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抢了男主未婚妻的炮灰》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抢了男主未婚妻的炮灰》作者：执笔画青眉【完结】 文案： 顾湛穿书了，刚穿过来，就看到一位虽穿着粗布麻衫， 但身姿挺拔，相貌不凡的男子冲着他说了句“莫欺少年穷”，便离开了，一旁还有一位泪眼婆娑的女子正看着他。 脑子一阵剧痛后，顾湛明白了，刚才那人是男主，日后会位列人臣。 他是抢了男主未婚妻的炮灰，出场次数不多，但一直激励男主成长，后来被男主炮灰掉。 至于身边这位，嗯，是男主未婚妻，却并非女主。 顾湛胆子小，不敢惹男主，小心翼翼道：“姑娘，不如我把你送回去？” 那女子道：“我们已经定亲了。” 小剧场： 成亲前，顾湛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推掉亲事，成亲后，顾湛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让文云玥高兴 因着文云玥喜欢朱槿，顾湛便为她种了一片朱槿花田，每逢休沐日都会亲自为她采摘一束最鲜艳的朱槿送给她 直到无意中听到文云玥和朋友的谈话 顾湛站在门外，只听文云玥淡声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不曾体会过，怎会得知？” 一瞬间，顾湛只觉那个总说心悦他的女子分外陌生 这大概是个“本以为抢回来的是柔弱青铜小可怜却不想是个坚韧王者女强人”的故事。 【阅读指南】 1：胆小且怂王府公子vs才智无双侯府千金 2：男主真的躺赢，一切听大哥和老婆就行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湛，文云玥 ┃ 配角：预收文《穿成女魔头的白月光替身》《穿成纨绔后的日常》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媳妇，这事你怎么看？ 立意：缘分阴差阳错，感情却是细腻真挚 第1章 宣武三十六年，京城，成王…… 宣武三十六年，京城，成王府门前 魏浩看了眼顾湛旁边泪眼婆娑的文云玥，心中不曾有半分怜惜，永安侯当日的羞辱，他至今历历在目，这般爱慕虚荣，攀附权贵的女子没有资格进魏家的大门。 顾湛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浩，一脸不屑，“魏家早已没落，你不过一介布衣，有什么资格和本公子抢女人，赶紧滚。” 若非因为文云玥，这种低到尘埃里的人，他都不屑搭理他。 百姓最喜热闹，早就聚在不远处听着这边的情况，顾湛的话虽难听却也是事实，身为成王府的二爷，宣武帝的亲侄子，鲜有人的身份能高过他。 也因为，落在魏浩的视线就有些不善了，似是在嘲讽他不自量力。 魏浩握紧拳头，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直视顾湛，“二爷可听过‘莫欺少年穷’？” 他现在虽是一介布衣，可他自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有一番作为。 顾湛却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两声，一脸嚣张道：“你要点脸吧，你比本公子还要年长，却跟本公子说少年？” 可不是，魏浩已经束冠，顾湛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显然还未弱冠。 魏浩眼底一冷，却只和顾湛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处，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夺妻之恨，铭记于心。 张六眼珠动了动，凑到顾湛面前，低声道：“二爷，要不要处理了他？” 顾湛丝毫不把魏浩放在眼里，摆摆手，“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说完，顾湛便走到文云玥身边，想拉她的手，却被文云玥避开，顾湛心底不悦，转念一想，反正她早晚是他的人，不在乎多等几日。 顾湛便压下不满，故作柔情道：“玥儿不用担心，有本公子在，那等下贱的人绝不敢再纠缠你。” 文云玥垂下眼帘，抿嘴道：“有劳二爷。” 声音轻柔婉转，勾得顾湛心里一颤，眼底闪过一丝火热，正要说什么，下一刻顾湛身体一晃，只觉眼前一黑，便朝文云玥倒去。 文云玥以为顾湛贼心不死，想占她便宜，身体微微一转，完美地避开。 只听“嘭”地一声，顾湛摔倒在地。 听这声音，便知摔得不轻，文云玥眼底淡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直到张六惊呼一声跑回来，她才担忧道：“二爷？” 还没等张六扶起顾湛，顾湛便自己站起来，揉揉额头，嘴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嘟囔道：“混蛋，竟然闯红灯。” 张六没听清顾湛的话，低头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尘，“二爷，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顾湛眨眨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些幻灭，不等他开口询问，脑中一痛，紧接着一股记忆涌现。 此时，还能看到魏浩的背影。 魏浩？文云玥？ 这名字有点熟啊，还不待他意识到什么，脑海中的疼痛加剧，下一刻，他便昏了过去。 张六吓坏了，连忙扶住顾湛，一边让人去请太医，一边和平良将顾湛抬进府里。 文云玥随着一同进府，他们已然定亲，不需要那么多避讳。 成王府，逸风居 逸风居乃是成王府内仅次于正院的院落，原本是世子顾霖的院子，但自从老成王病逝，顾霖袭爵后，顾湛便搬进逸风居。 文云玥随着张六等人一同走进顾湛的房间，没一会儿，老王妃便到了。 -- 第2页 文云玥行礼，“小女子见过老王妃。” 老王妃却是看都不看文云玥一眼，快步走到顾湛床前，看到他额头上的红肿，心疼得不行，“怎么了这是，方才出府不还好好的吗？” 说着这话，老王妃有意无意地瞥了文云玥一眼。 张六觉得是顾湛占便宜不成反伤了自己，便把方才的事告诉了老王妃。 老王妃自然不会怪罪顾湛孟浪，她只注意到是因为文云玥躲闪才导致顾湛摔倒，和善的面容瞬间变了，厉声道：“你果真是个不祥之人，这才刚定亲，便害得湛儿昏迷。” 听到这话，文云玥垂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掐手心，紧接着眼泪便掉了下来，本就精致姣好的面容变得更加引人怜惜，“是云玥不该慌张躲开，害了二爷。” 老王妃最讨厌这般小家子气，总喜欢哭的女子，脸色更加难看，正要继续说什么，身穿一袭墨色长袍的顾霖带着太医走进来，打断老王妃的话，“母妃，先让太医为湛儿把脉。” 自然是顾湛更重要，老王妃忙和太医一同走进内室。 文云玥行礼，“多谢王爷。” 顾霖不曾看她，淡漠道：“这门亲事是湛儿求了母妃多次才定下的，不管过往如何，今后谨记你的身份。” 显然，魏浩的存在让顾霖很不满意，若非顾湛一意孤行，他怎么可能让定过亲的人进成王府。 文云玥听到这话，微垂下眼帘，“小女子谨记。”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内室，太医起身道：“王爷，二爷的脉象平稳有力，身体并无大碍，额头处的红肿亦不严重，涂抹几日药膏便会痊愈。” 说实话，若非成王势大，他都想吐槽，他被人着急忙慌地拉来，就为了看个小伤口？ 看来传言非虚，寡言内敛的成王对这个唯一的弟弟甚是疼爱。 听到这话，老王妃还是一脸担忧，“那为何湛儿到现在还未醒来？” “想必是二爷受了惊吓，老王妃暂且放心，休息一晚，明日二爷便会无碍。” 太医的话，众人自然是相信的，听言便放心下来。 “有劳太医。” 顾霖微微颔首，让人送太医离开。 待太医离开，顾霖走到顾湛床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以及红润不见一丝病色的脸色，更加放心了。 老王妃坐在顾湛身边，亲自替他擦拭额头上的红肿。 一时之间，文云玥显得有些多余，便识趣道：“既然二爷无碍，小女子便告辞了。” 老王妃没有搭理他，顾霖吩咐道：“引瑞，送文小姐回府。” 文云玥道谢后，转身离开。 老王妃这才开口道：“孟礼，文大姑娘命格太硬，娶了她，会折湛儿的寿命。” 顾霖听言一愣，“母妃为何这般说？” 当初定亲的时候老王妃可没说这些。 老王妃冷哼，“当初合八字，永安侯府肯定动了手脚，我前几日特意又找大师合了一次，果真出了问题。” 文云玥的命格太硬，她的湛儿可消受不起。 顾霖眼底微沉，“母妃找的哪位大师？” “镇国寺的了空大师。” “此事我会去调查，母妃暂且不要声张，更不要告诉湛儿。” 老王妃点头，“湛儿被文大姑娘迷得晕头转向，我自然不会贸然和他说此事。” 回到书房 顾霖背着双手，冷声吩咐道：“去把魏浩处理了。” “是，”引青转身离开。 顾霖显然把顾湛受伤的怒火撒在魏浩身上。 半个时辰后，引青来报，“王爷，魏浩已经离开京城，不知去向。” 顾霖眉头微皱，“倒是个谨慎的人......吩咐下去，一旦魏浩出现在京城，不必汇报，直接处死。” 顾霖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哪怕魏浩目前还很渺小。 在这次亲事上，魏浩确实无辜，可这门亲事是永安侯同意的，毁亲的也是永安侯，顾霖本来没打算搭理魏浩，可魏浩恨上了顾湛，顾霖便容不得他。 ...... 深夜，顾湛终于将脑海中的记忆消化完，醒了过来，想到在离开前放言“莫欺少年穷”的魏浩，顾湛心里瑟瑟发抖，为什么他要惹上那样的狠人？ 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准大学生，好不容易参加完高考，想着和同学一同去旅游，结果在汇合地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车给撞了，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想到原主的结局，顾湛委屈巴巴地想，他还不如被撞死呢，总好过再死一次。 顾湛很喜欢看小说，沉迷进去可以一宿一宿地看，接受完原主的记忆后，他便知道自己穿书了。 这是一本男频小说，讲的是男主一步步崛起成为权臣的故事。 男主魏浩前期特别惨，先是父亲在上任的途中被人暗杀，紧接着母亲伤心过度，没过几日也追随父亲而去。 父母双亡后，魏浩进京投奔未来岳父，结果却受尽屈辱，不仅被未来岳父出言羞辱，言明他配不上自己女儿，还被一纨绔抢了未婚妻，丢尽了颜面。 不过，男主就是男主，哪怕有这么多阻碍，他还是崛起了，并且魏浩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在他得势后，曾经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很不巧，顾湛就是那个抢了魏浩未婚妻的纨绔。 -- 第3页 得知这个事情后，顾湛很想去死一死。 第2章 次日，永安侯府正院 次日，永安侯府正院 永安侯用完饭放下碗筷，见他放下，其他人也纷纷放下。 “玥儿，听说二爷受伤了？” 永安侯蓄着胡须，再加上一副好皮囊，看着颇为儒雅随和。 “只是摔了一跤，太医说并无大碍，爹可要去王府探望？” 文云玥微低着头，一脸乖巧道。 永安侯听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为父公务繁忙，还是算了，玥儿你去便可。” 文家得以被封侯，并非因为他们祖上有功于朝廷，只是因为文家先祖善于奇淫巧技，恰好当时在位的皇帝偏爱此道，文家先祖哄得皇帝高兴，便得了这么个爵位。 哪怕日后的文家子弟有不少通过科举入仕，这份出身却是改变不了。 在京城权贵中，旁人虽未说什么，可对永安侯到底多几分轻视。 只是旁人尚会掩饰，原主却是不懂得给人留面子，对永安侯的轻视表露于色，这让永安侯颇为难堪，却拿原主没有办法，只得少见些面。 二小姐文思欣听言，站起来跑到永安侯身边，撒娇道：“爹爹，欣儿还不曾去过成王府，欣儿也想去看看。” 永安侯摸摸文思欣的头，笑着拒绝，“这次就算了，等下次再让玥儿带你去。” 没有主人家的请帖，哪有私自去拜访的道理，文思欣又不似文云玥一般和成王府定亲，何况文思欣还是庶女，永安侯向来谨慎，自然不会做出可能惹人嫌的事。 文思欣撅嘴，很是不满，“爹爹总是哄欣儿，您上次也是这般说的。” 永安侯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他是宠爱文思欣不假，可任性是限度的。 江姨娘最是了解永安侯，看他的脸色便知他有些不耐了，忙拉过文思欣，呵斥道：“欣儿不可缠着侯爷，你若是害怕大小姐受欺负可以和侯爷说，你一个小孩子跟着去能做什么？” 永安侯听言一愣，“怎么回事？” 江姨娘娇笑道：“是这样的，欣儿听人说二爷脾气不太好，便担心大小姐受欺负，这才想着陪大小姐一同去成王府，小丫头自不量力，还请侯爷勿怪。” 永安侯面色一松，摆手笑道：“她们姐妹情深，本侯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怪罪。” 文云玥也适时笑道：“我很高兴有欣儿这么贴心的妹妹，姨娘莫要对欣儿太过严厉。” 话音一落，除了永安侯夫人，众人都笑了，其乐融融。 永安侯瞥见永安侯夫人那副冷漠的样子，便觉得厌恶，只是碍于文云玥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便起身去上值。 永安侯一离开，江姨娘也带着文思欣离开，文云玥脸上的笑意消失，看向永安侯夫人，“娘，您身体不好，我扶您回去休息。” 永安侯夫人点点头。 回到正院 永安侯夫人坐在榻上，摸摸文云玥的手，轻声道：“玥儿，是娘没用。” 文云玥靠在永安侯夫人怀里，怀抱如幼时那般让人依恋，摇摇头，“若非有外祖父在，女儿岂能和二爷定亲，莫非娘觉得父亲能让成王重视，他也配？” 语气不复在前厅的乖巧柔顺，多了几分冷漠。 永安侯夫人微叹气，“只可惜你外祖和舅舅们都在边关，难以照顾到你。” 永安侯夫人单氏出身武将世家，比起永安侯，显然更加根红苗正，且更受权贵重视。 只是如今大越正在和大梁打仗，双方打得如火如荼，照这趋势近几年都不会结束，单家人都不在京城，这也是永安侯敢宠妾灭妻的原因。 “娘放心，女儿可以照顾自己。” 文云玥眼神平静，她早已不需要依赖别人。 陪着永安侯夫人说了会儿话，文云玥便离开去成王府。 逸风居 今日一早，老王妃和顾霖便来探望过顾湛，只是顾湛贸然占了别人的身体，有些心虚又怕露馅，不敢多说，便以虚弱为借口暂且应付了过去。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怎么能不让顾霖起疑心时，张六来报，“二爷，文小姐来了。” 顾湛一愣，紧接着便看到文云玥走进来，她穿着一袭杏色云烟裙，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仅用一条发带固定，俏脸不施粉黛却难掩清丽。 “小女子见过二爷。” 文云玥轻柔的声音唤回顾湛的思绪，想到就是因为抢了文云玥，才导致他今后的悲剧，惊艳之类的感觉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姑娘，”见文云玥看过来，顾湛虽心里颤颤，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昨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先祖怒斥我毁人姻缘，妄为宗室子弟，我这才幡然悔悟，是我对不住姑娘，不如我们之间的事就此作罢？” 他把文云玥还给魏浩，魏浩应该就不会这么恨他了吧？ 存着这样的心思，顾湛说完，便希冀地看着文云玥。 文云玥看着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顾湛，心里若有所思，眼神却是黯淡无光，“小女子与二爷已然定亲，二爷如此这般将小女子置于何地？” “定，定亲？” 顾湛傻了。 他仔细翻看记忆，发现还真是，原主真不是什么好玩意，贪恋文云玥的美色，为了早点得到她，定亲都没按正常步骤来，草草交换了庚贴，一点也不掩饰他的色.欲熏心。 -- 第4页 顾湛仰面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都定亲了，这让他如何补救。 他再笨也知道，古代女子颇为重视名节，若他硬要和文云玥解除婚约，她怕是只能以死来保住名节了。 看来，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文云玥看着浑身散发着丧气的顾湛，心中的异样更甚，走到顾湛床边的矮凳坐下，抬手覆上他手腕。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顾湛的手腕，柔软的触感让顾湛如同被针扎一般，飞快缩回手坐起来，脸色很不自然，“你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文云玥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解释道：“二爷莫怪，小女子懂些医术，只是想为二爷诊脉......二爷为何如此反应？” 顾湛心里一咯噔，糟糕，他方才的反应太反常了，幸好张六等人怕打扰了主子的好事，皆在外间守着。 内室除了顾湛二人，便只有文云玥带来的丫鬟秋兰。 原主和文云玥只见过几面，想来应该不会露馅。 顾湛暂且放下心，故作平静道：“哦没事，我的手昨日擦伤了，你方才碰到伤口了。” 文云玥瞥了眼他比女子还光滑白皙的手腕，歉然道：“原来如此，是小女子鲁莽了。” “不知者无罪，我已经无事，不用诊脉了。” 顾湛见文云玥还坐在床边，心里很是不适，又悄悄往后挪了半个屁股，“我还要休息，文姑娘请回吧。” 文云玥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是失落道：“那方才二爷所言？” 听到这话，顾湛比她还失落，垂头叹气道：“等我和先祖商量商量再说。” 顾湛垂着头，头发蓬松，很像她曾经养过的一只狗，让她总有种蹂.躏几下的冲动。 文云玥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动了动，勉强压制自己的冲动，起身告辞，“小女子便不打扰二爷了，二爷好好休息。” 顾湛点头，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慢走。” 离开王府，秋兰低声道：“小姐，二爷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连秋兰都注意到他的异样，那家伙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文云玥勾勾唇，替顾湛解释道：“可能是摔坏了脑子，过两日便好了。” 秋兰觉得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心里暗暗可惜，这脑子要是一直摔坏该多好啊，虽然现在看着有点傻，可比之前好多了。 坐进永安侯府的轿子，文云玥轻声道：“回府。” 文云玥坐在轿中，若有所思，她向来观察入微，方才的顾湛虽相貌不曾改变，可给她的感觉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因着永安侯夫人身体虚弱，文云玥看过不少医书，曾在一本奇书上看到有人患过一种精神病症，患病的人会做出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行为，那病症和顾湛的情况有些相似。 不过，是否如此，还需进一步确定。 顾湛是文云玥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她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顾湛却是很头疼，不提和文云玥的亲事，他目前最大的难题是如何骗过顾霖和老王妃，要不然别说男主了，顾霖就会分分钟解决了他。 只是原主自小被老王妃和顾霖宠着长大，除了顾霖谁都不怕，目中无人，张扬跋扈，这样的人，顾霖根本演不出来。 他想了许久，觉得唯一的办法便是他暂且离开王府一段时间，以后他发生一些改变也好解释。 只是该用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呢？ 顾湛不停回想自己看过的小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帮自己的。 第3章 “走开，你们走开，救命啊…… 深夜，逸风居 “走开，你们走开，救命啊，救命啊！” 顾湛房间突然传出一阵求救声，吓得张六等人一边喊“有刺客”，一边冲进来。 一伙人冲进内室后便看到，顾湛穿着白色中衣躺在床上，两只手胡乱挥动，嘴里不停喊着“救命啊”，与他们方才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二爷这是怎么了？” 其实他们都觉得顾湛撞邪了，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张六平日里最机灵，这时也没了主意，他不敢去叫醒顾湛，生怕出了什么事，顾霖怪罪于他。 床上的顾湛紧闭双眼，满头大汗，嘴里胡言乱语，心里却是一阵崩溃，那帮人以为在看戏吗？竟没有一个人过来喊醒他。 直到顾霖赶来，顾湛才得以解脱，心想演戏真累。 顾湛扯着顾霖的衣袖，一脸惊惧地看向顾霖，“有好多人要杀我，大哥，他们要杀我。” 顾湛本就害怕顾霖，害怕的情绪自然是很真实。 顾霖并未怀疑，想到方才看到的顾湛疑似中邪的样子，心中怒火直冒，沉声道：“湛儿莫怕，有大哥在，无人敢动你。” 顾湛却是拼命摇头，“他们好多人的，他们说我平日里做的坏事太多了，要寻我索命。” 平日里阳光俊朗的面容一片苍白，说话时声音都发颤，可见是吓得不轻。 顾霖拍拍顾湛的肩膀，“湛儿平日里最是乖巧，哪里做过什么坏事，莫要听旁人胡言。” 顾湛虽性子恶劣，可到底有顾霖管着，不曾闹出过人命，在顾霖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算得上什么坏事。 听到这话，张六等人都低下头，面色各异，便是顾湛都差点露出破绽，双标成这样，也没谁了。 -- 第5页 顾湛缓缓平复呼吸，学着原主曾经的语气，依赖道：“我听大哥的。” 顾霖面色缓和，让他躺下，“你受了伤，难免胡思乱想，睡一觉便没事了。” 顾湛乖乖点头，“好。” 等顾湛闭上眼睛，顾霖带着众人离开他的房间。 “今日可有人进过二爷的房间？” 房门外，顾霖目光锐利地看着张六等人。 “回王爷话，只有文大姑娘来过。” “此事不可张扬，若有人敢外传，本王决不轻饶。” 张六等人连忙道：“小人不敢。” 吩咐他们好好照顾顾湛后，顾霖转身离开。 回到正院，顾霖道：“将逸风居的所有人仔细调查一遍......另外，查查永安侯。” 其实顾霖不觉得今日之事会和永安侯府有关，毕竟和成王府结亲，对永安侯利大于弊，他不可能自毁城墙。 只是顾霖生性谨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后半夜，顾湛不再梦魇，众人松了口气，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了，可次日深夜，顾湛再次大叫起来。 这次连老王妃都惊动了。 老王妃心疼地把一脸苍白的顾湛搂在怀里，眼中含泪，“果真有什么报应尽管冲着老身来，湛儿还小，如何受得了这般苦？” 顾霖沉着脸站在一旁，所有人都查过了，没有丝毫发现，这无异于是对成王府的挑衅。 顾湛双眼无神，轻声道：“母妃，孩儿以前是不是真的做了很多错事，孩儿好怕啊。” 连续被梦魇折磨两日，是个人都会害怕，顾湛如此说，众人并未觉得不对。 老王妃更加心疼了，“湛儿最是乖巧懂事，老天真是瞎了眼，这般折磨我的湛儿。” 老王妃此言也不算瞎说，在老王妃和顾霖面前，顾湛确实是如此，外面的事她知道得不多，自然觉得顾湛千好万好。 只是此事着实有些怪异，不好解决，老王妃陪着顾湛一会儿，也只得让他继续休息。 出了逸风居，老王妃咬牙道：“孟礼，可是有人故意害湛儿？” 老王妃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下作的手段。 顾霖摇头，“孩儿已经调查过了，并没有发现。” 老王妃脸色微变，“莫非真是上天警示？” 老王妃吃斋念佛，最是信这一套。 “只是为何会落在湛儿身上？” 老王妃百思不得其解。 顾霖有些无奈，他很想说哪里有什么上天警示，可老王妃对此深信不疑，他若是反驳，指定被臭骂一顿，他可不想找不自在。 “明日需请了空大师到府里来一趟，好好问问他此事该如何解。” 听到“了空”二字，顾霖眼底微沉，却并未阻止。 逸风居内 顾湛惴惴不安，他能不能离府蒙混过关，就看老王妃给不给力了。 通过原主的记忆，顾湛知道老王妃最是迷信，特别相信牛鬼蛇神那一套，他连续梦魇两日，在查不出外界因素后，老王妃肯定会多想，觉得他中邪了，而想要祛除邪气，最好的办法便是去镇国寺斋戒几个月，每日听大师诵经，虔诚地抄写经文。 顾湛叹气，娘啊，看在我们今后有几十年的母子缘分的份上，您可不要掉链子啊。 他占用了别人的身体，自然会替原主尽孝道。 次日，了空大师被请到成王府，听了老王妃的话后，了空大师表示得见过顾湛后方能下定论，于是几人便到了逸风居。 顾湛是第一次见了空大师，看着慈眉善目，倒是挺像得道高僧的。 了空大师仔细看过顾湛的面相后，缓缓转动手中的佛珠，“女菩萨，令郎印堂发黑，确有中邪之相，若非发现得早，今后必有血光之灾。” 顾湛：“......” 这人若是得道高僧，他倒立吃那啥。 他梦魇都是装的，这和尚还能说他印堂发黑，不是忽悠是什么。 老王妃却是深信不疑，忙道：“依大师之见，该如何是好？” “若想祛除邪气，自是要离佛祖近些。” 老王妃早就想过这个方法，“明日老身便带着湛儿去镇国寺小住，只是大师，可还有别的办法能让湛儿不再被梦魇所扰？” 老王妃还是心疼顾湛每日被噩梦惊醒。 顾湛听言，微低下头，这么骗一位真心疼爱他的人，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只是接下来了空大师和老王妃的对话，让顾湛睁大眼睛。 “自是有的，而且这个方法女菩萨应当知晓。” 老王妃瞬间了然，眉头微皱，“大师是指湛儿的婚事？” “不错，那位女施主命格太硬，令郎今日之祸与此不无关系，若是解除婚约，令郎自会恢复。” 老王妃有些意动，自从得知文云玥和顾湛八字不合后，她就有解除婚约的打算，现在顾湛被梦魇折磨，更加相信他们八字不合。 顾湛却是猛地抬起头，抿嘴看着了空大师，这和尚好狠的心，他一个现代人都知道因为命格太硬被解除婚约对女子的伤害多大，他这个得道高僧会不知道？ 虽然顾湛极想解除婚约，可他决不愿用这种办法，这是想逼死文云玥。 她才十五岁！ 顾湛很生气，“我和文大姑娘明明是天作之合，怎到了大师这里，就成了八字不合，莫非大师的道行比镇国寺的主持还要高？” -- 第6页 顾湛和文云玥的八字，一开始是由镇国寺主持批的。 了空大师面色不变，“贫僧自是不敢和师兄比，只是师兄身为主持，难免身不由己。” 这话显然是暗示镇国寺主持收了好处。 顾湛气笑了，“那你觉得是谁收买了主持，我吗？” “自然不会是施主。” 不是顾湛，便是文云玥了。 “大师可知这门亲事是我强求的，文大姑娘本可以不嫁给我。” 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去收买人，人家心里都不一定想嫁给他。 了空大师听言，依旧是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淡然道：“测算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贫僧自不会强求。” 他这么淡定，倒显得顾湛胡搅蛮缠。 顾湛咬牙，这个老秃驴！ 老王妃听到顾湛一心向着文云玥，心里更加不满，只是看顾湛的态度便知他不愿意解除婚约，老王妃只得暂且作罢。 “湛儿不懂事，大师莫怪，今日有劳大师，老身会为镇国寺多添些香油钱。” “阿弥陀佛，女菩萨一心向佛，佛祖定会保佑女菩萨。” 待送走了空大师，老王妃回到逸风居，慈爱道：“湛儿，大师的话你也听到了，明日你便和母妃去镇国寺小住几月，以祛除你身上的邪气。” 顾湛点头，“孩儿听母妃的。” 老王妃听言，心中怜惜更甚。 原主是个闲不住的，老王妃曾让他陪着礼佛三日，他都待不住，现如今答应去镇国寺，可见是真吓到了。 老王妃摸摸顾湛的头，“湛儿放心，镇国寺皆是得道高僧，有他们在，那些邪祟定不敢放肆。” ...... 顾霖下衙回来，得知老王妃和了空大师的谈话，问道：“了空背后之人可查到？” 引瑞摇头，“小的已命人监视了空，至今还不曾有发现，不过琅王的可能性很大。” 当今天子膝下无子，只得从宗室中择一人继位，现如今最受重视的便是顾霖和琅王，琅王不愿意顾霖得单家相助，闹出些幺蛾子很正常。 “继续调查，另外加派人手监视琅王。” 宣武帝心思深沉，顾霖跟在他身边已有几年，却不敢说摸透他的心思，万事都要小心，他可不想输得不明不白。 第4章 当天晚上，顾湛再次梦魇，…… 当天晚上，顾湛再次梦魇，比之前两晚更甚，他甚至被折磨得有了自杀的冲动，把老王妃吓坏了，次日一早，便带着顾湛离开王府去镇国寺，同时，以顾湛的名义免了王府名下所有佃户一年的田租，以此来为顾湛积福。 成王府门口 顾霖目送老王妃和顾湛离开，沉声道：“将逸风居上上下下全部搜查一遍。” 他还是怀疑有人暗害顾湛。 永安侯府 永安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将此事告诉文云玥，“玥儿可知二爷为何这时去镇国寺？” 顾湛梦魇的事，成王府早已封锁消息，外人并不知道。 文云玥摇头，“女儿不知，昨日女儿本打算去王府看望二爷，却被告知二爷近日不见外人。” 永安侯面色一沉，文云玥和顾湛已然定亲，怎可算外人，莫非成王府想毁亲？ 他好不容易攀上成王府，怎会允许此事出现问题。 沉吟片刻，永安侯问道：“玥儿，是不是快到四月十五了？” 文云玥听言，微低下头，“是的，爹。” “今年是你外祖母十年忌日，你母亲定是十分伤心，多陪你母亲在镇国寺住几日，不必急着回府。” 文云玥藏在衣袖的嫩白手指掐紧，面上却是乖巧道：“多谢爹体谅，女儿定会多为外祖母祈福。” 明知外祖母去世十年，却不曾去祭拜过一次，现在为了攀附成王府，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此事，他心里果真没有半点娘的位置。 文云玥压制心中的戾气，再等等，有些人总要付出代价。 永安侯满意地点头，大女儿向来乖巧懂事，如今又将为他带来成王府的助力，心里便多疼爱几分，笑道：“玥儿已经定亲，今后出府不必再受那些规矩，宵禁前回府即可。” 文云玥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变得真诚几分，“谢谢爹。” 因着永安侯夫人近几年身体不好，永安侯便以此为由将侯府的大小事务分了一部分让江姨娘处理。 以往文云玥出府，都是需要和江姨娘报备的，虽说江姨娘还不曾在此事上做手脚，可以文云玥对她的了解，她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现如今有了永安侯的承诺，也算是省了些麻烦。 永安侯和文云玥演了一会儿父女情深后便离开了，文云玥回正院陪永安侯夫人，刚到正院，便看到来给永安侯夫人请安的文松。 文松是永安侯的庶长子，今年十四岁，聪慧好学，礼貌懂事，只是永安侯更喜欢江姨娘所生的文柏，对他并不重视。 看到文云玥，文松行礼，“松儿见过大姐姐。” 文云玥颔首，“松儿近日可好？” “有劳大姐姐挂念，松儿很好，新来的先生很有学问，教了松儿很多。” 文松回答得一板一眼。 文云玥并不介意，只是调笑道：“那松儿可要好好学，或许将来我们侯府也可以出一位状元。” -- 第7页 文松听言，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姐谬赞了。” 文云玥抿嘴笑笑，揉揉他的脑袋，“万事皆有可能......好了，姐姐不多留你了，回去吧。” 文松拱手，“松儿告辞。” 看着文松离开，文云玥走进大堂，单氏正在查看账簿。 “玥儿很喜欢松儿？” 显然单氏知道了方才文云玥和文松的对话。 文云玥走到单氏下首坐下，面色淡然，眼神平静无波，“父亲只有两个儿子。” 无所谓喜不喜欢，文云玥只是不希望世子之位落在江姨娘的儿子身上。 单氏瞬间明白文云玥的意思，合上账簿，叹口气，“立谁当世子，全由你父亲决定，你又如何能左右？” 文云玥呷口茶，嘴角勾起，“日后的事，谁敢保证呢？” ...... 镇国寺 镇国寺位于京城城郊，从成王府坐马车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到。 镇国寺不愧是京城最有名的寺庙，大门都修得十分气派，也不知得捐多少香油钱才能盖起来。 顾湛看着镇国寺，思绪忍不住飘远，这寺庙若是保留到后世，肯定会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引得众多游客来此参观。 老王妃看着面色虚弱的顾湛，柔声道：“湛儿，随母妃进去。” 顾湛回神，点点头，拒绝张六等人的搀扶，跟在老王妃身后走进去。 他们一行人先去大殿见了镇国寺的主持了慧，和了空一样慈眉善目，因着对了空的厌恶，顾湛对了慧也没什么好感。 了慧大师看到顾湛却是一愣，“令郎的面相似乎变了。” 顾湛听言心里一咯噔，莫非这和尚真有几分本事？ 老王妃忙问道：“还请主持细说。” 了慧大师右手立掌，左手转动佛珠，缓声道：“贫僧之前观察令郎的面相，算出他在几年后会有一次生死大劫，可今日再一看，劫数似乎变了。” “那是否还会危及我儿的性命？” 了慧大师摇头，“贫僧道行不够，算不出。” 顾湛差点吐血，那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老王妃却是不死心，“主持可知我儿的劫数为何会变？” 了慧大师猜测，“想必是遇到了贵人。” 听言，老王妃和顾湛的眼神都变了。 老王妃下意识想起之前了空上的眼药，怀疑了慧大师之前是在糊弄她，为的是给文云玥说好话。 顾湛也想起了空，心想他们还真是师兄弟，都真能忽悠，吓得他还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呢。 老王妃心里不再相信了慧大师的话，面上倒是不曾显露半分，和了慧大师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和顾湛去厢房。 因着身份尊贵，镇国寺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单独的小院，老王妃住在正房，顾湛选了左边的厢房。 他走进房间，没一会儿，张六便捧着几本佛经走进来，道：“二爷，老王妃让您今日先抄写经文，明日一早再去大殿听大师诵经。” “我知道了，放那儿吧。” 虽然到了古代还要抄书这件事，让顾湛很是无奈，可为了能蒙混过关，必须如此。 而且，顾湛可没忘他和原主最大的区别，除了性格，还有字迹。 这几个月不仅是他留给自己改变性格的时间，还是他临摹原主字迹的时间。 所以这次来镇国寺，他还带来了原主之前被顾霖罚抄的旧文。 别看原主整日吊儿郎当，可到底是宗室子弟，六岁便有先生教授学问，字练了十几年，已经形成自己的风格。 若非顾湛前世便学过书法，且有几分临摹的天赋，恐怕他演得再好，也得露馅，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写字。 顾湛坐在书桌后，先将原主的字迹取出，便开始临摹。 半个时辰后，张六进来道：“二爷，该用膳了。” 顾湛点头，放下毛笔，在走出房间前，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动书桌上的东西。” “是，二爷。” 午膳是在老王妃的正房用，是由镇国寺准备的素斋，看到那一桌膳食，顾湛隐晦地吞咽口水。 这几日，他为了将惊惧虚弱演得像些，每次用膳都用一点，饿了几日，他现在看到什么都特别有食欲。 老王妃让他坐下，“你这几日在府里都不曾好好用膳，现在多用些。” 顾湛很想点头，可他连续梦魇三日，哪能好得这么快，只得含泪摇头，“孩儿没有食欲。” 老王妃叹气，“罢了，母妃也不逼你，希望借助镇国寺能早日祛除你身上的邪气。” 最后，顾湛只用了半碗米饭，吃完一点感觉都没有，偏偏他还得表现出吃不下的样子。 他太难了！ 用完膳，老王妃怕顾湛心不诚达不到效果，千叮咛万嘱咐，“湛儿，那些佛经你可要好好抄写，切莫偷奸耍滑，惹恼了佛祖......不如你每日抄完先让母妃查看再送往万佛殿？” 香客抄写的佛经都会送往万佛殿，镇国寺的僧人会将香客的诚意告知佛祖。 通俗点说，就是烧掉。 顾湛忙摇头，“孩儿怎好劳烦母妃，还是孩儿自己去送更加心诚。” 他哪里敢让老王妃看他的字迹。 老王妃听言只得作罢，再次强调让他心诚，便让他离开。 -- 第8页 顾湛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临摹原主的字迹，事关他的性命，他不敢有丝毫地大意。 临摹了一个多时辰，顾湛的肚子开始抗议了，他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压根支撑不到晚膳。 顾湛看看外面的天色，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不由得苦着脸，这让他怎么熬？ 又坐了一会儿，顾湛实在受不了了，便打算四处转转。 刚离开房间，张六等人便跟上来，顾湛眉头一皱，“你们不用跟来了。” 张六有些为难，“二爷，小的得保护您。” 顾湛摇头，“佛门重地，何人敢放肆？” 笑话，他是想看看能不能找点东西吃，怎么可能让他们跟着。 顾湛执意如此，张六等人也没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顾湛离开，也不敢禀告老王妃。 因为顾湛走之前威胁过他们，敢打报告饶不了他们，比起老王妃，他们更害怕顾湛。 第5章 顾湛穿过院门，来到镇国寺…… 顾湛穿过院门，来到镇国寺前院，在镇国寺内肯定是没东西吃的，他想得是去寺外看看，因为不时有人来镇国寺上香，寺外有不少小贩在摆摊，生意还不错。 刚离开镇国寺没多远，顾湛便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眼睛一亮，连忙快走几步，便看到一份买包子的摊位。 老板是一位中年汉子，看到衣着华丽的顾湛站在摊前，有些迟疑地问道：“公子要买包子？” 顾湛双眼发光地看着笼屉中的包子，飞快地点头，“给我来三，不，来五个包子。” 老板有些不敢置信，这位公子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竟然会看上他的包子？老板顿时觉得十分荣幸，连忙给顾湛装了五个包子。 顾湛接过包子，左右看看，“大叔，你这有坐的地方吗？” 他总不能站这儿吃吧。 老板听言，把摊位后面的杌子取出，他平日累了便会坐一会儿，“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坐这个。” 顾湛笑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大叔。” 坐在杌子上，顾湛取出一个包子，张大嘴咬了一口，嗯，肉馅的，特别香，顾湛咧嘴笑道：“老板，你做的包子真好吃。” 卖包子的被人夸自己包子好吃，是件很高兴的事，何况还是顾湛这个贵公子夸，老板更高兴了，“公子喜欢就多吃些。” 听了顾湛的夸赞，老板揉面都觉得特别有劲。 顾湛实在饿狠了，没一会儿就把五个包子吃完了，摸摸自己的肚子，嗯，大概吃了个七分饱，也差不多了。 顾湛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老板，多少钱？” “一文钱一个，一共五文钱。” 顾湛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两银子递给老板，他出门前特意带了银子。 老板一脸苦笑，“公子，您这钱太多了，小的小本生意，怕是找不开。” 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相当于一千文，老板怎么可能找得开。 “找不开吗？”顾湛挠挠头，他也没办法，这一两银子已经是他最小的银子了，他仔细查看过，其实原主手中的银子也不多，大多是银票，且数额一张比一张大。 可以说，原主从来都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觉。 当然，顾湛也没体会过。 “那这样，大叔你先收着，我今后再来吃你的包子，就从里面扣。” 顾湛想了个办法。 “就按公子说得做。” 顾湛不担心老板拿着他的银子跑路，老板自然不会反对，笑着答应下来。 于是，顾湛以后不仅不用饿肚子，还为自己找到一个固定饭点，一举两得。 至于他吃包子会不会吃腻，顾湛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他又不用一直演戏，过几日他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张六等人明显发现顾湛溜达一圈回来，心情好了很多，只当他之前是抄佛经抄烦了，出去转转换个心情，见他安全回来都放心很多。 之后顾湛再独自一人出去，张六等人便老老实实地等他回来。 一连三日，顾湛每日都会去卖包子的摊前买包子，经过镇国寺的佛气镇压，他的梦魇已经消失，今日是他最后一日来买包子。 “大叔，明日我就不来了。” 顾湛从老板手里接过包子，笑道。 老板闻言，问道：“那公子剩下的银子？” 顾湛才来了三日，不过花费了十几文钱。 “大叔不用找了，这几日多亏有大叔的包子，我才没有饿肚子，剩下的钱就当是给大叔的谢礼了。”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公子说笑了，公子看得上小人的手艺，是小人的荣幸。” 这里有这么多摆摊的，顾湛并非必须选他这一家。 “这说明我们有缘，多余的银子可以给妞妞买件新衣服。” 老板有一个三岁的女儿，顾湛和他聊天时总是听到他说起女儿，听得多了，顾湛也有些印象。 老板听言，便不再拒绝，“公子心善，定会好人有好报。” 顾湛笑道：“借大叔吉言。” ...... “玥儿，你在看什么？” 永安侯府的马车中，单氏见文云玥一直看向窗外，问道。 文云玥再次看了眼和摊贩有说有笑的顾湛，才收回视线，放下窗帘，“没什么，娘，镇国寺到了，我们下车吧。” -- 第9页 明日是文云玥外祖母的忌日，文云玥陪着单氏提前一日来镇国寺为单老夫人祈福。 了慧大师见到文云玥二人，先合手行礼，然后道：“住处已经为两位施主备好，请移步后院。” 文云玥颔首，“有劳大师了。” “女施主客气。” 和了慧大师说完，文云玥便扶着单氏离开，离开前装作无意般看了了慧大师一眼，文云玥总觉得了慧大师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到了住处，单氏吩咐下人将行李放好，看向文云玥，“玥儿，你何时去见老王妃和二爷？” “这就去。” 早点去拜访，才不失礼数。 安顿的事有单氏看着，不需要文云玥费心，她便带着秋兰去顾湛住的院子。 顾湛刚偷吃回来，便听到文云玥来拜访的消息。 “文姑娘？”顾湛愣了，怎么哪儿都能见到她。 张六恭敬道：“二爷，文姑娘已经去见老王妃了。” 张六知道顾湛目前正是对文云玥感兴趣的时候，特意来告诉他。 只可惜他不知道顾湛体内已经换了芯子，他并不想见文云玥，只是既然知道了，如果不去见，难免于理不合。 顾湛叹口气，认命地站起身去正房。 此时，老王妃正坐在主位上看着佛经，文云玥站在她面前，不曾得到一个眼神，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顾湛进来后，正好打破了这种气氛，惹得老王妃十分不满，她以为顾湛是特意来为文云玥解围的。 这般想着，老王妃的语气便有些不好，“你不抄写经文，来此做什么？” 顾湛有些懵，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不明白老王妃的意思，顾湛老实答道：“听闻文姑娘来了，孩儿来看看。” 老王妃听言，脸色更加不好了，很想训斥一通，可他们毕竟是未婚夫妻，顾湛来看看未婚妻在情理之中，她总不能无理取闹。 老王妃找不到发泄的点，越想越心塞，沉着脸摆手，“想看回你房间看去，别在这碍眼。” 这话明着是在嫌弃顾湛，文云玥却知老王妃说的是她，她早知老王妃不喜欢她，眼神很平静。 顾湛却是傻眼了，脑中一串问号，他来之前想得好好的，随意说几句话就找机会离开，结果他刚说了一句话，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老王妃往外赶。 这也就罢了，还顺手捎回来一个人，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回到房间，顾湛看着身后跟来的文云玥，有些无奈，“我一会儿还要抄写佛经，怕是没空陪姑娘，文姑娘若是有事，尽管离开便是。” 文云玥无视顾湛赶客的心思，关心道：“二爷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身体不适？” 顾湛随口道：“只是没睡好，过几日就好了。” 梦魇之事本来就是他装的，没必要告诉文云玥。 “原来如此，”文云玥面上松了口气，“小女子还以为与之前二爷昏迷有关，若真是如此，小女子怕是难辞其咎。” “不过几日不见，二爷似乎变了不少？” 文云玥不动声色地试探。 顾湛可不会像之前那么慌张，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罢了。” 他和文云玥又不熟，没必要和她解释得太详细。 文云玥没有多问，只是笑道：“不管怎样，只要二爷还是二爷，那便是好的。” 顾湛微皱眉，他怎么觉得文云玥话里有话。 不等顾湛想清楚，文云玥继续道：“小女子接下来无事，不如帮二爷抄些佛经？” 说着，文云玥便走到书桌前，正好看到顾湛之前抄完还未收起来的佛经。 顾湛顿时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用书籍遮住字迹，然后扭头看向文云玥，语气生硬道：“不用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做。” 文云玥听言，一脸失落，“对不起，我只是想帮帮二爷。” 顾湛瞬间哑火，说到底是他做贼心虚，文云玥也是好心，何况她并未做什么失礼的事。 这般想着，顾湛语气缓和下来，“多谢文姑娘好心，只是抄写佛经一事，还是自己来更加心诚。” 文云玥眨眨眼睛看他，“二爷也信佛吗？” “以前不信，现在不得不信。” 能发生穿越这种光怪陆离的事，由不得他不信。 “是吗？” 文云玥弯唇笑笑，眼底若有所思。 顾湛却无意再和文云玥闲聊下去，“文姑娘可还有事？” 文云玥这次没有假装听不懂，顺了他的意，“本就是来拜访老王妃和二爷，既然二爷有事，小女子便不打扰了。” “文姑娘慢走。” 顾湛马上说道，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文云玥微微福礼便转身离开。 离开小院，秋兰低声道：“小姐，二爷似乎真的变了？” 阵阵微风吹过，文云玥的裙摆被风吹得来回摆动，临近晚上，天气有些凉了。 文云玥脚步加快了些，“二爷不是已经解释了......何况，变了不是很好？” “只是二爷的变化未免太大了。” 顾湛现在对文云玥的态度和之前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就目前来看，顾湛似乎对文云玥一点兴趣都没有。 秋兰担忧道：“小姐，若是二爷打算悔婚？” -- 第10页 永安侯现在对文云玥的重视，九成九是因为顾湛。 秋兰怕这个亲事如果黄了，永安侯会把怒火撒在文云玥身上。 文云玥摇头，一脸自信，“不会的。” 第6章 虽说方才见到文云玥，老王…… 虽说方才见到文云玥，老王妃心情不太好，但用膳时见顾湛比之前多用了些，心情马上就恢复了，慈爱道：“佛祖显灵，湛儿身上的邪气定是被祛除了。” 顾湛附和，“孩儿觉得今日身体舒服不少。” “湛儿抄写佛经时要更心诚才是，多得佛祖庇护，今后方能避免邪气入体。” 因着顾湛好转，老王妃更加信佛，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府后要建一处佛堂，请一位大师常驻王府。 虽然如此糊弄老王妃让顾湛很愧疚，可见对方并未怀疑自己的转变，心里到底是庆幸居多。 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用完膳，顾湛回房继续临摹，时日尚短，他如今的字迹才和原主有三分相似，这还远远不够，这字迹谁都骗不过。 张六等人守在门外，已经习惯在顾湛抄写佛经时不进去打扰，顾湛现在的脾气虽看着好了很多，可在某些事上他是很严肃的，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只是张六是闲不住的性子，没一会儿便寻平良说话，他们二人都是顾湛的贴身随从，关系更加亲近些。 “平良，你说二爷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这次就被吓到了呢？” 现如今的顾湛没有以往的肆意嚣张，作为顾湛的头号狗腿，习惯打着顾湛旗号耀武扬威的张六很不适应。 平良瞥他一眼，“你梦魇几日试试就知道了。” 二爷那几日被梦魇折磨得都有自杀的冲动，现如今好不容易恢复，比起性命而言，性情大变又算得了什么？ 张六听言，干笑两声，“也是哈。” 张六其实挺了解原主的，他知道原主看着蛮横，其实一点担当都没有，被梦魇吓到倒也正常。 不过张六更相信等过去这段时间，顾湛肯定会故态复萌，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张六伸伸懒腰，只要一直跟着二爷，总少不了他的好处。 ...... 临摹了一个多时辰，顾湛放下毛笔，以往这个时候是他出去偷吃东西的时间，今日虽然不饿，可养成了习惯，顾湛便不想再写下去，总要劳逸结合。 顾湛离开小院，他还是不习惯身边跟着人，张六等人依旧被他扔下，他自己一个人在镇国寺乱逛。 镇国寺分为前殿和后院，前面是香客解签和上香的地方，每日都会有不少人来此许愿或还愿。 镇国寺西面还有一个又高又粗的树，名为相思树，顾名思义，一对男女只要诚心向相思树许愿，它便会保佑他们的姻缘。 至于那些许了愿还分开的男女，嗯，完全是他们的心不诚，和相思树无关。 顾湛并不知相思树的位置，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里。 此时天色不早，相思树只有零散的几个人。 顾湛站在相思树下，仰头看向树冠，心想确实很高，而且枝叶茂密，夏天在这里乘凉，感觉肯定不错。 文云玥过来时，便见顾湛看着相思树出神。 “二爷也听过相思树的传言？” 突然听到文云玥的声音，顾湛愣了下方才点头。 文云玥秋水般的眸子眼波流转，肌肤似雪，笑盈盈道：“二爷，要许愿吗？” 顾湛看得有些心慌，下意识收回视线，“许愿的人太多，我们还是不要给相思树增加负担了。” 这位文姑娘说话真大胆，一点也不像顾湛以为的古代女子。 文云玥被拒绝也不在意，“若是以往，二爷定不会关心这些，看来二爷真的变了。” 顾湛没答，他突然发现他错估了文云玥，本来以为她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子，现在看来她似乎挺大胆的，既然如此，那解除婚约的事是不是可以再提提了？ 顾湛蠢蠢欲动，“我之前说解除婚约的事，文姑娘可有好好想过？” 文云玥歪头看他，不答反问：“二爷为何一定要解除婚约？” 顾湛早就想好了理由，“因为我不只喜欢你啊，如果娶了你，那别人怎么办......不过你放心，作为对你的补偿，我可以以对你最有利的方式解除婚约。” 原主确实很花心，若非有顾霖管着，王府内恐怕已经多了不少他的侍妾。 现在想想，原主挺可怜的，明明身份尊贵，却因为有一个严厉的大哥，他到现在都不曾接触过女人，文云玥是他最有希望得到的女人，也难怪他着急了。 “二爷放心，我们成亲后，二爷若是喜欢谁尽管纳进府便是，小女子绝不阻拦。” 顾湛听言懵了，“这，这么大度？” 这话要是在现代说出来，绝对分分钟挨几个大嘴巴。 “善妒乃七出之条，小女子自然不会明知故犯。” “可是，文姑娘乃永安侯嫡女，本可以有更好的姻缘，姑娘为何这般坚持？” 顾湛眼中有些不解，他都这么不尊重她了，她到底图什么？ 文云玥抿嘴，“小女子只知道我和二爷定亲了，本就该是二爷的人。” “可是之前和你定亲的不是我啊。”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小女子更在意现在。” -- 第11页 顾湛：“......” 他之前还觉得文云玥和他理解的古代女子不一样，怎么现在又变得古板了。 他刚才那么渣的话她都能接受，这让顾湛很是绝望。 他的婚约该怎么解除？ 顾湛很是丧气，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小女子和二爷同路。” 路上，顾湛有些不死心道：“姑娘，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女子就应该找个尊重自己的相公，要不然不会幸福的，我看魏浩魏公子就挺好的。” 在小说中，魏浩确实挺尊重女主的。 文云玥神色不变，“可是我和魏公子已经解除婚约了。” “没关系，男人都是心软的，姑娘多说几句好话便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何必去找魏公子呢，”文云玥看向顾湛，明眸善睐，“二爷也会心软的，不是吗？” 顾湛：“......” 这让他怎么回答，说不是吧，就像自己不是男人似的，可说是吧，又容易给文云玥希望，这婚事更不是解决了。 顾湛有些头秃，这姑娘怎么这么难缠啊。 两人回到后院，顾湛才发现文云玥的住处离他的小院并不远，且他们走得这条路正好经过文云玥的住处。 院门口 顾湛本打算和文云玥告别，却听文云玥状若无意道：“娘早就想见二爷一面，只是不曾有机会。” 这话挺讽刺的，两人都定亲了，单氏却没见过顾湛。 原主为了尽快将婚事定下来，只和永安侯商量好，根本不曾问过单氏的意见。 顾湛叹口气，他如今占了原主的身体，就得承担原主的因果，“择日不如撞日，不知夫人现在可有时间？” “自然是有的，二爷请。” 文云玥微微闪身，请顾湛进去。 看着她有些快的动作，顾湛狐疑地皱眉，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得知顾湛来了，单氏马上让人把他请进房间。 “见过夫人。” 别看顾湛身份尊贵，其实他身上没有任何爵位，也没有官职，而单氏却是超品侯夫人，不论是辈分还是品阶，顾湛都理应给单氏行礼。 顾湛和文云玥已经定亲，现如今算是单氏的准姑爷，单氏便坦然受了顾湛的礼。 “二爷请坐......听说前几日二爷受伤了？” “算不上受伤，不过是摔了一跤，已经好了。” 单氏点头，“那就好。” 然后气氛就有些冷场，单氏不是个健谈的人，再加上顾湛身份尊贵，和寻常的姑爷不一样，很多话不太适合说。 单氏不说话，顾湛更不知道说什么，可怜他不过是一个准大学生，就要面临见丈母娘这样的事情，他哪里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片刻，单氏道：“时间不早了，二爷不如留下用膳？” 顾湛听言，扭头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他都没注意到，今天在外面逛的时间长了些。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还要陪母妃用膳，不便留下。” 单氏也只是随口一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二爷了。” 单氏刚说完，顾湛便顺势站起来，告辞离开。 等文云玥送顾湛回来，单氏道：“传闻二爷张扬跋扈，目中无人，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可信。” 文云玥抿嘴笑，心想那是因为您没见过以前的顾湛。 传闻可不会无中生有！ “玥儿，虽然你的婚事掺杂了别的东西，可那都是你父亲的错，你和二爷一定要好好的。” 单氏自是希望文云玥可以幸福，她这辈子是毁了，单氏希望文云玥不会重蹈她的覆辙。 文云玥笑而不语。 单氏希望她可以平安顺遂地过一生，可那不是文云玥想要的。 ...... 顾湛刚回到小院，张六便道：“二爷，老王妃正在等您用膳。” 顾湛颔首，直接去了正房。 老王妃瞥了他一眼，“今日怎么回来这么迟？” “孩儿去拜访了永安侯夫人。” 其实，是和文云玥聊的时间长了些，只是顾湛知道老王妃不喜欢文云玥，便没提此事。 老王妃虽不喜欢文云玥，但对单氏没什么恶感，反而觉得可惜，“当年永安侯夫人未出阁时，我见过她几次，是个很要强的姑娘，只可惜眼光不太好。” 永安侯虽然极力遮掩他宠妾灭妻的事，可这怎么可能藏得住，京城有不少人都知道此事。 如此不知道分寸，也是永安侯被京城权贵排斥的原因。 要强？ 顾湛听到这个评价，回想方才见到的永安侯夫人，心想一点看不出来要强的样子。 第7章 似是看出顾湛的疑问，老王…… 似是看出顾湛的疑问，老王妃叹口气，“碰到永安侯这样的人，永安侯夫人的脾气怕是早就被磨没了，对于女子而言，看错良人意味着一辈子便毁了。” 女子嫁人，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永安侯夫人为何不和离？” 顾湛疑惑地问道。 大越的风气还算开放，对女子的约束不似前朝，女子和离后，不能说一点影响都没有，可也并非完全不被人所理解和接受，和离再嫁的事例不再少数，何况永安侯夫人出身不差，更加不愁再嫁。 -- 第12页 就算是现代，在某些地方，离婚都会被人看不起，大越现在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 “不过是一片慈母之心罢了。” 永安侯夫人自然可以和永安侯和离，甚至因为单家深受宣武帝重用，只要永安侯夫人想，和离会很顺利。 但文云玥不可能离开永安侯，永安侯本来就偏宠妾室，永安侯夫人一离开，文云玥怕是都不能平安长大。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若是永安侯夫人和离，文云玥就相当于没有母亲教导，这对她今后的婚事是极为不利的，没有哪个世家大族会愿意聘一个这样出身的女子当主母。 顾湛自然想不到这么多，他只当永安侯夫人是为了文云玥，便道：“其实看到永安侯夫人过得不开心，文姑娘未必会高兴永安侯夫人为了她做出这般牺牲。” 他的思维还是现代思维，父母本没必要为了子女牺牲。 老王妃摇头，“为母则强，当娘的怎么可能抛下女儿不管。” 同为母亲，老王妃很理解永安侯夫人的选择。 顾湛没再说什么，他的想法还是太稚嫩，再加上时代不同，有些为永安侯夫人这般委屈自己的选择感到不值。 他前世的父母就是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但他们对顾湛的爱并未减少半分，他们虽然不再是夫妻，却还是顾湛的父母，顾湛依旧享受着父爱和母爱。 经历不同，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 那天过后，顾湛很少再出去闲逛，一心临摹字迹，他在临摹上确实很有天赋，原主的字迹他已经可以模仿得七分相似。 看着有些成果的字迹，顾湛微微松了口气，危机暂时可以解除了，同时在心里庆幸，还好原主不是什么才子，琴棋书画，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要不然顾湛就得头疼了。 在镇国寺待了半个月，老王妃渐渐接受顾湛被梦魇吓得性子收敛不少的事实，对于老王妃来说，不管顾湛是什么性格，都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五月初，顾霖来了镇国寺。 见顾湛在一旁安静地听他和老王妃说话，不像以往那样不耐烦地跑出去，顾霖挑眉，“湛儿变了不少？” 老王妃点头，“是啊，那几日的梦魇把湛儿折磨怕了，性子沉稳不少。” 这半个月，顾湛一直在抄写佛经，和之前相比，却是沉稳很多。 顾霖听言，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你以往太过浮躁，很容易被人算计，我说过你多次，你也不曾改正。” 顾湛笑了笑，“因为我知道大哥一定会保护我啊。” 这是原主心里的想法，他这么肆无忌惮，就是明白无论他做什么，顾霖都会护着他。 顾霖听言，目光变得柔和不少，“你是哥哥唯一的弟弟，大哥自然要护着你。” 顾湛兄弟两人相差六岁，在顾湛刚会走路时，就一直跟在顾霖屁股后面，兄弟两人感情很好。 “不过现在改了更好，我可以放心不少。” 原主对兄长盲目崇拜，虽然有琅王和顾霖竞争皇位，可在原主心里，这个皇位肯定是属于顾霖的。 而他作为新帝的亲弟弟，什么事不能做？ 基于这样的心理，原主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且越来越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若有朝一日顾霖失败，肯定有不少人愿意落井下石。 顾霖虽自信可以一直护着顾湛，但弟弟若是可以变得沉稳些，他会更高兴。 ...... 因着顾湛和文云玥定亲，顾霖来了镇国寺，自然要去拜访永安侯夫人。 顾霖平日里虽内敛寡言，可需要时也可以做得面面俱到，毕竟争储可不是等着人来投靠就可以。 在永安侯夫人面前，顾霖就像是顾湛的长辈，两人聊的也是文云玥和顾湛的事，而顾湛则和文云玥坐在下首，安静地听着。 顾霖的态度让永安侯夫人感觉到他对文云玥的重视，让她心情颇好，面上一直带着笑，等顾霖起身离开时，永安侯夫人让文云玥陪顾湛一同送他。 文云玥和顾湛站在镇国寺外，看着顾霖上马车，在离开前，顾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湛儿，听母妃说你食欲不振，可要将府里的厨子派来？” 顾湛听言忙摇头，“不用了大哥，我已经好了。” 顾霖颔首，没再说什么。 等顾霖离开，文云玥看向顾湛，“二爷没有食欲？” 顾湛解释，“刚来的那几日确实吃不下饭，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文云玥眼神有些复杂，她想起那日看到顾湛吃包子的场景，那时候顾湛的样子可不像是食欲不振。 文云玥觉得自从顾湛摔倒昏迷后，就变得不太正常。 可若是按照她之前猜测顾湛生病了，那成王府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可文云玥特意让人注意成王府的动静，并未发现他们请太医。 而且顾湛的变化这么大，文云玥不相信顾霖看不出来，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这让文云玥很是不解。 顾霖不应该这么好糊弄才对。 顾湛见文云玥的脸色有些不对，疑惑道：“文姑娘，你怎么了？” 文云玥摇头，“没什么。” 关于顾湛的种种不对劲，她还得继续调查。 本以为顾湛只是得了某种精神疾病，可今日看到顾霖的反应，让文云玥开始不确定了。 -- 第13页 平日里两人之间都是文云玥主导，今日文云玥没心情找话题，两人便很快分开，回到自己的住处。 镇国寺，主持禅房 了慧大师坐在蒲团上，手中转动着佛珠，看向对面之人，“施主来找贫僧有何事？” 外面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那人的脸上，露出他的面容。 赫然是已经坐马车离开的顾霖。 “几年前大师算出湛儿会有一劫，大师因种种原因不愿明说，本王不为难大师，只是本王想知道湛儿这次性格大变可是与他的劫难有关？” “不错。” “那湛儿的性命可是无忧？” 这是顾霖最关心的。 “命数变化无常，贫僧岂敢断言他人未来！” 顾霖皱眉，可想到了慧大师的性格，便不再追问此事，转而问道：“大师当初为湛儿和文大姑娘合的八字，所言可真？” 当初了慧大师的批语，只有四个字——天作之合。 了慧大师淡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 顾霖去而复返的事情，顾湛自然不知道，他还在为顾霖没有怀疑他而庆幸。 通过原主的记忆，顾湛知道顾霖很不好糊弄，生怕他折腾了这么久还瞒不过顾霖。 所幸，现在的结果还不错。 只要顾湛把字练好，成王府这边就没有威胁啊。 那就只剩下男主魏浩了！ 想到这个名字，顾湛瞬间就丧气了，魏浩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若是他没办法好好解决文云玥的事，迟早要被魏浩报复。 可怎么和文云玥解除婚约，顾湛还没头绪。 头疼！ 第8章 转眼间，顾湛已经在镇国寺…… 转眼间，顾湛已经在镇国寺住了一个月，今日一早，永安侯夫人带着文云玥来告别，他们一会儿便会返回侯府。 因着有永安侯夫人在，老王妃没表现出对文云玥的不满，几人之间的氛围还算融洽。 等文云玥二人离开，老王妃旧事重提，“湛儿，永安侯府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你若是执意要娶文大姑娘，势必要被永安侯缠上，那人才识平凡，却有极大的野心，母妃怕你被他利用......这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母妃再给选一个好不好？” 老王妃的语气很像在哄小孩子。 顾湛听言，问道：“和文姑娘的婚事不是母妃答应的吗，怎么现在又......莫非文姑娘做错了什么，让母妃这般不满？” 顾湛有些好奇文云玥是不是做了什么。 老王妃神色淡淡，“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是你们八字不合，不适合在一起。” 之前老王妃是被原主缠着答应的，本来她对文云玥没什么感觉，觉得原主喜欢就行。 可听了了空的批语后，老王妃就对这次亲事不满意了，再加上顾湛这次梦魇，老王妃更加不想让文云玥进成王府。 顾湛瞬间无奈，怎么还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之前的“梦魇”便是在镇国寺治好的，着实没什么立场说老王妃迷信，只得道：“母妃总说我和文姑娘不合适，可亲事已经定下，岂能轻易取消？” 顾湛当然也想取消婚约，如果老王妃有不伤害文云玥名声的做法，他倒是乐得顺水推舟。 老王妃听出顾湛语气的松动，心中一喜，“这有何难，就说文大姑娘命格太硬，你们八字不合。” 顾湛摇头，正色道：“母妃，这样一来，您让文大姑娘今后如何自处？” 老王妃听言，看了顾湛一眼，“湛儿真的变了。” 原主向来以自我为中心，何曾替别人想过。 反正他性格大变已经过了明路，顾湛没必要畏首畏尾，笑道：“孩儿以前总想着自己，让母妃和大哥费心了。” “你之前还小，不懂事很正常。” 在老王妃心里，顾湛不管做什么都是乖孩子。 原主变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可以说老王妃居功至伟。 越是身处高位，心性就越冷，这句话老王妃十分适用。 先成王并非专情之人，他在世时，王府有不少妾室，可除了顾霖和顾湛二人，先成王没有其他子嗣，这显然并不正常。 只要稍微想想，便知老王妃并非心善之人，她现在吃斋念佛，谁知不是在为之前做的事赎罪呢？ 顾湛不清楚老王妃的性格，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老王妃对文云玥的淡漠。 老王妃肯定不会为文云玥着想，可顾湛却不能冷眼旁观。 文云玥的亲事是原主强求的，他如今想解除婚约，更加对不起文云玥，若是再以毁掉她的名声为代价，顾湛根本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母妃，如果您执意不喜欢文姑娘，孩儿可以和她解除婚约，只是说法要换一换。” “怎么换？” 只要能解除婚约，老王妃并不在意借口是什么。 “我和文姑娘八字不合，只是因为我们两人不适合彼此，而非谁的命格有问题。” 这样一来，顾湛能顺利解除婚约，文云玥也不会有任何名声损失。 想到可以解除婚约，顾湛越说越兴奋，“母妃觉得如何？” “湛儿真聪明，就按湛儿说得做。” “好。” 一脸高兴的顾湛并未注意到老王妃异样的表情。 -- 第14页 哪怕大越风气还算开放，可这世间对女子终究是不公平的。 顾湛并不知道，古往今来，男女在定亲前合八字是惯例，在合八字时被批八字不合的事情并不少，可在定亲后又以八字不合退亲的，无一不是因为其中一方出了问题。 顾湛身为成王亲弟，宣武帝的侄子，身份尊贵，没人会认为是他出了问题。 那么出问题的人是谁显而易见，退亲后文云玥的名声绝对好不了。 老王妃对今后会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但她不会告诉顾湛，只要文云玥不克顾湛，其他的老王妃并不会在意。 “等我们回府，我就去和孟礼说，让孟礼去寻永安侯解除婚约。” 顾湛乖巧地点头，心里不禁想这几日可能是他的幸运日，先是顾霖没有怀疑他，成功度过暴露身份的危机，今日又解决了他和文云玥的亲事。 只要他和文云玥退亲，魏浩想必就会放过他了。 顾湛很是天真地想着。 ...... 三日后，顾湛和老王妃决定启程回王府，之所以这么快回府，是因为老王妃怕顾湛出尔反尔，想赶紧把婚约解除。 而顾湛的想法和老王妃不谋而合，于是本应该斋戒几个月的顾湛，在镇国寺待了一个多月后便离开了。 回到王府，顾霖还未回来，因着是宣武帝中意的皇位继承人之一，顾霖每日都很忙，他和琅王每日跟在宣武帝身边，看他如何处理公务，以及如何和大臣商议朝政。 等到天色将黑，顾霖才回府。 紧接着，张六便来报，“二爷，王爷已经被静安堂的人请去。” 静安堂，正是老王妃的住处。 顾湛点头，老王妃找顾霖做什么，他心知肚明，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你去盯着静安堂，等大哥出来，立刻来告诉我。” 婚约能不能解除，在此一举了。 与此同时，静安堂 顾霖坐在老王妃下首，“母妃寻儿子有何事？” 跟自己儿子老王妃也不客套，直言道：“湛儿和文大姑娘的婚事，我觉得不合适。” 顾霖神色不变，“母妃可还是要说命格一事？若是如此，儿子可以告诉母妃，那了空很可能受人指使来欺瞒母妃。” “什么？” 老王妃本来想好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找到证据？” 顾霖摇头，“还不曾，不过儿子有八成把握。” 了空和顾霖相比，老王妃当然更相信自己儿子，眉头微皱，“破坏湛儿和文大姑娘的婚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老王妃和了空大师认识多年，对他有几分信任，为了这次亲事，将了空这枚棋子暴露出来，老王妃都替幕后之人不值。 不过接下来，顾霖的话让老王妃恍然大悟。 “今日朝廷刚刚得到消息，单将军在几月前大败大梁五万大军，成功收复之前被大梁占据的城池，皇上龙颜大悦，若是不出意外，单将军回京后，定会升官，便是封爵也有可能。” 因为一直有大梁在一旁虎视眈眈，宣武帝很重视武将，只要立有大功，宣武帝便不吝啬官职。 而以功勋封爵最受人重视，只要单将军一家成功凯旋，单氏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 而文云玥身为单将军唯一的外孙女，重要性可想而知。 老王妃想通其中关键，瞬间便沉下脸，“还好孟礼你谨慎，要不然便让人得逞了。” 对方很聪明，知道老王妃信佛，便拿命格说事，若非顾霖察觉到不对劲让人去调查，老王妃势必会强行让顾湛和文云玥解除婚约，而这恰恰中了别人的计。 “不过孟礼，朝廷如今才得到消息，那幕后之人是如何提前得知？” “显然他们在边关安排了人。” 此事暴露出来的不仅是了空这枚棋子，还有幕后之人的部分实力。 “能有如此实力，恐怕只有琅王。” 老王妃如此猜测。 顾霖附和，“儿子也这般想。” “孟礼，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大胆去做，母妃不会妨碍你。” 对于自己差点被算计一事，老王妃很是愧疚，顾霖要争皇位，老王妃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却没想过她会差点坏了顾霖的事。 老王妃终究是内宅妇人，宅斗她很擅长，外面的事因为了解得不多，可能看不清形势。 老王妃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所以她从来不会插手顾霖的事。 顾霖听言点头，“多谢母妃。” 成功让老王妃打消了解除婚约的事，顾霖没有在静安堂待太久便离开了。 回到正院，顾霖冷声吩咐，“去把了空处理了。” 监视了这么久，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显然了空已经被放弃了，没了用处，顾霖自然也不会留着他。 顾霖始终记得了慧大师的批语，他自然不相信命理一事，但经过顾湛梦魇，顾霖愿意信一信，只要文云玥能给顾湛带来福运，保佑他一生平安，顾霖便可以护着她。 另一边，张六见顾霖离开，飞快地跑回去禀告顾湛，顾湛得到消息，立刻赶到静安堂， 一进前堂，顾湛便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老王妃，目光中含着期待，“母妃，大哥可曾答应？” “......” 老王妃有些头疼，之前是她一心想解除婚约，现在她不想了，可顾湛似乎被她说服了，那眼神很明显是挺想解除婚约。 -- 第15页 老王妃干咳两声，“湛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顾湛听言，眉毛瞬间就耸拉下来，一脸失落，“为何？” “母妃觉得你大哥说得对，了空的道行到底比不过了慧大师，既然了慧大师觉得你和文大姑娘八字相合，那想必就是相合的。” 顾湛：“......” 娘啊，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湛清楚地记得老王妃之前还怀疑人家了慧大师收好处来着，怎么现在就又相信了呢？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事情没办成不说，老王妃还叛变了，这让他怎么解除婚约？ 顾湛很是绝望。 老王妃见他神色不对，安抚道：“你之前不还说非文大姑娘不娶吗，现在母妃不反对了，岂不是如你所愿？” 呵呵！ 顾湛勉强扯扯嘴角。 这话是原主说的，估计他自己都没走心，现在却被老王妃拿来劝他，顾湛都不知道说什么。 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这大概就是顾湛的心理写照。 第9章 虽然解除婚约一事又没了下…… 虽然解除婚约一事又没了下文，且希望变得渺茫，可离他最近的危机已经消失，顾湛心情还是轻松不少，在从镇国寺回来的次日，他便带着张六和平良两人出府。 他来了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有心情在京城闲逛，顾湛对古代的京城挺感兴趣的。 成王府位于中成街，这条街上皆是权贵的府邸，且大多数都是被皇帝赏赐。 出了中成街，便到了兴武街，这是京城主干道，贯穿整个盛京。 兴武街上并无住宅，皆是商铺，毕竟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不开商铺可惜了，据顾湛所知，成王府便有不少产业在兴武街。 因为顾霖只有一个妾室，还不曾娶妻，所以成王府的中馈目前还是老王妃在掌管。 顾湛还未弱冠，也不曾成家，兄弟二人还不曾分家，顾湛名下也没有自己的商铺。 顾湛一切的开支都由账房提供，没有达到财务自由。 对此，顾湛倒是没多大的感觉，毕竟前世他也是跟父母要钱，还没到进入社会自己没挣钱的时候。 而且顾湛从来就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前世他就不是缺钱的人，父母还算有点人脉，只要他大学毕业就可以进一家不错的公司工作，对于早就安排好的未来，顾湛并不排斥，他自己没有目标，乐得按父母安排的去做。 来到这里后，顾湛同样没什么大志向，有顾霖护着他，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便可以富贵一生。 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受不了朝堂上尔虞我诈的氛围，还有可能被人算计，他不想连累顾霖，当一个富贵闲人就挺不错的。 顾湛都想好了，只要解除了和文云玥的婚事，消除男主这边的危机后，他就去大越各地走走。 顾湛最大的爱好便是旅游，要不然他也不会高中刚毕业就和朋友约着去旅游，只是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把他送到了这里。 ...... 顾湛就这么一边走神一边闲逛，张六见顾湛似乎兴趣不高，便提议道：“二爷，小的听说柳三公子弄了一支蹴鞠队，您要不要去看看？” 原主虽然自己不擅长蹴鞠，却是很喜欢别人踢，而且不吝赏赐，蹴鞠的人都知道原主出手阔绰。 听到这话，顾湛眼睛一亮，张六不说他都忘了，因为在大越旁边有一个大梁虎视眈眈，两国经常打得不可开交，所以大越乃是尚武之国。 而蹴鞠的运动性极强，在大越立国之初，便开始举办蹴鞠比赛，获胜者便可以得到皇帝的赏赐。 这么多年过去了，蹴鞠已经成为大越普遍存在的运动，除了皇室举办的比赛，大越各地也有自己组织的比赛。 除此之外，还有世家子弟招揽的蹴鞠队，蹴鞠队的强弱似乎也成了世家子弟之前较量的标准。 当然，这种标准只有纨绔才会承认。 毕竟蹴鞠比赛流传得再广，也不过是一个运动，与仕途没有半点关系，只有昏君才会因为某位官员蹴鞠踢得好给他加官晋爵。 大越的蹴鞠和后世的足球相似，顾湛从初中起便是校足球队的，只是中学生的足球比赛并不多，更多时候只是几个学校打打友谊赛，无趣得紧，这让顾湛满腔的热情无处释放。 但在大越，蹴鞠比赛是全□□动，或许他今后不会那么无聊了。 顾湛道：“走，去看看。” 张六口中的柳三公子出身国公府，是柳国公的嫡次子，家中行三，因为上面有一个兄长，柳三公子相对自由些，只要不惹事，柳国公对他并不会有太多要求。 柳三公子算是原主的狐朋狗友，双方其实没有太多的交情，不过在吃喝玩乐方面有些交集，关系还算不错。 柳三公子也是蹴鞠爱好者，不过与其他纨绔不同，他喜欢自己亲自上场，只是没有那么多的纨绔陪他玩，于是他就自己找人组队，也因此被其他纨绔嘲笑，嘲讽他自降身份和平民搅和在一起。 为了蹴鞠，柳三公子专门买下了一处郊外的园子，将园子东边的空地改成蹴鞠场，每日他们就在蹴鞠场训练。 顾湛想去那处蹴鞠场，自然不可能走着去，他便让平良回府叫马车，他则带着张六在原地等着。 -- 第16页 顾湛的两个贴身随从，张六嘴甜，还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比较讨喜，平良就显得嘴笨些，不过顾湛吩咐的事情他都会完成得很好。 两人各有长处，顾湛观察一段时间后，便打消了换随从的想法，反正顾霖并未怀疑他，他也没必要费劲折腾。 ...... “小姐，您打算为二爷买什么礼物？” 再有一个月便是顾湛的生辰，永安侯比文云玥记得还清楚，今日便提醒文云玥记得买礼物，还让账房支一千两银票给文云玥。 文云玥想到当时江姨娘异样的表情，勾勾唇，“先随便看看。” 永安侯夫人嫁妆丰厚，文云玥自然不会缺银子，只是永安侯既然给了，她自然也不会推辞。 永安侯这么多年偏宠江姨娘，养大了对方的野心，永安侯夫人没有儿子，江姨娘早就将侯府的一切视为自己的私有物。 现在见永安侯轻易给文云玥一千两，江姨娘没有当场表情破裂，已经算是很厉害。 文云玥其实记得顾湛的生辰，只是她没想过这么早选礼物，今日算是被永安侯半强迫地出来。 秋兰跟在文云玥身后，刚走几步便眼尖地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顾湛，“小姐，是二爷。” 文云玥望去，只见顾湛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袍，长袍的袖口和衣摆处都绣有花纹，他身姿挺拔，眉毛浓密，看向摊贩的眼神清澈干净，眼中还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俊朗。 文云玥微挑眉，几日不见，她感觉顾湛就仿佛去掉了什么枷锁似的，整个人变得轻松不少，笑得自然不少。 文云玥心里想着顾湛的不同，同时朝他走去。 顾湛随意翻看摊贩的东西，却没有什么想买的，他没有注意到文云玥的靠近，还是张六提醒道：“二爷，文姑娘来了。” 顾湛听言，一回头便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文云玥，吓得他心里一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看到顾湛的反应，文云玥眼光微闪，“二爷怎么了？” 顾湛站住身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点丢人，自然不会说实话，遮掩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二爷在想什么？” 文云玥嘴角勾起，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顾湛的眼神极为认真。 顾湛一噎，他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文云玥这么问，都不给他编的时间。 倒是张六反应快，道：“二爷正打算寻柳三公子蹴鞠，想必是在想此事。” 张六给了台阶，顾湛马上顺着下来，“不错，我就是在想蹴鞠的事。” “二爷会蹴鞠？” 文云玥柔声问道。 顾湛点头，“会一些，只是踢得不好。” 话音刚落，文云玥便柔柔地看着他，“小女子还不曾看过二爷蹴鞠，不知今日可有这个荣幸？” 文云玥想和他一起去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湛：“......蹴鞠场在郊外，今日怕是来不及赶回来。” “小女子不会让二爷为难，在城门关闭前小女子自会回城。” 这才不过是巳时，时间还算充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湛不好太强硬地拒绝，只得道：“既然文姑娘已有打算，自是可以跟着去，只是侯府的马车何时到，若是太晚恐怕......” 顾湛还未说完，带有永安侯府标识的马车便停在他们面前。 顾湛的话瞬间被噎了回去。 文云玥仿佛没看到顾湛的表情，“正巧，今日出府小女子坐的是马车。” 文云玥平日里出门都是坐轿，只是今日为了给顾湛挑选礼物，她不知道要挑多久，便坐了马车，这样在路上还能快些。 顾湛干笑两声，“是挺巧的。” 心下却是无奈，这下是真的一点理由都没有了。 没一会儿，平良驾着成王府的马车到了，看到文云玥，面色没有丝毫异样，等顾湛上了马车，便驾车朝城门口的方向赶去。 而永安侯府的马车得了文云玥的吩咐，紧紧地跟在顾湛后面。 顾湛很想问平良有没有办法甩掉后面那辆马车，可后来一想，他未免太大惊小怪了，就显得他很怕文云玥似的，文云玥又不能把他吃了。 这般想了一会儿后，顾湛坦然不少，心想她愿意跟就跟吧，他只当文云玥不存在就是了。 第10章 到了园子后，顾湛得知柳…… 到了园子后，顾湛得知柳三公子正在蹴鞠场，就没有下马车，让平良驾车直接去蹴鞠场。 此时，蹴鞠场上数名穿着紧身劲装的青年正在蹴鞠，他们分为两队，每一侧都有一个球门，皮革包裹的球在他们脚下来回传递，场上不时响起或兴奋或懊恼的声音，每个人的后背已经湿透，脸上却带着笑容。 顾湛到后，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顾湛不禁勾起嘴角，这是一群真正热爱蹴鞠的人。 柳三公子的随从看到顾湛，连忙禀报自家主子，柳三公子听言扭头看去，便看到顾湛正站在场地边缘。 柳三公子有些差异顾湛突然到访，走过去笑道：“二爷能来此，真是蓬荜生辉啊。” 可能是因为经常上场蹴鞠的原因，柳三公子不如顾湛白，更像后世健康的古铜色。 顾湛收回视线，“听说子瞻弄了一支蹴鞠队，我心中好奇，便来看看。” -- 第17页 柳三公子，名康，字子瞻。 刚说完，比顾湛慢了半步的文云玥这才从马车中下来。 看到文云玥，柳康挑眉道：“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二爷带女子来，想必这位便是文大姑娘？” 顾湛和文云玥定亲的消息，在京城早已传开。 文云玥抿嘴一笑，“正是小女子。” 说完，文云玥有意无意地靠近顾湛一步。 顾湛身体一僵，强行压制自己要远离的冲动，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怕女人，那样太丢人了。 柳康看得眼光一闪，故作幽怨道：“两位成双成对，这是故意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吗？” 柳康今年方才弱冠，柳国公夫人正在为他相看亲事，因着柳康名声不好，想要为他订一门合适的亲事并不容易。 不过，柳康也只是没有娶妻而已，家中已有通房妾室。 在权贵大族中，男子弱冠前一般都不允许他们触碰女色，但在他们弱冠后，就会安排通房教他们知人事。 顾霖现如今的妾室玉蕊便是老王妃的丫鬟。 正常来说，等顾湛弱冠也会有此一遭。 这些都是大家族的惯例，文云玥心中了然，所以听到柳康所说的“孤家寡人”，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顾湛压根就没打算和文云玥成亲，在他心里，他和柳康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会有心思安慰他。 于是，柳康说完，场面一度冷场。 柳康脸皮厚，倒是不觉得尴尬，很自然地转移话题，“二爷对我的蹴鞠队感兴趣？” 提起蹴鞠，顾湛的兴趣就来了，忽视和文云玥若有若无的接触，道：“不错，子瞻可有兴趣和我踢一局？” 从来到蹴鞠场的那一刻，顾湛就已经脚痒了，恨不得马上上场。 柳康听言，有些诧异，“二爷会蹴鞠？” 柳康和顾湛认识这么长时间，可从来没听过他会蹴鞠。 顾湛面上带笑，“会不会，一试便知。” 柳康点头，“按二爷说得做。” 柳康知道自己得罪不起顾湛，不管他会不会蹴鞠，顾湛想玩，他就得陪着。 “不过，要蹴鞠的话，二爷的衣服不太合适。” 顾湛的长袍很影响发挥。 “这简单，子瞻给我一件你们蹴鞠队的队服就行。” 柳康便派人去取衣服。 一旁的文云玥听言，眼光微闪，据她所知，顾湛对穿着要求特别高，不是名贵布料做的衣服不穿。 顾湛的行为一次次打破文云玥对他的认知，让文云玥愈发肯定在顾湛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文云玥，张六和平良听到顾湛的话，同样很诧异，他们本来以为顾湛只是性格大变，没想到一些习惯也变了。 梦魇这么厉害的吗？ 他们在心里犯嘀咕，只是身份低微，不敢多问。 顾湛一时激动，早就把原主的习惯抛到脑后。 柳康和顾湛接触不多，倒是不知道他的习惯，只不过他同样感觉到顾湛的变化，今日见面顾湛没了以往盛气凌人的样子。 要知道以往和顾湛相处，柳康都是谨记柳国公不让他得罪顾湛的教诲才没有发脾气，就之前顾湛的态度，真让人忍不住揍他两拳。 而今日，不提顾湛蹴鞠的技术如何，最起码态度让人挺舒服的。 文云玥等人的心思，顾湛不清楚，他已经换好衣服。 文云玥第一次见顾湛穿黑色的衣服，劲装窄袖修身，看起来很干脆利落。 见文云玥盯着他看，顾湛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文云玥勾唇轻笑，抬手将头上的素色发带解开，一头长发瞬间散落下来，她走到顾湛身后，微微踮起脚尖，用发带将顾湛的头发系起来，不让它随意乱飘。 “既然要蹴鞠，二爷散着头发可不好。” 系好后，文云玥绕到顾湛面前，说道。 整个过程，顾湛都任由她动作，他脑中满是文云玥方才惊艳的样子，直到文云玥开口，他才回神，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跑上蹴鞠场。 顾湛一边跑，一边摸摸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暗道莫非太久没有踢球太激动了？ 柳康同样换了衣服，只不过他穿的是白色，与顾湛的黑色分属不同的队伍。 柳康的蹴鞠队刚刚形成，还没有多少人，凑不齐两支蹴鞠队，因此他们打算玩单球门蹴鞠。 单球门蹴鞠和双球门不一样，这种形式的蹴鞠不需要两方人直接对抗，而是每一方轮流踢球，进球多得赢。 蹴鞠场上，顾湛先做热身，自己踢了会儿球，渐渐找回感觉后，才开始和柳康比赛。 比赛开始前，两方人相对而视，柳康看着顾湛，笑道：“二爷，一会儿输了可别生气。” 柳康了解自己，蹴鞠起来他可不会记得顾湛的身份。 顾湛回他，“那是自然，蹴鞠场上，各凭本事。” 对话后，比赛便要开始，顾湛自然是球头，一会儿便由他将球踢进风流眼。 其他人知道顾湛的身份后，便知自己今天只是陪玩，凑数的，不管顾湛踢得好不好，都与他们关系不大，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柳康道：“来者是客，二爷先请。” 顾湛没有推辞，“好。” 两方踢球的次数是相同的，谁先开始都一样。 -- 第18页 顾湛这队接到球后，先由队员来回颠球传球，过了一会儿，球才被次球头传给顾湛，顾湛接过球，将球颠至稳当后，他才看向球场中央的风流眼，目光一凝，然后用力一踢，球飞向风流眼。 一时间，球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向那个球。 嘭！ 下一刻，众人就看到球撞到了风流眼旁边的球板上，没能进球。 柳康队的球员顿时欢呼起来，顾湛的队员有些踟蹰，按理说他们该安慰顾湛，只是顾湛身份太过高贵，他们都不太敢和他说话。 还是顾湛主动道：“抱歉，是我没发挥好。” 听到这话，其他人先是瞪大眼睛，然后马上摇头，“不怪二爷，谁都会有失误的时候。” “对，二爷已经做得很好了。” “就是，如果是我，肯定连球板都碰不到。” 四人纷纷道，言语间皆是在为顾湛开脱，在他们看来，顾湛这种身份的人，愿意给他们道歉，已经是很不易了，怎么可能还怪顾湛。 顾湛听言笑笑，“那，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努力。” “好！” 几人大声应下。 文云玥虽然听不到顾湛说得什么，可看到几人的表情，便知他们之间相处得不错。 “看来二爷很喜欢蹴鞠？” 文云玥状若无意地问道。 张六忙道：“二爷以前只喜欢看比赛，亲自上场，今日还是第一次。” 张六比顾湛看得明白，府里做主的始终是顾霖，顾霖不同意顾湛解除婚约，那文云玥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二夫人，他可不敢怠慢。 文云玥若有所思。 球场上，比赛还在继续，柳康的发挥很不错，第一个球就进了。 “二爷，承让。” 柳康的表情多少有些得意。 顾湛被激起了胜负欲，不服输道：“不过才刚开始，一切皆有可能。” 只不过，顾湛刚放完狠话就被打脸，第二个球他还是没进。 当然，柳康也没进。 没进球顾湛也没沮丧，他已经越来越有感觉。 下一轮比赛开始，球再次回到顾湛脚下，他脚下不停地颠着球，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风流眼，等他动到某个点，突然将球踢到空中，然后跳起来将球踢飞，飞的方向正是风流眼。 之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球顺利地通过了风流眼。 球，进了！ 场上安静一瞬，然后爆发出欢呼声。 张六扯着嗓子替顾湛欢呼，文云玥似乎也受到影响，嘴角勾起。 柳康看着落到他们这边的球，很是诧异，本以为顾湛只是随便玩玩，不曾想还是有点能力的。 柳康不是小心眼的人，夸赞道：“二爷厉害。” 顾湛不是原主那般张狂的人，听言谦虚地笑笑，“子瞻过奖了。” 不过，顾湛终于进了第一个球，他们这一队也算是有了希望， 第11章 按照规则，每个队都有十…… 按照规则，每队都有十次踢球的机会，顾湛自从进球后，便越来越有感觉，最后以六比六的成绩，和柳康打平。 比赛结束，柳康看向顾湛的眼神闪闪发光，看得顾湛头皮发麻，这家伙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下一刻，柳康便拉住顾湛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吓得顾湛连忙甩开，“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噗嗤—— 这句话被走过来的文云玥听个正着。 在京城，有不少妓.院都有男妓，且好男风在权贵中并非隐秘的事。 顾湛的话配上他的表情，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柳康脸色瞬间就黑了，忍不住爆粗口，“艹，老子喜欢女人。” 他可不是兔子！ 顾湛听言便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子瞻方才想说什么？” 柳康知道这事不好较真，道：“二爷要不要加入我的蹴鞠队？” “加入蹴鞠队？” 顾湛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 柳康点头，“不错，只要二爷加入，今后二爷就是队长。” 柳康是真的很喜欢蹴鞠，可权贵中蹴鞠踢得好的并不多，难得碰到一个顾湛，柳康怎么可能放过他。 至于队长，顾湛毕竟是皇室子弟，没有屈尊人下的道理，只要能将顾湛拉进来，柳康愿意听他指挥。 顾湛身上没有官职，整个王府最闲的就是他，如果加入蹴鞠队，今后也算是有点事做，更何况蹴鞠还是他喜欢的运动。 简单想了想，顾湛便点头答应下来。 顾湛同意加入，最高兴的莫过于柳康，他已经忘了之前在心里骂过顾湛多少次，笑道：“有二爷加入，我们蹴鞠队定会名声大噪。” 这句话不完全是恭维，因为顾霖被宣武帝看中，成王府一直都在其他人的视线中。 相信今日之后，顾湛加入柳康蹴鞠队的消息就会传开，蹴鞠队可不是就出名了。 之后，顾湛本打算继续踢球，柳康却非要拉着他庆祝，顾湛只好跟着他回城。 柳康看了眼一旁的文云玥，打趣道：“我知道二爷舍不得文姑娘，文姑娘不如一起来？” 顾湛瞪大眼睛，“......” 这家伙哪只眼睛看出他舍不得文云玥了？ 文云玥却是面不改色，淡定地答应下来。 -- 第19页 顾湛微微皱眉，他始终不明白文云玥这么缠着他，到底意欲何为。 ...... 回到京城后，几人随意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酒楼走进去。 饭桌上，柳康开始和顾湛介绍蹴鞠队的情况。 蹴鞠队才成立一个多月，队员的水平也参差不齐，柳康打算不久后举办一次比赛，选出水平还算不错的成为正式队员。 “蹴鞠队中除了我和二爷，其他人都是平民，还请二爷不要嫌弃。” 顾湛摇头，“自是不会......不过，子瞻可尝试邀请其他人加入？” 并非顾湛心存等级观念，而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在大越，除了皇室举行的蹴鞠比赛，还有每一年由礼部举行的比赛，名为春日赛，顾名思义是在春日举行。 春日赛，是不允许平民参加的。 顾湛若想参加春日赛，就必须凑齐一支由权贵或者官宦子弟组成的蹴鞠队。 柳康苦笑，“我当然有邀请过，只是都被拒绝了。” 要不然顾湛答应的时候，柳康也不会这么高兴。 顾湛听言，也有些苦恼，他既然加入了蹴鞠队，自然希望能多参加一些比赛，可那些比赛都是有身份门槛的，他们这种东拼西凑的蹴鞠队根本没有资格。 文云玥见顾湛苦着脸，开口道：“敢问柳公子，之前邀请的都是谁？” 听言，柳康说了几个人名，皆是侯府或者伯府的公子。 顾湛在记忆中搜索这几个人，发现他们的蹴鞠技术都不错，只是他们心高气傲，除了皇室举办的比赛，从不亲自上场。 “小女子有一想法，不知二爷觉得可不可行？” “文姑娘请说。” “如果二爷不嫌弃，可以尝试邀请一些身份低的人。” 公侯家的公子邀请不到，不代表官宦子弟也邀请不到。 顾湛听完，扭头看向柳康，“子瞻觉得呢？” 柳康回道：“文姑娘言之有理，只是据我所知，蹴鞠技术好的几乎都已经有自己的队伍了。” 蹴鞠比赛每年都有，蹴鞠技术好的早就被其他权贵抢走了，哪里轮得到顾湛他们。 文云玥勾唇，“柳公子所说的应该都是嫡子吧？” 柳康点头，“不错。” 嫡子和庶子之间就像是有一道天堑，泾渭分明。 “若二爷和柳公子能够不在意嫡庶之分，小女子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人。” 正常来说，庶子的数量可比嫡子多多了。 柳康听言一愣，有些迟疑，“邀请庶子？” 他是柳国公的嫡次子，他上面除了一个嫡兄，还有一个庶兄，因着庶兄不自量力，竟然妄想世子之位，让柳康对庶子着实没什么好感。 不过，顾湛就不一样了，他是现代思维，根本不在意嫡庶，听言文云玥的建议后，他便道：“子瞻，既然暂时没别的办法，就先按文姑娘说得做。” 柳康有些不敢置信，“二爷答应了？” 他没想到顾湛会答应下来，顾湛一向傲得很，很多嫡子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庶子更不用说。 可现在顾湛竟然同意和庶子组成蹴鞠队，这怎么能不让柳康惊讶，他甚至怀疑顾湛脑子进水了。 顾湛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柳康摇头，“没有。” 柳康连平民都能接受，庶子自然也能接受。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商量了很多事，顾湛负责出主意，由柳康执行。 文云玥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想起方才顾湛的反应，心里某个想法更加肯定。 酒足饭饱，几人离开酒楼，现在已经快到宵禁时间，文云玥不用顾湛提，便主动说要回府。 和顾湛分开后，文云玥回到侯府，应付完永安侯后才回到闺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奇闻录》，这上面讲了很多奇异故事，这是平日里文云玥用来解闷的读物。 《奇闻录》中有一个小故事名为《借尸还魂》，讲的是人妖相恋，但人的寿命太过脆弱，妖为了让自己的爱人能长久地和自己在一起，便施展借尸还魂之术，一次次为她的爱人更换年轻的躯体，让他得以继续活下去。 故事中讲到，借尸还魂不仅能让人重活，还能让人拥有原躯体的记忆，旁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文云玥再次翻开这个故事，看着《借尸还魂》四个字若有所思，“秋兰，你相信这世上有借尸还魂的事情发生吗？” 秋兰没想到一向理性的文云玥会问这个问题，摇头道：“应该不会吧，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因为按照正常思维来说不会发生，便觉得没有，这通常是人们判断的方法。 文云玥没有说话，目光凝视书中的一段话。 借尸还魂并非完美伪装，其有一致命缺陷，无论还魂之人如何伪装，性格或许可能完美模仿，字迹却是改变不了。 每个人的字迹都有自己的习惯，这是掩饰不了的。 文云玥合上书，虽然理智告诉她这种事情不可能存在，可顾湛身上的变化实在太多，她不知道顾湛是如何骗过了顾霖，可文云玥还是觉得他有问题。 一个人没有经历重大变故，突然性情大变，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在文云玥的计划中，顾湛至关重要，她必须要弄清楚现在的顾湛和以前的顾湛什么关系，她才好对症下药。 -- 第20页 第12章 不用顾湛说，顾霖便知他…… 成王府 不用顾湛说，顾霖便知他加入了柳康的蹴鞠队，用完膳，便问道：“怎么有兴趣蹴鞠了？” 顾湛放下碗筷，略微兴奋道：“因为我发现我蹴鞠技术挺不错的。” 顾霖听言面色柔和，“既然如此，尽管去做便是，可需要我帮忙？” 顾湛摇头，“目前还不需要，以后真要大哥帮忙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老王妃轻声呵斥，“小事情就不要麻烦你大哥了。” 顾霖和顾湛都是老王妃的儿子，老王妃虽偏疼幼子，但对顾霖同样疼爱，顾霖每日都太忙了，老王妃自然不希望顾湛拿小事打扰他。 顾霖摆摆手，“无事，湛儿难得有了爱好，我肯定支持。” 被兄长宠着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顾湛嘴角上扬，“母妃放心，我知道分寸，肯定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麻烦大哥的。” 听到这话，老王妃很不给面子地笑了，“没想到湛儿也知道了分寸。” 哪怕老王妃疼宠顾湛，也知道“分寸”这两个字和顾湛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霖倒是没有笑，但那表情显然是认同老王妃的话。 见他们这样，顾湛耸拉着脑袋，眼神幽怨，暗骂都是原主的锅。 而老王妃看他这样，笑得更欢了，丝毫没有安慰自己儿子的打算。 顾湛暗自下决心，他一定要把蹴鞠弄好，改变原主留下的印象。 本来还打算随便玩玩的顾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雄心壮志，次日一早就去找柳康，让他尽快调查京城中蹴鞠技术不错且还没有蹴鞠队的官宦子弟。 他们的蹴鞠队早一日成型，他们就能早一日训练，培养默契。 ...... 永安侯府前厅 永安侯自从下值回来，嘴角的笑意就没变过，等用完膳，他才道：“今日下朝后，成王拦住本侯，说了两家的亲事，他希望玥儿和二爷的婚期能尽快定下来。” 怪不得永安侯如此高兴，只要文云玥成功嫁入成王府，他就可以和顾霖扯上关系，在顾霖和琅王之间，永安侯更加看好顾霖。 而且永安侯已经在工部清闲的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他就想换个职位了，相信以两家如今的关系，顾霖不可能拒绝他。 永安侯说完，前厅的其他人面色各异，文思欣眼中闪过一丝妒色，本想说什么，却被江姨娘拉住。 永安侯夫人问道：“成王打算定在哪一日？” “成王找钦天监算过，明年二月初六是个极好的日子。” 如今已经是六月，离明年二月也就大半年的时间，时间看似很长，可侯府这边要给文云玥准备的东西有很多，还是有些紧的。 永安侯夫人不指望永安侯会推迟婚期，便道：“玥儿的嫁妆，如何准备？” 永安侯夫人自然会把自己的嫁妆给文云玥，可侯府肯定要出一部分。 听言，永安侯毫不犹豫道：“玥儿是本侯唯一的嫡女，嫁妆自然要丰厚一些。” 文云玥嫁的是成王府，她的嫁妆便代表着侯府的颜面，永安侯自然不会吝啬。 听到这话，江姨娘神情扭曲一瞬便马上恢复正常，娇笑道：“侯爷说得极是，大姑娘的嫁妆自是要好好准备。”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顺利继承永安侯的爵位，她必须要有所取舍。 这种事文云玥不好开口，便微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他们商讨她的亲事。 嫁给顾湛是文云玥自己选的，现在听到婚期定下来，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相比文云玥的淡然，顾湛这边的反应就大多了。 他刚回府，就被顾霖叫到书房，“湛儿，今年八月，你便要弱冠，弱冠后就该成亲了，钦天监算出明年二月初六是难得的吉日，我已经和永安侯商议好，你和文大姑娘就在那日成亲。” 这个消息对顾湛来说，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他猛地抬头看向顾霖，勉强扯扯嘴角，“大哥，为什么这么着急？” “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 “可是，大哥还未成亲了？” 按理说兄长没有成亲，下面的弟弟也不好越过他去。 顾霖拍拍他的肩膀，“哪里有这么多规矩，你既然心悦文大姑娘，尽早成亲岂不是更好？” 顾霖的亲事牵扯的事情太多，甚至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其实，顾湛这么快让顾湛成亲，也是怕有人打替他亲事的主意。 文云玥是顾湛自己选的，再有了慧大师批的八字，让顾霖下定决心让顾湛尽早成亲。 顾湛低声道：“其实，我现在也不是那么喜欢文姑娘。” 顾湛也不敢说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文云玥。 顾霖听言，便知顾湛不想这么快成亲，“湛儿，你已经长大了，做事总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你和文大姑娘已经定亲，成亲是迟早的事，若是你不想明年成亲，那你告诉大哥，你想何时成亲？” 顾湛面色一苦，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的年纪都不大，在他心里，成亲这件事离他还很远。 而且顾湛没想过娶文云玥，这个问题他显然回答不了。 “既然你说不出，事情就这么定了，过几日我会让人去永安侯府下聘礼，你也去。” -- 第21页 顾湛张大嘴，“哥，我不想......” 顾霖瞬间沉下脸。 见此，顾湛心里一颤，不敢多说什么。 在原主的记忆中顾湛知道，顾霖虽然很宠他，可在一些大事上，顾霖很独断，容不得顾湛拒绝。 拒绝无果，顾湛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顾霖的书房，想了想，转身去了老王妃的静安堂。 一进门，顾湛便直接道：“母妃，大哥可曾和您说婚期的事情？” 老王妃呷了口茶，“昨晚便说了。” 顾湛有些无奈，“您为何不告诉我？” 害得他被打个措手不及。 老王妃放下茶盏，“你的婚事，自有母妃和你大哥做主，你只管到时候成亲便是。” 顾湛确实很得老王妃的宠爱，与之相对的，就是老王妃总把他当小孩子，做事不会想着和他商量。 老王妃的话让顾湛无言以对，以往顾湛的事确实都是如此，他从来不用操心任何事。 可这是他的亲事，他却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种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顾湛不死心地问道：“母妃，孩儿是不是一定要娶文姑娘？” 老王妃点头，“不错。” 自从得知琅王那边费尽心机不想让顾湛娶文云玥后，老王妃就不再反对文云玥进门，甚至越早进门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顾霖想要争取皇位，得力的助手是必不可少的，永安侯不够格，但文家绝对够格。 至于文云玥的性格，老王妃觉得这都是可以培养的，等文云玥进门，她自会好好教导。 于是，顾湛的希望又一次破灭。 回到逸风居，顾湛躺在床上，心里很是不解，这场婚事，明明是原主当初打滚撒泼才求来的，怎么现在他想解除婚约就这么难呢？ ...... 柳康看着顾湛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好奇道：“二爷昨晚没休息好？” 顾湛趴在桌子，“不是没休息好，是一夜没睡。” “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要成亲了。” “......这事儿确实挺大的。” 柳康眼中怀疑顾湛是来炫耀的，他的亲事还没有着落。 顾湛叹口气，换个方向继续趴着，看起来情绪很是低落。 柳康想了想，试着安慰道：“我看文姑娘温柔大方，即便是成亲，想必也不会约束二爷。” 柳康以为顾湛不想成亲，是怕没有自由。 顾湛摇摇头，没有说话，这事和柳康说没用。 其实，顾湛已经认命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娶文云玥是顾湛自己的想法，但昨晚听了顾霖的话后，他便隐隐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顾霖只有在大事上，才不会由着顾湛的性子。 第13章 三日后，顾霖让顾湛带人…… 三日后，顾霖让顾湛带人去永安侯府下聘礼，这也是顾湛第一次见永安侯。 永安侯迎顾湛进正堂，笑道：“有失远迎，还请二爷恕罪。” 顾湛神色有些冷淡，“侯爷多礼了。” 顾湛发现文云玥更像永安侯，一眼看去，便能看出两人有些像，一看就是亲生父女。 永安侯面相不错，看着人模人样，只可惜心眼太坏了。 顾湛看过小说，不管是为了攀附权贵悔婚，还是后面利用文云玥替自己谋利益，都让顾湛对永安侯没有好感。 顾湛心思浅，不喜欢都表现在脸上，毫不掩饰。 永安侯见此，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毕竟顾湛对他的态度一向如此，他都习惯了。 “来人，去请大小姐。” 永安侯请顾湛坐下，便让人去请文云玥。 顾湛皱眉，“我今日只是来下聘礼，见文姑娘难免于礼不合。” 其实他并不想见文云玥。 “哎——”永安侯摇头，“有本侯在，不会有人嚼舌根，请二爷放心。” 顾湛心下无奈，他只是不想见文云玥找个借口罢了，永安侯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在等待的过程中，永安侯和顾湛闲聊，“二爷马上要弱冠，可想好担任何职？” 身为宗室子弟，顾湛根本不需要考科举，也不需要进国子监镀金，只要他想便可以进入朝堂，别人十年寒窗苦读得不到的东西，顾湛触手可及。 顾湛摇头，“我没有进入朝堂的想法。” 永安侯一愣，“那二爷想做什么？” 顾湛坐在座椅上，玩弄茶盖，随意道：“蹴鞠啊，当官哪有蹴鞠有趣。” 他才不愿意和那些人勾心斗角呢，他又斗不过人家。 永安侯：“......” 他知道顾湛只会吃喝玩乐，是个十足的纨绔，却没想到他这么胸无大志，还真是个废物。 不过，永安侯本来看重的就不是顾湛，再加上顾湛对他不喜，他若相劝惹恼顾湛，难免得不偿失。 这般想想，永安侯便笑道：“二爷淡泊名利，非常人能比，本侯佩服。” 文云玥一进来便听到这话，扭头看向顾湛，便见他嘴角抽了抽，可见他并不喜欢永安侯拍的马屁。 文云玥嘴角隐晦地勾了勾，然后行礼道：“小女子见过二爷。” 顾湛心里有些复杂，他那么想要解除婚约，到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文姑娘多礼。” 见文云玥到了，永安侯便起身笑道：“本侯还有事，玥儿你带二爷在府里转转。” -- 第22页 至于礼数，早被永安侯抛到脑后，文云玥能不能把顾湛牢牢地抓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待永安侯走后，文云玥柔声道：“二爷请。” 顾湛扭头看她，今日文云玥穿了一身杏黄色裙衫，整个人显得温婉大方，在顾湛的印象中，文云玥的打扮都是这般偏温婉的。 顾湛不好现在扭头就走，便吩咐王府的人在此等候，他随文云玥去侯府转转。 后宅是永安侯女眷所在，顾湛自然去不得，他们只能在前院走走。 永安侯府有一处荷花湖，两人走了一会儿，便走到了荷花湖，如今正是荷花开花的时候，湖中皆是绽开的荷花，很是漂亮。 顾湛驻足看了一会儿，文云玥问道：“二爷喜欢荷花？” 顾湛摇头，“没有什么喜不喜欢，只是觉得挺好看的。” 文云玥听言，没有多问，便陪他一起看。 “姐姐？”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 文云玥听到这个声音，眼底一沉，心里有些不喜。 顾湛循声看去，便看到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娇俏少女走过来。 看到文云玥身边的顾湛，文思欣眨眨眼睛，故作调皮道：“你就是二爷吧？” 顾湛点头，“你是谁？” 文云玥率先回答，“这是我妹妹。” 妹妹？ 顾湛记得永安侯夫人只有文云玥一个女儿，那这个妹妹想必是其他姨娘所生。 按照现代的说法，文思欣就算是小三生的孩子。 不过在这是个小三合理化的时代，没人会觉得不对。 顾湛的脸色却是淡了几分，“想必令妹寻文姑娘有事，我在此多有不便，便先告辞了。” 说完，不给文思欣开口搭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 文云玥一直注意着顾湛的表情，见他似乎不太喜欢文思欣，心情还算不错，“二爷慢走。” 文思欣的脸色瞬间僵硬下来，看着顾湛离开，有些不满道：“姐姐，你怎么不多留二爷一会儿？” 文云玥转身看湖里的鱼，淡淡道：“二爷要走，谁拦得住？” 她们姐妹面和心不和，所谓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在永安侯面前演戏罢了，现在没人在，文云玥懒得演戏。 “二爷是姐姐未来的夫婿，姐姐的话二爷定会听几分。” 文云玥柳眉一挑，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原来妹妹也知道二爷是我未来的夫婿？” 听言，文思欣的表情有些难看，勉强笑道：“姐姐说得什么话，府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姐姐和二爷已经定下婚期？” 文思欣的段位比起江姨娘差得太远了，文云玥觉得无趣，懒得再搭理她，“没什么，随便说说罢了。” 说完文云玥就抬脚离开。 留下文思欣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看向文云玥的眼神很是不善。 待走远，秋兰忍不住啐了一口，“小姐，二小姐真是不要脸，真当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文云玥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江姨娘费了那么多心思培养文思欣，希望文思欣不输给文云玥，可文思欣到底是庶女，总是有一股小家子气，着实上不得台面，偏偏还特别喜欢和文云玥对比。 文思欣如今已经十四，明年就要及笄，江姨娘正在为她相看亲事，可没一个能让她们母女满意。 本来永安侯在权贵中的名声就不好，文思欣又是庶女，若她安分，老老实实选个低官阶的官宦子弟或者有功名的寒门子弟，倒也不是难事。 但文思欣接受不了自己嫁得比文云玥差，得知顾湛和文云玥定亲，她便卯足了劲要嫁得和文云玥一样好，可这么可能，连江姨娘都劝她放弃。 文思欣自然不肯认输，既然找不到，那就抢文云玥的好了。 文思欣没有继承到江姨娘一丝的心机，蠢得很，她的心思文云玥一眼就看透了。 只是不曾搭理她罢了。 “小姐，要不要把此事禀告侯爷？” 秋兰虽然看不起文思欣，可还是怕她坏事。 文云玥摇头，“不需要。” 永安侯这人太过自私，哪怕文思欣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可若是挡了他的道，永安侯绝对能狠下心将文思欣送去家庙。 江姨娘难得有文思欣这么蠢的软肋，文云玥可不希望文思欣这么快废掉。 何况......想起方才顾湛的表情。文云玥勾了勾嘴角。 若是以前文云玥还会提防文思欣，可现在顾湛很明显不喜欢文思欣，文思欣凑上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虽然文云玥不是太了解现在的顾湛，可她对他就是有信心。 这种信心哪里来的，文云玥想了想，可能是他那双过分纯净的眼睛。 第14章 成王府下了聘礼，两家的…… 成王府下了聘礼，两家的亲事算是板上钉钉，很快顾湛和文云玥婚期已定的消息便传开了。 文云玥现在去参加赏花宴，就有不少人和她说起此事，明着羡慕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实则幸灾乐祸她要嫁给顾湛这么个混不吝的纨绔。 林语微“呸”了一声，“看她们一个个虚伪的样子，我就恶心。” 文云玥面色平静，握住她的手，道：“她们一向如此，何必与她们计较。” 文云玥因着多才多艺，很受当家夫人们的喜欢，虽然永安侯的名声不好，可还有单家，也有不少人看好文云玥，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聘她。 -- 第23页 这样一来，自然会引得不少人羡慕嫉妒，她们也不能做什么，也就会冷嘲热讽几句。 林语微和文云玥是手帕交，两人关系极好，文云玥不在意，她却是看不过去，若非文云玥拦着她，林语微都有可能和她们打一架。 自小便是这样，林语微明明比文云玥还小几个月，却像姐姐一般护着她。 哪怕她明知道以文云玥的聪慧谁也欺负不了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替她出头。 林语微冷哼一声，勉强压下怒火，问道：“玥儿，你和顾湛怎么回事，我不过在外祖家住了几个月，你就要和顾湛成亲了？” 林语微的外祖家乃是江南大族，林父能成为礼部尚书，岳家使了不少力，因着两老喜欢林语微，林父便每年让林语微去江南住几个月，替他们尽尽孝心。 文云玥一看林语微的脸色，便知她在不高兴，这几个月她们虽然没见面，却一直有书信来往，林语微这是怪文云玥没告诉她。 文云玥替林语微倒了盏茶，“微微，你别着急，先喝杯茶。” 林语微故意冷着脸，瞥她一眼，“别以为你讨好我，我就可以任你糊弄。” 身为文云玥最好的朋友，林语微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文云玥要和顾湛成亲的人，她怎么可能高兴。 文云玥笑笑，“林大小姐这么聪明，我怎么能骗得了你。” 林语微圆圆的小脸上稍稍缓和了一丝冷意。 “微微，我的目的你应当知道，嫁给顾湛对我有利。” 林语微便猜到是这个原因，心里有些难受，“玥儿，婚姻大事乃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能因为那些贱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文云玥直视她，温柔地笑道：“微微，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重要。” “可是不一定要牺牲你的亲事，等单将军回京......” “没用的，”文云玥摇头，“只要娘不和他和离，外公便会有所顾忌。” 可为了文云玥，永安侯夫人不可能和永安侯和离，因为女儿，永安侯夫人早就磨平了以往的棱角。 文云玥记事早，她是一步步看着永安侯夫人转变，看着她越来越压抑自己，她劝过永安侯夫人和离，可永安侯夫人只是笑笑，从未放在心上。 母爱伟大，文云玥说服不了永安侯夫人，但她早就下定决心，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这件事她不想假手单家，她会用自己的方法为永安侯夫人讨回公道。 见林语微脸色还是不好，文云玥笑道：“微微，事情并非像你想得那么糟糕，我迟早要嫁人，与其嫁给别人，不如嫁给顾湛，最起码这是我自己选的。” 她是永安侯唯一的嫡女，永安侯怎么可能放过她的亲事。 文云玥从一开始就看得透彻，她早就知道永安侯会毁了她和魏浩的亲事。 文云玥虽然和魏浩自幼定亲，却是没见过几次。能不能和魏浩成亲，她并不在意，她只是不想任由永安侯摆布，所以才选了愚蠢好掌控的原主。 人人都以为原主求娶文云玥是文云玥倒霉被原主看上，殊不知这一切文云玥刻意谋划。 林语微听言叹口气，此时亲事已定，她知道自己再怎样也阻止不了，“玥儿，顾湛......对你好吗？” 文云玥想起顾湛视她如蛇蝎的样子，微微一笑，“挺好的。” “那就好，若是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看在我爹的份上，成王想必会约束好顾湛。” 文云玥点头，“好。” ...... 下聘礼的消息传开后，顾湛其实也被问过几次，不过谁都知道顾湛脾气不好，倒是没人敢太过八卦，而且羡慕的人居多。 亲事身不由己的不只是女子，男子也是一样，像顾湛这般身为宗室子弟，还能自己选择成亲对象的人极少，如何能让人不羡慕。 再加上文云玥相貌姣好，更是让人羡慕。 纨绔的心思都简单，他们选娘子就看漂不漂亮，家世说得过去就行。 所以相比于文云玥那边的冷嘲热讽，顾湛这边的氛围要和谐很多。 不过顾湛还是不太习惯被人询问私事，便寻个由头和柳康逃了出去。 刚走出来，柳康就冲他挤眉弄眼，“二爷想见文大姑娘就直说，何必找其他借口？” 顾湛有些听不懂他的话，“子瞻什么意思？” 柳康翻个白眼，“二爷连我都信不过？文大姑娘今日在此参加赏花宴，我也是知道的。” 说来也是巧了，今日他们选的地方和文云玥赴宴的地方离得不远。 柳国公府的姑娘也有参加的，要不然柳康也不会知道。 可顾湛是真不知道。 一听这话，顾湛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就想离开，他并不想见文云玥。 可有些人真的不经念叨，顾湛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到文云玥和一个清秀的姑娘走过来，两边人正好面对面对上。 顾湛嘴角一抽，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林语微性子直，最讨厌和那些总喜欢拐弯抹角的贵女说话，每次和她们说话，林语微都觉得是在挑战自己的耐心，所以没待一会儿就拉着文云玥出来透气。 然后就正好和顾湛撞上。 看到顾湛，文云玥也是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微微行礼，“见过二爷。” -- 第24页 林语微也跟着行礼，虽说她方才对顾湛一脸不满，可现在面对顾湛她已经收敛自己的脾气，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让顾湛迁怒文云玥。 虽然顾湛名声不太好，林语微还是希望文云玥可以幸福。 顾湛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文姑娘怎会在此？” 柳康隐晦地撇撇嘴，明知故问。 文云玥笑答：“应邀来赏花。” “那文姑娘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顾湛说完便要离开。 文云玥见此，丝毫不在意还有外人在，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微垂下眼帘，轻声问他：“二爷不想见我？” 顾湛忙摇头，干笑两声，“没有的事，只是怕打扰文姑娘。” 他目前的心态还没转变过来，一想到娶文云玥就会彻底得罪魏浩，顾湛就头疼，他总感觉自己的小命要不保了。 说完，顾湛试探般动动袖口，却发现文云玥用得力气不小，轻易扯不开。 文云玥似乎发现他的动作，抬起头，清水般的眸子看着他。 顾湛被看得心里一虚，下意识道：“要不我陪你走走？” 说完顾湛就后悔了，可文云玥飞快地答应下来，压根没给他机会反悔。 顾湛看了她身后的林语微，“那这位姑娘？” 顾湛并不认识林语微。 林语微忙道：“我自行回府便可。” 柳康也不想当电灯泡，同时道：“二爷和文姑娘多玩一会儿，我会派人送林姑娘。” 虽然柳康是个纨绔，他的消息很是精通，认识的人也不少，林语微和文云玥交好，他知道怠慢不得。 柳康和林语微太过善解人意，顾湛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只得和文云玥离开。 走了几步，文云玥还是没有松手，顾湛忍不住提醒道：“街上人多，文姑娘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 文云玥仿佛现在才察觉到一般，忙松开顾湛的衣袖后退几步。 下一刻，因为文云玥退得太急，被路边的小坑拌了下，身体晃了晃，眼看着便要摔到。 顾湛见此，忙伸手拉住她，却因为用力过猛，文云玥直接扑进顾湛怀里。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顾湛直接愣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女子这么亲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文云玥顺势靠在顾湛怀里，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眼神平静，只是在听到顾湛骤然加速的心跳后，嘴角勾了勾。 不知过了多久，顾湛终于回神，连忙推开文云玥，面红赤耳地道歉，“唐突姑娘了。” 在顾湛心里，发生这种身体接触，到底是女子吃亏一些。 文云玥摇摇头，“方才多亏了二爷。” “举手之劳而已。” 见文云玥脸色没有异样，顾湛稍稍放下心，不动声色地远离文云玥一些，两人才继续往前走。 文云玥注意到顾湛的小动作，只当没看到。 第15章 街上很热闹，各种叫卖声…… 街上很热闹，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顾湛和文云玥走在街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足以容下两个人，一点不像同行的人。 文云玥自然不希望和顾湛这么生疏，走了一会儿，她便故作自然地拉着顾湛的衣袖，快步走到一处卖首饰的摊位前，笑道：“二爷帮我看看，哪一支比较好看？” 文云玥选出两只发钗让顾湛选。 顾湛看着面前的两支发钗，陷入沉思，这两支发钗的款式相同，只是在顶端有些许的差别。 在顾湛心里并没有什么区别，选哪个都一样。 他便随意指了指，“这支好看。” 文云玥听言点点头，然后买了另一支。 顾湛：“......” 所以让他选的理由是什么？ 文云玥见顾湛脸色不对，解释道：“其实我之前就喜欢这支，只是拿不定主意。” “那为什么现在又拿定了？” “说来也是奇怪，二爷选了后，我就发现更喜欢这一支。” 顾湛：“......”说白了就是利用他。 哼，网上说得没错，女人的心思真是变幻莫测。 买了发钗，两人继续走，因着方才的相处。顾湛已经忘了要和文云玥保持距离的心思。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文云玥依旧是只买了一支发钗，其他的东西她并不感兴趣，只是随便看看。 似是看出顾湛不太情愿，文云玥走了一会儿，便主动告辞。 顾湛顺势答应下来，“我让人送文姑娘离开。” 文云玥笑着拒绝，“多谢二爷，不过侯府的马车就在一旁，就不劳烦二爷了。” 顾湛也不强求，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转身离开。 文云玥离开后，便剩下顾湛主仆三人。 张六问道：“二爷，可要回府？” 顾湛摇头，“还早，去蹴鞠场看看。” 柳康听了文云玥的建议，目前正在接触京城中蹴鞠技术比较好的庶子，如今已经邀请了两人入蹴鞠队。 蹴鞠场上，一直都有人在训练，顾湛没有约束他们，在进行配合前，都是让他们自己训练。 蹴鞠是一个考验团队合作的比赛，每个人之间的默契很重要，而默契是需要一次次的比赛去磨合的。 而目前来说，他们的人还没齐，更不用说默契了，暂时是各练各的。 -- 第25页 在蹴鞠场练了许久，直到发现时间不早了，顾湛才起身离开。 成王府 用完膳，顾霖道：“湛儿，近日京城中的流言，你不必理会。” 顾湛一愣，“什么流言？” 他整日出门，怎么不知道有什么流言？ 说完，顾湛还特意看了张六一眼，一般来说，外面的情况都是张六告诉他的。 顾霖见他不知道，便道：“你不知道也好。” 看这样子是不打算多说。 顾霖说话只说了一半，把顾湛难受坏了，他更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流言，便让张六去打听。 没一会儿张六回来了，低着头道：“二爷，现在外面有不少人在传，您和文姑娘定亲，是因为王爷看中了单家的兵权。” “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张六提醒道：“单家是文姑娘的外祖家，听说单家近日在边关打了大胜仗，令皇上龙颜大悦。” 顾湛这才从记忆中得知单家的消息，原主对单家知道得并不多，在他心里就是一群武夫，没什么好在意。 顾湛自然不会这么想，他虽然不懂朝政，可单家立了这么大的功，宣武帝自然是要嘉赏的。 而且只要大梁一日不除，大越就会一直重视武将，单家的地位必定低不了。 如此一来，外面的流言并非无凭无据，这种猜测还挺合理的。 这时，张六看了看顾湛的表情，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流言还说二爷并不满意文姑娘，只是被王爷强逼着才答应娶文姑娘。” 顾湛听言，竟是有几分想点头的冲动，顾霖虽然没有强逼，也算是差不多了。 不论是顾湛还是原主，都没有忤逆顾霖的胆子。 ...... 另一边，永安侯府 文云玥同样得知了流言，她自然没有顾湛那么单纯，听到流言一味强调顾湛是为了单家而迫不得已娶她，文云玥便觉得不对劲。 “秋兰，派人去好好查查。” 秋兰的动作很快，仅用了几个时辰便查了出来。 文思欣！ 文云玥猜得没错，流言确实是侯府的人传出去的，只是没想到会是文思欣。 怪不得会这么容易被查到。 秋兰问道：“小姐，可要禀告侯爷？” 永安侯最重视和成王府的亲事，若是得知文思欣搞出这些流言，绝对不会放过她。 文云玥目光微闪，勾勾唇，“让他自己去查岂不是更好？” 文云玥不打算直接告诉永安侯调查结果，而是在次日用早膳时，提起流言一事。 永安侯听言果然大怒，立刻派人去查。 文思欣见永安侯铁青着脸，吓得身体一颤，低着头生怕露出异样被永安侯察觉。 不过，知女莫若母，江姨娘看文思欣这样。便感觉有些不对。 待用完早膳回到房间，江姨娘马上问道：“欣儿，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文思欣害怕永安侯真查到她身上，心里慌得要命，也不敢隐瞒江姨娘，便把她派人散布流言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姨娘。 江姨娘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愚蠢！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文思欣低着头，委屈道：“姨娘，你是没看到这几日文云玥得意的样子，我是气急了才做出这种事......姨娘，我知道错了，现在爹已经在调查了，我该怎么办？” 江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额头，“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当初做什么去了？” 作为永安侯的枕边人，没人比江姨娘更清楚永安侯的野心，因此，江姨娘很明白永安侯对成王府的重视，以及对这门亲事的厚望。 想想永安侯凉薄的性子，江姨娘心里一冷，绝对不能让永安侯查到文思欣身上。 “欣儿，你快去把知道此事的人全部处理了。” “姨娘，她们都是我的心腹......” “如果想保命就快去！”江姨娘怒声道。 文思欣吓得心里一颤，忙答应下来。 第16章 秋兰道：“小姐，老爷只…… 次日 秋兰道：“小姐，老爷只查到了王管事身上，并未查到二小姐。” 王管事是永安侯奶娘的儿子，仗着这份关系，王管事在侯府颇为放肆，除了几位主子，谁都不怕。 王管事略有几分小聪明，见永安侯偏宠江姨娘，便在几年前投靠了江姨娘，一直替江姨娘做事。 文云玥听言并不意外。 她会在用早膳时说出流言一事，就预料到永安侯查不出来。 永安侯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不知侯府的许多人早就投靠了江姨娘，永安侯想用府里的人查清楚此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江姨娘倒是果断。” 推出王管事这个替罪羊，江姨娘并非没有损失，王管事是前院的管事，最是了解永安侯的动向，给江姨娘传递了不少次消息。 如今被牺牲掉，江姨娘必定十分郁闷。 如今治不了江姨娘，让她难受一阵子也不错。 有些事，得慢慢来。 “还有，二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暴毙了。” 这便是江姨娘，心狠手辣且果断！ 文云玥暗叹娘输给这样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永安侯夫人闺阁时是被娇宠着长大，心计算不得多深，便是在侯府磨练了这么多年，依旧比不过江姨娘。 -- 第26页 “此事到此结束，今后不必再提。” 秋兰抿嘴，有些担忧，“小姐，江姨娘恐怕会迁怒您。” 文云玥勾唇轻笑，“她怕是没有这个精力。” 秋兰眼中满是不解，文云玥却是没有再解释。 成王府 得知永安侯府的一切，顾霖神色冷漠，“连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蠢笨至极。” 文思欣的手段太过拙劣，文云玥能查到，顾霖自然也能查到。 见永安侯只处理了一个管事，顾霖自然不满。 次日下朝，顾霖再次拦住永安侯，永安侯忙道：“王爷有何事吩咐？” 顾霖淡淡地看他一眼，“本王听闻府中中馈由妾室掌管？” 永安侯脸色一白，“绝无此事！只是夫人身体虚弱，下官方才让妾室暂代一部分，并未将中馈全部交出，”见顾霖眼神愈发不悦，忙道：“不过，近几年夫人的身体已经好转，不再需要旁人帮忙管理。” 顾霖听言，微微颔首，“宠妾灭妻乃是大忌，湛儿和府中大姑娘的婚期已定，本王不希望他有一个拖后腿的岳家。” 顾霖这话说得极为难听，永安侯却不敢反驳半句，只得不停地点头，“王爷说得是，下官谨遵教诲。” 等回到侯府，永安侯第一时间取消了江姨娘的管家权，哪怕江姨娘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夺回来。 在永安侯心里，仕途永远在第一位。 江姨娘只得暂且放弃，过段日子再说。 文云玥自然也得到了消息，秋兰笑道：“一切都不出小姐所料。” 现在的江姨娘确实没什么精力再来对付文云玥。 文云玥没有说话，眸中思绪流转。 这便是权势，顾霖一句话便能让永安侯放弃江姨娘。 而作为顾霖最疼爱的弟弟，顾湛的权势同样不可小觑。 文云玥垂下眼帘，更加坚定心中的计划。 ...... 对于永安侯府的事情，顾湛一点也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关于他的流言消失了，他这几日都待在王府。 因着上次陪老王妃在镇国寺住了一月有余，老王妃更加信佛，时不时将顾湛叫到静安堂，让他陪着抄佛经。 一开始顾湛还算配合，可多来几次，他就抄不下去了，这么枯燥的抄书总让他觉得他还在上学，可他明明都已经毕业了。 顾湛在抄了几日后，终于开始抗议，“母妃，孩儿能不能不抄了？” 老王妃听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欣慰道：“湛儿越来越有耐心，”竟然忍了这么长时间。 顾湛：“......”突然发现原主以前的行为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能让人降低对他的期待值。 被人寄予厚望，终归是压力很大的。 老王妃摆摆手，“既然倦了，你便离开吧。” 老王妃不会无缘无故将顾湛拘在静安堂，之前顾霖和老王妃说了永安侯府的事，老王妃是不想顾湛掺和进去，才让他来抄佛经。 不过，文云玥不曾来王府寻顾湛，让老王妃对她的印象又变好了些。 得了老王妃的允许，顾湛终于可以自由，出了静安堂直接离开王府，前往蹴鞠场。 几日没训练，他脚都痒了。 看着顾湛从马车上下来，柳康问道：“二爷现在怎么不骑马了？” 以前，原主最喜欢骑马，尤其喜欢骑着马在京城街上横冲直撞，这人多少有些变态，看着别人为了不被撞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就很高兴。 见顾湛一直坐马车来，柳康多少有些不解。 顾湛听言一顿，柳康不说他都忘了，他是会骑马的，只是那都是原主的记忆，顾湛还不曾尝试过。 哪怕有原主的记忆，他总要尝试几次方能熟练。 “怎么，你要和我赛马？” 顾湛反问，他总不能说自己忘了能骑马。 柳康忙摇头，“二爷别误会，我绝无此意。” 柳康的马术比顾湛差很多，自然没有找虐的心思。 顾湛笑笑便放过了他。 两人在蹴鞠场训练了几个时辰，感觉疲惫得不行，方才停下。 现在，蹴鞠场上多了不少人，柳康又收了不少人，还是普通人居多。 这些人可以帮助柳康等人磨练球技，总不能闭门造车。 顾湛再次催促柳康一番，让他赶紧把正式队员找齐，然后在柳康一连串的保证声中离开。 路上，顾湛吩咐道：“去别院。” 顾湛名下虽无商铺，却有一处院子，那是顾霖给他的，让他专门养马用的。 原主喜欢马，便收集了不少好马，派专门的人照顾。 “是，公子。” 平良得了吩咐，进城后便调转方向。 到了别院后，别院的管事忙开门迎顾湛进来，然后带顾湛到了马棚。 “请公子放心，每一匹马都很好。” 当然很好。 这些都是顾湛的宝贝，比他们金贵多了，谁都不敢怠慢。 顾湛点点头，“你们做得不错，有赏。” 这是原主以往的做法，顾湛便照搬着做。 随后，顾湛让人将原主以前常骑的枣红马牵出来，带去马场。 看着面前的高头大马，顾湛心里多少有些激动，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他觉得骑马是件挺酷的事。 -- 第27页 顾湛之前还想着，有时间一定要去马场学学骑马，没想到前世一直没机会，现在倒是实现了。 顾湛围着马转了一圈，然后摸摸马头，枣红马一直是顾湛的坐骑，对他的气息很熟悉，并不排斥他。 察觉到马的亲近，顾湛抓住缰绳，然后翻身上马，这个过程很顺利。 随后，顾湛按照原主的习惯，开始骑着马在京城转圈，渐渐熟悉记忆中骑马的方法。 等顾湛转完一圈，张六问道：“二爷，可要带红影出去放风？” 红影便是枣红马的名字。 张六话音一落，红影便长鸣一声，抬起马蹄，仿佛在附和张六的话。 “二爷您看，红影定是在别院待闷了。” 顾湛见此有些意动，别院的马场并不大，跑得不太带劲，他也想骑马出去转转。 “那便带红影出去片刻。” 顾湛最终决定下来。 顾湛确定下来，别院的下人马上将一道道门打开，让顾湛可以迅速通过。 然后张六和平良就眼睁睁地看着顾湛骑马离开，没有带他们的意思。 张六瞪大眼睛，“二爷不要我们了？” 平良没有回话，默默地回到马车上坐着，等着顾湛回来。 张六看看平良，再看看马棚中的马，最后垂头丧气地走到平良旁边坐下。 张六并不会骑马，而且这些马都是顾湛的宝贝，他可不敢乱动。 另一边，顾湛骑着红影很快就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街上人不少，顾湛拉紧缰绳，让红影慢下来，等出了城再加速也不迟。 顾湛可不是原主，他没有捉弄别人的兴趣，他骑马出来，只是想去郊外的马场看看。 那里是皇家马场，也是宣武帝举办围猎的地方，那地方平日里是不允许外人进的。 不过顾湛乃宗室子弟，并不在被阻拦之列。 只是顾湛低估了原主在京城的恶名，看着顾湛骑马走在街上，认出他的人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摊贩纷纷收拾东西离开，行人都不敢买东西了，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飞快地跑远。 不过一会儿，偌大的街道上只剩下顾湛一个人，一阵风吹来，看着颇为凄凉。 顾湛坐在马上，嘴角抽搐，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远处茶楼上，文云玥正在和林语微喝茶。 两人说起之前见到顾湛的事，林语微道：“玥儿，那日见到顾湛，他似乎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 坊间传闻，顾湛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且脾气暴躁，招惹不得。 但那日林语微见他和文云玥相处，感觉他脾气没有那么糟糕。 “还是，他只对你如此？” 林语微眨眨眼睛，提出另一个猜测。 她听说是顾湛看中了文云玥，执意要求娶。 在心仪的人面前收敛自己的脾气，是很正常的事情。 文云玥看着林语微八卦的表情，笑着解释，“不过是传言有误罢了。” 借尸还魂一事她还没有搞清楚，但文云玥觉得顾湛保持现状的可能性非常大。 林语微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继续打趣道：“我看顾湛对你挺好的。” 文云玥有些无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那人可是总想躲着她呢。 “那日......诶，那是不是顾湛？” 文云玥顺着林语微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骑着马走在街上的顾湛，还不等两人说什么，紧接着便看到街上的人如同灾难来临般，飞快地收拾东西离开，眨眼间街上便只剩下顾湛一个人。 林语微有些纳闷，“出了什么事？” 正巧这时小厮给她们添茶，听言便答道：“小姐有所不知，那马上之人是成王府的二爷，这位爷曾经骑马撞伤不少人，百姓们不敢得罪他，只能尽量躲着。” “撞人？”林语微瞪大眼睛。 她刚对顾湛有了几分好印象，听到这话，好感全无。 林语微拧紧眉头，“就没有御史弹劾他吗？” 小厮苦笑，“人家是皇室，谁敢弹劾啊。”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皇室那就是最最尊贵的人，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林语微听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顾湛怎可无法无天。 文云玥没有听到林语微和小厮的谈话，她正看着顾湛，见他因为百姓都跑走变得目瞪口呆，似是不敢相信，紧接着便垂下头，好像有些失落。 文云玥看了一会儿，便站起身，道：“微微，我还有事，先走了......秋兰，你先回府，不用跟着我。” 说完便下楼离开。 林语微和秋兰面面相觑，“玥儿要去哪里？” 秋兰摇摇头，“奴婢不知。” 不过，很快林语微的疑惑便解开了。 在林语微的视线中，她很清楚地看到文云玥走到顾湛身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林语微只看到下一刻，文云玥便拉着顾湛的手坐在马上，与顾湛同骑一骑。 ？？？ 同骑一骑！ 林语微愣了，她正对顾湛往日肆意的行为不满呢，文云玥便上了顾湛的马，这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 顾湛现在浑身都很难受，他极力把身体往后挪，生怕和文云玥贴在一起，现在他无比后悔，刚才就不该答应让文云玥上来。 -- 第28页 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文云玥睁着水润的眼睛看着他，顾湛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可过后又会后悔，就跟下了咒似的。 “文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恐怕与姑娘的名声有碍，要不你还是下去吧？” 文云玥可比顾湛坦然多了，听言淡淡地反问道：“我们二人并无过分之举，何惧旁人胡言乱语？”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乃是自古应有之礼。” “我与二爷已经定亲，此言与我们无用。” 不管顾湛说什么，文云玥都能有理有据地反驳回去，这让顾湛很是挫败。 第17章 最终顾湛还是没能去成郊…… 最终顾湛还是没能去成郊外马场，他实在不适应和文云玥骑一匹马。 和文云玥争论一番，文云玥还是不同意下去，顾湛只得带她回别院，到了别院，文云玥只能下来。 看着马下的顾湛，文云玥伸出手，笑盈盈地看着他，“有劳二爷了。” 顾湛握住她的手，忍不住提醒道：“慢点。” 文云玥眼底带笑，借下顾湛的力，跳下马来。 顾湛顺势收回手，看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文姑娘回去。” 文云玥点头，迟疑一瞬，问道：“二爷可是过几日是什么日子？” 过几日？ 顾湛收到前世网络的熏陶，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想是不是文云玥的生日要到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的生辰在三月，早就过去了。 顾湛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文云玥听言并不意外，她就知道顾湛不会记得，“再有几日便是乞巧节。” 乞巧节？ 顾湛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乞巧节就是七夕，是古代的情人节，是男女约会的日子。 在古代，男女之防严重，平日里总要恪守几分规矩，但在乞巧节，规矩可以放宽些，尤其是已经定下亲的男女，更可以相约游玩，在这一日不会有那么多的忌讳。 顾湛想起前世网上过情人节各种晒礼物的截图，下意识看看文云玥，见她面含期待，有些头疼，用商量的口吻道：“非要送礼物，不送行不行？” 顾湛没有经验，实在不知道要给一个姑娘送什么礼物。 文云玥听言，眼中的愕然一闪而逝，随后黯然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见她这样，顾湛更头疼了，可转念想想，自己说的话确实不合适，他们的婚期都定了，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七夕的时候连件礼物都不送，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他刚才的话，貌似有点渣？ 顾湛忙摇头挥散自己的想法，他才不可能是是渣男呢。 “姑娘你别伤心，我刚才开玩笑的，送，我肯定送。” “真的？”文云玥惊喜地看向他。 见她眼中满是笑意，顾湛突然没了被强迫的感觉，肯定地点点头，“真的。” 文云玥有些羞涩地低下头，“那，我们届时要在哪里见面？” “见面？”顾湛有些愣，“不用姑娘出来，我派人送去侯府即可。” 文云玥听言抿紧嘴唇，方才的喜意全无，语气有些伤心，“我们不出来游玩吗？” 还要游玩？ 顾湛没想过这个事，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习惯和文云玥单独相处。 可看文云玥的样子，他怕他一拒绝，文云玥能立马哭出来。 顾湛头疼地挠挠头，觉得比起哄文云玥别哭，还是陪她玩更简单些，便点头道：“自然是要出来的，我没过过乞巧节，不太明白规矩，请文姑娘见谅。” 文云玥摇头，抬头看向顾湛，语气中带着几分甜意，笑道：“二爷已是很好。” 顾湛听言，忍不住笑了，“真的吗？” 文云玥肯定地点头，“真的！” 约定了乞巧节见面，文云玥便坐马车离开，嘴角微微上扬。 她本来想的只是和顾湛乞巧节一起出府游玩，毕竟他们快要成亲了，若是乞巧节不一起出去，外人难免说三道四。 不曾想顾湛这么给力，还想到送礼物的事，虽然顾湛送得并不情愿，但文云玥不在意这些，顾湛只要送，这便是他们感情好的见证，永安侯便会更加重视她，而江姨娘就得更加小心翼翼。 ...... “湛儿有什么喜事？”老王妃好奇道。 回府用膳时，顾湛的嘴角还带着笑意，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顾湛听言回神，忙压下嘴角的弧度，遮掩道：“没什么，只是多日没骑马了，今日骑了一会儿，便有些高兴。” 顾湛确实很喜欢骑马，听到这个解释，老王妃没有怀疑，笑道：“湛儿喜欢就好。” 在老王妃心中，只要顾湛健健康康的，做什么都可以。 倒是顾霖多看了顾湛一眼，方才他那样子可不像是因为骑马。 不过顾霖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便没有细问。 只是顾霖虽然没问，用完膳后他还是知道了。 老王妃一离开，顾湛就拉住顾霖，看看周围，低声问道：“大哥，你觉得送女子什么礼物比较好？” 听到这话，顾霖瞬间就想到乞巧节，哪里还不明白顾湛要送给谁。 见顾湛有些扭捏的样子，不禁暗叹弟弟真的长大了。 不过，让顾湛失望的是，顾霖并不知道。 -- 第29页 “大哥怎么会不知道，你平日里不送玉蕊礼物吗？” 玉蕊便是老王妃送给顾霖知人事的丫鬟。 顾霖淡淡道：“玉蕊只是通房，我想赏赐什么自有引瑞安排。” 言下之意，玉蕊没资格让他费心思。 听到这话，顾湛看向顾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原来渣的是他大哥，对待自己的女人竟然这么敷衍。 渣男！ 顾霖皱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迫于兄长的淫威，顾湛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两声，“没有，既然大哥不知道，我再自己想想。” 顾霖点头，“多费些心思，你们即将成亲，莫要太敷衍。” 正妻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也只有正妻才有资格让男人费心思对待。 顾湛点头，“我会的。” 他当然会好好选，若是敷衍了，文云玥肯定会不高兴，到时候头疼得还是他，倒不如一开始就用心些。 只是女子喜欢什么，顾湛着实不知道。 他看了看张六两人，问道：“你们觉得文姑娘会喜欢什么？” 平良没想到顾湛会问他们，老实地摇头，“小的不知。” 张六心思灵活，想了想道：“二爷，女子大多都喜欢金银首饰，要不您买一套贵重的首饰送给文姑娘？” 顾湛皱眉，“送首饰是不是太俗了？” 张六很想说女子可能就喜欢这么俗的东西，可转念想想，文云玥毕竟是侯府千金，和他认识的风尘女子不一样，人家怎么可能缺首饰。 这时，平良开口，“二爷，当年永安侯夫人出嫁时十里红妆，文姑娘应该不缺银子使。” 所以贵重的东西，文云玥自己就有不少。 顾湛听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只能想些别出心裁的礼物了。” 现在的顾湛已经忘了自己当初不想送礼物的头疼了，反而乐在其中。 “张六，去打听打听文姑娘喜欢什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了解文云玥的喜好，才能想好送她什么。 片刻后，张六回来，“二爷，小的只打听到文姑娘很喜欢朱槿。” 朱槿？ 这算什么喜好，总不能送文云玥一束朱槿花吧，那未免太敷衍了。 想了许久，顾湛还是没有思绪，只得暂且放弃，更衣就寝。 次日醒来，顾湛脑中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要送文云玥礼物，这种心里藏着事的感觉着实某些不好受。 更衣盥洗的时候，顾湛突然想起之前见文云玥身边跟着一名女子，看当时两人有说有笑，想必关系不错。 张六打听不到文云玥的喜好，那位姑娘肯定知道。 “张六，那日遇见文姑娘时，你可记得她身边的女子是谁？” 张六听言，仔细回想，道：“二爷，那是礼部林尚书的嫡女，因为林夫人和永安侯夫人交好，文姑娘和林姑娘自幼关系就很亲近。” 顾湛心中一喜，这样一来，那位林姑娘肯定知道文云玥的喜好。 “去打听打听林姑娘今日可出府，我要见她。” “......是。” 张六脸色有些怪异，心想昨日二爷还在想送文姑娘什么礼物，怎么今日就对林姑娘感兴趣？ 只是主子的事并非他能管的，张六连忙跑出去打听消息。 半个时辰后张六才回来，“二爷，林姑娘今日并不出府，小的打听到林姑娘昨日才出过府，近几日应当不会再出来。” 虽然林家并不会太约束林语微，可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可能出府太频繁。 顾湛皱眉，这就糟糕了，今日已经是七月初二，再有五天便是乞巧节，他若是见不到林语微，怎么准备文云玥的礼物？ 张六见顾湛有些着急，试探地问道：“不知二爷为何要见林姑娘？” 莫非林姑娘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二爷非要今天见她？ 顾湛随口道：“自然是要同她打听文姑娘喜欢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张六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提议道：“要不二爷问问永安侯？永安侯是文姑娘的父亲，想必应该了解文姑娘。” 顾湛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顾湛对永安侯一点好感都没有，就永安侯那么自私的人，不可能知道文云玥的喜好，问也是白问。 顾湛觉得还是找林语微靠谱些，“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见到林姑娘？” 张六苦笑道：“二爷想见到林姑娘，其实很容易，往林府递拜帖就行，只是您毕竟是男子，贸然见林姑娘，怕是有碍名声。” 顾湛有些失望，他一个外男，和林府又没有亲戚关系，想见林语微确实不大可能。 平良突然开口，“二爷，您可以找柳公子帮忙。” “子瞻？” 顾湛有些疑惑，柳康能做什么？ 平良解释道：“二爷有所不知，柳公子的嫡妹和林姑娘认识。” 顾湛听言一喜，“不曾想还有这般联系，走，去找子瞻。” 因为顾湛着急，张六和平良一起去准备马车，路上，张六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柳姑娘和林姑娘认识？” “之前偶然看到过。” 张六无言，暗道便宜平良了，这次让他在二爷面前露脸。 另一边，柳康得知顾湛的来意，顿时打趣道：“看来二爷对文姑娘很重视。” -- 第30页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打听她的喜好。 顾湛听言摇头，“只是想把答应了的事做好罢了。” 柳康自然不信，只当顾湛在嘴硬，问道：“二爷是想见林姑娘，还是想让舍妹帮忙询问？” “只要问到就好。” 他见不见林语微都一样。 柳康一听就明白，点点头，“那行，我让舍妹帮忙问。” “有劳子瞻了。” “二爷客气。” ...... 林府 林语微正在看书，丫鬟来报：“小姐，柳四姑娘来访。” 林语微听言，立刻站起来，道：“快请。” 林语微和柳云英是在宫宴上认识的，虽然林语微自己是那种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性子，但特别喜欢温婉娴静的女子。 柳云英便是如此。 第18章 “柳姐姐怎么有空来找我…… “柳姐姐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见柳云英进来，林语微挽着她的胳膊笑道。 柳云英已经定亲，再有几个月便是婚期，她已经很少出府，安心在家准备嫁衣。 柳云英嘴角擒着温柔的笑意，道：“我今日来，乃是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 林语微有些好奇。 “知道你和文姑娘交好，二爷托我来问语微一些事情。” 顾湛？ 林语微没想到会是他，不过因为之前骑马伤人的事，林语微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听柳云英是为他而来，略微皱皱眉，“柳姐姐怎会认识那等纨绔？” 一听这话，柳云英就知道林语微不喜欢顾湛。 “非是我认识二爷，乃是我三哥替二爷找到我。” 柳三公子，林语微自然知道，上次她还看到柳康和顾湛在一起，心想两人都是有名的纨绔，凑在一起倒也很正常。 林语微虽然讨厌顾湛，但不会迁怒旁人，问道：“不知道柳姐姐想问什么？” “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想知道文姑娘的喜好。” 林语微一愣，下意识问道：“顾湛要知道玥儿的喜好做什么？” 柳云英听到这话，噗嗤笑了，抬手轻点她的额头，“果真是个没开窍的小姑娘，男子询问一个姑娘的喜好能是因为什么？” 林语微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嘴硬道：“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云英眼中带笑，没有继续打趣她，“现在可能回答了？” 林语微点头，“其实玥儿自小便克制，很少外露对什么东西的喜欢，即便是我，所知也不多，只知她对新奇的东西有些兴趣。” 至于喜欢朱槿这件事，林语微没说，因为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林语微相信顾湛能很轻松地查到。 “新奇的东西？”柳云英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不是具体的东西，这礼物可不好选。 不过她只负责问话，礼物的事自有顾湛去头疼。 “柳姐姐，你说顾湛问这个，是不是想送玥儿乞巧节礼物？” 林语微的八卦之魂又觉醒了。 柳云英颔首，“有八成可能。” 猜测得到认同，林语微啧啧一声，“虽然顾湛人不咋地，可对玥儿的心思看着倒是有几分真。” “可不是，”柳云英感叹道：“越是身份尊贵的男子，越不懂得用心，二爷能为了文姑娘这般用心，已是实属不易。” 顾湛虽然是个草包，没什么才学，可哪怕他是个傻子，他也是宗室子弟，身份权势都凌驾于大部分人之上，很多东西，只要他动动嘴，有的是人替他办到，这样的人肯用心，自然能难能可贵。 “语微，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不喜欢二爷，切莫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柳云英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顾霖现在越来越得宣武帝的器重，别看林语微是礼部尚书之女，一旦顾霖登基，丞相都不管用。 林语微虽性子直，却不是傻子，听言点点头，“柳姐姐放心，我明白。” 哪怕为了文云玥，她也不会惹怒顾湛。 柳云英的任务完成，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林府。 林语微思虑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诉文云玥，顾湛很显然是想给文云玥惊喜，她不想破坏这份惊喜。 另一边，顾湛从柳康嘴里得到了答案，变得更加头疼了。 “新奇的东西？张六，京城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张六摇头，“小人不知。” 这说法也太笼统了，他只是想投其所好，怎么就这么难。 要不直接给文云玥买件首饰得了，省得他头疼。 见顾湛发愁，张六转了转眼睛，低声道：“二爷，小人突然想起来，今年年初新罗国进贡了不少新奇玩意，皇上似乎赏给王爷几件。” 顾湛眼睛一亮，马上翻身上马，“回王府。” 然后，他一拍马屁股走了，再次留下张六和平良在原地干瞪眼。 张六叹口气，“我们赶紧坐马车赶上去。” 顾湛最近只要出城，必定骑马，张六两人已经习惯了赶马车跟在他身后。 成王府 顾湛骑马回到王府，麻利地跳下马，看向护卫，“大哥可回来了？” 护卫接过马，恭敬道：“回二爷，王爷正在府中。” 顾湛点头，直接去见顾霖。 “大哥，大哥，我找你有事。” -- 第31页 一进正院，顾湛就开始大喊。 引瑞忙出来见他，心想二爷脾气变得温和了，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二爷，王爷在书房。” 顾湛听言“哦”了一声，转身去书房找顾霖。 顾霖早就听到顾湛的声音，刚合住折子，便看到顾湛推门走进来。 “出了何事，这么着急？” 顾湛跑到顾霖面前，兴冲冲地问道：“大哥，皇上赐给你的那几件新罗国的贡品还在不在？” 顾霖点头，“你想要？” 顾湛兴奋地猛点头，“大哥送给我一件好不好？” “我们兄弟二人不必分这么清楚，你感兴趣，大哥都送给你无妨......不过，你打算做什么？” 用处还是要问清楚的。 顾湛也没打算瞒着顾霖，坦诚道：“我不是要送文姑娘礼物嘛，我想不到要送什么，便想着新罗国的贡品她可能喜欢。” “原来如此，”顾霖想了想，“既然是送给文大姑娘，大哥倒是觉得有件东西她可能会喜欢。” “什么？” 顾霖看向引瑞，引瑞会意，马上去顾霖的私库取出一样东西。 看到这东西，顾湛脸色有些怪异。 顾霖解释道：“湛儿，此乃新罗国进贡的物品，名叫镜子，这镜子远非我大越的铜镜可比，你也看到了，用它照面，人可以很清楚地在里面显现出来，听新罗国使臣说，此物在新罗极为受女子的喜爱。” 顾湛看着面前人脸大小的镜子，听着顾霖一本正经地跟他介绍，嘴角不停地抽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见识不俗。 “大哥，在大越这种镜子多吗？” “自然不多，除了皇宫，只有几家权贵府上有。” 在后世，这种镜子扔地上都不会有人捡，现在却被当成宝贝。 最后，顾湛捧着镜子离开了顾霖的书房，心里满满的无奈。 按照镜子在大越的稀有程度，顾湛送这个给文云玥，绝对不算敷衍。 可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东西太廉价了，又让张六去买了一副贵重的头饰，才觉得满意了些。 第19章 天色将将暗下来，京城大…… 七月初七，乞巧节 天色将将暗下来，京城大街上的人开始多起来，且多是成双成对，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和同行之人有说有笑，商量着乞巧节该如何度过。 永安侯府 文云玥换上前几日才做好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 ，她还未出阁，不能挽发髻，长发披散在身后，秋兰用发带将三千青丝束起，戴上一支梅花琉璃钗，脸上略施粉黛，映在铜镜中的面容绝美精致，便是长年伺候文云玥的丫鬟见此，眼中亦是闪过一丝惊艳。 待梳完妆，文云玥站起身，看看外面的天色，暗自思忖顾湛何时会来，她相信顾湛不会言而无信。 “小姐，二爷已到府中，正在前厅等您。” 丫鬟的声音打断文云玥的思绪。 文云玥嘴角上扬，转身离开闺房。 前厅 永安侯正在招待顾湛，“二爷稍等，玥儿马上就到。” 得知顾湛来邀请文云玥出府游玩，永安侯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没人比他更希望顾湛和文云玥和和美美了。 顾湛着实不喜欢永安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永安侯早已习惯顾湛的态度，次数多了也不觉得尴尬，悠哉地陪顾湛喝茶。 待文云玥到了，永安侯二话不说便起身离开，自觉得很。 顾湛看着向他走过来的文云玥，眼中有些失神，他见过文云玥多次，却不曾见过她精心打扮的样子，文云玥更多的时候都是不施粉黛。 文云玥走到顾湛面前，弯唇笑道：“二爷怎么了？” 顾湛瞬间回神，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喊道：“张六，平良！” 两人听言，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锦盒呈上，齐声道：“文姑娘，这是二爷送您的礼物。” 说着，两人便把手中的锦盒打开。 文云玥只看了一眼，便略过那副贵重的头饰，被锦盒中的镜子吸引了视线。 她扭头看向顾湛，“这是？” 顾湛便和她解释了镜子的来源，“听说文姑娘喜欢新奇的玩意儿，不知可否入姑娘的眼？” 顾湛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他为了文姑娘的乞巧节礼物也是花费了些许心思的，自然希望文云玥喜欢。 文云玥听言，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面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多谢二爷，我很喜欢。” 见她喜欢，顾湛也笑了，“喜欢就好。” “其实，我也有礼物送给二爷。” “哦？”顾湛有些欣喜，他可从未收到过七夕礼物。 文云玥扭头看向秋兰，秋兰打开手中的锦盒。 是一只淡蓝色的香囊！ “香囊中放有驱虫养神的香料，希望二爷喜欢。” 顾湛接过香囊，左右看了看，虽然他不太懂，可看这上面漂亮的花纹，觉得绣香囊的人绣工不错，便问道：“姑娘自己绣的？” 文云玥点头，“让二爷见笑了。” 见文云玥承认，顾湛心里更加高兴几分，当场便将之前的香囊解下，换上文云玥送他的香囊，而且好巧不巧，顾湛今日穿的是一件湖蓝色长袍，和香囊极为相配。 -- 第32页 “文姑娘太谦虚了，这香囊绣得极好，” 顾湛以前的香囊都是府里的丫鬟绣的，自然没有文云玥的有心意。 文云玥弯唇笑道：“二爷喜欢就好。” 见顾湛满脸笑容，文云玥眼底含笑，顾湛并不明白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什么意思，文云玥也不指望他明白，反正别人明白就好。 她从来不做无用的事，送顾湛香囊亦是如此。 互相送完礼物，文云玥让人把顾湛送她的礼物送回她的房间，两人便相携离开侯府。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拥挤，看着前面的人群，顾湛有些头疼，“这人也太多了。” 文云玥倒是不意外，“乞巧佳节，没有宵禁的限制，人自是要多些。” 没错，乞巧节是少有的几个没有宵禁的日子，百姓们可以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人怎么可能会少。 顾湛嘟囔，“是，发生意外的几率也大些。” 怪不得，在小说中，那些刺杀什么的，都发生在各种节日。 没有宵禁，果真是危险加剧。 文云玥听言笑笑，“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时刻都有人巡逻，很多时候是不会出事的。” 当然，也出过事就是了。 顾湛撇撇嘴，没有再提此事，问道：“文姑娘想去哪里玩？” 文云玥摇摇头，“二爷决定就好。” 她只是想和顾湛培养感情，玩什么并不重要。 听言，顾湛更头疼了，文云玥这话和“随便”没什么区别，偏偏他最讨厌随便。 没办法，顾湛只得带着文云玥乱逛，看到感兴趣的摊位就停下看看，不过逛了半个时辰，文云玥一件东西都没买。 顾湛问她：“都不喜欢？” 文云玥看他，眼中波光流转，“有二爷的礼物就够了。” 顾湛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心跳得厉害，耳垂微红，抿紧嘴唇，直直地往前走，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同手同脚了。 张六和平良见此，纷纷低下头，没眼看了。 文云玥愣了下，掩唇轻笑，这人真是出人意料的纯情，若真能一直如此，倒也不错。 见文云玥没有跟上来，顾湛停下脚步，故作平静地回头看她，“怎么了？” 文云玥摇摇头，快走两步走到他身边，主动伸手挽住顾湛的胳膊，甜甜一笑，“我们走吧。” 顾湛被打个措手不及，只觉得心脏骤停，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变得乱七八糟，愣愣地跟着文云玥走，被她挽着的那只胳膊已经僵住了，一动不动。 文云玥微低着头，眼中满是笑意，却没有再说话刺激顾湛，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不知过了多久，顾湛才回神，视线时不时落在文云玥挽着他的手，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褪去，顾湛又开始头疼了。 他真的不擅长和女子相处，更别说这么亲近。 可文云玥已经挽了他一会儿，若是现在让她放开，多少有些不妥当。 顾湛在心里纠结了半响，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第20章 顾湛不好开口，两人就这…… 顾湛不好开口，两人就这么挽着在人群中前进，其实仔细看看，两人并非是最亲密的，大越风气开放，已经成亲的年轻夫妇相处亲密都不算什么，不过在未婚夫妻中，两人倒是头一份。 毕竟，未婚夫妻都处于磨合之中，贸然相处太亲密，难免让人觉得自己孟浪。 文云玥不过是略微有些了解顾湛的脾性，才敢这般“放肆”。 “还有没有人要参加？” 听到这个声音，顾湛二人皆停下脚步，只见不远处搭着一处台子，台子上站着几对男女，下面围着不少百姓。 顾湛有些好奇，“张六，去问问怎么回事？” 张六忙道：“二爷，小的知道此事，每年乞巧节景泰布行都会举办比赛，此比赛名为心有灵犀，只让有情人参加，获胜者会得到布行的奖励。” 说白了，就是一种宣传手段，不过百姓都喜欢凑热闹，再加上景泰布行奖励丰厚，这比赛倒是颇为热闹。 “心有灵犀？”文云玥默念两声，然后眨眨眼睛看向顾湛。 顾湛看她的神色，有种不祥的预感，干咳两声，故意装糊涂，“我们该走了。” 结果刚走半步就被文云玥拉住，“二爷，这比赛听着挺有趣的，我们也参加好不好？” 文云玥挑明了意图，顾湛就不好再装糊涂，他一脸无奈，“人家这比赛叫心有灵犀，我们才认识多久，别闹了。” 他连文云玥喜欢什么都是最近才知道的，哪来的自信参加这种比赛。 文云玥还不死心，“我们又不打算赢，只是玩玩而已。” 顾湛还是摇头，“不行，我不想玩。” 被这么人看着，顾湛从心理上就有压力。 文云玥扯着他的衣袖，眼神黯然，“我们都定亲了，二爷连这点小要求都不能答案吗？” 顾湛瞬间就头疼了，“这不一样，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站在台上，总让他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很不舒服。 文云玥低头不语。 这意思显而易见，她就想参加这个比赛。 顾湛后悔不已，他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嘴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不问什么事都没有。 -- 第33页 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站着不动，文云玥还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让顾湛受到不小瞩目。 顾湛见此，只得答应下来，“我参加总行了吧。” 左右都是被人看着，还不如了文云玥的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听到顾湛答应，文云玥终于抬头看他，扬唇笑了，“多谢二爷。” 顾湛没好气道：“就答应你这一次。” 文云玥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在临近比赛开始前报了名，登记之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高颜值的一对璧人，心中暗喜，这次比赛的热度不用担心了。 参加比赛的情侣不少，加上顾湛两人，一共十对，比赛内容十分简单，就考验两人的默契程度，分为三关，只有通过上一关才能进行下一关。 而第一关的内容就是考验双方对彼此的了解，举办方准备了十个问题，只有答对七个才算过关。 顾湛听言，闭了闭眼，完了。 他对文云玥可以说，一点都不了解。 这十个问题，分配得特别公平，关于男女双方各五个。 顾湛和文云玥站在台上，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负责人在比赛前还特意问了两人几个问题。 “两位是夫妻还是？” 顾湛摇头，“我们只是定亲，还未成亲。” “哦，那两位的感情想必很好。” 这话顾湛没法回答，文云玥羞涩一笑，虽未回答，却是默认了。 见她这样，顾湛只想扶额，现在装得再像，一会儿也得露馅，他就不该心软答应下来。 很快比赛开始，问题都是统一的，每个人都坐在书桌后，负责人说出问题后，他们便要写下答案，两人的答案一样，便算答对。 负责人站在中央，看了看两边的人，笑着说出第一个问题，“请问，各位公子在就寝后，有什么小习惯？” 听到这个问题，已经成亲了皆胸有成竹地写下答案，没成亲则是眉头紧皱。 这个问题对没成亲的人很不友好，因为你即便是知道，也得说不知道，要不然就百口莫辩了，大越风气再开放，也不会允许未成亲先失身的情况发生。 “时间到，请众位展示答案。” 此言一出，众人皆竖起自己面前的纸张。 顾湛看着文云玥的答案，只有两个字——不知。 顾湛见此，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写的答案——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睡着后的事情没人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文云玥同样看向顾湛，见到他的答案，挑了挑眉，扬声道：“按照规则，我们这一题应该算对了吧？” 负责人听言有些为难，按理说只要两人答案相同便算答对，可很明显这并非问题的答案。 负责人想了想，心道这只是第一个关，没必要这么较真，便点头，“姑娘言之有理。” 顾湛忍不住瞪大眼睛，这也行？ 紧接着开始下一题，“请问各位公子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范围很广，糕点和佳肴都算在其中。 顾湛最喜欢的都是现代的东西，这里自然没有，他只能用原主最喜欢的。 桂花糖蒸栗粉糕！ 原主喜甜，这道糕点是他最喜欢的，顾湛也尝过，甜而不腻，挺好吃的。 亮答案时，顾湛马上看向文云玥，见她答得和他一样，不禁扬了扬嘴角。 接下来的三道题，不出意外都是关于顾湛，且都是考验文云玥对顾湛的了解，而且文云玥全都答对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文云玥的了，顾湛有些忐忑。 “第六题，各位小姐和夫人收到的礼物中，最喜欢的是什么？” 听到这个，顾湛眼睛一亮，这是送分题啊，他可是刚送了礼物，负责人话刚说完，顾湛便胸有成竹地提笔写下两个字。 文云玥瞧见他的表情，便知他写得什么，微低下头，也写了两个字。 这一题两人自然都答对了，文云玥很给面子地写了“镜子”。 答对一题，顾湛略微有点信心，心存侥幸能混过去，直到听到下一问题。 “请问各位小姐和夫人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叫什么？” 顾湛瞬间就蔫了，别说他不知道，他就是知道也说不出衣服的名字，就说文云玥现在穿的他就不知道叫什么。 顾湛甚至都编不出一个名字。 显而易见，这一题两人输了。 但这还不算晚，接下来的问题，让顾湛恨不得钻进地缝，因为他一个都没答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云玥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这一刻他十分痛恨自己对文云玥不上心，若是两人都没答对了也就罢，可很明显在两人的感情中，文云玥要用心很多，他的表现更像一个渣男。 到最后，两人显然被淘汰了，而台上的十对情侣中，他们是唯一一对在第一关就被淘汰的，这让顾湛更是愧疚不已。 第21章 从台子上下来，几个下人…… 从台子上下来，几个下人都不敢说话，顾湛默默地陪着文云玥走了一会儿，她始终低着头，“时间不早了，家中不允许我在府外久留，就不便陪二爷了。” 顾湛一听就知道是借口，方才她还很高兴，仿佛要和顾湛逛遍整个京城，现在却说要回去，不是借口是什么？ -- 第34页 顾湛知道文云玥为何这么说，心里更加愧疚，“我送你回去。” 文云玥没有拒绝，“有劳二爷。” 两人静静地走着，与热闹喧哗的街道格格不入，顾湛有心缓和气氛，可着实不知道说什么。 两刻钟后，回到永安侯府。 文云玥脸色并无异样，冲顾湛笑了笑，“多谢二爷相送。” 说完，她便转身往府内走去。 顾湛看着文云玥的笑，心里有些难受，总感觉她笑得很勉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本来好好的七夕，却被他搞得一团糟。 “等等！” 顾湛突然上前几步拉住文云玥的手腕，见她回头，挺直胸膛，真诚道：“那个文姑娘，以前是我不对，对你过于忽视，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会努力对你好的。” 顾湛想通了，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他和文云玥会是一辈子的夫妻，文云玥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他应该好好对她，他不是原主，不能让她所嫁非人。 文云玥一怔，诚然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她却不曾算到顾湛会说这些，不过下一刻她便勾唇，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我相信二爷。” 这人的心啊，比她判断得还软呢。 顾湛也咧嘴笑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他便放开文云玥的手腕，让她早些休息。 两人相视一笑，文云玥转身离开，看着她进府，顾湛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顾湛的心情不错，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张六和平良对视一眼，皆摇摇头，主子的事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 不过，张六比平良机灵些，知道顾湛的转变和之前的比赛有关，便试探道：“二爷，可需要小的调查文姑娘？” 好让顾湛更了解文云玥。 顾湛摇头，“等我们相处得时间长了，我自会了解。” 他觉得靠去背那些资料了解文云玥，诚意不足。 永安侯府 回到闺房，文云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已经替代了铜镜的镜子，心情颇好。 今日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景泰布行每年乞巧节都会举办比赛这事她自然知道，也是她故意引顾湛经过那里。 所以顾湛的懊恼完全没有意义，不管他问不问张六，结果都不会改变。 拉着顾湛参加比赛，自然是为了引起顾湛对她的愧疚，若是原来的顾湛，她自然不会这么做，但现在性情大变的顾湛，这么做对他很有效，而效果文云玥已经看到了。 不过，文云玥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目的，那就是确定这个“顾湛”还是不是顾湛。 而今日的收获让她很满意。 顾湛的笔迹她见到了，虽然和她之前在镇国寺见到的有几分相似，但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该有的笔迹。 若是她没猜错，现在的顾湛一直在临摹原来的顾湛的笔迹，所以那次她偶然看到他的笔迹，他才会那么生气。 文云玥不知道现在的顾湛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怎么代替了原来的顾湛。 但见他这么小心谨慎，想必原来的顾湛是回不来了。 而这就够了！ 文云玥要的是成王府的二爷，至于这具躯体里面的芯子是谁她并不在意。 何况比起原来的顾湛，现在的顾湛很明显更好控制，文云玥反而很满意现在的顾湛。 秋兰看着文云玥嘴角的笑意，“小姐很喜欢这面镜子？” 文云玥抬手轻轻抚摸了几下镜面，嘴角上扬，“是啊，很喜欢。” 毕竟，这可是她未来相公送给她的。 出去逛了一圈，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文云玥在脑中过了一天今日发生的事情，确定没有纰漏后，便上床就寝。 次日一早，林语微便来了永安侯府，一来便问：“玥儿，昨日顾湛送了你什么礼物？” 文云玥旁边指了指，林语微顺势看去，紧接着瞳孔一缩，快走几步将镜子小心地捧起来，摸了两下，“不是吧，顾湛这么大方？” 显然林语微也知道镜子的价值，镜子的特征让没见过它的人也能一眼认出。 “你怎么知道二爷会送我礼物？”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不然林语微不会一大早就会来问此事。 林语微没有再瞒她，将柳云英替顾湛打听消息的事情告诉她，见到顾湛这么有心意，林语微对他的恶感减少了几分。 文云玥听言，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从昨晚顾湛的话她就知道这人的心已经开始偏向她了。 ...... 另一边，柳康也是一大早就来找顾湛，打趣道：“二爷昨晚过得如何？” 顾湛很淡定地回答，“还不错。” 虽然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可顾湛觉得自己最后的话应该弥补了，总体来说应该算是不错的。 柳康碰碰他的肩膀，“文姑娘是不是被二爷的礼物感动得痛哭流涕？” 顾湛听言摇头，“不过是一面镜子，不至于痛哭流涕。” “镜子？”柳康瞪大眼睛，声音有些尖锐。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可是镜子啊，”柳康语气中的激动不减，“二爷，这镜子你还有没有，我愿意高价购买？” “那是我哥给我的，我自己没有，”顾湛还是不解，“你要镜子做什么？” -- 第35页 听顾湛没有，柳康有些失望，“我妹妹不是快出嫁嘛，我想送她一样独特的嫁妆。” 在京城，镜子便是身份的象征，能有镜子的无一不是有权有势的权贵。 柳国公虽然身份不低，但在权贵遍地走的京城着实算不得什么。 若是柳云英出嫁能有一面镜子当嫁妆，多少能彰显柳家的能力，也能让柳云英更得夫家看中些。 毕竟不管用什么方法，能弄到一面镜子已然证明其人脉不俗。 “这样啊，那我帮你问问我哥还有没有。” 这段时间一起蹴鞠，顾湛和柳康的关系亲近很多，再加上之前文云玥的事还有他帮忙，顾湛没理由这次不帮他。 而且在顾湛心里镜子着实算不上什么，他觉得这玩意在新罗国可能也不算什么，他们不可能就带几面来，只不过目前被权贵控制住，但顾湛相信要不了多久，镜子就会成为很普遍的东西。 不过就目前来说还很稀有珍贵罢了！ 柳康面色一喜，“多谢二爷。” 在柳康心里，这个恩情可就大了，镜子的数量肯定不多，顾湛愿意帮忙，便是拿他当朋友。 “今后二爷有何吩咐，我绝对义不容辞。” 柳康拍着胸口保证道。 顾湛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大可不必如此。” 在他看来，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第22章 顾霖那里确实还有几面镜…… 顾霖那里确实还有几面镜子，新罗国这次进贡带了不少镜子来，宣武帝不可能只赐给顾霖一面，顾霖目前不在府中，他的心腹引青听说顾湛要镜子，心知顾霖对顾湛的疼爱，直接从库房取出一面镜子给了顾湛。 顾湛拿到镜子，便交给了柳康，柳康很激动，他来之前着实没想到还有这般的意外收获，对顾湛再三感谢后，抱着镜子离开了。 至于顾湛，则在回想前世网上那些秀恩爱的情侣都是怎么谈恋爱的，他好借鉴一些经验。 顾湛觉得既然他已经决定接受文云玥，那他们两人现在就算是恋人关系了，得好好经营感情才是。 从始至终，顾湛都没怀疑过文云玥不喜欢他。 毕竟从文云玥的种种行为来看，她对顾湛一直很上心，而且之前两人的相处都是文云玥主动，顾湛觉得若是文云玥不喜欢他，万不能这般亲近他。 既然是恋人了，那他总要做些什么才是。 顾湛摸着下巴想了想，谈恋爱无非是逛街看电影以及送礼物。 想到张六之前打听到文云玥喜欢朱槿，顾湛心里有了主意。 “张六，你可知京城何处种有朱槿？” “朱槿？”张六机灵，一听就知道顾湛是想做什么，答道：“回二爷，朱槿极易成活，城郊便有不少野生的朱槿。” 朱槿不仅极为容易成活，而且花期还特别长，几乎全年都是它的花期，所以朱槿并不珍贵，很少有人专门养朱槿，估计只有那些想要培育新品种的人才会养它。 不过朱槿花期虽长，可对于单朵花来说，开花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大多朱槿都是白天开花，晚上凋谢，少数可以开两天，但两天后的花色就会褪去，没有那么好看。 所以若是想要新鲜好看的朱槿，必须每日采摘一次。 顾湛没谈过恋爱，他觉得对一个人好，就应该投其所好，既然文云玥喜欢朱槿，那他便送她一束朱槿。 “张六，明日一早你陪我出城。” 张六点头，“好的，二爷。” ...... 次日，城门一开，顾湛便带着张六出城，因为张六不会骑马，顾湛只能坐马车。 出城后，按照张六的指挥，他们直接往东走，走了大约两刻钟，不用张六说，顾湛便看出大片的朱槿花。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不小心在此遗落了朱槿花的种子，要不然怎么会长这么多。 顾湛下了马车，特意挑选一些好看的朱槿包起来，如前世一般弄成花束，然后顾湛便立刻回到马车，吩咐道：“快点，我们去永安侯府。” 生平第一次送花，还不知道文云玥会有什么反应，顾湛自己倒是挺激动的。 听出顾湛的着急，张六二话不说便驱动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城。 永安侯府 侯府的护卫自然认识顾湛，看到他，一边迎着他进府，一边去通知文云玥。 这是永安侯的吩咐，一旦看到顾湛来侯府，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文云玥，永安侯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顾湛不可能是来找他。 此时还早，永安侯还没下朝，顾湛坐在前厅，丫鬟恭敬地上茶，然后就没人搭理顾湛了。 永安侯的两个儿子还小，再加上都是庶子，还没资格和能力招待顾湛，所以永安侯不在，侯府根本没人有资格招待顾湛，当然文云玥除外。 听说顾湛来了，文云玥有些惊讶，他们前日才见过，她还想着过几日再去见顾湛，不曾想他倒是自己来了。 看来乞巧节那日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去见顾湛的路上，文云玥在心里想到。 永安侯虽然起家的方式不大好，可到底是在京城传承百年的家族，家底还算丰厚，侯府是处五进的宅子，文云玥从后宅走到前厅，需要不短的时间。 顾湛坐在前厅等了许久，茶都换了一次，文云玥才姗姗来迟。 -- 第36页 看到文云玥的一瞬间，顾湛下意识看向怀里的花，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变化。 朱槿花太显眼，文云玥一眼便看到了它，却并没有问什么，直接忽视它的存在，笑盈盈地行礼，“见过二爷。” 顾湛忙站起身，“免礼......这是送给你的。” 顾湛也不知道说什么，便直愣愣地把花递给文云玥。 张六看到这一幕，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家主子的嘴太笨了，这时候就该说自己为了采花费了多少功夫，说得越惨，对方才会越容易感动。 总是混迹风月场所的张六第一次觉得在某些地方他比顾湛强很多。 不过，张六显然不知道文云玥不是一般人。 文云玥接过花，嗅了嗅，虽然朱槿花没有味道，可文云玥可以嗅到清晨泥土的气息，想来顾湛摘花的时间很早。 想到这儿，文云玥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惊喜，看向顾湛笑道：“多谢二爷，我很喜欢。” 顾湛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喜欢朱槿，就采了些。” 听言，文云玥眼中似是带着脉脉柔情，轻声道：“二爷有心了。” 顾湛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对视，微微移开眼神，“举手之劳而已。” 见顾湛一味地谦虚，张六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说道：“文姑娘有所不知，二爷为了摘这些话，一大早便带小的出了城，而且所有的花都是二爷亲手摘下，不曾假手于人，二爷对文姑娘的心昭然可见。” 听到张六的话，文云玥惊讶地看着顾湛，“二爷特意出城？” 顾湛有些别扭，张六说了这些就跟邀功似的，他不太喜欢，只是文云玥问了，他只好答道：“并非特意，只是城中没有朱槿。” 张六：“......”他都无语了，都这么帮忙了，顾湛还能这么说，也是一种能耐。 文云玥面上满是感动，“不管因为什么，二爷能为小女子做到这般，小女子很感动。” 顾湛抿嘴，“这都是我该做的。” 在前世，送花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哪个男人没送过女朋友的花。 在顾湛心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文云玥听言，眼光微闪，微低着头，有些羞涩道：“二爷很是不同呢，”出乎她的意料。 第23章 顾湛没有在永安侯府久待…… 顾湛没有在永安侯府久待，和文云玥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等文思欣闻信赶来，只看到文云玥悠哉地喝茶，她见到文思欣也不惊讶，只是吩咐道：“秋兰，待回房后把花放好，这是二爷亲自摘的，要仔细些。” 注意到文思欣有些扭曲的脸色，秋兰强忍着得意，恭声道：“是，小姐。” 文思欣觉得文云玥在故意炫耀，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二爷现在喜欢你，并不代表以后喜欢你。” 她早就听江姨娘说过，男人最是喜新厌旧，现在没办法阻止文云玥嫁给顾湛，并不代表以后没机会。 文云玥面不改色，轻声笑笑，“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大，难道江姨娘不曾警告你不要犯蠢？” 之前谣言一事，文思欣损失了两个丫鬟，本以为她会谨小慎微一段时间，现在看来，文思欣比文云玥想得还要愚蠢。 文思欣脸色一僵，显然江姨娘说过，但她没放在心上。 文云玥不再搭理她，呷了口茶便站起身，带着秋兰离开。 文思欣见文云玥再一次无视她，脸色铁青，却又拿文云玥没有办法，因为和成王府的婚事，文云玥在永安侯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文思欣若是敢招惹文云玥，被训斥的绝对不会是文云玥。 心中气急的文思欣不仅恨文云玥，连永安侯也恨上了，以往在她心里，永安侯一直都是好父亲，可现在他为了自己利益，百般纵容文云玥，一向想压文云玥一头的文思欣怎么会不恨。 甚至连江姨娘，文思欣心中也有怨恨，若非姨娘身份低微，让她只是一个庶女，她根本不会输给文云玥。 越是被文云玥羞辱，文思欣的恨意就越深，脸色都跟着扭曲。 她身后的丫鬟都是才提拔上来的，对文思欣并不了解，看到她的表情，都吓得不敢抬头，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 顾湛回府后，就被老王妃唤去。 静安堂 “湛儿，再有一月便是你的生辰，亦是你的冠礼，理应大办，你可有什么要求？” 顾湛听言摇头，“孩儿一切都听母妃的。” 他又不了解古代的冠礼，能有什么要求，到时候只需要按照规矩做便是。 最近老王妃一直在忙顾湛的冠礼，当天的安排以及邀请的宾客等事都由老王妃负责，到底上了年纪，忙久了便觉得累了，想着顾湛马上要成亲了，便笑道：“等湛儿成亲，我就不必这么累了。” 老王妃并非贪权之人，她早已打算好等文云玥进府，便教导她管理王府。 其实，成王府的中馈应该由成王妃管理，只可惜老王妃催过顾霖多次，他却一直不娶正妻，只有一个通房，还是老王妃硬塞的。 现在府中没有成王妃，老王妃只得暂且让文云玥暂代管家一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到底精力有限。 听到老王妃的话，顾湛先是不解，随后才想明白，道：“母妃，文姑娘年纪尚小，怕是应付不来。” -- 第37页 顾湛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想想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管理偌大的王府，就觉得挺梦幻的。 老王妃却是毫不在意，“应付不来那就练，总要为以后打算。” 听言，顾湛便不再说什么，此事到底还是老王妃做主。 老王妃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顾湛若是一直在成王府，自然不需要文云玥管家，毕竟今后的成王妃才是当家主母。 可顾霖和顾湛早晚会分家，分家后文云玥自然就需要管家，还不如早练练。 按理来说，管家一事应该有女方那边的母亲教，只是永安侯府太乱，老王妃觉得永安侯夫人连自己家都搞不定，能教给文云玥什么，想想就觉得不靠谱。 老王妃疼爱顾霖，再加上之前的误会，让她对文云玥爱屋及乌，想着趁成王妃没进府前，让文云玥早些锻炼。 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顾湛自然不知道老王妃的心思，见老王妃坚持，他便不再拒绝，“听母妃安排便是。” 他对这种事不太了解，反正听老王妃的没错。 老王妃摇摇头，“举行完冠礼，你便是大人了，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做主。” 顾湛听言还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道：“有母妃和大哥在呢。” 老王妃忍不住叹气，湛儿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事急不来，反正她还可以照看几年，慢慢锻炼便是。 ...... 今日早朝，因着边关再次打了大胜仗，宣武帝心中高兴，便是某位官员犯了错，也不过轻拿轻放，未曾训斥惩罚。 待下了朝，顾霖和琅王跟着宣武帝回到御书房，一左一右站在两侧。 宣武帝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因为在位期间太过勤勉，身子骨并不好，刚坐下便咳嗽两声。 琅王马上关心道：“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 宣武帝气质儒雅，锋芒内敛，他笑时便像是一位温和的长辈，“致文不必担忧，朕只是昨夜未休息好，一会儿便好了。” 这话，顾霖和琅王都不相信，面上却都松了口气。 “如今大梁被我大越的将士们打得节节败退，彰显国威，都是皇上安排有方，百姓们皆称赞皇上乃是有道明君呢。” 琅王转个话题道。 听到这话，顾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琅王向来嘴甜，宣武帝常被他哄得哈哈大笑。 此时也不例外，明君都在乎百姓对自己的请教，听到这话，宣武帝笑道：“如今的胜利都是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待他们凯旋归来，朕定要为他们庆功。” 琅王紧接着道：“微臣愿出城十里，迎接将士们凯旋。” “好！”此话甚得宣武帝的心，“难得致文能有此心，不错，很不错。” 宣武帝向来主张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他很愿意给予有功的将士荣耀，而琅王身为皇储继承人之一，愿意出城迎接，便是很大的荣耀。 顾霖此时不能再沉默，道：“皇上，微臣愿陪琅王兄同去。” 见顾霖学他，琅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宣武帝自是笑着答应下来，他对顾霖很是满意，知道他不如琅王嘴巧，并不在意这些。 第24章 出了御书房，琅王看向顾…… 出了御书房，琅王看向顾霖，面上带笑，“孟礼，湛弟的冠礼快到了，届时我定去捧场，听说他喜欢骑马，我可是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匹上好的纯种马。” 顾霖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的扳指，“琅王兄有心了。” “孟礼说得什么话，湛弟聪明乖巧，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这不算什么。” 琅王说得真诚，顾霖面色比之前缓和很多，不管和琅王关系如何，琅王这么夸顾湛，让顾霖的心情不错。 两人一起出了皇宫，琅王便告辞离开，离开前让顾霖不要忘了到时候给他送请柬。 看来他对参加顾湛的冠礼挺感兴趣的。 上了轿子，引瑞低声道：“王爷，琅王今日似乎有些反常？” 琅王在外形象温文尔雅，办事能力也不错，朝中有不少大臣都说琅王和宣武帝有几分相似，宣武帝也因此对他偏爱几分。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顾霖知道琅王心眼很小，睚眦必报，之前他为了不让顾湛和文云玥定亲，不惜暴露了空那枚棋子，现在却想要参加顾湛的冠礼，也难怪引瑞这般警惕。 顾霖坐在轿中，面色淡淡，“派人盯紧琅王府，同时将到时参加湛儿冠礼的人全部调查一遍，湛儿的冠礼不容有失。” 男子的冠礼和女子的及笄礼一般重要，若是出点什么事，难免有些不吉利。 顾霖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引瑞恭声应下：“是，王爷。” ...... 时间缓缓流逝，如今成王府最重要的便是顾湛的冠礼，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便是顾湛这个主人公也不得闲。 老王妃拉着他看冠礼上应该邀请的人，顾霖现在身份比较敏感，身为争储热门之一，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其他人的监视中，结交重臣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顾湛的冠礼又不能太寒酸，肯定要邀请邀请不少人，所以这就需要掌握一个度。 朝堂上的事老王妃和顾湛都不太懂，关于朝臣的邀请名单顾霖已经列好，这一点不需要老王妃操心。 -- 第38页 但其他和成王府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人，该邀请谁就需要老王妃操心了。 至于顾湛，完全是个工具人，他负责写请柬，有些人身份不低，由他亲自写请柬更有诚意。 顾湛一开始还得意自己的笔迹可以以假乱真，老王妃不曾看出来，等写了十几份他就有些没耐心了。 “母妃，还有几份，快完了吗？” 老王妃瞪他一眼，“这才多少份，早着呢。” 顾湛哀嚎一声，他现在万分想念打印机，这么多份请柬，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的话几乎一模一样，总是重复写简直比抄佛经还难受。 老王妃见他苦着脸，被逗笑了，嘴里却是不留情，“下一份，永安侯府。” 听到这话，顾湛耳朵动了动，下意识坐直身体，看到他的变化，老王妃心里冷哼，这会儿倒是精神了。 写完永安侯府的请柬，顾湛道：“母妃，这份请柬孩儿亲自去送。” 听言，老王妃瞥了他一眼，把请柬扔给他，不再看他那丢人的样子，之前还想着退婚呢，现在倒是乐意了。 顾湛笑嘻嘻地把请柬收进怀里，然后继续写请柬。 然后一写完就溜了。 老王妃摇摇头，“都快行冠礼了，还是如小孩子一般。” 一旁的丫鬟恭声道：“有王爷和老王妃护着，二爷才能这般纯善。” 老王妃也不过随口一说，听言笑了，“就你机灵。” 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外面的事情有顾霖在，顾湛只需要做他喜欢的便是。 离开了静安堂，顾湛都没回逸风居，直接带着张六和平良出府。 顾湛的冠礼在八月初十，今日已是初五，现在送请柬不算早，其实有一部分请柬在几个月前就送了，毕竟参加顾湛冠礼的不仅只有京城的人。 要知道宗室中的人可不少，再加上顾霖现在得宣武帝看中，为了交好顾霖，远在封地的很多宗室子弟都会来京。 为了防止藩王作乱，在大越藩王是没有兵权的。他们都只是闲散王爷，封地的一切官职都由朝廷任免，一旦发现有人私自插手地方公务，便会直接移交宗人府，绝不姑息。 因着每任皇帝对此事的看重，至今没有一位藩王敢越雷池一步。 顾霖很快就到了永安侯府，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文云玥并不在府中，只看到永安侯那张让他讨厌的脸。 顾湛瞬间没了兴致，将请柬放下，便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文云玥才回府，看到桌上放着的请柬，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用晚膳时出了一点状况，文思欣拉着永安侯撒娇，“爹，二爷的冠礼我也想去参加。” 永安侯眉头一皱，正要拒绝，江姨娘便道：“老爷，届时想必会有很多人参加，不如让欣儿去涨涨见识？” 江姨娘的话不算隐晦，在座的都能听懂，她这是想为文思欣相看亲事，文思欣有些不乐意，只是为了能去成王府，勉强压下不满。 永安侯听言若有所思，成王府自然是权势滔天，可若是能再攀附一个有权势的亲家，他自然不介意。 在心中权衡一番利弊后，永安侯答应下来，“夫人，欣儿不小了，带她去见见世面也好。” 此次去成王府，女眷这边自然是由永安侯夫人带着。 永安侯夫人一点也不意外永安侯的话，点头答应下来。 文云玥看了眼一脸雀跃得意的文思欣，面色淡然，江姨娘一心想为文思欣选门好亲事，只可惜文思欣并不领情，她倒是很想看看她们母女二人反目的样子。 文思欣觊觎顾湛，文云玥自然知道，只可惜文思欣太蠢，给不了文云玥一点压力。 次日 林语微来找文云玥，看到请柬，眼睛一亮，“玥儿，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林父和顾霖没有交情，再加上官职太高，属于要忌讳的一类人，所以林府并未收到请柬。 文云玥听言很是无奈，“二爷的冠礼，你去算怎么回事？” 这又不是赏花宴一类的宴会，林语微去了难免被人说道，女子的名声至关重要。 林语微一拍脑袋，懊恼道：“也是哦，那我不去了。” 她是喜欢凑热闹，但不是什么热闹都可以凑的。 第25章 今日是顾湛的生辰，亦是…… 八月初十 今日是顾湛的生辰，亦是他的冠礼，今日一早，成王府大门打开，成王府的管家便接待一位位来参加冠礼的宾客，身份低的直接去前院宴席处等着，身份尊贵的则会被请到前厅，由顾霖亲自接待，并且一会儿观看顾湛的冠礼，至于女眷一律去后宅，由老王妃接待。 今日的主人公虽是顾湛，可毕竟男女有别，他的冠礼上不会有女眷。 临近正午，永安侯府的马车停在成王府门前，管家一见，想到自家二爷对文大姑娘的重视，忙扬起笑脸。 永安侯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永安侯夫人并文云玥姐妹三人从后面的马车中下来。 管家马上迎上去，“小的见过侯爷，夫人，两位姑娘，快里面请，自是有人带路，二爷特意叮嘱要照顾好文大姑娘。” 别管真假，最起码听了这话，永安侯夫人心里很舒服，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永安侯更是忍不住得意的表情，看了眼旁边的宾客一眼，脚步轻快地走进王府，永安侯夫人带着文云玥紧随其后。 -- 第39页 其他宾客看到管家的态度变化，皆是一惊，不了解情况的忍不住好奇道：“这是哪位贵人，能让王府的管家这般尊敬？” 这人是有新进京的官员，对京城中的权贵只是有耳闻，却还不曾见过。 说实话按照顾霖现如今的地位，能让管家这样的人真不多。 哪怕是官员也少不了八卦之心，听言，低声解释道：“那位是永安侯，不过管家可不是给他面子，人家看重的是他女儿，听说成王府二爷对文大姑娘一见倾心，非她不娶，磨得老王妃答应了两人的亲事。” 自从顾湛和文云玥定亲后，关于两人的传言便不曾少过，如今已经传成顾湛没了文云玥活不了的程度了，连顾湛以前的坏名声都被他的“痴情”洗白不少。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亲家，怪不得。” 他别的不知道，可成王对这个亲弟弟的疼爱却是有所耳闻，如此一来，管家的态度倒是在情急之中。 不过朝中大多数人都看不上永安侯，听到他攀上成王府，忍不住酸了句，“还是得有个好女儿啊。” 论能力，他们谁比不过永安侯？ 这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纷纷道：“可不是。” 甚至有人已经在暗自打算制造机会让顾湛和自家女儿见见，正妻是没办法了，但平妻也可以啊。 能来参加顾湛冠礼的官员肯定都是成王一系的，且官职都不算高，他们自然想攀附上成王府。 若非顾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们也不会把注意打在顾湛身上，毕竟他是出了名的草包。 ...... 今日天刚蒙蒙亮，顾湛就被拉起来，本来脑子还很迷糊，结果看到房内一圈的丫鬟，瞬间就醒了，皱眉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向来是不让丫鬟近身的，他现在连文云玥都没习惯，更别说别人了，有丫鬟在他整个人都会不舒服。 领头的丫鬟恭声道：“二爷，奴婢奉命来为二爷更衣。” 顾湛听言挥手，“不用了，把衣服放下，我自己穿，你们出去吧。” “这......” 丫鬟们有些迟疑，她们是老王妃派来的，还未听闻让主子自己更衣的。 张六最了解顾湛，知道更改不了他的决定，便道：“几位姐姐，二爷一向自己更衣，不允许小的们伺候，还请在外间等候。” 听到这话，几个丫鬟稍微放心，只要不是对她们不满就好，她们也不敢纠缠下去，万一惹怒顾湛，结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这衣服是老王妃特意为顾湛准备的礼服，衣料和绣工都是上上之选，这是在冠礼上应该穿的衣服，也就今日穿一次。 今日对顾湛来说至关重要，老王妃和顾霖疼爱他，自然什么都要准备到最好。 丫鬟出去后，顾湛便换上礼服，刚换上他就感觉到一股重量。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只可惜就是太重了，要不然因为这段时间蹴鞠，顾湛的体格锻炼得好了不少，估计穿一个时辰他就得累瘫，冠礼可是要进行好几个时辰。 男子行冠礼的流程是很复杂的，顾湛身为宗室子弟，冠礼更是简单不了，生怕他出错，老王妃特意派了个丫鬟在他旁边提点，防止他忘了什么。 而冠礼的重头戏自然是加冠和取字，一般来说，这两件事都应该由顾湛的父亲来做，但老成王早已去世，只得换个人选。 顾湛还以为顾霖会找个大儒来为他加冠，毕竟旁人都是这么做的，直到近几日他才知道，顾霖压根就没打算假手于人，他打算亲自上。 虽说长兄如父，可老王妃毕竟还健在，顾湛总觉得有些不妥，不过顾霖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老王妃，成功拿下了这个资格。 说服老王妃后，顾湛明显觉得顾霖这几日的心情都很不错，能让顾霖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流露出情绪，可是相当不容易的，可见他是真的高兴。 直到这时候，顾湛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顾霖貌似是个弟控，怪不得这么宠自己，不过自己是既得利益者，顾湛便没有多想。 关于加冠的时辰，顾霖特意让钦天监算过，吉时一到，顾湛便走进大堂，两侧皆是前来观礼的宾客。 待顾湛走到跟前，顾霖便拿起梳子为他束发，为了今日，顾霖特意学过，毕竟从小到大都有人伺候，他还不曾做过这种事。 感觉到头发被发簪束起，顾湛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总是散着头发一点也不舒服。 加冠后，便到了取字。 顾霖道：“承蒙圣上厚爱，得知舍弟今日加冠，特意赐下一字，”说着顾霖看着顾湛，“湛儿，从今以后你便叫顾文瑜。” 文瑜，一般是指品德高尚，文采斐然。 听到这个字，观礼的宾客都愣了，听说这位二爷行事张扬跋扈，读书更是一塌糊涂，这样的人配得上这样的字？ 可这是宣武帝起的，还没有人敢质疑皇帝，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不敢有半点不同意见，纷纷道：“此字和二爷极配，皇上英明。” 都是老狐狸，既夸了顾湛又夸了宣武帝。 倒是低着头的顾湛嘴角一抽，他哪怕读书少，文瑜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确定不是顾霖自己起的？ 怎么看，这个字都和他格格不入，不过挺好听倒是真的。 顾霖却是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字不合适，在他看来，顾湛就应该有最好的，表字亦是一样，顾湛这次的字就是他请宣武帝起的，不管旁人心里怎么想，宣武帝金口一开，便是尘埃落定，没人敢质疑顾湛的字，甚至有时候它代表着隆宠，让顾湛的身份稍微往上提了一些。 -- 第40页 毕竟宗室子弟虽多，但能得宣武帝赐字的，顾湛是独一份。 这样一来，这个表字的价值就更大了。 第26章 宴中，丫鬟在伺候时不小…… 王府后宅 宴中，丫鬟在伺候时不小心将茶水撒在文云玥衣裙上，她吓得忙跪下请罪，“奴婢伺候不当，请姑娘责罚。” 坐在文云玥旁边的文思欣看到，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面上却是娇声道：“姐姐，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姐姐向来大度，想必不会和一个丫鬟计较。” 丫鬟听言，抬起头，期冀地看向文云玥。 此时，她们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老王妃，她已经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当家主母，永安侯夫人也在其中。 “怎么回事？” 文思欣娇俏一笑，抢先开口道：“回老王妃的话，是一个丫鬟不小心弄脏了姐姐的衣服，小女子看她并不是故意的，便劝姐姐饶她这一次。” 老王妃听言，眉头微皱，看向文云玥。 文云玥淡淡道：“她是王府的丫鬟，理应由王府处置，小女子岂能越权。” 老王妃点头，不说如何处理那丫鬟，吩咐道：“来人，带文大姑娘去厢房换件衣服。” 文云玥道谢，“多谢老王妃。” 然后她便带着秋兰和领路的丫鬟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搭理文思欣。 随后老王妃一挥手，便有人把那丫鬟带下去，今日是顾湛的冠礼，哪怕是出一点的差错，老王妃都不会轻饶。 处理完，老王妃招呼众人归席，不曾分给文思欣一个眼神。 文思欣站在原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若非知道这里是王府，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恐怕心态早就崩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听到其他人的交谈声。 “这人是谁？” “好像是永安侯府的二姑娘。” “二姑娘？哦，原来是庶女，怪不得会为丫鬟求情。” “可不是，不过是一个丫鬟，做错了本该受罚。” 那些人并不打算避讳她，文思欣听得清清楚楚，她袖中的手握紧，精心护理的指甲划破手心，手心的疼痛传来，让她勉强保持理智。 文思欣是不够聪明，可江姨娘从小的教导，让她明白决不能惹永安侯生气。 若她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丢了永安侯府的脸，永安侯必定不会饶了她。 因着对永安侯的惧怕，让文思欣此时只能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但文思欣心中对文云玥的恨已经达到了顶点，若非是文云玥，她岂会受此屈辱。 ...... 另一边，丫鬟带文云玥走到一间厢房，便退了出去，秋兰取出一件杏黄色衣裙，替文云玥换下被茶水撒湿的衣裙。 一般参加宴会的女子都会备两套衣衫，就是为了防备意外情况发生，文云玥自然也不会意外。 替文云玥换好衣服，秋兰稍稍松口气，“还好备有衣服。” 文云玥微微一笑，“走吧，耽误太久会让娘担心。” 刚离开厢房，文云玥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丫鬟，那丫鬟低着头，走到文云玥面前，低声道：“姑娘，二爷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说着，她便递给文云玥一张纸条。 文云玥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未时正，桃林一叙！ 确实是顾湛的字迹。 文云玥抬头看看时间，距离未时正还有两刻钟。 那丫鬟继续道：“姑娘，二爷让小的为姑娘引路。” 没人带着，文云玥自己可找不到桃林。 安排得倒是挺周到。 文云玥淡淡地看她一眼，“秋兰，你拿着这张纸条，带着她去前院交给二爷。” 秋兰点头，“是，小姐。” 那丫鬟面色微变，“奴婢不过奉命行事，姑娘这是怀疑奴婢？” 文云玥却是不再看她，秋兰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上带笑，“还请姐姐头前带路。” 那丫鬟想挣脱，却发现秋兰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根本挣不开，她脸色有些苍白，只得和秋兰离开。 文云玥则独自一人回去席中。 这其中有没有猫腻，文云玥并不确定，但她素来心思缜密，这种事一看便容易被人算计，明知可能有陷阱还去赴约，可不是她的性格，交给顾湛处理岂不是更好。 当然，文云玥还是更偏向不是顾湛写的，那不是他该有的语气。 文云玥下意识设想，若是他想约她出去，必定会先扯一些有的没的，最后才会状若无意说出自己的目的，就跟随口一提似的。 那人面皮薄得很呢。 ...... 秋兰带着那丫鬟刚到前院门口，就被护卫拦下，护卫冷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在成王府，后宅的丫鬟是不允许随意进前院的。 秋兰道：“奴婢是永安侯府大姑娘的丫鬟，有东西要交给二爷，还请几位大哥帮忙转交。” 听到这话，护卫的面色稍缓，谁都知道自家二爷明年就要和文大姑娘成亲了，这般算来也是自家人了。 再说人家好声好气，他们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护卫接过纸条，“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秋兰指指那丫鬟，“另外，我家小姐怀疑此人有问题，还请几位大哥派人看好她。” -- 第41页 话音刚落，护卫的脸色就变得凝重，点头应下。 交代完事情，秋兰快步离开，她还要回到文云玥身边伺候。 顾湛冠礼结束后，就随着顾霖到了宴席，跟着他认人。 此时，他正应付琅王府的敬酒。 “文瑜，多日不见，你身体壮了不少，来，陪本王喝一杯。” 琅王揽着顾湛的肩膀，态度颇为亲近。 顾湛在心里撇撇嘴，别人他不知道，琅王他可是很清楚，在男主魏浩回京之前，一直都是他给顾霖使绊子，坏的很。 只是顾湛嘴笨，不知如何拒绝，只得被琅王灌了一杯又一杯酒，还好顾湛早让人在酒里兑了水，要不然就倒那了。 只是虽然没醉，喝了一肚子水的感觉也挺难受的，所以一看到护卫有事找他，顾湛顺势就推开琅王，“我有事要处理，琅王兄请便。” 说着似乎是怕琅王拦着他，顾湛跑得贼快。 琅王府笑了笑，仰头又喝了杯酒，掩饰自己的眼神。 走到护卫面前，顾湛心情颇好，“有何事？” 护卫将纸条交给顾湛，“二爷，这是文大姑娘派人送来的。” 文云玥？ 看到纸条，顾湛脑中第一时间闪过一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莫非...... 顾湛抿抿嘴，带着几分期待地打开纸条，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笔迹。 瞬间就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文姑娘可还有说什么？” 护卫摇头，“只是交给属下一个丫鬟，说是有些问题。” “有问题的丫鬟？” 有人假装自己约文云玥！ 拖前世那些小说的福，顾湛第一时间就想明白怎么回事。 顾湛怒了，在他的地盘约他未婚妻，活腻歪了吧！ “你带人去桃林，不管看到谁，只要是男的，都给我抓起来。” 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护卫领命离开。 顾湛则走到顾霖身边，将纸条的事告诉他，这件事很明显是有人想对文云玥不利，顾湛自己能力有限，还是交给顾霖处理比较保险。 顾湛不知道外面的事，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要害文云玥。 但顾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这是有人不死心，依旧想破坏顾湛和文云玥的婚事。 顾霖眼底一冷，“文瑜放心，大哥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一直派人保护顾湛，倒是把文云玥忘了，幸好那姑娘谨慎，要不然...... 虽说顾霖很讨厌被人算计，不过文云玥这次的处理方式倒是让顾霖对她更满意几分。 护卫的动作很快，马上就把桃林的人抓起来，对方是六品小官之子，他自己都不知道受谁指使，那人只是写了封信告诉他若是能娶了来人，他今后的仕途会一帆风顺。 这人是个草包，自己没本事，在家里不受重视，便想走歪路，心想着反正他是男子又不会吃亏。 顾湛听了只想揍死他，敢觊觎他的未婚妻，哪怕他不知道是谁，也让顾湛心里窝火。 第27章 入v章 此事查到现在, 其实没查到任何线索，能来参加顾湛冠礼的官员，大多数是顾霖一系的, 那六品小官自然也是。 自己手下的人被人利用了，还查不到幕后之人是谁，顾霖怎么能不生气, 他立刻下令彻查。 成王府的动静惊动了琅王，其他宾客正在离开王府，他走到顾霖身边, “孟礼似乎遇到了麻烦，可需要本王帮忙？” 顾霖看他一眼, 面无表情, “琅王兄有心了, 不过是些许小事，本王自会处理。” “哈哈那就好, 孟礼一向处事果断，本王相信你能处理好。” 说完, 琅王便离开成王府，坐在轿中，心腹双泉在轿外低声道：“王爷, 计划失败了。” 琅王早就猜到了，倒也不意外，“顾霖向来谨慎, 失败就失败了......边关的情况如何？” “据边关来信，这次和大梁的战争最多还有两年便会结束。” “朝廷还需要单家，在战事结束前，莫要动他们。” 琅王不希望单家成为成王的助力, 但大局观他还是有的，绝不可能在此时对单家对手。 “是，另外，信中还提到有一七品小将颇为英勇有谋略，我们的人询问王爷可要招揽？” “七品？”琅王并未放在心上，“让他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言下之意是并不在意那七品小将。 “是，王爷。” 不过是区区七品，在琅王这里确实什么都不算。 ...... 是谁在算计文云玥，顾霖还未查出来，只是告诉顾湛文云玥是被王府连累的，听了这话顾湛很是愧疚，便在府外等着文云玥出来。 只是顾湛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家眷，王府门前满是正在和同行之人告别的各家夫人，让顾湛有些踟蹰，他要是现在过去，是不是太显眼了？ 顾湛想了想，还是打算不过去了，吩咐张六过去和文云玥另约地方比较妥当。 心里有了主意，顾湛便不再等了，只留下张六，他带着平良离开。 至于约的地方，顾湛觉得他的别院正合适。 顾湛先行离开，等他到了别院，等了大约两刻钟，文云玥便到了。 两人一见面，顾湛便歉然道：“文姑娘，今日害你受连累了。” -- 第42页 以文云玥的聪明，只要此事不是文思欣那个蠢货干的，就必定和成王府有关，她早就猜到了，面上却是疑惑道：“二爷此言何意？” 顾湛叹口气，便把顾霖说的话说给文云玥听，“你本是无辜的，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二爷不必如此，我们已经定亲，早晚是一家人，何来连累一说，要怪也是怪那幕后之人。” 顾湛没想到文云玥这般识大体，简直太贤惠了，心里很感动，忙道：“姑娘放心，我大哥很厉害的，他定能查出幕后之人，给文姑娘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文云玥笑道：“我自是相信王爷，只是此事急不得，慢慢来便是，幕后之人心思不正，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顾湛很是认同，“不错，坏人肯定会遭到报应的。” 文云玥看着顾湛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想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单纯？ 细数过往，大多数情况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当然，文云玥倒是相信顾霖会赢，要不然她也不会挑中顾湛。 “文姑娘在想什么？” 见文云玥若有所思，顾湛好奇地问道。 文云玥笑着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想到顾湛这么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难免影响顾霖的大业，看来以后她要多看着他点。 只有顾霖登基，她才能接着顾湛的权势达到自己的目的。 ...... 本以为以顾霖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幕后之人，不曾想几日过去了，依旧没有头绪，对方很谨慎，从不曾直接和那六品小官的儿子接触，哪怕是书信也是由乞丐代交。 顾霖派人调查京城所有的乞丐，查了许久却得知那乞丐早在几日前失足落水淹死了。 于是线索全断了，这里不是大数据时代，只能靠人力查，没了线索，便是顾霖手下有不少人，依旧是很难查下去。 顾湛曾经信誓旦旦跟文云玥保证，很快就可以查出来，结果现在查不出来，让他更加觉得愧对文云玥，正巧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顾湛便邀文云玥出来玩，道：“文姑娘，前几日在王府让你受惊了，今日你看中什么尽管说，我付钱。” 这就是顾湛想到的补偿办法——买东西。 不得不说这想法很是简单粗暴，不过很多姑娘就是喜欢买买买，文云玥虽然没那么热衷，可她明白顾湛是什么心思，自然要给他个台阶下。 于是，文云玥欣然点头，“让二爷破费了。” 顾湛笑道：“应该的，”他不怕文云玥花钱，就怕文云玥不买。 中秋节同样是一大节日，街上人来人往，各个店铺门前还悬挂着两盏灯笼，这一盏盏灯笼照亮了整个街道。 顾湛陪着文云玥走在街上，看着她摆弄摊位上的面具，问道：“你喜欢哪个？” 文云玥翻看了一会儿，拿起一个蝴蝶面具，金色的，很是好看，她顺势戴在脸上，扭头看向顾湛，“好不好看？” 这是一个半脸面具，面前的姑娘被面具遮住半张脸，通透而明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他，顾湛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看她，重重地点头，“很好看。” 文云玥看到他的表情，勾勾唇，道：“不如二爷也选一个？” “好。” 顾湛低头看看，他不太喜欢那些动物面具，倒是挺想试试那几个青面獠牙面具，但那很容易吓到人，嗯，主要是担心文云玥害怕，便选了一个最简单的面具，只遮住眼睛周围，同样是金色的。 顾湛忍不住暗戳戳地想，这算不算情侣面具？ 文云玥看着顾湛戴上面具，戴上面具后让他看起来成熟不少，只是一看到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便又会打回原形。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文云玥心想哪怕顾湛的面具遮住整张脸，只要让她看到眼睛，她恐怕也能认出他，毕竟这般纯净如孩童的眼睛，只有他有。 顾湛见文云玥愣神，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不好看吗？” 他觉得这个面具还可以啊。 文云玥摇摇头，“没有，这个面具和二爷很配。” 顾湛听到这话很高兴，证明自己的眼光没错。 摊贩一下子卖出去两个面具，心里很高兴，嘴里不停说着好话，“公子小姐皆是相貌不凡，戴上面具后更是极为相配，小老儿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天仙似的人呢。” 虽然文云玥不曾挽发髻，表明她并未嫁人，可摊贩一看顾湛的表情，便能看出他们并非兄妹，自然这应承话便说到了顾湛心坎上。 只是顾湛怕文云玥不好意思，便没有表现得太高兴，使个眼色让张六多给些银子，这么会说话的人可不多见。 不过顾湛高估了他的表情管理能力，就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真的很难不被人发现，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不过是文云玥没有揭穿他罢了。 带着面具，两人继续转，偶尔看到感兴趣的，便停下看看。 虽然顾湛让文云玥随便买，但她看上的并不多，而且她对胭脂水粉并不感兴趣，买的都是一些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新鲜玩意儿。 顾湛心想当初林语微果真没有说错，文云玥对这些更感兴趣。 大哥库房里好像有不少皇上赏赐的新鲜玩意儿，改日定要去看看。 顾湛在心里想道。 -- 第43页 中秋节同样有放花灯的习俗，只是没有元宵节热闹，顾湛见文云玥对放花灯没兴趣，便放弃了这一活动。 逛了多半个时辰后，顾湛送文云玥回府，两人站在永安侯府门前，文云玥轻笑道：“今日多谢二爷相陪。” “应该的，文姑娘玩得高兴就好。” 文云玥轻点下头，语气颇为真诚，“今日确实很高兴。” 这话文云玥没说谎，只要是能向外人展示顾湛对她心意不改的行为，她都很高兴。 顾湛自然不知文云玥的心思，见她高兴，便笑道：“姑娘喜欢就好。” 文云玥若是喜欢逛街，反正他时间多得是，可以经常陪她。 两人闲聊几句，文云玥便转身回到府里，顾湛看着她就这么离开，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这要是在现代，离别吻肯定是少不了，可现在，唉，别说亲一下了，连抱一下都不行，就连牵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这让顾湛很心塞。 “二爷怎么了？”张六见顾湛苦着脸，关心道。 顾湛叹口气，“张六啊，二爷我命苦啊。” 明明有未婚妻，但看得见摸不着，他真是太苦了。 张六：“......” 命苦？这话是认真的吗？ 回到王府，顾湛越想越觉得这样不行，他香喷喷的未婚妻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看着，好歹拉拉手总可以吧。 据调查显示，适当的肢体接触有助于感情升温。 这调查真不真，顾湛不确定，但他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 别人信不信他不管，反正他信了。 于是，顾湛一回府，就往正院跑，见到顾霖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哥，我想进你的库房。” 顾霖抬眼看他，“你又想要什么？” “不清楚，我得看了才知道。” 顾霖倒是没有多问，他手中还有公务处理，便让引瑞带顾湛去库房。 顾霖的库房很大，好在里面的各种东西都分门别类，一听顾湛想要西域那边的珍品，引瑞便带着他来到最右边的架子处。 和顾湛想得一样，库房中有很多新鲜玩意儿，占了好几个架子，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宣武帝赏赐，或者下面的人特意寻来送给顾霖。 顾湛仔细看了看，发现西域各国进贡的东西真不少，但大多都是琉璃制品或者金银制品，顾湛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能拿得出手的——琥珀。 引瑞见顾湛选中琥珀，便介绍道：“此物乃是波国进贡而来，听说有很多名字，但最普遍的名字是琥珀。据波国使者所说，琥珀中小草的茎叶花萼会随着季节交替逐渐变化，十分珍贵，便是在波国亦是只有这一件。” 琥珀此物，在大越并不算十分稀奇，可能随着季节变化的琥珀可还不曾出现过，而且这件琥珀晶莹剔透，只看表象便能看出它的不凡，再加上它的奇异变化，算得上一件珍宝。 当初顾霖办事得利，宣武帝从私库中选了不少珍品给他，这其中便有这件琥珀。 若非宣武帝对于这类珍品并不在意，恐怕也轮不到顾霖，毕竟一般来说，天下最珍稀奇特之物都应该归属皇宫。 顾湛听了引瑞的介绍，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选了一件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免有些踟蹰，“这么珍贵啊，那我还是换一件吧。” 听引瑞的意思，这件琥珀估计就这么一件，顾湛不太好把它拿去送人。 引瑞笑道：“二爷喜欢拿去便是，王爷说了，不管二爷喜欢什么都可以拿走。” 顾霖同样没有收藏癖好，对顾霖来说这不过是一件死物，即便顾湛不拿，他也不会想起来看一眼。 顾湛闻言，就不再客气了，他觉得这么好看的琥珀拿来送人正合适，反正文云玥以后要嫁给他，总会还是他们成王府的，只不过支配权属于文云玥罢了。 除了琥珀，顾湛还选了几件其他的东西，这样就不用一直来顾霖的库房了。 和顾霖告辞后，顾霖出了正院，问道：“张六，京城中可有去西域各国的商队？” 张六点头，“自是有的，因着西域各国有不少大越没有的东西，很多商铺都会派出商队去西域各国进货。” 这种东西从不怕卖不出去，而且是暴利，所以现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商队去西域各国进货。 “你去和那些商队打个招呼，就说我很喜欢西域的新鲜玩意儿，而且越珍贵越好，只要他们手中有，我可以以平日里高三成的价格买下。” 顾湛心里清楚，商人重利，若总是以势压人，他们难免敷衍了事，还不如许以重利，毕竟卖给谁不是卖呢。 虽然顾霖库房中的东西不少，可他总不能一直拿顾霖的东西送文云玥，他还是喜欢自力更生。 顾湛如今已经行过冠礼，他名下有了不少铺子和庄子，他也是每个月都有入账的人了，收藏着小玩意根本没有压力。 张六应下，“小的这就去办。” 西域各国和大越的距离可不近，很多商队一年就跑一次，这种事尽早说比较好。 另一边，永安侯府 此时，永安侯夫人已经睡了，文云玥便直接回了房间。 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桌上的蝴蝶面具，用料并不算多好，只是胜在手艺精湛，蝴蝶很好看。 -- 第44页 想到当初顾湛的眼神，文云玥就知道他是喜欢的，不过文云玥有一点不太明白，今日分别时，顾湛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期待什么，当时时间短，文云玥没弄明白顾湛的心思，便只当做没看到。 现在仔细想想，她依旧不知道顾湛在想什么。 不过文云玥并不执着，以她对顾湛的了解，早晚他会自己说出来，她只要等着便是。 ...... 次日，顾湛本打算约文云玥出来，将琥珀送给她，然后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牵下手，结果还不等他出门，就被柳康堵住了， “子瞻你有事？” 柳康很是幽怨地看他一眼，“二爷，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蹴鞠队给忘了？” 顾湛有些纳闷，“怎么这么说？” “蹴鞠队的人早就够了，二爷恐怕还不知道吧。” “额，”顾湛尴尬地笑笑，“这段时间有点忙。” 自从乞巧节后，到现在一个多月，顾湛就没再去过蹴鞠场，主要是他的注意力都在文云玥身上，着实有些顾不上蹴鞠队。 柳康可不是来找顾湛算账的，直言道：“二爷，您身为队长，是不是应该去见见他们？” 这段时间一直是他们十个人配合训练，可比赛一直都是十一个人，没有顾湛总会不太好。 柳康就很无奈，他当初招揽人家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要带着他们扬名立万，哪怕是庶子，也不会一直被人看不起。 结果训练时连人都凑不齐，让柳康多少有些心虚。 顾湛自知理亏，忙应下，“子瞻说的是，我们现在就去。” 顾湛没有骑马，直接让平良驾马车出城，柳康索性和他坐一辆马车，和他介绍队员的情况。 “二爷，有件事我得提前和您说一声，我们招揽的人中有一人叫卫良勇，他父亲是兵部尚书卫程，我听说卫程和王爷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不知可有影响？”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 卫程脾气火爆，除了宣武帝的话谁都不听，便是两位丞相都很难制住他，这人倒是没什么坏习惯，只是出了名的护短。 一年前，顾霖奉命办差，处理了一个兵部的主事，按说那主事犯了大越律例，顾霖身为超品亲王，处理一位主事不算什么，更何况宣武帝给了他便宜之权。 但卫程不这么想，他觉得那是他的人，就应该他来处置，而且他觉得顾霖太过不近人情，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就这样，卫程就看顾霖不顺眼。 哪怕顾霖是争储热门之人，在朝堂上，卫程都给顾霖使过不少绊子。 在记忆中找到卫程和顾霖的过往后，顾湛确实有些为难，问道：“此人和卫程的关系如何？” 听到这话，柳康就知道顾湛没有一竿子把人打死，忙道：“二爷有所不知，卫程只喜欢嫡子，对庶子稍有不顺心，就非打即骂，这种情况下，卫良勇怎么可能还会对卫程有感情。” 柳康会招揽卫良勇，也是基于此，而且卫良勇的蹴鞠技术是真的好，要不然柳康也不会招揽他，还帮他跟顾湛解释。 顾湛听言，“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 他们毕竟只是蹴鞠，不过是玩乐罢了，又不涉及朝堂，用不着谨慎得太过分。 柳康松了口气，他知道顾湛这一关是过了，他之前就怕顾湛因为卫程不接受卫良勇。 虽然在大越庶子的地位都偏低，但像卫程那样不拿庶子当人看的到底是少数。 柳康也是爱才心切，卫良勇进了蹴鞠队，好歹也算有点靠山，哪怕卫程和顾霖不对付，但也要有所顾忌。 要知道，宣武帝可以忍受卫程在朝堂上挑刺，却不会忍受卫程在朝堂外不拿顾霖当回事，毕竟顾霖是宗室子弟，这事关皇室的尊严。 这一点，卫程肯定很清楚，所以在朝堂外，他看到顾霖，礼数一直很周到。 ...... 此时，蹴鞠场上有两队人正在分别训练，互不打扰，等顾湛到了，所有人都停下，纷纷行礼，“见过二爷。” 顾湛的身份从不曾隐瞒过，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柳康招揽队员时，也是打着顾湛的旗号。 别看顾湛名声不好，可在官宦子弟中，很多人都想和他结交。 顾湛让众人免礼，让柳康带着认了认人，就开始训练，按照惯例，明年年初皇室就会举办比赛，他们想要好成绩，从现在开始，就得培养默契。 一场蹴鞠比赛半个时辰，比赛期间得一直跑，这就很考验人的耐力，顾湛这段时间一直锻炼，但原主基础太差，耐力这一项他还有的练。 所以在和众人磨合了一段时间后，顾湛便让其他人自己训练，他则开始跑步，他的耐力不需要练得特别厉害，但最起码应该能支撑打完一场比赛。 正午时分，所有人都停止训练，开始用膳，膳食是柳康准备的，皆是大鱼大肉，比起素食，肉食更是补充他们损失的能量，让他们下午能有力气继续训练。 俗话说穷文富武，说得便是如此。 顾湛等人是又累又饿，用膳时都没太注意规矩，还怕自己速度慢了吃不到，一个个动作飞快，没一会儿，一桌的饭菜便被吃光了。 用完午膳，简单休息两刻钟，众人又开始训练，然后一直持续到日暮西斜。 也不知道柳康是怎么和那些人说得，一个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玩命的训练，害得顾湛都不好意思偷懒。 -- 第45页 等顾湛回去，都快累成猪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高强度的训练，而且他之前还断了一个月，这就导致他比别人累很多，柳康最起码能自己骑马回去，顾湛只能坐马车。 回到逸风居，沐浴的时候，顾湛忍不住多泡了一会儿，缓解身上的疲惫，可又觉得效果不是太好，开始回想哪个庄子上有温泉来着？ 训练完若是有温泉可泡，肯定特别舒服。 他对庄子不太了解，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一更衣出来便询问张六。 张六自然对这些门清，稍微一想道：“二爷，前几日老王妃给您的那几个庄子上就有温泉，说起来离柳公子的庄子不远，坐马车两刻钟就能到。” 可比回城快多了。 顾湛听言很是高兴，“那我们明日便去庄子上看看。” 说完，那股疲惫劲又上来了，顾湛提不起一丝力气，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六和平良看到，生怕惊醒顾湛，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第二天，柳康似乎是怕顾湛嫌累不愿去了，再次来王府堵他，顾湛看他那显而易见的心思，气笑了，“我像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 柳康淡淡地看他一眼，“您之前已有一个多月未去。” 简而言之，顾湛有前科。 顾湛听言，瞬间哑火，嘟囔道：“那不是有事嘛。” 蹴鞠和娘子比，当然是娘子比较重要。 柳康扯扯嘴角，懒得搭理他，相处了这么多时间，柳康看出来顾湛不像以前心眼那么小，也就没必要太惯着他。 于是，又是训练的一天。 训练结束，顾湛问柳康：“子瞻，我打算去泡温泉，你去不去？” 柳康毫不犹豫，“去！” 有温泉泡，傻子才不去，他虽然表现得没有顾湛那么明显，可也是很累的，自然想泡温泉解解乏。 两人说好，便一起去顾湛的庄子。 张六早就来打过招呼，顾湛一来，看守庄子的管事便带着他们去温泉处，这庄子上的温泉不算大，但两个人一起泡绰绰有余。 顾湛脱掉长袍，只穿一条裤子坐在温泉中，感受着其中的热气洗涤身体，整个人都很舒服。 柳康坐在他旁边，同样很享受，“有这等好东西，二爷怎么没早说？” 顾湛闭着眼睛，靠在温泉壁上，“这庄子是行冠礼后母妃给我的，我倒是想早说。” 他也觉得可惜，如果以前训练的时候能泡泡温泉，该多好啊。 柳康听言颇为羡慕，“还是成王府家大业大，我可没有带温泉的庄子......二爷，你还没有，要不卖我一个？” 顾湛忍不住白他一眼，“你当卖大白菜呢？” 便是成王府，带有温泉的庄子也不多，别的都在老王妃和顾霖手里，还是老王妃疼爱顾湛，才分给他一处。 柳康也不失望，嘿嘿笑道：“那我以后就蹭二爷的。” 顾湛再次闭上眼睛，没搭理他。 柳康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话，说的大多都是蹴鞠队的情况，顾湛也就听着。 一刻钟后，两人起来，更衣离开，他们还得回城呢。 次日醒来，顾湛很明显感觉自己没有昨天那么酸疼，看来泡温泉真的很有效果。 此时柳康还没来，顾湛想起有几日没去静安堂了，便去给老王妃请安。 看到幼子来，老王妃让人上些他爱吃的糕点，慈爱道：“文瑜，听说你这两日总是一大早就出门，到晚上才回来，可是在忙什么？” 顾湛点头，“孩儿不是和子瞻弄了个蹴鞠队嘛，这两天都在训练。” “训练？”老王妃有些心疼，“是不是很辛苦，要不别练了。” “额，还好，孩儿能坚持。” 原主那么草包不是没原因的，老王妃太过溺爱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孩子没说放弃，父母就先心疼说不干的。 “若是以后不想练了别委屈自己，你是皇上的亲侄儿，天潢贵胄，不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顾湛：“......母妃放心，孩儿有分寸。” 老王妃还真是在溺爱孩子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顾湛很怀疑，若非顾霖自幼被老成王教导，也会被老王妃溺爱成原主那样。 可翻看脑中的记忆，顾湛又不确定了，因为他找不到老王妃溺爱顾霖的事情，便是老成王去世后也没有。 这让顾湛有些困惑。 顾湛哪里会明白长子和次子的区别，这可不是晚几年出生的事，而是涉及到继承权的问题。 顾霖需要继承成王府，老王妃怎会溺爱他，在顾霖幼时，老王妃对他比老成王还要严厉。 也就是顾湛没有野心，但凡是个有野心的次子，都受不了这么大的差别，就因为晚出生几年，就被剥夺竞争的资格。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是同胞兄弟也会互相残杀，便是源于此。 顾霖一直对原主的行为不约束，怕也是因为这个，只要顾湛不生出嫉妒的情绪，影响他们兄弟的感情，他可以忍受顾湛做任何事。 原主变成这个样子，谁又能说不是老王妃刻意的呢，她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 当然，顾湛肯定是不会明白的，他觉得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很好，老王妃不会对他有望子成龙的想法，让他没什么压力。 -- 第46页 第28章 二更合一 因着有柳康监督, 顾湛连着去了蹴鞠场一个月，每个月都练得筋疲力尽，然后去庄子上泡温泉, 最后回府，每天周而复始，就这么重复着。 一个月的锻炼效果显著, 顾湛的耐力增长很多，坚持完一场比赛已经不是一件难事。 至于蹴鞠技术，他本就在蹴鞠方面有些天赋, 如今和柳康等人配合了一个月，技术精进不少, 在蹴鞠队中, 也只有卫良勇能和他相比。 想起卫良勇, 顾湛不得不说柳康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找来这么厉害的帮手, 而且卫良勇最厉害的并非蹴鞠，还是他的脑子。 顾湛虽然会蹴鞠, 可他只是会踢而已，若是让他研究什么战术，他是一窍不通。 但卫良勇不一样, 他看了很多关于蹴鞠的书，以往出现过的战术都存在他的脑子里，让他可以快速应对比赛场上的情况。 若是单对单, 顾湛有信心赢过卫良勇，可若是团队比赛，顾湛会被卫良勇耍得团团转。 在经历过一次惨败后，顾湛果断将队伍中军师的位置给了卫良勇, 让他成为仅次于顾湛和柳康的人。 一天训练结束，顾湛坐在温泉中，再次感叹，“良勇，你可真是个宝贝。” 柳康得意一笑，“多亏我慧眼识珠。” 因着卫良勇大放异彩，柳康这段时间很是得意。 “二爷和三公子谬赞了。” 说话之人正是卫良勇，自从发现他的价值后，顾湛就开始邀请他一起泡温泉。 顾湛记着前世网上说男人之间想要拉进关系，一起嫖次娼就够了。 顾湛觉得他身为新世纪五好青年，嫖.娼这种事坚决不能干，于是他邀请卫良勇泡温泉，如果一次不够，那就多泡几次。 目前来说，也不算没有效果，只是卫良勇情绪内敛，便是几人关系不错，他也不会有太明显的表现。 且因为顾湛和柳康的身份都比他高，卫良勇言语之间一直保持着尊重，柳康虽说过多次，卫良勇却是不曾改，到最后柳康只得放弃。 柳康听到卫良勇喊他“三公子”就别扭，故意恶趣味地看看卫良勇，笑道：“本以为二爷的肤色已经够白了的，不曾想良勇更胜一筹。” 他看着卫良勇坦露的胸膛，眼神有些猥琐。 哪怕知道他没有那方面的癖好，顾湛听得都难受，顿时站起来披上衣服，省得被某人占口头便宜。 卫良勇也无法保持冷静，嘴角一抽，跟着顾湛一同起身穿衣。 柳康哈哈笑了，一点也不介意顾湛两人的嫌弃，反正再嫌弃，明日还是得一起泡温泉。 顾湛瞥他一眼，“笑什么笑，时间到了，该走了......对了，我明天不训练了，你自己去吧。” 柳康听言，穿衣服的手一顿，“为什么？” 顾湛冷笑一声，下巴微抬，“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不像你们单身一人，了无牵挂。” 呵，挺得意啊。 柳康看向卫良勇，眼神询问“揍不揍他？”卫良勇直接转身离开，不搭理他。 艹，这会怎么不记得尊敬他了，都不听话了。 鉴于自己一个人打不过顾湛，柳康选择大度地不和他计较。 回到王府，顾湛已经不像一个月那样一沾床就睡，还有精力在府里散步，只是刚回到逸风居，他的好心情就没了。 “你是谁？” 顾湛有些惊讶地看着未经他允许便进入他房间的丫鬟。 “奴婢锦儿，奉老王妃的命来伺候二爷。” “我不需要丫鬟伺候，你可以走了。” 顾湛随意挥挥手，将她打发走。 锦儿听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奴婢已经是二爷的人，二爷让奴婢回哪儿去？” 顾湛皱眉，“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丫鬟。” 张六见顾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忙走到他身边，附耳道：“二爷，锦儿是来帮您知人事的。” 就如同顾霖的侍妾玉蕊一般。 顾湛愣了，知人事？那更不能要了，再有几个月他就要成亲了，怎么能对娘子不忠呢？ “张六，派人把她送回去，告诉母妃，我不需要丫鬟。” 这种事不好挑明了说，但顾湛相信老王妃会明白。 张六没想到顾湛会这么坚决，没办法，只得让人将锦儿送回静安堂。 将顾湛的话带到，老王妃没说什么，但第二天一早，老王妃便要见顾湛。 顾湛早有所料，更衣洗漱后，就去静安堂陪老王妃用膳。 母子二人静静地用完早膳，待下人把碗碟撤下去，老王妃才开口，“文瑜，你若是不喜欢锦儿，母妃可以为你选其他人。” 顾湛看着老王妃，认真道：“母妃，孩儿明年年初便要成亲了，我有自己的娘子，不需要其他人。” 老王妃只当顾湛还小不懂事，笑道：“文瑜才行冠礼，你还不了解，大族中的男子在行冠礼后都会有丫鬟教你们知人事，防止你们在成亲时闹笑话，母妃是为了你好。” 顾湛还是摇头，“孩儿不怕闹笑话，若是文姑娘嫁进来后，看到逸风居有其他女子，她会不高兴的。” 老王妃面色一沉，“她敢！善妒乃七出之条，她敢犯，王府便能休了她。” 顾湛听老王妃这么说文云玥，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他也知道不能和老王妃硬碰硬，想了想道：“母妃，但凡后宅中妻妾数量一多，便少不了勾心斗角，必定会造成家宅不宁，孩儿只想好好孝顺母妃，不想让母妃为琐事忧心。” -- 第47页 自从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后，好听的话顾湛也会说。 听到这话，老王妃面色缓和下来，慈爱道：“文瑜，母妃知道你孝顺，只是你父王早逝，只留下你和孟礼兄弟二人，孟礼的性格你清楚，母妃是管不了他，如此一来，为王府开枝散叶的重任便到你身上了。” 老王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抱孙子。 这下轮到顾湛不高兴了，猛地站起身，不满道：“莫非在母妃心里，孩儿只有延续香火这一个作用？若真如此，请母妃恕孩儿不能从命。” 说完，顾湛便甩袖离开。 老王妃愣了，顾湛一直都很乖，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湛发这么大的脾气。 只是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老王妃自动为顾湛找理由，叹气道：“是我太心急了，文瑜向来不喜欢别人逼他......罢了，就给单家几分面子，等文氏进门再说。” 顾湛气冲冲地出了静安堂，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张六适时提醒道：“二爷，您已经约了文姑娘。” 顾湛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走，出府。” 他昨日就让张六约文云玥去郊外游玩，文云玥已经答应，他自然不能失约。 想着离约定的时间不远了，顾湛顾不得坐马车，直接骑马赶去，苦逼的张六和平良两人为了紧跟着顾湛，都快被颠散架了。 还好等他到的时候，文云玥还没到，顾湛松了口气，没迟到就好。 一刻钟后文云玥到了，虽然因为老王妃的事，顾湛的心情依旧不好，但他不想影响文云玥，便刻意扬起嘴角道：“文姑娘。” 如今已是九月下旬，时不时便有寒风吹过，只不过京城还不曾下雪，还不算太冷。 文云玥穿着藕荷色袄裙，秀美精致的面上不施粉黛，款步走到顾湛面前，一针见血地戳破顾湛的伪装，“二爷似乎不高兴？” 顾湛的演技着实不好，文云玥本就观察细微，自然瞒不过她。 顾湛瞬间耸拉眉毛，“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早就知道文云玥很聪明。 文云玥看着他，问道：“可否告诉小女子？” 他们马上就要成亲，顾湛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昨晚母妃赐给我一个丫鬟，我没要，今早给母妃请安时，我便明言我不需要丫鬟，可母妃却说我肩负着为王府延续香火的责任，我心里很不舒服，莫非在母妃心里我只有这么一个用？” 顾湛的语气中既有怒气也有失落，想来不能接受自己竟是生孩子的机器。 文云玥听言倒是不意外，世家大族的规矩她早有耳闻，顾湛行冠礼后她就明白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顾湛会这么抗拒。 文云玥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顾湛面皮薄，才不想碰丫鬟，便道：“二爷想多了，人上了年纪，便喜欢家里多几个孙辈，老王妃便是如此，并非逼着二爷定要有几个子嗣，二爷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和老王妃闹不愉快。” 理智来说，在成王府，顾霖现在会护着顾湛，并不代表以后还会护着，老王妃才是顾湛最大的护身符，文云玥不想顾湛惹老王妃生气，此言意在解开顾湛对老王妃的不满。 但顾湛的关注点不一样，他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文云玥，嘴唇发干，心里说不出什么情绪，“母妃要我碰别的女子，在你眼中这是小事？” 顾湛第一次怀疑文云玥到底喜不喜欢他。 他虽然不曾谈过恋爱，却也知道爱是自私的，文云玥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碰别人。 文云玥听言，便知自己说错话了，但她素来聪慧，仅一瞬间便想出了应对之法，只见她状似委屈地垂下眼帘，上前一步靠在顾湛怀里，轻声道：“在我心里，这自然不是小事，可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吗？若是我反对，必定会让老王妃不满，我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二爷和老王妃生隔阂。” 顾湛想起今日老王妃的话，便有些理解文云玥的心思，明明是他不想要通房，老王妃都能迁怒文云玥，若文云玥明言不愿意，老王妃怕是真的会暴怒，这对文云玥百害无一利。 想到这儿，顾湛很心疼，抬手搂住文云玥的腰，紧紧抱住她，将脸颊埋在她肩膀上，自责道：“都是我不好。” 文云玥身体一僵，随后马上软下来，道：“只要二爷的心在小女子这里，别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语气很是卑微。 听言，顾湛更心疼了，摇头道：“不会的，我只要你，不要别人。” 他本就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他只想和一人终老。 他就不信他不愿意，老王妃还能强逼他不成。 “二爷～” 文云玥语气中带着丝丝情意，实则心里毫无波动，男人动情时说的话当不得真，他现在这般想，等他今后厌烦了她，就会忘了今日的话。 就像她无情的父亲一般，他就是这样骗了娘亲。 文云玥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顾湛听到文云玥的声音，只觉得浑身舒服，抱着文云玥的手不想松开，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思绪跑偏地想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只可惜他对花并不了解，想不出来。 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文云玥的挣扎，顾湛才放开她，只是还有些意犹未尽，即便是放开了文云玥，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松开。 -- 第48页 或许是有了拥抱这一亲密举动，顾湛现在牵手都很自然，没有之前他设想的忐忑。 文云玥之前脚都快站麻了才想着推开顾湛，不曾想这人又握住她的手，虽然不太习惯，却到底没有拒绝。 文云玥发现顾湛心思有些敏感，很容易多想，她要的是顾湛的心在她这里，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也就随他去了。 顾湛成功完成牵手和拥抱两个亲密接触，心情很好，早就将之前的不高兴抛到脑后，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老王妃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 顾湛和文云玥牵着手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礼物没送出去，顾湛连忙从怀里将琥珀拿出来。 当然用的是另一只手，他才舍不得松开呢。 琥珀不算罕见，文云玥自然认识，而且她不仅认识，她房里还有一件琥珀，是永安侯夫人送的。 不过她房里的那件肯定不如顾湛送的好，这件琥珀仅凭光泽就远胜其他琥珀，再听到顾湛的介绍后，文云玥敢肯定这是她所知的最贵重的琥珀。 “二爷，这太贵重了，您还是收回去吧。” 顾湛可不在乎价值，见文云玥喜欢，便直接塞在她手里，“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又不懂得欣赏这东西，放在姑娘手里才是最好的。” 见顾湛执意如此，文云玥只得收下，道：“多谢二爷，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我理应回礼，不知二爷想要什么？” 顾湛下意识想说他什么都不要，可下一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让顾湛忍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文云玥疑惑地看着他，“二爷？” 顾湛惊了下，瞬间回神，但脑中的想法却挥之不去，他左右看看，见秋兰和张六等人很识趣地没有跟上来，也没有看向这边，他胆子稍微大了点，只是还是不敢看文云玥，眼神飘忽道：“咳咳，其实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只要姑娘亲我一下就好。” 说着顾湛还点点自己的右脸，表明他还有分寸，没敢肖想亲嘴唇。 话音一落，文云玥便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湛，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到顾湛有些心虚的眼神，文云玥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她眼神一冷，甩开顾湛的手，“二爷此言过了。” 说完，文云玥便独自往前走。 顾湛心里一咯噔，面色一苦，他要求还是过分了，这里是古代，他们二人还没成亲，这样确实不太好，也不知他方才是怎么鬼迷心窍了，竟敢说出那样的话。 顾湛害怕文云玥以后都不理他，连忙跟上去，不停地道歉，“姑娘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文云玥继续往前走，就是不搭理他。 顾湛心里愈发发苦，“姑娘消消气好不好，要不你打我一顿？” 文云玥听到这话，终于停下脚步，阴阳怪气道：“二爷乃天潢贵胄，小女子岂敢，让外人看到，小女子可担待不起。” 顾湛一点不介意文云玥的语气，反而心喜文云玥肯说话了，很积极地给文云玥出主意，“那我们找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再打，我保证不还手。” 文云玥本来就没生气，闻言没忍住笑了，脸色自然也就绷不住了，忍不住嗔道：“哪有二爷这样的，自己都要挨打了，还要帮别人遮掩。” 见文云玥笑了，顾湛也咧开嘴笑，“姑娘不是别人，只要姑娘能高兴，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好歹也锻炼一个月了，顾湛想着以文云玥的力气肯定打不疼他，当然就算打疼他也心甘情愿，本来就是他做错了。 顾湛眼神真挚，其中的情意清晰明了，文云玥勾勾唇，“算了，这次就饶了二爷。” 她不过是想试探顾湛的底线，并未真的生气。 顾湛脾气好得有点出乎文云玥的意料，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顾湛听言，故意弯腰作揖，搞怪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小生感激不尽。” 文云玥又笑了。 顾湛心里送了口气，还好没把两人的关系搞僵。 经此一遭，顾湛大概明白了文云玥的底线，牵手和拥抱可以，更进一步就不行了。 反正明年二月他们便要成亲了，不过几个月而已，他等得起。 当然，心思单纯的顾湛自然不知道这不过是文云玥故意为之，文云玥能做出主动接近顾湛的行为，又岂是循规蹈矩之人。 她只不过是看到顾湛心虚，故意试探罢了，若是顾湛强势一些，未必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可惜顾湛的道行和文云玥差距太大，他根本不可能玩过文云玥。 第29章 二更合一 见文云玥消了气, 顾湛开始蠢蠢欲动，没一会儿便又牵住她的手。 喜欢一个人，总是渴望和她接触, 顾湛自然不意外。 文云玥早就感受顾湛的试探，只是看了他一眼，倒是不曾拒绝。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在郊外随意走着,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着该用午膳了，顾湛问道：“去一品居？” 一品居是京城有名的酒楼, 因为背景深厚，没人敢在一品居闹事, 环境清雅, 很多人都喜欢在一品居吃饭。 文云玥自无不可, “二爷决定便是。” 见此，顾湛便让平良小区订雅间, 省得他们到时没有位置。 顾湛扶着文云玥上了马车，试探道：“其实, 马车中装两个人绰绰有余。” -- 第49页 他这是想要和文云玥共乘一辆马车，反正他们都骑过一匹马了，再坐同一辆马车也没什么吧。 结果文云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二爷方才说什么？” 顾湛没勇气再说第二次，干笑两声，“没什么......你慢点就好, 我们不着急。” 文云玥点点头，便走进马车中，车帘放下，遮住了顾湛的视线, 他失望地转身上了王府的马车。 唉，想与香软未婚妻共坐一辆马车的计划没成功。 文云玥想到顾湛失望的小眼神，面色如常，别看这人脾气好，却是惯会得寸进尺，她若是真让顾湛上车，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文云玥不介意给顾湛一点甜头，却不能太过分，像两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情况还是少有比较好。 顾湛可能不知道，他在文云玥这里已经没什么人品可言。 一品居 平良已经订好雅间，顾湛等文云玥下了马车，便带着她上二楼，结果刚走进酒楼，就看到柳康和林语微，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 柳康同样看到了顾湛，面色一喜，马上走过来，“二爷，真是巧了。” 顾湛轻扯嘴角，勉强附和地点头，其实心里欲哭无泪，他就想和文云玥单独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林语微看到文云玥，同样很高兴，“玥儿，原来你和二爷在一起，怪不得今日我去侯府找你没找到。” “哦，原来你是找不到文姑娘，才来找我的，”柳云英听到，故作不满道。 林语微忙搂着柳云英的胳膊，解释道：“绝对不是，在我心里，柳姐姐和玥儿一样重要。” 听到他们的对话，顾湛已经知道这女子便是柳康的嫡妹柳家四姑娘。 想起之前的事还多亏对方帮忙，笑道：“之前的事，多谢四姑娘，为表达谢意，你们今日的花费皆记在我账上。” 柳云英面对顾湛，没了对林语微的熟稔，温婉中带着一丝疏离，“不过举手之劳，二爷不必如此。” 见顾湛还要说什么，柳康直接笑道：“今日碰上便是有缘，我们坐一起不就好了？” 顾湛觉得求人办了事，请人吃顿饭不算什么，便答应下来。 文云玥自然明白顾湛要谢柳云英什么，只是在顾湛面前，她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二爷要谢柳姑娘什么？” 几人一起上楼，顾湛和文云玥走在后面，低声和她解释之前乞巧节的事。 文云玥听言，巧笑嫣然，“怪不得二爷送的礼物这般合心意，原来是请了帮手。” “我若是不打听一下，送了你不喜欢的礼物怎么办，那多不好。” “二爷有心了。” “嘿嘿，应该的。” 顾湛和文云玥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总共就这么大地方，前面三人怎么可能听不到，林语微和柳云英对视一眼，倒是没太大感觉。 柳康却是十分难受，总感觉今天运气不好，本来他中午是打算和一帮朋友去喝酒的，结果柳云英非要和林语微来一品居吃饭，可只有她们两个女子去酒楼影响不好，便硬拉着柳康当工具人。 这也就罢了，结果好巧不巧碰到了顾湛和文云玥，还被两人秀了一脸。 柳康虽然不懂什么叫撒狗粮，他只知道他现在看顾湛颇为不顺眼。 进了雅间，几人落座后，顾湛随手将桌上的菜单递给文云玥，“你点吧。” 顾湛不过是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却让林语微和柳云英都看了他一眼，她们倒不是没点过菜，只是没想到顾湛会直接将菜单递给文云玥。 其实一般来说，男子在点菜时，只是问一句身边女子的意见，已经是很体贴的了。 文云玥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顾湛，知道他不是故作体贴，便没有推辞，和林语微两人商量着点了几样菜，便把菜单还给顾湛，然后顾湛又点了几样，他对柳康还算了解，知道他无肉不欢，便点了几样荤菜。 柳康故意调笑道：“二爷怎么不问问我喜欢吃什么？” 顾湛瞥他一眼，“那么多荤菜还不够你吃的？” 柳康故意摇头，“还真不巧，大师说我今日宜吃素。” “那大师有没有说你今日不宜吃热菜？” “二爷此言何意？” “我想着你要是连热菜都不能吃，我直接让人给你上一碟腌菜，既省事又方便。” 腌菜便是咸菜，顾湛可不算亏待柳康，这腌菜因为要放不少盐，一般百姓根本吃不起。 当然，跟美味佳肴自是比不得。 柳康说不过顾湛，只得扭头看向自己妹妹，委屈道：“妹妹你看到了吧，平日里二爷就是这么欺负三哥的。” 柳云英掩唇轻笑，“分明是三哥故意找茬。” 她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大师。 柳康仰天长叹，“唉，我命苦啊，亲妹妹都不向着我。” 见他这样，其他人都笑了。 文云玥有些理解顾湛为何会和柳康交好了，不仅仅是因为蹴鞠，这两人的性格挺和的。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众人开始动筷，吃的过程中，顾湛特意多关注文云玥几分，发现她偏爱甜口的菜，不喜欢酸的，辣口的菜可以尝试，但吃不多。 对于这一发现，顾湛颇为高兴，心想他和文云玥果真是般配，他们连偏好都一样。 -- 第50页 顾湛同样不喜欢吃酸，很喜欢甜和辣，前世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吃甜品，若非因为高中压力太大，就凭他吃的那些热量爆炸的甜食，早就成了大胖子。 柳康的座位就在顾湛旁边，问道：“二爷明日去不去蹴鞠场？” 顾湛点头，“去。” 既然成立了蹴鞠队，他们总要参加比赛，顾湛总不能拖后腿，该训练的时候还是得训练。 “良勇又研究了一个新战术，正好我们试试。” “哈哈，还是良勇的脑子好使。” 柳康听言，再次得意道：“主要是我眼光好。” 顾湛无奈，“你要得意到什么时候？” 柳康咧嘴笑，没有回答，只要卫良勇能一直出彩，他就能一直得意。 顾湛摇头，懒得搭理他。 听到他们的对话，文云玥笑道：“二爷的蹴鞠队已经找够人了？” “嗯，早就够了，多亏文姑娘出的主意。” 文云玥谦虚地笑笑，“不知我们可否有荣幸去看二爷蹴鞠？” 顾湛有些迟疑，“蹴鞠场都是男子，你们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虽然不会有袒胸露背的行为，可蹴鞠场除了顾湛他们，还有不少糙汉子，训练时顾不上太多，难免有失文雅。 林语微最喜欢凑热闹，听言道：“没关系，我们不下马车便是。” 文云玥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林语微的话。 顾湛只得点头，“好吧，记得带几个护卫，免得有人不懂事冲撞了你们。” 文云玥勾唇，“好。” 柳康则看向柳云英，“四妹也去？” 柳云英有些犹豫，她心里是想去的，只是还有两个月她便要成亲了，按理说不该见太多外男。 林语微却是挽住柳云英的胳膊，劝道：“柳姐姐一起去嘛，总待在家中多闷啊。” 柳康看出柳云英的意动，便笑道：“想去就去，三哥带你去，我们柳国公府的姑娘不需要委屈自己。” 柳云英这才下定决心，答应和林语微她们一起去。 顾湛在一旁看着，不禁感叹，这个时代的女子还真是不自由，出个城都要考虑良多。 他忍不住看看文云玥，仔细想想，文云玥似乎没有这个顾虑？ 顾湛哪里知道，柳云英迟疑是担心惹夫家不满，文云玥本就是跟着顾湛出城，自然没有这一层顾虑。 不过有了柳康的话，柳云英也放下顾虑，众人便约好，明日一早一起去蹴鞠场。 等吃完饭，众人便分开，文云玥要和林语微两人去逛街，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顾湛，哪怕顾湛说要帮她们付账，都没能跟着去。 顾湛很是幽怨，“你们今日为什么要来一品居？” 不遇到就没这么多事了，不仅失去了和文云玥单独用膳的机会，连独处的时间也被抢了。 柳康没好气道：“又不是我要来的。” 若不是遇到顾湛，他就是一个付账的工具人。 顾湛叹气，他特意空出来一天陪文云玥，结果只相处了半天。 “要不二爷给我去玩？” “玩什么？” 柳康嘿嘿一笑，“好东西。” 顾湛瞬间警惕，“先说好，我是正经人，不狎妓。” 柳康脸色一黑，咬牙切齿道：“我也是正经人。” 柳国公虽然对柳康没那么多约束，可逛妓院这种事是绝不容许的，柳康若是敢犯，柳国公能把柳康的腿打断。 柳康目前的精力都放在蹴鞠上，家中有通房，对外面的野花一点兴趣都没有，偶尔被顾湛刺激了，也只是想尽快娶了娘子而已。 顾湛这才放下心，反正他回府也没事，便答应下来。 两刻钟后 顾湛眼神复杂地看着柳康，“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柳康点头，兴奋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呵呵。” 就特么玩桌球而已，你刚才笑得那么猥琐干什么，白浪费他感情。 顾湛之前还有点期待，以为古代有什么好玩的呢，结果就这？ 当然，顾湛虽然知道桌球，但他穿越前还是个学生，根本没玩过。 在大越，桌球被称为台球。 这家台球馆是新开的，京城就这么一家，柳康也是偶然间发现的，他和几个朋友来过几次，也就是瞎玩。 顾湛没什么兴趣，随意打了两杆，一个球都没进，就把球杆给了柳康，坐在旁边看他玩。 台球馆的生意还不错，吸引了不少纨绔来此，京城中，就属柳康这类纨绔最有空，整天游手好闲，猎奇心最重。 顾湛仔细打量台球馆的装饰，心中有些猜测，这台球馆估计从一开始就打算走高端路线，装饰得这么堂皇，目的自然不可能是底层百姓。 “小人见过二爷。” 顾湛走神间，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人走过来，拱手行礼。 顾湛扭头看他，问道：“你是？” “小人赵岩，忝为这里的掌柜。” 顾湛点点头，“你找我有事？” “小人不敢。二爷身份贵重，小人不敢怠慢，二爷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顾湛摆摆手，“我只是和朋友来看看，没什么事。” “那小人告退。” 赵岩回到柜台，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顾湛身上。 -- 第51页 顾湛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柳康也是个半吊子，打了半天，也就进了两三个球，技术差得很。 顾湛看得烦了，站起身道：“好了，走吧。” 早知道这么无聊，他还不如回府。 柳康也玩够了，两人离开台球馆。 赵岩见顾湛离开，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小厮低声道：“掌柜的是不是太过谨慎了，小的听说顾湛就是个草包，他能看出什么？” 赵岩先是瞪他一眼，然后叹口气，“小心无大错，为了我等的小命，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离开台球后，顾湛问道：“子瞻，你知不知道那台球馆的东家是谁？” “我查过，好像是某位朝中重臣，只是具体不知道是谁？二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台球馆的地理位置不错，柳康第一次来过后，就曾经调查过。 顾湛笑笑，“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只是赵岩主动来跟他打招呼，顾湛还以为背后的东家是成王一系的人呢。 既然柳康也不知道，那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接下来柳康还要带顾湛去别处玩，顾湛却是不再信他，回了王府。 老王妃一直派人盯着，顾湛一回来，就被叫到静安堂。 见顾湛皱着眉头走进来，老王妃含笑道：“怎么，不愿意见母妃？” 顾湛走到老王妃下首坐下，“母妃明知道原因。” 老王妃叹口气，“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母妃便不逼你了。” 顾湛听言大喜，他还以为要和老王妃抗争许久呢，不曾想这么容易就成功，“孩儿多谢母妃。” 心想老王妃总归是疼他的。 老王妃白他一眼，“这会儿知道谢母妃了？” 顾湛挠挠头，既然老王妃退了一步，他自然不能得寸进尺，乖乖道歉，“之前是孩儿不对，惹母妃生气了，请母妃责罚。” “那就帮母妃抄三日佛经。” “啊？”顾湛有些为难。 “怎么，文瑜不愿意？” 顾湛摇头，“也不是，只是孩儿明日已经和文姑娘约好了。” 老王妃眼睛一眯，随后慈爱地笑笑，“既然约好，那就不要失约，从后日开始即可。” 顾湛愈发觉得老王妃是真心为他着想，感激道：“孩儿多谢母妃体谅。” 老王妃呷了口茶，“好了，你刚回来，定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孩儿告退。” 顾湛起身离开。 等顾湛离开，老王妃的面色一沉，“是我看走眼了。” 她本以为文云玥性子弱，还担心她今后管不好家，如今看来，倒是个有手段的。 锦儿跟在老王妃身边多年，一听这话便明白老王妃心思，恭声道：“不管如何，嫁进王府便是老王妃的儿媳，理应孝顺老王妃。” 老王妃占着大义，怎么给文云玥立规矩都不过分。 见顾湛对文云玥这般重视，锦儿心里没点情绪是不可能的，她是老王妃的丫鬟，在王府谁都要敬着几分，也就在顾湛那里吃过亏。 老王妃多少明白锦儿的心思，只要不走歪路，老王妃并不在意，谁都不是圣人，有点小心思很正常。 老王妃如今对文云玥的身份确实很满意，也不反对她嫁进王府，但她明白顾湛性子软，若不做些什么，她儿子恐怕就是人家的了。 何况，老王妃方才和顾湛说得不过是缓兵之计，她想给顾湛纳妾的心思不减，自然不希望文云玥成为阻碍。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文云玥进门后，老王妃都得给她立几天的规矩，让她明白王府的儿媳该做些什么，遵守什么规矩。 ....... 顾湛可不知道老王妃的心思，得知老王妃不再逼他后，很是激动，第二天去侯府接文云玥时，便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她。 “母妃之前可能只是担心我，还请文姑娘莫要怪母妃。” 老王妃让步后，顾湛又开始担心文云玥对老王妃不满。 文云玥笑道：“二爷多虑了，我早就明白老王妃是好心，又岂会怪老王妃？” 顾湛听言也想起来文云玥一开始还劝他来着，便放下了心。 等上了侯府的马车，文云玥眼中若有所思。 关于老王妃，文云玥从永安侯夫人那里听过一些她的事，知道老王妃不是个简单的人。 文云玥不相信事关香火这么重要的事，老王妃会这么容易退让，缓兵之计还差不多。 不过文云玥本来就不在意顾湛纳不纳妾，即便老王妃有别的心思也无妨。 第30章 二更合一 顾湛一行人到蹴鞠场时, 其他人已经到了，柳康之前招揽的普通百姓基本上都住在庄子上，也就顾湛等人得每日回城。 有时候, 身份越高限制也就越多。 他们每日的训练都很规律，上午就是比赛，和那支由百姓组成的蹴鞠队比, 这些人是柳康亲自招进来的，都是蹴鞠好手，用来磨合顾湛等人的默契正合适。 如林语微昨日说得, 她们并没有下马车，马车停在蹴鞠场旁边, 她们可以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情况。 只不过对于卫良勇等庶子而言, 她们的身份都不算秘密, 毕竟马车上都有标识，几乎一下子便能猜出来。 不过众人都知道分寸, 没有多问，简单地热热身, 比赛便开始了。 -- 第52页 文云玥的注意力都在顾湛身上，看着他灵活地颠球，便想起之前第一次看他蹴鞠的样子, 虽然她不懂蹴鞠，也能看出他进步很多。 林语微笑道：“玥儿，二爷踢得很好啊。” 她还以为顾湛弄蹴鞠队, 只是随意玩玩，没成想还有模有样的。 柳云英则看着柳康，神色有些复杂，在蹴鞠场上她看到一个与平时不一样的三哥。 在柳国公府, 人人都知道三公子纨绔，整日不着调，总是惹柳国公生气，毫无前程可言。 柳国公府注定是世子继承，待柳国公百年后，不出意外，柳康就得离开国公府，因着和柳康亲近，柳云英不止一次劝他尽早寻个差事，只是都被柳康搪塞过去。 柳云英不太明白男子心中的坚持，只是看到如此意气风发的柳康，心中有些感触，她能看出现在的柳康是真的高兴。 柳云英渐渐放下劝柳康入仕的想法。 反正即便以后分家，以大哥的性子肯定会分给三哥不少产业，只要三哥不败家，富贵一生还是可以做到的。 就这样吧！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比赛结束，自然是顾湛这边赢了，他们越来越有默契，已经很少会输了。 顾湛笑道：“良勇果真聪明，这新战术不错，”用在比赛场上肯定能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柳康更是揽住卫良勇的肩膀，“好样的。” 其他人也是纷纷称赞，他们皆是庶子，在家中不受重视，心里都想着可以借蹴鞠队让自己出名，卫良勇的存在让这个可能性大大提高，他们自然高兴。 这时，庄子上的管事如往常一样，为他们准备了水解渴。 顾湛道：“休息半个时辰。” 他们刚结束一场比赛，自然不能立刻进行下一场。 顾湛喝了些水，便走向文云玥的马车，也没打招呼，便把车夫赶下马车，他坐上去，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没有文云玥允许，他也不敢贸然进车厢。 文云玥知道他过来了，听着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道：“二爷是准备参加明年的蹴鞠比赛吗？” 文云玥看他们那认真的样子根本不像随便玩玩。 顾湛靠在车厢上，点点头，“不错。” 大家都那么努力，本就是为了能在赛场上大放异彩。 只不过他们的目的不太一样，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向别人证明自己的心思，只有顾湛是纯粹地喜欢蹴鞠，喜欢和别人比赛。 “那我到时候去看二爷比赛。” “好，”顾湛问她：“我要是表现不好，你会不会和别人说不认识我？” 文云玥听言笑了，颇为认真地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顾湛很不满意这个回答，冷哼一声，“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表现不好，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是吗？”语气中带着怀疑。 顾湛有些生气，语气坚定道：“肯定的。” 文云玥语气骤然变得很温柔，“那真是可惜了，若是二爷表现不好，就没人和我抢二爷了呢。” 听言，顾湛的脸色突然涨红，有些结巴道：“干，干嘛说这些？” 文云玥勾唇，眼神似是透过车帘看向顾湛，“二爷很好，我不想把二爷让给其他人。” 哪怕知道顾湛看不到，文云玥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顾湛真的很好猜，通过昨日一事，文云玥便清楚顾湛喜欢听什么，不过是甜言蜜语而已，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顾湛抿嘴，虽然不明白文云玥为何又变得大胆了，可不可否认他听了很高兴，心里很是柔软，他就知道文云玥是喜欢他的。 “不会有其他人，我说过的，我只要文姑娘一人。”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只想全心全意地对她好，他前世的父母没有经营好自己的感情，但顾湛相信他可以。 至于三妻四妾什么的，他没想过，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小，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么多人。 文云玥听言，语气轻柔，“我相信二爷，”确实相信，但她更相信自己。 顾湛忍不住嘴角上扬，语气中掩饰不住地开心，“文姑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基本上是谈恋爱后每个人都会问的问题。 文云玥没想到顾湛会问得这么直白，但还是答得滴水不漏，“因为二爷真诚纯善，是个很好的人呢。” 顾湛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失望，因为这听起来像发好人卡，可转念一想，文云玥对他还不太了解，等了解了，她定会发现他还有其他优点。 然后，顾湛等着文云玥问他同样的问题，他甚至都想好了答案，他有好多夸她的话，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在他心里，她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可等了一会儿，文云玥并没有问。 顾湛失望了，耸拉着脑袋，忍不住想她为什么不问，是不关心吗？ 正在这时，车帘被撩开，文云玥一眼便看到低下头的顾湛，愣了下，问道：“二爷怎么了？” 顾湛扭头看向文云玥，有些委屈地问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文云玥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她不太明白就这么一件小事为什么顾湛这么执着，可她又不能敷衍了事，只得扬起笑脸，柔声道：“只要二爷心里有我，我就很满足了。” -- 第53页 顾湛听言瞬间就懂了，忍不住叹口气，还是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女子爱得太卑微了，越是这样他就越心疼文云玥。 顾湛忍不住握住文云玥的手，语气认真诚挚，“文姑娘，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文云玥点点头，情意绵绵地看着他。 因为凑在一起说话，两人近在咫尺，顾湛甚至能看清文云玥脸上的所有细节，赞叹这满满的胶原蛋白。 顾湛的喉咙忍不住动了动，想亲一下，可又怕文云玥生气，只敢低声问一句，“要不抱抱？” 文云玥的脸色直接没控制住，变了又变，最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着实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湛以为她不同意，再次低下头，幽怨道：“昨日不是也抱了嘛。” 文云玥直接气笑，“二爷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外人在？” 牵手就算了，真抱了不是让人看热闹。 顾湛愣了下，然后猛地扭过头看向蹴鞠场那边，然后就看到几个还没来得及把头扭过去的家伙。 顾湛瞬间咬牙切齿，“这帮混蛋，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文云玥扶额，“二爷，什么叫非礼勿视，莫要胡说，”他们清清白白得很。 顾湛听言干咳两声，面色有些尴尬，“是我说错......要不等没人了再抱？” 他还是不想放弃为自己争取福利。 文云玥已经不想理他，直接放下车帘，回到马车，深深地觉得方才撩起车帘就是个错误。 唉！ 顾湛叹气，真是太可惜了，刚才多好的气氛啊，就被那帮混蛋破坏了。 “文姑娘，要不我们聊点其他的？” 没人回应。 顾湛觉得自己头顶仿佛有乌鸦飞过，留下六个点，心想文云玥估计气得不想理他了。 顾湛不死心地继续道：“文姑娘，都是那帮家伙太不懂事了，我一会儿回去定会狠狠地训他们替你出气，好不好？” 依旧没有回应。 好吧，文云玥是真的不理他了。 顾湛仰着脸靠着车厢，看向天空的云朵，开始走神，像幼时那般，把它们想象成各种动物的样子打发时间。 马车内，文云玥同样透过车窗看向远方的天空，心里想着日后的计划，她曾经发誓要为母亲讨回公道，就一定会做到。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顾湛跳下马车，“文姑娘，我走了。” 文云玥这次没有再沉默，回了句，“祝二爷连胜。” 顾湛顿时眉开眼笑，精神满满，自信道：“肯定会的。” 他就知道文姑娘不会和他生太长时间气，毕竟她那么温柔。 等顾湛离开，被迫当了半个时辰透明人的林语微终于憋不住了，幽怨道：“玥儿，为了你我可是当了半个时辰的哑巴，”她可真是付出良多。 文云玥一开始还记得有两个人在，可后来确实忘了，至于顾湛，嗯，他从一开始就没在意。 文云玥保持沉默，这话不能接，一接准尴尬。 可林语微是谁啊，没人理她也能自言自语说半天，啧啧一声，笑道：“二爷挺特别的。” 她还真没见过像顾湛这样的人，貌似有点粘人。 文云玥虽没回答，心里却是深以为然，她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 不过还好，并不难应付。 ...... 顾湛回到蹴鞠场，一看到柳康等人就想起之前的事，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所有人今天下午的训练翻倍，练不完不准离开，我会让人为你们准备客房。” “啊～不要吧？” 柳康等人一阵哀嚎，有的人府里规矩甚严，夜不归宿可是会受罚的。 柳康率先求饶，“二爷，能不能少练点，我们保证下不为例。” 柳国公的棍子可不是吃素的。 顾湛呵呵一笑，“不能。” 谁让你们偷看的，总要付出点代价。 “还有，如果接下来的比赛因为某个人疏忽输了，那他今后三天的训练全部加倍。” 见众人精神有些萎靡，顾湛警告道，他答应了文云玥要连胜，可不是失信。 然后不顾众人幽怨的眼神，顾湛走到场地中央开始热身。 柳康碰碰卫良勇的胳膊，“你方才怎么不劝劝二爷？” 平日里就这小子鬼点子最多，结果需要他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卫良勇摇头，“没用的。” 一看顾湛那样子，他就猜到他们可能坏了顾湛的美事，顾湛正在气头上，怎么求情都没用。 柳康闻言忍不住叹气，本想看个热闹，结果热闹没看着，反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过因为有了顾湛的警告，没人敢不认真，他们早已有了默契，下一场比赛依旧赢了，而且赢得很轻松。 顾湛要送文云玥回去，午膳不会和柳康他们一起用，他回房间换回自己的长袍，便和柳康他们告别离开。 顾湛骑着马跟在文云玥的马车旁，听着她们三人说话，林语微貌似对蹴鞠挺感兴趣的，明日还要来看。 顾湛忍不住道：“我之后的三日有事，不会去蹴鞠场。” 一听这话，林语微有些失落，柳云英来一次看看热闹，她就满足了，没想再去第二次，没了柳云英她们就不好麻烦柳康。 这样一来，能带她们去蹴鞠场的就只剩下顾湛，结果正好赶上他有事，这个想法便只能搁浅了。 -- 第54页 当然，失落的只有林语微一人，文云玥是怎么样都可以，她想了解的是顾湛，而不是蹴鞠。 回到京城后，众人便分开了，林语微和柳云英都带着护卫，在城内，还没人敢对她们出手。 顾湛则送文云玥回永安侯府，两人路上默默无言，没说一句话。 等看到永安侯府的匾额，顾湛知道他该离开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告辞，文云玥便道：“若是二爷不嫌弃，不如留下用膳？” “不嫌弃！” 文云玥话音刚落，顾湛便答道。 速度之快惹得文云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顾湛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既然到门口了，不去拜访一下夫人，有些说不过去。” 文云玥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也没拆穿，扶着顾湛的手下了马车，说道：“二爷有心了。” 今日正好永安侯要和同僚用膳，不曾回府，顾湛不用应付他。 只要永安侯不在府中，永安侯夫人就不会和江姨娘母女一起用膳，两边在用膳上都秉持着互不打扰的原则。 于是顾湛留膳，是在正院用的，其实按理说顾湛一个外男，不应该进后宅，毕竟这里都是永安侯的女眷所在。 只是顾湛和文云玥的婚期将近，顾湛的身份比较特殊，再加上他身份尊贵，便是永安侯也不敢多说什么，其他人更是没有意见。 文云玥便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带他进后宅。 永安侯夫人听说顾湛要留膳，惊讶了一瞬便马上让厨房重新做些顾湛喜欢吃的。 顾湛忙道：“多谢夫人，只是我和文姑娘口味相近，不用再特意准备。” 永安侯夫人听言，看了文云玥一眼，笑道：“是吗？那真是巧了。” 厨房的人动作很快，很快就摆好膳，这里顾湛身份最高，再加上他是男子，永安侯夫人道：“二爷请。” 顾湛心里一跳，连忙摆手，“我是晚辈，理应夫人先请，另外，我表字文瑜，夫人若不嫌弃，可以叫我文瑜。” 说完顾湛看看文云玥，本想说她也可以这么叫，可转念一想，他们还没成亲，文云玥估计不会答应，便把话咽了下去。 永安侯夫人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本是出身武将世家，虽然这些年脾气被磨平了，可心里依旧不拘泥于规矩，既然顾湛这么说，她便顺势答应下来，“我听说文瑜的表字乃是皇上赐下？” 之前顾湛举行冠礼，她们这个女眷都在后宅，并不曾亲眼所见。 等永安侯夫人坐下，顾湛和文云玥便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说来惭愧，皇上不过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 永安侯夫人摇摇头，“能得皇上的恩典，已是不易。” “夫人谬赞了......我听大哥说，这几个月，边关屡有大胜的消息传来，单将军功不可没。” 顾湛虽然没有应付丈母娘的经历，可拍马屁总归是没错的。 永安侯夫人嘴角含笑，“都是皇恩浩荡，”其中她更担心单家的安危，只是这些担忧不能说出来。 单家是为朝廷效力，得皇帝看重，是单家的荣幸。 顾湛看不出来，文云玥却是能看出永安侯夫人隐晦的担忧，道：“二爷消息灵通，若是外祖和舅舅有什么消息，还请二爷不吝告知。” 这不过是小事，顾湛立刻答应下来，“理应如此。” 文云玥冲他笑笑，“多谢二爷。” 她发现顾湛总是喜欢说“应该”这两个字，仿佛在他心里这些事都是他应该做的。 就像现在，若是换了人，虽然最后也会答应下来，可那人肯定会说若是办这件事需要耗费多少精力。 只有这样说，托人办事的人才会更加感激。 哪有像顾湛这样一口答应下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对他轻而易举似的。 文云玥舌尖轻抵上颌，忍不住道一句“笨蛋”。 永安侯夫人却是对顾湛愈加满意，她能看出顾湛的真诚，因着自己遇人不淑，所以永安侯夫人很讨厌花言巧语的人。 顾湛的真诚，让她觉得难得可贵。 因此在顾湛走后，永安侯夫人便拉着文云玥道：“玥儿，娘知道你聪慧，可人这一生最难得的便是遇到能真心相待的人，娘看文瑜对你不似作假，你可莫要错过。” 文云玥靠在永安侯夫人怀里，卸下浑身的戒备，闭着眼睛道：“我们都要成亲了，怎会错过？” 永安侯夫人抚摸她的长发，“娘是怕你不懂得珍惜，将来会后悔。” 知女莫若母，文云玥自幼便聪慧懂事，做事极有谋划，可她也有致命的缺陷，她不相信感情。 永安侯夫人一直对文云玥很愧疚，她知道文云玥不相信感情，都是因为她和永安侯。 也因此，看到顾湛对文云玥的态度，她才会提醒文云玥，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能有一个良人比什么都重要。 永安侯夫人真怕文云玥顾此失彼。 只可惜，文云玥年纪尚轻，她心里只想为永安侯夫人讨回公道，容不下其他东西。 对于永安侯夫人的话，她只是答了句，“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永安侯夫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听到这话，只得叹口气，把想说的话咽回去。 只希望她的担心不会成真。 -- 第55页 ...... 离开侯府后，顾湛没有再回蹴鞠场，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现在再回去也练不了多长时间。 因为明日要抄佛经，顾湛来之前便已经和柳康说了，让柳康明日不用来等他。 顾湛回想今日在侯府的表现，永安侯夫人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顾湛觉得未来丈母娘对他应该挺满意的，给自己打个八分应该不过分吧？ 看来以后可以多去永安侯府拜访几次，多刷刷丈母娘的好感对他总没有坏处。 他未来娘子一看就是极孝顺的人，若是今后他不小心惹文云玥生气，可以找永安侯夫人帮忙说情。 想到这儿，顾湛得意一笑，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张六和平良却是面面相觑，他们怀疑顾湛脑子有问题并且掌握了证据。 只是怕惹顾湛生气，不敢多说什么。 夜幕降临，顾霖从宫中回府，顾湛正在老王妃处等着顾霖回来用晚膳。 老王妃见顾霖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心疼道：“怎么不多穿些，可莫要感染了风寒？” 顾霖坐在老王妃身边，“儿子自幼习武，寻常寒气可伤不了儿子。” 习武之人一般气血都旺盛，很少生病。 不像原主，顾湛记忆中，几乎每到冬天，原主就得病一次。 老王妃想想也是，便把目光放在顾湛身上，道：“文瑜身体比不得孟礼，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再出门记得加衣服。” 因着原主有前科，顾湛只得点头，“母妃放心，孩儿记下了。” 老王妃说完，几人便开始用膳，刚用完膳，顾湛就被顾霖带到书房。 顾湛坐在顾霖对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我应该没犯什么错吧？” 不是顾湛大惊小怪，实在是在他的记忆中，顾霖每次主动找原主，都没什么好事。 顾霖听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顾湛心里一颤，仔细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然后肯定地点头，“没有，我可乖了。” 第31章 二更合一 顾霖没有多逗自己的蠢弟弟, 道：“文瑜，你如今已经束冠，可有想过今后要做什么？” 这是在问他今后的打算？ 顾湛没有准备, 老实地答道：“我没想过。” 他哪里会想这么远，他目前唯一的打算便是带着蹴鞠队参加明年的比赛。 顾霖听言并不意外，换了一个问法, “你想进六部，还是进皇宫当侍卫？” “啊？”顾湛怔了下，然后挠挠头, “大哥，我可不可以哪个都不选？” 顾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为什么？” “大哥, 我没你那么聪明, 我怕给你惹麻烦。” 顾湛一直觉得他对顾霖最大的帮助，就是不给他惹麻烦。 到底自己疼爱的弟弟, 听到这话，顾霖脸色缓和不少, “文瑜，你已经长大了，身上没个差事怎么行？你明年便要成亲, 届时你便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更应该找个差事。” 顾湛有些懵，“不是有大哥在吗？” 顾湛一直觉得他只需要混吃等死就好。 顾霖面带无奈, “文瑜，大哥不可能护你一辈子，你想想，若是今后王府出事, 你总要有能力养家。”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顾湛有点慌，原主是个草包，连最基本的《四书》《五经》都没学会，腹中一点墨水都没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那不算难看的字，莫非要去帮人抄书？ 别提赚不了多少银子，便是他想也没人会要他，因为大越已经有了印刷术的存在。 顾湛慌张地看向顾霖，“大哥，我该怎么办？” 顾霖看顾湛的样子，没想到傻弟弟这么不禁吓，无奈地摇摇头，轻斥道：“慌什么，现在还没那一步呢，只要你按我说得做，保证不会有事。” 顾霖之前不过是在吓唬顾湛，他一向自信，有他在王府怎么可能会出事。 顾湛听言眼巴巴地看着顾湛，等着顾霖给他出主意。 顾霖道：“你武艺不佳，当侍卫太为难你了，你先去六部锻炼一段时日再做打算。” “哦，”顾湛点头应下，反正顾霖说啥就是啥。 顾霖看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生气，“你就不问问去哪一部？” 顾湛表现得很佛，“我听大哥的，大哥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顾霖扶额，他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弟弟啊。 顾霖摆手，“你先回去，等事办好了，我再通知你。” 顾湛点头，一副任由顾霖安排的乖巧样子，只是在离开前，突然问道：“大哥，你还记得魏浩吗？” “自然记得，你问他做什么？” 顾湛抢了人家的未婚妻，顾霖怎么可能忘记。 “大哥，我之前不是做过几日噩梦吗，我曾梦到过魏浩，在梦里他可厉害了，便是大哥也斗不过他......大哥，我看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你要不要查查他？” 顾湛心里惴惴不安，顾霖气势太强，在顾霖面前说这些，顾湛心里很有压力，生怕他看出点什么，可又不能不提醒。 顾霖瞥了他一眼，“等你提醒黄花菜都凉了，不过我派去找魏浩的人全部无功而返。” 顾霖虽然不相信什么预言梦的存在，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从不曾放弃寻找魏浩，只可惜魏浩太过狡猾，至今找不到他的踪影。 -- 第56页 顾湛弱弱道：“那个，在梦中，我记得魏浩似乎是个大将军，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参军了？” 顾霖目光一凝，“不无这个可能。” 能对顾湛说“莫欺少年穷”，魏浩显然是个有野心的人，可因为有顾霖的存在，他的文官之路已经断了，他想出人头地，确实只有参军一条路。 至于他在什么地方参军，顾霖已经有了猜测。 目前来说，能挣军功的地方只有边关。 顾霖想到这儿，便看看顾湛，淡淡道：“你还算有点用处。” 顾湛面色一喜，“能帮到大哥就好。” 他现在不能一股脑地把魏浩的危险告诉顾霖，只能这么旁敲侧击，所幸顾霖比较警惕。 说完话，顾霖才摆手让顾湛离开，他还有公务要处理。 回到逸风居的顾湛却是没了往日的好心情，这段时间他过得太舒适了，以至于忘了魏浩的存在。 他会被顾霖吓到也是因为顾霖说得那种可能真的会在未来发生，而且更惨，魏浩心狠手辣，不给自己留半点后患，成王府的人没一个逃出去。 顾湛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六部混日子，有个官身总会多几分安全感，等今后魏浩的威胁消失，顾霖成功登基，他再去辞官也不迟。 自从决定要娶文云玥后，顾湛就已经认命了，他和魏浩注定是敌人，他是比不上魏浩聪明，可他看过小说，深知魏浩最后翻盘的筹码是什么。 这一次有他及时提醒顾霖，顾湛就不信以顾霖的能力还斗不过魏浩。 努力在脑中暗示了自己一番，顾湛才勉强忘记魏浩的恐怖，要不然他今晚都不一定能睡着。 次日一早，顾湛便去静安堂陪老王妃用膳，然后便是留在静安堂抄写佛经。 今日城门一开，便有数位身穿劲装，背着一个简单包袱的青年离开京城，径直朝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琅王府 琅王坐在铺着白虎皮的榻上，挑眉道：“成王派人去边关了？” 双泉恭敬道：“监视的人发现今日一早成王府的人便离开了京城，去的方向正是边关，想必不会有假。” 身为竞争对手，不只是顾霖在监视琅王，琅王同样派了大量的人监视成王府。 琅王若有所思，“此时两国交战正是最激烈的时候，他这时派人去是想做什么？” “会不会是想提前联系单家的人？” 朝中谁都知道，这次交战单家功劳最大，肯定会飞黄腾达，加官进爵都不在话下。 琅王摇头，“成王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猜测被否定，双泉苦恼地摇摇头，那他就不知道成王要做什么了。 琅王一时也没有头绪，“派人去给边关送信，务必要监视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琅王可不希望顾霖搞出些他不知道的意外状况。 此时成王府，同样在说此事。 “王爷，琅王在边关眼线众多，我们的人恐怕逃不过他的监视。” 顾霖面无表情，“不必理会琅王的人，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魏浩然后杀了他。” 只要任务完成，便是被琅王发现又如何，在他们这个身份，杀个人不过是小事。 但魏浩，这个对顾湛有威胁的人，哪怕他只是个蝼蚁，顾霖也不允许他存在。 ...... 顾湛不知道顾霖的动作，他老老实实陪着老王妃抄了三日的佛经，刚抄完，顾霖便派人告诉他，他的官职定了。 正五品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 顾湛看着面前的官服和印信，忍不住感叹，这才几天，他就从一个毫无功名的白身变成了正五品官，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有个好出身比什么都强。 至于这个主客清吏司？ 顾湛从未听说过，问了张六才知道，礼部身为六部之一，它下面有四个清吏司，这主客清吏司就是其中之一，负责接待外宾等事务，而他这个郎中便是主客清吏司的主官。 也就说在主客清吏司那一亩三分地，他就是老大。 顾湛给自己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解释。 张六听到，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点头道：“二爷总结得很精辟。” 心中却是在想，王爷让二爷进礼部，怕不是礼部尚书得罪了王爷？ 顾湛心里没想那么多，顾霖让他第二天便去礼部报道，趁着今日还有时间，他得去永安侯府和文云玥说一声。 另外，顾湛还让张六去告诉柳康一声，短时间内他估计没办法去蹴鞠场了。 永安侯府 “礼部郎中？” 文云玥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下，她一直以为顾湛会和柳康一样当一个纨绔，不曾想他行冠礼才一个多月，就当官了。 不过文云玥很快就回神，笑道：“恭喜二爷。” 顾湛坐在她身边，郁闷道：“没什么好恭喜的，是我哥的安排，”虽然他接受了顾霖的安排，可真正转变心态还是需要时间。 文云玥一眼便看出顾湛的不情愿，“二爷不想去？” 顾湛叹气，“人家都是自己考进去的，就我什么都不懂，他们心里肯定不服，可能还会在背后偷偷骂我。” 顾湛想着自己前世看过的电视剧，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他还没到能不在意别人意见的程度。 文云玥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二爷多虑了，你是何等身份，下面的官员敬畏你都来不及，怎敢以下犯上？” -- 第57页 顾湛摇头，“你不懂，他们面上不敢，却不代表心里不敢。” “那二爷又是如何这么肯定呢？” “我，我是猜的，”他自然不能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文云玥笑了，“其实二爷也不确定是不是？二爷可能不知，像二爷这般未曾考科举便任职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二爷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若是他们对每个走后门的人都这么愤愤不满，肯定不可能在官场待得下去。 顾湛沉默了。 “二爷现在心情可曾好些？” 顾湛听言，抬头看向文云玥，只见她笑意盈盈，眼中满是他的影子，顾湛笑了，伸手握住文云玥的手，“我突然发现我忘了一件事。” 文云玥很配合地问他，“什么事？” “我一直害怕我什么都不懂，给别人添乱，可我忘了我有文姑娘，虽然我不聪明，但文姑娘聪明啊，以后我有不明白的，尽管问文姑娘便是，”他也是有智囊的人。 文云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无奈，“二爷，我不曾了解过礼部，我也不懂。” “那没关系，文姑娘这么聪明，若是我们一起学，也定然是文姑娘学得最快。” 文云玥更无奈了，“二爷，要进礼部的可是你，”这还没当官呢，先把帮手找好可还成。 顾湛嘿嘿一笑，他当文云玥是自己人，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笨嘛。” “二爷莫要胡说，哪有人说自己笨的？” 文云玥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人脸皮倒是厚了些。 不过一般来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哪怕真的要帮顾湛，文云玥也不会现在答应。 顾湛把头一抬，还颇为得意，“那是他们都不敢承认，我可不一样，我有个极聪明的娘子，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按理说听到好听的，一般女子都会有些害羞。 文云玥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用力甩开顾湛握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男女授受不亲，既然二爷已经成亲了，还请离小女子远些。” 顾湛傻眼了，“文姑娘，你明知我说的是你......” “嗯？” 文云玥淡淡地瞥他一眼。 顾湛瞬间哑火，耸拉着脑袋，“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女子的清誉有多重要，二爷应该知晓，还请二爷以后慎言。” 文云玥太过认真，顾湛不敢敷衍，连连点头，“文姑娘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乱说话了。” 顾湛并不觉得文云玥小题大做，只是暗自自责，他老是带着后世的习惯，今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听言，文云玥才露出笑容，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的手段，柔声道：“还请二爷见谅，人言可畏，不得不谨慎些。” “姑娘所言甚是，都是我的错。” 文云玥面上满是感动，主动靠在顾湛怀里，轻声道：“二爷真好。”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文云玥早就知道顾湛和别的男子不同，他从不刚愎自用，对她一直很尊重。 母亲说得对，他真的很好，若是娶了别人，定会和和美美，只可惜遇到了她。 文云玥有一瞬间的愧疚，可她终究是心性坚定之人，顾湛是她一切计划的基础，她不会放开他的。 虽然不喜欢他，但她可以骗他一辈子。 文云玥想到以后，忍不住走神，或许等以后顾湛不喜欢她了，会很高兴她没有对他动情，那样不管他纳多少妾室，她都不会因为嫉妒对她们动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正室的地位没人可以撼动，要不然她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 顾湛感受到怀里的软玉温香，本就没生气的心瞬间就软了，下巴抵在文云玥头顶蹭蹭，温声道：“应该的。” 文云玥闭上眼睛，暗叹又是这几个字。 ...... 次日，顾湛神清气爽地换上官服，大越的官服皆是圆领宽袍，袖中有小口袋，可以放些银子之类的小东西，像书籍那样的大件肯定放不下。 一顶青色小轿停在王府门前，轿前站着四个轿夫，从今天开始，他们便是顾湛的专属轿夫，皆是年轻有力的青壮，这样的人抬轿更稳。 顾霖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府了，他得去上朝，顾湛不用上朝，只需在点卯前到衙门便可。 六部的衙门都在皇城中，所以顾湛想去礼部，得先通过宫门。 在宫门口侍卫询问时，顾湛并未用成王府的名头，而是让张六把礼部郎中的印信交给侍卫检查，很快便放行。 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后，顾湛还是第一次进皇宫，不过皇宫太大了，哪怕顾湛是皇帝亲侄，也不能乱跑，没有皇帝宣召，他连去前殿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宫门口到礼部衙门的这段路上转。 此时，礼部衙门门前，已有几位官员在此候着，等着自己的新上司上任。 主客清吏司中有不少人，可有品阶的除了顾湛，只有三人，分别是从五品的员外郎王禁，正六品的主事马瑞和于仪，剩下的只是办事的小吏，没有什么权利。 这三人中，以员外郎王禁资历最深，他在主客清吏司已经待了二十多年，郎中换了一人又一人，他的位置却是从未动过，说到底还是没有后台，不过能保住这个位置，也算是有几分能耐。 -- 第58页 主事马瑞二十出头，一身书卷气，担任礼部主事不过一年，随着点卯的时间将近，顾湛还没到，他忍不住问道：“王大人，二爷是不是今日不来了？” “顾”乃是国姓，岂能随意称呼，哪怕顾湛来礼部任职，其他人还是得称呼他“二爷”。 王禁站在最前面，摸了摸八字胡，老神在在，“时间还没到，着什么急？” 马瑞还想说什么，余光便瞥见一顶青色小轿出现，瞬间闭上嘴，下意识站直身体。 等轿子落下，顾湛从里面走出来，三人看着年轻得过分的主官，纷纷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二爷。” 顾湛抬手，“免礼。” 顾湛看了眼三人，张六昨日已经和他说过这三人，仅从年龄便能分辨出来。 顾湛看向王禁，问道：“王大人，不知我的公事房在何处？” 王禁忙上前带路，“二爷这边请。” 礼部分为四个清吏司，每个清吏司各占一个小院，互不相干，其他官员皆知顾湛今日要来上值，只是顾湛毕竟是顾霖的弟弟，身份特殊，他们不好表现得太过殷切，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 顾湛跟着王禁等人进到主客清吏司，他的公事房很显眼，正对着门口的那一间便是，房内的书案上还放着不少文件。 顾湛坐在书案后，招呼王禁三人坐下，问道：“我初来乍到，对主客清吏司的事情还不了解，还请王大人说说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顾湛的为人，王禁早有耳闻，虽然他现在表现得很和善，可谁知这位贵公子心里在想什么，王禁小心翼翼地答道：“回二爷，主客清吏司主要负责接待各国使者，所以平日里司内事务并不多，只有各国遣使朝贡时，才需要用到我们。” 虽然顾湛早知道主客清吏司清闲，却没想到会这么清闲。 朝贡每年一次，一般都在年初，主客清吏司主要负责外宾的衣食住行，只要保证他们吃好喝好住好就可以，而且这些事也不需要顾湛亲自安排，他只负责统筹。 顾湛很满意，顾霖安排的这个职位正和他意。 “那，每日点卯必须得到吗？” 上班第一天，顾湛已经在想翘班了。 王禁倒是不意外顾湛问这个，他从不觉得顾湛会老老实实上值，道：“礼部四个清吏司，尚书大人掌管两个，两位侍郎一人掌管一个，我们主客清吏司归邓侍郎管，二爷若是有事请假，需向邓侍郎报备。” 言下之意，只要顾湛搞定这个邓侍郎，哪怕他天天不来都没事。 顾湛点头，“我明白了，你们下去吧。” 王禁三人告辞离开。 离开顾湛的公事房，三人走在一起，马瑞笑道：“看来今后主客清吏司的公务还是得王大人暂代。” 顾湛一句公务都没问，显然对这些公务不上心。 王禁瞥他一眼，淡然道：“为二爷分忧，本就是我们的责任。” 听到这话，马瑞讪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王禁摇摇头，马瑞虽有点能力，但还是浮躁了些，不如于仪沉稳，于仪向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公事房内，顾湛第一时间让张六去调查那位邓侍郎。 没一会儿张六便回来了，脸色有些古怪，第一句话便是，“二爷，这位邓侍郎不好对付。” “为何这么说？” “小的打听到，邓侍郎名叫邓钦，是当年的探花，在翰林院待了一年后便来礼部任职，为人刚正不阿，十分固执且不懂得变通，若非有个好岳父，他恐怕也当不了礼部侍郎。” “他岳父是？” “左相孙隽。” “后台挺硬啊，”顾湛笑道。 如今朝中有两位丞相，皆是宣武帝倚重的老臣，在朝中根基深厚，有左相当靠山，哪怕礼部中其他人讨厌邓钦，也阻挡不了他的升官之路。 何况此人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性格不讨喜罢了。 不过下一刻顾湛就笑不出来，“照这么说，我想不来点卯，岂不是不可能了？” 张六点头，“邓侍郎固执得很，谁的面子都不给，若二爷敢不来，他恐怕就敢跟尚书大人弹劾您。” 顾湛郁闷了，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清闲的衙门，却有一个刚正的上司，这不是耍他的嘛。 “你说，大哥是不是故意的？” 张六低着头假装没听见，他可不敢乱说话。 顾湛也只是随口一问，暂且老老实实地上几天班吧，以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虽然没办法翘班，但这里清闲是真的，一天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来找顾湛，他在公事房坐了一天，只觉得无聊透了。 第32章 二更合一 等到快下衙的时候, 王禁三人一齐来到顾湛的公事房，王禁道：“今日二爷新官上任，下官等人已在一品居设下酒宴为二爷接风洗尘, 还请二爷赏光。” 顾湛之前都不知道接风宴的存在，听言只得打消回府的打算，笑道：“让几位破费了。” 毕竟是同僚,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王禁忙道：“二爷能来便是下官的荣幸。” 他们说着话，下衙的时间到了，几人便一同离开衙门。 好巧不巧, 几人刚出主客清吏司的小院，迎面便走来一位中年官员, 此人板着脸, 一眼看去便觉得不好相处。 -- 第59页 看到此人, 张六低声提醒道：“二爷，此人便是邓侍郎。” 张六刚说完, 王禁三人便一齐躬身行礼，“下官见过邓侍郎。” 顾湛一边暗叹这该死的运气, 一边行礼，“见过邓侍郎。” “免礼。” 邓钦看向顾湛，淡淡道：“今日本官等了二爷一日都未见二爷, 还以为二爷不曾来上值呢。” 顾湛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个情况？ 王禁听言，脸色大变, 忙道：“都是下官的错，下官忘了提醒二爷。” 顾湛没听明白，“把话说清楚，应该提醒我什么？” 王禁一脸苦涩, “按照规矩，新的郎中上任，理应去邓侍郎处了解主客清吏司今后的公务安排。” “原来如此，”顾湛听言笑了，“害邓侍郎白等一日是我的错，明日一早我会去拜见邓侍郎。” 在顾湛心里，这不过是件小事。 王禁等人却是眼一闭，心想完了，邓侍郎最讨厌下面的官员面对他时嬉皮笑脸。 果不其然，邓钦脸色一沉，冷声道：“此乃礼部的惯例，其他官员上任都会谨记，唯独二爷忘了却还在这里嬉笑，莫非上任前成王不曾教导二爷？” 顾湛的笑意瞬间收敛，“邓侍郎这是再跟我说家教？” 顾湛是脾气好，可不代表他会任由别人欺负到他头上，在这世上，他怕的人有几个，但邓钦绝对不在其中。 见顾湛变脸，王禁几个小喽啰忍不住瑟瑟发抖，就怕他们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好在邓钦还记得些分寸，冷哼一声，“本官并无此意。” 顾湛心思浅，这就导致第一印象在他这里很重要，邓钦便已经被顾湛归为不喜欢的一类人里。 对于不喜欢的人，他向来没有好脸色，顾霖虽然告诉过顾湛不能惹事，可他也说过不让顾湛委屈自己。 “既然没这意思，就请邓侍郎让开，我们还有事。” 顾湛已经不打算给邓钦面子。 邓钦冷冷地看顾湛一眼，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本官明日恭候二爷大驾。” 邓钦一离开，王禁三人瞬间松了口气，然后钦佩地看向顾湛，果然天潢贵胄就是不一样，对上邓侍郎一点不输气势。 只是王禁还是提醒道：“二爷，邓侍郎毕竟是您的上官，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妙。” 顾湛一脸无奈，“哪里是我惹怒他，分明是邓侍郎主动找茬，还什么等了我一日，他就不能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吗？”明明是很简单的事，非要摆架子。 王禁等人听言，面面相觑，心道他们可不敢这么想，自己做事还要让上官提醒，这仕途怕是到头了。 不过顾湛到底身份特殊，不能一概而论，而且今日确实是他们失职，忘了提醒顾湛，顾湛却不曾责怪他们，也让王禁等人对顾湛产生了一丝认同。 因着顾湛没有架子，接风宴进行得很顺利，结束后，顾湛便回了王府。 回来的第一时间，顾湛便去书房见顾霖，道：“大哥，我得罪人了。” 顾霖差点气笑，这第一天就得罪人，真是他的好弟弟，他勉强压住怒气，问道：“怎么回事？” 顾湛一脸委屈，“这事真不怪我，那邓钦简直脑子有病......” 顾湛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顾霖，他是真觉得邓钦脑子有病，这么小的事也值得生气。 顾霖听言，心中的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哪怕是顾湛主动惹事，他都不一定怪罪顾湛，更别说此事错不在顾湛。 “邓钦此人过于刚正，自比史书中有名的清官，却是形似神不似，一个蠢货罢了，文瑜不必给他面子。” “那左相那边？” “孙隽？”顾霖面无表情，“那个老狐狸不必理会。” 朝中的事顾湛不清楚，顾霖也不打算多说，有了顾霖给他撑腰，顾湛就更什么都不怕了。 顾湛重重地点头，“我听大哥的。” 顾霖见顾湛这么信赖他，面色缓和，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让自己受委屈就好。” 顾霖将顾湛送到礼部，自然有他的考量，可核心绝对是为了顾湛好，而不是需要顾湛做什么。 顾湛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正院。 顾湛现在心情很好，邓钦的事已经和顾霖报备，今后就更不用给那家伙面子了。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啊。 顾湛心里忍不住感叹道。 ...... 次日，顾湛到了礼部后，直接去了邓钦的公事房，邓钦先是和顾湛说了主客清吏司的公务，同时还告诉他其他司若是人手不够，会调用主客清吏司的人，当然调人这种事得有尚书的手谕才可以。 最后，邓钦道：“本官不知二爷为何来礼部，但只要本官掌管主客清吏司一日，便不容许偷奸耍滑之人的存在。” 顾湛可不怕他，嗤笑一声，“邓侍郎好大的威风，不知对于偷奸耍滑之人你打算怎么对付？罢官免职？听说邓侍郎眼里揉不得沙子，这惩罚是不是有点轻了，那要不株连九族如何？我倒是无所谓，就怕邓侍郎不敢！” 邓钦眉心拧紧，冷冷地看着顾湛，“本官不过是秉公办理，二爷何必咄咄逼人？” 顾湛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邓侍郎何必这么认真.....想来，邓侍郎没什么事了，我就告辞了。” -- 第60页 说完，顾湛无视邓钦铁青的脸色，转身离开。 顾湛嘴角上扬，怪不得京城有那么多纨绔，还别说，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棒极了。 今日张六又调查到关于邓钦的一些情况，便告诉了顾湛。 顾湛这才知道邓钦特别讨厌世家，听说他还曾说过世家乃朝廷最大的祸源，只是此事是真是假不确定，流传范围不大，张六也是借着成王府的名头才能查到。 顾湛终于明白顾霖为何说邓钦蠢，连顾湛都明白这天下最大的世家便是皇室，若非邓钦一心为朝廷，恐怕宣武帝早就容不下他。 自古以来，世家和寒门之争便存在，每朝每代都有官员想要打压世家，可每逢改朝换代，这其中又少不了世家的存在。 世家，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见顾湛一脸高兴，张六忍不住提醒道：“二爷，您今日和邓侍郎撕破脸皮，今后恐怕就得一直按时来点卯了。” 顾湛脸色一僵，忍不住瞪了张六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破坏他的好心情，随后咬牙道：“点卯就点卯，谁怕谁。” 反正朝廷有规定，逢五休一，他也是有假期的。 而且若是实在不想来，大不了告病，他就不信邓钦还能找御医去王府看看真假。 顾湛在心里想了多条退路，心情又变好几分。 再加上有几个省心的下属，顾湛就更高兴了。 很快一上午过去，该用午膳了，朝廷是不管饭的，官员可以选择出去吃或者自己带。 现如今将近十月，天太冷了，没人会在家中带饭，一般都是出去找个饭馆吃饭。 顾湛的情况还有点不一样，顾湛觉得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可以，但老王妃心疼幼子，觉得顾湛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吃得了普通人吃的东西，所以便让府里的下人每日给顾湛送饭。 能有好吃的，顾湛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在王禁三人都出去后，顾湛便在房内等着，公事房已经烧上火炭，屋里很暖和。 没一会儿，张六提着食盒跑回来，将饭菜一一摆好，道：“二爷，请用膳。” 顾湛点头，“我这里不用伺候，你和平良也去吃吧。” 顾湛不喜欢被人看着吃饭，跟在顾湛身边已久，张六知道顾湛的脾性，没有推辞。 如此过了五日，顾湛终于有了一日假期，他一早便去了永安侯府。 两人走在侯府的长廊上，顾湛开始和文云玥说这几日发生的事，包括和邓钦的矛盾。 文云玥有些无奈，以她的性格其实并不赞成顾湛直接和邓钦产生冲突，邓钦毕竟是顾湛的上官，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文云玥便不打算劝什么，免得惹顾湛厌烦。 “去衙门上值真的好无聊啊，每日就是在公事房坐着，也没什么事，其实有没有我，王禁他们都能把事情办好，可若是不去，邓钦肯定会找事。” 顾湛只上了五日值，就有些受不了了。 文云玥静静地听完顾湛的吐槽，轻笑道：“既然二爷必须去上值，那为何不尝试着做些公务呢？” “做公务？”顾湛眉头，“可是我不会啊。” “二爷不会，自是有会的人，问他们便是了。” 顾湛有些犹豫，他一直想的都是混水摸鱼，从未想过这些。 文云玥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道：“二爷不去试试，有事情做总比没事做强些。” 顾湛心想试试也行，反正怎么过都是一天。 见顾湛意动，文云玥便知他有了选择，便不再多劝，顺势转移话题，“这天愈发冷了，尤其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二爷上值时应注意防寒才是。” 顾湛听文云玥关心他，心里挺高兴的，握住柔荑，轻轻捏了捏，道：“母妃也总是提醒此事，我记着呢。” 说完，顾湛看看左右，见张六等人都在后面，低声问道：“五日没见，有没有想我？” 文云玥抿嘴一笑，上前一步靠在顾湛怀里，柔声道：“自是想的，得知二爷今日休沐，我昨晚都没休息好。” 顾湛抬手揽住文云玥的腰肢，另一支手依旧牵着她的手，轻声问她：“为何没休息好？” 文云玥娇嗔道：“二爷明知故问。” 顾湛轻笑两声，温声道：“你该自信些才是，能让我牵挂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一有空自会来找你。” 文云玥脸颊紧紧地贴在顾湛胸口处，听言轻轻蹭了蹭，“我从未怀疑二爷的心，只是忍不住想万一二爷被琐事绊住怎么办？总害怕自己的希望会落空。” 顾湛听得心疼，“以后别想这么多，我若是有事来不了，定会派人告知你一声，定不会让你白等。” 文云玥点头，柔声道：“二爷很体贴呢。” 顾湛抚摸她的长发，笑道：“这就算体贴了？那以后我可以对你更好，你应该怎么办？” 文云玥听言抬头看他，眨眨眼睛，“要不以身相许？” 顾湛被逗笑了，抬手勾了下她挺直的鼻梁，“你倒是会做生意，你早晚都是我的人，用得着以身相许？” 文云玥含笑看他，“那二爷想要什么？” 顾湛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笑道：“现在还早，以后再说吧。” “听二爷的。” 顾湛见未婚妻这么乖，心里软极了，心里涌起一股冲动，缓缓靠近她，文云玥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躲开。 -- 第61页 顾湛心里火热，暗自猜测没躲应该就是同意的意思吧？ 这般想着，在两人额头相抵，顾湛都能感觉到文云玥的呼吸时，他刻意停顿一下，却见文云玥双眼微阖。 顾湛大喜，没有再犯傻询问，轻轻吻了吻文云玥的脸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迷恋，文云玥身上散发的香气更是让他沉浸其中。 顾湛舍不得离开，又在文云玥的嘴角落在一吻，下意识搂紧她的腰，下一刻，两人双唇相贴。 文云玥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真到这时候，她身体依旧变得僵硬，心生抵触，她握握拳，然后没忍住推开了顾湛。 顾湛一愣，瞬间从某种沉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见文云玥脸色不对，忙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文姑娘，是我太冲动了。” 是他太急了，接吻这么神圣的事，总要循序渐进才对。 顾湛有些懊恼。 文云玥低着头，明明已经推开了顾湛，可嘴唇的触感仿佛依旧存在，让她忍不住心生烦躁，“我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陪二爷了，还望二爷见谅。” 顾湛怔了下，勉强笑道：“文姑娘去休息便是，我自己离开就好。” 文云玥此时无心顾忌顾湛的心情，福了一礼，便转身离开，秋兰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顾湛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黯然，都是他不对，惹她生气了。 回到闺房，文云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没有丝毫与男子亲密接触的羞色，只能隐隐看到她眉宇间的烦躁。 文云玥皱眉，对此很不满意。 明年二月便是她和顾湛的婚期，她既然要嫁给顾湛，那些亲密接触便是必然要发生的，她不可能一直躲着顾湛，便是顾湛同意，她都不会同意。 没有子嗣的正室是最没底气的，永安侯夫人如今被江姨娘压一头，和她没有儿子不无关系，即便文云玥嫁给顾湛另有目的，可既然选择了顾湛，她就不会任由妾室爬到她头上。 甚至她早有计划，打算趁着顾湛对她的感情还在，尽早诞下子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文云玥没想到一切她都计划得好好的，却在此时掉链子。 至于原因，她自己也明白，哪怕她再聪明，她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初次和男子亲密接触，心有抵触很正常。 哪怕两情相悦之人都会有些不习惯，更别说文云玥只是利用顾湛，她只是轻微有些抵触，已经算是自控能力很强的了。 只是文云玥向来喜欢将一切都计划好，现如今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出了差错，难免心里不舒服，她和顾湛分开也是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引顾湛怀疑。 秋兰看着自家小姐出神，没敢多问，方才的事情她自然都看到的，只是并非顾湛以蛮力强迫，她一个丫鬟就不该多问。 ...... 回到王府后，顾湛径直回了自己的逸风居，双眼无神地躺在榻上，心里在想该如何哄文云玥消气。 可他的恋爱经验约等于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只记得前世网上说女孩子都喜欢听好听的。 顾湛现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便打算给文云玥写封情书试试。 说做就做！ 顾湛猛地从榻上跳起来，都吓了张六一跳，小心问道：“二爷有何吩咐？” “准备笔墨纸砚。” 顾湛话音刚落，房内的小厮便忙起来，自从顾湛把丫鬟都赶到外间后，他身边伺候的就只剩下小厮。 老王妃还因此担惊受怕了一阵，生怕顾湛有什么龙阳之好，特意派人观察了许久，见顾湛没有过界的行为才放下心。 东西很快都准备好了，顾湛坐在书案后，提笔开始写，开头自然是先道歉，然后开始表示自己因为太喜欢她了所以情不自禁，今后定会把握分寸云云。 半个时辰后，这封信就到了永安侯府，秋兰道：“小姐，这是二爷给您的信。” 文云玥此时正靠在榻上，听言直起身子，将信封撕开。 顾湛写得不少，用了整整两页纸。 文云玥一字一句地看，从看到这封来信，文云玥便明白她不用担心有没有惹顾湛生气。 秋兰同样笑道：“二爷对小姐真是一片真心呢。” 这么快就送信过来，足以证明文云玥在顾湛心里的地位。 文云玥很快便看完了信，大概明白了顾湛的心思，他根本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只是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人和往常一样，习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既然如此，文云玥也不必去解释什么，那样反而显得多此一举。 秋兰问道：“小姐可要回信？” 文云玥摇头，“不需要.....找个匣子，将信收起来。” “可是成王府的人还在府外等着。” 文云玥道：“你去告诉那人，就说信我看了。” 秋兰有些不理解，“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若是那人再问你别的，照实说便是。” 秋兰领命离开。 永安侯府外，来送信的是张六，顾湛特意让他来送，交给别人顾湛不放心。 秋兰说了文云玥要转告的话，张六听到很头疼，他可不敢就带这么一句话回去。 “敢问秋兰姐姐，文姑娘看到信的表情如何？” 张六对于叫比自己小的人姐姐，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 第62页 这时秋兰才明白文云玥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道：“小姐挺开心的。” 张六听言，咧嘴笑了，“有劳姐姐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二爷。” 有这句话就够了。 果不其然，顾湛听到文云玥的反应，终于放下心，心想文姑娘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他以后定要注意分寸。 反正再有四个多月就要成亲了，顾湛暗自打定主意，今后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 ...... 因着知道文云玥没生自己的气，顾湛休息得不错，次日一早便起来去礼部衙门点卯。 坐在公事房中，顾湛想起文云玥给他提的建议，吩咐道：“张六，去把王禁请来。” 很快王禁便到了。 “不知二爷找下官何事？” 上次接风宴，顾湛和他们相处得还不错，王禁现在面对顾湛轻松不少。 顾湛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我如今是主客清吏司的主官，总不好一点事都不做，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王禁愣了，没想到顾湛会主动要求做事，道：“回二爷，下官之前就说过主客清吏司的公务并不多，下官不好拿琐事打扰二爷，不如二爷先看些公文熟悉一下？” 顾湛听言点头，“行。” “下官这就让人把公文送来。” 未几，顾湛面前的书案上便放了几份公文。 顾湛拿起一份公文看，发现这上面写的都是过往主客清吏司如何招待外国使节。 公文中记载得很详细，从外国使节进京到他们离京，这期间主客清吏司做了什么，处理了哪些意外状况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其中。 顾湛心想反正没别的事做，权当看故事了。 主客清吏司忙得时候真的挺忙，若是外国使节对京城感兴趣，他们清吏司就必须派人跟着，而且为了显示大越对小国的重视，这种事一般都得是主客清吏司的主官，也就是礼部郎中亲自陪同。 顾湛看了公文上的记载，便明白了自己的职责，他主要就是陪外国使节玩。 第33章 二更合一 顾湛穿越之前才高中毕业, 对看书挺习惯的，在主客清吏司他没别的事做，就一直看公文, 看烦了就出去转转。 看了两个月，他对主客清吏司有了不少了解，便是有次邓钦考校他, 都未曾让顾湛为难，只不过因着邓钦对世家的偏见，邓钦依旧对顾湛没好脸色, 顾湛也不想搭理他，两人连面子功夫都不曾维持。 两人不和在礼部并不算秘密, 只是顾湛背景深厚, 和其他人没有利益冲突, 邓钦更不能无缘无故找事，他过得还算舒坦。 转眼间已经到了年底, 寒风呼啸，今日是宣武帝封笔的日子, 顾湛这些官员也在今日放假。 明日便是除夕，晚上宫里便会举行宫宴。 回到侯府，顾湛便被老王妃叫去, “文瑜，来，试试母妃让人为你准备的大氅。” 这是一件雪白大氅, 由白狐皮制作而成，顾湛本身就白，再穿上白狐大氅更显他肤色白。 老王妃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这大氅和我儿极配，明日你便穿着这件大氅进宫。” 顾湛自无不可。 老王妃叮嘱道：“文瑜，你如今既然已经进了礼部，在宫宴上切莫惹事，让皇上生厌。” “母妃放心，孩儿谨记。” 他又不是原主，对于宣武帝这个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他可是很敬畏的。 其实若是可以选择，顾湛都不想去宫宴，无聊得很，无非就是看看歌舞，或者那些公子小姐们的才艺，都不如在家睡觉。 只可惜顾湛没得选择，以他五品礼部郎中的身份其实是没资格参加宫宴的，可谁让他还是皇帝的亲侄子，正儿八经的宗室子弟呢，这宫宴是逃不过的。 每次宫宴前，老王妃都会叮嘱顾湛一番，老王妃叮嘱完，顾霖又会叮嘱一番，有这两人的轮番叮嘱，原主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不曾在宫宴闯祸。 不过今年可能是顾湛束冠了，顾霖并未多说，只是让顾湛明日随他一起进宫。 老王妃进宫后得去拜见皇后，顾霖兄弟二人则直接去举办宫宴的大殿，所以并不同路，一直都是由顾霖带着顾湛。 回到逸风居后，顾湛特意搜索了一番记忆，发现他对皇宫并不了解，顾湛不是受宣武帝重视的侄子，也并非朝中重臣，所以他进宫的次数寥寥无几。 就像他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曾进宫一趟，除了逢年过节，顾湛是没资格进宫的。 再加上原主并非心思细腻之人，每年就进几次宫，哪里会有什么印象，因为每次进宫都会被老王妃和顾霖叮嘱不要惹事，原主其实对皇宫并无兴趣，在他心里能不去最好，所以更谈不上对皇宫的了解。 换句话说，皇宫对顾湛来说依旧是陌生的地方。 顾湛暗自打定主意，明天他一定要紧跟着顾霖，绝对不能乱跑，按照小说中的套路，他一乱跑准会遇到事，这宫里是个人都比他聪明，顾湛一点也不想挑战自己的智商。 ...... 次日傍晚，顾湛和顾霖坐在轿中，一前一后前往宫中，因着侍卫认识顾霖身边的引瑞，并未询问身份，直接放行，一路上遇到不少侍卫，皆拱手行礼，不曾遇到一丝阻拦。 两人到了大殿前，门口的太监马上迎上前来，恭声道：“奴才见过王爷，二爷。” -- 第63页 顾霖微微颔首，带着顾湛走进去，两人一进去，已经到了的大臣皆起身行礼，在顾霖入座前不曾再坐下。 顾湛第一次这么深刻地体会到顾湛的地位，他虽然不曾来过这里，可他之前去礼部衙门，会走一段宫路，也遇到过侍卫，他们看到顾湛都是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似的，哪里像遇到顾霖那般恭敬。 顾湛随着顾霖往殿内走，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文云玥，文云玥似乎察觉到顾湛的目光，抬头看过来。 顾湛笑着冲她眨眨眼睛，宫里有宫里的规矩，顾湛不能过去找文云玥，也就只能看看。 文云玥嘴角上扬，然后低下头。 文思欣站在文云玥身边，自然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眼中满是不甘，低声道：“还是姐姐运气好。” 文思欣之前总听人说顾湛飞扬跋扈，脾气暴躁，可她也见过顾湛几次，只觉他一点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反而对方每到休沐日必定会来侯府找文云玥的行为，让侯府上下都知道顾湛对文云玥一往情深。 也因此，文思欣才觉得文云玥运气好，在她看来，她一点都不比文云玥差，如果当初遇到顾湛的是她，那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 这么一想，她对文云玥更加嫉恨。 文云玥淡淡地看她一眼，“这是宫里，发疯等回府再说。” 文思欣咬牙，恨恨地看着她，“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二爷。” “蛇蝎心肠？我不敢当，”文云玥嗤笑，“这四个字似乎和你更配。” 她可从未做过丧尽天良的事。 “你！” 文思欣还想说什么，永安侯扭头瞪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再说什么。 永安侯有些复杂地看了文云玥一眼，本以为文云玥是最乖的女儿，可现在他却是看不懂她了。 随着婚期将近，文云玥虽然对永安侯一如既往的恭敬，但对江姨娘母女却是没什么好脸色，不复之前的伪装。 文云玥毕竟是永安侯夫人所出，永安侯自然能理解文云玥的心思，看在文云玥依旧孝顺的份上，他并未计较，甚至为了文云玥心里舒服，永安侯还曾经呵斥过文思欣几次。 只是永安侯做的这些并未拉近和文云玥的关系，反而让文云玥对他的自私凉薄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 琅王比顾霖来得晚，顾湛觉得他可能是卡点来的，他刚坐下，宣武帝就到了。 顾湛随着众人一起跪下行礼，等宣武帝说免礼，趁着起身的功夫，顾湛看了宣武帝一眼。 宫宴上的宣武帝面色颇为温和，但依旧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眼角的皱纹对他的气势没有丝毫影响。 顾湛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却依旧被宣武帝察觉到，宣武帝温和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文瑜也要成亲了。” 顾湛突然被点名，直接懵了，不知道说什么，求助般看向顾霖。 只是顾霖还不曾说什么，琅王便笑道：“可不是，侄儿总觉得上次见文瑜，他还是那个吵着要找父王的孩子。” 也就只有宫宴这一天，琅王这些宗室子弟可以不用和宣武帝论君臣，执子侄礼。 宣武帝闻言感叹道：“不知不觉间，六弟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顾霖拱手，“多亏皇上照拂，侄儿兄弟二人才能有今日。” 宣武帝摆手，“你们是朕的侄儿，朕岂能看着不管......文瑜可有想要的礼物，朕今日高兴，可以应你一个要求，就当是送你的成亲贺礼。” 听到这话，殿内的大臣都看向顾湛，很是羡慕顾湛的好运气。 顾湛下意识看向顾霖，顾霖却没有理他，摆明了让他自己想。 顾湛挠挠头，他想了一会儿，试探道：“皇上，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宣武帝含笑点头，“君无戏言。” “那，等侄儿成亲后，皇上可不可以封侄儿的娘子一品诰命？” 顾湛觉得男人最大的责任便是封妻荫子，他现在没儿子，那只需要封妻就好了，可他现在就是五品官，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以他自己的能力，为文云玥挣来诰命的可能性很小，现在是个好机会。 顾湛说完便眼巴巴地看向宣武帝，没注意到大臣们仿佛看傻子的目光。 果真是个草包，连机会都不会把握。 宣武帝听言哈哈笑了，“文瑜为何不让朕封你一品官，这样岂不是更方便？” 顾湛摇头，“侄儿太笨了做不来的。” “就这般不相信自己？” 顾湛眨眨眼睛，“不是不相信，是侄儿有自知之明。” 宣武帝又笑了，打趣道：“文瑜就不怕你父王晚上托梦骂你不争气？” 顾湛微微皱眉，“应该不会吧，我虽然不争气，但大哥很厉害啊，家里有一个厉害的就够了。” “文瑜似乎很崇拜孟礼？” 顾湛重重地点头，“那当然，大哥最厉害了......额不对，皇上最厉害，大哥第二厉害。” 顾湛瞅了瞅宣武帝，连忙改口。 宣武帝一脸无奈，“朕没这么小气，”然后看向顾霖，“孟礼，文瑜是个好孩子，你把文瑜教得很好。” 如此纯善没有心机，肯定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宣武帝当年继位时很顺利，没有皇子夺嫡，他是中宫嫡出，刚出生便是太子，一直跟在先帝身边，因着先帝对宣武帝太过重视，其他皇子知道自己没有机会，皇子之间也算是兄友弟恭。 -- 第64页 因此，宣武帝最喜欢看到兄友弟恭，尤其在宗室之中更是难能可贵。 “朕说过君无戏言，待文瑜成亲之日，朕会派人宣旨。” 顾湛大喜，“侄儿多谢皇上。” 宣武帝故作遗憾地摇摇头，道：“朕本来还打算封你当个郡王，郡王妃乃是超品，只可惜你另有所求。” 顾湛脸色一僵，愣愣地看着宣武帝，道：“皇上，侄儿能换个要求吗？” 宣武帝戏谑地看他，“君无戏言。” 顾湛瞬间就蔫了，失落地耸拉下脑袋，为自己错过的郡王爵位默哀。 顾霖抬手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宣武帝见他这样，哈哈大笑两声，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这般有趣，怪不得孟礼这般护着他。 众人见宣武帝这般开心，落在顾湛身上的目光又多了些，羡慕嫉妒恨啊，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在场的大臣都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宣武帝对顾湛很满意。 琅王眼底一沉，他倒是不曾想到这个他一直不在意的堂弟会有这般本事，倒是小瞧了他。 宣武帝没有和顾湛多聊，便宣布宫宴开始，在宫宴上没有那么多规矩，大臣都自由些。 永安侯这边，已经有不少大臣过来寒暄。 “侯爷生了个好女儿啊。” 永安侯谦虚道：“都是二爷抬爱，”他心思深，哪怕心中大喜，面色也不会流露出半分。 文思欣恨得咬牙切齿，却拿文云玥一点办法都没有，江姨娘怕她做傻事，特意派人看着她，文思欣想私下里做些什么都没办法。 永安侯夫人则是一脸笑意，她本来就很满意顾湛，现在听到那话，更是觉得顾湛是不可多得的良人，顾湛能在这时候想到文云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对文云玥的情意。 而作为当事人，文云玥看向顾湛的方向，眼神有些复杂，顾湛心悦她，她一直都知道，因为这是她一步步设计来的。 可没想过，顾湛会做到这种地步。 文云玥垂下眼帘，右手手指搭在左手手腕处慢慢摩挲，默默在心里说了两个字——笨蛋。 真是个笨蛋。 虽然知道顾湛是好意，可文云玥依旧觉得顾湛的话没有半点意义。 顾霖是如今的争储热门，如果他成功，那顾霖势必要过继给宣武帝，那成王的爵位自然而然便落在顾湛头上，到时候文云玥便是成王妃，并不需要一品诰命的身份。 而如果顾霖失败了，那整个成王府都不会有好下场，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她要一品诰命的身份做什么？ 所以，顾湛这个要求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过顾湛误打误撞引起宣武帝的几分兴趣，倒是意外之喜。 文云玥权衡一下，发现结果还不算太糟糕。 永安侯夫人见文云玥低着头，低声道：“玥儿，娘之前和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她是真希望文云玥可以放下执念，和顾湛好好过日子。 文云玥默然不语。 永安侯夫人见此重重地叹口气，转而说道：“那就瞒一辈子，最好连自己也瞒过去。” 只有瞒过自己，才能让别人相信。 虽然有些对不起顾湛，可人都是自私的，永安侯夫人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打算。 文云玥冲着永安侯夫人点点头，她本就是这么想的。 文云玥自幼成熟懂事，很多女子在出阁前都会幻想自己想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文云玥却是从未想过。 虽然心里没有幻想，可在文云玥心里顾湛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怎么对一个孩子动心？ 瞥见顾湛笑容灿烂地看过来，文云玥回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 顾湛见此，嘴角的孤度扩大，以为文云玥对自己方才提的要求很满意，却没注意到文云玥过于平静的眼神。 老王妃并未和顾湛他们一同参加宫宴，而是和其他宗室命妇陪着皇后说话，直到离宫回到王府才得知顾湛的事，今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求皇上，文瑜，你是想把王府的见面丢尽吗？” 老王妃看向顾湛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失望。 顾湛忍不住解释道：“母妃，不是孩儿求皇上，是皇上让孩儿提要求的。” “有区别吗？你就不能提别的？” “那母妃觉得孩儿应该提什么？”虽然错过爵位很失望，可顾湛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老王妃看到顾湛求问的眼神，一时语噎，她不像顾湛那样没脑子，知道现在提爵位一点用都没有，若是提升官似乎也白瞎，自己儿子有多少能力老王妃还是知道的。 左右想想，老王妃发现确实没什么好提要求的，他们王府的荣辱都在顾霖身上，这些不会因为顾湛的一个要求而改变。 顾霖看出老王妃的语塞，适时解围道：“文瑜不许对母妃无礼。” 顾湛很委屈，“我没有不敬母妃，我是真的想不到该提什么要求。” 虽是如此，老王妃见顾湛将要求浪费在文云玥身上，心里还是不舒服，这还没成亲呢，他儿子就快是别人的了，等成亲以后那还了得？ “今日的事到此为止，时候不早了，母妃应早些休息才是。” 顾霖出声终止了这个话题。 -- 第65页 顾霖是现在的一家之主，老王妃自然要给他面子，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心里却在想文云玥进门后的事情。 ...... 顾湛初一一直都待在府里，然后一到初二，他便带着一车礼物去永安侯府拜年。 顾湛隐隐感觉到老王妃似乎不太喜欢文云玥，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有些怵和老王妃提去侯府拜年的事，便让顾霖帮忙转告。 殊不知他这种行为，让老王妃更加不满。 此时的顾湛并不知道老王妃的心思，他正在永安侯府的前厅等着文云玥，照例是永安侯接待他。 因着文云玥的关系，顾湛现在对永安侯不会冷眼以待，但也不想和他说话。 但偏偏永安侯因为之前宫宴的事颇为高兴，一心想和顾湛聊几句，于是便发生这样的对话。 “本侯代小女多谢二爷对小女的厚爱。” “用不着。” “......” “二爷太客气了，只管来便是，何必带这么多礼物？” “又不是给你的。” “......” 哪怕永安侯心脏再强大，也受不住这么被怼，端起茶盏开始喝茶以缓解尴尬。 过了一会儿，永安侯夫人和文云玥终于到了，和对待永安侯的态度截然不同，顾湛一看到两人，便站起身笑道：“夫人，文姑娘。” 永安侯夫人微微颔首，“二爷有心了。” 能在初二便来府上拜年，已然证明顾湛的态度。 顾湛笑笑，“夫人过奖。” 虽是和永安侯夫人说话，顾湛的眼神却是不自觉瞥向文云玥。 她今日披了一件红色大氅，宽大的大氅衬得文云玥俏脸更小，因着刚从外面走进来，她长长的睫毛上铺着一层寒霜，俏脸冻得微红，看得顾湛很想替她暖热脸颊。 顾湛的小动作并不算隐晦，永安侯夫人看得真切，嘴角含笑，随意说了几句便让他们自行离开。 走在回廊上，顾湛握住文云玥微凉的手，一边替她暖手，一边道：“怎么不带着汤婆子？” 文云玥含笑看着他，“没来得及。” “我又不会跑。” 文云玥将手从顾湛手中抽出，在顾湛惊讶的目光中，上前一步抱住他，“宫宴的事，谢谢二爷。” 顾湛对于心仪之人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低头在她颈窝处蹭蹭，“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顾湛知道等顾霖登基，他便会是新的成王，现在的一品诰命就如同鸡肋一般。 可是据顾湛所知，宣武帝还有好几年活头，就如顾湛所说他不想让文云玥受委屈，顾湛希望在顾霖争储成功之前，他也能给文云玥足够的地位，哪怕这行为在别人看来如傻子一般，他也愿意做。 文云玥搂着顾湛的脖子，仰着脸看他，“只要和二爷在一起，我便不觉得委屈。” 顾湛抬手摸摸她的脸颊，目光柔和，“但我应该尽我所能给你安全感。” 大多数女子都有望夫成龙的心思，顾湛有自知之明，他没有成龙的能力，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偿文云玥，他不希望文云玥后悔嫁给他。 文云玥听言似是很感动，眸中有泪光闪烁，踮起脚吻上顾湛的嘴唇。 顾湛顺势搂紧文云玥纤细的腰肢，舌尖很轻易扣开她的牙关，两人唇齿相绕，呼吸交缠在一起。 这个吻虽然是文云玥起得头，可结束却由不得她，顾湛对她十分痴缠，沾上便不想分开，直到文云玥感觉到嘴唇肿痛，才用力推开了顾湛。 “二爷～” 文云玥的声音比以往甜腻绵软，听得顾湛骨头一软，又要靠近她。 这时文云玥指指自己红肿的嘴唇，“二爷做的好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次数多了，顾湛也练出了厚脸皮，搂着文云玥的腰道歉道：“都是我的错，以后一定注意。” 这话他已经说过多次，自己都不信。 文云玥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显然不再信他。 顾湛嘿嘿一笑，转移话题，“张六从商队那里买到不少西域各国的小玩意儿，我今日全都带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文云玥没有说话。 顾湛也不在意，继续说好话哄她，过了好一会儿文云玥才愿意搭理他。 说起来顾湛能和文云玥有这么快的进展，文云玥功不可没，顾湛本来打定主意在成亲之前不再越雷池半步，但文云玥想要在成亲前打消自己对顾湛的抵触，所以在之后的相处中，都是文云玥占据主动。 两人现在的吻技能如此娴熟，没别的原因，就是多次练习的结果。 第34章 二更合一 顾湛在侯府用了午膳方才离开, 永安侯还算知道分寸，不曾让江姨娘等人出来，便是两个庶子也不曾介绍给顾湛认识, 在顾湛面前，他们确实还不够格。 别管永安侯在府里多偏宠江姨娘，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 文云玥乐得没有讨厌的人碍眼, 永安侯夫人从不吝啬她对顾湛的欣赏，饭桌上，让丫鬟替顾湛夹了好几次菜, 充分展示了丈母娘对姑爷的满意。 于是，一顿饭下来, 顾湛三人其乐融融, 永安侯却是十分别扭, 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都没人搭理他。 文云玥注意到他的脸色, 心中冷笑，这么多年来, 她们母女二人过得就是这般生活，他不过才经历一次而已。 -- 第66页 用完膳，顾湛没有在侯府久待, 离开时是文云玥送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顾湛道：“外面冷，你快些回去吧。” 文云玥点头, “二爷慢走。” 离他们成亲还有两个月，文云玥的嫁衣已经在绣了，她女红很好，所以嫁衣的一针一线都是由她自己来。 两人的亲事其实定得很仓促, 六礼也没从规矩走，但该有的流程都没少，只是时间大大缩短了。 顾湛对这场亲事的态度从抵触到接受再到现在的期待，也算是世事无常。 只可惜顾湛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府。 顾霖让顾湛去书房见他，道：“文瑜，魏浩找到了。” 顾湛面色一喜，“那太好了。” “可我的人杀不了他。” “为什么？”顾湛知道本质上来说魏浩并未做错什么，反而是他对不起魏浩，可两人的梁子已经结下，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魏浩必须死，毕竟人的本质还是自私的。 顾霖捏捏眉心，难得有些发愁，“魏浩此人不仅聪明，而且还敢拼，为了往上爬，他参军后一直在和大梁的士兵交战，积攒了不少军功，如今已是六品武将，并且因为有勇有谋，深受单将军的重视。” 顾湛嘴角僵住，“哪个单将军？”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顾湛颓然地靠在椅子上，苦笑一声，“这算什么，单将军知不知道魏浩的身份？” 顾霖道：“应该知道，不过单将军乃是爱才之人，再加上之前的事不论怎么看魏浩都是受害者，难免对魏浩看重几分......王府在军中的根基太浅，我们的人没把握悄无声息地杀死魏浩，除此之外，魏浩对于朝廷确实有用，现如今正是关键时期，杀掉一个将帅之才影响太大。” 若是魏浩不曾崭露头角，那杀了他非常容易，可魏浩成长得太快，不过半年时间，他便已经在军伍中站稳脚跟，还有单将军的庇护，便是顾霖也不能轻易动他。 顾湛明白顾霖说了这么多都是在告诉他，现在不能动魏浩。 不过顾霖叫顾湛来，并非是为了打击他，安慰道：“文瑜不必太过忧心，仗总有打完的一天，魏浩早晚都得回京，哪怕他再多才，五品已便是他的顶点，有大哥在，定不会让他再往上走半步。” 五品的武将若是想再升官，必须经过兵部考核，没有后台的人，只一个考核就能卡死他。 至于单家，顾霖早有应对之法，他就不信外孙女的幸福比一个外人还重要，这段时间单家对魏浩的提携已经足够弥补对他的亏欠。 单家在朝堂这么多年，绝非蠢人。 顾湛勉强笑笑，“我相信大哥。” 回了逸风居，顾湛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莫非剧情真的不可逆？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是没能处理掉魏浩，他会如同书中那样，在一年后随着大军凯旋。 如顾霖所想的那般，魏浩确实只升到五品武将，可魏浩是个极懂得借势的人，能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升到五品，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在回京后，第一时间去拜访了琅王。 成王府确实势大，可琅王府也不遑多让，有琅王作为后台，顾霖根本无法阻止魏浩的崛起之路，眼睁睁看着魏浩一步步往上爬，最后借着新帝的手灭了整个成王府。 这便是书中的结局！ 顾湛长叹口气，他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希望有用。 ....... 年后没几日顾湛便去礼部上值，今年各个小国的使者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京城，顾湛悠闲的生活结束，开始忙起来，他得亲自安排各个使者住进会宾馆，而且还要考虑哪几个小国之间有矛盾，安排的时候注意把他们分开。 若非顾湛面前看了不少的公文，估计他得忙到头秃，但如今还算得心应手。 王禁本以为需要自己在一旁提点，现在看到顾湛的安排，忍不住赞叹道：“二爷天资聪颖，下官佩服。” 马瑞二人也连连附和。 顾湛被夸得脸红，同时也知道这些人对他的要求是真的低，他做的不过是礼部郎中该做的，换个人来肯定做得比他还要好，可放在顾湛身上，引起的反应却扩大十倍。 招待各国使节，主客清吏司都是有流程的，顾湛只需要按流程走即可，而且他运气比较好，这回来的使节脾性都不错，没有给顾湛增加额外工作量。 所以忙了半个多月后，他便带着主客清吏司众人送走了众位使节。 这还没完，刚送走使节，礼部尚书特意见了顾湛一次，将他大夸特夸，就仿佛他办成多大的事似的，同时还传得整个礼部都知道了。 顾湛看着同僚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想他们一开始是不是以为他是来捣乱了，现在发现他不仅没捣乱还办成点事，反转太大，所以才让他们这般惊喜？ 顾湛勉强找到一个理由，反正他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只能这般想，倒是邓钦见到他依旧冷着脸，让顾湛挺高兴的，他现在看邓钦都觉得顺眼不少。 休沐日到了永安侯府，顾湛还把此事说给文云玥听。 文云玥道：“二爷这段时日确实辛苦了，受几句夸赞本是应该。” 顾湛无奈道：“他们可不止几句。” 主要是夸得太过了。 -- 第67页 文云玥笑而不语，不再说此事，在她心里这很正常，这世上哪有什么平等可言，人总归是要分三六九等的，顾湛便是这种制度的受益者。 顾湛也不多谈，他多少也明白一些，笑道：“你嫁衣绣好了？” 这段时日一直在忙外国使节的事，别说休沐了，他连上元节都去不了，顾湛便让人给文云玥带话最近不能去看她，文云玥自然是十分大度表示不介意，并且告诉顾湛她要绣嫁衣，同样没空。 文云玥摇头，“还没有。” 嫁衣岂是那般容易完成的，仅仅是收尾工作就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听说文云玥亲自绣嫁衣，顾湛便一直很期待，问道：“我能不能先看看？” 文云玥已经给顾湛绣了几个香囊，顾湛对她的女红很有信心，也就更加期待嫁衣的样子。 文云玥毫不犹豫地拒绝，“那可不行，二爷提前见到岂不是就没惊喜了？” 顾湛一脸失望，却并不意外，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文云玥显然对自己的绣工很自信，含笑道：“定不会让二爷失望。” “我也这么觉得。” 顾湛揽住文云玥的腰，脸上的笑意不变。 嫁衣是给新娘穿的，这是他心心念念的新娘，他又怎么可能失望呢。 文云玥顺势靠在顾湛怀里，轻声道：“只剩下一个月了。” 如今已经是宣武三十七年一月底，他们的婚期在二月初六，已经越来越近了。 顾湛握紧文云玥的手，“快了。” 文云玥闭着眼依偎着顾湛，虽然中间出了一点问题，可她的第一步计划终究是要成功了。 现如今在侯府，江姨娘见到永安侯夫人已经不敢再像以往那般嚣张，甚至只要江姨娘找不到比成王府更厉害的靠山，这种现象就得一直持续下去，江姨娘如今心中有多憋屈，可想而知。 永安侯的变化让文云玥更加明白有些事情天生就不平等，她明明是嫡女，可过去十几年来却一直被庶女压一头，还要虚与委蛇假装和睦，甚至还要时刻讨好永安侯来维持自己在侯府的地位。 永安侯明明察觉到文云玥的态度变化却恍若未见，依旧做着等文云玥嫁入王府便会求成王提携自己的美梦。 想到这儿，文云玥眼神冰冷，她会一点点打碎永安侯的美梦。 顾湛不知道文云玥的心思，低头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文云玥瞬间收敛情绪，柔声道：“只是和二爷这般待着，我便高兴。” 顾湛听言心花怒放，只觉他们果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是如此。” 说罢，两人便真的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在一起。 等时间差不多，顾湛方才放开文云玥，“我该走了。” 文云玥点头，送他离开。 站在侯府门前，顾湛依依不舍，不死心地问：“这一个月我真的不能来见你了？” 文云玥摇头，见他失落，轻声哄道：“按照规矩，我们早就不该见面了。” 言下之意，永安侯府已经很给面子了。 顾湛听言，不敢再得寸进尺，“好吧。” 也就一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就当谈一个月的异地恋。 ...... 接下来的一个月，不论是成王府还是永安侯府都变得忙碌起来。 顾湛的新房自然是在逸风居，他房间内的所有家具都会全部换掉，其他装饰也要换新的，顾湛这段日子都是住在偏房。 永安侯府则在给文云玥准备嫁妆，永安侯夫人自是将自己的大部分嫁妆都给了文云玥，除此之外，永安侯也给了不少东西，本来按嫡女规格出嫁府中就得出不少东西，再加上文云玥是高嫁，为了不丢侯府的脸面，永安侯又在原本的规格上加了三分。 因此，在文云玥出嫁前一天，京城的百姓便看到永安侯府的嫁妆一抬抬地抬进成王府，抬了一天才将将抬完，其嫁妆之丰厚可见一斑，十里红妆名副其实。 看到的百姓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侯府，底蕴就是丰厚。” 此时顾湛的逸风居，院中满是文云玥的嫁妆，虽然逸风居早就为文云玥准备了库房，不过按照规矩，这些嫁妆在文云玥嫁进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动，免得被人误会贪图女方嫁妆。 顾湛看着面前的嫁妆，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娶的是一个小富婆，上天对他真不错，有这样的娘子，他都可以吃软饭了。 明日便是成亲之日，顾湛吩咐张六派人看好外面的嫁妆，他便早早地开始休息，他要养精蓄锐，明日以最好的状态去永安侯府迎亲。 文云玥同样休息得很早，不仅如此，这几日她的膳食都有人严格把控，生怕被人钻了空子。 只不过文云玥这般明摆着怕被人算计的样子，把江姨娘气得够呛，是个人都知道文云玥想防范的是谁。 江姨娘向来爱面子，怎么受得了这等委屈，当即就去跟永安侯哭诉，却被永安侯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永安侯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让文云玥不痛快，他只当看不见，文云玥正是猜透了他的心思，才会在出嫁前恶心江姨娘一番。 ...... 宣武三十七年二月初六，宜嫁娶 今日一早，顾湛便被喊醒，一排的丫鬟走进来替顾湛更衣束发，顾湛为了今日有最好的状态，强忍着不自在，任由丫鬟折腾。 -- 第68页 半个时辰后，柳康到了，他身后跟着卫良勇等人，今日他们会陪着顾湛一同去接亲，看着一身大红袍的顾湛，柳康等人笑道：“给二爷道喜了。” 顾湛嘴角上扬，“多谢，多谢！” 终于等到这一天，顾湛比谁都高兴。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婆子道：“二爷，吉时已到，该去迎亲了。” 顾湛马上站起来，“走，随我去迎亲。” 王府外已经准备好数匹马，顾湛等人依次上马，他们身后便是迎新娘的八抬大轿，两侧则是一同迎亲的小厮，打头的小厮还举着两块牌子，上面写着“纳聘”，“迎新”。 顾湛坐在马上，右手一扬，喜乐马上响起，他双腿一夹马腹，迎亲的队伍开始动起来，缓缓走出成王府所在的中成街，来到热闹喧哗的大街。 街道两旁满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张六扬声道：“今日是我家二爷大喜的日子，让大家也沾沾喜气。” 说着，队伍两侧便有人开始撒钱，只要顾湛的马不停，就一直有人撒钱。 百姓们瞬间欢呼起来，这是他们最喜欢的环节，也不知道这个撒钱的先河是谁开的，反正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成亲，就定会安排人撒钱，而且身份越高，撒得越多。 所以，顾湛的婚期公布后，便有不少百姓等着这一天，为了占个好位置，他们起的比顾湛还要早。 百姓们也不是白拿钱，抢到钱的都会大喊一声“贺二爷大喜”，也算是投桃报李。 顾湛听得很高兴，他正要去娶他喜欢的姑娘，接受着全京城的祝福，没有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事了。 永安侯府一直派人盯着顾湛的行程，等他快到侯府时，马上回府禀报。 文云玥早已梳妆打扮好，林语微正陪着她，听到小厮来信，感叹道：“今后我若再想找你，便只能去成王府了，”而且嫁了人以后，恐怕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文云玥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若是有事，尽管去找我，或许我能帮你。” 林语微最近因为亲事在和家里闹别扭。 林语微不想在这种大喜的日子让文云玥为她操心，便故意打趣道：“你都要成为二爷的夫人了，今后我自然要多仰仗你。” 文云玥没有辜负林语微的好意，顺势笑了笑。 秋兰适时提醒道：“小姐，吉时到了。” 林语微听言马上后退一步，两个丫鬟合力帮文云玥盖上盖头，遮住文云玥的面容，随后文云玥在丫鬟的引导下走出房间。 之后便是按流程走了，文云玥先去正院辞别父母，然后由庶弟文松背着离开永安侯府。 路上，文松沉默许久，道：“大姐姐放心，我会时常去给母亲请安。” 文松向来沉稳内敛，轻易不许诺，他既然许了诺，便一定会做到。 这孩子很聪明，知道文云玥最牵挂的是什么。 文云玥轻笑道：“松儿有心了......你今年便要参加县试了，大姐姐提前祝你高中。” “多谢大姐姐。” 或许是今日要出嫁，多少有些感性，文云玥又多说了句，“松儿你要记得，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唯有自己争取到的才是自己的，好好读书吧。” 文松点头，“我会谨记大姐姐的话。” 永安侯府门口 顾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大门，见文松背着文云玥出来，面色一喜，等文云玥下来，便牵住她的手。 一旁的婆子很想说于礼不合，可想想顾湛的身份，又把话咽了下去，心想惹不起，人家高兴就好。 还好顾湛只是握着文云玥的手，引着她走向喜轿，虽看不清文云玥的面容，却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轻声道：“玥儿，你绣的嫁衣很漂亮，”怪不得花费了她那么多心血。 “玥儿”两个字，顾湛在心里念过千百遍，因为怕唐突文云玥一直不曾喊出来，他今日终于有资格了。 按照规矩，新娘在进新房前不能说话，所以文云玥只是回握顾湛，不曾开口说话。 顾湛并不在意，送文云玥坐上喜轿，他便翻身上马，调转方向，回成王府！ 按照惯例，迎亲的队伍抬着新娘先是绕城一圈，最后才回到成王府。 此时，王府中已是高朋满座，老王妃正坐在上首，等着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顾湛和文云玥刚拜完，柳康等人便带头欢呼起来，其他观礼的宾客也笑起来，喜悦的氛围是可以传染的。 与此同时，宫里的宣旨太监到了，看到来人，众人瞬间想到宫宴上发生的事。 接下来宣旨太监的话更是证实了众人的猜测。 “文氏接旨。” 虽然圣旨是给文云玥的，可圣旨代表的是宣武帝，在座的人皆要跪下。 圣旨的内容很普通，和其他册封诰命的措辞没什么区别，但圣旨宣完的那一刻，文云玥便成了一品诰命，再加上成王府的权势，在大越已鲜少需要她低头的人了。 便是那些伯夫人侯夫人都要给文云玥几分面子，无法端起长辈的架子。 待宣旨太监离开，众人又是一波恭喜，顾湛笑着道声“多谢”，然后便和文云玥一同往新房走。 回到新房，顾湛呼出口气，应付那么多人挺累的，还要人一辈子只需要成一次亲。 -- 第69页 此时文云玥的盖头还有掀开，她静静地坐在床上，按理说顾湛应该在洞房前挑开盖头，不过顾湛怕文云玥难受，此时便拿起喜秤挑开了盖头。 盖头被挑开，文云玥缓缓抬起头，用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看向顾湛。 看着面前精心打扮的文云玥，顾湛脑海中只剩下王昌龄的那句诗“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美！ 真是美极了！ 文云玥见顾湛愣神，抿嘴一笑，故意问他：“二爷可还满意？” 文云玥带着的琉璃耳坠轻轻晃动两下，唤回顾湛的心神，瞬间恢复了本性，顾湛故意搞怪道：“还是我有本事，能引得仙子下凡尘。” 这已经是明夸文云玥好看了。 文云玥轻笑一声，“但你的仙子现在饿了，”成亲最痛苦的一件事便是一天都不能吃东西。 “你稍等，”顾湛早有准备，听言马上吩咐人摆膳。 外面还有很多客人需要招待，顾湛不能久留，见文云玥开始用膳，他便道：“你先用膳，我得去外面敬酒了。” 文云玥听言，扯住他的袖子，叮嘱道：“二爷少喝点。” 顾湛勾唇，“我知道，今日可是我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我可不想醉过去。” 文云玥瞬间松开顾湛，嗔他一眼，“又不正经了。” 随着两人愈发亲密，顾湛说话少了些顾忌，经常口花花逗文云玥。 顾湛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一软，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飞快地说了句“等我回来”，便离开了，再不走他怕就走不了了。 因为文云玥对王府不熟悉，顾湛特意把张六留给她，让文云玥有事吩咐张六便可。 文云玥低头继续用膳，她是真的饿了。 第35章 二更合一 顾湛找了那么多人陪他接亲可不是白找的, 今日来的客人不少，顾湛若是真一桌桌敬过去，估计没敬几桌, 他就趴地下了。 柳康等人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顾湛每到一桌都意思一下，然后让柳康等人上, 毕竟顾湛身份高，其他人也不敢强敬酒。 只有到了顾霖这一桌，他才真的亲自上场, 这一桌都是宗室，还有琅王这个笑面虎, 顾湛不想和他闲扯, 直接一人敬一杯酒, 顾霖例外，多敬了一杯。 顾湛笑得开怀, “我能娶到娘子，多亏了大哥, 我再敬大哥一杯。” 顾霖看着幼时需要他哄着才肯睡的弟弟，现如今已经成亲了，恐怕没人比他感触更多, 听到顾湛的话，顾霖毫不犹豫地喝了这杯酒，然后拍拍顾湛的的肩膀。 顾湛却突然熊抱顾霖一下, “哥，下辈子我还当你弟弟好不好？”他不像原主那般没心没肺，他从顾霖的严厉中看到的是他对自己的偏爱。 顾霖怔了下，然后没好气道：“这辈子还早得很, 提什么下辈子......继续敬酒去。” “诶，”顾湛也就是感性一下，听言屁颠屁颠地继续敬酒。 琅王笑道：“能有文瑜这般乖巧听话的弟弟，很让人羡慕啊。” 顾霖情绪已经收敛，道：“琅王兄过奖了，文瑜平日里捣蛋得很，常把母妃气得头疼，他可当不得这般赞誉。” 琅王却是摇头，“文瑜还小，调皮些算什么，文瑜本性还是好的。” 顾霖听言，不再多说什么，琅王想夸就让他夸吧。 一圈敬酒下来，幸好有柳康等人帮忙挡酒，顾湛神志还很清醒，就是肚子有些涨，被酒水撑得。 敬完酒，顾湛便功成身退，众人见他急着去新房，都打趣了几句，但识趣地没有拦他。 顾湛离开前厅，没有直接去新房，而是去如厕，将多余的水放出来，才神清气爽地回到新房。 文云玥此时早已用完膳，脸上的妆容已经卸了，一身大红的嫁衣换成了白色的中衣，顾湛看她这样，便知道她已经沐浴了，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刚要凑近抱抱她，却被文云玥拦住，她嫌弃得挥挥手，“酒味太重了，二爷先去沐浴。” 顾湛听言，低头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味挺大的，忙扬声道：“张六，备热水。” 看着顾湛离开，文云玥隐晦地松了口气，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毕竟是人生第一次，她还是有些紧张。 昨日夜里是永安侯夫人陪着文云玥睡，还给了她一本避火图，文云玥刚看了第一页就想把它扔掉，可她不想因为房事惹顾湛不高兴，只得硬着头皮看下去。 等到好不容易看完，文云玥便把它压箱底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永安侯夫人给文云玥的避火图只是最简单的，只是教刚成亲的小夫妻知人事，再多的动作却是没有的，要不然文云玥真不一定能看完。 另一边，顾湛坐在浴桶中，他其实也紧张，男女之事他同样是第一次。 前世虽然信息量爆炸，各种动作片不少，可顾湛前世哪有那个精力，他大多数时间都在读书，那方面的事懂得并不比文云玥多。 老王妃可能想到了这个情况，便让顾霖来教他，但顾霖也只是扔给他一本避火图，说他自己看看就会了，用不着教。 顾湛却是怕洞房的时候出丑，把避火图来来回回地研究个遍，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懂了。 沐浴完，顾湛换上准备好的寝衣，深吸一口气走出隔间，回到新房，文云玥如之前一样，还是坐在拔丝床上，红色的幔帐被钩子卷着，晕黄的烛光下，气氛都变得暧昧不少。 -- 第70页 顾湛走到文云玥身边坐下，看到房内还有文云玥带来的几个丫鬟，微皱眉，挥手道：“都下去。” “是，二爷。” 从她们来到王府的那一刻，顾湛便是她们的男主人，他的话自然是要听得。 秋兰担忧地看看文云玥，却是没有办法，只能一同离开，同时将房门关上。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顾湛和文云玥两人。 顾湛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文云玥开口道：“二爷，我们还未喝合卺酒。” 顾湛一愣，“对哦，”他猛地站起来，忙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 顾湛嫌喜婆碍事，便把她们都赶走了，导致他差点忘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 文云玥从顾湛手中接过酒杯，两个人胳膊交叉，目光注视着对方喝下合卺酒。 顾湛并不知道，他忘了的事不止合卺酒这一件事。 文云玥是个计划周全的人，她早就将成亲的流程背熟了，她知道本该有很多流程，但因为顾湛赶走了喜婆，导致那些流程没办法进行，文云玥没有再提醒顾湛，那些流程大多数都是折腾女子，顾湛不知道正好，她乐得轻松。 喝完合卺酒，顾湛舔舔发干的嘴唇，心想总不能这么沉默下去，道：“玥儿，我以后就喊你玥儿好不好？” “二爷随意。” “那个，我们已经成亲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我相信二爷。” “我们府里人口很简单，你应该都知道，你放心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嗯。” “还有......” 见顾湛大有一直尬聊的意思，文云玥受不了了，没好气道：“二爷就打算这么聊到天亮？” 文云玥扭头看看龙凤喜烛，已经燃了一小半。 顾湛尴尬地摇摇头，“我是怕你紧张。” 文云玥握住顾湛的手，感受到手心的湿润，秀美姣好的脸上满是戏谑，“到底是谁紧张？” 顾湛听言，故意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一咬牙翻身将文云玥压在身下，“大胆，竟然敢嘲笑相公，家法伺候。” 文云玥心跳骤然加速，脸上带着笑意，抬手揽住顾湛的脖子，眨眼问道：“那请问二爷，家法是什么？” 顾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喃喃道：“之前没有，今日有了第一条。” 说完，顾湛便低头叼住文云玥的香唇，撬开牙关，与此同时，抬手打落幔帐，随着幔帐的落在，遮住一室春光。 秋兰等丫鬟都候在外室，张六等小厮则待在房门外，房外的人还听不到什么动静，但秋兰这些丫鬟却听得真真切切。 都是一群不经人事的小丫头，听到太过暧昧的声音，都脸红地低下头。 次日一早，张六敲门，秋兰打开门，张六道：“今日二爷和夫人要去给老王妃请安，还望姐姐快些喊醒两位主子。” 秋兰点头，便转身回去，同时安排丫鬟快去准备主子们盥洗要用的东西。 内室中 顾湛搂着文云玥睡得正香，文云玥靠在他怀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丫鬟们准备了两床棉被，另一套孤零零地待在床尾，被冷落得彻彻底底。 幔帐外，秋兰低声道：“二爷，夫人，该起身了。” 文云玥睡觉轻，她率先醒过来，眉宇中带着未散的春意，听到声音，刚动了动身体，便感觉到某处一阵疼痛，下意识蹙眉。 感觉到怀里的动静，顾湛也醒了过来，眯着眼睛看向文云玥，扭头亲亲她，因为刚醒来，声音有些沙哑，“怎么醒这么早？” 看到罪魁祸首，文云玥气就不打一处，这个混蛋没成亲前事事都顺着她，结果刚成亲就变了脸，她都求饶那么多次，他都不肯放了她。 看到文云玥的冷脸，顾湛瞬间就清醒了，讨好地抱着她笑笑，“昨晚是我不好，要不打我两下出出气？” 文云玥扭头不理他。 顾湛却不放过她，仿佛大型犬一般在她身上乱蹭，“玥儿，好玥儿，别生我气好不好？” 文云玥依旧不理他。 顾湛继续求她，见文云玥依旧不看他，忍不住委屈道：“我都求了这么长时间，玥儿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话音刚落，文云玥一脸黑线，“二爷怕是忘了昨晚的事，”她昨晚求的时间比他长多了，他不是照样无视。 顾湛脸色微红，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怕你怀疑我能力不行嘛。” 昨晚洞房的前半段可谓是波折重重，两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虽然都看到了避火图，可到底都是似懂非懂，费了好大劲儿才在文云玥的引导下成功。 众所周知，男人第一次都很短，顾湛也不例外，可他不甘心啊，他看了那么多小说，就没有低于半个时辰的，顾湛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弱。 他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然后文云玥就遭殃了，她嗓子都喊哑了，都换不回某人的良知。 提起这事文云玥就生气，“我说了多少次我不介意，”她又不是重.欲之人。 顾湛摇头，“但我得证明自己。” 他还年轻，怎么可能那么短，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文云玥气得想他踹下去，这个混蛋！ 无心却不小心听了主子闺房密话的秋兰很无奈，可又不能误了时辰，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提醒道：“二爷，夫人，再不起就要误了给老王妃请安的时辰了。” -- 第71页 顾湛身体一僵，看向文云玥，“秋兰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文云玥用力推开他坐起来，收拢衣衫不整的中衣遮住身上的痕迹，便掀开幔帐下了床。 文云玥本想把幔帐卷起来，可看到顾湛袒露的胸膛，手下一顿，扔下一句“快些起来更衣”，便放下了幔帐。 ...... 秋兰早已将文云玥今日要穿的衣服准备好，盥洗完，文云玥便由秋兰等人伺候着更衣，换好衣服后才坐在梳妆台上，让秋兰为她梳妆，一会儿要给老王妃请安，画个淡妆比较好。 文云玥把镜子也带了来，用惯了镜子，她就看不上铜镜了。 直到这时顾湛才起身，虽然顾湛起得晚，可他比文云玥收拾得快，很快便盥洗完。 几个丫鬟拿着月白色长袍靠近顾湛，本想伺候他更衣，却被顾湛阻止，“我自己来。” 这些丫鬟都是文云玥带来的，不了解顾湛的习惯，听言面面相觑，看向文云玥。 文云玥从镜子中看向顾湛，“二爷若是对我的丫鬟不满意，不如将逸风居的人叫进来？” 顾湛一边自己更衣，一边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习惯了自己来。” 听到这话，文云玥才想起来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顾湛的丫鬟进来伺候，确实有些不对劲。 只不过他们接下来要去给老王妃请安，时间比较紧，文云玥现在没功夫详细问。 顾湛穿好衣服，便把张六喊进来，让张六替他束发，等他一切都做好，文云玥还没结束。 顾湛便靠在梳妆台旁看文云玥一动不动地任由秋兰忙活。 顾湛第一次见文云玥挽发髻，和以前明显感觉不一样，多了几分温婉雅静，当然还是一样的好看。 看着文云玥的发髻，顾湛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得意，这发髻是因为他挽的。 余光撇到顾湛嘴角上扬的文云玥：“......二爷笑什么？” 顾湛这才意识到自己笑了，忙压下嘴角，干咳两声，“没什么，只是高兴娶了这么漂亮的娘子。”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文云玥也不例外，同时还不忘礼尚往来，“我也很高兴。” 秋兰听到二人的对话，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等文云玥收拾好，离请安的时辰已经很近了，文云玥连忙和顾湛前往静安堂。 顾湛知道文云玥身体不适，忙道：“玥儿不必着急，便是迟了一时半刻也无妨，母妃不会介意的，”他给老王妃请安就没看过时辰。 文云玥摇头，强忍着身上的酸痛，继续加快步伐。 老王妃的性格暂且不提，新婚第一日请安便迟到，传出去旁人只会说永安侯府不会教女儿，文云玥的名声也会有碍，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湛看得心疼，要不是他昨晚折腾得太厉害，文云玥也不会这般难受。 下一刻顾湛拉住文云玥，在文云玥不解的目光拦腰抱起她，“玥儿放心，我走得快，肯定不会迟到。” 文云玥下意识搂住顾湛的脖子，她向来敏感，瞬间就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抿嘴道：“二爷还是把我放下吧，这样影响不好。” 顾湛自然不会听她的，“我抱自己娘子影响到谁了？你身体不适，真看着你自己走到静安堂，我不得心疼死。” 文云玥听言不再劝，她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她很乐意向王府的人展示顾湛有多宠她，脸颊贴在顾湛颈窝，轻声道：“我这样还不是都怪二爷。” 顾湛听言宠溺地笑笑，“我知道，我这不是在补偿吗？” “这点补偿可不够。” “那今日都听你的好不好？” 文云玥抬头看他，“只有今日？” 颇有种得寸进尺，恃宠而骄的样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的恋人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顾湛在外面也不敢太放肆，只是低头蹭蹭她的额头，柔声道：“一直听你的，这辈子都听。” 文云玥满意地笑了，“二爷可不能出尔反尔。” “那当然，我何曾骗过你？”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皆低头行礼，等顾湛抱着文云玥离开才抬起头，忍不住低声道：“二爷果真很喜欢二夫人。” “当初二爷为了能娶二夫人可是求了老王妃许久，自然是真的。” 心里有些小心思的丫鬟都一脸艳羡，当初因为二爷脾气不好，她们都不敢靠近逸风居，可自从定亲后二爷脾气越来越好，却是不再把她们放在眼里，让丫鬟们颇为失望。 下人们的心思顾湛自然不知道，他和文云玥两人就这么说着话到了静安堂，在院门口，顾湛放下文云玥，在文云玥稍稍整理衣裙后，两人相携走进去，此时顾霖和老王妃已经在等他们。 顾湛带着文云玥行礼，“母妃，大哥。” 顾霖微微颔首，老王妃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道：“开始吧。” 这意思便是可以敬茶了，只有敬过茶文云玥才算是王府的儿媳，等过年的时候，才会被记在族谱上。 文云玥看了看老王妃面前光滑的地面，眼光微闪，面上却是不曾犹豫，走过去便要跪下。 只是刚有动作便被顾湛拉住，顾湛一脸不满道：“母妃，这是哪个丫鬟玩忽职守，连个蒲团都不放，万一磕伤玥儿的膝盖怎么办？” -- 第72页 顾湛一点没看出老王妃的心思，只当哪个下人疏忽了。 老王妃听言眉心直跳，就跪一会儿怎么可能把膝盖跪伤，你媳妇儿是纸做的吗？老王妃心中不满，面上却是一副刚刚发现的样子，“竟然没放蒲团？这些丫头仗着我宠她们太放肆了，来人，快把蒲团拿来。” 然后，文云玥便跪在蒲团上给老王妃敬茶，感觉到膝盖下的柔软，文云玥垂着眼帘，遮住眼中的笑意，“母妃，请用茶。” 老王妃面无表情地点头，接过茶抿了一口便放下，道：“锦儿。” 锦儿马上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镶金的手镯。 “这副手镯是当初你祖母交给我的，今日我把它传给你，希望你多多为文瑜开枝散叶。” 文云玥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镯，还隐晦地用力拉了拉，确定没有被动手脚后，方才道：“儿媳谨记母妃教导。” 老王妃点点头，倒是没有为难她，“起来吧。” 虽然文云玥认识顾霖，但按照规矩，顾湛还是带着她来到顾霖面前，“玥儿，这是大哥。” 文云玥道：“见过大哥。” 顾霖态度比老王妃好很多，他不习惯笑，可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错，顾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一处庄子的地契，我没别的要求，你们二人在一起好好的便好。” 文云玥接过地契，忙道：“多谢大哥。” 顾湛笑道：“还是大哥财大气粗，要不让玥儿多喊几声大哥，大哥多给几分礼物？” 顾霖听言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顾湛也不尴尬，看向站在顾霖身后的清秀女子，道：“这是玉姑娘。” 文云玥早就知道顾霖后院很干净，只有一个通房，顾霖并没有给玉蕊名分，所以她的身份有些尴尬，王府的人都叫她“玉姑娘”，以表示她和其他丫鬟不一样。 文云玥只是点点头，并未说什么，以玉蕊的身份还没资格让文云玥给她见礼，反而玉蕊要给文云玥行礼。 只是看对方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样子，文云玥虽没说什么，却是暗自记下，按理说她和玉蕊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对方这样必定有原因。 老王妃等顾湛介绍完，便起身道：“好了，用膳吧。”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厨房的人已经将膳食摆好。 老王妃率先走到主位上坐下，顾霖和顾湛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坐在老王妃两侧，文云玥刻意慢了一步，扭头看看老王妃，随即便看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 文云玥瞬间了然，知道这是要立规矩了，她早有所料但也不算意外，和玉蕊一同站在老王妃身边，等着一会儿给老王妃布菜。 很多大家族的儿媳都要经历这一遭，用意很简单，就是让新妇明白谦卑，脾气好的婆婆，可能只需要立几个月的规矩就可以了，若是遇到不好伺候的，能让儿媳立一辈子规矩。 文云玥知道这一步逃不掉，她自然不会想立一辈子规矩，但头几个月是避免不了的，老王妃若是诚心磋磨她，她也有办法应对。 这些规矩大家族的子弟都知道，可架不住出了顾湛这个异类，顾湛见文云玥没有坐过来，有些纳闷，一扭头便看到她站在老王妃身旁，疑惑道：“玥儿你怎么不过来？”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都看向顾湛。 文云玥差点笑出声，她发现自家相公憨憨的挺有趣的，总是无形中打脸。 顾湛没注意其他人的眼神，继续道：“玥儿快过来坐，我都饿了。” 言下之意等文云玥坐下，他们快点用膳。 老王妃却是面色一冷，“文瑜，莫要胡闹。” 顾湛不解，“我怎么胡闹了？” “新妇进门伺候婆母用膳乃是孝道，岂能儿戏？” 顾湛这下听明白，“也就是说我们用膳，玥儿要在一旁看着？” 老王妃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他的话。 顾湛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母妃，可是所有新妇皆会如此？” “不错，”哪怕有不少例外，老王妃也不会告诉顾湛。 “那母妃当初也是这般？” 第36章 二更合一 “那母妃当初也是这般？” 老王妃冷冷地看向顾湛, “文瑜，你这是在质问母妃？” 顾湛摇头，“孩儿不敢, 孩儿只是想知道一个结果。” 老王妃心中有气，却还是回答了他，“当初你祖母尚在宫中, 母妃便是有心尽孝也无力。” 当初先帝还未驾崩，妃嫔自然要住在宫中，只有宣武帝继位后, 才特许有儿子的太妃可以出宫跟着儿子一起住，但那时老王妃已经在王府站稳脚跟, 树立威信, 自然不会再立规矩。 说白了能被立规矩的大多都是高嫁的, 身份压不住婆家的新妇，所以很多人家为了不让女儿被婆家磋磨, 常常选择让她们低嫁，这样能避免立规矩。 顾湛抿嘴, “母妃，您能不能也免了玥儿的......” “文瑜，”老王妃冷喝一声, 打断他的话，“这是规矩。” 这时文云玥才开口道：“二爷，母妃说得是, 妾身既然嫁到王府，理应对母妃尽孝。” 她向来擅忍，不过几个月而已，她忍得了。 见文云玥识趣, 老王妃面色稍缓。 文云玥受得了顾湛却是受不了，他低声道：“可是，如果这般才算尽孝，那孩儿是不是太不孝了，竟然不曾侍奉过母妃一次。” -- 第73页 顾湛站起身，“我理应和玥儿一同尽孝。” 老王妃看着冥顽不灵的顾湛，怒火中烧，“文瑜一定要和母妃作对？” 顾湛语气认真，“孩儿只是想伺候母妃。” 文云玥也没想到顾湛会这么固执，见老王妃快忍不住怒火，忙劝道：“二爷快些坐下，您是男子，岂能做这些？” 顾湛扭头看她，眼神中带着文云玥看不懂的情绪，“我说可以就可以。” 老王妃一拍桌子站起身，指向门口，“滚，都给我滚，这早膳不用也罢。” 说罢，老王妃便在玉蕊和锦儿的搀扶下离开了。 顾霖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话，等老王妃离开，他才开口道：“文瑜，我知道你想护着弟妹，可你这般只会让母妃对弟妹更加不满.....母妃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你顺了她的意，对你和弟妹都好。” 然后，顾霖也离开了。 文云玥嫁进成王府后的第一次用膳，一家人不欢而散。 ...... 离开静安堂，回逸风居的路上 顾湛敛眉，看向文云玥，“玥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文云玥握住顾湛的手，摇摇头，“我知道二爷都是为了我，旁人可以责怪二爷，我不行。” 见文云玥这般善解人意，顾湛心情缓和不少，轻声道：“玥儿，我不知道什么规矩，我只知道我娶你进门是想对你好，而不是让你来受委屈的。” 顾湛的思想和古人不同，在他心里，一家人都在用膳，文云玥却必须站着伺候老王妃，这就是在委屈文云玥。 顾湛知道永安侯不喜欢文云玥，她在侯府受了很多委屈，顾湛早就想过等文云玥进门，他一定好好对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可这才第一天，他就没护住文云玥。 文云玥自然听得懂顾湛语气中的疼惜，心里很是无奈，她没想到顾湛会这般护着她，可他这样只会帮倒忙。 文云玥并不怕老王妃，可她并不想在不占理的时候和老王妃起冲突，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成亲第一日，文云玥的任务便是说服顾湛，别让他为了自己忤逆老王妃。 回到逸风居，文云玥都没有心思整理那些嫁妆，便拉着顾湛回了房间，两人坐在软榻上，文云玥说道：“二爷，我知道二爷心疼我，但我并不觉得委屈，我刚刚嫁进王府，本就应该伺候母妃用膳。” “可是母妃有那么多丫鬟，为何非要玥儿你去伺候？” 顾湛最不解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家又不是没下人。 文云玥一脸无奈，“二爷是男子，不明白女人的心思，母妃一向疼爱二爷，母妃让我侍膳并非是缺人伺候，而是想教导我好好伺候二爷，并无恶意。” “是这样吗？” 顾湛不太相信，文云玥却是坚定地点头，“自然是这样，母妃都是为了二爷着想，方才母妃生气，也是因为二爷伤了母妃的心，辜负了母妃的好意。” 顾湛本就心思单纯，见文云玥这么坚定便信了她的话，随即心里很是愧疚，“那我是不是应该去跟母妃道歉？” “自当如此......不过二爷道歉时切莫再顶撞母妃。” 说到这个，顾湛又想起立规矩的事，面带心疼，“可我还是舍不得......” 不等他说完，文云玥就出声打断，“二爷，此事就这么定了，我心甘情愿为母妃侍膳。” 顾湛听言，皱皱眉头，却只得答应下来，“那好吧。” 文云玥早就将顾湛的性格摸清楚，对待顾湛，有时候就要强硬一些，他什么都不懂，哪怕他是好心，却有可能会帮倒忙，文云玥自然不能任由他把事情搞砸。 进门第一天，文云玥决不允许有任何关于她不敬婆母的消息传出。 说罢，顾湛便站起身，“玥儿你好好休息，我去给母妃道歉。” 文云玥点头，“二爷记得我说的话。” “好。” 只要是顾湛答应的事，他就不会反悔，要不然文云玥也不能放心他一个人去。 等顾湛离开，文云玥才开始处理院子里的那些嫁妆，其实也很好处理，只要按着嫁妆单子将嫁妆一件件搬进库房，确定不曾缺少什么东西便成。 这些事情，自有秋兰带着下人们忙活。 文云玥正在询问张六关于逸风居的一些事情，“我看二爷身边似乎没有丫鬟伺候，这是为何？” 张六恭声道：“回禀夫人，二爷不喜丫鬟近身，之前的丫鬟都被安排在院子里打杂。” 本来那些丫鬟还能在外室待着，可在成亲前几日，顾湛把她们通通安排去打杂，新房内一个丫鬟都不留，生怕让文云玥误会他不正经。 文云玥听言点点头，她就怕顾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既然不是，她就没有过多关注，继续问别的事。 另一边，静安堂 老王妃回房后，心中火气一直下不去，这是第几次了，文瑜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三番五次违背她的意思。 这样下去还了得？ 老王妃虽然生顾湛的气，可到底是自己宠了二十年的幼子，没一会儿，这满腔怒气就转移到文云玥身上，老王妃不免猜测文云玥故意挑破他们母子感情。 锦儿和玉蕊对视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被玉蕊拉住。 玉蕊冲她摇摇头，老王妃现在正在气头上，她们贸然开口，难保不会直接撞在老王妃枪口上，还是小心为上。 -- 第74页 这时，丫鬟来报：“老王妃，二爷来了。” 老王妃怔了下，问道：“可还有旁人？” 老王妃现在都不想提文云玥的名字。 丫鬟摇头，“只有二爷一人。” 自己儿子还是要见的，老王妃吩咐道：“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就看到顾湛走进来。 老王妃冷哼一声，“文瑜是来看看母妃有没有被你气死吗？” 顾湛忙摇头：“孩儿不敢，今日孩儿让母妃伤心了，特意来向母妃道歉。” “你会道歉？还真是稀罕事，”可见老王妃还是生气，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话。 顾湛觉得自己做错了，让人说两句很正常，赔笑道：“是孩儿误会了母妃的苦心，孩儿错了。” 老王妃瞥他一眼，“你说说你都错在哪里？” 顾湛就把文云玥忽悠他的话说出来，“.....母妃让玥儿侍膳都是为了孩儿，孩儿却误以为母妃不喜欢玥儿，此事都是孩儿不对。” 老王妃听到这话，脸色稍稍缓和，“这件事是你自己想通的？” 顾湛诚实地摇摇头，“孩儿愚钝，想不到这些，都是玥儿告诉孩儿的，玥儿还说她刚嫁进王府，理应为母妃侍膳，孩儿不应该阻止她为母妃尽孝。” 老王妃打消了对文云玥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怀疑，理智恢复，老王妃也想到今日到底是自己的傻儿子瞎出头，文氏的表现可圈可点，还算可以。 顾湛主动来道歉，老王妃也不能不给他面子，道：“你能理解母妃的苦心自是最好，母妃知道你心疼文氏，你放心母妃不会让文氏长久侍膳。” 顾湛顺势问道：“那具体是多久？” 老王妃嘴角一抽，只能暗示自己这是亲儿子，才勉强心平气和道：“一两个月吧。” 新人刚成亲，顾湛心疼自己媳妇儿很正常，老王妃也不是真要磋磨文云玥，一两个月足够她教会文云玥府里的规矩。 顾湛得到确定答案，然后又说道：“母妃，今后的早膳能不能不来静安堂用？” 老王妃听得眉心直跳，“为什么？” 顾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孩儿起不来。” 老王妃扶额，她有一瞬间心疼文云玥，嫁给这么不靠谱仿佛长不大的相公，也是苦了她了。 “你还要去礼部上值，如何起不来？” 顾湛一愣，“对哦，我还要上值，”然后瞬间苦下脸，“我不想上值。” 每天抱着香软软的老婆睡懒觉多好啊，为什么要上班？ 老王妃心很累，“你在家的这半个月可以不用来静安堂用早膳，日后如常......好了，你可以走了，”老王妃不想再看到他。 未成亲前，顾湛其实不一定每日都陪老王妃用膳，只是现在他成亲了，老王妃要教新妇，自然需要他们一同用膳，连带着顾霖只要没事就得来静安堂。 顾湛刚被赶出去，老王妃便吩咐道：“让厨房重新摆膳。” 老王妃觉得为了个憨憨不吃饭太亏了，现在她又感觉到饿了。 顾湛同样让平良吩咐厨房在逸风居摆膳。 顾湛回到逸风居时，文云玥对逸风居已经基本了解，她手里捧着账本，道：“二爷打算把这些都交给我打理？” 这些账本上记载的都是顾湛名下所有产业和庄子的进项，一笔笔都记得很详细。 顾湛点头，“这些本就应该由玥儿打理，对了，改天让张六把库房的钥匙也给你一把。” 顾湛的私库和文云玥的库房并不在一起。 文云玥见顾湛这么相信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不过没有拒绝便是了，顾湛的话没说错，这本就是她身为逸风居女主人该有的权利。 顾湛拉着文云玥站起来，让她放下账本，道：“这些事情不急，我们先用膳。” 外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 文云玥和顾湛一同坐下，问他：“母妃可消气了？” 顾湛点头，“不仅如此，母妃还准许我们这半个月不用去静安堂用早膳。” 文云玥听言挑眉，“母妃准许？” 老王妃肯定不可能主动提这事。 顾湛嘿嘿一笑，“我求母妃同意的。” 文云玥了然，她就说嘛。 两人用完早膳，顾湛本想抱着文云玥说会话，她却抱着账簿开始算账，顾湛就不高兴了，“玥儿，账簿有什么好看的，交给下人去管不就行了？” 文云玥头也不抬地解释道：“平日里由管事看着，但核算账簿总要自己来，以免下面的人欺上瞒下。” 顾湛耸垃着脑袋靠在文云玥肩膀上，双手搂着她的腰肢，蔫蔫道：“可是玥儿，我们才成亲，你都不看看我。” 文云玥暗叹口气，有个长不大的相公就这一点不好——得哄，她抬手抚摸他的侧脸，亲亲他，道：“我有正事要做，你乖一点好不好？” 顾湛被顺毛顺得很舒服，指指自己的嘴唇，“再亲一下。” 文云玥驾轻就熟地吻他，两人亲了一会儿，文云玥眸中波光流转，“这下满意了？” 顾湛点头，依旧抱着她，“就这样好不好，我不打扰你。” 文云玥能说什么，只得点头。 顾湛为了让文云玥舒服些，他动了动身体，让文云玥靠在他怀里，然后真的不再说话，静静地看文云玥“啪啪”地打算盘，一页页核算账簿。 -- 第75页 顾湛跟着她看了一会儿账簿，发现一点也看不懂，索性就不看了，扭头目不转睛地看向文云玥。 一边看一边感叹：不愧是他媳妇儿，真好看。 顾湛的眼神太炙热，文云玥想注意不到都难，但文云玥知道一搭理他就没办法做正事，只得强迫自己无视。 主子们不说话，下人们自然也不敢出声，此时房间内只有文云玥打算盘的声音。 因为顾湛不喜欢丫鬟近身，所以文云玥带来的陪嫁丫鬟除了必要时候，其余时间都会在外室候着，能进内室的只有秋兰一人，便是张六和平良都得有顾湛的允许才能进来。 渐渐的，两个时辰过去了。 看着快到用午膳的时间，文云玥这才放下算盘，正要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下一刻就感觉一双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开始按摩，同时顾湛的声音响起，“玥儿好厉害啊，打了两个时辰的算盘都不累的。” 文云玥乐得有人伺候，没有拒绝顾湛的按摩，轻声道：“习惯了。” 在侯府的时候，永安侯夫人早就开始教文云玥主持中馈，在文云玥出阁之前，侯府的账簿都是由她核算，永安侯夫人嫁妆丰厚，得核算几天才能弄完，文云玥早就习惯了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反正也就几天而已。 永安侯夫人名下的账簿是三个月核算一次，文云玥不打算改变这个时间，她打算等这次账簿核算完，顾湛名下的产业也按照同样的时间核算，省得她忙活两次。 顾湛听言心疼了，“不是有秋兰嘛，玥儿怎么不让她帮忙？” 文云玥微眯着眼睛，“我得先了解二爷名下的铺子和庄子如今的情况，等下次自会让秋兰帮忙。” 顾湛明白文云玥的意思，道：“那就慢慢来，你别累到自己。” “嗯，我会注意的。” 文云玥知道顾湛嫌麻烦，他就喜欢什么都不做，两人性格不同，文云玥不想多和他说什么，反正她依旧会按照自己的习惯做事，顾湛管不了她。 顾湛替文云玥按摩一会儿，然后两人起身，简单整理一下衣衫，便一同去静安堂用膳，顾霖一般不回来用午膳，所以只有顾湛三人。 一见到老王妃，文云玥便道：“今日都是儿媳不对，惹母妃生气了，请母妃见谅。” 老王妃的气早就消了，听言微微颔首，“都是一家人，此事不必再提。” 顾湛笑道：“老王妃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和我们小辈计较呢。” 老王妃都不想搭理他。 这次用膳，文云玥真的站在老王妃身边侍膳，顾湛虽然接受了此事，可看着还是别扭，没什么心情用膳，老王妃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观察文云玥。 因着顾湛太重视文云玥，老王妃一直担心文云玥恃宠而骄，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不过在文云玥主动劝顾湛来跟她道歉后，老王妃对文云玥的印象就好了一些。 如今见她布菜虽然不熟练，但胜在认真，心里默默点了点头，表现还算不错。 锦儿跟在老王妃身边多年，一眼便看出老王妃的心思，眼底一沉，虽然顾湛上次把她送回了静安堂，可锦儿依旧想跟着顾湛，只有老王妃对文云玥不满意，她的机会才大些。 不过她只是一个丫鬟，此时没有她说话的资格，便是心里再有想法也得忍着。 老王妃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随意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便道：“不用再布菜了，你坐下用膳。” 文云玥顺势放下公筷，“是，母妃。” 等文云玥走到顾湛身边坐下，顾湛瞬间就精神了，马上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低声道：“银耳莲子羹，你最喜欢的。” 文云玥礼尚往来，替顾湛夹了些菜，“二爷多吃些，你方才都没吃多少。” 饭桌上总共就两个人，顾湛方才的样子很自然地被文云玥收进眼底，知道他压根没吃多少。 顾湛笑着点头，“好。” 看到两人的互动，老王妃眼睛一眯，哪怕她很不想承认，幼子确实已经娶妻，她这个母妃已经不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虽然心里明白，可到底是自己宠了多年的儿子，看到这一幕，老王妃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文云玥胃口同样不大，没一会儿就饱了，顾湛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吃饱马上加速手下的动作，几乎和文云玥前后脚放下竹筷。 老王妃见他们用完便站起身，文云玥马上起身扶着老王妃走过去坐下。 老王妃转动手中的佛珠，挥挥手道：“你们有事便去忙吧。” 顾湛听言便要站起身，却被文云玥压着不让他起来。 文云玥笑道：“我们还想多和母妃多说会儿话呢。” 老王妃眼不瞎，自然看得到顾湛的动作，她又是一阵心累，她一心想要教导儿媳规矩，可今日的事告诉她，最该教导的是她没心没肺的蠢儿子。 儿媳都知道陪她说说话，亲儿子反而一心想跑。 老王妃瞪了顾湛一眼，没好气道：“有事就去忙，我这里不需要你们。” 这下文云玥都没拦住顾湛，顾湛起身看还坐着的文云玥，反而一脸疑惑，“玥儿你不是还要核算账簿吗？” 文云玥嘴角一抽，冲老王妃尴尬地笑笑，老王妃挥挥手，没有再看他们，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顾湛气死。 -- 第76页 文云玥只得跟着顾湛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锦儿一边替老王妃按摩，一边轻声道：“二爷真的很看重二夫人呢。” 老王妃听言，淡淡道：“那是他夫人，他不看重谁看重？” 锦儿面色一僵，不敢再多说什么。 老王妃人老成精，岂能不明白锦儿的心思，她确实有把锦儿送给顾湛的心思，可文云玥是顾湛的正妻，老王妃不允许锦儿有不敬主母的心思。 这次不过是看在锦儿伺候多年的份上只是小小的敲打，若是她再犯，老王妃就不会这般仁慈了。 ...... 文云玥随着顾湛离开静安堂后，脸上尴尬的表情一扫而尽，她越发觉得顾湛傻乎乎地挺好的，有顾湛在前面挡着，老王妃再怎么样也不能怪到她头上。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便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文云玥从永安侯夫人那里了解过老王妃，但像老王妃这种宅斗经验丰富的老狐狸，跟她耍心机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文云玥从一开始的打算便是不出错，绝对不能在规矩上出错，至于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 但文云玥没想到顾湛会给她这么大的惊喜，文云玥觉得老王妃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能这么“给力”。 第37章 二更合一 成亲第三日, 是回门的日子 因着文云玥表现得挺孝顺，老王妃让人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算是给她面子。 今日一早, 顾湛和文云玥便一同坐马车回永安侯府。 永安侯知道文云玥今日回门，特意告假一日，专门在侯府等着顾湛两人回来。 顾湛虽是宗室子弟, 可身上没有爵位，官职也不过是五品小官，永安侯想了想, 便没有去门口迎他，只让两个庶子代他迎接。 顾湛和文云玥到时, 便看到现在门口的文松和文柏兄弟, 成亲那日顾湛见过文松, 但那时候他眼里只有文云玥，根本没仔细看。 今日一见, 感叹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庶子, 文松身姿挺拔如松，不愧他的名字，但文柏就差远了, 整个人体型偏胖，看人时目光闪烁，一点就不是心性坚定之人。 仅第一印象, 顾湛便对文松更有好感。 看到顾湛两人，文松马上上前一步，道：“大姐姐，大姐夫。” 随后文柏仿佛才进入状态, 不情不愿地打招呼，那表情任谁看都感觉他是被逼的。 文云玥只当没看到文柏，看向文松笑道：“有劳松儿相迎。” “大姐姐客气了，父亲和母亲正在大厅等候。” 文云玥点头，“那就进府吧。” 顾湛看得出文云玥不喜欢文柏，他也没搭理他，跟着文云玥走进侯府。 文柏被彻底落在后面，面色铁青，他从出生起便被宠着，何曾受过这等冷落，若非江姨娘千叮咛万嘱咐现在的文云玥得罪不得，文柏怕是早就招呼人大闹一场了。 但现在他不仅不能闹，还必须赶紧跟着进府，要不然永安侯饶不了他。 大厅中，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听到外面的动静，皆站起身，下一刻便看到顾湛和文云玥一同走进来。 永安侯夫人面上瞬间露出笑容，文云玥见此笑道：“爹，娘。” 顾湛也拱手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虽然顾湛不喜永安侯，可这是成亲后第一次见礼，总不能失了礼数。 永安侯听到这声“岳父”神清气爽，忙“诶”了一声，道：“你们来了，快些坐下。” 一旁的江姨娘和文思欣被无视得彻彻底底，偏偏两人还不敢发牢骚。 顾湛和文云玥走在左边坐下，永安侯夫人见文云玥面色红润，担心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下，看来玥儿并未在王府受委屈。 只是有些事还得私下里问，永安侯夫人便道：“侯爷想必有不少话要和文瑜说，我带玥儿回后院说会话。” 顾湛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文云玥，却见文云玥已经站起身走向永安侯夫人。 见此顾湛便知道文云玥的心思，只得一同起身，“岳母慢走。” 永安侯确实有话要跟顾湛说，笑道：“文瑜，我们去书房？”如今顾湛已经是他姑爷，哪怕没顾湛的允许，他也厚着脸皮喊顾湛的字。 没了文云玥在身边，顾湛兴致缺缺，“随岳父安排。” 于是大厅中只剩下江姨娘和文思欣母女。 文思欣不用再掩饰，眉头紧皱，“姨娘，我们就要一直伏低做小？” 江姨娘却是一点也不着急，“自然不会，但我们得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侯爷意识到大小姐靠不住的时候。” 江姨娘和文云玥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她远比永安侯更了解文云玥。 永安侯一心希望文云玥嫁入高门，好提携于他，却从未想过文云玥愿不愿意帮他。 想到永安侯为了撑面子给了文云玥那么多嫁妆，江姨娘就心疼，但江姨娘擅忍，她相信永安侯总归明白过来，到那时即便动不了文云玥，但永安侯夫人却是别想过好。 江姨娘心中冷笑，她知道文云玥迟早会出嫁，她想对付的一直都是永安侯夫人。 书房 永安侯坐在书案后，面露感慨，“一转眼文瑜和玥儿已经成亲，真是不易啊。” 顾湛疑惑地看他，“有什么不易的，不是挺顺畅吗？” -- 第77页 虽然顾湛曾经一度想退婚，但对于文云玥和顾湛的婚约没有丝毫影响，而且他们比别人还缩短了走六礼的时间。 永安侯本想感慨两句拉近关系，但顾湛不给面子，他只得干笑两句，道：“唉，文瑜有所不知，从你们定亲以来，朝中便有不少大臣说玥儿配不上你，我身为玥儿的父亲，听得实在痛心啊，都是我这个父亲不争气，害得玥儿被人嘲笑。” 顾湛不禁拧眉，虽然他不会全信永安侯的话，却也知此事八成是真的，毕竟很多人都看重门当户对。 注意到顾湛的神色，永安侯心里一喜，继续道：“说句不自夸的话，我也是读了多年圣贤书，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才会蹉跎至今，否则早已做出一番功绩，玥儿也不会被人看低。” 顾湛抬眼看他，问道：“岳父参加过科考？” 永安侯面色一僵，“未曾，我等乃是勋贵子弟不需要参加科考，文瑜不也是一样？” 顾湛不怕自揭短处，“我读书少，是怕丢人才没参加，岳父也一样？” 永安侯：“......自然不是，我是不甘自降身份和那些平民相比，”永安侯心里直冒火，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吧，他不想谈这些。 顾湛却是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岳父此言差矣，据我所知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子弟都会参加科举，再优秀的人，只有和同样优秀的较量一番，才能明白自己有多优秀，”或者有多垃圾。 就比如前世的县考和市联考，别人的优秀总能打破你的自我得意，看清自己。 当然顾湛的成绩一向是不上不下，被打击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他从来都和优秀没有关系。 永安侯见顾湛把话题带歪了，心中不悦，可面上却不能显露半分，勉强笑道：“文瑜说得对，不过科举一事和我们无关，我们不如聊聊......” 永安侯还未说完，顾湛便打断道：“怎么会无关呢，科考乃是朝廷大事，我虽然不争气，可我极佩服那些高中的士子，岳父想必对他们很是了解，不如和我讲讲？” 永安侯：“......” 永安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可他却发泄不出来，他一直知道顾湛草包，却没想到他这么听不懂人话。 永安侯很想吼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是想和你讨论这些吗？ 可永安侯没办法，他现在有求于人，不敢得罪顾湛，只得先顺着他的话说。 不提永安侯的憋屈，另一边，永安侯夫人正拉着文云玥说话。 母女二人坐在软榻上，永安侯夫人问道：“玥儿，文瑜对你可好？” 文云玥笑道：“自然是好的。” 永安侯夫人也算了解顾湛，听言自是信的，然后问出另一个她关心的问题，“那老王妃呢？” 文云玥笑意不变，“娘放心，母妃对我也很好。” 永安侯夫人有些不信，“她没让你立规矩？” 文云玥挽着永安侯夫人的胳膊，“现如今哪家新妇进门不立规矩？母妃又并非刻意针对女儿。” 永安侯夫人听言叹口气，“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你受委屈。” 文云玥偏头蹭蹭永安侯夫人，道：“有二爷护着我，娘该放心才是。” “文瑜性格温和，若老王妃真要磋磨你，文瑜能护得住？” 文云玥听言笑了，“娘，您可是小瞧二爷了。” 随后文云玥便把成亲次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永安侯夫人。 “虽然好心办了坏事，但二爷定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得知此事，永安侯夫人确实放心不少，不过听到文云玥的话，又忍不住道：“玥儿，文瑜已是世间难得的男子，你可不能嫌弃他。” 文云玥一脸无奈，“娘，我何时嫌弃他了？”别冤枉人好不好。 永安侯夫人看她一眼，“没有就好......对了，你父亲的心思你应该清楚，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永安侯，文云玥的笑容瞬间收敛，淡淡道：“能怎么办，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只是他那人向来自私凉薄，若是不让他如意，他怕是会迁怒娘。” 永安侯夫人浑不在意，“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我愿意留在侯府，并非是我走不了，如今你已经出嫁，一有不对劲，我会搬回单府住，他奈何不了我。” 永安侯以前就留不住永安侯夫人，现如今单家风头正盛，他更是留不住。 文云玥点头，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若是永安侯真逼得永安侯夫人回娘家，文云玥很不介意让他身败名裂。 两人又聊了一会，不可避免了地谈到了一个话题，“玥儿，你如今已经成亲，子嗣的事也该上心了，平日里身体如果有不适，及时看大夫，切莫因为自己疏忽失了子嗣。” 文云玥听言心里无奈，面上却是点点头，她目前并没有孕育子嗣的想法，只是这种事得随缘，她不会刻意避孕，什么时候听天由命。 不过想到顾湛那幼稚的样子，文云玥有些无力，她不觉得顾湛目前能当好一个父亲，而且以后能不能当好，文云玥也不确定。 ...... 顾湛耐心有限，和永安侯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受不了，便让人带他去找文云玥，顾湛如今已经是侯府的姑爷，勉强有资格进后宅。 文云玥正和永安侯夫人说着话，便听丫鬟来报顾湛来了，她只得站起身，在永安侯夫人含笑的目光下出去见顾湛。 -- 第78页 顾湛正坐在外室，一看到文云玥，马上站起身，耸拉着眉毛，委屈道：“玥儿，你都把我忘了。” 文云玥没接话，反问道：“二爷不是在和父亲说话吗？” 顾湛撇撇嘴，“我和岳父没什么好聊的。” “你们都说什么了？” “哦，就聊了聊近几年的进士都有谁。” “什么？”文云玥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湛得意一笑，“你不是让我别随了岳父的意嘛，我就和他瞎扯。” 在来之前，文云玥怕顾湛胡乱答应什么，就告诉他无论永安侯说什么，他都要假装听不懂。 文云玥“噗嗤”笑了，夸赞道：“二爷真聪明。” 顾湛听言先是笑了两声，随后仿佛意识到什么，不满道：“玥儿，你这话好像夸小孩子啊。” 文云玥眨眨眼睛，故意逗他：“二爷不是吗？” 顾湛也不生气，凑过去低声在她耳边道：“如果玥儿喜欢的话，我不介意啊......姐姐～” 文云玥听得身体一软，忍不住后退一步，嗔道：“总是不正经。” 顾湛见文云玥脸色微红，得意地笑了。 后世总是流行喊小哥哥小姐姐，顾湛喊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侯府的丫鬟都是第一次见顾湛和文云玥相处，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忙低下头，心里却暗道，姑爷果真是极喜欢小姐。 刻意慢了一步的永安侯夫人这时才走出来，她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却没有细问，笑道：“怎么都站着，赶紧坐啊。” 文云玥到底心理素质过硬，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平静得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湛一边坐在文云玥身边，一边笑道：“岳母不出来，我们当小辈的哪里敢坐。” 一句话便把永安侯夫人逗笑了，故作埋怨道：“都说女儿贴心，玥儿就不会好听的，还不如文瑜呢。” 文云玥听言不满了，“娘，您不用为了夸二爷，就贬低女儿吧。” 顾湛冲文云玥得意地笑笑，道：“岳母喜欢听，我以后带着玥儿常回来说给您听。” 永安侯夫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别管是不是真的，最起码顾湛态度不错。 能得丈母娘喜欢，顾湛已经得意到没边了，这个后世无数网友头疼的难题，在他这里根本就不是事。 文云玥都懒得搭理他，不过夸他一句而已，看把他得意的。 不过几个人说话的氛围到底比永安侯在的时候好多了，欢声笑语，丫鬟们看着主子们的脸色，偶尔也会逗趣几句，好不热闹。 ...... 为表示对文云玥的重视，顾湛还留在侯府用午膳，饭桌上除了两个庶子，其他人都在。 顾湛想起书中江姨娘似乎对文云玥一直不怀好意，脸色一沉，道：“何时妾室可以一同用膳了，莫非是新出的规矩？” 此言一出，江姨娘的脸色瞬间就白了，马上站起身，柔弱无助地看向永安侯。 永安侯看得心疼，解释道：“夫人向来大度，都是一家人，便不曾分得那般清楚。” 本想着顾湛已经和文云玥成亲，便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不曾想他会当场发难，永安侯有些后悔自己安排不当。 顾湛自然没有被永安侯忽悠过去，冷哼道：“我早就听说岳父宠妾灭妻，之前还不信，现在一看，莫不是真的？” 永安侯瞳孔一缩，忙道：“绝无此事.....江氏还不快下去，夫人大度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 永安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话里话外都是永安侯夫人允许才会这般。 若是顾湛早就知道他的为人，可能真会被他骗过去。 江姨娘的脸色更白了，可她不敢当众拆永安侯的台，连连道歉几句便退了下去。 然后顾湛又看了眼文思欣，吓得文思欣身体一颤，低垂着头，生怕顾湛把她也赶下去。 文云玥拉了顾湛一下，柔声道：“好啦，用膳吧。” 顾湛这才收回视线，没有多说什么。 见此，永安侯和文思欣都松了口气。 永安侯本还想在饭桌让文云玥替他说说话，现在却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还是过几日再说吧。 用完午膳，顾湛便和文云玥离开永安侯府。 马车上，顾湛抱着文云玥，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玥儿，我刚才表现得好不好？” 文云玥自然不吝啬夸赞，扭头亲亲他，笑道：“非常棒。” “哈哈，我就知道，那个江姨娘一看就不是好人，她以前有没有欺负你？” 文云玥摇头，“她欺负不了我。” “也是，”顾湛面带赞同，“玥儿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欺负。” “不过，”文云玥看向顾湛，抬手搂着他的脖子，柔声道：“二爷能替我出气，我很高兴。” 两人四目相对，顾湛喉咙不自觉滚动，低头吻住文云玥，直到文云玥快喘不过气才放开她，两人额头相抵，顾湛气息微喘，道：“这不算什么，只要是玥儿想做的，我都可以帮忙，我要是做不到，我就去求大哥。” 文云玥听言，低垂着眼帘，遮掩情绪，道：“那二爷可不能食言。” 顾湛握住文云玥的手，清澈的眸中满是柔情，“我永远不会骗玥儿。” -- 第79页 文云玥抿嘴一笑，歪着头靠在顾湛肩膀上，“我相信二爷，”她相信此时此刻他说得是真的。 马车缓缓前进，马车中铺着毛毯，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文云玥似是有些累了，没一会便睡了过去，等到王府时，她还不曾醒来。 张六轻敲车厢，低声道：“二爷，到了。” 顾湛没有叫醒文云玥，动作轻柔地抱起她下了马车。 下人们见此，都不敢出声，生怕吵醒文云玥惹顾湛生气，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比较识趣，一路回到逸风居，文云玥都没被吵醒。 在顾湛把她放在床上时，文云玥却醒了，她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幔帐，惊讶道：“我们回来了？” 顾湛抬手勾勾她的鼻子，打趣道：“你可真能睡。” 文云玥搂着顾湛的脖子，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二爷说说看，我这么困应该赖谁？” 仅一句话，便堵得顾湛说不出话，他摸摸鼻子，讨好道：“玥儿想睡多久睡多久，能睡是福。” 文云玥白了他一眼，推开顾湛坐在床上，“二爷就会狡辩。” 顾湛顺势坐在文云玥身边，没有再解释。 他们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作为一个刚开荤的男人，每晚抱着香喷喷的娘子他怎么可能忍得住，哪怕明知今日要回门，顾湛都没忍住拉着文云玥折腾好几次。 好在他还知道分寸，没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要不然文云玥能把他踹下床。 文云玥对于房事自然没有顾湛热衷，借机和顾湛商量道：“二爷，纵.欲对身体有害，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不能再任由你胡闹下去。” 顾湛听言，立刻反驳，“我还年轻，不怕。” “二爷总要为今后考虑。” “不需要。” “嗯？”文云玥双眼一瞪。 顾湛瞬间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太对，马上笑道：“玥儿你太杞人忧天了，我又不像旁人一样流连烟花之地，我就只有你一个，你这么娇弱，我想纵.欲也不可能啊。” 顾湛年轻力壮，浑身都是精力，可文云玥毕竟是女子，身体素质和他相差甚远，每每都是文云玥不停地求饶，顾湛才放过她。 文云玥眼睛一眯，“二爷是想去烟花之地了，还是想纳妾了？” 顾湛怔了，有些哭笑不得，“玥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重点不该是他不算纵.欲过度吗？ 文云玥靠近他，点点他的胸口，玩味道：“我还以为刚成亲，二爷便对我厌倦了呢。” 顾湛忙摇头，“不会的......玥儿你是吃味了？” 顾湛眼睛一亮，后知后觉地感受到。 文云玥扭过头，否认道：“没有，善妒乃七出之条，我怎么可能吃味。” 虽是否认，可这样子却像极了在吃醋。 顾湛心里高兴，伸手搂住文云玥的腰，下巴抵在肩膀上，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我才不知道什么七出之条，玥儿能为我吃味我很高兴，但玥儿要相信我，我说过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虽然很高兴文云玥吃醋，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顾湛可不希望两人因为莫须有的误会生隔阂。 文云玥低下头，双手放在顾湛的修长的手上，身体缓缓靠在顾湛怀里，感受到他雀跃的心情，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吃味？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吃味。 但她知道男人的心思，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围着他们转，女子表现得越在意他们就越高兴。 这些经验，都是永安侯夫人从永安侯身上得来的，当初明明是永安侯求娶永安侯夫人，成亲后，他却嫌弃永安侯夫人不够温柔小意，表现得不够重视他，满足不了他的虚荣心，他便开始宠妾灭妻。 想到这些，文云玥方才有些波动的心绪重新变得平静，她只想让永安侯付出代价。 第38章 二更合一 顾湛因为成亲早就跟衙门告假, 得了半个月的婚假，难得不用上值，又得了老王妃的允许, 顾湛每日都抱着文云玥睡到自然醒。 文云玥并非赖床之人，她一般醒了就会起床，但顾湛偏偏要拉着她一起睡, 拗不过顾湛，文云玥便由他了。 今日两人照例任性地睡到自然醒，用完早膳后, 顾湛道：“玥儿，我今日出城去蹴鞠场, 你要不要一起？” 自从到礼部上值后, 顾湛去蹴鞠场的时间大大减少, 所幸他们之前磨练了许久，已有默契, 要不然今后和人比赛，估计只有认输的份。 因为不能经常去, 顾湛便每月去一次，只要彼此之间的默契不消失就好。 之前迎亲的时候，柳康得知顾湛半个月不用上值, 便提醒他去一次蹴鞠场，说是卫良勇又有了新的想法。 顾湛想着今日没事，正好过去看看。 文云玥对蹴鞠没什么兴趣, “我就不去了。” 文云玥同样有事，无论是永安侯夫人给她的铺子还是顾湛的产业，这些产业的负责人她都得亲自见见，有些规矩要提前说清楚。 顾湛听言也不强求, “我今日便不回来用午膳了，你和母妃不必等我。” 文云玥点头记下。 文云玥不一同去，顾湛也懒得坐马车，直接骑马出城。 蹴鞠场依旧很热闹，柳康他们正在比赛，顾湛看着他们比完，再次暗叹卫良勇是个人才，有他在，蹴鞠队的比赛风格就不容易被人摸清，他这人鬼点子特别多。 -- 第80页 看到顾湛，柳康走过来，笑道：“二爷终于舍得来了。” 顾湛已经换下之前穿的衣服，穿着和柳康一样的白色劲装，在原地跳了几下，道：“废话少说，陪我踢会儿球。” 顾湛总要提前热热身。 柳康听言非常乐意，“二爷这段时间公务繁忙，疏于训练，一会儿若是输了可不准生气。” “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说完，顾湛便上了蹴鞠场，其他人都识趣地让出场地，让柳康和顾湛单独较量。 他们还是玩单球门的，不过规矩变了，若是柳康把球踢过风流眼，只要顾湛能接住，柳康就不算得分。 这个规矩一改，想得分就变得困难很多，而且对踢球的人要求更高了，他们必须既会踢又会防才行，不像双球门那样，每个人各司其职就好。 顾湛和柳康站在球门两侧，球在顾湛脚下，柳康方才颇为大度地让顾湛第一个踢球，说是顾湛长时间没有练习，他得让让顾湛。 顾湛看着一脸自信的柳康，倒是没有谦让，接过了首发权。 由卫良勇担任裁判，当卫良勇扬起的手落下，喊了声“比赛开始”，顾湛便踢起脚下的球，来回颠了几下，然后飞快地将球踢过风流眼，顾湛练了这么久，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将球踢进风流眼已经是件很简单的事。 第一个球不过是顾湛的试探，柳康很轻易地接住，紧接着就把球踢回去，就这么你来我往，谁都不曾率先得一分。 最后还是柳康率先忍不住气，开始发起猛烈进攻，顾湛时刻都在防着柳康，哪怕柳康踢过来的球角度调转，飞的速度很快，顾湛依旧接了下来，然后反攻回去...... 两刻钟的时间过去，柳康和顾湛依旧是一分没得，谁都没赢。 顾湛便抬手停止比赛，他本来就是为了热身，没必要打完整场，柳康这段时间确实进步很多。 这种比赛形式本就难以得分，柳康没赢倒也不意外，笑道：“二爷今后可要小心些了，免得一不留神被我超过去。” 顾湛看他，“被你超过去，我就把队长的位置还给你。” 这话顾湛可不是随便说说，他现如今被公务缠身，根本没办法和柳康等人一样每日都来训练，他再占着队长的身份，多少有些不好。 柳康本来只是打趣，听言一愣，皱眉道：“二爷莫要开玩笑，我们不过是私下较量，哪里用得着设彩头？” 顾湛笑笑，“我没有开玩笑，子瞻，我们当初成立蹴鞠队，是因为对蹴鞠的喜爱，但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个月能来蹴鞠场一次就算不错了，如此一来，我这个队长确实太不尽职了，我早就想过把队长还给你，然后良勇当副队长辅助你。” 柳康见顾湛这么认真，没有再说什么，蹴鞠队不止他们几个人，顾湛长时间不来，确实有人颇有微词，只是碍于顾湛的身份，不敢明言。 虽然不曾明说，但看法却不会消失，顾湛继续当队长确实不利于队伍团结。 柳康没有再反驳，暂且忽略此事，反正也得等下次比赛再说。 顾湛热身结束，便和蹴鞠队其他人开始一同训练。 ...... 文云玥这边，顾湛离开没多久，她便带着秋兰和平良两人出府。 顾湛不放心文云玥只带一个丫鬟，本想把张六留给文云玥，但文云玥觉得张六机灵，跟在顾湛更合适，平良平日里话不多但胜在稳重，让他跑腿做些事情正合适。 文云玥先去接收的是她的嫁妆，这些掌柜都是永安侯夫人的人，早就得知自己换了主人，心里都没什么抵触，而且文云玥嫁入王府，身份更高，他们的靠山也更厉害了。 所以这些掌柜对文云玥都比较尊重，待文云玥说如以往那样，每隔三个月带着账本去王府跟她汇报铺子的情况，每个掌柜都欣然领命。 永安侯夫人选人的眼光不错，文云玥没有遇到什么不服从命令的人。 看完这些铺子，一上午便过去了，因为顾湛不回来，午膳只有老王妃和文云玥两个人用。 文云玥正打算伺候老王妃用膳，老王妃道：“算了，今日只有我们两人，你坐下一起用吧。” 文云玥怔了下，没有推辞，“儿媳多谢母妃。” 待文云玥坐下，两人开始用膳，锦儿在一旁伺候，锦儿伺候老王妃多年，深知老王妃的喜好，适时布菜，老王妃吃得也舒心。 之前让文云玥立规矩，不仅文云玥站着难受，老王妃吃得也不舒服，文云玥到底不了解老王妃，哪怕文云玥特意跟锦儿了解了老王妃的喜好，可哪有贴身丫鬟伺候得舒服。 今日顾湛不在，老王妃想趁着这个机会和文云玥说些话，便免了她的规矩。 文云玥聪慧，稍微一想便明白老王妃的心思，默默等着老王妃开口。 用膳到一半，老王妃开口道：“文氏，在你嫁入王府前，有不少人跟我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理应取消这门亲事，你可知我为何没有取消？” 从老王妃开口说话，文云玥便放下碗筷，待老王妃说完，她垂着眼帘，“儿媳不知，请母妃示下。” “我不欺瞒与你，这门亲事能进行下去，和你外祖父不无关系，但我成王府并非一味看重家世，文瑜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和孟礼都不会利用他去结姻亲，我会同意这门亲事，最大的原因是文瑜坚持......可以说只要文瑜喜欢，哪怕是一个普通女子，我都会为他求娶，单家的存在不过是锦上添花。” -- 第81页 听言，文云玥低头不语，等老王妃的下文。 “我和孟礼对文瑜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过得舒心便好，你是他自己选中的正妻，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文瑜对你的一片心。” 文云玥听得心里一跳，她不知老王妃是例行公事，还是看出了什么，面上却是点头道：“母妃放心，二爷对儿媳的好，儿媳都记在心里，儿媳会好好照顾二爷。” 这是她的真心话，文云玥虽然不能给顾湛她的心，却会扮演一辈子好妻子。 老王妃抬眼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文云玥看不明白，文云玥抿嘴，心里有些忐忑。 老王妃没沉默太久，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道：“我自是相信你，只是人老了，格外注重香火，你和文瑜可要多多为王府开枝散叶。” 文云玥眼中适时闪过一抹羞涩，“儿媳自当尽力而为。” 片刻后，文云玥离开静安堂，老王妃眼中晦暗不明，缓缓转动手中的佛珠。 锦儿将刚沏好的茶递给老王妃，低声道：“老王妃放心，二夫人定会明白您的意思。” 老王妃轻扯嘴角，“还是文瑜眼光好，文氏比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都强上几分。” 老王妃之前担心文云玥立不起来，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老王妃发现这个儿媳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哪怕今后分家，老王妃都不用担心顾湛今后的家中诸事无人打理。 只是很可惜，她这个儿媳太厉害了，厉害到把她儿子骗得团团转。 老王妃也是从女儿家这个年纪过来的，她太清楚女子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那种眼神掩饰不了，也装不出来。 可她并未在文云玥身上看到那种眼神，哪怕她和顾湛表现得再亲昵，她的眼神都是平静的，这一切老王妃都看得真真切切。 刚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老王妃很生气，她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年的儿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子，到头来只是单相思，而且对方不喜欢他还要嫁给他，显然是另有所图。 在气头上的老王妃想了无数种方法让文云玥付出代价，可仅仅过了一夜，老王妃的想法就变了。 文云玥不喜欢顾湛，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王妃理解女子的嫉妒心，只要动了心，没有一个女子会不想独占自己的男人，一到男人身边有了别的女子，她们便会嫉妒。 而在嫉妒心的驱使下，谁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老王妃希望顾湛多多开枝散叶，这种愿望显然不是文云玥一个人能完成的，她早有心思为顾湛纳妾，可顾湛现在的心思都在文云玥身上，根本不可能纳妾。 但如果是文云玥主动为他纳妾呢？ 老王妃相信文云玥会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顾湛，而且文云玥不喜欢顾湛，她就不会嫉妒顾湛的妾室，同样的也就不会加害顾湛的子嗣。 如此一来，老王妃越想越觉得，没有人比文云玥更适合当顾湛的正妻，而只要文云玥配合，不管她嫁入王府有什么目的，老王妃都可以帮她完成。 今日午膳的对话不过是一次试探，试探的结果不出老王妃所料，她相信以文云玥的聪明会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逸风居 文云玥回到房间，直到坐在软榻上，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文云玥发现她还是低估了老王妃，哪怕不愿意承认，文云玥还是觉得老王妃已经看透了一切。 “秋兰，你觉得今日母妃的话是什么意思？” 秋兰摇摇头，“奴婢愚钝猜不出来，但奴婢总觉得老王妃话里有话。” 文云玥叹口气，感叹道：“不愧是老王妃啊！” 当初从永安侯夫人那里得知，先成王的后宅中，除了老王妃没有一个妾室诞下子嗣时，文云玥便知老王妃不简单。 却没想到老王妃的眼神会这么犀利，文云玥骗了顾湛这么久都没被发现，这才嫁进王府不过几日便被看透了伪装。 只是老王妃不揭穿她，却说了方才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文云玥蹙眉，在脑海中不停回想老王妃的话，最后定格在老王妃的最后一句话。 香火？开枝散叶？ 文云玥抿嘴，她想她已经知道了，毕竟老王妃已经说得很明白。 秋兰见文云玥面色变冷，低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文云玥收敛情绪，淡淡道：“没事。” 既然老王妃觉得她有用，那她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秋兰，让平良去通知那些管事，半个时辰后，我要见他们。” 文云玥暂且放下老王妃的事，她今日的打算是和所有的管事都见一面，她的嫁妆那边已经见完，就差顾湛这边了。 文云玥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一个个见了，放在一起解决更方便。 管事们都还算守时，文云玥在逸风居前厅见到他们。 管事们都知道顾湛娶妻，却没想到顾湛会这么快就把名下的产业交给新夫人打理，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文云玥在顾湛心里的地位。 所以在文云玥提出让他们三个月汇报一次经营状况时，大多数人都欣然领命。 但也有不愿意的，他们都是成王府的人，平日里便是巡逻的衙役看到他们，都要礼让三分，之前顾湛管他们时，从来不查账本，也不插手管理，给他们绝对的自由。 -- 第82页 这样的自由把一些管事的心养大了，现如今文云玥要每三个月查一次账簿，他们就不满意了，觉得新夫人多管闲事，权利欲太重。 因此，文云玥话音一落，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管事便开口道：“敢问二夫人，这是二爷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文云玥看向此人，道：“我说过了二爷已经将所有的产业交给我打理，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中年管事却道：“小人并非不听夫人的，只是事关重大，您要不要请示一番二爷再做决定？” 文云玥挑眉，“你的意思是我的话不管用？” 中年管事眉心一跳，忙笑道：“小人绝无此意。” 这个话他可不能认。 文云玥却是不再理会他，扭头看向平良，“此人是哪个掌柜？” 平良马上答道：“城西布庄。” 这年头卖布的都是比较赚钱的买卖。 “从今日起，城西布庄换个掌柜。” 文云玥淡淡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仿佛一道惊雷，惊得他们都失了神。 那中年管事更是惊得站起身，大声道：“二夫人您不能这样，小的是老王妃亲自选的掌柜。” “母妃选的？”文云玥面色不变，“那就带他去见母妃。” 刚说完，就有几个小厮走进来，拉着那中年管事去见老王妃。 然后，文云玥看着其他管事，“还有人有问题吗？” 所有管事皆摇头，忙起身恭声道：“谨遵二夫人的吩咐。” 他们又不傻，这位二夫人显然不是善于之辈，手段之果断都不亚于男子，他们嫌命长才会和她硬碰硬。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 于是，有了中年管事的前车之鉴，文云玥之后接收顾湛产业的过程异常顺利，不过半个时辰就办完了。 至于那位中年管事，自然不可能见到老王妃，老王妃只让丫鬟传话，“二夫人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 如此明显的偏袒，更是让各位管事对文云玥又敬又怕，才嫁进来短短几日，便能讨得老王妃的关心，所有人都意识到二夫人不好惹。 等顾湛晚上回来，平良将今日的事告诉他，顾湛自然想不到那么多，只是抱着文云玥笑道：“玥儿果然厉害。” 文云玥一看到他便想起老王妃的话，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顾湛注意到她的异样，不解道：“玥儿你怎么了？” 文云玥推开顾湛，道：“既然二爷已经回来，我们该去陪母妃用膳了。” 顾湛瞬间把刚才的不对劲抛到脑后，忙道：“对对对，大哥想必已经回来了，我们可不能迟到。” 两人到了静安堂一看，顾霖果然已经到了。 顾湛走过去坐下，“母妃，大哥。” 顾霖微微颔首，老王妃看了眼身旁的文云玥，笑道：“文氏今后不用伺候了，坐下一同用膳吧，” 文云玥眼光微闪，抿嘴道：“儿媳多谢母妃。” 顾霖的目光在老王妃和文云玥之间转了转，却并未说什么。 这几人中，就顾湛是真的高兴，拉着文云玥坐下，“母妃都发话了，玥儿赶紧坐下。” 老王妃看他这样，打趣道：“文瑜这下高兴了，不怪母妃了？” 顾湛也知道自己之前误会老王妃了，道：“以前都是孩儿不懂事，孩儿给母妃赔罪。” 老王妃摆手笑笑，“用不着赔罪，只要你和文氏两个人好好的，母妃就高兴。” 顾湛点头，自信道：“母妃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 他们感情这么好，自然会好好的。 老王妃听言，余光瞥了文云玥一眼，眼中含笑，“母妃自是信你们。” 用完膳回去的路上，顾湛的好心情都没有消失，他拉着文云玥的手，笑道：“我就知道玥儿这么好，母妃肯定会喜欢的。” 当初老王妃还说要让文云玥立一两个月的规矩，这才不过几日，老王妃便不再让文云玥伺候，可见是对文云玥很满意。 想到这一点，顾湛就高兴，果然还是他眼光好。 文云玥听言，勉强笑笑。 顾湛见此，脸上笑意缓缓收敛，他是神经大条，但他对文云玥的情绪异常敏感，现在一看文云玥的表情，顾湛便知道文云玥不高兴。 “玥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文云玥摇摇头，半真半假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心神不宁？”顾湛挠挠头，“要不然我们请太夫看看？” “还是算了，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明日若还是如此，再请太夫也不迟。” 一听没休息好顾湛就自动对号入座，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 文云玥一听便知顾湛误会了，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她现在心很乱，需要好好想想，没心思再陪顾湛胡闹。 回到逸风居，顾湛真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文云玥没休息好导致身体出了状况，今晚便没有拉着文云玥胡闹，只是安分地抱着文云玥睡觉。 文云玥闭着眼睛躺在顾湛怀里，脑中却非常精神。 若老王妃今日中午的态度还有些暧昧，方才晚膳时的表现就很明显了。 文云玥仔细推断老王妃的态度，最后确定老王妃确实没有对付她的心思，反而有让她帮忙的想法。 -- 第83页 老王妃并不在意她喜不喜欢顾湛，甚至她不喜欢顾湛，反而更让老王妃满意。 至于意图，老王妃没有隐瞒，文云玥也明白。 如此一来，文云玥发现她今后不必再费心思应付老王妃，老王妃不过是希望顾湛能纳几个妾室，膝下多些子嗣而已，这个目的和文云玥的并不冲突。 文云玥从来没想过要独占顾湛，只要能保证她的地位，她并不介意为顾湛纳妾。 这般仔细在脑中想了想后，文云玥终于放下心，感觉到顾湛无意识动了动，文云玥睁开眼睛扭头看他。 顾湛已经睡熟，睡熟中的顾湛看不出白日的孩子气，只觉得很是乖巧，文云玥抬手摸摸他柔顺地贴在脸上的头发，嘴角勾了勾。 文云玥觉得今后她或许还是不会爱上顾湛，可他们肯定会是亲人，亲情总归比爱情长久。 第39章 二更合一 文云玥和老王妃达成不用明言的默契后, 两人的关系便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顾湛的感触是最深的，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半个月的假期, 顾湛去了两次蹴鞠场，其余的时间都在陪文云玥。 在顾湛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张六趁着文云玥不在, 低声道：“二爷，庄子上的朱槿开花了。” 顾湛眼睛一亮，“真的？” “方才庄子上的管事来汇报此事。” “走, 去看看。” 说着，顾湛便要离开, 刚走出房间便看到文云玥回来了。 文云玥看他这风风火火的架势, 问道：“二爷要去哪里？” 顾湛脚步没停, 拉着文云玥继续走，“玥儿,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文云玥听言有些好奇，便跟着顾湛一起离开王府。 两人上了马车, 平良驾车一路出了城门往西走，大约走了两刻钟，马车在一处庄子前停下。 顾湛扶着文云玥下了马车, 文云玥本以为顾湛要带她看庄子，结果下一刻顾湛扭头拉着她往旁边走，并未进庄子, 看得文云玥很是疑惑。 走了一会儿，直到文云玥看到一片红色的花田，才明白顾湛想要她看的是什么。 顾湛握着文云玥的手，笑着问她：“玥儿, 你喜不喜欢？” 这是一片朱槿花田，一眼望去皆是红色的朱槿花。 早在两人还没成亲的时候，顾湛便让人专门种朱槿花，还排了几个花农精心打理，等了许久，才在今日得到它开花的消息。 文云玥确实被惊到了，她是喜欢朱槿花不假，却从未想过有人会特意为了她种一片花田。 朱槿并不是什么珍稀的花，甚至因为它顽强的生命力，随处可以生长，常常被千金小姐们所嫌弃，认为它是野花，上不得台面。 但文云玥最喜欢的便是朱槿花顽强的生命力，以及它可以常年开花的特点。 顾湛能不在意外人对朱槿花的评价，耗费人力物力为她种下这片花田，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文云玥看着顾湛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我很喜欢，二爷有心了。” 顾湛咧嘴笑笑，只要文云玥喜欢，他的心意就没有浪费。 “这花开得正好，玥儿你且等等，我去摘一束最漂亮的送给你。” 说着，顾湛便要松开文云玥，却被文云玥拉住，“我和二爷一起。” 文云玥虽喜欢朱槿花，却从不曾刻意寻过朱槿，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朱槿花田，难免见猎心喜。 朱槿花的味道很淡，几乎没有香气，但置身在花田之中，依稀能嗅到一丝香气，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文云玥是第一次嗅到，却觉得这世间最诱人的香气莫过于此。 两人在花田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离开前顾湛摘了几支最大最红的朱槿送给文云玥。 “今后玥儿若是想要朱槿了，尽管来这里取，便是每日想换最新鲜的都可以。” 朱槿花只要培养得当，完全可以实现全年开花，顾湛特意找了几个有经验的花农，便是希望不管文云玥什么时候想要朱槿花都可以看到。 ...... 次日 顾湛假期结束，今日便要去礼部上值，偷懒了半个月，现在突然要早起，那股难受劲儿可想而知。 从起床开始，顾湛便蔫蔫的，洗漱更衣都没有精神。 文云玥站在他面前，伸手揉揉他的脸颊帮他醒神，笑道：“二爷，该去用早膳了。” 顾湛掀开眼皮看看文云玥，“玥儿，我不想去上值。” “此事二爷得和大哥去说，我可做不得主。” 顾湛更蔫了，下巴搭在文云玥肩膀上，“玥儿，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文云玥摸摸他的头发，语气中带着笑意，“我很心疼的。” 顾湛幽怨地看她，“你一点也不诚恳。” 文云玥“噗嗤”笑了，轻轻推开他，“好啦，我们得去用膳了。” 顾湛只得站直身体，稍稍整理一下衣衫，便和文云玥一同去静安堂用膳。 路上，顾湛忍不住小声道：“玥儿，我想跟母妃说早膳就在逸风居用，你说好不好？” 早上的时间本来就短，还要跑去静安堂，对于一心想偷懒的顾湛来说挺痛苦的。 文云玥回得很快，“不好。” “为什么，我之前也是在逸风居用早膳啊？” 文云玥没有和他解释，只是道：“二爷若是信我，就不要在母妃面前提此事。” -- 第84页 顾湛听言，只得点头，“好吧。” 然后用早膳时，老王妃见顾湛蔫蔫的，眉头一皱，倒也没说什么。 虽然顾湛总是说不想上值，但用早膳的时候吃得飞快，用完便立刻和文云玥两人道别离开，心里虽不愿但他也不想迟到。 老王妃见顾湛离开，放下竹筷道：“你父亲昨日找到孟礼，希望孟礼能帮他调职，此事你有什么想法？” 永安侯虽然蒙父辈荫护得了官职，但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闲职。 文云玥听言面色不变，“儿媳听闻大哥一向公正，切莫因为儿媳的父亲坏了大哥的名声。” 老王妃微微颔首，然后换个话题，“文瑜已经将逸风居的一切交于你打理？” 文云玥点头，“儿媳很感激二爷能信任儿媳。” “既然如此，莫要让文瑜失望。” ...... 时隔半个月再回到主客清吏司衙门，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王禁三人带着下面的小吏在门口迎接顾湛。 “下官恭贺二爷花烛之喜。” 顾湛笑着摆手，“有劳几位了。” 随后，下面的小吏散开，回到自己的公事房，王禁则跟顾湛汇报这半个月主客清吏司的情况，随后提醒道：“二爷，您该去见邓侍郎。” 顾湛点头，“我这就去。” 顾湛现在心情好，可不想让邓钦坏了他的心情。 来到邓钦的公事房，顾湛拱手，“见过邓侍郎。” 邓钦颔首，让顾湛坐下，本来板着的脸略微缓和，“日前二爷成亲，本官有事脱不开身，未能前去参加，请二爷见谅。” 顾湛：“邓侍郎客气了，邓侍郎理应先处理公务，我成亲不过是小事，自然不能和公务相比。” 这话自然是推辞，邓钦并非顾霖一系，他一个正三品礼部侍郎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自然不能贸然去参加顾湛的昏礼。 邓钦没有为难顾湛，和他交代了几句后便让他离开。 回到公事房后，顾湛再次变得清闲起来，他对主客清吏司已经算是比较了解，在没有外国使节需要接待时，主客清吏司的官员相当于提前进入养老模式。 对于没有野心的人，想必很高兴待在主客清吏司，但如果有野心，那就比较难熬了，在主客清吏司想做出一些功绩可不是件容易事，有关系的大多都会选择调出这里。 顾湛的前任和前前任就是这么做的。 顾湛没来之前，王禁等人还在想顾湛能坚持多久，可在顾湛手下待了一段时间后，得到一个共识：他们终于不用频繁换主官了。 一天过去，顾湛拒绝王禁请他赴宴的邀请，下了值便回府。 逸风居 文云玥正在看书，她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是绣绣花或者看书，嫁入王府后，除了需要操持逸风居诸事外，并没有其他区别。 正看书看得入迷，文云玥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玥儿，我回来了。” 顾湛穿着官服大步走进来。 文云玥放下书，从秋兰手中接过茶盏递给他，笑道：“今日可还顺利？” 顾湛点头，“还好，邓钦没有找事就万事大吉。” 邓钦毕竟是礼部侍郎，他比顾湛忙多了，肯定不可能一直盯着顾湛，其实若不是有顾霖弟弟这个身份，顾湛就是一个普通的宗室子弟，没人会太在意他。 当然，这话太扎心了，文云玥自然不会说出来。 顾湛确实口渴了，一口气喝了半盏茶才停下来，问道：“玥儿今日都做些什么？” “读书。” “就只看书了？” 文云玥点头。 顾湛揽着文云玥坐在榻上，“玥儿若是觉得无聊，可以邀请几个人来府里说说话，又或者出去逛街也行。” 文云玥靠在顾湛怀里，“我不无聊。”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 顾湛听言没有强求，他只是给文云玥提供选择，自然是以文云玥的意愿为主。 ....... 自从顾湛恢复上值后，生活就变得极为规律，每日衙门和王府两点一线，然后每到休沐日便摘一束朱槿送给文云玥逗她开心。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时间进入宣武三十七年三月 文云玥的生辰在三月初十，顾湛早就在想该送文云玥什么礼物。 顾湛已经送过文云玥不少西域各国的新鲜玩意儿，若是再送，难免显得敷衍，只是送其他东西，顾湛又没有头绪。 见顾湛愁眉苦脸，张六提醒道：“二爷，您可以为夫人举办一次生辰宴。” 顾湛问道：“怎么说？” “对于女子而言，最好的礼物便是夫家的重视，二爷肯费心为夫人准备生辰宴，这样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二爷对夫人的看重，夫人必定喜欢。” 不得不说，张六能待在顾湛身边这么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瞧瞧这主意出得多贴心。 顾湛听完他的解释就定了下来，“好，就这么办。” “不过，此事二爷应该提前和老王妃商量。” 顾湛点头，“理应如此。” 然后，顾湛今日下衙没有直接回逸风居，反而去了静安堂。 老王妃见只有顾湛一个人，还特意看了看他身后，直到确定文云玥没来后才笑道：“难得啊。” -- 第85页 自从顾湛成亲后，他单独见老王妃的时候还不如文云玥多。 顾湛不好意思地笑笑，坦言道：“母妃，孩儿有事和您商量。” 老王妃坐在榻上老神在在，听到顾湛的话一点也不意外，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问道：“说说看。” “过几日便是玥儿的生辰，孩儿想在府中为她举办生辰宴。” 老王妃这才抬眼看他，“你倒是真重视文氏，”老王妃心情多少有些复杂，被骗得这么彻底除了她的蠢儿子也没别人了。 顾湛不知老王妃的心思，笑道：“玥儿是孩儿的娘子，孩儿不重视她重视谁。” “你可知为文氏举办生辰宴意味着什么？” 顾湛挠挠头，“不就是代表王府重视玥儿吗？”本来就是很重视啊。 老王妃听言笑了，“这么说也不算错，既然你想办那就办吧。” “那我这就去和玥儿说。” 见老王妃同意，顾湛立刻起身，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文云玥。 老王妃看着他飞快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逸风居 文云玥虽然才嫁进来一个月，但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报来源，顾湛回府后去了静安堂的事她已经知道。 等看到顾湛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文云玥就知道她不用问顾湛就会告诉她。 果不其然，顾湛走进房间的第一句话便是：“玥儿，你的生辰快到了，我们在府里举办一次生辰宴好不好？” 听言，文云玥便知顾湛去找老王妃做什么了，但面上她还是犹豫道：“此事应该先问问母妃同不同意。” 顾湛得意一笑，“我刚从静安堂回来，母妃已经同意了。” “真的？”文云玥面色一喜，主动靠在顾湛怀里，道：“多谢二爷。” 在夫家举办生辰宴，其中的重要性文云玥比顾湛清楚，顾湛愿意为她做这些，她是真的高兴。 顾湛本就是为了讨文云玥欢心，见她高兴，顾湛更加高兴，“我们是夫妻，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玥儿不用总是谢我。” 文云玥抬手环住顾湛的脖子，笑道：“可我还是想谢二爷。” 顾湛一脸无奈，“随你吧......生辰宴的事得玥儿你自己操办，你知道我不懂这些。” “这是自然，这些事本就不该二爷操心。” 文云玥的生辰宴请的肯定都是女眷，自然得她自己操办。 “有什么需要直接和平良说，让他去办，至于生辰宴的地点就定在花园吧，府上的花园挺大的，应该容得下。” 文云玥点头，“肯定容得下，我要请的人并不多。” 文云玥除了林语微并没有别的朋友，她邀请的人需要考虑的便只有一条——身份。 按照这个条件筛选，能来赴宴的并不多。 顾湛低头亲了亲她，“你决定就好，别委屈自己。” 文云玥抬头看他，“有二爷在，谁敢让我受委屈？二爷肯定不会饶了他对不对？” 顾湛点头，颇为赞同，“对，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娶了文云玥，本就应该保护她。 晚膳时，顾霖听到要为文云玥举办生辰宴，道：“我会让王府上下都听弟妹的吩咐，既然要办就办得大些。” 文云玥听言忙道谢：“多谢大哥，”直到此时，这事才算尘埃落定。 既然顾霖发话，文云玥想少请些人都没办法。 次日，顾湛照常去衙门上值，文云玥则开始筹备生辰宴，想要举办一次宴会可不是容易的事，老王妃明显想看看文云玥的能力，没有派人帮她的打算。 好在文云玥未出阁前，跟着永安侯夫人举办过几次，还算有些经验，只要到时候把每个人的座位，膳食，以及伺候的下人们安排好，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其他的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 文云玥已经把宴会的安排事宜交给秋兰处理，她则在房间里思考该请哪些人，按理说四品及以上的诰命夫人都有资格参加，但因为顾霖并非一般的王爷，与成王府来往，不可避免地会让人想到争储站队。 这样一来，邀请的人选就不是文云玥一个人能做主的，她只得先把曾经和永安侯府多少有些来往的夫人们的请帖写好，然后等顾湛下值回来，便让他去问顾霖那些诰命夫人中哪些可以邀请。 顾湛刚下值就被安排干活，坐在榻上不想起来，“等一会儿再去好不好？” 文云玥早就让秋兰注意着，知道顾霖已经回来了，便将抄写好的名单塞进顾湛怀里，如同哄小孩一般亲亲他的脸颊，“这事很重要的，二爷快去。” 顾湛还是不起来，趁机提要求，“我有什么好处？” 文云玥哪里是那么好威胁的，听言也不着急，做回自己的位置，叹气道：“常听人说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到手了便不再珍惜，本以为二爷例外，没想到二爷也是如此。” “......” 顾湛一脸懵，他都不知道文云玥是怎么扯到这上面的，“这是哪跟哪啊？” 文云玥看他，“难道不是吗，不过是让二爷办件小事，二爷便推三阻四，岂不是恰好证明我对二爷已经不重要了？” 顾湛忍不住喊冤，“我哪有推三阻四？” “现在不就是吗？” “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 第86页 “那二爷是愿意去喽？” “我没说不愿意。” “那就去吧。” 文云玥微冷的表情瞬间消失，笑道。 顾湛看得目瞪口呆，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文云玥推着出了房间。 秋兰随着文云玥回到房间，有些担心道：“夫人，二爷会不会生气？” 文云玥呷了口茶，“二爷并非心胸狭窄之人。” 不过是闺房乐趣，顾湛怎么可能生气。 顾湛确实没生气，但他很郁闷，他竟然被文云玥套路了，果然每个女人都有演戏的天赋。 进了顾霖的书房，顾湛将名单递给顾霖，道：“大哥，玥儿让我问问你，这上面的人哪些应该邀请？” 顾霖只看了一眼，便交给了引瑞，让顾湛先坐下，问道：“你在礼部已经待了几个月，可有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顾湛有些不明白。 “可有调职的打算？” 顾湛摇头，“没有，礼部挺好的。” 顾霖挑眉，“你不怕邓钦故意找事？” “这有什么可怕的，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找茬，再说有大哥在呢。” 顾霖听言有些无奈，弟弟信赖自己是件好事，可顾湛太依赖他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顾霖把顾湛安排进主客清吏司，本想着如果顾湛受不了那种枯燥的生活，便为他换个地方，不曾想顾湛不仅待得下去，还待得挺舒服。 这让顾霖哭笑不得，他这个弟弟啊，还真是只想混吃等死，没一点野心。 没一会儿，引瑞便把名单上可以邀请的人圈出来，将名单交还顾湛。 顾湛收起名单便起身告辞，“大哥继续忙，我就不打扰了。” 顾霖看着他离开，摇摇头，“看来文瑜确实志不在朝堂。” 引瑞道：“既然二爷不喜欢，王爷又何必逼二爷呢？” “放他在家里，难免会生出祸端，还是让文瑜继续待在礼部，等事情都处理完再说......魏浩怎样了？” “单将军对魏浩很看重，已经将他调到身边当亲兵，不过我们之前的行动似乎引起了琅王的注意，他正在试图派人接触魏浩。” 顾霖拧眉，“他的动作倒是挺快。” 若是让魏浩搭上琅王，想要解决他就变得麻烦不少，不过顾霖了解琅王，琅王向来看中家世背景，魏浩再有能力也入不得他的眼，即便是投靠琅王，也不过是被当做隔应顾霖的棋子。 顾霖不信以魏浩的性格，他们能长久和睦。 但不管想做什么，都得等魏浩回京。 逸风居 文云玥得了名单，便继续写请帖，顾湛闲着没事，便帮她一起写，两人很快便将请帖写完。 文云玥吩咐道：“明日一早，便让人将请帖送到各府府上。” 秋兰应下。 ...... 随着请帖的发出，文云玥要举办生辰宴的事情便传开了。 谁都知道成王府的二爷娶了永安侯府的嫡女，却不曾想到成王府竟然会同意这位二夫人举办生辰宴。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别提文云玥是高嫁，便是低嫁，也没有出嫁的女子在夫家举办生辰宴的道理，一般只有当了老夫人后，下面的子女为了彰显孝顺，会为老夫人举办寿宴，既然是如此，也不是每年都举办，很多人家都是大寿才办。 而文云玥一还没有荣升为老夫人，她就是一新出嫁的妇人，二也不是大寿，却值得成王府兴师动众为她举办生辰宴，这轰动性可想而知。 于是，当初顾湛对文云玥一见钟情，非她不娶的传闻再次传开，甚至不少百姓为这件事增添细节，将文云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仿佛是不该存在的仙女，很多百姓都信了。 由不得他们不信，若不是永安侯府的嫡女相貌绝佳，怎么会引得成王府二爷对她这般宠爱。 第40章 二更合一 随着文云玥的生辰临近, 京城的传言愈演愈烈，顾湛也有所耳闻，他倒是不在意, 还有心情和文云玥打趣。 “玥儿，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我们初次见面的地点已经换了四五个。” 这些自然都是百姓编的, 每编出来一个他们就觉得不够唯美，配不上顾湛和文云玥的爱情故事，然后开始编下一个, 乐此不疲。 文云玥比顾湛还要注意京城的传言，自然知道此事, 她正在查看清单, 头也不抬道：“二爷这么感兴趣, 要不你亲自去和他们说说？” 在顾湛记忆里，他们第一次见面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原主在街上随意乱逛，偶然碰到文云玥, 根本不是在什么特别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顾湛的记忆，实际上那一天的一切都是文云玥设计的，她早就在心里模拟了几十次, 哪怕是看到顾湛的表情都在她计划之内，初次见面的情景，显然文云玥的印象更深刻。 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文云玥明白此顾湛非彼顾湛，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王府门前，真正有印象的见面是在这里——顾湛的房间。 现在想想，这些事情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顾湛也想到了之前, 笑道：“我才不去，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两个知道就好了，不需对外人言。” 文云玥继续查看生辰那日的宴会安排，哪怕是几个茶盏都需要派人再三检查，既然在王府举办生辰宴，那文云玥代表的就不再是永安侯府，而是成王府。 -- 第87页 若是办砸了，不仅文云玥丢面子，对成王府的名声也不好。 现在外面都疯传文云玥这般被王府重视都是因为顾湛对她偏爱，没有人觉得文云玥是真的有能力当好这个二夫人。 这次生辰宴也是她向外人证明的机会。 因为这种种原因，文云玥对生辰宴极为上心，很多事都是亲自检查，对顾湛都有些冷落。 被冷落几日的顾湛终于忍不住了，道：“玥儿，时间不早了，该就寝了。” 他白日需要上值，也就晚上有时间和文云玥说说话，但文云玥一直有事要忙，从静安堂用膳回来，就不曾闲过。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顾湛开口打断文云玥的思绪。 文云玥抬头看看窗外，然后继续低下头，“二爷先休息，我随后就到。” 顾湛撇嘴，有些不乐意，却没有说出来，先去沐浴，在外面待了一天，回来泡泡热水澡是最舒服了，等顾湛泡澡出来，见文云玥还不曾放下手中的清单，顾湛直接走过去将文云玥拦腰抱起来。 这突然的动作吓得文云玥心里一颤，见是顾湛，身体才放松下来，抬手搂住顾湛的脖子，“二爷这是做什么？” 顾湛勾唇看她，“既然玥儿不知道休息，我只好帮帮你了。” 他已经独守空房好几日，可不想再继续下去。 男女力量悬殊，文云玥根本挣不脱，等顾湛把她放在床上，见他要压下来，忙道：“二爷等等，我还不曾沐浴。” 顾湛的动作不变，欺身而上，低头亲了亲文云玥的脖.子，勾唇道：“不用这么麻烦，反正一会儿都得洗。” 说着顾湛便将幔帐扫落。 文云玥只得被动承受，心中暗骂顾湛越来越流氓了。 ...... 很快便到了三月初十，文云玥的生辰，永安侯夫人很早就到了，想着帮帮文云玥的忙，却被文云玥阻止，“这里有这么多下人，哪里用得着娘亲自动手。” 说着，还看了看永安侯夫人身后的文思欣，江姨娘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让文思欣嫁出去的机会。 文思欣低头避开文云玥的眼光，今日是文云玥的生辰宴，她再傻也知道今日是文云玥的主场，再加上江姨娘曾百般叮嘱，文思欣一点和文云玥起冲突的心思都不敢有。 文云玥见此没说什么，让丫鬟带文思欣四处转转。 待文思欣离开，永安侯夫人问道：“举办生辰宴的事，是谁提出的？” 文云玥知道永安侯夫人的担忧，道：“娘放心，此事乃是二爷提议，经过母妃同意的，并非我的意思。” 永安侯夫人缓缓点头，“那就好，娘就怕你摆不正身份。” 虽说顾湛对文云玥的态度很好，可这里毕竟是王府，当家的是老王妃，文云玥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越过老王妃。 文云玥没打算告诉老王妃已经看透了一切，只是笑道：“娘应该知道的，我有分寸。” 永安侯夫人听言笑笑，知道是一回事，但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孩子呢，这种担心是控制不住的。 今日顾湛特意告了假，陪文云玥过生辰，听说永安侯夫人来了，顾湛马上赶过来。 “小婿见过岳母。” 顾湛习惯性地走到文云玥身边，拱手道。 永安侯夫人见到顾湛，便收起方才的情绪，故作埋怨道：“文瑜未免太纵着玥儿了，一家人关起门过过生辰也就罢了，怎么弄得这般兴师动众？” 文云玥在一旁冲着顾湛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顾湛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永安侯夫人并非真心不满，笑道：“岳母此言差矣，玥儿自从嫁进王府后，不论是打理家事还是孝顺母妃都做得极好，母妃不止一次称赞岳母教了个好女儿，再者玥儿嫁给我便是王府的人，举办生辰宴并不算什么。” 永安侯夫人听言便不再说什么，面上还是教导文云玥，“既然文瑜这般说，娘也不好再指摘什么，玥儿今后定要好好侍奉婆母，切莫让文瑜为难。” 文云玥点头，“是，娘。” 永安侯夫人说这些话，本意不过是为了让顾湛心里舒服，但其实顾湛并不喜欢听这些话，他娶的妻子又不是丫鬟，但这个大环境如此，顾湛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冲着文云玥眨眨眼睛，示意她不用在意。 文云玥微低下头，她差点笑出来，若是让永安侯夫人自己对牛弹琴，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此时时间还早，宾客们都还没到，永安侯夫人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道：“既然来了王府，理应去拜访老王妃，文瑜，就麻烦你带路了。” 顾湛忙应声，“理应如此，岳母太客气了。” 然后顾湛就让永安侯夫人先请，他稍微落后一步，走之前偷偷捏捏文云玥的手，用口型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回来”。 顾湛没打算在静安堂多待，将永安侯夫人送到他就会回来，两位老夫人的对话他又插不进话，还不如早点回来找文云玥。 只可惜，顾湛本想陪文云玥，文云玥却是没时间陪他，已经陆陆续续有宾客到了，文云玥身为东道主自然要亲自招待。 顾湛毕竟是男子，文云玥请的都是女眷，那些夫人们大多会带着家里未出阁的女儿来，顾湛不适合出现。 顾湛无奈，只得返回逸风居，文云玥在前面招待客人，他在房内苦哈哈地只有一个人。 -- 第88页 “张六，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顾湛特意告假，本想今日可以陪文云玥一整天，却忘了文云玥根本没时间理他。 张六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颇为委屈，他只管出主意，最后能定下来可都是二爷您的功劳。 ...... “玥儿，我来啦。” 林语微是跟着林夫人一同来的，看到文云玥马上笑道。 这还是文云玥成亲后，第一次和林语微见面，也有一个月了。 林夫人知道他们关系好，冲文云玥笑笑，便去和其他夫人说话。 此时客人们都来得差不多的，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倒也不需要文云玥一直陪着。 虽说是文云玥的生辰宴，可文云玥的资历太浅，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她的长辈，可文云玥身份不低，一品诰命的身份让她不需要给任何人见礼，这其实有些尴尬，众人不可能一直捧着文云玥说话。 所以，众人不约而同地把文云玥的生辰宴当成了赏花宴一类的宴会，各自带着女儿来赴宴，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相亲，要不然江姨娘也不让文思欣跟过来，打得就是同样的注意。 只可惜没有永安侯夫人带着，没人会注意文思欣。 林语微把文云玥拉到一旁说话，“玥儿，二爷对你好不好？” 这是林语微这一个月最关心的问题。 文云玥拍拍她的手，“二爷很好。” “那就好，”林语微笑了，然后低声问道：“我这几日听到不少关于你和二爷的坊间传闻，究竟哪一个是真的？” 林语微也是个喜欢听八卦的，吃瓜吃到自己朋友身上，她就更加好奇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文云玥无奈地看她一眼，“都说是传闻了，你也信？” 林语微嘿嘿一笑，“那也不一定，万一呢？” “没有万一，都不是真的。” 得到正主的否定，林语微有些失望，虽然明知道是假的，她也曾沉迷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来着。 文云玥还记挂着林语微的亲事，问道：“我看你气色不错，亲事解决了？” 林语微摇头，“没有，只是爹娘见我实在不愿意，便答应缓个一年半载。” 林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现如今她不想成亲，林家也不愿逼她太狠，再者林尚书和林夫人也想多留她几年。 文云玥早知林语微父母恩爱，从不逼她做什么，幼时她曾经很羡慕林语微，后来懂事便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她改变不了，只能尽力让自己过得好。 文云玥道：“虽是如此，你的亲事总归是避不过去的，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些。” 文云玥这话多少有些离经叛道了，现如今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给自己相夫君的。 林语微却是很听文云玥的话，闻言点点头，打趣道：“就如同你和二爷一般？” “这怎么能一样？” 文云玥当初选中原主，是看中他的身份，哪怕知道原主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没改变主意，但那是因为她有必须要做的事。 林语微却不一样，她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要找个合自己心意的就好。 林语微明白文云玥的意思，叹口气，“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两人站得有些累了，便寻个石凳坐下。 文云玥给她打气，“虽不容易也不难，京城有那么多青年才俊，你总不能都看不上眼吧.....不过有一点，不管你看上谁，就必须先告诉我，你自己不能冲动。” 文云玥是希望林语微可以嫁个自己喜欢的相公，但不是要她私.相授受。 林语微拉着文云玥的手，撒娇道：“我明白，我又不是小孩子。” 文云玥瞥她一眼，那眼神很明显不相信林语微的人品。 林语微略微有些心虚，她有些时候确实冲动，所以林夫人才希望林语微多和文云玥来往，因为只有文云玥可以镇住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看他的表面。” 文云玥不厌其烦地告诫林语微。 林语微面色认真地点头，不敢有一丝敷衍，“玥儿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嫁。” 林语微对文云玥一直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也因此文云玥对她很上心，生怕她被人骗。 “对了，玥儿，我今后可不可以来王府找你玩啊？” 她总不能指望着文云玥一直办宴会。 “自然可以，王府并没有那么多规矩。” 这就是人口简单的好处，而且文云玥没有妯娌，更是省了不少麻烦。 等日后顾霖娶了王妃，估计就没有这么自在了。 想到这儿，文云玥微微蹙眉，随后马上舒展开，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她没必要杞人忧天。 “二夫人，出事了。” 突然一个丫鬟慌里慌张跑过来说道。 文云玥马上站起身，一边让她带路，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文二姑娘和寿春侯府的大姑娘不知为何起了争执，两人都动了手。” 动手？ 文云玥面色一沉，女子之间动手无非就那几招，一般伤不了人，但会丢面子。 文思欣是文云玥的妹妹，一定程度上她就代表着文云玥的面子。 文云玥心里很怄，但还是得赶紧去解决此事。 -- 第89页 王府的花园不大，两个姑娘动手的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永安侯夫人本来正在和林夫人说话，得知这里面有文思欣，连忙赶过来，就怕文思欣连累到文云玥。 文云玥看着已经被丫鬟拉开的两人，头发都乱了，衣服也有些凌乱，若非丫鬟拉开得及时，两人出的丑更大。 文云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文思欣，问道：“怎么回事？” 文思欣看到文云玥眼睛一亮，委屈道：“大姐姐，欣儿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这位徐姑娘突然跑过来骂欣儿，还要动手，欣儿实在没有办法才反击的，”文思欣一点也不虚，本来就不是她先挑事。 徐莹梨听言冷哼，“原来这么不知羞耻的人是二夫人的妹妹，贵府应该好好管教一下女儿了。” 文云玥眼睛一眯，小姑娘脾气不小啊，“哦，不知道欣儿做了什么值得徐大姑娘动手？” 徐莹梨把下巴一抬，语气颇为高傲，“没什么，只不过这人不知廉耻地想勾引我兄长，我只是让她清醒清醒。” 文云玥未曾听说文思欣和寿春侯世子有什么关系，扭头看了眼永安侯夫人，见她摇摇头，便知可能是江姨娘自作主张。 不过不管怎么说，文思欣都代表文云玥的面子，徐莹梨这般便是不把文云玥放在眼里。 “不知徐大姑娘这话可有凭证？” “凭证？”徐莹梨冷笑，“她几次三番假装和我兄长偶遇算不算，我兄长脾气好，不和她计较，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文思欣听言，立刻反驳：“你胡说，我从不曾做过此事，那都是巧合。” 文思欣自然不可能承认。 “巧合？一次是巧合，难道三次也是巧合？” 徐莹梨看向文思欣的眼神很是鄙夷。 文云玥却是不再看两人，扭头看向人群中，轻笑道：“莫非寿春侯夫人没有来？” 文云玥从一开始就是想和寿春侯夫人商量如何处理此事，没想到对方一直不肯露面，她只好把对方喊出来了。 或许没想到文云玥这么直接，寿春侯夫人愣了下才走出来，面色已经恢复正常，“方才离得远，来得有些晚了。” 文云玥没有在意对方的借口，直言道：“夫人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处理？” 寿春侯夫人看看文思欣，笑道：“此事是梨儿冲动，可梨儿也是护兄心切，还请二夫人见谅。” 文云玥听言眼睛一眯，“哦，夫人的意思是舍妹的打白挨了？” “自然不是，”寿春侯夫人颇为大度道：“我们会赔偿诊金。” 文云玥笑了，“方才我还想徐大姑娘为何这般肆无忌惮，原来倚仗是夫人您啊，不过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便对舍妹大打出手，莫非这便是寿春侯府的家教？” 寿春侯夫人面色一冷，徐莹梨更是大声道：“什么子虚乌有，怪不得文二姑娘这么不要脸，原来是有其姐必有其妹。” “梨儿，闭嘴！”寿春侯夫人心里一颤，忙呵斥她，然后赔笑道：“梨儿年纪小不懂规矩，请二夫人饶她这一次。” 文云玥却是沉着脸，没有理会她的话，“秋兰，掌嘴！” “是。” 文云玥话音一落，便有几个丫鬟按住徐莹梨。 徐莹梨不服气，“你凭什么打我？” 文云玥淡淡地回她：“凭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 辱骂一品诰命，掌嘴已经算是轻的了。 徐莹梨说不出话，秋兰直接一巴掌下去，毫不留情。 徐莹梨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疼得直叫，“娘，娘救我。” 寿春侯夫人阴沉着脸，“我家老爷和令尊同朝为官，二夫人一定要做得这么绝？” 文云玥神色如常，“方才夫人大度地施舍诊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寿春侯夫人咬牙，“那是因为你们永安侯府手段下作，妄图毁我儿的名声，”若非他们谨慎，可能已经中招了，这种事想想都恶心。 文云玥蹙眉，扭头看向文思欣，对方直接心虚地移开视线。 文云玥还有什么不明白，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没有证据的事，还请寿春侯夫人莫要胡说。” 反正梁子已经结下，断没有现在认错的道理。 更何况文云玥心眼很小，徐莹梨的嘴太臭，她是真想教训她一顿。 寿春侯夫人气得牙痒痒，可这里毕竟是王府，她拿文云玥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看向林夫人，她知道林夫人和永安侯夫人交好，“林夫人，梨儿的性子你知道，她只是太护着她兄长，并没有恶意。” 林夫人摇头叹气，“不管怎样，也不能冲玥儿撒气，此事确实是大姑娘错了。” 寿春侯夫人忙点头，“是梨儿错了，但容貌对女子太重要了，再扇下去我害怕......” 林夫人心想也是，便看了永安侯夫人一眼。 永安侯夫人自然会给林夫人面子，文云玥便顺势让秋兰停下。 “常言道祸从口出，还请夫人今后好好管教大姑娘。” 寿春侯夫人已经知道文云玥不好惹，连连点头，然后带着徐莹梨离开了。 此事已经结束，一旁围观的人自然就散开了，但今日这一幕让人多少了解一些文云玥。 心里都有一个共识：成王府的二夫人容貌确实绝佳，但性格却并非传闻中那样，不是个好惹的。 -- 第90页 等其他人都离开，文云玥看向文思欣，淡漠地看着她，“寿春侯世子？你倒是真敢想，” 文思欣本来还有些怕文云玥，听得这话，顿时气道：“我为什么不敢想，同样都是爹的女儿，我哪里比大姐姐差？” “知道什么是嫡庶之分吗？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投错了胎。” 文思欣咬唇，嫡庶之分？又是这个，因为她是庶女，就天生低文云玥一等，哪怕永安侯更偏宠她，在亲事上她依旧没办法和文云玥相比。 文云玥看着她脸色变化，眼神冰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很明显，江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都没有这个东西。 文思欣的事不过是生辰宴上的一点小插曲，都不曾惊动老王妃，到生辰宴结束，其他人也不曾说什么，反而在走之前都邀请文云玥改日去参加他们府上的赏花宴。 可见寿春侯夫人的话，并未影响到文云玥分毫。 第41章 二更合一 生辰宴结束后, 文云玥刚回到逸风居，就看到顾湛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文云玥坐在梳妆台前，让秋兰替她将沉重的头饰卸下, 问道：“二爷怎么了？” 顾湛走过来靠在桌上，熟练地拉过她的手把玩，小声抱怨：“我特意告假在家陪你, 结果好几个时辰都见不到你的人。” 去掉头饰后，文云玥明显感觉到头上没了重量，舒服地扭扭脖子, 笑道：“生辰宴可是二爷提议的。” 顾湛撇嘴，“我哪里知道需要这么长时间。” 若是知道, 他肯定会换个别的礼物。 文云玥却对这次生辰宴很满意, 以前永安侯不被人重视, 文云玥参加的宴会其实并不多，人家一般都想不起来邀请永安侯府的人, 今日以成王府二夫人的身份在众位夫人面前露面，也方便之后结交。 一般来说府里的二夫人都是被人忽视的角色, 但成王府比较特殊，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文云玥就可能成为成王府的女主人，所以哪怕不是成王一系, 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得罪她，可想而知只要文云玥愿意，她今后的社交会非常忙。 不过满意归满意, 眼前这位浑身孩子气的家伙也得哄啊。 文云玥站起身，靠进顾湛怀里，双手扯着他的衣衫踮起脚尖亲亲他，“那以后生辰宴就不办了, 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这种生辰宴办一次其实就够了。 顾湛很容易哄，听言点点头，“好。” 随后两人靠坐在榻上，顾湛揽着文云玥，低头亲亲她的脸颊，问她生辰宴上的趣事。 文云玥握着顾湛宽厚的手掌，微微皱眉，“趣事没有，糟心事倒是有一件。” “怎么了？” 文云玥便把文思欣和徐莹梨打架的事告诉顾湛。 顾湛眉宇间带着一丝厌恶，“你这个庶妹还真是会惹事。” 文云玥看到顾湛的表情，想起文思欣还想觊觎顾湛，眼中染上几分笑意，“我明日想回一趟永安侯府，有些事得早点解决。” 顾湛点头，“行，省得你那庶妹再连累你。” 顾湛并不在乎文思欣怎么样，但两人毕竟都出自永安侯府，顾湛并不希望文思欣连累文云玥的名声。 文云玥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我明日会好好说说此事。” 既然江姨娘和文思欣不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她不介意帮帮她们。 “不过，我明日要上值，没办法陪你去了。” 顾湛今日才告了假，明日再请假就不太合适了，毕竟还有个邓钦盯着，顾湛总不能随心所欲。 “二爷公务要紧，不过是件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顾湛下巴抵在文云玥肩膀上，叹口气道：“什么公务？我每天都清闲得很，你明日去永安侯府多带两个护卫，省得他们欺负你。” 明明永安侯府是她的娘家，听顾湛的话就仿佛她要去什么龙潭虎穴似的。 文云玥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拒绝顾湛的好意，“嗯，听二爷的。” “对了，我今日陪母妃用膳，母妃提了子嗣的事。” 想起今日午膳，顾湛说道。 文云玥并不意外，“二爷怎么和母妃说的？” “自然是拒了，你还太小，现在说子嗣未免太早了。” 文云玥才十六，都说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顾湛才不会让文云玥这么早就生孩子，而且顾湛觉得他还没做好当爹的准备，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孩子。 “不过母妃倒是提醒了我，我记得有那种可以避孕的药，改日让大夫给我配一副。” 顾湛今日听到此事时就有些后怕，他自从成亲后就格外痴缠文云玥，竟忽略了她有可能会有孕。 文云玥却是有些懵，“给二爷配药？” 顾湛搂紧她，笑得随意，“对啊，你现在年纪太小，若是现在生育危险太大，我可舍不得，最好是喝药避孕，反正男女都可以喝，我喝一样管用。” 他虽然不懂古代的避子药，但他看了不少电视剧，知道女子不能常喝这种药，但男人不同，他可以配那种一副就能顶个一年半载的，多省事。 文云玥抿嘴，垂下眼帘，“这种药应该我喝才是。” 顾湛摇头，“那怎么行，万一伤了你的身体怎么办？” 他只是现在不想要子嗣，又不是以后都不要，他还是很想要一个像文云玥的宝宝的。 -- 第91页 文云玥喉咙发干，“那......若是伤了二爷的身体呢？” 顾湛一愣，“那我找宫里的太医配药，他们那么厉害肯定没事......要是真出了意外，那也没办法，大哥今后肯定少不了孩子，给我们过继一个也行，”如果真有可能出意外，那他就更不应该让文云玥喝了。 皇帝都有三宫六院，肯定能生不少孩子，只是过继给他们一个，大哥应该会同意吧？ 文云玥微闭着眼靠在顾湛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每当她觉得顾湛已经对她够好了，他总能让她意外。 按理说避子药这种东西只会给妾室喝，为的是不让她们在正妻之前诞下子嗣，若是顾湛让文云玥喝，文云玥肯定会多想，猜测他到底什么心思，但顾湛自己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古往今来，有多少男子会愿意承担风险喝避子药？ 至少她从未听说过！ 男子娶妻，最大的目的便是传宗接代，眼前这人却仿佛毫不在意，文云玥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二爷，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唤你文瑜好不好？” 顾湛飞快地点头，语气中透露着欣喜，“当然好啊，有人的时候也可以喊。” 他早就觉得“二爷”这个称呼太生疏。 文云玥摇摇头，“不行，在人前还是要守规矩。” 这是以夫为天的时代，没有多少女子可以称呼相公的名字。 便是感情好的，一般都会称呼“郎”，没人会喊字。 “那好吧，”顾湛也不失望，这样也算一大进步了。 然后，顾湛眼巴巴看着文云玥，面含期待，“要不玥儿你现在先喊一声？” 文云玥弯唇笑笑，声音绵软道：“文瑜～” “嗯，我在。” 顾湛眸光很亮，似星光璀璨。 文云玥抬手揽住顾湛的脖子，一个用力将顾湛压在身下，下一刻贴住他的嘴唇。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顾湛能清楚听到“咚咚”的心跳声，他有些不好意思，生怕文云玥笑话他，明明两人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他还是这么禁不住诱惑。 ...... 次日，顾湛早早地起身去上值，在多次看到他蔫蔫的样子后，老王妃便不再让他们去静安堂用早膳，到底是心疼儿子，想让顾湛多休息一会儿。 顾湛起床的动作不曾惊动文云玥半分，直到顾湛走了许久，文云玥才悠然醒转，她缓缓坐起身，锦被顺势滑落，露出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 文云玥很快合住中衣，遮住痕迹，听到动静的秋兰走过来，一眼便看到文云玥眉宇间未散的春意，脸色微红地低下头，她可没忘昨晚内室叫了好几次水。 文云玥浑身无力，慵懒地靠在床头，“文瑜呢？” 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丝柔媚。 秋兰准确地捕捉到文云玥和以往不同的称呼，心里微跳，“二爷半个时辰前便去上值了。” 半个时辰？ 文云玥蹙眉，没想到她今日醒得这么晚，不过想起昨晚种种，文云玥又不意外，她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小小地挑逗顾湛一次，便让他失控成那样。 不过感受到自己对顾湛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文云玥到底是高兴多一些。 秋兰见文云玥脸上的春意更深，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曾出言，她自幼跟在文云玥身边，虽然文云玥聪慧懂事，做事周全缜密，但因为永安侯的影响，让她对感情一事十分抵触。 秋兰生怕若是挑明后，让文云玥心生抵触，还不如现在这般，虽然进展缓慢，可总归是有进步的。 因为还要去永安侯府，文云玥让秋兰服侍她更衣，还好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了些力气。 文云玥先去静安堂和老王妃说此事，她要离府不可能不让老王妃知道。 老王妃自然知道昨日生辰宴的事，没有拦着文云玥，反而道：“你嫁进了王府，便是王府的人，把背挺直了硬气些，莫丢了王府的脸。” 文云玥含笑点头，“是，儿媳谨记母妃的教诲。” 老王妃这话摆明了让文云玥随便闹，有人替她兜着。 虽然文云玥知道分寸，不会闹得太过，但老王妃能这么支持她，她得感激。 ...... 永安侯府 看着成王府的马车在门前停下，守门的下人便知这是大小姐回府了，等文云玥下了马车，几人忙恭声道：“小的见过大小姐。” 文云玥微微颔首，抬脚走进侯府。 此时永安侯还在衙门，但文云玥相信他知道自己回府的消息后会赶回来的。 在永安侯回来之前，文云玥先去后院见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见到文云玥自然很高兴，在不经意瞥见文云玥的脖子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你和文瑜成亲已有一月，老王妃可有提子嗣的事？” 说起子嗣，文云玥便想起昨日顾湛的话，嘴角不自觉勾起，“老王妃昨日和二爷说了，但二爷说先不着急。” 虽然永安侯夫人不算外人，可文云玥在她面前却无法坦然地喊顾湛的表字，总觉得有些喊不出口。 永安侯夫人没注意文云玥的情绪，皱眉道：“不着急？” “嗯，二爷说我还小。” 避子药的事，文云玥并不打算告诉永安侯夫人，她知道永安侯夫人也想让她尽快生个孩子。 -- 第92页 永安侯夫人听言一愣，十六还算小？很多女子都是这个年纪成亲生子，哪里小了？ 永安侯夫人劝道：“玥儿，你该知道子嗣的重要性，文瑜任性，你可不能由着他，”比起相信男人的感情长久，还不如有子嗣傍身来得更有安全感。 文云玥自然也知道尽早生个孩子更容易巩固她的地位，但喝药的是顾湛，她就没有顾虑了，反正她生不了别人也生不了。 此事不方便和永安侯夫人明说，文云玥只是笑笑，“娘放心，我都明白。” 永安侯夫人便不再多说什么，文云玥向来让她放心。 永安侯府中西南边的一处院子 文思欣面带不安，“姨娘，大姐姐定是为了昨天的事回府的，我们怎么办？” 江姨娘还算淡定，“欣儿莫怕，此事我早就和侯爷说过，便是大姑娘告状也没事。” 寿春侯虽然和永安侯同为侯爵，但寿春侯如今在都察院任职，可比永安侯的闲职好多了，而且因为在都察院任职，很多官员都会给寿春侯几分面子，若是能和寿春侯结成姻亲，寿春侯的人脉便能为永安侯所用。 有这么大的好处，永安侯怎么可能拒绝，所以任由江姨娘母女折腾。 只可惜寿春侯府那边太过警觉，没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文思欣这才放下心，她就怕永安侯怪罪，既然永安侯早就知道，她就不怕了。 不出文云玥所料，永安侯在中午赶了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因为这次没有顾湛陪着，江姨娘母女如往常一样出现！在饭桌上，文云玥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等用完膳，几人坐在一起喝茶，永安侯笑道：“玥儿今日回府我很高兴，我们始终是一家人，理应多走动走动。” 文云玥听言看了眼文思欣，不打算绕圈子直言道：“爹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为了我能在成王府站稳脚跟，二妹妹今后做事记得动动脑子。” 文思欣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永安侯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文云玥故作惊讶地问道：“欣儿没告诉爹吗？” “说什么？” “她昨日在王府和寿春侯府的大姑娘大打出手，徐大姑娘说欣儿使下作手段勾引寿春侯世子。” 永安侯听言，眉心一跳，他确实知道此事，本想着多一个有助力的姻亲是好事，不曾想文思欣不仅没成功，反而惹恼了寿春侯府。 不过此事到底是他点头，永安侯不好多怪罪文思欣，便道：“此事可有证据，总不能听寿春侯府一家之言？” “证据？”文云玥看向文思欣，笑道：“欣儿自己都承认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嗯？” 永安侯拧眉看向文思欣。 文思欣吓得心里一颤，忙道：“爹爹明鉴，女儿只是告诉了大姐姐，别人并不知道。” 永安侯颔首，“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作罢。” 文思欣听言松了口气。 文云玥嗤笑，“作罢？这次作罢，那下次呢？一个庶女妄图攀上寿春侯世子，我竟是不知是谁给了二妹妹这么大的胆子，再有下次，不怕被人耻笑吗？” “大姑娘！” 江姨娘受不了文云玥这般羞辱文思欣，反驳道：“欣儿的身份是比不得大姑娘，可欣儿同样是侯爷的女儿，大姑娘这话未免太过了。” 文云玥不理会江姨娘，而是看向永安侯，“爹也这么想？” 永安侯听到文云玥这话也不舒服，沉声道：“欣儿确实是个好孩子。” 文云玥笑了，“怪不得二妹妹胆子这么大，原来是爹在背后支持啊，还真是没一点自知之明。” “玥儿，你在说什么！” 永安侯闻言震怒。 江姨娘和文思欣对视一眼，母女二人默默地低着头，打定主意置身事外。 文云玥直视永安侯，并不怕他，“我有说错吗，爹不妨想想，有那个世家大族愿意迎娶一个庶女为当家主母，二妹妹企图攀高枝，不是脸大是什么？”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我毕竟是出身侯府，二妹妹这么做，难免会连累到我，若是我被王府嫌弃，这事谁能负责？” 永安侯的脸色不停变化，一阵青一阵白，文云玥的话让他很恼怒，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不管文思欣攀上哪家高枝都比不过成王府，若是因此失去了成王府的助力，那是得不偿失。 这般一想，文云玥虽然出言不逊，可到底情有可原，再加上文云玥对永安侯还有用，永安侯勉强压下怒火，“玥儿此言不无道理。” 此言一出，江姨娘母女震惊了，猛地抬起头。 永安侯却顾不得她们的感受，为了不让文云玥对侯府产生隔阂，冷声道：“欣儿的亲事理应由夫人做主，今后不可再私自做主。” 文思欣一时间无法接受，“爹？” 永安侯目光一冷，“你有意见？” 文思欣心里委屈，本想说什么却被江姨娘拉住，她娇笑着点头：“一切都听侯爷的。” 江姨娘虽然气得差点咬碎银牙，却也知道现在的她没办法和文云玥作对。 不过江姨娘对永安侯的凉薄有了更深的了解，明明此事是经过他同意的，永安侯却将这件事的责任全归结在她们母女身上。 文云玥满意地笑了，“娘是二妹妹的嫡母，她的亲事本就该由娘做主。” -- 第93页 虽然永安侯夫人不会如江姨娘想的那么卑鄙，不可能故意给文思欣找门糟糕的亲事，但让她们每日心惊胆战也挺好的。 永安侯被迫做出妥协，他心里自然不好受，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见文云玥笑了，马上说道：“玥儿，日前我曾找成王提过调职一事，到如今都没有消息，你回去后帮为父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按照永安侯的想法，两家已经是姻亲，他若是能往上爬，对顾霖也有好处，但顾霖的冷处理让永安侯有些摸不着头脑。 永安侯打破脑子也不会想到，他被冷处理全是因为文云玥。 文云玥虽然心知肚明，却不会告诉永安侯，她面带为难道：“这件事我怕是做不到。” 永安侯皱眉，“为什么？” “母妃和大哥已经知道昨日二妹妹的事，他们对此都很不满，觉得影响了王府的名声，爹想知道的事，只能等这次风波过去再问了。” 永安侯听言，不由得对江姨娘母女更加咬牙切齿，但还是不想放弃，提议道：“文瑜不是一向疼你吗，你让文瑜去问。” 文云玥苦笑，“二爷是心思单纯，可大哥和母妃又不傻，让二爷去不就摆明了是我指使的？耍这种小聪明只会让母妃和大哥对我更加不满。” 永安侯只得放弃，他可不希望文云玥只有一次性价值，就长远来看，文云玥在成王府站稳脚跟，对他好处更大。 “那就暂且不提此事，你这段时日好好伺候老王妃，尽快消散她对你的不满。” 文云玥点头，“女儿明白。” 然后文云玥便离开了侯府，她这次来的目的便是敲打江姨娘母女，虽然文思欣并未受到什么惩罚，但她的亲事被永安侯夫人掌控绝对比任何惩罚都让她难受。 当然更重要的是永安侯有气撒不出来，文云玥想到永安侯勉强把气咽回去的样子心里就痛快。 文云玥知道背靠成王府，她想让永安侯付出代价很容易，但她不想这么便宜永安侯，她就要一点点折磨永安侯，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 ...... 晚上，顾湛下值回府，本想直接去找顾霖，却得知顾霖还没回来，只得先回逸风居，让张六盯着门口，顾霖一回来马上来报。 文云玥一边帮顾湛脱下官服，一边问道：“文瑜找大哥有何事？” 顾湛觉得“文瑜”这两字在文云玥嘴里说出来好听极了。 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亲文云玥的唇角，道：“自然是避子药的事。” 还是找宫里的太医比较靠谱，但顾湛见不到太医，只能找顾霖帮忙。 文云玥有些担心，“大哥能答应？” 毕竟这事关王府的子嗣，文云玥觉得顾霖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顾湛却觉得顾霖会答应，“玥儿你放心，大哥和母妃不一样，他从来不会逼我做不喜欢的事。” 文云玥勉强放下心，反正哪怕顾霖不答应也没什么，避子药又不是她让顾湛喝的，顾霖怪不到她头上。 两刻钟后，张六飞快地跑回来，“二爷，王爷回府了。” 顾湛立刻起身，“玥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文云玥点头。 书房 顾霖看着面前的顾湛，“说罢，有什么事？” 顾湛随意地坐在顾霖对面，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大哥有没有办法从太医那里弄到些避子药？” 顾霖拿着公文的手一顿，“给弟妹喝？” 顾湛摇头，然后指指自己，“我喝。” 顾霖面色一沉，把公文往桌上一摔，“胡闹！” 第42章 二更合一 顾霖沉着脸：“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顾湛怕顾霖觉得他在开玩笑, 收敛笑意，认真道：“大哥，这世间有太多女子卡在生育这一关, 玥儿还小，现在有孕对她太危险了。” 顾霖不像老王妃那般重视子嗣，他和顾湛还年轻, 想要子嗣总会有的，所以顾湛因为担心娘子不想要子嗣，顾霖并不反对。 但顾湛要自己喝避子药, 顾霖却是不能答应，古往今来就没有男子这么做的。 顾霖拧眉, “你莫要胡闹, 哪里有男子喝避子药的, 这种药根本没有。” “大哥不问问太医，怎知没有？” “我知道你担心弟妹身体, 太医皆是医术高超之辈，定能配出对身体没有半点伤害的避子药, 如此你可能放心？” 宫里关系错综复杂，后妃牵扯太多，有时候不仅是后妃之前相互算计, 便是皇帝也有不想让某个宫妃怀孕的时候，所以研究避子药这种东西，宫里太医很擅长。 顾湛摇摇头, “大哥，是我不想要子嗣，那喝药的就该是我，玥儿其实很想生个孩子的, 我不让她生也就罢了，还让她喝药，岂不是太过分了？” 人都是会撒谎骗人的，顾湛自然也会，他知道想要说服顾霖必须另辟蹊径。 顾霖难得噎了下，他有点想念以前的弟弟了，他何曾这般为人着想过，本就是女子喝避子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结果到了顾湛这里，却多了一些不应该的理由。 若是旁人，顾霖肯定可以冷漠地说女子喝避子药乃是常理，但面对顾湛，顾霖却不能这么说。 在顾湛心里，顾霖哪怕不是伟光正的形象，也绝对不是自私的人，顾霖总不能破坏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形象。 -- 第94页 沉默片刻，顾霖还是勉强答应了顾湛的要求，“明日我替你问问太医，只是若没有适用男子的药，你就死心。” 顾湛点头，“多谢大哥.....还请大哥如实相告。” 顾霖没好气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他的傻弟弟这会儿倒是聪明了，竟然知道提防他耍炸。 也就是顾霖对子嗣不太关心，要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同意顾湛的要求。 “母妃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顾湛摇头，“没想好，先瞒着吧。” 顾霖提醒道：“母妃对子嗣有多重视我比你清楚，喝药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泄露出去，我可帮不了你。” 在之前，被催生的只有顾霖一个人，但顾霖只有玉蕊一个通房，而且玉蕊一直喝着避子药，根本不可能有孕，老王妃催得再厉害都没有。 只要顾霖一日不娶妻，老王妃就一日见不到顾湛的子嗣，毕竟正妻未进门便有庶子，这可是大忌，顾霖自然不可能犯。 所以顾湛一成亲，就吸引了老王妃的全部注意力，能忍到一月才开始催，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顾湛郑重地点头，“大哥放心，我会记得.....另外，大哥你问太医的时候，最好让他配那种吃一次可以顶个一年半载的。” 古代都是中药，听说中药挺苦的，若是能选择，顾湛自然希望能少喝点。 顾霖听得脑袋突突的，心想他要求还不少，摆摆手不想再搭理顾湛，“我知道了，你走吧。” “哦，好。” 顾湛知道顾霖有事要忙，不再多打扰他，转身离开。 回到逸风居，文云玥挺关心这事的，顾湛一回来，便问道：“大哥怎么说？” 顾湛得意一笑，“大哥向来疼我，我亲自去说，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文云玥没想到顾霖真的会同意，既然如此子嗣一事，怕是真的会推迟几年了。 文云玥忍不住看看顾霖，几年后他还会如此对她吗？ 文云玥其实不敢确定，但她对顾湛的性格有了解，哪怕那时候顾湛已经纳妾，只要她晓之以情，让顾湛答应在她诞下嫡子前妾室们不得有孕，这并不困难。 想到这儿，文云玥也不再想太多，她看过很多医书，自是知道女子过早有孕对身体不好，本想着为了巩固地位牺牲些没什么，但既然顾湛主动提出避孕，且对她没有坏处，文云玥便顺势答应下来。 不过，文云玥还是不忘问顾湛，“文瑜，这避子药你打算用多久？” 总得有个期限！ 顾湛想了想，“最少得两年吧。” 两年后文云玥十八，在顾湛心里，这时候生孩子可能也不太合适，但顾湛知道推迟的时间若是太长，恐怕老王妃那里就不好糊弄了，两年应该差不多。 文云玥听言点点头，“那就听你的。” 文云玥可没有顾湛那么多顾虑，老王妃肯定会给顾湛纳妾，但喝药的是顾湛，反正这两年她们生不出孩子，老王妃总不能冲她撒气。 而且两年这个时间不算长，哪怕今后她会被顾湛厌弃，但最近四五年内，文云玥还是有把握不失宠的，到时候她有子万事足，再怎么样也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对了，母妃那里......” 文云玥故作为难地看向顾湛，这种事可不能让老王妃知道，但这话不能由她说。 顾湛自然没让文云玥失望，他听言看看左右，还好他不习惯被丫鬟近身，内室只有秋兰一个丫鬟，搂住文云玥坐在榻上，说道：“玥儿，此事绝对不能让母妃知道，哪怕是在逸风居，我喝药的事除了秋兰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文云玥立刻点头，“那今后煎药一律由秋兰经手，若是有人问起，就对外宣称是给我补身体的。” 顾湛听言笑了，勾勾文云玥的鼻子，赞道：“玥儿真聪明。” 文云玥强忍着没有翻白眼，这是早就想好的理由，她习惯了走一步想三步，从顾湛提起此事时，文云玥便想到了方方面面。 想得多了，文云玥发现由顾湛喝药真的是好处多多，他们一直没有子嗣，老王妃肯定会派太医为她诊脉，若是文云玥喝避子药，绝对是一看一个准。 但顾湛就不一样了，老王妃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儿子有问题，太医更没有胆子为顾湛号脉。 只要没有知情人透露消息，想瞒住老王妃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毕竟，老王妃再老练也绝对想不到顾湛的脑回路。 文云玥越想心里越舒畅，被人催着生孩子的感觉真的不好受，顾湛如今一举断了根源，做得简直不要太棒。 文云玥现在越看顾湛越顺眼，看得时间长了，顾湛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文云玥凑上前亲亲他，笑道：“突然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 这并非哄骗顾湛的话，顾湛的面相确实不错，顾湛爱笑，属于阳光俊朗型，眉宇间神采飞扬，引人亲近。 顾湛得意一笑，随后又瘪嘴，“玥儿才发现？”莫非她以前觉得他不好看？ 顾湛早就知道自己这一世的皮相不错，放在后世如果进娱乐圈，怎么也是个当红小生的颜值，当然有颜值是有颜值，但没那个脑子。 文云玥一句话便听出顾湛的心思，忍不住轻笑出声，以前觉得顾湛幼稚，现在到觉得有几分可爱，“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曾说罢了。” -- 第95页 顾湛很容易被顺毛，他也不是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但对于亲近之人他是从不设防的，笑道：“那玥儿要不要多看两眼，不收费哦。” 文云玥真的多了两眼，然后道：“今日看够了，明日继续。” 见文云玥如此配合，顾湛笑得开怀，“好，玥儿想什么看都可以。” 文云玥也跟着笑笑，然后靠在顾湛怀里，因为顾湛总喜欢缠着文云玥，他们已经习惯这般抱着说话。 ...... 顾霖的动作很快，次日就带来了顾湛想要的东西，而且并不需要煎，太医非常贴心地把药材制成药丸，吃起来很方便，不用担心被外人发现。 只是有一点不太让顾湛满意，这药丸的作用只有一个月，也就是说顾湛需要每个月服用一次。 不过这药丸的作用时间虽然不长，但胜在安全，据太医说，此药不会有任何副作用，相反其中还有不少滋补的药材，对顾湛的身体还有些好处。 因为怀孕生子的是女子，所以对男子用药，其中的药材伤害性并没有那么多大。 若是真的让文云玥喝药，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敢说哪种药喝了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顾湛听了顾霖的话，心里一阵庆幸还好他没想过让文云玥喝药，便是有一点出事的可能性，他都不想赌。 太医一次性给了顾湛两年的药，顾湛揣着二十四颗药丸回到逸风居，屏退左右，取出药丸让文云玥看。 “玥儿，我问过了，此药无害，你尽管放心。” 见文云玥盯着药丸不说话，顾湛以为她担心，开口解释道。 文云玥点头，取出一颗递给顾湛，然后将剩下的收起来，“我帮你保管此物。” 顾湛自无不可，就着茶水把药丸吃下，有些苦味，但并不重，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顾湛笑道：“到底是太医，做出来的药都没那么苦。” 文云玥听言笑笑，没有说话。 皇宫里的人从来都是看菜下碟，顾霖亲自去找他们配药，他们岂敢怠慢，自然会拿出十二分精力应对。 若是其他人，太医们可不会想着祛苦味，能把药配对就不错了。 顾湛喝了药便松了口气，“这下好了，我们不用再担心了。” 文云玥眨眨眼睛，轻笑道：“以后就麻烦你了。” 顾湛点头，“玥儿放心，我一定按时吃药。” 按时吃药？ 这话貌似有点怪怪的。 不过顾湛没有细想，继续道：“若是母妃再找你，你尽管答应，实在不行可以让太医来看看，反正我们努力了，怀不上又不怪我们。” 文云玥听言笑了，“原来你也这么蔫坏的。” 明明是自己喝了药，还让人家太医来号脉，这和贼喊捉贼有什么区别？ 很多人在坑父母这件事上都是无师自通的，顾湛也不例外。 ...... 因着有了药，顾湛在同房这件事上就更肆无忌惮了，再加上顾湛在避子药的选择上让文云玥满意，便任由他胡闹，逸风居的下人们不知道内情，只觉得二爷和二夫人的感情似乎更好了，主子们心情好，他们才能安稳，所以逸风居整体的气氛都不错。 老王妃一直派人盯着逸风居的动静，得知逸风居除了文云玥来小日子外，几乎每日都叫水，老王妃心里很舒畅，每日跪在佛前默默祈祷佛祖尽快赐给她一个孙子。 几年前，顾霖刚弱冠的时候，老王妃真的是日夜祈祷顾霖赶紧给她生个孙子，结果顾霖压根就没打算娶妻，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这个心思。 老王妃那个失望啊，好不容易盼到顾湛成亲，现如今简直是成倍的期望。 只可惜佛祖并未听到老王妃的祈祷，转眼间，文云玥已经嫁进来三个多月了，可肚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王妃好不容易等到顾湛成亲，结果等了三个月都没信，终于坐不住了。 因着顾湛在衙门上值不回来用午膳，这日午膳后，老王妃留下了文云玥。 “文氏，你嫁进王府多久了？” 终于来了！ 文云玥在心里暗道一声，道：“回母妃，已有三月。” “你和文瑜感情可好？” 这纯粹是明知故问。 “甚好。” “既然如此，为何三个月了，你的肚子还没有一点动静？” 老王妃倒也没拐弯抹角。 文云玥听言，面上流露出一丝失落，黯然道：“儿媳也不知。” 老王妃看了一眼，淡淡道：“你既然已经嫁进王府，便理应为王府传宗接代。” 刚说完，文云玥便看到锦儿领着一个人走进来。 “下官见过老王妃。” 这人穿着官服，肩膀上挎着一个小箱子。 “明太医多礼了，我这儿媳近日身子不爽利，明太医是这方面的行家，还请为她看看。” 文云玥本来就有猜测，老王妃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明太医忙摆手，“这是下官份内的事。” 随后，明太医从箱子中取出脉枕，示意文云玥把手放上来，文云玥自然照做，紧接着秋兰便把白色的手帕搭在文云玥皓白的手腕处。 明太医便隔着手帕为文云玥诊脉，过程中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胡子。 文云玥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便是连心跳都不曾变过。 -- 第96页 片刻后，明太医起身，恭声道：“回老王妃的话，二夫人脉象平稳有力，并无大碍。” 老王妃微微一笑，“这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这儿媳身体有些弱，还请明太医为她开些滋补的药。” 老王妃说得隐晦，可明太医在宫中多年，当然听得懂老王妃的话。 “下官遵命。” 老王妃颔首，然后让锦儿送明太医离开。 等他们离开，老王妃看向文云玥，“今后好好调养身体，切莫再让我失望。” 文云玥垂着眼帘，“是。” 只可惜，您注定要失望了。 老王妃还是有分寸的，见文云玥迟迟不怀孕，她并没有着急忙慌地往逸风居塞人，反而是找太医替文云玥调养身体，这婆婆当得已是不错。 不过文云玥也明白老王妃的心思，她该做的都做了，若是文云玥还怀不上，那就不要怪她塞人了。 天大地大，也没有为王府延续香火重要。 顾湛回府后便得知老王妃为文云玥请太医，他自然想不到老王妃深刻的含义，道：“不过是补药而已，玥儿想喝就喝，不想喝倒了便是。” 逸风居虽然不能说密不透风，可房内的事绝对不会被外人知道，文云玥想不喝药的方法多了去了。 文云玥点头应下，然后她就喝了一个月的补药。 如今已经是宣武三十七年六月，天气越来越热。 这一个月，老王妃孜孜不倦地陪人给文云玥送调养身体的补药，她偶尔喝一回，剩下的都倒了，她花盆里的花已经死了不少。 这日，文云玥征得老王妃的同意后，回了一趟永安侯府。 她本想着和永安侯夫人说说话，结果母女二人没说几句，便扯到了子嗣上。 “玥儿，你嫁给文瑜已有四个月，还没有好消息吗？” 文云玥叹口气，这话她已经听得磨出茧子啊。 “娘，此事急不来的。” 永安侯夫人担忧道：“莫不是你的身体？”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哪怕永安侯夫人同为女子，文云玥这么久没有消息，她第一想法还是担心文云玥身体有问题，却不会想到顾湛。 “没有的事，母妃已经命太医为女儿把过脉了，女儿的身体没事。” 永安侯夫人松了口气，转念想到文云玥之前的话，问道：“莫不是文瑜还是不愿意要子嗣？” 文云玥摇头，否认了永安侯夫人的猜测。 这种事不好细说，还不如不告诉永安侯夫人。 见文云玥否认，永安侯夫人叹气，“看来真的是时机未到。” 文云玥有些心虚，却没有说什么。 从永安侯府回来，文云玥有些累，顾湛见她情绪不对，问道：“可是侯府出了什么事？” 文云玥摇头，“没有，只是娘问我子嗣的事了。” 听言，顾湛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烦躁，他挠挠头，“怎么都在提此事，我们才成亲多久，未免太着急了。” 人家成亲四五年没有孩子的都多了去了，他才成亲几个月就催，顾湛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也没办法，母妃和娘都在盼孙子。” 顾湛虽然理解，却不会改变主意，同时还提醒文云玥，“玥儿，你可不能心软，说好的两年就两年，绝对不能提前。” 不管怎样，还是文云玥的身体重要。 文云玥点头，她怎么可能轻易心软。 “你参加的比赛何时开始？” “还有半个月。” 皇宫举办的蹴鞠比赛即将开始，顾湛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比赛，顾湛之前已经把队长的位置还给柳康，柳康已经报上名。 为了到时候取得好成绩，顾湛每到休沐日就去蹴鞠场锻炼，一练就是一整天，便是陪文云玥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文云玥知道顾湛对这个比赛的重视，笑道：“那就提前祝你们夺魁。” 顾湛谦虚地摇头，“夺魁不敢想，不过前五可以肖想一下。” 因为是皇宫举行的比赛，门槛非常高，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参加，但即便如此到时候参加比赛也得有几十支队伍。 顾湛虽然不觉得自己差，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可不敢小看别人，只希望得个好名次就好。 ...... 老王妃似乎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给文云玥调养身体的药持续了一个月便停了，也没有再催文云玥，可能是在等，文云玥也不知道这次几个月能到对方的底线，反正她已经准备好应对了。 顾湛继续忙着蹴鞠比赛的事，因为皇宫举办的蹴鞠比赛一年一次，顾湛和衙门告假很容易，本来就几天时间，邓钦没找事，礼部也不可能故意卡着顾湛。 蹴鞠比赛也算是皇宫比较热闹的活动，皇宫有专门的蹴鞠场，场地四周还设有观众席，观众席最好的位置自然是属于皇帝的，其他位置便是官员和他们的家眷的。 因为顾霖的关系，文云玥捞到一个不错的位置，可以看得很清楚。 一场蹴鞠比赛正常来说是一个时辰，一天一般来说只能举办四场比赛，为了不耽误太长时间，一般都是两场比赛同时进行。 宣武毕竟是皇帝，政务繁忙，他没功夫看完全场比赛，他一般只看一场，也就是决赛，所以很多人都是拼了命的表现，只希望在宣武帝面前露脸。 -- 第97页 文云玥对其他人并不感兴趣，她只看顾湛的比赛。 第一天并没有轮到顾湛的队伍，他们被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从顾湛那里得到准确的时间，文云玥便提前坐在观众席上等，林语微在一旁陪着她。 等到顾湛的队伍上场，林语微马上道：“玥儿，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文云玥看看似乎有些激动过头的林语微，道：“我看到了。” 她一直注意着场上，顾湛一出现她就看到了。 顾湛的蹴鞠队穿的是黑色劲装，对面是白色。 这是双球门比赛，只要在不违反比赛规则的情况下把球踢进对方球门便得一分。 顾湛看着对方，低声道：“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来。” 其他人皆点头。 顾湛他们的对手是老牌队伍，参加了好几次蹴鞠比赛，柳康早就把他们的情报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们在比赛前特意计划了好几种应对他们的方法，有卫良勇这个军师在，顾湛信心十足。 第43章 二更合一 这场比赛是压制性的, 对方队伍每个人的特点是什么，顾湛等人都清楚，也会派人特意盯紧几个人, 同时他们的缺点是什么也一清二楚，顾湛和柳康带球主攻，其他队员负责替他们拦住其他人, 几个人配合得很默契。 一个时辰的比赛，对手被压制得很厉害，一个球都没进, 顾湛这边进了三个球。 这已经是很厉害的比分了，在蹴鞠比赛中得一分都是很困难的, 甚至有不少比赛都是以零比零结束, 顾湛他们能进三个球已是不易, 这和他们调查的情报有很大关系。 比赛结束，顾湛擦擦脸上的汗, 笑道：“这次比赛子瞻和良勇当居首功。” 柳康的情报，卫良勇的计划, 都是赢得比赛的关键。 打完一场比赛，大家都很高兴，柳康笑道：“二爷现在论功行赏可是早了点。” 他们还有好几场比赛呢。 这次比赛有四十支队伍, 初赛会选出最厉害五支队伍，他们已经赢了一场，再赢一场才能进入复赛。 复赛之后还有决赛, 确实早了点。 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蹴鞠比赛，哪怕已经踢完一场比赛，顾湛觉得自己还有使不完的力气，想到文云玥正在看比赛, 便扭头向观众席看去。 文云玥的位置很显眼，顾湛很快就找到了文云玥。 他们离得远，也没办法说话，顾湛只是咧嘴笑笑，冲她挥挥手，便和其他人离开了蹴鞠场。 “虽然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请你们吃个饭还是可以了，今日是我们的首胜，理应庆祝。” 话音一落，其他人都欢呼起来，都是一群年轻人，赢了比赛怎么可能不高兴，也就卫良勇表现得稳重一些。 观众席上，文云玥看到顾湛的挥手，勾唇笑了笑。 林语微坐在她旁边，“二爷蹴鞠挺厉害的啊。” 方才的三个球有两个球都是顾湛踢进去的，虽然队友的配合也很重要，但这并不能否认顾湛的能力。 文云玥却是想到在比赛场上顾湛的意气风发，那种专注和认真，她很少在顾湛身上见到。 “他是真的喜欢。” 林语微碰碰文云玥的肩膀，挤眉弄眼，“是不是有点喜欢二爷？” 林语微是少数的几个知道文云玥虚情假意的人。 文云玥听言面色如常，“他是我相公，我不喜欢他喜欢谁？” “切。” 林语微觉得没意思，文云玥根本不给她打趣的机会，只是文云玥和顾湛之间毕竟特殊，林语微也不能过多说什么，很快便转移话题。 但林语微心里还是忍不住猜测：玥儿到底喜不喜欢顾湛呢？ 文云玥的心思太深，林语微看不出来。 之后还有一场比赛，文云玥没有兴趣再看，直接起身离开，倒是林语微看了顾湛的比赛后觉得蹴鞠挺有意思的，决定留下来看下一场。 文云玥想着顾湛会回府，便自行离开，但回到王府却发现顾湛并没有回来。 甚至用晚膳的时候也没有见顾湛，这时才有下人来报，“夫人，二爷派人来信说不回来用晚膳了。” “可有说为何？” “二爷正在和柳三公子等人在一品居庆祝。” 文云玥摆手让下人下去，心里有些好笑，是她想岔了，赢了比赛庆祝一番很正常，她竟然会觉得顾湛会回府。 文云玥揉揉眉心，或许是习惯了顾湛一有事便第一时间和她分享。 用晚膳时，老王妃面上带着笑，一看就很高兴。 “孟礼，我听说文瑜赢了第一场比赛？” 顾霖点头，“不错。” 他虽然没去看比赛，却是早就得到了消息。 老王妃听言脸上的笑意更深，她虽然对顾湛没什么要求，可自己儿子出色，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高兴。 得知顾湛在外面和人庆祝，老王妃道：“文氏，文瑜酒量不好，你记得提前备好醒酒汤。” 文云玥应声，“是，儿媳记下了。” 既然是庆祝，那喝酒是不可避免的，文云玥还不曾见顾湛喝醉过，也不知道他喝醉了会不会耍酒疯。 文云玥坐在榻上等顾湛回来，思绪开始飘远。 直到夜幕降临，顾湛才被张六和平良两人搀扶回来。 文云玥赶紧让两人把顾湛放在床上，刚躺下她便看到顾湛通红的脸色，身上的酒气很冲，隔着几步也能闻到。 -- 第98页 虽然早有所料，文云玥还是忍不住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张六低下头解释，“二爷今天高兴，便没有拒绝柳三公子等人的敬酒。” 虽然现在柳康是队长，可顾湛是身份最高的，而且还是他请客，其他人都给他敬酒，其实众人没想着灌他酒，但架不住顾湛是个酒精垃圾，一圈敬酒下来他就醉了。 床上的顾湛似是有些难受，不停地用手扯自己的衣服，文云玥只得帮他脱掉外面的衣服，“秋兰，去把醒酒汤端来。” 听到文云玥的声音，顾湛晕乎乎地睁开眼，眼前一阵模糊，根本看不清文云玥的样子，但顾湛却还是确定眼前之人是文云玥，傻乎乎地笑了，“玥儿。” 文云玥没好气白他一眼，“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你是不是傻？” 顾湛抬手扶额，头疼得有些厉害，嘴里嘟囔道：“我......高兴。” 文云玥无奈地摇头。 这时秋兰将醒酒汤递给文云玥，文云玥也不指望顾湛能自己喝，便拿起汤匙，一点点地喂他。 顾湛倒是没耍酒疯，乖乖地张嘴喝醒酒汤，等喂完醒酒汤，文云玥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便让张六两人带他去隔间沐浴。 结果张六等人刚扶着顾湛站起来，一直乖乖的顾湛这时候却不听话了，他眼睛迷蒙地拉着文云玥的手，“玥儿，我不要。” 文云玥哄他，“你现在太臭了，得洗澡。” “臭？”顾湛低头嗅嗅自己，然后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文云玥看到他这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湛继续拉着文云玥，“玥儿帮我。” 文云玥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秋兰等人都低下头，假装自己没听见。 文云玥盯着顾湛看了看，咬牙道：“不行，”这家伙莫不是在装醉？ 顾湛被拒绝，委屈地瘪嘴，“为什么不行，玥儿不爱我了？” 文云玥听得眉心直跳，勉强心平气和道：“让张六他们帮你。” 顾湛摇头，身体往前一倾，抱住文云玥就不撒手，“不要别人，我就要玥儿。” 文云玥额头布满黑线，想扯开顾湛，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其他人都仿佛瞎了一般，没一个人帮她。 文云玥只得使用怀柔政策，轻声道：“你听不听话？” “听话。” “那让张六给你沐浴？” “不。” “不是说听话吗？” “这个，不行，”顾湛已经开始有些大舌头了。 文云玥那个气啊，再次怀疑顾湛是不是借着醉酒耍流氓。 只可惜她没有证据，再加上顾湛坚决不肯让步，文云玥只得同意他荒唐的要求。 但文云玥根本弄不动顾湛，还是得让张六两人帮忙。 但顾湛死活不让别人碰他。 文云玥无奈，“我力气小，扶不了你，必须要人帮忙。” 顾湛露出个憨憨的笑容，“我，自己可以。” 说着，顾湛便站直身体，拉着文云玥便往前走，虽然走得摇摇晃晃，倒也还算稳当。 文云玥眼睛一眯，严重怀疑顾湛是装的，直到 砰！ 顾湛抬手揉揉发红的额头，委屈地看向文云玥，“玥儿，这里怎么有一堵墙啊？” 文云玥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面前的屏风，打消之前的怀疑，“跟着我走。” 文云玥快走几步，走到顾湛前面给他带路。 此时，下人们已经将浴桶倒满热水。 文云玥看看顾湛，咬咬嘴唇，没好气道：“把你衣服脱了。” 之前文云玥已经帮顾湛把外袍脱了，他现在身上只有一身中衣。 顾湛对文云玥言听计从，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开始脱衣服。 文云玥稍微松了口气，还好不用她帮忙脱，要不然她真的想把顾湛扔在这里不管了。 等顾湛坐在浴桶里，热气熏得文云玥脸色微红，她正在帮顾湛搓澡，看着顾湛舒服得闭上眼睛，文云玥心里一生气，手下的劲就不自觉加大。 顾湛“嘶”地一声，“疼，玥儿。” 还真成大爷了！ 文云玥心里腹诽，却还是默默减轻力度。 文云玥自然不会帮顾湛清洗得多仔细，她的目的只是去除他身上的酒味，待嗅不到酒味后，文云玥便拍拍顾湛的肩膀，“好了，你自己穿衣服出来。” 说着文云玥便把准备好的淡蓝色中衣扔给他，然后转身走出去。 文云玥没有走远，就在屏风外等着，刚等了一会儿，文云玥没见顾湛走出来，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响声。 文云玥心里一跳，马上转身回去，一进去便看到坐在地上的顾湛，他只穿了亵裤，精壮的上身袒露着，他似乎摔蒙了，眼神迷茫，直到看见文云玥走进来，顾湛下意识咧嘴笑笑。 文云玥扶额，走过来扶起他，顾湛显然是没站稳。 然后文云玥帮顾湛穿上上衣，两人这才走出去。 顾湛可能摔得有些狠，回去的时候走路一拐一拐的，但他没有喊疼，文云玥就知道没大事，疼过去这一阵就好了。 等把顾湛重新躺在床上，文云玥松了口气，终于完了。 明明醉酒的是顾湛，结果把她折腾得够呛，文云玥瞪了已经睡着的顾湛一眼，也躺下就寝。 -- 第99页 次日 顾湛一醒来就感觉到一阵头痛，紧接着他不过轻轻动了动，便觉得屁股疼，顾湛瞬间脸色变得苍白，他不会是遭到什么非人的待遇了吧？ 顾湛甚至不敢直接睁开眼睛，而是悄咪咪地睁开一道缝，待看到熟悉的装饰才彻底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 不过，他为什么会屁股疼呢？ 顾湛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文云玥走过来，见他醒了，便道：“既然醒了，快把醒酒汤喝了。” 顾湛强忍着屁股的疼痛下了床，接过醒酒汤，迷茫道：“玥儿，昨晚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湛仔细想了想，“我就记得我在一品居和子瞻他们喝酒，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他连怎么回的王府都不记得。 “什么都没发生。” 既然顾湛忘了，文云玥也不打算说昨晚的事，没必要和一个酒鬼计较。 顾湛却是还有疑惑，“那为什么我屁股那么疼？” “哦，这个啊，”文云玥面不改色，淡淡道：“你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 事实确实是如此，只不过文云玥把过程省略了。 顾湛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解释，他喝下醒酒汤，苦笑地揉揉额头，“以后不能再喝酒了，太痛苦了。” 文云玥听言很是赞同，“酒喝多了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 “昨天是太高兴，今后不会了。” 还好今天没有比赛，要不然以顾湛现在的状态，难免会影响比赛。 不过他们也就是仗着没比赛，才这么放纵，其他人喝的酒可不比顾湛少，但却是顾湛醉得最厉害。 没办法，和别人一比，顾湛的酒量差到了极点。 ....... 顾湛摔的程度不算严重，但也疼了一天，一坐下就疼，直到次日才好些。 他的比赛恰好就在这一天。 不过有柳康的情报在，再加上他们运气好，没碰到特别厉害的队伍，依旧是赢了。 到了这时候，剩下的队伍只有十支，他们接下来将会争能进去复赛的五个名额。 比赛完回到王府，文云玥问顾湛有没有把握，顾湛笑道：“自然有。” 柳康运气不错，抽到的对手不算太强，再加上有卫良勇在，他们的打法一直都并非传统打法，很容易出奇制胜。 用晚膳时，老王妃也问起此事。 “母妃放心，我们会赢的。” 老王妃听言一点也不怀疑，笑道：“母妃相信你。” 以老王妃对顾湛没有原则的溺爱，哪怕是顾湛输了，她估计都会觉得是对方使诈，而非顾湛技不如人。 顾霖则是道：“量力而为，莫要冲动。” 一个小小的蹴鞠比赛，顾霖并不在意，他知道蹴鞠比赛中很容易受伤，只希望顾湛可以保护好自己。 顾湛点头，“我知道。” 顾湛前世看过不少运动员受伤的事，他们很容易拉伤肌肉，顾湛可不想受伤。 ...... 很快就到了比赛的那一天 在候场时，柳康看了看对面，道：“那就是工部魏侍郎的嫡长子魏旭，我听说他和琅王走得很近。” 琅王？ 顾湛听到这两个字便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同时看向魏旭，对方恰好看过来，冲顾湛笑了笑，笑意中带着张狂。 “魏旭是个疯子，虽然我们已经对他们很了解，可谁也不知道在比赛场上魏旭会做出什么，二爷莫要和他硬碰硬。” 顾湛点头，这种人最好躲着点。 此时，观众席上，林语微也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玥儿，二爷这次比赛有点悬啊，魏旭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蹴鞠挺厉害的。” 魏旭平日里行事比原主还嚣张，而且浑身带着一股狠劲儿，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疯子。 文云玥同样听说过魏旭，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安。 一刻钟后，比赛开始。 在上场时，顾湛低声道：“虽然这次比赛很重要，但人更重要，莫要害怕魏旭，对上他不要心软，出了事我兜着，同时若是感觉不敌，立刻放弃，别逞强。” 柳康随即补充道：“还有不要迟疑，出手要迅速。” 对付疯子，不能有一丝一毫地迟疑。 两对人面对面站着，魏旭扯扯嘴角，笑得肆意，“比赛场上无大小，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二爷，还请二爷见谅。” “见谅？”顾湛摇头，“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大哥说了谁让我受伤，谁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魏旭听言舔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愧是二爷！” 顾湛勾唇，“彼此彼此。” 既然是琅王的人，那他就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两人刚说完，比赛便开始了，顾湛的队伍抢先一步把球抢过来，然后几个人配合默契地把球逼近对方的球门，却被最后一刻被对方将球抢过来，然后顾湛队伍由进攻转为防守。 两方就这么你来我往了半个时辰，没有一个人进球。 中间休息一会儿，下半场比赛开始。 文云玥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湛，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看了看魏旭，总感觉这个人很危险。 这时候球已经到了顾湛脚下，他带着球往对方球门冲，其他人都帮顾湛防着对手，柳康就在顾湛不远处，卫良勇则盯着魏旭。 -- 第100页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卫良勇看到魏旭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心里一咯噔，没有犹豫，直接放弃自己的对手，向顾湛靠近。 魏旭同样在靠近顾湛，这时候顾湛已经离球门不远。 见顾湛瞄准球门，魏旭便知他下一步动作是什么，魏旭立刻躲开面前的人，然后向顾湛冲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顾湛的腿，在顾湛用力将球踢出去的那一刻，魏旭踢向顾湛的腿。 只要这一下成功，顾湛的腿八成得废。 文云玥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 顾湛的注意力都在踢出去的球身上，完全没意识到魏旭的袭击。 其他人倒是注意到了，只是为时已晚，柳康大吼一声：“魏旭，你敢！” 魏旭面上带着癫狂的笑意，他已经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只有顾湛将被他踢废的快意。 魏旭确实是个疯子，比赛前顾湛的话让他很恼火，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魏旭一生气理智就会消失。 疯起来的魏旭可不在乎顾湛的身份。 此时，魏旭已经快要碰到顾湛，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仿佛他已经就要看到顾湛的惨状。 但就在魏旭碰到顾湛的那一刻，他自己却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顾湛踢出去的那个球成功进了球门。 紧接着魏旭捂着腿的哀嚎声响起。 魏旭的队员忙跑过去探查魏旭的情况。 柳康也跑到顾湛面前，见他没事，心里重重松了口气，然后拍拍卫良勇的肩膀，笑得很大声，“良勇，好样的。” 刚才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把魏旭踢出去正是卫良勇。 顾湛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废了。 劫后余生的那股欣喜过后，便是滔天的怒火。 顾湛第一次这么生气，他走到疼得直冒冷汗的魏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冷漠，“你胆子很大，就是不知道你的命有没有这么大。” 魏旭已经疼得快要昏过去，根本没办法说话，他甚至都没听清顾湛的话， 顾湛也不在意，他扭头看向裁判，道：“比赛还继续吗？” 裁判是礼部的人，看到方才那一幕他也被吓到了，听到顾湛的问话才回神，“继，继续。” 魏旭受伤了没办法继续比赛，只得让替补上场，但他们的士气已经没了，再加上比赛只剩下一刻钟，他们根本没办法在顾湛等人严密的防守中得分，最后胜利的自然是顾湛的队伍。 观众席上，在顾湛被救下后，文云玥便重新坐下，快要爆炸的心跳也恢复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变得有些冰冷。 林语微一看便知她生气了，低声安慰道：“玥儿放心，二爷肯定不会放过魏旭的。” 文云玥沉默不语，下面的比赛还没结束，她便起身离开。 林语微叹口气，跟着她一起离开，心里恨死了魏旭，这人的脑子真是有问题，不过是一次比赛，就下这么狠的手，真是个疯子。 魏旭早就被抬下去治疗，这里是皇宫，离太医院很近，但魏旭的腿还能不能用，谁都没把握。 卫良勇当时可没有留手，用的是全力。 比赛结束后，顾湛和柳康等人一起离开蹴鞠场，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毕竟是成功进了复赛，众人商量着去庆祝一下。 但刚离开蹴鞠场，顾湛便看到等在外面的秋兰。 “二爷，夫人在等您。”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看向顾湛。 顾湛知道是因为方才的事，冲其他人笑道：“我就不去庆祝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说完，顾湛便随着秋兰离开。 其他人对视一眼，低声道：“这位二夫人有点东西啊。” 方才那丫鬟的话，摆明了是有把握顾湛会跟她走。 柳康撇撇嘴没说话，何止是有点东西啊，那位手段厉害着呢。 他可是知道顾湛对文云玥有多重视！ 第44章 二更合一 顾湛远远着就看到王府的马车, 不等马夫把长凳放下，他便自己跳上车，掀开车帘弯腰走进去。 文云玥正坐在马车中, 见顾湛进来，薄唇掀了掀，“二爷今日好生威风。” 这话听得顾湛眉心一跳, 文云玥已经许久不曾喊他“二爷”了。 顾湛摸不清文云玥的心思，只得笑着搂住文云玥，扭头亲亲她, 问道：“怎么这么说？” 文云玥瞥他一眼，倒也没推开他, “二爷成功进了复赛, 我向二爷道贺难道不应该？” 得了, 顾湛再迟钝也知道文云玥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看文云玥，“玥儿,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听到这话，文云玥气笑了, “你做什么自己不清楚？” 顾湛想了想，今日就出了魏旭这一个意外，可这件事他是受害者啊, 顾湛委屈地抱着文云玥，“玥儿，我方才差点受伤, 你都不关心我。” 文云玥周身的气压骤然变得很低，“你也知道差点，魏旭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为何还要那般出头, 若不是恰好有人救了你，你可知后果会如何？” 文云玥一连串的话让顾湛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魏旭很危险，可那是比赛，比赛就是为了赢，其他人把球传到他脚下，他本就有责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球踢进球门。 总不能因为惧怕魏旭就畏首畏尾，这是对他们整个队伍的不负责。 -- 第101页 顾湛抿嘴道：“玥儿，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是比赛我......” “除了你就没别人了？” “玥儿你别这么说，我的安全重要，别人的安全也很重要啊。” 文云玥冷着脸不说话，在她这里，哪怕其他人都废了，也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顾湛不一样，一想到他明知危险还这么冒险，文云玥就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不过是一个比赛罢了，至于搭上自己的安全？ 顾湛拉着文云玥的手，努力想让文云玥开心，笑道：“玥儿，你想不想岳母，要不我陪你回永安侯府住一晚？”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母妃和大哥定然很担心，你觉得能住在侯府？” 顾湛摸摸鼻子，“其实也可以。” 正好躲躲！ 文云玥明白他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还是免了，改日再去。” “那玥儿你别生气，这次只是意外，以后肯定不会了。” 文云玥没说话，她突然觉得蹴鞠这项运动十分危险，哪怕没有心怀不轨的人，不小心在蹴鞠场上摔一跤都不是小事。 而且顾霖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想要针对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很难保证顾湛不会被连累。 在这种情况下，顾湛若是再一直参加比赛，着实有些危险了。 不过这话不应该文云玥来说。 顾湛扒在文云玥身上，蹭蹭她的脸颊，道：“玥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文云玥看他一眼，提醒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付母妃和大哥。” 顾湛眨眨眼睛，“应付什么？” 他是受害者，按理说他们都该安慰他才对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文云玥没有明说。 不过顾湛并没疑惑多久，两人刚回到王府，便看到引瑞正等着他们。 “二爷，老王妃和王爷正在等着您。” 文云玥听言毫不意外，两人没有回逸风居，直接去了静安堂，顾湛身上还穿着黑色劲装。 在今日之前，老王妃看到这身衣服，只觉得顾湛不愧是宗室子弟，只要是他真心喜欢的事，总能办好。 可今日再看到，老王妃只觉得碍眼，若非喜欢上蹴鞠，顾湛今日就不会有此劫，更不会差点成为废人。 因此见顾湛走进来，老王妃的第一句话便是，“文瑜，今后莫要蹴鞠了。” 顾湛一愣，“为什么？” “蹴鞠太危险，你是皇亲贵胄，不该做这等危险的事。” 顾湛一听就知道是今日的事刺激到了老王妃，他拉着文云玥坐下，解释道：“母妃，今日只是意外，那魏旭就是个疯子，不能和常人相提并论......你就是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大哥才是，有大哥在，谁敢对我动手？” 听到这话，顾霖看着他道：“若你不是我弟弟，或许还会更安全些。” 顾湛的嘴角一抽。 大哥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拆台？ 顾霖无视顾湛的脸色，问道：“文瑜，你可知道我朝袭爵有何要求？” 顾湛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答道：“凡袭爵者，需到兵部进行考核，考核不过者不允许袭爵。” 大越当初是以绝对的武力推翻了前朝，立国之初十分重视武将，所以开国先祖定下这条规矩，子孙后代想要袭爵，必须要通过兵部设下的考核。 顾霖颔首，“不错，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袭爵，文瑜，有大哥在，即便你没有武艺在身，大哥也能保你通过考核，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是健全的人。” 顾湛沉默不语。 “你可知今日魏旭一旦得逞，你不仅会废了一条腿，还会丢掉唾手可得的爵位......现在，你可还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 不得不说，顾霖很了解顾湛的心思。 虽然意外刚发生的时候顾湛又惊又怒，心想以后定要小心些，可现在顾湛已经将这件事抛到脑后，魏旭已经受到惩罚，他也没有任何事，这件事在他这里就是个意外，从来没想过今后还会再发生的可能性。 顾霖说完，便轮到老王妃。 “文瑜，母妃和你大哥都是为了你好，这蹴鞠还是不要再踢了，你忍心让母妃伤心？” 顾湛抿嘴，他的爱好不多，蹴鞠便是其中一个，而且他才打了几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便不让他踢，顾湛实在不想放弃。 顾霖看看他的脸色，道：“文瑜，母妃也是担心你，不过你今后若是还想蹴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大哥一个要求。” 见还有周旋的余地，顾湛眼睛一亮，“什么要求？” “放弃之后的比赛！” 顾湛听言，眼神瞬间变得黯淡，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蹴鞠比赛，好不容易进入复赛，他还没和高手过招呢，便要他放弃，他实在不想。 顾霖没有逼他，只是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离复赛还有几日，顾霖并不着急。 顾湛失落地站起身，和文云玥一同离开。 文云玥明显感觉到老王妃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显然老王妃打算让文云玥说服顾湛。 等顾湛离开，老王妃面色一沉，“不过是一个小小工部侍郎的儿子便敢对文瑜下手，孟礼，他们未免也太不把成王府放在眼里了！” 顾霖面无表情，“母妃放心，我会为文瑜讨个公道。” -- 第102页 他不管魏旭是真疯还是装疯，魏旭差点伤了顾湛，就得付出代价。 子债父偿，天经地义！ 逸风居 顾湛独自一人走进书房，文云玥暂时没有打扰他。 文云玥坐在榻上，内室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良久，文云玥道：“我记得娘给我的名单中似乎有人在太医院任职。” 秋兰心里一颤，有些明白文云玥的意思，“是的。” “给那人传信，我要让魏旭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文云玥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秋兰抿嘴，“夫人，我们在宫中的人并不多......王爷定会为二爷报仇的。” 没必要动用他们的人，想要将人安插进皇宫，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人，这样的人用一个少一个。 文云玥手里的名单是单家经营多年的成果，是文云玥出嫁的那一天，永安侯夫人给她的。 文云玥低头把玩手指，“按我说的做。” 她的力量太过渺小，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若是什么都不做难解她心头的气。 文云玥并不想委屈自己，既然现在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做？ 秋兰只得应下，“是。” 其实一不做二不休，文云玥可以让人直接杀了魏旭，但文云玥不想这么做，她一直觉得人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像魏旭那样的人，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 文云玥等了顾湛半个时辰，他还是没从书房出来，文云玥只得去找他。 不管是为了老王妃的任务，还是她自己，文云玥都不想让顾湛继续参加比赛。 文云玥轻轻推开书房的房门，房间内本来很暗，随着光线的射入才慢慢亮起来。 顾湛正坐在书案后面，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看起来很是颓废。 看到文云玥进来，顾湛无力道：“玥儿是来劝我的？” 文云玥走过去，站在顾湛旁边，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文瑜，你就容我自私一次好不好？” 顾湛怔住，似是没想到文云玥会这么说。 “我只是一介内宅夫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希望自己的夫君一生长安，不要出任何意外......文瑜，我是真的怕了。” 当初那种仿佛血液倒流的瞬间，文云玥不想再经历一次。 顾湛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顾霖给他讲那些大道理，其实都没用，心思单纯的人只会想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到别人，会不会对别人不好。 在他心里，亲王爵位远不如和柳康他们完成当初的约定重要。 但同时他也有在意的人，他不忍文云玥伤心，他更不想让文云玥为他担忧。 所以，当文云玥告诉他“怕了”，他便迟疑了，在他心里，终究是文云玥更重要些。 每个蹴鞠队都有替补，顾湛哪怕不参加比赛也不影响接下来的比赛，但他们的实力肯定会下降，毕竟顾湛也是主力之一。 这也是顾湛犹豫的地方。 文云玥明白他的顾虑，提议道：“可以寻一个蹴鞠技术高超的人代替你。” 顾湛皱眉，“就只剩下这么几天了，去哪里找？” 文云玥勾唇，“你可以去求大哥。” 这种事对顾霖来说易如反掌。 “对啊，”顾湛猛地坐直身体，笑道：“大哥肯定有办法。” 只要不影响他们蹴鞠队的实力，顾湛的愧疚感就会减轻很多。 他站起来抱住文云玥，夸赞道：“还是玥儿聪明。” 文云玥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只求你今后莫要再让人担心了。” 顾湛点头。 ....... 顾霖没有给对方太多的反应时间，次日早朝，成王一系便弹劾工部侍郎魏良之子魏旭草菅人命，置律例于无物，其父更是百般为其遮掩，妄为朝廷命官，理应严惩。 此弹劾一出，魏良除了罢官免职不复他选。 但让文武百官震惊的是，这事还没完，成王的人还在弹劾。 “皇上，魏良乃是左相门生，当初其成为工部侍郎，亦是左相保荐，如今其纵容其子罔顾人命，左相亦有识人不明之责。” 话音刚落，便有人出言反驳，“此话实在荒谬，左相门生遍布天下，莫非每个出了事都需要左相负责？” 方才弹劾工部侍郎魏良，没一个人开口，因为大家都知道顾霖要给自己亲弟弟出气，哪怕弹劾的人一个字都没提顾湛。 可现在牵扯到左相，其他人就不可能冷眼旁观了。 “但魏良除了是左相门生，还与左相颇为亲近，本官记得左相曾多次夸赞魏良办事得力，更不要说左相还保荐了魏良，如此一来，左相不是识人不明是什么？” 听到这话，想要维护左相的人想要继续争论，左相却抢先一步开口，“皇上，此事老臣确有失察之罪，请皇上责罚。” 此言一出，想要替左相说话的人都闭上嘴。 宣武帝这才说出上朝后的第一句话，“工部侍郎魏良罢官免职，魏氏三代不得入仕，着刑部彻查其子，所有罪行皆按律例严惩。” “左相却有失察之责，但念在其有功于朝廷，罚其闭门思过一月，以示惩戒。” 左相听言，忙道：“皇上仁慈，老臣感恩。” 从始至终，顾霖都没有说一句话。 -- 第103页 其他人都为左相被殃及感到不服，但左相却松了口气。 他为官几十载，自认为还算比较了解宣武帝，宣武帝是最为重视皇室威严的皇帝，在宣武帝心里，没人可以挑衅皇室。 别说顾湛是顾霖的弟弟，就算他只是普通宗室子弟，魏旭对顾湛出手，也只有死的份。 宣武帝是不允许对皇室不敬的人存在。 左相这般主动请罪，才会消散些宣武帝的怒火，要不然受到的惩罚更重。 这次魏良被罢官免职，便是琅王都没办法，只能暗骂魏良废物。 下了朝，顾霖随着众大臣一起走出大殿，左相走过来道：“这次害二爷受到惊吓，下官亦有责任，下官会派人将赔礼送到府上。” 顾霖淡淡道：“左相客气了，”却是没有拒绝。 顾霖今日此举再次让文武百官了解到他对弟弟的维护，这样一来，今后若是有人敢对顾湛动手，就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顾霖的怒火。 出宫的路上，引瑞低声道：“王爷，魏旭废了。” “意外还是人为？” “看似意外，但小的仔细调查发现是太医院的人动的手，那人似乎是二夫人的人。” 顾霖单手背在身后，听言吩咐道：“将痕迹抹除，同时跟刑部打声招呼，魏旭罪不至死。” 顾霖的想法和文云玥一样，让魏旭死就太便宜他了，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好。 引瑞应下，“是。” 不过文云玥能做出此事，让顾霖对这个弟媳更满意了些。 “敲打一番永安侯，让他莫要忘记自己的正妻是谁。” 顾霖知道文云玥最在意永安侯夫人，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件小事。 “另外，去找昨日救了文瑜的人，本王要见他。” 顾霖向来讲究有仇必报，有恩自然也要报答。 赏罚分明才能凝聚人心。 卫良勇很快就跟着引瑞到了王府，来到顾霖的书房。 顾霖坐在书案后，看着他问道：“卫公子救了文瑜，便是成王府的恩人，虽然卫公子是文瑜的朋友，但有恩不能不报，卫公子若是有要求尽管提。” 顾霖的语气很平缓，没有那种高高在上施舍般的语气。 卫良勇并非那种把自尊心看得太重的人，他和顾湛结交本就有自己的目的，虽然现在两人可以算是朋友，卫良勇依旧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听到顾霖的话，卫良勇便毫不犹豫道：“草民想入仕，还请王爷相助。” “入仕？”顾霖轻敲桌面，问道：“文官还是武将。” “草民愿做宫廷侍卫。” 顾霖点头，“好，三日之内本王会给卫公子一个结果。” 听到这话，哪怕卫良勇情绪内敛，也难掩激动的心情，拱手道：“多谢王爷。” 顾霖摇头，“这是你该得的，另外本王还可以给你一个承诺：身份不会成为你前进路上的阻碍。” 能进皇宫当侍卫的一般都是权贵家的嫡子，要不然就是受宠的庶子，像卫良勇这般在家里相当于透明人的庶子，根本没有机会。 对顾霖来说轻而易举的事，却可以改变卫良勇的一生。 卫良勇重重地点头，冲顾霖深深地行了一礼后，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顾霖的承诺相当于告诉卫良勇，他能爬多高完全取决于他的能力，不会有别的因素干扰。 ...... “咦，良勇，你怎么在王府？” 好巧不巧，卫良勇在离开王府时，正好碰上陪文云玥散步的顾湛。 卫良勇一愣，便坦言道：“王爷特意答谢我救了二爷。” 顾湛笑道：“我也要谢谢良勇，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卫良勇摇头，“王爷给的报酬已经足够重了，二爷便不必给了。” 顾湛却不同意，“那不行，大哥给的是大哥的，你救的人是我，我岂能什么都不做？” 卫良勇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他并非不知分寸的人，已经受了顾霖的好处，他怎么可能还能给顾湛提要求。 文云玥见两人争执不下，便笑道：“二爷莫要为难卫公子，卫公子一时想不出，那便暂且放下便是，等卫公子想起来要什么再说也不迟。” 顾湛听言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卫良勇同样应了下来，余光瞥了文云玥一眼，心中对文云玥看重几分。 一句话便能改变二爷的决定，这位二夫人绝不简单。 随后卫良勇以还要训练为由，离开了王府。 顾湛叹口气，“我也想训练。” 顾霖的动作很快，顾湛的替补已经找好了，所以顾湛不再继续比赛的消息，柳康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昨日的意外他们都看到的，所以对顾湛退出比赛他们并不意外，反正他们已经扬名，后面的比赛能赢最好，不能赢也没什么。 所以对于顾湛的愧疚，柳康等人还反过来安慰他，倒是让顾湛心里好受不少。 文云玥听言直接回了句，“想都别想。” 顾湛撇嘴，“玥儿你变了，你昨晚可温柔了。” 他就是掉进了文云玥的温柔乡才同意退赛的。 顾湛感觉自己被骗了。 文云玥呵呵一声，“二爷若是不满意，尽管去找别人。” 顾湛连忙摇头，“还是算了，我就喜欢玥儿。” -- 第104页 哼哼，他前世好歹也是冲过浪的人，对于这种送命题自然不能答错。 殊不知文云玥不过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考验顾湛的意思。 ...... 因为答应了退赛，到了比赛那天，顾湛便和文云玥一起坐在观众席，和她一起看比赛。 能进入复赛的都不差，而且比赛经验丰富，所以哪怕柳康等人准备得很充足，在赛场上拼劲了全力，但还是输了。 顾湛叹口气，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还怕柳康失落，特意请他在一品居吃饭，安慰安慰他，毕竟柳康付出的精力最多。 好在柳康不是个悲观的人，喝了两杯酒后就恢复了斗志，表示来年再战。 ...... 蹴鞠比赛结束，顾湛又得回礼部上值，这次顾湛又遇到了邓钦的冷脸。 因为左相的事，邓钦对顾霖的印象差到极点，认为顾霖借着一点小事就开始排除异己。 顾湛身为顾霖的弟弟，自然受到牵连。 但顾湛一点不怕邓钦，对于邓钦所谓的教导，他面上听着，实际上是左耳进右耳出。 邓钦说了半天，见顾湛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没有上进心的纨绔，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邓钦是顾湛的上官，若是顾湛想要升职或者调职，邓钦还能使使绊子，但顾湛明摆着想要在礼部养老，他是真的奈何不了顾湛。 没办法，最后邓钦只得放顾湛离开，省得看得心烦。 第45章 二更合一 九月初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雨, 天气很是凉爽，走在路上，微风轻轻拂过, 很是惬意。 不过文云玥却是没有丝毫惬意的感觉，此刻她正在去静安堂的路上。 老王妃坐在榻上，见文云玥进来, 抬手让她坐下。 “文氏，你嫁进王府多久了？” 文云玥：“已有半年多。” “是啊，半年多了, ”老王妃面色和缓，“我知道你们小夫妻感情好, 如若可以, 我也不想当恶人, 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文氏，你应当明白。” 文云玥点头, “是儿媳不争气，至今不能为二爷延续香火。” 文云玥态度好，老王妃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你放心，你是文瑜的正妻，不论今后逸风居进多少人, 都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便是其他人诞下子嗣，也理应叫你一声母亲。” “只是文瑜的脾气你应该清楚，此事若是由我去说, 难免他心生抵触，你是文瑜的枕边人，想必你的话他更能接受。” 文云玥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听言没有拒绝，“母妃放心，儿媳自当尽力而为。” 老王妃却是摇头，语气坚定，“此事有关香火，必须要办到。” 此话是杜绝文云玥虚与委蛇的可能。 文云玥面色不变，“是，母妃。” 离开静安堂，文云玥走在回逸风居的小路上。 秋兰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夫人，老王妃打算为二爷纳妾？” “我迟迟不能有孕，母妃一心想含饴弄孙，自是心急了。” “可这不能有孕，又并非您的过错。” 秋兰是知道顾湛在服药的。 文云玥笑着摇头，她看得很透彻，“逸风居迟早要进人，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可是能晚一刻也好啊。” “我倒觉得现在进人挺好的。” 趁着顾湛的心还在她这里，新人来后，她才可以更容易地给她们立规矩，免得有人不懂规矩。 回到逸风居，趁着顾湛没回来，文云玥开始思考该如何跟顾湛说这事。 文云玥了解顾湛，此刻跟他说纳妾，他定不会同意，这人的脾气有时候执拗得要命。 所以跟他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傍晚，顾湛下值回来。 文云玥并未立刻说纳妾的事，两人先去静安堂用膳，等沐浴更衣后，文云玥才靠在顾湛怀里说道：“今日母妃找我说了一件事。” 文云玥可没打算让老王妃置身事外。 顾湛抚摸文云玥还有些湿的秀发，“什么事？” 文云玥把脸颊埋在顾湛胸口，闷声道：“母妃想要为你纳妾。” “纳妾？”顾湛眉心一跳，“怎么突然说这事？” 文云玥摇头，“并非突然，母妃一直想要子嗣，之前不是还一直给我送补药，如今怕是耐心耗尽，想要多几个人给你生孩子。” 顾湛皱眉，“是我不要子嗣，这事不应该怪到你头上，明日我去和母妃说。” 他怎么可能纳妾！ 文云玥抬手轻抚顾湛的脸颊，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这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你迟早要纳妾的。” “胡说，我不愿意谁能逼得了我？” 文云玥知道顾湛固执，听言便换种方式和他说，“你觉得大哥喜欢玉蕊姑娘吗？” 顾湛摇头，“应该不喜欢吧。” 顾霖一个月都不一定去玉蕊房里一次。 顾湛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恨不得每日缠着文云玥，顾霖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玉蕊。 “可大哥还是将玉蕊姑娘收入房中，你觉得是为何？” 顾湛沉默了。 文云玥自问自答，“那是因为玉蕊姑娘是母妃赐给大哥的，长者赐，不敢辞，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便是大哥都必须接受，你又如何能拒绝？” -- 第105页 顾湛有些慌，他握着文云玥的手，“我可以求母妃，母妃最疼我的。” 文云玥看着他，“母妃不可能答应的，即便是答应了，你觉得母妃又会怎么待我？” “我......” “母妃只会觉得是我蛊惑你不愿纳妾，到那时母妃会讨厌我，你可知一个不被婆母喜欢的儿媳会如何？” “玥儿，我会护着你。” 顾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也知道自己可能做不到。 文云玥却是直白地问他，“你每日都要去上值，如何护我？” 顾湛眼眶微红，目光有些痛苦，“那我该怎么办，玥儿，我不想纳妾，我不能对不起你，我只想好好照顾你。” 他把文云玥从永安侯府娶回来，是想宠着她的，而不是让她和永安侯夫人一样，每天面对妾室的挑衅。 文云玥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触动，捧着他的脑袋，亲了下他的脸颊，轻声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没有对不起我......不管逸风居进多少人，只要你不碰她们，她们便和丫鬟没有区别，母妃可以逼你纳妾，却逼不了你进谁的房间。” 文云玥看得很清楚，她答应老王妃劝顾湛纳妾，便是因为心里明白，顾湛的心最重要。 只要他的心一直在她这里，那些妾室就不足为虑。 至少比那些自诩深情，却在外面养了一堆外室的人好多了。 顾湛看着文云玥，“玥儿，我们之间多出来一个人你不介意吗？” 他觉得文云玥太冷静了。 文云玥含笑看着他，“介意啊，但我介意有用吗？” 听言，顾湛低下头。 是啊没用，这是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合法的时代，也是个孝道大于天的时代。 文云玥靠在顾湛肩膀上，“我们拒绝不了母妃的赏赐，但如何对待赏赐是你的自由，你懂吗？” 文云玥不希望顾湛因为纳妾的事和老王妃大闹一场，因为到最后倒霉只会是她。 她并不在意逸风居有多少人，以顾湛的身份，总会有女人投怀送抱，只要顾湛守得住，这都没什么，如果顾湛守不住，哪怕老王妃不送人，他依旧会纳妾。 既然如此，还不如卖个好，最起码哪怕今后顾湛变心，文云玥还有老王妃撑腰。 文云玥把一切都想得很透彻。 顾湛明白文云玥说得都是真的，但他依旧不想接受，在他心里，不管他碰不碰别的女人，只要纳妾就是对文云玥的背叛。 但现在可笑的是，他那么介意的事文云玥却不在乎，她依旧很理智地和他分析这件事，曾经顾湛很喜欢文云玥的聪明，还想过家里有一个人聪明就够了。 可现在他只觉得别扭，甚至有种文云玥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错觉。 顾湛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他不应该怀疑文云玥对他的感情。 甚至他心里很清楚文云玥是对的，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个难题，他不应该为了一时冲动害得老王妃对文云玥不满。 这种种他都知道，可他还是觉得难受。 顾湛躺在床上，脑中一团糟。 文云玥没有再逼他，她早就知道顾湛对纳妾很抵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明白顾湛需要时间。 文云玥贴在顾湛身上，脸庞枕在他的胸膛，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 顾湛脑中满是和文云玥的过往，想了许久，在文云玥快要睡着时，他突然开口问道：“玥儿，你喜欢我吗？” 文云玥瞬间清醒，虽不知道顾湛为何这么问，回答却是毫无破绽，语调没有一丝的颤抖，“我自是心悦你的。” 顾湛点头，握住文云玥放在他胸口的手，“我信你。” 方才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前世网上的一句话“女人一旦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她们的占有欲远远超过男人”。 想到这句话，顾湛又想到方才文云玥劝他纳妾，虽然文云玥言语中皆是因为这是老王妃的意思，她没有办法，可顾湛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才问出那句话。 但他对文云玥深信不疑，既然她说心悦他，他便是信的。 “玥儿，你明日和母妃说，纳妾的事我会好好考虑，但不要逼我。” 文云玥点头，“不过母妃可能会问你需要考虑多久。” 顾湛沉默片刻，答道：“半个月。” “好。” ...... 次日，文云玥将顾湛的话告诉老王妃，老王妃对自己儿子很有耐心，听言便答应下来，对文云玥这个功臣也变得和颜悦色，道：“我年纪大了，精力越来越差，如今府中的琐事太多，难免忙不过来，文氏，你过来帮帮我。” 文云玥连忙推辞，“儿媳年纪尚轻，怕是不能担此重任。” 老王妃摆手，“学学就会了。” “可......” “怎么，你不想替我分忧？” 文云玥摇头，“儿媳不敢。” “此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会让人过去找你，今后你便负责王府采买一事。” “......是，儿媳定不辜负母妃信任。” 文云玥明白老王妃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哪怕顾湛纳妾，她正妻的地位都不可动摇。 其实这一点文云玥从未怀疑过，老王妃就是正妻，她就算再喜欢子嗣，也不会纵容顾湛宠妾灭妻。 不过能开始插手府里的管理，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 -- 第106页 老王妃说到做到，文云玥刚回到逸风居，就有管事来找她，跟她汇报以往王府采买都是怎么做的。 采买这一块算是比较重要的，不论是厨房需要的蔬菜肉类，还是其他王府需要添置的东西，都归采买管事负责。 以前管事都是跟老王妃汇报，现在文云玥负责，管事也算懂事，立刻把之前记录的账本交给文云玥，这也算王府支出的大头。 通过账本，文云玥可以大致了解王府一年的支出，当然这也只是大致，更详细的在顾霖那里，便是老王妃都了解不全面。 另一边，顾湛下值后没有回府，而是约了柳康和卫良勇喝酒。 顾湛不擅长控制情绪，柳康两人一眼便看出顾湛的异样。 “二爷这是有烦心事？” 顾湛把玩手中的酒杯，叹气道：“母妃要给我纳妾。” 柳康一愣，“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来说，男子弱冠后就会有通房，因为顾湛弱冠后便成亲了，所以省了这一步，但纳妾是迟早的事啊。 王府是宗室，又不是那种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清贵之家。 “可是我不想啊。” 柳康笑了，“二爷若是不喜欢换一个喜欢的便是。” 柳康还以为顾湛是不满意老王妃选的人，这又没什么，他也不满意柳国公夫人给他选的通房。 卫良勇倒是明白些顾湛的心思，问道：“二爷是怕二夫人伤心？” 顾湛摇头，“就是玥儿劝我纳妾。” 柳康一脸羡慕，“二夫人好生贤惠啊。” 男人不就想娶这样的女子嘛，娶妻娶贤，便是此理。 顾湛听到这话，瞪了柳康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已经问过文云玥，便不会再怀疑她的感情，但郁闷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找柳康两人陪他喝酒。 不过顾湛还记得醉酒的痛苦，没有多喝，几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说话。 柳康说家里已经在给他相看了，只是还没找到满意的，柳康本来不着急，可看到顾湛成亲后的自在样子，他也多了几分心思，想着现在成亲也不错。 至于卫良勇，因为和成王府扯上关系，他在家里的地位提高不少，他那个一向只重视嫡子的爹怕得罪成王，最近对卫良勇的态度好了不少。 不过对卫良勇没有太大的帮助，在仕途上还是得他自己努力。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他的亲事不会被嫡母随意掌控了。 几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才分开，此时文云玥在看账本，顾湛回来看到这个还有些疑惑，“不是上个月才查过帐吗？” 文云玥替他脱掉官服，回道：“这是府里采买的账本，母妃说今后让我负责府里的采买。” “哦，”顾湛没想太多，“量力而为就好，别太累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 府里有那么多人，文云玥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她需要做的就是监督，防止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拿着王府的银子给自己谋取私利。 两人说了会话，便沐浴更衣，然后并肩躺在床上。 若是以往顾湛定会抱着文云玥痴缠，可因为纳妾的事，顾湛心里很烦，没有心情想别的事。 文云玥则是乐得轻松几日，她只会在惹顾湛生气时才会主动，她知道用什么方式能让顾湛快速消气，而且百试不爽。 ...... 因着他给自己设定了个期限，老王妃没有再逼他，今日又到了休沐日，顾湛已经习惯在休沐日亲自为文云玥摘一束朱槿，所以一大早顾湛便出府，离开前，顾湛笑道：“玥儿，等回来我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顾湛神秘道：“暂时保密，不过你肯定会喜欢。” “那我就等着。” 顾湛总喜欢送她礼物，文云玥并没有太好奇，反正等顾湛回来就知道了。 顾湛走后，文云玥便坐在榻上看书，内室中只有秋兰在一旁伺候，因为配合顾湛的习惯，文云玥已经习惯身边没那么多人伺候。 “夫人，林姑娘来了。” 看了半个时辰书，文云玥刚想起身走走，便得知林语微来找她了。 丫鬟刚汇报完，林语微便走进来，“玥儿，我好想你啊。” 说着便抱了抱文云玥。 然后两人走到榻上坐下，林语微看看四周，问道：“二爷不在？” “他有事出城了，临近中午才会回来。” 顾湛每次出城摘朱槿都会顺便去蹴鞠场看看。 “那正好，”林语微很高兴，“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 顾湛出城后就直奔庄子上，在一片红色的朱槿花田中摘了一束最漂亮的朱槿抱起来，并未久留便离开了。 路上，张六问道：“二爷，是回府还是去蹴鞠场？” 顾湛想起要给文云玥的礼物还放在书房，他担心文云玥若是自己看到惊喜就没了，便道：“回府。” 蹴鞠场那边一次不去又没什么。 因为有顾霖他们的阻止，顾湛已经不指望参加比赛了，也就是闲的时候和柳康他们玩玩，有顾霖找的那个替补，也不影响他们参加比赛，现如今这样也算是比较圆满。 顾湛一开始还有些遗憾，时间长了也就想开了，反正他就是喜欢蹴鞠，只要还能踢就好。 -- 第107页 顾湛骑着马很快就回到京城，城门口的守卫都已经认识顾湛了，看到他皆拱手行礼，没人敢出面阻拦。 蹴鞠比赛结束后，顾湛出名了，顾霖为了他弹劾掉一个正三品工部侍郎，还让左相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么厉害的战绩足以证明顾霖对自己这个弟弟的疼爱。 本来就没多少人敢得罪顾湛，这次事件后，更加没人敢了。 便是琅王也得掂量掂量，对付顾湛没有半点好处不说，反而还要搭上自己的人，实在不合算。 京城的纨绔更是被按头警告，绝对不能得罪顾湛。 可以说现在的顾湛在京城横着走一点问题都没有，也就是顾湛自己没意识到。 回到王府，顾湛看着怀里的朱槿，直奔逸风居。 顾湛本想先去书房把礼物拿出来，但听丫鬟说林语微来了，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等林语微走后再去拿。 顾湛想着先把花送给文云玥，结果刚到外室，正要走进去便听到林语微说道：“玥儿，我娘最近总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问得我都快烦死了，我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怎么会知道这个，要不玥儿你给我说说？” 听到这话，顾湛顿时停下脚步，他挺想知道文云玥对他的感觉的，每个人对待喜欢人的感觉应该会有些不一样吧。 下一刻，内室响起文云玥的声音，“这你可问错人了，我也不知道。” “对哦，你又不喜欢二爷，你怎么会知道。” 一墙之隔，顾湛僵在原地，朱槿骤然从手中滑落，他却一无所知。 不喜欢？！ 顾湛这一瞬间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文云玥明明才说过心悦他，怎么会不喜欢他。 可林语微的话又做不得假，文云玥也不曾否认。 内室的对话还在继续。 文云玥道：“语微，我早就说过，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慢慢来，慢慢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别让自己受委屈。” 听到这话，林语微叹口气，对永安侯更加憎恶，“要不是有那样的爹，你也不必这般委屈自己。” 文云玥笑笑没有说话。 她并不觉得自己委屈，但她不能这样和林语微说，林语微心思浅，万一林语微觉得有她这样的例子在，因为某些原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糟糕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道歉，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顾湛听到林语微说文云玥受委屈，文云玥没有反驳的时候，他心中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上来了，直接抬脚走进去。 见顾湛突然走进来，文云玥和林语微都吓到了，两人皆站起来，文云玥更是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她不知道顾湛听到多少。 “文瑜......” 顾湛没有理她，扭头看向林语微，“我们有家事要处理，无关人等请离开。” 林语微咬唇，看顾湛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眶微红看向文云玥。 文云玥勉强笑笑，“你先走吧，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林语微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得暂且离开，她脑子一团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府和林夫人商量该如何做。 等林语微离开，顾湛才把目光放在文云玥身上，明明是已经刻在心底的相貌，现在再看，他却觉得万分陌生。 “嫁给我委屈你了？” 顾湛又问了一次。 文云玥连忙摇头，“没有，我不觉得委屈，方才只是......” “我也觉得你不该委屈，你该得意才对，毕竟像我这样的傻子也不好找不是吗？” 顾湛轻笑一声，他觉得自己真是厉害，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 顾湛知道文云玥在永安侯府的处境，到了这种时候，他再蠢也明白自己不过是文云玥用来报复永安侯的工具，被人当傻子耍得团团转还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 文云玥抿嘴，她知道自己该解释的，可这都是事实，她该如何解释？ 顾湛看着她，俊朗的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你喜欢过我吗？” 文云玥一怔，正要回答，便看到顾湛摇摇头。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你说了我也不敢信。” 顾湛自嘲地笑笑，然后转身离开。 刚走一步便被文云玥拉住，顾湛低头看她，文云玥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方才那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顾湛毫不犹豫地甩掉文云玥的手大步离开。 第46章 二更合一 看着顾湛离开, 文云玥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一直有想过顾湛有一日会不再爱她，每次想到她都觉得自己依旧会过得很好, 安安稳稳地继续当她的二夫人。 可真到了这一天，文云玥只觉得心里有些冷，仿佛被什么挖了一个大窟窿, 怎么补也补不上。 文云玥下意识捂住胸口，眼神罕见地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算好了一切, 明明再坏的后果她都考虑过的。 “夫人......” 秋兰见文云玥身体一晃，连忙扶住她。 ...... 顾湛没有离开逸风居, 他只是去了书房。 一走进书房, 他便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两眼无神地看着房顶，心脏仿佛被刀一下下割着血肉, 钝钝地疼。 顾湛是第一次谈恋爱，或许是因为父母离异的原因, 他很想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可以直接步入婚姻殿堂的那种，所以当他决心接受文云玥, 而对方又是他未婚妻的时候，顾湛其实是付出全部的感情。 -- 第108页 他第一次这么全身心的爱一个人，高兴地以为自己遇到真爱, 可人家只是拿他当蠢货耍。 这样的落差，让顾湛几近崩溃。 顾湛眼底猩红，他做错了什么要被她这么耍，他那么信她, 哪怕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只要是她说的，他就信。 可他得到了什么？ “张六，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自从顾湛成亲后，张六就很少进房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会察言观色，一看顾湛的神情，他就知道顾湛和文云玥闹矛盾了。 但主子之间的事哪里是他可以掺和的，听到顾湛的问题，张六恭声道：“二爷心思纯善，并非......” “那不还是蠢！” 顾湛自嘲地笑笑，他厌恶尔虞我诈，更不会心机算计，之前还想着他娘子聪明，有她在他肯定不用担心被人骗。 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美了，算计他最狠的恰恰是他的枕边人，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还真是讽刺啊！ “张六，研磨！” 顾湛猛地坐直身体，摊开一张纸，在张六研好磨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和离书。 顾湛方才在脑中想了很多报复的方法，文云玥把他当傻子耍，他报复回去天经地义。 可顾湛想了好多都觉得一点用没有，一个不爱你的人，是根本不在意你的报复的。 顾湛只得颓然放弃，罢了，他终究不是心狠之人，既然她不爱他，觉得嫁给他委屈了，那他就放她自由好了。 从今以后，他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过就是失恋而已，谁还没失过恋，没道理别人都过得去就他过不去。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的一辈子还很长，他就不信忘不了她。 明明在心里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可顾湛还是高估了自己，仅仅只是写了几个字，他的手便开始颤抖。 顾湛咬着牙，强迫自己一点点写下去，却在写到文云玥名字时骤然崩溃。 顾湛看着白纸上那滴大大的墨点，心中升起一股戾气。 “啊——” 他忍不住大吼一声，用力将纸揉成团，扔在地上，同时用力将桌上的东西扫落，衣袖上不小心沾了墨汁，也没有在意。 顾湛发泄般将书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扔掉，然后喘着粗气双手撑着桌面，眼眶慢慢变得通红。 他还是舍不得！ 顾湛这一刻很讨厌自己，明知道那个女人骗了他，他却连封和离书都写不了。 ...... 时间渐渐流逝，顾湛一直在书房坐着，张六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因着没有顾湛的允许，书房乱成一团糟，但张六却没心思关心这些，从他看到“和离书”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两位主子之间的矛盾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眼看着到用午膳的点了，张六低声道：“二爷，该用膳了。” “去静安堂说一声，我不去用膳了。” 顾湛之前让张六把书房的门窗都关上，整个人置身在黑暗之中，张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敢多劝，便应声退出书房，刚走几步，便看到文云玥站在走廊上。 张六忙走过去行礼，“小的见过夫人。” 文云玥看着院子中的花花草草，这是成亲后她让人种的，顾湛说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可以按照她的心意随意来，便是推了重来都可以。 “二爷可要用膳？” 张六低着头，“二爷说不用了。” 文云玥沉默片刻，“一会儿让厨房备几个菜送过去。” “是，”张六应下，然后犹豫一下，道：“那，小的告退？” 他还得去静安堂传信。 文云玥颔首，“帮我跟母妃告罪一声，我也不去了。” 至于理由，文云玥想不出什么理由，也不想想理由。 说完，文云玥便回了房间。 回到内室，文云玥拿起桌上的书，看了好一会儿，却不曾看进去一个字。 她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装不进去，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准备退路，可她没有一点精神。 秋兰在一旁看得担心，提议道：“夫人，要不您去和二爷道歉，二爷一向心善，必定会......” “心善？”文云玥呢喃一声，“是啊，他心善，可是我都没找到原谅自己的理由，我拿什么去说服他？” 秋兰一怔。 “秋兰，你说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秋兰心里一惊，忙摇头，“不会的夫人，您别瞎想。” “可是我觉得会啊。” 文云玥勾唇，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下，仿佛忍了许久，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似的，一滴滴地滑落。 她自以为算计得了人心，却忘了人心是最难控制的，她诱得顾湛陷进来，自鸣得意自己的心没有丢掉，却不知那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而已。 那人那么好，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她怎么会不喜欢！ 文云玥又想起林语微的那个问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几个时辰前，她没有答案，现在，她明白了，却已经晚了。 她喜欢的那个人不会再信她了。 ....... 静安堂 老王妃挥手让张六退下，问道：“今日逸风居发生了何事？” “林姑娘曾来找二夫人，后来二爷就回来了，但不知他们说了什么，林姑娘走后，二爷也去了书房，至今没有出来。” -- 第109页 顾湛房间内外的下人都是文云玥带来的，老王妃的人打探不到消息。 老王妃听言，沉吟片刻，道：“传出话去，我这几日身体不太舒服，需要静养，让他们不必来用膳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过几日一探便知。 “是，奴婢这就去办。” 文云玥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只说知道了，顾湛更是连个反应都没有。 只有顾霖下值回来，得知后有些意外，让人一查便知和顾湛有关，便让引瑞叫顾湛去书房见他。 顾湛却坐在书房不想出来，“转告大哥，我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顾湛并不想将这事告诉顾霖，这始终是他的私事，他自己被耍那是他愚蠢，如果告诉顾霖，就跟小孩子被欺负了找家长似的。 文云玥本就觉得他幼稚，他这样做岂不是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他不想到这时候了，还被她看不起。 顾霖见顾湛不愿见他，也没有强求，他弟弟已经长大了，他总不能一直盯着顾湛，有些事需要他自己解决。 有了老王妃的允许，顾湛两人晚膳也不用去静安堂。顾湛还是没出书房，送进去的膳食也是原封不动地拿出来，他就像自我放逐一般，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感受着周围的孤独。 以往顾湛是受不了孤独的，因为父母离异且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哪怕他们很爱他却没有多少时间陪他，顾湛通常会找朋友陪他，放了假也会和朋友出去玩，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是他除了父母离婚那一晚，第一次任由自己待在黑暗中，感受一个人独处的感觉。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昏黄的烛光照亮一小部分地方，书房内很乱，来人很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东西。 随着蜡烛的靠近，烛光渐渐照亮顾湛。 顾湛以为是张六进来了，眉头紧皱，“把蜡烛灭了！” 房内没有声音，蜡烛依旧亮着。 顾湛没有抬头，他大概知道谁来了，声音变得低沉几分，“你来做什么？” 文云玥将蜡烛放在书案上，两个人之间只有这么一根蜡烛，勉强照亮两人的样子。 文云玥看着顾湛，他枕着胳膊趴在书桌上，头发很凌乱，衣衫上还有几滴墨汁。 以往他们相处时，顾湛总喜欢这些趴着看她，眼神炙热，哪怕他不说话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可现在，顾湛的脸冲着另一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是不想见她的。 文云玥就这么站着，努力让语气变得平稳，“你还没用膳。” “我不饿。” “我知道你生气，可错的是我，你又何必这般惩罚自己。” “我不饿。” “文瑜......” “我不饿！” 顾湛的语气开始加重。 文云玥敛眉抿嘴，“文瑜，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可如果我说我现在对你并非没有感觉，你会不会信我？” 顾湛听言终于动了，他抬起头看向文云玥，目光陌生又带着疏离，仅一眼便刺痛文云玥。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会帮你，所以那些违心的话就不必说了。” “文瑜，我没有......” “哪怕你没有心也稍微公平一点，我愿意帮你，不求你回报什么，只希望你在我不想见你的时候可以不要烦我。” 顾湛并没有兴趣听文云玥说完，现在她的话，他一句都不会再信。 文云玥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虽伤心却也无可奈何，这一切都是她该受的。 “好。” 答应了一声，文云玥转身离开书房。 顾湛垂下眼帘，睫毛轻颤，然后吹灭蜡烛，房间内再次变得黑暗。 文云玥回到房间，看着桌上摆着的膳食，摆摆手，轻声道：“撤了吧。” 秋兰随着她走进内室，一脸自责，“若是奴婢早些提醒夫人就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秋兰早就察觉到文云玥对顾湛的感情变化，却不曾提醒她，或许她提醒后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文云玥摇摇头，“没用的。” 文云玥虽然对感情之事不太懂，但她很了解自己。 哪怕之前她知道自己对顾湛的感情，她也只会觉得这没什么，她可以控制得了。 聪明的人总是谨慎又自信，虽矛盾但确实存在。 ...... 顾湛在书房待了一夜，次日一早，书房的门被打开，顾湛从里面走出来，张六捧着他的官服站在门外。 虽然一夜没睡，但顾湛毕竟年轻底子好，只是看着有些没精神，别的都还好，脑子还清楚。 顾湛换上官服离开逸风居，淡声吩咐道：“派人在书房安置一张床榻。” 张六忙应下，然后提醒道：“二爷您还不曾用膳。” “一会儿你去买两个包子，我在路上吃。” 他们会经过热闹的街道，这会儿正是用早膳的时间，卖吃食的很多。 轿夫已经在府外候着，看到顾湛走出来，轿夫立刻压低轿子，掀开骄帘，方便顾湛坐进去。 张六记着顾湛的吩咐，在路过包子铺时，给他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闻着很香，顾湛没有丝毫食欲，却还是强迫自己吃完了，他要上值，必须得有力气才是。 -- 第110页 顾湛离开的时候文云玥便知道了，顾湛一夜没有回房，她便坐在榻上一夜，秋兰一直陪着她。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秋兰让丫鬟去看看怎么回事。 片刻，丫鬟恭声道：“有几个人正抬着一张拔丝床放进书房。” 文云玥目光轻颤，秋兰瞪大眼睛，求证道：“二爷吩咐的？” 丫鬟低下头，“是。” 她们都是文云玥的陪嫁丫鬟，要说谁希望文云玥一直得宠，非她们莫属，可谁也没想到才不过成亲半年，顾湛就要住书房。 看到这个，丫鬟们都有些担忧和害怕，可她们人微言轻，除了祈祷文云玥重新得宠，一点办法都没有。 秋兰得了肯定答案，挥挥手让丫鬟下去，“夫人，这可怎么办？” 顾湛既然下定决心要住书房，那么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回新房了。 文云玥薄唇轻掀，轻声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搬进偏房？” “夫人？”秋兰目瞪口呆，“都这种时候了，您何必置气呢。” 文云玥敛眉，“我没有置气，他毕竟是王府二爷，住书房岂不是让人笑话，这本是他的房间，要搬也该是我搬。” 秋兰面带着急，“夫人，我们不应该阻止二爷搬进书房吗？” 文云玥目光黯淡，“阻止不了的。” 文云玥自以为很了解顾湛，可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不曾了解顾湛，真正乐观开朗的人是不会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天一夜的。 在文云玥的设想中，顾湛应该会大发雷霆，会闹得人尽皆知，甚至他会将她赶出王府。 这些她都设想过，唯独没有想到顾湛会一声不吭把自己关起来，面对她的时候没有半点怒火。 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可文云玥不得不承认，比起这个，她宁可顾湛冲她发脾气。 冷暴力向来都是最难受的。 秋兰有些无措，“那我们该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 文云玥说完便站起身，走到床上躺下，“我困了，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然后文云玥便开始休息。 秋兰咬唇，默默地叹气，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如果注定被顾湛知道以前的算计，秋兰宁可文云玥不曾喜欢上顾湛。 以前的算计是真，现在的感情也是真，只是以前顾湛相信了文云玥的算计，现在却不信她的感情。 唉，天意弄人啊！ 文云玥这一觉睡到正午才醒，她刚醒，秋兰便道：“夫人，林姑娘来信了。” 秋兰提起林语微的语气有些异样，或许在她心里，如果不是因为林语微，顾湛和文云玥的关系还会一如往昔。 文云玥瞥了她一眼，“此事与语微无关，当初是我自己种下的因，这果自然也得由我来受。” 秋兰低下头，“奴婢错了。” 文云玥没再说什么，打开信封快速看完林语微的信，在信中林语微一个劲儿地抱歉，或许她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说得有些无与伦比，在信的最后，林语微特意道：“玥儿，林府虽然比不上成王府，但我爹还算有几分面子，若是二爷执意要寻你的麻烦，我可以帮忙。” 林语微主要是怕顾湛因爱生恨故意羞辱或者磋磨文云玥。 文云玥看完信，便将信收起来，然后提笔给林语微回信，他们夫妻间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旁人插不上手。 文云玥只需要让林语微知道顾湛不会故意蓄意折辱她就好。 回信的时候，文云玥想起永安侯夫人，特意叮嘱林语微不要将此事告诉永安侯夫人。 同时，文云玥也想起当初永安侯夫人对她的劝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当初一心觉得顾湛太幼稚她不可能喜欢他，现如今却都变了，他确实有时候孩子气，可他对她一片赤诚，那种全身心爱着一个人的感情太真挚，她怎么可能不触动。 等文云玥回完信，桌上已经摆好膳食，她已经一天没有用膳，胃里空得很，文云玥知道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她必须得吃东西了。 文云玥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要保护好，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长时间不吃饭，现在才知道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真碰上了，事情便不是你能控制的。 顾湛下值后并没在外面停留，直接回了王府，然后走进书房不再出来，唯一让文云玥放心的是晚膳他用了。 接下来几天，顾湛照常去上值，等到晚上回来就住在书房，文云玥则闷在房内，轻易不出门，两人明明住在一个院子，这几日却不曾碰到过一次。 直到顾湛的休沐日 “二爷，老王妃让您去用膳。” 这日正午，顾湛接到了静安堂那边的通知，文云玥也是一样。 于是几日不曾见面的两人，只得一同去静安堂用膳。 顾湛走在前面，文云玥落后他一步，顾湛虽是大长腿，但他走得并不快，文云玥很容易跟上。 路上遇到的下人皆躬身行礼，看到两人泾渭分明的样子，纷纷扭头低语。 王府谁都知道二爷和二夫人感情好，平日里恨不得黏在一起，今日看样子似乎是闹矛盾了，他们早就听闻二爷这几日都是睡的书房，本以为只是谣言，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静安堂 -- 第111页 老王妃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神色不曾有丝毫变化，让他们坐下用膳，直到用完膳，老王妃才开口道：“文瑜，你可记得半个月前说的话？” 听到这话，本来垂着眼帘的顾湛眼皮动了动，低声道：“记得。” 文云玥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拧成一团，她同样记得，顾湛现在正生她的气，这时候进人岂不是让人趁虚而入？ 更何况女人都是善妒的，文云玥此时意识到对顾湛的感情，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想让逸风居进人，可这件事还是她劝得顾湛，若是她此时反对，难免给人出尔反尔的感觉，而且还会因此恶了老王妃。 想来想去，文云玥想不到办法解决，心里涌起一股郁气。 对老王妃来说却是意外之喜，她早就知道顾湛太重视文云玥，即便妾室进门也可能会受到冷落，但现在他们闹别扭，正是大好时机。 至于之后，两夫妻总不能吵一辈子的架，总会有和好的一天，她对文云玥还算满意，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媳换人。 得了老王妃的示意，很快走进来两个丫鬟，顾湛瞥了一眼，其中一个还是当初老王妃打算赐给他的锦儿。 “文瑜，锦儿和秀儿都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丫鬟，我对她们知根知底，都是懂事知分寸的好孩子，相貌也是不差，你可还满意？” 老王妃和文云玥都看向顾湛。 顾湛面上没有表情，等老王妃说完，他才站起身，走到锦儿两人面前，弯下腰盯着二人看。 两人都是第一次和顾湛靠得这么近，脸色羞红地低下头，眼中却带着一丝欣喜。 二爷这是对她们满意吧？ 文云玥握紧座椅扶手，心里一酸，只觉得有些堵得慌，她恨不得把顾湛拉过来，可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第47章 二更合一 “你们, 喜欢我？” 就在老王妃含着笑意，以及文云玥看似平静实则紧张的目光下，顾湛问道。 锦儿两人一愣, 皆羞红着脸地点头。 “你们喜欢我什么？” 顾湛看着她们的神情，继续问道。 两人没想到顾湛会打趴砂锅问到底，沉默一瞬, 还是锦儿反应快，道：“二爷心善，脾性温和, 我们都知道二爷是一个很好的主子。” 顾湛这才站直身体，淡淡道：“那你们误会了, 我脾气并不好, 恐怕让你们失望了。” “二爷是主子, 奴婢岂敢对主子失望？” “不敢对主子失望？”顾湛一脸平静，“但敢对主子撒谎？” 锦儿两人听言, 心里一颤，忙跪下请罪, “奴婢不敢。” 顾湛不再看她们，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老王妃以为顾湛在故意搞鬼，面色铁青, “文瑜，你这是做什么？” 顾湛呷口茶，“她们并不喜欢我。” “那又如何？” 老王妃眉心直跳, 什么喜不喜欢，她并不在意，她只需要她们给她生孙子。 看着老王妃浑不在意的表情，顾湛沉默一瞬, 然后轻笑出声，“母妃，你说如果我寻太夫要一副绝嗣的药，一切是不是就会简单很多？” 文云玥心脏狠狠地跳动几下。 “文瑜！” 老王妃勃然大怒，“你这是不孝，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所以，我就必须沦为延续香火的工具？” 顾湛看着老王妃，眼底带着一抹哀伤。 老王妃一噎，“你胡说什么，哪怕不是为了母妃，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你就不想年老后子孙满堂？” “孩儿从未说过不要子嗣，孩儿还年轻，今后总会有子嗣，可母妃一心想往孩儿身边塞人，又是为何？” 自然是想多子多福！ 若是以前，老王妃会坦白说出自己的心思，可看到方才顾湛的神情，她迟疑了，生怕刺激到顾湛。 顾湛并未在意老王妃的答案，继续道：“母妃，孩儿不想欺瞒您，关于子嗣，孩儿只想和心意相通的人生，您若是执意往逸风居塞人，那孩儿只能要副绝嗣药，一劳永逸。” “你这是在威胁母妃？” 顾湛直视老王妃，目光认真且恳诚，“孩儿不敢，孩儿只是希望母妃能理解孩儿。” 老王妃沉着脸不说什么，转身离开，不再搭理顾湛。 果然儿女都是父母的债！ 老王妃在心里恨恨地想道，本以为今日顾湛会同意收下锦儿两人，没想到却是母子二人摊牌的一天。 可老王妃终究不敢赌，万一刺激得顾湛真喝了绝嗣药，她后悔都来不及。 只能不停地骂顾湛不孝子。 见老王妃离开，顾湛和文云玥也起身离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无人理会。 两人本以为可以一步登天，却被顾湛亲手破坏，两人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回逸风居的路上 文云玥脑中满是顾湛方才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听言，顾湛头也不回道：“自然。” 文云玥抿嘴，“这是你早就想好的借口？” “不是。” 不是早就想好，也就说是临场发挥。 文云玥的脸色白了一瞬，他把她也排除在外了。 吃了绝嗣药，就注定不会有子嗣了。 她能看出顾湛是认真的，自然也能明白他不曾考虑到她半分。 -- 第112页 回到逸风居后，顾湛直接回了书房，文云玥看着他离开，第一次对两人目前的状况生出一丝无力。 她能感觉到顾湛在抗拒她，他没有发脾气，也不曾羞辱她，只是当她不存在。 文云玥有种预感，如果再这样，两人之间恐怕只有和离一条路走了。 可该如何破局，文云玥还没有思绪。 ...... 近日，主客清吏司的气氛不太好，当官的人都很敏锐，很多人都察觉到顾湛心情不好，做事时更加谨慎，生怕出半点纰漏。 但过去了几日，顾湛没有任何变化，王禁等人便想着宴请一次顾湛，看看具体该如何应对。 听到邀请，顾湛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在外面吃饭还能晚回家，挺好的。 酒楼二层雅间 王禁率先起身敬酒，“这将近一年来，仰仗二爷关照，下官敬二爷一杯。” 顾湛没有拒绝，但也明言，“我酒量不好，大家随意喝几杯就罢了。” 几人忙附和，“二爷说得是。” “明日还要上值，自是不能多喝。” 说了会儿话，王禁看看顾湛的神色，笑道：“下官听说此处近日来了个唱曲的，颇有些能耐，不如叫来听听？” 顾湛点点头，说起来来了这里这么久，他还不曾听过曲呢，也就听过几次戏，那玩意儿听得顾湛只想睡觉。 也不知道古代的唱曲和现代的歌曲有什么区别。 没一会儿，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走进来，她低着头给众人行礼，“映秀见过几位爷。” “免礼，唱吧。” 映秀道谢后便站起身，做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众人这时才看清她的相貌。 并不算绝色，但映秀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面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引人怜惜。 顾湛看到后皱了皱眉，这姑娘怎么看着下一秒就要摔倒似的，这种情况还要出来卖艺，就不怕出事？ 映秀坐下后便开始表演，一开口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声音宛转悠扬，音调动人，优秀的声音唱优秀的歌，效果更佳。 顾湛揉揉自己的耳朵，心想今日轮到耳朵享福了。 古代的唱曲别有一番滋味，挺好听的。 一曲结束后，顾湛问道：“你会不会稍微伤感一点的曲子？” 映秀点点头，“会的。” “那来一曲。” 其实一般在酒楼中表演的都是欢快一些的曲子，但顾湛是客人，既然客人要求，映秀自然要满足客人的要求。 映秀换掉自己准备的曲子，按照顾湛的要求弹奏。 这个时代，表达男女之间缠绵悱恻，爱而不得的伤感曲子有很多，但映秀选的并非那些，她唱的是表达思念的曲子，而且这思念并非对恋人的思念，而是对亲人的思念。 顾湛愣愣地听着曲子，对王禁方才说映秀能力不俗的话表示赞同，她唱得真的很不错，勾起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思念。 他忍不住想前世的父母会不会想他，他想可能会的，但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这种思念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消散。 就顾湛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久了，那个世界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刚来的时候他怕自己沉浸在原来的世界中，刻意将自己的感情封起来。 如今尘封的感情被解封，顾湛才恍然记起，自己都不曾好好地想过他们。 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过去，不是他刻意忘记便不存在的。 一曲结束，顾湛从回忆中清醒，夸赞道：“你唱得很好。” 映秀忙道谢，“公子谬赞了。” 张六最喜欢揣摩顾湛的心思，听言立刻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映秀，“这是二爷赏你的。” 映秀再次道谢。 顾湛摆摆手，看向王禁三人，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府了。” 王禁三人马上起身，拱手道：“恭送二爷。” 等顾湛走后，王禁看了看映秀若有所思。 ....... 那日宴请后过了几日，王禁三人再次宴请顾湛，顾湛再次接受了宴请，他现在闲得很，对于宴请来者不拒。 依然是那家酒楼，这次顾湛一进去便看到等在里面的映秀，顾湛怔了下，扭头看向王禁。 王禁笑道：“只有我们几个大男人未免太无聊了，听会儿小曲也能多点乐趣。” 王禁这话让顾湛想起前世的很多餐厅都会配音乐，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王禁打个手势，映秀便开始唱曲，顾湛等人则一边听曲，一边说话。 “二爷，今日邓侍郎可有为难您？” 邓钦隔三差五就会见一次顾湛，顾湛严重怀疑这人脑子有问题，他又不喜欢顾湛，还偏偏总要见他。 “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话。” 王禁提醒道：“邓侍郎在礼部多年，二爷可莫要小看他。” 顾湛点头，“我知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顾湛可不觉得自己有小看别人的资格。 酒足饭饱后，几人便起身离开，张六再次赏了映秀十两银子。 离开雅间，几人一起下楼，刚走到楼下，二楼便响起一阵嘈杂声。 顾湛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似是出了什么事。 顾湛看了眼张六，张六马上去查看。 -- 第113页 没一会儿，张六便返回来，“二爷，是映秀姑娘晕倒了。” 晕倒？ 顾湛皱眉，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映秀身体不好，如今倒是正式了他的想法。 顾湛吩咐道：“你带人把映秀姑娘送去医馆，等办完事再回王府。” 好歹也是有两面之缘的人，顾湛不可能见死不救。 张六领命离开，顾湛带着平良先回府。 半个时辰后张六才回来，他跟顾湛汇报情况，“太夫说映秀姑娘属于先天不足，需要慢慢蕴样身体，小的留下一笔银子，足够映秀姑娘一月之需。” 顾湛点点头，张六做得恰到好处，既表达了善意，也不至于太过好心被人赖上。 张六见顾湛没有多问，便没有再多嘴，他在医馆见到了映秀的母亲，看穿着就知她们并非富户，甚至比一般人家还要贫寒几分，在这样的家庭映秀想要养好身体，根本没有一丝可能。 太夫也告诉他们，这一年内是最后蕴样身体的时机，若是错过，映秀的寿命将会大大缩短，怕是只有几年可活。 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遭遇这样的事情，确实引人怜惜，不过张六见惯了生死，并未有太多触动。 既然顾湛没问，他便不打算告诉顾湛。 对顾湛来说，这不过是小事，很快就抛到脑后，继续他衙门和王府两点一线的生活，他会刻意早出晚归，尽量不和文云玥碰上，便是碰上，两人也不会说话。 顾湛知道文云玥想做什么，她还需要成王府二夫人这个身份，毕竟夫妻一场，他想等文云玥达成目的后便和她和离，然后他们就不必再见了。 ....... “草民见过二爷。” 这日，顾湛刚从衙门回来，便在王府门口被一个人拦住。 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脊背挺直，看着很有精神，身上有股逼人的气势。 张六立刻挡在顾湛面前，王府的护卫也做出防守的架势。 那青年见此，忙半举着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二爷，草民李时，是映秀的兄长，特来感谢二爷对舍妹的救命之恩。” 顾湛愣了下才想起来李时说得映秀是谁，“不必多礼，我只是顺手为之。” 李时面带感激，“草民知道此事对二爷只是小事，但太夫说那日晚送去半刻，舍妹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二爷救了舍妹的命，草民理应来道谢。” 李母带着他们兄妹长途跋涉来到京城不足一年，这段时日他们见过太多人情冷暖，顾湛的顺手之举更加让李家人感动，这世上终归是有好人在的。 顾湛还是第一次被人追上门来道谢，心情还算不错，不过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你的感谢我已经收到，你可以回去了。” “草民不愿多打扰二爷，只是之前二爷的人曾留下五十两银子，草民虽然家贫，但娘常常教导草民不可占他人便宜，草民现如今还不起二爷的银子，只得先打欠条，请二爷收下。” 说着，李时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欠款金额，下面写着他的名字——李如年。 看到这个名字，顾湛脑中闪过一丝灵光，他总觉得见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 顾湛没有深思，他收下了欠条，这代表着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不应该拒绝。 “欠条我收下了，还钱的时间不急，先照顾好你妹妹的身体。” 李时这才松了口气，他真怕顾湛不收，这次来的目的达成，李时果真没有纠缠，和顾湛告辞离开。 顾湛又看了看那个名字，还是觉得熟悉，这是小说中的世界，他觉得熟悉的名字肯定是有些戏份的人。 “张六，去查查李时，记得查仔细点。” 说完，顾湛便回了王府，张六则去调查李时。 王府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文云玥正坐在里面，她刚刚从侯府回来，见顾湛和人说话便没有露面，只是听到的内容让文云玥有些在意。 “去查查二爷这几天做了什么。” 文云玥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哪怕她和顾湛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她也不允许有任何人介入其中。 张六在调查消息方面是个好手，再加上李家的消息并不难查，他很快就回来了。 “二爷，李家人是去年才搬到京城，家中只有李母和李时兄妹三人，他们住在棚户区，小的打听过了，平日里他们三人都会外出做工，因为李时人高马大，习有武艺，倒是没人敢欺负他们。” “可有打听到他们从何而来？” “小的只打听到他们是来京城寻亲的，别的李家人没有透露，旁人也不知道。” 李如年？有个生病的妹妹？寻亲？ 当这三个线索放在一起，顾湛终于想起来，他记得李如年是谁了。 其实李如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现如今的正二品城防营总督李巡。 李巡并非世家出身，他出身微末，但深受宣武帝器重，一步步做到正二品城防营总督的位子上。 城防营负责京城外城所有的防卫工作，可以说没有城防营的允许，在京城任何超过百人的队伍都寸步难行。 如此一来，城防营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但就这样的正二品大员，李巡却不曾娶妻，更是没有子嗣，有不少人都想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李巡，但都被他拒绝了。 -- 第114页 而李巡拒绝的原因，则是因为他有妻有子，只是如今他和妻儿失散，暂时无法重聚。 但这么多年了，李巡的妻儿都不曾出现，众人都怀疑这只是李巡拒绝过继的一个借口。 但顾湛知道李巡没有说谎，他确实有妻有子。 李如年就是他的儿子。 在小说中，男主魏浩凯旋而归后，恰好碰到没钱给妹妹治病的李如年，魏浩便顺手帮了他一把，因为李如年武功还算不错，魏浩便把他留在身边为自己所用。 然后就是一番阴差阳错，魏浩帮李如年找到了生身父亲，在后面争储的时候，李巡可以说是帮了魏浩的大忙。 顾湛以前忘了这茬，现如今见到李如年就想起来了。 既然知道了李如年的身份，顾湛就不可能把他留给魏浩，可他该怎么告诉顾霖呢，他总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他不能因为一个李巡就暴露了自己。 想来想去，顾湛觉得应该先和李如年打好关系。 另一边 秋兰也打听到了映秀的事，“夫人，二爷和那女子只见了两次，应该是没什么。” 文云玥也不相信顾湛会这么快喜欢上别人，不过顾湛竟然连着听了两次曲儿，让文云玥有些不舒服。 “派人给李时找个好点的工作，最好让他有能力为他妹妹治病。” 如果他们混得太差，难保他们不会再走投无路之下来找顾湛帮忙。 文云玥习惯未雨绸缪，必须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秋兰明白文云玥的心思，立刻吩咐人去办。 顾湛则到了顾霖的书房。 “大哥，你缺不缺护卫？” 顾霖眉毛一挑，“怎么，你要给大哥介绍护卫？” 顾湛点头，“我刚认识一个人，他武功挺好的，大哥你可以看看，若是可以就留下他，怎么样？” 顾湛相信顾霖的能力，只要李如年待在他身边，发现李如年的身世那就是早晚的事。 顾霖自然不会拒绝顾湛，“行，明日你带他来见我。” 明日休沐，顾霖正好有空。 “好，我明天就把他带来。” 顾湛离开顾霖书房的时候，心情很好，李巡可以说是魏浩成功很关键的一人，现在顾湛把这个人挖过来，他就不信魏浩还能赢得那么轻松。 次日，顾湛一大早就让张六去找李时。 昨晚有人给李时介绍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工薪比他之前的都高，李时正打算去试试，正好碰上张六。 听到张六说顾湛要给他介绍一份差事，他毫不犹豫推了那份工作，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出于对顾湛的信任，李时都会选择顾湛。 就在李时站在顾霖的院子接受考核时，文云玥得到了消息。 “去了大哥的院子？” 秋兰点头，“奴婢亲眼看到二爷带着他走进去。” 文云玥蹙眉，“他想做什么？” 文云玥有些看不透顾湛的心思，按理说李时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不该费这么多心思才对。 文云玥有些头疼，自从两人生隔阂后，文云玥就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顾湛了，文云玥忍不住猜测之前莫非是顾湛扮猪吃老虎？ 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顾湛若真是老虎，也不可能被她骗了那么久。 正院 顾霖派人考核李如年的武艺，得到的结果是李如年天赋不错，没人教都能这么厉害，若是经过系统训练，定会增加几倍的战力。 顾霖向来爱惜人才，再加上是顾湛举荐，便收下了李如年。 让人带李如年下去安置，顾霖拍拍顾湛的肩膀，“文瑜真的长大了，知道替大哥分忧了。” 顾霖已经调查过李如年的身份，没有可疑的地方，顾湛和对方的认识也都说得通，既然一切都没有问题，顾霖也就放心收下李如年。 顾湛笑道：“能帮到大哥就好，对了，李时家中还有母亲和妹妹，如果李时今后住在王府，他的家人再住在棚户区可能会不安全。” 既然要让李如年和李巡认亲，他的家人还是完整些比较好。 “我会派人安排。” 顾霖自然知道这些，他还知道李时的妹妹身体不好，但他不会主动提出此事，他会等李时对他有用后再说此事。 上位者最懂得如何拉拢人心。 顾湛负责把李时推荐给顾霖，其他的他就不管了，自有顾霖去处理。 今日是休沐日，办完李时的事，这一天还有很长，顾湛想了想，决定骑马去蹴鞠场。 张六和平良都被他留在王府，每次让他们赶马车跟在他后面着实为难他们了，顾湛今日便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当然顾湛身边并非独自一人，他带了两名王府的护卫，三人每人骑一匹马出了城。 第48章 二更合一 蹴鞠场一如既往地热闹, 柳康一直在收人，用不同的人来磨练他们的默契，顾湛来了后陪他们踢了两局, 中间休息时柳康说了不少趣事，顾湛配合地笑笑。 顾湛这段时日的情绪不对，稍微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 但他自己不说，柳康等人也不好问，而且男人之间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众人只当是不知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处。 顾湛出来时还是阳光明媚, 一到下午, 天开始变了, 乌云缓缓遮住了阳光。 -- 第115页 顾湛看着天越来越阴，估计一会儿得下雨, 他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和柳康等人告别后, 他便翻身上马，策马回京城。 他们刚走一刻钟，便听到“轰隆”一声, 顾湛心道不好。 “加速，全力赶回去。” “是，二爷。” 三人用力挥动马鞭, 他们的马都是上等的好马，这般一刺激，速度确实提升不少。 但顾湛的速度终究比不上雨来的速度。 雷鸣声越来越密集，狂风呼啸, 天色变暗了几分，紧接着，天空仿佛被撕开几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 雨势来得很急，顾湛还是没能逃过成为落汤鸡的命运，他的衣衫已经湿透，头发粘在脸上很难受。 雨越下越大，没一会儿功夫，地面上已经积起小水潭，马蹄踏在上面便会溅起水花。 大雨严重影响顾湛的视线，只能依稀辨认前面有没有人，但对于路况却是没办法了解，他眯着眼睛防止雨水流进眼里，路已经变得泥泞，他们不敢有停留，要不然会更难走。 逸风居 文云玥站在回廊下，看着面前仿佛连成线的大雨，脸色凝重。 没一会儿，秋兰走过来道：“夫人，奴婢已经派人去接二爷。” 这场雨来得太急，文云玥见顾湛还没回来，担心他被困住，便派马车去接他。 只是马车的速度太慢了，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吩咐厨房备好姜汤，另外热水也要备好。” “是。” 文云玥在廊下等了将近两刻钟，才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此时雨势没有半点减少，文云玥只在心里默默计算下，便知马车是在半路接到顾湛的，他定然是淋雨了。 随着脚步声接近，文云玥看到顾湛有些狼狈地快步走过来，他的衣衫已经换了，但头发还是湿的。 衣衫是文云玥特意命人备的，本就是以防万一，还真用上了。 见文云玥站在那儿，顾湛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淋了那么长时间雨，顾湛现在冻得浑身发抖，只想赶紧回房。 文云玥看着顾湛毫不犹豫地越过她，抿抿嘴还是跟上去。 一进书房便听到顾湛的话，“我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张六正替顾湛擦拭头发，听言低声道：“二爷，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他真怕顾湛有个三长两短。 顾湛摆摆手，“不必，休息一晚便好。” 他年轻体壮，不过是淋次雨，哪有那么虚弱，前世他上学经常遇到下雨天，有时候忘了带伞也没人来接他，他都是直接冒雨骑车回家，也没出半点事。 张六拗不过顾湛，听言便要退下，正巧这时，厨房的人端着姜汤走进来。 顾湛很讨厌姜的味道，一闻到便立刻后退离几步，“谁让你们送来的，拿走！” 厨房的人有些无措，下意识看向文云玥。 文云玥看着顾湛，“你淋了雨很容易感染风寒，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顾湛皱眉，“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这些。” 文云玥充耳不闻，从下人手中接过姜汤，靠近顾湛，顾湛下意识后退。 文云玥只当没看见，继续靠近，顾湛就继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顾湛靠在墙上，一脸不耐，“我说了不喝。” 文云玥冷着脸，“你是小孩子吗，七岁孩童都知道的事，你在别扭什么？” “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用不着你管。” 两人现在靠得有些近，顾湛很不喜欢，便绕开文云玥走到木椅上坐下，同时看了张六一眼，“带她离开。” 张六为难地看向文云玥。 文云玥面色不变，走到顾湛旁边坐下，将姜汤放在他旁边，“你不喝我不会走的。” 顾湛愈发不耐，瞪了眼张六，“你耳朵聋了？” 张六心里一颤，忙走到文云玥身边，“夫人，您看？” 文云玥不曾看他，淡淡道：“你敢动我？” 张六心里发苦，他当然不敢动文云玥，别看文云玥现在和顾湛闹矛盾，可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和好，等他们和好，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他？ 张六脸色变了变，最后“噗通”跪在地上，“小的无能，请二爷责罚。” 顾湛脸色铁青，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面色一白，张六都不敢的事他们哪里敢，纷纷跪下。 顾湛气得身体发抖，“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要你们何用？” 张六等人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文云玥轻声道：“文瑜，别为难他们了，没有下人跟主子动手的道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把姜汤喝了我便离开。” “我不喝！” 文云玥气定神闲，“那我不走了。” 顾湛瞪大眼睛，“你！” 文云玥说到做到，她不仅不走，还让所有下人下去，转眼间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湛看着张六他们离开的速度气笑了，“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做的对你有益，下人都知道的事，你还在固执什么？” 顾湛抿嘴，看看姜汤，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味道，可比起这个，他更不想和文云玥独处，“是不是我喝了你就走？” 文云玥点头。 “好，我喝。” -- 第116页 顾湛一咬牙，捏着鼻子一口气将姜汤全喝完了，刚喝完便有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下一刻便开始干呕。 文云玥忙站起身替他拍打肩膀。 “怎么反应这么大？” 顾湛什么都吐不出来，但一直干呕让他眼中流下生理性眼泪，很是难受，“我都说不喜欢了。” 他是真的很讨厌那个味道。 文云玥听言一怔，顾湛可能没意识到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委屈，让文云玥不禁想起以前的时候。 她想如果此时他们没有闹矛盾，顾湛肯定会搂着她耍赖不喝，她必定要许给他不少承诺才能让他乖乖地喝药。 而现在他喝姜汤的目的只是不想见她。 文云玥眼眶微红，看着靠着座椅扶手干呕的顾湛，忍不住弯腰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后背，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文瑜——” 顾湛瞬间僵住了。 没一会儿，顾湛便感觉到后背的一块地方变得湿润。 顾湛低下头沉默片刻，然后用力分开文云玥抱着他的双手，站起身冷淡道：“我已经喝完了，你该走了。” 文云玥双眼湿润，看着顾湛眼中的疏离，心脏一阵抽痛，“文瑜，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湛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背对她。 文云玥目光变得黯淡，看了眼顾湛的背影，只得离开。 听到关门声，顾湛双手握拳，嘴唇抿紧，眼中布满血丝。 刚才文云玥抱住他，顾湛不是没有触动，那是他最爱的人，哪怕是现在也是一样，可顾湛不敢做任何回应，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相信文云玥。 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他宁可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也不想文云玥一边看不起他，一边和他亲密。 或许，等文云玥的目的完成，她就不必和他虚以委蛇了。 顾湛想到永安侯，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还未等他想明白，张六推门走进来，小心翼翼道：“二爷，热水备好了。” 顾湛已经没心思和张六计较，摆摆手让下人倒热水。 他在浴桶中泡了一会儿热水澡，便觉得有些困了，没精力再想别的倒头就睡，连晚膳都忘了。 张六见顾湛睡了，便去请示文云玥用晚膳的事。 “不用喊了，让他睡吧。” 一次晚膳不用，算不得大事。 文云玥单手撑着额头靠在榻上，脑中满是方才顾湛推开她的画面，心情愈发低落。 都一个月了，顾湛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文云玥对如何让顾湛原谅她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她甚至都没弄明白顾湛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 但有一点文云玥很确定，她不会放弃顾湛，她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防备顾湛提和离的事，二就是和顾湛就这么耗下去，一辈子还很长，她骗了他一年，那她就用几十年去还。 ...... 因为昨晚胡思乱想了很久，文云玥今日醒得比以往要晚一些，她刚醒，便见秋兰慌张地走进来，“夫人不好了，二爷发热了。” “什么？” 文云玥神色一凛，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赶往书房。 “请大夫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 书房 张六和平良都站在床前，看到文云玥来了，立刻让开。 顾湛的脸色微红，他皱着眉头躺在床上，似乎有些难受。 文云玥走过来坐在床边，抬手摸摸顾湛的额头，很烫！ 果然是发热了。 这时，秋兰端着一盆水走过来，将毛巾打湿递给文云玥。 文云玥马上将毛巾放在顾湛额头上。 没一会儿大夫来了，诊断结果不出文云玥所料，顾湛确实是发热了，而且还感染了风寒，大夫给写了张药方，让他们按药方抓药，再修养几天就好了。 有了药方，张六等人开始有序地忙活，抓药的抓药，煎药的煎药，文云玥则坐在顾湛身边，替他更换毛巾。 两刻钟后药煎好，顾湛还没有醒，文云玥只得拿着汤匙一点点地喂他，还好顾湛有些意识，喂的药他都咽了下去。 一碗药喂完，文云玥替他擦拭嘴边的药渍，因为方才不停更换毛巾，顾湛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红了，温度也降下去些。 “这里有我，你们都下去吧。” 文云玥替顾湛盖好被子，静静地陪着他。 这段时日顾湛一直防备着她，文云玥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看着他了。 睡着的顾湛没有清醒时的疏离和冷漠，仿佛一切都还在停留在从前。 文云玥抬手轻抚他的脸庞，缓缓低下头，两个人额头相抵，喃喃道：“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不会赶我走。” 文云玥亲亲他的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唇。 整个过程，文云玥都没闭上眼睛，看着这么乖的顾湛，她勾唇笑了笑，眼角却有一滴眼泪滑落。 “对不起......我爱你......” 我爱你！ 顾湛双手抓紧锦被，额头冒出许多细汗，恍惚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爱他，那人似是不知疲倦，一遍遍地说。 那人的脸模糊不清，顾湛想要看清她的脸，拼命地跑向她，可越跑那人离他越远。 冥冥之中，顾湛觉得他是认识那个人的，可她是谁呢？ 顾湛不停地跑，拼命地想，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 第117页 “玥儿！” 顾湛大叫一声，然后睁开眼睛，刚适应亮光便看到一脸惊喜的文云玥。 文云玥正在帮顾湛擦额头上的汗，正好听到顾湛叫的那一声。 这个称呼明明听了很多遍，可这一次，文云玥觉得分外的甜。 她笑盈盈地看着顾湛，“你梦到我了？” 顾湛愣愣地看她，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 文云玥嘴角勾了勾，低头吻住他，目光却盯着顾湛的眼睛。 清楚地看到顾湛的眼神从涣散慢慢聚焦，然后猛地睁大。 文云玥看得有趣，在他推开她之前，主动坐直身体。 顾湛眉头紧皱，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文云玥失望地摇摇头，故作伤心道：“我照顾了你这么久，你就这么对我？” 顾湛怔了，“你照顾我？” “你没感觉到身体不适吗？” 顾湛摇头，他昨晚倒是感觉到身体有些沉重，但只当自己骑马累了，没有在意。 文云玥真没见过这么神经大条的，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不过这不是重点，文云玥再次低头靠近顾湛，好奇道：“你梦到我什么了？” 顾湛脸色一僵，想起那个梦他只觉得羞耻，他明知道文云玥不喜欢他，还做她说爱他的梦，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文云玥眨眨眼睛，轻声道：“说说嘛。” 顾湛心虚地扭过头，“没什么好说的。” 他越心虚文云玥就越好奇，自顾自的地猜测，“莫非是那种梦？” 顾湛一开始没明白，可看到文云玥戏谑的表情瞬间就懂了，脸色涨红，推开她坐起来，“别胡说！” 文云玥一看便知自己猜错了，但她却故意误会道：“害羞什么，我们什么没做过？” “什么我就害羞了，没有的事我害羞什么！” 文云玥一脸狐疑，“真的没有？” 顾湛咬牙，一字一句道：“没有！” “那真是可惜了。” 可惜？！ 顾湛都弄不懂文云玥的脑回路，这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文云玥站在顾湛面前，笑道：“你应该饿了吧，我让厨房为你准备了粥。” “我不......”顾湛下意识便想拒绝，还没说完肚子便叫起来。 房间内就他们两个人，文云玥听得真切，玩味道：“你不什么？” 顾湛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可惜并没有，他只得低着头，自暴自弃道：“让人送来吧。” 现如今再说不饿更打脸。 文云玥没再说什么，走出去吩咐张六去厨房把粥端来。 吩咐完，等她再回去书房，顾湛已经穿上衣服起来。 文云玥将屏风上的披风取下来，走过去递给顾湛，“你还没好，注意保暖。” 顾湛方才还没什么感觉，刚一站起来便觉得浑身酸痛，这下他是确定自己病了，没有拒绝文云玥的好意，将披风披上。 没一会儿，张六将粥放在桌上。 顾湛往后看看，质疑道：“就一碗粥？” 张六点头。 文云玥明白顾湛的意思，解释道：“大夫说你这几日只能吃清淡的。” “可这也太清淡的吧？” 顾湛苦着脸，连盘菜都不给。 “这是给你暖胃的，其他的，午膳的时候再说。” 文云玥也没打算真让顾湛就只喝一碗粥。 顾湛是真的饿了，知道拗不过文云玥，也不再多说什么，端起碗开始喝粥。 文云玥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喝。 顾湛强迫自己忽略文云玥的存在，等喝完粥，他说道：“这里有张六就行，你走吧。” 文云玥瞪大眼睛，“我照顾你这么久，你刚醒就要过河拆桥？” 她怎么不知道顾湛还能这么没良心呢？ 顾湛抿嘴，“之前多谢你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们是夫妻，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别闹好不好？” “我只是想照顾你，没闹！” 顾湛沉着脸，“我不需要你照顾。” “你这里都是男人，难免粗心大意，照顾不好你。” “我可以叫几个丫鬟来。” “不行！” 文云玥立刻反对。 顾湛抬眼看她。 文云玥面不改色，“有我就够了，用不着找其他人。” 顾湛本来身体就不好受，现在和文云玥在这儿争执，感觉头懵懵的，他真心应付不了这样的文云玥。 “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人照顾。” 顾湛只好换个说法。 文云玥直接驳回，“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几日，这才半天不到，你怎么可能好？” 顾湛很无奈，“玥......文姑娘，我......” “你叫我什么？” “有什么不对吗？” “玥儿”太亲密了他不想叫，叫“夫人”又感觉到怪怪的。 文云玥嗤笑，“我们都成亲半年多，该做的都做了，你叫我‘姑娘’？”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张六很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出去。 顾湛脸色涨红，“你是女子，怎可说这种话？” 文云玥冷哼，“有何说不得，你若还这么称呼，我还说。” 顾湛有些崩溃，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文云玥变得无赖了很多？ -- 第118页 但他又不是个会说话，只得换个称呼，“那夫人？” “再换一个。” “这个又怎么了？” “我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叫我名字。。” 顾湛扶额，“那你早说不就好了。” 文云玥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我以为我不说你也会知道。” 顾湛感受到她的目光，脑中瞬间变得清醒，想起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不该这么融洽才对。 顾湛收敛情绪，眼神再次变得疏离，“就别纠结称呼了，我再说一次，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文云玥察觉到他的变化，扬起的嘴角往下压，“我也再说一次，你说得不算！” 顾湛呼吸加重，似是被气到了，盯着文云玥看了一会儿，然后甩袖离开。 “随你！” 说不过他还躲不过嘛，顾湛脱掉外衫，又躺回了床上。 刚躺下他便想起来一事，扬声问道：“张六，你去衙门告假没有？” 回答他的是文云玥，“你放心，已经告假了。” 顾湛没有理文云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文云玥这次没有再逗他，坐在一旁看着他。 顾湛这次生病让文云玥感触颇多，她发现自己之前都做错了，她不该等着顾湛相信她，她就该主动出击。 顾湛是生她的气，但他对她的感情不可能一下子消失，这段时间才是顾湛最容易原谅她的时候。若是错过这个时机，等顾湛对她的感情变淡，她再想让顾湛原谅她，就会困难百倍。 若是到时候他们之间再出来几个第三人，那就更难了。 因着想通了这一点，文云玥才变得咄咄逼人了些。 顾湛身体还没恢复，没一会儿他便又睡着了，文云玥听了一会儿他平稳的呼吸，才起身离开书房。 秋兰就候在外面，见文云玥出来，忙上前一步，“夫人，方才静安堂来人问二爷的情况。” “你如何说得？” “奴婢只是转告了大夫的话。” 文云玥点头，“就这样吧，你去吩咐厨房，午膳准备一道清蒸鱼。” 顾湛是喜欢吃肉的，每次用膳都不能少了肉，但他现在必须吃清淡的，也就能吃吃清蒸鱼。 吩咐完，文云玥便回房间沐浴更衣，现在顾湛还病着，她不能再病了，各个方面都要注意一些。 等文云玥换好衣服再回到书房，顾湛还没醒，文云玥便坐在书案后等着他醒来。 无聊时，文云玥拿起一本书随意打发时间。 顾湛虽然平日里不爱看书，但他书房里用来撑场面的书并不少，而且涉及各个方面，文云玥看书很杂，她什么都看，稍微有点意思的书她便能捧着看几天。 第49章 二更合一 顾湛书房中的的书有很多, 但他自己没有看过多少，文云玥现在拿起的这本《大越志》是顾湛为数不多看过的几本之一。 这本书讲的是大越的历史，以及和周围各国的关系。 写这本书的人极为有才, 他把枯燥的历史写得很有趣味，中间还未穿插些他知道的民间小故事，引得人有兴趣读下去。 文云玥看过的书比顾湛多多了, 这本书她早就看过，不过她挺喜欢这本书的，便是再看一次, 依旧觉得很有趣。 文云玥坐在书案后，一手托着书, 一手翻书页, 正巧她又看到一个小故事, 这页只讲了一半，文云玥看完便翻过这页。 这时, 随着翻页，一张纸飘落下来, 落在桌面上。 文云玥下意识看过去，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这是一份契约，是顾湛写给她的契约,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三条。 第一，顾湛一生只爱文云玥一人 第二，顾湛绝对不会碰除了文云玥以外的任何人 第三, 终有一日，顾湛会放那些妾室离开王府 这三条契约下还有一句话“如果顾湛违背这三条契约中任何一条，他名下的所有产业皆归文云玥所有，同时顾湛不可做一切不利于文云玥的事”。 再往下便是顾湛的名字, 以及他的手印。 这是顾湛同意纳妾后写下的，他想给文云玥足够的安全感，他想让他知道他爱她的心从来都不只是随便说说。 只可惜这份礼物并未送出去。 文云玥咬唇拿起这份契约，想到那日他说要送给她一份礼物，想必就是这个了。 这个人—— 文云玥眼眶微红，她缓缓低下头，心口一阵阵刺痛，她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文瑜——” 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若说文云玥之前还有迟疑，现在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顾湛是她的，她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 顾湛是被饭菜的香味诱惑醒的，他更衣走到桌旁，便看到坐在那儿的文云玥。 文云玥见他来了，笑道：“一起用膳吧。” 顾湛知道在自己病好之前赶不走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已经饿了，直接坐下吃饭。 文云玥见他坐下，立刻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给他。 顾湛看到碗里的鱼肉，吃饭的动作一顿，然后假装没看到继续吃。 文云玥见他不吃，故作委屈道：“你为什么不吃？” 顾湛只当没听到。 -- 第119页 “你之前明明最喜欢我给你夹菜的，文瑜，你变了。” 顾湛继续装聋子。 文云玥见此只得放大招，本来她是坐在顾湛对面，现在她起身坐在顾湛身边。 顾湛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顿时浑身都不自在，立刻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 文云玥毫不犹豫跟着他一起移动。 顾湛叹口气，扭头看她，“好好吃饭行不行？” 文云玥瞥了眼他碗中的鱼肉，笑盈盈道：“行啊，你先把鱼肉吃了。” 顾湛只得夹起鱼肉放在嘴里，目光瞥向文云玥，那眼神似是在说“这下满意了吧”。 文云玥点点头，“吃饭吧。” 顾湛再次移了一个座位，这次文云玥没有再跟过去，凡事过犹不及。 顾湛是真的饿了，一条清蒸鱼他自己吃了一多半，汤也喝了两碗，等吃完，顾湛舒服地吁口气。 见他吃完，文云玥提醒道：“张六已经在煎药了，你一会儿再把药喝了。” 顾湛点头。 虽然他不喜欢喝药，可只有喝药才能好得快，只有他好了，才能让文云玥离开。 文云玥见他这么配合就能猜到他的心思，她勾唇笑笑，没打算告诉顾湛他的目的是不会实现了。 在药煎好之前，顾湛便在房内溜达，顺便消消食。 昨日下了一场大雨，今日天特别冷，顾湛这种情况不适合再出去吹冷风，也就能在房内转转。 溜达几圈，顾湛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书案上，快走几步到书案前，拿起《大越志》开始猛翻，如他担心的那样，他之前夹在里面的东西没了。 顾湛骤然扭头看向文云玥，文云玥面色不变。 顾湛皱眉，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把东西还给我。” 文云玥疑惑地眨眨眼睛，“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 “你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 顾湛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是一张纸。” “什么纸，纸上写得什么？” “你够了！”顾湛目光微冷地看她，“不问自取视为偷，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没有诱导他说出那几句话，文云玥感觉有些可惜，唉，他现在对她的耐心果然差了很多。 文云玥也不再装不知道，“那本就是给我的，就不算偷了。” “我不想给你，它就不是你的。” 文云玥看着他，眸中波光流转，“可是我想要。” 顾湛却是不改变注意，“拿来！” 文云玥眼中闪过一丝受伤，语调低落，“文瑜，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顾湛沉默一瞬，目光复杂地看她，“你到底想怎么样，耍了我一年还不够吗？” 文云玥垂下眼帘，“文瑜，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另有所图，可我们成亲这半年多以来，我是喜欢你的，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喜欢？”顾湛喃喃两句，“可是我不敢信啊。” “文瑜，你说什么？”文云玥没听清最后一句话。 顾湛摇摇头，有些意兴阑珊，“你不想给就算了，我不承认那就是一张废纸。” 哪怕那上面有顾湛的手印，但他想不认很容易。 文云玥知道，她本就没打算利用那张契约做什么，这是顾湛给她准备的礼物，她只是想好好保存起来。 没一会儿，张六将药送进来，顾湛很干脆地喝了，然后便坐在书案后看书，他睡的时间够长了，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文云玥坐在对面陪他。 ...... 顾湛在家休养了三日，他本想第二天就去上值，可文云玥不同意，只得多待了两天。 待风寒完全好了，顾湛才去上值，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去了静安堂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看着神采奕奕的顾湛，道：“如今天越来越冷，文瑜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顾湛点头，“让母妃担心了，孩儿今后会注意的。” 那场大雨来得太突然，顾湛也没办法。 “听说这几日都是文氏在照顾你？” 顾湛怔了下才道：“没错。” 老王妃叹气，“母妃老了，就想你们能好好的，文氏自从嫁进王府后，不曾出过差错，是个不错的儿媳，文瑜，生气也该有个限度。” 老王妃不是不知道顾湛在气什么，但在她心里文云玥是个很合格的正妻，顾湛的后宅总要有人打理。 顾湛却是以为老王妃不知道，勉强笑笑，“孩儿自有分寸，”并未给老王妃什么承诺。 给老王妃请安后，顾湛便去衙门上值。 王禁等人都知道顾湛病了，见顾湛今日来了，便张罗着晚上邀请顾湛赴宴，庆祝他病愈。 顾湛听了一阵好笑，这请客的理由还真是千奇百怪，不过是个小风寒也值当用“病愈”来形容？ 不过好笑归好笑，顾湛没有拒绝，最近文云玥不知为何，变得特别有攻击力，他又说不过她，只能躲着。 于是下值后，顾湛便和王禁等人去酒楼喝酒。 文云玥本打算和顾湛一起用膳，所以一直让人注意着顾湛的行踪，得知他和同僚去酒楼了，文云玥毫不犹豫地直接去酒楼找他。 雅间内 顾湛正和王禁等人说话，旁边还有个弹琴的，不过并不是映秀。 -- 第120页 这时，雅间门被敲响，顾湛以为是酒楼的小厮，便说了句“进来”。 结果门被推开后，进来的是文云玥，后面跟着苦着脸的张六。 真不是他不想提醒，是夫人不让啊。 在顾湛和文云玥之间，张六最怕的其实是文云玥，只要文云玥不做伤害顾湛的事，张六绝对是优先听文云玥的。 没办法，谁让顾湛以前面对文云玥太没原则了呢。 看到文云玥，顾湛猛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文云玥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披风，进来后便把披风取下，秋兰将披风放在屏风上。 因着要见顾湛的同僚，文云玥特意梳妆打扮一番，只是她一眼便瞥见在一旁弹琴的女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二爷不回府用膳，也不派人说一声，妾身担心二爷，这才寻来此处。” 王禁等人都知道顾湛已经娶妻，还曾参加顾湛的婚礼，如今一听这话，哪里还猜不到文云玥的身份，纷纷行礼，“下官见过夫人。” 文云玥身为一品诰命，自然是受得起他们行礼。 “各位大人免礼。” 文云玥一脸笑意，温和地让他们免礼，然后走到顾湛身边。 王禁很识趣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把顾湛身边的座位让给文云玥。 有外人在，顾湛不好说什么，只得默认文云玥坐在他身边。 文云玥这才把目光放在弹琴的女子身上，笑盈盈道：“二爷好雅兴。” 她巴巴地在府里等着他回去用膳，他到好，来这里听曲儿，倒是会享受。 文云玥面上笑着，眼中却是带着几分不善。 顾湛有些心虚，下意识道：“这不是我叫的。” 王禁等人：“......” 这锅甩得真快。 不过下官就是给上官背锅的，王禁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毫不犹豫道：“这都是下官等人自作主张，二爷本不同意，可实在拗不过我们才答应下来。” “这样啊。” 文云玥看着顾湛笑笑，语气有些玩味。 顾湛却是回过神来，暗道自己不争气，心虚什么，他只是听个曲又没做别的，再说即便是做了别的又怎样，她之前还劝他纳妾来着。 想到这儿，顾湛把腰板挺直，干咳两声，理直气壮道：“不过是听个曲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文云玥眼睛一眯，周身的气压降低，嘴里却笑道：“二爷说得是，这确实没什么......三位大人怎么不吃了？不必顾忌我，尽管吃便是。” “哦哦哦，吃，我们吃。” 王禁三人打个冷颤，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但这两人他们谁都惹不起，立刻低头吃饭，只当自己不存在。 文云玥则给顾湛到了杯酒，“妾身敬二爷一杯。” 顾湛皱眉，“我方才已经喝了几杯了。” 他的酒量不好，不能喝太多。 “二爷这是不给妾身面子？” 文云玥把玩些酒杯，歪头看着他。 顾湛看她这样就头疼，他说不过文云玥，也不想浪费那个精力，接过酒杯仰头干了这杯酒。 “痛快，”文云玥夸了句，然后给顾湛满上酒，“妾身再敬二爷一杯。” 顾湛无奈，“有什么名头？” “没什么名头，只是妾身不高兴而已。” 哪怕知道顾湛方才的话只是故意说给她听，文云玥还是不高兴。 “你不高兴为什么要我喝酒？” 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为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不喝了。” 喝醉了又难受，他才不喝呢。 文云玥勾唇，“妾身一不高兴，就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今晚回府妾身怕是得去书房......” “行了，”顾湛打断文云玥的话，咬牙道：“我喝！” 然后顾湛又喝了一杯。 这并不算完，他刚喝完文云玥就把酒给他满上，顾湛可能是真怕文云玥去书房缠着他，也不再挣扎，只要文云玥倒他就喝。 于是，王禁等人便眼睁睁地看着顾湛被文云玥灌醉。 顾湛喝完最后一杯酒，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桌子上。 文云玥放下酒杯，吩咐道：“张六，扶二爷离开。” “是，”张六恭声道。 他更加庆幸自己站在二夫人这边，他早就看出来了，二爷是玩不过二夫人的。 文云玥含笑地看向王禁三人，“三位大人都是有家室的人，总是听曲儿难免让人误会，妾身实在不想三位大人因为一些小事影响前程。” 王禁三人听言心里一咯噔，忙道：“多谢夫人提醒，下官定当谨记。” 文云玥满意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开雅间。 她了解顾湛，只要这三人不喊人来陪，顾湛绝对想不起来。 若不是顾湛还要在礼部待许久，文云玥都不想让他和这些人来往，免得被他们带坏。 回到王府，张六和平良一起扶着顾湛回到逸风居，却在去哪个房间的时候犯了难，张六扭头看看文云玥。 文云玥没说什么，只是抬脚走进正房。 张六见此不再犹豫，直接将顾湛扶进正房，嘴里还说道：“二爷喝醉了，小的粗手粗脚难免照顾不周，只得麻烦夫人了。” 文云玥赞许地看了张六一眼，淡淡道：“放下吧。” -- 第121页 得了允许，张六马上将顾湛放在床上，然后转身就走，一刻都没有停留。 文云玥看着脸已经红成猴屁股的顾湛，得意一笑，躲了这么久不还是落到她手里。 因着有了一次伺候顾湛醉酒的经历，文云玥已经驾轻就熟。 顾湛醉酒后很乖，文云玥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指挥着顾湛自己洗了个澡，文云玥才开始沐浴。 等沐浴出来，文云玥便看到顾湛已经躺在床外面一侧，没忍住笑了。 他还是记得自己位置的嘛。 以往都是文云玥睡里面，顾湛睡外面，按照顾湛的说法，是他怕起床时吵醒文云玥。 穿着白色中衣，文云玥越过顾湛，躺在顾湛怀里。 再次嗅到熟悉的味道，文云玥忍不住贪婪地多嗅了几下，又偷亲了顾湛两下，最后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躺在顾湛怀里，文云玥睡得很快，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 次日，顾湛从宿醉中醒来，再次感觉到那种头要炸了的感觉，很是难受，正要抬手按压额头，却感觉到有人压着他的胳膊。 顾湛瞬间就僵住了，他怀里有人！ 莫不是酒.后乱性？ 顾湛心跳骤然加速，僵硬地扭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顾湛瞬间松了口气，原来是玥儿，还好，还好！ 他还以为自己出.轨了。 等等！ 顾湛又意识到不对劲，他左右看看，很确定这里是正房。 他不是该在书房吗，怎么会出现在正房？ 这时，文云玥已经被动来动去的顾湛弄醒了，她眯着眼搂住顾湛的脖子，软声埋怨道：“文瑜，我好困，你别乱动。” 顾湛下意识不再乱动，但随后就反应过来，立刻推开文云玥坐起来。 他干嘛要听她的！ 文云玥这下彻底醒了，见顾湛醒了，扬声道：“秋兰，将醒酒汤端来。” 顾湛还没忘自己的疑惑，皱眉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文云玥打个哈欠，笑道：“这是你的房间，你不在这里在哪里，莫非该在哪个温柔乡里？” 顾湛瞥她一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见文云玥装糊涂，顾湛只好挑明，“我应该在书房才对。” 文云玥听言娇笑一声，“你是逸风居的主人，谁敢让你睡书房，别说笑了。” 顾湛嘴角一抽，他发现文云玥真会装糊涂，他都睡了一个月书房了，这会儿她却说他在说笑。 顾湛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最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个，我昨晚喝醉了应该没做什么事吧？” 文云玥愣了下才明白他什么意思，一本正经地逗他，“这就要让你失望了。” “我做了什么？” 顾湛瞪大眼睛，声调忍不住拔高。 文云玥略微羞涩地低下头，“自然是你想得那件事。” 顾湛整个人僵住！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明知道文云玥不喜欢他，他还强迫她发生关系，这算不算强.暴？ 啪！ 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顾湛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愧疚道：“对不起。” 文云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扇了自己耳光，顿时心疼得不行，忙靠过来摸摸他的脸，“干嘛自己打自己，傻了吗？” 顾湛低着头，“是我混蛋，强迫你做那种事。” 文云玥一愣，“你是因为这个？” 顾湛点头。 “可我们是夫妻，行敦伦之礼不是很正常吗？” “这种事只有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做，你不愿意，我不该强迫你。” “你怎知我不愿意？” “你都不喜欢我又岂会愿意？” 文云玥：“......” 她算是发现了，顾湛现在进入一个怪圈，一心把自己当成强迫良家妇女的坏人。 文云玥很想说她喜欢他，可她知道顾湛不会相信。 文云玥有些烦躁，看着垂头丧气的顾湛，只得坦言道：“你不用自责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 顾湛有些怀疑。 文云玥一脸黑线，真是个笨蛋，骗他的话他深信不疑，现在说真话他反倒怀疑了。 没办法，文云玥只得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他相信。 “你自己什么样你不知道吗，真做了我现在能这么有精神？” 顾湛瞬间就想起了从前，好像确实有些不对。 他一个多月都没有碰过文云玥，如果两人昨晚真的发生什么，文云玥现在应该还在睡着。 而且，顾湛后知后觉地发现文云玥身上没有痕迹。 那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文云玥之前在骗他？ 顾湛感受到有些发疼的脸，脸色一沉，“你之前在骗我？” “我哪里知道你会这么大反应。” 顾湛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会文云玥，下床开始穿衣服。 正巧这时秋兰端着醒酒汤走进来。 顾湛二话不说端起醒酒汤喝个干净，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秋兰见此，有些担忧，“夫人，二爷这是怎么了？” 文云玥摆摆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文云玥再次躺下，她还没睡够呢， -- 第122页 离开房间的顾湛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张六，正巧平良去茅厕了，此时就他一个人。 也该张六倒霉，正巧撞到顾湛枪口上。 顾湛没给张六狡辩的机会，直接冷声道：“去院子里跪下，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张六瞬间就苦下脸，可这是顾湛的命令，他不能不听，只得走到院子中央跪下。 顾湛没再理他，自顾自的用膳，然后去上值，身边只跟了一个平良。 等文云玥醒来，张六还在苦兮兮地跪着。 文云玥看到后，知道张六这是被殃及了，便吩咐秋兰给张六送件披风和蒲团。 反正顾湛没说这些不能用。 等顾湛晚上下值回来，看到张六身上的披风没说什么，淡淡地让他起来。 有文云玥送的蒲团，张六的膝盖没有跪坏，但也青了一大片，还好有顾湛赏赐的药膏才让他不至于太难受。 第50章 二更合一 顾湛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见文云玥一定要和他一起用晚膳，他便故意在外面用完膳再回来。 于是文云玥好不容易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就如顾湛说不过文云玥，文云玥同样拿故意躲她的顾湛没办法, 两人的关系再次变得不愠不火。 永安侯府 永安侯夫人叹气，“玥儿，你坦白告诉娘, 你和文瑜是不是吵架了？” 文云玥面色不变，“娘你别乱猜了，没有的事。” “你少糊弄娘, 以往你哪次回侯府文瑜不来接你？可现在呢，这两个月来文瑜不曾出现一次, 你真当娘看不出来？” “二爷只是太忙了。” “娘特意让人打听过, 主客清吏司是个闲散衙门, 除非有外国使节来京，否则文瑜不会这么忙。” 听言, 文云玥便知瞒不下去了，只得道：“我们之间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不过很快就会没事，没告诉娘只是觉得没必要。” “小问题？都两个多月了还算小问题？” 永安侯夫人对文云玥还想糊弄她很不满。 文云玥坐在永安侯夫人旁边，搂住她的胳膊, 笑道：“娘就放心吧，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永安侯夫人却是不吃这套，“你坦白告诉娘, 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云玥抿嘴，“都说是小事了......” “说！” 永安侯夫人已经认真起来，文云玥没办法，道：“二爷发现了我当初算计他的事。” “什么？” 永安侯夫人骇然, 她已经料到会很糟糕，却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因为我之前骗了他，现在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再相信。” 既然已经说了，文云玥便不再掩饰情绪，有些失落道。 永安侯夫人重重叹口气，“娘早就说过文瑜是个好孩子，让你真心以待，现在这......唉。” “文瑜怎么说？” “他现在就是不想理我，别的还没说什么。” “老王妃和安王那里呢？” “二爷瞒着没说。” 其实老王妃早就知道了，不过文云玥不想再把这事说出来让永安侯夫人忧心。 “文瑜还是心软的。” 将心比心，若是旁人遇到这种事，怕是会直接和离，心狠点地还会让女方名声尽毁。 顾湛只是冷落文云玥，已经是很留情了。 “玥儿你怎么想？” 文云玥垂着眼帘，“我自然想挽回二爷。” “你是为了之前的目的还是真心的？” 永安侯夫人真怕文云玥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自然是真心的，已经有了一次教训，我岂会再犯一次。” 永安侯夫人这才放下心，“玥儿，既然文瑜没有张扬此事，就代表还有余地，你好好服个软，时间一长，文瑜自会原谅你的。” 文云玥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不会这么容易。 ...... 文云玥留在侯府用午膳，永安侯同样赶了回来，饭桌上再次替调职的事。 文云玥继续虚与委蛇，“不是女儿不想帮爹，实在是女儿也无能为力。” 永安侯皱眉，“生辰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莫非王妃那边还没有消气？” 文云玥敛眉，低落道：“似是那事的影响太大，二爷也不知在衙门听到了什么，回来后大发雷霆，已有许久不曾理会女儿。” “真的？” 永安侯想到之前顾湛对文云玥的态度，有些不相信这话。 文云玥很是坦然，“爹尽管去调查，二爷这段时日一直早出晚归，都不愿在府里用膳。” 分房睡的事就不能告诉永安侯，要不然他会觉得文云玥这颗棋子已经废了。 永安侯听言笑了，轻斥道：“莫要胡说，你说的爹自然信......不过，文瑜脾气温和，你多赔个不是，夫妻之间莫要闹得太僵。” 文云玥点头，“女儿记下了。”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永安侯就不想再在文云玥身上浪费时间，立刻出府派人调查顾湛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调查结果出来了，和文云玥说得一般无二。 除此之外，永安侯还调查到文云玥这几次回侯府顾湛都没有陪同。 发现这一点，永安侯有些相信顾湛和文云玥之间出了问题，永安侯很是糟心，他本来以为顾湛和文云玥以成亲，他就可以调职了，结果中间总是出问题，现如今顾湛和文云玥都成亲半年多了，他依旧没有变化。 -- 第123页 这让他很是恼火。 江姨娘很敏感地注意到永安侯的情绪，想起今日午膳发生的事，似是不经意道：“到底是嫁进了王府，大姑娘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永安侯一怔，这才意识到不对，哪有和夫家闹矛盾，还能这般自由地回娘家的，而且文云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王府受委屈的。 可是他之前调查到的那些又做不得假。 永安侯仔细想了想，最后得到一个结论，文云玥只是和顾湛闹矛盾了，但这并不影响她在王府的地位。 换句话说，安王和老王妃对她还是满意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文云玥现如今的情况。 想通这一点，永安侯感觉又有希望了，本来永安侯便是想让顾霖帮他调职，顾湛不过是接触顾霖的媒介，现如今顾湛虽然指望不上，但文云玥好歹是顾霖的弟媳，求他帮个忙应该是极轻松的事。 想到这儿，永安侯便一刻都等不了了，第二天一早便派人给文云玥送信。 文云玥见永安侯想让自己去求顾霖，冷笑一声，还真是不死心啊。 但又不能置之不理，文云玥只得给永安侯回信，信中自然是拒绝了永安侯的要求，理由是顾霖不喜欢后宅插手外务。 一个很万金油的理由。 但永安侯可能是等了太久了，再加上他心里有些猜测文云玥在糊弄他，再次给文云玥写了一封信，信中态度很强硬，让文云玥必须完成此事。 文云玥见此，便知道糊弄不过去，直接拒绝了永安侯，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收到回信的永安侯彻底怒了，他已经确定文云玥之前在糊弄他，被自以为掌控的棋子糊弄，永安侯怒火中烧，可现如今他根本见不到文云玥，便直接去正院找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早就得到了文云玥的消息，此时正院内外有几十个护卫在守着，这些人是永安侯夫人的陪嫁，之前一直在庄子上，但在文云玥出嫁后，永安侯夫人便暗中把他们调回来。 永安侯看到这些护卫，眉心狠狠跳动了下，他自是见过这些人的，当年成亲不久，永安侯就哄着永安侯夫人将这些人送回单家，永安侯夫人当时虽然很信任永安侯，可也知道没有将陪嫁退回娘家的道理。 不过见永安侯不喜欢，永安侯夫人便把这些人派到庄子上。 永安侯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他又看到了他们，而且还是以一种敌对的方式。 有护卫挡着，永安侯没办法靠近永安侯夫人，只得铁青着脸道：“夫人此举何意？” 永安侯夫人面无表情，“侯爷想要来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本侯身为她的父亲，还不能说两句了？” “侯爷这会儿知道你是玥儿的父亲了，当初你想要利用玥儿攀附权贵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你的女儿？” “我想要让玥儿嫁个好人家有什么错，何况这婚事当初是她自己答应的，本侯不曾逼迫她。” 永安侯夫人嗤笑，“当初那种情况下，玥儿不答应有用吗？收起你那副虚伪的样子，我看着恶心。” “单氏！”永安侯在侯府有绝对的权威，何曾被这般嘲讽过，他一脸怒色，“你是本侯的夫人，谁允许你这般跟本侯说话......还有这些人，赶紧让他们退下，侯府不允许有外人存在。” “你还真以为现在是十几年前吗？” 永安侯夫人见理直气壮发号施令的永安侯，好笑地摇摇头。 她当初为了文云玥忍了永安侯十几年，现如今文云玥已经出嫁，她没必要再忍下去。 永安侯一时没明白永安侯夫人的意思，直到他看到正院的丫鬟下人开始搬东西，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这是在做什么？” “自然是回家！” 永安侯看着永安侯夫人，见她眉宇间带着张扬肆意，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将门嫡女，那时的她也是这样，仿佛一团火一般。 只是她越明媚热情，便衬着他越阴暗自私，所以才会在成亲后对她百般冷落，之后更是宠妾灭妻，仿佛永安侯夫人过得越差，他心里才会更好受些。 不过，永安侯很快从恍惚中回神，想起永安侯夫人刚才的话，沉声道：“你已经嫁进侯府，这里便是你的家，你还要回什么家？” 永安侯夫人现在一身轻松，“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你这是胡闹，这般做让他人今后如何看待玥儿？” 永安侯显然很清楚永安侯夫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如何看待？”永安侯夫人笑了笑，“或许他们会高兴我脱离苦海也不一定。” “你！” 永安侯夫人却是不再看他，转身回到房间，只是吩咐下面的人动作快点，她一日都不想在王府待下去。 另一边，文云玥知道永安侯夫人今日会和永安侯决裂，她怕只凭那几十个护卫震慑不住永安侯，便想让顾湛帮忙。 今日顾湛休沐，趁着他还没出门，文云玥去书房见他。 “借人？” “嗯，我怕我爹不让娘离开，想让你派人去壮壮气势，不用太多人，只要震慑住他就行。” 顾湛明白文云玥的意思，吩咐张六，“你带十几个护卫送永安侯府，务必保证岳母安全离开侯府。” -- 第124页 “是。” 张六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应下后便转身离开。 顾湛看向文云玥，“关于永安侯府，你想要一个什么结果？” 文云玥沉默片刻，“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只想赶走江姨娘，那时候我以为是江姨娘抢走了我爹，只要她走了，爹就会回到我和娘身边，后来我才知道哪怕没有江姨娘，还会有李姨娘，王姨娘，没有区别的。” “她们无非看重的是他的爵位，若是爵位没了，她们会怎么样呢，我很好奇。” 从几年前，文云玥就没想过再单独针对文云玥，她要的是釜底抽薪。 顾湛颔首，“我明白了，你可有想法？” “我查过，在大越只有犯下大错，才会被剥爵，但我爹那个人最是谨慎，而且他很重视这个爵位，没有足够的利益，他是不可能冒险的。” “但，眼下就有一个很大的利益。” 顾湛疑惑地看看文云玥，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文云玥只好明言，“等今日一过，我和娘便相当于和永安侯府决裂了，如此一来他想攀附成王府的目的算是完不成了，那他必定要换个目标。” 顾湛这下明白了，“你是说他可能会投靠琅王？” “不是可能，是肯定。” 永安侯是不会放过这个从龙之功的，目前来说，琅王和顾霖都有各自的优势，谁也不敢肯定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只要琅王有胜算，永安侯就会投靠琅王，毕竟顾霖这边已经没戏了。 顾湛皱眉，“你是想当大哥争储成功再顺势剥爵？” 那耗费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文云玥摇头，“用不着等到那时候，琅王不会要无用的人，既然投靠琅王就势必要为他做事，到那时想要抓我爹的把柄，对大哥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琅王和顾霖一直都派人死死地盯着对方，这些年来都费心思除掉对方不少人。 而且因为争储，两人的手下或多或少都做过一些律例不允许的事，所以想要找把柄并不难。 永安侯虽然宠妾灭妻，但他并未做过什么大的错事，要不然文云玥也不会用这般麻烦的方法。 顾湛眼神复杂，“怪不得你当初会选我。” 成王府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提到这一点，文云玥自知理亏，再次道歉：“对不起。” 顾湛摆摆手，“不必说了，我会和大哥说一声。” 道歉的话他已经听过了，再听一次也没什么改变，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等帮文云玥达到目的就和离。 ...... 永安侯府 文云玥还算了解永安侯，他确实不甘心让永安侯夫人安稳地离开，等永安侯夫人带着东西走到侯府门口，发现门口已经被侯府的护卫挡住了，她根本出不去。 “夫人，莫要再胡闹了，你是侯府的女主人，本就该待在侯府。” 从盛怒中清醒过来的永安侯，已经意识到永安侯夫人是牵制文云玥最好的人选，既然文云玥不愿意真心帮他，那他就逼她不得不帮。 永安侯夫人是很重要的人质，永安侯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永安侯夫人在护卫的守护圈里，看着永安侯丑陋的嘴脸，心里没有波动，她相信文云玥会有安排。 如永安侯夫人所料，没一会儿，侯府门口便冲进来十几个护卫，皆是身披布甲携带武器之人，虽远少于侯府的护卫数量，但气势却丝毫不落下乘。 永安侯沉着脸看着他们，“本侯在处理家事，还请外人莫要插手。” 他还以为是单家留给永安侯夫人的人。 张六从护卫身后走出来，面上带笑，语气和善却不容置疑，“小的奉二爷之命送夫人回单府，还请侯爷行个方便。” 永安侯见到张六便知道成王府介入了，动武是不可能了，他缓和脸色，“本侯的夫人理应待在侯府，哪有回娘家住的道理？” 张六看看永安侯夫人，笑道：“侯爷误会了，夫人只是思念旧居，小住几日便会回来。” 永安侯指指那已经整理好的嫁妆，“谁小住会带这么多东西？” 张六瞪大眼睛，故作疑惑道：“这东西很多吗？若是二夫人回来小住，王府为二夫人准备得将会更多。” 这话摆明了在讽刺永安侯小家子气，没见识。 永安侯脸色变了又变，却还是不敢和成王府对上，张六耍赖不承认永安侯夫人是不打算回来了，永安侯也没办法。 只得挥手让护卫让开道，放永安侯夫人离开。 在永安侯夫人将要离开时，永安侯沉声道：“还请夫人早日回府。” 永安侯夫人却是看都不看他，直接上了马车。 既然离开了，她就不会再回来！ 张六带着护卫护卫马车周围，就如他说的那样，护送永安侯夫人回单家。 永安侯再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面色沉如墨水，心中估计已将文云玥骂个狗血淋头。 他敢肯定这一切必定是文云玥设计的！ 他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 张六将永安侯夫人护送到单府才带人回府复命，文云玥得了确定消息才彻底放下心，只要永安侯夫人不会安全了，她才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几日后，永安侯夫人一气之下带着嫁妆离开侯府，欲和永安侯和离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 -- 第125页 一时之间，永安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当初永安侯攀上成王府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如今单家在边关屡立战功，单家父子虽然还未凯旋，可单府在京城的地位已经水涨船高，永安侯夫人身为单将军唯一的女儿，自然也被很多人关注。 永安侯这等现成的大腿都抱不上的人，怎么可能不被人嘲笑。 这几日他每次去上值都会被人嘲讽几句，偏偏那些人也是勋贵，他根本奈何不得，如此一来，他就愈发憋屈，心里的气憋在心里总是出不来。 直到这日下值回府，永安侯被一人拦住。 “侯爷，我家主子正在等您。” 那小厮指指旁边的酒楼，说道。 永安侯有些戒备，“你家主子是谁？” 小厮笑笑，“自是能帮侯爷摆脱困境，扶摇直上的人。” 永安侯瞬间了然，犹豫了一会儿，便随着小厮离开。 既然成王府的这条路走不通，他就换一条路。 他是不甘寂寞的人，岂会允许自己就这么沉寂下去。 ...... 逸风居 文云玥已经得到消息，永安侯正在和琅王接触，到了这一步她就不好再做什么了，剩下的就静观其变。 现如今的侯府没有了她们母女，江姨娘他们想必过得很惬意，且让他们得意一段时间。 随着永安侯夫人回到单家，文云玥和永安侯府已经不会再有来往，即便是要回娘家，她也只会去单府。 渐渐地年关将近，边关再次传来消息，大越和大梁的最后一战就要到了，这场持续几年的战争马上就要落下尾声。 顾湛和文云玥都很关心边关的情况，只是两人的心思不同，文云玥是期待单家人可以平安归来，顾湛想的是魏浩，等他回到京城，他们之前总要有个结果。 顾湛又想到文云玥的算计，不禁苦笑一声，因为文云玥他才和魏浩结仇，可实际上他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娶了一个心不在他这里的娘子罢了。 唉，这场亲事还真是失败呢。 ...... 今年的宫宴一如往昔，只是顾湛看着宣武帝又苍老了一些，他不太记得宣武帝是什么时候驾崩的，可想来也就这两年了，决定他命运的那一刻也就这两年了。 翻过年便是宣武三十八年 顾湛正要出门却被文云玥拦下，“明日是上元节，你可有安排？” 上元节？ 顾湛这段时日一直在忙外国使节的事，竟是连上元节都忘了。 不过顾湛便是记得也没什么，他没有过节的心思，“没什么安排，我还要陪同外国使节。” 文云玥有些失望，“换别人陪不行吗？” 顾湛摇头，“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不陪外国使节陪文云玥吗？那他宁愿陪外国使节。 文云玥只得让开道让顾湛离开。 看着顾湛离开的背影，文云玥拧紧眉头，她和顾湛的关系越来越僵硬了，本来她以为只要她主动一点，顾湛的态度总会软化。 可她终究低估了顾湛，他心狠起来，真的不给你任何机会。 怪不得说不能欺负老实人，谁能想到一向温和的顾湛一旦做了决定，真的是不留一点余地。 这几个月，文云玥一直试图接近顾湛，但每个方法都只能用一次，一旦顾湛有了防备，她的方法便不管用了。 文云玥终于看清了顾湛的决心，他是真的不想再理她，或许在他心里已经在谋划和离的事了。 文云玥心里一阵无力，她想不到该如何应对，她迫切地希望发生点什么打破他们现在的僵局，可至今不曾找到机会。 第51章 二更合一 宣武三十八年二月 大越和大梁长达数年的战争以大越的胜利结束, 大军不日便会凯旋，大梁那边也会派使者来京城谈议和的事。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战争的胜利会给大越带来最少二十年的和平, 如此一来，身为主将的单老将军更是功不可没。 随着大军胜利的消息传开，永安侯再次成为一个笑话, 单家将要凯旋，他却把人家的女儿气得回了娘家，等单家人回来能饶了他才怪。 不过永安侯到底投靠了琅王, 琅王一系的人对他还算友好，也不算是孤立无援。 顾湛又变得忙起来, 主客清吏司的职责便是招待外宾, 这次大梁来议和, 一切的安排都应该是主客清吏司负责。 大越是胜利的一方，理应有大国的气度, 绝不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丢了面子。 所以主客清吏司自从接到这个任务后，已经被礼部尚书和两位侍郎叮嘱过多次, 让他们务必把这件事办好，还告诉他们只要需要，礼部其他三司的人随便调用。 大军胜利的消息才传来, 顾湛还不知道大梁的使节是谁，但像这种战败了来议和的事情，一般来得不是皇子也得是二品之上高官, 以示自己国家的诚意。 所以顾湛便直接按最高规格准备接待事宜，会宾馆内已经腾出一处院子，顾湛让人将这处院子从头到尾按照大梁人的习惯重新装修。 同时派人寻找了解大梁风俗文化的人待命，随时指出犯忌讳的地方。 主客清吏司只负责使节的衣食住行, 待把这几项都安排好，顾湛才放轻松，他只负责安排，具体的事已有其他人去做，到最后他再把把关即可。 -- 第126页 安王府，书房 引瑞低声道：“王爷，小的打听过了，单将军一直把魏浩带在身边，琅王也派了人保护他，我们想要除掉他怕是不容易做到。” 自从知道魏浩投靠琅王后，顾霖就一直在谋划如何在路上除掉魏浩，得到大军要凯旋的消息后，他便派人去打听大军的行军路线。 不曾想琅王还特意派人保护魏浩。 看来在琅王心里，魏浩还算是一个重要的棋子，要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精力。 既然事不可为，顾霖只得放弃，“派人去兵部一趟，魏浩回京后的官职绝不可超过五品。” 大军回京后，在战争中有功绩的将士都会论功行赏，但封赏的力度却是可以控制的，而且像魏浩这等底层军官根本不会入宣武帝的眼，一般都会交给兵部负责，然后呈给宣武帝审批。 而现如今的兵部尚书恰好是顾霖的人。 ...... 随着大军越来越接近京城，顾湛知道魏浩就要回来了，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对于魏浩已不像一开始那般恐惧。 逸风居 凯旋的军队将要抵达京城的消息，顾湛没有瞒着文云玥，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外祖父一家，如今将要重逢的喜悦让她暂时忘了她和顾湛的矛盾。 得了老王妃的允许，文云玥这几日经常回单府那边帮永安侯夫人打理单府，毕竟她外祖父一家马上就要回来了，单府的很多院子都需要整理一番才能重新住人。 永安侯夫人看着文云玥忙前忙后，长叹口气。 文云玥笑道：“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快要回来了，娘不高兴吗？” “自是高兴的，娘只是忧心你和文瑜。” 搬进单府这几个月，顾湛没来拜访过一次，永安侯夫人便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 文云玥如今已经平静很多，“慢慢来嘛，只要我们还是夫妻，总会有机会的。” 着急是没有用的，是她欺骗了顾湛，顾湛当初有多信任她，现在就有多排斥她，她只能一点点改变顾湛对她的看法。 永安侯夫人也知欲速则不达，毕竟是他们这边理亏，而且顾湛没有将此事传开，已经是很维护文云玥的名声了。 毕竟真要传开了，若是有一日文云玥要和顾湛和离，她想再嫁就很难了。 文云玥自是不知永安侯夫人想得那么远，在她心里是不可能和顾湛和离的。 即便最后顾湛坚持要和离，文云玥也不会再嫁，她当初嫁给顾湛是为了借势报复永安侯，现如今永安侯投靠琅王，他自己就会作死，用不着文云玥再费心思。 如果真的和离，文云玥只会觉得一个人更轻松些，何必再嫁人给自己找罪受，她不觉得自己会遇到一个比顾湛更好的人。 不过这一切都还远，文云玥目前的心思还是想尽一切办法让顾湛原谅她。 ....... 宣武三十八年五月 凯旋的大军已经在昨日便到了京城外，今日顾霖和琅王便在宣武帝的授意下出城迎接为大越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士们，然后同他们一起进城。 至于那数万大军则会直接回到军营休整，没有宣武帝的命令，他们是不能进京的。 京城道路两旁皆是迎接凯旋将士的百姓，见他们进了城，纷纷开始欢呼。 百姓们对这些守卫国家安全的将士都有好感和敬意。 顾湛坐在茶馆二楼，一眼便看到顾霖和琅王两人一人骑着一匹马，他们两个人中间是个全身甲胄，留着花白胡须的将军。 这应该就是大军的主将单恽单老将军了。 顾湛在心里默默地猜测，然后将目光移向后面，找了许久，才在队伍后面看到魏浩。 魏浩似乎很敏感，顾湛刚看到他，他便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正好撞上。 魏浩目光骤然一冷，随后很快就收回目光。 顾湛见此便知魏浩是真的没忘了他，到底是上过战场的，魏浩的眼神变得很锐利，气势强了很多。 战场上还真是磨练人的地方。 顾湛记得魏浩家道中落之前就是一官宦子弟，都不曾和人打过架，是个不谙世事的贵公子，也就是家道中落后开始蜕变，哪怕被逼着上了战场，也很从容地活下来，而且还立了不少战功。 要不是看过小说，而且这也不是玄幻背景，顾湛都怀疑魏浩是不是有个老爷爷在一旁指点。 不过，魏浩虽然没有老爷爷，却可以当别人的老爷爷。 顾湛看着魏浩身后的那个青年，如是想到。 顾湛扭头看向张六，吩咐道：“派人盯紧魏浩和他身边的人，不用做什么，只用盯紧就好，记住必须盯紧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顾湛又看了眼那青年，认真强调道。 张六很少见顾湛这么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将之前收拢的地痞和乞丐撒出去，等魏浩住的地方确定下来，他们就会守在魏浩必经的每一个路口，严密监视。 这是顾湛定好的计划，他不敢低估魏浩，生怕被他发现有人在监视，所以他不会派人跟踪魏浩，他只会在他会去的地方等着他。 比如琅王府，又比如他今后任职的衙门。 很快顾霖等人便经过了顾湛到了皇宫门口，几人下了马准备进宫面圣，官职低的则暂且找个客栈住下等消息。 -- 第127页 在进宫前，单恽看了眼魏浩，本打算说什么，但看到一旁的顾霖便把话咽了回去。 琅王看到这个，若有所思。 顾霖倒是一脸平静，在路上听着琅王和单恽闲聊，不发一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单府 单恽和儿子单珙进宫面圣，他们的家人便直接回了单府。 文云玥陪着单氏等在门口，看到渐渐接近的马车，脸上皆露出笑容，从得到消息后她们就一直等着，总算等到了。 单翎下了马，拱手道：“承严见过姑母。” 这时，单翎的母亲杨氏和妹妹单莹已经从马车上下来。 单氏马上迎上来，笑道：“嫂嫂一路上可还顺利？” 杨氏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但看到单氏后还是有些惊喜，道：“还好，有那么多将士护着很安全。” 说着，杨氏扭头看向文云玥，慈爱道：“几年不见，玥儿都长大了，也已经嫁人了。” 文云玥嫁人的事还是单氏写信告诉的单家人，他们虽然不能回来，却都知道此事。 在单家还未出征前，文云玥每年都会在单府小住，杨氏之前没有女儿，一直拿文云玥当亲生女儿疼爱，便是后来有了单莹，疼爱也不曾减少半分，文云玥和杨氏也是十分亲近。 文云玥上前搂住杨氏的胳膊，亲昵道：“自从得知舅母要回来，玥儿可是一直期待着呢。” 杨氏抬手轻抚文云玥的发髻，“舅母也想玥儿了。” 单莹站在单翎身边，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唉，一看到玥表姐，娘就看不到我这个女儿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笑了。 文云玥走过去拉住单莹，调笑道：“让我看看这个吃味的小姑娘是谁？” 单莹现在一听“小姑娘”这三个字就跳脚，强调道：“玥表姐，我已经十二了，不是小姑娘。” 小孩子总喜欢装大人。 “那当初离京的时候是谁搂住我又哭又闹地不想离开的？” 文云玥轻点单莹的额头，笑着打趣。 单莹撅嘴，“那就是几年前的事了，玥表姐好坏啊，就知道揭我短。” 文云玥点头，“也对哦，莹儿已经长大了。” 听到这话单莹很满意，“就是就是，我现在长大了。” 一个十二岁，面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女孩说自己长大了，让众人又忍不住笑了。 便是单翎这个亲哥哥也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单莹冷哼，就知道欺负她。 “好啦，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杨氏还算心疼女儿，替她解了围。 ..... 顾湛刚回府就被老王妃叫去了。 “文瑜，母妃之前和你说的，你可曾记在心里？” 顾湛一脸无奈，“母妃，人家单老将军为官几十年，有自己的判断，岂会因为这点姻亲关系就支持大哥。” “但即便不支持，他心里在某些时候也是偏向你大哥的，可若是让单家知道你和文氏不和，恐怕会以为我们王府亏待文氏。” 自从知道大军要凯旋的消息后，老王妃就一直在劝顾湛和文云玥和好，但顾湛根本不同意，他不可能为了单府的支持便假装和文云玥和好，这种事他做不到。 “母妃多虑了，王府不曾亏待她半分，我相信单家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而且有文云玥在，她也不会放任单家误会，和成王府生隔阂对单家并没有好处。 “今日单家回京，你身为孙婿理应去看看才是。” 老王妃见说不通顾湛，便开始说别的。 顾湛抿嘴，“还是算了，您不是怕单家看出我们不和吗，我一去岂不是更快暴露？” 顾湛自是知道按照礼节，他应该去单府看看，只是他是个不善伪装的人，人家今日本是凯旋的大好日子，何必因为小辈的事影响人家的心情。 老王妃心很累，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固执的儿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文瑜，文氏是你当初执意要娶的，你现在又这般，你已经弱冠不是小孩子了，告诉母妃，你到底想怎样？” 顾湛被说得无言，他知道自己很任性，可他能怎么办，今日这一切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若是错在他他也认了，可他做错了什么？ 这段时日他心里就好受吗？ “母妃，我会处理好的，您给我点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顾湛抬起头，看着老王妃认真道。 老王妃看顾湛的神色，心里暗叹口气，大慨能猜到顾湛的打算。 心里对文云玥多了几分不满，成亲不过一年，两人走到这一步责任全在文云玥。 若说看在单家的面子上，老王妃还能谅解几分，现在顾湛有了和离的心思，老王妃对文云玥的不满便压不住了。 ...... 很快宣武帝的赏赐便传开了，单恽被封为镇南侯，其子单珙自然而然成为镇南侯世子，同时进兵部任职。 等封赏结束，众大臣便离开皇宫，顾霖看了眼单恽父子，考虑到对方才回京，有些话容后再说也不迟。 单府 杨氏已经得知永安侯夫人回单府住的事，杨氏身为将门媳妇，脾气爆得很，直接对永安侯破口大骂。 “小妹放心，我们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 第128页 单氏已经看开了，“我现在只想和他和离。” 杨氏点头，“理应如此，有我们在，量他不敢不答应。” 文云玥在一旁听着，心情很放松，她早就想让单氏和离，如今终于到了这一天。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响动，众人皆站起来。 杨氏笑道：“定是公爹他们回来了。” 单氏眼中带上几分期待，连忙快走几步离开房间。 正好看到一同走过来的单恽父子，单氏眼中瞬间有泪光闪烁。 “爹，大哥。” 单恽看到女儿，本来板着的脸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冲她点点头。 单珙则是大笑一声，“我还打算派人去侯府接小妹，如今倒是省事了。” 这时，文云玥也走出来，“玥儿见过外祖父，舅舅。” “玥儿长大了。” 这时，文云玥眼尖地看到护卫捧着的衣服，立刻道喜，“玥儿恭喜外祖父得封爵位。” 此言一出，杨氏等人皆是面色一喜。 单珙也不隐瞒，直言道：“皇上已经下旨封父亲为镇南公。” 听到这话，众人更加心喜。 文云玥早就听说宣武帝对有功之臣从不吝啬赏赐，如今见单恽直接得封公爵，对宣武帝的气度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说了几句话，众人便回到客厅坐下。 单恽坐在主位上，目光略过众人，问文云玥，“玥儿不是已经嫁人了，孙婿为何不在？” 单恽一开口便直击重点。 单氏和文云玥皆是脸色一僵。 见此，单恽沉下脸，“怎么，成王府的人对你不好？” 文云玥忙摇头，“外祖父误会了，没有的事，二爷今日有事才没办法陪同，二爷说了改日定会来拜访外祖父。” 单恽冷哼，“玥儿不需为他遮掩，若是他真对你不好，即便是成王府，老夫也要为你讨回公道......说到底还是你那父亲爱慕虚荣，一心攀附权贵，若非他执意解除之前和魏浩的婚约，你又何以至此？” 文云玥很是尴尬，“二爷真的很好，外祖父您误会了。” 单氏也在一旁附和，“玥儿说得是，文瑜确实是个好孩子。” 单恽浑浊的眼中满是精光，“若真是个好的，今日岂会不来，他难道不知他今日不来，落得是玥儿的面子？” 单恽离京的时间太长了，他只知道顾湛的纨绔之名，再加上他对魏浩颇有好感，对永安侯单方面解除婚约很是不满。 今日见文云玥独自一人，对顾湛的不满更是达到顶点。 但就如顾湛猜测的那般，文云玥不会任由单家误会顾湛。 见单恽一定要跟成王府讨个说法，她便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将自己算计顾湛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随着文云玥的坦白，单家人愤愤不满的表情皆是一变，脸色古怪地看向文云玥。 待文云玥说完，客厅没有一人说话。 最后还是杨氏干巴巴道：“玥儿......好生厉害。” 将自家相公耍得团团转，这等行为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单翎更是目瞪口呆，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家表妹太过文静，一点没有武将家小姐的脾性，现在他的想法却是变了，果真不愧是他们单家的外孙女，真有魄力，就是这是做得有些不地道。 情绪转变最大的自然要数单恽，他本以为是顾湛有负文云玥，现在分明是自家孙女对不起人家，这就尴尬了。 单恽干咳一声，“如今，你们打算如何？” 此言一出，单家人皆盯着文云玥。 文云玥摇摇头，“玥儿不知道。” 不止文云玥不知道怎么办，单家人也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文云玥受欺负如何替她讨回公道，却不知道文云玥做错事了如何补救。 而且这种事也不是想补救就补救得了的。 单恽沉默片刻，道：“你们自己的事由你们自己解决，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来找老夫。” 文云玥点头，“玥儿记下了......不过，外祖父方才似乎有提到魏浩？” 单恽点头，“魏浩是一年多前到的边关，和大梁的战事能赢，他帮了不小的忙。” 文云玥听出单恽对魏浩的欣赏，抿嘴道：“外祖父应当知晓我们和魏浩不可能和解。” 文云玥虽然没和魏浩相处过，可当初他离开前说得那句话，显然说明他不是善茬。 “老夫观察魏浩多时，他是个很有能力也会干实事的人，朝廷需要这样的人。” 文云玥敛眉，“外祖父一心为朝廷，玥儿佩服，只是玥儿只是女子，玥儿做不到外祖父那般远见，玥儿只知道魏浩可能会对二爷不利。” 单恽皱眉，“顾湛是成王的弟弟，宗室子弟，魏浩能对他做什么？” 相反，单恽觉得该担心的是魏浩。 “万事皆有可能，外祖父既然认可魏浩的能力，便应该知道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单恽一时语噎。 “外祖父，二爷是玥儿的相公，玥儿只在乎他，旁的人玥儿顾不上，也不想理。” 单恽听言叹口气，“罢了罢了。” 到底是自己的外孙女，单恽再爱惜人才，也不可能越过自己的外孙女去。 他知道顾霖会阻碍魏浩的前程，本想帮他一把，现在听了文云玥的话，默默取消了这个打算。 -- 第129页 在边关他对魏浩多加提拔，已经仁至义尽，既然文云玥不喜魏浩，他便不好再过多提拔魏浩。 ...... 文云玥在单府用了午膳才回了王府，一回到逸风居，便碰到正等着她的张六。 “夫人，二爷正在书房等您。” 文云玥点头，随着张六去书房。 书房内，门窗紧闭，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 文云玥走到顾湛面前坐下，虽然心里有些不安，却还是笑道：“文瑜你找我？” “见到单老将军了？” 文云玥点头，“见到了......不过文瑜你的称呼错了，你该唤外祖父才对。” 文云玥故意调笑道。 顾湛恍若未闻，面色不变，“老将军可有问我的事？” “自是问了，不过你放心，我说你有事，外祖父并未多问......不过外祖父可是很想见你呢，文瑜，你何时陪我去？” 文云玥眼中带着期待。 顾湛抬头看她，“如此欺瞒老将军，你不累吗？” 文云玥脸色一僵。 “玥儿，我们和离吧。” 轰隆—— 此言如同惊雷一般在文云玥耳边炸开，她浑身冰冷刺骨，仿佛置身冰窖一般。 第52章 二更合一 “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 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是我的过错，以老将军如今的声望，大哥都要礼让三分, 上门逼我和离，我岂敢不从？” 这是顾湛想出来的办法。 顾湛知道这世道对女子极为不公平，如今单家在宣武帝的地位非同一般, 只要传出是顾湛的过错，对文云玥的影响将会降到最低。 当然，要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也不可能, 毕竟和离并不是件小事。 但顾湛已经尽力，他们已经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 “我不要。” 文云玥这才回神, 想都不想地拒绝。 顾湛面无表情地看她, “玥儿, 我已经给你留了足够的体面，你不要逼我。” 哪怕文云玥算计他, 顾湛依旧不希望把两人的关系闹得太僵，和平分手岂不是更好？ 顾湛到底是后世之人, 文云玥这种行为发生在其他男子身上，他们只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但顾湛多少有些理解文云玥，她一个弱女子只能这么做, 何况他在意的从不是文云玥利用他，而是她不爱他。 文云玥一眼便看出顾湛的决心，心知耍赖是没用了, 她只是使用怀柔政策，“文瑜，我知道是我对你不起，但和离一事可不可以容后再说？” 顾湛摇头。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只希望将此事尽快定下。 “文瑜，我并非是为了自己，你应当知道我娘已经搬回单府，外祖父已经决定让我娘和离，但我爹肯定不愿意，这中间避免不了外祖父要以势压人，虽然旁人都知道是我爹宠妾灭妻的错，但是外祖父任避免不了被人议论，我实在不想外祖父为了我的事再和王府交恶。” “不会交恶。” 这本就是他的方法，怎会交恶？ 文云玥苦笑，“可外人不会这般想，外祖父一回京便让自己女儿和外孙女和离，外人只会觉得外祖父仗着功勋便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何况你还是宗室子弟，外祖父若真上门逼迫你我二人和离，你让皇上怎么想？” “这......” 顾湛不知该说什么，他本就不是聪明人，他只考虑到了文云玥的名声，却忽略了其他。 “文瑜，若是你执意和离，我愿意配合，但此事不能让外祖父出面，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文云玥低下头，语气低落。 顾湛抿嘴，本来坚定的心思再次动摇起来。 若是就这么和离，旁人肯定会认为是文云玥有错，人言可畏，到时可能什么恶心的猜测都有。 顾湛要的是一别两宽，而不是让文云玥今后背负着别人的异样过活。 可若是这次不能和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管怎样，顾湛和离的心是不会变的。 见顾湛开始动摇，文云玥心下松了口气，主动道：“文瑜，我知道是我伤了你的心，虽然我不想分开，可若是这是你希望的，我愿意答应，我们暂且不能和离，但我愿意暂时搬出去住，等我娘的事完全平息，到时和离与否，全凭你做主。” 文云玥现在就一个打算——拖，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顾湛听言若有所思，没有哪个出嫁的女子会搬出去长住，如此一来，外人都会知道他们夫妻的感情出了问题，那之后和离也就是顺其自然的事。 而且一日没有和离，外人就不敢说什么，毕竟文云玥还是成王府的媳妇，关乎着成王府的脸面，旁人岂敢放肆。 这样一来，对于两家人来说他们和离就不算突兀的事，也算是让两家人有些心理准备。 这般想想倒也可以。 顾湛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 “好，不过有一件事我需要提前说清楚。” 顾湛示意，“你说。” “我们毕竟没有和离，所以我不可能一直不回王府，某些重要的时候我还是得回来。” “这是自然。” 顾湛只是想把他们感情不和的消息放出去，就当为他们和离做铺垫，并不是打算永远不见文云玥，毕竟这是不可能的事。 -- 第130页 如此一来，两人暂且达成共识。 回到正房，文云玥便让人收拾东西。 “夫人，我们真要搬走？” 文云玥靠在榻上，“若是不搬，他怕是要直接和我和离。” 文云玥叹口气，说到底她还是利用了顾湛的心软，但她也没办法，总不能真的和离。 一旦和离，两人就真的没有关系了，那时候她便是想挽留顾湛也无从下手。 而且现如今两人虽然住在一起，可顾湛每日早出晚归，住一起和没住一起差别不大，如此一来，搬出去住也没什么，而且还能拖延和离的时间。 不过搬出去住是大事，不可能顾湛和文云玥两人决定就好了，必须得告诉顾霖和老王妃。 于是许久不曾去静安堂用膳的两人今日难得去陪老王妃用晚膳。 顾霖自然也在。 一进门，文云玥就感受到老王妃态度的变化，她心中明白是为何，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对待老王妃一如往昔。 待用完晚膳，顾湛道：“玥儿打算明日去庄子上住段时间，”十分简单粗暴，都没有给个理由。 此言一出，老王妃和顾霖都愣住了，老王妃是因为不是和离的事有些意外，顾霖则是有些措手不及。 他知道顾湛和文云玥之间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却没有料到会到这种地步。 不过惊讶归惊讶，顾霖是不会插手弟弟的私事，便点了点头，没有细问。 老王妃早就有所猜测，同样没有细问，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府里采买再交由管事负责。” 文云玥不在王府住，自然就没办法负责采买的事，哪怕老王妃不说文云玥则会主动让出来。 可现在老王妃提前一步说出此事，就仿佛担心文云玥忘了此事似的，此举让文云玥有些难堪。 如此一来，老王妃对文云玥的不满展露无遗。 文云玥早有所料，倒是没有失态，平静地点头。 顾霖倒是还给文云玥面子上的亲切，“想到庄子上住尽管去就是，住够了再回来。” 如此便是过了明路，因为顾湛给了期限，文云玥明日便会离开。 随后，三人一同离开静安堂，顾霖将顾湛叫去书房说话。 “你和弟妹今后要如何？” 顾霖还是没问他们之间的事，只是询问他们今后的打算，因为这关系到他对单家的态度。 顾湛并不想瞒着顾霖，坦言道：“我们会和离。” 顾霖面色沉重，“果真到了这一步？” 顾湛点头，“我心意已决。” 顾霖缓缓点头，“那好。” 顾霖是真的疼爱顾湛，要不然也不会同意他这么荒唐的决定。 谁都能看出来宣武帝要重用单家，这时候的单家就是个香饽饽，永安侯之前因为把永安侯夫人气回娘家被嘲笑一番，如今成王府又把这么大的助力往外推，恐怕又会引起一番轰动。 顾湛再傻也知道自己拖了后腿，低落道：“对不起大哥，我不仅帮不上忙反而.....” “不必如此，”顾霖出声打断，“大哥说了会护着你便会护着你，你没错，不必因为单家委屈自己。” 这一点顾霖很有信心，再怎么样犯错也不是他弟弟，单家若是识趣也就罢了，若是不识趣他也有办法。 顾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顾霖，坚定道：“大哥，我会帮你的。” 他比所有人都先得知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定会帮到顾霖。 顾霖闻言目光温和，“大哥信你。” ...... 次日，文云玥的行李已经收拾好，王府门外停了数辆马车，下人们正一点点地把行李搬上马车。 如今文云玥要去庄子上住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王府，引起一阵哗然，他们都知二爷和二夫人感情出了问题，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愈演愈烈。 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那她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有些有野心的人这般想到。 顾湛今日和往常一样去上值，并没有要送文云玥的打算，没有他的护送，更加证实了两人不和。 文云玥看了眼王府，黯然转身，她已经不敢确定自己一定能回来，但她会尽量。 文云玥离开王府后并未立刻去庄子上，而是让下人们先过去，她则带着秋兰去单府。 这件事自然要告诉单家人一声。 单府 因为刚凯旋回来，单家人被放了半个月的假，因此单恽他们都在府里。 文云玥将要去庄子上住的事说出来，众人都愣了，还是单氏先反应过来，问道：“这是文瑜要求的？” “不是，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疯了？？？ 文云玥进一步解释：“文瑜要和离，若是我不这么说，你们今日得到的就是我们和离的消息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沉默了。 着实不知道说什么，他们是过错方，顾湛想要和离在情急之中，哪怕单恽一向护短也做不出来怪罪顾湛的事。 单恽他们和顾湛没有接触过，感触没那么多，主要是单氏，听到顾湛要和离，目光变得有些湿润。 “文瑜是个好孩子，是你们没有缘分。” 她是真的很满意这个姑爷。 文云玥抿嘴，“娘，一切还尚未可知。” -- 第131页 只要没到那一步，就不算尘埃落定。 “说得好，”单恽一把扶手，大笑道：“我们单家人从不怕什么困难，既然玥儿心里有那小子，那就争取便是，外祖父支持你。” 单恽一说话，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玥儿尽管去做。” “我们帮你看着二爷，随时给你传递消息。” “......” 文云玥看着兴致勃勃，想要为她出谋划策的家人们，嘴角上扬，不管怎样，她始终有一群疼爱她的家人。 “不过，玥儿一个人待在庄子上是不是太孤单了？” 杨氏开口道。 其他人都认同地点头，文云玥不知道要在庄子上待多久，总是一个人住那儿确实不太好。 单恽摸摸花白胡须，“这简单，老夫会尽快让珺儿和那人和离，到时玥儿便可以照顾珺儿的名义住进单府。” 杨氏一拍手，“这倒是个好主意。” 文云玥却是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对外祖父有影响？” 坊间恐怕会传言单恽不把成王府放在眼里，毕竟去庄子上和回娘家不是一回事。 单恽摆摆手，“玥儿不必顾忌太多，老夫心里有数.....你暂且先去庄子上，不过三五日老夫就派人将你接来。” 单恽都这么说了，文云玥也不再坚持，朝中的事她到底只是一知半解，既然单恽说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 ...... 成王府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某些人眼里，文云玥因为单家人的回京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她去庄子上住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很多人都懵了，都在猜成王府这是在想什么，单家人刚回京，人家的外孙女就往庄子上住，你让人家怎么想？ 很多人都搞不懂顾霖是怎么同意的。 御书房 宣武帝也得知了此事，他看向顾霖，“朕记得文瑜成亲不过一年，这是怎么了？” 顾霖道：“具体情况微臣也不知，此事乃是他们二人的决定。” 顾霖说话不偏不倚，没有说谁的错，他话的意思只是定性为顾湛和文云玥两夫妻感情不和。 宣武帝皱眉，“简直是胡闹，哪有动不动就往庄子上去住的，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孟礼，你怎么不管管文瑜？” “微臣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被人看笑话，微臣只有文瑜一个弟弟，只希望他过得开心，若他和弟妹真的没有缘分，微臣不会强求。” “这般让单爱卿如何想？” “镇南公向来公正明理，定不会因此迁怒。” 宣武帝听得嘴角一抽，单恽在朝堂上却是公正明理，可他也有缺点，想到单恽以往护短的样子，宣武帝对顾霖的话不抱有希望。 “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好插手，若是镇南公真迁怒文瑜，朕会想办法护住文瑜。” 天子一言九鼎，这也算是宣武帝的承诺了。 顾霖低头谢恩，“微臣代文瑜谢皇上。” 旁人都觉得成王府在此时和文云玥生隔阂是愚蠢之举，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宣武帝虽然已经年老，顾霖和琅王是他比较看好的皇储人选，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看到顾霖和单恽亲近。 在皇帝眼里，有些东西只能他给你，你却不能主动要。 顾霖明白宣武帝的心思，他之前就不曾想和单恽太过亲密，如今顾湛和文云玥感情不和，他便顺势远离单家。 宣武帝如今龙威犹在，任何可能触碰到他底线的事顾霖都不会去做。 方才宣武帝的话便证明他对顾霖的做法很满意。 ...... 永安侯府 今日永安侯休沐，一大早下人就来报，“老爷，夫人回来了。” 永安侯很是平静，“除了夫人还有谁？” “还有镇南公。” 永安侯已经猜到他们的目的，冷哼一声，也不去迎接，就在正堂等着他们来。 没一会儿，单恽带着单氏走进正堂，直言道：“你应该知道老夫的目的，就别浪费口舌了，将和离书拿来。” “岳父大人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只是我听说玥儿已经被成王府厌弃，如今和离，夫人就不怕玥儿有朝一日被成王府休弃？” 单氏面无表情，“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夫人口口声声为了玥儿才隐忍多年，如今看来夫人对玥儿的疼爱不过是流于表面，要不然也不会岳父一回京便迫不及待地和离了。” 单恽直接拔剑拦下桌子一角，几乎一瞬间，他身后的亲卫同时拔出剑。 “和离书！” 单恽冷冷地盯着永安侯。 永安侯被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下，知道和离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但他不会让单氏这么轻松和离。 “想要和离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单恽冷笑，“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今日老夫前来不过是给你最后的体面，如果你不愿意，老夫明日便进宫求皇上。” 永安侯被嘲讽得面色铁青，“岳父就不怕这般仗势欺人影响夫人今后的姻缘？” 在大越和离再嫁的人不在少数，永安侯就不信单氏没有这个想法。 单氏看着永安侯做最后的挣扎，只觉得很可笑，“最后一次，把和离书给我。” 永安侯脸色彻底黑了，知道说什么也动摇不了单氏，便从怀里把和离书取出来，扔给单氏。 -- 第132页 自从得知单家人要凯旋回京后，永安侯便知道有这么一天，和离书他早就写好了，只是他本想用和离书换取些利益，没想到单恽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永安侯惹不起单恽，只得妥协。 有了和离书，再去官府解除两人的关系，今后单氏便和永安侯府没有关系了。 单氏出了永安侯府后便长长地松了口气，含泪看向单恽，“女儿多谢父亲。” 单恽笑着轻拍单氏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今后有爹护着你。” 单氏听言重重地点头，仿佛又回到了闺阁时期。 ...... “二爷，回宾馆那边出事了。” 顾湛正坐在公事房喝茶，王禁走进来急忙道。 顾湛立刻站起来，边走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们派去招待大梁使节的人都晕了，大梁三公主不知所踪。” “什么？”顾湛暗骂一句，“你立刻通知顺天府赶紧找人。” 还真是会找事！ “张六，你也去找。” 因为顾湛需要人监视魏浩等人，张六最近特意招揽了不少人，这些人都对京城了如指掌，他们可能比衙役更适合找人。 “对了，让他们先去各大茶馆找。” 在张六离开前，顾湛又添了句。 顾湛之前见过大梁三公主，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对方言辞间对大越的文化都很感兴趣，顾湛觉得如果不是她故意伪装，她去茶馆的可能性很大。 这次大梁来递交国书的是大梁皇室——大皇子和三公主。 但这些和顾湛没关系，他只负责对方的衣食住行，本以为会宾馆安排好就可以了，不曾想出了三公主这个异数。 顾湛捏捏眉心，有些头疼，对方如果在京城出事，他们整个主客清吏司都难辞其咎。 不过所幸顾湛担心的是并没有发生。 半个时辰后，张六的人找到了三公主，对方正坐在茶馆悠哉悠哉地听书。 等顾湛带人赶过去，对方看到他们也不惊讶，精致的小脸满是听书听到激动处兴奋的表情，还笑嘻嘻地邀请他们，“顾大人来啦，来，坐下一起听，现在正说到大越先祖如何打赢的最后一场仗。” 三公主是唯一称呼顾湛“顾大人”的，对方毕竟是大梁皇室，用不着避讳大越国性。 顾湛之前还觉得新奇，现在只觉得头疼，“公主一声不吭就跑出来，可知害衙役们找了你多久？” 三公主的注意力依旧在说书人身上，“我早就说我喜欢大越的文化，想要好好了解一番，但你们主客清吏司的人只知道一味地说京城人多眼杂，若是我出去难免会有危险，一定要我在会宾馆待着，既然他们不同意，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喽。” 顾湛听言便知是他们的人怕麻烦不想带三公主出来，如此一来倒是不好说对方的不是，“不知三公主用了何方法使他们昏迷？” “没什么，不过是半斤蒙汗药罢了。” 三公主说得极为轻松，其他人却是齐冒冷汗。 半斤？ 怕不是想让他们昏死过去。 顾湛也觉得荒唐，可这事他们主客清吏司也有错，再加上三公主身份尊贵，还没有让公主给小官吏赔罪的道理，此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顾湛扭头吩咐王禁，“你请大夫去看看他们。” 到底是自己的手下，不能不管。 听到这话，三公主看向顾湛，眼中满是狡黠的光芒，“顾大人挺体恤下官的嘛。” 顾湛还得送三公主回去，不想一直站着，便走到三公主对面坐下，听言微微一笑，“公主谬赞了。” 三公主摇摇头，“你们大越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莫非你们不知道过度的谦虚便是虚伪？” 顾湛淡淡地回道：“谦虚总比狂妄好，最起码不会丢掉性命。” 三公主挑眉，“我怎么觉得顾大人话里有话？” “公主听错了。” “就当我听错了，”三公主没有纠结，“其实听没听错都没关系，我也觉得狂妄不好，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顾湛皱眉看了眼三公主，他怎么觉得这位三公主才是话里有话。 第53章 二更合一 陪着三公主听了一出戏, 顾湛才得以送她回会宾馆。 “今后三公主若是想外出，还请让人随从，希望今日之事莫要再发生。” 三公主站在院门口, 古灵精怪地眨眨眼，“只要你们的人不再敷衍了事，我自然愿意配合。” 顾湛拱手, “请公主放心。” 随后顾湛便离开了会宾馆，回到主客清吏司后，顾湛特意将王禁三人叫来交代一番, “今后三公主的一切要求都必须满足，若是有人做不到, 趁早离开主客清吏司。” 他们的人仗着人家年纪小就想忽悠人家, 真是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 王禁老脸通红, “二爷，都是下官御下不严, 请二爷降罪。” “我说此事只是提个醒，并非要治谁的罪, 告诉下边的人，莫要忘记自己的职责。” 陪同使节游玩，向使节介绍大越, 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是，下官等会谨记二爷教诲。” ...... 镇南公府 文云玥已经被接到府里，一家人正坐在一起说话, 正在众人打趣单莹的时候，下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位姓魏的公子求见。” -- 第133页 魏？ 文云玥很敏感地注意到这个姓氏。 单恽自然能猜到是谁, 问道：“他所来为何？” “说是来感谢老爷之前的栽培。” 听言，文云玥看向单恽。 单恽没好气道：“你看什么，外祖父答应玥儿的事何曾没做到过.....告诉外面那人，感谢就不必了，那都是他该得的。”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见了。 下人得了命令转身离开。 镇南公府门外 魏浩穿着一身蓝色锦衣站在门口，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魏引，这随从和他一同长大，关系亲近，更是知道他和文云玥的事，担忧道：“少爷，镇南公会见您吗？” 原本清俊疏朗的魏浩已经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冷漠孤傲，身姿依旧挺拔，仿佛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弯腰，听到魏引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见与不见，稍后自会知道。” 没一会儿，去报信的下人回来，语气带着几分疏离，“我家老爷说魏公子的一切都是公子该得的，不必特意来道谢，请回吧。” 魏浩听言拱拱手，说了句“叨扰了”，便转身离开。 待出了镇南公府所在的街道，魏浩的脸色才冷下来。 “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 魏浩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拜访单恽，他回京已有几日，可封赏迟迟没有下来，他来拜访单恽不过是想隐晦地提提此事。 本来魏浩回京后是不打算再和单家接触的，毕竟文云玥和顾湛已经成亲，有文云玥在单恽不可能再帮自己，可之前文云玥和顾湛感情不和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让魏浩看到一丝机会。 哪怕在魏浩心里，待他日后得势定不会放过文云玥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女人，但现在他势弱，不得不借助单家的势力。 魏浩早就知道单恽爱惜他的才能，对当初悔婚一事颇为不满，现如今顾湛夫妻不和定会加深这种不满，如此一来，单恽对他的感官应该更好才对。 魏浩沉着脸，有些不明白他的推测哪一环节出了错。 自从父母双亡后，在魏浩心里一切皆可利用，哪怕他极讨厌文云玥，哪怕单恽是文云玥的外祖父，只要有利用价值，只要能助他往上爬，他便可以暂且忽略那些仇恨。 不曾想，这才刚回京就出了错。 琅王已经明确告诉他，兵部是成王的地盘，他插不了手。 也就是单珙这个刚被任命为兵部侍郎的人才有可能帮到他。 只可惜...... 魏浩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罢了，只得沉寂一段时间，另寻出路了。 ...... 或许真是冤家路窄，顾湛回府的路上，正好碰到魏浩。 两人目光相对，皆停下脚步。 顾湛已经没了对魏浩的恐惧，说起来两人结怨不过是永安侯和文云玥两人的算计，结果却要拼个你死我活，还真是无力啊。 魏浩只沉默一瞬，便缓缓拱手，道：“卑职见过二爷。” 魏浩的话让顾湛回神，苦涩地笑笑，不管怎样，两人之间的仇怨是没办法化解的，顾湛也不会傻到觉得他现在示好，魏浩就会既往不咎。 “魏大人免礼，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魏大人现任何值？” 魏浩一脸冷漠，“卑职的任命还未下来。” “这样啊，”顾湛一听就知道是顾霖的手笔，笑道：“那正好，魏大人在边关待了一年多，想必很是疲惫，正好多休息几日。” “多谢二爷关心。” 随后两人便擦肩而过，各自回家，时隔两年的再次见面，气氛还算平和，没有剑拔弩张。 顾湛看了眼魏浩来得方向，问道：“去问问方才魏浩去哪里了？” 张六点头。 平良道：“二爷，夫人昨日被镇南公接回了镇南公府。” 顾湛脚步一顿，“什么理由？” “照顾因和离心力憔悴的老夫人。” 因为单氏已经和永安侯和离，这老夫人便是逸风居的人对单氏的称呼。 心力憔悴？ 顾湛笑了笑，还挺会找理由的。 “既然如此，把人撤回来吧。” 顾湛同样不放心让文云玥一个人住在庄子上，特意派了不少人保护她，如今她既然回了镇南公府，便不需要再保护了。 平良见顾湛心情还不错，难得多嘴道：“二爷果真要和夫人和离？” 顾湛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他的印象中，平良向来寡言，更是不曾逾越半分。 “小的见识少，只知道二爷心里有夫人。” 平良一直跟在顾湛身边，那时候顾湛看向文云玥的眼睛是有光的，那种全身心都只有对方的样子，平良觉得除了文云玥，顾湛不会再这么对别人。 顾湛苦笑，“可她心里没我啊。” “或许有呢？” 顾湛摇摇头，“你知道什么。” “小的只知道二爷乃天潢贵胄，不该这般不自信才对。” 平良迟疑了下，还是说道。 顾湛手抖了抖，亏得这几个月在文云玥面前冷脸，他已经学会了僵尸脸，脸色没有丝毫改变，道：“不用再说了。” 平良低下头，“是小人逾越了。” 顾湛并非一言不合就罚人的人，何况平良本意是好的，顾湛没有说什么。 -- 第134页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王府，没一会儿，张六便回来了。 “小的已经打听过了，魏浩方才去了镇南公府，不过镇南公不曾见他。” 或许是平良方才提起文云玥的原因，听到魏浩去了镇南公府，顾湛心脏猛地跳动一下。 听到镇南公没见魏浩，顾湛脸色有些古怪。 看来他这个蝴蝶还是有作用的，在小说中，单恽一直都看不上顾湛，反而很喜欢魏浩，不止一次遗憾文云玥没和魏浩在一起。 可现在单恽却是见都不见魏浩，可见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顾湛眼神变得坚定，既然如此，他的结局也定能改变。 晚膳是在静安堂用的，用完膳顾湛随顾霖去书房。 “大哥，我今天碰到魏浩了，他的任命还没下来？” 顾霖听言，并不瞒他，“是我让人压下了。” “为何？” 魏浩的任命早晚要下发的。 “魏浩此人不是甘心认命的人，他肯定知道我会插手此事，任命迟迟不发，是我想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别的帮手。” 顾湛恍然大悟，“还是大哥厉害......他今日去了镇南公府，不过没能进府。” 顾霖还不知道此事，听言挑眉，“看来已经尘埃落定了。” 魏浩目前能依赖的无非是琅王和单恽，琅王若是有办法早出手了，现在单恽也不帮他，魏浩是彻底无计可施了。 不过顾霖比顾湛想得多，他知道单恽有多欣赏魏浩，哪怕不帮忙也不应该连见都不见，如今这般定然有人从中帮忙。 至于帮忙的人是谁，其实很好猜。 顾霖看向顾湛，道：“此事恐怕多亏了弟妹。” 顾湛愣了下便明白了顾霖的意思，抿抿嘴，一时弄不清楚文云玥的心思。 顾霖见他这样叹口气，他们夫妻二人的事他不便插手。 从正院回到逸风居，在路过正房的时候，顾湛脚步一顿，然后推门走进去。 顾湛已经几个月没有进过正房，哪怕是文云玥搬走，他也没搬回来，依旧住在书房。 顾湛环顾四周，一切都和一开始一样，不曾有任何变动，房间内点着熏香，是文云玥喜欢的味道，他一开始受不了房间内点香，但时间一长他也就适应了。 走进内室，看着文云玥留在梳妆台的首饰，发现这房间内除了少了两个人，一切都没变。 顾湛走到软榻上坐下，默默地闭上眼睛。 以往文云玥在时，顾湛防备心很重，强迫自己不去想和她相关的事，如今文云玥走了，顾湛心神放松，一闭眼，两人之间的一切反而记得更加清楚了。 下一刻，顾湛猛地睁开眼，快步离开正房。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何必又想太多呢。 ...... 几日后，林语微来找文云玥，相比几个月前，林语微消瘦了很多，之前还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了好几个月，吓得林夫人再也不敢强迫她相看人家了，只求她平平安安的。 文云玥叹口气，抱住林语微，“你这是何必呢？” 林语微眼泪瞬间就掉下来，“若不是我，你和二爷怎会到今日这般地步。” 文云玥摇头，“此事怪不得你，是我明白太晚了。” 若是她早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顾湛，就不会在林语微问她的时候说没感觉，那样即便她一开始骗了顾湛，但最起码顾湛会相信她是喜欢他的，两人也就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不像现在，顾湛已经不相信她的任何话，这种事怨不得别人。 林语微握着文云玥的手，“玥儿，现在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文云玥见林语微一脸祈求的表情，将原本的拒绝咽回去，道：“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林语微闻言大喜，“你快说，我一定帮。” “你应当记得我之前退了一门亲，如今魏浩正要进工部任职，当初他被二爷羞辱，心中肯定有恨，为了避免他做出什么伤害二爷的事，最好让人看着点他。” 林语微立刻保证道：“玥儿，你放心，我会拜托我爹的。” 林父是工部尚书，工部就是他的地盘，有他看着，魏浩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让魏浩进工部，顾霖的打压已经很明显了。 按理说像魏浩这种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士，一般都会进兵部或者城防营，再不济也会下放到地方。 如今魏浩进了工部，可以说他在军中结交的人脉就废了大半。 当然，并不是说工部不好，在各个从科举高中的底层官员心里，进六部是他们的梦想，因为他们根正苗红，只要进了六部，可以让他们的仕途更加顺利。 但魏浩不一样，他不曾参加科举，再加上他是武将，文武之间向来不和，他在工部必定举步维艰。 顾霖让魏浩进工部，打着就是废了他的注意。 文云玥让林父帮忙看着魏浩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能得单恽看重，魏浩必定有些本事，文云玥不想大意。 林语微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想到顾湛，问道：“二爷那边？” “这个慢慢来就好，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 在林语微面前，文云玥自然不会表现得太消极。 林语微勉强笑笑，没有细问，她如今没有办法帮文云玥和顾湛，问得再多也无用。 -- 第135页 林语微怕文云玥在家闷出病，便带着她出去逛逛。 “咦，玥儿你看，那个女子的衣服好奇怪啊。” 林语微拉着文云玥在街上逛了一会儿，目光看向不远处一人，低声道。 文云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道：“那是大梁的服饰，而且看上面的花纹，这女子身份应该不低。” 说完，文云玥便想起大梁派来京城的使节，不出意外，这位应该就是大梁的三公主了。 三公主一直在往这边走，正好听到文云玥的话，眉头一挑，还不等她说什么，她身后的官员便拱手道：“下官见过二夫人。” 说来也巧，今日陪同三公主的是主客清吏司的主事于仪，上次文云玥去酒楼找顾湛他们正好见过。 文云玥记性不错，微微颔首，“于大人免礼。” 三公主听言，面上带了几分好奇，“你是顾大人的夫人？” 看到于仪，文云玥更加确定了三公主的身份，轻笑道：“正是。” 毕竟是外国使节，他们身为东道主自然要保持相应的礼节。 三公主笑了，“想不到顾大人还有个这般秀外慧中的夫人。” “公主谬赞了。” “我们大梁人从不说场面话，像夫人这般了解我们大梁的人可不多，夫人很厉害。” 文云玥摇摇头，“不敢当，妾身只是多看了些书，若说厉害，应当是那些编撰书的先辈。” 三公主深以为然，“这话不错，你们大越一直都是人才辈出。” 不像他们大梁，总是些头脑发达的武夫，想起这个，三公主更加不想回大梁了。 “我和夫人一见如故，不如一同走走？” 三公主显然对文云玥很感兴趣，很直接地想要和她一起逛街。 文云玥自然不好拒绝，于是变成三个人一起逛街。 三公主这时才注意到林语微，不过她对林语微兴趣不大，随意说了两句便一个劲儿地拉着文云玥说话，没一会儿就唤文云玥“玥儿”，还让文云玥不用称呼她“公主”，不过被文云玥推辞了。 林语微撇嘴，心里一阵吃味，她看这个三公主很不顺眼，总感觉对方是来和她抢玥儿的。 文云玥也很无奈，她没想到这位三公主这么热情，不仅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反而很诚恳问了文云玥好多关于大越的问题，文云玥看得出来对方对大越很感兴趣，对方这么真诚，她也不敢敷衍，说着说着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等三人逛累，也到了晌午该用膳了，然后三公主很热情地邀请她们一起用膳。 她们三个女子不太好去鱼龙混杂的酒楼吃饭，三公主便把他们带到会宾馆。 大皇子最近一直在试图结交大越官员，很少待在会宾馆，再加上三公主自己住独立的小院，院子里很安静，没人来打扰三人。 饭桌上，三公主突然问道：“玥儿，你可知道京城中还不曾娶亲的俊才？” 咳咳—— 因为三公主问得过于直白，林语微始料未及，差点被噎到。 文云玥也愣了下，随后道：“让公主失望了，我对此并不了解。” 三公主也不失望，“没事，反正我要在大越待很久，我可以慢慢了解。” 三公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来大越的目的便是联姻。 不过一旦联姻，她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大梁，文云玥看三公主的神色，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三公主注意到文云玥的眼神，眨眨眼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比起大梁，我其实更喜欢大越。” 她喜欢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但大梁因为总是想要占领大越的土地，国内大多是身高体壮的武将，便是有读书人，地位也不高，这就导致大梁国内的读书人少了几分意气风发。 三公主是喜欢读书人，但她也不可能看得上懦夫，所以她根本看不上大梁的任何人，也因此这次大梁战败，她主动请缨来大越联姻。 因为两国不和，大越的人在大梁被描述得如同妖魔一般，对大越不了解的人都会很害怕大越人，所以三公主很高兴没人和她争这个名额。 而且因为她是大梁的公主，虽然来大越是为了联姻，但大越为了彰显气度，会让她自己择选夫婿，这让她有很大的自主权，三公主就更加高兴了。 文云玥自然不能说不信，“我很高兴公主喜欢大越。” 三公主笑笑没有再说话。 ....... 用完膳，三人便在院子里说话，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顾湛走进来。 今日下午正好轮到他陪同三公主，结果一进来他就愣住了，脑中发出几个连问。 他很纳闷文云玥为何在此？ 她是怎么和三公主认识的？ 三公主看到顾湛，挥挥手笑道：“顾大人，我很喜欢令夫人。” 顾湛脑中一头雾水，勉强笑笑，“多谢公主。” “今日有玥儿就够了，就不麻烦顾大人了。” 顾湛看看文云玥，道：“多谢公主体谅，不过这是我的职责，岂会偷懒的道理。” 在没弄清楚三公主什么目的之前，顾湛觉得他还是跟着比较靠谱。 林语微现在看到顾湛就心虚，缩缩脖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文云玥见到顾湛也很意外，见顾湛没有以往的冷漠，以为他是在三公主面前给她留面子，便走到顾湛身边，轻声道：“你用膳了吗？” -- 第136页 说完文云玥便后悔了，这种问题显而易见，顾湛不可能饿着肚子过来。 顾湛诧异地看了文云玥一眼，他以为他和文云玥感情不和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共识，没想到文云玥会靠近。 不过毕竟有外人，顾湛只得点点头，“用了。” 虽然顾湛和文云玥感情不和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但三公主没有刻意打听过自然不知道。 见此还以为他们感情好，打趣道：“怪不得玥儿方才魂不守舍，原来是挂念着顾大人。” 此言一出，仿佛一阵冷风吹过，顾湛三人都觉得有些冷。 一点都不好笑。 三公主见他们脸色有异，疑惑道：“怎么了？” 文云玥立刻摇头，“没什么，公主还想去哪里？” 三公主不再细问，兴致勃勃地道：“我听说京城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玥儿你可要带我去看看。” 有趣的地方？ 文云玥其实了解的并不多，扭头看向顾湛。 顾湛仔细想想，他知道也不多，“要不去看蹴鞠？” 三公主没有反对，“早就听说大越的蹴鞠很厉害，今日我到要见识见识。” 柳康那里肯定去不得，三公主是不能轻易出城的。 还好在京城有供人蹴鞠的娱乐场所，顾湛想带三公主去的就是那里。 路上气氛有些尴尬，林语微看到顾湛后就蔫了，三公主知道他们是夫妻，特意让他们走在一起，可顾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现在就是前世正在进行离婚冷静期的夫妻，说什么都觉得尴尬。 而三公主自以为一片好心，其实结果只是适得其反。 第54章 二更合一 几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文云玥走在顾湛身边，故作轻松地笑笑，“母妃和大哥可好？” 顾湛点头, “很好。” “我如今住在外祖父家，母妃和大哥可有说什么？” 顾湛摇头，“并未, 你尽管住便是，莫要在意旁人的心思。” 文云玥垂下眼帘，他总是这样宽容心善, 一点不在意别人把他说成窝囊废。 任由不曾和离的娘子回娘家住，尤其在对方娘家势大的时候, 其实容易被人看笑话。 比如当初的永安侯。 但像顾湛这种身份尊贵, 明明有能力阻止偏偏还不阻止的, 难免被人说窝囊。 尤其那些自以为了解朝政的人，以为顾霖是在避单恽的锋芒, 只得让自己弟弟受委屈，顾湛在众人心中已然成了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顾湛多少听到些外界的说法, 但他确实不在意，只要顾霖最后赢了，所有人都会闭嘴, 争一时义气没有任何意义。 三公主却是愣了，怎么她听着顾湛两人的对话有些不对劲呢，他们不在一起住？他们不是夫妻吗？ 三公主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 便低声询问林语微。 林语微只是低声回了句，“玥儿现住镇南公府。” 别的什么都没说。 三公主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夫妻两人不住一起，甚至到了分府而住的地步, 可见两人之间出了很大的问题。 三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把顾湛和文云玥凑在一起，是干了件蠢事，忙走到文云玥身后，挽住她的胳膊笑道：“玥儿，别看我来了这么久，对京城还是不了解，你来给我介绍介绍。” 说着，就把文云玥拉离顾湛身边，同时三公主还用异样的眼神看了顾湛一眼。 在顾湛和文云玥两人之间，三公主更喜欢文云玥，自然而然她就把两人不和的原因归在顾湛身上。 本着不背叛朋友的原则，三公主决定今后对顾湛的态度持保留态度，一切都看文云玥怎么处理。 顾湛见三个女子凑在一起，他很自觉地后退一步，保证她们在视线内就行。 说是看着三人，顾湛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文云玥身上，他有多久不曾仔细看过她了？ 文云玥看着消瘦许多，顾湛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又摇摇头，文云玥再不喜欢他，也并非无心之人，想来两人之间的事对她还是有影响的，或许等两人和离后，文云玥就会好很多。 毕竟，忘掉一个不喜欢的人是很容易的事。 “让开，让开！”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响起。 顾湛顺势抬起头，只见一个青年正骑马而来，但他面带惊色，身体晃动得厉害，他座下的马更是横冲乱撞，撞到了不少人。 看到这个，顾湛哪里不知道这人根本控制不住马。 但此时顾湛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谁这么大胆，那匹马已经离他们很近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文云玥三人，而站在最外围的文云玥更加危险。 “玥儿小心！” 顾湛瞳孔一缩，只觉得心脏骤停了一瞬，他脑子一空，飞快地跑向文云玥。 还好两人离得不远，再加上顾湛反应及时，在马踢到文云玥之前，顾湛用力扑向文云玥，两人瞬间倒地，滚到一边正好躲过马蹄的践踏。 那匹马长鸣一声，马蹄落下，继续往前跑。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飞奔过来，一把拉住马的缰绳，另一只手用力按住马头，用强悍的力气强迫马停下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快到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文云玥刚听到顾湛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迫滚在地上，她整个人被顾湛抱护在怀里，文云玥能清楚地听到他极速跳动的心跳。 -- 第137页 文云玥抬头看向顾湛，只见顾湛额头满是被吓出来的虚汗，目光中带着后怕，紧紧地抱着文云玥，轻声呢喃：“还好，还好。” 文云玥眼眶一红，“文瑜......” “玥儿，你有没有事？” “玥儿，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林语微和三公主立刻跑过来，也不顾文云玥的意愿，直接把她拉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 文云玥：“......” 顾湛这时恢复了理智，看到已经下了马的青年，怒火中烧，走过去二话不说，一脚踢过去，直接将青年踢翻在地。 “不会骑马就别起，这都不懂？” 这青年被踢了也不敢生气，立刻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二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是认识顾湛的。 顾湛心中的火还未消散，又踢了一脚，冷声问道：“你是哪家的？” 青年苦着脸，“二爷，我真的知错了。” 他不想自报门户，宁可让顾湛揍他一顿出气。 他们这等纨绔从来都只敢在外面耍横，不敢让家里知道半分。 “张六，去查查他是谁，连人带马一起送回府，问问他家中长辈会不会管教子孙，若是不会我成王府不介意帮忙管管。” “是。” 张六带人将面如土色的青年带走，有了顾湛的话，这人基本就是废了，除非成王府失势，要不然这青年不会再出府半步。 惩治了青年，顾湛才想起方才有人制住了马，他理应道谢才是。 结果一扭脸看到魏浩，顾湛眼睛一眯，“原来是你。” 魏浩冷漠地拱手，“让二爷失望了。” 顾湛轻笑出声，“这算什么话，不管怎样，你方才制住了马，避免更多的人受伤，乃是一大好事。” 魏浩却无半点喜色，目光微冷，他真是讨厌极了顾湛的语气，时刻提醒他两人之间的差距。 顾湛还算了解魏浩，知道怎么样能让他难受，既然两人不可能和解，说话刺刺他挺有趣的。 这时，文云玥走过来，靠在顾湛身边，顾湛身体一僵，正要退一步，就听文云玥低声道：“我害怕。” 想到她方才被马蹄踢中，顾湛心里一软，僵硬地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害怕又何止她一人。 顾湛也快被吓死了，他对文云玥再冷漠，那也是他最爱的人，她差点死在他面前，他如何不怕，到现在顾湛的心跳都没有恢复。 方才顾湛手中若是有一把刀，他很可能会杀了那个纵马行凶的青年。 文云玥抿嘴冲顾湛笑笑，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亲近。 魏浩却觉得两人在故意刺激他，心中对两人的恨意更深。 三公主走过来，看向魏浩道：“你制住了马，本公主大大有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魏浩是护送大梁使节的人之一，自然认识三公主，只是他官职太低，三公主并不记得他。 魏浩不卑不亢道：“下官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当不得公主的赏赐。” 三公主是大梁人，虽然她不喜欢头脑发达的大梁人，但她却有大部分大梁人都有的性格——直来直往，既然魏浩说不需要，那她也就不再坚持。 三公主虽然对文云玥的态度很好，但那是两人说话投机，其实在普通百姓面前，三公主带有皇室应有的高傲。 魏浩对她来说是不认识的人，三公主便不再关注他。 几人本来约好去看蹴鞠，但此时文云玥受了惊吓，而且她和顾湛的衣衫已经脏了，自然去不成了，只得改日再约。 这时，平良已经很贴心地寻来两辆马车。 文云玥先上了其中一辆，她没有立刻走进车厢，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顾湛，眼中还带着几分惊吓，顾湛叹口气，跟着上了马车。 为了避嫌，三公主和林语微只得上了另一辆马车。 魏浩已经被所有人遗忘，看着渐渐远离的马车，魏浩的目光更加冰冷。 这时有一温润青年从旁边的小巷中走出，安慰道：“正然，你忍了这么久，可莫要让之前的努力白费。” 魏浩渐渐松开握紧的拳头，“明远你放心，我懂得分寸.....你那里可有进展？” 简衡看着腰间的玉佩，苦涩地摇摇头，“没有。” 魏浩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时间多的是，慢慢来便是。” “嗯，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着一时半刻。” ...... 三公主和林语微坐在一起，更方便她八卦，她想到方才顾湛奋不顾身地救文云玥，便觉得两人之间应该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便询问林语微。 但林语微摇摇头，“此乃玥儿和二爷的私事，我不便多说。” 三公主听言，眼珠转了转，开始旁敲侧击，“他们心里其实还有彼此对不对？” 林语微叹气，“那是自然。” 这才是最难受的，若是其中一人确定没感情，那分开总好过勉强在一起，可现在这样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还想分开只是互相折磨罢了。 三公主目光中带着狡黠，“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怎么帮？” “你得先告诉我他们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才好想办法啊。” 林语微有些犹豫，可她确实想帮忙，咬咬牙道：“好，我告诉公主。” -- 第138页 三公主笑得眉眼一弯，接下来不怕无聊了。 另一边，文云玥和顾湛的马车 文云玥自然不会放过和顾湛独处的机会，顾湛一坐上马车，她便故作虚弱地靠在顾湛怀里，语气娇弱道：“文瑜，刚才谢谢你。” 顾湛不是没怀疑过文云玥是装的，可万一是真的，他拒绝安慰她可能会让文云玥更加难受，这般想想，他还是愿意相信一次。 “已经过去了。” 文云玥点点头，顾湛难得不抵触她，她不想再吓到他，没再说别的，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双手搂住顾湛的脖子，脸颊贴在顾湛的胸口，下意识地蹭了蹭。 顾湛感受到文云玥的亲昵，心里暗叹口气，知道她被吓到了，下意识想要寻找依靠，方才那种情况很容易会被吓到。 平良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镇南公府，顾湛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扶着文云玥下车，顾湛本打算离开，可文云玥抓着他的衣摆根本不松开，顾湛只得送她进府。 看着镇南公府的一切，顾湛只觉造化弄人，他本以为他应该不会有机会来这里，不曾想今日便来了。 既然到了，不去拜访单恽就说不过去了。 顾湛还要照顾文云玥的情绪，轻声道：“我去拜访镇南公，你先回房好不好？” 文云玥摇头，依旧抓着顾湛的衣摆。 文云玥怎么可能分开，她敢保证她如果先回房，顾湛绝对不会去找她。 顾湛只当因为他救了文云玥，在她从惊吓中走出来之前会下意识依赖他，想必看到亲人，会让更快走出来。 这般一想，顾湛便带着文云玥一同去。 而单家人听说顾湛到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以最快速度在正堂集合，单恽坐在主位上，其他人坐在他下首。 单氏看着众人亮晶晶闪烁着好奇的目光，嘴角一抽，提醒道：“你们这样会把文瑜吓跑的。” 单恽率先收敛表情，干咳两声，“都给老夫注意点，莫要给孙婿留下不好的印象。” 单恽已经派人打听过顾湛，得知他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的纨绔，再加上文云玥认准了顾湛，单恽已经认可了这个孙婿。 当然，至于文云玥和顾湛正在闹和离的事，被单恽选择性遗忘了。 顾湛和文云玥刚走进正堂，便看到这一家子人，确实把他吓了一跳，没想到在他快和文云玥和离的时候，又体会了一次见家长的感觉。 单家人本来对顾湛很感兴趣，可看到两人脏乱的衣衫，瞬间慌了，顿时纷纷问道： “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平良立刻恭敬地替顾湛说出之前发生的事。 得知两人都没有受伤，单家人松了口气，随后就是对那青年的怒火。 单翎立刻站起身，“告诉我那骑马的是谁，我去给你们出气。” 平良又把顾湛的处置说出来。 听到这些，单家人对顾湛的印象都好了不少，总体来说，顾湛见家长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时顾湛道：“虽然不曾受伤，但玥儿受到了惊吓，还需要人安抚。” “什么，惊吓？” 杨氏和单氏听言坐不住了，快步走过来，忙拉着文云玥询问。 “娘，舅母，你们不用担心，我还好。” 文云玥依旧不放开顾湛的衣摆。 杨氏和单氏有些疑惑，一起看向文云玥，文云玥立刻冲她们眨眨眼睛，完全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如此一来，两人哪里不知道文云玥在装，都瞪了她一眼，害他们白担心了。 不过，还是单氏这个当娘的给力，立刻配合文云玥，看向顾湛道：“文瑜，玥儿现在怕是离不开你，不如你先带她回房休息，可能睡一觉就好了。” 顾湛听言觉得有道理，便拱手和单家人告辞。 等顾湛离开，单恽不满道：“老夫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让他走了？” 他还打算考察顾湛一番呢。 单氏可不怕单恽，没好气道：“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玥儿和文瑜和好，其他的暂且靠后。” 人家现在都没心思当你孙婿，你还想考察人家，想得未免太美了。 单恽自然不能对女儿发脾气，不满地嘟囔两句。 杨氏笑道：“就今日一见，这位成王府的二爷还算不错，是个周正的人。” 单珙点头，“看着体格也不错，比文弱书生好多了。” 单莹方才一直在注意文云玥和顾湛的相处，道：“我感觉表姐夫对表姐很好啊。” 那种虽然无奈但还是照做的样子，单莹觉得很宠。 单氏叹气道：“我早就说过文瑜是个好孩子，他之前对玥儿很好，说是言听计从都不为过，只可惜现在......唉～” 杨氏也觉得可惜，但还是安慰道：“小姑放宽心，我看两人没那么容易分开。” 哪怕在两人即将和离的现在，顾湛还能奋不顾身救文云玥，怎么看都不像要完的迹象。 ...... 文云玥的闺房 顾湛发现这里的摆设和文云玥在永安侯府的房间很像。 文云玥小脸苍白，解释道：“在我很小的时候，舅母怕我在这里住不惯，特意按照侯府的房间布置这里。” 虽然没从永安侯那里得到父爱，可文云玥在单家人这里却是得到很多宠爱。 -- 第139页 顾湛扶着她坐下，担忧地看着她，“要不要请大夫开个安神药？” 文云玥勉强笑笑，“没事，一会儿让秋兰点上熏香就好。” 也对，熏香一般都有安神的效果。 “还是你考虑周到。” 文云玥拉着顾湛一起坐下，然后顺势靠在他怀里，“文瑜，你抱抱我好不好？” 顾湛点头，搂紧她的肩膀，既然打定主意让文云玥尽快走出恐惧，他便不会扭扭捏捏。 “玥儿别怕，已经过去了，这里是你的房间，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文瑜，我现在一闭眼都是马飞奔而来的场景。” 这一点文云玥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有被吓到，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严重罢了，但她是真的想要顾湛的陪伴。 “那就先别闭眼，我陪你说话。” “好......” 顾湛抱着文云玥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文云玥渐渐睡过去，顾湛才住嘴，将文云玥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锦被，然后转身离开。 在顾湛将要迈过门槛时，秋兰低声道：“二爷，夫人醒来定是希望见到您的。” 顾湛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文云玥秀发的清香，但他还是迈步离开，“好好照顾她。” 放任自己留恋，今后只会更痛苦。 顾湛再傻也懂得快刀斩乱麻的道理。 秋兰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口，以及熟睡的文云玥，默默地叹口气，是她妄想了，今日终究是个例外。 逸风居 张六比顾湛先一步回府，顾湛没问那青年的事，那股火气过去，顾湛已经不关注这件事了。 张六道：“二爷，今日下面的人跟踪魏浩的人，发现他身边有一人似乎是在打听什么。” 顾湛心中一凛，“那人叫什么？” “简衡，小的特意打听过他，他并非魏浩的手下，似乎是魏浩在边关认识的朋友。” “派人盯紧这个简衡，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顾湛想了想，还是压下想告诉顾霖的念头，现在还不到时候。 等张六打听清楚简衡的目的再说。 ...... 次日，三公主和林语微一同去探望文云玥，在进府前，三公主特意叮嘱道：“我们打算帮玥儿和顾大人和好的事，你可别说漏嘴。” 林语微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说？” “惊喜嘛，说出来就不惊喜了。” 林语微看看三公主，面带怀疑，“你确定不会变成惊吓？” 三公主把头一抬，很是自信，“你尽管等等看。” 因着两人暂且结成同盟，关系近了不少，两人说话间没有昨日的疏离。 林语微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镇南公府的下人对林语微还算熟悉，见是她来，直接带她们去文云玥的房间。 两人到时，单翎和单莹兄妹二人正要离开，得知三公主的身份，两人纷纷行礼。 等两人离开，三公主低声问道：“那男子是谁？” “镇南公的孙子单翎，这次和你们一同从边关回来，你该见过他才对啊。” “我没注意到。” 一听单翎是武将，三公主瞬间变得兴致缺缺，好不容易看到个顺眼的，可惜了。 林语微反应迟钝，这才意识到三公主可能对单翎感兴趣，提醒道：“你可别乱想，镇南公就这一个孙子，他注定在军中发展，你们两个没可能的。” 若是单翎是文臣还好，可单翎是武将，将来很大可能继承单家在军中的人脉，根本不可能去娶邻国的公主。 三公主翻个白眼，“你想多了，我对他没兴趣。” “这就好。” 文云玥从房内走出来，道：“早就听到你们两个的声音，怎么不进来？” 三公主立刻挽住文云玥的胳膊，“说了几句闲话罢了.....玥儿你身体怎么样？” 文云玥笑道：“我好得很。” 林语微关心道：“二爷的态度有没有变化？” 文云玥带着她们走进内室，“哪有那么容易，他不过是一时心软罢了。” 三公主却是若有所思，“莫非顾大人对每个女子都这么心软？” 文云玥立刻否定，“怎么可能。” 好歹是她看中的人，她眼光有这么差吗？ “那顾大人对玥儿定然还是有意的。” 文云玥一脸无奈，“这个我也知道。” 他们两个分开，又不是因为没感情了。 第55章 二更合一 三公主和林语微陪着文云玥说了许久的话才离开, 说着等文云玥休养好再约着一起出去。 离开镇南公府后，三公主扬唇一笑，“今后顾大人和玥儿和好, 定会很感激我。” 林语微一愣，“你做了什么？” 三公主笑而不语。 文云玥一直强调自己没有大碍，休养一日便会好, 单家人也信了她的说辞。 直到次日 秋兰喊了文云玥许久都不见她应声，秋兰立刻慌了，连忙通知单氏等人。 一刻钟后, 单家人全都聚在文云玥床前，单氏和杨氏皆一脸苍白, 单恽沉着脸。 没一会儿, 大夫到了, 众人纷纷给大夫让路，大夫替文云玥把了许久的脉, 然后起身摇摇头，“夫人的脉象很弱, 但老夫才疏学浅，诊不出是何病症，还请公爷另请高明。” -- 第140页 听到这话, 单恽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大夫已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若他都诊断不出来, 只得请太医了。 单恽一边派人送大夫离开，一边吩咐人进宫去请太医。 单翎主动请缨，“祖父，我去请太医。” 单翎身为镇南公独孙, 可比下人的面子大多了，他亲自去也可避免太医院的阳奉阴违。 单恽点头，“快去快回。” 单氏从大夫刚才摇头，就吓得差点晕过去，紧紧握着文云玥的手，眼泪默默流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好端端的女儿，今日却醒不过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单翎请来了太医院的院判姜太医，姜太医在太医院的地位仅次于太医院院使，平日里只为妃级嫔妃看病，也就是镇南公如今简在帝心才可以请动他。 单恽看到姜太医面色一喜，“有劳姜太医了。” 姜太医拱手笑笑，“实乃微臣份内之事。” 姜太医身后的小吏把他的脉枕取出，房间内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生怕打断姜太医的诊断。 片刻后，姜太医脸色沉重道：“夫人怕是中毒了。” 中毒？ 单家人皆骇然，怎么可能中毒？ 单恽率先冷静下来，“姜太医可看出玥儿中得何毒？” 姜太医摇摇头，苦涩一笑，“微臣也只是根据夫人急促凌乱的脉象猜测夫人中毒，至于是何毒，微臣看不出来，怕是需要请孙院使来看看。” 单恽心里一个咯噔，连姜太医都看不出来的毒必定不是寻常之毒，可文云玥不过是一寻常妇人，何人会费这么大劲儿害她呢？ 单恽心中隐隐不安，但当务之急还是为文云玥请太医。 孙院使乃是太医院的主官，一般只为皇帝和皇后看病，想要请动他，必须有宣武帝的允许。 单恽立刻让人取出他不曾穿过一次的公爵朝服，请姜太医暂且注意着文云玥的身体，他以最快的速度进宫面圣。 此时，宣武帝正在跟琅王，顾霖两人说话，得知单恽求见，马上让他进来。 单恽看到顾霖差异一瞬，然后跪在地上，哀声道：“皇上，微臣的外孙女身中奇毒，微臣恳请皇上准许孙院使随微臣回府诊断。” “竟有此事？” 宣武帝本来轻松的脸色变得凝重，单恽于国有功，他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爱卿请起，朕这就下旨，你尽管放心，有孙院使在，定保你的外孙女无恙。” 单恽一脸感动，“微臣多谢皇上......微臣心忧家人，先行告退，改日微臣定带玥儿进宫谢恩。” 宣武帝点头，“朕等着。” 等单恽离开，宣武帝余光瞥见一脸沉重的顾霖，疑惑道：“孟礼怎么了？” 顾霖拱手，“皇上，臣之弟妹中毒，微臣理应前去探望。” 宣武帝一拍额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竟是把这事给忘了，顾湛那小子的娘子可不就是单恽的外孙女嘛。 宣武帝摆手，“你去吧。” 顾霖行礼后便大步离开。 出了御书房，顾霖立刻让引瑞去通知顾湛，同时冷声吩咐道：“去查，这两天二夫人都接触过什么人。” 单府 单恽带着孙院使回来，众人都希冀地看向孙院使，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单氏已经濒临崩溃，若是孙院使也无能为力，她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孙院使还没诊脉，不好给什么承诺，只是点点头，然后为文云玥诊脉。 在这个过程中，顾霖兄弟二人走进来。 顾湛直接无视其他人，大步走到文云玥床前，看着仿佛睡着的文云玥，心里一阵担忧，怎么就突然中毒了，明明前日还好好的。 只是现如今孙院使正在诊脉，顾湛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静静地等待。 等孙院使收回手，顾湛马上问道：“太医，玥儿怎么样？” 孙院使沉声道：“确实是中毒了，而且这毒并非出自我大越。” “莫非是来自大梁？” “不错，微臣曾经看过一本古籍，在大梁有一种极其稀有的花，名为棠芙，这种花毒性甚重，且香味很浓，哪怕只是闻到其香味都会让人四肢无力，时间一长便会陷入昏迷。” “那此毒可有解？” 孙院使点头，“有解，棠芙的毒唯有它的根茎可解，只要二夫人吃下棠芙根茎研磨的粉便可解此毒” 顾湛心中一喜，“有解就好，我立刻就派人去取解药。” 孙院使面色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棠芙远在大梁，哪怕快马加鞭，也需要三四个月，而二夫人的身体只能支撑半个月。” 顾湛脸色一僵。 三四个月？ 半个月？ 等解药拿来，文云玥怕是都下葬了。 “玥儿！” 单氏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杨氏身体还好些，虽悲痛万分但立刻安排人将单氏扶出去，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主动去照顾单氏。 单恽本来健武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苍白很多。 顾湛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越就没有这种花吗？” 孙院使摇头，“微臣特意研究过棠芙，大越种不活棠芙，不过......” “不过什么？” “棠芙乃是大梁之物，二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中毒，若是找出下毒之人，或许可以找到解药。” -- 第141页 “对，找下毒之人，找下毒之人！” 顾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跑向顾霖，抓住他的手，“哥，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找到那人的对不对？” 顾霖握了握他的手，“放心，大哥已经派人调查了。” “这是怎么了？” 这时，三公主和林语微一同进来，见房内这么多人，很是诧异。 顾湛看到三公主，猛然想起她也是大梁人，马上问道：“公主知不知道棠芙花？” 三公主眼光一闪，“顾大人为何突然问这个？” “玥儿中了棠芙之毒，恐怕只能支撑半个月，需要用棠芙的根茎解毒。” “半个月？”三公主愣了下，“不可能啊！” 顾霖目光盯着三公主，“公主似乎另有见解？” 三公主看看这满房间内的人，低头咬唇道：“玥儿身上的一部分毒是我下的。” 什么？！ 众人都惊了。 顾湛惊讶过后便是熊熊怒火，“玥儿把你当朋友，你，你竟然做出这等恶毒的事......快把解药交出来。” 与此同时，其他人已经将三公主围住了，他们都忽视了三公主说的“一部分”几个字。 林语微更是懵了，“这就是你的主意？” 三公主看他们的表情不对劲，连忙解释道：“我没想害玥儿，棠芙花虽然是剧毒，但大梁太医已经想出办法淡化它的毒性，淡化后的棠芙对人没有伤害，但会在脉象上显得很虚弱，就仿佛命不久矣，但这种状况只会持续五日，之后便会自愈，根本不需要解药。” 改良后的棠芙毒其实已经是一种还算不错的假死药，中毒之人会在第五日陷入假死状态。 三公主本想以此来让顾湛和文云玥看清彼此的感情，毕竟没有什么比生死之间更考验人性的了。 顾湛一愣，“这么说，玥儿没事？” 可还不等顾湛松口气，三公主便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淡化后的棠芙毒只会让脉象虚弱无力，便是再高明的太医按理说也不可能查出来中毒，更不可能看出是棠芙之毒。” 说到这儿，三公主停顿一下，才继续道：“若贵国太医真的查出是棠芙之毒，那只能说明玥儿还中了未曾淡化的棠芙之毒。” 棠芙之毒非棠芙根茎不可解！ 一时间，房内一片安静。 顾霖率先开口，“公主此言的意思是还有另外的人插手？” “肯定有，我再傻也不可能在大越境内毒杀大越人，何况还只是一个妇人。” 三公主其实很聪明，她知道这时候打感情牌没有用，只能从理性上去分析。 顾霖还算认可她的话，不过还是问道：“不知公主手中可有解药？” 三公主懊恼地摇摇头，“我并没有带解药。” 她手中皆是淡化后的棠芙毒，根本不需要解药。 “那大皇子那里？” “皇兄那里更不会有，他一直觉得下毒乃阴损之道，他很不喜欢。” 顾湛冷冷地看着她，“玥儿现在变成这样不管怎样都和你逃不开关系，若是救不了玥儿，你就给玥儿陪葬。” “文瑜！”顾霖轻斥一声，“不可胡言。” 三公主是大梁皇室，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能定对方的罪。 顾湛含着冷意看了三公主一眼才移开视线，看向孙院使，“孙太医可有办法让玥儿醒过来？” 孙院使点头，“微臣暂为二夫人祛毒，可令二夫人清醒，可若是想根除毒素，必须找到解药。” 顾湛颔首，“有劳孙太医了。” 然后顾湛便坐在文云玥床边，不再说话。 顾霖则看了单恽一眼，单恽马上会意，和单珙一同随顾霖出去。 三公主现在的位置很尴尬，单翎和单莹兄妹都不想理她。 林语微目光很复杂，“你坦白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干的？” 三公主立刻发誓，“绝不是我干的。” “我暂且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林语微相信顾霖很快就可以查出真相，在此之前她愿意相信三公主，若最后证明她信错了人，就当一次教训了。 ...... 镇南公府书房 顾霖坐在座椅上，淡声道：“两位可看出此事蹊跷之处？” 单恽点点头，“若是没有三公主这一遭，微臣还不会想到，可现在，哼哼，倒是打得好主意。” “本王和镇南公想法相同，会做出这等事的，也只有那帮鞑子了。” 如今天下，公认的两大强国自然是大梁和大越，但周围还有不少小国，这其中最强悍的便数草原上的鞑子。 不过大越和大梁都是中原人，两国虽然交战不断，但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这天下必须归中原人所有，其他外族绝不可染指半分，所以这么多年来两国一直在压制草原的发展。 草原上的人以游牧为生，且他们各个部落之间向来不和，在两国刻意的打压和拉拢下，一直平安无事。 不曾想这次大梁惨败让他们有了别的心思。 若不是三公主坦诚得太快，他们怕是也不会想到草原人身上。 “看来草原上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 单恽点头附和，“定然是如此。” 顾霖站起身，“本王这就进宫禀告皇上，既然有了目标，还是尽快将幕后之人找出来为妙。” -- 第142页 单恽父子跟着起身，“多谢王爷。” “不必如此，弟妹是王府的人，本王岂能坐视不理。” 顾霖在心里叹口气，他心里很明白若是文云玥没了，他这个弟弟怕是也要废了。 一想到这般后果，顾霖脚下的步伐就加快几分。 文云玥的房间 三公主和林语微已经离开，单翎已经拿着孙院使的药方去抓药了，单莹也跟着离开了，只剩下顾湛一个人。 他坐在木凳子看着文云玥，心里很是慌张和恐惧。 他不敢想象若是文云玥真的救不回来该怎样。 在这一刻，顾湛觉得他们之前的一切其实都不重要了，只要文云玥可以活下来什么都好。 两刻钟后，药煎好了，顾湛不会伺候人，怕帮倒忙，便让秋兰给文云玥喂药。 按照孙院使的说法，文云玥在喝药后一个时辰应该就会醒。 顾湛便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这期间从昏迷中醒来的单氏来过一次又走了，她怕文云玥醒来后她控制不住情绪。 响午时，张六低声道：“二爷，该用膳了。” “撤了吧。” 顾湛眼睛不离文云玥，生怕错过她醒来的时间。 孙院使不愧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湛之人，文云玥确实在一个时辰醒来。 文云玥一睁眼便看到顾湛，神情有些恍惚，“文瑜？” 顾湛勉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故作平淡道：“嗯，你之前昏迷了。” 顾湛等人已经商量好，不告诉文云玥具体情况，若是真的等不到解药，让她这半个月开开心心的也好。 文云玥是在睡梦中昏过去的，她什么不知道，听到顾湛的话，问道：“我怎么了？” 顾湛半真半假道：“都是三公主做的，她本想让你呈现出重病的症状，好让我们二人和好，但没想到用药过猛，害得你昏迷了，还好她手中有解药才让你醒来。” 文云玥听言有些无奈，“三公主......真是太热情了。” 两人不过认识几天，她就这般热衷帮忙，不过人家到底是好心，文云玥也不好说什么。 顾湛其实对三公主是有怨言的，哪怕这毒不是她下的，但正是因为她才让幕后之人有可趁之机。 不过此时顾湛不能流露出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虽然你体内的毒已解，但仍有毒素残留，所以你这半个月会有些虚弱，不过你别担心，半个月后就没事了。” 文云玥没想过顾湛会骗她，主要是她不觉得有人会害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顾湛似是怕她害怕，安抚道：“你放心，我会陪着你。” 文云玥一愣，眨眨眼睛看着顾湛，“你，原谅我了？” 顾湛握住文云玥的手，叹口气道：“三公主虽然做了莽事，却是让我明白，这世间变化莫测，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顾湛已经不想计较文云玥喜不喜欢他，他只想先陪她度过这半个月。 文云玥懵了，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顾湛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一刻，文云玥心里存了几分疑惑，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欣喜道：“我定要好好谢谢三公主。” 顾湛眼底一沉，不过瞬间而逝，“三公主因为用药过度，觉得愧对于你，这几日怕是不敢来见你。” 文云玥注意到顾湛的眼神，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就算了，等我身体好了去见她也是一样。” 顾湛心里一疼，嘴角却上扬道：“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 自从顾霖进宫后，大越隐藏在暗处的情报组织全都动起来，对京城的所有人进行全方面的彻查。 当然，这是个笨方法，他们主要还是调查自从三公主进京后，和她有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人，主客清吏司和会宾馆的人成了主要调查对象。 但对方似乎料到了会有人查他，提前一步自杀了，顾霖派人搜查他的住处，一无所获。 于是，顾霖开始调查此人的生平过往，他就不信找不到其幕后之人。 “王爷，此人极为喜欢玩乐，只要京城有趣的地方，他都去过，不过他经常去的地方只有蹴鞠场和蛐蛐馆，要不要派人调查这两个地方？” 顾湛仔细将情报看了一遍，冷漠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心里有鬼，又岂会常去，将情报中本王圈出来的地方排查一遍。” “是，”引瑞领命离开。 处理完此事，顾霖去静安堂陪老王妃用膳。 老王妃已经知道文云玥的事，沉声道：“文氏一日没和文瑜和离，便是我成王府的人，孟礼，你尽快找出幕后之人。” 顾霖颔首，“母妃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宣武帝手中有最周密的情报组织，之前一直负责在暗中监察百官，如今宣武帝暂时将这支组织的控制权交给他，若是他还不能查出草原在京城安插的间谍，未免也太无能了。 镇南公府 文云玥虽然已经醒了，但身体很虚弱，根本下不了床榻，顾湛便陪她用晚膳，同时让张六回王府告诉顾霖和老王妃一声，他这半个月便不回府了。 这话顾湛是当着文云玥的面说得，末了他还加了一句，“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府。” -- 第143页 文云玥笑着回应，“好。” 可顾湛越这样，她心里越没底，顾湛之前和离的态度很坚决，她觉得能让顾湛改变态度的事情定然不小。 单家人得知文云玥醒来后都来看过她，单家人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只说了几句话便美名其曰要给顾湛两人独处的时间，就离开了。 但文云玥还是眼尖地发现单氏和杨氏微红的眼眶，文云玥心底一沉，或许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再想到自己现在虚弱的身体，文云玥第一时间猜测自己得绝症了，可文云玥也是看过众多医书，她现在年纪尚轻，平日里的膳食也没有不当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绝症的前兆。 将绝症的可能性排除，文云玥便猜测自己可能中的毒可能不简单。 但文云玥也只能猜到这个地步，再深的她也猜不出来。 张六已经从王府带回来顾湛不少衣衫，顾湛正在沐浴。 文云玥没办法沐浴，只能由秋兰替她擦拭身体。 文云玥低头看看秋兰，淡声道：“秋兰，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兰很了解文云玥，知道她心中起了怀疑，面不改色道：“只是余毒未清，太医说半个月后就会好。” “这样啊，那是哪位太医替我诊治的？” “奴婢也不认识，只知道是一位姓孙的太医。” 孙院使之后还要为文云玥诊脉，不可能隐瞒他的存在，好在文云玥不认识孙院使，应该能糊弄过去。 但秋兰还是露出了破绽，这里是镇南公府，文云玥很了解单恽，他肯定会先为她请大夫来诊治，可秋兰却说是太医为她看的。 如此一来便透露出一个消息，她的身体并不想他们说的那般轻松，需要惊动宫里的太医定是寻常大夫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可顾湛方才明明说三公主手里有解药。 已经解了的毒，怎么会还需要宫里的太医呢？ 文云玥默默将这个疑问压在心里，因为她看到顾湛出来了。 第56章 二更合一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顾湛疑惑道：“怎么了？” 文云玥摇头，冲他伸手，“没什么。” 顾湛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秋兰识趣地退下去。 文云玥靠在顾湛怀里，“总感觉现在在做梦。” “那你做梦的频率有点高啊。” 文云玥瞬间就明白顾湛说得是她之前装受惊要顾湛安慰的事，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感慨？” 顾湛无奈地笑笑, “好，你继续。” “......算了，没心情了, 休息吧。” 文云玥说罢，便背对着顾湛躺下。 顾湛无声地笑了笑, 她这样什么都知道也挺好的, 然后躺在文云玥身边。 文云玥感觉到顾湛躺下, 根本没坚持一会儿，便主动转身靠在顾湛怀里。 谁知道之后顾湛会不会反悔, 文云玥很珍惜现在和顾湛的相处。 顾湛搂紧文云玥，轻拍她的后背, 轻声道：“睡吧。” 文云玥身体虚弱，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单家人都默认让顾湛陪着文云玥，顾湛便自此在单府住下。 次日醒来, 文云玥眨眨眼睛靠在还躺在她身边的顾湛，问道：“你不去上值吗？” “告假了。” “你不怕邓侍郎寻你麻烦？” “不怕，他要是有本事可以罢了我的官。” 文云玥笑了, “文瑜，你现在硬气很多哦。” “我以前不硬气吗？” 顾湛很不同意这个观点，他在邓钦面前一直很硬气好不好。 “你如果硬气，就不会每日去上值了, 你也知道邓钦罢不了你的官不是吗？”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顾湛想要这一年多兢兢业业地打卡，就觉得心痛，他浪费多少玩乐的时间，太可惜了。 文云玥抬手按按他的脸颊，笑道：“谁让你自己想不到的。” 顾湛还是性子软，只要不逼他，他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顾湛冷哼一声，翻身起床，一边更衣一边问道：“你饿不饿？” “嗯，有点。” “那我让人摆膳。” 文云玥侧躺在床上看着他，“可是我觉得我浑身无力，可能吃不了饭。” 顾湛敛眉，抿嘴道：“没事，我一会儿喂你，等你把药喝了就会好很多。” 文云玥乖巧地点点头，“文瑜，我是不是得每天喝药？”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清除你身上的余毒。” “那好吧，只要文瑜陪着我，喝药就喝药吧。” 这么乖巧的文云玥可不多见。 顾湛笑了笑，便出了房间吩咐人摆膳，这时，秋兰低声道：“二爷，永安侯曾来拜访，不过被公爷挡在门外。” 永安侯？ 顾湛皱眉，倒是把他忘了，本来文云玥的计划是让永安侯慢慢作死，但顾湛不确定文云玥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顾湛不希望她带着遗憾离开。 这般想着，等文云玥喝药睡着后，顾湛带着张六两人回到王府见顾霖。 “大哥，我想让永安侯被罢官削爵，你有没有办法？” 顾霖沉默片刻点点头，“有，大哥会让你如愿的，”这次的下毒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利用机会，通敌叛国，绝对能让永安侯死得不能再死了。 -- 第144页 顾湛心中一喜，没想到真有办法，笑道：“多谢大哥。” “你别太担心了，下毒一事我已经有了头绪，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幕后之人。” “嗯，我相信大哥。” “对了，你离开之前去看看母妃。” 顾湛答应下来，“好。” 静安堂 顾湛跟老王妃请安后坐在下首。 老王妃看看顾湛的脸色，叹气道：“文氏那边可还好？” “如今勉强可以清醒，只等解药了。” 老王妃张张嘴，劝道：“文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可莫要想不开。” 老王妃到底是怕小儿子太执拗。 顾湛听懂老王妃的话，笑道：“母妃多虑了。” 老王妃又仔细看他，见他精神虽不济却没有死志，想必是她想多了。 “王府这边有很多药材，你若是需要尽管让人来取。” 顾湛点头，“母妃费心了。” 老王妃摇摇头，这不过都是小事，不管怎样，她还是希望文云玥可以没事。 ...... 文云玥被下毒之事并未传开，甚至知道的人也不多，因为牵涉到大梁，宣武帝刻意让人封锁了消息，但大梁大皇子和三公主两人却是被限制了行为，为了证明他们的无辜，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他们两人不可离开会宾馆半步。 两人也知道事情轻重，很是好脾气配合大越的监视，没有一点抵触。 顾霖没有再进宫，宣武帝命他全权彻查此事，此事已经成了他的任务。 在文云玥中毒第五日，顾霖终于找到了草原的眼线，这个速度已经不慢了。 顾霖没有迟疑，直接命王府亲卫和刑部的衙役一同抓人，力求不放过一个人。 顾湛一直命张六注意王府，得知王府亲卫出动，他便察觉到不对劲，顾不上陪文云玥，立刻带着张六回王府。 但回到王府却得知顾霖去刑部了，顾湛连府门都没进，直接掉头去刑部。 到了刑部后，顾湛亮明身份说要见顾霖，刑部的人立刻请顾湛去后堂坐下，但刑部大牢乃是重地，没有上面的命令谁也不敢放顾湛进去。 顾湛只得等他们进去通报，片刻后，引瑞随着小吏回来，道：“二爷，王爷正在审讯，请您暂且等待。” 顾湛问道：“引瑞，那人是何人，为何对玥儿下毒？” 引瑞苦笑一声，“抱歉二爷，此事乃是机密，小的不能告诉您。” 顾湛也不坚持，“那你们可有搜查那人的住处，有没有搜到解药？”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引瑞摇头，“并未搜到，解药至关重要，可能被藏起来了，二爷放心，王爷定会问出解药所在。” 顾湛失望地低下头，抿嘴道：“那好吧，我在此等大哥出来。” 顾霖审讯了许久，顾霖在后堂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顾霖回来。 顾湛立刻站起身，凑上前希冀道：“大哥，可问出解药所在？” 顾霖看着顾湛期待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但此事根本瞒不住，道：“解药不在他们身上。” “那在哪里？” “草原，”那些眼线只负责下毒，解药那么重要的东西压根就没有被带到大越。 “草原？”顾湛有些懵，“那是哪里？” 引瑞解释道：“草原离大越比大梁还远。” 引瑞知道顾湛不需要知道草原的具体情况，他只需要知道距离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听到引瑞的话，顾湛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来。 比大梁还远？ “大哥，那玥儿怎么办？” 顾霖沉声道：“大哥已经派人去打听，希望在大越有人有解药。” 希望？ 顾湛已经能想到这希望有多渺茫。 他把全部希望都放在幕后之人身上，现如今希望破灭了。 顾湛转身离开，他已经浪费了半个时辰，他得回去继续陪文云玥。 引瑞有些担忧地看着顾湛的背影，“王爷......” 顾霖目光冰冷，“走，进宫。” ....... 御书房 宣武帝看着顾霖呈上来的供词，道：“这么说，此事真是草原人在背后搞鬼？” “不错，皇上，草原人骗过了我们和大梁的眼线，此时的草原已经被阿突部统一，他们不再是一盘散沙，草原现在的汗王是个有野心的人，今日抓到的眼线是他早在十几年前便布下的，如今宁可冒着暴露的危险，便是为了破坏大越和大梁两国的关系，草原希望两国继续交战，以此来消耗两国国力，以便给草原入侵中原的机会。” 宣武帝脸色沉重，“没想到从不曾被朕放在眼里的草原，竟然已经发展成了国家大患。” 顾霖拱手，“皇上，微臣觉得不然，阿突部统一草原不过几年光景，如今草原各部落不过是畏惧阿突部才勉强臣服，必是面服心不服，这时候若是我们出兵将阿突部剿灭，那草原依旧是一盘散沙。” “大越才结束和大梁的几年之战，如今正是人困马乏，恐无一战之力。” “皇上，征讨草原不应是我大越一国之事。” 宣武帝瞬间明白顾霖的意思，笑了，“孟礼果然聪明，看来朕该见见大梁皇子了。” 大梁使节来了京城这么久，其实还不曾见到宣武帝，身为战胜国，宣武帝本想谅他们一个月，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计划得变变了。 -- 第145页 ...... 顾湛失魂落魄地回到镇南公府，他站在文云玥房门口，本想调整好情绪再进去，却隐隐听到文云玥正在和人说话。 顾湛忙走进去，一眼便看到坐在文云玥身边的三公主。 顾湛立刻走过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三公主理解顾湛的心思，也不恼，起身道：“我今日来是想告诉顾大人，玥儿还有救。” 顾湛听言下意识地看向文云玥，见她面无异色，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文云玥脸色苍白，虚弱地笑笑，“确实早有猜测。” 顾湛现在没功夫纠结是谁露出破绽，目光灼灼地看向三公主，“公主此言何意？” “顾大人可知海东青？” 顾湛点头。 他当然听说过海东青，据说这是世上飞得最快的鸟。 三公主道：“我今日才得知父皇为了尽快了解谈判进度，特意让皇兄带上了海东青，以便传递消息。” “按照海东青的速度，在大越和大梁之间来回只需要七日，我已经让皇兄写信向皇室讨要棠芙花的解药，定然还来得及。” 三公主说得斩钉截铁，谁都不知她心中的庆幸，她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若是文云玥真的救不过来，她会愧疚一辈子。 在得知海东青随着他们到了大越后，三公主心中只有狂喜，根本不敢耽误，立刻让大皇子命海东青回国，生怕浪费一刻钟的时间。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顾湛此刻有了深刻的体会，他都已经绝望了，三公主又给了他希望。 顾湛忙道歉，“方才是我态度不对，请三公主见谅。” 三公主能这般为文云玥打算，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再迁怒于她。 三公主摇头，“只要能救玥儿就行。” 顾湛看向文云玥苍白的脸色，附和道：“对，能救玥儿就好。” 文云玥倒是还算淡定，“你们总该把事情始末告诉我吧。” 顾湛皱眉，“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大哥没有明说，我只知道有人借机给你下毒，以陷害三公主。” 文云玥听言若有所思，陷害三公主？文云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重要的，最有份量的身份恐怕就是顾霖的弟媳。 三公主代表大梁皇室，如此一来，那人怕是想要挑起两国矛盾。 想到这儿，文云玥不再往下想，这已经超过她的能力范围，想亲自报仇是不可能了。 三公主知道文云玥身体虚弱，今日来此的目的便是告诉文云玥这个消息，说完便离开了。 等三公主走后，文云玥便问顾湛，“你是觉得我命不久矣，才对我改变了态度？” 顾湛抿嘴，沉默不语。 文云玥虚弱一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到现在是不是还不相信我的话？” 顾湛反驳，“你别瞎说，七日后解药就到了，你不会死。” 文云玥气笑了，“所以我的话更不可信了？” 顾湛坐在木凳上，低声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骗了我那么久，我怎么还敢相信你？” 也就这种时候两人才能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件事。 文云玥挑眉，“那你之前说要和好也只是糊弄我，等我毒解了你就打算翻脸不认账？” 顾湛摇头，“也不是，我仔细想过了，其实爱情这种东西也不持久，夫妻两人相处时间长了总会转变为亲情，我想着即便你不喜欢我，但时间一长我们也会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在顾湛心里，文云玥能度过这一劫便是与天争命，他不能这么不满足，他心里的那些别扭和文云玥的命没法比。 文云玥看着顾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顾湛之前理都不想理她，如今经历一次性命之忧，顾湛便选择原谅她，足以证明顾湛很在意她。 可文云玥心里很憋屈，她明明是喜欢他的，结果现在顾湛摆出一副我不在意这件事的样子，若是文云玥再解释，难免显得多此一举。 文云玥叹口气，算了，都说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了，两人还有一生的时间，她就不信顾湛会发现不了。 让顾湛自己发现，总比她自己说更有信服力。 ...... 在宣武帝单独见了大梁大皇子后，宫里随即就传出消息，半个月后，宫里将为大梁使节举行接风宴，以庆祝两国达成和平协议，二十年内互不侵犯。 这二十年是大梁为自己争取的休养生息的时间，大越明知道这一点但还是答应了，因为现在的大越没能力灭了大梁，所以只能答应此事。 还好大梁已经加倍赔偿了大越的损失，总体来说大越还是赚了，他可以利用这笔赔偿恢复国力甚至增加国力。 此时文云玥的房间很热闹，因为解药可以及时送到的事情单家人已经知道了，再加上文云玥知道了真相，他们不必再伪装，心情都很放松，围着文云玥说笑。 顾湛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也不打扰。 单氏想起一事，嘴角的笑意稍稍收敛，道：“玥儿，你父亲被削爵了。” 文云玥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单氏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而且永安侯府也被收回了。” 永安侯府本就是皇室赐给永安侯的，现如今爵位被剥夺，永安侯一家自然不能再住在那里。 -- 第146页 文云玥见单氏不知道，便看向顾湛。 顾湛也是一脸诧异，“我只是和大哥说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大哥做的。” “那定然是大哥做的了，除了大哥，旁的人没有这个能力。” 这时，单翎插嘴道：“听说琅王也被皇上责令在家反省三日。” 永安侯投靠琅王的事不算隐秘，见琅王被永安侯连累，众人心里都犯嘀咕，这得犯了多大的事，才会让宣武帝迁怒琅王。 三公主倒是有些猜测，笑道：“我听说夫人的一个丫鬟被官府抓走了？” 说起这个单氏就来气，“是我识人不清，害得玥儿被奸人所害。” 正是单氏的丫鬟被人收买了，才使得文云玥被人下毒。 文云玥若有所思，“娘，那个丫鬟是从侯府带来的？” 单氏点头，“我见她不是侯府的家生子，又跟了我多年才将她带来，不曾想竟是个白眼狼。” 文云玥大概猜到永安侯的罪名，不过以她对永安侯的理解，他的胆量不足以做出通敌叛国的事，那这其中应该少不了顾霖的手笔。 想到这儿。文云玥冲顾湛甜甜一笑，“文瑜，多谢你了。” 如今永安侯被剥爵，她多年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顾湛挠挠头，“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突然想谢谢你了不行吗？” 文云玥觉得自己当初眼光是真好，选中了顾湛，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 顾湛知道不能和女子争论，立刻点头，“行，随便谢，我都收着。” 其他人见此，都不忍直视。 想当初众人都是见过顾湛对文云玥的高冷，结果还没持续多久就变了。 不过单家人还是高兴居多，没想到这次文云玥因祸得福，因此解开了和顾湛的僵局。 三公主则眯着眼，“玥儿，我觉得我还是有几分功劳的，如今你的事是解决了，是不是该帮帮我了？” 文云玥疑惑地看她，“帮什么？” “半个月后你们皇帝要举行接风宴，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问我愿意选谁作为我的夫婿，可我现在还没有人选啊。” “这个啊，”文云玥微微一笑，“好说，你先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单氏对这种事最上心，立刻表示要帮忙，“三公主尽管说出要求，我保证尽快将符合条件的公子画像收集起来给公主。” 三公主性子直爽，也不在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择偶标准，道：“我喜欢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当然，相貌最好也要说得过去。” 虽然平时都说一副臭皮囊，可长得好看的人还是要吃香些。 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这个要求可以说非常宽泛，别说出身书香门第的公子，便是武勋家族也有从文的人。 单氏下意识看了眼至今未成亲的单翎，失望地摇摇头，可惜自家外甥是个武将。 单翎：“......”看他做什么，他又没想成亲。 文云玥道：“公主可还有别的要求？” 三公主摇头，“暂且没了。” 这个要求虽然宽泛，可并不代表附和这个条件的人就可以，还是要合眼缘，三公主是个很在意眼缘的人，所以她的夫婿其实并不好找。 单氏马上起身，笑道：“我这就去张罗，定会让公主满意。” 不管怎么说，三公主都救了文云玥，这种小事他们自然要帮忙。 “夫人慢慢来就好，如果实在没有人选，我就去如实和皇帝说，想必皇帝会再给我时间。” 接风宴更重要的目的是彰显大国气度，而且主要人物应该是大皇子，三公主也不过是陪衬。 单氏点点头便离开了。 单氏离开，单翎兄妹也告辞离开。 三公主看了眼单翎，摇头叹气，“真是可惜了。” 文云玥一头雾水，“可惜什么？” “可惜你表哥是个武将。” 单翎的相貌是真的完全长在三公主的点上。 顾湛听言笑了，“那要不三公主改变一下要求？” 三公主拼命摇头，“这不可能。” 如果在大越还嫁给一个武将，那她不远万里来大越的目的何在？ 事关执念，三公主绝不退让。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多的是，她就不信遇不到第二个合眼缘的。 文云玥也不觉得三公主和单翎合适，单翎虽然也读过书，但他读的更多是兵法韬略，严重不符三公主的要求。 “公主放心，我们会帮忙的......文瑜，你可有人选？” “我？”顾湛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子瞻倒是身份合适，但他可不是读书人。” 柳康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身上没有半点官职，一心弄他的蹴鞠队。 “要我说，等接风宴上公主把自己的要求一说，定有不少人自荐。” 大越和大梁最少有二十年的和平，这二十年来，三公主绝对会受到礼遇，娶个公主回家可是好处多多。 第57章 二更合一 转眼间, 已过去七日，这段时间文云玥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入侵她的五脏六腑，孙院使开的药已经压不住她的毒性。 一天十二个时辰, 文云玥最少要昏迷十个时辰，看着文云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顾湛对解药的苛求更加迫切。 -- 第147页 按照三公主之前的说法, 海东青今日就该回来了，可时值晌午，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让顾湛很是不安。 趁着文云玥睡着，顾湛跑去会宾馆询问情况, 三公主比顾湛还心急, 在顾湛来之前她就问过大皇子, 此时见顾湛过来，不等他询问便道：“我问过皇兄了, 若是遇到刮风下雨等情况可能会影响海东青的飞行速度。” 海东青不是一般的鸟，一般的刮风下雨影响不到它, 它不曾按时到，只能是遇到了更恶劣的天气。 顾湛一脸担心，“如今只剩下三日, 是否还来得及？” 三公主摇头，眼神黯淡，“天灾不可控, 我也不知道。” 海东青毕竟不是人，若是天气持续恶劣，它是赶不了路的。 不过海东青到底是飞得最快的鸟，只要天气见好, 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顾湛脸色难看得离开，只能希望海东青及时赶到。 不过在回镇南公府前，顾湛去了一次太医院。 “孙太医，既然你了解棠芙花，想必手中应该有延缓毒发的方法？” 顾湛还是怕海东青不能及时赶到。 孙院使犹豫下，道：“微臣确有方法，但这个方法太过冒险。” “怎么说？” “俗话说以毒攻毒，微臣的方法便是用和棠芙花相当的毒压制棠芙花，但这种方法不曾尝试过，或许二夫人会因此丧命。” “但若是成功，便会为二夫人多争取最少五日时间。” 比起大梁和大越之间遥远的距离，五日时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海东青来说，这五日却是可能救命。 顾湛拱手道：“如此就有劳孙太医先配好药，若是缺什么尽管提，届时我会派人来请孙太医。” 孙院使点头，“微臣明白。” 顾湛自然不敢现在冒险，他只会在文云玥快要毒发的时候用这个办法。 如今大梁那边的天气状况如何他们都不知道，只能去赌，有了五日的宽容时间，顾湛也能放松些。 至于孙院使说的失败的可能性，顾湛不敢去想。 回到镇南公府，文云玥还未醒来，顾湛知道单家人正在等消息，便把三公主所言和他去找孙院使的事说了。 “玥儿吉人自有天相，她定会挺过去的。” 单氏强忍着眼泪，点点头，“文瑜说得对，玥儿之前受了那么多苦，老天不该这么不公平。” 其他人虽未说话，可心中确实是这般想的。 ...... 顾湛回到文云玥的房间，还不曾进去，便被张六拦下，“二爷，监视简衡的人来消息了，说是简衡自从进京后便多次拿着一块玉佩在找人。” 这个消息算得上一大进展。 只可惜顾湛现在没心思处理，而且他能做的已经结束，便吩咐道：“将那玉佩的样子拓印下来交给大哥，让大哥去处理。” “是，”张六领命退下去。 正巧这时候文云玥醒来，顾湛忙走进去，扶起文云玥靠在他怀里。 “文瑜，我感觉我好像快不行了。” 文云玥如今脸色苍白得过分，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顾湛听言鼻子发酸，安慰道：“玥儿别瞎想，解药快到了，你很快就没事了。” 文云玥虚弱地笑笑，“你又想骗我，今日是约定之日，现在解药还没到，怕是到不了了。” 顾湛搂紧文云玥，“不会的，肯定会到，玥儿你相信我。” “文瑜，自从我中毒你似乎骗了我很多次。” 顾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等你好了，想怎么找我算账都可以。” “你骗了我这么多次，那我之前骗你的事可不可以一笔勾销？” 文云玥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她当初骗顾湛是为了利用他，而顾湛如今不过是为了她好，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但文云玥现在隐隐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顾湛明白文云玥的心思，将头埋在她的脖间，许久才道：“好，一笔勾销。” 文云玥感觉到脖间有些湿润，眼眶微红，她吸吸鼻子良眼泪憋回去，道：“文瑜，这话我和你说过多次，但你一直不信，但我还是想说一次，我是真的，真的心悦你。” “虽然我们有个不单纯的开始，可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你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动心，文瑜你未免太不相信自己。” 顾湛听言更加搂紧文云玥，泪水喷涌，不停地点头，“我信了，我信了！” 顾湛疏远了文云玥那么久，其实就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文云玥会喜欢他。 文云玥那句没感觉，直接将顾湛的自信心打击得粉碎。 但现在顾湛却是不再怀疑文云玥的话，因为他的心思不在此处，他只希望文云玥可以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文云玥身体虽然很柔软，可顾湛这般用力抱着她，文云玥还是感觉到一丝疼痛，不过她并未出声，她贪恋现在能感受到的一切。 两人抱了良久，文云玥低声问道：“文瑜，你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 “玥儿，你不会有事的。” 顾湛拒绝讨论这个问题。 文云玥没理会顾湛的回答，自顾自的继续道：“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劝你忘了我，今后再寻了知心人共度一生，可我没有那般大度，我很小心眼的，我不希望你忘了我，更不愿去想今后哪个女子那么幸运被你捧在手心里。” -- 第148页 说着，文云玥的眼泪便下来了。 她以前其实并不怕死，有时候感觉死其实挺好的，可以解脱了。 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死，她好不容易和顾湛和好，她还不曾为他诞下子嗣，若是她就这么死了，他真的忘了她怎么办？ 顾湛低头亲亲她，“我早就说了不会有其他人。” 文云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咬唇道：“我不管，你必须答应我，以后绝不会忘了我。” 顾湛点头，“好。” “你要把秋兰带在身边，还有正房的所有东西都不准动。” 哪怕新妇进门也不能动。 文云玥在心里默默添了句，至于会不会对新妇不公平，文云玥才不管，她都要死了，干嘛要为别人着想。 “好。” “还有，你每年最少要去看我三次，不，十次。” 顾湛沉默。 文云玥没听到声音便不依了，“你嫌次数多？” 顾湛喉咙滚动，眼中布满血丝，“玥儿，我说过了你会没事的。” 他还是不愿直面这件事 文云玥瞬间沉默。 ...... 时间一天天过去，海东青依旧没有回来，镇南公府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下人们不敢犯一点错，生怕被迁怒。 文云玥的房间 顾湛看着面前孙院使，抿嘴道：“还请孙太医用药。” 孙院使已经探查过，文云玥最多还有三个时辰的寿命，此时若再不用药怕是再也用不了了，毕竟药效发作也需要时间。 单家人皆聚在房间里，神色紧张地看向孙院使。 文云玥还醒着，据孙院使说，用药的过程十分痛苦，本来顾湛不忍心让她遭受这种痛苦，可孙院使却说文云玥清醒着成功率大些。 顾湛握住文云玥的手，沉声道：“玥儿，一会儿你要是太疼，你就咬我，我皮糙肉厚。” 文云玥咬唇看着面前的药水，没敢看任何人，一仰头把药水全喝进去。 成不成便在此一举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文云玥身上。 药效发作得很快，没一会儿，文云玥便开始冒冷汗，脸色变得狰狞，顾湛能感觉到她手上力度的加大，但文云玥身体已经虚弱得没有多少力气，这般根本没办法减轻她的痛苦。 顾湛心思一转，立刻将另一只手放在文云玥嘴边。 文云玥已经痛得失去神智，感觉到顾湛的手，立刻张嘴咬下去，文云玥的嘴唇瞬间被鲜血染红。 顾湛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孙院使一直注意着文云玥的情况，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刻钟！ 文云玥整整忍受了一刻钟的痛苦，直到一刻钟后，那种痛苦才缓缓褪去，文云玥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 孙院使立刻替文云玥把脉，发现本来快要停止的脉搏又多了一丝活力，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成功了。” 话音一落，单家人立刻围上来，单氏更是直接抱住文云玥，喜极而泣，哪怕只是续命五日，对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喜事，现如今完全是在与天争命。 孙院使连忙提醒道：“二夫人此时身体太虚弱了，需让二夫人把参汤喝了。” 为了抵抗方才的痛苦，几乎耗尽了文云玥全部的力气，她现在就像风中的残花摇摇欲坠。，十分脆弱。 听言，众人手忙脚乱地喂文云玥喝参汤。 文云玥眼睛微微睁开，看向顾湛的手，“文瑜......” 顾湛笑着摇头，“我没事。” 文云玥却不信，执拗地看着他。 还是孙院使上前一步，道：“还请二爷让微臣看看伤势。” 顾湛只得抬手。 孙院使瞳孔一缩，咬得真狠啊，骨头都快露出来了，不过孙院使知道顾湛的心思，扬声道：“二爷没有大碍，按时敷药，好好养着便是。” 听到这话，文云玥这才放下心。 顾湛感激地看了孙院使一眼。 孙院使低头替顾湛处理伤口，默默感叹，这皇室出了一个情种啊。 希望不是有缘无分。 喝了参汤后，文云玥便昏了过去，孙太医说文云玥这五日昏迷的时间会更加长，以此来延续生命。 如今只等海东青回来了。 ....... 成王府 顾霖看着张六交给他的玉佩拓印，脸色晦暗不明，引瑞恭敬道：“王爷，经过这几日的暗查，小的已经查明这玉佩乃是皇上当年之物，这玉佩乃是一对，另一块被皇上赐给了琅王。” 顾霖放下玉佩拓印，“继续说。” “那简衡今年二十有五，虽是随魏浩从边关回来，但他祖籍是江南，皇上登基之初的那十几年经常出巡，小的已经查明二十六年前，皇上确实到过江南。” 宣武帝和别的皇帝不一样，其他皇帝都是早年励精图治，晚年开始享乐，但宣武帝反其道而行，他是早年玩乐，颇为荒唐了一段时间，然后玩够了便开始励精图治。 说到这里，简衡的身世已经很明显了。 引瑞看不清顾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王爷，要不要小的派人......” 引瑞做个手势。 顾霖没有说话，为了争储，顾霖谋划了数年，怎么甘心付之流水。 但即便是宣武帝这样英明的皇帝，对血缘亦是十分重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流落在外，只要这个儿子不是太废物，他必定会拼尽全力扶他坐上皇位。 -- 第149页 别看现在琅王和顾霖的势力很大，那都是宣武帝默许的，只要宣武帝愿意，很容易便会让他们一无所有。 顾霖沉默片刻，道：“暂且从长计议。” 并非顾霖心善，而是此事不可以着急。 “皇上的身体还可以坚持多久？” “若是好好休养，可以坚持两年。” 心态很重要，只要不让宣武帝着急或者生气，他可以坚持两年。 顾霖默然，说实话两年时间太长了，这个时间足够宣武帝为简衡铺好路。 “简衡对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引瑞把自己知道的如数说出来，“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一般，他打听的人皆是在京城有些地位的人，不过他位卑人轻，认识的人身份都不高，还不曾遇到识货的，但不排除今后会有人认出玉佩。” “王爷，要不我们把玉佩偷走？” 顾霖轻敲桌面思虑一会儿，吩咐道：“找机会毁了那块玉佩，此事不用急可以慢慢来，但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最好弄成巧合。” 毁掉玉佩，最起码会增加简衡寻亲的难度，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至于其他的，顾霖也得早做准备。 ....... 自从服了孙院使的药后，文云玥每日清醒的时间变成了半个时辰，秋兰等人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喂文云玥一次参汤，以延续她的性命。 如此又过了四日，海东青依旧没有消息，顾湛已经绝望了，他麻木地坐在文云玥身边，他想不到该怎么救她。 一刻钟后，文云玥醒了过来，这可能是她最后清醒的半个时辰了，她艰难地勾勾嘴角，轻声道：“文瑜，这段日子难为你了。” 顾湛握着文云玥的手，眼底泛着猩红，“是我不好救不了你。” “扶我坐起来。” 顾湛忙起身扶起她。 靠在顾湛怀里，文云玥看了秋兰一眼。 秋兰立刻走出去，没一会儿便拿着两只酒杯回来。 文云玥道：“文瑜，我们重新喝一次合卺酒吧，这一次，我是真心想嫁给你。” 顾湛眼眶变得湿润，哑声道：“好。” 其实文云玥现在的身体不能饮酒，但顾湛和文云玥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文云玥拒绝秋兰的帮忙，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酒杯，和顾湛交叉手臂，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一同喝了这杯酒。 刚喝完，文云玥的力气便不足了，酒杯掉落在锦被上，然后滚到地上，打出清脆的碰撞声。 顾湛立刻将酒杯递给秋兰，然后抱住文云玥，下意识安慰道：“玥儿你先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玥儿虚弱地点头，“好，你也一起睡。” 顾湛颔首，“嗯，我陪你。” 刚说完，顾湛便感觉到一丝困意，他本来只是在安抚文云玥，不知为何他竟真的困了。 然后还不等他说什么，顾湛便失去了意识。 看到这一幕，秋兰并不惊讶，因为药就是她准备的。 “夫人，接下来做什么？” 文云玥近距离看了顾湛一会儿，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吩咐道：“把文瑜放到隔壁房间。” “是。” 秋兰一挥手，几个丫鬟走进来，很快将顾湛抬出去。 药自然是文云玥授意秋兰下的，文云玥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她不忍心让顾湛感受生离死别，更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倒不如让他睡一觉，等他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他依旧是成王府二爷，人都是善忘的，待几年过去，他就会忘了她。 文云玥闭上眼睛，嘴角缓缓勾起，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改变性格的，到现在，她竟是希望顾湛可以忘了她。 秋兰看到文云玥闭上眼睛，心里一颤，眼眶变得通红，颤抖着手去试探她的鼻息，还没探查出什么，文云玥便睁开了眼。 “放心，我还没和娘他们告别，岂会离开。” 她没勇气和顾湛告别，却不能忘了单氏等人。 秋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跪在文云玥床上，“夫人！” 文云玥笑道：“我之前虽让文瑜带走你，但我想想还是算了，免得他今后看到你便想起我，那样对他太残忍了，等我走后，你便跟在娘身边，我会让娘为你选一门好亲事......秋兰，好好活下去。” 秋兰泪流不止，拼命地摇头，却说不出话。 文云玥轻轻喘气，“去将娘他们叫来吧。” 她时间不多了，有些话得今早交代完。 ....... “玥儿！” 顾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摆设，他心里一咯噔，立刻下了床榻。 等走出房间，他才发现他的房间就在文云玥隔壁，此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顾湛走到文云玥房门口，里面没有一点声音，让顾湛心里更加忐忑。 他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他害怕之前那已经是他见文云玥的最后一面。 等顾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绕过屏风走进内室，看到里面的一幕，瞬间愣了。 与他想象中的空无一人完全相反，房内满是人。 文云玥就坐在床上，孙院使正在为她把脉。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三公主也在。 顾湛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希冀地看向三公主。 -- 第150页 三公主眼中满是笑意和轻松，冲顾湛点点头。 顾湛瞬间松了一口气，麻药的劲儿还没有散去，他忍不住打个踉跄，差点甩个狗吃屎，还是单翎及时扶住了他。 顾湛无声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院使身上。 片刻后，孙院使起身，语气轻松道：“方才二夫人服用的确实是解药，如今二夫人的棠芙花之毒已解，但二夫人的身体很是虚弱，必须好好静养几个月，方可下床。” 听到这话，众人才是真的放下心。 文云玥笑盈盈地看向顾湛，“你这次是真的甩不掉我喽。” 顾湛扶着屏风，心里一阵轻松，故作不满道：“你给我下药的事，我们还没算账呢。” 文云玥眼珠一转，扶额虚弱道：“孙太医方才说了，我现在要静养。” 话音刚落，单家人皆看向顾湛，很是不善。 顾湛直冒冷汗，干笑两声，“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心里很是委屈，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这么认真。 文云玥得意地笑了，她都要交代后事了，关键时刻三公主带着解药赶到，心情一张一弛之下，让她迫切地想要发泄自己喜悦的心情。 顾湛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文云玥保住了命，单家人纷纷向三公主道谢，这次确实多亏了三公主，她若是晚来半刻，可能结局都不一样。 三公主连连摆手，“玥儿中毒我亦有责任，这都是我该做的。” 单家人依旧是感谢不断。 最后还是顾湛说道：“三公主现在就缺个相公，你们帮她找一个就是帮大忙了。” 单家人听言面面相觑。 三公主却是笑嘻嘻点头，“顾大人说得不错。” 单恽一寻思，拉过自己孙子，笑眯眯问道：“公主觉得老夫这孙儿如何，承严不介意入赘。” 三公主没想到单恽这么豪放，瞬间愣了。 单珙和杨氏却是面色一变，他们就这一个儿子，能娶三公主他们自是愿意的，可入赘，就免了吧？ 可单恽在单家向来是说一不二，他们做儿子儿媳的，也不好当面反驳。 作为当事人的单翎已经懵了，本来文云玥身上的毒能解是件很高兴的事，怎么突然就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了？ 单莹则单纯在看热闹。 最后还是单氏笑道：“爹，您可没法如愿了，公主喜欢的是读书人，我们承严可不符合要求。” 单恽一脸遗憾，“可惜了。” 第58章 二更合一 文云玥的毒解了, 性命已无大碍，剩下的就是按照孙院使所说，小心养着了。 老王妃的消息很灵通, 次日便派人来道文云玥乃是成王府的儿媳，理应回王府休养。 顾湛得知后询问文云玥，“你打算如何？” 文云玥道：“母妃有言, 我们理应从命。” 老王妃特意派人来叫他们回府，已然是表明以往的一切不再追究，文云玥还是成王府的二夫人。 虽说顾湛已经将之前的事翻篇, 可老王妃的态度也很重要。 如今老王妃给台阶下，文云玥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自然要答应下来。 成王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府外, 得知文云玥要回王府, 单氏和杨氏带着单翎兄妹来送她，单恽父子二人还在上值。 因着文云玥虚弱, 受不得风，文云玥先上了轿子, 出了镇南公府后再上马车。 杨氏握着文云玥的手，“待过几日舅母便去王府看你。” 这话显然是在警告顾湛不许欺负文云玥。 但顾湛根本没那个心思，也就听不出来, 听言还笑道：“我和玥儿定当扫榻相迎。” 文云玥噗嗤笑了。 单氏也无奈地笑笑。 单莹低声和单翎道：“哥，表姐夫似乎有些憨啊。” 杨氏那话她都听懂了。 单翎却是一头雾水，“小妹此言何意？” 单莹看看单翎, 笑了，“哥，你和表姐夫应该多多来往。” 原来单翎也没听懂。 文云玥身体不好，杨氏等人便不再耽误她的时间, 只说了几句话便让她离开。 马车上，顾湛见文云玥还看着单氏等人的方向，揽着她道：“待你养好身体，我再陪你来此住几日。” 文云玥靠在顾湛怀里，“一言为定？” “绝无戏言！”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王府门前。 老王妃安排得极为妥当，门口有一顶轿子在候着，文云玥没有辜负老王妃的好意，由顾湛扶着上了轿子，道：“先去静安堂给母妃请安。”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厮道：“老王妃早有吩咐，二夫人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请安不过是小事，免了便是。” 文云玥听言，当即感动道：“母妃慈爱，能为母妃的儿媳是我的荣幸.....二爷，劳烦你替我去向母妃道谢。” 顾湛怕她吹风，放下轿帘，“嗯好，我先回逸风居。” 随后顾湛便和文云玥分开走。 静安堂 老王妃看着许久不见的幼子，叹气道：“折腾这么一大圈，母妃也不想说你什么，既然认定了文氏，今后便好好过日子吧。” 顾湛起身拱手，“累母妃担忧，是孩儿不孝。” 老王妃摆摆手，“这种话就不必说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 -- 第151页 文云玥之前命在旦夕，顾湛待在镇南公府不回府，顾霖也是一直有事，那几日老王妃只觉得偌大的王府异常孤独，如今顾湛二人回来，也为王府增添了人气。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 顾湛点头，“孩儿记下了。” ...... “二爷，王爷有请。” 顾湛刚出静安堂便被引瑞拦下。 顾湛只得先随他去见顾霖。 得知顾湛今日回府，顾霖特意在府里等他。 待顾湛坐在顾霖对面，顾霖将之前张六呈上来的玉佩拓印递给他，“文瑜，你为何会注意到简衡？” 顾湛早有腹案，道：“大哥，我不只注意简衡，凡是魏浩的人我都有派人监视，只是这简衡行为有异，我才让张六调查，之前因为玥儿的事，我无心处理此事才交给大哥，大哥可有收获？” 顾霖听言点点头，“这玉佩的来源我已经查到，不出意外的话，这简衡应该是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 “皇子？”顾湛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我们怎么办？” 顾湛能力有限，他只能表演到这种程度。 还好顾霖从未怀疑过顾湛，道：“我已经让人毁了那块玉佩，至于其他的得另作打算。” 顾湛微微皱眉，“大哥，这玉佩你能查到，别人应该也能查到吧，哪怕是毁了玉佩，简衡怕是也能寻人将玉佩的样子画下来。” “不错，所以这个方法只能延缓他发现自己身世的时间。” 顾湛有些搞不明白顾霖的心思，他还以为顾霖会直接杀了简衡。 要知道小说中魏浩之所以能位极人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简衡。 是魏浩将简衡带来了京城，也是魏浩帮简衡查明了自己的身世，因为魏浩对简衡有大恩，所以在简衡登基后，十分重用魏浩。 在小说中，自然是一副君臣相得的画面，但简衡登基的代价，却是成王府的一条条人命。 顾霖看出顾湛的心思，道：“文瑜，当今皇上文韬武略，皆是不凡，你莫要小看他，若是我派人杀了简衡，他日被皇上知道，岂不是徒为琅王做嫁衣？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如今的局面还不到赌一把的时候。” 顾湛听言，下意识道：“那让琅王去杀？” 顾霖看向顾湛带上一抹赞许，“文瑜聪慧。” 顾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哥谬赞了，大哥应该早想到才是。” “简衡身上的玉佩本是一对，另一块便在琅王手中。” 顾湛知道顾霖的话必有深意，但他没理解全面，想到顾霖方才夸他，又不好意思问个明白，道：“大哥安排就好。” 反正他只希望顾霖能赢，让顾霖提前注意到简衡的存在，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便是顾湛能做的一切，剩下就看顾霖的谋划了。 顾霖也没打算和顾湛细说，自然不是相信顾湛，但顾湛心性单纯，顾霖是怕顾湛在不经意间被别人套话。 “此事我自会处理......几日后的接风宴，你随我一同进宫。” 顾湛一愣，“我必须要去吗？” “目前和皇上最亲近的宗室只有你我兄弟和琅王，你自然要去。” 毕竟现在明面上，宣武帝还是没有皇子的。 顾湛蔫蔫地点头，“好吧。” 他不太喜欢参加宫宴，生怕做错什么事给顾霖惹事，而且宫里规矩太多他不喜欢。 不过现如今显然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 顾湛整理身上的华服，扭头看向文云玥，“玥儿，我很快就回来。” 文云玥靠坐在床上，看着张六替顾湛打理头发，“记得帮三公主好好看看那些公子们。” 谁都知道三公主此来大越是为了联姻，这次接风宴上会有很多权贵子弟，保不齐哪个就是三公主未来的驸马。 顾湛应声，“子瞻人脉最广，我让他帮我一起看着点。” 柳康虽然之前一度被排除在京城纨绔圈，可随着他和顾湛走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柳康如今还是很混得开的，若是想知道京城某位权贵子弟私下的品性，找他准没错。 说完，顾湛便走到文云玥身边，低头亲亲她，“我走了。” 文云玥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绵软，“早点回来陪我。” 文云玥要休养好几个月，头两个月根本出不了门，再加上两人才和好，她十分黏顾湛。 顾湛眼中含笑，叼住香唇亲了一会儿，“好。” 和文云玥告别，顾湛便和顾霖一同做马车进皇宫。 车上，顾霖道：“你何时再去礼部上值？” 顾湛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官职呢。 “大哥，玥儿现在需要人照顾，我走不开的。” “府里这么多丫鬟，哪里需要你时刻盯着。” 顾湛摇头，“不一样，玥儿现在就要我陪着我，看不到我她会害怕的。” 顾霖：“......” 不知为何他有种被噎到的感觉。 顾湛继续道：“大哥，你何时娶妻？” 顾霖睨他一眼，“怎么，你这是太闲了想管大哥的事了？” 顾湛嘿嘿一笑，“不敢，只是好奇大哥想娶什么样的女子。” 顾霖摇摇头，“我的婚事可由不得我做主。” “可大哥行冠礼已有数年，皇上打算等到何时？” -- 第152页 琅王可是早就娶妻了，甚至嫡子都有了。 顾霖想起日前宣武帝和他谈话，“怕是快了。” 顾湛愣了下，随后马上意识到什么，“我记得选秀好像要开始。” 很快就到七月份了，今年正是选秀之年，宣武帝年事已高，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近女色就是找死，所以近几年的选秀都是给宗室赐婚。 顾湛笑了，“看来我很快就知道嫂子是谁了，不过大哥，大嫂若是个脾气不好的，你可要管住她，莫让她欺负玥儿。” 顾霖冷哼，“你那夫人岂是容易被人欺负的？” “也不能这么说。” “文瑜，既然说到此事，有些事便要提前说清楚，王妃进府后，母妃必定会将府上的大小事务交于她管，你切莫要坏了王妃的面子。” 顾霖有大事要做，家宅不宁对他没有好处。 顾湛听言撇撇嘴，“大哥，你不就是怕我不懂事嘛，我又不是不知道分寸，只要嫂子以理服人，我自当敬她。” 顾霖满意地点点头。 进了皇宫后，顾湛兄弟二人便下了马车，顾霖一走进大殿便有官员过来说话，顾湛也不自讨没趣，去和柳康说话。 此时，大梁的大皇子和三公主还没到。 等了大概一刻钟，大皇子和三公主才走进来。 顾湛是第一次见大梁的大皇子，大皇子看起来孔武有力，带着大梁人特有的特点，不过对方和官员寒暄时，态度倒是谦和有礼，不似一般大梁人的自大。 顾湛拿着酒杯靠近大皇子，举杯道：“之前多亏大皇子的海东青救了我夫人的性命，我敬大皇子一杯。” 大皇子显然知道顾湛，听言笑道：“顾夫人和小妹是朋友，我只是帮自己妹妹。” 好吧，大皇子还是有大梁人的直爽的。 顾湛心思浅，就喜欢直爽的人，和大皇子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宣武帝到了，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接风宴上，宣武帝果然提了三公主的亲事，不过听到三公主暂时没人选后，便暂且放下赐婚的事，宣武帝笑道：“大越可是有不少俊才，公主若是选中了尽管告诉朕，朕为你们赐婚。” 有了宣武帝这话，基本上三公主看中谁，谁就逃不了了。 顾湛摸摸下巴，突然有种女土匪抢良家男子的赶脚。 而看到三公主上扬的嘴角，让顾湛这种感觉更重了。 宴会开始一段时间后，顾湛余光瞥见已经有人开始接触三公主了，三公主也不露怯，十分坦然地和对方接触，和大越的女子有很大的区别。 三公主这种性格，喜欢的会很喜欢，但讨厌的也会很讨厌，算是两个极端。 “二爷，你莫非看上三公主了？” 顾湛正注意那边的情况，突然被柳康拍了下肩膀。 顾湛翻个白眼，“你别瞎说。” 柳康坏笑一声，“你别否认了，我方才可是看到你一直看着人家......不过，我不是我打击你，以三公主的身份，人家是不可能给你当妾的。” 顾湛一阵无语，见柳康越说越离谱，解释道：“你误会了，三公主和玥儿是朋友，玥儿关心三公主的亲事，让我替三公主把关。” “这样啊。” 顾湛忍不住冒黑线，你这一脸没热闹可看的表情是怎么个情况？ 柳康随后又笑笑，“这个我熟啊，”说着柳康扫了三公主周围那几个人一眼，道：“那几个都是家中次子，和我一样混吃等死，虽还未娶妻，但外面养的人可不少。” 顾湛气定神闲，“现在还用不上我们，等三公主真有看中的，再调查也不迟。” 柳康嘿嘿一笑，“那三公主的事暂且放下，二爷不如先帮帮我？” 顾湛瞥他一眼，“帮你什么？” “我娘最近在给我相看姑娘，她现在比较看好寿春侯府的大姑娘，可我打听到她似乎和二夫人起过争执。” “你让我帮你跟玥儿求情？” 柳康摇头，“自然不是，我是想了解那位大姑娘品性。” 听言，顾湛很干脆地答应下来，“等我回去就帮你问。” 柳康拱手，“那多谢二爷了。” “小事而已。” 三公主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不过看那些人离开的脸色似乎是一个成功的都没有，时间一长，三公主也有些失望，闷闷地坐在座位上喝酒。 大梁人大多人的酒量都不错，别看三公主是女子，几杯酒下肚她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比顾湛这个渣渣强多了。 顾湛没敢喝酒，只吃了几口菜，喝了一盏茶，待接风宴结束，他便和顾霖一同离开。 回到逸风居，文云玥还未休息，见顾湛回来，笑道：“今晚玩得可高兴？” 顾湛脱去外袍，坐在床边揽住文云玥，“还是一样无聊，对了玥儿，子瞻托我问你寿春侯大姑娘品性如何。” “寿春侯大姑娘？” 文云玥愣了下，才想起就是之前因为文思欣勾引她兄长就和文思欣大打出手的徐莹梨。 说起来她当初可是让寿春侯府丢了面子。 “我和徐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只记得是个很直爽的姑娘。” 文云玥自然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直爽这个词可褒可贬，就看柳康怎么理解了。 徐莹梨不是个坏心眼的人，可她被寿春侯夫人娇惯着长大，难免娇纵些，而且性格有些冲动，难免会被人利用。 -- 第153页 不过，柳康并非嫡长子，倒也不需要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娘子，只要保证家宅安宁便可。 顾湛对徐莹梨不感兴趣，打个哈欠道：“我明日便告诉子瞻。” 文云玥看他，“困了？” 顾湛摇头，“也不是，可能是在宴会上太无聊了。” “算了，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 顾湛先去沐浴，然后抱着文云玥睡觉。 如今文云玥身体虚弱，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就能盖着被子纯聊天。 次日醒来，顾湛想起还有一事没告诉文云玥，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玥儿，我们应该快有嫂子了。” 文云玥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反应过来，“这次选秀，皇上要给大哥赐婚？” “八成是的。” 文云玥开始思索王妃进府对她的影响，到时候王府肯定归王妃管，她就不能像之前那般自由了。 不过顾湛手中有俸禄，再加上庄子上的收入，他们并不受王府钳制，只要王妃不是多事小心眼之人，她们妯娌应该可以和睦相处。 “在想什么？” 顾湛埋头在文云玥脖间蹭蹭。 文云玥抬手摸摸他松软的头发，笑道：“在想怎么和大嫂相处。” 顾湛嗡声道：“现在想这个还早，等大嫂进府再想也不迟，玥儿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文云玥听言笑了，“文瑜觉得有人能欺负我？”这语气很是自信。 顾湛沉默片刻，然后抱紧文云玥，委屈道：“那玥儿可要护着我，别让大嫂欺负我。” 文云玥笑得更开怀，“你乖点我就护着你。” 顾湛抬头看她，一脸不满，“我还不乖吗？” 就没有比他更乖的好吧。 文云玥一本正经地点头，“很乖，要继续保持。” 顾湛把脸凑过去，“那要不要给点奖励？” 文云玥很配合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在脸上亲昵地蹭蹭。 下一刻，顾湛却是如饿狼一般扑向文云玥，在她脸上，锁骨间吮吸啃咬，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文云玥也不惊讶，反而玩味道：“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 明知道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文云玥话音刚落，顾湛便跳下床，恶狠狠地看了文云玥一眼，“等你好了，再慢慢和你算账。” 文云玥丝毫不惧，也不整理凌乱的衣衫，冲顾湛挑衅地笑笑。 两人吵闹着，这一天就开始了。 柳康最终还是没和徐莹梨定亲，他是散漫的性子，很明显和徐莹梨走不到一起。 但顾湛没心思关心他的事，他已经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视线。 “翎表哥要娶三公主？” 顾湛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惊呆了。 文云玥刚送走单氏，她也惊了，“之前三公主不小心落水，恰好被翎表哥救了。” 很俗套的英雄救美情节。 但文云玥冷哼一声，“三公主落水一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顾湛皱眉，“翎表哥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文云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说的当然不是翎表哥，京城中想娶三公主的人可不少。” 顾湛还是很疑惑，“按理说三公主不是那么在乎名节的人，她会因为这件事就嫁给翎表哥？” 文云玥叹口气，“三公主确实不同意，但翎表哥非要负责。” 顾湛：“......” 文云玥无奈地解释，“翎表哥比较固执，他觉得自己坏了三公主的名节，就该娶她。” “如今他每日都在会宾馆门口等着三公主。” 顾湛笑了，“三公主一心想找个读书人，翎表哥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外祖父他们挺喜欢三公主的，便没有阻止表哥，成不成就看三公主了。” 顾湛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戏剧化，单翎和三公主两个人竟然会凑到一起。 不过除了不是读书人这一项，单翎人还是不错的。 次日来探望文云玥的林语微也惊了，“以三公主的身份......你表哥不避嫌吗？” 文云玥明白林语微的意思，笑道：“没事。” 单恽早就想过了，经过和大梁数年的战争，单家在军中有不小的班底，尤其是等那些受过单恽恩惠的将领成长起来，更是不小的人脉。 但君王大多都是善疑，若是他们祖孙三代都待在军中，难免会让皇帝不喜，再加上近几十年不会有大的仗要打，他们单家一味发展军中的势力只会落了下乘。 所以单恽一直谋划让单翎转文职，如此一来，娶三公主对单翎来说，不仅不需要避嫌，反而有很大的好处。 林语微倒是没有细问，笑道：“若是此事真成了，三公主可就要是你的表嫂了。” 文云玥点头，“这样也挺好的......你呢，可有看中的人？” 林语微听到这话，瞬间蔫了，“没有，我都不想成亲了，好烦啊。” “你可以试着和林夫人为你相看的那些人接触接触，反正林夫人又不会害你。” “也只能如此了。” 若非这个时代不允许，林语微真的不想成亲了，她一个人自由自在，成亲反而要孝顺公婆，更加不自由。 但看不到她成亲，林夫人夫妇根本放不下心，林语微自己没什么，但她不能让父母为她担心一辈子。 -- 第154页 文云玥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会让二爷帮你调查底细，必定不会让你选错人。” 便是要成亲，也应该选一良人嫁了。 第59章 二更合一 很快便到了选秀, 这几日宫里忙得很。 顾湛还是没去上值，不过邓钦并未派人来寻他，顾湛也没接到什么通知, 仿佛这个事不存在似的。 关键是他现在每个月还是有俸禄拿，虽然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顾湛忍不住想, 他现在应该算是吃空饷吧？ 但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消失了，反正上值是不可能上值的，大不了就辞官, 然后顾湛继续在家陪着文云玥。 文云玥看向顾湛，问他, “无不无聊？” 显然是在问他每日只陪着她无不无聊。 顾湛摇头, “当然不无聊。” 在那些文云玥被棠芙之毒折磨的日日夜夜, 这样长久地陪着她是顾湛的愿望，如今愿望成真, 他怎会无聊。 文云玥挑眉看他，“莫不是在糊弄我？” 顾湛握住她的手, 笑道：“你这么聪明，我若是说得假话你会看不出来？” 文云玥这才收起故意表现出来的怀疑，笑盈盈道：“想听你说好听的。” “我就知道。” “那你说不说？” “说啊, 你喜欢听我就说。” “......” 选秀结束后的次日，成王府变得极为热闹。 宣武帝终于给顾霖赐婚了，而且还是大手笔, 除了正妃，还册封了一个侧妃，同时还送给顾霖两个侍妾。 顾霖的后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除了正妃和侧妃需要寻个吉日才能迎进府，那两个侍妾今日便坐着一顶青色小轿从角门进入王府, 抬进后宅。 顾湛得知消息后，啧啧笑道：“大哥这下要忙起来了。” 宣武帝一下子赐给他这么多人，便是要让他开枝散叶，毕竟宣武帝只是决定顾霖的正妃人选，却不会干预他纳妾，结果顾霖一个人都没纳，宣武帝都替他着急了。 文云玥睨他一眼，“你很羡慕？” 顾湛听出不对劲，飞快地摇头，坚定道：“不羡慕，一点不羡慕。” 文云玥目光不善，冷哼一声，“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要是敢纳妾，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有些事得提前说清楚，纳妾的事，顾湛想都不要想。 文云玥对顾湛很了解，他这种人就需要时刻提醒他，要不然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飘。 顾湛也不生气，连忙搂住文云玥，笑道：“绝不可能，玥儿别生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太医说了文云玥需要静养，情绪不宜有太大的波动，要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换成通俗的话就是，要哄着。 所以顾湛比之前更加宠着文云玥，现在文云玥没有了之前的心结，又被顾湛娇宠着，说话便多了几分娇纵。 搁之前，方才那话她都不会说出来，因为一般人都忍不住不了。 不过，顾湛不是一般人就是了。 文云玥靠在顾湛怀里，扒着他的肩膀，软声道：“你是我的，我才不要把你让给别人。” 顾湛咧开嘴笑，“好好好，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顾湛比较贱，别的男子觉得这乃妒妇之言，他却喜欢极了文云玥这占有欲十足的话。 文云玥勾唇笑笑，目光晦暗不明，只要顾湛不主动招蜂引蝶，她不会让对顾湛图谋不轨的人靠近他半步。 晚上用膳 明眼人都看得出老王妃心情很好，顾霖没有子嗣一直是老王妃的心病，如今王府一下子要进四个人，老王妃怎么会不高兴。 老王妃亲自为顾霖夹了些菜，满脸笑容道：“孟礼，多吃些。” 顾湛低着头，连他都听出了老王妃的潜台词——让顾霖多补补，好有精力操劳。 顾霖面不改色，坦然地接受老王妃给他夹的菜，子嗣他也不是不重视，只是之前几年是夺嫡的关键时刻，他一刻也不敢松懈，何谈娶妻的事。 如今既然是宣武帝的赏赐，他自然不会拒绝，就像他当初没有拒绝老王妃一般。 老王妃见此满意地笑笑，然后目光转向顾湛，“文瑜，文氏的身体可还好？” “一切都好。” 老王妃点点头，“这就好，应该不会影响日后的子嗣吧？” 这才是老王妃最关心的事，可怜她白白有两个儿子，却没一个给她生孙子。 这话若是以前顾湛听到，心里肯定不舒服，但现在他已经了解老王妃，孙子是老王妃的执念，这种事没办法讲理。 “不会，太医说调养好身体后，就会恢复如初。” “那就好。” 老王妃其实还想提纳妾的事，但顾湛太执拗，如今文云玥身体虚弱，若是让他纳妾，顾湛肯定不会同意。 老王妃叹气，罢了，那就再等几年。 年轻小夫妻感情好很正常，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过几年感情肯定会淡很多。 离开静安堂 顾湛笑道：“大哥，母妃想要孙子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顾霖睨他一眼没说话。 顾湛继续道：“嫂子何时进府？” “钦天监推算出三个月后有两个吉日，我会前后迎侧妃和正妃进府。” 正妃肯定是最后进府，但侧妃也是可以上玉碟的，哪怕不能八抬大轿迎进府，也是需要顾霖亲迎的，同样不能怠慢。 -- 第155页 也就说，成王府三个月后要连办两次亲事，这三个月王府的下人可有的忙了。 “嫂子是什么样的人？” 顾霖摇头，“不知道。” 顾霖没让人打听，反正已经赐婚，哪怕是蛇蝎美人他也得娶，何况调查出来的结果也不可能完全是真的，总会掺杂着别人的评价。 顾霖不希望受外人影响，他自己的妻子，他希望可以自己去了解。 顾霖的心态才是这个时代男人的心态，对他们来说，只有正妻才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人，他们愿意为正妻投入精力，也愿意费心思去经营夫妻关系。 顾湛却是愣了，“大哥这么淡定吗？” “成亲本就是如此。” 古代的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男女一面也不曾见过的存在比比皆是。 顾湛这种才是例外。 当然，离成亲还有三个月，顾霖若是想，也可以去和未来王妃交流交流感情。 顾湛撇嘴，“好吧，等嫂子进府，我会带着玥儿去见礼。” 三个月的时间，文云玥哪怕不能完全恢复，出房门是没有问题的。 顾霖听言点头，这本就是应该的。 顾霖会宠着顾湛，但也会帮未来王妃维护她身为女主人的威严。 只有遵守规矩，才能家宅安宁。 不过顾湛对未来嫂子还是很好奇，回房后便问文云玥，“玥儿，你知道威宁侯府的大姑娘吗？” 宣武帝给顾霖赐婚的对象正是威宁侯府的大姑娘。 文云玥摇摇头，“知道一些但不了解，不论是永安侯府还是单府和威宁侯都没有来往，我听说这位大姑娘之前似乎一直住在江南，前两年才回到京城。” “为什么住在江南？” “她生母早逝，如今威宁侯夫人是继室，大姑娘的外祖家怕她受欺负，便接她去江南去住，奇怪的是一住便住了数年，威宁侯也没有去接。” 听到这话，顾湛瞬间想起前世的那些女频小说，按照正常套路，他这个嫂子不是个柔弱小可怜就是个坚韧王者。 具体就看她拿的是主角模板还是炮灰模板了。 不过顾湛想到他全家都是炮灰，这位未来嫂子拿主角模板的可能性不大啊。 而且她若是女主，和她配对的应该是魏浩才对。 如此一来，顾湛倒是有些同情这位大姑娘。 ...... 三个月转瞬即逝，一转眼便到了顾霖迎侧妃入府的日子，这位侧妃姓黎，是名武将家的女儿，在黎侧妃入府的第二日，顾湛带着文云玥看她给老王妃敬茶，终于见到了这位侧妃。 黎侧妃是那种妖艳张扬的长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狐狸精，老王妃见到她就蹙了蹙眉，不过老王妃总归不是特别看重相貌的人，只是说了些多为王府开枝散叶的话，没有为难黎侧妃。 黎侧妃则低着头很是乖巧地应下，眼神却是隐晦瞥了顾霖一眼，颇为妩媚。 顾霖眉头轻皱，觉得不合规矩，可想起昨晚种种，念及黎侧妃才入府，便不和她计较。 黎侧妃虽是侧妃，却到底是能上玉碟的侧室，顾湛起身和她见礼，笑道：“小嫂子。” 文云玥随他一起。 黎侧妃则把准备好的礼物给文云玥，大方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二夫人快些坐下吧。” 文云玥静养的消息早就传开，很多人都猜测顾湛会借机纳妾，结果三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是惊讶了一批人。 文云玥扬唇笑笑，“小嫂子一起。” 昨晚是黎侧妃的洞房花烛，文云玥经历过，了解几分黎侧妃现在的辛苦。 黎侧妃听言笑意更深，陪着文云玥坐下。 随后几人离开了静安堂，回正院的路上，黎侧妃靠近顾霖，弯唇笑道：“王爷，二夫人人很好呢。” 顾霖皱眉看看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注意分寸。” 黎侧妃无辜地眨眨眼睛，“妾身是王爷的妾室，注意什么分寸，莫非还要分床而睡？” 顾霖又想起昨晚这小妖精的主动火热，拇指动了动，然后快走几步，“莫要胡闹。” 黎侧妃掩唇笑笑，眼中闪过一丝趣味，旁人都道成王是个寡言冷淡的闷葫芦，她却觉得有趣极了，看来嫁进王府也还不错。 逸风居 顾湛揽着文云玥坐在榻上，关心道：“怎么样，累不累？” 今日来回静安堂是文云玥这几个月走得最远的路。 文云玥摇头，“我早就说我没事了，就这点路怎么会累？” “小心些总归没错，你可别乱跑，再休养一个月看看。” 文云玥立刻拒绝，“我不要，今年都要结束了，再休养下去我都快躺半年了。” 顾湛皱眉，“我又不让你出房间，只是暂且别出府就好。” 文云玥再次反驳，“府里有什么好玩的，没意思。” 顾湛有些无奈，“玥儿你听话好不好，我陪了你这么长时间，我可没说无聊。” 文云玥眨眨眼睛，“这是你自己自愿的，我又没逼你。” “你个小白眼狼。” 顾湛颇为幽怨。 文云玥勾唇笑笑，抬手搂住顾湛的脖子，安慰般亲亲他，“我就出去一次好不好？” 顾湛见拦不住她，便开始提要求，“那你不能下马车。” -- 第156页 只要能出府就好。 文云玥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顾湛这才同意她。 终于有了出门的机会，文云玥高兴不少，想到方才见到的黎侧妃，道：“文瑜，小嫂子生得很漂亮呢。” 顾湛这段时间被文云玥问怕了，一听到这话就条件反射道：“我不知道，我没注意。” 文云玥“噗嗤”笑了，“我说真的。” 顾湛认真脸，“我也说真的，”心里却是在腹诽，你以前也这么说。 文云玥拍他一下，“好啦，别紧张，小嫂子是大哥的侧妃，和你又没关系，我不至于因为她和你生气。” 顾湛听言，觉得有道理，文云玥总不能连黎侧妃都防备，这才点头附和，“是挺漂亮的。” 黎侧妃的长相就是前世网上说的高级脸，附和大部分人的审美。 听到这话，文云玥脸色立刻就变了，控诉道：“好啊，我就知道你喜欢小嫂子这样的，你肯定是嫌弃我了。” 顾湛一脸懵逼，“......” 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吗？ 见顾湛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文云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哈哈笑了，“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在屋里憋得时间太长了，顾湛便是文云玥唯一的乐趣。 顾湛一脸黑线，“玥儿，你听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 再这么骗他，他之后就不信她了。 文云玥靠在顾湛怀里，冲他甜甜笑道：“你不会的。” 下一次顾湛还是照样会上当。 顾湛撇嘴，很是不服气，“我会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文云玥却是没再和顾湛纠结此事，继续说黎侧妃，“我看小嫂子不像是省油的灯，等大嫂进府，怕是有热闹了。” 顾湛想起未来嫂子的身世，皱眉道：“大嫂会不会被小嫂子压一头？” 文云玥很肯定地摇头，“只要小嫂子不傻，就不会这么做。” 谁都看得出来顾霖注重规矩，他绝对不会允许妾室爬到正妻头上。 顾湛想起今早黎侧妃的行为，觉得她应该不是个蠢人。 如此一来，顾湛暂且放下心，他也不希望家宅不宁。 文云玥倒是没什么感觉，女人一多，不可能没有纷争，争宠是肯定存在的，就看她们动作的大小。 这样想着，几日后，文云玥便得到一个消息。 昨晚顾霖的刘侍妾妄图在顾霖去黎侧妃院子的路上截走顾霖，只可惜没有成功。 文云玥挑眉，“动作挺快的。” 顾湛很是不理解，“大哥想去哪儿自然由他自己决定，别人怎么可能截得走？” 文云玥和他解释，“这你就不知道了，若是在男人心里，去哪个院子都一样，其实是很容易被截走的。” 还有若是在顾霖心里更偏爱刘侍妾，也会被截走。 顾湛摇摇头，抱紧文云玥，很会找时机表忠心，“这太麻烦了，还是我们好，我就待在玥儿这里，哪里都不去。” 文云玥听得舒服，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大哥的事和我们无关，三日后大嫂就要进府了，希望到时候不要闹翻天。” ...... 今日是顾霖迎娶王妃楚氏的大喜日子，比之前迎娶黎侧妃要热闹很多，街道上满是观礼的人，王妃楚氏坐在八抬大轿上，由轿夫抬着绕城一圈后回到王府。 顾湛和文云玥都在王府帮忙招待宾客，三公主和林语微都来凑凑热闹。 三公主道：“玥儿你马上就有嫂子了。” 文云玥调笑地看她，“也快有表嫂了。” 三公主本就直爽，听到这话也不害羞，“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都说心诚则灵，在单翎的坚持不懈下，三公主还是答应了亲事。 主要还是单翎的长相很符合三公主的审美，若不是单翎是武将，可能之前逼婚的会是三公主。 渐渐地，夜幕降临，成王妃和顾霖拜完堂后便进了洞房，文云玥同为宗室命妇，按照规矩理应去新房陪她。 所以，待顾霖掀开盖头离开后，文云玥便进来陪成王妃。 成王妃的相貌不如黎侧妃惊艳，不过看起来很舒服，属于清秀的相貌。 文云玥跟成王妃见礼，“见过大嫂。” 成王妃说话轻轻柔柔，“弟妹免礼，我新入王府，今后很多事情还要仰仗弟妹指点。” 文云玥忙摆手，“大嫂客气了，若是能帮到大嫂，我自当帮忙，”她可没兴趣和成王妃争个高低。 成王妃请文云玥坐下，“弟妹不必见外，你们同样皇室儿媳，更是妯娌，理应亲近些。” 文云玥点头附和，“大嫂说得及是。” 成王妃和文云玥都是会说话的人，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倒也没冷场，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文云玥主动提出告辞。 回逸风居的路上 秋兰道：“夫人，现在看起来王妃的性格很好。” 文云玥点点头。 顾湛回来后，询问文云玥和成王妃相处得可好，文云玥自然答是。 既然成王妃率先示好，文云玥也不会拒绝，毕竟今后几年还要在人家手底下过活。 顾湛听到文云玥对成王妃的描述，倒是惊讶了一下，成王妃并非他想象中的小家子气，反而一举一动都体现贵女风范，说话做事都是严格按照礼仪要求。 -- 第157页 文云玥跟顾湛感叹，“皇上选的人很好。” 就目前成王妃表现出来的气度，对方绝对有资格当成王妃，甚至今后母仪天下的那个位置对方都做得。 ....... 成王妃进府后，忙碌了三个月的成王府终于可以清闲下来，但清闲的第二天，老王妃便宣布她年事已高，没有精力再管理王府，她会将王府的管理权交给成王妃。 直到这时候，王府上下才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们换了个女主人。 不过次日用早膳时，顾湛看到成王妃侍奉老王妃用膳，不禁在心里感叹，别管成王妃在王府有多高的地位，她在老王妃这里都只有儿媳这一个身份。 文云玥则隐晦看看顾霖和成王妃两人，听说昨晚黎侧妃身体不适，连夜请了太医，顾霖陪了一整晚。 按理说在成王妃回门之前，顾霖都应该待在正房，如此一来，黎侧妃算是截了成王妃的胡。 不过文云玥仔细了解过，黎侧妃打小身体就不好，虽然长着一副妖媚的模样，身体却是个娇弱美人儿，生病吃药那是常事。 虽然情有可原，可毕竟是截了成王妃的胡，文云玥觉得成王妃再大度，心里都应该不会舒服，不过看她的脸色，却是没什么变化，而且精神还不错，一看就是休息得很好。 文云玥觉得有些纳闷，莫非成王妃真的那般大度？ 顾湛则是埋头认真地用膳，他对顾霖的后院没有兴趣，反正以顾霖的手腕，谁都翻不起大浪。 用完膳后，成王妃叫住文云玥，“我打算去看看黎侧妃，弟妹可要一起？” 文云玥仅迟疑一瞬便点点头，“好。” 顾湛只得一个人先回逸风居。 成王妃看了眼顾湛的背影，笑道：“早就听闻二弟和弟妹伉俪情深，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文云玥抿嘴笑笑，如今顾霖的后院有些乱，她这话可不好接。 两人走到黎侧妃的院子，一进房间便闻到一股药味，黎侧妃正靠坐在床上喝药。 见到文云玥两人，虚弱地笑笑，“请王妃见谅，妾身无法下床见礼。” 成王妃大度地笑道：“身体要紧，你尽快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黎侧妃已经不复之前的明艳，脸色很是苍白，仿佛这病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文云玥也关心道：“大嫂也说的是，黎侧妃好好保重身体。” 黎侧妃咳嗽见声，点点头，“多谢王妃和二夫人关心。” 见黎侧妃的咳嗽似有加深的趋势，文云玥两人便知黎侧妃需要静养，不易多说话，关心两句后便起身告辞。 黎侧妃歉意地笑笑，让丫鬟送送两人。 离开黎侧妃的院子，成王妃邀请道：“弟妹可要去我那里坐坐？” 文云玥笑着拒绝，“如今正是大嫂最忙的时候，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去大嫂那儿讨茶喝。” 成王妃才接管王府中馈，确实很忙，便没有强求。 回到逸风居，文云玥想起方才成王妃和黎侧妃相处，觉得顾霖的后院应该是闹不起来了。 第60章 二更合一 自从被顾霖安排到工部后, 魏浩便每日都无所事事，没有人让他做事，但必须每日去点卯, 要不然必定会被上司盯上。 魏浩打听了许久，才得知工部尚书曾经随口提过他一句，让人好好关照。 在官场中, 好好关照可不是什么好话。 或许是工部尚书已经忘了他的存在，但下面的人很好地贯彻上面人的意思，死死地盯着他, 让他不敢犯错。 几个月下来，哪怕魏浩再能忍, 肚子都憋了一肚子气, 趁着今日休沐便和简衡去喝酒。 “明远, 你的身世可有进展？” 简衡苦恼地摇摇头，“唉, 别提了，不仅没进展, 我还把玉佩弄坏了。” “怎么回事？” “日前我醉酒不小心招惹了几个地痞流氓，拉扯过程中直接把玉佩扯掉了，等那群人离开, 我再看的时候已经碎了......还好我画技尚佳，凭着记忆画出了玉佩的样子，要不然我只有哭的份了。” 不过看着那些玉佩碎片, 简衡还是很心烦，若非他娘生前不停告诉他，他生父绝不是普通人，他又岂会为此背井离乡。 年轻人都是有野心的, 简衡或许并非想继承着什么，但他是希望借着这个生父的权势谋求一份前途的。 魏浩跟着叹气，“看来我们真是难兄难弟，我虽然投靠了琅王，可琅王那人我看得很清楚，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给成王添堵的棋子，琅王根本不舍得在我身上浪费半点精力。” 失去父母庇护的魏浩，已经沦落为寒门，在向来重视身份地位的琅王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魏浩很担心他会在这个位置上磋磨一生。 简衡举起酒杯，“来，干一杯。” 魏浩和他碰杯，然后干了这杯酒。 不过两人都没有放纵自己喝醉，魏浩是自制力强，简衡则是吸取上次喝醉的教训，不敢再喝醉了。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便起身离开酒楼，刚走出酒楼，简衡便迎面和一人碰上，与此同时，他袖中的那副玉佩画纸恰好滑落。 简衡暗骂晦气，快速地捡起画纸，本想离开却被那人拉住，“公子这玉佩可否让我一观？” 听到这话，魏浩和简衡眼光一亮。 -- 第158页 不过之后魏浩和简衡就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了，此人乃是一介商人，他并不知道这玉佩的来源，他只是见猎心喜，想要买下这块玉佩。 但简衡两人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这商人是真的喜欢玉佩，仔细查阅资料后得知这块玉佩并非大越之物，乃是二十几年前西域各国进贡给皇室的贡品。 如此一来，简衡的生父定是非富即贵。 那商人还说了句，“这玉佩是一对，若是可以找到另一块所在，想必就可以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本来是一对的玉佩，现在碎了一块，另一块就更珍贵了，商人说出这话显然还是想买下来。 听到这话，简衡两人也算是有了一点线索，心情好了不少。 ..... 顾霖派出不少人监视简衡，这件事很快就被报给顾霖。 顾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让琅王知道简衡存在的好机会，他需好好策划一下该如何让魏浩见到另一块玉佩。 不过在此之前，顾霖吩咐道：“将监视简衡和魏浩的人全部撤回来。” 引瑞忙应下，然后问道：“那二爷的人？” 顾霖摆手，“不必管。” 随后顾霖便在书房思考对策，引瑞注意到时间流逝，提醒道：“王爷，该用午膳了。” 顾霖听言抬头看看天色，这才起身，“去正院。” 自从成亲后，顾霖便不去静安堂用午膳，一般都会和成王妃，黎侧妃两人一起用，至于那两个侍妾，还没有资格。 顾霖和妻妾一起用膳，并非是宠妾灭妻，不过是为了省事。 他时间有限，很少在府里用膳，不可能今天陪这个，明天再去陪那个，于是顾霖索性让她们在一起用膳，这让省了些许精力。 另一边，简衡自从得到线索后，便又开始新一轮的寻找，但他身份太低了，至今没有消息。 如此半个月过去后，离年关越来越近，琅王举办了一次宴会，魏浩这种身份低微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正好有机会参加，不需要避嫌。 宴会上，魏浩坐在最后面，也没人和他搭话，他倒也坦然，神色如常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琅王听从身边小厮的提议，为了彰显自己平易近人，宴会进行到一半，开始挨个敬酒，连最后排的魏浩都没有漏下。 魏浩连忙恭敬地站起来，却在瞥见琅王腰间的玉佩后愣了下，还好他自制力惊人，立刻反应过来，琅王此时已经有了醉意，倒是没有看出来。 魏浩喝了杯中酒，笑道：“王爷今日格外的气宇轩昂，微臣斗胆多看了几眼，缘是王爷换了块玉佩。” 这时，一旁琅王的心腹小厮面带得色道：“算你有见识，这可是皇上亲自赐给王爷的。” 轰隆—— 听到这话，魏浩的脑子炸了。 其他人则以为魏浩被宣武帝的赏赐惊呆了，皆不屑地笑笑，稍稍远离他几步，见识短浅的土包子也配与他们为伍？ 浑浑噩噩地从琅王府出来，魏浩还没有回神。 刚看到玉佩那一刻，魏浩只以为简衡和琅王有些关系，或许是老琅王风流后的结果，毕竟老琅王是公认的风流，琅王被人知道的兄弟就有不少。 但得知那块玉佩是宣武帝的赏赐后，魏浩就懵了，可在他渐渐理清思绪后，魏浩的眼睛越来越亮。 哪怕魏浩只是朝廷的边缘人物，他也知道当今圣上膝下无子，琅王和成王之所以这么风光。便是因为他们是皇上选定的继承人之一。 可若是宣武帝有了亲子，还会想要过继的儿子吗？ 答案显然易见。 魏浩想起被成王府欺辱得种种，第一次看到自己能报仇的曙光，若是谋划得当，他不仅可以报仇雪恨，哪怕是位极人臣也是易如反掌。 魏浩对简衡很了解，这人极重恩情，当初若不是魏浩救他一命，他早就死在边关了。 仅这个救命之恩，魏浩就知道自己的前程稳了。 魏浩越想心里越激动，脚下的步伐加快，恨不得立刻回到家。 ...... 次日，琅王醉酒醒来后，他身边的心腹小厮道：“王爷，昨晚宴会上魏浩似乎有些奇怪。” 琅王按按额头，“怎么奇怪了？”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王爷的玉佩。” 这块被宣武帝赏赐的玉佩，琅王其实带的次数不少，什么宫宴和重大宴会他都会带，以彰显宣武帝的圣眷。 琅王虽然不一定争储成功，但他已经有了帝王的特性，那就是疑心很重，听到这话，琅王立刻派人详细调查魏浩。 他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 不过，没有调查方向，琅王的人并未调查出什么，但魏浩的反常行为还是引起琅王的注意，琅王虽然看不上魏浩的身份，但对他的能力还是有几分了解，便继续派人盯着他。 而魏浩已经将琅王府上发生的事告诉了简衡，简衡也懵了，从一介草民变成帝王亲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儿子，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多有冲击性。 简衡仿佛被天大的馅饼砸中，有些不敢置信，“正然，这中间会不会有误会？” 魏浩也没有冲昏头脑，听言点头，“此事不可着急，首先我们可以确定这玉佩是皇上之物，但你是不是皇上的血脉，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 第159页 “可是我们身份太低了，能查到了什么？” 魏浩笑笑，“不需要查太隐秘的事，只需要知道皇上在二十六年有没有去过江南便可。” 只要宣武帝的行程对上，再加上这块玉佩，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简衡深以为然，“还是正然聪明。” 只是魏浩谨慎，并未立刻调查这件事，这才躲过了琅王的怀疑。 魏浩刻意等了几日，才开始借助职务之便调查宣武帝多年前的行踪，魏浩知道简衡的生辰八字，只需要确定那时候宣武帝在江南便可。 这种事只要一调查便会留下痕迹，魏浩还是太弱了，没有足够的人脉，他的动作很快就被琅王了解到。 琅王皱眉，“魏浩调查皇上多年前的行踪？” 他沉思了一会儿，“暗中帮帮他，本王倒要看看他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琅王暗中做的动作魏浩一无所知，他此刻心中狂喜，看着眼前的记录，他敢确定简衡绝对是宣武帝的亲子。 他竟然无意中结识了一位皇子，还是当今唯一的皇子！ 魏浩很快就将调查结果告诉了简衡，简衡同样大喜，握住魏浩的胳膊，笑道：“此事多亏了正然，他日我若能认祖归宗，定不会亏待正然。” 魏浩已经过了那股兴奋劲，他很是淡定道：“明远，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让皇上注意到你，如今琅王和成王的储位之争愈发激烈，若是让他们注意到你的身份，你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简衡听到这话，心中的喜悦稍稍褪去，“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魏浩皱眉道：“我仔细想过，以我们如今的身份想要见到皇上，难如登天，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去蹴鞠比赛，皇上到时候会看决赛，只要你能进决赛，就一定能见到皇上。” 简衡见魏浩有办法，心中一喜，可很快就皱起眉头，“正然，蹴鞠比赛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这需要多人配合，可我上哪儿找个强劲的蹴鞠队加进去？” 魏浩叹气，“我也明白这不容易，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朝中局势不清，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些人已经暗中投靠了琅王和成王，只有这个办法安全。” 其实找个大臣告知简衡的身份，让那人带简衡见宣武帝是最快的方法，可魏浩根本不敢这么做，万一他找的人是琅王和顾霖的人，别说见皇上了，简衡的命怕是都保不住。 现如今保住简衡的命才是重中之重，认亲的事可以慢慢来。 消息不同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宣武帝坚持不了几年了。 “至于加入蹴鞠队的事，你先练练蹴鞠技术，我会想办法为你找个蹴鞠队伍。” 魏浩也很头疼，但为了能帮到简衡，不行他也得说行。 而简衡因为身份产生了巨大变化，虽然看着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但在他的心底，其实已经是很坦然地让魏浩替他办事了。 可以说，两人的心态都在自然而然地转变。 而琅王那边已经知道了魏浩在调查二十六年宣武帝的行踪，可他依旧没查出来魏浩的目的，一直查不到魏浩的目的，让琅王开始有些不耐烦，都想将魏浩抓起来强行逼问。 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小厮劝住了琅王，“王爷，您若是把魏浩抓起来。恐怕最高兴的只会是成王。” 琅王一心想给顾霖找堵，听言暂且打消了抓魏浩的念头，将监视魏浩的任务交给小厮后，他便不再管了。 只是一个魏浩，还不足以让琅王三番四次地询问。 ...... 经过几天的调查，魏浩已经搞清楚了这几届蹴鞠比赛的八强都是谁，这些队伍全都是权贵子弟组成，没有一个平民。 仅着一点，简衡参加蹴鞠比赛的路就断了。 但魏浩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那两年在边关不是白混的，也有自己的人脉，之前顾霖的势力太大，他的那些人脉得罪不起顾霖，魏浩便没有找他们。 但现在却是有用了。 简衡需要一个身份作为蹴鞠比赛的敲门砖，但他之前的身份太过普通，只能换一个新身份。 这个身份说难很难，但说简单也简单。 魏浩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一个将领的命，那将领是单恽真正的心腹，也是托那将领的福，魏浩才得以接触到单恽。 这次凯旋回京后，和得罪顾霖的魏浩不同，那将领因为有单恽撑腰，已经升为四品武将，如今在城防营任职，而且还是个手里有实权的参领。 想到简衡需要一个新身份，魏浩便想起了此人。 魏浩也不耽误时间，一到休沐日，他就提着两坛酒去拜访城防营肖参领。 而魏浩这个动作，被顾湛派去监视他的人看得真切，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顾湛这里。 顾湛现在彻底咸鱼了，以前还有照顾文云玥的借口，现在文云玥已经可以协助成王妃管理成王府了，顾湛还是在府里待着，也就偶尔出去转转，比文云玥出府的次数都少。 张六汇报消息时，文云玥也在。 顾湛问道：“魏浩的目的是什么？” 张六已经打听清楚，道：“他想让肖参领认简衡为自己的侄子。” 顾湛听言瞬间就想起了小说中的情节，大概明白了魏浩的心思，便不再关注，挥挥手让张六退下去。 -- 第160页 文云玥聪明地猜到魏浩的目的，“魏浩应该是想做什么事，需要借助这样的身份，只是，他为什么不让肖参领认简衡为义子呢？” 肖参领是单恽的心腹，文云玥是知道他的，文云玥可以说服单恽不帮魏浩，其他人她管不着，也不会去管。 顾湛意味深长地笑笑，“他可不敢。” 文云玥挑眉，“不敢？” 顾湛见她一脸好奇，捏捏她的脸颊，笑道：“别好奇了，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 文云玥撇嘴，“你对我都有秘密了。” 顾湛很是淡定，“这是大哥要求的，你要想知道，可以去问大哥。” 文云玥听言，眼睛一眯，“怪不得这么有底气，原来是靠山啊。” 顾湛嘿嘿一笑，搂住文云玥，“好啦，这事不是我们该管的，何必白费精力？” 文云玥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问。 成王妃自从掌握管家权后，并未全部握在自己手中，她还分给文云玥一些管家权。 不得不说，成王妃此举着实赢了一波人心，便是文云玥也要承她的情。 成王妃甚至还打算让黎侧妃帮她，但黎侧妃对此并不感兴趣，平日里除了调养身体，就是缠着顾霖。 黎侧妃堪比妖精，这是整个王府的共识，她除了不和成王妃争宠，其他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当初刘侍妾想从黎侧妃那儿截走顾霖却没成功，如今情况反过来，黎侧妃却是一截一个准，如此一来，成王府上下，都知道黎侧妃得宠。 顾霖每月会待在正房十日，这是必须给成王妃的恩宠，没人夺得走，也没人敢夺。 但剩下的二十日，几乎半个月的时间，顾霖都是待在黎侧妃的院里，可见她的得宠。 顾湛得知后，都忍不住感叹，“看来大哥很喜欢小嫂子。” 文云玥听言很赞同地点头，同为女子她都有些抗拒不了黎侧妃的魅力。 最关键的是，文云玥觉得黎侧妃很会做人，她不争权不夺利，只一心争宠，她争宠也不是为自己谋取什么好处，仿佛只是觉得争宠好玩。 而成王妃也是个有趣的人，她一心帮顾霖打理成王府，根本不在意黎侧妃有多得宠，甚至有次早膳她还提议让顾霖多纳妾，多多绵延子嗣。 这话可算是说到老王妃心头了，有成王妃这么贤惠大度的儿媳妇，老王妃觉得她之前那么多年没白等。 老王妃知道顾湛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她只希望顾霖后院这些女人的肚子可以争气些。 不过顾霖对纳妾没什么兴趣，再加上他精力有限，没功夫应付太多女人，现在正好，他可以掌控着不出乱子。 至于子嗣，在成王妃诞下嫡子之前，顾霖并不希望旁人有孕，这或许就是他经常去黎侧妃处的原因。 毕竟众所周知黎侧妃身体虚弱，不易有孕。 ...... 魏浩用了自己的人情，让简衡成了一个四品武将的侄子，别管这个含金量如何，但简衡确实有了参加蹴鞠比赛的资格，接下来就是让简衡加入一个队伍。 这一次，魏浩又头疼了，他翻来覆去地查阅那些队伍的资料，发现简衡唯一能进去的只有柳康的蹴鞠队，因为柳康只看技术。 可顾湛曾经是这支蹴鞠队队长的消息，魏浩很轻易就打听到，如此一来，柳康还会让简衡加入吗？ 魏浩不确定，但魏浩不能不试。 只要能让简衡加入进去，哪怕被顾湛侮辱一番，他也甘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简衡了解到魏浩为他做出的牺牲，心中感动更甚，暗自下定决心，只要他认祖归宗，定会帮魏浩将面子找回来。 这时候，简衡可没想过他和顾湛是堂兄弟。 逸风居 顾湛接到了柳康的来信，简衡想要进柳康的蹴鞠队，自然要通过考核，简衡是跟着魏浩回京的，他和魏浩的关系根本藏不住。 所以得知简衡来参加考核后，他便立刻将消息告知顾湛。 顾湛虽然不知道顾霖的具体计划，不过他大概知道顾霖没打算阻止简衡认祖归宗，甚至可能还希望宣武帝认出简衡。 既然如此，顾湛自然要去看看，免得柳康看在他的面子上，把简衡淘汰了。 得知顾湛要出府，文云玥也要跟着，顾湛只得放弃骑马的念头，两人一同坐马车出城。 蹴鞠场边上摆着几把座椅，柳康等人皆站在边上说话，时不时看向远方。 魏浩来陪简衡考核，两人站在一侧，简衡低声道：“他们好像在等人？” 魏浩点头，“应该是顾湛。” 魏浩打听过，这支蹴鞠队因为顾湛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柳康不可能不通知顾湛便让简衡进队。 到现在，魏浩几乎可以确定简衡能不能进去蹴鞠队，全在顾湛一念之间。 简衡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握紧拳头，心里很是紧张，担心顾湛因为魏浩迁怒自己，能不能成为人上人，今日是关键。 没一会儿，马蹄声缓缓接近，很快众人便看到一辆马车驶来，待马车停在众人面前，顾湛掀开车帘跳下来，还不等众人过去见礼，便看到顾湛转过身去，握住从马车伸出来的柔荑，下一刻，文云玥借着顾湛的力气下了马车。 两人站在一起，嘴角都噙着笑意，颇有种神仙眷侣的感觉。 -- 第161页 众人纷纷见礼，“见过二爷，二夫人。” 顾湛抬手让他们免礼。 柳康和顾湛最为熟识，笑道：“二爷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带着夫人啊。” 顾湛余光瞥了魏浩一眼，回道：“我和玥儿夫妻一体，自然要一起。” 文云玥听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顾湛挺直身体，故作坦然。 文云玥眼底的笑意更深，没有拆穿他。 第61章 二更合一 和柳康等人打完招呼, 顾湛仿佛才看到魏浩一般，惊讶道：“魏大人怎么在此？” 魏浩拱手见礼，“下官陪朋友来参加考核。” 顾湛看向简衡,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碰面，说起来他和简衡是有血缘的堂兄弟，只可惜在小说中, 简衡直接忽视了这一点，而现在，顾湛也不会在意这一点。 说到底,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 顾湛明面上是不认识简衡的，只看了他一眼, 便带着文云玥坐下。 “既然是考核, 那就是开始吧。” 柳康坐在顾湛身边, 笑道：“我听说二爷已经许久不曾去衙门上值，要不要回来陪我们？” 自从卫良勇在顾霖那里讨到官职后, 放在蹴鞠队上的精力越来越少，明年的蹴鞠比赛卫良勇已经明确不会参加。 看着简衡走到蹴鞠场, 顾湛道：“陪你们自然可以，不过参加比赛是不可能的。” 柳康看了眼文云玥，打趣道：“莫非二夫人不同意？” 文云玥扬唇笑笑, “和我可没关系。” 老王妃和顾霖都不同意，文云玥同不同意没什么影响。 柳康失望地摇摇头，“那真是可惜了。” 顾湛看看场内, “可惜什么，这不是有人送上门了？” 柳康一怔，“怎么，二爷决定要他？” “不是我决定是你决定。” 柳康一直都想要成为蹴鞠比赛的冠军, 简衡的蹴鞠技术不错，再加上有魏浩的主角光环在，很可能得到冠军。 柳康听懂顾湛的话，对今日的考核重视了些，既然顾湛没有故意刁难的意思，只要简衡技术过关，他就收下他。 柳康现在需要的是可以和蹴鞠队正式队员媲美的能力，所以考核简衡的人便是蹴鞠队的人。 两人单对单对决，只要简衡打平或者打赢，就可以留下。 在小说中，简衡可是今后的新帝，看简衡蹴鞠，顾湛比别人多了一丝成就感。 文云玥对蹴鞠的兴趣一直不大，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低声道：“我约了语微和三公主，一会儿考核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顾湛摇头，“你们三个女子逛街，我跟着做什么？” 文云玥看他一眼，“怎么不能，翎表哥就跟着。” 顾湛有些好奇，“三公主不是都答应嫁了，翎表哥还跟着做什么？” 文云玥眼睛一眯，“怎么，照你这么说，目的达成，就可以不用那么上心了？” 顾湛暴汗，忙摇头，“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单纯地好奇。” 文云玥冷哼，看在还有外人在的份上，暂且不和顾湛计较，“翎表哥可比你好多了，他是专门帮三公主拎东西的。” 听到这话，顾湛肃然起敬，对单翎很是佩服。 顾湛也帮过文云玥拎东西，可他低估了女子的购物欲，自那以后顾湛就不想帮文云玥拎东西了，府里这么多下人，他真是傻了才会在这方面瞎表现。 谁知道他是觉悟了，单翎倒是掉进去了。 不过顾湛想想单翎自幼习武，应该比他有耐力多了。 文云玥继续问，“你去不去？” 文云玥都提了单翎，他若是再拒绝，文云玥不生气才怪，随即顾湛坚定地点头，“去！” 得了满意的答案，文云玥勾唇笑了。 顾湛靠近文云玥，“那啥，玥儿，你身子刚好，莫要太累了。” 顾湛还是怕文云玥兴趣一上来，便逛个没完。 文云玥看他那后怕的样子，笑道：“你放心。” 顾湛只得相信文云玥。 魏浩目光看着蹴鞠场上的简衡，余光却是瞥见顾湛和文云玥说笑，一时间恨意更甚。 虽然魏浩和文云玥自幼定亲，可两人从未见过面，魏浩自然不可能对文云玥有什么感觉。 但这并不影响他恨顾湛，毕竟夺妻之恨事关男人的尊严，而且顾湛是魏浩的心结，若是不能报仇，魏浩能怄一辈子。 片刻后，考核结束，简衡回到柳康等人面前。 柳康先是询问顾湛，“二爷觉得如何？” 顾湛看看魏浩再看看简衡，没有说话， 沉默的气氛让简衡和魏浩都很紧张。 故意让两人紧张了一会儿，顾湛才打算开口，却被文云玥扯扯衣袖制止了。 文云玥率先开口道：“二爷已不是蹴鞠队的人，此乃蹴鞠队的内务，柳三公子决定便是，我和二爷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说着，文云玥就拉着顾湛离开。 顾湛被拉得踉跄一下，连忙跟上，留下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柳康若有所思地沉默一会儿，笑道：“这事我们得商量一下，简公子暂且回去等消息。” 这个回答出乎了简衡二人的意料，可他们也没法什么，只得先离开。 回去的路上 -- 第162页 简衡眉头紧皱，“正然，柳康他们是什么意思？” 魏浩摇摇头，“我也没看明白。” 拒绝或者同意，都是一句话的事，若是失败了他们也好谋划别的，结果现在让他们等消息，着实让简衡二人很是为难。 最后魏浩道：“明远不如暂且等等消息，反正离蹴鞠比赛还有几个月，不必太着急。” 简衡苦笑地摇摇头，“只能如此了。” 他的认亲之路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而另一边，顾湛也在询问文云玥。 文云玥笑道：“没什么，就是吓吓他们。” 虽然文云玥说此事和顾湛没关系，可谁都不觉得柳康会不考虑顾湛的想法。 “哈哈，还是玥儿聪明。” 两人说话间，马车便到了约定的地方，林语微等人已经到了。 顾湛下了马车，便冲单翎拱拱手，“翎表哥。” 单翎回礼。 三公主和林语微则一同拉过文云玥，三人走在前面。 顾湛看着精力充沛的三人，问道：“翎表哥经常陪三公主？” 单翎点头，“不过逛街是第一次。” 顾湛听言，佩服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就说单翎怎么这么大无畏，原来是不知者无畏。 顾湛怜悯地拍拍单翎的肩膀，“好好体会吧。” 单翎听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见识到文云玥三人恐怖的逛街欲。 单翎看着依旧兴致勃勃的三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精神，发自内心地问道：“她们不累吗？” 顾湛动动自己发酸的腿，“可能感觉不到累。” 她们现在是有那股兴奋劲支撑着，等明日一早起来，定然也会感到腰酸背痛。 不过顾湛现在不想再逛下去，等她们热情消散是不可能了，顾湛只得上前拉住文云玥，“玥儿，我们该回府了。” 文云玥皱眉，“我还没逛完......” “好啦，你的身体需要休息。” 说着顾湛便拉走了文云玥，若不是他的体力不允许，他都想直接扛走文云玥。 单翎紧随其后，将三公主带走了，留下林语微一个人在原地。 丫鬟道：“小姐，可要回府？” 林语微幽怨地叹口气，“走吧。” 她觉得她还是好好配合相亲吧。 ...... 柳康足足晾了简衡半个月，直到过年前，才告诉他通过了考核。 简衡心惊胆战了半个月，终于放心了。 魏浩也放心了，这半个月简衡不止一次怀疑顾湛会因为他的原因从中作梗，这让简衡忍不住对魏浩生出一丝埋怨。 虽然这还不足以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若是任由这股埋怨变大，魏浩这么多的谋划可就白费了。 不过还好，他们还算好运。 成功成了蹴鞠队的队员，接下来简衡便是集中精力和蹴鞠队一起训练了，训练他们之间的默契。 宣武三十九年正月初二，顾湛陪文云玥回镇南公府，与此同时，三公主和单翎的亲事已经定下，由宣武帝亲自赐婚，婚期定在六月份。 为了表示两国友好同盟，三公主成亲的一切事宜都由内务府负责，而且宣武帝还赐下一座公主府给三公主，一切待遇和大越公主等同。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人看出大越和大梁是真的达成和平共识。 “文瑜，快点。” “来啦。” 顾湛连忙整理好衣衫，陪文云玥出府。 今日是上元节 文云玥很记仇，她想起去年邀请顾湛赏花灯被顾湛拒绝就很不舒服，今日刚用完晚膳，便拉着顾湛出府。 顾湛一点意见都不敢提，就怕文云玥翻旧账。 走在大街上，顾湛看着那一盏盏花灯...... 上的灯谜，嘴角一抽，“玥儿，想要花灯的话可能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他一个也猜不出来。 文云玥睨了他一眼，吩咐道：“秋兰，去赢盏花灯回来。” 秋兰领命离开。 然后顾湛眼睁睁看着秋兰等到店铺门前，只看了一眼便猜出谜底，然后掌柜的把一盏花灯交给她。 顾湛脸色一黑。 真是扎心了！ 文云玥对花灯兴趣不大，拿着把玩了一会儿便递给了秋兰，就当个照明的工具了。 文云玥道：“听说上元节有很多人当孔明灯祈福，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既然出来玩了，顾湛自然不会拒绝，“好。” 不过在这里可放不了孔明灯，去找个没有遮挡的高处才行，这不需要他们亲自去找，跟着大部队走就行。 张六负责买一只孔明灯回来，还有笔墨。 顾湛看看周围的人，道：“我们就在这吧。” 文云玥点点头，从张六手中接过毛笔，提笔在孔明灯上写字，她只写了四个字——多子多福。 顾湛看到笑了，“玥儿想当娘亲了？” 文云玥眨眨眼睛，“是啊，所以那药你能不能不吃了？” 文云玥的生辰在三月，也就还差两个月，顾湛点头答应下来，“好，玥儿放心，我会努力让你如愿的。” 这话听得真别扭，文云玥白了他一眼，将毛笔给他，“轮到你了。” 顾湛想了想，同样写下四个字——平安顺遂。 随着简衡进入蹴鞠队，简衡和宣武帝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顾湛只想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 第163页 文云玥看到这四个字笑了，“你这是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没有什么愿望了。” 顾湛认真道：“这就是我的愿望，玥儿，在我心里，我们能携手一生，白头到老，就是最大的愿望。” 文云玥忍不住勾唇，握了握他的手，甜甜笑道：“真会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 文云玥这时已经松开手，走到孔明灯面前，“该放孔明灯了。” 顾湛和文云玥同时按住两侧，由张六点亮孔明灯，然后两人同时放手，孔明灯缓缓上升，渐渐地和众多孔明灯聚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一只是自己的。 文云玥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今日最大的目的已经完成，文云玥和顾湛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便回了王府。 上元节后，顾湛去了一次礼部，罕见的是邓钦并未要见他，顾湛乐得轻松，和同僚聚了聚，便又开始摸鱼。 ...... “怎么了？” 顾湛见文云玥似乎心情不好，关心道。 文云玥有些发愁，“你已经停药两个月了，为什么我们还没有消息？” “玥儿，这种事急不来的，你看大嫂她们不也没信吗，他们可比我们时间长。” 毕竟顾湛之前一直在吃药。 不得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听顾湛这么说，文云玥的情绪确实平复不少。 见此，顾湛放心了。 直到用午膳，顾湛才发现自己放心早了，看着满桌的补品，顾湛头都要炸了，“玥儿，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文云玥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夸张，我们都要用。” 顾湛一脸无奈，“太医不是才给你把过脉说没事吗？” “那也要吃。” 说起来，文云玥和顾湛已经成亲两年了，外人可不知道顾湛吃药，对于文云玥颇为微词，都在猜测文云玥是不是不能生。 若不是老王妃的精力都在顾霖的后院，恐怕早就把文云玥叫过去询问一番了。 不过文云玥自己也着急，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安排补品了。 顾湛抗议无效，只得硬着头皮吃。 除此之外，文云玥在晚上变得热情很多，还学了不少有利于怀孕的姿势，大有把顾湛榨干的架势。 如此持续了一个月，顾湛就受不了了，主动恢复去礼部上值，而且以次日要早起为由，限制房事的次数。 顾湛忍不住长吁短叹，他可能是世上第一个主动要限制房事的男子了，这听上去有损男人的尊严，可文云玥真的太疯狂了，顾湛也没办法。 顾湛忍不住问文云玥，“你就不担心我因为那啥过度损伤身体？” 文云玥很是坦然地道：“不是给你吃着补品的嘛，再说又不是一直如此，等我有孕，你想碰我都不可能。” 文云玥打算得很好，她也就疯狂这一次，证明自己能生就行，生男生女就没那么重要了。 但顾湛还是受不了了，这本来是很快乐的事，可文云玥现在把它当成任务，顾湛就很难受，要不然他也不会又开始上值。 其实催促顾湛下定决心的是府里发生的一件事。 成王妃有喜了！ 日前太医为成王妃诊脉，诊出成王妃有一个月身孕，一时间，成王府上都很高兴，老王妃更是奖励了王府上下所有人两个月的月例。 顾湛得知这个消息，却是心里一颤，尤其是在注意到文云玥幽怨的眼神后，顾湛果断决定回礼部上值。 顾湛也是没办法，文云玥一直没有身孕，看着文云玥这么着急，顾湛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体有问题。 他特意偷偷看过大夫，但大夫说他身体十分康健，没有一点问题。 如此一来，顾湛只能把一切归结为缘分未到。 不过顾湛去上值还是有好处的，文云玥看不到他倒是冷静了下来。 顾湛晚上回府，看到文云玥在等他，就忍不住扶腰，看得文云玥一乐，“今日暂且放过你。” 顾湛闻言一喜，“你月事来了？” “没有。” 顾湛听言有些狐疑。 文云玥故作犹豫，“你要是还想......” “不，我不想。” 顾湛迅速打断文云玥的话。 文云玥叹口气，“反正大嫂已经有孕了，母妃应该没精力注意我们，我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顺其自然吧。” 顾湛这才松了口气，揽住文云玥，“我们还年轻，这么早有子嗣其实也不太好，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呢。” 文云玥“噗嗤”笑了，“你倒是真敢说。” 都是行冠礼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孩子。 顾湛扭头亲亲她，一副厚脸皮的样子，“我是孩子，你就是个宝宝。” 文云玥肉麻地搓搓胳膊，“少恶心人。” 顾湛见她这样却是上了瘾，一个劲地喊她“宝宝”，听得文云玥只想打他。 “你要是精力太盛，我们可以继续努力。” 顾湛瞬间闭嘴，讪讪地笑了，“还是算了。” 文云玥白了他一眼。 次日，文云玥去正院探望成王妃，成王妃道：“弟妹来得正好，我正有事麻烦你。”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嫂尽管开口。” 成王妃拉着她坐下，“你也知道我现在有孕，接下来需要安心养胎，这王府的事务我怕是无心打理了，只能劳烦弟妹了。” -- 第164页 文云玥笑道：“既然大嫂相信我，我暂且帮大嫂管理一段时日。” 成王妃是成王府公认的女主人，她根本不用怕文云玥到时候不还权。 现在阖府上下都十分重视成王妃府中胎儿，成王妃知道什么对她最重要，自然不可能因小失大。 将中馈暂时交给文云玥，是她早就想好的。 于是，等文云玥从正院离开，后面跟着几个抱着账本的丫鬟。 ...... 顾湛回礼部上值后，生活又变得规律起来，不过成王府有了一些变化，因着成王妃有孕，顾霖加强了守卫，成王妃的一切吃食都不再经过大厨房，而是由正院的小厨房负责，同时顾霖还为成王妃寻了两个懂医术的丫鬟，时刻注意着成王妃的身体。 可以说，成王妃被保护到了极点。 顾湛得知后忍不住咋舌，“大哥这些动作可不像是防他后院那几个人。” 文云玥赞同地点点头，“估计后院那几位只是顺带，大哥防范的是外面的人。” 这可能是顾霖的嫡长子，若是顾霖有了儿媳，就代表他后继有人，会让跟随他的人更放心些。 在古代，上位者的子嗣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很快，成王妃便度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她按照太医的嘱托在院子里走动，这时，黎侧妃来探望她。 一看到黎侧妃，成王妃身边的丫鬟便隐隐将成王妃护起来，不怪她们这般谨慎，身为如今王府最得宠的人，谁都不敢小瞧黎侧妃。 黎侧妃只当没看到那些人的防备，笑道：“姐姐身体可还好？” “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可等着姐姐生个小世子出来让我新奇新奇呢。” 别管黎侧妃心思如何，这话说得让人很舒服。 成王妃嘴角的笑意加深，“妹妹也要抓紧些才是。” 黎侧妃听言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若是有孕，怕是到时候只能活一个，还是算了。” 听到这话，成王妃沉默一瞬，道：“这天下名医众多，定有人可以治好妹妹的病。”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这病跟了她十几年，黎侧妃早就放弃了，趁着还活着好好享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这般想着，黎侧妃已经开始思考下次跟顾霖要点什么东西好呢？ 作为如今相当于独宠的侧妃，黎侧妃觉得她应该有些恃宠而骄的样子。 “妹妹在想什么？” 见黎侧妃走神，成王妃问道。 黎侧妃回神笑道：“哦，没什么，只是想起我该吃药了。” 那些话说出来难免有炫耀的嫌疑，而且黎侧妃从不在成王妃这个正室面前显摆自己有多得宠。 她是知道顾霖的底线的。 “那妹妹先回去吧，身体为重。” 黎侧妃点点头，她也就是例行探望成王妃，两人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 ....... 随着成王妃养胎，蹴鞠比赛开始了。 柳康的蹴鞠队有了一次参加比赛的经验，这次很容易进了八强，过程很顺利，也没有人受伤。 简衡的蹴鞠技术确实不错，在比赛中帮了队伍不少，算是渐渐得到了认同。 而琅王那边，在时隔几个月后，终于弄明白了魏浩的目的。 琅王看着面前的玉佩画纸，一脸阴沉，“这是从那个叫简衡的身上找到的？” “小的仔细调查了魏浩，发现和他最亲近的便是简衡，然后小的派人调查简衡，就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可有被他发现？” “没有，这画是临摹的，他的画还在他身上。” 第62章 二更合一 琅王看着眼前的画纸, 想起魏浩调查二十多年前宣武帝的行踪，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如今，简衡身在何处？” 小厮立刻答道：“他正在参加宫里的蹴鞠比赛, 已经进了八强。” 琅王瞬间冷下脸。 还真是好算计啊，知道借助蹴鞠比赛见到皇上。 如果之前还只是猜测，如今琅王已经确定了八成。 从宣武帝把他和顾霖从宗室子弟中单独拉出来, 带在身边教导的时候，琅王就对那个位置产生了渴望。 他可以允许自己输给顾霖，却不允许自己输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 琅王冷声吩咐道：“派出死士杀了他！” 一旁的幕僚听到, 忙阻止道：“王爷，万万不可。” 琅王冷冷地扫他一眼, “难道要本王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子认祖归宗, 然后对他俯首称臣？” “此事事关重大, 应当从长计议，那魏浩知道简衡的身份, 若是杀了简衡，难保魏浩不会狗急跳墙, 做出些别的事。” “那就连魏浩一起杀了。” “王爷，”幕僚无奈道：“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一旦被捅到皇上跟前, 我们怕是一切都完了。” 琅王皱眉，“那你说该如何？” “借刀杀人！” “你是说成王？来不及了，成王向来谨慎, 想要利用他需要缜密的布局，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王爷确定成王不知道此事？” 琅王一愣，“什么意思？” “还请王爷仔细调查一番成王，万不可中了成王的计。” 琅王明白了幕僚的意思, 若是顾霖要知道这事，那他对简衡动手，就是中了顾霖的计。 -- 第165页 所以，顾霖知不知道这事很重要。 琅王沉声道：“立刻调查成王的人有没有接触简衡。” ...... 与此同时，魏浩和简衡正在喝酒。 魏浩笑道：“明远，你再赢两场，就可以见到皇上了。” 就目前来看，他的前途一片光明，简衡心情不错，“此事多谢正然了。” “我们是朋友，理应如此......对了，你的玉佩我已经让人修好，等决赛的时候你就戴在腰间。” 见到宣武帝只是第一步，如何让宣武帝注意到简衡才是最重要的，两人想来想去，只有玉佩才能吸引宣武帝的注意力。 所以魏浩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勉强将玉佩恢复原样，虽然上面多了几道裂痕，但并不影响它的样子。 简衡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笑道：“如此一来，所有的东西算是都准备好了。” 魏浩点头，“不错，接下来两场比赛你可要全力以赴。” “你放心。” 对于比赛，简衡很有信心，因为他们有卫良勇这个军师，虽然他不参加比赛，却会帮他们分析对手，有他在，简衡觉得进入决赛还是有把握的。 见简衡这么有信心，魏浩笑了笑。 他把宝都压在简衡身上，想要有能对抗成王府的力量，只有简衡能帮他做到。 ...... 琅王府 “王爷，小的已经详细调查过，魏浩身边确实有人监视，但那些人都是成王府二爷的人，成王并未派人监视。” 琅王敛眉，“此事可真？” 小厮点点头，“小的特意观察了两日，魏浩和简衡身边都没有成王府的人。” 琅王看向幕僚，“先生怎么看？” 幕僚皱眉，“莫非成王真的不知此事？” 琅王笑了，“先生未免太高估成王了，便是本王也是派人跟踪了魏浩几个月才查出来，成王如何能得知？” 至于顾湛派的人，并未被琅王放在眼里。 “即便如此，王爷亦不可大意，即便要对付简衡，最好不要亲自对手。” “再有几日便是决赛了，你让本王这时候去哪里找替罪羊？” 幕僚沉吟片刻，道：“不是说成王府二爷和魏浩有仇吗，不如我们借他之手？” “文瑜？”琅王摇摇头，“文瑜虽然性子冲了些，但让他杀人他可不敢，而且文瑜向来听成王的话，他即便真狠下心也会先告诉成王。” 幕僚目光微闪，“理智的情况下不敢，那不理智的时候呢？” 琅王怔了下，开始思索此事的可行度。 “我将此事交给先生处理，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幕僚起身拱手，“请王爷放心。” 此事若是真成，琅王一下子能少两个对手，琅王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 逸风居 “玥儿，今晚礼部有人请客，我就不回来陪你吃饭了。” 去上值之前，顾湛说道。 文云玥点点头，嘱咐道：“喝酒可以，但不能喝醉，他们若是灌你酒，你就直接拒绝，不用给他们面子。” “我知道。” 顾湛一点也不喜欢喝醉的感觉，他也不想喝醉。 随后顾湛低头亲了亲文云玥，便离开了逸风居。 文云玥等顾湛离开，便开始处理王府的事务。 偌大的王府，上上下下将近两百人，现如今这些人所有的一切都由文云玥处理，几乎每日都清闲不下来。 文云玥一边看账簿，一边感叹道：“希望大嫂早日诞下子嗣。”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湛影响的，文云玥现在变懒不少。 若是以前的文云玥会很高兴处理这些，但现在她只想摸鱼。 秋兰在一旁帮她整理，笑道：“其实不用等王妃产子，夫人有孕也行啊。” 文云玥没好气道：“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文云玥现在的执念没那么深，倒也没有太介意了，要不然秋兰也不敢提。 “二爷和夫人都是良善之人，奴婢相信小公子马上就会有了。” “那就借你吉言，不过这话可别在文瑜面前提，要不然他得训斥你了。” 顾湛很介意别人说生儿子，按照他的话说，若是文云玥真有了身孕，而且怀的是女儿，那她听到这话得多伤心啊。 文云玥就忍不住问他那儿子就不伤心吗，顾湛直接说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在意这些。 文云玥当初听到这话很是哭笑不得，都是那么小的孩子，男孩和女孩能有多大的区别，偏偏在顾湛心里女儿就跟易碎的宝贝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得。 文云玥很担心万一真生个女儿，会被顾湛养成娇纵蛮横的性子。 可转念一想，现在提这些还太早，等真有了再说也不迟。 另一边，顾湛下值后，便同王禁三人和礼部其他人汇合，请客的是新进礼部的官员，因为家庭背景好，礼部的人倒也给他面子，顾湛是不想不合群，也跟着来了。 坐在雅间里，菜还没上来，酒就上了两大坛。 “明日休沐日，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瞬间就有人附和，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顾湛面前也被放了一个喝酒的碗，他忙拒绝道：“我酒量不好，还是用酒杯吧。” -- 第166页 那人笑道：“二爷到时候少喝点就是了。” 顾湛摇头，“我酒量很差，就这么大的碗，怕是一碗就倒了，还是算了。” 那人有些犹豫，“这，我们都用碗，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这话，王禁马上说道：“我身体不好，家里夫人一直叮嘱少喝酒，我也和二爷一起用酒杯。” 随后于仪两人也纷纷附和。 如此一来，那人就不好再劝了，只得将碗拿走。 不过很快，请客的那位官员就走了过来，“家父归平侯，下官陈烊见过二爷。” 这人先报上名号，顾湛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归平侯是顾霖一系的人。 顾湛很给面子地笑道：“陈大人免礼。” 陈烊道：“今日是下官进礼部的第一日，不知二爷可否给下官一个面子？” “什么面子？” 陈烊指指酒杯，道：“今日下官请客，特意安排了不少下人，一会儿会将各位同僚安全地送回府，二爷不必担心喝醉。” 原来还是酒杯的事。 顾湛有些无奈，“并非我不给陈大人面子，而是我在外面喝酒从不会喝醉，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王禁他们。” 王禁三人纷纷点头，心里却同时道也就喝醉过一次。 但他们对陈烊隐隐不屑，也就二夫人有能力让二爷喝醉，这人算什么？ 陈烊嘴角一僵，“不能破例？” 顾湛摇头，“不能，”心里对陈烊有些腻歪，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来的脸让他给面子。 陈烊沉下脸，“那就算了，二爷身份尊贵，岂是我等可以高攀的。” 顾湛不理会对方阴阳怪气的话，这会儿菜已经上齐了，他低头开始吃菜。 陈烊见顾湛不理他，皱紧眉头，想再说什么，却又找不到好的切入口。 随后其他人都在大口喝酒，只有顾湛等人认真地吃菜。 等吃饱喝足，顾湛看看王禁三人，“喝饱了没？” 王禁三人立刻放下碗筷，“饱了。” “那就走吧。” 顾湛对陈烊没什么好印象，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待到结束，便和王禁三人提前离开。 刚离开酒楼，便看到简衡也走出来，顾湛发现简衡似乎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的。 这才想起今日柳康的蹴鞠队又赢了，已经进入了四强，对醉酒的简衡有些理解，对方很明显比柳康等人还要高兴。 顾湛没有搭理简衡的心思，直接带着张六离开。 回到逸风居 文云玥特意在顾湛身上嗅了嗅，满意地笑道：“很不错。” 顾湛得意的笑笑，“我说到做到，今晚有个人一直想让我喝酒，我都没同意。” 文云玥挑眉，“还真有人这么大胆？” 文云玥觉得顾湛的身份应该可以镇住他们才对。 “是归平侯家的，要不是知道归平侯是大哥的人，我才不会这般容忍他。” 陈烊那样子一看就是被人恭维惯了，一有人不顺他的心便不高兴。 文云玥也就听个热闹，没有多想，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琅王府 客厅里气氛有些凝重，琅王脸色晦暗不明，“这就是先生的计划？” 幕僚起身请罪，“小的办事不利，请王爷处罚。” 他只知道顾湛很少去礼部上值，以为他和其他纨绔没什么区别，没想到对方这么坚持，一滴酒都没沾。 琅王冷着脸，“你的过错暂且先记下，现在该如何处理简衡？” 这件事幕僚仔细想过，道：“王爷，皇上的身体可还好？” 琅王脸色微变，“怕是只剩下一年光景。” “您和成王得皇上教导多年，朝廷中已有大半朝臣偏向两位王爷，便是简衡认祖归宗，皇上也不可能立刻立对方为太子，王爷，不如我们谋定而后动？” “不行，”琅王立刻拒绝，“本王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比你们更了解皇上，他是一位极有魄力的皇帝，只要让简衡认祖归宗，我们便没有机会再对付他，便看我和成王现在风光得很，只要皇上愿意，他随时可以收回去。” 并非宣武帝的亲子，这是琅王和顾霖的硬伤。 之前没有简衡还好，宣武帝没得选择，可一旦简衡出现，他们两个就没有半点机会。 宣武帝只要一天没死，就掌握着整个大越。 “可，若是事情败露？” 琅王反问：“你们觉得简衡今后会放过本王吗？” 众人沉默。 自古以来新帝登基，与他争储的皇子都不得善终，琅王甚至都不是宣武帝的亲子，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如此，本王为何要坐以待毙，何不拼一把！” 琅王自然也知道此事有风险，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眼睁睁看着简衡回归身份。 幕僚却是还想再尝试，“王爷，距离决赛还有一场比赛，若是简衡在这一场比赛败了，那我们就不必那么冒险，可以慢慢谋划。” 错过这个见宣武帝的机会，接下来可就不好找机会了。 比赛在后日，他们还有可操作的空间。 琅王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简衡输。” “小的定当尽力。” ...... 次日，御书房 宣武帝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开始让琅王和顾霖帮忙处理政务，就目前来看两人做得都不错。 -- 第167页 至今宣武帝都没有流露出让谁继位的心思，朝臣们心里着急，却也不敢询问。 顾霖处理完一本奏折，关心道：“皇上，蹴鞠比赛还剩下四支队伍，您这段时日处理朝政太过劳累了，不如明日去看看比赛暂且休息休息？” 听到这话，琅王瞳孔一缩，立刻微低下头，身体紧绷，紧张地等着宣武帝的回答。 宣武帝动动发酸的脖子，知道顾霖一片孝心，他当然不会拒绝这点小事，笑着答应道：“那行，就去看看。” 他总会去看场比赛，明日去看了，那决赛不去了就是。 对于看了那么多次比赛的宣武帝来说，决赛再精彩对他也没什么区别。 顾霖立刻接道：“微臣这就让人安排。” 皇帝出行不是小事，哪怕活动范围只是在皇宫，可一切也得安排好。 “若是比赛的队伍知道皇上突然出现，怕是会惶恐地踢不成球？” 琅王故作平静地笑道。 宣武帝合住奏折，“正好看看他们的能力，若是这点事情都扛不住，妄为大越的健儿，传令下去，朕明日去看比赛的事情保密。” “是。” 琅王心底一沉，看来要改变计划，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了。 走出御书房后，琅王快步离开，连和顾霖道别的心思都没有。 顾霖看着琅王的背影，单手背在身后，目光幽深。 琅王府 琅王一回府便将心腹召集起来，“今日成王提议皇上明日去看蹴鞠比赛，皇上答应了。”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皆是眉头一皱，幕僚道：“看来成王是真的不知道简衡的身份。” 琅王点头，“不错。” 琅王也是直到现在才彻底放下对顾霖的怀疑，将心比心，他觉得顾霖也不会想让宣武帝看到简衡。 “已经没有时间了，今晚必须解决简衡。” 幕僚本想再劝，可看到琅王目光的坚定，只得换句话说，“王爷，特意派人暗杀未免太刻意了，不如制造一起意外？” “什么意外？” “明日简衡去比赛的路上会遇到一匹发疯的马。” “可以，不过在皇宫外也要安排人，若是简衡躲过那一劫，这些人必须出手解决了简衡。” “另外在解决简衡的同时，魏浩也不能留。” 处理魏浩就不必那么畏首畏尾了，随便什么方法都可以。 “是。” 琅王几句话吩咐下去，详细的细节必须下面的人自己谋划，只要做到琅王的吩咐就行。 ....... 今日是比赛的日子，简衡误了时辰，他早早地便前往皇宫，像他们这些参加比赛的人都会有临时的身份令牌，让他们这几日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柳康等人约定的是在宫门口汇合，所以路上是简衡自己一个人。 大街上人很多，简衡穿梭在众人之间，想到他即将到来的生活，心里便忍不住激动，只要能见到皇上，只要能见到！ 距离简衡不远处，有人牵着一匹马，用余光盯着他，见简衡毫无防备，立刻取出藏好的针用力扎向马屁股。 马立刻抬起前蹄，哀鸣一声失控了，疯狂地往前跑，他面前的百姓无一幸免，不是被它踩在脚下，便是被踢飞。 马离简衡并不远，虽然简衡也习过武，但必毕竟不是对危险敏感的武人，从他听到嘈杂声再躲开已经晚了。 简衡刚转个身，便迎面接住马蹄，紧接着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马失控后的力度很大，一脚便踢得简衡吐血，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踢错位，很痛，但他还是尽力张嘴呼救，“救命～” 刚说完两个字，简衡便晕了过去。 此时，街道上已经一片混乱，那匹马在伤了无数人后，跑进巷子里消失了，而马的主人似乎怕担责任，早就跑了。 还安全的人也被吓到了，一边大喊一边乱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本来一息尚存的简衡很倒霉地被踩了几脚，气息更加微弱。 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是衙役到了。 为首的衙役扬声道“都站住，不准动了。” 百姓对官吏有天上的敬畏，而且这帮衙役还是直接管他们的，还慌乱的百姓纷纷停下来，避免更大的踩踏事件发生。 衙役们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几个人，立刻走到每个人身边探鼻息。 其中一个衙役走到简衡身边，探着他几乎微不可查的鼻息，面不改色道：“此人已经没救了，送去停尸房。” 他刚说完，便有两个过来抬起简衡，快步离开。 本来还有些救的简衡，在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后，彻底没了气息。 最后衙门的统计结果出来，此次马匹伤人事件，总共死了两人，七人重伤。 而在宫门口等了简衡许久，都没见他出现的柳康等人怀着对简衡失约的火气进了宫，简衡不在，只能让替补上了。 正中央的观看台上，顾霖和琅王一左一右坐在宣武帝身边，琅王见柳康队里没有简衡，心里一松，看来计划成功了。 顾霖同样看着下方的队伍，平静的心绪生出一丝波动，他和琅王斗了这么久，终于要分出胜负了。 看完比赛，宣武帝便起身回御书房，顾霖两人跟在他身后。 而因为简衡失约遗憾输了比赛的柳康一脸怒火地出了宫，正要寻简衡的麻烦，质问他为何失约时，便得知之前街上发生马匹伤人的事，他感觉到有些不对，便派人去打听，然后就知道了简衡倒霉地被马踢死的事。 -- 第168页 柳康沉默了，心中的火气瞬间消失，前日还一起蹴鞠的人就这么死了，让他感觉有些幻灭。 因为死了人，马失控伤人的案件不是下面衙门可以处理的人，必须移交给大理寺，本来此事惊动不了大理寺卿，但在搜查被踢死的人的尸体时，偶然发现的一块玉佩惊动了整个大理寺。 “大人，这似乎是琅王的玉佩？” 大理寺少卿见过琅王佩戴这块玉佩，这才不敢轻易处理，将此事禀报给大理寺卿韩玮。 韩玮看着拼凑在一起的玉佩，吩咐道：“派人去琅王府，询问琅王可曾丢东西。” 韩玮看过简衡的资料后，暂且将简衡定为偷窃御赐之物的盗贼，只是对方并非是能接触到琅王的人，一切还有疑点。 ...... 在简衡被马踢的同时，魏浩遇到了刺杀，同时有两个黑衣人攻向他。 魏浩一开始被打个措手不及，腹部中了一剑，但他好歹是在前线待过一年多的人，强忍着疼痛出手反击，打着以伤换伤的念头，杀了两人后快速逃走了。 第63章 二更合一 魏浩一边逃一边大脑疯狂转动, 猜测是谁派人刺杀他。 在他心里最大的嫌疑人便是顾霖。 只是他都回京这么久了，顾霖没有丝毫动作，为何选在今日动手？ 几乎第一时间, 魏浩便想到了去参加比赛的简衡，他心里很是不安。 魏浩捂住腹部，快速往最近的医馆移动, 他担心刺客会在府里等着他，根本不敢回府，去医馆才是上策。 而且人越多的地方, 刺客越有顾及不敢动手。 魏浩看着越来越近的巷口，心里渐渐放松下来, 想着等处理好伤口他定要第一时间探查简衡的情况。 但就在这时, 数个黑衣人同时从墙那头翻过来出现在魏浩身边, 在魏浩反应过来之前制住他，同时捂住他的口鼻, 让他不能出声呼救。 这几个动作下来，魏浩无法说话也无法移动, 但黑衣人也没了动作，他们不曾杀掉魏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魏浩的腹部流血不止,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底一片冰冷。 他已经反应过来，这些人或许才是顾霖的人, 但之前那两个人是谁？和简衡的事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他们是怎么暴露的？ 魏浩的脑中有一系列的问题，只可惜他现在无法张嘴说话, 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越来越虚弱，直到失去意识。 见魏浩昏迷，黑衣人伸手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气息，但他们谨慎地又等了一会儿，再次确认魏浩真的没了气息后，才将魏浩放在地上，仔细地清除他们的痕迹后，飞快地离开了。 原地只留下魏浩的尸体。 ...... 琅王府 琅王从皇宫出来心情大好，正要召集心腹庆祝一番，便得知大理寺的人求见。 琅王皱皱眉，将人叫进来，问道：“有何事？” 大理寺的官员恭声道：“韩大人派下官来问王爷府上可曾丢过什么贵重物品？” 贵重物品？ 琅王想了想，发现并没有，正要摇头，身边的幕僚却抢先开口道：“不错，王爷确实丢了东西，而且是御赐之物，王爷派人找了多时，都不曾找到。” 官员听到，自觉对上号了，道：“原来真是王爷之物，还请王爷派人随下官取回玉佩。” 若是别的人想要拿走东西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但琅王身份尊贵，可以一切从简。 琅王现如今对“玉佩”两个字很敏感，虽心中有疑惑但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半分，道：“你暂且回去，稍后本王会派人去取。” “是，下官告退。” 等大理寺的人离开，琅王看向幕僚，“先生方才为何那般说？” 幕僚脸上却是带着庆幸，“王爷，我们总想着处理掉简衡，却忘了他身上还有一件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琅王瞬间了然，脸色突变，“那块玉佩现在在大理寺！” “王爷刚出宫小的还未来得及禀报，简衡的尸体已经移交大理寺，那块玉佩恐怕就是在简衡身上搜出来的。” 琅王立刻站起身，“走，现在就去大理寺。” 那块玉佩他必须要拿回来，这块玉佩简直比简衡自己更能证明他的身份。 幕僚怕再出差错，紧紧地跟在琅王身后。 大理寺后堂 韩玮听到琅王到了，忙出来迎接，“下官见过王爷。” 琅王已经调节好心情，笑道：“韩大人请起，韩大人替本王找回御赐之物，让本王免于被皇上训斥，本王要好好谢谢韩大人才是。” “此事乃是阴差阳错，下官不敢贪功。” 琅王摇头，“此言差矣，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韩大人御下有方，若非如此，本王怕是再也找不回御赐之物了。” 一般来说，死人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身的人据为己有，这是默认的规矩。 韩玮听言，便不再一味推辞，“王爷谬赞了。” 琅王还是想尽快取回玉佩，道：“不知那玉佩现在何处？” 韩玮道：“已经放在证物房，王爷请随下官这边来。” 几人走在回廊上，韩玮问道：“偷王爷玉佩的人名叫简衡，不知王爷可知道此人？” 琅王毫不犹豫摇头，“本王并未听说过此人。” -- 第169页 韩玮皱眉，“这就奇怪了，这简衡不过是一介白身，他如何能从王府偷走御赐之物呢？” 琅王看向韩玮，面带笑容，“本王也很疑惑，还请韩大人彻查此事。” 韩玮点头，“下官自当查明真相。” 一行人走到证物房，看守证物房的小吏得了韩玮的吩咐，马上去寻找那块玉佩。 在等待的时候，韩玮道：“对了，下官敢问王爷在玉佩弄丢前，玉佩可有损坏？” 琅王下意识和幕僚对视一眼，见他摇头，才笑道：“自是没有，韩大人为何这般问？” 韩玮皱眉，“王爷有所不知，现在的玉佩有修复的痕迹，应当被那贼人弄坏了。” 话是这么说，韩玮心里又多了几分疑惑，他还是第一次见偷东西的贼自己修东西的，而且重新拼在一起的玉佩已经不值钱，他此举有什么意义？ 这般想着，玉佩已经被小吏取出来。 琅王直接拿过去收起来，“韩大人帮了本王大忙，改日本王请韩大人喝酒。” 韩玮是宣武帝的心腹，在朝中从不站队，一心忠于宣武帝，琅王也是今日才有机会和对方接触。 不过，韩玮还是拒绝道：“此乃下官份内之事，当不得王爷夸赞。” 琅王现在的心神更多在玉佩上，见韩玮拒绝他也不强求，事情已经办完，回答了韩玮几个关于玉佩的问题后，琅王便离开了。 韩玮看着琅王的背影，眉头紧皱，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人，拿着玉佩拓印去城内所有的玉器店问一遍，务必查出来这玉佩是谁修复的。” ....... 成王府书房 引瑞道：“王爷，那玉佩已经被琅王拿走，我们是不是该提醒韩玮一下？” 顾霖颔首，“不必，韩玮并不简单，琅王想要掩盖事实，绝无可能。吩咐下去，我们的人都不用动。” 此事决不能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逸风居 张六同样在和顾湛汇报情况，“二爷，魏浩失踪了。” 顾湛听言，和文云玥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诧异，“失踪？” “往常这个时间他早该回府了，下面的人见他没回来，便去他常去的地方找，但没有任何发现。” “简衡呢，今日的比赛结果如何？” 顾湛一直在府里陪着文云玥，没有去看比赛。 “柳公子输了，至于简衡他没有出现，似乎也失踪了。” 简衡也失踪了？ 顾湛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他想如果不是他们两人察觉到不对劲提前跑了，就是琅王出手了。 他觉得顾霖应该知道情况，不过顾湛好奇心不算太重，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文云玥同样察觉到不对劲，魏浩和简衡同时失踪，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过文云玥并不知道简衡的身份，没想到有谁会花大功夫对付他，还猜测是顾霖对魏浩的时候顺便捎带上了简衡。 顾湛笑道：“子瞻估计要崩溃了。” 连续两次比赛，次次都出问题，这运气也是没什么了。 文云玥听言也笑了，“二爷是不是得补偿一下？” 仔细想来，蹴鞠队总是出问题，都和顾湛有关。 顾湛想想也是，“那我再让大哥帮他找一个会蹴鞠的人。” “那柳公子会高兴很多。” 柳康对蹴鞠是真的热爱，若是能取得蹴鞠比赛的冠军，是对他最好的肯定。 只要能做到，柳康肯定不介意多等一年。 “只希望下一年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若是简衡真被琅王处理了，那他们成王府的危机便消失了，应该也就没什么意外了。 ...... 大理寺 “大人，下官已经调查过了，据店铺掌柜说当初找他修复玉佩的是一个年轻人，下官特意安排画师将那人的画像画出来，发现此人是工部的一个小官，名叫魏浩，和简衡是熟识。” “立刻将魏浩传唤来。” 这官员叹口气，“就在半个时辰前，顺天府接到报案，有百姓发现了一具尸体，据查证，那人正是魏浩。” 韩玮眉头紧皱，这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魏浩是怎么死的？” “腹部中剑失血过多而死，顺天府的衙役顺着魏浩的血迹探查到案发现场，并且找到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应该是这两人想要刺杀魏浩反被魏浩所杀，但魏浩也受了伤，来不及诊治便死了。” 韩玮起身，“尸体现在何处？” “就在停尸房。” “随本官去看看。” 韩玮身为大理寺卿，对案件极为敏感，在没亲眼看到尸体之前，他不会轻易下结论。 停尸房内 仵作正在验尸，韩玮围着尸体看了一圈，腹部的伤口很显眼，问道：“可查到死因？” 仵作恭声道：“尸体全身上下有不少利器造成的伤口，但让他致命的只有腹部这个伤口。” “可能确定？” 仵作点头，“小的看过现场的血迹，那么多血足以让一个人失血而死。” 韩玮得到确定答案便离开了停尸房，回到后堂，暗自思索整个案件。 这时下面的人汇报道：“大人，下官仔细调查魏浩，发现他和成王府有些牵扯，现如今成王府的二夫人曾经是魏浩的未婚妻。” -- 第170页 这人的话虽然没有说详细，韩玮也明白他的意思，顾湛抢了魏浩的未婚妻，那两人便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怀疑是成王出的手？” 那人没有说话。 韩玮摇摇头，“若是只有魏浩，成王确实是最大的嫌疑人，但这里面还有一个偷了琅王玉佩的简衡，便多了几分蹊跷。” 韩玮有些摸不着思绪，拿起玉佩拓印看了又看，最后他起身离开衙门，去拜访柳国公。 柳康正要出门便看到来拜访的韩玮，拱手笑道：“韩大人好。” 韩玮和柳国公有些交情，逢年过节都会来拜访，柳康对他并不陌生。 “三公子这是要去何处？” “嗐，我这不是蹴鞠输了嘛，找个地方喝酒消消愁。” 韩玮想起来简衡是柳康蹴鞠队的人，眼睛眯了眯，问道：“我最近在查简衡的案子，三公子对他了解多少？” 提起简衡，柳康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如实道：“我和他也就认识几个月，平日里就在一起训练，也没说过多少话，只是有一次喝酒，听到他说来京城是为了寻亲的，不过其他的他并没有多说。” 柳康也就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太关注。 “那以三公子对简衡的了解，他可像是会做出偷窃之事的人？” “偷窃？”柳康笑着摇摇头，“不可能，你别看简衡不过是一介布衣，但我从他身上能感觉到一丝傲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偷窃。” 柳康看过形形色色的人，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韩玮听言，心底更是复杂了，面上笑道：“多谢三公子提供的消息。” 柳康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好了，我约了二爷，先走了。” “等等，”韩玮拦住柳康，“三公子说得是成王府二爷？” “自然是他。” 韩玮苦笑一声，“怕是还是要耽误三公子片刻，不久前顺天府发现一具尸体，死者名叫魏浩。” “魏浩？”柳康忍不住惊叫一声，随后意识到韩玮的意思，忙道：“韩大人不会怀疑二爷吧？绝不可能，二爷要对付魏浩，办法多得是，没必要杀了他。” 韩玮摇摇头，“此事暂且还未有定论，只是想问三公子，二爷对魏浩是何态度？” 态度？ 柳康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不知道，我和二爷没提过魏浩，不过二爷应该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吧，毕竟二爷明知道简衡和魏浩相识，也不曾拒绝简衡入蹴鞠队。” 在柳康心里，魏浩不过是个小喽啰，压根不值得顾湛费半点心思，只要顾湛漏个口风，多的是人帮他整治魏浩。 韩玮知道从柳康这里也就能知道这么多了，拱手道：“今日多谢三公子了。” “没事没事。” 柳康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便去赴约了。 韩玮站在国公府门口思考方才柳康的话，就柳康的话来看，顾湛似乎并未把魏浩放在眼里。 不过这只是柳康一人所言，很多事情还要调查。 正院 柳国公听到韩玮来了，立刻让人备上酒，韩玮一进屋便看到桌上摆好的酒杯。 “公爷这是想让下官被人弹劾啊。” 现如今还是上值时间，他来柳国公府本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若是喝了酒这性质就变了。 柳国公笑笑，“那就算了，改日等你有空了再喝。” 韩玮坐在柳国公对面，直言道：“下官今日来，是有事想要问公爷。” 柳国公挑眉，“何事？” 韩玮从怀里取出玉佩拓印，道：“公爷可还记得这块玉佩。” 柳国公接过去瞟了一眼，笑道：“琅王每次宫宴都带着这块玉佩，我想要忘记都很难。” “那公爷可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 柳国公听言仔细想了想，道：“具体的时间我忘了，只记得这是当年西域小国送给皇上的贡品，当初这对玉佩很得皇上喜欢，还......” “等等，”韩玮心中震惊，忍不住出言打断，“公爷的意思是，这玉佩有一对？” 柳国公见韩玮表情严肃，认真道：“不错，我记得很清楚，这确实是有一对，但除了赐给琅王的那块玉佩，另一块玉佩早就下落不明了。” 韩玮脑中仿佛剥开了云雾一般，神智变得清明很多，他发现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或许简衡并非盗取玉佩的小贼，若真是如此，那他身上为何会有宣武帝的玉佩？ 韩玮突然想起方才柳康说简衡来京城寻亲的醉话，心跳骤然加速，脑中闪过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 “公爷，下官要万分紧急之事，要先告辞了。” 韩玮隐隐感觉他似乎知道了什么秘密，但这已经超过了他的范畴。 从柳国公府出来后，韩玮便直奔皇宫。 寝殿 韩玮到时，宣武帝因咳嗽太重回了寝殿休息，得知韩玮有要事禀报，宣武帝强忍着病痛在暖阁召见了他。 宣武帝又忍不住咳嗽一声，问道：“爱卿有何事？” 韩玮再次取出玉佩拓印，语言简明扼要，“日前微臣调查一起马匹伤人案，从逝者身上搜出了这块玉佩，已经被琅王殿下取走。” 宣武帝看着玉佩拓印，眼神依旧浑浊，盯着拓印看了一会儿，仿佛才想起玉佩的来历，宣武帝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精光。 -- 第171页 “琅王以什么理由拿走玉佩？” “琅王说这块玉佩是他之前丢失的。” 宣武帝握紧画纸，声音低沉，“你方才说玉佩的主人如何了？” 韩玮恭声道：“被失控的马匹践踏而死。” “他叫什么？” “简衡！” 宣武帝闭了闭眼，“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韩玮走后，一段段尘封的记忆浮现宣武帝脑海。 年轻时的宣武帝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喜欢到处跑，美名其曰微服私访，男人嘛，总是少不了风流韵事，宣武帝也不例外。 既然是微服私访，自然不能透露真实姓名，所以宣武帝便化名简启，只要微服私访便用这个名字，从未变过。 而江南是他去过次数最多的地方！ 看到这块玉佩，宣武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把它给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还算合他心意，便将玉佩赏了她，但她又不够让宣武帝太喜欢，所以没有带她回宫，留下一笔钱财后便挥挥衣袖离开了。 那女子不过是宣武帝众多风流韵事中的一件，在宣武帝心里没什么特殊，他很快就把她忘了。 可今日再看到这块玉佩，想到那个他素未谋面却已经死去的年轻人，宣武帝很想想起来那女子的相貌。 可终究是太久远了，宣武帝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调查简衡！” 宣武帝看着玉佩拓印许久后，缓缓吩咐道。 有些事情他必须弄清楚。 ...... 酒楼雅间 顾湛正在和柳康说话，“你放心，我会再帮你找个会蹴鞠的人，保证你明年一定能拿冠军。” 柳康哈哈笑了，“那就借二爷吉言了......对了，二爷，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 “什么事？” “简衡和魏浩都死了，大理寺卿韩玮正在调查此事，他可能会怀疑到你。” “都死了？”顾湛惊呼一声。 虽然早有猜测，可猜测是一回事，真确定又是另一回事。 顾湛心里一阵恍惚，这么说来，他的生死危机已经解了？ 柳康点头，“我今日出府时正好碰到韩玮，他亲口说的。” 顾湛已经回神，“我和魏浩的恩怨很多人都知道，怀疑我很正常，身正不怕影子斜，韩玮想查就让他查吧。” 顾湛心里一点也不虚。 柳康笑道：“二爷放心，韩玮向来公正，定不会没有证据便胡乱下定论。” 顾湛点点头，“韩玮是大理寺卿，做事自然得有分寸。” 顾湛相信有顾霖在，没人敢胡乱冤枉他，再说他是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顾霖根本什么都没告诉他。 晚上，顾湛回府后直奔顾霖的书房，道：“大哥，简衡和魏浩都死了。” 顾霖挑眉，“你如何得知？” “韩玮今日去了柳国公府，他告诉了柳康。” 柳国公府？ 顾霖稍微一想便知道韩玮心中还是有了怀疑，应该是去询问柳国公玉佩的来历了。 顾霖看了眼引瑞，“去调查韩玮出了柳国公府又去了何处。” “是，”引瑞快步离开。 吩咐完，顾霖才看向顾湛，“文瑜放心，此事和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会有人查到这里。” 顾湛点头，“有大哥在，我自然不怕。” “你先回去吧，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顾湛没有多问，他心里装不住事，难免露出破绽，他最好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等顾湛离开后，引瑞很快返回来，道：“王爷，韩玮去了皇宫。” 顾霖听到这话，已经猜到韩玮会和宣武帝说什么。 “吩咐下去，接下来不要再在朝堂上针对琅王的人，所有人各司其职，莫要乱来。” 风雨欲来，顾霖担心宣武帝盛怒之下会迁怒旁人，这时候谁出头都是找死。 引瑞明白顾霖的意思，提议道：“可要派人保护二爷？” 顾霖摇头，“不必，一切如常便是。” 宣武帝精明得很，顾霖现在做出一点异样的行动都可能被宣武帝猜疑，顾霖不能冒险。 第64章 正文完 宣武帝很快就得到了简衡的一切消息, 包括对方来京城的目的，以及他拿着玉佩四处打听的消息。 宣武帝打开关于简衡的资料，一字一句地开始看, 资料中还有一张简衡的画像。 简衡的长相和宣武帝其实是有些相似的，宣武帝一眼便看出来简衡的眼睛很像他，再加上资料中简衡是江南人以及那块玉佩, 简衡的身份基本已经确定了。 从资料中，宣武帝仿佛看到了简衡的一生，他母亲把他教导得很好, 读了很多书，为人温和知礼, 年纪轻轻已经去过不少地方, 这一点和他很像。 他是为了寻亲才来的京城！ 宣武帝想到简衡死的那日正是他去看蹴鞠比赛的那天, 若是他没有遭遇那事，他们父子二人怕是已经重逢。 为了寻亲他做了那么多,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宣武帝都能想象到简衡有多高兴, 可一匹失控的马就把一切都毁了。 宣武帝盼了一辈子的儿子，今日好不容易盼到了，却在同时得到儿子的死讯。 噗嗤—— 喉咙一甜, 宣武帝吐血昏了过去。 -- 第172页 “皇上，皇上，快传太医！” 宣武帝突然的昏迷, 让整个皇宫都震动了，因为后宫没有皇后，没有人有能力封锁消息，宫外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一个时辰后, 两位相爷，六部尚书，以及顾霖和琅王，全部到了宣武帝的寝殿，太医正在给宣武帝把脉。 片刻后，孙院使站起身，面色沉重，“皇上乃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昏迷，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很快就会醒来，只是皇上的身体经受不住这等情绪波动，若是再发生几次，怕是......”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人皆是脸色一变。 没一会儿，宣武帝便醒了过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宣武帝挥挥手，“朕无事，都退下吧。” 几人对视一眼，皆遵旨离开。 琅王在离开前关心道：“皇上是大越的支柱，百姓们都希望皇上能长命百岁，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宣武帝意兴阑珊地点点头。 若是以前，他听到这话多少会有些高兴，可现在他刚刚丧子，实在高兴不起来。 宣武帝从床上坐起来，穿着一身明黄色常服，冷声吩咐道：“派人彻查简衡身死一事。” 宣武帝身上帝王威严愈重，压得寝殿的宫人不敢抬头，直觉告诉他们怕是要出大事了。 宣武帝是个很谨慎多疑的人，简衡出事的时间实在太巧了，就在他们即将见面的那一日，宣武帝打心眼里不觉得这是意外。 而且他心里已经有怀疑对象，朝中谁最希望简衡死，无非是他属意的两位继承人。 不过宣武帝想起那日是顾霖建议他去看比赛，若顾霖真知道简衡的身份，必不会做出这等事。 而且韩玮之前已经禀告过，简衡的玉佩被琅王拿走了，那琅王如何得知简衡身上有玉佩？ 仅这一点，琅王就有很大的嫌疑。 宣武帝目光泛冷，不管是谁，只要被他查出来，他定不会轻饶。 简衡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曾见一面就英年早逝，想想这个，宣武帝就心痛，他从未尽到一日做父亲的责任，为简衡报仇，是他唯一能做的。 ...... 事情才过去几日，一切都还有迹可循，宣武帝掌握着最大的情报组织，上次顾霖只用了五日便找到藏在京城的草原间谍，这次不过是调查一件案件，比上次容易很多，进展自然也要快很多。 次日，宣武帝就得到了结果。 也不知是琅王太过自信了还是怎么着，虽然处理了那匹马，却没有处理马的主人，任由他藏起来，宣武帝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在严酷的刑罚下，那人很快就招了。 这人并不是琅王的人，但指示他的正是琅王府的人。 得到这个结果后，宣武帝一刻都没有犹豫，直接派出宫中禁卫去琅王府抓人。 当禁卫把琅王府团团围住，整个京城为之震动。 紧接着朝中重臣和顾霖都接到了宫里的旨意，让他们进宫觐见。 顾霖送走宫中传令太监，由引瑞等人伺候着穿上亲王朝服，便是如引瑞这般沉稳的人，也不禁面露喜色，“小的恭喜王爷。” 顾霖面色一如既往地沉静，“不到最后一步，一切都尚未可知。” 若是宣武帝对顾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都可能废了他再扶持一个宗室子弟。 只要没有尘埃落定，顾霖便不会有半分的松懈。 御书房 两位相爷和六部尚书都已经到了，见顾霖进来，忙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顾霖抬手让他们免礼，然后走到最前面等着宣武帝出来，其他大臣也一言不发，只是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顾霖身上。 琅王府发生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宣武帝派出宫中禁卫，可见不是小事，哪怕最后琅王没什么事，怕是也已经失了帝心。 争储，争的一直是帝心，今日之事便意味着琅王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如此一来，本来和琅王旗鼓相当的顾霖便成了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想到这一点，在场的几人默默叹口气，如此也好，顾霖数年来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若是顾霖登基，不失为一位好皇帝。 正这般想着，宣武帝穿着常服走出来，与此同时，禁卫将琅王押进来，此事的他颇为狼狈，衣衫很是凌乱，被禁卫压得跪在地上。 宣武帝看着地上的琅王，目光冰冷，“你可知犯了何罪？” 琅王跪在地上，抬头直视宣武帝，目光很是平静，“能让皇上出动禁卫，自然只有那一件事。” 来的这一路上，琅王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宣武帝定是手中有了证据，才会派人捉拿他，既然如此求饶肯定是没用的，何况他做这些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无非是一死罢了。 宣武帝愤怒地站起身，将面前的砚台扔向琅王，准确砸中琅王的额头，瞬间鲜血流下来。 “朕对你如同亲子，你竟如此心狠手辣，他可是你的亲堂弟！” 琅王似是感觉不到疼痛，听到宣武帝的话还笑了笑，“皇上，微臣不是三岁孩童，您又何必说这些哄骗人的话呢，再如同亲子也比不过亲子，他要是认祖归宗哪里还有微臣的位置，届时微臣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微臣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不明白真相的极为大臣皆是脸色一变，顾霖也是面露震惊。 -- 第173页 宣武帝的余光瞥了顾霖一眼，便继续看向琅王，“你觉得你现在能有全尸？” 宣武帝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 琅王却是浑不在意，“黄泉路上有人陪着，微臣并不寂寞。” 听到这话，宣武帝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身体晃了晃险些站不住，还是身边的太监反应快扶了他一把。 宣武帝怒声道：“把他给他拉下去，处以极刑。” 极刑有很多种类，五马分尸和绞刑等都包括在其中。 听到这话，顾霖立刻上前一步，道：“皇上，琅王乃宗室子弟，是否召见宗人府令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后再作出处罚？” 按理说，宗室子弟都是由宗人府处置，便是皇帝一般也不会绕开宗人府。 这就跟家族有人犯了事，找族老主持公道是一回事。 宣武帝冷眼看着顾霖，“宗人府那边朕自有安排。” 顾霖微低下头，“微臣逾越了，请皇上降罪。” 宣武帝冷冷地看了他几眼，脸色才稍稍缓和，“你向来守规矩，不知者无罪。” 同时宣武帝再次看向琅王，“拉出去！” 禁卫立刻拉住琅王。 琅王看了眼顾霖，笑道：“孟礼，我帮你除去了一个劲敌，你今后可别忘了替我平反。” 琅王杀害宣武帝亲子，以宣武帝的性格，他这一支算是完了，被逐出皇室都有可能，也只有今后的新帝才能恢复他们的身份。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琅王方才所言，并非有求于顾霖，而是在临死前给顾霖上眼药。 不愧是琅王，典型的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其他人得到的心理。 众人忍不住看看顾霖。 顾霖面不改色，仿佛没听到那句话一般。 随后，宣武帝平复心情，将简衡的事说了出来，“衡儿是朕唯一的儿子，理应进入皇家玉碟，另外，你们回去商量拟个谥号，哪怕他不在了，他也是朕的第一位太子。” “臣等遵旨。” 几个大臣都没有意见，已经死了的人，没必要计较太多，他们又不是御史，劝谏的事不归他们，更何况宣武帝现在正处于丧子之痛，没人会蠢到在这时候劝谏。 得了宣武帝的旨意，几个大臣便告辞离开，御书房内只剩下顾霖一人。 宣武帝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淡声道：“你之前知不知道衡儿的存在？” 顾霖斩钉截铁得答道：“微臣不知。” “可朕为何查到文瑜派人监视衡儿？” 顾霖解释道：“请皇上明鉴，文瑜监视的只是魏浩，他并不认识太子，没理由监视太子。” 就顾湛派的那些人很容易被人查出来，这也是顾霖故意为之，顾湛和魏浩有旧怨，不派人监视才不对劲。 宣武帝微微颔首，“朕知道文瑜和魏浩不和，当初他为何让衡儿进蹴鞠队？” 宣武帝对顾霖没有怀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简衡能进蹴鞠队和顾湛有关，若是一切进展顺利，顾湛便是有功之人。 当然简衡被晾了半个月的事宣武帝也知道，也正是如此宣武帝才觉得没什么不对劲，顾湛不过是耍耍小脾气，在他眼里很正常。 “这个微臣不知，不过文瑜很是喜爱蹴鞠，只是微臣担心他受伤才不准参加比赛，对于太子，文瑜可能是惜才。” 惜才！ 这两个字让宣武帝听得很舒服，在宣武帝心里，简衡哪怕没在皇室长大，他也是个很优秀的人。 “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问了想问的问题后，宣武帝便让顾霖离开。 顾霖行礼，“微臣告退。” 看着顾霖离开，宣武帝的眼神有些复杂，帝王多疑，哪怕没找到一点证据，可他心里依旧对顾霖有一丝怀疑。 只是宣武帝并非昏君，他当了将近四十年的皇帝，对大越有很深的感情，他希望大越可以繁荣昌盛，可以在后继之君手中更加长久。 基于这一点，宣武帝必须选个合适的继承人，而顾霖由他亲自教导了数年，而且已经随他处理朝政，顾霖对朝政很了解也有经验，只有顾霖登基，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朝廷稳定下来，不会因为他的驾崩闹出乱子。 宣武帝了解自己的身体，估计一年都坚持不了了，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办法再培养一位继承人。 现在的宣武帝，没的选择！ 若是再给宣武帝十年，今日被抓的就不会只有琅王一人，宁可错杀，他也不会放过一人。 ...... 自从琅王被抓后，朝廷的风气完全变了，顾霖没了竞争对手，继承皇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时间有无数人向他示好。 而琅王一系的人则心惊胆战，既怕宣武帝迁怒他们，又怕顾霖登基后容不下他们。 不过他们显然想多了，琅王的心腹都被宣武帝以谋害储君的罪名抓起来了，剩下的这些根本不足为虑，顾霖哪怕是为了彰显自己大度，也不会找他们的事，更何况他们根本动摇不了顾霖的地位。 自从处理了琅王后，宣武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面容更是显得苍老几分，整个人就感觉勉强吊着一口气，很是脆弱。 顾霖如今每日除了处理奏折，便是照顾宣武帝，几乎是日日夜夜地照顾，而宣武帝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 成王府 -- 第174页 老王妃以成王妃要安静养胎为由，拒绝了所有上门拜访的人，即便如此，文云玥这边依旧能收到不少拜帖，而且递拜帖的人身份都不低，这样一来她就不能敷衍了事，理应回帖。 光是想要回复的话，就耗费了文云玥不少精力。 如今已经进入十月，成王妃已经怀孕五个月，小腹隆起，因为胎儿很健康，老王妃高兴得不行，已经开始让人安排孩子出生后需要的东西。 虽然老王妃想要嫡孙，不过在安排准备的东西上，却是男女都准备了一套，不偏不倚，这一点让成王妃很是感动。 文云玥得知后暗叹还是老王妃会处事，老王妃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安了成王妃的心，成王妃这胎就更安稳了。 顾湛最近又开始摸鱼了，本来就没人管他，如今顾霖俨然成了有实无名的太子，更加无人敢管他。 文云玥每日忙着府上的事务，也没心情拉着顾湛使劲折腾，顾湛最近过得还算惬意。 今日，顾湛陪在文云玥身边，看她认真的样子，“玥儿，要不要出去玩？” 文云玥停下来看他，“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文云玥摇头，“我不知道。” 文云玥也就偶尔和林语微她们出去逛逛街，其余时间一般都是待在府里。 顾湛想了想，好像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要不等大嫂生了，我们离开京城去游山玩水？” 文云玥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到时候叫上三公主和语微。” 顾湛有些不乐意，“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当然是人多一些更好玩。” 顾湛只得同意，反正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分开玩，只是同行而已，顾湛勉强说服自己答应下来。 不过，文云玥想到最近顾霖待在宫里的时间越来越长，问道：“文瑜，皇上的身体是不是......” 顾湛摇摇头，“我不清楚，大哥没和我说，不过大哥让我们谨言慎行，莫说不该说的话。” 顾霖谨慎得很，哪怕所有人现在都觉得他会是太子，但他依旧和往常一样，不曾有任何改变，还让人约束府中的下人不可表现得高人一等。 顾湛自然也被顾霖提醒过。 文云玥听言便不再问，反正琅王已经败了，宣武帝唯一的儿子简衡也死了，顾霖已经是最优选择。 ...... 寝殿 一黑衣人单膝跪在宣武帝面前，恭声道：“卑职无能，请皇上降罪。” 宣武帝目光黯淡，挥挥手让他下去，苦笑一声，终究是他奢望了。 自从知道有简衡这个儿子后，宣武帝便想起了他以往的风流韵事，奢望能再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只可惜宣武帝可能真是天生子嗣不丰，只有简衡这一个意外。 如此一来，宣武帝只得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次日，顾霖坐在宣武帝身边批阅奏折，宣武帝等他批阅完，方才开口，“孟礼，你觉得朕待你如何？” 顾霖听言心里一跳，沉稳道：“皇上待微臣如同亲子，将处世之道倾囊相授，微臣感激不尽。” 宣武帝嘴角含笑，直言道：“那你可愿做朕的儿子？” 顾霖立刻起身，跪在宣武帝面前，“微臣自是愿意，只是微臣母妃尚在，微臣需禀告母妃。” 宣武帝颔首，“理应如此。” 询问老王妃不过是由个过场，皇帝要将顾霖过继？谁敢反对？ 何况这过继有偌大的好处，没人会不同意。 于是，翌日早朝，宣武帝便宣布了这一爆炸性的旨意，正式宣布顾霖过继到他这一脉，同时册立顾霖为太子，即日起搬入东宫。 另外，顾湛也因为顾霖的过继，成为王府嫡长子，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成王的爵位，成为成王府新的主人。 至于老王妃依旧住在成王府，顾霖已经过继过去，不管私底下如何称呼，明面上顾霖已经不能再称呼老王妃“母妃”。 即便是顾霖登基后，也不可能册封老王妃为太后。 直到此时，一切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宣武帝派人寻找亲子的消息便是顾霖也不知道，他虽然不知道宣武帝为何在此时下定决心，但如今天命在他，别的已经不重要了。 逸风居 张六和秋兰带着逸风居的所有人给顾湛和文云玥见礼，“小的见过王爷，王妃。” 顾湛听言忍不住摇头，“大哥和大嫂还没搬走，你们改口改得倒是挺快的。” 文云玥倒是觉得没什么，“如今大哥已经是太子，称呼自然要改。” 又不是顾湛抢了顾霖的爵位，两兄弟的身份都是变得更高一层，下人们最会看眼色，自然是快速改口。 不过文云玥看着手边的账簿，头疼道：“本想等大嫂诞下子嗣，便把这些还回去，如今是没希望了。” 之前的几个月相当于提前熟悉了。 顾湛笑道：“多找几个人帮你，可别累坏了。” 文云玥点头，“那是自然。” 之前只是代为管理，文云玥没想太多，今后成王府都归文云玥管，自然要找人分忧。 顾霖下了朝后没有立刻回府，但让人带来消息，让太子妃等人搬入东宫。 宣武帝早就派人将东宫修缮过，可以直接住人。 -- 第175页 等顾霖等人搬完，便轮到顾湛，他需要搬进正院，这个就简单多了，逸风居本来离正院就不远，再加上顾湛的后宅很简单，就文云玥一个人，几个时辰就搬完了。 当天顾湛便在正院就寝，有文云玥在他身边，他一点没有别扭的感觉，很快便睡了过去。 ...... 顾霖被封为太子后，顾湛的生活没什么变化，依旧和往常一样。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宣武三十九年便结束了，翻年便是宣武四十年。 宣武帝已经虚弱得不能起身，只能卧床休养，如今朝政大权都在顾霖一人手中。 宣武四十年三月，东宫所有人都异常紧张，太医院的院使和两位院判全都到了东宫，甚至连不能起身的宣武帝也坐着龙撵来了。 而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的自然只有一件——太子妃要生了。 宣武帝目光直直地盯着产房，这将是他的嫡孙，宣武帝心中有万分期待，甚至宣武帝现在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这个孩子出生。 两个时辰后，婴儿啼哭声在安静的宫殿中响起，紧接着接生嬷嬷抱着孩子走出来，满脸笑容，报喜道：“皇上，太子妃顺利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好，哈哈，赏，都赏！” 宣武帝哈哈大笑，顾霖有后，大越不用再怕没有继承人。 宣武帝看了眼孩子，终于放下心，精神又变得萎靡，只得回寝殿休养。 顾霖同样很高兴，哪怕宣武帝已经赏了，他又赏了一次。 黎侧妃站在他身边，笑盈盈道：“恭喜殿下。” 顾霖心情颇好，“你也会有这一日，”这话便是在许黎侧妃一个孩子。 黎侧妃却是摇摇头，“妾身只想永久地陪在殿下身边，子嗣便让其他姐妹替殿下生吧。” 黎侧妃惜命，不愿为了子嗣丢了自己的性命。 顾霖微皱眉，可想到她的身体便不再多说什么。 宣武帝的身体终究是太差了，在顾霖嫡长子满月后的第二日，宣武帝在自己寝殿没了呼吸。 宣武四十年四月，宣武帝驾崩，同年顾霖登基为帝，次年改元太昭，史称太昭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