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情》 第1页 [现代情感] 《甜情》作者:迎宝【完结】 文案: 陈不念来到一个海岛,存心招惹了一个男人。 初见徐鹏,衬衣笔挺,气宇卓然,陈不念以为他可以放纵撩拨。 再见却发现男人龙鹤纹身,英俊狠厉,背后还跟着一帮兄弟。 陈不念后悔莫及,心想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徐鹏对她说:“喜喜,我动心了怎么办,拿命疼你!” 陈不念推攮他:“我姐说我从小不怕疼。” 徐鹏捧住她姣好的脸:“那就试一试。” 没有想到,在男子硬朗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柔情似水的心。 陈不念扛不住,化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不念/徐鹏 ┃ 配角:张涛/贺贵/江晨睿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空辽阔,海岛爱情 立意:天空辽阔,海岛爱情 ☆、第一章 《甜情》 ——迎宝/作者 (一) “F省森林覆盖率66.80%,已连续40年位列全国第一,是全国生态环境、水、空气质量均为优的省份。”⑴ ——动车经W州进入F省首个城市后,很快便被一个接一个的山洞盖过。在驶进又一个长达好几分钟的隧道前,陈不念正靠在车窗旁划拉着手机百度,继而惯性点开了微博。 微博热搜第七第八,#喜喜发博提分手#,#江晨睿表明这是玩笑#。 陈不念手贱点进原文看,喜喜在早晨9:00:00整发了个博:“江晨睿,你做了亏心事你知道。分手吧,评估资产。” 江晨睿那会儿估计还在睡觉,等到一个小时后喜喜这条已经上了热搜“HOT”。江晨睿紧忙回复了一条:“吵架了,闹小别扭儿,跪求宅急送搓衣板。” 带着宠溺调侃的意味,暗示要罚跪。 这两个人的狗粮,从圈内网友吃到圈外,郎才女貌,家底好而且颜值担当,都知道江晨睿唯喜喜至上,是多年来一贯的相处模式。 吃瓜网友们一边柠檬酸,一边把狗粮照盘全收,并且送上催促:“搓衣板已发货,请速度结婚!” 很快喜喜又发了文,不过只有一把斧头和一个锤子,其余什么也没说。 网友们嬉笑散场,当作一场恋人间的玩闹。 但忽然却有独秀的路人,解释成“劈(P)腿和石锤”。 这特么可就玩大了啊! 于是热搜第十二的tag火势进阶,#喜喜回复一把斧头疑p腿+石锤#。 各大网媒娱媒、自媒体记者联系喜喜,联系不上,关手机了,一时不知道消息真假。 这一对是某社交网络上的人气播主,江晨睿和喜喜是情侣,据说两人在中学时期就已经青梅竹马,都是当地重点高中的佼佼子。各自考入同一城市的两所名校,毕业后一起组建了工作室,经营一个叫啵啵啦(Popolor)的情侣品牌。江晨睿负责采风摄影,喜喜有出色的产品设计兼营销推广能力,专营情侣衣饰和盲盒小玩偶。工作室名下也签约了好几个流量网红,一直是人羡人爱的标杆组合。 陈不念努了努嘴,几百万点赞…… 她便关掉屏幕,开启一盒原味酸奶嗦了两口。 想吃螺蛳粉了。 今早八点钟不到出门,九点上动车,路程九个小时,要晚上快七点才能到目的地。之所以不坐飞机,也是因为想体验一把在途中的感觉。 喝完酸奶又吃了点东西就打盹,中途醒来玩几次手机,直到耳畔传来广播提示的消息,才晓得已经到站了。 4月的东南沿海小城,已经有了浓郁的夏意。虽然今年气候迥异,全国到处都忽冷忽热,但还是让才从S市到达的陈不念,觉得身上的西装外套有点多余。 耳畔纷涌而来陌生的闽地口音:“吃唤(饭)住宿过夜吼。”“小妹妹要不要打车,去哪里?一口价五十。” 汇宝房产中-介公司的小刘早已等在出站口,手上举着一张“陈女士”的心形小牌,瞧见陈不念出站便试探地咧嘴笑一笑。 陈不念拖着行李箱过来。 两人只在房产租赁网上加过微信,并未照过面,陈不念戴着口罩,小刘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这里!在这里!” 显然还是有点意外的,聊天中感觉客户应是个精明干练,条理清晰层次分明的冷漠女士,见了面竟是长发飘逸,皮肤光洁,目光明晰的丽质小姐姐。 陈不念摆手回应,走到跟前道:“是刘花?你久等了。” “不久等,我都算着时间来的。” “你这一路车程得好久吧,一定挺累的,房子在岛上,今晚是过不去了,我提前给你订了酒店,我们先去酒店里把行李箱放下吧。然后再带你去吃点儿东西,Y城虽然小,好吃的还不少,尤其蒸蟹、叩鸡仔、肉圆汤啊等等,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刘花喋喋不休地说道,暗藏几分腼腆。是个扎着短马尾的本地姑娘,二十二岁,才出校园没多久,身上的活力还没被职场的枯燥给磨砺。 大学毕业后在市区汇宝房地产中-介公司上班,一般就给本地的居民或者上班族介绍租房业务,没想到竟然有幸接到这样一个外省的大单。 陈不念一租就要租五年,一年两万的租金虽然不高不低,但提取10个点的佣金,上下家收下来能有五位数了,超过她三个月底薪+提成的钱。 -- 第2页 不过现在见到陈不念这样精致,又担心岛上那栋房子不太好意思拿出手。 但陈不念看中的小岛,也就只有那家的房子愿意租五年了。 刘花又说道:“照片小陈姐姐事先已看过,房子可能太旧了点,姐姐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再给你找找看别的,附近的列岛上都是当地居民,风土都差不多。” “行呢,明天先看过再说吧,辛苦你了。”陈不念理着鬓角的碎发,淡笑应道。其实旧不旧的,她倒是不介意,只要不存在危房隐患,旧点她反而更带感。 她就想要点儿不一样的。 刘花听她如是说,这才稍安下心来。 去的是当地的如家酒店,一个晚上两百二,是刘花瞒着公司自己掏腰包定的,实在太想成交这个单子了。 打个黄包车十分钟很快到达酒店,带着陈不念入住后,陈不念就没让她招呼了,叫她早点回去休息,说自己点外卖即可。 刘花这便告辞离去,她上班在市里,老家就是Y城本地,有地方住。 陈不念等她走后却没休息,自己下楼买了一份云吞、拌面和一笼水晶饺,又秤了点儿水果,回房吃过后洗漱完才倒下去睡。时间已是凌晨12点半。 * 隔天早上七点钟醒来,刘花已经在楼下等了,骑一辆七成新的电动车,载着陈不念到了沙浦码头。 陈不念以前去过广州和深圳,像这样的南部海岛小城,她还是头一次来。小城靠近码头处一般比较拥挤,空气里缱着风和淡淡的鱼腥味,人还挺多的,除了本地居民还有些省内短途旅游的人们,此刻都在岸上等待。 几天前陈不念在网上搜找中介讯息,最后选择了加刘花微信,也是因在聊天中得知刘花是Y城户口,对当地比较熟悉。 而在下动车之前,她对这个地方可谓全无所知。 码头上很多渔民打扮的村人,手上提着簸箕和篓筐,正值上一个轮渡刚刚卸货,成群鲜活蹦跳的鱼虾海蟹,以及一些枇杷香蕉等农产品聚集在过道上。 刘花对甲板上的船员说道:“阿北伯,我和客户上岛看看去,上船了买票。” “好咧,没问题,上来吧上来吧!”阿北伯热情地挥着手臂,是个五十多岁憨厚带笑的大叔。 刘花走在前头,带着陈不念下舱。陈不念忘了换掉高跟鞋,细细的跟,差点摇晃着想摔倒。 下意识她便扶了扶身后的人,是个很高大的身躯,笔挺冷隽。回头凝看,一个长相英气,穿衬衣未打领带,腕表精致的男人。 她忙抱歉说一句:“对不起,差点摔了。” 徐鹏没回应她,兀自站在码头上准备下船。女人白皙的手指攥着他的裤膝,指尖轻盈。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只觉莞尔婀娜,普通话标准,一看就是外地的。 这样的游客一年岛上能够来十打。 他对女人没甚反应。 边上的助理贺贵说道:“鹏哥,这女人真美,从前都没见过。鹏哥总说对别的女人不行,这个要不要试试。” 贺贵站在徐鹏后面,穿着花里胡哨的T恤,粗壮身型,腰上别个大钱夹。似个黑涩会专收保护费的大佬。 徐鹏斜眼睨了陈不念,目光微定,勾唇道:“是个女的你都注意,别往我这扯!” 男人身躯健挺修长,说完下到船舱里。 贺贵不懈地嘟囔:“她身边那是牌饼家的刘花吧,两个人认识,不急,鹏哥若中意,以后有的是机会!” 船上客人已经快满了,陈不念和刘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今早突然起了台风预警,所以附近的岛到傍晚都要提前封船。刘花来接陈不念时,有委婉建议要不晚两天再上岛。 说实话,刘花也怕台风天拖太久,毕竟住酒店的钱是她自己掏的腰包,她楞对陈不念充胖子说由公司承担,这要是单子成不了就白掏了。 陈不念问除了封岛,其他会不会有危险。 刘花答道:“倒是不会,岛上的房子都是石砖房,和我们岸上住宅还有些不一样。封岛主要是怕出船有危险。” 陈不念便说不用拖延,直接出发了。 此刻因为台风前兆,所以船身有些摇晃。在位置上落座后看玻璃窗外,船比海平面还要凹下去一截,可以很清晰感知到地球是弧形的。 很多头一次经历台风天下海的旅客都很兴奋,一些大人孩子叫笑着,热闹轰轰。陈不念也挺新奇的,拿起手机开拍了好几张。 徐鹏一身西装冷凛地进到舱来,显得气宇卓然。每艘渡轮二排靠窗都给他们徐家留有特座,就在陈不念对面,备注着标签。 此刻却被个不知事的游客小孩坐了。 “小囝仔,也敢乱占位置!”贺贵低咕一声,不过爱护祖国的花朵人人有责嘛,睁只眼闭只眼算。 贺贵瞄着陈不念那边说:“鹏哥,那女人旁边有空位,不然你坐过去。” 徐鹏没好耐性,只在斜对排随意落座:“总盯着她看干嘛,能给你上亿生意还是怎么?坐这边。”口中说着,锐利的眼神却不自觉凝了凝陈不念纤瘦的脚踝骨。 真细,白得晃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了,哪位小可爱是喜喜的第一个读者呢,期待! ☆、第二章 (二) 很快轮渡开动了,因为风浪比往常大,船只摇晃颠簸着,像陷了一半在海平面下。这次虽然刮台风,但报道说风级并不十分厉害。船舱里很热闹,大家跟玩碰碰车似的,都兴奋不已。 -- 第3页 陈不念也很新奇,眼睛瞄着窗外弧形的海面,偶尔举起手机录屏。正好张涛发来视频,她就接起来。 视频里,张涛秀着新剪的短寸,头发黑亮,打了蜡一样根根竖,关键还新换了副耳钉。 问陈不念:“你到了?” “一晚上都过了,你说到没到。”周围很吵,陈不念需要提高嗓门说话。 昨晚暴食一顿,临睡前还做了免洗面膜,她对着屏幕抚了下额头,藏不住一颗小小的冒痘。 对面的徐鹏目光扫过来,他的五官刚毅而精致,如同璞玉精雕,眼神亦隽永深刻,像是极为考究之人。其实这里高声说话的一舱都是,陈不念的声音清低,本不算太大。 陈不念注意到了,随意错开目光,继续问张涛:“报告你帮我取了?” 张涛弹着打火机:“取了,全是阴。为了帮你取这个,你不知道一屋子的人看我那眼神?陈不念你得以身相许。” “滚。”陈不念舒口气,斜眼打趣道:“你不换身打扮再去,就这打扮上哪都显眼。等我安顿好了,请你免费住宿行了吧?” 张涛说:“得,你先捣腾吧。我也不知道,你确定自己想好了就行。” “有什么想没想好的,记得我说的话。”陈不念说完就挂了。抿了抿唇,几秒钟的愣怔。 斜对座的徐鹏错开视界,看向外面的海水。 从沙浦码头到东嵛岛上要20几分钟的船程,渡轮行驶到一半,忽然猛烈地颠簸起来。 毫无规则的随浪颠簸。 一船舱原本还在笑闹、还在取笑亲友坐不了船的人,也陆续地一个个噤声不开口了。沉闷的呕吐声开始响起,孩子们呜呜哭喊着说头晕。 一下子耳边都是哭声和难受声。 有本地的居民见状开解:“今天刮风,一刮风就是这个样子啦,不要说话坚持一下就到了。” 陈不念挂掉视频后也晕得不行,刘花在旁边念叨介绍着,她已经顾不上听。单只胳膊支着前排的靠背,一直忍着不能开口。 后排有一家子来旅游的,夫妻俩带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爸爸已经晕得没精力说话了,姐姐和弟弟一个比着一个哭得大声。 只有妈妈兀自气定神闲,在旁边慢悠悠“奚落”道:“你就哭吧,你哭也是难受,不哭也是难受,反正都是难受,不如省点哭的力气留着上岸。” 小孩儿万念俱灰地又嚎了几声,逐渐嘤嘤呜呜地收敛住了哭腔。 真是个绝情又睿智的妈妈。是谁说的,灾难来临时能够发挥潜力的总是女人。 陈不念的头埋在胳膊里,听得不禁好笑。 好在十分钟后,轮渡终于扭扭歪歪地驶到了进岛码头。 船一在码头靠岸,人们就跟绝地逃生似的一窝蜂往外涌。陈不念跟着出舱,很快地在岸上找了个无人的棚子,蹲下去干呕起来。 从来没这么晕过,呕了几口酸水,好一会儿才两眼昏黑地抬起头。 低血糖来袭的感觉。 忽然看到面前多出来四条腿,两条是修长的西裤,两条是花哨的沙滩裤。 她仰起下巴,看到男人刚毅的脸庞,记起来是方才对岸码头扶过的人,不禁警惕问:“你们站这里干什么?” 今晨出门前,把长发松松扎了个马尾,此刻因为蹲吐而滑落到前胸,露出后面一截白皙的颈。 贺贵腆着啤酒肚嚷嚷:“干什么,你挡着我们去车棚的路了。”说着用鳄鱼皮包指了指对面。 陈不念回头看,这才看到棚子下停着三辆车。她便忍着眩晕,挪开一道距离空间:“这下可以了!” 徐鹏径自走过去。 贺贵又对陈不念说:“你行不行啊?小姑娘脸色这么白,不行就上车让鹏哥带你。我们鹏哥钱多心善,尤其对女人更温柔。” 徐鹏走到宝马前拉开车门,语气凉凉道:“阿贵你嘴皮子犯紧么,尽给老子招蜂惹蝶!” 看着并无打算载陈不念的意思。 陈不念当然也并不想上他的车了。对这个男人除了冷,没有多余的印象。 她暂且没有力气站起来。 贺贵如同未闻,自顾自又道:“外地来的坐不了船,就挑个好日子上岛嘛,这种天气来做什么?看风景?除了喝风没什么好风景的,倒是我们岛上村民看你们才是风景。你看我们新鲜,我们看你们也一样。那边服务站有晕车药,自己去买啦。” 说着跟了徐鹏走过去。 码头前面的马路边果然有个服务站,单层楼的简易建筑,服务设施也比较简陋,就一排玻璃货架加两个冰柜,然后几排蓝色的塑料候车椅。 陈不念从里头出来,倒没买晕车药,只是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盒木糖醇。 一辆白色宝马车开过,漾起浅浅的尘埃。她正拧着瓶盖,看到刘花站在车尾,冲车上人挥了挥手。 不由问:“你认识他们?” 刘花笑说:“是鹏叔和阿贵哥。” “叔?”陈不念把一瓶水递给她,怎么那个“阿贵哥”看起来比“鹏叔”还要老几岁。 刘花解释道:“我们这都按老一辈规矩排辈分、排资历,鹏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对了,小陈姐姐脸色怎这么白,要不要去看看啊?” 陈不念说没事,便一起往坡上走。 走过一节出码头的上坡,路边平台上停着几辆公交和的士,还有不少当地的机动黄包车,纷纷招揽着下船的游客。 -- 第4页 再上去就是岛上比较热闹的其中一条街了,街边各种小吃店、日用食杂店,还有不少人家把自己的房屋改成民宿,站在店门口游说住宿,一晚上便宜点的三四百,贵点的五六百、七八百都有。 正值上午九点多,许多提前一两天到的游客坐在路边小店里用着早点。石磨的浓香豆浆,加了鲜虾与花蛤、海蛏的什锦面,炒米线,十块钱不到就能有一大碗,店老板掂着锅铲,几分钟就上菜。 陈不念从路旁过去,少不得被勾动食欲。今早醒来就洗洗刷刷出门了,早餐就只吃了一枚小小的笋包而已。 “先去看房子吧,看完我们再来吃点东西。地方远不远?”陈不念建议刘花。 心里以为只是一个小岛,应该走路就能到的。 走路当然能到,但时长时短是个问题。 刘花领着陈不念走了快二十分钟,站在两头临海的半道上,陈不念才后知后觉地问:还有多久? 最后只好在路边等待过路的小公交,半个小时后到达了石跶村。 石跶村在东嵛岛的西南角,路边一条石径往上走,小村子就坐落在层层的石山上。晌午阳光热烈,打着光洁的地板发光,烟囱里冒淡烟,有海边特有的清洁与慵静。 刘花推开一栋紧闭的黄褐色木门:“就是这里了,小陈姐姐进来。” 单扇的木门,不高不低,推开门进去是院子。 院子四方方的,左侧角落建一个以前那种老式的独立厕所,外面搭小棚,架着水龙头和洗衣池。 院里有点坑洼,杂草几丛,迎面就是堂屋,厨房在堂屋左边,右边是个储物屋。角落的楼梯往上走,就到了二楼的小厅和小卧室,楼梯也只有毛坯,很不平坦。 整栋房子就一层半。 陈不念戳了戳墙面,房子外面由石头砖建成,里面仅粗糙的糊了一层水泥,应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牢固是牢固,真是挺旧的。”陈不念上下打量着说道。 刘花在旁边介绍,不免便没底气。 虽然路上陈不念随和且亲近,但可以看出是个对生活挑剔而讲究的人。 刘花说道:“这块地皮是徐家的,因为面积太小,一直空着,后来借住给一个远亲,盖了一层半,前些年这个远亲被侄子接到国外去了,就一直放着没人住。房主也说了,如果客人有心租五年,墙他可以找工人来刷一下,工程也不大,很快就搞定。” 虚虚的奢望,五位数的佣金,领着陈不念往天台上走。 这栋房子的位置在石跶村的中上游,周边房子都是依山而建的,一层层错落有致。站在房顶望下去,面临大海,对她这样的外来人口而言,确实挺有小岛别样的意境。 此刻内湾里泊着一些未出海的小船。 陈不念问:“沙滩有吗?” “有的。”刘花忙说道:“就在我们刚才等公交的那个岔路口,另一条路过去几分钟就到,还有些沙滩在其他地方,公交都有停靠。周末游客上岛稍微人多些,工作日就很安静,平时有村民戴着斗笠去沙滩上捡虾蟹和小鱼,小陈姐姐如果要拍照什么也挺好取景。” “快递物流之类的,方便吗?”陈不念又问。 刘花点头:“方便,对岸就是昨晚住的城区了,每天都有几拨物流过岛,岛上也有专门的派送小哥。还有个小超市,在我们路过的那条鼓奥街再往里走些,就是刚才见到的鹏叔盖的,你要买什么都有。” 哦。 陈不念脑海里浮起车棚下冷锐笔挺的男人。是挺能干。 她迎着海面吸了几口含氧量充足的湿润空气,遂应道:“那就这里吧,合同今天就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哔咕~只有我一个人在跳舞(((((?(???)?))))) ☆、第三章 (三) “呀,真是太好了,谢谢小陈姐姐!”刘花重释了口气,掩不住眼里的激动。 陈不念也挺舒心的,问她:“房租和中介佣金,我怎么给你,是银行-卡还是支付-宝转-账?” 刘花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说道:“合同我出门前已经整好了,按照惯例,签租房合同三方都要在场,但房主是八十高龄的老爷子了,不怎么出门,所以我们先跟宗祠的工会签,工会出具盖章和收据,回头老爷子再和工会结账。” “一会我带你去超市时,正好路过工会,就在超市后面。佣金等合同签完了,你转给我账上就可以。五年总共十万元,收12个点,刚好一万二。我私下给小陈姐姐打个折,给一万吧。” 刘花腼腆地说。房客一万、房东给一万二,再和公司三七开,她就收到一万五了,已经够满足。 陈不念认真听完,疑惑道:“宗祠的工会和房主之间有联系吗?” 刘花答说:“房主就是宗祠的主事人,这个房子是他们徐家的。老爷子之前说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先住着,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可以等他的孙子得空时再签,都一样。” 还能这样啊。 陈不念打量了眼四周,复问:“条件有和他说好了吗?我应该会做一些改动。” 刘花连忙点头:“有的。老爷子说只要根基不动,基本构造保持,其他的改动可以任你自由。” 陈不念来之前有搜过F省沿海城市的风土,电视上也看到过一些,晓得这里各村各镇都重姓氏讲宗族。 -- 第5页 便笑道:“那成,一会就去工会把合同签了吧,你也赶在三点封岛前回去。” 两个人下到村旁的路口,这个站就叫作“石跶村”。东嵛岛上隔一段就一个小小的临海小村,公交都以村落命名。 全岛共三条线路,分别为1路、2路、3路,其实主要就是供观光游客的。村民当然也有乘车,比如去鼓奥街卖菜卖鱼或者采买生活用品等等。鼓奥街因为离进岛码头近,游客多,东西全,生意也好做。 公车三条线路有交叉,但也要十多分钟才等到。一会儿便到了上午的那条鼓奥街了,正是午后饭点时分,路边的小吃店里游客攘攘,虽然传闻有小台风过境,但大多数人事先并不晓得。因此进岛就意味着要过夜,使得路边的民宿也格外紧俏。 陈不念和刘花挑了一家门口还有桌位的面馆,各点了一份海鲜煮面。 粗条的面条用高汤下锅,加入鲜香诱人的小虾,搭配花蛤、海蛎、海蛏,白菜、木耳切得细细的,勾芡在汤里吃出清甜,再撒几片翠绿的葱叶子和豆腐丁,简直太美味。 陈不念一手握勺,一手执筷,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停下来拨一拨鬓角滑下来的头发,不紧不慢而又令人赏心悦目。 店老板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特地热心肠地给她俩送了份茶树菇炖罐。 吃完后陈不念又点了碗冰柜里的甜豆花,这才觉得过瘾。 刘花是吃不动了,睇着陈不念白皙细腻的手腕,还有根根修长的手指,羡慕地唏嘘道:“小陈姐姐原来好能吃,就这么吃还不长胖,真羡慕。” “叮咚~”手机传来细小的振响,这大半天竟然都忘记了还有它的存在。 陈不念打开包,划拉了一下,半截屏幕都是新消息提醒。她就摁掉,应道:“全家都瘦,胃口却要数我最好,可能是基因吧。对了,以后你就喊我名字吧,不用生分。” 但刘花还是喊不出口,改唤她叫“小念姐。” 陈不念其实也就二十六。 ——虽然在上一辈的眼里,顶好她这时候怀里已经抱上了崽。在那个家庭里,婚姻与子嗣是很好的筹码。 吃完结了账去超市,超市在鼓奥街一直往里走,是个二层楼的建筑,叫“家旺超市”。她往里瞥了瞥,蔬菜瓜果零食生活日用啥的都有。 车棚边那个英隽的男人,起个这般贴地气的名字。 从超市的墙绕到后头,就到了刘花说的徐家宗祠工会。但不凑巧,这会儿刚好是午休时分,门上挂了把大锁。岛上生活节奏慢,得到傍晚两三点才会开门。 风力渐渐的大了,刘花还得赶在三点封岛前回城区,只好说道:“看来今天合同是签不了了,要不这样,我们先出岛,等过两天风停了再上来签。或者我把合同给小念姐留着,你先找间好一点的民宿,明天上午再来这,那会儿应该有人,签好后发微信给我,我叫快递送出来。章我已经都盖好了的。” 陈不念倒不想再在船上荡一回了,要去掉半条命。因此决定今晚就自己住下,遂接过装着合同的文件夹。 两个人从后墙下走出来。 超市门外有间烟草食杂铺,老板娘正趴在柜台上攀讲,看见刘花打招呼:“阿花啊,带你朋友来玩,是大学同学?正好我这里还有个空房间,一晚上给你打八折,保准比五星级都舒服!” 刘花忙答道:“惠婶婶,这是我客户,带上岛看看房子。” 一群妇人瞬时把目光聚焦在陈不念身上,新奇打量。 凛凛的凉风吹着陈不念的衣缕,像电视画面里的美人儿。 叫惠婶的老板娘发出当地人特有的慨叹:“哦,就前阵子你上岛来打听的,垨爷家的那栋小房子,是这个女孩子要租的哇?这么漂亮的妹妹,一租就租五年,是和男朋友一起住哇?别的地方那么好,你怎么想到我们这里来了,岛上有什么好看,除了吹风就是睡觉,哪里有你们大城市乐趣那么多。” 陈不念淡淡一笑说:“我自己住,朋友也会来。看看风景什么的,挺好的。初到这里不熟,今后老板娘多关照啊!” 这么利落大方哦,一席话听得惠婶喜笑洋洋,脸上乐开了花:“那是当然了,有需要的你只管开口,惠婶人很热情的,没有男朋友也可以叫阿姨们帮你介绍,我们岛上这里的男人有钱,又能干,还疼人。” “垨爷的孙子就很不错了,三十过一,身材高大样貌又好,多少人抢手,上过岛的女孩子都忘不掉他。” “是上过他的女孩子都忘不掉这个岛了。名草有主啊,要死的你,等会儿被丽清那女听见,乱牵鸳鸯线!”旁边几个妇人打趣笑闹开来。 刘花连忙让打住,说别当着自己客户乱开玩笑了。 惠婶瞥了她一眼,问说:“阿花,你爸爸牌饼现在有消息了没有?跑了这么久也没消息,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然哪天就得用你的嫁妆还钱了。” 刘花心里惦记着赶船,被提起这个顿时赧然抱歉:“还没。我会尽力的惠婶。” 正说着话,巷子口走了一个女人过来。 女人长卷发,脸是闽东南沿海贤淑温柔传统的那种类型,身材很不错,高挑,碎发短衫、筒裙、高跟鞋。 一蹬一蹬的走到跟前,停住,上下打量了刘花和陈不念一眼,目光稍定定,应该是觉得面孔陌生。 -- 第6页 然后转头,用本地方言问了老板娘一句话。 陈不念听不懂,大体捕捉了几个关键词,好像意思是问惠婶,胖哥什么的回来看到了没有? 这里的人说话习惯方言和普通话夹生穿插着,老板娘应道:“丽清啊,车刚开过去,人肯定是回来了,一回来又找他要钱花了是不是?你一个女人,也老大不小了,容颜都会易老的,不要整天只知道花钱,也好好哄一下男人,讨好一下老人家,有心思就早点娶你回去啊。再不然,就张波也是很可以了,这么多年对你那么好。不要老这么拖下去,拖成老女人后悔莫及。结婚才是一个女人的根本。” 妇人们都认真听着,眼神里有暧昧不定。 女人脸色几分倔傲的僵硬。陈不念从旁观察,应是没出过地方,但又有风情的当地美人,比自己年纪大约稍长一点。 女人咬了下涂红的唇,用普通话回说道:“知道了,我心里自己会有打算的。”然后朝着巷口的另一头走了过去。 臀部轮廓丰腴而恰恰好,踩在高跟鞋上蠕动风情。 店门口几个中年妇女沉默了一瞬,继而叨叨开来:“也不知道徐家的睡没睡过她,身材是顶顶好了的,一看就是好能生养。” “怎么没睡过,这么多年,每次回来不是都宿在他家里?没睡能一直给她花钱啊,应该是吃避-孕药来了的。”八卦的语气逐渐漾开。 “那怎么还不娶,就一直做情人关系?听说徐家的在外面女人也不少,那么大的家业,也难怪。好像最近还在投资度假沙滩,很了不得咯。” “这话也未必,你看张波不是也给她钱花?要说就是你没长好脸蛋和身材,不然男人也给心甘情愿拱手掏钱给你花。” 一阵笑声轻荡,后面的话逐渐低声下去。 陈不念顺着女人去的风向瞥去,那边是个独立的半山坡,建着一座独栋的三层别墅,气派豪华的院墙与冷肃的门庭,和周遭的房屋相比独具一格。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好似彰显着主人果决的手段与野烈的气宇。 陈不念向来擅长脑补,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一部90年代港台爱情纠缠剧,美女与大佬。 陪刘花到出岛的码头,刚巧赶上一辆回程的轮渡。 服务站下面的平台停着不少的士、黄包车,她便留了其中一个的名片,去超市里买了两床棉被,一副四件套,一个热水壶和两桶1.5升的矿泉水,再有一些零食和泡面,然后打电话叫的士司机送到了石跶村。 ☆、第四章 (四) 司机帮忙把一大堆东西送到了房子门口,陈不念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石跶村39号。 她把买来的用品一一提进院子里,院子四方方的,大约十平米,门后是个传统的白瓷槽蹲厕,外面洗衣池。应该许久没人用了,虽然收拾的还算干净,仍听到隐约蚊蝇的嗡嗡响。 她拧了一把手龙头,哗哗的水流下来,便就势洗了下手,挺好。 一楼堂屋不大,旁边的厨房里还有个当地的烧火灶,掀开木制的锅盖,一口铁锅已经上锈。她决定之后留下这个灶来。 又翻了翻一边的橱柜,去储物室溜达一圈,储物室也就不到十平米,地板上置着几个废弃的簸箕和箩筐,筐子里还有一丛发芽的土豆。 她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客房的模样,不觉抿了抿唇角。 再上二楼,卧室里只有一张木桌子、架子床和小衣柜。 还缺个洗浴间。 虽然很久没人住了,但因为岛上灰尘少,看着还挺干净。 陈不念把新买的薄棉被和四件套铺上去,然后放空自我地睡了一觉。 三点半睡下,醒来已经过五点,天乌黑,村子下方的内海湾里,渔船们已经早早归航,看起来将要下一场大雨。 她摁了摁电灯开关,没反应,是暗的。烧不了水,泡不了面了。 便走到外面的天台往下看,底下两排有个房子外面搭了架空的台子,写着“兴旺排挡”四个简陋的招牌,两旁大树遮荫,煤炉小灶上有烟雾微熏。 她便换了身宽松的衬衣和平底鞋走下去,问老板还有没有吃的。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黑瘦男人,正在涮锅。也是挺意外的,他搭这个台子寻常日子本来也没多少生意,没想到这样的天气还有客人。 应道:“你看下冰柜里有什么,都可以点。” 陈不念拉开冰柜门看了看,就点了份爆炒花蛤、姜焖鸭肉和蒜蓉空心菜。 又盛了一碗松软Q弹的米饭。 味蕾顿时舒适,她是不管怎样都不会怠慢自己的胃的。 进巷子的沥青小道上,传来一阵惬意的口哨哼唱声,伴随着马达闷重的轰鸣。 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生骑着摩托车在跟前停下,格子衬衫灰T恤,鸭舌帽,扎马尾辫,身上背着一副画板。 特地在门口来了个假漂移才刹住,看到陈不念坐在棚子下吃饭,不免新奇地打量了她两眼。 问老板道:“今天还能有生意啊老爸?怎么样,看到我新车没,酷不酷?” 店老板看似没耐性实则又好耐性,慢声埋汰道:“哪来的,又是叫徐鹏帮你搞的?人家虽然对我们家好,也不能事事都麻烦人家,你不害臊我做大人的还过意不去。” 女孩甩甩头发,恃宠而骄般地噘嘴:“猜对了一半。是我把原来的那辆卖掉,然后垫了些钱托鹏哥给带了辆新的,迅龙新款,超给力。再说了,既然是鹏哥为什么不能叫他帮,将来我还要嫁给他呢!” -- 第7页 “唏!”沈兴龙戳了她一脑门:“瞎说什么鬼话,人家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能看得上你?我跟你说,他家和我们不一样,趁早别胡思乱想,我不同意。” “随便,年轻就是资本,他要是中意我,谁也挡不住。老爸饭做好了没?”沈晓叶吐吐舌头,岔开话题。 沈兴龙说:“还知道吃,养个女儿游手好闲,实习了不出去工作,整天就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摸鱼,大好的时间都浪费了。” 沈晓叶在就近的饭桌前坐下,不以为然地嬉笑道:“画画不也一样可以赚钱?我可是从大二起就没问你们要过钱的。难道工作就一定要去给人打工,就不能够自己给自己工作?现在年轻人在网上有很多赚钱的方法,自媒体、约画稿等等,反正宁兼职,过得都比朝九晚五痛快。嘿,等我画出名了,我带你和我妈吃香喝辣去!” 沈兴龙虽然觉得这就是个谬论,饭还是给闺女端上了,也是两菜一汤,荤素搭配,外加个煎蛋。他还是以女儿为傲的。 数落道:“跟你妈一个样,不切实际。下午从对岸的店铺回来,就猫在楼上煲什么剧,叫都叫不下来吃饭。” “所以才是我妈啊。”女孩嘁嘁笑,一家子虽简单却温和,空气之间弥散着融洽。 陈不念没来由听得有些专注。 天是越发黑下来了,据说台风不大,将以热带风暴的程度擦边而过,应该带来一场暴雨是难免的。 风吹着她的鬓角长发乱飞,她伸手揩了揩。眼睫毛细密微卷,眉是天然眉,只稍稍修葺便很动人,眉尾有颗很小的痣。那颗痣的旁边有一抹淡淡划痕,像很久以前擦伤留下的印记。 沈晓叶端碗喝了一大口紫菜汤,看了眼这颗小痣,低头,无有表露。 陈不念吃完,结了账四十三块,问老板打听,这里有没有小卖铺,想买点蜡烛。 沈晓叶抬头,应道:“没有地方买,得去码头那个鼓奥街,不过现在刮风,公交不一定有跑。” 难得这妮子这么主动,平时对陌生人说话可都不搭不睬的。 沈兴龙怕她自作主张,又在找借口想带人炫耀她那辆新摩托的车技。这么大风天的,若把客人摔掉了可赔不起,上一次就骑着骑着掉田里去了,压了人家的水稻,还得劳烦徐鹏出面周旋,赔了一笔钱。 沈兴龙便接过话头:“小杂货铺有是有,村子的店都开在人家里,现在估计早关门了。你要蜡烛,我帮你进去找找。”说着就转身往自家门里走。 陈不念接过沈兴龙递过来的蜡烛和火机,道了声谢谢老板,回到房子。 没热水和脸盆,洗澡当然是不用想的了。反正左右都是暗,没人看得见,她就在厨房里脱下身上的衣服,就着水龙头口把毛巾拧湿,干擦了一遍,然后上楼去。 关窗,老式的田字型窗户蒙了沙土,蜡烛燃起的火焰影影绰绰。 窗外风声呼啸,可听见村子下的海浪猛烈拍打岩石的声音,陈不念往脸上拍了点水。张涛这时发来视频,问怎样了? 陈不念便接起通话道:“没电,伸手不见五指。” 张涛不由哈哈哈大笑,说:“你陈二小姐也有今天!” 就又怎么的吧。 陈不念系好睡袍的腰带,往铺好的床头上一靠,今天在超市还忘记买枕头了,现在只能靠在硬邦邦的床架上。松松扎起的腰带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小腰,腰谷至臀部往下的曲线婀娜莞尔。 她手指惬然地在大腿上弹琴,泰然自若地随便张涛奚落,然后问她:“那边怎样了?” 张涛笑够,正色回答道:“什么也没怎样,跟平常没差。江晨睿中午打来电话,问你干嘛,去哪了。我说不清楚,可能回你爸家了吧。你自己没看手机的?” 陈不念还真是没记起看手机这档子事,她的手机有两个,各自都只有一条江晨睿的信息,一个江晨睿说:“宝,你没事儿吧?”一个说:“乖了,别闹,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然后就没下文了。 估计发这两句话也是百忙之中无奈抽空。毕竟她不是小女孩子了,他还要忙着去应付二十岁的真“小孩子”呢。微博几百万流量的锤子斧头都没把他刹一刹。 陈不念就一股吞云之气憋到炸裂,她在这种事情上,绝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类型。 搞不好就你死我亡同归于尽……错了,她可不能亡,她要掌握上风。 摁掉屏幕,陈不念问:“然后呢?” 忽然很想找男人睡觉,就那种很劲很干-柴-烈火的情-事,跟波浪翻涌一样震荡起伏,掏空填满。 当然,在她平静无波的小脸上看不到心底任何的风云。 张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瓶冰啤,边喝了一口:“没然后了。主要是你们家的态度,让你的处境一直不主动。别怪我说太直白,你可能觉得自己是自由恋爱,那是你的催眠,在旁人的眼里却未必这么认为。他没准还烦你了呢。你准备这么做,真打算好了?” “那当然了,明知道是坑,难道还往里跳?他们的家族生意、集团利益,凭什么用我们这一辈的婚姻买单?总之……我的人生不想被人操控,你看古代的和亲公主有哪一个幸福?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陈不念咬唇反驳。 “话是这么说。”张涛说:“只怕你们家你爹得把你骂很惨。你姐他是干涉不动的,而且你姐也和你不一样,他肯定得扯上你啊,能这么轻易由你性子胡来?” -- 第8页 陈家是守耀集团的股东之一,守耀集团资产数百亿,其股份百分之五十五在大董事手里,其中的百分之四十五在剩下的几家股东手上。 不过大董事已多年不参与分部运营,由几家股东竞选总理事。陈家虽然家底渊博,但想要居高连任,也须攀附上江家的实力。和江家闹掰,可想她爹盛怒的样子。 陈不念微有顿了一下,坚持道:“骂就骂,我尽量把事情处理得风平浪静,当然还得麻烦你大律师出马了。江晨睿这个王八蛋,他想避重就轻、轻描淡写是不可能的。过两天网线拉好,我会把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你和他,他要么照办,要么就吃锤。等我换了新号码后联系你,事情解决前要对我的行踪保密!” 张涛笑盈盈饮完剩下的啤酒,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云朝区当年四大中学第一火爆小辣椒,惹不起,惹不起,是真绝。不过就你这耐不住搞事的性子,自己先安顿好,别过两天就被抓了回去。” 夜色已深,暂且便挂断通话。陈不念翻了会儿手机,也没找到什么新鲜事儿可吸引的,这便吹灭蜡烛,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便携床头灯,准备合眼睡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我的小伙伴最美啦!评论我的小伙伴最可爱啦!(* ☆、第五章 (五) 远处的海风呼啸着,耳畔听见蝉鸣哇叫声,闹哄哄却静谧,其时不过也才九点多,这可能算陈不念多年以来头一次早睡了。胃里的食物还没有都消化,想起今天大排档那一对说话随意的父女,她不觉想起陈启适来。 梦里便梦到了幼年的场景。 父亲陈启适抱着她从集团会场走出来,七岁的她如公主一般娇矜地窝在他怀里,周围的人们纷纷都在恭维:“哟,陈董事长还是慈父啊,瞧瞧,对你家小千金疼爱有加。” 陈启适轻轻地拍拍她肩膀,对众人笑道:“还能怎么着,我也就这么一个宝,小小年纪没了母亲,能不当做掌上明珠宠着嘛?呵呵哈!” 那时的陈不念,恭维与艳羡如光环处处围绕,她便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珍珠。 然而,后面随着年龄的长大,却逐渐越来越发现看不懂。 十五岁那年的冬天,守耀集团的元旦庆功宴上,觥筹交错,金碧流光。 陈启适指着人群里正在被介绍的一名俊俏男孩,对她说:“看到没有,那是江家的二小子,你要认识他。过去和他打声招呼。” 父亲的目光里有野心闪烁衡量。陈不念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货物被推介,等价交换。 陈不念就不去,假装忘记了,一直自顾自地玩自己的,和相熟的闺蜜女伴儿谈笑。 她看到了江晨睿那边,十六岁的江晨睿已经高挑卓然,是个白皙雅隽的男生。她知道他,在隔壁的双语中学,学习优异,才能多项,一直很受师生们的喜欢。 但她头一次知道,他家原来和守耀集团的关系非比,也看清他温文外表之下的有点儿不羁。 陈不念对江晨睿不无好感也不无排斥,但身为公主的自己为何要屈尊去结识? 回去后,父亲陈启适沉闷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茶盏已过几道,香烟头袅袅。姐姐陈玲珊坐在一侧,未有言语。 她刚在别墅区活动中心打完乒乓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正要端起手边的茶水。 “呱当——”陈启适的手忽然掠过她冷冷地一挥,一案茶杯茶盏悉数被扫去了地砖上。 吓得她一个咯噔,手抖不已。 她是打小被吓到了就心口咯噔,那眉尾的淡淡擦伤就是小时候被爸爸发怒吓得跌倒在桌角。 然后听见父亲陈启适低冷着眉眼,噙着嘴角幽幽说:“长大了,翅膀硬了?没有我给你的这一切,你连翅膀都展不起,你什么都是我给的,没有陈家你们什么都不是。记着,江家和陈家必须是利益共同体,江家二小子无论样貌与品格,哪一样也不输人,你好自掂量。” 后面,江晨睿在学校打篮球,陈不念便背着书包出现在比赛场外。江晨睿一场球赛打完,她买了瓶水向他扔了过去。 那会儿有传说江晨睿和同年段的一个女生互有好感,因为她陈不念的骄傲光环,那个女生自动退场了。 因此都传说陈不念是个爆炸小辣椒,没有人敢和她抢男人。 再之后的集团宴会上,江晨睿主动与陈不念跳了支舞,两边的家长也纷纷和颜悦色地呵呵笑,夸赞两个孩子的成绩好。 江晨睿肯定还是对陈不念先动心的,陈不念可以打保票。在她接触他之前,她有搜索和观察过他一阵子,在初初交往的过程中,她可以感觉到他喜欢她。 不管那些上一辈的人打的什么算盘,陈不念一直按着自己的理解,与江晨睿的发展只是校友之间的自由恋爱起始,和谁都无关。 陈不念是真的小辣椒。 江晨睿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前的某一天,她踮着脚尖在集团大厦一侧的墙面上,咬了江晨睿的嘴唇。那会儿好像还有谁站在附近,颀长的身影背对着他两人,她也视若不见,依旧吻得我行我素。靓丽少女,眉尾一颗小红痣在阳光下灼如玫瑰。 等到下一年她高考结束,心里打算着去法国,姐姐陈玲珊跟她说:“你必须去美国,和他待在一个城市!被安排的人生又怎么了?许多人没有人安排,需要靠自己苦心钻营,而你轻轻松松就有了。妈妈已经不在,我们的处境你自己该知道,爸爸又娶了。我是和你不能比的,我们只有过世的母亲维系,而你至少还是他的亲生,拎清点吧,陈不念。” -- 第9页 被姐姐形容下的尘世总是复杂又樊笼,陈不念和陈玲珊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她的母亲当年带着姐姐改嫁了陈启适,然后生下了她。虽然已早逝了。 陈不念于是应道:“哦。” …… “轰~!”雨住云开,一缕晨曦在雾气中升起。耳畔传来不远不近的一声摩托车马达低鸣,陈不念震了一下就清醒过来。 已经是早上了。 清早的鼓奥街,一夜台风擦境而过,混凝土路面被洗涤得干净清新,起来又是个不被影响的凉爽天气。 徐家宗祠的工会里,罗叔不紧不慢在擦着桌子,边喝两口铁观音。一般工会都没啥事,除了每年几个大节大庆要举村操办,偶尔哪家过来开个什么证明,或者谁家和谁家因为地皮或者田产吵架了,打个电话,叫几个宗族的老人过去评评理之类的,其余基本就坐着发呆。 陈不念走进去,罗叔还楞了一下,以为是外面旅游的进来拍照。 陈不念上下打量了一周,问道:“这里是工会吗,我来签合同的,徐家的房子,是找你们解决吗?” 罗叔差点没反应过来,挺意外租客竟然是个女孩子,答道:“你是刘花说的那个对吧?今早钥匙出门忘带,柜子打不开,章子是盖不了了。你等下,我给那栋房主打个电话,他孙子正好在,我叫他过来签,也省得在工会中间周转一道。” 琅美社的清晨,四角屋檐下鸟雀嘤啼,廊台上的石头被雨水洗刷得光滑,一夜之间蹦出来几朵蘑菇。 和石跶村不同,石跶村是建在山石上,村下就是内湾与外海。琅美社地势则平和,周围草木田地环绕,下面还有个大沙滩,相比之下风水更为宜居。 灰色石墙与深朴黑瓦的宅院里,快八十岁的徐垨老爷子正坐在檐下熏茶。廊檐两旁立着几个黑色功夫衫的龙门拳馆徒弟,厅屋里几株练拳的木桩。 垨老爷子年轻时候经商,家里有祖传的拳术,在当地小有名气,百十年来一直有开山收徒。 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徐尚清早故,家里生意都传给留下的大孙子徐鹏做。 二儿子徐尚锋学拳,有个女儿一起经营着一个拳馆,时有出国教学或者比赛什么的。每隔几天拳馆都会换一拨徒弟过来,陪伴老爷子。 垨老爷子一般五点多起床,现在八点出头,正好用早饭的时间。六十多岁的徐子福在摆桌,干净老瘦的手摆弄着桌上的几样小菜,然后转身去一旁给老爷子沏了碗蛋茶汤。 徐子福的父亲当年就是徐家请的厨子,垨老爷子习惯了口味,每天徐子福六点到这边,晚上七点多回自己家去。 今天徐鹏在,大宅子就显得人气增添许多。徐鹏若是回岛,一般都会先到老爷子这边住。 这会儿徐鹏也已经起了,精致的木质楼梯走下来,穿着深色短裤和立领的POLO衫,高大英健,几分慵懒,正在从木桶里盛粥。 粥是徐子福六点多过来煮的,糙米与糯米混合煮得香稠。 徐鹏闲散的动作盛出来,给刘丽清面前递了一碗,低沉道一句:“晾得差不多了,可以吃。” 刘丽清就是昨天下午陈不念在超市门口遇到的那个女人。 此刻长卷发松散,遮住半边脸,她用一只手拖着下巴,像是脸上有痛楚的样子。淡色的斜襟系带衫子,长裙遮腿,有被男人用力扯红的痕迹。 徐鹏这边也是沉默和失语的,高大的身躯站在桌沿,睇了她一眼,然后转而看向老爷子:“大早上,谁给阿公打来的电话?” 垨老爷子觑着这一幕,冷冷的语气说:“男人三十而立,你也过三十了,你爸这个时候儿子都已好几岁。该找个女人正经过日子了,不要整天不着边际的晃岁数。石跶村那个房子有人要租,我租出去了,房客现在工会等着签字,说是还有水电的问题,你过去看看。” 一番话没针对谁,也没看任何人,就惯常的一副漠然与冷肃。 刘丽清隐在松散长卷发后的脸,听得有些木僵,唇角微微不自觉咬了下,也没去讨好什么,就坐着。 昨晚两个人瞎闹了一架,刘丽清又问徐鹏拿了钱了。 徐鹏回头看了眼,欲言又止地淡淡道:“知道了,我吃口粥这就叫上贺贵一起过去。”然后拉开椅子,健硬的身躯在她旁侧坐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yo~更新! ☆、第六章 (六) 贺贵从车里出来,嘴上叨叨咧咧:“觉都还没睡够,哪个家伙要租房,妈的,一栋破房子不能先住下,急着签那合同干吗,又不赶他!” 岛上的村子里有不少房子都只住着老一辈,当然留在岛上养殖、捕捞的年轻人也有,专营民宿旅游的也很多。贺贵头上随便套件T恤,心想着肯定是哪家出海的要租房,睡到一半被徐鹏喊醒来,抹把脸就出了门,一路上自然悻悻哉哉。 徐鹏在前头走着,脑袋里自动过滤掉他的碎念:“哪个女人将来能受得了你!” 下过一夜雨,混凝土的街道清洁,偶有低浅的积水绕过去。马路两旁开店的老板、老板娘们打招呼:“阿鹏回来了啊?这么早就出工,不多休息下?” 都知道昨夜丽清又去找他那了,妇人们的眼神里恭敬又包含着多彩缤纷。 要说这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喜欢吧,搞不清楚这么多年为何不确定、也不结婚;要说没有什么呢,丽清又时常往他那里跑,有时候还隔夜。徐鹏对她也默然顺受,而且丽清家的弟弟和母亲多靠他补给。 -- 第10页 徐鹏身材高大笔挺,短竖精炼的发型,气质冷锐,是东嵛这个岛上长得最好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贺贵跟在背后,问道:“鹏哥昨晚一夜春宵,是不是很得劲?隔着道巷都能听见你那边东西倒了,还听见刘丽清哭了。” 贺贵跟徐鹏经常在生意场合混,一起泡过温泉冲过澡,知道鹏哥很是不得了的物事。 八点多快九点,许多昨日住宿岛上的游客开始活动,路旁小吃店门口的人逐渐多起来。 徐鹏颔首低眉,叱了一句:“贺贵你是改不了嘴欠?按辈分你得叫我叔。都说了老子对女人不行。”说完嘴角几分讽意。 心里头还是窝着一团火下不去。 昨晚在浴室冲澡,擦完准备出去,而后刘丽清进来了,扑进他怀里就往他腰上缠。 彼时徐鹏胸膛上还淌着水,笔挺着身躯一动不动,刘丽清散着长卷发,跟丢弃矜持似的一顿不管不顾。徐鹏就那么站着,看着她逐渐蹲下去一点点试探,他就发狠似的,猛地一把将人掼了起来,震慑狼野的还回去。刘丽清大概被他掼得生疼,胳膊都扯红了,隐隐发出抗拒却沉沦,后来把手伸到他的底裤里,然后猛地挣扎开,把身后的落地台灯都碰倒了。 两个人就怒瞪瞪地沉默着。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就我不行”,刘丽清想起白天妇人们的议论,脸上少有的冷怼。传统成长环境如她,很少对人说狠话。徐鹏没话说,“不是你,是所有人都一样。” 屁话,明明隔着距离还能感觉到变化,一碰到就不行了。刘丽清能信吗?她不是不知道,他在场面上有多招花惹碟。 过了一会,刘丽清便幽怨地咬了下唇:“我弟那里的生意又走不通了,我妈急得不行。” 徐鹏气场缓和下来,低哑声问:“差多少。” 刘丽清:“差十一万。” 徐鹏就说:“明早拨你卡上,有问题找我。”接着刘丽清也懒得动弹了,卷起裙子在沙发上睡下来。 徐鹏也不知道怎的,就一早莫名烦絮得没能形容,眸光不自觉掠进人群里,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痕迹。 那道低清的笑语与纤细的脚踝。也是昨天上岛的一群人里。 他也不知道一幕两幕怎么就飘进了眼里。 人群里当然没有了。 草,以前可从不至于这样。 其实贺贵三十三了,比徐鹏还要大两岁,但就是不想叫辈分,叫鹏哥多干脆呀。 贺贵其实是不太相信的,鹏哥说了对女人不行,可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男人行啊,倒是见到不知多少的女人往他跟前投怀送抱。艳遇是不老少。 徐鹏从观光游岛的人群里收回视线,问道:“度假沙滩那个标下来了没有?” 度假沙滩是在琅美社近郊的一个黄金沙滩,因为一片沙石金黄而得名。当年这个沙滩被一个开发商拿去开发了,结果弄了半拉子就弃在那里,项目也黄了。现在那个地方,原本非常美和淳净的一块海域,没有什么人去,也没多少名气,那些盖了一半的建筑也多成老鼠窝了。 今年政府招标,准备重新启用,徐鹏决定拿来自己做。村子里和宗祠都很赞成,自己人做自己的景区才懂得珍视。 贺贵说道:“听说张波也在竞标,几道关卡都有他在活动。张波这孬种,做啥都跟鹏哥抢着干,就他那点儿能耐,地给他了他就能做得起来?” 徐鹏想了一下,然后嘱咐:“上午我陪老爷子下会儿棋,傍晚你跟我出岛,晚上或者明天看看请李建吃顿饭。” 贺贵点头答应,打了个哈欠,又开始骂骂咧咧谁他妈这么早要签那破房子的合同。 说话间就走到了宗祠工会的巷道,然后抬头看到坐在门口凳子上吃早餐的陈不念。眼目明晰,红唇半启,招摇又若无其事地将朴意的宗祠屋房衬得醒目。 贺贵口中的牢骚就噎住了,紧忙嗯哼一声,上下理了理早上出门套的T恤。妈了蛋,早知道该穿得正式点,回了岛就随意了。 徐鹏也顿了一顿,在看到陈不念的一瞬,好像方才搜寻不定的眼神跟着沉淀。 陈不念今天穿了条一字领的上衣,低胸而褶皱,这种如果身材丰满的女人穿,会凸显曲线,但给罩码平常的女人穿,就显得扁平而没有肉。 她一探头,锁骨和肩背上的蝴蝶骨便都能看得见。 这种扁平,却别样有吸睛能力。 九分裤,平底鞋,白皙纤细的脚踝骨,又在对着手机挤痘痘。 其实在徐鹏看来,就没有痘痘,一颗极小的红点子,强迫症地挑拣出来。上一次也是挤,在随浪颠簸的船舱上。 她手边的桌面搁着三个塑料袋,半杯豆浆,他猜是分别从三个早点铺里买的,笋丝包、金包银、炸麻球。 徐鹏攥了下钥匙,走进去:“罗叔说谁在等签合同?” ☆、第七章 (七) 罗叔从办公桌上看过来:“哦,阿鹏来了!是这个女孩子了,她要租你们在石跶村的那栋老屋房,刘花介绍的。”说着指了指陈不念。 陈不念抬头,发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认出来是昨天轮渡上的那两个男人,还真是巧。 看贺贵穿了件白色的大T恤,T恤中间一个大大的“饱”字印花,身粗体壮的,每次出场都富有喜感。 -- 第11页 她就把手机收起来,起身对他们说道:“早啊,原来是你们,昨天好像见过。谁是垨爷的孙子,我跟他签下合同。” 边说边从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夹来。 双肩包很大,昨天在轮渡上时没见她背,背起来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睡过一晚上气色好转不少,雪白肌肤似泛着粉,昨天那会儿晕船晕得连唇都发白了。 贺贵指指徐鹏:“找鹏哥啦,鹏哥昨天船上遇见了你,一晚上没合眼,今早听说有美女签房子,紧忙就过来了。” 陈不念把合同递给徐鹏:“你叫徐鹏?细节条款我和刘花谈好了,构造不变,小地方会有改动,您祖父已经同意。刘花提前盖过公章和骑缝章了,现在就差我们两个的签名。都签好之后各留一份复印件,原件我下午或者明天出岛带给她,房租马上这就转给你。” 徐鹏一米八几的身高,看着陈不念虽然身段弱,说话却极有条理,一套一套的,为人处世也毫不怯生。 他睇了眼女人包紧的一字领,锁骨下一整片平坦的白,接过合同:“好。” 贺贵在旁边插话道:“还敢出岛哦,昨天坐趟船就吐成那个样子。既然在岛上生活,以后就要学会坐船了,陆地上看风景,肯定没有在海上看的好。我们鹏哥有好几辆私人游艇,以后叫他多带你出海去赏景,你会在这里待上-瘾的。” 陈不念心里默默:这人这是拉’皮-条拉上-瘾了吧。处处给他的鹏叔牵红线。以前也不知道牵过了多少。难怪外面一群女人那么议论。 不过岛上的居民包容度很高,贺贵问也不问就算接纳了她这外来人口的住迁。 徐鹏半俯在桌沿上签字,他的肩很宽展,线条坚硬,身躯修长。陈不念看着他,昨天穿西装衬衣,精致儒隽,今天是宽松的便装与短裤,便显出随性散漫,依旧给人一股不善搭理的冷锐。 陈不念对贺贵调侃:“还是贺贵你比较热情,你有游艇吗,改天可能请你当导游。” 徐鹏也不管他两个在那侃天侃地,却兀自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一共三折页的一份合同,他在左上角写了姓名身份证号,最后一折页的右下角签名和日期。 然后推给陈不念签字,陈不念边写边挑重点看:徐鹏,XXXX……1989年3月9日的。比自己大五岁。她好像对这串生日数字挺顺眼。 她接着写上自己的,核对过后取了一张复印件给徐鹏留存。徐鹏低头也看了看她身份证开头的几个数字,是黄河以北的省份,19940615002X。六月生的性格。 问她:“还有什么问题需要处理的?” 陈不念答道:“电路不通比较急,所有灯和插孔都不能用,还有排水管道的问题,都要问一下你。” 徐鹏看贺贵:“阿贵你去帮她解决下。” 一到正经时候贺贵就推辞:“都说了是水电问题,这些我去了又不懂啊。鹏哥是土木工程出身的,你让鹏哥去好了!” 徐鹏瞪他,你个包工头不懂,老子懂?刚才不是对人很热情么? 三个人往巷子外走,陈不念忽然说:“等一下。”然后跑进旁边的家旺超市里,十几分钟后出来,推车上就多了脸盆、水桶、枕芯、扫把、畚斗、洗衣粉、厕纸、衣架,还有一箱牛奶和一个西瓜。 徐鹏看着,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出乎意外又事儿多,他反正就手插兜,挺拔立在路中静默凝视。 陈不念喊道:“贺贵哥,你过来帮我拿一下。”自己也着手从推车上整理。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打车也要买,不如正好趁有人同行时买上。 加了个“哥”,贺贵就拎不清了。眯眼笑呵呵地走过来,边说边谦虚:“帮忙是小case,以后叫阿贵哥就好了,带上姓多见外。我又不像你鹏叔,那么冷酷不近人情。” …… 结果徐鹏已经过去拎了,她的那些琐碎好像在他的整理下拎起来都变得有序,拎在臂上甚至不觉得多,贺贵就只抱到了一个大西瓜。 一起走到巷子外,放到了车上。 “谢谢鹏叔。”陈不念道,她天真地笑起来时眼睛像月牙。真诚里的幽默。 徐鹏白了她一眼,侧过头噙了噙唇角。 两个人站在游客穿行的街道上,一深一浅的颜色,高低相合,那样醒目。 路边开店的岛上居民见状,不由问:“阿鹏,你女朋友来了啊?” 当然都知道昨晚丽清还去他那里了,因此眼神便显得格外富含内容。 徐鹏深谙个中,解释道:“老爷子石跶村的旧房子租给她了,我过去帮忙看看水电。” 哦,原来是这样。有人想起来,昨天刘花是带了个大学生过来说租房。便乐呵呵道:“住垨爷的房子就是岛上的自家人了,以后有事多照应啊!” 黑色车门合上,陈不念上到车里,好像是昨天妇人们说的那栋三层别墅外面停的那辆宾利。她不觉多凝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徐鹏。 小卖店外惠婶的话响在耳畔:“也不知道徐家的睡没睡过她,身材是顶顶好了的。”“没睡能一直给她钱花啊?应该是吃避孕药来了的。”“那怎么还不娶,就一直是情人关系?” 半路上贺贵在琅美社下车回去了。因为拐到了琅美社,徐鹏就顺道在那片黄金沙滩上绕过一圈,多绕了一段环岛公路然后到达石跶村。 -- 第12页 一路上两人缄默不语,风从半开的车窗外吹进,里头有他的淡淡阿玛尼香水,桀骜与爵士风范的味道,还有她凑在手机前继续打量的浅浅呼吸,女人的吹毛求疵与完美无瑕。 是的,他眼里的完美无瑕。 汽车开不进村,陈不念抱了脸盆扫把枕芯和畚斗,其余的由徐鹏拎着走在前面。 她从背后观察他,西瓜放进水桶里,牛奶提在另一只手上,侧脸如精雕玉凿,唯只话太少。跨步时裤管晃荡,她看到他膝盖往上的内侧里,好像有脉络斑驳的纹身。腿是真的健又长,被日晒充分的肌肉呈现棕硬的色彩。 是什么人会把纹身刺在大腿那个部位啊? 陈不念冷不丁打个激灵。 到了院子里,徐鹏把楼梯上下探查了一遍,廊檐和厅屋的灯按着没反应,然后又去到厨房看了看。 陈不念自己都忘了,昨晚干擦完身子,她把内衣和内裤都洗了,因为太黑看不见,又怕被雨淋,就挂在厨房的一段小绳子上。 此刻已经十点多了,日晒三竿,太阳在小岛的上空普照着,清新的空气中有些晌午的干燥慵懒。 陈不念金粉色蕾丝的内衣内裤,就赫然在细绳子上荡着。徐鹏一走进去就看见了,那薄薄不到一厘米的海绵厚度,杯罩却是不错。再看了一眼她身上紧裹的褶皱衫,一马平川。 莫名有些热血上涌。这么薄,除了中间的一圈,蕾丝花瓣都是透的。 陈不念若无其事地粉饰尴尬:“昨晚水龙头下洗的,没地方挂。你要么就别看。” 徐鹏也没过问,上楼的厅子再试了插座。这次被她一通操作提醒了,特意没进她睡觉的房间,免得再有什么不可看。 然后说道:“总闸开关的问题,找找看有没凳子或□□。” 站在一楼厅屋的墙角,陈不念给搬了部□□,徐鹏踩在上面修。 这次终于看清了他那个若隐若现的纹身,他的腿很长,太阳色的肌肉健硬,好像是一只展翅的蓝绿色鹤鸟,羽翼丰铎,飞沙走石般张弛。 徐鹏低头叫她取胶布,陈不念走神了。 “砰!”电箱猛地发出一声爆炸响,火花四射,吓得陈不念大声惊叫,攥住了他腿。徐鹏伸手取空,被她叫得从□□上滑下来,怀里用力栽进了一道女人慌乱的身子。 他惯性挡了一下,两个人就靠在了屋角的墙面上,一只长臂还托着她的肩。 陈不念紧张地低着头:“什么爆炸了?刚才什么爆炸了?” 不停重复问二三遍。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一座靠海山石上建起的小渔村,一栋空落的屋子,静谧得只有微弱的风声,杂草丛丛,四目相对,柔软可亲。 怎么有点造作的烈火涅槃的意味。 徐鹏克制着儒雅:“只是电表短路了,就吓成这样?” 陈不念徐徐抬头,对上他冷隽的脸庞:“我从小听见大响声就这样,下意识的。”她顷刻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慌乱,心口喘得有些呼呼的,咬着唇,不正视他的五官。 徐鹏睨着她的眼睛,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的冲动。想呵护她,一直圈着。 安安静静的十几秒钟,可能或又是好几分钟过去。陈不念忽然问:“你跟上岛游玩的女人都上过床?” 揣测悬浮的心忽然沉定,有时候的缘分就是在它还没来时便已心有灵犀,一如他早晨在游客里的搜寻踪影。 徐鹏掠了下她馨香的碎发,天然眉的尾端一颗小小红痣,夺目诱人,他放低了声音回道:“听谁说的,那都是外面的女人谣传。” 陈不念等待他掠完,撇开视线看向院外:“那个丽清呢,就你们这很漂亮的那个女人?你睡过她?” 徐鹏忽然认真起来,诚恳道:“没有,一次都没睡过。”两个人靠得极近,他呼吸炙烫着她的耳鬓,陈不念光滑的脚踝贴着他的腿,察觉到了那纹身所给予的颤-栗。 徐鹏俯下去,两个人的嘴用力贴紧,整个过程纠缠地咬了好几分钟,徐鹏双眸紧闭着流连,陈不念一直睁着眼睛。但他很克制,除了脸贴着她脸,其余的都保持分寸。然后他温柔地松开来,陈不念就随性地绕过了束缚,整理下衣服。 君子之交,过后就算。 只是可惜她耳垂都热了,偏作若无其事。有点释然的快意。 等到电修完了,试开关一下,只有一楼厅屋和二楼卧室的灯可以亮,插座也只有一个可以用。 徐鹏站在楼下说道:“电路老化,需要找人重新铺,你先将就用一下,我这两天给你解决。” 陈不念问:“网络呢,在哪儿拉,我还要做事。以及地下排水的管道,这个村里是否有讲究,想在二楼添个洗浴间。” 徐鹏睨着她:“网络好解决,下午三点我就安排个人过来给你拉上。排水管道比较麻烦,你要在这里长住吗?”语带试探。 陈不念回想,她刚才差点摸他腿了,只是大五岁而已,可他给予的倾覆感像泰山压顶。 她并不上心地点头:“大概是有这打算,反正就住下去。” 徐鹏听得莫名松口气,拾起工具盒道:“你把大概位置和我说说,我找人来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想起来都可以提。” 陈不念答暂时不必。 因此两个人都跟没事儿似的,徐鹏就走下村子了。 -- 第13页 ☆、第八章 (八) 下午两三点,徐鹏就安排了一个小哥过来拉网线。 大概不到一个钟头就搞定了,户名等手续也是用他身份证登记,没用陈不念的。小哥设置好路由器密码后,拿着单子给陈不念签字。陈不念问:“是签我的还是他的?” 顺便瞥了眼徐鹏的电话号码,1835xxx9003,挺简单。 她俏生生站在厅屋里,眼目明亮,条理清晰。岛上来来去去就那么多面孔,小哥也搞不清眼前这个女孩跟徐总什么关系。 说道:“徐总说签你的和他的都一样,有人签就行。” 这种感觉,听着好像两个人在一起住着似的。陈不念含着唇,唇瓣内侧还有被徐鹏上午咬的痕迹,做若无其事地签了他的名字。 那一幕墙角里忽然咬紧的拥吻,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毫无预兆,很不一样的异域男子风格,犷野而温柔,带着细致入微的渗透感。和她所理解的情-欲或者说情-爱大为不同。但陈不念并没太往心里去,原本她到这里来就不怎么当真的。 等装好网络,傍晚之后她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晚餐仍在下面的“兴旺排挡”里吃,点了两荤一素加一道菜汤。这次那个女生不在,只有她爸爸,她吃完又去到村子下面的内湾边散了会儿步,用手机试了几个拍照的取景。 就是个小渔港,人没有很多,出了内湾,远处的海浪击石声挺大的,白泛泛地拍着岸。 消完食便回来,戴上眼镜,整理了下关于Popolar资产评估和结算的清单,然后邮件发送给了张涛。 跟张涛说帮忙看看有没问题,没有的话就连同出具的律师函,一起发给江晨睿。 这些材料其实在陈不念上岛前,就已经基本整理了个大概。否则她也不会离开,她并不会让自己打无准备的战。 Popolar是她一手经营起来的品牌。陈不念就是不想服从管束,即便被安排的人生,她也会尽力多出一些能够自己操纵的东西,比如她和江晨睿的恋爱就是。 哪怕这个是陈启适和江家两边大人授意在先,她也一定要掌握更多的自主权,而且江晨睿确实是她可以喜欢上的男生,所以她俩一直定义是自主恋爱的。 包括Popolar。在来到东嵛岛之前,陈不念经过深思熟悉,决定解散这个品牌。也有想过转手拍卖,但最后都觉得没必要。 从这一两年开始,Popolar每年有上千万的盈利,受众粉丝也阶梯递增,解散肯定是很可惜。然而自己现在才二十六岁,未来还有更多的可能性,还有开拓利润的机会,不必拘泥于这一点。既然基于感情成立起的品牌被糟蹋成了狗屎,她就决定解散掉干脆。 她把Popolar的资产评估分为几个模块,品牌、产品、人力资源。这几年,产品设计基本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江晨睿主要负责模特安排和拍摄取景这些。 最早期,拍摄的模特其实就他们两人,主打以恋人/爱情的名义开发情侣服饰与饰物,为此他们还去过了国内外很过处地方,一半工作一半旅游,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默契,都不需要过多交流的。 后面随着品牌市场影响力的扩大,又加入了很多网红模特的签约,陈不念也愈发钻进了周边产品的辐射衍生,还有营销推广等事务。关于影音图象展示一块,这些便丢给江晨睿去安排了。 不料最后却发生出这样的事情来。 陈不念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江晨睿和别的女孩有附加关系的。本来以他们相似的成长模式,他们基本不会主动去翻看对方的手机,至少前面这些年来一直都是。 那天陈不念手机没电,需要查一个电话号码,她便顺手拿起了江晨睿的。解锁密码当然是互相的生日,然后就看到了他微信的新消息提醒:“睿哥还没好吗?我在江滨等你好久了,孤单还冷。”发消息人显示是:A3。 彼时江晨睿正好跟陈不念待在一块,陈不念才从外面出差一个多月回来,沙发都还没坐热。她只当是他的什么朋友,并没上心。手指头划过,不料却点开了。那个被他备注为A3的人头像陈不念太熟悉,是公司签约半年多的一个网红小妞。 陈不念屏住气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 江晨睿:等一下啊,她今天刚到家。 A3:呜呜,可是人家真的好想好想睿哥了。 江晨睿:乖了,mua~等一下见面了饱饱犒劳你。 A3:不要,人家要抱抱不要犒劳,等下怕被人看出来的。 江晨睿:好,是你说的不要。今天不是我的好娇儿了。 A3:讨厌你,好坏,睿哥非逼着人说实话。 …… 再往上还有好多之前的记录,比如和那个女生一边接-吻一边拍照的GIF图片。 那一瞬间,陈不念大脑一片空白,她迅速在通讯录里翻看是否还有A1、A2或者A4之类的存在。 事后回忆,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出,当时是以一种怎样冷静而懵然的心境,快速地把江晨睿的所有图文都截图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并且删除了转发痕迹的。 以至于十几分钟后,江晨睿从浴室里出来穿衣,一点儿也没发现异常,然后一如既往地装束好,英俊的脸庞俯下来贴了贴她,拿上钥匙出门了。 陈不念坐在沙发上,恶心的胸口都在发堵。 -- 第14页 后来的两天,她又根据他的聊天记录,在酒店拍到了他和那个女生在前台的登记,然后上楼,还在房间门口就迫不及待撩裙子的照片。 那个叫柳小娇的娇小玲珑有致的女生,是从乡下小城来的,初中没念完就出工厂里打工。是被陈不念独具慧眼挖来的,因为上镜别有一股土傲劲。真般配啊,江晨睿那一米八五曾经校篮球队员的身高。 陈不念瞅着那个小妞动情又娇羞的情景,心想,自己可真是慧眼识珠。 她冷静地搜集和整理了资料,后面便给自己找到了这个小岛。当然,来之前也问过了以前离开的姐妹,是否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陈不念还去医院里做了体检。 索性,报告单张涛帮她取了,告诉她什么都没有。而她出差后也已经好久没和江晨睿一块了。 然后,就是此刻的现在了。 其实也没甚可惜的,反正只是这两年突然真正的火起来,直接解散了清净。 那边厢张涛收到了邮件,发来视频通话。已经晚上十点过,张涛应该还在电脑前加班,问说:“这么快就搞定网线了?昨天还说没电呢。” 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张涛是一家知名公司的新锐律师,个性独有,业务精干,唯一总给人一股性向不明的错觉。 视频里陈不念一本正经地笑答:“房主叫了他孙子过来修好的,材料你看着不出错的话,就给江晨睿发个律师函。我邮件附件里有配他偷吃的照片,他自己该掂量掂量。鱼死网破当然过瘾,谁叫还有两家家世在后面摆着呢,反正谁也不缺这笔钱,就跟他说,要么就和平解决,我7他3,我屁字儿不提;要么真要上锤子,那也可奉陪到底。” 张涛听得吸口凉气,这特么可是要搞大了,江晨睿是那种任由摆布的人么? 别看张涛平时大大咧咧的,做起事情来十分严谨认真。 张涛说:“我说喜喜呀,你这么冷静我都觉得不像是你了,这不得闹得两家勃然大怒,江家我是不清楚,至少你爹那边你要褪层皮,就你姐都能把你念到死,自己做好准备了,其余的事情我给你操办。” 陈不念谢过了,咬咬唇说:“还真没必要,这份是我自己做的事业自己做得了主。对了,我又想了一下,我手机那个号没换,等这阵恶心劲儿过去,过些天自然会开机接他电话。”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有的没的八卦,再互损了一顿便舒畅地挂了通话。 * S城的市中心,高档消费中心高层的定制健身房包厢里,江晨睿刚刚在跑步机上锻炼过,一身黑色T恤短裤衬着硬挺的身躯,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邮箱似响了一声,天天破广告一堆,他也没打开看。 而后柳小娇从帘子后出来,短款的小T恤,黑色镶边的小短裙,露出白皙的腿。才补完妆,唇红若初夏樱桃,问他说:“睿哥哥,在看手机里什么啊?” 江晨睿瞟了一眼,没说话。他在刷陈不念的家庭群,没看到她有冒泡。 失踪两天了。准确说,其实好几天没见了,只是他没在意。 柳小娇跪坐在他膝盖上,抱住他的脖子问:“喜喜姐回复你消息了没有?她会不会是知道了,所以生气了?哎哟,我真是很不该。” 娇嘟嘟的卯着唇,一脸沮丧与惊慌。 江晨睿俊脸上一片风轻云淡,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种态度。兜了下女人小小娇蛮又肉-感的小腰,勾唇淡道:“没什么,她不像你这种的小心眼。没准只是听谁胡言乱语闹个脾气,过两天就想通了,公司还能不要嘛?” 言罢在小娇的屁股上揪了一把,低语:“你还是她亲自领到我跟前的呢,没我调-教,你个小土妞能上得了镜头吗?她生不了我的气。” ☆、第九章 (九) 夜半十二点多,陈不念的其中一个手机响起消息提醒。 她打开来看,兔耳朵女生的头像发了一张在暗夜马路上的半身照,说道:“喜喜姐休息了吗?我才下班出来呢,赶拍到现在。” “你饿不饿?我给你带夜宵过去,好想喜喜姐了,正好都是顺路。” 照片里,二十岁的女生穿着包臀的小短裙,脸上笑容娇憨无邪,挡住身后半截人影。 那一双黑面青底的阿迪运动鞋,陈不念当然知道是谁的。 不仅知道鞋是谁的,而且拍摄的进度表她也了然于心,前天阿丹和胖子去了新西兰,于力带着几个网红model在泰国,今晚根本没case需要她连夜赶。 陈不念自己就是Popolar亲力亲为的创始人,难道柳小娇莫非心知肚明吗? 陈不念耐着脾性,直接面带笑容地敲字:“不用了,留着你跟江晨睿慢慢享用吧。”摁掉手机合眼睡觉。 S市华盛大厦的楼跟前,柳小娇脸上笑容虚虚地僵了僵,又壮着胆儿安定下来,两步走回去环住江晨睿的手腕:“呜呜,喜喜姐不在,我好想她了。一个人好不安,睿哥今晚去我那好不好?” * 一夜清幽无梦。 第二天一早,陈不念把租房佣金打到刘花账上,约好了隔日出岛把合同给她送去。然后便继续趴在床上补眠。 东嵛岛上的房子,除却后来新建的别墅,以及鼓奥街的当街门面房,许多都是上世纪□□十年代建的。岛上村民为了防御台风与海风腐蚀,用的建筑材料都是石头,也叫做石头厝。 -- 第15页 陈不念睡在二楼卧室里,四方形的几平米小房间,除了与邻居相隔的墙面是砖头,房子的正面与背面都是那种大石头建的,墙内侧只上了一层简单的水泥毛坯,屋子冬暖夏凉,极是惬意。 房间里仅有一个小木架子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老式的柜子。她带的行李也少,衣服不过几套,笔记本化妆品相机自拍杆资料书等等,就占去了很大部分空间。都没来得及收拾,依旧敞在行李箱里。 新买的两床被子被她一床垫在底下,一床盖在身上,薄而柔软。她倒是不挑拣地方,给刘花打完佣金后,就舒舒服服在床上躺到了傍晚,很是饱足地补了一眠。 傍晚,前日在某东上买的东西都到了,有电饭锅、电磁炉、菜板、厨具、碗勺、插座、小工具箱等等。因为线路还没铺好,只有一楼厅屋的一个插孔通电,她就搬来两张桌子,暂时把这些厨具都搁在了厅屋里,准备平日有空闲时,自己做点儿吃吃喝喝。 随后的时光,便蹲在各个屋角,用米尺把房子丈量了一遍,大概地安排好电路的布局以及洗浴间的位置。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摄像头一直开着,当然不能浪费素材。 周三上午,她就坐轮渡出岛去找刘花了。Y城从宋朝开始,就是个古老而富饶的经商小城,小城由钟鼓楼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天高地远,湛蓝的天空下泛着海水的咸湿,还有两到三层的民国味道红砖小房,街道干净无尘,给人一种慵懒的惬意感。陈不念上岸的沙浦码头就在老城区,码头上一贯的本地口音以及鲜活的海产筐子。 她这次没晕船,穿过密匝匝的人群,打个计程车二十块钱到了新城区。新城区便是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光闪烁的熟悉感。刘花的房产中介公司在一栋大厦的底楼迎街门面,陈不念把合同给她,打听到徐鹏那边的佣金也给到她了。 刘花脸上的笑容掩不住,说自己做成这单,月度的租房业务组最佳就是她了,一定拉着陈不念说要请吃饭。 因为要上班不好耽搁太长时间,两人便在附近西餐厅吃了牛排,陈不念提前结了账,说:“哪能白让你自掏腰包请我住酒店呀。” 刘花脸一红:“没想到让念念姐看穿了,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刘花是跟她妈一块住的,她妈跟她爸离婚,她那个赌鬼爸徐牌饼不知道躲到哪去,刘花连姓都改成了跟妈姓,两人在城区租房子生活,还得不间断被找上门的债主逼债,钱对她来说的确很紧要。 吃完饭陈不念跟她打听了附近建材市场的位置。 刘花说道:“念念姐往老城区走,东秀街那里有很多店,好多都是我们岛上人开的,卖水泥、瓷砖、墙板什么的都有,而且听说你人在岛上,还都给送货上门的。” 陈不念正好只是要买材料而已,便打了个的过去。 * 接近正午的东秀街,两排沿街铺面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东秀街是条旧街了,说旧其实不旧,只是房子比较老而已,上世纪□□十年代的成色。 但这条街上卖吃的用的玩的什么的新鲜花样的都有。马路不过十余米宽,因为附近有个城中村和工厂,所以往来的人流量非常大,铺子的租金都不算低,生意当然更好做了。 街边八层高的楼房下,泊着一辆天鹅绒棕色的大众辉昂。徐鹏在车门旁扯了扯衬衣领子,燃起一根烟。 他的手指修长,夹烟的动作倜傥不羁。今日穿着深色的衬衣西裤,笔挺的身躯衬得玉树临风,几分不耐烦模样:“以后这类事情不要找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打火机燃起白烟袅袅,徐鹏冷厉地说道。衣服领子被吻得乱七八糟的,有深的浅的口红印,妈的,这一群婆娘是真烦。 几个穿黑色短袖衫的跟班仔立在车门附近,时而抖抖手脚看看周围,他们都是贺贵手下的小弟,听任鹏哥差遣。 贺贵尴尬地唠叨道:“我也是没办法啊,附近哪家都按时交租,就唯这鸡-婆老板娘,次次拖赖。我叫小弟去,老板娘就招呼大姐小妹们出来敬酒,你也知道这些小弟没经人事,哪里招架得住,不叫鹏哥出来煞煞她不行!” 徐鹏吐了口烟,凛眉不悦。但这小城小市里的生意打理,原不过就这些魑魅魍魉。 继而问道:“下午去广州的机票买好了没有?那边明天有个会要开。” 贺贵点头说:“定好了,傍晚的。小冬刚才还问,说鹏哥回程的机票要订在哪天?缅甸的孙老板这次提前到了,住在广州XX酒店,说手头上弄了批上好的成色,货还是老规矩叫鹏哥先看,鹏哥给的价钱合适就成交,成不了他再找别人。” 和缅甸的生意是徐家多年来的一笔利润大头,做这行的生意,看成色最重要,外观一样的东西,成色上谁出挑,谁就能卖得出高价。 这桩要紧事徐鹏自当是不能怠慢,老爷子也不容许怠慢。 徐鹏蹙眉略思量,他从二十多岁接手至今,已经俨然熟练了。 问道:“孙老板有说什么时候?来得及就明天下午,来不及就后天,回程票定在后天晚上十点。货的消息让他先给我保密,不要透出风声让张波那边听到。” 附近几家大的户头都吃这碗生意饭,当然不能走漏风声。贺贵紧忙应了声好。 徐鹏拉了拉车门,目光却被对面的一道身影吸引过去。 -- 第16页 的士绕城一小圈,没想到还有这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街巷,就像走进了氤氲热烈的港-台片。 陈不念扫码付完款,走下的士。抬眼看了看周边的小店,沙茶面、卤面、鸡排串烧……吃的,游戏厅,彩票,发廊什么都有,有一条小巷子拐进去的洗脚厅,门口还亮着粉红的小灯。 她瞥向前面,见是有一排建材五金的店铺,便把方才路上买的奶茶嗦完两口,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了过去。 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裤搭宽松大T恤,嗦奶茶的嘴像金鱼唇,一抿一张,口红涂得可人。纤细的脚踝骨,白皙而干脆,走起路来毫不扭捏。 丽伟建材店,二十多平的店面,堆着钢材、水泥、腻子粉等各样器材。此时午后光阴慵懒,蚊子都打着瞌睡,也没什么生意。 刘丽伟在柜台旁边的空地支了张折叠桌,正在和几个哥们打牌,丽伟的老婆小凤坐在一边喂孩子。大的一个四岁多了,坐在小凳子上,小的才一两岁,围在推车里,喂的菠菜面线糊,一人一口。 他们开建材店的,一般白天吃住都在店里。丽伟这间店铺后面有个隔间,摆了电磁炉电饭煲等厨具,还支了张大床,累了困了就去后面休息。 这会儿隔间的木板门挂着勾,里面传出不断的细微动静,夹杂着克制的喘息。以张波一百八十多斤的大壮身板,对付刘丽清这样风情又有味道的女人,简直是要把她弄得变了形状。刘丽清被压在墙角,真的变了形状。 外面打牌的哥们好像很淡定,想想这是不是第一次了?好像也记不得是第几次了,隔那么久谁知道。 依旧不紧不慢出着牌,对刘丽伟悠悠道:“你姐很会啊,那种店里的都没你姐叫得欢。” 另一个附和:“废话,我们波哥是干什么来的?东嵛岛加东秀街第一大-炮-王……你以为人人都是徐氏的大孙子啊,嘿嘿哈!” “嘿,是,是了。”刘丽伟欠了钱,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讪讪赔着笑。 心里却也在嘀咕自己阿姐,到底是要跟徐鹏还是跟张波啊这样。 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张波招引来了,反正就说不清两人就进去里面隔间了,刘丽伟也默认不阻拦。他老婆小凤在旁边说道:“哎呀,床等下都给弄塌了,还要睡午觉。” 说完被丈夫瞪了一眼。波哥谁敢惹? 先头说话的绿衣服哥们归结道:“要怪就怪鹏哥那玩意儿不来事,把你姐给憋坏了,都主动对我们波哥投怀送抱来。不过呢,跟着波哥总比徐鹏那家伙好,不用管他要点钱都要盘三问七。” 刘丽伟点了点头,本来心里还是偏向姐姐跟徐鹏的,至少是个正经出色的人才,还有点怅然她跟张波在一起。被这么说完一下子好像就吃了定心丸,确实,拿个钱还得被问这问那,自己爹都没这么管自己。 陈不念进到店里,隐约便听着什么“鹏哥波哥”的,并没往心里去。见这家店比隔壁几家更全,而且地板上正摆着她要买的东西,便问道:“老板在吗?你们这的给不给送货上门?” “来生意了!”哥们儿提醒。看了一眼陈不念,面生,这么年轻,外地的吧,挺好奇地等下文。 刘丽伟搁下牌,正经道:“你要送去哪里?不太远的我都可以送。” “嗯……”里头传出不明低响。 陈不念略皱了下眉毛。想起刘花说的,街上多是岛上人开的店,便应道:“在东嵛岛,先要几包水泥和腻子粉,后续应该还买些油漆,不过你这里好像没有。” 东嵛岛啊,东嵛岛上什么时候搬来个这样鲜颖的人? 隔板门里的张波系皮带出来,刘丽清到底快三十岁,风情是风情,虽然很久以来就怀想,可这么暧昧送上门的,还不是那么畅快。当然,也十足够劲了。 “松了,没以前那么紧,徐鹏那混蛋不是整不了么,你是不是偷跟过别人?”张波出来前问道。 刘丽清不理他,刘丽清带着点宣泄的逆反,而且家里也说了要帮衬唯一的弟弟。 张波还是稀罕她的,说道:“丽伟那七万不然暂时就算了吧。” 他套上外衣,出来看见陈不念眼睛豁然就一亮,视线顺着她的鞋子掠去脸蛋,再一听是东嵛岛,便抢过话答道:“要都有啊,旁边的店里卖油漆,你要送多少,打个电话来都可以送。这条gai上乡里乡亲的,大家生意一起做。” 张波其实不是岛上人,他个长得胖大,说话还挺稳重的,声线粗而稳妥,不认识的话给人一种憨实感。 陈不念听得便在柜台前站了步子,把要的商品和他们报了数。东嵛岛,石跶村39号,到了打电话。 ☆、第十章 (十) 贺贵发现鹏哥一直盯着对面的丽伟建材,不由也顺着视线张望过去。 见那边刘丽伟的折叠矮桌旁坐着三四个马仔很眼熟,张口啐道:“鹏哥,这丽伟好像跟张波手下人搭在一起了,前头才问你要完钱,这头又跟张波攀亲拉扯,算什么两面派!” 徐鹏盯着那边,看陈不念站在门口柜台前,柜台其实就是一张两个抽屉的小学课桌,陈不念刷了二维码,好像还跟刘丽伟互相添加了微信。 建材店里,刘丽伟说道:“我先加下你,回头派小弟上岛送货,他会给你打电话。” -- 第17页 陈不念点头说好,说送货前提前打声招呼。搁下笔,要了一张店里的名片。 张波一直注意听着,眼睛虽没看二人,耳朵却在支棱。陈不念的大腿白皙条直地映入他眼帘,还有这么白的皮肤噻。 马路斜对面的徐鹏,发现另有一道身影也在店里头,因为站在里侧看不到脸,只睇见一截垂下的胖大手臂,手臂上有条刀疤丑陋。 那是张波的手,他知道张波这会儿也在。 徐鹏剑眉略略一凝,他是有两天没见到刘丽清了,耳静身清。但对她家这个弟弟着实无语。 徐鹏便颔首道:“必是又欠了钱债。昨天约李建出来吃饭,几番找借口不露头,张波这混蛋四处搅和的,早晚得喂他一顿揍。” 可不是,为了东嵛岛度假沙滩的项目,昨天鹏哥特地备了酒宴邀李建出来,往常这个李建一接电话就屁颠屁颠,毕竟能够把烂尾摊子工程甩出去,那是助他工作上一项燃眉之急。不料昨天推三阻四的,又说什么项目有变化,变化个狗头,除了张波还能有谁。现在又到刘丽伟这里扯。 贺贵忿忿道:“前天丽伟又问鹏哥要了十一万吧,小冬跟我讲的。妈的,鹏哥既然没有跟刘丽清来戏,做甚么就一直帮他姐弟填坑,这小子赌-彩没完的,怂包孬种!” 很久前,徐鹏是没考虑过要跟哪个女人真假如何,但现在,他似乎开始想考虑。 譬如对面清颖如新的陈不念,尘埃不染的拂过人心城,不打算再似泥潭那般与从前粘糊不清。 徐鹏磨了磨唇齿,应道:“无底坑是不可能的,我心里有分寸。” 这还差不多,贺贵顿时宽了心。 话说着陈不念从店里出来,贺贵终于也看到她了,高喊了一句:“陈不念!” “阿念妹妹,哈,我在这里!”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陈不念的名字,陈不念可没告诉过他,叫得这么干脆利落。 徐鹏轻蔑地白过去一眼,原本并不打算在这种场合打招呼,此刻也只得正色应对。 那边陈不念听见隐约有人叫自己,她的听力不是特别好,小时候被爸爸陈启适发怒吓得跌倒在桌角,眉尾留了淡淡疤痕,听力也会时强时弱,但基本不影响生活,医生看过也没说什么。 听得抬头寻找,然后便看到了对面马路口的贺贵和他身边的徐鹏。 贺贵穿着黑底白凤凰花纹的衬衫,米色休闲裤,腰上依旧兜个黑钱夹,码头大佬打扮。 边上徐鹏比他高了一节,着一袭衬衣西裤,英健挺拔,面目儒隽,站在这样嘈杂的市井街巷里,别有一番道不出的卓然气宇。雅意又带着斯文败类般的迷之蛊惑。 陈不念走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贺贵,徐鹏,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今天没戴口罩,飘逸长发,笑容平淡。凝了徐鹏一眼,看到他衬衣领子上面到处的吻印,兀自视若无睹。 反正环境不同,终归两个世界观。这里还保留着很多宗族的凝重传统,男人的身上有着与海域共生的犷劲,哪怕是五官身量恁般英俊,思想应该也与这风土相称吧。 贺贵心说,上次让这丫头别生分,去掉姓叫“阿贵哥”,结果姓没去掉,把哥去掉了。 笑呵呵应道:“跟鹏哥过来收租啊。你不知道这一条街上,大半数铺面都是徐老爷子和鹏哥的,还有这幢八层大楼,整座都是鹏哥名下。太忙了,每个月过来一趟,楼上的妹仔们看见了他,都扒拉着不舍得让走!”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陈不念仰头看——靓娘歌舞厅/心漾漾K歌,五块钱一小时/洗浴宿夜,三百全包……各类醒目的字眼。 她再看看徐鹏衣服上的吻印,就戏说:“那你们真是很忙呢。” 徐鹏看见陈不念,心里是会对这个女人撩起波纹的。三十一岁的成熟爷儿,什么场面是他没接触过,怎偏就满脑海是那天两人亲近的一幕。她的吻,她有-毒。 但兀自冷酷着。瞪了眼贺贵,暗示他少哔哔。 截过话头问陈不念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的语调清淡,声线磁性,很动听。 陈不念回答:“出来买点水泥和腻子粉,房子需要改造一下。” 就淡淡的,仿佛没发生过。 徐鹏有些难以解释的不落意,对她说道:“这两天要出省办事,我让贺贵明天带人给你铺电路。” 贺贵看他们两个说话一板一眼的,暖场道:“可不是忙,鹏哥要去趟广州开会,还要见缅甸的老板,看货很需要花时间的!线路改修倒是快,叫两个师傅上去不到半天就搞定了。” 缅甸…… 陈不念看了眼后面站的几个黑衣散打小弟,据说东部两省有多种帮-派文化,不一定涩-黑,但可能打一点擦-边球。上次在岛上,只听人们说他是徐家宗祠主事的大孙子,以为做生意的,没想到他名堂下还跟着帮-派。 陈不念就心说还是要离着点保持距离,她的目光便收敛。 抿唇一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再逛逛。” 徐鹏手上擒着根烟,凛眉点头。贺贵大大地应了声:“好咧,阿念妹妹88!”挥挥手,目光追随。 丽伟建材店里,张波的手下瞄见徐鹏和贺贵站在那边,说道:“波哥,对面是鹏哥跟贺贵吧?他们怎么会认识那美女?” -- 第18页 张波心里得意得很,东嵛岛那个度假沙滩项目被他一搞,陈建不应徐鹏的约了,现在徐鹏的女人也主动投到自己怀里,做得水花浪溅一样,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爽的事儿? 张波家跟徐家是有仇的,老爷子徐垨再上一代的两家,都是习武出身,张家跋扈,找徐家挑衅比拳术,要求哪家输了哪家下岛搬上岸。徐家主和,本不应战,后来被张家叫嚣得无法,便邀请多方见证,最后张家输得灰溜溜,只得按照赌-约弃了岛迁到岸上去。 徐家以德仁谋事,家业广大,张家却追赶不上逐渐拉后。到张波这一代,张波自然更不服,而且看处事狠厉却风度隽雅的徐鹏,他就怎么着咬牙切齿。终于,很快马上就要搏回局翻身了! 张波赫赫然笑道:“又能怎么着?他徐大长孙现在除了收租,他还能做什么?” 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听得一众跟班嘻哈肆笑。当然不能做什么了,鹏哥的器-大奈何不经用,是摆设,女人只能看不能上啊,哈哈哈哈! 刘丽清从隔板门内走出来了,长卷的头发上微微汗湿,一袭雪纺长裙,透着妩媚迷离。 睇见对面马路边站在车旁英姿飒爽的徐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她高跟鞋就扭了扭,咬牙顿住。 没走出去被他看见。 张波刚享受过美事,此时并不想在刘丽清的跟前提徐鹏。他就转移话题,用方言对刘丽伟说道:“你阿姐还是对你好啊,你欠的七万就算了,最近把你铺子收拾好点。阿弟,那个彩票咯,玩一玩可以,不要钻进去,无底洞。” 丽伟老婆小凤在旁边说:“别赌-彩了,再赌店都开不下去了,你看看牌饼叔现在都跑哪里去?有家不敢回!” 牌饼是刘花的爹。都是一个族系沾亲带故的。 刘丽伟直捣头:“好啦,好啦,不要一直啰嗦。” 他姐姐刘丽清听得,暗道自己这弟弟也就靠一副皮相娶到老婆,翻了个白眼用本地话:“牌饼都离婚了哪有家?啊你再赌,早晚倾家荡产。” 凝了眼那边的徐鹏,心里忿惑而酸涩的,但一想到那天晚上那么对他他都用不了,又心肠凉了一凉。不然她也不会做此决绝的决定。 * 陈不念出了东秀街,沿着马路闲逛。 这附近街巷较老,店铺很有当地特色,看到有卖猪皮冻一样的小吃,当然不是猪皮冻了,就米白的一节一节食物,做成一碗碗的冻,然后加上芥末、香菜、蒜蓉、陈醋等搅拌,晶莹透明,看起来味道很不赖。 她见周围很多人买,自己便也跟去买了一碗。一个比手掌还小点的一次性透明塑料碗,吃到嘴里清脆Q弹,鲜香酸爽,好吃得又走回来买了两碗。 问老板这叫什么? 老板听她口音和打扮像外地的,就耐心解释道:“这叫土笋冻,我们Y城地方特产啦,相传郑成功发明的吃法,风味独特,还有胶原蛋白!” “哦,还有这样的笋呢。”陈不念低头,用竹签搅拌了一下说。 芥末有些辣,她吃得贼过瘾,吃完第三碗时还不自觉吮了下竹签。 可人的樱桃红唇,吮吸起来挺用力的,一下一下的吸住。男人的步履顿了顿,陌生的情动翻涌。 这段街一连几家卖当地民族服饰的,陈不念走进店里,叫老板取了一顶斗笠试戴,又在镜子前比了比斜襟的小短衫,又短又狭。她的腰很细,到胯部曲线明艳,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穿上时的模样了。就挺美的,带感。 陈不念便挑了两套钟意的,叫老板打包买上。 “斗笠三十五块,两套衣服共430,算你四百五吧!”客人不讲价,老板也痛快。 拎着袋子走出来,看到门口的绿化树下,站着一道男人笔挺的身躯。他侧对她而站,衬衣领口解着,原本的红印子已不见,卓然而英隽。 陈不念步子便顿住,言语疏离:“是你,你不是要去赶下午的飞机,怎么在这里?” 发现她在只有两个人时,便不喊他名字。 徐鹏这一路,看着她又吃又戴的,斗笠扣在她圆圆的头上,莫名可爱又娇媚。他站在外面瞧见,就很想捧住她的脸,吻她的眉毛,啃她的唇-珠,与她四目相视。 徐鹏解释说:“改签到今晚十点了。想跟你说明,今后那类事情都交给贺贵去,我不再去了。” 陈不念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靓娘歌舞厅什么的收租的事儿。 她之前吻他,可没想到他会是一个当真的人。一个在大腿内侧纹鹤鸟刺青的人,不该是个很多情又无情不羁的人么? 她就耸耸肩说:“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随你。” 知道他有帮-派-团伙,还与缅甸老板看货,她就必须保持距离。 徐鹏料到她是这种反应,噙了嘴角道:“和你没关系,但和我有关系。”见她拎着装衣服的塑料袋,便自主地接过自己手里,拉开车门说:“既然都出来了,带你到处逛逛吧。” 一手牵过陈不念的纤纤玉指,体贴而不容分说地把她送进了副驾。 ☆、第十一章 (十一) “烟一支一支一支的点,酒一杯一杯一杯的干,请你要体谅我……浪子回头 ,伫坎坷的路骑我两光摩托车,横竖我的人生甘哪狗-屎……” 车在空旷的街道上行驶着,音箱里闽南语歌曲播放旖慢的节拍,徐鹏专注把握方向盘。他的袖臂修长,肩展而宽,很有一股独特的男人味。 -- 第19页 车子就是刚才东秀街路边他靠的那辆大众辉昂,应该是他们团伙的公派车,小弟几个半路上被他轰下去,然后一路随她开到这来了。 他初看是那种精干锐利的商界英才,偏偏与这违和的背景音乐有一种莫名的相称,温柔隽雅中带着一股南越人的犷野。 和江晨睿那王八蛋有很大的不同,江晨睿虽然也一米八多,是大众所喜欢的白俊文雅,但好像和徐鹏比起来,却没有他高大卓然的气宇。 车窗上挂着貔貅的翡翠吊坠,镶金线的流苏,沿海几个城市似乎都喜欢金色饰物。 陈不念问:“你都是这么独断专横的?” 徐鹏应道:“你可以选择下去。” 陈不念真的拉车门了,徐鹏却蓦地抓住了她的手。 陈不念的手很软,可以看出她的身世应不差,生下来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特别柔-嫩细腻。徐鹏的掌心是干燥的,有种男人粗糙的磨砺感。他攥住了,语气柔和道:“初来乍到,正好遇上了,就顺便带你逛一逛。” 陈不念不悦:“我自己也可以四处看的。” 她在他眼里就是个单纯执拗的小白兔。徐鹏噙了下冷冽的薄唇,凝视前方说:“你好像在怕我什么?那天咬人的时候没见你怕?” 意思指的前天陈不念吻他,其实他这两天时时都记着,陈不念吻他的感觉是怎样。异常馨香与柔软,还有点主动的放肆,他能感觉到她不安分地用小腿去滑他膝盖往上的部位。 如果他再放任点,可能不介意把她放倒在那个旧房子的地板上,解开裤带冲动地做一顿。他那天真的没来由很躁,如果做,未尝不可以试试。 但徐鹏一直很克制,他觉得他最好要克制,便始终与陈不念隔着半掌的肢体距离。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对这女人的态度已发生了变转。 如果陈不念只是来岛上逛逛就离开,那么他可能也仅在人群中搜索下她的踪迹,不几天就忘至脑后。但她租了自己的房子五年,她留心人们谈论他的内容,然后,还和他在无人的房子里打过kiss。 种种出乎他的意料,那么事情的性质就不同了。 撞进了狼视野里的绵羊还有逃脱的余地吗?当然不存在。 东秀街一遇,陈不念此刻已经不想同这男人纠缠了。她那天纯属犯冲动,后面吻完也就结束了,并没想怎样。 陈不念便冷淡道:“都是一双眼睛两个鼻孔,有什么好怕的。那天只是意外,我觉得我们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有可能么?在我这不行,已经发生过的就难收回。”徐鹏攥过陈不念的手指捻了捻,然后松开她专注开车。 外地的丫头胆小又谨惧,在他的思想里,一个宗祠有一两个帮-派莫不是正常的事儿? Y城的空气指数十分优良,天高旷广,蓝天白云,街道两旁是富有地域特色的二层三层红砖建筑,犹如一幅清晰的油彩画。 他们在车里,一个英隽果敢,一个明晰俏丽,就跟一对出门逛超市购物的当地夫妻似的。 陈不念不想过问徐鹏了。 像他这种与帮-派有交道的人,对于周围人文的洞悉力都是异常敏锐的。从那天上岛,陈不念就觉察到徐鹏有在看自己了,虽然冷漠,可他眼睛有探索。 陈不念最初吻他,只是那会儿想放纵罢,毕竟看他衣冠楚楚有所图,怎知道他却涉-黑嫌疑。像这样的男人,长得品相诱人,脾性冷酷狠厉,沾上了都会很辛苦,就跟电视里演得一样,好的时候什么都好,若翻脸不得好活。 最好是不必心存好奇。 她不说话,徐鹏对于她的从前,便一无所知。回想这个女人干脆利落的处事与言谈,或许她有属于她自己的私有世界。 他也不会干涉她。 一路便径自开车来到了C区的古城海港边。 是个漂亮的海湾,金色的沙滩,海浪潮起潮退,阳光直射下来,泛起一层柔和的反光。这会儿人不多,风吹着衣领子呼呼的响,边上还有大-炮的残留古迹。 徐鹏对陈不念介绍:“我们Y城这里历史悠久,经济开发早从秦汉时候就开始了。西晋末年,中原战乱,很多士族大批入迁,融汇了人口和文化。宋朝时期更是成为第一大港,还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不过因为经常要同进犯的倭寇和海盗打斗,边上的民风都比较硬,习惯以宗族和村社的形式抱团。比如你看到的,岛上村民,很多是这样。不过对自己人,我们都很重情。” 徐鹏耸了耸肩,说“重情”二字时很认真地盯着陈不念姣好的脸蛋。他的普通话挺好,字正腔圆,同他手下的贺贵等人不同。但又夹藏一点浅淡的口音,世代基因里传承下来的低沉与磁性。 被他描述得,仿佛眼前有个这样的画面,船帆片片的古代海港与商船,人海如梭,繁荣热闹。 陈不念睇了眼他英挺的眉目,问道:“你经常带人来逛?感觉介绍起来挺熟练。” 四周没什么人,就他两个在炮台旁站着。 徐鹏听她又在无意识打听自己,不禁噙了噙嘴角:“没有,你介意?这之后就只带你。对了,那家的土笋冻好吃吗?不怕回去又长痘。” 陈不念其实很少长痘,但她有强迫症,只稍有一丁点小动静,都要对着镜子照很久。 徐鹏既然能在服饰店门口等她,想必路上买小吃他也都看见了。 -- 第20页 陈不念答说:“还不错,土笋长什么样,回头我也去买些自己尝试做做。” 徐鹏悠闲道:“沙虫,自己百度下不就知道了。” 陈不念打开手机搜索,不料出来的图片是一盆盆肥硕粉胖的蠕虫,长在沙土里,又长又蠕。 她不自觉哽咽,表情纠结起来,尖叫着锤了徐鹏一拳:“天呐,怎么长这样的,你早点不说!” 无意识的撒娇,不自知地展露在一个大了自己五岁的男人跟前。 而以往,这样的时刻只会是对张涛,和自己的姐姐陈玲珊。 白皙的手腕便被攥住,对上徐鹏灼灼的目光:“你都是这么容易受惊吓的吗?吓一吓,就往别人的怀里钻?” 她的个子并不矮,一米六几穿个四厘米的鞋也差不多一米七了,仰看着徐鹏问:“你又抓我做什么?放开。” 抿着唇,美貌却纤弱的身姿,像从天降落到他命中的仙女。 徐鹏很久没有这样的悸动了,她一上轮渡他就被她吸引。他突然想爱陈不念,那种久违的迸发的冲击感,还想像珍宝一样的宠她呵护她。 徐鹏低沉嗓音道:“不放。对你动心了,你说怎么办吧陈不念?你是送进我生命里的一道新光,决计是不让你溜走的。我要你只归我看,只归我疼,替你挡风遮雨,你做我的女人。如果你需要,老子可以把身家都剖白给你看!” 男人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莫名强势而动听,用力一下把她搂进胸膛,陈不念的腰便被他固得挣动不了。 明明那天接-吻,他还是很有分寸的一个隽雅男士,怎么突然如此霸道。 她有些气喘,两天前她还想勾搭徐鹏“放纵”和“泄愤”一下的,是她不对在先,但现在这种危险气息太浓灼了。他是陷阱,清白模糊,她必须得远离。 陈不念兀自镇定表情,冷心冷言地说道:“不需要。我没你说的那么神圣,对你的身家也不感任何兴趣。我只是我自己,不参合别人,也不需别人来参合。而且徐鹏,你怎么就确定我没对象了?” “那你亲我做什么?你用腿蹭我的时候,不知道差一点就是掏出来做-了吗?帮派的男人不是随便撩的,撩了就要负责任。真有对象,他也不是你的爱!”徐鹏冷眼噙笑,大手温柔捻过陈不念的腰沟,存心地挑衅。 那拇指与食指带着层薄茧,捻得你陈不念羞愤又痛痒,她正要抬手去搡他,徐鹏已经松开来了。 掏出手机摁几个数字,又拿走陈不念的,互存了电话号码和微信。 原来签合同时他也看了自己的。 修改备注名,“老公”与“老婆”,然后设为星标朋友排在最前面。 他也不遮掩冷酷,继续道:“做帮-派大佬的女人是幸福,很快你就知道了。明天我跟缅甸老板谈生意,看货时会给你打视频,你接一下,不是你以为的那些。” 说着环住陈不念的肩膀,将她扶上车副座驾:“还有,明天贺贵上门去修电路,把内衣什么事先收好,露-肉的别再给人看到了,要人命!” ☆、第十二章 (十二) C区古城海港在Y城的郊外,一个多钟头后,徐鹏把车开回到了沙浦码头。 正值傍晚五点左右,码头上出岛的游客和回岛的村民都不少,鱼虾筐子划过潮湿的地面,熙熙攘攘氤氲烟火气。 徐鹏落下车窗玻璃,对陈不念说道:“人多,我就不送你乘船了。可能会去两天,想的话可以给我电话。” 男人微凝着眉,薄唇精致,鼻梁高挺。那气度,仿佛两个人已经谈了许久恋爱似的。 不会想的。陈不念很气,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霸道对自己,感觉海港边他的那番话说完,他就一厢情愿地正式跟她在一起了。 准备下车时手心又被徐鹏攥住,清健的肩膀抵了过来,赫赫然压在她上方。两个人四目相对,他锐利的眼神就那么滞滞地看着她,唇形是真的感性真的好看。其实上一次在房子里,彼此也是这样脸对脸,分不清谁先谁后反正就吻上了,缱绻着迷醉。此刻……是不是又想吻。 陈不念一样冷冽地瞪回去,胸口的起伏却在暗暗加剧。他的气息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了,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蛊惑。 徐鹏大约看到她这样拒绝,几分想作罢。但末了唇齿一咬,贴上了她殷红的唇瓣。 陈不念今天涂了新种草的口红,色红而味香。她的内衣都穿很薄,感受到了男人胸腔的心跳。 但也只是缱绻地贴了贴唇面,还没等陈不念推搡,他就已经抽身坐回去了:“去吧,别晕船了。” 徐鹏说。 陈不念擦拭了嘴唇,绝情地“啪”一声关上车门,对车窗里道:“堂堂一个帮派的大哥,还有心甘情愿当人小三的。” 说的是陈述句,其实语意反讽,徐鹏当然听得清楚。 他也由着她说,毕竟大了她五岁,89年与94年还是隔着半个时代的,他愿意由着她,纵着惯着她。 便只淡淡道:“话既然这么说,你都有男票了,还想着跟我劈-腿上-床,莫不也是图谋出-轨未遂?我们半斤对八两。” 谁跟他半斤对八两了。在陈不念发现江晨睿跟柳小娇的微信记录那一刻起,江晨睿就已经正式滚出她的生命了。陈不念对“出轨”两个字特别刺耳,但她不想跟徐鹏解释这些,不愿让他知道自己正处于分手期。 -- 第21页 陈不念就道:“接个吻而已,都能想到上-床,好像跟你形容的‘洁身自好’有点不一样?徐先生最好闭嘴。” 指的是上次问他有没有跟那些上岛的女人发生关系的话,徐鹏那天回答说没有。 徐鹏好笑地低叱一句:闭个毛的嘴。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女人这样对过话了。不就是今天带着几个兄弟出现在她面前吗,他都可以深深感觉到,她看他时顷刻变冷的态度。 有这么怕。 Y城这周边的地域,哪个宗祠族谱的没有兄弟帮? 但没想到陈不念会对“出-轨”两个字反应敏烈。在他的眼里,陈不念作为一个思维清晰、条理逻辑分明的女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跟一个陌生男人乱了方寸的。倘使她有对象,有个人对她好到骨子里,谁他妈会想到去劈-腿? 要么那男的是个混蛋,要么就是她单身,要么她水性杨花。 第一第二种情况,都好办。第三种么,他不介意,他有把握让她从此专心一意。 徐鹏凝了陈不念一眼,磁性的嗓子低声道:“奶凶奶凶。我跟你说,我遵纪守法,你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快活的。” 呼,简直了,这里的男人都是这样吗,鸡同鸭讲,话不对题。 陈不念说不出什么,转过身走,又回头道一句:“我的人生只属于我,不接受任何人插手。之前利用你乱来,我跟你道歉,今后这件事就过去了,好自为之。” 好不了了,舌头都跟舌头卷过,心自此被你撩活。 徐鹏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目送她上船,等到看不见了,才调转方向盘离开。 * 最后一班上岛的船,船舱里基本是回岛的村民。下船时陈不念拍了一段码头的视频,上一回台风天入岛,出舱后晕得找不着北,今天这一段补上。 上岛后又在鼓奥街上录了一幕街景,街边满是海产的小吃摊,十块钱就炒一大盘的加了鲜虾和海蛎的米线,还有站在路边招揽游客的民宿店老板娘。 拍完这些,她便等来一趟公交小巴,慢慢悠悠晃到了石跶村的山下。 她今天出去,在市区的大超市买了不少好吃的。当然又是半路上看到超市叫徐鹏停下来,然后迅速进去拎出的。结果……全落在他车里忘记带上了。 所幸前天买的螺蛳粉寄到,方才在鼓奥街又买了些鲜蔬,可以好好的煮一锅。 房子的厨房是生火的那种小灶,陈不念不懂用,电插头也只有堂屋的能用。陈不念新买的锅碗都放在堂屋的方桌上,她在院子里的水槽清洗了空心菜、大虾,又切了火腿和老豆腐,然后把焯过的米粉下到锅里,加入螺丝肉汤包、酸笋、木耳酸豆角等作料,再把火腿和老豆腐还有空心菜、虾都下到锅里。 一忽而功夫,电磁炉上的小锅里便冒出汩汩的白雾,色香味全,起锅能吃了。 七点多钟天已经变黑,她的房子线路还没有修好,整个四方的小院,只有一楼堂屋和二楼卧室亮着橘黄的灯光。 今天天气很好,朗朗星空打照下来,陈不念搬了把凳子坐在门槛上,一碗螺蛳粉吃到肚子里吃到撑。 微信传来消息提醒,划开屏幕看,是啵啵啦工作室签约的一个网红小姐妹,叫青子。 Popolar成立之初,只是陈不念与江晨睿借助于某宝上的电商铺子,同步微博和小红书做宣传和引流,后来短视频出来了,他们又在D音上注册了个ID,主要的品宣还是陈不念与江晨睿两人甜蜜的恋情。 签约的妹子一般先签半年或者一年两年的,以产品的平面拍摄、商品描述展示等等为主,妹子们当然还可有她们各自其余的事业。 Popolar年龄不长,青子合作有两年,算是交道比较久的了。问陈不念道:“喜喜,你在哪啊?我昨晚刚跟于力他们从普吉岛回来,听说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你了,问晨睿他也说不懂你,你跑哪去啦?” 加了豆腐和鲜虾的螺蛳粉汤汁格外的酸爽,陈不念顿住喝汤的勺子,回复说:“在外地,办点儿事,公司还好吗?” 青子语音回:“就还好。不过……诶,就那个小乔,柳小娇,听江晨睿说下个月那套上新的拍摄让给她了,可是这个不早就说好给我和阿丹的?突然怎么就给她了。” 青子说话直来直去的,可以听出有些急躁。 小乔是柳小娇给自己起的出道艺名,柳小娇被陈不念签进来后,没多久现在也有小十万粉丝了,陈不念早先觉得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拼,而且挺上进、说话又懂事,资源上的展示有特别帮扶过。 但是,每个系列产品上新前都是大家经过开会讨论确认,没理由江晨睿临时就调给柳小娇的。而且姐妹们都有各自擅长的风格,这系列给柳小娇,她根本就支撑不起产品的style定位。 果然美-色当前,江晨睿开始乱阵脚了。 陈不念冷着眉,说道:“就先随他的便,近期公司会有大变动,我先和你们提个醒。该付的遣散费按着各人的签约时长都会给到合理,我跟他处理完了,到时候会告诉大家。” “啊?!”青子那边听得,手机都差点儿滑掉。 这太意外了。 青子想起前几天歇停下去的热搜,其实姐妹几个隐隐早有感觉气氛微妙,有时候中午休息,柳小娇会一直留在片场不走,还有一次阿丹还看到她抱住江晨睿的脖子。大家也不敢往深处想,毕竟喜喜和江晨睿是那么长久了啊。 -- 第22页 不过不清楚陈不念是否因为柳小娇,这种事情没证据外人哪好编排。但是呢,如果觉得不对劲早点解决也好。 青子嗫嚅着问道:“喜喜……你真的考虑要分啊?之前那两条微博我们看到,都还以为是玩笑来的。”顿了一下:“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们几个都是能理解的,就你要把自己照顾好,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吱声。” 陈不念道了谢意,便给张涛去个电话。江晨睿这个男人,陈不念从中学起就开始跟他在一起,太知道他的尿-性了。怕不是还想等她自己想通了再来和稀泥,毕竟陈不念的家里可不允许她倔强,她爸爸,她姐姐,轮番劝解几句她就招架不住。 嘱咐完张涛,她便起身去收拾碗筷了,一会儿去到楼上卧室,在电脑跟前鼓捣了小半天,做好视频发出去后,便躺下来歇息。 四月的海岛小房子,夜风掠过石砖带来阵阵舒适的凉意,倘若在S市,这时候的陈不念得开风扇睡觉了。 陈不念给自己抖音新注册的号起名叫“海岛拾欢喜”,一层意思是她的小名叫喜喜,一层是寻找快乐,分享生活日常。 * 【四月.海岛.租屋】 城市的生活节奏太快,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到成长再到步入成人,好像都在被推着赶着往前。来不及享受童年少年与青春,来不及停下来拥抱,来不及回头看自己,也来不及问问,现在所得到的是不是真的你想要。 追寻着那道光芒,尔虞我诈、虚情假意不会把真实的自我泯灭。换一种方式去看看世界,谁说了就是退缩?不可以是另一种焕新的探索? 灯影霓虹的是人生,小岛上的也一样。心中世界若宽广,去到哪里皆晴天。 动车开了9个小时,从繁华的城市落脚到这座小城。夜里七点多到站,的士司机用粗犷的本地话招揽着生意,铺面而来海岛湿润且热烈的小南风,叫人感受到勃勃盎然的烟火气息。 在旅馆里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从沙浦码头乘轮渡上岛了。 码头上熙熙攘攘,岛内村民种植的香蕉,新打捞的海鱼虾蟹,密匝匝堆在岸上,还有各色不同的人群。(徐鹏一道挺拔的衬衣西裤背影、贺贵脖子上粗亮的金项链与斑驳T恤、当地渔村戴尖斗笠防晒的女人,从画面中一闪而过。) 这天恰逢台风预警,满船的人都在颠簸中由笑闹逐渐变得晕呕,却没有阻挡出游的乐趣。好容易到得对岸,在街边的小店用过午餐。小巴士沿着环岛路开到石跶村下,干燥的石头在阳光下打着白灿的光芒,推开这座砖石空屋的门,我就知道,是这里了。 ☆、第十三章 (十三) 陈不念制作的视频时长大约一分钟,把从下动车到码头再到岛上房子的一段画面剪切完成,发出去后刷了会儿八卦,困倦了便躺下休息了。 天大亮,贺贵把车停在石跶村下,很是吸了几口迎面的海风。 关上门,对身后几个兄弟道:“等下见到陈不念,礼貌要好点!” 贺贵琢磨一晚上,也没琢磨明白鹏哥的点。 昨天鹏哥在东秀街上遇见陈不念,感觉两个人只言片语冷冰冰的,也没怎么打招呼。陈不念走后,鹏哥也坐车准备出城了。车还没开出多远,他就叫停下来,把小弟们都轰下去,说要去办点事,让把机票时间改到晚上十点。 贺贵一开始也没多想,毕竟鹏哥的事业和事情也不是每件他都插手的。 后面六点不到鹏哥就回来了,把车停在他们办事处的门口。贺贵的泰盛建筑公司办事处,就设在安华路上的迎街门面,徐鹏进来时,他正跟几个兄弟开会说事。 徐鹏进来,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下。贺贵招呼一句:“鹏哥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徐鹏扯了扯领子,低沉的嗓音答:“唔,去了趟C区古城海港。”又补充道:“带个朋友去参观一下。” 贺贵就很怪,总觉得鹏哥哪里有说不出的变化。就……莫名其妙的温柔。 他凭借人的第六感,鹏哥说的“朋友”就是陈不念。虽然他俩个目前为止似乎没交集,但贺贵第六感“突突”的就觉得是。 晚饭在黄鹤楼点了一桌,准备吃完饭再出城。兄弟几个坐后面的车,贺贵跟徐鹏坐在白天那辆辉昂里。一坐上副驾贺贵就闻到一股很淡的好闻的气息了,而且座椅上还有一条挣断的细手链,后座搁着一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 一看到超市购物袋,贺贵就想到陈不念从超市里出来的样子。 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这些年鹏哥的车里除了偶尔载一下沈晓叶和刘丽清,几乎很少坐过其他女人,连徐家二房他那个练拳术的堂妹都少。 贺贵虽然逢人说鹏哥多么招惹女孩子,但其实深知鹏哥把尺寸拿捏得很清楚。所以徐鹏有对他讲他对女人不行,贺贵多多少少是信了点的。 贺贵就壮着胆子笑道:“鹏哥下午是去见陈不念了?她那个女孩子好像很喜欢逛超市,我看购物袋里还有几包卫生巾哈,呵呵。” 没卫生巾还可以说是自己买的,有卫生巾就不得不承认是女人了。 但徐鹏没否认也没确认,只淡漠吩咐道:“以后关于她的事,你给我多上点心。” 然后便点燃了一支烟。 这,这,叫贺贵怎么说呢。 -- 第23页 其实不知道为啥,一开始看见他两个,就觉得早晚要发生些什么的。可能因为陈不念给人的感觉,跟其他的女生太不同了。但鹏哥如果是半路把他们轰下车找陈不念,还把机票改签到晚上十点,应该原本打算去找她、陪她待着吧。结果六点就回,这中间的来回间隔也太短了。 很有可能……鹏哥真是不怎么太行的。不然以他那样的体格,不得一下午折腾个没停吗。 如果都不能那个了,却还这么挂心着一个女孩子,可见作为男人心里承受的压力。 相比之下刘丽清,鹏哥对刘丽清,每次都不怎么说话,要个钱就给钱。 贺贵忽然便生体恤,觉得作为鹏哥的得力助手,不管怎样都要帮助撑好场面。 这个场子是一定得撑好了的! 石跶村的半道上,贺贵就停下来打量几个兄弟的样貌,念叨道:“等下见到人要礼貌点,皮带扎好,领子捋整齐了。” 他手上提着昨天陈不念忘记拿的那个超市购物袋,今天-衣服也穿得很规整,没有露出花里胡哨的纹身。 本来修个电,带两三个电工小哥就可以了,因为鹏哥吩咐,贺贵就多带了两个,想着还有什么事要做的都帮一下。 几个兄弟中有一个昨天也在场,见过陈不念,印象里是个很不赖的女生。 盯着贺贵手里装着零食和卫生斤的购物袋问:“我们叫小念姐可以吧?” 贺贵跳起来敲了他一计板栗:“念姐你个头,人家才多大,女生都不喜欢把人叫老!” 小弟摸摸脑袋:“那小念妹妹呢?” “妈的,妹妹是你叫的吗,是想被鹏哥切掉手指?”贺贵跳起来又要打。 小弟吓得往后一缩。 等到陈不念听闻外面的敲门声,心想约好建材店下午送水泥上门的,怎么大早就来了。 打开门,便看到门口贺贵脸上堆着笑,几个小弟一律挺胸收腹对她喊:“小念嫂子。” 贺贵眼睛都笑眯了,嘿,小念嫂子多好,小念突出了年龄小,嫂子又概括了她在鹏哥心目中的位置。这个称呼再合适不过了,可以打90分,95分。 陈不念一言难尽的不知道说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叫的,我不允许。” 贺贵大喇喇推门进来:“鹏哥说的,让我们过来改修下线路。诶,这个房子太久了,以后你们两个人住,得不少地方要改装啊。” * 陈不念拿他们说不通,暂时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她前两天休息没出门时,已经画好了屋子的草图,便把要安插座以及二楼要增加浴室的位置,都跟贺贵讲了一遍。 别看贺贵平日说话嘻嘻哈哈的,真做起事来却很严谨,和陈不念讨论完,便指挥着几个兄弟开工忙碌起来。 上下两层做完大概需要一天,忙到中午饭点时,贺贵带伙计们去大灶上吃饭。正逢初一,徐家宗祠的工会大灶上有开桌摆宴,陈不念便也稀奇跟着去了。 岛上的几个村,以徐姓为主姓,祠堂工会每月初一都开一次灶,宗族里的人可以随便去。当然,非宗族的村民也会参加,大家其实没有分得那么清楚。 人们主要喜欢去凑个热闹,通常摆个五六桌,放一幕当地的戏曲。逢年大节的则会杀鸡宰羊摆上近十桌,再请当地的戏团子搭台唱唱戏,徐老爷子时有出来捧场,晚辈敬茶给发个红包什么的。一般去吃的中年人往上比较多,若有年轻人去吃,是很受族里大人们欢迎的。毕竟人人都爱年轻鲜活的面孔。 这天去的人还不算多,男人多出海了,上一辈的女人们带着孩子孙子,在大棚子下坐着三桌。贺贵几个过去,立刻就把另一桌又坐满了。 掌厨的大叔看到他们来,招呼说:“诶,来得正好了!新鲜味美的鲨鱼丸,刚下锅的,给你们每人盛一碗!” “谢阿叔啊!”贺贵笑呵呵的,拎着他的鳄鱼皮包坐下来。 整个大圆桌上就陈不念一个女的,兄弟们坐在旁边,年龄不相上下,瞧着都挺憨实本分的。(当然,这只是长辈面前。那天陈不念在东秀街上瞧见,一个个跟打手似的。) 掌勺大叔把鱼丸盛上来,每人一个白瓷的小碗,里面窝着三颗鱼丸,色泽洁白,玲珑晶亮,清汤上撒着嫩绿的葱花点缀,咬一口下去,Q弹且鲜香味美。 比陈不念在路边摊上买的好吃太多了。 陈不念不禁叹道:“还能再来两个吗?” “当然可以了!”掌勺大叔用粗噶却温和的嗓门大声说。有人爱吃自己做的厨,那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特地又盛了一碗过来,瞧着陈不念面生,问贺贵道:“这个小妹妹以前没见过,是不是你贺贵家亲戚的女儿,这么乖巧的。” 贺贵心里嘀咕,怎么碰到美女就说是自己亲戚?就不能是其他? 贺贵三十三岁还没成家,不过怪他自己心软多事。二十多岁那年有一天出工地捡到了一个婴儿,灵珑可爱,他就带回家来了,后面他女朋友就跟人跑了。但贺贵还一直养着孩子,当做儿子,已经在市区上小学了。村民们给他介绍过N个都没相成,现在人们也主动不提女朋友的事情了。 贺贵倒是也没在这些人面前瞎掰扯,只解释道:“不是了,是垨爷家的新租客,租了石跶村那栋房子。鹏哥叫我改修电路,我带她过来见识一下我们岛上渔村的大灶堂,以后各位叔叔婶婶多照应着哈!” -- 第24页 掌勺大叔听得连点头:“哟,垨老爷子那栋房子租了是吧?呵呵,难得岛上搬来一个新住户,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话说着,几道菜相继摆上桌来。 清蒸章鱼,牡蛎煎,咸水鸭,松茸菌炖全鸡,玉米羹,再加一道金银蒜蒸大龙虾。 当然还没完,一轮大锅面条煮好后,每个人面前盛一碗。高汤烹煮,时蔬鲜绿,虾蛤点缀。 太勾人胃口了,陈不念举起了勺子,想了下,便又拿起手机。 隔壁都是妇人的一张大桌上,丽清妈听着徐鹏的名字便了看过来。瞧着是个女孩,正持手机在录屏,就问道:“是租的徐鹏家的房子吗?怎么就单租给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丽清妈短发,长得和刘丽清几分像,五官清丽又带着操心的瘦,她手腕上戴着一枚晶晶亮的新手镯。旁边的妇人看着她的手镯说:“哎哟,丽清妈,你就整天盯着阿鹏身边的女孩子,有什么用?你女儿不是已经跟张波好了,你看张波又给你买金镯子!” 丽清妈瞧瞧金镯子,脸上又没刚才那么紧张了。张波是经常讨好她给她买东西的,但徐鹏基本上不睬她。不过每次叫刘丽清去上门找,徐鹏倒是都搭理的。想想她女儿丽清也是很有两把刷子,家里弟弟全靠她帮持了。虽然张波有钱是有钱,丽清妈还是觊觎徐家的底蕴。 不由得又看了下陈不念,想想还是有点不那么甘愿。 贺贵吃着碗里的面,对这些没啥大惊小怪,反正能怎么着,刘丽清全家人皆怕徐鹏不要丽清,一面又收着张波的好处。 今天这个掌厨大叔技艺发挥得很好,面条味道可口,他难得一口气吃了整碗。蓦然抬头看,陈不念碗里这会儿的功夫也快见底了。 就没注意她在吃,吃得安静仔细又养眼。而且刚才是已经吃了两碗鲨鱼丸没错吧?面前的蒸鸡好像也没少动筷子……额,贺贵有点震惊。 但没表现出来,嘴上却是问:“阿念,怎么样,味道还好吧?要不要再盛一碗,难得今天刚好碰上初一!” 陈不念摆手说:“不了,饱了吃不动了。” 贺贵连点头:“是是是,不过你这么瘦,是应该多吃点的。”心想等下要不要跟鹏哥汇报一下陈不念这个胃口。 “噗。”旁边正在嗦面的小弟听完,一口汤噗在了自己碗里,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嘟嘴道:“还吃啊?小念嫂子这么能吃,之前都以为美女没啥食欲的。” 贺贵听得急忙站起来打。多嘴。 陈不念眉目洞悉,笑起来:“不懂了吧?有时候越是瘦的吃得越多。女人的潜力爆发很多来源于食物,你没见我们闺蜜聚会吃火锅能吃两三个小时。” 她今天长发披肩,没扎起来,这会儿鬓角淡淡汗渍,皮肤白皙带粉,惬然不做作。 小念嫂子真的又美又飒,好喜欢哦。小弟们不住地捣头应和,鹏哥这次选得有眼光。 ☆、第十四章 (十四) 张波把车停在路边,指挥着手下兄弟往上推货。推车上叠着三袋水泥,一袋腻子粉,还有做工用的刷子、铁锹。 码头有专门载小车过海的轮渡,今天刘丽伟建材店给陈不念送货,张波正好要上岛看看度假沙滩,就让小弟顺便把东西运上了。 上石跶村的路好几条,给小三轮和摩托车跑的路比较绕;如过步行,可以就着一级一级的石阶直达上去。 陈不念和大伙吃完饭,正往石阶上走,张波因为要拉货,跟兄弟们走的是三轮车道,眼瞧着那边贺贵和陈不念几个的影子时隐时现,还隐约叫嫂子。他是见到陈不念,眼睛就闪一闪,不禁问道:“贺贵怎么也在这?这女的跟他什么关系?” 跟班兄弟顺势看,咋舌:“不会是他女朋友吧?这阿贵什么时候这么走运。” 张波看着就不像,狐疑地眯起眼睛:“不可能,我怎还听到徐鹏,你们给我送上去看看情况。” 贺贵在上面的话,他就不上去了,派了个新来的小子送去。 * 铺线路说快也快,为了在傍晚前把事情干完出岛,伙计们也不午休。陈不念把头发绾起,跟在院子里帮忙打下手。 午后两点钟的小岛,山下海浪拍岸声清晰。忽然手机响起通话提醒,她拿起来,看到徐鹏发了微信视频邀请。 加好友后陈不念还没点开过徐鹏的微信和朋友圈,头像是黑色的星空,点点星辰,仅此而已,很符合他冷酷的作风。陈不念想起他昨天说的,谈生意时叫她看现场。 ……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她就给摁掉了。 徐鹏又打。 他正身处广州郊外的一间厂房仓库里,健朗的身躯靠在真皮沙发上,穿一件灰色T恤与青黑休闲短裤,隽逸清冷。边上负责沏茶的小妹频频把眼光往他这边看,奈何他气场又让人有点惧,小妹低着头谨慎。 侧座上靠着缅甸的孙老板,左右都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十分熟络。 孙老板弹了弹手中的雪茄,瞧见徐鹏几次通话不成功,笑问道:“徐总这是在给女人打电话?” 徐鹏抬头,答道:“对我不放心,给她看看,免得瞎想连篇。”语气中不乏宠溺。 合作多年,不是没有在消遣场合玩过,美女如云,徐鹏多是寡淡,少见如此态度。孙老板笑起来:“哦呵呵,难得赫赫有名的徐大公子也被女人绑住,妻管严了!” -- 第25页 院子里,陈不念正扶着□□对上面的小弟说:“那边的也看看,有没歪。” 听见手机又响起,还以为是徐鹏,不料是丽伟建材店的伙计,已经到门口了,她便出门去迎进来。张波的这个跟班是新来的,角落椅子上贺贵打着盹,其余几个小弟在忙,都不认得他。 那跟班就按着陈不念的吩咐,径自把东西往堂屋堆放。 堂屋里,正在安插座的郑昕举着手机说道:“小念嫂子,鹏哥叫你接下电话。”边说边走出来递给她。 这男人也真缠人,陈不念只得走到安静处,接通了视频。 底下一排房屋的巷道上,张波手下的跟班送完水泥粉,便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 张波眯眼:“你确定?” 跟班点头:“确定,叫她小念嫂子,然后鹏哥还给她打视频过来。” 妈的,张波听得酸涩涩的,磨牙切齿:“这个徐鹏,原来是嫌弃旧的,想换新的了,正好叫老子接了个盘……活儿用不了,桃花倒蛮多!”一边有点松口气,没人跟他抢丽清了,一边又不服气,转头对几个跟班道:“两万,你们去给我把她弄到手。” 日头有些晒人,跟班们擦着汗惊诧。波哥为把刘丽清追到手,讨了刘家多少年的好,这才跟刘丽清在一起,处处以刘丽清为上,怎么又要弄个女的。 “这……这不太好吧,等下传到丽清那里。” 张波听得耳朵一醒,他也怕被刘丽清知道,便嘱咐:“你几个都给我把嘴咬紧了,传出风声有你好看。哼,我是要逼他徐鹏主动让出度假沙滩的项目!” 张波心里是有火,从徐垨老爷子的上一辈,张家也是不赖的,而现在呢,岛上没了张家的立足之份了,他就想整点事儿插手回去。风光不能都让他徐家一门独得。 * 堂屋内伙计们都在忙碌,陈不念走到门口安静的地方,对着手机问:“干嘛?” 视频里的徐鹏又穿着休闲T恤与短裤,面前是一桌茶具,健硬的腿搭在沙发上。大抵昨晚没睡好,眼底稍微倦怠,英俊的脸庞在屏幕上更显清晰。她看了他一眼,便咬着唇挪开视线。 陈不念没习惯跟这款型的男人打交道。 徐鹏听到她的声音心情就好,他的嗓子低沉而磁性,说道:“你不是不放心我生意,给你看看现场,现在放心了?我在广州有家家具公司,今天来是跟孙老板谈生意的。”说着把手机环视了一圈,让她也看看侧座上的孙凯彩。 孙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棕黑的脸上两撇八字胡,用还算不错的汉语对视频里的陈不念挥手道:“诶,是我了。徐太太你放心,我们徐总年轻有为,而且过分自律,我跟他出去娱乐消遣,他从来不带女人的。” 边上的小弟背着手站着,不自觉抿嘴笑笑,以前的徐总可不被这么拘束。 一个挺大的厂房,沙发的位置在厂房的中间,对面堆着好几垒木头,还有小推车、锯木机器等等。 陈不念不自觉地跟着看过去,见仓库的基本都是木头。她是知道缅甸木头很出名的,然而呢,倘若他徐鹏做别的,想给她摆个样子看看又何妨? 陈不念仍旧半信半疑地说:“你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我没兴趣。我问的是你让贺贵干嘛了?” 徐鹏瞧着她不信任自己,几分戏谑几分可爱。见给她看完了,便插上手机耳麦走去无人的一边,微蹙眉宇问:“他怎么了?” 心想昨儿才叮嘱贺贵那憨货,又惹出甚么事。 陈不念用的是小弟郑昕的手机,她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声,掏出来一看,姐姐陈玲珊刚才不知道几时给她拨了七八个电话。 可能她把手机放进兜里时不小心滑到了静音键,陈玲珊打不通,先给她微信发了消息,没回,又发到她微博私信去了,问:“喜喜,接电话。”“喜喜你在做什么,怎么不接电话?大宝和二宝还在上早教,我这会儿没多少空闲时间。”“你跟江晨睿怎么了,我跟你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别使性子胡闹!” 想到姐姐即将又要开始的念叨,陈不念就有点紧张。思索着这个江晨睿狗人,从一个星期前她发微博说分手到现在,只给她不痛不痒发过两条信息,中间发的邮件显示对方已阅却不见他回,昨天陈不念让张涛直接把律师函发到江晨睿手机,让他给自己来电话,结果江晨睿一个电话没有,打她姐姐那去了。陈不念都是为了不让这件事的影响变大,最好就是双方协商解散,不然他妈的早甩证据挂出去了。 她便没了耐烦,语气不悦道:“贺贵让伙计们都喊我嫂子,徐鹏,你不觉得这有点过分吗?” 她要么跟他说话不带姓名,偶尔这么唤他一句‘徐鹏’,便忍不住觉着悦耳。 这个自作主张的贺贵!视频那边徐鹏发出低低一笑,颔首应道:“胆子有点大,敢胡来,回去我替你收拾他。”语气里的包容与宠溺不遮不掩。 陈不念说:“别回来收拾了,回来就两不相干,除了房子的事,我真不想跟你扯什么干系。” 徐鹏默了默,不明白女人这分秒间怎么情绪变得如此快,兀自道:“我想跟你扯关系行了吧?你不想跟我扯上,你亲我撩我,注意他人八卦,过问我有没有跟女人乱来做什么?” 手机的振动还在口袋里频频作响,陈不念直觉要ptsd了。 -- 第26页 她就绝情道:“那是因为我正在跟前任分手好了嘛?我看你长得有模样有身材,想弄清楚你有无X-病-M-毒-艾-滋,想跟你发生一夜-情,上-床做,除了这个,我对你真没别的!” “你是说你除了想跟我上-床,其他就都没了?”徐鹏隽逸脸庞肃冷,逐渐敛了前面的柔情。视频里的女人那般可人,说出的话让他不可置信,他还记着她纤细白皙的脚踝,一个让人见了就想搂住怀里好好疼护的女人。 “对,不然你以为呢?还在以为是仙女吗?在来你这之前,我每星期都跟人做。难道你以为我们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携手共度余生吗?算了吧,没兴趣。”陈不念淡淡地应道,就跟看淡世态炎凉了似的。 “吼……” 身后忽然传来重重的几声唏嘘,陈不念回头看,两步外竟然站着贺贵和两个小弟。 贺贵一米七八,身材粗壮,两个小弟偏瘦,此刻都哦圆了嘴,不知道站了多久,脸色惨白。 他们本来是见到堂屋里的水泥粉,想问陈不念要不要刷墙,让大伙一起解决了,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又亲,又搂,还一……一夜-情。跟鹏哥这么严肃的人。 两小弟:想不到小念嫂子人美又飒,还很欲!这也太可了! 贺贵:原来阿念不仅胃口大,那个‘欲也很强啊,女生不可小觑啊,竟然肖想跟鹏哥做…… “咳咳咳咳。”连忙不自觉低下头,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徐鹏听见动静,皱眉问道:“那边谁在说话?” 小弟正要掩住阿贵哥的口,贺贵已经开口了,说道:“鹏哥啊,是我阿贵……我是想出来问一下陈不念,水泥粉要不要帮她也刷掉。” 说完咋了咋舌,完蛋了,此刻仿佛必须来一段“EGM”,让他们灰溜溜地走掉。 徐鹏没回他,只对陈不念说:“那照你的意思,不想见我了是吧?”其实今天本来想告诉她,等她回去,他有点想她了。 陈不念应道:“只是你祖父的租客,没什么事就不互相打扰了。” “好。”徐鹏攥了攥裤兜里的项链盒,目光冷嗖嗖地盯着陈不念,挂断了通话。 可是那眼神,却分明是在说:敢这样,你是跑不掉了。 兄弟们回到院子里都很紧张,刚才见陈不念一直没回来,几个伙计们已经把电路改修后的房子从上到下打扫了一遍,此刻院子里堆着两大袋垃圾。大伙儿见着陈不念,这个大嫂今后真是不能不叫了。只觉得此地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连连低着头告辞。 忙碌的小院顿时空寂下来,陈不念默了默,接起了姐姐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补充完整 ☆、第十五章 (十五) 电话接通,陈不念叫了声“姐”。 听到妹妹声音,陈玲珊在话筒那边急将将道:“喜喜,陈不念,你跑哪里去了?江晨睿说已经一个多星期不见你了,也没见你回来。现在大宝二宝都要上早教,我那边还有服装店要照应,没有多少功夫再念叨你,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了,现实点!” 陈玲珊说话从来都是不给陈不念喘息空间的,她比陈不念大五岁,是陈启适的继女,陈不念同母异父的姐姐。 陈玲珊对家庭与利益有自己的打算,她嫁给了守耀集团股东之一的李氏的二公子李东喆,不过李东喆没有参与家族生意,是一名跨国建筑研究工程师。陈玲珊跟他结婚后,相继有了两个儿子,现在一个四岁多,一个两岁,平日不上班,在华洋街开了家高档服装店,雇了员工在打理,老公务实顾家,不参与那些家族争斗,殷实也自由。 因为她们的母亲早逝,后来陈启适又再婚了一门妻子,生下弟弟。在陈玲珊的眼里,现年二十六岁的陈不念最打紧就是赶快结婚,然后生下孩子,身后有个江家做靠盾,即便父亲那边没甚指望,后半辈子她也不用愁了。 陈不念跟姐姐对话总要深吸口气,乖觉答道:“我在外地,江晨睿他找不到我,不给我打电话反打到姐姐你那去,你不问问他做了什么事?” 陈玲珊说:“还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他打我电话、不敢打你的,就该约束下自己的脾气。因为一张与员工靠墙的照片就要分手,陈不念你未免太幼稚,工作中难免弯个腰对个面的,被人抓拍到角度了就要分?我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跟你姐夫李东喆结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早跟他领证结婚,这样江家和爸爸两边都安心。爸爸是怎样的态度你该清楚,妈妈把你托付给我,我认为这就是你最顺当的人生归宿。” 陈不念并不认同这就是“最顺当的”。她很小很小时候起,就曾以为自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是骄傲的小公主,可是到七-八岁上,她却从陈启适青冷的表情里渐渐明白了人生—— 她做得好,她就是小公主;她若表现得不好,那么陈启适阴冷无言的沉默,或者突然掀起的茶盏,就是迎接她的结果。比如她眉尾那道淡淡的疤。 导致陈不念现在环境中突然响起大的声音,就下意识地心惊肉跳。 她太不会反抗了,因为害怕大声、因为害怕惊吓,害怕阴冷的沉默或者世俗繁冗的念叨,而总是自己后退一步。然后又自我圆说地按照他们的意图,假作热情地主动去完成。 -- 第27页 陈不念想起那天在兴旺排档吃饭时,沈兴龙和沈晓叶父女俩说话的一幕,一道灶台,两口蒸气升腾的锅,两菜一汤+家常对话,无所苛求却简单温暖。 陈不念正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并非离不开所谓的被安排的“顺当”。所以她大学期间全靠勤工奖学,以及那样用心地脱离江、陈两家的背景,自己从0开始经营出了啵啵啦的现在。 她从前还没那么清晰与坚定,可是这座小岛上畅达犷朴的海风,却吹得她忽然更加明了。她想要点简单的快乐。 陈不念就对姐姐说道:“我都二十六岁的人,真假误会已经有分辨能力了。江晨睿如果只是靠墙站,我一句话不会说,他是劈-腿,他全部的聊天记录、视频和照片我都有。姐姐总说照顾我,可如果看到他做的那些事,还能说结婚是顺当的吗?他触到了我的底线,你就让我自己做一回决定吧,我会尽量把事情做到最低调。” 然后便挂断了通话。 “喂,喂,喜喜!爸爸会怎样你该清楚,我不太明白你这么决定!”陈玲珊那边的声音被淹没在一串嘟嘟声中。 * 隔天陈不念就给江晨睿去了个电话。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再听到这渣滓的声音,忍了这么多天才主动打一个。 江晨睿正在Popolar的总经室,Popolar在华盛大厦租了一套办公区,此刻于力、胖子、阿丹他们都在外面的大间里忙碌,柳小娇坐在江晨睿办公室的沙发椅上看着什么资料。 青子那天和陈不念通完电话后,私下已经把这些事告诉阿丹他们了,也都知道了上新的一系列产品,江晨睿把拍摄调给了柳小娇。大家都看出喜喜要分手解散,估计就是跟柳小娇有关的。虽然每间办公室基本都是透明的大玻璃门,可大家也能感觉出来那么些不一样。 电话声响起,江晨睿喂了一句,然后唤道:“喜喜。” 柳小娇愣怔得停下翻资料动作,不安地抬起头,然后又对江晨睿露出一缕少女无害的笑容来。 江晨睿英俊的脸上无有表情,高大身躯靠向身后的椅子,只挥手叫她先出去。他从中学起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风轻云淡,体育出挑,成绩优异,再加上身边有个骄傲如小辣椒的陈不念搭着,更似什么也不挂在心上似的。 柳小娇只好落落寡欢地搁下书出去了,她非常不放心。 傍晚天灰,黄金沙滩上没有闲人,海浪一波一波地冲刷过来,有个赶海的阿姆手上挎个小竹篮,跟着浪花从沙滩这一头跑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跑到这一头,时而弯下腰捡起被浪水冲过来的贝壳和鱼蟹。 陈不念光着脚丫坐在沙滩上,目光跟着阿姆看。 电话里江晨睿不承认,说当时墙角溜过一只耗子,把柳小娇吓着了,所以抓住他的手。 两人其实很少吵架,多数时候陈不念主动闹,一般就都是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 江晨睿蹙着两道剑眉问:“喜喜,你不能因为一张照片就指责我,小娇人也是你招的,是你说她没自信、经验不够,让大家多带一带,现在因为一张贴墙的照片你就误会我。” 陈不念冷冰冰的听他编造完,心里想说,还真是吓着了,吓得半夜两个幽会完,柳小娇还发微信给她问要不要顺路带夜宵。 不过她现在懒得说,陈不念只淡漠道:“江晨睿,你我认识多少年了,你脾气我性格谁都懂。叫你带她,是业务上的指教,不料让你们相见恨晚了。你手机里那些我都存了,从前基本没翻过,没想到一翻就翻出天来,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陈不念又说:“其实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也不懂什么是爱吧?至少你不懂自己是不是爱我,我们都只是因为觉得还可以、挺合适,就在一起了。正如我,也是经过这样一次,才发现我竟然更多的是恶心,而不像别人那样的哭泣。总之,分手是不可避免的,至于怎么分,建议我给到你了,你自己掂量。” 快十年了。那时候还是高中。 江晨睿听她说完,俊逸的五官沉默了良久,噙着下颌道:“但其实,陈不念,我对你是有过疯狂痴迷的,至今我唯一心动的只有你。跟小娇,就只是突然一时冲动,然后就……收不住场了。你要分就分吧,但是,就算分手,这个Popolar也可以继续经营下去吧?做不成朋友,还可以做合伙人,当做给彼此一段冷静的时间。再或者,我按你说的给你七成的资产,然后以我个人名义把这个品牌收购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才起步,解散了也可惜。” 隔着玻璃门,里头的对话声若隐若现,听不清楚,却觉得凝重。外面大间里大家都没有大声说话,窸窸窣窣的。柳小娇紧张地绷着脸蛋,不自觉摁上小肚子。 陈不念不接受建议,只对江晨睿笑笑说:“你也知道‘这么多年’?Popolar初衷是分享我们故事而建的,结束后它更没意义存在。法律程序我已经委托张涛,会计师也在进度进行中,之后微博发个文简单正式地说明一下解散。这件事念及两家,我没有把它挂出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保全了声誉,后面还可以继续和柳小娇、王小娇组建新牌子,没什么可惜的。” 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柳小娇对他来说情感太陌生了,他所以才。江晨睿只得答好:“我同意分手,但你先让我这几天捋一捋吧。签协议那天你总得回来一趟吧,总要见你个面。照顾好自己。” -- 第28页 说好全权委托张涛之后,电话便挂断了。 面前的沙子被陈不念抠出来一个洞,清澈透明的海水形成小池,没过她细腻白皙的脚面。 陈不念把头埋在膝盖间,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头深呼吸。没什么好怕的,也不用留恋,这世间这么美。 那边赶海的阿姆还在跟着浪潮跑,陈不念用脚趾划拉着细沙走过去,清清凉的触感真舒适,打招呼道:“阿姆捡了好多呀。” 阿姆用夹着当地口味的普通话说:“是,这个时候浪大。小妹你还没回去做饭嘛?” 陈不念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岛上?” 岛上的妇人多清秀,阿姆被日晒充足的脸上晕开笑:“前天贺贵不是带你上大灶嘛,大家都知道了,你租了垨爷的房子。今天也来赶海吗?看你坐在那边很久了。” 原来自己在看她,她也注意到自己了。 陈不念莫名觉得简朴的温馨,笑说道:“阿姆记性真好,我是来吹吹风的。”说几句话,好像心情便开阔不少。 岛上有好几个沙滩,这个黄金沙滩,离着琅美社不远,是很久前开发商未完成便搁浅的一处度假景点。不远处的鹅卵石坡上,可见废弃的茅草亭,白色的塑料靠椅,还有一些被风雨侵蚀的儿童玩乐器材,一栋似乎用来做酒店住宿的建筑。 穿过沙滩与鹅卵石坡,走过一段路才到达环岛公路上等车。上一次徐鹏帮她修电时,有开车带她绕过这里,没想到走路这么远。 站在路边候着,干净的沥青公路上传来一阵口哨哼唱声。陈不念眯眼看,只见兴旺排挡的老板女儿骑摩托车迎面而来,依旧是格子衬衫、鸭舌帽,背上背着画板,惬意而洒脱。 这是陈不念目前在小岛上,见到的最贴近时下风格的年轻女孩了。就,莫名有想结识的感觉。 沈晓叶也看见陈不念了,眼睛亮了亮,原本默默地从她跟前开过去。陈不念向她招手示意,她便蓦地停下来,非常默契地载了她上去。 风呼呼地刮着两个人的面颊,两个人都没说话。身后女子长发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沈晓叶屏着呼吸,保持着意外的静谧。 陈不念主动开口问:“你叫沈晓叶?听你爸爸说的。你这车岛上有卖吗,买辆摩托出门挺方便。” 沈晓叶一贯张扬个性,在陈不念面前却总爱莫名的观察与收敛。她觉得陈不念这样瘦弱,甩着她的马尾辫,掖藏几分不屑道:“这种摩托马力大,不好开的,有得卖你也开不了。” 陈不念默:小瞧我,高一姐就已经在玩儿了。 “轰——”1分钟后,车在空旷无人的落日环岛公路上停下。 远远的,两个人影交换了位置,然后沈晓叶站在路边等待,陈不念发动马达,骑着摩托车来回往返了一段。 刹车漂移,把车交还给沈晓叶。 沈晓叶吁口气,很是服了的道:“岛上卖是有卖,不过都很土菜,你要买好的,最好网上订购或者到市区看看。” 陈不念谢过,看着她的画板问:“你是画画的,都画些什么类型?” 谈话因着试骑摩托而变得拉近,沈晓叶答说:“动漫、手绘、商业稿、小说封面,什么都画。” “唔,那确实赚得不算少了。”陈不念想起她父女俩谈话时,沈晓叶说要以画画谋生,不由在后座点头。 沈晓叶窘起来,倒也没撒谎,支吾了一下直言道:“现在才刚开始,基本都是自娱自乐。准备开始画连载漫画了。”凝了一眼凉风习习中,陈不念在后视镜里又美又飒的模样。 “不过钱不钱的无所谓,等我嫁给了鹏哥,根本就不缺钱花。”年轻的女孩憧憬地说道。 自从跟徐鹏说完那番狠话后,他就没再有联系,陈不念这两天也都没想起过他,随口问道:“徐老爷子的孙子?你好像和他很熟?” 沈晓叶笑答:“那可不,我八岁时就见过他,他是我哥的好友。但我哥已经逝世了,因为车祸。你知道鹏哥腿上的纹身吗?他的腿也是因为那次车祸受伤的。” 陈不念眼前浮起徐鹏膝盖往上刺的青蓝鹤鸟。 修电的那天上午,是陈不念想堕落发泄的上午,她用小腿滑过徐鹏的刺青,彼时一阵颤栗,他好像抓着她的手臂,瞬间变用力了。但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不知道沈晓叶为什么问自己这话。 沈晓叶仿若未觉,只听在前头自顾自又道:“刘丽清是我哥从前的女朋友,我哥拜托鹏哥照顾她。这么多年,鹏哥一直不结婚,我就等着嫁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补全 ☆、第十六章 (十六) 电路铺好,陈不念终于不用拉着长长的五米插座,从一楼往二楼接电了。 她又做了第二个视频,视频内容是介绍整体的房屋结构。 独居风格的传统老式小厨房,冷灶台、生锈的铁锅、漆红的矮木柜,堂屋与杂物间长草的簸箕筐,还有二楼干净简陋的卧室、厅子,以及外面的天台。 海风拂面,碧空如洗,可看到山脚下激荡的海水与内湾。天黑前在鼓奥街买回来空心菜与虾,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一碗鲜美浓香的螺蛳粉盛出锅,搬张凳子坐在台阶前,就着满天星辰吃到满足。 日晒充足的静谧与豁达里,藏着岛上特有的知足和慵懒,仿佛因着一栋房子而得到精湛诠释。这里就是陈不念给自己暂时找到的栖居之地,陈不念在视频里说,她准备要开始把房子改造成适合日常起居的小屋。 -- 第29页 其实注册新ID发视频本只是她的心血来潮,不料【海岛拾欢喜】的上一条视频发出去后,竟然收到了两千多条赞还有上百条评论。大家留言说:[哇,风景好美啊,求爆小岛名字]、[等待博主陆续更新]、[岛上的男人怎么也这么帅]、[小岛上的房子很有特色,是我梦想中的样子]、[请不断更]…… 她回看了一遍,才发现登船那天在码头时,她竟不知何时把徐鹏的背影录进去了。西装挺拔,五官隽冷,是挺男人味的,旁边贺贵黑涩会大佬的步伐也很逗比。 没想到一个新注册的号就有人追,果然是种田文人人都爱啊。 她做好了第二条视频之后,便又发了出去。视频备注就叫做【房子】,陈不念在视频里也露了两个面,一个是在厨房翻看灶具的侧影,以及在院中洗菜的近景。陈不念给自己设计了个形象,长发披肩,日常戴一面口罩,但是人美啊,戴着口罩的样子仍甚为动人。 下一步她准备先开始厨房和小院的改装,然后是卧室与卫生间,再来小厅、杂物间与天台。 那个老灶她准备留下,换一口新的锅,偶尔可以自己学学烧火,炊一灶米饭什么的。然后还需要买沙子、砖头和瓷砖,做一个料理台,摆放电饭锅、破壁机、电磁炉之类现代的厨具。再就是厨房的壁柜了,也要弄些木头来。而水槽,她那天在黄金沙滩上看到好多小鹅卵石,想把水槽改成自然的半圆形石头凹槽,夏天时攒一汪水在槽里,清澈见底,想想都觉得有手感。 如此一来,陈不念汇总了需要买的东西就有沙子、砖头、小石子、瓷砖、油漆,还有木头、电动锯子这些东西。她抽出一个下午去Y城市区找了建材市场,预定了部分瓷砖和油漆,其余的东西还未备全,电摩车先到了。 就在市区专营店买的,一辆白色线条明快的双灯智驱电摩,续航可达180公里。没买摩托车,陈不念觉得电摩更为轻便,推进院子里充一下电就好了,在岛上观光购物去来皆方便。 * 一个潮闷的晚上,临近五一了,上岛旅游的游客开始变多,陈不念吃完晚饭,骑车去鼓奥街。沿环岛公路过去,周边的村子和海湾边上,都可以看到不少搭起的帐篷,年轻人们扎堆露营,准备黎明看日出。 东嵛岛不算大但也不小,岛上除了半拉子宣传的旅游,还有当地的原住民、渔民和经商个体户,小学、教堂、超市什么的也都有。车骑到鼓奥街大概七点多钟了,正是游人最多的时候,夜色下灯火阑珊,小吃店、地摊、海产干货,KTV里传出消遣的唱腔,耳畔一片嘈杂热闹。 陈不念找了一圈,看到家旺超市的巷外头有个格美理发屋,看起来装修比较高档,玻璃大门,里头环境别致,她就把车停在门外,走了进去。 她的穿衣风格总是不拘一格,时而T恤牛仔、运动衫大短裤,像个才出校园的大学生,时而收腰雪纺连衣裙,优雅妩媚,就比如今晚。斜襟的V领,裙裾及膝,飘逸裙摆下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双腿,没有逢迎却偏是诱惑。 店里有若干客人正在剪头,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哥在歇着,她就问道:“你们这,洗剪吹要等多久?” “小姐您要理发啊,不用等很久的,马上就可以。”正在玩手机的小弟站起来说道。 他旁边坐着的兄弟叫贺琪,比他略长一二岁,抬头睇见陈不念,依稀几分面熟,不禁耳鼻眼目将将地一醒。 他是好像在东秀街见过一次这个女的,后来又听贺贵哥给大家叮嘱过,说以后见着岛上有个最漂亮的女孩子时要特别谨慎点,那是鹏哥的老婆。 妈啦,鹏哥突然有太太了。贺琪起先觉着,这什么毛规定,什么是最漂亮的女孩子,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好吧,然而看到陈不念,他立马就恍悟此话没错了。 通过贺贵哥的大嘴巴,当然也知道这是个表明要和鹏哥一夜-情并且把鹏哥无情甩掉的女人。大家都很肃敬。 于是贺琪悄悄拽理发小弟。 小弟低头:“干嘛?” 贺琪睇眼神:“还干嘛?鹏哥的女人啊,正在冷战,你他妈敢随便剪她头发?” 小弟愕然龇牙:“那怎么办?” 贺琪说:“你先带她洗头,我去隔壁问问。”说着就装模作样地走了出去。 * 隔壁是个桌球厅,一般就岛上的人自己玩。 几个兄弟们正在桌旁打着,徐鹏着一件浅色绸缎开衫,黑色休闲长裤,倚坐在沙发上,听贺贵在耳边汇报这几天的情况。 他原打算那天下午跟缅甸老板谈完生意便返程,但是耽误至现在四五天才回来,英隽的脸庞上无有甚么表情,一贯的冷冽。 贺贵说了一下黄金沙滩那边的进展,又说了下其余几门生意的情况,然后冒着胆子说起给陈不念修电的事。线路已经铺好,她要在二楼添建洗浴间,下水道管道也叫人给她引好了。鹏哥喜欢什么牌子的浴缸可以说一声,我让人去安排。 贺贵这张贱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笃定鹏哥是一定要和陈不念好的。又还说起带陈不念去大灶吃饭,大家都很喜欢她之类的。 徐鹏冷漠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并没有反应。 贺贵汇报得有点战战兢兢且视死如归,毕竟整个Y城谁敢这么对待鹏哥啊。但是现在手下兄弟们都知道这档事了,陈不念不管怎样Open,都是鹏哥的女人,汇报事情当然得提一提。 -- 第30页 说完这些,贺贵又把看见张波带着刘丽清和她妈去商场买衣服的事说了一遍。 已经是多日不曾见刘丽清了,徐鹏目光凛冽既而微黯然,应了句:“知道了。”看到那边小弟踌躇着不敢打桌上的球,他便接过去自己替上。 贺琪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说道:“鹏、鹏哥,小念嫂子在隔壁,怎么办?” 整屋的目光好像瞬时都集中到这里。 徐鹏浓眉敛起,心中是无比渴念陈不念的,嘴上却冷言道:“跟我说做什么,她在就由她去。”杆起球落,一招中的。 “不是啊,那个,她、她要……”贺琪为难着。 贺贵喊住他,悄声问怎么回事? 贺琪就把陈不念要剪头发的事情说了,那么一头漂亮的长发,剪掉多可惜啊。鹏哥也不知道心疼不心疼。 草,不能让剪,那能让剪吗?都知道陈不念在跟前任分手,要剪也必须是因为鹏哥剪,绝不能因为别的狗几把男人! 贺贵这么想,就叮嘱贺琪说:“你过去,先拖延下找借口搪塞了。鹏哥现在心冷嘴硬,等下可能会想见她。” 阿贵哥真的很适合当奸佞宦臣……贺琪走回店里,陈不念正在洗头,他便低头跟小弟耳语。 陈不念闲适地仰躺着,问道:“你们这剪头都有哪些分别的?” 理发小弟的声音比刚才谦敬了好几倍,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嫂子可太不一般了。答:“有首席设计师,高级设计师,还有普通点的。不过现在首席不在,很抱歉小姐您可能剪不了。” 头发冲洗的水花溅着雾气拂过睫毛,陈不念眨了眨眼:“那就高级的吧。” 小弟面瘫脸:“高级的也不在。” 陈不念:“那就普通的。” 贺琪急急忙忙地又跑到隔壁,找贺贵:“怎么办?她说普通的也可以。” 哎,陈不念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女孩子啊!贺贵想,已经好多天没有她那边的消息了,没准已经跟前男友闹决裂,女孩子一分手一有重大的事情就爱剪头发。 贺贵看了看那边正在打球的鹏哥,体恤地想了想,不行,为个渣人剪头发太不值当了。便埋汰道:“那你再想个法子了,反正不能让剪短,再拖点时间。” 贺琪颓丧地站在理发店门边,招小弟过去。 陈不念洗完头发,正包着头巾在镜子前面坐着,眼见着两个垂头丧气挤眉皱眼咕咕叽,她便好整以暇打量。 小弟举着手机从外面踅进来,歉声道:“额……这个,实在抱歉啊小姐,今天是猴日戌时,黄历上说这个时辰不宜理发,所以我们剪不了头发了,但是染发、拉直或者卷发都可以!” 说着特地把手机屏幕呈给陈不念看,也不知道从哪里下载来的老黄历,大喇喇的占满屏,特地指了指上面大大的“戌时[忌]”。 不好好学习,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酉时才过去一半,戌时从哪里来? 陈不念已经不是第一轮看到贺琪去隔壁了,一晚上过去一会又过来两人耳语几句。 她瞥了一眼隔壁的店门,便站起来,解下毛巾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十七) 隔壁桌球厅里,徐鹏半俯身,将球杆瞄向斜对角的一只球。 这是个一百平米左右的小厅,摆着大约四五张球桌,进门的左手靠墙边置两张沙发和茶具,右手边是收银台和两架游戏机。兄弟们喝茶的喝茶,打球游戏的游戏,他站在里侧的球桌旁,单只手架着球杆,拇指和食指交叉,指节清劲修长,几分粗粝。那宽健的肩膀,唐装开衫,与整个桌球厅里的烟雾气相称,颇有当地帮-派老大的气宇。 定了两秒,长杆正欲将球一击即中,杆的尽头却蓦地多出一双女人奶-白的长腿。再往上,是雪纺短裙包裹的婀娜臀胯。 他的球杆若此时击球入洞,就仿佛正对着她少腹下去一般,徐鹏的动作不禁顿了顿,直起身来。 陈不念走进店里,一眼就看到徐鹏了。 从他去广州谈生意到现在,五天不见,隽雅如玉的脸庞晒得有些黑,风尘落拓。陈不念本不想看到他,怎的看到了这一眼又有些纠结。 其实那天视频时,因为被姐姐信息催命而当着他兄弟面对他说了那些话,事后也觉得略冲动,但是并不想多余解释。越解释越乱,就各顾各的好了。 女人漂亮的脸蛋凶凶,一看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皮肤真跟奶一样的白,V领的斜襟仿佛扯一扯就掉落一幕雪。 徐鹏嘴里叼的烟不禁抿住,但记着陈不念说过不想看到他,不想见就不想见,他都由着她说了算,招呼便也不打了。虚幻了一个杆,将球打散。 “……嫂子。”“小念嫂子。”球厅里的几个兄弟纷纷招呼道。不知道为什么,在陈不念面前有点怂,可能因为鹏哥是被她甩的那一方。 陈不念并不清楚徐鹏今天傍晚才下的飞机,刚到岛上没多久,心想这男人是存心不纠正手下改口的吗? 她就强自镇定地咬咬唇,唤道:“徐鹏,是不是我剪个头发的自由也要干涉?” 徐鹏听到她叫自己名字,本来气郁的心却松动,有形容不出的柔情。他就吐了口烟,问旁边贺琪:“怎么回事?” 鹏哥真的很迁就这女孩啊。沙发上喝茶的贺贵连忙接过话道:“啊,是我叫他们干的。陈不念要剪头发,我想那么好看的一头长发,剪掉了可惜,就叫阿琪找了个借口。” -- 第31页 贺琪猛点头。 徐鹏睨了眼陈不念湿漉的长发,问:“你要剪头发?”目光熠熠,仿佛要睇穿她背后的缘由。 陈不念淡漠无心地应道:“只是打薄、修一下,你没权利插手的吧。” 不是因为之前的男人,那就行。徐鹏噙嘴角,隐匿一弧冷笑,便把烟掐灭了,说了句:“你过来。” * 格美理发屋里,陈不念坐到镜子前,徐鹏抖开一片围兜给她系上,踩了两脚椅子的高度。 又去掉身上的外衫,只着里面的T恤长裤,站在陈不念身后兜了兜她的头发:“只打薄,不变发型?” 他的嗓音低磁,靠近时一道气场迫人。陈不念并不十分想挑衅他,说是:“不要中分,稍微偏分一点。” “好。”徐鹏取过几枚夹子,把她的头发分束夹好,然后从屉子里取出理发的工具盒。 看着他熟稔的动作,陈不念才恍然他在做什么,捂住头发问:“你要动手?” 贺贵在隔壁桌球厅不敢过来打扰,边上站着的小弟笑道:“嫂子你不懂啊,鹏哥就是我们这家店的老板。岛上你看着装修上档次的店,基本都是他开的。鹏哥开一家店就学会门手艺,开理发屋会剪发,开锯木厂就会做家具,堪称全能型好男人!” 被徐鹏瞪了一眼,说:“一晚上事情没做完,嘴还能这么闲?忙你的去。” 他对小兄弟们向来面冷心慈,言语冷冰、对外手段狠厉,却多安排自己人做事谋生计。屏去当年的意气风发,回到宗祠家族里的生意对他而言九牛一毛,待在这岛上,学那些不过是他用来打发光阴的消遣娱乐罢了。 陈不念听沈晓叶说,徐鹏二十三岁就接管了生意,一晃七八年了,宗族里很多人都靠他带着吃饭。这样的男人,长相精致而糙犷,生活考究又传统,注定是在海岛一方土地恪守的,风险未知度高。她当时可能气抽筋了,才想要勾他上-床泄愤。幸亏没有,如果真跟他扯上关系断不掉,被姐姐陈玲珊知道了,绝壁会把她数落到外太空去。 沈晓叶还说,徐鹏从小双亲早故,垨老爷子把他放到外面去上学,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学霸和校霸,打过架,交过很多女朋友。她哥沈枫跟徐鹏俩人是好兄弟,刘丽清是沈枫的恋人,不过徐鹏和沈枫在外面上大学时,刘丽清只上的当地高职高专,不在一个城市,经常会赌气瞎猜忌。 八年前,那会儿张波也没现在胖,一米八多的小伙很壮实。刘丽清那天又和沈枫吵了,被张波哄着一起去喝酒,然后喝醉了就给沈枫打电话说分手,张波在旁边笑说以后跟刘丽清在一起了。 沈枫正与徐鹏在高速公路上开车,一边急着对话筒叫刘丽清。正在此时,旁边一辆装满货的大卡突然失控,沈枫没来得及留心,整辆车被撞翻下了山。 她哥沈枫和徐鹏的女朋友都在车祸中离世了,徐鹏腿和肋骨受了很重的伤,在家躺了很久。刘丽清那一次被张波糊里糊涂灌醉,然后和张波发生了关系。但沈枫不知道,临去了叮嘱徐鹏一定要照顾好刘丽清。沈晓叶说,所以鹏哥才对刘丽清一直有求必应。但鹏哥多年不结婚,老爷子催得很急了。 明明不熟,不知跟陈不念叙述这些做什么呢。 陈不念没说话,作为身经百炼的她,徐鹏的手艺行不行三五剪子下去她便清楚了。 她的发质柔顺,很快后面就剪得差不多,徐鹏弯下腰来修她前额的刘海。 陈不念的脸生得是真好,眉眼几分天然的骄傲、妩媚,认真看进去却澄淳。眉尾有颗小红痣,还有一点淡淡的划痕。 徐鹏的五官贴近了,他此时像个专业又温柔的托尼老师。男人根根劲竖的寸发与口唇,让人想起彼时咬含的一幕,陈不念便有些局促。她抿了抿唇,明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给反应的,唇却已经抿了,便作淡漠地错开视线。 徐鹏看她如此抵触自己,好笑又冷淡。这会儿店里伙计都在忙,外面马路的游客也忽然多起来,两个人像是形成了不被打扰的圈。徐鹏细碎修着她的鬓发,问:“这道伤哪来的?” 陈不念说:“小时候不小心刮的。”其实不太想说起这个,幼年时被陈启适的阴沉吓着后的摔倒。 徐鹏就是疼她,慢声道:“问你手上的这道?” 陈不念低头看看手腕,才反应过来:“下午在厨房做事刮的,不碍事。” 徐鹏就站起身,走去屉子里取了枚防水创可贴过来:“敷上,很久没人住的房子,要小心锈斑。” 陈不念接住。道个谢。 格美理发屋的生意向来不错,旁边一个阿姨发现是徐鹏,说道:“哦,今天阿鹏亲自动剪子啊,以前都只见你给小弟和模型理,难得今天给客人上。” 徐鹏瞧着是对面街的老住户,淡笑道:“惠婶又来做头发,今天换发色了?” 惠婶答道:“可不是,在家待着也是闲,出来做头发还有人聊天。”笑盈盈瞅着陈不念:“这妹妹头发生得真好呀,我们阿鹏是大老板,天天在外面跑,平时很少给人剪的。” 岛上妇人叫年轻女孩子都喜欢称呼“妹妹”,语调轻软,听得人暖洋洋。 陈不念回了个柔和的笑脸。可以感觉到徐鹏在这的人缘,不管大人老人和孩子,但凡讲起他都一片亲和。 理完头发,她站起来问道:“多少钱?” -- 第32页 女人的馨香拂过鼻翼,徐鹏清着T恤上的碎发,冷飕飕抬眼:“随便,你看着给。” 反正都翻脸了,其余的话也没必要说。 陈不念看了眼价目表,首席发型师是199元,她就给徐鹏扫了五百。收银台的二维码是公账,徐鹏收了也没说什么。 这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空气中的潮闷仍不散。陈不念走到门外,天乌压压的,夜风刮起街面的尘土打着小卷卷。 徐鹏拉开门,叫住她:“你怎么回去?半路要下雨,我开车送你。” 陈不念估计着没那么快,取钥匙开锁,拒绝道:“我骑电摩车,一会就到了的。”娇盈的身子坐上车座,及肩长发扬着风便骑远。 出了鼓奥街,迎面习-习的凉风,蜿蜒的环岛公路上空无人影,陈不念把马力逐渐加大。 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与清爽了,像灵魂终于找回了躯壳。 她学起沈晓叶,忍不住轻轻地哼唱歌儿。 “轰隆——”头顶上方却忽然响起沉重的闷雷,豆大的雨滴窸窸窣窣掉落下来。 起先尚少,顷刻间便转成了倾盆大雨。 东嵛岛上的每个村都离着一段距离,没有村子的路段不是山就是海湾,前不着村后不落社的,避不了雨。 陈不念急忙停下来从后座里拿雨衣,不料落地仓促,褶皱的裙裾勾着了哪条线,啪一下从大腿侧裂开来。才把雨衣取出,海上猛风一刮,雨衣还没抖开便被刮在了几米之外,电摩也摇摇欲坠扶不住。 陈不念一边锁住车,一边扯着裙裾,想要去拾雨衣。本就亲肤的雪纺面料,被吹得如薄纱一样紧紧贴住皮肤,内衣与小裤都透了出来。索性这里没有人,但是也没办法求助啊,都快尴尬死了,雨怎么说下就下,完全没有缓冲的。 她朝雨衣走去,方才惬意放松的多巴胺还未散去,此刻又来了这么一场大雨瓢泼,心里忍不住好笑,笑着便又蹲下去抱住膝盖哭起来。 “呜呜呜呜……” 是真的很难过很难过了。这么多天一直忍住憋在心里,对谁都没有说。 江晨睿这个混蛋渣贱男,他们从青春期就开始的十年感情,为一个柳小娇,说背叛就背叛了。虽然一开始不是存心主动,可后来,他们是相爱是有感情的吧,至少她把他看成和姐姐、张涛一样重要的人,现在辛苦经营起来的事业解散,临了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告诉了姐姐,姐姐竟然不理解,反怪她事情多,劝她接受、结婚。为什么姐姐自己可以找适合的男人,却不支持她想要的自由。每个人都为她安排这个安排那个,从不过问她当事人的感受,仿佛她是一个不需有情绪的npc。 身后的公路上亮起一道光,丛丛雨雾中可窥见车内男人隽逸的轮廓。 是随雨赶到的徐鹏,眼看前面女人颤着肩膀,跟一只小白参一样地蹲着。 他就闪了闪车灯。 陈不念回眸,觉着是徐鹏的那辆黑色宾利。她就迅速擦掉眼角朦胧,站起来问道:“徐鹏,你到这干嘛?” 东风急,备斗笠。风卷气沉,雷雨强烈。 徐鹏已经在岛上生活了数年,对这点天气变化还是了如指掌的。 车停在陈不念跟前,弹开伞拉住她说:“老爷子大宅在琅美社,我回去睡觉。陈不念,你妈有没说过你嘴犟啊?” 他是大凡从外地回来,都先上祖父那去住一天的。今天太累,原本已打算就在鼓奥村的一栋别墅歇下,可心却偏是挂念。果然一来,她就不做叫人省心的事儿。 手掌扣住女人被雨淋得冰凉的身子,手腕白细,臀’-沟都印出来了,肉跟豆腐做的似的,语气里又诘责又心疼。 “呜……”陈不念被雨水呛了脸,哽咽着,用手抵开他宽阔的胸膛:“说好了没事互不来往,你管我?我没有妈,也不用你教训,我嘴犟我自己开心乐意。” 哭得一幅梨花带雨模样还逞强,徐鹏听到她说没有母亲,联想到自己从小失去父母的孤独,便怜爱不已。 任由陈不念推着,把伞环过她的颈后,箍紧了顶在车门上,低沉道:“我如果不来,等你被风刮到海水里么?你不是要跟我上-床泄愤,老子做人做生意从不欠账,总得先把欠你的还了!” 刚毅下颌抵着女人清凉的脸颊,温暖地蹭了蹭。徐鹏身高一米八八,肩宽腿健,陈不念今晚穿得单薄,整个儿便显得娇小。他的目光像一只温柔的狼,灼灼地盯着她看,大雨顺着伞沿滑下,滴落到他的额头和肩头,伞全给陈不念遮了,五官被雨水洗刷得愈发英隽。 陈不念不要这种好,心态便接近溃堤,装作绝情冷意地搡他,喘息道:“滚啊你,道歉你也收了,混帮-派的流-氓头子,我不想跟你这样的男人扯不清。” “不想跟我怎样的男人扯?生意也给你亲自看过,是正经守-法,黑-帮是你自己以为的,解释了你不听不信,不如真实体验过了你就能知道。”徐鹏兜着伞,匀出一手划过陈不念的腰,然后蓦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气息有淡淡的甘草味,蛮带攻击性,一边卷着她,一边把伞固在她颈后,然后扯碎她的衣襟,在暗夜里用力地搓捻。 陈不念没有被人这样地对待过,忍不住环上徐鹏的颈,不由自主地熨帖了过去。 眼见着女人越来越软,如同整个儿快要挂到自己身上,徐鹏心中的燥与醋意也升腾起来。那天在广州跟她视频,被她一通话气得几日没睡好,可是现在,却只剩下全权地占有她疼宠她的柔情。这种冲动太久违了,曾几何时,徐鹏以为不会再有。但今后,他都只想和她。 -- 第33页 勾落细小的底裤,触到如同打碎的蛋清,他便抵在她耳畔问:“想了?在这来一次。老子多年没跟人有过,没你说的那些脏病。” “唔……”陈不念不信,努力摇头:“不要,徐鹏我不想和你,你送我回家。” “早就说过,帮-派的男人不是随便撩的。你求我?”徐鹏听得扔掉伞,拉开后座门把陈不念压了进去。 ☆、第十八章 (十八) 陈不念跟徐鹏就在车里乱了一场。 倾盆大雨颗颗细密地打在车顶上,天际下一片雨雾迷蒙,车内灯光暗黄,只有悸动的喘息。徐鹏解开陈不念腰间的斜襟系带,整个硬朗身躯便沉了上去。陈不念像条小鱼,他的气宇真的刚硬,压得陈不念都没有力气挣扎。 陈不念已经是被雨淋湿了的,昏暗的光线打着皮肤,媚得似雪一样发光。徐鹏把伞全给她遮,此刻的T恤和休闲长裤上也沾满冰凉的雨水,但从他肤表里透出的却是灼烫温度。男人精致的薄唇噬着她,下巴淡淡的胡茬,不仅膈人痒还痛,把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唤醒苏活。 签合同那天看到她穿一字领的短衫,锁骨下白得晃眼的一马平川,此刻手握着竟是很满,小妖精女人,内衣屡屡穿得镂空丝薄。徐鹏想起她说的,每个星期都和人做,也不清楚是不是气话,可他听了很醋,忍不住衔起一片峰,温柔而霸道地划着圈,想把她的其他记忆从此洗刷掉。 陈不念少腹贴着他的乾坤,心里在抗拒,可是身却不由己。不听使唤地抱住他的颈,想推开却矛盾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摁,央求道:“徐鹏,我不会喜欢你的,真的,我们不可以这样开始!” “为什么,那你抱我这样紧?我们试着爱一爱,就像之前说的,我会保护好你,疼你,为你挡风遮雨让你幸福!”徐鹏支起手臂,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此刻男人冷锐的眸子似充了血,嗓音也磁性而糙哑,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徐鹏不是没有过心上人的,时间久到几乎淡忘,英俊修伟的他也曾经历激狂,但在车祸之后,他的腿部肌腱受了伤,此后很久,都对情感没有感觉。有过投怀送抱的,也不是没有人给他手口过,心知道自己没问题,然一旦触及真格,他便提不起兴致。可自从那天在轮渡上看到陈不念,像一滴甘露击过水面,他就顷刻又活了。他觉得只是她。 却也没有过分逼迫陈不念,毕竟这次他是认真考量的,想要捧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地暖起来,徐鹏拂开陈不念沾湿的长发亲了下额头,然后扳住她的腰。陈不念扭身一痛,起先以为他进去了,后来却意识到是他的手,她这便没有再抵触。那修长而粗糙的触感,满满穿梭得她魂销骨醉,忍不住抚着徐鹏清爽的短寸,把手箍紧他拥缠起来。 雨还在淅淅哗哗地下着,逐渐小却了下去。半个小时后,陈不念就跟肌骨散架,像只猫一样地蠕在徐鹏的怀里,眼角带着泪娇嘘道:“讨厌你,怎么能够这么坏?” 徐鹏不是真坏,他是既霸道又痞性却时刻周到,陈不念今晚刚才真的很难过很颓丧,而徐鹏宽阔的肩膀,便暂时给予了她倚靠的港湾,让她痛并沉醉依眷着。 现在一轮结束,她心里便异常矛盾。身体希冀他的温暖,理智却仍然冷静抗拒且怀疑,这个男人真实太危险。小手扶在徐鹏胸膛上,不小心膝盖触碰了他的长裤,看到异样的动静,又缩回来。 是海岛人经常吃鱼营养丰富的因素吗,竟然这般悍。 徐鹏上身的T恤,刚才仓乱中不知何时被陈不念扯落,他是那种看着清朗实际却健壮的体格,这会儿肩头上赫然一颗女人的咬痕,紧实的腹肌上还有点点殷红唇印。 噙着嘴角问陈不念:“手就肯了,真的就不行?这么敏感,黏得我整手都湿透。” 他最初用一指,后面增到了三,陈不念的动静险些越过了车外的雨点,听得脸红打了他一掌。 手掌却被徐鹏攥住,眼里几分冷厉:“像个处……别打。下午一下飞机就回岛,饿到现在没吃一口饭,再打就绷不住吃你了。”心下醋意又起,今后这个女人都只能归自己,不容许她再跟任何人。 车内灯光昏暗,打照着他硬实的肌腱,右侧肋骨刺一条苍龙,一直到腰腹下,不是特别大的龙,却别样精致,皮肤呈现日晒充足的黝棕色。 陈不念还记着他大腿内侧有条云翼丰铎的蓝绿色鹤鸟,所以这是从上往下既刺龙又刺鹤的吗? 她便问:“你这个纹身是哪弄的,帮-派的男人都有?” 徐鹏瞧了瞧,调侃道:“八年前车祸时候伤了肋骨和腿,留下疤,干脆就给纹上了。你不是对我腿上的纹身好奇,下面的鹤比较大,要看看嘛?” 抓着陈不念的手伸进去,灰蒙蒙的,陈不念就看到那腰带下一片色彩刺青,还有他那个。让人想起钢管。 陈不念对情并不陌生,虽然因为出去拍外景采风,留了江晨睿在S城,已经一个多月没跟他怎样了。江晨睿的原本已不算小,这样一笔,堪称小巫见大巫。 她就莫名紧张,挣回了手说:“徐鹏,事情我要跟你讲清楚,我来这里只是消遣的,随时来随时也会撤走,我们不在一个世界圈内,不会跟你有什么结果的。” 涨潮后的女子,美丽的脸颊上红云未褪,眼神却又恢复了日常的明亮。徐鹏知道她思路清晰,自有一套逻辑,却怎知他们在不在一个圈内呢? -- 第34页 男人噙了噙嘴角,敛眉淡笑道:“是因为那一个?陈不念我跟你说,前任决定负你的时候,等到等不到一句‘对不起’,都已经是放狗-屁了。你可以哭,但我不允许你犯傻又回去。” 莫名其妙的醋味,与狠厉的气息。听得陈不念推开他,不高兴地反驳:“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你不要过问。今天的事,对你的那帮兄弟也别说出去,听到吗?” 衣服都还没穿上就乱动。 徐鹏沉默良许,揽过她腰肢捂暖:“行,我不说。你玩你的痛快,等几时不想玩了,能舍得下不要我,那就放手。但是现在,让我照顾你!” 陈不念还是怀疑,真玩起来了,根本就不可能会让自己放手的。可是徐鹏却不让她推开,抓着她扣进怀里,低喃道: “贺贵说你胃口大,一顿吃两碗鱼丸面,真想叫你帮我汲出来……快炸了。”喑哑的请求。 半个小时后,陈不念从脸到锁骨到腿面溅得皆是。 夜半的海岛,鸥鸟在黑茫茫的海面上鸣叫,环岛公路上一片寂静凄清,空气中充满含氧量充足的湿气。 “轰——”汽车发出低沉的响动,徐鹏送陈不念回到石跶村。陈不念的裙子已经是不能穿了,徐鹏把他的外衫给她披着,一路陪至小院外。 他身上的衣物仍旧湿透未干,夜风凉凉的,还有一股浅淡的类似麝香味。陈不念咬咬唇,凝着男人英隽的脸庞,有点忧心他冷,到底最后咬咬唇,没留他,赶他自己回去睡觉。 徐鹏就独自走到山下,开车门走了。 ☆、第十九章 (十九) 陈不念简单洗过漱,回到二楼就躺床上睡下了。 凌晨快两点的东嵛岛,有种别样的静谧,这一觉睡得沉而踏实。 隔天早上8点多起来,去楼下冲了个澡。她二楼的浴室暂时只叫贺贵整了下水管道,其余还没开始动工,便先在一楼院子的小卫生间装了简单的热水器淋浴。 温水滑过苏醒的肌肤,墙上镜子映出女人曼妙的身段。昨夜车里光线昏暗,徐鹏扣着陈不念的腰伺弄,陈不念现在仍还酸胀,锁骨下一片白雪无暇,被他掠境后的花园娇红着,仿佛涂了一层亮泽的蜜蜡。 陈不念想到徐鹏狼野而柔情的举动,气息便有些紧促,仿佛彼时的颤栗与温暖仍旧刻骨绵缠。 他在她的眼里,是有着宽阔的肩膀相依。那带着海风般烈性果绝的一面,可能于她而言正是陌生,忌惮却又带着异域的吸引力。而他对她,也不需要多问,腾出富余的空间给她,一句话却点到她停止难过。其实,如果不是刚巧这么多的原因,比如他的帮-派身份,比如她现在的状态,那么,陈不念也不介意找个完全陌生的男人重新开始的。 正搓洗着头发,忽然看到自己的手腕、胸和腿上,点点红色的淤斑,好像被毒蚊子咬过的那种红点。她连忙停下动作认真细看。甚至脖子都有。想起来是被徐鹏那个溅到的地方,她便用力搓了搓,不料越搓便越红。再回忆他昨夜色彩繁复的那只鹤鸟刺青,心里顿时又气又怕,方才一点点的动摇又不见了。 ……狗男人,他还说他自己没病! * 上午十一点多钟,琅美社徐家的大宅里,四角屋檐下蝉鸣嗡嗡,下过雨的天际显得特别的蓝而干净。 徐子福在拾掇碗勺,垨老爷子用过中饭,坐在天井下的八仙椅上休憩,手边熏香燃一缕细烟袅袅。 老爷子喜欢独居,还喜欢看徒弟们练拳。这会儿正眯着眼,看几个小伙在墙上安鸟窝,昨晚上刮风又下雨,屋檐下一个鸟窝被吹落了,小鸟儿们没地方住。 徐鹏从楼上卧室下来,脚趿一双鞋拖,高大身躯着白色背心与短裤,下巴上胡茬未刮,稍微咳嗽了几声。 老爷子看到他略显憔悴的英俊脸庞,肩膀上好像有一道咬痕。他是很关心这个孙子的,问道:“昨晚怎半夜才回,下大雨了,被雨淋着?” 徐鹏沏了杯水喝下,应道:“有点事耽误,晚了点,吵着爷爷了?” 祖孙俩的关系很好,老爷子虽然对孙子严中有宽、宽中带苛,但皆松弛有度,许多事都放手让徐鹏自己发挥,基本不干涉。而徐鹏独挡一面的行事作风,也让他心中颇为默赏。 徐垨应道:“倒没有,睡至一两点刚好一眠,听见你在外面停车开门的声音罢了。” 昨晚老爷子恰在徐鹏到家那当口醒来,出到卧室外的大厅,就见着他身上挂湿,开灯熄灯,睡至此刻方醒。早上徐福把他脱下的衣服放洗衣机,那衣服扯得一团皱,说是上面还有女人的口红。 贺贵十点过来了一趟,要取什么电动车钥匙,老爷子就也没让人把徐鹏喊醒。 贺贵这个大嘴巴子,刚才已经和徐垨聊过一轮了。 老爷子寡淡地问他:“最近好像经常看见你们上岛?” 贺贵每每见着老爷子都挺紧张,他是带着他妈和收养的儿子在城区生活的,平时最多一星期上来一趟,最近呢,倒是三天两头往岛上串。听说前些天还带人去大灶上吃饭了,那个租房子的丫头,现在岛上的几个村子基本没人不知道。 贺贵答说:“鹏哥让帮忙给陈不念修下电路。” 又答说:“还有那边二楼的下水管道,鹏哥也让改增一下。” -- 第35页 嗬,难得有对人这么上心的。老爷子问:“陈不念是谁?” 贺贵马上话匣子就打开了,应道:“就是租你家石跶村那栋小房子的姑娘,鹏哥让我们多照应一下她。前几天灶上开饭,我们带她去吃了一顿,村民都很喜欢她诶。陈不念看着瘦,结果胃口很好,喜欢吃灶上的伙食。感觉鹏哥对她有点不一样,昨晚理发店里还给她剪头了,就是她好像不太上心。喔,我怎么说漏嘴了,我瞎猜的啊,老爷子你别挂在心上。” 老爷子当然早就知道了,每天早午晚出去透风,岛上邻居看到他都会打招呼闲话。女孩子人没见过,但是听住在湾边的周婶说过,很清楚的一个妹仔,周婶在赶海捡鱼,看到她一个人在沙滩上能安静坐很久。 老爷子转眼,瞥见徐鹏后背上被指甲掐出来的几道划痕,细细小小的。是乖巧正当的女孩子就行,自己去捣腾吧。 便不动声色地淡道:“子福熬了鸡汤,加了生姜,让他给你盛一碗去去寒。男儿正血性方刚的时候,着不得凉,容易坐下寒气。” 徐鹏并不知背后的痕印,兀自拉椅子坐下。他这些日子在外省生意劳顿,航班奔波,昨晚再经那般大雨,确实有些咳嗽了。 花梨木饭桌上荤素搭配有致,叫人赏心悦目。徐子福给他盛了鸡汤和米饭过来,徐鹏喝了一口,心里惦着陈不念会不会也着凉,便给她发了条微信过去。 几分钟后,没见回。 便对徐子福说道:“福叔给我再盛一盅,我等会儿带到那边去。” 那边,一般就指徐鹏的别墅,徐鹏在鼓奥村自己有座独栋的房子。 老爷子也不吭声,只瞅着这一幕,在旁边道:“饭点时间,光喝汤怎么饱。子福你再给他下一副面线,装上些点心。”语气温和,说完便闭上眼养神了。 * 二十多分钟后,徐鹏一辆黑色小车开到石跶村下。 衬衣西裤英挺地站在车门旁,响陈不念手机,依旧没接,不免忧虑地蹙起眉头。 “吭吭、吭……”陈不念正戴着口罩在厨房里忙碌,门边上搁着一个视频支架,侧对着她的脸和地上的碎砖。 她前天在岛上瞎逛时,碰到一个小砖厂,于是买了些沙子和砖头。又顺便拜托砖厂的老板大叔,帮忙把厨房里的旧台子和水槽拆掉,重新搭一个厨台面。 拆几块砖头的活儿,三下两下就能搞定,陈不念给的工钱又高,砖厂老板这便早上九点多带着徒弟过来了。忙碌一早上,此刻已经是收尾阶段。陈不念当然也参与其中,预备录制一些素材做剪辑用。 徐鹏提着饭盒走进来,陈不念乍然看到,羞恼地起身迎出:“你怎么来了?” 夜里白天各一副面孔的女人,昨晚撅着翘臀吻拥自己,天亮再见又开始冷冰冰不叫名字了。 五一的天渐热,徐鹏扯着领口道:“给你带了盅鸡汤。昨晚淋雨,又跟我在车里待到那么晚,怕你着凉。” 说到这个陈不念就气。眼前的男人身量健挺,穿休闲装时满是社会气,换上衬衣西裤又隽雅如斯。 隽雅如斯文败类。 她想到自己昨晚情动着迷之时差点就帮他口了,不禁咬唇低语道:“不劳烦你好意。厨房里还有人,你小声点,一会找你算笔账。” 妈了,又怎么。徐鹏睇着她楚楚的眼眸,感受到了一阵杀气。他是真的很多年没哄过女人了,经过昨晚那般之后,徐鹏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无论她想怎样他都执意不放手。 便有些惴惴,恨不得赶快听她算完。走进厨房看,见是砖厂老板便打声招呼:“成叔,你们在?” 砖厂老板抬起头:“哦,是阿鹏啊。怎么?这是你跟小妹住的房子?” 这种拔剑弩张的情况下徐鹏当然也不敢攀亲密,只道:“不是,老爷子把房子租了她的。你们没去吃午饭?” 砖厂老板识眼色,看徐鹏和陈不念两个面对面站着,再一眼瞥到桌上的饭盒,哪像只租房子这么简单。 他便拉扯徒弟走出去,笑哈哈道:“这就去了,小妹在兴龙家的排档订了午饭,我们吃完回去睡个午觉,下午了再过来砌个台子。那,你们慢聊。” 院子里空下来,静悄悄的只剩下彼此二人,这还是徐鹏第二次的造访,颔首问陈不念道:“又发生什么了?发你信息打你电话都不回,不是说好开始试着爱一爱的,突然又对老子这样凶。” 陈不念一直在做事,没看手机,这才看到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微信消息:“吃饭了吗?没吃我送碗鸡汤过去。”“不回话我就过去了?” 语气就如正式交往一样,字里行间弥散着对女友的关切,陈不念有些柔软又不习惯。目前为止,他这个男人实在让她没安全感。 陈不念便伸出手臂道:“你还有脸问,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把袖子扯起来,又把领子往下拉了拉。 徐鹏低头,看到那雪白肌肤上的点点殷红:“这是什么?” “什么?就是昨晚被你菁液-射到的地方。”陈不念眼眶都快憋红了,搡了他硬朗的腹肌一小拳:“徐鹏你就坦白,是不是经常逛娱-乐-场所?……你还骗我说没事!” ☆、第二十章 (二十) 陈不念的身板看着单薄,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那白得似奶昔的皮肤上,点点红淤醒目。 -- 第36页 午后的石跶村没有什么人,院落下静悄悄的,堂屋里徐鹏高健的身躯罩着她,掀开她的衣摆瞅了瞅,内衣下的小蛮腰也有,不免心疼又冤屈道:“怎么回事?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会不会是蚂蚁爬过了,毕竟都是蛋白质。” 蛋你个头呀。陈不念听了就真的很想把他撕成块,什么叫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那么既然存在对比,前提就是他跟人有一起过吧。可他口口声声“老子多年没跟人做,没你说的那些脏病。” 雨夜的车后座光线朦胧,陈不念用了双手帮他,男人黑色长裤上淡淡清甘的男士香水,一种温暖并桀骜,令人趣味盎然的嗅觉感受。虽然看不清,可她直觉是安全的,很久了弄不出来,差点儿就忍不住含了,最后喷得她一身都是,气味虽浓烈,却是类似麝香的干净味道。陈不念险些就相信了他说的话,怎想到。 很气愤,此刻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皆拭不清了,仰头说:“怎么回事问你自己。原本昨晚我就说不要了的,你偏压我。上一次在东秀街,你整件衬衫都被吻得口红印子,又用什么做解释?” 徐鹏听得世界快要崩塌了。狗贺贵,那天在街上看见陈不念,本就没打算招呼,怕解释不清,小子偏把人喊过来。 抓住女人纤白的手腕,扣至她身后的墙面上,蹙眉道:“陈不念你为何就不能对我多点信任?那是去收租,一群妈妈-桑惯常用的拖租伎俩,贺贵扛不住,让我去了。也就偶尔这么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 陈不念的眼睛亮晶晶的,咬着唇不应话。他睇着她起伏的呼吸,看着虽瘦,但胸和臀真的很有料,又奶又酥梨,弄痛时就像个需要保护的公主,忍不住想把全世界的好都拿来疼她。 徐鹏心又柔软下来,温声问道:“有没可能是太烫,烫伤了皮肤。实话不瞒你,我从八年前车祸之后,就没跟女人用真-’枪-实战过。不是不想,是没兴致,可我看到了你就动情了。但老子不想成为你麻痹上一段感情的工具,我想真心一点一点的对你,和你认真开始并过下去。若真是你以为的那样的人,连续这几次我干嘛不把你上了,还非得忍得辛苦?要么老子扒裤子再让你当场检查下!” 男人英隽的脸庞抵着陈不念上方,目光炙切,眼底还有一丝青影,这几天着实太忙碌,一直没腾出时间来休息,以至于雨夜之后有些着凉。话说着,匀出一手开解皮带,赫然那个斑驳的纹身又透露出来。 陈不念不想看,每次看了都心口乱跳。她早上百度查了好久,如果真是X或者M病毒等等,也会有个潜伏两三天的,很少一夜就迸发出来。 她就说道:“我再观察两天,如果消下去了就算了,消不下去我绝对不让你好过!”眨眨眼,本来要表达凶怒,眼眶却湿漉漉噙着。 徐鹏心想,她还能怎么不让自己好过。但记起她昨晚蹲在雨中哭的倔强,连忙抱住她的肩膀轻抚道:“估计是过敏,这两天再不消,我陪你去医院看。你要愿意,我就把你当老婆宠了,哪舍得让你难受。乖,先把鸡汤喝掉,福叔熬的,特地给你装了一份过来。” 温柔而耐心地哄着,让人不习惯。陈不念就很爱哭,眼泪擦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真是奇怪,她以前只对姐姐陈玲珊是哭包,在外人包括江晨睿面前,思路冷清,很少妄动情绪,怎么遇到了这个魁梧的男人就也变成哭包。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情绪崩溃的时候被他看见,现在反而无所顾忌了。又或者是因为这里天高地远无拘无束而放开自己。 陈不念抱住徐鹏的脖颈,哽咽道:“我虽然哭,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十年了,可他趁我不在期间,竟然和一个刚进公司没多久的女孩劈-腿。但不代表我舍不得,哭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而我昨晚虽然和你那样做了,也只是浮于情-欲,不代表就喜欢你,我现在根本不想开始谈另一段恋爱。” 傻丫头,竟然十六岁就跟人早-恋。徐鹏睨了眼陈不念眉尾嫣红的小痣,抵在她耳畔道:“随便啊,你不想谈就不要谈,我对你好是我自己的事!那么做朋友总可以吧?之前以为你和我一样一见钟情,哪里料到是当个泄愤的一夜-情炮灰。现在都已经这么亲密过了,如果退一步做朋友相处,还是不能让你爱上我,老子也能死心放手了!” 男人下巴刚刚剃过的胡茬,刮着人脸颊痒痒。陈不念拭干了眼泪,又恢复原状道:“那把你手机给我。以后注意尺度,还有你的兄弟们,让他们改口不许叫嫂子。” 徐鹏掏手机出来,陈不念打开他微信,把自己的备注名“老婆”修改为“陈不念。” 徐鹏不乐意,接到手里又改成了“念”,答道:“我压根儿没和他们说起,是贺贵自作主张。反正日常也见不到面,你不听就是了。” 说着牵她坐到饭桌旁。这应该就是以后默认做朋友了,朋友就朋友,来日方长,只要她还愿见他就行。 厨房尚在改装之际,用的还是之前留下的红油漆小木板桌,徐鹏把鸡汤倒出来,溶进了白细的面线碗里。 徐子福人老话不多,观察却甚仔细,今天特地给阿鹏加了一把鸡腿和几块最细嫩的鸡肉,又搭配葱花和香菜等小碟子,除此之外,还有几块精致可口的面点。 看起来这盛的是两个人的量。 -- 第37页 陈不念哭完,清透的神采又回来了,只是眼窝子稍微有点红晕。她就是脾气来得急,收得也快,叫徐鹏取了碗和筷子一起来吃。 又把碗里的鸡腿夹给他,说不爱吃大块的肉,徐鹏便把自己碗里的小块都夹过去。 鸡汤香味扑鼻,入口回味无穷,陈不念低头喝了一口,问:“福叔店在哪里?下回我自己去。” 徐鹏有点想笑:“在琅美社,‘店’不好找,他不一定每天做,你要吃的时候跟我说,我带你去。” 陈不念想起他家的大宅也在琅美社,应道:“不必了。皮肤没好之前,我跟你都是敌对。” 徐鹏理亏,看了看四周:“在玩旧房改造吗?厨房要做木柜的话,可以找我要木头。二楼你那个洗浴间,肯定是要重新砌墙的,我让贺贵找几个兄弟过来帮你搞定。拍照什么的,也不影响你。” 陈不念就答:“好。我会按市价给你们付款。” 徐鹏勾唇:“随便。反正我的早晚也是你的。” 话音未落,被陈不念拧了一把,本就一句玩笑话,彼此间的空气忽而轻松起来。 徐鹏发现陈不念吃东西,真的就是悄无声息让你不知不觉的,然后就把所有的食物解决了,他便觉得很可爱。吃完站起来道:“下午还有事,沙滩那个项目我得跑一趟找人。饭盒我洗了带去,下次想起嘴馋了发我微信。” 外面郑昕过来送电摩车。昨晚陈不念的车被雨淋得停在半路,徐鹏拿走了一把车钥匙,让贺贵找人给她骑回去,郑昕拖到了中午才办。 正往院子里探了个头,看到鹏哥竟然在水槽边给小念嫂子洗碗,吓得连忙静悄悄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下午砖厂老板带着徒弟过来,砌好厨房的台面,隔天贴上瓷砖,陈不念的厨台就做好了。贴近天然米黄色的抛花瓷砖,有种静谧慵懒的舒适。 这个小厨房原本的墙面,只刷了一层简单的泥墙坯,因着在海边小岛,反而有种返朴的粗粝与真实感。陈不念决定墙上就不贴砖了,自己买两桶泥灰色的油漆刷一遍过去,这样更有日常干净简洁的空间感。 洗涮的水槽,她一个装了不锈钢,另一个准备去捡些鹅卵石,按着之前的打算砌一个半圆形的凹槽。那么剩下的就还有墙上的橱柜、抽油烟机和地上的瓷砖了。 想想当一切装好后,她可以在小窗上挂两盆绿植,海风轻盈的晌午,光着脚丫在厨台边伺弄美食,鹅卵石水槽里泡几颗水果,用彩釉陶瓷小盘盛上,心情就挺美的。虽然这些本可以找个家装公司一口气搞定,但一点点自己搞掂的过程却是全然不同的享受。 两点多钟江晨睿发来微信,说他跟张涛签字了,公司解散的流程就按着陈不念说的走,同意三七分,但前提是不能在网上爆他的料,然后家里那边他会去解释。 江晨睿说:“喜喜,也许你说的对,因为我们一切开始的都自然而然,没有体会过缺失的感觉,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结尾,可能才会导致受迷惑……总之我错了就是错了,可是,我接受不了你之后爱别人,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处理一下,我理清楚了,再给你好好赔罪认错。” 陈不念听得很无语,她找男朋友不介意对方是不是处,但跟自己在一起时却一定要身心如一,都劈-腿了还有什么好讲的? 不过资金要紧,还要规避爸爸陈启适可能泰山压顶的盛怒。网络上曝光几天,风声一过就过了,江晨睿的人生并不止这一个人设。可公司是陈不念尽心经营起来的,她需要拿到自己该得的,平静地解决比让两家大人参与进来更有利,因为正如陈玲珊想的那样,他们只会认为偶尔一次可以忍,结婚就好了。 她便回复道:“网上不曝光的前提是,我们和平解决分手问题。叔叔阿姨和你哥嫂那边,我半个小时前已经发邮件和他们说明了,照片他们应该也有看到,你再说一次也好,加深一点理解。至于分手后,那就各奔东西了,你怎样我都不care。” 张涛告诉陈不念他签字后,陈不念就把邮件发了的,免得偏听偏信江晨睿。 对不起又不能当饭吃,她想到徐鹏说的那句“当一个男人决定负你的时候,等到和等不到一句‘对不起’都已经是狗-屁。” 要命啊喜喜!江晨睿就很震惊,他认识陈不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她真的娇蛮,但表面的美艳平静并非全是内心的真实,她有多没安全感啊,这时候的陈不念就应该哭才是。 听到她说已经先一步告诉他父母和哥嫂了,S市中心的高档公寓里,江晨睿不由得蹙起眉:“喜喜你真的好狠呐,是不是你心里另有喜欢的别人了,整这出来算计我?” 毕竟他们的这个圈子,日常打交道来往的大都是出挑优质的帅哥,以陈不念如此的颜和身材,迷到谁都不是意外。 陈不念心说他不要脸,在这之前陈不念是打算和他结婚的,从来没有想过和任何的别人。 便说道:“江晨睿,你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有权利管我喜欢别人?退一万步,就算我想整你,也得你先有材料给我整。从分手起,之后不管我与谁,都是我的个人自由。邮件只有简单陈述,你可以自己问哥嫂看。” -- 第38页 “那公司散伙饭你总要回来吧?你现在在哪儿了,我想见你一面。”江晨睿让步道。 陈不念稍微迟钝地想了下:“看情况,我五月中旬回吧就。”然后退出了通话框。 * 因为不想占用公共资源,并且尽量低调处理,两人商量后,傍晚时便以工作室的名义发了条简单公告。说明经谨慎考虑,喜喜和江晨睿已于近日和平分手。Popolar这个工作室成立的初衷,原是为了给大家分享甜蜜,如今爱情结束,工作室也将正式解散。平台上今日以前的订单将尽快发货,也可根据个人意愿选择退货退款,今日凌晨之后的不再接受新订单了。感谢大家多年来对喜喜和江sir的喜爱,未来的路各生欢喜,祝好。 江晨睿转发附文:“最爱的人是喜喜,愿珍重。” 陈不念的态度就比较干脆,只转了条握拳拱手的微博自带表情。 有一说一,答应了什么也不说她就不说,但她也非圣母。 这是喜喜一贯的作风,她有很多死忠粉。 微博阅读数据很快疯涨,于力阿丹几个虽然隐约知道些缘由,但陈不念既然这么决定,大家也都支持她,便随后转发,尊重决定和祝福。 太劲爆了,最近怎么不断有分手的啊! 网友们便炸了,有说江晨睿付出很多,对喜喜真的很包容了,江江要幸福呀(泪目); 有想到喜喜之前那条说分手的斧头和石锤微博的,怀疑会不会是江晨睿出轨了,毕竟以喜喜的性格绝对不能忍; 还有觉得喜喜性格太强势了,早晚会把江晨睿抛下的,其实不意外。 但多数表示尊重决定。 工作室新签约的甜妹柳小娇也转发+评论了一条,获得了很高的点赞。 “┭┮﹏┭┮,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真的好难过,晨睿哥哥真的很好很好的,初来乍到的我,镜头拍摄和技巧全都不懂,帮助了我很多,喜喜姐姐也好好,人美又暖心。一直承蒙你们的照顾,还没来得及报答公司和照顾你们。但……尊重决定,解散后的小乔仍会努力,卑微地热爱生活,有需要我的时候随时Call我,都会在(泪汪汪和小心心)。” 好可爱好柔软的小乔啊。 人好好。 柳小娇是初入圈的新人,土傲土娇的Style,虽然才十万粉丝,但因为娇小玲珑的甜劲儿,收获好多迷妹了已经。底下都在夸她善良,人好好的妹子,希望她能多陪陪喜喜和江江,不要太难过了。 那条微博陈不念看了直冷笑,这么说,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再回到江晨睿身边了吧。 随便,凑一对挺好,别去祸害别人。 她也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删掉。要换做半个多月前,她原本想撕,结果半个多月后,她没兴致了。 还料不到的是,粉丝们竟然掀起一波订购高-潮,因为Popolar的产品设计真的很亲民很好看,都想留作纪念。 陈不念担心之后如果曝光出来,小伙伴们想必要心梗。一觉醒来发现后台销量飙升,连忙临时叫运营人员把多数商品给下架了。 她这些天因为装修忙碌,都没怎么发视频,这天晚上便又在家做了一个。 给小房子改铺电路的身影,跟随小哥们去大灶上吃饭,鲜香味美的鱼丸,诱人的大龙虾面,一大桌子特色的当地美食,还有海岛村民好客的谈笑声。 空闲时候,迷恋坐在沙滩上发呆。一个人抱着膝盖,任海风拂着面,如同世界并不需要语言。 因为买了辆电摩车,在这个岛上生活得更加来去自如了。附近的几个景点和海湾,都还来不及去,准备后面再看看。最近五一小黄金周,上岛的游客增多,就不去凑热闹了,反正我们还有时间。 视频做好后,登录“海岛拾欢喜”的账号发出去,看看数据,上次的两条视频竟然收获了八千多个粉丝,还不错。 陈不念把在沙滩上看周婶赶海捡鱼的画面也剪切了进去。村民们的脸,没经过同意她都刻意的只用远景或半截照。 这两天热,做视频的时候感觉手上的红点子越深了,还有点干痒,她挠了挠,便给徐鹏打了电话过去。 * 旭豪温泉会所的茶室大包里,徐鹏正赤着上身在打牌。深蓝浴巾裹着男人硬悍的腰腹,可见肋间强劲有力的龙形纹身和修长的腿。 他昨日找了负责度假沙滩项目的相关人,意思就是不让张波找李建乱搞,大家凭实力公平竞争。再加上几家公司一季度的汇报等等,忙得两天没休息,后面又要到外省去处理公务,虽然外省的这个事儿不用常驻,但基本每个季度都要去一两趟,所以趁着今天请了一群兄弟们出来放松一下。 三楼一间很大的包间,正中是个大澡池,他自己的池子是单独的,此刻泡好一轮的他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整牌。 边上的兄弟们有唱歌的,掷骰子的,喝酒喝茶说笑的都有。 鹏哥英挺的脊背上,有被指甲掐出的红印,肩膀上也有女人的咬痕。这种位置呢,就比较暧昧了,懂点事儿的都知道一定是女人抱着脖子,然后疼得掐出来的印。他自己可能皮糙厚感觉不到,但大家都猜着鹏哥跟那个又美又飒的小念嫂子发生过什么了。 那天晚上鹏哥给陈不念亲自动手修了头发,后面下雨,鹏哥就开车出去。第二天早上,让贺贵去取鞋柜上的车钥匙,贺贵让郑昕到环岛公路上看,竟然是陈不念停在半路的电动车。然后鹏哥那天醒来得很晚,而且还被郑昕发现帮小念嫂子洗碗,这剧情变化也有点快了。 -- 第39页 说没发生过什么谁信。 不过想起陈不念说的那句:除了跟鹏哥一夜-情上-床,其他都没兴趣。想来鹏哥为了留住小念嫂子的心,姿态放得很低啊。 不晓得哪个小弟在唱《失恋阵线联盟》的歌,我们这么在乎她却全部被她抹煞,越疼她越伤心越得不到回答,到底她怎么想应该继续猜测吗,莫名显出几分同为男人的共情来。 忽而放在池子旁的手机响起,郑昕看到“念”字,心想会不会是陈不念,连忙跟他说:“鹏哥电话。” 徐鹏今晚手气好,新抓的一轮牌又有两副炸,闻言叫他接,“外放就可以了,我听得见!” 郑昕只得犹豫地接了。 手机里响起陈不念清晰而焦愠的嗓音:“徐鹏,三天了还没好,你必须给我去医院检查下。” 虽然焦愠,可也好动听啊。妈啦,叫鹏哥去医院检查,这怎么回事? 顷刻整个包间全部安静下来,兄弟们个个的眼神都看着鹏哥——是睡了吧?这下石锤不用怀疑了。 尤其贺贵的眼睛和嘴都喔圆了,各种同情怜悯体恤纠结复杂的情愫堆积在脸上。 徐鹏瞪他们,看一眼就知道贺贵这家伙心里想着什么了。兀自波澜不惊地起身冷语道:“什么表情?老子就跟她可以。可能是对我菁-液过敏,现在跟她是朋友,你们都别给我乱搞事。”说着把手机接过来,几步绕道安静的屏风后,对着话筒柔声问:“怎么了?” 陈不念听他刚才似乎又在娱乐场所,皱眉答:“还是红的,开始有点肿了,你必须给我去检查。” 徐鹏也说不清楚,他这两天忙完有去查资料,有些女人天生会对菁液过敏之类的,但陈不念并不是第一次了,他自己也疑惑。 然后应道:“好啊,明天我就去。你现在在哪?疼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知道有没有一个野生读者呀,还是说我依然在单机,哈哈哈 ☆、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电话那头隐约划拳与唱歌的背景,徐鹏这次没得辩解了吧。 陈不念真的很想锤爆他,口口声声“洁身自好”,结果接连两次被自己碰了个正着。 她自己在原来的生活圈里,也常有去酒吧会所什么的,女孩儿们在一起都挺单纯,但也知道某些生意场上的商人,在那些场合里都玩些什么。 也怪她,那天晚上哭得难受,两手抱住他宽阔的肩膀,还心存一系安全感的幻想。又可知这个男人的圈子环境,注定了就是糙杂呢。一次不谨慎,就被他拖入水。 陈不念语气纠结道:“岛上,还不痛,就有点肿和痒。” 徐鹏听到她的声音心就软,他又想见她了,遂应道:“那你在家等会儿。” 接完电话走出来,对郑昕说道:“以后她打来的,都拿到我跟前给我接。” 她她……好亲昵的占有欲哦。郑昕点头应晓得了! 贺贵心里琢磨,陈不念跟鹏哥已经做了,鹏哥又说现在只是朋友关系,那他们就炮-友了。嗬,果然是个行动力惊人的妹子。 问徐鹏说:“阿念她叫鹏哥去检查什么啊?要不要提前预约一下男科号。” 男科你个狗头。徐鹏没理他,只把卡递过去:“账从我这边扣,别玩太晚了。打电话叫阿泽把游艇开到岸边等我。” 徐家在岛上的私人游艇就有好几艘,豪华版、运动版、钓鱼版……各种。 一个多钟头后,徐鹏一辆白色宝马停在石跶村下,“轰,”抬头看了看夜幕,然后关上车门。 深夜十一点,陈不念刚冲完澡,在堂屋里吹头发。正好张涛打来视频,她便接起来聊着。 朗朗星空打照在初夏潮闷的小院,空气中也氤氲着沐浴的香芬,给视频里的张涛看海岛夜景。张涛唏嘘:“这什么人都没有啊,也太安静了吧,不安分如你喜喜竟能待得住?我不信,是不是有泡到了新男人?” 两个人刚才聊了好一会正事,陈不念原本焦虑的心放松了不少。 在张涛的眼里,她就是只小狐狸精,骨子里藏着各种的躁动,只是按捺着人世须恪守的规矩,被紧箍一样不安分拘束着。 她拭着头发,勾唇笑:“瞎想什么,这里的男人个个像黑-涩会,你要不要来体验下?有那种专门由小哥服务的洗-浴中心,最近劳烦你不少,等我装修完后头一个请你。” “切,马后炮。预计五天之内你爹的电话就来了,先准备好暴风骤雨吧,别没装修好就被捻回去。”张涛唏嘘,她才知道她们律师事务所的大金-主是守耀集团,这要被老大知道自己接了董事千金的撕活,铁定褪掉一层皮。 话音未落,听见院外敲门声,不由问道:“是谁,这么晚?” “可能是房东的孙子,我去看看。”陈不念心虚着把通话摁掉了。 张涛还没来得及问房东家的孙子大晚上不睡敲门,捣蛋小孩,话筒里便只剩下嘟嘟响。 陈不念把门打开来,果然看到男人英隽的身影,她就没好气:“徐鹏,你不是在外面玩,跑这做什么?” 徐鹏走进院子,身上挂着海的湿气,解释道:“近阵子都在忙,带弟兄们去茶会所放松一下,全是男的。不放心你,回来看看。” 扫视一圈,明明女人刚才脸上神采飞扬,却一看到自己就变凶。话毕,把手机屏幕递至陈不念跟前。 -- 第40页 陈不念起先不懂什么意思,接过来,原来是特地录了一段会所的视频。他就像个对女朋友汇报的男人,成熟冷厉,而目光澄炽。 陈不念心说不想看,却忍不住瞥过去,倒确实是他的那一窝小弟在场。不过她才不看这些,就说:“不用和我交代,你明天自觉去检查就好。” 徐鹏见她看了手机,心便生柔情。这个精怪一样摸不透的心肝宝贝。 天渐热了,尤其是在这片东南部亚热带季风的海岛。陈不念洗完澡,只穿一件白色莫代尔面料的亲肤大T恤,半透明地遮着一截子白皙光滑的大腿,轮廓若隐若现。 此刻男人进来,一股灼灼的阳性气场便在小院里弥散,罩得她清冽的身姿细微潮热。 衣服很薄透,她锁骨下的山峰张扬,描画顶端两圈红润的晕。 徐鹏不知道一个纤盈的女人怎得可以生那么软和满,克制地瞥了眼,刻意忘记含住它时候的弹翘,然后牵过她的手说:“肉都给你的胸和屁股长了,让我看看怎样了?” 看到陈不念皮肤上起出来的红淤点,他是确定自己不会有病-毒的,虽然在外面应酬或者和兄弟们玩,但他有自己专用的柜子。 便对陈不念道:“查了下百科,可能是菁-液过敏。老子那天晚上有多浓,看看都知道多久没做过了。” 陈不念搜索词语,菁液过敏症是妇女于初次时或过程后由于接触侣伴的体-液所产生的快速过敏反应。少数女性在第一次时就会出现过敏症状,有的只有皮肤接触到便会发生急速刺激,有些是源于当时的环境,比如床单或客厅里等,多数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也有的需要三到六天才能消退。 陈不念半信半疑,她这两天只能强迫症不看,不然越看越像梅花-毒,就特别恨:“真的?没有医生给的报告我都不相信。” 才洗过的头发细密而柔软,皮肤很白,凶人的时候叫人又疼又气。 徐鹏兜住她的肩说:“所以你跟我一起去,免得我查了你也不信,正好你也要看看。我今晚住大宅,明天早上来接你,坐游艇去,不用跟人挤。” 说完手拢过陈不念的发丝,缱绻地抚了抚。 男人凛锐的眸光盯着她,高高的颀健身躯,解开的领子里是雄性的喉结,有些欲望难以遮掩。她就是个纯醇的妖孽。 陈不念装作没看懂,木木地任由男人抚过后脑勺:“那你快回去,我也要休息了。” “好。”徐鹏垂下手。又问:“刚才在跟谁通话,聊得那么欢快,别告诉我又跟上一任和好了,我吃醋了就不想只当朋友。” “疑似有X病的男人,你管我嘛?”陈不念推他。 徐鹏幽怨而真诚地说:“检查完如果老子没有,心情好的时候继续找我做‘炮灰’。”然后便出了院子。 隔天早上七点多来接陈不念。长假刚过,岛上游客仍有不少,Popolar的热搜才刚下去,陈不念准备戴口罩,黑亮的长发束成两条马尾,穿一套学院风的短袖T恤和褶子裙。 徐鹏没料到她这么打扮,记得那天下雨的晚上,穿着是很女人很性-感的,而他此刻一身衬衣和西裤,下颌是刚冒出的胡茬,俨然一个公司的老板或者总裁。原打算与她像一对情侣或小夫妻的。 睨了陈不念一眼,像一夜之间回到高中的小学妹,不由问:“你确定要这样穿去医院检查吗?” 陈不念脚上蹬着小皮鞋:“当然,就要让人们误以为你帮-派大佬诱导了少-女,好让你记忆深刻。” 徐鹏对她好笑又无奈,捏了捏脸,把准备的早餐袋丢给她。 子福叔做的,一颗鸡蛋一份手磨五谷米浆还有精致的小点,陈不念边吃边往山下走。 “轰~~”,沈晓叶骑着摩托车下来,看到村下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昨晚十一点多回来她就看到车在,早上了仍然还在,不免往陈不念住的那个方向看了看。 那个又美又飒又自然亲昵的女人,鹏哥的车出现在这里过夜,岂不是情有可原。 …… 她愣怔一默,脑海里浮过许多印象,然后整了整背上的画板,又骑车开走了。 * 路上徐鹏仍旧不死心,拨着方向盘问:“到市区先去商场里给你买条裙子,就上次被我撕坏的款式?”陈不念未领情。 差不多九点钟到了市一医,两个人空腹先去到妇产科挂号,妇产科是真的挤,候诊区连座位都没有。许多男人或者婆婆陪着孕妇来产检,位置都留给她们的。 徐鹏高挑卓然的社会气宇,陪衬学院打扮的陈不念,站在人群中,便果然显得几分尴尬。 就如带失足少女来干啥似的,陈不念戴着口罩没有人认识,倒是不时感觉到徐鹏瞪过来欲言又止的眼神。她便忽然觉得欺负一个大自己五岁的男人,挺柔软的,伸出手指去攥他袖子。 徐鹏森冷低语:“等结果出来没病,你看怎么赔偿我精神损失。” 好容易挨到十点多轮到他俩了,进去诊室,把粗略情况和大夫说了一下,大概就是体外接触什么的,才晓得不属于妇产科范畴,然后又被推荐去了皮肤科。 到皮肤科那边人不多,又排了二十多分钟进去,大夫一开始对徐鹏简直冰冷,好在看了就医卡上的年龄,听完他俩多年没谈恋爱,第一次在一起就出疹子,倒是态度温和。 -- 第41页 基本应该是过敏反应,叫去抽血化验,拿了单子再开药。 等到抽完血十一点多钟了,结果也到下午出,因为被大夫打了定心丸,陈不念整个儿舒口气,瞧着徐鹏也没那么纠结和气郁。 两个人扮了一早上情侣小夫妻,无意识地牵着手从电梯下来,准备折去市中心吃午饭。 一楼大厅里,张波高壮的个子跟在一名贤淑风情的女人身后,手上提着一小袋东西。 是刘丽清。 见到徐鹏牵着小美人下来,张波就讶然招呼:“呵,阿鹏啊,你今天怎么来在这?这个是你女朋友?”几人都是从小打交道到大的,张波特地加大声“女朋友”三个字,好像要让刘丽清听见。 对于徐鹏,张波是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还要笑呵呵的。这两天听说找了项目上面的负责人,搞什么凭实力竞争,弄得李建都不敢再搭理自己,想想就窒息。 瞄了眼一旁青春靓丽的陈不念,泰泰然收回目光。 徐鹏点头招呼,看向刘丽清:“你怎么来了?” 张波连忙在旁应道:“她啊,这两天胃着凉不舒服,早上带她来看看。”这个时间点掐得,‘这两天’、‘早上’,就差直言不分早晚都在一起了。 说完便把空间让出来,自己转去另一边结算。 陈不念对张波是没有印象了的,但还记着丰腴娴淑的刘丽清,还有岛上村民们的闲话。瞅着二人目光对视的一幕,想想便也背着小包站去了大厅外面,留给他两个单独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竟然真的有小伙伴冒泡哦! 我差点惊喜得就地翻跟头了,谢谢星星萤火虫和吐个泡泡~,比心!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徐鹏看着陈不念走的方向收回眼神,其实这阵子不见,他已经听不少风声说刘丽清跟张波在一起了,但他对刘丽清态度一向是隐忍和谦让。 徐鹏这人,别看他平时冷漠少语,但对兄弟人情分得甚清,哪怕当年沈枫在世的时候,他看刘丽清也只是兄弟的女友,别无它念。后面沈枫拜托他照顾,反正刘丽清问他要的钱他是都给的,但刘丽清渴望从他这里得到感情,他却做不到。当发现了刘丽清进一步的渴望后,他有自我催眠过,确实不行,这些年也明示暗示过她很多次自己对女人无感,只是刘丽清一直不死心。 刘丽清今天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身段温腴,眸目娴淑,是当地风情十足的美女。他睇了眼她的脸,问:“你想好了?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阿姨-逼你?” 张波是喜欢刘丽清很多年了的,奈何刘丽清心里一道关坎过不去。这些年刘丽清不回复他,他也一直给她妈买这买那。 刘丽清仰视着面前隽逸的徐鹏,男人清宽的肩膀有叫她迷恋过,然后淡漠道:“你不是都看到了?我已经跟他住一起有段日子。也想明白了,我不能因为对沈枫的歉疚,而转嫁到你身上;而他叫你照顾我,也并非让你全权负责我的人生。我对你后来的迷恋,终是转化不了你的喜欢,还不如趁早结束吧。这样也挺好。” 女人的目光缥缈着,她是因着上一次那样豁出去矜持,而男人依旧毫无进一步反应而决断的。 弥补歉疚的心意终究取代不了爱情。 徐鹏的态度仍然克制而儒雅,便应道:“你决定了就好。当年那辆货车翻得突然,谁都没料到,和你电话没多大干系。不需要再把这些一直记着,放下就不用提起了。” “嗯。”刘丽清点头,目光亮起来,看向外面的陈不念说:“我见过,刘花和她上岛租房子的那天,就觉着挺特别,果然会是你喜欢的。自己多保重。” 说着睨了睨徐鹏手中的就诊卡和单子,大概是觉得他去看看也好。 张波走过来,两人便颔首道别了。 陈不念正站在台阶前吹风,看见徐鹏出来,垫垫脚尖:“叙完旧情了?” 面上风轻云淡,但瞧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却有些怪哉莫名的醋劲。 她以前也没这么小心眼儿,还是个并没动情的异地男人。不可思议就。 已经扮了一早上的情侣,徐鹏惯性使然地牵过她纤纤手指:“丽清是我好兄弟的女朋友,我兄弟当年去世了,嘱托我照顾她。就只是照顾,没有外面说的那些七七八八。” 陈不念嘟腮子,若无其事:“我没问你,你和我解释什么?” 两个人往台阶下走,徐鹏回头看她:“这不是怕你误会我吗?因为老子心里在乎你!” 他的目光灼灼而真诚,挺拔身躯在日头下像打着光。 这里的男人情话都是这么直白的嘛,明明生就一张禁-欲寡情的脸。陈不念有些不习惯。 她想起沈晓叶说的,徐鹏从小无父无母,打架,校霸,此刻的眼神却似几分少年的执着。 而母亲早逝的自己,还有爸爸和姐姐却仍感觉空缺了一块。陈不念的心便稍稍柔软,答说:“我知道你和她,沈晓叶告诉过我。还说你从小是老爷子带大的,交过许多女朋友,一直未婚,她还等着嫁你。” 午后的太阳热烈,徐鹏走到他停车的树底下,勾唇戏谑:“她跟你说这些做什么?那个小丫头片子,别把她的话当真。” 不自觉的话中藏宠溺,说着摁开车门。旁边有人路过,他伸出长臂把陈不念护了护。 -- 第42页 银灰色的法拉利,簇新光亮的车身。陈不念发现他在岛上有宝马和宾利,岛外又是不同的车型,每辆都几百上千万的。便随口问道:“你一共有几辆车?” 徐鹏微凝眉头数算,把身家都跟陈不念剖析:“除了公司的公派车,自己私人开的七-八辆吧,你要用的话我拿辆给你?徐家的产业不全算在内,我在这周遭城市还有三栋大厦,半街店面,一个楼和几家公司,分别做建筑家装还有木器玉石的。外省一家集团比较大,通常一个季度要去一两次,虽然比不上什么大富豪,但和我过日子至少也能衣食无忧,殷实不缺。” 他是认真的,猜她家世必然也不错,但仍想让她明白自己什么都愿给她。 果然这里处处是大佬呀,家业丰厚。陈不念唏嘘,反正比自己富,陈不念除了解散的Popolar,应该爸爸那边是无所得的了。能不被赶出家门都是幸运。 她现在并不需要用车,如果需要的话,马上也可以给自己买一辆。便道了声:“电动车比较适合我。”然后坐进了副驾座。 两人去到市中心,徐鹏带她在一家客家餐厅用了午餐。他似是因晓得她从外省来,难得出来两次,便总带她在景点观光或品尝些特色美食。而且还知道了她喜欢吃酸辣的口味,最好再加点儿香菜。 陈不念很少被人这样关照到,陈启适和姐姐陈玲珊总习惯主动替她抉择,而江晨睿与她,则习惯自顾自的感受。很少有过像眼前这个冷峻男人,总是于细微之处的默默,叫她觉得自己也是被保护的,一种陌生而缱绻的柔软。 客家菜风味独特,注重火功,以炖、烤、煲、酿见长,乡土风貌明显,却又精致可口,怡然心脾。两人点了酿豆腐、水蒸鸡、客家菜干煲、榄角蒸鳊鱼等几道菜,临走陈不念还捎买了一小瓶米酒。 吃完饭一点多钟,还没到时间,便去隔壁逛了逛商场。Y城虽然城市不算大,但GDP排名靠前,市中心的建筑水准与消费水平都居高。陈不念顺便买了一条黑色吊带裙子和一套短夏装,她这次来海岛只带着几件换洗,虽然后面淘宝也网购,但女孩子的衣柜只觉不够,买的这两件准备中旬回去的时候穿。 到了下午三点去医院取单子,忐忑地打开来,全部都显示没问题。就连徐鹏的菁子质量、活力、酸碱度等每一项都是非常干净而健康的。 拿去给大夫,大夫开了点过敏药,嘱咐道:“应该只是一过性的刺激反应,回去再观察两天,能退下去就不用吃,退不下去了再吃。” 从市一医出来,两个人都重重地舒了口气。 影影绰绰的大树下,徐鹏兜住陈不念的腰,舒展眉头:“一早上被人误会我带坏小女生,现在查出来老子没病-毒了,以后总该对我多点信任吧?” 陈不念今天穿平底鞋,在他一米八八的高大身躯前,便显得纤盈娇小。她轻咬嫣红的樱桃唇,睨着徐鹏刚毅的下巴,忽而仰头说:“徐鹏,你敢和我一起玩个游戏吗?……包-养游戏。” 她一叫他“徐鹏”他就心软耳根子软。 徐鹏并不认为这是一个会跟包养挂上的女子,讶异道:“包-养?游戏规则是什么?” 陈不念眼睛亮晶晶的,说:“就包-养啊,别人是怎样就怎样。不过只有情-欲,不涉及动感情,也不准怀孕和劈-腿。” “因为,我想跟你做-暧,做很多很多爱。”陈不念豁出去吁口气,心噗通地跳:“我的主意只能坚持5分钟就要变了。” 竟然对自己仅有这种原始的欲-望。徐鹏简直哭笑不得,但猜她应该还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游戏就就游戏,他有耐心。便沉声问:“包养时长是多久?老子爱了就是认真了,我不能保证我不动心。” 陈不念回答说:“十五天或者更久都可以。你要动心我管不着,反正我随时说走就走的。半个月内就要回去一趟,回去不一定还能再来这里。” 她跟江晨睿已经分手了,这一两天过去陈启适的电话可能就要打来。泰山压顶。 无论如何,江晨睿这个劈-腿狗陈不念是绝对不会再改主意的。但她不能保证,她后来的自由还能不能轻易掌握。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跟不被安排的陌生男人交往过,没有被人像宝贝一样无理由的疼爱,徐鹏他敢不敢和她试一次? 徐鹏听到她说要走,浓眉不由皱起:“回哪去,B市?那岛上房子怎么办,租了五年。” B市是陈不念身份证上的地址。她出生在B市,成长在N市和H市,公司的事业Popoloar则在S市,叫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了。 “不是,是回我爸那。游戏规则不包括隐私,我们只包-养对方的身体。”陈不念勾着徐鹏的衬衣扣子,倔强而冷静地挑衅:“房子你就放着,没准我还回来的。要是不回来,你转租出去嘛,反正我总会问你还账。” 女人楚楚的小蛮腰被徐鹏托着,站在车门的后面,没有隐瞒对他的一点点眷。那眷里带着妩媚的不羁,一如她眉尾的红痣,妖冶却又淳如脂玉。 徐鹏眼里便有冲动,兀自克制道:“我陪你玩,别告诉是回头去找那男人就好。你要是回不来,老子翻遍全世界去找你!”修长手指拂过女人柔密的长发,贴住唇瓣吻了吻。 晚上陈不念逛完夜市就没回去,住在徐鹏市区的家里。 -- 第43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又多出新小伙伴啦,谢谢你萌! 笔芯: 读者“星星萤火虫”,灌溉营养液+12020-07-28 12:24:35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从市一医出来四点多钟,徐鹏先陪陈不念去逛了趟家装商场,看看厨卫浴用品。 石跶村的小房子从楼梯上去,二楼有个小厅,左边卧室,右边一个开放的天台,可以看到底下的内湾与远处波澜澎湃的大海。 陈不念要把楼梯上来与小厅相接的几平米空间,改造成一个落地玻璃门浴室,然后小厅放沙发和电视,里头的卧室再铺上木地板,外面的阳台改装一下,傍晚落日后可以坐在藤椅上,一边做事一边吹海风。 她虽然没有洁癖,但好像对地板有着近乎吹毛求疵的讲究,如果走进一个空间,所有地板的色调和干净整洁都是自己喜欢的,她会觉得太美好了。 家装商场里人不多,三三两两情侣、夫妻和公婆等穿梭而过,两个人既说了包-养后,就不自觉地手挂着手。徐鹏高大的身躯走在陈不念旁边,看陈不念仔细琢磨着自己喜欢的样式。 他心想,这个女人真看不透她,一边担心半个月后来不了,一边又对一个租赁的房子这样用心。当然,无论她回不回,那栋房子他都给她了。徐鹏便只是很体贴地陪陈不念挑拣,时而俯下去在她的头发上轻蹭蹭,就很疼她。 一个原本硬悍冷峻的男人,宠起女人时候的温柔是很迷人的。 走到厨具的展厅,徐鹏问:“橱柜的木头你用什么颜色?” 陈不念不习惯徐鹏对自己这样动情,但她又喜欢,就像糖,心知糖诱人不能吃太多,却又忍不住一口一口地咬下更多。指着一个样品应道:“橡木色,我准备找个木工帮忙一块做,就简单自然点的。” 徐鹏说道:“这两天我让人把木头送上去,择日上岛,我来给你做。” 陈不念质疑:“会理发还会木工,你到底是做生意的还手艺人啊?” 徐鹏在这个小地方度过的光阴,是闲适与忙碌兼并的,他可以有很多的时间捡起来做这些业余休闲。 便淡笑道:“理发屋贺琪不是说过?我开什么店就会什么手艺。等这几天沙滩项目定下来,后面在岛上的工夫就多了。” 目光看着她,大概意即以后陪她的时间也更多。 陈不念想起方才说的想跟他做很多很多爱,脸颊悄然赧红。但是就是了,她也不否认,便慢吞吞道一句:“随…你…便。” Y城西街在老城区,据说从唐宋朝开始就很繁荣,平日周末热闹得人挤人,何况五一小长假刚过,街市上更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从家装商城出来大概七点多钟,两个人吃了晚餐,然后去西街逛了会夜市。 灯火阑珊,沿街两排红砖房与木阁楼,各色的美食与服饰工艺品店,徐鹏牵着陈不念的手走在街上,有一种感觉,像已经牵了很久很久,从久远的历史中漫步至今似的。 陈不念买来两杯奶茶,她才发现搬上岛后连奶茶都不知不觉戒了好久。徐鹏本来是不喝这些的,但陈不念买,他就也喝了一杯。 逛到九点多便没回东嵛岛上去,住到了徐鹏泽安区帝锦隆庭的家里。 一套在十楼的一百多平复式结构,布置得肃静舒适。进门徐鹏给陈不念找鞋,陈不念瞄了眼鞋柜,除了给自己的这双,还有一双玫红色的37码人字拖,估计是经常穿的,因为鞋底有磨损的轻痕。她也默默地没说什么。 “这是你家?”打量了一圈问。 “唔,不在岛上的话就住在这里。”徐鹏给她沏了杯水。其实问他什么是家,他也不太清楚定义,如果住在哪就算家的话,那他在广州在厦门在S市在Y城和岛上都是家了。 沙发上搁着两件他换下的运动装,青黑色短裤与灰背心,窗户旁还有个练拳术的桩。看看他修长健硬的腿,应该常有在家健身。 陈不念把购物袋放置一边,正要转身卸背包,整个儿便撞进了徐鹏的怀里。他像一堵墙,清爽的衣衫上有倜傥不羁的蛊惑。听到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游戏期间,你在哪,哪里就是老子的家。” 如同自然而然地开始,又似抑了一晚上的冲动,陈不念抵着男人阔挺的胸膛,心怦怦地跳。第一眼知道有故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在船上的眼神交叉,又或是上岸后她蹲在地上的几个对视,虽然淡漠,却彼此各自种下了情根。 一个海岛上冷酷而糙犷的男人,一个陌路而至的妙灵女人,灵魂闪闪绽了火花。 徐鹏环着陈不捻的腰,裙裾便向后翘起。靠得近了,渐渐呼吸紧促,陈不念忽然紧张地制住他问:“再确认一遍,你没有涉帮-派团伙?” 排除了这个男人的安全隐患,她最后的底线就是他身份清白。 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傻子,这年头涉那些的团伙能存活到现在? 徐鹏贴着她的耳际,又宠又笑地勾唇:“那都是各宗祠的兄弟而已,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本分经营,要么改天请你去公司查账。” “才不去呢,我又不是你老板娘。”陈不念就没有抵触,任他那略带硬朗的胡茬抵着她的额头,开始从眉心到唇一直地往下。 徐鹏喑哑地啮着她说:“买了一盒,我们今晚可以吗?” -- 第44页 陈不念不能自己:“嗯。” 温润的淋浴淌过浴室的空隙,沐浴液是催化剂,雾气氤氲中,徐鹏便把陈不念抱坐上洗漱台。陈不念背对着镜子,徐鹏问她:“后面怎么有只蝴蝶刺青?” 那是陈不念去澳门时找人纹的,一只牡丹红的小蝴蝶展翅在凹涡处,天然可爱又妖惑的精灵。 陈不念答他:“想让你惦记。” 徐鹏莫名着吃醋,便想要全部拥有她,贴近她耳边轻语:“老婆,那就开始了。” 这里的男人,对待确立了关系的喜欢的女人都爱叫老婆。陈不念纠正道:“徐鹏,你爱我,叫我喜喜!” 也只有在这种真不真假不假的场合时她才说爱。徐鹏重复:“喜喜!” 一个多钟头后,听到徐鹏兜住她散软的腰肢说:“小心肝宝贝,以后你是我心尖上的女人。” 陈不念像只卧滩的美人鱼,心里不信,虽然即便不信,刚才也一样和他发生了。这个雅隽却冷峻的男人,她就是想和他乱来,来过后她就霸着他了,没有自制力。 陈不念问道:“第一回就这样久,徐鹏,你真的八年没有过?” 两米多宽的大床,因为多了女人的馨香而变得温馨。徐鹏搂着陈不念的肩,缱绻道:“体检单子老子都给你看过,要怎么才能够信任我?” 陈不念被他抱在怀里,头枕着他的颈窝,莫名心里软暖。她以前和江晨睿在一起时,也迷恋过拥抱的踏实感,却都没有此刻的炽烈。 她倒是想信任徐鹏,可现实不给理由呀,嘟嘴道:“楼下有女人的鞋子,窗户边还有她的散打手套。” 呵,才几眼就瞄得这么仔细。徐鹏打交道多日,越发摸不清陈不念什么时候思路清晰思维缜密,什么时候却又迷糊嘴犟犯糊涂了。抵上女人的额头,蹙眉问:“是在吃醋吗?那是我堂妹,二叔的女儿徐嘉。你们家没有兄弟姐妹?” 陈不念答:“有姐姐。她如果知道我跟个海角旮旯的糙野男人这样,要把抓起来狠批了。” 徐鹏却运筹帷幄,泰然道:“靠海的男人哪就不好了?我想给你幸福,别人能给的我全都能给!”动作又开始。 陈不念不应,心里是痒痒的。男人硬健的肩膀抵着她,她弹了弹他说:“让我看看你的纹身。” 徐鹏让开,陈不念低头看见,但看那硬朗肌腱上斑驳的龙与蓝绿的鹤鸟展翅,不自觉便指尖颤栗。她往他滑了滑,人便逐渐藏了下去。 一晚上不停休,第二天一直睡到了傍晚三四点惺忪睁开眼,贺贵那个家伙就像有算命技巧似的,才恰恰好地打进电话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读者“执迷”,灌溉营养液+22020-08-01 21:04:12 读者“星星萤火虫”,灌溉营养液+12020-07-30 20:18:59 以及评论留言支持的各位小伙伴!爱你~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贺贵这个家伙,鬼精鬼精的,自知道前天晚上鹏哥回岛看陈不念、陈不念因为鹏哥的那个过敏,这两天就一点事儿没来吵扰。像算好了两个人在一块必然要折腾不少动静,留出空间给他二人世界。 风吹着白色的落地纱帘晃动,徐鹏赤着胸膛靠在床头接电话,五官俊逸,柔软被面裹住他精悍的身躯,隐约一片茂盛丛林的痕迹。 听见贺贵在电话里笑脸含春地问:“嘿呵呵,鹏哥这会儿醒了吧?没吵到你们?” 天都快黑了,能不醒么。徐鹏微蹙眉,脚趾头猜都知道这货在想什么,男人的声线有几丝低哑,泰然问:“什么事?” 贺贵说:“也没,就小李说惠嘉公司那边,需要你过来签两份文件。” 惠嘉是徐鹏名下的一家建材公司,应该是两个合作商的续约协议,前阵子刚商议好条款。徐鹏便应道:“好,叫她等会,我一会过去。” 陈不念睡眼惺忪地枕在一旁,伸出纤纤玉手沿徐鹏腹肌的纹身往上爬,小虫儿一样。一会儿便摸到了他怦怦有力的心口,就很有雄性的勇猛味道。 这个劲烈而霸道的男人,被他扣在怀中进出的时候,陈不念整个儿都化成了涓涓溪水。是因为吃海产长大的吗,怎么就能那般有力?却又疼人,细节之处的照顾温柔,到最后陈不念感觉又绷又软,腿都合不上来了。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段话⑴:“你觉得别的女生新鲜有趣,你别忘了,我在别的男生眼里,也是同样的新鲜有趣,你可以去找别人,我也可以,只不过那会儿我没有,我觉得恶心。” 这是陈不念第一次与江晨睿之外的男人发生关系,她以前以为都不可能会有,也从来没有想过。来岛上签合同那天,她突然勾引徐鹏试图一夜-情的目的也无异于此。可能因为太专注于工作,她把感情与婚姻都看得太稳了,哪里想过,还会在这样僻远的海岛小城上,与一个冷俊而陌生的男人亲密。 但,“那会儿我觉得恶心”已经是过去式了。 陈不念喜欢。而此刻的意义也早已不一样,她只是为她自己,与从前的都无关。 女人姣好的脸颊泛着红晕,骨盆像被胀开了似的还酸麻着,忍不住把脸贴向徐鹏,偷偷抿了抿嘴角。 徐鹏接完电话滑下来,抱住她说:“老婆,醒了,是被电话吵醒?”一夜过去,男人的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衬托出冷厉隽雅的气场。 -- 第45页 昨晚两人共做了五次,中午迷糊中又来了一回,有次把套都做破了,索性没多少漏在里面。陈不念像一只被困在动物园里假冒乖巧的放出来的小狐狸,骨子里压制的媚与放肆都在徐鹏这里迸发,而徐鹏的懂与迎合痛快却加促了她的失控。这一晚上他们用了各种的姿势,事后回想令人脸红…… 涅槃重生不能自已,如同落进了地壳的深渊,忽而冰川忽而地火。 徐鹏知道陈不念有在故意放纵的骚,因为她大概率在玩游戏。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女人,明明受不住,却用力而娇楚地往他怀里蠕动,她就是个噬魂的妖物,把他的心与魂都掳掠了。 可徐鹏由着她放任自我,就给她玩她的感情吧,他兀自认他的真。便只是用更温柔更深邃的方式去引导和宠溺,相信凭他的实力,她终会一天一天离不开自己。 吻了吻女人馨甜的唇,有点肿了,然后移至锁骨下的一片风情,很是爱了许久。看看她身上的红点,好像没有新的,之前的也褪淡不少,应该是初次的一过性-过敏。就是那里被自己疼爱得十分娇艳夺目,似涂了一层蜜釉般红润。 他便蹭着陈不念的耳际,柔声道:“我去公司那边,有两份文件要签,你在家等我回来。” 家…… 男人的眸光锐亮,像视穿了她的坏,且不隐瞒他的纵容。他想对她很好,已经是老婆一样的爱。 陈不念说不等,她也要回岛上去做自己的事儿。 暗暗想一定要保持理智,他的糙冷与进攻力,只会对她造成短暂的迷惑。但人生不止有性,这不是一生的抉择,该走的时候她一定会仍毫不犹豫的。 便又泼一句凉水说:“包-养彼此的身体而已,徐鹏你别爱上我呐。” “你高兴你的就好,管老子什么态度?”徐鹏哂笑勾唇。心想让她回去休息下也好,便把陈不念抱起来,两个人冲完澡,在厨房里热了牛奶和鸡蛋吃下,开车送她到了沙浦码头。 “那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上岛找你!” * 陈不念回到石跶村,很是沉沉地睡了个早觉。 第二天上午九点醒来,随便煮了点粥吃过,便调和油漆,今天的任务准备把厨房的墙壁搞定。 长发扎成马尾挽起一个髻,套了件大大的T恤,撑开视频的支架。 陈不念的脸型很好看,桃尖儿的下巴,鬓角青丝柔软,又戴着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口罩,在镜头里便尤为古典的美丽动人。 十一点多钟,收到徐鹏信息:“在家吗?睡醒了开下门。” 还以为他隔天就上岛来,打开门,看到郑昕带着几个兄弟,拉来不少家装材料,砖头水泥等等。 郑昕说:“小念嫂子原来早醒了?还怕吵着你。鹏哥让我们把二楼浴室砌好,说最近我们几个都归你安排!” 言罢叫大伙儿把东西搬进院子里。今天运来的材料挺多的,进进出出得好几趟。 陈不念看到还有已经抛过尺寸的橡木块和锯木工具,不由问:“徐鹏他人呢?” 郑昕说:“鹏哥今天忙公司上的事,晚点忙完才能来。小念嫂子要是想他,我打视频和鹏哥说。” 兄弟们对陈不念既腼腆又亲切,因为打心眼里都欢喜她。鹏哥真的N年没有交过女朋友了,虽然外面传说他和刘丽清,但鹏哥从没应允过谁管丽清叫嫂子。眼看着已经三十一岁,Y城这里的男人大多二十五六就娶妻生子,鹏哥那般精练能干,枕边却还空荡荡的。 自从晓得陈不念因为鹏哥的菁-液过敏,知道他两个终于水到渠成在一块了,大家伙儿都挺激动的。尤其昨天鹏哥回办事处,平日冷厉的气场竟莫名添了一丝柔和,那就肯定还没分吧。就说小念嫂子虽然嘴上只图跟鹏哥一夜-情,到底还是舍不得鹏哥的,而且还把他吃得这么透。兄弟们都贼老开心了,几时能够吃到鹏哥跟小念嫂的喜糖,那得多喜庆一件事! 所以一定得替鹏哥做好坚实的后盾。 郑昕举着手上的食盒说:“这是福叔熬的乌鸡汤,早上鹏哥特地托福叔做的,说给小念嫂子补补。” 在这个民风犷朴的海岛上,好像人与人之间也如这苍天阔海,没有秘密。想到徐鹏那副倜傥不羁的帮-派作风,肯定也没啥好瞒的,陈不念脸有点红,干脆大方地咕哝一句:“才刚见过,哪有就想他了。” 接过来道声谢,从柜子里拿了几瓶饮料和零食递给他们。 那位福叔的店也不晓得开在哪里,每次熬的鸡汤都超对她的胃口,陈不念坐在椅子上一忽而功夫就给喝完了。 因为前期排水和电路已经搞定,小弟们今天主要就是砌一堵半的墙再刷层泥,其他的等瓷砖、玻璃、浴缸等硬件送到后再装上,因此进度游刃有余。 陈不念在楼下刷厨房,时而也上楼去参与到他们,拍一些视频预备做后面的剪辑素材。 傍晚徐鹏发来几份电子产品卡,让陈不念有空选一下喜欢的地砖,明天给她送上去。 陈不念原本最初选择来这个海岛,只是因为太难过和太气愤了,她便想要躲避到一个没甚声名的远方放空自己,什么时候放得干净又冷静了,什么时候再整装出发。房子越破,搞掂起来她正好越烧心思。不料来到这里后,一切却全然超出自己的所料。 忽然间,好像都变得简单起来,却又更加的复杂。就比如,房子的装修,她原本可没想动这么大的工程。又比如人,她也不料会牵动这么多的人际参与。但情绪,却好像变得简单。 -- 第46页 猜徐鹏说明天送瓷砖,应该今天来不了。等到太阳下山收工后,陈不念就锁上门,请了几个兄弟去鼓奥街吃晚饭。正好自己也要到超市买点儿东西。 徐鹏七点多坐私家游艇上岛,到石跶村找不到人。打了她电话,晓得在鼓奥村的饭馆吃饭,便走下山去。 沈晓叶正骑着摩托往回开,看到鹏哥高大挺拔的身躯,激动得嚷嚷。 唤道:“鹏哥你来了!好几天没见你,呜呜,也不多留会,这就要走吗?” 女孩扎着大辫子,一双充满崇拜的眼眸里似星光闪耀。 徐鹏对沈家多有照顾,尤其沈枫去世后,他对沈兴龙夫妇和女儿更是经常帮衬。 见状应道:“还有事,就先不留了。怎么你现在才回?还不赶紧回去吃饭。” 又是这种大人对小孩说话的口吻,沈晓叶就不乐意,忽而卯嘴道:“你是不是去找她,陈不念?鹏哥你喜欢她了?” 徐鹏比沈晓叶大许多岁,当年车祸那阵,沈晓叶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初中生。在徐鹏眼里,眼前的这丫头就是个忤逆的小破孩。 徐鹏拉开车门的手一顿,勾唇道:“小孩子管大人的事做什么?老子三十都过了,喜欢女人不正常吗?” 不正常,这话中的温柔听得沈晓叶心都快酸死了。 沈晓叶自己也说不出的奇怪,平日徐鹏与哥哥以前那个女朋友丽情传八卦,沈晓叶一点儿也不往心里去。可是一联想到这次是那个又美又飒的美女姐姐陈不念,她就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 沈晓叶说:“我都快二十二岁了,只比她小四岁,哪里还是小孩子!” 凝着男人清宽的肩膀,忽而似捕捉到隐约的草莓印,便又吃醋道:“你是不是跟她上过床了。鹏哥,她不适合你,她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不会幸福的!” 那信誓旦旦仿佛渡人于危险泥淖的口吻好笑又气人,徐鹏勾唇冷冷一哂:“她有多好,合适不合适,莫非我自己最清楚吗?” 这样的包容与宠溺,必然就一定是上过了,陈不念那样的女人,跟鹏哥发生关系,沈晓叶不意外。可是沈晓叶知道陈不念,她眉尾的那枚红痣太惹眼了,沈晓叶关注过她很久,她那样的美人早晚会把鹏哥甩掉的,根本留不住。 沈晓叶忽而口不择言道:“喜喜,她还有个名字叫喜喜,是个男的都喜欢她,你自己去上网查。” 徐鹏毫不挂心道:“知道了,你跟她倒是很熟,连小名都知道。”然后关上车门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 ????` )比心! ---- 读者“执迷”,灌溉营养液+22020-08-02 12:42:36 ---- 注解⑴:为网络段子考据,出处未知。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路上下了场急雨,十几分钟,没多会儿就停了。 沿着环岛公路开过来,到鼓奥街上,夜市摊子已经摆出来了。混凝土马路有些潮湿,空气当中弥散着东南部海岛雨后的清新与湿润。 五月入夏,在地大物博的中国,数得清的名胜古迹就不提了,小到这类没什么声名的小海岛,虽然不似鼓浪屿上的人挤人,但一年四季尤其初夏到晚秋这段时间,也都是不缺游客的,总有星星散散热爱旅行的人们通过各种方式搜索到这里,如同发现世外桃源,新鲜异地的风土人情。 徐鹏把车停在桌球厅外面的路边,靠在车门旁点燃一根烟,吸几口。他的身型挺拔高大,喉结充满荷尔蒙讯息,理着精硕的寸发,如果你细看,会发现那短寸的额心是个美人尖。偏他高鼻浓眉,英俊非凡,便显得几分落拓的倜傥,又几分隽贵斯文的讲究。 那颀长身躯站在夜幕下的豪车旁,好生吸引人视线。 东嵛岛上的人们见惯了,早已潜移默化自然而然地认定徐家大孙子是海岛最帅最英俊的男人。但对于外面来旅游的女生,难免容易被眼前的一幕迷惑。反正时常总有人问他打听,又或者问店铺里的人打听他来路。不知他是岛上的土著,还是岛外的精英,气宇迷惑。 此时路边站着两个一长发一短发的女生,自买完海产小食包,便不时瞄看这边耳语。见徐鹏只顾侧着视线吸烟,便忍不住牵着手鼓劲似的走过来,问道:“你好,哥哥,我想请问下居轩民宿往哪里走?我们是来旅游的,一时找不到路了。” 大大的眼睛含笑,充满涟漪的光芒,脸上精致的妆容描绘美貌。 徐鹏顿住烟头,指了指后面街道左边的一条路,答说:“进去第二道巷子左拐五米,第三栋房子差不多就是。” 这条岛上基本所有的路和商铺他都心中有数。 两个姑娘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清楚,惊讶道:“喔,哥哥你,是……岛上人呢?” “他岂止是岛上人,还是我们这里产业最多的大公子、大老板啊!”旁边摆摊的阿姆乐呵呵笑道。 原本以为也是来旅游的,那么或许正好可以认识一下新朋友。两个姑娘凝着徐鹏淡淡的客气,不免立时羞涩脸红,低低笑语地谢过告辞。 徐鹏抿口烟,捻断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往对面马路走。 不宽的马路,若是放到城区只够一条单行道。对面是一家水果店,入夏游客渐多,店老板在门口又增摆了海鲜干货摊,一晚上总能增加点收入。 -- 第47页 虽然岛上僻远,村民们衣食皆朴素,但其实这里的人都不缺钱,Y城是海外移民和经商相当多的城市,一人富带着全村全族一起富,再加上这里地产丰饶,基本家家户户财底都厚。不过反正闲居一地,多赚点钱是天性。 店老板叫坤叔,对徐鹏打招呼:“阿鹏回来了,最近常很晚回来啊,都是回来了又走。” 大伙儿看到他,总是气氛热情而暖和的。 其实也不过就这两三次为着陈不念,回来晚了点而已,否则徐鹏一般都是跟着轮渡上下岛,很少用私人游艇。 徐鹏当然早也已习惯这种毫无隐秘的生活方式,叫声坤叔、坤婶和郑伯。见郑伯的老婆坐在门边抠牡蛎,又问道:“伯姆这么晚了还在挖牡蛎?” “弄一点,明天早市上拿去卖。”郑伯替她回答说,又喊道:“黄金沙滩那边的项目怎样了?听说张波也在搞。” 张波那混二,基本是没搞头了,这次的项目很严格。 徐鹏应道:“这两天竞标,结果差不多应该就定下我这。” “哦,那就好!自己的地方还是要自己人搞会懂得珍惜,你看前几年被外地人拿去做项目,做了半拉子扔在那里养老鼠。一刮台风,那边的房子窗户被吹得跟废弃场似的。”郑伯唏嘘感慨道。 几个妇人睇着后生隽逸的模样,笑道:“阿鹏是来找郑昕和阿念妹子的吧?他们在美味鲜那饭店,你进去就找到了。” 妇人两眼含笑着,都是家门口八卦的人精,当然看出徐鹏和陈不念的关系有点不一般了。以前徐鹏隔几天上岛一次,游艇只是他休闲放松时候,用来海上冲浪或者钓鱼之类的。大前天半夜十一点多钟,好像他才上到岛来,然后隔天早晨七点多从人女孩子那里走出来。 而且,贺勇家嫂子在家装商场上班,还看到徐鹏牵着一个女孩子逛家具,女孩子扎着长发,就很年轻和漂亮,还戴着个黑色的口罩。问坤婶,坤婶上次在大灶上吃饭见过陈不念,一猜就猜着是不是那个租房的妹妹了。 所以讲,年轻人的感觉发展起来可也真迅速,这才来岛上没一个月吧,多少年没正经交对象的徐大公子,竟然两个一下子就扯上了。 不过扯上也挺好,免得再和刘丽清不清不楚,刘丽清那边都和张波在一块了。本来村民们还纳闷,徐鹏在外面明明很招女人喜欢,花边柳事的不中断,怎么就是不固定谈一个定下来。 现在找陈不念这妹妹,还租住在自己空置的房子,一起买家具,想来八字是有一撇了吧。大家都挺看好的,垨老爷子就这么一个独孙子,早点结婚生孩子可不得喜庆嘛,大伙儿也能沾沾光凑个欢喜热闹。 眼见着徐鹏高大的身影走过去,个个便又低下头窃声私语。 * 美味鲜饭馆生意热闹,进门是个大冰柜与鱼虾蓄养槽,装满各种活蹦乱跳的海鲜。 陈不念请了兄弟们坐在二楼的单间里,点了一桌子的菜,清蒸大龙虾、剁椒蒜蓉烤生蚝、豉香平子鱼、酸辣牛肉羹、油焗红蟳、还上了一盘土笋冻……后来陈不念还是被美味打倒,反正长在沙子里,不去想原食材就仍念念不忘那加了芥末的酸爽味道。 兄弟们在陈不念面前,保持着几分规矩,却又如少年般轻松快乐,几个讲不完的八卦笑料。 还讲到谁谁的朋友因为喝酒打架进去了,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老大也没那么嚣。老大们为了早点出来,都在忙着赚分数。 当然,一般人进去还是得先罚一罚的,比如搓几天袜子和内裤,还有头天晚上被命令,必须蹲在尿桶的两边站一个钟头不能打翻等等。但如果碰上那种一进来就寻死觅活的,老大也不敢招惹,还得管大伙儿盯着,免得被拖后腿扣分。 比如有个老惯饭,因为小偷小摸进去好几次,一进去就脱裤子挂脖子说出不去了不想活。搞得老大也很紧张,一看见他的手摸上裤腰,连忙招呼一群人冲过去抱住他腿:老哥不要冲动啊,熬一熬冲个高分还是有希望的。 还有阿升和他爸爸,他爸爸是个吃港澳牌桌饭、有排面的大佬,平日他爸爸老念叨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但有一年在F城做生意,父子俩租了套房子,某天对面WW地震,影响了F城有些摇晃,父子俩午睡没清醒,他爸爸裹了条床单,嘴里喊着“地震了,儿子不要怕”,结果自己裤子没穿就抢着先冲到楼下了。 这其实应该是他们讲过无数次的笑话了,但他们边说边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生活的另一面,与陈不念完全陌生的,因为他们这种直白的描述,莫名添了一种韩剧的黑色诙谐。 又讲了好多他们各自的段子,陈不念忍不住也笑起。 看到徐鹏英气飒爽地走进门,连忙个个喊一声鹏哥。 陈不念笑起来是真的美,眼睛里有星辰,涂了口红的唇若樱珠,艳泽动人。徐鹏看了看桌子便转向她,她今天漆了一天墙,临出门前换了条V领赫本风的收腰连衣裙。好看的天然眉尾端,一颗小小的红痣夺目。见过很多女人眼周有痣,都没她这样魅的,而且还是那种若非注意便忽略过的美,因此捕见后便有种如获至宝的冲动。 传说五官上有红痣的人,上辈子都是带着故事的,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否有故事,又是否故事与自己有关。 -- 第48页 徐鹏拉开椅子说:“吃得怎样了,笑得这么开心。” 嗓音里有宠溺,不遮不掩对她的钟意。陈不念看到徐鹏,此刻的他衣冠楚楚,清贵冷俊,有叫人畏忌的气宇。她有稍些脸红,毕竟前天晚上两个人那样害臊激扬的造作过。 但她又善于粉饰,便做泰然道:“你到了,下次要回岛提前说,免得没等你。” “太想你就回了。还喝酒?”徐鹏笑笑坐下,抓住她的手捂了捂。兄弟们默默瞅在眼里,鹏哥这也追求得太锋芒毕露了吧。陈不念想挣没挣开,便叫老板再加副碗筷拿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咯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吃完饭不到晚上九点,郑昕他们提议说去海边玩会儿。于是分头开车去了黄金沙滩,沙滩正好在琅美社的村下,小弟们除了岛上有家的回自己家,一般晚上也都住在贺贵琅美社的房子。 海边的夜风习习,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小阵雨而清凉惬意。郑昕几个小伙在后头玩耍,陈不念和徐鹏在前面散步。 喝了啤酒的陈不念有些微熏,挂着徐鹏清劲的手指,跟在他身后走得慢吞吞。海风吹着女人浅藕红的裙裾,柔薄面料贴在大腿上,白皙动人。她的长发翩翩乱舞着,遮住眼前朦胧的视界,看男人宽肩直脊的身影笼罩,莫名叫人有一种无所顾忌的安稳。 真是很奇了怪,她从前对姐姐都很少这样,在外人面前,也总是呈现自己更为爽辣的一面。可是对着徐鹏这个男人,却想暴露天然深处的那么多本性。 女人跟蜗牛似的越走越慢,徐鹏回头看陈不念可人的嘟嘟嘴,想到第一天上岛时看她跟朋友视频的惬意说谈……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这副样子像在撒娇。 可徐鹏爱看陈不念撒娇。看不够,她顶好天天对他撒才够劲儿。 徐鹏停下,稍用力攥了下她的手腕说:“再佝着胸走路,沟都挤成一条线了,看得老子想要你。” 陈不念像天山上的雪梨,因着先天优势而香润多滋。徐鹏就喜欢匐在她颈下宠爱,他真的很温柔又霸道,略带胡茬的下巴抵着陈不念,陈不念如抽丝剥茧没有力气。两个人的空间下,她会抱着徐鹏硬朗的寸发任由他的亲昵,像是灵魂贴得很近很近,彼此都是对方的自己,把两米多宽的大床变作汪洋,藤缠蔓绕地漂浮其中。 感受到夜空下男人炙热的心跳,陈不念轻捶了他一拳:“徐鹏,你还说你不是帮-派流氓,敢不敢再直白点?” 嫌直白吗?那轻捶一点儿力度也没有,反而让女人好看的脸颊贴上了胸口,徐鹏低头俯看:“要含蓄的也可以。一天加三个半小时没见,我想你了,老婆你有没想我?” 什么呀,叫人什么老婆…… “没,有。”陈不念回答得没有丝毫片刻犹豫,唇瓣不自觉咬紧。 她却想他,虽然在干活的时候不想,但见面了又把心塞得满满。沁入鼻息与回忆宛转里都是他犷野的激烈。 她也不晓得两个人怎能那么合拍,就跟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夫妻似的,明明他大得让人难以承受,可是她却像要化成了小溪,只想贴得更近更加涤荡。真的好危险呐这种感觉,尤其是眼前这个英隽冷厉的男人,分明对他一点儿底都没有,抵御的城墙却垒不起来。 呵,徐鹏才不信,猜她肯定有想自己。 勾了勾精致嘴角,略微思索地望向女人,忽而问道:“夏威夷的毛伊岛有去过吗?挺有趣,找机会我带你玩一趟。” 陈不念被问到,思路飘得很远,说:“几年前就去过了,好玩是好玩,但暂时不想再去。” 徐鹏低头睨着她潋滟的眼眸,猜着应该就是了。 很久前的当年,他还是昔日的纨绔倜傥。在那座毛伊岛度假观光,一艘白色的游轮上,出舱看到个年轻女孩站在栏杆旁,烈风吹着她柔密的长发向后飞扬,看到她眼里噙着迷惘而执拗的光,一直杵那空空洞洞地站着。 他内心不由得盯着瞧,像生怕她有跃下去的冲动。 但好在没一会儿她的几个同伴便出来招呼,然后他就没再多关注了。 所以,莫名的眼熟总能究出其根源的吧。 而如果要说,她的那颗红痣,他可能在更早以前便已经遇见过了。 徐鹏轻抵陈不念的额头,抚住女人肩膀,低哑着嗓音道:“今晚为何喝那么多酒,有心事?” 陈不念从回忆片段中回过神来,其实也没喝很多,就两瓶啤酒而已,主要是后面郑昕叫她试一下当地自酿的米酒,然后陈不念就微醺了。 手指攀着他的扣子,应道:“今天爸爸给我打电话了。” 是的,傍晚的时候爸爸陈启适终于打电话过来,那会儿陈不念刚刷完墙壁,正准备打扫一下卫生。 陈启适在电话里问:“不念,你和晨睿分手这件事,一个人自己就做好了决定?” 不念,是陈启适给陈不念入幼稚园时起的大名。虽然陈不念不清楚涵义,又可能以陈启适的作风,是对已过去的就不再惦念之意。 喜喜是陈不念的妈妈给她起的昵称,但陈不念的妈妈在她三岁时就离开了。如果不能够陪伴更久,是不是还要庆幸,幸亏在三岁,否则陈不念连妈妈的记忆都很难留下来。 -- 第49页 不过陈启适一般不叫她喜喜这个昵称。 猜着江晨睿后面可能又在大人面前圆了些啥话吧。 爸爸的话虽是平述句,却听出质问与隐抑的气势——“一个人自己就做好了决定?”言下之意,她无权自己做决定。 陈不念答说:“我和他只是恋爱,分手为什么不可以?女儿没结婚的男友做出那种错事,爸爸不能理解,却反要帮他责怪我吗?” 陈启适就不说话,隔着话筒都能听出极阴沉。然后道:“你该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陈不念听得就很难受了,她很无语这种被束缚和被决定人格的窒息感。 可能是这旷远的海岛给了她冲动和勇气,她便说:“妈妈生下我,把我留给爸爸是为什么呢?是为承担爸爸的事业,用婚配撑起各种吗,如果是这样,那叫施姨听清楚,不要再日夜催我嫁出去了,这个家业我得留下来继承。” 不晓得是音量大还是在外放,话毕,对话那头响起了女人婉转的碎念。隐约听见施姨的耳边风:“我也是为她好”、“弟弟还小,她怎能就惦记起来”、“晨睿那孩子说还爱她,怕她被谁甜言蜜语迷惑了”、“一个乡下女孩子而已,这就能分手?”之类的话。 陈启适对这个女儿的忤逆是从小就知晓的,但也知她每次自己先叛逆完,过后又会回归妥协。料她没多少顽抗的勇毅。 陈启适就阴沉道:“江家那边,晨睿说他愿意先冷静下,你现在人跑去哪里,怎么多日不见?” 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再听到劝和的话。陈不念蹙起眉,她都想好了,如果江晨睿那边再吃着碗里的还不放锅里的,那她就直接说自己这段时间在外面和其他男人同居好了。 陈不念便淡定地说:“我在外面旅游,等过一两个星期再回去。” “也好,自己注意安全,事情等你回来再说。”陈启适挂断了电话。 晚上吃饭,陈不念便喝了两瓶啤酒。她当然不是因为难过或者即将妥协。这件事,她会斩、钉、截、铁,毫无疑念的。 她从前也有喝过酒,在S市和闺蜜聚会时,啤酒和红酒都可小饮,只是没想到,这个岛上的米酒闻着馨香沁脾,酸酸甜甜的,乍尝试之下却也有后劲。 剔透的指尖拨着徐鹏衬衣纽扣,就是想笑。她才不要抱着他,又在这个三十岁的‘坏’男人面前变哭包呢,只是觉得有点利用到他了。 陈不念问说:“你和你祖父怎样,还好吗?就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徐鹏记着她说过没妈妈,每次提及家里的事儿也不开心。便俯首搂住她的腰,自话自说道:“我从出生后就没见过父母,一场事故离开了。老爷子对我很珍视,但他不会表达,这些年给我自由扩展的空间,我敬重他,回到海岛上继承家业也是自己的选择。可能因为太隐抑的情感,现在遇见了你,就想把所有都直言不讳的告诉你,疼你,讨你开心!” “看见你我就想结婚了,喜喜。”徐鹏语气灼灼道。 他的寸发黑亮,五官是浓眉高鼻的英俊,可以想见当年青春飞扬时有多招人。陈不念眼睛亮澄澄的,不自觉问:“这话对几个女孩说过了?” 徐鹏认真:“恋爱的话说过很多次,这种剖心置腹的就只有你一个。” 陈不念便不直视男人的脸庞,错开视线随意道:“可惜你只是个小岛上的土豪,钱还不够多,我只有贪图你的情-欲。” 呵,原来是这个问题吗? 徐鹏运筹帷幄地挑眉,淡笑道:“随便啊,你自己舒适就行。” 雨后室外清凉,室内尚余闷热,徐垨老爷子让拳馆的徒弟推出来吹吹风,正好徐子福回家,便一同往村下走。 徐家老宅在琅美社风水最好最中心的位置,沿着出村的水泥路,远远便听见随海风飘过来的说笑声。 看到那边几个小伙子打闹嬉戏,还有一道英挺的身躯牵着个女孩。 徐子福不由道:“那边是阿鹏吧,最近叫我带的鸡汤应该是给姑娘送的。总算有点消息了,老爷子可得抓紧催催。” 徐垨对这个孙子是很宽松的,祖孙之间有种体面的尊重和守伴。 从没见小子带相好的姑娘回来见过,倒是刘家那个丽清一直扯着他不放。 老爷子不由专注打量过去,那边一只螃蟹爬过陈不念的拖鞋,陈不念踮起脚尖往徐鹏身边靠,老爷子瞧着就觉得挺好。说道:“他喜欢的,他自己去主张吧。我急有什么用,急不得,也催不来。” 走了几步,到底还是耐不住,忽而又对身后的徒弟说:“改天把租房合同找出来,我看看。” 怕打扰到,然后只在村子路上绕绕就回去了。 这天晚上,徐鹏就住在陈不念这里。 入夜的石跶村,只有山下海浪拍岸的激荡声,两个人在一楼冲完了澡,便上去二楼房间。 旧木架的小床,陈不念像一只美人鱼,徐鹏太阳色的颀健身躯搂着她,龙与鹤鸟的纹身随着动作张扬。他今晚对陈不念异常温柔。 前夜因为把超薄的做破,这次徐鹏上岛前又重新买了一盒进口的,可惜落在车上忘记拿。陈不念便没让徐鹏做防护,直接进入了。徐鹏抚着她的头发,磁性嗓音问道:“喜喜,没事吧?等下万一瑟进去。” -- 第50页 陈不念想起毛伊岛上的情景,她去做过检测的,是个难受孕体质。偏不说,只答他说:“我想要你更多爱我一点。”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说些真假虚实的爱与不爱。徐鹏便动作起来,那热与湿的紧密磨合,每一下都让陈不念灵魂俱散。 徐鹏就想要疼她,给予她最舒适难忘的体验,如同龙凤和銮,心心相惜。后来陈不念便忍不住像猫一样吟叫,中间还把床单泌湿了几回。好在石头的砖房,隔音应该还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谢谢swag?的灌溉,么么哒~! ----- 读者“swag? ”,灌溉营养液+22020-08-09 16:47:45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陈不念有一年姨妈不规律,去做过体检,医生说她输卵管天生狭窄,是难受孕的体质。那会儿她才刚二十出头,不过已经被姐姐陈玲珊和继母施姨一直念叨早点结婚生孩子了。 姐姐是为了她好,在陈玲珊的眼里,世事总多繁杂和沉笼,赶快把妹妹嫁出去,有个安稳的后半生;而继母打得什么主意,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江家的家业虽然不及守耀集团一半大,但守耀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在大董事手里,撼动不了。 陈家和其余几个董事一共只占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五,因此单凭陈家的实力是不足以和江家论衡的,能够搭上江家,对陈启适非常重要。 当然,对施姨和她生下的小儿子而言,有个身家尊崇的出嫁姐姐,总比留在娘家分财产来得好。 陈不念一点儿也不愿意自己的婚姻幸福和家庭地位,是要靠子-宫去维护的。男主外女主内本来就是封建时代洗-脑的套路,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外见多识广,全职妻子若没有让他欣赏的一面,以后在事业上见了更为心动的女人,早晚难免要劈-腿,尤其是自己所处的豪门各家环境。若真如此,她都可以想见未来自己三十多岁后,幽怨而没有活气的少妇模样。 那可不是她要的样子。 就是在去毛伊岛旅游的那回,她想过要和江晨睿分手。彼时才二十一岁,心思还是不够决绝,又查了一下,除了自然受孕还有很多科学方法,然后就很矛盾。 站在游轮的甲板上,望着波澜万顷的海面,心境却被排得很空很空,连时间都好似静止了。隐约觉得身后似有一道目光,透过空气注视自己,颀长英伟的轮廓,莫名有挂念的情愫。后来回头,侧栏杆上却没有人,只有随后而来的几个同伴,没准只是幻觉。 陈不念会觉得她的生命可能与海很有缘,比如在这里东嵛岛,又遇到了徐鹏这个犷野的男人,他的冷隽和倜傥,也都带着一缕说不明理不清的“挂念”,像本就该在一起似的。 清晨,窗外的蝉鸣声携着湿润的空气沁入,二楼卧室的地板上,薄薄的毯子裹着两道紧密相拥的身体。陈不念面若桃花,眼含暙水,如被浇灌了雨露的牡丹般美艳。 五月天热,两个人睡已经不用盖被子了。因为怕把床架弄断,后来便卷着被子躺去地上,激烈得似回归天野。 “醒了,老婆?”徐鹏长臂兜着她,亲昵唤道。 “嗯。”陈不念应答,又莫名叫了他一句:“徐鹏。”唇色-娇红娇红的。 徐鹏就特别爱听她叫自己名字,这魂牵梦索的女人,每次听得都心甘如蜜。 昨晚两个人未做防护,就那么亲密无间的进行着。没有了薄层的阻隔,他的悍然与她的娇小似魂骨交-融。徐鹏起先是有顾虑的,怕遗留进去,总是小心翼翼地疼她。后面越疾愈烈,她腚心的蝴蝶快得像要展翅起飞了,将要给出时陈不念忽而紧紧地扑进怀里,让他无法抽身。 然后徐鹏便全部给入了陈不念,那强势的烧熔感把陈不念浸袭得如哭似娆,后面徐鹏便也不顾了,只是更加倾情地宠溺起来。一晚上陈不念漫了好几回,抱着徐鹏的脖子不肯松手,两个人就这样睡到了天亮。 那会儿才十点,其实若去到村下取套子,也未尝来不及,可陈不念像条八爪鱼挂在腰上。她们女生总有些时候安全和危险,徐鹏兀自如此作想,后面便没坚持。 因为无隙的贴合过,情愫掺糅得更深了。徐鹏抚着陈不念耳鬓的碎发问:“是不是有点爱上我了?爱我就叫声老公听听。” “没,有。”陈不念说。每次都用这种断句式。 “没有你昨晚让我全涉进去?宫里全是老子的菁-液,不信你没一点钟意我?”一个女人无论如何,肯让一个男人无套做,总会是有些动情的吧。徐鹏说着,又问陈不念是不是安全期,不许她吃药,怕伤身体。 陈不念的大姨妈四十五天才来一次,上一次是才刚上岛时候,下一次得到回S市了。不过她骗徐鹏说:“是,过几天就来了,来完我可得回家去,再不抓紧和我做\'-爱就没机会了!” “小心肝宝,如果有了老子的骨肉,豁出命给你!”徐鹏蹙眉,霸道地亲住香酥-软的陈不念,准备起身收拾。一会兄弟们还得来做事,不好赖床。 * 天亮的清晨,碧空晴朗,沈晓叶站在阳台刷牙。 阳台在厨房的外面,朝对着两层之上陈不念的那栋房子。那简旧的天台,看不太清楚,依稀有女人刚洗的衣裳风中飞扬。沈晓叶就盯得一目不错。 -- 第51页 手上的牙刷一直朝单面刷,牙膏水顺着手腕滑下来了,她也没记着换边。 其实是喜欢陈不念的,一开始在爸爸的大排档发现有个女生在吃饭,好看的天然眉尾端一颗小小红痣。画画的观察都细致,她马上就认了出来,跟做梦一样的悄悄揣着秘密,生怕说出口来就没了。陈不念在环岛公路上拦住她摩托,还跟她说那么多话,沈晓叶停下来暗藏小惊喜。 可是鹏哥也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呐,他的三十一岁正当头的沉稳、他的声线他的体格哪怕他那居守于岛上的土豪帮派气息,都对她充满无限遐想。沈晓叶心里有点酸楚。而且陈不念不是和江江吗?江晨睿的微博还说会永远爱着她,说“最爱的女人是喜喜。” ……沈晓叶的动作便越来越慢下来。 沈兴龙刷完了碗过来催促,数落道:“这都五月过去好多天,再慢就要回学校了。你毕业实习的盖章,我找了文化馆的人。对方说你最少也得上一星期的实习班,才能够给你盖章,你今早要跟我去城区,别找理由推脱。” 老爸就是唠叨,给他时间他能唠叨24小时不间断。沈晓叶把牙刷掼进杯子中,答说:“哦,知道了!” 父女俩前后脚走到村下,看到那辆黑色的宾利,果然再次彻夜停在路边。 然后知道了徐鹏还在陈不念的上面,沈晓叶就心里酸酸涩涩的,总觉得想要表露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个小短章,谢谢萤火虫^^,么啾! 读者“星星萤火虫”,灌溉营养液+12020-08-11 21:29:41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陈不念熬了小锅米粥,煎两颗蛋,又拌了点儿蒜蓉空心菜。米和鸡蛋都是她骑着电摩车游逛时,从岛上的村民那儿买的,原生态的大米煮出来的粥细糯香稠,荷包蛋煎得金黄,配着鲜绿的蔬菜,在清晨很是下口。 她的厨艺原是尚可的,只是之前都很少有这样的闲工夫。两人坐在一楼堂屋里把早餐吃完,中间徐鹏还去加盛了一碗,就跟岛上那些温情的小夫妻似的。 吃完粥徐鹏主动去洗碗了,男人赤着硬膀站在水槽前,纹身栩栩如生,背影那般英伟迷人,陈不念从后面环抱住。反正徐鹏也没问她做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抱着。 徐鹏现在算知道了,她就古灵精怪,在外面时清晰干练,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妹妹一样娇柔的存在。 他从小亲情寡淡,少有如此与谁依眷,他就疼她,说:“老婆,是不是昨晚还没喂饱你?” 嗓音低沉宠溺,天晓得他怎就那么懂,陈不念现在双臀还麻着呢,男人那么大的尺寸,速度忽快忽慢忽深忽狠的,撩得陈不念魂都要震散了。被陈不念在肩后啮了一小口:“才怪,就有点讨厌你。” 被人叫老婆的感觉,在他这里却显得很不一样,生怕听多了就沉陷进人设,忘记了要怎么出来。 洗完碗徐鹏穿好衬衣回大宅,换了身休闲工装过来,另外还带了两套T恤短裤,像是居家睡觉用的。陈不念看见也跟没看见似的,随便他搁在卧室里,默认了他往后常来宿夜。 一会儿兄弟们也都陆续聚齐,接着昨天的进度做事。 今天要把二楼浴室的瓷砖贴了,还有厨房的小壁橱。不大的院子里堆着几簇水泥、瓷砖、橡木板等建材,郑昕几个在二楼继续,徐鹏带了个做木工的小哥在楼下组装橱柜,陈不念一旁帮忙打下手。 出乎了她的预料,原本她以为的是,将要来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岛上,一个人静静慢慢地把房子改装,不一定要一下子做好,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就出发,累了再回来继续,所以一租租了五年。 岂知现在来了一群热闹而天然纯粹的小伙子,还有他们那个冷峻的大哥,然后所有的事儿都在按部就班,就好像她将要融入到他们的海岛上一样。 而她的心,竟然也不知道难过和疲累了。 电动锯子刨出一朵朵花瓣一样的木屑,因为都是事先处理过的橡木块,陈不念想要的又是那种简单返朴造型,所以只需要笔划好尺寸,很快就可以钉上墙。 等到下午时,二楼浴室的瓷砖,连同厨房的橱柜和地板瓷砖也都贴好了。 傍晚徐鹏因为公司事务,提前坐船出岛。郑昕兄弟几个和陈不念约好,等这次鹏哥的度假沙滩项目搞定,大伙儿就去海边烧烤看日出,陈不念欣然应下。 陈不念又制作了几个视频,关于厨房的旧厨台拆除,蹲在地上整理琐碎,配合砖厂师傅做好了新的料理台;还有徐鹏送来的福叔做的鸡汤小面点等等。 至于今天拍的素材,她要留作下一次再剪辑成型。 和小时候一样,陈不念似乎具有天然的吸粉气质,没有网络盛行的时代,她是学校里的人气话题公主,附近几个学校年段又帅又飒的男生,动不动就跟她牵扯八卦;等到网络媒体风行,她又成了人见人喜的美女小姐姐。 前面发出去的几个视频,眼看着就已经迅速为她积攒了10w+个粉丝了。而她每次出镜戴的黑色口罩,勾勒出了一半绝美如画的轮廓,也让粉丝们纷纷迷恋和猜度起她的容貌。 碧空万里的午后,一个人骑着车在环岛公路上驰骋,有出海归来的新渔网在烈日底下铺晒,被风吹得一荡一荡。 几缕细碎的发丝拂进唇角和眼帘,听不见世界其余的声息,只有蓝天、白云、风和海浪的白噪音,还有铺面而来的岛上村民晾晒鱼干味道。一切都抛之于脑后,可以听见灵魂焕醒的活力。如果你来,你一定会爱上这里。 -- 第52页 陈不念在其中一个视频里说。 回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便点击发送。 隔天上午,因为家装商城的货还没送上岛,且新帖的墙和地板也须时间晾干,小弟们便休息一天。 陈不念清早睡醒来,自己在二楼的天台上给栏杆刷漆,栏杆是石头制的,因为太久没有人入住,石缝里长出许多斑驳的青苔,陈不念去除青苔后,给刷上了一层白色的漆。 正提着小漆桶蹲在地上,电话声响起来。 “喂?” 听见那边陌生的男声,挺年轻的,说道:“陈不念吗?鹏哥让我们给你送了些特产,你有车吧,骑出来接一下。我们在卫友村的岔路口等你,等下还要去办别的事情,不方便过去。” 奇怪了,徐鹏好端端送什么特产。 陈不念心里觉着莫名其妙,但又猜想可能是像土笋冻一类的好吃东西,便摘掉手套站起来。 一路骑到卫友村外,果然在拐弯处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路虎。那段路是没有摄像头的,前座副驾车门敞开,一个青年男子站在车外,看见她的小电摩,招招手叫过去。 这时后座的车门打开来,走下两名手臂爬满蟒蛇刺青的壮大男人,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嘴里吐出槟榔核。 陈不念直觉着不对劲,正要掉转方向跑,小电摩却像定住了似的挪不动,然后一把匕首便架在了她脖子上,粗噶的嗓门:“识相点,我们大哥不会为难你!” * 下午一点多钟的银晖大厦,徐鹏正与贺贵还有另外几个公司的副总开例会。他虽然工作之余休闲隽雅,但正事场合却一丝不苟。庄重的会议室里,窗明几净,只余人们探讨业务的回音。 忽而贺贵的手机微信响起消息提醒,吓得他赶忙摁静音。结果才打开屏幕看到内容,整个儿都惊跳起来:“吓,完蛋了,完蛋了,张波那个混蛋王八羔子!” 说着连忙把手机呈给徐鹏:“鹏哥你看看,是陈不念,她被张波绑-票了!” 徐鹏原本因被冒然打断而眉盛冷意,那锐利的长眸扫过屏幕,不料一瞬间气场便煞成了寒冰。 是张波手下给贺贵发的小视频,视频里陈不念被蒙上眼睛,嘴里塞布,两手反绑在椅子上,正生气地挣扎。 张波那王八蛋怂,敢干出这种事却没胆直接挑衅徐鹏,让手下跟班转发给贺贵了。 说:“阿贵哥啊,波哥让转告鹏哥,说明天的竞标让个步,万事好商量。” 慢悠悠的短短一句便没下文。 贺贵就傻了。 明天便是东嵛岛黄金沙滩的竞标日,这个关口玩他妈幺蛾子。徐鹏盯着视频里的陈不念,英俊的脸庞极阴沉,仿佛是个千年罗刹。低语道:“你告诉他,给他两小时,傍晚前不把老子女人送回来,后果自负!” 作者有话要说:  嗷哦,更新了,这几天太忙了,打好了草稿一直没修,久等! ☆、第三十章 (三十) 锦城区一间厂房办公室内,张波问手下跟班:“怎样了?那边的回复?” 手下跟班叫张旺娣,五大三粗的。因为家里已生三个儿子,想要个闺女,就给他取了这名字。 旺娣把微信回复点开给张波听,复述道:“贺贵那边说,鹏哥让告诉波哥,两个小时内不把人送回去,别怪他不留情面!” 晓得徐鹏的手段,张波听了顿时脊背骨有点悚悚的,他是自从当年车祸那件事后,一般就不去犯徐鹏的事。 几个人包括沈枫都是同时长大的,张波要大个几岁,Y城小,祖辈的恩怨都记着,导致张波从小与徐鹏不对盘。徐鹏越风光,张波就越想整事,偏偏徐鹏却自小到大冷厉果决,什么事儿都逾越不过去。 但当年沈枫偶然出车祸去世,本非张波电话本意,照他的意思只是和往常一样的挑衅,哪里知道他路上一辆大卡翻车。所以之后虽然在生意场上仍小动作不断,明面上张波都忌惮徐鹏。 这次也真是被逼上梁山,铤而走险了。黄金沙滩的项目只要弄下来,张家就有希望一步步又把根扎回岛上去、把宗祠搬回到岛上,一洗祖辈比武败落离岛之耻。而身为张家的儿孙,张波认为自己应有这样的责任和义务。 “麻了个壁,抓就抓了,他一个徐氏大孙子,顶多就生意大些家底厚点,还能把老子怎么着?不放!”张波硬气地仰头说道。 说完便走进里间,解下陈不念的眼罩。 观察陈不念也已经有段日子,从第一次给她送水泥,听见郑昕几个叫“小念嫂子”开始,张波就在打她的主意。只不过之前没探到底,不确定她在徐鹏心里的分量,后面看徐鹏带她逛家居商场、大晚上十一点多了还跑回岛上去和她过夜,这特么就是缠上了瘾吧? 张波这便打定主意抓陈不念做要挟了。张波也是奇怪,徐鹏那玩意不是不行吗,怎么这两人看起来还情浓意浓如胶似漆的,难道只着迷美-色? 黑色的眼罩一去,陈不念视线逐渐亮起,打量四周。一间比较简单的办公室,墙边两张并起的办公桌,窗户旁是沙发椅和茶几,一个挂衣架,一个文档柜,其余空荡荡的。 墙上的时钟显示时间一点多,她上午十点多被塞进路虎,然后一路似乎开到岸边。那么应该就是连着车一起载出岛,现在可能已在城区,好像还是郊区厂房模样。 -- 第53页 嘴堵了毛巾说不出话,瞪了眼对面高胖的张波,认出是医院里和刘丽清一块儿的男人。 她就又惊又怒。 但还不至于恐惧,毕竟她也算在别的地方经历过大场面的,就更多是惊愤。 想不到在这样民风犷朴的海岛小城市,还能遇到港剧湾剧里的绑-票剧情。 张波睨了眼陈不念的脸和身段,暗叹小丫头真他妈绝色真他妈漂亮。他刚才本来没反绑陈不念的手,但不绑手的陈不念爪子会挠人,张波的鼻梁旁都被抓了一道。想想等下要跟刘丽清解释就头疼,怕她怀疑自己又不干不净偷吃野花。 咳咳嗓门,念叨道:“妹妹配合一下子,不把你绑起来做得像一点,徐鹏眼毒心狠,老谋深算,不会信的!” 他长得个高胖大,声线粗而沉稳,不认识的话还会给人一种挺稳重的憨实感,岂料是恶人。 陈不念挣着手,漠然。 张波瞧她水冽洌的眸子,又不流眼泪,偏让人看着动容。他最是怜香惜玉了,心里也觉着会不会太狠,这种美人小娇,难怪徐鹏那冷心冷肠的阎王他妈的会动情。 但寻思她年纪小,估计涉世未深,还是好糊弄的。张波咋了下舌,又做良善人的语气说道: “你不要这样盯我,绑-架是要吃牢-饭的,我并非为绑你,只是请你来好商量。但是你呢,既然跟了徐鹏那个黑-涩会大佬,我就只能用这招黑吃黑的办法来对付了……你还年轻,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他,心眼子私下是有多狠。看着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开几辆豪车,轻易就被迷惑了。其实你了解他走的是什么黑生意?Y城人谁不晓得他徐大长孙怀里经手过的女人多。性-’病知道吗?光我知道的他淋-病-梅-毒就有不下两种。你应该有跟他做过,知道他时间长不了吧?唧\'吧上是不是很粗粝,颜色深?那都是得脏-病落下的!” 张波自顾自叭叭着,看陈不念似乎挣扎得不那么厉害,笃定他是可以收买到这女孩的。 眨眼半个多小时过去,徐鹏那边不也还没出招么,更不考虑把人送回去了。 正待要继续说,旺娣和另外两个马仔走了进来:“波哥,康晶公司那边来电话了,说请你赶快接一下。” 康晶是张波名下一家顶重要的电子元件公司,张波其余的产业一般般,就这个是投了大血本的,专门给大企业做定向配件输出。张波不耐烦,挥手:“去去去,这什么时候,公司的事晚点再讲!” “不是啊波哥,那我们把人抓来的两万,你也没给。”旺娣尴尬地瞄向被绑在靠背椅上的陈不念,这个美妞看着楚楚动人,可是身上的气质很让人心怯,大伙儿一路上把她弄来不容易。 靠妖,张波记起来了,上次好像是答应过把人抓到给两万。他就气冲冲背着手走了出去,先问:“电话呢?” 一个年轻点的马仔把电话递给他,电话是康晶那边的总秘书打来的:“喂,张总吗?不好了,晖耀突然中断了对康晶的合作考察,说三日内把资金结清,后面的业务将不再牵连!” 晖耀是一家跨国智能视讯集团,其后面据说有庞大的资金背景支撑,实力非同小可。去年晖耀公开招标其中某一列电子小器件的长期代生产商,张波拿着康晶去竞标了,原本康晶才起步,各方面条件在竞争对手中都不咋地,没想到对方看到公司地处Y城,竟然把这个项目给自己了。 但是需要有15个月的合作考核期,同时入选的还有另外两家业内翘楚,在考核期内晖耀可根据实际情况随时终止,最后在三家中择出其中的两家长期合作。张波对别的事儿马虎,对这件事却一直秉承省慎,不出差池,这半年多来一向表现得很好,没道理就突然中断了。 这个项目要是拿下来,不仅对他自己的事业意义重大,对当地民营企业发展也是一种拓宽,在家里老头面前还能扬眉吐气,省得一年到头被嘚吧嘚吧了。 张波闻言讶然道:“怎……怎么可能突然会?你没问过对方原因吗?他们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秘书为难答:“问了,那边说没理由,只是根据总部指示,合同写明可以随时终止,他们在按章办事。张总你看是怎么办?前期的成本投入太多,突然中断对我们而言损失惨重!” 大企业盛气凌人,就如此霸道,能怎么办?这一时半会。 事情一多张波的脑袋瓜子就乱,只得道:“你再让我想想,晚上给你回电话!” 一团乱麻地搓着手,瞪了三个马仔一眼。旺娣几个登时也不好意思急着讨钱了,其中一个支吾道:“会、会不会是鹏哥那边在报复啊?” 刚鹏哥让人转话,是说人不送回去,后果自负,不然怎能这么巧。 屁嘞,他徐鹏家产虽多,可顶多在F省和广东两块地域牛叉。晖耀地处中原,背后据说有如日中天的守耀集团,守耀现任董事姓陈,那是他徐家能插手的? 事情一件一件解决,啥事儿也得先把明天的度假沙滩拿下! 张波又走回里间,想了想,对陈不念道:“我绑你也是没办法的,是为你好,谆谆善诱,对你晓之以理,给你赚钱的机会。你呢,跟着徐鹏那阎王,短暂被迷惑,觉得他英俊魁梧,温柔多金,玩不了多久就扔了!丽清跟了他多少年,结果呢,一毛钱没打发就抛弃了。还是我良善,接收了她。现在你只要悬崖勒马,和我合作演一场戏,让他放弃明天的竞标,我就白白给你三十万,还替你保密。” -- 第54页 旁边小弟提醒:“波哥,丽清姐表弟就在外面,这话不要传出去啊。明明是你暗恋她多少年而不得,现在好容易给你机会在一起的。” 张波听了额头两根筋抽起,他是很害怕刘丽清的,忙喝断道:“闭嘴,老子在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的份!” 又接着说:“徐鹏这个人,你别看他长相好,其实心狠手辣,祖辈遗传的狠,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想当年,我们张家也是岛上有名的种姓,就因为拳术比他徐家强,结果就被赶出了岛,三四代了回不去。但老子也想回岛上啊,我们Y城人讲究认祖归宗,祖宗的魂根都在岛上,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要那屁点项目做什么?他太坏太狠了,我张波天性德仁,不忍心看你小妹妹受骗上当。” “噗——”沙发上正在喝水的小弟闻言喷出口,溅到了张波的皮鞋。 张波抖抖鞋面,脸红脖子粗:“干什么?喝水不好好喝,乱喷!” “不是啊,波哥。Y城人谁都知道,是当年曾祖一辈的张家硬找徐家挑衅,徐家本来不想比,然后输了才按照约定移出岛的。”小弟呛着嗓门说。 一句话揭了张波的短,这是张波最不能提的事儿了。气得顿时抖着粗腰,怒吼道:“多嘴呷屎啊,滚出去!” “砰!”小弟慌忙连滚带爬地躲到外间。脸上还堆满委屈,明明就是啊,波哥上岛还不是为了回去抢地盘? 陈不念看了这一会,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张波应该是个膀大腰粗、四肢发达一根筋的憨坏,有点儿狗屎运,却脾气暴躁不会做人的那种。因为跟徐鹏有祖仇利益纷争,所以把自己抓了来当人质。 如果不是陈不念之前和沈晓叶聊过天,又亲自和徐鹏去做过体检,还一起同宿过,怕是都要相信他这番话了。 但陈不念不过是来这里短暂歇憩的路人,可不想因为徐鹏连累自己,陈不念便挣动着被反绑的手,冲张波点了点头。 她今早出门前还在二楼天台漆栏杆,临时骑车出来,身上穿着还是简单的T恤和短裤,这样晃着,白皙的腿便赫然引人注目。里间的小弟都被赶了出去,张波不由得睨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竟然在专栏收到了第一颗地雷打赏,鞠躬谢谢小可爱! 前一周太忙了,回来要认真写文,这两三天都在找感觉,爱追文的宝宝们! -------- 25206553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0-08-24 06:28:13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但很快又晃晃大脑袋,因为想起刘丽清,他现在有刘丽清之后,要对自己有约束能力了。 张波扯掉陈不念嘴里的毛巾,问:“想说什么?同意合作了?” 呼—— 陈不念迅速地深呼吸几口气,一早上到现在,只吃过一碗小粥,她脸色有点苍白,像低血糖隐隐发作。应道:“先给我喝杯水。” 美人声音动听,长发垂落胸前,红唇如樱,徐鹏那家伙是真招桃花。 张波叫外间的马仔倒了杯纯净水进来,陈不念仰头饮尽,电光火石间权衡了下,回答他说:“你大概有点误会,我和徐鹏只是包-养的情人关系,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没有其他感情基础。你认为用这点儿交情,去要挟他放弃大几千万上亿的项目,可能吗?没准反被他用作利箭来打垮你!” 眼前浮起男人站在车门旁,英俊冷凛的气场,虽然两人情-事激扬时恩爱柔肠,但徐鹏他生性里应是个寡情的狠人。这种狠,在陈不念与他深深融合时感受得特别真切,他对她的霸道与每一轮撞击,好似都要庞大到把她淹没,那是海岛世代养育的基因,注定他绝非任人摆布的性情。 这话如何说出来,陈不念心里就是如何想。并不相信徐鹏会被此受制,还是要学会自救与自我保护的。 张波听得发愣,怎么讲得他有点听不懂。外地人讲话都很爱绕啊,他小学时最怕老师在黑板上讲题,绕来绕去的他眼前一团麻,一直上到大专毕业,都是他老爸用钱买上的。 皱着眉,粗噶嗓门问道:“你什么意思?不肯配合我演戏?他不喜欢你,半夜坐私人游艇回岛,也要跟你睡一宿?这他妈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陈不念脸一红,真是在这个小地方,一点儿秘密也没有。 她虽然骨子里对人有依赖,可是当环境缺乏依附时,逻辑与思路便会尤为清晰。 算看出眼前这个胖大男人脑袋瓜一根筋了,陈不念也不想惹恼他,应道:“演戏当然可以,我现在就配合你再录个泪眼汪汪的视频发过去,告诉他我爱他,求他放弃明天的竞标,但他会信吗?” 陈不念说:“你那么了解他,应该知道他脾气,他不一定会罢手项目,但一定会被你惹恼。你发过去的视频,刚好每一条都可以作为绑-架立-案的证据,这不仅不可能让你拿到明天的竞标,还能让他今晚就把你弄到局子里,轻而易举地把你打垮。现在视频发都发了,你的把柄已经被他拿捏住,他随时都能反将你。” 自小在几大豪门家族成长,陈不念没可能不心机的,就看她对不对人用心机罢了。 张波未料到眼前的女人看着还像个学生,竟然这么理性,自己怎就没想到这一层啊。 以徐鹏那狠厉的手段,这下当真无意中栽他手里了,一时真想煽自己两耳光。 -- 第55页 不由得问:“那…那你说怎么办?老子他妈都已经把你人绑到这了,视频发也发了!” 陈不念正待要继续说:“他不是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吗?你最好自己找个台阶下,犯不着去挑衅。” 门外登时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大嗓门:“怎么办?你个大颗呆,还问怎么办!从哪里绑来的赶快给我送回去!” 张波一听这声音,厚壮的肩膀都哆嗦起来。 这他爹,谁把他爹给弄来? 众人回头看,只见一个六十开外精神奕奕的清瘦大伯走进门,进来就给张波额头敲了一记大板栗:“歹子!做生意做啥都做不好,竟然连绑-架-犯-法这种事都学上了,老大不小不走正道!” 原来是张波的爸爸张栢,身后还跟着一脸隐怒的刘丽清。是刘丽清的表弟坐在外间听到,然后偷偷给刘丽清报信,刘丽清就把张栢请过来的。 刘丽清表弟以前受过徐鹏帮助,在他表姐跟张波以前,他们家开店还问徐鹏借过本钱,一分钱利息没算。现在徐鹏哥的女人被绑了,刘丽清表弟肯定不能坐视不管的。 “张伯。”晓得张栢的严厉,马仔们连忙低头哈腰,恭敬畏惧。 张栢真是看这群怎么看怎么不入眼,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 张波一见到老头子就怂,看了眼生气的刘丽清,更怂。暗暗瞪了瞪一干兄弟:谁把人给招来的! 嘻笑道:“阿爸你怎么也来了?哎呀,你们不要干涉我的事情了,我这都是为了张家的祖辈报仇,凭什么风光都给他徐家一头占?那个岛之前也有我们张家的一席之地啊!” “呸!”张栢听得啪了儿子一瓜子,他们父子的关系自小就严格,主要是张波妈宠的。 张栢自己也在拳馆招徒弟,还给物业保安公司上场训课,平时收收租什么的,日子轻松安得其乐。对刘丽清也能认可,既然儿子喜欢的,就认了做一家人,之后都要好好收心过日子。 转头看看里面的陈不念,被绑在靠椅上的背影还是个小姑娘模样,气得就不打一处来。徐家急亲事都急成什么样了,老爷子愁得见面就念叨,现在阿鹏好容易找了个钟意的媳妇,竟给这逆子绑了。 张栢训诫道:“想吃牢饭直说,绑人票算什么?徐家已经待我们够宽厚,就你康晶的那块地,都是我去找垨老爷子帮忙的,张家怎能做出这种不义之举?当年张家主动挑衅,本是不对在先,后面败得心服口服,祖辈虽败风骨尤在,搬出岛也是光明坦荡,没什么仇不仇的。倒是你,自己没用,整天盯着那几十上百年的旧事不放,你就能风光起来了?有本事眼界看远一点,好好生俩崽,培养上大学!张家剩下的那点,早晚给你败光!还不快送回去,我打断你狗腿!” 陈不念被缚住双手,只能听不能转头看,想不到张波这般五大三粗的憨坏,竟然有个分清事理的爸爸,不由默默安全了些。 正训斥着,旺娣急匆匆递手机过来:“波哥,不好了,浪宏物业与万晖地产的合作也停止了。对方那边直接表明鹏哥的意思,还说徐总原话,我们咎由自取。然后廖弟刚打电话来说,鹏哥正在一处一处的找波哥,已经冲檀泰区开过来了,波哥你看是?” 要老命了,徐鹏这厮怒起来,张波也害怕。想当年上学时,同在附近的中学,张波从来不敢正面挑起事端。 一个晖耀视讯,一个万晖地产,总部都在S市,不会全都是他徐鹏名下的资产吧,那莫非徐家跟守耀集团还有关系?为了靠上这两家集团的业务,张波可是狠投了血本的。一下子瞬间很紧张起来,问问时间,两个钟头还剩下多少? 旺娣划开屏幕正要看,不料一条微信通话发过来,他就顺手接起。竟是徐鹏的声音,低沉道:“还剩三十分钟,我给你足够的时间,想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那就继续!” 不紧不慢,克制而狠厉,隔着屏幕都能听出焰煞的气宇。张波赶忙对电话里道了声:“诶,阿鹏啊,是我张波!嘿嘿呵,我手下这帮混蛋乱搞事,把陈不念绑了,正被我训斥,马上把人给你送回去。” 徐鹏冷哼:“在哪里?” 张波楞了楞,报了个工业区地址。 话音落下,五分钟不到时间,楼下就响起了轮胎碾石的声响。开门关门砰,看到徐鹏一道挺拔的身影走出来。 楼上张波还没指挥马仔把陈不念解绑,他人已经到了,高大英挺的衬衣西裤,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几个马仔连忙退去一旁。张波抬起头,讪讪赔着笑:“哦哈,这么快就上来了,本来还准备亲自给你送回去!” 徐鹏一眼就睇见了靠背椅上的陈不念,米白T恤与休闲短裤,脚上还是草编的人字拖,映入眼帘纤细的踝骨。勾动心弦,叫人想呵护。 眼睛却是晶亮有神的。 他想起头几次遇见的情景,那时给人的印象也是思路清敏、果敢而有距离的女子,后面熟识了才知道,原是那样的没安全感,一个灯泡响声都能吓得往人怀里藏,半夜睡着睡着会惊醒,然后像只小白兔一样寻着他的臂膀,软绵绵地钻进他怀里抱住,一睡就睡到天亮。 他真的从小孤独冷寂,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黏缠和依眷过,尽管天亮后醒来陈不念又嘴硬绝情,可是徐鹏心里是把她当作自己恋人宠的。 -- 第56页 徐鹏走过去,提起心神未定的张波衣领,阴冷道:“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小子早就欠一顿揍。今天当着这些人面我不为难你,账我很快同你算!” 然后扫了眼身后的刘丽清和张栢伯,弯腰抱起陈不念走出去。“都听清楚了,谁胆敢再动她一个指头,我让他爬着走。” 那锐利的眼神,陈不念蜷在徐鹏的怀里,都感到意外。好像……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比想象中的要重一点。 楼下的风携着氧气拂面,顿时感觉舒适了不少,然后跟徐鹏说:“徐鹏,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徐鹏低头睨她:“我抱你,车上有吃的,吃点东西有力气再说。”语调是温柔的,动作却是不肯放,径自往车门走去。 陈不念握起小拳头,在他的肩上一捶,大概意思是:遇到他这帮派大佬,就惹来这些麻烦。 徐鹏心有惭愧,低头含吻住她的手说:“整个Y城地界,也就张波这混蛋尽给老子惹事。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今后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把车开回到市区,这几天他要忙东嵛岛度假沙滩竞标的事,陈不念就暂时也没回岛,都住在徐鹏的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撩!下章送甜点哟 求多多冒泡评论呀~ ☆、第三十二章 (三十二) 东嵛岛黄金沙滩的项目,毋庸置疑地落到了徐鹏手上。 此次的竞标对手,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徐鹏都是最好的项目首选。那几天他挺忙的,标到项目之后还有相关的会议及合同条款等事宜,需要继续的周转。 听说徐鹏后面把张波叫出去打了一顿,双方都只带了两三个兄弟,在一处空置的烂尾楼前,张波心知理亏倒也没逃避,堪堪受下了徐鹏的几拳头。 原本徐鹏是问陈不念要不要报-案的,毕竟铁打的证据在他手里捏着,但陈不念想了想,所幸以张波的IQ和EQ都没能把她怎么办,而且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闹大,到时牵扯上其他的方面,陈不念就说不报了,让徐鹏自己去考虑怎么解决。 不过陈不念也决绝,明确说了:“徐鹏,我跟你只是露水姻缘的情与欲关系,私下里再怎么缠绵,也上升不到为你付出安全与性命的程度。我觉得你对外人面前,最好把这些关系捋清楚,不让再让我置身下一次的险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抱着个小枕靠在床头上,表情很严肃。一张美貌的脸,平素温柔时骄矜可人,正经严肃时又生生与人划开距离。 话的意思很明了,意即两个人的关系心知肚明,不要对外造成误会。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徐鹏听了还是觉得挺虐心。毕竟,他是以真心对待陈不念的,这个他空窗八年之后头一次动情的女人,在她被张波绑走的前一天早上,陈不念还在他涮碗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他,让他产生了一种有家和小夫妻的感觉。 当然,徐鹏更多的是愧疚。男人剑眉凛肃,认真自责道:“整个Y城,除了张波这没脑子的混球,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你放心,老子拿命给你保证,今后都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一栋陈置的烂尾楼下,徐鹏对张波森冷道:“之前的事过去就不提,但不代表没发生过,账我心里有谱。东嵛岛没拦着你进,想把祖宗牌位搬上去,那就自个儿花钱买块地。都是Y城土生土长的子孙,闹这些伎俩你有意思?既然决定跟刘丽清,今后就对她好点,再把乱七八糟的点子打到老子头上,那就不止现在的结果!” 张波是真的挺羞惭的,耷拉着脑袋自己认了栽。 本来还以为这回要蹲局子,回到家里行李都打包好了,怎料陈不念竟然放过了自己。 他也没想到父辈们并不计较过往,最关键是,徐老爷子还帮自己手上顶重要的康晶弄了那么大个地儿。回去已经被老爹在宗堂里教训了一整夜,天亮去找刘丽清,刘丽清回她妈那边去了,看见他根本不想理他。倒是刘丽清的妈比较着急,不知该怎么劝,把堂屋留给他二人,自己躲出门。 刘家那儿子丽伟除了脸好看,别的就不可靠,房子也是借张波和徐鹏的钱七拼八凑盖上去的,堂屋里贴着明亮的瓷砖,虽然家具不丰富,看着倒也窗明几净。 当下家里没人,张波兜着手自知理亏,也不知道该表白些什么。他就两膝盖一弯曲,给刘丽清跪下去,扇了自个两耳光哭腔道:“丽清啊,我这都是为了你。二十出头时就和你那个了,我这些年都不舍得和别的女人结婚,就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你,舍不得你一个人没有落实。沈枫出事,我也是真的没有料到,那时候都还年轻,我们凡人又没有千里眼,我心里也难受。可是看你宁在徐鹏那里耗,也不肯下决心跟我,我就想攒口气,把他比过去。我没别的意思。经过这回我也想明白了,以后不浑了,你再给我个机会,我想和你过日子!” 刘丽清起先面容冰冷,侧身坐着不理,后面脸色渐渐动摇,就硬声道:“你去跟他们道歉,今后踏实本分做自己的事。关于徐鹏的,不要再去招惹他。还有减肥,什么时候减掉三十斤,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说这些。” “我想生个孩子。”刘丽清最后说一句。 听得张波眼泪都快吧嗒一声掉下来,感恩戴德都说得过去,哪里还有不听的道理。一百八减去三十刚好一百五,可以可以! -- 第57页 徐鹏打的几个拳头他生生受了,张波也没想到徐家除了福广两省,竟然在S市还有恁大的产业。但也不确定是否就徐鹏独资的,莫不说晖耀视讯后面还跟守耀集团有牵扯吗?那徐家跟守耀集团是啥关系? 试探问徐鹏晖耀视讯和万晖地产的合作还有没戏。 徐鹏当然答他别宵想,说:“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以张波现下康晶的实力,其实根本没有资格拿下代生产业务,但徐鹏从地方性企业的发展角度,考虑得更为长远。最后只留给张波一个机会,即:晖耀以技术注入的形式占有百分之45%的股份,这样再来谈合作。告诉张波他一个人没那担当吃下这摊子,要做只有这个办法,让张波回去考虑。 张栢亲自带着逆子去给垨老爷子说明原因和认错,垨老爷子终日基本守在岛上生活,没料他们晚一辈人竟然发生这种事。他是很护犊的,虽然姑娘还没过门,可徐鹏喜欢的就是他徐家认可的。垨老爷子很生气,肃着脸色慢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欠谁的账去找谁还,找我老头子说没有用。人家如果愿意和解,那就和解,不愿意,就再说吧。” 张栢深以为然,于是在张家大宅备了一桌酒菜,宴请徐鹏和陈不念赴席,特表道歉之意。 陈不念自被徐鹏抱回车后,这几天都住在他市区的家里。原本休息一晚上她就要回岛上了的,想要快点儿赶她房子的工,可徐鹏不舍让她回,央她在外面多陪他几天。 他这种男人,狠的时候气场冷冽骇人,温柔时又很会自己主动下台阶,浓眉俊目濯濯地望着你,请求的话也说得似情话一般,听得人无力婉拒。叫陈不念:“再多陪我两天,老婆?不然我每分钟每秒都在想你,该怎么办?” 孔武的臂膀托着陈不念纤盈的腰肢,把她的脸叩近宽阔肩膀,薄唇抵在她耳畔轻轻磨蹭,陈不念就很没骨气。 她就是个很少被人顾及感受的女子,忽而一个这般沉稳的大男人,用这种宠溺而放低的柔情对自己,她就有点心口不一。然后这一星期便都窝在徐鹏泽安区帝锦隆庭的家里,做米虫等他一块儿回海岛。 算起来这也才是两个人第二回住一起,第一回住了一天一夜,基本都在不停做/-爱,这次住的比上回天数多些,于是更多了新鲜的日常探索与磨合。 徐鹏这几天对陈不念真的超宠,只要是动手的活儿基本不让她做,内衣裤他都帮她晾了晒的。头天晚上和白天他都忍着没碰她,因为心里自责没保护好,又担心她受到惊吓或者太累。 后来到隔天晚上,陈不念就拗着不高兴了,跟她说话也只哦哦的应付。徐鹏试探地把她扳进怀里亲-/吻,不料却对上陈不念晶澈的眸瞳,那眼里有她渴望他,然后男人就无意控制,两个人在房子里澎湃激昂了一夜。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几天徐鹏项目上的会议较频,多个方面需要打交道,陈不念常会在当地的新闻里,看到他西装笔挺胸有成竹的隽逸笑貌。莫名的就觉着他也不是那么可怖,没有最初以为的帮派邪鸷,还有点伟岸的企业家气宇叫人仰慕。 早上起来徐鹏做了简单早点出门,中午若有时间便回来一起吃个午餐,睡个午觉,没事待在家里陪她,有事了再出去。晚上呢,就搂着一起窝在沙发上煲剧,虽然煲的也是他不感兴趣的古装仙侠恋爱,但他都用体温暖热的胸膛包裹着陈不念。因为陈不念爱看,每次看啥剧,手机里就存一堆美貌男主男配的照片,徐鹏看到了很吃醋,却又觉得调皮惹人疼。 电视里的男女主狗血虐完还没开始撒狗粮,电视外的陈不念已经被徐鹏吻住了嘴唇。他好像在这方面有无穷的探索,然后英隽的脸庞埋入她。陈不念羞得难以言述,却逢迎似水,娇媚敏感。 她时至如今,也只跟江晨睿相处过,就更多是同龄人那种直来直往的日常,大多数时候各顾各感受,偶尔还会小吵个架。但徐鹏,年长了自己五岁多的海岛男人,对她的爱与包容却没有尺度。 两个人在毫无打扰的空间里,她被他牵引着缠绕似藤,陷得越来越深了。才住一周,陈不念都感觉身上的罩杯像被徐鹏弄大了一个号。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可以不想念他,可是不知不觉脑海里却全都是他的冷隽模样,越来越沉迷他的气息。徐鹏这真是个有毒的男人啊。 就连张涛都发现了不同。 好几天未联系了,张涛发来视频,陈不念没理由不接。怕被闺蜜看出来,陈不念找了背朝阳台的沙发坐下,跟张涛说自己在外面的民宿酒店里,小度个假。 身为律师界新锐精英,张涛何等眼力,微信的视频可没自带美颜功能,视频里陈不念肤若白雪,气若芳华,红唇欲滴,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满足感。就连蚕丝吊带裙下包裹着的小白兔,都好似变得特别美。 从小一块儿长大,啥事儿能瞒得住。张涛就问陈不念:“喜喜你老实说,最近是不是有动静瞒着我?” 陈不念嘴硬:“能有什么啊,一个小海岛,除了装修就装修。”忽然发现身后的阳台架上,还挂着两条徐鹏的内裤,连忙挪了挪座位方向。 不料这一动,却把大腿上的一枚草莓印露了出来。 小妖精,这是跟哪个家伙厮混了。 张涛兀自不动声色,假装惊诧道:“卧草,你小心点,沙发枕下有只大蟑螂,赶紧打走它!” -- 第58页 吓得陈不念惊跳起来,一把拎起了抱枕。 岂料下面压着的原是一盒T,幽蓝带紫的盒子上,印着小颗粒等外文字样。而且盒子还是早就开封的状态,看里面的枚数已不剩几个。 陈不念的脸颊顿时便藏不住羞耻,说张涛:“喂,你算计我,很坏啊知不知道!” 张涛挑眉笑,意味深长地审问陈不念:“说吧,就说你脱离了管束不会□□分守己,勾引了哪里的小哥哥?不会是岛上的土著吧。” “是了。就是房东的孙子。不过我们也没开始多久,就都说好了只是暂时的,不当真而已。”瞒不住的陈不念也就不隐瞒了。 咳—— 呛得张涛一杯咖啡差点儿握不稳,听陈不念提过几次房东的孙子了,一直以为是个中学的小男生甚至更小的幼儿园,没想到,竟然…… 硬逼着陈不念给自己发照片看看。 陈不念耐不住她,只好不甚情愿地挑了一张发过去。她是真没打算跟徐鹏来真格的,因为从没想过要在这个世代传统的海岛小城定居,哪怕是做个衣食无忧的土豪夫人。 照片中的徐鹏,着一身休闲T恤与青黑短裤,根根清爽的短寸,额心是少见的美人尖,浓眉高鼻,英俊冷冽,薄唇还噙着一缕淡淡宠意。陈不念姣美的倚在他身旁,手里捧着一杯奶茶,被徐鹏温柔而霸道地搂住腰。 据说这样的男人很是专一的,不过张涛没感觉到,她只感觉到了震惊。 两人应是在住宅的小区搂下,男人那原本凛冽的气场,竟然有柔情。张波看得手机都抖了抖,想起这些天的视频会议,她是半个多月前才接手了事务所的部分上层业务,见识了他们浩铃事务所的第一大金主。仪表非凡,不近人情,冷若冰霜,寡情禁欲……各种形容他的词汇都是冰冷而强势的,此刻在这张照片上却荡然无存。 张涛很是窒息了几秒,便问道:“这……陈不念,他是姓徐吗?你确定只跟他玩玩而已的?” 陈不念不明就里:“是姓徐,当然只是玩玩而已了,开始就说好的,他爱动感情他动,反正我不当真。他连我做什么的都不懂,我们互相不过问隐私,过些天就要回去了的。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姓徐?” 这小蠢妞,想不到前一步脱离牢笼,心心念念要抛开家族利益安排,结果转头自个儿又栽进去了……那个男人,当真能够只是玩玩就好了。 张涛就含糊应道:“……没什么啊,你之前不是有讲过他。那反正,既然开始了,就好、好自为之吧。要不然,你就趁早赶快回来,别怀孕带球跑什么的。” 陈不念说:“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心想,自己根本能不能怀上还是一回事,然后挂断了电话。 对于张栢父子发来的宴请,她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不准备和这里的人际牵扯进过多。但徐鹏说既然长辈都亲自出面了,那就不好再推诿,当做去吃个饭应付一下就可以。 于是五月中旬的这天晚上,陈不念就跟着徐鹏开车去了张家的大宅。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咯~宝宝们久等了,鞠躬~ 谢谢执迷,比心! ------ 读者“执迷”,灌溉营养液+22020-08-29 09:19:51 ☆、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 时值五月十九,离着陈不念初次下动车到这里,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东南部的天暗得早,再加傍晚刚刚下过一场雨,六点多就已经黑了下来。徐鹏把车开往老城区,Y城的老城区还保留着旧格调,有着低矮的二三层楼红砖房,还有七弯八绕的小街道,在现代繁华的新城区衬托下,别有一番浓郁的古早地域味儿。 车在锦鲤路打个弯,开进了一条空畅的巷道,两旁路灯清亮,月色于云雾中朦胧。不多会儿,在一个气派而不张扬的青砖院墙前停下。 门头牌匾印刻“百安拳馆”字样,大概应是张家的大宅了。徐鹏从车里出来,走到一边给陈不念拉开门,陈不念长发飘逸地探身下车。 因为是小巷子,所以很多邻里在乘凉,看到英俊魁梧的徐鹏,都会打声招呼。转而又把目光看向陈不念,一个陌生且温柔靓丽的女孩,不免带有新奇的意味。 毕竟都知道徐家的长孙精明能干,帅气迷人,一直都还没找对象的,不由问道:“徐总,带女朋友出来啊?” 徐鹏点头应和。 默默牵过陈不念的纤纤玉指,低声说:“在我们这,只要男女处关系,就都默认是要结婚的对象。你今晚配合我做会儿戏,过了就算了。” 陈不念发现这个男人在Y城的地界,真就基本是家喻户晓,而且人缘看起来很不错。 想起上回,手下郑昕几个兄弟叫自己“小念嫂子”,徐鹏也说反正不常见到,他们喊他们的,你当听不见就是,结果现在不仅他们叫顺口了,自己竟也听习惯了。 陈不念便剜他:“说好了的,我们不动感情,别过些天我回去后,到时全城都知道你徐总被人甩了。” 徐鹏勾唇:“去了不是还能回吗?甩了是一回事,风俗就这样,下回找别的女人,也照样默认要结婚的。老子连被人说‘不行’都不介意,还怕被人甩?” 说着熠熠的目光望着陈不念,几分倜傥含笑。 他岂是不行,分明行得不像常人。这些天亲密相处,多少回灵与肉的相抵相吸,仿佛彼此的气息已融合而一。忽然听到徐鹏说他下回找别的女人,甚或要结婚,联想到个中的场景,陈不念竟很有些吃醋和霸占的意味。 -- 第59页 原来她也是个占有欲强的人。就作不上心的样子说:“装就装,下不为例。”牵着他的手往大门里进去。 从正厅进门的左右手边都是拳馆的布置,到了里头的院子,青石铺地,宽敞朴雅,院子正中已经摆好两桌酒宴,一张主桌,另外还有一起过来的贺贵和几个兄弟等跟着应酬。 桌上丰盛的酒席,比上次陈不念在岛上大灶看到的还要排面,自酿的米酒,用白瓷小口杯盛着,一抿一杯,甜香沁脾,可感受到郑重而热情的人文气息。 张栢还特地请了他们宗族里的两个主事人过来,足以见诚意。其实说起那些陈年旧事,早已不算什么,张家出了岛比在岛上过得更宽广些,毕竟后面在最困难的时代,岛上也是经历过拮据的,好在有徐家的提携帮衬,一直过到现在越来越富有了。 张栢起身,亲自敬酒说:“逆子犯错,我这个长辈平日劝导无方,我也有责任,这杯酒我先干为敬。徐鹏是个好孩子,好男儿,今时终于找到了钟意的姑娘,做叔伯的我心里高兴。也祝愿你们顺利好合。姑娘来了我们Y城,今后就是我们Y城的自己人了,有需要的尽管别客气!” 张波看到陈不念,则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既然做了就要敢当,都答应好刘丽清一定要道歉了。刘丽清没来,但她的表弟在隔壁桌,都看着的。 张波粗着大嗓门,歉然说道:“陈不念啊,感谢你到这里来认识了徐鹏,让丽清终于肯正眼看我了,还答应我只要瘦30斤就生孩子。我张波感激涕零。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还把你绑了。幸亏你劝我悬崖勒马,才没出大错。我也没这脸攀亲认哥哥,今后在这个城里,谁和你作对,谁就是和我作对。包括徐鹏,以后如果他欺负你,我张波帮你出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席话说得,旁边桌上的兄弟们都笑起来,不管是鹏哥还是波哥手下的,谁不晓得波哥见了鹏哥就怂啊。还出气咧? Y城的米酒有一股芳香的花果味,每次招待宴席前,先用清水隔火炖热,加入冰糖化开,独有回甘。陈不念抿了一小口说:“不打不相识,今后好好做你的生意吧。不要再用女人来要挟你们男人的恩怨,都什么时代了。” 张波直点头:“啊,弟妹教训我了,知道了,知道了。” 其实两边的小弟们,族系里互相都扯亲带故的,闹起来时虽各占一派,实际没多少芥蒂,一时气氛和乐融融。酒过三巡,张栢就和族里的主事去屋里喝茶下棋了,院子留给年轻人玩闹。 张波的妈妈叫林惠娟,今晚从酒店请了两个帮手过来,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不少好菜。 这会儿想起老公的嘱咐,说帮垨老爷子探探底,徐鹏也没父母,如果喜欢的话,老爷子那边也好主动一点去提亲什么的。 这一晚上上菜端盘不时看看陈不念,见姑娘明眸含笑,体贴地坐在阿鹏身边,两人不经意间情愫浓溢,打心眼里便觉着非常般配。 趁着他们男人们在聊天之际,林惠娟便坐到陈不念跟前,笑盈盈问道:“阿妹是哪里的啊,好像不是我们附近人,长得可真漂亮。” 张波妈是当地特有的上一辈女人的贤良,陈不念竟有些腼腆,顺口答道:“S市,不是本地的,谢谢阿姨夸奖。” 普通话也这样动听的,皮肤白得似泛光,嘴唇长得也好。张波妈喜爱地瞧着,接过话道:“哦,S市呐,这么巧。我听他爸说,徐家也有很多生意在S市,还有H市,那你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吧?” 上回在市一医外,陈不念只听徐鹏说他在广州和外省还有公司,竟不晓得原来也在自己和爸爸的两座城市。想来应该不是太大的产业,不然不会没听说过。 她还从来没对徐鹏讲过自己在S市呢,她的人生她的事业和生活圈等,都没和他透露过。这个海岛上的男人,目前对她并无所知。 说完不禁回头看看徐鹏,见身旁男人侧着英挺的身躯,正和别人说话,似乎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便舒口气。 应道:“不是的阿姨,我来这里只是单纯租房旅游的,然后碰巧就和他认识了。” 哦呵呵,张波妈笑起来:“那可真是缘分了,这么多年多少女孩子喜欢阿鹏,他都没有表态。你一来,两个就对上眼了,挺好。之后结婚,阿鹏生意和家里也不用两头跑了,两头都是家。他自幼没有爸爸妈妈,不像我们阿波,都被我和他爸宠坏,以后阿鹏和你结婚,也总算能够有岳父岳母了,肯定会对两个老人家孝顺。” 陈不念心想,她那个家,除非找个他们几家利益相当的男人,或者是更厉害的角色,否则爸爸陈启适和继母施姨都不会给好脸的。爸爸就不说了,从小对她寄予厚望,施姨呢,更巴不得她赶紧嫁个了不得的门庭,这样弟弟有得靠山,也不用担心陈不念留下来分家产。 但是陈不念不管跟谁,这次都不要再因为利益关系而被安排命运,那些利益牵扯着的她都不会再考虑。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 转头看徐鹏,想起他说的让自己配合演戏。陈不念便故意兜住徐鹏的臂弯,亲昵地甜声说:“才只是刚认识他,其他的还早着呢。” 徐鹏顺势握过她的手,宠溺地开脱道:“没到谈婚论嫁,栢伯和伯姆的心意先领了,这么着急怕吓着她。” 可是再怎么做戏,也从未见鹏哥当众对哪个女人这样柔情啊。看进兄弟们的眼里,再对比之前小念嫂子说只想跟鹏哥一夜-’情完就分手,大伙儿便纷纷觉得鹏哥和小念嫂子的感情,分明就是越来越恩爱了。 -- 第60页 * 吃完饭,找了代驾把车开回到小区。两个人在地库里坐电梯上楼,陈不念的头有些晕,Y城的米酒就是这样,度数不高,却稍有后劲,陈不念一般喝点儿啤酒或红酒不醉,偏只对这种米酒头晕。不过还好不像白酒,如果是白酒,她只要一沾到舌头,立马就晕得浑身筋骨酸软,连胳膊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了。这个特性她很少对人说,因为总觉得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体弱点,并不是一件有安全感的事情。 此刻电梯里无人,她便站在徐鹏的身旁,搂着他硬朗的脊背问:“你今晚看手机,在看谁的微信呢,看得那么认真?” 嘟着诱人唇-瓣,长卷的睫毛掩住眼中迷蒙,言语里竟有缱绻和责问的意味。 她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在对他撒娇吃醋,徐鹏低头,把手机掏出来给她检查:“岛上小弟发的,二楼浴室做好了,给你也看看。” 陈不念接在手里,见到几张装修的照片,每件家居电器都是自己选中的,连玻璃窗帘这些细节都符合她的审美。她就不禁抿了抿嘴角,淡笑地抵着他胸口道:“那辛苦你了鹏鹏,回头给你们把费用结算下。” 呵,费个毛的用。少见女人这般娇滴放肆,徐鹏伸出手掌,捻了捻她柔软的长发:“随便。回到岛上先住我那去吧,再把卧室和外面的小厅、天台也一块整了,以后在一起就不用躺水泥地,免得膈着你我心疼。” 其实只去陈不念那住过一晚,回忆当夜情景,男人的力道死死地吸住他,震-颤得险些把床架断散,陈不念就脸红。 想起徐鹏在岛上的那栋别墅,独立地建在鼓奥街后面半山坡上的气派门庭,还有当日岛上妇人们的议论,她就不想去。嘴硬道:“不去,在外面住的是小区,互相邻居谁也不打扰谁。回到岛上睡你那,不到天亮就谁都知道了。” 女人的身子馨香而暖热,徐鹏托住她的腰,亲亲额头道:“都不认识你,走了就忘记了,你怕什么?” 磁性的嗓音,言语中好似不自觉地在替她低调,像知道她怕被太多人认识。 陈不念眼睛一亮,忽而抬起头来问:“徐鹏,你是不是去搜过我了?” 毕竟她在WB上也是有几百万粉丝的红V,照片搜搜随处可见。可却基本很少看徐鹏上网刷八卦什么的,一时女人秀致的双眉凝起来,几分紧促。 徐鹏自然是早就已经知晓了,在他回岛遇到沈晓叶那天,听到沈晓叶说的一番话后,环岛公路上他便打开手机搜了搜。 不仅看到了陈不念的两次热搜,还看到了那个辜负她却说仍爱她的前任,似曾相识的旧颜貌。 徐鹏没说是沈晓叶告知的,只淡淡道:“偶然开微博看到了,又没什么。你是老子的心肝宝,有人犯傻不要,有人视若生命珍惜。老子来疼你啊,喜喜。” 陈不念的眼睛有些泛酸,她思维迅速回忆,网络上好像只有提及喜喜,没有家世身份。她的心思便稍安……反正知道就知道了,也不当真,嗓音里便带了些哽咽说:“才不必你疼我呢,想追我的小哥哥可多了,又不缺你一个岛上的大流氓。” “草,每天睡在老子怀里扭动,还有心思惦记野男人。再说一遍,谁是大流氓?”自是晓得喜喜在圈内的美貌,还有吃瓜人群关于她的绯闻,徐鹏吃味地挑起陈不念下颌。 陈不念算领教了这个男人的醋意,不过她吃软不吃硬,非说:“就你,帮派的坏大佬。对了,你是不是在S市还有资产,今晚听张波妈妈说到的。” 徐鹏低头,略微踌躇道:“有两家公司,经常得去跑一趟。”轻描淡写地掠过,依旧不放弃地问陈不念:“这么多人追你,那你希望未来的老公是什么样的?” 陈不念说实话:“最好别跟家里有关系的,不想再因为利益牵扯被安排了,你问这个干吗?反正我也不会对你动心呀。” 最好别跟家里有关系的…… 男人冷锐的目光敛了敛,魁梧身躯稍俯瞰,抓过陈不念的手臂挂上他脖子:“是么,可你对老子动情动腰啊!今晚我给你安排,你要不要?想怎么安排我都可以,老婆。” 他的身高一米八八再加鞋,陈不念窈窕的挂在他怀里,得吃力地踮起脚尖。忽而到达十楼,两个踉踉跄跄地出电梯,到家进门就被徐鹏吻住了,仓促地剥落了衣物。 这天晚上,陈不念情不自禁叫了徐鹏好几声的老公。 ☆、第三十四章 (三十四) 天亮醒来陈不念却不记得也不承认了。 昨晚在张家大宅喝了几杯陈年的米酒,回来头有些晕,依稀记得进门就开始迷乱和大胆。画面里是男人魁梧身躯站在床沿的攻势,耳畔充满噼里啪啦的地动山摇,不知是自己的叫声掩盖了天旋地转,还是拍打淹没了他们的声息,每一下都深刻又清晰。他也喝了不少酒,竟比平素的时长还要更长,到家十一点钟,一直到深夜两点了才睡下。 陈不念在外从小就懂得维护自己,虽犀利娇蛮却把握礼节,旁人不招惹她便不主动出击。长这么大,如果说真有被什么外人欺负的话,那徐鹏的就叫做独一份“欺负”了。她还从没被人这样宠溺而又强势的“欺负”过呢,真是可恶啊。 而她在他的面前,竟习惯把自己娇柔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存在心底里的另一面影子,全部都曝光给他看,仿佛他的冷酷与伟岸,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似的,就……说不清的一种情愫。 -- 第61页 一觉到天亮,前些时的忙碌告一段落,终于有悠闲的早晨睡到自然醒。舒适的大床上,徐鹏醒得早,一直睨着枕在自己臂弯里的陈不念,女人妩媚的脸庞,睡得憨香,原本以为再遇不到心动的人了,他环起手臂,忍不住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白色被子包裹着两道紧贴的身体,已经又是一轮暗涌,他沉寂了八年的所有冲动,似乎都对这个又乖又犟的小女人苏醒了,怎么要都疼不够她。 眼见着陈不念睡醒,两人又亲昵地吻了许久。徐鹏兜着陈不念的小蛮腰,抵在她额头问:“宝贝,昨晚高朝时喊老子什么了?今后都那么叫!” 一夜激扬过去,男人清俊下颌长出了胡茬,磨得人痒痒的舒适。陈不念像一条搁浅的美人鱼,记起在最难耐时好像……是叫了他。但真的就是自然而然唤出声来的,就想那么叫他,跟他融得再紧一点。 陈不念就咬着红唇耍赖:“叫徐鹏啊,我想不起来了的。” 呵,拔吊无情,过后不认!男人勾唇哂笑,硬朗身躯兜住她往下一压:“那就再试一次,让你想起来。” 昨晚徐鹏站在床沿,陈不念几近呈倒挂,只见他腰腹龙与鹤鸟刺青张驰,羞得不敢回忆。一时急忙讨饶,老实地重复唤道:“老公。叫你老公了好吧,讨厌。” 打他一下,又说:“反正,你们这谈个恋爱就当做结婚,下次换个人恋爱还叫结婚,‘老公’又不多矜贵。” 女人傲娇又动人,徐鹏捏住她下巴,锐气的眼眸里光芒熠熠,说道:“我当真啊,高兴听你这么叫我。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现在喜喜你是我老婆。” 忽又想到一晚上的无套操作,陈不念的阖宫应该满是自己的精华了,她就很吃他,每次都好像汩汩地汲取进去。 不由蹙眉问:“姨妈什么时候来?这都过去好多天没动静了,不会有事吧?” 徐鹏是有犹豫的,虽然他不介意怀孕,作为一个从小缺少家庭暖热的男人,他巴不得有自己的妻子与可爱宝宝。只是怕陈不念不爱他,如果真怀上了会影响她身体,但每次到最后,却又不能刹得住,只想跟她要得更隽永。 陈不念指尖划着徐鹏英挺的眉目,成熟稳重的男人味,喃喃道:“还没来,我周期四十五天,输卵管狭窄,不易受孕的体质。”语调慵懒,仿佛漫不经心。 徐鹏听完俯下去亲她说:“有什么打紧,我爱的是你。天长地久好不好?越来越舍不得和你分开了。” 陈不念说不肯:“我准备订下一周的机票回去,那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等处理完再来,估计要不短的时间。” 爸爸陈启适给的期限肯定不能超太久,她得回去处理好POPOLAR公司的一些收尾,然后还要面临两家的周旋,再之后想想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见见周边的朋友,有可能剩下的半年都不会再来岛上了。 问徐鹏说:“要是今年不来了,我不在,你会不会去找别的女人,然后准备和她结婚?” 徐鹏严肃而冷酷:“会。你不是都说了,逢场作戏,回去就结束,那我找别人不也天经地义,找个小美女刚好结婚。”被子下她的娇美迎起似小山坡,一边揉捻一边说。 陈不念就很气,啮了他额头一口,掩住自己说:“那去找吧,我今天就把位置腾空出来给美人。”然后准备翻身。 被徐鹏转过来,男人冷锐的眼睛里噙着戏谑道:“都学会吃老公的醋了?傻瓜,我怎么舍得去找其他女人。我是怕你回去后遇到前一个。那换我去找你可以吗?平时到S市出差的时候。”目光盯着陈不念,毫不掩饰有眷恋,毕竟她尚年轻易动摇,又爱哭。 难怪都说短寸是检验男人颜值的标准,这近在咫尺的凝视,陈不念的心就噗通噗通直跳。 东嵛岛上的风土很奇怪,联想到清风迎面的环岛公路,热情张罗的祠堂大灶,还有海风中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被肆意播散开的情感,她竟然有些缱绻,不舍得那个与他温柔牵扯的对象换做另一个女人。 陈不念口是心非地说:“……看情况,如果我想你了,就可以。但必须保密的,不能让人知道我爱上了个海岛上的大土豪。”脸有点红,轻轻咬唇。 徐鹏抓住了话题的关键点,哑声质问:“爱什么?再说一遍。” 爱上了岛上的你。陈不念反应过来,不说,徐鹏把被子往两人的头上一覆,顿时卧室里又是一场翻云覆雨。 纠缠之后,恩爱愈浓,下楼准备了早餐,用过早餐简单收拾收拾,便准备回岛了。 度假沙滩的项目签署枝节已落定,后面在岛上的时间会比较多,另外还要召开个项目启动仪式。 大概晌午十点多钟时,两人便出发去沙浦码头。 一般当地人清早出岛和傍晚归岛的比较多,此时上岛的多是外地或邻近市县来旅游的人们。码头外面的路边停着许多私家车,徐鹏一辆宝蓝色宾利尙幕停在路边,显得含蓄而优雅。牵着陈不念的手下舱,身旁有游客忽然抢道木梯,他便顺势扣了扣陈不念的五指,把她周全护住。 暖而干燥,如同他魁梧稳重的包容感,陈不念说道:“那不然,就允许,你这段时间做我老公吧。” 磨人的心肝,徐鹏听得勾起唇角,低头啮了下她的小手。 上岛后,本来叫陈不念去自己别墅住的,但陈不念想回石跶村。莫名感觉自己大姨妈像要提前了,路上总感觉少腹暖暖的,想回去躺躺。 -- 第62页 徐鹏便给她在坤叔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又去家旺超市买来红糖姨妈巾还有不少零食和牛奶,捎带路边小摊上的蔬菜和海鲜。两手提得满当,像个居家的丈夫。 买完去到车那边,陈不念站在车门口等他,见他来,便探身坐上后座。 午时海岛上的清风习习,吹着男人挺拔的衣领,还有女人楚楚妩艳的容颜。录入进不远处的相机里,是很有感觉的。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S市,悦檀一号小区内,江晨睿靠坐在十五楼的窗台上,米白色薄纱窗帘拉紧,窗外是繁华高楼林立,朦胧光线映衬出男人清逸的轮廓。 午后两点多钟,江晨睿颔首沉默,已经这样坐了有许久。 陈不念走了一个多月了,他忽然开始领略到她不在身边的涵义。他们之间因为互相都有自己的骄傲和矜持,即便恋爱,也一直都是悸动而又默契给予着舒适的距离。他可以感觉到陈不念性格里对人的依眷,与冷静下的缺乏安全感,却又不服输的执拗。 其实他开始变心,也仅是前两个多月的事情,在她出国那些日子的空档期里,带着一种玩味心态的冲动。在她走的最开始半个月里,他还没有感觉到,此刻想起却有些落寞空荡了。 可能,他还是习惯有她这个女人在身边。他们互相懂得彼此。 江晨睿一样一米八多的身躯,鼻梁高挺,眉目清俊,气宇不凡,是很招女生喜欢的那种角色。 两人虽然恋爱,但陈不念不想过早进入每天-朝夕相对的二人生活,所以互相各自住着自己的房子。这里悦檀一号住宅区十五楼,就是陈不念住的,但他也有公寓的钥匙。 拉紧的窗帘昭示着女主人已离开许久,江晨睿微蹙眉头,看着陈不念收拾过的空间。柜子、梳妆台甚至沙发等,都有带走物件的痕迹,他心里就空空的。手上捏着一架手机,屏幕里是自己刚拍下的一张照片。休闲的白衬衫,黑曜石吊坠,慵坐在窗台,滤镜调整成黑白,勾勒出落寞的光影。在手里踌躇,要不要现在发出去。 分手后给陈不念打电话或发语音,不知道是否被设置成免打扰,从来不接,信息也没回复。很想弄清楚她去了哪里,在做什么。问张涛,张涛直接只回答叫他死心吧。 死心吧这种事,对于他江家二少来说,从来是不存在的。他想再继续。 江晨睿噙了噙精致嘴角,点开微博配了一行字:“思念的滋味是什么?品尝。” 江晨睿与陈不念分手的消息出来后,两人一直都很低调未出现在公屏上,这是江晨睿作为事件男方的第一条微博。 自拍照整个透出的感觉,便是不由分说的寂寞,配着他清俊的脸庞,有让人心痛的气宇。 短短不到几分钟就已经几千个赞了,呜呜呜,江哥这是想念喜喜了吧,快复合吧,太心疼了!去给喜喜那边留言呀~,喜喜最近也不见上线,快和好球球你们了! 安静的文化馆里,翻书声若有似无,角落的工作人员服务台,电脑屏幕上的评论随着鼠标往下移,层层冒出的文字叫人不甘又不解。联想起那清风拂面的海岛小街上,三十岁英隽商人与喜喜的爱情,再对比江晨睿的落寞,就不服,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多年初恋。 忍不住,鼠标便点开了私信。 柳小娇刚从的士车上下来,听到了特别关注提醒。看到是晨睿哥哥刚发了一条博,还有配字和评论,不由得嘟起小红嘴唇。 最近江晨睿时有跟柳小娇在一起,有带柳小娇出去和哥嫂吃过饭,哥嫂并不太中意这个新女友,还是觉得陈不念好,一直督促江晨睿把陈不念追回来。 江晨睿最初的冲动之后,也领悟了与陈不念的默契。江家是叫他回去接手生意的,但他现在并不乐意,也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就给柳小娇介绍到一个熟识的姐姐的工作室去,柳小娇在那边风格不衬,很少被重视,满心地希望他自己再继续经营起来。 女孩玲珑的眉头微微纠结,然后信息发出去说:“晨睿哥哥,我已经到你说的小区楼下了,你下来了吗?” 江晨睿指尖划拉着屏幕,刚要点开看信息,微博忽有私信提醒。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去点开看私信,可这条私信上说:“你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吗?那就一定要点开看。” 他略狐疑了一秒,便点开了。 一个叫“十一叶”的ID发来几张照片,照片上有陈不念站在码头,一个魁梧英俊的男人握住她小手亲亲;一条陌生的小街上,男人站在水果店门口结账,陈不念倚在车门旁等他,表情亲昵而自然;还有两人牵手走在沙滩上,陈不念垫着脚尖,男人俯下低调亲吻的远景等等。 看此情此景,肯定已不止一般交情那样简单了。江晨睿就特别特别刺目,用力而颤抖地敲字问:“这是哪里?” “十一叶”那边没回应,只接着发了个抖音视频号的链接过来。 【海岛拾欢喜】 江晨睿跳转,然后就看到陈不念骑着小电摩,在临海公路上迎风驰骋的画面。那般惬意如风,长发被拂得掩住眼帘,即便戴着口罩也依然是她绝美的容貌。 “十一叶”说:“里面有很多视频,你可以自己慢慢看。” 他本来以为她至少会很彷徨的,却没有。江晨睿咬唇:“这是什么地方?照片不要对外传。” -- 第63页 那边回复:“知道,只发给你,你自己去查。希望晨睿哥不要难过,若喜欢,就去追回来。” “那个男人不适合她,她在玩-弄感情。祝幸福。” 江晨睿皱眉,忍不住又睨了眼照片上的男人。那是个比自己稍长几岁的男人,刚毅的短寸,高鼻浓眉,英冷而雅隽,就非常有旷犷的成熟味道。凝着陈不念的眼睛里满是爱意,而这样的背景,是当地的土著吧。 该死的玩-弄感情,喜喜你在干什么。 江晨睿隐忍着,回了柳小娇一条:“稍等,这就来了。”便拎起钥匙出门。 走到小区楼下,柳小娇正自左顾右盼,看到心目中的对象出现,连忙奔过去倚在他身旁说:“看到晨睿哥哥发微博了,我不是都在你身边嘛,晨睿哥这句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想喜喜姐了?” 江晨睿少见的一脸寡淡没兴致,说:“想什么呢?先去你那是吗,上车吧。” 今晚是柳小娇一名姐妹的生日宴,约在糖果酒吧派对,大家都说好了带各自的男友。柳小娇求了好久,好容易才说动江晨睿以熟人的身份陪自己去,准备在姐妹花里酿一出惊喜。 娇羞道:“嗯,先去我家,晚上六七点再过去。” 江晨睿便把手机往车后座一扔,坐上了驾驶座。 柳小娇好奇地瞥一眼,屏幕上有滞后的消息提示,看到一个叫“十一叶”的发了半截字:“那个男人不适合她,她在玩-弄感情…” 她便尤为上心地记住了ID。 * 琅美社徐家大宅的门口,用大理石砖铺开一片坪,两旁立石狮,显得气派而庄朴。 东嵛岛上几个村,包括鼓奥村、石跶村等,属琅美社最为宜居。不仅面朝大海,而且地势平坦,风势柔和,迎面就是美丽的黄金沙滩。 徐家大宅在琅美社第二排的右中间,两旁绿植环绕,怡然肃雅。 车停在码头的大棚下好几天,沾了不少灰,徐鹏送完陈不念回来,便在门口接着把车冲洗了。 中午是陈不念那边用的饭,陈不念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准备一顿绝世美食,徐鹏还当有什么,原来是两碗加了空心菜和水豆腐的螺蛳粉。早就知道女生们都爱吃这个,但他没试过。 硬着头皮吃完一碗,陈不念举着手机摄像头逼他谈感受,徐鹏只得点头说好吃。转而就进浴室里,在她那边冲完澡,换了身休闲T恤与运动短裤回来,逗得陈不念龇牙弯眉的嘻嘻笑,像只得逞的小兔子。 冲完车走进院子里,午饭后的垨老爷子正在纳凉,手心里两颗文玩核桃转动。几个徐氏拳馆的徒弟正在搭午休床准备午休。 徐鹏看见爷爷,打招呼叫了声:“阿公。” 他有时叫爷爷有时叫阿公,阿公是本地的叫法,显得更为亲昵。 “唔。”老爷子泰然颔首,便也用当地话问:“中饭呷过了?” 徐鹏答:“呷了,在石跶村那边。”他少有用当地语言讲话,低沉的嗓音别有一番磁性。 石跶村,就是那姑娘住的房子了。 徐垨睨眼看,三十岁的男子汉,硬朗的长腿上溅着水珠,一贯冷冽的气宇里莫名多出些烟火人情味。 心下宽慰,便问:“吃了就好,事情都办得怎样了?” 最近度假沙滩项目竞标顺利,后面基本就是逐步动工了。徐鹏把这几天的事简略一述,应道:“过几天初一,准备办个项目启动仪式,正好大灶上也请大家热闹热闹。” 每个月农历逢“一”,宗祠祠堂的大灶都有开灶,那倒是挺好的。老爷子默默听讲,自也甚为赞允,又说道:“事情办得不错,但要掌握尺度,我们东嵛岛虽然开发旅游,但不能做得太商业化,自然风土是要保护的,还是自己人做更为稳妥。我徐家人,不管对项目,还是对谁,既然决定了做,就要承担起应尽的责任,把事做好。” 徐鹏默了一下,听出来老爷子应该在提点陈不念被绑那事。 想来自己和陈不念在一块的消息,他也心中有数了。徐鹏原本没打算现在说,未料老爷子竟然默默记在心,连忙歉声道:“张波绑-票的事也已经处理妥当,人没事,下午我就接回来了。确实是我疏忽,后面也给她赔礼道歉。张波的康晶,合作我给他停了,他虽然这次用了心,但实力和能力跟不上,我给的策略是,辉耀视讯以45%的股份进驻,既利于今后发展,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正也想和老爷子说起,这件事因为喜喜而生,如果今后她同意,我准备给她一点股份上的补偿。只给她个人的名下,和其他谁的无关。”四方天井下,徐鹏展肩而立,认真地敛起浓眉。 徐家的资产,若不算林林总总的旁它,单论在H市的集团实力,便已是数百亿的资产。而与集团单独分立出来的辉耀视讯,乃是徐鹏用一己之力独资,随便一点儿股份都已是上亿。 正在石跶村午睡的陈不念,万没想到,她在犹豫是假戏真做还是过后“拔吊无情”的这个隐匿总裁,已打算给自己送巨额财产。徐鹏倒是说得轻松而干脆,婚不婚的还未定,却不有犹疑。 老爷子听后不发表意见,但对绑票处理的还算满意,便淡道:“你自己的事业我不管,自己去安排。” “原本守耀的准则,大股东不参与其余几家的牵扯,独善其身是一贯的作风。独善其身,方能众观百态,运筹帷幄,掌握大盘。但既然找了,天南僻海,如此偶然都能够让你们给碰上,也是注定的缘分。陈启适这个人,做事能力可以,唯心气狭鸷、思虑繁杂。你找他家的小女儿,可有想过这里面的利益相关,你要懂得处理。” -- 第64页 想来徐垨老爷子上次远远看到一对小情侣在海边的亲昵,回去路上叫拳馆的徒弟取来合同看过。那么陈不念身份证上的姓名和地址,肯定有去了解过一番的。不意外。 而徐鹏,却是在听沈晓叶说出“喜喜”之名后才去了解的。如此一比,老爷子果真是操心孙子婚事了。 徐鹏难得几分拘谨地应道:“知道了。她自己也不愿意把爱情牵扯上利益,集团的事她目前并不晓得,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这些事会安排妥当,现在对我感情不深,老爷子稍别急,顺其自然。” 呵,徐垨听得不知该批评还是该教训。他已经从贺贵和郑昕几个小子嘴里套出话了,那丫头一开始只想跟徐鹏玩什么‘一夜-情’把戏,玩完就分手,是自个百经商战的家族大孙子,硬是为了求好,百般给哄住了。哄到现在情意渐浓,听说最近一个多礼拜都在市区同居,没半刻分离。早知肯这样低声下气,当年那么多喜欢他的女孩儿,何苦自己老头子等曾孙等到现在。 老爷子还是护犊的,既然那姑娘喜欢孙子,就是自家人了。淡淡问:“他们这样家世养出的女娃,应该比较娇气。你比她大,要多让着点。她对你可好?” 徐鹏低头:“挺好。就比较嘴硬心软。”口中说着,不掩饰几分偏宠。其实陈不念爱不爱的另说,对他的依恋是可以日益感受的,时而两人在厨房忙碌琐碎,突然无声的就在他背后一搂,想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还有昨夜冲入高-/潮时,她无力而旖旎的一声声“老公”,天晓得有多动情。 老爷子满意,安静不多会儿,忽然道:“长什么样子,我还没个印象。” 这意思就是要看照片了,祖孙之间竟然有点别扭,还是头一次。徐鹏隽逸的脸庞稍显腼腆。 从手机里仔细择了张合照,递给老爷子道:“没拍多少,爷爷看看。” 照片是在客厅拍的,徐鹏揽着陈不念的肩膀坐在沙发上,画面中的男子悠闲雅适,陈不念盘腿坐在身旁,忽而掂起一颗提子送进他嘴里。 “挺好。”老爷子惜字如金。 徐鹏舒口气,宽慰说:“还有点怕生。等时机合适了,再带来家里见个面。” 老爷子合眼午睡了,也不知是不是点了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晚安啦宝宝们!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二楼浴室装修好了,在陈不念和徐鹏住市区的一个多星期里,郑昕招呼几个兄弟把硬件都装上去,还给打扫好了卫生。 别看郑昕楞头小伙一个,平素一群嘻嘻哈哈的,真做起事情来,却十分细致入微。包括贺贵也是——发现跟在徐鹏手下的兄弟,都有这样一个特征。 陈不念回来上楼,只见简洁明净的落地玻璃,白如玉脂的浴缸,还有正对着外面绿树蓝天的小窗,入眼皆合心之所向。 她也是口是心非,嘴上说对徐鹏这个帮派大佬不上心不留情,浴室开始装修,如果她一定要回来,徐鹏总不会阻拦,其实就是她自己也舍不得与他分开罢了。 这些天,和郑昕他们只在微信里对话,陈不念有说过一些色系搭配,没想到几个悄无声息就给完成得很好了。白色的窗帘随风微微晃动,还在窗台放了一盆小小的绿植,别一张带字的卡片,写着:祝小念嫂和鹏哥在此生活幸福,美满如意。 字体一般般,也如小伙清秀的眉目。陈不念看着好笑又诙谐。她没有把握自己回到S市后,再次来到这里,是否还会保持此次的情感。毕竟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就算现在迷恋徐鹏,也只是迷恋其中的性-’事吧,新鲜炽热从来未曾体验,但这应该不算爱情的。 但是郑昕他们的真挚却让她感到暖心,作为有可能辜负他们大哥的“小念嫂”,陈不念心想,在自己回去前,要抽空请他们好好吃一顿,以表谢意。 大姨妈果然提前了好几天来,竟没有以前痛不欲生的那种疼,只微微的有些腰酸。可能和最近比较规律的作息有关,她已经好久没熬夜了,每天吃饱睡足心境愉悦。而且徐鹏睡觉的时候,也总是喜欢搂着她的腰,有时陈不念滚到了床沿,徐鹏也要把她捞回怀里,男人躁暖的手掌捂着,那种腹上寒凉的感觉便不再。 中午威逼利诱他陪自己吃完一碗螺蛳粉,想到那样考究的家伙,被臭到头发根的纠结,陈不念事后忍不住好笑。她把当时拍下他的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照片中的徐鹏隽逸浓眉皱起,一脸的无语纵容,午时阳光洒落在他宽肩上,英俊健挺。有点喜欢欺负这样冷峻沉稳的男人。 睡个午觉醒来,傍晚的石砖房清新中缱绻凉意,卷着薄毯万分舒适,她便懒得爬起,躺在床上剪辑了两段新素材,预备这周发。 上周在市区和徐鹏一起住时,陈不念又发了好几条视频,有岛上渔民撒网捕鱼归来,有清早去鼓奥村买菜的早市,用长条透明小袋系起的新鲜海蛎,簇拥在人群里的旧城区西街,还有徐鹏和几个小弟在自己院子装修忙碌的场景。 陈不念对互联网剪辑创作有着独特的切入风格,视频虽然简单不过几十秒,却把东南海岛上的原住生活描绘得有声有色,传统的风土中又不乏现代元素的和谐,充满生动烟火却不远岛孤独。【海岛拾欢喜】的ID已经涨到了百来万粉丝,其中几条的点赞都有四五十万。 -- 第65页 粉丝们留言,叫陈不念要保持更新,说喜欢看她发的日常。还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虽然里面的人物很少露正脸,可是出镜的小哥们身型精干,都甚阳光帅气。 不由纷纷问:“这里是哪里啊?怎么一个个长得这么好看。” “锯木头那个男人,是第一条视频里穿衬衣那个吗,该不会是美人姐姐的主人公?” 好险哦,这都能看得出。之前没人提便不曾注意,被这样说起来,陈不念闭眼仔细一想,好像郑昕他们一群小伙的确鼻梁高挺,五官英秀,长得是挺俊气的。 就当做旅游宣传,帮那个家伙带带岛上人气吧。然后便回复了一条:“Y城的一个小岛,风景很美。他是岛上的三代土著,过来帮忙安橱柜的,你来了也会遇见。” 忽而扫到一条突兀的评论,看样子是傍晚时候刚发的,好几个视频都有他的踩踏:“贱-女人跑到陌生的地方,随便跟一群男人乱来,很爽吗,名声都不要了。” ID叫“知你负心无情”……这种无处不在的杠精,什么刻薄的话都能说。陈不念懒得搭理,直接给删除拉黑了。 顺手刷了下微博,发现江晨睿不知道何事又上了热搜。自从正式分手后,两人都没怎出现在公众网络上,本来不想点,看词条有个“念”字,不由点进去看—— #江晨睿发博说思念# 图片里的男人靠坐在窗台,墨发薄唇,依旧那副清俊的侧影,说什么品尝思念的滋味。他生得傲然,年轻冷淡的脸庞很是迷人,看背景,好像还是自己公寓的窗帘。 本来已经熄下去的分手又被人提起来,底下的评论各种猜测,各种催复合,心疼江哥的痴情,问喜喜人在哪里。 陈不念就挺郁闷的,这段时间他江晨睿跟没跟柳小娇在一起,都是心知肚明,何必装深情人设。很想发一条微博说明,过往已定局,无事请勿擅入她人居所。 然而理智却克制住了。一是江晨睿并未指名道姓,不用上杆子往前凑;二则因为当初约定了什么都不说,分手原因公众不知晓,他又两次占舆论的同情先机,除非把始末解释清楚,那么无论陈不念说什么,都容易会被认为是单方面的强势。 算了,暂且无视,回去就换掉钥匙! 陈不念狠心划掉了屏幕。曾经再亲近又怎样?时间可以诠释一切,她最近已经放下了,不值得的人,同样也不值得消耗自己情绪。 * 晚饭做了一道皮蛋瘦肉粥,出锅前撒一层切好的芹菜末,色泽诱人,搭配徐鹏中午给买的几样小菜,吃着又想起这男人的处事周全。 陈不念想了想,偏是破天荒发了一条朋友圈:想念与从前无关,新煲的粥,味道太美咯~ 言下之意,她的想念已更新。 陈不念很少发朋友圈,她的社交环境大多在微博。最近新加了贺贵、徐鹏、郑昕一群人,并未备注标签,这般发出一条来,很快底下就多出一排评论: ——贺琪:嫂子在说想鹏哥吗? ——郑昕:小念嫂子厨艺真赞,我们鹏哥有口福了! ——贺贵:[敲头]会不会说话臭小子,他们在一起哪里轮到阿念做饭,都是我们鹏哥亲自动手! ——阿盛:@云鹤青天@云鹤青天,鹏哥,有人想你了[笑脸] ——刘花:……小念姐,你和鹏叔在一块啦?[羞涩] ——大概队形排到第九楼,徐鹏才看到,回复说:搞什么,在我老婆朋友圈捣乱。 朋友圈有个好处就是,没有互相加好友的圈子都看不到,陈不念于是由着他们去起哄,反正在兄弟们的眼里,一开始她就是主动勾-引他们大哥的,现在稍微有点儿小互动,在众人的眼里都是秀恩爱。 就着美食追完了新出的几集剧情,到夜里九点多,便给徐鹏转过去一笔账。 琅美社徐家大宅里,徐鹏正在二楼浴室冲澡。大宅的面积很大,一楼是老爷子和几个拳馆徒弟住,二楼上基本就是他一人独自的空间。虽然宅子在外表看去庄朴宁肃,但内里的陈设一应高级讲究。 温和的水花顺着他身躯往下淌,淌过硬朗腹肌上的龙与鹤鸟刺青,紧实的肌肉呈现沿海一带男人的麦棕色,高大而颀健。 听见手机传来消息,便捋了两把打湿的头发和眼睛,走出来抓过一条毛巾。 支-付-宝上陈不念转账提醒,徐鹏看看上面的数目,好笑地勾唇。一个女孩子租了海岛一栋小破屋,这还没怎么住就填进去二三十万,都够买半块地皮了。 他便回复:“做什么?要回去了,给老公结算包-养费?” 老公老公的,他倒是叫很顺口。到处都有置业的生意人,说得好像真被包-养似的。 隔着信号网络的另一头,陈不念矜持地含了含唇角,恼道:“想太多,这点钱能养你个大佬?是装修的费用,你先收下。” 她事先和郑昕他们沟通过浴室的风格,也选了大略的品牌,不料装修完陈不念再细看,每一件包括马桶、水龙头等小器件,都是昂贵的品牌。这也太奢侈了,她还没有打算为这个房子花费到那份上,想都知道是徐鹏的主意。 但不想欠他人情。 徐鹏倒也没客气,账既转来他就收下了。反正……做他徐家的女人,他的早晚也是她的,她的当然仍归她。 因为陈不念的冷静与疏离感,在沈晓叶提起“喜喜”前,徐鹏原本秉承互不侵犯隐私;但沈晓叶提起很多人喜欢喜喜之后,醋意与独占欲,还是让男人不由得去搜了她的资料。 -- 第66页 知道陈不念跟前任那个渣滓有经营一个公司,但分手就解体了。分手时这丫头也没在网上说明那渣滓劈-腿的原因,就只在那次雨夜的前后对自己哭过两回。 徐鹏也不清楚陈不念现在的财务状况,但彼时猜她应该对前任感情还是深的吧,否则何以一个冷静单薄的女生独自跑到这么个僻远的地方来,而且当初诱-惑自己一夜-情,以及之后动真格的做-/爱时,她都分明故意放纵似的媚和激烈。 这是徐鹏能够清楚感知到的变化,禁-欲八年正值而立的男人,野烈可想而知,起初他把她贯穿得水花都乱溅了,她也仍妖娆楚楚地蔓藤缠绕。但最近呢,却逐渐情浓意浓地沉浸了起来,有许多很小的细节,两个人都能完美地契合,尤其是在最后的巅峰时,起起落落的振幅万般协调。他就猜她应该是逐渐放下了吧,过程带着享受,自然便忘记了存心造作,徐鹏心里是有宽慰的。 因为徐鹏想要陈不念,他要她,自会心疼她的一切,忽略从前的过往种种,给予她百倍千倍的爱宠回来。 而对于那个俊傲的前任,江晨睿,应该就是H市江夏集团的二少爷了。江家长子叫江晨昊,比次子大十岁,徐鹏打过不少交道。江家是守耀集团一个系统里的相关利益体,陈启适搭上江家,自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立足。 陈启适此人思虑狭鸷,钻营幽深,但对徐家尚不敢有悍动的野心,因此徐鹏这些年也由着他搭上江家共赢。想来陈不念这般反感被安排,应该也和他们家庭或利益相关。 关于几家的姻亲搭联,徐鹏一贯是冷漠不顾的,若非是在岛上遇见,换一个社交应酬的场合,可能他也不会太多注意。现在徐鹏爱上了陈不念,陈启适家的小女儿,那么对于守耀集团几家股东原本平衡的这种关系,势必要掀起一个大波澜,但徐鹏已经做足了准备,只要陈不念肯点头接受他的身份背景,就没有什么是他搞掂不定。 其实若要从更早的说,徐鹏在很久以前便已经遇到过陈不念了。那会儿还是陈不念十六七岁的高中时,彼时徐鹏二十一二岁,正自往沉稳过渡,亦在车祸发生之前。 树影绰绰的夏日,看到一个女生抵着一个男生,靠在守耀集团侧面的一道墙上,女生垫着脚尖,吻住男生的下巴。他那会儿正站在广场边上等司机,冷隽脸庞稍侧后一看,便看到一幕柔亮的长发,纤细而白皙的脚踝,还有女孩漂亮的脸上眉尾一颗动人小红痣。 以至于后面在毛伊岛上度假观光,看到陈不念站在甲板上的侧影,便不自觉地被吸睛。虽然事后并没有往心里去。 所以,只能用缘分来解释吗? 这样三番五次的出现在身边,最终牵上感情。作为守耀集团持股55%的最大股东兼终极董事长,徐鹏惯以手段冷酷,不近人情,果决独断而赫赫威名,既然牵扯上,那么以他的强势占有欲,他便要陈不念此生都跟自己了。他自然会好好守护她,但面对此刻一无所知的女人,他尚要想个办法,让她更好地过渡到泰然接受自己的身份。 徐鹏便收了转账,用一贯语气问陈不念:“随便你,在干嘛?大姨妈来了没?” ☆、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 陈不念答说:“来了,这次提前了几天,但还好不痛。你呢,在干嘛?” 心想白天才跟他提了一提,竟然一直记着。 她的头像是一张自拍照漫画图,动人而倔强的樱桃唇,且柔媚,徐鹏看了便想她。 拭一把颈上的水,摁键:“刚冲完澡,在老爷子大宅,要不要看看?”说着发了视频通话过去。 两人一连住了这许多天,每天-朝夕相对的,乍然一下分开,竟很有些不习惯。 尤其刚才还被兄弟们在朋友圈里起哄过,孰不知男女间的情感亦是需要氛围衬托的,有时三分的热烈,被那般一烘托后便成了九分的浓。 “叮~”陈不念接起来。 屏幕里映出徐鹏英隽的身影,刚洗过的短寸清爽,灯光勾勒出男人精致如凿的五官。陈不念抿了抿嘴角,掩不住眼里的一缕星芒。 她正靠在床上,搂着个小枕,五月末的天,南方的海岛夜里有湿凉意。身上穿一条吊带的睡裙,绛红色,细带吊在肩膀上,锁骨处的肌肤似奶一样白。陈不念的屁股娇而翘,胸也长得很圆,如若甘恬美玉,却瘦,让人充满守护欲。 也不知是否幼小孤独,徐鹏就很喜欢亲’吻陈不念,把她搂在怀里长久的抚和宠。想要吃她的独食。陈不念都没法解释的,一个三十一岁的老大男人,平日社会场上风云叱咤,私下还能这般黏。却又没羞没臊地疼他,就由他闹腾,好像自己也借此而放纵。 男人的目光熠熠,隔着屏幕也不掩揄野性的柔情。 陈不念错开他的对视,说:“让我看看你家的大宅子。” 虽然已去过Y城的不少地方,对当地风土多有领略,但传说中世代宗室望族的宅子,她还没有见识过呢,因此不免好奇。 “好啊,这以后也是我老婆你的宅子。”徐鹏移动手机转了一圈。 画面一瞬晃花,便见好大的一层石砖建筑,正中的厅墙挂一幅肃穆威然的牌匾——“宗功长训”,褐色的匾框金漆提字,盖有古旧印戳。一应摆设皆为意韵厚重的实木沙发和长桌,右侧角一扇门,进去应该是他的卧室了,窗帘布艺也多为深青与烟灰系列,这是他惯常喜欢的色系。据说这类色系的男人,有一种出挑的高门隽雅气质,倜傥讲究,五官精俊,寡不多言,却甚为招引女人。 -- 第67页 好有分量的感觉。 陈不念是有唏嘘的,瞧向牌匾念道:“宗功长训……?这是什么意思,指你们家的拳馆吗?” 徐鹏淡然一哂:“沿海渔岛,明朝打倭寇出过武将,立功得了总兵府的赐匾,悬在墙上以勉训子孙。”他此刻凝沉的语气与冷毅容颜,淋完浴颀健硬朗的模样,倒也有似几分将军的气魄。 没想到还是将材之后。陈不念“哦”圆嘴,顿了一顿,又轻声道:“你一个人住这,那爷爷呢?” 徐鹏答:“唔,老爷子和几个拳馆的徒弟在楼下,基本没人打扰。要不我过去接你过来?” 磁性的嗓音,目光殷切,还想跟她一块睡。 陈不念可没这么干脆。不能纵许这种情感继续如此发展,或者说就偏要让自己在不恰当的情形下扫兴地拉开点距离。不然,万一黏一起分不掉了怎么办。 而且听岛上的村民们都说,老爷子那么盼望孙子的婚事。陈不念还是不要去见的好,免得薄了老人家的意。 她便应道:“不用了,一两个晚上还能离不开吗?我还没准备好见你家人,你待在宅子好好陪陪他老人家吧。” 徐鹏猜都知道她顾虑的啥,他晓得她的社会圈与对生活的需求,大抵觉得自己这个海岛上的糙爷儿不符合她的婚姻人选吧。 他便兀自颔首,闲适地勾唇说:“那也行。等你想来了,我再带你来。其实他老人家知道你的存在,没什么。” 陈不念听得一惊,顷刻又觉得是必然,毕竟岛上人与人之间没啥秘密。 莫名有点拐带人孙子的感觉,不由赧然道:“啊,那他可有说什么没?” 徐鹏逗她说:“能说什么,让我们领证结婚生小孩?……我跟他说才刚开始,顺其自然。他让我别欺负你,说大城市来的姑娘比较娇气,我说我哪舍得让你受气?” 呼~,吁口气。陈不念脸一红,这个男人真是,肉-麻的小情话随口即来。撒娇说:“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徐鹏锐利眼眸睇了一睇,问道:“有没想老公?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 认识这么久,没见她微信朋友圈冒过泡,今晚破天荒发一条,倒像是别有涵义。 陈不念嘟嘴:“有吗?气都气饱了,谁还想你。不过反正也不当回事,和我没关系。” 真没关系么?徐鹏却不这么认为,这个女人的心思,不熟悉时候只觉她清冷疏离,熟了之后才晓得执拗且细腻。倘若是亲人伤到她,大抵会郁在心里,如果被自己气到,早也发出来了。 他拿起旁边另一个手机,打开微博搜了搜,果然那个家伙的ID下新发了一条“思念的滋味。”呵。 看看照片,落寞身影,冷漠傲然,长相气质均是吸-粉的标杆。 但也是个与自己女人有过一段的角色。 底下评论一通喜喜心狠、江哥痴情、赶快和好吧。徐鹏看得就没好气,想不通陈不念在搞毛线,要么放在Y城,自己早找人打一顿了。 男人凛眉,勾了勾精致的嘴角:“分都分了,还顾念什么?不高兴就把原委都说清楚,省得含含糊糊自己憋气。要么老子找人收拾一顿让闭嘴,操!” …… 虽然徐鹏手下跟着一帮兄弟,但陈不念少有听他在自己面前爆粗,这话听得怎么像在吃醋,像腹诽自己还没把江晨睿那渣狗放下似的。 陈不念就真开始不高兴了,她也不想徐鹏和江晨睿之间有交集,两个男人都不是她的最后,没必要扯一块。而且以徐鹏这种帮派犷痞的作风,陈不念算知道他的手段了,收拾人可以兵不见刃的,到时候和江家闹得更僵。 当下就说:“你当哪里都是在你们Y城啊,你别干涉我的私事,说过我们的关系只在某些范围内适可而止的,别越界。” 徐鹏低头,吃醋的样子英俊而狠厉。想起陈不念叫自己老公,想起掐着她腰融合为一的悸动,便问:“陈不念,你说你不爱他,哭只是一种情绪宣泄,可你还为他生气、背锅?” 他其实把陈不念所有过去的都看了,就跟强迫症一样,因为爱她,想她,明知道她过去的那些博文都在秀恩爱,他也硬着头皮看完了,只因想了解她更多。哪怕生生地看了那么多她与别的男人的故事,从少女到女人。 但他不后悔。只是更加珍惜与把握。 陈不念皱眉:“我没爱他。徐鹏你干嘛醋劲这么大呢,真当你是我老公了?只是这几天而已。” “就这几天。你也是我老婆。”徐鹏顿了一顿说:“既然不爱他,何必自己在背后憋伤,纵由他劈-腿装深情?” 陈不念听不得,别扭地扔开了怀里的枕头,咬唇应道:“我不说,是因为拿了钱封口。公司是多年一手经营起来的,我不甘,清算时我分走7成他3成。约定除非他做得太过,否则这件事我都不会去解释。” 徐鹏听了无奈又心疼,因为知道她在那个家中,过得并不快乐,想来也是钱更实际吧。 便蹙眉道:“多出来两成是多少?还给他,老子替你出了,想说什么由你发去!喜喜,你跟着老子,老子就能让你横着走。你今后和之前我管不了,但我不愿你再为不值得的人受委屈。” 那也还有江陈两家的关系在牵连着呢,左右都是不能闹掰。 陈不念眨眨眼,拒绝道:“世界上的事,又不是都能拿钱摆平的。那你之前的女人呢?难道每交一个‘老婆’就让她横着走,分手时再出一笔钱了结?”话里忽然也有醋意,好像从没认真打听过他的感情史。 -- 第68页 徐鹏默了一默,刚毅脸庞上几分不在意:“你没听沈晓叶说过么,我之前的那次车祸?谈了两年多,其实她人没事,只是那会儿我腰腿受伤起不来,医生说很可能下半生都要卧床,她家人就替她扯个谎说她去世了,其实是出国去留学,后面过几年有碰到,反正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喔……那真是挺尴尬的。但庆幸他意志力坚毅,半年多就能起来了,现在活得跟狼一样的,叫人招架不住。 陈不念松口气,不错过屏幕里男人的神色:“所以你才受挫,这么多年不正经找女友了?……可是人家沈晓叶还等着过几年嫁你呢?” 呵,徐鹏拭干头发走到外面的厅屋,就跟听笑话似的,调侃道:“你听她胡说什么,在我眼里她就是个黄毛小丫头。我不谈,一是因为接手老爷子公司分不出心,二来也没什么兴致,就一直这么过着。” 提到沈晓叶时的目光还是很温柔的。陈不念默默地吃味:“那现在呢,现在你有没爱的人了?” 明知故问。徐鹏拾起沙发上的一条短裤,睨她道:“现在爱你啊,臭小妖精喜喜。老子的魂现在都是你的,每天每时每分都在想你。” 陈不念这才眉毛一挑,满足地说:“嗯哼,那我要睡了。” 徐鹏打断她:“亲我一下!” 男人的目光如炬,白日里不是帮派成团,就是商战应酬,想当初第一眼遇见时多么冷漠,怎知道现在还会对自己提这种要求。陈不念故作矜持地说:“不行,你要先亲我。” 屏幕里女人红唇迎起,徐鹏飞了一个吻过去,好久没有跟谁这么磨叽了。莫名心坎眼里嘴边都甜丝如蜜的,叮嘱一句便挂断:“早点休息,明早叫福叔做了好吃的带给你。” ☆、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 S市,糖果六号会所。 凌晨12点半的VIP贵宾房内,绰绰的琉璃灯光,情调如梦境。 今夜是柳小娇一个小姐妹花KK的生日,KK请了五六个关系亲密的好友,在这个五星级消费的高档会所里庆祝。姐妹们都带了男友或者男伴一起来,柳小娇和江晨睿也在其中。 贵宾间很大,有用餐的餐厅,还有品酒唱歌聚会的大落地窗休闲厅。大家都在喝酒玩乐,江晨睿靠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闲闷地刷着手机,两道剑眉深拧着,形影突兀。 柳小娇在S市没有根基,姐妹花都是在她进入Popolar之后,借着微博十万粉丝的影响力在网上结交的。姐妹们对她能带江晨睿一块来感到很意外,因为都知道柳小娇是喜喜和江晨睿一手带起来的,压根儿就没往他俩人会扯一起这方面想过。 和喜喜分手有段时间了,柳小娇原本打算的是,趁着今晚姐妹们聚会,逐渐让她们意识到自己和江晨睿已经是一对,另外借势满足一下虚荣心。毕竟以江晨睿身后据说优越的家世,以及他卓然的学历与外表,是凭姐妹几个很难结交上的。 岂知江晨睿白天却发了一条微博说“思念的滋味”,现在公众包括姐妹们都纷纷认为是江晨睿忘不掉喜喜,所以柳小娇才出于报答的心理,带他出来喝酒散心了。 圈子里都靠身家与流量排号,江晨睿这种级别的来,自然便显得拥捧。尤其一整晚,江晨睿都心不在焉的刷手机与独自饮酒,搞得大家难免小心翼翼的。柳小娇不仅目的没达到,玩着也放不开,心里颓丧,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手机屏幕里映出女人那个新的DY号,【海岛拾欢喜】,拾你丫个头的欢喜。 江晨睿捻着酒杯,修长手指上戴一枚简约款泰银戒指,戒指戴在中指上,“亲热解(结)毒(独)”,中指的意义是“热恋”,当年高三被她哄着戴上的,戴了这么多年,戴得都忘记了本身的存在。 看到陈不念下午新发了条视频,清晨的海岛天台上,她蹲在栏杆旁刷漆的身影。真是好久没看到人了,凉风拂着长发,只露出半个漂亮的侧脸,诱人的唇与眼眸,那么生动。 之前就知道她是个美人,从中学到社会里,一直都知道是。以至于当年高中的篮球场上,得知传说中几个学校热追的绯闻女主出现在自己身后,他竟也如等了很久终于发生的不期然似的。宝石落进井里,然后就那样真正开始了。 但已经好久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欣赏陈不念了,那个房子看起来简陋而老旧,大石头铺的砖,她笈着休闲人字拖,细嫩的手指抓着刷子。 刷得那么惬意自然。 江晨睿看着便满心阴鸷。发现白天看到她底下评论里骂她的话,也被她删掉了,他的脸就很臭,帅气的眉宇间阴郁,磨着唇齿,抓起酒瓶又倒了一满杯。 丫的,世界上多少好男人,非要去那小破旮旯地方找人把你放倒吗?欠-’日。 一直玩到凌晨两三点散场,本来大家都打算散场后各自和男伴住酒店的。因为江晨睿来了,就不太好办,于是让柳小娇扶着醉醺醺的江晨睿叫了代驾。 凌晨的S市有一种湿闷的凉,因为靠江的缘故,白日里的闷热都被压下了。去的是他的住处,柳小娇已经不陌生了,车往大桥上开,代驾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在前面沉稳地把着方向盘,等待红灯。 江晨睿打开窗户,风从窗外灌进来,柳小娇抚了下裙子,小脸上有些委屈和幽怨。 真的,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才那么炽烈,那会儿柳小娇自信心都爆棚了。结果现在……身旁的男人是把自己当做私欲的对象吧。下午在她那里午休,他也只是很应付,不像之前,脱个丝袜的功夫都耐不住。 -- 第69页 “晨睿哥,你怎样还好吗?”柳小娇卯着嘴说。 “没什么。”江晨睿淡漠地关掉了朋友圈,今晚陈不念在朋友圈也发东西了,他说思念,她就说想念与从前无关,新煲的粥更美味。 他看着红灯,忽然就不耐烦,半站起身拉开前面的代驾大哥说:“草,让老子来开。” …… 清早六七点钟的交-警-大队,江家大公子江晨昊和妻子何葶赶到这里。休息室的椅子上正坐着眼窝发青的江晨睿,一个身穿黑色小短裙的柳小娇守在一旁。 酒后驾车,乱闯红灯,前头撞上了护栏,该干嘛干嘛。 现年三十九岁的江晨昊,已与父亲管理江夏集团好多年,原本以为弟弟学业归来,可以共同分担,岂料江晨睿不肯,定与陈家那个小千金一起组建公司。 看着此刻弟弟这副焦灼的模样,不禁皱眉数落道:“搞什么,像什么话!幸亏半夜没人,你自己不要命,伤着别人呢,怎么办?” 江晨睿被兄长说得面色也赧然,但酒意还没十分清醒,毕竟被罚着坐了一夜,又冷又乏。 便喑哑道:“喜喜,她在外面有别人了。” 喜喜,有别人? 江晨昊与妻子何葶对视了一眼,明白是说的陈不念,便转向柳小娇,示意她出去买个早餐。 印象里陈不念那个小丫头,不十分热络,偶有小脾气,但是又很好说服。工作上亦很有一套,思路条理分明的,就乖矜而娇蛮,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江晨昊圆场说道:“有事不能好好说,非拿喝酒性命开玩笑?这件事要说错的在你,别以己度人,你自己跟个什么小乔惹出端子,如果真的爱她,后悔了,那就去把她追回来。他们陈家,就算她姐姐陈玲珊不帮着,她爸爸和她继母,也是不可能不促成的。你喝酒撒气顶何用?” 虽然江家的产业和垨耀集团相比,如蚁之于巍然,判若云泥,但如果把大股东徐家的除外,和其余几个股东比较,江家还是有些实力的。这些年,陈家想靠江家充底气,江家也想借陈家搭着垨耀这座大金山。不管怎样,以陈启适的作风,他家二女儿都是要跟自己弟弟在一块的。 江晨睿颓唐地说:“说得轻巧,怎么再追,她都跟别的男人在一块了。一个小岛上的土地主,开辆宾利有个几百上千万的,她根本不是肤浅,就是故意乱来!不信大哥翻她朋友圈,她自己都说了新的好。” 大嫂江葶宽抚道:“先别瞎说什么,喜喜那样讲究的人儿,也不是谁都能看上的。莫说偏安一地的暴发户了,就算是几家股东里的其他男人,也没见她对谁动心过。” 话虽是这么说,江晨昊还是随手打开朋友圈看了看。他工作太忙,一般很少看这些,不料划了两节屏幕,就翻到昨晚陈不念发的那一条,原本只是一碗粥没甚稀奇,但却看到了下面的一条评论:“吵什么,在我老婆朋友圈底下胡闹。” 垨耀集团徐总。 前面的评论自然是一片空白,朋友圈只有共同的好友才能看到。于是江晨昊关于“守耀集团徐总”的备注名,就赫然一条突兀地显示在那里。 江晨昊的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咯噔。 徐氏控股创办的守耀集团,开山老爷子徐垨,家里长子早逝,二公子开拳馆,海内外忙碌,一应的家产全部都交付给家族的独孙子徐鹏来打理。 徐家在某些方面有着不可说的背景,勿论资本或身家都是旁人轻易无可触及的。徐鹏作为守耀的唯一继承人,乃是人人渴慕的金龟良婿。英隽绰尔,年已三十过,平素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气场蔚然,是个谋略担当的狠人。当年据说还曾出过车祸,险些站不起,这些年行云如水,很是风云叱咤。身边却多年没有女人,听说就是有女人抱在他跟前给他口,也不见他蹙眉动过心的,可见冷鸷。 江晨昊与他工作上打过交道,有加过私人的号,平素无事基本不联系,有事便直接对话。 但是……陈不念,这两人怎么会扯在一块? 要知道,守耀据说有个不成文的传统——绝对董事的大股东,不参与其余几家股东的亲系姻缘。看陈家的反应,这徐总若破天荒扯上了他自家的闺女,不该是这种反应啊,该是天都要震起来了。却一点也看不出来,陈启适和他夫人甚至在给晨睿劝和。 那么,显然几家还是不知道的了。 江晨昊扶了扶方框的眼镜,眯起眼眸思考,这些年守耀放权给底下几家股东,让从中挑选代理事。而身为绝对董事的徐鹏,一般一个季度都会来回两三趟。上次说好的四月,还有个活动亦有江家的参与,却一直迟迟拖着没来。 算算时间,也就是陈不念置气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 他便问弟弟:“你确定是在一个海岛小城上?” 江晨睿当然确定了,陈不念自己在留言里回复,还帮着宣传旅游。 哼,颓然地应道:“你去刷她DY号,再耗下去,老子也别玩了。”想到昔日的朝夕共处,只觉世界一塌糊涂。 呵,徐氏的家底也的确在海岛小城。 但徐氏尤其是徐鹏,是万般得罪不起的人。江晨昊只得老成地劝道:“这些事,你先不要再说什么。过段时间等她人回来了再说,切记别多嘴冲动。” 走出大队的休息室,正要去找工作人员办理事宜,看到柳小娇提着两份早餐回来。 -- 第70页 不由顿住脚步,上下淡淡地审视一眼,不冷不暖地说道:“江家有规矩,男人结婚前在外面做的什么,家里不会管。但若涉及到婚姻家庭等大事,父母和我做兄长的都会考量的。”说着礼貌地道了一句麻烦照顾,便体贴地牵过妻子何葶转了方向。 柳小娇之前有和他哥哥嫂嫂在一块吃过晚饭,因为江晨昊和江晨睿兄弟俩差十岁,总觉得有种长者般的景仰感。彼时江晨睿也在场,哥嫂的态度还是面带笑容,不亢不卑不亲不疏的。此刻的一番话,却听得人生生发涩,仿佛被洒了一层凉水。 柳小娇不由得往休息室里的江晨睿看了看,想起刚才出去时听到他的话:“说得轻巧,她都跟别的男人在一块了。”咬了咬嘴唇。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陈不念睡到天亮,徐鹏提着福叔做的早餐去找她。 —— 天清云朗,徐鹏起个大早,陪老爷子去海边散了趟步。回到宅子,子福叔正沏好一碗蛋茶汤,在正厅里的饭桌上摆早点。 晨起喝碗蛋茶汤,用过后再吃早点,是徐垨老人家多年的习惯了。先泡一壶沁人的浓茶,再打一颗蛋在白瓷碗里,滚烫的茶水冲下去,边冲边细致搅拌,让蛋花均匀散开。甘涩的茶汤里回荡着蛋香,吃过提神醒脑,益寿延年。若喜欢吃甜食的,还可再加一小块冰糖化开,茶香浓醇得让人上-瘾,是当地许多老一辈人喜爱的晨间早食。 而且这冲蛋茶的手法也看个人造化,徐子福家是祖传的厨艺师,冲开的蛋茶细碎均匀,口感非常好。 厅堂里弥漫着茶的香气,有拳馆徒弟过来端出去给徐垨老爷子了。 徐子福多年,基本每天六七点过来,已经是习惯。看见徐鹏从外面走进,这阵子岛上人都知道,他在跟上岛租房的一个女孩子谈着恋爱,徐子福当然也知晓了。 他是看着他从小男孩一直长到而今魁伟大男人的,看着阿鹏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量,心里也觉得是该成个家了。这座宅子大而空,多个人口,以后就能再继续多添人口,到时小孩儿嬉戏围绕,可就热闹了。 思度阿鹏回来,女孩子估计也跟着从城区回岛了,徐子福就说:“早上煮了些干贝瘦肉粥,加了芹菜香菇末子,开胃有营养,要不要带一份到那边去?” 那边一般指徐鹏在鼓奥村的一栋别墅,自上次徐鹏给陈不念带鸡汤,含糊地说“带去那边”之后,徐子福也就这么接着用上了。女孩子嘛脸皮薄,既然还没公开,那大人们也就不公开。 徐鹏正在拭手,听得便回头:“好,那就盛一点,点心也装几块。带过几次,一直念叨着福叔做的好吃。问我是哪开的店,我哄她说等想吃了带她上门来找。” 徐鹏也没隐瞒,男人嗓音磁性,有温和醇润。 福叔往饭盒里舀粥,脸上慈祥,捡了几块新做的玉米烙、南瓜饼和玫瑰糕等装进去。慢声答道:“觉得好吃就行。口味对得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小菜要不也带一点?听说现在的女孩子都爱吃辣,我特地腌了两盒。” 徐鹏抬头说:“好啊,是特能吃辣,辣出眼泪来还嫌不够的那种。”语气又宠溺又无奈,想起陈不念硬叫自己咽下的螺蛳粉。臭了一身。 陪老爷子吃完早饭,便提上食盒来找陈不念了。 * 上午八点多钟,小岛已经苏醒。车开过明朗的环岛大道,蓝天白云,路上零星有旅游的人们,还有骑着电三轮去往码头乘船卖货的村民。 陈不念还在床上睡着,徐鹏有她的房子钥匙,开了门上二楼找她。 到了楼上,就看到陈不念浅浅盖着一截毯子,慵懒地睡在床边。女人柔亮的长发散开着,脸蛋白皙精致,似乎比刚遇见时圆润了些,苹果肌娇弹可破。 可能那会儿是气到瘦了吧,最近给养回来了,身子却是没长几斤肉,小腿仍细白细白的。 他是真的很爱她,就觉得她的一切都是自己所爱的。不管她后面的家世涉及到哪些樊笼要解决,他都绝对可以冰解的(dì)破。 徐鹏看了心中生情,走进去,替女人拾起滑落的毯子,往她腿上一遮,然后轻轻捏了捏脸颊。 “老婆,小肥猪,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低沉地调侃。 陈不念皱皱眉,顺势抓过他的手枕在脸颊边,呜哝道:“知道了,就懒得起来。” 其实已经睡醒了,难得一个人空间清净,所以懒得动弹。 徐鹏俯下去:“奶嘟嘟的,像一只母白熊。” 男人的气息临近,有叫人心安的稳妥。陈不念才不管他说呢,自己才九十斤,肥个毛线。睁开眼说:“哪奶了,你才是母熊。” 醒来的样子真是漂亮,看哪哪都是好看。 “老子是公的那只,可以吧?”徐鹏没压她肚子,因为知道大姨妈来了,错开来撑着手肘躺下:“脸蛋奶兮兮的,我老婆太可爱。”说着亲了亲她。 如此疼人,甜蜜情话一套一套,哪里像个混帮派的大佬。 那刚毅的脸庞,修过胡茬的淡淡痕迹,磨得陈不念痒痒的。陈不念甜腻地含了下唇,凑过去和他接-吻。 唇齿纠缠,在清晨的小屋里发出沉醉的声响,时而深沉,时而互相汲取舍不得放。他的唇迷人而温润,有甘清的烟草味道,冷锐眼眸有时闭上,有时盯着陈不念,用大手拨弄着她的头发。 -- 第71页 隔着间离的空隙,陈不念已经感受到男人的变化,觉得自己将要被他掳掠了。 须知两人在一起,要么沉浸不对视,如果对视,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势均力敌,互不当真;一是情深意陷,心心相印,陈不念最怕这种,怕陷着陷着就出不来。 想起第一次吻他的时候,那是签合同当天,叫他去给自己修电路。 当时的陈不念听了那些谣言,只当徐鹏他是个冷漠不羁、没多少性情的角色,撩拨过后转身就忘,再遇见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那种。于是想跟他发生点故事。她吻上他的时候,徐鹏却是闭着眼睛,仿佛蛮认真,那会儿陈不念睁着双眼,又觉得他可能是个不擅弄风情的、海岛小城土糙质朴的三十岁男人,以为很好掌握。 哪里想到最后根本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这男人太有毒了。 吻得气喘吁吁的,陈不念抱住徐鹏的耳朵说:“假如……假设能穿越到没人认识的地方,那我就跟你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了。” 徐鹏蹙眉,隽逸脸庞上有不解:“穿越?非要穿越吗,现在不是也没有别人,只要你愿意,老子都跟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陈不念可并不这么认为,他们的生活和生长环境太不同了,他的成就在这里,而她有很多的私-欲需要去达到和满足。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其实有更多更轻松的选择,只要放下,马上就可以,但就是不愿意放下。举个例子就好比996上班,在大城市里匆忙辛苦,放下回到小城,明明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实在,但就是不愿意。因为有私-欲,想要的更多,尽管这条路上挣扎,但甘之如饴,披荆挣扎。 陈不念答他说:“不是你以为的这种。我想要的还在那里,只要还在这个世界,我就不能放下。但如果穿越了,也就回不来了,所有人和事都不相干。比如在古代的侯爵宫廷,武林江湖,或者修真门派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其他人都毫不挂心,可以想怎样怎样过。” 呵,说白了原来是不甘嫁到这个小地方。 徐鹏听得暗笑,好整以暇道:“傻子,小说电视剧看多了吧。就现代的世界,为什么不可以?你要的什么,流量、数据、粉丝、事业、家庭,哪一样老子都能给你。也不会把你锁在这个小岛,世界那么大,你想去哪就去哪。” 骗人,没到手的时候当然说得好听……而且,架托在别人之上的获得,始终是缺乏成就感的。陈不念执拗:“我想要的我要自己去拿到。” 徐鹏低头拭着她嫣红的嘴角:“好,那你自己去拿。我有个珠宝原石公司,跟缅甸那边有合作,之前看过你设计的作品,感觉挺适合你,要么交给你打理?” 陈不念眸光流动,她在Y城闲逛的时候,有去过当地浩大的玉石珠宝交易市场,当时看到后的确产生过这种想法,没想到徐鹏竟也想到这个上面了。 她便思索了下说:“我在考虑,如果你有原石渠道,那回头考虑跟你合作吧。公司还是准备自己做的。” 都行,是他宠的女人,想怎么做他都可。 习习微风从窗户透进,拂过女人白皙的锁骨,徐鹏低头凝着陈不念肩头的绛红色吊带,俯下去说:“穿这么红,像个勾人的小狐狸,看得老公又想咬你了。” 陈不念遮了一下没遮住,徐鹏用牙齿勾开她细带,看到红樱绽得婷婷,就又缱绻折腾了一番。吃得喘吁吁才把陈不念放开来,两人去到楼下,一起用了子福叔准备的早餐,一个上午又过去了。 东嵛岛的度假沙滩项目徐鹏签下来,后面便陆续开始进一步的规划和实施,眼下马上六月,预备在十一国庆黄金周先预热宣传一波,然后明年五一正式进入旅游景点运营。依旧按照最初的规划,并不大肆推广营销,在促进旅游业的同时仍要兼顾当地的风土人文。 他的项目启动仪式定在农历五月初一,端午的前几天,刚好又是宗祠大灶开灶的日子,打算还请戏团子过来唱唱戏。当地的提线木偶戏、南音和布袋戏等等,都很出名,但陈不念参加不了了,那会儿她应该已经回到S市,虽然也挺想看一看,但就有点点小遗憾。 陈不念订了二十九号的机票回S市,姐夫李东喆最近在国外参加一个建筑学术会议,不在国内,家里只有姐姐和保姆带着两个孩子。之前陈不念说好的中旬回去,岂料被张波绑架一出,又拖到现在了。再不回去,姐姐陈玲珊要念叨,张涛也不晓得编排出什么欲求不满的话来取笑自己。 所以赶在二十九号回去,陪陪两个小外甥过六一,也好堵住姐姐的嘴。 她之前四月初来到这里,彼时心绪冷薄,还怕被家里叫回去了就出不来,滞郁得抱住还以为是黑涩会老大的徐鹏哭过几回。现在很奇怪却无这样的感觉,最近爸爸陈启适和姐姐竟都莫名统一的没来念叨自己。 陈不念原打算在回去前,把一楼的杂物间收拾收拾,床和衣柜搬下来,先把二楼的墙和地板搞定,这样等下次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装饰卧室和小厅了。但大姨妈恰好光顾,便推到之后来了再说吧。 正好贺贵和郑昕他们之前说,等项目搞定后要去烧烤,陈不念心里也打算请他们吃个饭,于是商量着去附近的列岛上玩一趟。那会儿例假也来得差不多,出游方便,遂就定了25号那天,坐徐鹏的私人游艇去春岐岛上露营看日出。 -- 第72页 ☆、第四十章 (四十) 不料二十四号下了场雨,断断续续直到二十五号才停,于是春泽岛露营就改到了二十六号这天。 清早,一起去玩的八、九个兄弟,便去到徐鹏鼓奥村的一栋别墅里准备东西。别墅离着外面的早市菜场近,超市也就在外面,采买东西以及一会儿去码头乘游艇都比较方便。 去的人多,徐鹏事先让人开了两辆游艇放在码头上,准备中午前吃点东西就出发。 陈不念本来不想去徐鹏别墅的,因为第一天上岛时,听到一群岛上的妇人那样议论,议论刘丽清的屁股与跟他的避孕,说他是岛上最帅的男人,还有上岛玩的女人都和他睡过觉都忘不掉他等等。那么现在,陈不念也成了上岛后跟他睡过觉的了,本能的不想被人八卦那些。 但又一想,反正是就是了,没必要掩耳盗铃,便也过来了。 徐鹏的别墅坐落在后面的半山坡上,道路两旁绿植丛密,门庭冷肃,大门是很高的防爆铸铝门,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豪车。可以看出是个孤独天性,整体透露着一种严森的气场,仿佛距人三分远。 进去前面是个庭院子,后面有个小高尔夫草坪与泳池,难怪要建在半山丘上,要么前面的街市也空不出来这样的空间。 郑昕四个负责列菜单洗菜择菜,贺贵招呼着其余兄弟去采购,买木炭和烧烤架、竹签等用具。反正出门就是菜场和超市,十分方便。说好了这次陈不念请客的,陈不念对他们说,让他们多买顶好吃光她钱包。 本来要去帮郑昕洗菜的,结果几个都不让,也不晓得从徐鹏哪句话里听到了她不能沾水(他们这里把女人来月经叫“这几天不能碰水”),陈不念就只好歇着,在徐鹏的大厅里瞎转转。 贺贵把他的儿子也领来了,正好是周末,带去岛上解放下。他儿子叫贺登,已经十岁了,上小学四年级。贺贵自己不会读书,就希望儿子能够“登科”,学有所成,从小找当地师傅算了个好名字。贺登长得清秀机灵,还未脱男孩儿的淘气,正经场合叫贺贵爸爸,私下都直呼他阿贵。 徐鹏捻着根烟未燃,问贺贵:“前几天听说又看了,看的那个怎样?” 他最近在有意识的戒烟,因为陈不念有次叫他抽过烟了别吻自己,虽然只是偶尔提起,但徐鹏就决定戒了。而且……还为着以后的生活着想。当然,这并没有说给陈不念知道。 谈的是贺贵的第N次相亲,是贺登学校的小学老师,一个离异半年多的女人,叫陈舒,跟贺贵差不多大。贺贵因为收养婴儿,女朋友跑掉多少年相亲被人看不上的事儿,Y城很多人都知道。陈舒早在学校里看过很多次贺登和爸爸,有被打动到,正好介绍人谈到,她也就说可以试试。 等到见了人,贺贵才知道是儿子学校的老师。贺贵忐忑惶恐,心里倒是可满意,就怕人家看不上自己。 贺贵讪讪地说:“还能怎样啊,结婚离异的,怕看不上啊,就那样了。” 贺贵这厮说话就嘴欠,话虽大哈哈的,脸上的表情可是分分钟被看透。 徐鹏把烟掖到他耳朵上,勾唇哂笑:“是你怕被看不上,还是看不上她?再过几年本命年了,想拖那就再往后拖吧。” 一句话戳到痛处,这爷可真够狠,说话一点也不带留余地。 贺贵只好噎回去,脸红道:“知道了,哎,她其实说挺满意我的。年底要成了就给你们大家分糖果。倒是鹏哥你,陈不念马上要走了,那么漂亮的,走了不得把你甩掉,到时全城都知道了。” 壁柜那边贺登找上了陈不念,徐鹏站在沙发旁看过去,看着女人窈窕的妆影,情绪被勾动。 淡道:“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我自己的门路。”然后往女人那边走去。 陈不念正在徐鹏的办公桌前,帮着搂竹签,贺登站在旁边很陶醉地看着,看一会问:“我得叫你什么?我叫我爸阿贵,阿贵按辈分得叫他鹏叔,那他就是我叔公,你就是我叔姆了。” “啊,好难听。”陈不念皱眉说。 原来很亲和还自带风趣的小姐姐。 贺登耸肩膀,还别说,手把手带大,眉眼竟和贺贵长得有点像。又说道:“可我也没办法,我爸不让我喊他阿鹏,不然我就可以叫你姐姐了。” 徐鹏过来,板着脸侃他一句:“瞎胡说什么,辈分都乱了。你爸喊我鹏哥,你就喊我叔,叫喜喜婶婶。” 呃。高大的鹏叔站在跟前,贺登最怕了,淘气唤:“鹏婶。”一溜烟跑掉了。 陈不念站在徐鹏的办公桌前,这应该是个工作区,有偌大的壁橱和书柜。刚才看到他的柜子陈列,顺势扫过去,瞥见几张□□,有学士到硕士的,英国伦敦大学巴特莱特建筑学院,世界公认最顶尖最具影响力的工科学院之一。 不免疑惑道:“这是你的?” 徐鹏答说:“是的。出去留学过,本想继续深造,后面出了车祸耽误半年多,就没再往上了,帮着老爷子打理家产。”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个漫不经心的闲人,在岛上给人理理发收收租才是正经。 Y城这个东南小城,给陈不念的感觉是充满商业市场与黄金气息,本来以为在他们这里不看重学业,而且你知道初遇到徐鹏,当初她真的以为就是个土糙又有点隽雅的帮派老大,没啥学历要紧。 -- 第73页 没想到。巴特莱特这座学院的专业不是轻易随便就考上的,所以她听到的是什么,在学校打架谈女友拉兄弟帮,最后原来校霸变学神? 陈不念想起自己姐夫李东喆,也是这所学院的,好像比徐鹏略大一两届,没准两个人也互相认识呢。 看了看他那个柜子,多是合同文件啥的,出于礼貌她也不好意思仔细瞧,就依稀看到几个LOGO很像是爸爸守耀集团的,不免有些悬念。 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好像少了一点。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觉得安妥时什么也懒得多想,觉得不妥了便神经敏感起来。 抬头凝着徐鹏说:“你在S市的两个公司是什么,没准和我爸爸是认识的呢,世界才这么点大。” 徐鹏顺势一睇,自然心知肚明,他也正希冀一点点的把情况透露给她。遂意有所指地回答说:“一家做视讯的,一家房地产上市公司。那些都是商业上的资料,多看点多了解点。假若真认识的话你会怎样?” 陈不念其实也不算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叫徐鹏老公时是心动的,心魂颤栗,她有想过假如她很喜欢他了,那将会如何选择。但是被问出来,就有点懵。 陈不念就回答说:“能怎样呐,你是你,我是我,他们是他们。而且我爸和我继母,对我未来男人的要求可高了,要么对他事业上有帮助,他睬都不会睬一眼。继母呢,就巴不得我嫁得越富有过得越滋润越好,这样免得回去跟弟弟分家产。所以,认不认识,并没影响啊。” 怎么会没影响,你爹你继母的要求老子全满足。 徐鹏隽逸浓眉挑起,偏试探地说:“那如果,我有实力强到那份上呢。” 男人的目光熠熠,似星辉般闪烁着自信沉着的光芒。 陈不念抬头看,看着他英挺的鼻梁与眉宇,有点被他胸有成竹胜券可操的气宇打动。惊异他竟能说出这种话。 不由道:“那也仍然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反正我们的开始和结束,都只是个人约定的事。我说过我的爱情和婚姻,不愿因为利益而牵扯,要是想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了,就断掉。你不用提这个,两码事。” 不想因为利益而被逼迫,但同样的,也不因为利益牵扯而强拒。徐鹏想。 “好,说好的两码事,我替你记住了。”徐鹏郑重地重复道,仿佛在悄然提醒她不许耍赖。陈不念总觉得不简单,但一细想,徐鹏却刮刮她鼻子,又转移开话题了。 不多时收拾完毕,十一点多大家在外面的饭馆里小用过午餐,便提着东西出发了。 去的春泽岛是附近的列岛中比较原生态风景的一个小岛,离着东嵛岛大概游艇十几分钟距离,岛上有着狭长的地形与繁茂的植被,而且海产鱼虾十分丰富。 大家往码头上走,码头的车棚内,沈晓叶正在启动她的摩托车。沈晓叶最近在文化馆实习,难得今天周末轮休就回岛上了。抬眼看到前方徐鹏英姿倜傥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俊挺的兄弟。沈晓叶就激动道:“鹏哥,今天天气放晴了,你们这是去哪啊?” 她就特喜欢跟着徐鹏和他手下的兄弟混,感觉很有范儿,而且还能与鹏哥亲近接触。却一瞥眼,看到了徐鹏身旁楚楚动人的陈不念,那个正有另一男人发在网络上思念的对象,目光便涩了一涩。 徐鹏看见沈晓叶,表情柔和,语气也跟兄长对妹妹似的柔和,说:“去小岛露营,你上班难得休息,赶紧回你爸那吃午饭。” 沈晓叶就说不,像鼓足了胆儿问道:“陈不念,她可以去,为什么就不带我去?”身上抱着画板,扎着双马尾,说完定睛看了眼陈不念。仿佛并不懂是谁,也装糊涂不知鹏哥与她在一起。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午时的小岛阳光热烈,雨过初晴的天空如洗,色彩在视野里如若加了滤镜。 陈不念穿一缕长裙,草编的人字拖,细密长发垂在肩上,头戴一顶斗笠帽子。 她真的很美,不管怎样的装扮在她身上都是浑然天成的美。站在魁伟的鹏哥身边,更加衬得郎才女貌,连这个一贯冷厉的男人都多了层烟火温柔气息。 沈晓叶心里就酸溜溜的。可江晨睿也是她青梅竹马啊,江晨睿前些天刚发过一条微博,虽然只说“思念的滋味”,并未指名,但现在网下,沈晓叶已经知道喜喜的本名有个“念”字了,分明江晨睿是在想她。 所以人如其名吗,不念,有了新欢就不念旧情。 但这样,她早晚也会对鹏哥不念旧情的。 沈晓叶其实以前很喜欢陈不念,甚至希冀自己也成为那样一个分享优秀与甜美的小姐姐,但现在却变得幻灭了。 真不愿这种幻灭。 沈晓叶又重复道:“鹏哥去烧烤,不喊上我一块去,不念姐姐却可以。白跟你认识十多年了,比不上别人的两个月。” 她就装憨念叨,仿若上回没跟徐鹏揭穿过“喜喜”。话里话外苛刻,为什么提醒他喜喜是谁了还这样。 徐鹏早已习惯这丫头的性子,也不点穿她,只牵住陈不念的手答说:“你去做什么,上班一星期不累?临时多你一个,还得给你腾个帐篷。” 意思陈不念跟自己睡,表明两人在恋爱。 沈晓叶被噎得又涩又窘。 -- 第74页 重色轻友,伤心。 郑昕在旁边插话道:“帐篷没什么,把我那个匀给她好了。反正睡不着,玩到半夜就去看日出了!”小伙子有意讨好地看了眼沈晓叶,又稍赧然地收回目光。他跟陈不念差不多岁数,眉秀俊挺,精神干练的,但不是大学生,面对沈晓叶便内敛。 啊,陈不念这个情感早熟的小妖好像有点看懂。 她跟沈晓叶还算熟识的,上次在黄金沙滩外面的公路上,还搭过她的顺风车,一块儿聊过天,有想结识做朋友。 陈不念便也笑道:“就一起去吧,多个人多点热闹!” 老婆都发话了,徐鹏便没再多言。他反正看沈晓叶就跟黄毛小丫头一样,只是兄长的耐烦和包容。 * 游艇开出十多分钟,便到了春泽岛上。 春泽岛是个狭形的岛屿,有点像豆芽儿,头部是座山,尾巴长长的逐渐延伸出去。站在长尾上,左右两旁一望无垠的蓝色海水纷纷向自己涌来,有一种悬浮在鱼刺上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要被海水卷去。 风也清澈,习习的拂面而过。 岛上的人很多都陆迁了,但仍然住着一些下海的渔民,还有个别不想挪窝的老人。 徐鹏他们自己带了木炭和桶装水过来,这里资源毕竟不太方便。 找个避风的海湾,开始搭帐篷和灶具什么的。搭完时间尚早,就各个分散开去,游泳的游泳,钓鱼的钓鱼,冲浪的冲浪了。 最近公差业务忙,好久没这么放松过,大家都很开心。 从山下往上望,只见上面的屋舍层层,白砖黑瓦的,土黄色原砖石的,山顶上还矗立着一座灯塔,挺有感觉。陈不念就央着徐鹏带自己上去看看。 沈晓叶眼看他两人要单独在一起,心心念念着也要跟去,被郑昕叫住了。郑昕说他几个要去海上钓鱼,问她要不要跟去,顺便请她帮忙数数。沈晓叶心动,也想去采采素材,这才改主意跟着郑昕走了。 岛上居民已经很少,多为因地制宜出海或养殖的渔民,基本隔几栋房子才看见住一户人,其中有栋房子外挂着一面牌,上手写“石白画屋”四个字,应该是外面特地寻来这里避世作画的画家。徐鹏牵着陈不念的手,在门外看了看便没进去打扰。 近六月的天,岛上绿林茂密,路过一截下坡的小径,看到底下有间白砖黑瓦的平房。好像九十年代的那种房子,方格的玻璃窗户,红漆掉色,不由走下去看。 竟是一间很干净很大的屋子,透过玻璃窗上的落尘,看到里面一口大灶,灶上置一口大锅和木头的锅盖。墙壁上有放碗勺的木架子,灶里木炭落下,地板上几颗黑炭块。阳光洒照在静谧的灶台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但是异常整洁。 让人产生一种感觉,会不会随时有一只猫从窗口跳进,然后便打开一个像宫崎骏动漫里的千与千寻世界,穿越到另一个充满美食与怪象的异次元空间。 陈不念探腰,她今天穿着黑色的吊带长裙,雪纺的宽松作皱造型,探起小腰屁股翘翘的。看到门上挂着一把铜锁,便要去开。 被徐鹏攥住手,示意她别碰。陈不念不懂,回头问为什么。 徐鹏便指了指门边上一行小字:“勿入。”肃着神色解释道:“是以前的大灶,很久没有人进去,别进。” 哇噻,那更有神秘感了。算了算了,陈不念知道,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讲究,尤其是他们这样宗族色彩浓重的地方。 虽然与一段离奇的异次元时空擦肩而过,但她也没想真进去了。 陈不念就跟徐鹏说:“不看就不看了,那你背我上坡。” 说着伸出手,造作地撒娇。徐鹏叫她自己跳。陈不念正要起脚跳,已经被转过身的徐鹏兜在了肩背上。 每次都这样,口嫌体正直的男人。 徐鹏一米八八,陈不念的裙裾随着蹬起的动作垂下来,白皙的腿便紧贴着他腹胯,特别美的腿形。徐鹏满脑子的回忆,都是两个人在一块时,她仰靠在床头如美玉的一幕。 不由抓过女人的手指,在精致的唇边轻轻啮了啮。小尤物老婆。 陈不念的头发都滑到了他肩头,他真的英隽而健挺,看着瘦实际修长得当。皮肤是浅浅的麦棕色,并不是黑,应该原本是白的,但在海岛上风吹日晒,而晒成了刚刚好的男儿阳刚色,眉浓鼻挺。 去哪里找这样什么都恰恰好的男人呢?陈不念趴在他肩头上叫:“徐鹏。” 软憨憨的,似没有骨头。徐鹏淡淡应她:“嗯,做什么。” 陈不念说:“没什么,叫你都不行?” 徐鹏就知道她“坏”了。这个女人做一晚上都不知饱,每次做到哭泱泱了,回头又跟自己搂紧紧。但他就是爱她,能怎么办?她分明憨醇故作妖媚他也爱,生怕看不牢喂不饱,转身就变心移情。 徐鹏低磁的嗓音说:“喜欢老公就直说啊,只差屁股没被老子做过,乃都咬了,还有什么难为情。” 万一被人听见,太可恶了,陈不念真想打扁他。 下了岛又开出游艇,带她到附近的海域上兜了一圈风。 午后的海面宽广,即便天气晴朗,阳光直射,紫外线应该也很强,然而射到海面上,却幽蓝幽蓝波光粼粼的一整片。日头透过云层,打照在海面上,如同天光开启的一道道圆柱。 -- 第75页 徐鹏抚着陈不念的肩站在甲板上,世界里俨似只剩下两个人。陈不念每次看着海面,都异常专注,她觉得深海就是浩广的生命之源。假如有一天她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她一定要选择让自己撒在海里,宽广,自由,灵魂像闭上眼睛在深海里游浮,那才是真的浩荡与安宁吧。 有风吹过,徐鹏理了理她纷乱的鬓发,问道:“每次看着你看海面,都不敢分心,生怕会突然就不见。” 陈不念回过神来,蹙眉仰看他,不解道:“每次?你什么时候还看过了?” 徐鹏回答说:“毛伊岛,很久前了。那天下午你站在甲板上,后面的人是我。所以这次遇见便有些眼熟。” 原来如此,陈不念想起来了,那次的毛伊岛之行,她总觉得身后有人站着,只是一回头没发现。不料竟是他。就这样还能再遇着。 陈不念不免惘然,嘴上说道:“难怪第一天上岛,就觉得你在窥视我。那你干嘛对我那么冷淡?”明明在看自己,却故作高冷淡漠,她低血糖蹲在地上了,也不见他乐意载上一程。 徐鹏低语:“老子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不然能给你发现?”其实他也知道陈不念发现自己在看她,不过某人造作地错开了视线。 徐鹏补充说:“就是对女人不来电,习惯了保持距离。对别的女人都不来电,只对你可以。” 陈不念偏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怎么知道别人不行,对我就行?” 徐鹏好笑地挑眉:“荷尔蒙啊,一上船就不知不觉被你吸引。后面你在房子里和我咬嘴,我就冲动了。老子八年没在女人面前主动冲动过。” 那就是有被动的冲动过了。陈不念想起岛上妇人们的议论,心里有些吃醋,算了,反正自己那时也有别人。 她就道:“流氓,以后都不许再对别的女人温柔,妹子也不行。” 小醋缸子。徐鹏知道她指的是沈晓叶,其实是因为沈枫去世时,沈晓叶还是初中生,所以徐鹏就像对妹妹一样比较照顾。现在郑昕对她有意思,他们自己去发展吧。 他并不解释,只说:“那你回到S市后,也不许对我之外别的男人抛媚眼。” 这女人的媚眼估计没有哪个男人能吃得住。 陈不念倔强:“我会。” 徐鹏掐住她腰:“敢?那把老子憋坏了怎么办?如果敢,就把你做到下不来床。”陈不念要打他,徐鹏忽而软下声音贴近她耳畔说:“喜喜,舍不得你走,想陪你一直过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亲们,鞠躬! ------ 读者“小7家家”,灌溉营养液+22020-11-13 13:02:42 ☆、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 从海上回来,已经傍晚五点钟了。 郑昕几个支了烤架在烤他们钓到的战利品,烟熏与香味远远扑面而来。 露营的加上沈晓叶和贺登一共十一人,带了三个烧烤架,还有上午在别墅里准备好的食物,肉串、菌菇、面筋、韭菜、热狗、大龙虾、秋刀鱼、生蚝……各种荤素与海鲜满满当当。 贺贵带着儿子贺登围在一旁的烤架前,蒜蓉扇贝还没全熟,小少年已经两眼巴巴垂涎三尺了。他这堆是特地等鹏哥的,人会比较少点,徐鹏和陈不念走回来,手挂着手,在夕阳余晖下很是和谐,便在这里坐了下来。 陈不念动手做川香烤鸡柳,这是她昨天调制的川辣酱料,上午没让她洗菜,她就把鸡柳都腌制了,此刻早已经入味。 她的厨艺其实很可以,潜移默化学了她家的保姆覃姨。覃姨在她上初中时来到陈家,那时爸爸陈启适已经娶施琅琅做后妈了,并已怀孕。覃姨四十多岁的一个女人,做得一手好菜,长得干净清楚,白皙而清瘦,不怎么爱说话。 陈不念的性子多怪善变,是家里都知道的,感到委屈和难过时,她就闷声靠在厨房的门上看覃姨做吃的。覃姨的手法总是很漂亮,话不多,但一步步有条有序,陈不念看、覃姨做,看多了陈不念就有印象了。 鸡柳是用刀背拍松过的,加了当地自酿的黄酒与辣酱腌制,上油烤至金黄酥脆,再撒上一层白芝麻与孜然粉。她自己试了一口,味道不错,便递至徐鹏叫他也尝尝,还帮徐鹏拭了下衣角,剩下的分给其余各人一串。 妈啦,鹏哥好得宠。被一旁兄弟们看到了,纷纷唏嘘,小念嫂子终于懂得疼鹏哥了。 之前都只看鹏哥对小念嫂子好,最近难得几次小念嫂子频频对鹏哥体贴温柔,大家脸上堆笑,意思嘛,都懂都懂。 沈晓叶看得眼酸,撇着嘴角嘟囔道:“别人谈恋爱,甜不甜酸不酸干你们何事,激动个什么呀。” 一个伙计道:“当然激动,晓叶你是不懂,鹏哥都三十多岁男人了。男人都要女人疼的,何况鹏哥身边孤独,事业那么辛苦。之前小念嫂子说只跟他一夜-情就分手,伤得鹏哥出差回来憔悴几圈,桌球厅看见小念嫂子出现,话都不知怎么跟她说起。四月本来还要去老爷子的集团办事,怕小念嫂子不要他,也一直拖着没舍得去!” 是啊,手段果决一向是鹏哥的作风,何时这样隐忍退让过?要么以他的势力,直接霸王硬上弓也不意外。 不过听贺贵说,鹏哥一次可以几个小时,小念嫂子好瘦,是被攻略服贴了吧。 -- 第76页 一群没正经恋爱过的哪里知道。 郑昕在旁边说道:“要是跟我,我会比鹏哥更体贴,对老婆好是我们Y城这的传统美德,我们家也是。你不信,不然考察一下?” 说着小伙子清俊的眉目望向沈晓叶,已经很鼓足勇气了。 下午去海上钓鱼,沈晓叶要到一个礁石旁看素材,郑昕也是照顾万分。郑昕长得宽肩健挺,二十六岁,也帅气。家庭还不错,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 沈晓叶喝口饮料,状若无事地说:“才没那个心思,下个月我要回学校答辩了,没空搭理这些有的没的。” 大学里男生多,郑昕就没继续了。 贺琪在旁边碰碰他:“郑昕哥你就直接说啊!” 直接说,说什么。 郑昕挠挠头,专注翻看烤架上的鲳鱼。 沈晓叶跟什么都没懂地站起来,跑到了陈不念的这边。 等到徐鹏和贺贵去另一边的烤堆,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沈晓叶就问陈不念:“你以前谈过恋爱吗?这么快就能进入新恋情,想必爱情的保鲜期在你这好短。” 她假装低垂着眉,却分明有审视意味。以前和陈不念说话,也不正眼对视,但那时候是忐忑的欢喜。 陈不念猜着这话可能有点什么涵义,她也没想装,就答说:“以前的当然是分了。爱情不能用保鲜期来衡量吧,保鲜期都短,要看保质期。一场爱情能不能有结果,也不是谈得久不久说了算,是要看双方的。遇到原则性问题不能接受,保质期报废,那就分了。也不是分了,还要像守寡一样熬很久。能放得下的,趁早走出来,遇到新的了就谈。放不下呢,那就再等等。” 她说的轻描淡写,语调清粹又婉转,一套一套,仿若风轻云淡,言之有理且面面俱到。 沈晓叶听得竟然无语反驳,不过抓到了话里的重点,又追问:“原则性问题?是哪一方碰了这个点?” 陈不念没直接答,只说:“打个比方,好比你很喜欢徐鹏,你能接受他在和你的同时,突然发现又和谁谁?” 妈的,太戳人了,沈晓叶简直无法想象这一幕,她会捶死他们然后哭晕吧。 沈晓叶就气哼哼地说:“那你明知道我喜欢鹏哥,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陈不念也不客气,把手里烤好的虾串递给她,说道:“他当你是妹妹,难道你看不出来?既然他对你没意,他喜欢我,我为什么不可以考虑?” 可你不喜欢他啊?他们都说了你只是想和他玩游戏。 沈晓叶皱着眉头却又无力反驳,遇到喜喜这样什么话都敢的女人,她是男人她也没办法的吧。 但她私心里是更愿意相信陈不念,站在她这一边的。便气哼哼站起来道:“现在没有人对峙,只听你空口一面之词,言辞凿凿巧辩如簧。暂时就信你。但时间能证明一切,做过的事迟早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如果撒谎,到时头一个站出来撕你!” 然后跑开了。虽然从始至终没有戳穿,但其实彼此已经知道对方所指何事。 陈不念散漫地嘟嘟嘴,竟然有些尝到绿茶的意味。当然是说自己了。反正……她在这个岛上,就是霸着徐鹏这个男人宠自己。 * 吃完烧烤夜里九点多钟,大家都去沙滩上游泳嬉戏,贺登抓着陈不念与沈晓叶,要一起盖城堡、玩儿星球大战。 陈不念过家家从小玩到高中的,这种圈地盖房子扮演角色的事儿她最爱了,往自个跟前搂了一堆细沙,然后便城堡、小屋、仓库、羊圈之类的盖了起来。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小捣蛋,馋得贺登自己也不玩了,跑到陈不念这边出谋划策,当她的小跟班。 徐鹏站在边上看了一阵,好笑地勾勾唇角。刚游了会儿泳,怕一会女人嫌弃身上太咸,挂着湿背心回去帐篷里换衣裳。 才把T恤穿好,听到陈不念闲置的一个手机响了,见是陌生的号码便接起来:“喂,哪位?” 话筒里似乎稍许沉默,气氛匀开紧迫的□□味,然后那边答道:“我找喜喜,你是她哪位?” 嗓音低清漠然,应是个二十多岁男人。徐鹏脑海里浮现出微博上搜索过的照片,顿时也明白过来。 但并不干涉陈不念的自由,便走出去把手机给她说:“老婆,找你的电话。” 目光是冷厉的,听在耳朵里却气定神闲。标准而略带东南风的普通话里,有运筹帷幄稳拿江山的霸道沉着,听得江晨睿如同在割血。 没法忍受另一个男人叫喜喜“老婆”。她那么美那么好,她所有的都矜贵。 是江晨睿打来的,陈不念一般没要紧事都不回他消息不接他电话。所以用的是新号码。 陈不念问他什么事? 江晨睿在话筒里有些幽怨伏低,想当初,曾经在云朝区各大中学高冷倨傲的男生,何曾用过这种口气说话。 江晨睿伏低地说:“喜喜,听珊姐说你29号回来,几点的机,我去接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陈不念当然是不好了。好些日子没听到江晨睿声音,最初的愤怒与恶心劲过去,还是有点心痛的。但有什么意思?发生都发生了,都挥不去。 感觉即将回到那个城市,关于之前的事又逐渐牵扯上了。 陈不念说:“不用。你不好奇我现在跟谁在一块吗?既然说好的分手,我做好了一字不露,那你也最好互不打扰。” -- 第77页 江晨睿痛苦:“喜喜,你能做到,我做不到。分手后我才知道根本少不了你,心里的空缺只有你才能填满。你给我两天时间,在你回来之前,我就把柳小娇的事情解决完毕。等你回来,我们互相不计前嫌重新开始。一辈子那么长,谁能保证不出点意外,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陈不念不听则以,听了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还是在一起啊。真爱就不要祸害别人了。 她就说:“随便你和别人怎样,我不在乎。我也不需要谁的不计前嫌,我并不认为和别的男人开始新感情,需要谁的不计前嫌。” 江晨睿那边似乎阴鸷地咬了咬下唇,语气发狠道:“所以你就一定要去破旮旯岛上找男人吗?身边优秀的有多少,你找谁不行,一定要糟践自己!” 陈不念忽然想起来【海岛拾欢喜】下面的恶评,不由皱眉:“破旮旯岛?你是怎么知道的,所以我小号下面评论的那个是你?” 想起当日被自己删掉的□□-丝语言,就很意外江晨睿竟然会说出这种评价。 江晨睿立时不语,只说:“电话讲不清楚,等你回来再说吧,陈叔还有珊姐交待过,会安排你接风洗尘。”然后挂断了电话。 回到帐篷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大家玩闹一整天,累得早早休息。等到凌晨四点钟起来,坐在小岛狭长的长尾上看了场日出。 太阳从海平面上跳跃出来,红彤彤的,天际似弥漫着一层氤氲雾气,把人与灵魂笼罩。陈不念和徐鹏如同坐在日芯里,被火与浓烈融化,他的背影笔挺英隽,而她媚惑似水,将要化而为一。她和徐鹏在起来前静悄地做了一次。 帐篷很薄,隔不了什么动静。起先是忍不住,陈不念就用口含了,徐鹏问她姨妈结束了没? 这几天陈不念来例假,徐鹏有时在老爷子大宅住,有时过来陪她,都忍着一直没碰。 陈不念已经第六天了,没多少痕迹,她就说可以。然后徐鹏动作,好几天没动,撑得她一下咬唇。以往两个人在一起时,空间下毫无打扰,都会很逾越,有时整个屋子都是起落拍打撞击,这次却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徐鹏的却更霸气和深邃了,慢慢徐徐地抵骨深缠,陈不念整个人都好像在颤栗,脸都发麻了。 她其实就很舍不得,怕回去以后一切就都变卦了。可是,私心底还是认为徐鹏一个海岛上的土著,即便英隽又有点钱,她也仍不那么甘愿。就吞吞吐吐地跟徐鹏说:“老公,我不会吃回头草。你来S市时可以找我……因为,嗯,我喜欢你。”闭起眼,脸都红透了。可恶,第一次跟这人说实话。 呵,小别扭妖精,徐鹏最怕就是她翻脸不认,只要她认就行。徐鹏拨开女人凌乱遮掩的长发,在她美丽的额头上轻抵,松口气道:“我知道,喜喜你是老子的心肝宝!”他想多疼她,让她入骨嗜瘾,以后没他就不行了。好在海滩上的沙子绵细,也并没有打扰到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谢谢亲亲们!v5 ---- 读者“□□”,灌溉营养液+52020-11-20 02:00:25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帐篷分隔着一段距离,大伙儿应该都没听见,在海边看日出时不见有任何异样,有异样的是陈不念和徐鹏。 她的所有细胞好似都被他洗涤了,麻的软的没力气站,只能偎依着他犯懒,用晶莹的指甲去捏男人手腕上的皮。他的手腕透出三十而立的沉稳,被东南海湾的阳光晒得黝棕健硬,十分孔武有力。陈不念一揪一揪,捏得徐鹏就跟被蚊子叮似的,一钝一钝的。俯下去蹭她好看的小脸,却拿她没办法。 徐鹏蹙着英俊的眉宇,低哂道:“不是你要的吗?” 陈不念皱眉:“没叫你那么使坏。”因为不敢弄出动静,他所有的压力都覆盖于她之上,肋间栩栩龙纹刺青张弛,陈不念后面的细沙都被徐鹏碾得沉进去了一道坑。 哪狠了?他只是疼她啊。 男人冷毅的五官衬在日出光影里,精致嘴角含笑。徐鹏扣着陈不念的肩,没告诉她,他已经很收敛了,最后的那个时刻女人快要把他箍到歇气。帐篷下的细沙都被她泛成了溪,分明是如此敏感,怎怪他太用力。 徐鹏讨好她说:“后天就走了,要不要去我老宅子看看?” 他的目光里有殷切光芒,看着冷酷倜傥像帮-派大佬,其实就很想她做他老婆,光芒里透着爱与渴慕。 老宅子里就是爷爷了。陈不念凝神想了想,到这里这许多日子,岛上居民都晓得自己和徐鹏在一块了,老人家既心里早已知道,听说都快八十了,要么出于礼貌,似乎也该去看一看的。 陈不念就心软,五指扣住徐鹏的手掌说:“那去了会不会就要结婚?以后万一不要你了怎么办?” 呵,刚做暧时还说爱自己,主动嘤喃了一句“老公爱死你”,听得徐鹏发狠,用他的话说老二都多出了一斗,转头就说以后不要了。 徐鹏听得荒谬可笑,不禁抓起她的手在唇边咬了咬:“傻子,以后是以后,你现在爱我就是我老婆,不要我就分了,恋爱有分有合莫非正常?爷爷他老人家是通情达理的。” 此刻情意正浓,哪舍得以后他对别人喊老婆,陈不念看着男人魁梧的身躯,也真是粘眷他,被说得便点了点头:“那我去了你也不许较真,不是真女朋友,只暂时的。而且,什么都要听我的,对我好,讨我开心,宠我如蜜!” -- 第78页 女人只有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才会提这种要求的吧,不然就是像之前那样拔吊无情,翻脸不认,时刻提醒保持距离—— 徐鹏巴不得呢,顶好黏着自己不放,说道:“好,你乐意怎么着老子都行。等以后不是了,老子去找别人接班就算。” 嘶!又被陈不念掐了一把。可恶,你倒是敢。 于是约定今晚跟徐鹏过去老宅子吃晚饭,明天中午一块儿和他出岛,在市区住一晚上后天中午送她上飞机。 看完日出,收拾了下东西,七点多钟大家便启程回东嵛岛了。 清晨的海上空气湿润而清新,让人明朗愉悦,十余分钟游艇上岛,他们一伙几个还得去办事,陈不念回到石跶村,休息了小半天,然后在手机里做了几个视频。 来到岛上两个月,说改造房子,进度不紧不慢,都被这个男人的出现搅乱了计划。再加上大姨妈头一次破例提前光顾,一直到现在,只做好了二楼的浴室与一楼的厨房。陈不念前两天空闲,又把院子里水槽边的靠墙空地腾出来,砌上砖头,围上小竹栏,撒了一些花草的种子,拍摄了一段素材。 种子是她在网上买的,岛上雨水丰足,希望等到自己下次回来时已经发芽了。 估计只是发芽,因为,回来的时间她心里有个悄悄的主意,不过暂时谁也没告诉。 剪辑好在海边露营烧烤、游艇环海观光的视频发出去,想到徐鹏的度假沙滩眼看马上要启动,又特地做了个从东嵛岛到春泽岛上的一分钟小游记。昨天借徐鹏的无人机拍摄下狭长的豆芽形沙滩,素材精美,当做给他预热宣传吧。 还剩余两个“日出”和院子砌栅栏的视频过几天发,这样中间断更的空档期就不会太长久。 午饭时间,陈不念给自己煮了份芥菜山药粥,搭配一碟上次徐鹏从福叔那带来的咸菜,简单可口。昨晚吃多了烧烤,要清清胃,谨防在回去前冒小痘痘。 吃过好几次福叔炖的汤和早点,还没去过他店里呢,陈不念一直主观的以为福叔是开小吃店,心想既然都在琅美社,那就顺道去转转,给老爷子和福叔都带份小礼物,作为纪念。 临时决定去什么也没准备,本来想下午去市区买的,徐鹏生怕她累,说不必,说老爷子见到人比什么都高兴,到他别墅那边拿几盒茶叶就好,老人家爱喝茶。要是下回还真的爱他,到那时候再送也可以。陈不念于是就听徐鹏的,决定先送两份茶叶吧。 午后有点闷,空调未装,所幸海上阵风习习,开着风扇便挺凉快。陈不念一边趴在桌上喝粥,一边对着IPAD搜索天-眼查企业。想起昨天在徐鹏别墅里瞥到的资料,还有他说“假如我实力有强到那份上呢?”,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所知过于片面,就想了解男人更多一点。 叫他这名字的人真不少,好在有目标性的搜索,知道他在广东、S市和Y城都有公司的,很快便把疑似他的企业目录搜了出来。 竟然发现他在爸爸的H市也有一个集团公司,首字也是守,“H市守……”后面的字未显示完整。陈不念莫名心跳地正要点进去,张涛恰好打来视频通话,便顺手接了起来。 张涛两个月前的寸头已经长长不少,鼻子上架个黑框镜,终于有了点严肃的事务所专业律师味道。自从上次被她发现自己在和房东的孙子交往后,最近又有许多天没和陈不念视频了,看这架势,应该沉浸于工作。 问陈不念什么时候回来,陈不念说二十九号下午三点半到,她要是忙就别来接了,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张涛嗷嗷地念叨:“哪能行啊,自己亲亲的闺蜜,再忙也得去接。我这个忙怕是没尽头了,自从接手了你爹守耀集团的业务,除了要跟你深谋多虑的爹打交道,还得动不动和那个第一大金主集团董事长视频会议。我们老板把他手下的许多产业都堆我头上了,你不知道那个霸道总裁款男人,冷酷漠然、独断专行、不怒自威,跟他对接,任何一点小纰漏都不敢出,简直褪一层皮!” 呜呜的,快哭了都。 陈不念对守耀集团没多少关注,一是继母施姨对她防范如狼,生怕一不小心分财产;二是爸爸的态度一直把她屏隔在外,不喜她过问。所以陈不念才立定要靠自己做一份独立的事业,依附谁也不如首先自己有能力。 陈不念只听说几年前原来的老董事长孙子接手之后,守耀集团突飞猛进,如日中天,那个现任的大董事长据说很厉害,而且年轻有为,英俊果敢,但也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不免说道:“不是听说才三十出头吗,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可见你们老板终于看出来你是块金子了。” 吔,是金子倒是没错。张涛几分洋洋自得脸。不过人是不是魔鬼就另外一回事了,反正对那个男人她是如芒在背,大气不敢出。 也不知道陈不念这个小妖孽,是怎么跟这种男人搭上的,简直是不想苟活了。而且上次还被自己瞄到沙发枕下没剩几个的超薄套-’套,竟然还跟他睡过觉——这个传说中寡情冷性,多少投怀送抱都不动情的禁欲系男人。陈不念狗了,还能做出什么比这更惊奇的事情来。 想起陈不念给自己发的二人照,照片上徐鹏英俊脸庞上的宠溺,如若天荒夜谭。张涛只敢嘴上咕哝道:“谁知道呢,反正不知道对你会怎样,对外是真的人见人畏。对了,你这次回来,那个男人呢,准备和他怎么办?” -- 第79页 那个男人呢——说得好像一个将要被始乱终弃的忠犬怨男似的。 陈不念想笑又爱面子,不想暴露内心对徐鹏生出的眷恋。毕竟跟一个岛上的粗汉一夜-情,睡着睡着做出了感情,也是一件挺尴尬不好说出口的事,要被张涛吐槽的。 她就勾勾嘴角:“能怎么办,反正就好聚好散,先搁一边再说。” 张涛瞄着她姣美脸蛋上的神情,试探:“他叫徐鹏是吧?性格怎样,对你好不,你跟他怎么开始的?” 陈不念稍微编造了个过程,应道:“就后来给我修理水电,然后就kiss上了。说好了只是互相包-养-身体,没有精神和物质牵扯的。对了,你资源广,去帮我查查这个人吧,看下他有没有哪些我不懂的料。” “噗——” 张涛一口水呛到,吓哭,还特么敢互相包-养-身-体,那男人的身体是随便能包-养的吗?喜喜你要死了。 张涛哪里敢接这个活,看这架势陈不念是上了海盗船没跑了,唏嘘推诿道:“互联网这么发达,想查什么不都好查吗?要我查,等忙完这阵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了。” 陈不念想想也觉得是,两个人便又闲扯了一会挂断了通话。 洗完碗,她就开始收拾东西,需要带走的东西其实不多,就日常的化妆品和电脑资料等等,回到S市后衣服之类她可以随时买,一个小箱子就够了。 收拾完傍晚快四点,原打算给徐鹏打电话问他忙到哪了,青子、阿丹和于力几个却忽然给她连发了几条消息:看看微博。陈不念好几天没刷博了,起先没点开去看,后面青子打电话过来,说:“喜喜,你快看下网上说的呀,一个下午到搜索第二了,照片都曝出来。” 青子和陈不念已经合作两年了,说话比较委婉和自然,相处模式愉快。此刻的语气里却很是着急,还有一点难以言述的样子。 怎么又热搜啊,陈不念本能地皱起眉,她都对热搜有阴影了,想起江晨睿。 很快点开进去,却和他无关,竟是自己。热搜第二、第五词条#喜喜与陌生男子海岛同居买菜#、#喜喜DY小号被挖出,口罩难掩真颜#。 文案说的是喜喜被拍到在陌生海岛小城,疑与一个岛上男子同居,男子开豪车相貌隽逸,两人被拍到在码头上牵手接-吻、买菜做饭。而被挖出来的DY号显示,她在与江晨睿正式公开分手前,就已经到这个岛上了,第一条视频里就有这个男人。 陈不念急忙点进博文看,好几个娱-乐营销大号都发了,配图是沙浦码头徐鹏停车,和自己牵手五指相扣;鼓奥村陈不念站在车门旁等他,徐鹏在路边的小店买菜买水果,然后回来拉开车门亲昵言笑的照片;还有日暮沙滩上,她踩着他鞋子,踮起脚尖接-吻的,最后几张是陈不念的DY号【海岛拾欢喜】截图。 照片中的陈不念绝色动人,眸若潋水,惬意含笑,而身旁的徐鹏寸发清肃,浓眉高鼻,几分东南海岛特有的糙痞与隽雅相合,看着气宇不凡。人们纷纷断定喜喜和一个沿海土豪劈-腿,而狠心把多年的初恋江晨睿甩掉,江晨睿苦心挽回而不得,毕竟喜喜说一不二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 然后底下第十二还有一个tag,是说#江晨睿深夜饮酒,小乔感恩相扶# 小乔是柳小娇的出道名。文案说江晨睿白天发了思念的微博,没有得到喜喜的回应。柳小娇怕他心里难过,就带他去参加自己朋友的生日派对。派对上江晨睿喝多了酒,还是柳小娇找了代驾大哥,扶他上车回去的。 太伤心了。 江晨睿清俊落拓的身影在照片里,看得真叫人心疼啊。一时间网友们都在说柳小娇知恩图报,上次他们分手时,说不会忘记,需要时CALL她随时都会在,就真的在。而喜喜,太绝情了! 声讨的舆论纷涌不绝,都在说喜喜水性杨花、喜新厌旧,还有把各种莫须有的绯闻都安在了陈不念身上的。比如说她恃美而骄,在圈内本来就是很花很擅撩的。陈不念和男生喝咖啡的正常照片、甚至有次和姐夫李东喆去帮姐姐接孩子的照片,都被不知哪个路人放到了网上,说她早就多有勾搭。 看到自己的粉丝拼命地在各种漫天批评评论下维护自己,或被群起而狙-击,或表示被伤到。陈不念看得又难受又无言,脸都气白了,眼窝发酸。 这一波波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深呼吸。事件的最终结果很显然是抹黑自己,洗白某人或者说某两人。 微博从中午发出来,经过一个下午的发酵,现在数据已经相当大了,可见是有备而来的。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站出来,用私人号或者工作室号说明这是在分手之后,也只会被认为是狡辩。 那么就要弄清楚,这个照片的源头是谁传出来的,又传给了谁。 陈不念仔细看照片,所有的照片地点都从码头开始,然后到东嵛岛上,城区是没有的。而她的DY号,是在来了Y城之后用新号码注册的,且屏蔽了通讯录推荐。但一般本地的号都容易在当地推荐中优先展示,所以那拍照的人就一定也住在东嵛岛上。 想起昨天和江晨睿通电话,江晨睿显然也已知道自己在这里和谁在一起。她现在就要去找出这个人,问清楚照片去向。如果是江晨睿或者他相关的人倒打一耙先发制人,那么她绝对不客气。陈不念要手撕。 -- 第80页 * 傍晚的石跶村,头顶天空湛蓝,白云清透,大树下蝉鸣声隐约不断。 “沈晓叶——”“沈晓叶,你下来!”陈不念披了件柠檬黄的雪纺风衣站在楼下,柔亮长发来不及梳,只松松绾了个马尾。 兴旺排档的老板沈兴龙正在水龙头下冲洗菜叶,预备迎接晚上归来订餐的渔民,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一道靓丽的身影,便探头说:“是小念姑娘啊,你来晚两步,晓叶刚睡醒,匆匆就去城里了,前脚刚走。对了,给你留了纸条说看见了给你。” 说着把桌上的一张书签递给陈不念。 陈不念打开,是个方形的牛皮纸条,上面写道:“照片是我拍的,一开始只是吃醋,还想拿去做漫画素材。但不是我爆料,我只发给了江哥一个人!” 字迹潦草而仓促,应该也是睡醒后看到热搜,吓得匆忙就跑了那种。 陈不念猜着这个岛上除了她也没谁,但昨天两人刚达成口头和平,不太可能是她,有些话还得仔细询问的。看了眼沈晓叶的家门口,没有摩托车,她就有气无力,回到自己院子也骑车出发了。 遥遥的黄金沙滩上,海风扑面,徐鹏正带着手下兄弟,站在废弃的度假酒店前看图纸,解说规划布局。风把男人的衬衣立领吹得轻拂,不期然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环岛公路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疾驰而过。 陈不念穿着花底的黑色吊带长裙,外罩大件的雪纺风衣,风把女人的锁骨吹得白皙而醒目。徐鹏是知道她很瘦的,但乃子很软很大,平素穿衣看起来单薄,搂在怀里只让人心动。说昨晚那么累没休息,不晓得这大下午急匆匆去哪里,自己就快要收工回去找她了的。 郑昕也看到了,说:“鹏哥,那不是小念嫂子吗?刚才沈晓叶也跟逃命一样骑过,她们两个这是在搞什么?” 是啊,在搞什么? “搞什么?女人这个样子,肯定是吃醋掐起来了,要打的!”贺贵没有眼力见地说道。 大伙儿不由赧然不语。昨晚虽然没听见动静,但清早起来看到小念嫂子的脸色,就都知道鹏哥晚上肯定和她做过的,女人做过后的感觉就会很不一样。而兄弟们所有人都知道沈晓叶着迷鹏哥很久了,贺贵就催促徐鹏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辣,谢谢支持文文的宝宝们! ----- 读者“□□”,灌溉营养液+52020-11-23 00:07:25 ☆、第四十四章 (四十四) 环岛公路上,风呼呼地吹着,日影绰绰。一路上除了星散的游客,没几个人,沈晓叶那厮是跑得多快,整条公路看不到人影。有胆做不敢当面对峙。陈不念无语又生气,把马力加到十足。 嘟。 身后传来汽车低鸣,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宝马从侧边开来。车窗半敞,透出男人冷俊的面孔。 他的这辆宝马两百多万,平素在岛上用。徐鹏这男人对车随性低调,陈不念认识他好些日子了,小到几十万的公司公派车,大到几百几千万的不下数辆,在他眼里仿佛都没甚差别。也难怪陈不念一开始把他当成糙痞散漫的帮派大佬,没想过他竟毕业于以严谨闻名的世界名牌工科大学。 车开近了,陈不念就把电动车往路边偏了偏:“徐鹏,你追我干嘛!” 白云很白,风吹着女人如瀑的长发向后飞扬,听见她凶巴巴的喊,声音很动听。 徐鹏挡在前边停住,开门下车道:“又怎么了老婆,正准备收工回去接你,急火火跑出来做什么?” 原本说好下午去她那收拾行李,一起过去老爷子大宅的。忽然又这副冷冰面孔,女人心海底针。 傍晚清风下,男人扯了扯喉结下的衬衣领口,远处一片碧蓝大海,他站在车旁宽肩直脊,高大魁伟。陈不念看得既爱又恼火,迁怒他道:“找沈晓叶。她拍了我们的合照,现在被网上曝光出来,你自己翻翻热搜。” 徐鹏听得划开手机屏幕看了看,只见热搜第二了,tag#喜喜与陌生男子海岛同居买菜#、#喜喜DY小号被挖出,口罩难掩真颜#。看到下面的那些照片,都是跟自己在海岛上被拍的日常,不用说,看一眼就知道除了沈晓叶干的没别人。 抛开别的,照片取景角度与色彩滤镜等,都颇有电影般的意境。如果是单独发给他,徐鹏会很喜欢。但现在这般曝出来,看着那些中伤的言辞,把陈不念置于被狙击的风口浪尖,他便不悦。他徐鹏的女人,自己最是清楚,嘴上什么话儿敢说,可即便媚到了骨子里,他也知道她是纯粹的。 徐鹏伸手掏口袋,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号码。“嘟——嘟——”电话响了快十声那边都不接听,徐鹏不依不饶地再拨,才总算接通了。 话筒里嘈杂,沈晓叶悚悚地回道:“鹏哥……你帮我给喜喜姐赔个罪。照片是我拍的,可我当时吃醋,还想拿去做漫画素材……就只发给了江晨睿一个,我想让他把喜喜追回,免得你再被她迷惑。没有把它发给任何第三个人,这个真不是我干的!” 吃醋、素材…… 哼,徐鹏听得凛眉,勾唇冷哂道:“不是你干的你也脱不了干系。臭丫头,年龄到了自己该谈恋爱恋爱去,真要叫我一声哥,以后就消停点,老子是要娶她的!” 锐利眼眸深凝着陈不念,摁断了通话。 -- 第81页 陈不念要过来抢手机说话,被徐鹏错手移开。陈不念就生气地拍他说:“混蛋,还说你只对我好,只宠我一个,可你偏袒她。” 男人高大的身躯斜倚在车门旁,就势抓住她的手宽抚说:“曝都曝出来了,你现在找她有何用?那丫头估计已经上轮渡了,当下是要想想怎么应对舆论。” 一口一个丫头,目光也如兄长柔和,瞧着就是偏袒嘛。陈不念这会儿可不听,红着眼眶急道:“我找她是要问清来龙去脉,如果弄清楚是江晨睿,或者他身边谁,那就开撕。这件事不仅关系我个人名誉,还要为喜欢我维护我的粉丝负责。” 陈不念倒不急自己新恋情曝光,虽然曝光也并非本意,气的是被人操纵事实颠倒黑白。当初分手时,过错方本来就在江晨睿,资产三七分并不过分。陈不念只因为不愿牵扯两家长辈,所以才做出了封口的退让。岂料江晨睿分手后,竟然还摸去自己小号,在【海岛拾欢喜】下评论她骚、欠-日,还是那个相恋十年的少年吗?这次如果江晨睿先发制人倒打一耙,那她就不需要再顾及了。 环岛公路上海风吹拂,女人樱樱的小口轻咬着,徐鹏是有多疼她,就拉过她的手揽进怀里道:“傻瓜,我是怕你气伤自己啊。那些话老子看了都生气,更何况你本人。现在舆论正盛,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没人会听你说的。你要是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保证在明天上午前给你解决,谁他妈侮-蔑的老子让他一个字一个字吞回去,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男人的下颌抵着陈不念额头,宽阔胸膛揽得人心安神宁。是一种依靠的感觉。但陈不念仰头不信,声音稍软下来些:“那你准备怎么处理嘛?”眼眶有点湿湿的,可恶啊,以前本来很不爱哭的,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很硬气很生气,被这个男人如此一哄,反作娇滴滴的。 所以人就不能有人疼,有人疼就这样了,像小的时候妈妈在时一样。后面一个人娇蛮怪癖,没人理解,反而坚韧地冲锋陷阵。 言下之意怕他用黑-涩会那些手段,印象里他就是一海岛上的糙土豪,能知道什么网络上的花式套路。 然而徐鹏隽逸五官上几分狠厉,俨然沉稳且胸有成竹:“有律师和公关团队,你先坐车里等我,打个电话。” 说着把陈不念扶进副座,拿起手机拨通另一个号码。 S市浩铃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内,张涛正在电脑前吃瓜,心想,喜喜这下该怎么办。 她也是刚才知道热搜的,还没酝酿好怎么和陈不念说。乍然听见手机响,看也没看便接了起来,听到那边一句低沉的嗓音,才意识到是哪个:“徐总?” 浩铃律师事务所新锐精干律师,二十七岁,性向不明,遇事老练,触类旁通,犀利敏锐。徐鹏跟张涛打过几次交道,后面便嘱咐他们律所的老大把事情交给她,有过几次视频会议的经历,电话沟通还是头一次。 也没客气,直截了当道:“微博热搜第二、第四,你去整理个律师函,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让所有相关的全部消失。另外去查下几个营销大号,看是谁第一个把照片传出,找出背后的始作俑者,我有安排。” 张涛一边嗯嗯捣头,一边心中暗颤,主要是没想到徐总会如此坦诚与陈不念的关系。一般像他这样身家的大总裁,都会刻意掩低自己的个人私事,不愿意与网络上的风云牵扯在一起。特别是绯闻。 没想到……还是挺在意喜喜的,可见是真的喜欢她们喜喜啊。 张涛一时脱口而出:“好的,徐总。那喜喜,她现在怎样了?” 徐鹏听她口气熟稔,仿佛一点也不意外两人的关系,不由蹙眉问:“你认识她?” “啊?”张涛恍然咋舌,只得承认说:“我们是闺蜜,她有和我提过徐总,不过等一下!她并不知道您身份,只和我说是房东的孙子,我也只是觉得像,并没告诉她。” 呵,竟然是陈不念的闺蜜,世界还真是小。 徐鹏未料陈不念还有在女伴面前聊过自己,不管聊啥,听得心里还是挺甜蜜的。个死女人,一边对自己说狠话、不要他;一边又对闺蜜八卦。遂应道:“她我会照顾好。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回头查到人了发我微信上。其余别多说。”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张涛长长地呼口气,喜喜小妖精这回真是被男人炖了——堂堂守耀集团的第一金主绝非好撩,人黑-白两道通吃,轻易惹不起,她可是上了贼床N次。 不过好像这次对话没有开会时的压迫感,真难得。 徐鹏挂断通话探进车里,对陈不念说:“一个小时内话题就消失,我让人今晚前把幕后的查出来,查出来后你决定怎么去做,老公都支持你。今晚让舆论沉一沉,先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去我爷爷那边吃顿饭。”说着抚了抚她苍白柔嫩的脸颊。 眼下也的确这样最实在,陈不念答“嗯”,徐鹏便拨方向盘调转车头往石跶村开。 沙滩那边,兄弟们只看着鹏哥和小念嫂子忽而推搡,忽而鹏哥又把人搂进怀里,然后探身入了车子。心想,鹏哥为着嫂子可真是伏低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谢谢留言支持的宝宝,深鞠躬! ☆、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 回到石跶村,陈不念收拾完行李,就提着小箱子去徐鹏那边拿茶叶了。 -- 第82页 她起初气极时想过给江晨睿打电话,沈晓叶既然只发给他一个,那些照片就算不是他复合不成反将一军,与他都脱不了干系。 陈不念只要把之前截到的带时间证据的聊天记录发出来,她就立刻澄清。但既然徐鹏说可以查到始作俑者是谁,那也好,等查到是谁了,陈不念再发不迟,玩狠的她最擅长了。 事情发展成如此也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世事多无奈。 不过先别去想了,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专注眼前事儿。 车开到鼓奥村,陈不念想要下去买点儿水果,徐鹏便在路边停下来。 傍晚四点的老街巷,上岛旅游的人们逐渐开始汇拢,找客房的找客房,预备出岛的出岛,小吃店的掌厨老板蓄势待发,桌球厅里游戏机响起,各家都在准备迎接生意,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水果店门口坤叔坤婶坐着扇风,看到徐鹏牵着姑娘小手儿过来,连忙笑着招呼道:“阿鹏带女朋友买菜啊?” 主要是前些天见到不少次他和陈不念买菜,现在都默认他两个已经同居同食了。 徐家在岛上的声望高,徐鹏又年轻有为、事业卓就,自从接手老爷子家业后,岛上的经济被他带得更好起来,自然深受村民们追捧了。这么好的男人,大家都等着吃喜糖呢。 “啊老坤,你把我们刚进的菲律宾牛油果拆出来给姑娘看看,听说现在女孩子都爱吃这个,什么不饱和脂肪酸,营养又美容啊。对了,阿婶这里还有花龙虾,你荣弟昨天刚捕的,也给你们挑拣几只。花龙虾大补啊,补肾壮阳、养血固精,蛋白质高,让你们早生小宝。”坤婶站起来,热情地催促着自家老头。 徐鹏高大的身躯半俯在摊前,怕陈不念听得不自在,随便看看说:“不麻烦婶子,就买点水果,晚上不做饭,去老爷子那边吃。” 不得了!旁边的人们听了都惊喜道:“哟,这是终于要见大人了,好事、大好事呀!” 他帅气翩翩地站在身旁,宽阔的肩膀似能为她挡风遮雨,陈不念跟在边上有点脸红,忙笑说:“只是去礼貌拜访,我准备回S市一段时间,其他还早呢,顺其自然。这段日子谢谢阿姨阿叔们照顾了。” 郑伯说:“那就更要吃好喝好了,记着我们这里的好水土还有好男人,才会想着早点回来。” 大伙儿乐呵呵的,倒不觉得回去有什么,毕竟徐家生意遍布南北各地,过来去往的随时都方便。 水果店里新鲜草莓、香蕉、芒果什么的都有,不知道该买啥,然后陈不念问徐鹏买什么好。 徐鹏说老爷子人老嘴挑,这个季节枇杷上市,他就好应季的。陈不念于是便买了一小竹篮Z城枇杷。Z城的枇杷是附近有名的,据说是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皮薄肉厚、果实柔软多汁,陈不念自己也还没有吃过,正好看到就买了。 车开过一段小二十米的坡,就到了他的那座独栋别墅。 门前静悄悄的,气派的防爆铸铁门,肃然严森,绿植丛密,若非晓得了他是个正经企业商人,当真要怀疑是否当地的涩黑大佬。 进到里面,在客厅储物架上分别拿了两盒白茶和云南普洱,都是珍藏有些年份的了,正好上次缅甸孙老板送来,一直还未拆封。 陈不念分装好两个小礼袋,打开手机看看,果然半个小时左右热搜词条上所有相关的都消失了。 虽然只暂时的,该批评该八卦的仍然私底下挡不住,但她顿时舒了口气。 走到徐鹏身旁问他:“还没确定要和你在一起,一群岛上的人就急着生小宝,像是有皇位要继承的样子。我问你,热搜撤掉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鹏避重就轻说:“靠律师和公关团队啊。像我们这种做实业的企业,律师函虽少发却有分量。不然用你的工作室,肯定没这般利落。” 说的倒是。这个男人,好似看起来与网络时尚浑不相干,却又给人一种其实并不陌生的味道。 陈不念忽然想起中午查他的公司,还没看就被电话打断了,便假意套话道:“那你们的团队还真厉害,十分熟稔网络一套路数呢。对了,你在H市是不也有个公司,叫守什么来着?我下午没查完。” 呵,小妖精,竟然还惦记调查自己。 ——如果调查了更好,徐鹏正思考用什么方式与她坦诚身份,毕竟后面要订婚,她早晚得知道老公是何人。 此刻别墅里安静,说话都空荡有回声。徐鹏俯下去环过她的腰,mua了她一口,宠溺道:“是啊,你不是都查了?查到什么就是什么。但先不去管这些,等眼前的绯闻处理好,你要查,老子有一辈子的时间让给你查。” 男人浓眉长眸里噙着爱,他的身高魁梧,陈不念光脚穿着拖鞋,就不似平常那般的高度,得仰着脖子看他。好奇怪的这个家伙,一忽而觉得是糙痞的帮-派莽夫,被自己的脾气拿捏于股掌之间;一忽而又有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成熟伟岸,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涉世未深的小女人,被娇呵养护似的。 陈不念想想也罢,回去多的是时间查他,便噘嘴道:“我不气跟你被曝光,气的是造谣。不过现在被曝光出来,后面可就变麻烦了。就我姐姐肯定放不过你,放不过我也放不过你,回去有得被她唠叨。” 以陈玲珊事无巨细挖地三尺的做派,她是能把陈不念几时跟徐鹏认识,认识多久后接过几次吻,开始上-床是谁先撩拨谁的,有没有被逼迫或者是她自己放纵自甘堕落等等,全部打破砂锅揪到底,想想就头大。 -- 第83页 陈不念、陈玲珊…… 李东喆的太太,结婚好像五六年了,徐鹏心中自然有数,淡定勾唇:“是吗?让她查好了,我自有分寸。还有呢?除了这个。” 陈不念看他如此浑然大意,真是吐槽无力,说道:“当然还有我爸我继母啊。不过我继母想着尽快把我脱手,估计会蛮高兴。但是我告诉你,这都不是别人能做得了主的,谁还规定一辈子只能谈一两次恋爱,谈了恋爱就得结婚呢?一切都必须符合我本人意愿。” 徐鹏就知她是这种性格,谁人挑战都不如她自个儿主意大,要么如此,他也不会这么惦着她了。 空调风微微地吹着,女人香密的长发轻拂,一条细肩吊带遮不住锁骨下的一片白,他便动情暗涌。兜住陈不念往桌上一放,亲昵着说道:“都听你的啊,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不要,都由你做主。不管任何人,老子都有办法。你跟了我之后,所有之前害怕的、担心的、难过的,都不会再成为你的烦恼,老公都能替你解决。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开心和享受。” 开心和享受。明明是动人的告白,怎听出几分良家不宜的味道。陈不念呼吸有些紧迫,耳根子最近软得离谱,睨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隽模样说:“我老公……你真这么厉害的?” “那你说呢,我厉不厉害你又不是没经历过?要是还不够,等会再去买几只花龙虾补补。”徐鹏戏谑挑眉,宠爱满满地调侃。 “可恶,都分不清你到底在告白还是在撩-情。”陈不念想起刚才菜市上坤婶说吃龙虾补菁的一番话,羞得伸手去打他。她已经都够吃力了,再吃她要昏了。陈不念觉得自己特别……怎么说呢,就是媚。她以前不这样没臊的,可徐鹏这个男人就跟有毒一样,傲然矗立在斑驳瑰丽的龙与鹤鸟刺青之间,诱唆着陈不念去贪婪。 而徐鹏也说陈不念祸国妖姬,每次完事后,都粗-喘着‘老婆要被你锁死在身上了’。两个人相合时,真的就是心心相契的深情。陈不念打了徐鹏一下,又抚着他脸说道:“你先去洗个澡,吹了一个下午的风,身上都是海咸味。嫌弃。” 要做了。算算时间也还能匀出一个小时。徐鹏便也捏捏她柔软的脸蛋说:“你跟我一块去洗啊,不想我?”声音忽而低沉和沙哑下来,手捻着她的腰际,把她脸颊贴近自己脸侧轻蹭。 前几天大姨妈已经忍了好几天,昨晚在沙滩上也不敢太动作,陈不念心跳蠢蠢欲动,便用晶莹的指尖给他勾解衬衣。 徐鹏睇着她黑色吊带下秀致的锁骨,知道穿的又是那种镂空丝薄的罩了,每次这么穿,她的娇媚便会被瘦给掩藏得看不见。他却晓得她的好,男人粗粝的手掌便环抱住她说:“你跟我一块洗,老子饿了,想老婆喂我!” “怎么喂你?嗯,坏人。”陈不念勾住他的脖子,抵着坚硬的喉结问。两个人先在浴缸里闹了一会,后徐鹏把她抱放在外面的桌上,又快乐像死掉。鹤鸟的刺青携力奋进,陈不念嘤呜得漉漉答答,都快要重生。 一个多小时后天色稍黯,这便收拾了一番过去老爷子那边。 虽然去过几次黄金沙滩,但琅美社她都没来过,因为知道有徐鹏的爷爷,生怕一不小心会碰到。 琅美社坐落在黄金沙滩不远处的山坳处,地势平坦,风景且优美,整个村子大约四五排房子,他们家在第二排。 车开进明净的巷道,看到中间一座宅子门前铺着大理石砖,有着气派的石狮在两旁矗立,猜着应该就是他家了。 陈不念之前看过不少广东的电视剧,知道他们这一带地方讲究宗祠族谱啥的,那些家族传统的意味都特别浓重,莫名便有些探索新事物的小期待和紧张。 距离近了,眼见门前坐着两个老人,一个大约七八十上下,精干有神,身穿黑色绸缎中山装,庄重地端坐在门前的太师椅上。他身旁站着一个也是清瘦的老人,大约六十多岁,洁白的衬衣,黑色布裤,干净利落。 陈不念就问:“那边是不是你爷爷?我要不装得乖点,免得他不喜欢我。不过也别太喜欢我了,万一将来不和你在一起。” 刚才浓情蜜意之时,气喘吁吁说着老公我爱你、最爱老公你了,往后余生非他不可之类,事情结束后,这就开始又“万一不在一起了”。 不过徐鹏已经刀枪不入,方才万般旖-旎完,他满心满髓都是宠爱。徐鹏淡然哂笑道:“就怕你装不像,不到半途就露馅了。”抓了抓陈不念的手指,正经宽抚道:“该是怎样自在就怎样来,爷爷他知道你的,到家随意认个面,不用挂心。” 开门下车,对着老人叫了声:“阿公,带喜喜回来吃饭了。”用本地话讲的,陈不念几乎没听他讲过方言,还挺动听。言毕把陈不念牵到身边。 三十一岁的英隽男人,牵着个女孩巧笑倩兮。相比于自家孙子来说,个不太高,穿牛仔裤T恤平底鞋,牛仔还挖着几个洞眼子。 中午徐鹏打电话说晚上带姑娘回来,老爷子想起从贺贵郑昕几个之前扒来的那些话,还有陈家二闺女娇蛮执拗的风评,就寻思着自个孙子在姑娘面前没谱,做老人的应该给崩紧了,首次见面立一立威。 老爷子点点头,睨看陈不念不语。 陈不念甜甜地叫了声:“阿公。我家来看你啊。”眼睛明亮,明亮中虽一缕掩不住的调皮骄纵,却光芒大气,惹人喜爱。 -- 第84页 草,竟然哪里现学了句方言。徐鹏低头觑她,暗暗攥了攥小手。 老爷子的脸就没崩住,应了句:“唔。”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徐垨老爷子其实是见过陈不念的,还是二十年前,大概在她四五岁的时候,陈不念估计现在早没印象了。 那时陈不念的母亲刚离世不久,陈启适也还没有续弦。有一天把小不愣登的她抱来集团办公室,因为太忙,没留神陈不念就随进来的一个秘书走去了电梯。 陈不念小时候特别小只,可能因为乳糖不耐受,四五岁看着也才三岁多的样子,苹果脸儿瓜子下巴,粉扑白-嫩的,超级娇憨可人。 要知道守耀集团大厦几十余层高,每一层都是谨然有序的办公区,陈不念在电梯的角落里上下好几趟,后面就跟着一个帅气的助理小哥哥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会议室。 老爷子徐垨正在与下属分公司各总经理开会,彼时徐垨六十左右,清瘦严谨,温文尔雅。徐家的男人大都是修长清肃型的。 陈不念走进偌大的静悄悄的董事长会议室,只见气派庄重的长桌旁,每个人都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着。上首正中的一个爷爷手执红外线笔,正在投影屏上笔划着解说。 陈不念盯住他手上一枚闪闪幽光的祖母绿镶金扳指,看得异常专注。老人苍劲的手指上,仿佛因着那戒指而拥有了魔法世界的神力。 陈不念就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跟着走到了主讲台上。徐垨往前她也前,徐垨往后她也后,矮墩墩的,怀里兜个小白兔娃娃,亦步亦随。 工作人员和与会的分公司各经理,都晓得老爷子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孙女徐嘉虽然好像比这个大块一点,性格也不一样,但谁能确定二公子徐尚清没有又生个小千金呢,因此都不敢冒然上前哄走。 然而徐垨呢,被随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个小不点一直随着自己。纪律严谨、一丝不苟的他心里是不悦的,不晓得哪个分公司经理把孩子带到工作中来,懂点规矩的都不该犯这种劣质错误。但是出于礼节,他一时也还能忍得住不快,期望谁识相点,怎么带来的怎么尽早带走,否则事后必须追责。 陈不念倒是乖嘟嘟的,不一会儿走累了,就自个爬到老爷子正中的座椅上,用他的笔在空白的纸业上学写字。 这下子,会议室里的人们更不敢对这个小女孩轻举妄动了。 一直开到会议结束,就有工作人员主动过来抱起“小小姐”,把陈不念抱到了老爷子宴请工作餐的二楼高级餐厅,准备开始午宴了。 执拗的陈不念深信这个爷爷一定有魔法能力,她想要他那一枚绿戒指,哪怕是摸一摸也可以。 工作人员递来儿童餐具时,陈不念正在用老爷子的叉子叉丸子。工作人员殷勤地哈着腰,显示着对“小小姐”的照顾:“董事长,这是给您孙女准备的,慢用。” 徐垨眉眼不抬,很是无语地看着陈不念认真沾起了辣椒酱料。冷声问道:“小小个就这么能吃辣,你是谁家的小孩,跟了我一早上,怎么不去找你家长?” 陈不念像只小鸟一样喳喳:“我想要爷爷手上的戒指,你给我,我就去找我爸爸。”别人都怕老爷子,大气不敢多出,但她的眼神直视,亮闪闪毫无怯惧。 那可是太太年轻时候送给徐垨的礼物,徐垨多年常戴。徐垨说:“这怎么可以?大人戴的扳指,你拿去做什么?” 好凶的声音哦。陈不念吐吐舌头:“但是我可以用它召唤魔力,我想召唤我妈妈,让她回来。” 漂亮的眼神里有笃定和渴望的光芒,那会儿陈不念还不了解“死”的涵义。陈启适对她比较绝,从陈不念的妈妈住院起,就没怎么让陈不念去看过,后面她妈妈将要离开时,陈启适也只是带着姐姐陈玲珊去告别,没让保姆把陈不念抱去。 陈不念一直不知道“死”是什么,只知道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除非时间倒转就不会再见到。 但陈不念想见。 老爷子问:“你妈妈去哪里了?” 陈不念说:“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用你的魔法宝石可以召唤她回来。”她用辣椒沾着一颗小小的丸子,认真道:“我可以用这个美味丸子和你换。” 特别定制的儿童虾丸上,沾满了细碎的辣椒粉末,就超级辣的那种。 徐垨看得无语又可笑,猜着她母亲可能是离世了。不由想起自己的独长孙徐鹏,那时候徐鹏已经十岁了,是老爷子一手带大起来的孩子。但是从来没有和自己哭要过爸爸妈妈,祖孙和睦平等,互尊互伴。都是小孩,都一样的吧。 老爷子忽然就生了恻隐之心,言语缓和下来:“这个可轻易召唤不来你妈妈,爷爷不能给你,去找你爸爸吧。” 话说着,一道名贵西装往这边急急过来。 陈启适一个早上忙完,才发现小女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叫秘书调了好几个监控,才惊恐地发现竟然跑到老爷子这里来。 陈启适是非常敬惧董事长的,匆匆忙忙跑进来,连忙把陈不念抱起,然后跟老爷子道了好几句歉。 陈家亦是股东之一,最早是陈启适父亲与徐垨打交道,后面交给了长子陈启适。老爷子是知道陈启适这个人的,工作能力有,但为人心绪繁杂、善于钻营取巧、幽深谋算,虽然大方向上不敢造次。 -- 第85页 知道是陈启适的小千金,徐垨也就冷淡下来了。谁能说是否故意送到自己跟前来呢,就应付几句不再过问。 倒是陈不念,被抱走的时候还踢腾着小腿,说要跟爷爷交换魔法宝石。 老爷子后面都不再问起,跟没这号事儿似的。只后面隔许多年,听说当年那个娇憨可人的小小只丫头,十五六岁的时候和江家的二小子搭上了。当然也有耳闻过陈不念怎样精灵古怪、骄纵不驯、人小主意大的风评。在老爷子的印象里,好吧,其实对那个小丫头还是一直有偏爱的。 也不知道跟江家的二小子怎样了,现在又来和自己长孙扯。 终究还是让这两个扯到一块。即便昔年曾有动过主意又秒瞬打消。 此刻被陈不念这般甜甜的一声“阿公”叫得,老爷子冷肃的脸庞就没崩住。虽然老眼看得清,陈不念的调皮劲儿还和当年小孩子时一样没变。但奈何自己孙子欢喜上她啊。 面上便只点头应道:“唔,到家来了,一路上热吧,进来喝口茶用个饭。”然后从太师椅上起来往屋舍里走。 徐鹏在旁,晓得了老爷子只怕是在树家风,就低声解释说:“爷爷一个人在家,平素冷清严肃惯了,少有来客人,对谁都这样。心里是高兴的,叫他不用等,特地出家门来迎接。” “早知道就快点了,都怪你,让长辈等。”陈不念倒没觉得老爷子严肃,虽然好像很冷僻,可她却分明感觉不到冷僻,反而莫名亲切和有趣。 扯扯徐鹏笔挺的西裤,方才在别墅里没有打扰,他的那个崩着好久,直到陈不念连续两次潮起潮回才射,不然就能早半个小时了。此刻男人衣领上有沐浴过的清甘味道,沁入她鼻息,脸有些赧红。 跟着众人往里走,只见灰色石墙与黑瓦的大庭院,中间的石径两旁,一边是练武的场地,有木桩与很多字画;另一边是供休闲的球桌与麻将席。这会儿没几个徒弟,老爷子今天都叫放假了。 陈不念不免好奇:“这是你家的武馆吗?真气派。” 两个人的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徐鹏凝了眼她的视线,笑道:“不是。拳馆是二叔开的,他跟堂妹徐嘉在市里收徒,经常国内外两头跑,国外也有开不少馆子。老宅子里的武桩是早就有了的,我小时候就时常练拳,后面二叔也经常叫些师叔、徒弟上岛来陪伴老爷子。” “原来你也会拳术呐,等会练给我看。”陈不念点头,难得乖觉谦静,听起来娴淑的大家千金样子,又道:“字画也好看,这些都是你们家人写的吗?” 左右两厅的墙壁上裱着不少匾框,“善德艺馨”、“状元素锦”、“徐氏宗拳”等,徐鹏道:“你看的左边上面两排是□□父往上的祖辈写的,其余大多是爷爷闲暇之余的笔墨。老爷子的字在我们当地是一绝,不少都被收录在市里的艺术馆。” 哇哦。陈不念认真凝看着字画,怎得就觉得那署名的印戳有些眼熟,好像在爸爸的书房里有见过,因为陈启适视若贵重,一直不允陈不念动,所以陈不念反而印象深刻。 不过这时候不便细看,她便赞叹不已道:“你爷爷他老人家真厉害。就挺奇怪,总觉得哪里见过似的,有点熟悉……想不起来。” 年轻人细语低轻,奈何宅子太安静,老爷子在前头听了概半,听得眉头舒展,反正是受用。 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喳喳的感觉了,老了老了一直在家里无忧养老。这小丫头,果然还是小鸟变的吗? 一旁素白衬衣黑布裤的六十多岁老人,这时便回过头来,和蔼笑着说:“面熟是对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徐鹏勾唇笑起,介绍道:“这位是福叔,你也不陌生了。” “福叔?”陈不念抬头对福叔笑,姣美的脸上懵懵的。讶异,福叔不是开饭店的吗? 呵呵,徐子福老人家一目了然,解释道:“以为我开饭馆的是不?我的店就开在徐家,现在姑娘熟门熟路了,以后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徐鹏俨然充当了游说导游角色,挑眉道:“福叔家几辈下来都是我们这的大厨,市里五星级酒店高新聘请去做顾问,老人家都不爱去,叫我二哥也就是他的儿子去了。福叔在我们家已经三十来年,你不是一直喜欢他的手艺吗,今晚特地准备了一桌晚餐。”说着把陈不念往正厅里领。 正厅上首挂着一张威赫的门匾,傍晚六点多钟,天色将黯,夜灯亮起,看到门匾下的鱼缸,窸窸窣窣的锦鲤游来往去。好多自己不知道的门道啊,陈不念跟打开新世界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点击忽然是平时的好几倍,一定是抽啦 每天三十个点击,我都习惯了(/ω\)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徐鹏中午给老爷子打电话,说陈不念准备后天回去,晚上到家来看望爷爷。 上回从市里回来,徐垨问他如何,还说感情暂时不深,没想好怎么跟陈不念说,让老爷子先别急,顺其自然,怎么突然这就决定来家里了。 徐垨默然,拿着手机问:“房子一租租五年,这才多久就回去?” 徐鹏没跟老爷子说网上那些七七八八,只笑道:“她在S市的公司有些琐碎要处理,处理完再来吧。” 徐垨不自觉舒口气,嘴上却道:“也是该回去处理一下。再不回去,你都快把守耀的董事办搬到岛上来了,一台电脑搞定所有事。” -- 第86页 指的是徐鹏已经两个月没去H市的守耀集团总部了。H市在S市隔壁,守耀集团以及徐鹏后面独立创建的辉耀视讯与万晖地产等公司,都在这两座城市。往常每个季度至少要去个二三趟,今年一月末去了两趟,三月一趟,四月原本有个季度总结会议,还有两个策略调整与商务活动,因为遇上了陈不念,就都通过电视与网络端处理,守着陈不念没舍得去,怕走了回来她就不要自己。 从来也没见他对谁这么持久紧张的,徐垨从小陪伴他长大,可是看他从幼稚园到大就没缺过桃花。 老爷子语气倒是淡淡的,并没听出什么指责,显见得也希望陈不念跟徐鹏能够进展好。 徐鹏听出爷爷所指,隽逸脸庞上几分赧意,应道:“下半年辉耀视讯有方向调整,应该会经常往两地跑,不会总待在岛上了。” 呵,姑娘回去了,人当然也跟着去。老爷子腹诽,不过嘴上没说,对于公司的运营统筹,他对自个孙子能力相当放心。 佯作嗔怪地咕哝道:“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也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追着个小丫头当宝。” 祖孙二人的沟通,一直是庄重、克制且互相敬重着的,很少这种轻松调侃的口气,倒叫人生出许多亲切来。 原本守耀有条不成文却墨守成规的定律,那就是任随几家股东私下互相姻亲联带,但都默认不去打大股东徐家的主意,或者是不敢,也或者为着维持关系比例的平衡。因此当年陈启适看到四岁的陈不念坐在老爷子座位旁,连忙万般道歉地立刻抱起陈不念走开。老爷子即便有些什么想法给自己孙子,看到是陈家的二千金,也不会再过问。 只没想到还是在一块儿了。 印象里只记得陈不念递给自己沾染辣椒粉的小丸子,便问道:“那丫头喜欢吃什么?我叫子福准备一下。” 老人家虽然表面冷冰,实际却关切。徐鹏勾唇笑:“她不挑,福叔做的都喜欢,不用搞太复杂,免得太正式了反而拘谨。” 真是话里话外无比包容体贴那丫头啊。徐垨挂完电话,就沉默片晌,弯了弯嘴角。 徐子福在旁边看到问:“老爷子什么喜事,笑成这样?” 徐垨答说:“晚上多做两道菜,小子要带女孩子回家了。” 哟!徐子福一叹,连带着也期待起来:“难怪是件大喜事。”听说了很久阿鹏恋爱了,人可是一次没见到,下午就早早准备好了要做的菜,做好后两个老人便衣冠整洁地等在了宅子大门外。 正厅的餐桌上摆着美味的晚餐,徐子福按着老爷子的说法,特地给陈不念做了一道酸辣圆子汤。肉圆子是当地的一道特色美食,徐子福做了一些改进,瘦肉与鱼泥剁成糜,外面裹上一层汤圆粉,下锅高汤调味,加入芹菜香菜末勾芡,Q弹鲜香,酸辣爽口。 老人家干净清楚,做的东西也十分细致周到。又做了酒糟炸鳕鱼酿,另外炒了四道热菜、炖一盅乌鸡松茸汤、几样凉菜小碟。虽然不似张波父子上次请客那样张扬摆满大桌,但每一道都精致悦目,风把正厅里的食物味道飘起,看得陈不念胃口大开。 陈不念是真饿了,她是最受不了饿的,早上从春泽岛出来,中午自己做了份粥,下午为网络上的事乱转,还跟徐鹏在别墅里羞羞了一场,只补充了一盒250ml的牛奶。 四个人分坐在座位上,徐鹏给大家盛了饭和汤。陈不念把带来的茶叶递给徐垨和福叔,说:“谢谢爷爷和福叔的款待,听徐鹏说老人家爱喝茶,带了两份茶叶,请收下。” 唔,好好。老爷子看着陈不念大方利落的模样,对比幼小时候的骄矜,心里也觉得长大了懂事多了。笑呵呵收下,叮嘱徐鹏给陈不念多夹菜。陈不念盛饭的小碗里,再夹菜都要满了,她就用眼神悄悄瞪徐鹏,够了啊,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陈不念瘦,一米六几的身高,只有90斤,身影虽单薄,却仿佛自带发光发热体质。偌大的祖宅因着她的到来,仿佛生机勃勃了许多,连原本习以为常的灯光,也似乎呈现出橙-光一样的暖色。 以前刘丽清也来家的,但是气氛却一直寂寥而沉闷,可能因为那层说不清楚的关系。 徐垨老爷子难得放松,连胃口也比平时好了不少。 不一会儿,贺贵也嗅着菜香带儿子来蹭饭了。十一岁小男孩正是淘气贪玩的年纪,在岛上玩得错过了出岛的末班轮渡,就只好住下一晚了。贺贵家就在琅美社后面一排,一般在岛上住的话,就厚脸皮来徐家这边蹭饭。 大喇喇走进门,抬头看见了陈不念,好不意外。说什么来着,昨天还担心她回去后不要鹏哥,今天小两口子就悄不吭地来家见大人了。速度啊,呵,白操闲心。 但想着也不能太咋呼,免得陈不念反而不自在了。 他就自来熟地给父子二个盛了饭,坐下来圆场道:“我说今晚的饭菜味道比平时香,原来是沾了阿念你的光啊,呵呵哈。” 老爷子知道他是个大嘴巴,遂接过话头问:“阿贵你此次相亲看的怎样了?” 这座东嵛岛像蒲公英一样,到处播散着消息的种子,就没有秘密。贺贵前些日子才相的亲,老爷子大门不出的,竟然这么快也知道了。 按辈分徐鹏是贺贵的叔辈,老爷子那可是曾祖辈了,贺贵在老爷子面前不敢卖关子,老实答道:“是贺登学校的老师,阿公你也知道我啊,从小怕老师,她只要不嫌弃我,我都愿意。先谈半年看看,办酒也是年底或者明年开春了。” -- 第87页 徐垨点点头:“张家和刘家的酒席,好像也是到年底,今岁年底倒有不少喜事。” 指的是张波和刘丽清结婚的喜酒。张波的爸妈那个急啊,听到刘丽清说叫张波减肥生孩子,两家立马就找先生把日子定下来了。 贺贵听得喜笑开来,说道:“是啊,他们定在腊月十二。阿鹏哥和陈不念的喜糖,如果年底也能够吃上,那真是喜事都赶到一块儿去了,呵呵。” 老爷子不期然弯了弯眉毛。 贺贵一下子又管不住嘴了,转向陈不念说道:“阿念你不知道,我们老爷子看着严肃,其实心里老着急了。之前虽然你没来,但向我们问过好几次,打听鹏哥跟你的感情怎样,有没进展。阿公还去找我二叔伯问过日子了,问年底和明年初的好日子,叫我二叔伯用笔写下,他带回来查。诶,我跟你说,鹏哥过明年该成家了,不然他上一任女朋……”贺贵说得兴起,顿住筷子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嗯哼,菜够不着,子福给他推近点。”老爷子尴尬,咳嗽一嗓子。 徐鹏没想到爷爷悄然无声的,老人家一个人背后做了这么多小动作,年纪大了就像个老小孩。 为了不继续揭穿老爷子,他就伸出手臂揽了揽陈不念的肩,解释道:“个大嘴巴贺贵,满桌子菜都堵不住嘴闲。在我们这,年轻人一恋爱,家里大人就往结婚想。其实恋爱与结婚是两码事,谈恋爱并不代表一定能结婚,今晚只是吃顿饭而已。” 陈不念承认自己喜欢徐鹏,或者已经是挺喜欢了的那种。这个男人的沉稳体贴和包容,做事的魄力等等,都让她有一种讲不出的迷恋。但若说到结婚,暂且还很懵逼。 她耳朵尖,正等着贺贵下半句话呢,不想说算了。便笑道:“是还早,才认识两个月呢。来到岛上认识徐鹏、爷爷还有大家,很开心。风景这么美的岛,被贺贵你说得,以后不敢来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似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点提,不愿太早涉及到婚姻。 个聪明狡黠的小丫头。老爷子自然心知肚明,他从贺贵郑昕一群小子的嘴里早就套出话,陈不念跟自己孙子只是玩游戏而已。对这桩亲事,他心里是认可的,但表面上不催,私底下可以督促徐鹏。以这小两个的性子,后面有得扯,不是还没跟她摊牌身份吗,让他们自己去搞掂吧。 老爷子化开话题说:“玩笑的话,听听就算了。来到这里还习惯吧?我们南方的小岛村,没有大城市花样多,除了山就是海,还有宗祠族系的规矩一大堆,外面的人初来乍到怕会不习惯。” 陈不念没想到徐鹏的爷爷竟然这么开明,主动替自己解围,她本来以为会是个古板的宗祠尊长,岂料一见面就莫名觉得亲切。而且脸上冷冰冰,背地里打听日子什么的也好可爱。 陈不念应道:“不会啊,这里风景好,大家也有趣,待在岛上心情都开朗了。等回去事情处理完,还会再来的,谢谢爷爷关照。” 老爷子点头:“喜欢就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人家不参与。徐家就只有徐鹏一个独长孙,家族事业庞大,南北都有公司要顾及,全揽在他一个人身上,你们能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打小知根知底,两个人的生活总比一个人多个伴。要是成不了也没关系,在一起一日,就相互体贴照顾一日,就算几时分开了,回忆着也总是好的。不念年纪小,阿鹏你要多照顾,别光顾着自己忙工作,也要抽出些时间多陪伴,不许欺负了人家。” 徐鹏轻揽住陈不念的肩膀,勾唇笑道:“爷爷说的是,我都听喜喜的,哪里舍得欺负她啊。” 男人凛着剑眉,不掩饰眼里的星芒闪闪。要命了这男人,情话也不分场合说,陈不念没接触过这么贴地气的家宴,就暖哄哄的那种,好像被全家人围着转了,谁都对她照拂周到。搞得她脑子都有点迷糊,错听了那句‘打小知根知底’,也讲不出绝情的厉害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谢谢萤火虫=w= ----- 读者“星星萤火虫”,灌溉营养液+22020-12-09 17:30:49 ☆、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 用过晚饭,陪老爷子出去散会儿步,在黄金沙滩那边看了看徐鹏的规划,到家后老爷子就回自己的寝居去看电视了。 徐鹏带陈不念到处逛了逛,徐家大宅三进的院子,第一进就是傍晚看到的,给拳馆徒弟们练功休闲用,中间是正厅与老爷子的居所,后面一进供客房与徒弟师叔们的宿舍休息。楼梯上去,二楼一半是二叔徐尚峰与堂妹徐嘉住的,一半徐鹏自己住。 清凉的夜色,肃穆的砖石大宅仿佛把天地只留给温柔。两个人在二楼搂着拥-吻了好久,而后才缱绻松开来。陈不念的T恤都让徐鹏揉脱线了,吻得喘吁吁的,徐鹏也没好到哪儿去,这女人的技巧如若妖精,叫人防不胜防。 徐鹏整了下被女人挂久的肩,笑嗔:“甜到老子了,再下去舌头都被你吸-麻。” 哪有那么夸张,而且难道不是拜他所赐,一点一点地诱唆她深入。陈不念唇色红艳,调整气息,叫徐鹏给自己展示拳术,徐鹏便换上青黑色的中山装,给陈不念表演了一段。 徐家的拳术有百多年历史了,以“精简、敏捷、防御和擒拿”为主要特征,徐鹏肩宽体健,胳膊、腿修长笔挺,武服中山装穿在身上,很有一种仪式的郑重感。配着冷逸精致的五官,开马挥拳,来去如风,仿佛能够看到在他掌下运作的风与空气,化无形于有形一般,把陈不念看得一迷一瞪的。 -- 第88页 陈不念抿了抿嘴角,傲娇地错开他凝过来的眼神,偏装作淡定。 徐鹏是从小练到大的,在他二楼大厅有一面靠墙的大壁柜,里面摆满了他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书籍玩具之类。陈不念看到了他初中、高中时期的照片,皮肤还挺白,初中时板寸,高中时候平头,尤其高中时候,轮廓已与现在差不多,只是还未这般沉稳和长开。颀长身影站在几个同班的男生旁边,英俊脸庞上几分桀骜不羁,那时就已经是超级无敌帅的了。 陈不念心想,要早点遇见他,兴许就没江晨睿那个渣狗什么事儿。不过现在遇见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有非常认真,顺其自然吧就,他也不是自己心目中百分之百的人选。 小时候也可爱,似乎他的俊俏与冷酷是天性里的基因自带,只是那会儿比现在稍微爱笑些。忽然看到一张十岁左右的照片,站在尚且年轻的老爷子身旁,背景陈不念太熟悉了,在她小时候,爸爸就经常抱着她进出大厦。 那是守耀集团二十年前的大厦背景。 陈不念盯着老爷子手上一枚幽绿的扳指,眨了眨眼睛。忽然记忆深刻。 因为从她四岁那次,被抱离老爷子午宴后,好一段时间她都心心念念着再去找爷爷讨要魔法戒指。但爸爸陈启适再抱她去公司时,都叫助理把她看得很紧,不允许再到处跑,甚至在她哭闹时,陈启适直接告诉她:“妈妈已经去世了,不会再回来找你。” 然后陈不念就了然了“死”的涵义。 没想到竟是老董事长,难怪一晚上爷爷虽然表面严肃,实际却觉得和蔼面熟……那么,对面的男人应该就守耀集团现任董事长——老爷子的长孙吧? 陈不念盯着徐鹏看了眼,练完武的徐鹏正一手拭毛巾,一手拿手机,微微蹙着眉头。 分明夏夜湿闷,陈不念却呼吸了口冷气,想起下午未查完的企业记录,下午徐鹏说“你查到什么就是什么”,她赶忙打开屏幕刷了刷。 果然—— 徐鹏,S市辉耀视讯企业法人兼董事长,万晖地产企业法人兼董事长,H市守耀集团董事长…… 完蛋,要人命了!陈不念的心突突地跳不停。 没想到狠心与江晨睿断掉关系,准备向家里挑战、宣誓,再也不想被爸爸被姐姐桎梏和念叨时,一转眼却自己掉进了个更大的坑。 和几家利益交涉的金字塔尖男人在一块,这下该麻烦了吧,想也难保今后自己结婚、夫妻生活、生育儿女都要成为他们的规划和筹码了。 陈不念虽然不参与爸爸公司的事务,但也听说过老董事长退位,其家族独长孙上位后的厉害。知道徐鹏当初接手时也才二十五岁不到,身为董事会总理事的爸爸,还和其余几家股东私下商议应对策略,岂料什么策略也轮不上,不出半年就被新任董事长料理得服服帖帖,连气儿都不敢多余吭气,集团市值也翻番了好几倍。 虽未谋面,但对这个年轻卓越、厉害果决的男人陈不念是有风闻的——不近女-色,黑-白两道皆惹不起等等。没想到……自己竟然跟他扯在了一块,而且还发生了那么多次肉-’体关系。只觉得又意外又羞耻,她一点一点也不想再跟这些复杂的人事牵扯了! 想起徐鹏说过的一些话,其实好几次都有预示了吧;还有好闺蜜张涛,既然接手了他名下的业务,那么应该也早知道他是谁了,竟不提醒自己。 想哭。陈不念此刻真的很想过去锤爆徐鹏,却又紧张,她总算是明白了他那忽而像帮派大佬的糙犷劲,忽而又伟岸如尊运筹帷幄的魄力。算了,既然网络热搜他已经平定下去,今晚就继续装不知道,把机票提前到明天,等分开之后,一切拉黑屏蔽,再无瓜葛! 那边徐鹏凛眉看着手机,一手拭汗渍,手机屏幕里是一幅张涛刚发过来的截图。已经查出来这次捏造舆论的始作俑者是谁。 照片上是个二十出头的娇俏女生,个子挺矮小,看旁边参照物应该就一米五七、五八吧,有点土傲与惹人的爱怜。他默了默,便点进女生微博主页看,加了关注。 走过来逗陈不念,状若无事般笑问:“发什么呆,看你老公看傻了吗?” 陈不念按捺住跳起的冲动,仰头说:“在看你照片啊,看了生气气,长那么帅。” 她下午扎着马尾,这会儿放散下来,柔软地自然曲垂着,在胸前蜿蜒出好看的弧度。徐鹏顺势望去壁柜,环住她纤细的小蛮腰,不解道:“帅还不好?你老公以色-侍妻,老婆大人不喜欢?” 刚练完武的男人掌心滚烫,言辞间盛满讨好。怎么就不能只是个单纯的海岛土豪呢,陈不念本来都想好了,等去S市处理完事务再回来找他。这是她心里暂时没说的秘密,她可能有点爱他了,想勇敢地跟他做个在一起的尝试,所以下午收拾东西,她才收拾了那么一小箱。 结果,他却是不能碰的玉冠荆棘。 陈不念还是不甘装糊涂,她就坦率问:“徐鹏,你老实说,守耀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是不是你?” 徐鹏听得一顿,这便看到了那张自己与老爷子在守耀大厦前的合照。 其实他本已打算在陈不念走之前坦白身份,留给她考虑的空间,此后接受自己的正式追求。便也没隐瞒,同样坦率答:“是的。你父亲陈启适是集团的总理事,你是陈家的二女儿。我最开始不知情,后面知道了,没想好怎么告诉你,原准备明天再和你说的。” -- 第89页 男人锐亮的眼眸里噙着浅笑,更有几分不确定的谦让。缎面的武术服勾勒着他修伟的身躯,英气叫人仰望,忽然觉得好陌生。 陈不念太震惊,原来徐鹏早就什么都清楚了,不由连声发问道:“你几时知道的,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很多次,我的感情不想再牵扯到父辈的那些利益,你明知道我爸爸就是守耀的理事,却还一直瞒着我,跟我继续,好过分!” 话说着,绝美的脸庞微微不自在。想起了两个人纠缠的那些那些,她的眼神就冷却。 徐鹏也想起来了,但他就是更疼她啊。便抚着陈不念的头发说道:“有影响吗?最初上岛,我们谁也不认识谁,甚至你误会我涉-黑,你也跟老子睡了,几把都吞过好几次。现在我是个正经的企业商人,能守护你照顾你给你一切所要的,为什么就不可以?” “这不一样。我们的最初是不当真的游戏,如果知道你是守耀的大董事,房子我都不会租的。更别说和你上-床。”陈不念推开他,不接受男人的温柔,复问道:“我在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陈不念又凶起来了,徐鹏真的很怕她凶,她一凶就显得与人划开距离、格格不入。就像最初在岛上相遇时,他对她一点儿也琢磨不透,时而更冒出一些绝情狠话把人伤到。 徐鹏说:“就在你请郑昕吃饭的晚上,先知道你是喜喜,后面查了又知道你的身世。不告诉你,是怕说了你不要我,想等你更爱我一点再说。这件事老爷子也知道,比我更早点。除此外还有你姐夫李东喆,你朋友圈那条下面的留言被他看到了,截图问我话,我就说是在一起,让他别外传。” 呜——所有人都懂,就自己蒙在鼓里!简直了,陈不念抬起双手,气恼地往徐鹏胸膛攮去,太可恶。 果然没有空穴来风的怀疑,从看到他学-位-证开始,她就觉着姐夫肯定与他认识。 气得陈不念又很想哭,在这个男人面前,每次吵架她都想哭,明明她以前能口若悬河把人堵得无处插话的,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陈不念拭着红润的眼眶,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准备往楼下去:“什么叫‘让他别外传’,姐姐和姐夫的感情那么相爱,姐夫怎可能不说。难怪这几天姐姐安静如鸡一句也没催我,一定是怕我躲着不回去,所以先闷着啥话也不说。徐鹏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以后也不会爱,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交集了,全都跟橡皮擦一样擦干净,以后互不相干!” “轰隆——”窗外的天空划过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初夏的雷雨说来就来。 徐鹏攥住陈不念的手腕,拖进怀里宽抚道:“喜喜,老婆,搞什么啊,这么晚了还去哪里?你听我说,一开始我们的认识与他们都无关,是自由恋爱。你自己也说过,你是我,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就算我和你爸爸认识又怎样,你所担心的那些以后我都替你挡着,你只要舒心享受我给你的爱就够了,不会再有任何为难的事情发生。之前还说我钱不够多,达不到你要的标准,现在我什么都能满足了,你又有理由不要我!” “那不一样。守耀的大股东不与其余几家股东姻亲联代,只要你是徐鹏,我们就不可能。”陈不念咬了咬唇,掉几滴眼泪后思路又清晰了,便沉下气道:“都说徐总说一不二、稳重守成,如果还记着我们的约定,只包-养身体,不参合感情,随时开始,随时结束,都随我意,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我们也不会有其余交集。如果徐总出尔反尔,别怪我轻看你。” 一口一个徐总的,听着心拨凉。知道她性子执拗,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徐鹏只好托起她下巴吻了吻,退让道:“好。一定要分,同意分就是了,但你也帮我个忙,爷爷人老了,他看到你很高兴,很少见他对谁这么热络,今晚都多吃了一碗饭,话也比平时多。就当做是帮我个忙,今晚住一晚,明天出去后正式分手,剩下的事都我来解释,不会让你为难,可好?” 男人的嗓音磁性而温柔,略带薄茧的手掌轻抚着她脸颊,目光如炬,幽怨求好。 哎,最怕他这样磨人了。 外面雷声愈烈,下午出发前把那边房子的电闸也关了,回石跶村少不得一番折腾,陈不念被说得,也不想那么黑漆漆的回去,便默不作声。 夜里十点多钟了,吵了小半天架感觉心疲力竭,陈不念抱着睡衣去洗澡,说好了今晚一个沙发一个卧室各睡各的,然而进了浴室开不了热水,不晓得他那从西欧进口的淋浴有哪些玄关,后面徐鹏就进去帮忙,帮忙完自然就不出去了,都是年轻干-柴炽烈的时候,男人褪去武术服后硬朗的身躯搂着她,两个人就在浴缸里同洗了个澡。就赶不走,又抱在一起睡了。 徐鹏把她放在床单上,霸道却过分体贴。可能因为是最后一次,陈不念起先在抗拒,后面就主动抱住他的脖颈,两个人互相决绝而热烈地回应起来。 陈不念就是瘦,可该有的却丰-满美丽。徐鹏那么浩荡的来回,直让她一片花枝摇曳。徐鹏跟她说:“那我明年结婚了怎么办?” 陈不念被他颠得吃力回应:“和谁结?” 徐鹏乱揉着她散碎的长发,略一思虑:“和别的女人,你不需要认识。” 哼,陈不念就咬唇,迷离地说狠话:“随便。我也可以去找别人的,不会断交男朋友。” -- 第90页 听得徐鹏满心酸涩,决然无法联想个中画面,便将她抱起道:“那就做到你忘不掉老公,跟我这样快乐过,以后谁还能让你满足?” “嗯……”窗外的雷雨轰隆声,遮掩过越加动听的嘤咛。 到了凌晨一点钟,两个人便睡下了。偌大的两米多大床,陈不念原本跟徐鹏隔得很开,后面睡着睡着,又忍不住靠向他温热的颈窝。 徐鹏就紧搂住她,贴近耳垂说:“不管你信不信,老子爱你爱到骨髓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谢谢等待!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但没想到的是,微博上的热搜和词条虽然迅速被撤掉了,却挡不住论坛上的议论,毕竟那些照片是实打实的拍到了在一起。 论坛上的帖子架起好几座高楼,不久就有大神潭友扒出了徐鹏的身份。 是一个以前做过人物专访的记者妹子,妹子起初到岗时,老大为了提高她的业务技能,甩了一叠业内比较高端的专访案例给她学习。都是些圈外很难接触到的人物,其中有一篇就是介绍H市守耀集团新任总裁徐鹏的文章。 文章是二三年前写的,那会儿徐鹏接手守耀刚没几年,且正是二十七八接近三十而立的年纪,文章介绍了他不同凡响的生平,说到他们徐氏的家族与事业等等。老爷子徐垨家族根系庞大,虽然直系下来只有他徐鹏一个长孙,但堂系、表系亲族遍布海内外各大洲多个领域,徐家不仅在国内拥有丰硕产业,在国外的实力也非同小可。 徐鹏硕士毕业就直接承过了老爷子的数百亿身家,后面励精图治,自己又开拓更多高新轻工与建筑领域,短短几年就已扩大到上千亿家产。却是个一心做事业的人物,可能因为自小双亲早故,养成了冷肃的性格,基本没见他与谁相交缜密,大多时候喜欢闲居在老家东南部的海岛小城上。 文章配图中的男人年轻卓就,星眸剑眉,英气里敛藏几分傲然,还从没见过这样冷隽帅气的人物,所以让妹子记忆深刻。 看着白天热搜上扒出来的那些照片,觉得眼熟,而且刚好也是东南方的海岛小城,妹子就去网上把那篇专访的电子版千辛万难地翻找了出来。比对了照片,果然像同一个人。 所以就是,喜喜就是攀到了寡情禁-欲的高级总裁,所以把一向对她温柔服从的江哥江晨睿甩了吧。 天呐哦!好绝情。 于是帖子一下子就哗然了。而且这位徐董事长万般出色,竟然十分低调,三十出头却未与谁出过绯闻,只被拍到几次跟一位名模的照片。名模身材高挑,美丽动人,据说也是个有作品而无八卦的实力小姐姐。一次是在酒店楼下,一次在咖啡厅门口,徐公子优雅地为名模拉开车门,环臂护住她上车,好似对她十分殷勤体贴。 但没有其余的传说,有人扒出可能是他车祸受伤前的女朋友,两个人隔上二三个月会见一面。除此外,就是一些他出席比较大的商务活动的明星合拍照,这倒没什么可争议的。 瓜越扒越大,大半夜的大家扒到了兴奋,很快连带喜喜的身家也被挖出来了,竟然就是守耀股东之一陈家的二千金,叫陈不念,喜喜是小名。爸爸娶过三任妻子,陈不念是第二任妻子所生,现任妻子给她生下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而江晨睿则是他们集团合作伙伴——江厦集团的二公子。喜喜爸爸作为守耀集团的总-理事,多年与江厦集团互利共助,岂料这次喜喜直接攀上了更高的枝头,两人海岛同居同宿,转而一脚毫无犹豫把江晨睿蹬了。 但据说身为大股东的徐家,是不参与其余几家股东姻亲的,那么徐鹏又会怎么处理与喜喜的关系呢? 露水情人?恋爱? 一个晚上八卦疯狂发酵,都别睡了,等到天亮醒来,已经自然爬到了热搜第二。 #喜喜 守耀集团徐鹏# 宁静的海岛砖宅,二楼窗帘紧闭,清晨的阳光被微风从缝隙里送进来,雨夜过后的空气清凉而舒适。 陈不念窝在徐鹏的颈窝里,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硬朗的喉结,睡得酣甜。东嵛岛的初夏如果下雨就不用开空调,昨晚两人做得激烈,半夜把空调开起来了,忘记关掉。后面睡着睡着逐渐变凉,陈不念就蜷到了徐鹏怀里,白皙的手指还搭在他劲悍肋间的苍龙刺青上。 如果不是知道车祸留疤痕,平时看他衬衫打领带的,英隽健挺,很少能联想到他腰腹到大腿上还刺着那样栩栩如生的纹身。不是很大片面积却十分精致,龙与鹤鸟的纹身,连鳞甲都细致入微,对陈不念而言简直如蛊惑如有毒,每每坐到上面把腰肢动到酸麻。 他们最近都没有做防护,下半夜又一番迫在眉睫抵死方休的分手泡,没有语言交流,但在那之间把想说的也都说明了。徐鹏就是爱她、不想分,陈不念装着绝情口是心非九头牛拉不回,互相眼神却是透亮的,甚至徐鹏在过程中打开摄像留作纪念,陈不念也没有拒绝和停止,完事后擦擦就睡了,早上醒来觉得有些口渴,陈不念眨了眨睫毛,便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一旁的徐鹏,男人眉目沉静,亦睡得深沉。他睡觉经常把一只手臂环过陈不念的肩,生怕她溜走似的,那么俊帅的一张脸怼着她,连梦里都不忘蛊惑。陈不念被搂多了,偶尔没搂还有些空荡。她是生来就没安全感的,后面安全感都叫这个男人给了。有时怪徐鹏存心故意养成她习惯,很是被陈不念捶过几下,徐鹏就势牵过她的手,咬在唇边只是揶揄含笑。 -- 第91页 陈不念确然很迷恋徐鹏,看他下巴上冒出的淡淡胡茬,心里就有点缱绻。但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是守耀的徐总,那就一定不能有交集。 心里还记挂着昨天的八卦,虽然徐鹏说已经查出了背后的始作俑者,准备今天解决,但还是把手机调到静音搜索了一番,不料,却看到了上面的新热搜。 “xxxxxx,喜喜海岛同居男子,原来竟是守耀集团的董事长徐鹏……网传徐鹏与一名模相恋多年,两人每间隔数月约会一次,感情-浓淡未知,所以喜喜这是横空插足、脚踹江哥吗?还是分手后再相恋?扑朔迷离,等待本人回应。” “xxxxxx,扒出了喜喜的家世,竟然也是H市守耀集团的股东陈家二千金,小学在B市上,初中在N市上,高中在H市,据说从小学起就是话题中心的女主,执拗叛逆,貌美第一,经常恃美而骄。与江哥的第一段恋情好像就是翘一个女生的墙角来的。现在攀上了集团的钻石金龟婿徐董,难怪与江晨睿分手了。” …… 各种的言论,下面的配图除了自己与徐鹏在海岛上的那几张,还有徐鹏在不同场合与人的若干合影,其中比较显眼是个身高一米七多的漂亮女模特,跟他在酒店楼前、咖啡厅外都有交集,徐鹏护她上车的态度亦隽雅而谦逊。 那个名模陈不念不熟识却有听说过,作品得过业内的大奖,上过几次热搜榜单,本人五官挺美,陈不念还蛮有好感的。看着徐鹏一米八八的身高,站在她身旁,还真是郎才女貌啊,万千般配。就这还跟自己说八、九年没动过女人了,对自己一见钟情什么的,相处了两个月。 哼。 陈不念就吃醋又或嫉妒,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转向身旁昨晚说了分手却又肆意做了几次暧的男人,拧他手背: “徐鹏,混蛋,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三千多字,删除了一段,感觉后面写得不太到位 所以这章是半章哦,等写完了再补全 ☆、第五十章 (五十) “干嘛?”徐鹏还没醒,昨夜把身心都倾注给了陈不念,睡得很放松。伸手捞过她的小蛮腰,抵在她额头上喑哑道:“醒这么早宝贝,现在才不到八点,下午两点多的机票,多睡会,来得及。” 陈不念把机票从29号提前到今天28号了,觉得既然都已曝光,没必要再多待一天。 她想起徐鹏除了自己还有别的情况,就不舒适,却又不那么愿意相信。 不让抱,皱眉凶道:“你看看热搜。我问你,那个名模是谁?何宋,你跟她什么关系?” 何宋就是女模特的名字,在国际圈内都有一定知名度,陈不念搜搜就有了。 “小宋?跟她有什么关系?”徐鹏略一蹙眉头,睁开眼醒过来。视线聚焦到陈不念的手机屏幕上,这才看到身份被曝光了。倒不感到意外,网络信息时代,一件事要么不做,做了就早晚瞒不住。 他刷了几屏文案和图片,勾唇一哂道:“微博上逮着什么都能说,分都分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你不用上心就是了。下午飞机到家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我来解决,不会让你蒙受半分委屈的。”一夜过后,男人下巴长出胡茬,英隽冷雅的荷尔蒙气场更燃了,宽展的肩头几颗被女人抠红的痕印,宣召着余爱。 陈不念才不怕被曝光,尤其在昨天已经被大肆渲染过一番的基础上。她是那种算得很清楚的女生,忍一时的委屈,后面早晚也要翻盘的,反正手里握着证据。 但听徐鹏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就很气,真的,还有种羞辱感。竟然听到那名模的名字一点也不意外,还主动蹦出昵称“小宋”。 想到在一起两个月原来一切皆非自己所想,这个男人不仅身份与情感都有隐瞒,亏自己,还那么打算与他尝试…… 可是又不甘心相信,陈不念就坐起身来,拧了徐鹏一下说:“坏男人,你再避重就轻。虽然我们现在分手了,但是我也有权过问这期间的状况,这不仅是对我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其他女人的尊重,你必须说清楚。” 徐鹏被她捏得眉头都皱成川了,这个女人拧胳膊是真的痛,不经常拧,拧就代表她生气了,每次只拧一点儿表层皮,然后生生地掐转一圈,魂都被掐没了。 明明昨晚挂着两腿贴在自己身上,造作得叫人欲罢不能,怎就那么懂诱着他折腾,仿佛一辈子钻在她那里都愿意,一早起来又化身小母夜叉。 徐鹏“唏”口冷气,只得正面回应她说:“那你要怎样啊?我跟她都分手八、九年了,前年才再遇上,偶然在一个城市撞见,就见个面吃个饭罢。我刚说的分手是指已经跟她分了,让你不用再上心,并非指和你分,我们分不分还不都由你拿主意?” 男人磁性嗓音里有退让和缱绻,此刻两个都坐在床头,尚未穿衣,他硬朗的脊背打着窗帘外透进来的阳光。陈不念顺势低头,看到自己锁骨下美艳的,就有点羞赧,昨晚他们六-玖都试过了。 抓过枕边的睡衣掩住,说道:“但吃个饭能吃到酒店去?不用你打岔,微博上那两张照片我刚才查过了,一张在S市的咖啡厅,另一张就是广州的XX酒店,看穿着也差不多四五月的样子。你一定是这边套着刘丽清,那边又套着何宋,反正到哪你都留有备胎。四月份你出差去广州说见缅甸老板,隔日就会回来,结果差不多五六天了才回,回来时也两眼发青的。你是去会她了吧?开-房了。后面看上我的美貌,又把何丽清撇清了。这么多年你之所以没跟刘丽清越界,只是因为她是你兄弟的女友,你对她有心理障碍。还有贺贵昨天说的,如果今年内你没结婚,明年就会和前女友复合,说的是不是?” -- 第92页 噗——如果现在能像动画里喷血的话,徐鹏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这什么逻辑,怎么串怎么脑补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真不知道陈不念这女人小脑瓜子里整天想的什么,就这还能把一个popolar的小工作室做成品牌,也真是牛啤了。 徐鹏浓密的眉宇挑了挑,好笑又好气地捏住陈不念的下巴说:“小矫情,大造作,这么在乎老公还分什么手?四月份我见孙老板的视频你看了,就在厂房,五六天回来、眼窝发青,那还不是因为你话气伤的。本想就在外面冷静几天,不拖泥带水,狠一点干脆了断,岂料回来在桌球厅一眼望见你,心又被你勾走了。你就是老子的魂跟命啊。我对刘丽清,确实是兄弟女友跨不过障碍,而且也没别的情感。” 他顿了顿,又庄重解释道:“还有何宋,出现在酒店外只是礼节接送。当年车祸躺卧在床,她家以假死分手,再见能不尴尬?都是成年人,彼此工作都忙,隔上几个月刚好在一个城市碰见,就见个面吃个饭罢,除了这个再无其他。贺贵说的是没错,当时有这么调侃过,对爱情没感觉,如果年纪到了,凑合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反正这世界上的婚姻,又有多少是因为爱情,只不过现实而已。就算遇见了喜欢的,对方也不一定愿意。再说今年初到现在都没见过了,去年秋天她已经找到了,听说今年十月要结婚,到时若不信,你跟老子一起去参加婚礼啊?” 说着,隽朗的眉眼熠熠地望着陈不念,他是爱她的,满满的都是毫不掩饰的爱。 整个屋子充满醋味,可能就她自己闻不出,醋劲儿这么大,搞不懂到底是爱还不爱自己。 不爱。陈不念用无声回答过去,错开目光不与徐鹏对视。 总算被他解释得有点舒服了,但还是有股酸酸的劲儿落不下去,便又最后问道:“虽然我跟你分手是不可逆的,但还是有问题要问。那你跟她,以前有进行到哪种程度?” 徐鹏不知道她何意,却又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便抓过睡袍颔首回答道:“男人与女人之间还能有哪种程度?就跟你我这样的程度罢了。已经分手这么久,以后不用再提了。”言语淡漠,说着起身去洗漱。 哼,我和你这样的程度能是常态化的程度吗? 陈不念就很受不了,看着徐鹏肩膀被咬出的红印,还有自己内里的感触,生气咬唇道:“那就祝福徐总你找到下一任女友结婚,夫妻好合,早生贵子。我要起床了!”说着先一步冲进了浴室。 待徐鹏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站在浴室外敲门叫,喜喜,乖,你听我解释,我跟谁都和跟你不一样,陈不念在里头也不回应了。 半个小时后各自梳洗穿戴下楼,女人姣好的小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眼影也自然动人,不晓得在里头洗澡有没继续生气,反正就是不理人。 下楼梯徐鹏要牵陈不念的手,高大身躯站在台阶上觑着她娇小的身影,陈不念本来冷漠不让牵,看到他衣冠笔挺眼神暗示的模样,想起楼下八十岁的爷爷,她就把手递给他了。 反正最后一个早上。 掌心其实暖暖的,他的手掌干燥而舒适,生气也忽略不了的那种安稳感。 * 楼下厅堂里,徐垨老爷子和福叔早已经用过了早饭,正在谈论鸟笼里的玄凤鹦鹉,鸭黄的羽冠,黑亮的圆眼睛,萌萌哒的跳动着。看到两个走下楼梯,便笑呵呵道了声早。他们这里讲究宗祠族系,长辈们看到晚辈和睦地相处,都会觉得是一种福气的宝。 昨夜打雷下雨,西西刷刷的雨声让睡眠亦显得深沉,老爷子睡得不错,清肃的脸庞上神采奕奕。听陈不念跟徐鹏一人叫了声“爷爷”,瞧着年轻人神气焕发的模样,便和蔼地问道:“昨晚睡得可还习惯,我们宅子地大人少,怕嫌冷清。” 陈不念笑盈盈说:“哪里会冷清啊,这种砖石的宅子住着可安逸了。” 唔,长大了果然是个乖巧懂事的丫头,老爷子听得点点头:“喜欢就好,那以后得空了来玩。阿鹏小子要是欺负你,只管打电话来告诉爷爷,不由他脾性的。”像老人家哄小公主的语气,偏爱就差直接戳穿了。一贯祖孙之间互敬礼让,可没见这么偏心过。 福叔盛上早点来,特意熬煮了红枣燕麦小米粥,香甜稠糯,又配了些面点和小菜。吃过饭郑昕和两个兄弟过来,问了会儿项目启动仪式的事,等到十点多徐鹏就送陈不念一块出岛了。 徐垨和福叔各给了陈不念一个大红包,沉甸甸的,陈不念原本不敢接,毕竟爷爷们这么好,接了以后不来了,老人家该失望吧,不知该怎么解释。 徐鹏跟她说没事,这里的习俗都这样的,男方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不管以后在不在一起,长辈的都给备一份红包。陈不念就接下了,反正他说的,他全权负责解释。 天青云朗,高高的天空像与海平面隔着旷远的距离,几只洁白的海鸥在沙滩上飞掠过去,发出“欧欧”的嘹亮啼声。徐鹏拉开副座驾的门,十点多送陈不念出岛,预备在市区吃过午饭,再给姐姐和施姨买点儿当地的小手工艺品之类的,然后直接去机场。 Y城的西街从一早就开始热闹,一直热闹到每个深夜与凌晨。正是中午时分,琳琅种种的街道上,已经有很多游逛的人们了,富有年代感的褐黄色砖房,飘出各色地道美食的香味。 -- 第93页 陈不念拉着徐鹏在一家小吃店坐下,点了肉粽、蚵仔煎还有土笋冻,再一人来了一碗面线糊。全都是当地的特色小吃,面线糊用虾糠、猪骨汤、熟鱼干、蛏、蚝等慢煮,再撒上鲜蔬调色调味,超级好下口。陈不念加了满满一勺子的辣椒粉与醋,吃得鬓角头发都汗湿了。 吃完跟徐鹏去买了几幅手工挂件,两个人在街区随意逛了逛。四月来到这里,那会儿一切皆生疏,眨眼就似乎熟悉了,方言都能听懂一点,仿佛还能看见之前两个人手牵手逛过的痕迹、喝过的奶茶。 陈不念漂亮的脸颊在阳光下发着光,傲娇娇的还是不怎理人。徐鹏问陈不念说:“还生我气啊?早上没说清楚,我跟你的程度是唯一的,和谁都不一样,你也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你是自己的唯一,也是我爱情的全部。谁还没有过从前,过去就成过去。要么不信,自己听听我的心。” 说着抻过她的小手,叫她贴近胸膛。 陈不念扭拧了一下,没挣住距离。男人今天穿着休闲T恤与长裤,冷隽中又有几分初见时候的帮派糙犷,她雪白纤细的手臂被他握着,心里是舒服了点。以前没有实际参照,听他说起从前都没感觉,现在有了才莫名吃醋的。于是就别扭道:“那又怎样,今天登机之后就划上句号。” 徐鹏已经习惯了她说狠话,习习凉风吹着的机场,拂着她柔软的发丝问她说:“就一定要分手吗?真没爱过我?”眼里几分期许的不信。 陈不念脆生生的:“对呀,就是没爱过。谁让你是集团的徐总,是就不行。” 呵,搞不懂这个小妖孽。但他宁可相信陈不念有喜欢自己一点的,至少在情感上,她没那么快放下的吧。 徐鹏低头颔首,温柔声音低叱道:“臭喜喜,伤我你是绝对不手软的。记着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那些不高兴的,完全不需要受影响。想我了、孤单了给老子来电话,每时每刻都对你待机。” 说着拉过她亲了亲额头。两个人四目对看着,陈不念眨了眨晶亮的眼眸,就踮起脚尖回吻了一下唇,说:“和新对象吵架了也可以吗。” 薄情女人,这才要分开,就想着新男人了。徐鹏发狠:“那最好别让我逮着。” * 两点多上飞机,四点钟左右就到S市了,陈不念打了个的到家,到家就发了条微博,澄清的内容大意是:“和徐先生的故事确有其事,但发生在分手之后。前任做了越过底线的事,已经分手了,不存在任何道德层面的不该。而与徐先生,感谢带来的海岛美好回忆,自此也画上句号,此后各自安好,互不打扰。”然后末尾附上一段对公众舆论以及粉丝造成困扰的真挚道歉。 符合她一贯脆生生的性格,几句话就道出事情的始末。配图也还算收敛,只是一张三月份江晨睿与柳小娇聊天截图,还有一个酒店开房登记。 继而很快几分钟后,徐鹏那边也跟上澄清了:“我与喜喜的感情系我追求在先,相识的时候并不知彼此是谁,对此给喜喜造成的困扰,表示十分抱歉。心意始终不变,但尊重喜喜的任何意愿,网络之外大家都是普通人,一场普通的恋爱,望请海涵。” 天啦噜,他真的很少很少发微博啊。 自从昨晚守耀集团总裁身份被曝光后,徐鹏那个冷清清的微博一天内已经被浏览了无数回。惯常冷清、专注事业的徐总,微博名甚至都没有加V,总共就五万多的粉丝,备注标签仅辉耀视讯创始人,一年难得见他发一条。 一下子网络就哗然了,这条表明是自己先爱上的、追求的喜喜吧,而且言语之间一应以喜喜为上,是真的喜欢吧!呜呜,美貌的人儿美丽的爱情! 正在人们惊呼讶然的时候,紧跟着柳小娇竟也主动坦白了。柳小娇这次竟然安守语法,不再用那一套撒娇卖萌的颜文字和套路,只用陈述语发微博致歉道:是自己不该,在喜喜姐出国工作之余,与江哥发生了错误的事。早在错误发生之前,已经与江哥有暧昧擦-边聊天了,错误不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并因为江哥要用五十万与自己提分手,想求喜喜复合,而情急之下,生出了抹黑喜喜姐,借势舆论上位的念头,对此给喜喜姐和喜爱她的人造成了莫大的伤害,深感万分万分歉意。自此这个号将清空,小乔自我检讨与自省自勉,以期更好的回到大家面前。对粉丝与所有人致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江晨睿这个头号大渣男,欺负喜喜不多事是吧,把喜喜都逼到这份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躲在屏幕后不出现,让柳小娇小三子出来为自己挡枪。 最后连沈晓叶也晒出了“小十一”的ID与江晨睿的发图记录,海岛上的兄弟们郑昕、贺琪等也登号上来澄清,表明是鹏哥当时对陈不念挂心与追求。 陈不念什么都还没进一步做,一下子洗清诬蔑了,其实她也猜到是柳小娇干的,不管柳小娇承不承认,她都会给自己澄清的。 果然江晨瑞打着脚踏两只船的算盘,至于柳小娇一反常态的自省,她估摸着应是徐鹏在背后做了什么事,那个脱下西装就像糙犷大佬的英隽男人,他的手段向来都兵不见刃,却让人不得不服。 她也管不上这些了,实在太累太累,反正后面也不会再有交集。放空睡了一觉,隔天休息了一整天,然后30号就回了H市的爸爸家。 -- 第94页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咯 这两章总在想写得是不是有不到位,欢迎提意见哦!鞠躬感谢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陈启适起先还不知情,二十八号那天,一早到公司就感觉气氛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诡异。 尤其整个办公大区放眼望过去,几乎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叽叽咕咕,声音压得很低,间或听见什么二小姐、徐董事长之类的,不知所云。 到了下午不仅没停,反而愈演愈烈了,时而迸发一声惊呼,此起彼落的。 陈启适是个中庸儒雅的商人,即便有些阴郁偏狭、思虑繁多,但喜怒哀乐只限表现在家里,在对外展现上他一直是个低调仁和、没有偏向,让人感觉安定的上司。 对着身旁的助理问:“今天这群人怎么回事?” 助理小韦没想到陈总竟然不知情,只好把手机递过去给他,说道:“回陈总……是说微博上扒出了陈二小姐和徐董事长在一起,两人在董事长老家同居同游,先前不确定真假,然、然后下午二小姐和董事长都发声明证实了。”语气里不乏忐忑,实在太出乎意外。 是的,陈不念的坦荡陈述,在外人的眼里不仅是对事件的澄清,更重要的是对新恋情的证明。 八卦的关注点不一样。 陈启适听得就很震惊,视线移向手机屏幕划拉,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那个任性出走了2个月的二丫头,旁边英隽倜傥的男人果然是徐氏家族的独长孙,也就是守耀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徐鹏。 陈启适对于徐家老爷子和现在的徐鹏,是不可谓不敬畏的,祖孙二者的风格和手段不尽相同,可是在处事和事业上的魅力却不得不叫人叹服。陈启适是个恪守规则的人,虽然有一些小谋算小心思,但仅限自己集团之外的,在大方面上他一直维持平衡,绝不逾越,是以,这些年他才可以一直连任集团几家股东的总理事。 看着两个在宾利旁的亲昵背影照,在小店门口秤量水果,还有海边的踏浪,那样怡然而温柔的神情,竟出现在彼此的脸上。 陈启适就挺震怒的,他相信自己那个胆大任性的二闺女,是绝对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在记忆里徐董事长做事拿捏分寸,不苟言谈,怎的两个会认识?难怪这些日子徐鹏一直在Y城,没有到总部来。 但徐家是什么人?打破几大股东利益平衡的事情,哪怕是有利于自己的,陈启适也不会去做。更何况,两人并不合适。 陈启适就问:“澄清的声明在哪里?” 小韦是个二十七八岁年轻端正的小伙,听得连忙把陈不念和董事长的微博调出来:“陈总你看。” 陈启适翻了翻,就一脸阴郁地停在那里。然后拨打陈玲珊的手机说:“在干嘛?你看看微博,你妹妹陈不念又做了什么事?” * 陈玲珊这几天很忙,都没空上手机看八卦,被父亲一番电话挂完,顿时就满脸纠结。 她丈夫李东喆,这两天刚好欧洲开完会提前回来,正在地板上逗着两岁和四岁的儿子玩玩具,见状问:“怎么了?又不高兴。” 李东喆是股东之一的李家二公子,长得亦高大隽朗,而且和其余几家豪门二代不一样,不参与那些利益的触斗蛮争,只专注做自己的工程事业。夫妻感情不错,陈玲珊在谈了两次恋爱后才遇上他的,起先没注意到这个很少出席各家宴会的男人,但婚后一直恩爱和睦。 陈玲珊说:“还能怎么,又是她陈不念陈喜喜!竟然和你那个学弟、徐氏的董事长徐鹏好上了。”说着一脸吐槽无力的无语和无奈,究竟也想不通这是怎么扯上的,明明毫无关联。 李东喆听得哂然一笑,把一颗小球递给大宝,说:“呵呵,他俩好上了就让她去好了,这你也要管?每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你不能让她就按照你给的模板,又不是工具人。”笑笑着,摸了摸二宝的脑袋。 陈玲珊看丈夫毫不意外的样子,不免皱起眉头:“你倒是看得开,因为是你校友就宽容吗?” 在陈玲珊的眼里,徐鹏并不陌生。她虽然不参与爸爸集团的事务,但因为丈夫李东喆的关系,有接触过徐鹏几次。比如他们校友的聚会上,又或者是哪家举办的家庭派对上,徐鹏不经常来,但也时有参加过几次的。在她眼里那就是个清朗隽贵、独具魅力的男人,西装革履,风度倜傥,保持舒适的社交礼仪,但同时也拥有异常果决的商业头脑与冷酷作风。 自从上次为江晨睿劝和,被陈不念挂断电话后,陈玲珊有进行过反思。在她多年来的潜意识里,就是希望让妹妹过得好,像包袱一样交到一个更安全更安妥的家庭里,这样自己就可以放下心来。 所以主观先入为主的,就认定了江家好,不想让她分。 但这不管站在自己立场,还是站在陈不念的立场,都是一种自私。别说她眼里容不下沙子了,就是自己,倘若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绝对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了断。而且陈玲珊也曾经历过两次恋爱才遇到真爱,有什么权利要求妹妹就一定要如何如何,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都由着陈不念去,没有再强行干预,哪里知道竟然就和徐鹏搞在了一起。 徐鹏是谁?他可以是一道令人尊仰的风景,但不可以是丈夫。这样的男人适合远观,但不适合恋爱。 -- 第95页 看照片上面的两个人,徐鹏休闲装,体恤柔情,陈不念的表情惬然,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玲珊是希望妹妹幸福的,但绝不是徐鹏这类男人。陈不念那种骄傲任性的小性子,遇到徐鹏这种深不可测的幽海,会如同小鱼进了鲨鱼口,被吞得一丝不剩。 看着老公毫不意外的表情,不由问道:“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李东喆倒是十分欣赏徐鹏的,很自律又适时放松的男人,不乏一种心灵深处觉察到的温柔。两个人虽不常联系,但比较合得来,专业上亦多有探讨。 闻言应道:“前段日子看到你妹妹朋友圈发了张煮粥的图,他在下面回复‘我老婆’,我就截给他问了,他没否认,说是在一起。怎么,你真要干预?你妹妹那个脾气,这次你是干预不了的,徐鹏若执意,也不是你想干预就能干预的。由得你自己恋爱自由,怎就容不得她也自由一次呢?” 陈玲珊皱着眉头走过去:“那你竟不早告诉我?这件事不许你多嘴,你还知道什么?” 李东喆说没有了,然后陈玲珊便拨通了陈不念的电话。 于是29号休息一天,30号陈不念就开车回了H市爸爸的家。 * 坐落在绿荫下的别墅一楼大厅里,沙发上坐着爸爸陈启适、后妈施姨、姐姐陈玲珊,还有陈不念自己。 爸爸阴郁着脸庞,抽了好几支烟,姐姐陈玲珊一脸忧愁不理解,唯有后妈施姨的脸上,虽然也带着故作的忧虑,但喜悦光芒却是遮不住的。可能她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施琅琅得有多希望陈不念能过得好呢。陈不念过得越好,她就越不可能会回来和弟弟抢家产。眼下陈不念竟然搭上了集团的董事长,对于施琅琅而言简直天大的好消息,这不仅陈不念过得好了,对老公事业有帮助,对儿子肯定更有助益,自己出去打牌脸上也好光彩的。 她用了“搭”,是的,在施琅琅的词典里,只会用这种词。 看大家气氛沉默得,施琅琅就开口劝说道:“念念啊,你要听你爸爸话,你爸爸说得是有道理的。虽然说恋爱自由,你和徐董事长的恋爱我们不应当干涉,可守耀集团多年有这么条不成文的规矩,规矩虽是人定了,要打破也很难不是吗?你真是冲动了。当然,最后若一定要坚持与他在一起,做长辈的我也不会不理解的。” 陈不念不让施姨叫自己小名,所以施琅琅都叫她“念念”。 被陈玲珊瞪了一眼,嘀咕道:“施姨,你少说两句,帮倒忙吗,这到底在劝分还是在鼓励?” 施姨有点怕姐姐,噎住,精致妆容上满是冤屈:“老公,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陈启适不动声色,阴沉着问道:“你们发展到哪个程度了?” 陈不念乖觉地靠坐在沙发上,中午出门只吃了一份意面沙拉,路上开了两个多小时。H市没有东南海岛那种清透的海风,空气有些湿闷,温度也高了好几度,刚回来觉得热得不行。 没料到的是,全家的态度竟然不同意,当然不包括施姨的那点司马昭之心的小算盘。 陈不念原本以为按照爸爸和姐姐的一贯思路,可能会非常支持呢,然后痛斥自己竟然错过好机会选择分手等等。竟然……反对。有些意外的感动(??)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厨房覃阿姨做的冷饮,是陈不念钟爱的青柠椰果味道。覃姨最知道陈不念的口味了。 陈不念忍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的冲动,怕喝到一半爸爸一盏子砸过来,伤了脸。没敢说什么包-养游戏,轻描淡写地答说:“就正常恋爱而已,然后还见了他爷爷。” 噗,咳咳咳咳!陈启适听前半句话特别是那个‘而已’还闲适地抽着烟,听到后半句顿时呛得咳到。 徐老爷子。集团的创始人兼老董事长,是她能随便相处的吗?! 陈启适就是个谨慎恪守规则的人,在规矩之内,他可以纵横各种思虑,但规则之外,全没有那些蝇营狗-苟的钻营。 对老爷子,他只有佩服与敬重。 回想起陈不念小时候缠在老爷子身边,讨要魔法宝石戒指的一幕,那段时间他可是很窘迫了一阵子,深怕被徐垨误会。好在陈不念到底还小,心心念念不久就忘记了,徐垨也没说起什么。 没想到长大了倒好,以万分之一的概率,竟又碰巧打扰到老人家退休养老的老家小岛去了。 那知道的人还好,晓得自己女儿与徐鹏遇见时谁也不认识谁,那不知道的,还觉得是他存心安排的。陈启适岂能接受这种小人判定。 按捺住掷杯子的冲动,沉沉问道:“哦,老人家没说什么吧?” 啊哦,竟然还去家里见过长辈了,施姨脸上的喜悦简直藏不住,体恤地宽着老公的脊背。 爸爸越是这样低沉的语气、平静的举止,就越是叫人如泰山压顶,暴雨将至。 陈不念心里惴惴的,虽看不下去施姨这种遮掩不住的态度,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没有啊,爷爷很高兴,老人家特地坐在门口迎接我们,还准备了一桌饭。我那会儿原本不清楚他身份,才去的。临走给我一个大红包。呃,我本来不想收的,但徐鹏说没关系,他们那带女朋友回家,家里大人都给红包的。然后就接下来了。爷爷说以后得空了再去玩,如果谁欺负我了,就打电话告诉他,就是这样了。” -- 第96页 咳,就这样了? ……好在老爷子高兴,也没做出挑的事,陈启适紧攥杯子的手松开,唏嘘道:“听听这口气。” 施姨的表情更加痛快,只是殷勤拍着背。 陈启适忍住说:“老人家退休多年,一直在岛上休养生息,一年偶有时机才到公司一趟。谁都知道,人年纪大了就盼望膝下儿孙环绕,你既然都分手了,还去打扰到他?” 陈不念看爸爸没有发作的兆头,这才敢应道:“去之前没打算分手的,那会儿不知道徐鹏他是爸爸集团的董事长,还以为只是个岛上的大土豪,就想去去也无妨,看望老人家也是一种礼貌,所以就去了。去了才发现他真实身份的,然后网络上也突然曝光了……不过我知道集团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而且这次爸爸和姐姐尊重我的选择,没有逼迫我和前任如何如何,已经是一种大进步了,不能要求你们一下子进步太多。将心比心,我当然也知道不要给爸爸惹麻烦,于是就忍痛提出分手了。分手声明你们在网上应该看到,以后互相不打扰,各不相欠。徐鹏他说他尊重我,会给爷爷解释的。” 这一番话说得,就是陈启适和陈玲珊想劝和江家,也无济于事了。和徐鹏都谈过恋爱,因为无奈而分手的事已发生,谁他妈还敢劝和江家?这是妥妥地打徐氏集团的脸。 这就是陈喜喜这个丫头的小心机。 陈玲珊听着妹妹的言辞,感觉和徐鹏之间的称谓和关系都异常的亲密,徐鹏和老爷子也都会替她挡着所有的事。 窗外的日影随风绰绰,她瞧着陈不念的模样,出去两个月,最近莫名的比之前漂亮了许多。脸蛋美了,身材也更……怎么说呢,之前纤瘦,现在也仍纤瘦,却以女人的视觉窥见出不同的韵致。脸颊的肉-肉长出来一些,苹果肌可爱,气色亦粉嫩姣好。想来应该在海岛上过得舒心自在,是快乐的。 陈玲珊还没见过妹妹这样惬意阔朗的神情。 在她印象里,徐鹏是个冷酷不苟言笑的男人,事业上说一不二谋略甚深,让人拿捏不透,但是照片中的感觉,看妹妹的眼神是温柔的。陈玲珊不信他会分手,就问陈不念:“他分手没提什么要求?” 这个是真没有。徐鹏在答应陈不念的事上一向说到做到,哪怕那么爱她,一晚上搂着她倾尽柔情,最后机场分别时也只是问她“爱不爱自己?” 陈不念点头:“没有啊。他本来不舍得分的,但我要分,他就都听我的了。只说他心意还会一直不变,以后如果不高兴了、难过、有麻烦了,随时可以找他。反正就是好聚好散了。” 呼——陈玲珊没什么好说的了。这还能说什么?人家徐董事长满颗心惦在她那里,除非陈不念真的下定决心绝不叨扰。所以,这件事的解决关键就在,一定要让陈不念忘记徐鹏,去想别的事,做别的事,逐渐消淡。 她就看了看爸爸那边——多给些家庭温暖,不要再激将和逼迫。陈启适也明白了,敛了下眉宇,慢慢道:“你能说到做到,就是个非常不错的表现。不是我们一意要阻拦你,他不适合我们家。最近呢,你也不要去想这些,刚回来就好生休息一阵,分了就彻底点忘记吧。” 妈呀,自从上小学后,陈不念还从没被爸爸用这种温和语气表扬过呢! 陈不念重重地舒了口气,心里漾开了花,如此一来真是出乎意料两全其美,既解决了江晨睿的事,和徐鹏这边也不会因为恋爱而挨批评了。什么恋不恋爱,陈不念其实根本没心思,她现在得好好规划下自己下一步的方向和目标了,暂时专心事业。 不过为了让自己显得需要被“关怀”,她可以偶尔假装惦记下徐鹏这道保护-伞,避免姐姐开始循环不变的逼迫。 正说着,门口司机领着十二岁的弟弟陈彦回来,小伙子一进门看见二姐,即刻嚷嚷道:“陈喜喜你回来了!你太牛掰了,连续两天上热搜,我们班的同学都在议论你,新姐夫也太MAN了点,超级无敌男人味!” 不管施姨背后怎么教唆和叮嘱,陈彦跟陈不念的关系就是铁打的好。当然,对外并没说那就是自己姐姐,都比较低调。 嗯,陈不念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说下去。陈彦环顾了下周围气氛,立刻闭嘴,笑说道:“二姐今晚在不在家吃饭?” 一家人已经好久没聚在一起吃过饭了,陈不念也想念覃姨的手艺,便答:“大姐在,我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徐先生请开始追妻路。 ☆、第五十二章 (五十二) 在爸爸家待一个星期,中间陪姐姐的两个小宝过了六一,陈不念便回到S市。 离开两个多月没收拾,一回来她就把公寓换新锁、整理了个底朝天,该扔的、一些没必要留的统统清理走,楼栋收废品的阿姨上来满载了三趟推车,嘴里念叨着“这些都是新的呀,都扔了,怪可惜唷”。那些是与江晨睿相关的,哪怕只有一丁点有关的,陈不念也都整理清净,连他发自拍说“思念”的窗帘背景都没放过。等到一切搞定,窗明几净地躺在沙发上时,已经临近深夜了。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给自己泡了杯水果花茶,一时舍不得睡,于是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 她这几天都克制着不上网,主要是网络上的风波还在持续,据说江晨睿被骂得狗血淋头,仿若被扒了几层皮。连中学时还没和陈不念确定关系前,与几个女生暧昧过都被从论坛旧贴上扒出来,总之就是个天性外表高冷、内里闷骚花心的角儿吧。 -- 第97页 对此陈不念除了解气也没有什么同情心,原本工作室发文说分手,即便网络猜疑是她性格问题、甩了江晨睿什么的,陈不念碍着两家长辈没说啥,可他非要一波接一波炒深情人设,又整出柳小娇小三先造谣这一出,现在翻车了只能说是自找的了。 沙发旁简雅的落地灯,打照着陈不念白皙的脸,刚冲过澡套了件大T恤,光洁小腿慵懒搭架着,素颜也超美。 刷了下自己的DY视频号,虽然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更新内容了,可能因为被曝光,【海岛拾欢喜】反而涨了小二十万个粉丝,好多留言都在等她的更新。 有说:“喜喜,你不用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事实证明是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的,你是怎样就怎样,只要开心做自己,我们都喜欢你,也期待你继续为我们分享美好的内容。” 陈不念的吹毛求疵强迫症,使她做什么事都力求完美,哪怕只是一个戴口罩的小号,但画风的色调、滤镜、配乐和文字等等,她都要分外精细。因此岛上生活被她拍出了别样的味道,东南海边的族祠文俗显得生动而富有吸引力。 陈不念穿着吊带裙,头顶蓝天骄阳,迎风骑着小电摩在环岛公路上驰骋的那段视频,已经点赞量超过了200万。 还有本地的小伙伴留言说:“想不到之前喜喜小姐姐就在我们Y城,好可惜哦没有遇见。你发的是东嵛岛吗?有去过几次,风景很美的岛,可是被喜喜你拍出来就更漂亮了。像热带空气里的小电影,带着暖暖湿意的海风,丝薄的裙子,绮丽的色彩,要是男主角也能露脸就太好啦!期待你们的故事继续下去,我们Y城的男人都很宠老婆的!” 网上真是好奇怪,或者徐鹏这个人可能有天生的眼缘,不仅整个Y城有好口碑,自从承认跟他恋爱过一段,就一大堆的私信和留言帮他说好话,期待两个继续在一起。 当然也有说陈不念屁大点儿恋情都要拿出来炫的。陈不念就很无语,她【海岛拾欢喜】这个小号脸都没露,男生们也都是干活时候的远景,秀啥恩爱了? 有理中客说:“如果是因为被曝光而分手就大可不必,感情是双方自己的事,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何必因为三两句流言就分开。希望你顺心而为,不被左右。” 陈不念很认真地翻看了好久,然后回复说:“谢谢大家的喜欢,我和徐先生分手与网络曝光其实无太大关系,在曝光前的晚上,当知道他身份时就决定分手了的。至于后面如何,暂且随缘吧。” “Y城和东嵛岛都留给了我很多很美的回忆,房子签了五年,还未装修完,以后会再去的。只是最近要在家忙一段别的事儿,所以暂时没新进展更新了。大家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把之前存的一些小视频陆续放上来,希望能喜欢。” 她之前录的那些小视频,也很有味道,小街小景小食等等,粉丝们当然巴不得越多越好了。陈不念于是放了春泽岛烧烤露营的,与贺登小淘气包沙滩堆城堡的。还放了一段她在海边舞蹈的视频。 陈不念的身段苗条而精致,她小时候学过拉丁舞,现代舞和古典舞也有一定功底,垫脚踩在海角月光下,长发如云,曼妙旖旎,很是宠了一波粉。 然后又刷了刷好几天没看的朋友圈,看到半个小时前郑昕发过一条:“忙了一阵子,总算有时间出来放松了。” 配图是他们一群兄弟在泳池旁的照片,顺着场景望进去,看到几个男人堆里,徐鹏戴太阳镜坐在绿荫下,系着白色浴巾,肋间苍龙刺青半隐半现,旁边还有个穿水手服的妹子在盛水果招待。 陈不念就挺气挺吃醋的,自己刚走就出去潇洒了。 好吧,她承认是个小心眼还有点小涩-’情,想到这个坏男人背着自己出去消遣,心里就会有点不舒适。联想和他上-床的场景,然后代入七七八八一大堆。 再往下刷刷,发现贺贵也带着儿子在另一边戏水,原来水手服是泳馆统一的男女一式工作服,她皱起的眉头这才松开来。 又看到郑昕前几天发了度假沙滩的项目启动仪式会,应该请了当地的单位、村委以及宗祠的长老参加,一起出席剪彩,电视台也来采访了。仪式当天,徐鹏一身笔挺西服,他的肩平而展,一米八八修长身躯,穿衬衣系领带尤其尔雅英隽。在话筒前讲话,还有宗祠大灶的开灶,社团唱戏各种,九张连发。 陈不念就看得很认真,盯着男人额心的美人尖,还有他那不怒自威的冷傲气宇,半夜看得痴痴的,回想起跟他一起在岛上的时光。他怎就不能只是个小岛上的帮派土豪呢。 其实后面,陈不念一直都懂徐鹏对自己那与日俱增的爱意,是的,就算与“日”剧增也好,总之是越做越爱了。不同于陈不念身边接触的时尚文雅精致小哥哥,他带着一股海风般的直白与浓烈,同时亦兼具斯文幽雅,是让陈不念很陌生而又悸动的。 她起先虽觉得如果选择徐鹏,以后居守在这个小城,是有点“下嫁”了的类似意思。但后面不可否认自己的着迷,心里对他就是眷恋,也愿意再到这里来继续。可谁料到,他还有另一重更显耀的身份。 陈不念瞪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关掉屏幕。几分钟后想了想,又重新打开微信,然后把那两张关于徐鹏特写的照片,保存进了本地相册,搂着抱枕睡过去。 -- 第98页 * 隔天早上,郑昕看到手机,就跟徐鹏叹道:“靠,鹏哥,小念嫂子昨晚点赞我朋友圈了。” 说着把手机递给徐鹏看。郑昕是个年龄二十六七和陈不念不相上下的小伙子,最近可能勇敢豁出去跟沈晓叶表白了,一天到晚有空就翻开手机看。 自从陈不念走后,鹏哥又变回那个冷酷、惯常寡言鲜语的大哥了,下颌上淡淡胡茬,举止间都是漠然。 接过手机。 一早上过来贺贵在安华路的盛泰建筑公司办事处开会,桌子椅子上都坐着人。 忙完度假沙滩的项目启动仪式,后面徐鹏要去H市和S市待上一阵子,两边的集团事务都需要处理。徐鹏自己带秘书小冬去,然后这边的零零种种,生意就交给贺贵以及其余几个副总带,工程进度上的事情过给郑昕。郑昕是徐鹏一手带起来的帮手,现在既然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徐鹏也有心多给他一点重用的空间,毕竟男生的能力也要与女生对等、并更好才行。 看了眼郑昕的手机,两条朋友圈照片下都有陈不念的点赞,虽然仅两个名字在那,可心底里却是温柔与惦念。 只微蹙眉宇不动声色的表露。 另一个兄弟也在旁边说:“昨晚小念嫂子半夜发了几条DY视频,其中一条跳舞的,早上已经二十多万赞了。就上次鹏哥帮忙拍的那段。” 无意中表达出了陈不念的受欢迎。是了,网络上喜欢她的人真是太多。 徐鹏划开手机刷,就上次在春泽岛给她拍的,女人窈窕的身姿,楚楚动人。这个狠心的小妞,回去一个多星期,竟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当真一丁点信息也不发。徐鹏原本以为陈不念会想念自己的,没想到这么绝情。 男人磨着唇齿,嘴硬轻哂:“随便她,她自己开心就好。” 贺贵在旁边打哈哈道:“不是吧,鹏哥,你跟陈不念说分就真的分了啊?分手前还见了老爷子,接过大红包,接红包就说明认可了的,怎么转身就分手!” 贺贵最近和他相亲的小学老师,也就是陈舒确定关系了,贺贵也不像徐鹏有文化,可以说起情话一套一套的,就只会给女朋友买东西买这买那。 这会儿正在手机桃宝里刷包包,抬起头来接着道:“两个人那么黏糊,沙滩上都忍不住做,转头就一拍两散。果然女人无情起来比男人更绝。等年底我和阿舒、张波和刘丽清都办喜酒,到时候就剩鹏哥你一个落单了。要知道,我们从小啥事儿都落你单,都是你排第一的哈哈!” 贺贵又不长眼力见地说道。 徐鹏对这厮真是很无语。 陈不念走前的那天晚上下大雨,他不想让她出去淋湿,对她说要分就分,可实际压根儿不准备分。 陈不念就是他徐鹏的女人,这个世界,这一轮时空里,只要他在,这之后她都只能是他的人,不可能也不容许再成为别人的。 想起春泽岛上的露营,自己其实已非常克制了,那个进到陈不念里面,都只轻轻蠕动没有用力拍,撑得她的皮肤都微微颤栗,怎的又被贺贵这小子知道。 转头看向旁边几个,竟也脸色窘迫,不禁就问:“你们几个也都听到了?” “没,没,”几个小伙紧忙摇头,哪敢听啊,解释道:“是真没听见,只是猜的……早上醒来看小念嫂子走路猜的!” 呵,可恶的。徐鹏扫了眼贺贵说:“贺贵你小子结婚后,最好管管你那张嘴!” 会开得已经差不多,走出去拉开车门。忙碌一上午,坐轮渡回到岛上,然后驱车去了陈不念的小院子。 英挺的身躯在墙外稍站,推开单扇的木门。 院子里空空的,被打扫得很干净,有蚊蝇在烈日下发出细小的嗡嗡声,空气中仿佛还余留女人特有的清馨。他的挚爱。 看到陈不念之前围的栅栏,里面撒的花种已经发芽了,嫩绿的叶芽儿破开黑色的种壳,盈透可人。徐鹏便拿起旁边的小壶洒,给装了些水浇一遍。 然后去到厨房里,漫无目的地打开橱柜翻了翻。有她剩下的几包螺蛳粉,还有火腿肠、辣条、臭豆腐等等,美貌也抵挡不了女人对这些食物的钟爱吗?本来打算合上柜门的,临走却又打开,抓在手心里捏了捏,提了一包带上。回去自己鼓奥村那边的别墅。 回忆起吃螺蛳粉那日的臭一身,逗得她嘻嘻笑弯腰,想她。 ☆、第五十三章 (五十三) 薄薄的牛肉涮到雾气蒸腾的汤锅里,筷子搅一搅,两分钟熟了捞起,沾进调好的酱汁打个滚。 午后的餐厅客人不多,靠大窗的位置正适合两个人闲聊说话。陈不念约了张涛出来吃小火锅,张涛前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这几天把手上的事儿告一段落,老板放了她一周调休假,正好陈不念约起,就迫不及待见面了。 两人认识十多年,熟得不分彼此。陈不念今天披散着长发,脸上淡妆,防晒都没涂就出来了,但能看到皮肤细腻姣好的肌理,红唇潋滟,眸若含水。 她就向来如此,不是要紧的时候,出门见朋友随便T恤长裙怎么舒适怎么穿。 闺蜜之间没有秘密瞒得过,看这样儿最近心情舒适,失恋并没受影响。张涛说:“去岛上两个月也没把你晒黑啊,这皮肤白得都快泛光了。” 陈不念顾着烫菜,随口答:“可能鱼虾蛋白质吃得多吧,他们海岛上的海鲜特大只超过瘾。你也是,我看你也白了的。” -- 第99页 张涛不苟同:“我那是忙到没时间晒太阳,早出晚归的。你不一样,是和某某总裁的爱情滋润。” 现在全网都传开了,徐鹏和陈不念两个在岛上同居两个月的事情。陈不念捞了个芝士年糕堵住她嘴:“你还说呢,知道了也不告诉我,这姐妹当得也太塑料了。” 皱眉做生气的样子,要早知道徐鹏是谁,她就绝壁与他断交了,才没有这些后续的絮絮缠缠。 张涛瞥眼,又不是第一年认识了:“我知道了就能阻止你?你陈喜喜要做的事儿,谁能拉得住。再说了,当时就只看照片觉得像,心里也不确定到底是谁,万一不是他呢,对吧?” 说得陈不念也没有理由反驳。毕竟视频里被她现场抓包过TT。 张涛便又好奇道:“诶,闪电开始闪电结束,你们那些是不是真的……我指的是全部,包括分手?” 陈不念顿住筷子,斩钉截铁答:“肯定真的呀,网络声明你都看了,他自己也尊重我意愿的。而且,这半个月我们都已经没联系。” 莫名的,有一丢丢颓。 其实刚下飞机那天联系过。陈不念回家后,六点多钟时徐鹏打来电话,问她到家没老婆,一路可好? 陈不念答说:到家了,正在休息。 S市的6点正是放学下班的高峰,高层公寓外面的车水马龙与喧嚣鼎沸,仿佛与Y城的海岛清风是另一个世界。 而如果此时在岛上,应该迎来了出海渔船们的归航,一个个被太阳晒得发亮的青年们赤着膊膀跳下甲板。陈不念可能在准备或者已经吃完了晚饭,然后接到徐鹏打来电话,约她一会儿去海边散步。 隔着电话的另一端,徐鹏嗓音低磁,没有多余表达,可听出他也在想念。 刚分开都是有点想念的。 问陈不念说:“喜喜,你那句‘谁让你是集团的徐总,是就不行’,就因为我是徐氏的掌事,所以要分。如果不是,你就爱我了是吧?” 陈不念措不及防自己的内心被他解读通透,便咕哝道:“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分手了,就挂了。” 叮一下点了红色挂断。隐约好似听见徐鹏低叱一句“小傻瓜。” 继而后面就都没有再联系,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张涛一脸不信:“微博上分,实际未必真的分,就像明星啊,说分手的不一定真的分了,说没离的没准早离了,说没在恋爱的或许正在热恋。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我可查过了,徐鹏这个人20岁后能查到的情感经历,只有那个名模一个,后面这些年一个没有。多少人投怀送抱都没反应,还有人怀疑他‘不行’的,对前女友也冷淡,现在对你这么认真,你觉得他能真放手?不像。” 张涛说,柳小娇那件事,是徐鹏当晚关注了柳小娇。柳小娇原本可能很兴奋,毕竟辉耀视讯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的,看徐鹏微博侧影照,年轻的实业型男人且高大帅气,当即马上就回关了。 还发了一句:“您好徐总哥哥,认识您很高兴。” 岂料第二天徐鹏给她亲自发了封守耀集团的律师函,附言说:“还想在这待下去的话,你造的谣,原原本本地去把话收回来。我要的不止还喜喜清白的程度。”发完便取关。 柳小娇就傻眼了,那时候微博热搜已经占据了,tag就是#喜喜 守耀集团徐总,柳小娇没想到这个徐总竟然还是守耀集团的。她一不敢惹徐鹏,二也怕因为这件事连累和迁怒了江家,到时候她就更不能和江晨睿在一起了。 然后柳小娇只好本本分分地发博把事件澄清楚。 张涛还说:“没准我这几天突然空闲,放假调休,也正是他的意思呢,让我好好陪你嗨。”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大面子。”陈不念嘟嘴:“他知道你和我什么关系?” 张涛答:“一开始不知道,但上次你们被挂热搜后,他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发律师函。我因为着急你,问他打听你怎样了,电话里被他听出来认识,我就承认是你闺蜜了。不过还别说,他真是挺关心你的,我本来以为他们这样的男人,大抵不愿意搅和进舆论八卦。” 原来如此……背地里竟然为自己做了这些。 陈不念想起那天环岛公路上被徐鹏拦下的一幕,她还生气地捶了他胸膛,男人立在栏杆旁,衣领被风吹得呼呼响,人也被自己捶得满是讨好和委屈。 便有些说不出是甜还是酸的滋味,问道:“那他后面可还有说什么?”问的其实是这最近,心想他有没有提到自己。 张涛不明所以,只是答道:“没有啊。听说他这几天要去集团总部了,到时候你可别把持不住。” 把持个头,问都不问到自己,可能就是放手了吧。反正那种冷酷倜傥的男人。 陈不念眼睛亮亮地顿了顿筷子,没说什么。 * 隔天又邀了青子、阿丹、于力他们出来吃散伙饭。 POPOLAR解散后,入驻在各商城的店铺客服、售后等基础工作人员,已经都发了三倍薪水的遣散费离开了,来的是平时大家都熟悉的几个主创,也都习惯了由陈不念来牵头做活动。 江晨睿和柳小娇自然也到了。成年人特有的本事,哪怕前脚还芥蒂深刻,转身也能若无其事在一桌上聊天。 在酒店定了包间,一张长方形的琉璃大桌上,陈列着美酒和美食。江晨睿和柳小娇分开坐,江晨睿坐在男士一边,柳小娇坐在女士这边,但陈不念瞅一眼,就觉得两个肯定还没分。 -- 第100页 以江晨睿大男子自视高远的角度,在他眼里,大概陈不念就是个怎样执拗、事情都可以自己解决的女生,然后柳小娇那种小巧玲珑型的娇弱妹子,这个时候是更离不开自己的。 也挺好,就在一起吧,免得再去祸害别人了。 江晨睿英俊的脸庞显得几分清瘦与憔悴,不得不说,这种清逸落拓型的男人,的确很迷惑人的。 要放分手前,陈不念一定又该体恤温柔地照顾了,从中学少年起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以前就觉得对自己男朋友一定要好,像宠-奶狗一样各方面照拂周到。 但现在,遇到了徐鹏,这个什么事都顺着她哄着她让着她的男人,明明也只大了自己五岁而已,却好像对她极尽温柔。陈不念潜移默化中想的不再是照顾别人,取而代之的是得到照拂,而且还渐渐习惯欺负他,偶尔气完伤完他,给他一颗糖吃,能把徐鹏那么个大男人感动半天。 听说江家因为这件事整得很紧张,谁曾想过陈不念会和徐氏大董事在一起啊。尤其之前劝和陈启适的江父和江大公子,这之后生意场上合作可怎么尴尬。 但徐鹏也的确是个做大事业谋虑深远的,没去为难江家,但是搅黄了江晨睿投资的一个竞技项目,还有一个忘记是什么了。也是江父出的资,大几千万应该有。毕竟那是自己的女人,以前的过去就算,现在欺负了她的,徐鹏便要把她的委屈还回来,立个下马威做教训。 这些都是张涛告诉陈不念的,张涛以前最烦打小报告精了,结果现在不知不觉成了传话筒。 然后柳小娇一晚上就挺尴尬的,大家集体无视她,也没人和她攀谈。 听说江晨睿准备做个视觉影像公司,邀请于力入股,于力在犹豫。聚餐时间过半,江晨睿站起来敬了陈不念一杯。 分别两三个月,再看这个曾经岁月为伴的前女友,姿色姣美的人儿,似乎变得更加光彩溢人了。还有那些能够谈得上话的精神交流,已经都成过往。 男人眼神里有对陈不念眷恋却再也回不去的落寞,说道:“为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向你道歉,也为十年的感情告一段落。今后大家各自照顾好自己,要幸福。” 陈不念坐着不动,红酒有些涩,她喝的时候微微眨了眨眼睛,放下酒杯时却便笑起。淡漠道:“道歉我不收。道歉有用的话,还要JC干什么。但酒我喝了,为十年结束而喝的。除此外,还有一件和你有关的事。” “什么事?”江晨睿微颔首,俊脸上忽而多出几分期盼。 啪!脸颊上却袭来一巴掌。 “就这个。好了,多了我嫌手累。”陈不念抿着嫣红的唇,脆生生地说。 她的巴掌也脆生生的,虽然速度只在那转瞬间,可干脆利落地打在脸上,也是堪堪地叫人生疼。从中学在一起到现在,第一次掌他的脸,如此冷漠,在两个月之后做到的平静冷漠。 满屋子青子、阿丹几个,尽都默默地看着,没有一个出声开口劝。 江晨睿大概真是清瘦了,一巴掌啪在脸上,嘴角竟渗出血丝来。但知道她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能有什么办法,曾经不也是自己所迷恋的吗?江晨睿惆怅无力地顿了顿,然后自己又再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陈不念如若并不挂怀,手捻着杯子继续道:“道了一个,下面是不是准备换人出场了?原本分手后我另找了喜欢的,懒得再这件事上消磨,可好,有人又是谣言捏造,买通营销,又是谄媚更新的那个。怎么,眼界就这么窄,专挑我剩下的?” 她的声音永远轻灵动听,可却字句珠玑,“另找了喜欢的”,听得江晨睿心里如刀绞。听到后面似若有所指,不由揣测地睨了眼柳小娇。 看得柳小娇如坐针毡,她是有激动地主动给徐鹏发去消息……本来也打算给喜喜姐道歉的,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 她忌惮陈不念,毕竟是她把自己挖出来的,心里理亏。 江晨睿睨过来一眼,大概意思暗示陈不念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让她不要站出来自讨苦吃了,柳小娇于是便木愣地坐在那没说话。 陈不念一晚上如若无视,到最后江晨睿自己也坐不住,便提前找借口告辞了。尴尬的是他,他也拗不过陈不念的脾气。 POPOLAR的钱,给员工和主创们的工资加遣散费,合作商、厂家之类的尾款结一下,再加上滞销的货物成本等等,算下来,剩下的并没有预估的多。陈不念分到七成,她现在能用的就只有这些了,还是得省着一点儿。 她想开创个珠宝玉石饰品类的工作室。在美学和时尚设计方面,她有自己独到的优势,大学期间也修过这一门。 陈不念准备做既有现代时尚精致感,又有古风韵味的珠宝系列,夹带一些周边的其他饰物卖。东西要好看,质量还要上成,价格更是要大众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和青子、阿丹说起这个事情,青子和阿丹超感兴趣,女生们大都喜爱这些,所以最近有在筹备阶段。 但去寻找靠谱的原石供应商就比较重要了。她在Y城的时候,有去看过当地的珠宝交易市场,有好的有差的,价格、真假都是参差不齐,据说这一行水有些深。 陈不念有天晚上哭了一夜,原因她也没有。然后想起徐鹏说他有个原石公司,算了,又觉得不要去找他。 -- 第101页 这些天便都在电脑上搜各种资料,查市场行情等等,准备有空时联系一下圈子里接触到的工艺师们。 隔几天,姐姐陈玲珊打电话过来,说袁家阿姨要办个初夏夜晚宴,邀请她们去参加。陈玲珊便叫妹妹去自己那边住,到时候一块去。 最近老公李东喆都在H市,所以陈玲珊就也住在H市。袁家的阿姨生了对双胞胎儿子,今年二十多岁,仿若捧到了天上去,光挑儿媳都挑了几年定不下来。陈不念猜着要么是相亲PARTY,要么就估摸着徐鹏要来了,姐姐怕自己又干嘛,所以要抓到身边去看着才放心。 反正她这几天窝在家里也差不多了,便答应下来,收拾了一番去H市。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辣 ☆、第 五十四章 (五十四) 宽大明净的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寂静而清凉。徐鹏坐在正中的首席上,翻阅着面前一叠资料,默听各分部门的汇报,时而提问。 董事长到H市开季度工作总结会,大家正襟危坐,提前准备好与会的PPT,不敢有分神差错。坐在董事长旁边的是集团的几个股东,往下依次总公司分公司的各大部门主管负责人等等。 徐鹏已经来H市两三天了,前天晚上飞机到的,昨天开了一整天的一季度总结与探讨,今天是第二天,主要为二季度工作会议,上午听完汇报,下午还要讨论方向策略。 清朗肃静的偌大会议室里,汇报人掷地有声,这是守耀一贯的处事作风。徐鹏衬衣笔展,浓黑的寸发,英隽脸庞剑眉微蹙,听得十分专注。 看汇报得差不多,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他便做了个总结性的陈述。然后问:“上午的会开到这里,下午的准时继续。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 说着眉目扫了扫在座的人。 大家的眼睛就都看着他和陈启适,不太敢说话。 董事长两个多月没来集团总部了,网上曝光他和陈启适二女儿同居的一段感情,基本上现在谁都知道,大家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谁都欲言又止。 守耀五大股东,徐鹏一家独占55%,其余陈家、李家、庄家、上官,分占剩下的45%,本来吧,这些年大家都很均衡的。陈启适担任总理事,虽然说做事有点繁琐和“小”,但基本每家公事公办,主要都仰靠徐氏带头赚钱。突然听说他女儿和徐鹏在一块,这难免就让几家担忧了,怕以后的利益资源偏向他陈家,或者干脆把剩下三家吞并了怎么办?都怕被边缘化后吞掉。 然而又能说什么呢?半个多月前人家已经明了分手,现在也没见继续开始的兆头,这个话由谁来开头?是说得委婉点呢,还是干脆都不要说? 毕竟从来也没明文规定,不允许大股东跟哪家谈恋爱。只是当年徐垨老爷子膝下的两个儿子,刚好娶的都是几大家族之外的妻子,而徐鹏成年后也多年没有感情动向,所以才传出来徐氏不沾亲联代的说法。 被这么一弄,陈启适也感觉满窘迫的,腮帮动了动,不晓得才从何谈起。 徐鹏自然对这帮人心知肚明,不过他压根儿未置心上,便将笔记本一合:“没有就散会,各位若有什么公事私事,可以会后私下找我。” 董事长开会基本从不拖会,时间安排得紧凑高效。参会的各分部成员鼓掌结束,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陈启适凝着徐鹏高大的背影,默了默,跟上几步道:“徐董等一下。” 徐鹏停下,而后低头看他说:“陈总有什么要补充吗?” 旁边几个股东见状,也纷纷各怀心思地住了步子。陈启适满脸歉然道:“呃,小女自幼性格造作,做事不计后果,从来让我颇为费脑。前些时多有叨扰,不妥之处,还请董事长切莫记怀。” 徐鹏目光微睨了一眼几个股东,莫名地竟然想笑。记都记住了,还能怎么不挂怀? 他跟陈不念打了两个多月交道,自然知道她有多作,但从她爸爸口中听起,却觉得可爱与喜欢。 当下肃着神色,淡然道:“呵呵,恋爱自由,喜喜她很好,陈总多虑了。公司多年成熟的企业文化,公是公,私是私,把公事做好,是业务成长的基础。其他不成文的,自然就无可非议,您不必烦恼。” 额呀,这句话什么意思? 还“喜喜”咧,这是毫不掩饰对陈家二闺女的爱慕吧。 各位股东在旁边听得就紧张而尴尬,搞得陈启适也挺慌乱的,他可是再怎么谋算,也没想过把徐氏大股东当女婿。出自南方小岛上的宗族,徐鹏身上有着沉淀的隽雅,亦有一股不管不顾的冷酷,叫人生出色彩不明的忌惮。不管怎样,哪怕徐鹏这边一头热,闺女那边也一定要浇灭复燃的苗头! 但说实在的,陈启适这么多年做事,从来没偏颇过,现在就算退一万步,和徐鹏结成亲了,几大股东还能怎么办?他一个人就能有本事把全部股份买断,但徐鹏没有,大家不还都指望着他经营分红吗?这事儿拿它没办法。 于是李家、庄家、上官家的又纷纷做着没听见的样子,打着哈哈地离开了。 走廊逐渐安静下来,回到办公室,徐鹏扯下领带,听见秘书小冬问:“徐总午饭哪里吃?” 一般Y城跟过来的人员,都习惯叫他徐总。在H市和S市几个集团的,叫他董事长。 -- 第102页 徐鹏随意道:“找家清淡适口点的,一起过去吧。” 总助小汪答好。汪洋是徐鹏留在集团本部的总助理,一般日常的事物多与他对接。 几人便稍微整理了下,从二十五楼乘电梯下去。 高档的电梯玻璃壁,反射着午间绚烂的日光,徐鹏想了想,问:“JES餐厅的座定了没有?” JES是S市最顶尖的豪华餐厅,室内环境优雅怡然,由世界名师设计,可将S市的夜色尽收眼底,靠窗边的座位大多需要预定。 总助汪洋答:“那边回复说董事长您若要定,随时都有座。徐董要定的是今天还是明天?” 徐鹏眼前拂过陈不念骄傲冷淡不理人的模样,已经好久没见了,其实是有故意不与她联系的,想到她心里便是又虐又甜的抓挠,不知这分开的半个多月有没想自己。 男人眼眸里带了光,沉声道:“明天吧。下午开完会不一定赶得过去。” 说着走出了电梯。 * 地库里,陈不念的继母施琅琅着急地张望着,不停望向电梯门出来的方向,这一块都是集团高管的停车库。 然后问身旁小助理:“快到了没有?不是说我未来二女婿开会从不拖的么?” 她已经把徐鹏当陈不念的丈夫看待了。 施琅琅说起来没见过几次徐鹏,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偶有见过几回,也记不太清楚长相。然而心里着急呀,陈不念分手回来都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真的,施琅琅觉得没有谁能比徐鹏更适合做陈家的二女婿了。就算自己不贪图徐家的产业,但陈不念只要嫁过去,自己儿子的家产就完全守住,不需要再担心了——因为嫁过去的陈不念,肯定不会再稀罕陈家这一点了。 施琅琅专门研究过陈不念和徐鹏发的那两条分手澄清微博。陈不念属于比较心狠干脆的一方——啊,虽说这种性格的丫头让自己焦虑又头疼,但抛开私心,她心里还是蛮喜欢陈不念这样的,拿得起放得下,是垃圾就果断放手,然后再找,一找又找了个更出色的。 而看徐鹏的语气呢,明显是个人都看得出徐鹏的爱意,只是因为尊重女方的意思才分的手。 既然男方如此痴情那就太好了,她陈不念丫头片子不吭气,就让自己这道外力来推波助澜一下。都说自己后妈心思多,等以后她结婚生子、坐拥千亿家产、夫妻恩爱、你侬我侬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起了多大的作用! 眼看着十二点20了,施琅琅不禁又催问了几句。 助理小米仰着头,见那边电梯门打开,紧忙道:“到了出来了,那边就是徐董事长。夫人你可要记得,别说是我带您来的!”小米是被施琅琅一通电话叫下来的,她在陈启适的办公室工作。 “知道了哎呀!”施琅琅不耐烦地拍拍裙子,整个儿陡然提起十二分精神。 顺势望过去,但见那边走过来一个清伟的男人,宽肩长腿,堪堪的气度,不免心里暗叹,陈不念那二丫头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样的绝品男人都能勾搭上! 很抱歉,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搭’这类词汇。 镇定走过去,路过徐鹏身旁时,忽然崴了下高跟鞋:“哎哟。” 徐鹏绅士地扶了一把:“您小心。” 集团的人文关爱一向是员工融会贯通的作风。 “呀,没事没事。”施琅琅连忙站直了笑,仿若刚发现这是徐鹏的样子,然后说:“您是徐董事长?我是陈启适的太太,陈不念的继母施姨,呵呵,我家先生会开完了吧?我正要上去找他。” 原来这是陈不念提到的那个恨不得她嫁入豪门不跟弟弟抢家产的继母,竟还这么年轻。 徐鹏勾唇笑笑:“是陈太太,陈总刚开完会还在办公室,你直接上去。” 哇哦,声线也这么沉稳动听的,凛凛浓眉,笑起来却温暖,配起陈不念那个脾气臭又善变的女人,刚刚好。 施琅琅越看越满意,笑容便越发漾开:“那就好,还怕打扰他工作来着。我们念念自从徐董您老家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被她姐姐叫来H市了,说是要参加明晚袁家的初夏夜PARTY。我想着姐妹俩也好几天没着家,干脆今晚叫她爸爸喊回来吃顿饭。徐董你不知道哦,我们家的厨子阿姨都是一绝的,改日有空可来家坐。” [要是被陈不念知道,又该吐槽了:闭嘴,我活得很滋润很开心的好吧。当然施琅琅不管这些,她只管把陈不念说得越相思越好。] 呵,徐鹏不动声色地听着,倒觉得陈家也不像陈不念形容得那般死寂。接手集团这么多年,其余几家的晚宴他都有去参加过,陈家可还一次没去过。 便不冷不热络地点头道:“好,等不忙时再看。那陈太太您慢走。”说着挺拔的身躯站去一旁,把路让开来。 这话模棱两可,搞得施琅琅也分辨不出意思,到底还喜不喜欢陈不念啊?走得一步三回头看。 眼瞅着她过去,助理汪洋纳闷道:“陈理事的太太向来很少到公司的,来也是从集团大门矜持浩荡地进去,今天难得在车库里遇到。” 徐鹏轻哂,心思却在别处,敛眉问道:“袁家的什么PARTY?” 袁家亦是他们几大企业中的一个利益相关体,相交甚密。 汪洋答:“就袁家太太的两个儿子回来了,这不快三十了还没找对象吗,听说举办了个初夏夜晚宴,邀请熟悉的朋友参加,说是派对,应该也有让年轻人聊聊天,相亲的意思。徐嘉不是也叫您去了吗,董事长您说没空。” -- 第103页 徐鹏想起分手上飞机时,陈不念说的那句:如果她去找别的男人了,吵架是否也可以找他。心中便生出不安定,忍了半个多月没去打扰,竟然真跑去相亲了,幸得她后妈提醒。 磨着唇齿道:“地点在哪里,回头查下告诉我。” 小冬怯问:“徐总,那明晚JES餐厅的座位还预留不?” “先搁置吧。”徐鹏回他,说完拉开车门上去。 ☆、第五十五章 (五十五) 湿闷的夏夜,空气中弥散着玉兰花的淡淡馨香,司机把车开在潇亚庄园停下,陈不念先下车,开门让姐姐和保姆领着两小宝出来。 姐夫李东喆要加班,暂时没到家,所以陈不念独自陪姐姐来了。 袁家的生意做得宽,也是H市比较出名的一大家族,今晚的初夏夜酒宴在他们的度假别墅花园里举办。 陈不念和姐姐来的时间是晚上7点,先头已经到了不少人,进去就看到李家的三个姐妹打招呼,大姐李玉是李东喆的大堂姐,四妹和五妹分别叫李惠和李棠,妯娌之间关系和睦融洽。 都和陈不念很熟络了的,李玉扯了陈玲珊过去聊老公孩子,李惠和李棠就拉着陈不念的手,满目星星地看着她说:“陈喜喜你了不得呀,最近风头无两,连那座冰山你都hold住!” 那座冰山指的是徐鹏,要知道在她们这一众的千金心里,他就是女孩心目中的男人首选,神祗一样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没想到冰冷寡淡如他,竟然会悄无声息地和陈不念在一块儿,还发微博公之于众地与她澄清。 因为年龄相近,她们几个说话也直言快语的。李惠和李棠今晚穿着同款不同色的V领长裙,旖旎曼妙。陈不念是一袭朱红色的,刺绣大朵米白山茶的改良款短旗袍,她的腰细臀又翘,个子刚好不高不低,就很有女人味,妩媚俏皮而不失优雅风情。 想到那个像失踪般的男人,陈不念微微气闷脸,答说:“风口浪尖还差不多,热搜都过去多久了,炒饭也该炒凉了,还提。” “嘿,这不是觉得新鲜才问的吗?”李惠和李棠嘻嘻笑着,看她对徐鹏如此讳莫如深,那算了就放过她吧。一时岔开话题,说笑着往花园里的主场走去。 一张炫彩主题花桌旁,江晨睿的堂妹江晶晶和表妹,以及袁家的三小姐袁菲并排站着,斜眼睨着陈不念这边,直恨不得把她从上到下从内到外看穿个洞。 尤其江晶晶,上次二哥江晨睿回去,嘴角和侧脸有点肿,据他的小女友柳什么说,还被煽出了血。听说是吃散伙饭时陈不念打的。 要命,陈不念她倒是心狠下得了手啊,不愧当年云朝区出了名的小辣椒。得亏二哥跟她这么多年,说分手转身就找了个别的,这一巴掌也毫不留情,竟能打出血。她二哥可自小连亲妈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挨过! 江晶晶不由怨怼地咬了下唇。 旁边的袁菲也在挑剔地打量着陈不念,袁菲倾慕守耀董事长徐鹏很久了,但一来,徐鹏很少有机会让她见到,就算见到了也缺少适合的情境相识。二来徐鹏传说中的冷酷寡言,让她不敢轻易亲近。 谁曾想,却忽然听说陈不念和他在一起了,还拍出了那么多浓情温柔的照片,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但袁菲虽然咬牙嫉妒,心里也觉得江晨睿是活该。盯着陈不念妩媚的纤腰说:“你倒不用这样偏袒你二堂哥,换成是我或者哪个女的,何止扇耳光呢,剪掉的心都有。” 噗,正在喝水的表妹没心没肺地呛出来。深以为然。 都是自我意识强大的女孩儿们,哪个肯包容男人吃里扒外? 江晶晶就很囧:“你……”但什么事儿非要将心比心才能够得出个中滋味,便泄气揶揄道:“你倒是甘愿自己垂涎的男人被她抢走了。” 一句话戳中袁菲的痛点,袁菲的表情纠结起来。 江晶晶见状,低语一句:“好像听我哥说过她喝不了白的,一沾就不省人事,哼,也不知道真假。” 徐嘉攥着一杯冰啤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断断续续听着这边的对话,然后往陈不念那边看去。 倒是觉得哥哥的这个女朋友挺有趣的。 是谁规定了分手就一定要哭哭啼啼跟守寡一样守很久,才能够证明当初付出的是真心?曾经的真心在遇到男人渣掉的那一瞬,早就不值一毛钱了,有更优秀的干嘛不谈? 但不知道还有哪些魅力,能够让自己禁欲多年的堂哥如此倾心周折。 正眺望着,只见前边的主径上走来三道正装革履的挺拔身影。 领头的是自己堂哥徐鹏,后面跟着他一个朋友和助理小冬。 徐嘉就笑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哥你不是说不来嘛?人没来,几堆女人倒是把你议论得起劲。” 老爷子徐垨这一系人丁不旺,兄妹俩感情不错,从小说话直来直去很直接。徐鹏答道:“刚好空闲,就顺道过来放松放松。”说着目光往人群里望。 “少来,是惦记我那个未过门的小嫂子吧。”徐嘉戏谑他,眼睛看向陈不念的那个方向。 陈不念正站在音乐喷泉旁,闪烁的彩色霓虹灯映衬着她动人的模样,徐鹏睨眼一瞥,就看到她的身影。今天穿着红色的旗袍短裙,黑亮长发绾成小髻,俏鼻红唇,明媚婀娜。好些日子不见了,站在一群美丽的女人当中,也独是她最为耀眼。 -- 第104页 徐鹏不自觉多看两眼,噙了噙嘴角,掩不住几分陌生与思念。然后对徐嘉说:“我的事你少管,我自有分寸。” 徐嘉可不听话,她比徐鹏只小了一岁,自认同龄人。噘嘴揶揄道:“自有分寸就是瞒着爷爷啊?一边说着等时机成家,一边可好,和人女孩子睡过就分。” 徐嘉说,网络上的那些八卦和照片她都看过了,而且这次回老家Y城,也听爷爷和徐鹏的兄弟们说起。兄弟们说漏嘴,把一夜-’情、玩包-养啥的都一块说了,这可是徐鹏严令禁止他们提起的。爷爷那边老人家则高兴,说没准能等到你大哥的喜糖之类的,甚至已在打算拿出私藏的金砖,去找名师打制婚礼首饰。Y城结婚,新娘子都要戴很多金的,金饰多而精美,亦代表诚意与看重。 和家族的其他支系比起来,爷爷这一房的人丁少,尤其哥哥徐鹏,从小伯父伯母不在世,就他一个人。见惯了哥哥成长中的冷酷与寡漠,难得如今脸上有温暖柔情,徐嘉当然巴不得他能找到相爱的人结婚了。 就是不知道徐鹏这家伙的脾性,隽雅中夹杂着帮族大佬的做派,能不能最后说服女孩儿心动。 喷泉旁陈不念正在与女伴闲聊,眼角余光捕见一道身影,她转头寻了寻,起先觉得是错觉,又转头看,竟然真的就徐鹏站在那边。 结束关系半个多月了,再见到却忽然近在咫尺。男人穿着笔挺的杰克维克深色西装,内搭简洁衬衣,领口扣子敞着,有一种矜贵的纨绔和倜傥。她看他,他也正看向自己,交汇的眼神中似有什么在溢动,却又不挑穿。原本就有些斯文的邪劲,每次这样一本正经的装束,能一下子就把人迷惑。 陈不念自然是有思念徐鹏的,但想到如今已知他的身份,她又觉得陌生,还会对之前和他做过的那些,生出莫须有的羞耻感。 她最近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被念叨的生活,可都得益于与他分手呢。此刻众目睽睽,还得坚守矜持。 陈不念便执拗地收回眼神。 徐鹏敛眉,他是知道陈不念的,她不理自己,大都因着他是徐氏继承人。便也不急不缓,掏出手机给她发微信:“宝贝,也在?” 陈不念屏幕亮起,本不想回应,纤白的手指却摁道:“和姐姐一块来的。徐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绝情的丫头,还对他这么生分。 徐鹏语音说:“本来没打算来,开了两天会,昨晚原准备去S市,临时改主意过来看看。”嗓音低沉磁性,话里意思是因为陈不念在,他才决定来的。这个男人表露感情一向直白而干脆。 那他也半个多月没联系自己啊。 陈不念的心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忍不住又回头凝看徐鹏。却发现了他身旁坐着的徐嘉。 她自然不认识徐嘉,只见是个风韵独特、女人味十足的大美人。看两人的相处与言谈,不仅十分和谐,就连五官和表情都那般相怡自然,仿若老夫老妻才能有的某种默契。这是之前的何宋,或者沈晓叶都无可比的。 而那个女人显然也看到了自己,陈不念这般看过去,女人竟目光窕窕地回视过来,像眼里有星辰潋滟,且并不嫉妒。 如此好像就可以解释他最近的了无声讯了。想想自己对徐鹏这男人的了解也的确甚少,谁知道在他过去的几年光阴里他过着怎样的生活,红颜知己也未尝没有。 陈不念就冷哼哼的,如果自己只是别人默契中的插曲,这感觉让心里有股道不出的闷呕,转回头打字说:“哦,美人美酒相伴,的确挺好的呢。” 徐鹏莫名其妙,低头看看徐嘉,这才算明白过来。呵,小醋包,家里的照片堆得满柜子不是没看过,谁的醋都乱吃。想到‘家’的定义,心里又爱她。 偏却按捺着不想解释,只说道:“想什么呢,我的整颗心都是你。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先过去应酬几个朋友,走的时候叫一声,我就来。” 他就总有一股霸道的毒-性,仿佛他的出现,就是为了照拂她安排她,让她舒心惬意与享受。 被邀的客人们陆续到齐,园子里渐渐热闹,李惠和李棠去了另一边招呼朋友,陈不念正与几个相识的小伙伴在攀谈,她就不耐烦:“今晚我来的目的是相亲,没空搭理你。” 徐鹏也被激起了醋意,蹙眉发送:“若敢看上别的男人,今晚你走不出这园子了。” 【与你无瓜。】陈不念发了个表情包。 徐鹏等她片刻没话,便摁掉了屏幕。 徐嘉在旁边瞧着,批评道:“既然心里喜欢,有误会干嘛不解释?”很少见堂哥这样,跟个女孩聊天能嘴角上扬,仿若回到了青涩萌动的青春少年时期。而且这么一观察,发现陈不念也是钟情她哥的,心里就挺欣慰。不枉今晚跑来一趟。 徐鹏低头对她说:“她气我的时候你是没看见。”语调里有故纵的宠溺,难得扳回一局。 徐嘉算明白了,一物降一物罢,她哥自己喜欢。 兄妹两个用着方言说话,徐鹏又嘱咐道:“爷爷那边你可先都别说,我心里有谱。彼得在家等你,让你早点回去。” 彼得是徐嘉的老公,一个外籍自由职业作家,两人去年底刚结婚,徐嘉爱玩,彼得喜静,所以自己出来消遣了。 徐嘉就回道:“知道了。” 这厢徐鹏往角落凉棚下的几名男士走去,陈不念看着男人隽挺的侧影,还有刚才他跟徐嘉打情骂俏的一幕,心里就醋酸酸的。 -- 第105页 姐姐陈玲珊抱着小宝走过来,跟她说:“你姐夫到家了,我先带大宝二宝回去,你再玩会,晚点我叫司机过来接你。”看妹妹只是和几个女伴聊天,而且听说今天徐鹏不来,还挺宽心的。 陈不念莫名地管不住想法,鬼使神差地应道:“要不我今晚就不去打扰姐姐姐夫,回爸爸那边去好了。” “也好。那你多和大伙儿聊聊,男生也要接触,别整天一个人闷在网上,我就先走了。”陈玲珊便和保姆领着两个宝宝先走了。 不远处,江晶晶和袁菲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焰火便一直熊熊燃烧。看刚才徐鹏和陈不念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汇,瞧着就不像没事儿。然而这种交汇,却又是旁人求而不得的。 不是说分么?分她个毛线分呀。 那边陈不念正和桌旁的朋友们碰杯,高档的玫瑰香槟酒,加入少量的碎冰,沁人心脾。 看她嫣红的唇瓣轻抿,江晶晶和袁菲对视一眼。江晶晶就拿起一个相同的酒杯,然后将旁边透明液体往里兑了兑,对袁菲说道:“机会给你了。让自己有机会的办法,除了迎头去撞,也可以是先让对手失去机会。她不是拿得起放得下吗,反正找几个人办她,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袁菲颤抖着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攥住了酒杯,往陈不念那边的桌子走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 音乐喷泉旁喷洒着彩色的氤氲,人影笑靥皆在光彩中忽明忽暗。陈不念与桌旁的小伙伴们碰了碰酒杯,仰头饮酒。来自法国的顶级香槟,有种浓郁朦胧的香醇,甜度适可,是她喜欢的口感类型。 习惯性地饮了两口,酒水顺着唇齿咽下去,却忽然两腮发麻,觉得整个人都沉重起来,脑袋看事物有些木僵僵的。 她不禁问身旁的女伴说:“这酒怎么……小敏,你有没喝出别的味道?” 女伴举起高脚酒杯晃了晃,疑惑:“没有啊,你觉得有不对吗?”一边说一边又试着喝了一口。 并没事。 陈不念不由咬唇,往四下里看了看。除了不远处正在跟人谈笑风生的江晶晶,并没谁能进入她的视线。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每次沾了白酒就是这样的反应,哪怕只是在口中含一含,也会瞬间两颊发麻。或者经常出去吃火锅,如果店家在汤料里加一点儿白酒调香,陈不念吃着便感觉身重脚轻,要软沓沓地靠在椅子上坐一会才能缓过劲来。 因为是个弱点,所以除了姐姐张涛和江晨睿几个最亲密的人,其他人她都没告诉。 她猜着应该是被人掺入白酒了,刚才那两口喝下去,比平时火锅汤的浓度可重多了,现在看东西便像古早电视屏幕上的雪花,黑白杂乱的,类似低血糖发作的感觉。 陈不念连忙找张沙发坐下,然后给李惠发语音通话。嘟嘟响了好几声没回应,又给李棠发了条消息:“棠棠,你过来扶我下好吗,我头晕得不行。” 依旧没回复,这俩姐妹估计是在跳舞中吧。视线不自觉望向对边角落的徐鹏,他正坐在凉亭下与同座的男士闲谈,有人领着女生站到他跟前,他似乎勾唇浅笑着,眉宇清冷。 也是,之前总听说徐董事长不恋爱、拒绝投怀送抱,让人误以为他禁欲没兴趣。如今既然跟陈不念都好过一阵,当然也难怪别人主动给介绍了。 陈不念不想拨他电话,就只是扶着额坐在沙发上。 不远处走来两个男人,一个稍瘦一个高壮,过来拉住她的肩膀说:“是陈小姐吧?李惠让我们带你去休息。” 陈不念低着头,颈后露出白皙细嫩的肌肤。抬眼看了下两人,觉得陌生。而且自己似乎叫的是李棠来扶自己,李惠根本语音没接听,便问:“她人呢,怎么没过来?” 男人粗着嗓子:“她没空,让我们先扶你上客房。” 陈不念也没力气挣扎,她现在顶好就是蹲地上抱着头,连抬头都觉得晕了。胳膊就被其中的一个男人架了起来。 华亭下,徐鹏正与几个商业上的同僚在闲谈,袁家公子袁善威引着妹妹袁菲对他说:“鹏哥,这是我妹袁菲,从小乖乖女,最近一直在家待着,男朋友都没找过。” 又跟袁菲说:“这就是守耀集团的董事长徐鹏,小菲,你跟人打声招呼,不是说想认识鹏哥很久了嘛?” 一句话逗得旁边的人都笑起来:徐鹏你真是到哪都招桃花。徐鹏坐在那,清贵的身影莫名有股糙冷的劲儿,看得袁菲的脸颊羞得红扑扑。 “袁小姐你好,请坐。”徐鹏客气地点头招呼,算是应酬过去。 那客气中却有冷淡,袁菲有些沮丧,方才分明见他对喜喜是另一副表情嘛。而且哥哥都已经暗示过了,自己还没有跟过别的男生呢,怎样不比喜喜更好? 但换一个角度想,至少今晚认识鹏哥且说上话了,等会再要个微信和电话号码,以后多发发朋友圈露个脸熟。而且最重要是,先把喜喜那边的动静拖过去。 忽而徐鹏面前的手机屏幕却亮起来,看到是徐嘉发来一条小视频。 打开看,陈不念靠着两个男人踉跄的背影,女人踩着纤巧的高跟鞋,翘屁股扭腰地挂着男人的臂膀。 徐嘉说:“好好的闹误会吧,女朋友跟人玩去了。” 徐鹏惊讶且吃醋,看得浓眉皱起,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了好几下。 -- 第106页 但本能地感觉陈不念并非这样的女人,况且刚刚还好好的,如何一转眼就醉了。 男人英俊的五官透着冷意,简短问徐嘉:“她人去哪了?” 徐嘉不急不缓地悠悠然道:“往别墅那边去了。” 从这到那边有近百米距离,徐鹏便起身往别墅方向过去。挺拔笔展的身躯站起来,把个袁菲吓得心尖一颤,忍不住搜寻江晶晶的身影。 * 别墅一共有五层楼,装潢得豪华别致。徐鹏到了电梯前,却捡到地上陈不念遗落的手机,屏幕有些裂了,主屏上一条李棠的消息:“你在哪?我过来扶你没看到人。” 徐鹏越发感觉不对劲,看电梯正在往上,停在了五楼后便没动静。 他使劲摁了几下,干脆从旁边的楼梯上去。 五楼上面,陈不念已经醉得不行了,四肢像灌了铅一样又软又重,呼吸也变得咛喘。 电梯门敞开着,她半闭眼眸坐在地上,背抵着一边的门,脚踩着另一边,软趴趴地攥着墙,不让门阖上。 女人绾起的好看的发髻,因着路上折腾,两鬓散下来几缕的青丝。她的唇与脸颊被酒烧得嫣红,珠玉一般美得惊为天人。 两个男人都是袁家兄弟的朋友,原本被江晶晶过来应付女生时,听说完事儿还要拍照留存,心里不是十分乐意。此刻看着陈不念小蜂腰,像桃子一样可爱,两条腿也白细修长,便有些迫不可耐了。 一个说:“草,乃看起来好大,一会我先干她几个来回。” 另一个说:“没想到还捡了便宜,先把她拉出来再说,那位姐说了要录视频。” 陈不念迷糊中听到,凶狠地叱了句:“滚,谁敢碰我,老娘让他不得好活!”说着吃力地脱下一只高跟鞋,往他们砸过去。 高壮的那个说:“你现在已经让我们不得好活了,不然用你的樱桃小嘴先给我们爽爽?” 砰!高跟鞋扔了个空,话音未落,眼见着两人已经一个被甩去了墙上,另一个被砸到沙发靠背,连带整个沙发都掀倒过去。 听见男人阴鸷地呵叱:“人渣,不想死就滚远点!” 陈不念费力地睁眼,看见一道熟悉的修长身躯,刚才的响动只不过他左右两臂一挥。 是徐鹏,想起分手前他一身武术服练拳的画面。 陈不念眼睛就酸酸的,挣扎坐起,执拗地说:“徐鹏,你扶我起来。” 可她的嗓音里却有撒娇和示弱,可能仗着是他来吧。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情不自禁地不掩饰眼泪。但又想冰冷一些,因为知道他还有别的“老夫老妻”一样相怡的女人,她就偏装出一副犟硬。 徐鹏听她叫自己,心里却一下子触到。喝醉了的女人,单薄的身子又软又沉,隔着紧绷的旗袍都听见怦怦的心跳。徐鹏把她抱坐上沙发,探了下她的额头问:“不会喝,喝这么多做什么?” 陈不念眨着眼睛,用指尖攀住他的胸膛:“是被人下白酒了,我一喝白的就这个样。你给我倒杯水,拿颗糖。” 虚弱中缱着嘤咛,徐鹏听得气愤又心疼,他想起陈不念之前喝点当地自酿的米酒,都软乎乎地头晕。 谁他妈做的下-作事! 男人凛眉冷鸷,先喂上半杯水,剥了颗糖,然后站去窗户边给底下的小冬打电话:“刚出去的那两个,你给我看住了。” 低而短促的语气,透着森寒。小冬跟随徐总很多年了,自然晓得肯定有事,干脆回答道:“知道了。” 徐鹏便走回来搂起陈不念,角色在一狠一暖间转变,温柔地亲亲她额头说:“老子回头找他们算账,先抱你出去。” 陈不念已经没多少意识了,刚才就全靠意志力强撑,此刻单手挂着他宽阔的肩,朦胧地点了点头。 * 应该是开车绕了不少路,然后到了他的家里。陈不念吐了酸水在他肩头上,然后徐鹏剥下她的衣物,把她先在淋浴冲了冲,又放进浴缸里,解自己的衣扣准备另外冲洗。 陈不念就不愿意让他走,模糊中勾住他的脖子亲他,然后徐鹏就也滑进了浴缸里。接着两人一起洗了澡,陈不念就没有了知觉,一直睡到半夜三点,那个酒劲才初初过去。 静谧的大床上,四下空阔而黑暗,空气中有着男人熟悉的安全感。一丝月光从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进,陈不念睁开眼,发现正睡在舒适的蚕丝被里,她微扯开被角,看到自己不着丝缕的身子。徐鹏就睡在一旁,他睡得挺深,自己另盖了条毯子,睡梦中高鼻薄唇,英隽而冷酷,是她想要的样子。 陈不念就掀开被子滑过去,攀附在徐鹏魁伟的身躯上,被酒烧红的唇去吻他硬朗的喉结。 徐鹏起先是在睡,后面意识到了上方的馨香,他就忽而把她往上一提,噙住了她的丰盈。分开二十多天了,此刻谁的呼吸都是炙热。陈不念敏锐到了极致,很快发出妩媚的轻吟,黑暗中的被子下男人开始探索,他如狼性狠烈,很快那绮丽的纹身便像她倾轧而下,漆黑的房间似翻涌。 陈不念就是想徐鹏,她喜欢他,又因为他是徐氏总裁的身份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但此时都不想管这些了。因为她不许徐鹏跟别人,所有的女人不管多美多丑都不可以,今晚那个大美人更不行,他就只能对她好疼她宠她听她的话。 “老公……徐鹏,徐鹏我想你。”陈不念趁着酒后乱真,一遍一遍不听使唤地叫。 -- 第107页 “我知道,求求老婆对我好点。以后不吵架不分手,都不许不理老子了!”徐鹏体贴地回应。就是知她喜欢自己,却又不肯承认。尽兴宠爱着她,直听见陈不念一声长绵地“嗯”,便霸势地运作起来。 一晚上发生好几次,且无任何的防护,直到黎明才歇沉过去。 等到陈不念醒来坐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看到陌生的环境,和锁骨下熟悉的印记,她才窘迫起来,跟做梦一样。咬着漂亮的红唇,思想要怎么样才能忽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五十七章 (五十七) 外层的遮光窗帘被拉开,剩下里层的薄纱,可窥见窗外青绿的树枝,还有鸟儿的啼鸣,四周环境清幽雅静。 陈不念裹着洁白的被子坐回床头,猜着这应该就是徐鹏在H市的别墅了。他那人对起居环境尤为讲究,从环境到结构造型到色系等,什么样都要是绝对舒适的。 她便开始慌张。 她的头发昨天出门前,特地绾了个花苞髻,别上一枚珠簪子。后面徐鹏帮她洗澡时没拆掉,半夜陈不念坐在徐鹏的怀里,一边自己把发髻解散了。长发也和她仗着酒醉的任性,如云如瀑一样在男人眼前飘荡,她似在梦中浸融着他给予的味道。此刻散散地披垂在肩头,掩住一幕白皙的起伏。 陈不念低头看了看身旁的床单,褶皱而凌乱,有条毯子滑落在地板上,上面还有些模糊的印痕。她每次和徐鹏一起时都特别湿,总会不知不觉地画下许多水迹。腰也跟断了似的,酸得像做了五百个仰卧起坐。二十多天没在一起了,所有的反应都如此敏感和鲜明,也不晓得自己有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陈不念感到满足却忧虑,就有点不真切的忐忑感。好容易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这下要怎么决断。 徐鹏上来叫她吃早饭,推开门看到她已经醒了,娇润可人地坐在床头上发呆,手还兜在遮胸的被子上,他便柔声唤道:“醒了,下去吃碗粥。” 男人嗓音低醇,赤着上身,穿深色运动短裤,半截栩栩如生的苍龙刺青露在外面。 陈不念眼一瞥,上面有自己的唇印,还有他的肩颈、甚至腹肌下都有……她就更窘了。这都亲了他哪些地方?可他的硬朗身躯像带着外面的太阳光,目中也是浓郁的宠意,就像那时在海岛上,让她没有抵抗力。 算了,陈不念稍作思想,决定装傻赖账。便冷冰地对徐鹏说:“那个,昨晚酒后情不自禁,不须当真的。” 呵,徐鹏勾唇一哂,是不是要自己把她呻咛的那些话全都复述出来? 老公,徐鹏我真的想你。呜,没有你好不习惯。爱你,想要老公全部占满我,不许你给别人。 说不当真,昨晚是谁半夜爬到他身上吵醒的?本来徐鹏怕陈不念痛,开始的力度忍耐着,谁知陈不念自己已经顾不上迎了进去,很快响起了乾坤宛转的动静。 就怕把这些都说出来了,羞得她那漂亮的脸蛋更红。 徐鹏懒得置喙,他是真爱陈不念的,随便她怎么整,便沉声应道:“行啊,你说了算,先去吃饭。” 说着从柜子里拎了件T恤出来,丢给她穿上。昨晚的旗袍吐了酒,被他和西装一起扔去洗了,刚熨好在楼下挂着,一会出门了再换。 男人目光澄亮,高挺的身躯站在床沿,仿佛在对她说:陈喜喜你能别每次对老子说过的话都当放屁。 陈不念就无语,自己也觉得缺乏说服力,毕竟昨晚是她主动在先的。便一咕噜套进T恤,准备起床。 岂料脚刚沾地却软下去,到底整了哪些花式,竟然都站不起来了。只得张口对徐鹏说道:“我腿软,起不来了。” 徐鹏把她抱进怀里,陈不念的手挂住他的脖子,她是真的动人心魄,眼眸楚楚的。徐鹏低头吧-唧了一下她粉扑扑的脸颊,嗔恼道:“小妖精,说一句软话像要你命!” 陈不念假装没听见,就心怦怦跳,嘴上不应话。 楼梯下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一盅小米山药粥,山药切得细碎,软糯清颖,还拌了一道空心菜,两根蛋包火腿,一叠搭配精致的水果小盘。 空心菜是用蒜蓉加料酒与酱油拌的,先摘好后入锅捞熟,拌入事先调好的酱汁,他老家Y城的做法,用的是当地自酿的米酒,扑鼻而来的香味。 陈不念舀了一勺粥,十分可口,不免叹道:“之前怎不知道你会下厨,做得还不错。” 徐鹏正在煲锅里给她盛汤,应道:“在岛上忙得像只陀螺,难得吃你做几顿饭,当然舍不得自己下厨。等熟悉你口味了,以后得空我做给你吃啊。”说着把手里的碗递给她:“雪梨汤先喝了,昨晚醉酒,先醒醒脾胃。” 香甜清醇的汤汁,已经晾得差不多了,陈不念抿一口,看着男人熟悉的沉稳气宇,站在料理台前就像个居家的型男。她是知道岛上兄弟们说过的,他干啥啥都能做到专业水准。 忽而一瞥,却看见他手肘边的一罐婴儿奶粉和冲壶。大约六七个月宝宝的,进口的新西兰婴儿精细奶粉。 陈不念才说着:“没有以后了,都说昨晚不当真。”忍了忍没忍住,便扬声问:“徐鹏,你是不是干脆就已经结过婚,有小宝了?”……如果他有孩子了,肯定会对孩子超级细致周到的。 -- 第108页 徐鹏被问得摸不着头脑,回头看看明白过来,存心反问道:“是的话呢?你昨晚高抬着腿让老子糙你,叫得满床喷水,对另一个女人要怎么交代?” 你…… 晌午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在男人英隽的脸庞上,许久未见,竟有着斯文败类般的风流倜傥。陈不念听得窒息,整颗心都很崩塌,仿佛心里想要的再也不属于自己了。但又觉得不可信,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如果他结婚了应该是会自律严谨,对家庭与爱人负责任的。 便咬着嫣红的唇角:“反正都说了,是酒后乱姓,不管对错都已经翻篇,以后不会有再续。” “你说实话,是不是就昨晚那个大美人?因为恋慕你,愿意背着公众隐婚,和你生孩子,还不干涉你找新人?我告诉你,就算她同意,我也绝不会配合你游戏的。” 呵,这一套一套,徐鹏简直无语又好笑。搞不懂陈不念这女人的脑回路,是不是给她个人脸和场景,她就能有头有尾起承转合地给你杜撰出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来。 徐鹏清睿的目光凝着陈不念:“喜喜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一边说不要我,一边疑心病重怕老子偷-腥。”说着起身走去客厅的壁柜,拿来两个相框叫她看:“自己看。我堂妹徐嘉,嫁了外籍老公,小孩刚满半岁,住在同个小区,偶尔过来帮打理下房子。因为想看看嫂子的模样,昨晚特地也去了。如果不是她,我也料不到一个转眼不看你,就被陌生人扶走了。” 语气里有揶揄有后怕。 陈不念拿过看,果然一张是少年时徐鹏与昨晚女人的合影,兄妹两个面相相合情有可原。另一张是近年的全家福,上面有老爷子徐垨坐在正中,还有他、那个女人怀孕时的样子和她笑容和气的丈夫,还有个块头结实的中年大叔和阿姨,应该就是他二叔一家了。 原来徐鹏昨晚也在不时关注自己,陈不念心思瞒不住,气馁又死要面子,但听着那句“嫂子”却莫名顺耳。便说道:“没想到昨晚会发生那种事,不管怎样,多谢你们了。” 徐鹏忍住捏她脸颊的悸动,挺拔身躯站在桌旁,蹙眉低嗔:“还说这个,宁被扶走也不call我,伤人心。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我在不在场,都要第一时间响我电话,一定不会让你置身险境!” 陈不念是相信他有这种办事能力的,嘟嘴应话:“知道了。我衣服在哪?昨晚和姐姐说回爸爸那边去,现在都快到中午,要走了。”目光避开他不看,嘴角一抹笑弧努力掖着。 徐鹏只做无视的样子,指指沙发:“那边,刚熨好,自己上去换。”陈不念拿了旗袍就上楼去梳洗。 * 二楼浴室里,陈不念简单冲了个澡,在镜子前拍了些爽肤水,涂上一层口红。她的脸蛋天然有肉,皮肤细白如珍珠,时常不化妆也好得泛光。柔软的长发松松散下来,今天不想绾了,她便从包里拿出两只小发圈,左右各扎了一束。 正梳着刘海,徐鹏推门进来,男人手里提着一枚内裤:“掉楼梯上了,我给你捡起。” 陈不念刚才换旗袍,也发现了,正准备一会出去问他。她现在可是真空,便接过来说:“谢了,你可以关门出去。” 徐鹏却不准备出,修长手臂忽而就势环住女人小腰肢,刚刮过胡茬的下颌抵着她额头道:“喜喜,我爱你!说真的,我爱你,你爱不爱我?” 他的嗓音磁性悦耳,身高比陈不念整整高出一个多头,英冷的眉目睇下来,就那种当初恋爱的感觉又很快席卷回来。 刺绣的旗袍裹得陈不念曲线婀娜,心脏在他的近贴之下怦然跳动,他的帮派旷野之气总是让她难以抵敌。陈不念情不由衷说实话,不禁幽怨道:“爱。但你二十多天不联系我。” 女人潼潼的眸中写着思念浓郁,多看一眼心都会因她柔软。徐鹏现在算知道了——动不动就从张涛那里打听自己,却偏不肯发消息说一句好。他其实都有在关注她,只是没想过有些小醋精的分手原来意味复杂。 徐鹏低头答她说:“不是上飞机的前晚你说要跟我分手,此后不准联系你,不然看不起我吗?这段时间忍着不打扰,是想放开空间让你理理思路,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的感情、不想爱我?” 陈不念问:“如果是真的呢?” 徐鹏凝住她:“如果是真的,就重新追你。如果假的,那就继续在一起。总之我都不舍得放你走掉!”说完精致的嘴唇俯下去,吻上陈不念。 静谧的空间里响动着喘息,陈不念亦深情地回应着,有缱绻的相拥,和对视的纠缠。然后徐鹏放开她问:“家里他们都怎么说?” 陈不念刚涂的口红漾出了唇线,红彤彤地像辣椒,轻喘道:“所有人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勒令我不许和你联系。” 她说这些话倒是轻松,因为从未往心里去,这不过是她逃避被-干涉自由的借口罢。 徐鹏猜着也是如此,不然就不用她继母急得专门上公司找他透口风了。 托着女人的颈子,温柔道:“那不是正好?都同意,你又觉得他们是在利用你,看重我的家世了。现在不同意,就完全顺从你自己的心,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你自己的主意,没别人能左右你。” 陈不念扑闪着眼睫毛:“可是,我怕。” -- 第109页 她现在怕的是徐鹏本身,以她最开始的认知,他就是个南方海岛小城的土豪,脾气胃口被她拿捏得一个准,徐鹏对她软硬皆吃无有不顺从。现在却突然他是个手握多个实业的守耀集团总裁,那原本熟悉的海岛气宇里,越发地呈显出了传说中狠烈果决的商人一面,陈不念就怕。 男人英俊的脸庞贴近她,把她搂紧在怀里宽抚说:“怕什么?公司并没有明文规定的东西,哪个人敢干涉我的自由,看不顺他自己退股好了。至于我,你心里的我是什么样子,我就还是什么样,不用因为外界的定义施加到我身上,我对他们是他们,和对你始终是不一样。继续爱下去,好不好,老婆?” 陈不念也是真的喜欢徐鹏,不愿意离开他的,便应道:“嗯。那再试着一起三个月,不行就必须分开。” 徐鹏答应她说好,女人的旗袍婀娜绮丽,他托着她抱去外面的大床上。说好的要上午回去,结果一折腾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的时候,徐鹏徐徐退出来,两个人缱绻着,然后徐鹏问陈不念:“什么时候回S市?” 陈不念脸颊晕红,咛喘道:“今天在爸爸家,明天回去。” 被爱中沐濡过的眼眸就像水井一样,徐鹏低头亲吻她:“我今天先过去办事,等你到了,我联系你。”意思以后要开始正式约会了,陈不念把头埋进他的颈肩,软软地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五十八章 (五十八) 徐鹏把车开到陈启适别墅附近,拉开车门送陈不念回去。树影憧憧的绿荫下,男人魁梧身躯站在车旁,抚了抚陈不念的脸颊说:“到家了,回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只要在一起,就管不住地折腾,说好上午要回来的,结果激烈时没刹住,一转眼这都快下午两点钟了。半路徐鹏问陈不念要不去吃个午饭,陈不念不想吃,出门时喝了一盒牛奶和几块糕点。 徐鹏就总挂念着陈不念一口吃的,因为她的身条相比于他而言太娇小了,他就怕她跟自己在一起时会辛苦。 两个人刚造作完,这会儿目光晶亮地对视着,眼里的缱绻不稍分说。陈不念其实不辛苦……要真不害臊地说,她还挺沉浸的。指尖勾着男人的衣扣,嘟囔道:“知道了,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就舍不得他,又不想做得太明显。 “嗯,乖老婆,到S市我联系你。”徐鹏托起她下巴笑着亲了亲,调转车头离开了。 陈不念在门口自我检查了下,觉得没什么了,便装模作样走回家。 这感觉真像中学时期即将早恋的样子,生怕在外面和男生说的话,会变成字写在衣服上,非要小心查看才若无其事地进门。 一楼的客厅里,陈启适刚午睡醒来,准备去公司上班,施姨给他泡了杯醒觉的茶放在茶几上。准备期末考的弟弟陈彦,趴在窗台前的书桌上写着作业。 施姨正暗自焦急地在家等陈不念呢,听人说徐鹏也去参加袁家的初夏夜party了,也不晓得后面发生没发生什么。 那天冒着胆儿地去集团给徐鹏透风,岂料徐鹏态度平淡,施琅琅也琢磨不出他对陈不念的感情。没想到后来竟真去了,她还是满心欢喜的。 看见陈不念俏兮兮地走进来,就问:“阿哟,念念回来了。听玲珊说你昨晚回家住,我寻思着你昨晚也没回来嘛,就没给你留中饭,你吃了没呐?” 陈不念已经听徐鹏讲过,是继母给他报的信,不然他就去S市找她了,还说她后妈挺有趣的。 有趣个毛线啊,就是把巴不得她嫁出去的想法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而已。但换个角度想想好像也对,心思都暴露在表面,自己应对起来才容易,这一点总比阴暗诡诈的要好。 不过陈不念虽然钟意徐鹏,可不想被施姨觉得是因为她的撮合才在一起。 便淡淡答说:“刚在外面吃过了,施姨不用留。” 呀~ 施姨眉开眼笑:“在外头吃过了啊,那就好,女孩子也该适当地出去约会,不好总一个人闷在家里的。对了,听说昨晚去的人还不少,我们集团徐董事长也去了,你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啊?” 陈不念心想,还不如干脆问“你有没见到他”呢。 但从这话却知道了,徐鹏抱她出来时没被大伙看见,暗暗有些感激他的心细。 陈不念就回说:“没有啊,我昨晚都和李惠李棠她们在一块,没注意到。”假装没多少兴趣谈论似的,看了眼爸爸那边,然后应付了几句话过去。 隔天陈不念就自己开车回S市了。 听说江家和袁家的生意各有一桩被守耀放弃合作了,就比较突然地放弃。而且不用问,是新近回来H市的董事长徐鹏决定的。 袁家合作那个项目之前一直在谈,差不多基本谈妥,忽然就撤了。江家的则是这几年都在合作的一个项目,上半年多了另一家参与竞争,按照守耀的老规矩,老合作伙伴就算被竞掉,也会和新的竞争者有个考核过渡期,不会说撤就撤的。但是吧,明面上又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袁善威的两个朋友,一个因为私人作风问题曝光,被开除出项目研究小组;一个丢了一家世界名企的offer,跟他抱怨不该接江晶晶馊主意的时候,袁家和江家才算明白过来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 第110页 妈了,果然又是因为和陈不念相关。上次江晨睿和柳小娇在网络造谣抹黑她,江家就已经败了两档项目,这次又丢一次。而且后面江晶晶也因为自己的一些原因,正在谈的一段感情受到了冲击。但这些和算计陈不念被-轮被拍照的恶毒比起来,徐鹏已经算留情面了。 只是万没想到,那位传说中拿捏分寸、一丝不苟的徐大公子徐鹏,会是个为心爱女人睚眦必报的角色。算计他女人一次,他就颠覆你一次。而且即便袁家和江家心知肚明,但明面上徐鹏和陈不念并没什么举动,守耀内部也没消息说两人是否在恋爱。于是这个栽,两家只得哑巴悄悄地吞下去,暗地里叮嘱,以后决计不能再惹陈不念了。 回到S市后,陈不念和徐鹏就开始了私下低调的交往。 那些日子徐鹏忙完,便去陈不念的公寓找她。在寸土万金的S市区,陈不念的公寓面积只有小七十平米,这都还是她两年前花光了所有积蓄,又凑些贷款买的了,虽然够不上徐鹏房子的一片草坪。徐鹏也不嫌小,反而跟她有种小家小庭柴米油盐的夫妻感觉,自己那边不爱回去,下了班就喜欢过来找她。有时两人一起出去用餐,有时逛超市买点菜回来做饭,吃完了饭加班办公事,或者抱着她泡在沙发上看剧。 他的腿修长而健劲,在家时常穿条运动短裤,海岛日晒充足的颜色。陈不念懒懒的穿着吊带,一手兜着他胳膊一边枕在身旁,不时便用脚尖在他肌腱上爬,时而仰头瞄看男人英俊的模样。 她就特喜欢徐鹏身上类似甘草的气息,还有他浓黑寸发下,从额心到嘴唇如玉凿般的轮廓。每每这个时候,徐鹏就挑眉揶揄:“看什么,看不够你老公啊?” 嘴上是取笑,其实却欢喜她这样爱看自己。他自小成长寂寞,有喜欢的女人陪伴在旁,是一种烟火尘寰的满足。 陈不念说他自恋。眼眸潼潼的,唇也似樱桃般红润丰-满,她的整个人都发光灵动,让人忍不住想娇养呵护。徐鹏俯下去亲她一口:“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原以为当知道他徐氏董事长的身份后,相处起来会不习惯,毕竟横跨在两人中间的集团与家族利益太醒目了。而他又是传说中那般冷酷清醒、谋略果决的男人。 怎知却反而更自然和踏实了,反正谁也不需要隐瞒谁,三个月结束大不了就散伙,陈不念的怪脾气是怎样也就怎样,心是安然自在的。 两个人在一起时,一盒-T十二枚都不够用两天,有时徐鹏一晚上就要陈不念好几次。不够用时就干脆不用了,到了那关卡陈不念会很想,而他的体检报告她之前也看过。可能因为没有隔膜,男人硬朗地熨入她之时,像是骨与灵魂都串联在了一起,退一步是痛多进一步也是不舍。陈不念和以前是有过对比的,跟前任在一起时她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就仿佛她成了徐鹏的,徐鹏也成了她的,他们今后互为彼此,将生命融合掺糅在了一块。她是他的暖窝,他是她的城墙。 徐鹏在S市的两家公司,一家万晖地产,一家晖耀视讯,大概都在五年前创办的,也就是他接手守耀之后没几年。他好像天生具有创业能力,两个公司一直稳步发展,上市增值。听说这次把张波在Y城的康晶也并股了,虽然张波显得不那么十分决意,但很明显,这一块的大蛋糕没有徐鹏他一个人吃不下。徐鹏的作风是既保证给别人赚钱的同时,更绝对保障自身的利益与前景,于是晖耀以技术注入的形式占有百分之45%的股份,康晶正式成为晖耀在Y城的元件代加工企业,所以这段时间他会比较忙。 陈不念自己的工作也忙,她和青子、阿丹她们商量后,给新的工作室起名叫“悦瑶”。因为今后的产品风格中也会包含很大一部分国风的内容,既有汉服适用的原创朱钗首饰,又有日常佩饰的时尚精致珠宝。女为悦己而容,而瑶在诗经辞典中亦为“美玉”、“美丽、美好”之意,她们觉得用来切合新工作室的风格十分精妙。 新的LOGO已经在请人设计过程之中了,原本如果能够赶在七夕情人节上线,效果应该不错。但时间太赶了,遂决定中秋前后上线第一波,然后十一、双十一、双十二接连几波营销推广,把工作室带起来。 陈不念做这些是很有套路的,基本一个品牌在她运作下都能做起来。现在工作室面临的最主要就是珠宝玉石的货源问题,至于设计、加工、摄影等等都比较好办。设计是陈不念和青子她们自己搞定的,摄影方面有于力的加入不成问题,产品加工之类也可以找之前合作过的工艺师和厂商联系,最近都有在接洽中。 虽然知道徐鹏就有个珠宝原石公司,不过陈不念暂时没去cue他,觉得事业上还是和他保持一些界限为好。 晚上洗完澡两人坐在工作台前办公,为了避免开小差,徐鹏坐一边,陈不念坐另一面,两人保持一桌间距。七月天热得像冒火,空调开久了又太凉,陈不念把脚放在对面徐鹏那边暖着,偶尔暖着暖着不老实了,就会被徐鹏抓起来,惩罚性地啮两口。女人白皙秀致的脚丫,晶莹地涂着丹寇,倒也很是可爱。 问陈不念凝眉思考、神秘兮兮地在做什么?陈不念每次都不答,只说在和小姐妹策划新的工作室,叫他徐董事长最好别吵扰。 不吵就不吵,对于陈不念的工作,徐鹏是真不干预的。 -- 第111页 那段时间陈不念经常要见一些工艺师或者合作厂商,每次都喊上青子、于力他们一起去。如果陈不念和别人在外谈业务吃饭的话,徐鹏就会把车停在外面接她一起回去。 夏日的夜晚,天空幽远,男人笔挺的身躯靠在车门旁很是醒目,却倒是高冷不语。自顾玩转着香烟不吸,或者坐在车里有一下没一下划拉手机。他已经不抽烟很久了,起先陈不念尚没发现,印象中还是徐鹏靠在东秀街的车门旁,一身口红印子和抽烟的画面。有一天忽然发现后问他何时戒了,徐鹏就戏谑她说:“怕老婆嫌弃就戒了啊。万一哪天怀孕了。” 戒就戒,谁跟他怀孕生宝宝。陈不念心想她才不是那么轻松怀上的呢,认识之后和他那么造作,百分之八十无套,大姨妈还是照样的来。 月光打照着男人精致的脸庞,清宽的肩膀在夜色下勾勒冷意,看见陈不念从大门里出来,便起身转向她唤道:“老婆,过来我这边。” 陈不念听到走过去,一把就被他揽进臂弯里。 不是传说中守耀集团总裁是个寡性绝情的狠角色吗?怎么在我们喜喜跟前这么温柔?姐妹们嘴上调侃,心里当然很是欣慰。以前很少见过陈不念被呵护细致、毫不操心的甜软模样,以前她人前人后都是绷着根神经,什么事儿都要亲自梳理过问的那种——就和之前江晨睿在一起时候完全不一样。 和徐鹏陈不念一起去吃过几回夜宵,青子阿丹她们就问她:“喜喜,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徐董事长结婚?” 结婚就是这样,没遇到人时可能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等遇到合适的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陈不念脸颊微红,淡漠回答说:“结什么婚,我们只试谈三个月,三个月后就分手的。” 呸,都听张涛说了,上一回也是什么包-养游戏,游戏结束就分手,结果中间还没间隔一月这就又。 口是心非吧陈喜喜。反正姐妹们不信,看徐鹏对她那么贴心在意,很难想象到会同意分手的样子。但,只要陈不念自己幸福就可以了。 农历六月十五是陈不念的生日,七月二十三号这天,徐鹏陪她过了一个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新年好啊大家! ☆、第五十九章 (五十九) 陈不念是不过生日的,她不爱过,只有在很小时候,以及十八岁成年那天被姐姐抓着办了生日之外,从她小学三年级拥有自主决定意识后,她就让大家不要给她过生日了。 按她姐姐陈玲珊的说法,那就是她整天闲着脑袋没事想出来的歪门邪理。 在陈不念的理解里,每个人对生命的定义不同。她的定义是,一个人降生到这个世界,是来履行她这一趟需要达到的目标或者说事物的。快不快乐只是其中的某个元素,而不须用这个来衡量。 所以她对“生日快乐”无感,让身边的人这一天都不要提醒她。就当做平平常常的every day好了,正好不用人来告诉自己又长了一岁。 还有些也许更隐秘的想法,比如她并不觉得生下来就是一件多快乐的事儿,当然也并不丧,它只是出生罢了。不过这一点她明面上绝对不会说。 徐鹏原本问她要不要请姐妹们办一场,听陈不念说完这些,他就照单全收了。他接受她的所有想法,因为他爱她。 彼时两人躺在沙发上厮磨,徐鹏就说:“那就不过,下班回来一起做顿饭吃总可以吧。毕竟因为有了这一天,我才得以与你相遇,就当我自己纪念好了。” 自小失去父母的孤独与经历,让他也许可以领会她的某种心情。男人清劲手指抚着女人柔软的秀发,心中却想,今后要让她觉得人生是一件快乐的事儿,而他亦珍惜有她的陪伴。 瞅着男人英俊脸庞含笑,陈不念还能说什么?搂着抱枕坐起,随便他去张罗好了。 七月二十三号这天,徐鹏回来得比平时早,一起去超市买完菜回来,就在她的小厨房里忙上了。 洗菜、择菜、切菜,蒜叶子切得两毫米薄,香菇丁像一个模板里刻出来整齐,灶上开着火,案板上还剁着菜,只见整个厨房却有条不紊、按部就班,一个多钟头后就完成了。 不大的原木餐桌上摆着琳琅满目,徐鹏给陈不念做了道客家牛肉羹,还有菌草蒸鸡、豆酥烤茄子、蒜蓉粉丝炖海蚌、香酥鳗鱼,还有翠绿的清炒上海青。都是家常菜,却色味鲜香,咸辣俱佳,清爽适口。陈不念自己也会做饭,平时两人在一块,也经常做些中西餐,可是万没想到徐鹏这么牛啤。是因为福叔在他家掌厨,所以学会了这些花式吗? 陈不念掂着筷子,不知先从哪盘下口:“徐鹏,你就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这可以当做老婆的表扬吧。徐鹏拉开椅子坐下,一脸淡定:“小露一手而已。不会的可多了,你让老子一下从哪里说起。” 反正就,陈不念目前没发现有他不会的,换下西装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简直。 吃完了帮男人按肩膀,他的肩宽而紧实,捏起来挺费力。 陈不念睇着他后背一道细长的疤痕问:“肩胛骨内侧有道伤,以前怎么没看见?” 徐鹏淡漠道:“你见了老子就想做,哪里有心思看这些。中学时跟人起冲,不慎弄的。” -- 第112页 陈不念俯下去打他:“社会啊你,就这样还能考上名校。” “就只是误会,划了一下。”徐鹏挑眉说。 那年高二,张波在外面惹了地头-蛇,牵扯了贺贵,徐鹏出头去解决了的。他徐家的势气,在Y城周边地界一般人都不敢不留面子,基本他徐大公子只要出面,事情就过去了。但当时对家一个阿仔太着急,手中钢片已经甩了过去,被徐鹏侧头一避,伤到了肩。 徐鹏抓住女人柔软小腰,把她扳至自己身下,长眸冷锐:“老婆闭上眼猜个谜,想要我左手还是右手边的?” 陈不念被压得小腹沉沉的,不知其意,调皮道:“左右都有吗,那我要左手。” 徐鹏摊开,是一枚崭新的车钥匙,她隐隐知道一定是礼物,接在手心问:“干嘛?” 徐鹏打开手机屏幕说:“车啊,送你的,就停在楼下,以后拿去开。” 陈不念看了下照片,一辆法拉利的浅色跑车,看车型差不多就要两千万了:“还是限量版的?” 徐鹏点头应道:“是啊,买了送你,不开的话扔着生锈好了。”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就好像在岛上时的他,对待每辆车跟铁皮块没甚差。这个做什么都能成什么的男人,赚钱手段也迷之厉害。陈不念是在几家圈内长大的,虽然爸爸对她苛刻,可该有的也没有少,但徐鹏这样,还是让她有一种受宠的愉悦感。 陈不念咬着唇,眼眸潋滟:“那右边呢?” 徐鹏匀出一臂,托着她的后颈说:“右边也是给你的,康晶的5%股份。” 康晶是他刚从张波那边并股进来的,按照晖耀的来推算,今后百分五的股份起码也有上亿了。 听得陈不念很吃惊,现在都还没有结婚呢,不禁问:“为什么要给我?” 徐鹏低语:“得去问张波那个冤大头,上次绑架你,让你受了委屈。这个是你该得的,早就预备给你了,不许跟我废话。”真是谁得罪了她,谁就得翻倍地吃瘪。言语里既有宠溺,又有让人无力反驳的霸道。 陈不念无语,凝着男人隽逸的眉宇,别扭地口是心非:“那你就不怕我成了富婆,一转身把你甩了?” 徐鹏应她说:“能富得过我?我老婆在哪,老子的心就跟在哪,你先舍得甩我!” 陈不念不说话,漂亮的眼睛里噙着缱绻的星芒,她知道他也清楚自己喜欢他。 晕黄的壁灯下,女人蚕丝睡裙迎起美满弧度,白皙的颈下是如玉的馨香。徐鹏拉起她的衣角,那略带胡茬的下颌,磨得陈不念似绽开了一样妩媚,一会儿声音就变成了喘息。 陈不念捶着他硬朗的脊背:“徐鹏你坏,啊,老公你很坏,知不知道?”一句话还在口中,嗓子里已经变了调。 徐鹏一边探索她一边问:“哪里坏了,你告诉我?” 哪都坏,可坏透了。陈不念箍得更紧,沙发上的汹涌逐渐诠释了她的答案。 两个人好得如饴似蜜,大抵风声就被姐姐陈玲珊知道了。 陈玲珊的服装店开在华洋街一百六十九号,两层楼的精装修高档店铺,雇了一个店长两名店员看管,她自己也时常过来招呼下客人。 来店里的基本都是老主顾了,素日也不太忙。陈玲珊悠闲煮着咖啡,她最近可是听到好几个客人问了。 有问她:“珊珊啊,你家里那个妹妹是长得很白吧?我怎么好像看见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二十八’九三十出头,个儿挺高挺帅的,是最近在谈恋爱吧?” 还有其他家族的亲戚直接打听:“对了,你们家二妹是不是还在和徐董事长恋爱?那天在商场看见他两个在逛专柜买衣服来着。” 次数多说了几次,陈玲珊就觉着不对劲了。想想看最近一段时间,陈不念那边是一个人安静得有些过了头,连到自己家来都少了。这天她便特地叫了陈不念来店里说话。 华洋街是繁华市区中独特存在的一条老街,两旁都是高端的店铺,有梧桐树叶子绰绰。大宝去上幼儿园了,两岁的小宝跟在陈玲珊身边玩着。 陈玲珊的手磨咖啡是绝活,口感顺滑,品味香醇,递给陈不念杯子:“说是皇后庄园的咖啡豆,尝尝味道。” 陈不念正在逗小宝,接过来喝了一口,直夸姐姐煮的手艺好。 陈玲珊瞥一眼就觉得她有事,瞧着脸颊粉嫩,眼眸清润,少见这般鲜活充沛。 状若随意道:“最近都在忙什么,许久不见你影子。” 陈不念低头,用象牙白的小勺搅拌着杯子:“在忙工作室的事情,时常要请合作商吃饭谈事,都跟青子几个在一块,就没什么时间过来了。” 陈玲珊忽然直接问:“是不是还在跟徐鹏恋爱?袁家晚宴那天,有人看见你晕乎乎地被他从里面抱出来,说回爸爸家后来也没回,是又在一块了?” 说得好像陈不念鬼祟跟人偷-情似的。陈不念脸一红,瞒不住干脆说:“是还在一起。不过是江晶晶掺了白酒,她找了人算计我,被徐鹏关键时刻救了下来。”接着便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和姐姐复述了一遍。说就是那么和好的,他舍不得和我分,然后我们就再相处三个月,不合适就真的正式分手。 有一而再,再而三,三之后就没退路了——徐鹏那样冷酷精干的商人。 陈玲珊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江家兄妹也是过分。但更为妹妹的际遇后怕,自己走得又早,这万一真出了事可就罪大了。 -- 第113页 想想也的确幸亏徐鹏。 语气便稍缓和了些,但仍苛刻道:“你自己把握好尺度,别一味爱了就把心送出去,不是每一回难过了,都能一个人躲去哪个犄角旮旯解决的,他是什么性情你该心里有数。” 虽然已经自我反省,不再强行干预妹妹的爱情。心里始终是觉得对徐鹏那般角色不放心,怕陈不念被他迷得痴情,爱了就丢了心。 陈不念说:“知道了。我并不是躲去犄角旮旯,只想出去玩玩散散心罢了。再说又是他舍不得我,求我和好的。” 呃。陈玲珊无法想象个中画面,毕竟传说中的徐董事长清贵寡情,并非谁都好相与。只看着妹妹的模样,训道:“你还不是一样喜欢他?我告诉你,爸爸那边我不会帮,也不会瞒,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 终于搞定了姐姐这一关,陈不念吁口气,弯眉笑起来:“是。现在还早,姐姐先别和爸爸说,你看你之前和姐夫一起,我也都替你们打掩护的。” 得寸进尺吧你陈喜喜。陈玲珊揶揄道:“少来,我还轮不到你管我。” * 这段时间徐鹏基本都待在S市,有时去H市办公,时间尚早的话便尽量赶回来陪陈不念。反正两个城市离得近,开车一个多小时而已。 这次算是他在这边待得比较长久了,往常一般就待个一月、半月的差不多,眼看这都快两个月。S市和H市两处的实业虽大,但集团运转生态平稳,需要操心的事儿不多;反倒Y城等地的小公司,需要处理的琐碎更杂,等到八月中旬的时候,徐鹏便要回Y城去一段时间。 酷暑盛夏,没让陈不念送,说天太热怕她中暑,好生叮咛了一番叫她吃饱早睡,自己便和小冬出发了。 没了徐鹏在家,陈不念基本公寓和工作室两头忙。他不在,习惯了随处可见他的身影,晚上睡觉时旁边的枕头都是他气息,陈不念就心空荡荡的,有点不习惯。 徐鹏每天都和她视频,有时白天有时候入夜。海岛小城的夏,烈日从天空直射,海水与沙石被打照得仿佛没有瑕疵,一切色彩都明亮得反光。 徐鹏理了平头,身上带着度假沙滩的尘土。在S市通常穿得肃雅商务,回到岛上就是休闲T恤棒球帽了,英俊的浓眉深眸,又有几分帮派犷野劲。 他的黄金沙滩项目预备十月初上线,第一波的工程主要是以前开发商建的那些养耗子的半拉子建筑,基本都要拆除或者翻修,拆起来倒是快,翻修就比较麻烦,另外还准备搭建一些草棚之类的设施,提高地域特色,供游客们乘凉休憩。 平时这些都交给贺贵郑昕布置下去办,但遇到大的策略问题就得他回来考量。回去几天感觉人都清减了,对着视频问陈不念想不想自己。 陈不念这边窝在空调房里,白润得像只兔子,答说:“不,想。” 徐鹏现在已经读懂她的风格了,这个女人,要么真不想,她会直接说连词,这样中间加了个顿号的,就是说反话了。以前不懂,听得总是受伤。 他便跟陈不念说道:“老子也没想你。等过几天忙完了回去找你。” 兄弟们都晓得鹏哥跟女朋友没事儿了。瞧着徐鹏一边在那视频,一边精致嘴角含笑,郑昕就在旁边大声道:“小念嫂子你总算跟我们鹏哥和好了,那段时间分手,鹏哥可是半个月没露笑脸!” 陈不念知道上次微博上的谣言,兄弟们好多都上号帮自己澄清,便答说:“是跟他和好了,不过是暂时。上次多谢你们帮我说话了。” 另一个在旁边说道:“嫂子客气什么,你和鹏哥恋爱是自己的事,不用在意网上别人怎么讲的。” 徐鹏驱赶他们:“少废话,忙你们自己的事去。” 听说郑昕这段时间感情进展也挺顺,沈晓叶准备回省内的一家动漫公司做漫画设计,两人每天发不完的手机,小子还有闲心叨别人。 贺贵在旁边嚷嚷起来:“阿念啊,你别看我们鹏哥若无其事,他心里可念你了。这段时间动不动就买机票飞S市,晚上飞,上午回,就为了过去陪你一晚上!” 陈不念还不知道呢,只知道徐鹏一直在S市,偶尔去一趟H市,忙到太晚就不回,早的话就开车回来,竟不知道他还有在Y城往返过。 按贺贵的说法,就是徐鹏有回Y城好几次了,兄弟们私底下都说,鹏哥晚上飞白天回,只是为了去S市找小念嫂子打一炮。 惊讶得陈不念脸都红,想想有时他回来前,还叫他顺路给自己在外面打包吃的,就觉得他辛苦。质问徐鹏:“臭老公,是不是有这回事?” 徐鹏颔首淡道:“想你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飞机两个小时,平时开车也一个多钟头,有差?” 陈不念就心疼他,眨眼七夕快到,她就提前一天买了机票自己飞去Y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更新啦! 快要完结了,说实在的,自己都不知道写得是怎样,感谢追文的小伙伴 ☆、第六十章 (六十) 近两个小时的飞机,到Y城后打车到了沙浦码头,轮渡20分钟停靠达岛上,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 八月的天,正是海岛旅游的高峰,鼓奥村的码头上人头攘攘,除了挑筐抬袋的当地渔民,还有好多背包的游客。热烈的太阳照耀在头顶,扑面而来东南小城特有的湿热,且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海腥气。 -- 第114页 陈不念想起几个月前初到这里的一幕,此时听着耳畔熟悉的方言,竟从心底生出一股生活的生机。站去没人的路边给徐鹏打电话,叫他来接自己。 两点多钟的太阳微微已开始偏西了,照在沙滩上反着光,徐鹏正在工人中间指挥运作。 工程上面的事,旧的建筑已经拆掉了,琅美社离着沙滩近,预备在村与沙滩中间的空地新盖一座休闲度假酒店。基本按着村里和宗祠的意思,就是做为一个人们亲子或者假日休闲旅游的小景区,不需要搞多大宣传,但也不能就这么陈置着养耗子浪费。自己的地儿自己珍惜,环保的同时带动下村民们的经济就可以了。 男人凛着浓眉,察觉手机振动,听到话筒里陈不念说:“老公在干嘛,方便过来接我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徐鹏的心咯噔噔地跳了两下,有种奇异的惊喜,但又猜也许她是忘记自己在Y城了。他就说:“我在岛上,怎么接你?”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耳畔是海风与海鸟的叫声。反正听着就勾动情弦,陈不念嘟嘴笑说:“对啊,我也在岛上,你不来接我可走了。” 说着给徐鹏发了一张照片过去,徐鹏打开,是陈不念在鼓奥街的码头旁。戴一顶渔夫帽,浓密的长发分垂在两肩,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脸全都是自己最爱的。 竟然主动来岛上了!徐鹏冷不丁勾起嘴角道:“草,陈喜喜,就在原地等我,不许动!”想到太阳那么大,又立马发一条:“去服务站边上等,别晒到。” 陈不念拎着小行李去到服务站,她并非人人认识的明星,却不妨碍美得惊人。穿一抹浅色皮肤风衣,吊带长裙,锁骨清晰而白秀,像自带光芒。眼睛只顾看着鼓奥街那条车辆必经的街道,然后不一会儿徐鹏就出现了。 仍是那辆冷酷的黑色宾利,男人从车里下来,甩了下车门。理了平头,英俊的五官眉眼愈发棱角分明,掩不住几分劲劲的社会气。 叫一声:“老婆,怎不打招呼就自己来了?”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旁,言语虽如此问,目光里却缱绻着欣喜与深情。这是女人第一次给自己惊喜。 这一幕把陈不念瞧得都有些恍惚,就跟中了这男人的毒一样。 陈不念说:“租了房在岛上,还能不让来了?” 嘁,想老公了就直说。徐鹏咧嘴笑笑,拉过她的小箱子,三十一岁的成熟男人,不掩饰眼里的柔情,俯下去亲了她一口。 就那么亲一下,彼此都听见嘴唇碰在一起的“吱”一声。 边上的村民看在眼里自然也笑起。年纪长的人,看着晚一辈的人幸福好合,是一件欣慰而欢喜的事情。年轻人感情好,日子有希望啊。 打声招呼问:“阿鹏,女朋友回来了啊?小念走了有三个月了吧?” 陈不念都走这么久了,人们都还记得她。 徐鹏点头答说:“是啊婶子,工作忙,回来住几天。” 那位大婶呵呵笑起:“回来好吖,岛上八月虽然晒,天倒不算热,晚上也凉快的。水果还够多,你给小念姑娘多买点。” “好的,谢谢阿姨。”陈不念也回道。徐鹏应着好,接过她的行李就上了车。 去到鼓奥街后山的别墅里,先在客厅休息了会儿。他的房子除却定期保洁阿姨上门打理,平素也没甚闲人,安安静静的,给陈不念沏杯花茶,切了盘西瓜。 不一会儿贺贵他们打电话过来,问接到了陈不念没有。 大伙儿都很激动,好久没看到她了,陈不念似是拥有自然的好人缘,兄弟们都很想她。真是没料到小念嫂子竟然是个微博上大几百万粉丝的红V,而鹏哥一年也难得刷几回网的人,所以说缘分这事儿真是很奇妙。 徐鹏答说接到了,晚上在渔岛酒家吃个饭。 下午四点多钟五点不到,就都在酒家里聚齐了。当地岛民自家房子开的酒家,两兄弟连着建,然后底下一层楼打通了当饭馆,二楼是包间,再往上就各家自住。 包间里大大的一张圆桌,兄弟们显得很高兴,点了鲜活乱蹦的各色海鲜,在等大厨做好了端盘上菜。 三个月不见,基本没大变化,就更精神了点。岛上小伙们的皮肤也抗晒,反正怎么晒都那样,清帅健挺的模样,黝棕色偏白的皮肤。 跟陈不念汇报她不在这段时间徐鹏的各种事,比如她走后的头天晚上,鹏哥开车在海边站了很久到半夜才回来;比如鹏哥半个月没见露笑脸,张波一直怀疑他是不是真不行,见陈不念走掉,就预谋着弄两个女人上门试探。(当然是没弄成,张波那厮在鹏哥面前就是个怂包);又比如有一次去到她石跶村的房子里,在那过了一夜等等。 不要问兄弟们为什么知道,因为螺蛳粉的味道吃一包,熏三天,何况鹏哥第二天一早就出来了。 徐鹏简直无语又好气,这群小子最近真他么管太松了,皮痒。 陈不念本来因为贺贵说,徐鹏飞S市过夜只是为了找她打一炮。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她还有些悄悄地害臊,被大伙儿一起哄倒放松了。 良宵苦短,小别胜新婚,吃完饭兄弟们很快就散了,把时间留给嫂子和鹏哥多待待。 陈不念跟徐鹏沿着海边小路散步,她送了条黑曜石的手带给徐鹏,自己也留了一条,是碧玺。手带都是手工编制的,男款是黑带,大气而精美,女款曲红色妩媚精致。 -- 第115页 这是她们工作室预备在中秋前上线的第一波产品,七夕是来不及了。陈不念前阵子从几个渠道先购置了一批珠宝在制工中,最近也已开始通过微博和她的DY号开始预热宣传。因为来海岛找徐鹏过七夕,就提前自己做了一对带来。 徐鹏戴上,还从来没谁在七夕情人节送自己手饰,中学倒是有女孩送,但都在2月14,没人想到七月初七。问她说:“不是做女生的工作室吗,男生款的也做?” 陈不念应道:“汉服也包含男士款啊,佩饰当然也一样了,只是女生占多数。说你喜欢不?” 月光洒落在无人的山石道上,草叶子飕飕响。徐鹏低头:“我老婆哪怕给我系根绳子都喜欢,更何况还是出自你亲手的心意。”又问:“是不是从小刘那买的石头,给你开的多少价?” 陈不念听得一楞,意外道:“刘浩然?别告诉我你也认识他?” 珠宝圈里有“赌石”的说法,大颗的整石价格吵得离谱,陈不念刚开始花不了那么大的代价,这次从几个零散商的手里分别买了部分小颗粒的珠宝玉石。其中一个叫刘浩然的货,石头虽然散,体积小,但是种类多,拿去鉴定的成色也都是不错的,价格还划算,陈不念记忆比较深刻,正准备后续和他商量下怎么长期合作。 徐鹏就好笑,他是做珠宝原石源头商的,很多一块上好的石头就可能要大几十上百万,倒卖一手能翻更多,普通的几万也不少,这都是有行业内运作机密的,不可泄露。但像陈不念要的那些石头,他基本都可以满足,就算白送给她都可以。 比如要做一个大件的玉饰,雕刻师用完剩下的边角料,也一样是上好的珠宝玉石,拿去卖,仍然可以卖很好的价格。而他一块原石入手的价格,在大件上已经成倍翻番收回来了,边角料是额外的利润。 刘浩然前阵子跟徐鹏的人说,问以后的散料能不能都给他。徐鹏让人探探情况,猜着可能就是陈不念了,一问果然还真是她。 徐鹏说:“刘浩然是老子公司的下家啊。宁可找别人,也不告诉我正在做的事。以后这些就来找我,你去哪买还不都一样,老子卖给谁也是卖,大不了按着市场利润你算给我就是了,我又不干涉你。”大男人样地张开双臂环住她,霸道又包容。 陈不念嘟嘴,捶了他两捶:“知道了。徐鹏,你说你H市和S市的几家公司就已经够用的,赚那么多钱了,非要这样辛苦地拼……就是不太能理解你为何要辛苦折腾,几家大公司就够忙,老家几个城市还弄这么多零碎的小产业,弄得分]身无暇。” 徐鹏硬朗下颌抵着她额头,勾唇笑:“有些人天生精力就旺盛你不懂?从前对感情没兴趣,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做事赚钱上。爱一个人包含两种,一种是情,想要珍惜珍重,把自己好的有的都给她,没有的也想办法弄给她。一种是欲,渴望更多索取和得到。现在我遇到你了,就希望两种都给你,以后也要竭力给你最好的。在没遇见你之前,做事业总好过无聊出去乱搞吧。” 听得陈不念心动又心塞,情话也说得这般糙。仰头看着他俊帅的脸庞:“可是我心疼了怎么办。” 徐鹏顿了一顿,情不由衷反问:“你心疼什么,是心疼老子吗?那就不分手了,一直一起走下去好不好?”眼睛熠熠地看着陈不念,微启的嘴角似在等待她肯定。时间快满三个月了,说好的试谈三个月,但一直都没提起接下来要如何。 难道不是心疼你两头飞来飞去的辛苦。陈不念就点头,脸颊靠向男人清健的胸膛,把视线别扭地移开说:“嗯……那一起就一起吧。”手指却柔情抚住他手臂,徐鹏抓住她扣进了怀里。 好几天不见,境况又是一番激烈,别墅的无人空间里,从二楼的椭圆形大厅一路做去了卧室。徐鹏迅捷而温柔地给予着,越近一步的身心交付,让彼此更看明了彼此,陈不念颠簸得脚尖都抽筋,只听见自己咕吱咕吱地在他怀里的声音。男人对于她散发着燃情的焰火,他的孔武总是带着她薄薄的肩膀去到荒远,陈不念迷离如一只小兔。 隔天睡到九点半起来,在外面街边的小店里吃过两碗面线糊做早餐,然后便去了老爷子琅美社那边了。 清晨的鼓奥街上,许多醒来的留岛游客在店里店外来去。他两人坐在小桌上郎才女貌的很是醒目,应是有人认出了喜喜,再瞧着对面男子卓尔不凡的气宇,不由露出惊诧的笑容。那笑容里是带着揣测与和善的,大抵在猜喜喜是不是和传说中的徐董事长仍然继续,突然在岛上碰见好惊喜呀。 反正都不分开了,以后也继续在一起,陈不念和徐鹏便没回避,对着看过来的人抱以微笑,然后依旧各行其事,自然坦然的。好般配呀,生活里的喜喜原来也很亲和呢,那个徐氏总裁人超英俊超级帅,路人小伙伴暗暗感叹,又不好意思拍照,就远远地照个背影发了微博。 车停在大宅门前的石狮旁,老爷子看见陈不念回来,咧开眉眼笑得欣慰。尤其是看着自己孙子和小丫头牵着手,恩爱契合的一幕,打心眼里便看好。 徐鹏用当地方言叫一句:“阿公,喜喜回岛上过七月七,到家来看看你和福叔。”他用方言讲话总是清醇而磁性,甚是好听。 “阿公。”陈不念学着他叫一句。 这丫头,还是调皮劲儿,一声阿公叫得比糖甜。老爷子点头说好:“外面天热,赶紧进家来。”说着让练武的徒弟们给腾个道。 -- 第116页 徐垨老人家快八十了,虽然当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就算如今也依然是Y城各大关系和守耀生意场上几家敬重的前辈,但在自家人面前,已是个老来返童的老祖父了。 虽然不上网,但网络上的那些传闻老人家并没落,必也应晓得前阵子陈不念和自己孙子闹分手的事儿,只嘴上不提罢了,一直记挂着。现在看两个和好,老人心里顿释口气,当然面上依旧如若未知。 念叨着陈不念回去后习不习惯,有没有人欺负你,让福叔给做几道她爱吃的补补。 陈不念说回去后就忙着开工作室的事情,没人欺负,都很好呢。徐鹏前段时间也在S市,两个都有在一块。 老爷子点头答:“好,开工作室很好。你和阿鹏在一起,有事都不必操心,想工作就工作,累了不想工作了就休息,女孩子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日子更开心充实。” 陈不念本来就胃口好不挑食,在徐家宅子里都被带得适应这边的口味了。宅子里福叔和老爷子,当她是孙女宠,徐鹏也把她当公主宠。宠得陈不念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后面还去了石跶村的房子,推开门,院子里她之前围的栅栏已经被太阳晒得扎实,撒的花种也发芽长了尺余长。徐鹏用水壶、滑轮和一些工具连接到水管,做了个定时的浇水工具,就算没人在,也能基本三天浇一次,叶子翠绿翠绿的,长势良好。 看着那些自己亲手布置的改造和装修,上次把厨房和二楼的洗浴间都整好了,剩下好些没时间来得及弄。陈不念还挺流连的,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亲切又感慨。她真挺喜欢这栋房子。 记得自己还勾引过以为只是岛上土生土长世豪人家的徐鹏,想跟他上-床乱来发泄,亲一亲嘴又担心他糙男在外面惹脏-病,罚着他去医院体检,谁料到后面会变成这样。 麻烦精、作精+小醋包,也是够能的了。徐鹏也没忘记之前被陈不念折腾得既怂又无奈的画面,那会儿真是分分钟被温柔到、分分钟又被气到窒息。可谁叫自己就是吃定她,徐鹏活三十岁也没被个女人这样拿捏。 天作的冤家大抵是。男人英隽脸庞上,悄然不觉地勾唇一哂,问她说:“要不继续装下去,以后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住。” 陈不念就说好。和徐鹏商量了,以后他如果在Y城太忙,自己就一个月抽十天过来陪他。反正珠宝也是从他这边拿,正好当做工作出差好了。 两人恋爱没隐瞒也没高调,回到S市不久后,便还是被陈不念的弟弟陈彦撞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咯! ☆、第六十一章 (六十一) 陈彦学校的小社团,开学后组织了个公益送水活动。这天他们正在机场外面的活动点给路人发矿泉水,便看到那边的玻璃门外,陈不念和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对面站着,两个人像在说着分别前的话,陈不念还用指尖勾了勾男人立挺的衣领。 陈彦就从太阳伞下走出来,近前叫道:“陈喜喜,陈不念,你在恋爱吗?” 这边陈不念正在送徐鹏上飞机,徐鹏又要回Y城了,还要去趟广州出差。陈不念想起他和前女友在广州酒店门口的照片,就嘱咐徐鹏在那边别随便乱玩,也不许去不良场所。 徐鹏刮她下巴,好笑地说:“知道了,我老婆这么醋,我哪敢不洁身自爱。”他其实喜欢陈不念这样紧张自己、吃自己的醋,然而不让她晓得。叫陈不爱要早睡早起,记得吃饭。 乍听见吆喝,陈不念一转头,便看到了陈彦咕噜噜的一双大眼睛。 晓得这小子不太好骗,尤其眼神明亮又装懵比的时候,一看必是心里有数了。 陈不念就没否认,直接说:“是啊,你在这里干嘛?” 徐鹏瞥见底下俊俏的小男孩,在旁问道:“这你弟,挺可爱的。”看起来和姐姐的关系挺好,感觉她的家庭虽然如她所说的复杂,但应该也蛮有趣。 陈不念回道:“是的,叫陈彦,十二岁了。小调皮猴子。” 徐鹏便对陈彦笑笑,打了招呼。 男人的帅让陈彦有些窘赧,险些一句“二姐夫”就脱口而出了。但还是继续问道:“他就是你男朋友?……叫徐鹏。” 陈不念努努嘴没否认。事情的最后,当然是徐鹏请他们小团队在机场旁的星巴克吃了一顿。然后不二天,消息就被爸爸陈启适知道,瞒不住了。 陈启适把陈不念叫到家里问话,问她是不是还在跟徐鹏一起。其实这段时间陈不念和徐鹏都没刻意隐瞒,集团里的几家股东应该都知悉了,只不过没在陈启适跟前提罢了。毕竟人董事长徐鹏自己都说过,并无明文规定的东西何来束缚,而且公司运转正常态,没受任何牵扯,那么感情就也只是二者私人的事情,拿出来问他陈启适,倒显得自己狭隘。 这件事儿估计最后知道的就陈启适了,陈启适雍雅的脸庞很严肃。 陈不念吁口气,坦白说:“有和他在一起。中间是分过二十多天的,后来又遇见,我没想分,他也不舍得分,就还继续。” 陈启适额头一根筋抽了抽,他是惯常晓得自己女儿有多大胆的,结识了徐鹏这件事后面细想来也无意外。但正因为这个女儿的大胆与爱折腾,他才没有能力把握他们俩在一块,会发展出什么样的结局……假若最后闹得散场了,到时又会对自己与几家股东有何影响。毕竟以徐氏的冷冽风骨,他们家的男人可不是轻易招惹得的。 -- 第117页 看了眼身旁的助理,助理很显然在强装走神。 他便喝了口茶,沉沉地问:“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记得了?‘互不打扰,互不相欠’,这才过去多少天。” 陈不念可没忘,不过这次她并没打算对爸爸妥协。她上次那么急于摆脱跟徐鹏的关系,信誓旦旦不再牵扯,主要原因是因为她自己,才刚晓得他徐氏继承人的身份,太过意外,而现在证明他们俩在一起还是很习惯的。却并非是屈服于谁。 陈不念就硬气地说:“当然记得,但后面事实是分不了,所以就不分了。而且刚开始心理还有逆反情绪,不愿意这件事又成为你们经营上对我的束缚。你们总说我叛逆,可我自小到大成绩优异,上学工作一路也并没让你们操心,创业用的是自己的奖学金一步步走上去的,上一个公司关闭后现在也在重开新的工作室。唯一有悖你们的,就是和江晨睿的事。可江家的事结果也看到了,错的不在我。身为成年人,我有权对自己正在做的任何事负责。如今爸爸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对我强加不愿意的决定,我也不会再违背自己的心去附和别人。” 一旁的姐姐陈玲珊这次竟帮陈不念说了话,说道:“妹妹说的也没错,江家确实不地道。她也大了,爸爸就让她自己做主意吧。感情的事当事人最清楚,自己选择的,怎样也是自己选的不是?” 她就差明说爸爸当年强制陈不念跟江晨睿认识,现实打脸后有多么错误。说得陈启适顿时没有理由反驳。 其实当初陈玲珊和李东喆的婚事,陈启适也不是太满意的,毕竟李东喆作为李家的三儿子,一心专研工程,完全无利益争斗的心。但婚后陈玲珊与李东喆过得很幸福。而且陈玲珊自幼主意大,也不是他所能左右。 太太施琅琅在旁边笑:“哎,启适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徐董事长这些年一直没有感情传闻,而且集团事项上从来公正不阿、视同一律,如今和念念难得在一块,想来也是真心的,更不会动摇现有的基础。这件事不用想得太复杂,你看陈家、庄家、上官他们也都没说什么不是?就徒然你自个儿在这困恼。难道当了董事,恋爱都不能谈了?” 陈启适最经不起老婆的耳旁风,想想也只能是如此,便慢声道:“既如此,改天请到家里一起吃个饭吧!”毕竟身为女方长辈,整日公司事务你来我往的,也总不能装作不知情。 陈不念晚上给徐鹏发消息,说被她爸爸知道了,请他上家里来吃饭。 原本只是两个人的恋爱,忽然提到家庭层面,就变得正式起来。徐鹏还在广东出差,亦显得十分郑重,问道:“好啊,什么时候,需要带什么吗?” 陈不念说:“随便带,你人来就行。没说具体时间,等下次你回H市的时候吧。” 但徐鹏还是给陈启适精心挑选了一副棋盘加几盒茶叶。出自棋盘制造界的顶级大师手作,名贵的榧木,色泽精美,木纹细腻,棋子的落子声更是清逸悦耳,光一副棋盘就要好几百万的价值。 并没有人告诉过他陈不念爸爸的喜好,问大姐夫李东喆,李东喆也没说要送棋盘。陈启适这人把自己藏得甚深,就连陈不念都以为爸爸只喜欢喝个茶抽个烟。但徐鹏想起有时去到陈启适的办公间,总能瞥见他柜子上似乎有个不显眼的棋盒,因此自己就赫然地送了礼物。倒是乱投中的 [dì],挑对了胃口,陈启适看到棋盘后明显心下愉悦。 他也给陈不念家的每个人,包括姐姐、外甥、还有陈不念说过经常给她做好吃的厨房覃姨等都送了小礼物。虽然他的“小礼物”都不算“小”。 给弟弟陈彦带的是一款牛逼的编程机器人,太酷炫了简直,陈彦忍不住背着陈不念叛变,提前改口叫了:“二姐夫。”实话说道,我二姐陈喜喜她就喜欢听人说吹捧她的话,她不会因为吹捧的话太虚假而脸红,相反她会当做那是真的,我每次夸她都会有好处。你别告诉她是我传授给你的秘籍,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可能你会成为她最终的男朋友。 呵,小小年龄脑袋瓜儿倒想得很多,果然是个小调皮鬼。 老爷子徐垨这一支人丁单薄,即便徐氏旁系支系的族人众多,但因为相隔得远或者家风使然,多少有些礼式的客套,徐鹏很少参与进这样热隆隆的家庭氛围,等到近年堂妹徐嘉结婚生小宝了才逐渐的热闹起来。因此自打进了陈不念家里后,便觉得心里怪闹腾的。好像有点体会到她说家里热闹的意思了,当然非贬义。 摸摸小男孩脑袋,勾唇好笑道:“好好读书,听你姐姐的话。” 施姨自从知道徐鹏要来,可高兴得嘴巴都掩不住笑,不过面上依然装作十分镇静。只是提前吩咐了厨房早两天就开始预备今天的饭菜了,自己还特地做了一道欧式红葡萄酒百里香烤羊排。要知道她可是皮肤保养慎之又慎,三百年难得下一回厨房的。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上首坐着陈启适夫妇,姐姐陈玲珊和姐夫带着大宝小宝坐一侧,陈不念挨着徐鹏和陈彦坐在另一侧,因为有小孩在,便统一的以茶和饮料代酒。 一下午尽看着他和陈不念两个的相处细节,这吃饭吧,徐鹏也不时给陈不念夹个菜舀碗汤,或者递个纸巾什么的。陈玲珊算看出来了,徐鹏这是把自己二妹当宝贝儿宠。 -- 第118页 陈不念就是个需要受宠的,矫情包而且又缺少安全感,从前什么都自己绷着,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切都自己安排祥当。可实际遇到了徐鹏这样成熟宠惯的,她就缴械沉陷了。随便吧,反正她自个选的男人,作为姐姐难道不是希望妹妹幸福吗?抛开其他不说,其实徐鹏很不错,有貌有才且够担当,男人有时候狠一点也是种优势,最重要她开心乐在其中就好了。 徐鹏举起一枚茶杯,英隽的脸庞持敬道:“叔叔、阿姨,感谢你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这杯茶我做为晚辈敬你们。相识半年,我是真的很爱陈不念,珍视和她的感情,也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的融入。” 往常都是工作上的公务场合,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理事,徐鹏在工作中亦是冷酷果决,公不涉私的。从来都没这样的正式过,听得陈不念还挺不习惯。但又不想打断他,放在膝上的手伸过去抚他臂弯,等待下文。 就连弟弟陈彦的脸,都主动地替二姐脸红了。 陈启适还没开口,施琅琅已经抢说道:“我们念念是很好的呀,喜欢她的男生特别多,尤其最近好些人问我要不要相亲的,她也就只独独选择了徐董事长你。不过我要说,念念这孩子脾气有点怪,想法挺多,很多时候别人琢磨不透,久了难免会觉得累,哎呀呵呵,我是怕你会受不了她。” 先表扬两句,说完再笑着提缺点。施琅琅可并非存心想拆台,她一万个巴不得赶快结婚领证。就是怕现在感情好,回头时间久了离婚了,到时候这丫头二婚就不好嫁人了,而且徐鹏的前妻谁轻易敢娶?赖在家里那不得抢家产。陈不念她又厉害。 被陈玲珊瞪了一眼,施琅琅这一回也不见怕。 分明前些时还私下去公司给自己透风,今天又泼冷水。徐鹏自然听得明晰,握过陈不念纤纤的五指,温柔道:“怎么会,喜喜所有的性格,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我愿尽我所能的来爱她、呵护她还不及,时间可以证明这一切。公司上的事务也不会因为私下的感情有任何影响,陈叔这一点不用有顾虑,我名下的产业守耀也只是其中之一。” 听得陈启适便安下心来,他惯常中和守成,一直维持平稳、绝不逾越。是以,才可以连任集团总理事多年。当然,现在集团的飞速发展,也多亏了徐鹏的那股桀骜之精神。说起女婿,眼前的徐氏长孙算是人中龙凤了——如果不考虑那些其他的话。 因此将杯中茶水饮尽,感慨道:“徐董接任垨老爷子之后,集团的发展有目共睹。今后公是公,私是私,作为不念的父亲,能够看到你们和睦幸福,自然是我心之所望的。” 这之后,大概就真的首肯了吧。原本只是两个人的感情,因为一顿正式的家宴,自此你来我往变得更加自然了。好像在国内多是这样,见过家长便跟正式确定了一样。 徐鹏在S市也有栋别墅,按他的说法,之前人在哪,哪就是家。最近有时陈不念去到他那边住,有时徐鹏过来找她休息,陈不念的日用物品,逐渐陆陆续续出现在了徐鹏的家中。 每个月她会抽出一星期到十天左右,去Y城跟他在一起,然后徐鹏若有空了就飞S市。反正打一炮什么的,她已经管不住贺贵他们会怎么议论了……都已是他们兄弟人尽皆知的事实。徐鹏那个英隽糙野的家伙,他怎么迷恋她,手下兄弟都不觉得稀奇。而陈不念又想念他。 陈不念在石跶村的房子,也因为经常回岛上而开始恢复装修了。每日工作之余,抽空刷了二楼卧室和小厅的墙,最近在请师傅铺木地板。床就暂时搬到了一楼收拾清净的杂物间里,就是第一次徐鹏给她修电表时,陈不念故意勾-搭他的那个房间。 可能因为终于不用担心其余事了,而显得缱绻与不再忌惮,等徐鹏收工后回来,他们在这里做了好多次。她也不知道怎么一沾到彼此,他的龙鹤纹身就能把她变水灾,男人噙着精致的嘴角,目光熠熠而那么用心地对她,每次的响动听得陈不念耳畔都羞臊。可徐鹏还要重复老婆我爱你,似是想让她更加快乐难敌。怕溢出叫声,她总忍不住弓起来埋进他颈窝,女人纤柔的身肢在男人腰上攀附,情眷似山下的海水无边际。 十一黄金周,徐鹏琅美社的度假沙滩已经开始第一波运营了。虽然酒店还没正式竣工,但周边其他的草棚等休闲设备基本都已落齐,适合亲子游、海岛随心游以及公关仪式等等。启动运营那天,陈不念带张涛、青子、阿丹他们去热闹过,海鸟沙滩,与地平面齐平的大海,景致甚是优美。 她们叁的“悦瑶”工作室中秋前也上线了,因为前期都有在宣传预热,而且款式成色好看,价格又亲民,所以一切按照预想的那样,稳步地在发展着。陈不念也有想过把工作室搬到Y城,这样离着宝石货源近,但是吧,店铺的运营和物流显然在S市是最为方便的。而且以后小孩要上学什么的,肯定也是在那边的资源会更好。 陈不念也不知自己怎会想到小孩去,明明她现在根本没考虑过结婚这种事。作为还没有打算成家的人来说,太遥远。但可能对于相爱的两个人,可能当男人让你拥有足够安全感时,就自然而然地会想到有baby吧—— 虽然她真的从未有意识地去想过,陈不念不想给徐鹏生小崽崽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风声,逐渐传散了开去。微博上又冒出了一个词条,说疑似喜喜与守耀徐氏总裁仍旧继续约会,然后附带好多张照片。 -- 第119页 上一次明明喜喜说分手,两两相安,再不相欠的啊?广场上的讨论度又增多起来。徐鹏在陈不念还没发现之前,便直接上号回应说:“是我,舍不得分手,求了好久才同意继续的。各路大神高抬贵手,让这事儿熄下去,怕再闹腾一次,喜喜求不回来了。” 简练而又风趣的语气,符合他一贯寡言冷性的风格。为了不影响陈不念,也是在线卑微请求了。 他的微博一年难得发两条,之前的微博粉丝五万多,因为上过一回的热搜,现在已经涨到四十几万了。 上一次就是徐总说:“是我追求在先,心意始终不变。”这次又是他说:“舍不得分,求了好久才继续。”所以这是对喜喜真爱吧? 一条微博很快几万个赞,很多粉丝跑去陈不念底下留言,问她是不是真的。 陈不念之前那条分手声明还没删掉,仍在那挂着呢,粉丝在底下留言,陈不念就直接转发了,回复说:“是真的。有分过,没有分得成功。” 呜呜呜呜,明明是一条自打脸的分手声明,怎么回复都回出甜蜜的狗粮味儿啊。 散了吧散了吧就。 也不知是否营销-号们收下了徐总的痴情与卑微在线,还是人为有意识地压下了热度,这件事儿没有引起太大响动,很快就翻篇了过去。 陈不念这次也不再用爱情来经营,只在【海岛拾欢喜】的DY号里,时有发几张两人合影或者视频什么的。她发的最多的还是和青子她们做的产品宣传,因为这次的工作室,是和小姐妹们一起开的呀。 公历十二月的时候参加了贺贵的婚礼。贺贵本来以为自己会是最晚结婚的一个,没想到竟然变最早了。新娘子陈舒是个让人亲和的小学老师,和陈不念挺投缘的,徐鹏带陈不念回去参加婚礼,两人见面就加上了微信。 最高兴地要数儿子贺登了,他们家阿贵终于成家了,他也有妈妈了。 然后农历十二月又参加了一场张波的婚礼。这两个都跟赶场似的,从前上学期间什么都是徐鹏第一,现在却像是要赶在他前头。 之前刘丽清勒令张波必须减肥三十斤才能结婚,张波为此大打鸡血,重新买了台跑步机,又报了游泳班,还戒烟戒酒啥的,经常饿的饥肠辘辘只能在家待坐。因为挨饿,连出去瞎玩的兴致都少了,偶尔还在家里帮他八十岁老外公的菜地翻翻土什么的。瘦下来,他憨实的壮样还是可看的,再加上徐鹏与他的康晶达成合作,短期内可很大增加Y城的就业水平,后面对GDP肯定也有帮助,连带着一贯数落他孬仔的爸爸张栢都夸过他好几次。 这天终于他大早上又去称了一下,一百五十多了,不仅到满三十斤,还超过多减了一斤! 靠被啊,多减了一斤! 他立马叫手下兄弟给自己录了从站上秤到数字显示到走下秤的过程视频,发给刘丽清看。 为了怕刘丽清说他作假,特地从清早到傍晚空腹几个小时,从城区包了艘快艇上岛,路上一滴水没敢喝,怕喝了增重,然后当面去秤给刘丽清看。 刘丽清板着脸,抿着笑,波浪卷的长发在微微颤着抖。算了,她对他也是好笑又无语。但张波这些日子的悔改与表现她是看在眼里的,而且这些年他对她和她家也的确好,然后刘丽清就答应跟他办酒了。 张波感动得差点喜极而泣。他这些年的苦,如果那些算苦的话,他自己心里知道。因为当初睡了刘丽清而悄悄自责,自我埋怨,但死要面子也绝不表示出来,然后又因为嫉妒徐鹏等等,而放开了自我胡吃海喝胖成了那么多,没有人知道带着自责的放纵是件多么沉沦的痛苦。终于,痛苦随着体重的减轻而终结了,他终于可以和丽清结婚了。以后他也不闹腾,不再平白无故给徐鹏找刺了,没意义。 当地结婚办酒可是一件大事,锦鲤路“百安拳馆”的张家大宅,张灯结彩披红绸,请班子摆大戏,一连唱了好几天。陈不念和徐鹏当然也去参加了,见识了他们那儿的婚礼,可真非一般多的礼俗和热闹。 都问鹏哥什么时候结,徐鹏凝了眼陈不念姣好的脸颊,隽逸眉眼间闪着星芒,那时还淡笑说:听我老婆的,恋爱没谈够,暂且还早。陈不念舒口气。 岂知次年三月,两个就正式订婚了。 因为出乎意料,陈不念怀孕了。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但肚子里就是真的有了男人的小骨肉,也不知什么时候弄下的,发现时都快两个月了。这可怎么办呐。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佳节喜乐吉祥! ----- 本文还剩下一章就完结了,感谢追文文的小伙伴,这其实是一个马甲号开的文,蛤蛤蛤, 因为有点手生了,开个文练下笔,自己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球球小伙伴走过路过帮忙加个收藏 [完结文倒V好像要满100个收藏,现在还差好多,(#^.^#)]谢谢您,比心心! ☆、第六十二章 (六十二) 起先陈不念还没发现,因为很久前医生说过她输-卵-管问题,是难受孕的体质。加上徐鹏之前的体检结果让她很放心,所以两人在一起基本没做什么措施,陈不念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有小宝宝。 年底参加了张波的婚礼,她过年就干脆在岛上和老爷子、徐鹏他们一块过的。海岛小城里过年好热闹,会有不少在海外的亲戚回来,正月里敬天宫、梨园戏,还有各村宗祠的舞狮,团花锦簇的。 -- 第120页 福叔的伙食更是做得让人开胃口,陈不念又不挑食,每次都吃很多。在城区还好,有出去逛逛商场看个电影什么的,若在岛上过年,除了应酬到老爷子大宅来拜年的朋客,基本时间她都和徐鹏待在他鼓奥街的别墅里。 忙碌了一整年,春节这段时间难得放松,男人倒是骨清体健怎么都那般硬朗,养肉的是陈不念。她一长肉就长胸和屁股,再到长脸上,长到93、4斤就保持不动了。脸颊胶原蛋白丰富,肩膀腰和腿都还是细,被徐鹏举起来是轻而易举。会叫陈不念跟他一起包在被窝里看-片,然后看着看着两人便不由衷地开始放纵安逸,可能就是在那些天怀上而不自知的,吃进去的营养都用来着床安胎了。 后面过完年回了S城,没多久陈不念就变得瞌睡而且贪吃起来。当然她本来就是爱吃零嘴儿的,所以一开始并没引起注意。 经常跟青子她们在工作室做事的时候,桌面都摆放好多零食。以往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陈不念都异常专注凝神,而且创意点子也不断涌现,最近做事儿做着,便不由地跟青子说:青子你来帮我顶一阵,我去猫一会儿。然后五分钟内竟真的猫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且还变得特别爱缠徐鹏,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就喜欢安静地抱住他,唇贴着他坚硬的喉结碎片念叨。比如说一些日常有的没的八卦,或者跟他问七问八等等,动不动就说老公我好像特别爱你怎么办,就特别爱你的那种爱。 草,徐鹏听得心都乱成豆花了。他不知道这是女人怀孕初期的荷尔-蒙反应,还以为自己女友进入了女人的最佳热恋期,据说这种最热恋期,就是特别莫须有的浓情和粘人。连做哎都能变得更湿软,会尤其受用自己的来去。他每每就一手托着陈不念头发,一手掐住她腰,用下颌贴近她说:“知道了,要一直都这么爱我,将来若不要我,老子会断魂的!”亲她嫣红的唇瓣,白皙的颈子,这个可爱的女人是他冷酷人生中确定之所爱,一点点从耳鬓往下滑。 终于有一天,窗台上的陈不念趴着看风景,青子从侧旁瞧着,额头鼻子嘴唇脸蛋,美依然楚楚动人,就莫名有一层说不出的不同。青子想起她近日的表现,就忽然说道:“喜喜,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听说怀孕了女生就特别嗜睡。” 陈不念吓一跳,但想起大姨妈的确有日子没来了,而且因为一直周期较长所以自己也没在意。到家买了试纸测试一下,竟然真的两条杠,她还不信,又接着连测两遍,每遍都是。 呜呜呜,要死了,陈不念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她拍了两条杠的照片发去给徐鹏,说自己完蛋了。 徐鹏那时正在H市开集团会议,划开手机屏幕看到,问她是什么? 陈不念回:试纸,两条红杠,我怀孕了[哭泣][哭泣][哭泣]徐鹏,你坏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生气] 接着又是一大条几近满屏的挤满大哭眼泪崩塌心碎地-雷刀子各种表情的信息。 徐鹏看得心咯噔噔地跳起,男人英气脸庞上难掩担忧和惊喜。原本正在听下面的主管人员汇报,会议场上的每个人忽然瞧见董事长变化的表情,都不晓得该不该继续。 很快会议结束后,徐鹏便连忙驱车赶往S市。楼层里有个熟人身旁路过,问徐董去哪,徐鹏随口一答媳妇怀孕了,也没看清来人是谁。 一个多钟头后,掏出钥匙打开陈不念公寓的门。 这两个小时的功夫,陈不念已经接连给张涛、青子、阿丹她们都拨过去了一遍,每个电话聊差不多半小时,有兴奋有怕怕有出谋划策的,然后自己又上网搜了好多论坛帖子。就特别失魂无措。她真的连结婚都还没考虑起来,虽然徐鹏过完年已三十有二了,可她还是只想恋爱,更从没想过怀宝宝。 外面在下绵绵细雨,男人挺拔的身躯开门进来,宽肩上的雨气未落,就瞅见陈不念穿着吊带小短裤,抱着枕头靠在沙发上。瞥见他,一个靠枕就砸了过来。 “呜呜,你出去,不想看见你了!”陈不念咬着俏美的嘴唇说。眼圈红红的,肯定哭过了。 徐鹏就见不得她哭。捡起枕头,赶忙上前拥住她,极尽温柔地宽抚道:“别生气啊宝宝,有我在,你生我养,什么都不用怕!” 男人熟悉的沉稳气息袭近,陈不念的心才逐渐安定了些。她想起有一次和徐鹏一起,那次的过程是他把她倒架于胯,当时巅峰时她就觉得特别地热,有一瞬间迷离。根据那些奇奇怪怪的定律,一般这种情况下,事后回想就是很容易会发生的。可能就是那次埋下了小骨肉。 她就哭着问:“怎么办,要留还是不要掉?我都没准备好给你生宝宝嘛。” 徐鹏心都惊跳。天晓得他有多么想和陈不念走下去,有个自己用心经营的家庭,呵护妻子与宝宝的成长,没有孤独和想念。男人吻着她的眼泪说:“你先说你爱不爱我,有没想过有一天放弃感情,不要老子?” 陈不念摇着头不回答,手臂环过徐鹏后背,却把他搂得更紧起来。他从小没有父母亲陪伴长大,尽管那般优秀与桀骜不羁。 他们谁都知道谁也没想过分手,她知道他对于自己的意义,更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他的意义,而徐鹏也知道她,他们互为彼此。 徐鹏便说道:“既是不离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早晚都会有孩子的,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一次?他既然选择我们,是爱的结晶,那就是我们的小天使,一起等待和欢迎他来好吗?” -- 第121页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怀的,以后要生孩子少不了几番折腾,没想到忽然就有了。陈不念终于点点头,开口说:“那生了孩子影响了身材和工作怎么办?” 徐鹏隔着吊带埋入她心窝,说:“你看你胸都这么大了,人也是瘦的,还能怎么走样。生下来了请保姆带,你只要安心养,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交给我承担,工作也随自己心意继续。老公有的是钱,还不够让你花的?” 被吻得痒痒地,陈不念打了他一拳头,嘟嘴道:“那就只可以生这一个。” 但凡看见她展眉露笑脸,徐鹏怎么说都行。男人噙着精致的嘴角:“好啊。你生的都是老子的宝,你想怎么生就怎么生,我始终第一爱的只是你!” 于是陈不念就这么地答应了,其实冷静后,她也是很期待小家伙的。去医院检查了下,大夫说她的体质,能怀上也是很惊喜。彩超胎儿已经两个月了,那可能去年年底就有了,而中间他们两个那般折腾,竟也仍然好好的。跟姐姐说起来,陈玲珊直说必然是天赐的可爱宝宝,让陈不念最近少折腾,好好养好自己。 陈不念爱美,怕大着肚子办酒席,很快和徐鹏两人拍了婚纱照,四月办了订婚礼仪,五月正式领证结婚了。 这阵子正好各项工程搞定,婚后徐鹏也决定把其余事情交出去,吩咐给手下栽培多年的几个兄弟负责,这边陈不念的婚礼便按部就班着,一切都筹备得十分完美。 结婚一共办了两场,一场在爸爸的H市,请了集团几家股东和各合作伙伴,以及各自的亲朋好友。 另一场就在徐鹏的老家Y城,按着当地的礼俗又办了一次。 张涛当主持人,邀请了国内出名的婚礼策划团队,反正一切的灯光摄影布置等等,都给全套搞定。在黄金沙滩新盖的度假酒店举办。原本的项目策划中,海滩婚礼也是度假旅游的项目之一,没想到头一对新人竟是他们自己。 徐氏祠堂老爷子的独长孙结婚,当地的岛民和乡亲自然是欣喜又兴奋的。 陈不念从来没想过徐鹏的家族还有这么多的亲戚,从四海五洲回来的直系、表系、堂系等等长辈和晚辈,不包括还没回来的那些,都已经把酒店住满了。 陈不念跟着徐鹏,这个叫阿姑那个叫大伯,又或者年轻人这边有的叫她表嫂,有的叫七婶的,转了一圈下来都绕晕了,好生是个热闹。 五月的天,天青云朗,草木芳菲,沁人的海风微微席面。婚礼现场布置得大气唯美,名贵的花篮飘出淡雅的芬芳,耳畔是柔和的浪击海石声。 现代式的先在度假沙滩举办,陈不念的爸爸和继母姐姐他们坐在前排,她的小姐妹们还有沈晓叶和刘花都打扮成了最漂亮的伴娘团,徐鹏的那几个兄弟自然成了他的最帅伴郎团,不过小伙子们遇到小姐姐显然战斗力不行,被逼着在台上表演了一段男团草裙舞,可没把人逗笑。 草棚被装饰成了梦幻的格调,洁白的婚纱与挺拔的西装,是将要携手共度的尘世夫妻。 新娘子娇俏的脸庞微微抬起,与新郎官英俊的容颜对视,司仪庄重地说:“一段浪漫而幸福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新郎徐鹏先生,真诚地望着你的爱妻,请记住,今生这是你无悔的选择。新娘陈不念小姐,请深情地看着你的丈夫,这是你今生幸福的港湾。好,让我们拭目以待一对新人交换戒指!祝福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忠贞不渝,恩爱到永远!” 一段话没把陈不念听哭,倒把伴娘团的姐妹们听得拭泪不止。真好,喜喜与徐董事长一定会幸福的,要很幸福很幸福! 陈不念与徐鹏互戴戒指,又高高地抛出了花球,郑昕也不晓得哪里来的乔丹附体,竟飞也般地跃起丈余高,先一步在抛物线下滑之际牢牢把花球抢在了手里。 当然,也重重地砸在了沙滩上。算了算了,兄弟们拥上去闹腾一阵子也饶过他。过了年二十七八,小子该到分吃喜糖的时候了。 结束了现代的仪式,然后进琅美社举办了当地的婚俗礼仪。原本Y城新人结婚是穿马褂和旗袍的,陈不念提前定制了一套明式的喜服,“品官子孫假九品服,馀皂衫折上巾。”没想到徐鹏他穿古装也是这样隽朗,陈不念则凤冠霞帔,姿色绝尘,身上挂了老爷子特意请匠师打造的好多金饰。 去宗祠祠堂敬祖进族谱,进门先头罩八卦米筛。米筛是他们这婚俗中的一重大件,迎娶新娘到家门口时,要用一个画有八卦团的米筛把头顶遮罩,寓意平安吉利。陈不念都是不晓得这些的,徐鹏一路牵着她的手自然引导。 给老爷子和家里的长辈们鞠完礼,收获了数个大红包,外面的酒席就也开场了。怕陈不念金饰累赘,敬完了前两桌长辈,后面徐鹏就陪她去换上了轻适的西装和旗袍。 晓得她怀孕了,她的敬酒都被换成了淡甜水,只瞧着徐鹏一杯一杯地灌下去,有些猛。她便暗暗心疼,叮咛他少喝。作为主桌人的张波就在那边起身拆台,说徐总今天必须得喝,喜喜你莫要心疼。阿鹏酒不能少,让大伙只管给倒!陈不念都有点闷气了,这张波之前绑票完的道歉,还跟她说以后有事儿必罩着,结果就这么对她的老公。 晚上回到家休息。因为亲戚朋友都来了,有的住度假酒店,有的在琅美社老宅,他们就去鼓奥村那边别墅住了。 -- 第122页 新婚的房子已被徐嘉提前布置得十分喜庆,朱红的床单与薄被,陈不念披着睡袍慵懒地躺靠在枕头上。徐鹏也换上了居家的服饰,夫妻俩在枕边温存,他抚着她垂散的长发问:“老婆累不累?” 陈不念倒是不累,家里的人们一直把她照顾得十分周到。反观徐鹏,早上还刮了脸英俊持敬地站在花房下,此刻下巴好似又冒出了胡茬,磨得陈不念姣美的脸颊痒痒。就特消磨人的一股糙雅与倜傥劲。 陈不念盯着男人俊逸眼眸中的血丝:“你看你,是不是被他们劝喝多了?” 徐鹏说没有,勾唇哂笑道:“张波和贺贵当主桌人,就不可能给老子灌酒,早就把酒换成茶了。要么前面两次他们的婚礼,就别想着能直着走进新房!” 原来是一群兄弟串通好了的,互惠互利呢。连喝个酒席都搞得像帮-派做生意,枉自己一晚上瞧着他心疼。陈不念掐了一把徐鹏,娇声嗔怪:“装得可真像,没喝为什么眼睛有点红?” “虽然主要是茶,该敬的酒也必须得真喝。还有就是心里激动,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徐鹏的妻子了,喜喜,老婆,感谢你的信任和选择,让我拥有一个美丽完整的家庭!以后我会用行动继续爱你,照顾好你和我们的小宝!”徐鹏撑着手肘,男人熠熠的眸光凝视着她。 陈不念就受不了徐鹏的凝视,他每次一这样看自己,她就心悸腿软。陈不念推搪说:“才怪,今后的人生才刚开始,要是哪天你对我不好,我随时还是不要你的。丢掉宝宝跑掉,卷走徐家的百亿财产,你们都不要了。” 真个是狠心的女人,新婚夜都这么地吓唬自己老公。 徐鹏好气又好笑地挑起眉宇,又想起初次遇见时的情景。与其说初遇,要按真正来说,算是第二次了。在湿漉熙攘的沙浦码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小美人,她漂亮得够可以,但他并未有兴趣。忽而踉跄地抓住自己的膝盖,回头说抱歉、谢谢。台风天的海面上波浪翻涌,她坐在对面半低着头与人视频说笑,忽而又白了脸忍吐,可知他的心在那些瞬间已触动。没有想到往昔惊鸿一瞥却还能再遇见,而再遇见了他便被搅醒了沉寂的心池,想要与她共渡今生。 算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那个了,此刻忽然又很想,徐鹏捧上陈不念的脸颊轻吻,等到过一会两人气喘吁吁时,他便揉住她的丰盈,沉沉地倾了进去。男人硬朗的身躯包裹着,他那成熟的气宇总是带着她走入荒迷,陈不念是有多么缱绻呢。 陈不念做过一个梦,梦到跟徐鹏去森林里玩,阳光透过绰绰的苍青树木,森林里有蘑菇和房子,湿漉繁密的草地,看到一只粉色的小兔跳来跳去,徐鹏和陈不念就站在路边,看着她在草丛里跳。然后跳着跳着,忽然跳到陈不念的怀里就不见了。 所以她觉得那只小兔应该就是个小公主。她选择了自己和徐鹏做她的爸爸妈妈。 这么地轻,应该不会打扰到小宝宝吧。在最初的三个月,更剧烈地宝宝也没有被吵醒到呢。 徐鹏听到陈不念说梦见是个小公主,不晓得有多么地欢喜多么地爱。 吻着陈不念的脸颊,又亲了亲宝宝微拢的起伏,心说:“妈妈就喜欢爸爸宠着她,这样宠着眷着,她就不想分离了。”口中磁性嗓音低语道:“你是爸爸的小宝贝,妈妈是我的公主,也是我的女神!” 陈喜喜,我爱你,是真的啊。 【文完结矣,故事里的幸福在续】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在此告一段落,感谢各位追文的小伙伴,陪喜喜和鹏哥一路作伴,终结美满。也愿在现实中的你们,幸福快乐,爱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