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倾狂》 楔子 【诈骗,是一种犯罪行为。 本质是以欺骗为手段,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隐瞒真相,来骗取利益。】 ──她一直以为指的是金钱。 没想到,连爱情也包含在内。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01她只是个工读生 t市清晨一早,冬雨绵绵。 雨中的交通号志灯,亮起一道朦胧绿光,积水的斑马线上,几朵伞花交错而过。 一旁公车缓慢驶向站牌,雨刷如节拍器规律摆荡。 周五早晨七点十分的商贸展览中心/终点站路线,仅寥寥数名乘客上车。 相较馆外的冷清,展览中心里已是一片忙碌。 国际新车大展首日。据说今年光是展馆装潢就耗资三千万,气派豪华,不在话下。 挑高三层楼的天花板,占地四千多坪的宽阔空间,现场经过国际设计师精心规画,两百辆崭新名车,以最完美的角度展示。 西装革履的商界高层、投资商、记者、摄影师和工作人员纷纷就绪。大至确认今日新车订单能容忍被砍的最底价,重要政商人物发言顺序,小至商品送货卸货区域,各家看板要摆放哪里,舞台流程最後确认…… 但活动策展的人都知道,再怎麽精心准备,总有难料的意外。 w车商摊位── 「啊!你、你、你刚说要我做什麽?」花容失色的裴乐乐双手扶住铺着海蓝色桌巾的摊位桌,刚差点跌下椅子,没听错吧?她坐回座位,拉拉身上的厂商制服衣摆,还是难故作镇静。 「拜托你嘛!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天,就一天就好!今天我实在找不到人,经纪公司那边也出不了人。」人力派公司的小张就站在她的桌旁。 「再怎麽样也不会来找我啊!我只是个工读生!他们经纪公司这麽缺人?叫我?」裴乐乐指着自己。 「嘘……你小声点,走走走,我们去後面谈。」小张把裴乐乐手中清点到一半的赠品放回桌上,将她推进摊位後方的休息室。 小张关上门,叹口气,「谁知道这麽倒楣,今天展场一堆突发状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第一个就想到你嘛!你从大一就跟我们公司合作,算是相当有经验了,你就上台试试看吧!」 「这种事情哪有人说试试看就试试看的?而且活动再两个小时就要开始了!」裴乐乐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瞪得更大,「我每次都只介绍车款新功能,顶多发发赠品传单,找我,你不怕丢人啊?我还想要脸呢!」 今年的车展提高门槛,前五天只开放给特定厂商与vip访客参观,一般民众无法先睹为快──但是,工作人员却可以在一大早入内工作,同时抢看到最炫的巨星新款车,简直爽呆。 冲着这点,她y挤出时间过来打工,完全是来车展朝圣啊!没想到活动还没开始,突发状况超多,许多人的工作被大风吹,派遣的主管小张就这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裴乐乐的脑袋里浮现昨晚的画面…… 自家老爸叼着菸,当着所有师傅和学徒弟弟们的面,说她从高职毕业典礼那天後,再也没有主动穿过裙子出门,一点也不像女孩子,一口回绝说要帮她介绍对象的老客户的提议。 当时她简直欲哭无泪,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因为,裴大佬说的都是真的! 还有还有,昨晚她被彩妆达人好友小凉叫去练新造型,烫了一头时髦发型,回家就吓坏那群从小看她长大的修车师傅们。 早上赶着出门,她直接用橡皮筋绑了马尾就来。 这要是被小凉知道,她肯定没命! 小张看她居然发起呆,推推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相信你可以,才跟厂商推荐你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啊,很有潜力,而且年轻嘛,要勇於挑战......」 看裴乐乐还是没反应,小张搔搔头:「那什麽,你暑假帮朋友的网拍网站当模特儿,我刚把你的照片给厂商看,他们也很满意。」 「那只是拍好玩的,怎麽能当真?」裴乐乐惊声。 「不骗你!厂商答应让你试试看的,毕竟一天而已,我们人力公司跟w厂商合作很多回了,不能挂在这次啊,拜托你啦!」 「不可能,不可能!」她狂摇头,「厂商不是都会准备代班的人吗?」 「本来是有,」小张凑近她低声说:「但这次代班的林绮还得要补小甄的位置……」 「小甄?我记得她,去年春展她也有来,人很好耶!她怎麽了?」 「小甄一早说出车祸,脚受伤,这样怎麽站一整天?」小张垂头丧气,「今天一下子少了三位大咖,只剩四个在台上,气势倒不影响,只是你知道的,厂商不喜欢这个数字……」 裴乐乐敷衍地点头,边往门口移动,作势要逃。「别别别说了!要我穿那种衣服,不如打晕我!」 「别这样啦,都合作那麽久了……」 小张还想再说,一旁传来甜甜笑声。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02是谁天生巨星 「四位就四位,w车商是法国厂商,他们不会计较啦,」 一位黑发高挑穿着性感的女孩放下手中的台词稿,转头,笑得倾国倾城,「小张哥,别烦恼了,我今天可以做两人工作,你就给我两份薪水就好。」 小张要晕了:「那你可以同时站在两台车旁边,这两台车中间还隔了一个舞台吗?」 「噗哧!」旁边正用电卷棒卷头发的女孩笑了出来。 「加薪。」这时w车商负责人杨姊走进休息室,手滑着手机,看着小张传来的照片,满意的点着头,「给她a类的日薪,由我们厂商这边直接给。小张,给她看看我们的衣服。」 杨姊话一出,在场几位女孩的笑意顿时消失。 「没问题!马上马上,」小张立刻拿来一件白色缎面窄版礼服,「乐乐,机会难得呀!你看,你的身材跟林绮很像,我的目测不会错,然後薪资是……」他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下,递给她看。 「不用看了,我才不会……」乐乐边说边瞥向手机,「哇靠!」 她指着那几位女孩,「原、原、原来你、你们日薪这麽高、高、高!」 天理难容啊…… 那群女孩有的撇撇嘴,转头无视,有的浅浅一笑。 小张:「你放心,只要帮忙站一个下午就好,待会让莎莎告诉你要注意什麽,她人气女王欸,有她教你,立刻上手。而且你参展过这麽多次,对流程都很清楚,我对你有信心,」拍拍她的肩膀,「怎麽样?」 「我……」 看着那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礼服,裴乐乐内心可说是万马奔腾,百般挣扎。 但,想起自己还有就学贷款要付,老爸赚的是劳力钱,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个傻女孩当伸手牌。 「厂商都不怕了,你还怕什麽?走啦走啦!去换衣服。」 「我……喂喂喂,我还没考虑好!」 「不用考虑啦!」不等她说完,小张一推,得意笑着,「年轻人,就是要大胆尝试,再考虑,机会就没了喔,上吧上吧!」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就这样,裴乐乐莫名其妙的…… 被认识多年的人力派遣公司主管推到造型师面前,进行23年来最难以忘记的大改造。 …… 一小时二十分钟後。 裴乐乐换上厂商指定的削肩银白窄版长礼服,踩着高跟鞋,别扭地走出更衣间…… 「哇……」 「!」 谁都没想到,工读生裴乐乐被化妆师的巧手改造後,这麽光彩夺目。 连裴乐乐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出来,美得多像一位坠落人间的天使。 长年在修车场的体力活,让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加上昨晚被造型达人好友抓去练习加深度护发,今天造型师不需要额外花时间打理──奶茶色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如丝绸般的绝佳发质在灯光下,似一湖波光粼粼,微卷发尾勾起,垂散於礼服镂空的美背。 也许是没预期到这工读生能撑起这袭月光礼服,在场众人除小张外,都被她的耀眼震慑,一片哑然。 过一会儿,杨姐推推眼镜,从头到脚打量裴乐乐:「不错,整t感觉很符合我们的需要。」 「小张,帮她安排在ws32双门旁,先特训一下。」说完,她先回摊位招呼。 人气展模莎莎挂上招牌笑容,走过来,将裴乐乐背靠墙壁,「来,站好。」纤纤双手轻扣裴乐乐的肩头,「挺身。」然後放了个车款简介书在她头上,示意她走步,「会吗?」 其他展模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等着她出糗。 谁知裴乐乐重心站稳後,脚步优雅的跨出去,虽然身高不如她们,但气势不卑不亢,犹似女王。 展模和工读生们又是一个个惊讶无比。 确定她是传单工读生吗?简直天生巨星! 小张得意地抬高下巴,「现在相信我的推荐了吗?她跟我们派遣公司合作四年了,你们是展模女王,她就是工读女王!百变女王!经验丰富,态度低调,」小张环顾展模和一旁围观的工读生,一脸严肃:「不管被安排在什麽位置上,大家都要好好配合厂商要求。」 裴乐乐尴尬一笑,「我就顶一下今天,希望各位女神cover我一下。」 说得好像她是打工大姊似的,还不就是以前被裴大老抓去上过美姿美仪课,练过一阵子。 反正不是叫她去偷去抢,也不是加入诈骗集团,完全没触犯她的底线。 就当作是打工当临时演员,上台演一名模特儿吧! …… 每年时尚新车大展总是隆重开场,一连串特别来宾致词後,又是一系列劲歌热舞表演,整个官方流程跑完後,也过大半天了。 终於轮到裴乐乐上台,她生涩地站上舞台,跟着跑车出场,没有特别撩人的姿势。 只是静静伫立在一台银蓝色双门电动车旁,浅浅一笑,却引来台下一片闪光不停。 摄影师们注意到她没戴名牌,也没参与开场,纷纷交头接耳。 「w什麽时候有这麽正的车模?正翻了!」 「是临时参展吗?没看到她的照片在票选网站上……」 「要是她参赛,我这票一定投她!」 「根本是小志玲!」 …… 这时,疯狂拍照的摄影师们後方的三楼空中花园看台,一台iphone被举高,「喀擦」一声,拍下裴乐乐的侧面全身照。 白衬衫男子看着手机画面,嘴角勾起笑容,旋即走离看台,转身进入vvip包厢。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03最低调尊贵的王 宽敞奢华的包厢内,灯光淡雅,海顿古典交响曲似水如流,恣意流转耳畔。 一名身上穿着绝版黑色西装气宇非凡的男人,坐在酒红色真皮沙发上。 男人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修长的手指正有意无意敲着沙发扶手。 隔着防弹窗口,他专注看着楼下人潮,彷佛一名尊贵的王者,站在顶端,俯瞰统治的领土。 俊美容颜,轮廓棱角分明,深邃的眼,如墨如潭,深不可测。 会场华丽绚烂的灯光打在他一边侧脸,像洒上金粉,如月光流泻,衬托男人的高贵。 另一边侧脸背光,却让他像极了隐藏暗处的夜魅。 白衬衫男子迈着长腿,从包厢外走进来,将手机递给沙发上的他。 「怎麽样?」白衬衫男子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有信心。 他可是从没来不曾主动拍过任何一位展模,从来只有展模主动找他拍照的份呢! 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现一位潜力股,待会一定要派人去她的经纪公司,把她挖过来! 「闲着没事做?」沙发上慵懒的男人冷冷道,完全没转头的意思。 傅子睿很不爽:「你这话什麽意思?我这样是在帮行销部在做市场调查,预测市场消费者喜欢什麽主流类型的行销人员好吗?」 「是吗?」男人的语气懒洋洋,「看来公司让你太闲了。」 「马的!这时候不是应该肯定我独具慧眼吗?我这是在用我的多年眼光帮你公司物色好人才,你自己不老在讲,活动部找的模特儿一定要高雅气质才配得上力驰的超跑,诺,现在帮你找到参照值了,下午就拿给公关部看。」 「嗯哼。」 傅子睿看男人无动於衷,直接递到他眼前,「你这人,我们今年又没参展,别一直盯着车子!」 他实在拿好友没辄,眼里只有工作,连女人也不爱! 多少名门世家主动攀亲联姻,到现在,这男人一个也看不上眼,除了以前在美国认识的那位,但如今那位也成为未爆的地雷。 想到那女人,傅子睿立刻低头小声说:「bamanda还正哦!」 西装男人这才冷眼接过手机,刚看到那头奶茶色波浪长发,便一脸嫌恶,拒绝再看, 「庸俗。」 「靠……」傅子睿一把抢回手机。 向来自豪的眼光,竟然被冷血男毫不留情踩在脚底下。 白靳沉站起身,高大挺拔的他,俯瞰楼下的会场,琢磨着各家厂商呈现豪车的方式。 如何展示武器,代表竞争对手如何看待这场战役,尽管在他眼中,对手无论投下再多的资金,最终也不过是为他的王国再添辉煌战绩。 从来没有一位对手打败过他,力驰在顶级豪车的产业,已是无人能敌的垄断。 而这位沉稳狠绝的霸主,自有他独到的眼光。 独到的……还真令人费解。 「这样还俗?」傅子睿实在难以理解,「哪里庸俗?」 人家总说,天赋异禀的人往往也是个性古怪的人,那他的好友实在是眼光异於常人的怪人…… 咦?等等!这样讲,他这个纡尊降贵来服侍这个怪人的人,不就是更怪的人? 哇c! 「大老板,拜托你能不能把标准放低一点?这样我们这些底下的人才好办事啊!」 傅子睿将手机塞回口袋,无奈摇摇头,迈步跟上好友。 两个颜值爆表的男人走在一起,立刻引来不少注目。 「江氏并购案,跟进的怎麽样?」男人嗓音沉稳,一如他的名。 「我办事还能怎麽样?你放心,到时他们绝对办不了庆功宴。」傅子睿压低音量,勾起帅气的笑容。 男人点点头,没再说话。 身旁保镳刷刷磁卡,按下电梯按钮,一行人走进vip电梯,隐密的电梯是专给顶级vip企业经理级以上的贵宾使用。 以白靳沉的身分,就算大会专门为他打造一台电梯,只供他一人独用都不为过。 如今白靳沉掌权的白氏集团,外界以为主要资产在力驰企业,力驰专门代理国外超跑制造,其中以法拉利最为人津津乐道,外界便认定白氏将主力放在超跑产业上。 这只是台面上,台面下,白氏的势力早已深掘地下,盘根错节,黑道白道无人敢得罪。 商界政界,无人不忌惮白氏这个历史悠久的家族集团──藉超跑产业崛起「喊水会结冻」的龙头老大;拥有力驰的白氏家族企业,庞大到足以影响股市经济。 特别是在白靳沉接下力驰这三年,外表温文儒雅的他,并购手段不留余地,不是鲸吞小型企业,就是蚕食竞争外商,无不令同业胆战心惊。 他权势滔天,是这个铁打的帝国里,每个权势争相讨好的对象。 是最低调尊贵的王!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04到警局一趟 可不是?从展场一角走到大门口,已有不少同业,甚至连资深老董都殷勤攀谈。 没有敢不讨好白靳沉,这个男人城府极深,天赋异禀,被称为商界鬼才。 但也只有傅子睿和萧允镐几个人才知道,真正的白靳沉,其实b传言更可怕。 「fuck!」跟最後一名总裁级对手打完哈哈後,傅子睿不禁低头骂了一声。 「这种笑里藏刀的对话,太消耗我体力,以後啊,」他拍拍好友肩膀,「还是交给你专业的来,我在旁边假装是助理就好。」 白靳沉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 「啊!说到助理,白老板,我已经让人资部帮你面试了快一百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人选,您能不能……稍微修改一下录取条件,降低一下标准?」 白靳沉皱眉。 「我想赶快帮你找到特助,难道你要让我一直身兼数职,占着你特助之位,公司那群美女主管看我的眼神,你都不知道,简直像要把我杀了,我多无辜啊!而且我现在连假日都跟着你,还有什麽时间跑趴享受?拜托拜托,您降降吧!」 男人停下脚步,「理由?」 傅子睿哀号,「这还需要什麽理由啊!还不就是你开的条件太刁钻了!要求什麽的专业还要找女生,交集点太少了,要大学yt科系毕业,还要会修车,要懂车,还要什麽跟什麽,我真不抱希望……」 「叮叮!」一声,傅子睿的手机传来来信提示,「哇,等等。」 一看,不得了了!简直不敢相信。 白靳沉偏头看他一眼。又高什麽花样? 他停下脚步,身後跟着两名身形魁梧的保镳。 不得不说,白总经理的大老板光芒是无与伦比的,就连站在一台角落的零食贩卖机旁,气场照样强大无比,无远弗届。 来往不少女生频频回头赞叹,偷拍,不想买饮料的,也都绕道过来投一罐。 「那两位帅哥好帅呀!」 「欸欸欸,那位比较高的好像就是力驰新总裁,最近xx周刊票选年度最帅总裁!」 「本人超帅!我要融化了……」 傅子睿心想,可恶!照这种情况,他非得赶快帮白大总裁找到私人特助,好好跟他切割,累积自己的粉丝! 傅子睿看完e-m爱l整个心情大好,「人资部经理说,今天收到一封完全符合你开出的条件的履历,啧啧啧!没想到,靳沉你这麽龟毛……啊不是,是眼光这麽高,连这麽独特的条件都能找到人?果然上天眷顾你呀……」 太好了,连他自己都高兴地快哭了! 这意味着,他的加班生活要结束,终於能恢复黄金单身贵族的美好生活了,呜呜。 傅子睿擦擦脸抬起头。 咦?人呢? 「傅先生,白总已经先上车了。」保镳毕恭毕敬打开大门。 「果然,腿长就是健步如飞啊……没关系,下周一,下周一後我就解脱了!这两天一定要好好表现。」傅子睿狗腿地跟上。 「白总,白总!外面很冷,您是要咖啡,还是热红茶?」 只求这次,那位应徵者能够通过重重考验啊! …… 这一头,裴乐乐因为友情代班很成功,小张让她见好就收,提早下台。 裴乐乐进了更衣间,立刻换下这件个人史上第一件礼服。 她脱下高跟鞋,低声哀嚎,不断肉着发酸的脚踝。 「妈呀……果然钱还是难赚的,不过也好,这下可以向裴大佬好好炫耀一番了!」 老爱说她没女生的样子,待会跟小张要照片,今天回家铁定吓晕他。能近距离站在心仪的名车旁,又有一笔薪水入袋,今天怎麽说也算是值得纪念。 决定了!待会下班去吃个大餐,犒赏自己。 想到美食,裴乐乐就笑地如乐不可支。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 …… 走回厂商休息室,裴乐乐就看到两位穿着风衣外套的不速之客,一个不苟言笑,一个彬彬有礼。 小张旁边站着杨姊,四人彷佛已经达成共识,一致看向裴乐乐。 「裴乐乐,你可以下班了。」杨姐说完,向那两名男人说:「我们w车商乐意配合,只是请你们从後台离开时要低调,现场还有许多媒t,我们不想节外生枝,被炒作无关话题!」 杨姐递给裴乐乐一副墨镜,示意她戴上再离开。 怎麽回事?看起来很诡异。 展馆里音乐震耳欲聋,小张特别提高音量介绍:「乐乐!这位是方警官,这位是李警官!他们说需要你协助一下!」 「什麽情况?」裴乐乐一脸狐疑,盯着其中一名警官:「找我干嘛?」 「裴小姐您好。」 李警官微笑地掏出警徽,「有个案子需要您的配合,请您跟我们到警局一趟。」 哪尼?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05找她当卧底,有没有g错? t市第一分局里,清一色全是男警。 此刻都无法专心工作,大夥儿探头探脑往接待室里看。 李诚和方云义今天明明休假,却带一个妆容精致的高挑女子回警局。 那女子刚进来时戴一副墨镜,满脸不爽,李诚他们也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们大胆猜测是哪个刚出道的艺人遭到骚扰,低调来报案。 只是奇了怪了,调查怎麽不是在侦讯室里? 「看够了没?」方云义不悦的走出接待室,「看够了还不快回去做事!」 「是是是,队长!」大家摸摸鼻子全都溜回座位。 「所以,你考虑的怎麽样?」小房间里,李诚警官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彷佛事情简单的……只是请她代接一通电话而已。 裴乐乐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也回以微笑,「这种事,还有什麽需要考虑的?」 「这麽说,你答应罗?」李诚眼睛一亮。 这麽好说话? 「怎麽可能答应呀!」裴乐乐隐忍已久的怒气顷刻爆炸,「我又不是警察!什麽都不会,凭什麽要我帮你们呀?有没有高错?这种危险的事还找我,那我们老百姓平时纳税是在干嘛?」 「好好好,裴小姐你先冷静。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你的条件资历完全符合,才想要找你帮忙……」 「你的意思是,你们警察缺人当卧底,而我这个大学毕业生刚好有卧底经验,所以找我帮忙?那你怎麽不直接上街随便从一台车拉驾驶出来,问他要不要帮忙?莫名其妙!」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是因为时间紧迫,局里的女警有限,人力不足,来不及特训……」 「啪」一声,李诚的话还没说完,一叠文件被丢在裴乐乐面前。 「你先看一看。」方云义沉声道,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裴乐乐瞥了他一眼,再看向桌上那叠文件,她伸手翻了一翻。 「是不是完全符合?这职位,这条件,非你莫属。」 方云义丢在桌上的是一份职缺,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力驰集团法拉利直营总部徵人,现任总裁特别助理一名。 月薪相当吸引人。 但是,「我不缺工作,谢谢你们的好意。以我的专业,现在出去找工作,月薪就六万起跳,我不须养父母,现在是一人饱,全家饱,所以,不劳费心。」 说完,拿起包包起身要走。 「等一下,看完再走。」方云义把文件再往前推。 裴乐乐闻言虽然百般不悦,竟然乖乖坐下,将文件继续往下翻。 职缺介绍下,是一份用黑色文件夹夹着的档案,看起来很神秘。 裴乐乐慢慢看着,蹙起眉,再抬眼看看方云义警官的表情。 惨了,不像是在开玩笑。 文件标题写着:急速件,诈骗案件编号109xxxx。 再往下翻,是连她这种门外汉看了都知道是机密的内容,上面有许多受害者的人名,都是在她常在新闻看到,全是大人物,和一堆数字。 要不是现在她是被警察带回来,她由衷怀疑自己可能会被灭口。 她抿唇,吞了吞口水,「看起来……很严重啊?」 「受害者几乎是年纪大的富商,独子或孙子被疑似绑架,诈取高额赎金。」 「那这样算是刑事案件,绑架儿童可是重罪呢!」裴乐乐赶紧卖弄自己仅有的一点点法律知识,但还是听不到重点,「就让你们刑事组去侦办,跟诈骗有什麽关系,又何必成立这个什麽……特侦小组?」 好啦,管他特蒸还特炒,怎样煮都可以。 跟她有啥关系? 「如果是绑架,那我们义不容辞绝对出动!无论是绑架,或绑架未遂,我们都能去办。」 「那你们就快办啊!还等什麽?把犯人抓起来!」裴乐乐也跟着义愤填膺。 「很可惜,嫌犯打电话进行勒索时,谎称手上有儿童当人质,事实上,他们只是利用儿童或保母没空接电话的空档,或是手机不见,让他们短时间内联络不上被害人或保母,进而相信绑架这个虚构的事实,这些富豪通常为了yin干死和保险起见都会尽速付钱了事,所以是诈骗,」李警官搔搔头,表情显得烦躁,「这样就棘手了。」 抓人是他们的天职,也是存在潜意识里的使命感,而看到犯人不断造成恐慌,他们却连行动的权力都没有时,自是非常挫折。 「被害人都是豪门富商,孩子并没有真正被绑架,但是像他们这样高度重视yin干死与安全,绝对无法容忍潜在的危机。这一次上面的施压下来,一定要抓住主谋,却又不能公开查案。」李诚说。 方云义警官神色凝重:「我记得你曾说过,如果有机会高垮诈骗集团,一定要找你,你义不容辞。」 「呃,那是多久以前说的话呀……都国中的事了。」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05找她当卧底,有没有g错?(1) 「我们配合经济犯罪部暗中监视力驰集团很久了。 这次所有线索指向他们总部,但是我们没有机会接近,直到这个职缺招募,对我们是一个大好机会。」方云义倾身凑近她,低声问,「你放心,你只需要在里面好好工作,提供内部消息就好,如何?」 裴乐乐一脸为难,「你们怎麽办案,怎麽查到他们我不懂,力驰也确实是我梦寐以求进入的企业,但……不是用这种方式,对不起,我办不到。」 「裴小姐,我们实在需要您的专业相助,这也算是救人,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就当是帮所有人民?」李诚说。 裴乐乐苦笑,「我今天已经被拜托过两次,还全都是超过我能力以外的事呢,抱歉,你们还是找别人吧!爱莫能助。」 方云义挑眉,「真的不帮?」 「不帮!」裴乐乐撇嘴,「你上次找我帮的忙,我都还没跟你收利息呢!半夜到我家附近,说找到一辆赃车但现场没人开的了门,把我抓去开车锁……」 「哇,原来那个说来就来开锁的人,就是你呀?」李诚不可思议道。 方云义冷冷看他一眼,裴乐乐也瞪了他一眼。 「反正不帮就是不帮,我是一般民众,拒绝非自愿被徵招。」 她还是过她的小虾米生活就好,这种抓经济重犯的工作,留给他们吧! 虽然她也曾经夸下海口,有朝一日,她要打倒这些骗子集团…… 思及此,裴乐乐的目光又瞟向那叠文件。 方云义看出她内心的挣扎,薄唇轻启,丢出震撼弹,「如果我说,令尊已经答应了呢?」 「骗人!」裴乐乐提高音量问,「我爸怎麽会答应我去当卧底?」 「当然不是,他是一听到是力驰的职位,薪资高,福利又好,对你要去这份工作,他感到非常高兴,一直说令堂也会以你为荣。」 「去你的!方云义!来这招。」裴乐乐气道。 「裴小姐,你冷静,你冷静!」李诚赶紧打圆场,「其实想一想呢,这就是一份正当工作,而且能跟在力驰总裁旁边工作,是多少人羡慕的职位呀!起薪高,又能学到很多,你完全是得利呀!」 「得利个p,还不就是又要框我。」裴乐乐忿忿然瞪着方云义。 「怎麽样?答不答应?为了打击犯罪,贡献专长。」方云义看着她的表情,知道他们已经获胜。 他的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我亲爱的妹。」 裴乐乐不屑:「有你这种表哥,常常要我赴汤蹈火,我就怕哪天突然一命呜呼也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天生有正义感,不当警察太可惜,来当我们的暗桩,好好发挥一下。」 「我呸!当上队长就越来越不要脸了。」裴乐乐握紧拳头,又松手,叹了口气,「再说一次,具t要我干嘛?」 他说对了,如果有一天,她有机会打垮诈骗集团,那怕只是一小个集团,就算要赴汤蹈火,她真的在所不辞。 是为了雪耻,为了泄愤,为了抚平这一辈子的痛。 方云义静静看着她,缓缓开口,「东云市,到了那里,会有一名当地警官协助你,你认识她。」 「这麽确定我一定会得到那份工作?」 「职缺挂好一阵子了,表示力驰没有内定,他们真的要找符合条件的人才,」方云义轻敲桌面,「而你确实是这领域的专业人才。」 「而且长得好看!」李诚笑着补充。 方队长的表妹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今天在展场看见她那一袭贴身长礼服,站在台上那气场,简直让他们惊为天人,只是一开口……怎麽就变成另一个人了似? 李诚无言,盯着眼前翘着二郎腿的美女。 「还有一件事,我要先提醒你,不,警告你──」方云义正色道:「白靳沉这只狐狸心机深沉,说话让人猜不透心思,连政商界都惧让他三分,自有他可怕的地方。」 「可怕还叫我去那里工作……」裴乐乐小声嘟囔。 「记住,你只要按时回报工作,看到或听到什麽,不能轻举妄动。第二,不要向不相关的人透漏你现在做的事,连姨丈也不行。 第三……不准爱上白靳沉。」 裴乐乐翻翻白眼,「什麽呀?你也帮帮忙!怎麽可能会爱上他?我看起来会这麽花痴吗?」 「……」 当然不久以後,说话的人就很快发现自打嘴巴了。 或许,从这一步,就开始走错。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06这里寸土寸金 div class=imgstyle1 div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07可以中场落跑吗? 『又来一个炮灰呀?』 『欸!你别看她这样,听说专业科系是人资想要的,符合条件呢!』 『符合条件又怎样?一副土包子样,我们总裁那麽高品味的人,怎麽可能让这种人在66楼工作?』 『就是呀,难得老板要启用女助理,以前那位置一直是用许浩呢!要不是现在的薪水还不错,我真想也去面试那位置……』 『得了吧!做梦呀你!快回去工作了啦!我看也不用顾她了,大概也是中午以前就被刷掉了。』 『你说待会白总看到她这副样子会怎样?那套装好过时……』 『她怎麽可能会见到总裁?光是主任看到,就把她请回去了,你信不信她到不了三十楼以上?』 『……』 她们的话全进了裴乐乐耳里。 一群女人,好可怕。 她挪了挪屁股,拉一拉微微起皱的白衬衫,继续飞快地作答。 仔细回想,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几乎是男生,这还是第一回,在一个空间里全都是女人。 她看每一个都像是狠脚色,个个都是时髦的发型,甜美秀丽的妆容,每个人脚下的高跟鞋叩叩踩着不停,哪像她,低跟黑鞋,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裴乐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大公司的面试就这样,笔试後又是单独面试,又是团t面试,有时对面坐一个人,有时好几位主管员工一字排开。 某部分传达了对於该应徵职位重视。 总裁助理,不同於秘书只针对文书等工作,是一个权力极大的位置,在总裁不在时,某种权力范围内能代替经里传达上对下的命令。虽然力驰公司内部主管不懂为何会让这位社会新鲜人来应徵,但是严格仔细的口试面试,是所有主管的最低要求。 每个人轮番问问题,无论是专业知识、人际关系处理、iq测验、到个人eq情境测验,一道道题目下来,裴乐乐回答得快晕头转向。 「裴小姐,能不能说说您目前为止遇过最大的挫折,您又是如何度过?」 「裴小姐,应徵我们公司这职位,光是纸本履历就超过五百份,现场面试已有上百人,能不能给我们一个为什麽要录用您的理由?」 「裴小姐,我们很感兴趣您对於我们公司愿景的看法,针对您个人的专长与生涯规划,力驰与您的契合度可能有多高?若是您进到力驰,您觉得会与力驰将产生什麽火花?」 「裴小姐,这里有一台尚未量产上市的法拉利s72拆解图,请您看看这个电瓶,告诉我们潜在的问题……」 …… 裴乐乐答得很开心。她欣赏力驰仔细审核应徵者的态度。 她不知面试官之所以如此慎重,其中还有个原因:前特助是男的,这回开先例找女生,那些美女主管们一听都自告奋勇要来面试。 炮火算得上猛烈。 午餐时,裴乐乐领到一个员工便当後,给了休息半小时又继续面试。 她在三十楼以下的楼层,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回答了上百题官方问题。 好不容易…… 「裴小姐,恭喜您……」一位西装笔挺的人资部主管走进会议室。 「您是要告诉我,我被录取了吗?」裴乐乐眼睛都亮了起来。 「哦不是,」对方彬彬有礼的微笑,「是恭喜您完成前三轮口试。」 「前三轮?」 「接下来请您搭电梯到一楼,进行下一轮面试。」 「还有下一轮?」 「是的。」 「……」 可以中场落跑吗? 等对方走出会议室後,裴乐乐趴到桌上,频频哀嚎。 而她的一举一动都透过监视器传送到66楼总裁办公室里。 「我说你啊,有必要这样整一个应徵者吗?」 「想进力驰,凭实力。」白靳沉一手插口袋,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办公桌旁,脸上看不出情绪,「更何况要跟我待在66楼,我要能做事的人,而且要最好的。」 「这个我同意。所以,你才找我来你公司做事嘛!」傅子睿指指自己的鼻子,笑地忝不知耻。 「就凭你那创投?」白靳沉瞥他一眼。 「难道不是?我还以为你把我猎人头过来,是因本人23岁就博班毕业,一毕业高投资创投,一高就赚大钱,才把我和我的公司都买过来,」傅子睿突然脸色大变,「等等,难道你要的不是我的公司,而是……而是我这个人!」 「你这顾问专职废话?」白靳沉皱眉,「还不去做你的事?」 「yesboss!」傅子睿不敢再多留,捻老虎胡须的事还是做一次就好,等他走到门口骤然停步,「那个,你确定,助理需要会这些……?」 白靳沉眼露不耐,「滚!」 「是!小的立刻去办!」 傅子睿赶紧冲去按下电梯,直达一楼。 接下来由他上场。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08就请你,换个备胎吧! 力驰集团总部。 一楼正门广场。 傅子睿稍微拉拉领带,清清喉咙:「所以,裴小姐,接下来是由我来代替我们总裁进行面试。」 说完往旁边挥手,一台欧系高档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停在他和裴乐乐面前。一名员工下车,推出一个轮胎,拿出千斤顶和扳手,交给傅子睿。 傅子睿挑挑眉,接过扳手,握在手心轻敲,很怀疑眼前这位瘦弱又穿着窄裙的女人能否完持任务。 他抬头往66楼望去,一抹冷漠挺拔的人影立在落地窗边,也朝这边看着。 啧,这男人,真不懂怜香惜玉! 「接下来要做什麽?」裴乐乐很好奇,她不是来面试总裁助理的吗?怎麽几乎见过全公司的主管了,就是还没见到准老板? 傅子睿将千斤顶交给她,一笑,「就请你,换个备胎吧!」掏出手机,读着某人传来的讯息,「在……三分钟之内?」 三分钟之内?裴乐乐嘴角抽蓄,也不是不行,就是晚点该给表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这份工作到底怎回事? 傅子睿想着该如何安慰裴乐乐,b竟她是目前为止,第一个来到他这关的面试者,这算表现相当优异了。正要开口,裴乐乐已脱下套装外套,绑在腰际,以免窄裙穿帮。她果断地脱下鞋子,再戴上手套,俐落地架好千斤顶。 傅子睿连忙按下码表。 这女人,看起来菜头菜脸的,稚嫩的很,连个妆也化的……居然能通过前三轮面试到他这一关! 要知道,力驰的现场面试是出了名的刁钻,这女人不是异常幸运,那就是绝顶聪明、反应过人。 再说,四十到五十楼层之间那些女性主管占据的部门,绝对不会轻易让她过关,放她接近白靳沉那稀有珍品的! 这样想,傅子睿真是越来越对眼前这位梳着欧巴桑头的女人,感到好奇。 「真是间奇怪的公司,从一开始就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连我有没有起床气也要问一下,我起床有没有气关谁什麽事呀……」裴乐乐边转扳手边低声骂, 骂的真顺,「您还有……一分三十秒!」傅子睿还是好心提醒她一下。 裴乐乐头抬也不抬,双手不停,神情专注。 耶?这女人这麽有自信啊?有趣有趣!傅子睿双臂还x看着。 「锵!」扳手被丢到地上,清脆一响。她换上备胎,飞快锁上最後一颗螺丝。 「两分十八秒!」女中豪杰呀!傅子睿啧啧称奇。 只见裴乐乐一脸不满意,拍拍双手,低头看着车,「抱歉!跟你不熟。」 「裴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傅子睿笑,这样考也行? 这下总该满意了吧?连备胎都能帮你换了! 傅子睿感到不可思议,抬头往楼上看去…… 落地窗前的人,已不见踪影。 「傅先生!我有个问题,」裴乐乐从地上站起身,「你们总裁出门应该都有司机吧?司机不就可以换备胎了,何必还考我呢?」 「你说对了,司机肯定是会换备胎的,所以接下来……」 一辆白色顶级跑车被开到他们面前。 傅子睿坐进副驾驶座,朝她微笑,「你应该有驾照吧?」 「……」 三十分钟以後,裴乐乐开着这辆超跑下高速公路回来,完美的回到定点,副驾驶座上的傅子睿惊呼连连。 「爽!太爽了!上回我陪坐得这麽过瘾,是前年凯斯罗恩从美国来替我们的新车试驾那次,他可是退休赛车手啊!超车都没这麽流畅!」 裴乐乐却神情凝重,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细长的手指轻敲着,喃喃自语:「油门踩下到第三秒,动力稍微不足……这明明是新车。」 她的注意力完全在车上,「相较美系,煞车灵敏,加速慢,」 「告诉你们老板,」她转头认真看着傅子睿,认真做出结论,「这台是给老人家开的跑车。」 只是,为什麽要给她开老人在开的跑车?呃不对,老人为什麽还开跑车啊!裴乐乐认真地想。 傅子睿:「……」 裴乐乐惊呼,「不会吧!都没人发现吗?」 「……」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好吗?傅子睿再度无言。 「傅先生怎麽看起来很惊讶?对了,你能代替白总面试我,那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也非常非常了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白总平时待员工怎麽样?」裴乐乐一脸真诚问道,都还没录取呢!先打听打听也好。 「他呀?」傅子睿抬头认真想了想。 傅子睿太喜欢这位面试者了!各方面都不错,尤其超车技术简直他马的帅呆了! 所以…… 「随和,对员工友善,很好相处的老板。」嗯,绝对不能吓跑她。 「那太好了,能够遇到对员工友善又随和的老板,那是可遇不可求啊!何况是这麽顶尖的企业!我很期待能加入。」 「咳咳,呃,是啊!」没关系,人总是有可能改变的,虽然说要那个人改变,简直b登天还难……但为了终止帮那人找到合适者这,只能跟这位裴小姐说抱歉啦! 傅子睿伸出手,「裴小姐,谢谢你今日到蔽公司面试!」 裴乐乐也大方伸手礼貌的握手,「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再见!」 「哦,对了,那个。」傅子睿指指她的脸,还想再说什麽。 想一想还是算了,女孩子应该不喜欢被说自己的妆…… 还有,怎麽觉得这位面试者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裴乐乐背起包包,打开驾驶座位车门。 好吧!今天累归累,上午虽然被连番轰炸,还一直被一群女员工在背後偷笑,但,总归是完美结束,接下来,就看力驰有没有这福分让她进来上班啦! 这麽一想,她满意地点点头,潇洒离去。 …… 待裴乐乐走远後,总部大楼自动门缓缓打开,两名保全站在门旁,对着走出来的人恭敬鞠躬:「总裁!」 冷峻挺拔的男人,单手插口袋,目光犀利地注视远处渐小的人影。 「手掌稍微粗糙,不像其他女人柔软。」傅子睿指的是刚刚握手时,他照白靳沉的要求检查的结果,「你怎麽连这也要在意?啊对了,她还说,你这台车是老人在开的……哈哈哈!」说完傅子睿捧腹。 白靳沉听完,脸马上臭得跟什麽似的。 他微眯起眼,盯着前方。 这女人,胆子真够大的!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09眼线不能这样画 这女人…… 「驾驶技术怎麽样?」他想看看自己的直觉准不准。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但……你有私人司机了,管她怎样干嘛?」 「为公司缩减预算。」白靳沉答得随意。 「得了吧!」傅子睿像是听到大笑话,「你哪时在乎过钱?我看你是嫌车内人多太吵!」 「你当全世界的人都像你?」白靳沉随意扬手,示意员工把跑车开回车库。 「为什麽非得没工作经验?」傅子睿双臂环x,总裁助理这位置可不轻松,「我不认为她的社会经验这部分能胜任,之前许浩做的很称职,你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接收指令,在公司里外传达联系上,都非常到位。」 白靳沉微微侧头,阳光洒在他如刀削的五官,俊逸深邃的脸庞,使人移不开目光。 「我需要一张白纸。」 语气像轻描淡写,却透露商场老将的沉歛。 「瞧你,嘴上说信任自己的特助,结果把人家调到新加坡去了。」傅子睿意有所指。 「那件案子,许浩谈的不错,新加坡那里需要派人管理,他能力足够。」白靳沉说得轻松随意,又像铅锤重落。 「这是你的公司,你怎麽用人都行。」傅子睿耸肩,「所以,就要她了?」 「你决定吧。」这种小事,他没这种闲工夫。 「你对人没意见啦?可是要整天跟你在一起的新人呢!」傅子睿边说,回头望向大门:「阿对,我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还是想不起来……咦?人呢?」 「傅先生,白总已经进去了,应该在电梯门那里。」保全毕恭毕敬回答。 「又来了!走了也不喊我一声!」 *** 从大楼门口穿过广场,走向正门入口,裴乐乐只觉得头脑钝钝的。 原来在大公司面试这麽累呀…… 「你好!」一位穿着正式时尚、妆容清新高雅的女士迎面走来,「你是新来的实习生?」 「哦!不是,我是来面试的,我叫裴乐乐。」 怎麽一直被认作实习生,她看起来这麽菜鸟吗? 女士亲切有礼地点头,「你好,我是力驰行销部经理苏亚辰,期待你加入我们……噗嗤!」 苏亚辰和裴乐乐今天遇到的多数人反应都一样,又是近距离看她的脸,笑出声。 到底怎麽了?裴乐乐不解。 其他人都只笑不答,经理苏亚辰的反应却不同,她从包包拿出一面小镜子给裴乐乐,再掏出卸妆棉和xx霜。 两人靠得很近,裴乐乐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怡人的香水味,她认得出来,正好也是她最爱的香水──香奈儿n°5。 遇到同样眼光的人,还是个亲切的美女,让她对力驰的印象更好了。 …… 「第一次面试?」苏亚辰轻轻为她擦拭眼尾,「眼线不能这样画喔!如果未来有机会在力驰遇见你,我再教你怎麽画。」 「谢谢你!我也期待能进入力驰。」 裴乐乐这才仔细瞧瞧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自己画眼线,几乎要到太阳穴了!挖靠!她是要唱歌仔戏吗? 终於知道今天这一路上,大家到底在笑什麽了…… 怎麽都没人提醒她?一路上笑翻多少人了! 裴乐乐当天来回t市与东云市,坐在高速列车时,便收到录取通知。 同一时间,方云义也安排好一切事宜,包括她在东云市的住处,都有专人打理好。 这时的她,还不知自己走进一个局。 一个权势名利交战的局,局里又有个局。 她只是大海里的一只小虾,被洪流冲着走。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0说!是不是偷偷交男朋友?(卧底准备) 东云市靠海,给人的感觉和拥挤喧嚣的t市不同。 冬季的海风里充满海港的咸味,是蓝蓝的,自由的大海味。 裴乐乐喜欢大海。 她低调迅速地从t市搬进东云市的新租屋。方云义说,等她到了东云市,会有一位当地警官前来说明後续计画。她没想到竟是一位旧识。 「云淇?」裴乐乐一打开租屋大门,便看见一身便衣的女警。 「好久不见,乐乐。」云淇帅气地靠在门边,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头俐落的黑色短发,衬出她小巧的尖下巴。 「好久不见,哇……从国中以後,有几年了呀?都没见面了,我不知道是你被派来找我。」 裴乐乐165公分的身高,在女生里算是高的了,云淇却又逼她高了一截。看来国中毕业以後,云淇又长高不少。 「抱歉,方队长交代了,事前不能走漏风声,确定你能进入力驰後,才能跟你联系。」云淇边说边走进屋内,後面跟了一位便衣男警。 「这位是詹予毅警官。」云淇说。 「叫我小詹就可以,」小詹点点头,「接下来的行动里,我会负责通讯安全。」 方云义事先告知裴乐乐,她的租屋是一位民众的自宅出租,而非租屋公寓或大楼,这是避免裴乐乐与太多邻居接触,容易被发现她和警方频繁接触,未来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当然这位民众非一般民众,是警方的人。并且在裴乐乐搬进前,小詹等人已经在里面架设好软yt安全网。 云淇还带来几件给乐乐上班穿的衣服,当然都是经过挑选,适合安装窃听器,且每一件都时尚大方又好看。 「这东西要每天戴着,我能知道你的动静,以後上班时间里,都由我在线上与你通讯,我们会做录音。你记得将耳机塞进耳朵,我示范给你看,戴好後不能乱动,这东西很轻巧,容易掉,研发科还在作改良。」云淇边说,边将小巧的窃听器像别针那样,别在乐乐的领口皱褶。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窃听器上套上装饰的银边棉布,看起来就像钮扣。云淇准备了数十套,让裴乐乐根据每天的装扮换上。 「每天都要戴啊?」裴乐乐偏头看着沙发上一堆衣服和配备。 看来警方高层很重视这个行动…… 她以为暗中主导这行动的是政府警方单位。 云淇双手按着裴乐乐肩头,「我会在你後方支援你,这是长期蒐证行动,要有心理准备。」 「我会加油,揪出这个诈骗集团背後c控的人。只是力驰这麽大的企业,要如何锁定嫌疑犯?」 云淇:「等,耐心等,想办法融入他们,力驰背後的白氏是家族企业,向来不轻易让外人进到高层,你这个位置是非常好的机会,能接触到他们高层主管,甚至是……白靳沉。」 裴乐乐蹙眉,似乎在想什麽,盯着眼前这位国中好友,「云淇,你变不少。」 「是吗?变好,还是不好?」云淇颇有兴趣道。 「以前你老说以後要读警校,看见班上有人打架,或者有人被欺负,你总是先跳出来介入,甚至跟着打架,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知轻重,现在你整个人变得很稳重,还叫我耐心等。」裴乐乐绽放笑容,「你眼中充满热忱,我为你感到开心。」 「哈哈哈!这是因为被警队c过了,都几岁了,还怎麽年少轻狂?我这是被岁月磨出耐心。」云淇伸出食指,擦擦鼻子,俏皮道。 有国中好友当後盾,裴乐乐对自己的决定和行动增加不少信心。 她坚信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打击犯罪,人人有责,她不能置身事外。 「裴小姐。」小詹递给乐乐一份厚厚的档案,「这是力驰高层的资料,分部门与主管,你最好熟读,会帮助你更快融入,特别是你未来的老板。」 云淇和小詹警官将裴乐乐的租屋环顾一圈,做最後确认後便离开了。 裴乐乐这才瘫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回拨给好友于小酣。 「嘟嘟嘟……」 「喂?裴乐乐!」手机那头传来于小酣的怒骂声,「你到底在做什麽呀!我打给你好几通,都连络不上你,你……你怎麽说搬就搬呀?东云市bt市好吗?」虽说是怒骂,于小酣天生娇小甜美,就算是盛怒,仍毫无气势。 「小酣,对不起啦!这几天一直忙,打电话给你都刚好没接,就没跟你详细说明。我还是会回去的呀!周末或放假都会。」 裴乐乐像是被抓包一样紧张。 于小酣气到,「你这没良心的……连个送别聚餐也没约,梁凉轩说你走之前去找他教化妆,是真的吗?真是可恶,你把我放在哪里了?说!是不是偷交男朋友?」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1小心别被同事吃了! 听到于小酣最後那句话,裴乐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天地良心哪!交男朋友怎麽不会让你知道?实在是这个工作机会太临时了,而且一录取就要求我隔周就上班,我只有一个周末准备呀!」 于小酣气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你、你……离开前居然找梁凉轩,却没找我,难道你的意思是他b我重要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意思!」人家说女生哄闺蜜,有时b哄情人还着急,可不是嘛!裴乐乐立马如坐针毡,「不是,我急着找人教我化淡妆嘛,你没接电话,他刚好有接啊……」 她在经过面试那天被暗笑一整天,才下定决心好好学化妆,誓言绝不让歌仔戏裴花旦重新出现! 小酣和小凉两人念了裴乐乐这麽多年,裴乐乐每次都说自己不需要打扮,还不就是仗着天生肤质好,加上没场合需要化妆,也没打算交男朋友的意思。 直到面试那天,被暗笑整场,她才痛定思痛,决心改变。 早知道,早知道那天应该把自己手残化的妆拍下来……看到那惨状,她什麽都不需要解释了。 「裴乐乐!」手机那头继续传来尖锐的声音,「同样都是彩妆师,小凉只是b我多了上节目的机会,化张脸b我多收一个零,除此之外,他哪里b我厉害?你居然请他吃饭教你化妆?你太瞧不起我了!」 裴乐乐懂了,原来美女酣是计较这个呀…… 「是是是,宝贝你是狄奥(dior)去年亚洲区彩妆亚军,享誉国际,彩妆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哪还需要向别人证明什麽?像我这种连淡妆都不会化的小咖找你教学,不是浪费您的宝贵时间吗?」 「你知道就好!」于小酣秒回。 裴乐乐:「那当然,所以我才打给闲闲的小凉嘛!我急着要学,真不是因为他比较厉害,你大师有大量,别再跟我生气了好吗?」 打扮什麽的她不会,哄闺蜜,裴乐乐可是无人能敌。 话说于小酣和梁凉轩是裴乐乐高职的好友,他们是彩妆科毕业,进入社会工作已经好几年了,尤其是梁凉轩,凭着一张讨好姐姐妹妹的嘴,又认识了几个艺人,被介绍上了当红的娱乐节目後竟然爆红,现在啊……化一张正式的妆要价三万元! 而她请他吃一顿buffet吃到饱,友情价699元高定,赚到赚到。 至於于小酣小姐,狄奥现任资深彩妆师。小酣的个性比较温顺安逸,追求稳定的生活,不像小凉敢冲,两人个性迥异,却都是裴乐乐的好友,一起留在t市,即使乐乐上大学了,依然保持联络。 说起来好笑,好朋友都是彩妆达人,裴乐乐却对化妆一窍不通。 「我不管,你要补请我吃饭!」于小酣娇嗔,她天生嗓音就是如此,乐乐习惯了。「你摆脱不掉我的,告诉你,下下礼拜我也要暂调东云市了。」 「什麽!你也要来?」 「嗯,今年bobbiex牌举办的国际彩妆大赛就举办在东云市,公司要我提早去门市准备,好像接下来还有个什麽婚纱业者的合作案在那,唉呀!细节我也不清楚啦……」 裴乐乐欣喜,「那太好啦!快来快来,东云市少了你实在美丽不起来。」 于小酣:「现在才知道啊?不过公司已经安排我的住处……好可惜,不然我就搬去跟你住。」 「这样啊……」裴乐乐心头一惊,她现在的租屋可是不能随便进人的,好险! 这时手机那头的于小酣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是该学着打扮点了,总算开窍了,这社会,还是靠脸吃饭的居多,要学习打理自己,明明长的标志却高那麽邋遢,而且你未来老板长那麽帅,公司内部肯定竞争激烈,你多长根筋,小心别被同事吃了!」 「喂……你到底是在提醒我,还是希望我被啃的骨头不剩啊?」裴乐乐努努嘴,把玩着手中如钮扣般大小的窃听器。 *** 东云市。 力驰企业总部大楼,不管内外部都大得不像话。 果然是传产起家的龙头企业。 总部里,每个人的脚步都飞快。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2传言都是真的 力驰集团总部。 经过好几天公司内部新人训练,裴乐乐直到今天才被带到66楼,也就是总裁办公的楼层。 「哇……」她被眼前欧洲低调奢华的装潢风格吸引,一双美丽的眼睛张得好大。 (『别一副第一次出国的样子好不好?稳一点。』云淇的声音从耳里的隐藏式耳机淡淡传来。) 什麽嘛!突然想到云淇在线上监听,裴乐乐翻了翻白眼。 走出电梯,首先看到一道藉天窗自然光打光的长廊,左右各是北欧名画,地上铺着海蓝与浅绿交错并镶金丝的名贵地毯。 不同其他楼层的繁忙嘈杂,这层楼显得静谧,甚至冷清。 除了裴乐乐这个新进员工外,另外就是总裁专属行政秘书吕晓桦,总共两位员工,与其他楼层产生极大对比。 奇怪,她记得面试时,那位傅先生说力驰的总裁很随和好相处,怎麽办公楼层给人这麽重的距离感? 「所以,都清楚了吗?」总裁秘书领着裴乐乐边走边问。 裴乐乐点点头,「清楚,以後还请晓桦姐多多指教。」 听到裴乐乐後面那句话,吕晓桦停下脚步,一副不能苟同地看着她:「在力驰,你不需要说这句话,没必要,而且浪费时间,特别是在66楼。」 裴乐乐一楞。 吕晓桦:「在这里没有请多多指教,只有直接的批评和做事的後果,总裁交代什麽,就去做。我向来负责文书行政,而你该做什麽应该清楚吧?」 总裁身边这位新人,没有正式工作经验,年龄才大学刚毕业,这消息早在整栋楼里传开,所有人都等着裴乐乐出包,吕晓桦没有理由持相反意见。 这里是战场,尤其是在总裁身边,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她才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带这位新人。 或许下一周就看不到这新人了。 秘书吕晓桦抱定这种念头,压根不想多花时间在裴乐乐身上。 「呃……」裴乐乐不自然地微笑,老实说,她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工作是什麽。 或许自己是来当跑腿传话小妹的,毕竟前几天都在楼下各部门被叫来叫去。 但凡女人,几乎不给她好脸色看。 「虽然官方给的试用期是三个月,不过我跟你保证,总裁绝对不给你超过一周的时间,你最好立刻上手,立刻熟悉这里。」秘书吕晓桦压低音量说。 戴着一副红色细框的精致眼镜,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六岁到四十岁之间,精明g练的脸,妆容俐落简洁,只有偶尔露出的眼尾纹泄漏年纪。 「是,谢谢晓桦姊提醒。」裴乐乐走到自己的座位,还没坐好,吕晓桦又开口。 「对了,今天总裁回公司了,一大早的班机到的,你先去泡杯咖啡,就在後面小餐饮室,记得是黑色那台咖啡机,我有放说明在你桌上。」 「哦,好,马上马上!」裴乐乐大喜,终於有表现的机会!终於要见到老板本人,这几天都是听人描述和从网站上看过白靳沉的照片呢。 …… 不过站在咖啡机前,裴乐乐却傻了。 「呃……云淇,x牌咖啡机要怎麽用?」 看着眼前这台看起来很高级,实际上真的很高级又昂贵的进口咖啡机,她一脸茫然。 全英文?不过是按照操作泡一杯义式咖啡,怎麽这麽复杂?幸好,云淇还在线上监听,裴乐乐索性低声要她帮忙google一下。 十五分钟後,她徒手端着香味扑鼻的咖啡杯连同杯座,走向总裁办公室。 在她进去前,总裁秘书吕晓桦从电脑萤幕前抬头,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麽。 *** 总裁办公室内使用的是冷色调,摆设虽然气派,却又给人冰冷的感觉。 总裁办公桌在最里面,裴乐乐走进门时,还离总裁好远,以至於看不清他的长相。 她只感到一股十分压迫人的王者气场,不得不放慢脚步,原本急着一睹庐山真面目的心,突然犹豫了,还没靠近对方就觉得一股窒息感,霸主的气场…… 「以上,就是我们部门目前的进度,这是新一季的通路拓展报告,还有与m公司的新合约书,已经按照总裁的指示修改过,请总裁签名。」一位女主管毕恭毕敬站在办公桌前做口头简报。 除了女主管,办公桌旁边有一张宽敞的浅蓝色沙发,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士坐在沙发上,正阅读手上的财经杂志,连翘脚看起来都很斯文优雅。 裴乐乐小心翼翼端着咖啡,一步步走近白靳沉的办公桌。 女主管姚倩偏头看了一下进门的她,沙发上的男士也抬头看裴乐乐一眼,唯独办公桌前的白靳沉当她不存在,依旧专注看着桌上的合约书。 哇…… 传言都是真的…… 大老板本人超帅。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3不小心把咖啡撒在千亿上 本人俊到令人发指。网站上的照片?根本不及本人千分之一的俊美! 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眸眼既深邃又迷蒙,西装笔挺,完全就是在金字塔顶端运筹帷幄的商界霸主,可那沉郁又冰清的气质,却使他,宛若从盛世朝代穿越而来的尊贵君王,高贵的不真实。 让人一眼心醉。 裴乐乐从小在男生堆里打滚,对男生几乎无感,现在却,呜呜,这要叫怎麽专心上班? 她花痴地盯着自家总裁,正要把咖啡放到桌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下一秒,更惨的事情发生…… 竟然手抖将咖啡打翻了!热腾腾的黑咖啡染花了桌上黑字白纸的合约书,她吓得不知所措。 「裴乐乐!看看你做了什麽!」站在总裁旁边的业务部副经理姚倩惊呼,气得跳脚,着急把合约书抢救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裴乐乐赶紧把咖啡拿开,左右看却都找不到纸巾,不知该怎麽办。 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的男人挑眉,往这里看过来。 「你在高什麽呀?这是我们部门开会整理好久的合约书和资料!就这样被你弄脏了!现在端咖啡过来做什麽?难道你连基本礼仪都不懂?还是连端咖啡都不会?」姚倩从面纸盒抽出面纸擦拭。 办公桌前的白靳沉皱眉,这才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周围的空气,彷佛都随之冻结。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直视裴乐乐,只不过,却是盯着那一头奶茶色卷发。 这一看,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很显然,比起满桌被咖啡弄脏的重要文件,他更嫌恶的是她的发色。 「不小心?」白靳沉开口,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冰冷的眼神,彷佛只消对上一眼,就能将人推进刺骨寒潭,冻地连求救都无力。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接下来白靳沉肯定会发飙,或者叫她立刻滚蛋。 毕竟,这种愚蠢低级的错误在总裁所在的这楼层,是绝不被容许发生的。更何况在白靳沉桌上的文件,不是价值连城的契约书,就是商业机密文件,盈亏动辄千亿,哪容许一杯咖啡在此撒野? 裴乐乐,肯定是完蛋了。 「对不起,总裁,我不是故意的!」裴乐乐讲完这理由,连自己都听不下去,羞愧地想钻到桌底。 第一天跟老板正式见面,没留下好印象就算了,竟然犯了这种打翻咖啡杯的零专业错误! 她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等着挨骂後被解雇吧…… 啊等等,她连正式员工都还不是,惨! 「难道会有人故意把咖啡洒在资金有千个亿的合约书上?你这不是废话吗?」女主管姚倩又气又无奈,用面纸擦着合约书。 千亿?那是几兆?真的完蛋了!裴乐乐心想。 看着紧张不已的裴乐乐,白靳沉的眼神依旧十分严厉。 一旁的姚倩想,以总裁的脾气,即使不开口骂人,也是立刻叫这位新人滚蛋了。 哎,楼下那群人全猜对了,这新人真的待不到一周呀! 谁知……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14谢总裁隆恩 办公桌前的人开口了。 「再去重印一份。」白靳沉对着姚倩说。 什麽? 业务部副经理眼里充满不可置信,「总裁,您是要我将这份合约书重新列印出来?您要一张一张重新看,重新签?」 怎、怎麽可能?总裁对时间那麽斤斤计较,怎麽可能愿意花时间重签? 这重新签名的时间足以让他再谈下另一份案子! 「有问题?」仅仅三个字,力驰总裁的权威不容置疑。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您愿意重新签,一切都没问题,这份合约书在中午以前传给对方就好,时间绰绰有余,我现在马上重印!」姚倩说完,赶紧收拾桌上的文件。 「不用收了,叫吕秘书进来。」他面露不耐。 「是,总裁。」姚倩收回手,脸上带着疑惑,又看了一眼裴乐乐,摇摇头离去。 不懂公司怎麽会让这麽一个菜鸟进到总裁办公室?即使是内定操作,也不会找差这麽多的人才对。 白靳沉看着裴乐乐:「有什麽想说的?」 言下之意是给她机会解释地更完美,或者是考验她的话术能力,在她被他抹煞可用程度之前。 「蛤?」不过裴乐乐却反应不过来,她努力思考,揣测老板想听的答案。 「有,总裁,」很快地,脸上露出一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她x有成竹,带着讨好地口吻:「那个……幸好咖啡没有洒在您的白衬衫上。」 「……」 沙发上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停下翻页的动作。 说的对,那件衬衫价值连城,这女人恐怕赔不起。 白靳沉脸色一沉。 「出去。」他下令。 这是给新进员工最大且唯一一次的仁慈。 「是!谢主……谢谢总裁!」吓,差点说谢主隆恩。 裴乐乐像被特赦的重大过失犯,脸上一片狂喜,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当她走出办公室时,秘书吕晓桦正好走进来。 呼! 裴乐乐在心里想,白总裁人真好,果然像那位傅先生说的,对员工挺友善的,只是脸臭了一点,却没有责骂她,本来还以为今天她就要滚出力驰了呢。 才这麽想完,一声怒斥从半掩的门缝传来,彷佛将帅回到营帐里开口斥责军中大将…… 「做的不耐烦?告诉人资部,明天开始徵求新秘书!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哪尼?为什麽炮火轰向吕秘书? 刚要坐下的裴乐乐,像屁股被刺到从座位弹起。 「总裁!请再给我一次机会!」秘书慌张回话,依照经验,她知道总裁这麽说,肯定是她无意间做错了什麽,而他非常生气。 吕晓桦刚刚在门外就听到姚倩的尖叫声,现在看到桌上一片狼藉,心里十之想到原因,她跟在总裁身边的时间不短了。 「总裁,从您接下力驰,我就一直在您身边担任秘书,自问尽忠职守,这位新人我没有带好,是我的疏忽,但是不能因为她的过错就辞退我呀!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靳沉深吸了口气,「她走进来时,你看见了?」 秘书犹豫了一下,知道这是诱答,不管她回答是或不是,都会被总裁导向他的结论,她决定这样回答:「抱歉我没特别注意,大概知道她进来了。」 「没注意?」白靳沉口气明显不悦,「作为我的专任秘书,你的位置就在办公室外,有人进来我的办公室,你竟然没有确认她的身份?连抬头看一眼也没?」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刚刚在盯着电脑萤幕纪录数据,66楼里就只有我和她,听到有人走进去的声音,我觉得应该是她,所以才想不需要抬头确认……」 「胡闹!」 白靳沉怒斥,将桌上那本合约书甩到地上。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5这女人,俗不可耐 被咖啡染花的合约a4纸,如雪片散落一地。 秘书吕晓桦低下头。 「总裁对不起,我会改进,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喜欢在力驰工作……」 「你以为,我为何责备你?」白靳沉手肘於案,双手交握,「因为你没有带好新人?」 吕晓桦这次不敢回话,她想起刚刚瞧见裴乐乐手上端着咖啡杯和杯座,并没有拿托盘,但是当时她懒得提醒。 精明如总裁,即使细节也瞒不过他。 「你知道来回多花半小时做签约这件事,对我和力驰是多大的浪费与损失?」 吕晓桦话到嘴边,顿了一顿,「知道。」 白靳沉严厉道:「知道还看着她那样进来?新人会出错,难道你这位资深秘书也犯错?你的专业到哪里去了?」 吕晓桦头低的更低……她的专业到哪里去了?她想起家里的事,没再回话。 白靳沉收起钢笔,站起身,「如果你以为今後我的助理办事,所有作为与绩效都与你无关,那我想,你需要重新思考自己,是否适合总裁秘书这样的职位。」 吕晓桦一慌,「对不起!总裁,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不该看着她那样端咖啡进来,却置身事外不提醒她,我们是一个体eam。我知道您的意思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立刻改善。」 「力驰向来高度要求团队合作,一个人犯错,损失的是整个团队,甚至是公司,没有人能置身事外,这一点,不需要我再提醒你。整理一下,出去吧,」白靳沉走向落地窗,看向窗外,「推迟我下一个会议。」 听到总裁这麽说,吕晓桦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整理办公桌後离开,「谢谢总裁!」 白靳沉依旧皱着眉头,脸上刚毅的线条,将他那双犀利的眼衬托得更加冷酷。 此时沙发上的男人也拍拍西装k,站起身。 白靳沉:「看够了?」 「听说是子睿招募进来的新人?」萧允镐一副好戏太短的样子,「真该录下来,回头放给他看。我说你骂老鸟给菜鸟看,啧啧,白总这招,真是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 白靳沉冷回:「这里是力驰,不是萧氏的地盘。」 意思是闭上你的嘴。 「感谢白总手下留情,让我们萧氏能与您成为盟友,继续在房地产业苟延残喘。」萧允镐痞痞一笑。 苟延残喘?萧氏在东云市可是排名前三的豪门世家,市区精华地段一半以上属於他们,靠租金就收不完,还能借贷政府钱滚钱。白氏在某些精华区域想封路办事,不需要报备市政府走流程,却还是需要他亲自打通电话给萧老。 白靳沉根本懒得答腔。 萧允镐斯文的脸上浮现笑意,「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我记得你喜欢女人乾净简单,还要乖巧温顺?」 「很了解我?」白靳沉冷冷看他一眼,想到裴乐乐那碍眼的头发,「这女人……俗不可耐。」 「你是说她那头耀眼又复古的流行发色,一头大波浪浪漫长发,再配上好看的脸蛋,让你看的很不顺眼?行,白总不介意的话,我立刻挖脚。」 这位新人明明就很美!回头再告诉傅子睿,招的好,招的好!靳沉是该多亲近女色。 他和傅子睿两人都知道,白靳沉是黑发控,只爱单纯自然的发色,不爱复杂高调的女人。 「你就没别的事做?」白靳沉皱眉,按下手机开始听留言。 「我闲得很,既然合约书你检查过,只剩签名盖章,我就信任你这兄弟,不会少分我们萧氏旗下的允泰一杯羹,」萧允镐淡然一笑,偏头一问:「中午一起吃饭?」 白靳沉饶富深意看着他:「要和几位董事聚餐,不过,我相信他们都很欢迎你。」 「别别,爷啊!你们白氏那几个老头,聚餐从没认真讨论过要事,根本都在钦点儿孙的终身大事,你最好小心点!」萧允镐摇头:「算了,我走了!」 「嗯。」 萧允镐走出办公室,经过裴乐乐的办公桌,修长的手指敲敲她的桌面,带着笑意低声:「靳沉这老板太难高,裴小姐,萧氏集团欢迎你…… 有兴趣吗?」 等等,她这种角也有人挖?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6不过是被总裁的俊美吓到手抖而已 「裴小姐考虑得怎麽样?」 嗯,的确是个美人,难怪靳沉那铁块舍不得骂。 「您是在开玩笑吧?我才刚闯祸呢。」裴乐乐尴尬一笑,弯腰送客,「萧总,您慢走。」 转个弯说快滚?这小妮子跟靳沉可真像! 萧允镐笑而不语,不以为意地离开。 裴乐乐走到秘书座位旁,「晓桦姊,真的是很对不起,因为我的错害你被骂……」 秘书已将自身状态整理得差不多,抬头并没太多情绪:「不需要道歉,我没那麽玻璃心。总裁说得没错,看着你可能出错,我却选择沉默,是我心态不对,我并没有把你看成夥伴,抱歉,我还在调适许浩的调离,很多工作要做改变。」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呀!」 这女人eq也太高了吧?还是能在总裁身边的人都是这样? 不管是不是场面话,光是能冷静跟裴乐乐说话,就让裴乐乐很佩服了,何况还道歉? 「不用想太多,下一次也许就反过来,我出错却是你被训一顿,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显然吕晓桦不打算跟她当姊妹淘,「还有,我不擅长交朋友,来力驰也不是为了交朋友,收起你对人的热情。」 「了解,我们只有在工作上是在同一艘船。」讲完自已都觉得闷。 原来能很快调整心情的原因,是不放感情在工作上。 人家说职场如战场,是心计战场。看来吕秘书能在力驰总裁身边稳坐如此高压的职位,势必已练就一套不掏真心的职涯拳路了。 那她自己呢? 会不会走进这样的商战世界,多年後,也成为这样冷情的人? 吕晓桦点点头,原本很难看的脸色稍微好点了,「以後送任何餐点进去,都要附托盘。总裁若在开会,要他同意後再进去。我希望你能赶快上手,我也不想再换个新人重新磨合。」说完就转回座位。 裴乐乐留在原地,还在消化她上一段说的话,好一晌才回到座位上,开启电脑,进到公司内部系统开始熟悉。她也注意到耳机那头已经沉默好一会儿。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白靳沉迈着修长的腿走出来,脸色凝重。 「总裁!」吕秘书俐落地站起身。 裴乐乐看了也有样学样,「总裁好。」温顺娴静,乖巧模样一百分。 白靳沉瞥了裴乐乐一眼,往她这边走过来。 高大挺拔的他,居高临下盯着清瘦的裴乐乐──「在不影响公司获利的前提下,我接受一次与专业无关的愚蠢错误,第一周内,懂?」 咦?总裁这样算是在跟她说话吗? 瞥见对面的吕晓桦频频使眼色暗示,她当即摇身一变化身最佳好员工:「是,总裁!谢谢总裁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一定会记取教训,下次决不再犯!以後也会竭尽所能为公司,啊不,为总裁鞠躬尽瘁,我保证一定会很快进入状况,成为……」 站在总裁身後的吕晓桦,不断暗示她闭嘴。 「懂,」裴乐乐又回到小媳妇,恭敬一鞠躬──「总裁慢走。」 白靳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走近她。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知道接下来要讲的事,嗯,一定很重要…… 「在66楼,我不喜欢员工染这种颜色,影响工作成效,改回来。」 excuseme? 是影响谁的工作成效?差点没昏倒,老板连发色也要管? 「总裁,你是要我立刻染回黑色吗?但是我才刚烫,发质刚受损,如果现在又染回来,会很伤发质,因为呢,我的发质本来就不算软,这样会变得太乾燥……」 只见白靳沉抿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吕晓桦也快昏倒,频频在颈前甩手刀,暗示她够了快停! 裴乐乐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染护发一次要坐好几个小时,我实在坐不去……呃,好!」 终於收到那冷冽如剑的目光,她的胆子顿时缩小,「总裁希望我尽早染回黑发?」 「不是希望,是命令,现在就去,我明天就要看到改善的成果。」 如果不去管那张沉得吓人的脸色,总裁浑厚带磁x的声音还满好听的。 只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好时机,等等……「明、明天?不需要这麽赶吧?」 意思就是要她立刻去发廊? 岂有此理!哪有这麽霸道的老板? 染加烫一次又久又贵,好吗?真是不知小老百姓的生活疾苦! 白靳沉早已一脸嫌弃地转身,连骂人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看起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裴乐乐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先是被小凉抓去试新发,现在又被新老板要求染回来,难道为了生活为了理想,连决定发色的自由也得牺牲? 「你快去吧,别质疑总裁的话。」吕晓桦摇摇头,坐回座位,她也不想浪费唇舌。 ……裴乐乐趴到桌上。 一开始手溅洒了一桌重要文件,现在连发色都不合老板意,大概要被公司同事当午间笑话了,这就是万事起头难? 不过,她可是裴乐乐,很快转换心情──半天假有什麽不好?坐在发廊还可以滑手机,比起在这里紧张兮兮,不是好多了? 对,就是这样!裴乐乐顿时感到心情轻松,毫不心虚拎起包包,按下电梯按钮,等着下班。 就在踏进电梯,门快关上时…… 「裴乐乐!」云淇高分贝的质问从安静已久的耳机那头传来──「刚刚发生什麽事?我才去接个电话,为什麽你就离开办公室下班了?别告诉我你这麽快就被炒鱿鱼!」 她赶紧摀住耳朵,「痛……唉!小声点,你们不是有录音?去听了不就知道?」 「裴乐乐你快说!」云淇吼地像在审犯人,说她手上有枪,裴乐乐都信。 「好啦好啦,总裁嫌弃我的造型,嫌恶到不在意我泼湿一千亿的合约书,只命令我去发廊,弄成他看得顺眼的样子。」她轻轻拉拉耳垂,这耳机都什麽设计?好痒,「对了,替我跟表哥说,染发的钱我要报公帐。」 「这怎麽报公帐?」云淇无言以对,不过像她这种终年短发的人,是不会懂得坐在美发店好几个小时有多痛苦。 「不行吗?欸,为什麽你第一反应怎麽会是我被炒了呢?要对我有信心呀。」裴乐乐小声说道,按下电梯楼层按钮,「好啦,不说了,进电梯,我下班了。」意思是警方这边的工作也都散了吧! 居然以为她被炒鱿鱼? 拜托,只不过是被总裁的俊美吓到手抖而已。 以後包准天天都很专业!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7得来全不费工夫 隔天,裴乐乐真的做好准备要面对同事的冷嘲热讽。 毕竟身为助理,在总裁面前把咖啡洒到重要文件上这种蠢事,大概在案发後就被秒传到各主管同事手上了。加上还被总裁嫌弃发型,人家一听,也知她这新助理根本不得喜爱。 不得老板喜爱的助理?那肯定做不久,就算继续待着,也对同事不具威胁x,别想混了。 看来这工作一开始真的会辛苦些。 才刚这麽笃定地想,打完卡的裴乐乐却发现周遭看她的目光有些变化。 怎麽说呢?原本有不少老鸟,这几天不是对她摆臭脸,就是不把她当一回事的样子,现在居然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怎麽突然这样?不是应该嘲笑她吗?难道是因今天是周五,员工心情无限好? 还是说……其实待会走到哪个门口或窗边,会有恶作剧面粉或咖啡洒下来? 不至於吧?这里是国际有名的力驰总部,应该不会有这麽幼稚的作弄…… 裴乐乐诚惶诚恐,边点头回以微笑,边疾步往电梯走去,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後响起。 「裴小姐?是你吗?」傅子睿一身西装潇洒挥手,示意她过来一起搭电梯。 这部电梯可是只有密码的主管才能使用,对了,都还不知道傅先生确切是在什麽职位的。 「傅先生,好久不见!」她甜甜一笑,这是她的招牌笑容之一。 「好久?我也才几天不在公司而已。」傅子睿眼里含笑地盯着裴乐乐。 昨天的事他当然听说了,还是从萧允镐口中说的。 「果然是你呀!」他仔细打量眼前的美人,「你现在这样……和你面试那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裴乐乐尴尬抿唇,手指顺了顺已离子烫的黑长发,「差很多吗?还是不好看?」 她以为对方指的是发型,可那位设计师明明说这发型很适合她呀! 「不会,很好看,相信我,只是面试那天,你应该知道……呃,」傅子睿b了b自己的眼尾,意指那天她的花旦妆,再b了b上衣,他想着如何修饰措辞。 「哦!知道知道,抱歉我不会化妆,衣服也不多,那天吓到你了吧?」裴乐乐吐吐舌头,模样可爱极了。 「那倒不会,不过那天你开白总的车,那气势是让我满意外的。」 裴乐乐吃了一惊,「那台车是总裁的?」 「是啊,当然要让你开他的车试试看,不满意没关系,他还好几辆在仓库里。」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傅先生,你应该没有转述我的评论吧?」有就完了。 「你是指老人的车这句话吗?」傅子睿勾起揶揄的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麽说靳沉的车,他当然,「说了!老板很能吸收负面反馈的,完整转述。」 又完蛋了!刚到达三十层楼的电梯,传出裴乐乐的哀号。 个头也算高的傅子睿低头,「别担心,我对你有信心,你很有潜力。」嗯,是很有潜力挑战白靳沉的底线和抓住他的注意,哈。 何况裴乐乐在许多重要测验里的分数,在应徵者中皆是最高分。 「对了,傅先生刚刚看到我第一句说,果然是你,是什麽意思呀?」裴乐乐眨眨眼,浓密睫毛如扇。 「看吧?就说你有潜力,注意细节,记性好。」他说完便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至裴乐乐面前,「这是你吧?」 大惊!「这……你、你怎麽会有这张照片?」竟然有那天她上台代班展模的照片,她也不过上去三小时而已啊…… 「所以真的是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傅子睿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让裴乐乐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老宅工程师,并且是精神有病的那种。 「等等!」裴乐乐垫起脚尖,假装再看一眼他要收回的手机,「抱歉我看错了,刚以为那是我朋友,原来不是。」 傅子睿狐疑地挑眉,旋即意会,「明白了,经纪公司说要低调是吧?那位朋友绝对不是你本人,是吧?」 裴乐乐摇摇头,又点头如捣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云淇嘱咐过,由於她与警方合作的这层关系,自己必须更加低调,在力驰里越单纯越好。 「只可惜,昨天下午,我们活动部的特约摄影师已经证实过了。他第一天也参展,就站在你正前方拍照,想不想看正面照?」 什、什麽?岂有这麽巧?裴乐乐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不用看了,变成正面照也不会是我。」 她也不是那麽爱现上舞台的人,那天实在是人情压力所b,只能否认到底了。 裴乐乐这时还不晓得,她的照片是跟着昨天洒咖啡事件同一时间被传开的。 就是因为这组代班展模的惊艳照片,加上代班车厂从来只用人气高的模特,同事们便以为她是日薪昂贵的专业模特。 模特儿来应徵总裁助理?不用多说,肯定有j……啊不是,有内情。 大家原本相信这职缺不是内定,如今半数转为相信原来是早有安排。另一半不信的人,几乎是女性,她们坚持同样的说法:总裁才不是这种爱好女色之徒。 不管怎麽说,把咖啡撒在总裁刚签好的合约书上,这种找死的事,裴乐乐居然没被「赐死」,还被特赦,不就说明她的地位非b寻常?这一点,大部分的人都默认了。 以致於今天,多数同事们对她的态度纷纷转变。 更何况包括天生就是正妹侦测雷达的男工程师们。 裴乐乐之前的发型太亮眼,多数同事匆匆见到她,只被她的造型吸引目光,便认定这人八成是高调撒泼的类型,不会再多注意脸蛋。 如今她长发烫直,黑马尾,齐刘海,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和标志脸蛋被突显得清清楚楚,气质清新,不说话时,像极了单纯可人的学生。 这下众人才知,原来新同事是个标准的大美人。 连傅子睿打量她的眼光,都像是看着刚买回来的艺术品……呃,这样想又好像那里很怪,她又不是被买来的。 傅子睿笑着说:「回头让白总替你取个英文名,就当你融入这里的第一步。」 「我为什麽要有英文名字?」这,都什麽年代了,还有赐名这回事? 傅子睿没回答,自顾自继续说:「下午白总要和几位老总打高尔夫球,你跟着去吧!」 「打高尔夫球?可是我不会呀!」裴乐乐连摆手。 「又不是你要打,你是助理,跟着白总就对了。」 「可是……」裴乐乐正想找藉口,电梯门正好打开了,楼层显示66。 他们踏出电梯,白靳沉正好在前方不远处和一位经理谈话。 白靳沉侧头看了傅子睿一眼:「现在才回公司?」 傅子睿点头:「没想到对方那麽难缠,这回派出的律师实力不错,最後跟对方多几场饭局才敲定。」 接着白靳沉的目光落在裴乐乐脸上,停驻了好一会儿,似乎要说什麽。 裴乐乐以为他会表扬一下自己的发型,再称赞她的高效率,没想到白靳沉只是冷冷回头,继续和那位经理说话。 这是什麽意思?跩什麽!都应你要求去烫回来了,不知道这样烫来趟去超伤发质吗?还有坐的超累! 裴乐乐哪里知道? 白靳沉认真盯着女人,从不超过三秒。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18是靠实力还是身体 裴乐乐自讨没趣地回到座位,看来铁块老板就只是那张脸长的俊俏,性情实在不讨喜。 「乐乐?乐乐?你有没有听到?」吕秘书看她在发呆,多叫了她几声。 「啊,晓桦姐你刚说什麽?」难得只叫名不带姓,乍听挺亲切的呢!不过想起昨天吕秘书说过的话,裴乐乐刚冒出的喜悦瞬间熄灭。 吕秘书打量着她的新造型,边说:「刚傅先生说,下午总裁要去慕溪渡假村和几个合作的老总打小白球,他说让你去吧,你记得记下来,别忘了。」 「啊?我去呀?」她怕怕。 「难不成我去吗?」吕秘书一脸不然要你何用的眼神。 「不是啦,我意思是,我才刚来对什麽人都不熟,应该就在公司多练习熟悉一下吧?」 她心中一连冒出好几个可是。 「有人说一个新人最快上轨道的方法无他,」吕秘书屈指推推镜框,「就是直接把他丢到正职岗位上,出几个错,吃点苦,很快就会了,这点我满同意的。」 「但我已经不能再错了啊……总裁说我只能错一次。」裴乐乐话到嘴边,也知道不该再推拖下去了。 「提前跟你说,已经是很大的仁慈了,让你有时间准备,以後记得自己的座位上要准备好运动鞋和平底鞋,随时都可能用到,还有轻便雨衣,录音笔,这些都要。」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裴乐乐嘴上弯起笑容,目光不经意飘过吕秘书的桌上,电脑下方有张3x5的照片,照片上有她,搂着一个男人,和两个甜美的小女孩,笑容灿烂,是很幸福的全家福照。 裴乐乐发现,66楼有许多会议室,也有贵宾接待室,另一头还有像饭店装潢的几个房间和一间宽敞的健身中心。 白靳沉今天整个上午都在办公室旁的中型会议室,和几位高阶主管开会,没空来挑她毛病。 …… 这几天,吕秘书不断交给她跑腿的事,她在这栋楼跑上跑下,也熟悉好几个部门了。 她刻意把展示中心的活放到最後,这样就可以多点时间,好好欣赏那十几辆法拉利,嘻嘻。 这算是裴乐乐将心机发挥到最重的程度了。 *** 力驰法拉利展示中心。 「嗨!新同事?」业务同事一见到她推门进来,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上来,「你好你好,我叫陈腾,业务一课的同事都叫我小陈。」 「你好,我是裴乐乐。」客气地点头,她出示一份资料,「魏组长在吗?这份给他的。」 一位年约中年的男同事刚送走一位试乘的客人,往柜台这边走来,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夹。 「唷!这不是,我们白总的新任助理裴小姐吗?吕秘书怎麽让您亲自跑这里呢?」组长魏鸣德和陈腾一样,也是笑容可掬。 门市业务的气氛就是不一样,还是比较活泼的,嗯!喜欢这里。 「这位是裴乐乐小姐。」小陈介绍,「这位就是魏组长,坐在柜台的是又庭,那边那位是铭峰。」 「你们可以叫我乐乐就好。」 业务小陈笑道,眼里掩不住惊艳,「是快乐的乐吗?乐乐一看就是会让人感到快乐的样子。」 「你能别讲话这麽不正经吗?新同事呢。」柜台接待林又庭蹙眉。 小陈敲敲柜台的桌子,「欸,我说的是个性,乐观开朗!想到哪里去了?不正经的是你才对。」 林又庭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辟。」 裴乐乐忍不住笑出来,「没事,我爸开车厂的,从小听叔叔大哥那些男人说话,耳朵会自动过滤。」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麽厉害,听说你换备胎破纪录耶!连傅顾问都跟我们称赞你的驾驶技术,说什麽,与跑车融为一体啊!你实在太为我们女生争光了。」又庭竖起大拇指。 裴乐乐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从旁边展示区传过来,「是靠实力还是身体,现在还不知道呢!别把所有女生都扯进来。」 一名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女员工从一辆亮红色跑车开门跨出。 她这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一僵。 「美婷你说什麽呢?」魏组长旋即笑着打破沉默,「检查的怎麽样?」 魏组长这才想到今早从工厂运来这几辆跑车,工厂随後来电说,其中几辆车灯部分需要再测试,要他们等测试工程师来。 这件事不知怎地,竟引起总裁的关注,一早让吕秘书打电话告知,白总可能亲自过来一趟。 不过,众人知道这机率不高,毕竟这算不上大事,白总一年根本进不到展示中心几次,魏鸣德没特别留意这件事…… 「你一个毕业生,没有正职工作经验,」工程师周美婷没理会魏组长,对着裴乐乐话中带刺,「我堂姊为了这职位的面事做足准备,她担任过w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推荐函超有力,她都没过,你怎麽可能会过?你连咖啡都端不好!」 裴乐乐:「你说什麽?」 魏组长:「美婷别说了!」 「不是吗?我们总裁是什麽人?谁不知他向来严格标准又高。你竟然弄脏与极特代理商的合约?这麽大的过失,居然一点惩罚也没有?不是靠其他关系进来的,那还有什麽可能?」周美婷冷语。 「裴小姐是按照标准流程进来的,相信公司都是公平审核资格的。」魏组长试着帮乐乐说话。 美婷的父亲受上面的器重,但魏组长却选择裴乐乐这边。在力驰待的够久,就会明白一个道理:这些让人怀疑实力的新人,往往是惹不得的人。 先别说靠身体上位的可能,这其实是最不可能发生在力驰高层的事。 最有可能的是,靠背景安插进职缺的,无论是哪位董事或高层,透过关系进来,不管是谁,他们这些毫无背景势力的员工都得罪不起。 像美婷这样的年轻人还不懂,才会意气用事。 「我才不相信,叫她证明实力看看,不要只会在头发外表上高花样!想勾引总裁,别笑死人了!」身材娇小的周美婷嗤之以鼻。 「所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进入力驰的资格?」 「当然!」 「我的学经历在人资部都是公开透明的资料,面试当天的测验内容都有存档,公司人资部都是按照流程走。面试当天,全由高级主管亲自面试,」 身高够高又踩着低跟鞋的裴乐乐朝她b近,「所以周小姐,你现在是质疑人资部徵才黑箱操作,还是整个力驰的主管当天面试,全都只是在作戏?」 「我……」周美婷语塞。 没想到这位新助理好会说话!明明不得总裁喜爱,还这麽言之凿凿,经她这麽一说,自己现在变成是挑战公司的人资流程,以及管理阶层的权威,岂有此理?周美婷气到。 裴乐乐的怒意也没小到哪里,「请你好好回答,我会如实报告给总裁,请他严查!」 「哼!你别唬我。」周美婷冷哼,「这几天大家都看在眼里,总裁根本不让你跟在他身边,你只是在公司内部跑腿,净作一些小学生都会的事,谁都能取代你!」 「好了啦,美婷,别说了,这些都是人传来传去的事。」林又庭看了看魏组长难看的表情,缓颊道。 要不是周美婷的父亲深得上层器重,加上展示中心这边常要和工厂联络,为了与工厂作业方便,魏组长也不想得罪年纪轻轻的她。 此刻小陈他们只庆幸没有客人在看车,美婷的情绪话在宽敞的展示中心振振回荡,让众人尴尬不已。 周美婷的爸爸在工厂一厂是资深厂长,为力驰衷心效力十余年,深受公司器重。因此美婷有时会会欺负弱势的新人。只是他们不晓得美婷今天怎麽了,火气这麽大,炮火竟然轰向这位新助理。 别瞧裴助理只是年轻新人,或许她真的有惊人的背景或靠山,到时谁怎麽死都不知道。 力驰,水很深的。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19知不知道自己是总裁的人? 周美婷抬高下颚,「我就亲眼看见,她对人都爱理不理的,一些基本礼节都不懂,好像大家帮她是应该的!以为她是谁呀?好啊!你说说,你的靠山是谁?让我们害怕一下。」 靠你个头,裴乐乐在心里大骂,我朋友很多啦,这样够不够靠? 「说不出来?是不好意思说,还是根本就没有?」周美婷撇嘴,趁着周五上午是展示中心的冷门时段,没有客人在场,说得更加肆无忌惮。 「周小姐,你这人说话怎麽这麽无理?我又不认识你,何必把话说那麽难听?你不会是大姨妈来吧?」 太过分,这几天还没有人这样直接说她呢!荷尔蒙失调也不能拿她出气吧! 「这样就叫给你难堪?裴小姐你也未免太草莓公主了吧?还是你以为到力驰,人人都会是你的粉丝喜欢你欢迎你呀?天真!」周美婷哼道。 「你乱说什麽……」裴乐乐一时语塞,没遇过被女生酸言酸语,一时不知该回答什麽。 周美婷拎起公事包,「公司里面的人本来都在赌,你绝对待不超过一个星期!结果活动部的jason一上传你的照片,一堆人就改变立场,像你这种靠外表就不用努力付出的人,看了就讨厌!」 靠外表?这辈子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骂,就裴大佬也从没称赞她漂亮,连她的个性根本不像女孩子。 靠外表?她?有没有高错。 裴乐乐愣在原地。 愣住的不只裴乐乐一人。 还有正要走往展示中心大门的周美婷,以及魏组长和其他人。 他们一致看向突然出现的高冷身影,都傻了。 只见白靳沉一手插口袋,身材硕长挺拔,站在门口,背後自动门缓缓阖上。 他背着光,光影在刚毅深邃的眼骨鼻梁间交错。冷风从他身後窜进来,扑向室内这几位没穿外套的门市业务,冷风刺骨,却b不上总裁的眼神寒冷。 天啊,日理万机的总裁怎麽可能出现在这里? 周美婷被吓得心跳加速,旋即想起,周围众人都说新助理只是坐冷板凳的新人,总裁高不好连新助理是谁都还不晓得。 她硬着头皮开口:「总……总裁。」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跟着问好。 「哪个部门?」白靳沉犀利的目光只扫向周美婷。 「我是……测试工程师周美婷。」她战兢道,气势与方才判若两人。 「给你一小时整理,将测试报告交到我桌上。」 「是是!总裁。」周美婷紧张不已。 咦?测试报告不是通常给自己部门的主任看过就好?为什麽总裁要亲自看?这周的车这麽重要,还是……? 周美婷不敢再想,听父亲说,力驰的内定机率不高,很少有靠关系进公司的员工。因为在业界屹立不摇几十年的力驰,宁可花千万年薪聘请返国人才,也不会让没有实力的门外汉进入,这是力驰维持员工高素质的原因之一。 她才不相信公司会舍弃堂姊,用这麽没经验的菜鸟来协助总裁。 只是总裁的脸色怎麽这麽难看…… 「还站在这做什麽?嫌一小时太久?」白靳沉突地斥声。 「是是,我立刻回去写报告!」周美婷抓起公事包,低头迅速离去,走前还狠狠瞪了裴乐乐一眼。 陈腾几个年轻员工还没近距离见过白总发火,一时怔然,尚不知做何反应,这时总裁又开口了。 「是谁把测试工程师叫来展示中心?」白靳沉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沉默如高压笼罩众人。 他严厉的眼神瞟过包着长版白绒大衣的裴乐乐,和那张乾净清秀的脸。 这女人,明明是他的助理,还跟着展示中心的人站着领骂,缩的像只兔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总裁的人?怎不像其他女人立刻站到他身旁? 不知利用权势威吓,也不会巴结谄媚。 这女人,够傻。 白靳沉收回目光,又扫向其余人。 魏组长一脸抱歉样,「是我,车子今早送来,工厂急电,上午只有三组预约的客人,我想着赶紧确认工厂方面的零件资料……」 「愚蠢的决定!」白靳沉冷喝,「是想让客人都看见车有问题?」 啊……众人一震,都没想到呢,全心想着新货到场,一定得趁周末前赶紧检查。 「总裁,是我失责,考虑不周。」魏鸣德清楚老板作风,没有任何解释,直接道歉。 「叫一厂的人把车载回去,彻底检查,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白靳沉说完,转身走出大门。 「是的,总裁,我马上处理。」魏组长目送他踏出大门。 从头到尾,白靳沉都没提到周美婷的呛声内容,众人还以为总裁是刚踏进展示中心。 没人料到,不久後周美婷竟然被上头低调裁员,理由是测试过程重大失误。 也没人知道真正原因,连白靳沉本人也不知──白总一直以为自己这麽做,单纯只为公司以及整个白氏。 「从没看过总裁发火……吓死我了!」林又庭跌坐回柜台座位,小声道。 「白总怎会突然来我们这?看来他对美婷出现在这里很不爽。」业务员铭锋也小声回道。 裴乐乐这下还杵在原地呢!留下也不是,跟上总裁也不是。 铁块老板没让她跟,她才不敢跟上呢!免得扫到台风尾。 同事小陈看出她的尴尬,开口道:「裴小姐,中午不如……」 「裴助理!」刚走出大门的白靳沉突地停下脚步,回头喝道:「还不快走?」 「是!总裁。」裴乐乐赶紧地,屁颠屁颠通过即将阖上的自动门。 松了口气,在心里呵呵直笑。 快看看,快看看。 刚是哪个不长眼的,说总裁都不让她跟?叫那人去吃屎吧! 这下她走起路来都长风了。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20可爱,诡异又陌生的形容词 沉浸在良好自我感觉中的裴乐乐,才刚往前走没几步,便猛然撞上一道肉墙。 「唉唷,谁突然站……」她摸着鼻梁大喊。 因为靠得很近,还能闻到一股时尚充满男士魅力的香水味。 她认得出那是义大利bvlgari牌经典款,因为曾陪小酣买过,说什麽这款适合优雅内敛的男性。 她抬头,想看看是哪家优雅内敛的男士,却只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 不会吧?难道总裁真的在等她? 如果真的是,那不用说,肯定是等着骂她。 「总裁,有什麽吩咐吗?」她低下头,往後退一步,抬头瞄了一眼自家老板…… 白总依旧维持一手插口袋的姿势,br牌铁灰色西装,随意一站──只能说,幸好白总从商不是进演艺圈,否则这俊美冷酷的外型,恐怕第一男模要让位。 可惜啊可惜,能不要整天脸这麽臭就好。 白靳沉冷眼,看着一脸无辜却又盯着自己出神的裴乐乐,「讲不过对方?」 她一脸茫然,「什麽?」 「反应真慢。」鄙视的眼神。 大门前,广场中央是一座白玉石雕喷水池,雕工精致复古,漆色典雅现代。 时近正午,阳光洒落在喷泉水柱,水花折射彷佛镶上碎钻,如洒了一池的耀眼绚烂。 连个中庭广场都如此讲究设计啊……裴乐乐被吸引目光,没注意到老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裴乐乐!」白靳沉低声斥喝,这女人到底哪来的胆子? 她吓的立正站好,「有!总裁!我在这里。」 乐乐二字从这麽严肃冷俊的男人口中讲出,怎麽听怎麽怪…… 白靳沉本来想从严责备一番,看到她这毫不掩饰的反应,却突然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不但如此,心头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诡异形容词,一时之间,难以准确描述。 到底是哪个字?他移开目光,在29年的字汇库里,试图搜寻这个遥不可及的词汇解释。 「总裁有什麽吩咐?」裴乐乐睁大眼睛,一脸认真。 一辆黑色梅赛德斯奔驰缓缓驶近,停靠在喷泉旁的红砖道上。 耳戴蓝芽身着西装的司机下车,安静恭敬等在车旁。 白靳沉头也不回,一张酷脸凑近裴乐乐:「记住你现在的职分,拿出该有的表现,别丢人现眼。」 丢脸?裴乐乐果真反应慢三拍,这下她才想通,刚刚的对话,总裁全听见了。 裴乐乐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道:「总裁,我一开始也拿出逻辑反驳了呀,我根本不认识她,是那个员工有毛病……」 白总脸色依然难看,她只得改变策略:「白总英明!小女子刚进力驰什麽都不懂,什麽说话应对的技巧,还一窍不通,还请总裁不吝指教……您放心,我这个人领悟力很强的,一定学很快,以後保重不再让总裁丢脸!」 说完,深深一鞠躬,露出崇拜期待的眼神,和灿烂无比的笑容。 白靳沉抿唇。 这女人表情真多,心思还全写在脸上。 本想继续训话,他突然转念,女人刚说什麽,要他指教? 也好。 他点点头,浑厚磁x的嗓音一字一句从唇间迸出,「对方的攻击点,第一是你的姿色,第二是对力驰徵才的怀疑。」 「是!」她点头如捣蒜。 「针对第一点──只能说,」白靳沉淡淡看了她一眼,「在我眼里,你还算不上女人。」 这话什麽意思? 「至於第二点,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力驰里,没有弱者。」 「是!努力再努力!感谢总裁倾囊相授。」裴乐乐看着眼前这张绝世俊颜。 人家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没想到总裁会这麽上心提点她,还这麽有耐心传授破解之道…… 不对,刚刚第一点他说什麽? 谁还算不上女人? 「等一下,我也是女人好吗?」裴乐乐这下反应过来大声反驳。 讲完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总裁!总裁!」她喊。 白靳沉早已迳自上车,司机老程关上车门,留下愕然的裴乐乐。 (总裁习惯快闪的这一点,傅子睿表示深受其害。) 「什麽嘛……根本是拐着弯笑我没有女人味。」裴乐乐小声嘟哝。 白靳沉坐进後座,轻轻摇头,望向窗外。 这女人,有意思。 想到了,诡异又陌生的形容词,方才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是因这词自己只听过,从未使用过。 好像叫──可爱? 是吗? 白靳沉偏头,嘴角往上勾起。 咦?总裁在笑吗? 司机老程从後视镜偷偷一瞥,不得了!白总竟然会笑?没看错吧? 老程伸长脖子想再看一眼,却见白总正用一刀致命的眼神看过来,他吓得缩回脖子。 好奇心杀的了一只猫,要摸走他这条老命,肯定轻而易举。 保命要紧,保命要紧。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1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裴乐乐眼看着黑色奔驰的车尾灯转眼消失在大门,只剩下喷水池哗啦啦的水泉声,让寒风显得更加刺骨。 (『是,编号b30215,找方警官……喂?方学长吗?』) 耳机那头传来云淇淡淡的说话声,好像正打电话给乐乐的表哥方云义。 (『没事,她还在力驰,只是,你确定找裴乐乐进力驰可靠?嗯,对,她国中时的确是聪明到要跳级,没错,但也可能是当时测验错误,毕竟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云淇!你在说什麽呀?」裴乐乐忍不住打断。 (『经过我这周的评估,认为你在力驰的风险太大,建议换人。』)云淇依旧淡然回答,配合着键盘打字声。 裴乐乐低吼:「有你这麽当朋友的吗?」 (『我是为了大局和你的安全着想,看你才第一周就惹了多少事。』) 「我又没惹事,是事情惹我好吗?」裴乐乐喊道,一手插腰,一手挥舞着。 这时展示中心的业务们透过玻璃,看着裴助理一个人在喷水泉旁边,对着空气b手画脚又大吼的,只能互相摇头叹息,果然,当总裁的助理压力不小哪。 「别瞧不起我,下周的表现绝对要你们好看!」 (『拭目以待,不过你先想想下午陪白靳沉和一群老总打球,自己什麽话该说,什麽不该说吧!』) 「啊!你现在这样说,我才想起来……」裴乐乐偏头喃喃,修长的食指腹轻点着自己的尖下巴。 (『怎麽了?别跟我说你不会打高尔夫球,那可是你大学的选修课。』) 「不是啦,是我没有运动鞋。」傅先生可真是丢给她一个大麻烦。 裴乐乐不知,傅子睿可不是故意找她麻烦,而是想给白靳沉和她多些相处的机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裴乐乐自己高丢这机会…… (『沿着诚信东路往北,搭公车72线一站就是流星购物广场,有nike,puma和skechers专卖店……』云淇警官不带情绪的口吻回答,言下之意是还不赶快去买!) *** 趁着午餐时间,裴乐乐赶紧到公司最近的购物中心,随手买了法式三明治和芝麻鲜r,填饱肚子後就去运动用品店挑鞋。幸好午餐时段没什麽人,很快试穿好就刷了卡,直接换上新运动鞋。 她将原本穿的细低跟黑鞋放进纸袋里,拎着就走。 看看腕表,一点四十五分,还行,现在搭上公车就来的及。 她站在红绿灯下刚这麽想,就看到自己要搭的公车出现在十字路口另一边,即将抵达对面公车站牌,啊,就是这一台公车! 行人穿越灯亮起,裴乐乐眼看倒数秒数,一心想着要b公车更早到达站牌,脚步不由得加快。 同时,在裴乐乐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位穿戴整齐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一脚往前,也想跨上斑马线。 斑马线这麽长,老太太走路这麽慢,能来的及吗?裴乐乐边跑边瞟那位老太太。 这时从老太太所站的转弯处,冲出一辆银色125机车! 明明是红灯,机车骑士却没停下的意思,加速右转,莽莽撞撞,重心失稳,整台车往转弯处高起的台阶倾斜。骑士伸出右脚奋力撑住,双手抓正车身,油门一催,不顾旁人继续右拐往前冲。 「bbb!」 「叭──」 裴乐乐正气喘吁吁跑过斑马线,怎知刚要踏上人行道,两光机车骑士朝自己冲来。 「小心!」有人大叫。 挖哩哪里来的神经病!裴乐乐眼尖,飞快闪开,往前要跳上人行道,但想想…… 不对,那个老太太! 她猛然往左看,糟糕,老太太还在那里!她这样突然闪开,机车骑士就会撞上原本被自己挡住的老太太! 那可不行,老人家经不起撞! 裴乐乐咬牙,提到一半要踏上人行道的右脚,猛然後退,迅速抱住老太太,千钧一发之际,两人跳开机车骑士冲撞的路线。 机车骑士自己也吓一大跳,一紧张,车头一拐,连人带车往裴乐乐倾斜。 虽然车速减缓,却仍擦撞到裴乐乐。 「啊!」路人吓得尖叫……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1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领个笨蛋回去) 裴乐乐额上沁出汗,忍着痛,在重心不稳落地前放掉怀中的老太太,老太太一个踉跄,赶紧用拐杖撑住自己。旁边行人机警地抓紧老太太的手,将她搀稳。 见老太太毫发无伤,裴乐乐终於松了口气,瘫坐地上。 「唉唷威呀,现在年轻人怎麽这麽骑车呀!」老太太拍拍穴口,拉拉自己的碎花厚外套。 「喂!怎麽撞了人就跑!」路人朝骑远的机车骑士大喊。 「就是啊!」 「小姐,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看医生?」 机车骑士很快没入车阵中,一阵惊慌,没人来的及记住车牌。 裴乐乐耍帅地挥手,「没关系,我没事,没事。」 她试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旁边有热心路人将她掉在地上的纸袋捡起来。 「小姑娘,感恩哪!感恩。」老太太直向她道谢,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虽然脸色被吓得发白还没有恢复,但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嘶……」裴乐乐痛地皱眉,不会吧……脚踝好像扭到了。 「小姐你的脚怎麽样?还能走吗?」路人问。 「是呀,要不要送你到医院看看?我帮你叫计程车吧?」老太太担心道。 路人好心将裴乐乐扶到旁边的长椅,裴乐乐提着纸袋半拐半跳地,走到椅子坐下。 「喔不用不用,幸好,」裴乐乐露出灿烂的笑容,指着自己的鞋子,「我有先见之明,刚好换上新买的运动鞋,很好跑,伤的不严重,不然我本来穿的是有跟的鞋子呢!」 「说的对,我也要往好处想,今天还好带了拐杖出来,我以前老是不肯带,不服老呢!对了,小姐你有名片吗?哪天我请你吃个饭?」看到她这麽乐观,老太太也感染她的笑容。 「我哪有名片呀?电话留给您,可以聊天吃饭,但不用请我了。」裴乐乐将手机号码写给她。 老太太连连道谢,裴乐乐直说自己没事,休息一下就能走。老太太才拄着拐杖慢慢走离开,嘴上碎碎自语:「真是善良的女孩啊!等劲儿回来,一定要陪我亲自道谢……」 最後是虚惊一场,无人重伤,於是路人都散开了,只剩下裴乐乐独坐长椅,肉着脚踝。 …… 「总裁,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是裴助理……」司机老程握着方向盘,眯起眼,仔细观看前方那抹湛白。 白靳沉刚结束午餐应酬,此刻就在裴乐乐刚经过的斑马线对向马路。 隔着十字路口,在车上的他们,将刚刚那场意外看得一清二楚。 白靳沉眼神一冷。 那女人,果然就是蠢。 忘了自己下午要陪他去打球? 「裴助理的心肠真好啊!现在这样热心救人的姑娘可不多了……哎?总裁,裴助理好像不太能走,要转过去接她吗?」老程手在方向灯上,等着白总下令换道左转,他可没忘记中午时,总裁隔着车窗对裴助理笑着呢! 後座却一阵沉默。 绿灯了,他们左边两道车道的车流,开始鱼贯向前,他们的黑色梅赛德斯还停在原处。 後面跟一排车,没有任何一台敢按喇叭催车。 谁敢哪?在东云市,除了小孩子,没有人不认得白氏集团的车,更无人不知这连9号车牌的车主是谁。 不想活的话,喇叭按下去试试看。 白靳沉一脸不耐,终於拿起手机,拨通傅子睿的电话。 「下午让赵经理跟我去慕溪……你说她?」冷冷的眼神穿过车阵,瞥了前方那瘦弱的身影一眼:「太笨,换人。」 司机老程偷偷抬眼,从後视镜偷看老板。 奇了怪了,他全年无休载着白总四处应酬或接机,白总在车上打过千百通电话,什麽场面话,官腔,笑里藏刀,语带玄机,四两拨千斤杀价什麽话他都听过,就是没听过现在这种口吻。 「还有,」白靳沉停顿了一下,彷佛刚才说的只是开场白,现在才要说正事:「叫亚辰开车来诚信东路和云州路转角这里。」 司机老程一听,老迈的脸上偷偷露出微笑。 「来领个笨蛋回去。」白靳沉按掉手机,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开,往椅背一靠,「开车。」 「是。」老程踩下油门。 後面等到厌世的车主,这下全露出得救的眼神,纷纷踩油门开车。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2现在退出,还来的及 傍晚的日光柔和清浅,透过薰衣草紫的窗帘洒在客厅的花岗岩地板,赶在月光出阁前,漾出一地星空。 泡了两杯热可可,脱下白绒大衣,裴乐乐慵懒地坐在海蓝色沙发上,看着一地紫色浪漫。 才刚到东云市不久,怎麽就想念起t市,裴大佬和李叔他们?不知车厂怎麽样? 下周末找时间回去看看他们吧…… 「还好不严重,手掌也只是轻微擦伤,这两天刚好放假,你休息少走动就好。」云淇一边冰敷,边检查裴乐乐的脚踝伤势。 云淇这回终於没念她了,这种见义勇为的事,身为警察的云淇也是会这麽做的。 「太好了,我正需要休息,这几天在公司根本一直在练健走。」裴乐乐大手一张,往沙发躺。 下午她坐在路边长椅上发呆,苏亚辰突然开着车出现,这麽巧,说刚好经过,顺路就载她回公司。回公司後,吕秘书说总裁嫌她动作慢,要她甭跟去打高尔夫了。 也罢。 话说这位苏经理果然是个好人,不仅人美,心也美,面试那天她就知道了,因为只有苏亚辰愿意提醒她不小心画了个歌仔戏丑妆,还温情关心,并欢迎她加入力驰,难怪苏经理能当上行销部经理。哪像其他女员工?一个一个听到她要来面试总裁助理,全都一副敌我分明的样子。 云淇半蹲在她面前,神情严肃:「我知道,国中时,你家里的事对你影响很大,学长说你愿意进入力驰做内线,我一点也不意外,尽管你根本不是当警察或卧底的料。」 「後面这句话就不用说了吧?」裴乐乐嘴角抽蓄。 「你从以前就是个热心善良的人,」云淇轻叹口气,「你母亲……」 「云淇,」裴乐乐咬咬下唇,「现在不想谈这个。」 她垂眸,平时总是乐观的眼底,溢出哀伤。 心里那座蔚蓝的天空,似染上一层灰雾,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直到聚集成一团黑沉沉的乌云,再也承载不住思念的水气,一滴,两滴,三滴…… 泪,却是流往心底深处。 原来不愿回想的记忆,一直都在;笑容,是坚强的保护色,她就是这样撑过那段艰难的日子的。 云淇点点头,她知道过去的事情对乐乐造成的伤害有多麽大,当时她们同班,全班女生陪着她一起哭…… 还好乐乐并没有因此失去相信人的勇气,这样就好。 云淇心里纠结了一会,缓声道:「只是想告诉你,这次上头锁定的诈骗集团非同一般,可能牵扯许多大人物,其中的利益纠葛不是我们底下的人能知道,你要想清楚。」 裴乐乐:「什麽意思?难道你要我……」 云淇点点头,「现在要退出,还来的及,你还是清白的,不会被牵连。」 「我不明白。」裴乐乐这时才认真看着她,蹙眉道,「你是说,我有可能被牺牲?」 云淇抿着唇没回答,不是不愿回答,是不敢回答。 身为警察,也有惧怕的对象。但是她知道乐乐善良正直的心,为了心中认定的事情,总会义无反顾,只是乐乐的心思太单纯,灰色的世界不适合她。 裴乐乐眯起眼,突然一副识破的样子贼笑起来,「云淇警官,你现在不会也跟力驰那个白靳沉一样,嫌我笨手笨脚,突然叫我别跟了吧?我头发都为了这工作染直染黑,才做一个星期,薪水都拿不回本……你知道我多久才整理头发一次吗?」 「乐乐!」云淇微怒地瞪她一眼,手指敲敲她的额头,「别耍白痴,我是认真的。」 裴乐乐挺直腰背,收起笑容:「我也是认真的。」 两个女人对看半分钟。 好一晌儿,神情黯淡的裴乐乐才开口:「你看过那时候的我,知道那件事对我的打击有多大,从那时候起,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因脆弱而哭,不再因悲伤而落泪,不让妈妈担心。」 她抬眸,对上云淇的凝视:「但是骗子,一定要付出代价。」 云淇轻叹:「坏人是抓不完的,骗子也除不进,当你一腔热血洒完,发现自己的血不过是沧海一粟,对这片权谋深海根本没有半点影响,甚至失去一切,难道不怕後悔?」 「不怕。至少努力过,」裴乐乐扬起一如往常的笑容:「对以前的自己,问心无愧,未来的我,怎会後悔?」 淡紫色的光线洒在两人的脸庞,一个眼神充满勇敢坚毅,一个眼中盛满乐观,甚至过分天真。 突然── 「唉唷!很痛耶!」裴乐乐大叫一声。 臭云淇这次不是敲在她的额头,而是正冰敷的脚踝。 「你明明是资优生,能不要这麽装傻吗?」 「我又怎麽了?」 「太乐观,把世界想的太简单美好,你知道为什麽我们警察很怕你们这种人吗?」 「难道是我们这种人正向能力太强大,聚在一起会让社会太美好……让你们失业?」 「错!」云淇大吼:「是笨到不懂得保护自己!你小红帽呀你?」 裴乐乐吃痛,「唉唷,不要再敲脚了,我下礼拜还要上班跑腿……」 ……乐观有什麽不好? 选择相信看不见的未来是美好的,总b被恐惧悲伤绑住地好。 她一直相信自己拥有一颗喜欢作梦的心,相信黑暗总会过去,黎明会来到。 只要她这颗心,还属於……自己。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3凭这堆数据难得倒她? 一大早的。 偌大的会议室内,气氛肃穆,几位主要部门主管脸色皆沉重,没有人敢抬头看总裁的表情,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白总那双冷眼射过来的利剑杀死。 行销部胡主任从侃侃而谈,认真分析业务部呈报的数据,讲到面红耳赤,还等不到白总一个好字。 虽说力驰在豪车市场已是占尽优势,今年白总却仍旧不满意,强势要求行销部给出全新的行销企划和策略,进军中等价位休旅车市场。 这可是要另起炉灶的概念啊!白氏集团从来都走奢华高端,不走亲民路线。 白总在年底前丢出这个难题,怕是认真的了。 「这样……白总以为呢?」行销部胡主任战战兢兢问道。 只见白靳沉手肘於案,双手微微交握,似在沉思,修长的手指抵着唇,不给回应,连个哼声亦无。 会议室此刻静的,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年近四十的胡主任焦虑地搔搔头,看了看行销部经理,再看看其他部门。 活动与业务部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摇摇头,他们也是自身难保。 今天总监不在,顾问不在,他们直接面对向来有大刀之称的总裁,个个都缩紧脖子,就怕一个不注意,刀子就往他们部门砍过来了。 星期二的市场通路例会,所有人如坐针毡,唯独一人垂着头,竟然偷偷打瞌睡,眼看要亲到桌面。 坐在这位找死之人身旁的总裁秘书吕晓桦,原本紧盯笔电萤幕在打会议纪录,突然发现自己右边的人就快要会周公去了,吓了一跳,以为这人完全没在听,想用手肘撞醒她…… 业务部副经理姚倩就往她们这里看过来。 姚倩涂着酒红色唇膏的红唇轻启,一副等着看好戏样,「裴助理好像低着头在做什麽笔记,挺有想法的样子,不如让裴助理说说看吧!」 众主管这才都看向裴乐乐。 吕晓桦紧张地深吸口气,这次不会真完了吧……她不敢往左边看,白总就坐在她的左手边啊!这裴乐乐怎麽这麽不知好歹,上个礼拜已经警告过她,皮要绷紧一点,难道她是沙皮狗吗? 吕秘书气得用脚轻踢了裴乐乐一下。 裴乐乐被这麽一点名,姿势一歪,头还真差一点撞到桌子,她抬头看看大家,愣了几秒。 有一两位女主管实在忍不住,抿嘴憋笑。 「请问……咳,请问您刚刚的问题是什麽?」太久没说话,裴乐乐的嗓子还有点哑,但是此刻清痰太糗,她硬着头皮问完。 白靳沉不禁皱眉,仍保持原本的姿势,没转头看她。 胡主任指了指身後的简报投影,上面有好几块五颜六色的圆饼图,细小的数字,也没想一个一个说明给她听。 毕竟是一个新来的助理,能懂什麽? 刚刚不过是姚倩看到这新人竟然打瞌睡,故意点名她,一来让大夥儿松口气,二是为了转移白总的注意力。 换句话说,裴助理现在成了挡火的炮灰了! 谁会想要开口帮她说话? 胡主任接过姚倩这一球,老练的眼里透出精明:「中等价位休旅车这块市场的行销策略,不知裴助理有何高见?」 吕秘书一听,脸色更加难看,凑近裴乐乐,低声教她如何回答:「道个歉,说你上周刚报到,什麽都不懂,数据回去再研究研究。」 这下换裴乐乐不爽了。 什麽叫什麽都不懂?就凭这堆数据难得倒她? 她只不过是昨晚太晚睡,不,是太「早」睡。于小酣昨天刚搬到东云市,她们一时兴起,聊到太忘我。 「那个……高见是没有,」裴乐乐不顾桌下的腿快被吕秘书踢断了,坚持站起身道:「毕竟我才刚来嘛,市场数据这块,我都是自己上网google的,若是浅见,我倒是能贡献一些。」 「哦?愿闻其详。」胡主任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 裴乐乐也回以一个超级有气质的微笑。 「中等价位休旅车市场,根据今年三月x商报和经济部国民数据,目前由三大车商分食,也就是鸿翔、韦捷、蓝奥企业,连年三足鼎立,市占率差不多,剩下百分之五由其他企业拿走,」裴乐乐边说,边划着自已的平板,「数字需要我报告吗?网路上都有。」 「当然不需要!既然知道网路上都有,说这些做什麽呢?」姚倩不以为然。 裴乐乐点点头,自顾自道:「这几家做得相当成功,我身旁不少朋友,差不多就是开这三家的休旅车。」 「裴助理想说什麽呢?直接说重点好吗?後面还好几个部门要报告!」某主管不耐道。 「各位自己有休旅车吗?在座各位,有谁家里是开休旅车,而不是开四人座轿车?选择的原因是什麽?」裴乐乐轻轻摆手,看了刚刚那位主管一眼,「不用回答,我们没有时间讨论这些,後面还有好几个部门要报告。」她在最後一句话语带强调。 「每个城市的路况和都市规划不同,像t市,大众运输相当便捷,年轻人即使收入不错,也不会考虑买车。除非有其他原因,比如像有家庭的,会为了孩子而买车,甚至买大车。」 裴乐乐的话开始引起一些人的兴趣,他们纷纷给予注意力。 这新人哪来的清醒?刚刚不是在打瞌睡? 总裁看似对这新助理很不上心,却又让她参加主管会议,还不用打会议纪录? 竟然闲到能打瞌睡…… 这新人不是皇恩浩荡,就是还没带脑来啊。 裴乐乐继续高谈阔论,「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为什麽要买休旅车?对象是谁?目的和用途是什麽?相关报导和市调指出,现在生育率历年来最低,小孩都变成无价至宝,许多家庭不买房却会购车, 为什麽?为了旅游,为了宽敞舒适,以及安全性。 我的浅见──就是强调安全性这一点,深入了解买家心理,再推出主打产品……」 「那麽你认为,」 许多没开口的白靳沉,蓦地出声,众人纷纷投以目光,「现在的力驰,应该推出那些产品?」 嗓音低沉浑厚,傲慢地不带任何温度。 「抱歉,总裁,」裴乐乐冷静道:「我认为力驰不应该进攻中等价位的休旅车市场,这是不智之举。」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3凭这堆数据难得倒她?(1) 这新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这麽说,可是间接在说总裁的命令不明智? 真是胆大包天! 总裁是谁?豪车产业霸主,商业鬼才,他喊进攻,谁不挥剑上场? 这新人现在不仅是公然抗旨,还质疑总裁的决定。 一旁的吕秘书这下欲哭无泪,在心里直骂──都叫你开口道个歉就好……你不仅不道歉,还一堆高言大志,当众给总裁打脸?有没有这样找死的? 「裴助理,请问你现在以什麽资格说这些呢?你才刚来几天,对力驰了解多少?刚只不过给你机会发表,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专家呀!」 姚倩眼见白总的表情不太好看,首先开口炮轰。 胡主任推推眼镜附和,「休旅车近年来已是趋势,力驰不抢这块大饼,难道让蓝奥他们独赚?裴小姐,你还是多研究一下市场吧!谢谢你的发言,我们继续下一个……」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裴乐乐忍不住蹙起眉头,「为什麽不听原因?只听到结果跟你们要的不一样,连理由都拒听。」 胡主任愕然,没料到裴乐乐如此直言不讳,他看了白总一眼,想到裴助理怎麽说也是总裁专属助理,他今天虽是会议主席,可不能在这里给人家脸色,立马挂上职业笑容,「抱歉,是我太急着抓紧开会时间,那麽裴助理请继续。」 裴乐乐:「我刚说力驰不进中等价位休旅车,是因为,我认为以力驰在顶级豪车的市占率和口碑,应该直接进口高价位休旅车,在既有的高端领土上,深掘自己的市场,不去抢别人剩下的碎屑。」 她环顾全场,「因为要做──就做最顶级的。」 她的表情生涩谦逊,眼神流转间,仍不经意透露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恣傲。 没错,要做就做到最顶端,做到无人能b。 这一点,和白靳沉的看法不谋而合,眼光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笨蛋b别人多了反对他的胆量。 白靳沉不语,将自己一闪而过的笑意藏於眼底,玩索她的挑战言词。 当他再度抬眸,又恢复高不可攀的高傲气势。 「你的意思是,力驰进军中等价位休旅车市场,只会吃人家剩下的?这麽看扁我们力驰?」对於她的论点,胡主任不敢苟同。 「而且这是新市场,一切都要重新计画,一旦评估错误,损失会b原本的惨重,我们姑且说,现在的三倍,一点五兆吧!你敢赌吗?」业务部姚倩质问。 「姚经理不该问我敢不敢赌,」裴乐乐偷偷瞟了一眼白靳沉,见他往椅背靠,双臂环x,没打断她的意思,胆子也大起来,斩钉截铁道:「而是问总裁,力驰敢不敢赌。」 全场明显听见许多人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裴乐乐无视众人的讶异,继续侃侃而谈:「力驰的跑车是赛车等级,车壳耐摔防撞,安全性能所向披靡,这一点深得特定买家喜爱,我们从w车商每年主打的家庭车系列就看的出来。许多人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家人,反而双门跑车买不下去,四轮休旅车却舍得砸大钱,这是市场趋势和价值观的改变。」 「当然开拓和改变都有风险,数据什麽的,要做初步预估,诚如姚经理所言,我不是专家。所以要问,力驰敢不敢赌。」她补充。 就在会议室众人还思考着裴乐乐的惊人言论时,後方传来银铃般的轻笑声和清脆的鼓掌声。 「好久没听到这样大胆创新的思考方向!」苏亚辰在後方听的十分痛快,忍不住边拍手,边坐到行销部同仁旁。 因公事晚到,所以她让胡翔单枪匹马上阵,差点错过这段精彩发言。她朝白总礼貌点头示意。 「只可惜,力驰要的从来不是有趣的想法,必须是能立刻派上战场的策略计画。」姚倩显然和苏经理不对盘,立刻打枪。 「那裴助理说说看,如果走高价位休旅车市场,行销部要怎麽打这一块广告,而且找到销售对象?」苏亚辰问。 整间会议室里,没一个人看白靳沉的目光里是不带惧怕的,严格来说,甚至有不少年轻主管,连抬头直视总裁的眼都不敢。 唯独苏经理不同。 她看白靳沉的眼神,尊重里,似乎带着引以为荣的骄傲,又有柔光流转,从眼底溢出专属红颜知己的温柔。 彷佛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也最愿意成全他的人。 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匪浅。 她与白总,是不是也像傅子睿与白总之间一样,称兄道弟的关系? 不,男女之间哪有称兄道弟?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不就是…… 等等,她想这些做什麽? 老板有情人,关她什麽事?她裴乐乐在意个什麽呀! 「裴助理?」苏亚辰轻唤。 「哦!」裴乐乐回神,「抱歉,我刚是在想,力驰的跑车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就因是梦想,所以值得放进长期努力的目标,也许从现在开始存款,或者……结婚以後吧!」 结婚?怎会扯到这话题? 众人虽摸不着头绪,却也不以为意。 倒是白靳沉挑眉转向她,这笨蛋,又想说什麽? 「对不起,你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苏亚辰问。 裴乐乐耸耸肩,「众所皆知,现在房价居高不下,许多高收入的人也不见得想背房贷,纷纷改成长期租大房子,不买房,却愿意买好车。重休闲娱乐,重家庭日,愿意背车贷。周末假期,全家开一台好车四处旅行,是许多人向往的生活方式,更多数人正在实践的奢华梦想。我相信──力驰的品牌,绝对有资格成为大众的梦想。」 「那要怎麽做呢?」其他主管问。 「这部分我是门外汉,不敢在这里献丑,但是如果问我个人的想法,我认为可以在高等学府的校园里开始打广告,给予实际体验机会,将这个念头种进莘莘学子的脑海里,念头都是会发芽的,年轻人一开始没有购买能力,但是等到能力足够那一天,就会很快做出梦寐以求的选择。另一方面是跟婚纱业者或饭店合作,让我们的行销打长期战……」 「婚纱和饭店?」苏亚辰笑问,真有意思!她终於了解裴乐乐的意思,不只是找到现阶段的购买对象,甚至抢先岁月一步,「生出」购买对象。 「是,给新婚者优惠,也给小家庭优惠……如果是我,刚结婚时肯定是开心昏头,要是有人向我保证,力驰休旅车将来给予我无限美好又自由的家庭生活,」 裴乐乐越讲越兴奋,只差没手舞足蹈,「你们想想,再加上零利率贷款或分期优惠,对喜爱力驰的买家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要是我,力驰是我梦寐以求的顶级品牌,我肯定拉着老公……」 「够了!」 白靳沉突地斥声打断。 …… 完了,都忘了老板还在听。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4你那结婚的理论 他竟然破天荒从头听到尾…… 原本听得很专心的众人吓一跳,裴乐乐也紧张起来。 旁边吕秘书连连扯她衣角,要她别再说了。 唯独苏亚辰无视白总的怒意,浅浅一笑,看了白靳沉一眼。 白靳沉却冷眼看着裴乐乐。 不知怎地,听见她又是婚纱,又是结婚,还讲得眉开眼笑。 他的耐x倾刻归零。 苏亚辰转回头,对裴乐乐一笑,「谢谢你的意见,我很感兴趣!裴助理,你当助理太可惜了,要不要考虑加入行销部?我们很需要你这种想法大胆的新人哦!」 裴乐乐一听,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差底就破口而出说,我愿意!快把我调离铁块老板的楼层! 「总裁,您觉得怎麽样?人才可以借我用用吗?」苏亚辰问。 她这一问,连带全场众人也望向白靳沉。 大夥坐在这里听这个新人大放厥词这麽久,不还是要看白总的意思嘛,他的话,可b圣旨。 不等白靳沉回答,裴乐乐毛遂自荐,「如果要找婚纱业者或甚至艺人代言,我有认识的人。」 「噗哧……」姚倩笑了出来,实在受不了这新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进的是哪间公司呀?「你有认识的人?b我们现在的代言巨星谢安娜还红?」 裴乐乐一言不发。 看来说什麽都是被打枪,乾脆闭嘴了。 这时白靳沉缓缓站起身,看来已在这会议室待的太久了。 他严峻锐利的目光环顾众人,众人屏息以待。 他看向刚刚用数据反问裴乐乐的姚倩,沉声道:「看来这三年来,你们还是没高懂我的立场,一点五兆?认真问的?」 他连听答覆的耐心都失去,直接摔笔,「就算是十倍,我也会换一次豪赌的机会!」 苏亚辰嘴上却露出胜利的笑容。 她就知道,靳沉从不怕赌,就怕对手输不起。 「剩下的送电子报告给我。」白靳沉说完,跨步离开会议室,吕秘书赶紧起身跟出去,来不及拉上裴乐乐。 所以这样是什麽意思? 裴乐乐站在原处,没高懂白总的结论,只好望着对面的苏亚辰,睁圆眼睛,指指自己。 苏亚辰对她眨眨眼,圈起葱葱玉指b了个「ok」的手势,裴乐乐这才明白意思,赶紧跟出去。 会议室的高压气氛终於烟消云散,众人松了好几口气。 *** 裴乐乐才不敢跟白总和吕秘书搭同一台电梯回66楼。 老实说,铁块老板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大,尤其她刚刚讲了一堆,这下不知他又要给出什麽评语,想一想,她还是搭另外一台电梯上楼比较稳妥。 不过,她果然还是太天真。 一踏出电梯正要疾步迈前,猛然撞向某人宽厚的後背。 西装笔挺的白靳沉转过身,眼神说有多冷冽就有多冷冽。 「总……总裁。」完了,这回又要怎麽训她了?不管怎麽说,没有在会议室公开给她难看,也算是给她留颜面了。 白靳沉低头,俊脸写满冷酷,她吓得往後一步。 「我刚刚……对不起,我……不该打瞌睡又乱讲话。」直接自首吧! 「打瞌睡还能讲得b他们好?」他冷哼,「看来该多裁些人了。」 「蛤?」她蒙了,「总裁说,我讲得b他们好吗?」 没听错吧? 裴乐乐此刻特想摸摸胸前的领扣,多麽难得被称赞啊!她想确认云淇听见刚刚的对话。 「你的胆量,可以。」白靳沉点头,想不到这个笨蛋新人,某方面想法与他如出一辙。 敢冲,敢讲,敢赌。 敢与众不同。 「记得第一周我对你说过犯错的原则?」他问。 裴乐乐刚被吓得後退一步,他往前移动一步。 英姿逼人。 这下她退也不是,伫在原地也不是,只能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呃……您说过很多话,请问现在是问哪一句?你说过我蠢,我笨,没女人味……记得、记得!第一个礼拜可以犯零专业的错误,只要不影响公司的获利。」有必要这种杀手级别的眼光吗?她赶紧回答正确答案。 等等,她跳坑了吗? 白靳沉似乎很满意她的记性,双手插口袋,俊容上竟有难得的一派轻松:「好,记性不错。」 是说这位老板,通常上一句是好话,下一句就…… 「那我等着看,你刚才说的那套结婚生子的理论,要如何为力驰赚钱。」 结、结婚生子的理论?! 她什麽时候说过这种话? …… 裴乐乐站在原地,秀气的鹅蛋脸上满是困惑。 还有,白总的表情,为什麽臭成那样?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25不习惯坐老人的车? 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好处,还是有的。 这场结婚生子的高谈阔论,为裴乐乐带来不少豁免权──因为她被苏亚辰借了去,说是借到第一次策展完成。 豁免之处包括:她可以常常藉机离开66楼,跑到40楼的行销部去──这层楼,她怎麽看怎麽喜欢,怎麽待怎麽舒适。 老板那里……反正还有吕秘书这资深老人在,什麽重要的事都轮不到她,真是闲得发慌,不对,不如说是如坐针毡。不晓得为什麽,最近自己的心像被细绳悬着,莫名一阵风都能吹地荡漾,怦然作响。 白靳沉那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每每看向她,她的心跳就连连漏拍,几乎怀疑是不是心律不整…… 「裴助理,那你说说看,我们白总私底下脾气到底怎麽样?」行销部的员工这几天和裴乐乐混熟了,就爱跟她嚼舌根。 「是啊是啊!平时看到他,我根本就怕的动也不敢动。」女员工linda低声道。 男员工ken凑过来,指着自己,「我更惨,我都偷偷绕道……」 「那没路走的时候怎麽办呀?」linda回…… 「所以就惨啦,假装被苏经理罚面壁思过呗!」 办公室里几个员工一听都笑了。 一旁打着字的苏亚辰瞪了ken一眼,「就你爱乱说,这麽爱说,电话拿起来跟厂商抬杠去。」 「苏经理是站在白总那一边的,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说白总坏话。」linda小声在裴乐乐耳旁说,距离近的,裴乐乐都闻得出哪牌香水味,lancome,她不怎麽爱。 「乐乐,你能过来一下吗?」苏亚辰从笔电萤幕前抬头,轻唤道。 苏经理的声音好温柔,好有气质,而且人又能g,又善解人意。 这样的女人,才适合白靳沉那铁块吧? …… 她怎麽又来了?胡思乱想。 裴乐乐敲敲自己的头。 「你觉得怎麽样?」苏亚辰问,将萤幕转给裴乐乐看。 「什麽?」裴乐乐尴尬一笑,很快反应过来,「哦!我觉得她很好,不过我能联络到另一位彩妆大师,应该在年轻族群里比较有名气,他合作的明星也多。」 linda八卦地问:「谁?不会是最近被女人夜未眠那节目捧红的……」 「就是他,梁凉轩,哦,是小凉。」差点忘了小凉的本名很低调。 「不会吧?你认识小凉老师?你跟他很熟吗?听说连艺人性xx找他做头发,都要排队等好几小时耶!」 「我超喜欢他的!他的推荐直播我都有看!」女员工七嘴八舌。 裴乐乐笑弯了眼,频频点头,第一次觉得认识名人与有荣焉,沾小凉的光,现在她的身上开始发光了,有木有? 「那好,麻烦你跟nancy接洽一下这块,婚纱业者她那边有合作厂商,我们需要配合代理商和代言明星的行程。」苏亚辰满意地转正笔电,正要交代事务,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看见是内线66闪着红光,她拿起话筒,红唇微扬:「这麽急着讨人?」 员工们一听就知道是谁,纷纷坐回座位上工,linda也拍拍裴乐乐的肩膀。 苏亚辰听着,脸色微变,「怎麽会?这麽紧急?非得要你亲自去?哦……嗯?你要她跟?为什麽……好,我知道了。」挂上电话,古典美的杏眼似乎流漏一丝失落,旋即闪过一抹警觉。 「怎麽了吗?」裴乐乐看她脸色不太好,走过来问。 「哦!没什麽,只是听到总裁说工厂那里有状况,我也有些担心,」苏亚辰抬头,再度和裴乐乐对上眼时,脸上已恢复方才的端庄稳重,「总裁叫你现在就回办公室,好像是,要你陪他出差到岭市几天。」 裴乐乐一脸难以置信,「我?」 不是才嫌她笨手笨脚吗? *** 她以为出差,至少也是一周,或者几天以後的事,没想到才刚回到办公座位,屁股都还没沾到椅子,就被赶回家收拾行李,要她两小时後回公司报到。 速度之快到让她还无法和云淇事先讨论监听细节,就要赶回公司和白靳沉面对面,不,此时此刻,她已经坐在白靳沉的车里。 不仅如此,司机老程频频从後视镜看她,脸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不懂那是什麽意思,难道她看起来像是什麽稀有动物吗? 「开车。」白靳沉慵懒沉稳的声音响起。 从他的语气里,根本听不出要去处理公司紧急情况。也对,一般紧急情况根本不需要他出马,到底是什麽事呢? 裴乐乐坐在驾驶座後方,十分紧张,双手不自觉紧抓白衬衫下摆,背也不敢完全往後靠;白靳沉一身墨色休闲西装,右手肘靠在车窗,右手抵着太阳穴,假寐。 「你要用这种姿势坐一个半小时,我没有任何意见。」他闭着眼说。 「走快速道路还要一个半小时呀?」裴乐乐转头瞄了一眼他帅气的脸,不掩诧异。 老程:「裴助理,我们是要去岭市呢,你就休息一会儿,放心吧!」当她是不想跟白总一起坐车太久,毕竟也不是只有她这样。 只是,难得今日白总车上多了个姑娘家,整台车上的气氛变得有人味儿多了,不像平常总像是刑场一样。白总每通讲电话的口吻,都像是c掌生杀大权的王上,太监如老程,哪敢随便出声?老程可是从白老爷子载到白靳沉两代的司机。 在豪门世家里做事,如果没有百分之两百的肯定,当名哑巴,绝对是最稳妥的生存方法。他敢说,看老板脸色这功夫,白氏的下人里,没有几个能跟他b。这会儿敢出声,可是笃定了裴助理绝非一般的助理,他从白总刚刚那句话里,可听出耐人寻味的端倪── 高高在上如总裁,话里可从没有露出温度过。 方才那句话,已是莫大的恩宠了。 裴乐乐怎会知道?对一名常年在暗涛汹涌的商战里用尽心机、无时无刻得提防对手的商业霸主,主动对一位无关紧要的人给予最纯粹的关心,是多遥远的天方夜谭? 在白靳沉身边的人,拥有真心的人,并不多。日子久了,他连问候的话也不带温度。 老程从後视镜看了裴乐乐一眼,扬起笑容的嘴角牵动脸上老迈的皱纹,「我开车很稳的,放心吧。」 「哦!我不是这意思,我相信程叔你的开车技术,我知道岭市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只是……」她越说越小声。 「只是,不习惯坐老人的车?」白靳沉突然开口接话。 「啊?」裴乐乐闻言差点弹起来,速度太快,还使安全带发出阻断声。 他偏头,冷眼瞧她,「不是嫌过这台车是老人在开的?」 「没有没有!」她在心里大声哀号,难怪刚刚觉得哪里很熟悉,原来是这催不起来的奔驰感哪!「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嫌一个半小时还太久。」 「不是不是!不久,一点也不久。」大人饶命阿…… 可恶的傅先生,难道不知道实话容易伤人,不该说的就别说? 看到裴乐乐手足无措的表情,白靳沉一言不发,转头看向车外,彷佛窗外的风景多麽令人心旷神怡。 这可爱的女人,实在太有趣。 带着也好。 …… 老程这回不需要瞄後视镜,也猜的到老板的表情了。 ================= 明明白总是高富帅,高冷微面摊啊不是,面瘫。 怎越来越有股闷骚的感觉希望只是老薇自己嗅到而已,不能歪啊(捏自己)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26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啊 岭市依山,拥卧青山碧水,气候宜人,得天独厚。 力驰的制造工厂设於明湖附近一片平原与休耕田地之间,占地1.5倾,约两个足球场大小,这不过是白氏集团众多投资其中一处,足见其财力。 工厂所在处不只设置制造工厂,也提供员工宿舍,保障外地以及移民工人优良品质的住所,这一点──力驰在业界可谓堪称标竿。 离工厂步行二十分钟之处,是一座私人豪邸。 米白色石砖推砌的围墙内是三栋的豪邸,彷佛东欧碉堡,又似前朝古城,朱甍碧瓦,亭阁造景,流水潺潺。紫叶藤蔓沿墙头绵延攀爬,如古老的紫袍侍者,忠诚看守禁地──尽管主人久久未归。 依然窗明几净,典雅清幽。 …… 可她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呢? 「程叔,」裴乐乐站在门口,仰头环顾面前三栋豪邸,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您待会应该会载我到员工宿舍吧?」 程叔摇摇头,笑着打开後车厢。 「那我今晚是住饭店罗?」 程叔把她的鹅黄色登机箱行李提下来。 「谢谢,我来就行。」裴乐乐不习惯让上了年纪的人伺候,主动将行李箱拖过来。 诶?不对呀……拿行李厢下车做什麽?又没要住这里! 她转头看一眼白靳沉。 还是两袖清风加孑然一身的模样,彷佛这些凡间俗务都与他无关,也是,说到底,这里也算他的住所,又不需要带行李,听程叔说,一年才没住上几天。 傲娇,绝对是傲娇。 「程叔,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今晚不住……」 「大少爷。」一名穿着深蓝冬季正装式夹克,年近五十的管家,站在庭院中央毕恭毕敬弯腰。 「嗯。」白靳沉颔首,单手插着口袋,迳自走进最左边的豪邸。屋内灯火通明。 这位老板怎麽又自顾自离开了呢?裴乐乐急忙喊:「白总,那我现在要去哪里?」 身後传来车子引擎声。 裴乐乐连忙转身,只见司机老程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 「程叔!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啊!从这里走到大马路上得多远哪……」 「进去吧,裴助理,」老程朝她摆摆手,「白总住哪,你当然就住哪。」车窗缓缓关上。 「喂!不是,程叔,我没说我要留在这里啊!」 「裴小姐,请进。」管家霍叔朝她弯腰。 裴乐乐向前走也不是,後退也没车坐,「我……」 总不能直接说不敢吧,住老板的豪宅,多麽别扭紧张,还得跟他面对面,在同一屋檐下,这可是第一次在外头跟男人过夜呀! 「还站在那里做什麽?身为我的助理,难道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麽?」白靳沉停在豪邸门口,语气微愠。 裴乐乐不愿忍下这口气,硬气回道:「白总,於公,我是你的助理,在公司当然是随传随到,现在过了下班时间,理应有自己的时间,不需要再跟着你吧?」 一抹y霾立刻染上白靳沉的俊脸,脸色显得极为难看。反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麽对自己这样回话,这女人当真是脑袋笨的可以,还是货真价实的胆大包天? 「你现在是在跟我抱怨工时太长?」 霍叔愣瞪,除了白老夫人以外,他还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不顺着大少爷的意思哪。 「对,而且一点也不尊重我个人意愿。」 裴乐乐赌气抬高下巴,高傲回看。 「尊重你的个人意愿?」白靳沉挑眉,像听到新名词。 裴乐乐理所当然点点头,「是阿,还有……」 「还有?」 「还有老爱嫌我笨,我明明也是公立大学专业科系毕业,却常对我挑三拣四,动不动挑我毛病,不懂得t恤员工的辛劳。」 白靳沉极力隐忍,「还有吗?」 「……没有了,暂时只想到这些。」 …… 这下糟了,霍叔隔了好几步远都能感觉到白总的怒火。 霍叔缓缓往旁边移动一步,悄声道:「裴小姐,在这里,话可不能随便这样说的啊……」 这位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下午明明接到指令说是来一位新助理,很肯定不是名媛,但,即使名媛,又有哪间财团豪门的小姐敢这麽对自家大少爷这麽说话? 「这里又没别人,」裴乐乐不减音量,「白总不会听不进员工的抗议吧?」 这句话霍叔可不敢回,适可而止,他也算尽力暗示。 「进来。」白靳沉失去耐x,直接命令。 霸道。「……恕难从命。」 「给你最後一次机会,进来。」 是在叫小狗吗?「不要,我要极力争取个人…… 啊!你做什麽?……」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7可以把手放开了吗? 向来冷静自持,连在谈判对手面前都是最沉的住气的白靳沉,竟大步迈前,一把抓起裴乐乐的手,二话不说将她拉进豪邸。 霍叔惊讶的合不拢嘴,赶紧拉起行李箱,跟在後头进了屋,抬脚抖一抖,直接把鞋踢掉,再急忙换上室内鞋。 白靳沉拉着裴乐乐,却是鞋也没脱,一路踩进客厅。 挑高二楼的客厅,格局宽敞奢华,一套l型真皮沙发摆设其中,低奢唯美水晶灯从天花板垂挂,通室灯光明亮,美轮美奂,就是……太亮了点。 突然从昏暗被拉进刺眼的灯光里,裴乐乐反射x闭上眼,整个人还在被往前拉,不小心撞了茶几桌角。 「哎呀!」她大叫一声,往旁跌去。 几乎是同时,白靳沉抓着她手腕的大手一拉,将她整个人往上提,旋身,角度不偏不倚往自己的怀里拉。 才刚跟上的霍叔,从後面一看,差点以为两人在跳国标舞,那个完美动作啊,还将舞伴转了个圈。 霍叔诧异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 对面那一头,从厨房闻声而至的罗姨,可没b霍叔少了惊讶,两人都瞠目结舌,瞪着夹在他们中间的白靳沉和裴乐乐两人,再彼此对望,这对老仆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 大少爷从没带过哪个女孩来岭市豪邸,这也就算了,竟然才刚进门,就来个热情相拥,至於嘛?罗姨的嘴此时还是阖不上。 「白……白总,谢谢你。」裴乐乐惊魂未定。 上一秒还以为,铁块老板这麽冷心冷情,肯定见死不救,想不到还满有良心的嘛。 刚这麽想,白靳沉就冷冷开口── 「别弄脏地板。」 「……」 什麽嘛,原来是这原因!裴乐乐满脸不悦,刚要开口,白靳沉先发话。 「你以为,有什麽资格能跟我谈权利?」 「什麽?」 他语气凌厉:「这就是你刚入社会应有的工作态度?还不到一个月,还没有任何成绩,就这麽胆大妄为?」 这是拐着弯在说自己明明还是菜鸟,岂能拒绝老板的安排,简直无法无天。 岂有此理! 「还是打算做的不满意,丢个辞职信了事?」 这样的新人菜鸟多的是,受不了高压辛苦,试用期不到就走人,难道她,也打算这麽做? 呃,刚刚在屋外那一刻,她还真有这打算…… 裴乐乐心虚低下头,终於想起云淇,被交代的任务,和自己为什麽会来到力驰,来到他身边。 果然,自己太意气用事了,现在站在温暖的屋内,辉煌灯光一照,脑袋清醒多了。 进屋有什麽不好?有多少人能进到力驰集团总裁的私人豪邸,白靳沉的住所,那肯定b五星级饭店还高级舒适,干嘛不住?高不好还能取得重要线索。 再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虽不是浪子,但此时此刻,也别再捻老虎胡须,好好认错悔改,日後做得好,到底还是能加个黄金薪资的。 对,就是这样。 整理好思绪,她再次抬起头,眼底的不满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招牌灿烂笑容── 「白总,你误会我了!我怎麽会想辞职呢?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工作的,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想跟白总好好沟通,希望能长期待在白总身边做事,但我又不想把不满憋在心里,职场沟通嘛!说出来,想跟白总更有默契一点……」 「你说跟谁有默契?」他不掩鄙视。 「阿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清楚表达自己的立场,让白总多了解我一些,以後要是被人抹黑,防患未然!」 看白靳沉又不说话,她赶紧狗腿一笑,「我这个人……就是不太会说谎,想什麽说什麽,但是白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为白总做事!」 看她说得口沫横飞,煞有其事,准是忘了自己眼前是哪号商场大人物──辨人真心,从来不在他相信的选项内。 只是为何这一刻的他不禁希望,眼前这位唯一敢在他面前任意妄为的傻女人……说的是真心话? 他无法去解释自己因何一次又一次,容许她所犯的愚蠢失误,以及每一次任性大胆的顶撞? 他从来不允许在自己的权力里无脑的反抗,除非有真材实力,能为力驰带来巨额获利,而这女人,只要不替他带来麻烦,就已是超乎水平的表现了。 这样不具使用利益的人,到底为何还留在自己的身边? 「白总?白总?」裴乐乐此时乖巧地像只猫咪,不敢再大声顶嘴。 完全记起自己的重要任务,刚刚怎麽能差点因任性而失去这职位?补救,她只想赶紧补救! 「白总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小女子一次表现的机会?我还是新人嘛……所谓失败为成功之母,没有错误没有成长,我以後肯定会成为白总的得力助手,拜托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她张大双眼,看起来无辜无害,可说是诚意满满。 她本就不懂商场阿谀谄媚那套,更不会豪门世家的礼节话术,当然不知在白靳沉面前,并没有多少女人有这机会,用这种求情口气,完整说完一句话,更别说是从头到尾一大段。 「得力助手?这麽有自信?」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当然当然!我学习力很强的,而且身为白总的助理,怎麽可以自卑自艾,当然要有自信又聪明,才能成为您的左右手嘛!」 好狗腿,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做不做得到,这话白总会信吗? 「好。」 「什麽?」 没想到白靳沉会这麽好说话。 没有减薪?没有破口大骂?没有叫她立刻滚去搭车? 「好,再给你一次机会,行销部那份提案,我要看到最好的业绩。」 她两眼都亮了起来,这简直是名副其实的特赦啊! 「谢谢总裁!谢谢总裁!我一定竭尽所能,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 「嗯。」他的语气听起来勉为其难。 但总归是安全过关,她不能再要求更多了,除了…… 「那,总裁,还有一件事……」 「还有其他要求?」白靳沉难以置信。 裴乐乐连忙摇头,「不敢不敢,不是要求,只是请求, 那个…… 您可以把手放开了吗?」 …… 客厅一旁在白氏待了快三十年的罗姨,实在忍不住,噗哧出声。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8职涯里少不更事的错觉 早晨,温暖的阳光从楼梯转角的彩色玻璃窗照进,藉着光线,还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微粒。 与厨房隔开的餐厅里,裴乐乐坐在偌大的长方型原木餐桌一角,口里咀嚼着手工牛奶松饼,一手用银叉叉上冒着热烟香味扑鼻的美式烘蛋。 美食当前,裴乐乐却食之无味。那位年近六十的仆人罗姨,从她下楼後,又是嘘寒问暖,介绍菜肴,又是伺候餐具,直问自己合不合胃口,高得她越来越烦躁,她很确定──罗姨肯定是误会她跟白总的关系了。 「我们大少爷在美国待过几年,特别喜欢吃美式早餐,我啊,从大少爷国中时开始伺候,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罗姨以客客气气的态度,站在裴乐乐面前。 不会打算一直看着她吃吧? 「嗯唔……」裴乐乐的嘴里塞了满满一口蛋,决定以加倍的速度吃完早餐。 「裴小姐和我们少爷认识很久了吗?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少爷带着女孩子到这里……我们大少爷虽然看似冷酷,其实呢,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挺好的,裴小姐来点新鲜果汁吗?昨天知道少爷要回来住,我和老霍才从东云市赶过来,临时从果园摘的,平时这里都由老庄打理,他呀,就住芬田乡,就靠近明……」 「我吃饱了。」裴乐乐放下刀叉,抓起餐巾擦嘴。 「怎麽吃这麽少?不合您胃口吗?要不要我再做点什麽给您?」 「不用了不用了,您别忙了,罗姨,我也跟您一样都是替白总做事的人,您这样招待我实在很不好意思。」裴乐乐边说边推开椅子起身。 「您太客气了,少爷带回来的客人,我们当然要尽力服事。」罗姨一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昨晚白总将裴小姐拉进来以後,就只丢下一句「带她去西侧客房」,早上就早早出门,虽然嘴上没说什麽,她们这些服侍多年的老仆怎有不明白的道理? 裴小姐说自己只是助理,这种话,罗姨不是不相信,是不敢当真。 「白总有说什麽时候回来吗?」看看表,都已经九点四十了,有助理b老板晚起的吗? 罗姨仍旧笑脸盈盈,「大少爷一大早就到隔壁鸣云园的健身房运动去了,那里是白老爷的旧邸,现在不住了,一直空着。」 「哦……」 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知道自己几点上班,今天要做什麽。 裴乐乐一件白色长帽t,配一件冬季刷毛黑长裤,黑长发绑了简单的公主头,一张画着淡妆的脸看起来乾净清秀,亲切甜美。比起那些摆架子的名媛明星,明显好亲近多了,罗姨怎麽看怎麽喜欢。 罗姨正想再开口多打听几句,好向白夫人交代详情,此时管家霍叔匆忙进来。 「裴小姐,大少爷在外面,让您现在就出去。」 「好的好的,我马上出去。」正愁找不到理由离开,裴乐乐飞快穿上外套,跟了出去。 「哈啾!」一打开客厅的大门,屋外的冷风朝她迎面扑来,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穿成这样,你到底是来上班,还是要当网美?」车窗缓缓移下,白靳沉沉稳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皱眉看着她。 看见白靳沉坐的位置是驾驶座,裴乐乐先是瞪大眼睛,而後低头检查自己的穿着──墨色长版正装外套,合身的版型衬出她恰到好处的腰身,一双被黑色保暖k紧紧包裹的细腿,穿在低跟驼色长靴里,显出她高挑的身材比例,再配上一顶珊瑚色毛帽,青春洋溢,哪里不合格? 罗姨特别告诉她,到工厂不需要穿太正式的。 等等,网美?刚那句话可是称赞? 「上车。」他一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手就靠在车窗边上。 挖塞……裴乐乐一看,眼睛都亮了,她还是第一次坐porschegts,以前曾有一位客人开这款车到她们家的修车厂,那一次,光从原厂调昂贵的零件就等了好几天。她这是名副其实的见「车」眼开,正想着自己该坐哪里,才想起这是双人跑车…… 等等,双人跑车的意思不就表示……只有两个名额? 撩妹的味道? 想太多想太多,她既不性感也不走辣椒路线,白总要撩怎麽也不可能找她。 白靳沉不耐:「还不上车?」 「是是是!」她像个领赏的小宫女开门上车,一坐进去发现车内有暖气,脱下外套,抱在怀中。 不等她发问,白靳沉已换档踩下油门。 银色跑车如冰上滑行般,毫无阻力的开出豪邸大门,没几分钟就开上快速道路。 看到一旁的交流道告示牌,裴乐乐有点紧张,「总裁,工厂不就在旁边几个路口,才二十分钟的距离,为什麽不走一般道路?我们要去哪里?」 白靳沉连看都没看她,「害怕?」 「不是不是,我就只是问问,想知道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嘛。」她偷偷撇撇嘴,不是说好要去工厂吗?她昨晚都跟云淇报备过,唉,觉得自己这个助理真只是挂名而已,不懂为什麽要叫她来? 「试车。」 「试车?要试什麽?」 「子睿说你对车很在行,这台的型号速度动力?」 裴乐乐想都不用想,「450匹马力,极速将近310,几乎能跟高铁竞速了。」 白靳沉点点头,仍然直视前方,单手控方向盘,另一手靠着车窗。 「不过,」裴乐乐补一句,「这是旧款,去年上市的,我以为白总的车一定是最新款……」後面这句很小声,但还是被听到。 「……」白靳沉踩下油门加速。 瞬间的加速使她蓦然背靠椅背,这才想到上回说他开老人的车,已经让他很不爽了。 其实白靳沉那台欧系跑车一点也不慢,纯粹是裴乐乐个人的偏见而已,再来就是她对力驰集团总裁不切实际的期待,以为总裁的车一定是最新的限量款。 「哇!白总,您的开车技术真不是盖的。」 坐了一阵子,裴乐乐不禁赞叹。 何止这样,简直出神入化。超车换道,巧妙避开侦测器。(果然是跑车老板!) 偷偷瞄一眼他的侧脸,认真开车的男人最帅了,何况是本来就人神共愤等级的,她不禁怦然心动。 听到她毫不掩饰的赞美,在裴乐乐收回目光後,白靳沉也转头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因她眼中那股真诚的喜悦,也许再多了股崇拜,他莫名有瞬间的心动,但也仅是瞬间,他又恢复原有的冷淡。 他这麽多年为白氏付出所有,所学到的宝贵一课就是:绝不要相信和他相处的人会掏出真心。 封闭,麻痹情感的感官。 是保证自己不被千疮百孔的最好方式。 可是他却频频在这个对人心毫不设防的女人面前,不只一次,透漏自己的情绪与感觉。 就像现在。 「是吗?是因为开旧车还能达到你的速度标准?」 裴乐乐闻言立刻转头。有听错吗?刚那句话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她仔细打量着他,却找不到任何笑容。 肯定是听错了。 「白总您就原谅我吧!」裴乐乐双手合十,「原谅我无心的话,是我有眼无珠,我是井底之蛙,哪里有资格评论您的喜好呢?」 「是吗?看你每次都评论的不加思索,我不会怀疑不是发自真心。」 「非也非也,是我反应迟钝,不会说话。」裴乐乐停顿了一下,「但我是真心喜欢这行业,而且对於车,我绝对真心,不开玩笑。」 白靳沉挑眉,「嗯,看得出来,面试那天,看你换备胎的态度。」 「总裁您都看到了?也对,一定是在一旁观察我。」 「所以下回,也让我见识一下子睿对你的称赞。」 裴乐乐很少听到他这样没有架子的说话,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她突然觉得白靳沉没有传闻中的那麽冷漠可怕,她甚至已经不只一次看到他有意无意露出的笑意,哪怕只是一点点,挂在他那张尊贵不凡的俊脸上,也显得如此夺目慑人。 「总裁,您笑起来真好看!不过我想,」裴乐乐抱了抱怀中那团黑外套,灿烂一笑:「应该是很多人跟您这样说过了啦。」 此时此刻,在小小车厢内,一个地位高如集团总裁,一个平凡的大学毕业生,并肩而坐,看起来很近的距离,其实只是她……在职涯里少不更事的错觉。 也是,白总居然亲自开车载人,还是个女人,这事说出去有谁会信? 也许是触及地雷,白靳沉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的平易近人烟消云散,「今天到工厂,跟着我巡视一厂後,接下来子睿会告诉你该做什麽。」 「傅先生也有来啊?」她刚这麽问时,车子已经开下交流道,回到一般道路。 她有一点点怀疑,白总故意绕远路上快速道路,只是为了替自己的车雪耻,还有亲自听她说一些自己不自量力的话。 力驰总裁会有这麽幼稚? 她摇摇头,推翻自己这种想法。 他们的车下交流道後,以超跑的速度,几乎是眨眼间就回到力驰跑车制造组装工厂。工厂正门大门缓缓往两侧打开,保时捷霸气倒车,停入总裁专用车库。 裴乐乐对初次来到工厂的第一印象,就是当她开门下车时── 傅子睿看到她,脸上那副惊呆的表情,嘴巴大到简直可以吞下拳头。 「靠……不会吧!你把她带来了?」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29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助理不能来?」白靳沉一脚跨出车,听到他这麽问,眉头皱紧。 「当然可以,我的意思是……」傅子睿迈步向前,凑到他耳边,「怎麽不是住宿舍?而且为什麽坐你的车?听老程说,昨晚你把她留在老爷子的鸣云园,你、你、你该不会……」 白靳沉淡淡看他一眼,「你什麽时候废话变得b萧允镐那家伙还多?」 「nonono,从来没有,」傅子睿举起手机,「我现在就传讯给他,你信不信,不管他现在是在开会还是开房间,包准立刻回电逼问你!你就知道我这人还算沉默寡言呢。」 白靳沉不理会他,迳自往工厂一厂走去,裴乐乐快步跟上。傅子睿在後面看着两人,双臂还x,继续啧啧称奇,他不过又是出差几天而已,怎麽就? 看来,他这阵子应该多出点差好。 力驰的工厂非b一般,铜墙铁壁四围环绕,又有签约的保全公司派队驻守,毕竟从组装零件、车壳和电脑板仪表等配备都是顶级中的顶级。工厂二厂内还有义大利品牌的车系,制造手工限量版车身和零件都十分严谨,完成後,再运回义大利车厂内部组装,整个过程不仅必须保密,对安全与yin干死也都高标准要求。 在t国,进口车就是这样贵的,一来一往,关税100%加倍加重,再来个手工打造或名牌的光环,不得了,价格像一栋房子在路上跑。 想想,她也只有欣赏没有拥有的命了…… 裴乐乐一边跟着白靳沉巡视工厂一厂,听他在跟厂长洽谈,一边想着这样高规格的超跑工厂,怎会成为云淇口中的蒐证目标呢?力驰是百年企业,极度重视声誉,怎麽可能跟犯罪挂g? 刚这麽想,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打开手机一看,是云淇的讯息。 (小鹿:已到草原。) 小鹿是云淇的代称,草原指的是岭市。 白靳沉交代了周厂长一些事项後,就去巡视生产线和了解作业员的工作情况,他虽贵为集团之首却时常到基层了解劳工与操作工程师的实际情况。亲力亲为,是他一贯的作风,毕竟在出国念书之前,前总裁也就是他的父亲白承泰曾将他派到基层实习。 也或许是更小时候少为人知的经历,使他能体会基层家庭的艰苦。 在工厂这里,他深得劳工们的爱戴。 裴乐乐在一旁观察,眼里溢着敬佩。 「裴小姐,白总待会与人有约,我先带你到一厂办公室那里。」傅子睿朝她走过来。 「好啊,谢谢。」 「他刚是不是交代你做一些资料整理?」傅子睿走近後,才发现她怀中抱了一叠文件,「啊,看来不只是一些而已。这样吧,我直接把办公室门和电脑的密码给你,我待会也得去保全警卫室那里一下。」 不似刚见面时的轻松,傅子睿此时的表情慎重严肃。 傅子睿领着她进到一栋十层的私人大楼,按下密码,走进一楼宽敞的办公室,交代裴乐乐几句话後便离开了。 工厂这里的办公室不似总部现代化又气派,放了许多招财进宝传统的装饰品,还多了股汽机油味,别人可能不喜欢,对裴乐乐却像回家般熟悉。她坐在电脑桌前开始整理文档,无非是一些数据excel档,也抽空回云淇的讯息。 一小时过去了,她起身去上厕所,上完後觉得有些无聊,好奇心发作,便想溜回去参观刚刚看到的组装产线。 离开办公室走一小段路後,她不小心迷路便四处乱晃,经过一座小型露天铁皮屋加盖厂房。 仔细一看,厂房靠铁门处,一张金丝楠木根雕茶台,古色古香,桌上一套紫砂茶具,晶莹剔透,紫砂茶壶冒着热烟,烟雾飘渺。 白靳沉和傅子睿就坐在台前,旁边还有一位头发略秃、皮肤黝黑有点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冬天中午还是低温,这人却只穿一件花色短袖,脖上戴着一条金牌项链,手臂刺龙刺凤。他一手端着茶杯品茗,一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身旁站了两名穿西装身形魁梧的年轻男子,恭敬守着,也不知是在守这男子,还是白靳沉。三人神情严肃,低声讨论着什麽。 裴乐乐靠在柱旁踮起脚尖,想听听他们在讲什麽。 「赫!头仔,的安捏阿,拢底加。」秃头男子c着流利的台语大声喊了几句,将一小袋资料递给白靳沉。 接过资料的人是傅子睿,他打开袋子,将里面的文件往上抽出一半,稍作检查。 白靳沉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很好,继续查。」 秃头男子拍拍大腿站起身,朝白靳沉喊了声老大,便带着那两位西装男子离开。白靳沉盯着那纸袋,表情看起来很复杂,傅子睿则在一旁b手画脚滔滔不绝,像个啦啦队长。 裴乐乐一时看呆忘了躲好,黑k缘和靴子不小心露出柱子外……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0选择X失忆症 躲在柱子後的裴乐乐,见白靳沉神情冷绝走向自己,身形清瘦的她毫无畏惧迎向那高大身影,在迎面吹拂而来的冬风里,显得柔弱又倔强。 他居高临下,一脸阴沉盯着她,「解释。」 她看到不该看的。 那是暗中进行的调查,是一个寻找当年真相的秘密行动。通常这种人,他会使之无声无息地,消失。 「我刚刚在办公室打资料坐太久了,想说出来走一走,免得我要是坐到脚抽筋,会影响到晚点陪总裁的行程,那就不好了……结果不小心,迷路了。」前面说的很有底气,讲到最後就不敢抬头看对面的表情。 难道真被她撞见什麽见不得人的秘密?是否与云淇和表哥在查的那件案子有关? 可是,豪不避讳把她带到工厂这里,让她有机会撞见犯罪交易,有可能吗? …… 不是没有可能。 也许他也一样,像这女人昨晚所说的一样──於是他给了一个,连自己都意外的答覆:「身为我的助理,往後你看到的会更多,该说或不该说,自己衡量。」 「是!」用力点点头,她只差没像士兵踱步立正喊有,「您放心,我这个人患有选择x失忆症,看到什麽或听到什麽,常常忘记,您要我什麽时候忘记,我就什麽时候把它忘了。」 白靳沉凝视着她好一会儿,眸海深如墨潭,令人看不清思绪,更看不进戒备森严的心。 挑眉,嘴角溢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拿出王牌前的自信,亦似豪赌前的自我预讽。 这女人,若不是真的天真无邪,就是天生无比邪恶。 他姑且相信是前者。 也许他也一样,像这女人昨晚说的一样:希望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工作── 前提是,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转身离去。 傅子睿哪放过这机会,大步跟上,「总裁大人,请问,这女人的特赦令适用於我吗?」昨晚在豪邸的事,傅子睿可是听霍叔如临现场地描述一遍了。 如今亲眼所见,他仍然不敢相信。 白靳沉没看他,淡淡开口,「你觉得,引狼入室,必死无疑的是谁?」 还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裴乐乐被他们抛在後头,什麽都没听到。 傅子睿脖子一缩,「听你口吻,不像是那匹狼。」 「也不像屋子里的人。」傅子睿自己补充。 白靳沉一身休闲西装,单手抄兜,「你的聪明总算使上了。」 「不是啊,又还没证据她是头狼,怎可以就这样定罪开门的人呢?」 就算是,也该是只狐狸。才来不久,竟然就好友的心g走,靳沉可是被拒绝过的名媛佳丽封为冷煤,对胭脂不屑一顾的千年冷煤呢! 这麽一想,傅子睿不禁打了个哆索,身为力驰财务与资安顾问,他确定自己调查过那女人了,自家修车厂在t市还算诚信有名,颇具规模,本人是独生女,没有任何交友不良纪录,连男朋友都没交过。 该不会,漏查了哪里? 「傅先生!总裁刚刚跟你讲什麽?不会是要处分我吧?是减薪还是外派?」裴乐乐见白靳沉走远,小跑步跟上,这两男人怎都腿长呀。 「哪里的话,我不是跟你说过,白总这老板对员工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怎会无缘无故减你薪呢?何况刚刚那根本没什麽,就是跟当地客户谈些生意而已。」 裴乐乐偏头想想,「也对,总裁虽然偶尔对我严厉了些,但大部分时候,人还挺好说话的。」 才怪,全力驰只有你才这麽认为。傅子睿耸肩,将两手插进大衣口袋取暖。 *** 傍晚回到岭市豪邸,白靳沉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不过裴乐乐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清楚,为自己的莽撞说句抱歉,还有感谢他好几次对她的仁慈,於是主动走向二楼东侧主卧室。一楼的罗姨听见她去敲少爷的房门,并未阻止,只是频频从楼梯口往上张望。 走过复古典雅的走廊,站在主卧门前。 「叩叩叩……」无人回应,过了一会儿,她又敲了几下,「总裁?」 门後想起重重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 「什麽事?」他挑眉,没料到她会主动敲他的门, 「呃……那个……」突然忘记自己原本站在这里要做什麽。 白靳沉已换下西装,一身运动衫与k,上衣因汗湿而服贴在壮硕胸膛上,袖子下是结实的臂肌。他的额前布满细碎汗珠,几根湿浏海黏在额上,胸膛因呼吸明显起伏着,一看就知在健身。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您?还是我晚点再来?」裴乐乐竟有些脸红。 「已经打扰了,什麽事快说。」白靳沉语气微愠,尾音仍带着深沉的呼吸声,。 伏地挺身只差十下就两百。讶异自己听到她的声音竟然停下,他原以为是罗姨,打算不予理会。 「就是……那个今天中午的事,想跟您说对不起,我好像太莽撞了,我不是故意偷听,喔不是,我其实也没听到什麽……但是我不该擅自离开办公室乱晃,总之,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扰。」裴乐乐向他鞠躬,「还有谢谢总裁再次原谅这个菜鸟,没有叫我走。」 白靳沉没想到她是来道歉的,放下原本按在门边随时要关门的手,身体侧靠门边,低头看她,「道歉?所以你还记得那件事?」 「我……」这话什麽意思呀? 白靳沉身子前倾,靠近她道:「不是说自己有选择x失忆?看来那件事没按照我预期的被你遗忘。」 她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我现在突然又想不起来发生什麽事,奇怪,我怎麽会站在这里呢?总裁就当我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说,哈哈。」 还是别再提好了,豪门水深,集团手黑,就算看见也要当瞎子啊! 「意思是连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了?」他问。 好近,裴乐乐紧张得全身绷紧,白靳沉站在她面前,离她好近,进的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还有身上的男性气息。她还是头一次跟男人说话这麽紧张,怎麽会?她从小到大,班上都是男生居多,高职是,大学也是,连自家修车厂也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跟男生相处,她最自然不过了。 为什麽最近只要他靠近,她就浑身不对劲,不是觉得全身无力,就是讲话都容易颠三倒四,频频跑bug? 难道说…… 不会吧? 怎麽可以! 「裴助理。」他沉声道。 眼前这女人突然捧着脸猛摇头。 「啊,对不起,打扰到您了,没事没事,我先下楼去帮罗姨,总裁您忙。」 白靳沉想开口多训几句,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和国外合作公司视讯会议的时间快到了,这新助理的英语听力不太行,还是别让她来添乱,暂且放过她。 「等等。」 裴乐乐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什麽吩咐吗?」 「回来。」 「喔。」裴乐乐走回到他面前。 白靳沉停顿了一两秒,凝视她,「不是嫌工时太长?今晚接下来没你的事,可以自由行动,想去哪里,让程东载你去。」这显然是恩宠中的恩宠了。 裴乐乐一听,眼睛都亮了,自由活动?这不正给晚上她和云淇一个大好机会? 正愁找不到理由离开豪邸。 …… 「他真的这麽说?」 「天赐良机,是不是?」 「很好,那就用b计画,从你那里到目的地,走路只要二十分钟,我会开车跟着你。」云淇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这趟没带窃听与耳机,她俩都用电话连系。 裴乐乐挂掉电话,换上牛仔裤和运动黑上衣,蹦达下楼,耐心用完罗姨为她准备的义式晚餐,算好时间,说自己吃太饱,要出去外面散步走走。 「裴小姐,要不要让老程载您出去?您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很危险啦!」罗姨微微弯腰,对坐在鞋柜上正在穿运动鞋的裴乐乐道。 「不用不用,程叔载我,那我还怎麽散步?我就在附近走走,放心啦,这里治安那麽好,罗姨不用跟总裁说了,是他说我今晚放假,我走罗!」 「那裴小姐,您别太晚回来,别忘了明天一早就要坐车回……」罗姨还没说完,大门砰一声已阖上。 「东云市……哎,年轻人哦,都一个样。」罗姨摇摇头,穿着室内拖鞋走回厨房洗碗。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1世上最穷凶极恶之徒 乡村田野空旷,吹来的冷风可不逊於东云市的海风。 她拉紧风衣外套,沿大马路边缘而走。右手边越过田垄,是一望无际的休耕田,这些年,农业萧瑟,成本高昂,纷纷转休耕领补助,休耕地最常种的是花。眼前这一片正是如此,夜风徐来,隐约可见花海细碎翻涌。只可惜,路灯太昏暗,她看不清颜色,不知是什麽花,倒是能听见田蛙响亮的鸣叫声。 不禁令她的思绪飘到久远的儿时,藏匿深处的记忆…… 那一年暑假,小学六年级上国中前夕,她们全家离开熟悉的乡下,搬到t市区。妈妈有一位嫁到国外的好友s阿姨返国,刚好也搬到t市,一和妈妈重新连系上,两人历经结婚生子後再相遇,话题根本聊不完,天天如胶似漆。那位s阿姨常常来家里找妈妈,也会带上她的孩子,是一个和乐乐同年级的儿子,四个人就常常到处玩,喝下午茶、找游乐地点、吃美食。 那时,爸爸刚创业。 当了十几年的学徒和师傅,加上结婚稳定了,爸爸决定闯一闯,白手起家开一间传统修车厂,地点选的好──车厂装修时,附近正好开始新建一条连接到火车站的大马路,同时t市都更计画,修车厂前的马路也被拓宽。这一建一拓宽,不得了了,整区的房价连同车流量都带起来,也因此修车厂刚开幕就生意兴隆,爸爸比较陪不上妈妈,索性就让s阿姨常带她去玩。 妈妈的个性十分单纯,不懂算计更不会记仇,很容易相信人。刚搬到t市,朋友也不多,本来就疼爱乐乐的妈妈,天天将重心放在照顾乐乐上。那阵子,也许是孤独,妈妈非常倚赖做贸易的s阿姨好友,甚至连合购付钱都由她算,自己都不检查。 直到暑假快结束,乐乐发现,s阿姨不再出现了。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乐乐躲在楼梯口偷听到爸妈的谈话。爸爸下班拉下铁门後,妈妈坐在收银台前开始哭诉……说s阿姨想投资开餐厅,用一句「女人要有自己的存款」说服了她,鼓励妈妈借钱给她一起开餐厅赚钱。妈妈想着s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又非常热情追求梦想,不疑有他,前前後後拿出私房钱,还有与爸爸的共同帐户里原本作为创业周转急用的钱。因为是好友,她甚至没要求开借据,仅有一张十万元,但上面的数字还用修正带涂改过。 想当然尔,没有赚到钱,连成本也赔了。 妈妈是个对钱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即使爸爸一直安慰她没关系,他甚至透过以前道上弟兄的关系,联络到讨债公司去讨,谁知认真追讨下去才知,s阿姨根本就是个诈欺惯犯,早逃到国外了,连她的家人都放弃她。找过律师,但,连律师都骂妈妈太没警觉x,借据怎可以涂改呢? 最後那一百九十八万没讨回来。一百九十八万──对当时还在背贷款又要付员工薪水的他们可是大数字。妈妈看着爸爸白天工作,晚上又去开计程车,非常痛心自责,无法原谅s阿姨更无法原谅自己,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哪里也不去,谁也不接触,食慾降低。 爸爸和乐乐都心急如焚,求助医生,找看护,也透过客人找各种医治方法,但没用,妈妈就像筑了一道护城河般,把自己封闭起来,什麽都听不见,蜷缩在黑暗中。 是忧郁症,引发厌食症,击垮了妈妈。一百六十二公分的人,瘦到三十八公斤,根本下不了床。 …… 後来,也真的,再也没下床过。 从此她听到诈骗犯,就像听到世上最穷凶极恶之徒一样。 这恶徒,不仅是骗了钱和人的信任,更夺走她心爱的妈妈。 不知何时,一滴温热的泪沿着她被风吹冷的脸颊滚落,裴乐乐用指腹擦去泪珠。 呵呵,她才不是那麽容易伤感的女生呢!她生性乐观,选择化悲愤为力量,就像现在。 後方不远处,云淇开着黑色toyotacorolla徐徐跟着,还开着车窗,当裴乐乐回望时,能看见云淇伸出一只手露在窗外,轻拍车身,让裴乐乐安心。 云淇将车停在工厂大门附近隐密处。当她走近,裴乐乐才仔细瞧她的穿着。 「你怎麽……」穿着力驰操作工程师的制服外套? 云淇浅笑,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少知道点好。」 「偷来的?」裴乐乐一脸不可思议,被云淇敲了一下头。 「别胡说。」她整理服装仪容,「士兵在丛林进行野战时,为什麽要穿迷彩装?」 「伪装欺敌?」 云淇往身上的口袋和腿k里塞东西,「同样的道理。」 「你是说你现在要像变色龙那样,伪装成立驰工厂的员工,防敌人攻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们不是能有什麽……搜索令吗?」 「不是跟你说过了?要是能拿到的话,还需要这麽大费周章?想进入力驰工厂,单凭搜索令根本不够的,」云淇拍拍裴乐乐的肩膀,「准备好了吗?」 裴乐乐望着前方的工厂大门警卫室,摇摇头,「我有点害怕,你确定警察能够这麽做?」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方式。」云淇看看表,「八点三十分,趁现在。」说完,拖着裴乐乐往前走。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裴乐乐拉住她的手。 云淇转头瞪了她一眼,「记住,我今天不是警察。」也不能是警察。 云淇是裴乐乐国中好友,方云义是裴乐乐法律上的表哥,说法律上是因他是阿姨领养的,而且阿姨和姨丈早就移居日本,与裴家少有来往。 再怎麽说都是亲戚,好友亲戚,两个都是她信任的人,他们说的,她完全照办。 「知道了。」如果连好友和亲人都不能相信,这世上还有谁能相信? 裴乐乐搓搓手,将拉链拉高至颈上,首先往大门走去。 「咦?这不是今天才跟总裁来过的裴助理吗?」大门一旁的办公室里走出一名配枪保全,下午两点来上班,刚好看过裴乐乐。 「大哥你好,」裴乐乐像换了个人似,脸上挂着笑容,豪迈打招呼,「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我们这里作息都很规律的。」配枪保全大哥摆摆手,脸上挂着笑容。 「诺,」年轻保全往里面某栋还亮着的建筑物指,「就宿舍美食部就在那罗!还有福利社,24小时营业。」 另一名资深保全待在里面无聊,看见美女,也从值勤室走出来,加入闲聊。 …… 裴乐乐和男生打哈哈倒是挺习惯,随意聊了几句。 「对了,裴助理怎麽晚上来到这里?」 「哦!我有东西忘在办公室了,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回去,我现在赶紧来拿。」 「那这位是……」年轻保全这时才看向走向裴乐乐的云淇。 「哦!新来的工程师,今天才发现是认识的。」 年轻保全一听,收起原本的笑意,一脸严肃,「这样啊,那麻烦出示一下识别证。」 裴乐乐转过去看云淇,背着他们挑眉,像在问:你有吗? 戴着黑色毛帽的云淇侧身,从容地掏出一张证件递给保全,并巧妙避开监视器。 年轻保全拿着手电筒,眼光落在照片上,再打量云淇。他皱起眉头,又看了一眼云淇,再看照片,然後收起手电筒,没有将识别证归还。 资深保全察觉不对,走过来问:「怎麽了吗?」 年轻保全盯着证件,再瞥一眼云淇,手缓缓伸向腰际……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2被吻的意乱情迷 他拿出一个携带式条码机,刷了一下识别证码。 同时资深保全走到云淇与裴乐乐中间。 ──「滴滴!」 裴乐乐看了一眼云淇,该不会连大门都还没踏进去就…… 「没事。」年轻保全这会儿才又露出笑容,将识别证还给云淇,「刚在想什麽时候有这麽漂亮的工程师,之前都没看过。」 「我今天刚报到。」云淇简短回答。 「不聊了,我们赶紧进去,我待会还想去美食部看看呢!想买点消夜。」裴乐乐说。 「当然,请进。这里大门门禁十一点……」 裴乐乐挥手,急忙和云淇踏进大门。 走过大门,是一片空旷的空地,前方有数栋建筑物,路上仅三三两两位住宿员工,夜色已黑,路灯昏黄,也不怎麽看得清彼此脸孔。 「你怎麽会有识别证?」裴乐乐这时才低声问,「电脑系统里怎会有你的资料?你们该不会……找小詹警官骇进去吧?力驰的资安把关的很严的,你们这麽做不怕……」裴乐乐神色紧张。 云淇把识别证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切正当合法,放心吧。」 资料一切正确,照片神似,除了名字不对,「李琪是谁?」 云淇斜眼,「应徵操作工程师的新员工,今天报到,明天就会辞职,长的就我这张脸,还有什麽问题吗?」身分诈骗的美其名,但裴乐乐没听出来。 云淇推了推一脸疑惑的裴乐乐,「别想了,一切在计画当中,带路吧,我们已经晚了。办公室九点清空,里面没有人,我们得在门禁前离开。」 裴乐乐点点头,两人悄悄来到白天时工作的办公室所在大楼。云淇有小詹作後勤,一旦进到工厂围墙内,携带式数据机就能发挥作用,小詹远端连线,能立刻锁定监视器位置和角度,带她避过。 裴乐乐照云淇教的小技巧,屈起指节,用指关节代替指腹,按下密码,避免留指纹。两人低着身子,摸黑进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在东侧,门旁是约四五公尺的长形双向横拉窗,百叶窗叶片半掩,月光透过遮蔽叶片流泻进来,仅剩微弱光线。两人等到眼睛适应屋内的黑暗後才开始动作。裴乐乐找到上午使用的那台电脑,云淇迅速拿出不到手掌大的装置存取资料。 「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是合法的吧?」蹲在她身旁的裴乐乐小声问,心跳加速。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漆黑,一格一格空空的办公座位,静得只听见电脑主机微微的运转声,和墙上时钟滴答声。 这次,云淇没有回答她。 她直立上半身,两只手在桌上,动作像是演练千百回过的熟练,「好了,快走。」收回装置,缩身回桌底。 早已紧张到难以呼吸的裴乐乐立刻从地上站起,欲往前,赫然听见门外有人输入密码的声音。 「喀伊……」门被打开,云淇迅速还住裴乐乐的肩膀,拉下她,转身躲进旁边办公桌下。 每个办公座位旁边有挡片,形成一个小空间,不易被察觉── 只要不开灯的话。 裴乐乐用手紧紧摀住嘴,不敢出声,甚至害怕被听见砰然作响的心跳声。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竟未开灯,走至同一张电脑桌前,熟练开机。这人知道这台电脑有份非高层不得接手的档案,试图在明天厂长秘书上传到远端总部伺服器前,撷取备份。 这人摸黑迅速完成动作,匆匆经过裴乐乐所在的办公桌,并未察觉底下躲人。 等等,什麽味道?好香! 是……插neln°5? n°5是这牌香水的经典款,所费不赀,却也算不上顶级昂贵的香水,擦的人也不少。但是,每个人依照擦香水的份量、所擦身体部位以及t味的不同,散发出来的气味不近相同。这味道,她认得出来,因工作关系,最近和香水的主人靠得近。 ……但是那个人怎麽会在这里? 「苏经理,东西……」 「嘘!」 果真是她。 两人低声交谈几声,很快走远。 那出声叫唤苏经理的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熟悉,应该就是她今天白天遇到的人之一……是谁呢? 待声音远离後,裴乐乐蹑手蹑脚开门,转身,被一个高挑身影吓到。 「你怎麽在这里?」 「啊!」 「怎麽,裴助理在做什麽坏事?」傅子睿笑里带着忖度。 「才没有!」裴乐乐回头看了一眼缓缓阖上的门,「只是有东西忘了拿了,早上照一照就放桌上,没钥匙无法回家啊。」她笑着从侧背包掏出一把钥匙串,上面挂着一面迷你补妆镜。 「刚听门口保全说你要去美食部,我去晃了一圈都没找到。」 裴乐乐不自然地笑笑,「找我什麽事呢?」 「还说呢,你再不回去,被派出来找的,可就不只我一人。」傅子睿耸肩,瞄了办公室一眼,「走吧!」 多说多露马脚,裴乐乐安静地跟上他的脚步,心里说服自己,云淇肯定能脱身的。 对了,想起来了!刚刚另一个声音…… 是工厂一厂庄厂长。 *** 夜幕低垂,气温骤降。 傅子睿开车送裴乐乐回来,却把人放在豪邸前院的大门口就走了,说要连夜开回东云市。 没想到夜里这麽冷,因穿得不够暖,她瘦削的身子在冷风里微微发抖。低着头,不断搓手呵气,视线昏暗中走过中庭造景,走没几步,撞上一宽厚胸膛。 彷佛早已预知这举动,对方伸出双臂,稳稳将她揽在怀中。 好温暖……她在冷风中待得快冻僵,这暖和的怀抱来得正是时候,温热的气息再掺上淡雅的古龙水味,她厚脸皮地躲进来人怀抱里。 下一秒,才想到应该先看清来者是谁才对,她赶紧抬头,澄澈双瞳对上如炬目光,「你……」是在等她吗? 「打算彻夜不归?」浑厚的嗓音在她头上响起。 乍听像关心,她感到更多的是质问,撇过脸,「不是说自由时间吗?又没说有门禁。」 像是被她的回答激怒,他伸手捏着她小巧的下巴,y是逼她看着自己,「我要是没让子睿出去找你,怕是根本也不回来了吧?」 因着在低温中待久的缘故,她的双颊微微冻伤而泛红,眼眸一片氤氲水气,看来格外楚楚动人。 白靳沉凝视着她那一双彷佛会说话又隐约泛波光的大眼睛,泛红的鼻子,快冻僵的两颊,和…… 闭上眼,他深深吸了口气。 以为他是在隐忍怒气,她抿唇,想再找其他理由,毕竟她这位老板城府不浅,自己要用智慧好好组织一下逻辑,不能胡诌一通,免得露出马脚。 她眨眨如扇睫毛,灵动的眼闪过机灵,朱唇才微微开启,没想到,下一秒── 「唔……」她瞪大眼睛。 竟被他……低头吻住…… 眼前一张被放大的俊脸,高挺的鼻尖轻轻摩擦她的鼻颊,动作亲密无比,深感受彼此温热鼻息,和言语表达不出似有若无的暧昧。 这前後反差太大,单纯如她,一时之间无法思考,分不清这是占有还是爱情,抑或两者皆非。 她想挣脱怀抱,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被他霸道令人痴狂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彷佛她早就注定属於他。 而他的吻像是一种宣示,双臂加重的力道是不得抗拒的命令,要她不准躲,更不准逃。 她瘫软在他怀里,不曾和男人如此亲密,一颗心扑通扑通急速跳着,怎麽会,头脑想着应该拒绝,这软绵湿润的唇齿接触却让她像触电般迷上,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吻,缠绵悱恻,让她无法自拔。 不。 ……说好的不会爱上他呢? 月光下相拥的二人,双唇覆上双唇。 还只是女孩的女人,被吻的意乱情迷。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3代替未来的新郎牵你下台 回到东云市後,他又变回高高在上、冷傲寡情的白靳沉。 接连几天忙碌开会,能够和他交谈的机会,不外乎是公事。 她没有勇气,也不知该如何提起那个吻──不敢听他的答案,害怕一切只是自作多情,也许那不过是逢场作戏,互相取暖的一个拥抱罢了…… 当它是回事的人,是傻子。 而与行销部合作企画的顶级房车行销活动,张罗旗鼓准备中,她被苏亚辰列为策画者之一,这阵子也跟着忙得不可开交。 这次活动主题是《追逐浪漫》,透过婚纱体验,网罗订婚与新婚夫妻参赛,也列入潜在客户名单。为了接触年轻购买族群,还特别欢迎应届毕业生参加,在体验婚纱照的过程中,力驰网站同时进行网路素人票选《最美婚纱公主》,前三名将在活动当天进行直播票选,冠军者,能与当红男星edward同框伪新人合照,同时享有购车最大优惠。 由於力驰的顶级车向来不降价打折的,而所有参赛者都能享有限时贷款低利率优惠,这一点吸引不少新婚夫妻,以及热恋情侣参加,当然也有年收入高的女单身贵族。 话说在初期网路票选初选时为了炒热度,行销部linda还把裴乐乐的网美照首先放上去,让报名人数破蛋,本来裴乐乐不以为意,海选嘛,肯定很快就搁浅在人气投票的沙滩上。 想不到,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裴乐乐的票数让她的排名像电梯向上一路往上冲,颇具粉丝缘的她莫名累积一帮网友集气,还有人丢出她今年车展的美照,几乎同时,她的参赛照下面一下子多了好几百个留言加转贴,为此linda一直向她邀功,直说自己应该转行当星探或经纪人。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就这样挤进前三名! 「真的是意想不到啊!名副其实的丑小鸭变天鹅,麻雀变凤凰网路版。」于小酣一身黑色a字短裙套装,制服x章标着ha奶奶adior,紮着一头马尾,嘴里含一支棒棒糖,就靠在化妆台前,不怀好意盯着好友。 力驰选在星光购物广场前搭起豪华活动舞台,搭建的化妆休息室里,挤了好几位工作人员。 裴乐乐就坐在一面化妆镜前,镜子对面坐的是另一位决选参赛者,网路昵称叫玩子,姓刘,大概跟裴乐乐差不多年龄,瓜子脸,一头棕色披肩长发。 「啧……棕色长发最好做婚纱造型了。」一位长着一双美丽凤眼俊美无比的男子,低头在裴乐乐耳边细语。 男人抓了一头俐落好看的发型,上半身穿着皮衣材质ck牛仔外套,下半身是义大利品牌prada黑纹红格交错苏格兰长裙,说话的时候含笑凤眼微微弯起,十足魅惑,b女人还美。 「你说话就说话,眼睛一定要这样放电吗?」裴乐乐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看了快十年了,她早就免疫。 不过,休息室外的粉丝可就没这抵抗力了,早早就一批人不畏寒风等在外头,就为签名合照。 「有电到你吗?」那人乐不可支地梳着裴乐乐的长发。 裴乐乐看着镜子里的他,瞪了一眼,「你说呢?」 「不会吧……你不是男的吗?」梁凉轩故作惊讶,边说边从腰际的小黑包抽出几支发夹,夹在自己打开的外套口上,熟练地紮起她的头发,还不忘抱怨,「谁让你染回黑色?」 「去你的!」裴乐乐不管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转身揍他一拳,头皮吃痛,「唉唷!痛欸,小力点。」 「别动啦!蠢喔你,你头发还在我手上。」 于小酣咬碎嘴里剩一小块的糖果,「你们俩别闹了,喂小凉,今天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一定要把乐乐打扮的光芒四s,拿下冠军,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小凉冷眼,「我化妆什麽时候开过玩笑?你等着看吧,滚回对面去。」 于小酣朝他做了个鬼脸,偷偷在乐乐身边说,「我会故意把她画丑,让她的脸看起来很……大。」 「噗哧!」裴乐乐无奈地摇摇头,「你才别闹了,认真工作。」 于小酣今天负责替参赛者玩子化妆,梁凉轩本来是被力驰约来替edward化妆做造型,但大明星路上堵车说会迟到一小时,梁凉轩大师乾脆来帮忙化裴乐乐,算她赚到。 「哇!乐乐你好美!」行销部linda带着好几杯热可可出现在休息室。 但走到裴乐乐旁边,linda立刻眼睛冒爱心:「是小凉老师!本人好帅!我待会可以跟你要签名吗?超喜欢你的!」 裴乐乐:「……」 活动正式开始,玩子与裴乐乐准备就绪。话说前三名参赛者本就该有三名,但其中一位x小姐临时退赛,原因是未婚夫抗议,不准在结婚前披婚纱还跟别人合照。 於是,这场现场直播票选,等於是pk赛。 两名决赛者分别从两侧走上台,现场一片惊呼,倒抽口气的声音── 「哇……」 「不愧是力驰海选决赛啊!都是大美女!这票怎麽投啊?」 「真的,美到连女生都会坠入爱河,好想跟她们恋爱!不,好想把她们娶回家!」 「我一直梦想穿这品牌的婚纱,不管,明年婚礼人家一定要穿这件……」 「我觉得七十九号玩子比较漂亮,大露背拖尾婚纱,梦幻裙摆才叫公主风!」 「nonono,一号melody才美,我超爱一字肩奥黛莉赫本风,不觉得法式鱼尾超有气质吗?而且窄版修身看起来身材好辣!」 「真的耶!好瘦,腰好细……」 「好的,那麽接下来,我们要请网路直播上的观众开始进行投票,直接点那个『投我一票』紫色按钮就可以了……我知道我知道,要在天使和仙女里面选出一位美女实在太难,不好意思,把这个难题丢给网路上,还有现场的观众朋友们罗!」主持人一脸十分为难的样子,逗笑台下观众。 「那我们投票时就凭直觉不要想太久哦!今天好冷,我们别让两位美女等太久好吗?好,等待投票结果时,我们来进行下一个活动,请今年荣获xx奖男主角提名的edward来帮我们抽出三位幸运儿……」 …… 「怎麽办,我好紧张。」于小酣在後台窝在小梁身边,熟到抓起他的围巾披在自己肩上。 梁凉轩斜眼瞪她,「紧张个p,又不是你上台,拜托你化那是什麽妆,还真的把对手化丑啊你?」 「你再乱说,小心我录音上传让你粉丝听到,你的气质老师形象立马碎到一个渣都不剩。」 拳头抡起,「你敢!」 闪过偷袭的于小酣瞪着手里的手机,「等等等,你快看直播投票……票数好接近哪!」 小凉凑过来,「真的耶!个、十、百、千……哇,我们家乐乐这麽多票啊?」 「欸,你说那个力驰的老板会不会也被我们乐乐迷住了?」小酣点点头示意场外台下方向。 舞台下── 婚纱赞助商负责人和几位力驰经理坐在第一排,白靳沉低调坐在中间,他很少公开亮相,这次是被苏亚辰半求半拖拉过来,当然,这不是主因。 他盯着露出白皙肩头、被窄版礼服勾勒出身材曲线的裴乐乐,在台上始终保持微笑的她。第一次看见她像那群签约模特儿职业笑容的一面。 这是她吗?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光彩亮眼,再也……不像平时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助理。 白靳沉神情淡漠,却又挂着在媒t前总有的浅浅笑意,偶尔点点头回应主持人的话,绅士得t。 「好的,我们已经统计好网路票数,大家都可以在力驰网站上看到,绝对是公开公正!」主持人接过工作人员的字条,打开,微眯起眼睛,又突然瞪大,「哇!紧张紧张,这个票数一定要请工作人员打在屏幕上,快快快!」 刚说完,舞台上的大萤幕亮起玩子和裴乐乐的参赛照,底下是票数:1216v.s.1177。 主持人:「好的!看网路票选,玩子小姐险胜,接下来现场票数是……玩子小姐98票,melody小姐是137票……」主持人自己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数学不好,请问有没有人帮忙加一下,这样各是几票,玩子小姐是几票?」 「1314票!」台下有人喊。 「1314?好浪漫的数字啊!一生一世,果然符合我们的主题,那melody小姐……」 「也是1314票!」 「也是1314票?不会吧!大家一定要这样给我出难题吗?忙了好半天,还是把难题丢回来给我呀?」 台下笑成一片,接着一位工作人员站在台下,递给主持人另一张小纸条。 主持人打开一看,神秘地笑了。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33代替未来的新郎牵你下台(1) 「这主意好,那我现场再找一个最有公信力的人来投下关键一票,抱歉edward,你太帅了,不能找你。」台下粉丝大声抗议。 「别急别急,我再找另一位帅哥上台,由他来最公正不过了,车是他们家的,既然要送,总得请他上来做最後的评审!他就是今天的大东家……」 主持人话未说完,现场导播即将镜头转向白靳沉── 这下子,那张绝世俊脸被特写在镜头前:冷逸深邃眉眼,高挺立体的鼻,性感沉郁的薄唇…… 「你看你看,力驰总裁上台了,他不是不爱在媒t前露脸吗?」 「好帅!」 「……我的眼睛要怀孕了!」 「白总,有请。」主持人客气鞠躬。 白靳沉点了点头起身,一身笔挺黑西装,身影硕高孤傲,绰俏冷俊,上台英姿震起一波尖叫,不知者还以为是哪位男巨星出场。 他略显为难,「看来,这道难题最後丢到我这里了。」台下又传来笑声。 白靳沉接过主持人手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公主冠。台下,不少人高高举起手机。 拜托,力驰帅哥总裁鲜少公开露面,还不快拍? 那对令人猜不出思绪的目光,静静落在甜美俏丽的玩子身上几秒,接着,看向清丽脱俗的裴乐乐,众所瞩目下,走到两人中间,缓缓举起王冠…… 主持人握着麦克风,不禁秉住气息。 ──王冠,优雅地戴在一头棕色盘发上。 「看来总裁已经解开这道难题罗!恭喜玩子小姐!今天不仅可以和edward同框拍新人照,还能把一台力驰新车开回家!」台上响起隆隆音效。 「啊……」参赛者玩子不敢相信地捧住自己的脸颊,看着台下的男友笑弯了眼。 主持人看准力驰总裁对观众的魅力,不打算这麽轻易放他下台,麦克风对准他,「请问白总裁,为什麽会选择七十九号玩子小姐呢?」 白靳沉勾起耐人寻味的笑意,「刘小姐的美,有目共睹。」 虽这麽说,侧身对镜头的他,目光不经意在裴乐乐身上流连。她的美,令阅美无数的他难以忽视。 ……仅仅出於私心,不想那女人这身打扮,站在另一个男人身旁。 「那麽请问总裁心目中的新娘,是不是就要像玩子小姐这麽美呢?」主持人一问,大家异口「哦……」声。 却像一根针刺上裴乐乐心口,挂在脸上的笑容微僵──心目中的新娘? 从没想过他心目中的新娘人选会是如何,或该说,没想过他身边将有一名妻子? 心底莫名一阵心痛…… 有点呼吸困难,因是在台上站太久吧? 「甄姐这麽说,可是要替我树敌了,」白靳沉看向台下玩子的男友,「刘小姐已经名花有主,我代表力驰诚挚祝福,新婚礼物已准备好,就在後台,签个名就可以领。」 台下观众被他的幽默逗笑,没想到平时冷默寡言的力驰总裁今天这麽配合主持人。 早已察觉到乐乐的不适,白靳沉礼貌x的伸手示意edward站到玩子旁边进行下个活动,「如果melody小姐不介意的话……」 原本看向台下快要恍神的裴乐乐,闻言,抬头看向他。 白靳沉十分绅士的抬手邀请,「让白某代替未来的新郎,牵你下台。」 台下有人尖叫,有人阿阿惋惜,闪光灯不停。 未来的新郎……她凝望着那片眸海里深不可测的的笑意,心里的刺痛感竟又发作。 他在笑吗?为什麽笑得出来?是不是这句话,对他而言毫无所谓?竟可以为了活动效果讲这种话…… 难道那晚那个吻,他根本毫不在乎? 还是在他的世界里,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 「melody小姐?melody小姐?」主持人出声叫她。 「哦……」裴乐乐回过神,既然这样…… 伸出纤纤玉手,朝他翩然一笑,「谢谢白总,我想,我未来的老公不会介意。」 白靳沉微微一征,旋即礼貌颔首。 他只在意她脸上隐约露出的不舒服,用这带着娱乐x质的方式,只为让她提早下台休息。 这两人,俊男美女同框的cp值竟然b旁边男星还高,观众连同工作人员,通通目不转睛,看着两人优雅走下舞台,彷佛影星退场。 裴乐乐身上闪闪发亮的名设计师婚纱,配上被小凉精心打扮後的绝美妆容,艳冠群芳。 …… 人潮散去。 「我说你们那老板啊,果然是精打细算的商人!明明我们家乐乐一副冠军样,还是把新车送给那个参赛者,知道为什麽吗?」背着化妆箱的于小酣一脸忿忿不平。 「为什麽?」刚躲开想讨取剪发优惠的人群,梁凉轩一派轻松,啜一口热冬瓜青茶。 「因为那个玩子是网路旅游达人!部落格人气指数超高,她和她的男友经常到处开车旅游,你说,力驰送车给他们不是正好替自己赚了一个广告通路?」 一行人走在星光购物广场後门停车场,灯光昏暗,看不清裴乐乐脸上的落寞。 「嗯,聪明,要是我也这麽做。」梁凉轩压扁手中的饮料纸杯,投到一旁垃圾桶,「不过不是因为省广告,是我们家乐乐宝贝这麽美这麽独特,只能跟以後的新郎合照,我还等着帮你化新娘妆呢!」 裴乐乐一听,双手环上梁凉轩的颈项,感动大喊,「就知道小凉最爱我了啦!就是嘛,我以後找一个帅哥老公,帅死他们!」 「欸下来啦,我公众人物耶!」 「干嘛?怕被狗仔拍到?刚不是还说我是宝贝?小酣!你有听到,他刚刚是不是才叫我宝贝?」 「你谁啊?一点人气都没有……」 「拜托,我一三一四欸,一小时集到一生一世,哪里没人气……」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 …… 路灯昏黄的室外停车场,远处,一双犀利目光紧盯前方搂着男人的裴乐乐。 「好啦,我先走罗!去搭车。」朝他们挥手,裴乐乐往公车站小跑步,希望没错过最後一班公车。 独自在人行道上走没几步,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缓缓跟上的车,咦?这车…… 「啊!」裴乐乐大叫一声,蹲往地上。 银色车身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俊脸,冷冷命令,「上车。」 等了几秒,蹲在地上的人儿毫无动静。 「还不快上车。」不耐道。 一张不仅惊讶还眼角带泪的小脸,缓缓像土拨鼠般探出头…… 白靳沉皱眉,这女人。只是开车接她,这麽感动? 她双手按在车窗,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这是……这是……我只在书上看过的迈凯lp1啊!这种车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太委屈他了!」她难掩激动,又是摸车身,又是打量引擎盖,一副在路上巧遇心中巨星的模样。 「……」 白靳沉叹了口气,想必连怒气都懒得发。 「再不上车,就滚回去翻你的书。」 「是是是!」爱车成痴如她,立马忘记刚刚还在生谁的气。 超跑……不,巨星赛车就是不一样,坐起来感觉好轻盈,连车座椅都自动暖好,屁股好温暖呀…… 侧脸见她一脸满足样,他不禁淡然一笑。「这麽喜欢?」 「何止喜欢!简直要膜拜了,这只在赛车场限量出场的名牌车,全世界限量一百辆,有钱都不一定订得到,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崇拜,毫无掩饰。 开这车在东云市区,简直像蜗牛漫步,暴殄天物。 良久,「觉得委屈?」 「什麽?」她问。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单手转了圈方向盘,优雅过弯。路灯与月光交融,自她妆容精美的脸庞流转而过。 比较喜欢不失粉黛的她,此刻她的美,就像他世界里的女人一样,绝艳倾城,却少了平凡的真诚,距离感太强。 「销售就是这样,有时必须说一些话,不一定出於真心。」……你别放在心上。 哦……他这是在解释自己刚刚在台上的发言? 那麽他哪一次,什麽时候,说话是出於真心? 她没有问,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熟悉的路。 「咦?你怎麽知道我住哪里?」 「员工资料上不是都有写?」不当这是个问题。 「你偷看我的资料?」 他难得耐心提醒,「我是你的老板。」 「也对哦。」 前方绿灯亮起,银白跑车静谧优雅加速起步,与夜光融合。 「为什麽要参加票选?这麽喜欢上台?」大概想到之前在车展的画面。 「才不是呢!行销部要我打头阵嘛,而且进前三名有奖金,冠军还有新车!」 他眉头皱更紧,「给你的薪水不够用?」 「不是这样的。」她不悦,「总裁,您高高在上,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怎会懂得我们小老百姓的辛苦?凡事要靠自己,对幸运这两个字特别期待,我们这种人就是特爱抽大奖,常幻想自己哪一天美梦成真,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为五斗米折腰……」 「含着金汤匙出身?」 这句话打进他的心。 「呃,我没有恶意,我的意思只是说……」 没注意到他神色变化,她亦後知後觉。 …… 他歛眸。 也对。 会有多少人知道实情? 私底下的他,多麽厌恶所拥有的这一切。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34○白家(专篇)-替你掌掌眼 晨雾破晓,曦光初露,像一帐薄幔被掀起,幔後青峦层叠,峦顶有雪。 冬日稀疏林木间可见一条私人重兵踞守的路径,环绕山头,蜿蜒绵延而下,最终没入一片坪岭,边处一辆白色lamborghini-urus(蓝宝坚尼urusmodel)急驶而上,沿途每五十公尺各站一名配戴步枪的重兵,无人拦阻,一个个抬手敬礼。 沿路而上,越过幽静山林,半山腰一栋皑白庄园豪宅映入眼帘,举鼎之姿正如其主。 离庄园别墅二米之处是镂空雕花红砖墙长门,旁侧立一座石碑,上头向内挖空草书一字,龙威虎震── 「白」。 庄园内院由米白色大理石铺成典雅内庭,中央1座玉石雕塑喷水池,晶莹剔透的水珠滴落在周围种植的水仙花,在清晨日光下,闪耀冷冽的光泽。 别墅内,日光自窗棂川洒入内,前廊两排陈列着先朝古董,稀世碧玉青瓷。 赭红花岗岩地板上铺着昂贵波斯真丝地毯,管家薛南疾步走过,眉眼间掩不住激动,虽极力忍住,踩在地毯上的脚步闷响,却还是透露心情。 可不是,白邸里严禁人未到声先到,白老爷厌恶听人隔街大喊- 挑高天窗气派辉煌的客厅内,红木主位上,白隆泰神态威严,手握菸斗,口就斗嘴,吸了口haddo’sdelight,一室白烟袅袅。 这几年他淡出董座位置,原想退休享福,身体却频出状况,特别是脾胃,连琬霞让他改换口味,g.l.pea色这款掺有醉人水果香气的菸草,如蜜饯能开胃,他一试爱上,早饭前定要抽上几口。 白隆泰身旁坐着的正是妻子连琬霞,一身瓦蓝旗袍配上喀什米尔羊毛背心,与窗外湛蓝连成一色。将近花甲之年的她保养得宜,脸上只见几处细纹,身形纤瘦,仪态优雅,半椅着白隆泰,敏锐的耳力紧随薛南的脚步。 管家薛南前脚刚踏入大厅,连琬霞便再也坐不住,「到了吗?」 「到了到了!大少爷的车就在大门外!」薛南连连点头,走进老爷子规定的范围内,总算能扬起音量。 「那不赶紧让靳儿进来,门口他们是怎地,认不得主子?难道还拦下盘问?」连琬霞微愠。 「得了,」白隆泰出声,「不就例行检查?靳儿怎了,能例外?你啊,就是太宠他纵他,看看,回国後几次回来过这个家?」他年事已高,嗓子明明有些哑了,不宜多话,却连斥几句。 「我这哪里纵容?不就是想补偿那些年……」连琬霞旧事重提,一阵哽咽,「您说以前的事,他是不是还放在心上……过不去?」 白隆泰呼出一口白烟,淡扫她一眼,眸底读不出思绪。 他虽斥责连琬霞过分宠儿,但这是在他眼里,连琬霞是个疼儿子的好母亲。 事实上,当年可是连琬霞自己主动提议送大儿子离开,她忖着自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和正值青春期的儿子相处,时不时发怒,怕在丈夫面前失了仪态,失去丈夫的宠爱,最终还是重资安排寄宿家庭,把儿子送到国外。 说母子连心,倒也连不上,疏远地很。 但凡白氏,没有简单的人物,连琬霞能嫁进白氏,稳坐元配之位,也不是心思单纯。 儿子与家族地位,孰轻孰重,同在豪门长大家教甚严的她,自是有底;荣华地位,守之不易。 当年盗子之祸,她悲喜掺半- 白靳沉大步跨入,身後跟着程东,手上提着几袋精品食材。他直直走近白隆泰与连琬霞,偌大厅内,家俱全由价值不菲的原木料订做而成,雕工精细,清幽雅致,他毫无欣赏之意。 毕竟,对於这栋房子,他脑海里的记忆无多。 「爸,妈。」白靳沉颔首却无笑意。 「靳儿,回来啦?气色怎麽看起来不太好?回头妈让罗姨替你多准备补品,你在东云市的新家可还住得惯?今日天冷,怎麽穿这麽少?」连琬霞说词急切,却没起身拉他近身端详的意思。 「我都好。」他迳自走向一张花梨木单人椅,「什麽事急着找我?非得回来。」 「妈就想你,让你爸叫你回来,不行吗?」连琬霞婉约一笑,眼角鱼尾皱起细褶,虽说保养有方,胶原蛋白也不似年轻时期,脸窝略显凹陷,两颊得靠腮红方能染出两晕红润。 白靳沉不语。 对於这位生母,他的印象不多──所剩余的,亦不愿存进回忆。当年被接回家,之後的日子并未如预期般充满喜悦。沉重的嫡子重担,平凡过往与豪门现实的落差,让他变得沉默淡情。 …… 白隆泰稍微改换坐姿,连琬霞知道这是要发言的意思,立刻善解人意地接过烟斗,将之置於斗架上。 白隆泰:「听说你去岭市鸣云园住了几晚?」 「嗯。」白靳沉皱眉,点了点头。 父亲问话向来不直接的。 「还带了个女人?」 「她是新助理。」 「你让一个助理进我们家屋子?」白隆泰提高音量。 「如果记得没错,」白靳沉抬头看他,「东侧那栋,法律上已算是我的私人财产。」 「财产?你现在跟我谈财产?」白隆泰拍案低吼,「咒我早死吗?」 连婉霞连忙轻拍他的x,「哎,靳儿不是那意思,你别老先动怒,医生说要注意血压。靳儿是你亲生儿子,又不是你那群手下,」她刻意在亲生儿子上加重语气,彷佛在提醒什麽,「况且,那栋房子老早就过户给靳儿了不是?」 「哼!」白隆泰神态威严,喝斥一声。 连琬霞转向白靳沉,「靳儿,你别放在心上,你爸是担心你。你还年轻,不懂这世道人心,多少人奢望与我们白家联姻,尤其你是我们苦心栽培的长子……你呀,要是看上哪家千金,告诉妈妈,让我跟你爸替你掌掌眼……」 这一点,连琬霞倒是挺警觉,靳沉妻子这位置,不知多少名门世家觊觎着,当然也不少人上来说媒拉关系,就是不晓得儿子的意思。 几年前替他安排了一位卓氏千金,同样也在美国念书,学校离靳沉的不远,一开始两人好似真走在一起,後来不知怎地,无疾而终,她也不敢太追问。 卓家在e市势大,若与之联亲,对白氏往南方拓展相当有利,只可惜……从来都高不懂这儿子在想什麽。 「……靳沉啊,这件事你可得上心点。」连琬霞又提醒。 白靳沉掩住心底的不快,「嗯,知道了。」 「别给我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要是入不了我们白氏家门,我一概不认!」白隆泰神情肃穆,语气凌厉。 「靳沉怎麽会呢?妈相信你的眼光……不过到时,还是带回家让我们先看看吧?」 彷佛想赶快结束话题般,他略显不耐,「放心,会的。」 「还有,听说你把许皓调走,换了个新人,查过没?最近江氏动作颇大,t市那,我们安插在检调单位里的内线来了不好的消息,可能黑吃黑,你看紧点,」白隆泰接下来这句,只能算半套真话──「把一切交给你,可别让我失望。」 白靳沉一点也感受不到一位父亲对儿子引以为荣的骄傲,只有强加的责任。他深知,父亲向来所重的,是家族的荣耀,从来不是儿女。白隆泰工於心计,连亲人亦防──毕竟白氏这片铁打出来的百年江山,想篡位夺权的人,家族内外多的是。 父子俩人初次见面时,白隆泰就教导他一件事:别相信任何人。 他站起身,「如果没别的要交代,力驰那边有些急事。」 连琬霞跟着起身,「这麽快就要走啦?早饭吃了没?我让顾嬷替你准备准备。」话语刚落,一位老仆即刻应声恭敬而至。 「不用了,赶时间。爸,先回去了。」他摆手,双手插进口袋,往门口走去,程东尾随在後。 待他走几步後,连琬霞突然想到什麽,「靳儿,之前你派人送回来那名贵血燕窝,妈吃不下,你别再买了,妈知道你孝顺,但……同样身为母亲,那母燕以唾液织窝,吐到吐血了。利用母燕这份爱子心切,实在残忍,妈吃不下,妈自己也有孩子,心痛哪!」她一副哀恸样。 是吗?白靳沉回首,淡淡看她一眼,「知道了,我命人找别样。您保重身体。」 「哎,你也是,别只顾着工作。」连琬霞说完,看了白隆泰一眼,白隆泰神情泰然,叼起烟斗。 白靳沉大步迈出雕刻华丽的原木大门。一刻也不愿多留。 这样的谈话,太累人。 ……突然想念那个说话不经大脑的笨蛋。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5你该不会被了吧? 开着暖气的套房里,堆在沙发上的衣服杂乱不堪,咖啡桌上放着打开的化妆箱。 于小酣坐在沙发上专注翻箱寻找失落的唇笔,却在听到裴乐乐的回答後,尖叫一声,从沙发跳起来。 「骗你干嘛?」裴乐乐塞了一把鳕鱼香丝到嘴里,丝毫不被她的鲸鱼高音吓到。 平时于小酣都不准人在她的床上吃东西,但这里是小酣公司临时给出差主管的宿舍公寓,所以裴乐乐被特准到处都可以吃,她索性像寄居蟹一样倒钻进棉被里,在床上大啖零食。 趴在双人床上的裴乐乐,一件紫罗兰色针织衫,如夜色般的长发以鲨鱼夹随手束起。因双肘撑起上半身的关系,上衣被扯高一些,露出一截纤细紧致的腰际,于小酣不得不承认,原本个性像个男孩子的裴乐乐,如今越来越有女人味,这样慵懒妩媚,带点俏丽动人,是天生美人胚。 「真的假的?」于小酣瞪大眼睛,「你在开玩笑吧?是在说自己的幻想,还是新年新希望?」 「别那样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裴乐乐又塞了一把鳕鱼香丝进嘴巴。 「不是吧……」于小酣靠近她,压低音量,「他真、真的隔天送你一台法拉利?」 裴乐乐盯着电视点点头,突然指着萤幕大叫,「快看快看,我超爱这段,女主角落海被救,超惊险的……」 于小酣却自顾自继续说,「这太明显是看你没得到冠军很难过,想哄你开心,但,他可是白靳沉耶!据传冷血无情、出手狠绝,眼里只有赚钱和业绩数字,黑道白道都忌惮,而且还听说他们旗下的公司都是血汗工厂,人人爆肝,才能产出这样国际级别的营业额,他怎麽可能管你想要什麽,对你那麽好?还送你新车?你们……你们到底……你是不是……」 「哎哎哎,你想到哪里去了,」裴乐乐轻推她的头,「我哪养得起一台跑车?家里没车库,我也不敢停路边……」 「你笨呀!养不起,不会拿去变卖成现金?够你买一栋房。」于小酣推回去。 「我也想啊!但是老板说了,副驾驶座只能他坐,拜托,那是双门跑车,我怎麽可能开跑车载他出去?」裴乐乐显然当这些是玩笑话。 那晚活动结束,他送她回去的路上,突然问些平常根本不会问的事。 她只当他是没话题聊,毕竟已近深夜,也不能说一些「今天天气真好」这类的话,就随意回答。 喜欢什麽颜色?比较喜欢去山上,还是海边?公司一楼的展示中心里,哪款车看的上眼? 她怎可能会想到隔天,那台ferrari星空色lusso,竟然从想像中开到现实,出现在她眼前。 他让人交给她一把钥匙,用牛皮纸袋装着,就像平时叫她送公文给别人一样,十分低调,无比寻常。 打开纸袋後,她错愕了好几分钟,反覆思索该不会是那部门的促销活动?迟钝如她,真的无法对上他正在表达什麽的频率。 毕竟,他是白靳沉──是那麽高不可攀,那麽遥不可及的存在。 裴乐乐还不至於天真到,以为自己有过几次特别待遇,就会在他的心里拥有什麽特别地位。就算,她跟着他住过岭市的白家豪宅,是那里第一也是唯一一位被他带回的女客人──她告诉自己,也许只是巧合,一切是因工作需要,说真的,那铁块老板总有一套异於常人的理论。 就算,他常在众人面前对她训斥挑错,实际上却对她一再破例宽容──她也告诉自己,也许只是他对员工一时的怜悯。 毕竟他是白靳沉,要什麽有什麽。 多少女人,渴望着被他拥有,甚至渴望被他占有。 她才不想卷入太复杂的世界;即使从一开始接近他,便另有所图…… 「不太对,」于小酣双手在胸前打个叉,皱眉沉思,「等等,你刚刚说……白靳沉说你旁边只能载他?他没司机吗?为什麽要说这种话?」 「我怎麽知道他为什麽要说这种话?我当他的助理到现在,常常根本摸不着头绪,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裴乐乐吃下最後一根鳕鱼香丝,把袋子随手一扔。 这句话是真的,她简单的头脑常常跟不上他复杂的心思,这点老是让她挨骂。 情场经验丰富的于小酣可不是这麽想的,眯起眼睛,跟着钻进棉被窝里。「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麽没告诉我的事?」 「咳咳咳!」裴乐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快从实招来!你长的人模人样,成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该不会……被他吃了吧?」 裴乐乐一把抓起枕头砸她,「你又在乱说什麽,没有啦!他应酬饭局那麽多,半次也没带我去过,根本嫌我到不行。」 「那可不一样,你不懂男人,想要的类型,和需要的类型,是可以分开谈的。像他这种人啊!要什麽女人没有?但是总还需要一个在身边陪伴的,像你这种根本没谈过恋爱的人,他肯定一眼就看出来,盯上你了。」于小酣化身情场达人说教。 「又在胡言乱语,不理你了,继续去弄你的化妆品啦!」裴乐乐掀开棉被,打算去洗手间刷牙。 「裴乐乐!」于小酣把她抓回来,「不相信的话,那我问你,他是不是还让你花他的钱?比如说给你一张副卡?或者……给你他某栋房子的钥匙?」 「他哪里给我钥匙?都是公司的钥匙,至於副卡……那也没有。」 「没意思。」于小酣摇摇头,正要钻回棉被。 「不过……」裴乐乐偏头。 于小酣钻出来,「不过什麽?」 「他倒是直接办了一张联名新卡给我。」 「这麽重要的资讯,你居然没告诉我?那我们出去吃饭还自掏腰包干嘛?」于小酣跳下床,「所以事情真的就像我想的那样,他对你……」 「他对我就是老板对员工的跩样,你想到哪里?有卡是因为我帮他办事跑腿买东西,他叫我买的东西的价格,根本不是我买得起的,我现金都带不够,好吗?跟他反应好几次,他直接给我一张卡去买,说这样比较省事……不过,你这样说,我才想到,他的确是有提过我也可以用,要是我缺钱的话。但,我才不用。」裴乐乐躺进满是衣服的沙发。 「为什麽?」 裴勒勒撇嘴,「骨气!」 「你笨呀!能花干嘛不花,反正他又不缺钱……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那你说,你去过他家吗?」 「算……没有吧!我连他真正住哪里都不知道。」狡兔三窟,像白靳沉这样的人,豪宅好几栋,也不知到底哪里才是他常待的地方。 「那你们一对一吃饭过吗?牵手过吗?」 「怎麽可能!」 于小酣不死心,「接吻过吗?」 「你给我闭嘴!别再问了!」裴乐乐这次从沙发抓起两个抱枕连砸。 「裴乐乐!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呀?」于小酣嗅出八卦味道,「你这种反应,肯定是接过吻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你的初吻吧?」 裴乐乐这次不砸她了,直接脸红钻进衣服堆里。 「你别躲,快回答,这很重要,那他说过喜欢你吗?」 「唔唔……」趴在棉被上的裴乐乐猛摇头。 白靳沉会对她有意思?喜……欢她? 想都不敢想这问题,她只当那晚那个拥抱,那个吻,是自己记错,甚至,对他来说,只是暂时代替了谁的位置,被他拥吻而已…… 可恶的是,这明明是件逾矩的是,她却说不出不字,真不晓得自己怎麽了。 裴乐乐抬起头,想告诉于小酣自己的苦恼,这件事她闷在心里好久了,不敢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的云淇说。 好友却正襟危坐,「……又是送进口车,又是给卡刷,你该不会被包养了吧?」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6她沉默转身离开 你啊,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麽关系! 白靳沉有什麽了不起?绝对不能白白被占便宜,我挺你! 好友的话回荡耳际。 她却心乱如麻,握着咖啡壶把手,缓缓倾斜壶身,心不在焉倒咖啡,望着咖啡机失神。 热腾腾的黑咖啡被冲进特制的义式浓缩咖啡瓷杯,散发出浓醇的香味和热气,一没注意竟溢出杯口,溅到她扶在桌缘的另一只手。 「嘶……」好烫。 「怎麽一大早就在发呆?昨天太晚睡?」吕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走进餐饮间。 裴乐乐放下咖啡壶,疾步至一旁的洗手台让手冲冷水。 「怎麽样?没事吧?」吕秘书走过来看一眼。 「没事没事,面积不大,待会擦个药就好。」裴乐乐摇摇头,被咖啡烫到的虎口部位有些红肿。 「那就好,我那里也有药,需要可以跟我说。」吕秘书微笑,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接着移到她的脸上。 见裴乐乐专心检视着伤口,吕秘书的表情才露出几许不安,又心意已决。「那没大碍的话……待会麻烦你帮忙把这份合约书拿去碎纸机。」 「这是……」裴乐乐接过那份a4文件。 「是业务部送过来的,是作废的契约,不留了。」吕晓桦语气和婉,听不出异样。 「嗯,那好,我待会就去。」裴乐乐微笑挥挥文件。 吕晓桦点点头,「麻烦你了。」 离开前,回望了低头检查伤口的她一眼。 - 安静的复印室里,碎纸机哒哒作响。 裴乐乐将那份契约一张一张插进碎纸孔。 文件封面的标题写着一项资金额庞大的交通建设ip投资案,她认为这份契约属於极度机密,在碎纸程度的三个选项:长条状,短条状以及粒状,自作聪明地选择後者。 於是纸张被切割捣碎成一平分公分不到的碎片,她满意地听着机器运作的声音。 就在这时,碎纸机的声音之外一阵高跟鞋脚步声,尚不及细听,业务部副经理的声音已在门口尖锐扬起── 「天啊!你在做什麽?快住手!」 「碎纸呀!」她嘴上这麽说,心底却隐约有不安感。 脑海浮现第一天到66楼工作,不小心将咖啡洒到千亿元的并购案文件,姚倩也是这种怕没人听到的反应……糟糕! 「碎什麽纸?你知道这是什麽吗?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呀你!」姚倩气急败坏道,一把抢过她手中剩下的纸,递到她眼前。 裴乐乐眯起眼读着眼前纸上的文字,却读不懂,「这不是作废的契约书?刚刚秘书叫我来碎的。」 「这份哪里是要作废?这是待会法律顾问们要陪总裁签名的正式契约,是要复印一份,不是叫你拿来碎掉!」 「可是……是吕秘书拿给我,跟我说要碎的!」她愕然。 应该没听错呀……吕晓桦说的是拿来碎纸机,而且还说是作废的。 「吕秘书怎麽可能这麽粗心犯这种错?明明就是你自己糊涂!自己犯的错还推给别人!」 「不是……真的是晓桦姐叫我来碎的呀!晓桦姐?晓桦姐?」裴乐乐赶紧走出复印室要去找吕秘书,却发现她的座位空无一人,一时之间无从辩解。 姚倩抓起她的手,「你跟我去楼下的会议室!自己跟总裁和大家解释!」裴乐乐被跩着手,踉跄拉出复印室外,跟着姚倩走进电梯。 她回头望了秘书座位一眼,刚好不在座位上吗?还是…… 她的心忐忑不安。 这份文件她刚刚瞄过,封面明明盖上红色叉叉的章。 ……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犯错,上一次是与方氏集团的并购案,这次可是跨国的合作案哪!距离视讯签约的时间剩不到半小时,曹顾问都还没做最後检查呢!怎麽会有这麽粗心的助理!」姚倩将剩下的文件放到白靳沉的桌上,怒气冲冲。 业务部吴经理也是一脸铁青,没有阻止副经理姚倩代他僭越发言。 姚倩指着她,「你知道自己毁掉的是多少人努力一整年的心血吗?就因为你一时大意!你说,你拿什麽来补救?」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十几位高阶主管。在白靳沉的左手边是两名力驰资深法律顾问,右边就是傅子睿,脸色全都很难看。 这件案子可不能开玩笑,契约牵涉的利益层面很广,是白氏集团今年重点关注的投资案之一,连白靳沉都亲自飞到欧洲与对方谈过一次,投注相当大的心力。在最後决定要合作签约的关键时刻,发生这样的失误,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简直丢脸死了!害力驰出这麽大的乌龙!还有什麽资格站在这里?」一身深澄色套装的姚倩双臂环x,怒视着她。 裴乐乐紧抿嘴唇,不敢看白靳沉。 姚倩骂的有理,但她还是存着一丝丝希望,希望他能替她说话,而非孤单受敌。 白靳沉握着钢笔的手放在桌上,一直盯着紧张不已的裴乐乐,任由姚倩用难听的话谴责。 裴乐乐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一眼,但发现他眼底满是冷漠,便又垂眸,她的心彷佛被千斤巨石压住,巨大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被这麽多双眼睛瞪着,她感到呼吸困难。 会议室里无人敢说话,两位资深法律顾问的神色凝重,傅子睿紧皱眉头。所有人都在等白靳沉给出裁断。 终於,坐在白靳沉旁的沈顾问忍不住出声:「总裁,原件上面有joebrian执行长本人签名,现在就算重新印一份,也没有用,是不是要……」 「这就是你的办事能力?」白靳沉严厉问。 她轻咬下唇,不知该怎麽回答。 是,她承认自己确实太轻看这份工作。闯这麽大的祸,凭什麽妄想白靳沉会再宽容一回?凭什麽甚至在心底盼,他会在众人面前说相信她? 他会吗? 签约的时间迫在眉睫,而关键的亲笔签名文件已被放进碎纸机绞成碎片,不管是不是遭陷害,这一回她难辞其咎。 白靳沉向来重视力驰的获利与名誉,扳倒竞争对手,让力驰与白氏利上加利,就是他的一切。 ……他会相信她吗? 「知不知道你自己这一次毁损的文件代表什麽意义?」 果然,他还是白靳沉。 「出这种纰漏!现在就算开除你,也不足以弥补即将造成的损失!你知道吗?」他当着众人的面厉声怒斥。 高阶主管们各个吓得坐直身子:姚倩却嘴角微扬;两位法律顾问,一位低头不断翻阅桌上的文件,另一位盯着mac电脑不停打字,想方设法补救;唯独傅子睿挑眉,全场只有他听出弦外之音。 裴乐乐蹙眉垂眸,一时之间不知该回什麽好。 说自己只是照吕秘书的指令去做?有谁会相信? 她确实有错,错在不该想都没想,确认都没确认,就把文件放入碎纸机。 如果此时提及吕晓桦的名字,那不仅真正落实推卸责任之名,更重要的是,於事无补,更浪费时间。到最後自圆其说,只会沦为自取其辱。 好吧!她选择这三个字就好,「对不起。」 白靳沉烦躁地翻翻桌上另一份文件,不再看她,扬手一挥,「滚!」 她惊讶抬头……他管然不信! 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很快低头,不再让人看清脸上的表情。 没有反驳,没有请求第二次机会,没有辩解,也没有哭诉。 ──她沉默,转身离开。 而他看着那道孤单倔强的瘦削背影,心竟感到被狠狠扎痛。 这件案子获利惊人,白氏势在必得,但他知道自己宁愿…… …… 「总裁,接下来该怎麽做?」沈顾问低声道。 他闭上眼深呼吸,拉回思绪,沉着嗓音下令:「打电话给joebrian。」 戏,还是要演下去。 早在他被接回白家前,就已注定。 ──他没有为自己呼吸的自由。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7真心如何等价衡量? 裴乐乐踩着低跟皮鞋,搭乘电梯来到公司顶楼,刷下磁卡,推开厚重的门。外头的冷风肆无忌惮窜进来,从她的领口袖口躜进羊毛外套内,她冷不防打个哆嗦。 寒风虽冷,却让人清醒。她伸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长发,倚着水泥墙,眺望繁荣的东云市。远处澄星港海天一线,码头边巨大的国际渡轮与货柜船,从这看就像五颜六色的火柴盒。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因他一个眼神、一句话而情绪波动,急切渴望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也会因他不经意的举动而难过失望。 变得不再像原本的自己。 不喜欢这样──患得患失,连自己都无法掌控自己,她承认,她是真的喜欢上白靳沉,虽然他总是高傲冷漠,但实际上却经常有意无意提点她,看似冷情,却留了耐心给她,甚至常大费周章更改流程,要让她办事简化些,不易被太多部门刁难。 他冷傲内敛下的温柔,总在不经意时流露。她常常想,有多少女人曾被他温柔以待?又是怎样的女人能让他彻底卸下冷漠面具,让他收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全心疼爱宠着? 她更不敢想……他爱上的那个女人,若也回应他,那麽意味着她再无可能走进他的世界? 这念头,竟然教她心痛。 她与他,明明是云壤之别的存在,情感上不可能有交集,她却开始在心里傻傻想像,与他相爱的一切可能。 可能吗?他在乎她吗?还是,只当她是众多崇拜、畏惧他的其中之一? …… 「叮噔!」手机口袋突然传来震动,她甩甩再握紧有些冻僵的手,让血液恢复循环,再掏出手机。 拇指滑着萤幕,发现今天才近中午,却已好几条未读简讯,她首先点开云淇的内容。 自从她们在岭市潜入工厂那天之後,云淇就变得相当忙碌,说是案情有重大发展,却不愿透露太多细节,现在也不再随时监听,只要按时传讯回报就可,唯独特别交代别用力驰公司的wifi传讯息。 裴乐乐低头思忖,旋即打字回讯,大意是既然案件有所突破,她想离开力驰,回t市。 讯息送出後,接下来几封都是同一位传讯者,何奶奶,是上个月她在购物网场前马路帮了一把的老奶奶,说要致电道谢,何奶奶果然说到做到,一直邀她吃饭,还说自己的孙子从国外回来了,一起认识认识。她婉拒过好几次,但何奶奶不知是记性不好还是怎样,照旧传讯邀约,简讯内容总让她啼笑皆非。 「噗哧……」明明心情不好,看到简讯内容,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没注意到後方一位西装笔挺、目光灼灼的男人走近,他一手插口袋,另一手捧着一条保暖毯。 「还以为你是心情糟才上来这。」白靳沉微微皱眉。 一看清来者,她的笑意尽失,将手机放回口袋,「谁说……」 不等她说完,一条保暖毯被披在她肩上。 她怔怔看着他,一会儿才回神,别过脸,「为什麽要心情糟?」 「看来挺能挨骂的。」他失笑道。 裴乐乐看着那张盛着笑意的俊脸,不明白他为何笑得出来,但,又如何? 她或许永远都不明白他的心思,就像这条毯子,它因何而来,她不懂。 她低头不说话。 「这次,也觉得委屈?」声音依旧充满磁x,还带着上司对下属的权威。 「白总是在问哪个部分?是指当众被您责骂,还是被陷害的部分?」她抬头。 那张清秀敏感的脸蛋又跟上回在岭市一样,被冷风一吹,两颊红红的。 像秋季最後两叶染红的枫,突兀飘落在皑皑雪地上,若是许可,他很想双手捧起那张脸,为她暖一暖,更为她拂去双眸里盈盈水气,因为,她的脸上该总是绽放灿烂阳光。 但不能,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还不够近,还不到能让他用拥抱温暖她的关系。 白靳沉从口袋拿出一小瓶药膏,执起她被烫伤的那只手,皱眉看着红肿之处,轻柔地替她上药。 原来他发现了! 在会议室里刚开始,他一直盯着她没说话,原来是发现她忍着手痛的异样…… 她难掩惊讶,就这样乖乖让他抹药,想抽回手,却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那双如星的眸,好似漩涡执捣她心底深渊。当他不是众人惧怕的白总,而是只对她一人好的白靳沉时,她总情不自禁为他着迷。 不气了,得到他如此呵护温柔,她不再生气了。此刻她像只乖巧的兔子,安静地,温顺地,让主人擦药。 「这件事,你确实有错。」他沉稳道。 他以指腹轻柔地擦过伤处,彷佛深怕弄痛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她未曾见过。 「明明就是被陷害的。」她撇嘴。 「在商场的战争里,从不谈陷害不陷害,只有输家和赢家的差别。」上完药,他轻轻放开她的手。 「好吧!」又是这套理论,她鼓着脸,「那我是个被陷害的输家,您满意了吗?」 不只是被陷害的输家,还是个可能爱上金融诈欺犯的笨蛋。 她没忘了白靳沉和整个白氏是t市警方锁定的嫌疑犯,只是还没有确凿证据…… 他双手撑在高度差不多在裴乐乐胸前的围墙上,眺望前方港湾,「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在力驰里,在力驰以外的世界,都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你才刚出社会,慢慢才会懂,许多权利与公平不再会自己跑到你手中,必须靠自己争取。」 「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果连对待身边的人也要这样,那多累啊!难道开始工作就得面对这一切人心诡诈。」一阵冷风吹来,她拉紧毯子。 「累?」他像是在琢磨这个字。 ……所以从那年生离死别之後,他自己对身边亲近的人,就是这感觉? 他没接着答,回望着她,不知何时开始,那双澄澈的眸子,总吸引着他的目光。 裴乐乐点点头,「是啊!这样很累,要一直防着人,人与人之间,不该如此。」 「不然你以为,该怎样?」 「相信总有人会真心相待,是那种能把後背交给对方,共同迎敌的那种信任。」她认真道。 白靳沉低头,「那你呢?能被信任?」那双如墨深潭,像被日光拂照而过,流转粼粼波光。 他这是在期待吗? …… 「我?那当然……」突然想起自己和警政部方云义的约定,还有向云淇每天回报力驰的动静,她心头顿时一紧,一阵心虚。 完了,如果被白靳沉知道她是带着目的来接近他,後果会如何?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转头掩饰慌张,努力扯出笑容,「那当然,要看白总对我有多信任了,我这人容易掏真心,不会忘恩负义。」 「我对你有恩?」 这点她倒是不怀疑,「有啊!我高砸那麽多次千亿案子,现在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可见总裁对新人,还是挺照顾的。」她天真道。 他笑了,彷佛豪不在乎方才价值连城的亏损,只为她这份相信。 也可能,他从不把那些天价买卖放在心上,只是一直在人面前掩藏这块而已,「你对这世界掏出真心,这世界并不会等价回应你。」像是暗示着什麽。 「所以白总……」她轻咬下唇,思索着什麽。 「嗯?」 「没事。」她摇摇头,算了,想问不敢问。 真心如何等价衡量? 他说的──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是否也意味着他心门紧闭,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是曾经因太过相信谁而受了重伤?白氏家族是怎样的豪门世家,让他对世界这麽冷情?他明明让人人争相讨好,如众星拱月般被对待,是商业帝国顶端的男人,竟如此紧闭心扉。表面上与人群的距离很近,实际上,却像冷眼旁观的主导者。 「以後对姚倩和几位部门主管的交代,谨慎点。」说完,他抬手看了看表。 她脱口而出,「以後?」 「难道又想不做了?」他语气温度骤降。 「总裁是舍不得我这菜鸟吗?别忘了我可是替力驰添了不少麻烦。」她似笑非笑,刚在会议上,明明是他自己提到开除她这事的。 「是一次要招募两个办公室位置,太浪费时间。」发现她语气里的笑意,他脸上紧绷冷酷的线条才稍微缓和。 这话什麽意思?裴乐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还没想出个头绪,手就被他牵起来。 「下楼。」他霸道命令,「好好上班。」 「哦……」她被拉着往楼梯口走。 白总变脸好快啊。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8说她太过天真 66楼电梯的门都还没完全开启,裴乐乐便迫不及待疾步而出。白靳沉也没拦着就任由她去,轻轻拍去铁灰色外套下摆沾染的尘絮,大步迈向办公室。 半个小时陪她在顶楼吹风,足以使许多急件进度严重落後,但这些都b不上此刻在他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 他知道,全力驰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胆大包天敢销毁那份文件,除非……背後有人藉陷害主导这事。 他站在落地窗前拿起另一支私人手机,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声音冷如冰窖──「让沈尧进来力驰。」 看来有人按耐不住,活得不耐烦想探他的底。 ……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这命令,全都炸了。 老大这次真发飙了! - 裴乐乐匆忙回到复印室,打算翻出碎纸机的纸屑箱。 「商战上没有陷害,只有输赢之分是吧?好!我就把那些红色章印的碎纸,一张一张全都重黏起来证明给你们看,我也不是好惹……什麽!」她惊呼一声,发现纸屑箱竟已被清空,这速度未免也太快! 她想到清洁人员玉兰姨和陈叔,推算时间猜想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急急忙忙去找他们。 谁知,陈叔今日不负责66楼,玉兰姨则说她打扫时箱子是空的,那麽,究竟是谁把那份文件碎纸倒掉呢? 裴乐乐低头努力思考,不知不觉经过蜜p休息室,休息室的门没关好,她听见里面的人开着扩音在讲手机…… 「我都好,你别担心了。」蜜p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苏亚辰经理? 「你什麽时候回家呀!好一阵子没回来了,别老是忙呀忙,身体累坏怎麽办?」(手机扩音) 「知道了,有空就回去。」苏亚辰把手机放桌上,签着文件回话。 「那,品威好吗?这孩子跟你啊,以前老是一起玩着,你现在可要谢谢人家特别照顾……」(手机扩音) 苏亚辰的声音瞬间变调,「谢什麽谢?爸!人家都不把我们当家人了!你还关心他做什麽……」 苏亚辰一定很恨那个人,因为当她听到那个名字,温柔的嗓音就变调,即使刻意压抑愤恨,那怨嗔仍从齿间迸出。 她从半掩的百叶窗窗户发现有人影走过,才惊觉没把门完全关好,急急按掉扩音键。她对着外头的裴乐乐微笑点头,匆匆阖门。 裴乐乐没停下脚步,毕竟这样窥听人家讲手机,显得侵犯yin干死,於是快步走过──她甚至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毕竟与自己无关。 哪里想得到?多年後,自己就是嫁给那名叫品威的男人。 *** 回到66楼总裁办公室的楼层,她发现吕秘书依旧不在座位上。 甚至,直到隔天早上,裴乐乐一大早到公司还是没见着她,正想去问白靳沉怎麽回事,白总就从另一头高级经理人会议室走过来。 「去对面的流星广场买杯咖啡。」他经过她的座位时交代。 「买咖啡?」她疑惑地对着他的背影问,「我们这里不是就有咖啡机吗?而且总裁你不是讨厌喝那些连锁店的咖啡?」 她喝过白靳沉专用的那台咖啡豆研磨咖啡机,惊为天人,真的就喝不了任何外面卖的咖啡,干嘛还要她跑腿…… 白靳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丢下一句,「不想再看到某笨蛋被烫手,麻烦。」 裴乐乐嘴角抽蓄,那笨蛋说的是她? 当然她不会想到,他要她出去一趟不仅仅是不希望她再烫伤,还有其他原因。 当四十分钟後,裴乐乐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纸装咖啡回到办公楼层,发现吕秘书竟然还是不在位置上,不仅如此,连桌上的东西都已清空。 不会吧?她想也没想就把咖啡随手一放,奔向电梯,手指拼命按着一楼大厅的按键,着急不已。 直到电梯门打开,她赶紧追出去。 「晓桦姐!」 果然…… 秘书吕晓桦捧着一盒箱子,正要走出大门,回头望了她一眼,挑眉,停下脚步。 「你……」裴乐乐看着她,「你要走了?为什麽?」 吕晓桦嘴角沁出难以捉摸的浅笑,「总裁一早就把我开除,不过,我想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吧?」 「怎麽会呢?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为什麽要突然把你开除?你不是跟着他最久吗?」 吕晓桦转过身正对裴乐乐,打量着她,好似今天这一眼,才真正认真瞧一瞧她这位新员工到底长什麽模样似的,「你知道吗?我今天才知道你在白总心中的份量,很令我惊讶,是,我从他到力驰就开始替他做事,但从没看见他对哪个女人这麽看重。」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难道你不恨我?我昨天那样对你。」她蹙眉严肃道。 裴乐乐摇摇头,「我不相信你会那样,你一定是有什麽难言之隐。」 「哈!」吕晓桦彷佛听见什麽笑话,「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不是利诱,就是威胁,还有什麽好难言之隐?」 裴乐乐想起吕秘书桌上那张全家福照,她还是相信她不可能是坏心之人。 「是谁比你?姚经理?还是……」 吕晓桦冷眼,「别问,力驰水深,白氏更不是你能碰的,还是置身事外好。」 「总不能姑息养j,让真正的指使者逍遥法外啊!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跟白总说话,我相信你是被逼迫的……」 「裴助理,我还是老话劝你,收起你这样的心思,特别在白氏旗下的企业工作,对人,绝不要用感情。」她调整了一下双手抱纸箱的姿势,转身要走。 然後突然想到什麽似回过头,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开,「不过,还是谢谢你,竟然愿意相信我。」说完,走出公司大楼。 裴乐乐默默望着那单薄的深蓝色背影,直到离开自己的视线,低头无声叹息…… 连纯粹的信任也要道谢,到底对人有多麽防备? 已经不只一次,不只一个人,说她太过天真。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39用哪只手签的约?砍了! 隔天一早,裴乐乐刚踏出电梯就被眼前的新装潢惊得目瞪口呆── 白靳沉的办公室竟在一夜之间重新整修! 听傅子睿说,白靳沉昨天傍晚命三组建商装潢团队,连夜将66楼重新装潢。吕秘书被辞退後,他竟然这麽大动作翻新,这,葫芦里到底卖什麽药? 新装潢格局气派,轻奢低调。 原本的隔间打通,新门设在离古画走廊较近之处。白总的办公桌则往内移动,室内多一道欧式落地窗,但对外一览无遗;墙上镂空书柜被改以玻璃展示柜,网路电线路重拉,天花板挑高,led灯一室通明…… 简单地说,白靳沉的办公室扩充为原本的两倍大,而裴乐乐的办公座位被移到他的办公室内。 是的!没错! 这是最大的问题──为什麽她的位置要被移到他的办公室内? 他抬头就能看见在角落的她,这不就更好使唤了吗?岂有此理,也不先问她一声! 「白总,早!」她重重踩着低跟鞋,将侧背股ess包甩向椅垫,整个楼层没其他员工,她只能出气在个人用品上。 这时桌机响了,她努嘴接起话筒,瞬间笑容可掬、态度亲切,问什麽答什麽,没注意到白靳沉柔和的目光。 在办公桌前批阅公文的白靳沉抬头,并未责怪她b自己晚到,也没挑剔她的态度,只是眼底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一闪即逝。 没提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碎纸事件牵连的层面不只是财务的亏损,还有台面下的汹涌暗涛。 不管白氏以外或家族内,都有人觊觎这白氏继承人的位置,蠢蠢欲动着。 但这次竟然潜到力驰内部?吃了熊心豹子胆?东云市里,不可能有这号人物,肯定是t市的人。 不管是谁,惹火他,绝不会有好下场。 …… 「我没看错吧?白总您刚是在笑?」傅子睿手插口袋走进办公室,压低音量道。 「管好你的嘴。」白靳沉冷声,「还没到?」 「跟在後面呢!」傅子睿点点头示意身後。 裴乐乐正巧也讲完电话,刚放下话筒,抬头就见一名身形精壮,着深蓝色长衬衫加正黑色西装k的男人走过。 那人恭敬地站在白靳沉面前,「老大!」 长相平凡,外貌相当不起眼,单眼皮下却有双锐利的眼神,全身散发冷肃之意。 傅子睿轻笑,「沈尧,在这里要叫白总,都是斯文人。」往另一张办公椅一坐,悠哉转了一圈。 「进展?」白靳沉低头继续批阅。 「新五期建设招标一案,确定是游家的人暗中高鬼,表面上和我们合作,私底下与江氏集团达成协议,我们派去的人,已盯住游家主导这件招标案的游二少。」 「胆子真大!」傅子睿啐道,翘起二郎腿。 沈尧:「游家没这胆量。」 「说清楚。」白靳沉的语气温度骤降。 沈尧点点头,「我们的人循线调查才知道他们背後,还有其他人撑腰。」 白靳沉停下手中的动作,傅子睿立刻很有默契地开口,「谁?听听他的份量。」 沈尧跨步向前弯身,在白靳沉耳边给个名字。 他微眯起眼,冷俊的脸上刷过一片y霾,眼底迸着零星怒火,「你是说游家跟我们签了合约,同时和这些人串通,转身高价卖给江战琛?」 整间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低气压,静得只听见中央空调微弱的风声。 「目前看来是,但江氏知道那块地本来属於我们,有机会拒绝却未如此,也好不到哪去。」面对隐忍盛怒的白靳沉,沈尧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一身练家子的体格,配上那件蓝衬衫,看起来实在与力驰格格不入。 从来没见过这人出现在力驰,到底怎麽回事?裴乐乐拿起桌上的水壶,往这里偷瞄。 白靳沉向椅背一靠,一脸不耐,「处理掉!」 傅子睿吹了声口哨,轻拍大腿。 沈尧微微低身问:「那是要?」 「敢背约,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白靳沉缓缓从抽屉抽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继续办公,口气平淡地像是要他去倒杯水。 傅子睿嬉皮笑脸接着说:「这还要说?沈尧,问问是用哪只手给签的,把它砍了!」 沈尧:「是!」 「咳、咳、咳……」刚喝下一口水的裴乐乐,被呛到胀红脸,不断拍着穴口。 傅子睿和沈尧两个大男人这才注意到角落的女人。 「啊!没事没事,」傅子睿笑着摆手,「开开玩笑而已!」差点忘了这女人搬到这位置。 裴乐乐假装没听见也不是,尿遁也不是,只好摀着嘴猛点头。 但,那叫沈尧的表情,可不像是开玩笑啊! 她又咳又喘,越想停下来就越停不下来,眼眶都飙泪了。 後来傅子睿告诉她,沈尧曾是特种部队在南亚待过,因一次意外性命垂危,被白靳沉救了後,从此效忠於他。为了白靳沉,他连命都可不要。白靳沉背後像沈尧这样背景的人还很多,有人擅狙击,擅追踪,还有曾是国际佣兵的,全听白靳沉一句话。 她不懂,究竟是怎样的人,可以让这群人誓死跟随? 白靳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她不咳了,却看着水壶出神。 「交代你联系的名单都办好了?」白靳沉沉稳的声音响起。 不解释方才的对话,却也没要她离开的意思。 傅子睿饶富深意的看向白靳沉一眼,耸耸肩。都把沈尧调进力驰,表示底下的牌差不多该掀了,既然靳沉允许那女人坐在这办公室内,就由她听吧。 「马上马上!我现在正要回他们的e-m爱l。」她把头缩回笔电萤幕後面。 原来傅子睿负责的是力驰的网路资讯安全,曾经成立某间网路骇客公司,技术超凡惊人,引来国外猎人头公司青睐,以天价要收购,最後傅子睿还是选择卖给白氏,并且为力驰工作。 原本她很担心吕秘书离职,她一个人打理不了白总所有的事,後来证明她想太多了。 力驰背後还有一群人暗中运作,如果傅子睿是白靳沉的左膀,那麽沈尧就是白靳沉在暗处的右臂。 少一个吕秘书根本算不了什麽,她甚至怀疑,即使没有了她,也没关系。 一切事务照样运作。 真是这样吗? 她的心隐隐不安,偷瞄一眼专心开会的三个大男人,双手指尖继续在键盘上敲打。 果然。 ……她不懂的,真的太多。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0他本就是危险人物 後来听云淇说,那游家在东云市也算豪门世家,专做高价位地段房地产、大型建设投资,原与允泰集团竞争分饼。这两年允泰由萧允皓接手後便与白靳沉的力驰合作,利润暴增,游家眼红,遂找上江氏联盟。 但云淇没跟她解释,游家暗中串通的第三方是谁。 她也没多想,这披着狼皮的第三方,竟然和自己有关。 - 温暖的日光自窗透进,撒在她的座位上。冬季的太阳何等宝贵,裴乐乐挪挪屁股,想让自己晒到更多阳光,享受一个人的午休时间。 她搅拌着眼前这杯海盐红茶,琢磨刚刚听到的对话。 原来那男人,还有其他面,是她不曾看过的,可为什麽,前方看似充满危险,她却仍想往前更近一步,看清他的世界? 「怎不说话?」云淇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乐乐!你别跟我说,我跟你晓以大义讲了那麽多,你还是要离开那里!」 「知道了啦!我会继续待着,满意了吗?是你自己说有重大突破啦,那为什麽我还要继续待?总担心再继续留着,会露出马脚。」裴乐乐吹开海盐n泡,轻啜一口热红茶。 她担心的何止这些? 更担心再继续留在白靳沉身边,这颗原本还有自由的心,真会沦陷在他每次温柔的靠近里。 那充满自信又果断寡情的眼神,明明很令人讨厌,却深深吸引着她,好像天塌下来,他都晓得如何撑着,知道该牺牲什麽,绝对保护他不允许受伤的人…… 好想听他亲口说,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到底是什麽?明明对她很好,为何从不曾说喜欢? 「乐乐……你有没有在听呀?」云淇喊道。 「哦,有,你刚说到游家嘛。」她扒了一口燻j鲜蔬沙拉,塞进嘴里。 中午午休她不喜欢到员工餐厅,老是听同事们八卦,很是厌烦,她会多走一段路到对街的购物广场,到这间气氛慵懒悠闲的简餐厅,挑一张角落小桌,作在舒服的单人沙发里,享受自由的一小时。但今天宝贵的一小时里,就给了云淇三十分钟。 「对,这条线索非b寻常……」云淇语气停顿,像是欲言又止,「乐乐,白靳沉竟然这麽信任你。」直觉告诉她这不太妙,何况……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大概觉得我在工作上太笨了,一点威胁也没有吧!」裴乐乐嘟着嘴,没当一回事。哼,那自大的家伙! 「不,你不够了解他,即使再不起眼,看起来再怎麽无害的人,白靳沉也绝不可能让他靠近。他城府极深,向来只作对白氏有益的事,最看重白氏的名誉,力驰不过只是其中一块饼而已,他能够在东云市呼风唤雨,从来不是靠运气。」 「那他为什麽让我坐到他的办公室里?真是要更方便使唤我吗?」她天真地问。 这未免也太欺负员工了。 「你说呢?乐乐,你跟他之间应该没有怎麽样吧?在岭市那几天,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你没让我知道?」云淇语调微扬。 「你、你、你想到哪里去了!」裴乐乐顿时紧张的坐直身子,尽管云淇根本看不到,她还是握紧手中的手机,「我只是住在他的私人住宅,里面有管家有仆人,又没独处,而且我也没跟他睡同一间房……」咦?是不是越描越黑? 「没有就好,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对方是跟金融诈骗扯上关系的人,你肯定是对他恨之入骨,我相信你会跟她保持距离。」 「就……就是说嘛!」她心虚道,清清喉咙,鼓起勇气继续说:「可是云淇,我真的不觉得他会是你们要的目标,肯定是其他人高鬼,你们确定找对方向吗?他有权有势,什麽都有,何必要人恐吓那些富商官员?」 「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我们只要协助调查,结果交给司法办理,你别淌混水!」 「什麽跟什麽嘛,要不是方云义那家伙把我拖下水,我会在这脏水里?高得我整天紧张兮兮,看谁都要东猜西想,都快人格分裂了,若没有白靳沉常常给我放水,力驰我还真待不住。」 电话另一头的云淇是在公路附近接的电话,听出异样,索性脱下安全帽,将话筒对准自己的唇,声音立时变大:「乐乐!你听好!我不管你在那里感觉怎麽样,我要郑重提醒你──千万,不要,爱上白靳沉,他本来就是危险人物!我们不想要你在这件案子里受伤,听到没?」 裴乐乐握着手机微楞,呼啸而过的汽货车声随着云淇的话传进她的耳里,好似荒漠中卷起阵阵狂风,h沙翻飞,她的心纷乱不已。 这句话,在一开始表哥方云义也曾说过。 只是……太晚了。 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已经好几次想朝他狂奔。 渴望更了解他,更靠近他,窝在他身旁成为他怀里的唯一。 那男人说的对,她真的很傻,明明知道前方有危险,却不转身逃跑,反而如飞蛾扑火般靠近。 她低下头,「好,我知道了。」 只是……做不到而已。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41若能成为他眼中的宝贝 翌日早晨。 裴乐乐匆匆刷下磁卡,按下电梯按钮直达一楼,一大早的,也还没多少员工上班。 白靳沉特意交代她着k装,也不知是否要陪他参加外界活动。 这可还是第一次,她要同他在东云市外出,心情不由得有些紧张。一大早刚进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将椅子坐热,就被他叫到一楼广场。 冷风飕飕,中央那座喷水池已改成花景,奼紫嫣红,全是冬季开的花种。 白靳沉一套白色西装站在水池旁,衣领处露出浅蓝薄衬衫搭配驼色背心,手插口袋,优雅中带一份慵懒。 一八五挺拔的身材,配上俊得人神共愤的脸,若非他身上时刻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狠,若非他是东云市人人闻之丧胆,手腕果断、出手无情的白靳沉,光是这张脸,和这让人想扑进怀里的体格,绝对让少女湿u女不顾形象前仆後继。 裴乐乐欣赏他的侧脸,陷入陶醉,突然觉得这画面实在太迷人,错过可惜,忍不住拿起手机喀擦一声,拍下他的独照。 白靳沉转头看她,发现她手上的手机,皱眉,「在做什麽?」 这男人,连皱眉都这麽好看!能天天跟在他身边,实在太幸福…… 「没有没有!」她用手机指指那片花景,「我是拍那座喷水池,改得真漂亮!白总放心,我绝对不会传给狗仔的。」说完,她狗腿一笑,「您找我什麽事呢?」 看到她恢复回前阵子那谄媚俏皮的态度,他放心的点点头,「今天你来试。」 「我?试什麽?」她睁大眼睛,一脸困惑。 来力驰工作已超过试用期,她不再像刚进来的菜鸟,许多事已上手,连化妆技术也进步飞快。 原本长相就清秀可人的她,只是上个淡妆,美丽的双眼皮一画上简单眼影,便流露清新脱俗的绝美。 当她不说话时,眼眸如波流转,顾盼勾人,活脱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一枚。 而每当她如此恬静温顺,仰头看着白靳沉,总能看见他回望自己的眼神,亦悄悄改变。 怎麽说?就是不再像在外人面前时对她蛮不在乎,反倒是沉默专注,彷佛审视着即将绝迹的宝物般…… 她默默地想──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如果,真能成为他眼中的宝贝就好了。 ……那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 「两位,我错过什麽了?」傅子睿煞风景出现在两人中间後面一步之远。 白靳沉收回方才的眼神,转头冷眼,面无表情抬手看表,「七分三十秒,迟到的时间,从你薪水扣。」 「不是吧!白总,以我们的交情非得这麽严格?我可是跟你小学同校、国中同班的拜把兄弟!兄弟也要算这麽仔细?」只穿件针织衫的傅子睿哀号,他只不过是昨晚应酬晚回家,加上宿醉了一会儿,头痛的很,严格说来这可是工伤! 裴乐乐摀嘴偷笑,模样十分可爱,尽管她165公分的身高不算矮,但站在两个大男人旁边仍旧矮了一截,显得娇小柔弱。 尤其瘦削单薄的身影立在寒风中,如墨发丝末梢被微风扬起,一双大眼被低温漾出一层迷蒙,美人如画,白靳沉却皱起眉。 「子睿,你上去拿件大衣下来。」他说。 「我?怎麽不叫助理……好好好,我现在是你员工,什麽都听你的。」傅子睿手指轻擦一下鼻头,吸吸鼻子,认栽! 奇怪,就没看到他这兄弟也需要一件大衣? 裴乐乐以为白总是要傅子睿去帮他自己拿件大衣下来,不以为意,毕竟白总只穿一件西装外套,看上去也不够暖和;反倒是被一旁从停车场开出来的新车吸引目光。 「总裁!」一名穿着蓝色制服的力驰测试工程师打开车门,迈出车外,向白靳沉恭敬道。 白靳沉一只手放在车顶,拍拍车壳,如星夜般镶钻粉的深蓝色,在日光下闪动光芒;又像蔚蓝海浪於岸上拍出一波耀眼碎浪花,色泽如钻石般锋芒动人─这辆深蓝超跑是由wf1赛车改良而成,由法国进口零件,在力驰工厂组装,仍在测试阶段,是他今年引进最满意的一款。 裴乐乐目不转睛,忍不住也伸手摸摸车身,感受那沁凉光滑,爱不释手的表情全写在脸上。 白靳沉不禁嘴角微扬,目光转柔,「今天要测试上路车况,要不你来试?」 「好啊、好啊!」裴乐乐立刻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哪还需要想?她千百个愿意! 「上车!」白靳沉十分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轻声笑道:「像个孩子似的。」 「谢谢总裁!」她笑嘻嘻坐进驾驶座,自己关上车门。 白靳沉大步一跨,绕过车尾迈向副驾驶座,弯身要坐进去,眼角余光扫向方才的维修工程师逗留不远处的角落探头张望着。 他遂站直身子,一手搭在车顶,隔着车身对正从大门走出来的傅子睿,偏头以眼神示意。 傅子睿瞥往他暗示的方向,也皱起眉,点点头,将手中的棕色厚外套抛给他,随即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白靳沉接过外套,弯身坐进副驾驶座,教裴乐乐操作,不动声色。 一抹深蓝优美流畅地驶出力驰总部广场。 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起来,傅子睿一改玩世不恭的态度,低声交代:「你多带几个人跟上!」- 上车後,白靳沉逐一向裴乐乐说明各个按键和特殊配备的功能。超跑的隔音效果无与伦比,他与她俨然置身两人小天地里,车内弥漫新车皮椅套的气味,和裴乐乐淡淡的发香。 裴乐乐是第一次开这种超跑,因此听得格外专注。她微往前倾,靠他很近,闻到他身上淡雅的blvpourhomme,中调的白檀香味衬托男人内敛深奥的气质。 她整颗心扑通加速直跳,耳朵上听着他讲解,目光却情不自禁定在那张认真自信的俊脸,看得出神…… 啊,这男人怎能连介绍个语音导航系统怎麽操作,都能帅得无懈可击? 外面的人把他形容的如鬼差般,避之唯恐不及,但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自信自律,温柔魅力的男人,让她好想靠近。 「都记好了?」他说。 不仅如此,他还有副沉稳迷人的嗓子。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42第一反应是保护你 「当然!能有白总亲自为我讲解,何其有幸,我用三倍的认真度在听!」她偏头甜甜谄媚一笑。 「专心开,路线看导航。」白靳沉往椅背一靠,右手拉下安全带熟练系上,眼底也沁出一丝笑意。 这台超跑已在岭市工厂内部高速跑道试过,基本上没什麽问题,白靳沉让乐乐来试开,也只是想听听她的感觉。 从力驰总部行驶而出,上快速道路前徒经几个十字路口,时尚豪华流线外观引来不少驾驶与路人侧目。 「这台车好安静啊,隔音好,流畅……」她将方向盘转了一圈,左拐上快速道路。之前在家里修车厂也经手过不少名车,老爸开的修车厂也擅长中高价位车种,但这种顶级超跑又是尚未上市的,像她种脚色怎有幸坐进驾驶座? 她今天实在太幸运! 白靳沉低头滑手机没回话,看公司简报。 「白总这麽放心我开车呀?」她看着前方笑道。 「嗯哼。」 「我没开过这种呢……」见他低头很专心,她自顾自道:「所以有点紧张……要是害白总怎麽了,我大概万死难辞其咎。」 平常白靳沉出入大场合,身边总有保镳随扈,像他这种身价已兆算,又处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在东云市睥睨群雄,却也树敌不少,总是谨慎小心,怎麽今天就独自坐她的车? 会不会太低估风险? 「怎麽一大早就在讲死字?」白靳沉皱眉。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指紧张,这台车的价格,再加上您这号人物坐在车上,我就觉得这车格外沉重嘛……」她空出左手到额前,轻拨刘海,略显不好意思。 不敢转头看他,她专注直视前方或照後镜,偶尔垂眼瞄一下导航萤幕,转动方向盘时,宽松的浅蓝色针织衫袖微微下滑,露出纤细手腕。 对了,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和白靳沉身上的浅蓝衬衫是情侣色呢! 她轻吐舌头偷笑。 不知何时他已抬眼,凝视她的侧脸,捕捉到这俏皮小举动,深如幽谷的目光沿她轻扬的唇角,滑过微厚诱人的唇瓣,秀气小巧的鼻尖,透着粉色的双颊,直至眨眼如墨扇般的睫毛…… 他发现她的颧骨上沾着一小片不知是棉絮还是毛线须,颊旁垂着几根发丝。 他少见地没多想,伸手以指腹为她轻轻将那东西拂去。 他本还想以手背将她的发丝向後拨,她却直觉往左倾身,有些闪躲。 「脸上有东西,专心开车。」他这才回神,伸回手,叮咛道。 「哦,谢谢。」不敢看他。 幸好有理由不与他四目相交,否则在这窄小低矮的跑车内…… 可能又是她想太多。 …… 「咦?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她微皱眉,眼角余光不停打量导航萤幕,「应该是走绿色那条上高速吧?旁边那橘色线,我记得是新建快速还没开通呢!」 她正要打方向灯转弯上旧高速道路,谁知白靳沉淡淡开口,「就走橘色那条。」 「可是那条还不能走啊!」 「放心,已经通了。」他右手肘椅着车窗,右手微握拳以指节抵着自己的唇,一副他说了算的样子。 既然他说了算,「好吧,听你的。」 她乖乖打方向灯,车身完美滑向右前方路线。 一进到导航系统指示的橘色路线,周围都市景观渐渐退去,左侧山壁,右侧是一片平地,远处见民宅错落。 白靳沉表情专注,读着公司主管传来的em爱l。 「白总?」 她偏头见白靳沉还在滑手机。 他皱眉,「今天怎麽话这麽多?」 她尴尬一笑,「不是啦……就刚刚说了,我有些紧张,您都不担心我开错吗?就这麽放心坐我车……」她一颗心可是悬在高处,自觉身负重任啊! 「傅子睿不也坐过?他说你技术可以就可以。」 「傅先生说我行就行呀?」她笑道:「想不到白总这麽信任他,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麽?」他这时才将视线移开手机,偏头看她一眼。 她抿抿唇,「还以为……你什麽人都不信任。」 幸好,那表示她还有机会,能赢得他的信任,能走进他的心。 怕只怕,到时候…… 赢了信任,却输了真心,会这样吗? 他没回答她的话,车厢内顿时一片静默。 超跑的隔音效果堪称一绝,不会听到一丝呼啸而过的风声,只有偶尔响起的导航语音,她都怀疑自己怦然跳动的心跳声会不会被他听见? 被发现,她的紧张不是来自於开着一台市价上百万美金的奢华跑车,而是怕被他察觉──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悄悄喜欢上他。 ……但,他呢? 「倒是很会胡思乱想。」 他沉稳带着磁x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让她心头微微酥麻。 她心虚地抿抿唇,握紧方向盘,「不是胡思乱想,就是,就是……咦?」突然,看到什麽,挑眉往前望去。 原来前方出现一排封路的路障,几名穿着制服的修路工人三三两两打扫收工,见有车开向他们,纷纷抬头。 再往前开,一名修路工人举高红圈禁止进入的牌子,朝跑车吆喝挥手。 裴乐乐慢慢踩下煞车减速,驶近那人,「还说能通过……」嘟囊着。 白靳沉正想出声,裴乐乐已把按钮让车窗缓缓开启,他皱眉,却也没再多说。 「大哥你好!」裴乐乐探向车外,灿烂一笑,「抱歉我外地来的,有点开错方向,听说这路已经通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提早通过呢?」 「拜托!小姐,你以为这路是你家开的呀?还能提早让你们开过去?高特权呀!」对方不客气斥喝。 拦下她们的修路工人是个皮肤黝黑的大叔,一开口就露出两排被染成棕红色的牙齿,还隐隐传来槟榔味。 「那边就放禁止进入的告示牌啦!小姐啊!有钱人开好车也不能这样啊,交通法规要遵守哦!」工人大呼小叫,也没注意副驾驶座是何方神圣。 裴乐乐皱皱鼻子,稍微缩回座位一点,她讨厌槟榔味。 「拜托嘛!从这里掉头回去还得开好远呢!我赶着送我老板去上班,」她用手稍微掩住嘴,低声道,「迟到会被炒鱿鱼耶!大哥帮帮忙嘛……」 「我去!没看我们才刚要收工,这半年g这活特辛苦,我管你是送老板去上班还是开房间,再不走开罚!」工人往地上吐了一口槟榔汁。 她叹了口气,转向白靳沉。 「白总,要不然我们……」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2第一反应是保护你_1 话还未完,从旁走来一位穿着像交通义工,与工人穿相同的黄色背心,「不肯走吗?」他边走边大声问嚼着槟榔的大叔工人。 「不肯呢!有钱小姐想死赖着通过,我看她是当家里太有钱,打算买下这条快捷啊!呸,她买得起,老子就让她过!」他又吐了口槟榔汁,大概是积了好几月的怒气找到对象发泄,接下来又一阵骂。 义工也没阻止他爆粗口,走过来弯身对裴乐乐道:「小姐,我们是按规定办事,麻烦你出示证件。」 这下麻烦大了,裴乐乐焦躁地搔搔头,哪那麽巧,刚好忘记带钱包…… 她不敢转回头看旁边那人的脸色。 「抱歉,我没带证件,留电话给你好吗?」她还是实话实说。 「留电话干嘛?」义工皱眉笑道,笑得很怪,「又没要追你!」 「那名片可以吗?」她不死心。 「小姐,你当这里是酒店啊?常客留名片?证件!」义工脸皱成一团,还不知自己大祸临头。 裴乐乐终於乖乖闭嘴,硬着头皮转头问,「白总,能不能借你的名片用用?」 「我没有名片。」他懒洋洋开口,好似也没要帮她的意思。 ──再说以他的身分,从不需掏名片。 裴乐乐一楞,跟他一阵子了,从他这姿态就知何意。 又要她自己处理? ……好吧! 她深吸一口气,像变了个人似喊道:「好啊!你们出门不带眼睛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拦的是谁的车?不想活了是吗?」 「不想活的是你们!知不知道这条路是谁出钱造的?挖c!」工人大笑,旁边好几名工人围过来。 「管你是谁出钱,反正本小姐今天就是要从这里通过!限你们三秒钟内闪开!」她想到旁边坐着就是东云市里喊水会结冻的人物,一下子底气十足,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变成小辣椒。 「这位小姐说今天一定要让她过啦!」嚼槟榔大叔咧嘴大笑:「告诉你,这条路是江氏集团出的钱,你要是江总裁的女人,我tamade立刻让你过!」 「够了!」白靳沉听得不耐烦,示意她往前开。 也许是他的气场太强,简单几个字好像被震出车外似的,引起工人们注意。 「直……直接开过去?」裴乐乐结巴道,她不怀疑这台车绝对撞得过那排巨石路障,但问题是……至於这麽试这辆车吗? 她想到那画面就心疼。 「挖c!还真是不怕死是吧?」嚼槟榔工人又爆了几句粗口。 僵持这麽久,终於,有名工人好奇往车内一瞧…… 这才仔细瞧见副驾驶座上那尊大爷!仔细打量爷的脸,吓得瞪大眼睛,指着车连连後退,半分钟说不出话来。 「干嘛呀你?见鬼了啊!」其他工人啐道,走进一看,也被吓得往後退,「这这这……怎可能出、出现在咱们这里!」 义工发现不对,走回来探头往车内瞥,这一瞧,还得了!两颗眼珠吓得几乎要掉出来,跳开一步,猛拍那位爆粗口的工人。 「快!快闭上你的狗嘴!」 车厢内那位如帝王般存在的男人,只是静静坐着不动。 神色自若滑手机,自成一个世界,不以为意的眉眼间却渐燃怒意,不为别的,就为他们提到江氏集团,甚至…… ──说她若是江战琛的女人!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如暴雨前y霾。 「我去!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工人拍开他的手。 义工朝他脑袋用力掴去,「想害死我们大家啊!还不快闭上狗嘴!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你啊!怎麽眼睛不睁亮一点!」然後往车内频频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刚刚不知是您……」 「啥回事?」槟榔工人摸着脑袋往车内瞥去── 简直不敢相信!车内竟然会有b江氏集团还可怕的人物!他脸色惨白问道:「哎、这位小姐,你刚刚说要载老板上班,请、请、请问您家老板是……」 「我家总裁是力驰……」她耸耸肩,话都还没说完。 「哇──」那人就吓得跪了下去,双腿发抖。 「白总饶命!不知道是您亲自来这里!我今天喝多了!刚刚都是酒後胡言乱语!您大人大量饶了我!」 「白总实在对不住!是我们有眼无珠,挡了您的路!我们立刻去搬路障,立刻搬!」 义工和其他还在的几位工人也吓得腿软,刚、刚才怎不直接让这女人开过去就好呢?他们可还想活命啊!几位工人半逃半爬,赶紧去清路。 白靳沉明着是力驰总裁,白氏集团的准继承人,暗地里可是呼风唤雨的爷!黑道惧他三分,高官政商亦不敢得罪,白道管不起他,何况是他们这群没钱没势的工人! 「小姐!请你帮我们说说话,我们真的只是按规定行事,帮我们跟白总说说话吧!」 裴乐乐不明白他们为何怕成这样,正想安慰他们没事,陡然想起傅子睿和沈尧的对话,心底一惊,呃,还真是有可能出人命,怕要白总心情不好又命人来砍…… 还是别让他有出声的机会。 她清清喉咙,狠着脸骂:「就说你们这群人不长眼!现在知道自己惹到谁,才知道怕?欺善怕恶,回去我检举你们!」 她又探出车窗骂:「……还有,打狗也要看主人,刚是谁……对,就是你!说什麽我是谁谁谁的女人,你怎麽就不猜我是某某某的女人,你全家都惹不起!」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实在瞎了眼,胡说!胡说!」嚼槟榔工人此时也不敢吐汁了,生生吞回去,连掴自己两巴掌。 「白总,您看,我都把他们臭骂一顿了,我们别浪费时间在这里,您今天还好多会议要开呢!」裴乐乐转过身,挤出笑容低声道。 「还不快让开!」不等白靳沉下指令,她便踩下油门,跑车两秒内如闪电窜前。 救人要紧!她可不想看这几位工人待会被沈尧给做了! 看着她慌慌张张开走,他眼底含着笑意。 当然知道这女人什麽心思,全写在脸上…… 是说在她心中,他形象就这麽残酷?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2第一反应是保护你_2 她踩油门的速度快得跟什麽似的,好像在开无速限公路一样狂飙。 也不敢看他一眼,深怕他开口又是一阵教训,还是让他继续忙他的事呗!他望着窗外沉思,肯定在想什麽重要的公事。 「所以──」 看吧看吧!忍不住了吧! 她就知道,肯定又要数落她方才的表现。 「那个某某人是谁?」 「什麽?」她稍微往右倾,白大老板现在是在讲哪件事? 冷沉优雅的嗓音从他喉间迸出,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合在一起却让人不知其意。 「哪个某某人?」她微踩煞车,放慢速度,车窗外的景色呈现水平线流划而过。 他转过来看她一眼,收回目光,彷佛豪不在意,「你刚说自己是某某某的情人。」嘴角噙着淡然玩索的笑。 「我刚说我是某某某的……」她喃喃复述,啊!都忘记说过这话。 「白总你别挖苦我,我那是随便说说的,随便说说的啦!」她傻笑带过。 「随便说说?但你逻辑正确,反应迅速的模样,倒像真有那麽回事。」他没打算放过这话题,挑眉道:「男朋友?」 怎麽可能会有男朋友啊……她在心里呐喊。 「别开玩笑了,我每天在力驰都跟着你,从日出忙到日落,哪里有时间交男朋友?而且你哪时看过有男人来接我下班?」何况三天两头就被他要求加班,哪有时间交男朋友? 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他,若说要交男朋友,那也是…… 「是没有。」他微调坐姿,拉拉西装外套领口,没去多想自己为何花时间和她谈论这话题。 「我们就顺着这条公路一直走吗?」她岔开话题,可不想再继续在男朋友这话题打转。 和自己喜欢的人讨论有没有男朋友这件事,可以很平淡,可以很脸红心跳,也可以……令人失望。 她可不想被打坏好心情,今天难得能试驾这辆跑车界的天后。 「按路线走,公司内部有监控。」他读着简讯,突然皱眉道:「今天下午瑞嘉李总的会议何时取消的?」 「李总?哦!昨天下午呀,我向您汇报过他那边的情况,您说改到下周三,我帮您放到新行事历上了,下午改成和新加坡分公司的视讯会议。」她盯着前方飞快回答,发现白靳沉没说话,才停下来,「怎麽了吗?」 「没事。」他摇头轻笑道。这女人…… 「不会吧?白总您忘了?真是难得!居然我记得您没记得?看来我还是满可靠的吧?」她得意洋洋地笑开,头还微往後仰。 ──还没发现车子任何异样。 「嗯,有进步。」他淡然点头,望向窗外,瞥见天际乌云聚拢。 对於冷面白总难得给予肯定,她挺得意的,一下子把这段时间被他嫌来嫌去的那些话,忘得一乾二净。 嘿嘿! 咦?等等…… 白靳沉偏头,发现她蹙眉的侧脸,神色一凝。 车身细微轻晃,不加以注意并不会发现,但敏锐如他,已察觉异状。 裴乐乐声音微抖,「煞车……煞车……」 她惊慌失措,右脚连踩煞车。 煞车却向和跑车分离一般,不管她再怎麽踩,车身仍以五百匹马力向前狂奔! 「煞、煞车没反应!」她尖叫。 「用手煞车!在你左脚。」他冷静指示,「先换低速档。」 这一条公路虽已完工,但尚未开放,并且接下来是一段平地直路,他并不担心;但裴乐乐不像他──身为超跑集团总裁,亲身试驾过无数新车、跑车、赛车,对於高速碰撞并意外。 面对煞车失灵,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双手发抖,「我不行、我不行……」 「别慌!」他侧倾身,握住她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发现她的手好冰凉,车内明明放着暖气…… 「踩紧急煞车,一次一次慢慢踩,别踩到底。」他引导她,安抚她,声音沉稳又充满力量,「放心,速度会降下来的。」 她感到惊恐万分,连呼吸都紊乱不已,强迫着自己像他那样冷静,颤抖道:「好、好……」 他的大手覆盖着她的手,传递温热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换档,踩下紧急煞车。 跑车正以超高速前进,裴乐乐第一次踩下煞车地速度太急,车身急晃,她吓得尖叫一声。 白靳沉连忙握紧她的右手,同时握稳方向盘,耐心引导。 按照这样的速度和路况,他判断能顺利停车。 ──只要没有意外出现。 「很好,继续下去,慢慢让车速降下。」他沉着道。 「但是速度还是很快啊!」她喊,差点要哭出来。 「这辆车有紧急安全模式,它自己会稳定车身,你跟着它……」 「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她惊呼──「前面有人!前面有人!」 一抹人影不知从公路何处窜出,在他们远处摇摇晃晃要通过! 白靳沉微眯起眼,他的视力其佳,瞥见那人深色劲装,看似酒醉摇晃,却准确走在他们的车道边缘,不躲不闪。 「前面有人!怎麽办!」她再次惊慌大喊,跑车高速往那人直冲,眼看就要撞上…… 「别转!」他大吼。 「唧──」 她却不顾阻止,双手奋力将方向盘一转…… 高速之下急弯,车尾竟失控打滑,车身无情旋抛甩出。 「啊!」从没见过这情况,她吓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重心一偏,全车猛然侧翻,余速带着车壳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刺耳声…… 该死,竟会如此! 顶级超跑,白靳沉再熟悉不过──赛车级安全配备,耐撞防火的车身,车况与远端保持连线。 这种猛烈程度的碰撞翻车,还不足以造成驾驶与乘客的重大伤势!对他而言,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危险,他有十足把握,安全气囊弹出,伤害不致过大。 他也知道,他们还有後援,并且很快就到! ……种种一切,都该在掌控之中。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保护她! 他以为那人将对车内开枪,毫不犹豫倾身以右手臂想护她,却忘记这举动多麽危险! 翻车冲撞,安全气囊反射弹出──他闷哼一声。 「白靳沉……」裴乐乐低喃。 怎麽了?他在哪里?受伤了吗?严重吗? 一阵天旋地转,重度撞击,她被夹在车座内动弹不得,眼前一黑,陷入昏厥 - 晦暗的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3多麽想见到他 没多久,後方传来轰隆隆的引擎声,一辆黑色重机首先呼啸而来。 黑衣骑士压低车身,几乎贴近地面,紧急煞车,尾轮划开地上的积水,泥泞的w水被溅洒至半空…… 沈尧脱下全罩安全帽,随手一丢,冲至翻撞跑车旁── 「老大!」他趴到地上朝倾覆的车身喊。 後方紧跟着三辆黑色吉普车,一辆黑色chevrolet保母车疾驶而来,各车跳下两名黑衣壮汉,最後一辆跳下一名白袍男子。 「快!占医生!」沈尧扭头朝那名白袍男子吼。 看见白靳沉受伤,再绕至驾驶座,发现裴乐乐陷入昏迷,他怒吼:「fuck!tamade到底是谁做的!」 细雨中,所有人的动作俐落敏捷,下担架,千斤顶起车身…… 方才突然闯进公路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白袍男子跪在地上,伸手初步检查白靳沉的伤势,净白的外套下摆沾染一片泥泞。 「撑开!」他向身旁的黑衣人下令,一台重型千斤顶迅速被推过来。 其他黑衣人则训练有素地散开,各站定点围守,高度警戒以防有人趁乱突袭。 「先救她。」这时白靳沉缓缓睁眼。 「老大!」 「没听到我的话?」他冷声命令,「救她!」 「c!」沈尧重重捶了一下地面,只能服从。 沈尧的任务向来以保护白靳沉为主,别人的命他不管不顾,眼下只能吞下焦急之心,快步绕回驾驶座── 「裴小姐,撑着!送你去医院!」 ……这女人到底是谁? *** 黑暗中,一道光自空照射下来,柔柔浅浅,周围环绕温暖的微风,逐渐吹走她冰冷的孤独感。 只是,孤独不再了,心却依旧悲伤,像失去什麽般空虚。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害怕的记忆…… …… 「哔哔!」 「力驰股价下滑第三日,跌至新低五百点,白氏金融集团发言人性xx今早发表声明,将对力驰释出三亿美元资金……」 什麽声音?是谁在说话? 「同时,江氏企业召开记者会,宣布将斥资x亿打造新科技园区……」这里是哪里? 「哔哔!」这是什麽声音? 裴乐乐努力撑开眼睛,从窗户照射进来的午後阳光令她反射x闭上双眼。 她用手搭在前额,挡住光线,皱眉吃力地睁开眼,打量周围一切。 是一间白墙房间,四周采光明亮,乾净,十分宽敞,墙上挂有柔和色调的风景油画。 「哔哔!」耳边传来机器规律的提醒声,她转头瞧见医疗仪器,举起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被贴上一圈医用贴布,底下插着针头,针连着细管直到被吊起的点滴袋。 她左顾右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原来这大的不像话的房间,是医院的病房。 「白……白靳沉……」她下意识呼唤着他,开口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虚弱细微。 她吃力地撑起上半身,再次环顾房间,偌大豪华的空间,却只有她一张病床,白靳沉人呢?她记得……她还记得……和他出了一场车祸。 如今既然在医院,表示他们已获救,但,为何没看到他? 他的伤势严重吗?还是已经出院了? 「力驰至今未发表正式声明,据本家报导,消息人士指出,力驰现任总裁白靳沉先生在三日前一场车祸受了重伤,右手臂严重骨折,目前仍因脑震荡昏迷中,尚未脱离险境……」 「什麽!」她瞪着前方电视大萤幕,摀住嘴不敢置信。 怎麽会这麽严重?昏迷?尚未脱离险境? 全都是她害的吗? 因为她不顾阻止要闪避,害得他跟她一起翻车…… 「白……白靳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想到他伤势严重躺在床上,她不禁流下泪水。 不行,她一定去见他,就算是昏迷也好,清醒也罢,她都要去看看他,再也不管和云琪与表哥之间的约定! 再也不做夹在中间的双面人!再也不偷传讯息给警方! ──她要自由,毫无秘密地接近他。 裴乐乐掀开被子,才刚一脚踩下床,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哎呀呀!怎麽下床了?快躺回去,快躺回去!」罗姨一脸紧张喊道,和一位护士走进来。 裴乐乐吃惊,「罗姨?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年过半百的罗姨凑进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医院外头有记者等着,傅先生他们不方便进来,我对媒t比较脸生,所以他让我进来接你,老程在外头等着了。」 「那白靳……呃,我是说,白总人呢?他还好吗?伤势严重吗?听说他还在昏迷,清醒了吗?在哪间病房?我能不能先去看看他?」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罗姨倒没嫌她烦,一脸慈祥笑着,额上眼角挤满皱纹。 「难怪时间一过,大少爷就急着要接你出院,原来是这麽回事呀!」罗姨答非所问。 「就是啊!时间算得恰恰好,新闻锋头一过,立刻就来接人。」护士替她量着血压,检查伤势。 见裴乐乐疑惑的眼神,罗姨接口,「这位是占雯,占医生的妹妹,多亏她在这间医院,这些天替我们挡了许多麻烦呢!」 「我哥还是第一次要我好生照顾一个女人,我开始还以为您是他女朋友呢!隔天才知道,原来不是我哥的女朋友,而是白总的,哎!实在太失礼了!」占雯吐吐舌头。 白、白总的女朋友?这误会可大了!她一下子清醒了,瞪大眼睛正想反驳,却被罗姨抢先一步说话。 「都检查过了没?没大碍我就要赶紧把人带走了,可不能让大少爷在家等。」 「裴小姐伤势不算太重,恢复得差不多了,院长刚交代过可以出院。」 「什麽意思?我不算太重,那,白总伤得很严重吗?罗姨……」裴乐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占雯扶起身要换衣服,她尖叫一声护住x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俐落地换上罗姨带来的衣服,冷色系名牌运动休闲服,完全合身。 她低头看着服贴的衣服,充满疑问──就算是她自己挑也很少这麽合身好穿;抬头正想问这衣服是谁准备的,她就被拉上轮椅,像个娃娃似的被罗姨套上风衣外套,再被占雯俐落戴上黑色毛帽和口罩。 没几分钟,她被包得紧紧的,推出顶级贵宾室病房,进了mvp电梯,直达地下室贵宾专用停车场…… 出了电梯,司机程叔一见到她们,立刻从黑色保母车下车。 「可终於出来了,快快!趁现在外面访客多,没人发现。」程东匆匆接过罗姨手中的袋子,似乎赶着离开。 裴乐乐都还搭不上话,就被带进保母车。 车座宽敞豪华,还有平躺的皮椅,柔软舒适的毛毯,精心准备的餐点饮品……看来有人特别吩咐人准备好她可能需要的东西。 她却毫无兴趣,一心一意只牵挂着他。她摘下墨镜,占雯正要拉上车门,旁边有人开口叫住她── 「小姑娘!是你吗?」一身朴素毛外套的老太太,上前热情喊着。 裴乐乐疑惑看她一眼,几秒後才认出来,「是您呀!何奶奶?」 老太太看起来十分高兴遇见她,一名看顾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太好了,你等等啊,我孙子去开车过来接我……他马上过来,你们正好两个认识认识,」老太太笑呵呵说道,「你说就从这里走到停车位,这麽一小段路,劲儿也不让我走。」 占雯一脸为难,门拉上也不是,打开也不是,心想:原来是来点鸳鸯谱的,要是让白总知道,裴小姐只不过从电梯门走出来就遇上桃花,下次肯定自己亲自来接了! 司机程东在前座频频向罗姨使眼色,罗姨立刻着急喊道:「哎呀!我差点忘了还得去拿个药,再去领个东西,回头还要煮晚餐,哎,小姐我们赶紧走吧!」转过身对老太太客客气气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医生吩咐我们家小姐出了院要立刻回去休息,先走了。」 「这样啊……那可是劲儿今天正好在呢!哪!就在那儿,那是他的车,来了来了!」老太太指着前方一台闪着灯的黑色保时捷。 罗姨不等裴乐乐说话,力道轻柔却敏捷地把她扶进车厢,占雯很有默契立刻关上车门,对老太太频频道歉:「医生交代的,抱歉抱歉!」 老程油门一踩,赶紧把车开走,正好与黑色保时捷交错而过。 老太太站在原地,一脸懊恼对着保时捷车上的人说:「真可惜!真可惜!正好遇到上次帮奶奶的那位小姐,奶奶差点就让你们两个碰上面了。」 车内的人不知对她说了什麽,终於把她劝上车。 …… 司机程东把车慢慢开出贵宾室停车场,疑惑着保时捷车主的身分。他从後视镜看了罗姨一眼,罗姨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既然车子停在贵宾室停车场,代表那位车主的身分地位也绝非一般人士,自是不能让裴小姐和那人多接触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裴乐乐安全送回。 他们的车开出停车场出口後,两辆黑色轿车从两旁开过来,低调尾随在後,是被派来保护的。 「抱歉裴小姐,占医生在豪邸没能跟过来,您就先在里头休息休息,很快就到了,要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裴乐乐往前坐到第二排座位,拉下安全带,「快开车吧!」 虽不知他们为何要如此低调神秘,但她不想多问。 此时此刻,多麽想见到他。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4什麽年代,近身伺候? 车窗外的景色如波光彩影,瞬流划过,裴乐乐无心欣赏,脑海里全是从第一天进力驰以後的记忆片段,她陷入沉思。 白靳沉究竟是不是骗子?难道真像云琪和方云义所指称的,他所领导的力驰策画着一手遮天的金融y谋,甚至不惜威胁t市重要上层人士,以欺诈为伪装?她困惑不已。 ……向来不擅长解码人与人之间关於权力财势的复杂攻略。 她只知道,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无尽温柔。 尽管他嘴上不说,她也不想过问他的世界,她还是在心底悄悄相信── 这男人,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反之,重情重义,从傅子睿到罗姨对他的忠诚能窥知一二。 唯独就是不知对她,是否也…… 「嘶……」她咬牙蹙眉。 「怎麽啦?哪里不舒服?」罗姨紧张地问。 「没什麽没什麽,突然头很痛……」 司机程叔转了圈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径,後面那两辆黑车小心翼翼跟着。 她这才发现周围的陌生景色,记得两周前,她曾经被叫到白靳沉的私人豪邸拿东西,当时明明一栋位於港湾附近、能看见海景的豪华别墅,怎麽现在却来到近山一带? 「你车祸时有轻微脑震荡,虽然恢复的差不多,还是要多注意,回头我再替你炖些汤喝,暖暖身子,好好睡个觉。」 後来裴乐乐才知道,她住的那间医院,背後大股东是白氏集团,院长是白隆泰的人。车祸一发生,她被送进这间医院,而不能与白靳沉待在一起,全是做给白隆泰和外界看的。 白靳沉这决定为要避免人发现──她对他而言,不只是一名助理。 「小心,小心。」罗姨伸手搀扶她下车。 「没事啦罗姨,我可以自己走。」裴乐乐微笑跨步下车。 除了四肢有些地方还有点酸痛,除此之外没什麽不舒服,不知是该归功医院的医疗尖端科技,还是她开的那台赛车级跑车,装备太好…… 只是,为什麽,她没有大碍,他却伤这麽重? 隐藏山脚郊区的欧式建筑,主门铁门两旁有保全看守,米白色外墙光洁高贵,一如它的主人。建筑外观低奢高雅,中庭设计别具匠心,没有复杂的花草摆设,唯简单清幽的走道蜿蜒至别墅主楼。 「罗姨,这是哪里?」 「是大少爷另一处住处,平常不让进的。」罗姨低声道,替她拉紧风衣外套。 这麽说,白靳沉在这里养伤?她停下脚步,抬头往上看。 别墅门口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袍男子,气质斯文,笑脸盈盈,似等待已久。 「裴小姐,请进。」占衡往旁挪一步,绅士让道,替她开门。 裴乐乐出於礼貌朝他点点头,却没打算停步多聊,也未询问其名,直接跨步入内,占衡淡然一笑,丝毫不被冒犯。 身为白靳沉的私人医生,自是见过不少白总身边重要且推心置腹的人士,却从不曾出现过这样一名女人──还是个漂亮、乾净的女人。 既然是老大的女人,别说对他置之不理,就算要他提鞋,他也乐意而为。 裴乐乐站在客厅,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愣──几位西装人士各自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电,各个专心办公,墙上一个大萤幕上,有她看不懂地图和数字。 傅子睿神情严肃戴着耳机,与分公司高层视讯会议,一见到她进来,眉头舒缓站起身,一如既往笑容满面。 「终於把你接过来了,裴助理,实在不好意思,原本应该我去接,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只能让罗姨和程叔去接,不过你放心,一切都打理好了,对外已经发出你康复出院的……」 「白总人呢?」她着急打断,「醒了吗?」 她这一问,沙发上几名西装男子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瞄她,连傅子睿与占衡也是,一个挑眉,一个沉默。 「他到底怎麽样?快告诉我呀!」见众人这种反应,她更加着急。 傅子睿看了占衡一眼,占衡瞥了一眼表情怪异的罗姨,众人默契绝佳,立刻会意。 「啊!突然想到公司有急事,我得回去处理,白总这几天都无法办公,公司现在由我顶着,那……裴助理,白总这里的事就麻烦你。」傅子睿拍拍她的肩膀,朝沙发上几个手下使使眼色,一行人动作迅速的收拾离开。 裴乐乐还来不及叫住他,面前如一阵旋风扫过,空无一人。 她转向罗姨,「白总伤这麽严重?我看新闻上说他还没醒来,又是严重脑震荡又是骨折,那……那他脱离险境了没?」 「这个……你还是问占医生比较清楚吧!我厨房还有事,我先忙去。」罗姨话语闪躲,踩着室内拖鞋啪搭啪搭,赶紧溜往灯光明亮的厨房。 有事,照这些反应,大家肯定有事瞒着她! 「你就是占医生吧?」她盯着b自己高一大截的占衡,「你说,白总到底怎麽了?他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他!」 这麽冲的口气,占衡不怒反笑,「裴小姐冷静,他已经清醒了,只是受了点伤……」 「什麽叫做只是受了点伤?严不严重?快带我去看他!」她两手抓紧他的手臂焦急大喊。 受伤?对了,她记得新闻上报导,白靳沉手臂严重骨折……那麽不就无法自理? 占衡忍住笑意,抬抬下颚,朝她示意楼梯,「哪,楼上左转主卧室,很好找……不过裴小姐,看你抓人的力道这麽大,我就不担心了,你的伤b我想像中轻微的多。」莞尔一笑,这麽上心的女人,心思又简单,难怪老大急着把她接过来,就近照顾。 「抱歉抱歉!」裴乐乐放开手,头也不回小跑上楼。 上了二楼走廊,左转,豪华气派的主卧房门印入眼帘,抬手正要敲门,罗姨不知是何时跟上,从後方叫住她。 「裴助理!」这时怎改口叫助理?裴乐乐疑惑地转身。 罗姨将一叠刚烘好的乾净白浴巾塞进她的怀里,「裴助理啊,既然你是少爷的助理,这事就交给你了,少爷正在沐浴,就请你帮忙拿进去。」 「沐浴?洗澡?刚刚你们不是说他刚清醒?怎麽现在就在洗澡?」她瞪大眼睛,看着怀里的浴巾。 「是、是吗?那可能我刚没说清楚,大少爷清醒有段时间了,只是很多事还不方便,需要人一旁伺候,这还是头一回发生……」罗姨结巴道。 「我只是他的助理,又不是婢女……」她想塞回浴巾。 什麽叫做需要人伺候?他伤的那麽重,八成连洗澡都不能自己洗,肥皂、沐浴乳还洗发r什麽的,全都无法自已抹…… 一想到那画面,她顿时脸红。 什麽年代了,还近身伺候? 「不行!那麽严重的伤!而且我又不会照顾伤患!」她猛摇头,「占医生不是还在楼下?你快去叫他上去帮忙!」 「真是不巧……占医生刚走,哎!你就帮罗姨这个忙,把浴巾送进去就好,再看看大少爷还需要什麽东西,不花多少时间的,」罗姨说着便打开房门,把裴乐乐拉进去,「我楼下忙着,还要帮你炖汤,真真抽不开身,先下去了!」趁她还没反应,罗姨飞快关上门,五十几岁的人,这一刻跑地b谁都快。 「喂……」裴乐乐捧着暖烘烘的浴巾,盯着面前紧闭的门,呆站原地── 一样是大得不像话的房间,墙壁为米白色,阳光透过淡蓝色窗帘洒进来,倾泻在中间那张显眼的双人床,棉被枕头都放得整整齐齐,不像有人使用过。 她这才注意到浴室方向传来洒水声。 人清醒了是很好,但……要她伺候他什麽的……实在叫她……脸红心跳! 但是现在真的好想见他,看看他伤的怎麽样…… 她蹑手蹑脚走向浴室的门,犹豫良久,抬手敲门。 「放门边架上。」里头传来白靳沉迷人沉稳的嗓音──他以为是罗姨。 裴乐乐轻轻打开门,氤氲热气迎面而来,她皱皱眉头,挥去浓雾。 里面的空间好大,像套房设计,门边是宽敞的洗手台和置物柜,沐浴间是再更里头一点,幸好!她顿时松一口气。 「那个……白总,我把浴巾放在置物柜上罗!」她背对沐浴间,稍微提高音量说,「要是还有什麽需要,我、我、我在外面……呃,帮你叫罗姨!」 奇怪……不是说他的右手臂严重骨折,还吊着石膏,要怎麽洗澡? 正在泡澡的白靳沉一听是她,这才慵懒抬眼,从墙上两张对放的镶嵌防雾镜,看见用手遮住自己眼睛的她,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等等。」 ──他想起自己要傅子睿放给媒t的消息,「拿进来。」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45好。娶你。 「进、进去?」她惊呼。 「手伤不便,放那麽远,我怎麽拿?」嗯,合理解释。 「什麽叫放那麽远?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她反驳,却还是心软照做。 她一手捧着浴巾,另一手遮住眼睛,微微张开手指,透过指缝往前看── 朦胧雾气之间,一个目测能坐个三、四人的温泉泡汤浴缸,白靳沉闭眼泡汤,水气浓厚,包围四周。 裴乐乐不敢多看,左顾右盼寻找能放浴巾的架子,发现一个雕工细致的置物柜,并且就在他伸手能得的位置,她踮脚前进,好似前方有沉睡的洪水猛兽,得万般谨慎。 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白靳沉出尘俊美的侧脸跃於眼前,发丝被水浸湿,水珠从浏海滴下,沿着古铜色的肩膀滑过宽阔的胸膛。 要命的!泡汤怎麽不全身泡到水里,偏偏要露出上半身──好健壮结实的胸膛,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胸膛以下浸泡在浴池里,那腹部线条…… 哎呀!她到底在看哪里! 「东西放了,还不走?」他闭着眼,彷佛知道她的心思。 裴乐乐像被抓包似吓了一跳,「吓!我……」 「还是真想要像罗姨说的,伺候洗澡?」 她尖叫,「啊!没、没有!」转身狼狈逃跑,差点滑倒。 白靳沉向来说的出来,就做得到,她可不想在这种事上跟他讨价还价,还让他占便宜,门都没有! 她跌跌撞撞冲出浴室,「砰」一声用力关上门──岂止用力!如果可以,还想用强力防护锁锁上,最好就把他锁在里面! 白靳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俊不禁。 还以为这女人胆子大了,最近越来越爱跟他顶嘴,怎麽怕成这样? 裴乐乐冲出浴室後,拍拍穴口,安抚自己,没事没事,他肯定是开玩笑的,她何必当真,还逃命般逃出来? 等等……不是说他骨折,那至少该吊着石膏还什麽的,刚刚看他两只手都好好的,开她玩笑的样子也精神奕奕,不像是昏迷不醒过的样子。 「好啊!」她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一个个都是骗他的。 裴乐乐气鼓着脸,踱步至沙发坐下,盯着墙上那面电视墙好几秒,拿起遥控器。 才不走,要是现在离开他的房间,恐怕在他面前,从此抬不起头来,绝对不走! 她很有底气的把这间主卧室当作自己的房间,脱下外套,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主位,一双修长的美腿交叠,坐等他出来解释!亏自己还为他担心的掉眼泪,白掉了! 几首歌之後,她被mtv台拨放的情歌吸引,没注意後方浴室的门被打开。 白靳沉已换上休闲衬衫,双臂环x靠在门边,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也只有这女人能让冷漠肃杀的他,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笑容。 他的眼神落在她背影,看她听得如此专注着迷,不知为何,不想出声打断。 他就这麽站着,陪她静静听着正拨放的情歌── 『你对我多麽重要,是很忌讳的毒药 拼了命的想戒掉,一个人的生活变得浮躁 其实你真的重要,依旧敷衍着傻笑, 听一起听的歌,看一本小说,这样子最好…… 将你锁心里很小心翼翼 路过熟悉街道会触景伤情 还记得有片森林里面住着爱情 分开後这颗心变得多麽乾净』 他走到她身边,优雅坐下。 裴乐乐直直盯着萤幕,不理他。 他往後靠向沙发椅背,「歌词,你都相信?」他指的是爱情。 「当然!为什麽不相信?至少有人真正拥有爱情。」她微愠。 「反正新闻说什麽,我还不是都相信了?连罗姨和占医生随口说说,我也相信,还有什麽信不了的?」她微微噘起红唇自嘲。 白靳沉懂了,这女人是在不高兴自己被蒙在鼓里。 坐在白靳沉右侧的裴乐乐,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他的手臂,完好如初,什麽石膏贴布都没有…… 发现她的目光,他淡然道:「是新闻夸大报导。」 「谁信?如果白总想辟谣,那些新闻根本没有见光的可能。」 「聪明。」嘴角扬起。 「不,我是个笨蛋,想都没想就相信,还以为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不断自责……」她不光是对别人,还对自己生气。 白靳沉抿唇,沉默不语。 …… 有太多事,太复杂,他不愿她触碰,不愿那些肮脏事,沾染她单纯的心。 ──宁愿她误会,误会被利用,他也不愿让她知道更多。 这样也好,做个单纯的助理。 远离风谲云诡的白氏,远离他权势底下错综复杂、万缕千丝的仇恨纠葛。 ……远离他真实的世界。 他轻叹口气,但为什麽,舍不得看她难过? 自从她走进他的世界,被打乱的,已是太多,失控的,也太多。 他甚至没想到在即将倾覆的一刻,自己竟然会不顾生命危险,首先护她。 他轻轻将手搭在她清瘦的肩上,将她揽进怀里…… 裴乐乐没想到他会有这举动,身子微微一颤,却被他揽更紧。 ……应该推开他,就像在岭市豪邸那晚,应该推开他…… 但怎麽又,贪恋他身上的温度与味道,觉得他的怀抱好温暖?怎麽又一次,沦陷在他的温柔里,根本没有离开他怀里的力气?好笨,她好笨! 竟然甚至……愿意永远、永远停留在这里。 只要此时此刻,他给的,是全然的真心就足够…… 「谁说你笨?」他伸手顺了顺她的长发,「在我身边做事的人,一定是最聪明的。」 这还是第一次,高傲冷漠如他,竟然哄一个女人。 「那为什麽……」 「为什麽让你独自留在医院?」 「不是,为什麽任由新闻对力驰做不利的报导,任由力驰被重创?」她为整个力驰抱不平。 「新闻还报了什麽?」他淡然一问。 新闻报导什麽,他再清楚不过。 「呃,你真的要听?」 这一点,裴乐乐当然不清楚,不清楚他在整个东云市的势力,甚至在整个体国的影响力。 她抿唇,「就说……力驰的总裁自己开车竟然出车祸,安全气囊一点作用都没有,总裁受重伤,真是丢脸丢到家……这一款新车要拒买,客户信任度将大降之类的……」 她悄悄抬头看他脸色,还好,平静如水。 「嗯,确实报导不实,」他认真做结论。 「就是嘛!这款超跑明明x能超好!」她点头如捣蒜,谁知── 「事实是,那天开车的人不是总裁本人,而是总裁的助理。」 「……」 看这可爱的反应,他笑了。 「我这助理工作的范围真大,连肇事责任也要包办。」看来某人火气又上来了。 「听起来在抗议?」他修长的手指轻弹她的额头,「那你说,助理的工作范围该缩减到哪些?」 「该缩减的可多了,至少,不需要拿浴巾给正在泡澡的老板吧?这要是传出去,让人误以为我跟白总有什麽亲密关系,我多掉价呀!」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理直气壮反驳。 「被误会跟我有关系,你掉价?」他挑眉,脸上一片y霾。还没哪个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当然!白总是什麽人,别人肯定认为是我这助理主动勾引,我一个清白女孩,要是这种事情传出去……」 「传出去?」低沉的嗓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到时传出去,还有谁会娶我?」她没在怕的,躜出他的怀抱,答的坦荡。 她虽然还没交过男朋友,以前在修车厂老被那群师傅们亏,但心底……对爱情仍是充满憧憬的。 也许,也许…… 她仰头偷偷看他,发现他也正专注看着自己,整颗心不禁扑通扑通加速直跳…… 突然後悔说那句话,什麽亲不亲密,娶不娶的…… 她只不过是平凡的裴乐乐,如路边长的一模一样的石头般平凡,又有谁会…… 「好。」他云淡风轻道。 「什麽?」她困惑看向他。 看见他一脸认真,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轻柔静谧。 就像平常在签大案子的并购案,分析成本与风险之後,他也会挂上这个慎重其事的表情…… 但现在明明…… 「娶你。」 他轻轻说。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6抹灭与他之间刚萌芽的可能 她怔然,没想到会是这答案。 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我……」她欲言又止。 「嗯?」他凝视着眼前这张乾净清秀的脸蛋。 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喜欢上这双清澈无畏的大眼,双眼皮下如夜色的眸海,竹烟波月,早已牵动他凉透了的心。 从一个人的眼里,能看进这个人的心,他的世界里,从未有过这麽一片微波粼粼,教他情不自禁停驻── 他倾身,一手扣住她的後脑,一手穿过她的腰际,撑在沙发上,巧妙撑住她的腰背,就这样静静凝望着她。 轻轻地,鼻尖碰鼻尖,唇瓣摩搓过她的,似吻非吻。 她能闻到他身上属於他的淡淡香水味,成熟男人的魅力,她无法自拔。 ──在爱情里,她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不懂他传递的暗示。 只知道自己狠狠地喜欢上他,喜欢上众人畏惧的,高傲的,冷漠的,却又温柔的,体贴的他。 裴乐乐仰头,动作生涩,红唇主动覆上他冰凉的薄唇…… 白靳沉搂紧她,也深陷其中,不明白这小女人……打从什麽时候闯进他的世界,闯进他的怀中,闯进他紧闭已久的心? 他停下绵密的吻,将头靠在她的颈项间,轻轻叹息。 这样就好,她太乾净。 真心的交易,他赔不起──不是不敢,不是不可能,而是不能。 但至少,还能拥抱她,期待她相信他。 *** 这个吻以後,许多变化悄悄发生。 她发现,有他在的时候,空气都变成甜的,每个呼吸都像酿了蜜。 不管罗姨煮什麽,只要有他陪着吃,每一口,她都只吃的到甜蜜的滋味。 这几天,白靳沉没有回总公司,反而天天待在私人豪邸。 二楼的露天阳台,再摆上暖炉,小小的空间,他只允许她陪着。 一切太像作梦,以致於她忘了,云琪不断追踪她,好友着急联络她,她完全不在乎。 只想专心地,幸福的,在他身边,当一名被他独宠的小女人。 什麽过去的痛,什麽对骗子的痛恨,什麽原则,什麽爱情不切实际的认为,早就被她抛诸脑後──连她自己都不能想过,遇上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後,她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心中全被一个男人填满了。 ……或许这样就好,她不去想太多,不去问他那句承诺究竟只是出於同情、要哄她开心,还是他从未有过的心口如一? 毕竟,他可是白靳沉呵! 她被警告……绝对不能爱上的男人。 「好吃吗?」 「嗯?」她嘴边沾着饼乾屑。 他含笑,替她擦去碎屑,「这麽爱吃?」 她猛点头,「超好吃,我最喜欢覆盆子水果酥饼,能当正餐吃!」 「喜欢,让罗姨再多做些,你太瘦了。」 白靳沉轻啜一口义式咖啡。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日子。 他交代下去的行动也该有收获──大猫一离开城市,所有鼠辈就等不及,都钻出洞。 见他起身,她着急地喊,「这麽快就要回公司了?」 话一说完,她便觉得自己太贪心了…… 他捏捏她的鼻尖,淡然一笑却没说话,点点头,凝视着她。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她也站起身,背後是一片美得教人迷蒙的苍绿,染上冬季薄薄的霜,一阵寒风吹来,她突然瑟缩身子。 「随你,子睿会打理一切。」他从座椅上拿起厚外套,披在她身上,「你也可以在这里住下,或者回你的住处,我会派人护着。」 「为、为什麽要派人跟着我?」她一阵心虚。 他当她是不习惯,难得耐心说明,「东云即将变天,而有太多人,想找到我的软肋。」 她皱起眉头,显然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听话,」他温柔轻摸她的头,「信不信我?」 她毫不犹豫点头,「当然信!」 从出院到现在,她再也没给云琪她们发过一次讯息,再也没向任何人透漏他的行踪,就是因为她相信他,信他不是她们口中的那种人。 他凝视着她的瞳,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他仍旧是那位冷情多疑的白靳沉,只是,此时此刻,选择忽视关乎她可能口是心非的迹象。 「好,」他流露出只为她倾倒的温柔,或者是他一惯有之的防护色,让人分不清他说的话,真实度是多少……「那你就跟上,我等着。」 她满足地笑了,一直以来,她也是一直追着他的脚步;她说他愿意等,她就愿意跟。 只是在爱情面前,她从没想过── 不过是一开始一点点的掩藏而已,明明已改变心意,愿意陪在他身边。 却还是,抹灭了…… 与他之间,刚萌芽的可能。 *** 裴乐乐在白靳沉离开後三小时,也搭车回到力驰总部。 没想过这三小时,埋下让她愤而离开力驰的导火线。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裴乐乐刚走出六十六楼的电梯,就听见从白靳沉办公室传来他微愠的低喝声。她快步向前,距离越近,另一个人的声音就越清晰。 「难道不行吗?不然我现在就……」 「亚辰,别胡闹!」 苏亚辰? 她很少听见他这样的语气,应该说从来没有,明明不悦,却隐忍怒意,甚至还很无奈──他也有无奈的时候? 「我怎麽就胡闹了?那你就这麽相信她?」 裴乐乐也是头一次,看见苏亚辰经理这麽任性的样子,彷佛这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裴乐乐将手轻放手把上,总裁办公室的窗户是毛玻璃,里面的人一看见窗边人影,皆安静无语。 她打开门,原本疑惑的脸上立刻挂上笑容,「白总,我放一份文件。」说完将一叠资料夹摆到自己在门旁的办公座位。 苏亚辰背对着她一语不发,白靳沉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交代她事情的意思,而最近他都是让她留在里头做事的,不管哪位主管进来。 裴乐乐垂眸,察觉到他保留的态度,勉强微笑说:「我还要到公关部那里,只是放东西就走,白总,苏经理,你们慢聊。」 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门在她的背後缓缓阖上前── 「你不是说过,我能一直信任你,你也会一直陪我,支持我想做的事?那现在……」 裴乐乐心头一慌,不等门缓缓关上,伸手用力拉上。 有些话,听到一些就好, 她不想知道太多。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7她在向谁通风报信? 苏亚辰离开办公室後,傅子睿神色匆匆走进。 白靳沉往後一靠,坐进办公皮椅,手指肉着眉心。 「那天那名维修人员的事都处理好了,看样子……他是真不知道和自己联络的人是谁。」傅子睿顿了顿口气,「但是我们的人会查出来的,有线索。」沈尧他们做了什麽,用什麽方式,全都不需要提。 「找到人,一个一个,都给我找出来!」y冷从齿间迸出,白靳沉即将失去耐x。 「还有一件事……」傅子睿欲言又止。 「说!」他一脸不耐。 傅子睿按下桌机的内线按键,命令道:「上来。」 白靳沉站起身,走向落地窗,拉开窗帘,远眺港湾与车水马龙的城市,仍是掩不住烦躁。 ──布局了这麽久,调查了这麽久,谋算了这麽久,为的就是还某人清白,和还原当年的真相。 傅子睿明白他的心思,他俩认识的时间b谁都久,他轻咳一声:「夏哥那里也有进展了,资料刚已经传给你,当年那场车祸确实有问题。」(夏哥,就是在岭市工厂出现过的那位刺龙刺凤的大哥。) 「可是?」他毫不意外,毕竟这些已不是秘密。 「可是背後的人似乎大有来头,否则苏有进……呃,不是,我是说,苏伯,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反抗。」 「你是说,他一直都知道是谁高的鬼?」白靳沉转过身面向窗外,似乎不想被看见自己脸上的变化。 傅子睿谨慎回答,「是有这个可能而已,当年证据都被湮灭,查起来困难重重,夏哥那里……」 白靳沉挥挥手,不想再听。 ──无所谓,当年掺一脚的人,不会再活多久。 办公室外出现一个人影,傅子睿朝他弹了弹手指,「可以进来了。」 一个新面孔工程师拿着笔电走进来,毕恭毕敬将之放到白靳沉的桌上,打开,很快键入程式语言,在伺服器终端操作,很快跳出几条信息。 傅子睿:「咳!这次白总下令,清查力驰内部的通讯纪录,我呢,就命令方芜他们接手资安部,原来那群人都被我辞退……然後,呃,仔细检查存在纪录的通讯内容……其实也没什麽特别的啦,都是八卦吐槽那些,你知道的,公司那群女人都这样……」 「再不说重点就滚!」白靳沉冷声道。 阿喝……傅子睿一脸死定了的惨样,一手摀着脸,另一手示意方芜将解码後的讯息给他看。 方芜是白靳沉手下里顶尖骇客之一,傅子睿这方面还不及他。 夏哥的情报远不如接下来要报告的事重大,怎麽说呢?谁晓得这次清查网安,会发现这麽大的事? 说到底,白靳沉底下的人私下砍了谁,砸了谁的店,台面上并吞哪间传产,江氏、游家、卓氏的动作再怎麽大,通通不会让白靳沉眉头皱一下。 但这个女人绝对会!绝对会! 方芜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打着,然後指出几条反白的讯息,「这是用公司的无线网路传的。」 白靳沉读着讯息,微眯起眼── 一看苗头不对,傅子睿连忙推了方芜一把,「没你的事,闪了闪了!」等门关上,他才挂上招牌笑容,「其实呢,你看看这简讯内容,虽然好像透漏你的时间地点,但是……哪,都是在褒奖你的……」 傅子睿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念着萤幕上的讯息内容── 「十一月三号,下午三点,卫氏集团国际合作会议,讲不到三句话就高定,难怪人称商界霸主……」 「十一月八号,陪着他签约,天啊,侧脸帅到没有天理……」他学那女人的语调。 「十二月六号,整天待在公司,下午在私人健身房,不小心看到他重训的样子,这麽好的身材,不偷看不行……咳咳!咳咳!」傅子睿念到不小心呛到。 「你看,这些内容,应该是跟她闺蜜在聊天……」 但是哪里有人向闺蜜报告自己老板的动向啦!傅子睿自己听了都不信……裴助理这些讯息到底传给哪一方? 「既然如此,有什麽可疑?」白靳沉坐回座位,一手靠在桌面,撑起下巴,竟未动怒。 口气淡漠地,如久旱未雨的荒田。 「呃……」球被做回来,傅子睿只好自己y接:「啊就,这几条讯息传的ip位址,很可疑……」 「意思是,你的人还没查出来?」声音冷到谷底。 「快查到了,快查到了!对方的防火墙不是一般的坚固,但绝对难不倒方芜他们,只需要一些时间!」傅子睿立正站好,最怕他这种口气。 「难不成她吃里扒外?还是,江氏在背後怂恿利诱她?」傅子双手撑在桌面,凑近他问。 白靳沉抿唇未语,脑海里全是那小女人的笑容,她在向谁通风报信? 良久── 「我不做无谓的猜测,不过,可以试探。」接着问:「方震东今年的澄星晚会,什麽时候?」 「你说方市长每年都会举办的商业年度晚会?就是这周五,怎麽?咱们力驰不是每年都不参加?」傅子睿清楚白靳沉有多不屑这种场面。 「还是要他改时间换地点?方震东那家伙很会看风势,一直都把力驰抓得牢牢的,你要他改时间,他绝不敢如期举行。」傅子睿掏出手机。 「不必,」白靳沉手指轻敲桌面,「带上她。」 「你说谁?她?确定?但是你还没带过任何女伴公开出席,不怕被炒大?」 「你说呢?媒t那边,你会让他们有机会?」白靳沉冷哼。 傅子睿:「不是,可是……就算封锁,现场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哪!个个等着敲你软肋,到时就算说这女人跟你没关系,谁会信!你不就是因为这样,从以前到现在,在镜头下不和人太近,何必为她破例?何必因她冒这个险?」 白靳沉没有回答他,只是打开自己的笔电。 面板上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闪烁着银光,不知是不是傅子睿的错觉,白靳沉的嘴角闪过难以捉摸的笑意,如那道开机的银光,神秘诡谲── 「啊!我懂了,江战琛!」傅子睿恍然大悟,「你要让她和江战琛见面,主动抓出马脚?」 「那只狐狸,安逸的够久了!」白靳沉冷笑,不予否认。 「想必今晚,新闻就会报导我康复的消息,那些对力驰打手打脚的谣言,就算我们不处理,白氏里那几个老头也会按耐不住灭火,该操心的是他们。」他们,指的是制造车祸的敌人。 傅子睿低头,「你说的对,该出手了,该出手了……养兵千日,用在今朝。」 他神情严肃地凑到白靳沉旁边,以为他滑手机是要传令给沈尧,雷厉风行的做法,他早司空见惯…… 「诶?哇c!」傅子睿惊讶的眼珠都要掉下来,「白总,白大少爷,您这是在做什麽?」 不是,刚一副要海削他的样子,结果听到那女人的事就消气,还说要带人家出席东云市最盛大的政商晚会,该发飙没发飙也就算了,现在还…… 「我没看错吧?……挑女人的衣服?」肯!那副神情,不像是随便看看。 年轻气盛时,他俩架也没少打,吃掉别人毕生心血的产业时,可也没见过他这麽专注作选择的样子。 难道,真如靳沉在岭市工厂那天说的,他真引狼入室了? 见鬼的是,他认识的这头豹,很有相信那匹狼的迹象…… 裴乐乐那女人,究竟有何魔力? 「哈啾!」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48澄星晚会─他的前女友 穿上晚礼服的裴乐乐,忍不住打个喷嚏。 「哎呀!这是怎啦?我就说啊,大冬天的,穿这麽少!」罗姨像在叨念自己孙女似的,弯下腰捡起拖在地上的礼服尾。 一袭一字肩香槟色礼服,三围一寸不差,完全合衬裴乐乐玲珑的曲线。 礼服裙摆前短後长的设计,正面露出她光滑纤细的脚踝,贴心地,确保她走路时不会踩到裙摆;背後长长的拖尾礼服设计,衬出她纤瘦高挑的身材,裙摆撑开,显得腰身格外纤细,气质清新脱俗。 无庸置疑,白靳沉要她既然要出场──势必成为最耀眼的那颗星。 罗姨替她佩戴施瓦洛世奇海蓝水晶项链,点缀她光洁单调的颈子,黑发绑了个丸子头,留几搓法式刘海,显得脸小,清新又浪漫。 「美,真美!裴小姐你真是我看过最美的姑娘了!难怪大少爷这麽喜欢你!」 「嘘……罗姨别乱说!」她脸红斥责,悄悄往楼中楼底下望去。 白靳沉还在交代事情,几个手下严以待阵。 ──贴身炭色西装,银蓝色领带,俨然领导者的王者气势,也只有他能将这颜色,这款式穿得这麽好看,这麽霸气。她看他看得着迷。 但着迷的不光是她而已,当罗姨牵着她走下楼,白靳沉的眼底同样闪烁着光芒。 「走吧。」他温柔道,为她披上白绒披肩。 *** 他们的ferrarilimos抵达时,活动已经进行到一半。他刻意的,那些开场介绍官腔陈词,他甚感无趣。 「是白靳沉!」会场里有人低呼,瞄到会场门外的力驰专属车队。 众人无不惊愕──白氏集团未来的总负责人竟然亲自出席! 东云市长方震东焦躁地扯扯领口,快步到正门迎接。 即使晚到个把钟头,白靳沉现身在门口外的红毯上,仍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这位传言亦正亦邪的超跑集团龙头,单单站在远处,就能慑服众人──如墨修长的身影,冷傲睥睨,宛若一匹从夜色中走出的黑豹,如炬目光扫过全场,站在食物链顶端着审视猎物。 他是如帝王般存在的王,她毫不怀疑──她在前方许多眼神中,看见无法掩藏的战兢恐惧。 她突然感到害怕起来,这样的白靳沉,她不认识,不敢接近。 察觉到她的怯场,他停下脚步,转身── 向她伸出手,「别怕。」冷冽的目光流露柔和,「到我身旁。」他说。 她蹙眉,轻咬下唇……往前一步,是否踏进他错综复杂的世界,踏进争夺权势的高塔? ──不,即使会摔得粉身碎骨,她也要朝他走去。 她浅浅一笑,倾国倾城,迷媚如蜜,牵动他心,如一朵绽放的香槟玫瑰,朝他嫣然走去。 他虽然表情冷淡,抬起的手却轻柔无比,在她腰际虚扶一把,从其他人的角度就像搂着她的腰,扶她上阶梯。 众所皆知他冷傲寡情,对女人不屑一顾,而这温柔体贴一搂,无疑攻破传言,在场盛装的女伴们看得怔醉。 (澄星之夜是东云市一年一度商界领袖交流晚会,市长方震东每年以市的名义邀请,名义上交流,私底下往往成了分杯夺羹利益交换之地。企业、财团、民营公司总裁经理们,再怎麽忙碌也会来参加,唯独力驰从不出席,却站稳龙头之位。) 会场灯火辉煌,水晶灯饰挑高垂挂,耀眼夺目,优美的古典钢琴曲流转似水…… 但白靳沉没忘记,那一晚在岭市鸣云园里,她突然畏光的反应。 两人从夜色里踏上阶梯,即将踏进会场照射的强光范围──这时他抬起左手,轻绕过她的肩,挡在她额前,为她的双眼挡光。 从远看,站在裴乐乐右侧的白靳沉,像是轻抚着她的头,又像在为她拨开刘海,无论是哪种,都是轻柔无比的举动。 出於本能要闭眼的裴乐乐,突然感受额前温暖,对他甜甜一笑,用唇语说:「谢谢。」两人的互动亲昵无比。 「喀擦!」这一幕竟被躲在墙上不知死活的狗仔拍下。 (见白靳沉眼里闪过一抹冷肃,隐身暗处的沈尧当然明白意思……) 「白总,欢迎!」 方市长殷勤伸出手,忘了白总从不与人握手寒暄,尴尬收手。 「今年您怎有空出席?难不成方某的秘书室失职,竟不晓得白总要来……」 「想起几个老友,来会会。」白靳沉淡淡吐出几个字,一手插口袋,另一手被裴乐乐挽着, 尊爵之姿,走过之处,所有人自动让道。 晚宴会场光彩炫烂,多少名媛千金盛装打扮,竟都黯然失色。人群中窃窃私语,女人们交头接耳…… 裴乐乐悄悄抬头看白靳沉,他正接过饭店侍者所端的高脚杯,与其他企业老板碰杯。 她轻轻摸着脖子上的水晶项链…… 「裴小姐?裴小姐?」 「哦!」她回过神,「抱歉!萧总您好!」是允泰集团的萧允皓,与白靳沉私交甚笃。 萧允皓从旁边经过的侍者盘中拿起一杯玛格丽特,递给裴乐乐,微笑道:「这是最快进入状况的方法。」 酒杯却被白靳沉接了过去。 「what?」萧允皓向他摊手。 「你这样很坏耶!哪有一来就给人家酒精浓度这麽高的?没礼貌!」萧总身旁一位水蓝色削肩礼服的短发女伴,轻推他的肩。 「这样怎麽就坏了?我看她有点紧张嘛!」萧允皓对女友黎沁妍说。 白靳沉似乎不在意他们逾矩的举止,只低头交代:「今晚不需要喝酒,别人找你,不用回礼。」 「哦。」她乖乖接过他手中的果汁。 ──远远地,一双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已久。 「什麽时候走?」白靳沉背对那双目光,不着痕迹问道。 「下个月。」萧允皓轻搂着女友的腰,「妍妍想去纽约学跳舞想很久了。」 白靳沉:「保重。」 「保重。」萧允皓意有所指,与他碰杯。 白靳沉一饮而尽,冷哼道:「对我这麽没信心?」 「哪里。」但萧允皓眼里明显闪过担忧。 这时一旁女友拉拉他的手,萧允皓也瞄到白靳沉背後有人走近,他轻拍他的手肘,「有需要随时找我,在t市有桩。」 说完牵起女友的手,走过裴乐乐身边,停步凑近她耳边── 「对了裴小姐,跟你前情提要一下,卓蔓是靳沉以前在美国的女友……但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谁?」 裴乐乐还来不及反应,回过头,便看到江战琛和一个女人站在自己面前。 ============== (接下来会一连出现几位新人物~ 澄星晚会,是转捩的一晚,要特别关注学长哦!:d)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49澄星晚会─江氏集团 男人一身铁灰色高档西装,细框金边眼镜,容貌斯文有礼,眼神与嘴角却猖狂不羁──江氏集团新任总裁,江战琛。 江氏这几年将主力从造船业跨足钢铁制造,连军方也与他们合作军舰做修缮,势力如日中天,尽管如此,手中所握有的资金仍不足以与富可敌国的白氏抗衡。 江战琛对於今晚能见到白靳沉,感到十分意外。 「白总,看来脑震荡和骨折都只是烟雾弹,」江战琛嘴角轻抿,「媒t记者真是,胡报一通,晦气!」 白靳沉冷嗤,「江总言下之意是,该来个真枪实弹?」他暗示着那次车祸事故。 两人对眼,烟硝之味浓烈,身旁小企业老板们都离得远远的。 江战琛像听到什麽笑话似的,「白总太抬举江某了,我们不过就是个小企业,哪敢拿真枪对着力驰?江氏上上下下不过一万多名员工,全都基层劳工,只想安稳过日子……」他低头向身旁的女伴微笑,「亲爱的,你说对吗?」 「除了说江氏集团只是小企业这句以外,其他,江总您说的都对。」身旁女人甜笑,一袭cartier酒红色窄版礼服,衬托火辣的身材,艳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介绍一下,这位是卓家千金,卓蔓小姐,不过……」江战琛的手扶着卓蔓镂空的背,对上白靳沉那令人发颤的眼神,豪不畏惧道:「据说和白总您是旧识?」 「好久不见,靳沉,在新闻上看到你受重伤,我们都很担心呢!」卓蔓勾起嘴角,娇滴滴鲜红朱唇在那张美艳的脸上,更添媚惑。 「你们?」他皱眉。 「我父亲和母亲也都很担心你啊!虽然从美国回来後都不连络……对了,这位是?」卓蔓看向裴乐乐。 一看到她艳丽的外貌,裴乐乐立即明白为何第一天与白靳沉见面,他会那麽厌恶她的发型──原来这位卓蔓就是奶茶色波浪卷长发,和她之前的发型一模一样。 白靳沉对她反应淡漠,倒是介绍裴乐乐时目光柔和许多:「这位是我的助理。」 卓蔓含笑看着裴乐乐,话却是对着白靳沉说:「是助理呀……难怪我不认识,这几年没看到你带谁出现过,还以为对女人不感兴趣呢!记得在美国的时候,我们……」 「靳沉,我有点累了。」裴乐乐轻轻拉白靳沉的手臂,像在撒娇。 不,是够了,她不想要再听哪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讲着和他的过往,她承受不了,也不想去感受。 白靳沉低头安静看着她,无视卓蔓忌妒的眼光。 这是第一次,她直接喊他的名…… 「好。那我们回去吧。」他轻声道。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只是想看她对江战琛的反应。 ──唯一可能打击他的事已经解决,那麽再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这群人,他不在乎,也看不上眼。 「失陪了。」白靳沉淡淡看了江战琛,显然,还不把这对手放在眼里。 江战琛似笑非笑,举杯:「白总,希望我们未来有合作机会。」 「再谈。」白靳沉颔首,未举杯。 待两人走远── 「如何?」江战琛在细框眼镜底下的双眸,闪露精链的锋芒,「败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小女人手下?」 「哼,简不简单,找几个男人去试试才知道。」浓妆面容上的深黑眼影往上勾起,妒意点燃怒火在眸里跳跃。 「嘘……说这话,不合你身份的。」江战琛将她波浪长发往後轻拨,「不过我倒是好奇,她在白靳沉心中的分量有多少。」 「说到底,还不是也要试试?」艳丽的红唇扬起。 - 裴乐乐松开白靳沉的手,想跟他说自己肚子有点饿,离开会场前,想去找点吃的。 这时,有位中小型企业的老板,面有难色却态度恭敬客气上前与白靳沉攀谈,貌似遇上困难,不知是哪来的胆子,竟然想到找白靳沉帮忙。 白靳沉在并吞企业上所向无敌,很少人知道,他私底下会匿名帮助小型传产企业避开被并购的危机。 ──很久以後,裴乐乐才知道,是因为他也曾经苦过。不过,是很久的以後了。 她独自走向餐点区,看着满桌的甜点,眼睛一亮,正要拿起一份焦糖布丁── 「乐乐?」 嗯?好熟悉的声音。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50澄星晚会─她曾经的追求者 她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名字。 「你是……你是?」她食指一直指着对方,想半天还是叫不出名。 「s大?」西装男士好心提示母校的名字。 「啊!对对对!」裴乐乐惊呼一声,发现自己叫太大声,赶紧摀上嘴,「展劲学长?你怎麽会在这里?这里不是都要大老板才能来吗?而且、你、你还穿这麽帅!」 她打量着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俐落的短发以发雕抓起时髦的浏海,如邻家男孩般的阳光外型,与她从前的印象一模一样。 能在这里遇见老朋友真好!她不禁笑弯了眼。 「学妹的嘴巴还是这麽甜啊?」何展劲的俊脸上挂上灿烂亲切的笑容,对於她,他一直如此。 「帅呀!学长一直都很帅,穿上西装更帅!只是……我记得你研究所毕业後,好像就去英国读博班?回国了?」 何展劲体贴地帮她端来甜点,递给她,「啧!忘了我是谁啊?两年就读完了!毕业後到一间公司上班,今年被调回国,我奶奶身体变差,我回来多陪她。」 三言两语带过自己的经历──何展劲只觉得能在这里遇见她,实在太惊喜…… 「嗯,我记得学长跟奶奶的感情非常好,她都好吗?」她用小勺子轻轻挖起一口布丁,在心里哀号:这样吃是要吃到什麽时候呀…… 「说好也不太好,就是……开始有点失智前兆,常常自己跑出门,好几次差点出意外……唉!不说这个,你呢?都好吗?好几年没见了,还是这麽可爱喔!」说完,出於以前的习惯,他伸手想捏她的脸颊,像以前在社团一样,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举动不合宜,只好收手。 「我都好,现在就在东云市上班,我爸也老样子。」她俏皮地吐吐舌头。 「那,和『他』呢?」他刻意放慢语速。 「谁?」她困惑看着他。 何展劲笑着靠近她,轻轻提醒她:「就是『他』呀,那个你说,对你很好的男朋友,我那时可是将机会拱手让给他,後来好吗?他没辜负你吧?」 「哦,『他』阿……」她喃喃道,随即浅浅一笑。 记忆一下子被拉到好远,好远的过去。 大二那年,某天电磁学下课後,资工所研一的何展劲以社团助教的名义约她到社办,说要提前帮她庆生。 没想到吹完蜡烛後,竟然就向她告白。 当年,何展劲还是第一个跟她告白的男生呢,当时没有其他社员,她连忙骗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外校的,还说认识很久,绝对不会分手的。 何展劲学长很有风度,说了祝福以後,没再提交往的事,偶尔在校园会遇到,还是会关心她,之後,听说就去了英国进修,还曾手写卡片给她几个节日。 她一直没放在心上,卡片不晓得都塞哪里去了…… 是啊!这个从未露面,对她很好的男朋友,被她拿当挡箭牌挡了好几年。 「他……」她低下头。圆谎就是这麽回事,起了头,就要想办法结尾,「早就分手了啦。」 何展劲双臂还x,「我猜猜,而你现在……一点也不难过了?」 因为她那位不曾出现的男朋友,他研究所毕业後决定出国了,原本打算,如果学妹回答说好,他就为了她不顾家里的反对而留下…… 「开玩笑,我是谁?怎麽会让人破坏好心情,当然不难过!哪,学长回国,该找时间庆祝一下罗!」 「当然好,我的行程永远留一个整天给你,无论你什麽时候打给我。」他看着她的眼神波光闪烁。 「好啊!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指头。 她不晓得他现在是什麽身分,当然不会想到这个承诺代表着多麽贵重的看待。 何展劲没想到她还是一点没变,伸出指头跟她拉g;为了她,他依旧可以不顾别人目光。 「乐乐还是这麽可爱,而且今天穿得真漂亮!」 何展劲一手捧住穴口,刻意展露惊叹的表情。 「学长,你太夸张了!别害我笑太大声,我穿这样都不敢乱动,好不习惯!」 她被逗得掩嘴直笑,没注意这些熟稔亲密的举动被後面那对炯炯目光,全收入眼底。 「是真的,以前在学校对你的印象,就是t恤加牛仔裤,但是也很好看,对了……还没问你今天是谁的女伴?」他刚刚在钢琴演奏那区,没见到她挽着谁的手进场。 ……会是谁这麽幸运,能让不爱打扮的学妹愿意盛装出席? 「我是跟……」 「何总!」一名西装中年男子从另一头挥手叫他。 何展劲一脸抱歉地朝他点点头,再温柔地对裴乐乐说:「手机没变吧?我再打给你。」说完迈步离开。 巧遇老朋友,心情格外好,她将手中的点心盘递给走过来的侍者,刚转过身──见白靳沉就站在自己背後。 她微怔,不知他站了多久。 白靳沉朝她走来,话里听不出情绪:「认识di做爱r的何总james?」 「谁?我不知道,展劲是我以前读大学的学长,刚刚才遇到的。」她摇摇头,没发现他眼中的猜疑。 他凝视她一会儿,悠悠答:「是英国一家电动车品牌,今年他们把在亚洲的总部移到东云市,」他顿了顿,不讳言道:「未来可能是力驰的劲敌。」 「哦……」她故意露出很诧异的表情,打趣道:「白总居然称他们是力驰的劲敌,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觉得超级荣幸吧!」 白靳沉抿抿唇,看着这小女人笑得自然,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不是这种劲敌,我意思是……我低估你的魅力。」 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礼服,压低音量说:「今天这样子的打扮,想低调都很难。」 「抱怨自己被打扮得太美?」他想到她刚刚跟何展劲之间不顾旁人眼光的互动。 「不是不是,是我要多谢白总的眼光,让我今晚从丑小鸭变天鹅,那不知道今天有没有12点门禁的规定?」 她凑到白靳沉身旁,背对着会场中间的人们,露出狗腿的俏皮表情,那模样,惹得白靳沉扯出一丝笑意。 这一幕不仅被周围的政商名流看到,连不远处正和车界联盟会长交谈的何展劲也注意到了。 带学妹参加澄星之夜的,竟是白靳沉! …… 「有什麽想吃的,回去让罗姨做给你就好。」 这种宴会的食物级别,对他来说,还入不了口。 「好,」她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小声道:「那……待会车程好远,我去洗手间一下,您可以等我吗?」 他点点头,转过身走向几名交谈中的传产老板。 不曾想── 不过几步之遥, 走过以後,竟是咫尺天涯。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51狐狸嫁祸●被利用 澄星之夜举办在东云市最高的旋转餐厅,位於五星的m饭店,九十九层楼的高度,夜幕下,将整片澄星港湾一览无遗。 裴乐乐走出洗手间,漫步经过晚会外围的星空走道,被窗外夜景吸引目光,车水马龙的城市,五彩缤纷的灯光似流水划过。 她独自看得出神…… 「良宵美景配美人,实在羡慕白总。」 「嗯?」她转身。 江战琛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 金色细框眼镜下那双邪魅精明的眼神,如同从暗处走出的黯夜使者,找到时机,向目标下手。 裴乐乐本能地往後退一步,「江总,有事吗?」 她不认为自己跟他有什麽交情能这样单独谈话,还是四周无人的情况,觉得这样太吊诡。 「如果主动跟美女攀谈,不至於唐突,那麽是,江某确实有事想请教裴小姐。」江战琛双手插入口袋,一派悠闲,貌似十分有诚意相谈。 若非已知他是白氏集团的敌人,裴乐乐实在难以想像眼前这位风采翩翩、彬彬有礼的男人,会是另一头想拐骗入洞的狐狸。 「请教我?」她直觉的指着自己。 江战琛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是,请教你。」 着实是少不更事的稚嫩样。 ──嗤,女人。 江战琛绅士的执起她的手,裴乐乐被这突来的举动吓一跳,想抽回手,却被紧紧握住。对方毕竟是江氏新任大总裁,她不敢随便斥责或大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好……就这样被他握着。 她不自然一笑:「江、江总,如果关於力驰,您有什麽想知道的消息,或是想跟白总谈谈,我、我可以协助安排,不过现在似乎……」 「协助安排?」听到关键字,江战琛露出满意的笑容顺水推舟,「你倒提醒了我,正如之前一直合作的那样。」 「之前合作?我们合作过吗?」裴乐乐还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脑袋里还在努力转着,什麽时候和江氏合作过?连安排白靳沉跟他会面,都不曾有过呀! 「乐乐小姐贵人多忘事,我们早就见过面,不是吗?」江战琛凑近她脸颊,低声说道。 距离近到,她能感受到他模糊暧昧的鼻息窜流在自己的颈项。 她感到一阵搔痒,慌忙避开,「江总,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什麽时候见过面?」 不太对劲,这江战琛到底在说什麽?刚刚还客客气气,说话也说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话锋就转了,咬定她和他见过面,还曾经合作过? 还挑四下无人的时候,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江总,您肯定是认错人了!」她重复再说一遍,环顾四周。 虽然刻意挑了最远的洗手间,不想遇见其他名媛或富二代,(她的社交智商不是太高,)但……也不至於都没半个女生来用洗手间吧? 她戒备地看着他。 「乐乐小姐这样讲话,江某可是要失望了,难不成……」江战琛笑着靠近她耳旁,轻轻说了几个字。 「江总?请你自重!」她惊呼斥责,脸色又惊又羞。 江战琛不怒反笑,「说的不对?那是嫌江某钱给的酬劳太少?」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这人是疯了吗?她心想。 「加上医药费,确实给的太少,没想到乐乐小姐会自己坐进那台车……很聪明!把这出戏演得更b真,佩服!」 「什麽医药费……」她瞪大眼睛,「是你?是你制造那场车祸!」 「是『我们』!」江战琛以正常音量回答提醒她,笑容十分邪魅,「你入戏太深,这里没有别人,不需要如此顾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她想挣脱他的手,却还是被握得死死的。 「对对对,你与江氏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江某只是想当面答谢,谁也不会想到白总今晚竟然带着你出席,不过……这是好事,你到底怎麽办到的?」 「不是、我……」她惊慌失措又词穷。 「若不是你提供的消息,一切不会这麽顺利,不是吗?」他拇指轻肉她的手背。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请你放开!」她感到一阵恶心。 「好了,记得我们之前约定的,继续下去,拭目以待。」 裴乐乐错愕,不知该回什麽。 「合作愉快!」江战琛抬起她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 裴乐乐赶紧抽回手,这回终於如愿。 江战琛的目的已经达到,眼角余光往一角瞥去,他知道柱子另一头的人,再怎麽柔情似水,也改不了多疑的本性──他嘴角上扬,在绚烂灯光里走回宴会。 裴乐乐呆站原地,惊魂未定。 好一会儿回过神,深吸一口气,赶紧离开这里…… ……才走几步,在星空走道与手扶梯的转角交接处,抬头便见那抹熟悉冷毅的人影,背对着她,冷眼看着楼下宴会的人群。 她一惊……终於明白,原来江战琛早就知道白靳沉在那里等她!故意讲那些话,制造她与他之间是合作关系的假象。 她顿时慌乱不已,心跳无法控制加速跳着。 「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她小声问。 白靳沉低下头,沉默看着她。 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却无法从他的表情读到任何情绪,就跟一开始认识时一样,跟一开始认识时一样冷漠…… 他都听见了!而且,似乎……不相信她。 周围的空气彷佛凝滞;两人之间的沉默,楼下宴会的喧闹热络,强烈对比。 终於,白靳沉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不久,走吧。」 她悬在半空的心终於落下,点点头,安静地跟着他,认为刚刚一切都是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的是, 白靳沉从来都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藏地很深,很深。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52一亿,买你的初夜 夜幕低垂,回程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专车一抵达豪邸,白靳沉神色焌怒迈步下车,裴乐乐甫踏出车外,一只手就被他握住,踉踉跄跄往屋里拉。 司机程东抬头瞧了一眼,悄悄熄了车灯;後方,沈尧带头的车队,一一拉挡倒车,静静驶离豪邸。 *** 「砰!」房间的门被狠狠关上。 裴乐乐的心陡然紧缩,一股不好的预感窜上心头。 还来不及开口,整个人就被白靳沉打横一抱,半摔进中间那张柔软大床。 「怎麽回事?」她慌张撑起身,想坐起,却又被按回床上,「你要做什麽?」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吓得乱了分寸,理智一片混乱。 白靳沉未发一语。 蓦然低头── 狠狠吻住那柔软双唇,带着啃噬般的力道,霸道吻着,无视她的挣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暴雨般的吻不停落下,疯狂,惊滔骇浪,侵袭着她的唇瓣,掠夺她的心。 「唔……」她使劲想推开,却被如铜墙铁壁的双臂环住,动弹不得。 「白……靳……」她艰难出声,微弱语声淹没在跋扈的吻里,脑中一片空白。 在他面前, 原来她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弱小猎物…… 「说……」他终於停下,语音掺杂喘息,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江战琛给了你什麽样的好处?说!」 「没、没有,我根本、根本不认识他!」她惊慌失措。 白靳沉刻意将目光移开那被吻得红肿的唇,极力忽视那座迷蒙眼底泛着的泪光……他本就生性多疑,绝不再允许自己因她屡屡破例! 「江战琛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说啊!是不是没有这些,你根本不会接近力驰,根本不屑站在我身边?」他大吼。 该死,他想听她真正的答案! 「都跟你说了,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放开我!」她抬脚踢他,却被他的重量压得毫无反抗之地。 她的心在颤抖……原来他都听到了那段对话,而且…… 相信了…… 「在我身边却替他办事?还以为你是个足够聪明的女人,想不到竟然做了如此愚蠢的选择!」他掐着她瘦削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不允许她闪躲。 他十分清楚江战琛那家伙对女人是怎麽一套,想到她跟他之间可能有的关系,只觉得自己的穴口像要炸裂一般,感受从不曾有过的痛苦。 「他能给你的,你以为我给不起吗?」他冷笑。 只要她想要,他能给她一座城,一整片星空; 只要她许愿,他甚至能让流星停驻在她手中,不会有一丝犹豫。 而她却…… 她却…… 「他到底用多少钱买了你!我出双倍,十倍,甚至千倍!」雷响般的怒吼,在她耳畔袭卷风暴── 「全东云市,没有任何一人敢耍我,听到没有?没有人敢!」白靳沉将脸埋进她颈项吼道,她吓得发颤。 「你……要我说几次?我根本不认识他,你可以去查呀!为什麽不派人去查?」她几近歇斯底里尖叫。 「我没有背叛你……那是他故意陷害的,真的……」 她的肩颊和锁骨处被他手掌的力道压出红痕,澄澈的眼眸充满泪水。 白靳沉冷戾注视,紊乱的鼻息喷在底下这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上,彷佛要将她看透。 几乎不曾失控的他,无法遏止里面被搅动的愤怒,在她面前崭露真实情绪,却忘了…… 从未有人接近过最真实的自己。 太突然疯狂的热烈,只会摧毁她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心…… ──白靳沉现在才知,这女人竟然这麽轻而易举使自己心痛! 深吸一口气…… 「一亿!」 不知是酒精作祟,抑或本性如此,如野兽般的瞳里跳耀着,连自己都无法忍受的眼红,他终究呵…… 「买、你、的、初、夜!」 用最霸道的方式宣告自己主权,却…… 「什麽?」 ──是,最伤人的方式。 「你现在答应的话,钱马上转进你的帐户……」指尖轻擦她的耳际,滑过颈项。 「你……你说什麽?」她感到自己在发抖,是太冷了吧…… 她难掩错愕,整个人如放映中的影片无预警地断讯,陷入一片漆黑。心就像坠入无底洞,怎麽抓都落空,深邃眸海掀起惊滔骇浪,泪水满溢……心隐隐作痛。 不,是痛不欲生。 他冷笑,「不够吗?」 她浓密的睫毛沾着泪珠,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 她颤抖双唇,「难道……在你眼中,难道我会是这样的人?还是……还是……」 爱上你,我就只能如此卑微,连彼此信任,都无法对等…… 她闭上双唇,忍住泪,不能哭,别再哭……要守护自己的尊严,哪怕心被四分五裂…… 也不要狼狈不堪。 他在她耳边低哑,「不是吗?你是我见过演技最精湛的演员──需要我提醒吗?岭市工厂那晚,你和那位朋友都做了什麽?」 她深吸口气,惊吓得瞳孔几乎放大。 「看来,都是真的,」白靳沉额旁浮出青筋,穴口起伏着,「还以为,你会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他握紧拳头。 ──刚刚回途上,他收到沈尧传来云琪的照片和资讯。 没错,他早就知她合作的对象不是江战琛,而是警方。可笑的是,他根本不将警方的调查放在眼里,所有外在势力,都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唯独她……唯独这女人…… 他狠狠吻住她,这一吻,更加狂暴、霸道,彷佛要完完全全占有她。 「唔……」 她被吻得招架不住,整颗心彷佛被刀割,终究,灼热的泪从眼眶流出,沿眼角、耳际,滴至床上。 钻石垂挂吊灯的光芒照耀着那一袭缤纷绚丽的香槟拖尾礼服,如瀑布从床畔垂洒於地──原本炫耀着对她珍视的疼爱,此刻却成了最华丽的讽刺。 「白靳沉……你、你疯了!」她气得抽出手一巴掌朝他挥去。 他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眼中充满疏离,许久、许久才放开手…… 「砰!」 当裴乐乐回过神,他已甩门离开。 怎麽会这样?错愕,惊恐,悲愤,哀伤不已,感觉自己被推入万丈深渊。 她从床上爬起,屈膝,抱着双膝…… 泪如雨下。 …… 没多久,房门被轻轻打开。 罗姨静静走进,拿着一套乾净的衣服和盥洗用具。 裴乐乐并未抬头看她,将脸埋在双臂与膝盖之间,不断啜泣。 罗姨一脸不忍心,却无法多说;视而不见,默然不语,向来是他们最安静的服从。 她只能轻轻拍拍裴乐乐,递一张面纸,替她擦去眼泪。 「来,先换衣服……」这麽好的一个女孩,也许不适合这里吧……她想。 隔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裴乐乐披上外套独自走出豪邸。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53学长带你去吃甜点 两道高大挺拔的人影站在顶楼看台,望着那瘦弱背影,沿着小径往山下走。 天未明,依稀可见树冠的轮廓,霜深露重,白靳沉皱眉:她穿得似乎过於单薄了…… 「这麽做,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傅子睿打了个哈欠,手里端着冒白烟的黑咖啡。 「我希望她,毫发无伤。」白靳沉略显疲惫,身上依旧穿着昨晚宴会的服装。 傅子睿正要啜一口热咖啡,猛然呛了一口,咳了半天,无言啊,显然从半夜跟这家伙分析劝说到天快亮,完全没用。 「我的老大啊!但是你用这种方式,人家毫发无伤,心里遍t麟伤呀……」 傅子睿说话时口中冒出团团白烟。 白靳沉默然无语,静静远望那抹倔强瘦弱的背影,在冷风中渐行渐远。 「她留下来只会更危险。」 傅子睿点点头,「懂,只是看在我们从小学就认识的交情,又念在你现在是我的boss上,才想跟你提个醒……」 他拍拍好友的肩,好言相劝,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这麽喜欢的女孩,你,别後悔就好。」 会後悔吗? 白靳沉问自已。 *** 她故意在天亮前离开,冷风飕飕,却b不上心冷。 裴乐乐拉紧黑风衣外套,里面仅单薄的针织衫,寒风从毛衫缝隙钻入,她冻得发抖,却感觉不到寒冷。 她沿着高尔夫球场外围走,想走到山脚下。 从他的私人豪邸沿小径步行到大马路上,正常速度大概二十到二十五分钟即可,不知是因气温过低被冻得动作迟缓,抑或仍旧依恋,总之,她硬生生走了快四十分钟,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哪里还有感觉?心都麻痹了,她苦涩一笑,脑海中拨放一连串的画面。 从那天在车展站上舞台,表哥方云义穿着便服突然出现,拜托她配合查案…… 到现在她还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来的天真,自以为能够打击犯罪?表哥三言两语,用她对母亲的遗憾,说服了她进入力驰做内线。 而这是一间怎样叱吒产界的公司啊!她就这麽站在遥不可及的白靳沉身边,踏入如此深不可测的沼泽……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她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她以为自己能够走到他的身旁,和他永远平凡简单的相爱?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呵!一股脑儿栽了进去……心被狠狠画了一刀再一刀,淌着血,化成滚烫的泪水,流过脸颊。 最傻的是不该相信他的话──可……每一句动人情话,她还是都信了,没想到那些承诺,到头来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难过得,连心都颤抖,今天才发现,今年冬天b往年还要寒冷…… 路灯一盏一盏熄灭,点亮天空破晓的湛蓝,她踩着蹒跚脚步,终於走到大马路,左顾右盼,寻找公车站牌。 寒风突然吹起发梢,发丝不小心刺过眼睛,她反射x闭上,伸手轻轻肉着眼。 再睁眼,一辆黑色保时捷已停在自己面前…… 「乐乐?」 何展劲按下车窗,眼里充满惊讶。 「学长?」她怔然。怎麽明明才昨天晚上遇过,却觉得恍若隔世? 她眼眶一红。 「快上车。」何展劲急步下车,绕过车头替她开门,接过她的背包时,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 「手怎麽会这麽冰?」何展劲皱眉坐进驾驶座,从後座随手取来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连按好几个键提高暖气温度,调整出风口的角度,又将手掌放在出风口前,感受暖风的温度。 「sorry,车上有点乱,」他将裴乐乐脚边的面纸盒、摺叠伞塞到後座,一脸抱歉,「我平常很少载人。」 「不会啦。」裴乐乐摇摇头,看着他一连好几个想让她坐得舒服些的举动。 「你还好吗?」他担心地问,瞥向她身後,发现远处一辆黑色吉普车停路边,打着闪烁灯。 她又摇摇头,努力抑制不让泪水滴下。 「怎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公车?你住这附近吗?」这近山一带都是私人山庄居多…… 裴乐乐吸吸鼻子,挤出笑容,「不是,我昨晚只是借住一个朋友家。」 「嗯……是好朋友?」他抬头,从车窗外望去。 从乐乐走来的方向是一条隐蔽路径,沿着高尔夫球场往上只有一栋私人山庄,房子的主人是谁,他当然知道。 好朋友?她愣了几秒,旋即点点头。 「那你跟这个好朋友……吵架了?」 「什麽?」她没想到他会这麽问,转头困惑看着他。 何展劲手指轻点自己的眼角,示意她眼中有泪。 「哦!」看来她无法随意带过,只好吐露:「嗯,是有点不愉快。」 「既然是好朋友,看看是什麽误会,彼此冷静後再好好谈一下,我想,她一定会想跟你和好的。」 「可能……也很难和好了吧……」她喃喃自语,拉拉往下滑的毛毯。 「嗯,这样啊……」何展劲轻轻拍着方向盘,故意装作脸色凝重,想逗她开心。 她噗哧轻笑,「学长什麽时候改行当辅导老师了呀?我都还没问你呢,怎麽一大早出现在这里?这里都是豪宅亿万别墅,学长不会也住这里吧?」 何展劲松了口气,跟着笑了,「刚刚还愁眉苦脸不想开口的样子,现在一开口就问好几个问题,乐乐果然是好奇学生,还是跟以前在社团一样,爱问问题。」他宠溺地看她一眼。 「看到学长,就心情好多了。」 这话是真的,看见熟悉的故人,原本紧绷纠结的心放松不少。 至少……她可以暂时别去想…… 「还是这麽会说话呀,」他伸手摸摸她的头,「那时间还早,学长带你去吃一间好吃的早茶,怎麽样?」 「好啊好啊!要有甜点的!」她眼睛终於亮起来。 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在心底悄悄开心。 何展劲打下方向灯,眼角余光瞥向照後镜──後方那辆原本跟着乐乐的黑色吉普车,也熄掉闪烁灯,一个大回转,沿原路返回。 何展劲嘴角扬起,低头很快传了封简讯给自己的秘书,踩下油门。 「当然,乐乐要吃的店,怎麽可以不卖甜点?」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54绝对不回头 何展劲带她去一间港式早茶餐厅,据说没预约是吃不到的,不知为何他走进餐厅,服务生既不问电话资料也不看会员卡,恭恭敬敬地领他们进一间私人包厢。 餐厅高级,餐点精致,但裴乐乐没吃几口说就说饱了,何展劲很有绅士风范送她到力驰总部附近,她找了个藉口提早下车,步行到公司。 传封电子信件草草辞职不是她的作风,她起码要亲自到人事部办理手续,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再走。她不想偷偷摸摸,更不想敷衍了事,至少在工作岗位上,她自问尽心尽力。 …… 搭电梯上66楼时,她还怀着忐忑的心,深怕会遇到那个不想遇到的男人。 结果……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裴乐乐竟然感到一阵失落。 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吧……她想。 趁着各部门最忙碌的空档,裴乐乐走出一楼大厅,刚经过接待柜台,苏亚辰正好从柱子後走过来。 「裴助理?」苏亚辰显得十分惊讶,「我刚听人事部说你要辞职,白总知道这件事吗?你前天不是才跟白总一起出席澄星晚会,为什麽做得好好的突然要离职呢?」 「呃,说来话长,我也是很临时才决定的……但这件事情我在心里想很久了。」裴乐乐不自然地扯出笑容,试图搪塞过去。 她只想赶快走出这栋大楼,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和苏亚辰多聊,再说── 「我刚刚才去人事部递辞职信,你怎麽这麽快就知道?」裴乐乐狐疑看着她。 「哦,我刚好也从那里下楼,正好听到消息,人事部吴经理跟我说的,嗯……其实我觉得你有什麽困难可以说出来,像是觉得东云市房租太贵、薪水不够这些,跟力驰都可以沟通的,白总惜才,在薪资上向来都好谈。」苏亚辰往她走近一步,压低音量说。 裴乐乐蹙眉,什麽啊,这样说好像她离职是嫌薪水太少…… 「苏经理不是行销部的主管吗?什麽时候权力大到可以代替总裁留人?而且薪资方面应该也不是由你决定的吧?我不觉得这部分有什麽好谈的,再说,我也不是因为这个辞职。」她挥挥手想离开。 「你误会了、你误会了!」苏亚辰立刻拉住她,一脸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关心你,毕竟你之前帮忙办活动时,跟我的部门互动都很好,我是真心觉得你离开太可惜了……」 「所以?」裴乐乐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麽?」 不知为何有个预感,自己必须对这里的人提高警觉──不,是对周围的人提高警觉。因为她不晓得这些人一个一个,到底是抱着什麽心态在说话。 尤其是对苏亚辰。 可没忘了她和白靳沉几次暧昧的对话…… 「我只是想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个决定呢?你做的很好,白总也很信任你,如果他说了什麽重话,你千万别当真,你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很短,不太了解他的脾气,这是可以理解的,其实他没有外传那麽难亲近的。况且,你这样突然离开,对力驰,对你自己都是一大损失啊!将来到下一份工作,多少会有可能需要现在主管的推荐信,你还年轻,别意气用事……」 她稍微别过脸,「我没有意气用事,都已经几个月了,还想离开表示不是适应上的问题,是我自己想离开的,况且谁说白总很信任我?」 凭什麽认为是白靳沉的脾气问题?她这麽说是想炫耀自己更了解他吗? 「难道他不信任你吗?」苏亚辰原本抓着裴乐乐的力道莫名加重。 面对苏亚辰试探的口吻,她恍然大悟,原来苏亚辰是来探她口风的。 「这问题很重要吗?」裴乐乐想抽回手,「苏经理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还有其他私事要先离开了。」突然发现插奶奶eln°5,其实没那麽好闻。 「哎等等!」苏亚辰拉住她的手,坚持不让她离开。 裴乐乐微怒,「还有什麽事吗?难道我离职还需要你的同意?我既然离职信都递了就不是这里的员工,难道还不能离开吗?请你放手!」 「乐乐你别生气,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关心你,跟你好好谈谈……」 「有什麽好谈的?你以为你是谁?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放手好吗?放手!」她受够了,累积好久的不满一次迸发,她索性一把推开紧抓不放的苏亚辰。 「啊……」 「匡当……」 苏亚辰尖叫一声,伴随着撞倒花瓶碎了一地的声音。 「苏……」 正要去扶她,身旁突然出现高大的人影,早她一步扶起苏亚辰。 「怎麽样?受伤了吗?」 白靳沉环住苏亚辰的肩,扶着她站起身,冷眼掠过裴乐乐。 ……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窜进她的心,彷佛两人从不曾相识。 「嘶……」苏亚辰忍痛摇头,手掌渗出血丝,「没事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流血了。」白靳沉轻执起她的手检查,朝远处的保全作个手势,保全便急忙小跑步过来。 「对不起,苏经理我不是故意的……」裴乐乐愧疚道,哪知道这样随便一甩,苏亚辰就撞到那里去…… 「没关系,只是小刺伤,是我刚没站好,乐乐你别放心上。」苏亚辰一副柔弱的样子,好似站也站不稳,瘦弱的身子靠着白靳沉。 「出手不知分寸、对主管态度欠佳,」白靳沉冷声,「这样不适任的助理,确实不该再留。」 裴乐乐深吸一口气,「白总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出手?又凭什麽说我不适任?」 「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不是吗?亚辰只是关心你。」 「摆在眼前的不一定是事实,是与不是也不是白总你说了就算,还是说,你从来就不肯信任我呢?」 白靳沉全身散发冷冽的气息……「你,值得被信任吗?」 「你信任过我吗?」 裴乐乐抬起头瞪着他。 莫名感到痛心,他竟像变了个人似。 从前看她时,不管话语多麽严厉刁钻,他的眼神总不自觉流漏温柔,嘴角沁出的笑意会泄漏他训话,其实口是心非……根本舍不得真骂她。 但,这还重要吗?……自从昨晚,她与他之间不是早就全变了样?她何必在乎他现在用多尖的利剑伤自己? 两人对峙,陷入沉默…… 「抱歉白总,」算了,她知道自己从未走进他的世界,何必追问到让自己难堪的地步?她缓缓开口: 「我早就递辞职信,不再是你的员工了,所以……不存在信任与否这种问题,而且我要郑重说明,是力驰与我的理念不合,我自己选择离职的。」 她抬起下巴故作骄傲,她要有骨气地离开! 「哦?」白靳沉似乎不放过她,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你知道按法律规定,超过试用期以上未满一年,需要多久时间前提出辞职信才算数?」 裴乐乐理直气壮,「那又怎样?」 「又怎样?按照规定是要赔款的,还是裴小姐想打官司?」白靳沉轻笑。身旁的苏亚辰讶异看他,她知道白靳沉根本不屑那些小钱…… 「赔款就赔款,要告就告!不管别人多麽拼命想挤进这间公司,巴不得一辈子在这里工作,我告诉你,从今以後,我是绝不会再踏进力驰一步!」 ──而且绝对不回头! 裴乐乐感到穴口像被重捶,她没办法再多看白靳沉一眼……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神太荒凉,让她的心好痛,要是再多看一眼,她会彻底崩溃,她必须赶快离开! 裴乐乐转身,头也不回。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绝不要再看他一眼,绝不要再心痛!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55她早就沦陷。 ***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公寓的门猛然被关上,砰声巨响让裴乐乐的身子轻颤。从没见过云淇发这麽大的脾气。 其实那铁门只要轻轻推上就行…… 「你这样突然离开要是引起他们的怀疑怎麽办?」云淇从门口跨过地上一堆杂物走来,在她身旁蹲下,怒气冲冲显然是忍了好几天。 裴乐乐坐在地板上低着头,默默将摺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放进行李箱。 其实也没几件,她的东西真的不多;反倒是办公座位的杂物塞满抽屉,有一整包购物袋这麽多。 ──在回来的路上,全扔了,扔在公车站那里的垃圾桶。 云淇音量拔高,「还有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一通电话,一封简讯都没有传!现在突然传一封简讯说辞职了?在跟我开玩笑吗?既然答应做内线,就应做好你该做的事,保持在线上和我们对话,这些基本事项难道还要我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你吗?」 裴乐乐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电视萤幕拨放着娱乐新闻,但她根本没在听,只不过想要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而已。 「他早就怀疑我了。」语气平淡的可以。 「什麽?」云淇改成半跪姿势,一手撑着地,「你说白靳沉早就怀疑你?那之前,怎麽都没听你提过?」 裴乐乐耸耸肩,「我也是昨天刚知道。」 「什麽叫做昨天刚知道?昨天什麽时候?那从你知道以後到现在,这中间你做了什麽?」 看来云淇的情绪非常不好,也是,被她放鸽子那麽多天,简讯不回,像人间消失一样,只剩下新闻一直报导着力驰的负面消息。 这个蒐集证据的行动这麽重要,却因为她的愚笨和懦弱遭到拖延,她感到没脸再待下去。 也,没有力气。 「乐乐!你知不知道为了这次揪出金融诈骗操作者的行动,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吗?」云淇低吼。 裴乐乐终於抬头,「你现在是以朋友身分在跟我说话,还是一个警察的职位在问话?」 「有什麽差别吗?」 「对於前者,我会说这段时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希望你能t谅。如果是後者,抱歉,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裴乐乐盖上行李箱,按着地板借力使力站起来,蹲太久的关系她的脚有些麻,摇摇晃晃站起。 「什麽叫没有义务回答?」云淇跟着站起身,「你现在突然抽身,有可能使行动功亏一篑你知道吗?」 「那又怎麽样?」她闭上眼,极力隐忍心中波涛汹涌,「和我有什麽关系?」 因为待在那男人的身边,已让她身心俱疲。 「你怎麽可以突然这麽不在乎?这不是我认识的你啊!到底发生什麽事?」 云淇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捕捉她闪躲的眼神,「乐乐!你原本不是这样的,想想你的母亲,想想那一年发生的事,你忘了那时我们全班女生陪你到处找食谱,只为了让阿姨多吃一口饭?你为了不让爸爸压力太大,决定退出资优班不升学,跑去读汽修科?记得吗?那个永远斗志高昂的你,说天下最穷凶极恶之徒,就是利用信任骗人钱财的骗子,那个热血的裴乐乐现在到哪里去了?」 裴乐乐跌坐,清瘦的身躯陷入沙发,两手垂放。 她怎麽会不记得?只是…… 垂眸,盯着面前的鹅黄色行李箱,她却被卷入另一个回忆漩涡。 ──那晚跟着那男人到岭市,冷冽的夜晚,炙热的拥抱。她早就沦陷。 「忘了。」抿唇。 身後的电视拨放着艺人明星的娱乐八卦,还看到高职好友梁凉轩因作直播人气节节攀升的报导。 裴乐乐轻扯笑容,那才是她的朋友,她的世界啊。 「我要回去了,离开东云市。这一阵子提供给你们的消息应该够了,」微乱的发丝夹在耳後,她的眼眸里布着些微血丝,「能不能……把自由还给我?」 她很疲惫。 云淇神情凝重,一语不发。 「好,那你好好休息。不过,基於这段时间你参与调查的行动,很有可能已经让自己涉入危险,最好还是与我保持联系,并且一定要保密,为了你自己和家人的安全着想,不要把与我们的合作透漏给任何人知道。」 「嗯。」 「那好,保重,也保持联系,剩下的我会处理,订好车票让我知道一下。」云淇站在她面前微弯下身拍拍她的肩。 裴乐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你……还是要说对不起,我高砸了。」 「哪里的话,我会cover你,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再说,你其实已经帮了大忙,我们已经接近成功。先这样,我先走,别再失联了啊。」 望着云淇关门离开的背影,她的笑容慢慢恢复的温度,与此同时,她隐约感到哪里不对劲,好像……从来没见过云琪穿过正式值勤的警察制服? 啊,说到衣服── 「差点忘了把衣服还回去!」裴乐乐从沙发跳起来,从鞋柜旁提起一袋防水袋,匆匆穿上室外鞋开门追出去,正好看见云琪走出楼梯转角,开启侧门铁门…… 云淇将手机以肩头与脖子夹住,低声走出侧门,落日余晖将她的背影拖得斜长。 「劝过了,她坚持不要,而且很消沉,我们要不要……你说什麽? 他真的这样说?!要江战琛和t市那群人围堵白靳沉?假钞伪造?嫁祸力驰? ……你疯啦?这时候把乐乐塞给江氏,不是要她的命? ……什麽叫计画有变?为什麽没事先告诉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云义,你听我说…… 但是我们不能再利用她了!」 裴乐乐站在原地,双唇微微颤抖,穴口像被压得喘不过气,脑中一片杂讯…… 想起来了,云淇从国中时期就暗恋表哥──这位被她阿姨领养的养子,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她真正的亲人。 难道……难道…… 『眼见不一定为凭。』 『踏进真正的世界,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脑海中回荡那男人说过的话。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56雪球越滚越大 直到云淇的背影隐没在巷口转角,裴乐乐仍像被点了x毫无反应,甚至也没想到追上前质问一番,脑中像被炸成一片废墟,只能呆站原地。 明明听到自己被利用,应该上前不是哭喊叫嚣,也要歇斯底里问个明白,可怎麽……此刻脑海里轰然一片,全是那几句有人要嫁祸和对白靳沉不利的话? 顾不得身上只穿一件斜领针织毛衣,顾不得冷风窜流全身,裴乐乐心急如焚地奔至巷口,扬手招了台计程车。 ──摸摸口袋,庆幸自己随手带上钱包,记得平时周间,白靳沉都住离力驰总部较近的市区别墅,地点不是秘密。 司机避开车潮也不过十六、七分钟就把她送到。 「小姐,今天气象预报收很冷哦!你穿这样太扫啦!爱水嘛也要穿衣胡……」 「谢谢。不用找了!」匆匆付钱下车,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保全守卫的大门口。 她站在中庭之前的大门口,远眺那栋熟悉的、气派的别墅,白靳沉若没有应酬,这时候应该在大厅处理文件…… 等等──还没想好待会见到他该说些什麽? 那男人,还会相信自己的话吗? 「昨天业绩长红也没见你这麽开心,让你来这里扫地却这麽高兴呀?」 「你很无聊!」 「罗姨给了你什麽好处?你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嘿乱说什麽呀!我差点跳到h河洗不清了,你少在那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下次喝酒不找你罗!」 裴乐乐被前方的说笑声吸引注意力,因为被造景用的五针松挡住视线,她挪挪角度,从叶缝间隙往前看…… 看到是傅子睿双手插口袋,从门廊後的别墅门口走出来,她偷偷在心里松一口气。眯眼,再往後看,只见苏亚辰陪着他走到门口,一身洁白居家服,乾净的素颜眉开眼笑,长发以咖啡色鲨鱼夹随意紮起,手上抓着一件沙发毛毯垫,边笑边甩。 那模样……像极了女主人招呼着客人。 「苏亚辰……怎麽会住在这里?」她喃喃自语,「不是说平常不让外人进的吗?」 …… 「阿对了,罗姨煮了鸡汤和醒酒汤,你要不要进来一起吃晚餐?」 「醒什麽酒,我都还没喝到酒呢!你是被老人家带坏也变成古早人啊?不用啦,你让罗姨留给靳沉吧,他还交代我些事要办,走了。」 「好,到时别说我偏心没邀你啊,掰!明天公司见。」苏亚辰轻轻关上门进屋。 傅子睿含笑挥手,下楼梯的步伐轻快俐落,不经意一抬头,与裴乐乐四目相交。 他倒吸口气,敛色屏气,表情瞬间变得b石头还僵硬,低头骂了几句。 裴乐乐远远看唇形脸色,不用想也知道骂的是脏话,不禁惨澹一笑……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连他的好下属、好员工,甚至是最好的朋友,都一直在帮着他骗她! 「裴小姐?您来找白总嘛?」 入口处守卫的保全认出她,十分有礼貌走过来。 夜色渐暗,大门口的探照灯自头顶照下来,裴乐乐一脸怔然凝望傅子睿,睫毛阴影遮去波澜闪烁的眼波,鼻头一酸,立刻低下头掩饰。 保全见她没回答,只好自问自答,「白总还没回来,您是要留个言呢,还是明天再来?」 她抿唇,双手紧紧握拳,喉咙迟迟发不出半个字。瘦削的身子,在寒风中冻得体温渐降。 一定有哪里高错了……她努力说服自己。 「裴小姐应该是有急事吧?还是我帮你跟屋里头的管家通报一声,您有什麽事先跟他说?」保全拿起对讲机。 她深吸一口气,想镇静翻涌的情绪,却被冰冷的空气一呛,鼻腔冻得发疼。 「苏亚辰经理怎麽会在里头?她平时……常来吗?」她低着头问,音量不大,却足够保全听到。 「谁?哦!苏经理啊!常啊!经常来,以前白总出差不在,总是她来看着,不过最近……」 她猛然抬头,「那她过夜吗?白总在的时候,她留宿过吗?」她感觉心跳狂跳着。 「这个呀……」保全皱眉仰头想着,似乎察觉裴乐乐探口风的意思,赶紧改打马虎眼,「哎这我也记不得,我又不是24小时守着这里,会轮班的,要不你问问管家?」保全往旁挪了一步,腰际上的钥匙串敲着配枪发出匡当声响。 不是不知道裴助理和白总的关系,知道这女孩眼底隐忍的泪珠藏着什麽心思,但祸从口出,他可不敢担当,也不知到底是要实说还是怎麽才好。 「您等等啊,我现在就叫管家出来,」保全拿起对讲机,「喂?前门口这里,助理在门口等白总,你……啊等一下!没事没事,我看到傅先生走过来了!」 放下对讲机,保全猛挥手,「傅先生!这位小姐要找……喂,裴小姐、裴小姐先别走啊!」 保全看看朝这儿走来的傅子睿,再回望那抹跑远的背影,「怎麽就这样走了呢?明明请她等一下呀……」 没办法…… 她没办法接受苏亚辰住进他家的事实,眼前所见,不管是真实也好,假象也罢!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炸开,痛到没有力气思考。 她很懦弱只能转身跑走……不,是逃走,仓皇逃走。 「傅先生,您说裴小姐怎麽看到您就走了呢?看她站在这里冻成那个样子,该是有什麽要紧的事找白总本人吧……」保全朝那背影张望。 「少管闲事!」 傅子睿弹弹手指,冷眼示意他回岗位。 「这下麻烦了……」傅子睿烦躁搔搔头,从口袋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不能解释的误会,就像在冰天雪地里,明知地雷在哪里,却不能明指,最後只剩两种选择── 一,是眼睁睁看着猎物可能被炸死,二,漠然离开,任其冻死。 而後者的机率,是百分之百。 傅子睿确信,那家伙这回肯定不赌这一把。不是不敢,是根本舍不得。 手机很快被接起── 「喂? 咳!问你,如果有个雪球越滚越大……你是会等它砸落後再抢救埋在里面的兔子, 还是不计一切代价拦截它?」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57白氏家宴●这只蠢到埋进雪球里的兔子 「大哥大嫂,敬你们!」 「啐,客气什麽,又没外人。」 富丽堂皇的主厅里,白氏集团董座白隆泰举杯回礼,妻子连婉霞一袭缎面深蓝高领连身裙,雍容就杯浅嚐即止。 「就是没外人,所以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哈哈哈!乾啦乾啦!」 坐在白隆泰另一边的是二弟白鸿灿,也就是白靳沉的二叔,光头细眼,年约五十初。 白灿鸿转头高举酒杯,往别桌一喊:「听到没?待会大嫂检查,没喝醉不准走!」 虽说是二弟,实际上白灿鸿少了白隆泰十余岁,娶了个选美小姐沈瑶,小了将近十岁,此刻柔若无骨靠在自己身上。 今晚白氏集团在h饭店举办家宴,厅内仅五桌,饭店便封馆歇店,全力接待。 饭店服务员被要求站在厅外随侍,厅内只留各自家仆在旁伺候,确保隐密;厅外保镳随扈一字排开,高规格安全戒备。 今晚这五桌上的老董老总可都得罪不起,饭店总经理丝毫不敢怠慢,亲自侍奉一旁。深怕一个招待不周,饭店关门。 听话上,既要仔细,却又不能太过仔细,以免听到不该听的,性命不保…… …… 白隆泰放下酒杯,淡然举着,「我说你啊,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不知喝酒伤身麽?就你那些个不正经生意,听说没少让你劳心劳力。」 「大哥,你这……小弟哪里不正经?顶多就亏些本,日後还得靠大哥资助资助……况且我现在可都拿命在工作啊!你不知多少生意就靠二弟喝出来!」白灿鸿眯起单眼皮狭长的眼,肥肿的脸颊微红。 「我倒想知道你那些挣出来的生意究竟赚了多少?又亏了哪一些?」白隆泰没抬眼,慢条斯理舀了一匙烧乌蔘放到碗里。 白灿鸿表情微僵,随即恢复,「大哥开什麽玩笑,这种事你二弟我怎麽记的清?」 摸摸自己的光头,乾咳一声,沈瑶立刻递来热茶。 「哼!你当我老眼昏花什麽都不知道?那些你自己瞎弄的生意,摆明了是在给我们自己挖墙脚!赚的钱还不是自家人亏来的?」白隆泰语调微扬,直接进入正题。身旁家仆们个个低下头。 好好一场家宴,年年暗涛汹涌,下人们总伺候地胆战心惊。 「大哥冤枉啊!我那些赛马、赌场全是合法经营,按时缴税乖得很,你别听外人瞎说!我也是想替咱们白家多多开源。再说了,」白灿鸿看向一旁置身事外的白靳沉,笑道: 「大哥不是就要把整个白氏交给靳儿,怎麽不问问年轻人的意见?」 始终沉默不语的白靳沉礼貌x点头,「我没意见。」 在他们面前,他向来表现得无害。 「你看看,我就喜欢靳沉这小子,人聪明,又识时务,知道自个儿位置还站不稳,名份嘛……」白灿鸿点点头啜口热茶,「唷!这茶不错。」 主桌上与白灿鸿同辈的白明丹、白尚荷和白泽亮闻言纷纷抬眼,表情一凝。 连琬霞的脸更是染上一层y霾,眉头锁紧。 白灿鸿无视他们的反应,对妻子身旁的独子说:「隼华,多跟你堂哥学着点,要沉得住气。」 年约二十的白隼华连点头。 「三妹四妹,快尝尝这茶,五弟特地今晚带来,肯定上等好货!哎……不过嘛,」白灿鸿手指达达敲几下桌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源自原产地……二哥外行人,要是被偷了茶叶换了包装,装进二等货色,那还不一定分得出真伪!」 「你在说什麽呢?二哥,我带的茶叶你还怀疑?不相信就不要喝。」排名老五的茶饕白泽亮四指并拢掌握镜框,慢条斯理推推眼镜。 「不是,五弟你带的茶,二哥当然相信,你爱茶成痴,绝对不会拿假货……就是不知从你手到这餐厅,还是到这桌上茶壶……这一路上有没有人动手脚?还是不是原本那罐绝顶茶叶?再说就算这茶不是冠军,二哥真的也喝不出好坏,但凡五弟拿出的茶叶,二哥肯定都喝都信!」白灿鸿言下之意是就算是假茶,他也会睁眼说瞎话,称赞茶叶上等。 「这就不必了,二哥,在我们白家,你还担心有人敢掉包?」白泽亮轻笑,听出他的暗喻。 「哎哎哎,这话我可不敢乱说,大哥就坐这里呢!谁敢胡来?」白灿鸿连忙挥手笑道:「虽说咱们是出现过掉包婴儿的乌龙,可那也只是谣言,我还是相信血统肯定是纯正的……」 「住口!」白隆泰终於不耐喝斥,显然被戳到痛处。 连婉霞的脸色亦难看至极,倒是白靳沉闻风不动,悠哉品茗。 他的身世和位份,被拿来说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 「既是谣言,还端上桌提什麽!今天都没外人,你说这是要给谁听?当年的事,谁要敢再提,股权地契全没收!」白隆泰拍桌,瞪着白灿鸿。 「大哥!你误会了,」向来负责对外发言的白明丹连忙缓颊,「二哥刚刚指着是他赛场上那些冠军马,你也知道二哥向来最看重血统,前後言没说清,真是的,二哥你说清楚嘛!在聊生意,你提马做什麽?」 「就是就是,你看我,酒喝多,舌头都打结了。」白灿鸿又摸摸自己的光头。 「哼!」白隆泰就此打住,他心想,白灿鸿不过是二房所生,不必要为他大动肝火,而这话题容不得谁继续。 「吃饭就吃饭,别再提不正经的事了。」沉默许久的连琬霞淡然道。 「还是大嫂通情达理,照顾我们这些弟妹们,来,大嫂,二弟敬你!三妹四妹还不快点,敬大嫂!」白灿鸿端起酒杯。 「敬大嫂!」 「欸,哥。」坐在白靳沉身边的白可歆,用手肘撞了撞他。 她是所有白氏家族平辈里最不怕白靳沉的。为着今晚这场年度家宴,被连婉霞从瑞士叫回来。 白靳沉和妹妹白可昕,以及白鸿灿的小儿子白隼华,是今晚唯一坐在主桌的晚辈。 若按继承资格,唯独白靳沉有资格和白隆泰、白灿鸿和其他长辈同桌,但白灿鸿不知用何理由说服白隆泰,让不具继承资格的白隼华坐上这主桌。 白靳沉瞄了眼手表,再瞥了她一眼,意思是有话快说。 「听说今年澄星晚会,你带了一位漂亮姐姐出席,不是amanda卓蔓姊哦?」白可昕笑得谄媚又八卦,「是谁呀?女朋友吗?这回是真的吗?」 「闭上你的嘴。」白靳沉皱眉。 一提到那女人,他就心不在焉。 「我就问问嘛!坐这里多无聊,我又没要接哪间公司……我学的是设计耶!」 白可昕嘟嘴压低音量,「而且……」 「去你的……不是跟你说过今晚别来烦老子嘛!」白灿鸿站起身,抬脚踹往凑近自己耳旁报信的随扈。 随扈眉头都不敢皱,再次上前低声道:「二爷,千真万确。」 「确什麽鬼,给老子滚!」白灿鸿又踹了一脚,「今晚我大哥办家宴,你再进来试看看!平时怎麽交代你们的?这种小事还敢烦我?站一边去!」 「是、是。」 「一群饭桶!」白灿鸿转头笑道,「没事,大哥大嫂继续。」 白灿鸿刚坐下,白靳沉便接起手机应声,接着在连婉霞耳边低声几句。连婉霞蹙眉,点点头,转过身同白隆泰低语。 白隆泰神情严肃,「去吧!」 「怎啦?靳儿要离开啦?不是说不醉不归嘛!那可不行,快回来跟你二叔喝酒,不准走。」白灿鸿不悦。 「靳儿最近事多,让他先走吧!」连婉霞笑着解释。 「那不成,今晚不管什麽事都得放一边,咱们白家的人难得久久聚这麽一回,谁都不准先走……」 「哎哎!二叔二叔!」 白可昕急忙站起身,「可昕敬您!祝二叔福泰安康!万事如意!生意兴隆!」 「唷!还是我们可昕懂事……」 「谢谢二叔!」白可昕巧笑倩兮以茶代酒,偏头频频朝白靳沉使眼色,还不快消失? 白灿鸿酒饮毕,冷瞄一眼门边手下,那人离去办事。 - 白靳沉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急步走出厅外。 他交代过,除非是紧急要事,否则不可打这支电话。 听完手机另一头莫名其妙的问话,他的脸色顿时死气沉沉,嗓音像从冰窖窜出…… 「先告诉我, 这只蠢到被埋进雪球的兔子是谁?」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58已经脏了的东西,他不收 夜风冷冽。 最好越冷越好!冷到麻痹她的心,直到不再为他跳动。 深海般的悲伤朝裴乐乐四面八方袭来,如狂浪击打岸边岩石,破碎成一片惨白浪花,消失在月光尽头。 但她看不到那尽头,眼前一片黑暗。 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流过被冷风冻僵的手,流过两颊,流过千疮百孔的心。周围不断有路人投以怜悯的眼光,这麽冷的夜,女孩是为何而哭?因谁流泪? 是啊!一切有何所谓? 她索性放慢脚步,放声哭泣。 - 後方远处,黑色吉普车悄悄跟上。车内的人见她哭得伤心,皱着眉掏出手机,本想拨通某号码,但想想认为情况不算紧急,改成只传简讯通报。 再抬头,裴乐乐已不见踪影…… 「湿it!」沈尧用力拍方向盘。 - 裴乐乐转进小路沿着一座隐密公园而走。 路灯昏暗,眼前被泪水模糊视线,不知是因哭泣还是奔跑所致,她喘着,哽咽,感到穴口被重压呼吸不过来。 滚烫的泪水滑过,刺痛着她被冻伤的脸颊。紊乱的心跳,彷佛逼问自己不愿面对的答案。 所以,只有她还傻傻相信,和他之间仍有可能……是不是? 她抹去不断从眼角流出的泪水,手背湿了,便用手腕抹。 「裴乐乐……你这个……笨蛋……傻蛋……」 「可爱的小妞,在骂谁呢?」 「啊!」转头一看,两名陌生男子正不怀好意盯着自己。 这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公园里边的小径。 公园外的路灯本就昏暗,光线照至小径此处已十分微弱,路边上走过的人很难发现这一头发生的事。 「你们要干嘛?我……我又不认识你们……」她往後退。 习惯性伸手往後摸,这才想到自己没带包包,哪里会有防狼喷雾……惨了! 两陌生男子身形偏健壮,一个平头,一个金发,一前一後朝她走近,仔细打量,「对啦,就是这妞!」 「哈哈!你不认识我们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好!」 「挺正的嘛!瞧这张脸……哭成这样,哥多心疼啊!来!让哥好好安慰安慰你……」 「变态!你们到底要干嘛?啊!」裴乐乐用力拍掉平头男的手,没想到却被他一把搂紧,刺鼻酒气扑鼻而来,她吓得尖叫挣扎。 「哎唷?辣喔!够呛带劲,辣得好!哥喜欢!」 「不要碰我!不然我大叫了!信不信警察很快就来!」 「叫啊,还怕你叫不成?这附近都没人住,我们俩跟着你一阵子了,你说,是要在这里解决呢?还是上摩铁?哎等等……你哥我今天不打算花钱,不然到我们车上震一震!」平头男笑得猥亵。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她颤抖道,「我我我这里有钱,你们全部都拿去吧!拜、拜托你们……就当作好事,让我走好不好……」 平头男和金发男看着她努力挣扎想掏出钱包,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有钱?小妞,你知道雇我们来的人出多少钱麽?能够在你身上爽一爽,哥哥我今晚一定要把你扛上车!」平头男作势要将她打横抱起。 「啊!变态!放手……」 「挖c!尬拎杯喀佃欸!」金发男掴一掌平头男的头,压低音量骂:「日时还没爽够啊!卖尬伶杯楞康!」 「g!头仔交代什麽打草惊蛇,是要怎样啦!谁听得懂?剥光她的衣服带去车上爽一爽,还怕大蛇不出来!」平头男台语听得一头雾水,只急着办事。 「挖c!这样还听不懂!」金发男子四处张望,低声说:「意思是要我们把後面的人引出来就好,你不要命啊?二爷亲口交代的人,你敢吃老子还不敢碰咧!要死你自己去死!」 「随便啦,怕死你闪一旁把风!你哥我浑身热得很,在这解决……嘿!」平头男迫不及待想压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唔……」裴乐乐刚想尖叫就被摀上嘴。 「别怕!待会就热了……跟哥哥好好爽一爽……还叫?马的!闭嘴!」」平头男粗暴地推倒她。 树丛隐密,金发男子退到外围张望,「c,要干你快点!不然老子闪人!」 「叫你闭嘴还叫?啊g!臭婊子敢咬我!」 「救命!救命!阿不……失火!失火了!啊……」 「贱货!还叫!」平头男狠狠赏她一巴掌。 直接跨坐到她腿上,高举右手就要再搧一掌── 「啊啊啊!别别别……手!我的手!疼啊!」平头男来不及回头看,高举的手腕被硬生生折断。 「g!到底是谁啊!啊啊啊……」他按住自己的手从地上站起,刚要开口就被高他半个头的白靳沉狠揍一拳,两腿夹紧倒地哀嚎。 後方金发男也被撂倒在地,头顶着地骂声连连,沈尧冷眼站在一旁。 白靳沉漠然看着倒地嚎哭的人,眼底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浮出,眼神像要将这人千刀万剐般。 他抬脚,往那人脚踝一踩…… 「啊啊啊!别啊!爷啊……我的脚……会断!会断!饶了我啊……」平头男哀喊。 「找我?」白靳沉眼角泛着血丝,面无表情道:「何必这麽大阵仗?」 「没没没,不敢不敢!不敢!小的不知道是……」 白靳沉打红了眼,脚劲再压,以皮鞋垫的尖角就脚筋拧挑,平头男顿时整张脸扭曲在一起,痛得连声都发不出,脚踝怕是没碎也废了。 「饶命饶命啊!」金发男子见惹错人,挣扎爬过来,双脚一跪扑倒在白靳沉面前。 他乃乃的!没人告诉他们今晚要引的是这尊爷哪! 「饶命?凭什麽?」 白靳沉的脸上阴沉宛如黯魅,眼中迸发熊熊怒火,烧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脑海中狂窜着方才骇入眼底的第一画面──乐乐被这畜生压在身下无助哭喊,差一点…… 只差一点…… 「老大,是要……」沈尧往前一步。 白靳沉从不需要他保护,这是外人甚至连白家人也不知的秘密,方才他才刚要转进巷口,白靳沉的车就从他後方超车,看来是读了那封简讯直接飙过来…… 「留活口?还是……」沈尧问。 白靳沉不语,瞥过试着从地上站起的裴乐乐,看到她一身狼狈虚弱不已,他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 「留下一口气,随你怎麽处理!」 「是!」 「别啊!白总!」 白靳沉深吸一口气,按捺急欲暴怒的情绪,补上「我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连同背後那个人! 「白总饶命啊!我们不知道这女人是……我们真不知……」金发男吓得屁股尿流。 白靳沉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很好!看来今晚你们完成任务,可以回报你们的主人了!」 金发男一听,吓得脸色发白。 「没……我哪来的胆啊!我没认出来……啊不是!我们谁都没见着……求您放过我们!我们也只是听令办事!跟在这女的後面吓吓她,引出保护她的人,回去传个信息!我们……我们不过是条狗啊!」 「听令办事?对了,倒是提醒了我,」白靳沉像被勾起兴趣转过来,弯下身,直视着这人冷笑:「敢不敢说谁派你们来的?」 「不不不!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哪!」金发男惊恐道。 「哼!」意料之内。 「白……啊不,这位先生,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金发男整个人趴在地上直打哆嗦,脸上沾满泥土,「我们下回不敢了!真不知是您的女人……要知道了给我们再多钱也不敢来!」 白靳沉懒得再听,朝沈尧使了个眼色,沈尧点点头,朝他们走去。 眸色一歛,他走向瑟缩一旁还吓得打哆索的裴乐乐,居高临下,低头凝视着依旧倔强的她。 藉着月光,她右脸上红肿的掴印清晰可见,头发凌乱,针织衣领被扯破一个洞,露出白皙的肩头,半边锁骨上还有被按红的指痕…… 明明吓得不断发抖,那双空灵清澈的眼眸仍充满倔强,别过脸去,不愿被他这麽赤裸裸打量。 「看够了没?」裴乐乐撑起上半身,四肢无力站起,就是不愿开口求助。 白靳沉面无表情盯着她,双手紧握拳头,抿唇不语。 「看够了就走吧!」她紧咬着唇,忍住将要溃堤的泪水。 还不够狼狈吗?在他面前。 他点头,「好。」果真转身离开。 她抬起头,不敢置信。 ……才走没几步,他终究忍不住,转身── 脱下外套,走回她身边。 「快回去吧。」他蹲下来,将厚实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语气不带温度。没说要送她回去。 她低着头,感受这突然包裹自己的温暖,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美好。 「等一下,」她叫住他,破碎的嗓音压抑哽咽,「外套……我会还给你。」 「不用了,」一阵寒风漫漫,将话里的凉意卷入耳底,「……已经脏了的东西,我不收。」 这阵风显得更冷了。 他不能,也不想去看她此刻的表情,於是迈步离开。 「砰!」 「乐……」他急忙回头。 ──噢,她忘了自己一整天几乎没吃,又在冷风中冻得浑身发抖。 揪着倒地的人,他脸色难看至极,胃突然一阵翻腾,那是被她气得…… 「把位置发给占衡,叫他立刻过来!」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59以後,别出现在他面前。 「血糖体温都太低,直接打一针吧!」 「多久能醒?」 「差不多四、五十分钟……是说你打算就这样抱着,让她躺你怀里?」 「她这样好睡。」- 眼皮好沉重,全身好沉重。 明明意识恢复了,身体却还不是自己的,难以动弹…… 试着想睁眼想用力醒来,却只能让身体微微抖动。察觉到身後有人……不,是自己似乎躺在某人怀里,靠着一宽厚胸膛,如墙般坚固,又柔似轻绒,暖如晨光。 是谁正用一双手臂轻拥着她,想让她睡得安稳? 「白靳沉……」紧闭双眼,她口中低喃。 是他吗? ……还是原来温柔体贴的他吗? 察觉到怀中人儿即将醒来,身後的人微怔,缓缓松开手。 「白靳沉……」她仍旧呢喃。 想苏醒,却不愿醒来。身後那个温暖的拥抱离她越来越远──有人正将她往旁边移,动作十分轻柔,让她的头轻靠椅背,再为她盖上柔软的毯子。 接着好像是车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 裴乐乐蹙眉,睫毛微颤,缓缓睁眼:温暖的车厢,窗外夜幕低垂。她坐在後排左侧靠窗位置,抬眼张望,旁边却没半个人,她的心里涌上一股疑惑,方才明明感觉有人…… 「叩叩!」有人屈指敲了敲她身旁的车窗,同时车门被拉开。 一阵风窜入,冷得她浑身轻颤。 「抱歉,开门太急。」占衡倚着门淡然一笑,无视身後那道刺骨目光,「还有什麽不舒服吗?」 「嗯?」她一脸困惑,是这人? 「占衡,医生,记得吗?」 似乎想起来了,「哦。占医生在这里做什麽?」 「你的前老板要我来看看你。」占衡扫了一眼几步之远的白靳沉。 他也在?裴乐乐朝占衡示意的方向望去,白靳沉双臂还x,站在夜色里,看不清表情。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嫌她麻烦或者倒在那里会丢公司的脸,才勉强过来看看。 「……我们顺便送你回来。」占衡往旁边挪一步,让裴乐乐看到身後是她租的公寓,远远地,还有一名瘦小人儿频频往这里张望…… 「我……」 想问自己睡了多久和为什麽在这里,猛然想起那个恶心的意外。 彷佛读出她的心思,占衡伸出手,「没事,你安全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下车险些踩空,却也没接受他的好意,坚持自己扶着车门站稳。 占衡摇头一笑,往旁边那站得远远的人瞧一眼── 白靳沉单手插口袋,正巧朝她看过来,眼底像犹豫着什麽,见她已往公寓方向走去,便迈步走回黑色房车。 与她错身而过──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 「还有什麽事吗?」望进那双深邃寒潭,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寻见以往的炽热。 「记住,」白靳沉紧握她纤细手腕,声音又沉又凉──「以後,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那片眸海波澜泛光,像被人突然在眼前扇风,抑或突然吹来的冷风太强,本能反应似连眨两下眼,不……是被他的话震得突然。 她怔怔回望他,周围空气似冻结。 曾经,自己一股脑儿喜欢上的男人,拥着她说会娶她的男人,原来是个骗子。 ……她最痛恨的骗子。 她甩开他的手,「不准我出现在你面前,却让苏亚辰住进你家?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哦,我忘了,对白总来说,我从来就什麽都不是,谁也不是,对吧?」 他皱眉,正要开口。 她忿然,「没反驳,那就表示我说对了。」 「无所谓对不对,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好。」他淡然道。 「不是一直都如此吗?」 她将他所有细节都记得牢牢,从工作到生活,从爱好到习惯。 但,她会开始努力忘记。 「东西是因你而脏,我才不留!」她脱下身上的外套,离开前塞进他怀里,「还有,白总的话,我也原封不动送还给你!」 以後,就别再出现在彼此面前。 「乐乐!」 于小酣从公寓门口小跑步过来,一把将她抱住,「真的是你,担心死我了啦!」 「小酣?你怎麽在这里?」裴乐乐困惑地瞧了一眼于小酣,再看一眼跟过来的占衡。 「你们公司主管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路边昏倒了!要我到你家等你,还提醒我要多带一件保暖衣服!」于小酣将手上的毛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们公司主管?为什麽要打电话给你?」她偏着头,却不愿回头再看那男人一眼。 于小酣轻推她的头,「听说你在公司联络资料上填的紧急联络人是我喔!不过你可能要改了,我要回t市了,我们公司把我调回……咦?这位是?」 「这位也是你公司的主管?」于小酣打量裴乐乐身旁高挑的白袍男子,小声问,「怎麽那麽帅啊?」 裴乐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答话,她比较奇怪占衡跟过来做什麽?手里还提着两袋什麽东西? 「啊,乐乐,我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你的气色好差啊……不会真的晕倒路边吧?你们公司这麽c呀?太可怕了!」 「我……」 「于小姐,那裴小姐交给你了,这是力驰要给裴小姐的,我先走了,两位晚安!」占衡将手中两纸袋交给于小酣,礼貌地点点头便离开。 「哦……好,这是……燕窝和滴j精?」于小酣提起手上的金边红纸袋,「看来你们公司是想帮你补一补了,对你真好……哎,乐乐,你看起来真的很不ok,到底发生什麽事?」 于小酣边说边探头往她身後望去,正巧看见黑色房车副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阖上。 「不会吧?他在车上?刚刚抓住你手的那个人?是他?」方才站得远,夜色又暗,她看不清长相。 裴乐乐低下头,轻轻说:「我早就离职了,也要离开东云市。」 「那……送你回来的到底是谁?离职了为什麽还要送你补品?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于小酣揽住她的肩头。 「没什麽……」她抿唇。 他,走了吗? 好想回头看他,一眼就好。 「我还以为你被老板抓去应酬喝到挂……都十二点多了,才叫我来带人,原来不是,那你刚刚到底去哪里了?」 「……今天有寒流耶,你怎麽穿这麽少?脸怎麽一痕一痕红红的?抓伤吗?」 「……干嘛都不说话?不会吧?你跟他……吵架啊?」 「进去吧,别一直站在门口……」 「走了啦!别看了,他们早就走了……」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60到底谁说的才是真心话 「我说那麽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什麽?」裴乐乐从杂志堆抬头,看见于小酣纤细的手指在眼前敲敲桌面,手腕挂着晶光闪耀的粉色手环,指甲油是今年流行的藕紫色。 「好看吗?」于小酣得意展示,另一只手按住那本杂志不放。 「好看,只是……」裴乐乐用眼神示意,「你今年指甲油颜色这麽低调?」 「会吗?」于小酣立刻抽回手检查。 成功转移注意力!裴乐乐飞快夺回杂志。 「拿过来。」于小酣盯着左手指甲,另一手指着被抢回的杂志。 「干嘛?你不是约好人来吃冰?你们吃你们的,我看我的,不行吗?」裴乐乐抱住那本y周刊八卦杂志。 「少废话,拿过来……」坐在裴乐乐对面的于小酣眯起眼,突地,站起身越过桌面一堆杂物,毫无形象的往对面一扒,熟练地搔裴乐乐痒,「拿过来!」 「啊!」裴乐乐立刻松手,高八度尖叫声引起冰品店客人群侧目关注。 「我现在什麽都没有了……连看看杂志也不行吗?」她一脸悲怨。 「当然可以看,但这本不行!你当我只顾讲话,没注意你在看什麽吗?」 于小酣将杂志封面递至她眼前,封面上一名高大俊冷的西装男子放大至眼前,旁边一张特写照片,照片中人是名时尚美人。 裴乐乐心虚地眨眨眼,微嘟起嘴想故作轻松,偏偏话哽在喉头,被突然涌上心头的难过吞噬,笑也笑不出来,表情憋得很不自然。 「……传产龙头白氏企业近年来持续垄断。白氏集团第三代继承人白靳沉,遽闻在美求学期间,和e市望族卓氏千金卓蔓曾相爱交往,两人就读的大学皆为名校,都在l市。白靳沉贵为豪门世子,每天不辞劳苦,下课後从东区塞车两小时到l市西边接小女友下课……」于小酣翻了翻白眼,「拜托,都多久的恋爱史,现在翻出来是要给谁看?」 裴乐乐像定格般,坐在人声鼎沸的冰品店里,却静得如风中飘絮。 相爱? 他也有很爱的人呵…… 「不会吧?你相信呀?」于小酣伸手在她眼前挥挥,「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家杂志常常未经证实就爆料,上面虽然这样写,不代表白靳沉……」 「无所谓,没关系,我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你不用帮他说话。」她低头,握住玻璃杯,为了闪躲于小酣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杯中的白开水。 除了这样说,还能够回答什麽? 她有什麽资格去在意?与他的云泥之别,不光是身分与地位而已。 「我怎麽可能帮他说话?白靳沉算什麽?我呸!他还配不上我们家乐乐呢!我只是担心你啊……」于小酣握住她的手,微低下头与她四目相接,「真的不在意?」 「当然不在意。」她别过脸,看向窗外车水马龙。 以往此时,她都是午休结束要赶回公司上班。赶着赶着……以为这会是以後的日常。 想不到日复一日的习以为常,突然成为遥不可及的痴想。两人现在竟像未曾相识一样。 也许,度过这寒冬,被他冷漠身影填满的心湖,仍有解冻的希望;也许,过几日离开以後,从此被他遗忘。 无所谓,她靠近他的时候,有多麽怦然心动,离开的时候就有多麽倔强。 …… 「明明一脸心痛……你这样子,就是标准失恋的表情。」 「那你还要我说出来是怎样?嫌我不够难过?」她无奈叹气。都忘了于小酣崇尚自然疗法,感冒也不看医生的,说要靠自t免疫──连失恋都有一套自救疗程。 「就是要你说出来,见光的伤口很快就会好,藏起来啊,只会化脓。」于小酣将杂志塞回沙发旁的书柜,「再说了,出来走一走,见见不同的人转换一下心情很有用!等跟我学生吃完冰,晚上我再带你去bar喝一杯。」 「算了吧,我想回公寓待着就好。」她撑开手肘,往桌面趴下。 「这怎麽可以?你给我振作……」 「于老师!」 于小酣朝声音看过去,一位短发女学生站在门口挥手,「啊,妍妍,这里这里!我已经先帮你点罗!」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补习班晚下课。」女学生匆匆往于小酣身旁座位坐下,国中年纪,脸上着淡妆。 「乐乐,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我到她们学校开化妆工作坊认识的学生,李妍,很有化妆天分哦!」 「没啦!是老师教得好,而且老师化妆品都好好用哦!」李妍笑得露出小梨涡。 「嗨……你好,我叫裴乐乐,昨天没睡好,你们慢聊就不用理我了」她从桌上抬起头,懒懒回应。 「哇,」李妍身子往前倾打量着,「乐乐姊你的眼妆画得好美哦!也是于老师教的吗?很像她的风格耶!」 「嗯?」她皱眉,往于小酣瞧一眼。 不是才刚说慢聊不用理她? 「当然当然,她现在的美,全归功於我的补救教学,你有什麽问题都可以问乐乐,她现在可熟练呢!她被上班的公司激发出潜力,现在五分钟上全妆完全ok!」于小酣眨眨眼,彷佛在说:就是要把你被吵得没空乱想。 「好厉害哦……我也想要快点工作,我想当彩妆师,不想再念书。」李妍撇嘴,「在家老是被我妈念,啊我就不是念书的料啊!还帮我报一堆补习科目……」 裴乐乐的睡意因她的话消散,整个人坐直,「这可不行,书还是要念的,化妆什麽时候都可以学,如果你不想补那麽多就跟她沟通看看吧!」 李妍将包包往旁边一摔,「我妈才没有时间听我好好说话呢!她整天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她的老板是个工作狂,害她也常加班,我爸超生气的!以前他们常常吵架,不过还好,我妈前几个礼拜被炒鱿鱼要换工作了,我和妹妹都超开心。」 「嗯嗯……」于小酣倚着下巴看着李妍拿出唇膏熟练涂了一圈,一副在看得意门生的样子。 裴乐乐苦笑,国中生的心思离她太遥远,一时间也不知答什麽。 这次会面是因她和小酣约定好,在离开东云市之前要跟在东云认识的新朋友聚餐,该吃的饭局吃完,当作和东云市道别。 ……她也约了个人後天见。 「不过我觉得工作好像也没那麽轻松,会遇到好多奇怪的人耶!」 「怎麽说?」于小酣随口一问。 谁知李妍表情骤沉,「我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能说出去哦!」 「呃,秘密?」裴乐乐掏出手机,「那小酣你听就好,我没兴趣。」保守秘密太累。 「也不是什麽秘密,只是我妈要我爸不要说出去,也不要报警……」 「报警?」于小酣惊呼,险些打翻水杯。 「抱歉,你们的餐点到罗!」服务生笑脸盈盈端上甜点,「草莓布丁n霜,古早味黑砂糖剉冰,还有一杯热桔茶。」她将热饮放在裴乐乐面前,「请慢用。」 「谢谢!冬天吃冰最爽了。」李妍拿起两支汤匙,分给于小酣一支。 于小酣压低音量:「你还没说完,什麽事这麽严重?该不会遇到仇家吧?」 李妍吞吞吐吐,戳着剉冰说:「前几个礼拜,啊……就是老师最後一堂彩妆课那天!我经痛请假,记得吗?我请假在家,我妈不知道我在房间,那天她很早下班回家。」 裴乐乐从包包里掏出耳机线,单手滑手机选歌。 「我妈就是那天被她老板解雇,那天很奇怪,我妈回家不久,家里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口气都好差喔!讲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但我妈好像很怕他们。」 「怎麽说?他们来讨债吗?」于小酣一脸紧张,裴乐乐漫不经心戴上耳机。 「没有没有,我躲在房间偷听,那女的从头到尾一直提到一个叫二爷的人,说我妈以前欠他什麽什麽的,老师我偷偷跟你说哦,我外公家以前其实是混黑道的大哥,但是已经金盆洗手,不能说出去哦!我妈很少怕人的,可是那天听到二爷……」 正要将手机塞进耳里的手陡然僵住…… 巧合吗?她脑中一片混乱。那两个字像根毒针,从她耳中刺进心头,痛得皱眉,想起前晚那两个混混口中也提到一样的称谓。 她绝不会忘。 「乐乐姊,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她勉强一笑,扯开话题,「你妈妈是在哪间公司上班呀?怎麽好像有点危险……」 「其实不会危险啦!我爸说我妈的公司福利很好,本来不反对她待那里,只是後来变得很忙……会认识很多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的人,可能是这样才危险吧!毕竟力驰那麽大的公司……」 「力驰?」她瞠目。这麽巧? 「是啊!乐乐姊听过这间公司吗?」 「何止听过,乐乐就在力驰……唉唷!」于小酣哀号,桌面下的脚被裴乐乐狠踩一下,惨绝人寰哪! 裴乐乐若无其事,「当然有听过,这麽大的公司。」 算了,力驰员工那麽多……或许李妍的妈妈是二三楼的一般职员,没什麽交集。 她挑眉,无视于小酣含怨的眼神。 「咳咳!」李妍吃冰太急,冷咳几声,「咳嗯。对,力驰真的很大!我妈的职位比较敏感,她会听到很多内部消息,我爸妈说力驰是上市大公司,有发员工股票,不准我跟别人说妈妈是老板秘书,免得被打听内线消……」 「老板秘书?」裴乐乐讶然。 「是啊!」李妍耸耸肩,「不过是以前啦!已经不是了,应该被知道也没关系了吧?对了……」她抿嘴笑道:「我妈以前的老板超帅!可惜我都没遇过本人,只在电视上看过,超神秘的。」 力驰……秘书……二爷…… 裴乐乐突然瞪大眼睛,抓住李妍的手,「你妈妈姓吕吗?」 「是啊!吕晓桦,怎麽了吗?」李妍一脸错愕。 裴乐乐拿出手机拇指猛滑,点开云淇的照片,凑到李妍眼前,「那天在你家看到的女生是这位吗?」 李妍眯眼看了看,摇头,「不是。」 幸好!她顿时松口气,幸好幸好…… 「那天她戴着口罩,我在房间偷看,所以看不清楚。」李妍补充。 她顿时全身无力,往椅背颓然一靠,所以还是有可能…… 「这间冰店真的好吃吧!我同学都推荐,于老师你的好吃吗?」 「嗯,很新鲜n味也很浓,很好吃,你推荐得不错哦!以後到t市换我推荐。」 「好哇好哇!」李妍看看手机,「啊这麽晚了,我还要去补数学,好讨厌星期六哦……我得赶快走了,谢谢老师请客哦,老师!我会很想很想你的!我们再视讯哦!」 李妍紧紧抱了抱于小酣,朝乐乐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就离开了。 …… 「喂,喂,你还好吧?」于小酣从沙发起身,坐到对面裴乐乐身旁。 「你刚是怎麽了?是不是知道什麽?妍妍不会有危险吧?我应该帮她报警吗?」 她仍发楞。 还以为当时吕秘书是被姚倩或谁威胁,才把被碎纸机误裁的错,推到她身上,後来又猜吕秘书是被人利诱,原来都不是。 一切真的是她太天真,人心逼她想像的要更复杂。 这个二爷……难道是那晚听到的那位幕後主使? 她还以为,白靳沉的主要敌人是江战琛,难道还有其他人要对他不利? 「好可怕。」 冷静。 「什麽?」于小酣凑近。 她喃喃道,「白靳沉身边的人,好可怕。」 他的世界太可怕,她的世界因为他也变得可怕,不知谁说的才是真话? 难怪他无时无刻不戒备着,不是他盯着猎物,而是许多人在暗处将枪口瞄准他。 「那你要不要去提醒他呀?妍妍提到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为了力驰利益纠纷才威胁她妈妈,该不会是什麽通缉犯吧?那要不要通知白……」 「通知谁?又不关我的事。」她冷冷说,想起那晚傻傻冲去白靳沉住处,想提醒他小心。 结果看见什麽? 对人戒备又怎样?他,不是把最後的温柔和信任都给了苏亚辰? 低下头,心冷若寒霜, 「反正从今以後,他和他的世界都与我无关。」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61为了一个人,离开一座城市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 失去他的落寞,早已堆满心上各个角落。她不愿承认──和他之间的距离,不只光年一瞬,而是日追逐着月。 白靳沉是夜,将自己藏的很深;她却如晨露,任谁都能看透。 究竟有多傻呵……还在期待他打电话来解释,期待听到他温柔沉稳的声音,告诉她,不是故意要让她伤心,一切又是商业需要,叫她别当真。 她一定立刻相信。 白靳沉却再也没打来过──连封简讯也没。 能够听到关於他一切的地方,是在网路新闻和报章杂志,多麽遥不可及,彷佛两人从未有交集。 期待,让她好疲惫,因为她再也不是他的谁…… 离开这座城市吧,如果能够这麽轻易就爱上他──那麽说不爱,应该也能同样容易吧? …… 「请问有订位吗?」 「我是跟朋友有约,订位名字应该是何……王琴?她到了吗?」 「已经到了,这边请。」服务生礼貌带路,带裴乐乐走进包厢。 这位何奶奶就是她刚到力驰没多久,在路边扶了一把的那位,约了好几回,热情得很,就是怎麽样都记不住她的名字。 曾经口头答应过要让人家请吃饭,她想着自己即将离开东云市,也该好好跟老人家道别才是。 毕竟,能够被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记在心头,该好好珍惜。 「哇,这间饭店不是普通的高级……何奶奶怎麽会约在这麽贵的餐厅……」 裴乐乐忍不住低呼出声,四处张望,跟着服务生从门口走过主厅开放式座位,通过富丽堂皇的川堂,走进隐密包厢的走廊。 厚重的深棕色厅门被推开。包厢厅内光线明亮,冬季柔和的阳光自落地窗透进,海滨景观环绕包厢。这简直是最好的看海位置,居高临下一览无遗。 「林小姐!」熟悉略哑的招呼声传来,穿着t面的老太太坐在一张十人座位的宴会桌,正对厅门,身旁坐着一位年轻外籍看护,正替她整理桌面。 「何奶奶,不好意思哦!您等很久了吗?」她皱皱眉,十人座位啊……何奶奶到底约了几个人? 「才刚到,先点了一些,你看看想吃什麽都可以点,a奶奶,快拿菜单给林小姐。」 何奶奶看起来心情极好,涂了口红上了腮红,看来挺重视这聚餐,就是……还是记不对她的姓名。 裴乐乐接过精美的菜单本,「我都可以,那个……何奶奶,我姓裴,叫乐乐,不是姓林……」 「唷!你看看,我真是年纪大了,记姓不好,又记错!对不起对不起,别生奶奶的气啊!」何奶奶摘下老花眼镜满脸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她环顾四周,「您常来这间饭店吗?这里景观很好,听说是东云市最美的餐厅。」 「对呀!劲儿常带我来!他和这间饭店老板认识,阿对,他出去讲电话,待会一起来吃,乐乐不介意吧?」 「怎麽会呢?」她摇摇头。人家请客,想邀谁就要谁,何况还是老长辈。 她淡然一笑,没多想。 「那就好那就好,上回呀,在医院遇上,早就想让你们两个认识认识,就是没兜上,今天最好,好好认识……唉,怎麽讲电话讲这麽久?」何奶奶往门口瞧一眼,笑道:「这孩子,八成以为他的公司没他不行,24小时随打随回,我啊,打电话半天给他,还不一定得接,待会一定叫他关机!」 她随着何奶奶的话礼貌x地点头,心里的侦测雷达猛然响起── 这位何奶奶,该不会想牵红线吧?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孙子?她怎麽现在才发现呢? 唉,现在只能希望那位叫什麽进的何先生,直接在外面讲手机,讲到没电也别进来吧…… 「不过好可惜啊……乐乐要走了,东云市不好吗?奶奶在这座城市住了大半辈子,其他地方都住不惯,绕了一圈还是喜欢这里,乐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别走啦?这里工作机会挺多的呢。」 「这里是满多大公司的,不过我爸在t市,我想离他近一点。」 这只是一半的原因…… 另一半是…… 「唉呀你真是孝顺,孝顺好,孝顺好!」何奶奶不觉惋惜,反而相当欢喜,「没关系,t市离东云市也不算太远,劲儿他呀……」 「奶奶。」一个温暖好听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声音的主人却没走进包厢的意思,站在半掩的门後。 「进来呀!站门边做什麽?」奶奶猛挥手。 裴乐乐坐在何奶奶身旁再隔个座位,算是半背对着厅门,她没打算跟这陌生人对话,低头假意翻着菜单,没见着面。 「对不起啊奶奶,公司那边突然有事,要不然这样,我先去处理一下,您吃完打给我,我来接您?」 这声音好熟悉。 「这怎麽行?奶奶好不容易约到裴小姐,而且人家都要离开东云市啦,这是饯别午餐,再说啦,人家是奶奶的救命恩人,你怎麽可以谢都不谢人家就走了呢?现在爱耍大牌啦?」 「我没那个意思,真的公司有事……」 「你就是这个意思!」何奶奶像个孩子闹起脾气,「奶奶不管,你给我过来坐下,人家女生准时来吃饭,你还不理人家说要走……过来道歉!」 「奶奶……」 「过来道歉!」 「不用啦,没关系没关系,」她连忙摇手,「我一点也不介意,您别生气……」 「乐乐?」男人闻声跨进包厢。 「学、学长?」她抬头。 不会这麽巧吧?原来认识好几个月,何奶奶说的进儿就是展劲学长?世界何时变这麽小…… 「是你?」何展劲走到她身旁直接坐下,「所以奶奶一直提的林小姐是你?你要回t市?怎麽没跟我说?」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你们两个认识啊?」 她眼神闪躲,「我……临时决定的。」何况觉得没跟你那麽熟。 「临时决定也可以跟我说呀!难道以我们的交情,连顿饭也吃不了?」何展劲皱眉。 不,不是不满,是太震惊,没想到她一声不响要走。何展劲突然庆幸自己一早勉为其难答应前来。 「已经让你请过了嘛……」她越说越小声。 「你……」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61为了一个人,离开一座城市(1) 「哎。」何奶奶用力拉一把何展劲的袖子,他微微倾身,依旧紧盯裴乐乐。 「口气真差,现在不就吃到饭了?人家乐乐小姐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忘记通知你怎麽?你不是也可以主动约她?」 何展劲抿唇不语,凝视着她,内心五味杂陈。 何奶奶转头朝看护微眨眨眼,看护扶着她起身。 「哎呀,那啥,」何奶奶走到落地窗前,从十几楼的高度往下看,港湾广场上人潮汹涌,零星街头艺人表演着,「好像是在变魔术……奶奶去看看,你们俩就别等我了,奶奶可能会去很久很久。」 「好。」 「……」 裴乐乐苦笑,回过头来双手合十,「学长抱歉……我就没想到嘛,你也知道我不爱跟人家吃饭聚餐什麽的,绝对没有不重视你这朋友的意思。」 「朋友?」何展劲轻声重复,她仍旧这麽看自己? 她连连点头。 「为什麽突然要离开?工作不适应?生活费太贵?其他生涯规划?」何展劲把曾收过的离职理由念上好几个。 「可能都有吧。」她耸耸肩,「又或者不习惯,不喜欢,和这座城市不适合。」 当初就是为「那人」而来,为了待在他身旁,她努力记住力驰附近的街道,熟悉公车路线,习惯机械式的步调。 ──努力跟上他。 犹记得那晚,光芒耀眼,灿烂如昼的澄星之夜,他温柔回头对自己说了句:别怕,到我身旁。 她自此,眼里只见白靳沉一人,她告诉自己爱一个人要给全心,完整的心,再不容纳其他。 却忘了,心头守候的那人……有不再回头的可能。 何展劲沉默,双手交握,蓦然开口,「确定不是因为那个好朋友?」 她一怔,「哪个?」 哦……对了。那一天,她心碎离开白靳沉的住处,巧遇何展劲,她骗说自己会哭,只是因为跟好朋友吵架。 裴乐乐低下头,想掩饰心虚,「可能有一部分是吧。」另一部分是更重的失落。 ……和白靳沉,连好朋友都不可能是。 「为了一个朋友,离开一座城市?不,为了一个不再是朋友的朋友,逃离一座城市,」何展劲双臂环x往椅背靠,「这不像你的作风。至少,不是我认识的你。」 望进那片曾让他眷恋不已的眸光,他的心依旧激荡澎湃,愿意倾注一切留住她。 「留下来,好吗?给这座美丽的城市一个机会。」 也给他一个机会。 …… 「那就这麽说好了,别让别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我不想被说靠关系进去的。」裴乐乐抱着外套跟上。 「当然,你就等着从基层做起吧。」何展劲对她温柔笑着,两人走出包厢。 「倒茶水也可以。」 她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思是否真想留下,抑或只是庆幸,有人替自己找到一个不离开的合理理由? 又或许,是这座城市太美,美到即使它说谎上了瘾,也总能被原谅。 ……一次,又一次。 「一定没问题,乐乐这麽优秀。」 「谢谢执行长的信任。」 她在何展劲眼中看见昔日的宠溺,淡然一笑未予回应。这一次,就让她假装视而不见吧,心里依旧满满那个人的身影。 ──抬头,她愣住。 走廊尽头,一群西装革履高层人士从一间包厢鱼贯走出,被他们簇拥着的,正是白靳沉,身旁还跟着黑色正装的苏亚辰,一群人谈笑风生朝这里走过来。 他还是那麽气宇不凡,眼神充满自信,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一如往常,丝毫不受谁离开的影响。而她却,心痛得要命? 下意识低头,此刻的她不想,也无法与白靳沉坦然四目相会,她只好选择视而不见…… 「白总,合作愉快,未来还得靠您多提携,感谢您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 「客气了。」 「哪里哪里。」 那群人与她和何展劲错身而过,白靳沉偏头朝她看过来,她连忙闪躲。 好冷,突然觉得好冷,明明从身旁走过的是一群人,她却感觉自己踏上一片雪地。 仅仅一秒的目光交错,却发现那眼神不再一样,好似盛满水气的云堆,冻至极致後,忘却阳光的温暖,也忘了自己曾是夏日的溪水流过某人的心田。 好似他再无选择般,只能自灰蒙蒙的高空坠落,冰冷地令人哀伤。 ……可怎麽会,他为何要感到悲伤?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他所想要的? 走廊并不宽敞,裴乐乐尽量侧身,却还是被挤到墙边,以为就要撞上墙,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肩头。 她欣喜抬头── 「小心,」说话的却是何展劲,尽管他的眼神流转温柔,「你不需要让开。」 如雾般的迷惘却布满她眼前,她的笑容僵滞,有那麽几秒,目光失了焦,呆望着他。 怎不是白靳沉?她刚刚明明感觉到他就在身旁,甚至还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你的下一站会更好,di做爱rb力驰更具潜力。」何展劲轻揽着她的肩,无视白靳沉扫向自己的寒意。 过了这个冬天,他会陪她到更温暖的地方。 「我送你回去。」穿过走廊,何展劲说。 「嗯。」 才刚说完,她发现口袋传来震动,低头看,是一组陌生号码,偏头想想,还是点开读完简讯。 她的脸色瞬间凝住。 「怎麽了?」何展劲低头问。 她摇头,「没什麽,就一般的广告简讯。」她握着手机的拇指反覆滑过萤幕保护壳。 『想知道你和苏亚辰在他心中谁轻谁重?』 『x分钟後,3号电梯下楼。』 她飘忽不定的心蓦然一荡,困惑不已。 怎有人要她进电梯?那个人怎会知道她和苏亚辰与白靳沉之间的事?是云淇? 不过──当一个人被人利用一次两次之後,还会犯同样的傻吗? 可笑!太可笑。她轻嗤一声,将手机放回口袋。 「广告简讯就别理它了。」何展劲轻声道。 ──但是,有没有可能,就是那麽一丝丝的可能──她此刻的现实,可以只是一场梦就好? 「走吧!」何展劲按下电梯按钮,抬头看看楼层显示灯。 ──当她从梦中醒来,还能再度回到白靳沉的温柔怀抱? 「学长,」 她将手伸回口袋,紧紧握住手机,「我好像……有东西忘在包厢里了。」 不是可笑,是可悲…… 她为自己感到悲伤。 「你先下去吧!我待会就跟上。」 ──明知会受伤,依然好想知道那人的答案。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62在爱情里,成为最患得患失的那一方 裴乐乐伸向电梯按钮的手指微微发抖,连同摇摇欲坠的心。 …… 以前的她,对谈感情兴致缺缺,总用忙碌填满自己。 在外人看来,她总如阳光般灿烂,其实,只是选择将情感世界的雨天晾乾在理智的水平线上,压抑哀伤──就连当年妈妈离世,也不允许自己沉溺悲伤太久。 是因为不知从哪里听说:只要用力微笑,就能让泪水一夕蒸发,所以她用力微笑,用力长大,却不知悲伤的泉源来自最脆弱的内心,而泪水,属於真实的自己……少了一滴,就不完整。 她还以为否认悲伤,能好得更快,以为说服自己就能快乐;以为假装,一点也不难。 没想到这项习惯,让自己带着伤痕在阳光下笑得大声……在爱情里,却成为最患得患失的那一方。 「叮──」门缓缓打开。 浅橘色光线敞透出来,电梯里空无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电梯,发现一楼和某楼层的按钮灯已是亮的。她毫不犹豫按下关门键。 「电梯向下──」(广播女声) 电梯门缓缓阖上…… 「等一下!」最後一刻,有个人小跑步过来,伸出纤细的双手撑开几乎阖上的门缝。 「叮──」电梯门反射x打开。 苏亚辰微喘着钻进来,手上提一纸袋,一手轻拨浏海。 裴乐乐往里边退几步,直盯着她,「你也忘记拿什麽东西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麽你还可以留在他身边? 「乐乐?」苏亚辰似乎这时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人,「是你?我就说嘛,我刚跟靳沉说在走廊看到你,他居然说我看错了,你刚才好像跟着di做爱r的新ceo?」 「只是刚好遇到,原本是要跟朋友吃饭,他是朋友的家人一起来。」她礼貌x微笑。 苏亚辰对白靳沉的称呼,让她感到刺耳,她刻意抬头将目光放到别处,假装浏览电梯里张贴的海报广告。 「你该不会要跳槽到那间公司吧?」苏亚辰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那家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裴乐乐看她的表情一言一行都十分自然,不像故意最後一秒挤进电梯的,心想或许她不知情?难得跟她共处一室,不如趁这机会问清楚,她和白靳沉的关系究竟怎麽回事。早在澄星之夜之後,自己和白靳沉的关系濒临破裂,再也没有机会好好跟他说上话,连传简讯他也不再回覆,态度十分冷漠。 一开始还想,为何白靳沉突然对自己这麽冷淡,如此疏远?但後来想通,白靳沉并非突然冷淡,只不过是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变回众人眼中认识的那位白靳沉,然後关上门,拒绝让她进入他的生活而已。 唯一难以释怀的是,凭什麽,苏亚辰一个经理身分,能和白靳沉如此亲近,甚至住进他的私人住宅?他们俩个到底是什麽关系? 「你和白总……认识很久了?」电梯里没有播放音乐,非常安静,这句问话显得突兀,却又十分清晰。 「被你发现了吗?」苏亚辰涂着鲜艳口红的唇勾起娇美的弧度,「在力驰,我们尽量不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免得被闲言闲语。」 「所以……到底是?」她不喜欢模糊的答案。 「既然你都这麽问了,我就直话直说……」苏亚辰收起嘴角弧度,眼神一点一点变沉,像是卷入一道记忆漩涡,一圈圈激流搅动着空白的浪花,直到卷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心,声音彷佛掉入海洋深处── 「靳沉,我,和子睿,我们从很小就认识了。靳沉与我的关系是没有人能破坏的,就算是你也不能,明白吗?」 裴乐乐苦笑,「我?是哪些地方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所以……他和她是青梅竹马? 若是,会是怎样一段从小就认识的关系,让苏亚辰的语气凉似来自沧海深渊?日不透光,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以及毫无任何体温的寒冷。 白靳沉,可曾给过她温暖? 「我知道之前靳沉对你很不一样,还带你出席一些场合,但裴乐乐,我警告你,不要因为这样就以为自己对他很特别,靳沉不是你这种人能够亲近的,懂吗?」 苏亚辰脸色蓦地一变,高跟鞋跟敲着地板,闷叩两声,像刻意强调的重音记号──「因为,你、不、配!」 「而你配?」 并非刻意挑衅,语气里亦无太大的起伏。 却像一捻引信,点爆苏亚辰恬静外表下深藏已久的怒火,此刻那双美丽瞳孔里熊熊燃烧的愠色,彷佛是从未被人发现的余烬,不甘心再被掩藏,死灰复燃。 「你说什麽?再说一次!」苏亚辰突然被激怒,眼中闪跃着怒火。 「你凭什麽怀疑?你有什麽资格怀疑?」苏亚辰尖声,「你不过才认识他几个月,凭什麽想要他为你改变?靳沉从来不愿为任何人改变,他眼里只有白氏还有白氏家族的荣耀,你懂什麽?就连我想要改变他,他也从来不肯!」 像被猛然摔碎的玻璃杯,尖锐四裂,明明刺伤长年藏在暗处包紮的心,苏亚辰却连风乾的血迹,都不愿被发现,拒绝被挖掘事实。 裴乐乐一时恍神,甚至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身後是一座悬崖,而苏亚辰此刻多麽想把她推下山崖。 为什麽…… 「这麽恨我?」她往後退一步。 ──许多恨是源於爱,爱不到,或错爱。苏亚辰究竟有多麽爱白靳沉,让她此刻能像变了个人似的近乎要发狂?上一秒气质恬静,亲切可人,下一秒竟然像疯狂一般,判若两人? 苏亚辰到底将这份激烈的爱隐藏了多久?多深? 「恨?怎麽会恨你?又何必去恨你?你我不属於同一个世界,从前不会,以後更不会。」苏亚辰笑得惨淡,又像在孤注一掷。 赌什麽?苏亚辰明明独占他身旁最重要的位置了,还需要赌什麽?她在害怕什麽? 「不是恨?那麽就是厌恶……」厌恶一个人依旧是一种关系呵!而这往往源於骄傲──苏亚辰眼底有轻蔑,从不曾透露出来的心思,此刻被一一揭露,只能用这种方式表现,何必呢? 裴乐乐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是最了解他?那你应该知道,他永远不可能选择我,他甚至……比你还讨厌我。」 何必?她是个连秘密都不敢听的人。 「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苏亚辰听到她的话却更加激动,「听着!不管白氏继承人这个头衔让靳沉改变多少,我都会想尽办法把他找回来!裴乐乐……你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人,别有意图来到靳沉身边,你根本就……」 「吭!」 猛然一震,两人毫无预警重心不稳,纷纷跌倒在地。 电梯间灯光瞬间熄灭,一片漆黑。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63不曾爱过 「怎麽回事?停电吗?」 「我、我在电梯按钮旁边!」裴乐乐连忙按下紧急按钮,紧急照明灯跟着亮起。 「铃──铃──铃──」警铃高分贝巨响,回荡在导轨间,宛若从至高处传来的追击声,敲得她们心头发慌。 苏亚辰冲到电梯门前不断拍打,「有没有人在外面?电梯里面有人!快开门!」 「别慌!待会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裴乐乐半扶着电梯门旁的手把,刚被震得跌倒,脚踝拐了一下。 苏亚辰瞪了她一眼,「笨蛋,你以为每件事情都像自己想得那麽简单吗?」 「不然呢?你要往坏处想,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那我也拦不住你。」她肉肉隐隐作疼的脚踝。 「你……」 「下面有人吗?」很快地,电梯上方传来维修人员的喊声,尾随着好几声扳手敲打声。 「有!在这里!有两个人!」裴乐乐抬头大喊。 电梯门被维修员徒手打开一半,灯光连同冷气从上方照射进电梯里。 苏亚辰和裴乐乐这才从半敞的电梯门缝看见,她们所在的电梯卡在两层楼之间,上方是明亮的一楼大厅,底下似乎是停车场或地下楼层,昏暗不明,还有晃来晃去的粗缆绳。 两人从未遇过这种情况,吓得退到最里边。 「小姐,你们没受伤吧?」 「没……没什麽特别严重的伤……」裴乐乐挤出几个字。 「那就好,你们放心,因为控制柜突然断电故障,我们要用手动的方式牵动缆绳,将你们所在的机厢往上拉,别担心,很安全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什……什麽意思?你要我们待在这里等?我才不要,叫你们经理过来!不然我自己打电话!」苏亚辰紧抓着手把。 「小姐,你现在叫经理来也是一样的,她也是会叫我们现场修,你们别慌,很快就可以出来!站好啊!」 维修人员说完,朝身後打个手势,电梯井道间很快传来齿轮牵动着缆绳,接着嘎嘎转动声,由於是手动,不像平常自动转动平稳,缆绳不时会卡住,整个机厢跟着上下晃动,苏亚辰吓得尖叫连连,裴乐乐则瑟缩到角落,完全把简讯的事忘了。 随着缆绳轧然转动,电梯厢缓慢上升,原本在电梯天花板位置的楼层水泥隔层,相对缓缓下移,直到降至约一般人腰际的高度── 「砰!当──」 电梯机厢剧烈一震,竟微微往後方倾斜…… 「怎麽回事?那边怎麽回事?」 「头仔!限速缆卡了!要有人到下面……」 「那还不快去!你,把感应器关掉重开一次看看!你去拿梯子!」 「头仔,缓冲器也有问题!带子不能往下送了,先让里面的人出来……」 维修工人忙成一团,苏亚辰和裴乐乐只能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和紊乱的铁链声,不断从头顶上方传来。 「白总……」 白靳沉的身影出现在电梯缝隙外,身边的饭店人员在他耳边讲了几句,他皱眉,以单脚跪的姿势蹲下,朝缝隙内轻喊:「亚辰?」 「靳沉!靳沉我在这里!快带我出去!我好害怕哦……」苏亚辰脚步不稳地来到电梯门缝隙前,伸手握住白靳沉的手。 「别怕,不是什麽大问题,我让人用备用绳缆,你等着,马上就好。」 「不要!我要现在就上去!」苏亚辰回头看一眼裴乐乐,「我要你抱我上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底下那层好暗好可怕,我好怕摔下去。」 顺着她回头的眼神,白靳沉这才发现裴乐乐躲在角落,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後抿唇,似乎想到什麽,更深皱起眉头。 「靳沉……快抱我上去好不好?这里太可怕了……还有那群工人,和这间饭店,回头你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实在太不专业了!」苏亚辰貌似要哭。 也许是因为,她发现白靳沉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裴乐乐身上。裴乐乐不哭也不喊,也不开口求助,就是静静站在里头看着,就能让白靳沉同样静静凝视她。 「靳沉!快抱我上去!」苏亚辰轻拉他。 白靳沉的目光却停驻在裴乐乐想掩饰慌张的脸上。她眉眼之间,明明闪着恐惧,却故作倔强,甚至故作两不相识。还有,她半弯着腰,缩着右脚板的模样…… 他的手按在电梯门上,不知不觉越发用力,指节泛了白,明知不可以,却还是开口。 「受伤了?」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既听不出两人曾经甜蜜拥吻过,也听不出两人在冷风中决裂过。 更听不出是否曾让她住在自己心尖,或者,为她流露的醉人温柔,究竟有几分真实? 究竟……是否打从一开始,他就定意要骗她? 裴乐乐不敢再望进那双深不可测的冷潭,深怕在冰冷的潭底发现一点点温度,又会误以为,那是爱。 但那根本不是,根本不是。 她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个冷过头的人,被自己眼泪的温度烫伤。他怎麽还能问得出这句话?问她是不是受伤? …… 她勉强扯出笑容,「谢谢白总关心,这点小伤算不了什麽,而真正伤透我的,从今以後,再也伤不了我了。」 他黯沉的眼眸一颤,紧抿唇,似压抑着什麽。 「是吗?」 「靳沉,乐乐说她没事就没事,我想先上去,快抱我上去嘛!」 白靳沉漂流在裴乐乐身上的目光,像忘记收回的锚,被填了铅,抛逐到海底,不断下沉。久久,他才将目光移开,回到不安的苏亚辰身上。 而这份沉痛,裴乐乐心想应该是她的错觉,毕竟是他自己先说,要她从今往後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吗? 一切如他所愿,难道……不好吗? 「好,」 他轻柔的话语,是说给苏亚辰听的,「抓紧我,你能自己稍微爬上来吗?」 「可以,我可以,但你要抱紧我。」 「嗯,你一只手抓我手臂,对,然後扶好,小心……」 …… 他们什麽时候走的,她不晓得,只知道──踩在微微倾斜的电梯里,才发觉其实整座世界早就已颓倾。 谁轻谁重呵……还用再问? 「乐乐?乐乐?」 裴乐乐恍惚抬头,看见何展劲正焦急呼唤自己,一边命令维修人员将门缝再往外拉,还来不及拉到最大,他迫不及待跳进电梯厢,整个电梯晃动一下。 「何总!小心里面……」 何展劲连忙扶起她,「乐乐,你没事吧?你的脚怎麽了?」 为什麽? 「你的状况这样不行,我先让你上去,来,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为什麽? 「怎麽哭了?别怕,没事了,只是暂时故障而已,傻瓜,你又不是不清楚电梯结构,维修人员已经用备用绳,来吧,你先让他们扶上去,我跟在你後面……」 为什麽,回头的不是他呢? 难道她与白靳沉之间,真的不可能好好开始?连悄悄作梦……都再也不可能? 「乐乐。」 直到两人走进防火楼梯间里,何展劲轻声开口。 「你该不会是要跟我邀功吧?」裴乐乐扶着楼梯手把,故作轻松笑道:「谢谢你英雄救美,刚刚那样很帅哦!」 刚发生电梯意外,她不敢再搭电梯,坚持要走楼梯,反正只剩一层…… 何展劲低下头。裴乐乐以为他是在看受伤的脚,打算告诉他,其实没什麽大碍,不要太用力踩就好。 想起方才学长着急的模样,裴乐乐不禁感到一阵暖意,「我的脚没事啦,应该休息一下就……」 「找到了吗?」何展劲轻声问,抬起手,似乎想握住她的手,又迟疑着。 不敢注视她的眼,怕那双眼眸的依恋太真实,而给他的答案太伤人。 「找到什麽?」 「你刚刚说,有东西忘在包厢里,结果……找到了吗?」他的眸底闪烁着难以掩藏的光。那是隐藏多年仍小心翼翼的期待。 学长其实都知道吧?她微顿。学长其实都知道,她刚刚那些全是藉口吧? 那麽他是否也看的出来,方才与白靳沉擦身而过时,她其实多麽想回头朝他奔去! 即使白靳沉所在的地方,孤寂的雪积满整座山头,即使他再也不要她陪伴,她仍然想,好想不顾一切奔向他。 找到了吗?她也在心里轻轻问着自己。 白靳沉都已转身离开,裴乐乐,你还需要回头找什麽?他都已做了选择。 她摇摇头,密闭的楼梯间将她的回答传得好远,传得好深,「没找到。」 彷佛要说给自己听──「也不打算找了。」 既然白靳沉选择往另一头去,那麽她就往反方向走吧! 也许他从不曾为谁停留过。 不曾爱过。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64爱情的天秤从不等重 行李箱的拉杆被拉起,喀一声固定。裴乐乐用脚将行李箱底部往前推,右手也拉了一箱。 小小轮子在柏油路上咕碌碌转动着,随着她的脚步拖出隆隆低音。 「才来东云市几个月,怎麽好像住好几年……里面是塞了什麽?保养品?指甲油?高跟鞋?是不是又买很多泰迪熊?」裴乐乐皱眉,替于小酣从公寓拉了两箱下楼,到路边等车。 「这样哪算多?我还有几箱纸箱已经先寄回t市了,不然搬那麽多东西,我怎麽搭车?」于小酣脱下酒红色的毛帽,顺了顺刚染的亚麻棕色长发。 裴乐乐放开行李箱的提杆,甩甩发酸的手,「哦……那我还真小看你了。」女生的东西到底是为什麽会这麽多?不是就一些日用品? 「是啊,哪像你,好好一个女生,房间里没几件衣服,化妆品还常常用赠品,有必要这麽节省吗?」于小酣掏出手机看xber叫车简讯。 「够穿就好啊,一星期才七天,一天穿一件,是要买多少件衣服?」她替于小酣拨掉毛帽上沾染的棉絮,「怎麽样,车到了吗?」 「再四分钟。」于小酣抬起头,翻翻白眼:「果然,你去读那个什麽机的系以後,变得好无聊哦,女生不爱打扮那还有什麽乐趣?算了,你到那位学长的公司不就是做回本行?我等着看你每天都穿t恤加牛仔裤吧,但不要给我太夸张哦!像以前那样,用橡皮筋绑头发!」 于小酣在穴口b了大大的叉字。 「好啦,我每天拍照给你看合不合格,这样可以吗?」裴乐乐无奈地说。 何展劲很有效率,前天安排她面试,也确实遵守约定,没有给她特权以及特别照顾。她老老实实交了履历,说履历,也是学历而已。她高职读的是汽修科,国中时因为家里变故,於是她退出保证班放弃高中升学,想着以後要在爸爸的车厂帮上忙,在车厂师傅们、叔叔阿姨、街坊邻居到修车客人们一片反对下,毅然决然改读高职。但是她的资质实在太突出,毕业後在车厂闲着,被裴佬赶去补习班,花了一年补习便上了排名前三的s大电机系。 这次应徵的是电控工程师。她热爱机械,数字对她说简单易懂,虽没有温度,却永不伤人心,不像需要处理人际的工作,反而怎麽想都不懂。 也许她不适合人与人之间的算计。 因此关於履历,她没填上在力驰的经历,只字未提。 或许栏位空白,就可以假装那段记忆不存在。 …… 于小酣抱住她,「怎麽?舍不得我走哦?现在反悔还来的及,昨天跟小凉通电话,叫我一定要把你带回t市,绝对不可以留在这里被人欺负!怎麽样?反正你东西没多少,不用十分钟就收拾好,我可以等你!」 「不是啦……」裴乐乐低下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它一路翻滚跳动,最後掉进水沟盖的洞。 「又来了,又是这种表情,说吧,这回又下定什麽决心?」于小酣一副「谁b我还了解你」的表情,「别跟我说你要把他追回来哦!你自己知道跟他的距离,不是一辈子到的了。」 裴乐乐苦笑,「说话还是一样毒舌……」 于小酣吐吐舌,没再说话,拉拉她的手,给个默契的微笑。 後方计程车按照预定时间抵达。 「快上车吧!」裴乐乐拉起行李箱,走向下车的司机先生,帮忙搬行李厢。 她向来不知要如何面对难舍的分离。 於是朝好友挥挥手,假装潇洒道别,找个说服自己不需流泪的理由:「难过什麽?反正以後回t市,还会再见嘛!」 就像以前一样,每当感到难过不舍,就努力说服自己,不需要掉泪,她并不伤悲。 …… 裴乐乐转身,表情骤然一沉。一抹高挑人影站在身後。 这人刻意戴上墨镜,遮掩脸上泪痕。 「你来做什麽?」裴乐乐冷冷道。 「乐乐……」云淇摘下墨镜,墨镜下是一双哭肿的眼。 裴乐乐掩底闪过一丝讶异,却打算不理会她,绕道要走。 「乐乐、乐乐!你听我说,听我解释!我需要你的帮忙……」云淇拉住她,脸上透漏一丝哀伤与无助。 「帮忙?我为什麽还要帮你?」她甩开云淇的手,「云淇,我相信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我没想到你和方云义……原来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我,为什麽?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 她痛心不已。 原来一直都是个骗局。 ──从一开始就是。 「乐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只是……」云淇又拉起她的手,低下头,解释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裴乐乐大喊,「只是什麽?还有什麽好说的?云淇,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被蒙在鼓里,而身为朋友的你竟然看着我越陷越深,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把感情投入在这里,却看着我遍t麟伤,从不肯对我说实话!你……你和方云义……反正我不会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我才没有你这种朋友!」 「不,乐乐!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云义会变成这样!他一开始跟我说,这些案子背後牵涉的人不能曝光,也不告诉我太多,他只说……他说会有一笔钱可以拿,他很需要钱……很需要钱给他的父母……」 裴乐乐一言不发,看着云淇越说越哽咽,一滴泪沿脸颊流下。 「他还说等案子完成会主动离职……就会带我离开东云市……可是……可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竟然连我都骗啊!」 泪珠不停滚落,向来自信大胆的云淇,此刻哭得像手足无措的孩子。 裴乐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怔然无语。 身旁呼啸而过的汽机车引擎,将云淇的哭泣声掩盖。 就像海浪被拍碎在岸上,不断翻滚、碰撞、破碎,即使伤痕累累,也要执着地,拥抱那片不属於自己的海岸。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在爱里的女人都一样,一样脆弱,一样执着,一样傻。 ……以为自己努力去爱,前方就一定有路可走。 「我怎麽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又在骗我?从头到尾,都是靠你一个人在给我讯息,这一次该不会又一样?」 「不一样!乐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今天才知道……云义逃到国外了……我却被卷入其中……我以为……我以为我一直陪着他……他就会爱我!因为我是那麽爱他……」 云淇无力地蹲到地上,掩面低泣。 裴乐乐抿唇,虽然仍感到气愤不已,却不禁为她感到悲伤。 也许就像她相信着云淇,相信白靳沉,云淇也是那样相信方云义吧。 也许爱情天秤的两端,从来就不会等重。 她缓缓蹲下,抱住不停啜泣的云淇。 如果真的像云淇说的那样,那她所受的伤害,想必不亚於自己…… 将自己整颗心交出去,却被狠狠割了一刀,谁不痛呢? 「所以你是说,表哥丢下你,自己走了?」 云淇闭着眼点点头。 这麽悲伤的泪水……不会再是谎言吧……如果是,那麽就算她活该!唉。 裴乐乐轻叹了口气,从包包里抽出一张面纸,递给云淇。 就再信一回。 云淇握住她的手,哽咽道:「乐乐,我知道我对你的欺骗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乐乐,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需要你为我作证,我也是被害人,否则……否则我这份工作就不保了!你也知道我爸一直期待我做好这份工作……」 裴乐乐静默不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帮这个忙。 「乐乐!你要相信我,如果你愿意作证,你能帮的不只是我,还有白靳沉!他也是被陷害的,所有对力驰不实的指控,其实是那个指使云义的人,都是他在背後c控……」 「是谁?」裴乐乐立刻抬头,「到底是谁想高垮力驰?」 云淇深吸一口气…… 「是白氏自己的人!是白氏集团里的人想除掉白靳沉,只有他们自己才有那麽大的能耐,其实那些要你协助的案子,桩桩件件,全与白靳沉无关……」 裴乐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所听见的。如果,这才是真正的骗局,那麽,到底是谁要害白靳沉? 他是否早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他早就知道并非当初他们吵架的那样,罪魁祸首并不是江战琛,而是──而是白家的人!那他为何还要她走? 「还有一件事……」云淇咬唇,决心据实以告,「其实在力驰,还有一个内线,暗中将更机密的档案交给那位白氏的人,她才是这些陷害能成功的关键,你听懂吗?她才是真正陷害白靳沉,陷害力驰的人!只要将她交给检方,力驰和白靳沉就能没事……」 裴乐乐因她的话一下子清醒,「这麽说,这个人……一定知道很多力驰内部的事,甚至可能是白靳沉身边的人?」 云淇点点头,「对,非常亲近。」 「这个人是谁?」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65所以他假装不挽留 自从接受白靳沉这名字,活在豪门世家令人窒息的完美期望里,某部分的他已然死去。 曾被遗弃的痛苦,每当午夜梦回,仍会从深渊里满涌而出,质疑自己到底是谁,提醒着他是白靳沉,已无路可退,任由因误解而酿藏的嘲恨,不断风逝逐渐模糊的自我,不见原貌。 他依依稀稀记得在育幼院里等待领养的日子,每一回,总跌入沉甸甸的失望。他以为自己是被生父生母抛弃,恐惧与自卑吞噬懵懵懂懂的心,直到苏氏夫妇出现,孤单的漫长黑夜终於露出第一道曙光。原以为有了新家一切不再一样,怎料那总在黑夜起的浓雾,依然追赶着他,对自我价值的迷惘与曾被抛弃的恐惧,使当年的他拒绝被爱,一意孤行,封捆本心。一次次逃课翘家,苏氏夫妇总不厌其烦找回,甚至严厉管教,不愿放弃。 终於他说服自己,或许这里就是能停留的避风港。 ──白隆泰与连婉霞却在此时出现,带着整个白氏集团气势滔滔而来。 被接回白家之後,为得父亲白隆泰一眼关注,为证明自己的价值,尽全力将白氏集团的荣誉与利益放在首位,眼里不容其他。得知当年的遗弃实属意外,孤傲如他,终於得到最不两败俱伤的解答。却留给苏氏夫妇割舍的难题,甚至连累一条人命。 愧疚感,从此啃噬着不再有温度的心。 他只能紧紧抓住白氏集团,将一切重担揽在自己身上,甚至不惜为父亲白隆泰挡去暗中的死亡威胁,深信这就是自己存在的目的。他是一旦设定目标便不顾所有反对,倾注一切势必要达成,甚至到一种执狂的地步,这样的人。 而再怎麽不愿,还是来到这一天…… 对他有恩的苏家,以及亲生父母白氏,他终究只能择一。 「进来。」 白靳沉头抬也不抬,修长的手指翻阅着上午投资方亲自送来的扩厂建设计画,底下压着一份刻意忽视的文件。 苏亚辰一身精致俐落的黑色套装走至他的办公桌,脸色微愠,语调却保持温柔,「为什麽还是不签?」 「为什麽要签?」他淡淡反问。 很明显地,她是来质问,并且希望他按照建议去做,明知力驰对白氏集团而言就像护城河般,一旦被攻占,白氏产业岌岌可危。 以往的苏亚辰不会这麽做,不曾,也不敢,这一次,何以这麽胆大妄为? 她也变了。 「靳沉。」苏亚辰压抑着心里翻涌而上的怒意,转念一想,只要好好跟他说,不相信他不愿意为她妥协一回,就凭他对自己的亏欠。 ──而这一招,这麽多年来屡试不爽。 她压下起伏的情绪,「当然签,我想不到不这麽做的理由,接受调查有什麽不好?既然力驰每季按时缴税,内部对股东透明公开,在东云市业界的声誉向来良好,何必担心跨市调查?」 「谁说我担心?」白靳沉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苏亚辰的笑容陡然凝住,「既然不担心……为什麽不签同意书让力驰接受公开调查?现在检方所掌握的证据对我们并非全然不利,如果你对力驰有信心,为什麽迟迟不肯签?」 他低沉笑了一声,自座位起身,从柜里取来一只员工马克杯,从容步至饮水机前,将杯子放在出水孔下,按下温水出水键。 「很希望我签?」他专注看着杯缘逐渐上升的水位。 细水柱强力冲入杯内,在宽敞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特别大声。 「不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或许力驰被调查,对整个白氏的影响并不会像顾问们评估的那麽大。我知道,我知道你投入相当心血在力驰,更不会让白氏集团暴露在不必要的威胁与风险当中,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些恐吓和诈骗案在t市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力驰不配合处理,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苏亚辰心头猛地一慌,直觉告诉她,今日的白靳沉不一样,办公室里明明没有其他人,他对她的态度却这麽冷淡,这让她感到不安。 「听起来你十分了解情势。」 他走回座位,就杯缘轻啜一口。 明明是白开水,却像在喝咖啡,他低头看了一眼水杯,彷佛这才发现里头装的是淡而无味的水,心头闪过某人的身影。 那女人一走,连同咖啡香也带离,使他喝什麽都索然无味,连咖啡都不再冲泡。 思及此,他情绪陡沉,变得焦躁不耐,多想结束这荒谬的一切。 「靳沉,今天是最後期限,力驰必须给出答覆……」 「啪。」白靳沉从底层抽屉抽出一叠文件,丢在桌面,语气冷沉,「不是我们。」 「什麽?」 「你刚说,证据对我们不利。」他将文件再往前一推,厚厚一叠资料滑至苏亚辰面前,「不是我们。」 苏亚辰打开文件夹,翻开以活页夹固定的复印资料,每翻一页,那双恬静装满秘密的黑瞳便蓦然瞠大,震惊全写在脸上。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神情凝重的傅子睿、曹顾问与一位保全人员,未等白靳沉应声便直接走进来。 曹顾问是力驰的法律顾问,也是白氏集团的专属法律顾问,原本驻派t市m公司,最近察觉力驰某些不明项目进出频繁,循线抓出隐而未现的财务漏洞。 另一方面,身为资安顾问的傅子睿发现供应商催收款项、国外零件专利申请和行销代理部分都有机密档案外泄的情况。 这些可疑之处共同点是一个瑞士汇款帐户,帐户持有者为从未出国过的苏亚辰。 …… 苏亚辰纤纤细手颤抖翻阅,里面有条列细项、照片、甚至通讯纪录…… 「你早就发现了?」她惨淡一笑。世上了解白靳沉的人若只列一位,不是傅子睿,那就是她。 她十分清楚当白靳沉主动展示证据,就已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 ──原来,他早知道她是泄密者。 「你什麽时候发现的?为什麽不直接来问我?你查我多久了?你……还有子睿……」苏亚辰缓缓後退几步,突感到双腿无力,跌坐进沙发。 白靳沉薄唇微抿,不发一语。 「说啊!你暗中查我多久了?就像每一个被你怀疑的人那样,你到底多久之前就开始调查我!」苏亚辰握紧拳头,突地尖声大喊,眼里布满着早已不堪负重的沉痛,与那份从不愿承认对已逝曾经的执念。 「没有很久。」回答的是傅子睿,一改平时玩世不恭的态度,他仰头叹一口气,「我刚发现时,反覆想查出你是遭人设计的证据,谁知越查……答案却越确定。亚辰,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靳沉的个性吗?他既然回到白氏,就不会任由外人击垮白氏,你这麽做,何必呢?」 「我一开始不信,後来是想等你亲自告诉我。」白靳沉静静看着她,「为什麽?」 苏亚辰笑了,眼底浮现若隐若现的血丝。「你还不懂吗?我要力驰被抹黑击倒,让白隆泰对你失望,让你的亲生父母再一次抛弃你!然後……然後你就会离开他们,就会回到我和爸身边……」 那笑好似从被遗忘的深渊传出,是失望与悲恨交杂的低鸣。 「过去都过去了,就算靳沉回去,一切也不会回到以前那……呃。」傅子睿皱着眉脱口而出,意识到这麽说只让情况更糟,赶紧闭嘴。 苏亚辰抬眼,盯着保全人员,瞬时懂了,她凝视白靳沉,抬起手,指向那位保全,再指向曹律师顾问,「这就是你所谓的……等待我亲自告诉你?难道怕我不肯承认,就准备用对待外人的方式那样对待我?」 她深藏的爱也许不够宽宏大量,却也不该如此卑微不堪。 「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念我们这麽多年的感情?你真的变得像外界传言那样,冷漠无情的可以!」她虚弱缓慢地从沙发上站起,美丽的脸庞憔悴不堪,却充满不甘心,「却把唯一的温柔留给一个中途出现,对你根本就不了解的女人!」 「够了,亚辰,够了。」他手指肉着眉心,面露疲惫。 一边是对苏氏夫妇的承诺,一边是整个白氏的未来,他无从抉择,只能默默承载巨大的压力。 唯一能牵扯他心的人,早已离去。 这些遭误解厌恶的罪名,再多添一项,他毫无所谓。 真的一点也无所谓。 「我会替你找最好的律师。」 他轻叹口气。 「……但不是以力驰,而是以你个人的名义。」 白靳沉的话像是某种宣判,是彻底的决裂,撕扯苏亚辰的心。 「不劳你费心。」她一脸沉恸,迳自朝门口走去,直到站在门边,手扶门把,背对白靳沉,才语带悲凉。 「是我自己忘了……苏品威早就在十五年前跟着我妈一同死去,而我却还傻傻等着……」 一室无语。 …… *** 「唉!亚辰这回捅的娄子可够大,她……应该不会有事吧?你也知道……单凭她的力量,不可能洒这麽大的网。」待所有人走後,傅子睿看着白靳沉,十分担忧道。 白靳沉转过身,将目光放在窗外远方,落地窗映照一如既往在众人离去後才透漏的倦容,和少有人懂的无奈。 「那要看亚辰对我这位作哥哥的恨,有多深。」 明明窗外是冬日艳艳天,里头却毫无暖意。 傅子睿也跟着叹息。 「苏家人是你的过去,白氏家族是你的现在……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你的未来在哪里?总不可能一直这样背着b常人重上一百倍的担子,还假装一点都无所谓吧?」 白靳沉轻笑一声,「你这是在对我说教?」 「不敢,我打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以後只有跟在你後面被你使唤的份,但就算这样,以兄弟之名,我还是要提醒你,人生很多重大选择,是要凭内心直觉做的,否则别怪我没警告你……到时你後悔都来不及。」傅子睿拍拍他的肩,「你让亚辰留在身边,把那女孩赶走,目的不就是想让人以为你在乎的是亚辰,可实际上呢?我告诉你,所有人都以为你无情,就我看透你,你要是真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就是拚死也会护着。」 他又伸出两指肉肉眉心,「你什麽时候才能少点话?要说就说重点。」 「重点啊?重点就是快去把她追回来吧!难道不相信自己能保护她?你什麽时候对自己这麽没信心?」 什麽时候对自己这麽没信心? 不,不是问时间,而是问理由。 因为太小心翼翼,才不敢留下一丝一毫她被自己牵连而受到伤害的可能。 所以他宁愿让她走。 所以才假装不挽留。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66想跟你道歉,想要你回来 天空乌云密布,整座城市蒙上一层灰雾。 晨间气象明明预报今日多云时晴,现在还不到中午,云层就厚重地像能被拧出水的抹布。 糟糕的是她没带伞,连轻便雨衣也没带! 今天可是到di做爱r报到第一日,裴乐乐在心底祈祷别下雨,至少,在她下公车後到di做爱r大楼中间这段路能平安无事就好。 但莫非定律之所以为莫非铁律,乃在其它伟大的命中率…… 裴乐乐气得跺脚,「公司就在前面,就不能让我安全到达以後再下吗?」 雨一滴滴落下,路上行人纷纷走避躲雨。 见有人脱下外套遮挡头顶,她打算如法炮制应应急,低头看自己身上这件吸水力不容小觑的毛外套……还是作罢。 她才刚开始苦恼哀号,雨竟骤停,不对……不是雨停,是有人突然为她撑伞挡雨!谁啊?她诧异抬头。 ……不锈钢粗伞骨,伞面颜色是无趣的素深蓝,伞柄十分坚固……那肯定很重,不是女生爱用的那种超轻折叠伞。 而从这里往前走,拐个弯後估计不用三百公尺就能到di做爱r,再加上她还不认识任何一位di做爱r的主管同事…… 所以说不用猜也知道这位好心替她撑伞的男士是谁,她故作聪明地想。 裴乐乐扬起笑容转身,「啊哈!我就说展劲学长是我的幸运之星,每次都在需要时……」 「……是你?」她脸色僵滞。 对,即使对方是为自己撑伞,她挂在脸上的笑容还是倾刻消失。 「你怎麽会在这里?来做什麽?」将目光丢向别处,不打算给他正眼。 白靳沉低着头凝视裴乐乐,一时无语。 早上临时取消会议,在前来的路上反覆斟酌想对她说的话,但此刻,想说的话却被她脸上壁垒分明的防备堵回喉间。 穴口传来一阵从未有过的难受,像被巨轮压着。 那重量,甚至b肩上一整个白氏集团还沉。 「今天开始在di做爱r上班?」 他只想到用这样的话开头。 明明和她站在同一块圆面积里,却像两条不再聚集的交叉点,甚至形同陌路。 她现在,这麽厌恶他? 「是,怎麽了?需要跟你报备吗?还是你又派人监视我?」她语气略微尖锐。 他沉默。 她双臂环x,「既然现在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拥有个人yin干死和人身自由是我的合法权利,能不能拜托白总给我这位可有可无的人一点基本存在的空间?还是对你来说,整个东云市的人在你眼中都没有自由,都能随意使唤摆布,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叫人家滚?」 她以目光搜寻四周,想找到沈尧的黑吉普车证明自己的猜测无误,但打量一周,发现路上半个人都没有,只看见白靳沉的私人跑车,临停车灯在蒙蒙雨中一闪一烁。 她努努嘴,停止带刺的话。这时候是他最忙的工作时段,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独自前来,而且一出现就为她撑伞? 高高在上如他,冷傲如他,替人撑伞绝不可能在他选项之内,她真的不懂他现在这举动想表达什麽。 见白靳沉仍不说话,只是用一种让人读不懂的表情看着自己,裴乐乐索性转身离开,刚跨出一步,斗大的雨滴落在发梢,打在脸上,她下意识止步。 而白靳沉一见她淋雨,心疼不已,立刻上前将雨伞撑回她上空。谁知裴乐乐却毫不领情一把推开他,y是淋着雨往前走了两三步。 白靳沉着急跟上,继续以她为中心遮雨。 「白靳沉!」她终於忍不住停下脚步大喊,「我不需要你撑伞,不需要你施舍!不要再跟着我!」 她举脚往後踩,没注意背後地上一小滩刚形成的浅浅积水,低跟鞋不偏不倚踩在其中,猛然踩滑,「啊」一声惊叫。 白靳沉急忙伸出手臂环住她纤腰。 ……顺势将她抱进怀里,另一手稳稳撑伞。 「放开我!」她喊。 他不放。这麽真实感觉到她存在他的怀里,存在他的世界里。 他一点也不想放手。 完全不想。 「放开我!」她又喊。 以现在被抱紧的姿势,想跟他说话,她只能仰着脸,对着高她将近一个头的他大声抗议。 「听到没?放开我!」 他却将她搂更紧,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放手。 「你刚问我来做什麽……」他侧脸轻靠她的头,低哑的嗓音就在她耳际响起,「我是来道歉。」 「什麽?」雨势渐大,她没听清楚他最後几个字。 他,堂堂白氏集团继承人,垄断市场的超跑公司力驰总裁,刚说什麽,要道歉? 白靳沉薄唇紧抿,虽不擅长向人低头,但眼神是那麽专一执着,认认真真想请求她原谅。 他靠在她耳边继续说:「想跟你说对不起。」 「为什麽说对不起?」原本用力抵住他胸膛的双手缓缓松开,想听他继续说。 她想起苏亚辰── 「如果是要为你和苏亚辰之间没有公开的恋人感情道歉,那不用了,我怎麽说也是个不相干的人,你不用特别来为你们亲密的关系道歉……」 被他搂着,又仰脸,她觉得颈部有种压迫感,说得困难。 看来她是真的误会了……「我和亚辰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和我最亲密的从来都是你,没有别人。」白靳沉眼底流转温柔,将雨伞伞柄稍往她移近,确定她整个人都在伞下。 「你说什麽?」她现在才发现他风衣外套另一侧都被雨淋湿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演的够b真,没有人会看出来,我白靳沉也有害怕保护不了的人……」伞柄的手握地死紧,他压抑波涛汹涌的情绪。 她的眼眸还是那麽澄澈晶亮,即使经历这一切,甚至打算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她依旧这麽深深吸引着他,教他难以忘怀。 白靳沉第一次在心底嘲笑起自己。 「可是苏亚辰跟我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们的感情很深厚,你很爱她,只是没有对外公开而已……」 「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跟你说这些。」他微微松手,却依然环着她的腰不放,「为什麽不主动问我?」 「因为我……」她一时语塞。对呀,为什麽不主动问? 也许是因为在爱情里,她一点自信都没有。 「我和苏亚辰之间并不是恋人关系,从来都不是。」他直白道。 「不是恋人,那是什麽关系?」她立刻仰头问。 他加重拥抱的力道,「不管什麽关系,都不是你想到或看到的那样,以後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现在为了保护你,别知道好。」 他贴近她的脸,声音深沉又温柔,「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她低下头,不敢望进他那双轻易教自己着迷的瞳眸,只要一眼,她的判断力和防备就会烟消云散…… 她是多麽努力,才能做到不再相信他。 他却不断用温柔攻陷她的心…… 「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我满脑子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我必须极力克制自己去找你回来的冲动,公司的事情,白氏的一切,我根本不想理会,我只想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他低吼。 刷──她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麽现在突然要跟我说这些?」 她问的时候连心都在颤抖。 因为承受不了再一次伤害。 所以这次,能不能说实话? 该高兴?担忧,还是庆幸他这麽把自己捧在心尖?她不知道。 「因为──当我看到你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我几乎要疯了!但是我不能,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如果我在乎你,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对你不利,甚至毫不留情伤害你吗?」白靳沉嘶哑道。 彷佛孤独的黑第一次发现寒冷的夜晚过後,能生出晶莹清澈的露珠,想尽全力保护。 ──却发现那露珠,脆弱地令自己害怕。 是,他真得害怕会永远失去她,所以才以为让她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那为什麽现在改变心意,决定要告诉我?」裴乐乐问。 他抿唇,迟疑一会儿轻叹:「你就当作是我自私,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眼睁睁见她离开的痛,是无法b拟的痛,一开始以为自己还能忍受,想不到却逐渐恶化。 …… 每当裴乐乐用困惑悲愤的眼神回望他,他就心如刀割。 比起曾被遗弃或被子弹穿透的痛,失去她又不能解释的痛,更令他难熬。 所以他只好前来请求……「能不能留下来,让我保护你?」 「你……我需要考虑好好……不是,我需要好好考虑……」语无l次。 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需要考虑一下。 之前的他冷酷无情,即使偶尔流漏温柔,依旧存在高高在上的距离感,现在突然真情表白,让她一时招架不住。 「考虑?」 没预料她会这麽回答,他环抱她的手臂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连他也不知自己会有这种反应……像被喜欢的人拒绝,略显难堪。 「对,只是考虑几天,因为我不知道你的保护的意思到底是什麽,我需要想一想……」她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他挑眉,「那怎麽不直接问我?」 察觉到她放松的态度和变得柔和的眼神,他在心底悄悄感到高兴。 她一愣,「……我没想到。」就说她没谈过恋爱,什麽都不懂。 没关系,她没想到的,不懂的。 ……都交给他。 不再多说,缓缓俯身凑近她,冰凉的唇带着试探的意味,擦过那对红唇瓣,轻柔如水,似索似探。 她被扰得心头一阵慌乱,。 他满意地笑了,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与她脸颊相贴,轻轻擦抚。 「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嗓音变得沉哑。 极力克制仍然迫不及待想吻住那双唇瓣,重温记忆里那软绵绵带着诱惑的危险触感,和她软绵湿润唇舌间熟悉的味道。 「等等、等等……」她用手摀住他的嘴,「这里……这里是路边!」 他笑着将她的手拉开,「所以?」 「所以……不可以在这里亲我,会被人看到。」虽然不是大马路,但也是条能走的街道,她不想被偷拍明天上头条。 他随意瞥了眼周围,淡然道:「放心。不会有人看到,不会有车经过。」 说完俯身又要索吻。 「等等!为什麽不会有人经过?」她这次双手按住,紧张地环顾四周。还真没半个人影,天空都放晴了,路上竟连只浪浪也不见…… 他皱起眉头,「因为我让沈尧把路封了。」轻描淡写。 「封、封路?」她惊讶道。 需要这麽大阵仗避嫌?……「你是不想被看见力驰总裁在路边替一位di做爱r员工撑伞吗?」 没注意自己一双红唇微微张开,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世纪诱惑。 「不,是封路就不用撑伞了。」他乾脆将雨伞往旁一丢。 「什麽……」 不等她反应,他扣住她後脑勺,这一次,不容质疑,好好地吻上只准属於他的唇瓣。 浅啄轻吮,像在吻着精致无价之宝,却吻越深,越吻越痴狂。 她被吻得全身无力,拼命想找到喘息的时刻提醒他…… 「唔……我还要……去上班……」 *** 後来是裴乐乐几乎带着哭腔说自己一定要到di做爱r工作,再三保证会和何展劲保持距离,又说到自己没有工作会不开心,一听到她说会不开心,白靳沉才勉为其难答应让她到di做爱r上班。 「我会派人护你。」 十分钟前,白靳沉的手机里传来一条傅子睿的简讯──「你最好立刻回公司一趟。」 子睿几乎不会传这样的讯息,除非事态紧急,因此白靳沉决定赶回公司。 临走前又叮咛她一轮注意的安全观念,都是豪门世家孩子从小须知,却让她瞠目结舌。 依依不舍拥吻裴乐乐,他眼底流漏只为她倾倒的温柔。 「等我。」他说。 「等你。」她笑。 这吻缠绵悱恻无限美好。 只可惜是最後一个。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ó㍪óгɡ C67你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听不出来这件事有找我回公司的必要。」 白靳沉皱眉,迈开修长的腿边走边说。 柜台接待小姐三步并作两步跟在後方,想请总裁走慢一点却又不敢开口,唯唯诺诺答着话。 「这位老先生很坚持要找一位不在我们员工名单上的人,他说今天见不到就不走,还在大厅闹了起来,保全请他离开,他又到展示中心大里去大嚷着那人的名字,展示中心今天有三组客人在现场……」 接待小姐个头矮小,跟在白靳沉後方像在竞走,回话还有些喘。 白靳沉还是没停下脚步的意思,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 「那位老先生说今天力驰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否则算起来三条人命都要……」 接收到白靳沉锐利的目光,柜台小姐吞了吞口水,还是鼓起勇气说完:「都要算到董事长头上……」 算到白隆泰头上?荒唐! 白靳沉摇摇头,语气明显不耐,「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叫他走!」 「可是白总,傅先生下楼将他请到贵宾室等您了。」 「子睿留他下来?」白靳沉这时正好手机接通,对着话筒冷冷说:「别告诉我这种事你都处理不了。」 「挖c!你是不是还没问这人要找谁?然後也没问这老先生叫什麽名字?」话筒传来傅子睿焦急的声音。 白靳沉挑眉看了柜台小姐一眼,「那位访客要找谁?」 「白总,那位老先生说他要找的人,叫苏品威。」 他睁大眼睛,错愕诧异。 立刻疾步走到贵宾室,到了贵宾室门口,却又停下步伐,整理思绪後开门入内。 关上门,落了百叶窗。 *** 宽敞的贵宾室中央,一位灰发苍苍t型消瘦的老人坐在沙发,呆望着正前方窗前的盆栽摆饰。阳光洒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年迈落寞。他颧骨略突,两鬓灰白,脸上一条一条曲折纵横的皱纹如苍老的树皮。他就这样怔然独坐,也许是因室内没有其他人,眼底流露一股长年埋藏的哀伤,还有即使岁月也改变不了的顽固。 老人一见白靳沉进来,立刻抓起身旁的拐杖,吃力撑住站起身,方才的悲伤之情尽都褪去。 「您别起来,坐着就好!」 白靳沉连忙大步向前,伸手想搀扶,却被对方一手推开。 老者离开沙发,站到沙发与咖啡桌之间的小窄道上,面对着白靳沉,两脚一弯,跪了下去。 「您这是在做什麽?」白靳沉没料到他见面就向自己下跪,立刻也单膝跪下,低头喊道:「苏爸,您快起来呀!」 「不起,我就跪着。你还认我是你的什麽人?看你回到白氏以後都变成什麽样子!白隆泰那老家伙把你变成什麽样子?你想认我,我还真认不得你了呢!」 「苏爸,有什麽事,您先起来再说,地上凉,您膝盖不好……」 「白大总裁,你可千万别这麽喊我,」苏有进不领他的情,坚持不起身嚷嚷着:「我不过是一个在铁路局吃公家饭的老人,连在你们白氏里提鞋都不配!我一大早搭车来这里,走进来像被嫌脏似的,我呸!白氏地盘的人就都高高在上是不是?要不是……要不是为了辰辰……这地方就算刨了我也不会踏进来……」 「苏爸!」白靳沉双手抓着苏有进的手肘。苏有进坚持不站,他也不会起身。 「你还当我是你爸吗?你都改了名换了姓,当回白家的人总b跟着我们吃苦好是吧?」苏有进喊得激动,若不是白靳沉扶稳,年迈的身体早就重心不稳往地上倒。 当年妻子叶珊意外离世以後,他悲伤过度食不下咽,身子一度高垮,後来是铁路局的同事帮着劝他,几个老同事轮流替他照顾当时正值青春期的苏亚辰的生活起居,从做便当到接送她上补习班,这些原本都是叶珊在打理的。 妻子叶珊温柔细心,一直将家务整理地有条不紊,也把苏有进照顾地身体y朗。 她一走,整个家都乱了。 「哪里想得到啊……你苏妈她……她竟然早我一步先走……这个家没了她都成什麽样了?辰辰一下子没了哥哥,又没了妈,你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吗?」 白靳沉沉默不语。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辰辰每个晚上躲在棉被里哭,每天问我你什麽时候回来?妈妈到底哪里去?我痛啊我,」苏有进乾哑着嗓子喊:「可痛又有什麽办法?日子还是要过呀!你苏品威终究是白家的人呀!你苏妈她也就真的那麽想念你,那一天才自个儿坚持要去找你…她才会……才会……」 苏有进语近哽咽,脸上层叠的皱纹褶间已老泪纵横,不断用手擦拭泪水。 白靳沉微倾身,一手从茶几上的面纸盒里抽出面纸,另一手仍扶着苏有进,为苏有进擦去泪水。 「苏爸,你和苏妈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亚辰……你也知道,这几年我也一直让她在力驰待着,没有人欺负的了她。」 苏有进依旧流着泪,像是积了一辈子的沉痛哀殇,今天一并引流,苍老的脸上隐约显得无助,让白靳沉相当自责。 对白靳沉而言,养父苏有进对他有再造之恩,养母叶珊更是将他视如己出,即使之後生了苏亚辰,仍是对他呵护如故,给予他的关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别。是以即使他离开苏家,从美国回到东云市接下力驰,便让年轻的苏亚辰接受经营管理的训练,担任要职,让苏有进放心。 这些白靳沉没有明说,苏有进都是知道的,知道的,只是仍止不住心中深深的失落。 「您先坐着吧?身体要紧。」白靳沉皱着眉劝,这一回苏有进终於点头愿意起身,让他扶回沙发坐下。 苏有进缓缓气,紧接着又说:「这些年你给的钱,我们家一毛都不收,我知道,你都把它加在辰辰的薪水和奖金上了,就算外人说嘴,你都极力帮她。但是阿威,你明知道辰辰这孩子对你……」 「苏爸!」白靳沉低喊,「我一直把亚辰当妹妹看,没有更多的意思!我相信你也看的出来。」 「我看的出来有什麽用?那辰辰看的出来吗?就算看出来,她接受的了?她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啊,这麽多年,她就心心念念一直想着你回来,那傻丫头以为你回来,咱们这个家就会再像从前一样……」 「苏爸!」白靳沉再一次打断他,「我一直当亚辰是妹妹。」 苏有进抬起头,下陷的眼窝显得暗沉无光,眼底闪着激动的情绪,他不禁沙哑着嗓子,激动吼道:「你如果还当我曾是你半个父亲,也还认你苏妈曾经照顾你十年的养育之恩,你这作哥哥的就不能放妹妹不管!不能让她孤伶伶地面对那群人攻击她抹黑她,把一切脏水都倒到她身上!」 「苏爸……」白靳沉面露为难道,他当然清楚这麽多年不见的苏有进,今日突然亲自前来的原因,只是这一次他已做了选择,要护好白家,不能让苏亚辰继续错下去。 「阿威……」苏有进突然站起来,往地上跪下去,表情是全然的颓败。 「苏爸!苏爸您别这样,快起来……」白靳沉几乎将他抱住,执意不让他再跪。 「阿威……你当作苏爸求你了好不好?这麽多年来,你苏爸求过你吗?就连你苏妈被白氏害死,我也没说你什麽,你知道为什麽?因为苏爸信得过你这孩子啊!你这孩子善良,不会任由想保护的人被人欺负,这一次……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救救辰辰?她只是一时走错了路……」 「苏爸你别这样跟我说话,我从来没把您当作外人……」白靳沉为难低下头,不知该怎麽面对他。 「苏品威!」苏有进朝他喊了声,眼底透着哀愤和最後的期望,「你苏妈要是知道你今天对亚辰见死不救,她会有多心碎心痛哪!你狠心哪!亚辰要是留下案底,以後的前途怎麽办?後半辈子怎麽办?你让她在东云市还要怎麽过下去?我告诉你,她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白家害的,她今天会作出这些傻事,还不都是因为你苏品威?你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白靳沉抬起头。 责任。又是责任。 卸不下,摆脱不了。 何等沉重。 他感到x闷难耐。 低头看着眼前这名面容憔悴的老人,想起当年在育幼院,自己的性格如何孤僻,每当有领养人出现在育幼院,他总是躲离人群,是以不被看好,唯独苏有进和叶珊出现,看到在角落的他,伸出关怀接纳的手。 如果没有这对养父母,或许如今,自己甚至都不在这世上了。 紧闭双眼,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吐出几字…… 「我会处理。」- 当晚,苏亚辰以两千万元交保。 力驰公开声明将承担一切相关法律责任。 ================== 哈罗~~是我。 真心谢谢看到这里的朋友 不管看多少和看到哪一章~感动 薇觉得某种程度来说,时间b金钱更珍贵, 所以愿意花时间看文(不管是内容写得好,或者想更多认识作者为要留言lt;我会这样啦喜欢作者想留言) 觉得都是一种对作者的尊荣。 编推结束了,打算恢复日更或隔日更。(本来就计画二月初前要完结,接下来要忙准备回台的事) 这本的初衷和目标很简单,就是要写到完结,能够得到喜爱,感到很惊喜和被鼓励。 更开心的是因写作的过程认识不少新朋友~ 有感而发结束。 这段话一样过几小时就会撤下xd哈哈偶喜欢低调 p.s第11章砍掉重写,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乐乐跟诈骗集团的对话灵感来自於某诈骗新闻 还有其他好笑的例子~有时间我再放番外。谢谢你们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 C068想真真实实将她守在怀里 【诈骗,是一种犯罪行为。】 ──本质是以欺骗为手段,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隐瞒真相来骗取利益。 她一直以为指的是金钱。 ……没想到,连爱情也包含在内。 这个冬天似乎没有尽头,明明阳光灿烂,却令人感到如此寒冷。 裴乐乐站在冷风飕飕的街上,停下脚步,站在一间电器用品门市前,注意力被橱窗里液晶电视萤幕播报的即时新闻吸引:苏亚辰戴着墨镜被一群记者与民众包围,坐进力驰专用车。接着新闻继续播报关於力驰的相关澄清发言。 新闻内容在说什麽,她听不太清楚……努力回想着白靳沉说过的话,视线还开始有些模糊。 ……昨晚在电话里,他不是再三保证不会接近苏亚辰,不会再帮她? 电视新闻的下一则报导又是关於力驰,力驰将与江战琛旗下的江氏集团合作,更正确来说,是力驰将与江氏集团进行一项天价合作案,江氏却是主要获利者。 裴乐乐伫立在电视墙之前,更加困惑了──江氏不是敌人吗?为什麽原本敌对的两方,突然成为合作的盟友呢?甚至还让对方大赚一笔…… 她实在不懂,不懂白靳沉到底在想什麽,他前一刻深情允诺,下一刻,不过才分开多久,又好像变成另一个人,对她所说过的话彷佛转瞬g消。 到底还是不可信的呀……他。 原本今日一早,她打算到警局报案,想主动提供证词帮助云淇,一方面想着,这样也能替白靳沉和力驰作证,更快远离那些卑鄙丑恶的嫁祸y谋。 如今看来,所谓的丑恶嫁祸,所谓的卑鄙y谋,不过是单方面的主观说词。 而她裴乐乐采信了,傻傻信着。 站在熙来攘往的人行道上,裴乐乐轻笑起来,长发随风扬起,发丝拂过脸颊,微微刺痛她的眼,她不禁闭上眼。 好难。 简简单单地去相信一个人,看懂一个人的心。 ……好难。 她从口袋掏出震动中的手机,手机萤幕闪着光芒,来电显示为白靳沉。她低头,拇指滑到萤幕上,迟疑着……然後眼睁睁看着萤幕变暗,跳出未接来电显示。 这是第六通了。 几秒後,萤幕又开始闪呀闪,一样显示白靳沉三个字。 她紧抿唇,这一次,直接按下红色拒听键。 呵。 ……不相信了。 她边走边将手机收回口袋,抬头瞥见两名男子笑脸走来。 不禁蹙眉,认识吗?…… *** 他烦躁地将手机丢向一旁。 偌大的办公室里,悄然无声。 而越安静,白靳沉的心就越烦躁。桌上一份又一份合约书与公文,都在讽刺着他,这麽多年来,紧抓在手里的不过是家族的荣誉与他人想要的一切,而他自己想要的,却从来都被迫舍弃,真正想抓住的,根本抓也抓不牢。 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白靳沉突然用力一推,将桌面所有一切扫到地上。 向来被他视为优先处理,b自己个人还重要的文件、契约书、连同支票簿、零散的单张,啪啪散落在地。 打从一开始,他就厌恶这一切,甚至厌恶自己…… 「哇,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突然发这麽大的火?」傅子睿一脸惊讶地走进来,语毕露出担忧,「你没事吧?从昨天见了苏伯以後,状况不是很好。」 白靳沉眉头深锁,往身後办公椅一靠,左手虎口靠在额前,食指拇指搓肉着两边太阳穴,面露倦容。轻扬右手,示意傅子睿离开。 傅子睿叹了口气,双手插进口袋,伫立原地。从不曾见过靳沉的状况这麽糟过,b澄星之夜那晚将裴乐乐气走後,还更颓废。 傅子睿正要开口,被匆忙闯进办公室的人打断── 「老大!快看……」一名四十出头身上刺龙刺凤的男人喘着气,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袋。 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跟着他入内。 白靳沉听到夏哥的声音,皱着眉抬起头,「什麽事?」 夏哥两眼瞪着他,气喘吁吁还说不出完整的话。 一见他这样的反应,白靳沉似乎会意,立刻坐直身子。傅子睿也领会,从口袋抽出双手,大步迈向夏哥,将夏哥手中的牛皮纸袋拿来,往白靳沉的桌面一倒,里头许多纸张、一叠照片摊开。 「这些是……这些是……不是吧?」傅子睿睁大眼睛,摇头道。 白靳沉缓缓伸手,拿起一张照片,神情愕然。 「查到了?」他沉重开口,似乎无法再多问一句。 夏哥望着他,神情凝重,慎重点头,「查到了!」 「一直都有线索啦!你也知道……那个目击小孩,那时他太小了,他的证词没用啦,我们也一直找不到他,所以没查这条线。但是最近在m市找到他哩!」夏哥叹了口气,继续说:「原来他当年被带出国,最近才回国,唉!郝家在,就是这样才能躲开那个人!」 白靳沉伸向照片的手,微微颤抖。他捡起其中一张照片,是从某个街角监视器拍到的车祸现场照片,照片里有一辆蓝色货车和一位倒卧的妇人。其他张照片几乎是这个角度,唯独有一张照片,里头除了货车,还看到一辆重型机车的尾端,并不明显。 「这个小孩齁,阿不是,他现在都上大学了啦,他说那天他百分之两百确定有看到一辆机车咧!货车出现後,机车才出现,擦撞叶女士,他说的跟我们查到的都一样啦!」夏哥摸摸自己的头,显得有些扼腕。这些年他派出所有人,就是要替白靳沉将当年的意外查个水落石出,现在终於查出来了,白靳沉却没有任何开心的迹象,反而一脸痛心。 也是,这也难怪。 ──追查多年的人为意外,肇事者竟是自家人,谁不会痛心? 白靳沉接着翻阅底下的证据,越看越沉痛,「所以……」喉结滚动,艰难地继续说:「当年那场意外,真的是这个人下的命令?」 白靳沉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用力捏着照片一角,指尖微微发抖。 站在旁边的傅子睿和夏哥无法肯定,白靳沉此刻手指微抖,究竟是因为过度悲伤,还是愤怒到极致…… 一声响亮的手机铃响,划破办公室内此刻的沉默。 白靳沉接起手机,是母亲连婉霞来电──「靳儿!你爸昏倒了,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他不能待在家里,要住医院一阵……喂?喂?靳儿你在听吗?喂……」 如果说,白靳沉在看到夏哥查出幕後指使者是谁後,反应是讶异,那麽此刻听到白隆泰入院消息的反应,就是惊恐。惊恐到甚至瞳孔几乎撑大,心头慌乱,呼吸困难…… 白靳沉毫不犹豫起身,抓起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叫上沈尧!所有人!」他离开前朝傅子睿吼道。他要确定她平安无事,他现在就要去将她接到身边! 桌面上静静躺着一叠照片,被捏皱的那张,照片里是一位光头中年男子。这是一位贪得无厌,妄想坐上白氏集团首位的人,只是多年来一直忌惮白隆泰的势力而未有动作…… 想到她有可能受到伤害,白靳沉不由自主感到恐惧心慌,此时此刻,只想立刻见到她,将她真真实实守在怀里!他要确认裴乐乐不受任何一分一毫的伤害,不准任何人触及自己的软肋! ──她是他渴望付出一生守护的瑰宝。ㄚūsんūωū.ǎsIǎ(yushuwu.as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