还活着。 张福年立刻喊张福秀,姐妹两个也出来了,张福秀也惊呆了,“福年,这是大黄逮的?” 张福年从大黄手里接过兔子,摸了摸它的头,“大黄,你真能干!” 大黄围着张福年的腿转了转,高兴的呜呜叫。 张福年把兔子交给张福秀,“姐,你看着它,我去问杨队长,大黄逮的兔子,要不要交公!” 张福秀接过兔子,“你好好问,别让杨队长生气。” 张福年点头,“姐放心吧。”说完,他换上了军大衣出了门。 张福秀把兔子栓了起来,又拿出针线把弟弟棉袄上的扣子缝好了。 张福年快速到了杨队长家里。 杨队长正在为那两条鱼发愁呢,大家都知道这事,他也不能自己吃了,但队里分鱼还早呢,总不能一直留到那时候吧。 张福年来了之后很客气地叫了三叔,以前杨队长家里有什么事情都会请张守玉,张守玉经常带着张福年过来吃饭,杨队长也喜欢这个读书好的孩子。 “福年来了。” 张福年笑着点头,“三叔,昨儿我捞了那两条鱼,也没想那么多。守树二伯说的对,水沟是公家的,我就当替公家干一次活儿。” 杨队长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还跟我卖嘴,难道是我想收你的鱼?我说让你交二斤粮食,你交二斤糠不就是了,怎么把鱼送来了。” 张福年挠了挠头,“三叔,我姐姐可能被气狠了,就把鱼送来了,她都是为了我。要不,我把鱼带回去,明儿把粮食送来?” 杨队长摇摇头,“已经送来了,就算了。” 张福年忽然一拍大腿,“三叔,我差点忘了,我来是想告诉您,我家大黄刚才逮了一只野兔子,我想问问您,这兔子要不要交公啊?” 徐茉莉吃了一惊,“狗逮的?” 张福年点头,“可不就是,我家大黄真的太能干了!” 杨队长有些羡慕,他也养了狗,就不知道出去逮兔子,“这雪这么大,兔子冻的找不到吃的,出来跑也容易迷路,可不就被狗逮到了。既然是狗逮的,你自己留着吃吧。” 张福年转了转眼珠子,“三叔,这鱼不如您就交给守树二伯,就算他家的过年分的鱼。” 杨队长又看了他一眼,“我晓得了,你回去杀兔子吧。” 张福年很礼貌地和杨队长夫妻告别,和大柱也打了招呼,然后飞快地跑回了家。 张福年前脚才出门,后脚杨队长就让大柱把鱼送给了张守树,算他家过年分的鱼。大家过年全靠队里分鱼,一家最多也就五六条,少的人家三四条。现在吃了两条鱼,过年就少了。 -- 第39页 杨队长不管那么多,你告发的,那就算你家的年鱼,到时候给你少分六斤鱼。 张守树收到鱼之后愣住了,然后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不年不节的,谁家舍得吃年鱼啊。要是白捡的也就算了,这是年鱼啊! 他现在吃了,过年的时候就少了六斤鱼。六斤鱼啊,够他招待三桌客了! 话转另一头,张福年从杨队长家里出来后,直奔张守银家。 张守银见到张福年来自己家里,吃了一惊,“福年,你来了!” 张福年笑着问他,“五叔,您现在有空没?我想请您帮个忙。” 张守银笑,“什么忙,除了借钱借粮没有,其余的尽管说!” 张福年直接了当,“五叔,我家大黄逮了只兔子,有个好几斤重呢,我想请您帮我杀兔子,我姐不敢杀,我也没杀过。” 张守银的爸原来是屠夫,他小时候经常看他爸杀猪,略微懂一些,杀只兔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张守银立刻一拍大腿,“你家大黄可真是条好狗,明儿它下崽,一定要送我一个!走,一只兔子而已,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处理的好好的。” 叔侄两个一起说说笑笑到了张福年家里。 张守银一见到那兔子就惊呼,“这兔子可真不小!” 张福秀正发愁呢,她杀过鸡杀过鱼,从来没杀过兔子呢,没想到弟弟把守银五叔来了。 张守银立刻吩咐张福秀准备东西,刀、碗、清水、盆子,东西准备好了之后,张守银让张福秀走了,他带着张福年一起忙活。 叔侄两个一起动手,半个小时不到,就把兔子处理好了。 干完活,张守银洗洗手就要走。 张福年趁他洗手的时候,用刀切了三分之一的兔子肉给了张守银,“五叔,您忙了半天,怎么能空手走,这点兔子肉您拿回去也能炒个盘。” 张守银把手在身上搓了搓,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杀了个兔子,你给我这么多肉做什么。” 那兔子杀完了少说还有三斤肉,张守银这一块,差不多也有一斤了,一斤肉可不少了。 张福年不仅是酬谢他帮着杀兔子,还有上回跟着去公社给妹妹看病,若不是有他跟着,张守树肯定不会老实出钱,说不定路上还要欺负他和姐妹们。而且,以后说不定随时还要请他帮忙。家里没有父母,能多得几个族里长辈的看护也是好事。 张守银接过兔子肉,“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福年把他送出了大门,然后又立刻返回来,把兔子肉又割了一半,对张福秀道,“姐,你在家里等我,我去福林家里。” 张福秀懂弟弟的意思,也同意他的做法,“你去吧,等会回来吃晌午饭。” 张福年找了张纸把兔子肉包好了,然后去了张守金家里。 张守金一家人听说兔子是大黄抓的,都惊奇不已。 马金花还和张福年开玩笑,“你们可要给大黄吃两块肉,不然下回它就不抓了。” 张福年稍微坐了坐就要走,马金花喊住了他,给了他两块千张豆腐,“拿回去炒个菜。” 张福年毫不客气,“多谢二娘。”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张福秀已经把饭焖上了,正在处理兔子肉。她准备把剩下的兔子肉炖了,加些胡萝卜。 张福年把手里的千张豆腐给了姐姐,“姐,二娘给的。” 张福秀高兴地接过了豆腐,“留着明天吃吧,今天有兔子肉呢。” 张福年跑到灶门下烧火,摸了摸大黄的头,“等会儿给你吃两块。” 大黄高兴地摇了摇尾巴。 当天中午,姊妹三个就着兔子肉吃了顿饱饭,还剩下些肉汤,张福秀准备留着晚上下面条吃。 下午,张福年不准备出去了,他在家里看张守金给的那本书。张福秀现在白天基本上不睡午觉,趁着白天有光亮,她手下忙活不停,弟弟妹妹的衣裳鞋袜都需要她打理。 张福芝只能和大黄玩。 安静的午后,外头北风呼啸,两条鱼带来的风波已经被一顿兔子肉带走。张福年不去想那两条鱼,他今天也算给了张守树家里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去防着族里所有人吧。 堂屋里安安静静,忽然大门外传来一声喊,“福秀,福年!” 张福秀愣了一下,然后惊喜道,“福年,是舅舅,舅舅来了!” 说完,她把手里的活儿往旁边一放,立刻冲了出去。外头,周舅舅提着一个大筐子站在门口。 张福秀又高兴又激动,“舅舅来了。” 周舅舅笑着点头,“要过年了,我来看看你们。” 张福年也出来了,看着面前三十多岁的舅舅,他有些神情恍惚。记忆中的舅舅总是弓腰驼背,父母不在之后,舅舅没少照看他们,周家那么艰难,他还经常从牙缝里省一些东西来接济外甥外甥女。 周舅舅见张福年有些发呆,主动喊了一声福年。 张福年回过神,“舅舅来了,快进来烤烤火。” 周家离这里近三十里路,周舅舅提着筐子走了好远,脚上的鞋子都湿了,张福秀赶紧给他找了一双张守玉原来穿的鞋让他换下。 周舅舅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又看了看外甥家里的存粮。张福秀把近来的事情大略都说了一遍,周舅舅的眉头一直皱着。 周春梅的丧事正好赶上农忙,他来帮着把姐姐送上了山,临走前他去过张守财家,还和张守财夫妇争执了几句,没想到后面彭桂花还来闹。 -- 第40页 听说外甥的回击方式,周舅舅心里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外甥才这么大点就能维护家里人,心酸的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可怜呐。 想起自己那个姐夫,周舅舅真恨不得把他捉回来打死了事!你就算胡闹了些,姐姐假装看不见,可你怎么能把孩子都抛弃了。姐姐身子那么差,家里没有男人撑着,怎么能过的下去。 张福秀又说了这一阵子张福永这个混账干的一些混账事情,周舅舅更不能忍了。 要说和彭桂花家里扯皮也就算了,毕竟姐夫干了不体面的事情,可张守树凭什么来欺负人,当年要不是姐夫帮忙,他老子被人家土匪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这个王八羔子,当年要不是你爸,他老子要被土匪一刀捅死,现在不说报恩,还敢来欺负人。福秀,把你家的镰刀给我找一把!” 张福秀吓了一跳,“舅舅,守金二叔已经压着他家里赔礼道歉,还给了不少东西呢。” 周舅舅看了外甥女一眼,“这是你们族里的事儿,我不管。我姐姐死了,留下这几个孩子,他们来欺负我外甥,我是舅舅,自然要做主,这和你们族里没关系。” 周舅舅身上烤暖和了,换了双鞋,从家里摸了把镰刀就出门了。 到了张守树家门口,周舅舅一脚踢开了大门,“张守树,你给我滚出来!” 张守树和老董吓了一跳,两个人赶紧跑了出来。 周舅舅用镰刀指着张守树的鼻子,“听说你趁着我姐夫不在家,一家子去欺负我外甥外甥女?” 张守树仔细看了下,才认出来这是周春梅的娘家弟弟。 他赶紧笑着打招呼,“周兄弟来了,快进屋坐,大冷天的,你来看孩子们啊。福年好的很,我这前前后后没少给他送粮食呢!” 周舅舅是来找麻烦的,自然不会随便跟他嬉皮笑脸,“张守树,你爸当年被土匪捉走了,你个怂包就晓得哭,还是我姐夫去把你爸救了回来。那时候你知道抱着我姐夫的腿喊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孩子的?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周舅舅的吵闹声惊醒了村里在家闲的牙疼的人,立刻一窝蜂跑来看热闹,嚯,周春梅的弟弟来找事了。 张守树见周舅舅一开口就提他爸的事,虽然心里不高兴,也不敢不认这份人情,“他舅,你说的没错,守玉和我是好兄弟,他救了我爸,他是我的恩人,我从来没有不认的。” 周舅舅冷笑,“那你为什么三翻四次让你儿子去坑害我外甥?” 张守树尴尬地笑了笑,“福永这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之间打架也是正常的。” 周舅舅不信他的鬼话,“小孩子打架正常,那你让你儿子去告发我外甥偷公家财产是什么意思?他诬陷我外甥抄袭是怎么回事?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吗?你如果不肯教训儿子,我替你教训!” 老董有些不高兴,“我说周兄弟,这前前后后我们也赔了不少粮食,我还送了只公鸡给福芝吃,我们福永又是道歉又是受罚,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周舅舅冷笑,“我晓得你们一家子,历来只有你们欺负别人的,不许别人还手。我听说你儿子把我外甥女差点打残废了,董梅花你却说小丫头打两下又怎么了。既然这样,你家里也有孩子,都叫出来,让我打两下试试!” 老董虽然理亏,但输人不输阵,“怎么了,这是我们张家的事情,和你周家有什么关系!” 周舅舅也不是个怂的,“既然你这么说,我来问你,当年你和妯娌吵架,怎么把娘家人弄来了?张家的事情,和你董家有什么关系。” 老董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立刻大声叫骂起来,骂的内容不堪入目,都是无理取闹之言。 周舅舅眼明手快,一把拉过旁边的张福安,一手把三岁的张福安举了起来,“你们说你儿子用门槛砸我外甥女是闹着玩的,我今天也和你们闹着玩一次!” 张福安是老董最小的儿子,比张福芝还小几个月呢! 周舅舅说完,举着张福安就往地上摔,旁边有个人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周舅舅,“周兄弟,周兄弟,可不能摔,要摔坏了!” 张福安吓得哇哇大哭,老董的叫骂声更厉害了,把周家祖宗八辈都掏出来问候了一遍。 正吵闹着,忽然传来张守金的一声怒喝,“都吵什么吵!” 周舅舅手里的孩子被人抢走了,仍旧拎着镰刀站在那里,很客气地和张守金打招呼,“守金二哥来了。” 张守金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老董还在那边骂骂咧咧。 马金花高声呵斥她,“董梅花,你快闭上你的狗嘴,你家里的祸事都是你这张狗嘴惹出来的!” 老董眼睛一瞪,“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管我?” 马金花现在是族长太太,岂能输了阵势,“管不得你?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老张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坏光了!现在族里男孩子们说人,人家女方一听到你董梅花的名声,立刻摇头不答应!你造孽造的还不够,你想把张家的名声都败坏到粪坑里去是不是?” 老董仍旧犟嘴,“我在家里好好的,姓周的就来找事,难道是我的错?” 马金花虽然人不在,思路也清晰的很,“你儿子三翻四次欺负福年,人家舅舅来了难道不能做主?你们理亏,说两句好话怎么了?你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比人家苦主还横!你跋扈你有理?” -- 第41页 旁边也有人打圆场,“是啊,梅花,你家福永做的不对,周兄弟来了,你说两句好话就是,怎么能张嘴就骂人。难道你娘家兄弟来了,以后我们也张嘴就骂?” 其余族里妇女们也纷纷站在了马金花这一边。 老董立刻明白了,马金花今日是要拿她立威了。族里这些妇女们自然是帮着族长的老婆,更别说老董今日还不占理。 张守金劝周舅舅,“周兄弟,大老远的来了,晚上别走了,我家里还有点酒,晚上咱们一起喝一盅。守银,守志,你们也来。” 周舅舅忙客气道,“怎么能让二哥破费,我就是来看看外甥和外甥女,等会儿就回去。” 张守银劝,“周兄弟,来都来了,走什么。这天都快黑了,你家里离这里又远,歇一夜再走。既然守金二哥家里有酒,我也沾你的光喝口酒。走走走,守志,走啊,难道你不想喝酒?” 张守志连忙道,“想啊,周兄弟,走走走。” 两个人一起把周舅舅拉走了,张守金让旁边一个孩子把镰刀送回了张福年家里,顺便告诉他周舅舅晚上在他家里吃饭。 张福秀听说后有些着急,“福年,舅舅去二叔家里吃饭,咱们不能让二叔破费啊。” 张福年对张福秀道,“姐,咱们抓一只鸡送过去,家里花生米弄一点,鸡蛋送几个过去。” 张福秀点头,“好,我就去弄。” 姐弟两个很快把东西收拾好了,张福秀把筐子递给弟弟,“福年你去,把东西给二娘。” 张福年接过框子就走了,很快就到了张守金家里。 马金花正准备做晚饭呢,张福年把框子放在她家厨房门口,“二娘,我舅舅来了,还要劳烦您做饭,我家里也没什么好定西,这只鸡劳烦您帮忙杀了,给二叔和舅舅下酒。” 马金花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这孩子真是的,你妈不在了,你舅舅来了,合该我和你二叔招呼,你怎么还送东西来了。你晚上别走了,一起在这里吃饭吧。” 张福年点头,“那就麻烦二娘了。” 张福年一进堂屋,就被几位长辈叫到了身边。 周舅舅再次感谢张守金,“多谢二哥帮忙照看几个孩子。” 张守金摆摆手,“福秀这孩子乖巧听话,福年读书好,人又懂事机灵,都是我们老张家的好孩子,我自然该照看着。周兄弟以后来了,只管到我家里来。” 马金花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有鸡,有豆腐,有鸡蛋,还有许多蔬菜,这年月能有这样一顿饭很不错了。 张福年跟着吃了顿好饭菜,心里却想着姐姐妹妹在家里可能吃的很简单。 后天考试成绩就要出来了,他一定要多弄些肉给姐妹们吃。 周舅舅吃过了之后对张守金兄弟几个说了许多感激的话,然后带着张福年走了,天已经黑了,他回不去了,晚上就和外甥一起睡。 回到家里,张福秀已经把热水准备好了,甥舅两个洗了脚。 张福秀对周舅舅道,“舅舅,您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周舅舅温和地回答外甥女,“你们几个年纪小,今年肯定没打糍粑,我给你们带了十几块,够你们过年吃。那一小块肉,是我们队里才分的。你们队里什么时候分肉?” 张福秀道,“应该也快了,舅舅分了肉留给表弟表妹,我们过几天也会有呢。” 周舅舅摸了摸张福芝的头,“没事,舅舅家里还有呢。” 当夜,周舅舅和张福年睡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张福秀就起床了,她熬了一锅稀饭,炒了两个菜,把周舅舅带来的糍粑切了一块,倒了一点点油煎的两面略带金黄色。 周舅舅一边吃饭一边嘱咐外甥女,“福秀啊,等腊月底我再来一趟,你家里分了什么东西都记清楚点。福年你读了书,你们的工分你也要记清楚,千万别让人糊弄你们。” 张福秀连连点头。 周舅舅吃了一碗就停下了,外甥家里粮食也不多了,他一个做舅舅的,怎么能敞开肚皮吃。 吃过了饭,周舅舅又帮着姐弟两个把张福年最近捡回来的柴火都整理了一遍,全部砍成能烧的长短,太粗的棍子也全部劈开。 整理好了柴火,他又帮着把猪圈清理干净,“你们这猪喂的真好,我估计你们今年能分不少肉呢,要是肉太多了,要些钱也行。” 张福秀点头,“舅舅放心,我们都晓得。” 周舅舅干了一圈的活儿,不管姐弟两个怎么挽留,也等不及吃午饭,直接回去了。 张福秀见实在留不住,把早上用黄豆换的几张千张豆腐强行让舅舅带回去。 周舅舅一走,姐弟三个继续窝在家里。当天夜里,张福年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因为明天他就要去拿期末考试通知书了。 张福年稍微翻腾了两下,一觉睡到了天亮。 张福秀吃惊,“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张福年忽然也觉得好笑,自己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我昨晚上睡得好。” 张福秀也不多问,“你把地扫一扫,看着点福芝。” 说完,她自己去厨房忙活开了。 张福年随意吃了碗稀饭,穿好衣裳后,飞奔去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那只兔子,是作者小时候经历过的。隔壁大嫂子家的大白狗,抓了只野兔子,哈,我们三家分着吃了。兔子肉好好吃~ -- 第42页 如果亲们看得高兴,烦请收藏一下作者本人和预收吧~今天好评红包不断哦,欢迎亲们留爪印。 第18章 、逆袭任务之二 张福年才到学校,张福林立刻飞奔过来,“福年,福年,你考了第一,你真考了第一,全公社四年级第一!” 张福年心里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假装惊喜道,“真的?老师还没通知呢,不能瞎说的。” 张福林看了他一眼,“各年级的第一名早就出来了,哪里还用等老师宣布。” 张福年先回了三年级教室,正好碰到吴老师。 吴老师笑着对张福年道,“张福年,你考的四年级题目,你去隔壁张老师那里去吧。” 张福年很有礼貌地去了隔壁四年级,才一进门,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再一仔细看他的脸,张福年顿时热泪盈眶。 张老师看到张福年十分高兴,“福年,你快找个地方坐下。” 张福年和张老师打过招呼后,自己坐在了那人的身边。 张福年肯定自己没认错,这是他上辈子最好的兄弟,陈永康。 如果说张福林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陈永康才是那个能为他掏心窝子卖命的好兄弟。 陈永康之前一直在姥姥家里生活,今年他姥姥去世了,他转学回来,直接上四年级。 上辈子张福年跳级,和陈永康做了同学,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后来张福年家里极度贫困,上学的时候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到嘴,经常跑出去要饭,陈永康总是把自己的饭分一半给他吃。每次不管从家里带了什么,陈永康都会分给他一半。张福年和别人斗狠的时候,陈永康始终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他遇到困难时,陈永康总是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帮助他。陈永康不是个能开拓江山的人,但他最善于守成,是最好的辅助人选。 后来张福年发迹后,他在外面大杀四方,内部的事情全部交给陈永康打理。很多人都曾暗示张福年,不能让陈永康权力太大,不然你在外面发达了,家被人家夺了,可别成了刘玄德。张福年知道陈永康为人忠厚,自然不是吕奉先那等狼心狗肺之人。他力排众议,始终信任陈永康,而陈永康也没有让他失望,把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事情都做到极致,从来不逾矩。很多次外头那些女人来缠张福年,都是陈永康拉下脸来撵走的。 张福年生病的时候,陈永康还在帮他打理外面的事情。但张福年知道,自己不在,陈永康一个人很难守得住,他是个心慈的人,不是那些豺狼的对手。 在他病入膏肓的时候,他把生意全部散了,给老婆孩子留一些现金,找了个基金会帮老婆孩子存了些钱,然后分给了陈永康一大笔钱,让他好好过日子,并托他照顾妻儿。张福年住院、转院、找名医期间,刘翠屏要照顾他忙不开,两个孩子小,都是陈永康在打理。 张福年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身边的陈永康,陈永康有些奇怪,这个人怎么一直看着自己? 张福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你是新来的吗?我之前没看到过你。” 陈永康点头,“是的,我第一天来,我叫陈永康。” 张福年笑着回应,“我叫张福年,之前是三年级的。” 陈永康看了他一眼,“那你成绩应该很好。”跳级很常见,只有优秀的学生才有资格。 张福年像大灰狼一样诱骗陈永康,“我过了年准备上四年级,咱们都是新来的,你愿意和我做同桌吗?” 陈永康虽然自己学习成绩一般,但他很喜欢和优秀的同学来往,“我愿意,就是我成绩一般,你能带带我吗?” 还没等张福年说话,台上张老师开始说话了,“考试成绩出来了,咱们学校的张福年同学,数学考了一百分,语文考了九十八,全公社四年级第一名!” 同学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陈永康羡慕地看着张福年,“你考的真好,三年级学生考四年级的题,还能考全公社第一。” 张福年也不知道要怎么谦虚,以前他和陈永康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就是运气好吧。” 那边,张福永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这些日子天天来搞卫生,全校的人渐渐都知道他诬陷别人抄袭的事儿。现在张福年真考了第一,像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打的他生疼。 张老师又把班级前十名的人员都念了一遍,这都是成绩比较好的学生。 念完了这些,张老师表情严肃起来,把最后五名的人员也公布了,好巧,张福永就是倒数第五名。 张福永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以前他考倒数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丢人,现在被张福年一比,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小丑。 张福年考了第一,学校里自然有奖励,张老师给张福年发了奖励,四个本子,一瓶墨水,还有一块钱。 张福年高高兴兴地接过了东西,本子和墨水他非常缺,这些东西来的正正好。 接过了奖励之后,张福年回到了座位上。 陈永康很礼貌地恭喜他,张福年拿出一个本子,“咱们第一次见面,以后咱们要做同桌的,我送你一个本子。” 陈永康连忙推脱,“这是你的奖励,我不能要。” 张福年压住他的手,“我本子多的很,你别客气,以后咱们一起玩。我是插班来的,年纪小,又忽然考了第一名,说不定就有人看不惯我,要是有人欺负我,你愿意帮我吗?” -- 第43页 陈永康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啊,我愿意帮助你。” 张福年把本子塞进他手里,“好了,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今天是拿通知书,你也没在这里考试,怎么也来了?” 陈永康小声回道,“我爸说让我来认识认识老师,和大家打个照面,明年开学来的时候就不是生人了。” 张福年点头,“你爸想的真周到。”陈大叔以前也很照顾他,以后和陈永康熟悉后,他又能去陈家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张福年知道陈永康现在和自己还不是太熟悉,自己也不能一下子太热络,不能吓着他。 张老师念完了名字之后,又开始布置寒假作业,张福年一样一样写在本子上,中途又和陈永康说了两句话。 等布置完了作业,陈校长忽然来了。 和张老师打过招呼之后,陈校长径直走上讲台,“这次期末考试,咱们学校有三名学生考进全公社相应年纪的前三名,其中你们班的张福年同学考了全公社四年级第一名。让我们恭喜张福年同学,获得了公社发的十块钱奖励。” 张老师带头鼓掌,张福年面带微笑上了讲台,接过陈校长手里的十块钱。 张福年心里十分惊诧,他以为只有五块钱,没想到居然有十块! 十块钱啊,可以买不少东西了! 陈校长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回去了。 等陈校长一走,张老师让大家都各自回家,并留下了张福年和另外几名学生。 张老师把几位学生带进办公室,先问张福年,“你过了年准备在哪里读书?” 张福年果断地告诉张老师,“我想读四年级。” 张老师十分高兴,谁不喜欢优秀的学生呢,“你家里同意吗?” 张福年点头,“我姐姐不反对。” 张老师好点头,他看向旁边的三名同学,“之前纸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张福永是带头人,已经被陈校长惩罚,你们几个,也该给张福年道歉。” 张福年仔细看了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有一人这次考了班级第二名,就是蒋忠达。 蒋忠达十分羞愧,他也想考第一啊,就是有了这个想法,他才鬼迷心窍答应了张福永的要求,合伙诬陷张福年。 现在发现,他虽然也考了第二名,但是成绩和张福年差了将近二十分,他彻底服气了,立刻主动道歉,“张福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等开学后,我替你值日十天赔罪。” 张老师很满意,这才是道歉的态度,旁边两个学生也纷纷表示要替张福年值日十天。 张福年自然不会反对了,有了他们三个的帮忙,下个学期他基本上不用值日了,每天能早些回去,他可以替家里干不少活,姐姐就不用太忙碌了。 张福年也不和他们多计较,很客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张老师就放他们回去了。 张福年才出张老师的办公室,发现张福林和陈永康都在外头等他呢。 张福林恭喜张福年,张福年立刻也送了他一个本子。张福林倒没客气,“福年哥你这是全公社第一名得来的奖励,我得了一本,说不定明年我也能考个第一呢。” 张福年连忙把陈永康介绍给张福林,“福林,这是我的同桌陈永康。永康,这是我弟弟张福林。” 陈永康没想到张福年大咧咧直接叫他永康,张福林性格外向,主动和陈永康打招呼,陈永康虽然年纪最大,却是三个人之中最内向的一个,但他并不怯场,也客气和张福林打招呼。 三个人一起往外走,陈永康家最近,出了大门没多久就和张福年分开了。 张福年虽然很想跟着陈永康去陈家,但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以后等他和陈永康又成了好兄弟,他们就可以形影不离了。 张福年到家的时候,张福秀已经把午饭做好了。 张福秀满眼期盼地看着弟弟,“福年,你考的怎么样?你还小呢,忽然考四年级的,怕是不容易呢。”她不敢给弟弟太大的压力。 张福年献宝一样把十一块钱给了张福秀,“姐,你看,这是我考了全公社第一名的奖励!” 张福秀高兴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她在围裙上把手擦的干干净净,有些激动地接过了那十一块钱,放在手里摸了又摸,忽然她就掉下了眼泪。 张福年安慰她,“姐,你别哭,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张福秀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福年你真聪明,三年级的学生去考四年级的题,居然能考全公社第一。咱妈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张福年和姐姐商量,“姐,这钱可以买几斤油,还可以给你和妹妹买几尺布呢。” 张福秀笑,“我们有衣服穿,不用买。过年缺的东西还多着呢,要省着些话。” 张福年也不多劝,姐姐历来都是很节俭,“姐你做主吧,饭好了吗,我肚子好饿啊。”他现在在长身体,饿的特别快。 张福秀连忙道,“我给你做些好吃的,快得很,你别急。” 她觉得弟弟立了功劳,给家里挣了十一块钱呢!多少人家一年到头都落不下这么多钱,果然还是读书好啊。 张福秀手脚麻利地煎了一碗油糍粑给弟弟吃,张福年自然不会吃独食,给姐姐妹妹各分了几块。 周舅舅家的糍粑打的结实,用油煎了之后喷香喷香的,张福秀还在上头撒了一点老董家赔的糖,吃到嘴里就更香了。 -- 第44页 张福年觉得这糍粑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吃的最香的糍粑了,“姐,过两天就要交猪了,咱们家的猪重量应该够了。” 张福秀点头,“是呢,我估计能多出三四十斤肉。福年,咱们只要十斤肉,剩下的要钱好不好?以后家里吃油吃盐都要钱呢,逮小猪也要钱。” 张福年点头,“姐你做主就好,我这两天准备先把张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看样子天要晴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再去多捡些柴火,过年的时候可不能缺柴火。” 张福秀连连点头道好,“到时候咱们把福芝也带上,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经过了张福永的事情,张福秀每天把妹妹看得特别紧。 姐弟两个高高兴兴地商议家里的事情,张福秀现在对弟弟特别信服。谁家八岁的弟弟能一下子挣十一块钱回来,她弟弟就是有本事。 当天夜里,张福年刚钻进被窝,就等来了好久没来的小五。 小五滴滴叫,“福年福年,你这几天怎么样?” 张福年明显发现小五越来越活泼,“我还好,小五你这几天忙不忙?你有长大点吗?” 小五嘿嘿笑,“忙得很,我新认识一个小伙伴,它比我大一岁,这几天天天带我出去玩。” 张福年笑道,“多交朋友是好事情,你还小呢,别天天苦学,也要出去玩玩,别累坏了身体。” 小五嘿嘿笑,“哦,我给你要了好多奖励呢。” 张福年很期待,“什么奖励啊?” 小五一一说给他听,“你和张福永的这几次斗争都赢了,你的运势又往上走了走,而且,你离第二个任务的完成越来越近了,你的技能好像也变强了不少。你看,我给你要了十斤粮票,五斤肉,二十斤米,还有三十块钱呢!” 张福年立刻来了精神,“这么多啊,小五,你对我太好了。” 小五嘿嘿笑,“你们要过年了,我总要多给你准备些东西。不过福年,这多出来的这五斤肉怎么办啊,你姐姐知道了要问你的。我本来想全部给你换钱的,但你一时半会又没地方花钱,还不如换些吃的。你也多吃点,长高一些。” 它像个小大人一样,张福年觉得有些好笑,“我先存起来,过几天再说。小五,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你满一岁啦。” 小五更不好意思了,“福年你还记得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张福年的声音十分柔和,“我一天都没忘呢,这几天我一直在喊你,今天晚上吃了饭之后我也一直在等你。” 小五一直没说话,张福年只听见滴滴的响声,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他猜测滴滴声可能是小五的心跳或者呼吸。 半天后,小五瓮声瓮气道,“福年,你是第一个记得我满一岁的人。” 张福年笑了,“可惜我看不到你,我给你唱生日歌好不好?” 说完,他像上辈子给孩子们过生日一样,给小五唱歌,还说了许多祝福的话。他从来不去问小五有没有父母,可能它们这些系统机器人都是批量造出来的,那些生产它们的人,很多都是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他们只会给小机器人们下达各种各样的命令,并不会给这些小机器人们太多的关心和爱护。 张福年刚开始是为了和小五套近乎,或者说想收服它。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小五像个善良可爱的孩子,他们两个捆绑在一起,相互促进,相互取暖,他希望能小五能一边完成任务,一边快快乐乐地长大。 小五的滴滴声响的更频繁了,等张福年唱完了歌,小五的声音像撒娇的小狗一样,“福年,我好喜欢你。” 张福年心里十分柔软,“小五,你等你能化形了,一定来看看我。” 小五嗯了一声,“福年,这些都是我给你申请来的奖励,我自己也有东西送给你呢。” 张福年连忙拒绝,“要是数值点,你留着升级吧,我暂时也不缺吃的。” 小五嘿嘿笑,“不是数值点,是我自己考试得来的奖励,我要着也没用,从系统里给你换了十个鸡蛋和十块钱。哎,我本来想多给你换些肉和油,可你姐姐发现了不好说,就给你换钱了。” 说完,小五一次性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张福年,“你快把东西藏好。” 张福年继续和小五说话,还讲故事逗它笑,然后它的滴滴声忽然就不响了。 因为,小五因为激动和高兴,精力消耗过大,一不小心就睡着啦。 张福年看着满床的东西,激动的搓搓手。他先把四十块钱和十斤粮票藏好,二十斤米要分几次放进米缸里,肉先藏起来。鸡蛋他可以自己做饭的时候每次加一个吃了,反正要过年了,一顿炒一个鸡蛋和炒两个鸡蛋区别不大。 姐姐现在十分相信他说的话,哪怕他偶尔蒙她说家里就是有这些东西,张福秀都会误以为自己记错了。 忽然多了四十块钱,张福年得想办法给姐姐,他在床上翻腾了了半天,终于想到个好主意。这年月的人迷信,还是要靠他妈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天早上,他趁着张福秀做饭的功夫,先往米缸里倒了十斤米,然后把剩下的十斤米和肉放在他的柜子里,姐姐从来不翻他的柜子。 等吃饭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张福秀。 张福秀奇怪,“福年,你有什么事情?” 张福年小声道,“姐,我刚才在我床上的稻草里找到了一些钱。”他的床上铺了厚厚的稻草,类似于他后来睡得弹簧床垫。 -- 第45页 张福秀呆住了,“你床上怎么会有钱呢?” 张福年摇头,“我也不晓得,会不会是以前妈藏的?” 张福秀的鼻头瞬间酸了下来,“真的是妈留给我们的吗?”她知道妈十分喜欢弟弟,把一些钱留给弟弟也能说得过去。放在自己手里,说不定就被人讹走了。 张福年放下碗,“应该是妈藏的,不然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张福秀忽然呜呜哭了起来,张福年立刻把那钱拿了过来,“姐,你别哭,钱都在这里,都给你。有了这些钱,咱们过年不用发愁了,年后还能抓一只小猪娃。” 张福秀擦干了眼泪,欣喜地借过了钱,“昨天你才给我十一块钱,加上这四十块,还有我手里十几块,有这六十多块钱呢,我总算不用发愁了。” 说完,她又嘱咐弟弟妹妹,“你们可别出去乱说。” 张福芝立刻点头,她虽然年纪小,但嘴巴可紧了。 哭过了之后,张福秀十分高兴,“福年,等会你只管写作业,家里的事情有我呢。读书最费脑子,中午我做两个鸡蛋你和福芝吃。” 张福年点头,他要趁着雪还没化完,赶紧把作业写完。 就在张福年写作业的时候,杨队长来了。 姐弟两个赶紧起身迎接,叫了声三叔。 杨队长拍了拍张福年的肩膀,“你考了全公社第一,公社奖励十块钱,昨儿大队陈队长也提了一句,大队奖励你十斤猪肉的份额,小队奖励你五斤年鱼。” 张福秀有些不敢相信,“三叔,真的吗?” 杨队长笑,“我特意来的,还能骗你不成?明天开始各家就要交年猪了,到时候给你扣掉十斤的任务量,剩下的你们是要猪肉还是要钱?” 张福秀认真回答杨队长,“三叔,我们只要十斤肉。” 杨队长点头,“好,我知道了。” 张福秀又和杨队长商议,“三叔,过一阵子起年鱼,我家里没人能下塘,到时候我们家的鱼怎么分呢?” 杨队长之前想过这事儿,“我和小队张会计商议过,你们家没人能下塘,到时候分鱼的时候,你们的工分就按七成算,你看怎么样?” 张福秀心里合计,各家分鱼按一年的总工分算,捞鱼的时候每家都要出男丁下塘,弟弟太小不能下塘,能按七成算不错了。 张福秀立刻点头,“多谢三叔照顾我们。” 杨队长笑,“应该的,福年的五斤奖励单独算,不扣三成。” 张福秀更高兴了,连连道谢。 杨队长说过了事情就走了,嘱咐张福秀看好家里,别进了小偷。 杨队长一走,张福年看着自家的院墙发呆。这墙还是泥土和木头栅栏混合的,要是来了贼,轻轻松松就能进来。 张福年和张福秀商议,“姐姐,咱们要不要把院墙重新整理一下?” 张福秀吃惊,“盖院墙要花不少钱呢!” 张福年摇头,“我不是要盖院墙,现在盖院墙,人家都以为我们发财了。我想找些酒瓶子,摔碎了,在墙根埋一溜,要是有人半夜进来了,保管把他脚割烂。” 张福秀同意这个意见,“那我这几天找一找,要是有破旧酒瓶就捡回来。” 张福年对着姐姐笑,“姐,我就说,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别担心。” 张福秀也笑了,“都是福年你的功劳。” 张福年摸了摸妹妹的小辫子,“咱们是一体的,没有姐,我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 张福秀笑着没说话。 张福年问张福秀,“姐,能不能把舅舅送来的那块肉煮一点?我好久没吃肉了。” 张福秀这回不反对,“好,中午咱们吃肉!” 张福年又建议,“咱们煮一半,剩下的一半明天包饺子吃好不好?” 张福秀也不反对,张福芝高兴的抱着姐姐的腿不肯撒手,她好久没吃肉了。 张福年想着自己柜子里的五斤肉,和张福秀商议,“姐,中午我做饭吧,我的棉裤有点短了,你帮我接一截好不好?我小腿半截都在外头,冷得很。” 张福秀一听心疼死了,弟弟今年长高了,棉裤腿肯定又短了,“你会煮肉吗?” 张福年拍拍胸口,“你放心吧,保证好吃。” 成功地把姐姐骗去给他接棉裤腿后,张福年把周舅舅带来的肉切了三分之一,又从自己柜子里切了一小块,两边加起来有一斤多肉,足够吃一顿了。 张福秀虽然手巧,接棉裤腿也不轻松,张福年趁机把肉切成块,用热水焯了之后开始炒,放锅里炒好了之后就放在肉罐子里炖。这年月做肉大多都是这样,也不用去油,大伙儿肚子里缺油水,就等着多吃点肥肉呢。 炖肉的过程中,张福年悄悄把妹妹叫了来,偶尔喂她吃一块肉,自己也悄悄吃了几块。兄妹两个这样偷偷的吃了一些,这样看起来肉就不是太多,防止姐姐发现端倪。 张福年悄悄擦了嘴,等会吃饭的时候让姐姐多吃一些。 张福秀接好了弟弟的裤腿就进了厨房,张福年已经把萝卜炖肉倒进了菜盆里。 张福秀看了看盆里的肉,“你切了多少肉?” 张福年面不改色,“我也不晓得,就切了一块。” 张福秀也不多问,盛了饭就领着弟弟妹妹去了堂屋。 -- 第46页 张福年一直往姐姐碗里夹肉,张福秀又拼命往弟弟妹妹碗里夹,张福芝刚才吃了不少,哥不让她说,她就把自己碗里的肉直接往姐姐嘴巴里送。 这样让来让去,等饭吃完了,张福秀也不知道今天的肉其实多出了大半斤,反正她被弟弟妹妹逼着吃了好多肉。 张福秀把碗洗过后看了看天,“福年,今天咱们的中午饭吃的也太早了些,好多人家可能刚开始做饭呢。” 张福年哼了一声,“我不做早些,福盛大哥知道咱们炖肉,肯定又要端着碗过来。” 张福秀忍不住笑了,“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说咱们小气。” 果然,张福年没猜错。 没过几分钟,大门外传来了张福盛的叫声,“福秀,福年,开门呐!” 张福年笑眯眯的开了大门,“福盛大哥来了?” 张福盛端着碗,不等张福年请他,自己侧身就钻进来了,“福年,你们中午又吃肉了?我都闻到了。你们家的日子真好啊,还能吃上肉。” 张福年实话实话,“是啊,我们中午吃肉了,我舅舅前天送来的一块肉。现在离过年还早呢,干脆吃了算了。不过福盛大哥,你来迟了,我们都吃光了。” 张福盛听到后顿时呆住了,结结巴巴道,“吃,吃光了?” 张福年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我们才吃完了饭,连碗都洗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好久没吃肉了,忍不住吃了个精光。福盛哥你下次来早点啊,下次我一定给你留两块。” 正在廊下站着的张福秀差点笑出声来,她忍着笑和张福盛打招呼,“福盛大哥来了,快进屋坐。” 张福盛看着自己碗里仅剩的两根大白菜,怏怏道,“不了,我回去了。” 说完,他端着碗转身走了。 他才出门,张福年就把门插上了,心里忍不住道,我好容易吃一次肉,还能让你来占便宜! 第二天开始,杨队长催着各家交年猪。 张福秀赶了个早,当天就把家里的猪喂的饱饱的,请了张守银和张守志来帮忙,一起把家里的猪赶到了小队里,当着杨队长和张会计的面交了年猪。 小队里专门有两个人给猪称重,每家按人头算每年有多少斤的猪肉任务。张福年家里只有姊妹三个,任务轻,这头猪养的好,除掉任务量,多出四十八斤的重量,再加上张福年的十斤奖励,一共剩下五十八斤的猪肉份额! 张福秀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了,看了一眼弟弟。 张福年对杨队长道,“三叔,我们要十八斤猪肉,剩下四十斤要钱好不好?” 杨队长点头,“可以,等各家交完了年猪,到时候统一算账你们再来领肉和钱。” 张会计在本子上记下了,给张福年看了一眼,张福年确认后按了手印。 交过了猪,姐弟两个谢过张守银和张守志,先回家去了。 张福秀问弟弟,“福年,不是说咱们要十斤肉就够了?” 张福年嘿嘿笑,“姐,反正多出了这么多,我想多吃点肉,长高一些。” 张福秀听见弟弟这话,心里立刻柔软下来,这几个月弟弟妹妹跟着她一起过苦日子,少油无盐的,既然有了六十块钱,后面还能分到一些,多要些肉也好,反正那十斤肉是弟弟挣来的。 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好,那咱们就要十八斤肉。” 张福年心想,有十八斤肉,我才好把我那四斤多肉混进去啊。要是只有十斤,忽然多出四斤,姐姐肯定能发现了。 家里的猪交出去了,以后就不用打猪草了,张福年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过年有二十斤肉,这个年绝对过的好,张福年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张福秀说到做到,真包饺子给弟弟妹妹吃。 张福年想把自己存的肉多处理掉一点,又和张福秀商议,“姐,你和面,我来剁饺子馅儿。” 张福秀怀疑地看着弟弟,弟弟以前从来不敢家务活的,饺子馅儿可不好处理,“你还是去写作业吧,我一个人能干得好。” 张福年坚持,“姐,你总得给我机会让我干活儿,不然我以后岂不像个废物一样。这样,我把东西洗好剁碎,然后你来加盐调馅儿好不好?” 张福秀想着剁碎只是体力活儿,弟弟倒是可以试一试,他最近做饭看起来还可以,“那好,我去和面,需要用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有肉还没去切,我去切点肉来,其余的东西你先洗洗,等会只管剁碎了就行。” 张福年赶紧把菜刀从姐姐手里抢了过来,“姐,我去吧,你快去和面!” 张福秀见弟弟这么认真干活,心里又忍不住欣慰,弟弟读书好,现在又会体贴家人,真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张福年正在屋里悄悄转移肉呢,他把自己柜子里的肉切了半斤,又把舅舅带来的肉切了一半,两样混在一起,捂着盆子进了厨房。 到了厨房之后,他手脚麻利把肉剁碎了,放在一只盆子里,然后把其余的萝卜、荠菜、葱和大白菜洗干净,分门别类剁碎了。 不等张福秀来处理,张福年赶紧往那些菜里头加了点盐,把菜里面的水挤出来。因为挤出来的水里带了盐,他还特意把这些咸水用一个小碗存了起来,下面条的时候可以倒进面汤里,能省一些盐呢。 -- 第47页 菜里的水处理过了,他立刻把各种肉菜全部混在一起搅和搅和,又加了点盐,磕了两个鸡蛋放在里头,倒了一点点熟油。 顿时,半盆清香的饺子馅儿调好了。 张福秀和好面之后,立刻赶来厨房帮忙,发现弟弟已经调好了馅儿,用筷子点一下尝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这肉看起来不少啊!” 张福年立刻道,“怎么会,我只切了一半的肉,剩下一半我想明天做饼吃。” 张福秀搅了搅馅儿,“福年你可真会剁,那么点肉,看起来好多啊。” 张福年立刻把盆子端起来就往堂屋里去,“姐,里面加了大白菜,你可能把白菜梗看成肥肉了。” 张福秀笑着跟弟弟一起到了堂屋,她擀饺子皮儿,张福年包饺子。 村里人平常谁舍得吃饺子啊,就算吃饺子,里面也是没肉的。张福年下午剁饺子馅儿的时候,难免被人听到。 张福年考虑到这个情况,跟姐姐商议,“姐,我多剁了些馅儿,等会儿咱们给守金二叔家里送一碗,守银和守志叔昨天帮我们赶猪,咱们也送一碗。” 张福秀点头,“好。”人家帮忙,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送一些也是应该的,这几位长辈平日里没少帮衬自家。 张福秀又问,“前头三伯那里要不要送一些?”她说的是隔壁张守田家,张守田家里没孩子,就两口子,日子过得还不错。 张福年摇头,“三伯家里平常和我们也没什么往来,他在家烙饼也没说给咱们送两个,何必去讨好他们。” 张福年不大喜欢自己的这一对邻居,觉得他们有些独。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没孩子的原因,怕人家谈论,所以出来的少。张福年知道他们一直想□□,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凑上去,他不想再找一对爹娘来养。 张福秀不再说话,她这些日子渐渐开始依赖弟弟,家里大事只要弟弟拿了主意,她都会照做。 姐弟两个很快包完了饺子,饺子白白胖胖,整整齐齐摆了一盖板,一共一百四十多个饺子。 张福年烧火,张福秀先下了一半的饺子。下好之后,她打发张福年先去给张守金家里送了一菜盆,她自己带着妹妹去近处的张守志家里送了二十个。 马金花接了饺子后客气了半天,要给两个鸡蛋,张福年死也不肯,“二娘,我舅舅来了都是二叔和二娘招待的,这里就是我另外一个家了。不过是一碗饺子,让福敏姐和福林福水都尝两个。” 马金花心里有数,这一盆饺子少说有三十个,又是肉饺子,放在谁家都是好东西,她也不再客气,“那我就接下了,你快回去吧。” 张福年拿过空盆就跑回去了,又把剩下的二十个送到了张守银家里。 等走完了三家,姐弟两个把大门一插,开始自己下饺子吃。 还剩七十个饺子,三个小孩子吃足够了。张福秀这饺子包的大,张福芝那小肚子能下十个就顶天了。 张福年吃了满满一盆二十多个饺子,吃完后还喝了点饺子汤,“姐,饺子真好吃!” 张福秀笑,“里面有肉呢,当然好吃了!” 张福年擦擦嘴,“要是好天天能吃肉就好了。” 张福秀笑,“你想的真美,谁家能天天吃肉。剩下的那点,明天别吃了,留着后天吃吧,天天吃肉招人眼。” 张福年摸摸肚子,“也好,姐你把剩下的几个饺子撑起来,明天早上用油煎着吃。” 张福年家里刚把周舅舅送来的肉吃光了,队里开始分肉了。 张福秀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了小队的公共院子里。每年队里分粮食分东西都是在那个大院子里。 分肉也不是家家都有的,要是你家里今年有一百五十斤的猪肉任务,你交上来的猪只有一百二十斤,你还得倒贴队里三十斤猪肉的钱。 每年队里收的猪,把该完成的任务交给大队之后,剩下的猪都杀了,各家分一分。 如张福年家里这样的,不想要太多猪肉,可以要一些钱。有些人家没有猪肉分,就要交钱给小队,最后转到了张福年手里。 张福年看着那边一排一排的猪肉,忽然心动了,以后能不能让小五帮忙弄些猪吃的东西呢?猪长得好,年底他就能分好多肉了。 杨队长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他旁边是张会计,两个人已经把账目都算好了,只等各家来分。 杨队长按照交年的顺序一家一家喊,很快就轮到张福年。 他家分了十八斤肉,剩下四十斤全部都折算成钱。张福秀把十八斤肉放在一个大盆子里,张会计把钱都给了张福年,并嘱咐他拿好别丢了。 姐弟两个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回了家。 姐弟两个才走,老董就嘀咕,“杨队长,福年家里应该是四个人的任务吧,您怎么算了三个人?周春梅八月才死的。” 杨队长抬眼看着老董,“你放心,谁家死了人,我都给你减一个人的分量。” 老董顿时噎住了,旁边有人看了她两眼,“董梅花,和死人计较什么,你难道能不死?” 有一户姓杨的和老董吵过架,这时候不忘落井下石,“董梅花,你这话要是让周春梅的弟弟听见了,你小心他又拿镰刀去砍你家大门框子!” 众人立刻哄笑了起来。 那边,张福年和姐姐一起把十八斤肉抬回了家。一进大门,张福年就把大门插上了,立刻把钱交给了姐姐。现在猪肉五毛三分钱一斤,四十斤猪肉,一共二十一块二毛钱。 -- 第48页 张福秀接过钱之后,把其中的一块二毛钱给了弟弟,“过几天咱们去赶集,你喜欢什么,自己买一些。” 张福年高兴地接过钱,“姐,咱们把肉处理一下吧。” 张福秀点头,“得用盐腌,可咱们家里盐不多了,明天就去赶集吧,还要买油。” 家里有八十多块钱,张福秀心里有底,一点也不慌张。 张福秀先把肉切成块,把家里剩下的盐都拿出来腌了一部分。等晚上姐姐洗完的时候,张福年趁机把自己柜子里的肉加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之后,张福秀准备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赶集。 张福年想了想拒绝了,“姐,你去吧,我带着妹妹在家里。家里现在又是粮食又是肉,还有钱,万一咱们都走了,来了小偷怎么办?” 张福秀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你说的对,咱们不能都走了。既然这样,福年你去吧,我和福芝在家里。你去买五斤油,再买三斤盐,一盒火柴,一捆纸,两板香,几根蜡烛。” 张福年同意这个主意,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也不放心姐姐妹妹一起去,拎着油壶和一个筐子就走了。 谁知半路上,他遇到了陈永康。陈永康今日跟着他大哥一起去公社赶集,要过年了,各家都要去买点东西。 张福年立刻凑了过去,和陈永康的大哥打招呼,又和陈永康一起说寒假作业里的题目。说了会儿作业,又天南海北地说了起来。 陈永康的见识自然不如张福年,他很认真地听张福年说话,偶尔接两句。张福年自然不是为了炫耀,他在想办法和陈永康搞好关系,让他不要排斥自己。 到了公社,嚯,人真多啊!大家都往唯一一家供销社挤去。 张福年飞速买了五斤油、三斤盐和一盒火柴,还有纸和香,加几根白蜡烛,这些用的都是张福秀给的钱。 张福年摸了摸自己兜里的一块二毛钱,他又买了二斤白糖,看到柜子上面花花绿绿的头花,他给姐姐和妹妹各买了一朵头花和两根彩色的皮筋,一共花了他六毛钱。 张福年两天没迟到肉了,他又飞奔去了公社招待所,买了三根炸油果子。 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在筐子里,在上面放了些稻草,然后飞奔去路口等陈永康。 陈家人口多,买的东西也多,回来的迟一些。 张福年跟着陈家兄弟一起往回走,等到两边分开的时候,张福年趁着大家不注意,非快地从筐子里拿出一根油果子,塞进陈永康手里,然后冲他笑了笑,“我回去了,过了年咱们再见。” 陈永康还没反应过来,张福年就提着筐子走了。他看着手里的油果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哥立刻凑了过来,“哟,永康你这同学真不错,还送你油果子。” 陈永康看了看,“哥,咱两分了吧。” 陈大哥立刻贼眉鼠眼笑了起来,“分了分了,不然回去妈肯定是给老三吃了。” 陈永康在姥姥家长大的,比不上在他妈身边长大的三弟,也比不上大哥,同学给的油果子,他吃了就吃了吧。 张福年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把框子递给了张福秀,“姐,东西都在里面。”说完,他把剩下的钱给了她。 张福秀一一清点,发现不对,多出二斤糖,但钱并没少。 张福年笑着回道,“姐,那糖是我嘴馋买回来吃的,不用姐给钱,我自己有。” 张福秀立刻道,“那怎么能行,你买回来肯定是咱们一起吃,给你的钱你留着,别给家里买东西。”说完,她非要把买糖的钱又给了弟弟。 张福年接过钱塞进怀里,又掏出两朵花和四根皮筋,“姐,福芝,我给你们一人买了朵花,还有两根皮筋。姐你头发多,皮筋粗一些,福芝的头发少,我挑的细皮筋。” 张福秀看着两朵花,忽然鼻头有些发酸,妈不在了,她每天只想着怎么把弟弟妹妹养大,再也没有了这些心思。 她接过那朵花儿,“我还有呢,原来咱妈给我买了好多。” 张福年哄姐姐,“这是新的,要过年了,总要有个新鲜样子。” 张福芝立刻蹭了过来,看着姐姐手里的花儿满眼期待。 张福秀把花儿收了起来,“等过年的时候给你戴好不好?” 张福芝点头,她伸头看了看筐子,又发现里面的油果子,顿时双眼发亮。 张福秀也没责怪弟弟买油果子吃,她摸了摸妹妹的头,“凉了,等会儿热一热给你吃。” 张福年下午帮着姐姐腌肉,过程中一直阻挠张福秀去数有多少块肉,而是自己数好了告诉她。张福秀想着弟弟读书好,自然事事都相信他。 成功地把自己藏的肉混了进去,张福年松了一口气,后面再吃一吃,姐姐肯定搞不清楚了。这个方法倒是不错,只要家里有肉,小五给肉就可以混在里面。 刚分过了肉,队里很快又要分鱼了。分鱼可不简单,要先捞鱼。 杨队长挑了个大晴天,各家出一个男丁,十八岁到四五十岁之间都可以。没有男丁,只能算七成。 张福年家里虽然没出人,张福秀也带着弟弟妹妹去帮忙捡鱼。 捞鱼真冷啊,壮汉们哆哆嗦嗦下了池塘,刚开始冻得嘴唇发紫,等忙活开了也就忘了冷。 今年挑的是一个大池塘,里面的水之前都放的差不多了,鱼一条条被扔了上来,岸边的妇女们一起动手捡了放在篮子里,又用水冲干净。 -- 第49页 张福年好多年没有经历这种场面了,看着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他似乎感觉自己这辈子的人生越来越有奔头。 为防止捞鱼的人冻坏,整个过程进行的十分快。杨队长拿出平时督促大家上工时最严厉的态度,哨子一声一声的吹,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鱼都捞了上来。那些特别小的鱼,杨队长吩咐大家又扔了进去。 汉子们才上岸,徐茉莉就带着一些妇女抬了一整桶的生姜煮水过来,汉子们穿好了衣裳后,一人喝了一碗姜汤,顿时身上暖和了许多。 杨队长立刻带着张会计一起清点所有的鱼,然后称重,根据各家今年工分总和进行折算。 最后算下来,张福年家里因为下半年工分少,只能分十五斤鱼,按七成算,只有十斤半,好在他有五斤鱼的奖励,等于没有减少。 有人眼红,“福年没下塘,还能得十五斤鱼。” 徐茉莉笑着帮腔,“明年你儿子要是能考全公社第一,我们照样奖励五斤鱼!” 张福年和姐姐一起把十五斤鱼抬回了家,杨队长给的都是大鱼,这年月池塘里的鱼个子都不大,十五斤鱼一共有四条半。 张福秀立刻把鱼都剖开了,然后用盐腌制好,挂在廊下晒,连那半条也放在一起晒。 鱼肚子里的一些东西,张福秀留下了一些能吃的,中午炒了个盘。 张福年看着家里的肉和鱼,又和张福秀商议,“姐,要不要杀鸡啊?” 张福秀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过年没有鸡怎么能行呢,“那就杀两只吧,剩下一只公鸡打鸣。” 张福年点头,“好。” 到了腊月底,张福秀带着弟弟把家里收拾了一边,在院墙底下插了一圈玻璃碎片。这些玻璃瓶子,他们收集了好久,完好无损的瓶子肯定找不到,只能找一些破损的。 除了收拾院墙,姐弟两个把家里的房顶扫了尘,用黄豆换回来一些豆腐,还上街买了一些糖块和瓜子,把家里的花生炒了一些,过年的时候应个景。 腊月二十五那天,周舅舅又来了一趟,还带了一条鱼过来。 张福秀知道舅舅家里日子艰难,四个表妹两个表弟,年龄都小,全靠舅舅舅妈干活。她收了舅舅的鱼,把家里的糖给舅舅带回去一斤。 日子飞一般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早,张福年家里意外地迎来了张守宝。 张守宝直接吩咐张福秀,“福秀,你一个人做饭麻烦,你把东西送到我家去,你爸不在家,你们去我家过年吧。” 张福年心想你怎么还没死心啊,他答非所问,“大伯,余家那位咋没来过年啊?” 张守宝被气的很想伸手给他一巴掌,但仍然耐住了性子,“说那些做什么,你们几个在家里冷清清的,去我家里也热闹一些。那些萝卜青菜就别带了,把鱼肉和鸡带上就行。” 张福年实在是佩服大伯的厚脸皮,看来张福盛嘴馋不要脸是遗传了。 还没等张福年开口,张福秀这回大大方方的回绝他,“大伯,多谢您来叫我们,昨儿守金二叔也叫了我们呢,我们都没答应。” 张福年立刻接话道,“守金二叔说让我们去吃饭就行,还不让我们带东西,说我们吃的少,可我们怎么能白占长辈的便宜。” 姐弟两个一起把张守玉顶到了房顶上,人家守金二叔都不让我们带东西,你还让我们把鸡鸭鱼肉都带上。真要是心疼侄儿侄女,怎么能开这个口?就算你不开口,我们还能去白吃白喝? 张守玉顿时哑口无言,他哪里知道张守金来请过了。他不知道是正常的,因为张守金根本就没请过,这是张福秀情急之下把他拉来挡一挡张守宝。 家里就这点肉,去大伯家拿少了他肯定不高兴,拿多了又吃不回来,岂不是白吃亏。 张守宝顿了顿,“不拿东西也行,去吃顿饭。” 他终于说出了句体面的话,张福年笑着回答,“多谢大伯关心,我们都准备好了,不用再去打扰您了。您放心,以后机会多着呢,我们总能去叨扰您的。再说了,我们晚上还要给我妈烧纸上香呢。” 张守宝觉得这几个孩子都是不知好歹,但大过年的,他也不想和他们多说,只冷哼了一声,“但愿你们能一直这样才好。” 说完,他转身走了。 张福秀见他走了,立刻吩咐张福年,“你去把纸准备好,晚上给咱妈烧。” 姐弟两个各自忙活,没过多,张守金真的来了,而且也是请他们几个去吃年夜饭,但人家丝毫没说让张福秀带鱼肉过去。 张福年挠了挠头,“二叔,我对不住您,刚才我大伯来了,让我们去过年,还说让我们把家里的鸡鸭鱼肉都带过去。我,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就说您昨天让请过我们,我们没去。” 张守金一听就明白其中的关窍,张守宝爱占便宜的毛病又犯了。几个孩子分了十八斤肉和十五斤鱼,张守宝肯定心动了,趁着年夜饭这个由头来占便宜。 张守金并没有责怪张福年,“既然这样,你们几个好好过,等下午去我家里拿门对子,我给你写几幅。” 张福年立刻再次道谢,“多谢二叔,我下午就去。” 张守金把张福年家里查看了一番,点点头走了。 后来,张守银和张守志也来请了,张福年用同样的理由回绝了大家,两家人也不勉强。 -- 第50页 下午,张福秀在家里做年夜饭,张福年去了张守金家里,还带了两块糍粑,他知道张守金家里今年也没有打糍粑。 不是张守金不想打糍粑,他姐姐今年给他送了很多,他就懒得打了,正好给了张福年送糍粑的理由。 张守金正在写门对子,一手毛笔字十分漂亮,不愧是当年私塾里的优等生。 听见张福年来了,他连头都没抬,“福年坐。” 每年过年,张家族里人很多人都会请他写门对子,有的送了纸过来让他写,有的没有纸就送些吃的,都不算白拿。 张福年把两块糍粑给了马金花,“二娘,听说你家没打糍粑,我舅舅上回来送了很多,这两块您别嫌少,给姐姐弟弟们吃。” 马金花并未拒绝,问过了张福年家里年夜饭的事情,然后抓了一把花生给他吃。 张福年等张守金写好了对联,然后一顿的夸赞,“二叔,您这字写的真漂亮!我要是能写出您这一半就好了。” 张守金爱才,立刻翻出了一本字帖,还送给张福年一根笔,“你回去多练一练,早晚也能练好的。” 张福林开玩笑,“爸,我写字您都没这么上心。” 张守金白了他一眼,“你个蠢材,给你也没用。” 张福林并不介意,自己哈哈笑了。 张守金给张福年卷好了对联,又嘱咐他,“你明天从各家门口看看,那些比你把年级小和辈分晚的,有没有贴黄门对子。还有,晚上吃了年夜饭就在家里别出来。大年三十也有贼呢,要是有问题就喊人!” 张福年连连点头,带着门对子和字帖回家了。 张福秀刚做好了年夜饭,张福年洗了个澡,然后贴门对子,给他妈烧纸烧香,敬供祖宗,忙完了这些,三个小孩一起坐在了饭桌旁边。 看着满桌的好吃的,张福年并没有口水直流,而是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张福秀给弟弟妹妹各夹了一条鸡腿,“福年,最近你辛苦了,多吃点。福芝今年又乖又听话,吃条鸡腿。” 这些日子家里经常会有荤腥,兄妹两个倒不是很馋,张福年仍旧大口大口吃着鸡腿,“姐,等会儿咱们一起包饺子啊。” 张福秀高兴地看着弟弟妹妹一起吃,不时给他们夹菜。 供桌上的蜡烛还点着,香炉里的香也烧的正旺,淡蓝色的青烟袅袅上升,仿佛燃烧出一丝丝希望。 大年三十夜,家里虽然人少,三个孩子也过的热热闹闹。吃过了年夜饭,包过了饺子,张福秀少了点火,姐弟两个一起守夜,张福芝已经在姐姐怀里睡着了。 等到十二点接了年,张福年迷迷糊糊爬上床睡觉。 他困极了,正想睡觉呢,忽然听见了一连串焦急的滴滴声。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呀各位。 家中长辈告诉我,八十年代初他买猪肉是7毛钱一斤,火柴2分钱一盒,往前倒一倒,作者把物价稍微减一点,可能有不合理的地方,勿杠。还有还有,文中多次出现的那个油果子,就是油条啦~ 感谢在2021-01-0110:44:14~2021-01-0116:0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雾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逆袭任务之三01 张福年听见滴滴声,立刻惊醒了。 张福年知道,小五来了!但他的滴滴声今天怎么这么急?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他问了问心神,“小五你来了。” 小五焦急的声音传来,“福年福年,大事不好了。” 张福年心里立刻发紧,“小五,大过年的,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那边过年吗?你这几天怎么样了?” 小五似乎没有心情和他说闲话,“福年,我刚才看了一下你的运势图,一头栽了下来,快要到底了。要是,要是真到底了,这场体验就要结束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啊?” 张福年立刻睡意全无,那可不能,他全指望这场体验来弥补自己的愧疚,万万不能结束了! “小五,我这几天好好的啊,没有和任何人你发生冲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前几天你不是说我的运势图好好的,是有什么人要害我?” 小五的滴滴声还是很快,半天后回复张福年,“福年你等等,我去找我老师问问。你这两天千万要小心,不要惹事,我先走了。” 说完,小五立刻又没声音了。 张福年瞠目结舌,这,他还怎么睡啊,他睡不着了啊。 自从重生回来,张福年从来不去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如此真实,所有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的亲人,他的族人,他的朋友,大家不是泥巴捏的,也不是虚幻的人影。 包括他自己,不吃饭他会饿,不睡觉他会困,他已经对这里有了归属感,他对自己这辈子的未来也有了规划,他不能让这场体验结束,他不要彻底消失,他还没看到翠屏和两个孩子呢。 张福年在床上烙烧饼,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张福秀一早起来下饺子,发现弟弟似乎没精神,“等会儿吃了饭你去拜年,下午你再睡。” 张福年勉强笑了笑,“姐,新年好啊,祝姐今年一切顺利。” 张福秀抿嘴笑,“新年好,福年你今年也万事顺利。” -- 第51页 姐弟两个说过了吉祥话,张福秀去下饺子,张福年洗漱过后坐在那里发呆。 小五到现在还没回信,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等吃过了饺子,张福秀吩咐弟弟,“你去给族里一些长辈们拜年,我和妹妹在家里。” 张福年点头,“那我去了,姐你要不要烧点火?今天冷的很。” 张福秀今天穿的干净衣服,头上戴了弟弟给她买的花,“好,我烧点火,你快去吧,别让长辈们等。” 张福年穿上了军大衣,心事重重地出了大门。他先去给几位爷爷辈的拜年,然后是大伯叔叔们,一路上,大家满嘴恭喜话,新年的喜庆氛围渐渐驱散了张福年心中的阴霾。 张福年忽然又有了信心,他相信自己,相信小五,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一定能闯过去,让这辈子顺顺利利往前走。 拜年结束后,张福年带着满口袋的瓜子花生和几块糖果回了家。家里已经来过几波人,他辈分小年纪小,但他爸张守玉还活着,大家也真不敢把他家排到最后。 张福秀看到弟弟十分高兴,“福年你回来了,快来烤火。” 张福秀在堂屋门后面烧了个火盆,姐妹两个坐在火盆边吃瓜子喝茶,这茶叶还是之前张守玉在家里时买的。 张福年把兜里两块好糖给了姐姐妹妹,自己也吃了一块。 火盆里的火旺的很,没过多久,张福林带着弟弟来了,大柱也来了,张守银的儿子来了,连张福盛个不要脸的也来烤火。 各家舍得烧火盆的不多,张福年家里没有长辈管束,又烧了火,大家立刻都赶了过来。 大过年的,家里客人多说明家里运势好,这一年都红火热闹。张福秀十分高兴,给大家倒茶水拿花生瓜子。 这样热闹了一上午,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有眼色地走了。 吃过了饭,张福秀让弟弟去补觉。张福年实在太困了,一觉睡到了天快黑。 他还没起床呢,又听到了满耳朵的滴滴声,和昨天一样焦急,“福年福年,我找到原了。” 张福年立刻睁开眼睛,在心里和小五对话,“小五,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五咳嗽了一声,“福年,你老婆出大事了!” 张福年的脑袋扭了两下才消化掉这句话,“小五,你说的是翠屏?” 小五滴了一声,“是啊,不然你还有别的老婆?” 张福年顿时焦急起来,“她怎么了?” 小五回道,“我的能力还不够查看,我偷偷请我的小伙伴帮我看了看,你老婆生病了,发了高烧,家里说不中用了。为她和你的这次重生体验关系非常密切,如果她出现了意外,你的体验目的都没了,就怕被送回去。” 张福年更急了,“小五小五,这要怎么办?我要怎么能帮到她?”张福年当然不想被送回去,谁知道送回去了他是死是活。 小五也急的挠头,这是它带的第一个种子,要是出现了意外,它可能会长时间停止生长,“福年你别急,你的运势图还没到底,而且到后面也停止了下跌。今天是大年初一了,你的第二个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把奖励给你申请下来,有奖励才能想办法。你别急啊,等我回来。” 小五一走,张福年就躺在被窝里思索问题,他把上辈子刘翠屏和他说过的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她小时候据说有过几次灾难,最小的一次大概在五六岁时,她差点病死了。 张福年耐下性子等待小五归来。 他怕姐姐担心,一直假装淡定。 等到夜里,小五再次归来。滴滴声仍旧紧凑,但好像多了一丝轻快。 “福年福年,好消息。” 张福年心里立刻又紧张起来,“怎么样了小五?” 小五的小嘴立刻叭叭说个不停,“我把你第二个任务的奖励要下来了,整整一百个生长数值点。福年你不知道,有这一百点,我升级啦!” 张福年不太懂这个,“小五,你升级后会变得更厉害了吗?” 小五谦虚道,“没有十分厉害,比之前能力强一点。我努力查看了半天,有时候能看到你老婆。她好像病的好厉害,福年,咱们要怎么帮她啊?” 张福年非常了解自己的岳家,他算了算时间,岳父应该已经病重了,岳母那个人品性一般,现在说不定正在想着怎么抛夫弃子去找下家,要不然她怎么能和自己那个臭不要脸的爸混在了一起。 是的,张福年的岳母,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他的继母,但他和刘翠屏两个人对这老太太都没有什么好感。岳父只是病重,她就能跑了。不光自己跑了,还把唯一的女儿强行带走了。 张福年想了想,“小五,上辈子翠屏肯定也病过,但她后来也平安长大。这回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闯过来,我重生就是为她而来,小五,不管她能不能自己渡过难关,我都要帮她。” 小五挠挠头,“福年,你说怎么帮她。” 张福年问小五,“你能把我的东西送到她哪里去吗?” 小五吃了一惊,“福年,隔空送物很不容易的。虽然我才刚升级,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送过去。” 张福年想了想,“你帮我送点钱给她好不好?她家里现在肯定没钱给她看病。” 小五呃呃了半天,“我试试看看,但是福年,你还有钱吗?” -- 第52页 张福年一拍脑门,“我把钱都给我姐了,我就剩几毛钱了。” 小五立刻道,“把钱给我,我先试一试。” 张福年立刻从兜里掏出了几毛钱,刚取出来,手里立刻空了。 然后他就听见急促的滴滴响声,他心里又担心起来,小五还是个孩子呢,干这样重的活儿,会不会累着它? 张福年十分不忍心,心里左右为难。 过了一会儿,小五忽然惊喜地叫道,“福年福年,成功了成功了,我把钱放到你老婆手里去了。” 张福年先问小五,“你累不累小五?” 小五出了口气,“是有点,隔空送物难度真大。福年,这几毛钱也不够啊。你等等,我去给你换点钱来。” 没过一会儿,小五又回来了,“福年,我把我仓库里的两样没用的东西卖了,给你换了五块钱,够不够你老婆看病?” 张福年问小五,“小五你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头上烂了?”他记得翠屏小时候又一次头上长了碗口大的一个疮,整个人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后来是她自己从外头找了些草药砸碎了敷在头上,渐渐才好了起来,那一块地方头发都比别的地方少。 小五使劲看了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床上,头上用一块旧毛巾裹了起来,“福年,她的头裹起来,看样子是头上生病了。” 张福年连忙叫回小五,“小五你别看了,累到你了。” 小五立刻抽身回来,“福年,我再帮你把这五块钱给她吧。” 张福年有些担心小五,“小五,要不你先歇一歇吧。” 小五立刻豪气干云,“没事,我可以的!” 说完,滴滴声顿时又急促了起来,张福年的心也提了起来。 过了好久,传来小五疲惫的声音,“福年,我送过去了,我好累,先去睡了。” 说完,滴滴声立刻消失了。 张福年心疼不已,小五才一岁呢,却为了他干了这么多活儿。真希望它能快点化形,到时候自己也能照顾照顾它。 远在千里之外的刘家村,刘翠屏虚弱地睁开了眼。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一,她家里却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她妈李春秀正在骂骂咧咧,她爸刘德庆正捂着胸口坐在那里。 李春秀骂人是为刘翠屏没有扫地,往常家里的家务活都是刘翠屏一手包揽。她虽然才五六岁,打猪草,做饭,带弟弟,做饭洗衣裳扫地,她妈李春秀只管上工,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 刘翠屏刚生病的时候,她妈还骂了她一顿,说她没病装病。等她的头皮烂了,李春秀骂的更厉害了,说她为了偷懒故意把自己弄病。 刘翠屏头上烂了,还是要干活。但她渐渐开始发烧,到今天,她终于起不来身。 刘德庆只有这一个女儿,见她这样小可怜的样子,心里十分心疼。可他一丁点办法也没有,他自己也病了好久,上工都是勉强,回家后他什么活儿也干不了,家里的事情都是这个女儿在操心。 刘翠屏躺在床上,听着她妈的叫骂声,说她大年初一生病找晦气,骂的不堪入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不是她的女儿,是她的仇人。 李春秀本来也是个可怜人,她很小的时候,她父亲是个绸缎商人,她上面有一群哥哥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她过着无忧无虑的小姐生活。她六岁那年,她爸死了,家里立刻散了,她妈没有办法只能改嫁,但带不了太多孩子,李春秀最后去给人做了童养媳。 李春秀从娇滴滴的小姐变成了婆家最低贱的人,被婆母折磨了七八年,刚刚到了成婚的年纪,她的小男人死了。婆母把她毒打一顿,然后卖给了另外一家。 李春秀在那家生了好几个孩子,婆家家底还可以,可是某一天她男人忽然发烧,然后聋了。李春秀觉得自己是大家小姐,不能不能和一个聋子在一起生活,她立刻抛下几个孩子,偷偷跑到了刘德庆这里。 刘德庆长得高高大大,家里无父无母,还有房子,为成分不好,一直没娶到老婆。李春秀不在意成分,只要有吃有喝男人拿出去有面子就行。 等生了四个孩子,刘德庆忽然病了。他不再是村里那个最好看的刘郎,成了个病鬼子。 李春秀开始整天谩骂,骂刘德庆,骂刘翠屏,几个儿子她是舍不得骂的。 刘翠屏呆呆地躺在床上,她已经两顿没吃没喝了,李春秀才不管她呢,她虽然自己是女人,从小备受压迫,但她最讨厌女儿,儿子才是她的命根子。刘翠屏的大哥每天什么活儿也不干,读书成绩差,总是留级,都八岁了还在上一年级。 刘翠屏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了。 这个六岁的小女孩,从她会走路开始,就开始干活。以前家里条件可以,她还能吃饱饭,自从她爸病了,她的日子一落千丈。 就这样死了吧,在这个家里,她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爱了,她有些心灰意冷。 别说小孩子没心没肺,没有□□,小孩子也会绝望。 刘翠屏又感觉到了头皮上钻心的痒,她的头皮这几天开始流脓,要不是天冷,说不定都能发臭。 她已经好几天不敢出门了,她一出门,外头那些小孩子就笑话她,刘翠屏要变成秃子了。连她两岁多的弟弟都跟在她身后叫秃子,只有她爸听见了会呵斥弟弟。 -- 第53页 她想去挠头皮,摸到了头上的头巾。头巾都被染湿了,她又无声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睡着了。天快黑时,她终于醒了。 她感觉口渴,想爬起来,一伸手,她感觉到了手心里有异物。 刘翠屏一抬手,她揉了揉眼睛,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做梦? 她看着手里的五块几毛钱,楞了半天。 我真死了? 才六岁的小女孩,不大懂生死的区别。 她挣扎着起身,看到他爸还坐在门墩上,双手捂着胸口,弟弟在门口玩耍,大哥不知所踪。大哥其实是她二哥,原大哥死了,她和弟弟就改口管二哥叫大哥。 刘翠屏又捏了捏手里的钱,心里疑惑,这钱哪里来的?就算自己死了,阎王爷也不会给自己送钱啊。 她慢慢走到了刘德庆身边,喊了一声爸。 刘德庆回头,勉强笑了一声,“翠屏起来了,你饿不饿?” 刘翠屏觉得自己肯定是真死了,刘德庆好久没有对着她笑了。既然死了,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 刘翠屏坐在了旁边,她鼓起勇气问刘德庆,“爸,你能把我埋在后山上吗?我想经常回来看看。” 刘德庆心里一酸,“别胡说,你过几天就好了,明天我去给你找点药回来。” 刘翠屏觉得心里有了一丝温暖,爸还是心里有她的,他自己病了,身上痛,顾不上孩子也正常。 刘翠屏立刻原谅了她爸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冷淡。 她摊开手,“爸,我这里有几块钱,你拿去买点止疼片吃。” 刘德庆吃惊,“翠屏,你哪里来的钱?” 刘翠屏抬头,对着他惨然一笑,“可能,是阎王爷给的吧。” 刘德庆感觉女儿说话有些不正常,他抬头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一片滚烫。 他看着女儿手里的五块多钱,心里翻腾起来,不管是哪里来的钱,够带女儿看病了。 刘德庆得的是胃病,一直疼痛,他刚才吃了几个炒豆子,现在好了一些。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拿起女儿手里的钱放进怀里,然后蹲下身,“翠屏,你上来,爸背你去看病。” 刘翠屏有些恍惚,她都死了,还看什么病。 刘德庆以为女儿病糊涂了,又喊了一声,“快上来。” 刘翠屏听话地趴在了她爸的背上,感受到了好久没有的关爱。 刘德庆背着女儿就出门了,迎头碰上从外头回来的李春秀。 李春秀问他,“你把她往那里背?” 刘德庆头也不回,“我带她去看病!” 李春秀立刻骂了起来,“看个鬼的病,你有钱给她看病?有那钱不如给我扯布做衣裳,她一个死丫头花钱看病,也不怕短命!” 刘德庆皱起了眉头,“你的心就那么狠?她不是你女儿?” 李春秀撇撇嘴,她嫁来嫁去,为的是过好日,不是为了受苦受累的,更不是为了个丫头就不管自己来了。 刘德庆自从生病后看惯了她刻薄的嘴脸,背着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春秀又骂,“你敢赊账给她看病,你回来我就掐死她!” 刘翠屏的眼泪立刻又出来了,这就是她的亲妈,有钱宁可自己做衣裳,也不肯给她看病。 刘德庆背着女儿去了公社,好在刘家村离公社近,还不到二里地。 医生一看,立刻把刘德庆骂了一顿,“孩子都成这样了,怎么才送来?本来是小毛病,被你们拖成大病了。” 医生立刻给刘翠屏打了一针抗生素,又配了一些洗头用的药水,细心地吩咐刘翠屏回去了之后要怎么洗头,怎么吃药。 刘翠屏还有些发愣,难道我没死?那我手里的钱是哪里来的? 等看过了病,刘德庆问多少钱,医生只要了一块多钱,刘德庆松了口气。 医生吩咐刘德庆,“过几天最好带孩子再来一趟,我再给她扎一针。” 刘德庆点头,谢过医生,然后背着女儿回去了。 刘翠屏到家后,李春秀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带着两个儿子吃饭呢。 刘德庆自己盛了碗饭,喂女儿吃了半碗,李春秀哼了一声,“医生真给她看了?” 刘德庆点头,他没告诉李春秀钱的事儿。被她知道了,肯定立刻要去扯布做衣裳了。 李春秀这个女人好吃好穿,哪怕明天孩子要饿死了,她今天有钱,也要先给自己做衣裳。家里男人孩子都穿的破破烂烂,只有她一个人的衣裳最多。刘翠屏长到六岁,穿的全部是她妈的旧衣裳。 她又哼了一声,“我可没钱还账。” 刘德庆顶了她一句,“不让你还!” 吃过了饭,刘德庆吩咐大儿子刘夏生,让他给妹妹烧一锅热水。刘夏生不想干,刘德庆瞪了他一眼,“你妹妹平时做饭给你吃不如喂了狗!” 刘夏生吓得立刻去烧水去了。 刘翠屏吃了碗饭,感觉身上多了点劲儿。等热水烧好了,她把医生给的药水往水里倒了一点,忍着痛把头洗了两遍。 洗过之后,李春秀见女儿头上不脏不臭了,这才把自己擦头发的毛巾给她用,让刘翠屏把头发擦干。 李春秀当然不希望女儿死了,女儿要是死了,家里的活儿以后谁干啊。再说了,她辛苦养了六年,再等几年就能还钱了。 -- 第54页 当天夜里,刘翠屏睡了个香甜的觉。 千里之外的张福年一直在耐心等待,这一番努力有没有用,他还需要等待小五的归来。 年初二那天,张福年和张福秀一起,背着妹妹去了周舅舅家里。他们带了半斤糖,一块肉。 张福秀把张守玉的那双靴子也带了过去。 上回周舅舅来的时候,脚上的布鞋都湿透了。这双靴子张福秀本来说等弟弟长大了再传穿,但张福年觉得这双靴子太大,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穿得上呢。再说了,他想以后自己给自己买靴子。 周舅舅有了这双靴子,以后下雪天出门就不怕冻脚了。 姊妹三个在舅舅家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周舅妈是改嫁过来的,带了两个女儿,到周舅舅这边又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生了两个儿子。 张福年看着年级很小的表弟,心里有些发愁。舅舅为三十多才得了儿子,夫妻两个就比较疼爱兄弟两个,这兄弟两个长大后都有些懒惰。可怜舅舅一大把年级了,还在为儿子当牛做马。 张福年看向周舅舅,“舅,让金宝去我家住几天好不好?”金宝是大表弟的小名,他已经七岁了,整天什么活儿都不干,什么都指望四个姐姐。 周舅舅也不反对,问儿子,“金宝,你想不想去你姑家?” 金宝连连点头,“想去。” 周舅妈想了想,“让莲花和菊花也去吧。”莲花是她和前夫生的小儿女,已经十一岁了,菊花是周舅舅的大女儿,今年十岁。周舅妈还怀着身孕,她前夫就死了。等她又生了女儿,立刻被前夫家扫地出门。她改嫁过来的时候刚刚出了月子没多久,来了这边就怀上了,故而莲花和菊花只差了一岁。有时候外头人问起来,周舅妈就说她们是双胞胎。 周舅舅有些不想答应,“去那么多,吃起来也多。” 周舅妈想的是怕儿子去了让外甥女服侍,故而让两个女儿一起去照顾大弟弟,剩下的两个女儿在家里照顾另外一个弟弟。 张福年打圆场,“舅,没事的,人多热闹些。我家里住得下,也有吃的,就住几天,到时候我送表弟和表姐回来。” 就这样,张福年姊妹三个带着周家三姐弟一起回家了。 金宝来了之后,看到姑妈家挂着的肉就要吃。张福秀自然不小气,每天都做点肉,孩子多,每个人分到嘴里的也不多。 张福年的心思现在不在吃上面,他等了三天,终于等来了小五。 小五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福年福年,我睡醒了。” 张福年笑,“小五啊,你这一觉睡了好几天啊。” 小五嘿嘿笑,“老师出门了,我就多睡了几天。我现在精神可好了,升级后能干的事情变多了,我的新技能用起来也比前两天效果更好。” 张福年问他,“前两天你帮我送东西,有没有受伤?” 小五滴滴响了两声,“没有,就是有些累,睡几天缓过来了。福年你等等,我帮你看看你老婆。” 说完,小五的滴滴声又变得急促起来。 张福年连忙嘱咐它,“小五,看一眼就好,别累着自己。” 小五嗯嗯两声,“她头上的毛巾去了,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正在扫院子。啊,福年,我比上一次看的更清楚了。” 张福年又喊它,“好,你快别看了,别累着了。” 小五收回了目光,“我刚才看了你的运势图,又开始往上爬了,看来你老婆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张福年问小五,“小五,你之前说我们是绑定在一起的,你在长大,我也能变强。这回你升级了,我怎么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呢?” 小五也不知道原,“你最近过目不忘的本领有没有变强些呢?” 张福年摇头,“感觉和之前区别不是太大。” 小五想了想,“难道你又有了别的技能?” 张福年有些不太确定,“我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小五有些兴奋,“你这两天多试试,说不定你又有了别的技能呢,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张福年嗯了一声,“好,那我多试试。小五,我的第二个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小五连忙道,“那肯定的啊,一百个点我都要来了。明天我再去看看,能不能给你申请点物资奖励,你需要什么吗福年?” 张福年想了想,“我暂时不缺什么,要是有什么东西,小五你能帮我给翠屏吗?她在家里肯定缺吃少穿的。” 小五小声道,“福年你对你老婆真好。” 张福年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愧疚,“这都是我欠她的。” 小五还不太懂人类这种复杂的感情,“既然第二个任务完成了,我回去分析分析你的运势图,再问问老师,很快就能给你制定第三个任务了。” 张福年安慰小五,“你别急,好好休息,你还是个孩子呢,别太累着,你过年不休息吗?” 小五嘿嘿笑,“我已经睡了三天了,老师要回来了,我的作业还没完成呢。” 张福年忍不住笑了,仿佛看到一个偷懒没写作业的小孩,“你的作业是什么?我能帮你吗?” “你帮不了我,老师会发现的。福年你歇两天,等我确定了你的第三个任务就回来找你。” 说完,它的滴滴声又消失了。 -- 第55页 张福年听说刘翠屏能起来扫地,终于放下心来。 他在心里仔细盘算年份,岳父的胃病一直延续了好多年,他能干的活儿越来越少,家里越来越贫困。 翠屏十岁那年,他岳母终于无法忍受家里的苦日子,悄悄走了,还强行带走了翠屏。母女两个跟着那个拉皮条的远房表姐走了之后,岳母缘聚会和张守玉混在了一起,最后成了他的继母。 这辈子绝对不能让翠屏跟着岳母走了,就让他爸和岳母这两个人在外面混吧,你们两个正好绝配,不要回来坑害家里人了。 张福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他还有时间,这几年的功夫,他不能断了和翠屏的联系。他要努力变强,这样才能帮到翠屏。 正在他发呆的空挡,金宝忽然一头冲了过来,“福年哥,福年哥,你有没有炮?” 张福年对着他的头拍了一下,“你还想玩炮?我给你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没?” 金宝立刻皱起了眉头,福年哥真是太烦人了,大过年的,他来走亲戚,怎么老让他写作业,“福年哥,我不想写。” 张福年拉下了脸,“你不想写?那好,今天晚上吃饺子,你不许吃。什么时候把作业写完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吃饺子。” 金宝立刻瞪圆了眼睛,在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他先吃的,谁敢不让他吃! 可这是在姑妈家,张福年做主,连他两个姐姐也不大敢开口。莲花为不是周家的孩子,从来不敢大声说话,菊花脱离了她妈,根本不想管弟弟。 张福秀也帮着自己弟弟,“金宝,你看你福年哥每天都在读书写字,你跟着多学点有什么不好。本来你上头有几个姐姐,你爸妈总是被人家笑话,你再不争气,难道要人家继续笑话你爸妈?” 张福秀没好意思说,人家先笑话你爸生不出儿子,后笑话你爸生的儿子是个蠢蛋,她希望舅舅家的儿子们能像弟弟一样争气。 金宝孤立无援,抠了抠手,“我不会写。” 张福年立刻道,“没事,我教你。” 张福年甚至想明年把表弟留在这里读书,一旦放他回去,舅舅和舅妈舍不得管,说不定很快又变得又懒又馋。 张福年在家里做孩子王,除了表姐弟,张福林等人也时常过来玩,家里每天热热闹闹的。 第二天晚上,小五终于又来了。 “福年福年,你的任务来了。” 张福年立刻兴奋起来,“第三个任务是什么啊小五?” 小五一本正经道,“就是拯救你老婆啊。” 张福年有些发愣,“要怎么拯救?” 小五咳嗽一声,“她的生存状况不好,你在保证自己的前提下,还要帮助她解决许多困难。这中间你还有会有其他的任务,确切的说,这不是你的第三个任务,是你的长期任务。她的运势图一直不稳,好像随时会和你脱离关系似的。” 小五一下子提醒了张福年,他顿时又愤怒起来。 他还记得上辈子,翠屏被岳母带走了,在他爸那里的时候,她岳母整天把翠屏当成个物件,今天想说给这家,明天想说给那家,多的时候同时说给三家,就想给自己找个好的养老的地方。 后来张福年去了他爸那里,岳母一眼相中了他。高中毕业,老板的儿子,多好的人选啊。好在张福年自己也喜欢刘翠屏,不然他才懒得搭理这个好吃懒做的的后娘。 小五说翠屏随时会和自己脱离关系,难道说岳母又在想着给翠屏说婆家?可她才六岁啊,这个…… 张福年想骂岳母两句,可想到那毕竟是翠屏的亲妈,他又不知道怎么骂了。 他稳了稳心神,“小五,我知道了,以后我多看着她点。你这两天怎么样了?” 小五的滴滴声很轻快,“我赶着把作业完成了,老师还表扬我了。再升两级,我说不定就能化形了。” 张福年十分高兴,“那真是太好了,小五我好想现在就看看你。” 小五嘿嘿笑,“你的长期任务是看着你老婆,你最近短期的任务是继续带着家里人生活到秋天,这期间你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你要努力呀福年。” 张福年对于生存已经十分自信,“小五你放心吧,我能顺利完成任务的。” 小五咕噜两下,“哦,你的第二个任务完成,除了一百数值点,还有些物资奖励呢。” 张福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是什么东西啊?” 小五滴滴叫了两声,“我给你换了二斤油,二斤芝麻糖片,还有十斤粮票和五块钱。” 张福年想了想,“小五,能不能把芝麻糖片给翠屏分一半?” 小五说好,然后又滴滴叫了起来,没过多久,远在千里之外的刘翠屏忽然在自己的床头发现了一斤芝麻糖片。 不说刘翠屏,张福年问小五,“你这样送东西累不累啊小五?” 小五出了口气,“累是有点,只要不天天送就行。剩下的东西都给你了福年,粮票你要藏好,别让人偷走了。” 一人一机器说了半天的话,小五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福年把剩下的一斤芝麻糖片藏在自己的箱子里,不能让金宝发现了,不然他一顿能吃光了。 张福年把十斤粮票和之前所有的粮票放在一起,再加上这五块钱,全部用一根绳子缠好,放进箱子里。 -- 第56页 张福年看着壶里的二斤油,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往自家油桶里倒了一斤,又往碗柜子里的油缸子里倒了一点,剩下的回头慢慢加进去。 张福年做好了这一切,又悄悄爬上了床,把妹妹搂在怀里睡觉。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张福秀的床上睡不下那么多,张福年带着妹妹一起睡,旁边金宝单独睡了个被窝。 第二天早上,张福秀起来煮了一锅稀饭。一吃过了饭,张福年就抓着金宝写作业,莲花和菊花跟着张福秀一起玩。 半上午的时候,张福年悄悄把张福芝叫进自己屋里,往她嘴里喂了一块芝麻糖片。 张福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张福年给她一个眼神,她立刻懂了,哥的意思是不能说出去。 不是张福年小气不肯给别人吃,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和张福秀解释,妹妹最乖巧了,吃了东西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张福芝吃完就跑出去玩,张福年又把自己的粮票翻了出来,他要攒足一百斤粮票,到时候就可以出远门了。 张福年有些发愁,要是有个地方能把粮票藏起来就好了,放在家里总是不放心啊。 就在他想到这件事儿的时候,张福年发现,他手里的粮票忽然不见了! 张福年惊呆了,他的粮票呢?粮票呢?谁偷了他的粮票? 张福年急的满屋子乱翻,我的粮票哪里去了? 他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他忽然有些惊恐,心里不停地喊,小五小五,小五你快来。 往常从来没反应的小五这回忽然有了回音,“福年你叫我干啥?” 张福年来不及问它怎么听见自己的叫声,“小五啊,我的粮票忽然不见了?” 小五呆住了,“你家里来贼了?” 张福年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谁知小五忽然惊呼起来,“福年,你肯定衍生出了小仓库了!啊啊啊啊啊,福年你有小仓库了!” 张福年有些迷糊,“仓库在哪里啊?” 小五喜的差点打滚,“在你的脑子里啊,你是不是把粮票放到仓库里去了?你再试试能不能把粮票拿出来?” 张福年擦擦额头,“这,这怎么拿出来啊。” 小五呃呃两声,“你就拼命想,要把粮票拿出来,要把粮票拿出来,一定要集中精力!” 张福年按照小五说的,集中精力想把粮票拿出来,结果粮票真的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小五立刻又啊啊叫了起来,“福年福年,太好了,你有小仓库了,以后我可以随便给你换东西了,不怕你姐姐发现了!” 张福年也有些兴奋,他问小五,“这个仓库能放多少东西啊?” 小五想了想,“仓库的等级不一样,能放东西的格子数目也不一样,你试试再放几样东西。” 张福年在小五的指点下,又把粮票放了进去,然后又把剩下的一点油放了进去,芝麻糖片也放了进去,等他想再放东西时,怎么努力都放不进去。 小五很确定地说道,“福年你的仓库等级好低啊,只有三个格子,我有二十个呢。” 张福年却一点不气馁,“小五,有三个格子我就很高兴了,至少能放三样东西啊。” 小五嘿嘿笑,“是的没错,福年你也晋级了。” 张福年又问小五,“这一个格子能放多少东西啊?比如我刚才只放了大半斤油在第二个格子里,如果是十斤油能放进去吗?” 小五被问住了,想了想回答他,“这个,每个人的仓库都不一样,每样东西的等级也不一样,占的空间大小也有区别,不好说每个格子能放多少东西。你可以多试几遍,你的级别越高,以后每个格子的储物能力会变大,格子也会变多,但每个格子里只能放相同的东西,不能混在一起。” 张福年点头,钱和粮票都是货币,看来可以混在一起。 说完了仓库,张福年忽然一拍大腿,“小五,刚才我喊你,你居然能听见了!” 小五刚才就发现了,“可能是咱们两个能力都变强了,相互之间有了感应。不过你也别老喊我,会消耗咱们的精力。” 小五主要是怕耽误它睡觉,睡觉可是它生长的重要方式。 张福年今天忽然得了这么多意外之喜,心里十分高兴,他真想把小五抱出来亲两口,“小五,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张福年忍不住哈哈笑了。 小五咕噜两声,“那啥,我回去睡觉了,没有大事别叫我啊。” 说完,小五滴滴两声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呀小可爱们。 因为明天要上夹子,为了不掉排名,明天的更新推迟到了夜晚23点发出,以后每天都固定在0点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 今天抽奖哟,都来试试手气,就图个高兴。 另外解释一下,女主大哥死了,二哥变成大哥,原大哥不参与序齿。 第20章 、逆袭任务之三02 张福年得了新技能,立刻把小五给的东西都藏了起来。需要的时候他就拿一点出来,也不用担心东西坏了,更不用担心东西被人发见。 金宝在这里住了一阵子,每天被表哥抓着写作业,渐渐觉得好无聊,十五还没过完,他就吵着要回家。 张福年也不强留,亲自送了表姐和表弟回家。金宝万万没想到,他以为他回家就能解脱了,可他表哥那个魔鬼,到了他家里还在抓他的作业。 -- 第57页 才进周舅舅家的门,金宝一头扑进他妈怀里撒娇了半天。 周舅妈问几个孩子这几天过的怎么样,莲花说的清清楚楚,周舅妈听说外甥女总是煮肉给几个孩子吃,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你表姐,家里好不容易有点肉,让你们都吃光了。” 周舅舅吩咐大女儿,“等会儿你表弟走的时候,你抓一只鸡给你表弟带回去,家里的糍粑再拿几块,你舅舅送来的油果子快拿两条来给你表弟吃。” 张福年在舅舅家受到了热情的招待,等他吃饱了,把嘴一抹,立刻抓住了表弟,“金宝,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呢。” 周舅妈有些发愣,周舅舅听明白了,外甥读书好,儿子要是能多跟着外甥学一些,不是坏事。 他立刻吩咐金宝,“听你表哥的。” 金宝立刻看向他妈,期望他妈能解救她。周舅妈也听懂了,狠狠心扭过脸,“听你爸的话。” 金宝立刻要哭了,他不敢不听他爸的话啊,只能乖乖跟着表哥写作业。 张福年耐心地一点点给金宝讲课,他才上一年级,成绩又不好,箩筐大的字不认识几个,教起来颇是费劲。 周舅舅见外甥教导儿子头头是道,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张福年带着金宝写完了作业,又带着他劈柴。金宝简直要哭了,劈柴以前是姐姐的活儿好吧,怎么要他干了。 周舅妈想拦着不让儿子干,读书就算了,怎么还要干活。 周舅舅一个眼神过去,“你不想让金宝学好?” 周舅妈虽然心疼,也知道好歹,儿子是被她惯得有些不成个样子了。 金宝被表哥折磨了一天,心里只希望他快点走吧。 张福年在舅舅家睡了一晚,因为不放心姐姐妹妹,他要赶紧回去。 走前,他看着周舅舅道,“舅舅,金宝聪明的很,我跟他说的他都学的很快。我本来还想让他在我家多住一阵子的,但他想舅舅舅妈。我给他留了些作业,舅舅你要看着他写完啊。” 周舅舅摸了摸外甥的头,“福年乖,你先回去,过几天我去看你。” 张福年意味深长地看了金宝一眼,然后和舅舅舅妈告别,带着周舅舅给的东西回了自己家。 回去的路上,张福年走的很快。他心情很轻松,希望后面的事情能顺顺利利的。 等到了家,张福秀正带着妹妹在家里玩,旁边还坐着张福敏。 张福年十分高兴,姐姐整日干活,能有个闺蜜也不错。 张福敏比张福秀小一岁,两个人正在说闲话。 张福秀问了舅舅舅妈的好,见到弟弟手里的东西,忍不住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了?” 张福年把东西放下,“没事,以后咱们有什么好东西也给舅舅送一些。” 张福敏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福秀并不知道弟弟的打算,只认真打理家事,照顾弟弟妹妹。 正月十七那天,学校开学了,张福秀最近不上工,张福年不用带妹妹,自己搬着小板凳高兴地去了学校。 他才进教室,陈永康就对着他招手。陈永康家里住得近,早上来得早,占了个合适的位置。 新学期座位都要调整,暂时都是谁来了谁占着。 张福年一屁股坐在陈永康身边,“新年好啊。” 陈永康笑,“新年好啊。”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塞进张福年手中,“我姑给的,好吃的很,你尝尝。” 张福年剥了一颗糖吃了,“你来的好早啊。” 陈永康笑,“我家里离得近。” 张福年觉得嘴里的糖很甜,“以后咱们两个就做同桌啊?” 陈永康点头,“好啊,我爸说让我跟你多学习,跳级能考全公社第一名,可不容易呢。” 张福年笑,“咱们一起努力。” 几天的时间内,张福年和陈永康的关系越来越好。每天交作业之前,两个人都互相查看一遍。当然,基本上是张福年在辅导陈永康。 陈永康读书并不是特别有天赋,但他性格沉稳,人品可贵,张福年决定一直辅导他,希望他以后也能有个好一些的前程,而不是到处给人打零工养家糊口。 上辈子张福年没有发迹之前,陈永康过的也不好,因为他没有什么冒险精神,不愿意出去打工,就在家里种地,顺带给人家盖房子的工程队干小工,张福年请了很多次才把他请走。但他一旦决定出去干,就一心一心帮张福年打理工程队里的杂事,任劳任怨,像头老水牛一样。 陈永康察觉到了张福年真心实意想和他做朋友,也拿出珍惜对待张福年。两个人都是初来乍到,张福年学习好,陈永康家里在竹竿河一带势力大,两个人这结合,简直是“天作之合”。 不说张福年和陈永康进入了“蜜月期”,二月初一那天,周舅舅又把金宝送来了。 金宝一路哭哭啼啼来了,他不想来啊,在家里多好啊,他什么都不用干,作业想写就写,不想写就算了,谁也不管他,连吃饭都是姐姐们盛好了放在他手里。 可是周舅舅觉得儿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看到外甥又聪明又勤快,心里羡慕的不得了。他知道,如果儿子继续在家里,早晚要变成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既然这样,自己舍不得管,就让外甥去管他吧。 -- 第58页 周舅舅和周舅妈商议,周舅妈有些不想答应,可是看着儿子越来越赖皮的样子,周舅妈也有些发愁。儿子只要一耍赖,周舅妈就心疼舍不得,这样下去不行啊。 周舅妈艰难抉择了两天,最后同意了周舅舅的想法,让金宝去姑妈家住,和表哥一起读书,跟表哥一起干活。 金宝听说要来姑妈家和表哥一起生活,顿时就哭了,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要来。以前姑妈在的时候,他来了,姑妈把他搂在怀里亲香,给他好吃的好玩的。前几天再去,疼爱他的姑妈没了,表哥就跟活阎王一样,天天逼着他写作业干活。 周舅舅眼看着金宝在地上哭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还是背着一袋粮食和一块肉,把金宝送来了。 张福年笑眯眯地看着金宝,“金宝,你来了啊,以后每天跟我一起吧。” 金宝蔫头耷脑的,一个字都不想说,他不想理这个魔鬼表哥。 周舅舅实话实说,“福年,我和你舅妈太忙了,金宝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我看他到你这边还算老实,福年,舅舅请你帮忙看着他一阵子。教他多认几个字,多干些活,知道心疼家里人就行。” 张福年看着周舅舅一眼,“舅,我当然希望和金宝在一起了。就是,他要是不听话,我打他您可别心疼啊。” 周舅舅笑道,“你只管打,要是他敢还手,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 张福年又道,“舅舅,读书这个事儿,要看天分,不过我会用心带着金宝的。至于干活,我干什么他干什么,不会让他多干的。” 周舅舅对着张福年的头敲了一下,“还跟我耍心眼子,我多说了,随便你管教。” 张福年自然要把话说清楚,舅舅虽然对自己好,但是舅舅有多爱这个儿子,他比谁都清楚。 甥舅两个说了半天,完全不顾当事人金宝心里有多反对。 周舅舅吃了顿饭之后,先去了张守金家里,还送了一块肉,留下一些钱,请他帮忙给金宝在这里的学校报名,张守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周舅舅忙完了就准备走,金宝抱着他爸的腿哭了十几分钟,周舅舅狠狠心,甩下他就走了金宝继续坐在地上哭,张福芝奇怪地看着他,表哥都这么大了,还哭,不怕丑! 张福秀安慰表弟,“金宝,你别哭了,你在这里住一阵子,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你放心,你福年哥不敢打你,他要是打你,我打他。” 金宝泪眼汪汪地看着表姐,“真的吗?” 张福秀摸摸他的头,“真的,晚上我给你们做肉汤面吃好不好?” 中午周舅舅来,张福秀做了些肉,留了一些肉汤,晚上下面条正好。 张福年是为了让表弟学好,不是为了让他怕自己,偷偷给他吃了一块芝麻糖片,金宝立刻破涕为笑。 为了让金宝不出见逆反心理,张福年头两天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每天偷偷给他吃芝麻糖片,写的作业也比较少,也不怎么叫他干活,金宝渐渐不再反对住在姑姑家。 过了两天,金宝开始跟着张福年一起上学,但他只能上一年级。 有张福年这个学霸表哥照着,也没人敢欺负金宝。 忽然多了许多男孩子一起玩,金宝十分高兴。他在自己家时,因为家里姐姐多,外面的同龄男孩不大喜欢和他玩。 这样把他捋顺了,张福年开始加大他的作业量,干活的时候也带着他,金宝渐渐习惯了姑妈家的生活方式,也没吵着要回去。 二月底的时候,张福秀抓回来两只小猪娃。这是张福年强烈要求的,抓两只。一来两只放在一起养存活率更高,二来多养一头,到时候过年多得些肉和钱。 张福秀刚开始死活不同意,多抓一只猪娃,不光是买猪娃的成本增加,也没有那么多东西喂它们啊。 张福年一一反驳,春天马上就来了,到时候田野里的猪草多的很。今年菜园里多种点菜,家里有糠,都可以喂猪。他再三保证,打猪菜的活儿就交给他了,他一定不偷懒。 张福秀也有些心动,要是能养活两头猪,过年的时候就能得一大笔钱,明年的开支就有了。 最后,她还是抓了两只猪娃。 小猪娃个头还不是很大,小小的,胖乎乎的,一到陌生的猪圈里,害怕的躲进了角落里。 张福秀已经把猪圈清理的干干净净,角落里铺上了干净松软的稻草。二月的天还有些凉,两只小猪娃见没人伤害它们,窝在稻草上警惕地看着外面。 张福秀立刻去剁了一些菜,活着麦麸一起煮熟,倒在了旁边的猪槽里。 两只小猪肚子饿了,闻到了热腾腾的食物,想冲过来吃,看到猪圈门口的几个人,又有些害怕。 张福年把金宝和张福芝往后面拉,“小猪害怕,咱们走远点。” 张福芝刚才摸了摸小猪,觉得它们真好玩,“哥,小猪娃肉肉的。” 张福年捏了捏她的脸,“你也肉肉的。” 张福芝立刻道,“我不是小猪娃!” 金宝在一边插嘴,“你就是小猪娃!” 张福年在金宝的头上敲了一下,“不许欺负福芝!” 张福秀看着两只小猪娃有些发愁,要把它们养大可不容易啊! 张福年看出了姐姐的意思,立刻拎着筐子和金宝,一起出去打猪草。 -- 第59页 初春的竹竿河,河水清澈,河岸边的堤坝上冒出了嫩绿的小草,张福年心情十分高兴,这么美丽的乡村风景,他好多年没仔细看过了。 他一边挖猪菜一边和金宝说话,“金宝,这个星期天你想不想回家看看?” 金宝双眼发亮,“福年哥,我能回去吗?” 金宝虽然有些惫懒,并不是个坏孩子,他爸想让他学好,表哥表姐也疼他,他就不闹了。但他之前在家里备受宠爱,忽然离开了家,当然会想念父母了。 张福年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两天把作业写好,到时候咱们带着福芝一起去你家里。说好了,路上和我轮着背福芝。” 金宝连连点头,“福年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作业写好。” 金宝挖着挖着就想玩,自己在河岸边拔了小草斗草玩。中途,张福秀把妹妹送了过来,她自己去菜园里忙活去了。 张福年一边挖猪草一边想事情,很快就要农忙了,到时候自己要把家里的事情都捡起来。 还没等他们去周舅舅家,当天夜里,小五又来了。 张福年十分高兴,“小五,你最近长高了了没?” 小五嘿嘿笑,“我们想把形体变大很容易,但是要长能量和级别才行。” 张福年在被子里动了动,“那你最近的技能有没有变强点?能不能帮我看看翠屏怎么样了?” 小五说好,然后急促的滴滴声响起。 很快,小五一边看一边说,“福年,你老婆头上的毛巾去掉了,看样子好了很多,她正在烧火做饭。” 张福年放下心来,“那你别看了,当心累着。” 小五收回目光,“福年,你的运势图又上来了。你抗住了这一波下跌,昨天我就是随手去系统里试试,没想到居然给你申请到了奖励。除了三十数值点,还有一些物质奖励。数值点我已经给咱们两个装上了,物资奖励你想要什么?钱?吃的?” 张福年问道,“小五,可以换粮食吗?” 小五点头,“当然可以呀,福年你却吃的了吗?” 张福年挠挠头,“我家里养了两头猪,以后可能需要一些粮食。” 小五问道,“那万一让你姐姐看到了怎么办呐?” 张福年和小五商议,“小五,能不能多分几次给我?” 小五等了一下才回答,“我的仓库里还剩好几个格子,我可以帮你存一阵子。你想要什么粮食啊?” 张福年想了想,“就要普通的大米和糠。” 小五嗯嗯两声,“我给你换了五十斤大米,还有五十斤糠,先给你一半吧。” 张福年突发灵感,“可以直接从你的仓库到我的仓库吗?” 小五呃了一声,“我也不确定,咱们试试?” 张福年看了看熟睡的妹妹和金宝,悄悄起身站在床边,和小五试了很多次,一次掉地上去了,一次直接没送出来,一次送多了只送进去一半,第四次才成功把东西放进张福年的小仓库。 小五有些遗憾,“福年你的仓库容量好小啊,只能装二十斤大米。” 张福年却很高兴,“小五,二十斤也不错了。二十斤大米,灾荒年可以救一家人的性命呢。等以后我慢慢升级,说不定容量就能变大。” 说完,他又问小五,“小五,你能帮我再给翠屏送点钱吗?” 小五奇怪,“福年你还有钱啊?” 张福年笑,“有啊,我把自己得的那一瓶墨水卖了,得了一块五毛钱呢,你帮我送给翠屏一块钱好不好?” 小五顿时感动起来,“福年你真是个好人,你把钱给我,我帮你送过去。” 张福年连忙掏出来了钱。 小五滴滴滴响了几分钟,忽然它叫了起来,“坏了福年,你老婆正在烧火,一只手拿火钳,一只手拿柴火,我没放到她手里去,掉在她脚旁边了。” 张福年安慰小五,“没事的小五,翠屏最心细了,肯定能发见。” 小五不肯回来,继续在看,“她发见了,她捡起来了,她把钱放在口袋里了。” 张福年赶紧把小五叫了回来。 那边,刘翠屏的心跳的突突的。本来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她觉得头有点痒,自己起来烧点水,准备再洗个头。 李春秀骂了她几句,说她浪费柴火。刘翠屏虽然不顶嘴,该烧水还是烧水。 她一连打了三针,头上不再流脓,洗了几天之后,烂掉的地方居然开始愈合。 刘德庆嘱咐女儿,千万别把钱的事情告诉李春秀,刘翠屏虽然一向怕她妈,这次也知道厉害,瞒得死紧。 但是刘翠屏到见在还是很奇怪,那五块多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她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后手里就有钱了。 还没等她弄明白钱从哪里来的,她又收到了一斤芝麻糖片。 刘翠屏吓坏了,当时她拎着那一袋芝麻糖片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 最后,她还是决定去找她爸。 刘翠屏把事情悄悄告诉了她爸,刘德庆也觉得奇怪。女儿一向只知道干活,好久没出门了,根本不可能说从别人家拿的钱。而且,这芝麻糖片怎么能从天而降呢。 刘德庆也说不明白,只能骗女儿,“可能是神仙看你太受罪,想救你一回。你把东西藏好,别让你妈看见了。” 刘翠屏想了想,拿出一块糖吃到肚子里,然后坐在那里等了半天。 -- 第60页 等她发见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立刻高兴地对刘德庆说,“爸,这糖是好的。你胃痛,留给你吃吧。” 刘德庆得了很严重的胃病,每天要吃一些硬东西才能缓解疼痛。刘翠屏知道生病的滋味不好受,这芝麻糖片硬的很,爸吃了肯定能舒服很多。 刘德庆顿时鼻头有些发酸,女儿病成那样,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本来想去借点钱带女儿看病,可一来他自己之前生病问亲戚借了一遍,二来李春秀到处和人吵架闹矛盾,亲戚都被她得罪光了,也没有人肯借。 神仙眷顾,女儿见在好了,刚得了一包芝麻糖片,就要就给他吃,还先自己尝尝能不能吃。 刘德庆当时差点没忍住哭了,他努力咽下泪水,留下了芝麻糖片。每天,他会悄悄给女儿吃一块,给小儿子吃一块。大儿子大了,他就没给,主要是怕李春秀知道了。 芝麻糖片还没吃完呢,怎么又送来一块钱。 刘翠屏看到钱之后,第一反应是迅速藏了起来,别让她妈看到了。 自从她生病后她妈漠视她的生死,刘翠屏忽然没有以前那样眷恋李春秀了。 之前李春秀每天也骂她,但刘翠屏还经常会往她身边凑,希望她能的多看自己一眼,或者关心两句。 见在她很少往她妈身边凑,她只想安安静静干活,她已经好几天没主动和她妈说话了。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她虽然不敢公然违背母亲,却开始学会了用智慧和她斗争。 兜里的一块钱像火一样烧着刘翠屏的心,她心里直打鼓,又是神仙送来的吗?我病已经好了,您不用送了,您送给更需要的人吧。 默默说了半天,那钱还是在她兜里。 刘翠屏悄悄藏起了钱,烧水把头洗干净,悄悄爬上了床。 第二天,刘翠屏又把钱给了刘德庆,让他给自己买些药治胃病。上次的钱还没花完呢,他怕女儿的病复发。他这个病反正是治不好的,女儿不一样,打两针就能好了,所以他一直把钱存着。 刘德庆摸了摸女儿的头,“好,我把钱留着,你别告诉你妈。” 刘德庆收了钱,和之前的放在一起,留着不时之需。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福年刚刚送走了小五。 他心里急切想赶快升级,要是哪一天他能自己给翠屏送东西就好了,劳累小五,他总是不好意思,小五还是个孩子呢。 张福年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到了星期天,张福年准备带着金宝和张福芝一起去周舅舅家。 临走前去央告马金花,让张福敏晚上来和姐姐作伴。马金花听说他去舅舅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周舅舅和周舅妈快一个月没看到儿子了,周舅舅慈爱地看着金宝,周舅妈直接把金宝抱进怀里亲了好几口。 还没等周舅妈问呢,金宝就把自己每天在姑妈家做什么吃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 周舅妈有些尴尬,“这孩子,说那么多做什么。” 张福年倒不在意,小孩嘛,从亲戚家回来肯定会和父母说自己的经历,反正自己家里从来不瞒着金宝吃喝,舅舅舅妈不会在意。 周舅舅摸了摸儿子的头,“知道跟着你福年哥学好,就没白去。” 周舅妈又把张福芝拉进怀里,仔细摸了摸她的头,还帮她重新梳理了小辫儿,然后让女儿们带着表妹去玩。 张福芝高兴坏了,哥哥姐姐每天忙碌,根本没时间跟她玩,忽然多几个表姐带她玩,她顿时把她哥抛到了脑后。 张福年在舅舅家住了一晚上,周舅舅明显发见了儿子的变化,吃饭的时候不再把好吃的往自己碗里扒,晚上还帮着喂猪。 周舅妈也有些欣慰,决定继续把儿子送出去一阵子,这样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能多学点好。外甥这没爸没妈的孩子,真是懂事啊。 住了一夜之后,周舅舅亲自把三个孩子送了回去。这回金宝没哭,还拉起了张福芝的小手,很痛快地和周舅妈告别,倒是周舅妈有些舍不得。 周舅舅又背了一袋米,抓了一只鸡,家里过年剩下的腊肉切了两块,一起带了过来。 周舅舅在外甥家吃了中午饭,又去拜访了张守金,送了一块腊肉,感谢张守金对儿子和外甥外甥女的照顾。 张守金要留晚饭,周舅舅死活不肯,“二哥,离得远,我见在走还能回得去。下回再说,到时候你不留,我也要厚着脸皮吃饭。” 张守金不再强留,亲自把他送到大马路上。 金宝继续在姑妈家“改造”,结交了许多小伙伴,每天痛快的很。 张守金收了周舅舅一块腊肉,投桃报李,很快给张福年拉来一份好差事。 小队里的牛是公家的,放牛的人一天有五个工分呢,这是各家抢着要的差事。队里一共六头牛,谁家得了放牛的差事,就把牛牵回家,每天放两趟。张杨两族多少年来都是一边三头牛,张家这边,张守金把张守树家放牛的差事夺了,给了张福年。 老董很不服气,找张守金闹,“我家里放牛放的好好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放了?” 张守金眼神凉凉地看着他,“放牛这样的好差事,凭什么总是给你们家?轮也该轮到别人家了。” 老董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撒泼,“我不管,我家里放的好好,你凭什么给了张福年那个贱种。” -- 第61页 马金花立刻呵斥她,“住口,你早上吃了屎了?春梅嫂子嫁过来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你说谁是贱种?你自己挺着个大肚子进张家门,也有脸说人家是贱种。福年考试考第一,干活利索,哪点不比你家孩子强?队里的牛是你家的?你家都放了三年了,也该让出来的。” 老董也不敢和张守金两口子来硬的,准备去找张福年的麻烦。 张守金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你敢去动福年一根汗毛,等守玉回来了,我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董的脚步立刻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一直推到了现在,抱歉抱歉。 明天的章节还是0点发出,以后每天都如此,不会再改啦。 感谢在2021-01-0120:11:15~2021-01-0318:0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哈的世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逆袭任务之三03 老董被张守金一威胁,也不敢来骚扰张福年,张守玉那个土匪要是回来了,他真会砍人的。再说了,周家舅舅也不是好惹的。 到了交牛那一天,张福年亲自去张守树家把牛牵了回来,送牛的人正好是张福永。 张福年一看牛肚子,“福永,你今天没放牛吧?” 张福永翻了个白眼,“牛现在是你的了,我凭啥还要放牛?” 张福年冷笑一声,“那也好,本来是说从明天开始给我算工分的,既然你今天不放牛,等会我去告诉杨队长,今天的五分就算我的了。” 张福永顿时气的叫了起来,“你敢!” 张福年也学他翻了个白眼,“我为啥不敢,你不放牛,还想要工分?” 说完,他慢悠悠牵着牛走了。张福永气的在后头咒骂,张福年才不管他。 张福年高高兴兴地接下了放牛的差事,放牛总比去上工轻松多了,他可以一边放牛一边做功课,一天还能挣五个工分。 五个工分啊,成年劳力一天也就九个或者十个工分。等姐姐上工,他们两个一天就有十二分,比大人挣的都多,生存的几率也变大了一些。 牛牵回家后,刚开始几天,队里还没开始上工,张福秀帮着放的。等杨队长的哨子一吹起来,张福年就开始了自己的放牛生涯。 张守金分来的这头牛是头母牛,比较温顺,张福年放起来一点不费劲,他还能带着金宝和妹妹一起。遇到草多的地方,他把牛桩按在地上,在旁边打猪草,猪草打完了,他还能带着金宝一起背书。 放了一阵子牛,最忙碌的春季农忙到了。 张福秀已经十三岁了,今年她长高了不少,力气也大了点,干活更利索了,那些原来对她拿七分有意见的人现在也都闭嘴了。 张福年把家里的事情全包了,不让姐姐操一点心,连金宝都被他使唤的团团转。 四月初的时候,张福年意外地发现,他的小仓库多了一个格子。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一天都在喊小五。 夜里,等额金宝睡着了之后,小五姗姗来迟,“福年,你叫我干什么啊,今天我一直在上课写作业呢。” 张福年先问它累不累,然后告诉它自己的仓库多了一个格子。 小五立刻来了精神,“啊,福年说明你又悄悄升级了。啊啊啊,你肯定又干了什么事情。” 张福年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也没干什么啊。” 小五立刻滴滴响了起来,“我来看看。” 过了一会儿,小五告诉张福年,“我看你的运势图最近走势很好,看了你身边的人,你姐姐妹妹运势图比上辈子好了很多,你表弟的变化最大,可能就出现在这上面。你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了他们,这是系统给你的回馈。” 张福年奇怪,“小五,我每次升级和奖励,不都是你给我申请的,怎么我还会悄悄升级。” 小五呃了一声,“你现在比以前强大一些,系统也把你纳入管理范围,如果你做的事情很明地改变了运势图,你就可以自己升级。” 张福年懂了,以前他只归小五管,现在管他的多了个系统,“那小五,我升级了,你怎么样呢?” 小五嘿嘿笑,“咱们两个是一体的,你升级,我也可以长一长。你等等,我帮你看看你老婆。” 说完,小五立刻伸长了脖子去偷看,“福年福年,你老婆已经睡着了。南方已经好热了,啊,她放在旁边的裤子破了个大洞,她头上的伤好像已经好了。” 张福年顿时心疼起来,翠屏小时候日子也很苦,他那个丈母娘,从来没给女儿做过一件新衣裳。 张福年挠挠头,“小五,你有钱没,借我点钱吧,我给翠屏送钱去。” 小五想了想,“福年,你送钱她能花掉吗?不如给她些好吃的吧,我看她瘦的很。” 张福年突发灵感,“小五,我们只能往那边送东西吗,能不能从那边拿东西?” 诶? 小五呆住了,“福年,我,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张福年暗搓搓地想,“我丈母娘的箱子里很定有很多好衣服,要是能拿,咱们偷两件来。” 小五顿时来了兴致,“我来试试,啊,你丈母娘的箱子上锁了。你等等,我找找钥匙。” 小五用电光眼一闪,立刻就发现了和那个铜锁相配的钥匙,运用暗力开了锁,随便偷了两件衣服跑了。 -- 第62页 衣服掉在了张福年的床上,张福年一看,一件迪卡布的褂子,一条灯芯绒裤子,看起来至少都有个七八成新。 张福年把衣服翻来覆去看看,又问小五,“小五,你能不能在这上面弄两个老鼠洞?” 诶? 小五又呆住了,“为啥要弄老鼠洞?” 张福年神秘一笑,“我这个丈母娘,最不喜欢穿旧衣服。咱们给她弄两个老鼠洞,她可能就把这衣服给翠屏穿了。” 小五疑惑地问,“这么大的衣服,你老婆也穿不下啊。” 张福年继续翻看衣服,“那不要紧,我老丈人会让丈母娘改小了给翠屏穿的,咱们只管给她弄两个老鼠洞就行。” 小五立刻明白了,哈哈笑了起来,“福年你太坏了,老鼠洞好说,我放个机器老鼠给你,你要在哪里弄个洞?” 张福年指着裤脚和袖子最下端,“这里多咬两个洞,到时候她不穿了,改小了给翠屏,直接减一截掉就行,翠屏还不用穿破的。” 小五立刻笑嘻嘻地放了个机器老鼠出来,老鼠唧唧叫,金宝翻了个身,张福年立刻拍了拍金宝,他又呼呼睡着了。 机器老鼠根据指示,在张福年制定的地方咬了几个洞,然后就被小五收了回去,那是它非常喜欢的小玩具之一。 张福年又问小五,“小五,能不能帮忙把衣服送回去呀?” 小五十分期待李春秀的反应,立刻高兴地把衣服送了回去,又把锁锁上,还贴心地把钥匙放在原来的地方。 做完了这件事情,张福年和小五一起哈哈笑了半天。小五见时间不早了,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正在烧火做饭的刘翠屏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尖叫声。 刘翠屏吓了一跳,侧耳一听,她妈正在痛骂,“遭瘟的畜生,我的好衣裳给我咬两个洞,这让我还怎么穿得出去。”她还准备过几天走亲戚穿这一身呢。 刘德庆插了句嘴,“你衣裳那么多,穿别的就是了。” 李春秀继续骂骂咧咧,刘德庆又道,“你不能穿,改改给翠屏穿就是了。” 李春秀哼一声,“她一个小孩子,穿这么好的衣裳做什么。” 刘德庆有些生气,“你也是做妈的,谁家当妈的有新衣裳不是给孩子穿,你自己整天穿那么好,连件旧衣裳都舍不得给孩子穿。既然这样,以后你也别买新的了,你买了我就给你剪个洞。” 他也是实在生气的厉害,李春秀见他真生气了,也不再说话,“我没工夫,过几天再改。” 只要她肯改,刘德庆也不和她计较。女儿都六岁了,衣服破破烂烂的,两个人出去哪里像母女,不知道的以为女儿是丫鬟呢。 刘翠屏发现不关自己的事,继续烧火做饭。 当天,刘德庆和李春秀上工回来后,刘德庆让女儿给李春秀打水洗脸,还让女儿给她妈盛饭,反正就是让刘翠屏多伺候自己的亲妈。 刘翠屏有些奇怪,但爸有吩咐,她就照做。 刘德庆这几天发现了,女儿好像对亲妈变得有些冷淡。唉,这也不怪女儿,一个孩子,做妈的这样伤她的心,她怎么还能和你亲热起来。 李春秀见女儿这样乖巧,心情好了一些,当天晚上就把那一套衣裳改小了一些给刘翠屏穿,还顺手把刘翠屏裤腿上的那个大洞补好了。 果然如张福年所料,等衣服改小了之后,一个洞都没有,穿在刘翠屏身上体体面面的。 张福年给刘翠屏弄了套衣裳,心情好了好几天。 随着农忙进入关键阶段,张福年也忙的脚不沾地。 他管着家里的吃喝,姐姐要干力气活,张福年整天想办法淘腾好吃的。每天做饭的米面都用的足足的,过年的肉已经没了,张福年把自己期中考试得的几个本子卖了,得了几毛钱,买了一次肉,又把之前周舅舅送来的鸡杀了。 但这些也吃不了几顿,张福年一有工夫就到处乱转,遇到什么破烂都捡回来,有工夫就送到公社去卖掉。 公社也没有废品收购站,但是县城有啊,公社有个人专门收破烂,自己卖到县城,张福年把废品卖给这个人,虽然钱少一些,好歹有个出钱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卖了多少钱,张福秀从来不管,张福年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 比如小五说给他申请了奖励,他直接要肉,要油,姐姐问起来,就说自己捡废品卖的钱。 有了这门收益,张福年觉得日自己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经常能吃肉,还不用担心受怕。吃不完的东西往仓库里一放,谁也不知道。 这样忙碌了一阵子,整个小队的麦子和油菜籽终于收回来了,张福年也有好久没去学校了,但他的功课并没有落下。 粮食收了回来,杨队长带着张会计一起给大家分粮。今年张守玉不在家里,张福年家的粮食只能按普通人家来分。往年张守玉虽然不上工,他的工分比杨队长还高,所以家里的粮食从来吃不完。不光张湾分粮张守玉有,别的小队也总少不了他的。 杨队长分粮食公道,张福年家里只分到了四百斤粮食。 这四百斤粮食要支撑要八月底,怕是不容易,而且,张福年家里还有两头猪要养呢。 好在张福年家里还剩下二百多斤粮食,他还有小五做支撑,倒不用担心生存的问题。 -- 第63页 除了麦子,家里还分到了三十多斤油菜籽。 张福年看着油菜籽直搓手,“姐,咱们以后吃油大方点吧。” 张福秀有些舍不得,“一年就这么多呢。” 张福年笑,“姐,怕什么,等到了过年,咱们两头猪呢,到时候可以多要些油。咱们家里不还有些钱,等这油吃完了,下半年咱们买油吃也行。没有油水,姐你干活哪里有力气,我和福芝也长不高。” 张福秀自然不能让弟弟妹妹长不高,“那明天先去换些油回来。” 张福年立刻道,“明天我带着金宝去吧,我还要把我捡的一些东西卖了。” 张福秀对于弟弟捡废品这个事儿虽然不赞成,也不反对,只让他不要走远了。 金宝听说可以去公社,顿时高兴了起来,他最近天天一个人去上学,有时候烦了也不去,跟着表哥一起捡废品放牛,反正老师讲的表哥都会,还不如在家里让表哥教他。 表兄弟两个第二天一起去了公社,张福年今天要卖一件好东西。前几天他到处跑,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大铁坨子,看样子是以前大户人家的什么摆件。 张福年仔细研究过了,摆件就是普通的铁器,不是什么古董,他拿去卖应该没问题。 除了大铁坨子,还有几个破烂的蛇皮袋,还有两个瓶子。 这年月想捡破烂也不容易啊,好在张福年机灵,他年纪小也不用担心什么抛头露面丢人的事情,所以总能捡到不少好东西。 公社那个收废品的人已经和张福年混的很熟了,见到了大铁坨子也大吃一惊,“福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可不轻呢。” 张福年实话实话,“我捡的啊,我家以前是贫农,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东西。您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那人称了称,“你这个东西八斤二两,我给你按八斤算,一斤两毛七。” 张福年开始讲价钱,“您看,您到县城里,至少能卖三毛五一斤,您给我三毛行不行?” 那人有些舍不得,“我总得赚点。” 张福年也道,“这这东西您平时可收不到,您看我和表弟辛辛苦跑一趟,您给三毛行不行?” 两个人磨了半天,最后张福年说不卖了,那人才松口,给他三毛钱一斤。这样算下来,就有两块五毛五分钱了,再加上其他的几样东西,一共两块八毛钱,张福年一分都不少要了过来。 张福年高高兴兴带着金宝用油菜籽去换了几斤油,又买了几根油果子,还买了两斤肉,哥儿两一起高高兴兴回了张湾。 张福秀看到两斤肉吓了一跳,张福年把情况稍微说了两句,这回没有把剩下的钱给她,他准备留着继续买肉吃呢。 张福秀也没有要剩下的钱,亲自动手做了顿肉,几个孩子吃的香喷喷的。为防止张福盛来蹭饭,张福年把肉提前分到大家碗里,就算他来了,总不能到他们碗里抢,最多分他点汤。 不是张福盛不想来,是他家里有大事即将发生,因为,他后娘余菜花要嫁过来了。 对于这个后娘,张福盛姐弟三个是不大欢迎的,但张守宝这么多年就想娶个老婆,家里孩子谁敢阻拦他呢。 余菜花要求张守宝办个婚宴,张守宝为此又想尽了办法。 张守宝之前问张福秀借过钱,但张福秀说自己的钱都在舅舅手里管着呢,张守宝这人最是欺软怕硬,周舅舅连张守树家的大门都敢砍,他顿时怂了。 张福年姊妹三个丝毫不过问大伯娶老婆的事情,要是他来请,只管去吃酒席就是。 等农田里的活儿彻底忙完了,杨队长给大家放假,张守宝开始办婚宴。 两个人毕竟都是二婚,肯定不能大操大办,但也热热闹闹的。 结婚当天,张守宝家里摆酒席,张福秀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连金宝也去了。 张福年又看到了自己那个好大娘,余菜花今年刚好三十岁,比张守宝小了近十岁,容貌不错,因为没生过孩子,身条也很好,就是眼神看起来过于精明,似乎随时都要算计人一样。 族里的妇女今天都来帮着操办酒席,马金花打头,大家都热热闹闹说着喜庆的话。 张福年心里冷笑,我的好大娘,以后你就和你的好儿子一起斗去吧,我们这回就不掺和了。 张福年去记了账,送了一块五毛钱的礼。他家里没有大人,送一块五毛钱也说得过去。 酒席看起来热闹,菜色却假的很,没有什么肉,连豆腐都少,鸡蛋都是做成蛋花汤之类,大多都是萝卜白菜这些东西。 有些人就暗地里说闲话,张守宝这果然是娶二房,酒席也假的很。 张福年不管那么多,有肉吃肉,有豆腐吃豆腐,总要把一块五毛钱吃回来。 他一个小孩子,吃了饭就带着姐妹们回去了。余菜花是二房,办了一顿酒就好了,众人先后散去。 当天夜里,众人传的小话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余菜花的耳朵眼儿里,她心里十分不高兴。但她会做人,并没有和张守宝大吵大闹,而是先把账单子要过去看,顺带游说张守宝,把礼金也要走了。 张守宝本来不想给,余菜花立刻哭了起来,“我嫁给你,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你知道我这辈子不会有孩子,我到你家来,还不是一心一意为了你和你的孩子,难道我还能有外心?” -- 第64页 张守宝还有些犹豫。 余菜花呜呜哭,“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我毕竟才来。” 她哭的梨花带雨,张守宝乍然得了这么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哪里抵得住她这样哭。还没等余菜花哭完,他就乖乖把钱和账本交了出来。 张福年自然不管那么多,吃了这顿酒席,肚子里好歹多了点油水。谁知他不管张守宝家的事,才嫁过来一天的余菜花第二天就过来了。 张福秀和她不熟,只客气地叫了声大娘,张福年只冷冷地看着她,一个字没叫。 余菜花自来熟的很,“福秀啊,你们中午吃什么啊?” 张福秀想着这个没必要瞒着她,“大娘,我们中午吃的简单,炒个新出来的菜苗。” 五月间菜园里都缺菜,只能凑合一顿算一顿,再等一阵子,菜园里的菜都起来了,吃菜就大方多了。 余菜花笑了笑,“中午去我那边吧,昨儿还剩了好多菜,一起去吃。” 张福秀有些为难,新大娘来请,不去似乎不给面子,但是她不是太想去啊。弟弟一再跟她说,大娘和继子之间的事儿,咱们千万别掺和进去。 张福秀继续客气道,“多谢大娘,我菜都准备好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余菜花笑得脸上带花,“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这都是至亲,你爸不在家,我和你大伯自然要多照顾你们。” 旁边张福年插话,“大娘,真的吗?” 余菜花莫名感觉到有些不正常,仍旧保持着微笑,“那肯定的。” 张福年顿时笑了起来,“最近总是有跟人我说,福盛大哥经常在人家家里吃肉的时候端着碗上门,来我家里就算了,咱们都是至亲,别人家里大娘能不能以后别让他去啊。” 余菜花和张福秀顿时都尴尬起来。 张福秀连忙阻拦弟弟,“福年,别瞎说,福盛哥来吃就是了。大娘,福年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张福年继续道,“大娘您不知道,湾里不管谁家吃好吃的,福盛哥都要端着碗去。外头人都在我跟前说福盛哥怎么怎么样,我想着福盛哥从小没妈,规矩差了些也正常。现在大娘您来了,以后可千万要管着福盛哥些。” 余菜花虽然尴尬,心里却有些不高兴起来。 她来第一天,刚收了张守宝的账本子和钱,正想把这几个小崽子也笼络过去,让这几个孩子和张福盛几个打擂台,没想到碰到张福年这个愣头青。 余菜花肯快调整好了笑容,“福年你不知道,你福盛哥就是喜欢串门子而已,你就是去我家里去少了,才不了解他。” 张福年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的是,我去的少,比不上大娘了解福盛哥。” 这话可太打脸了,她余菜花来第一天,知道个屁,除非你和张守宝老早以前就勾搭成奸了。 余菜花吃不住张福年说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守宝说这几个孩子难缠,她觉得不就是几个孩子,自己肯定能说动他们。只要把他们弄来了,什么粮食和工分,不都到了她手里,一天给两碗稀饭就打发了,还能落下照顾侄儿侄女的好名声。 余菜花不死心,“福秀,走吧,带着你弟弟妹妹一起去我家里。” 张福年见她厚着死脸皮,顿时不客气了,“大娘,我不想去。昨天的酒席真是太差了,上两块肉就没了,连豆腐都抢光了,现在怕是只剩下青菜了吧。大娘,多谢您的好意,青菜我家里有呢。” 余菜花顿时更尴尬了,“你这孩子,你要是想吃肉,我给你做一些就是。” 张福年摇头,“大娘,不用麻烦您了。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也知道后娘难当。大娘才来,这时候应该多关心福盛哥他们,倒不用来管我们。我悄悄和大娘说,昨天就有人说大娘因为是填房,这酒席就差了许多呢。” 张福秀听见弟弟这话,顿时变得表情诡异,“多谢大娘关心,我们今天就不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 余菜花想三劝,张福年直接对张福秀道,“姐,你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然后他看着余菜花,“大娘,您要不要进屋坐坐。” 余菜花现在明白了张守宝说的难缠是什么意思,她一个新来的大娘,也不能硬拉着他们去,只能面带着微笑走了。 张福秀有些担心,“福年,大娘会不会不高兴?” 张福年点头,“会!” 张福秀被弟弟的实诚惊住了。 张福年继续道,“不过她高兴不高兴,关我屁事!” 张福秀忍不住笑了出来,“快别说了,当心人家听见。” 张福年二话不说,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头,余菜花到了家门口,收住了脸上的不高兴,面带笑容进了屋。 张守宝一点不吃惊她空手而归,“我就说了,那姊妹几个不识抬举的很。” 余菜花却笑着回道,“没有的事,他们饭都做好了,我也不能把他们强拉过来。”她自然不能说人家死活不肯来,她要脸面。 张福盛和姐姐弟弟对余菜花不冷不热的,余菜花也不介意,她把眼光投到了最小的张福喜身上。 张福喜才十岁,还能养得熟。大丫头再有两年就嫁人了,大儿子张福盛一看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她没有孩子,只要能把小儿子张福喜暖热了,等她老了就不用愁了。 -- 第65页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感谢在2021-01-0318:07:41~2021-01-0512:5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len、路子jessica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逆袭任务之三04 很快,张福年又迎来了一次期末考试。虽然他自己信誓旦旦要考第一名,但是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张福秀很愧疚,弟弟因为要放牛和照看家事,经常不能去学校;其他人觉得张福年就算再聪明,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考及格就很不错了。 同为四年级学生的张福永这次高兴坏了,张福年跳级来的,要是考的太好,他在张湾真是一点脸都没了。 张福年也不想解释太多,考试那一天,他心情平静地带着金宝一起去了学校。虽然他自己经常不去学校,但是金宝每天必须去,而且他晚上会仔细查看金宝的功课,务必让他这次考进前十名。 期末考试一结束,杨队长也给大家放了假。秧苗都栽进田里了,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只等着过一阵子再去田里除草就行。这年月可没有什么除草剂,全靠大家自己在田里用锄头手动除草。 不用上工后,张福秀立刻把放牛的任务接过去一半,张福年只需要每天下午去放牛就行,早上打猪草的任务他还是没放下。 等过了几天,学校里忽然让大家去拿通知书,张福年又带着金宝一起去学校。 早上出发前,张福秀还安慰弟弟,“你还小呢,学习的事儿慢慢来,不用急。” 张福年笑眯眯的走了。 才一进校门,陈永康就冲了过来,“福年,福年,你又考了第一!” 张福年一点也不意外,“永康,你怎么样?第几名?” 陈永康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只考了第八名。” 张福年一拍他的肩膀,“有进步啊,你期中才考十五名呢,进步这么快!” 陈永康笑,“都是福年你在帮我,我爸说放暑假的时候让我带你去我家里玩。” 张福年毫不客气,“好啊,暑假我姐姐在家里,我都没什么事情干,我带金宝一起去行不行?” 陈永康点头,“当然行啊,你只管带金宝过来。”金宝是张福年的跟屁虫,陈永康早就和他熟悉了。 说话的功夫,张福年和陈永康一起进了教室,金宝去了一年级。 张老师这次比上次更激动,他万万没想到,整天缺课的张福年居然又考了全公社第一。 全班同学这次真的是服气了,去年还有人怀疑张福年真的抄袭,可人家上次期中考试考了第一,现在天天缺课,期末还是能考全公社第一,那就真的说明人家聪明。 天赋这个东西,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张福年上辈子读书就一直名列前茅,现在有技能加持,如果还考不到第一,小五都不能放过他。 张福年又得了和过年时候一样的奖励,十一块钱、墨水、本子。四个本子张福年只留下一本,陈永康、张福林和金宝各得了一本。 张老师布置完了暑假作业,张福年和陈永康一起出门,刚拐个弯,就被金宝一头扎进怀里,“福年哥,我考了第十名!” 张福年摸了摸他的头,“很不错。”金宝以前在家里是只能考倒数的,但他其实聪明的很,稍微用点功夫,成绩就上来了。 等张福林赶来之后,四个人一起往回走,张福永在后面眼神怨毒地看着张福年。 忽然,张福年一回头,对着他咧嘴笑了。张福永顿时尴尬地笑了两下,撇开头去和他弟弟说话。 张福永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他本以为张福年这一次肯定不行了,谁知他又是全公社第一,得了一堆的奖励。而每次张福年考第一,班里同学就会嘲笑他,你不是说人家抄袭,你看看,人家不是一直考第一,明明是你自己成绩不好嫉妒人家。 张福永正在教导弟弟,回家后不要告诉爸妈张福年考了第一,不然他们兄弟两个都要挨骂。他弟弟也知道厉害,连连点头。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总比今天挨揍要好。 张福年和陈永康告别后,带着金宝和张福林飞一般往回赶。 张福秀已经放牛回来了,正在做饭。虽然杨队长给大家放了假,张福秀还是忙个不停。家里两头猪,十几只鸡,弟弟妹妹的衣裳鞋袜,家里吃喝拉撒,什么她都要操心。 张福年冲回家就大喊,“姐,姐。” 张福秀从厨房伸出头来,“怎么了?”她没有抱太大希望,表情平淡。 张福年把十一块钱掏给她,“姐,我又考了第一。” 张福秀有些发愣,“这真是你的?” 金宝在一边道,“福秀姐,不是福年哥的,难道还能是我的?” 张福秀顿时笑得脸上开了花,“福年,你可真是太能干了。经常缺课,还能考第一。” 张福年也不解释,“姐,钱给你,其余的东西我留下了。” 张福秀连连点头,“好,你留下自己用,要是不够了跟我说,我给你买。” 张福年笑眯眯看着姐姐,“好。” 张福秀又摸了摸金宝的头,听说他进步这么大,把他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等夸完两个弟弟,张福秀对他们说道,“你们去玩吧,中午我做饭,我蒸些馒头,我早上换了豆腐,和丝瓜一起炒,还有鸡蛋炒辣椒。明天福年你去赶集,买一斤肉回来,咱们包饺子吃。” -- 第66页 张福年当然乐意了,他准备去把自己攒的几样破烂买了,有一毛钱算一毛钱。 当天夜里,小五又来了,“福年,你又考了第一,恭喜恭喜。” 张福年开玩笑,“小五你有没有奖励给我啊?” 小五立刻道,“有啊,你和金宝考得好,系统已经给你加过积分了,如果你发现你的技能变强了,就是在慢慢升级。我这边也有给你申请了物资奖励,你想要什么啊?” 张福年想了想,“要钱!” 小五嗯嗯两声,“你最近的奖励攒起来,又可以换十几块钱了,你都要吗?” 张福年点头,“我要十块,你给我都换成一块和五毛的,再帮我送一块钱给翠屏。” 小五呃了一声,“就给她一块吗?” 张福年点头,“一次不能给多了,就给一块。小五啊,你能和翠屏说话吗?” 小五摇头,“不能,但是你可以在钱中间夹纸条,在纸条上面写字啊。” 张福年摇摇头,“翠屏没上学,她不认字。” 小五想了想,“我看她每次都把东西给她爸看,你老丈人认字吗?” 张福年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爆马甲,不然以后见面了,老丈人把他当妖怪就不好了,“就给钱吧,明天我去买几根油果子,到时候给翠屏分两根。” 小五立刻撒了九块钱出来给张福年,然后滴滴滴响了起来。 它送东西比以前轻松多了,不到两分钟,小五轻快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福年,钱到她手里了。” 张福年赶紧道谢,“小五你累不累啊?” 小五很骄傲地说道,“这点小事,怎么能说累,我可是三级管家了。” 张福年立刻问道,“小五你什么时候可以化形?” 小五算了算,“我还差三十多点就满四级了,等我到了五级就可以初步化形了。到了八级,就可以任意化形。到了十级,化形就不受任何时间和外力控制了。” 张福年很好奇,“你们刚开始化形能变成什么?” 小五立刻闭嘴了,它听说刚开始只能变成小猫小狗,它不想告诉张福年,只能敷衍他,“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福年打住这个话题,“小五你快回去睡觉吧,别累着。” 小五来就是给他送钱的,闻言自己回去了,它还想趁着睡觉前再玩一会儿呢。 张福年呼呼大睡一个晚上,等他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空间里又多了一个格子,原来的几个格子储存量似乎涨了一点点。 他每隔一阵子就会拿家中的粮食做实验,往仓库的一个格子里加米,今天居然一下子涨了五斤,变成三十斤的容量空间了。 张福年十分高兴,悄悄把自己的钱都放进了仓库里。 张福秀早上做了疙瘩汤,里面打了个鸡蛋。近来家里的母鸡天天都在下蛋,弟弟妹妹正在长身体,张福秀一点不敢小气,有了鸡蛋就给他们吃。 张福年经常问小五要一些粗粮,悄悄给家里的猪和鸡吃。张福秀发现家里的糠并没有少太多,而两头小猪却没耽误生长,去年剩下的几只老母鸡三天能下两个蛋,今年新逮的小鸡仔也长大了不少。 家里猪和鸡的喂养大部分都是张福年在负责,张福秀立刻又觉得自己的弟弟简直是天下最好的弟弟,不光读书好,连喂鸡喂猪都比别人好。 吃过了早饭后,张福年带着金宝和自己的破烂往公社出发。 张福年的破烂都放在一个蛇皮袋里,里面只有两个瓶子,还有几个破钉子,其中一个破旧自行车轮胎还是他从池塘里挖出来的。他用刀割了一截放在家里,留着补东西用,其余一大半准备卖了。 收破烂的人又和张福年拉扯了半天,最后以五毛八分钱的价格,收下了张福年的所有东西。 金宝看着张福年手里的钱嘿嘿笑,“福年哥,咱们要不要买些吃的?” 张福年把钱一捏,“那肯定的。”除了这五毛多钱,他之前还剩下三毛钱,能买好多油果子了。至于小五给的九块钱,他暂时不准备动。 他先用姐姐给的一块钱买了一斤半猪肉,剩下的两毛多钱买了一斤盐和一斤糖。没有肉吃,偶尔吃个糖馍也可以。吃肉容易被人发现,馍馍里面包糖别人可闻不到。 买完了这些,张福年带着金宝直奔招待所食堂,并让金宝在门口等他,他独自一人进去了。 张福年一口气买了十根油果子,一共花了五毛钱。因为他买的多,里头的人还给他找了张纸包了起来。 张福年趁着金宝还没发现,先往仓库里藏了三根,只带出来七根。 金宝看到油果子后眼睛都直了,“福年哥,你买了这么多油果子啊。” 张福年立刻拿出一根,劈成两半,两人一人半根,边走边吃了起来。 金宝好久没吃到这个了,顿时幸福的冒泡,“福年哥,以后我要跟着你多捡破烂。” 张福年看了他一眼,“破烂哪里是那么好捡的,天热了,我带你河里捞鱼逮螃蟹。” 金宝问道,“捞了有什么用啊,又没地方卖去。” 张福年看了眼手里的油果子,“先捞到再说吧。” 表兄弟两个很快就回了家,一进门,张福年就把油果子拿了出来,给姐姐妹妹各分了一根,“姐,福芝,快吃吧,天气热,不用再放锅里热着吃了。” -- 第67页 张福秀有些舍不得,想给妹妹吃,张福年立刻又给自己和表弟一人分一根,“姐,你吃吧,我们还有呢。” 张福秀这才吃了起来,见张福年多买了半斤肉,张福秀一个字也没说。弟弟总是馋肉,但他从来不问自己要,自己能想到各种办法给家里挣来钱,多半斤就多半斤吧。 张福秀吃油果子的时候,把金宝和张福芝打发出去玩,和弟弟商议家里的事情,“福年,去年过年前,咱们家有八十多块钱呢。这半年过去了,只剩下了三十多块钱,昨天你又拿回来十块钱,现在有四十块钱,你说咱们要不要从别人家买些粮食回来?” 张福年想了想,“姐,暂时别买。家里还有三百斤粮食呢,这已经六月了,八月底就能分新粮,应该能撑两个月。” 张福秀有些发愁,“人吃是够了,还有两头猪呢。它们最近长大了,吃的也多。” 张福年仍旧安慰她,“不着急,我每天多打些猪草。姐,今年菜地里多种些猪能吃的菜。咱们家菜地够不够用?要是不够用,院子里也种一些,咱们家院子大。” 张福秀有些瞠目结舌,“院子里种菜?” 张福年点头,“是啊,出了大门都是公家地盘,咱们只能在院子里种了。” 张福秀想了想,“把你那个花池子里种一些腌菜和葱把,这样能省出一些菜园,到时候多种些猪能吃的菜。” 张福年立刻点头,“回头我再弄个花池子,多种一些腌菜,冬天全靠一缸腌菜顶着呢。” 张福秀想着家里平时也没人来,种菜就种菜吧,也就不再反对。 张福年吃完了油果子,“姐,我买了糖,中午包糖馍好不好?” 张福秀笑道,“你不是买了肉,我准备晚上包饺子的,既然今天吃饺子,糖馍就留着明天吃吧,哪能天天吃好的。” 张福年咧嘴笑,“好,明天吃糖馍。” 说是这样说,张福秀看着弟弟买的一斤半肉,心里又开始盘算,“一斤半肉包饺子一顿也用不完,现在天热了,不经放,我得腌一些起来。” 张福年并不插手,厨房毕竟还是姐姐的主战场,姐姐放假期间,如果自己夺了过来,姐姐会无所适从,还会心里愧疚。 张福年只能帮着烧火,大热天的烧火可真不是个好差事。张福年和金宝轮着一人烧一天,金宝叫了几天之后也接受了。 中午吃肉包子,晚上吃饺子,这日子简直美翻了天。张福秀怕几个孩子嘴巴不紧,一天都没让他们出门。 这边张家几个孩子吃的满嘴流油,千里之外的刘翠屏今日也吃到了好东西。 昨天晚上张福年给她送了一块钱,早上刘翠屏发现后,眼明手快地收了起来。 她发现了,神仙每隔一阵子就会给她送钱来,偶尔也会送吃的,比如上次悄悄给了她一个煮鸡蛋,上上次给了她一根油果子。 只要是吃的,刘德庆就会让女儿悄悄吃了,是钱的话他会留起来,如果他上街,也会悄悄给儿女买吃的,坚决不让李春秀插手。 刘翠屏和弟弟秋生嘴巴都很紧,吃了什么从来不说,夏生因为和李春秀关系好,有什么事都喜欢和她说,刘德庆就不敢给他吃。反正他也大了,少吃点也没什么。平常吃饭李春秀给这个大儿子分的最多,刘德庆就给两个小的私底下买些吃的。 刘翠屏把一块钱给了她爸,刘德庆悄悄藏起了钱。父女两个有了默契,一个字都不用说,刘德庆就懂女儿的意思。 刘翠屏得了一块钱,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然后高高兴兴去洗衣裳。 夏天来了,刘翠屏穿的还是以前的衣裳,裤腿有些短了,虽然勉强能穿,但是有些厚,等到了伏天怕是受不了。 她不想穿也没办法,她没有别的衣裳穿了。 刘翠屏没办法,张福年有办法啊。当天夜里,他就叫来了小五。 小五滴滴嘟嘟的响个不停,“福年,你叫我干啥,我正在玩游戏呢。” 张福年奇怪,“你们机器人也玩游戏啊。” 小五不满意,“机器人怎么不能玩游戏啊,我们玩游戏玩的好可以升级的啊。” 张福年哦哦两声,“那不好意思啊小五,打扰你玩游戏了,不过你也别玩太晚啊,当心累着。” 小五立刻语气变软了,“没事的,我们到了时间就不许玩了。福年你叫我有什么事情?我发现你叫我一声我就能听见了,肯定是福年你的能力变强了,咱们两个的感应也更强了。” 张福年笑道,“都是小五你的功劳。” 小五十分骄傲,“福年你也不错的,咱们两个升级算是很快的啦。啊,你叫我干啥,你快说啊。”它等着回去打通关呢。 张福年只能实话实说,“你能不能帮我送三根油果子给翠屏?还有,我估计她又没衣裳穿了,能把你的机器老鼠借我用用吗?” 小五立刻嘿嘿笑了起来,“福年你太坏了,又要咬你丈母娘的衣服!” 张福年丝毫不觉得不道德,“她一个做妈的,衣服多的穿不完,翠屏没有衣服穿,她就该给两件!” 小五手脚麻利把油条送了过去,又把李春秀的两件六成新的夏□□裳拿了过来,让老鼠咬了几个洞之后又塞进了她的箱子里。 直等两天后,李春秀终于发现自己的衣裳被老鼠咬了。 -- 第68页 屋里传来她的一阵尖叫声,刘翠屏一听就知道,她妈的衣裳又被老鼠咬了。 李春秀十分生气,有些无处发泄,又拿女儿撒气,“没事不知道把我的衣服拿出去晒晒!” 刘翠屏沉默了几秒钟,反驳道:“妈,我没有你箱子的钥匙。” 李春秀骂人就是为了解气,哪里还管是不是有道理,“没有你不会要?” 刘德庆帮女儿说话,“要了你就给?你那箱子跟个宝贝似的,谁敢碰你的!翠屏整天闲着了?谁家跟她这么大的孩子干活有她多?人家都是当妈的干,你全部推给她。” 李春秀立刻把炮火对准了刘德庆,“好啊,我为了你离开了那么好的家庭,你这样对我……” 刘德庆见她不再骂女儿,低头吃饭,随便她骂。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他真不想和李春秀一起过了。他从前以为李春秀是因为受不了前夫是个哑巴才离开的,现在他渐渐觉得,她可能还在幻想小时候的大小姐生活吧。 李春秀生了一天的气,那两件衣服还是破了,她只能扔给了刘翠屏。刘翠屏还小,哪里会改衣服。 刘德庆看在眼里,下工后去找了自己的兄弟媳妇,请她帮忙给改小了给女儿穿。 两条裤子加一件上衣,刘翠屏去年那件上衣还能穿,正好凑两套,这个夏天能顺利度过去了。 刚有了夏天穿的衣裳,过了几天,刘翠屏一早起来,忽然在床上发现了三根油果子。 她吓了一跳,立刻趁李春秀没发现赶紧藏起来。 等李春秀出去窜门子的时候,刘翠屏把三根油果子给了刘德庆。 刘德庆有些怔楞,“他给的?” 刘翠屏点头。 这回刘德庆自己先吃了一口,等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正常之后,递了一根给刘翠屏,“你快些吃。” 刘翠屏看着他,“爸,你也吃,有三根呢。” 刘德庆只吃了半根,等小儿子秋生回来时,偷偷给他一根,剩下的半根,他思虑再三给了夏生。 夏生一边吃一边问,“爸,你那里来的钱买这个啊?” 刘德庆看着他,“你管我怎么来的钱。” 夏生立刻嘿嘿笑,“爸,我妈说家里快没盐吃了。” 刘德庆斜睨他一眼,“那你去告诉你妈,我偷偷买油果子吃。” 夏生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表忠心,“爸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妈的。”还是吃到嘴的实惠,他说了,他妈有钱又不会给他买吃的。 刘德庆揉了揉胃部,“已经进你的肚子了,你说了我也不承认,看你妈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你敢说一个字,以后再也没你的份了。” 刘德庆心里清楚,要是被李春秀知道了,以后再也捂不住。她有钱了又不会花在家里,她只会自己扯布做衣裳。 刘德庆看着李春秀的那口箱子,那是她的陪嫁。李春秀说她的衣裳都是她的陪嫁,但刘德庆知道,这些年她没少把家里粮食偷卖了去扯布。 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刘德庆不计较以前的事情。但现在家里艰难,他要把粮食看紧一些。 千里之外的张福年却正在操心一件事情,他姐姐妹妹也该读书识字了。 张福年利用暑假机会,强烈要求张福秀和张福芝跟着他学认字。张福秀刚开始不肯,她白天要干活,晚上学浪费灯油。再说了,那纸笔不要钱?再说了,她之前上过两年学,多少认几个字,够用了就行。弟弟读书都不容易,她再跟着读,家里怎么吃得消。 张福年一再苦劝,“姐,光认几个字怎么够啊。以后你出去了,容易上当受骗。” 张福秀还是不肯,“我又不出去,再说了,家里不是有你在。” 张福年只能下猛药,“姐,你看那外头不认字的姑娘,到了婆家总是任人摆布。要是识文断字,大家都对你另眼相看。姐,我不希望你只会做饭洗衣服干活。读的书越多,懂得道理越多,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能保护自己。” 张福秀听见弟弟说婆家二字,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正想呵斥弟弟,又听见他后面的话,顿时不做声了。 张福年三劝,“姐,不费事的。你要是觉得浪费本子,我们在地上写也行。你学会了,还可以教福芝呢。” 张福秀点点头,“我学的慢,福年你到时候别生气。” 张福年笑道,“怎么会。” 说完,他摸摸张福芝的头,“你也跟着学。” 张福芝痛快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到底该说早上好呢还是说晚上好呢,哈哈哈哈,每个人一天的开始时间都不一样~ 感谢在2021-01-0512:50:48~2021-01-0717:1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生结颖、Allen20瓶;二哈的世界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逆袭任务之三05 张福年的这个暑假过的比较快乐,家里不缺吃喝,他带着金宝去了陈永康家里两次,和陈永康的关系愈加密切。他的捡破烂事业也扩大了范围,从周边几个村扩散到了全公社。 有时候他会把陈永康一起带着,张福林本来也想去,张守金不让他去。张守金说张福年靠着卖破烂买油买盐,自己家还过得去,就不要去和他抢了。张福年有时候买了好吃的,也会悄悄给张福林兄弟留两口。 -- 第69页 马金花投桃报李,偶尔家里做了什么好的,也打发儿子来送点过来。 除此之外,张福秀跟着弟弟又多学了许多东西。张福年也给刘翠屏送了好几次吃的,还悄悄买了两根皮筋送给她。刘翠屏已经留了两条小辫,头皮好了之后,她每天把自己的两条小辫梳头得整整齐齐。 但是秋天要到了,学生们都该开学了。 就在张福年正在想办法让刘翠屏去读书时,张湾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张福永的爸张守树死了! 这消息一传开,除了张福年,所有人都炸开了锅。张守树年纪不大,最大的儿子张福让才十五岁,他怎么就忽然死了? 而且,他死的是真快啊。本来他正蹲在院子里干活呢,一边干活一边和人家说闲话。他说他进屋拿个东西,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站直之后立刻脸色就变了。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咣当一声就砸到地上。 旁边那个和他一起说话的人傻眼了,几乎就是一瞬间,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等老董从厨房跑出来扑到他身边时,张守树已经气绝身亡。 老董顿时哭天抢地起来,她质问旁边的人对他做了什么,那人极力解释,老董还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周围的族人都惊动了,大家纷纷涌进张守树家里,见到他直挺挺地躺在院子里。有人说送到公社去看看,但是伸手一摸,张守树已经断气。 张守金很快来了,见到猝死的张守树,他二话没说,立刻开始张罗张守树的丧事。 张守树才三十多岁,算是横死了,不能在家里久留。老董再次要扑到张守树身上去哭,族里的妇人一起拦住了他。按照规矩,活人的眼泪不能流到死人身上,不然会有大凶之事,死人会变成白毛尸,回来吃掉所有舍不得他的亲人。 老董自此再也没看到她丈夫一眼。 族里人忙忙碌碌的,买棺材,扯孝布,发丧,在张守金和马金花的安排下,丧事虽然急,也有条不紊地办了起来。 全族人都来帮忙,张福秀在家里有些焦急。 她和弟弟商议,“福年,咱们要去帮忙吗?” 张福年正在练字,闻言顿了下笔,“姐,我不太想去。” 张福秀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去,上回闹成那样,我想想他们家干的事情,就不想去。” 张福年倒不在意张福永害自己的事儿,反正每次张福永都吃亏,自己还能得到奖励,但是这回去了,就表示自己认输了,那岂不是以后人人都能来欺负我们? 张福年继续写字,“姐,你别急。张守树横死,现在大家肯定都同情他们家,咱们也不能硬来。我想好了,回头咱们托人送个礼,这两天的饭就不去吃了。等他上山那天,我去送一送,也戴些白。” 张福秀点头,“也行,咱妈上山的时候,福让兄弟几个都来了的。” 葬礼头一天,就是安置,然后请了人唱道消经。张守树这种横死的,非得多念几遍经书才行。 张守树一死,老董哭得最伤心。 她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厉害,还不是因为张守树一直给她撑腰。不管她和任何人吵架,不管她主动欺负了谁,张守树都是无条件支持自己的老婆。我老婆欺负你?肯定是招惹她了!什么,你没招惹她?让她欺负一下你又死不了。 毫无原则的纵容,让老董越来越跋扈,在整个张湾生产队里成了一霸。现在她最大的支撑没了,可以预见得到,她后面的日子会有多么艰难。虽然她有四个儿子,但她之前四处树敌,且每次把人往死里欺负,谁能保证人人都不怀恨在心呢。 但大家没想到,第一个公然和张守树家决裂的居然是张福年,这个老张家目前看起来最弱势的家庭。 谁家有人去世,族里每家都要来人帮忙。哪怕之前有仇怨,死人为大,这个时候也不能计较,应该主动上门问问才对。 张福年和姐姐都没来,惊动了张守金。 张守金让张福林去叫张福年,张福年委婉地拒绝了,并表示自己会送礼。 张守金没说什么,继续主持丧礼,大家听说后都窃窃私语。 第二天是正日子,张福年托张守银帮着送了一块钱的礼,但仍旧不去吃饭。这时候大家渐渐回过味来,福年这孩子是记仇了。想想也是,从周春梅死了,福永这孩子没少欺负人家姊妹三个,守树两口子还护着。 好在张福年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仍旧送了礼,这说明还有缓和的余地。 老董本来正在屋里哭,听说这事儿又哭骂了起来,“当家的啊,你看看啊,你还没上山呢,就有人敢这样把咱们家的脸往地上踩啊。” 旁边彭桂花帮腔,“梅花啊,那些没良心的东西你就别想了,什么种出什么苗,张守玉那个土匪还能生出好孩子来。” 马金花正在帮着张罗内事,听见这话后有些生气,张守玉跑了的时候,你们这些人也没少欺负周春梅娘儿几个,“桂花,不是让你去洗菜的,怎么又进屋了?” 彭桂花动了动屁股,“金花,你现在可真威风啊。” 马金花脸上没有笑容,“桂花,我威风不威风的不好说,但我从来不会欺负孤儿寡母。你既然和梅花好,现在她遭了难,你就应该多帮她干活。厨房里还有那么多菜没洗,你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拱火?这就是为了梅花好?我记得春梅嫂子在的时候,哪怕她整天病歪歪的,谁家有事情,她头一个来帮忙,一点支书屋里人的谱都没有,怎么,你男人比支书架子还大?” -- 第70页 彭桂花想还嘴,想到马金花近来风头正盛,她立刻闭嘴,不情不愿地去厨房洗菜。 马金花连消带打,把彭桂花骂走了,省得她在老董面前胡说八道。 当天夜里,张守金忙完后亲自到了张福年家里,姐弟两个规规矩矩地叫了二叔。 张守金问张福年,“福年,你真不去了?” 张福年点头,“二叔,不是我不识大体。我们两家才闹过,当时我们也放了话,以后不来往了。自从那次老董把我姐打了,后来这些日子,我们两家基本不说话。我能送礼,就是看在都是一个祖宗的份上。二叔放心,等上山那一天,我去帮着添土。” 张守金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那就这样吧,既然你决定了,就要想好,以后就算不来往了,大面上的事情也要像这样顾好。” 张福年嗯了一声,“多谢二叔教我。” 张守金忙得很,立刻起身就走了。 张福年说不去就不去,等张守树出殡那一天,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去之前他在家里吃饱了饭,到张守树家里后,马金花给了他一块孝布,把他塞进送葬的队伍中。 张福年很平静地和其他人一样,把张守树送上了山。 张家人死后都埋在了一座山上,周春梅的坟墓在不远的地方。 张福年等张守树葬礼流程走完后,到了周春梅的坟墓前跪了下来。他把坟头上一些草慢慢拔了,然后在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外头人就发现张福年一个人默不吱声跪在他妈坟前,一句话不说,就在那里发呆。 本来之前还有人觉得张福年姐弟两个有些不近人情,虽然两家有矛盾,但张守树死了,这是大事,你是晚辈,怎么能不来。 现在看他这样子,大家顿时又说不出来什么了。要说惨,再没谁比这几个孩子还惨的了。 张福年看着母亲的坟墓思绪万千,他在心里默念,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姐姐妹妹带大的。 等张守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大家都往回走,张福年也跟着走。 今天张守树家里还管最后一顿饭,大家都劝张福年去吃顿饭,张福年再次拒绝。如果他吃了这顿饭,前面的倔强都成了笑话。 他就是要告诉大家,无缘无故欺负他和姐姐妹妹,就算你死了,我也不原谅你。只有这样,以后别人才能忌惮一些。虽然我年纪小,不是谁来说情,我都会轻易原谅那些欺负我的人。 此次张守金也象征性地叫了他一次,他仍旧没有去。好在张守金并没有勉强他,张福年的压力才不至于那样大。 张守树的丧事一过,张湾人的日子又平静下来,恰好也到了一年一次的秋季开学时。 周舅舅已经把金宝的学费和粮食送了过来,准备让金宝在这里继续再读一年,等把他身上的懒筋彻底抽完了再接他回去。 张福年每天带着姐姐妹妹读书的同时,同时心里还在操心刘翠屏的事情。 到了秋天,刘翠屏已经满了七岁,她也该上学了。可是张福年心里清楚,就他老丈人家的情况,是绝对不会让女儿读书的。老丈人病重,除了上工什么活儿都干不了,丈母娘更是懒得要死,家里的菜地都不好好种,还比不上他姐姐张福秀一个半大孩子顶用。 张福年抓抓头,晚上叫了小五过来。 小五带着欢快的滴滴声来了,“福年,你这回干的好硬气啊。就别去,他死了后你的运势图居然还往上走了一些。” 张福年笑道,“小五,我这样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小五撇撇嘴,“人情是相互的,他们家所有人的运势总是想压你,辛亏你走得稳,每次都能顺利顶过去。如果被他们压下去了,你的体验结果会越来越糟。” 张福年小心问道,“小五,如果体验不小心结束了,我会怎么样啊?” 小五呃了一声,“这个我也不知道,老师说不能让种子问这个问题。福年你别问了,我一定会让你顺顺利利走下去的。” 张福年不想让小五为难,只能岔开话题,“小五,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小五也想止住这个话题,“什么事情?” 张福年有些发愁,“小五,翠屏该上学了。” 小五现在对两家的情况也十分清楚,“那要怎么才能让她上学呢?” 张福年挠挠头,“我除了送钱,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就是这回我准备在钱里面夹个纸条,上面写两个字。” 小五也赞同,“那也行,咱们试一试。” 张福年拿出五毛钱,中间夹了张很小的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大字:上学。 小五滴滴嘟嘟,不到十秒钟就把钱和纸条送了过去。 张福年一阵夸奖,“小五你现在送的越来越快了。” 小五十分骄傲,“那当然了,我可是又升了一级!” 张福年立刻高兴起来,“那你再升一级就可以化形了。” 小五嘿嘿笑,“等化形后,我每天晚上都来找你。” 张福年也兴奋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人一机器说了半天的话,小五又滴滴嘟嘟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刘翠屏醒来后在手里发现了五毛钱。收到钱她已经不吃惊了,没想到这次中间还有张纸条。 刘翠屏上下看看,她不认字,只能悄悄把钱和纸条给了刘德庆。 -- 第71页 刘德庆认字,看到读书二字后有些发愣。 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让女儿去上学。不光是他,全家人都是这个意思。别看李春秀做过童养媳,她别的没学会,使唤小女孩的本事和她第一任婆婆学个十成十。 七岁的女儿,骂她她不敢还口,打她她也没法还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是最好的使唤对象。等长大了嫁出去,再要一笔钱,她一点不亏。 刘翠屏看着哥哥每天去上学,心里十分羡慕。她之前提过一次想上学的话,刘德庆一句话没说,李春秀斜眼看着她,你想上学?下辈子吧。 刘翠屏当时难过的哭了好久,村里和她一样大的小女孩都读书了,至少也能上个二三年级,多少能认几个字,她只能在家里做永远看不到头的家务活。 哭了几天之后,刘翠屏似乎认命了,只能继续羡慕地看着哥哥和村里其他孩子们去读书,但是每天打猪草的时候,看着别人背着书包去学校,她会站在那里看一会儿。 她不知道纸条上面写的是上学二字,只是奇怪为什么会带个纸条,难道神仙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爸? 刘德庆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儿,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女儿是不是从哪里偷来的钱,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无比确定,这钱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次这个纸条是什么意思?警告自己? 刘德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何尝不想让女儿去读书呢,但李春秀那里不好交代啊。 刘德庆挣扎了一整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和李春秀商议,“翠屏七岁了,该上学了。” 李春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她去上学,猪草你打?衣裳你洗?饭你做?秋生你带?” 刘德庆有些犹豫了,继续低头吃饭。刘翠屏本来双眼亮了起来,见他爸沉默,她又低下了头。 刘德庆心里有些烦躁,看到夏生后踢了他一脚,“家里让你读书,整天考倒数。” 夏生看了看父母的脸色,也继续低头吃饭不说话。 当天夜里,张福年又把小五叫了过来,继续送了五毛钱和一张纸条,纸条上仍旧是两个字:上学。 刘德庆看到纸条后傻眼了,这,这真的是在警告自己? 当天上工的时候,刘德庆整个人心烦意乱。他仔细想了想,要是女儿去读书,早上她还可以做饭洗衣服,但是猪草就没人打了,秋生也没人带。 如果早上让夏生打猪草,翠屏做饭洗衣服,倒是可以忙的开。秋生也两三岁了,白天让他轮着跟我和他妈一起。 刘德庆心里暗自想,神仙说了两遍,我不遵守的话,会不会带来厄运?会不会以后再也不送钱来了? 不得不说,张福年送的钱很大程度上帮了刘德庆不少忙。 当天晚上回家,刘德庆再次和李春秀提及让女儿读书的事情,李春秀生气了,把筷子一摔,“家里的活儿只要你能干了,让她去!” 刘德庆也摔了筷子,“家里有多少活儿?别人家忙的开,咱们怎么就不行?人家没有女儿的人家难道就不活了?” 刘春秀顿时骂了起来,“别人家?别人家谁家男人跟你一样是个病鬼子?我每天上工不累?回来了难道还要做丫鬟?” 刘德庆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自从他病了,李春秀动不动就骂他病鬼子,“别人家的妇女不上工?人家上工回来就能做饭,怎么你就要坐在那里看着翠屏干活?我是个病鬼子不假,难道我下工了不是在家里忙来忙去?万一我哪天死了,难道你们就不活了?难道就要指望翠屏一个人?” 说完,他立刻掉转头看向夏生,“明天早上你跟我们一起起来,你去打猪草,你妹妹做饭洗衣裳!” 李春秀立刻骂道,“你是不是疯了?夏生会打猪草?” 刘德庆又端起了碗,“他不会不会就学,他妹妹才六七岁就会打猪草,他要是连这个都学不会,不用上学了,回家上工吧,一天总能挣四五个工分。” 夏生有些目瞪口呆,怎么说到他身上去了。 他看向旁边的妹妹,想等着妹妹说不用他去,谁知刘翠屏却问道,“哥,你能学会打猪草吗?” 李春秀骂她,“你个懒骨头,自己的活儿推给你哥!” 刘德庆讽刺她,“你还不是把自己的活儿推给孩子。” 李春秀立刻丢开女儿,去和刘德庆对骂。 两口子吵了近半个小时,刘翠屏把碗洗了,给弟弟洗了澡,父母的吵架还没结束。两个人相互揭老底,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刘翠屏洗过之后自己睡了,她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妈到底能不能答应。 转天早上,她意外地在手里发现了第三张纸条和五毛钱。 刘翠屏几乎毫不犹豫就把东西送了过去,昨天她就发现了,她爸对着纸条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她凭直觉认为纸条十分重要。 刘德庆看到第三张纸条后,二话不犹豫,抄起一根小竹条掀开了夏生的被子,劈头盖脸一顿抽,“我让你懒,我让你懒!起来打猪草!” 夏生正在做美梦呢,忽然身上传来一阵剧痛,立刻鬼哭狼嚎了起来。 李春秀心疼的直骂,“一早上你疯病犯了?” 刘德庆把夏生赶了起来,把猪草篮子和铲子给了他,“打满一筐猪草回来,不然今天早上你就别吃早饭了。” -- 第72页 刘春秀惊呆了,“你真让他去打猪草?” 刘德庆哼了一声,“我好好的儿子,你别给我惯坏了。” 李春秀瞠目结舌,这个死病鬼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硬气了? 李春秀来不及和他吵架,队长的哨子声响了,两口子上工去了。 刘翠屏忽然明白了,一定是神仙让爸这样做的。 她心里一阵狂喜,我可以去上学了! 第四天,张福年送了最后一张纸条,这次没钱,前前后后,一共是一块五毛钱。 张福年记得清清楚楚,翠屏说过,她七岁时想去上学,但是学费要八毛钱。他送了一块五,足够她的学费,还可以给她买几个本子和两支笔。 等刘德庆两口子下工回来,夏生拎着小半筐子猪草回来了。 刘德庆把筐子抖一抖,“这点猪草够你吃?” 夏生第一次打猪草,拼尽了全力只打了这么点,听见他爸这样说,顿时委屈的不行。 李春秀立刻骂了起来,“你个死病鬼子,孩子干了一早上活,你还这样说他!” 刘德庆也不想把儿子逼的太狠,“先吃饭,吃了饭再去打半篮子。等开学了,打猪草就是你的活儿,你别想偷懒。还有,这个学期如果你还考倒数五名,你就回家吧,别读了。” 夏生这会儿肚子饿了,只想吃饭,根本没去想读书的事儿。 饭桌上,李春秀讽刺刘德庆,“你让她去上学,学费你出?我可没钱。” 刘德庆又顶了回去,“不要你管,我做两个铁筛去卖。” 刘德庆有一门好手艺,他会做铁筛子。本地因为天气热,各家都喜欢用铁筛子熏肉,这样易于保存,他每年都会零零散散做一些拿到隔壁的公社去悄悄卖。 李春秀撇撇嘴,“挣了几块钱不留着家里用,拿去给她糟蹋。” 刘德庆讽刺她,“给你扯布就是不是糟蹋了?” 两口子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三个孩子都习惯了,爸妈哪一天不吵架就不正常。 刘德庆说到做到,压着儿子干了好多天的活儿,把个夏生逼的叫苦连天。刘翠屏顶住了李春秀的痛骂,一次也没帮过夏生。 她想上学,哪怕上个两年,也能认几个字。 刘德庆打听过了学费,又去街上花了六毛钱给女儿买了个书包,还有两个本子和一支铅笔。 刘翠屏看到这些东西后立刻开始流眼泪,把几样东西紧紧抱在怀里。 刘德庆摸了摸女儿的辫子,“明天就跟你哥去上学吧,早上起早点做饭洗衣裳。中午回来了帮你妈烧火,下午回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刘翠屏连连点头,“我晓得,爸你放心吧。” 李春秀撇撇嘴,“我可告诉你,上学归上学,要是活儿没干,看我不打死你。” 刘翠屏这次没有害怕,她知道,她有神仙撑腰,“妈,该我干的我都会干,但我哥的活儿我没时间帮他干。” 夏生挠挠头,“我已经会打猪草了。” 今天晚上,刘家的餐桌上难得没有争吵。刘德庆心里有些感叹,要是家里一直能这么和谐多好啊。 刘翠屏一个晚上都有些激动,很多次都在心里默念,神仙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小五正在偷看她呢。 小五一边看一边汇报,“福年,你老婆的书包还挺好看的,淡蓝色的,带白色斑点花边呢。看这样子,她明天真的能去上学了。” 张福年十分高兴,“小五,这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能送东西过去,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五收回目光,“福年你太客气啦,你老婆的运势变好了,你的运势也能变好,我们都能升级呢。” 张福年立刻告诉小五,“我的仓库又多了一个格子,小五你有没有长大点?” 小五的声音懒懒的,“反正能量值一直在增加。” 一人一机器说了半天话,小五忍不住先睡着了。 张福年惊喜地发现,这次小五睡着后,他居然还能听见他清浅的滴滴声,仿佛在充电一样。 以前小五的声音说没就没了,自己一点都听不见,是我们之间的感应变强了?还是说我现在也升级了? 张福年闭上眼睛,他侧耳仔细听。这一用心听,他更加惊奇了。他感觉自己仿佛挣脱了□□的束缚,两只耳朵像是飞在空中一样。 他仿佛听见了姐姐妹妹的呼吸声,还有外面虫鸣叫声。再远一些,他感觉自己听见了远处的风声,还有河里的流水声。 这难道是我的新技能吗?听力变敏锐? 张福年心里有些激动,明天他要告诉小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717:11:49~2021-01-0920:1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子99、琴瑟琵琶、李子栗子梨、鱼、波lla、念经的猫呀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len20瓶;lele10瓶;颜颜好困鸭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逆袭任务之四01 日月窗间过马,似乎一眨眼,又入了冬。 这几个月期间,张福年的变化很大。他长高了很多,他的听力、视觉和嗅觉也变强了许多,连攀爬能力都比正常人强了许多。 当初他第一次把自己感官上的变化告诉小五时,小五并不吃惊,“福年,你这是正常的,如果你继续升级,到时候你发现自己跳的比别人远,力气比别人大,甚至你在不知不觉中可以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模样来改变自己的外形。” -- 第73页 张福年问小五,“小五,如果一直升级,我会变得很强大吗?” 张福年甚至想问,以后可不可以脱离系统的管束。但这话他不敢问,他怕给小五带来麻烦。 小五和他之间的感应很强烈,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小五立刻打断他,“福年,你不要乱想,不许想那个问题,会给你带来麻烦。” 张福年点头,主动活跃气氛,“小五,按照你说的,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变成个美男子?” 小五哈哈笑了起来,“福年你少吹牛了,那要级别特别高才行。你现在只能小范围内变动,比如你的视觉变好了,你可以把自己的眼睛变得好看一丁点,你走路的姿势更轻松时,你可能会长得高一些,但并不能随意改变外形。” 张福年充分了解了升级后带来的好处,迫切希望自己快点升级。 但升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几个月以来,他只能慢慢改变自己和家里人的运势图,金宝成绩上升,他有奖励,姐姐读书识字,他居然也能得到奖励,连他帮隔壁张守田干活,也有奖励。 刘翠屏上学后,他的运势图上升了许多,和小五一起升了一级,他和刘翠屏自己读书读得多,奖励更多。 秋天分粮食的时候,张福年的第三阶段任务算是完成了,他和小五都得了好几百点数值点,还有很多奖励,张福年要了二十块钱,其余全部换成粮食偷偷补贴家里。 入冬的时候,小五又下了第四个任务,两年之内升三级。这个任务难度大了许多,活下去对张福年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但要活得好还快速升级,那可不容易。而且越到后面,每升一级需要的数值点越多。 张福年暂时已经习惯了这种慢慢涨数值点的节奏,升级不是一种目的,但是能促进他更勤奋,更用功。有时候他也责问自己,是不是为了升级才去帮助别人?是不是动机不纯? 时间久了之后,他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能帮到别人,自己也能得实惠,一箭双雕的事儿为什么不干,难道都像张福永那样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才行? 张福年的小仓库格子也越来越多,里面藏了许多东西。粮食、货币、文具、点心……他操控小仓库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以前需要集中精力,多拿几次还会感觉很累,这种状况在渐渐好转。 张福年对现在这种生活节奏很满意,但有人却不满意。 隆冬的一个晚上,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北风一声比一声紧,那嚎叫声让许多小孩子都不敢哭闹了,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就把外面的妖怪招了回来。 张福秀点起了油灯,晚上几个孩子吃的红薯稀饭,配的炒腌菜和凉拌菠菜,腌菜里有一些肉末,菠菜里有零星的花生米,吃起来特别下饭。 吃饱了不能直接睡觉,张福年要带着兄弟姐妹一起读书。张福秀掏了两个火炉,她和妹妹一个,两个弟弟一个。 张福秀一边纳鞋底一边背书,金宝正在写数学题,连张福芝都把今天学的两个字写了几遍。 张福年感觉自己仿佛像班主任一样,带着三个学习进度不一样的学生,要考虑因材施教,还不能揠苗助长。 不光要带学生,他自己也要学习。小学的课程他早就学完了,现在他正在自学初一的课程。虽然自己能过目不忘,理解力和记忆力都很好,张福年仍旧丝毫不敢大意,他想学的透彻,学的更精。 别小看初中的课程,张福年在读课本的过程中越学越有兴致,往往学到一个地方,他就要去找很多书,查阅更多知识。课本只是一个脉络,他的课外知识已经远远超出初中生的水平。 就在兄弟姐妹几个学的认真时,张福年忽然听到了外面风声中有了一丝异常的声音。 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张福年的听觉越来越灵敏,他能听见两百米开外很轻的脚步声。 不对! 虽然风声很大,但忽然出现了好几个人凌乱的脚步声。而且,附近的狗都跟着叫了几声,但很快狗吠声又消失在风声中。 与此同时,家里的大黄也竖起了耳朵。但是它扭了扭耳朵后,又趴在了地上的草垫子上。 这几天外面太冷了,大黄每天都会进屋里睡,张福秀弄了张草垫子在门边上给大黄睡。 大黄这个样子让张福年有些怀疑自己,难道我听错了?按理来说大黄的听力不会比自己差啊,还是说我又涨数值点了?所以比大黄听的更远? 金宝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下雪了,明天你还去逮只兔子会来。”金宝也好想吃兔子肉啊。 大黄摇了摇尾巴。 张福年继续侧耳倾听,不对,他确定,刚才有几个人路过。 大冬天的雪夜,什么人会成群结队路过这里? 张福年的心里紧了起来,他拿着书的手半天没动。那脚步声似乎停下了,过一阵子后,又渐行渐远。 张福年开始思索,队里早就放假了,除了孩子们每天去上学,各家各户的大人都闷在家里猫冬。这大晚上的,老老少少都进被窝了,不然干坐着冷不说,还要费柴火取暖。自己家里是因为要读书,且他前一阵子和姐姐疯了一样捡了许多柴,现在才能从容地烤着火炉。 他敢断定,整个张湾生产队,目前还没睡的人家肯定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一个想法忽然窜入张福年的脑海,莫不是来了贼? -- 第74页 去年冬天很奇怪,没有一个贼来,但去年没有,并不代表今年没有。 张福年合上了书本,笑着对张福秀道,“姐,天怪冷的,咱们早些睡吧。” 张福秀点头,她的活儿干的差不多了,弟弟们的功课也写完了,是该睡了。 姐妹两个去了东屋,张福年带着金宝进了西屋。 天气太冷,张福年和金宝睡一个被窝,进被窝没多久,金宝就呼呼睡着了。 张福年丝毫没有睡意,他还在仔细听。 没过多久,他又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等到了离他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他听到了前面张守田家里传来异常声响。 张福年迅速起身穿好了自己的棉袄,套上了军大衣。 他刚准备开门,张福秀忽然叫了他一声,“福年!” 张福秀也起身了,“你要去哪里?” 张福年小声说道,“姐,来贼了。” 张福秀心里十分紧张,“能确定是贼吗?”她好像也听到了一点不正常的声音。 张福年点头,“肯定是的,现在正在前头三伯家里,我怕偷完三伯家,就要轮到咱们家了。三伯家里没有孩子,咱们家里没有大人,而且,咱们两家离别人家都远的很,叫人也来不及。” 张福秀焦急起来,“福年,要不,咱们去叫人吧。” 张福年点头,“姐,你别出去,我去叫人。” 张福秀摇头,“不行,我去。” 张福年小声道,“姐,你别和我争,你没我跑的快。” 张福年之前在姐姐面前展示过自己爬树□□和飞速奔跑的本领,张福秀心里清楚弟弟手脚敏捷,也就不再相争,而是转身从里屋掏出一把镰刀给他,“你带上。” 张福年接过镰刀,轻轻打开了堂屋门。 一股凌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张福年把军大衣配套的雷锋帽戴紧,悄悄关上了堂屋门。 张福年想了想之后,用平常锁门用的锁把堂屋门锁上了,自己把钥匙揣在兜里,轻声嘱咐姐姐回去睡觉。 前头那几个土匪已经把张守田家里控制住了,一共来了五个人,三个人看住了张守田两口子,另外两个人正在把张守田家里的猪往外弄,还有粮食和猪。 张守田的老婆忍不住骂了几句,被人劈手抽了一个巴掌。 张福年耳朵灵敏,听得一清二楚。 他悄悄走到大门口,轻轻推了推门,发现自己家的大门也被锁上了。果然,这群人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自己家里。 大黄想叫,被他制止了。 张福年并没有去开大门,他从西边院墙那里找了个木桩做支撑,轻身一翻就出了院子。 时间紧急,张福年迅速绕过张守田家,起身飞奔起来。他跑的悄无声息,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他就到了张守金家里。 张福年用力拍大门,左邻右舍的狗都叫了起来。 张守金亲自来开的门,见到他之后大吃一惊,“福年,怎么了?” 张福年十分焦急,“二叔,来贼了,守田三伯家里马上就要被人搬空了!” 张守金十分震惊,不到三秒钟,他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张福林,让他去叫杨队长,他自己穿好衣裳后立刻跟着张福年往回走,一路上叫了好几个青壮年。 张福年说对方有五个人,张守金就叫了十几个。 各家青壮年听说有贼来了,立刻兴奋起来。他妈的,这冬九腊月的大雪夜,谁家要是来了贼,若是没有人帮忙,那真是要被人搬空了。 张福年等不及了,自己先往回跑。其余人跟在后面,张守金一再嘱咐大家别出声,莫把贼吓跑了,这回要抓现成的! 张福年飞奔回家,等他一到大门口,发现自己家的大门已经被摘掉了,有人正把家里两头猪往外抬,鸡都被塞进一只大笼子里,连大黄都被人套住了嘴捆住了扔在板车上。 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有人发现家里堂屋门被锁上了,正在努力摘门! 好在张福年家里的门是他爸找人特制的,摘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旁边有个人从门楼里拿了根大长竹竿,正从窗户眼里往里捅,一边乱捅一遍骂的十分难听,让张福秀交出钥匙! 张福年顿时气的头顶冒烟,他二话不说,快速冲上去,对着那个拿着长竹竿的人腿就是一镰刀! 张福年这一下子下了狠手,那人虽然穿着厚棉裤,腿上立刻也见了血。 他立刻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上。 张福年快速放倒一个,旁边四个人惊动了,有个人立刻道,“就是这个小砍头的,逮住他,把他腿打断!” 几个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起来围攻张福年。 张福年手脚灵活,这又是他家,岂会轻易投降。他在闪躲的途中,对着一个人的手又割了一镰刀。大冬天的,手上破皮都特别疼,更别说被镰刀狠狠割来了一刀,这人立刻捂着手在一边龇牙咧嘴同时骂骂咧咧。 张福年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解决掉了两个。那个喊话的人十分生气,抄起旁边的铁锨就挥了过来,剩下三个人也纷纷抄起了棍棒一起来打他! 张福年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翻身就跑,一纵身跳到篱笆墙外去了。 这些壮汉虽然力气大,但都笨手笨脚的,自然不可能轻易跳出来。他们有些不服气,几下子就把篱笆墙戳坏了。 -- 第75页 其中一个人出来追赶张福年,另外两个人准备发狠把堂屋门摘掉,屋里面还有好多粮食呢,肯定也有钱! 张福年急了,和外头那个人快速周旋起来。 这人手里拿着铁锨,张福年不敢近他身。张福年想了想,忽然在不远处站立不动,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来贼啦!” 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半条湾的人都惊动了。 那人呆了一下,又举着铁锨冲了过来,似乎想一铁锨把张福年拍死。 张福年一个闪身到了他侧身边,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镰刀,然后也不管他怎么样,纵深一跃又进了院子。 堂屋门已经被摘掉了,屋里面,张福秀也拎着把镰刀站在屋内。 弟弟妹妹已经被她藏在了西屋床底下,门一开,她就冲了过去,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很快被人制住。 那人对着张福秀就是两嘴巴子,张福年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转身进厨房抄起一根擀面杖放进自己的小仓库,拎着镰刀冲过去和那个人打架。 那人知道张福年厉害,放下张福秀过来和他打。 张福年举着镰刀和他打,打斗的过程中,张福年故意把镰刀放在左手里,卖了一个破绽,那人立刻双手去抢他左手里的镰刀。 就在这个时候,张福年的右手里忽然凭空多了一根擀面杖,他用右手举着擀面杖,对着那人的头狠狠敲了一棒子。 敲完之后,擀面杖又凭空消失了。 那人楞了一下,被敲的有些发晕,张福年趁机抢回了镰刀,还顺势在他腿上割了一下,虽然没伤到他的肉,也把他的棉裤割破了。 那人感觉头越来越晕,然后咣唧一声,栽倒在地上。 正好,院墙外头那个人进来了,和刚才摘门的人汇合在一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张福年。 张福秀又拎着镰刀站到了弟弟身边,姐弟两个靠在一起,张福秀的胆子大了一些,还下意识的把弟弟往身后护。 张福年心里窜过一丝感动,姐姐胆子不大,没有任何打斗经验,这个时候还知道往他前面冲。 还没等张福年想到对策,忽然,门外闪过手电筒的亮光,同时传来张守金的一声高呵,“什么人?” 两个人慌了,立刻来逮张福秀,只要抓住这个姑娘,总能全身而退。 张福年岂是吃素的,一把将姐姐推进了东屋,举着镰刀站在门口。 从院墙外面冲进来的那个人腿上被张福年割了一下,似乎有些伤,他对着自己的手心吐了口唾沫,“王八羔子,不把你腿打折了,我就是你爹。” 张福年丝毫不让,“要是让你占到了便宜,我就是你祖宗。” 两个人手里也有棒子,眼见着棒子就要敲到张福年头上,忽然,东屋里的张福秀大喊一声,“妈,你回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人手里的棒子也凭空消失了! 张福年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立刻配合起姐姐,“妈,这些人要杀了我,您快弄死他们。” 手里的棍子消失了,那人心里忽然有些发毛。这好好的,棍子怎么没了?不是说这家无父无母,怎么说妈回来了?难道说闹鬼了? 两个人顿时后脊梁骨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张守金带着一群青壮年已经冲了进来。外头几个人身上多少都有些伤,有个人想跑,被族里两个小伙子撵出去老远捉了回来。 很快,杨队长也带着一群汉子来了。湾里来了贼,这个时候可不管姓张姓杨,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今天能偷张家,明天就能偷杨家,大家自然要一条心抓贼。 人一多,抓几个小偷不是轻轻松松。 张福秀见到人来,立刻哭了起来。张守金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张福秀,见她衣裳没被人拉扯,这才放下心来。再看她脸肿了,可能是被打了。 张福年也松了口气,如果大家再不来,要是这群人发起狠来,自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谁也制不住他,但他还有兄弟姐妹呢。 杨队长和张守金一起,把五个贼人都捆在了一起。 旁边有个人眼尖,看到那个被敲昏的人之后大喊一声,“这不是董梅花的弟弟?” 旁边的人都伸头一看,还真是! 杨家有人对张守金道,“怎么你们张家的人还伙同外人来偷自家人的!” 张守金面色铁青,“杨队长,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我们张家的人。至于董梅花弟弟的事儿,我会找她算账。” 杨队长见到一伙五个贼人,板车上什么都有,心里往下沉,“守金,咱们还是上报大队和公社吧,这是入室抢劫,是犯罪,不是什么张家杨家和董家的事情。” 张守金立刻赞同,“好,上报。先把这几个人捆起来,分开放在几家的厨房里,别冻死了。明天早上天亮了,我和你一起去上报。” 杨队长看着张福年,“福年,你别怕,我让两个人在你家里住几天。” 张守金立刻道,“杨队长,让守银和守志轮着来住几天吧。” 杨队长点头,“那也行。” 五个贼很快被大家带走了,至于怎么处理,就不是张福年能管的事情了。 张福年提醒张守金,“二叔,前头三伯家里被偷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 第76页 张守金点头,“我晓得。” 张守田两口子已经被人捆起来放在了厨房里,等人解开绳子后,张守田的老婆放声痛哭起来。 而就在前头不远的地方,老董正在家里急的转圈。 刚才一群人路过这里时,她心里就道不好,很开后面传来了吵闹声,她怀疑弟弟被人逮住了。 她焦急,旁边的张福永却很淡定,“妈,你不用担心。” 老董声音有些急,“怎么不担心,好多人认识你舅的。” 张福永心说只要你不承认这事儿和你有关,最多就是我舅被人打一顿放回去,反正我舅名声那么差。 老董在意弟弟,张福永并不在意舅舅挨揍。在他心里,报复张福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五个壮汉闯进家门,就算张守金和杨队长去了,那几个小贱种肯定也没少受罪。 张福永没少在他舅舅面前说张福年的坏话,甚至说他爸忽然死了就是被张福年气的。 想到张福年可能被打的鬼哭狼嚎,张福永心里就十分痛快。 老董也顾不上儿子心里的想法,转了两圈之后,她忽然脚步变慢了。 不得不说,母子就是母子,老董心里渐渐也萌发了和张福永一样的想法。要是张守金和杨队长来问罪,她只能死不承认了。 至于弟弟,回头她给他做件衣裳赔罪吧。 这事儿本来就担着风险的,老董的弟弟说今年日子不好过,想干一笔大的,让姐姐帮忙点几家容易下手的。 老董本来犹豫了几下,听到弟弟说到时候分她一些,最后没禁得住诱惑。 自从张守树死了之后,家里日子难过多了。许多以前她得罪过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刺她几句,但凡她想欺负人,人家就能狠狠反击回来。连她儿子在外头也经常被人打,打了之后人家说小孩子间打架,大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以前自家的孩子欺负别人家的孩子时,老董总是这样说,现在被人用同样的话反击回来,老董心里十分气闷。而且,张守树死了后,家里每天挣的工分少了很多,现在还能支撑,等到了明年日子就难过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阵子,老董实在受不了了。她想报仇,她想让张湾所有的人像以前那样,看着她就俯首帖耳,至少也要赔笑脸。 弟弟说给她高额回报,两相权衡下,老董答应了做内应。 想到丈夫死的时候张福年那个小崽子连葬礼都不来参加,老董心里就恨不得把这几个小崽子全家都杀了。 她头一个点了张福年家里,但她弟弟可不傻,听她分析了左邻右舍的情况之后,把第一站放在了张守田家里。 第一是因为这两家旁边的邻居都离得远,第二是他偷张守田家里时,张福年几个小崽子肯定不敢说话。 但他们谁都没想到,张福年敢一个人去报信,还能一个人拎着把镰刀和几个壮汉打架。 此时,杨队长和张守金已经把善后的事情都做好了,张守银留下了,和张福年睡在一张床上。 张福秀又抱来一张被子给张守银盖,张福年还和金宝挤在一个被窝里。 张守银安慰张福秀,“福秀,你别怕,回去睡吧,有我在呢。”张守银家里有个弟弟因为还没结婚,一直没和他没分家,他不用担心家里的安危。 张福秀谢过张守银,自己带着妹妹回了东屋。 张福秀躺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弟弟手里忽然出现了擀面杖,然后忽然又没了。还有后面,在她大喊一声妈之后,那个人手里的棍子也凭空消失了。 张福秀看着黑暗的房顶,心里默默问道,“妈,真的是您回来了吗?” 外面的风声忽然高了一个调,仿佛是真的回应她的呼叫一样。 张福秀有些激动,有些难过,然后眼泪悄悄流了下来,她心里默语,妈你放心吧,我会把弟弟妹妹带大的。 她觉得肯定是妈回来了,刚才救了她和弟弟。现在知道孩子们安全了,她就在外面转,不回来吓着孩子。 那头,张福年一点睡意都没有,内心十分激动。 就在刚才,他把别人的东西收进了仓库里! 以前他收东西都是毫无约束,所以很轻松。刚才那人的棍子捏的很紧,还是被他收了进去,看来是自己的能力变强了。 张福年当时也没想到,真的能成功。而且,姐姐在那个时候喊了一声,就算别人觉得惊奇,肯定也会算到他妈头上。 张福年舒了口气,这下子不用担心露馅了。 想到这里,张福年也对着黑暗的房顶默语,妈你放心吧,我会把姐姐妹妹带大的。 彻底放松之后,张福年很快睡得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好! 第25章 、逆袭任务之四02 张福年一觉睡到天大亮。 张守银早就醒了,正靠在床头。金宝也醒了,正在被窝里拱啊拱,不想起来。 张福年和张守银打招呼,“五叔,您醒了。” 张守银的袄子已经披上了,“福年,你小子昨晚上怪厉害的。”那几个人都被割伤了,张守银全都看在眼里。 张福年这时候忽然感觉到了身上的痛,他也被那些人打了好不好。 张福年动了一下胳膊,顿时龇牙咧嘴起来,“五叔,我这是伤敌八百自伤一千啊。” -- 第77页 张守银立刻问道,“有没有受重伤?” 张福年揉了揉胳膊,“还好,养养就行了。他们倒是想打我,我躲的快,没打实。” 正在堂屋里扫地的张福秀听见了,立刻焦急地隔着门帘子问道,“福年,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看医生?” 张福年安慰姐姐,“姐,我没事,你买一斤肉给我补补就好了。” 张守银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个小子就是嘴巴馋了。” 张福秀也被逗笑了,“好,今天我就买肉给你吃,刚才卖豆腐的来了,我用黄豆换了些豆腐。” 张福年坐起身,忍着胳膊上的痛穿好了衣裳。 张福秀早上起来的早,早饭已经做好了。红豆稀饭,一人一块糍粑,糍粑上还撒了糖,菜很简单,就是炒萝卜和腌菜。 大冬天的不干活,大家吃的都很简单,张福秀这顿早饭在张湾已经算很不错的了,许多人家稀饭里头稀的下网都捞不到米。 大早上谁也不会去菜园里弄菜,吃菜缸腌菜和用沙堆藏起来的萝卜就很好。 张守银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什么活都没干,吃这么大一碗稠稀饭。” 张福秀客气,“五叔,要不是您在,我们后半夜哪里还敢睡觉。” 张守银一边吃一边念,“腌菜稀饭糠头火,过了神仙就是我啊。福秀你这早饭拿去待客都是好的,白白便宜我了。” 说完,他吃了一口糍粑,“福秀啊,都是自家人,以后不能这样了,你们几个小孩子过日子不容易。” 张守银在这里吃过了早饭,然后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家去了。 张福年问姐姐,“姐,咱家的鸡和猪没事吧?” 张福秀摇头,“都好的很,可能受到了些惊吓,猪今天早上吃的稍微少了点,中午我准备在猪食里加点麸子。” 张福年点头,“二叔和杨队长上午可能回去公社报案,到时候看公社怎么处罚吧。这牵扯到两个大队呢,我怀疑那里头说不定还有外县人。” 张福秀小声问道,“这事儿会不会是老董干的?” 张福年冷哼一声,“不是她还能有别的鬼?等着吧,二叔不会饶了她了。伙同外人偷同族,到哪里都是大罪。守田三伯最是小心眼,老董孤儿寡母的,敢偷守田三伯家里,她是老太太吃□□,嫌命长了。” 张福秀也有些生气,“到时候如果她来求情,福年你千万别心软。” 张福年诧异,“姐,我还担心你心软呢。” 张福年今日没出门,就在家里写作业。等到中午的时候,张福林忽然来叫他,“福年哥,我爸说让你一起去福永家里。” 张福年立刻来了精神,“姐,你把门插好,我去去就回。” 张福秀嘱咐弟弟,“万事听二叔的,你别强出头。” 张福年点头,“姐你放心吧,咱们家没损失什么。就是那个贼人打了你,我得想办法讨回来。” 张福秀连忙道,“我没事,你千万别逞强。” 张福年一边应声一边和张福林出门去了,等二人到张福永家里时,屋里面已经人挨人。 张福年大略扫了两眼,杨队长和张守金在,张家族人里各家的当家人都来了,还有几个杨家人。 张守金对张福年道,“福年,你也是苦主,和你守田三伯坐在一起。” 张守田看了看旁边的张福年,忽然觉得脸上臊得慌。他听说昨晚上福年一个人拎着把镰刀把那几个贼人都割伤了,自己一个壮年汉子,却被人捆了动弹不得。 张守金见人来齐了,声音严厉地问老董,“董梅花,我问你,你弟弟昨晚上为什么会来咱们湾里偷东西?” 老董抱着最小的儿子坐在小板凳上,“我怎么知道,我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只管老老实实过日子,我弟弟那么大了,我又管不了他。” 今天早上,老董本来想悄悄让大儿子回娘家报信,谁知道张守金提前让人在她家门口蹲守,她到现在还没送出去消息,她娘家父母现在还不知道她弟弟被抓了呢。 张守金知道老董肯定会耍赖,“既然这样,没的说,过几天公社干部要来一五一十的查,总能查的清,到时候你别来求我们。” 老董一向跋扈的脸上也忽然多了一丝慌乱,“我可没去偷。” 杨队长的声音更加严厉,“董梅花,你不用跟我们耍花样。如果你在中间串通了,趁早早些交代清楚,我们还能给你遮一遮。如果你拒不认错,我们只能把你交给公社干部。” 张福年在一边插嘴,“二叔,三叔,还是交给公社吧,咱们这叫私设刑堂。这种入室盗窃和殴打户主的行为,都是大罪,不管是首犯从犯还是教唆犯,都要送到县公安局里去,然后法院量刑,咱们不好私自处理的。” 杨队长点头,“福年说得对,守金,让人去公社再跑一趟。” 老董立刻急了,忽然跪了下来,“队长,杨队长,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生气福年这个小崽子嚣张跋扈眼里没长辈,我们当家的死了,他连来都不来,我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张守田冷哼一声,“董梅花,守树死了,难道我没来?我帮着抬棺材累得跟狗一样,你眼睛瞎了?” 老董顿时哑然,半晌后她立刻又道,“守田三哥,我跟我弟弟说只去福年家里就行,我没想到他们忽然变了主意,肯定是那几个人的主意。你相信我,我真的没让他们去你家里,三哥你要信我。” -- 第78页 张守田眼神冰冷,“昨晚上你弟弟抽了你三嫂几个嘴巴子,你三嫂多要强的人,现在睡在床上还没起来。我家里的鸡被折腾死了两只,粮食被雪水打湿了,说不定很快就会烂掉。这些损失,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福年立刻跟着说道,“二叔,我昨晚上虽然拿着镰刀看似占了便宜,可那些人打了我好几棍子,我的手膀子差点断了,上午写字都拿不住笔。我姐姐也被打了,董梅花的弟弟一去了就说抓住我打断腿。我家里的猪受到了惊吓,今天都不吃饭了。” 张守金嗯了一声,“董梅花,守田和福年家的损失你来赔,你认不认?” 老董立刻狡辩,“又不是我偷的东西,怎么要我来赔?” 杨队长的声音更加不容置疑,“那你就去和公社干部说吧,赔偿你是跑不掉的。看在你孤儿寡母的面子上,我们可以不把你报上去,你难道还想全身而退?做梦呢你!” 说完,杨队长又继续道,“守田和福年家里,你一家赔二百斤粮食,两只鸡,二十个鸡蛋,十块糍粑,五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老董立刻尖叫了起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又没得到他们家里一个米,凭什么我来赔!” “就凭你是个内奸!你没有?那你去借,去你娘家要,反正是你弟弟坑害你。”杨队长一脚踢飞了旁边的一个小板凳。 “今天不处罚你,明天你还能给人家报信。今天你只是想报复福年顺带偷一下守田家里,明天你就敢把张湾搬空了。你放心,这只是你给的赔偿,你娘家那里也跑不掉,都要赔,还要赔的更多!我张湾的汉子不是都死光了,我这个小队长也没死!” 杨队长十分生气,他本来想把老董交到公社,又觉得这样对生产队的影响不好,本来贼是董家湾来的,他如果再把董梅花交出去,张湾也成了贼窝,他在领导那里也得不到个好印象。 张守金也是这个意思,董梅花是张家的媳妇,男人死了,一人拖着几个孩子,真把她交上去,可能关几天就放回来,到时候不仅赔偿都不好要,整个张湾都跟着丢脸。 两个人合计过了,把董梅花的弟弟送进牢里去,再问董家要一笔赔偿,狠狠惩罚董梅花,安抚守田和福年两家,顺带给张湾所有张家人和杨家人一个交代。 老董顿时哭了起来,“守树啊,你看看啊,你才死几天啊,我们就要被人欺负死了啊。” 张福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忽然暴起,抓住旁边的张福永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父债子偿,你妈把你舅舅叫来偷我家的东西,还打我姐姐。你读了几年书,也是个读书人,却不知道阻拦你妈,害得你舅舅进牢房,你妈被处罚,你个不孝子,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张福年个子比张福永还要高,力气也比他大,而且他突然出手,张福永猝不及防被打的鼻青脸肿。 张福年这时候也忘了胳膊疼,拳拳都打的结实。旁边有人想拦,张守金一个眼神过去,那人立刻退了回去。 老董是个女人,大家不好打她。张守田虽然是苦主,也不能打女人小孩。只有张福年,又是苦主又是个孩子,而且比张福永年龄还要小,打张福永正合适! 张福永不是张福年的对手,被打的鬼哭狼嚎。 老董急的要从地上起来打张福年,被人按了下去,她再起身,又被按了下去。人家也不打她,就是不许她去打张福年。 老董眼见着最喜欢的儿子被张福年打的快要爬不起来,而她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顿时感觉到一阵绝望。 她可能不知道,以前很多人被她一家子欺负的时候就是她现在这种心理。 张福年打了十几分钟,张守金才开口,“福年,好了。” 张福年立刻停手,又坐到了张守田身边。打了张福永一顿,张福年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杨队长问老董,“董梅花,你赔不赔?” 老董已经哭得不成个人样子,“我赔,我赔,你们不要打福永了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张守田又冷笑一声,“福年昨晚上一个人和五个贼打架,他难道不是孩子?” 张守金接话,“既然你你同意赔偿,现在就给吧。”他最了解老董,除了这个门,明天一个米都要不到。 老董果然是想耍赖的,听见张守金这么说,又支支吾吾,“我家里没有那么多粮食。” 张守金不怕他耍赖,“守银,你带着几个人去看粮食,抓四只鸡,还有鸡蛋。我知道你今年喂了不少鸡,如果不够,把你家的猪也算在里头。” 老董又哭了起来,“你们都搬走了,我们娘儿几个要饿死啊!” 杨队长还是那句话,“去问你娘家要,你娘家不给,你就在娘家住娘家吃。把你平常欺负人的那一套拿出来,保管你到哪里都有饭吃。” 张守银等人很快搬了四百斤粮食出来,抓了四只鸡,找了四十个鸡蛋,十块糍粑,钱没找到。 张守金看着老董,“别跟我说你没钱,守树死的时候,你可是收了不少礼的。你要是真没有,用粮食抵也行。” 老董被逼无奈,起身去屋里拿了十块钱出来。 张守金又当着大家的面把东西平均分成两份,十块钱给了张守田,让他找五块钱给张福年。 -- 第79页 处罚完了之后,张守田自己分两趟把东西拎了回去,张守银帮张福年把东西一起扛了回去。 所有人一走,屋里忽然传来老董一声悲鸣。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粮食,她家的日子要多难过啊! 张守金心里有数,张守树虽然死了,老董家里有些积蓄。这些处罚并不会让她娘儿几个饿死,但足够让老董吃一个深刻的教训。 等到了家里,张福秀立刻惊呼起来,“怎么这么多东西?” 张守银把粮食放在地上,“福秀,把东西都收好,这是你二娘赔偿给你们家的。我特意给你抓的两只母鸡,鸡蛋也是大个的。昨天晚上你们受了惊吓,福年也受了伤,你多给他做点好吃的。” 张福秀拉着弟弟上下再看了看,“福年,你真的没受伤吧?” 张福年笑道,“姐,我没事,我刚才还把福永打了一顿,替你报仇了。” 张福秀眼底有些湿润,“这两只母鸡留着明年下蛋,明天我杀一只公鸡给你吃。” 等张守银走了之后,张守田送了五块钱过来,同时还有十个鸡蛋、半斤糖和二斤挂面。 张福秀不要东西,张守田非要留下,“昨晚上要不是福年机灵,那些贼就跑了,我家里就什么都没了。” 张福年做主收下了东西,客气地送走了张守田。 姐弟两个把东西收好,张福秀立刻去做中饭。 当天中午,张福秀做了白菜煮豆腐、鸡蛋炒腌辣椒两个菜,干饭管够,四个孩子吃的香喷喷的。 张福秀怕弟弟伤了身体,什么活儿都不让他干。这天也不用放牛了,给稻草吃就行,反正队里每天给一头牛半捆稻草的供应。 晚上,张福秀用荠菜、腌菜、鸡蛋等东西调了馅儿,做了好多饼,用油煎的两面金黄,还做了一锅疙瘩汤,看着弟弟妹妹们吃的喷香,张福秀终于放下心来。 张福年的作业已经写完了,夜里睡得早。他才进被窝,就开始喊小五。 小五滴滴嘟嘟地来了,“福年,你伤的重不重啊?”它今天一天都在关注张福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张福年笑道,“我没事的小五,这回还得了不少东西呢。” 小五有些担心,“福年,下次不要莽撞啊,你还小呢。” 张福年安慰小五,“小五你别担心,我好得很。你这两天怎么样了?” 小五开始把自己这几天干了什么都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就像小孩子回家和父母说学校里的事情一样。 等说了一会儿之后,小五又呼呼睡着了。 张福年听着小五浅浅的滴滴声,自己也渐渐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张福秀果然没食言,杀了家里的一只公鸡。 鸡汤的鲜美让几个孩子都馋的不行,吃饭的时候,张福秀给张福年夹了一只鸡腿,又给金宝夹了一只鸡腿。 弟弟受了伤,金宝毕竟是客,她和妹妹一人吃一条鸡翅膀。 这样分按道理来说也没错。 张福年看了看姐姐妹妹碗里的鸡翅膀,迅速夹起鸡腿,放到妹妹嘴边,“福芝,吃一口。” 张福芝看了一眼姐姐,张福秀笑着微微点头,张福芝立刻吃了一口鸡肉。等过了一会儿,金宝也把自己的鸡腿放到张福芝嘴边,“福芝,你也吃一口。” 就这样,张福芝虽然没分到鸡腿,但其实吃了大半条鸡腿。张福年又把鸡胸脯肉给姐姐夹两块,一顿饭吃下来,几个孩子你让我我让你,把一只鸡吃了个精光,只剩下一点汤。 有肉吃的日子真美啊,张福年吃的饱饱的上了床,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后面几天,张福秀天天给弟弟做好吃的。她自己冒着风雪去了一次公社,买了五斤肉回来,又买了一些油和别的吃的,把老董赔的五块钱花了个精光。 她看到那五块钱就想起弟弟那天晚上被几个人围攻的场景,把这钱都买东西给弟弟吃了,她心里才能安心。 家里的两头猪长大了,等过年的时候又能多一大笔钱,张福秀最近就没有那么俭省。 家里没有大人,有东西要吃了,有钱不能留太多,不然招贼。 有了五斤肉,张福秀今天炖一点,明天包炖饺子,几个孩子吃的满嘴流油,张福年的胳膊也不疼了。 过了几天美日子,张守金又来了,姐弟两个恭敬地叫了二叔。 张守金问过张福年的身体,见他无大碍后,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这是董家赔的,你们拿好。” 张福秀吓了一跳,“二叔,怎么这么多!” 张守金也不瞒着姐弟两个,“这是我们张湾生产队和董家湾生产队商议出来的结果,福永的舅舅可能要坐牢,你们两家的仇也算报了。这三十块是董家和另外那几家贼人一起凑的,也是你们该得的。收好了,别说出去。” 几个孩子忽然得了钱,怕人家惦记,因此张守金和杨队长都没有对外声张。 张福年点头,“多谢二叔,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张守金送了钱就走了。 收下这三十块钱,雪夜闹贼的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张福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就是姐姐挨了两巴掌他始终有些心里不舒服。 张福秀劝慰弟弟,“福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咱们家没损失东西,就是你挨了打。你放心,往后我三天两头给你弄好吃的。” -- 第80页 张福年让姐姐把钱收好,“姐,看家里缺什么也添置一些,不能光买肉吃。” 张福秀点头,“也快过年了,咱们提前买年货也好,省得到了年根人多不好买。灯油没有了,盐也没有了。” 张福年忽然插嘴,“姐,你去扯点棉布,你和福芝一人做两身秋衣秋裤。还有,你的棉裤有些短了,你自己接一截。” 张福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咱妈留下了好多衣裳,我都能穿。我穿不得了,福芝也能穿。既然要做秋衣秋裤,咱们一人做一身吧。之前的如果小了,两身改一身,剩下的布留着做鞋,我得给你们一人做一双新棉鞋出来。” 张福年笑着拍马屁,“姐你辛苦了,你是天下最好的姐。” 张福秀抿嘴笑,“在家里说就算了,可别说出去。” 张福年又和她商议,“姐,二叔和杨三叔帮忙在中间给咱们要赔偿,咱们要不要送些东西过去?” 张福秀点头,“应该的,你说送什么好呢?” 张福年想了想,“一家送二斤肉好不好?” 张福秀再次点头,“好,我明天就去买。” 张福年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后,准备带着金宝去上学。他还没去学校呢,陈永康先来了。 陈永康手里还拎着几个鸡蛋,“福年,我听说你受伤了,你怎么样了?” 张福年忙把他拉进屋烤火,“我没事永康,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陈永康见他手脚灵活脸上也没伤痕,这才放下心来,“我等了你好多天,你没去学校。我爸听说后让我来看看你,我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几个鸡蛋你留着吃。” 张福年也不客气,“既然来了,永康你别走了,晚上在我家吃饭,吃了饭和我一起睡,明天咱们一起去学校。” 陈永康痛快地答应了。 家里来了客人,又是弟弟的好朋友,张福秀立刻下厨房去做饭。她焖了些干饭,做了盆萝卜炖肉,萝卜居多,肉只有大半斤,好歹也是份好菜。 除了这个,一盆大白菜炖豆腐,一盆凉拌菠菜,最后是一大碗蒸鸡蛋。 张福秀给陈永康碗里夹了许多肉,陈永康很不好意思,“福秀姐,你们也吃。” 张福秀笑眯眯的,“吃,都吃。”她比陈永康大了两岁,却像妈一样看着他,让陈永康很是不适应。 饭菜充足,张福秀带着弟弟妹妹们饱餐一顿,各自歇息去了。 陈永康之前来过几次,对张家也不陌生,晚上很自然地和张福年钻进了一个被窝。 张福年第二天就恢复了自己的上学生涯。 当天晚上,小五又滴滴嘟嘟地来了,“福年福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张福年笑道,“什么好消息?有奖励?” 小五的声音十分欢快,“是啊有奖励,我给你换了二十斤粮票,十块钱,还有一百斤粮食。我看你家里最近总是吃肉,就没给你换肉。” 张福年听见粮票就来了精神,“小五你太好了,我就想多攒点粮票呢。” 小五发现金宝已经睡着了,立刻把粮票和钱都给张福年,粮食放在了地上。 张福年立刻把粮食收进仓库,他仓库里空余的格子有四个呢,可以放一百斤粮食。 小五给他的粮食都被他今天二斤明天三斤慢慢放到了自家的粮袋子里去了,如果是糠,他有时候直接放到猪食里去,张福秀虽然偶尔也奇怪家里的粮食还怪经吃的,但从来没怀疑过弟弟。 把粮食藏好之后,张福年又问小五,“小五,你能不能帮我给翠屏送些东西?” 小五立刻道,“好啊,你要送钱吗?” 张福年否认,“我想给她送两个本子和一支笔。”说完,他悄悄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两个本子。这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开学的时候他给刘翠屏送过两个厚本子,后来刘德庆又给两个孩子买过一次,张福年就没有多问。 要过年了,刘家肯定又吃紧,张福年猜刘翠屏肯定快要没有纸笔了。 小五接过东西,滴滴嘟嘟送了过去。 张福年诧异,“小五,你的滴嘟声一点变化都没有,你是不是又升级了?” 小五不到十秒钟就把东西送了过去,闻言立刻道,“我正想告诉你呢,这回你斗败了匪徒,我得三百点呢,咱们都升级啦福年!” 张福年愣了一下,瞬间狂喜,“小五,你是不是已经五级了?” 小五嘿嘿笑,“是啊,我昨天刚升了五级,所以送东西也更轻松了。” 张福年喜得直搓手,“小五,你是不是可以化形了?快,出来让我看看你!” 诶? 小五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好啊小可爱们~ 关于老董的处罚,作者不是学法律的,可能处理的不是十分贴切实际情况,请原谅作者愚蠢(捂脸)。 啊,小五要出来啦~ 小广告:欢迎新来的亲们踩踩作者专栏,收藏一下作者的新坑吧,爱你们,么么哒~ 第26章 、逆袭任务之四03 小五这两天才升级,它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件事情。张福年忽然一问,它顿时有些发蒙。 小五想了想,“应该是可以的,我已经五级了,但是只能变成一些简单的东西。” 张福年立刻高兴地催促它,“小五,快,你快出来给我看看。”这么长时间了,张福年只能听到它的声音,靠着意念和它沟通,如果它能化形,二“人”之间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了。 -- 第81页 小五问张福年,“现在就变吗?” 张福年毫不犹豫,“对,现在!” 小五的滴滴声又急促了起来,张福年激动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忽然,从天而降一个毛茸茸掉进了张福年的怀里。 他低头一看,妈呀,这不就是一只小狗嘛! 个头小小的,看样子是条肉乎乎的小奶狗,皮肤是灰白色的,毛发比普通田园犬长一些,两只眼睛看起来比普通的狗有灵气多了,而且毛色也特别光滑。咋然一看,好像他老婆原来养的那只胖狗,叫什么来着,跑着跑着就会摔跤的那种。 张福年也忘了狗的品种,然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小五,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啊?” 小五嘴里呜呜叫了两声,张福年脑袋里传来一个声音,“你傻啊,我要是变成个人,你怎么和人家解释我的来历?我本来想变成一只猫的,但是猫没法跟你一起出门。” 张福年想也是,高兴地摸了摸小五的头,“那小五你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吗?” 小五用后腿踹了张福年一脚,“你要是嫌我丑,我回去了。” 张福年赶紧把小五抱进怀里,“怎么会,小五是最可爱的小狗,不管你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小五又蹬他一脚,“你才是小狗!” 张福年又哈哈笑,直接把小五搂进被窝里,“小五你陪我睡吧。” 小五呜呜叫了两声,“福年你这里真冷。” 张福年小声问它,“小五你吃什么啊?” 小五呜呜叫,“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张福年高兴地搂着小五睡了一觉,等天亮的时候,小五走了,“福年,我先回去了。” 张福年追问道,“等我放学的时候你能和我一起回家吗,到时候就说我在外头碰到你的。” 小五滴滴两声,“好,你先去上学吧。” 吃早饭的时候,张福年仔细看了看大黄。咦,小五某些地方和大黄还有些像。想到这里,张福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福秀奇怪,“好好的,你看着大黄笑什么?” 张福年赶紧解释,“姐,大黄长得真好看。” 张福秀笑,“大黄最乖了。” 张福年今天心情特别好,等放学之后,他把金宝先打发回来,单独去陈永康家转了一趟。陈家要留饭,张福年婉拒过后就跑了。 半路上他就开始喊,“小五小五。” 小五立刻从天而降掉进他怀里,“福年你放学了,我也刚从老师那里回来。” 张福年把小五搂进怀里,“你冷不冷小五?” 小五用小鼻子嗅了嗅四周,“这空气温度好低啊,福年咱们快回去吧。虽然我不怕冷,但冻狠了会影响我的运行速度。” 张福年立刻把它搂紧了一些,小五一路东张西望,“福年,原来你们的世界长这个样子啊。” 张福年一边走一边向它介绍这一路的村庄和路线,连路边的坟包是谁家的都告诉了小五。 小五的脑袋里似乎滴滴答答的一直在响,只是声音比较小,张福年问他,“小五,你这声音别人能听见吗。” 小五呜呜两声,“别人听不见,你不用担心,我在记东西呢,你只管说,我都能记下来。” 一人一狗很快到了家门口,张福年想了想,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小五,委屈你一下,我得把你装扮成流浪狗的样子。” 还没等小五反对,张福年就在它身上搓了两下,小五的毛顿时变得湿哒哒的。 张福年乐颠颠地抱着小五进了门,张福芝眼尖,立刻发现了哥哥手里的小狗,顿时叫了起来,“哥,哪里来的狗?” 张福年摸了摸小五的头,“我路上捡来的,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张福秀见小五头上湿了,立刻拿了毛巾来给它擦干,摸了摸它肉乎乎的小身子,“这小狗可真胖,福年你从哪里捡来的?” 张福年打岔,“就是路边捡来的,姐你看它是不是很胖乎?估计很好养,咱们留下它吧。” 张福秀见弟弟妹妹们都十分喜欢这只小胖狗,摸了摸它的头,“那就留下吧。” 小五见到张福芝十分喜欢,舔了舔她的小胖手,张福芝立刻高兴地把小五搂过去一顿的搓揉。 张福年对姐姐妹妹道,“我回家的时候走了五百多步遇到了它,就叫小五吧。”他睁着眼睛编瞎话。 姐妹两个并不在意小狗的名字,只是觉得它肉乎乎的很可爱。 小五正和张福芝玩的高兴,忽然,大黄从外头一下子冲了进来。它歪着头看了一眼小五,好奇地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尾巴。 张福年心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大黄就伸出它的大长舌头在小五身上舔了一下。 他的脑海里立刻传来小五的怒吼声,“啊啊啊啊,张福年,你快让它滚开,它身上臭烘烘的!” 那可不,虽然张福秀禁止大黄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它从来不洗澡,但总归会有些味道。 小五是半肉/体半机器狗,身上干干净净,一个跳蚤都没有,年龄又小,哪里能受得了大黄的大舌头。 但大黄并无恶意,只是出于喜欢。 张福年立刻冲上去把小五搂在怀里,对大黄挥挥手,“你快一边去,别吓着它。” 小五呜呜叫的样子好不可怜,张福秀笑着把大黄赶到一边的草甸子上去,“傻狗。” -- 第82页 金宝也跟着起哄,“傻狗,傻狗。” 大黄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巴巴地坐在草甸子上,见小五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它,还冲小五摇摇尾巴,又扑棱两下,意思说你快下来玩啊。 小五撇开了脸,我才不要和傻狗一起玩。 它又叮嘱张福年,“福年,你快给我擦干净。” 张福年十分好笑,也遵照小五的意思给它干净,一边擦一边问张福秀,“姐,中午咱们吃什么啊?” 张福秀回道,“我都准备好了,今天有豆腐,再给你们蒸一碗鸡蛋。” 张福年摸了摸小五的头,“下午我们不去学校了,在家里写作业。今天学校好多人都没去,老师也没问。” 张福秀点头,“那我掏两个火炉子。” 张福秀去做饭,今天是金宝烧火,张福年带着妹妹一起玩小狗。 远在千里之外的刘翠屏也刚放学回来,她急匆匆丢下书包就冲进了厨房。南方刚过了双抢,农忙还没有彻底结束,她每天除了上学还要做许多家务活,为此她经常没时间写作业。 早上已经焖过了饭,再稍微热一下就好,她要在李春秀回来之前把菜准备好,李春秀直接炒就可以。 刘翠屏手脚麻利,在李春秀回来之前终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李春秀有些累,她累了就喜欢挑错骂人。 刘翠屏正在喂猪,她无故发火,“猪都让你喂瘦了。” 刘翠屏舀了一勺猪食往猪圈里送,“妈,那要不以后让我哥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翠屏偶尔会和她妈犟嘴。 李春秀就是为了找茬发泄的,没想到她居然敢犟嘴,立刻高声骂道,“咋不懒死你,你的活儿还想给你哥干,要你干什么?” 刘德庆在一边哼了一声,“你说你自己懒,全公社没有一个人反对,你说翠屏懒,全公社怕是没有一个人同意。” 李春秀顿时火冒三丈,“刘德庆,你个死病鬼子!” 刘德庆转身坐在廊下,捂着胃部,同时吩咐大儿子,“夏生,帮你妈烧火。” 李春秀对夏生道,“你去歇着吧,让翠屏烧。” 刘德庆一边干活一边道,“不烧也可以,中午不要吃饭了。家里人个个都忙得团团转,你要是还当自己是家里人,就帮着分担一些。” 夏生挠挠头,去了厨房烧火。 李春秀又骂了一声,病鬼子! 吃过了中饭,刘德庆两口子又去上工了。离上学还有一会儿,刘翠屏掏出作业本子开始写作业。 她的作业本子十分整齐,不像夏生的本子,上面有油渍、手印,看起来脏兮兮的。 刘翠屏认认真真写作业,夏生一边打瞌睡一边懒懒地翻作业本,“翠屏,你帮我写作业好不好?” 刘翠屏头也不抬,“你的我不会写,我自己的都写不完呢。” 夏生今年终于上了二年级,如果他继续留级,明年就要和妹妹一个班了。 刘翠屏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上课时认真听讲,放学后只要有时间,一定把作业写得漂漂亮亮。 和夏生偷懒的态度相比,刘翠屏简直就是三好学生。刘德庆见女儿这么认真,有时候也忍不住感叹,要是夏生能有妹妹一半的努力,也不用年年留级了。李春秀每次都撇撇嘴,女娃家读书有个屁用。 刘翠屏才不管那些,不就是干点家务活,她能忙的开。 等写完了作业,刘翠屏用冷水洗了把脸,再看旁边的夏生,已经趴在凳子上睡着了。 刘翠屏推了推夏生,“哥,走了。” 夏生迷迷糊糊的,“时间到了啊。” 他收拾起写了一半的作业,跟着妹妹一起去学校。 那边,小五整个下午都泡在张福年这边。张福芝和金宝轮着抱着它玩,张福年偷偷把自己仓库里藏的点心拿出来给小五和弟弟妹妹分着吃。 金宝和张福芝已经习惯了经常有零食吃,张福年唯一的要求是不许他们说出去,有时候连大姐也不能说。 小五往常都是它的同类们一起玩,忽然和这么多人类幼崽一起玩,也挺有意思的。 从此,小五每天都会在张家待一阵子。上午张福年和金宝去上学,小五也回去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它急匆匆赶过来打卡,弄得张福芝经常一个上午都在找它。 如果张福年下午在家,它没事也泡在这里,晚上它很多时候也会在这里睡。 没几天的功夫,小五就和家里人都混熟了。它胖乎乎的小模样实在是大招人喜欢了,村里的孩子们有时候过来了也会抱着它摸一摸。 小五十分享受孩子们众心捧月般的喜爱,高高兴兴地做着团宠。 除了这些,它还顺利收服了大黄。大黄傻里傻气的,哪里是小五的对手,虽然个子大,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被小五驯服的只知道摇尾巴。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张福年又考了第一,名利双收。他和小五的成长数值点也一直在涨,小五给他攒了许多奖励。家里两头猪交上去之后,张福年做主留下四十斤肉,余下的都换成钱。家里鸡鸭鱼肉和油都准备的十分充足,这个年注定会很丰盛。 然而,刘家那边却没有过年的喜庆,刘德庆忽然病重。 前些日子双抢过后,刘德庆忽然发狠,把家里的粮食都藏在单独的一间屋子里,钥匙在他手里,除了他,谁也不能进去拿一粒粮食。 -- 第83页 李春秀对此十分不满意,“我嫁到这个家这么多年,倒成了个贼!”她还想卖点粮食去扯几尺布做新衣裳呢! 刘德庆也不和她吵,就是不给她粮食。 刘春秀吵了很多天,见要不来钥匙,开始和他冷战,甚至拒绝和他睡一张床,跑去和女儿挤在一起。 刘翠屏真的不想和她妈睡在一起啊,因为她床底下藏了笔和本子,还有其他一些小东西,要是被她妈发现了,说不定就要追问来源。 这样坚持了几天之后,李春秀忽然开始频繁外出。队里已经给大家放了假,男男女女都无事可干,串门子也正常。 刘翠屏觉得她妈最近有些奇怪,往常她妈出门后回来总是黑着脸,怎么这两天偶尔脸上带笑,而且对家里越来越嫌弃。 以前她只是嫌弃女儿,现在连大儿子夏生她都有些嫌弃。至于刘德庆,她眼见着家里的钱和粮食都被他抓在手里,自己过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从刚开始的愤怒到现在心如止水。 别说说话了,她连个眼神都不给刘德庆。刘德庆也不去管她,花钱买了点年货,准备带着几个孩子好好过年。至于李春秀,她不理他,他也不想再去花费精力哄她。 刘德庆想的很好,可他万万没想到,到了大年二十九那天,他的胃忽然疼的受不了。刘翠屏赶紧给他炒了半碗炒米,往常吃了后就能好了,今天还是不行。刘翠屏悄悄把张福年给的油炸果子给他吃两个,还是不行。 刘德庆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几个孩子都吓坏了,李春秀冷冷地坐在一边。 夏生都傻了,刘翠屏问李春秀,“妈,要不要送我爸去公社看看?” 李春秀的声音冷冰冰的,“痛一痛就过去了,大过年的,医生不回家过年?” 刘德庆也不想去看医生,家里本来就困难,为数不多的钱买了年货,年后两个孩子开学又要花钱,还要逮小猪。 刘翠屏急得直哭,“爸,你还有药没?我给你拿药。”刘德庆之前买了一些药丸子,医生说每天吃一粒,刘德庆舍不得,只有疼狠了才吃一粒。 刘德庆摇摇头,“已经吃完了。” 刘翠屏咬牙,“爸,我去给你买药。” 李春秀问道,“买药?你有钱?把你卖了?” 刘翠屏的声音很干脆,“我赊账!”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背后传来李春秀的骂声。这个女儿越来越不服管教,特别是上学后,看着话不多,主意却大的很。 刘翠屏一口气跑到公社,到了诊所门口一看,还有个医生在。问明了情况之后,医生知道了刘翠屏的来意,摇摇头拒绝了她,“你回去让你家里大人来吧。” 一个小孩子要赊账买药,医生自然不能答应。刘翠屏再三恳求,医生还是不肯。 刘翠屏十分失望,没有钱,她买不来药,爸就要忍受剧痛。她爸的胃从来没停止过痛,不是痛狠了,连说都不说一声。今天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受不了了。如果爸病倒了,家里这个年根本没法过下去。 可人家不肯赊账给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出了诊所门口后,刘翠屏忍不住蹲在大街上哭了起来。她忽然有些后悔,往常神仙给的钱,她应该留一些的,不至于现在这么难办。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福年忽然感觉心里有些难过,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小五正在命令大黄跳舞,大黄走得七扭八歪,张福芝和金宝都哈哈笑。感觉到的张福年的情绪低落,小五立刻跑了过来。 “福年,你怎么了?” 张福年脸上仍然带着笑,摸了摸小五的头,“小五,我感觉我的情绪很不稳定。” 小五立刻警惕起来,张福年并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它伸出舌头在张福年的手掌上舔了舔,“你别担心,我来帮你查查。” 小五的脑子立刻滴滴运转起来,“你们村里没有什么异常,永康也好的很,哦,福年,你老婆哭啦!” 张福年立刻更紧张了,“她哭什么?” 小五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能倒回去查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她在诊所门口呢。” 张福年稍作分析就明白了,“小五,翠屏肯定是缺钱了,快,你帮我送三块钱过去。” 小五一边还在命令大黄跳舞,一边给刘翠屏送了三块钱过去。 刘翠屏正哭得伤心,忽然感觉到了手里有异物,低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 她有钱了,可以给爸买药了。 刘翠屏本来想转身就进诊所,想到自己刚才还没钱,现在进去说不定会被人家当成贼。她想了想,然后拔腿就往家跑。 跑到离家一半的距离时,刘翠屏停了下来,歇了一会儿后,她再次往公社里去。 这回,医生痛快地给她开了药。刘德庆是老病号了,医生知道他需要什么药。 刘翠屏多买了一些,藏了一半,到家后交了一半出来。 李春秀两只眼睛盯着她看,语气冷冰冰的,“你哪里来的钱买药?” 刘翠屏虽然心里有些害怕,还是抬起了头,眼神毫不闪躲地看着她,“我赊账的。” 李春秀劈手就抽了她一个巴掌,“谁允许你去赊账的?赊账不要还?把你卖了去还钱?” 刘翠屏内心十分愤怒,“你还是不是个人?你就要看着我爸死?”作为女儿,说这话是有些重了。但刘翠屏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脱口而出。 -- 第84页 李春秀抄起旁边的火钳对着刘翠屏就是一顿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打死你!” 李春秀打的下力,刘翠屏疼得哇哇直哭,闪躲不及还是挨了很多下。 刚吃了药的刘德庆稍微好熬了一些,见她这样打女儿,心里十分生气,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火钳摔在地上,“你再打一个,你就给我滚!” 他病成这样,李春秀毫不关心,就知道打孩子。若不是女儿跑去赊账,他不知要疼到什么时候去了。 李春秀对着他的脸狠狠呸了一声,“走就走,你以为老子稀罕你这个穷家!”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以前两人一起吵架,李春秀也经常收拾东西回娘家。她娘家有个大弟弟,她有地方去。刘德庆也不在意,大过年的,最多明天她就回来了。 刘翠屏见她妈利索地收拾东西走了,忍着身上的痛把弟弟拢进了怀里,心里有些担心。 她近来好多次发现李春秀和她一位娘家远方表姐来往密切,刘翠屏虽然年纪小,也知道那个表姨的名声很不好,听说还干过拐卖人口的事情。 但是李春秀刚无缘无故打了她一顿,刘翠屏也不想多话,她现在只希望刘德庆的病能赶紧好起来。 刘春秀负气走了,刘德庆也没拦她。他现在觉得李春秀不在家里,家里反而安静些,省得整天吵吵闹闹的。 刘德庆吃了药,渐渐感觉舒服多了。 他问女儿,“你真赊账了?” 刘翠屏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没有。” 刘德庆顿时明白了,小声问道,“还有吗?” 刘翠屏其实只花了一块多钱,她想起刚才自己在诊所门口的绝望,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了。” 她藏下了一块多钱,下次如果爸生病了,她还可以去买药。 远处,小五一直时不时看两眼,并把事情告诉张福年。 张福年陷入了沉思,难道丈母娘想跑? 不对啊,上辈子翠屏十一岁的时候她才跑,这辈子难道提前了? 张福年决定以静制动,他不再送钱,刘家家庭困难,才能逼出李春秀的真品行。长时间清贫生活,她肯定受不了会跑。 张福年私下里认为丈母娘不在,老丈人说不定能带着几个孩子过得更好。 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丈母娘把翠屏带走了。 张福年这辈子不想去找他爸张守玉,更不想认丈母娘做后娘。只要翠屏不走,以后自己可以直接去丈人家里,不用和那两个黑心烂肺的东西周旋,就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吧,烂在外面我也不想再去多看你们一眼。 张福年的办法很简单,给刘翠屏送纸条。刘翠屏上了半年学,虽然认的字不多,但她学了拼音,张福年用拼音写了一串话给刘翠屏,buyaogennimazou。 刘翠屏期末考试考了班里第二,语文考了第一,读一遍就读懂了。 她的心怦怦直跳,这是什么意思?我妈只是回了舅舅家一趟,怎么说不让我跟我妈走? 还没等刘翠屏想明白,大年三十那天,李春秀果然又回来了,但她空着手回来的,前两天带走的行礼没带回来。 大过年的,她有丈夫有儿女,肯定不能在别人家过年。 她回来后和之前一样,虽然不和刘德庆说话,仍旧带着女儿一起做年夜饭,吃年夜饭的时候,她还把秋生抱进怀里亲了两口,喂他吃了两块肉。 才三岁的秋生什么都不懂,只晓得咧嘴跟她笑。 李春秀又亲了小儿子一口,“秋生以后要乖乖听话。” 说完,她又看向夏生,“你也这么大了,以后多干些活,要是实在读书不成,回来算了吧,把你爸编铁筛的本事学到手,以后也就不用发愁了。” 刘德庆见她忽然说这么体贴的话,心里十分诧异,也没做声。 只有刘翠屏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好! 小五的品种,就是三傻之一啦! 第27章 、逆袭任务之四04 刘翠屏看了一眼李春秀,李春秀没有像往常那样骂她,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翠屏今年辛苦了,养大了一头猪,读书也好。老刘,你也给她买些好吃货的。” 刘德庆点点头,“过几天给她买两个本子。”女儿学习成绩好,刘德庆也觉得脸上有光,省得人家说他生的孩子都蠢。 刘翠屏虽然强行压下心里的惊奇,脸上还是带了一些出来,笑容有些勉强,“都是我该做的。”不过能有两个本子做奖励,刘翠屏还是十分高兴。 刘德庆见李春秀挨个关心孩子,还以为她不生气了,帮她打圆场,“翠屏,昨天你妈着急了才打你,你别生气,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来,吃肉。” 刘德庆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肉,再次安慰她,“你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勤快孝顺,现在读书又好,我和你妈出去,每天都听人家夸奖你。” 李春秀也给刘翠屏夹了一筷子菜,“是呢,我光想着钱了,现在想想,要是养孩子都像翠屏这么孝顺能干,那还愁什么。” 刘翠屏虽然得到了父母的一起夸赞,却感觉自己后脊梁骨一阵阵发凉,她妈今天太反常了。 才七岁的刘翠屏,想不通这中间的变化,但她凭本能察觉到了危机。 -- 第85页 刘翠屏不知道要怎么和被人说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能默默吃饭。因为她昨天挨了打,今天倒是吃的最好,还有一条鸡腿,往常都是哥哥弟弟一人一条。 吃过了年夜饭,李春秀仍旧和女儿睡。 刘翠屏爬上床就钻进了被窝,很快就假装自己睡着了。 李春秀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她捅了捅女儿,“翠屏,你知不知道你爸的钥匙在哪里?” 刘翠屏假装没听见,李春秀掐了她一下,“叫你呢,耳朵聋了。” 看,这才是她妈的真实样子。 刘翠屏动了一下,“我不知道。” 李春秀小声道,“你明天仔细看看你爸的钥匙在哪里,你爸不是最喜欢你,你去要钥匙,他肯定给你。” 刘翠屏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妈,我要钥匙干什么啊?” 李春秀顿时哑然,然后又掐了她一下,“让你去你就去,不要多问。” 刘翠屏嗯了一声。 妈要钥匙干什么?难道想卖粮食?年都过去了,扯布做新衣裳也来不及啊。 刘翠屏百思不得其解。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刘德庆带着夏生出去拜年,李春秀立刻把刘德庆的床上翻了一遍,没找到钥匙,也没找到钱。 李春秀也不在意,又吩咐女儿,“你抽空问问你爸的钥匙在哪里。” 刘翠屏又嗯了一声,决定敷衍她妈,等年过完了,她妈说不定就忘了做新衣裳的事儿。家里好不容易有了存粮,怎么能随便卖了,又不是没有衣裳穿。 刘德庆的钥匙一直贴身戴着,李春秀当然找不到。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钱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买不起药。 但李春秀不死心啊,之前家里分的粮食,她一粒都没到手。在她的概念里,只有卖了粮食给她做衣裳买肉吃,才能算到了她手里,至于给家里吃,那和她没关系。 等到了大年初二,李春秀带着丈夫儿女回娘家。在娘家吃了顿中饭后,一家人一起回来了。 后面几天,李春秀每天催着女儿问刘德庆要钥匙,刘翠屏总是敷衍,为此总是挨掐。好在李春秀现在在人多的地方都和蔼的很,对女儿也十分温柔。刘德庆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欣慰,只要她肯对孩子好,多骂我几声也没关系。 等到了初六这一天,刘德庆要去走一家亲戚。恰好李春秀和这家亲戚吵了架,她把脸一扭说自己不去,刘德庆也不勉强,还把刘翠屏和秋生留下来陪她,自己带着大儿子夏生一起去了。 刘德庆才出门没多大一会儿,李春秀的表姐来了。 刘翠屏十分不喜欢这个表姨,因为她看人的目光就和屠户看猪肉似的。 表姨拉着刘翠屏的手仔细看了看,笑着对李春秀道,“表妹,有这个女儿,你还愁什么。” 李春秀毫不在意,“一个女儿,不中用。” 表姨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了刘翠屏和秋生一人一颗,“你们去玩吧。” 秋生不耐烦听大人说话,拉着姐姐的手就要走,刘翠屏只能牵着弟弟去旁边玩耍,两只耳朵一直竖起来听这边的话。 表姨小声问李春秀,“表妹,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那边可是等着呢。” 李春秀也小声回道,“他家儿子太多了,四个呢,我去了谁能听我的话。” 表姨笑道,“表妹,不行你就现在他家住下,咱们骑驴找马,要是有好的,再走就是。” 李春秀有些发愁,“夏生大了,秋生小了,我带那个都不合适。” 表姨立刻道,“表妹,你怎么糊涂了。带什么儿子啊,你把翠屏带上就行。谁愿意帮你养儿子啊,女儿就不一样了,谁给你养老你把女儿嫁给谁。” 李春秀有些意动,但还是表示怀疑,“女儿能靠得住?” 表姨反问,“你带夏生,万一走了风声,你就走不掉了。你带秋生,这么小,谁也不愿意接手,不如带女儿,过几年就长大了,你到时候只管等着享福就行。”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刘翠屏被弟弟拉走了,但前面听到的内容已经足够让她心底发寒。 表姨在刘家坐了一个多小时就走了,李春秀还特意把她送出去好远。 回来之后,李春秀把刘翠屏叫了过去,“过几天我带你去走亲戚好不好?地方有些远。” 刘翠屏立刻道,“我爸去不去?” 李春秀本来想骂她,想起表姐的话,勉强对她笑道,“你爸不去,就咱们两个去。” 刘翠屏立刻摇头,“我不想去,我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呢,妈你带秋生去吧。” 刘春秀眯着眼睛翻了她一下,“不识抬举。”她也懒得和女儿多说,长期的高高在上,让李春秀心里认为女儿是可以任由她拿捏的,敢不去,打死她! 刘翠屏又沉默了,她除了沉默,没有别的办法应对她妈的辱骂。 后面整个几天,刘翠屏都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要怎么而和她爸说这件事儿。有可能她说了,她爸也不会相信,她妈还会趁机骂她打她,说她造谣生事,连外人可能都会说她小小年纪坏了心肠。 这样一犹豫,就到了正月初十。 这天太阳正好,刘德庆又去走亲戚了。这两天李春秀终于和他说话了,还搬回了正屋休息,两口子关系变好了一些。 刘德庆一走,李春秀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昨天晚上,她问刘德庆把家里的钥匙要来了。 -- 第86页 见到在一边干活的刘翠屏,李春秀嫌弃地撇撇嘴,她就说,女儿没用,要把钥匙这么多天都没要来,还不如她自己出马。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决定还是听表姐的话,带上女儿一起去。女儿听话就给她说个好人家,自己跟着一起享福,不听话就卖了她! 带上儿子还要给他娶媳妇,谁家也不肯接受,不划算。 她打开了家里的粮食间,看着满屋子的粮食,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刘翠屏立刻警惕地过来问她,“妈,你要卖粮食?” 李春秀回头对她说道,“翠屏,快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晚上咱们一起去走亲戚。” 刘翠屏立刻摇头,“妈,我不去,我和我爸说了,过两天我去大姑家住几天。” 李春秀眼睛一瞪,“让你收拾就收拾,再啰嗦我抽死你。” 刘翠屏不想和她正面犟嘴,磨磨蹭蹭回了房间,假装收拾了几件衣裳。李春秀也不着急,刘德庆今天晚上可能要半夜才能回来呢,她有一整天的时间,足够她做准备。 刘翠屏磨磨蹭蹭收拾好了东西,她不知道她妈到底要去哪里?亲戚家?外地?什么时候回来呢? 七岁的她还不知道她妈想要抛弃这个家远走高飞,而她只是逃跑路上增加的一份保障而已。 等到下午的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两个人,李春秀笑眯眯地和人家打招呼,带着他们到了粮食间门口。 对方问道,“你准备卖多少?” 李春秀毫不犹豫,“卖一半!” 人家吃惊地看了她一眼,谁家刚过了年就卖一半的粮食啊,以后还过不过了?不过这女人愿意卖,价钱又低,人家也懒得多说。 双方又在商讨价格,李春秀要价高,人家立刻要走,“大过年的,要不是你说你男人病了要钱吃药,我才懒得过来。你要价这么高,我出不起,你去找别人吧。” 双方继续你来我往,刘翠屏直觉不好,趁着李春秀不注意,偷偷出了门,直奔堂叔家里。 刘德庆没有亲兄弟,但有两个堂弟,刘翠屏找的是二堂叔。 二堂叔家里来了客人,刘翠屏假装无事发生,先找了二婶。二婶是小学老师,厉害的很,敢和李春秀吵架。 刘翠屏悄悄告诉二婶,“二婶,我家里来了两个人,我妈要卖一半的粮食。” 刘二婶顿时警惕起来,“这大过年的,你妈卖粮食干什么?” 刘翠屏小声回道,“我妈说要给我爸买药,但是我爸还有药呢。” 刘二婶想了想,和刘二叔打过招呼后,拉着刘翠屏的手出门,“我去看看。” 李春秀一看到这个堂妯娌就不喜,“她婶子来了。” 刘二婶笑着和卖粮的人打招呼,又和李春秀说话,“大嫂要卖粮食啊,这大过年的,不能再等几天啊。”要是刘德庆卖粮食,刘二婶也就懒得管,李春秀卖粮食,她总觉得中间有猫腻。 李春秀也不想和她多说,敷衍道,“你大哥年前胃痛的连饭都不吃下,还是翠屏去赊账买了药,年后不能总是赊账。家里除了粮食也没有别的了,先卖一些吧。” 刘二婶笑道,“大嫂,要是真为难,别卖粮食了,我借你几块钱吧。卖粮食这事儿,等大哥回来也不迟。” 李春秀觉得这妯娌多管闲事,“她二婶,我们家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这大过年的,问人家借钱也不好。再说了,我借了容易,万一后面还不上,岂不是影响你们家过日子。” 刘二婶又问,“大嫂准备卖多少啊,我才卖过,大概知道些价格。” 李春秀顿时不说话了,她要卖一半粮食,自然不想让刘二婶知道。 她急于把事情谈成,“她二婶,你就别管了。翠屏,不是让你洗衣服的,你还不去,又想挨打是不是?” 说完,她抄起旁边的扫帚就来打刘翠屏。 刘翠屏往一边躲,刘二婶来拦着,“大嫂,大过年的,你又打翠屏做什么。她难道还不好?” 李春秀扔下了扫帚,“她二婶,我卖粮食你要管,我管孩子你也要管。我这虽然没有婆婆,却要被妯娌管着了。” 刘二婶听这话不成体统,想和她吵,又觉得大过年不像个样子,且李春秀是个混人,和她吵架谁也吵不赢。算了,你家里的粮食,我想拦也拦不住。 刘二婶扭头就要走,还拉着刘翠屏。 李春秀立刻扯住了女儿,“家里有吃有喝的,就别去劳烦你二婶了。” 刘二婶见李春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独自回去。她回去后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刘二叔,刘二叔叹了口气,“大哥不在家,她又要作妖了。让她卖吧,可能是过年没扯新布做衣裳。” 李春秀家里趁着大家都吃午饭的时候,让卖粮食的人运走了一批。 等那两人再来运第二批的时候,刘翠屏坐不住了,又跑去找刘二叔,“二叔,我妈要把家里的粮食卖光了!” 刘二叔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刻跑了过来,“大嫂,你卖了多少粮食?” 李春秀看都不看他,“我家里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两口子了。” 刘二叔忽然拔高了声音,“这粮食是留着养我侄儿侄女的,你没有权利全部卖了!” 说完,他看向那两个收粮食的,问过了价钱之后,抄起旁边的铁锨就去打那个带头的人,“大过年的你干这么缺德事情,谁家收粮食价钱这么低的!我打死你个缺德鬼!” -- 第87页 收粮食的人见势不妙,立刻就要跑,李春秀一把拉住了他,“把钱给我!” 那人想耍赖,“我没带钱,说好了粮食搬走了之后再一起给的。” 刘二叔冷笑,“没钱?那把你这板车留下吧。” 有个壮汉在这里站着,李春秀看着也不像是个好惹的,他这个板车可值不少钱呢,思虑片刻后,他还是乖乖掏了钱。 刘二叔一看,二十几块钱呢,看来卖了不少! 他的眼神眯了眯,准备等刘德庆父子两个回来再说。 等卖粮食的人和刘二叔一走,李春秀做了顿午饭,把家里的肉炖了许多,娘儿三个都吃的很饱。 今日李春秀居然没有因为刘翠屏出去找二叔二婶而生气,反倒是不停地给她夹菜,让她多吃些。 刘翠屏整个下午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表姨再次来了。 表姨一进屋就问,“表妹,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春秀忍不住抱怨,“被刘老二知道了,我没卖完。” 表姨有些失望,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没事,有一点算一点,你总得有些路费。没卖完就算了,总要给他们爷儿三个留一些吃。我带了手电筒来,你拿好,我先回去,等夜里咱们直接去说好的地方见面,你别来太晚啊。” 李春秀笑着问,“表姐吃饭了没?” 表姨回道,“急着过来呢,哪里顾得上吃饭。好了我先走了,表妹你别让我白等啊。” 李春秀满脸笑把表妹送出了门,翻身就把大门关上了,“翠屏,你带着弟弟去玩会儿,晚上吃饭我叫你。” 刘翠屏点头,她现在无比确定,她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居然还需要这么多路费! 刘翠屏心里有些慌,妈为什么不告诉爸?为什么不带哥哥弟弟单独带我一个? 她带着秋生回了房间,她一边带弟弟,一边观察李春秀的动静。李春秀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还把刘翠屏的东西和她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等天刚黑,李春秀已经做好了晚饭,她把两个孩子都叫出来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李春秀温柔地把秋生抱在怀里亲了一口,亲手喂他吃饭,一边吃还一边低声哄他。 刘翠屏心越来越惊,她在等她爸回来。 但是等到吃过了晚饭,刘德庆还是没回来。而此时,张福年正在关注这件事情。 这几天,他每天都会让小五看一看这边的情况。到今天,他十分确认,他这个丈母娘又想跑了。 李春秀让女儿洗过了碗,自己给秋生洗澡,然后哄他睡着了,又把他放在被窝里。 刘翠屏洗澡的时候,张福年又给她传信,就一个字,跑。 等秋生一睡着,李春秀立刻拎着行礼叫女儿,“翠屏,跟我走。” 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她到处找,发现刘翠屏正在□□头。她趁着她妈不注意,搬了个板凳,想□□出去找二叔二婶。 刘翠屏想跑! 李春秀暴怒,一把冲过去抓住她的脚,把她从墙头拽了下来,然后兜头给她一巴掌,“反了天了你!” 刘翠屏脸都要被打肿了,“我不要去!” 李春秀怒喝,“不去也要去,我还治不了你了!” 刘翠屏想起纸条上的话,再次回道,“我不去!” 李春秀时间不多了,强行拉起她就往外走。 刘翠屏问道,“秋生怎么办?” 李春秀的脚步顿了一下,“你爸最多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不要紧。” 刘翠屏被她死死拽出,几乎是拖出了家门。刚一出门,刘翠屏左右看了看,到处黑咕隆咚的。 李春秀怕人家看见,也没打手电筒,抹黑往前走。她一只手提着行礼,一只手拽着女儿,深一脚浅一脚。 一路上,各家的狗听见动静都叫了起来,也没有人在意。大过年的,因为喝酒耽误回家,最后被迫走夜路的人也多。 母女两个离家越来越远,等路过一个三岔路口时,刘翠屏见离家的距离足够远了,她忽然低头,在李春秀手上使劲咬了一口。 李春秀吃痛松手,抬手就要去打她,谁知刘翠屏转身就跑了。 李春秀想去追,可她拎着行礼走不快,小孩子又灵活,几下子就不见了影子。 李春秀顿时焦急起来,恨得小声咒骂,骂的及其难听。 她有些不安起来,这要怎么办呢,回去把女儿捉过来?现在也来不及了啊,万一被人发现,自己也走不了了。 但是就这样一个人走了,以后万一我生不出孩子了,老了要怎么办呢? 这样思考了好几分钟,李春秀还是决定先走。带着这个丫头也不一定中用,就当这个女儿没这个命享福吧。 李春秀把刘翠屏的行礼丢在了村口,自己一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庄。 刘翠屏跑回去后直接回了家,弟弟那么小,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她怎么能放心,弟弟可是她亲手带大的。 刘翠屏跑回家之后,悄悄看了一眼弟弟,然后又躲在了房子外头,连门都不敢进。万一她妈回来抓她,躲在外面跑的更快。 刘翠屏就这样一直在大门外转悠,一会儿回去看看弟弟,一会儿在外头警惕地四处张望。 夜里很冷,她一个小孩子,难免会有些害怕。她把纸条捏在手里,搓了搓手。她又看了看远方,对不起,妈,我不能跟你走。 -- 第88页 妈和表姨说的地方听起来就让人害怕,她不敢去,她也舍不得这个穷家。 这样等了好几个小时,到了半夜一点多,刘翠屏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刘德庆终于带着夏生回来了。 他见到门口的女儿吓了一跳,“翠屏,你怎么在这里?” 刘翠屏白天一直高度紧张,又苦等了这么久,等见到她爸,立刻忍不住哭了起来,“爸,我妈去走亲戚了,让我一起去,我没去,她就自己走了。” 刘德庆有些奇怪,没听说她要去走亲戚呀? 等进了屋里,刘翠屏又道,“爸,我妈卖了好多粮食。” 刘德庆心里一惊,跑到粮食间一看,家里的粮食少了至少有三分之一! 刘德庆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疼痛,他捂着胃蹲下了身,这个女人昨天还跟他说以后再也不偷着卖粮食了,今天就这样打他的脸。 刘翠屏立刻把刘德庆的药拿了过来,“爸,你吃一片。” 刘德庆干吃了一粒药,嘴巴里十分苦涩。但更让他心里感觉苦的是,李春秀丝毫不把一家人的生计放在心里,说卖粮食就卖粮食。 刘翠屏想了想,又告诉刘德庆,“爸,今天表姨来过了。” 刘德庆问清楚是谁之后,表情更加凝重起来。李春秀的行为过于诡异,就算要走亲戚,为什么要半夜三更走?还带着行李! 刘德庆压下心里的疑惑,让孩子们进屋歇息。等孩子们都睡着之后,刘德庆到村口找了找,没找到李春秀,却在三岔路口找到了女儿的一些衣裳。 他的心里越发疑惑,如果女儿不肯去,一个人回去了,她为什么不折返回来?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家走远路多危险! 刘德庆到现在还在担心李春秀的安危问题,而刘翠屏此时也在家里惊魂难定。 这一天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劫难一般,她不知道妈回来后会不会打她。想着想着,她因为太累,渐渐睡着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福年正抱着小五在被窝里,他今天睡不踏实,一会儿就醒了。 等李春秀彻底跑了之后,张福年忍不住在心里道,岳丈,对不起了,我没有帮你留下丈母娘。她的心不在你这里,你留她有什么用呢,早晚还是会走的。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的。 小五小声问道,“福年,你丈母娘不在了,以后你老婆家里日子会更艰难了。有个妈,好歹好一些啊。”小五和张福年一起去过张福林家里,去过张守银家里,还是觉得小孩子要有妈好一些。 张福年摸了摸它的头,“小五,以后我要省吃俭用啦,翠屏家里我得养起来了。”张福年不知道怎么和小五结实,有些父母有还不如没有。 小五咦了一声,“福年你才多大,就开始养老婆了,不害臊。” 张福年摸了摸它的小尾巴,“小五你又胖了!” 小五立刻叫了起来,“胡说,我哪里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好,今天上午作者进手术室接受一次全麻手术,还是乳腺疾病。 亲们一定要保重身体,不熬夜少生气,发现身体不舒服及时检查。 今天欢迎亲们留评论,作者晚上醒了给大家发红包,图个吉利。 感谢亲们的陪伴,后面两天天每天凌晨存稿会定时发出,如果有错别字,请帮忙捉虫,以后会统一改。 愿小可爱们2021年都能健康顺利,爱你们,么么哒~ 第28章 、逆袭任务之四05 刘德庆带着疑问和酒气胡乱睡了几个小时,等他醒来时,刘翠屏已经做好了早饭,几个孩子也都吃过了。因为他一直睡着,秋生吵着要吃饭,刘翠屏就做主先开饭,给他留了一些。 刘翠屏事情多的很,一直忙个不停,干家务活、照顾弟弟,还要写作业。 刘德庆看着忙忙碌碌的女儿,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李春秀不在家,女儿似乎没有丝毫不适应,该干什么干什么,可见平日里有个妈和没妈一模一样。 刘德庆甚至都不愿意相信,对女儿来说,有妈不如没妈。反正活儿一样干,没妈至少不用挨骂。 刘德庆一边吃饭一边想问题,想到不通的地方,他把女儿叫了过去问话。 “你知不知道你妈去哪里了?” 刘翠屏摇头,“我妈不说,说是去很远的地方。妈说带着大哥或者秋生,表姨说让带我。” 刘德庆心里越发吃惊,李春秀最重男轻女,什么地方能让她不带儿子带女儿的?再说了,她从小娘家就败了,兄弟姐妹为了活命各自分开,现在只有个弟弟在走动,没听说她还有什么亲戚呀,而且还要把衣服都带走。 刘德庆又问女儿,“你妈最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刘翠屏欲言又止。 刘德庆咽下一口饭,“你说。” 刘翠屏小声道,“我妈一直让我问你要粮食间的钥匙,我说我不知道在哪里。” 刘德庆的心往下沉,“你怎么没早点跟我说?” 刘翠屏闭口不言,只把秋生往怀里抱紧了一些。 刘德庆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当,叹了口气,“你去吧。”他也不能乖女儿,两口子吵嘴,把孩子夹在中间,女儿才是最为难的一个。看样子为了要钥匙,女儿肯定没少背地里挨打。 问过了女儿,刘德庆又叫来了夏生,“你今天在家里带着弟弟妹妹,大过年的也不用打猪草了,你别乱跑,等会儿我去你舅舅家,要是知道你把活儿都推给妹妹,自己只晓得吃饭,我回来打断你的腿!” -- 第89页 夏生连连点头,“我不会的,爸你放心吧。”经过这一阵子的打磨,夏生比过去勤快多了,再也不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刘德庆吃过早饭后,准备去妻弟家里看看,还没出门呢,刘二叔来了。 刘二叔直接了当,“大哥,昨天大嫂卖了不少粮食呢,我本来说拦着,大嫂说是要给你看病,我也不好说什么。我见收粮食的人价钱给的低,等人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强行拦住了。” 刘德庆顿时感觉脸上羞愧难当,李春秀人都不见了,哪里是给他看病,“她走亲戚去了,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多谢二弟关心我,得亏你拦着,你大嫂不懂外头的事情,不然还要吃亏。” 刘二叔听懂了刘德庆话里的意思,“我就是来跟大哥说一声,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刘德庆赶紧起来送,再次谢过堂弟。 等刘二叔一走,刘德庆叫过来刘翠屏,摸了摸她的小辫子,“我去你舅舅家,很快就回来了,你看着弟弟。” 刘翠屏和父亲在一起没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痛快地点头,“爸你路上小心。” 刘德庆带着一肚子疑惑去了小舅子家。 李舅舅见到刘德庆十分奇怪,仍旧热情招待,“姐夫来了。” 刘德庆也面带微笑,“他舅忙呢。” 李舅舅小时候没爹没妈,受过很多苦,个子很矮,但是个勤快人,快三十岁才娶了老婆,刘德庆也佩服妻弟,郎舅两个还算合得来。 李舅舅和李春秀从小就分开了,后来长大后才认回来,他对姐姐的品行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小时候就离开家乡,等他回来时,李春秀已经从前夫里跑到了刘家。他只能叹息姐姐从小没妈,没人教导,性子有些歪。 刘德庆不是空手来的,提了点过年期间别人送的礼,两个人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刘德庆开始打听李家是不是在外地有什么亲戚,怎么李春秀走个亲戚还把衣服带走了么多,还要半夜三更瞒着他走。 听刘德庆这样一说,李舅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姐姐又跑了? 他斟酌着语言,“姐夫,我也不清楚我家里在外地有没有什么亲戚。会不会是我姐姐以前认识的什么朋友?” 刘德庆仔细看了看妻弟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又把个什么表姐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舅舅一拍大腿,“不好,姐夫,你快跟我去我个远房表姐家里看看,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李舅舅拉起刘德庆就走,刘德庆虽然多少也知道李家这个远房表姐的品行,但仍旧不肯往方面想,“他舅,你别急。” 李舅舅当然急了,要是姐姐又跑了,他家里的名声就毁了,他还有女儿呢,以后长大了怎么找婆家。 郎舅两个急匆匆赶到表姐的婆家,谁知扑了个空,连表姐也消失了。 表姐夫脸上毫无破绽,虽然两家多少年没走动了,他仍旧看起来非常好客,热情招待二人。 李舅舅毫不客气,把事情一说,表姐夫沉默了下来。 这位表姐惯尝喜欢给人家牵桥搭线,说媒、送养,谁家娶不到媳妇,谁家没孩子,她总是能成功说媒,也能帮人家抱养到合适的孩子。当然,也干过诱骗良家女子的勾当。 表姐的嘴巴灿若莲花,她从来不勉强别人,也不用强,更不用骗,她就给你画大饼,让你自己心动,然后心甘情愿跟她走。 表姐在婆家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为此经常被丈夫和公婆嫌弃。自从她干了这营生,家里经济水平直线上升,家里也没人再嫌弃她了。 但每年,总有么一两次,要被人家家里人找上门,表姐夫都习惯了。刚开始他还会赔笑脸,最后就厚着脸皮,随便你吧,反正人又不是他弄走的,哪个不是自己想跑? 他脸皮厚,“我哪里晓得你姐姐去了哪里,她们女人家的事情,我也不懂。” 李舅舅发怒,“表姐夫,你别跟我装糊涂,表姐这一年年的在干什么,你糊弄别人也就算了,瞒着我也没用。” 表姐夫悻悻地看了他一眼,“要不你们去报案,反正我不知道。你姐姐是个大人,走丢了,和我们家里有什么关系。” 李舅舅冷笑,“我姐夫村里可是很多人看到了表姐最近经常去找我姐,你赖也赖不掉。我不和你多说,赶紧把人弄回来,不然,你不要以为我个子矮就是好欺负的。” 李舅舅小时候还没桌子高就自己讨生活,讨饭讨遍了整个江南,什么人没见过,一向不怎么怕事,因为家里穷,平时才不怎么闹事。 表姐夫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不知道,你们别来问我。” 说完,他自己出了门。 李舅舅对着他的背影道,“表姐夫,我们再等三天,要是人还没回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撂下这句话,李舅舅就带着刘德庆先回了自己家。 刘德庆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等到了李家,他终于开口了,“他舅,难道是真的?你姐她?” 李舅舅叹了口气,“姐夫,等过三天你再来,咱们一起去要人。三天还不回来,可能就回不来了。” 刘德庆忽然捂住了胃部,“他舅,几个孩子还小啊。” 李舅舅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李春秀在前夫里也留了几个孩子,年纪也小的很,自从姐姐走了之后,后面两个小孩都夭折了。李舅舅从小受苦,最怕听到孩子没妈的事儿,可自己的姐姐却这样不争气。 -- 第90页 “姐夫,我们再等三天吧。” 刘德庆跌跌撞撞回到了家,李舅舅要留饭,他死活要回去。 才一进门,三岁的秋生扑了过来喊了声爸。 刘德庆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勉强笑了笑,“秋生乖。” 刘翠屏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小心问道,“爸,我妈呢?” 刘德庆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答非所问,“你们吃饭了没?” 刘翠屏点点头,“吃过了,爸你是不是没吃饭?” 女孩子家心细,刘翠屏觉得如果在舅舅家吃饭,她爸不可能回来这么早。 他没有回答女儿的话。 刘德庆有胃病,不能饿狠了,不等他回答,刘翠屏立刻去了厨房,弄了点剩饭放在锅里,就着水煮了碗稀饭,里面加了点菜。 一碗稀饭下肚,刘德庆的肚子里温暖了许多,一个上午的难过也纾解了一些。 刘德庆不知道要怎么和孩子们说,只嘱咐他们这几天别出门,人家要是问起来,就说妈走亲戚去了。 这样挨了三天,李春秀果然没有再回来。刘家村开始出现风言风语,有人说李春秀和野男人跑了,有人说李春秀见刘德庆病了,手艺也干不成,家里越来越穷,受不了这苦日子,又回到前夫里去了。 刘德庆甚至想过去李春秀前夫里看看,可一想到人家才是正经的原配夫妻,他又没了勇气。 到了第四天,他再次去了李舅舅家里。 李舅舅带着刘德庆一起,一人拿了根扁担,一起去了表姐家里。 表姐夫见到二人上门,立刻就跑了,只留下几个女儿在家里。 李舅舅知道,表姐夫这是做贼心虚,抄起扁担就把他家砸了! 刘德庆看着妻弟把这家砸的乱七八糟,他从失望、愤怒,渐渐到绝望。就算把这家人都打一顿,走了的人也不会回来了。 她真的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之前还把家里的粮食卖了么多,要不是女儿机灵,还要被她强行带走。 她根本就没想过,他一个病人带着几个孩子到底要怎么过下去。如果他死了,几个孩子说不定都没法长大。 刘德庆感觉内心有一股难以发泄的情绪,他大吼一声后,抄起扁担直接把表姐夫家里的供桌都砸了。 郎舅两个一起,把表姐家里掀了个干净。 等砸完了,刘德清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几个女孩,对李舅舅道,“他舅,咱们走吧。以后,就当几个还没妈了。你要是愿意认我,你还是孩子们的舅舅。” 李舅舅点点头,“姐夫,从我要饭回来的时候,你就是我姐夫,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姐夫。” 刘德庆心里有了一丝慰藉,“我先回去了,过一阵子让孩子们去看你和他舅妈。” 刘德庆把扁担递给李舅舅,自己回了刘家村。 刘翠屏这几日也听到了一些流言,心里暗自惊心。她感觉到十分不安,要是我早点把事情说出来,是不是妈就不会跑了? 刘翠屏心里十分难过,三岁的秋生还不懂,天真地问姐姐,“姐,妈去哪里了?” 刘翠屏挤出一个笑容,“秋生乖,妈走亲戚去了。” 李春秀平时还是比较疼爱秋生的,秋生好几天没看见妈了,心里也想她,“姐,我要妈。” 刘翠屏无奈,见夏生没有关注这边,悄悄带着弟弟回屋,给他拿了一片芝麻糖,这是前几天张福年送给她的。 秋生吃了吃麻糖,终于不再闹着找妈了。 还没到中午饭时间,刘德庆就回来了。到家之后,他怕吓着几个孩子,还调整了一下表情。 夏生还懵懂着呢,完全不知道他妈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刘翠屏迎了上来,“爸。” 剩下的话她都没说出口,秋生也抱着刘德庆的腿喊爸。 刘德庆吩咐女儿,“翠屏,做饭吧,夏生,给你妹妹烧火。” 刘翠屏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渐渐低下了头不再询问。 夏生乖乖去烧火,刘德庆吃了一粒药,把自己积攒的铁丝拿了出来,忍着胃痛在廊下编铁筛。 以后他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要比以前更勤劳一些。 刘德庆看了一眼坐在灶下烧火的大儿子,要是夏生真的读书没天分,过几年早些回来吧。 李春秀走了,刘德庆内心忽然变得比之前坚定了一些,对未来似乎也有了更清晰的规划。之前有李春秀在,虽然两口子吵吵闹闹,很多时候他对李春秀还是有些依赖的,家里的小事情他也不太关心。现在忽然没了这个依靠,他反倒感觉自己变得比之前更有力量了一些。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要怎么和孩子们说他妈不见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刘德庆挨个给孩子们夹菜,一边吃饭一边假装不经意说道,“我今天问过你们舅舅,你妈走亲戚去了,比较远,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夏生没心没肺惯了,感觉妈不在也没什么,省得吵闹。秋生有些不高兴,喊着要妈。 刘翠屏摸了摸弟弟的头,“秋生别闹,过两天我带你去大姑家住好不好?” 秋生这才不闹了,他最喜欢去大姑家了。 刘德庆看了女儿一眼,他总觉得女儿可能已经明白了,但他说不出口,只能给女儿夹一筷子菜,“翠屏以后辛苦些,把你弟弟带着。” -- 第91页 刘翠屏点头,“我晓得。” 一家子吃了饭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都忘记了家里少了个女主人。 没过几天,又到了春季开学时间。 周舅舅又把金宝送了过来,表兄弟好一阵子没见,亲热的很,金宝还抱着小五一顿猛亲,小五嫌弃地直撇脸,它最讨厌别人亲它了。 周舅舅见外甥和外甥女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廊下还剩下么多肉,东屋里的粮食也很多,心里感觉十分欣慰。 他对着供桌上姐姐的灵位默语,姐,你放心吧,几个孩子过得好得很。 张福秀近来十分舍得给弟弟妹妹们吃喝,过年家里四十多斤肉,还有么多钱,除了吃喝,她还给弟弟妹妹做了新秋衣秋裤、棉鞋,连金宝也得了一身新衣裳,说是去年帮着家里放牛和干活得奖励。 在张福年的强烈要求下,姐弟两个一人买了双胶靴。两双鞋花了将近块钱,把张福秀心疼的要命。 但胶靴是个好东西啊,有了胶靴,下雨下雪天再也不会弄脏袜子。特别是冬天,棉鞋湿了不光会烂底,整个脚泡在雪水里,很容易生冻疮。 张福秀特意买大了好几个码,这样可以穿好几年。 周舅舅忍不住表扬两个孩子,“你们一年能喂两头猪,也不容易啊,今年还要喂两头吗?” 张福年抢着回答,“喂,喂两头猪能落下一头,整个一年都宽裕很多。” 周舅舅又叮嘱两个孩子,“家里有多少钱和粮食,不要说出去,别让人家知道了。” 老董让弟弟来张福年家偷东西的事儿,周舅舅年前来接金宝的时候,已经拎着镰刀去把老董家的大门又砍了一遍! 送过了儿子之后,周舅舅就走了。 张福年带着表弟报名,同时也给刘翠屏送去了两块钱。他本来有十几块钱,到现在消耗了一大半,好在他还有两瓶墨水,回头卖了也有两块钱。 报名第一天,张福年意外地发现,张福永这个学期没来报名!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老董供不起两个儿子读书,只能让张福永辍学,反正这个儿子读书也没天分,用棒槌捅都捅不进去几个字,还不如回家干活。 张福年回去就给张福秀提醒,“姐,你最近出门记得把福芝带在身边。” 张福芝奇怪,“发生了什么事了?” 张福年小声道,“福永没去报名,他整天在这四周转,我怕他欺负福芝。” 张福秀表情凝重起来,“你放心吧,我会把福芝带上的。” 张福年看了看大黄,“姐你以后出门把大黄也带上。” 在小五眼里,大黄之前就是只傻狗,整天就晓得嗷嗷叫,屁都不会。小五努力□□了几个月,大黄似乎比以前聪明了一些,能听懂许多人话,还会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拦着张福芝不让她出门,或者在家里帮忙找东西。 张福秀好笑,“大黄要看家呢。” 张福年把小五抱在怀里,“看家有小五呢。” 张福秀摸了摸小五肉乎乎的头,“它这么大丁点能干什么,我怎么感觉小五都没怎么长大,它整天吃的也不错啊,怎么不长个子呢。” 张福年可疼小五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它分一些。 张福秀还不知道小五的本事,张福年也不解释,继续摸小五的头,“小五虽然个子小,但是会聪明的紧啊。” 这倒是真的,小五能得到大家的一致喜爱,就是因为它聪明啊,说什么都能听懂,还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小无心想你们别急,等我级别到了,我就可以变大变小。 正月一过完,日子就快了。 等到了三月,李春秀还没回来。这下子整个刘家村的人都知道李春秀是真的跑了,连心大的夏生似乎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以前夏生因为成绩差,年年留级,总是被人叫油桶罐子,他也不在意,每天乐呵呵的。现在人家不光叫他油桶罐子,还张口骂他你骂跑了,不要你了。 夏生忽然明白为什么他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他想问他爸,又没敢问。 刘翠屏的情况好一些,一来是因为她学习成绩好,二来是因为她平时太忙了,也没时间和别家的孩子吵架,第三是她心里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有时候刘家村的一些别有用心的妇女会问她,“翠屏,你妈哪里去了啊?” 刘翠屏总是毫不在意地回答,我妈走亲戚去了。 些妇女轻蔑地撇嘴,你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刘翠屏刚开始沉默,后来就回嘴,你想知道我妈去哪里了?难道你想去我妈里吗? 刘翠屏往常只知道干活,大家都以为她沉默寡言,没想到嘴头子居然这么厉害。有些妇女甚至开始说闲话,谁的种像谁,李春秀么泼辣,生的女儿还能老实了? 刘翠屏也不去理些风言风语,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李春秀不在家,她比以前更忙碌。但她再也不用担心随时有人打骂,安排起家里的事情也就更从容,小小年纪就渐渐掌管了家里的内事。 以前刘德庆问李春秀家里的东西在哪里,李春秀不是说不知道就是骂骂咧咧,现在问女儿,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得到准确的答复。 整个上半年,张福年陆陆续续总在接济刘翠屏。小五帮他申请的奖励,有一半他都慢慢送给了刘家,刘德庆收到了钱,不是买药就是花在儿女头上,一分钱也没浪费。家里没有李春秀天天要扯布做衣裳,感觉反倒更宽裕了。 -- 第92页 等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刘翠屏的功课变得特别紧张,反倒是夏生,每天似乎悠闲的很。 刘德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痛一边上工一边用空闲时间编铁筛。 期末考试天,夏生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和他相反的是,刘翠屏却一直忍不住脸上带笑。 刘德庆看一眼就知道两个孩子的情况,他也不说话,继续低头干活,途中偶尔会揉一揉胃部。 刘翠屏做饭去了,夏生坐在了刘德庆身边,伸手帮他把铁丝捋一捋。 父子两个默默干活,秋生想过来捣蛋,被刘德庆撵走了,铁丝容易戳到眼睛。 过了一会儿,夏生忽然开口,“爸。” 刘德庆嗯了一声。 夏生漫漫道,“我不想上学了。” 刘德庆吃惊,“不上学你干什么?”虽然他也想过让儿子回家干活,但至少也得等两年再说。 夏生扭了扭脚,“我就是不想上了。” 刘德庆见儿子表情不自然,手下一顿,“是学不进?” 夏生又嗯了一声。 刘德庆又问,“是不是有人说闲话?” 夏生一惊,立刻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夏生知道,他妈走了,他爸每天一个人辛苦,肯定也被人说三道四,自己如果因为受了两句闲话就回来诉苦,他爸也太不容易了。 刘德庆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儿子在外肯定被人欺负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你该上学上学,不要想太多,暂时家里还能支应的开。” 夏生仍旧垂头丧气,“我看到书本就想睡觉。” 刘德庆听到这话就想生气,“你妹妹为了想上学,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你有现成的机会,还说这话。” 夏生挠挠头,“爸,我没有妹妹聪明。” 刘德庆长出了口气,“再读一年,要是还不行,你就回来吧。” 夏生仿佛听见了赦免令一样,但一想到还要读一年,他又开始发愁。他真的不想读书啊,他宁可去打猪草,都不想写作业。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福年又迎来了自己的一个暑假,而这个暑假对他来说,注定又是精彩斑斓。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好! 第29章 、逆袭任务之四06 拿通知书那天,张福年不出意外地又得了一堆奖。 张福年和陈永康告别后,带着金宝回了家,如之前一样把钱给了张福秀。 张福秀笑眯眯接过钱,和往常一样给他留了一块钱,“明天杀只鸡给你吃。” 春天的鸡仔都长大了,这个时候杀了和辣椒一起炒,别提多好吃了。 张福年不怎么管家里钱的事情,他只管有钱了就给姐姐,好在这两年他每年能给家里贡献几十块钱,还能私底下补贴家里许多粮食,家里一直宽裕的很。 张福年没有了生存的压力,决定这个暑假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 夏日酷暑难耐,男孩子们总是喜欢去竹竿河里游泳,有时候一整天都泡在河里。 这一天,张福年带着金宝和妹妹,跟在张福秀身后去河边。 张福秀在河边遇到了张福敏等人,几个女孩子一起说说笑笑洗衣服。金宝只穿了大裤衩在河里玩耍,捡贝壳,玩沙子。 张福年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和金宝他们一样,自己抱着小五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旁边彭桂花的二女儿张福霞见张福年把小五抱在怀里,忍不住开口道,“我说福年,你这狗倒是金贵,整天比人吃的还好。你这哪里是养狗,倒像是养儿子了。” 张福年笑着接口,“福霞姐,我没养过儿子,不晓得原来这样是叫养儿子,多谢你提醒我,以后我真有儿子了,就这样养。” 旁边几个姐姐和姑姑们顿时都忍不住噗呲笑了,张福霞满脸涨的通红。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知道什么叫养儿子。她就是单纯看张福年不顺眼,想讥讽两句。 张福年可不惯着她,他连彭桂花都不怕,还能怕彭桂花的女儿。 张福霞不敢拿再和张福年斗嘴,只能去和张福秀说话,“福秀,你弟弟嘴巴可真厉害,咱们湾里就没人吵嘴吵得过他的。” 这意思是说张福年一个男孩子却是个碎嘴子,讨人嫌。 张福秀最宝贝弟弟妹妹,你说她两句她不当回事,谁想说她弟弟妹妹,她当然不肯答应,“福霞姐,湾里有没有人比福年吵嘴厉害我不晓得,我就晓得全公社这么大的孩子没有人考试能考得过福年。” 张福敏也帮腔,“是呢,福年真聪明,总是考第一。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和人家吵架,要是遇到那不像样的人,难道随便让人欺负?就像那回来了贼人,要不是福年机灵,谁知道下一个轮到谁家呢。我爸后来经常说,当时换做一般的壮汉都要害怕呢。” 张福霞一个人自然说不赢三个人,只好闭嘴。 等洗完了衣服,姐姐们都回去了,只剩下一群小男孩在河边玩耍。 小五呜呜叫,“福年,我想下水玩。” 张福年摸摸它的头,“好,咱们一起下水。” 一人一狗到了河里,和金宝一起畅快地玩了一个多小时。 悠闲的暑期过了没几天,忽然,天降暴雨,整个竹竿河水位骤然上升! 张福年火速把金宝送回了舅舅家,他本来还想把妹妹也送过去,但是张福芝不想离开哥哥姐姐,也就作罢。 -- 第93页 没过几天,竹竿河水位就和河岸持平了。张湾地势低下,如果水位继续上升,第一个要被洪水淹没。 杨队长和张守金整天组织壮汉们在河边修筑堤坝,然而,洪水越来越猛,不到十天的工夫,一个急浪打来,河边堤坝被冲破,大水冲进了张湾。 好在洪水进了村子之后就变缓了很多。 张福秀看着堂屋里已经到小腿肚子高的水,心里越来越焦急,“福年,这要怎么办呢?” 她带着弟弟往外泼水,可是越泼水越多。 竹竿河发水每隔个几年会有一次,或大或小,谁也没办法。 张福年放弃了泼水,安慰张福秀,“姐,别怕,我昨天已经去找过陈大叔了,陈大叔说让咱们随时可以去他家躲一躲。” 张福秀看了看屋里床上的粮食,“人好走,粮食要怎么办呢,家里还有猪和鸡。”没有粮食,人跑了也活不了。 好在家里猪圈的位置高,暂时还没有被淹。 张福年已经尽量把家里的粮食都收进了自己的小仓库,剩下的他都堆在了自己的床上,如果水位继续上升,就要藏到大柜子的顶上去了。 家里厨房也被淹了一回,今天早上的饭都是吃的夹生饭。 正在姐弟两个想办法减少家里损失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喊声,“福秀,福年,快出来。” 是张守银的声音,姐弟两个赶紧出去。 张守银匆匆传话,“福秀,带着你弟弟妹妹到前头去上船,咱们要去大队那里。” 张福秀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去大队那里避一避了,大队那里地势特别高,从来没被淹过。 她立刻要带着弟弟妹妹走,张福年却摇头,“姐,你带着福芝去,直接去陈大叔家里,我要留下来守着。” 竹竿河涨水也不是第一次了,各家都会把小孩和妇女先转移走,留下壮汉在家里守着。家里有粮食和牲口,不能没有人。但小船的承载能力有限,有时候一些老人也会主动留下来看家,让儿孙们走。 张福年觉得自己是男人,自然要留下来,可他还是个小孩子呢,张福秀立刻摇头,“不行,你带着福芝去,我在家里。” 张福年看着大门口汹涌而来的河水,一把抱起妹妹塞进张福秀手里,“姐你快跟着五叔去,你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张守银也劝,“福秀,快走吧,福年能干的很,还有我们看着呢。” 张福秀看着怀里的妹妹,只能随便收拾了两件衣裳,把家里的钱都带上,抱着妹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福年,要是水大了,你就爬到门口的树上去,厨房里我还留有几个馒头。” 张福年连连点头,让大黄跟着姐姐一起走了,他带着小五留守。 等大家一走,小五呜呜叫,“福年,咱们晚上真的要在大树上过夜啊?” 它不想被淋得湿哒哒的。 张福年摸摸它的头,“小五,咱们先把家里东西藏好吧。” 小五立刻骄傲地说道,“没问题,我的仓库还大的很。” 张福年抱着小五回了屋里,先把粮食收了起来,又把衣服书本油盐酱醋什么的通通收进仓库。 唯一的难题是家里的两头猪。 张福年问小五,“仓库里能放活物吗?” 小五犹豫了片刻,“它们不是种子,也不是我的同类,怕是不能放进去。” 张福年点点头,“那把鸡笼子放在屋里的桌子上,我来把猪圈旁边加一道小水坝。” 张福年拎着铁锨开始干活,把猪圈周围处理了一番。 干完活儿之后,张福年把小五一抱,“咱们出去转转。” 一人一狗出了门,洪水来了,到处都是水,张福年拄着一根棍子,沿着记忆往菜园里去。 一路上,他看到有的草垛子被洪水冲歪了,稻田都被淹了,菜园子也没影儿了。 小五问他,“福年,咱们还要去菜园吗?” 张福年想到菜园里那么多菜,丢了可惜,“去,不然后面几天没菜吃怎么过。” 他继续往前走,忽然,远处水里传来嘎嘎叫声,张福年一看,嚯,一群鸭子被洪水冲进了张湾,这会子正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小五立刻兴奋起来,“福年,逮住它们,逮住它们!” 张福年也来了精神,“我一个人抓不住,小五你来帮我。” 小五立刻从它怀里蹦了下来,游动着四条小短腿,扭着肥屁股游到了鸭子们旁边。 它对着鸭子们呜呜叫了两声,然后掉头往回游,后面不时又回头叫两声。 鸭子们看到一条小狗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都跟着小五一起游了过来。 到了张福年身边时,小五对他喊道,“福年你快让开,我带它们回家。” 张福年本来想夸奖小五,又怕吓着鸭子们,立刻让到了一边,然后悄悄跟在身后。 小五一边游一边偶尔回头看看鸭子们,嘴里呜呜叫着,鸭子们有时候不知道往哪里走,听见它的叫声立刻又跟了过来。 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人,小五顺利地把鸭子们带回了家。 张福年家的院子里都是水,只有高处的猪圈和猪圈旁边的柴火棚子里是干的。 小五把鸭子们带到了柴火棚子里,张福年立刻喂它们吃了些东西。 鸭子们吃饱了,又不用被洪水冲击,渐渐安静下来。 -- 第94页 张福年摸摸小五的头,“小五你可真厉害,居然能让鸭子跟着你走。” 小五摇摇尾巴,“我们上过这门课的,正好可以试一试我学的驯兽语有没有作用。” 张福年看着一群鸭子,“张湾没有人喂鸭子,肯定是上游来的。” 小五转头看他,“你先养一阵子,要是鸭子的主人来要,让他给些粮食,把鸭子还给主人。要是长时间没人来要,你就留着吧。” 张福年点头,“小五,我还没去菜园呢。” 小五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累了,走不动了。” 张福年抱起小五,稍微给它擦了擦身体,自己披上斗笠,提上筐子,“我抱你去。” 张福年顺利地从菜园里采摘回来许多菜,茄子、毛豆、缸豆,泡坏了的他一概没要,都捡好的摘回来的。 小五回来后就躺在张福年的床上,“福年,到处都是水,只有你的床上还是干的。” 可不就是,连床底下都是水。 张福年摸了摸小五的肚皮,“你躺着,我去做饭了。” 厨房门口被张福年做了一条拦水的小堤坝,里面已经没有水了,张福年好容易才把火引着,给自己和小五做了顿饭。 他也不节省了,炒茄子加了许多油,鸡蛋也煎了两三个,先吃到肚子里再说。万一洪水来了,留再多都没用。 一人一狗吃的饱饱的上了床。 第二天,等张福年一起来就发现,嚯,水更大了,都快淹住他的床。 张福年按部就班喂鸡喂鸭喂猪,把家里的水往外泼,又做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和小五一起吃了。 等他忙完了家里,又抱着小五出门了。 刚出门,迎头碰上村里的小船在到处接人。张守金和杨队长在船头,准备把各家的人再运走一些,实在不愿意走的就算了。 张守金看到张福年就喊,“福年,快上船,去大队部那里躲一躲。” 张福年摇头,“二叔,我不走,要是水大了,我就上树。” 张守金直接命令他,“别胡闹,快上船,家里的东西就算了。” 张福年仍旧婉拒,“二叔,我爬树很快的,你们先把愿意走的人接走吧,我留到最后。” 撑船的人等不了了,继续往前滑,张福年失去了上船的机会。 小五问张福年,“福年,你真不走啊?” 张福年点头,“这水估计再有个一两天就能退了,能撑得住。” 小五不再问,福年这么肯定,看来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张福年带着小五继续在附近瞎转,等到小船回程路过他家门口时,上面已经坐满了人。 船稳稳地往前走,路过村口池塘排水豁口那里时,水流越来越急。 整个村几个大池塘的水有一大半都是从这个豁口排到河里去,现在遇到洪水,四处水田里的水也汇聚到了这里,水流就更大了。 船夫是小队里的好手,但这几天他每天都要撑船撑几个小时,还要提醒大家注意各种事情,精力疲惫。 到了豁口那里,老头老太太们看见湍急的洪水,忍不住都想往船中间挤一挤。 这一挤就坏事了,船头一个不稳,直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整个翻了! 一群人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都掉进了水里,壮汉们自然稳得住,年纪大的就被豁口的激流冲走了两个,而且正好是老两口!而且那老头掉下去的时候随手一拉,把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也拉了进去! 豁口下面是个大水坑,水坑的水平面平常就比豁口低了一两米,现在整个水位上来了,下面至少有三四米高的水位。 大水坑往下去,是一条很水的水沟,水沟也被淹没,连着一望无际的洪水…… 人群顿时尖叫了起来,船夫立刻把船槁伸了下去,掉下去的老头子一把推开旁边的老太太,自己捉住了船槁。 这个时候也没人去斥责他不讲道义,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少年郎机灵,抓住了老头子的衣裳,也跟着一起上来了,只有那个老太太在水坑中打转。 张福年听见叫喊声,抱着小五飞奔而来。 老太太似乎喝了水,已经抓不住船槁。 小五急的大喊,“福年,让他们把老太太往水坑外面推,推到水沟里去,水沟里水位浅,你下去救她!” 张福年愣住了,“小五,水流这么急,我怕我救不了她……” 小五声音变大了,“快,别担心,有我呢!” 张福年一向信任小五,对着船夫大喊,“快把她推到水沟里去,水沟里水位浅!” 众人这时候都惊慌不已,不知道要怎么救老太太,听见张福年的喊声,下意识地就去照做。 等老太太被推到水沟里,她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小五立刻命令张福年,“福年,快,咱们一起跳下去。” 说完,不等张福年反应过来,小五一狗当先,纵深跳进了水沟里,张福年急了,扔了斗笠也跟着跳了进去。 张守金急的大喊,“福年快回来。” 对于张守金来说,老太太已经这样了,不能再损失一位有出息的少年郎。 但是张福年已经跳进沟里去了,张守金气的对着旁边的老头子大骂,“四叔,你干的好事!” 老头子这会儿知道羞臊了,刚才他推开自己家的老婆子先抓住船槁时的勇猛顿时不见了。 -- 第95页 水底下的张福年才一个猛子扑进去,立刻就感觉到了凉意和危险。 水太急了,他一个人只能勉强游回岸边,想救老太太根本不可能。可他稍微一睁眼,就看到前面的小五在拼命扭动着小小的肥屁股。 张福年顿时来了精神,火速往老太太和小五身边过去。 小五咬住了老太太的袖子,止住了她往下冲的势头。张福年过来后,虽然自己都有些不稳定,仍旧拉住了老太太的另外一只袖子。 小五喊他,“福年,咱们一起把她往岸边拉。” 张福年说好,谁知一个浪头打来,他脚下不稳,自己也栽倒了。 小五立刻焦急起来,“福年福年,你稳住自己就好,我来拉她吧。” 小五拼命扭动身体,本来它不想动用自己的暗能力,怕别人把它当妖怪,还会牵连到福年,但到了这个时候,它也顾不得那些了。 张福年在水里呛了一口水,见到小五的四条小短腿忽然变得和螺旋桨一样快,肥肥的屁股扭个不停,正在拼命把老太太往岸边拉。 张福年想到这么久以来,小五一直在尽心尽力帮助自己,照顾自己。虽然它很臭屁,还有洁癖,但是心地善良,是他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温暖源泉之一。 正在他遐想的时候,忽然鼻头传来一阵酸痛,他呛水了。 酸痛让他清醒过来,张福年立刻双手用力一划,站直了身子。他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更有力量,借着这股力量,他火速游到了老太太身边,抓住她一只袖子,和小五一起,合力把她推到了岸边。 张守金早就带着人在岸边等候,等他们离得近了,立刻被大家七手八脚一起拉了上去。 老太太似乎呛了水,被人按了两下胸口,呼噜一下吐出好多水来。 水吐出来之后,老太太清醒了,她看到眼前的老头子,劈手就是一个嘴巴子,“你个死老砍头的,你给我滚!” 老头子嘟囔,“你不是没死。” 张守金很看不上他这行径,“没有福年,四婶就被冲走了。” 老太太拉着张福年的手,“福年啊,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就说,春梅那么好的孩子,养的孩子肯定也不差的。” 张福年摸了摸小五的头,“四奶奶,人没事就好。” 张守金看向张福年,“福年,你也上船吧。” 张福年摇头,“二叔,你们先走吧,我回去了,船上人这么多,明天要是水还不退,我再走。” 张四奶奶拉着张福年的手不肯放,船夫等不及了,再次撑船走了。 等人一走,张福年长长吐了一口气,“小五,你下次不能这样冒险,我担心死了。” 小五摇摇尾巴,“福年你别担心,我不会淹死的。”虽然知道小五能干,可看到它肉乎乎的小身子掉进了水里,张福年的心就紧张了起来,毫不犹豫跟着跳了进去。 小五身上湿哒哒的,张福年抱着它就往回走,到家后找了条半干的毛巾给它擦身子。 小五十分享受,一边让张福年给它擦毛,一边自己给自己放热风烘干毛发,顺带把张福年的上衣也烘干了。 小五想起张福年在水里的情景,忍不住问他,“福年,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刚才在水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张福年还在想刚才那个死老头子的事情,“没有啊。” 小五又问,“这老奶奶以前是怎么死的?” 张福年的手顿住了,仔细想了想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死的吧。” 小五在他怀里扭了扭,“我怀疑你刚才可能升级了,你救了老太太一命呢。” 张福年停下了擦毛的动作,“我升级了,小五你肯定也升级了,你快看看。” 小五升级比较明显,因为它每一级都有具体的数值点要求,不像张福年是一种循序渐进式的改变,外观上看不是太明显。 小五立刻滴滴嘟嘟响了起来,“福年福年,我真的升级了,我升级了!” 张福年查看了下自己的仓库,果然又多了一格,而且,他居然能看的见旁边格子的具体容量了! 以前他都要慢慢往里面塞,等塞不进去了才知道满了,现在他能看见剩余空间了! 张福年喜不自禁,“小五,要不是你刚才当机立断跳下去,四奶奶就危险了,我们也没法升级。” 小五立刻抬起了下巴,“那是,我老师都说了,我是最果断的!” 张福年抱起小五就亲了一口,“明天咱们杀鸭子吃,你吃两条鸭腿!” 小五虽然是半机器狗,对美食也很热爱,就算不能补充能量,至少可以过嘴瘾啊。 听到有两条鸭腿,小五的大眼睛立刻冒星星,“我吃一条就好了,剩下的一条给你吧。” 救了一个人,又能升级,张福年和小五都十分高兴,第二天张福年真的杀了一只鸭子,他和小五一人一条鸭腿,反正鸭子多一只少一只也没人知道。 果然如张福年所料,洪水第二天开始退了。 退潮的时候,张福年见水势小了之后,带着小五去了河边。河里好多东西啊,上游飘下来的菜、西瓜、鸭子,还有一头水牛! 那头牛在水中拼命挣扎,一直往下游去了。 张福年有些可惜,他一个人抓不住牛,就算小五能抓住,也不能让小五去拼命。如果牛能撑住,到了下游水浅的地方,自然会有人救它。 -- 第96页 水牛捞不到,别的东西就不能放过了。张福年在河边又抓到了几只鸭子,捡到了飘在水面的几捆稻草,一大块防水油布,还有连着藤蔓一起飘下来的西瓜…… 他零零碎碎往家里搬了好几趟东西,柴火棚子和厨房都快堆满了。好在洪水退了之后,堂屋里的水也开退散。 张福年捡了这么多东西,不想再出去了。他拿起铁锨和扫把,开始清理屋里的余水。 小五这回没帮忙,虽然它有能力,只要不是危急关头,它都会让张福年亲力亲为做事情,它只管摊开肚皮躺在那里睡大觉。 张福年干的很起劲,刚把堂屋里的水处理的差不多了,门外传来张福秀的声音,“福年,福年!” 张福年丢下铁锨就跑了出去,只见张福秀背着妹妹站在大门口,见到弟弟安然无恙,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张福年连忙接过妹妹,“姐,你们没事吧,家里的水我刚清理干净了,快进来。” 张福秀一边进屋一边四处查看,见到一群鸭子吓了一跳,“哪里来的鸭子?” 张福年给小五表功,“小五带回来的!” 张福秀进屋摸了摸小五的头,“小五,你这么小点,不要和鸭子打架啊,它们会夹人的。” 小五:我没有和鸭子打架! 张福芝好几天没看见小五,立刻把它抱在怀里亲香了半天,大黄也在旁边尾巴摇个不停,呜呜直叫。 小五给了大黄一个眼神,大黄立刻老实坐下。 张福秀问弟弟,“你这两天吃饭没?我本来想在大队部和大家一起挤,永康来把我叫走了,我和陈姐姐一起睡的。” 陈永康得了张福年的嘱托,见张湾来了一堆人,立刻把张福秀姐妹两个叫去了自己家里。 陈大婶喜欢张福秀,让她和自己女儿一起睡在一起。 张福年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大略说了一遍,忽略了自己救人的事儿,但这事儿哪里能瞒得住,张福秀早就知道了,这才急匆匆跟着一批人一起回来了。 她自然不好说弟弟不该救人,就是把他上下仔细检查两遍,确认他没有受伤。 两天后,洪水彻底散去。张福年家里这回不光没有损失,反倒得了许多东西。 张福年看到家里多出的东西,马上惦记着要给刘翠屏送一些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河里发大水,上游漂下来好多东西啊!那头水牛不知道最后活下来没有,有西瓜我也不敢不去捞,我是个废柴(捂脸)。感谢在2021-01-1406:58:28~2021-01-1415: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len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逆袭任务之四07 等洪水彻底退去之后,张福年等了十几天,都没有人来认领那群鸭子。 张福年和张福秀商议,“姐,这么多鸭子咱们也养不了,不如都处理了吧。” 张福秀犹豫,“但是都杀了咱们也吃不完啊。” 张福年道,“咱们给二叔、杨三叔和五叔家里各送一只,我再给永康家里送一只。剩下的我准备卖一些,咱们再留几只吃。” 张福秀再次,“应该的,是要给二叔他们送过去。” 张福年姊妹三个连吃了三只鸭子,吃的肚子里油水足足的。等往各家送完了鸭子后,他悄悄给刘翠屏也送了两只。 自从鸭子捡回来后,一直是张福年在喂,从来不让姐姐插手。张福秀并不清楚家里到底有多少只鸭子,都是听弟弟说几个算几个。 除了鸭子,张福年还给刘翠屏准备了五块钱。他救了张四奶奶,系统给了他二十块钱的奖励! 除了系统给的奖励,张四奶奶的儿子也送来了一些谢礼,给几个孩子吃。张四奶奶回家后就和张老头分居了,两个人一个跟着大儿子,一个跟着小儿子。 村里人都骂张老头不是个东西,张老头臊的好久没敢出门。 为了不给刘翠屏带来麻烦,张福年给她送过去的鸭子是杀好了的。 刘翠屏刚收到鸭子时吓了一跳,然后又欢欢喜喜收下了两只鸭子和五块钱。 刘德庆已经习惯了家里忽然多出一些吃的,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夏生和秋生并不管这些,刘翠屏做什么他们兄弟吃什么。 刘德庆心里暗自盘算,最近他卖了几个铁筛,两个孩子秋天的学费有了,还要买笔和本子。 他看了看女儿,他不确定女儿手里是不是还藏有什么东西。但他也不敢问,万一问多了以后没有了,得不偿失。 刘德庆猜的没错,刘翠屏手里快有十块钱了。不是她故意藏私房钱,她留着这些钱也是贴补家用。买油盐,给爸买药,她一分钱都没浪费。 她不敢把钱全部交了,万一妈忽回来了,不让她上学,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手里有钱,可以直接去报名。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福年想到快到秋天了,翠屏可能又没有秋□□服穿。他悄悄把家里的鸭子卖了后,拿钱去公社扯了好多布,交给张福秀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他送给了刘翠屏,足够她做一身秋天的新衣裳。 除了这些,他还偷偷在里面藏了一点细棉布,可以做内衣穿。他记得翠屏以前时常和他说,小时候七八岁了,只能穿一条外裤。 张福秀并没有打听弟弟卖鸭子得了多少钱,这种意外之财不能久留。张福年很感激姐姐给他的自由,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 第97页 刘翠屏看到床上忽然多出来的布匹,心里又高兴又心酸。 她长这么大,很少穿新衣服。她妈有了布就晓得给自己做衣裳,她穿得都是旧衣裳。就连旧衣裳,她都要挨骂之后才能穿得上。 她摸了摸床上的布匹,这料子摸起来真舒服啊。其中两种颜色鲜艳的布,看样子是做外套的,红色的可以做褂子,青色的做裤子。谁家小姑娘能穿这样一身新衣裳,出去了别提多体面了。 另外一些细棉布,一看就是做内衣穿的。看分量,足够做两条小女孩穿的内衣。 除了这些新布,张福年还把自己穿不下的衣服送了几件过来,可以改小了给秋生穿。 刘翠屏心里十分感动,对方仿佛知道她缺什么似的。她秋天有衬衣穿,就差一套体面的外套。去年的外套小了,需要再接一截。这料子做一身有些多,可以顺带把去年的也改一改。一身新一身旧,正正好。 刘翠屏爱惜了半天新布料,等晚上刘德庆回来时,她悄悄拿给刘德庆看了一眼。 刘德庆一个大男人自然想不到这些小事,看到这布料后他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他叹了一口气,接下了布料,“明天我带你去找裁缝,让裁缝给你做一身衣裳,就说这料子是你妈留下来的。” 李春秀喜欢做衣裳,整个公社谁不晓得。她现在跑了,留下的东西给女儿穿也正常。 刘翠屏看了一眼哥哥弟弟,“爸,我一个人穿新衣裳是不是不好。” 刘德庆摸了摸女儿的小辫子,“你是女娃,穿两件新衣裳没什么。再说了,你整天最忙,干活最多,学习也好,穿新衣裳也是应该的。你哥有衣裳穿,你弟弟穿你哥剩下的就是。” 说完,他又看了看张福年送的几件旧衣裳,“回头把这改改给秋生穿就行。” 刘翠屏感觉鼻头有些发酸,“爸,回头我跟二婶学一学改衣裳,就不用总是找裁缝了。” 刘德庆笑了,“你才多大,每天做这么多事情已经很忙了。改衣裳也不是天天有,你想学,等过两年再说吧。” 这一幕正好被小五看到了,它一五一十告诉了张福年。 张福年半天没说话,他不敢给刘家太多帮助。一来是他自己暂时也不够强大,二来也怕给刘家带来麻烦。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岳父能振作起来,带着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一家人在逆境中同甘共苦,彼此之间才能感情好,家庭也能更团结。 就像夏生,原来懒懒散散的,自从李春秀跑了之后,他变得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勤快,吃东西时不再一味往自己碗里扒,知道先给弟弟妹妹吃。见到刘德庆干活,他就知道来帮忙,还主动要求辍学为家里减轻负担。 张福年很欣慰夏生的变化,等后面他的级别高了,得的奖励多了,他多给刘家送些钱,让刘家日子更好过一些。 日子如流水一般,很快又过去了一年,张福年已经小学毕业了。 作为全公社第一名,他还没去公社初中报名呢,初中一年级的老师就知道他的大名了。 但是张福年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公社离家太远了,他需要住校! 住校可不简答,每周都要带米和菜过去,还需要钱。 张福年挠头,自己去了公社,把姐姐妹妹留在家里他不放心啊。 虽然上辈子也是这么过来的,但那时候他一直受姐姐庇护,感觉姐姐无所不能。现在姐姐在他眼里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不能让姐姐单独面对风险。 他得想想办法,哪怕自己不在家里,也没人敢来使坏。 暑假的一个晚上,张福年睡到半夜爬起床,站在东屋门口喊张福秀,“姐!” 张福秀吓了一跳,“怎么了福年?” 张福年点起了油灯,“我刚才听见妈叫我了。” 张福秀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这话先是吓出一声冷汗,然后眼底立刻变得湿润,“福年,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觉得弟弟可能是想妈了。 张福年摇头,“我真听见了。” 张福秀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你别怕,妈可能就是回来看看我们。你要是怕,去跟我们睡吧。” 都是亲姐弟,弟弟年纪又不是很大,张福秀并不忌讳那么多。 张福年摇头,“那倒不用,姐你快去睡吧。” 等又躺到床上,金宝还在呼呼大睡,根本没醒。 小五呜呜叫,“福年你真梦到你妈了?” 张福年摇头,“没有。” 小五奇怪,“那你为啥要这么说?” 张福年摸摸小五的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小五哼哼叫,“你有事情都不告诉我。” 自从张福年的能力越来越强,他想什么小五并不能全部知道,特别是他不想让小五知道时,似乎有一道屏障一样,小五也无法获悉他的想法。 转天,张福秀和弟弟商议,“福年,你去公社读初中,要准备哪些东西?” 张福年仔细想了想,“需要一张床板,竹板和木板的都可以,一床褥子,一床被子,一个盆子,一条毛巾和一副碗筷,其余就是衣服和文具。我和永康睡一张床,他家里有竹板,姐你帮我准备褥子就好了。” 张福秀仔细盘算,“既然永康准备了竹板,咱们带褥子是应该的,盖的被子先带一床薄一些的,等天冷了再换厚的。你到了学校里不要和人家打架,学习为重。” -- 第98页 张福年点头,“姐你经常把福敏姐叫过来陪你。” 张福秀点头,“你放心吧,我夜里把门插好,谁也不敢来。你去公社上学了,金宝以后要一个人上学吗?” 张福年看了看旁边正在和大黄玩的金宝,“我估摸着舅舅可能会把金宝接回去。” 果不出张福年所料,没过几天,周舅舅就来接金宝回家。 金宝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从刚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的舍不得离开。他家里都是姐姐,和他玩不到一起去,没有大黄也没有小五。 可是福年哥要去读初中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意思。 周舅舅看着几乎脱胎换骨的儿子,心里十分欣慰,“福年,你去了公社读书,离我家就近了,学校里苦寒,没事就去舅舅家吃顿晚饭。” 张福年安慰金宝,“等放寒假了,你再来这里住。” 周舅舅也想到了张福年上学去后家里只剩下两个外甥女,“福年,我今天不走了,明天你去街上买二斤肉,咱们一起去你守金二叔家里。” 张福年立刻同意,“好。” 第二天,张福年不仅买了二斤肉,还买了几朵姑娘们戴的花儿,他要给张福敏送礼。 甥舅两个一起去了张守金家里,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张守金说张福年,“来我这里,还带东西做什么。” 周舅舅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说出自己的目的,“二哥,福年要去公社上学了,家里就剩下福秀姐妹两个,我有些不大放心,还请二哥多照看照看。” 张守金也想到了,福秀这相貌在族里算是上等的,弟弟不在家,她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大安全。 马金花在一边道,“他舅,你别担心,我让福敏经常过去陪一陪福秀。” 张福年立刻笑眯眯地掏出了两朵花,“福敏姐,我今天去供销社,看到这花儿真好看,我给我姐和福芝都买了,这多出的两朵,送给福敏姐吧,你戴了肯定好看。” 张福敏眼前一亮,看了一眼马金花。 马金花笑着对女儿道,“我整天忙忙叨叨的,也没想到给你买朵花,既然是福年送你的,你接着吧。” 张福敏接过了两朵花儿,脸上带着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张福年接着马金花的话往下说,“二娘,我姐姐那里就麻烦您多照看了。” 马金花再次保证,“别担心,我让福敏经常去,没人敢闹事。” 姑娘家的事情,张守金也不好多说,有马金花出头就可以。 周舅舅立即道谢,“那就劳烦二嫂了。” 马金花摆手,“小事情。” 等离开张守金家里,周舅舅就带着金宝走了。 张福年觉得有张福敏过来还是不保险,两个姑娘可挡不住贼人。 他开始往外放风声,说经常梦见自己的妈,还说妈要回来看着家里,不能让外人欺负自己的孩子。 头两天他只和张福秀说,张福秀心疼弟弟小小年纪没有妈,还要想方设法照顾家里。去年过年家里又卖了两头猪,她手里攒了一些钱,趁着弟弟还没去公社上学,她三不五时给弟弟妹妹做些好吃的。 张福秀整天被弟弟说,自己也开始有些疑惑,难道妈真的回来了? 渐渐地,张福秀似乎也感觉到亡母回来了似的,这种感应大概是只有血亲之人才能感受得到。 告诉家里人之后,张福年又开始偶尔往外面透漏两句。 张湾的人心里都有些惊,难道周春梅又回来了?不应该啊,她都死了多久了。那么好的人,也该投胎了,看来是真的不放心孩子们啊。 做好了语言舆论造势,张福年又开始以行动来证明他妈真的回来了。 盛夏的某个夜晚,趁着张湾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张福年抱着小五悄悄出了堂屋门。 今晚上有点淡淡的月色,张福年的视力很好,一眼就能看清楚十几米远的地方的微小物品。 小五问他,“福年,你要干啥去啊?” 张福年摸了摸它的头,“我要去给我妈报仇。” 小五吓了一跳,“福年你要打架吗?” 张福年小声笑道,“打架多没品,我要让欺负过我妈的人生不如死。” 小五哆嗦了一下,“福年,我对你好吧。” 张福年抱起小五亲了一口,“咱们可是好兄弟。” 张福年抱着小五,从院子里□□出去了。 他绕过张守田家,直奔彭桂花家后墙。 到了后墙根,张福年屏住呼吸,放开自己的听觉。透过泥巴墙,他听见里面张守财和彭桂花夫妇缓慢的呼吸。 张福年从仓库里拿出一根棍子,对着后墙邦邦邦狠狠敲了三下。 屋里的两口子立刻被惊醒。 彭桂花立刻骂了起来,“谁家短命鬼半夜不睡觉来作怪!” 张守财隔着墙对外面大喊一声,“谁?” 张福年不做声,又继续狠狠敲了几下。 张守财觉得不对劲,拎着棒槌和菜刀出了门,到后墙根来查看,到底是谁家小子半夜不睡觉来捣乱。 等他到后墙根的时候,张福年已经悄悄爬上了旁边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 张守财把后墙根检查了好几遍,也没看到可疑的人,又悻悻地回去睡觉。 他才迷迷糊糊睡着,外面又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这次不是敲后墙根,而是直接敲他家的堂屋门。 -- 第99页 等张守财打开堂屋门,外面又空荡荡的。 张福年做完了这些,带着小五往回去。 小五嘿嘿笑,“福年,你明天是不是还要来?” 张福年又亲了小五一口,“知我者小五也。” 张福年晚上折腾这一回,第二天就起的迟了一些。杨队长给大家放假了,张福秀一大早去放牛打猪草,早饭还是张福年做的。 白天张福年狠狠补了一觉,到了夜晚,他又出动了。 他先把昨天晚上的行动重复了一遍,让张守财出来查了两遍之后,他又开始加了新动作。 他捏着嗓子在外面哭了起来,声音呜呜咽咽,哭的好不凄惨,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女子在诉苦,听得屋里的张守财和彭桂花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家里三个孩子也吓得哭了起来。 张守财从屋里找了把镰刀,哆哆嗦嗦打开了堂屋门,“谁啊。” 再一看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正想关门呢,大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哭声。 张守财顿时感觉后脊梁骨一阵发凉。 张福年哭了十几分钟,又带着小五回家了。 小五一路上笑得直打滚,“福年你太坏了。” 张福年哼了一声,“他们欠我家的,也该还了。” 小五开始出馊主意,“明天晚上我们干什么?” 张福年摸摸它的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有了这两天的行动,村里开始谣言满天飞,好多人都说张守财家里闹鬼。有些聪明的人想到张福年之前总说看见他妈,就联系到可能是周春梅回来报仇了! 很多人看彭桂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当年那样欺负人家,现在人家回来找你算账来了。 张守树想到自己晚上的怂样,心里有些不服气,他要是怕周春梅,他就不是个男人! 彭桂花也不服气,周春梅那个窝囊废,以前就不是我的对手,就算她变成鬼回来了,我也不怕她! 这些话都传到了张福年耳朵里,他准备先歇两天,然后干一票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好!亲们都放假了吗?能不能顺利回家啊? 感谢在2021-01-1415:54:09~2021-01-1520:3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蝌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雾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逆袭任务之四08 经过两天的折腾,张福年预计张守财家里可能有了预防。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天晚上,张福年睡到半夜出来溜达了一圈,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张守财和彭桂花在屋里说话。 两口子半夜没睡,一直在等着。 彭桂花轻哼一声,“我就说,那个窝囊废还能再敢回来。她活着我不怕,死了我也不怕她!” 张守财呵斥她,“你快住嘴,昨晚上是谁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去的!” 彭桂花被戳了老底子,顿时有些不高兴,“我那是不知道是她回来了。” 张守财低声骂道,“欺软怕硬!” 张福年听得一清二楚,冷哼一声后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彭桂花开始在村里传话,昨晚上周春梅没来,肯定是怕她了! 张福秀听到这话十分生气,跑到彭桂花家里问她,“二娘,你家里不安宁,怎么扯到我妈身上去了?” 彭桂花轻蔑地看了一眼张福秀,“不是她还能是谁?谁能想到来找我的麻烦。” 张福秀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只晓得一味哭泣的软弱姑娘,跟着弟弟学了两年,她的口齿也伶俐了起来,“那谁知道呢,不做亏心事,二娘你怕什么。我妈就算回来了,你没得罪过她,自然是不用怕的。” 彭桂花眼睛一瞪,“你要死了,我还没去你家问你那个死鬼妈的事情,你倒敢来找我的麻烦。” 这话正好被闻讯赶来的张福年听见了,“彭桂花,闭上你的狗嘴。” 彭桂花已经忘了两年前损失二百斤粮食的痛,“你个小砍头的,我连你那个死鬼妈都不怕,我还能怕你!” 张福年把小五往地上一放,二话不说绕过彭桂花,直接进了屋,抓住了张福典,劈手就是几个嘴巴子,“彭桂花,你不是能骂人吗,我看是你嘴硬还是你儿子骨头硬!” 说完,他一脚把张福典踢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然后,他指着彭桂花的鼻子道,“再让我听见你嘴里带出我妈一个字,我就把你儿子打成残废!” 彭桂花见儿子挨打,扑上来要拼命。 张福年现在手脚灵活力气也大,彭桂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耍的团团转。 旁边张福霞见她妈受欺负,对方还是她最讨厌的姐弟两,立刻冲过来帮忙,和彭桂花前后夹击要打张福年。 张福年见到张福霞就笑,“福霞姐,你前几天晚上去西头草垛里干什么啊?杨大癞子送你的手绢好不好看啊?” 这话一出,彭桂花和张福霞都愣住了。张福霞顿时满脸通红,十几岁的大姑娘,晚上悄悄出门和男孩子说几句悄悄话,谁知道就被张福年个长耳朵听见了。 彭桂花反应快,立刻要来抽张福年的嘴巴子,“你个小砍头的,我让你胡说。” 张福年哈哈笑着退开了,顺带又踢了张福典一脚,“二娘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等过几年福霞姐大了,我只管等着喝喜酒就是。” -- 第100页 彭桂花气的要吐血,姑娘家的名声重要,不管有没有这事儿,岂能让人胡说。 张福秀知道弟弟不会吃亏,眼珠子转了转,“恭喜二娘啊,恭喜福霞姐,大癞子哥家里还不错呢。” 张福霞的脸简直要滴出血了,完蛋了,这事儿被她妈知道了,她要挨死打了! 张福年和彭桂花兜了两圈子,不想再和她玩下去,快速闪身到了门口,“彭桂花,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妈一个字,你就等着好吧。” 说完,他拉着姐姐就回家去了。 张福秀回家就问,“福年,福霞姐真的?” 张福年点头,“没错,我听到了。姐,咱们知道就好,别说出去。” 张福秀点头,“我晓得,大癞子不是个好人。” 姐弟两个这边高高兴兴地说话,那边彭桂花正在逼问张福霞,“福年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福霞吓得直哆嗦,这时候终于知道害怕了。 彭桂花一看就假不了,立刻伸手就去打,“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大癞子是什么好人,你敢去惹他,你想死了是不是?” 张福霞又羞又气,只能呜呜哭了起来。 杨大癞子人如其名,脸上有块疤,都二十二岁了还没说到人,张福霞只是给了他两个眼神,他就贴了上来。 张福霞哪里看得上杨大癞子,她就是想让杨大癞子帮她去欺负张福秀姐弟两个。 她还没给杨大癞子下命令呢,就被张福年知道了。 张福年转移了彭桂花的注意力,她现在满脑子就是女儿居然和杨大癞子私底下见面了。 而且,因为张福秀带着弟弟去闹了一场,村里现在也没人敢随便传闲话了。死人为大,周春梅是个好人,没得罪过她的人自然不会去说她了,只希望她能早点安息。 当天晚上,张福年又去听了听。 张守财守到了半夜,什么动静都没有,只能继续回去睡觉。 转天晚上,张福年开始行动了。 半夜时分,他抱着小五悄悄出门了。 小五呜呜叫,“福年,你猜他们睡了没?” 张福年把小五搂紧了,“不管他们睡没睡,我都得让他们还我妈的债。” 等到了张守财家后墙根,张福年听见了屋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他这几天没来,这两口子放松了警惕。 张福年抱着小五,轻轻松松爬上了屋后面的大树,然后顺着大树直接上了彭桂花家的房顶。 彭桂花家的房顶是牛毛毡的,踩起来比较松软,他稳稳地落在了上面。 张福年把小五也放在房顶上,然后根据室内人睡觉的位置,他灵敏地挪到了东屋方向。 等找准了位置后,张福年低下头,悄悄在房顶扒了个洞,那洞口的位置正好对着彭桂花的头。 张福年的动作很轻,屋里的两口子居然一点没察觉。 等洞挖好了,张福年从裤子旁边的长布袋子里掏出一条蛇。 这条蛇是毒蛇,但是已经被拔了毒牙。 蛇一出了袋子,立刻在空中扭动,想要攻击张福年。张福年捏住蛇的七寸位置,蛇的尾巴想缠绕他的胳膊,也被他揪住了。 旁边小五看到后,立刻过来咬住了蛇的尾巴。 张福年又拿出一条绳子,一头紧紧绑在蛇身上,然后在蛇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蛇顿时不再动了,但是还没死。 张福年把蛇从那个洞口放下去,蛇的位置快挨住彭桂花的脸时,他停下了往下放,再把绳子的这头栓在房梁上。 做好了这些,张福年抱着小五轻轻松松跳到了旁边的大树上,然后快速回了家。 小五一路上嘿嘿笑个不停,“福年你太坏了,明天早上起来她会不会吓死?” 张福年一路看狂奔到了家,“她肯定不会吓死,但至少以后再也不敢说我妈一个字。” 到了家之后,张福年悄悄爬上了床,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转天早上,彭桂花家的左邻右舍都听见她家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那惨叫声足足持续了有好几分钟。 张福年一觉睡到张福秀放牛回来。 张福秀丝毫没在意弟弟睡懒觉,“怎么不多睡会儿?” 张福年把脸随便洗了把脸,立刻钻进了厨房,“姐,早上吃什么?” 张福秀把牛牵进了柴火棚里,“你别忙,我弄点面汤就好。” 张福年当然要忙了,他自己做饭油水大一些,还可以加两个鸡蛋进去。 姐弟两个一起忙活早饭,张福芝揉了揉眼睛起来了,拿起扫把开始扫地。 等吃饭的时候,张福年端着碗出去了,小五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一人一狗一起穿过一个窄窄的巷子,到了村口那个最大的闲话中心。 各家各户的人都端了碗来这里吃饭,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坐着的,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说着家长里短。 今天早上彭桂花那一声叫已经传开了,也有人去她家打听过。 据说当时那条蛇正在她头上扭来扭去,张着大嘴要咬她,蛇嘴里的口水都滴到她脸上去了。 彭桂花每天起得最早,第一个发现了蛇,还没等她叫完,张守财立刻惊醒,抬头一看,就认出那是条毒蛇。 张守财当时也吓出一身冷汗,要是被那蛇咬一口,非死不可。 -- 第101页 好在他发现蛇被拴住了,而且看起来受了伤,迅速起床拿东西制住了蛇。等蛇被打死,彭桂花的尖叫声还没停止。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彭桂花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哟。” 旁边有人接话,“可不就是,听说人都吓傻了,早上连饭都没吃,现在还躺着呢,嘴里总是叨叨,别找我别找我。” 有人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张福年。 张福年吃饭吃的呼噜噜想,不时从碗里挑出一些好吃的喂给小五吃。 旁边有人开玩笑,“福年,你这狗吃的比我还好。” 张福年笑着回嘴,“三哥,我这狗可是通人性的。你看四奶奶掉进水里,小五第一个跳下去。” 这话一说,大家立刻笑了起来,又开始嘲讽张四爷爷当时在洪水中推开老伴抢着往上爬的事儿。 有人不死心,悄悄问,“福年,你妈真的时常回来?” 张福年夹了一小块鸡蛋喂给小五吃,“不说天天,三不五时的我总能梦见她,要不然那年冬天我家里来贼,我一个人能和五个贼打架?还不是我妈帮我,不然我早就被打死了。” 众人一想也对,张福年一个小孩子,再怎么厉害也打不过五个壮汉。但是他那天晚上却让几个贼都受了伤,自己却一滴血没流,肯定是周春梅在暗地里保佑。 有些迷信的人顿时看张福年的眼光都不一样了,看样子以后也不能随便欺负这几个孩子啊。 后面几天,村里总是在传流言。有说那条蛇是周春梅放的,有说周春梅一直没离开家,只要有人欺负她的孩子,就会得报应,甚至还有人说张守树的死也是周春梅回来报仇。 顿时,张福年家里被传的有些邪乎。什么家里闹鬼,什么阴魂不散,越传越离谱。 张福秀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有些担忧,“福年,外头都在说咱妈呢。”张福秀不想让死去的母亲被人非议。 张福年回道,“姐,你别担心。咱妈活着不干坏事,死了也从来不害人。村里天天有事情,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忘了。这样也好,我不在家里,省得有人半夜想来偷东西。” 张福秀小声问道,“那蛇,到底是哪里来的?” 张福年看了姐姐一眼,“姐,你别管那蛇的事儿,彭桂花心毒,不管谁放的蛇,都是她的报应。你看,怎么别人家没被放蛇,就她家有人闹事?可见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张福秀想到彭桂花曾今干的事情,忍不住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都是活该,让她心黑!” 张福年摸了摸小五的头,“姐,我去上学后,你每天晚上关好门,我把小五留在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小五就可以,它机灵的很。” 张福秀笑道,“我知道,小五聪明的很。” 自从小五救下了张四奶奶,又捡回来一群鸭子,还经常能帮家里解决一些小麻烦后,张福秀姐妹两个就觉得这小狗十分通人性,不再单纯把它当成一条狗。 牲畜通人性,在村人眼里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这种灵兽不能随意宰杀,更不能折辱它,不然家里会遭受厄运。小五在家里的地位和张福芝差不多了,根本不是大黄那条傻狗能比的。 小五被张福年摸肚皮摸的很舒服,摊开四肢躺在他怀里,偶尔扭一扭肥肥的屁股。 张福秀觉得它可爱极了,也过来伸手给它挠痒痒,小五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整个张湾并不是人人都只信鬼神的,有一批人知道,彭桂花头顶上的那条蛇肯定是人为放的。 张守金第一个猜测是张福年,但他也只是在家里和马金花闲话了两句。 马金花一直十分好奇,“你说,福年到底是怎么爬上房顶放的蛇?那蛇可毒的很呢。爬那么高没摔倒,把屋顶掏个洞屋里人也没发现。” 张守金翻看着手里的报纸,“你管那么多做甚,谁也没肯定一定是福年放的蛇。” 马金花神秘一笑,“好多人都说是福年干的,那孩子手脚灵敏,又机灵。彭桂花整天嘴里不干不净带出二嫂,福年能绕得过她。” 张守金合上报纸,“那也是她活该,春梅二嫂又没得罪她。她把二嫂气的吐血,福年现在大了,想给她个教训也是应该的。” 马金花啧啧两声,“春梅二嫂也是命苦,养的孩子这么好,她却没享福的命。” 张守金又拿起烟杆,“你该让福敏去陪福秀就让她去,别听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就算真是春梅二嫂回来了,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不用怕。” 马金花点头,“我晓得,春梅二嫂是个贤惠人,最喜欢孩子了。” 张守金嗯了一声,“这样也好,给那些心怀鬼胎的一个警告。别以为人家家里就几个孩子了,就敢随意去欺负人家。” 不光是马金花,村里自然还有其他人猜到了是张福年。但猜到了也没用,又没人抓个现成。再说了,他能悄悄一个人放了拔了牙的毒蛇,可见不是个普通孩子。今天他能放拔牙的毒蛇,你要是再欺负他们姊妹几个欺负狠了,哪天给你放条没拔牙的毒蛇,玩球,你就等死吧,蛇可不认人。 十一岁的张福年在张湾人的眼里忽然变得神神秘秘。 张福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妈守家不离去,他是个敢放蛇的狠人,就算他不在家里,也没人敢来欺负姐姐妹妹。 -- 第102页 第32章 、逆袭任务之五01 转眼就到了开学那一天,今天只报名,两天后正式开学。 张福年带着学费,直奔陈永康家里。 陈永康正等着呢,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起往公社上去。 张福年问陈永康,“永康,你一个星期准备带几斤米?” 陈永康回道,“我爸说让我带四斤米,我打听过了,早上可以吃二两,中午三两,晚上还是二两,一天就是七两,一个星期五天半,四斤米够了。” 张福年算了算,“一天七两够吃吗?” 陈永康笑道,“想吃个十成十饱肯定是不可能的,总能混个大半饱,等星期六回家再好好吃。” 张福年对学校的物价比陈永康熟悉多了,“等到了学校,咱们还坐在一起。” 陈永康点头,“那肯定的,就是福年,你初中会不会跳级啊?” 张福年哈哈笑,“跳级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除非咱们一起跳,我一个人不跳。” 陈永康感激地看了张福年一眼,“你该跳还是要跳,咱们就算不在一个班里,还是好兄弟。”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 交学费,领书,进班分桌位。 张福年是以全公社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来的,班级里三十多个学生,老师自然很关注他了。 陈永康一直紧紧跟着他,老师见他们关系好,索性就把他们分到了一起。 忙完了这些,两个人又往回赶。 等张福年到家的时候,张福秀已经做好了中午饭。 她高兴地起身迎接弟弟,“我还说要不要再等一等呢,你回来的真是时候。” 张福年把书本放进了屋里,“姐,你以后只管带着福芝吃饭,不用等我。从公社回来怪远的,要一个多小时呢。” 张福秀点头,“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过两天我送你去学校。” 张福年摇头,“我自己去就可以。” 张福秀摇头,“那不行,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得了。你放心吧,我把福芝交给福敏。” 张福年肚子饿了,坐下一看,“姐你换豆腐了?” 张福秀给弟弟夹了几块豆腐,“快吃吧,明天我杀只鸡咱们吃。学校里苦寒,在家要吃饱了再去。我给你做好了一双新鞋,你有三双鞋也够穿了,衣裳还穿旧的吧。” 张福年吃豆腐也吃的很高兴,还分给小五一块。 张福秀一边吃饭一边问,“去学校一个星期给你带五斤米好不好?我听说一斤米要交两分钱柴火费,正好一个星期一毛钱够了。我再给你两毛钱,每天中午买点热菜吃。” 张福年头也没抬,“姐,你不用给我钱,我手里还有不少呢,够我用一年的。” 其实他手里的钱比张福秀还多,只是不能拿出来罢了。 张福秀试探性的问,“你真有钱?” 张福年笑着点头,“有,我有十几块呢!” 张福秀吃了一惊,“你怎么悄悄攒了这么多钱?” 张福年嘿嘿笑,“姐,你要收走吗?” 张福秀笑着给弟弟夹菜,“你留着花吧,既然有钱,不要天天吃咸菜。” 学生去公社住校,人人都是一个星期带一大罐子咸菜。学校里每顿饭自然是有热菜卖的,但谁也舍不得一天三顿吃热菜。一顿热菜要三分钱呢,谁家也吃不起。 两天之后,张福年在张福秀的陪同下,汇同陈永康兄弟一起去了公社初中。 张福秀亲自给弟弟铺好了床,带着他一起把米交了。 陈大哥见张福秀给弟弟交了五斤米,若有所思。福年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张福秀却舍得给弟弟一个星期交五斤米,自己家里却只给弟弟交了四斤米。 等安置好了弟弟,张福秀要去油坊用菜籽油换油。陈大哥也和弟弟告别,各自走了。 张福年和陈永康的床比较窄,大概有个一米二宽的样子。床板是陈家的,底下铺了两床褥子,张福年和陈永康一人一床,盖的被子是张福年的。 一人一个盆子,还有一副碗筷和一个被子。张福年还准备了两只牙刷,送给陈永康一只。 陈永康欣喜地接过东西,“福年,你从哪里买来的啊?” 张福年神秘一笑,“我让收破烂的大叔从县城里帮我买的,咱们一人一只,牙膏一起用,不刷牙容易嘴臭。” 陈永康咧嘴,“你真讲究,这东西不便宜吧。” 张福年不想告诉他价钱,“我卖破烂得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哥儿两把各自带来的咸菜放在一起,张福年的咸菜里加了些肉末,陈永康的没有肉,但加了些豆腐。 放好了东西,哥儿两一起去了教室。 班主任高老师先给大家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开始上课。 还没到中午呢,张福年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二人都打了三两米饭,各自分享对方的咸菜。除了咸菜,张福年还带了点别的菜,当天吃坏不了。张福年决定以后每周一吃家里带来的热菜,从周二开始从食堂打热菜,配着咸菜一起吃。 张福年每顿饭都和陈永康打的一模一样多,他多出的一斤米就留着吃宵夜。食堂晚上会下些面条,张福年每天晚上打二两票的面条,和陈永康分着吃。 刚开始陈永康不好意思,张福年非逼着他吃。上辈子张福年每天额的头上冒虚汗,陈永康都会把自己仅有的一点饭分一半给他。现在他有能力了,自然要回报自己的兄弟。 -- 第103页 张福年是家里的独子,这两年家里也宽裕,上学的费用已经不是问题。但陈永康不一样,他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只有他一个人读初中,家里给不了他太多钱。他每个星期除了四斤米和一罐咸菜,另外只有五分钱的零花。 到了第二天,张福年每顿饭都会打些热菜和陈永康一起吃。 渐渐的,张福年成了班级里比较独特的学生。他无父无母,却能天天吃热菜,而且学习成绩特别好。 张福年的解释是姐姐能干,一年能喂两头猪,其中一头就是给他喂的。 张福年住校期间,张福秀在家里并没有遇到困难。有了那条蛇的震慑,整个张湾没有人敢来骚扰张福秀。 日子又到了冬天,张福年如期完成第四个任务,成功升了三个等级。 两年过去了,张福年长高了一大截,身姿更加灵巧,五官也很好看,记忆力超强,除了文化课,他的体育课在全校也是数一数二。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他从来不和初二初三的男生争锋,他只管占住初一的第一名就可以。 第四个任务才完成没多久,小五迟迟没给他下达第五个命令。 张福年每次周六回家先是抱着小五一顿搓揉,搓的小五呜呜叫。 张福年问小五,“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捣乱?” 小五摊开肚皮躺在他怀里,“有我在呢,福年你不用担心。” 张福年又问,“小五,我的第四个任务完成这么久了,怎么没有新的任务?” 小五蹬了蹬腿,“你忘了你的长期任务了?你忘了自己重生体验的主要目的了?” 张福年的手顿了一下,是啊,他重生的目的就是弥补自己的遗憾,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小五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拘泥于你给我下达的任务。” 小五翻了个身,“你已经有生存能力了,也能自己解决生活里遇到的所有困难,我以后就不给你下达任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们一起慢慢升级就是。种子到了一定级别,自由度会大一些。” 张福年又抱着小五亲两口,“那我就自己给自己定个目标,五年内考上大学,小五你觉得怎么样?” 小五眯着眼睛,“这个目标可不小啊。” 张福年摸摸它的肚皮,“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我准备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学,考个好一点的大学,以后路子也宽一些。” 小五趴在他腿上,“不说考大学的事情了,我好几天没吃肉了,福年你弄点肉我吃吧。” 张福年立刻哈哈笑了,“好好,我给你弄肉吃。” 张福年不在家里,小五每天会过来看两遍,查看家里有没有贼人,其余时间它就跑了。 张福秀见弟弟和小五在那里叽叽咕咕说个没完没了,忍不住过来问道,“虽然小五通人性,难道你说什么它都能听懂?也是奇怪,每天早上小五还在,我吃了饭就找不到它了,晚上才回来,也不知道这一天跑哪里去了。” 张福年笑着回道,“姐,你不用担心小五。它愿意出去,你就让它出去跑。姐我饿了,家里有没有肉吃啊?” 张福秀无奈地看着弟弟,“明天你自己上街,去买一斤肉回来,咱们包饺子吃吧。”包饺子一样可以吃肉,但更省肉一些。 张福年第二天带着小五一起去赶集,买了一斤肉,自己掏钱买了些点心,还有几个小学生用的本子铅笔。张福年现在用的是钢笔,但是刘翠屏还在用铅笔呢。 小五见张福年只晓得给刘翠屏送东西,回家后忍不住问他,“福年,你就不能给你老婆说几句话啊?” 张福年听到这话有些发愣。 小五气的用后脚踢了他一下,“你忘了自己的执念了?整天就晓得送东西,她现在连谁送的东西都不晓得。现在她读了几年书,也认识字,你也给她写封信。” 张福年挠挠头,“小五你说得对,那我要和她说什么呢?” 小五哼唧一声,“又不是我老婆,管我屁事。” 张福年捏了捏它肉肉的身子,“小五你年纪不大,懂得还挺多。” 小五缩回腿,“完成任务不光是升级,还有情感方面的成长。” 张福年在屋里转来转去,决定给刘翠屏写封信。 拿出纸笔后,张福年沉默了半天,只写下了翠屏两个字。 过了好久,张福年在冒号后面只写了四个字,好好学习。 小五伸头一看,立刻噗呲笑了,“福年你真笨。” 张福年摸了摸小五的头,“翠屏还小呢,我现在只要保证她能够正常生活和读书就好,等她长大了,我会去找她的。” 小五歪着头看着他,“你说的对,等你们长大了再说。” 张福年继续在信的后面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写完了信,张福年的手忽然有些哆嗦,他想起了上辈子夫妻二人一起相濡以沫的日子,想起了自己临终时的万般不舍。 小五用头拱了拱他的手,“福年,你别害怕,都会好起来的。” 张福年勉强笑了笑,又掏出了五块钱夹在信里面,还有自己上午给她买的本子和铅笔,再加上自己买的一点点心,一起交给了小五。 小五扒了了两下东西,然后快速启动传输系统,很快一样样送了过去。 送完东西后,小五立刻趴在张福年腿上,“福年,再等几年你上大学了,你就可以直接给她寄东西了。” -- 第104页 张福年摸摸它的头,“是不是很累?我什么时候可以自己传东西啊?” 小五甩甩小尾巴,“你送东西还早呢,累倒不是特别累。” 正说话的工夫,张福秀让妹妹来喊他们吃饺子。 张福秀给弟弟盛了满满一大碗,“快吃,锅里还有呢。” 小五的小盆子也放在了旁边,张福年从自己的碗里呼噜呼噜拨了好几个饺子给它,小五立刻高兴地吃了起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刘翠屏家里也正在吃晚饭。 南方刚收了粮食,家里还过得去。刘翠屏今天自己掏钱买了豆腐,打了素油,用油煎了豆腐,混着秋天的小菜苗一起炒了一盘,还有一盘秋茄子,茄子里甚至还有点肉末。 刘德庆见女儿手脚麻利地张罗饭菜,揉了揉自己的胃,一边吃饭一边问女儿,“最近学习怎么样?” 刘翠屏给弟弟夹了一块豆腐,“还能跟得上。”这是她委婉的说法,其实她期中考试考了第一名,得了一块钱奖励,今天这肉就是她自己掏钱买的。 夏生知道妹妹成绩好,自己期中考试又考了倒数,立刻羞愧的低头吃饭,整个头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刘德庆敲敲大儿子的碗,“坐好。” 夏生又扭捏了半天,“爸,我不想上学了。”总是考倒数,他觉得上学没有编制铁筛有意思。每次帮着爸成功编制成一个铁筛,夏生就特别有成就感。村里人也总是夸赞,夏生真能干。 夏生喜欢别人夸赞他能干,而不是在学校里被人叫油桶罐子。爸的身体不好,要是自己能彻底学会这门手艺,家里说不定就能慢慢变好一些。 刘德庆不置可否,“把这学期上完了再说。” 刘翠屏也反对哥哥辍学,“哥,你在学校里,多少总能学几个字。” 夏生戳了戳自己的碗底,“我学的字够用了,再上下去,明年说不定和你同班。再等两天,我还在留级,你都已经上五年级了。” 刘翠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看了一眼刘德庆。 刘德庆倒不在意这个,读书需要天分,他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茄子,“别想那么多,家里暂时还能供应。我知道你懂事,你觉得上学没意思,不要紧,回家了跟我编铁筛,两边都不误。让你去上学,又不是让你一定要考上大学。” 夏生嘿嘿笑了,“那,爸我要是期末考倒数你别骂我啊。” 刘德庆嗯了一声,“不骂你,但你也不能一点不学,晚上还是要和你妹妹一起写作业。你不写不学,考倒数就是你的错。你努力了还是考倒数,我才不骂你。” 夏生连连点头,“我写,我写。” 刘翠屏忙了一天,晚上累极了躺在了床上。 忽然,她感觉到了枕头底下有东西。 刘翠屏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堆东西。 她一样样检查,本子、笔、钱、点心,还有一张纸条。 刘翠屏翻开纸条,看懂了上面的话。 她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她却知道了对方的姓名。 原来你叫张福年啊。 刘翠屏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有找到别的字,只能继续盯着那一行字看。 好好学习四个字是个学生都认识,学校里到处都有这条标语。 刘翠屏仔细看那一行字,比自己写得好多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真是神仙?别人邮寄东西,都是通过邮递员,你却能直接给我。 刘翠屏又摸摸其他的东西,心里感觉一阵暖流涌过。她上学需要的所有东西,对方都帮她准备好了。 她看了看点心,也不管晚上吃糖会坏牙,悄悄吃了一口,顿时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好甜啊。 第33章 、逆袭任务之五02 日子晃悠悠地过,等张福年上初二的时候,他已经在全县都有了名气。 原来他上小学时,大家考试排名也就是全公社排一排。等上了初中,就是全县排名了。 张福年第一学期就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轰动全校,要知道竹竿河公社初中可是全县最差的初中,往年极少有学生能冲入全县前二十名。谁知道今年忽然来了匹黑马,直接干了全县第一名。 班主任高老师立刻把他当个宝,连徐校长都经常向高老师打听张福年的情况。竹竿河初中已经好多年没走出个大学生了,大多都是上了两年就回家了。 要是这个学生有天分,多培养培养,以后能考上大学,看谁还敢说我们初中最差劲。 张福年一边跟着老师再次复习初一功课,一边按照自己的步骤进行课外学习。因为成绩好,他问老师们借书也更方便。学校老师们都爱才,这学生又懂事又好学,谁不喜欢呢。 期末考试考全县第一,得到的奖励更多,张福年这一年虽然每天带着陈永康吃热菜,他的积蓄反而越来越多。除了学校和大队小队奖励的,系统和小五给的奖励也很丰盛。 等到暑假的时候,除了把学校的奖励都给了姐姐,另外隔三差五给刘翠屏送钱,他自己手里已经有七八十块钱了。 张福年准备给自己放个假,这个暑假,他不再去捡破烂,仍旧帮小队放牛,而且一放就是一整天。 小五经常和他一起在外面经受太阳的炙烤,“福年,我给你点钱和粮食,你别放牛了吧。” -- 第105页 小五现在长大了,仓库里的东西多得很。 张福年摸摸它的肥屁股,“小五你别偷懒,好生做功课,你看你今年都没怎么长个子。” 小五在草地上滚了滚,“福年你好几天没给你老婆写信了。” 张福年手下的笔一顿,“我才给她送了布料,嘱咐过她给自己做两身衣裳。” 小五又滚了滚,“明天咱们去公社好不好,我想吃芝麻饼,我请你吃。” 张福年笑道,“我请你吃。”虽然小五比他还阔绰,但它还是个孩子呢。 小五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让张福年不再催它做功课。随着它的等级越来越高,功课也越来越难,小五有时候总是会免不了想偷懒,要不是有张福年抓,它怕是稳不住前三的成绩了。 张福年暗自算着秋天要给刘翠屏准备什么东西,他给刘翠屏的东西十分齐全,学费文具衣裳鞋袜头绳手绢,凡是姐姐妹妹有的,刘翠屏必定也有一份。 至于刘家其他人,除了送些吃的,就是把自己穿不下的衣裳送给秋生穿。刘翠屏大了两岁,跟着刘二婶学了一些针线活儿,勉强也能帮弟弟改改衣裳。 等张福年送的钱多了,刘翠屏估摸着李春秀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索性不再藏私房钱,除了留个三块两块,其余全部交给刘德庆。 刘德庆这一年带着夏生编制铁筛,多少也能攒一些,家里虽说少了女主人,日子反倒越过越好。 张福年养着刘家不费劲,才能攒下那么多钱。 等放牛回家,张福年看着自己家里的篱笆墙,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不打无准备之仗,准备了一天的措辞。 第二天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和张福秀商议,“姐,咱们要不要把院墙翻新一下?” 张福秀手里的筷子停在半天空,“翻新院墙?现在的院墙不好?” 张福年点头,“当然不好了,篱笆墙有什么好的,是个人都能翻进来。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外头人一伸头就看到了。” 张福秀有些犹豫,“翻新院墙要不少钱呢。” 张福年上辈子搞工地出身,对这个熟悉的很,“要不了多少钱,就是弄些土皮砖,把篱笆换掉。我不光想换篱笆墙,我还想把厨房旁边那间小屋也盖上,再盖个门楼,还有,正房顶上的牛毛毡坏了,总是漏雨,我想全部换上瓦片的。” 张福秀吓了一跳,“福年,这可要花不少钱呢。” 张福年拿出纸笔,一样样写给她看,算到最后,估计最多一百块钱就能解决了。 张福秀立刻拼命摆手,“咱们家没有那么多钱,你还要读书呢。” 张福年只能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她,“姐,我这里有五十块钱,都给你。” 张福秀瞠目结舌,“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啊?” 张福年睁着眼睛编瞎话,“我得的奖励啊,我还给上头报纸写文章,得了稿费。我早就想翻新房子了,所以一直攒着,没有全部给你。” 张福秀拿着五十块钱,眼底有些湿润,弟弟一边读书一边还在操持这些事情,“福年,你好好读书就是,家里的事情有我呢。” 张福年给姐姐夹菜,“姐,我是家里的一份子,为家里操心不是应该的。这五十快可能不够,过一阵子我再给你二十块。明天我就去找二叔,妹妹也大了,院子到处都是窟窿,我不放心。” 张福秀收下了钱,“要翻新就要趁着天热,现在大家都闲着呢,一天管两顿饭就行。就是咱们家的粮食不够多,要是天天管饭,怕是等不到秋粮呢。” 张福年立刻拍胸脯,“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之前找了陈大叔,他家里今年粮食多,我先从他家搬三百斤过来,过一阵子我直接给他钱。” 张福秀点头,“我手里还有六十多块钱呢,够了,别赊账。陈大叔对我们好,也不能让他家吃亏。” 张福年点头,“好。” 姐弟两个商议好了之后,第二天就去找张守金。 张守金吃了一惊,“怎么想着翻新房子了?又来贼了?” 张福年笑着接话,“没来贼,就是院墙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正房房顶也坏了,守银五叔已经帮着修了好几次,一到下雨天屋里和外头一样下,总是这样也不行。趁着我们手里有点余钱,不如把房子翻新了,留着钱说不定还遭贼。” 张守金试探性地问,“我听你这计划,要翻新的地方不少呢,怕是得花不少钱呢。土坯砖咱们可以自己做,那瓦片可不容易,要到旁边公社去拉,贵的很呢。” 张福年再三保证钱够,而且当场拿出七十块钱出来,“二叔,这些做先期的,后面不够我还能再筹一些。就是需要一个主事的人,想请您去帮忙我们看着,我给您工钱。” 张守金看到这钱,终于相信这两个孩子不是信口开河,“要什么工钱,族里谁家打土坯不是大家伙儿一起帮忙。你只管一天管两顿饭就行,反正一个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两顿饭吃也不错。哦,你家里粮食够不够?” 张福年立刻把买粮食的计划说了出来。 张守金点头,“你们安排好了就好。” 事情敲定之后,张守金第二天就开始忙活开了。 族里的汉子们纷纷都表示会过来帮忙,特别是张守银和张守志等人,连张守宝也准备过来。 -- 第106页 余菜花听说张福年家里要翻新房子,还要管饭,立刻来找张福秀商议,“福秀啊,你这天天忙得很,做这么多人的饭很不容易的,我来替你做饭吧。” 还没等张福秀说话,张福年立刻赶了过来,“大娘,我听说大娘有弟弟了?怎么能劳动您,您快回去歇着吧。” 余菜花的脸顿时白一阵红一阵,她不能生孩子,谁不知道呢,张福年这个小砍头的却拿这话来刺她。 不是张福年故意说刻薄话,余菜花此人心狠手辣,油锅里的钱她都敢捞出来花,姐姐就算这两年比以前胆大些,和她一起做饭,还不知要被她占多少便宜。索性一开始就说死,绝了她的念头,让她别来捣乱。 张福年一分钱便宜都不想给余菜花占,你和张福盛爱怎么争夺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来烦我们。 张福秀见弟弟说话不大好听,连忙打圆场,“大娘,您家里也忙着呢,就是做两顿饭的事情,我能忙得过来。多谢大娘关心,等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再劳动大娘。” 余菜花这回脸上的笑容再也没回来过,黑着脸走了。 张福秀敲了敲弟弟的头,“怎么能这样说大娘。” 张福年冷笑,“姐,让她来了,保管你的肉缺斤少两,你的鸡不是少了鸡腿就是没了鸡屁股。” 张福秀张张嘴,“以后不能再说孩子的事儿了。” 张福年笑了,“好,我不说,姐你别生气。” 没几天的功夫,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张守金挑了个可以动土的好日子,正式开工了。 一群汉子们忙得热火朝天,张福秀每天做饭也忙得脚不沾地。 先盖院墙和厨房旁边的小屋,张福年姊妹三个仍旧住在正房。 张守金带着众人一起打土坯,垒小屋和院墙。周舅舅听说后,立刻带着金宝过来帮忙,连陈大叔也带着陈永康兄弟来帮了两天,马金花也把张福敏打发过来给张福秀帮忙做饭。 人多力量大,张守金让张守银带着众人在家里忙,他亲自带着张福年去隔壁公社拉了好几车瓦片回来。 瓦片一拉回来,顿时整个张湾都轰动了。所有人都来看热闹,这年头谁家盖房子能用得起瓦片啊,整个大队也没三五家啊。 张守玉跑了,原以为几个孩子要饿死了,没想到日子越来越红火。 有人猜测张福年家里的钱哪里来的,张福年仍旧编瞎话,他给上头报纸写文章得的奖励。 报纸在村人眼里可是了不起的东西,众人顿时眼睛都热了。 那些眼红的人回去了就逮着自己的娃一顿狂揍,看看人家福年,小小年纪就能给家里挣来瓦片,再看看你! 张福秀每天给大家做的饭分量很足,油盐也重,天天都有豆腐,隔两三天有一顿肉。虽然没有工钱,就冲这伙食,大家都干得起劲。 等院墙和小屋盖好后,又盖了个门楼,还把厨房顶上也换成了瓦片。 有门楼可不一样,不光可以放农具和其他东西,看起来也更气派一些。 等把外面都盖好了之后,开始给正房换房顶。 张福年家的正房是前几年才打的新土坯砖,墙面还好的很,只需要换瓦片就好。 张守金先从张福年的西屋开始换。 换瓦片时,张福年搬到了厨房旁边的小屋子里住。换东屋的时候,张福秀带着妹妹住到了西屋里。 这样忙忙碌碌了近两个月,直等到张福年开学后十几天,家里的房子才翻盖好了。 房子盖好那一天,整个张湾的人都来看热闹。 全新的瓦片,高高的院墙,气派的门口,连大门都是新的。 周舅舅看着这房子差点掉下了眼泪,一遍遍在心里道,姐,你看啊,几个孩子把日子过得多好啊。 老董和彭桂花混迹在人群中,彭桂花想酸两句,想到那条毒蛇,顿时又闭嘴了。 她旁边的张福霞眼底的嫉妒都快要把自己烧着了。 凭什么,凭什么。张福秀一个没爸没妈的野种,家里却能盖新房子,房顶全部是瓦片的。而且,她弟弟这样有出息,这样一来,以后说人家,岂不是要比自己还好。 张福霞一想到张福秀以后的婆家可能比自己的婆家好,顿时就昏了头脑。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她爬到我头顶上。 张福年现在感官特别敏锐,对于敌意和危险,他通过人群里的气息变动就能感受得到。 等他看到张福霞满眼愤怒地看着姐姐,心里忍不住冷笑,你只要敢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了两眼之后就走了。张福永走之前两只眼睛冷冰冰地看了一眼人群中耀眼的张福年。 他不再是那个任由彭桂花辱骂的呆子,已经成了族里最有出息的后辈。张福永忽然感觉有些无力,我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他踩到脚底下? 张福年不去管这些牛鬼蛇神心里的不平和愤怒,谁心里有气,只管来吧,我接着呢。 张守金拍了拍张他的肩膀,“福年,明天竣工,咱们也搞个仪式。” 张福年笑道,“好啊二叔,我让我姐杀几只鸡,买几斤肉,准备两桌菜,表一表我们的感激之心,各位长辈们别嫌弃,明天这顿庆功酒一定要喝。” 汉子们立刻都欢呼起来,夸赞张福年家里必定越来越好。 -- 第107页 最后一顿饭,张福秀丝毫不小气。她把马金花请来掌勺,做了三桌饭菜,堂屋一桌,西屋一桌,小屋一桌,每桌上都有肉、鸡、豆腐、鸡蛋、粉条,其余茄子豆角辣椒各种各样的青菜,每桌上都摆的满满当当。 最重要的是,张福年从徐校长那里弄来了两瓶酒。 这些汉子们虽然一人只喝了一杯酒,也足够他们兴奋半天了。 夜里,大家都走了,桌上的剩饭剩菜也都收拾好了。 张福秀看向弟弟,“福年,咱们给妈上柱香吧。” 张福年点头,“好。” 张福秀做好了准备工作,把香递给了弟弟,“你来告诉咱妈。” 张福年跪在供桌前,低声道,“妈,我们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了,正房都是瓦片的,以后再也不用淋雨了,还加了间小屋。等过两年妹妹大了,我就搬到小屋去睡。咱们家的门楼是张湾最好看的,妈你有空回来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妈你放心吧,我们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的。” 旁边的张福秀早就泣不成声,很快就嚎啕大哭起来。张福芝也抱着姐姐一起哭,好不伤心。 张福年烧过了香,带着姐姐妹妹一起给周春梅磕头。 祭拜过了母亲,姐弟两个又坐在一起商议事情。 张福秀有些发愁,“福年,盖房子我手里花空了,就剩三十块钱,下半年咱们的日子要紧一紧了。” 张福年点头,“姐你把家里照顾好就行,我有生活费。等过一阵子考试后,我又能得奖励呢。” 张福秀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福芝,今年秋天咱们没有新衣裳穿了。” 张福芝看着家里的瓦房,心里十分高兴,“姐,我不要新衣服,新房子好。” 张福年这回特意把院墙盖的非常高,足足有三米,谁也别想轻易翻进来。他在墙头上还插了一排碎瓷瓶,安全的很。 张福芝以前总担心有什么东西从院墙那些窟窿里钻近来,现在有了新房子,她一个人在家里一点也不用害怕。 盖过了新房子,张福年心里也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他总算给家里做了点明显的贡献啦。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术后大出血,经历6小时抢救,作者又活过来了。 明天存稿告罄,很抱歉,写文一年多,第一次请假,要和小可爱们说一阵子再见,等作者好了,一定会认真回来写完的。 第34章 、逆袭任务之五03 张福年家里盖了新房子,顿时在村里的地位也发生了变化。 张福年懂人心,这个时候肯定很多人都不服气。凭什么三个没爸没妈的孩子可以住上这样好的房子! 心里不服气,有些人脸上就会带出来,偶尔讥讽两句;有些人嘴上不说,却暗搓搓捣蛋。 个别人跑到杨队长面前叨叨,队里的牛给张福年家里放了这么久,也该轮到别人家了。 张福年不等张守金找来,自己主动把牛退了回去。他现在在公社住校,家里实在忙不开,索性不放算了。 还有人说张福秀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每天上工拿九分有些高了,好在杨队长没理会。 还有人居然开始打张福秀的主意。 张福秀过生日早,算起来可以说有十五岁,很多人家会开始给这么大的女儿说婆家。 多看几家,时间去了一年半载,挑定人家,又得一阵子。等说好了,差不多也有十七八岁了,再等到二十岁以后的时候结婚。 这前面几年,女婿家每年逢年过节都要送钱送礼,若是男方人家刻薄,连这点节礼都舍不得,或是说家里人难缠,有这两三年的时间,还来得及反悔。 头一个打主意的,就是张守宝和余菜花。 盖房子之前余菜花被张福年撅了回去,心里暗自恨了很多天。她见着张福年越来越出息,这么小丁点就能给家里挣钱,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 她无儿无女,最小的继子张福喜虽然最近和她亲热了些,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样子呢。要是能把二房几个孩子笼络过来,她也能多一分保障。 张福年是个犟头,见了她从来没个好脸。但余菜花心里清楚,张福年最在乎自己的姐姐妹妹,要是能把张福秀搂过来,不愁他不过来做小伏低。 余菜花看着白白嫩嫩略微有点肉的张福秀,心里十分满意。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她娘家有个侄子正好十七岁,倒是门不错的亲事。 余菜花是个行动派,立刻开始游说张守宝。 夜里,余菜花和张守宝在被窝里说闲话。 “当家的,二房几个孩子真不错,没爸没妈还能把日子过起来。” 张守宝哼了一声,“再好他不认我,有什么用。” 余菜花小声道,“当家的,你是亲大伯,他们亲爸不在,有大事就该你做主,总是让守金跑在前头,也不像样子。” 张守宝翻了个身,“盖房子的事儿都不是我做主,我还去讨人嫌干什么。” 张守宝现在日子勉强能过,不想去招惹张福年,那个小砍头的和他爸一样是个狠人。 余菜花捅了捅他,“当家的,你说,我给福秀说个婆家怎么样?” 张守宝愣住了,“怎么想起这事儿了?” 余菜花开始舌灿莲花,“你想啊,要是能给福秀说门可靠的亲事,他们几个孩子就知道我们亲大伯大娘的好,以后还能不亲近我们?福年这孩子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咱们这都是至亲,他出息了,还能少了福盛和福喜的好处?” -- 第108页 最后一句话让张守宝心动了,他倒不在意张福年和自己不亲,但是儿子们要是能有个有出息的堂兄弟,以后的人生都会容易很多! 张守金为什么能接替守玉,还不是因为他姐夫在公社粮站工作,要是自己的亲侄子能考上大学,福盛和福喜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张守宝顿时心里热腾腾的。 他仍旧保持着矜持,“你有什么好人家?既然要说,就说个好的,福秀这孩子也不差的。” 张福秀是个好姑娘,这是全张湾都公认的事实。 余菜花轻笑,“当家的,你看我二哥家的大儿子怎么样?就是小石头。” 张守宝想了想,小石头十七岁,长得倒是还可以,就是人不是特别机灵。 余菜花知道张守宝的意思,“当家的,你想,福秀是个老实孩子,要是配个太机灵的,她岂不是要吃亏?只要福年有出息,福秀到哪里还能没好日子过。” 张守宝咂咂嘴,“你二哥家里也不宽裕,福年这孩子心气儿高,怕是不会同意。” 余菜花转转眼珠子,“当家的,这日子还不是慢慢过起来的。福秀和小石头都勤快,哪里还用担心日子。主要是我实在是喜欢福秀,要是能成,以后咱们两房人不是更亲近?” 张守宝想了想,“你说的也没错,这倒是可以,抽空你和福秀说说。她妈不在了,有些事情她可以自己做主。” 张守宝奸诈,只要张福秀自己点头了,谁也反对不了。 余菜花又小声道,“当家的,我把小石头接过来住一阵子好不好?” 张守宝立刻高兴道,“好,这主意不错。” 小石头皮相可以,这是余家人的优点,要是福秀自己看上了,一切好说。 没过两天,余菜花就把娘家侄子小石头接了过来。 张湾的人都觉得奇怪,现在又没有放假,各个队里都在上工,怎么把这么大个劳力侄子叫了过来。 余菜花对外的说法是娘家人担心自己家里忙不过来,特意来帮忙。 张福年已经去学校里了,并不知道家里的事情。 余菜花把侄子叫来之后,先是在家里帮忙。过了两天,她打发小石头和张福喜一起,来给张福秀送点点心。 小石头知道三姑的意思,是想给他说亲。他带着张福喜一起,手里拿着几条麻花,还有几块芝麻饼,来到了张福年家门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福年家的门楼和院子,吞了下口水,这院墙真高啊。转瞬他又高兴起来,要是能说成,他有个这样好的岳家,到哪里都不比别人差。而且,他偷偷看过张福秀,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勤快又白净的姑娘。 小石头让张福喜敲门,张福喜咣咣咣敲门,一边敲一边喊,“福秀姐,福芝,开门,我是福喜。” 来开门的是张福芝,张福秀正在厨房做饭,闻声出来看,只见门楼里有个陌生的少年和张福喜现在一起。 张福秀虽然性格内向,但对于人情世故十分精通,虽然不认识小石头,看一眼就晓得这是大娘的娘家侄子。 张福秀只和堂弟打招呼,“福喜来了。” 她也没邀请他们进堂屋坐,要是张福喜一个人倒无妨,多了个陌生人,张福秀比较抗拒。 张福喜叫了声姐,然后看着小石头。 小石头搓了搓衣角,把手里的点心递给张福芝,“我三姑说,让我把这个给你们姐妹吃。” 张福秀大吃一惊,那个抠门的大娘居然舍得给东西我们吃? 她想到了弟弟的嘱咐,千万不要接受余菜花的任何好处,她送你一块肉,能从你这里盘剥一头猪回去! 张福秀立刻微笑着拒绝,“多谢大娘好意,我们家里有点心。前天福年才买了油果子,还没吃完呢。福喜,你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们不需要。” 小石头是个半傻子,听见张福秀不要,立刻急了,不要点心岂不是不答应亲事,那怎么能行! 他立刻把点心强行塞进张福芝怀里,“给你们的,你们拿着就是!” 说完,他牵着张福喜就往回走。 张福秀十分不喜他的口气,什么叫给我的我就要拿着,你是什么人,有资格来吩咐我做事? 张福秀本来站在厨房门口,立刻三步并着两步冲了过来,把点心从妹妹怀里一把捞了出来,赶了上去,塞进张福喜怀里,“我说了不要,你们带回去!” 小石头顿时呆住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他是个一根筋,认为只要把点心送出去,亲事就能成了。呆愣了几秒钟,他又把点心往回推。 正好,村里有人路过,见张福秀和余菜花的娘家侄子这样推来推去,眼神都变了。 张福秀就是不想和余菜花扯上任何关系,见小石头似乎故意要和自己亲近,心里十分生气,立刻把那包点心往地上一扔,“你是什么人,到我家里来发疯。我八辈子没吃过点心,要接你一个陌生人的东西!你赶紧给我滚,我就算再没出息,也不吃你余家的东西!” 说完,她又看向张福喜,“福喜,以后你到我家里来,我欢迎,你要是再把一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往我家里带,我让福年打断你的腿!” 听到张福年的名头,张福喜立刻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道,“好,好。” 张福秀转身回了屋,还把大门插上了! -- 第109页 外头看热闹的都是大人,明眼人一眼就看明白了,余家这是想占便宜来了!福秀多好的姑娘,凭什么说给你这傻不愣登等的娘家侄子。 小石头十分气闷,从地上捡起点心回了张守宝家里。 余菜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张福秀能做的这么绝情,直接把点心扔了出来。她还想着今天送点点心,明天再送几个鸡蛋,再过几天张福秀说不定就被她这漂亮侄子迷上了。 余菜花自己靠着美色让张守宝对她言听计从,就以为人人都和张守宝一样爱美色。 张福秀从小就是个正经姑娘,自从她爸跑了,她看男人最重品行,像她弟弟和陈永康这样的,才是好孩子呢。那种心思不正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谁家正经说亲事不是先让大人来问问,哪里有把男孩子打发上门迷惑人家姑娘的。 张福秀可不傻,她一看到小石头那不老实的眼神就明白了大娘的意思。 她回家后仍旧十分生气,对着地上狠狠呸了一声,“余菜花,你这样缺德,活该你生不出孩子来!” 张福芝眼睛滴溜溜地转,“姐,那个人是个坏人是不是?” 张福秀点头,“你以后看到他不要搭理他。” 又怕妹妹不明白,稍微和她说了两句。张福芝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姐姐长大了要说婆家,姐姐在她心里就和妈一样,什么样的人在她心里都配不上自己的姐姐! 张福芝明白了那个傻子想打她姐姐的主意,心里也十分生气。晚上小五回来后,她就抱着小五叨叨叨。 小五多聪明啊,听两句就明白了,立刻给张福年传了话! 张福年正在上晚自习呢,他和陈永康共用一盏油灯,陈永康在写数学题,张福年在看一本初三练习册。 听到小五说的话之后,张福年平静地放下了笔,两只眼睛里深不见底。 陈永康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福年,你怎么了?” 张福年又拿起笔,“明天我要请假回家。” 陈永康吓一跳,“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福年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家事,就在旁边的草稿纸的边角写了几个字,给他看了一眼之后,立刻擦除干净。 陈永康看到后也有些生气,福秀姐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嫁给二傻子?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不能挑余家。 张福年家里的事情陈永康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张福年点头,“好。” 当天夜晚,张福年就找高老师请假,说家里有事情,高老师也不好多问,给二人放了假。 第二天,兄弟两个走路快,一个小时就到了家。张福秀还在田里干活没回来,只有张福芝在家里。 张福芝高兴地跑来开门,“哥,陈二哥,你们回来了。” 张福年从书包里掏出一块糖给妹妹,带着陈永康一起进了屋。 他刚才回来的时候,从公社买了一斤肉,趁着姐姐还没回来,他挽起袖子就开始做饭。 这个时候菜园里的菜少,好在张福秀勤快,夏天晒了许多茄子和豇豆。 干茄子拿来肉十分不错,他看到碗架子里居然有半块豆腐,案板上有一把青菜,两样混在一起又做了一个菜。然后从廊下的筐子里摘了几个辣椒,炒了一个鸡蛋。 都说三待王八四待客,陈永康虽然不是外人,张福年也不想慢待自己的好兄弟,又从腌菜缸里掏了一把腌豇豆炒了炒,凑足了四个菜。 张福秀回家的路上看到自己家的烟囱冒烟了,心里十分奇怪,福芝今天怎么做饭这么早? 六岁的张福芝已经会焖米饭和洗菜了,每次在姐姐回家之前她都会做好准备工作。 等张福秀到家的时候,张福年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子。 张福秀十分高兴,“福年,永康,你们回来了啊!” 张福年笑着招呼姐姐,“盆里的水干净的,姐你洗了手来吃饭。” 四个孩子团团围坐在小饭桌上,张福秀大大方方地用干净筷子给陈永康夹肉,“永康,来,多吃点,福年你自己吃。” 又来了又来了,陈永康心里直嘀咕,福秀姐明明只比他大两岁,说话的口气总跟他妈似的。 但他仍旧笑眯眯地接下了张福秀给他夹的菜,“多谢福秀姐,你也吃。” 张福秀看着两个弟弟,心里十分高兴,“今天才星期三呢,怎么回来这么早?” 张福年扯谎,“我怕姐你忙不过来,最近功课又不紧张,我就请了两天假。” 张福秀对于弟弟请假的事情十分看得开,反正弟弟功课好,能多在家里陪着她和福芝,她高兴的很,“回来了就回来了吧,永康下午别走了,在这里歇一夜再说。” 陈永康抬头看了张福年一眼,然后点头,“好。” 当天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张福年摇醒了陈永康。 他双目炯炯地看着陈永康,“永康,你是我兄弟吗?” 陈永康直觉有大事要发生,立刻点头道,“福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张福年点头,“永康,我要出去做一件事情,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陈永康毫不犹豫地点头。 旁边小五提醒张福年,“福年,永康要是看见了你的异能,会不会受不了?” 张福年心里回答他,“他就算看出了我有些不同,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 第110页 张福年抱着小五,带着陈永康悄悄出了门。 二人一起到了张守宝家后墙根,陈永康立刻明白张福年要干什么。 他双眼发亮地看着张福年,张福年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小五放进他怀里。 小五乖巧地让陈永康抱着它,看着张福年轻巧地跳上了张守宝家的院墙,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正房东屋顶上。 张福年放开听觉,察觉到张守宝和余菜花已经熟睡。 他如法炮制,挖洞,放蛇,最重要的是,这回的蛇虽然被他打晕了,但并没有拔牙。 这蛇是小五抓来的,毒性弱,咬到人了也不会死,但会受点罪,所以张福年没有拔牙。 放过了蛇,张福年心里冷笑,余菜花,张守宝,能不能避开蛇咬,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轻轻一跃,稳稳地站在陈永康面前。 陈永康虽然惊叹张福年身姿如此灵巧,仍旧一个字没说,跟着他回了家。 等二人又爬上了床,陈永康心里仍旧很疑惑,福年那条蛇从哪里来的?我们两个整天形影不离,我怎么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去抓了蛇?还有,福年总是有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福秀姐再能干,也不可能挣来这么多钱啊。 陈永康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他又想到刚才出发前张福年问他的问题。 半晌后,陈永康释然了,管他呢,我和福年是好兄弟,他是个能人,自然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反正他从来不主动干坏事。 第二天早上,半个张湾的人都听见了余菜花的一声惨叫! 余菜花被毒蛇咬了!张守宝也被咬了一口!蛇先咬的余菜花,后咬的张守宝,前面一口毒液足,故而余菜花受伤更重一些。 天爷,真是毒蛇,用绳子拴着挂在房梁上,和彭桂花那次一模一样,最重要的,这次的毒蛇没有拔牙! 村里有老年人认出那蛇,知道这蛇咬一口不会死,但伤口可能要溃烂一阵子,受罪的很。 造孽哦,谁放的蛇啊。 众人再一看,哟嚯,福年回来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联想到余菜花昨天干的事情,大家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完蛋了,余菜花你得罪了福年,看他怎么收拾你。 马金花听说后,只骂了一声活该。你也是亲大娘,哪有这样说亲的。你侄子傻不愣登的,配得上福秀?再说了,就算要说亲,你大大方方的就是,这样偷偷摸摸先把侄子打发上门和福秀说话,谁家有这样的规矩! 所有人现在都十分肯定,蛇就是张福年放的,但谁也没抓住。 张福年吃早饭的时候,笑眯眯地端着碗,带着陈永康一起到外面和大家闲话,听到余菜花被毒蛇咬了,眉毛都没抬一下。 大伙儿心里越来越惊,福年小小年纪就这样有城府,长大还得了啊。 张福年知道有人可能心里害怕,他总是不在家,也不能给人留下个狠毒的印象,“蛇这个东西,最通灵性,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它轻易不会寻仇。这做人啊,还是要本分一些,要是总是想着欺负老实人,说不定哪一天就栽跟头。” 张守银附和,“可不就是,多积德总没坏处。要是想害人,啧啧,说不定就生不出孩子来。” 旁边立刻有人笑骂,“守银,你快闭嘴吧!” 大家都吃吃发笑,张福年也跟着笑。 吃过了饭,张福年打发陈永康回家去了,还把昨天买的糖给他带了几块回去。 陈永康的成绩在班里也比较靠前,又有张福年给他辅导,请两天假回来帮忙也无妨。 张福年带着妹妹在家里看书干家务活,那头,余菜花正在家里疼得死去活来。 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咒骂,“张福年你个小砍头的,你不得好死!” 小石头吓坏了,他昨天还在骄傲他即将有个有出息的小舅子,没想到很快就明白了三姑爹说的张福年凶残的真正含义。 三姑妈的脸被蛇咬了一口,半边脸都烂了,姑爹被咬在手上,虽然没烂,也肿得老高。 张守宝忍不住埋怨余菜花,“我就说了,不要去招惹他,他就是个狼崽子。” 余菜花再也顾不上装样子,“现在都是我的错了?我说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对?你心里不还是一样想着以后沾光!” 张守宝顿时又泄了气,他真的没想到,他这个侄子下手这么狠。 他看着旁边的小石头,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废物。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明天你就回去吧,去上工一天也能挣几个工分,别在这里耗着了。” 小石头十分失望,他心里十分中意张福秀,“三姑,要不要,要不让我妈来说说。” 张守宝听着有气,“叫你妈来干什么,叫你妈来就能说成?我明白跟你说吧,你配不上福秀。” 小石头的脸顿时煞白,他心里也知道,但余菜花诱惑了他这么久,他心里早就把张福秀当做自己的了,也不管配不配,就是我的! 现在说让他断了念想,他怎么能甘心,“三姑,我,我喜欢福秀。” 张守宝冷哼一声,“你倒是眼光不差,喜欢福秀的人多着呢。” 余菜花忍住了一口气,看向小石头,“你先回去吧,以后再说。” 小石头第二天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他离开张守宝家里五六里地远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的孩子拦住了。 -- 第111页 对面的孩子看身高有个十三四岁的样子,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张福年因为个子高,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点,他怀里还抱着小五。 “你是余菜花的侄子?” 小石头心里一惊,想否认。 还没等他说话,张福年兜头就是一拳,这一拳打得小石头的鼻梁骨差点断了。 张福年又给他一拳,“我是张福年,你记住了,以后你再敢踏入张湾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小石头想着对方不过是个孩子,立刻伸手想擒住他。 可他哪里是张福年的对手,立刻又被张福年在胸腹打了几拳,虽然看不出伤,却疼得他跪了下来。 等打完了,张福年拍拍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也敢打我姐姐的主意,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你也尝尝蛇毒的滋味。” 小石头顿时吓得脸色灰白,他终于明白了三姑爹的意思,对面这个孩子非常不好惹! 张福年看都不看他一眼,抱着小五回了家。 小五一路上咯咯笑,“福年,你打的真过瘾!” 张福年哼哼,“让我看看以后谁还敢来坑害我姐!” 可谁也没想到,还真有人不惧怕蛇毒。 没过两天,张湾又开始传闲话,张福秀看不上余菜花的傻侄子,是因为她看上了杨大癞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早上好啊! 感谢亲们的关心,作者今天出院了,要在家里修养一阵子,最近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感觉自己又长胖了。 忍不住来码字,希望消耗一点能量,不要长太胖~感谢在2021-01-1720:22:15~2021-01-2721:3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900169、小彩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子jessica、lan50瓶;jnpp1976、Allen20瓶;杨柳青青、自由女神、困惑貓、嘟嘟嘟10瓶;水墨莲画6瓶;12344234、emmm、咪5瓶;方也4瓶;rgmau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逆袭任务之五04 张福秀听到这流言后,气的当天连工都没上,在家里哭了一大场。 张福年本来已经去了学校,听到小五传来的这个消息后,再次和高老师请了假,火速归家。陈永康死活要跟着一起来,他也没拒绝。 二人回到张湾时,张福秀看似已经恢复过来了。她刚从田地里回来,正准备做饭呢。 她仍旧和往常一样跟他们打招呼,“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张福年睁着眼睛扯谎,“学校里这两天的饭菜好难吃,我想回来住两天。” 张福秀点头,自己去厨房做饭去了。 张福年把妹妹拉了过来,仔细问了这两天姐姐的反应。张福秀只哭了一场,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外头的流言似乎根本没进她的心。 张福年听妹妹说完,安静地抱着小五坐在一边。他仔细分析这中间的情况,能传流言的人太多了。 头一个,可能是余菜花两口子。他们被蛇咬了,正想报仇呢。张福年不能肯定,毕竟自己才治了他们一顿,这个时候他们再犯,岂不是故意和我为敌。但谁也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己主动排除掉他们。 第二个可能就是自己的对头,张福永一家子。他们惯常喜欢躲在暗处算计人,这种流言如同没根的风一样,说刮起来就刮起来了。想查到谁是第一个传流言的人,怕不是那么容易。 除了这两家,张福年觉得许多人家都有嫌弃。那些嫉妒自己家盖了新房子的人,那些想打自己家坏主意的人。甚至连杨大癞子自己都有嫌弃,多得是一些蠢坏的人家,想着把人家姑娘名声弄坏了,最后只能嫁到他家去。 张福年想了一会儿之后,让陈永康自己随意坐,他去厨房给张福秀帮忙烧火。 张福秀正低头切菜,“我也不晓得你把永康带来了,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准备。” 陈永康正好也跟了过来,“福秀姐,我又不是客,三天两头过来的,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不用给我准备什么。” 张福秀勉强笑了笑,“那我就慢待了。” 陈永康伸手把旁边的扫帚拿了过来,开始扫院子。张福秀这两天心情不好,除了上工和做饭,一些家务活都是张福芝在干。张福芝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今天还没来得及扫院子。陈永康是个勤快人,想着自己经常来白吃白住,多少也要干点活。 张福秀急忙道,“永康,你歇着吧,我吃了饭扫。” 还没等陈永康开口,张福年笑着劝姐姐,“姐,让他扫吧,我去陈家也干活的。” 张福秀有些不好意思,“永康来了是客。” 陈永康的扫帚顿了一下,闷声道,“福秀姐,我不是客。” 说完,他低头继续扫院子。 被这样一打岔,张福秀脸上的抑郁神情少了一些,开始和弟弟说闲话。 张福年小声安慰她,“姐,你别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张福秀抬头看向弟弟,“福年,你不能再放蛇了。”村里风言风语那么厉害,张福秀怎么可能不知道。 蛇那个东西不能随意招惹,虽然弟弟本事大,张福秀也不希望弟弟为了自己沾染这些。 张福年咧嘴笑,“好,我不放蛇了。” -- 第112页 张福秀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我,大家传闲话也就是几天的事情,过去了就好了。他们传他们的,我又没少块肉。” 这话倒不假,虽然流言满天飞,有许多人仍旧是不相信的。 张福秀从来不和陌生人说一句闲话,别说什么杨大癞子,再好的男孩子,她也从来不亲近。 她太忙了,她要上工,照顾弟弟妹妹,打理家务事,有空的时候还会和弟弟学习。 整个公社都知道,张守玉虽然是个混账,他的大女儿却是个能干的漂亮姑娘,又懂事又勤快又正派。 如张守金等人,一听到有人说闲话,立刻高声呵斥,谁家没女儿,这样嘴上不积德,不怕遭报应! 稍微心里有点谱的人家,都晓得这是有人在胡说八道。大伙儿都暗搓搓地等着,谁这样说福秀坏坏,不怕福年回头给你放条毒蛇。 张福年见姐姐似乎看开了些,也不再多说。 后面两天,张福年先把陈永康打发去了学校,自己一个人抱着小五满村溜达。 他也不往人堆里去,漫无目的地这里坐一会儿,那里站一会儿。他走路悄无声息,完全放开自己的听觉后,一里路外的悄悄话他都能听得见,更别说还有小五帮忙。 不到三天的工夫,他就把事情弄明白了。 这话不是别人传的,第一个说这话的,就是杨大癞子他妈,杨三婆! 至于杨三婆为什么要传这闲话,张福年暂时还没弄明白,但据他猜测,这里头肯定有杨大癞子的意思,或者说,还有别人的授意,杨三婆只是被推出来的靶子而已。 张福年打听清楚后,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他答应了姐姐不再放蛇,那只能用其他方法了。 杨大癞子是个野人,整天喜欢在外头瞎晃荡,想逮住他太容易了。张福年不费吹灰之力,在刚入夜的河边碰到了杨大癞子。 杨大癞子吹着口哨,沿着河边走,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张福年蹲在河边一棵树上,杨大癞子并没有发现他。等杨大癞子路过树底下的时候,一个蛇皮袋子从天而降,直接套在了他的头上。 杨大癞子一惊,立刻伸手想把袋子去掉,“哪个王八羔子敢暗算老子!”从来只有他暗算别人的,什么时候敢有人敲他的闷棍了! 张福年轻轻一跃,稳稳地站在他身后,还没等他掀掉蛇皮袋子,扬起手里的棒槌,对着他的腿狠狠砸了一下! 杨大癞子一身惨叫,跪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再次开口骂人,张福年第二棒槌又砸了下来,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每次都对着同一个地方。 杨大癞子吃痛,刚开始骂骂咧咧,随着张福年打的次数多了,他开始求饶,“好汉,爷爷,求你饶命,我哪里做的不对,我改,我一定改。” 张福年一个字不说,继续打。 很快,杨大癞子喊不动了。 就在杨大癞子惨叫的时候,前面稻场里忽然跑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并没有往这边来,而是往村里跑去。小五眼尖,立刻颠簸着小肥腿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杨大癞子痛的晕了过去。张福年踢了他一脚,见他没反应,拖着他另外一条没受伤的腿,把他丢在杨家门口。 张福年走的时候,对着杨家大门扔了块石头。屋里的杨三婆一惊,立刻跑出来看,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她昏倒的儿子。 张福年早就跑了,等他到家,小五立刻飞奔过来,“福年福年,我看到那个人是谁了。” 张福年嗯了一声,“是谁?让我猜猜,是不是张福霞?” 小五哼一声,“你知道了还问我。” 张福年摸摸小五的头,“我看身形和她逃跑的方向,就猜到了是她。”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人之前就狼狈为奸,张福年可是亲自抓到过。 小五摇摇尾巴,“你要不要把张福霞抓来打一顿。” 张福年冷哼一声,“不用我去打她,等杨大癞子去收拾她吧。” 第二天,张湾里顿时又有了新闻,杨大癞子被人打断了右腿! 医生看过了,他这腿要想好,没个一年两年是不行的。就算等个几年呢,也不能确定一定能恢复成原样,说不定干重活时就会腿疼。 这下子杨三婆不干了,满村骂,谁打了她儿子不得好死之类的恶毒语言! 杨大癞子平日里偷鸡摸狗什么坏事儿都干,被人打断了腿,多少人心里都暗自拍手称快。 活该,最好把他打的再不能起身,以后就在家里不要出门祸害人了! 张福秀听见杨三婆的骂声,看着弟弟欲言又止。 张福年主动招了,“姐,人是我打的。” 张福秀脸上只剩下担心,“那母子两个就是滚刀肉,你去惹他们,岂不是只能吃亏。” 张福年摸摸小五,“姐,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一次打不好,我还有下次,我非打得他母子两个以后看到我们就绕着走,嘴里不敢带出我们一个字来。姐你别怕,万事有我呢。” 张福年说的一点不假,杨三婆第一个怀疑张福年干的,可她一来没证据,二来她也害怕了,余菜花的脸烂了又好好了又烂,多少天了都没好。万一那个小砍头的发狠,给她屋里弄几条毒蛇,她还能有命? 可儿子被打断了腿,这口恶气她忍不下啊。 别说她了,杨大癞子现在也觉得自己吃亏了,他只是说了几句闲话,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先被打断了腿,有张福年这个狼崽子在,他做梦也别想娶张福秀了。 -- 第113页 跟张福秀比起来,还不如把张福霞弄来。 杨大癞子立刻告诉杨三婆,这事儿是张福霞让他干的。 他本来也没撒谎,张福霞像吊死鬼一样一直吊着杨大癞子,从来没给他占到任何便宜,但总是给他眼神勾着他,不是让他去调戏张福秀,就是让他想办法给张福秀姐弟几个找麻烦。 杨大癞子又不傻,嘴上答应,实际没有任何行动,他只想把张福霞骗到手,但张福霞看不上他,连手都不让他摸一次。 这回出现了小石头和余菜花的事情,张福霞觉得她的机会来了。她告诉杨大癞子,只要能把张福秀的名声坏了,她就答应和他好。 杨大癞子喜从天降,只要他办了这事儿,不怕张福霞不和他好。而且,要是按照张福霞说的,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娶到张福秀。 张福霞想的不一样,她想让张福秀嫁给杨大癞子,这样不管自己以后说什么样的婆家,都能把张福秀踩在脚底下,而且能顺利摆脱杨大癞子。 两个人各怀鬼胎,目的却一样,那就是坑害张福秀。 但他们没想到,张福年这么快就查到了真像,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断了杨大癞子的腿。 杨三婆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拎着棒槌直奔彭桂花家里。 等到了彭桂花门口,杨三婆一棒槌敲在大门上,直接开骂,“张福霞,你个不要脸的小**,你指使我儿子去干坏人名声的事情,现在出了事,你把王八脖子一缩,什么都不想管了?你给我滚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小小年纪这样狠毒!” 彭桂花听到有人骂自己的女儿,还骂得这样难听,立刻跑出来,“杨三婆,你吃了屎了,说话这样难听!” 杨三婆哼了一声,立刻满村嚷嚷,“都来看啊,都来听啊,我今天给大家好好说一件稀罕事儿。” 哟嚯,有热闹看啊,所有人都蜂拥而来。 张福霞吓傻了,立刻躲在屋里呜呜哭了起来。她姐姐张福梅气的拍了她两下,“让你每天好好干活,不要去惹事,你总是不听话!” 杨三婆见来了几十个看热闹的人,立刻把儿子的话加工一番秃噜了出来,“我儿子知道什么福秀家里的事情,还不是张福霞说的,她见天没事就把我儿子叫出去,今天让我儿子招惹福秀,明天让我儿子去偷偷把福年打一顿,我儿子那个傻子知道什么,还不是被她指使的团团转。她满口答应,只要我们能坏了福秀的名声,她就嫁给我儿子。好了,现在福秀的名声怀了,我儿子的腿断了,你想拍拍屁股就走,做梦呢!”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中间的关窍,哟嚯,福霞这丫头心可真黑啊,福秀好好的又没招惹你,你就能想出这歹毒的主意害人。 天爷,这丫头比她妈彭桂花还坏,以后不能让家里孩子和她玩了! 彭桂花自然不能答应,就算张福霞在家里不受宠,那也是她亲女儿,她立刻和杨三婆厮打起来。 杨三婆一边打架一边骂骂咧咧,一顿饭的工夫,关于张福秀的谣言顿时不攻而破。 张福秀在家里听到后心里十分震惊,我什么时候得罪福霞姐了?为什么她这么恨我? 张福年笑道,“姐,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你只要比她过的好,就是得罪了她。咱们别管了,让杨三婆去收拾她吧。” 张福秀久久不能平息,半晌后瓮声瓮气道,“福年,以后咱们家还是不能太打眼了。” 张福年嗯了一声,“除了盖院子,咱们也没做什么。姐,你别怕,我们变强可能会让人嫉妒,但我们装怂,会有更多的人想来欺负我们。” 张福秀叹口气,“希望以后不会再有了。” 张福年又笑,“姐你放心,等我考上大学,我给你找个好婆家!” 张福秀不妨弟弟说这个,顿时满脸通红,“快别吹牛了,考大学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张福年开玩笑,“是不容易,为了姐能有个好婆家,我一定要考上!” 张福秀拿着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对着弟弟的后背拍了两下,“明天给我滚回学校去!” 张福年笑嘻嘻点头,“好好好,我明天就去学校,姐你给我做点好吃的带去。” 张福年第二天又返回了学校。 陈永康早就等不及了,“福年,你终于来了,怎么样了?” 张福年打开书包,拿了一张煎饼给他,“都解决了,是有人诬陷,现在都说清楚了。” 陈永康松了口气,“那就好,福秀姐这么好的人,传闲话的人也太恶毒了些。这几天我把笔记都写好了,你快看看。” 张福年虽然自己的进度超前了很多,仍旧会认真学习当前的功课,闻言点头,“辛苦你了。” 陈永康继续嘟嘟囔囔,“福秀姐年纪还小呢,等两年也无妨。到时候你能上到高中毕业,说不定还能考上大学,等那个时候,什么样的好人家没有。再说了,你们村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好人,以后给福秀姐说个读书人吧,至少得是知根知底的。” 张福年好笑,“快别啰嗦了。” 再说张湾这里,张福霞做的丑事被杨三婆抖搂了出来,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她没脸见人了,躺在床上三天不吃不喝。 彭桂花本来生气女儿干了这丢人的事情,见她忽然一心寻死,又有些担心起来,不再骂她,并让大女儿张福梅好生开解妹妹。 -- 第114页 张福霞这回错有两桩,一是不该和杨大癞子拉拉扯扯,让人看轻,二是不该伙同外人坏族妹的名声。 张守财这次忽然机敏起来,他立刻吩咐彭桂花给张福秀送一些礼过去赔礼道歉。 彭桂花有些不情愿,张守财立刻骂她,“福典还没说亲,福霞这样不争气,我们再不把事情做圆了,难道让福典打光棍?” 儿子就是彭桂花的命根子,她虽然不情愿,还是抓了一只鸡,割了二斤肉,又买了二斤挂面和一斤糖,把家里的鸡蛋数了二十个,带着大女儿张福梅一起去了张福秀家里。 张福秀见到这母女两个,嘴角勉强抽了抽,“二娘和福梅姐来了。” 张福梅拉着张福秀的手,“福秀,你福霞姐是个傻子,被杨大癞子几句好话骗的上了当,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我妈已经打过她了,你千万别生气。我们都晓得,这中间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是个好姑娘。” 张福秀扯开了手,“福梅姐,你放心吧,谁被狗咬了,还去咬狗呢。”张福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不想随便被两句好话就哄住了。 彭桂花眉头一皱,然后被女儿拉了下袖子,她强忍着气,赔笑道,“福秀,是我没教好福霞,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这里有些东西,给你和福芝吃,以后我们还是族里人,有事情还是得互相帮衬。” 张福秀看着一篮子东西,心想反正我是受害者,就算不要东西,外人也不会说我个好,既然杨三婆缠上了你们家,我不如收了东西,你们慢慢和杨三婆纠缠去吧。 但她也要把姿态摆足,“二娘,我不是为了要你这些东西。我好好的一个人,每天忙来忙去,从来没和别人争过嘴,福霞姐就算要说嘴,以后请千万别拉上我。” 彭桂花一噎,张福梅连忙道,“福秀,你大人有大量,都说你是个好的,你福霞姐一时糊涂,还请你原谅这一回,以后我妈和我一定会好生管教她的。” 张福秀这才勉强点头,“只要别牵扯到我就好。” 彭桂花和张福梅又说了几句好话,留下东西回去了。 才出门没多远,彭桂花开始骂骂咧咧,骂杨三婆心黑,骂张福秀不知好歹。张福梅一句话不接,她早就说定了婆家,就等着明年春天嫁过去。妹妹的事情,她还是不掺和了。 张福秀这边暂时是被安抚住了,杨三婆那边可不是好相与的。 杨三婆现在就一个目的,你们害得我儿子断了腿,你张福霞就得嫁给我儿子! 彭桂花自然不肯,张福霞论相貌比姐姐还好一些,彭桂花还想给她说个好人家多得些彩礼呢。 从去年开始,家里陆陆续续给张福霞说了好几个人家,不是她自己看不上,就是彭桂花看不上。 杨三婆现在天天来闹,说亲的顿时全跑了,彭桂花气得牙根痒痒也没办法。 张福霞在床上躺了三天后忽然起来了,原来她在家里不受宠,现在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她每天只知道干活,不管彭桂花怎么骂她,她都一声不吭。外头遇到人,她也是低头不语,连招呼都不打。 渐渐的,村里人都说张福霞受了刺激,可能有些迷了心智。杨三婆见张福霞似乎变傻了,再见没有人来说亲,她也不再苦苦相逼,只经常看着,不许人来给张福霞说亲,那是她儿媳妇! 傻就傻点吧,她不嫌弃! 星期六中午回家时,陈永康又死皮赖脸跟来了。 张福秀正等着弟弟呢,当天中午就把彭桂花送来的鸡杀了,带着弟弟妹妹们饱餐一顿,晚上用剩下的鸡汤下挂面吃,一人碗底还放了个煮鸡蛋。 陈永康有些不好意思,“福秀姐,我又来混吃混喝了。” 张福秀笑,“说什么傻话,在我心里,你和福年是一样的。” 陈永康心想,你只要别跟我妈口气一样就行。他抬头看了看笑眯眯的张福秀,见她似乎没有再因为流言的事情而烦恼,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太没本事了,没有帮上福秀姐一点忙。以后我要多跟福年学习,争取以后也能考上大学。能考上学,他就有用了。 张福年稍微问了几句外头的事情,他懒得管那么多,冤有头债有主,谣言是杨大癞子母子传出来的,他就只管找杨家母子的麻烦,至于杨家和张福霞之间的矛盾,爱怎么样怎么样,他管不着。 张福秀人在家中坐,从天上掉下了两件祸事砸在她头上,且都是为了她的婚事。 好在张福年出手厉害,用凌厉的手段收拾了余菜花和杨大癞子。顿时,村里再也没人敢随便给张福秀说婆家。 张福秀找了马金花,说了自己的志向,弟弟高中毕业之前,她不说婆家。就算以后她要说婆家,也要张守金夫妇和周舅舅一起做主,更要弟弟同意才行。 马金花有些吃惊,“福秀,等福年高中毕业,你都多大了。” 张福秀有些脸红,仍旧鼓足勇气,“二娘,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弟弟妹妹还小呢,现在说人,肯定被人家挑来挑去,不如等几年,到时候我家里更好了,我去哪里都能放心了。” 张守金反倒觉得不错,把张福秀打发走了之后,夫妻两个在家里讨论开了。 马金花掰着手指头算,“等福年高中毕业,福秀都二十了。” 张守金翻着报纸,“那有什么不好,万一福年考上了大学,二十岁的福秀也能说到好人家。” -- 第115页 马金花顿时不说话了,是啊,与其随便说个人,还不如等几年说个更好的。 张福年听到姐姐的志向后不置可否,等几年就等几年呗,到时候自己能力更强一些,姐姐去谁家他都更放心一些。 日子飞一般,很快又到了年根,张福年带着一堆的奖励归来,圆满结束了这一学期。 家里边,粮食、猪肉和钱都足的很,他和小五也一起升了一级,他手里攒了不少钱和粮票,仓库里也堆了许多东西。 这个年,注定是个丰盛的年。 不光是张福年家里,远在千里之外的刘翠屏,因为成绩好,准备明年跳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多谢亲们的关心,作者感觉身体恢复的还不错。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抽空码字,也算找点事情做。 感谢在2021-01-2721:32:13~2021-01-2814:3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月如歌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子jessica50瓶;桑头牌的温霜降10瓶;奇異喵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逆袭任务之五05 刘翠屏今年的考试成绩很不错,她已经在张福年的暗示下,悄悄学习高年级的课程。这回期末考试,她又考了第一。 张福年了解了她的实际后,建议她跳一级,用最短的时间,花最少的钱,尽快完成小学课程。 刘翠屏考了第一,刘德庆十分高兴。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儿读书这样有天分。 和风光的刘翠屏比起来,夏生有些蔫头耷脑的。他现在已经混的和妹妹同班,这让他很是抬不起头。 班里人原来还叫他油桶罐子,有一回被刘翠屏听见了,她把那个嘴欠的男生狠狠揍了一顿,一边抽他嘴巴子一边问,“谁是油桶罐子?” 那个男生刚开始还嘴犟,和刘翠屏对打,刘翠屏干活多力气大,又拼着一口气,且她每次考第一,老师们都喜欢她,男生心里多少有点怵,最后被她打趴下了。 从此以后,刘翠屏只要听见别人叫夏生油桶罐子,她就冲上去打人,时间久了,再也没人嘲笑夏生。 但是夏生心里还是有些自卑,他成绩太差了。他学不进去,妹妹考第一,他考倒数,虽然没人敢嘲笑他,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刘德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去把昨天我带回来的铁丝整一整。” 夏生立刻来了精神,论起干手艺活,他十分机灵。编制铁筛子的活儿,他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刘德庆不得不承认,人这一辈子能干什么,老天爷早就给你划好了道道,大儿子就是个手艺人,女儿是个文化人。 刘德庆暗自盘算,家里现在还过得去,压着夏生把小学读完,然后就让他回家。至于女儿,能飞多远就让她去飞吧。这是个有良心的女儿,就算成了凤凰,也不会忘记家里人。 刘翠屏这两年除了学习,还跟着刘二婶学着缝缝补补,现在虽然年纪不大,家里的事情却能一手操办过来。 张福年经常给她送钱,她手里有钱,很会打理一家人的吃穿,既不露头让人怀疑,也不会让家里人穿得破烂。 刘家村的人暗地里都说,自从李春秀跑了,刘德庆和几个孩子反倒越过越好。 自那回张福年给刘翠屏写了信,后来就经常给她写几句话,告诉她怎么处理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刘翠屏把他写的信全部整整齐齐藏好,从来没往外说一个字。 张福年说自己要考大学,刘翠屏每次想起来心里都热腾腾的,考大学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可他却说让自己也努力考大学。 刘翠屏想象不出来考大学是个什么具体情况,但她比以前更用功,不管是家务事还是功课,丝毫不敢懈怠。 日月窗间过马,一眨眼又过去了一年多,张福年初中毕业了。 毕业的时候,班里面只剩下七八个学生,能坚持读完初中的,都是凤毛麟角。许多学生不是家里供不起,就是自己不想读回家去了。 读书需要天赋,毅力,耐力,经济基础,一样不可缺。如张福年上辈子那样一边讨饭一边读书,也是少见。 张福年这辈子有系统帮忙,日子一直过得不错,还能帮衬陈永康。兄弟两个在学校共穿一条裤子,整个学校谁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谁也离间不了。 等到初中毕业,张福年考了全县第一,陈永康的成绩也很不错,兄弟两个双双被推荐到县城里的一所高中读书。 县城离张湾有七八十公里路,这年月可没有那么多车可以坐,很多时候都是靠自己两条腿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陈家发生了一件事情。 陈大哥去年春天已经娶妻,陈大嫂对二小叔子还要读高中的事儿有些不满意。这么大的小伙子,已经读到初中毕业,回来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读高中,那大学是那么好考的? 陈家现在和张福年家里比起来是差了些,但也并不是供不起,只是有些吃力罢了。 陈大嫂刚生了家里的长孙,陈家父母以后准备跟着大儿子过的,对陈大嫂的话自然也会在意一两分。 但是陈大叔想的又不一样,儿子读书还算可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下来岂不是可惜,可大儿子夫妇的话他也不能一点不当回事。 张福年听到这事儿后,立刻赶去了陈家。 -- 第116页 陈大叔很喜欢张福年,亲自招待他。 张福年寒暄两句后就开始说秋后读书的事情,“陈大叔,我和老师们打听过了。去县城高中,还可以带米,就是柴火费从一斤两分钱变成一斤三分钱。还有,以前我们是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以后就是半个月甚至更久回来一趟。我想过了,冬天我们还能多带一些腌菜,等到了春秋,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不过您放心,我和永康现在也大了,到时候我们自己抓鱼、逮黄鳝、捡破烂,我还可以带着永康一起给报社写文章,多少总能换几个钱,能保证我们在学校不至于没有菜吃。” 张福年这话主要是说给陈大哥夫妇听的,陈大叔看了大儿子一眼。 陈大哥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福年,永康有你照看,我们都放心。” 张福年客气,“陈大哥客气了,永康比我大两岁,他照顾我更多一些。” 这话没骗人,张福年每天打热菜给陈永康吃,还辅导他功课,陈永康每天听课笔记写得很认真,张福年缺课后主要靠他的笔记补课。除此之外,陈永康说自己大两岁,经常帮张福年洗衣服。张福年并不拒绝,兄弟之间,总是让陈永康受自己的好处,时间久了怕他心里过意不去。 陈大叔知道这小哥儿两好,主动表态,“福年,以后你们去了县里,还要互相帮衬。永康学习不如你,你多带带他。我们家里别的没有,粮食还是有的,该怎么带米就怎么带,多读书总是没坏处。” 张福年知道,陈大叔这是下了决定,“您放心,我们肯定还和以前一样。陈大叔,有件事我还得请您帮忙。” 陈大叔立刻道,“你只管说。” 张福年道,“我去了县城,家里只剩姐姐妹妹,虽说我守金二叔和守银五叔会一直帮着照看,但陈大叔您在我心里和我二叔他们一样,要是,要是我姐有什么急事来求,还请您在能力范围内帮我照看我照看照看。” 陈大叔立刻点头,“这个你放心,以后你们不在家,我让永康他姐经常去你家里看看。你回去也告诉你姐,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我家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总能壮胆。” 陈大叔四个儿子,他还有好几个兄弟,兄弟家里也是一堆儿子,可谓是人丁兴旺。 张福年要的就是这句话,有陈家照看,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旁边的陈大哥转转眼珠子,“爸,您看二弟和福年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张叔不在家,爸你还不如收福年做干儿子算了。” 陈大哥精明,他老婆特意提出二弟读书,其实是在为以后考虑。如果二弟继续读书,以后出了成果,不能忘了兄弟们。再有,以后分家的时候,你读了书,家业就要少分一些。 陈大叔昨儿已经和陈永康说得一清二楚,要是继续读书,以后分家家里的东西都是哥哥弟弟们的,他可能什么都分不到。 陈永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读书。 陈大哥不想彻底得罪二弟,提出让陈大叔认张福年做干儿子,这样也能暖一暖二弟的心。 果然,这话一出,别人也就罢了,陈永康第一个双眼发光。 陈大叔咳嗽了一声,“别胡说了,福年这样好的孩子,给我做干儿子,我要折寿呢。” 张福年笑了,“陈大叔,我还怕您嫌弃我家里无依无靠呢。” 陈大叔立刻哈哈笑了起来,“这事儿不能随口说说,你家里总得有长辈做主。” 时下认干亲是大事,陈大叔不能让张福年自己随便做决定。 张福年明白,“要是陈大叔您不嫌弃,我回去跟我二叔和我姐说一说。” 陈大叔心里自然是愿意的,也不好过于热切,又转移话题,“等你们开学的时候,我也跟着去看看。” 张福年在陈家吃了顿晌午饭,顶着大太阳回了家。 暑天酷热,杨队长已经给大家放假了。 张福秀刚带着妹妹午睡起来,她坐在门楼里做鞋,张福芝秋天也要读三年级了,正在写暑假作业。 张福年进屋就抱着桌上的白开水咕嘟咕嘟喝了一肚子,然后去门楼和姐妹们说话。 张福秀用针在头皮上划拉两下,“怎么样,永康秋天继续读吧?” 张福年嗯了一声,“姐,你说我认陈大叔做干爹怎么样?” 张福秀手里的针顿了一下,“要是你觉得好,我不反对。” 张福年笑道,“我觉得不错呢,多门亲戚,我和永康关系也好。” 张福秀点头,“要不要跟二叔和舅舅说一声?” 张福年正色,“这时候自然的,我晚上就去问二叔,明天我去舅舅家里。” 张福年是个行动派,当天夜里就去问张守金的意思。 张守金作为张家主事人,非常在意家族的壮大和发展。陈家在竹竿河公社算是大族,陈永康家里这一枝又算人多的,能结个干亲,也不是件坏事。 得到了张守金的首肯,张福年第二天又去看望周舅舅。 走的时候,张福秀给了他几毛钱。周家和张湾分别坐落在公社的东西两侧,路过公社的时候,张福年掏钱割了一斤肉,买了半斤糖块,一个孩子能分两三粒。 周舅舅一家子热情地招待了张福年,特别是金宝,一直嚷嚷着要去姑妈家过暑假。 张福年向周舅舅说明了来意。 -- 第117页 周舅舅眉头锁了起来,娘亲舅大,周春梅死了,他作为舅舅,这种认干亲、婚假等大事,他肯定要出头的。 但他也担心,认了干亲,以后逢年过节都要走动,会不会给外甥家增添负担。 张福年没有硬劝,“舅,我和永康关系好,金宝也晓得,有个正经名分,以后也好多走动。” 周舅舅笑道,“我平时去的少,想看顾你们也看顾不上。既然陈家有这个意思,我肯定不能拦着。” 周舅妈见周舅舅不反对,在一边轻声嘱咐张福年,“福年,到时候让陈家挑个正日子,我和你舅一起去。” 张福年点头,“多谢舅舅舅妈为我操心了。” 周舅舅伸出手,他本来想摸摸外甥的头,一看他这么高的个子,又缩了回去,“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小小年纪,别操心太多。” 张福年当天下午就带着金宝回了张湾,家里姐妹两个正忙碌着呢。 大夏天的,虽然田地里不忙碌了,张福秀也忙得很。她要给弟弟妹妹们准备秋冬的衣裳,还要把菜园里吃不完的菜洗洗晒干,秋收的时候缺菜,有这些干菜也能挺一挺。 除此之外,趁着夏天,她每天打很多猪草,一边把两头猪喂得饱饱的,一边晒干一部分,到了冬天猪菜少,拿干菜剁碎了,活着糠一起煮,猪吃得也香。 张福年一进门,就带着金宝开始帮忙。前几天下了雨,把淋湿的麦草晒一晒,房顶上漏雨的地方也需要整理瓦片,菜园里的花生要扯…… 日子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张福年认干亲的那一天。 张福秀给弟弟做了一身新衣裳,提着五斤肉、两只鸡、二斤挂面和二斤糖,还有两块布,汇同张守金夫妇和周舅舅夫妇一起去了陈家。 陈家那边也准备了两桌酒席,陈大叔要认干儿子,他的兄弟们以及陈家的族长都来作证。 张福年正经给陈家夫妇磕头行礼,叫了干大和干娘。 周舅舅在一边听到干娘二字,好悬没掉下眼泪,外甥没有妈,终于能有个干娘叫了。 陈大叔亲自扶起张福年,对着所有客人高声道,“往后,我就有五个儿子了。” 陈大婶亲自捧出一套新衣裳和一双新鞋袜,算是给干儿子的见面礼。 等礼一成,大家都满口好话。张福秀姐妹两个被陈大姐带去一边说话,张守金夫妇和周舅舅夫妇由陈家族长亲自招待。 一场认干亲礼,办得热热闹闹,相互之间给足了脸面,陈家和张家,也算多了门亲。 认亲第二天,陈永康又来了张家。 张福年正坐在门楼里呢,站起身笑着叫了声二哥。 陈永康挠挠头,“福年,要不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张福年笑着拒绝,“那怎么能行,你比我大两岁,我就该叫你二哥的。” 陈永康想想后道,“那去了学校里,你还可以叫我名字,回家了你想怎么叫都行。” 张福年先把他拉了进来,“好,我晓得了,来跟我一起择菜。” 陈永康把手里的提筐放在地上,“我妈说,这两天家里剩了不少菜。这块肉用盐腌过了的,还没坏,让我带来给你们吃。还有我妈腌的咸鸭蛋,我给你们带了十五个。这甜瓜是我家里种的,给福芝尝尝。” 张福年让他坐,“干娘也太客气了,我昨儿才偏了你们家一套新衣裳呢。” 陈永康坐下和他一起择菜,“福秀姐和福芝去哪里了?” 张福年回道,“我姐去找福敏姐研究什么鞋样子,福芝找她同学玩去了。” 陈永康不再问,兄弟两个在门楼里一边剥毛豆一边说闲话,小五和大黄趴在旁边。 大黄对着小五摇摇尾巴,用额头蹭蹭它。小五眯着眼睛,用爪子顶住它的脸,意思是你往后去点! 大黄脸皮厚,不仅没往后去,还往前挪了挪。小五没办法,只能往地上一趴,随便它蹭。 小五这两年长大了一些,但还是胖嘟嘟的。它的级别变高了,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的外形,但它懒得变来变去,就这样吧,大家都喜欢。 在小五的□□下,大黄十分有规矩,也比其他的土狗聪明了许多。唯一的毛病就是脸皮厚,每天都想往小五身边凑。没得治! 夏日的晌午,门楼南北通透,穿堂风徐徐而过,凉快的很。 张福年觉得这农家小院的日子真美啊,等以后翠屏长大了,我一定要带她回来好生住一阵子。 说起刘翠屏,张福年想到她秋天该上初中了,自己要给她准备些东西。 张福年第二天一个人去了公社,他说要去买两支笔,张福秀一个字都没多问,还给了他五毛钱。 张福年给刘翠屏买了两块布,一个书包,还有皮筋头花这些小玩意。 等到了家,他给张福芝一朵花,两只铅笔,还有两个本子。剩下的布匹,连同他仓库里储存的一支钢笔、几个本子和一张字帖,外加十块钱,他一股脑儿都送给了刘翠屏。 刘翠屏收到一堆东西,心里十分高兴。 她在东西里扒了扒,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句话,钱留着交学费,剩下的自己留着,衣服拿去请裁缝做一身新衣裳,书包要爱惜,钢笔难得,要看好,别被人偷了。 刘翠屏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她爸想不到的事情,张福年都能想得妥妥帖帖。 -- 第118页 刘翠屏要读初中,夏生死活不肯再读书了。刘德庆没办法,也不能勉强。 自从肯定自己秋天不用再去上学,夏生忽然变得开朗了许多。 他已经学会了编制铁筛,手艺不比刘德庆差。但是铁丝不易得,需要慢慢积攒。夏生像只小蚂蚁一样,只要在外头看到了铁丝,哪怕是在牛粪堆里,他也会刨出来带回家。 会一门手艺,让他变得十分自信。 刘德庆心里暗自盘算,等秋天到了,可以从外头砍些竹子回来,让夏生自己琢磨,说不定可以编竹筛,还可以做筷子什么的。 刘翠屏自己打理自己入学的事情,她家里离公社近,不用住校,下午放了学就可以回家。 刘德庆见女儿收到了一堆东西,心里叹了口气,也摸出五块钱递给刘翠屏,“这是你哥卖了三个铁筛挣来的,你拿去。读初中比小学远,以后你中午别回来了,就在学校里吃,留着你打菜。” 刘翠屏接过五块钱,“爸,我中午不回来,你们吃什么呢?” 刘德庆笑,“让你哥做饭,秋生烧火。你别担心,我们饿不着。” 刘翠屏找裁缝给自己做了身新衣裳,自己买了一瓶墨水,把所有文具放在自己缝制的一个袋子里,塞进书包里面。 等到开学后,刘翠屏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初中的功课多了好几门,学校晚上是有晚自习的,她家里离得近,放学后她就跑回家做饭干活,等她忙完了再看书,时间就有些晚。 而且,她一个人在家里闭门造车,效率太低。在学校上晚自习,老师偶尔来看着,可以答疑解惑,同学们之间也能相互沟通。 刘翠屏感觉到了吃力,进入初中,优秀的学生更多,第一次期中考,刘翠屏只考了第六名。 她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被秋生听见了,立刻告诉了刘德庆。 刘德庆奇怪,女儿一向比较独立,除了那年李春秀跑的时候她哭了,后来就再没见她哭过。 刘德庆自己不好问,打发大儿子去问。 夏生挠挠头,“爸,要不,让秋生去问吧。” 刘德庆踢了他一脚,“你是大哥,该你去问。” 夏生心想你是我爸,难道不该你去问。但他没敢犟嘴,硬着头皮去问妹妹,“翠屏,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刘翠屏怔楞几秒钟,摇摇头,“没有。” 夏生不会拐弯抹角,“那你哭什么呢?爸让我来问问你。” 刘翠屏手里的菜刀切得越来越快,“没有的事,我好得很,就是考试没考好。” 夏生哦了一声,回去复命。 刘德庆皱着眉头揉了揉胃部,什么都没说。 转天,他悄悄去问了学校老师,是不是女儿学习吃力? 老师实话实话,“你女儿每天花在家务事上的时间太多了,能考第六名已经很不错。她很勤奋,也有天分,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们做家长的,看能不能克服一下,让她早晚能腾出些工夫学习?” 刘德庆顿时明白了,女儿是被家里拖累了。 他揉了揉胃部,问老师,“是不是要住校呢?” 老师了解他家里的实际情况,摇摇头,“那倒不用,你家里离得近。我的意思是,晚上吃了饭让她来上两节晚自习吧。” 刘德庆点头,“我晓得了,谢谢老师。” 回家后,刘德庆就吩咐大儿子,“以后晚饭你回来做,你妹妹吃了饭去学校上课,下课后你去接她回来。” 夏生又挠头,“爸,我做饭不好吃。” 刘德庆揉揉胃部,“能做熟就行!” 当天下午放学,刘翠屏跑回来就发现饭已经做好了。 夏生第一次独自做饭,心里美得很,“翠屏,咱爸说了,以后家里我做饭,你赶紧吃,吃了去学校上晚自习,你们几点下课?到时候我去接你。” 刘翠屏看向旁边的刘德庆,“爸。” 刘德庆不会说软话,“听你哥的,快吃饭。” 刘翠屏心里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坐下乖乖吃饭,“哥,我自己回来就行,你不用去接我。” 刘德庆反对,“那怎么能行,差不多二里地呢,晚上天又黑,你哥晚上没事,让他去接你。” 刘家的情况张福年了解的一清二楚,刘家父子的解决方法让他十分满意。家里想供出一个学生,真的需要全家一起出力才行。刘家越来越团结,是兴家之兆。 既然夏生晚上要去接妹妹,张福年决定送他一样东西。他去县城里所有供销社转了一遍,买了两支手电筒,送给刘翠屏一支。 刘翠屏惊奇地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支手电筒,里面电池也装好了,夜晚回来时正好能用。 她忽然眼眶有些发热,他总是能想到这些细节。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已经读高中了,很快他就能上大学了。 刘翠屏心里一阵激动,等我以后要是能考上大学,我能见到他吗? 刘翠屏甩甩头,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我先摆脱第六名再说吧。 从此,夏生开始了每天晚上接妹妹放学的任务。就连早上,刘德庆也让秋生去打猪草,夏生做饭,刘翠屏扫地洗衣服结束后就能吃饭,碗都不用她洗,直接去学校,还能上一会儿早读课。 她每天都十分充实,从来没见她在哪里玩过,就算真的有空余时间,她也是在练字。 -- 第119页 这是张福年给她的要求,每天都要练字,还给她买了许多质量比较差的纸张。刘翠屏舍不得用空白纸,到处找废旧书和报纸练字。 张福年一边督促刘翠屏的学习,一边全力以赴攻克高中课业。 高中课本他自己已经独自学过两遍了,但是想考个好大学,这还远远不够。 小五现在的级别变高了,能力也大,虽然它只有电子书,在它的帮助下,张福年靠着手写,自己制作了许多练习册。 这年月,练习册真的太难得了。张福年手里的练习册成了金贵物品,班里的同学都想借去看,张福年一般都不会拒绝。 他成绩好,长得不赖,人大方,还有这等好东西,顿时成了班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等到上高二的时候,张福年已经十四周岁了,因为实际生活需要,随着级别的上升,他一直在默默调整自己的外形,看起来像十六七岁的少年。 某天早上,他和陈永康洗漱完毕后,一起到教室上早读课。天还黑着呢,陈永康点着了煤油灯。 兄弟两个凑在一起读书,张福年读完一本,准备从桌肚里换一本书。他摸啊摸,自己的书本怎么调整了位置? 再一摸,居然摸到一封信。张福年奇怪,他把信拿了出来,疑惑地上下看了看。信封上面没有邮戳,只有几个字,张福年亲启。 陈永康也凑了过来问道,“福年,谁给你写的信?” 张福年摇头,“我也不晓得,昨天晚上走的时候还没有呢。” 陈永康小声道,“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福年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认真读书,他静悄悄地拆开信封,看了一眼落款,顿时皱起了眉头。 陈永康伸头看了一眼,顿时趴在课桌上浑身抖动,笑得像只□□。 张福年踢了他一脚,“笑个屁!” 陈永康继续开玩笑,“福年,你走桃花运了,胡美凤可是咱们班一枝花。” 张福年把信塞进桌肚里,“我管她是花还是草,跟我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好呀小可爱们! 感谢在2021-01-2814:33:28~2021-01-2915:1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明月如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望舒30瓶;奇異喵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逆袭任务之五06 张福年收了信,一点反应都没有。趁着下课的时间,让陈永康把信退给胡美凤。 张福年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胡美凤找的是另外一个男生。两个人好了一两年,等那个男生高考落榜,胡美凤扭头就找了县城里另外一个吃商品粮的男生嫁了。 胡美凤长得漂亮,但成绩很一般,家里动用了关系才塞进这所学校。张福年所在的班级里优秀的学生很多,胡家的意思就是让女儿挑个前程好的,先培养感情,以后等男生考上大学,先结婚后领证都行。 胡美凤这次挑中了张福年,谁知张福年不接茬。 胡美凤自负美丽,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枝花一样,追她的男生可不少呢,谁知道张福年居然拒绝了她的好意! 胡美凤气得把信撕得粉碎,陈永康看的目瞪口呆。 她扭头走了,张福年狗眼不识人,呸! 陈永康跑回去告状,“福年,我的天,她把信撕烂了,还骂了你两句。” 张福年抬眼看了他一眼,“骂就骂呗,我忙得很,没工夫和她周旋。” 陈永康又嘿嘿笑,“福年你可真是。” 张福年踢了他一脚,“要不你去追她?” 陈永康立刻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喜欢大小姐。” 情书的事儿像一颗小石头掉进了池塘里,连个涟漪都没有,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兄弟两个现在一个月才回一次,等他们这次回家时,家里已经过了农忙季节。 张福秀高兴地看着一个月没见到面的弟弟,带着妹妹杀了只鸡。 姊妹三个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张福秀说的很仔细,“今年咱们家分的粮食不是特别多,陈大叔前儿把陈大哥和陈大嫂打发过来帮我把花生扯了,舅舅送了些糯米过来。” 张福年啃了条鸡腿,问了张福芝的功课。 等吃过了饭,张福年把二十块钱给了张福秀,“姐,这是我考试得的奖励,还有我给人家写稿子挣的钱。” 张福年没骗人,自从到了县城,他开始到处投稿,真的能挣到一些稿费,只是没有这么多罢了,大头还是系统给的。 张福秀十分高兴,“别人家的孩子读书要花钱,你这一年一年的,不光没花钱,还从回拿钱。” 张福年笑道,“姐,天马上要冷了,咱们得准备些冬衣了,你和福芝一人做一身外罩吧。我平常不在家,星期天你让福芝去公社,你们也要买些肉吃。家里不是有黄豆,留着也没用,你每天换块豆腐,别让福芝长不高。” 十八岁的张福秀水灵的像一朵花儿一样,她穿得却十分朴素,张福年知道姐姐也是为了自保,并没有给她买太多鲜艳的料子。颜色暗一些不要紧,但他不能让姐妹们穿破衣裳。 张福秀见弟弟这样心细,有些感动,“你放心吧,家里豆腐鸡蛋没断过。咱们家的日子,也就杨三叔比咱们好了。” -- 第120页 第二天,陈永康又来了,还带了些家里种的豆子,“福秀姐,我妈说我家今年豆子多,这十几斤给你们,留着换豆腐吃。” 张福秀接过筐子,“让你们破费了,永康你快坐。” 陈永康看了张福秀一眼,然后撇开了眼。就这一眼,却被张福年抓住了。 张福年人老成精,什么没见过。他以前没有多想,近来他总觉得陈永康来自己家来的太殷勤了些。 刚才那一眼,他看的明明白白,陈永康几乎是在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张福秀。 张福年看了看陈永康,他已经十六岁多,看来是懂事了。 张福年什么都没说,当天晚上就和张福秀商量,“姐,我想搬到小屋去住。”小屋就是那年翻新房子时,在厨房旁边单独盖的一间屋子,现在还空着呢。 张福秀吃惊,“为什么要搬到小屋去?冬天冷夏天热的。” 张福年笑道,“福芝也大了,过两年她也可以单独睡,不能总是和姐挤在一起。小屋挺好的,我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福秀想了想,弟弟大了,睡在西屋有点动静自己就能听见,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太多事情。 旁边的陈永康看了张福年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趁着陈永康在,张福年拉着他给自己搬东西。 床、柜子、书桌…… 等搬完后,张福年心想以后除了吃饭,你就别想去正屋了。 陈永康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乖乖地陪他一起睡在小屋里。 才搬了地方睡,还没返校呢,张福林来找张福年。 张福林今年刚初中毕业,他成绩一般,就没有上高中,现在正在家里闲着呢。 张福林天生就是个野心家,哪里肯闲着。张福年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果然,张福林客气了几句之后,就表明了来意。 “福年哥,我听说外头现在开始有人做买卖了。” 陈永康吃了一惊,“福林,私人可不能做买卖的。” 张福林嘿嘿笑,“陈二哥,规矩是死的。既然有人这么干了,看来是可行的。” 张福年算了算时间,重要的历史事件很快就要发生了。再等几年,到处都会开始有个体户,这个时候,谁胆子大跑在前面,谁就有机会飞黄腾达。 张福年这辈子不准备从商,他要考大学,但是张福林于此道有天分,自己既然有这份机遇,就要帮助他。 “福林你有什么想法?” 张福林小声道,“福年哥,你有钱吗,能不能借我十五块钱?” 张福年诧异,“你准备走什么路子?” 张福林挠挠头,“我准备收鸡蛋,后面再看。我爸我妈想让我去,又怕人家举报,说让我再等几年。但我整天这样闲着也不是回事,我准备先悄悄干一阵再说。” 张福年沉默了几秒钟,故意板着脸,“我借给你二十块,但是我有条件。” 张福林高兴极了,“福年哥你说,什么条件都行。” 张福年开玩笑,“我的条件很简单啊,以后你发大财了,可别忘了我。” 张福林立刻哈哈大笑,“福年哥你你真会开玩笑,收个鸡蛋能发什么大财。” 张福年开了箱子,把手伸进去,陈永康和张福林都背过身去,人家藏钱的地方不能看。 张福年笑,从仓库里拿出二十块钱,都是零钱,一小堆呢。 他把钱放在张福林面前,“这是我一点点攒的,你都拿去,祝你早日发大财。你要小心些,我听说现在风声还是有点紧,不过不要紧,上头现在是睁只眼闭只眼,等以后管得松了,你再放开手脚干,现在就是积累经验,学习怎么和人家打交道。” 张福林看着一摞钱,有些不知所措,他第一次掌管这么多钱,“福年哥你放心,等我周转开了,第一个还你的钱。” 张福年笑,“不用急,你一个月给我两个鸡蛋,算是利息。” 张福林闻言又哈哈笑了起来。 借过了钱,张福林心满意足地走了。 陈永康有些担心,“福年,福林这样做能成吗?” 张福年的声音很轻,“别人我不知道,福林肯定是能成的。” 陈永康还是有些担心,“你二叔二娘会不会不高兴?” 张福年看着远处的张福林,“可能多少会有点,万一福林成事了,他们就会忘了今天的不高兴。再说了,要是二叔二娘真的不想让他干,明天他就会把钱还回来的。” 陈永康看看张福年,“福年,你可真有钱。” 张福年抱着小五坐在一边,“我都给他了,后面我也要勒紧裤腰带了。” 陈永康笑眯眯坐在一边,“没事,现在天冷了,让福秀姐给你多炒两罐子腌菜。” 张福秀听说弟弟一下子借给张福林二十块钱,整个人傻了。 半晌后,她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借了就借了吧,二叔二娘总是照看咱们。” 张福秀心里十分担心,张福林年纪那么小,独自来借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希望他能顺顺利利的。 想到弟弟手里空了,张福年返校的时候,张福秀给了他三块钱。别小看三块钱,一顿热菜四分钱,一天两顿热菜,足够用一个月。 果然,张福林没让张福年失望。十四岁的少年郎,独自挑着担子上路。 -- 第121页 他一个村一个村收鸡蛋,靠着嘴甜机灵,虽然挨了欺负,被人坑过,总体上渐渐上了路子。 等到过年的时候,他就把成本挣回来了。张福林要还钱,张福年只收了一半,另外一半给他继续去做周转。 张福林有了营生,有人悄悄去公社举报,被张福林的姑爹压了下来。姑爹知道,很多地方已经半放开了,全部放开只是早晚的事情。 看到张福林干的这样有声有色,张福年想到了自己的大舅子夏生。 夏生手艺精进了不少,他白天上工,早晚接送妹妹,等到农闲的时候,他不是在外头淘腾铁丝,就是在家里琢磨竹子。 人的天赋是老天给的,别看夏生读书时用棒槌都捅不进去几个字,那些竹篾到了他手里,就跟活了一样。 没有师傅教导,他凭着编制铁筛的基础,很快就自学会了编制竹篮、竹筐子,还能做筷子,下一步,他准备研究编制竹席。 刚开始,他编制的东西也就家里用用,偶尔送一送亲戚。村里人谁家缺个什么,也会拿点粮食来换。 这种以物易物的方式,也没人去举报。村里有个手艺人,大家生活也更方便不是。 夏生又上工又做竹器,一年能给家里挣不少粮食。自从他学会了手艺,不再让刘德庆做铁筛,除了上工,其余时间都让他歇着。 他是家里长子,渐渐竟有了做主的样子。上工,做手艺,照顾老父亲和弟弟妹妹。 刘德庆十分庆幸,这个原来懒懒散散嘴馋的大儿子,现在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但夏生毕竟还是个老实孩子,他只能想到做竹器和村里人换粮食。至于挣钱,还是偷偷摸摸做了铁筛到很远的地方去卖,防止被人举报。 张福年悄悄给刘翠屏写信,让她转告刘德庆,自己这边已经有人开始悄悄做买卖,建议夏生做一些精美的竹器,挑着先到旁边的公社去卖,可以换来钱。 家里粮食是够吃的,缺的就是活钱。 刘德庆一向对张福年很信任,心里也活泛了起来。村里人的需求量毕竟有限,要是能拿出去卖钱,家里以后就不用发愁了。 刘德庆有卖铁筛的经验,换汤不换药,辅佐夏生认真做了一批质量上乘的竹器,趁着天没亮出发,到隔壁公社走街串巷悄悄卖,给钱也行,给粮食也行。等到天黑的时候再回来,每次少说都能挣个两三块,外加二三十斤粮食。 父子两从过了年之后,每个星期都去外面跑一趟,等到刘翠屏放暑假的时候,家里的光景已然大变模样。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以前他三不五时卖一个铁筛,挣个块儿八毛,就算有人知道点风声,看到他病歪歪的,老婆又是个鬼见愁,也没人去举报什么的。 现在他们父子整天砍竹子编竹器,也没见周边多少人去他家里换,东西都哪里去了?肯定是偷偷卖了! 都说家有黄金外有秤,谁家是个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有谱。虽然刘德庆爷儿几个从来不摆阔,但家里吃的喝的穿的,根本不像没有女主人的家庭。 然后,就有人去公社告发了,说刘德庆投机倒把! 现在上头含糊着,公社对于底下人干的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民不举官不究。可有人告发了,公社领导也不能不管。 领导打发个办事员到刘家村来查访,夏生正在编竹席,刘德庆在一边帮忙劈竹子,爷儿两个配合有度。 忽然来了个陌生人,刘德庆忙站起来,一看对方穿着得体,还夹着个公文包,思索对方应该是做官的,“您来了,快请进。” 办事员公事公办,“我是公社领导派来的,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我来调查情况。” 刘德庆连忙道,“领导,误会了,误会了,我哪里会投机倒把。我这儿子读书不成器,回家里没事干,自己琢磨着编制一些竹器,都是给乡亲们用的。不过人家看他是个孩子,辛苦一场,有时候给个几两粮食。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哪里就是投机倒把了。” 夏生近来变得机灵了许多,连忙给办事员搬凳子,还倒了一杯茶,这茶叶还是过年剩下的,又把家里的糖果子拿出来招待领导。 办事员坐了下来,喝茶吃果子,“乡里乡亲的,孩子能干,帮人家做点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人说你们做的多,肯定是悄悄拿出去卖了。” 夏生转了转眼珠子,在一边小声道,“领导,因为我脑袋笨,又没有师傅教,自己瞎琢磨的,有时候东西就做坏了,只能拿去烧火。可能别人看我天天砍竹子,就以为我做了好多,其实能用的真不多。” 刘德庆立刻跟上了,“可不就是,领导您不晓得,这孩子又没拜师,全靠自己瞎琢磨,浪费了不少竹子呢,您看厨房里堆得全是。” 办事员喝着茶水,慢悠悠道,“你们这话,骗旁人也就罢了,肯定是骗不了我的。我能来调查,肯定是打听过了的。你们父子两个经常消失一整天,到哪里去了?” 刘德庆顿时哑然,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道要怎么辩解。就在这时候,他的胃又剧烈疼痛起来。 他立刻蹲在地上,捂住了胃部。 夏生高声喊起来,“爸,爸你怎么样了?领导,我爸病了好几年了,全靠一口气吊着,求您饶命。” 说完,他飞奔回家拿了药来,刘德庆吃了两粒药丸,半天才缓过劲来。 -- 第122页 办事员也吓了一跳,他也听说此人有病,没想到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刘德庆因为胃不好,整个人很瘦,刚才疼狠了,面部表情可怕的很。 办事员清了清嗓子,“也不是我要逼你们,投机倒把可是大罪,我今天来就是问问,你们自己好生想一想,动不动消失一整天,总该有个合适的理由。” 正说着呢,刘二叔带着几个人来了。公社办事员到村里来,老远就被大家看到了,刘二叔听说到了堂兄家里,赶紧带着弟弟和几个堂兄弟一起赶过来。 大家一起恭敬地向办事员打招呼,见刘德庆坐在地上,刘二叔连忙扶了他起来,“大哥,你又犯病了?唉,年纪不大,病这样重,大嫂又不在家,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夏生在自己腿上狠狠捏了一把,眼泪汪汪道,“领导,我们真的没有投机倒把,做的东西都是送给了乡亲们。” 大伙儿一听就明白了。 正说着呢,刘翠屏放学回来了,一进大门,就发现家里乱哄哄的。 见刘德庆表情不好,刘翠屏吓了一跳,“爸,爸你又犯病了?” 刘德庆安慰女儿,“没事,我吃过药了。” 夏生继续哭,一边哭一边说自己没有投机倒把。旁边的族人们也跟着帮腔,“领导,德庆家里日子难着呢。老婆跑了,几个孩子小的小弱的弱,他病的就剩一口气了,不光要撑着家里,女儿还在读书呢。投机倒把的事儿肯定是假的,他要是有那能耐,老婆还能跑了!” 办事员板起脸,“人家举报的人说的清楚明白,父子两个经常天没亮就出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天黑了才回来,到底干什么去了,总要有个说头。” 刘翠屏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插嘴,“领导,我知道我爸干什么去了。” 大伙儿都扭头看着她。 刘翠屏看了一眼刘德庆,对办事员道,“都是我的错,我看弟弟小,别人总骂我们是没妈的野种,我就总问我爸要妈。我和弟弟一起哭,我爸没办法,才去找我妈的。可又怕别人知道了丢人,就悄悄的去。” 说完,刘翠屏也哭了,“别人都有妈,就我没有。别人的衣裳都是妈做的,家里做饭洗衣服打猪草都有妈操持,我家里都是我在做。我要读书,照顾弟弟,干家务活,我太累了,经常站着都能睡着了,我想让我妈回来。” 说完,刘翠屏蹲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 她这哭不是装的,她真的太累了。 刘二叔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领导,不是我吹牛,我这侄女,十里八乡也没几个丫头能比得上。四五岁上头就会做饭打猪草,带着弟弟。我那嫂子不大勤快,家里大部分活儿都是她在干。但她再能干,也是个孩子哩,她现在又要读书,成绩还不错,那能不累?她妈就算比别人的妈差些,总归比没妈要好啊。唉,可惜了,我那嫂子没眼光,这么好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大哥,你也找了这么久,可有头绪?” 刘德庆摇了摇头,“我到处打听过了,说是可能到别的省去了。我和夏生在火车站、汽车站都蹲了好多天,想着她要是在外头过不好,说不定又回来了呢。” 刘德庆瞎话编得跟真的似的,除了刘二叔,刘家其他人都信以为真了。 那办事员心里知道刘德庆的话半真半假,找老婆的事儿可能有,但投机倒把的事儿肯定也跑不掉。 罢了,人家老婆跑了,病的只剩下半条命,就算真挣了几个钱,给他买药吃养孩子吧。说不定上头很快就能开了禁令,我何苦现在做个恶人。 办事员又清了清嗓子,“既然是这样,早说清楚不就好了。你那老婆,走了就走了吧。你自己好生过,把孩子拉扯大就好了。” 刘德庆勉强笑了笑,“多谢领导关心,真的没有投机倒把,家里过日子艰难的很,丫头上学,扯了不少外债呢。” 刘二叔又道,“领导,我嫂子不在家,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您看这天也黑了,请您到我家里喝杯茶,千万别嫌弃。” 办事员连忙客气,“那哪里能行,领导让我来问话,不是来吃喝的。” 刘二叔是小队会计,多少懂一些官面上的事情,“哪里是吃喝,我们队里的帐我总是算不明白,听说您算盘打的好,还请您教我一回,省得我总是把账目算错。” 有了正经的理由,几个人一起把办事员拉到刘二叔家里去了。 刘翠屏机灵,立刻把家里的鸡抓了一只,又打发夏生去别人家借豆腐借肉,从家里菜园里弄了一些素菜,鸡蛋数了七八个,全部送到了刘二叔家里。 刘德庆亲自去公社买了一瓶酒,送到了刘二叔家里。 刘二叔把个办事员招待的舒舒服服,吃饱喝足之后,办事员准备回家。 临走前,他对着刘德庆招手。 刘德庆赶紧凑了过去,刘二叔使个眼色,旁边人都走开了。 办事员喷着酒气,“我说你啊,也不容易。现在上头不明朗,你先躲一阵风声,收收手,等过一阵子上头管得松了,你再干也不迟。” 刘德庆有些尴尬,“领导,真的没有。” 办事员哼了一声,“你再这样说,就是把我当傻子了。” 刘二叔连忙道,“多谢领导关心,多谢您照顾。我哥哥的日子太苦了,总不能看着几个孩子饿死,就只能想想办法。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看着他的。” -- 第123页 刘德庆忽然也机灵了起来,快速往办事员手里塞了五块钱,“多谢领导关心,我以后再不敢了。” 办事员没要,又打了回来,“你也不容易,自己留着吧。” 刘德庆又一把塞进他口袋里,然后拉着他的手开始哭,“领导,我也没办法啊,日子总得过不是,丫头学习好,我又不能说不让她上学,只能挣命一样过。” 办事员好似忘了钱的事儿,开始安慰刘德庆,“等你女儿考上大学,你的好日子就来了。别瞧不起丫头,我跟你说,我表姐考上大学,现在多风光啊,我表姑妈现在日子,就跟旧社会的老诰命似的。” 刘德庆擦擦眼泪,“嗐,领导您过奖了,考大学的事儿不敢想,只要她自己高兴就好。” 办事员摆摆手,“好了,算盘也打过了,刘会计,我该回去了。” 刘家人一起起身,把办事员送到了村口才回来。 其余族人各自回家去了,刘二叔和刘德庆一起往回走。 刘二叔劝刘德庆,“哥,歇歇吧,过一阵子再说。” 刘德庆点头,“我晓得了,今天多亏二弟你帮忙。” 刘二叔笑,“也是翠屏这丫头机灵,夏生有手艺,过一阵子要是上头放开了,就在咱们公社干,何必跑远了。先别急着出去,让他在家里好生练练手艺。” 刘德庆有些不好意思,“给二弟添麻烦了。” 他还以为自己做的悄无声息,没想到大家都知道了。 刘二叔揶揄,“难道我不希望大哥过得好?夏生既然读书不成,干这个也不错。” 刘德庆忽然道,“也不晓得是谁背地里捣乱。” 刘二叔眯起眼睛,“不急,我慢慢查访。” 兄弟两个说话的工夫,各自回了家。 秋生已经睡着了,夏生和刘翠屏都在等刘德庆。 刘德庆回来后把大门二门都关上了,“夏生,往后咱们继续在家里做,等过一阵子再说。你把手艺多练练,就算不能换钱,换粮食也不错,咱家正缺粮食呢。” 说完,他又看向女儿,“翠屏,你只管读你的书,别操心家里的事情。你哥就算在家里干,一个月也能得几十斤粮食,咱家日子能过得去。” 刘翠屏有些担心,“爸,你的胃还疼不疼?” 刘德庆笑道,“不疼了,不出去也好,我正好歇歇。你们快睡吧,夏生,这两天把那床席子编好,送给你舅舅,还有你姑妈家里也送几件东西。” 几个孩子各自去歇息,刘德庆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办事员说的那什么表姐的事情,让刘德庆心里十分心动。我女儿未必就不如他表姐,我也不要做老诰命,能让家里好起来,我死了也能闭眼了。 举报的风波暂时过去了,张福年在那边也关注着这件事情,见刘家父子开始赋闲,他又经常给刘翠屏塞钱。 刘翠屏只能被动地接收东西,其实她很想告诉张福年,她暂时不缺钱。 端午节前后,刘翠屏过生日。刘德庆不记得这些事情,家里都静悄悄的。刘翠屏觉得自己能上学就已经很幸运了,根本不去奢求更多。 别人不记得,不代表张福年不记得。 当天中午,他吃了饭之后就跑了,只和陈永康打了个招呼。 陈永康奇怪,福年干什么事情不带着他一起,怎么这回自己单独跑了。 张福年去了县城最大的供销社,他给刘翠屏买了两根彩色的皮筋,一把塑料梳子,四根彩色的小发夹,还有两朵头花。 买完这些,他看了看那位男售货员。 售货员奇怪,“同学,你还想买什么?” 张福年等所有顾客走了,悄悄问售货员,“大哥,您这里有卫生纸没有?” 售货员吃惊,男孩子要卫生纸干什么,一般都是大姑娘小媳妇们买这个。 他见张福年长得斯斯文文,可能是给家里人买的吧,也没多问,“有,论斤卖的,您需要多少?” 张福年想了想,“二斤!” 买过了东西,张福年出了供销社,全部收进仓库里。 那卫生纸是他专门给刘翠屏准备的,她已经满了十二周岁了。他记得她大概是十二岁多一点就长大了,丈母娘跑了,她小姑娘家可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提前给她预备上,省得到时候她害怕抓瞎。 张福年是个心细之人,前几年他也给姐姐买过,张福秀当时满脸通红,再三保证自己会买,不会用布包包草木灰,张福年才不再多问。 当天晚上,张福年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悄悄呼唤小五。 小五睡眼朦胧地过来了,“福年,有什么事啊?” 张福年揉揉它的肥肚皮,“快,帮我把东西送给翠屏,她今天过生日。” 小五立刻来了精神,“你老婆过生日啊,我也送她样东西吧。” 说完,小五在仓库里扒拉半天,找到一个粉嘟嘟的文具盒,“这个她肯定喜欢。” 张福年摸摸它的头,“多谢你小五。” 小五抬抬下巴,“自己人,不客气!” 说完,它开始传送东西。张福年怕别人听见滴滴嘟嘟的声音,赶紧用被子盖住小五。 刘翠屏正在睡觉呢,忽然从天而降一堆东西。那文具盒正好砸在她脸上,把她吓一跳。 她揉揉眼睛,打开手电筒一看,嚯,一堆的东西,都是小女生喜欢的东西,也是她能用得上的。 -- 第124页 东西里面有一张纸条,纸条折成星星状,上面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刘翠屏顿时红了眼眶,她长这么大,原来小时候,她妈说女孩子过什么生日,小孩子过生日应该给当妈的做好吃的才对。 后来她妈走了,家里再也没人过生日了,能把日子过下去就很不错了。只有他,这几年每年记得自己的生日,还会送来很多东西。 她拿着手电筒,一样一样检查东西。 发夹和皮筋都是彩色的,好漂亮啊。梳子也是桃红色的,头花是一对,正好可以戴在她的两根辫子上。 刘翠屏脸上一直带着笑。 等看到二斤卫生纸,她有些奇怪,卫生纸用一个袋子装起来了。只见里头有张纸条,上面详细写了干什么用的,连纸张的折法都画了简单的示意图。 我的天哪,十二岁的刘翠屏顿时满脸通红! 给这个干什么,她又用不上。她当然晓得张福年说的是什么事情,她觉得自己还小呢。 呸,不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好!感谢在2021-01-2915:13:37~2021-01-3011:0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mmm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逆袭任务之五07 等到暑假时,张福林收鸡蛋的营生已经干的很不错。 张福年知道,现在整个公社,偷偷干营生的怕是每个小队都有。收鸡蛋、收兔毛鸡毛、收破烂,各显神通。 张福年在家里琢磨,自己家里总不能太落后。要是能有份正经营生,以后他用钱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张福年想了许久,悄悄和张福秀商议,“姐,我看福林干的很不错呢。” 张福秀看了他一眼,“福林干的不错,和咱们又没关系。” 张福年给姐姐夹菜,“姐,要是以后放开了,我们要不要也找点事情做?” 张福秀吃了弟弟夹的菜,“我又不会做买卖。” 张福年摇头,“我肯定不能让姐走街串巷,我想在家里开个代销点。” 张福秀吃了一惊,“代销点可不能随便开的。” 张福年点头,“我知道不能随便开,但咱们想在前头,把能做的事情准备好,到时候放开了,咱们第一个开,就不用担心以后的日子了。” 张福秀不置可否,“开代销店要准备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反正肯定要准备钱。” 张福年再次点头,“回头我在县城里认真打听打听,真要是干,咱们先准备些家常用的,比如盐、灯油、针头线脑这些东西。” 张福秀问道,“咱们从哪里进货呢,要是从公社买,回来再加价,人家还不如自己去公社买呢。” 张福年想了想,“咱们买的多,如果公社不能便宜些,我从县城带货回来。” 张福秀忽然笑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想那么多做什么。” 张福芝在一边插嘴,“哥,咱们还可以卖笔和本子。” 张福年摸摸她的头,“以后都会有。” 张福年早有预料,去年已经恢复了考高,今年夏天是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夏季高考。等到今年冬天,就会有一阵春风吹来,到那时,全国遍地开花,人有多大本事,只管去折腾吧。 张福年秋天返校后,趁着周末,一个人四处溜达。他在大街小巷里转悠,看到了许多暗地里的交易。他有时候也会打听一下价格,甚至还帮着几个小商贩打掩护。 这样跑了一两个月,他认识了好几个卖小货的小贩,其中一个姓吴的小贩,因为家里遇到急难之事,张福年还借给他十块钱。 陈永康听说他把十块钱借给一个陌生人,有些担心,“福年,那可是你好不容易攒的。” 张福年现在稳定给省里一家杂志供稿,一个月少说能挣个五六块稿费。这事儿只有陈永康知道,可惜他语文水平一般,写的稿子人家看不上。 张福年解释,“吴大哥和我认识也有两三个月了,我帮他这一回,说不定就能多交个朋友呢。” 陈永康悄悄问道,“你真准备让福秀姐开代销点啊?” 张福年点头,“没错,二哥,你家里要不要也弄一个?我家这个,最多可以覆盖张湾和旁边两个小村子,你们陈家那么大一片,要是有个代销点,也能挣些油盐钱。” 陈永康叹口气,“我回头再跟我爸说说,我爸思想放不开,怕人家举报。” 张福年转了转手中的笔,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再等一个月,春风就来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张福年找到了好几个货源点。如盐这种入口的东西,他不敢从外头买,只能从县城里的几家供销社里面买。一次买的多,也能便宜些。只要家里的价格和公社供销社里持平就好,少赚些没关系。至于其他不是入口的东西,张福年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月底他回家时,和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要把自己的小屋改造一番,变成家里的代销点。 张福年的小屋正好对着路口,他准备在南边开个小窗户,外面的屋檐往外接一截,做成个棚子。窗户外面放块板子,晚上把板子一收,窗户放下,里面锁上。 除了这些,旁边做个柜子,当做货架。 张福年这次回去带了一大包货物,里面的东西好多啊。针头线脑、纽扣、文具、皮筋头绳,还有好多其他日用品…… -- 第125页 这里面有十块钱的货是姓吴的兑给他的,姓吴的东西便宜,张福年索性多买了一些。 张福秀吓了一跳,“福年,你怎么真的进了货!” 张福年把东西放在大桌子上,“姐,别怕,外头已经遍地都是小商贩了,不会有人来抓投机倒把。我先把货准备好,这两天我把我的小屋子改造一番,下个月月底,咱们就可以干了!” 张福秀顿时紧张了起来,“真的能干吗?你别弄错了啊,咱爸犯了错,咱们不能再犯错了。” 张福年连忙安慰她,“没错的,姐你别怕,听我的,我什么时候搞错过。” 张福秀想到弟弟一向可靠,这才缓解了一些紧张,“不行还是再等等吧。” 张福年笑,“我也没说明天就干,你看我进的货都是能放的东西,姐你把东西藏好,下个月我再带一些回来。” 张福年转天就找了张守银等人来帮忙,花了三天的时间把小屋改造好了,又请人打了一个带门的柜子,柜子里头分了很多格子,有些格子里头还带个小盒子,可以装东西。 等下个月张福年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一张最新的人民日报,上面头版头条就是重要会议。 除了报纸,他还带了一堆的货物回来。这回除了日用品,还有盐、白糖、糖果、灯油一些贵重东西。 上回他在家里叮咣叮咣改造小屋,村里人都惊动了,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回他带货回来,一点没遮掩,他要开代销点! 村里人都轰动了,张福年也要搞投机倒把! 张福年放好了货物,带着二斤糖就去找杨队长。 杨队长也有些发愁,现在上头还没文件呢,也不知道到底让不让干。 张福年热切地打招呼,“三叔。” 杨队长看了他一样,“福年,你前程好的很,可别走错了路。” 张福年把报纸递给你杨队长,“三叔,您看,中央开会了,要改革开放,先富带动后富,我有门路,想做那先富之人。” 杨队长赶紧把报纸拿过去一看,没错,是正经的人民日报,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放心,“福年,虽然中央开会了,但也没说允许私人做买卖啊。” 张福年笑道,“三叔,不瞒您说,我在县城里看到了好多人都已经忙活开了。” 杨队长把报纸翻来覆去,“福年,我这边好说,要是上头来问,我可保不住你啊。” 张福年信誓旦旦,“三叔,别的我不敢保证,我开个代销点,就算有人举报到县城里,也不会有人来抓我。” 杨队长也不好说什么了,“那我丑话说前头,福林那种到处跑的,还能瞒一瞒,你这种在家里干的,瞒都瞒不住,你要做最坏的打算呢。” 张福年点头,“三叔放心,最坏也就是打了水漂。” 杨三叔有些好笑,“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么多货呢,得不少钱吧。” 张福年打哈哈,“三叔,我家里糖啊盐啊什么都有,价格和公社里的一模一样,以后您不用再跑老远了,直接去我家里就行。” 杨队长笑,“放心吧,肯定照顾你的生意。” 张福年又坐了一会儿,愉快地回家去了。一路上,他逢人就打招呼,我家里要开代销点了,需要什么尽管来啊,和公社里的价格一模一样,省得你们跑那么远。 路过张福永家里时,正好遇见他在门口,张福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想你还是去公社买吧,我家里不欢迎你。 张福永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张福年的笑脸,都说生意人和气生财,没想到张福年这个死犟头直接不理他。 张福永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我看你能得意几天! 张福年回家后就把代销点支了起来,第二天早上,算是正式开业了,他还放了一卦小鞭炮。 张福秀看着满柜子的货物,还有窗台木板上那一塑料罐糖果,感觉像做梦一样,“福年,咱这也算开了店子,不要请客?” 张福年笑,“姐,这么小个地方,还请客,咱们先把本钱挣回来吧,我可是投入了三四十块钱啊,我手里真空了。” 张福秀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明儿你走的时候,我给你点。” 张福年把她姐按在椅子上,“姐,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家代销点的老板。以后我负责进货,货物拿回来之后,咱们亲姐弟明算账,每次都结清楚,这样才能知道赚了多少钱。这里有个算盘,还有纸笔,你每天卖了什么都记下。各种货物的价格我都写的清清楚楚,尽量不要让别人还价,就算还价,咱也不能贴本,除非是快要坏了的东西。” 张福秀立刻吓得站了起来,“我不行,福年还是你来吧。” 张福年又把她按了下去,“姐,这个比上工简单多了。现在队里放假了,你早上去把猪草打了,白天就守在这里。天冷,你掏个火炉子。要是有什么急事,把门锁上再走。星期天让福芝看着,你可以出去忙事情。平常要是太忙了,关个半天也可以,尽量不要一关就是两三天。特别是上午不要关门,你一关门,人家就去公社了。” 张福秀有些忐忑,“福年,你不在家,他们来买东西,会不会不给钱啊。” 张福年安慰她,“别怕,有人胡来,你就不卖。要是闹狠了,你去找二叔。” -- 第126页 张福秀点头,“那我这两天试试。” 正说着呢,张福敏来了,在窗口处笑眯眯地看着张福秀,“老板,恭喜开业啊。” 姐弟两个赶紧起身,张福秀有些不好意思,“福敏姐,你快别笑话我了,小本经营,都是福年在操心。” 张福敏笑,“我妈说家里没盐了,福秀你给我称半斤盐。” 张福秀赶紧打开那个超级大的盐罐子,用里面的量器盛了满满一量器。这个量器是张福年特意准备的,一个玻璃小罐子,装满了正好半斤。 张福敏打开自家的盐罐子,张福秀把盐倒进去,“福敏姐,我家的盐不用称,这一小罐子整整好半斤呢。” 张福敏笑,“我还能不相信你。” 张福年伸手从旁边柜子里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两根彩色皮筋,递给张福敏,“福敏姐,今天第一天开张,你是第一份,我送你个彩头。” 张福敏听说是彩头,只能接下了,“嗳,我赶上巧了,这皮筋真好看,还是彩色的。公社里的皮筋大多都是黑色的,偶尔有几根彩色的,几天就没了。” 张福秀趁机道,“福敏姐你不晓得,这都是福年在县城里到处淘换的,价格和公社里彩色皮筋一样呢。” 张福敏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两根皮筋,给了盐钱,“恭喜你们,祝愿你们生意兴隆。” 姐弟两个客气地送走了她。 张福秀看着手里的半斤盐钱,心里有些激动,“福年,这就成了?” 张福年笑,“姐,这是头一份。今天开张第一天,凡是来买东西,要是女的,送一根皮筋,要是男的,送一小块糖。” 张福秀看了他一眼,“就你机灵。” 张福年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堆,“盐罐子和糖罐子一定要封好,不能进水。赊账也要看人家,那些无赖的人,概不赊账。家里有糖,小孩子们来了,姐你不能心软一人给一块,不然就干不下去了……” 张福秀一一点头。 当天,村里许多人家都打发家里孩子来买了点东西,算是支持姐弟两个的生意。没想到张家代销点和供销社一个价格,东西都不差。连陈大叔夫妇都打发陈永康来走了一趟,买了二斤糖回去。 众人都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就在家门口买到东西,总比去供销社强多了。特别是农忙后上工了,谁有功夫去公社啊。 张福年已经上高三,功课忙碌,他在家里待了三天就走了。 弟弟一走,张福秀乍然有些不习惯,也有些忐忑。 张福秀看店子十分认真,她每天起得特别早,先让妹妹看着家里,她去打猪草,顺带把菜园里的活儿干了,把一天的菜都弄回来。等她回来时,张福芝已经把饭做好了。 吃了早饭后,张福芝去上学,张福秀就守在小店里。脚下火炉子,手里针线活儿忙个不停。她谨记弟弟的嘱咐,妹妹出门后,她从里面把大门反锁上,只有店子里那个窗户是开着一半的,谁想买东西,只能从这里问。 头几天生意有些寥落,毕竟只有张湾的人来买。等过了个把星期,隔壁小队的人也会来看一看,家里紧急缺什么,总比去公社要快一些。 张福秀看着本钱一点点回来,心里十分高兴。有了这个店子,以后家里就能多一分收益,日子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再说刘家那边,刘德庆一直按兵不动,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别的人家比他先动了。有人开始在公社卖锅碗瓢盆,还有人开始卖老鼠药什么的。 公社忽然一天比一天热闹。 刘德庆闻风而动,立刻带着夏生天天去公社,在最热闹显眼的地方摆了个摊位,除了家常用的东西,夏生还编制了一些小玩意儿,整个摊位看起来琳琅满目。 爷儿两个变得异常忙碌,每逢赶集日,刘德庆干脆给女儿钱,让她中午别回来了,就在学校里吃饭,至于秋生,让他去刘二叔家里吃饭。 刘德庆一个集能挣两三块钱,干劲越发足。 刘二叔查出了举报之人,他没去找麻烦,人家举报也没错。 巧的是,小队队长病了一场,公社布置的任务错了好几项,被摘了小队队长的职务,刘二叔这个小队会计立刻就被提了上去。 小队队长虽然职位低,但直接和所有社员接触。队长要是和谁家公事公办,这家日子也难过。 刘德庆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张福年也正在努力备战高考。 日子似乎想着最好的方向飞奔而去。 张福年带着陈永康一直坚守在学校,小年那天,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张福年仍旧不肯回去。 陈永康问他,“福年,我家里有我哥和我爸,你家里就你姐一个人,她能忙得过来吗?” 张福年低头算一道数学双曲线题,头都没抬,“二哥,对我姐来说,我回去帮着办年货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能考上大学,就是她最大的依靠。上个月我带回去那么多货,够我姐卖到年后,我再坚持两天。” 陈永康没再说话,是啊,福秀姐能干,办个年货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是我和福年能不能考上大学。 陈永康忽然心里有些没底,今年夏天那场高考,规模太大了,十年的学生积压在一起,老三届个个深藏不露,今年落榜了,明年说不定还会再来战,福年肯定没问题,他自己要是再不努力,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 第127页 陈永康不再多想,继续低头做题。 张福年最近又靠着小五弄了几套练习题,这些题目平常很少见,又能紧扣教材。张福年看过去年冬天和今年夏天的高考题,今年的题目明显比去年活了很多。他猜测明年的题目会更活,这才央求小五给他弄题。 没有打印机,只能手抄,他费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终于手写了一套真题。这回他不装好人了,除了陈永康,谁都不晓得他又有了真题。 上了高三之后,张福年要求坐在角落里,这样他干什么别人也发现不了。 兄弟两个这样坚持到了腊月二十六才往回赶,从县城到家,七八十里路,没有车坐,张福年还带了许多货物。有陈永康盯着,他也不好全部藏在仓库里,兄弟两个一人扛了半袋子,路上饿了吃点干粮,走到天快黑才到张湾。 张福秀惊喜地跑出来开门,“福年你终于回来了,永康也来了。” 张福年笑着喊了声姐,陈永康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福秀姐好。” 张福秀笑着回道,“好,你们快进来,外头风大。” 哥儿两一起把货物放在小屋里,这小屋现在略微有些挤了,张福年住在里头,还放了好多货物。 张福秀不等他们摆货,“快去堂屋坐,我烧了火,你们歇歇,我去做饭。” 说完,张福秀转身进了厨房。 陈永康眼角看了一眼福秀姐,十九岁的张福秀,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皮肤白皙,两根黑亮的辫子垂在脑后,辫子尾巴梢上戴了两朵小花,鬓角别了两根发卡,这是她为了给自家货物打广告才戴的。 陈永康正在发呆,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威势压迫而来。 他扭头一看,张福年两只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眼底古井无波。 陈永康吓了一跳,“福年。” 张福年仍旧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看。过了十几秒,陈永康忽然感觉有些冷汗涔涔,又低声叫了一声福年。 张福年忽然笑了,“二哥,吃了饭你是歇在这里还是回家去?” 陈永康忽然有些心虚,“天还没黑,我现在就回去吧,不然天黑了看不见路。” 张福年摇头,“那怎么能行,你帮我抗着货物走这么远,总要吃顿饭,不然我姐也会骂我的。” 陈永康点头,“好。” 张福年又带着他去了正房,一边抱着小五玩耍,一边和陈永康一起烤火。 张福芝从厨房端来两个碗,“哥,二哥,姐煎的糍粑,你们一人先吃一点。” 兄弟两个早就饿了,立刻接过碗吃了起来。 张福秀晚上下的肉丝面条,里面的肉不少呢,今年家里留了好几十斤猪肉,弟弟们才回来,张福秀大方的很。 等吃过了饭,陈永康就要走。 张福秀急忙拦着,“永康,天都黑了,走什么,歇一夜。我给你爸妈备了些礼,明天吃了早饭让福年和你一起回去。” 陈永康被张福秀拉了一下袖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张福年。 张福年也笑着劝,“二哥,明儿咱们一起去吧。” 陈永康这才不走了。 姊妹四个晚上一起烤火说闲话,张福秀把代销点最近的营业情况和弟弟说的很清楚,还把今天的货钱跟弟弟结算清楚。 等晚上睡觉时,张福秀又抱来一床被子,让他们一人一床,兄弟两个睡在两头。 晚上黑黢黢的,张福年忽然喊陈永康,“二哥。” 陈永康嗯了一声。 张福年放开听觉,察觉到附近没有人,这才开口道,“不是我想拦着你,这事儿要看我姐的心思,她同意,谁都可以,她不同意,二哥你也不行。” 陈永康的脸顿时在黑夜里烧得通红,“福年,我,我没有坏心思。” 张福年回道,“我晓得,你先别想那么多,好好读书。我姐明年就二十岁了,不能等太久。” 陈永康忽然鼓足勇气,“福年,要是,要是我能考上大学,我能行吗?” 张福年笑了,“我不是说了,我又不是旧社会大家长,这事儿要看我姐的心思。” 陈永康忽然觉得有了奔头,“福年你放心,不管好坏,我肯定能考上个大学。” 张福年又笑,“你别吹牛了,以你的水平,专科应该没问题,本科有些玄乎。” 陈永康在被子里动了动,“考个专科我也满意,至少能跳出农门,还有正经工作。”他心里想的是能配得上福秀姐。 张福年翻个身,“快睡吧。” 张福年很快就睡着了,留下陈永康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还在做梦,他考上大学了,他来张家提亲,福秀姐答应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张福年提着礼物,和顶着黑眼圈的陈永康一起去了陈家。 他是陈家干儿子,过年要给干大干妈送年礼。张福秀准备的礼厚,陈家夫妇也不小气,给张福年从头到脚准备了一套衣裳鞋袜。 张福年今年过年没有给刘翠屏买太多东西,刘德庆现在手里宽裕,掏了钱给女儿,让她去买足够的料子,给家里四口人一人准备了两套新衣裳,还给了女儿零花钱,姑娘大了,手里不能没钱。 张福年给刘翠屏送了一张新年贺卡,另外写了一封信,提醒她让刘德庆去县城医院检查一下病情。 -- 第128页 他记得很清楚,岳父上辈子最后死于胃癌,应该是长时间的胃病导致。要是能提前根治,他就不用死那么早了。 过年的事情总是很琐碎,吃吃喝喝走亲戚。 等过完年,初六那天,张福年和陈永康再次返校。 高三的下学期,总是那么忙碌。张福秀知道弟弟到了关键时刻,基本上不让他回家,连进货都是自己去找了姓吴的。 她每个月来学校一趟,给弟弟送衣服送米送菜送钱,当然,张福年有的,陈永康也有一份。 陈永康收起了所有的心思,铆足了劲儿跟着张福年学习。 等到农忙的时候,张福年和陈永康的备战也到了白热化阶段,他已经快半个月没给刘翠屏写信了。 端午节的时候,张福年给刘翠屏送了样生日礼物,全套初中真题,并嘱咐她好好学习。 张福年安静地在学习,张福秀却遇到一个小意外。 农忙季节刚过,公社邮递员送来一封信。 那天,张福秀正在代销点守着。天气很好,她在给妹妹做鞋。小店门口有棚子,暖风吹过,舒服的很。 村里的妇女们也都聚在这里一起做鞋织毛衣,织毛衣是这两年流行起来的,张福秀卖毛衣针和毛线,她自己还有一本织毛衣的书,凡是在她这里买了针线的,她都会给人家看书。 小店门口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热热闹闹的。 公社邮递员忽然骑着自行车来了,“张福年的信,张福年的信。” 张福秀赶紧站了起来,“张福年是我弟弟,他在学校里呢,信给我吧。” 邮递员了解这家的情况,把信给了张福秀。 旁边的大娘婶子和姐妹们都奇怪,“谁给福年写的信啊?” 张福秀看了看上面的邮戳,是南方某个省份的标记,地址也是南边的。 她心里有些奇怪,难道是弟弟在外头认识的朋友? 有人怂恿张福秀,“福秀,打开看看呗。” 张福秀笑着摇头,“四娘,这是我弟弟的信,等他回来再拆吧。”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张福年一直等到高考前夕才回来。 高考之前,张福年的学习进度忽然放松了下来。他的记忆力和理解力超群,又努力了这么久,如果不出意外,他觉得自己能考个很不错的大学。 学校要布置考场,把学生们都打发回家了。 到家后,张福秀把信给了弟弟,“也不知道谁给你写的信。” 张福年拆开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收敛了起来,来信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跑了八年的亲爹张守玉! 张福年一目十行看完了信,张守玉的信很简单,说了两样事情,一是问家里情况,二是让张福年去南边看他,他病了一场,想念孩子们。 张福年冷笑一声,你这个时候想念孩子了?早干什么去了。 张福年把信放在桌上,“姐,你也看看吧。” 张福秀接过去一看,顿时也面若冰霜,“福年,你要去吗?” 张福年坐在一边,“不去,我要考试了。” 张福秀立刻笑道,“说得对,你考试是大事,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张福年嘱咐姐妹,“咱爸写信的事儿别说出去了,就说是外省的报社给我写的信,一切等我考完试再说。” 姐妹两个都点头。 张福年心里痛骂,我妈坟头草那么高了,你一眼没看过。你和外头那些女人鬼混时,我们姊妹三个在为一日三餐发愁,我去看你?做梦呢!你生病了?活该!病死你吧! 张福秀把张守玉的事情放到一边,杀鸡买肉给弟弟做好吃的。 张守玉来信的事儿就这样被压了下去,整个张湾无人知道。大伙儿早把他忘了,甚至以为他死在了外头。 七月天,酷暑难耐,张福年和陈永康一人穿了一件蓝色的衬衫,一起走进了考场。 所有关心他们的人,张福秀姐妹、小五、刘翠屏、张守金夫妇、陈家夫妇、周舅舅夫妇,大家那几天走路都特别轻,谁都不敢说一个不好的字,暗自祈祷他们干兄弟两个都能榜上有名。 张福秀从过了年开始,每天都会在周春梅的牌位前磕头请安,清明节扫墓时,周春梅坟前的纸烧得最多。 这几天弟弟考试,张福秀见天和她妈叨叨,“妈,您要是有灵,多保佑弟弟和永康,弟弟有出息了,咱们家就好了。” 小五这几天也稍微有些焦虑,福年的第五个任务,成败在此一举。要是能考上,福年至少可以升两级。这两级可是最关键的两级,如果能成,他的能力会上一个大台阶,说不定又可以衍生出新技能。 小五甩甩尾巴,它虽然有能力,却不能代替张福年考试,只能和张福秀一样干着急。 苦战几天,张福年和陈永康终于结束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出考场后,陈永康跑过来找张福年,“福年,我觉得我能考上。” 张福年笑,“先别说这个了,咱们今晚上好生放松放松,明天回家。” 干兄弟两个又回了宿舍,把所有东西打包好,然后又出去逛街,张福年进了一些货,买了一些好吃的。 第二天早上,兄弟二人脚步轻快地一起往回赶。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早上好! 文中有些时间节点,略有调整。比如福年回来时八岁,参加高考十六岁,中间差了八年。但他重生回来时是六十年代末,和恢复高考时间差了近十年。有个两三年的区别,和亲们交代一下。 -- 第129页 感谢在2021-01-3011:03:05~2021-01-3110: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燕儿飞20瓶;Allen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逆袭任务之五08 张福秀早就翘首以盼。 张福年到家的时候都快五点了,小店门口坐满了人。 大伙儿一看张福年,顿时都打趣,同辈有个嫂子道,“大学生回来了!” 张福年开玩笑,“二嫂,借你吉言,我要是能考上,下回你坐月子,我送你只老母鸡吃!” 一群妇女都哈哈笑了起来,那嫂子立刻道,“哟,福年居然都晓得坐月子了。福秀,赶紧给他说个老婆吧。” 大伙儿的笑声都没断过。 张福秀笑眯眯的说弟弟,“别跟二嫂瞎说。” 有人带头起身,“天凉快了,我去菜园干会儿活。”大夏天的,干活都是趁着早晚。 大伙儿纷纷都走了,张福年把货物在小屋里摆开。 张福秀问道,“永康咋没来呢?” 张福年笑道,“我今天带的货不多,我能扛得动。二哥家里人肯定也等着他呢,过两天我让他过来玩。” 张福秀点头,也不好问弟弟考的怎么样,只能扯闲话,“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包饺子好不好?我算着日子你这两天该回来了,今天打发福芝去买了一斤肉。我还说永康要是过来,包顿饺子给你们一起吃呢。” 张福年笑眯眯的,“姐对我真好。” 张福秀笑,“怎么学的油嘴滑舌的,读书累,你好生歇一阵子。” 张福年不反对,“姐,我最近就不出门了,省得别人问东问西的,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张福秀点头,“好,那你在家看着店子,教福芝写作业,我要去菜园里干活。” 姐弟两个说完了话,张福秀做饭去了,张福年抱着小五玩耍。 小五问他,“福年,你感觉怎么样?” 张福年肯定道,“应该问题不大。” 小五甩甩尾巴,“考的分数越高,你任务完成的越优秀。” 张福年摸摸它的小尾巴,“小五,多谢你一直陪伴我,一眨眼你都九岁了。” 小五在他怀里蹭蹭,“这几年你总是住校,等你去读书大学了,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啊?” 张福年又摸摸它的肚皮,“就是不知道大学的宿舍让不让你进,这个暑假我哪里都不去,咱们天天在一起。” 小五滚了滚,“等你上了大学,你就可以去找你老婆了。” 张福年咳嗽一声,“她还小呢。” 张福年开始了居家蛰居生活,除了每天早上去打猪草,他基本上不出门。白天守着小店子,或者看看书,或者和小五玩耍。 陈永康中间来了一回,送了点家里种的瓜。干兄弟两个都有些焦躁,仍旧按捺住性子等待成绩出来。 这样苦等到七月底,张福年和陈永康主动去学校查了分数。 张福年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太差,但没想到自己考了全地区第一名,在省里也能排上前五名。 乍一看到这个成绩,张福年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旁边陈永康也跟着高兴,“福年,恭喜你,地区状元呢!” 张福年平息了一下心情,立刻带着陈永康继续查,“二哥,咱们看看你的成绩。” 陈永康顿时紧张了起来,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每年县里能上大学的学生屈指可数,张福年很快就找到了陈永康的名字,“二哥,你过了本科线了!” 陈永康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就好,那就好。” 旁边的许多同学都羡慕地看着他们,干兄弟齐登科,多不容易啊。特别是今年高考人数仍旧很多,张福年居然能考地区第一名。 要说班里最难过的,怕就是胡美凤了。她当初挑中了张福年,谁知这呆子不接茬。她又找了个学习好的男生,没想到那男生这回发挥失常,连专科线都没过。 张福年觉得自己过于出风头,和老师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陈永康回家了。 一路上,陈永康就一直不停地叨叨,“福年,我真的过本科线了。福年,我能上大学了!” 张福年忍耐了许久,“二哥,你先别嚷嚷,过几天来报考,等通知书来了才算数,听说有人考上了却被人顶替。” 陈永康又担心起来,“你是地区第一名,谁也不敢顶替你。我这种不上不下的,会不会被人顶下来?” 张福年安慰他,“不会的,你别多想,你的成绩在咱们县里也不算差的。” 兄弟两个各自回了家。 张福秀见到弟弟后欲言又止,张福年笑着说道,“姐,分数下来了,我考了地区第一名,过几天去报考。” 张福秀顿时喜从天降,“地区第一名?我的天,是真的吗?” 张福年小声道,“姐,光看分数没用,等通知书来了才算数,你先别说出去。人家要是问,就说还可以,在等通知书。” 张福秀点头,“我晓得。” 说完,她再次欲言又止。 张福年笑,“姐,二哥过了本科线,也能上个不错的大学。” 张福秀再次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你们两个整天在一起,都考上了才好呢。” -- 第130页 说完,张福秀开始高兴地盘算,“等通知书下来了,我要给你办喜酒,把所有亲戚都叫过来。” 张福年提醒她,“姐,现在天热的很,买了肉回来就臭了。真要办喜酒,等到八月底立秋了再办,到时候天凉快了,菜也坏不了。” 张福秀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不能浪费。你去上大学,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呢?” 张福年笑,“姐,还早呢,等通知书下来再说。我手里有钱,你别担心。” 张福秀摇头,“那怎么能行,你有钱你留着,家里肯定要给你准备东西。今年我种了不少棉花,到时候给你打两床新被子,做一身新棉袄棉裤。咱爸那件军大衣旧了,我想去县里供销社给你买一件新的。还有靴子,暖水瓶,要买的东西不少呢。” 张福年并不打断她,听她在那里絮絮叨叨。 后面报考的时候,张福年挑了首都一家上等理工科大学,以他全省前五名的成绩,张福年觉得自己有把握。 陈永康有些为难,他过了本科线,在省内的话,能上很好的大学,但他也想去首都。 张福年看着他,“二哥,你要想好。去首都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见识多,坏处是首都的学校可能录取分数略微高一些。” 陈永康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和张福年一起首都。他挑了一所医科大学,以他的分数,应该问题不大。 张福年挑的是能源专业,陈永康挑的是临床医学,他想做一名医生。 学校老师把学生们的报考志愿都仔细看了看,还要呈送给校长看,每年能上大学的学生不多,学校要保证过了线的学生尽量都有大学上。 老师看了看陈永康的志愿,有些犹豫。 陈永康问,“老师,哪里有问题吗?” 老师说道,“你报考省内的本科院校,应该把握更大一些。” 陈永康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张福年对老师说道,“老师,陈永康这分数也不算差,去首都并不是没有一点把握。” 老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张福年忽然对陈永康道,“二哥,你把咱们的志愿书先留下仔细看看,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上交。” 陈永康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在原地等着他。 过了有半个小时,张福年带着一位照相师傅来了。 张福年对班主任道,“老师,我想请您跟我们一起合影好吗?” 老师笑道,“能和地区状元合影,我当然愿意了。” 张福年和陈永康分列在老师两侧,他留了个心眼,和陈永康一起把志愿书举在前面,确保上面的字迹能拍的下来。 等合影完了,他和陈永康一起合影,还各自留下了自己的单人照片。 这年月照相可是稀罕事情,张福年一下子照了好几张,照完之后才把志愿书上交。 回家的路上,陈永康问他,“福年,照相的时候为啥要举着志愿书啊?” 张福年小声道,“证明你才是陈永康啊。” 陈永康顿时明白了,张福年这是在保护他。他去报考首都的学校,本来就有风险,万一人家把他的通知书一截,说他没考上,他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福年又道,“二哥,你别担心,全当我小人之心。咱们再等等,再过一阵子通知书就能下来了。” 陈永康点点头,“好,咱们再等等。” 兄弟两个各自回家,继续苦等。 等到八月初,还没等张福年去学校呢,学校老师亲自把通知书送了过来,首都最好的理工科大学,全国所有学子的梦想。多少年了,县城里终于又出了一个! 学校老师送来的不光有通知书,还有县里的奖励和学校的奖励,县里奖励了三十块钱,学校奖励了十五块,还有一堆的文具。 老师才进村,张守金和杨队长等人闻风而动,立刻赶了过来。 等听到老师的话之后,张守金激动的拉着老师的手,“多谢老师,都是您苦心栽培,我们老张家感谢您!” 老师谦虚,“您客气了,张福年自己也很努力。” 村里人都跑来看热闹,天哪,福年考上大学了,首都最好的大学,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福年出息了,老张家出了个地区状元! 张守金要留老师吃饭,老师再三拒绝,他还要回去和校长复命呢。 趁着没人的时候,张福年问老师,“老师,陈永康的通知书来了吗?” 老师实话实说,“你的是最早的,后面的可能还要再等几天。” 张福年不再多问。 等老师走了之后,张湾所有的人仍旧留在张福年家里说话。张福秀今天高兴,把店里那一罐糖拿了出来分给大家吃。 张守金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福秀,过几天摆酒,缺什么到我家里去拿。” 众人纷纷表态,让张福秀只管开口。 张福秀十分高兴,“多谢二叔,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是我没经历过这场面,到时候请您来给我主事,各位叔叔大伯们也来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酒席才好。” 张守金笑,“这个你放心,保证办得热热闹闹。” 杨队长也在一边道,“福年考上大学,咱们队里没有多的东西,明儿让张会计从队里出钱,买二十斤肉来,算队里的奖励!” 张福年连忙感谢,“三叔到时候一定要来。” -- 第131页 杨队长一拍大腿,“那还用说,你不请我也要来。” 张福秀抿嘴笑,“都来,咱们张湾家家我都去请,别的不敢说,饭管饱。” 一行人热热闹闹说着话,张福年还在惦记陈永康的通知书。 一等不来,二等不来,陈永康几乎陷入了绝望。今年考不上,难道他要复读吗?家里人能不能同意?明年又会怎么样呢?连张福年都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没考上? 张福年回家找小五,“小五,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永康到底有没有考上?” 小五甩甩尾巴,“福年,这个不好查啊。” 张福年摸摸它的尾巴,“只要确定他没落榜,我就有办法。” 小五的脑袋里在飞速旋转,半晌后它告诉张福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问问师兄弟们。” 小五晚上才过来,“福年,我仔细看了永康的运势图,本来上涨很快,忽然被斩断,这必定是遇到了命运杀手。我找师兄帮忙,师兄不能出入这个世界,把他的数据盘借给了我,明天你把永康叫来,我想看看他是不是被人杀了运势。” 第二天,张福年把蔫头耷脑的陈永康叫了过来。 小五围着陈永康转了两圈,把一个手环戴在了陈永康的手腕上。陈永康以为小五和他玩耍,也没拒绝,还抱着它摸了几下。 小五开启数据盘,分析了好久,找到了问题关键。 它在脑海里告诉张福年,“福年,永康被人借了命势。” 张福年问,“什么叫借了命势?” 小五解释道,“就是他的命运被人偷走了,我根据你之前说的,可能有人顶替了他。” 张福年心里一惊,“能不能查到是谁借了他的命势?” 小五摇摇尾巴,“这个查不出来,我只能告诉你,有人在偷他的命势。现在他的运势图已经被斩断了一半,还来得及救回来,你快去找吧,再晚就彻底被借走了。” 张福年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对陈永康道,“二哥,你敢不敢跟我去地区?” 陈永康吓一跳,“去地区干什么?” 张福年轻声道,“查你的录取情况。” 陈永康顿时泄气,“查什么,估计是没考上。” 张福年摇头,“二哥,你就说去县里老师家里,别告诉干大。咱们悄悄去,我有粮票和钱,没问题的。” 陈永康抬头看着他,“福年,你这么肯定我考上了?” 张福年点头,“那几个分数比你低的都考上了,你报考的学校和省内好院校差别不大,无非是地域的问题,没道理你就落榜了。” 陈永康心底忽然涌出一点希望,“福年,我跟你去。” 张福年压下他的手,“明天就跟我走,介绍信的事儿我来想办法,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张福年当天下午就去找了大队支书,请他开了封介绍信,说是去找他爸,还把张守玉写的信给他看了看。新支书干了七八年,早就不在意张守玉是不是能回来。 张福年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亲自带着礼物来求一封介绍信,支书二话不说就开了。虽然张守玉是个混账,总是人家的亲爹嘛,去找一找也没错。 张福年拿到了介绍信,第二天就带着陈永康出发了。他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那两张照片,还有各种证件都带全了,陈永康那边也是一样。 干兄弟两个走路到了县城,找了家招待所歇了一夜,转天早上乘坐破旧的公共汽车往地区出发。 路上,张福年和陈永康分析过,如果被人截胡,估计也是县里这边出问题大一些。如果到了地区还是查不到,就去省城查。 二人到了地区后,直奔教育局。 教育局看大门的老头不让进,二人就一直等在大门口。张福年身怀异能,他凭双眼就能看出进进出出的人谁身居高位,而且,他能分辨出此人是否是正直之辈。 等了个把小时,终于让张福年等来了一位领导。 张福年冲过去就拦着他,“这位领导,我们是**县的学生,想来查一查自己的录取情况。” 此人是地区教育局一位副局长,闻言停下了脚步,耐心解释,“同学,你们可以去学校里查,或者去你们县教育局也行。” 张福年立刻拿出了自己觉得录取通知书,“领导,我自己考上了。但是我兄弟分数也不差,迟迟等不到通知书,我们就想来查一查,要是真的没考上,回去复读,也就死心了。” 副局长看到张福年的录取通知书,立刻惊到,“你就是今年的状元啊!” 张福年客气,“您过奖了,都是党和国家的栽培。” 副局长很高兴,谁家没孩子呢,看到出息的孩子家长心里都喜欢啊,但是查录取情况这个事儿,一般都是不允许跨级查询,除非有县教育局的介绍信。 张福年又把那张合影拿了出来,“领导,我们真的填过志愿,没有冒充别人。” 冒充二字,忽然给副局长提了醒,他犹豫起来。 陈永康在一边道,“领导,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被录取,是不是出了岔子,恳请您帮个忙。” 他还把自己的分数和报考的学校又说了一遍,副局长心里顿时有了谱。 张福年又拿出一张报纸,“领导,我们这个要求也不能算违规,我时常给省报写稿,听说学生如果对高考成绩有异议,是可以查一查的。” -- 第132页 副局长扶了扶镜框,“是这样没错,但原则是先从县教育局那里查起。” 张福年开始行哀兵之计,“领导,我们农家子弟,上这么多年学真的很不容易,求您通融一下。我们借了钱和粮票到这里来的,请您帮帮忙,这关系到我兄弟一辈子的前程。” 副局长又扶了扶镜框,“这样,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进去看看。” 张福年知道不能再强求,只能答应在这里等着。 谁知等了一天,副局长都没有出来。张福年放开五识,察觉到副局长还在里面没有从别的地方离开。 副局长忙得很,开会、写报告、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忙到天黑,他出了办公大楼,忽然看到大门口那两个少年仍旧执着地等在那里。 副局长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看着两个少年朴素的穿着,然后他调转头进了档案室。 他要查某个县的录取情况,这个是他的职务范围之内的权力,也是正常情况。 临近录取季节,招办处异常忙碌,办事员今天正好加班,把该县的录取一览表给他看了看。 副局长找到了陈永康的名字,后面赫然是首都一所医科大学,而且,通知书已经发往该县教育局。 看到了结果后,副局长再次出了大门。 张福年连忙带着陈永康再次迎接了过来,“领导,您辛苦了,忙了一整天。” 副局长对陈永康道,“你的通知书已经到县教育局了。” 张福年假装惊奇,“领导,我们学校所有人都收到了通知书,只有我兄弟没有。” 副局长扶了扶镜框,“你们去县教育局再问问。” 张福年忽然拉住副局长的手,“领导,您送佛送到西,能不能给开个证明,证明陈永康真的被大学录取了?” 副局长摇头,“这个证明没法开,你去县教育局问,就说已经来这边查过了,如果他们还是否认,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说你已经把问题反馈给了省报。” 张福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多谢领导指点,多谢您费心了。” 副局长微笑,“去吧,考大学不容易,希望你们以后前程似锦。” 兄弟两个又说了一堆感激的话,副局长径直走了。 当天夜里,兄弟两个在地区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又返回了县城。 县教育局这边同样也是不让进,张福年转回去,直接找班主任。 班主任听到他们已经去了地区教育局,手里的笔抖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通知书都是县教育局送来的。” 张福年知道,班主任肯定知道些什么,“老师,陈永康确实被录取了,地区教育局那边的领导亲口告诉我的。老师,陈永康是不是被人顶替了?” 班主任立刻道,“张福年,你别胡说。” 张福年的声音忽然也高了,“老师,我不想为难您,但这事儿我不会放弃的。” 班主任又道,“张福年,你的前程要紧。陈永康没考上,再复读一年也行。” 张福年怒了,“老师,您在怕什么?地区教育局发了通知书,通知书哪里去了?” 班主任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张福年有些失望,“老师,那我去找校长了。” 校长也是一样的说辞,他还告诉张福年,陈永康如果来复读,学校可以免费给他提供一年的食宿。 张福年看着校长,“校长,如果真的是这样,顶替之人就别怪我无情了。我会把事情如实反馈给省报,还有,等我去了首都上学,我会带着陈永康和所有的证件到医科大学教务处反应这个事情,我倒要看看,就算他顶替了永康,我也有办法把他打回来。而且,这种事情,谁给他做保护/伞,谁也别想逃脱!” 校长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张福年,你不要以为自己考了个状元就无法无天了!” 张福年也一拍桌子,“你们不要以为自己做了个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校长吓了一跳,还没等他说话,张福年拉着陈永康就走,“明天跟我去省城和地区纪检委举报,该有的证据我都有了,我就不信这个邪!” 校长要拦着,兄弟两个冲出了校长办公室。 当天晚上,两个人并没有回家,住在了县城一家招待所。 陈永康有些担心,“福年,你这几天花了不少粮票和钱吧?” 张福年摇头,“这是小事,咱们在这里等两天。” 张福年知道,这些人可能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会到上头去查,还真查到了。 他该做的都做了,事情既然捅破了,校长作为知情人,肯定会去反映的。除非这些人把自己和陈永康都杀了,不然肯定也会有所忌惮。 果然,等了两天,班主任亲自把通知书送到了招待所。 班主任看着张福年的眼睛,“陈永康的通知书早就来了,因为今年县教育局办事员更换,就被落在了角落里,你们反映过之后,这才去重新找到了。” 张福年不想多争辩,“老师,我没有别的要求。我们这几天到处跑,花了不少钱,对方要赔偿我二十块钱和二十斤粮票的路费。还有,陈永康受了惊吓,对方也要赔偿,多的我不要,三十块钱,三十斤粮票。老师,我不接受讨价换件,如果五天之内我没收到赔偿,我就把所有的材料都寄到省纪检委,省报编辑正催着我出两个新闻呢。这事儿一捅出去,也不知道要掉几个官帽子。” -- 第133页 班主任叹口气,“福年,何苦呢,你们都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张福年的语气仍旧很强硬,“老师,如果不是我去查,您会把通知书送来吗?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农村孩子被顶替,对我们来说,就是一辈子的命运,值得我们鱼死网破。” 班主任又叹口气,“我把你的话传给对方。” 张福年一点没猜错,陈永康的通知书被扣下了。他报考的首都医科大学,以他的分数堪堪够被录取,再差几分都不行。 陈永康一个寒门子弟,这种不上不下的分数,可不就被人盯上了。 今年班里考上大学的乡下孩子总共就三个,张福年是地区第一名,名气大,没人敢动手脚,另外一个是某公社干部家的儿子,第三个就是陈永康。 捏柿子挑软的,陈永康可不就是那个软柿子。 通知书有了,张福年立刻带着陈永康换了一家招待所住,他怕有人图谋不轨。 兄弟两个在县城里晃荡了一天,遇到过好几批混混,张福年一个人就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过了几天,张福年先把小五叫来了。 陈永康看到小五后大吃一惊,“福年,小五这么跑这里来了。” 张福年摸摸小五的头,“它想我了,多远都能跑过来。” 兄弟两个抱着小五一起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大喜,“我找你们找了两天了。” 张福年抱着狗坐在椅子上,“老师,对方怎么说的?”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框,“对方答应你的赔偿要求,但是想让你们写个字条,以后再也不找对方的麻烦。万一你们以后不停地要赔偿,人家也吃不消。” 张福年笑道,“老师您尽管放心,赔偿就要这一次。字条我写,我和陈永康一起签字。” 陈永康也不想多找麻烦,同意写字条。 张福年又提要求,“老师,咱们一起去校长那里吧,让校长做个见证。” 班主任也不想一个人担责任,既然张福年这样要求,他乐得有校长兜着,他才得了几块钱好处,大头都被校长拿去了。 三人一狗去了校长家里,张福年亲自写了字条,和陈永康一起签字。 校长咳嗽一声,“福年,永康啊,这事儿让你们受委屈了,好在你们以后前程都不错,有些事情,该过去就过去吧。” 张福年假装好奇,“校长,到底是什么人想顶替永康?” 校长尴尬,“福年,过去了就过去了,别问,问了对你没好处。” 张福年笑着不再说话,拿了钱和粮票就走了。 校长和班主任做梦都没想到,小五的两只眼睛全程给他们录像录音,有些地方还拍了照。 出了校门,陈永康问张福年,“福年,他们会不会报复咱们?” 张福年轻笑,“我手里多少有些证据,就算不能把他们拉下马,也能让他们脱层皮。咱们先回家,等我们去了大学以后再说。” 兄弟两个直奔竹竿河公社。 陈永康终于拿到了通知书,整个陈家也沸腾了起来。这中间的曲折过程,兄弟两个一个字都没说。 陈大叔高兴坏了,他儿子考上了大学,他干儿子也考上了大学,还都是在首都那样好地方。 陈大哥主动说道,“爸,什么时候给二弟办酒席?” 陈永康插话,“爸,大哥,福年比我考的好,他是地区状元,明儿我去问问他什么时候办,咱们排在他后面吧。” 陈大叔点头,“是这个理,反正你们兄弟两个亲近,谁前谁后都行。” 陈永康第二天就去了张福年家里。 张福秀主动开口,“永康,恭喜你,考上了首都的大学。” 陈永康笑得很温和,“福秀姐,以后我还是和福年在一起。” 张福秀也笑,“你们兄弟两个,一辈子这样好才好呢。” 陈永康岔开了话题,“福秀姐,家里有什么活儿?我替你干。” 张福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张福秀客气道,“哪里让你干活,有福年呢。” 陈永康笑道,“福年比我小,让他歇歇吧。” 说完,他立刻起身,在家里找活儿干。先柴火棚子里的柴火劈了许多,又把猪圈里的猪粪清理干净,还把鸡窝坏掉的门修好了。 张福年一个字都不说,张福秀有些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总给陈永康夹菜。 陈永康也给张福秀夹菜,“福秀姐,你每天忙忙碌碌操持这个家,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福年现在是大学生了,你在村里别怕任何人,万事有我们两个在呢。” 张福秀觉得陈永康今天说的话奇奇怪怪的,张福年低头不说话,他不反对,也不会帮忙,成不成你自己努力吧。 此后,陈永康每天过来报到帮着干活。 他手里有了些钱,给即将出嫁的陈大姐买了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剩下一些他转赠给了张福秀和张福芝。 张福秀拿着那两条红绸子有些不知所措,张福年笑,“姐,你坐下,我给你梳头。” 张福秀一惊,“瞎说,哪能让你给我梳头。” 张福年把她按在椅子上,拆散了她的辫子,给她梳了个高高的马尾,把那红绸子扎成一朵花儿,戴在头顶上。 陈永康觉得福秀姐真好看啊,忍不住说了出来,“福秀姐,你真好看。” -- 第134页 张福秀忽然红了脸,觉得两个弟弟捉弄自己,“我扎辫子挺好的。” 张福年把她的头发通了通,“姐,以后你可以扎马尾,外头许多女孩子都这样。” 张福秀有些不好意思,“让永康破费了。” 陈永康继续夸,“福秀姐戴着好看。” 陈永康见红绸子没能让福秀姐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抓耳挠腮,他只能继续留在张家干活。 凡是累活脏活,他都跑在张福秀前面。 张福秀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永康,你来我家里,不能总是让你干活。” 陈永康抬头看了张福秀一眼,小声道,“福秀姐,我愿意给你干活。” 张福秀有些瞠目结舌,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儿,又想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过了几天,张福秀没办法,只能撵他,“永康,你也来了这么多天了,不会去看看吗?” 陈永康放下手里的工具,看了看四周没人,鼓起勇气道,“福秀姐,我想一辈子给你干活。” 张福秀品了品,忽然双脸爆红,“永康,你是我弟弟,你在胡说什么!” 陈永康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福秀姐,我不是你弟弟。我没有胡说,我真的想一辈子给你干活。” 张福秀立刻呵斥他,“你快别胡说了,你是大学生,比我小两岁,以后前程好着呢!” 陈永康道,“福秀姐,福年也是大学生,比我还好,咱们两家现在论门第,我还不如你呢。大两岁怎么了,我妈比我爸也大两岁。而且咱们两家还有干亲,有什么不好。除非,除非你看不上我!” 张福秀一个大姑娘,哪里和人争论过这个,只能继续道,“你别瞎说了,你赶紧回家去!” 她只能拿摆大姐的谱。 陈永康知道机会难得,见她要走,赶紧拦住她,“福秀姐,你给我个准话。你要是现在说不明白,我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来。” 张福秀红着脸摆手,“你快回去!” 张福年在小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小五笑得直打嗝,“福年,大姐到底喜欢不喜欢永康啊?” 张福年在它头顶弹了一下,“别瞎猜,姐姐的事儿,让她自己做主。” 陈永康回家去了,张福秀开始魂不守舍。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感谢在2021-01-3110:57:49~2021-02-0113:0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桑头牌的温霜降10瓶;二哈的世界4瓶;ee不吃鱼鱼3瓶;23155266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逆袭任务之六01 张福秀把陈永康所有的行为都想了个遍,终于明白对方一直在默默关心自己。 她一直把陈永康当弟弟,可这个弟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十八岁的少年郎,论相貌是中上,论人才是准大学生,论人品,忠厚勤奋,到哪里都是一表人才。 说句大实话,不知道多少人家现在馋的要死,恨不得把女儿说给他呢。 可两家是亲戚,自己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她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心里又紧张又害羞又觉得羞耻。 张福秀一想到要是和陈永康一起过日子,觉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张福年见姐姐这样,只能主动去劝解她,“姐,你想好了怎么回答二哥了吗?” 张福秀结结巴巴,“福年你在说什么?” 张福年笑,“姐,我那天都听到二哥说的话了。” 张福秀又红了脸,“你快别跟着起哄,我们不般配。” 张福年收敛了笑容,“姐,你先别管门第,也别管年龄,我只问你,觉得二哥怎么样?姐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辜负你。” 张福秀讷讷道,“福年,他是大学生,以后会遇到女大学生的,难道我以后和他在一起,就讨论猪娃多少钱一斤?今年收了多少粮食?” 张福年也在思索,“姐,你不知道,上大学的男生,并不是人人都能娶到女大学生。我说句狂妄的话,我不比二哥差,你有个像样的娘家,说出去也不丢人。至于年龄,姐你长得好看,这个不是问题。我还是那句话,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还有一个现实问题,你二十岁了,如果现在说人家,谁也不会问你是不是喜欢对方,可能就是拉去比比条件,合适就配对。与其这样,还不如挑个喜欢你的。” 张福秀脸红,“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张福年忍不住笑了,“姐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我说句势利眼的话,嫁给大学生,才配得上姐呢。” 张福秀立刻去打他,“满口胡说。” 过了几天,陈永康又来了,张福秀立刻躲了起来。 等吃饭的时候,张福秀不像以往一直给他夹菜,沉默的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陈永康主动给她和张福年兄妹夹菜,“福秀姐,你什么时候给福年办酒席?” 张福秀小声道,“还有七八天,到时候你也来。” 陈永康点头,“我肯定来。” 吃过了饭,陈永康在张福秀洗碗的时候,跟去了厨房。张福芝想跟去,被张福年拉住了。 陈永康问张福秀,“福秀,你想的怎么样了?我,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张福秀放弃了害羞,“永康,你见到的女孩子少,才会这样说。等你去了大学,你可能就看不上我了。” -- 第135页 陈永康摇头,“福秀,不会的,你相信我。我就是农家孩子,那些官家小姐我伺候不好。女大学生虽然好,人家肯定也想嫁更好的人家。再说了,我想和谁在一起,也不是两只眼睛只看门第。就算我是个混账,还有福年在呢,福年那么优秀,你们家早晚要起来,我还有什么理由看不上你呢,我还怕你看不上我呢。” 张福秀又红了脸,“你快别说了,等你去了大学再说吧。” 陈永康摇头,“福秀,我不想再等了。你二十岁了,我要是不赶着定下,我怕我一走,你就被别人定走了。” 张福秀忽然内心一暖,她二十岁了,没有说人家,这在整个大队都是少见的,他能想到这个问题,可见是个有心人。 陈永康继续叨叨,“福秀,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真心的。” 张福秀手里洗碗的动作越来越轻,过了好久,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你真心不真心的,这事儿你又做不了主。” 陈永康顿时喜从天降,“你说得对,我回去告诉我爸和我妈。” 陈永康几乎是同手同脚出了厨房门,然后一直咧着嘴笑。 张福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和陈永康说去大学里要带什么东西。 等陈大叔听说了儿子的请求后,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到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知道这事儿可能假不了。 他动了动脚,“永康,你年龄还小呢,现在结婚年龄也不够啊。” 陈永康差点喷出口水,“爸,结婚还早呢,能不能,能不能先定下?” 陈大叔正色问道,“这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主意,还是,还是……” 陈大叔说不下去了,他看自己儿子这样子是上心了,但不知道人家女方是什么意见呢。 陈永康小声道,“爸,您觉得这门亲怎么样?合适不合适?” 陈大叔私心里自然是不反对的,张福秀是个好姑娘,长得好看,弟弟有出息,又勤快能干,谁家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呢。 想了片刻后,陈大叔问儿子,“永康,你现在觉得福秀好,以后你会不会后悔?你后悔了还能重来,姑娘家的一辈子就毁了。”张陈两家现在关系好,陈大叔不能让儿子破坏两家的关系。 陈永康再次赌咒发誓,自己肯定不会做负心汉。 陈大叔这才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了,这不是小事,得商量着来。” 陈永康点头,“多谢爸为我操心了。” 陈大叔为表示重视,和陈大婶商议之后,又亲自登门找张守金,请他做媒人。 张守金乍一听到后,先是吃惊,随后又感觉这门亲很不错。 为了表示重视,陈大婶请马金花到张福年家里问情况。 马金花来了之后也有些为难,这事儿到底是该问福秀还是问福年呢。问福秀吧,姑娘家家的肯定不好意思,问福年吧,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马金花来了之后扯了半天的闲话,最后索性当着姐弟两的面一起问,“福秀啊,你爸你妈不在,你是老大,福年你是家里长子,我这里有个事情,想请你们一起参详参详。” 张福秀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小声回道,“二娘,您有话只管说。” 马金花只能实话实说,“福年,你干大家里托我来问你们,想替他家二儿子求你姐,你看怎么样?” 哎呀,张福秀的脸顿时通红,在门外偷听到的张福芝立刻张大了嘴巴。 张福秀赶紧起身,“二娘您坐,我去菜园摘两个茄子。” 马金花想叫她,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放她走了。 张福年忍住了笑,“二娘,我是没意见的,等我问问我姐的意思,问过后我再去给您回话,暂时还请二娘别说出去,我姐怕羞呢。” 马金花笑,“那是应该的。” 说了几句闲话后,马金花就走了。 张福年虽然知道姐姐已经答应了陈永康,还是得问一问,“姐,你觉得好不好?” 张福秀红着脸,“你是家里长子,咱爸不在,你做主就是。” 张福年哦了一声,“那我回绝了。” 张福秀手下一顿,“随你。” 张福年吃瘪,“我的姐欸,你羞什么,遇到好的就要赶紧下手抓,迟了就没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不能犹豫。” 张福秀笑,“胡说,又不是菜瓜,能随便抓的。” 张福年摸摸小五的头,“那我就去回二娘的话,先定下,等二哥过几年大了再说。” 张福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又扭过身背对着他。 张家姐弟首肯了,张守金和陈大叔喜出望外,立刻把消息散了出去。 哇,整个大队都轰动了。竹竿河公社今年新出的两个大学生,结了亲家了! 许多人背地里暗骂张福年狡诈,陈家唯一一个大学生,还被他捞过来配给他姐姐! 结亲是大事,陈家准备在陈永康升学宴之前把亲事定下。 陈大婶也喜欢张福秀,火速准备了全套的礼物。一事不烦二主,托马金花做媒人,陈家来了一堆的人,过来定亲。 定亲那天,张福秀穿的一身红衣裳,头上扎的红绸子,梳的高马尾,张福年还给姐姐淘了一对耳环,虽然不是真金白银,但样式很好看。 张福秀皮肤白,这两年瘦了一些,还是微微有点肉肉,特别讨长辈们喜欢。 -- 第136页 那天她就一直躲在房里,厨房里有张守银老婆和张福芝忙活,堂屋里有张守金和周舅舅夫妇招呼客人。 周舅舅拉着陈大叔的手,忍不住红了眼眶,“亲家,今天是好日子,我不能掉眼泪。从我姐去了,这几个孩子过的多艰难。福秀是个好孩子,还请亲家以后善待她。” 陈大叔和陈大婶连忙表态,“他舅你放心,永康年龄不够,只能先定下。等过几年,永康毕业了,年龄到了,立刻就完婚。到时候不管永康去哪里工作,让福秀跟着一起去。” 两家人亲亲热热说话,又一起吃了顿酒席,然后陈家人回去了。 亲事一定下,张福秀立刻开始给弟弟准备升学宴。 张家办酒席,陈永康第一次以姐夫的身份来帮忙。外面很多招呼客人的事情都是他出头,张福年自己反倒清闲下来。 陈家的酒席上,张家姐弟都去参加。在乡下,定下了亲事就不容反悔。虽然没结婚,连领证的年龄都不到,张福秀就是妥妥的陈家儿媳妇。她往那里一坐,谁也不敢小瞧她。 张福年见姐姐穿戴一新坐在那里和陈家的姑娘们说话,心里忽然感慨起来。 他想起上辈子的姐夫,那个泥瓦匠,也是忠厚老实,姐姐在他家里却是辛劳一辈子,伺候封建的婆母。这辈子没有缘分,希望他能好好过日子。 张福年甩甩头,不去想那么多,和陈永康一起在人群中接受大家的夸赞。 两边的升学宴办完了,就等着过几天入学报名了。 临行前的一个晚上,小五忽然哇哇叫了起来,“福年,福年,我升级了,我升了两级,我进入第三境地了!” 张福年摸摸他的肚子,“恭喜你小五。” 小五继续叭叭叭,“福年你怎么样?你提前完成了第五个任务,还完成的不错,肯定也升级了。” 黑夜里,张福年睁开眼,他忽然惊喜地发现,他能夜视,屋里的东西他看得清清楚楚,如同白昼一般。 小五也发现了,张福年的眼睛在黑夜里如灯光一般璀璨,甚至能发出光来,“福年,你有新技能了!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技能?” 张福年感觉到自己的眼光太亮,“小五,这眼光怎么收回来啊?大半夜,跟狼一样,吓死个人!” 小五哈哈笑,“你自己多试两遍,慢慢就可以收放自如。” 张福年一边调整自己的目光,一边查看自己的仓库,容量忽然变大了百分之三十,新多出的格子里面放了好多奖励,有货币,粮食,书本文具,衣服鞋子,甚至还有一台收音机! 小五忽然来了兴致,“福年,咱们出去玩玩好不好?” 张福年同意,一人一狗悄悄出了小屋,张福年抱着小五,轻轻一跃就跳出了院墙,一点响动都没有。 小五忍不住夸赞,“福年,你的跳跃能力变强了。” 张福年也发现了,他的听觉视觉和嗅觉又增强了许多,他捡起地上一块石头,轻轻一捏就碎了。 小五在他怀里扭扭屁股,“福年,你试试能不能凭意念控制东西。” 张福年吃惊,“这个太难了吧。” 小五怂恿他,“你试试看。” 张福年想了想,看着旁边的一棵小树,想象着自己把它摇一摇,没想到那小树苗真的晃动了几下。 张福年大喜,又去摇那棵大树,大树只微微动了动。 小五忍不住惊喜,“福年你这回进步好大啊!” 张福年忍住欢喜,“小五,多谢你陪着我一路走过来。” 小五甩甩尾巴,“福年,你该给自己定第六个任务了。” 张福年想了想,“我想弥补前生的遗憾。” 小五歪着头,“你是说和你老婆重归于好吗?” 张福年点头,“小五,我好想念她,还有孩子们。” 小五又甩甩尾巴,“福年,你别激动。你的执念一动,可能会惊动系统,系统怕你不稳定,就会加大对你的监控,监控等级增大,不利于你的日常自由活动。” 张福年平复了一下心情,“小五,这个任务怎么样?” 小五想了想,“你的时限是多少呢?” 张福年想了想,“还是四年行不行?” 小五不反对,“这个时限是你自己定,时间长短和任务难易程度综合在一起,系统会对你完成情况进行测算,然后给与奖励。” 张福年在小五头上蹭蹭,“四年后,翠屏应该也上大学了,我就可以去找她了。” 小五嘿嘿笑,“福年想老婆了。” 张福年伸手在它屁股上捏了一把。 初秋的晚上,有些凉爽。 竹竿河边有两人并排而立,二人之间隔得有个三四米的距离。天上有月亮,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有些长。 东边男声道,“你难道就准备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女声沉默了半天,开口道,“我还能怎么样呢?” 男声道,“你看那害了你的人,考大学的考大学,嫁给大学生的嫁大学生。你又不比她差,总不能真的在娘家过一辈子。” 女声忽然大声,“难道你让我嫁给那个无赖?” 男声停顿了片刻,“都是族里姐妹,谁嫁过去不是一样,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钱了!” 女声冷哼,“你自己眼红人家,你自己去害人就是了,别拉上我。” -- 第137页 男声哈哈笑,“我眼红什么,我该怎么过怎么过,我不过是为了你着想。你想一想,等她以后回来,就是风光的干部老婆,你呢?你什么都不是,你甘心?” 女声又歇斯底里了起来,“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想这样?人家已经考上大学,定了亲事,你有本事让他上不成大学,你有本事坏了人家的亲事。” 男声轻笑,“我没本事,但你可以啊。你有美貌,什么样的男人勾不来。” 女声呸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让我去干坏事,一个不好,我死无葬身之地,你倒是在一边看热闹。” 两个人不欢而散。 八月底,张福年和陈永康一起出发去首都。因为首都太远了,一路上花费不少,家里人也没法去送。 公社和大队两层支书都开了介绍信,出行不是问题。 张福年带了两床被子一床褥子,几套衣服和洗漱的东西,外加一些文具。 张福秀给弟弟塞了三十块钱,又想办法去公社和人家换了十斤粮票,全部给了弟弟。 这年头上大学不要学费住宿费,但是多少还得需要一些生活费。陈大叔卖了一些粮食,给儿子凑了三十块钱。 陈永康手里有班主任给的赔偿,可张福年不让他把这事儿说出去,接过老父亲给的钱之后,一再嘱咐他不用再给自己寄钱,自己去了首都,利用星期天,干点什么都能弄点生活费来。 张福秀带着妹妹,跟着陈大叔一起,把弟弟和未婚夫一起送到了公社。公社支书派了一名办事员开着一辆拖拉机,把两家子人一起送了县城,等陈永康和张福年上了汽车,陈大叔才带着张家姐妹一起回家。 儿子走了,陈大叔叮嘱张福秀看好门户,有事及时来说,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有了陈家照看,张福秀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再说张福年和陈永康,一路辗转,汽车、绿皮火车、公交车,倒腾了几天几夜,终于到了首都。 下了火车站,二人各自奔自己的学校而去。 又折腾了大半天,张福年终于在宿舍安顿了下来。他把自己的褥子铺好了,又铺上床单,盖上了一床薄被子。 各种洗漱用具摆好,尤其是那一台收音机,被他放在床头,这可是稀罕物件。 宿舍一共六个人,张福年拿出自己提前买的一斤橘子,送给同屋的几个同学吃,和大家打招呼,并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能来这所学校读书的都是佼佼者,其中一个就是十年之前的高三学生,据说家里孩子都好大了。 此人听说张福年只有十六岁,忍不住开玩笑,“你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呢。” 张福年并不在意,跟着哈哈笑,还叫他郭叔。气氛活跃开了,大家就开始攀谈了起来。 没几天的工夫,张福年就和宿舍的几个兄弟们混熟了。安定下来后,他先去陈永康那里看了看,还买了一个暖水瓶送给他,又给姐姐和刘翠屏写了一封信,然后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涯。 要说上大学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个非常大的图书馆。张福年每天除了上课,体育锻炼,其余时间大部分都泡在图书馆里。 郎舅两个上了大学后并没有松懈,仍旧每天认真学习。然而,张福秀在家里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一场危机。 秋季农忙一过,张福秀又清闲了下来。她每天守着店子和家里的鸡鸡鸭鸭,照顾妹妹种菜园,日子过得十分称心。 她的亲事定下了,还是大学生,再也没人在背地里笑话她是老姑娘。 腊月初的一个早上,不远处的彭桂花家里忽然传出一阵吵闹。 才下过一场雪,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奇怪,又吵什么,都快过年了,你家的日子还不够糟心? 彭桂花也不想吵闹的,可她看到二女儿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惊的差点跳起来。 她忍不住大声呵斥张福霞,“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这是谁的野种?” 张福霞只哭泣,一个字不说。她过生早,算起来都有二十二岁了,到现在还没说人家。 彭桂花急得团团转,这个女儿经过那年的事情后,性子有些暴烈,要是逼狠了,她说不定又会绝食寻死。 彭桂花不敢来硬的,把大女儿张福梅叫了回来,母女两个一起劝了好几天,张福霞终于吐了口,她说孩子是陈永康的! 彭桂花刚听到后破口大骂,什么狗屁的大学生,衣冠禽兽,畜生! 骂了一通后,彭桂花忽然转怒为喜,秒啊,有了这个孩子,福霞的前程就有了,连福典都不用愁了。 彭桂花再三逼问张福霞,到底有没有撒谎? 张福霞哭哭啼啼,“我听到他约福秀晚上去河边,谁知道福秀没去,我去看了看,他就把我当成福秀了。” 彭桂花顿时高兴的直搓手,苍天帮忙啊,张福秀你就没那个命! 有了这尚方宝剑,彭桂花立刻直奔陈家,大声把事情嚷嚷了出来,并威胁陈大叔,要是敢不认孩子,就去学校里揭发陈永康! 陈大叔傻了。 陈大婶立刻反驳,“彭桂花,你别不要脸了,你那女儿什么品行谁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野种,你倒是会挑人,栽到我儿子头上,你咋不去栽到县委书记头上去呢!不要脸!” 陈大叔反应过来,“彭桂花,我儿子好好的去了首都,你却把这屎盆子往我儿子头上扣,我跟你没完!” -- 第138页 彭桂花坐在地上哭,“天哪,没天理了啊,什么大学生,提了裤子不认账啊。那是你陈家的孩子,你们不要,这是想逼死人啊!”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顿时传遍了整个公社。 所有人都在暗搓搓看笑话,张福秀听到后也是呆若木鸡。 十一岁的张福芝也懂了些事情,“姐,你不要听张福霞胡说,她想害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张福秀稳住了心神,“你说的对,你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张福芝再劝,“姐,你别怕,我哥和二哥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就一清二楚。” 张福秀不欲寻事,彭桂花却先来找事情,“福秀,不是我要做恶人。你看,你福霞姐怀了永康的孩子,你们都是姐妹,现在又不兴娶两个老婆,你年纪还小呢,不行你让让你福霞姐吧。” 张福秀怒了,“彭桂花,我看你是吃屎吃多了来说疯话。你女儿说那孩子是永康的我们就要认?以后是人是鬼拿个孩子来,空口白牙一说,就是我们永康的?” 彭桂花没想到张福秀这么硬气,“你别嘴犟,等孩子生下来,难道你要做后娘?” 张福芝性子烈,端起旁边洗脸水,兜头泼在彭桂花头上,“不要脸,你给我滚!” 彭桂花想来打张福芝,张福秀抄起旁边的棒槌,撵着彭桂花一顿捶! 彭桂花又去找张守金,让他主持姐妹易嫁。 马金花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彭桂花,你拿尿盆照照自己,你女儿也配嫁给大学生?福秀弟弟是什么人,福霞弟弟是什么人?你做梦也挑个好时候。” 彭桂花跳脚,“我们福霞哪里不如福秀了,论相貌论才干。” 张守金凉凉地说了一句,“张福霞未婚先孕,人品败坏,你是她妈,要是再闹,你们一家子以后就滚出我们老张家。” 彭桂花这才收敛了一些,这年月虽然讲法治,但乡下地方宗族的力量也很重要。 她见行不通,回去好好照顾女儿,只等女婿回来再说。 陈大婶怕张福秀有想法,特意跑过来安慰她,告诉她陈家只认她一个儿媳妇。 腊月二十二那天,张福年和陈永康一起回来了。 陈永康才一进门,兜头就被质问此事。 他呆住了,半天后问道,“张福霞是谁?” 陈大婶道,“她妈说你约福秀去河边,福秀没去,她冒充福秀去的,你把她当成福秀了。” 陈永康顿时暴怒,“放她妈的狗屁,我什么时候约过福秀了?我想见福秀,去福年家里不好,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河边?” 陈大婶欲言又止,年轻人定了亲,想单独相处也说得过去。她就是不大肯定,所以才不敢打彭桂花。 陈永康顿时在屋里转了起来。 陈大叔再问,“永康,孩子真不是你的?” 陈永康立刻道,“爸,孩子要是我的,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学上不完被辞退。” 这个誓言够毒了,陈大叔选择相信儿子,“你跟我走,去张家,老大,把你大伯和叔叔们叫上一起去。” 陈家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先奔张福年家里。 一进门,陈永康就喊,“福秀,我回来了。” 张福秀有些憔悴,她勉强笑了笑,“回来了就好,快过年了,我给你和福年做了鞋,等会儿你试试。” 陈永康当着一众长辈的面,大声道,“福秀,孩子不是我的,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张福秀半晌后点头,“你说不是,我相信你。” 陈大叔对张福年道,“福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彭桂花非说她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永康的。你二哥什么性子你还能不知道,他能干那事儿?” 张福年点头,“干大,我相信二哥。彭桂花说孩子是二哥的就是二哥的?我还说那孩子是杨大癞子的呢,反正张福霞以前和杨大癞子有一腿。” 陈家有人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陈大叔有些担心,“福年,彭桂花说,如果我们不认,就去学校揭发永康。” 张福年想了想,“干大,叫上我二叔,我们一起去彭桂花家里,我去会会她。”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去了彭桂花家里。 彭桂花一看陈永康,顿时拿乔起来,“哟,就算要提亲,也不用来这么多人啊。” 张福年立刻道,“彭桂花,闭上你的狗嘴,你女儿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呢。” 彭桂花骂道,“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还是地区状元,居然说这种话。” 陈永康在一边道,“你是谁?你女儿是谁?我一个都不认识,为什么要陷害我?” 张福霞忽然从屋里出来了,她看着眼前的陈永康,心里隐隐有些疯狂,“你难道忘了那天晚上在和河边跟我说的话?” 陈永康第一次见到张福霞,“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去过河边了?” 张福喜哭哭啼啼,就是不明说。 小五看了看张福霞的肚子,告诉张福年,“福年,这孩子和永康一点运势关系都没有。而且,永康气呈微紫,这孩子却略带黑色,看来它生父是个恶人!” 张福年在心里回应,“我晓得了。” 张福年拦住陈永康的话,“张福霞,你非要说孩子是我二哥的,我也没办法,嘴长在你身上。现在我给你两条路,第一,你自己说实话,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我二哥清白;第二,你再熬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我带你们去首都做亲子鉴定。” -- 第139页 上天,这年月哪里有什么亲子鉴定,连陈永康都没听说过,张福年就是胡说的! 张守金问道,“福年,什么叫亲子鉴定?” 张福年笑着解释,“二叔,就是取孩子和二哥血进行医学对比,如果是父子,遗传基因有一半一模一样。这种鉴定结果法院都认,如果鉴定结果不是父子,你去学校闹也没用。这是科学鉴定,可不是谁随口栽赃就能否认的。” 陈大叔顿时舒了口气,“没想到还有这种鉴定,那可真是太好了。” 张福年点头,“可不就是,外头流落的孩子,全靠这种办法认回来。张福霞,你好好养胎,等下个学期,你带着孩子跟我们一起去首都,我出钱给你做鉴定。如果孩子不是二哥的,我就要去法院起诉你了,赔偿二哥的名誉损失费,没有个三五百块,你别想好过。” 张福霞哪里懂这个,顿时傻了眼,“孩子就是他的,我不去做鉴定!” 张福年冷哼一声,“二哥,明天你去县公安局报案,有人对你进行名誉诽谤,我还就不信了,法治年代,你怀个野种就可以随便栽赃。” 彭桂花顿时又骂了起来,“你们这些黑心烂肺的人,自家的孩子都不认,以后不怕挨雷劈!” 陈大婶生气了,“彭桂花,你使劲骂,骂这孩子亲爹,不得好死挨雷劈。” 张守金忽然开口,“彭桂花,你忽然弄个孩子说是永康的,陈家不认,你们各说各的,既然这样,到时候就让司法来定,做了鉴定再说。如果是永康的,你想怎么和陈家闹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我饶不了你!” 张守财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后问,“守金,要是陈家的,还能把亲事换了?” 就在这时,张福秀进来了,“福霞,永康从来没约我去河边。你非说孩子是永康的,我也没办法。你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去首都做鉴定,如果是永康的,我养着。” 彭桂花道,“我们福霞是孩子亲妈,要你养什么。” 张福秀冷哼一声,“我是陈家正经定下的儿媳妇,就算陈永康真的约我去河边,我没去,张福霞去干什么?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她为什么要冒充我?这样居心不良,难道还是什么好人?既然冒充我,就当我借你的肚子生个孩子,我就是孩子妈!” 这句话顿时刺激到了张福霞,她原来心心念念就是把张福秀踩在脚底下,谁知道张福秀却越来越好,她以为用这种孤注一掷的方式能把张福秀的婚事破坏了,谁知道张福秀居然愿意认下这个孩子。 张福霞忽然双眼通红,冲过来就要和张福秀厮打,旁边的陈大婶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张福霞。 张福霞哭喊了起来,“张福秀,你不得好死!” 张福秀丝毫不让,“我一没害人二没怀野种,我怎么就不得好死了!” 这样吵闹了一阵子,张守金一拍桌子,“就按照刚才说的办,都回家去。” 陈大叔把儿子留了下来,等回到张福年家里,陈永康对张福秀道,“福秀,多谢你愿意相信我。” 张福秀发作了一通,心累畅快的很,“我不相信你,难道相信张福霞那个疯子?” 陈永康也不避讳张福年和张福芝在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镜子,镜子十分精美,上面还雕刻有花。 他把小镜子递给张福秀,“这是我星期天给一个初中生做辅导老师,挣了些零花钱买的,送给你。” 张福秀忽然有些脸红,看了一眼弟弟妹妹。 张福年低头摸小五,张福芝怂恿姐姐,“姐,镜子真好看,你快接着。” 张福秀红着脸收下了镜子,小声回道,“谢谢你。” 张福年在想事情,他忽然想给这孩子找一找生父。 张福年第一个怀疑杨大癞子,他又在半夜用蛇皮袋套住了杨大癞子,先是一顿拳脚下去,杨大癞子哭爹喊娘。 张福年变了声音问他,“张福霞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杨大癞子立刻道,“不是我的啊,要是我的就好了,我还等她去讹人,早就去认儿子了!” 张福年再三逼问,杨大癞子开始骂,“那个贱人,吊了我这么多年,转脸不晓得和谁好上了!” 张福年这才放过杨大癞子。 事情陷入了僵局,张福年只能把目光放在张福霞身上。或许,她会联系孩子的生父。 张福霞没让张福年失望,正月初九那天晚上,村里玩旱船,所有人都跟着旱船到处跑。 张福年吃了饭就抱着小五出门溜达,他放开听觉,从人群里分辨出所有的声音。 十点多的时候,张福年再次将目标锁定在河边那个稻草垛旁边。 张福霞哭着问,“孩子到底怎么办?要是真能鉴定出来,我要怎么办?” 旁边一个男声有些不耐烦,“你别听他们瞎说,哪里有那么厉害的东西,你死活不去,他们还能绑着你去!” 张福霞声音大了起来,“我不去就是心虚,别人都会认为我是栽赃。你别忘了,这可是你的孩子!” 张福年调出自己的夜视能力,这一看不要紧,把张福年吓了一跳。 我的妈,那个人怎么是张福永!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并不是同族近亲,中间有原因。 第41章 、逆袭任务之六02 -- 第140页 张福年被惊得半天没动。 小五也看到了,“福年,根据你们的规则,同族是不是不能通婚?” 张福年掰着手指头算,“张福霞和张福永是两支,往上数共同的祖先,已经过了五代,法律上是允许的,但是现实中要被戳脊梁骨。” 不对,这中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小五问张福年,“福年,要不要叫人来捉奸?” 张福年摇头,“不用,叫了人来也没用,反倒打草惊蛇。咱们先回去,我有办法治他们。” 转天,张福年把陈永康叫来了。 他当着陈永康和张福秀的面商议,“姐,二哥,我想请你们做一件事情。” 张福秀奇怪,“什么事情这样重要,还用个请字。” 张福年道,“我想请你们一起,带着东西去看张福霞。当着她的面,二哥你对我姐好一些,对她冷漠一些。姐你多关心张福霞的孩子,劝她千万要养好胎。去首都的路费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告诉她,不管孩子是谁的,我们都认。” 张福秀张大了嘴,陈永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福秀,你相信我吗?” 张福秀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陈永康笑了,“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张福秀觉得这样能气一气张福霞也不错,立刻拎了十个鸡蛋和一包糖,和陈永康一起去了张福霞家里。 刚进大门,陈永康忽然伸手拉住了张福秀的手。张福秀吓了一跳,想挣脱,却死活挣不开,只能红着脸任由他抓着。 彭桂花看到二人手拉手,心里就咒骂起来,小骚货,你别得意,早晚这一切都是我们福霞的。 张福霞正坐在廊下晒太阳,看到二人手拉手一起进来,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陈永康连一个字都没和彭桂花家里人说,拉着张福秀走到了廊下,先搬了张椅子给张福秀坐,自己又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张福秀身边。 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张福霞,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坐在那里剥花生米,剥出来的花生米全部塞进张福秀手心里,“这是我妈昨天炒的,福秀你吃。” 彭桂花气不过,“我说永康,福霞怀着你的孩子呢,你有花生米不能给她吃两个。” 陈永康连头都不抬,“没事,你们就当孩子爸被雷劈死了。” 彭桂花被噎了一口,旁边的张守财却有些若有所思。 张福秀看了看张福霞的肚子,“福霞姐,我没养过孩子,也不懂,你多照顾好身体,一定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去首都的路费我们都准备好了,你放心,不管孩子是谁的,我都帮你养着。话说回来,这孩子的亲爹让你怀着孩子来讹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福霞姐,咱们女人看男人可要长眼睛,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陈永康接话,“可不就是,也不知谁这么缺德,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让我知道了,我非得去法院起诉他。难道我是个软柿子,该让人欺负的?” 张福霞因为说谎话,心里又执拗,自己都开始骗自己,仿佛这孩子真的是陈永康的,看到他对张福秀百般体贴,对自己冷若冰霜,心里酸的如同醋缸一样。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你还上什么大学?” 陈永康看傻子一样看她,“你别是被人骗了吧?我怀疑肯定是有人冒充我骗你去河边。我去没去我自己不晓得?我和福秀正经定了亲事,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河边?福年从来不拦着我们见面。” 彭桂花哼了一口,“你们男人家哪有不想偷腥的,去河边多方便呢。” 张福秀接口,“这说起来,福霞姐你为啥总是喜欢去河边啊。原来和杨大癞子去河边,现在又不知道被谁骗了。我跟你说,天黑了就别出门了,外头外人多着呢。” 彭桂花立刻骂道,“你个死丫头快闭嘴,等孩子生下来,你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陈永康冷笑,“你放心吧,我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当活王八,谁家的野种也别想栽到我头上来。张福霞,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告诉你,人这一辈子,靠坑害别人走不长。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傻里傻气冲在前面来陷害我,孩子的亲爹躲在后面不管你死活。你的肚子这么大了,打胎会要了你半条命。不打胎,如果事情败露,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扛得住所有的惩罚吗?你要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 张福霞仍旧一口咬死,“你是孩子亲爹,我怕什么!” 陈永康气得骂人,“狗才是孩子爹!王八蛋是孩子爹!它爹干这缺德事,早晚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在家被雷劈!” 张福霞张了张嘴,张守财眯着眼睛在一边看着。 他心里忽然怀疑起来,都是男人,想想也知道,谁会放着张福秀不要,和自己女儿搅和在一起呢?而且,他这样赌咒发誓,难道真没去过河边? 张守财稳住心神,“永康,也别把话说绝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陈永康继续剥花生,“我怕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现在就恨自己不是个女人,我要是个女人,还能验一验清白。我嘴上说不清,等孩子生下来吧,去首都一趟,是人是鬼都得现原形。福秀,人也看过了,孩子好好的,咱们走吧。” 说完,他拉住张福秀的手就起身。 站起来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福霞,“你本是个清白好姑娘,奈何却要和贼混在一起。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把自己一辈子坑害了。” -- 第141页 然后,他牵着张福秀的手,转身就走了。 二人并排手拉手一起走,男的高大挺拔,女的俏丽青春,好一对般配的佳偶。 张福霞被刺的双目通红。 忽然,陈永康回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那眼光中除了冷意,还有漠视,鄙视,仿佛她是一堆大粪,不堪入目。 等二人出了大门,屋里忽然传来张福霞一声尖叫。 张福秀吓了一跳,陈永康温柔地安慰她,“别怕,她是个疯子,早晚得发疯。” 张福秀心里坠坠的,“永康,咱们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陈永康拉紧了她的手,“是她先主动害我们的。” 张福秀不再说话,走了好远,忽然意识到二人还手拉手,她立刻红着脸甩掉他的手,快步先走了。 陈永康在后面捏了捏手,回味了一下刚才那柔软的触感,也有些脸红,悄悄地跟上。 后面三天,张福年每天都打发陈永康和张福秀去张福霞面前恩爱一回,同时,他也在村里传播,张福永要说老婆了。 张福霞这下子坐不住了,她每天看着陈永康和张福秀在她面前腻腻歪歪,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一样,要是连张福永也娶了老婆,她要怎么办? 那个亲子鉴定像一把刀一样悬在张福霞头顶。 张福永想的好,让他儿子去陈家享福,要是能让张福霞代替张福秀嫁到陈家,那就更好了,不光自己儿子能享福,还能破坏张福秀的婚事,报复张福年。 这个法子可谓是一箭双雕。 谁知道出来个什么鉴定,能断定是不是亲生子。 张福霞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陈永康每天都说让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样才能还他清白。不光如此,他每天都当着张福霞全家人的面把孩子的亲爹痛骂一顿! 张守财心里越来越没谱,真要是他的孩子,他能这样信誓旦旦? 三天后,陈永康和张福霞忽然不来了。陈永康对外放话,孩子又不是他的,生下来就去做鉴定,生不出来和他也没干系。 张守财觉得这样耗着不是办法,他开始亲自逼问女儿,孩子到底是谁的? 张福霞仍旧一口咬定,就是陈永康的! 张守财自己也忍不住讽刺女儿,“虽然你是我女儿,我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你自己拿镜子照照你自己,你哪里比福秀好了?人家会放着福秀不要,要你?你名声好听?你娘家好?你兄弟出息?” 张福霞哭着辩解,“他就是认错了人。” 张守财忽然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不要脸的东西,你大半夜去河边干什么?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掺和进去?你说他认错了人,我还说你认错了人呢?福秀比你高,你比福秀瘦,他能认错了?就算他认错了,你为什么不出声?” 彭桂花过来拦,“当家的,认错了才好呢,不认错,怎么能攀得上这门亲。” 张守财顿时指着彭桂花的鼻子骂,“你个蠢材,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这个死丫头把我们都骗了,孩子根本不是陈家的!” 彭桂花愣住了,半天后尖叫,“你胡说,孩子就是陈家的!” 张守财冷哼,“你们娘儿两个发梦,眼睛都被富贵迷住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栽赃陷害人家?就算不去鉴定,人家就是不认,你有什么办法?你说人家去了河边人家就去了?趁早说清楚,别一条路走到黑,你要是耽误你弟弟的婚事,我剥了你的皮!” 张福霞呆愣住了,半晌后嘴里仍旧反复念叨,“就是他的,就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彭桂花见女儿这样子,觉得这话不对劲,心里也怀疑起来,“福霞,你老实说,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要是再敢骗我,你就带着这个野种给我滚出去!” 儿子是彭桂花的命根子,她之所以这样热切地想姐妹易嫁,还不是为了儿子考虑。 张福霞忽然又变得神神叨叨,“就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我还怎么活?” 张守财一听这话就有鬼,又劈手抽了她一个嘴巴子,“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也别嘴犟了,明天跟我去医院把这孩子打了,就说流掉了。回头我去远一些的地方给你说个人家,瞒一瞒也能瞒过去。” 张福霞忽然恐惧起来,孩子现在就是她的保护/伞,如果孩子没了,不论是陈家还是张福永,都不会要她了,她所有的计划都要泡汤。 不管是陈家还是张福年家里,都不能说打孩子的话,但张守财说了,那就是真的要打了。 张福霞被这一巴掌打醒了,顿时哭了起来,“爸,我求你,别让我打孩子。” 张守财坐了下来,声音放缓,“我难道想让你打孩子,都五个多月了,打掉了你也得去半条命,搞不好以后再也没孩子了。你之前说是陈家的,我和你妈给你争取,为你闹,可你却骗我们。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孩子要真是陈永康的,他能这样心宽?人家根本就是没做过,心里底气足,你真要等去做了鉴定,然后全家跟着你丢脸,你兄弟一辈子打光棍?” 彭桂花也动摇了起来,“福霞,我最后一次问你,孩子到底是谁的?如果是陈永康的,我拼死也给你挣来个好前程。” 张福霞又哭了起来,“你们都要逼死我啊!” 张守财暴怒,伸手把旁边的椅子摔烂了,“现在是你要逼死全家!你一个大姑娘怀了孩子,放在别人家早悄悄打了,我和你妈为了你和你兄弟考虑,拼着丢脸也没逼你打孩子,你却把我们当狗耍。” -- 第142页 彭桂花拉着张福霞的手,“福霞啊,你快说吧,不管是谁的,只要家里过得去,赶紧嫁过去,等日子过好了,再生几个孩子,也说不上丢人。你也看到了,陈永康和张福秀那么好,你插不进去的,背后还有个心狠手辣的张福年,如果孩子不是陈家的,光靠耍心眼,咱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张福霞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一哭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哭的越久,张守财的心就越沉重,他知道,这件事儿不能善了,陈家和张福年不会放过自己家里,这个时候,只能把孩子的亲爹揪出来,两家一起承担。 张福霞哭累了,平静了下来。 张守财叹了口气,“福霞,算爸求你,这事儿咱们家抗不过来,张福年和陈永康联手,咱们公社唯二的两个大学生,要是一起下狠手,咱们全家都得去半条命。到了这个时候,求你救一救你兄弟吧。” 张福霞抬头,“爸,从小到大,福典是心头宝,我就好像一棵草。” 张守财沉默了一会儿,“这是我和你妈的错,你不该为了这些小事情不把自己当回事。各人有各人的命,要是你一直好好的不闹,现在也说了个不错的人家,养两个孩子,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多好。” 张福霞冷笑,“难道我就该被张福秀踩在脚底下?样样不如她?” 张守财也冷笑,“你要是想和福秀比,那没办法,福秀从一生出来就比你命好。她爸是支书,我是社员。她兄弟是大学生,你兄弟是个种田的。她男人是大学生,你男人怕是个黑了心肝的。人活着难道就是为把别人踩在脚底下?要这样说,咱们队里上百条汉子,个个都比不过杨队长,我们都去死了算了?” 张福霞被怼的哑口无言。 彭桂花有些不耐烦,“你快说吧,再不说,听你爸的,明天就去把孩子打了,回头去北边给你找个人家嫁了。” 这样磨了两天,张福霞终于吐出了实话。 张守财先是呆愣住了,然后暴怒,抄起一把铁锨,直奔张福永家里,先把他家里砸了个稀烂,然后揪着张福永狠狠打了一顿。 他一边打一边骂,“畜生,畜生!” 在张守财眼里,这无异于人伦惨剧。 老董不干了,好好的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张守财指着老董的鼻子骂,“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把老张家的风水坏了,带个野种进张家门,如今你生的儿子又是个翻屁/股亲嘴不知人伦的畜生!” 老董现在比以前收敛了许多,但暴脾气还在,立刻和张守财对骂了起来。 张守财出过了气,又扛着铁锨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拉着张福霞就要去打胎,但是被张福年拦住了。 “四叔,你这样把孩子打了,我二哥的清白岂不是再也回不来了?你们不能打这个孩子。” 张守财道,“福年,我们把孩子打了,以后你姐和陈家就安生了。” 张福年冷笑,“四叔,你打量谁是傻子呢。你想给张福霞遮丑,难道我姐的脸就活该被你们打?这孩子,你不想生也得生,除非你们说出来孩子亲爹是谁,不然休想这样算了!” 张守财去张福永家里闹了一场,现在又和张福年吵了起来,很快就惊动了所有人。 大过年的,大家正闲着呢,可不就跑来看热闹。 张守金问张守财,“守财,不是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去做鉴定。” 张守财狡辩,“就算做了鉴定是陈家的,难道陈家还能娶了福霞。” 张福年忽然道,“只要鉴定出孩子是陈永康的,我就让我姐退婚,让张福霞嫁过去。” 大伙儿顿时都交头接耳起来。 张守财嘴里发苦,沉默起来。 张福年又问,“四叔,你去董梅花家里闹什么?难道孩子亲爹和董梅花家里有关系?” 张守财一惊,“你别胡说!” 张福年岂能让他蒙混过关,“四叔,初六的晚上,我可是在河边听到一出好戏呢。你把张福霞叫出来,我来问问她,初六晚上和张福永在河边说那么久的悄悄话,到底在商议什么。” 张守金也觉得不对,呵斥张福年,“福年快住口!” 张福年忽然声音大了起来,“张福霞,你出来啊。初六晚上你和张福永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好谋算啊,弄个野种去陈家享福,你也能把我姐顶了。一箭双雕,高啊。” 张守财立刻暴呵,“你个小畜生的快住口!” 张福年哈哈笑,“张守财,这是你的报应!你纵容彭桂花欺负我妈,纵容你女儿欺负我姐,现在你女儿和同族弟弟通奸,哈哈哈哈哈,都是你的报应!” 所有人都惊呆了,同族通奸,那是死罪! 张福年趁热打铁,“张守财,你敢把孩子打了,我这辈子和你没完。等孩子生出来,不光要和陈永康做鉴定,还要和张福永做鉴定。你等着吧,你的报应来了。” 张守财抄起旁边的一根棍子就要来打张福年,可他哪里是张福年的对手,张福年快速把他按在地上痛揍了一顿,“我让你缺德,我让你欺负人!一家子黑心烂肺的东西!活该你儿子娶不到老婆,活该!” 变故来的太快,张守金还在因为张福年的爆料而震惊,等反应过来,他沉默着没有呵斥张福年。 -- 第143页 如果张福年说的是真的,把张福霞和张福永打死都不为过。 旁边有人问,“守金,这事儿怎么处理啊?” 张福年打了张守财一顿,然后拍拍手,“二叔,剩下的我就不管了。我只管等着孩子生下来做鉴定,这个屎盆子,他们怎么往我二哥头上扣,我要怎么扣回去。二叔,这时候如果想遮丑蒙混过去,我不答应。” 张守金表情复杂,“福年,你先回去。” 等你张福年一走,张守金立刻让人拿了张福永过来,他亲自拿了鞭子抽了二十鞭子,“说,福霞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张福永疼得差点昏了过去,仍旧死扛着,“不是我的!” 张守金放下鞭子,“你不用嘴硬,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去做鉴定,如果是你的,别怪我把你赶出张家大门。” 张福永喊道,“你们这是私自动刑,是犯法的。” 正闹着呢,门外忽然传来老董的声音,“张守金,你不用打我儿子,我来和你说个清楚。” 屋里都是男人,张守金面无表情,“你来做什么?难道事情是你指使的?” 老董哼了一声,“就是我指使的,怎么了?” 张守金暴怒,“你这是把老张家的脸面往粪坑里摔?” 老董又哼一声,“你老张家除了我当家的,有一个好人?” 旁边张守银不满意了,“哟,董梅花,你喜欢臭虫是你的事情,我们不是臭虫还有罪了?” 人群里立刻有人噗呲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张福霞的声音,“二伯,您别打了,我来跟您说吧。” 张福霞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进来了,她身后跟着沉默的张守财。 张福霞走到张福永身前,忽然抬手抽了他一个嘴巴子,“你害得我好苦!” 张福永冷笑,“什么叫我害你,要是成了,难道不是你去陈家享福?你当时也没反对呢。” 张福霞转身对张守金说,“二伯,这孩子是张福永的,但我们不算同族,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张家人。不光是他,他家里兄弟四个,没有一个是张家人!” 人群沉默了两秒,顿时嗡嗡响了起来。 老董暴怒,立刻跳了起来,要来打张福霞,被张守财一把推到了旁边去。 张福霞继续道,“张守树是个天残,半废人,所以当初才高高兴兴把挺着肚子的董梅花娶进门,后面经张守树同意,她又回娘家和别人借了三个儿子,这些都是张福永亲口告诉我的!” 这消息真震惊啊,大家都觉得仿佛有炸雷在头顶响个不停。 众人还没消化完,外头又传来张福年的声音,“二叔,我来给您排忧解难。” 张福年抱着小五进来了,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二叔,不管张福霞说的真假,咱们祖祖辈辈的规矩,借回来的孩子,就是自家的。张福霞和张福永从血缘上来算,共同的祖先到现在,已经是第七代了,从法律上来说,他们结婚是允许的。” 张守金沉声道,“福年,就算法律允许,我们老张家在竹竿河一带还要不要做人了?” 张福年知道,这个年代同族结婚,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会被诟病,“二叔,我还听说,在南边有一种事情。从别人家借孩子,如果借的多,原来那家子嗣单薄,可以还回去一两个。” 这意思是让张福永回到亲爹那里去,彻底离开张湾。可张福永就算回到亲爹那里,也是个身份不明朗的奸生子,永远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半天后,张守财忽然道,“守金,不行就把孩子打了吧。” 张福年道,“四叔,我不同意。” 张守财又道,“那要不,生下来后送人?” 张福年不反对,“我不管你们送人不送人,我要带着孩子去做鉴定,我二哥头上的屎盆子还在呢。” 张守金沉默了好久,和几位年龄大的长辈商议,“我的意思是,如果把孩子打了,陈家那边不会答应。之前闹得全公社都晓得了,现在真相大白,守财和守树家里要给陈家和福年家里公开道歉。但是这样一来,我们整个张家都要丢脸。” 有族老和张福年商议,“能不能私底下解决?” 张福年笑着回道,“七爷爷,这事儿您得问陈家,我二哥才是最大的苦主。” 族老们叹气,“那就只能把福永送回去了。” 老董立刻反对,“我的儿子,凭什么送给人家?” 族老立声道,“不送回去也可以,你几个儿子通通改姓,和亲爹一个姓,可以住在这村里,但是以后和老张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旁边的张福永忽然道,“二叔,我愿意改姓,但我不回去。” 老董顿时哭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你这样做,你爸的脸往哪里放。” 张福永身上被抽的开了花,动一下就疼,“妈,儿子不孝,您就对外说我是您捡来的。” 老董没办法,“改姓可以,跟我姓董。”老董虽然借了几个孩子,但和张守树夫妻感情很好。张守树一辈子包容她,疼爱她,现在他死了,她不能让他没脸。 族老们商议后,都觉得可行,只要说出去不是同族姐弟,一切都好说。 张福年看着张福永,嘴角带着讥笑。 张福永,哦不,董福永觉得脸上也一阵火辣辣的疼。 -- 第144页 解决完了董福永的姓氏问题,张守金问张福年,“福年,陈家那边,还要请你多转圜。” 张福年点头,“二叔,我知道,但是必须要道歉,赔偿。” 张守金点头,“明天我带着人过去,亲自去陈家道歉,你和你姐一起去。” 张守金又问老董,“董梅花,你什么时候让福霞过门?” 老董嫌恶地看了一眼张福霞,“这种品行的女子,休想进我家的门?” 张守财怒了,“什么品行?你有什么脸说品行?这孩子从头到脚都是福永的,它父母结婚,天经地义。” 毕竟要做亲家,张守财也不敢讥讽老董。 他不敢,旁边有人可不饶她,“董梅花,人家都说堂屋中间一条河,娶的媳妇像婆婆。你看,你这一个花轿抬两个,多好啊。而且你这孙子真是你孙子,不是借来的。” 张守金呵斥,“快住口!”借孩子这事儿,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做,张守树死了,拿这个讥讽他的妻儿,说出去不道义! 张守金也劝,“董梅花,孩子是无辜的。既然福永改了姓,和福霞结婚就没问题。你想想,福永一改姓,说人也难,有现成的媳妇和孙子你不要,你傻了?” 大家都劝,族老们还许诺,只要董福永以后不再闹事,可以永久性住在张湾,除了不能参加老张家集体祭祀,其余待遇和以前一样。 张福年一直面带微笑坐在那里,等老董勉强点头了,张守金让大家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张福年和董福永同行。 张福年小声问,“福永,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董福永走的很慢,“我就不信你能得意一辈子。” 张福年笑,“你是个奸生子,你孩子也是个奸生子。你这一辈子就跟个臭虫一样,就知道躲在阴沟里害人。不管你想什么歪主意,我都能把你再按到阴沟里去,你这种心思歹毒的人,只配生活在阴沟里。” 董福永顿时气的目眦欲裂。 张福年骂完后,抱着小五就走了。 张福秀今天被一连串的消息炸得头晕目眩,等张福年说张福霞要嫁给董福永,她还感觉跟做梦似的,“你说他们两个图什么啊?” 张福年哼了一声,“红眼病没得治,什么都不图,就是想让我们不好过。” 张福秀呸了一声,“不要脸。” 转天,张守金带着张守财和老董母子一起,在几位族人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陈永康家里。当然,张福年姐弟也随行。 陈家这边乌泱泱也是一屋子人,陈大叔提前得到消息,把能请的都请来了,连大队支书都来了。 他儿子洗刷冤屈,自然不能悄没生息地进行。 董福永跪在陈大叔面前磕头赔罪,又给陈永康道歉,张守财没磕头,也说了很多道歉的话。 陈大叔这回硬气,“守金,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既然他们道歉了,我就不追究,但是这事儿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张守金知道,不出血是不可能的,“守财,董梅花,你们两家各出五十块,赔偿给陈家和福年家里。” 老董顿时叫了起来,“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陈大叔不说话了。 张守金的声音慢条斯理,“没事,过一阵子你两家办喜事,肯定能收不少礼。” 张守财先表态,“我愿意赔偿,本来就是我们错在先。” 董梅花恨恨地看了张守财一眼,等你女儿过门,看我怎么收拾她。张守财可不怕她,你敢欺负我女儿,我就打你儿子! 陈大叔再次开口,“事情说清楚,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家永康,从小到大没拿过别人一根针。这么多年,就知道跟着福年一起读书。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得亏福秀是个大度的,一直相信他,不然这孩子怎么熬得住?” 大队支书和张守金等人又把陈永康和张福秀夸了一顿。 闹哄哄的孩子案终于结束了,陈大叔让陈永康跟着张家姐弟一起来了张湾。 到家后,张福年把妹妹叫到自己屋里写寒假作业,让姐姐和陈永康单独相处。 张福秀见屋里只有自己和陈永康,满脸通红,“福年真是的。” 二人坐在火盆边,陈永康一把拉住她的手,“福秀,多谢你愿意相信我。” 张福秀这回没挣扎,“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陈永康只能拉拉她的手,别的也不敢造次,“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张福秀脸更红了,“快别说了,你坐,我去做饭。” 陈永康拉着她的手不放,“还早呢,做饭不急。”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的话,小五在小屋里听得咯咯笑。 当天中午,张福秀做了一大桌子菜,“这个年过得不太平,好在事情都解决了,今天咱们庆祝一下。” 张福年把家里剩的酒拿了出来,和陈永康一起喝了两杯。陈永康不胜酒力,喝完就倒下了。 张福年把他扔在自己床上,他一觉睡到天黑才醒来。 郎舅两个等不到过元宵节,就要返校。 临走的时候,张福年又干了件事情。 他让小五把当初的录音做成了磁带,又冲洗出他和陈永康在校长家里签字条的照片,照片连字条的内容都拍的一清二楚,原原本本把事情写成一篇简短的检举信,并留下大名和自己在首都的地址。 -- 第145页 二人路过地区的时候,一并寄给了地区纪检委和省里纪检委,以及省报。 陈永康吃了一惊,“福年,我还以为此事就算了呢。” 张福年把东西塞进邮筒,“咱们在学校扎稳了脚跟,这些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手伸到首都和省里去。” 兄弟两个寄过了东西,一起坐火车离开了此地。 他们两个才走,张守财就逼着董梅花把张福霞娶进了家门。刚过门,董梅花就逼着张福霞每天做饭干活。张福霞挺着六个月的肚子,被婆母折磨。 张守财看不下去,拎着棒槌,带着张福典一起把董福永打了一顿。从此,两家每天吵吵闹闹,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没几天,张守金逼着两家给了赔偿,此事才算彻底解决。 又过了一阵子,省报先把顶替的事情报了出来。省纪检委责令地区纪检委成立调查小组,调查此事。 校长看到照片时傻眼了,签字的时候现场没有第五个人啊,难道外面有人偷拍? 怪不得张福年那个贼小子刚开始强硬,后来拿了钱就跑了,原来在这里等着的啊。 照片,录音,见铁证如山,校长立刻倒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得一清二楚,县教育局某位处级领导被他供了出来。 事情简单的很,领导的侄子落榜了,家里来求他,他就动了歪脑筋。 调查小组越查越深,此人在很多年前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位农家学子被他剥夺了大好前程。 处罚结果很快出来了,领导被开除公职,检察院提起公诉,判了十年牢狱。校长也被开除,班主任被调离原岗位,去一所偏远农村小学任教十年,并下岗两年。 下岗可不是让你在家歇着,该上班还得上班,但是一分钱工资没有。 张福年一直在关注,很快知道处罚结果。最让张福年值得高兴的是,有两名比他高一届的学生,得以进入大学学习,冒名顶替者被退了回来。 陈大叔叹气,这个儿子真是,说他命好吧,总是遇到各种艰难,说他命不好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陈大婶也感叹,“当家的,永康两次遭难,都是福年帮他解决,这门亲结的好。” 自此,陈家人越发看中张福秀。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明天张守玉那个混账要回来了。 旧文《三郎今天来下聘(重生)》入选晋江2020年度盛典古代组优秀文章,没看过的小可爱可以去瞅瞅哦。 感谢在2021-02-0115:58:11~2021-02-0218:2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llen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檬f11瓶;12344234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逆袭任务之六03 今年暑假,张福年就一直安静地待在家里。 他把自己的收音机带回来了,乡下信号不好,只能收到一个台。村里没通电,全靠电池撑着,张福年每天只能听一个小时的新闻,其余时间就关掉。 就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每次屋里都挤满了人。 收音机多稀罕啊,会说话,里面能听到大江南北各处的事情,连国家大事都能听到。 他回来后,小店基本都是他在看着,张福秀忙活菜园和家务事。 张福年现在每隔一个星期都会给刘翠屏写封信,以前他只是鼓励刘翠屏好好读书,帮助她解决生活里的难题,以至于刘翠屏对他除了感激就是崇拜。现在他开始慢慢介绍自己的日常生活,家里和学校的情况,还有他自己的生活习惯。 讲述生活的琐碎,是最容易拉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方法,刘翠屏对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渐渐觉得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会吃喝拉撒,不是什么神仙。 刘翠屏已经上完高一,在县城里住了一年。她已经满了十五周岁,这两年她长高了许多,声音变娇了许多,皮肤也变白了,比以前略微胖了一点,不再是瘦精精的排骨模样。 刘德庆手里有钱了,对儿女们很大方。他不知道怎么疼爱女儿,只能给钱。刘翠屏住校期间,每天吃的都是热饭热菜,她用的东西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好在她自小吃苦,并不是那种爱花钱的孩子。刘德庆给的钱多,她除了正常开销,其余都攒了起来。 以前她觉得上大学遥不可及,张福年一遍遍告诉她,要读书,要上大学,她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各科成绩都没掉队。现在,她觉得自己再坚持两年,说不定也可以去首都,也可以去上大学。 张福年知道她家境比以前好了很多,现在基本不给她送钱,只偶尔送一些文具,女孩子用的小玩意,以及从小五那里讨来的习题。 不给钱,刘翠屏心里的压力也小了一些。 再说刘德庆,刘翠屏听张福年的建议,多次让他去县城医院去看病。刘德庆刚开始不想去,一来他有药吃,能止痛,二来耽误他挣钱。 后来,三个孩子强行拉着他去县城医院,又去地区医院看了两回。刘德庆有很严重的胃病,而且已经转成慢性,需要长期治疗,且要注意饮食。 医院开了一些对症的药,夏生回家后就开始琢磨厨艺,按照医生的嘱咐,一天三顿给父亲做一些温性的食物。 这样调养了两三年,他疼痛的次数比以前少了一些,每次疼的时候也不再满头大汗面部扭曲。 -- 第146页 两家的日子,都有了大幅好转。 张福年悠闲地享受着自己的暑假生活,乡下除了蚊子多一点,真的哪哪儿都好。 有蚊子也不要紧,他有小五呢。 每天天黑之后,小五在家里乱跑两圈,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每一根都能放出轻微的电流,把屋里的蚊子通通电死,比什么艾草和蚊香都管用。 小店门口每天都有人来乘凉,大家一起说闲话,偶尔买一小包瓜子吃,听张福年讲故事。 这天,张福年正在门口给一群男女老少讲故事。 今天讲的是鬼故事,虽然是大白天,孩子们还是吓得嗷嗷叫。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想知道结果,把头扎在亲妈怀里,竖着两只耳朵听。 张福年背对着小店,其余人都和他面对面。 他讲着讲着,忽然声音慢了下来。 张福年视力好,他看到有个人从前面巷子里慢慢走了过了,神情之间似乎有一丝不自然。等看到自家门口一堆人,他又立刻丢掉了不自在,调整了下表情,准备和大家打招呼。 张福年正好讲完了最后一段,孩子们激动的哇哇叫,大人们也搓了搓胳膊,感觉周边真有鬼似的。 张福年忽然笑了,“鬼来了!” 众人都哄笑,“福年你快别说了。” 张福年的笑容变冷了,“鬼真的来了,不信你们回头看看。” 大伙儿见他表情发生了变化,顿时心里发毛。胆子大的回头一看,顿时都张大了嘴巴! 我的妈,真的是大白天见鬼了,这是谁?这不是跑了整整九年的张守玉吗? 所有人都呆住了,张福年的笑容彻底收了起来。 有年纪大的人先反应过来,很平常地打了招呼,“守玉回来了。” 张守玉咧嘴笑,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听说他考上了首都最好的大学,还给家里翻新了房子,开了代销点。 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是能干啊。 张守玉大声道,“福年,我回来了。” 张福年冷冷地问,“请问你是谁?” 张守玉呆住了,然后再次大声道,“你这孩子,连你爸都不认识了。” 张福年哦了一声,“我都不晓得,原来我是有爸的。” 众人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年纪大的老爷爷劝他,“福年,总是你爸,不能闹得太难看。” 张福年仍旧表情淡然。 张守玉拎着一个箱子,“福年,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听说你上大学了,哈哈哈哈,我儿子就是能干。你妈呢?你姐呢?” 张守玉还不知道周春梅死了。 听到他提周春梅,大家都变了脸色。 张福年忽然起身,抄起自己坐的小板凳,大步流星冲到张守玉面前,举起小板凳对着他的后背狠狠砸了下去,“你个不要脸的畜生,你还有脸提我妈。你死在外头就算了,你回来干什么!你个黑心烂肺的东西,你把我妈害死了你满意了!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张福年下手又快又狠,张守玉的后背、胳膊、胸腹、腿,到处都被他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他想还手,可连张福年的衣角都捞不着。 旁边坐着的人反应了过来,立刻来拉架。 张守玉知道自己理亏,破天荒地居然没骂人。等大家把张福年拉走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这些年不在家,你们吃苦了,你打我我受着,都是我欠你的。” 旁边有人声音沉重,“守玉,你走了没多久,福年他妈就被彭桂花骂死了。” 张守玉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后破口大骂,“彭桂花是个什么狗屎,她也敢来骂我屋里人,老子剁了她个**!” 张福年讥讽,“她为什么不敢来骂?你干了什么缺德事自己心里没数?你害死我妈,你还想回来?赶紧给我滚,你敢走进这家门一步,我拼着名声不要,也要把你扔进竹竿河里,不信你试试。” 张守玉呸了一口,“老子干了什么缺德事,彭桂花娘家那个贱人死活让老子带她一起走,又不是老子求她的。个不要脸的东西,才到外面没多远,就跟人跑了,白花了老子的路费。” 张福年不想和他多说,对大伙儿道,“今天不早了,我先关大门了,明天大伙儿继续来听故事。” 说完,他进门,反身就把大门插上了。 有些人走了,还有一部分人在门口看热闹。张守玉咣咣砸门,“福秀,福芝,开门。” 他砸了一会儿,张福年根本不理他,也不让张福芝开门。 张守玉在外面包工程出了事故,自己卷款跑了,现在除了回家也没地方去,只能厚着脸皮回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出息了,现在连亲爹都敢打。 正砸门呢,忽然听见后面一声低低的叫声,“爸?” 张守玉回头,看到一个漂亮姑娘,顿时大喜,“福秀,福秀你都长这么大了。” 张福秀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哽咽了片刻后,张福秀高声问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张守玉瞪眼,“福年那个小砍头的把老子打一顿也就罢了,连你也敢和老子呛声!” 张福秀擦了擦眼泪,“福年现在是一家之主,他不让你进家门,你就走吧。福年,开门,我回来了。” 张福年亲自来开门,把张福秀拉了进去。张守玉想挤进来,被张福年拎着衣服扔了出来。 -- 第147页 张守玉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老子回来了你连门都不让老子进。” 张福年冷笑,“你想进家门,去坟山上,对着我妈的坟墓磕三百个头,少一个你都别想进门。” 说完,他咣唧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张守玉何曾这么丢人过,旁边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守玉啊,你这一走快十年,几个孩子在家里吃了多少苦。你回来了就想进家门,怕是不容易啊。” 闻讯敢来的张守金看到这一幕,先把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然后对张守玉道,“二哥,你先去我家。” 张守玉终于找到了台阶下,跟着张守金走了。 到了张守金家里,张守玉从箱子里拿出一把糖,给张福林兄弟吃。 张守金让他坐下,“这些年,二哥去哪里了?” 张守玉挥挥手,“出去讨饭吃,到处走走。” 张守金问他,“以后有什么安排?” 张守玉扯谎,“外头哪里有家里好,我回来了就不想走了。” 马金花忽然插嘴,“哟,二哥,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你才走,二嫂就死了。孩子们苦哈哈自己长大了,你现在回来享福了。” 张守玉砸吧砸吧嘴,“我总养了他们那么多年。” 张守金沉声道,“二哥,福秀说了人家,过几年可能会离开这里。福年大学毕业后也会离开这里,福芝还小,你没管过孩子们,想靠孩子们,怕是不容易。” 张守玉忽然道,“福秀说人家了?谁给她说的?我这里给她说了一家,都定下了。” 张守金瞠目结舌。 马金花忍不住骂他,“张守玉,你还是个人?福秀多大了?二十二个年头了,等着你回来说人家,她要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不成?要是福秀已经嫁人了,难道还要抛弃男人和孩子等着你给她二嫁?人家陈家那孩子是正经的大学生,和福年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老张家和老陈家结这门亲,全大队都看着,你想毁亲,你看福年不打断你的腿!” 张守玉顿时急了,这可怎么办啊,他借了人家三百块钱,那家成分不好,他都答应了把女儿嫁过去,福秀有了人家,福芝还小也不合适啊! 他现在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央求张守金,“守金,福年这孩子脾气犟,你能不能和他说说,老子回来了,总得让我进门吧。” 张守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能,二哥,你以为福年还是个小孩子?我告诉你,他能的很。别说我了,县教育局的领导都被他送到牢里去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脸!” 马金花哼一声,“二哥,福年不是让你去给二嫂磕头?你对不起二嫂,给她磕头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不知道地方,我让福林带你去。三百个倒不用,至少也得三五十个!” 张守玉睁大了眼睛,他走之前是大队支书,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时隔九年,他才回来,不仅儿子敢打他,所有人都和他呛声。 形势比人强,张守玉是个能屈能伸的,立刻点头,“我该去看看她的。” 张福林今天正好在家,带着张守玉去了老张家的坟山。 看到周春梅的坟墓,张守玉叹了口气,“你也是命歹,儿子出息了,你却享不了福。罢了,我对不起你,给你磕头赔罪。” 死人为大,又是自己的老婆,张守玉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头,又伸手把上面一些杂草除了,然后起身带着张福林往回走。 他这回直接回了自己家,对着大门喊,“福年,我刚才给你妈磕了三百个头赔罪,福林看见了,你快开门吧。” 张福林张大了嘴巴,你明明只磕了三个,怎么就变成三百个了。 张福年打开了门,他知道,以他爸的尿性,不可能磕三百个,最多就是做做样子,“你把彭家的女人带跑了,我妈挨了彭家人十几天的骂,最后吐血而死,这笔账要怎么算?” 张守玉听到后,把箱子一丢,“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找彭桂花个贱人算账!” 说完,他从旁边找到一根棍子,直奔彭桂花家里,张福年让张福林先回家去了。 张守玉一进门张守财家,一棍子摔在大门上,“彭桂花,你个臭不要脸的,给老子滚出来!” 彭桂花正在厨房,听到有人这样叫喊,吓了一跳,赶紧跑了出来。 等看到来人,彭桂花揉了揉眼睛,然后呆住了。不光是她,旁边的张守财也傻眼了。 我的娘,张守玉个土匪回来了! 彭桂花以前看到张守玉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见到他,习惯性地有些怂。再一想他不是支书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壮起了胆子,“张守玉,你发什么疯,把我家大门敲坏了,你赔?” 张守玉指着她的鼻子就骂,“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老子不过是出趟门,谁让你去我家里骂周春梅的?你是个什么狗东西,老子的女人也是你能骂的?” 彭桂花也骂了起来,“你死外面去关我们屁事,谁让你把我兄弟媳妇带走的?” 张守玉哈哈笑,“呸,老子难道想带她个不要脸的?老子自己走了好远,你那不要脸的兄弟媳妇自己撵了过来,非要跟老子走。你们老彭家有一个正经人?当年你倒是想勾引老子呢,可惜你长得丑老子看不上,你才把兄弟媳妇送给老子!” -- 第148页 我的天呐,彭桂花羞愤欲死,这事儿她捂得死死的,没想到被这个土匪随口秃噜了出来,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张守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守玉,你别太过分!” 张守玉对着地上呸了一口,“老子不是来和你骂架的,我就问你,谁让你把周春梅骂的吐血死的?孩子们年纪小辈分不能把你怎么样,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他挥舞着棍子对张守财就是两下子,“你个没用的窝囊废,老子在家时你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子走了你就让你女人去欺负我女人。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来,你要是个男人,和老子好好打一架!” 论起打架,张守玉就是老张家的鼻祖,张守财哪里是他的对手。 彭桂花去拉架,被张守玉推到了一边,“老子不打女人,你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乒乒乓乓,张守玉把张守财打的皮开肉绽。当然,他自己也挂了彩,毕竟人家是两口子一起上。 张守玉打完了,放开这两口子,直奔张守财家的鸡窝,把正在下蛋的两只老母鸡一捞,“这两只老母鸡,算赔给老子的!” 天爷,张守玉还是那个活土匪! 张守玉抓着两只惊魂未定的老母鸡回来了,对着大门喊,“福年,老子把彭桂花的男人打了一顿,算给你妈出了一口气。你快开门!” 张福秀劝弟弟,“先让他进来吧,不然还不晓得要在外头干什么丢人的事情。你现在力气大,他要是不听话,你只管打他,我不拦着。” 张福年不说话,张福秀示意妹妹开了大门。 张守玉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福芝都长这么大了,爸给你带了好多布料,明儿给你做衣裳。” 张福芝对他很陌生,回避了一下。 张守玉也不在意,把两只老母鸡扔在地上,“福秀,把鸡杀了,咱们吃鸡。” 说完,他坐下把自己的箱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把钱,递给张福秀,“拿去,每天买点肉回来吃,剩下的你留着家用。” 然后是一把粮票,他想塞给张福年,看到儿子冷冰冰的表情,他转头塞给张福秀,“你给你弟弟拿着,去首都用得上粮票。” 他又掏出好多布匹,全部堆在旁边的椅子上,“福秀你明儿找裁缝,给你弟弟妹妹做两身新衣裳。” 最后,他从箱子里掏出一张面额比较大的工业票,“这边的路也没修好,我这里有张工业票。福年,明儿你跟我去县城,看看能不能买一辆自行车回来。” 剩下的一包糖,他全部塞给张福芝,“拿去吃。” 张守玉此人最善搞交际,他知道自己理亏,原本准备好生和周春梅说好话,谁知她没了,只能拿糖衣炮弹来收买儿女。 张福秀看了一眼弟弟。 张福年点头,“姐,你收着,这是他欠咱们的,这点连百分之一都不够补偿的。” 张守玉立刻道,“别急,以后多着呢。” 张福年对张福秀道,“姐,你把东西收好,把母鸡杀一只,再炒几个素菜。” 张福秀点头,带着妹妹一起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去了厨房。 堂屋里,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 张守玉讨好地看向儿子,“福年,你可真有本事,居然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 张福年问他,“你回来有什么目的?” 张守玉摆手,“我就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 张福年冷笑,“怕不是又惹了麻烦,回来躲着的吧?” 张守玉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瞎说,我能惹什么麻烦。” 张福年不再理他。 等张福秀做好了饭,一家子围在了小饭桌旁边。张守玉伸筷子就去夹鸡肉,却被张福年拦住了。 张福年指了指供桌上的灵位,“你不给我妈说几句吗?” 张守玉的筷子悬在半天空,半晌后放下筷子。 张福年比他先一步起身,他正儿八经跪在供桌前,先磕头,然后开始说话,“妈,这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回来了。你要是生气,有仇回来报仇,有气回来撒气,让他生病摔跤怎么都行。您放心,我们姊妹几个会好好过日子的。” 张守玉瞪圆了眼睛,这个混账东西,连老子都诅咒。 张福年说完后起身,示意张守玉过去。 张守玉没有磕头,只鞠躬,然后也絮叨,“春梅啊,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带着几个孩子的。” 说了几句后,张守玉回到座位上。他坐下的时候,张福年已经开吃了。而且,他把几样素菜摆在张守玉面前,那一盆鸡肉放在自己面前,正在快速往姐姐妹妹碗里舀菜。 张福年一边夹菜一边对张守玉说道,“虽然你是个混账,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我妈和你总是原配夫妻。以前你不知道我妈没了,不知者无罪,也就算了。现在你知道了,至少要给我妈守两年妻孝。这两年里,你如果住在家里,不许吃肉吃酒,不许赌博找女人。要是被我知道你犯禁,我就把你扔到茅坑里去,不信你可以试试。今天的鸡肉你就别吃了,我姐做了三个素菜,够你吃了。” 张守玉呆住了,他的筷子悬在半天空。他第一次这么吃瘪,被自己的儿子揍了,还不许他吃肉。 他拍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我看你要成我老子了!” -- 第149页 张福年哼一声,“我要有你这样的混账儿子,我要么自己吊死,要么先把儿子吊死。” 张福秀觉得弟弟有些过了,“福年。” 张福年不为所动,“姐,你忘了咱妈吐血而死的事情了?你忘了董福永差点把妹妹砸死的事情了?他当初作福作威,他跑了,人家不就找咱们的麻烦。我只是让他吃素,又没让他吃屎。” 张福秀不再说话了,低头吃饭,张福芝也不替他说话。 张守玉见儿女们都拧成一股绳反对自己,只能悻悻地放下筷子,“也就是你们能这样和老子说话,换成别人,老子早就……” 话还没说完,周春梅的排位忽然动了一下。 张福年冷笑,“你要小心了,当心我妈晚上来找你算账。” 张守玉心里也一惊,顿时不再说话,乖乖吃素菜。 等到了晚上,张守玉睡在了西屋,张福年抱着小五去了小屋。 到了半夜,张福年起身。他靠着意念,把张守玉的鞋控制的飞了起来,对着他的脸一顿猛抽。 张守玉正睡得香呢,感觉脸上疼,睁开眼就着外面的月光一看,妈呀,怎么他的鞋凭空飞起来抽他嘴巴子。 他瞬间想到白天周春梅的排位晃动的事情,心里也害怕了,“春梅,春梅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给你守孝的。你快去投胎吧,你别生气,我明天给你多烧点纸,你别回来了,别吓着孩子们。” 张福年抽了一阵子后放下鞋子,悄悄回屋里继续睡觉。 小五进屋后就笑得直打嗝,“福年你太坏了。” 张福年在床上翻个身,“他活该!” 张守玉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了,他看着张福年,“福年,你跟我去县里吧,咱们去买辆自行车。” 张福年觉得倒是可以,姐姐在家里能用得上。父子两个搭了公社一辆顺风车去了县里,等买到了自行车,张福年说自己不会骑自行车,坐在后座上,让张守玉载他回来。 张守玉正想讨好儿子呢,水牛一样呼哧呼哧蹬了几十里路,把儿子载了回来。 等到了家,张守玉就累得趴在了床上。 张福秀晚上又做了肉,张守玉的筷子都伸到菜盆里去了,忽然,周春梅的排位又动了一下。 爷儿五个都放下了筷子,张福秀连忙去抱住排位,用手绢擦了擦,“妈,您别生气,我们都好好的。” 张福年双目炯炯地盯着张守玉,张守玉讪讪的缩回了筷子,伸向了旁边的素菜。 从此,张守玉开始了和尚一样的日子。没有女人也就罢了,家里天天有荤菜,他只能吃素的,多吃了一筷子鸡蛋,晚上就要挨鞋底抽。 家里几个孩子,大女儿还好一些,儿子从来没叫过一声爸,小女儿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 等张福年暑假过完,他要返校了。他不放心张守玉在家里,变着法子折磨他。 张守玉实在受不了了,准备和儿子一起离开。 张福年听说他想离开,一点不震惊,“你去就是了。”最好别再回来了,他心里补充一句。 张福秀有些失望,“爸,您要去哪里?” 张守玉回道,“我在南方还包有工程呢,那么多工人,总不能不管他们。福年你不在家,福秀和福芝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张福年立刻阻拦,“你自己去就是,我姐过两年就要结婚了,现在要和陈家搞好关系。妹妹要上学,哪里都不能去。” 张守玉也不勉强,他可是受够了不能吃肉的日子。 张福年临走的时候,把张守玉一起带走了,还把他送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张守玉在车窗里和张福年挥手,张福年忽然大声道,“去吧,以后别再回来了。” 张守玉顿时被气得差点骂娘。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在乡下,看到有些父母一生气,手边没有工具,脱了鞋就开始打孩子(笑哭)~ 第43章 、逆袭任务之六04 张守玉这回回来什么事情都没办成,他个儿子比他还土匪。 他本来想把女儿说给借钱给他的家,可看到准女婿陈永康之后,他实在说不出悔婚的话来。他猜测他提一个字,他个土匪儿子可能真会把他扔到茅坑里去。 罢了罢了,老子还是出去吧。他娘的,养个儿子比自己还土匪,张守玉又骄傲又心塞。 他又换了个地方,凭着自己的能力,很快又包上了工程。已经被他扔了的李春秀,居然又摸了过来。 李春秀看到张守玉就痛哭了一场,骂他没良心丢下了她,要不是她,怕是要被人家打死。 张守玉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又找来了,算了算了,有个人做饭洗衣服总是不错。 两个狗东西又混到了一起。 李春秀这几个月过的可真是糟心,她来到这里,辗转了几家终于跟了张守玉,过了一阵子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 谁知张守玉忽然跑了,她没办法,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带着随身的行礼到处流浪,还要过饭,差点被人当成盲流抓走。 她年龄也不小了,在嫁人也没人要。她到处打听工地上的事情,听说张守玉回来了,火速赶了过来。 李春秀忽然开始为自己的老年发愁,她和张守玉在一起好几年,居然一个孩子也没生出来。 这要怎么办呢,老张有钱,总得想办法把他套牢了才好。 -- 第150页 李春秀开始套话,“老张啊,你最近去哪里了?” 张守玉实话实说,“我回家了。” 李春秀一惊,“你老婆还让你出来?” 张守玉叹气,“她个命歹的,我当年前脚走,她后脚就死了。” 李春秀嘴上感叹了一番,心里却暗暗高兴。老张老婆死了,我要是能占个名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张守玉经过一番努力折腾,果然又发了。发财后的张守玉顿时把儿女们都忘到脑后去了,李春秀见他发了财,想转正的心更强烈了。 听说老张的儿子上了大学,李春秀忽然想起自己在老家的女儿。 李春秀自己不识字,找人替自己写了封信。她在信里写的很好,自己在外地给人家大酒店扫地,每个月钱很多,这边还缺人手,希望夏生能把妹妹送来,一起在这边做事。 她想的很好,女儿来了,想办法说给老张的儿子,夏生来了,就在老张的工地上干,这样她老了就有双重保证。 信寄回了老家,刘德庆看信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等信看完了,他看着几个孩子。 女儿肯定是不能去的,在正在读高中,关键时期。刘德庆看着别人的孩子有妈,自己家里缺了个女主人,说心里没有遗憾是假的。 这几年他挣了钱,不是没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通通拒绝了。一来李春秀只是跑了,不是死了。二来,有几个后妈会对别人的孩子好的。他这几个孩子从小吃苦,他不能因为挣了几个钱,就让孩子们受委屈。而且,家里能挣钱,大部分功劳都是大儿子的,不能让他受后妈辖制。 但是李春秀来信了,他也不能置之不理。最后,刘德庆拍板决定,他和小舅子一起去接李春秀回来。 既然家里好了,没道理让她在外面给别人干活。 郎舅两个一路匆匆赶往李春秀说的地方,然后,迎接刘德庆的就是一幅不堪的局面。 哪里有什么酒店,就是个大桥工地,李春秀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听一群工人拍马屁喊老板娘,高兴的大声哈哈笑。张守玉大声呵斥让她给自己做几个好菜。 李春秀看到刘德清后傻眼了,她没想到他能亲自过来。 她想解释,这也没法解释啊。 刘德庆当着张守玉的面甩了她两个嘴巴子,“从此以后,我们就当你死在外面了。” 说完,他然后转身就走了。 李舅舅指着她的鼻子道,“从此以后,我姐就死了,你不再是我姐,孩子们的妈也死了。” 郎舅两个在工地待了还不到十分钟就走了,张守玉全程围观,见状只是撇撇嘴,然后继续找人打牌去了。 刘德庆回家后,高速孩子们没找到李春秀,从此再不提她,也绝了再找人的念头,只一门心思多挣钱,把孩子们拉扯大,顺带好生看病。他一定要活得久,让所有人羡慕自己的晚年! 时间匆匆,转眼两年又过去了。 刘翠屏刚刚从高考考场上出来,张福年也刚刚结束大三生涯。 这两年间,二人时常有联系。张福年在都是通过邮局给她寄考卷和成本的真题,刘翠屏也给他回过信。 今年高考,刘翠屏觉得自己考得还算不错。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校门,就看到了夏生。 夏生骑着一辆自行车,对着她挥手,“翠屏,这里。” 刘德庆想办法淘腾来一辆自行车,还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翻盖了一遍。不仅如此,他还给夏生找了个勤快的老婆。两家已经定了亲,再等两年就结婚。 夏生不懂读书,骑着自行车载着妹妹往家里赶,“翠屏,咱爸说,等你的通知书来了,家里要摆酒席。” 爷儿两个成了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竹器王,不光自己卖竹器,还做了许多给别的公社的人批量拿去卖,这样多种经营,家里条件越来越好。 刘翠屏小声道,“哥,成绩还没下来呢,可别说什么通知书的话。” 夏生哈哈笑,“我是个油桶罐子,我妹妹以后肯定是大学生。等你上大学了,哥给你买收音机,买皮鞋,听说城里的姑娘穿裙子,哥给你钱,你自己买。” 刘翠屏看着夏生宽阔结实的后背,心里流过一阵暖流。这几年,她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哥哥弟弟和爸爸把家里的事情都打理的好好的,她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再不是小时候个小可怜了。 她的人生,从她六岁年开始,似乎发生了变化。是了,从她妈走了之后,她真的过得比以前更好了刘翠屏甩甩头,跟着夏生回了家。进了家门,她把书包一甩,直奔厨房。 这个暑假,她要好好照顾家里人。 张福年已经回到了家里,他也时刻关注着刘翠屏的考试情况。如果,如果她也能考上首都的大学,他们就可以见面了。不去首都也不要紧,不管她去哪里,我都可以去看她。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的天,张福年一大早就把小五叫来,让它紧盯着。 小五打着哈欠,“福年,大夏天的,让我这么早起来干活。” 张福年摸摸它又胖了一圈的屁股,“乖,你帮我看看,明天给你吃鸡腿。” 小五睁开一直眼睛,“大姐说了,要等过几天福芝过生日再杀鸡。” 虽然嘴里讨价还价,小五还是没有消极怠工,一直盯着刘翠屏。 -- 第151页 刘翠屏的分数出来了,远远超过本科线,去首都上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张福年舒了口气,上辈子翠屏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读过书。家里虽然有两个孩子,她还经常跟着他认字。家里的对联,瓶瓶罐罐上的字,她都会问一问。这辈子能上大学,对她来说,大概是最大的改变了。 刘翠屏欢欢喜喜地跑回家告诉了父兄这个结果。 刘德庆的嘴咧到耳根子上了,“只要分数够,去首都,别怕里开支大,你爸供的起。” 张福年之前已经把首都所有本科学校都统计了个遍,各个学校这几年的招生情况和分数线他也打听清楚了,哪个学校的王牌专业他也一五一十告诉了刘翠屏。 刘翠屏最后选择了一所师范大学,挑的物理专业。在各个学校开始恢复上课,教师非常短缺,首都来的师范生,到哪里都抢手。 没过多久,刘翠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刘德庆把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忽然忍不住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十年了,他从一个被老婆抛弃的病鬼子,变成全公社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还供出了一个大学生。 他想起当年个办事员的话,他的女儿,考的大学比办事员的表姐更好,他终于抬起头了。 夏生在一边凑趣,“爸,咱们什么时候给妹妹办酒席?” 刘德庆把通知书还给女儿,“收好。”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五十块钱给女儿,“你约上你的小姐妹一起去县城,需要什么尽管买,不够了回来说,一定要办一身像样的行礼,到时候让你哥送你去学校。” 刘翠屏接过钱,“爸,要不了这么多。” 刘德庆摆摆手,“怎么要不了,衣裳鞋袜从里到外买两身新的,姑娘们带的花花朵朵,买个皮箱子,再买一双皮鞋。我听说首都冷的很,回头给你置办两床新被子,要是需要棉袄,等你去了学校自己买。” 夏生接口道,“翠屏,哥送你一台收音机和一个暖水瓶。” 张福年在家里也知道了消息,一遍遍摸小五的毛。 小五笑话他,“福年,你很快就能见到你老婆了。” 张福年忽然有胆怯,“小五,她完全忘了我,我不知道她这辈子还愿不愿意接受我。” 小五蹭蹭他的手,“别灰心,我看她对你一点不反感。” 张福年把小五抱进怀里,“我不会放弃的。” 小五嘿嘿笑,“福年别怕,我会帮你的。” 夏去秋来,张福年再次返校。这回他提前几天出发了,到了学校后,他一直坐立不安。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见刘翠屏,可夏生也来了。张福年觉得在还不适合和夏生见面,他耐着性子等了好几天。 等新生报名结束,张福年终于鼓起勇气叫来了小五。 趁着星期天室友们都不在,小五滴滴嘟嘟匆匆赶来,“福年,有什么事情?”这几年呢它经常偷偷溜过来,对张福年的宿舍已经十分熟悉。 张福年把门从室内插上了,“小五,我给翠屏写了个纸条,你帮我传给她吧。” 小五嘿嘿笑,“没问题没问题。” 刘翠屏正在图书馆呢,今天周末,她早上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吃了早饭后就约上刚熟悉的室友一起来了图书馆。 正在看书呢,忽然,一张窄窄的字条掉在了她的书上。 刘翠屏心里一惊,立刻把纸条藏在手里,见旁边的室友正在认真看书,她悄悄展开字条,上面写了四个字,我想见你。 刘翠屏顿时心跳快了起来,要见我啊,这,这要怎么见啊,在学校里不方便啊,会被人发的。 刘翠屏有些发愁,她在给他写信还来得及吗?会不会被人发? 张福年心里也清楚,这年月谈恋爱是不被允许的,他肯定不能去学校找她。 张福年又写了张纸条,下个星期六上午,他会去首都有名的园林某处景点,他会穿上白衬衫,手里拿着一本书。他会连去四周,在里等她。 刘翠屏接到第二张纸条后,心里怦怦直跳。 第二个星期六上午,张福年买了张门票,在园林某处景点的石凳上坐着看书,小五也窝在他身边。 十九岁的男孩,穿着白衬衫,浑身打理的清爽干净。他这几年有意调整自己的外形,虽然变化不大,很多细微处的瑕疵都没有了。比如一只眼睛的内双变成外双,嘴唇比以前略微薄了一点,脖子也长了一点,双腿笔直,再加上身上越发浓厚的书卷气,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十分养眼的美男子。 刘翠屏在内心挣扎了好几天,星期六还是如约来了。 首都的秋天比较凉爽,她穿了一件白色中袖衫,下面是一条淡蓝色的裙子,裙子边绣了几朵小菊花,黑皮鞋,白色长筒袜。她的头发剪成了齐耳的学生头,前面留着刘海,右边有一根发夹,发夹上镶嵌了几颗细碎的彩色玻璃。 她背了个斜挎包,手里拿着一本书。 张福年五识灵敏,刘翠屏离他几十米开外,他和小五同时都发了。 小五抬起头呜呜叫,“福年,你老婆来了。” 张福年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在回忆记忆中的刘翠屏,这一世的刘翠屏,性格还是很温和,但是比以前多了一份自信。 刘翠屏进了园子就有些忐忑,她顺着小路一路寻找,很快到了个景点,看到一人一狗都目光发直地看着她。 -- 第152页 刘翠屏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小五立刻从石凳上跳了下来,奔向刘翠屏,在她的小腿上蹭了蹭,呜呜叫了两声,还站了起来,示意刘翠屏抱抱它。 刘翠屏见小五这么热情,立刻一把抱起了它,摸了摸它的头。 有小五调节氛围,二人之间就没有么尴尬了。 张福年主动起身走了过来,到了刘翠屏面前,他微笑地看着她,“翠屏,小五很喜欢你。” 刘翠屏的普通话说得还不是很利索,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你好。” 原来他长这样啊,还怪好看的。 张福年笑,“你好,我是张福年,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 刘翠屏听见他这样一本正经,微微有些脸红,“多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张福年厚着脸皮,“别客气,在咱们认识了,以后可以多来往。” 刘翠屏心跳快了一拍,“嗯。” 张福年主动打开话题,“你从南方来这里,还适应吗?这里有些干燥,天很快就冷了,你有没有准备棉袄?” 听到他问这些生活的琐碎,刘翠屏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她想到他这么多年的贴心照顾,鼓起勇气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还好,就是菜有些淡,没有辣椒。空气有点干,我买了雪花膏。天还不算太冷,我准备过一阵子再去买棉袄。” 张福年笑,“你不熟悉首都,我带你去你们学校附近的商场看看。棉袄不急着买,要先买毛衣。” 刘翠屏开口商议,“能不能,不去我们学校附近?” 张福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咱们去远一些的地方,中午我请你吃饭。” 刘翠屏对他有一股天然的信任,“好,谢谢你。” 张福年带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园子里的风景,刘翠屏听得津津有味。 深秋季节,落叶飘零,张福年非常自然地伸手将刘翠屏头上的一片树叶摘掉了,刘翠屏顿时又红了脸。 当天,张福年带着刘翠屏逛了这一片最大的商场,给她买了两件很漂亮的毛衣。 刘翠屏要付钱,张福年不肯,“今年五月你过生日时,我都没给你送礼物。” 售货员开玩笑,“姑娘,收着呗,要是有人给我买,我能高兴死了。” 刘翠屏的脸红更了,只能收下了两件毛衣。 买过了毛衣,张福年又带她在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私人小饭馆吃饭。他特意点了几样南方菜,让大厨多加了辣椒。 一起过了半辈子,张福年对刘翠屏的口味十分了解,吃饭的时候一直给她夹菜,“你吃,都是你喜欢吃的。” 刘翠屏见菜里面都是辣椒,“你会不会吃不惯?” 张福年笑,“我也喜欢吃辣椒。”他原来不喜欢的,后来跟着她一起吃,渐渐也喜欢上了种火辣辣的味道。 为了不让刘翠屏尴尬,张福年自己吃的更多,一边吃一边给她讲笑话。刘翠屏没想到他性格这么开朗,中途也给他倒了一次汤。 两个人一直守着礼,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 吃过了饭之后,张福年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了,他问刘翠屏,“我再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刘翠屏想回去,“我还有功课没做呢。” 张福年道,“我送你回去,一年级可要把基础打好。” 刘翠屏有些犹豫,张福年笑,“别怕,到了你们学校附近,我不下车,你自己下去,没有人会知道我的。” 等公交车来的时候,里面的人有些多,刘翠屏斯文,挤不过人家,张福年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了上去。又在角落里给她找了个地方,让她安静地站在角落里,他用身体挡住外面人的拥挤。 刘翠屏心里再次感受到了温暖,他虽然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心细之人,怪不得以前能想到给她买卫生纸。 张福年又叮嘱她,“有事情就来找我,晚上天黑了就别出门,以后星期六上午我就在里等你。” 刘翠屏忽然问,“你的狗呢?” 张福年笑,“你不用管它,它先回去了。” 等到了站,刘翠屏下车了,张福年在车窗里对着她挥手。 公交车又启动了,刘翠屏目送车走远,然后抱着两件毛衣,踩着轻快的脚步回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啊,初恋时一起压马路的感觉,确实比较美妙,嘿嘿嘿~感谢在2021-02-0318:15:13~2021-02-0420:2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六二三三6瓶;奇異喵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逆袭任务之六05 从此,张福年和刘翠屏每个星期都会见一次面。 刘翠屏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只和他说一些学校的事情。二人学的专业有一些共通之处,许多基础课程甚至有重复的。 张福年大学几年成绩一直很优秀,从学习方法和技巧上没少指点她。刘翠屏初始什么也不称呼,渐渐地开始喊福年哥。张福年觉得叫哥什么的怪别扭,就让她喊名字。 他带着刘翠屏把首都好看的好玩的地方都逛了个遍,天冷的时候带她买棉衣,每个周末都要请她吃饭。 等二人熟悉了,刘翠屏也会说一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妈跑了,只说离婚了去了远方。张福年也不戳破,他比刘翠屏还了解他那个丈母娘。 -- 第153页 等时间久了,刘翠屏知道张福年的父亲干的混账事之后,也吐露出了自己家里的一些事情。相互之间了解了彼此家庭的“丑事”,关系反而更加融洽。 首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刘翠屏开始每天抽出一点时间窝在寝室里织毛衣。她的手艺还不是很精,就用最普通的针法。 冬至那天,张福年收到了这辈子刘翠屏给他织的第一件毛衣。 那天还下着雪,二人这次在某家饭馆见面。 刘翠屏给他毛衣的时候,很是不好意思,“我手艺不好,你别嫌弃。” 张福年当时差点掉下眼泪,快二十年了,她又开始给他织毛衣。上辈子刘翠屏的手工活很好,他身上的毛衣在工友里面也是最好看的。 他挣了钱之后,就不让她织毛衣了,从外面买了机器织的毛衣,穿起来很体面。 他摸了摸手里的毛衣,现在他觉得,这才是最温暖的毛衣。 张福年抬头看向刘翠屏,忽然伸手摸了摸她头上那个蝴蝶结,“翠屏,谢谢你。” 刘翠屏想打掉他的手,看到他眼底的湿润,放下了自己的手。 老早以前,刘翠屏不知道张福年为什么要帮自己。二人见面之后,她问过张福年,怎么找到自己的,用的什么方法送的东西。 张福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推说自己做梦梦见的。至于送东西,他也不瞒着刘翠屏,把小五介绍给她,说它是只有特异功能的狗。 后来刘翠屏见他并不失礼,仍旧和以前一样关心她。她是个大姑娘了,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能感觉到张福年心底的爱意和怜惜。 哪个姑娘遇到这样的人能无动于衷呢,刘翠屏性格内敛,知道自己年纪还小,学校也不允许谈恋爱,只能偷偷学人家织毛衣,还说是给家里哥哥织的。 张福年收了毛衣,带着刘翠屏去逛商场,给她买了一块手表。 手表可是精贵东西,不光贵,还需要票。 张福年和刘翠屏见面之后,感情渐渐升温,他的执念变低了一些,重生体验的终极任务完成了一小部分,系统给了他很多奖励,里面包括各种各样的票据。 买过了手表,张福年拉着刘翠屏的手,亲自给她戴上。 刘翠屏被他拉着手,有些害羞,“福年,这表太贵重了。” 张福年给她调好了时间,“在我心里,你才是最贵重的。” 旁边的售货员噗呲一声笑了,开玩笑道,“姑娘,你可真是找到个好人。” 虽然学校不允许学生谈恋爱,但是在社会上,张福年和刘翠屏这样的年纪,处对象正当年。 刘翠屏摸了摸手表,“咱们快走吧。” 出了门,张福年给她戴好帽子,打开了自己的那把深蓝色的伞,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肩膀,一起走进了风雪里。 这个学期,是张福年重生以来感觉最幸福的几个月。然而,幸福的感觉持续到寒假,家里又来了个大麻烦。 今年他把刘翠屏送上了火车才走,为此陈永康很是笑话了他几天,“你小子真机灵,师范大学的女学生都能认识。” 郎舅两个在首都买了点特产,一路辗转了好几天才到家里。 张福年到家时已经腊月二十六,天已经快黑了,他欢喜地推开门,高声大喊,“姐,福芝,我回来了!” 张福秀从厨房里赶了出来,“总算回来了,今年怎么比往年迟了好几天?” 张福年睁眼说瞎话,“明年要毕业了,我要提前做些准备,不然到时候分配工作的时候就被动了。” 张福秀十分高兴,“等你参加工作,就吃上商品粮了。” 她带着弟弟往屋里去,刚进了屋里,张福年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谁?他那个混账爹张守玉,旁边还有个女人。那女人化成灰张福年都认识,那是他上辈子的好丈母娘李春秀! 张守玉笑眯眯地和儿子打招呼,“福年回来了,这是你娘。”一般有了后妈不叫妈,都叫娘。 张福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他放下行礼,对张福秀说道,“姐,你把我东西收好。” 张福秀把弟弟的箱子拎走了,她也十分痛恨父亲的行为,但她是女儿,不好说什么,弟弟回来她就有了主心骨。 等张福秀带着妹妹出了堂屋门,张福年走到张守玉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抽了他几个嘴巴子。 张守玉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子见面就抽他嘴巴子,他气的骂了起来,“你个不孝子,不怕天打雷劈!” 张福年抽完嘴巴子,拿起旁边的小板凳就去砸他,“我孝顺猪狗也不孝顺你这个混账东西,上回你回来时我怎么和你说的,让你给我妈守妻孝,这才多久,你就开始把人往家里带。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他把张守玉扛在肩膀上,直接扔在了大门口。 回来后,他看向李春秀,“你自己走,别等我撵你。” 上辈子李春秀把女儿也从老家带走了,张福年才认下这丈母娘,这辈子刘翠屏和她基本上脱离了关系,张福年不准备让李春秀知道自己和刘翠屏仍旧在一起。 李春秀说的还是老家的话,急的直喊,“老张,老张。” 张守玉在大门口撒起泼来,“都来看啊,儿子打老子,儿子打老子了啊!” 还没喊两声,张福年就把他和李春秀的东西都丢了出来,“赶紧给我滚,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当心我妈晚上来掐死你!” -- 第154页 张福年不在家里,没有人半夜抽他嘴巴子,张守玉胆子也就大了,直接和李春秀一起睡在西屋,张福芝被迫回东屋和姐姐一起睡。 张福年岂容他们两个在家里撒野,直接用暴力手段把他们丢了出去。 张守玉在大门口哭闹,看热闹的人一大堆。 也有人劝张福年,“福年啊,天寒地冻的,总是你爸,让他先进去吧。” 张福年也不管对方年纪大,“要是你爸给你找后妈,你还能这么大方?” 对方被噎住,扭头走了。 张守玉狡辩,“她不是你后妈。” 张福年又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他不是我后妈,你晚上和她睡在一起做什么?你把家里当什么地方?我妈的排位还在供桌上放着呢,你就这样乱搞。你赶紧给我滚,我就当自己没有爸。” 李春秀顿时不干了,“老张,你不是答应我的,咱们回来就结婚,你还说给我摆酒席的。” 张守玉骂道,“结个屁的婚,你一个黑户,和谁结婚?” 李春秀顿时张大了嘴,张福年冷哼一声,“你们脏了我家的地,脏了我妈的眼,赶紧给我滚,再敢踏入这家门,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张福年转身就把大门关上了。 张福年说到做到,当天一直不开门,他在家里和姐姐妹妹一起吃饭,不管张守玉怎么喊,他都不开。 张守玉砸门,他出来就扛着他丢到更远的地方。天黑之后,张守玉想把大门摘了,张福年控制大门口的一块石头,对着他的头狠狠砸了一下! 张守玉忽然又想到了之前挨鞋底抽的事情,心里一惊,难道周春梅又回来了? 李春秀也吓坏了,她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顿时尖叫起来,大喊有鬼有鬼。 等石头第二次起来要砸人,李春秀吓得屁滚尿流,“老张,不行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张守玉捂着头上的伤口,“张福年,你个不孝子,老子明天回来再收拾你!” 话音刚落,旁边的棍子飞起来在他腿上狠狠抽了两下,张守玉疼得龇牙咧嘴。他想骂人,又不敢招惹死人。 这样对峙到了晚上九点,张守玉和李春秀又冷又饿,实在扛不住了,他想去别人家借宿,但人家想到张福年的盛怒,也没人敢收留他们,只劝他回来好好和儿子认错。 在村里跑了一圈,最后他们两个又回来了。 张守玉和儿子商议,“福年,你让我们先进去吃口饭,晚上我们不睡正房了,我们睡小屋。” 张福年刚吃饱了饭,穿着厚厚的棉袄在门里头和他对话,“睡小屋?你又想把我的屋子也脏了?” 张守玉怒了,“你真要和老子恩断义绝?” 张福年嗤笑,“你对我有什么恩?当年你在村里作福作威,你一跑了之,人家都把账算在我们头上,我们差点没一起死了,这就是你对我的恩?你以为我怕和你恩断义绝?” 张守玉知道,儿子明年就大学毕业,早就不需要他了。 “就算是个要饭的,到了你家大门口,天寒地冻的,人家想进来借宿,难道你不让人家进门?你也替你姐想想,陈家要是知道了,心里能没有想法?” 张福年想了想,“今天晚上不要想进来了,门口有稻草,你们自己做个窝睡吧。陈家如果因为你们两个混账而责怪我姐,那就当我看错了。再说了,你们回来这几天,我姐可没骂你们一句。有什么不好的话,都冲着我来吧,我不怕。” 张守玉气得瞪眼睛,“这天寒地冻的,你想让老子冻死?” 张福年毫不让步,“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给你风光大葬。” 张守玉的人生很少有这样感觉无力,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连耍无赖都比不过。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张守玉看着家里的灯灭了,那个不孝子自己睡了,他还在大门口喝西北风。最后他实在没办法,把大门口的稻草垛子扒开,在中间做了个窝,头顶也用稻草盖上,在稻草垛背风的方向凑合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整个张湾都传开了。福年真的让他爸在大门外睡了一夜! 我的老天爷,那好歹是他爸,他真能做得出来,幸亏我没有得罪他啊。 张福年知道,在这个年代的乡下,奉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一套,就算他飞黄腾达,就算他高官厚禄,遇到抛妻弃子的父亲,他还是要恭敬。 张福年偏不,我好容易重生回来,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只要不违反系统规则,只要小五没说他这样不合适,他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就算有人反映到他学校里,他也不怕。大不了毕业后他继续从商,哪里混不到一口饭吃。 此后三天,张福年每天让妹妹给张守玉二人送两顿稀饭,吃素菜,别的什么都没有。 张守玉骂也骂了,动手也动过,张福年就是不让他进门,除非他去坟山给他妈磕三百个头! 张守玉岂能甘愿,他连自己亲妈的坟头也没磕过三百个头,岂会给女人磕头,更别说周春梅生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 父子两个一直闹到大年三十,很多人都来劝过张福年,连张守金也来过,总是亲父子,不能闹得太难看。张福年始终不答应,哪怕外人骂他,他也无动于衷。 -- 第155页 年三十那天,张福秀劝弟弟,“今天过年,让他们进来吃年夜饭吧。” 张福年不答应,“让他进来了,就是告诉所有人他没错。姐,你想要门外那个女人代替咱妈的位置吗?她来路不明,妹妹还小,你敢让她进门?” 张福秀有些为难,“大过年的,他们在门外闹,也不是办法。” 张福年想了想,“等会让他们在门楼里面吃饭,反正不许进正房。” 饭是张福年亲自送去的,他在门楼里摆了小桌和两个凳子,摆上了几个菜,“今天年三十,我看我姐的面子让你们进来,但你们别以为就可以登堂入室了。等过完年,你们哪里来的回那里去?” 张守玉和他杠上了,“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哪里都不去。” 张福年冷笑,“那好,咱们分家吧。” 张守玉愣住了,“分,分家?” 张福年点头,“没错,这房子是你盖的,后来我翻新过了,就算你一半我一半。我准备到别的地方重新盖房子,你补给我一百五十块钱,我带着我姐和妹妹搬出去,我妈的牌位我也带走。” 张守玉手里的筷子停顿在半天空,“你真要和老子分家?” 张福年冷笑,“你放心,你养了我八年,我早晚会把这八年还给你。” 张守玉沉默了,旁边李春秀拉拉他的袖子,“老张,分就分吧,儿子大了分家也正常。” 张福年看了李春秀一眼,如果她不是刘翠屏的亲妈,他早就泼她一头猪潲水了。 张守玉忽然觉得李春秀说得对,分家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离得不远,多来往来往,总是一家人。儿子现在在气头上,到时候对他好一些,慢慢不就捂热了他的心。 他就这一个儿子,以后不靠他靠谁? 张守玉立刻同意了,“好,分家,我给你一百五十块钱,你准备到哪里盖房子?” 张福年起身,“那你就别管了。” 张福年有自己的打算,他根本就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明年他和陈永康毕业,等他工作安定后,他把姐姐妹妹接走,让这两个人再也找不到自己。 张守玉和李春秀吃了饭,当天晚上,张福年让李春秀睡在小屋,他和张守玉睡在西屋。 快到元宵节了,张守玉还是不走,张福年去找了周舅舅和张守金,他给了张守金三百块钱,请他主事,给他盖几间屋子,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件,倒座房三间。 周舅舅来了后见张守玉带了个女人回来,抓着他也揍了一顿,揍完后立刻投入到了给外甥盖房子的大事中。 张福年返校之前,再三叮嘱张福秀,“姐,我不在家,家里的钱和东西你看好了,千万不能交给他们两个。等房子盖好了,你带着妹妹搬过去,代销点往后就别开了。小队里上工,你的工分和他的分开,你放心,咱们在这里住不久了。” 张福秀明白弟弟的意思,“福年,咱们还有必要盖房子吗?” 张福年点头,“要盖,盖好了房子,就是我自己的。住在这里,总是欠他的恩情。” 他又掏出一些钱给张福秀。 张福秀推了回来,“我手里还有钱,这几年你读书基本没要家里的钱,代销点里的收益都在我这里呢。盖房子你一下子给了三百,你还够不够?” 张福年笑,“够,姐你别担心我。” 张福秀点头,“那你自己收好,不用给我,给多了万一被人摸走了可怎么办。” 张福年给张守金和周舅舅以及陈家送了厚礼,请他们务必关照姐姐妹妹。 等他返校后,张福年开始操心自己毕业后分配的事情。他成绩优秀,现在到处都缺人才,分配工作不是问题,区别就是分配到哪里。 张福年从大一开始,就开始在这方面下功夫。和老师打好关系,免费给老师家的孩子辅导功课,逢年过节带着一些小礼品去坐坐,帮老师干一些杂活,搬煤球,扛东西,他一个农村孩子,舍得下脸,弯得下腰。 水磨工夫最考验人心,四年的时间下来,老师从刚开始觉得他别有所图,到现在认为这孩子确实不错,能思念如一日的这样,人品总不会太太差。 毕业分配大家都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去大型能源国有企业,一个就是回老家的相关政府部门。 张福年学能源的,他不想去企业,老师最后给他找了个好地方。这年头讲究哪里来那里去,首都最好的理科院校出来的高材生,老家省份和地区都喜欢去要人,老师把他分到了老家省城里的能源局里做一名普通的小科员。 能进省城机要部门,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张福年拿到分配通知书,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永康。 陈永康十分高兴,“福年,你这起点可真高啊!” 张福年问他,“你分到了哪里?” 陈永康挠头,“我虽然也去了省城,但是去了一家医院。” 张福年拍拍他的肩膀,“医院待遇好啊,以后我们还在一个城市。” 陈永康开玩笑,“你走了,你的刘姑娘要怎么办啊?” 张福年捶了他一拳,“等她毕业了,我想办法把她弄到咱们那里去。首都师范大学的大学生,我就不信在咱们省城分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陈永康笑,“咱们去单位报到之前,要不要先回家看看?” -- 第156页 张福年正想说这个事儿呢,“永康,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姐结婚?” 陈永康忽然闹了个大红脸,“怎么忽然说这个?” 张福年正色道,“我爸一直在家里,我不放心我姐和我妹,我准备参加工作后,把我妹妹转学到省城。我姐那边,如果你在老家办婚礼,要尽快,如果到省城办婚礼,我先把我姐接过来,需要结婚的时候再回去。” 陈永康挠头,“我回家和我爸商量商量。” 张福年又道,“永康,等我们工作了,不要把工作单位和地址告诉老家人。除了你父母,谁也别说。” 陈永康迟疑,“我兄弟们也不行吗?” 张福年摇头,“不行,如果地址和泄露,我爸知道了,你就永无宁日了。” 陈永康考虑了片刻,“你说的有道理。”他也害怕那个老丈人来缠人,他和福秀都不是能拉下脸说狠话的人,实在是缠不过他。 张福年又道,“如果别人说你不讲情面,你就说我在保密局工作,因为工作需要,不能透漏地址,你和我关系亲近,也不能随意和外人来往。” 陈永康笑,“你又要做坏人了。” 张福年又锤他一拳,“别啰嗦,咱们先回家。” 郎舅两个火速赶回了家。 张福年的房子已经盖好了,张福秀已经带着妹妹搬了过去,周春梅的排位也迎接走了,老房子那边只剩下张守玉和李春秀。 张福秀搬家的时候,留了些粮食给她们,家里的猪和鸡她都带走了。 张福年直接到了新家,他当时出了三百块,房子盖的很不错,一色的青砖瓦房,这在全公社也是头一份。 张福年看着新房子,心里有些感慨,希望以后的日子能越来越好。 张福秀没想到弟弟能回来,高高兴兴杀了鸡,“我和福芝搬过来也没多久,咱爸也想过来,我没答应。” 张福年点头,“姐,这房子,以后算你的陪嫁房。” 张福秀呆住了,“我要这房子干什么?” 张福年笑,“你就占个名头,咱们以后谁回来住都可以。房子算在你名下,老张家谁也不能来占姑娘的陪嫁房。你是陈家媳妇,这里离陈家远,陈家人也不可能来住。这样一来,张陈两家,谁也不能来占咱们的屋子。” 张福秀明白了,“那行,就算在我名下。” 正吃着饭呢,忽然李春秀来了。 从张福年过完年走了之后,李春秀知道张福秀性格腼腆,总想在家里做主。代销点最后便宜处理尾货,人家来买东西给钱,李春秀总是冲在前面去接,张福芝是个火爆小辣椒,立刻问她要钱,李春秀敢不给,她就敢和她打架。家里母鸡下了蛋,李春秀总是把蛋藏起来。张福芝每隔几天叫小五找到她藏鸡蛋的地方,全部抄了一个不留。 张福秀姐妹从来不叫她任何称呼,她每天跑到外头和人家闲话,自称是孩子妈,有人讽刺,有人看笑话。 如彭桂花和老董等人,直接叫李春秀二嫂,把李春秀美的不行。张福秀知道自己在这里住不久,懒得计较这么多。 张福年看到李春秀,眯起了眼睛,李春秀也有些发憷,“福年回来了,我忘了买盐了,福秀,你有盐吗,给我一点呗。” 张福秀想着这是小事,准备给她拿。 张福年起身,“姐,你别忙,我去拿。” 张福年从盐罐里舀了一点盐放在李春秀的盐罐子里,用很小的声音问她,“离开刘家这么多年,你后悔吗?” 李春秀忽然毛骨悚然,他怎么知道刘家? 李春秀惊慌失措回去了,刚进门就被张守玉骂了一顿。她恍恍惚惚进厨房做饭,忽然想起原来在刘家时,从来没人敢骂她一句。自从她跟了老张,吃穿是好了,但老张对她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而且,自从回了老家之后,日子比以前在南方做老板娘时差了很多。她再也不能每个月都做新衣裳,也不能天天吃肉,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荤腥。 李春秀有些受不了现在的日子了,顶了句嘴,“我天天给你洗衣服做饭,你什么都不干,凭什么骂我?” 张守玉立刻想打她,李春秀本来就是个暴躁之人,被他激起了内心的怒火,和他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第三天,陈大叔带着陈永康来和张福年商议婚事。陈大叔的意思,还是在老家办婚礼,他挑了腊月底的一个好日子,到时候儿子和干儿子都回来了。 张福年不反对,“干大,既然这样,我过一阵子就把我姐接走。等到要办婚礼时,我再把我姐送回来。婚礼从简,到时候我在永康工作的地方给我姐多陪送些东西,老家这边我不会准备太多东西。” 陈大叔点头,“只要他们两个日子过得好,东西不东西的都是其次。” 张守玉听说陈大叔来了,立刻赶了过来想摆丈人的款,“亲家,我这女儿许了人家,我连女婿的一瓶酒都没尝到。” 张福年当着陈大叔的面也不给他脸,“你喝酒做什么?喝醉了又想闹事?” 陈大叔咳嗽一声,“亲家,酒是有的,你多年不在家,总不能耽误福秀。你和福年既然分家了,福秀跟着弟弟,我找福年商议也是一样的,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就是了。” 张守玉哼哼两声。 张福年直接道,“干大,二哥,你们先回去吧。” -- 第157页 等陈家父子走了,张福年看着张守玉,“怎么,你来找我打架的?” 张守玉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张福年冷笑,“你快离我远些,不然等会儿我又想打你。” 张守玉气哼哼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再有几天就要完结啦,多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快要过年了,祝大家每天开开心心。 感谢在2021-02-0420:29:37~2021-02-0520:4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gmau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逆袭任务之六06 张福年在家里停留了几天,带着陈永康就去省城报道。 正值阳历七月初,他拖着简单的行礼,带着学校给的报道通知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能源局。 今年局里分来三个大学生,他的学校是最好的。他被分到安全监督科,住的单位宿舍,两人一间,有风扇,单位提供免费热水,吃饭有食堂,单身汉住倒是不错,但他还想把姐姐妹妹接过来呢。 张福年在单位非常谦虚,对待任何人都客气有礼。工作也很投入,尊敬前辈,没几天的工夫,先把自己科室里的人都混熟了张福年的户口已经挪了过来,挂在单位附近的派出所,他得想办法帮妹妹转学。 好在省城机关单位都有公办学校,质量还很不错,妹妹刚上高一,现在转过来跟着一起学,应该能适应。 张福年是新人,又是能源专业,外头要新建什么能源账目,他都要跟着去出差。 他能吃苦,钻研劲头也足,和同事们一起出差时,路上住宿之类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领导们渐渐都觉得这个小伙子人不错,甚至还有人开始想给他介绍对象,吓得张福年赶紧说自己年龄还不够结婚。 两三个月的时间,张福年在省城算是扎住了脚跟,时间也快到了国庆节。 张福年跑遍了能源局所有领导的办公室,磨破了嘴皮子,终于给妹妹争取到了一个入学名额。 在此之前,他经过多方打听,在家属院里租到了一套小房子。这年头的房子面积都小,套内据说只有四十多平米,但这四十多平米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什么公摊,而且,厨房卫生间和阳台的面积都是赠送的。 这是一位离休老领导的屋子,老领导老伴去世了,他身体不好跟着儿子住,就想把这屋子租出来,一个月要六块钱租金。 室内两间卧室,一个大一些的,张福年准备给姐姐妹妹住,那间小屋他自己住。客厅面积有个十来平米,完全够用。 张福年兴匆匆把陈永康拉过来看。 陈永康挠挠头,“福年,要不,给我你出一半的租金吧。” 张福年笑,“说什么呢,我有钱。不过你过一阵子也得找房子了,不然等年后我姐去了住哪里?” 陈永康连忙解释道,“我们医院结了婚的可以分个单间,等过几年我工龄长了,岗位上去了,也可以分房子呢。” 张福年点头,“等我姐来了,咱们想办法给她找件事情做,一来她闲不住,二来也能补贴你们的生活。” 陈永康在屋里转转,“福年,你一个月才二十多块钱,租房子就花了六块。” 张福年掰着手指头数,“我还要添置些家具,下个月我把局里的单身宿舍退了,一个月能多补给我三块钱呢。过几天我去你们的单间看看,我要给我姐买嫁妆。” 陈永康一个月工资比张福年多个十几块,但他年底就要结婚了,准备攒些钱回去给老父亲作为婚礼使用。 张福年把这边准备好之后,立刻动身回家,准备把姐姐妹妹接过来。 张守玉听说女儿们也全部要走,立刻不干了,“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张福年的声音很凉,“你当年走的时候,考虑过我们吗?我们走了,你自己在家里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姐要结婚了,先去那边熟悉熟悉,福芝去省城读书,不比这边好?你要还是个人,就别拦着儿女们奔前程,你要是个畜生,就只管跟我们闹。” 张守玉现在不敢硬顶,“你们都走了,我要是有个病痛,跟前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张福年笑,“让李大娘伺候你啊,你手里有钱怕什么。我是个穷鬼,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要养活我和福芝两个人,我养不起你这大老板。” 张守玉又道,“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张福年顿时眯起了眼睛,“你敢跟我一步试试,我拼着工作不要,也要把你腿打断!” 张守玉声音也高了起来,“难道你们以后都不管我了?” 张福年抄起旁边的小板凳砸了过去,“你怎么有脸说这话?你跑的时候福芝多大,三岁?你有什么资格让她管你?我姐十二岁就开始上工,你那个时候死哪里去了?你养我八年,我说了等你老了瘫了,我会花钱请人照顾你八年,现在你身体这么好,就想让儿女伺候,你这种黑心肝的人也配!。” 张守玉回来就是想在家养老享福的,现在孩子们都要走,他自然不干了,立刻躺在地上打滚哭闹,哪里还有当年大队支书的样子。 张福年可不怕他这招,从厨房拎了桶猪潲水直接泼到他头上,“想跟我耍横?你还差得远呢!” -- 第158页 说完,他把张守玉拖了出去,扔在老屋里,转身就走了。 当天晚上,张守玉又被“周春梅”狠狠揍了一顿,吓得他顿时又老实了起来。 张福年拜访过张守金和陈大叔,又去了一趟舅舅家,把家里的东西能处理的都处理掉,不能处理的都送了人。 深秋的一个早上,天还没亮,张福年带着姐妹一起出发去往省城。 张福秀是个勤俭之人,把能带的都带走,姐弟两个一人挑了个担子。米面菜和厨房的锅碗瓢盆通通带走,还有被褥衣裳。 张福年把大黄托付给了张福林,小五因为个头小,张福秀把它藏在包里。刚一进包,小五就消失了,它才不要在里头闷几天呢。 一路颠簸,三天之后,姊妹三个终于住进了租来的房子里。 张福秀放下行礼就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进厨房,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家里。 当天晚上,陈永康带着点肉过来了。兄弟姐妹四个仿佛又回到了好几年前,围着小饭桌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陈永康当天晚上没走,和张福年歇在一起。 张福年第二天先去上班,和领导打过招呼后,把妹妹送去了机关直属的一所高中。 张福秀每天在家里,把家里打理的干干净净。她听说弟弟一个月才二十多块钱工资,家里现在吃喝什么都要钱,连房子一个月都要六块钱。 张福秀坐不住了,她想找点事情干。 张福年也发愁,公家单位的活儿不是那么好找的,姐姐没有学历,他现在人脉资历都浅,能把妹妹送到学校去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暂时还不能帮姐姐找份像样的工作。 张福秀自己在周围逛了好久,发现外面有卖包子茶叶蛋的,她心动了。 张福年和她解释,“姐,那些人好多都是非法经营,经常被城管撵来撵去。你先别忙着找事情做,我在附近看到块无主的地,要不你去种点菜吧。” 张福秀点头,“这个问题不大,现在补种还来得及。” 张福秀一边打理菜园,一边到处找事情。还没等她想出法子,陈永康先找到了路子。 医院那边要招十几个集体工,负责后勤工作,男女都行,家属最好。 陈永康火速来和张福年商议,“福年,你姐识字,年纪也好。听说这次招人还会考试,要是考得好,说不定能分到个轻省活。” 张福秀吓一跳,“我哪里会考试?” 陈永康安慰她,“别怕,又不是考你医学道里,就是看看你们是不是识字,然后根据你们的能力分配岗位。” 张福年抓住了问题关键,“二哥,你们是不是先领证?不然我姐不是家属,怕比不过人家。” 陈永康挠挠头,“我就是来和你们说这个的,报告我已经打上去了,领导也批了,你们看什么时候去领合适?” 张福年笑,“你自己请假带我姐去。” 陈永康带着张福秀回了趟老家,折腾了十几天,终于把她的户口迁到了省城。他结婚后,暂时先分到了一间单间房子,二人的名字也写在了一个户口本上。 把事情办完了,张福秀又回到了弟弟这边。她是个保守的姑娘,还没办婚礼呢,不能住到那边去。 姐姐的结婚证领了,张福年开始给她买嫁妆。双开门带镜子的衣柜,一米五的双人床配四床被子,梳妆台和椅子,五斗柜一组,中号的餐桌和餐椅,一张硬木沙发配茶几,两只箱子,一个洗脸架,四个盆子,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再多屋里就放不下了。 陈永康给了五十块钱,张福年全部给了姐姐,让她自己去买衣服。 张福秀没有母亲,自己打理自己的婚事。没过多久,她开始去医院上班。 她识字会算账,被分到食堂采购,每个月也有十块钱的工资,她拿出一大半补贴家用。 张福年把家里都准备妥当后,正好单位有个去首都的外差,需要一个跑腿的。他跑前跑后,在单位替多少人干了许多活儿,终于得到了这个出差的机会。 他好几个月没看到刘翠屏了,心里十分想念。 出差吃喝有报销,他一个跑腿的,只管跟着干活就好。 在首都前几天,他跟着领导办公事,等到正事办完了,他悄悄找领导请假,领导痛快地给了他一天的假。 张福年这回直接去师范大学找刘翠屏,他在她们教学楼下等人。 刘翠屏听说有人找自己,趁着课间时间,赶紧下来看看。 张福年老远对她挥手,“翠屏,这里。” 刘翠屏高兴极了,小鸟儿一样飞了过来,“福年,你怎么来了?” 张福年上下看了她一眼,“我跟我们领导来出差,趁着还没走,来看看你。” 人来人往的,刘翠屏也不好和他多说,“我还有一节课,你中午别走了,我请你吃饭。” 张福年笑,“我工作了,有工资,我请你吃吧。” 刘翠屏摇头,“那不行,你来看我,怎么能让你请。” 正说着呢,旁边来了个男生,“刘翠屏,这是谁啊?” 刘翠屏道,“这是我的好朋友。” 张福年活了两辈子,一眼看出了这男孩子眼里的敌意,仿佛自己是大灰狼来叼小白兔的。 张福年微笑着看向刘翠屏,“翠屏,我去大门口逛逛,等你放学了,我来接你。” -- 第159页 刘翠屏点头,“那你去吧。” 等张福年一走,那男生的声音酸溜溜的,“刘翠屏,他是谁啊?好像和你很熟一样。” 刘翠屏有些不耐烦,“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生的穿戴看起来家庭很不错,神情间有些倨傲,“我爸妈说,只要你跟我回家吃顿饭,以后能帮你申请留京名额。” 刘翠屏立刻回过头来,“我又不想留京,为什么要去你家里吃饭。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搞人际关系的。”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有人看到后开始窃窃私语。 等上完课,一下楼,刘翠屏就看到张福年在楼下,又飞了过来。 张福年笑,“慢一些,我们去吃饭。” 同屋的女同学围了过来,“翠屏,这是你朋友啊。” 刘翠屏微微有些脸红,“是我的好朋友。” 姐妹们都嘻嘻笑,看看刘翠屏,又看看张福年。 张福年立刻打蛇随棍上,“同学们,要是不嫌弃,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有个胆子大的笑道,“好啊,我可是很能吃的。” 都是一个屋里的姐妹,刘翠屏自然不小气,“那咱们一起去吧。” 张福年再次邀请,“我已经在门口定了个包间,同学们赏个光一起去吧,不然我和翠屏两个人坐那么大的包间,空荡荡的。” 刘翠屏也劝,“今天下午没课,请大家赏脸一起去呀。” 一群姑娘们嘻嘻哈哈跟着一起走。 到了饭馆里,张福年先把姑娘们领进包间里,上了茶水,然后找老板多加了好几个菜,还去门口买了些水果和一大瓶果汁。 回来后,张福年坐在了刘翠屏身边,先自我介绍,又请姑娘们多照顾刘翠屏,还说等下次他来了,再请客。 那个胆大的姑娘开玩笑,“翠屏,你藏得可真紧啊。” 刘翠屏红脸,“快别乱说。” 老板上了饭菜,张福年给姑娘们倒了果汁,“我也不晓得你们爱吃什么,今天第一次见面,天冷,也不好请你们喝酒,这果汁味道不错,同学们尝一尝。” 吃饭的途中,张福年虽然和姑娘们说得热闹,也一直在给刘翠屏夹菜,还帮她把鱼刺也挑了。 等姑娘们知道他在老家省城能源局工作,还是首都最好的大学毕业的,顿时眼光都不一样了,“翠屏,你可真有本事,找了个干部。” 师范生毕业了,大多都是去做老师,她们这些女孩子,除非家庭条件好,很多都要回老家,没几个人能留在省城,留京的更是屈指可数。 对面的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农村出身却能去省城机关,肯定是个有本事的。看起来对刘翠屏又体贴,这可比那个花花公子强多了。 刘翠屏的脸都红透了,“你们别瞎说,让老师知道不好。”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十八九岁的姑娘,找对象再正常不过了。只要别弄出丑事,家里牵桥搭线定个婚事,学校也管不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张福年又把那一兜水果让女同学们带回去吃。 大伙儿都有眼色,吃过饭就走了,留下张福年和刘翠屏在包间里。 没有外人了,张福年忽然拉起刘翠屏的手,小声说道,“翠屏,我每天都在想你。” 刘翠屏吓了一跳,“你快别瞎说,让人家听见了。” 张福年没有松开她的手,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只细细的银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我姐年底要结婚了,我给她买嫁妆时多买了一只,你戴了真好看。” 刘翠屏感觉他的手心里有火一样,灼烧着她的五根手指。 张福年定定地看着她,“翠屏,我在省城扎住根了,等你毕业了,你愿意去我那里吗?” 刘翠屏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又高兴又羞涩又为难,“福年,毕业后分配工作,不是我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的。” 张福年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只要你愿意去我那里,我来想办法。” 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上辈子,刘翠屏也是这个年纪就和他定下了婚事。 他忽然鬼使神差说了一句,“翠屏,我想要你以后给我做老婆,你愿意吗?” 他说的这么直白,刘翠屏立刻甩开他的手,“我先回去了。” 张福年伸手一拉,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你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吃个定心丸。上午我看到有人对你示好,我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我的翠屏长大了,有人喜欢你了。难过的是我天天不在你身边,我怕你忘了我。” 刘翠屏坐在他腿上,感受到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心脏怦怦直跳,“那不是个好人,我没理他。” 张福年倒没有什么迤逦心思,在他心里,刘翠屏是他的妻,他要和她再过一辈子。他没有年轻人的那种激情冲动,仿佛二人之间像过尽千帆的烟火夫妻一样,温馨宁静。 他用下巴在她肩膀上摩挲两下,“好想时间快点过去,你别担心,还有两年多时间,我一定给你铺好路。要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刘翠屏见他并没有动手动脚,心里平静下来,“你工作别太累,你还年轻呢,不用急着晋升。你姐姐要结婚了啊,我要不要送她礼物?” -- 第160页 张福年抬起头,目光和她对视,忽然用额头碰了碰她的脸,“要是你答应以后和我在一起,我回去告诉我姐,礼物不礼物的不要紧,你这么好,我姐肯定喜欢你。” 刘翠屏眼光闪躲,“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我年龄还小呢。” 张福年笑,“以后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刘翠屏低低嗯了一声。 张福年忽然把她揽进怀里,“我下午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你。” 两个人这样静静呆在一起,过了十几分钟,刘翠屏挣扎着站起了身,“咱们出去逛逛吧。” 张福年付了账,带着刘翠屏沿着学校外面的围墙转。 走着走着,忽然又遇到了那个男生。 他不依不饶问刘翠屏,“我请你去我家里吃饭你不去,为什么跟着他去吃饭?” 刘翠屏心里十分不高兴,还没开口,张福年把她拦在了身后,“同学,翠屏是个女生,去你家吃饭不合适。” 男生不高兴,“你是谁?你凭什么和翠屏一起吃饭?” 张福年想了想,忽然拉住了刘翠屏的手,“我是她的未婚夫,我们自小就定了婚事。” 刘翠屏吓了一跳,也没反驳。 那男生忽然哈哈笑了,“都是很么年代了,居然还定娃娃亲。翠屏,你要学会反抗,这种乡巴佬配不上你。” 刘翠屏生气了,“我也是乡巴佬,我不配和你这样的公子哥说话。他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首都最好的大学,四年下来成绩优秀,现在在省城机关工作,还是省报编外记者,哪一点比不过你了?你管我们是不是娃娃亲,他又没勉强我,我想和他吃饭,管你什么事!” 张福年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刘翠屏发火,她在维护自己,张福年心里感觉热烘烘的。 他捏了捏刘翠屏的手,示意她别生气,“同学,我和翠屏一起经历了许多磨难,我们不光是定了娃娃亲,我们是朋友,是战友,是知己。我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她知道我的喜好,我们之间,心心相印。虽然我是个乡巴佬,但我觉得自己还挺不错的。” 那男生没想到张福年脸皮这么厚,哼了一声,“怪不得呢,原来早就在一起了啊。” 张福年觉得他嘴里有些不干净,“同学,你可能觉得她温柔漂亮,所以喜欢她,但你一点不了解她。而且,我觉得你不尊重她。她是个自由的个体,她想和谁吃饭是她的自由,你没有资格来讽刺她。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就不追究了。如果以后你再这样居高临下对她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张福年放出身上的气势威压,男生顿时感觉对方陡然变得让人害怕了起来。 他稳了稳心神,扔下一句狠话,“别让我再看见你。” 等他走了,张福年安慰刘翠屏,“别怕,我虽然不在这里,我和小五会盯着这边的。” 刘翠屏摇头,“我不怕他。”她又不想留京,怕他干什么。 张福年和她在外面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回到省城,张福年把小五提溜了出来,让他帮忙查一查那男生的来历。 小五自从升级后,本事更大了,看过那男生后,小五打了个哈欠,“福年你别担心,这小子原来是富贵命,但我看他的气运最近被黑气缠绕,我估计他家里可能要倒霉了。” 张福年还是不放心,“你每天帮我看着翠屏,我怕别人欺负她。” 小五讨价还价,“一天两个鸡腿。” 张福年拍了拍它的肥屁股,“一个鸡腿!” 从此,张福年每天下班回来后,小五就跟他汇报刘翠屏当天的大致行程,张福年偷偷给它吃条鸡腿。 张福秀对家里的事情一清二楚,这种小事情她也不会戳破弟弟。 日子很快到了冬月底,张福秀和陈永康动身先回了家。 张福秀只随身带了两身新衣裳,带足了钱,她要提前把酒席的菜准备好,指望张守玉和李春秀,她的酒席怕是要寒碜死了。 张福年一直等到张福芝考完了期末,匆匆归来。等他到家时,离婚期就差三天了。 张福秀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大事张守金做主,小事张福秀自己做主,丝毫不让张守玉二人插手。 正日子那天,张福秀穿了一身红,头上戴的红花,陈家赶了一辆驴车来迎亲。 张守玉今天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等到新人辞别的时候,他坐在了正堂,李春秀也大咧咧地坐在了他身边。 张福年眯起了眼睛,“你们两个先到一边去。” 张守金觉得有些为难,要是张守玉一个人,让新人磕两个头也就罢了,李春秀坐在那里,有些不大合适,她和张守玉又没领证又没摆酒,名不正言不顺的。 张守玉拍桌子,“怎么了,我是她老子,她今天嫁人,我还受不得礼了?” 张福年不和他啰嗦,连同他屁股底下的椅子一起搬了起来。今天大喜的日子,他没有把张守玉扔出去,而是放在了院子里。 然后他进了堂屋,把周春梅的牌位放正,让张福秀和陈永康对着牌位行礼。 这下子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张守玉年轻时候跑了,老了想回来享福,孩子们心里有气也说的过去。 张福秀行过了礼,张福年立刻背着她上了陈家的车,张守玉还在院子里发愣呢。 -- 第161页 等张福秀走了,他忽然在院子里哭了起来。 张守金打圆场,“守玉二哥,福秀婆家又不远,你就算舍不得,也不用哭成这样。” 对于张福年始终不愿意和张守玉和解的事情,张守金已经放弃去说和。父父子子之间的事情,本来就是谁强谁说了算,更别说张守玉理亏。 张守玉今天丢了脸,连饭也没吃就回去了。张福年让妹妹往老屋送了些饭菜,自己并未过去。他可以尽法律义务,但休想让他做二十四孝好儿子。 张福年留在家里过了个年,正月初四就带着妹妹和姐姐姐夫一起返回省城。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好像特别喜欢给姑娘们写嫁妆,一样样仔仔细细,这种感觉好幸福呀!感谢在2021-02-0520:43:02~2021-02-0620: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子jessica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逆袭任务之六07 办完了姐姐的婚事,张福年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福秀已经搬走了,在陈永康的小屋子里,小两口虽然住的拥挤,小日子却红红火火。 张福秀虽然结婚了,仍然操心家里弟弟妹妹。 虽然张福年一再强调他能照顾好妹妹,张福秀还是不放心,她的工作不是特别忙,每天下午四点就下班了。她会先回娘家来看一眼,给弟弟妹妹做一顿饭再走。好在两家离得不远,周末还能在一起聚餐。 姊妹三个的日子终于都走上了正轨,在省城也算扎稳了脚跟,剩下的任务就是慢慢把日子过好。 开春没多久,张福年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来信不是别人,正是张福林。 张福林这几年在老家干的不错,收鸡蛋卖鸡蛋,张福秀的代销点关门后,他立刻捡着开了起来,两边经营,兜里越来越鼓。 但张福林不满足于这三瓜两枣,他知道,这样干下去最多就是个吃喝不愁,没法让他人前显贵。 他想干大的。 他去县城进货,看到到处都在搞建设,他想组建自己的工程队,去接工程。 组建工程队可不容易,不光需要资金,还需要人脉。张福林从去年冬天开始,已经把收鸡蛋的活儿交给了弟弟张福水,自己去县城和地区干了好几个月。 这才半年的工夫,他就想组建自己的工程队了。他需要钱,想来想去,只能找张福年。 张福林借的数额不小,五百块! 张福年看到数目后沉思了,五百块他有,但不能随便露头。正好,他要跟着领导去省内各个地区查看一些能源项目,等到老家地区时,他在一家工地找到了灰扑扑的张福林。 张福林大喜,立刻带着张福年去了工地附近一家饭馆。张福林特意找了个特别小的包间,方便兄弟两个说私话。 兄弟相见,先是一顿好菜好酒,等喝到七八成醉,开始说正事。 张福林羡慕地看着张福年身上干净笔挺的服装,“哥,你这衣裳,比我姑爹还好。” 张福年打个嗝,“那是你不知道,我住的屋子都是租来的。” 张福林喝一口酒,“早晚你会有自己的,省城机关里的干部,你在咱们全县都算是这个。不瞒你说,我出去找活儿,人家知道我有个这么厉害的族兄,那些地痞都不敢打我。” 张福年哈哈笑,“没想到我还能当镇妖宝器,地区和县城我顾不上,以后兄弟你要是成了大老板,去省城来发展,咱们兄弟还天天一起喝酒。” 等喝得醉醺醺了,张福年拿出五百块钱,小声说道,“兄弟,我跟你说实话,我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二十多块,还要养福芝。指望我的工资,我是真没办法。这是我多少年给省报写稿子攒下来的,又问单位同事和领导借了一点,我能力有限,只能帮助兄弟这么多了。” 张福林立刻给他倒酒,低声回道,“哥,我走遍亲友,也只有你帮助我最多,别人谁敢借我这么多钱啊。” 张福年笑,“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是不是准备从村里招人?” 张福林点头,“有这个想法。” 张福年道,“我没有别的要求,福永和福典两个,你看在我的脸上,不能用他们。” 张福林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哥,你不说我也晓得。福永姓董,和我们没关系。福典懒得很,我不可能招他。” 张福年和他干杯,“那就多谢兄弟了,我这里先祝你发大财。” 张福林放下酒杯,“哥,我有个想法。” 张福年大概能猜得到,“你说。” 张福林道,“我一时半会儿可能没法还钱,想和哥商议,这钱不算我借的,算我拉你合资的行不行?等我挣钱了,我分哥一半。” 张福年毫不犹豫,“好,我留着这五百块钱也发不了财,交给你打理,说不定哪天我也变成有钱人了。” 张福林惊讶,“哥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万一我赔了怎么办?” 张福年哈哈笑,“赔了你再想办法爬起来就是。” 张福林也笑,“赔了我就继续回去收鸡蛋,早晚会把哥的钱还上!” 张福林第二天就带着五百块钱回了老家,并在村里招了十个青壮年。各家纷纷托了关系来找,都想和张福林出去挣钱。张福林经过仔细甄别,遴选出十个勤快本分的人,那种碎嘴子不要,家里有难缠的人不要,懒鬼不要。 -- 第162页 老董的儿子一个没选上,张守财亲自来找张福林,被他婉言谢绝,张福典听说后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去工地上受罪。 张福年并不去管张福林怎么选人,他一心扑在了工作上,还要分神看着妹妹的学业以及刘翠屏的情况。 小五果然料事如神,那位纠缠刘翠屏的花花公子,家里要倒台了。他那个亲爹手里有批复权力,没忍住糖衣炮弹的侵蚀,被人举报到纪检委,家里顿时呼啦啦如同大厦将倾。 自从那回张福年放出全身威势压迫他一回,再看到刘翠屏,他总是会讥讽两句,而且他很快又有了新的追求对象。那姑娘攀上了高官家公子,又听说刘翠屏之前拒绝公子的追求,心里有些不服气,中途找过刘翠屏好几次麻烦。 人心就是这样,我当做宝的东西,居然是别人弃如敝履的东西,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平衡,非得到人家面前证明,你没眼光,你不配,这样才能自己安慰自己,我其实比她好,比她漂亮。 刘翠屏才懒得理她,一顿夸她漂亮好看,然后自己一头扑到学习上,把成绩搞上来,等毕业的时候才能分到好地方。 小五一直盯着那个花花公子,发现他头上的黑气越来越盛,等他回家的时候,再一看他父亲,嚯,黑气都浓得化不开了。 小五现在级别更高了,自己也有了数据盘,整天盯着此人,搜集了大量的证据,张福年把证据整理整理,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坐车到异地,直接寄到了首都,再给他加把火。 等到五一劳动节,张福年和领导请了两天假,连着节日一起,够他去一趟首都了。 刘翠屏还在想自己这个假期怎么过,结果张福年直接碰了一捧花站在了她的宿舍楼下。 哇,整个楼都轰动了。 这年头大家思想保守,没几个人敢买那一捧红彤彤的玫瑰花公然送给女生。 大家都站在廊下看,张福年个子高,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体面的衣服,脚下皮鞋,左手带着手表,夹着公文包,右手捧着一捧花,让人帮忙找二年级物理系的刘翠屏。 啊啊啊,姑娘们都跟疯了似的,一起涌进了物理系的宿舍。 刘翠屏慌里慌张被大家推了出来,伸头一看,顿时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天呐,他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 张福年想过了,他既然要和刘翠屏过一辈子,就要早点定下名分。刘翠屏已经十九周岁了,现在公开关系,只要没有什么苟且之事,学校也不能找她麻烦。 刘翠屏匆忙穿好衣裳下楼,“福年,你来了啊。” 张福年把花送给她,“我请了假来看你的。” 楼上的姑娘们见刘翠屏收了花,顿时都一起鼓掌起来,同班的姑娘们开始叽叽喳喳透漏自己知道的消息,什么这小伙子是首都最好的理科大学毕业的,成绩优秀年纪轻,现在在省城机关工作,什么长得好看又贴心,说的唾沫横飞。 那花花公子的前女朋友听见后哼了一声,“省城再好,能有首都好?” 刘翠屏的好姐妹回嘴,“首都再好,也要凭自己的本事留下来才光彩,指望靠别人,说不定哪天就靠不住了哟。” 花花公子家里前一阵子彻底倒台,这姑娘立刻甩了那个二五眼公子,又在寻觅下一个靠山。 刘翠屏在楼下觉得被一群人围观太羞耻了,先把花送回了宿舍,然后拉着张福年就跑了。 张福年笑,“你别跑那么快,不怕。” 等离宿舍楼很远了,她才停下脚步,“福年,你准备在这里留多久呀?” 张福年小声道,“我准备住两天再走,咱们一起出去玩玩好不好,现在天气这么好。” 刘翠屏也好久没看到他了,悄悄看了两眼,又赶紧撇开了眼。 张福年开玩笑,“翠屏,你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咱们又不是外人。” 刘翠屏红脸,“谁想看你了。” 不过她自己也承认,张福年走出去,不管在哪里,都是人群中很亮眼的年轻人,也给她挣足了面子。 她又悄悄看了两眼,发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赶紧撇开眼。 二人一起走了好远,张福年摸了摸肚子,“翠屏,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刘翠屏想了想,“去外面吃饭好贵,我带你去我们食堂吃吧。” 张福年看着她,“会不会有人说你闲话?” 刘翠屏鼓足了勇气,“不怕,说几天就不说了。现在我们学校里,谈对象的女生挺多的。特别是四年级的女生,好多都要结婚了。” 张福年的眼光十分温柔,“等你毕业了,咱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刘翠屏打岔,“走啦,咱们去食堂。哦,我还要回去拿饭盒,你等等我。” 张福年赶紧叫她,“别忙,你先和我去门口,我买点吃的你带回去,送给屋里的同学们。如果明天大家有空,我还请她们吃饭。” 刘翠屏笑,“天天装有钱人。” 张福年买了一大兜新鲜水果,二人又回到宿舍楼下,这回终于没人围观了。刘翠屏提着水果上去,拿了两个饭盒两个碗下来。 张福年惊讶,“你一个人有这么多餐具?” 刘翠屏笑,“你用我的,我问屋里姐妹们借了两个。” 张福年跟着刘翠屏去了食堂,刘翠屏让他在角落里找个座位坐下,她去打饭。 -- 第163页 张福年不熟悉这里,只能仔细观察刘翠屏在哪里付钱,在哪里取餐,等她从窗口取了饭菜,他赶紧过去帮着一起端了过来。 刘翠屏的饭很少,却给张福年打了最大份的饭,两个饭盒里都装满了菜,有荤有素。 张福年给她夹菜,“饭少吃点就罢了,多吃点菜,晚上我带你出去吃。” 刘翠屏也不去管旁边人探究的目光,“过节放假了,食堂里菜的品种少。” 两个人的关系第一次在师范大学公开,很快,班里人都知道,那个每天就知道学习的刘翠屏,悄没生息找了个青年才俊。 大家都忍不住感叹,原来大家觉得她没眼光,拒绝公子哥,没想到人家才是命好,那什么靠爹的公子哥有什么用,受亲爹连累,毕业分配肯定去不了好地方,还是得人好才行。 张福年吃了顿学校的大锅饭,下午带着刘翠屏去逛街,给她买了两件夏天的短袖衫,配了两条裙子。晚上,他带着刘翠屏在他住的旅店附近一家中档饭店里吃饭。 刘翠屏看着饭店里的灯红酒绿,“福年,这里吃饭不便宜吧?” 张福年开玩笑,“我也不知道呢,要是我钱不够付账,我留在这里刷盘子。” 刘翠屏忍不住笑,“我第一次来这么好的地方,今天要多吃些,不然不够本。” 张福年没想到她也会开这样的玩笑,“好,多吃点,你太瘦了。” 后面的一天半时间里,刘翠屏除了晚上回学校去睡觉,白天都和张福年一起,连早饭都是她买好了送到他住的旅店里。 张福年带着她去看了场电影,这是刘翠屏第一次看电影,哭得稀里哗啦。好在张福年早有准备,时不时给她擦眼泪,等看完了,带着她去吃好吃的,还去新开的游戏厅玩了两把游戏。 小年轻在一起恋爱的感觉真好啊,张福年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了活力。他牵着刘翠屏的手,在大街小巷里转悠,开开心心地说话,吃喝玩乐。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张福年要离开了。刘翠屏到了他住的房间里,帮他收拾行李。 他的火车票是下午的,刘翠屏要送他去火车站。 张福年摸了摸她的头发,“火车站鱼龙混杂,骗子坏人多得很,你就别去了。” 刘翠屏十分不舍,她这两天彻底放开自己,尽情享受恋爱的快乐,享受他的照顾和疼爱,她真想时间停下来。 张福年忽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翠屏,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刘翠屏害羞,“我才不要结婚。” 张福年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暑假要回家吗?” 刘翠屏点头,“我爸说让我暑假早点回去。” 张福年不再多问,“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你要是缺什么了,就用纸条写在床头,我让小五给你送过来。” 刘翠屏咕哝,“你别老让小五盯着我。” 张福年笑,“小五是机器狗,没有坏心。” 这样缠缠绵绵说了半天话,张福年的时间不多,二人终于要分开了。 张福年大着胆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一手提着行礼,一手拉着她出了屋子。 他让刘翠屏先回学校,刘翠屏走在路上总是回头,张福年一见他回头就对她招手,等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他才转身而去。 张福年能感应到,他回头之后,刘翠屏从一棵大树后面出来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忽然哭了起来。 张福年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他要继续努力,为二人打造一个温馨的小窝。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感谢在2021-02-0620:17:07~2021-02-0719:5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子99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哈的世界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逆袭任务之六08 时光荏苒,刘翠屏很快就读大四了。 这一年秋天,张福年岗位发生了变动。他从一名普通科员,变成了一名安全勘察主管,工资也涨到了三十多块,因为他出差多,每个月还有许多出差津贴。 张福年这两年工作真的是太拼了,他时常住在单位的宿舍里,设计图、现场勘察、安全评估,全省各个地区都在上能源项目,他肩上的任务十分重。 所里大学生不多,他又是名牌学校毕业,工作踏实,又会为人处世,领导们很喜欢他,他更要全力以赴。 他已经把妹妹的户口也挪了过来,暂时彻底和老家那边断了往来。 刘翠屏明年就要毕业了,张福年开始四处打听。他找领导,找学校,人家都说外省的不好过来。所里有位副局的爱人在省直机关一所高中当副校长,他给张福年支招,先结婚,成为能源局主管的家属,往上打报告,就有机会去省直机关学校教书。首都师范大学的大学生,哪个学校不想要呢。 张福年没辙,趁着国庆节请假又跑了一趟首都。 同学们见到张福年再也不惊讶了,哦,那个玫瑰男又来了啊。 刘翠屏也不害羞了,她已经二十周岁了,谈个对象又不违法。 二人上次见面还是端午节,好几个月过去了,自然有一番甜蜜不必赘述。 -- 第164页 秋高气爽,二人一起去公园里玩耍,这回小五也跟来了。 刘翠屏摸摸它的头,“小五长得真可爱。” 小五呜呜叫两声,张福年摸摸它的尾巴,“小五最聪明了。” 两个人夸了一阵子的狗,张福年开始和她商议正事,“翠屏,你能带我回你家里看看吗?” 刘翠屏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毕业呢。” 张福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一只金戒指,然后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翠屏,明年你就要毕业了,我想让你去我那里工作。” 刘翠屏看着戒指,心跳的扑通扑通的,“福年,我听我们老师说,我这样的,最好也就是分配到我老家地区教书。” 刘翠屏不擅长搞人际关系,又是个女生,不好去走人情,真等到毕业,分配工作可能还是听天由命。 张福年拉着她的手,抚摸她手指上的戒指,“我到处找人,我们领导说,只有你成了家属,才能把你往省直机关学校里推荐。翠屏,你愿意成为我的家属吗?” 刘翠屏顿时双脸爆红,这,这也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张福年见她害羞,连忙保证,“你别怕,咱们就先领证,等你毕业后去那边工作一阵子,扎稳脚跟后咱们再办婚礼,这之前我不会冒犯你的。” 刘翠屏羞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你快别说了,我得问问我爸的意思。” 张福年打蛇随棍上,“等你放寒假,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刘翠屏小声嗯了一声。 张福年顿时笑了起来,旁边的小五呜呜叫,“福年福年,恭喜你要结婚了。” 张福年伸手撸了它两下,“走,我带你去吃饭。” 二人一狗一起去了一家小饭馆,刘翠屏既然接受了他的求婚,就不允许他再过多浪费,普通小饭馆就够了。 两个人点了三个菜,给小五加了个鸡腿。 小五一边高兴地吃鸡腿,一边看张福年和刘翠屏你侬我侬。 啧啧啧,真酸。 吃过了饭,张福年忽然提议,“咱们去照张相吧。” 刘翠屏同意了,两个人照了合影,各自照了单人照。张福年要了刘翠屏的单人照,刘翠屏也留下了他的单人照,合影照一人一张。 张福年回去后,把自己谈对象的事情告诉了身怀六甲的张福秀。 张福秀挺着大肚子,听见弟弟有对象了,又吃惊又高兴,等看到照片上的温婉姑娘,张福秀喜得合不拢嘴。 弟弟终于有对象了,过几年结婚后把日子过起来,她对死去的亲妈也有个交代了。 那边,刘翠屏郑重给父亲写了一封长信。她把张福年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甚至还点破他就是当年送东西送钱的人。又告诉刘德庆,她和张福年结婚,有机会去他那边省城教书,如果回老家,她可能就要回县城。 刘德庆收到信后,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后惊得差点掉了眼珠子。 那什么神仙,原来是假的啊。这个贼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他的女儿。 刘德庆心里很不高兴,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忽然就要飞走了。 可等他看到照片里英俊的小伙子,想到他的优秀和出色,刘德庆又心动了。那边的省份比这边更发达,又能留在省城,比回这边的县城好多了啊。再说了,女儿就算回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对象啊。 刘德庆愁了两天,又把事情告诉了夏生,但是隐瞒下了当年的旧事。 夏生已经结婚了,闻言一拍大腿,“爸,这小伙子不错啊,长得好看读书又好,如果能对妹妹好,远点就远点吧。” 刘德庆有些不放心,“我就担心你妹妹一个人在那边,无依无靠的,万一婆家不好,咱们都够不着。” 夏生连忙道,“爸,你别担心,我和秋生以后常去看看,他敢欺负我妹妹,我锤死他!爸,虽然我没上大学,但我晓得,毕业分配就跟人投胎似的,分得好这辈子都好,要是分到荒凉的地方,想再走出去,那可就难了。既然他和妹妹认识好几年,看来是个可靠的。” 刘德庆叹口气,“那就让你妹妹过年带他过来一趟。” 刘德庆亲自写信,让女儿过年带对象回家,刘翠屏又把这消息告诉了张福年。 张福秀听说弟弟要去丈人家里,挺着大肚子帮着买了许多当地的特产。张福年请了假,带着礼物直奔首都,接了刘翠屏一起奔向南方。 刘翠屏带着他辗转好几天,终于到了刘家村。 张福年到了村子口时,心里感慨万千。上辈子他来过这里好多次,第一次来的时候带着孩子,最后一次来,就是参加岳父的葬礼。 刘翠屏带着他一起,大大方方回了家。路上,村里人看到张福年都大吃一惊,也没好问的太明细。 二人到了家里,刘德庆带着儿子媳妇们一起出门迎接。 刘翠屏拉着老父亲的手,“爸,你身体怎么样了?” 刘德庆看了一眼对面的小伙子,见女儿第一时间来关心自己,心里的酸意总算少了些,“我好多了,你哥经常带我去地区医院看病。” 张福年见刘德庆的目光再次投了过来,客气地鞠躬喊了一声刘叔,又喊夏生大哥。 刘德庆挤出了微笑,“你是福年吧,快进屋坐。” -- 第165页 张福年又和家里其他人打招呼,等进了屋里,他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掏出很多礼物,一一赠送给刘家人。 夏生客气,“兄弟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了,一路上肯定走的艰难。” 张福年笑,“没事,我托人给我买的两张卧铺,没受多少罪。”夏生说的是家乡话,张福年全部能听懂,但他不会说,回的是普通话。 刘德庆趁他们说话的空挡,仔细打量张福年,嗯,长相不错,谈吐也可以,工作也好。人是没得挑,就是远了些。 吃饭的时候,刘德庆开始打听张福年家里的事情。张福年实话实说,只隐瞒了他后妈是李春秀的事实,这事儿太大了,他一旦吐口,刘德庆怕是会拿大棒子把他撵出家门。 张福年这辈子不准备让刘翠屏和李春秀再见面,也就没必要说那些事情。 夏生陪着张福年喝酒,张福年的酒桌工夫可不差,夏生哪里是他的对手,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满口夸赞张福年人不错。 刘德庆不能喝酒,在一边仔细观察,见他对女儿十分体贴,女儿眼里似乎也很眷恋他。 罢了,两个孩子有情有义,他就不多事了。 张福年以女婿的身份在刘家过年,村里人都跟看热闹似的来看,不管谁问什么问题,张福年都能耐心回答。村里人都传开了,翠屏找了个好姑爷! 刚过完年,因为要领结婚证,张福年带着刘翠屏先出发了。 二人先回了张福年家里,张福秀回了娘家,做了一桌子的好饭菜招待弟媳妇,还给刘翠屏准备了上门礼。 张福芝正在读高三,见到新嫂子有些拘谨。刘翠屏性格温婉,张福芝是个火爆脾气,两个人性格互补,上辈子处的就不错,这回见面虽然没有多说,张福芝却感觉这个嫂子还不错。 张福秀也松了口气,弟媳妇是个软和人,她就不用操心妹妹了。 张福秀私底下时常说妹妹,“你也是读书人,以后说话不要那么冲。” 张福芝嘿嘿笑,“你和嫂子都是斯文人,我要是再不厉害点,外头人欺负咱们,难道回回都指望我哥?” 张福年带着刘翠屏从首都辗转省城,终于领到了结婚证。张福年二十三岁,刘翠屏二十一岁。 红彤彤的结婚证,上面一对新人穿着红衣裳,又喜庆又般配。 张福秀拿着弟弟的结婚证,高兴的掉下了眼泪。 刘翠屏赶紧安慰她,“姐,你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哭。” 张福秀擦擦眼泪,“我这是高兴的,福年,你赶紧去找学校,向首都那边要人。” 张福年动作很快,把刘翠屏送走之后,立刻去找领导打报告。没过多久,省直机关一家高中给了回复,已经向首都师范大学送了申请,就等毕业后人过来了。 收到消息的当天晚上,张福年高兴地独自喝了二两酒,然后抱着小五躺在床上睡觉。 他满脑子都想着刘翠屏,想着想着,眼前忽然真出现了刘翠屏,她正在收拾床铺,穿着张福年给她买的睡衣。 张福年吓一跳,以为自己做梦了。他抛开脑子里的刘翠屏,开始想明天的工作。 很快,他发现自己不管想到谁,眼前了就浮现此人,有人在吃饭,有人在和老婆吵架,都跟真的似的。 小五发现了他的异常,等他说清楚之后,它立刻啊啊叫,“福年福年,你这是开了天眼啊!” 张福年直接呆住,“什么叫开了天眼?” 小五兴奋地在他床上蹦蹦跳跳,“开天眼就是你能查看别人的情况啊,啊啊啊,福年你不知道,开天眼可是很厉害的技能。我猜是你和翠屏领了结婚证,你重生最主要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我前一阵子忽然升了三级,看你没动静,我还奇怪呢,没想到你居然能开天眼。” 张福年挠挠头,“这天眼怎么控制啊,我一想到别人,就能看到别人的生活场景,这感觉跟个偷窥狂一样。” 小五哈哈笑,“这个是可以控制的,你慢慢尝试就知道了,就跟你的夜视技能一样。” 张福年心想幸亏我没有在翠屏洗澡的时候想她,咳咳,不能再想了。 张福年又在仓库里翻了翻,嚯,多了好多奖励。 小五也偷偷看了看他的仓库,“福年你的仓库快赶上我的大小了。” 张福年领了结婚证,开始考虑以后的生活。等秋天时候,妹妹肯定要去读大学了,他可以把这房子退了。光退了这房子不行,他也得有个正经的婚房。 张福年给单位打报告,他作为一个小主管,也是有资格分房的。 申请了三个月,房子终于下来了,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单间不要钱,还有个小两居,他的工龄不够,需要补钱。 张福年毫不犹豫选择了小两居,妹妹放假回来也得有地方住。 张福年补了些钱,领到了钥匙。 站在新房前,张福年十分高兴,这里以后就是他和翠屏的家了。 这房子比他租的那套房子小一些,但同样是两个卧室,厨房和卫生间都有,就是阳台和客厅小一些。 张福年一点不嫌弃,他才工作三年,能有这样的房子住,他已经很满意了。 张福年不急着布置房间,先买了一堆的东西,直奔姐姐家里。 张福秀上个月刚生了个女孩,张福芝年纪小正在读书,不懂这些事情,外甥女的许多事情都是张福年在操持。 -- 第166页 张福年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就给外甥女买了摇篮、洗澡盆和许多棉布,等孩子一出生,张福年隔天往姐姐家里送一只鸡,鸡蛋一下子送了两百个。 按照竹竿和公社的规矩,娘家人要给月子里的产妇送挂面和油条。张福年怕姐姐吃多了油条不好,只送了五十根,挂面倒是很多,平常豆腐鱼肉之类的没断过。 陈大婶从乡下过来伺候媳妇月子,见到张福年见天送东西过来,心里十分高兴。 张福年今天又拎了一只鸡,还有两条小鲫鱼,进门就喊,“干娘,我来了。” 陈大婶正在公共厨房里做饭,闻言立刻跑了过来,“福年来了,晌午在这里吃饭。”张福芝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很少回家。 张福年先看了看外甥女,摸了摸她的小脚丫,然后才和陈大婶说话,“干娘,我说了让你去我那里住,我那里住的开。” 陈大婶笑眯眯的,“你姐还年轻呢,头一回养孩子,我多看着些,以后就好了。” 张福年忽然想起,再有两年,就不能生二胎了。他心里转了好几个来回,还是什么都没说,子女看缘分吧。 张福年又和姐姐说话,问孩子夜里醒几回,饭够不够吃。 陈大婶开玩笑,“哟,福年你居然知道的挺多的。” 张福年笑,“干娘,我特意找单位的大姐们问过了,我妈不在,我当然得多关心我姐。” 张福秀心里暖暖的,“你往后来就来,不要天天送东西,我吃不完,你二哥最近都跟着长胖了。他说月子里不能吃太多大油,对身体不好。” 张福年留在姐姐这里吃了顿午饭,外甥女醒来的时候他还抱了抱。陈大婶给孙女娶了个小名,叫巧巧。 等巧巧已经能抬头的时候,刘翠屏要来这边工作了。临报道之前,她一个人先回了一趟老家。 刘德庆听说女儿顺利进了省城机关高中教书,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他从来没想到过,他的女儿也能成为光鲜亮丽的人。 是啊,小时候那个每天只能穿破旧衣服的刘翠屏,彻底长开了。她穿着一身连衣裙,脚下丝袜凉鞋,头发留长了,四年的大学生涯,养的唇红齿白,最主要的是,她身上带着书卷气,整个人看起来淡然从容。 刘翠屏回到家里并不当大小姐,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裳,做饭洗衣裳,什么都干,伺候老父亲,带侄子,每天忙的不亦乐乎。 在家住了几天,刘翠屏要出发去单位报到。 临行前,她找裁缝给老父亲做了两身秋天的衣裳,帮他把家常穿的衣裳全部整理好,袖子破掉的地方补一补,脏了的全部洗洗。 刘德庆找个没人的时间,往女儿手里塞了一百块钱,“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暂时走不开,就不去送你了。你记住了,到了那边,不要万事都听别人的。遇到大事,写信回来告诉我们,我让你哥去给你做主。” 刘翠屏把钱推了回来,“爸,我有钱。我就要工作了,怎么还能花家里的钱。” 刘德庆又推了回来,“拿着,姑娘家家的,不要随便花别人的钱。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写信回来。先别急着结婚,把工作干好了再说。” 刘翠屏点头,“我不在家里,爸你要多注意身体。” 父女两个悄悄说了好久的话,第二天,夏生亲自送妹妹到县城,临出发前也强行塞给她五十块钱。 刘翠屏带着娘家人的嘱咐,踏上了北上列车。她坐的卧铺,颠簸了二十多个小时,她终于再次踏上了这个陌生城市的土地。 刚出站口,她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翠屏,这里,这里。” 她抬眼望去,之间张福年在栅栏外面对自己挥手。 刘翠屏忙拎着箱子快步走出去,张福年接过她的箱子,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累不累?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刘翠屏笑着摇头,“没有麻烦。” 张福年带着她上了一辆计程车,“你先去我家里,和福芝住在一起,过两天我带你去报道。” 刘翠屏有些累,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去张家,“会不会影响福芝学习?” 张福年笑,“不会,她已经高考完了,现在在家闲着呢。” 二人已经领过结婚证,算是正经夫妻了。 小夫妻两个一起到了家,张福芝正在和小五玩呢,听见开门声,赶紧过来打招呼,“嫂子来了。” 刘翠屏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福芝在家呢。” 张福年把她的行礼放在一边,忙着给她端茶倒水,还亲自下厨房做饭给姑嫂两个吃。 过了几天,刘翠屏去学校报到,现在正在放暑假,学校给她登记之后,又打发她回来了,让她开学了再去。 时间很快到了秋天,张福芝去外地读大学了,刘翠屏火速搬到了学校的宿舍里住,家里剩下了张福年一个人。 他把租来的房子退了,利用星期天,带着刘翠屏去买家具,把新家一点点填满。 刘翠屏说她不想这么快结婚,张福年也不勉强,结婚太早对她的工作不利,不如再等等。 小夫妻两个结束了牛郎织女的日子,每天都能见面。有时候是张福年去学校和刘翠屏一起吃食堂饭菜,有时候是刘翠屏到家里来吃张福年做的饭。遇到周末,小两口一起去张福秀家里吃饭。 -- 第167页 张福年觉得自己每天像泡在蜜糖里一样,真想就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 过年的时候,陈永康说孩子还小,索性在省城过年,张福年就更懒得回去了。 刘翠屏在这边住了一阵子,要回老家。张福年把妹妹托付给张福秀,自己跟着刘翠屏回了南方。 这回他是女婿了,回家的待遇又不一样。刘德庆请了族里许多人来陪女婿,大家听说张福年和刘翠屏领过了结婚证,那这就是正经的刘家女婿了。 新女婿上门,刘德庆十分欢喜,封了个大大的红包,张福年作为姑父,也给夏生的儿子封了个大红包。 张福年见刘德庆的病总是不好,和刘家人商议,“爸,我有个想法,想跟您和大哥商议。” 刘德庆以为他要提婚事,“你说。” 张福年道,“我姐夫在省城大医院工作,现在也是主治医生了。我看您这病多少年都没好,我想带您去我那边,让我姐夫帮您找专家看看,您看好不好?” 还没等刘德庆开口,夏生立刻道,“好哇,爸,您就跟着妹妹妹夫去吧,家里我能忙得开,还有秋生给我帮忙呢。您去妹妹那边住一阵子,一来看病,二来散散心。” 刘德庆看了儿子一眼,懂他的意思,女儿都领了结婚证,娘家人还没去那边看过呢。 既然女婿相邀,刘德庆也不客气,“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福年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住,空荡荡的,爸你去了也能热闹一些。” 说定了之后,刘德庆很快跟着女儿女婿到了陌生的城市。张福年带着他到处闲逛,给他买衣服,带他吃好吃的。 陈永康约了院里最好的专科专家给刘德庆看病,专家说他没大毛病,只需要多养养,不要太劳累,不要吃刺激的东西。 刘德庆在这边又停留了一阵子,见女婿每天尽心尽责照顾自己,没有一定点不耐烦,心里渐渐对这个女婿满意起来。 到了二月,刘德庆要回家,张福年请假送他。 临行前,刘德庆悄悄和女儿道,“等你工作稳定了,先把婚事办了吧。” 刘翠屏有些不自在,“爸,您回去了要照顾好自己。” 刘德庆也不多说,跟着女婿回到了老家。 时光悠悠,又一年半过去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张福年就被陈永康从被窝里薅起来了,“快些快些,九点就要去迎亲了。” 张福年立刻嗖的一声从被窝里窜了出来,火速换好衣服,把头发梳得跟狗舔的一样,穿上笔挺的衣服,皮鞋擦的锃亮。 今天,张福年要结婚啦! 张福秀夫妻两个今天是主事人,忙得不可开交。除了陈永康,还有张福林兄弟和金宝兄弟,都来给他帮忙。张福林不仅送了厚礼,还给张福年送来了一些分红。他的工程队上半年已经收回了成本,现在开始盈利了,今年接了两个好项目,很是赚了一笔。他说到做到,除掉开支,给了张福年一半的分成,张福年只留下了三成。 老家的长辈张福年一个没请,他准备过一阵子抽空回老家办个酒席,到时候再酬谢大家。只要想办法别让李春秀和刘翠屏见面,别的都好说。 刘翠屏的娘家人前几天都来了,张福年给他们找了家很好的旅店,今天的婚礼在本市一家中档酒店里办。客人并不多,张福年的同事,刘翠屏的同事,还有两边的亲近之人。 上午九点,张福年准时在旅店楼下接到了自己的新娘子。 刘翠屏穿得中式礼服,衬得人皮肤非常白。夏生从客房里将妹妹背上了那辆租来的汽车里,张福年还给他封了个红包。 刘翠屏觉得自己有些神情恍惚,自己这就结婚了? 张福年从后面伸出头来安慰她,“翠屏,别怕,有我呢。” 司机都开玩笑,“新郎官真体贴。” 一到酒店,客人们都出来迎接,陈永康帮着招待新娘的娘家人以及两边的领导,张福林兄弟和金宝带着客人们入席,看着上菜,拿酒…… 张福年办的典礼是西式的,弱化了父母的存在,只有夫妻两个相互宣誓的环节。本来说让刘德庆说两句,他觉得太紧张了,略去了这个环节。有人问男方父母怎么没来?张福林帮着解释,大娘不在了,大伯腿脚不方便来不来,等过一阵子回老家再办一场。 张福林没说假话,张守玉真的走不了了。上半年清明节,他去山上给父母上坟,顺带把周春梅坟墓上的草也拔了。在他下山回来的时候,忽然摔了个大跟头,整个腰差点被折断,腿也断了,人当场昏迷。 张福年接到张守金的电报,匆匆回去了一趟,带着他去县城医院看了一阵子。 张守玉的腿骨好了,可他的腰好像坏了。恢复了这么久,他只能拄着拐杖勉站起来,连路都走不了。 张福年和李春秀商议,每个月给她一些钱,够他们吃喝,让他们好生在乡下过日子。 李春秀当时拿乔,“福年,我算什么呢,没名没分的,哪里能伺候你爸。” 张福年冷笑,“既然这样,那你就走吧,我请别人照顾他也是一样的。” 李春秀顿时被人卡住了脖子,她还能去哪里,她哪里都去不了了,“那你不能给太少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 张福年找了张守金等人来做见证,和张守玉签订了养老协议,张福年每个月给钱,李春秀照顾张守玉。 -- 第168页 张守金试着劝张福年,“福年,李大姐既然愿意照顾你爸,不说给她办酒席正名,你总得有个叫法吧。” 李春秀总是翠屏的亲妈,这份血缘还在,他要和翠屏结婚,不能太苛待她的生母,不然翠屏知道了也会难过。 张福年点头,“我晓得了,以后我叫她娘。” 说完,他看向李春秀,“娘,以后辛苦你了。” 李春秀立刻满脸笑,“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张福年肯认她,她养老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 张守玉拖着残废的身体,哪里都去不了,连儿子的婚礼都没法参加,只能窝在老家每天看李春秀的脸色。 是的,李春秀伺候他可没那么尽心。精明的李春秀地发现,继子对这个亲爹没感情,自己偶尔治一治张守玉的臭脾气,继子就跟不知道似的。 家里每天吃什么她说了算,张守玉敢闹,李春秀就饿他的肚子,反正张福年也不管。 话转回来,再说婚礼现场。 在司仪的主持下,张福年深情地看着刘翠屏,跟着司仪一字一句说自己的誓言,说着说着,他的眼底忽然湿润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嘴里说的什么,只在心里一遍遍道,翠屏,我终于又和你在一起了。 刘翠屏见他动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提醒他现场好多人呢。 司仪眼尖,趁机开玩笑,“我们的新郎太激动了,流下了感人的泪水。” 底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福年问司仪借了话筒,对着刘翠屏道,“翠屏,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愿意用一辈子守护你,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吗,这里面都是你。” 哎呀,刘翠屏羞的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底下她的小姐妹们都哇哇叫了起来,能源局的那些男同事们顿时跟着起哄,“亲一口,亲一口!” 张福年把话筒还给司仪,忽然强行搂过刘翠屏,狠狠亲了一口! 那些男同事们都哈哈笑,一边笑一边鼓掌,还有人继续起哄,再来一口,再来一口! 张福年当然不会再唐突自己的新娘子。 正好,上酒席了,张福年带着刘翠屏去客房里先休息了片刻,刘翠屏换了身衣裳,夫妻两个去大厅里敬酒。 忙了一天,等到了晚上,家里只剩下小夫妻两个和张福芝。张福芝早早自己回了房,再也没出来过。 刘翠屏洗漱之后回到了屋里,大红色的被子和床单,窗户玻璃上、衣柜上到处贴的大红喜字,屋顶用彩色塑料花纸布置的十分喜庆,那花纸一拉开,就是一长条,中间还穿了小彩灯。 张福年洗漱之后也回来了,他穿着一身睡衣,刘翠屏看了一眼就赶紧撇开了眼。 张福年反手关上门,关门声听得刘翠屏心里怦怦直跳。 张福年把大灯关了,开了小彩灯。 刘翠屏坐在床上,把玩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她穿的一身红色的睡衣,这是她娘家嫂子给她买的。 秋天的夜晚还不算太冷,她这睡衣略微有些透。刘翠屏当时不想要,她嫂子神神秘秘的,非要她结婚当天晚上穿这个。 刘翠屏在里头加了件吊带兜兜,也是红色的,这样看起来就不会那么暴露了。 张福年坐在了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问,“今天累坏了,你饿不饿?” 刘翠屏微微摇头,“我晚上吃了不少东西,不饿。” 张福年又问,“要不要喝水?” 刘翠屏仍旧摇头,“我不渴。” 张福年想了想,“你今天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疼不疼?我给你揉揉吧。” 刘翠屏红脸,她的脚确实有些酸,那鞋跟太高了。 张福年不容她拒绝,把旁边那个小凳子捞了过来,坐在了刘翠屏前面,抱起她的两只脚,轻轻给她按摩。 刘翠屏觉得脚下被火烧了一样,她的脚第一次被人这样放在手里又捏又按,她觉得有些痒痒,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张福年看着她白嫩的双脚,忍不住摸了摸可爱的小脚指头。 刘翠屏忍不住痒痒哈哈笑,抽回了一只脚,整个人往后仰,“好痒好痒,别按了。” 她抬脚的空挡,裙摆撩起了一些。 张福年的眼神深邃了起来,起身站了起来,然后俯身看着她,“我给你按按别的地方,保证不痒痒。” 刘翠屏呸了他一口,“不正经。” 张福年覆了上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翠屏,我爱你。” 屋里的小彩灯仍旧亮着,照在窗帘上,印出美丽的光晕,初秋的微风起,吹不散室内腾盛的燥热。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个小番外,亲们继续往后看。感谢在2021-02-0719:58:02~2021-02-0809: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钰洙25瓶;奇異喵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唯一的番外 张福林的工程队在地区已经很有名气了,亲朋好友里的青年壮劳力谁不想跟着他出去发财呢。 刚开始几年,张福林发财后,家里盖起了平楼。等村里通了电,他把平楼变成上下两层,又买了电视、电风扇和冰箱。 好家伙,平常人家点个电灯都怕费电,他家里电视整天响个不停,大夏天的不用自己摇扇子,张守金夫妻两个真是过上了神仙日子。 -- 第169页 村里跟着张福林出去干活的人多多少少都挣了钱,盖不起楼房,也能盖青砖瓦房。 要说张湾现在谁家日子难过,还是要数张福霞和董福永家里。老董有四个儿子,她一个女人能力有限,能勉强给他们娶老婆,就让她脱了半层皮。 董福永现在姓董,张福林的工程队始终不肯收他。刚开始去的人少,绝大多数人还是在家里种田,穷的人还是居多。等田地分到户之后,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开始出门打工,村里陆陆续续盖起了青砖瓦房、平房和两层楼房,他还和张福霞窝在两间土房子里。 张福霞和他吵,骂他没本事。他咬咬牙也出门找事,可外头人都是兄弟宗族或是亲戚们一起,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又喜欢背地里阴人,每次都要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这样混了几年,他宁可在家里过穷日子挨张福霞的骂,也不愿意出去。 比起董福永,张福典还是好一些。他因为太懒,一直没娶到老婆。不过他有父母帮衬,但父母总是会老的,张守财夫妻两个年纪越来越大,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张守财再次去托张守金,想让张福典跟着张福林兄弟出去做事,张守金答应了,但张福林仍旧拒绝。他明明白白告诉张守财,他谁都可以收,张福典郎舅两个,他是不会要的。 张守财渐渐想明白了,这中间肯定有张福年的手笔。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两个人一个有钱,一个有势,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他开始埋怨彭桂花,彭桂花就和他吵,两个人相互埋怨,每天在家里吵个不停。 张福年比较低调,他虽然有分红,老家还是那套砖瓦房。随着张福林的工程队越干越大,七年之后,张福年不肯再要一分钱分红。 张福年觉得自己只是在张福林需要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不能一辈子都趴在他身上吸血。而且,他又升了一级,成了科室副主任,也不适宜在外面搞投资,他和刘翠屏的工资,完全够养活两个孩子。 说起两个孩子,都十岁了,张守玉和李春秀从来没见过。 当年张福年刚结婚三个月,刘翠屏就怀上了。张福年一个人回老家办了场特殊的婚礼,他提前送钱回来托张守金和张守银帮忙办酒席。大家翘首以盼等到了正日子,然而回来的却只有新郎官。 大家第一次参加没有新娘的婚礼,有人不免啰嗦,“福年啊,这结婚没有新娘子,总觉得奇怪呀。” 张福年笑着解释,“叔,你侄媳妇怀上了,我姐带她去医院检查过,双胞胎呢。叔您想想,正常人怀一个都要好好养着,省城到这里多远啊,一路上火车汽车颠簸来颠簸去的,你侄媳妇怀两个,哪里能受得了。叔您多喝些酒,这都是好酒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回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了。” 张守金帮着打圆场,“人家在省城本来就正经典礼过了,你们这些老家伙老胳膊老腿又走不动,现在人家福年大老远跑回来好酒好菜招待你们,还堵不住嘴,快些吃吧。” 就这样,张福年把婚礼的事儿糊弄了过去,成功避免了刘翠屏和李春秀的会面。 从此,张福年真的没让刘翠屏回来过一次。刚开始说孩子小,走不远,后来他又说孩子要读书,离不开妈,反正理由五花八门,就是不让刘翠屏和两个孩子回来。 每年寒暑假,他都让刘翠屏带着两个孩子去姥爷家住,至于张湾这边,张福年自己一个人回来,走亲戚,送礼,偶尔看望张守玉和李春秀。 两个孩子十五岁那年,张守玉死了。张福年直接从医院把尸体拉走了,火化,买公墓葬了。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周春梅和那个混账葬在一起,刘翠屏也不用回老家参加葬礼。他心里清楚,如果让李春秀发现继子的老婆是自己的亲女儿,她能把天闹翻。刘翠屏是个心软之人,世人舆论总是偏向父母,她无法应对舆论风暴。 张福年的所作所为让族里人很不理解,他一句话堵了回去,国家号召薄葬火葬,他作为领导干部,需要带头执行。 张守玉一死,李春秀顿时成了没头苍蝇。她在这里无依无靠,无儿无女,以后可怎么办啊。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她想回老家,可她连路都不认识,手里也没有一分钱。 世人都以为张福年不会再管李春秀,谁知他每个月送钱回来,虽然钱很少,但足够一个老太太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了。而且他每年回来给他妈上坟时,还会来看一眼李春秀,家里和村里人的人情礼节,他也让李春秀代为打理。 李春秀现在十分老实,张福年说东她不敢往西,给她送礼的钱,她不敢吞下一分。 刘翠屏对于此事并不反对,全当积德行善吧。她始终不知道,丈夫老家的那个后妈,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不是张福年心狠不让她们母女见面,是他知道自己那个丈母娘有多毒。上辈子刘翠屏嫁给自己后,李春秀回到老家一看,发现家里这么穷,不顾外孙已经出生,逼着女儿丢下孩子跟着她走,再找个有钱人家嫁了。 张守玉的公墓到了五年就过期,张福年没有再续费,公墓管理方在征得家属同意后,把张守玉的骨灰盒取出来处理了。 张福年无比喜欢自己结婚后的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张福年原来还担心,他是吃公家饭的人,不能生两个孩子,可巧刘翠屏就怀了双胞胎。张福年觉得这可能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让他重生而来不再有任何遗憾。 -- 第170页 他和刘翠屏都有自己的工作,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看着两个孩子从蹒跚学步到满地撒欢,一眨眼间,他们长大了,上学了,儿子变得比他还高,女儿还是白净净的。 等到张福年活到上辈子病死的那一年,他忽然升级到了小五说的空灵境界。他完成了一个种子所有的任务,系统不再对他进行约束,也不再时刻监督他。 张福年收起自己的所有特异技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上班认真工作,下班陪伴家人,撸一撸小五,有空和陈永康一起喝两盅。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这里,彻底完结了。有一些不足的地方,感谢亲们的包容,也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