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收割机[快穿]》 第1页 [穿越重生] 《忠犬收割机[快穿]》作者:红花莲子白花藕【完结+番外】 文案: 母胎solo的狗血小言作者穿越到书中世界,与自己笔下的忠犬男主们认真谈恋爱的故事。 就是要体验比萧亚轩还多的快乐。 第一本书:学霸校花 x 穷困潦倒的天才少年 第二本书:穿越光明神 x 高冷禁欲以身侍神的圣子大人 第三本书:洒脱爽朗酒家女 x 自卑阴沉大宦官 第四本书:离婚后一心只想追求新欢的集团继承人 x 追妻火葬场偏执狂总裁 第五本书:睿智大气长公主 x 黑化病弱小叔子 第六本书:每天都是修罗场的十八线小明星 x 痴汉病娇金主 第七本书:攻气十足锦衣卫 x 女装大佬穷戏子 第八本书:前途无量的女Alpha少将 x 被始乱终弃的Omega指挥官 阅读提示: 1.女主不圣母、非小白,智商一直在线,只负责撩撩撩; 2.男主有强有弱、有正常人也有蛇精病,但全部都是高洁忠犬; 3.节奏很快的爽文,经常撒糖; 4.第四个世界末尾、第六个世界全部,女主略渣,慎入。 一句话简介:和忠犬、病娇、偏执狂…们谈恋爱 立意:谈恋爱还是要实践出真知啊! 内容标签: 女强 快穿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子珮 ┃ 配角:各种可爱的忠犬男主们 ┃ 其它: 第1章 一整个夏天盐城都在暴雨雷鸣中度过,但就在各个高中开始军训的前几天,天气竟然意外放晴了。不仅放晴,明晃晃的烈日骄阳简直能眩晕市民们无辜的双眼,果真是应了那句“你若军训,便是晴天。” 很不幸,此刻盐城一中的高一新生们便顶着大太阳在操场练习正步。这些成绩优异的尖子生们一个个活像快要枯萎的小娇花、即将干涸的咸鱼或者刚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 而更不幸的是,殷子珮他们班分到的这个教官又轴又凶。 别的教官都带领着自己的“孩儿们”去操场的边边角角躲阴凉,甚至还有为了树下一块地差点儿没掐起来的。但曹教官偏不,他郎心似铁、稳如磐石,就带着高一七班这群目前还算白净的学生们在操场正中央暴晒。 曹教官指了指树荫下的班级,操着一口不算特别标准的普通话问道:“羡慕他们吗?” 大多数人不敢吱声,只有几个心思活络的男孩儿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渴望。 即使只是日常的训话,但从曹教官口中说出来都像是在嘶吼:“羡慕什么?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来军训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磨炼钢铁般的意志,为高中三年的刻苦学习打下基础!别的班级怕太阳,我们高一七班不怕!别的班级东倒西歪,咱们军训汇演的时候评级就是A!都给我把军姿站好了!” 此话一出,班里四十八个人,至少有四十五个人在骂教官是狗逼。 但这丝毫都没有影响到殷子珮的好心情。因为她身处队伍中央,正前方站着的就是傅昱霖。 少年约莫一米七八的个子,身着迷彩服时更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白杨。因为背对着她,殷子珮的目光就肆无忌惮地黏在少年身上——看看这背影,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还有这大长腿,笔直笔直的不能再销魂了! 不愧是她笔下的男主,光是一个背影都足以俘获万千少女的芳心。 但殷子珮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被俘获,而是为了俘获傅昱霖的这颗少男心,体验甜甜的恋爱。 殷子珮作为一个母胎solo了二十几年的大龄女青年,虽然大学专业是工科,却无比热衷于用自己的小学生文笔写各种狗血言情。文笔不好也就罢了,然而她最令人诟病的却是另外两点——感情线突兀以及所有女主用的都是“殷子珮”这同一个名字。 无数读者前仆后继、争先吐槽:“作者这个感情线进展我服了,是没谈过恋爱吗所以才能写成这个鬼样子?” “是我眼瞎了?大大所有文女主的名字都是一样的?这是把自己代入了吗?现实生活中找不到男朋友所以就在小说里yy?” “同意楼上的观点。我怀疑殷子珮就是作者的名字,她妥妥的是把自己给代入了,要不然为什么所有女主的性格都有点儿像。” 她被诸如此类的评论深深刺痛了。 恰巧最近一款名为“创世”的软件在作者之间风靡。用户只需将版权属于自己的小说全文上传,软件便可以根据文章内容构造出一个合理的世界。作者可以选择文中出现的任意一个角色穿越,去亲身感知自己创造出的世界有何漏洞。 而且这款软件非常智能,如果穿越的人不小心改变了剧情,软件不会强行修正,而是会顺着新的逻辑继续发展出新的剧情。 殷子珮忿忿不平地想:既然你们都说我的感情线突兀,那我就将自己写过的所有小说都穿一个遍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体验甜甜的恋爱究竟都是什么样子的!等我阅过千帆,再回来修文,看还有谁敢说我写的恋爱不够甜! 以上是殷子珮对外的官方理由,但真实的理由早已被慧眼如炬的读者们给猜透了。 除了“体验甜甜的恋爱”这句话是真的,其他都只是附带。她写文多年,按照自己的心意为女主“殷子珮”塑造了一个又一个高洁忠犬男主,为的就是在小说的世界里体会和各种类型心仪的男孩子们谈恋爱的快感。 -- 第2页 如今创世app横空出世,她自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至于修文什么的……到时候再看心情吧。 殷子珮决定先从自己熟悉的世界体系开始体验,青涩甜蜜的高中校园恋爱肯定是她的首选。而且相比部分书中“精神不太正常”的男主,这本书的男主最起码没有任何危险性。 傅昱霖这几天军训的时候总是感觉“如芒在背”,他一直都以为是被晒的,却不知道有一位叫殷子珮的女同学已经用自己比骄阳还要刺眼的目光“烧”了他好几天了。 傅昱霖过于耀眼的长相早就引起了全班女生的注意,但小姑娘们脸皮薄,鲜少有上去搭话的,反而是和那些“歪瓜裂枣们”交流起来没什么包袱。 这阵子班里的同学们渐渐也都熟络了起来,尤其是一个宿舍里的六个妹子,每天晚上都恨不得聊上通宵。聊着聊着,“傅昱霖”这三个字总是能够成为各个女生宿舍的话题中心。更何况他一向神秘,因为走读的缘故,就算是班里的男生们和他也不甚相熟。 盐城一中要求全部学生都要住宿。每周五放假回家,周日下午就要回学校继续上晚自习。除非有特殊理由才可以向班主任申请走读。 整个高一七班一共就只有两个学生走读,除了一个身体不好的女生,另一个便是傅昱霖。 殷子珮刚爬上床准备休息,就听到一旁正在敷面膜的李文静八卦道:“嗳我听刘晓阳说,傅昱霖走读是为了照顾他卧病在床的妈妈。他妈妈病了好多年了,貌似还挺严重的,不能自理那种。” 李文静是她们宿舍的“大姐大”,虽然起名文静,却大大咧咧的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唯一一点就是太八卦,班里无论有任何新鲜出炉的小道消息,她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睡在殷子珮对床的段紫璇对于这个消息异常敏感,她立刻摘下自己的耳机追问:“要照顾妈妈?那等正式开学后,课业那么重,他还能兼顾学习吗?” 殷子珮听到这个问题不禁莞尔——能不能兼顾学习?等过一阵子月考,傅昱霖的成绩一出,估计就再也不会有人问这种问题了。 但殷子珮并没有加入群聊,只是默默听着女孩子们对傅昱霖的各种评价。只不过听着听着,自己却突然被强行@。 “我觉得,傅同学那个长相,咱班里也就只有殷子珮的颜值和他比较配。” 说这话的妹子情商堪忧。果然,段紫璇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就不高兴了,只不过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人注意到她的小情绪。 同样“颜值普通”的李文静却毫不在意:“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前两天还听到三班的两个男生说咱班有个妹子全校第一正点,那妥妥的就是在说咱家珮珮了!” 殷子珮:……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得。 听了这话,其实殷子珮心里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身都是朝气,大家的颜值又能差到哪儿去?在男孩子眼中,无非是哪个合眼缘哪个不合罢了。只不过被夸好看,确实也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就是了。 有关傅昱霖的小道消息实在不多,大家聊了几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干脆都早些睡觉,为明天一早的军训汇演养精蓄锐。 盐城一中的军训时间不长,一共也就一周的时间。上午军训汇演,下午听教导主任开个动员大会,一中的军训就彻底结束了。 教导主任叫王宁,是个脾气温和的老好人。 因为学校大礼堂正在装修,学生们只能站在操场上听他讲话。王宁觉得军训都快结束了还要这些孩子们站着晒太阳,实在于心不忍,便让大家都坐下来。他还特意嘱咐同学们热了渴了就喝水,不用顾忌他。 排排坐听讲座,每个班级男生坐一排女生坐一排,而坐在殷子珮旁边的恰巧就是傅昱霖。 当她拿起一旁的杯子想要喝水时,突然想起来,就是在这个时间点男女主有了第一次交流。 那就……走个流程呗? 殷子珮抬头看向最前方的教导主任,余光却密切关注着傅昱霖的一举一动,指尖“不经意”间碰倒了放在两人之间没有拧紧的水杯。 意料之中的,洒落出来的大半杯水沾湿了她的裤子,还有一小部分漫延到了傅昱霖那边。 殷子珮赶紧对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傅昱霖下意识掏出口袋里随身携带的纸巾,但他并没有急着先去擦自己裤脚的水渍,而且递了一张给殷子珮。 这个时候的傅昱霖其实连殷子珮是谁都不知道,先将纸张递给殷子珮完全是出于家教与涵养。 殷子珮说了一声谢谢,便急急忙忙接过这张纸,慌乱间还“不小心”摸了一下傅昱霖修长如玉的手指。 傅昱霖不动声色皱了下眉,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侧过脸来看向殷子珮,轻声道了一声“没关系”。 这一侧眼,他就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小姑娘。 之前从未注意,没想到班里竟然还有这么耐看的女生。虽然不是美得张扬,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然而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傅昱霖很快便将班里这个耐看的小姑娘丢到脑后,认认真真思索今晚该做些什么给妈妈补补身子。 即使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殷子珮在一旁却微微有些得意——男主这个人设她当初立得很成功嘛! -- 第3页 由于长相好,成绩好,傅昱霖在学校里一直都很受大家欢迎。他表面温和有礼,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像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实则傅昱霖是一个十分冷淡矜傲的人。他有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偏爱安静,讨厌麻烦,不喜欢与人深交。 因而和女主第一次“正面交锋”,傅昱霖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强烈的感觉。 殷子珮觉得自己设置的情节合情合理,结果却被一众读者喷没有爱情的火花不够甜。 爱情的火花有没有殷子珮不知道,但她的“征服欲”却被激了出来——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占据这个清冷骄矜的男生的全部目光,难道不会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第2章 动员大会结束之后,同学们便由班主任领回教室分发书籍以及安排座位。 盐城一中作为整个盐城最好的高中,学校为了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总是喜欢搞一些“试点”。效果差了说明是这届学生不行,但凡学校取得丁点成绩,那都是领导的试点政策安排到位。 学生的座次安排便是试点政策之一。为了体现同学间团队合作、互帮互助的精神,班里每六个人为一小组围着坐。高一七班被正好分成了八个组,在教室里以2×4这样的格局分布着。 一个组内有两个同学正对着黑板,剩下四位同学的课桌则在那两位同学课桌的前面,他们四个两两面对面,侧身对着黑板听课。 于是每次看黑板的时候就变成——两个同学抬头,两个同学向右扭头,两个同学向左扭头。画风一度十分诡异,仿佛大半个班的同学都落枕了。 不过座位两周一换,组间公转,组内自转。麻烦是麻烦了点儿,倒也还算公平。 班主任不太清楚班里同学的脾性,便按照成绩每个组里分了三男三女,组内让他们再自由选位置坐。 凑巧,殷子珮他们组的另外两个女生就是李文静和段紫璇。而男生分别是傅昱霖、刘晓阳和周浩然。 刘晓阳是个活宝,和李文静军训的时候就打成了一片,两人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而周浩然则黑黑矮矮的,一副老实巴交书呆子的样子。 三男三女,组内分座位的时候,怎么着至少都要有一对儿是男生和女生坐在一起。 段紫璇站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眼睛不住地偷瞄傅昱霖。 自己塑造的角色,殷子珮当然知道段紫璇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也毫不在意,反正段同学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等知道了傅昱霖负债累累、一贫如洗之后,小姑娘对他也就没有半分兴趣了。 殷子珮选择先下手为强,她上前落落大方对傅昱霖道:“谢谢你下午的纸巾。傅同学,要不就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吧?” 傅昱霖掀开眼皮看了殷子珮一眼,发现是下午那个耐看的小姑娘。他对于自己的同桌是谁根本毫不在意,更何况他对殷子珮本就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好感,便直接答应了。 段紫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免心中懊恼——要是早知道他那么容易就会答应,自己倒不如抢先一步邀请了。 刘晓阳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的书搬到李文静旁边,段紫璇也就只能和周浩然坐在一起了。 殷子珮发现同桌走读有一个很大的好处,晚自习的时候她可以将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傅昱霖桌上。 今天晚读之前,她依照惯例将自己桌上的所有东西推到旁边的桌子上。本来在九点半下晚自习之前她都会将自己的东西重新收拾好,但在还剩最后十分钟就要放学的时候,殷子珮突然“邂逅”了一道自己不会做的题。 她的数学一向不怎么好,当年高考150的卷子考了128,但和总分差不多的同学相比,她的数学算是拖后腿的。而殷子珮又是个迎难而上的性格,一道题二十分钟还做不出来的话她才会看答案。 正在殷同学绞尽脑汁思考这道题目的时候,查岗的大妈拍了拍教室的门喊道:“那位同学,别学了!赶快回宿舍吧。” 殷子珮抬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教室里除了她就只剩下周浩然了,而周同学已然收拾好书包准备起身。 她急急忙忙将手中的签字笔一丢,拿起水杯关灯锁门便回了宿舍,将同桌一片狼藉的桌面忘在脑后。 第二天一早,傅昱霖看到自己一塌糊涂的桌面,放书包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向来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但翻开练习册的时候,发现上面是殷子珮娟秀的字体,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出小姑娘喊“傅同学”时盈盈笑意的样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麻烦? 殷子珮在早读铃响的几秒前匆匆忙忙赶回教室,看到自己书桌上被整理妥当、分类摆好的各种书籍卷子,她的大脑呆滞了一下——这是,傅昱霖帮她收拾的? 完了,自己当初没在小说里设置这个情节啊!傅昱霖会不会觉得这个姑娘没有条理还特别不尊重别人? 但铃声已经响起,门外站着的就是巡查早读的老师,她也只能将满肚子的解释咽下。 直到早读结束,殷子珮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大白兔奶糖,盯着傅昱霖诚恳道:“对不起,我昨天忘记将自己的东西拿走了,下次一定不会了!这两颗糖算是我的赔礼,好不好?” 傅昱霖不爱吃甜食,他也很少收其他同学的礼物。从小的教育让他知道,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应该是有来有往的。但以自己如今的家庭情况,就算是一条十块钱的巧克力他都还不起。 -- 第4页 可是看到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傅昱霖鬼使神差地拿走了那两颗奶糖,还不小心碰到了她软软的手心,就像军训时她不小心碰到自己那样。 一旁眼尖的刘晓阳目睹了全程,他立刻阴阳怪气叫唤了起来:“哎呦喂,子珮妹妹,怎么就傅昱霖有糖吃?大家都一个组的,你可不能偏心啊,我也要~” 殷子珮白了他一眼,扔了一颗砸进他捧起来的手心里,然后在剩下三个人的桌上各自都放了一颗奶糖。 傅昱霖沉默地看向那四颗奶糖,突然觉得自己手心里这两只“兔子”,貌似也没之前看起来那么顺眼了。 但殷子珮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凑过来在傅昱霖耳边小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两颗。” 热气轻轻喷在他的耳窝,就像有一只小猫悄咪咪挠了一下他的心。 他和他们不一样,小姑娘给的甜,在他这里是双倍的。 心里意识到这一点,但傅同学仅仅特别矜持地“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做其他表示,只是默默将两颗奶糖放在了课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一天的课程快要结束,刘晓阳又一次注意到傅昱霖桌上的糖,他伸手就要来拿:“你还没吃呢!咱俩在一起初中三年我就没见你吃过甜食,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帮忙解决。” 如果说傅昱霖在班里其他新同学面前是温和礼貌,那他在“老相好”刘晓阳的面前那就是冷若冰霜。傅昱霖毫不留情“啪”的一下拍掉刘晓阳的手,拿起两颗奶糖装进兜里。 刘晓阳委屈地撇撇嘴:“干嘛这么凶巴巴的!班里女生还说你温柔,也不知道是她们眼瞎了还是我眼瞎了。” 傅昱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这个刘晓阳从初中起就像个蚊子一样整天在他耳边嗡嗡嗡,三年下来班里的同学他并非每个都认得,但对于刘晓阳男士他可真是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说来也是缘分,初中三年无论怎么排位置,刘晓阳同学总是在他周围。不过大家在同一个班,又能远到哪儿去。傅昱霖也并非讨厌他,只是偶尔刘晓阳太聒噪的时候会影响他看书。 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眼神都不给人家不太礼貌,傅昱霖最终选择回了他一句:“你的眼睛不瞎,快看书吧,马上就要月考了。” 刘晓阳:行呗,就是嫌我话多了呗。 盐城一中的考试一向很密集,周测练练手,月考小阵仗。殷子珮很认真准备了这次考试,毕竟平时没事儿干的时候,学习还是挺消磨时间的。 七班八班历年都是盐城一中的实验班,可以说这两个班基本上代表着整个盐城的最高水平。每年市状元有大概率都是出自这两个班,总体来说班里的同学们还是很优秀的。 考前最后一节课,英语老师让同学们之间两两相互批改英语作文,给对方提出一些改进意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傅昱霖中考是全市第三的消息流传了出来。第一第二家里都比较富裕,将孩子送到外地上高中去了。因而在尚未有新排名的盐城一中,傅昱霖目前暂居年级第一。 班里的同学们自然都想要年级第一给自己批改作文。这次段紫璇鼓起勇气,她刚开了一个口:“傅昱霖,你愿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男生默不作声将手里的作文和殷子珮桌上的那篇交换。 身着白衬衫的大男孩温柔和善,他抬眼看向自己,似是有些不解:“怎么了?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段紫璇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和这个男生在一个组相处了将近一个月,在他眼中竟然还只是“这位同学”。 段紫璇强逼下自己的眼泪,扯出一抹笑容道:“没事了。” 殷子珮在一旁心如明镜,虽然知道段紫璇只是自己这本书中一个毫不起眼的NPC,但亲眼看到小姑娘那么委屈,她心里还是有些悻悻的,感觉好像是自己设定的情节伤害了她。 但少年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殷子珮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还是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吧! 傅昱霖低垂眉眼,在殷子珮的本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虽然是在学习,但听傅昱霖讲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少年基本上已经变声完全,嗓音温柔,殷子珮甚至还很文艺地想到了“竹林听涛”这类矫揉做作的词来形容他的声音。 “你这篇作文写得还是挺不错的。”少年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微笑,殷子珮看了心花怒放,此刻的她简直就是置身于一团花团锦簇之中。果然,纯粹的颜值暴击永远都是最有力的。 傅昱霖并未察觉对面的心猿意马,“不过,文章还是有几个小问题的。” 殷子珮猛点头,巴不得自己的问题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听他多讲几句话。 “先说用词的问题,你有个别几个词用得不太准确。像是literally这个单词,我们一般是在口语中用来加强语气的,书面写作不太会用到。 还有短语多样化的问题。在表达观点的时候你重复用了两次asfarasIamconcerned,我觉得是不是可以换一个,比如把第二个换成fromapersonalperspive。 最后是逻辑论证方面。我将你的逻辑链提炼出来,写在了文章末尾。其实还是比较清晰的,但我个人的观点是,既然是英语写作,我们最好还是要考虑到英文的表达习惯。最地道的英文文章一般都是从抽象到具体,由一个抽象的总观点向后延伸拓展。但是这个只是我的个人观点,不强求,你还是可以选择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书写。” -- 第5页 殷子珮的注意力成功从“男色”转移到了学习上,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当年大学英语六级也是考了500多分的…… 果然撩汉的同时还是要记得学习也不能落下啊! 第3章 一中的老师们各个都是追求效率的拼命三郎,周四周五监考了整整两天,周末依旧马不停蹄,判卷出分排名录入一气呵成丝毫都不耽搁。 周一清晨,班主任早早儿地来到班里,第一件事就是将成绩条给分发了下去。上面清楚地写着姓名、学号、各科分数、各科排名以及总排名。 傅昱霖的年纪排名上毫不意外写了一个“1”。看到这个数字,他心里没有掀起半分涟漪,只是快速将自己的成绩条折好塞进笔袋里。 如果被别人看见了,又是免不了一阵诸如此类的夸赞——“哇你竟然是年级第一!”“学神教教我都是怎么学的吧!” 他觉得麻烦。 即便傅昱霖已经如此“谨小慎微”,麻烦还是主动找上了门。 一向眼尖的刘晓阳这次依旧不负众望大声嚷嚷:“傅昱霖你又是年级第一啊?我真是服了,初中总是第一就算了,毕竟咱学校比较烂。怎么来了盐城一中你还是第一?倒是我从原来的年级前五掉到了一百多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这一吼,顿时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 班主任也注意到了,她微微笑了下:“等一会儿早自习结束了,班里的前三名来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傅昱霖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又来了。从小各科老师就喜欢让他分享学习经验,他是真的不懂这个有什么好分享的。书上讲的不是都已经很清楚了吗?公式也都学过了,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殷子珮这次考的也不错,在班里恰巧就是第三名。如果是大市排名大概能在三十名左右。但盐城是个小城市,教育资源也不是很丰富,大市三十名也就只能上个非常普通的双一流学校。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他们组里六个人,甭管成绩好坏,大家也都还算坦然接受。唯有段紫薇,她面上的失落与难过显而易见。 初中的时候她基本稳坐年纪第一的交椅,虽然不是喜欢张扬表现的性格,但不可避免的,老师们总是会在她身上多投放一些慈爱的目光。 但全市最好的尖子生们都来到了盐城一中,大家原本都是各个初中的前几名,如今难免就会有个新的排序。 她的中考成绩排在年级78。其实她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想着自己这次可能还是只有七八十名,谁知一下掉到了年级200名。这个成绩在实验班里妥妥的是垫底,如果再这样下去,文理科分班后她还能不能继续在实验班里待着都难说。 从第一名到垫底的落差太大,段紫璇闷闷不乐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回到宿舍里也是。 李文静想要安慰她:“嗨呀,一个小月考而已,至于嘛!人生那么多比考试成绩还重要的事儿顾都顾不过来,为这个伤心不值得。” 段紫薇还是沉默不语,白天在班里她还能勉强崩得住,现在回到宿舍,她眼眶里的泪水马上就要一泻千里。 李文静见效果不明显,便随口扯了一个例子:“你看傅昱霖,他虽然是年纪第一,但是他的烦心事比你这个严重多了!和他比你都算够幸福的了!” 段紫薇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他怎么了?” 李文静挠了挠头,似乎觉得自己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不太好,“我在咱宿舍里说,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啊!就是,其实我也是听刘晓阳说的,他不是和傅昱霖比较熟嘛。反正我听他说的,傅昱霖日子过得挺悲惨的。” 这下不光是段紫璇,宿舍里其他姑娘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来,“别卖官司了你就说吧!” “唉,就是傅昱霖他妈妈好几年前查出了绝症。他爸爸就是个普通工人,家里本来也没几个钱,为了给他妈看病,家里房子什么的全都卖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 尤其这几年他妈妈完全都没法自理,他爸爸要打两份工没办法,就得让傅昱霖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妈妈。现在他们一家人就在城南特别偏远的一个老小区里租了三十平米的单间生活。傅昱霖每天上学光来回就得三四个小时。” 靠近阳台的那个姑娘立刻就接话:“我还说呢,怎么感觉他脚上那双球鞋又破又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是见他只点了一个素菜,二两米饭,喝免费汤。” 李文静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而且刘晓阳说,每年寒暑假傅昱霖还得去打hei工。他从初一就是这样了,年年如此。要不是因为他成绩实在太好了,学校给他免了一切费用,他怕是连高中都上不起。” 段紫璇半天没有接话,她觉得很难过。 这么风光霁月的一个男生,那样一个把白衬衫穿得如此好看的男生,为什么家里会这么穷呢? 段紫璇初中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生长得不错,成绩也不差,就是家里太穷了。 一开始她根本不在意这个,年轻的姑娘满脑子都是对纯纯恋爱的幻想,根本不会在意金钱问题。 但是当情人节连张贺卡都没有只有一句干巴巴的祝福、一起出去连被奶茶都要她来付钱的时候,段紫璇才发觉这种感情一点儿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 第6页 虽然自己不是一个特别注重物质的人,但她这辈子都再也不想和那么穷的男生谈恋爱了。 而傅昱霖简直比自己之前的那个男朋友还要穷。他再是好看、再是温柔、再是成绩优异,这些都补足不了贫穷带来的问题。 其实在盐城一中这种“书呆子”聚集的学校,同学们一般都比较善良,唯一的勾心斗角也就是拼着赶着想要自己的成绩超过别人,极少会有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出现,更不会因为家境差就去嘲讽别人。 女孩子们听到了傅昱霖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那他家里那么……穷,会不会心里很自卑啊?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帮帮他?” 殷子珮听到这儿忍不住蹙眉。 傅昱霖是穷,但他从来都没有因为穷而感到自卑,反而坦然接受自己的家庭状况。 傅妈妈是一个既温柔又有涵养的女人,她的性格对傅昱霖影响极大。她生病后对傅昱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念书,最起码大学是要读完的。 而傅昱霖的爸爸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不善言辞显得有些木讷,但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妻子查出来病之后他也曾一夜白头,一晚上抽完了好几包烟,但他在妻子面前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哪怕一句。 父母对傅昱霖的人格影响都很大。他十分清楚家中的状况,但他从不因此而感到自卑,也从不向外人遮掩家中的情况,只是默默承担起自己应尽的那份责任。 然而生活的重担还是让他变得比同龄人更成熟一些。其他男生打游戏的时候,他在家里照顾卧床不起的妈妈;假期同学们AA聚会的时候,不满十六岁的他在打工。 但他也足够优秀。傅昱霖十分清醒地意识到,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这种优秀扛起家中的重担。因此他非凡不自卑,骨子里反而还是孤傲骄矜的一个人。 而殷子珮最爱的就是他这种不卑不亢的样子。而且……虽然坚韧如君子,但多年的现实生活还培养出他半个ren妻属性,做家务照顾家人,他简直不要太在行! 殷子珮摸了摸下巴,表示对那天他给自己收拾的课桌很满意。 除此之外,傅昱霖还是一个学神。 殷子珮这个小学霸决定利用他,不对,是向他学习逐步向学神靠拢。即使考不上国内的top2,但在第一批队的985里挑一个差不多的总行吧? 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儿了,她现在要先打消小姑娘们准备“拯救自卑男同学傅昱霖”的这个想法。 殷子珮还没开口,李文静倒是先吐槽上了:“帮助他?怎么帮助?给弄个募捐?那以后这同学之间还怎么处啊,也太尴尬了吧!” 说完李文静又忍不住继续叨叨叨吐槽道:“你们不和他一个组不知道,虽然我也很吃他的颜,但这个性格我实在是受不了。 你说你给他说话吧,人家也很礼貌回复你;问他题目,他也都毫无保留给你讲。但是!除非必要,他从来都不主动和别人搭话的,真的就是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那种性格。刘晓阳一个课间说的话比他一星期都多。 我倒还好,就是苦了坐在他身边的子珮了。子珮你和他坐一起是不是也挺憋得慌的呀?” 殷子珮突然被cue,她思考了一下后选择隐瞒实情。 “嗯我也觉得他挺冷淡的。”才没有,他乐于助人得很。每周大扫除的时候,他都会先拿一条干净的抹布,主动过来帮我把书桌里里外外都擦干净再去做别的事情。 “而且他好像也不怎么用社交软件,不喜欢与人交流。”才不是,开学第一周我们就加了QQ,周末我有不会的题目,他都会耐心地将答案写下来再拍了发给我。 “所以可能是有些自卑吧,我们最好就别主动提这个事儿了,免得戳了人家的痛处。”并没有,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的家庭。 宿舍里的其他五个姑娘都觉得殷子珮说得很有道理,便闭口不提这件事。只是日常在教室里看到傅昱霖的时候,不免心中总是多了几分怜惜,有的甚至还会特意将自己手上戴的名贵手表遮住,怕他看到了会自卑失落。 傅昱霖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连班里的女生有哪些都认不全,更没有盯着人家手表看的习惯。 女孩子们的一番好意终究都是一江春水付之东流了。 第4章 虽然殷子珮和傅昱霖既不是情侣也算不上挚友,但殷子珮觉得现在他俩的关系有种很奇异的甜蜜。 傅昱霖虽然从不多说什么,但他会特意将自己课桌上的东西往外侧移一点点,留出些许位置让殷子珮去放自己那些多到无处安放的杂物。 他去饮水机接水的时候也总是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那个粉嫩嫩的水杯。 殷子珮每次上课走神,他也总是能够及时发现,然后帮她把书翻到老师正在讲的那一页。 被提问的时候,殷子珮偶尔答不出来,偷偷瞄一眼傅昱霖“不经意间”写在笔记本上大大的答案就行了。 而他们之间的这些心照不宣的互动,就连一向敏锐的刘晓阳同志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刘晓阳即使发现了殷子珮总是侵占他傅哥的领地,也只会以为是傅昱霖懒得计较这些,却不知道那些位置其实都是傅昱霖特意空出来的。 而傅昱霖做这些事情的动机也很简单——做了这些事情,小姑娘就会高兴。他就是觉得小姑娘高兴时亮晶晶的眼睛挺好看的。还有,她递过来的奶糖比他之前吃过的都要更甜。 -- 第7页 而且,不用说一堆废话,殷子珮就能领会到他一言一行的意思,这种默契的感觉让傅昱霖觉得很舒服。 他觉得自己的同桌是整个盐城一中让人看着最舒服的女孩儿了。 殷子珮简直爱死了现在这种无声无息不为人知的小默契,她甚至都不急着往下发展剧情,进一步深化关系了。 但该来的剧情总是要来的。 殷子珮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利用自己的上帝视角改变一些事情,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人这一辈子该吃的苦的总数是不会变的,早来晚来最终都会出现,有些成长她不应该强行介入。 这些不久前才进入高中的新生们都还没什么感觉,经历了大大小小几次考试而已,高一上学期就快结束了。 李文静云淡风轻参加了期末考试;刘晓阳吊儿郎当参加了期末考试;段紫璇万分紧张参加了期末考试;周浩然本本分分参加了期末考试;殷子珮自信满满参加了期末考试;傅昱霖…… 傅昱霖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平时做作业。 他只是在考试时频频走神,有些担心妈妈这两天的身体。自从生病,妈妈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但她已经在家躺了好几年了,因为最近状态实在糟糕才又回到医院。本来在医院也是他去照顾的,但因为这两天考试,傅妈说什么也不让他分心,傅爸便请了两天假去陪她。 傅昱霖考完试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他的小同桌说一声,便背起书包匆匆往医院赶。 但他一出校门就看到爸爸站在学校门口,这个时候他明明应该在医院的,傅昱霖顿时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傅东升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最后才颤抖着终于说出来一句:“你妈她现在已经在殡仪馆了。” 傅昱霖脑中“轰”的一声就炸开了。虽然他对这件事情早有准备,但他实在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这么早就…… 一贫如洗的父子二人坐着公交车辗转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殡仪馆。 傅妈妈安详地躺在那里,她面色平和,仿佛生前并没有受多少痛苦。只有日日陪伴在她身边的傅昱霖才知道,病痛以怎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折磨了她好些年。 即使采取的是保守治疗,但医药费依旧不菲。比病痛更折磨人的是时刻萦绕在心头的内疚感。傅妈妈曾多次主动提过要放弃治疗,都被老公毅然决然地否决了。 傅东升从来都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劝妻子,他只是不停重复:“你学历比我高了那么多,选择下嫁给我过苦日子,如果只是因为嫌看病花钱多就放弃治疗,那我还是个人吗。” 傅昱霖一直都是傅东升的骄傲,他一直都在庆幸儿子是随了妈妈才那么会读书。娶了这样一个有文化的老婆,生下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一直都是傅东升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傅昱霖脸上的表情绷得紧紧的,让人不太能看得出什么,唯有泛红的眼眶与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这么多年的回忆如走马观花。 他记事很早,一岁时候的记忆现在隐隐约约还能回忆起来。那个时候妈妈不上班,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陪伴他,抱着他睡觉,给他哼摇篮曲。 因为小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是那么好,他就没有上过幼儿园。傅妈妈是本科毕业,索性就自己教他算术、教他识字,给他讲解什么是万有引力、什么是光子电子,还会告诉他如果遇到小区里的其他小朋友应该怎么相处。 但直到他上了小学妈妈还是没有去工作。他躲在门后,听妈妈一边哭一边对爸爸说都怪她身体不争气,要不然也不会连出门工作都办不到。爸爸那时笨拙地拍着妈妈的后背说:“不怪你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非要生个孩子,要不然你的身体也不至于更差了。” 那时候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如此贫穷。他每个月甚至还会收到五块钱零花钱,他存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给自己买了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其实妈妈经常带他去书城看书,百科全书他早就熟记于心,但这是妈妈用来给他科普的第一本书,他很想要自己拥有一本。 傅昱霖从小就不爱吃甜食。但妈妈每天都会给他一块大白兔奶糖,告诉他如果别的小朋友分享零食给他,就将这块糖回赠给人家,或者是给当天他最喜欢的那个小朋友。傅昱霖很想说自己没有最喜欢的小朋友,但他根本无法拒绝给他递糖时笑意盈盈的妈妈。 七八岁时候的傅昱霖本就粉雕玉琢,再加上两个月轮下来班里每个小朋友都会收到他送的糖,不知不觉他竟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那个。 傅昱霖发现,虽然自己不耐烦和他们一起玩,但只要他愿意朝别的小朋友微笑、愿意耐心教他们做那些智障题目,自己就会得到所有人的夸赞,既不用费什么太大的功夫还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时候班里的小胖墩买了一个能养电子宠物的游戏机,他到处炫耀了一个遍儿。班里的同学都想借他的游戏机玩,他却主动拿出来说第一个要给傅昱霖玩。傅昱霖只用了三分钟就发现玩这种乏味智障的游戏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他将游戏机还给小胖子并说自己其实更喜欢看书。 但是小胖子竟然因此就不高兴了。傅昱霖回到家里将自己的疑惑告诉妈妈,妈妈笑着对他说让他换一种更委婉更能令人接受的说法。 -- 第8页 傅昱霖沉思了一下,第二天主动找到小胖子说:“你的游戏机其实我很喜欢,但是我妈妈不让我玩这些。她让我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如果我不考年级第一她会不开心的。所以你养宠物的时候,顺便帮我把我的那一只也养了好不好?作为回报,如果你有不会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 小胖子果然高兴了,他不仅高兴了还心生怜悯,觉得傅昱霖真可怜,顺便又脑补了一下哪天傅昱霖考了年级第二回 家被毒打的样子。 傅昱霖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妈妈所说的人际交往啊,好像也没什么难的。几句话而已,就能让大家都喜欢他。虽然他根本不在意别的小朋友是不是喜欢他,但因为这种喜欢而带来的各种便利他还是不排斥的。 不过有的时候他也是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小朋友都喜欢攀比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什么衣服、玩具、压岁钱、大房子……这些东西有没有会对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吗?而且都是别人给予的,如果哪天长辈不愿意给他们买这些东西了,那他们赖以炫耀的资本一下子不就没了吗?这太不可控也太不可靠了。 但现在他对这些物欲好像又多了一些理解。每次看到殷子珮笑意盈盈的双眼,他就觉得小姑娘值得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 虽然那时候傅昱霖住的不是大房子,上下学也没有人接送,买不起名牌衣服,但他对现有的生活一直都很满意。 直到六年级的时候,妈妈一下子病倒住院。从那时起他要学会自己做饭,学会自己将家里打扫得井井有条,每天一颗的奶糖也没有了。 初二的时候,家里实在撑不住了,就将唯一的小房子卖掉,搬到了另一个摇摇欲坠的小破屋,狭小而又逼仄。 而十三岁的他也足够大了,有了照顾妈妈的能力。 傅昱霖并不觉得这是负担,也从来都没有觉得命运不公。每个人生来就是不同的,这世上永远有你能够仰望的人,也永远有仰望你的人。人生在世,就是要承担各种风险。哪怕你是个亿万富翁,哪天出门不小心被车撞了,该抢救不过来还是抢救不过来。如果只是因为一些遭遇就大呼命运不公,这么玻璃心也没必要生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没什么可说的,尽好自己应尽的责任就可以了,最起码他还有一个妈妈可以照顾。 即使与病痛斗争,但傅妈妈最关心的永远是儿子的学习生活。“学习好”这三个字对于傅昱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因此他一直都不太能理解妈妈的这种执着从何而来。 傅昱霖期末考试前见了妈妈最后一面,那也是傅妈妈最后一次叮嘱自己的儿子:“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一定要上一个好大学。” 第5章 那时傅妈妈或许就有预感,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和儿子说话。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但在傅妈妈眼中,能够让儿子安安心心完成高中第一次期末考试就是更重要的事情。 傅昱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角,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一定要完成妈妈的遗愿。他不仅要考上大学,他还要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他不仅要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他还要考出令所有人都瞩目的优异成绩! 初中时他不以为意,全靠上课的时候看看书、听听讲,剩余的精力主要都放在读自己感兴趣的书上。高中剩下的这两年半,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备战高考。 殷子珮其实对这一切都一清二楚。她编辑了好几次短信,最终还是都删除了。 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的安慰在这种伤痛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少年需要一段时间的独处来独立成长。而且,难道要让她利用这种事情来博取少年的好感吗?太过卑劣,她实在做不到。 只不过傅昱霖一个人的日子持续不了几天,很快就到了盐城一中学生们返校拿成绩和布置寒假作业的时候。 殷子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拿出一罐大白兔奶糖偷偷放在傅昱霖的桌洞里。 傅昱霖很快就发现了那罐奶糖,他还看到罐子里有一张小小的紫色卡片。 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寒假的时候你愿意来我家和我一起学习吗?” 他本可以像处理其他人际关系一样,说一些让对方即使被拒绝了也会十分欢喜的话,但他……实在不想这样去糊弄她。 傅昱霖不得不告诉小姑娘:“我寒假的时候需要去打工赚钱。”家里实在是欠下太多债了,他寒暑假的时候不得不做些零工贴补家用。 殷子珮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刻欢欢喜喜道:“你也要打工啊?那你来我家的火锅店吧。我爸非说要让我体验生活,寒暑假去他店里当服务员。我一个人很无聊的,你来陪我呗。每天下午五点工作到晚上十点,一个月3000块钱工资。” 殷子珮他们家介于小康与小富之间,父母经营了三家火锅店。 殷爸爸委实很冤枉,他什么时候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干过一丁点儿活,结果现在却被自家姑娘描绘成这样一个黑心老板的形象。 而且一开始殷子珮说自己的同学要来火锅店里打工,他是万分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女儿撒娇,还多次强调那个同学已经满16岁了,他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傅昱霖知道殷子珮这是特意想要帮他。他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如果欠的是小姑娘的人情,还挺不错的样子?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报恩”,一来一往间,两个人的联系也会越来越紧密。 -- 第9页 他不喜欢麻烦,但殷子珮不是麻烦。 这次连一向消息灵通的李文静都不知道,组里两个同学竟然相约一起打工去了? 殷爸爸看到女儿带来的同学也是警铃大作——竟然是个男同学?他一直以为是女儿的好闺蜜呢!想着是不是因为两个人关系太好寒假也不想分开,于是就找了个理由能天天见面。他本来也没打算让这两个小屁孩好好工作的,就是拿出几千块钱哄闺女开心罢了。 但女同学摇身一变成了男同学,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难道是……早恋了? 其实也不算早恋,他当年那么大的时候女朋友都换到,咳,第三任了,虽然他一直给老婆说的是自己之前没谈过。 但这可不能相提并论!如果殷子珮是个男孩儿,自家的猪去拱别人和自家的白菜被拱了,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而且,这小伙子也太嚣张了,拱别人家白菜都拱到家门口了?当他这个爹是摆设呢!就算是长得帅也不行!长得帅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殷子珮大概知道她爹在想些什么,但她对此只想说:爹,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小伙子的脸和身材,他才是那棵水灵灵的大白菜,你女儿则是想拱他的那个。 傅昱霖这一个月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每天早上十点到十二点去小朋友家里做家教,那是一对儿正在上三年级的双胞胎。孩子们的爷爷是傅昱霖初中时的老师,对他一向喜欢得紧。 中午他一般不吃饭,等赶到“殷食人家”火锅店都快下午两点了。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和殷子珮一起学习,五点的时候开始工作到夜里十点,店里管一顿饭,这一天就齐活了。 他俩这个组合倒是成了殷家火锅店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两个好看的高中生趴在热气腾腾、烟火气十足的火锅店角落里写作业。就是不知道写出来的作业,会不会让老师看了更有食欲。 晚上打工的时候,殷子珮就是浑水摸鱼的那个。大家知道她是老板的独生女,一般也没谁会那么没眼色把脏话累活给她干。殷子珮最大的作用就是当个漂亮的花瓶,左晃晃右晃晃,实在闲得无聊时去门口揽个客。 傅昱霖看到殷子珮在门口巧舌如簧吹嘘自家火锅的样子,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别看小姑娘平时在学校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忽悠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但有些女同志吧,她作风不正。自己浑水摸鱼不好好工作就算了,她还怂恿别的服务员和她一起水。 不过被傅服务员义正言辞给拒绝了。他拿了殷爸爸给发的工资,自然要认真完成别人给的任务,无论雇主和他有没有任何关系都理应如此。 更何况殷老板还决定给他加工资。 事情是这样的,殷老板常年在店里坐镇,他发现有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一周内连续来店里吃三顿晚餐了。他寻思着这也不是老顾客啊,莫不是前来调查商机的竞争对手? 殷老板亲自端了一盘水果过去,以调查客户满意度为由和人家聊了半天。最后才搞明白,这几个小姑娘确实目的不纯——人家是觉得这家店的服务生比较帅,服务态度也没得说,所以才一周来了三次,主要是为了看帅哥的! 而且短短的一周时间,殷爸爸对傅昱霖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拐弯。他觉得这个小伙子人品好,有责任心,肯吃苦,情商也不低,女儿和他在一起以后应该不会吃苦。 虽然听说家里比较穷,但大不了让他倒插门嘛!到时候他们殷家这三个火锅店都是珮珮的,她当个甩手掌柜,让这个小傅同学忙前忙后好好经营,小日子那不也是能过的红红火火。 殷老板大手一挥,工资给上调到四千,就当是维系和未来女婿的关系了! 虽然是自己笔下的男主,但直到亲眼目睹傅昱霖工作,殷子珮这才真正直观地感受到他有多认真。 有一种优秀和智商无关,而是由品德决定。傅昱霖的责任心使得无论什么工作交到他手里,他都会尽量完成到最好。哪怕他没有学历只能做一个服务员,他也一定会是服务员中升迁最快的那个。 殷子珮喜欢看他认真学习认真工作时的样子。哪怕是在熙攘嘈杂的火锅店,看到他努力做事的样子,都会让人觉得岁月静好。生活充满了希望,一切苦难也最终都会过去。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爱情滤镜。虽然还没开始谈恋爱,但殷子珮觉得自己就快要把这么一个优秀的小帅哥给泡到手了。 两个人天天一起相约学习,很快便将学校里布置的作业给做完了,殷子珮便和他商量着制定一些额外的学习计划。 殷老板时刻关注着自己的这两个小员工,见小朋友们不再学习反而有说有笑聊着什么,他决定假装不经意路过,探查一下情况。 “咳,聊什么呢?” 傅昱霖立刻很有礼貌站了起来:“殷叔叔,我们正在安排接下来的学习计划。” 虽然殷正凯并不是特别在意孩子的成绩,但殷子珮从小到大的学习从来都没让他操过心。不仅不用操心,女儿的成绩一向都是他炫耀吹嘘的资本。一听说要安排学习计划,殷正凯忍不住开始嘚瑟:“哦安排学习计划啊,我家姑娘别的不行,就是在学习上一向比较有主见有条理。你和她一个班应该知道,她这次考了你们班第三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问她就是了。” -- 第10页 傅昱霖听殷正凯讲话的时候特别认真,这极大满足了殷爸爸的虚荣心。因为平时老婆和女儿都嫌弃他话太多了,他无论说什么通常都会被强行“闭嘴”,鲜少会那么认真听他讲话。 傅昱霖点了点头,回话的时候显得很是真心实意:“谢谢叔叔。我确实从珮珮那里学到了许多,听说她的学习方法都是您教的。这样说起来我也该谢谢您。” 殷子珮本来想让她爹闭嘴的,但听到这儿她顿时什么都忘了——珮珮?他竟然叫她珮珮了?要知道就算是相处了三年的刘晓阳,他也是只称呼人家为“刘同学”。 殷正凯没有发现女儿心里的小九九,他只觉得这小伙子几句话说得可真是让他浑身舒泰。殷老板脸上的笑容都不自觉大了几分,他一直最爱听别人夸他将女儿教导得好。于是他又顺势问道:“小傅同学期末考得怎么样啊?” 第6章 傅昱霖脸上表情不变,淡淡道:“和珮珮差不多。” 殷子珮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这个虚伪的狗男人——差不多?他比年纪第二高出了整整三十分!更别提殷子珮和年级第二之间还有一定的差距。 但殷爸爸不清楚这些,他非得让别人亲口承认自己比他女儿差才能舒爽,殷正凯不依不舍追问道:“差不多是多少啊,和我家珮珮差了多少分?” 哈哈,这个男孩儿不愿意直接报成绩,肯定是自尊心作祟,觉得成绩比小女朋友还低,面子上挂不住了。 傅昱霖低垂眉眼,外人看起来他确实是一副“失落”的样子:“差了四十七分。” 正在殷爸爸准备开导安慰他几句的时候,女儿在旁边悠悠补了一句:“爸,是我比他低了四十七分。” 殷爸爸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最烦听到哪家小孩比珮珮优秀的消息,哪怕是未来的女婿也不行! 傅昱霖有些好笑地瞥了殷子珮一眼,那一眼既宠溺又谴责,好像在埋怨她干嘛要补这么一句话。 于是求生欲超强的小傅同学立刻补充道:“这次侥幸发挥得好一些。而且考数学前,珮珮问了我两道大题,恰巧考试都考到了类似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考不了那么高。” 殷子珮:……骗子,那两道题你一共想了三分钟就都做出来了,我就不信考场上多了这三分钟对你来说能有多大的作用。 但殷正凯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以他的脑袋瓜愣是没想到,为什么明明女儿考前也“押中”了那两道大题,却还是没有人家考得高。 他最后叮嘱了一句让两个小孩好好学习,就颠颠趿着棉拖鞋傲娇地离开了。 殷爸爸走后,傅昱霖便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觉得如果你想提前自学的话,微积分之类的课程实在是没太有必要。因为你未来两年的规划里没有要参加数学竞赛这一条路,学这个对你的高考帮助也不大。” 殷子珮心想我知道呀,可是我想让你去参加竞赛,“微积分你已经自学过了吗?” 傅昱霖微微点了下头:“略微看了一点。” 他说的略微看了一点儿,就是已经完全掌握了的意思。 殷子珮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傅昱霖头上的毛,叹息道:“你这个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为什么会这么聪明?难道真的是头发越短越聪明吗?” 就在她想要将手放下的时候,被傅昱霖一把抓住了手腕。 傅昱霖眼睛微眯,他一字一句道:“珮珮,不能随便摸异性的头发知道么?” 虽然对面这个人眯眼说话的时候很帅,但殷子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撇了撇嘴:真龟毛,马上都要把你泡到手了,还这么矫情。 就在殷子珮想要道歉的时候,傅昱霖又将她的手放回自己脑门上,低声说道:“我的给你摸,下次就不要再随便摸其他男生的头发了。” 殷子珮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殷正凯没有看向这边。于是她放下心来,用另一只手攀上傅同学的眼角,笑嘻嘻问道:“我觉得你的眼睛更好看,可以给我摸吗?” 傅昱霖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浑身竟都有些酥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暗哑:“你……你要是每天都给我一颗奶糖,我就给你摸。” 明明是那么清冷的一张脸,也没有在笑,眼角却堆满了风情。 殷子珮想亲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将甜点推迟享用,这样才能获得更强烈的快感,不是么?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默契”二字来形容了,如果非要用个更确切的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暧昧。 最起码殷子珮还是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样的快乐和直截了当谈恋爱完全不同。 自从殷老板发现傅昱霖的脸特别吸引小姑娘,每天晚上五点到七点他都让傅昱霖去店门口当招财童子。殷子珮自然是自告奋勇一起去揽客。 傅昱霖与殷子珮的工作风格截然不同。殷家的火锅店是开在一家商场的五楼,每当有顾客在门口转来转去犹豫不知道吃什么好,傅昱霖就会在一旁微笑问人家:“来吃火锅吗?今天店里有活动。” 音色温柔,恰到好处的笑意那叫一个如沐春风。不谄媚不逢迎,就像多年未见的挚友给你打了声照顾,实在是让人舒服到了心坎里。 客人们的两条腿就像生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径直就往小帅哥这边走来。接下来便是殷子珮舌灿莲花的时间了,她对自家菜品自然是熟悉得很。什么鸭血、毛肚、黄喉、巴沙鱼,小姑娘噼里啪啦一顿介绍,说完就笑意盈盈一脸期待看着你,任谁也不忍心拒绝。 -- 第11页 其实傅昱霖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类的工作,与其每天都要和那么多人打交道,他更乐意去做一些安安静静的工作,比如写代码、创作设计或者学术研究等。 然而一块钱难倒英雄汉,几千块钱的工资就是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所以他没得选。但还是那句话,不管喜不喜欢,拿人钱财当尽职尽忠。他既然选择来这里工作了,就是要想办法给店里创造更多的利润。 不过有些客人还是比较可爱的。 这天来了四个青春洋溢的初中生,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活泼得很。见识到殷子珮和傅昱霖一套完美的营销组合之后,其中一个脸圆圆的妹子问道:“哥哥姐姐,你们是情侣档吗?配合辣么默契。” 殷子珮闻言心中竟然有一丝害羞,但她笑了两声大大方方道:“暂时还不是,姐姐我还没来得及把这块天鹅肉吃到嘴里。” 然后她依旧不忘本职敬业道:“快进去吃饭吧小朋友们,我家的鹅肉也挺好吃的,之前有一个美食博主还特意拍视频推荐了这道菜呢!” 圆脸妹子向殷子珮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目光,和好闺蜜们手拉着手进去吃饭了。 一个小时后,这四个姑娘吃得“满面红光”就出来了。其中一个妹子临走前还特意朝殷子珮加油打气:“谢谢姐姐的推荐,你们家的鹅肉确实很好吃。也祝姐姐早日吃到自己的天鹅肉!” 说完,几个妹子笑作一团,一脸揶揄看向傅昱霖,你推我搡着离开了。 傅昱霖一直没说话。 等到晚上十点要下班的时候,他突然将殷子珮拉到角落,把她的手再次放在自己的眼角,声音中竟透露出一丝丝委屈:“你摸都摸过了,还不算吃到嘴里吗?” 除了他妈妈,还没有哪个女人摸过他。 殷子珮抬眼看向他,感觉自己被苏到了,却只是笑着不说话,摸出今天的奶糖塞到他手里。 傅昱霖握紧手里的糖,突然发现,小姑娘这个样子竟意外有些勾人。 他将一只手抬起,捂住对面亮晶晶的眼睛,另一只手忍不住轻轻扶在她的腰上,低声说道:“现在天鹅把它自己主动送到你的嘴边,你吃不吃?” 殷子珮依旧不说话,她拉下傅昱霖的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放到他嘴里,便满面堆笑跑走了。 “明天见啊,傅同学。” 傅昱霖只觉得唇齿间奶香四溢,就像他的小姑娘一样甜。 虽然没有进一步更亲密的举动,但傅昱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上满脑子都是殷子珮。 第二天下午,殷子珮早早儿地就在店里等他。她见了傅昱霖像没事儿人一样,掏出一本《高中奥数辅导教程》说要和他一起学习。 傅昱霖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但他也不知道这缕失落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殷子珮听他讲了一会儿就开始忍不住眼冒金星,果然人有所能有所不能,她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一个岁月静好的普通学霸好了,这些神仙才能看得懂的天书还是别去碰了,她不配。 不过她本来也就没准备学这本书。 傅昱霖敏锐地感觉到旁边的人似乎一脸懵懂的样子,他停下来问道:“怎么了?是我哪一步讲得不够清楚吗?” 殷子珮的心砰砰乱撞——也太温柔了吧!怎么能是他讲得不够清楚,明明是她自己不配沾染这些写给神仙们看的天书。 不过她还是佯装无聊的样子撒娇道:“我不要学了,这本书也太无聊了,送给你吧!” 听她这样说,傅昱霖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姑娘这是变着法想送书给他呢! 恰巧殷爸爸端着果盘过来,他听到女儿最后一句话附和道:“无聊就不学了。珮珮你可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考不上大学爸爸也能让你衣食无忧。来来来,累了就先吃点儿水果。” 昨天他听说三十三中有一个高三的学生,因为不堪学习重压跳楼了!殷爸爸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心里很紧张,不停回想这十几年来自己的教育会不会也给女儿太大压力了。 这不,他亲自动手剥的水果,力求让女儿感受到父爱的温暖。 只不过……他干活儿实在是马马虎虎、不够细致。尤其是那个橙子,上面白色的果络覆了厚厚的一层。 但殷子珮最爱吃的就是橙子,傅昱霖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同桌几乎每天中午吃完饭都要再掏出一个橙子吃。 傅昱霖拿起一个处理得十分囫囵的橙子,开始撕上面白色的果络:“谢谢你送给我的书。那作为回报,傅同学给殷同学剥橙子吃好不好?” 殷爸爸在一旁表示自己想骂人:你小子倒是会做顺水人情!老子明明都剥好了!剥好了!你又作的什么妖。 第7章 俗话说得好,寒假都来了春节还会远吗。 因为餐饮行业的关系,每年春节殷爸爸和殷妈妈反而都是最忙的时候。只不过大年三十当晚,他们一家人会来到同一家店“坐镇”。不能在家过春节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儿不是过节。 今年殷妈妈就选择来到开在商场里的这家分店,想着下午不忙的时候还能带女儿出去逛逛商场。 这倒是殷妈妈第一次见傅昱霖。女儿带了个男同学一起来打工这件事,她有所耳闻,只不过一直都没当回事儿。 -- 第12页 在殷妈妈看来,如果两个孩子之间不清不楚,女儿哪里还会特意将男孩子带到她爸的眼皮子底下。那肯定是心无杂念、坦坦荡荡才会这样,就是普通同学呗。 可谁知自家女儿却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殷妈妈在看到傅昱霖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这长相这气质……活脱脱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啊!别说是殷子珮了,要是她再早二十年遇到这样一个男同学,哪儿还有殷正凯他这个死肥猪什么事儿啊! 虽然听老公说这孩子是个家教很好的男孩儿,但殷妈妈还是决定亲自上阵打探一下敌情。 “小傅同学啊,听说你成绩还挺好的?” 傅昱霖笑了笑,面上露出这个年纪大男孩惯有的那种羞赧:“和珮珮差不多。” 殷妈妈点点头,觉得这孩子成绩不错也挺谦虚。 “那你寒假出来打工,不会影响学习吗?” “就是为了能给家里减轻一点儿负担,目前我还是能兼顾的,和珮珮在一起学习效率也高。” 殷妈妈点点头,觉得这个孩子挺懂事的。 “那你家里人也支持你出来打工?” “还好吧,他们一般都会支持我的决定。” 殷妈妈点点头,觉得这个孩子独立自主,不是个妈宝。 总结:是个挺不错的男孩子,如果女儿选他做男朋友也还可以接受。 恭喜傅昱霖同学成功得到了岳父岳母的认可。 殷妈妈心情不错,大手一挥:“正好下午店里不忙,走,孩儿们,我带你们去逛逛商场。马上过年了,一人可以挑一件礼物。” 殷子珮默默扶了一下额头。又来了,她妈对谁都是这个豪爽自来熟的性格,还特别大方,就喜欢享受做金主的感觉。 傅昱霖自然是推脱不用,但架不住殷妈妈太过热情,强行拉着两个小朋友去逛商场了。 殷子珮:……妈,你难道不觉得带着他一起去逛女装店很奇怪吗。 殷妈妈将自己手里的包塞进傅昱霖怀里,顺带还把殷子珮的小钱包丢了进去,“小傅啊,你在一边坐着。我和珮珮进去换个衣服,等一会儿出来你帮忙看看好不好看。” 在火锅店里为年夜饭做准备的殷正凯:好像有另外一个男人剥夺霸占了我的位置? 傅昱霖在风风火火的殷妈妈面前格外乖巧,长辈让干什么他就做什么。 傅同学在小板凳上正襟危坐,期待着小姑娘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殷子珮挑了三件风格迥异的衣服——毛绒绒的粉红色兔子外套、暗黑系复古绸缎黑长裙以及一身酷酷的西装。 傅昱霖每一套都很喜欢。他默默环顾了一下整家店,心想果然小姑娘穿什么都好看,等他以后赚钱了,一定要专门为殷子珮买下一家服装店。 不过殷妈妈的教育理念和女儿爸爸一向奉行的溺爱政策不同,她坚信可以对孩子好,但不能每一次都满足全部需求,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才不会任性。等以后进入社会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不会那么失落。 这三件衣服加起来一共三千多,虽然不心疼这几个钱,但殷妈妈还是很有原则表示:“只能挑两件。” 殷子珮早就摸清了她老娘的套路,她妈是属于“有原则的人傻钱多”。如果她拿了四件,她妈就会让她选三件,五件就挑四件,以此类推。 因此她其实本来就只看中了两件,最后一件纯粹就是拿来充数的。 但傅昱霖心下可惜,他觉得那套西装也很好看。殷子珮没什么留恋地将衣服放了回去,反倒是傅昱霖恋恋不舍看了好几眼。 殷妈妈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最后突然想起来许诺小傅同学的礼物还没给人家呢。她一拍脑袋问道:“快快,你想要什么随便挑,阿姨给你买。” 傅昱霖还在想那件西装的事儿,于是下意识回答:“我想要刚刚那件西装。” 等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立刻补救道:“不用了阿姨,新年礼物珮珮都已经送过我了。” “哎呀你客气什么,我都听说了你天天给珮珮补习,补课费还没给你呢。阿姨说要送你,那是真心实意想给你买东西。哪套西装你说,我这就去付款!”真奇怪,刚刚明明没有进男装店啊? 傅昱霖见实在推脱不得,只能说道:“就是珮珮刚刚试的那套西装,我觉得很好看,想买下来。”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派风光霁月,没有半点儿羞涩。 殷子珮:……傅哥你清醒一点儿,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我妈会以为你是个喜欢穿女装的变态的!想穿小裙子咱私下穿,我给你买丝袜都行,你别在我妈面前暴露啊! 相比较殷子珮的脑回路,殷妈妈的想法则正常了许多:这小伙子还挺会疼人的,知道要给她家姑娘买东西。想当年谈恋爱的时候,殷正凯也是自己有十块钱都会给她花九块。现在结婚那么多年,有一百块都恨不得全花女儿身上,哼,哪儿还有老婆什么事儿。 殷妈妈感叹了一下恋爱时光的短暂与美好,觉得自己不应该耽搁姑娘那么宝贵的恋爱时间。于是她将手里的卡塞给殷子珮,“妈逛累了,就先回店里了。你带着同学去买东西吧,卡的密码你都知道反正。” 殷子珮欲哭无泪:妈你别走啊妈,你听我解释,傅昱霖他真的不是个变态! -- 第13页 殷妈妈离开后,殷子珮有些无奈看了他一眼,“唉,你也真是的……算了,我们回那家店吧。” 一向情商超群的傅昱霖微微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再次来到那家女装店,殷子珮第一件事就是指着自己试过的那套西装问导购:“这件衣服,有大点儿的码吗?一米八的身高也能穿的那种。” 导购默默看了一眼殷子珮身后的傅昱霖,委婉道:“这件虽然看起来很帅气,但有荷叶边的设计,明显是女装……” 傅昱霖:不是,我觉得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买到一米八的女士西装,殷子珮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松口气,她转头看向傅昱霖:“你看,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买,实在是人家没有。要不咱换一家店?” 傅昱霖静默了三秒钟,才慢吞吞反问:“你觉得我买来是要给自己穿的?” 殷子珮觉得他是伤自尊了,立刻安慰道:“没事儿,每个人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你在我面前不必遮掩,我是不会嘲笑你的。其实,男生也可以穿荷叶边的衣服嘛!” 她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性,还特意瞪大了一双眼睛,“真挚”地和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男生对视。 傅昱霖成功被逗笑,他捏了捏殷子珮的脸颊,选择不解释:“谢谢你的包容。买不到就算了,马上就是饭点,我们回店里帮忙去吧。” 小姑娘的脸可真软,要是每天都能捏就好了。 殷子珮觉得自己刚刚保护了一个少男的“少女心”,也很有成就感,于是开开心心一蹦一跳就跟着傅昱霖回去了。 不过她还立了一个flag——今天勉为其难让你捏我的脸,等把你泡到手,我殷子珮都得加倍捏回来!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非常和谐地回到店里。因为今天店里非常忙,他们连年夜饭都没来得及好好吃。 傅昱霖的工作时间也延长到了夜里十一点,当他送一波客人出门后,却看到傅东升站在外面。 “爸,你怎么来了?” 傅爸爸手里拎着一袋子土鸡蛋,这个高大的男人似乎有些窘迫:“你表哥说今年家里的事儿太多了,过年没法亲自来瞧我,就给寄了不少老家的土特产。我想着你在同学爸爸的店里打工,人家那么照顾你……” 傅爸爸见儿子不说话,拎着土鸡蛋的手不禁往后瑟缩了一下:“是爸想岔了,人家大老板怎么可能看得上咱家这几个破鸡蛋。” 殷子珮立刻从一旁跳出来,欢欢喜喜道:“叔叔怎么会这样想,我爸他最喜欢吃土鸡蛋了!” 她刚刚站在傅昱霖身后,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傅东升压根儿没注意到儿子后头还跟了一个漂亮小姑娘。 傅昱霖也赶紧去接爸爸手里的东西,“爸,这个是我的同桌,这家店就是他们家的。你把东西给我吧,一直拎着挺重的。 那边殷爸爸和殷妈妈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一个满脸沧桑的老男人将手中的大袋子递给小傅同学,俱都狠狠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有农户上门推销自家菜品?还大年三十上门? 第8章 殷家夫妇气势汹汹走过去,却听傅昱霖介绍道:“叔叔阿姨,这个是我爸。一直承蒙您们的照顾,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送些乡下自家养的土鸡蛋给您。” 似乎是感受到父亲的窘迫,傅昱霖站在傅东升那一侧,像是无形中在安抚他。 这番话说得殷子珮爸妈都是一愣。殷正凯倒还好,他立刻反应过来,热情地招呼傅东升进来坐。 殷妈妈脸上的僵硬与勉强就十分明显了——她一向知道傅昱霖家庭条件一般,本来觉得只要大差不差,男孩子自己优秀就行了的。可是他爹那个样,一看就是常年做苦力的,说家庭条件一般都是抬举他们了。说句大实话,她吴秀娟从来都不是个物质的人,但也绝不会同意让女儿嫁到什么山沟沟里面,去贴补男方家里的无底洞!她作为长辈可以给小傅同学买东西,但谈恋爱的时候她女儿绝对不能倒贴钱! 与此同时,吴秀娟心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惋惜:小傅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家里条件怎么就那么差呢……也难为他爹那么沧桑的一张脸,生出的儿子倒像是高知家庭走出来的贵公子。 傅东升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走:“马上都凌晨了,就不打扰您了。傅昱霖要是忙完了,我就带他回家了?” 殷子珮赶忙起身:“那叔叔,我送送您吧?” 殷妈妈一把拽住也想起身的殷正凯,没多少笑意对傅东升道:“就让孩子送送您吧,我和她爸爸还得在店里收一下尾。” 傅昱霖一向很敏感,他立刻感受到殷妈妈的不屑与冷淡。以前并不是没有人用这种眼光看他,但他知道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人,心中也毫不在意。可如今这样看他的人却是殷子珮的妈妈。 有一点点失落,但傅昱霖觉得很合理。哪怕没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这世上又有哪个妈妈愿意女儿和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在一起呢?这本就无可厚非。 他没有任何权利去指责埋怨殷子珮的家人,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不断充实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后赚好多好多钱,然后再得到她家人的认可。 傅昱霖一向不是一个偏执的人,他对外界的人或事一向都不怎么上心,鲜少会为了某个人而改变什么。但他如今这样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无非就是“欲望”二字罢了——他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和这个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比看书时还要安心的那种舒服。他想要得到这个小姑娘,想让她每天都能笑意盈盈和他讲话,还想要她手里的奶糖。 -- 第14页 殷子珮自然也发现了妈妈态度上的转变,她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尽量在行动上向傅昱霖表明自己不在乎那些。 走到商场一楼,傅东升就连连摆手,“孩子你快回去吧,不用再送了,都这么晚了。” 殷子珮也不想显得热情过头,便笑眯眯向父子二人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回去了。叔叔再见,傅同学再见,路上注意安全啊。” 火锅店在五楼,殷子珮站在升降电梯前等电梯下来。 这几天过节,商场延长了关门时间。但毕竟这个点儿了,又是大年三十,基本上好多店铺都下班了,只剩几家饭店还在坚、挺着,现在也没什么人流。 殷子珮刚抬脚迈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旁边突然窜进来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竟然是傅昱霖。 电梯门慢慢合上,傅昱霖突然上前一步,两人挨得极近。 他掏出一个小盒子,慢慢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条银项链,上面的挂坠是金属做成的一个小小的特别可爱的奶糖。 “新年快乐,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殷子珮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惊喜:啊怎么办怎么办他竟然准备新年礼物了,我没想到这个啊,前两天送他的《高中奥数辅导教程》就算新年礼物了行不行? “那……那你给我戴上吧。” 傅昱霖的那双手虽然做了许多活,却依旧修长柔软。他捏起那根项链,并没有绕道殷子珮身后,而是面对面将双手环到了她的脖子后面。 一时间两人挨得更近了,呼吸交错。 殷子珮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体会到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了。虽然她心跳有点儿快,脸上痒痒的,脖子后面也痒痒的,但作为一个写了无数“大场面”的小言作者,她必须不能怂啊!稳住!撩他!泡他!缠他! 或许是第一次给别人戴项链不太熟练,傅昱霖摸索了许久才勉勉强强扣到合适的位置。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电梯已经到了五楼停下,电梯门打开了半天又再度合上。 傅昱霖将殷子珮胸前那个挂坠摆正,这才满意地笑了:“等以后再给你买更好的。” 收到礼物她其实是高兴的,但这个可能只有一二百块钱的项链对殷子珮来说不算什么,小钱而已。对于傅昱霖来说,这却可能是他一两周的伙食费。 似乎是看出了殷子珮的担忧,傅昱霖毫不介怀地捏了下小姑娘的脸,“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的。” 殷子珮觉得自己更喜欢他了。身处逆境,一身傲骨,不卑不亢,坚韧端方。这种平和的心态即便是成年人又有几个能做到的?他妈妈真的将他教育得极好。 殷子珮情不自禁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慢慢向下拉。 傅昱霖眼中的诧异与惊愕一闪而过,到底还是个少年,即便再老成遇到这种事也会慌张。他的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好,心跳如擂,浑身都有些僵硬。 怎么办?是要迎合她还是? 就在两人嘴唇相隔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傅昱霖突然清醒过来,他一把按住殷子珮的肩膀不让她再向前靠近,如玉的脸庞染上了薄薄的红霞,“所以,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吗?” 殷子珮简直都要给他跪下了——咋的啊大哥,不确认名分还不给亲了不是? 殷子珮有些恼羞成怒,她简直是咬牙切齿道:“你说是就是,怎么那么多废话。”然后搂住他的脖子继续向下。 殷子珮觉得自己此刻如同一匹饿狼或者地痞流氓,但在傅昱霖眼中看来,小姑娘奶凶奶凶的,竟让人更欲罢不能了。 这次不用殷子珮多说,他主动搂住小姑娘的腰,用自己的唇去找她的唇。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一道微弱的电流从那里传遍了四肢百骸,两人俱都浑身一软。 殷子珮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写他俩的初吻来着?好像是个舌吻?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伸舌头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外面有男有女站着好几个年轻人,应该是刚下班。这些男男女女见此面面相觑,开始怀疑偌大的电梯究竟还能不能再容得下他们几个人。 殷子珮霎时清醒,一把推开傅昱霖跑了出去。 傅昱霖虽然也害羞,面上却是落落大方,他含笑看着殷子珮离去的背影。直到小姑娘的身影完全消失,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按住了电梯门,彬彬有礼朝门外问道:“不进来吗?”说完还下意识抿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回味些什么。 电梯外众人:艹,烧死这个异性恋! 殷子珮跑开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如果两人此刻在一个密闭空间,她有可能舌头都缠上去了。但毕竟是在电梯这种公共场合……咳,可能以后在电梯里再多亲几次就会习惯了吧。 傅东升依旧在一楼等自家儿子,两人沉默了一路,傅东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道:“儿子,你才高中,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你忘了你妈想让你上大学的愿望了吗?而且这个小姑娘家庭条件那么好,咱……”高攀不起。 傅昱霖看了傅东升一眼,面色十分平静:“妈妈的学历比你高了那么多,最后不还是选择了你?” 傅妈妈打小便身体不好,也做不了什么活儿,没法为家里赚钱。唯一的就是喜欢读书,她成绩优异,一路学习下来都不怎么需要家里花钱。因此家里便也任她去了,顺风顺水读到了大学。为了奖学金,她拿着一本的分数去读了一个二本的学校,但就算是个二本,在村里也是难得一见的高知分子了。 -- 第15页 傅东升见儿子不听劝,急了:“这怎么能一样,你妈她虽然学历高,家里条件却比我还差,当初刚结婚的时候她家里甚至都还需要我们去补贴。” “爸你放心好了。大学我不仅考得上,还会考到最好的那一个。至于家庭条件……她该有的想要的,我都会凭自己的能力去挣来捧到她面前!”少年的眉眼间尽是傲然。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除非是有病,才会因为一些可以解决的问题就放弃我们这段感情。 傅东升无力反驳,儿子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他也无法干涉太多,只是心里依旧有些忧心忡忡:就算小姑娘现在不在意这些,等你以后拿不出几十万的彩礼,买不起车房,那样家庭养出来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愿意跟着你啊傻儿子! 第9章 春节一过,高一的学生们很快就迎来了下学期的学习生活。 傅昱霖与殷子珮虽然没有去刻意宣扬,但他们也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少年人眼中的喜欢与爱慕一向都藏不住,很快大半个班都知道他俩在一起了。 最伤心的莫过于刘晓阳了。他拿出一张纸巾,一边抹着干干的眼角一边假意抽噎:“傅郎~你好狠的心呐!奴家初中爱慕你了整整三年,如今随你来到盐城一中,竟落得了一个‘不见旧人哭只闻新人笑’的凄惨下场。呜呜呜!” 见傅昱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刘晓阳将手中的纸巾“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还有没有天理了!成绩一直比我好就算了,又没有我能说会道,凭什么你都有女朋友了我还没有!”说着他还扭头去质问李文静:“阿静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第一,换掉那个令人作呕的称呼,叫我李文静;第二,道理很简单,你丑。”说完李文静还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做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 刘晓阳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喊:“我受伤了!我要是嫁不出去全怪李文静!她伤害了我幼小无辜的心灵,让我从此对爱情失去了美好的向往!” 这下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周浩然都受不了了,他慢吞吞补刀:“你要是嫁不出去,就让李文静接盘吧。”然后又慢慢吞吞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习题册。 殷子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接盘?原来你是这样的周浩然吗? 傅昱霖超脱世俗,对组内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将手中的英语作文批改后放到殷子珮面前,“专心学习。你这次作文写得挺好的,个别小瑕疵我都给你改过来了。” 殷子珮:怎么感觉自己多了一个一对一家教? 学校里布置的任务傅昱霖都完成了,小姑娘这会儿也不需要他辅导,他便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认真看。 殷子珮无意间瞥了一眼——粘滞力?伯努利方程?怎么,大佬是把奥数学完了又去进军物理界了吗? 虽然这个大佬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殷子珮还是酸了。她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厉害呢? 前两天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对话十分简单也没有内涵傅昱霖:“我长得帅。” 殷子珮:“可是我有钱。” 傅昱霖:“我身材棒。” 殷子珮:“可是我有钱。” 傅昱霖:“我成绩好。” 殷子珮:“可是我有钱。” 傅昱霖:“我人品好。” 殷子珮邪魅一笑:“哎嘿,可是我就是比你有钱。” 现在回想起这个梦她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得亏她家里不是什么千亿富豪,小康而已就嘚瑟成这个样。要是家里的火锅店从三家扩张成三十家,整个盐城一中哪里还容得下她。 盐城一中能不能容得下她不知道,但是这对儿“神仙情侣”确实在学校里火起来了。 在一堆满面油光、一脸青春痘的高中生里,他俩的长相本就惹眼。更别提其中一个是年级第一,另一个也是年纪前几,简直就是高中情侣的楷模。殷子珮那天在卫生间里还听到外班的两个同学正在八卦他俩亲没亲过。 因为家里再也没有人需要他照顾了,傅昱霖便不再走读,学习的时间充裕了许多,陪殷子珮的时间也是。 每天下了晚自习,他都是先陪殷子珮走回女生宿舍,然后注视着小姑娘进了宿舍楼才回去。 盐城一中的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还是有一点点距离的,通常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一堆女孩子中间就傅昱霖一个人鹤立鸡群,实在是扎眼得很。扎眼到宿管大妈上报了校领导,校领导让班主任去找他俩谈话。 班主任姓林,刚大学毕业没几年,是个很有活力的年轻女老师。 她看了看这对儿俊男靓女的组合,实在不忍心说些什么,但领导吩咐又不得不说。 “你俩,唉……虽然外界有反对的声音,但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啊!爱情可以消灭一切反动阶级! 殷子珮:……老师你立场是不是站错了啊喂。还反对声音和反动阶级,是在说宿管大妈和校领导吗?为了你好,我劝你撤回自己刚刚的发言,真的。 但林老师也不是全然不靠谱,教师资格证也不是白考的,“但是吧,现在敌人的力量太过强大,你们要学会先苟着。苟着懂吗?就是在学校里不能打啵,下晚自习后走到差不多的地方就分别,等回到寝室避开了宿管大妈再QQ道晚安。” -- 第16页 殷子珮:好的老师,谢谢老师的谆谆教诲。不过……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学校是不是不让我们带手机的啊? 靠谱的林老师放他俩走之前,终于想起了这茬,她最后叮咛了一句:“用手机的时候也小心着点儿啊,别被收了。” 殷子珮、傅昱霖:……感谢提醒。 两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心情都有些沉重。 殷子珮在想林老师这样下去会不会被炒鱿鱼,傅昱霖想的却是另一件大事:“我们真的没法在学校里打啵了吗?” 殷子珮还在沉思林老师的事儿,她闻言下意识回答:“见缝插针呗,总是会有咱俩独处的时候。” 傅昱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喜滋滋的,甚至又抬手捏了一下殷子珮的脸。 殷子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算了,反正我清纯羞涩的人设是立不成了,喜欢打啵又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 别说,当天他俩还真就见缝插针打了个啵。 下了晚自习后,学生们都一窝蜂往宿舍里涌。因为十一点就要熄灯了,大家都要赶回去快些洗漱。 晚自习结束时,殷子珮又有一道题想不明白。但教室很早就要锁门,她便牵着傅昱霖的手让他一边走一边给自己讲。大家回宿舍都走那一条路,实在太吵,殷子珮干脆拉着傅昱霖就往操场走。 偌大的操场空无一人,是个……学习的好场所。 傅昱霖讲了半天她还是没听懂,正巧走在篮球框下,殷子珮有些泄气蹲靠在篮球框下。 在普通人面前她已经是个小学霸了,但是在傅昱霖面前她真的是一点儿优越感都没有,不爽。 傅昱霖以为是自己讲的不够好,也陪着蹲下,抱住她:“等我回去画张图解,明天再给你讲好不好?” “我怎么这么笨啊。”殷子珮一向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但她还算追求上进,偶尔有时候学习压力太大,又遇到很多不会做的题,确实会有些沮丧。 傅昱霖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你哪里笨了,只是几道数学题不会做而已。你明明有很多比我还要优秀的地方啊。” 殷子珮抬起下巴,示意他接着说,说自己有什么强过他的地方。 傅昱霖憋了半天道:“你比我有钱。” 殷子珮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噗嗤一下就笑了。行叭她有钱哈哈哈。她也是闲的淡疼了,才要去和傅昱霖比成绩,当初自己给他设定的可是天才少年。就像是没人会去和世界首富比财产一样,她只要做到自己的最好就行。 殷子珮开心了。开心了就容易不想学习,只想谈恋爱。她将额头抵在傅昱霖的额头上,调笑道:“既然我更有钱,那我就花钱买断你整个人,四舍五入也算是我拥有一个天才的大脑了,你觉得怎么样啊傅同学?” 傅昱霖听了这话,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被金钱羞辱”了。两个人挨得这样近,他甚至都能闻得到小姑娘脸上润肤霜的香气,实在是一阵心驰摇曳。 他下意识回答:“不要钱,我倒贴。”然后就捧起殷子珮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舌吻。再没有外人围观,那可真是天雷勾动地火,久旱逢甘霖。要不是时间不合时宜,他俩都恨不得把整个篮球场当做床,在上面翻滚几圈。 两个人从蹲着吻,一直到站起来抱在一起,那一对儿嘴就像是拿520胶粘上了一样,死也分不开。 殷子珮生理上不占优势,肺活量没对面这个人大,她率先缺氧了。抱住最近又长高了的男朋友,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恨不得整个人瘫在他怀里。 傅昱霖也没好到哪儿去,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很急促。 两个人安安静静抱在一起最起码有五分钟,谁也没说话。最后还是傅昱霖打破了沉默:“练练肺活量吧珮珮。” 殷子珮:你踏马在说什么???我笔下的男主这么狗的吗?你清冷矜持的人设是被狗给吃了吗? 傅昱霖依旧笑得一脸风光霁月,仿佛在说:“你今天的功课完成得不够好哦,希望下次继续努力。” 果然,无论多完美的一个男人,谈了恋爱之后都会变狗。这是第一次实战的殷子珮同志目前得到的最大启发。 第10章 继高一七班的同学们被高颜值学霸情侣喂得饱饱的后,班里又横空出世了一对儿情侣——段紫薇和周浩然。 对于这个结果,原著作者表示她既惊讶又不惊讶。 这两个人原本只是书中不重要的小配角,因为她一向不喜欢写撕逼之类的情节,便把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怎么和男主谈甜甜的恋爱上。因此在书中她也就是随便提了一嘴,说到了大学后段紫薇和高中的同桌在一起了。 只不过没想到现在剧情提前了——难不成是她谈恋爱谈得太孟浪,刺激到这两个人了? 班主任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一组:“你们六个人可真是好样的,半年脱单率百分之六十多,还都是内部解决、自产自销。我看干脆这样得了,李文静你就凑活凑活和刘晓阳在一起算了。” 刘晓阳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他将两只手都举起来表示赞同:“我同意下嫁李文静!” 周浩然也在一旁帮腔:“委屈你了静哥。” 李文静左一巴掌拍在刘晓阳脑袋上,右一巴掌拍到周浩然桌子上:“还贫!现在咱组成绩最差的就是你们两个!小心以后分班连实验班都进不去!” -- 第17页 没错,他们小组如今成绩最差的就是这两个大爷。 段紫薇虽然第一次月考不利,但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慢慢又赶了回来,现在基本上稳居组内第三。 高中生的时间不等人,昨天组内的小伙伴们还在各种嬉笑打闹,今天就到了真的要分班的时候。 盐城一中重理轻文,每年成绩最好的那批学生基本上都是出自理科班,因此他们组六个人都选的理科。 殷子珮作为开了挂的“先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些。当初她硬生生给男女主安了个主角光环,两个人愣是做了三年的同桌——无论怎么分班调组,她和傅昱霖就是死活不分离。 但暑假的时候,殷某人还是假惺惺发信息问傅某人:“老傅,要是人家和你分不到一个班了怎么办,嘤嘤嘤,想想人家都好难受啊~” 没错,一年的时间,依旧青葱可人的傅同学在她嘴里已经变成了老傅。 该配合她演出的傅昱霖却对此视而不见:“一个文科实验班,一个理科实验班,以我们的成绩肯定都是在理科实验班。” 殷子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竟然不配合她? 傅昱霖立刻撤回上一条信息,从善如流道:“我好害怕我们不在一个班里,我也好怕你会离开我,更害怕你会因为距离而不再爱我。不,我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如果我们不在一个班,那我就申请换班,反正无论想去哪个班,以我的成绩都会受到班主任的欢迎。” 傅昱霖一向很聪明。自从殷子珮逼他看了一本《学霸校草爱上我》,如今他已经能非常流畅地模仿里面的男主说话了。 殷子珮满意了,她不再作妖。 “老傅老傅,我们明天一起去华联书城看书吧。” 傅昱霖欣然答应:“我明天下午三点结束家教的工作,到书城估计要下午三点半了,到时候还是三楼电梯口见。” 和她一起看书也好,他能“看着”小姑娘学习。省的她自己宅在家里又去看什么《学霸校草爱上我》,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他。 毕竟放暑假了,殷子珮也变得有些懈怠。不想看和学习有关的书,她就趁傅昱霖不注意,偷偷摸摸找了一本动漫,书名叫《当女装大佬遇到女装大佬》。 傅昱霖瞥了一眼,没看到书名,只看出来那是一本漫画,也没管她,只又去看自己手中的《数学的发现:对解题的理解研究和讲授》。 殷子珮靠在他身边,本来两人只是相互依偎着,各看各的书,互不相扰,谁知道殷子珮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整个人抖了起来。如果不是顾及着周围大家都在安静地看书,她早就笑出了鹅叫。 傅昱霖正看到感兴趣的地方,本来没准备理她,可谁知她越抖越厉害,最后恨不得整个人都拱到他怀里去。傅昱霖这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书合上,一把捞起快要笑到地上去的殷子珮。 傅昱霖抬了抬自己下巴,意思是问她怎么了。 殷子珮趴在他怀里,指了指自己正在看的这一页让他看,还用口型比划道:“这个男主好像你啊。” 傅昱霖半信半疑将书接过来,就看上面画着,这个“很像”他的男主跑到女装店里买小裙子,结果因为不太熟悉衣服的构造,在试衣间里试了半天都穿不上。就在这时,导购小姐姐进来了。 然后,导购小姐姐壁咚了男主?还掏出了自己裙子里的?嗯?那是啥?这是个导购小哥哥? 所以这是一个伪女装大佬去女装店买衣服,结果遇到了真女装大佬的故事?乍一看画面以为是个百合,结果却是个耽美?还是主受视角的? 别说,这动漫里的男主角画得还真有几分像他,或许是因为长得好看的男同学都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吧。 但现在傅昱霖只想知道,这种剧情究竟是怎么同意让它出版的。 不过,刚刚殷子珮笑成那个样子,是把他给代入了?所以她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他穿着裙子被另外一个穿着裙子的男人壁咚? 你可真是好样的,殷子珮。 有些人吧,死到临头了还在那里蹦跶。殷子珮指了指男主用口型说:“这是你。”然后又指了指那个导购小哥哥说:“这个是刘晓阳。” 傅昱霖:很好,女人,你比我想像得还要大胆。 殷子珮:哈哈哈哈嚯嚯嚯哈哈哈。 周围没人看他俩,傅昱霖一时怒火攻心、恶从胆生,他侧头一口咬在了殷子珮的脖子上。 殷子珮嘚瑟的笑容一下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这可是公众场所,你这个狗男人在干什么! 傅昱霖自然没舍得使劲儿,与其说是在咬,不如说是啃。啃到最后,他还安抚似的舔了舔那个位置。 殷子珮:很好,男人,你比我想像得还要大胆。 没羞没臊一直停留在脖子以上的快乐生活过了一整个暑假,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殷子珮怂恿傅昱霖去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十月份结果一出,毫不意外,他拿到了省第一名。 整个盐城一中都沸腾了。 虽然号称是盐城最好的高中,但他们这个小地方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出过竞赛第一名了。就算是每年中考的前几名,基本上也被省里其他大市比较好的一些高中给“抢”走了——人家根本不留在盐城上高中。因此无论是竞赛还是高考,盐城每年在省里垫底。 -- 第18页 但现在!这简直就是他们盐城一中,不,是整个盐城扬眉吐气的时刻啊!翻身农奴把歌唱,盐城一中的校领导们都觉得脸上倍有面子。 ——哦?你问我们学校为何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啊哈哈哈,这主要还是小傅同学自己争气。再加上一丢丢良好的教学环境与老师们的帮助,真的是就一丢丢、一丢丢哈。比如我们学校异于其他各个高中的“小组围坐”制度,比如我们强调作息禁止同学们采取挑灯夜战的填鸭式学习法,比如…… 殷子珮自然也觉得脸上倍有光,她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妈妈。主要是因为她妈一直对傅昱霖比较有成见,整天撺掇着她分手。让她妈看看傅昱霖有多么优秀,也省的她老是对人家不满意。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晚上殷爸和殷妈还为此争论了好久。 殷爸是“亲傅派”:“你看看,你看看,你不要老揪着人家家里穷这一个短板。莫欺少年穷,他日扶摇九万里。孩子本身足够优秀,就可以忽略某些缺点嘛!” 殷妈分毫不让:“呦呦呦,你倒是个有文化的。还九万里呢,就算是十万里他家也是个无底洞!家里连套房子都没有,怎么着,结婚了还得咱俩出钱,先给他爸买一套,再给两个孩子买一套?” 殷正凯气焰稍弱:“你有话好好说,声音那么大做什么。我就觉得小傅这个孩子挺好的,人品也好……” 殷妈妈与理据争:“你觉得?你才和他相处过多久啊!现在那么多凤凰男,谁知是他是不是其中一个。” 殷爸爸小声嘟囔:“你吼我做什么,有本事你让你女儿和他分手啊。女儿不听你的话,就把气儿撒我身上……” 吴秀娟表情霎时一变,恨不得每一根头发丝都燃烧起来:“我女儿?噢,合着那不是你女儿啊?你倒是个惯会唱、红脸的,什么坏事恶事都推给我去做!” 吴秀娟越说越气,火焰也越盛,叨叨叨从现在的事儿一路骂回了两人谈恋爱时候的事儿。殷正凯本来还战战兢兢听着,因为实在插不上嘴,最后竟然头一歪——睡着了。 这下可把他老婆给气的啊,第二天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殷子珮也实在没想到,自己一通报喜的电话竟然给家里带来了这样的灾难。等周五回家的时候,她指着她爹下巴上的伤口,悄咪咪小声问道:“爸,你这是又被我妈给打了?” 殷正凯捂着下巴,委委屈屈瞪了女儿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坑死爹了! 第11章 傅昱霖自从拿了一等奖之后,盐城一中的老师们就差把他当成祖宗给供起来了。 本来第二年他是不准备再参加这些竞赛的,但老师们轮番给他做思想工作,他想着无非也就是考几场试而已,也不用特别准备些什么,也就答应了。 虽然他这次连题都没怎么刷,但在殷子珮的“怂恿”下,他又顺便报名参加了一个物理竞赛。 高三上学期傅昱霖“重回江湖”,一举拿下全国高中数学联合竞赛省第一名,全国高中物理竞赛省第三名。 殷子珮笑嘻嘻指着学校门口的红色大字报:“你看,多喜庆啊!” 傅昱霖嫌弃地看了一眼红底黄字那张“喜讯”,实在是抑制不住从心底溢出来的那股子厌恶:“真丑。” 傅昱霖的烦恼是学校门口那张又丑又俗的大字报什么时候才能被扯下去,殷子珮的烦恼是最近自己走在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前两天她在食堂吃完饭,端起盘子从位置上才离开没两步,就看到餐桌旁边有两个小学妹在咬耳朵。估计是高一的小学妹,刚来学校没几个月,还没怎么见过他俩在一起秀恩爱。 “就是这个学姐吗?传说中大神的女朋友?” “就是她就是她!可是今天大神怎么没和她一起吃饭啊?我听说两个人感情可好了,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饭,学姐的餐盘一直都是男朋友给收的!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可能吧。唉,学姐真可怜,今天中午还要自己收餐盘。” 殷子珮额头下来三道黑线:啥脑回路这是?你们自己的餐盘不也是自己收的,怎么还可怜起我来了?还有,我们没有吵架。你们学长是被老师临时传唤了好吗,学姐现在就要去给他带饭了。 第二天中午,殷子珮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两个小妹妹,这次傅昱霖陪在她身边。 然而 “哇你看你看,珮霖合体了!真的好配啊!配一脸有没有?” 殷子珮一脸黑人问号:珮霖合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们是个女团吗?还有专属的组合名称了? 学妹们没有看出学姐躁动的心,依旧在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嘘,你小声点。别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啊!你看你看!刚刚霖霖夹走了珮珮盘子里的青椒吃下了,一定是珮珮挑食了。呜呜呜,霖霖好宠她啊。我要求他们原地结婚可以吗?” 殷子珮:可以,但是我请你先去帮忙说服我妈好吗。 傅昱霖:这些小学妹还怪可爱来着,最起码评价都很中肯。 殷子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这一届的高一小朋友们都不太行,没几个太正常的。这两天竟然还有一个高一的小学弟给她表白了。 殷子珮收到小学弟的表白一脸复杂,不知是该喜该忧。她一上高中基本上就和傅昱霖“勾搭”上了,所以还真没收到表白。难得被人喜欢,该喜。但表白对象是个中二病少年,该忧。 -- 第19页 一米七出头,瘦成一根豆芽菜的学弟在课间直接闯进了理科实验班高三七班,他拿着一张粉红色的贺卡“啪”的一下就拍在了殷子珮桌上。 然后便是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学姐好!我是高一八班的蒋梦成,心悦你已久,请收下我的情书!我知道学姐的男朋友很优秀,但是!我会为了你变得比他更优秀!他拿了数学和物理竞赛的奖,我就要拿遍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的奖!你若是喜欢有才情的男子,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参加文学大赛!” 高三七班的同学们全部都被他这波骚操作给整愣了,大家一脸呆滞地听学弟吼完,半天都没人说话,寂静在整间教室弥漫。后来不知是谁起头鼓起了掌,大家这才如梦初醒般稀稀拉拉给这位学弟的勇气点赞。 蒋梦成像领导视察般朝各位同学摆摆手,意思是让大家安静。然后一双炽热的眸子紧盯殷子珮,又补了一句:“等我好吗,珮珮。请收下我的情书,我比他年轻,我还有更多的可能性!” 殷子珮一下给整懵了,半天都没说话。这个“创世”系统不行啊,怎么老是发展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本来她书里没有的NPC。 坐在她一旁的傅昱霖轻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底下的同学们全部都沸腾了——嗷嗷嗷!男神刚刚那一声冷哼好man哦!要撕起来了吗撕起来了吗?正宫手撕上门挑衅的小三,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漫长枯燥的学习没有磨平这些年轻人们躁动的心,此刻高三七班的同学们俱都摩拳擦掌,准备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只见傅昱霖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说是情书,实则就是张贺卡的小卡片,放到殷子珮面前,“看完了吗?” 上面一共几十个字,几秒钟就扫完了,殷子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愣愣点头。 然后傅昱霖就捏着那张卡片走到垃圾桶旁丢了进去,一眼都没有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一开始被傅昱霖的气势所震慑,蒋梦成竟没有阻拦,直到傅昱霖走回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满腔热血”都被这个人给糟践了。他气得满脸通红:“你……你竟然……” 傅昱霖笑得一脸和煦:“这位蒋同学,你的情书我女朋友已经看过了,你也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她会不会等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两年后我们领证的时候,你貌似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两分钟就该上课了,学弟还是先回吧,免得耽误你学习还有准备竞赛的时间。” 蒋梦成半天没憋出一句话,眼瞅着老师都要进来了,他恶狠狠道:“你别嚣张!小心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然后就一溜烟跑了。 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样的神秘力量驱使,大家又哗啦啦鼓起掌来。下一堂课的老师进来时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孩儿们今天怎么对她这么热情?难得大家学习情绪这么高涨,要不她趁机多布置一些作业吧。 殷子珮怀疑那个学弟就是系统出的一个小bug,后期他再也没出来蹦跶过。高三七班的同学们很快也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毕竟,高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备战高考。 哪怕是傅昱霖,高三的这个寒假他都没有去接很多兼职,只是每周去别人家里上三次家教课。虽然不是大学生,但他中考全市第三这个名头还是很吃香的。 春寒料峭之时,傅昱霖去参加了全国最高学府明大的自主招生。 这几年教育部不断紧缩自主招生的政策,撸掉了不少直接录取的保送名额,主张让莘莘学子们回归高考。因此,就算是傅昱霖也没有拿到直接录取的资格,但他拿到了明大80分的降分资格。对于他来说,基本上就算是闭着眼高考都能到录取分数线。 既然拿到了明大的降分,傅昱霖除了自己依旧要备战高考,他剩下的所有精力全都放在辅导殷子珮身上了。 百日誓师这天,高三的学子们全都集中在盐城一中的大礼堂。教导主任王宁在前方拿着话筒慷慨陈词,下面的学生们没人理他,大家都很有紧迫感地盯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学习资料。 王宁倒也不在意,“好了我亲爱的同学们,下面就是我们将心中的梦想再次放飞的时刻。请各位班主任来我这里领取信纸与信封,分发给自己班级的同学们。 同学们不要担心,尽管大胆地写就是了,老师会替你们保管好的。在信封上面写下自己的姓名与班级,信纸里写下自己心目中的理想高校,以及这剩下的一百天准备如何去实现这个目标。年轻的你们应该比我更加富有激情,把你们这种敢拼敢想的精神都体现出来!” 王宁在上面说得唾沫横飞,下面的学生们依旧心如止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复习手中的考点。 大礼堂中,高三五班和高三七班的座位连在一起,刘晓阳分班时被分去了五班,如今恰巧就坐在了殷子珮和傅昱霖的前面。 听到教导主任的话,刘晓阳转过头来又去撩拨傅昱霖:“作为一个敢拼敢想的年轻人,我,刘晓阳,决定将明大定位自己的理想高校,实现方式就是——和我傅哥换个脑子哈哈哈。” 殷子珮一把rua上刘晓阳的板寸头,“你想得美,你傅哥早就卖身给我了,脑子也是我的,没一两个亿别想换。” 傅昱霖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嘴角,一把拉下殷子珮放在刘晓阳头上的手,“这个乱摸野男人头发的毛病怎么还没改,脏死了。” -- 第20页 刘晓阳听了这话简直肝肠寸断,他用颤抖的手指对着傅昱霖:“你、你、你这个……” 谁曾想傅昱霖理都没理他,他傅哥一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纸巾给嫂子擦手,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我只要一两个亿就能换?” 殷子珮的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道题送命题她该怎么回答啊! 第12章 班主任拿着一堆花花绿绿的信封过来分发给同学,一路下来都很顺畅,等走到傅昱霖这边时,却被卡了一下。 她先是将一张黄色的信封给傅昱霖,谁知道这个盐城一中的祖宗突然举手道:“老师,麻烦您能将这张粉色的给我吗,我想和您换一下。” 班主任从善如流答应了傅祖宗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请求,心想:一个大男人这么有少女心,还怪可爱的。 刘晓阳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等五班的班主任走到他面前时,他阴阳怪气叫唤了起来:“廖老师,我也想要一张粉红色的信封。” 五班的班主任随手扔了一张紫色的给他,“粉色的发完了,爱要不要。” 刘晓阳捧着自己脸故作惊恐:“啊,那可怎么办呢?那晓阳就没法和傅哥哥用情侣信笺了。” 周围的人都笑作一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殷子珮还是挺佩服刘晓阳的。都说先撩者贱,傅昱霖根本都不搭理他,他还能坚持“贱”了那么多年,也是挺不容易的。 傅昱霖将自己手中粉色的信封与殷子珮拿到的蓝色信封交换,“你用这个。” 殷子珮惊了:“为什么?”合着您不是给自己拿的啊,是我做了什么让您产生了我喜欢粉红色的错觉?嗯,不过,粉红色确实还挺可爱的。 傅昱霖指了指封面:“上面有一只小兔子。” 看了看自己蓝色信封上画的海豚,殷子珮“恃宠而骄”,无理取闹的话脱口而出:“凭什么你就要用聪明的海豚信纸,而我只能用兔子?是为了说明我没你聪明比你娇弱吗?” 傅昱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他一开始确实是觉得小兔子软萌软萌的比较符合珮珮的形象,但多年的相处让他意识到现在不能这样说。于是情商一向在线的傅同学清了清嗓子道:“不是,我是觉得我像兔子,所以想让你每次看到这个信封的时候就能想起我。” 为了不和小姑娘产生生殖隔离,他还是勉为其难也变成兔子吧。 坐在他俩旁边的一个女同学一脸复杂看着这对:原来学霸与学神之间的爱情,竟然是这样没营养而又弱智的吗?听听,都听听,这是人话吗?还你是海豚我是兔子的,你俩是从幼儿园出来的吗? 不过殷子珮却满意了,她接过男朋友手中粉色的信纸开始写。 傅昱霖写的很快,大家本以为他一定会将自己的理想学校写成明大。殷子珮无意间瞥了一眼,却发现他的信纸最上端赫然写了几个大字:“理想学府:离珮珮最近的高校” 殷子珮随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写明大。” 傅昱霖一脸理所当然:“其实我写的就是明大。你不是想学心理学吗,庆大的心理学全国第一,而且和明大也就一墙之隔。” 殷子珮觉得自己头都快秃了:是我飘了还是你傅昱霖的脸太大,庆大作为top5,比明大的分数线根本差不了多少分好吗?我上辈子都没考上的学校,怎么到你这儿就能考上了? 傅昱霖倒是继续云淡风轻:“你放心,有我在你就一定能考得上。” 殷子珮:“那小的就先承您的吉言了?” 傅昱霖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心想那么软的脸当然还是得放在自己身边才能天天摸得到。为了自己未来大学四年的福利,说什么也要帮小姑娘考上庆大。 今天正好是周五,誓师大会结束后大家就各回各家。殷爸殷妈这周都有事,没法来接殷子珮,便让她自己打车回家。 傅昱霖不带一点儿私心提议:“那你去我家吧,正好帮你把三角函数的部分复习一下。” 这几年傅家的条件稍稍好了些,他们从原来那个独立卫浴都没有的小单间搬了出来,租了一个七十多平米的房子。是老房子,但周边基础设施不少还算方便,在盐城这个三线小城市一个月租金只要三百。 殷子珮一直没敢提过要去他家里,也没邀请过他来自己家。平时大家都在外面相处不觉得,但她怕等回到了那个束手束脚的小房子时,少年会觉得窘迫。 但如今是傅昱霖主动邀请她,殷子珮可耻地心动了,她实在想看看傅昱霖的卧室是什么样子。 和她设想的差不多,房间小而整洁。虽然只有六七平米,屋里一张床和书桌紧挨在一起,但床上蓝色的格子床单被罩一看就是经常清洗,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桌面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几本书被一个立体的书架归整在角落。 不过,桌子前方还有一个照片墙?说是照片墙,其实就是一个白色的网格,上面用小夹子夹了许多张照片。 待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之后,殷子珮沉默了。她指着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半边脸被压出一道睡痕的那个人说:“你偷拍我?而且还拍得这么丑?” 傅昱霖的手机是好几年前几百块钱买的二手智能机,像素糊到突破天际,照片中的殷子珮就是一团模糊的人影,唯有那半边脸上的睡痕格外通红清晰。 -- 第21页 傅昱霖为自己辩解:“我觉得……不丑。”不仅不丑,而且还挺可爱的。 殷子珮露出了一个死亡微笑,她开始怀疑自我——这种死直男竟然是我笔下的男主?算了,自己养出来的崽,她这个当妈的怎么能嫌弃。这个世界最起码还算纯情正常,等下次遇到了病娇抖m男主,她再抱怨不迟。 殷子珮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傅昱霖又去搬了一把椅子,两个人紧挨着课桌开始美妙的复习三角函数之旅。 一开始殷子珮还算矜持,规规矩矩整理笔记刷题。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她的精力就有些涣散了。她开始一张张审视那些照片中的她有没有被拍得太过奇形怪状。 傅昱霖发现女朋友不怎么专心,便搂住她的腰,下巴垫在珮珮的肩上,恬不知耻道:“你看我把你拍的都多可爱。” 殷子珮:你踏马说的是人话?哥,咱能讲点儿道理不,你这好多照片糊得我妈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好不好。怎么回事,我赐予你情商与智商的同时,忘记把审美能力给你了吗? 有研究表明,现代社会人们的疲惫感多是来源于心理,真正来源于生理的是极少情况。但殷子珮就觉得此刻自己身心俱疲,她推开傅狗霖,一下扑到了他的床上。 啊~这清新的皂角味道,说不定还混了男朋友的体香。 觉得自己这样把头埋进去闻,实在显得太过痴汉,殷某人翻了个身,躺在床上。 傅昱霖可耻地发现——他兴奋了。 看到“娇娇软软”的小女朋友躺在他日日夜夜休息的床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甚至还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未经人事的少年,荷尔蒙恨不得每天都在躁动,仅仅是躺在他床上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撩拨到他。殷子珮发现这个狗男人的表情有些不对,虽然他没说话也没什么面部表情,但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你就装吧狗男人。 殷子珮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往床的内侧移了移,拍着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坦然道:“老傅,来休息一会儿。” 老傅听话地躺了上去。殷子珮侧过身,用手搂住他的腰。 “老傅,咱俩在一起都有两年了吧?” 傅昱霖点了点头,用眼神问她想做什么。 殷子珮故作忧愁:“唉,我觉得咱这恋爱谈的挺没意思的。”她顿了顿才补充道:“两年了连个腹肌都没摸到,我觉得自己没有享受到女朋友应有的权益。” 傅昱霖:“不给摸就分手吗?”然后不等殷子珮回答,他自顾自回答道:“那给你摸吧,让你提前享受傅太太应有的权益。” 殷子珮:狗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虽然心里腹诽,但她的手还是毫不客气伸了进去。专心感受着手下紧致有弹性的肌肤,殷子珮这次是真的没注意到旁边的人眼神越来越危险。 傅昱霖一个翻身将殷某人压在身下,双腿跪在小姑娘身体两侧,扣住她的双手,十指相缠。 殷子珮:嘿你别说,我还真的有点儿害羞。怂了怂了,就不吱声了。 他灼热的呼吸全部喷在殷子珮脸上,变声完全的音色有些沙哑:“摸得还算满意吗?” 殷子珮点头如捣蒜,表明自己的忠心:“满意满意,从没摸过那么好摸的小蛮腰。” 傅昱霖挑了挑眉:“哦?你还摸过别人的腰。” 殷子珮立刻又头摇如拨浪鼓:“没没没,你是第一个。” 傅昱霖补充道:“也是最后一个。” 殷子珮一口答应,心想在这个世界他确实是最后一个,这应该不算欺骗吧?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少年慢慢将头低下,温柔地去舔舐啃咬少女的唇。 殷子珮很快便沉沦在他的这种温柔中,主动伸手抱紧他,七荤八素气喘吁吁间恍惚想起了一句歌词:你是大千世界一汪清泉,还是泉边那只神秘孔雀。在和你灵魂谋面之前,让贪念趁火打劫。 所以,这一汪清泉,外人面前的那只神秘孔雀,是不是已经彻底属于她了呢? 第13章 许多高三的学生可能都会有这种感觉,一旦百日誓师结束,那时间条简直就像坐上了火箭。昨天还剩一百天呢,今天就要三模了。 殷子珮自从和傅昱霖谈了恋爱,成绩那叫一个稳定啊,搞得殷妈妈都不好意思拆散他们这一对了。 殷妈妈决定退一步:“算了,让她安心高考完吧。小傅成绩还是挺好的,还能辅导一下珮珮。等高考结束再让他俩分手。” 殷正凯:什么?你们女人都是这么绝情的吗?用完就扔?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你女儿,她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等上了大学,户口有可能就会迁到学校去了!万一她哪天脑子一热和这个一穷二白的小男朋友领了证咱俩都不会知道!等生米煮成熟饭,孩子都有了,珮珮才发现她这个小男朋友负担不起,然后再被逼着回来向我们要钱是吗?” 吴秀娟越说越心慌,自从女儿和这个傅昱霖在一起,她根本忍不住,每天就是在网上搜“和凤凰男在一起的下场”。 前两天才刚看到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对夫妻资助了山区里的一个小男孩。男生成绩不错,一心想上国内top2的学校,第一次高考只差了二十分。这对夫妻觉得他成绩很好,就接到自己家里来,正好他们的女儿也要高三了,还可以一起学习。 -- 第22页 只不过毕竟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生活上有许多陋习,但幸亏只在他们家住了一年,就去外地上大学了。 等两个孩子都上了大三之后,孩子妈妈才知道原来他们高三那年就发生关系了!那个时候女儿还没成年!而那个男生本来就晚上学两年,又复读一年,那个时候他都已经二十一了!而且这么多年,女儿一直拿自己的生活费贴补着那个男生,还被拍了许多私密照片。 女儿说她都是自愿的,两个人是在谈恋爱,可是这种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家哪儿能看得清!一个珍惜她的男人又怎么会做出这些事! 看到这样的故事,吴秀娟一阵心悸。生怕女儿被这种不要脸的软饭男缠上,说是谈恋爱,到时候万一再给你拍一些露o照以此要挟……谁知道这些凤凰男为了钱都能做出些什么! 殷爸爸不知道老婆已经脑补出这样一出大戏,他小声嘟囔:“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殷妈妈火冒三丈:“你能有什么办法?你是孩子的爸爸,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都没有办法难道让我去想办法吗?” 殷爸爸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我怎么从没感觉到我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可惜吴女士一向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她越骂越起劲儿。殷爸爸知道自己懒,家里的活儿都是老婆在做,因此老婆训斥他一般就选择听着——反正你别让我去干活、别让我去做前锋拆散那对儿小鸳鸯就行了。俺不干活俺也不还嘴。 其实殷妈妈担心的凤凰男情节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傅昱霖虽然穷,但他的一切开销全部都是凭自己赚的。因为成绩优异,学费书本费一律全免。生活费与一些额外的开支全靠他寒暑假打工以及盐城一中给的微薄奖学金。 再说了,傅爸爸又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即便家里的压力没有前几年大了,他依旧打着两份工。哪怕不考虑傅昱霖毕业后工作还能贴补家里,欠下的债凭他一个人六七年也就能还清了。 为了让儿子在小女朋友面前“硬气”一些,他甚至经常贴补傅昱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都花人家女孩子的钱,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殷子珮顾及着傅昱霖的经济状况,就算假期约出去玩也都是去一些消费低的地方,比如去书城看书什么的,倒还真没花几个钱。基本上你买一杯奶茶我送你一本书的,两个人算得上是AA了。 殷子珮确实问过他这个问题,她其实不介意傅昱霖花自己的钱,但他一直不愿意这样做,难道是因为觉得“当软饭男有碍于男性的尊严”? 傅昱霖那时笑了笑:“有什么男性尊严不尊严的,不花你的钱是因为我们现在只是在谈恋爱,我不希望有太多的金钱往来。等以后结婚了,如果我赚得多,卡里的钱肯定都给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如果是你赚得多,那我也不介意将更多的精力回归家庭,到时候可就全仰仗你养我了。” 殷子珮一想也对,恋爱的时候是两个个体,掺杂了金钱关系总归不那么好。但要是结婚了,到时候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女的可以“吃软饭”,男的自然也可以“吃软饭”。 不过傅某人虽然嘴上这样说,殷子珮心里却清楚,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吃软饭这件事。 从小的成长经历告诉傅昱霖,人一定要自己强大才能抵御外在的风险,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挣来。他不可能将生活的重担与风险全部都压在伴侣一个人身上,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但他的职业规划已经做到了十年之后。 殷子珮想学心理学完全就是兴趣使然,并不担心职业发展什么的。当她问傅昱霖大学准备报考什么专业时,他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计算机或者大数据。 当时傅大爷是这样说的:“无论是理科还是工科,我学起来都没有任何难度。虽然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但我不喜欢需要与人打太多交道的工作。结合这一点,再选一个赚钱最多的专业,那就是计算机了。而且这类工作主要凭借技术,越厉害的软件工程师工资就越高,不像是政坛需要熬资历靠关系。拼天资拼智商,我不觉得我会输给任何人。” 殷子珮:行叭,大佬永远都是大佬,我还是先专心准备高考吧。 她这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都很稳定,就算是在盐城一中的王牌实验班,也一直都是在二到五名徘徊。 不过傅昱霖还是有些不太满意:“我从头到尾看了你的试卷,应该还能再多考15分左右。 首先数学卷子最前面有一道基础题错了,这一下就是五分。我知道你的数学一向不是强项,所以没必要一味追求后面压轴的难题,在最后算高考成绩的时候,排名对简单题与难题得到的分数一视同仁,并没有谁比谁更高贵的说法。因此,前面的题目你多留出一些时间,一定要确保全部做对。 还有英语作文,词汇多样性、文章结构都非常好,可是竟然有一个地方三单形式写错了?这么低级的语法错误真的很扣分,下次注意检查一下好不好? 物理这道大题竟然是因为计算错了。现在时间紧迫,专门练习计算太浪费时间。等晚上我给你挑出来一些计算比较复杂的大题,你重点练计算,顺带复习一下各个知识点。” 旁边一个自己默默啃书的小组成员一脸欣羡:这一对一辅导真是比她周末请的家教还上心。她请的家教一节课三百,傅昱霖辅导殷子珮的时间,一周算下来少说三节课有了。一周九百块钱,一个月三千六,一年四万多,这高中三年就是整整十二三万!一辆车的钱都出来了。 -- 第23页 唉,真是同班不同命啊。 只不过殷子珮现在没工夫考虑补课费的事儿,她有一点点失落——这可是十五分啊!十五分都能跨好几个学校了! 傅昱霖察觉到小姑娘有些“蔫了吧唧”的,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于是从书包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扭蛋,放在殷子珮面前:“这个给你玩。” 殷子珮:? 看出她的不明所以,傅昱霖补充道:“这个是我小学的时候,妈妈买了送给我的。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它,就顺手装书包里了。” 殷子珮:虽然是阿姨买的,但是我好想笑啊哈哈哈。又是小兔叽又是扭蛋的,你清冷成熟的人设就要崩了啊喂! 不过扭蛋还是挺好玩的,里面是个小恐龙。 殷子珮还记得他说自己像兔子的事儿,就取笑他:“你的扭蛋里面怎么不是个兔子?” 傅昱霖看了殷子珮一眼,心道果然:我就知道你最喜欢的还是软萌的小兔叽。 殷子珮:这个看穿一切的眼神……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下一周再回学校的时候,傅昱霖手里拿了一只粉红色毛绒绒的装死兔,“挂你书包上吧,还挺好看的。” 殷子珮:“……谢谢?” “嗯。”傅昱霖心满意足,看看小姑娘,再看几眼软萌的小兔叽,心里十分满意。果然,可爱的小姑娘+可爱的毛绒玩偶=double可爱。双倍的可爱,双倍的快乐。 殷子珮觉得这个装死兔有些“娘”,但也不得不承认它确实很讨人喜欢。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成为班里最娘的人,她给傅昱霖也买了一只灰色的。 某天,傅昱霖去接个水回来就发现自己书包上多了一只灰色的装死兔,他静默了几秒钟,给小兔子顺了顺毛就坐了下来继续看书。貌似还挺喜欢它的样子。 殷子珮:嗯?这怎么和我设想的剧本不太一样啊?你怎么一点儿嫌弃和挣扎都没有? 第14章 高考前三天,盐城一中的高三学生们全部放假。 可能是金手指失效了,殷子珮和傅昱霖没能分到同一个考点。他俩一个在三中考,一个在三十三中考,中间相隔好几公里。 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还剩最后一两天或者真的上考场那两三天,大家一般就不怎么复习了。吃好喝好休息好,保持良好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殷子珮保持良好心态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和傅昱霖视频,毕竟美貌可以治愈一切。而且傅昱霖永远都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紧张的心情,看到大佬泰然自若的样子都会平缓不少。 殷子珮一边啃着虾片一边和男朋友谈天谈地,傅昱霖一边手里摸着装死兔一边听女朋友谈天谈地,可真是岁月静好……个屁! 因为这几天都在家中,殷子珮虽不至于“蓬头垢面”,但她头上随手窝成的那两个冲天辫简直让人没眼看,堪比村里的傻二妞。只不过和傅昱霖相处了整整三年,两人“老夫老妻”了,她偶像包袱基本都扔了。 吃完一包虾片,她又掏出一包薯片在那儿“咔哧咔哧”啃。傅昱霖终于忍不住了,他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 他女朋友怎么跟个仓鼠似的,还怪可爱的。 笑完他又忍不住叮嘱她:“明天就考试了,今晚不要复习到太晚。也不要刻意去看一些新题难题,多看看自己已经比较熟悉的内容,尤其是我给你重点整理出来的那几个知识点和大题,可以多翻两遍。” 敦敦教诲,宛若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殷子珮突然想到,她第一次见到傅昱霖的时候就在心想:如果有一天,这个表面谦逊有礼实则清冷骄矜的男生眼中只装满了她一个人,一定会让人觉得很有成就感。 而如今她发现,成就感倒不怎么强烈,但这种安稳的心情、幸福的情绪却比任何感觉都要来得要加强烈。 好的恋爱就是这样,一段良好的关系会让两个人都成为更加优秀的人。他们彼此欣赏、互相认同,学会爱上别人的同时也更加爱自己。 “傅昱霖,我觉得我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不明白女朋友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但他还是下意识答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喜欢你笑意盈盈的样子,喜欢你给我的奶糖,喜欢你找各种蹩脚的理由送我东西,甚至喜欢你rua我的头发。 和傅昱霖聊完天,殷子珮幸福得浑身都在冒粉色的泡泡。她睡了一个安稳的觉,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精神满满赶赴考场。 殷家夫妇对于女儿高考这种事情十分重视。 因为住得离考点不远,他们就没租房子或者订宾馆。但是生怕路上堵车,殷爸爸开小轿车接送女儿,殷妈妈骑了个电动车跟在后面,一旦路况不好立刻就让殷子珮坐上小电驴跑路。 殷子珮这两天也点了不少菜,每天中午三个人吃七八样菜。殷子珮倒是吃得挺心安理得:家长嘛就是这样,高考这几天不让他们多做些什么,他们反而会感到很焦虑。 唉,就是不知道她家老傅同志这两天要怎么办。 被殷子珮挂念着的傅昱霖同学这两天的日子很寻常,普通又平淡,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傅爸爸手头做着两份工作走不开,他就让傅爸爸别管自己。每天早上起来随便弄点吃的,早出发一会儿坐公交去考场。中午在考点外再随便吃点路边摊,下午继续进去“做作业”,作业写完了就自己坐车回家,一切都很平常。 -- 第24页 考完最后一门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殷子珮的内心无比平静。 殷正凯和吴秀娟立刻围上来,这两天按捺着自己,不敢问和卷子有关的内容,可真是憋死他们了,“怎么样了珮珮?觉得发挥的怎么样啊?” “还行吧,挺稳的。你们帮我把书包带回去吧,钱包给我。我和李文静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的,大概晚上十一点就回家。” 殷妈妈一把拉住女儿:“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你说去找李文静了,妈妈信任你,你可别自己偷偷摸摸跑傅昱霖家里去了。” 殷子珮无奈:“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是有好朋友,有正常的社交好吧?怎么可能所有时间都用来谈恋爱。” 这边刘晓阳也在试图约傅昱霖出去,不过被傅昱霖给拒绝了:“没空,晚上要送我女朋友回家。” 对于殷子珮高考完,选择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不带他这件事,傅昱霖其实心里是有点儿酸的。但他又觉得几个小姑娘自己出去玩到大半夜,实在不安全。别的女孩他管不了,但他自己的女朋友他得安全送回家。 刘晓阳还不死心:“来嘛傅哥。我问过李文静了,她们要玩到十点多呢。你跟我们一起待到九点出头就放你走,怎么样?” 傅昱霖对待刘晓阳一向是如秋风扫落叶那般无情,“没空。”万一珮珮提前就想回家了怎么办。 盐城一中分班后也不换寝室,因此殷子珮和她们宿舍的小姑娘们相处都还挺好的,毕竟有着三年的交情。因此高考完也是她们六个人一起出来玩。六个姑娘先是去市中心吃了几家种草已久的店铺,然后去地下城大玩家打游戏。疯到八点有些累了,就去不远处的KTV开了两个小时的中包。 李文静手拿话筒,一条腿踩在桌子上豪爽发言:“之前大家都表现得非常好,没有对答案也没有讨论和考试相关的内容,我李文静实名表扬一下咱601寝室的每一个人!” 姐妹们非常配合,哗啦啦给“大哥”鼓掌。 李文静点头致意,继续发言:“接下来这两个小时,每一个人都要唱歌!不准玩手机的!谁看手机谁就要回答其他每个人一个问题。” 小弟们都很听话将手机上缴,放在了最中央的桌子上。 别人的手机都还比较安静,就段紫薇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 一旁的小姐妹酸了:“呦,紫薇妹妹,这谁啊~是大明湖畔的周浩然吗?” 段紫薇笑得有些羞涩:“我先回他个消息,一会儿你们都想想问我什么问题。” 因为没有外人在,大家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狠,全部都是围绕她和男朋友的奸情。 问题一:“当初怎么背着我们勾搭上的?” “就,高一的时间是同桌嘛,他平时对我还挺好的。有一次周末约我去看电影,我们就在一起了。” 殷子珮问了第二个问题:“谁先追的谁?” 李文静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简直恨铁不成钢:“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周浩然表的白。你可真行,浪费了这么宝贵的一个问题。” 段紫薇点点头,表示确实是周浩然主动。 李文静亲自上阵问了第三个问题,给剩余的小弟们做了示范:“你们平时都在哪儿接吻?” 殷子珮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这个问题实在高,相当于两个问题。一是问有没有接过吻,二是问在哪儿。这要是再多让李文静问几个问题,面子里子都得被她扒得干干净净。 段紫薇更害羞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我们一般不在学校里接吻,都是去电影院什么的。” 第四个问问题的妹子有样学样,将李文静的精髓学了个透彻:“你们一般都在哪里做、爱?” 段紫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声音细若蚊吟:“就一次,在他家。” 这下所有人,包括李文静都惊了——问这个问题本来是为了揶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他们真的发生过关系,毕竟段紫薇平时看上去是个娇滴滴又柔弱的小姑娘。 李文静又是一巴掌过去,不过这次是拍在了李文静身上:“可以啊,兄弟!这种大事儿都不告诉我们。最后一个问题,问问题的好好问,你也给我老实回答。” 第五个妹子清了清嗓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周浩然他技术好吗?” “我不知道,其实没多疼但也不怎么爽。”回答完所有问题,段紫薇长舒了一口气。 大家见从段紫薇口中挖不出什么劲爆消息了,就开始围攻在场唯二有男朋友的殷子珮。 李文静“死死掐住”殷子珮的脖子:“你给我坦白从宽,说,你和傅昱霖那个了没?” 殷子珮心想我可是写过无数狗血小言的作者,还能被你们这点儿小阵仗给吓到?然后她就如实回答了:“没有。” 李文静眯着眼,似乎在怀疑她话的真实性:“真没有?” 殷子珮脸不跳心不红:“真没有,傅昱霖他虚。”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妹子们楞了两秒后全都笑翻在沙发上。 然而始作俑者还在那儿“一脸认真”补充:“你们想想,这三年大家又有谁见到傅昱霖他生过气、红过脸?他那不是脾气好,他就是虚,肾阳肝火不够旺,很难激动得起来。” 虽然众人都没把这件事当真,但确实都被乐得不行。 -- 第25页 殷子珮:我也没想到,在外人面前黑自己的男朋友会那么爽。 虚弱的傅昱霖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机:我女朋友怎么还不发信息让我去接她? 第15章 晚上十点四十,傅昱霖站在KTV门口等自己的女朋友。 几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从KTV出来,只不过傅昱霖感觉剩下五个妹子见了他好像都在偷笑? 傅昱霖有些疑惑,他今天是穿的不得体还是脸上有东西? 殷子珮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上前搂住他的胳膊,并且不停告诫自己“他啥都不知道我没啥好虚的”。 傅昱霖本来想打车送她回去,但殷子珮今天很高兴,一时兴起要骑共享单车,两人便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聊天。 大晚上的街上没什么人,即使并排骑行也不会觉得有多拥挤。夏天的夜晚虽然还是有些燥热,但微风轻拂在脸上、旁边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有考试的压力,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得很。 但有些同志吧,她心情一愉悦了,就容易嘚瑟。 “老傅,段紫薇和周浩然你还记得吗?” “有点儿印象。”虽然高一班里的同学他已经忘了一些,但毕竟是自己一个小组的组员,多少还是会记得的。 殷子珮神神秘秘说:“他俩为爱鼓掌了!都是因为你,咱俩输了,输得很彻底,比人家落后了好久。” 少女的嗓音和着夏夜的风,转着圈钻进他的耳中,又在他心里打了个转儿。等这阵风差不多完全消散,傅昱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不急。” 殷子珮突然想起自己前一阵子看的一个脱口秀,里面有几句话让她记忆深刻:姐妹们,你们以为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还不愿意碰你是什么原因?是因为爱与珍重吗?不是的!那是因为他小! 不会吧,难道真的被她说中了?傅昱霖是真的虚? 恰巧两个人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殷子珮转过头来盯着傅昱霖的眼睛认真道:“没关系的,你要是小我也不会嘲笑你。我看了不少科普小视频,说用手和舌头一样可以很爽。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借助外来道具嘛!” 虽然在此之前连恋爱经历都没有,但泡在各种资源里“沉浸式学习”长大的殷子珮完全没在怕的!作为写言情的作者,别的可能不行,但就是理论知识充足! 傅昱霖的一向平静温和的表情终于龟裂,表情管理失败了那么一秒后,傅同学露出了一个令珮害怕的笑容:“你一直是这样想我的?” 殷子珮有些慌张:嘤,他刚刚那个表情好鬼畜!大晚上的,他不会要把我拖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做一些涩情的事情吧?还怪令人期待的。 但是殷子珮还是有点儿怂,她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最后索性干笑两声:“那要不你让我看看?我帮你判断一下?” 傅昱霖看到小姑娘的眼神逐渐往那个不可描述的位置瞟,他一方面觉得自己恨不得扒开她的脑壳看看她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方面又觉得……好像某些雄性的本能觉醒了。这位殷同学总是能轻而易举扰乱他平静的心情,实在是有本事的很。 但殷子珮看到的就是,老傅黑脸了,并且“怒气冲冲”道:“绿灯了,赶紧走。” 害,不给看就不给看嘛,又不是什么大宝贝,那么凶做什么。 一路骑到殷家住的小区外,两人把车放在停车点,殷子珮有些舍不得:“那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呀?” “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快回去吧。” 殷子珮环顾四周,见没太有人,就把她的小男朋友推到旁边的一棵树上,命令他:“你蹲下来点儿。” 傅昱霖老老实实屈膝,行云流水般好看的一双眸子撒满了零星的几点笑意,专注地望着她。 殷子珮这才有些满意,她气势恢宏地一挥胳膊,按在了他身后的树上,完成了“树咚”这一壮举。 傅昱霖有些想笑,但他知道自己一旦笑出声来,对面的人一定会恼羞成怒。于是他学着殷子珮之前的样子,“乖乖巧巧”伸出手来环住身前的腰。想了想,他还“娇羞”地闭上了眼睛。 这下殷某人彻底没了心理负担,她勾起对面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暖黄色的路灯,大树下的阴影,不停歇的蝉鸣,还有一对忘我缠绵的情侣。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这些。 分开后,两个人都在微微喘息,殷子珮还记得几年前自己“被嘲笑”的事情,于是她狂霸酷狷一笑,挑衅道:“我肺活量练上来了,傅同学可得跟上啊。” 傅昱霖这下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傅昱霖这个人吧,他其实经常微笑。但那些笑容都是疏离的、冷淡的,像这种真心的笑容还真不多,竟然一下给殷子珮看呆了——这么近距离实在是颜值暴击啊啊啊!他作弊! 傅昱霖一个没忍住将小姑娘举了起开,宠溺地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我会努力跟上珮珮的。” 小区里的万家灯火逐渐又被熄灭了几盏,殷妈妈打电话来催,殷子珮再恋恋不舍也只得离开美味可口的小帅哥。傅昱霖一直注视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这才没忍住轻轻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感觉好像还有甜味留在上面。 高考结束后,殷子珮决定先在家躺尸几天。就在她躺尸的时候,傅昱霖已经找好工作了。如今他已满十八,找工作时也少了诸多限制。 -- 第26页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找了个本地家教群加了进去,一开始是想自己做家教的,但那个工资有限,而且现在大部分学生都还没放暑假。有个教育机构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因为他有数学竞赛省第一名的好成绩,干脆将他招了过来带中班课,主攻难题、竞赛题,一节课三百五,一周给排了四节课,周薪一千四。 白天他还有大把的时间空余,干脆又去帮“白善糖”卖奶茶。 白善糖是市中心最新开的一家奶茶店,四周围绕着繁华的中央商务区。为了促进销量、打出名头,他们店最近雇佣了不少临时工去店铺周围的高楼大厦卖奶茶,顺便再发个传单。工资给开得不错,一周干够五天四十个小时,每天卖出十五杯奶茶,周薪就是八百。除此之外,每多卖出去一杯奶茶还能拿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只不过他们挑人及其严格,这八百块钱的底薪不是谁都能拿的,只招长得好看的人,以求树立时尚和高颜值的品牌文化。就连店里做奶茶的师傅,都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帅大叔。毕竟,他们开出的薪资在盐城这个三线小城市算是很不错了。 傅昱霖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工作,但他没得选,他如今只能用工资高低去衡量自己的兼职选择。而且他深知自己的优势,他的脸会让他十分适合做销售类的工作,别人只能拿八百的底薪,他还能再多拿几百的提成。而且这是个短期的工作,最多干一个月,也十分符合他的时间安排。 殷子珮听到这儿简直是目瞪口呆——傅同学这还真是又凭脑子赚钱又凭颜值赚钱,从现在到高考成绩出来的这二十天,她在家躺尸,人家能赚上起码七千块钱。 她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给她傅哥双击个666,她男朋友可真是太自强不息了。 殷子珮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便“重操旧业”,在这个世界注册了作者号开始写小说。在家紧张地写了二十天小说,高考成绩终于出来了。 下午四点公布成绩,殷子珮还没怎么着,倒是她爹娘蹲在电脑前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四点零三分,终于刷到了那个以“6”开头的三位数——681! 殷子珮有些惊讶。在原著中她给女主瞎编的成绩是666,因此一直记忆犹新。没想到自己竟然考得比她“设定”的还要高,真的是人永远不要给自己设限,不拼一把找个学神男朋友,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能考到多少分。 这个成绩除了最好的那两三所学校,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国的学校随便挑了。殷爸殷妈高兴坏了,要知道珮珮的堂姐去年也才考了650多,那个姑娘从小到大也一直是个小学霸,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殷子珮急忙给傅昱霖发信息,问他考了多少分。 傅大爷回复:“还没查呢,现在人多,估计很难进得去。” 殷子珮还能说什么,这心态绝了,干脆就回复他:“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日后必有一番大造化。” 对于殷子珮的成绩,傅老师表示很欣慰:“你的分数,庆大心理学稳了。” 殷子珮也开心到飞起,如果真能录到庆大心理学,她就算是完成了自己上辈子未完成的梦想。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催一下傅昱霖:“你快查一下自己的成绩。” 既然她的成绩变了,那傅昱霖的也有可能不会按照原著情节走,有可能不再是719分,会不会是市状元都不好说。 等了大概足足有两分钟,傅昱霖那边才发来了一条消息:“不用查了,刚刚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了,723,市第一,省第三。” 这对于盐城一中来说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去年盐城市的状元在全省排名19,前年更惨,前30都没进。省前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久都没在盐城出现过了。 但殷子珮不知道为什么,收到他的消息就哭了。 第16章 按照创世软件的法则来看,身为作者的殷子珮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整个世界规则的创立者。 虽然她不至于对“人定胜天”这种鬼话深信不疑,但高考这件事让殷子珮明白,在合理的范围内,努力是一定会收到回报的。 他们在一起的这三年,每一次的互相勉励都没有白费,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感动,拼命准备过高考的人或许都曾有过这种感受。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一直都在努力。别人看到她在和学神谈恋爱,其实她是在和学神探讨学习。 殷子珮在这边泪流满面,倒是把她妈吓得不行:“怎么了珮珮?你那个小男朋友考得不好要复读?”复读最好,大学不在一起自然而然两个小孩儿就分了。 “不是妈,他,呜,他考了723,是市状元。而且他也超努力,这二十天打了两份工。他们家的债也快还清了,我们在一起他也没有花过我的钱,你以后不要再让我们分手了好不好呜呜呜。” 越说越伤心,小姑娘泪如雨下,就差边哭边打嗝了。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殷妈还没开始表态,殷爸看到女儿哭成这样简直心都要碎了,他一边手忙脚乱抽出纸巾,一边拍着女儿的背许诺:“不说了不说了,我保证你妈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我看那个小傅同学就挺好的嘛!” 吴秀娟想发火,但女儿哭成这样她实在不能再火上浇油,只是狠狠剜了殷正凯一眼恨恨道:“你倒是个惯会做好人的!” -- 第27页 其实感动与伤心也就那一小会儿,过去了就好了。殷子珮现在已然回过神来,但她觉得自己不能放过如此良机,拉着她爹的袖子嚎得更大声了:“呜呜呜,你说得不算,妈妈她不同意!” 殷正凯难得拿出了他“一家之主”的气势,十分硬气地朝老婆使了一个眼色。 吴秀娟本来态度就有些软化,觉得傅昱霖确实和她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凤凰男有所不同,只是有些面子拉不下来。但女儿这样伤心,她也就勉勉强强道:“别哭了!我以后不提就是了!只要不背着我领证生孩子,妈保准以后不干预你们了还不行吗?” 殷子珮的哭声戛然而止,就差笑出声来。 殷妈:行吧!你们爷俩是一伙的,就我一个人是坏人! 傅昱霖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后,立刻辞去了奶茶店的工作。有市状元这个名头在,他一下就多了许多赚钱的门路。 辅导机构那边的薪资自然是要重新谈,课时一下也给他多排了好几门。除此之外,他还收了不少“代言费”和“讲座费”。 盐城的教育机构那么多,一些大牌机构每年都会想办法用状元去吸引家长学生们,比如打着“状元分享学习经验”名头的讲座,状元分享结束紧接着就是他们机构的广告。 傅昱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老师让他分享什么学习经验,因为实在没什么好讲的。但生活所迫,他如今竟然也要靠着这个来吸金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殷子珮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比较上进的人了,但和傅昱霖比她真的就是个弟弟。因为报考目标明确,她连高校宣讲会都没去。 殷子珮一边吹着空调、一边抖着二郎腿、一边啃着冰棒给傅昱霖发消息:“傅大忙人,明天回学校报志愿,不知道您能否抽得出空来?小的最近想见您一面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呐!” 傅昱霖将将手中的粉笔放下,抽空回了她一句:“明天报完志愿一起去吃饭。” 志愿填报结束后,殷子珮本来满心欢喜,与傅昱霖十指相扣,准备去学校外最常去的那家店吃个饭。谁知他们俩刚出机房,就被一个瘦小的男子给拦住了。 赫然便是之前向殷子珮表过白的小学弟——高一八班蒋梦成。 殷子珮心里一抖。甭管好人坏人,对面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讲道理。可问题是这位大哥他不像个正常人啊!他要是冷不丁扔出一个惊天大雷,就算是傅昱霖这种大佬都有可能接不住。 蒋梦成手里再次拿了一张粉红色的贺卡,双脸涨得通红。见到殷子珮的时候,他脸上闪过诸多怀念、懊恼、欲语还休之类的表情,把殷子珮看得那是一愣一愣的——这为大兄弟,你还好吧? 蒋梦成将那张粉红色的贺卡塞到殷子珮手里,悲痛无比说了句:“学姐,终究是我负了你。”然后便两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殷子珮一头雾水,傅昱霖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离去。 毕竟是凭借自己实力考上的盐城一中,不得不说,蒋梦成的文笔倒还不错。贺卡上面写的内容还挺有几分民国浪荡渣男情子的感觉。 “我曾眷恋过的珮珮: 这是我第二次向你这样一个优雅秀丽的女孩子写信! 上次浇筑了我爱意与心血的那封信,已经被某一个傅姓男子给毁掉了。或许感情就是这样吧,情感的道路永远是坎坷曲折的,总是会遭到无数力量的阻挠。 但我今天写这封信过来,并不是为了细细诉说我对你的绵绵情意。经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终于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请不要再等我了,一个叫蒋梦成的幸运男子,遇到了他命运中真正的维纳斯女神。 或许人年少的时候,都会犯下这种错误,错把一时的欣赏当成爱意。我在幽潭边见一小鹿,灵动可人甚是喜爱。我却忘记了自己只是潭里的一条青鱼,注定要和命中注定的另一条青鱼缠绵悱恻。而现在,另一条青鱼已然出现,我便不应再度纠缠那只小鹿。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勿念 梦成执笔” 殷子珮看完这些文字一脸复杂,她很想这样回复蒋梦成:一、你写的是张贺卡不是封信谢谢;二、请让我做个人好吗,我并不想当幽潭边那头灵动可人的小鹿;三、谢谢你做出的决定,虽然我本来就没准备等你。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维纳斯女神”又被他缠上了。 傅昱霖见殷子珮看了那封信“黯然神伤”“久久不言”,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长出了一只小柠檬:“人都走了,你再怀念也没用了。” 殷子珮听了这话心里一言难尽:请问你是脑子有坑吗? 蒋梦成自此彻底消失在殷子珮的世界里,她唯二的两朵“桃花”一下就没了一朵,单薄的感情世界中只剩下傅昱霖这一朵硕大耀眼的桃花一枝独秀。 但是傅桃花太忙了,这个暑假他简直是用生命在赚钱。殷子珮表示理解,于是……她就抛弃傅昱霖和爸爸妈妈去旅游了。 殷子珮每到一个地方游玩,势必要把自己认为最好看的几张照片挑选出来发给他,并勒令傅昱霖把他桌子前面那些丑照换成这些。 在这个城市玩两天、那个城市待两天,竟然就让她晃悠到了该军训的时候。 -- 第28页 殷子珮拒绝了爸妈要送她去学校的提议,自己拎了一个大箱子就和傅昱霖一起坐高铁走了。 一切都如傅大佬设想的那样,他们一个进了明大计算机系,一个被录取到庆大脑院心理学专业,也就一墙之隔。这两个学校是帝都著名的cp院校,有点儿像米国的纽约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那种感觉。 只不过……为什么傅昱霖的行李会比她的还要多?一个大箱子还有一个小箱子?这么精致的吗? 庆大开学报道正好比明大早了一天,傅昱霖开了一间宾馆先将自己的东西扔在那里,然后再陪她去学校注册。 殷子珮疑惑地看了一眼傅昱霖手里的小箱子,“你和我去报道还带个箱子做什么?” 傅昱霖一边拉过她手中的大箱子一边催她先出来,“这个小箱子里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走吧。” 殷子珮挠挠头:“我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啊?什么都不缺了。” 傅昱霖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只不过等到了宿舍开始收拾东西,殷子珮才明白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庆大迎新的学姐很热情,远远看到这么一对俊男靓女的组合,眼睛都亮了,“你们两个都是新生吗?” 殷子珮老老实实回答:“学姐好,我是脑院的大一新生,他是明大的新生,帮我来收拾东西的。” 学姐一听说这个小帅哥是明大,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微妙:“哦~明大的啊。又是一对情侣?” 虽然明大分数一直稳稳压了庆大一头,两个学校经常在官博上互动,也出了很多情侣,但庆大的学生一直不觉得自己比明大的学生差,在各个方面都试图反超隔壁那些人。可以说是相爱相杀的关系了。 殷子珮点头。 学姐一听说是情侣顿时没了多大兴趣:“薛洋,你带这个学妹去找她的宿舍。”唉,本来还想着能勾搭个帅气的小学弟呢。算了,那么高颜值的一对情侣,宣传部最近有材料可以写了。 殷子珮和傅昱霖跟在学长身后,殊不知他们俩已经被附近宣传部的镜头给“捕捉”到了。 第17章 殷子珮居然是她们宿舍最早到的那个人。 庆大是六人一间,上床下桌设计,学校还贴心地为每个宿舍都准备了新笤帚与新拖把。傅昱霖先把殷子珮给推到门外,从小箱子里掏出一块干净抹布,把整个宿舍扫干净拖干净,再把她的位置爬上爬下彻底擦了一遍,才让她进来。 傅昱霖将她的板凳搬到一边:“坐那边玩手机去,不要影响我收拾东西。” 殷子珮:“……好叭。” 到底是常年照顾病人的人,傅昱霖干活儿那叫一个利索。他先是将殷子珮带来的护肤品在桌子归整好,再掏出她的鞋放在桌子下面,最后再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掏出来。 殷子珮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啊!衣架!我没带衣架,衣服你就都先塞柜子里吧。” 傅昱霖凉凉看了她一眼,从自己带的小箱子中拿出来一叠木质衣架。 殷子珮:好的,当我没说。 见小姑娘实在无聊,傅昱霖便吩咐她:“你去楼下买个水壶,顺便再买个床垫。我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们的床垫送货上门,所以你就自己拿个水壶就行了。” “那床单被罩什么的不用买吗?我妈就只给我塞了一个夏天盖的小薄被。” 傅昱霖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放进衣柜,头也不抬,“不知道他们卖的都是用的什么材质什么布料,怕你睡不惯我就自己带了。” 有老傅在,殷子珮觉得自己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干脆下楼买东西去了。 等她带着床垫回来,她的桌子已经焕然一新,上面还摆了许多不是她带来的东西。 插线板肯定是傅昱霖带的,防晒伞也是他准备的。打开衣柜,衣柜上层还放了一个内衣收纳盒…… 内衣!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所以傅昱霖是将她各种各样皱巴巴的内衣内裤从箱子里拎出来,然后一个个叠好放进他带的收纳盒之中吗? 殷子珮觉得自己吐血的心都有了,但送床垫过来的大哥就在旁边,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等那个大哥离开,殷子珮还没来得及问这件事,就见到傅昱霖从自己箱子里掏出包裹整齐的床单被罩,隔着袋子只能看到一团粉。 殷某人: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等外面的袋子拿掉,床单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殷子珮不好的预感顿时成真了——上面的印花全部都是可爱的小兔子,有的手里还抱了一根橙黄色的胡萝卜。 哦,这粉嫩嫩的直男审美,竟该死的甜美。傅哥的选择,你值得拥有。 殷子珮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老傅,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她都没等到傅昱霖的回复就自顾自问道:“你自己的床单是什么印花?” 傅昱霖静默了两秒钟才答道:“蓝色的兔子。” 殷子珮:行叭,看在是情侣床单的份上,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庆大新生注册的时间有三天,今天是第一天,后天下午才要开班会。所以这两天她也没什么事儿需要做,干脆将东西都扔宿舍里,陪傅昱霖住宾馆去了。 殷子珮搓搓激动的小手,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边的傅昱霖:“老傅,同床共枕第一晚,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你激不激动?” -- 第29页 傅昱霖:“还行。”声音听起来超冷淡。 殷子珮在一旁乐不可支:“还行?还行你耳朵红什么呀?哈哈哈。” 傅昱霖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个问题。 傅昱霖坐在床上,殷子珮跨坐在他的身上,搂住口是心非的某人,将自己的声线压低:“傅同学,晚上八点多了,谁先去洗澡呢?” “你先去吧,你头发干得慢一些。” 殷子珮把自己的脸又凑近了一些,“呦,傅哥哥给出的理由好正经呀~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想过要和我一起洗吗?” 傅昱霖刀削般的嘴唇噙着一丝轻嘲的弧度,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眼睛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嗓音低沉:“女人,你不要玩火。” 上述↑有关傅昱霖的脑补让殷子珮乐不可支,然而事实情况却是——傅同学避重就轻回答道:“赶快去洗吧,你一个人还能洗得更快些。” 殷子珮: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殷子珮洗完澡出来,穿着她的吊带睡衣,看向屋内的两个单人床陷入了沉默:傅昱霖他为什么开的不是大床房? 傅昱霖见到殷子珮穿着单薄的睡裙就出来了,微微皱了一下眉:“怎么穿得那么单薄。” “哥,现在是盛夏好不好?” 傅昱霖表示我不听我不管,他径直过去关掉了屋里的空调,“别受凉了。” 殷子珮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一系列操作,不知道是该翻个白眼还是该感动。等傅昱霖进了浴室,她又悄悄把空调给打开了,然后窝在被窝里玩手机。 老傅同志一出来就很敏锐地发现空调又被打开了,他什么都没有说,拿起被子左一层右一层把小姑娘裹成一个蝉蛹,然后再用他那双修长有力的臂膀环住这个蝉蛹。 有一种冷,叫做你男朋友觉得你冷。 殷子珮胸部以下被缠得严严实实,就露出来一个头和一双手用来刷手机。 偏生这个始作俑者还一副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样子:“你继续刷视频吧,我看你玩。” 殷子珮咕扭了几下,感觉好像还挺舒服的样子,就靠在男朋友身上继续看小视频了。 总所周知,这些软件都是根据用户的爱好给推荐视频。当傅昱霖第三次眼瞅着殷子珮刷到露着上半身的肌肉男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你又摸不到,看着不难受吗?” 殷子珮听到这话心里一个激灵:莫非,她的小男朋友是在暗示什么? 殷子珮一个鲤鱼打挺,推开傅昱霖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她做了一个女友力max的标准床头壁咚,一脸认真道:“是有点儿难受,所以我决定现在观赏一下身边能够摸得到的肌肉男。” 傅昱霖觉得自己有点儿把持不住。他发现平时软萌可爱的女朋友偶尔这么“man”,竟意外地令人心动。最起码,他的心脏现在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殷子珮一把撩起他的衣服,推到胸口上方,甚至还提了一个得寸进尺的要求:“你咬住这个衣角。” 傅昱霖:女人,你要求还挺多? 但是一向正派的傅昱霖觉得有些羞耻,拒绝了这个提议。 殷子珮见来硬的不行,她立刻从善如流甜腻腻喊道:“霖霖~霖宝~霖哥哥~你就咬住嘛~珮珮想看~” 霖宝宝屈服了,他忍辱负重,勉为其难咬起半个衣角。 少年靠在床头,眸眼低垂,喉结有些局促地上下滚动,因为不习惯做出这样动作还粉了半只耳朵。性感的嘴唇叼着衣服的下摆,露出线条流畅的腰身与胸膛。 殷子珮感觉自己的小宇宙“轰”得一下就爆炸了——这、这谁顶得住啊!我殷子珮此生死而无憾了! 傅昱霖被她火热的眼神盯得更不自在了,他松开口,就要把衣服给拉回去。 殷子珮急急叫停,一只手“啪”的一下按住傅昱霖的手:“别别别,它说它想呼吸新鲜空气,不想被遮住。” 傅昱霖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他还是强行将衣服给拉到底。但怕小姑娘不高兴,他又别别扭扭补了一句:“它说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摸就赶快摸,有什么好看的。” 殷子珮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瘫在他身上笑个不停,恨不得都能笑到床下去。因为动作太大,单薄的睡裙翻到了大腿根的位置。 白得反光的大腿在傅昱霖看来亮得惊人,他鬼使神差将手放了上去。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两个人都是浑身一抖。 殷子珮这才知道,为什么每次傅昱霖被摸时的表情都会那样不自在,这种酥酥麻麻宛若触电般的感觉……她好喜欢。 殷子珮抬起头笑嘻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小声说道:“别的位置你也可以碰。” 傅昱霖决定接受这个提议。 …… 虽然是标间,但最终两个人还是只用了一张床。 第二天一大早,傅昱霖起来将行李都收拾好,就和殷子珮一起去明大报道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们俩又被明大的学姐仔仔细细“盘问”了一圈,得知殷子珮是隔壁庆大的小学妹之后,学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殷子珮:“……嗯。” 明大也是六人一间,他们到的时候宿舍里已经到了两个人了。 殷子珮觉得昨天都是傅昱霖在帮忙收拾,于是今天也想帮他搭个下手。 -- 第30页 一旁两个男生一脸羡慕看着“别人家的女朋友”又是帮忙递抹布、又是给男朋友喂糖吃的,有点儿酸。殷子珮觉得自己帮上了忙也很有成就感。 整个宿舍其乐融融,唯一只有傅昱霖总觉得有些微微不自在——他昨天……是不是太过分了?虽然没有打到本垒,但……会不会还是有些太不谨慎了? 第18章 虽然报道的时间差了一天,但庆大和明大军训的时间是一致的。 三年前军训的时候,殷子珮还能看一下站在自己前面的傅昱霖养养眼,但他们现在这个阴盛阳衰的班里……啥也没有,令珮无聊。 果然,一旦学校里面没了自己喜欢的人,学校就半分吸引力都没有了。 就在她百无聊赖站军姿、踢正步的时候,有关她和傅昱霖的一则消息仅仅半天就在网络上转发过万,他们俩一下就火了。 起因是这样的,先是庆大的官微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殷子珮和傅昱霖在庆大新生报道处登记时的样子:“今天的你们还是白白瘦瘦的你们,但是一旦军训结束,嘿嘿[斜眼笑] PS:这个图片上的男生是隔壁某校的大一新生。” 本来一开始大家只是在下面评论:“这是情侣吧?”“啊学霸不仅成绩好,长得也那么好吗?”“小姐姐这个颜值我爱了。”“楼上的怎么光注意小姐姐,小哥哥也很帅啊!” 但等明大第二天转发了之后,这条微博就彻底火了。 明大转发时还给配了一句话和一张图:“今天我陪你报道,明天你陪我回隔壁宿舍。”图片是在明大男生宿舍楼下,两人手牵手的样子。 这样还嫌不够,明大还单独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傅昱霖和殷子珮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再次澄清,我们和庆大真的不是cp院校,真的,此图为证[滑稽笑]” 下面评论区全都炸了。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我的天这是官方撒糖吗?”“我酸了,我也想要这样一个男朋友。”“我是盐城一中的,我举报他们俩高中做了三年的同桌,谈了三年的恋爱。”“这个男生不是盐城市的状元吗?我看过报道,之前就有媒体说这是个颜值与实力并存的状元。”“也太美好了吧!从高中一路谈到大学,关键是成绩还都那么好!” 殷子珮根本没关注他们学校的微博,等她大学舍友截图发给她看的时候,微博上已经出现了#明大庆大神仙爱情#的超话,他们俩也被封为了“国民情侣”。 所以这些照片都是什么时候拍的啊,她怎么都不知道orz一时间,她又成了宿舍里“红人”。说来也是奇怪,她们宿舍剩下五个妹子全部都是母胎单身,但这些没什么经验的妹子反倒一个比一个生猛,扒起她的老底来可是丝毫都不含糊。 也就聊了不到半小时,有的妹子甚至连周边有哪几家宾馆评价比较好都帮她找好了,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 晚上九点钟,殷子珮听完军训讲座的时候,傅昱霖已经在大礼堂外面站着等她好半天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往他们这个方向看,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偷拍。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吧。 只不过她宿舍那五个妹子,你们打量的眼神不要太肆无忌惮了啊!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殷子珮竟然觉得有些窘迫,她拉起傅昱霖快步走到操场上人烟稀少的角落。 殷子珮觉得有点儿头疼:“微博上那个怎么办啊?就今天一天,我好多同学朋友甚至还有七大姑八大姨都发私信问我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她妈,一直嚷嚷着万一分手了,下一任男朋友看到这些新闻该有多窝心。 傅昱霖倒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的:“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不喜欢被太多人注视,那等这一阵子军训过了,热度散去,自然就不会有人再记得我们了。如果你想要借此发展相关事业,比如去参加综艺什么的,可以顺势而为,借助我们现在的人气。如果需要,我也可以配合你出镜。” 虽然傅昱霖不是一个喜欢被关注的人,但他还是第一时间给出了最理智最客观的解决方法。 殷子珮很想向大佬抱拳,傅哥永远是她傅哥,永远用理性去分析事实,用最快的速度给出最靠谱最全面的解决办法。 “算了,那我们最近就尽量低调一点儿吧,我只想老老实实读个大学,享受素人的快乐。” 而且,这本书她也只写到了大学时代,没几年就要离开了。想到这儿,殷子珮有些感伤。 就是不知道离开前能不能把老傅这只白天鹅给吃到嘴里,毕竟他是一个万事都顾及良多的小直男,总想着什么都安排稳妥了才进入下一步。 不得不说年轻人就是体力好,白天晒了一整天,晚上听了一个讲座,殷子珮竟然还有精力和傅昱霖一起在学校里闲逛。 在高中谈恋爱和在大学谈恋爱真的太不一样了。 高中的时候牵个手都要担心会不会被教导主任抓住,但如今他们就算是在宿舍楼下拥吻半个小时,宿管大妈也都是见怪不怪。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如果还在高中,所有人这个时候都在晚自习。晚自习结束之后也都是匆匆赶回宿舍,极少有人会去操场再转悠一圈的。盐城一中甚至禁止学生们在午休时间打球,更别说是自习课或者大晚上了。 -- 第31页 那个时候在操场上接吻,偌大的一块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还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但现在,操场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有为了体侧每天练习八百一千跑的大学生,有手牵手散步的情侣,有一边走一边笑一边谈心的闺蜜,甚至还有附近的居民。殷子珮和傅昱霖相互依偎着走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显突兀。 而且穿着高中校服做情侣之间那些亲密的事情,总是莫名有些羞耻。如今上了大学,殷某人感觉自己就像鱼儿被放回了水中,实在是自由自在的很。 情侣之间增进感情的方式除了有肢体上的接触,还有一种就是精神上的交流。 今天难得天气不错,晚上不怎么热。微风轻拂,两个没有课业压力的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边散步,一边轻声诉说着自己最近的心情体会与人生理想,交流着彼此的人生观价值观,真的是一件令人十分舒服而又愉悦的事情。 尤其在两个人十分熟悉、交流成本极低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殷子珮许多话只需要说一半,傅昱霖便能自己将剩下的部分补齐,很是默契。 聊着聊着,傅昱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等我把家里的债还完,我们就结婚吧。” 殷子珮一惊——我当时没写到结婚的情节啊! 几年的相处,她确实很喜欢傅昱霖。倒不是她渣,但谈恋爱和结婚真的是完全两回事。甜甜的恋爱不用考虑那么多,享受就好了;但一旦涉及婚姻,一切美好可能都会蒙上一层重压。 而且最重要的是殷子珮的心态。她来到这里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相反她很认真在生活也很认真在和傅昱霖谈恋爱。只不过她心里一直无比清醒地知道,傅昱霖只会是她众多“男朋友”中的一个而已,她来到自己写的书中,其实只是为了享受甜甜的恋爱,最终还是会回去的。 创世软件的规则写得非常清楚,她来到这里,小世界创立,当她离开后,小世界就将分崩解离不复存在。 其实她大可以爽快地答应傅昱霖,反正时间一到,这个世界都不会存在了,任何后顾之忧都不会有。 但殷子珮还是一时语塞,她不想欺骗自己相处了整整三年的男朋友。想到这儿她不禁苦笑,自己还真是又当又立。可是她当年写小说的初衷,就是为了将自己代入,体验和各种类型的男孩子谈恋爱的感觉啊! 最终她选了一个看似十分合理的理由:“我们好像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傅昱霖非常敏锐,他转过脸来正对着殷子珮,不让她逃避:“你不愿意和我结婚,但不是因为我的家庭条件,为什么?” 殷子珮被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得有些心虚,她期期艾艾道:“就……太小了?我还没考虑过婚姻的事儿,我们就这样顺其自然不好嘛,享受恋爱的美好。” 这话半真半假,傅昱霖听着心里信了几分。他盯着殷子珮认真道:“我愿意陪你谈一段很长的恋爱,但我更愿意为了我们的未来做打算。无论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我们都可以去领证。” 殷子珮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等到了法定年龄再说吧你!” 傅昱霖接受了这个理由,但半天后他又突然补充了一句:“我拒绝婚前性行为。” 殷子珮都惊了:所以?要啪先领证?你这是想用肉体来诱惑我和你领证? 殷子珮有点儿忧愁,她觉得这块天鹅肉自己有可能要吃不到嘴了。唉,惆怅啊! 因为这件事搞得她接下来几天的军训都没太有精神了,但傅昱霖倒是一切如常,就像两人从没聊过这个话题一样。 殷子珮慢慢也就将那天的对话抛诸脑后,人还是要活在当下嘛,享受甜甜甜的恋爱就好了,何必考虑那么多呢!纯情的青春校园恋爱拒绝一切涩情! 第19章 军训结束后便是繁忙的大一生活,殷子珮参加了一个院学生会组织部,还加入了街舞社。傅昱霖什么组织都没加,他忙着赚钱和学习专业知识。 傅昱霖深知,对于他们学IT的,写代码的能力才是硬通货。一旦进入职场,没有哪个老板会在意你是不是参加过学生会和社团,也不会在意你的人际交往能力如何,他们只在意自己想要的软件你有没有能力编的出来。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从小到大他只不过是掌握了让别人喜欢的能力而已。 殷子珮的目的性没有傅昱霖那么强,她又不愁吃喝,毕业后职业发展也不会太差,所以在学好专业课的同时还是尽量想要体验一下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 两个人空闲出来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图书馆一起自习度过了,今天去明大图书馆,明天去庆大图书馆,学习恋爱两不误。 虽然心理学这个专业是她自己主动选择的,但很多时候要记背大量的理论知识,还是有些枯燥的。整理了半个多小时的思维导图,殷子珮就疲软了,她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打游戏。 傅昱霖注意到她懒洋洋的样子,想着她休息个十几二十分钟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道她打起游戏来没完没了,这才写了一张小纸条递给她:“你的奖学金不要了?我还等着你养我呢。” 殷子珮白他一眼,翻出自己的《发展心理学》,在上面重点标红了一句话给他看:“电子游戏本身有其积极的一面,它能够训练人的手、眼、脑的配合能力,起到一定的开发大脑、提升智力的作用,有助于激发钻研、创造的欲望和学习的兴趣,可以增强认识自我、完善自我的能力。” -- 第32页 傅昱霖向下又多扫了几行,用铅笔划下了一句话:“由于青少年的自制力比较差,社会技能和自我保护意识较弱,更容易沉溺于游戏中。”然后还在旁边做了一个标注:“你现在已经不是青少年了!” 殷子珮:啥意思啊,说我思想行为不够成熟呗。怎么还歧视呢,成年人就不能玩游戏了? 这本书毕竟是殷子珮的专业书,她熟悉得很。于是她准备混淆视听扯开话题,将书“哗啦啦”翻到后面,找到“成年早期个体的心理发展”这一章节,将成年早期一般特征中的一个特征圈起来:“性意识也趋于成熟,开始理解两性关系,产生精神上的性需要。” 然后在旁边标注道:“我也没办法啊,作为一个成年早期个体,没人满足我的精神需要,就只能打游戏来消遣寂寞了。” 傅昱霖又递过去一张纸条:“你也可以用学习来消遣寂寞。” 殷子珮内心极其复杂,她将“学习”这两个字重点圈起来,写字的力道恨不得能划烂那张草稿纸:“你这种死直男竟然还能找到那么漂亮可爱聪明大方的女朋友!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傅昱霖笑了,因为是在图书馆里他笑得十分内敛,反而有种别样的好看。傅同学捏了捏殷子珮的脸,看周围没人注意这里,侧头快速地在殷子珮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其实傅昱霖一直觉得在公共场合做亲密举动不太好,但他实在是忍不住。 然后他拿过殷子珮的手机,将手机调成护眼模式才递还给她。 殷子珮迷惑了——所以她的男朋友到底是不是一个死直男啊?有时候莫名还挺会撩的? 在图书馆一直待到中午十二点,两人这才慢悠悠往明大的食堂走。傅昱霖说要请她吃小火锅,殷子珮凉凉瞥了他一眼道:“哪儿能让您请啊,我一个成年人得用奖学金请您吃饭才是。” 傅昱霖捏了捏她的脸:“我的珮珮怎么还记上仇了。” 我的珮珮。 傅昱霖一般不会那么肉麻地叫她,除非两人闹小矛盾了。而且傅昱霖从来不会给人一种油嘴滑舌的感觉,他的声音温柔而又宠溺,寂黑的眸中仿佛淬上了碎落的星光。 殷子珮觉得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每一次闹别扭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于是她勉为其难道:“那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请我吧。” 明大小火锅不贵,人均三四十就能吃的很不错。既然傅昱霖请她吃小火锅了,她就定外卖要了两杯奶茶送到食堂。 傅昱霖看着自己面前那杯奶茶,感觉有些许无奈:自从和珮珮在一起,他都不知道额外摄入多少甜食了。 虽然知道殷子珮不爱听,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诫,但劝诫前他还是求生欲很强地先喝了一口奶茶夸赞道:“珮珮每次定的奶茶都很好喝。” 然后才进入主题:“奶茶甜点什么的最好还是不要每天都吃吧,这种精糖一旦大量摄入到人体内,你的血糖浓度会急遽升高。血糖浓度像坐了过山车忽高忽低,容易引起炎症反应,还容易引起表面皮肤的糖化……” 殷子珮扶额:“你一个学计算机的怎么搞得像学医的一样。” 傅昱霖一脸无辜:“我没事儿的时候多看了几本书。”除了这个,他还特意去学习了女生经期会有哪些变化,该如何护理。如果再过几年有需求的话,他估计自己还会学习不少妇产科的知识。再和小姑娘在一起多待几年,他都快成半个妇女之友了。 殷子珮默了,傅昱霖口中的“多看了几本书”那肯定就是翻阅了大量的专业书和文献资料,而且是过目不忘那种。 她懒得评论,决定再喝一口奶茶表明自己不怕炎症反应也不怕皮肤糖化的决心。 就在这时,三个男孩子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齐齐朝殷子珮大喊:“嫂子!”声音之洪亮,引得半个食堂为之侧目。 然后觉得自己阴谋得逞,嘻嘻哈哈一溜烟跑开了。 所以男孩子们甭管学历高低,都很幼稚。 傅昱霖:“这三个是我舍友,不用理他们。” 殷子珮疑惑:“可是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们啊。”然后她自顾自又反应过来:“噢我知道了,咱俩的艳照传得满网都是,他们想不认识我也难。” 傅昱霖:……艳照?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癖好呢? 两人饭吃到一半,又有一个男孩子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傅昱霖身边,先是无比自来熟朝殷子珮说了句:“嫂子你随意吃,不要害羞,就当自家食堂。” 接着再扭头对着傅昱霖道:“傅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葛云飞他们三个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带嫂子来吃小火锅了!正好我在楼下吃饭,就来看看嫂子。” 殷子珮:好的我知道了,这是另外一个室友。 不过你别说,这小哥长得还挺帅,一点儿都不像大家说的“格子衫IT男”,反倒像是个阳光帅气的运动员,莫名有种首都体育大学学子的气质。 都说留了板寸还帅才是真帅。这个不知名的小帅哥一身运动装,但衣品极好,活力满满。板寸配上那大大咧咧的笑容,让人看起来舒服得很。 殷子珮默默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各种logo——行吧,人家这一身加起来起码小一万。 大家都说寒门难出贵子,她前一阵子看到一个新闻,说是有个团队去调研明大学子的家庭情况,结果发现确实远超全国人均水平。像傅昱霖这种小康水平以下的出身,在学校里妥妥就是垫底的那波。 -- 第33页 不过看他在宿舍里混得还挺好的样子?殷子珮有点儿好奇问这个男生:“为什么你们都喊他傅哥?” 欧阳阙珩从书包里掏出三瓶旺仔牛奶,在殷子珮和傅昱霖面前各放了两瓶,这才“满脸崇拜”道:“那不喊哥还能咋地啊!我们全宿舍的作业平时都要靠我傅哥,偶尔起不来没法去上课,也都是傅哥给我们签到。” 欧阳阙珩所言不虚。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每个宿舍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大佬,平时一节课都不会缺席,作业也总是第一个就能完成。 傅昱霖他们宿舍一向非常团结。每次老师让自由组队做小组展示,剩下五个人总是紧紧抱住傅哥的大腿。毕竟没人会和成绩过不去,傅昱霖一出手,他们小组展示这一部分的分数基本上就没跑了。 这个大佬平时脾气还是挺好的,作业借给别人抄毫不吝啬,在组内偶尔多承担一些老师布置的任务也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欧阳阙珩发现他傅哥此刻的脾气一点儿都不好,不但不好,还十分冷酷无情——傅昱霖将殷子珮面前的那瓶旺仔牛奶给推了回去,“我女朋友从不吃陌生男人给的东西。” 欧阳阙珩挠头:我?陌生男人?真的是在说我? 更骚的操作还在后面,傅昱霖又将自己面前的那瓶奶推到殷子珮面前,和颜悦色道:“你要是想喝就喝我给的。” 殷子珮:……噢。 欧阳阙珩:窝c,无情!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他当即就把傅昱霖的种种恶习宣扬在宿舍群里,让大家都来批判这个有了对象就变狗的狗男人。 葛云飞看到了不敢在群里说些什么,就跑来私聊欧阳阙珩:“傅哥真这么宝贝他女朋友?你敢不敢邀请她和我们宿舍一起吃个饭?” 第20章 欧阳阙珩丝毫都没发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他喝了一口旺仔牛奶壮壮胆,深吸了一口气,双眼一闭大声问道:“嫂子!我们916宿舍想约你一起吃饭,你来不来?先说好,是一个叫葛云飞的人发起的活动,你拒绝也没关系。” 傅昱霖一个眼刀子就过去了,觉得自己以后不该再借给这两个舍友作业抄。 殷子珮倒不觉得有什么,和男朋友的好朋友们一起吃个饭不还是挺正常的,于她笑盈盈回复:“好呀,那我请你们宿舍吃个饭吧,你们平时多照顾我家霖霖一下。” 欧阳阙珩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实则乐开了花:哈哈哈照顾我家霖霖,嫂子威武,看样傅哥在嫂子面前是个“受”啊!这样一想还挺萌的。 傅昱霖不高兴了,他扯了扯殷子珮的衣角,“你不要对这种居心叵测的陌生男子笑。”而且还笑得那么好看。 殷子珮笑得更高兴了,看样傅昱霖和他这几个舍友的关系是真的不错,要不然他绝不会这样当面损人家。男朋友有了交好的小伙伴,殷子珮觉得她这个老母亲很是欣慰。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是周六,大家都不怎么忙,干脆就约着晚上一起去撸个串。 只不过殷子珮说要请客,欧阳阙珩说他们宿舍要请客,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就AA了。年轻人嘛,每次出来都AA就最好了,省心。 六男一女的组合有些奇怪,但殷子珮性格大方,和其他五个男生竟然相处得不错,一点儿也不尴尬。她也很好奇,在别人嘴里的傅昱霖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几个男生性格都很外向,和他们一比傅昱霖算是最内向的那一个了。 葛云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向殷子珮吐槽:“嫂子你不知道,他在自己桌子前面做了一个照片墙,上面摆满了你的丑……啊不,是美丽的照片。没事儿就在那摆弄,我们都无语了,你说想女朋友了就视频啊,老是摆弄那些照片算怎么回事。” 殷子珮:我觉得这个剧情好像有点儿似曾相识。 一旁一个胖胖的男生用胳膊肘撞了葛云飞一下,“怎么说话呢你!人家那是深情!你自己没女朋友就别酸人家。” 葛云飞不屑地乜了他一晚:“只有死直男才会酸这个。” 小胖子:对不起我忘了你是gay。 葛云飞一直是属于公开出柜的状态,但是殷子珮不知道这个。听了这话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男孩子有可能是同性恋。 就在这时欧阳阙珩也附和道:“就是,只有你们死直男才会酸这个。” 殷子珮:完了,我开始担心傅昱霖在你们宿舍的安危了。尤其这个叫欧阳阙珩的,又好看又多金性格还好,傅昱霖日日夜夜和他相处,万一没把持住我可不就变成殷子绿了? 今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傅昱霖突然加入了群聊:“你们不酸是因为你们没有和像珮珮这样的女孩子谈过恋爱。” 傅哥一本正经,仿佛在认真阐述什么世间真理。 此话一出,剩下六个人包括殷子珮都石化了。竟然还是殷子珮最先反应过来,她夫唱妇随道:“瞎说什么大实话,低调低调。”要不然怎么办,她总不能驳自己男朋友的面子叭? 遇到这样一对儿情侣,916的各位还能说些什么呢,大家只能干笑道:“吃饭、吃饭。” 这个周末结束,殷子珮接下来就很少来明大了,因为她迎来了期末周,忙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参加完最后一门考试,殷子珮并没急着坐高铁回家。她准备等傅昱霖后天考完试一起走。 -- 第34页 本以为傅昱霖回到盐城后会继续做兼职,出乎意料的,这个寒假他竟然一份兼职都没有做,反而将大量时间用来学习编程方面的知识。 殷子珮向他开玩笑:“怎么,你这是上了大学之后找到真爱了?沉迷写代码不可自拔?这次竟然不急着去赚钱了?” 傅昱霖的眼神笃定而又沉稳,“之前急着赚钱是生活所迫,现在家里的情况好了很多,学校给的助学金已经够我日常的基本开销。如果再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那些无意义的重复兼职中去,就太过目光短浅了。” 殷子珮有点儿疑惑:“目光短浅?”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听着不还挺上进的。 “这种兼职拿的是块钱,做得太多到一定程度对我来说就不会有其他帮助了,我也很难从中再学到什么。 将大量的时间投入到我的专业中有两个原因:一是明大的奖学金很高。我算了下自己能拿到手的所有奖学金,包括学校给的国家给的企业给的,金额喜人,完全能够弥补兼职的那点儿工资了。 第二个原因才是更重要的,我以后注定是要靠专业吃饭的。我做的那些家教兼职,并不会让公司愿意付给我更高的薪酬,而我的专业能力可以。就算是我们这个专业,毕业之后年薪差值也会很大。当我能够完成同行完成不了的任务,成为最顶尖的那批人,一年的年薪差值够我做好几年兼职的了。” 傅昱霖笑得浅淡,但殷子珮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张扬,坚定的神情中彰显着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殷子珮心下竟然微微有些感动。 傅昱霖的优秀并不是只有智商高就能支撑得起来的。他之所以优秀,而是因为他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中都不卑不亢。他相信自己,能够审时度势,更擅长脚踏实地制定切实可行的计划。 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竟然是她的男朋友。不行,她也要变得更优秀才可以!学生时代谈恋爱的意义不就是两个人能够相互鼓励、相互扶持着走得更远嘛! 大一一整年的学习生涯结束,傅昱霖果不其然包揽了各种奖学金,GPA排名专业第一。 在明大的计算机学院排名专业第一甚至比盐城市状元这个名头的含金量更高。这么说吧,他们计算机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各个省市的状元。 殷子珮虽然没有在学院中排名第一,但她也拿到了国家奖学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从大二开始,傅昱霖就开始参加各种编程比赛,还和两个舍友一起做了国家级大学生创业项目,顺手拿了个优秀奖。 大二暑假前他对殷子珮说:“等放假了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 殷子珮闻言一怔,下意识问他:“你家的债都还完了?” “我这一年参加比赛拿了一些奖金。前一阵子还帮捷飞解决了他们软件中的一个小bug,他们给了一笔酬劳,正好将家里所有的债都还清了。” 捷飞,全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可以说许多IT狗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够进捷飞当个码农,虽然捷飞几乎每天都要加班。 殷子珮心里有些雀跃,她还没和傅昱霖单独出去旅过游呢,“我家霖霖就是棒!我们出去玩多久啊?” 傅昱霖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愧疚,“其实也玩不了几天的,我只能空出两个星期的时间,因为暑假要去捷飞实习。” 顿了顿,他沉重道:“对不起,之前因为我家里的情况,一直在考虑钱的问题,没法让你和其他女生一样可以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不仅没办法出去旅游,许多包包鞋子奢侈品也都没法给你买。 殷子珮一下扑到他怀里,抬头笑眯眯对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会一直单身到现在。别说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了,连谈恋爱是件多美好的事儿都不会知道。” 这句话是真的,她不就是因为找不到心仪的男孩子谈恋爱,这才跑来和傅昱霖谈恋爱的嘛。 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情话时杀伤力有多大。傅昱霖听了这话,心像是被调皮的小猫咪轻轻挠了一下。他搂住自己的小姑娘,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也是。” 如果没有碰到你,我现在也还会是单身,过着简单而又枯燥的生活,除了学习和工作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殷子珮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儿喜欢我的啊?” “你笑得很好看,而且你还给我大白兔奶糖吃。”除了妈妈,没有第二个人会往他手里塞糖。 竟然是这个原因,殷子珮听到这儿忍不住调笑他:“那你可真是太好骗了。以后别人问我怎么找的男朋友,我就说是用两颗奶糖换的。” 傅昱霖握住她的手,纠正道:“不止两颗。” “好好好,是很多很多颗。” 高中三年,殷子珮只要能够见到傅昱霖都会往他兜里塞一个奶糖。直到上了大学,这个常驻项目才被抛弃。不过偶尔她自己吃糖的时候,还是会分给傅小朋友的。 这样一想,她还是稳赚不赔啊!一堆糖而已,换了一个这样的优秀的男朋友。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只白天鹅不让她真正吃到嘴里。唉,日常忧愁。 第21章 这对热恋中的小青年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海门省玩个十天。 海门省地处大陆边缘,靠近海边,有将近一半的城市都是海滨城市。如今夏季正是旅游旺季,游客络绎不绝。 -- 第35页 为了省钱,他们坐的是绿皮火车。但原本就是为了出来游玩,正是心情愉悦的时候,身边又有喜欢的人陪着,在火车上聊聊天、看看沿途的风景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买的是卧铺,很幸运俩人是正对着的下铺。 殷子珮坐在自己的下铺,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看到傅昱霖从包中开始掏各种水果。都摆在小桌子上后,他先是拿了一个橙子剥了起来。 傅昱霖做这种活儿一向都很细致,剥出来的橙子干净而又好看,实乃爱橙人士的心头好、白月光。 殷子珮手上很诚实地接过被扒得光溜溜的橙子,嘴上却还在推诿:“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这可是写代码的手,动动手指就能写出价值上万的程序。为我做这种活儿岂不是有些降尊纡贵了?” 相处了那么些年,傅昱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女朋友是什么德行?静默了三秒钟,他决定配合她的演出。 “就算是上百万的程序,也比不得我的珮珮开心重要。”风轻云淡的语气中却又透露出几分真诚,任谁看到他的表情都只会觉得少年在说什么正事。 殷子珮当然知道自己被“看透”了,但她还是接着装傻:“珮珮也是,珮珮也觉得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霖霖开心更重要。” 这个对话如果再继续下去,殷子珮就快吐了,着实有点儿……腻歪人。 旁边坐在椅子上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目睹了全程,她有样学样,拿起一片薯片递到爸爸嘴边,软糯糯道:“粑粑我把自己最喜欢的薯片分给你吃。月月也觉得什么事情都比不上粑粑开心更重要。” 殷子珮老脸一红,小声向傅昱霖埋怨:“都怪你,教坏小朋友了都。” 傅昱霖不予评价,掏出自己包里的薯片递给她:“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们家珮珮一个也不能少。” 殷子珮:……还没完没了吗哥。是在下输了,我以后再也不主动腻歪你了。 虽然下午才立了这个flag,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到晚上,殷子珮又忍不住主动去撩拨傅昱霖了。 为了避开排队高峰期,两人洗漱完早早儿地就在下铺躺着了。 这时车厢里还比较嘈杂,说几句“情话”倒也不会太引起别人的注意。殷子珮对着右边相隔不到一米的傅昱霖伸出手,深情款款道:“霖霖,快抓紧珮珮的手,珮珮一个人在这里好怕怕。” 傅昱霖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再掀开殷子珮的被子钻了进去。 坐过卧铺的人或许都有这种体会,即使是最宽敞的下铺也是非常狭小拥挤。傅昱霖本就长手长脚,和殷子珮面贴面拥在一起实在是太过亲密。殷子珮侧着身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全部都被包裹在傅昱霖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两人恨不得能融为一体。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过紧密。 但殷子珮喜欢这样的拥抱,更喜欢搂着自己的那个人。 殷某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双手从他衣服的下摆滑进去,爱不释手地左捏捏右碰碰。 傅昱霖的呼吸逐渐变了节奏,在火车上灯被熄灭的那一秒,他低头吻上了殷子珮的唇。 或许是因为夏天太热,少年们的火气都比较旺盛,傅昱霖这个吻不似以往以温柔开端,上来就是激情似火。 舌头搅动的水声、两个人的喘息声在黑夜中越发明显,这一块逼仄的空间迅速升温。 傅昱霖身上甚至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他紧紧搂住小姑娘的胳膊半分都不舍得松开。 剧烈的吻结束,谁也不说话。殷子珮在他怀里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竟然慢慢就快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她隐隐约约听到傅昱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绿皮火车晃悠悠向前走,殷子珮记不清自己是不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喜欢你呀傅同学。” 第二天一早火车在海门市停下。海门市是海门省的省会,这也是全国唯一一个城市和省名字重叠的省会。 但他们并未在海门市逗留,而是直接坐船到了海门市不远处的一个小岛,珅椰屿。 珅椰屿可谓是整个海门省最负盛名的旅游景点,它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说是与世隔绝,其实从海门市坐船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说是小岛,但所有景点都欣赏一个遍儿也得整整三天。 殷子珮和傅昱霖在岛上订了两晚的宾馆,这次订的不再是有两个床的标间。 如今珅椰屿上的本地居民要比游客少得多,而且几乎所有居民从事的都是旅游行业,可以说整个岛就是被旅游产业所支撑着。 来玩的姑娘不少。因为是大夏天,许多年轻有活力的姑娘们穿着热裤、化着美美的妆。殷子珮一上岛,眼睛都快看直了。别的姑娘怎么样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特别喜欢看各种风格的超正的小姐姐。 迎面走来一个上身穿着黄色露脐吊带、下身白色超短裤的小姐姐,妆容艳丽,眼影亮闪闪的却不浮夸反而很干净,饱满的唇形上是姨妈色号的口红。 殷子珮的眼睛恨不得都能长到人家身上去,她用胳膊捣了捣身边的傅昱霖,一脸激动道:“你看!我就问你这个小姐姐好不好看!大长腿,马甲线,啊,我死了!她的口红色号A爆了!我回头也要买一支!” 傅昱霖的唇抿成一条线,他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吃味了——珮珮之前看他的腹肌都没有那么激动过。 -- 第36页 殷子珮根本不在意他的答复,因为她自己的目标一直在变,“哇哇哇,你看前面那个妹妹,好可爱啊,一米五的妹妹穿萝莉装是个人都无法抗拒吧!” 傅昱霖沉默了:行吧,他觉得一般,可能他不是个人吧。 只在岛上待了不到半天而已,殷子珮就已经大饱眼福,珅椰屿可真是个好地方。 第一天中午两人选择去网红餐厅吃饭,据说全岛最正宗的椰奶饭饭就属他们家,这家店开了快有八十年了。 但人实在太多,他们排了好久的队才分到墙角边的一张桌子。将将坐下,一个风情万种的漂亮姐姐走了过来:“请问可以拼个桌吗?我就一个人。” 殷子珮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姐姐应该有二十八、九了,脸上的复古港妆化得很到位,及腰的长发根根都透露出一股子慵懒来。即使面上感觉有一些疲惫与憔悴,但完美的妆容也都帮她遮掩得七七八八。 面对这样一个尤物,殷子珮难道还能拒绝?当然是色眯眯道:“好的好的,你坐吧。” 小姐姐微微勾了勾唇角,坐在了离傅昱霖更近的那一侧。 傅昱霖不动声色蹙眉,微微侧了侧身。他不喜欢陌生人离他太近,尤其这个女人身上还有一股子香水味,就算是柔和的花香他也觉得刺鼻。 那个漂亮姐姐似乎有些自来熟。服务员将菜单拿上来后,小姐姐非常自然推荐道:“他们家的椰奶饭不错,可以尝尝。” 三个人点了三份椰奶饭。等餐的时候,小姐姐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无比自然问道:“我叫赵星辰,今年二十九了,是教民族舞的。你们呢?还是大学生吧?” 殷子珮终于从美貌中抽离出来,觉得这个姐姐有些奇怪,“嗯,我们刚放暑假。”其他的也不愿意多说了。 赵星辰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让我猜猜,你们一个是明大的学生,一个是庆大的吧?”然后在殷子珮质问她之前又补充道:“两年前我就看到你们俩的新闻了,当时还在下面评论祝福了呢!” 原来如此,殷子珮觉得心中的疑虑稍微打消了些。 赵星辰往傅昱霖那边又靠了靠,小声道:“我这种单身狗可真是羡慕死你们这样的模范情侣了。”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傅昱霖说的,但傅昱霖十分不解风情,一本正经道:“麻烦往那边去一点可以吗,我觉得有点儿挤。” 听了这话,赵星辰非但没有觉得难堪,反而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很少会有绅士直接对女孩子这样说话的。” 傅昱霖一向很有礼貌,但他的礼貌从来不会留给这些没有分寸感的人,于是傅直男直接怼了回去:“对不起,我不觉得自己是个绅士。” 这下别说是赵星辰,连殷子珮就愣了一下。 傅昱霖敷衍地勾起嘴角:“麻烦您起来一下好吗?” 赵星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怔怔地站起来。然后就看到傅昱霖把自己的位置换到了女朋友身边,也就是赵星辰对面。 赵星辰面上依旧是半分尴尬都没有,她在心底冷笑——小小年纪就这么假正经?没关系,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等他女朋友不在身边,立刻就会变成自己裙底的一条舔狗。 她赵星辰想睡的男人,就没有睡不到的。 第22章 殷子珮也觉得对面这个小姐姐有些过分,但萍水相逢而已,不理她不就好了。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椰奶饭一上来,殷子珮刚刚那一丁点的不愉悦立刻一扫而光。 然而更恶心的事情来了。 吃饭的时候赵星辰的目光一直火辣辣地放在傅昱霖身上。殷子珮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就是占优势,即使是这种“饿狼扑食”的目光,赵星辰做起来却丝毫不显得猥琐。但问题是被盯的那个人是她男朋友啊! 饭吃到一半,赵星辰灵动地眨了眨眼睛对傅昱霖道:“我没点喝的欸,可以尝一下你的奶茶吗?” “不可以。”傅昱霖心中的不耐已经快要突破天际。 赵星辰笑得风情万种,她用勺子挖了一块自己椰奶饭里的芒果,放到傅昱霖的碗里,“我用我的芒果和你换,你就答应呗~” 这下,连一向好脾气的傅昱霖都黑脸了。殷子珮也觉得很心痛——这么好看还会跳舞的小姐姐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啊? 傅昱霖彻底吃不下去了,正好殷子珮差不多也饱了,两个人干脆直接离开了这家餐厅。 赵星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浑不在意,依旧悠闲自得慢慢享用着自己的椰奶饭。 殷子珮倒是很快就将这一个小插曲抛之脑后,下午坐在电动观光车上吹着小海风,吃着冰淇淋,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本来以为珅椰屿不至于那么小,估计接下来两天再也见不到那个让人一言难尽的漂亮姐姐,谁知道晚上在民宿又碰到了她。 赵星辰笑靥如花:“我们这么有缘啊?我就在隔壁住。明天你们去哪儿,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出发。” 傅昱霖“嘭”的一下将门关上。 殷子珮有些无奈,但又觉得有点儿好笑,“人家都说一个人出来旅游容易有艳遇。你这和女朋友一起出来还能被那么好看的小姐姐缠上,说明我傅哥魅力到底是有多大。” 傅昱霖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冷着脸道:“我愿意把我这辈子所有的艳遇都换成奖学金。”说完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又立刻抬眼向殷子珮表忠心:“除了你的。” -- 第37页 殷子珮rua了一把他的头发,“我的什么?咱俩之间的艳遇吗哈哈哈,一遇艳五年,我们这艳遇也够持久的。” 民宿的空调效果一般,殷子珮觉得有些热,便指使傅昱霖出门买冰可乐,自己则宛若一条咸鱼瘫在榻榻米上。 赵星辰穿着单薄的吊带在民宿外面吸烟,听到动静她转头,发现竟然是白天那个小帅哥一个人单独出来了。 赵星辰懒洋洋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朝着傅昱霖吞云吐雾。她的妆容半隐于这些烟雾中,不似白天那样明艳,颓废的美却更加动人心魄。 “怎么,趁着小女朋友洗澡,一个人出来问我要联系方式?” 可惜傅昱霖装作没看到她一般,倒也不是没看到,是特意绕着她走了过去,径直往旁边的小卖铺走去。 等他拎了两瓶冰可乐回来,赵星辰果不其然还在原地等他。 赵星辰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上面用红笔写了一串数字,“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嘛。姐姐我只是天生阴荡,喜欢睡小帅哥而已。我保证,只打炮绝不影响你的日常生活,你那个小女朋友不会发现的。” 说着她还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吊带,傲人的资本若隐若现,“现在你女朋友不在,就别这么假正经了嘛。电话你留着,任何时间有空,一个短信过来姐姐就坐飞机过去找你,千里送白、嫖。” 傅昱霖被挡着进不去,面无表情道:“麻烦让一下谢谢。” “你倒是个有原则的,”话说到一半,赵星辰就要抬手去摸傅昱霖的脸,小声魅惑:“姐姐会的花样可多了……” 还没碰到,就被傅昱霖用可乐打掉了手,然后再用可乐瓶子拨开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殷子珮见傅昱霖回来后径直向卫生间走去,不由奇怪:“你上厕所前先把手里的可乐给我啊!” 傅昱霖:“可乐瓶子脏了,我去洗手池洗一下。” 殷子珮不明所以:“你还挺讲究。” 十点钟,两个人洗完澡窝在床上一起看电视。 一天不搞事情就浑身不舒服的殷某人:“我觉得你穿的太多了。” 傅昱霖看了看自己的短袖和短裤,反击道:“是你穿的太少了。” 殷子珮才不管这些,一个吊带一个小胖次足以。她搂着傅昱霖的脖子开始浮夸表演:“嗯~啊~傅哥哥人家好热~” 傅昱霖默默将一旁的冰可乐递给她。 殷子珮表示自己拒绝:“不公平,我只穿了两件,你却穿了三件!我不管,你必须得脱一件。” 傅昱霖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不是你再多穿一件?” 殷子珮用自己光溜溜的腿去蹭傅昱霖的小腿,问他:“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光滑的?” 小姑娘腿上的皮肤紧致有弹性,傅昱霖不能睁眼说瞎话,只好老老实实承认:“嗯,是挺舒服的。” 殷子珮隔着衣服捏了捏他的肚子:“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的,我躺你怀里觉得硌得慌。衣服的布料哪里有年轻男孩子的肉体摸起来手感更好。” 傅昱霖:我感觉我女朋友好像每天都在馋我的身子。 在殷子珮热切的目光下,傅昱霖屈服了,他关上电视关上屋里的灯,然后将自己上衣脱了下来,再把小姑娘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行了,这样就公平了吧,快睡觉。” 殷子珮在他怀里窃笑:“老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直觉到女朋友又要作妖的傅昱霖:“……嗯。” 殷子珮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奶声奶气道:“一只大恐龙嗷呜嗷呜嗷呜就出现了,然后把你mua~mua~mua~吧唧吧唧吧唧一口吃掉了。” 傅昱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因为殷子珮“mua~”的时候全部都mua~在了他的身上。 殷子珮偷偷瞄了一眼,虽然屋内漆黑一片,但直觉告诉她,傅同学的耳朵肯定又红了。 她故作不知:“怎么样,可爱吧?这个故事是我在网上看到的。” 傅昱霖一个没忍住,“吧唧”一口咬上了殷子珮的脸:“可爱,但是没有你更可爱。”他的珮珮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可爱的姑娘。 殷子珮听了这话却不大乐意:“一般没什么好夸的才夸人家姑娘可爱,我可是致力于走妖艳贱货路线的!” 傅昱霖看了看殷子珮婴儿肥还没完全“消退”的脸袋儿,非常真心实意道:“嗯,我相信珮珮会成功的。” 殷子珮:我怀疑我男朋友在嘲讽我,但我没有证据。 算了,就算在这个世界走不成妖艳贱货路线,以后迟早也是有机会的。 傅昱霖轻轻吻了一下女朋友的发旋,并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小声道:“快睡吧。” 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很顺,主要是因为再也没有碰到赵星辰。她可能是提前退房了,在民宿也没再碰到她。 来了珅椰屿,沙滩是一定要去的。盐城虽然不算非常内陆的地方,但殷子珮从小到大去的那些海滩都没什么吸引力。大多都是游客恨不得比沙子都多,一个个下饺子一样,水面上甚至还漂浮着垃圾。 傅昱霖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小可怜根本都没见过海。 珅椰屿上面有一个“始今沙滩”,这一块沙滩虽然不是人造,但却被圈了起来。因为价格比其他沙滩高了不少,人也少了不少,游客扔垃圾会受到很重的处罚,因此环境保护较好。商量了一下,他们两个还是决定来这里。 -- 第38页 始今沙滩的水质清澈,离着老远就能看到随波逐流一直跳舞的海草。海草周围藏匿着不少小鱼,游人过来它们会“哗”的一下散开,等游客离去,小鱼们再探头探脑回到自己的庇身之所。 殷子珮翻开石块,发现下面竟然藏匿着一只小海星。 毕竟是个小生物,她没有过多干扰,只是给小海星拍了几张“艳照”,然后就又蹦蹦跳跳去捡贝壳了。 傅昱霖在拍殷子珮的“丑照”,当然他自己并不觉得这些是丑照就是了。 “老傅,你看这些贝壳好不好看。”始今沙滩上面的许多贝壳天生就是五颜六色的。当然,这是真的天生,还是说这是景点为了吸引游客人工投放的噱头,就没有人清楚了。 但殷子珮还是心下遗憾:“要是这里有珊瑚就好了,五颜六色的珊瑚也很好看。” “那等我再存一年钱,明年带你去看珊瑚群。”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忍不住想要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殷子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家霖霖真好。你想去哪儿给我说,姐姐也满足你的愿望。”然后她语调一转:“你可别说要去我心里,你现在已经在我心里了。” 傅昱霖:这种又土味却又忍不住感动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第23章 腻歪了一会儿,傅昱霖一个不察,殷子珮就跑没影了。 她左挑挑右选选,终于找到一块沙质最细腻的地方,然后开始挖坑。等傅昱霖再找到她的时候,巨大的工程基本上已经快完成了。 “老傅老傅,你快躺进去。” 傅昱霖自觉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但对上女朋友亮晶晶期待的眼神,他实在没法拒绝。因此他不仅进去了,还按照“上级指示”趴了进去。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自己一进去,殷子珮就开始埋人。傅昱霖也不知道为什么,殷子珮填埋的时候不仅把他的头给露了出来,还将手和脚都露了出来。 等一切完成后,殷子珮立刻“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傅昱霖背对着她也无法阻止。 尘埃落定之后,殷子珮仰天长笑三两声:“哈,让你老是拍我的丑照!今天也让你体验一下被人拍丑照是什么感觉!” 殷子珮洋洋自得将自己的手机拿给傅昱霖看。 图片上面是一个“巨型乌龟”。殷子珮给他人造了一个大大的龟壳,为了增加可信度,小姑娘还特别细心地在上面画了纹路。尤其是傅昱霖只有头、手和脚露了出来,修长的胳膊和腿一点儿都没露,这样乍一看上去真的还挺像个乌龟的。 傅昱霖倒是没忍住笑了,他夸赞道:“没想到我女朋友还是个无师自通的行为艺术大师,小傅同学很荣幸能够成为你的第一件艺术品。” 殷子珮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你这样说,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都被夸了,殷子珮决定再来波行为艺术。 她对着傅昱霖也趴了下来,将自己的头凑近,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霖霖,就算你变成了龟儿子,珮珮也不会嫌弃你的。你看,我这还毫无芥蒂和你打啵呢。” 傅昱霖: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 但傅同学一向家教良好,他又礼尚往来啄了一下小姑娘的唇:“谢谢你的……此生不悔?” 路过的游客a:这怕不是两个傻逼吧。 游客a身边的游客b:我觉得游客a说得对。 傅昱霖从大龟壳中解脱出来之后,殷子珮又拉着他去坐小游艇。 游艇破开海水,一下就窜到了很远的地方。海风阵阵,头顶盘旋着几只海鸥,水雾喷在人身上凉爽得很。 殷子珮大声对傅昱霖说:“爽吧?你今年要是表现好,姐姐我明年还带你去坐游艇!” 傅昱霖也不知道他女朋友这两天为何如此膨胀,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的自称,但他决定不能助长她这种风气。于是他趴在殷子珮耳边问道:“表现好了可以换一个奖励吗?” 殷子珮非常豪爽地摸了一把他滑溜溜的脸,“那还是要看你这一年的服务到不到位了。” 离沙滩的距离越来越远,殷子珮竟然看到远处有一只死乌龟和一个塑料瓶子漂浮在海面之上。那只乌龟不大,它的头被卡在瓶口里出不来,或许这就是它的死因。 好心情霎时全无。 殷子珮心里可怜那只小龟:“你说怎么会有人将垃圾扔在海里呢?” 傅昱霖不知该如何安慰:“其实有的时候不是个人行为,政府在处理不了大量的垃圾时甚至都会选择倾倒在海中。但那只小乌龟成长的过程中本来就是充满了坎坷,就算它今天没有直接死于塑料污染,明天也有可能间接死于塑料制品。” 殷子珮疑惑了一下:“间接死于?” 傅昱霖也有些无奈,开始科普这个残酷的事实:“地球上的塑料垃圾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会慢慢分解为microplastic,也就是微塑料。浮游生物会将这些微塑料当成小颗粒误食,而那些小颗粒本来就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 浮游生物被其他生物吃下,通过食物链一层层上传,传递到食物链顶端的一些生物时,塑料量很可能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量级。每年都有许多小鲸鱼死于母乳,因为它们妈妈乳汁中的塑料剂量足以致死。其实我们人也是啊,每天都在摄入微塑料。” -- 第39页 看到殷子珮一脸惊恐,傅昱霖本来也有些低落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倒也不必这么害怕,只要不特意去吃塑料袋,你健健康康活到七老八十还是可以的。” 殷子珮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那你说我们接吻的时候是不是在相互交换自己体内的塑料种类?” 傅昱霖:“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接吻的时候菌群倒是会交换。”接着他一本正经道:“不知道是不是和你吻得多了,甜甜的菌群被交换到我这边来,我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萌了。” 殷子珮:“……谢谢,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的菌群还有这功能呢。” “嗯,因为珮珮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漏着可爱。”与科普时一般无二的神情。 殷子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狗男人不要再说土味情话了啊!要不然你的人设真的就要崩了,我会很有挫败感的。 离开珅椰屿之后,下一站的目的地是贺家庄。贺家庄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山村,但这个城市却有着排名亚洲前三的游乐园,他们的过山车更是号称亚洲第一。 年轻情侣嘛,游乐场打卡总是必不可少的。 一进门殷子珮就先买了两个带小兔叽耳朵的发箍,一人头上戴了一个。傅昱霖这个人很奇怪,凡是这种萌萌的小物件,他从来都不愿意一个人用。但只要殷子珮和他用情侣同款,他就很乐意了。 检完票后,殷子珮拉着傅昱霖的手就直奔过山车而去。 “霖宝宝害怕吗?害怕的话姐姐保护你!” 傅昱霖表示自己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摸了摸殷子珮的头让她不要慌。 殷子珮瞪大眼睛看他:我不害怕,真的! 傅昱霖与她对视:嗯,我相信你不害怕。 殷子珮双眼一眯:你不信我? 傅昱霖率先败下阵来:信,当然信,必须信,我知道珮珮最勇敢了。 殷子珮觉得要用事实证明,她雄赳赳气昂昂拽着傅昱霖来到了最前排的车头坐下。 当过山车开始加速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逐渐变快,“傅昱霖,一会儿它到那个顶点的时候,我们接吻好不好。” 傅昱霖有些迟疑:“可是我们后面那么多人……”早说要接吻,就坐在最后一排了。 殷子珮眨了眨眼睛:“没关系,过一会儿他们就只顾着尖叫了,不会看我们的。” 第二排的大哥:喂喂喂,你们两个声音太大了啊!我都听见了。 傅昱霖紧紧握住小姑娘的手,默许了这件事。 亚洲第一的过山车是有些刺激,但殷子珮也是真的不怎么太害怕,反而很享受这种刺激。等到快要爬到最高点的时候,她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凑近傅昱霖。 傅昱霖其实也不怎么害怕过山车,但心跳还是要比平时快些。众目睽睽下,他的心里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期待。 傅昱霖毫不犹豫就将唇覆了上去。血液倒流,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原本只是微快的心跳更是急速跳动了起来。说好的在最高点接吻,结果两人硬是吻完了全程。 后座的大哥表示自己很想举手提问:别的不说,咱就有一个问题——颠簸的时候你俩不硌牙吗? 从过山车下来后,殷子珮和傅昱霖脸色潮红,呼吸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在一堆白着脸下来的人中,他俩显得格外异类。 殷子珮尝到了“甜头”,她握起傅昱霖的手,“小傅同学,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傅昱霖已经习惯自己女朋友各式各样的大胆想法,因此他很淡定:“我同意了。”反正自己又无法拒绝,不如直接同意。 殷子珮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根本抑制不住,小傅同学如今都已经被她tiao教得这么乖了吗? 于是殷某人和傅某人就在所有体验过的游乐设施那里接了吻。有的是蜻蜓点水的轻吻,也有令人气喘吁吁的舌吻,只不过热吻的时候尽量都避开了其他游客就是了。 这是真的,他们已经尽量避开外人了,不过还是要给误伤的广大人民群众道个歉。 这一对小情侣在游乐园里嗨了整整一天,晚上回到宾馆后,两个人都有些疲惫。 傅昱霖去浴室洗澡,殷子珮在外面和舍友们聊天。就在这时,傅昱霖的手机响了。 但就算是伴侣也没有随意动别人手机、窥探隐私的权力,殷子珮连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都没有看,喊了傅昱霖两声没有得到回答,干脆就等他出来再说。 三分钟后,傅昱霖赤露o着上半身从浴室出来,他手里拿着自带的白毛巾擦着自己的短发。因为动作有些大,殷子珮甚至看到几滴水珠从发梢滑落,掉落在他的腹肌上,一路下滑。 殷子珮傻傻看了半天,咽了好几次口水之后,她才大梦初醒:“嗷,噢,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响了好久。” 傅昱霖不甚在意拿起手机回拨过去,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按下了免提,那边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 “傅同学,想我了没?” 第24章 是赵星辰,她想办法从民宿老板那里拿到了傅昱霖的电话。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这样一个御姐音暧昧地讲话,殷子珮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 不过看傅昱霖那个表情,好像根本没反应过来对面是谁。他超级冷淡说了一声:“你打错了。”然后就要挂电话。 -- 第40页 殷子珮一开始就听出来是赵星辰的声音,她拦下傅昱霖要挂电话的动作,问道:“赵星辰?” 那边安静了一秒,笑声传来:“我还说傅同学为什么要装得那么冷淡,原来是因为女朋友在身边啊。” 殷子珮一向不喜欢用恶意去揣度别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可能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赵星辰讥讽地笑了:“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小妹妹,你脑子进水了吧,关心一个一心想勾引你男朋友的绿茶?” 殷子珮:嘿,我这个人就是逆反。你说自己是绿茶我还偏就觉得你不是绿茶呢,你说你气不气? 但殷子珮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赵小姐,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够从此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男朋友。但问题是你一直纠缠不休,抱歉用了纠缠这个词。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请告诉我好吗?” “你是圣母玛利亚吗?” 傅昱霖皱了皱眉头,想要直接将电话挂断,但殷子珮挡住了他的手,语气平稳:“你倒也没必要这样阴阳怪气地讽刺我。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倾诉的,我愿意当个树洞听你说;如果不愿意,电话挂断后请你就不要再来打扰了,否则我们会报警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好半晌那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小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要脸。” 殷子珮还没回答,傅昱霖倒是掀了掀凉薄的嘴皮子:“有点儿。” 听到傅昱霖这样说,她反倒笑了:“我也觉得。那你觉得我好看吗小妹妹?” 殷子珮实事求是点了下头:“是挺好看的。” “是吗,可是之前你们见到我的时候,我戴着假发。假发一拿掉,露出来的就是光秃秃的头皮,你还会觉得我好看吗?” 赵星辰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她打小就是练民族舞的,长相气质一直出众。但因为保守,她直到大学时才谈了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是学长,比她大一届,帅气体贴,还是学生会呼风唤雨的人物,赵星辰很快便陷入了爱河。 而且他们的感情并没有陷入“毕业即分手”这个魔咒,毕业后他们的感情也一直很好。赵星辰二十四岁的时候去见了男友的家人,他们都很友好,而自己的爸爸妈妈对这个开朗上进的男朋友也非常满意。 男友一家人非常通情达理,主动提及要给十几万彩礼,反倒是赵星辰的父母推脱不要,说自己不是卖女儿的。两家人其乐融融,相处非常融洽,迅速为他们订了婚。 赵星辰那时候真的觉得日子仿佛就是泡在蜜罐里过的。她父母健康,自己事业稳定。男友体贴上进,每天接送她上下班,还将她介绍给家人朋友们,一副认定了她的样子。 直到婚礼前她查出了艾滋病。 是男友传染给她的,他们在一起这五年里,他前前后后约炮、找鸡一共睡了20多个女人。在此期间,她竟毫无察觉,每天享受着未婚夫看似光明磊落的爱意。 赵星辰的人生从此被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所有人眼中的模范男友,竟然会出轨呢? 他事业有成,他风趣幽默,他为人大方,他孝敬父母,他温柔长情,可是他出轨。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的未婚夫竟然是个渣男,没有丝毫预兆。 呵,或许这天下所有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吧,区别无非在于明着渣和暗着渣而已。 她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只是因为太单纯太过相信男友的忠诚,竟然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既然如此,那些渣男更应该不得好死。 从那之后,她开始各种勾引有妇之夫和别人的男朋友,一旦睡到手,立刻就将照片发给那些妻子和女友们。 “这样说起来,我也是在做好事,让她们赶快认清渣男的面目不是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没几年好活了就去到处做好事,倒也应景。”赵星辰笑得一脸随意。 殷子珮听了这个故事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那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倘若这些事情半分不假,我觉得你可能已经触犯了法律,而且是刑法。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我这边建议你去自首。” 赵星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她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殷子珮在这边听着,只怕她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这样不解风情,和你男朋友倒挺般配。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反正以我现在的身体也做不了爱,医生说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提前离开珅椰屿?那是因为,咳咳,因为我的身体受不了了。” 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传来,赵星辰好些了后结束了这则通话:“再告诉你们个秘密,我第一次和前男友发生关系就是在那家民宿。本来想着在生命的尽头,回到那里再泡个小帅哥,啧,可惜你男朋友太过洁身自好。行了,挂了,我也懒得再来打扰你们了。” 电话挂了之后,殷子珮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小难受,“老傅,你看这个小姐姐给我们上了血淋淋的一课,啪的时候要戴套。” 傅昱霖瞥了她一眼,发自肺腑道:“我觉得,近一两年可能还用不上。”啪不啪的,都等结婚了再说。 -- 第41页 短暂的旅行结束,傅昱霖和殷子珮一起回了趟盐城。 殷爸殷妈如今对傅昱霖倒是热情了不少,殷妈听说傅昱霖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还掉了家中大半的债,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个有能力有毅力的,倒也不再阻挠他和自己女儿谈恋爱。毕竟做父母的,又有哪个是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呢? 殷子珮在这个世界也待不了几天了。当初她想写一本又纯又甜的校园恋爱,不用考虑结婚生子那些事,因此选取的时间线是从高一军训到大二的暑假。 如今就是大二暑假了。 李文静和刘晓阳的关系依旧很好,只不过两人各自找了男女朋友。难得暑假,他们四个都在盐城,殷子珮就约着大家一起出来玩。 五年过去,刘晓阳比高一的时候也没有多少长进,他还是坚持不懈硬撩傅昱霖:“傅哥,傅哥,傅哥哥~一年不见,你想我了没?” 也许是被刘晓阳多年的苦苦追求所感动,傅昱霖难得掀起眼皮搭理了一下他:“你别坐在我旁边,只有珮珮能坐在这儿。” 刘晓阳只好嘤嘤嘤跑去李文静身边,不过李文静也很是嫌弃他就是了:“你瞅瞅你这幅娘不唧唧的样子,真该让我男朋友打你几拳。” 李文静男朋友是公安大学的,从小练散打,路子野得很。谁能想到李文静这样的女中豪杰竟然找了一个比自己还要强的大哥呢?两人强强联合,实在是令人不敢招惹。 恰巧她男朋友来电,刘晓阳一脸惊恐地看着李文静还没说两句就羞红了的脸庞,“我艹,李哥你被小鬼附体了吧?” 李文静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去,继续和男朋友诉情表意。 刘晓阳再将视线一转,发现那边那对儿已经开始互相投喂水果了。 刘晓阳:我明明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为什么还觉得那么酸。 与朋友们短暂的相聚后,傅昱霖就要回帝都去实习了。 即使在一起腻歪了好几天,傅昱霖还是觉得有些不舍。殷子珮也是,她执意要送傅昱霖去高铁站。 高铁站外,傅昱霖搂住小姑娘说:“捷飞的老总让我毕业后直接去他们那里上班,年薪五十万起。我选择暑假去他们那里拿这一天一百块钱的实习工资,是为了向捷飞证明我的能力配得上更高的年薪。” 他“吧唧”亲了殷子珮一口,“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想毕业后尽快存钱买房子娶你。” 殷子珮也回搂住傅昱霖,亲了一下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他的下巴…… “我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我更愿意你去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拼搏。没关系的,再有不到两个月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不是吗?” 殷子珮目送着傅昱霖检票进站,心中默默对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下一次见面了。 谢谢你,未来的人生规划里一直都将我放在重要的位置,也让我第一次体会到恋爱是什么滋味。 殷子珮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透明的蓝色面板,这块面板只会在每个世界结束之后出现。 【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是否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殷子珮最后往傅昱霖离开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点下了“是”这个按钮。 作者有话要说:殷某人终究还是没能把傅天鹅吃到嘴里。下个世界,高冷禁欲以身侍神的圣子大人,办他!第二本书苏到爆,是那种男主恨不得从出生起就全身心独属于女主的设定,所有配角都狂热信仰光明神(也就是女主hhh),不喜欢这么玛丽苏的小天使们可以跳着看下下个世界~ 第25章 殷子珮施了一个术法隐去自己头发过于耀眼的金色,换成瑞西大陆上随处可见的灰棕色,混迹在人群中一个非常不显眼的位置。 旁边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一直在蹂*躏自己的衣角。她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红扑扑的小脸袋显得很有活力,就连苹果肌上面的小雀斑们都很可爱。 殷子珮戳了戳她,“请问你也是第一次参加神赐吗?” 或许是因为殷子珮变了样貌之后显得很有亲和力,这个小姑娘下意识握住她手,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语速极快:“是的是的!刚刚看周围大家都是一副很淡定不说话的样子,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第一次接受神赐呢!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惹怒了神明,惴惴不安了许久。听到姐姐也是第一次被选上,我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殷子珮挑了挑眉,“神赐时规矩很多吗?” 少女挠了挠头:“好像也没有。二十年前我妈妈有幸被选中,亲身经历了一次神赐。她告诉我只要遵从圣子的指示就好了,不会出什么错的。可那时还是上一任圣子在位,光明女神也还未降临。如今女神降世,第一次神赐不知道她会不会与圣子一起出现,一想到这儿我还是忍不住会紧张。“殷子珮试探性问道:“那你是想见到女神还是?” 对面的人一下就涨红了脸庞:“当然!怎么可能不想!我们何其有幸出生在一个女神亲临的时代,整块瑞西大陆上又会有哪个人不想亲眼目睹一下女神的风采呢?据说如果能够得到女神的一个笑容,这个人将一辈子远离厄运与病灾!我纳塔西愿意用十年的寿命去换女神的一个微笑!” -- 第42页 殷子珮闻言,毫不吝惜给了纳塔西一个微笑,心想十年的寿命就不用了,你那么可爱姐姐我愿意免费送你一个微笑。 没错,殷子珮现如今的身份就是那个听起来十分中二的光明女神,也是瑞西大陆上唯一的神明,所有贵族、平民与奴隶毕生的信仰。 她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小迷妹再多交谈几句,突然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跪拜下去,深低的头颅展现出臣服的态度。 殷子珮没办法,只能随大流也趴在地上,偷偷往前面瞄几眼,果不其然,是圣子出现了。 一身洁白的神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金线装饰的扣子一丝不苟扣到了下巴那里。少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都是尊贵与礼仪。蓝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对世人的悲悯,却又好像并没有将任何事物放在心上。 他理所当然享受着世人对他的崇敬与臣服,只因为他本人就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圣与权力。 殷子珮看到他时,满脑子都被“禁欲”和“高冷”这两个词刷屏了,简直是又禁又欲,说他是行走的春药也不为过,某人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儿在躁动。 不过全场那么多人也就只有殷子珮这样想,其他人连半分亵渎的心思都不敢有,毕竟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大人啊!整个大陆离神明最近的神使。 少年立于高台之上,轻轻抬了一下自己修长瓷白的手指。接到指示的神职人员们便鱼贯而入,给在场的平民们分发荷糖。大家都捧起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去接这块荷糖。 待分发结束,圣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感谢光明女神赐予的食物,您的荣光笼罩在每一寸大地。” 说完,他将手中的那块荷糖放入口中。 殷子珮想说自己真的不是一个痴汉,但她的眼睛也是真的看直了。那人的唇色极淡,嘴唇微微张开将那块糖含入,神色却又是像在做什么极其神圣的事情。如果殷子珮是一个追星族,那她一定会大喊:“啊那块糖好幸福!我想做那块糖被哥哥含进嘴里!” 圣子大人不用额外做什么,他只是单单站在那边就是在勾引她。 纳塔西见旁边的姐姐半天没有动作,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殷子珮这才如梦初醒,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将糖放入嘴中。 所以什么荷糖,这就是一块普通的薄荷糖嘛! 薄荷的清香在唇齿间绽放开来,殷子珮观察了一下,见到周围人们都是一副超级感动的表情——难道薄荷糖在这里还是什么珍稀的食物不成?毕竟吃块糖而已,就荣光笼罩每一寸大地了,这女神当的显得她很小气的样子。 等所有人都吃下“神赐的食物”,神职人员上前组织大家排好队一个个走到圣子面前。圣子手持藤条,在面前平民的肩膀上轻轻压一下,那人便感激涕零离去再换下一个人。 恰好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成年男性,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他忍不住上前两步跪下,看动作好像是想亲吻圣子的鞋尖。圣子依旧是那副睥睨众生的表情,根本没将那个男人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就在男人还没触碰到光明圣子的时候,一旁两个神职人员一下便拦住他,并把这个狂热的信徒给直接拖走了。 殷子珮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还真是高岭之花不可亵渎,他在自己面前根本不是这样子啊,明明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殷子珮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一个月了。 创世软件有一个非常影响用户体验感的bug,就是它不能智能挑选小说中的时间节点进行穿越,而是必须从头到尾走完作者写下的所有时间线。 由于这本书殷子珮本来给的设定就是穿越,因此她先是回到了现代,跑到海南岛去潜水,然后才再次穿越来到瑞西大陆这个西方世界。 整块瑞西大陆存在着大大小小十多个独立的王国。所有皇室统一受到教会的管辖和制约,即人们所熟悉的神权高于王权。 不像是北欧神话等一干神话那样有着那么繁复庞大体系,什么长着翅膀的神一抓一大把,还个个跑到凡间生孩子,生活在瑞西大陆上的人们相信,整个世界只有一个真神,那就是光明女神。 而教会的权力便来自光明女神,可以说这个组织就是女神在凡间的代言人。 瑞西大陆中心有一座城池被称作“圣地”,这就是教会的总部所在了。圣地中有一半的人都不事生产,从事神职,受各个王国的供养。 整个教会等级分明,在每个王国设立分教会管辖,每个分教会都有一个教主,教主接受光明圣子的统一管辖。 听着感觉光明圣子很厉害的样子,他也确实站在整块大陆的权力顶端。但在殷子珮看来,整块圣地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金丝囚笼,将圣子囚禁在其中——每一任光明圣子都是在五岁之前天选产生,神职人员将其千里迢迢送至圣地,交由上一任圣子抚养长大。如非必要,圣子一辈子都要待在圣地,管理教会事务,受万民朝拜。 瑞西大陆上的人们相信,就算是光明女神的寿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她们在天堂光是长大就要花上五百年之久,成年后会在万众瞩目下降临圣地。 女神有着至高无上的神力,她来到人世间那短短的几十年,就是为了消除世间一切黑暗,让光明重新降临。当她在人世间找到了下一任女神,便会将其带回神界抚养长大。 -- 第43页 在瑞西大陆的历史上,一共曾有过三位女神亲临,如今到殷子珮这一届,已经是第四位接班人了。 但没有人知道女神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除了光明圣子。 圣子会提前一个月告知各个皇室,迎接女神这种大事必须由国王亲自到场,部分教主也会出席。紧接着便由圣子带领着国王们在圣池边日日祈祷,以求光明女神能够快些到来。 所有人虔诚地祷告了半个月,终于看到女神从圣池中破水而出。金黄色的头发与蔚蓝的眼珠彰显着她无比尊贵的血统,还有头上坠饰着的白色羽毛流苏,据说那是神力的象征。 她只是静静立于圣池之中,便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崇敬臣服。这可是五百年才会亲临一次的光明女神啊!大家心里或是激动难抑、或是诚惶诚恐,全都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但从殷子珮那边的视角来看,整件事情是这样的——她跑去海南潜了个水,当她从海里破水而出的那一刻,身上厚重的氧气瓶与潜水服瞬间消失,变成洁白庄重的神袍,而面前原本站着的一堆人见到她之后立刻哗啦啦跪了一片。 不要问她为什么从水里出来头发还那么蓬松,衣服也半点儿没有沾湿,因为她是这世间唯一的女神,她说了算。 这本书是她早年写的一部作品,穷极一切中二与玛丽苏的元素,除了爽还是爽。大部分剧情她自己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个框架。但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于是,当她看到自己面前哗啦啦跪了一片之后,殷子珮的面上没有半分惊慌,她露出了一个“光明牌”微笑,声音宛如来自天籁:“好孩子们,都起来吧。” 第26章 圣子跪在最前方,也就是离光明女神最近的地方。 当日思夜想了整整二十一年的女神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他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这个场景无数次,他还是紧张到不能呼吸,完全没有平日里半分的冷静与矜傲。 他跪在地上,感觉自己手心里全都是汗——该死,他刚刚竟然在没有得到任何允许的情况下,偷偷看了一眼女神的尊荣。 如果说瑞西大陆的法律规定奴隶不得偷窥主人,那么他应该为此而受到惩罚。因为在光明女神面前,他就是那个身心都只能属于主人的男奴。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拱手奉上,只求女神不要因此而觉得被冒犯。 就在他因此而感到惴惴不安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好孩子们,都起来吧。”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唱诗班在吟唱。 站起来后,他隐藏在宽大衣袍里手指依旧在微微颤抖——激动、惶恐、紧张、尊崇、臣服,无数种情感在不断交织。能够亲身服侍光明女神是每一任圣子的夙愿,他到底是有多幸运才成为五百年才能轮到一次的那个人。 与此同时,殷子珮也在打量着他。 站在一堆又老又胖的国王前面,他实在是太抢眼了。就算说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神祗,也毫无违和感。 但此刻,这个比假人还要漂亮的圣子大人低垂着头颅,并不敢抬头看自己。 殷子珮:别啊,你看不到我令人震撼的美貌,让我怎么泡你? 她上前两步,继续维持着自己“光明牌”的神圣微笑:“好孩子,看着我,是你将我召唤来的么?” 圣子觉得自己浑身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在加快,那样高贵的女神,降临大陆后第一个与之说话的人竟然是自己么?他强行将心底波涛汹涌的情绪压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端庄平和,慢慢抬眼看向自己渴求已久的神明,“吾神,是我。” 殷子珮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即便是和其他书中的男主们相比,光明圣子的颜值也是数一数二的。因为这是一个有着神力加持的西幻世界,殷子珮当初给的设定便是“五官深邃”“神圣而不可侵犯”“毛孔皱纹是什么不存在的”,总之是给了一大堆反人类的设定,让他美得超凡脱俗。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人上前几步,用近乎浮夸的腔调道:“尊贵的女神殿下,臣下迪奥尼斯,是摩柯的国王。为了迎接您的到来,神殿里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些天了,您是否愿意同我们一起前去?” 此话一出,其他的国王们都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了,以表明他们不想要趟这趟浑水的决心。 摩柯紧挨圣地,国土辽阔,也是这么多独立的政权中最强大的那个。自从这位新任国王五年前上位以来,就频频挑战圣子的权威。如今更是越俎代庖,竟然在圣地抢在圣子之前邀请女神? 果不其然,圣子冰山一样的表情更像是马上就要雪崩一样,就连一向狂妄的迪奥尼斯都忍不住心底发怵。 有、有什么好怕的!以他们摩柯如今的国力,为何还要处处受制于教会!女神亲临,正是权力重新洗牌的大好时机,若他能得到光明女神的垂青…… 殷子珮早就忘了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想着参加宴席是了解这个世界一个的手段,她就不甚在意答道:“我接受你的邀请。” 此话一出,迪奥尼斯更是洋洋自得。 光明圣子一下捏紧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是他哪里做的不对,惹了女神不高兴吗?还是说女神更偏爱迪奥尼斯这种“油嘴滑舌”的方式?如果有需要,他也可以强迫自己的话再多一些。 -- 第44页 举办宴席的厅室富丽堂皇,简直就是用金银堆砌出来的一间屋子。殷子珮自然是坐在最尊贵的主位,左手边是圣子,右手边是迪奥尼斯。 宴席开始,第一个环节自然是自我介绍。十几个国王以及各分教会的教主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在光明女神心里留下印象。 只不过那些人在殷子珮这里都是背景板,她只关心自己左手边坐着的这个人,“别人都将他们的姓名告知与我,你离我最近,我却始终不知道我最忠诚的追随者的姓名。” 光明圣子又被称为“神侍”或“神的仆从”亦或是“神的奴隶”,在世人眼中,离神最近的人自然便是圣子,能做光明女神的仆从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玛丽苏。但是殷子珮发觉这种装逼的感觉竟然还很不错?她现在已经可以毫不羞耻地说出“我最忠诚的追随者”这种中二到突破天际的话了。 左边那人毕恭毕敬答道:“在成为光明圣子之前,我是咔纱国的王子。但既然有幸成为圣子,自然应当将全身心都毫无保留奉献给您。一切俗世间的身份与姓名早已被我抛弃,如今我唯一的身份便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在上一任圣子还在的时候,大家都称呼他为小圣子。如今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喊他一声圣子,在外人眼中他是谁他原本是怎么样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的权力与尊贵的身份。 殷子珮认真看向他:“那我便赐名给你,特伊洛,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不要问她为什么叫特伊洛,没有任何特殊寓意,当年写文的时候觉得顺口随便起的。 依旧是那张面瘫脸,但圣子的眼神还是流露出几分激动来——他竟然能够有幸得到女神的赐名?女神她是多么的宽宏随和啊! 就算是女神给他赐名特伊洛,实际上也不会有除了她以外的第二个人敢这样称呼圣子,特洛伊这三个字更像是女神和他之间独一无二的某种信号。想到这儿,就算是遭遇暗杀都波澜不惊的圣子大人心里竟然产生了几分微妙的甜蜜。 特伊洛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兴奋的情绪尽量不要表现得那样明显。深呼吸了一下,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抖、面部也能保持优雅之后,他才回复道:“感恩吾神,特伊洛很喜欢这个名字。” 殷子珮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产生了几分怀疑——所以,这是真的喜欢这个名字还是不得不说喜欢啊? 两人话还没说完,便有神殿里的侍从端着餐盘前来送菜。因为不知道女神的口味,他们足足准备了三十六道菜,每一道菜都是用一个特别精致的小盘子盛着。 特伊洛亲自起身为她布菜,还特意嘱咐道:“您若是觉得哪道菜好吃只管告诉我,我让后厨每道菜都多备了些。” 殷子珮叉起一块鹅肝放入口中,那一瞬间味蕾全部舒展开来。她挑了挑眉,问道:“整个宴席都是由你一人布置完成?很用心。” 从小就被教导“作为整个教会的形象要庄重神圣”的圣子大人,觉得自己万年不动的嘴角在忍不住上扬——女神竟然夸赞他了! 生怕被认为举止轻浮,特伊洛捂住胸口半低下自己的头颅,“能让您满意便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誉。” 迪奥尼斯在一旁不屑地撇嘴:虚伪!这个圣子整天一张死人脸,装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无欲无求的样子,现在不还是比谁都谄媚来迎合讨好女神大人。“冰清玉洁”的圣子大人难道就是靠这副面孔蒙蔽那些愚昧无知的平民,得到他们的拥护与爱戴吗? 恰巧第二波菜上来,迪奥尼斯又找到了新的插话理由:“您尝尝这道菜,是我们摩柯的特产波比叶。听说要为您设宴,我特意吩咐他们将品质最好的那批给送了过来。” 殷子珮尝了一口,觉得有点儿酸,但在人情社会长大的她还是下意识委婉道:“嗯,还不错。” 迪奥尼斯以为女神是真的喜欢这道菜,立刻兴奋道:“摩柯就在圣地旁,坐马车半日便能到。您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我们那里住上一段时日,日日都有最新鲜的波比叶吃!” 殷子珮:日日都让我吃这个酸不溜秋的玩意儿?还是不必了吧…… 只不过她还没有出声拒绝,其他国王就都坐不住了。大家本就对迪奥尼斯多有不满,但摩柯国力强盛,一般也都不去招惹他。但如今迪奥尼斯想要独占女神,大部分人就不能忍了。 罗蒂的国王一向是个暴脾气,果不其然,他又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女神初临大陆,自然只有教会才有权力服侍女神,如今你迪奥尼斯是什么意思?公然挑拨女神大人和圣子之间的关系?” 在神权至上的瑞西大陆,这个罪名不可谓不重。迪奥尼斯闻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就差跳起来抓花那个人的脸:“奥德桑!你什么意思!你们罗蒂寒酸招待不起女神,还不准我们摩柯争取了吗?就算是女神来了我们摩柯,自然也是由分教会服侍,我怎么可能会有半分挑拨的意思?” 奥德桑冷哼一声不说话,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国王刚想张嘴,就被圣子给打断了。 特伊洛的语调很平淡,但话中的不容置喙清晰地传至在场每一个国王的耳中,浇灭了他们心里的各种算计:“怎么,诸位这是在揣度女神的意志?” 尤嫌不够,他继续释放着自己身上的冷气:“女神的起居用度,可不是诸位随便哪一个国家就能负担得起的,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跪在女神脚下。” -- 第45页 殷子珮在旁边翻译了一下,大意就是:女神爱干啥就干啥,你们这些阿猫阿狗没资格给建议。还有,服务女神是个垄断行业,在做保姆这方面,只有他们教会才是专业的。 看着特伊洛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说出这些话,殷子珮莫名觉得有点儿羞耻。 第27章 “不要为无谓的事情而争吵了,近期我还是会呆在圣地。”这句话自然是殷子珮说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闭了嘴。 宴席结束,殷子珮让特伊洛打发国王和分教主们离开,被一堆又老又丑的老头子跪舔着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 折腾了大半天,可算是清净了,殷子珮终于逮到机会和她的圣子大人培养感情。 待只剩他们二人,特伊洛右手放在心口,微弯腰身:“吾神,请允许我带您去参观神殿。” 殷子珮扶住他的肩膀问道:“特伊洛,我年轻吗?” 特伊洛觉得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简直在发烫,但他还是一板一眼回答道:“您青春永驻。”这是他的真心话,即便青春不能永驻,光明女神惊人的美丽也是永恒的。 殷子珮不再端着说话,微微有些俏皮道:“那你以后别一口一个您了,显得我垂垂老矣,你可以叫我珮珮。” 因为太过惊愕,特伊洛竟一下直起来腰,心脏也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刚刚女神说什么,让他叫她的名字?不,女神竟然将自己的名讳告知他了? 殷子珮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一脸高深莫测装X道:“没错,珮珮是我的名字。整个瑞西大陆只有身为圣子的特伊洛你才配知晓我的名字。” 特伊洛接下来走路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 圣地的构造有点儿像中国古代的皇城,而神殿就是那个紫禁城。 圣地中立存在,不受任何国家的管辖。没有圣子同意,所有贵族都不得踏入半步。 神殿自然坐落于圣地中心,只有历任圣子和服侍圣子的侍从有资格住在这里。皇帝还有后宫佳丽三千和一堆太后太妃住在一起,但神殿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子。在这里禁止嬉笑打闹,不可大声喧哗,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视为对神不敬,因此看起来很是空旷冷清。 其他神职人员紧挨着神殿居住,定期前来参加“早朝”,处理公务。而普通平民们自然就是住在圣地外围了,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维持整座城市的运转。 神殿中有一个“圣池”,也就是殷子珮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钻出来的那块小破池塘。虽然是一汪死水,但圣池中的水常年清澈。据说恶人沾染上圣水,会感受到灼烧一般的疼痛;就算是好人也会稍稍被烫一下,唯有真神才可以立于其中却毫发无损。 殷子珮:嚯,这哪儿是水,这简直就是硫酸呐!恶人是钠,丢进去滋啦滋啦就没了;好人是铝,沾染上了也得先反应一下才能钝化;唯有她是块惰性金属,一点儿都没在怕的。 怀揣着对圣水的敬畏之情,殷懒惰金属子珮跟着特伊洛绕神殿参观一圈,最后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主殿一共有三层,第一层很空旷,主要用来宴请极其重要的宾客;第二层全部都是圣子居住和处理公务的地方,第三层如今则成了殷子珮的住处。 一直生活在平民家庭的殷某人终于体验到了资产阶级的快乐。不,应该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资产阶级了,她如今的地位堪比皇族。 本质还是个小市民的殷子珮委实享受这种奢华。三层有许多房间,图书室、书房、茶点屋、化妆间应有尽有,但最让她满意的还是自己的卧室。 卧室很大,米黄色为基调,乍一看上去非常简洁明快,但仔细端详就会发现屋内摆设件件不是凡品,繁复奢华的巴洛克风格占了大多数。但错落有致的摆放与恰到好处的品味又让整间屋子看上去不至于眼花缭乱,待在其中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女王本王。 放在正中央的是一张KingKingKingSize的大床,足够殷子珮在上面夜夜笙歌,不对,是思考她那快要溢出来的人生哲理。 只不过,殷子珮沉默地看着头顶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上面还挂着羽毛是几个意思?因为和自己头上的羽毛流苏比较配吗?她看了眼镜子前的自己,衣服很好看颜值也没得说,就是头上挂着的这几根毛……算了,当年自己的审美就是这样,虽然有些像个鸟人,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看到女神对一切似乎都还比较满意的样子,特伊洛下意识舒了口气,“天色已晚,我来服侍您沐浴吧?” 殷子珮闻言僵了一下,当年自己这么生猛的吗?连这种不过审的情节都写出来了? 许是她脸上僵硬的表情太过明显,特伊洛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依旧端方矜持:“或者我可以将殿里所有的神职人员都叫来,您喜欢哪个,让他去服侍您也是可以的。” 尽力掩饰住自己眸底的几分失落——果然,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要不然女神怎么会拒绝将服侍沐浴这样的光荣给他。 殷子珮大概回想起来了,那时候她爱惨了“男主服侍女主洗澡”这种情节,因此一个十分鬼扯不合理的设定就出来了——女神自带神力,厉害到可以呼风唤雨,随手一挥身上的衣服便能切换到自己喜欢的样式,甚至外貌也可以跟随心意做出调整,但就是需要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吃饭、洗澡、睡觉。 -- 第46页 可以理解,一切都是为了嫖到男主嘛。 殷子珮笑了笑:“不用了,忙到这么晚的你已经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当时小白作者殷子珮想的是——别的的太太写到一百章了男女主都还没亲上,我这才开头呢怎么就能一起洗澡!最起码得撑到十章! 因此现在的她也决定按照剧情走,完成自己几年前的意志。 特伊洛背脊挺直坐在自己屋里,失落、不安和唾弃的情绪搅得他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他究竟在做什么?因为心中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己私欲,他竟然没有叫其他侍从们前来服侍女神。 一年以前,神殿就开始从各个国家遴选服侍女神的人,如今被选拔*出来的十八名少女和十八名少男都住在神殿之中,等待女神的召唤。 一开始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光明女神身边当然不可能只有圣子一人服侍。 可是今天女神那样温柔随和地与他讲话,还给他赐名特伊洛,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选择隐瞒了这件事情。他不仅没有告诉女神这三十六个人的存在,还下令让这些人不准前去打扰。 他实在太僭越了。这种私心让他惶恐不安,他今天的行为更是违背了自己这二十一年以来的信仰。 殷子珮却丝毫不在意这个,她一开始确实疑惑了一下,大概就是那种“我这么大牌怎么连个保姆都不给安排”“我记得自己当年明明安排了好多金牌保姆啊”。但作为一个朴实无华的小康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摸着触感绝妙的天鹅绒床单,很快就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她吓了一跳——房间门口好像跪了一个人。 特伊洛无意间窥视到女神睡眼朦胧的样子,心脏不禁抖了一抖——好、好可爱! 一向面无表情、少年老成的圣子大人觉得自己被击中了。原来那样端庄高贵的女神,私下里竟是这样可爱吗? 这种“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能看到女神睡颜”的认知让他兴奋不已——特伊洛突然不再后悔昨天做出的决定,哪怕女神日后为此惩罚他,他都甘之如饴。他实在不愿意让第二个人分享这种特权,男女老少任何生物都不行! 就算内心戏再多,高高在上的圣子还是“冷冰冰”问道:“需要特伊洛进去服侍您起床吗,吾神?” 殷子珮:好奇怪啊,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在调情一样。 殷子珮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指尖微微一动,身上的睡袍就换成了另一套简洁大气的白色衣袍。虽然也是长到脚踝,但不似昨天那身,长长的衣摆逶迤拖沓,走路都不方便。 “起来吧,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特伊洛从善如流起身,始终跟在殷子珮身后半步。 殷子珮略微有些不习惯:“没关系,你和我并排走就可以了。” 一向注重礼教的圣子大人自然是拒绝:“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只怕会对您不敬。” “那便只有你我二人相处时如此。”怕他再度拒绝,殷子珮补充道:“这是神特别给你的恩赐与殊荣。” 那人终于不再反驳,默默来到了离她更近的位置。 不用应付一堆外人,殷子珮在早餐时间过得十分愉悦。 她好意道:“特伊洛,你身为圣子应该还是十分繁忙的吧?我早上也不需要任何服侍,你不用那么早跪在外面。” 她确实是比较心疼他,这天天大清早爬起来,就是为了等另一个人起床,实在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没必要。 特伊洛垂下眼睛,“……如您所愿。”可是,其他事情都没有你更重要啊。 所以自己果然还是被厌弃了吧?女神那样聪慧,一定发现了他昨晚私自做下的那些事情。 这就是惩罚。 女神没有直说,只是为了给他留下最后的体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817:18:41~2020-05-3113:0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招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在殷子珮这里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她一边小口吃着牛角包一边嘱咐道:“我对瑞西大陆的事情都还不太了解,这一阵子如果有想要见我的,你都帮忙拒绝了吧。” “那我以后还可以和您一起共进三餐吗?” 殷子珮心想大家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咱也没一起共进过三餐啊,怎么用上“还”这个字了呢。但她还是非常宽容表示:“可以。” 特伊洛阴霾的心情霎时一扫而光。 早餐之后,殷子珮去图书馆看书,想着多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特伊洛自然是去处理各种教会事务。 没过多久,图书室的门就又被推开了。殷子珮一脸疑惑看着门外的特伊洛,所以,这才几分钟?就又该吃午餐了? 特伊洛似乎也觉得有些羞赧:“您要是觉得时间太早了,我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再去吃午餐。”其实他平时也不是这个时间就去用餐,只是自己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殷子珮笑着对他说:“来,你坐下吧,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特伊洛稍稍松了一口气,坐在殷子珮的身侧。 -- 第47页 “这本书上说,罗蒂和咔纱国原本同属于一个政权?三十年前才分裂?” 殷子珮对罗蒂的国王有一些印象,是个高大威武的老头,给人感觉很不好招惹的样子。而咔纱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特伊洛出生的地方。 特伊洛一板一眼答道:“是的,这么些年来两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经常闹到教会这边来。” 殷子珮挑了挑眉:“可是咔纱国的王室都是你的亲人吧?这样你岂不是很难客观公正地处理这些事情?”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自然而然想到这个问题,随口一问而已。 但特伊洛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不可置信的表情隔着面瘫脸都遮掩不住:“从成为光明圣子的那天起,我自然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您,早已和咔纱国没了半分关系。您如今这样想,我……” 啧,这怎么还是个玻璃心。殷子珮赶紧哄他:“我的圣子大人自然是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特伊洛不讲话,他很想告诉她自己的难过不是因为被质疑是否公平,而是在于女神竟然怀疑他身心的纯净与忠诚。 殷子珮赶紧转移话题,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之前我不是说过不用再称呼我为您了么,怎么还是改不过来。” 特伊洛果然不再纠缠那个问题,“我会努力的,女神殿下。” 下午殷子珮在读书的时候,他再次“从天而降”。 这次特伊洛找了一个很恰当的理由,他亲自端了下午茶过来。 殷子珮看到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简直想给跪了——你这么高冷就不要做这些事情了好吗!尤其是那修长的手指,应该用来拿神杖而不是端盘子啊!这样我会感觉自己暴殄天物十恶不赦的! 虽然心底有些紧张,但圣子大人还是维持着面上的稳重端持:“这是为你准备的慕斯与红茶。” 殷子珮此刻彻底忽视了称呼的问题,她根本没注意到对面那人终于不再称呼自己为“您”,因为现在的她满脑子只有——甜点看着很好吃,可是端着它们的人看着更可口,我可以两个都要吗呜呜呜。 只不过女神殿下怎么可以这么不庄重,于是她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谢谢你特伊洛,坐下来一起享用吧。” 她可真是太喜欢看特伊洛吃东西的样子了。 一丝不苟的人就连吃东西都有着一套极其严格的规章流程,但这种一板一眼的礼仪一旦配上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庞,一切都显得那样色气满满。 不知不觉嘴里的慕斯就变了味,从草莓味变成了色♂情的味道。 殷子珮忍不住在心里夸赞自己:我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完美的男主真的是我塑造出来的吗!实在是令配感动、猛虎落泪。 特伊洛放下调羹,“再过几天就是神赐,您愿意和我一起出席吗?” 殷子珮一脸懵:“神赐?”这是啥?不重要的设定她早都忘了。 神赐,顾名思义,就是接受神的恩赐。神殿为了让普罗大众感受到“神的恩赐笼罩大地”,每三个月会从各个国家的平民中挑选出一些幸运儿,亲自来到圣地接受圣子的教化。 殷子珮心下微微一动:特伊洛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副体贴入微、谦恭谨慎的样子,不知道他和平民们相处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暂且就不去了,还是按照惯例由你来主持神赐。”她准备到时候偷偷溜进去围观。 特伊洛有些失落,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女神那样尊贵无比的身份,又怎么会为了这点儿小事而费心劳神呢。 当殷子珮真正来到了现场,才发现她的圣子大人可真是高山上的雪、天际边的云,别人半分都触摸不得。 殷子珮一脸同情看着那个想要亲吻圣子鞋尖却被拖出去的男人。说句听起来像是在骂人的话:“圣子大人的鞋底都比你的脸还要干净,你凭什么去亲人家的鞋面?” 神赐的流程还在继续,很快就轮到殷子珮来到圣子的面前。 “目空无人”的特伊洛根本不关心面前的人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敬仰也好狂热也罢,都和他没有半块索罗币的关系。 此刻圣子大人满脑子都在想着“今天中午我不在,女神殿下一个人用餐会不习惯吗?”,完全没有注意到真女神本神刚刚就从他的面前走过,他还拿起手中的藤条压了人家一下。 这个环节结束,接下来就是吟唱圣歌。 特伊洛的声音沉稳而又圣洁:“我最敬爱的光明女神啊,感谢你将光辉遍布人间的每一个角落。高兴时我会想起您,因为一切荣耀都与您息息相关;低落时我也会想起您,因为迷途的羔羊需要得到您的指点。啊,光明女神,光明女神,您永垂不朽。啊,光明女神,光明女神,您将会是我一生的信仰。” 混在人群中跟着一起吟唱的殷子珮只想捂脸:这么羞耻的歌词一定不是我写出来的,肯定是他们创世软件的算法太过肉麻,才创造出这样一首不忍直闻的歌。 神赐结束,圣子大人在其他神职人员的护送下转身离去,殷子珮莫名从他的背景看出几分急切来。 可能是要回去处理公事吧。 特伊洛回去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藏书室,这些天女神几乎全天都泡在这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藏书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找遍了整个神殿,甚至连地下的禁地都去看过了,依旧不见那人的踪影。 -- 第48页 特伊洛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是女神的宽宏大量让他太过得意忘形了。刚刚他竟然在想,女神离开为什么不和他说一声。 呵,特伊洛,你太可笑了。主人想去哪里难道还需要向她的奴隶报备吗? 她可能厌倦了这里枯燥乏味的生活,去了别的国家游玩。然后等下次回到神殿的时候,指着一个比他年轻比他开朗的男孩子笑着说:“特伊洛,将你的屋子让给他住,我更喜欢他的服侍。” 他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了,女神怎么可能一直被他一个人独占? 圣子一离开,整个礼堂的温度都上升了好几度。站在殷子珮身边的小姑娘更是长呼了一口气:“光明女神保佑,纳塔西才没有出丑。” 光明女神:……哦。谢谢你之前在吃荷糖的时候提醒我,要不然一脸饥渴、直勾勾盯着圣子大人的光明女神她自己就要出丑了。 纳塔西显得十分热情:“姐姐既然你也是第一次来圣地,那我们一起去逛一逛吧!” 被选中接受神赐的幸运儿们不仅能够吃到只有神殿才有的荷糖,还会得到教会补贴的来回路费,但钱的数额也只能勉强囊括路费。纳塔西家中还算有些余钱,因此她妈妈多给她装了一袋子索罗币。 有一句关于圣地的歌谣:“风能进雨能进,厄运不能进;神能进民能进,贵族不能进。” 很奇特,圣地允许普通民众随意进入,但贵族王室必须要得到圣子的允许才能来到这里。 神赐每三个月举行一次,那几天会有集市,有点儿类似于庙会,只不过这里的集市卖的大多都是和神、教会有关的东西。 殷子珮被纳塔西拉去逛庙会了。 与神殿里的肃穆安静不同,这里人群来往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殷子珮想着特伊洛今天主持神赐耽误了正常工作,回去之后肯定忙着处理日常公务,应该没空去找她,自己只要在晚餐时赶回去就行了。 这样一想,殷子珮也就心安理得和纳塔西一起逛了起来。 这也是殷子珮第一次接触到瑞西大陆的普通民众,他们大多穿着朴素,即使生活不那么富裕,但对于和信仰有关的东西却能一掷千金。 只不过,这是个……啥?殷子珮一脸复杂地看着好多摊子前卖的羽毛流苏头饰,和之前自己头上戴的那个差不多,只不过颜色上却是五颜六色看起来喜庆得很,甚至还有一根羽毛上面染了七八种颜色的。 所以她一个人竟然带动了这样庸俗的一项审美趋势吗? 第29章 卖头饰的姑娘见殷子珮眼睛一直紧盯自己的摊位,以为她是可以发展的潜在顾客,立刻神神秘秘介绍道:“你是外地人吧?这可不是我说,现在除了在我们圣地,你在别的地方根本买不到这个女神同款!我二舅妈的侄子就在神殿工作,他说女神降世的时候头上就戴着这个!只不过为了表达对女神的尊重,没人敢用一样的白色羽毛。但都差不多嘛!你看看这个红色配绿色的,多好看,绝美!” 纳塔西一听说这个是女神同款,立刻惊呼一声,拿起一个用七彩羽毛做成的头饰爱不释手。 摊主立刻夸赞道:“姑娘你真有眼光!我也觉得七彩的好看,但七彩的做工复杂,比这种普通拼色的贵。两色的只要八个索罗币,七彩要整整十个索罗币呢!” 说完,她还特意晃了晃自己头上五颜六色的羽毛,倍骄傲。 纳塔西一听说要十个索罗币立刻就犹豫了,她哥哥一年的学费也只要七十个索罗币而已。但这个可是女神同款啊! 殷子珮还没来得及劝她,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妹子一把夺过纳塔西手中的头饰,“穷鬼,买不起还在这里问!女神同款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戴的!你这种贫民窟里出来野丫头戴它,就是对光明女神的大不敬!” 说着,她还很不屑地暼了殷子珮一眼,像是在说——果然,穷鬼的朋友也很寒酸。 殷子珮:打扰一下,我觉得对光明女神大不敬的那个人好像是你? 那个“不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妹子丢了一个钱袋给摊主,非常豪气道:“所有的我都要了!” 殷子珮:行叭,人傻钱多不怕,就怕这种人傻钱多还审美差的。 纳塔西本来就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尤其现在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她敬爱的光明女神。 纳塔西十分硬气地将十个索罗币拍在摊位上,又拿起一个新的七彩头饰,“这一个我要了!被一只密嘟鸟碰过的东西,我可不想用!” 密嘟鸟是瑞西大陆山田中随处可见的一种野鸡,眼睛长在头顶上,而且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大家都开玩笑说是因为嗓子被喊哑了它叫起来才会那么凄厉。 纳塔西是在讽刺这个“大家小姐”眼高于顶以及说话刺耳。 那姑娘听了这话自是怒不可遏,伸出手就要来推搡纳塔西。 殷子珮对这种不讲理的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她手指微动,对面那人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 纳塔西将无敌七彩羽毛戴在头上,睥睨着那人说了一句:“好孩子,起来吧。” 这是在模仿女神,光明女神降临世间所说的第一句话早已被传遍了大街小巷。 觉得出了气,纳塔西拉起殷子珮的手,气势汹汹就要离开。 -- 第49页 谁知道那姑娘爬起来后不依不饶,拾起自己刚刚买的一本书就要向她们砸过来。 如果再动用神力就太过明显,殷子珮侧头避开了这本厚重的书。 转过身来,殷子珮质问她:“你是一等公民或者从事神职吗?” 这几天她看了不少书,也有和法律相关的内容。瑞西大陆个个国家法典不同,但普遍规定贵族、神职人员或者一等公民享受少部分特权,但这种特权限定在他们和普通公民发生冲突时。 如今圣地之中没有贵族,那这个小姑娘只有可能是神职人员、一等公民或者普通公民了。 对面那人脸色一红,立刻嚷嚷道:“就算我不是一等公民,也要比你们这些贱民高贵得多!” 殷子珮好整以暇拾起地上那本厚重的书,冷笑:“是吗?来到圣地就要听从神殿的管辖。这里的规矩很清楚,普通公民意欲谋杀普通公民,无论成与不成,都要被砍去至少一根手指。” “你别疯狗乱咬人!我皮卡落娜什么时候要谋杀你了?” 纳塔西这才反应过来,她上前两步大声道:“就在刚刚,周围所有人都看到了!” 她指着殷子珮手中的书继续说道:“这本书就是你谋杀的凶器!书的封皮上被镶嵌了锋利的金属,要是砸中头部,当场毙命都是有可能的!” 皮卡落娜终于慌了起来:“你、你胡说!你们这种贱民命硬得很,怎么可能一本书就被砸死!” 纳塔西听了这话却一点儿没有动怒:“哦?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用这本书砸我们的头了?” 皮卡落娜看了下四周指指点点的人群,没有妈妈在一旁护着她,她不太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一时竟口不择言道:“不是我!是我的手她自己将那本书丢出去的!” 殷子珮:这位皮卡妹子,我觉得你的脑子可能有点儿不大好使。 这下就连纳塔西都震惊了,她觉得自己不该和这种傻逼计较。她抽出殷子珮手中的书扔在对面那人的脚下,再将自己头上的发冠扶正,挽着殷子珮雄赳赳气昂昂离开了。 殷子珮欲言又止了好半天,还是没对那些七彩的羽毛做出任何评价。 即将分别时,纳塔西显得十分不舍:“姐姐,我住在罗蒂的瓦尔村,你如果去我们那里一定要去找我玩呀!我妈妈做的安培卷全罗蒂第一好吃!” 殷子珮笑着答应了。 她拿着自己买的帕帕尼回到神殿,准备给特伊洛一个惊喜。帕帕尼是圣地常见的一种小吃,应该是用面粉和好几种菜和在一起蒸出来的。小商贩们个个都打着旗号“圣子大人的最爱”,说是之前特伊洛亲自来集市上买过这个。 其实殷子珮这种肥宅不太喜欢帕帕尼这种小吃,看着就清汤寡水的没什么食欲,她更喜欢炸鸡啊烧烤啊这些听起来就很美好的食物。但既然是特伊洛喜欢,甭管真假,买来哄他开心呗。 没有翅膀的光明女神拎着一纸袋帕帕尼也没法飞回去,紧赶慢赶她还是比平常的晚餐时间迟到了一会儿才到神殿。 唉,早知道当初该给自己再多加一对儿翅膀的,实用。 只不过,餐桌旁没人?不会吧,她顶多晚了十分钟,特伊洛这就吃完了? 殷子珮拿着帕帕尼灰溜溜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吓了一跳——一向背脊挺直、坐姿端正的特伊洛窝成一团靠在她的床边,就那样蜷缩着坐在地上。 “我不是说了,没有的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女神殿下的起居室吗?”他头也没抬,不带起伏的声线莫名透露出一丝冷意。 殷子珮挠挠头:“我就不用得到你的允许了……吧?” 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特伊洛一下扭过头来,他急匆匆站起来走到殷子珮面前,并紧紧握住她的手臂,“您、你没有离开圣地?” 殷子珮觉得他的手劲儿太大了,往后缩了缩,一脸莫名:“我为什么要离开圣地?就算离开了,我肯定也会给你说一声啊。” 特伊洛也发现了自己的逾越,但他却没有放开自己的手,他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动作——一把将高贵不可侵犯的女神搂在怀里。 是呀,如果她离开肯定会和自己说一声。这是不是说明,在女神的心里,他的分量比区区一个男奴要重要了不少?那他要再得寸进尺一些,即使受到惩罚也无所谓,他想知道女神究竟能容忍自己到什么地步。 特伊洛,你可以再大胆一些。反正这世上没人能配得上这个人,万一、万一自己能够得到她的垂青与恩宠呢? 一向高冷的圣子大人难得那么热情,殷子珮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她轻轻推开紧抱自己的这个人,举起手中的纸袋子试探性问道:“帕帕尼,吃吗?特意为你带的。” 仅仅这一句话,特伊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女神不仅没有责怪他,竟然还赏赐了他!这样宽容高贵的女神,又怎么能够不让人生出占有的心思呢? 他想要渎神。 这个想法让特伊洛兴奋不已,但理智和教会多年的教育却又不断撕扯着他,一把大锤子在不停砰砰砰撞击着他的头颅,告诉他这样的做法是不可饶恕的。 殷子珮真的是一脸懵——老哥,你吃还是不吃倒是给个准话啊!一直用你那双水晶一样好看的蓝眼睛瞪着我算咋回事啊? -- 第50页 她只得收回自己举着的胳膊,“你要是不喜欢吃,那我就……” 特伊洛一把拿过那袋帕帕尼,常年冰冻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那就,多谢殿下的赏赐了。” 殷子珮:“……不客气。” 所以,她刚刚莫名紧张,偷偷咽了一下口水没被发现吧?这实在不能怨她,特伊洛的笑容杀伤力实在太大。那一瞬间,冰山消融、大地回春,他原本藏着冰川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被太阳照化,殷子珮情不自禁陷进这双眼睛中,宛若亲眼看到冰川融化后变成蔚蓝浩瀚的海洋,海面上的风很和煦。 但那笑容只有昙花一现,特伊洛向前靠近她半步,“殿下,您在想什么?” 殷子珮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你别靠那么近啊喂!之前一起走路不都是要落后我半步吗?号称一米内不能近人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3113:14:40~2020-06-0311:3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对酒当歌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招摇、玖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棉y10瓶;招摇3瓶;mmmmmu、酣睡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殷子珮警惕地看了一眼“心性大变”的特伊洛,“我没想什么,一起去用餐吧。” 圣子大人眉眼低垂,慢悠悠道:“之前你一言不发便离开,我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神明发怒,一下午都惶恐不安,根本没有用餐的心思,所以就没有吩咐他们准备晚餐。” 他的语气十分正常,一点儿也没有刻意的委屈和酸涩在里面,神情也依旧秉持着教会代言人的从容不迫。但殷子珮却莫名有些心虚,“那我下次离开神殿之前都和你说一声?” 特伊洛全身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在加快:我的殿下啊,你为何要答应我如此无礼的要求?你这样好说话,我会忍不住更加想要欺负你的啊。 发现崇敬信仰了一辈子的光明女神竟然是这样可亲可爱的一个女孩,是个人,都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吧? 特伊洛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很大,但他从来没有这样感谢过自己手中的权力。只要他永远握紧自己手中的权杖,他就可以做离殿下身边最近的那一个人,他就可以让其他所有人不准靠近他的神明。 即使那么多念头在他脑海中翻涌,但特伊洛面上却让人瞧不出半分端倪,他没有正面回答殷子珮,只是淡淡道:“我让他们去准备晚餐吧,您今日想吃些什么?” 殷子珮松了一口气,自觉安稳无恙度过了这一次的风波。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都很寻常,她又看了一些书,将瑞西大陆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之后,决定开始正式履行自己作为女神的职能与义务。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来到这里不可能只是接受各个王国和教会的供养,自然也要听取平民们的心愿。尤其是那些关系错综复杂而又贪婪的贵族们,几乎个个都有求于她。 殷子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允许王室们每个月给她写一封信,可以将需要女神调解的一些事情写在上面。而且不用经过教会的审核,有种“直达天听”的意思。 第一个送信过来的是丽塔国,这是一个地处大陆边缘的海滨小国,殷子珮对这个国家的国王印象也不够深。信的内容也还算正常,主要讲述了两个苦恼:一是近期大海的“脾气”十分不好,吞没了不少下海打渔的渔民;二是诉苦,说设立在丽塔国的分教会开资实在巨大,国库本就赤字,问能否削减一下开支。 虽说挑战了教会的权威,最起码这封信都还是在商讨国家大事,但接下来,殷子珮发现自己收到信的内容就越来越奇葩了。 咔纱国的信是由国王亲自执笔:“尊敬的光明女神,我如今已是五十六岁的高龄了,但我一直有一个心病。我的情妇,哦,也就是奥德赛大公爵的妻子,她最近生了一个男孩儿。她告诉我那是我的孩子,要求我偷偷将孩子接进皇宫里来,享受咔纱王子的待遇。但我的皇后实在彪悍,再来我也不敢确认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血……” 殷子珮简直一头黑线:所以我是在为居民调解委员会工作吗?专门负责处理邻里关系、小三绿帽之类的问题? 也难为了,特伊洛的爹竟然是这副德行。 但这不算最奇葩的,还有自荐枕席的。 高英帝国的信也是由国王亲笔书写:“高贵的女神殿下,不知您对我还有没有印象,第一次宴会我就坐在圣子大人的对面,咔纱国王的左手边。没错,那个最英俊的国王就是我。 我今年三十三,正是一个男人最身强力壮的黄金年龄,也是最具有魅力的年龄段。如果您想享受成熟男人带来的快感,我蒂洛尼索斯永远愿意成为您裙下最忠诚的仆人。 当然,如果您更欣赏年轻男孩子青涩美妙的肉体,我将诚挚向您推荐我的九王子——他今年十六岁,是几个兄弟中样貌最好的那个。不是我向您吹嘘,就算是整个瑞西大陆,您都找不到比他更帅气的皇子了(当然,圣子大人除外,如果您还将他算作是咔纱国的王子话)。” 殷子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阵父子兵? -- 第51页 她尽量得体地回复了每一封信件,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婉拒不够明显,让他们误解了什么,竟然有七个国家联合起来给她送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侍和男宠。 这件事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整天待在神殿里处理公务也是挺无聊的,她给特伊洛说自己想去圣地四处逛逛。不巧摩柯的分教主前来汇报政务,但身为圣子的特伊洛毫不犹豫就要舍弃政务来陪伴女神大人游山玩水。 殷子珮觉得还是正事儿比较重要,拒绝了他,于是失落的圣子大人强打起精神提了一个中肯的建议:“您可以去索尼教堂参观一下,在圣地,那里有着除了神殿之外最恢宏的建筑。” 索尼教堂在圣地的东面,算是整个圣地比较繁华的地段。然而殷子珮就是想“微服私访”体察一下民情,于是她又变回之前参加神赐时那副不起眼的样子,一路向西走走停停。 纳塔西离开之前给她推荐了一家酒吧,说消费不高,就在圣地西侧入口的不远处,许多外地人路过都会点上一扎啤酒。 店面的位置很醒目,殷子珮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酒吧。但当她走进去之后却疑惑了——这真的是那家消费不高的酒吧吗?里面至少有一半容颜俊美的男男女女,个个远超瑞西大陆的平均水平。他们衣着华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着小杯的精酿啤酒。 这和她想象中衣着朴素、三四个人喝一扎啤酒的情形完全不符啊? 穿着寒酸的殷子珮只能默默跑到角落里,假装自己是第一次来到圣地的外地人,和桌子对面那个一看就是剧本里不配拥有姓名的路人小哥搭话。 小哥似乎对那伙人也很感兴趣,偷偷努努嘴:“那群人都在隔壁旅馆住五六天了,一个个倨傲得很,原先只去东面那家酒吧消费,说自己是什么光明女神的侍从。但那么久也没见神殿派人来接他们,估计是兜里的索罗币不够用了,只能来这种小破店。” 殷子珮端着自己的啤酒坐到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漂亮姐姐面前,装作一副欣羡的样子:“姐姐,我听说你们都是服侍女神的人,是真的吗?” 漂亮姐姐温柔地笑了笑,小梨涡显得十分甜美:“是的,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都是各个国王选出来侍奉女神的人。但神殿说女神身边暂时不需要额外的人照顾,让我们回去。大家都不愿意回去,商量了一下,干脆就在圣地住下。万一哪天女神突然就想起我们了呢,被女神选上那可是能够荣耀全家的好事情。” 殷子珮不用多想,就知道这肯定是特伊洛自作主张。 说实话,她可耻地心动了。一堆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个个容颜俊美,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他们嬉戏打闹她都高兴啊!创造一个独属于殷子珮的美好乐园,酒池肉林,靡靡之音,想想都觉得很爽。 而且神殿里确实太过冷清,虽然有各种负责清扫烹饪之类的神职人员,但还是不够热闹。 殷子珮决定继续打探一下情况:“那姐姐,你们是每个人都有一些特殊的技能才被选上的吗?” 聊到自己的专业,小姐姐立刻自信了起来:“那当然,没有一技之长又怎么敢来侍奉女神殿下,我最擅长的就是园艺和魅术。” 殷子珮怀疑自己听错了:“魅……魅术?” “就是床上功夫啦。如果女神需要的话,光是用舌头我都能让女神体验到极致的快感。”小姐姐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殷子珮听了这话,连手里的酸啤都喝不下去了——不是她推卸责任,这些乱七八糟的新支线一定都是创世软件的bug啊!她怎么可能会给出那么羞耻的设定,又不是写小h文的作者!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强壮男人不屑道:“维芙,你又在到处吹嘘你的床上功夫了。你就算舌头再灵活,怎么可能有我的鸡儿更让女神喜欢。要知道我可就是因为天赋异禀才被王后钦点过来的,王后用了都说好!到时候我一定会是女神最喜欢的男宠!” 维芙听到自己的专业能力被质疑,立刻反唇相讥:“你个五大三粗的臭男人懂什么!当然是我们女人才更懂女人,就算是你鸡儿梆硬,又怎么可能有香香软软的我更会讨女神的喜欢!” 殷子珮彻底听不下去了,她灰溜溜退出了战场——果然特伊洛的决定是对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还是不要放到神殿里面了吧。 灰头土脸回到神殿,她实在忍不住想和特伊洛吐槽各国国王选人的标准:“你知不知道被你赶走的那些人……” 特伊洛只是听了一个开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自作主张的事情被殿下发现了? 你完了,特伊洛。女神马上就会发现,看起来公平公正的圣子原来是这样小气善妒的一个人。擅作主张,无视女神的权威与意志,你根本不配做整个瑞西大陆的圣子。 这次谁都救不了你了,她会将那些年轻貌美的男男女女都接入神殿,然后从中选出更合自己心意的人。只不过无论是谁,都不会像你一样只会绷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每一个都比你知情知趣,那些人随随便便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殿下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马上就要彻底失宠了,特伊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311:31:52~2020-06-0411:0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52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gold10瓶;子木、咸鱼的催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殷子珮还沉浸在瑞西大陆彪悍的民风之中,完全没有发现特伊洛惊恐彷徨的眼神,“我试着和那些孩子们相处了一下,完全无法交流。果然,还是特伊洛你最符合我的心意,有你一个人陪伴在身边就够了!我会写信告诉各个国王,让他们以后不要再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过来了。” 上一秒还觉得自己要被打入冷宫的圣子大人一下就觉得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他小心翼翼问道:“你……真的觉得那些人都不如我?”女神大人应该是不屑于在这种小问题上撒谎的吧? “当然了!”殷子珮一脸笃定。 巨大的惊喜砸晕了特伊洛,一个失神的瞬间,他竟然将自己渴求了许久的愿望说出口:“所以,以后殿下的身边也只会有特伊洛一人服侍吗?我……可不可以服侍您沐浴?” 在圣子大人心底,女神一直拒绝自己更加亲密的贴身服侍,一定是因为他哪里还做得不够好,女神这是在惩罚他。但如今看来自己并没有被厌弃,所以……女神喜爱身边的奴仆更加主动一些? 殷子珮婉拒:“暂时还是不用了吧?”这种需要打码的情节她一定要撑到起码十章才能同意! 特伊洛终于丢弃了自己二十一年以来的矜持,他握住女神的手,急切问道:“为什么?我就这么让您讨厌吗?您每一次拒绝我都是将我架在火堆上煎烤,我的内心痛苦无比,但唯一能够拯救我的神明却对此视而不见。您每一次对我笑,我都以为您已经饶恕我了。但您没有,您还是在不停地远离我……” 殷子珮惊了: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需要让我饶恕啊?还有,你住二楼我住三楼,每日三餐一起吃,下午茶你也要跑过来,这都叫远离?那除了做一些更~加深入的事情,人与人之间难道还有其他更为亲密的方式吗? 但特伊洛焦急的表情不似作假,殷子珮苦口婆心解释道:“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要特意远离你的意思。那这样吧,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别人陪着……沐浴?我答应你,那个人只会是你好不好?” 所以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许诺啊…… 特伊洛也稍微回复了一些理智——光明女神在上,他刚刚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质疑殿下?他的礼仪和他的得体都去哪儿了! “对不起殿下,我失态了。”圣子大人立刻跪了下去。 殷子珮叹了一口气,她蹲下,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这是我来到瑞西大陆之后送出去的第一个吻,用来换你的开心,好不好?” 特伊洛惊愕地看着她,手不自觉抚上被亲吻的那个位置,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接下来半日,虚浮的脚步一直在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在梦中。 第二日,两人“和好如初”。 特伊洛还是像以前一样,一逮着机会就往殷子珮身边凑。还别说,端着一张高冷禁欲的脸,却做出这样痴汉的行径,反正殷子珮是觉得挺萌的。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进一步深化感情的时候,女神大人被迫出差公干了。 事情是这样的,世人皆知,罗蒂和咔纱国自从三十年前分裂以来就一直关系不和,偏偏两个国家还有很长的边界线接壤,所以各种大大小小的摩擦一直就没断过。这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矛盾升级了,罗蒂的一个公主被咔纱国的大王子给“拐走”私奔了。 要知道那个小公主今年才十五岁,而咔纱国的大王子今年已经四十六了,他最大的女儿今年也二十七岁了。 殷子珮真想说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咔纱的国王五六十了还在给大公爵戴绿帽,他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诱拐未成年少女。 所以特伊洛的爸爸和哥哥都是些什么人啊,幸亏他没长在咔纱国的王室,要是有着那样惊天动魄的美貌最后却成了一个种马,岂不是令珮惋惜让珮流泪。 不过殷子珮现在好像真的成了居民调解委员会一样的存在,罗蒂那个暴脾气的国王表示,半个月之内咔纱国的大王子要是不能将他们的公主毫发无损给送回来,罗蒂的铁骑就要踏平整个咔纱国。 殷子珮想了下罗蒂那个暴脾气的老头儿,觉得他还真有可能为了这事儿发动战争。没办法,身为光明女神她必须要亲自走一趟了。 不过,该怎么和她的圣子大人说这件事情呢——“特伊洛,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 在瑞西大陆的权力顶端浸淫了那么些年,特伊洛的消息自然还是很灵通的。他主动前来询问:“请问殿下是要前往咔纱国调停矛盾吗?” “是的,但我会尽量很快赶回来的。” 特伊洛一本正经回答:“殿下一个人前去让我如何能够放心,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恰好下一次神赐在两个月之后,我将手中的事情交给其他孩子们去办,只要赶在神赐之前回来就可以了。” 殷子珮表示自己想要举手提问:“啊,可是不是说圣子必须终生待在圣地吗?” 对面那人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身为圣子自然应当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献给光明女神,历任圣子终生待在圣地只是因为圣地是离女神最近的地方。现如今我的殿下就在身边,特伊洛自然是要追随常伴身侧了。” -- 第53页 殷子珮写文时喜欢代入自己并且放飞自我,女主各个满嘴骚话,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特别“虎”的姑娘。但被特伊洛用这种深情且认真的目光注视着,被这些堪称表白的话语包裹着,她发觉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满肚子的骚话好像瞬间都消失了。 就……还有点儿羞耻?或许多体验几个世界,等她“身经百战”之后,才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看破红尘超然物外。 瑞西大陆的面积有限,殷子珮估摸着这十三个国家加起来也就只有半个中国大。从圣地到咔纱国坐马车,加急的话也就两天半左右的时间,殷子珮估摸着一时半会两个国家还打不起来,也就没那么赶,卡着四天的行程走。 即便是这样,光明女神这身老骨头也快要被颠散了。 殷子珮:我真傻真的,我当初给光明女神点满了那么多技能和神力,因为嫌弃中二就是没给她一个翅膀,为了接地气儿还没有给她一个刀枪不入硬朗的身子骨。 所以都已经成为光明女神了难道还怕更中二一点儿吗! 得亏美人在侧,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即使马车里放了金灿灿的软垫,殷子珮还是怎么坐怎么靠都觉得不太舒服。她勾了勾手让特伊洛过来,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感觉到高度适中、软硬合适之后,这才满意。 特伊洛见女神闭上眼睛休息,犹豫不决了许久。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忍受住这样的诱惑,伸出手搂住身侧的人,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主动窝在他的怀里一样。 特伊洛还从未和别人这样亲密过。 或许有吧,那也是他一岁之前的事情了。十三月大的时候他就被带到神殿,作为下一任圣子接班人来培养。 上一任圣子对他很严厉却也很冷漠,从不关心他的生活起居,只关注他的言行有没有符合一个优秀的接班人的标准。周围的神职人员也都对他毕恭毕敬,因为那时他是整个瑞西大陆第二尊贵的人。 这么多年,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亲密的人,唯有在禁地深处陪他一起长大光明女神。 这样的肢体接触让他十分不习惯,只因对面那人是占据了他心灵二十一年的女神,自己才愿意主动靠近。 但特伊洛还是坐得僵直,即使就在此刻突发地震海啸,圣子大人也绝不会动弹一下。 殷子珮自然感受到了他的不自在,她伸出手环住这人的腰身,用诱骗小红帽的语气说道:“我的圣子大人这就受不了了?不是说身心都毫无保留奉献给我的吗?那我现在想要和你的身体更加亲密一些,特伊洛你……受得住吗?” 即使是大夏天,圣子浑身也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高高的领口遮挡住了他忍不住上下滑动的喉结。 没错,一向古井无波的圣子大人,他紧张了。 他一紧张,就忍不住将脸绷得紧紧的。虽然耳朵已经变粉了,但面无表情的脸却一直朝外散发着冷气。 殷子珮可不怕这个。这个怪阿姨很是奇奇怪怪——对方要是经验老道,她反而会丧失进一步发展的兴趣,唯有遇到这种白纸一样的纯情小可爱,才能激发出她“无限的潜能”。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身子坐直淡淡道:“逗你的。” 没了下一步更亲密的肢体接触,特伊洛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感到很失落。 真的……没有下一步了吗? 当然有。 殷子珮用手指缠绕住他金色的长发,在那双像是被天使吻过的漂亮眼睛上面落下一个女神的吻:“刚刚那句才是逗你的,特伊洛那么可爱,我根本忍不住啊。等你的身体更加适应我的存在之后,我可是还会更进一步的。” 特伊洛长而细密的睫毛在不断颤抖,像是轻盈起舞的蝴蝶。一股陌生的燥热感迅速传遍了整个身躯,只是从他嘴中说出来的话依然显得冷冷清清、中规中矩:“特伊洛自当听从吾神的指示。” 我是你的。我的心是你的,身体也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要不然就稳定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吧~ 第32章 光明女神的突然来访受到了全咔纱国人民的热烈欢迎。 殷子珮表示自己很无奈:不是已经写信给国王说过了不要将她到来的事情告诉普通民众吗……果然她就不该对特伊洛的便宜老爹报太大的希望。 平民们还算克制,只是自发地、有组织有纪律地进行夹道欢迎,并没有出现拦截围堵之类的私生饭行为。 但是一辆颤颤巍巍的小马车无论被驾驶到哪儿,两边都乌央乌央堆满了人,又是撒花又是跪拜的,虽说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大家都会赶快将路给让出来,殷子珮还是觉得很囧——总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邪教头子一样。 晃晃悠悠好不容易到了城堡之下,咔纱王室一家百十来号人都排好了队站着迎接她,抬头望去一个长长的列队,人人都是“皇亲国戚”。 这……还真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家族啊。 而且他们所有王族的姓名都是以“咔纱”开头,例如国王叫咔纱凯撒,那个惹事的大王子就叫做咔纱三藏。 殷子珮:好的,我完全不想知道特伊洛之前叫什么名字了——咔纱八戒?咔纱悟空?咔纱炸鸡?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不得不说,诱拐少女也是需要颜值的,这个三藏兄虽然已经四五十了,但瞧着有鼻子有眼人模狗样,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 第54页 王后挽着咔纱凯撒的胳膊上前向她和特伊洛行礼,能看得出来王后的地位挺高,因为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竟然是王后而不是国王。 “您真是如传闻中那样高贵优雅,或许这样的赞美您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但您要相信我一定是最真诚的那个。想必是圣子大人体贴得当,将您服侍得很好。” 瑞西大陆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圣子是光明女神的“私有财产”,一旦成为圣子之后,血缘亲情尽数斩断,和之前的世俗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特伊洛是咔纱国王子的事情也不是秘密,王后不敢明说“圣子是我儿子”,但是拐着弯儿和女神大人套套近乎还是可以的。 殷子珮朝她微微笑了笑,并不准备在这些无意义的寒暄上浪费时间,而是开门见山问道:“可否让我见一下罗蒂的小公主?” 小公主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整个人都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因为五官精致,就连她一直高昂的倨傲的下巴都不怎么会令人反感。 见到殷子珮,她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第一句话就是:“哇塞,原来光明女神真的像传言中那样好看。您可以将我也变得和您一样好看吗?” 想要和神比肩,这可是大不敬。咔纱三藏听了这话,急忙给自己最年轻的情人使眼色。 但安娜却十分天真烂漫:“你瞪我做什么?” 特伊洛冷冷地看着这一对更像是父女的恋人,就像是在看两个不知廉耻的蝼蚁。 想要变得和殿下一样好看?她也配?这个女人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殷子珮毫不在意,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本来就很好看呀。那这样吧,作为交换,你和我聊一会儿天,我将如何变美的秘方告诉你怎么样?” 安娜高高兴兴就同意了。 圣子大人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嫉妒与酸涩——所以殿下她,是对谁都那样温柔与宽容吗?自己根本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为什么,不可以只对他一个人展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呢? 屏蔽了在场的其他男士,殷子珮和小公主一边吃着下午茶一边聊着天,就像是一对普通的闺蜜一样。 殷子珮尽量选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切入点提问:“咔纱三藏确实挺有魅力的,你是很喜欢他身上那种成熟的气质吗?” 是挺成熟的,成熟的头发都快白了。 安娜晃了晃腿满不在意道:“不啊,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这下殷子珮是真的愣了。她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跨越年龄与家仇国恨的爱情故事——少女如何不顾家人反对,死心塌地迷恋上了一个性感成熟的大叔,却没有想到答案竟然是“没什么感觉”。所以是她自己太恋爱脑了吗? 安娜咬了一口粉色的马卡龙,似乎并不介意将自己的事情对女神和盘托出:“我就是想给父王和母后添堵而已,更何况咔纱三藏在床上很厉害,我还蛮享受这个过程的。” 殷子珮:啊……这个世界这么开放的吗?真的是我笔下的作品?我早年这么勇的吗? 因为是很早期的作品,即使身为作者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是这种支线剧情,一切还都是安娜再三提醒她才想起来剧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走向。 安娜作为罗蒂最受宠的小公主,罗蒂的国王和王后对她不可谓不是百依百顺——要吃马卡龙绝对不会给准备草莓慕斯、要买蓝宝石绝对不会给买粉钻,但凡是女儿想要的,所有都可以满足,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公主的婚事。 这是一个比较老套的故事了,安娜喜欢上了一个地位卑贱的园丁,那人连个一等公民都不是。小公主吵着闹着要嫁给他,自然是被无情地拒绝,她父王甚至滥用职权将那个园丁给流放驱逐到了别的国家,让这两人从此彻底失去了联系。 本来吧,安娜对园丁也就是普通喜欢,但罗蒂国王的这种做法不亚于向火柴堆里扔了一个火把——小姑娘便彻底怒了。她生气不是因为不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而是因为父王和母后竟然第一次完全不顾她的意愿!而且还这么强硬! 本着你们让我不高兴,我就让你们不爽的报复心理,她一个人偷偷溜到了死对头咔纱国的王都。 一开始倒也没准备和咔纱国的大王子搅和在一起,但咔纱三藏一向是个荒唐无度的,安娜也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被惯坏了的,再加上两个人的颜值都还在平均线以上,这下可好了,就像是手机遇到了数据线,两个人就这样厮混在一起。 咔纱三藏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男人竟然还许下了“即使罗蒂的军队打了过来,你不想回去我也一定护你周全”这样的诺言。 这件事情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那就是小公主她叛逆了。叛逆的人总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自己,所以她也要背叛全世界。 小公主一脸不羁道:“感觉咔纱他们家的男人在床上都还挺厉害的,圣子大人身上毕竟流着咔纱家的血脉,您可以试试,说不定会有惊喜。” 光明女神再次露出自己的光明牌微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呢,和凡人发生关系会使我神力受损的。不过这个不是重点了,你不觉得,因为这种小事情打起来,对两个国家的人民……” 安娜嗷呜一口又咬掉了半个蓝色的马卡龙,“打住,我不想听大道理。给您说句实话,我们两个国家迟早是要打起来的。我爷爷的弟弟,噢,我应该喊一声三爷爷吧?也就是如今的咔纱国王,他私自改了自己的姓氏,夺走罗蒂一半的地盘成立了咔纱国,我爷爷的遗愿就是收复失地。我爸爸一直在为了完成他爸爸的愿望而努力呢。” -- 第55页 似乎是觉得自己对女神的语气太过随意,安娜又坐直身体,重复了一遍:“您不用太过操心了,等我们罗蒂打败了咔纱国,我虽然不用回王都,但不也相当于回国了么?我离家出走时留信说再也不会回王都了,这样既保全了我的面子,也保全了我们罗蒂的面子。” 殷子珮:想不到你还挺有心机啊?现在我怀疑这就是你父王和你做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找个合理的理由出兵攻打咔纱国。 就在这时,伟大的光明女神脑子里灵光一现,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安娜的三爷爷是咔纱的国王咔纱凯撒,咔纱凯撒是咔纱三藏的爸爸,那安娜和咔纱三藏的关系? 细思极恐。 再往深了想一想,特伊洛也是她的叔叔辈,等特伊洛彻底成了她的人,自己应该叫安娜一声侄女?是这样算的吗? 但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问题是光明女神降临世间就是为了消除世间的黑暗与灾难,要是她留任瑞西大陆的期间两个国家打起来了,她光明女神的面子往哪里放? 安娜见女神深思半天,还以为女神在想办法把她送回罗蒂。她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得意洋洋道:“您还是别想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最起码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会一直待在咔纱国。” 殷子珮惊了——孩、孩子?! 小姑娘显得非常开心:“对啊,孩子。自己的孩子一定比洋娃娃可爱多了,可以给他换各种好看的衣服,逗他笑让他哭,听说有意思得很。” 光明女神险些没有维持住自己的温柔得体,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是园丁的还是?” “应该是咔纱三藏的吧。哎呀等生下来就知道了,如果是蓝眼睛就是我们家的血脉,如果是黑眼睛那就是园丁的。” 殷子珮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笑,生怕影响了孕妇的心情:“好的呢。” 怪不得小姑娘左一个马卡龙右一个马卡龙的,原来是要补充能量啊…… 谈到这儿,问题似乎成了一个死结,殷子珮觉得有些苦恼——所以在书里这个问题是怎么被解决的来着?两个国家到底打没打起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安娜和咔纱三藏是三代以外,不信你们算算~然后下一章是刺激的修罗场,肥章,我还挺好奇你们会怎么评论[捂脸] 第33章 和安娜谈完心就到晚餐时间了。作为女神还是要应付一些不得不参加的社交活动——咔纱国的王室和贵族们今晚要举行一个舞会,意图欢迎女神的到临。 殷子珮如今就暂住在王宫之中,舞会的地点也是王宫,倒也方便得很。不过等她走进大厅之后,本来就不怎么高清的眼睛更是差点儿没被亮瞎——为什么每一位女士的头上都顶着七彩的羽毛啊喂! 唯独殷子珮头上的是白色羽毛,鹤立鸡群、独领风骚,万彩其中一点白就是她,白色的羽毛随着行走间微微晃动,明晃晃的很是显眼。 一堆彩色的流苏头饰中唯独王后的最尊贵,谁也不敢越了她去。上面不知道是撒了什么东西,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可比现代妹子们涂在脸上的高光要耀眼多了。 “哦我的王后,除了女神殿下,今日舞会当属您最美丽动人。尤其是那流光溢彩的头饰,我敢保证,没有其他人能够比得上您了!” 王后听了这样的夸赞,更是信心满满,昂起自己高傲的头颅。 在她第三次夸赞了殷子珮的头发好看之后,殷子珮终于不能再装作听不懂对方的暗示,只得一脸真挚地违心赞美了王后出众的头饰。 看来就算是光明女神,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随心所欲啊,此刻她就是一台莫得感情的社交机器(看破红尘.jpg.)。 殷子珮不是很想跳舞,她只想苟在角落里吃小甜点,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波又一波或年轻或成熟的男士过来邀请女神共舞,不过都被女神身边寸步不离恶犬一样温和有礼的圣子大人给拒绝了。 特伊洛轰走那些人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首先要摆出一个睥睨苍生的高冷表情,这个倒是不用刻意因为他平时也是这样的;其次是眼神一定足够锋利足够不屑,让人不自觉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自惭形愧外加害怕的感觉,这个对圣子大人来说也没什么难度;最后就是要非常“礼貌地”劝退对方:“抱歉,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可以邀请殿下共舞的名单里。” 总结一下,就是三个字——你不配。 很快就没人再敢不自量力前来邀请女神共舞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某些姓咔纱的人,脑回路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在无数条前浪扑死在沙滩上之后,后浪之秀咔纱三鹿闪亮登场了。 乍一看到他,就是连殷子珮也愣了一愣——这是,特伊洛的仿制品? 咔纱三鹿和特伊洛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比特伊洛小了三岁,今年正好十八。因为是王后生出来的孩子,比其他王子都要更尊贵一些。 虽然五官很像,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别说在气质上特伊洛完爆他,就是在硬件条件上他也明显不如他哥哥呀!大概就是八千万像素与八百万像素的区别吧——清晰精致与模糊粗制的对比还是略微有些儿强烈的。 但是,“和特伊洛长得很像”,光是这八个字就已经足够说明他的美貌与颜值超群了。 -- 第56页 只不过上天赐予了他美貌,就势必要从他那里再拿走点儿什么,例如脑子。 咔纱三鹿没有见过特伊洛,他惊讶地端详了圣子大人半天,用一种十分浮夸的咏叹式腔调赞美道:“光明女神在上,您的模样实在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性相貌,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与您对视时我仿佛就是在照镜子!” 然后他又将头转到殷子珮这边:“还有您,我亲爱的女神殿下!您的美貌几乎让我不敢直视!美丽、圣洁、纯洁、善良……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词语汇集起来也无法描述您美貌的万分之一!啊!您的魅力几乎让我热泪盈眶,哪怕现在就将我放入坟墓,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殷子珮:…… 特伊洛:…… 三鹿男士根本感受不到他哥哥散发出的冷气,手腕一转凭空变出一枝火红色的玫瑰,插在女神的头顶:“您收了我的玫瑰,就请一定要答应和我共舞的邀请。” 殷子珮:等等我现在不是在越南旅游吧,强买强卖还碰瓷儿?您那支玫瑰就这么金贵的嘛,比切糕还贵? 特伊洛故技重施,用他那张死人脸重复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可以邀请殿下共舞的名单里。” 咔纱三鹿仿佛体内自带小太阳,对特伊洛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毫不畏惧:“那是当然!女神殿下如此尊贵,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答应那些男人的邀请!”俊脸一扭,再次看向女神:“是吧殿下,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跳舞呢?我可以让乐师们演奏您喜欢的音乐。” 特伊洛毫不留情戳破:“你也不在可以邀请殿下的名单里。” 三鹿不可置信看了特伊洛一眼,急急向女神求证:“是这样吗,殿下?” “抱歉,我今天并不是十分想要跳舞。” 咔纱三鹿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有些遗憾:“啊我知道了,是因为您这几天身体正在流血吗?没想到女神也会有这种困扰。那等这几天过去了,我可以邀请您共舞和zuo爱吗?” 他的音量没有一点儿减轻,这句话一说出来,四面八方各种好奇与跃跃欲试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殷子珮:谢邀,这几天没流血,跳舞和zuo爱还是duck不必了。 特伊洛一向最讨厌那些不理智的、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的人,高高在上的圣子大人只需要一个眼神示意,就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去帮他处理妥当。但特伊洛现在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在隐隐作响,贵为整个瑞西大陆的圣子,将一个小国家王子的脸给打残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吧? 光明女神又又又又一次露出自己的光明牌微笑,将下午用来搪塞安娜的理由重复了一遍:“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呢,和凡人发生关系会使我神力受损的。” “神力受损”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在场所有男士顿时歇了心思,毕竟“女神神力受损”这件事可是关乎着整个瑞西大陆的命运,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承担得起这种风险。 但总有某些小朋友不怕死,比如三鹿同学。 他一脸可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女神做出的选择:“啊,那确实是没办法zuo爱了,您为了世人实在是背负太多了。但不和我这样可爱的男孩子发生点儿关系确实是您的损失,更是我的不幸。” 殷子珮:你这……说的我差点儿……就信了。 然后咔纱三鹿就兴致勃勃提议道:“但如果不做到最后一步呢?只用舌头和手指我也可以让您爽到。” 这下不用殷子珮开口,特伊洛终于忍无可忍。他强硬地站在两人之间,目光几乎可以将自己亲爱的弟弟冻成冰雕,“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满足殿下。” 咔纱三鹿谴责的目光有如实质:“即使您贵为圣子大人,却也没有权力替殿下做决定吧?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因为嫉妒心想要驱逐女神身边所有爱慕她的异性?您怎么会产生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竟是想要独占女神的荣光与恩宠吗?” 两张长相神似的脸庞对峙,一时间小太阳三鹿的气势竟然没有被冰山特伊洛给完全压制住。 这几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直直地插在特伊洛心里,将他全部的恐惧和各种阴暗的心思赤露o裸曝光在这场奢华的舞会中,曝光在世人质疑的目光里。 殷子珮上前握住特伊洛的手,对咔纱三鹿说出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女神的光辉必将惠及瑞西大陆上的每一位公民,但我的私事还是由我一人做决定。那么我现在的决定就是,除了圣子我拒绝任何异性的爱慕,当然同性的也不可以。” 她的话语温柔坚定而又不可抗拒。 这是殷子珮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和特伊洛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特伊洛看向被擦得反光的地面,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为了维护他的尊严、维护他所代表的教会,女神竟然被逼得当众许下这样的诺言吗?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根本没有权力去决定女神和谁共舞或者选择哪个幸运儿作为枕边人,却恬不知耻地想要霸占着女神,最终给她惹了一身麻烦。 虽然不愿直面,但特伊洛心里其实是认同咔纱三鹿的观点——女神身边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爱慕她的异性呢?自己嫉妒的样子实在是太丑陋了。 他不仅仅是特伊洛,他更是光明圣子,整个教会的实际掌权者,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教会。如果不是为了维护教会,女神又怎么会被迫说出这样的话? -- 第57页 因为感受到特伊洛的心不在蔫,殷子珮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提前离场了。 回去的路上,殷子珮一言不发,耐心等待着特伊洛主动倾述。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特伊洛却始终沉默着。 两人的房间挨得极近,眼见女仆已经为女神推开了房门,特伊洛终于忍不住了:“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可以为了您去学习,到时候您同样可以体验到极致的快感。所以,如果您一定需要一个枕边人,考虑一下我好吗?我……我不会再干涉您和那些人之间的关系了。” 就算是嫉妒的样子十分丑陋,他也要努力争取一下。万一、万一女神之前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呢? 殷子珮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当初自己给这本书起的名字难道是《成为女神后所有人都想当我的情人》? 这一个两个画风都奇奇怪怪的,人家女主穿越了之后都是“诸多男主男配们强取豪夺,女主深陷感情漩涡逐波随流”,怎么到了她这儿男主男配们个个都像是来找工作的——女神您好,我是XXX,来自XX王国。我的优点是XX,技能有XX,比其他竞争者更适合这个工作的原因是XX。而且我安分守己,尊重和谐友好的办公室文化,绝不打听其他员工的薪资。综上所述,我觉得自己非常适合应聘您的情人。 第34章 特伊洛对她的称呼又从“你”变成了“您”,殷子珮知道他是在害怕遭到拒绝。 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和特伊洛在一起呀,又怎么会拒绝他。 “特伊洛,你看着我的眼睛。刚刚我在舞会上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只有你才是最独一无二的。如果有一天我的床上又多了另外一个主人,那一定是你。” 殷子珮不顾一旁女仆的目光,走到特伊洛面前,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心脏那个位置,“你感受到了吗,我在心脏在说她喜欢你。” 特伊洛的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接下来就是慌乱——这样类似告白的话,竟是女神主动对着他说出来的吗? 谎言也好,以后变了心意也罢,最起码眼前的她是真实的。他只要再主动一些、大胆一些,长期的关系不敢奢求,短暂的温存应该还是能握住的吧? “我……我可不可以……” 特伊洛的话还没问完,殷子珮就笑着对他说:“你可以吻我。” 不知道是不是矜持惯了,特伊洛的吻也显得十分“端庄”。他小心翼翼,生怕哪一个动作就会让对面那人不舒服,因此一举一动十分轻柔,仿佛在做这世间最圣洁的事情。 殷子珮主动伸出舌尖,撬开了他的牙关,身体力行告诉他什么才叫真正的吻。 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脸红过的圣子大人,此刻只觉得所有血液都涌上了脸颊,恨不能让一头金发都变成粉红色。如果得到这个吻要付出的代价是生命,那他也心甘情愿。 一个在殷子珮看来并不算太激烈的吻结束后,她摸了摸对面那人有些湿润的眼角。冰清玉洁、高高在上了二十一年的圣子大人的初吻,实在是……很美味啊。尤其是他现在一副被欺负后湿漉漉的表情——啧,可爱,想日。再多来几次她一定会沉迷于此不可自拔,从此再也无心处理瑞西大陆上的政务。 特伊洛觉得自己现在气喘吁吁的样子一定十分狼狈不体面,为了避开女神的视线,他跪了下去,并在她的手上落下一个吻:“谢谢您的纵容与恩赐,我……很喜欢。愿您今晚好梦。” 殷子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怎么亲完就赶她去睡觉? 第二日他们就离开了咔纱国,殷子珮对咔纱这不靠谱的一大家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而罗蒂紧挨着咔纱,她干脆直接去见一下罗蒂的国王,看看这件事情还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罗蒂对于女神的突然造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王室有的成员不在王都,没法像咔纱那样整整齐齐列队欢迎女神的到来。 殷子珮对此毫不在意,她扶起想要告罪的罗蒂国王奥德桑,直接问道:“我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有关安娜的事情,你和王后方便和我单独谈一下吗?” 奥德桑比他女儿正常多了,最起码有着殷子珮可以与之交流的三观。 不同于往日所表现出的那种暴躁脾气,奥德桑有些忧国忧民地叹了口气:“不瞒您说,如果不是必要,我也不想发起战争。但是两国之间积累了几十年的恩怨,也是时候结束了。” 殷子珮皱眉:“可是有没有更和平一些的方式呢,就算不考虑底层的人民,你们两个王室毕竟沾亲带故,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其实根本就是一家……” 一直沉默的王后突然插话:“咔纱一家子实在是太过荒唐了,没一个正经人,我们可不想和他们被认作是一家。”即使语气淡淡的,但那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却怎么都遮不住。 殷子珮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红茶,试探性问了一句:“安娜怀孕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谁知国王夫妇一脸震惊地看过来,异口同声道:“什么?!是咔纱三鹿的孩子吗?!” “应该?”殷子珮琢磨着小姑娘估计是想将孩子生下来、一切都无法改变之后,再给自己爸妈丢个惊天大雷添堵。 王后差点儿没尖叫出声,她一点儿不顾贵夫人的礼仪与体面,扯着丈夫的袖口大声训斥:“奥德桑!你播的好种生出来的女儿!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将安娜给接回来!我可不想自己的外孙姓咔纱,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 第58页 奥德桑却置若罔闻,喃喃道:“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突然向殷子珮行了一个礼,“不怕您笑话,我如今年事已高,却没有一个儿子是成器的。安娜年龄最小,从小就比她那几个哥哥聪明伶俐,因此对她难免偏心娇惯了些。我原先想着,干脆直接从孙辈挑一个继承人来培养。如果安娜腹中的孩子流着咔纱家一半的血脉……” 他话未说完,殷子珮就明白了。如果这个孩子在继承罗蒂王权的同时继承了咔纱国的王权,那这两个国家岂不是自然而然就统一了? 王后对此完全不同意:“那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可是姓咔纱!但如果要跟我们姓,咔纱一家又怎么会同意?” 经奥德赛一提醒,殷子珮隐约想起来了一些剧情,她微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这个孩子赐名,并将女神的姓氏赋予他。” 这样至高无上的荣耀,奥德桑夫妇又怎么会拒绝。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还不知道安娜怀着的究竟是不是咔纱三鹿的孩子,而且如果是个女孩儿的话……虽然在瑞西大陆女性的地位不低,也曾有过几任女王,但大家还是普遍认为权力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女性不应该掺和进这些斗争里。 不过奥德桑答应殷子珮,在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绝不会发动战争。 这个问题暂时也只能这样解决了。罗蒂王室表示要举行一个舞会欢迎女神的到来,殷子珮吸取上次的经验,赶忙找个理由遛了,说自己急着回圣地处理政务。 殷子珮想着自己来到瑞西大陆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去看看劳苦大众们是怎样生活的,实在有些失职。正好她现在在罗蒂,干脆就直接去瓦尔村看一下纳塔西,毕竟当初答应了小姑娘去找她。 殷子珮随手一挥,她和特伊洛身上所有耀眼的标志都不见了,衣服也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布料。 特伊洛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对她说:“我这件衣服……露的太多了。” 殷子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头上全是问号——现在是夏天,街上很多男人都露着胳膊和腿。她生怕特伊洛不习惯露那么多,衣袖甚至遮在了他半截小臂的位置,下摆也是长至脚踝。这种哪里还算露的多啊,就算是进广电总局走一圈,都能安安稳稳地不打码播放。 “我不习惯被人看到小臂还有脖颈……” 圣子一直被公认是“女神的私产”,必须终生不婚不娶,将所有心思与精力都奉献给神明和教会。特伊洛从小到大,哪怕是在最炎热的天气,袖子都是一丝不苟扣到下巴那里。 殷子珮沉默了半天问道:“自从你来到圣地以后,和旁人还有过肢体接触吗?” 特伊洛不知道为什么女神突然提到这件事,但还是认真答道:“我两岁时被教会选中,来到神殿后是上一任圣子亲自将我养大。我喊他圣父,记忆中,应该只有圣父和我有过很少的肢体接触。” 殷子珮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心里觉得有些抱歉:当初给设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一看她简直是斩断了他的一切七情六欲,让特伊洛摒弃了正常人的生活,说是高洁男主中的顶配也不为过。 她在特伊洛的肩膀上点了一下,中袖长袍变为长袖长袍,“给你换了更轻薄的布料,虽然遮得严严实实但还是很凉快。这两天和我去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怎么样?” 在殷子珮看来这是两个人之间难得的单独约会,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圣子大人高冷了那么多年,一下让他从神坛跌入凡间还是挺困难的。 殷子珮领着他来到一家很热闹的饭馆。虽说店里每桌都坐满了,但也绝不像人贴人的酒吧那样拥挤不堪,大家还是保留着正常的社交距离。 但特伊洛他十分不适应,甚至可以用煎熬来形容。即使他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有露出丁点儿不满的表情,但紧绷的下颚线与不断散发的冷气还是暴露出“所有人!离我远些!”类似的信号。 老板娘热情地走了过来,“呀,是新面孔!你们是恋人还是哥哥和妹妹啊?” 特伊洛不动声色往老板娘相反的方向动了动身子,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发出“你离我太近了”的信号。 三四十岁、身材微胖的老板娘翻了一个白眼,她干这行很多年了,每天和各种人打交道,自然没有漏过特伊洛的小动作。 从这两个人一进来她就在观察:男人不知道是哪家的没落贵族或者一等公民,来她家吃饭竟然还嫌脏,将桌子和椅子从里到外狠狠擦了一遍儿这才勉为其难坐下,那个屁股恨不得只有十分之一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尽量不接触店里任何东西。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啊!真让人不爽。 不过他旁边那个姑娘倒是显得很好说话的样子,还挺适应店里的环境。所以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和平民恋人一起私奔外逃?啧,看不出来,姑娘段位挺高啊,那么龟毛的男人她都能拿下。 殷子珮不知道短短的一分钟店主已经脑补了那么多,她笑着解释:“嗯,我们是恋人。” 此话一出,特伊洛也不嫌这个外人离得近了,他抬头盯着老板娘又认真重复了一遍:“对,我们是恋人。” 然后低下头去不敢看殷子珮的眼睛,只是不再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部显示出“我现在心情还不错,可以尝试一下在这种地方用餐”的信号。 -- 第59页 读懂了面瘫背后的丰富内心,殷子珮有些乐不可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602:22:58~2020-06-0801: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车厘子九十九元一斤10瓶;bunny君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这家小饭馆开在阴暗的小巷子里还能有那么多人来用餐,而且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这极大程度上给了殷子珮信心,她就按照老板娘的推荐随便点了几样菜。 不得不说,虽然卖相差了些,菜品没有那么精致,但这分量可是真的足啊,颇有东北大盘菜的精髓。但对面是吃饭时都宛如在赏花的圣子大人,看着他那优雅标致的样子,殷子珮都忍不住有了偶像包袱。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气场太强大,受这种“文明礼仪教化”带来的影响。店内喧哗的声音都微弱了不少,大家都在细心体会食物带来的感动与美好。 端庄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再次回到人间的光明女神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想泡高岭之花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高岭之花难得主动提问:“你说的那位纳塔西,是怎么认识的呢?” 虽然是个女孩子,特伊洛还是很介意——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时刻,女神竟然结交了平民朋友吗?就是那种有可能会喋喋不休、占据女神精力还要和自己争宠的朋友? 殷子珮拿起汤勺喝汤的动作一顿——她总不能说是在神赐时,自己混在人群中偷窥他才认识的小姐妹吧,显得像个变态似的。 “就……在圣地认识的朋友。” 听到殷子珮含糊不清的解释,特伊洛的眼神暗了一下——没关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朋友”,他第二天就能见到了不是吗。 第二天上午两人来到瓦尔村,村口有一个老爷爷坐在那里晒太阳。他年龄很大,白色的胡子长到胸口之下,眼珠也显得混浊一片,看起来基本上就快要丧失生活自理的能力了。 殷子珮朝他问了声好,本来打算绕过他向其他村民打探,毕竟这么大年龄了神智是不是清楚都不好说,但老爷爷颤颤巍巍抬起了一只手,含糊不清问道:“外、外乡人?你们……找谁,啊?” 殷子珮只好再转回来问他:“我们找纳塔西,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姑娘,您知道她家住在哪个方向吗?” “啊?找谁?” 殷子珮只好放大音量:“纳塔西!” “孩子你再大、大点声儿?” “纳!塔!西!” 老爷爷收回伸着的手,似乎在思索。半分钟过去,他又歪头问殷子珮:“什么西?” 殷子珮沉默了,她拽了拽特伊洛的袖口指使道:“你去给他说,大点儿声。” 特伊洛也忍不住有些僵硬:“还要再大点儿声?” 尊贵的圣子大人从小到大生活在安静文明的环境中,在他的意识里,大声吼叫是十分不体面的一件事,刚刚女神大人的声音他觉得已经够大了。如果让他在这种音量上再大声……总之他活了那么些年是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儿。 但殷子珮却笃定地点了点头:“对,再大点儿声。”虽然超出了特伊洛的营业范围,但大家这一辈子谁还没有被迫营业过几次呢。 这可怎么办?在违背女神命令和突破自己极限这两个命题中,圣子大人别无他选只能挑战自己。 特伊洛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一口气快要到底下一秒马上就要喊出来的时候,老爷爷缓缓将自己的手又伸了出来,“噢!纳……纳塔西啊!就住在那个方向,走到头。”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圣子大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果然自从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女神,狼狈的时候都变多了。 殷子珮先是向老爷爷道了谢,然后才乐不可支地在那里奚落特伊洛:“特伊洛你没事儿吧,女神的荣光一直眷顾着你哈哈哈。”然后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你都咳成这样了,脸上连半点儿红晕都没有呢?” 特伊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自己只有在和女神亲密接触的时候才会忍不住有一些不体面的生理反应。脸红脖子粗什么,实在是太难看了。 感谢指路的白胡子爷爷,他们十分钟就找到了纳塔西的家。 三两间木头搭起来的小屋子围绕着一个小院子,一只土狗趴在门口打盹,整个院子虽不是十分整洁但也不算脏乱。 瓦尔村的村民都是不锁院门的,然而殷子珮也不能直接推门就进。她叩了一下那扇有了和没有没什么区别的木门,扬声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纳塔西家吗?” 很快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出来,她看起来很憔悴,但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我是纳塔西的妈妈。你们是?” 纳塔西曾经说过她妈妈做饭好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因此殷子珮天然就对这个女人多了几丝好感,“您好,我叫珮珮,这位是特伊洛,我们都是纳塔西在圣地认识的朋友,特意前来看望她。” 特伊洛听到这话句时呼吸都停滞了半秒——独属于他和女神之间的名字,竟然被一个外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吗? 他不想做纳塔西的朋友,特伊洛已经开始有些讨厌这个叫纳塔西的人了。 两个女人都没有注意到特伊洛的小情绪,纳塔西的妈妈显得有些犹豫:“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正在睡觉。” -- 第60页 殷子珮也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对面的女人看了一下特伊洛手中拎着的礼物,还是轻声道:“你们先进来吧,纳塔西也快醒了。毕竟在这个时候还有朋友来探望她……她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殷子珮觉得她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觉得对方的意思可能是“纳塔西最近心情不好,有小伙伴前来找她玩她一定会很高兴”。 纳塔西被妈妈轻柔地唤醒了,她见到殷子珮的第一时间就扑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殷子珮注意到小姑娘肿得核桃似的眼睛,立刻就慌了——这明显就哭了不止一天了啊,已经不是用“心情不太好”这五个字就能概括了。 特伊洛看不到小姑娘肿着的眼睛,他只注意到他的女神竟然被一个外人亲密地拥抱了! 啊,果然,这个叫纳塔西的真是令人讨厌。 殷子珮看了一眼在旁边无动于衷的圣子,心想这座大冰山估计更不会哄女生,她还是靠自己吧。 “怎么了西西?眼泪那么值钱我们西西再继续哭下去可就亏大了。” 无动于衷的圣子大人:啊,殿下从来都没有叫过我洛洛,讨厌的纳塔西。 一向风风火火的纳塔西却只是继续哭着不讲话,虽然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但小姑娘默默流眼泪的样子还是很让人心疼。 殷子珮不再追问,只是小声安抚她的情绪,直到她自己彻底平缓下来,纳塔西才将一切告知。 纳塔西因为被选中参加神赐,所以在外待了半个月才回家。她走的时候哥哥有些咳嗽,那时候谁也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但等她回到家后才发现哥哥感染上了热肝病。 热肝病倒没什么传染性,也不是说完全不可以治愈,只是用于治疗热肝病的药材实在是太贵了,而治疗这个病又需要很长的周期。因此,家里没有堆着金山银山的普通公民感染上这个病之后基本上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但她哥哥的热肝病并不是十分严重,还可以抢救一下。只是这笔费用依旧不菲,以纳塔西爸爸的收入算下来,不吃不喝也要足足二百年才能攒够这笔钱。就算是他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也只是杯水车薪。而且因为缺口太大,全家人能借到的钱加起来也填补不齐那个窟窿。 情急之时,村长给介绍了一单“生意”。 在罗蒂,法律认可的婚姻有两种。一种是最普遍的一夫一妻制,虽然明确规定了配偶是唯一的,但有一堆情妇与情夫也都不违法,只是这些身份不受法律保护罢了。 另一种婚姻,则是赤*裸裸的交易,充满了对于女性的压迫——形婚。 谈好价格之后,男子交付一定的银钱就可以将自己的“妻子”带走。大多数时候男方不会透漏自己的姓名住址身份等,以防“离婚”后女方去找自己,而且什么时候离婚完全都是由男方说了算。在此期间,若是女方不小心意外身亡,男方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以成交的三倍价格赔偿就可以了。 但就是这种荒唐的婚姻形式居然是受到罗蒂分教会认可与法律保护的。罗蒂法典对于形婚的唯一要求就是——女方满十二岁。 纳塔西的爸爸妈妈一开始其实是拒绝了这笔交易的,因为他们连见女儿未来丈夫一面的权力都没有,谁又知道对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但人心中的天平总是会有倾斜,儿子……确实还是要比女儿重要那么一点点的。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纳塔西感受到了他们恳求的目光。而且这么多年,大哥是真的疼她,纳塔西也实在不忍心看大哥就这样等死。 于是她主动答应了。虽然不知道对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变态,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人一定十分富有。形婚需要支付的价格十分高昂,与此相对应的,就是纳塔西家里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酬金。 而且,万一她运气好呢?遇到一个还算有良知的正常人,一两年之后她就可以完完全全健健康康地再次回到家中。 如果纳塔西“意外身亡”,那他们一家人收到的钱甚至可以供她哥哥治疗两次热肝病的。 听到这儿,殷子珮忍不住曲起了手指:这样一个充满了苦难与对女性压迫的社会,真的是她创造出来的吗?她绝对没有写过这样的情节,所以在创世的算法中,这样的形式才是符合正常逻辑与人类需求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形婚这个名字是我编的,但大致这种模式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现在还存在于个别国家,很便宜的价格就可以买一个。 第36章 纳塔西家里如今已经收到了三千索罗币的“定金”,剩下一万是要等纳塔西过去之后,男方验明她是处女才能交付。 本来约定的时间是三天后,但如今殷子珮过来了,她当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殷子珮用几乎可以说是愤怒的语气问特伊洛:“教会为什么还会允许这种形式的婚姻存在?” 特伊洛从没见过殷子珮生气的样子,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有罗蒂存在这样的法律,分教会一般不会插手当地的人情风俗。如果这种形式的婚姻被禁止了,最有可能的结果是明面的婚姻转移到地下,这样一来弱势一方的权益其实是更难保障的。” 如果这件事不再受法律约束,那么女方被虐至死后甚至连那三倍的补偿金都有可能拿不到。 -- 第61页 殷子珮知道这件事其实和特伊洛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但她还是忍不住微微迁怒:“可笑,神权高于王权,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教会默许的?法的基本意图应该是使每个公民都获得幸福,但这条法律的存在是在做什么?是在无限压缩女性的生存空间!” 即使不用实地调查殷子珮也能想象到,因为这条法律,会有多少十二三岁的姑娘在身体还未发育成熟的时候就被送到恶魔的手中折磨,而将她们埋进火坑的正是她们最亲密的家人。 心理上的阴影暂且不说,生理上也有可能会造成一辈子不可磨灭、无法挽救的伤害。更别提那些在婚姻中“意外身亡”的女性了。 说实话,特伊洛无法切身体会到殷子珮的情绪,他不明白女神的怒火从何而来。在他看来,形婚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就算是纳塔西也是她主动要求的,家人也没有逼迫她。如果没有形婚的存在,那她哥哥的性命不就彻底挽回不了了吗?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道:“如果殿下不希望这条法律继续存在,那么我会立刻联系罗蒂的分教会废除这个法条。” 他会努力尝试理解殿下,即便暂时理解不了也没关系,他只需要配合她、服从她,将这个世界打造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好了。 殷子珮稍微冷静了一下:“废除法条的事情以后再说,在没有亲自考察情况以及想到办法能够消除这种负面影响之前,还是不要莽撞了。现在更紧急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纳塔西的问题。” 殷子珮将自己和特伊洛变回原来的样子,从头顶拿了一朵白色的羽毛下来。 “纳塔西,你将这根羽毛做成项链,给你的哥哥戴上。记得一定要随身携带,羽毛最好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女神的祝福可以帮助你哥哥更快地恢复健康。” 瑞西大陆的传言并没有错,女神头上的羽毛确实蕴含神力。虽然达不到起死回生的神奇效果,但还是存在着许多其他的作用。最起码纳塔西的哥哥将它放在贴身的位置之后,热肺病的治疗周期可以大大缩短。 纳塔西一下就呆住了,脸上呆滞的雀斑似乎都在表达着她不可思议的心情:“您、您是……” 殷子珮将羽毛强行塞进她的手里:“没错好孩子,是你想的那样。那我现在以女神的身份命令你,将之前三千索罗币的定金退还,我来买你。这根羽毛外加五千索罗币,足够你哥哥恢复健康了。你跟我回神殿,做我的侍女。” 纳塔西的爸爸妈妈第一次见到光明女神,当即激动地跪拜了下来:“光明女神在上,我们全家都是您忠诚的信徒。自从儿子病了我们就一直在祈祷您能够救救他,没想到您真的出现了……我们一定四处传扬您的圣明,让路过的吟游诗人将您的光辉传播到瑞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殷子珮抬手制止了他们:“不,我希望你们能够保密。我出手相助并不是无条件的,纳塔西要作为侍女跟我回到神殿。但你们要知道,光明女神也不是万能的,我不希望我的信徒们遇到任何问题第一时间都是向我祷告,而是希望能够靠他们自己的能力解决。” “您的话语我们都谨记于心。纳塔西能够伴您左右是我们全家至高无上的光荣,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埋藏心底,再不让其他人知道。” 就这样,本来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殷子珮怕特伊洛会不高兴,还特意悄悄对他说他永远会排在纳塔西之前并且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回圣地的路上,殷子珮陷入了沉思——即使自己离开后这个世界就会崩塌,但此时此刻瑞西大陆上万千被迫害的少女是真的,她们的痛苦也是真实存在的,殷子珮还是决定要做些什么废除形婚。 “纳塔西,形婚在罗蒂很常见吗?” 纳塔西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是非常常见,因为形婚要求男人必须拥有很多的财产才行。而且如果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一般不会有女孩选择形婚的。” “那你有没有和被迫形婚的女孩儿接触过?她们最后的生活还好吗?” 纳塔西突然就沉默了一下:“自我有记忆起,整个瓦尔村只有一个姐姐被迫选择了形婚。她走了三年就回来了,说是那个男人抛弃了她。不知道别的国家怎么样,但我们罗蒂的男人们娶妻其实并不是很看中女孩儿的贞操。因此她家里很快又给她找了一户人家,这次不是形婚,但她还是很快就又被抛弃了,因为……因为她不能再生孩子了。” 说到这儿她伤感极了:“那个姐姐对我特别好,小时候她还将自己的零食分给我吃。她离开的时候只有十二岁,是整个瓦尔村最漂亮最有活力的姑娘,但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一个陌生的男人就让她丧失了生孩子的能力。但这不是最糟糕的,除了这个,她还得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病。姐姐不让我靠近她,说这些病会传染,因为她就是被之前买下她的那个人传染的。” 虽然很残忍,但殷子珮还是要追问到底:“那之前那个男人没有赔偿吗?” 一个冷笑出现在纳塔西的脸上:“赔偿?相处了三年,姐姐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如果姐姐死在他手里,他就必须要按照法律赔偿。所以他才在姐姐身体出现异样之前就先抛弃了她,就算找到他,那个男人也完全可以说是两人分开后姐姐才染上的那些病。” -- 第62页 殷子珮紧盯着纳塔西的眼睛:“就算这样,就算是你亲眼目睹了那个姐姐的下场,你之前还是主动选择了形婚。这样的事实让我很迷茫,不知道形婚这个制度是女孩儿们走投无路时的稻草还是逼迫她们堕入深渊的魔鬼。” 出乎意料的,纳塔西近乎冷漠道:“我觉得您不应该废除这条法律。如果没有形婚的存在,那我的哥哥必死无疑,因为我们家想不出第二种办法拿到这笔救命钱。我选择了这条路,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我在一两年之内被折磨至死,但我的哥哥一定能被救回来。您瞧,哥哥的命外加我多活的这两年,总比让一个人直接去世来的更划算不是吗?” 这下连特伊洛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纳塔西的表情,他好像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女神会那么愤怒了。 这条法律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暗示着“女孩儿可以被买卖是因为她们的命不如男孩儿值钱”。但若是直接废除这条法律,有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女孩儿可能就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罗蒂禁止嫖*娼,形婚的存在其实就是为嫖*娼这种行为戴上合法化的帽子,因为男人可以选择同时维持好几段形婚的关系。一旦这顶合法的帽子消失,许多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女孩们就无形中失去一层保护——她们从合法变成了不合法。 到时候上流社会的男人们心照不宣,私底下交流着怎样嫖*娼才可以逃脱法律的处罚,长在贫民窟的女孩儿们被抛弃后却要东躲西藏甚至主动跳入下一个火坑寻求庇护。 殷子珮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选择退一步:“特伊洛,这条法律可以继续存在,但必须要更加完善。” 常年和各种政务打交道的圣子大人很敏感,他一下就明白了女神的言下之意:“我会让分教会给罗蒂的王室施压,督促他们修改这条法律的。” 殷子珮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尽最大的可能性保护形婚中女方的权力。 特伊洛的办事效率很快,本身被这条法律波及的公民就不是十分多,因此大臣们很快就投票通过了——毕竟谁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一条无关痛痒的法律得罪教会不是。 新的法律将女孩子们可以形婚的年龄从十二岁的下限提到了十四岁,规定了形婚期间如果闹出人命,除了赔偿还需要受到追责。男方依旧可以不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透漏给女方,但所有形婚必须由罗蒂分教会统一登记。婚姻结束的三年内,女方依旧受到法律保护,如果身体查出了相关疾病,都可以联系分教会,分教会帮忙向男方追缴一切治疗费用。 但这条法律只是不得不用来过渡的,殷子珮清楚真正能够保护到那些女孩子们的不是这条看似充满了人文关怀的法条,而是要将她们从贫苦和弱小中拯救出来。当女孩子们有了自立的能力,形婚带来的伤害才能真正被避免。不,应该说,形婚就会彻底成为历史。 第37章 在外车马劳顿了将近一个月,才终于回到华丽舒适的神殿。果然无论在哪儿住都不如在神殿里待着舒服,更何况现在殷子珮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陪自己聊天解闷的纳塔西。 接连着三天,特伊洛去找殷子珮的时候都发现她正在和纳塔西有说有笑,和自己说话的时间呈断崖式下滑。特伊洛终于忍不住了,他决定采取一些措施。 第四天殷子珮发现纳塔西不见了,她问了一下特伊洛,得到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所有进入神殿的神职人员和侍从都需要拿出一个月的时间去学习神殿里的规矩。 殷子珮恍然大悟——就是入职前的培训呗,没想到神殿还挺看着这个,一培训就是一整个月。 “那我这一个月都见不到纳塔西了?” 特伊洛一本正经:“应该是的,为了成为一位合格的侍从,一般来说这一个月的日程安排会很紧凑。” 殷子珮寻思着最近手头里也没啥事儿了,可以拿出百分之八十的精力用来和她亲爱的圣子大人培养一下感情。这样一看,纳塔西不在身边还是挺好的。 啧,自从上次在咔纱国“一亲芳泽”之后,殷子珮还没找到什么机会继续点亮特伊洛的吻技呢。 正好是下午茶的时间,她让特伊洛坐在自己身边,顺手拿了一块长条形的奶糖塞到他嘴里:“这个特别好吃,你尝尝。” 殷子珮自己喜欢吃奶糖,写的小说里几乎本本都有女主投喂男主奶糖的情节,一开始读者还嘤嘤嘤评论“好甜”,到后期有几个追了她好几本的读者又又又看到这个情节的时候简直都在翻白眼。 殷子珮表示无所畏惧:作我的男人,就是要天天吃奶糖,一个也逃不过! 从两岁起就自己吃饭的圣子大人突然被投喂,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叼着这块糖竟然一时呆住了:怎么办,自己要直接把这块糖放入嘴中咽下去吗?可这是女神大人亲手喂给他吃的第一块糖,就这样一秒钟吃掉好可惜啊…… 这样的反应也是超出了殷子珮的理解范围:这怎么不按她的剧本走啊!本来她想着特伊洛一定会说好吃。那么好吃你就多吃点~届时自己就咬着另一块糖去喂他,顺便再打个啵。 但没关系,她殷子珮想亲的人从来就没有亲不到的!随机应变能力走起来:“怎么了?你不喜欢吃这种甜食?没关系,不喜欢吃就给我吧。” 说着,她低下头就去叼特伊洛嘴里的那块硬糖。 -- 第63页 直到女神的嘴唇触碰到了他的,特伊洛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只手搂住殷子珮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下意识按住她的头不想让这个人叼了糖就离开。 殷子珮:没必要啊宝贝儿,我本身就没准备要离开的。 虽然是块硬糖,但殷子珮不小心“咔嚓”一下咬断了它。不过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最后也不知道这块糖究竟是谁吃得多些谁吃得少些。 殷子珮笑着问他:“甜吗?” 圣子大人垂下眼矜持地点点头,只是粉红的脸颊让他失了几分“体面”。 殷子珮斜眼看他,心想还装!这会儿倒知道装矜持了,刚刚死死搂着她不让走的那个人是谁啊?不过,圣子大人这副“口嫌体正直”的样子竟是意外的可爱与可口。 殷子珮被美色所惑,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今晚服侍我沐浴吧。” 这下特伊洛再也装不了矜持,他猛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睛灼热地看着她:“是……真的吗?” 被这样完美无瑕的一张脸热切地盯着,殷子珮当然要选择调戏他:“要不……那就算了?” 特伊洛难得作风强悍了一回,他站起来在殷子珮的鼻梁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您最好还是不要随意收回自己说出去的话。晚上见,我的殿下。”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独自留下殷子珮一个人在一堆甜点旁边凌乱:所以到底是谁被套路了呢? 接下来的时间,特伊洛什么都没有做,他在专心为今晚的大保健做准备。 神殿一层有一个浴池,大概十几平方米的样子,殷子珮有时候会去那里泡澡。虽然没有花瓣牛奶什么的,但她已经很满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里面也完全能够施展得开。 殷子珮来到瑞西大陆后除了作为吉祥物处理一下政务,其余时间都在混吃等死,比不得上一个世界还需要为了高考而奋斗。这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很难再勤劳起来。于是虽然她也很期待今晚的大保健,甚至有些紧张,但女神大人还是懒得做任何准备,什么喷香水啊脱毛啊——呵,女神身上连个毛孔都找不到还脱毛? 倒是特伊洛忙碌了一下午。 首先后勤工作得做好吧,各种香型的精油一字排开,确保尊贵的VIP客人能够找到自己最爱的香型。 然后他就去洗澡了。这个操作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晚无非有两种情况:要不然他老老实实变搓澡小弟给女神递个浴巾睡袍什么的,拒绝一切黄赌毒,所以他就算是现在洗了也没什么太大作用。要不然大家一起做点儿成年人该做的事情,地点肯定就是那个浴池了,到时候直接一起洗了就行了。无论是哪种情况,特伊洛都没有必要先把自己洗白白。 或许是心中的信仰吧,服侍女神之前一定要保持身心的干净? 这还没完,殷子珮没喷香水,他倒是先喷上了。其实特伊洛略微有一点儿洁癖,他平时尽量不会让自己沾染上这些来源稀奇古怪的香料,但圣子大人今日可能得到了来自某个遥远东方国度的神秘提示——出席重大事情之前都要先沐浴焚香。 于是他翻出了自己拥有的唯一一瓶香水,这瓶香水是罗蒂分教会的教主为了讨好他送过来的,味道很淡,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在特伊洛勉强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当时那个人是这样描述的——姑娘们都喜欢这个味道。 那时特伊洛很是为他的情商而感到担忧,作为圣子必须要一辈子不婚不娶,保持忠贞与纯洁,他喷着一款“姑娘们都喜欢的香水”又是何必呢?本来想拒绝这个礼物的,但如果退回去的话,对面那个人怕是会诚惶诚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索性就留了下来放在角落里吃灰,没想到如今竟然派上用场了。 姑娘们都喜欢……可是他的殿下又不是普通姑娘,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哦对了,在喷香水之前圣子大人还挑了许久的衣服。 他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白色的长袍,款式差不多,上面的点缀可能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像殷子珮那样的钢铁直女除非扒拉着对比看,否则是看不出任何区别的。 但即使是这样,这个问题还是困扰了特伊洛好久——哪一件衣服最适合用来出席今晚的场合呢?不同于香水只有一瓶,那么多件衣服是真真切切困扰到圣子大人了,他一脸认真严肃地挑挑捡捡半天,最终好不容易选定了一件。彻底定下来之前还经过了“仔细筛查有无抽丝”“认真思考女神会不会喜欢衣服上的金线”等流程。 每一项工作都耗时巨大,当他对着镜子心满意足之时却突然反应过来——已经错过晚餐时间了! 一顿饭不吃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问题是他没有提前告知殿下啊!每一天他们都在一起共进晚餐,如今却直接爽约——他怎么能犯下如此低级而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殷子珮坐在长桌前也有些疑惑,但她觉得两个人虽然心照不宣到点儿就一起吃饭,但也从来没有过一个非常明确的口头约定——本来也没有规定说圣子必须要陪着女神用餐啊,现在她作为“位高权重者”,因为圣子一顿饭不过来就跑去“问责”,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像是用权势强迫一样,用餐自由总还是要给人家的吧。 于是殷子珮自觉十分体贴,一个人默默享受了晚餐,然后去小花园散散步。 -- 第64页 神殿占地面积不小,像个西方版本的紫禁城,“御花园”就小小的一块在位置偏僻的一角。殷子珮不常来这里,以往这个时候她可能会窝在书房里看一些有意思的书放松一下。但一想到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事儿,书她是看不进去了,不如出来转悠一下放放松。 她一边儿慢悠悠游荡,一边儿在脑海中给自己列了一个TO-DO-LIST:了解瑞西大陆的基本情况:已完成√和每一位国王通信:已完成√ 夺走特伊洛的初吻:已完成√ 阻止罗蒂和咔纱国之间的战争:仍需努力○ 改善低层女性的生存状况:仍需努力○ 夺走特伊洛的初夜:未完成× 走访每一个国家的贫民窟:未完成× 这边殷子珮正在“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呢,一心想要赔罪的特伊洛找遍了餐厅、女神的卧室以及她最常去书房都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本来跳动还算平稳的一颗心脏逐渐往下沉——殿下是生气了吗?于是选择一声不响地离开,剥夺他今晚服侍的资格? 不,不会的。殿下之前曾经说过,离开之前一定会告知他。所以女神应该还在神殿,只是自己惹了她生气,她暂时不想见到他。 特伊洛迷茫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所以他究竟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去赎罪,才能平息女神心中的怒火呢?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又忍不住搞了点儿事情,明天就让他们洗!洗一整章! 第38章 心情沉重的圣子大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只能早早儿就来到浴池旁边,跪在那里,希望女神一出现就能感受到自己忏悔的诚意。 当殷子珮迈着激动轻盈而又忐忑的步伐走近时,看到的就是特伊洛跪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面,背脊挺直,一向整洁平熨的长袍被热腾腾的水汽沾湿了下摆。 ——所以,这是在做什么? 殷子珮迟疑着靠近,“你……” 她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懊恼与自责中的特伊洛,他这才发现女神大人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圣子大人拿起一旁的缏子恭恭敬敬举过头顶:“殿下,请您责罚。” 这一个动作把殷子珮吓得不轻:“责、责罚什么?” 但与此同时她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一身白袍湿漉漉的圣子大人,用这样卑微的姿态以这样恭顺的态度说出这种话,又怎么能够不让人浮想联翩呢? 把持住啊殷子珮!你可不能做出有违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准则的行为! 特伊洛将自己的头又低下了几分:“对不起,我竟然让您一个人用餐……” 听到这儿殷子珮简直啼笑皆非:“什么叫让我一个人用餐,我只有三岁吗,吃饭还需要人陪?我这平时也没让你喂我吧?行了,多大点儿事儿啊,快起来吧。” 特伊洛默不作声。女神宽宏大量地饶恕了他,他却不能如此轻易地原谅自己。可是,殿下为什么要如此温柔善良呢?这样他会忍不住被惯坏的——他会觉得,反正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谅解,那他是不是可以再过分一些呢?比如展露出自己肮脏的欲望,然后玷污她、占有她。 特伊洛没有起身,他就这样跪着,伸手要去帮殷子珮脱鞋。 殷子珮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蛮享受这种被服侍的感觉,于是她决定将“羞耻”二字抛之脑后,专心去撩圣子大人。 毕竟,没有什么是比亲密的行为更能够增加感情的了。 殷子珮配合地脱了鞋,这是特伊洛第一次见到女神大人裸露的足部。 白皙的、神秘的、可爱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却仿佛听到了自己血流加快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如此完美、如此令人着迷呢? 特伊洛站了起来,因为跪了太久他的膝盖不免有些疼痛。但这种细密的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如今在做什么。 他在完成自己做了好久的一个美梦,触碰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殷子珮握住特伊洛伸过来想要帮忙褪下衣物的手,依旧笑得很端庄:“不,不要用你的手,用这里。”说着,她用食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唇上。 “如您所愿,吾神。” 这个过程并不是十分顺遂,毕竟圣子大人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好在两个人都乐在其中。 直至碍眼的布料全部褪去,殷子珮用脚试了试水温,感觉温度适中,她才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其中。 特伊洛拿起旁边一块柔软的布料,沾湿之后要给她擦肩。 殷子珮诧异地看他一眼:“怎么,我的圣子大人就准备这样服侍我?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躲在边上?” 特伊洛难道有些手足无措:“那我应该……” 殷子珮笑得眼睛都快弯了起来:“那当然是……”她话还没说完,双手揽住他的腰一个使劲儿就将他拉进了浴池之中。 这下特伊洛是真的变得湿漉漉了。 白袍湿透后紧贴身体的禁欲感被体现得淋漓尽致,殷子珮火热的目光燎过对面这人每一寸细微的曲线,但具体美景她不想细细描述,因为这样诱人的圣子大人,她想要珍藏起来还不够,又怎么会说给他人听呢?就算是追随了她多年的老读者都不给分享[狗头.jpg] 然后女神大人就非常霸总地对特伊洛说:“乖,自己脱给我看。” -- 第65页 特伊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他羞耻得快要炸了,但偏偏又无法违抗那人说出的每一个字。只能背过身去,按照指令将长袍慢慢褪了下来。 虽然没有正面看到全过程,但殷子珮已经很满足了,凡事都不能逼得太紧了嘛。 “特伊洛,我今天给别人回了不少信。肩膀有些酸,你来帮我揉一揉吧。” 特伊洛的体温偏低,因此当有些凉的手指触碰到殷子珮滚烫的肩膀时,两人俱都是一颤。 这下殷子珮的肩膀也不酸了,她顺着特伊洛的肩膀一路向上,直到两只手圈住他的脖子。 特伊洛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低头将自己的唇慢慢印上对面那个勾起的嘴角,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始一个吻。 特伊洛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有些难受却又很舒服,急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白纸一样纯洁无瑕的圣子大人可是连自wei都不知道为何物的小可怜呢。 殷子珮的手慢慢抚上了昂首挺胸的小伊洛,哑着嗓子轻声对他道:“嘘~不要再露出这样可爱的表情了噢,我帮你。” 片刻后,殷子珮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她背靠在被水捂热的瓷砖上。特伊洛明明比她修长了不少,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中小口喘息着。他忍不住想要大口喘气,却觉得这样太过难看不够体面,只能急促地轻声喘息。 圣子大人实在太过可爱,殷子珮动作不停,却忍不住侧脸亲在了他紧闭的眼睛上。 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哪里刺激到了特伊洛,他闷哼出声,甚至还胆大妄为地咬在了女神大人的肩膀上? 殷子珮却没生气,她只是挑眉看向一瞬间微微有些浑浊的水——啊,好像脏了呢。 等圣子大人彻底平复下来,殷子珮又拿起一瓶玫瑰精油笑嘻嘻问他:“这个是给我用的吗?” 特伊洛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是、是的。” 殷子珮坦坦荡荡将精油往他手里一放:“那就用吧,记得一定涂匀了哦,每一个位置都要抹到。” 一向听话的圣子大人自然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无比细致地完成了这项工作。 彻底洗干净后,殷子珮一边被人服侍着穿睡袍,一边恍惚地想——原来之前那个“拥有着专业技能”的小姐姐说的没错啊,只用手指就可以了。 女神大人和圣子大人在一楼浴池待到深夜,这才穿戴整齐着出来。两人十指相扣,手拉着手亲密得很。 殷子珮眼角堆着的都是笑意——特伊洛假装一切都很正常的神情和粉嫩嫩的耳尖实在是太可爱了! 特伊洛将女神送回她的卧室,今日的圣子大人磨磨蹭蹭的,他恋恋不舍了半天也没听到殷子珮说一句“特伊洛,留下来,今晚陪我一起”。 特伊洛飞扬了一晚上的心又慢慢落回低谷——终究还是自己在妄想。瞧,每日装模作样站在神坛上的他是多么无耻多么贪婪。女神只不过对他比对别人略微亲密了一点点,他就迫不及待想要拥有更多,甚至妄图以男主人自居留在她的卧室。 不知道怎么回事,房门被关上之后,刚刚特伊洛的神情一直在殷子珮脑中反复回放——感觉他似乎有些委屈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殷子珮拉开门,果不其然,特伊洛还是笔直地站在门外,望夫石一样“哀怨”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 大半夜的,一个单身男青年痴痴地凝望着一个单身女青年的卧室门……要不是这个男青年是特伊洛,殷子珮可能会觉得此人是个变态。 不过没关系,就冲着特伊洛这张脸,他再变态一些殷子珮都能原谅他。 摸了摸他还未干透的金发,殷子珮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怎么还不回去休息?看样没把你的体力消耗完,这是我的失职。” 特伊洛战胜不了自己心中的理智,想要留在这里的话迟迟说不出口,他不想提出令对面那人为难的要求,但本以为已经沉到谷底、安歇下来的心此时又在疯狂地躁动。 “您、您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这个要求,或许就不会让人觉得那么无礼了吧。 被一双蔚蓝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眼神中充斥着恳求与渴望,尤其当这个眼神的主人还是一个常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殷子珮的心立刻就被击中了。 不得不说,她开始有些沉迷于此,沉迷于这样的关系。 不知不觉殷子珮露出了一个圣母?猥琐?和谐?的笑容:“当然可以,我的圣子大人,我甚至可以在每天睡前都给你一个晚安吻。” 特伊洛比她高了足足有半英尺,但此刻得到了允许的他立刻下意识将腰弯了下去,甚至低到了一个比殷子珮还要矮的高度。 像一个伸出手来嘤嘤嘤要糖吃的幼儿园小朋友。 看到那么可爱的圣子大人,殷子珮毫不吝惜奖励了他一个大大的吻:“愿你一夜好梦。” 特伊洛刚刚还在惶恐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治愈了,他顺了一下殷子珮耳边的头发,诚挚道:“只要您仍在我身边,信徒必将夜夜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我,晋江·尼古拉斯·霸道总裁·红花莲子白花藕:呵,女人,这一章看完都不评论?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改正自己的错误。 PS:五章以内就让女主她嘿嘿嘿(狗头保命) -- 第66页 第39章 最近没有太多的政务需要光明女神去处理,纳塔西也不见人影,整日和特伊洛在一起过着每小时九十英里的超车生活,殷子珮觉得快有些吃不消了——毕竟就算是糖吃多了也是会腻的。 殷子珮决定撇开特伊洛独自一人找点儿事儿干。 一直听说神殿的地下有一块禁地,除了历任光明圣子,外人一律不得进入。但这个外人当然不包括瑞西大陆的女神大人,殷子珮估摸着禁地什么的顶多也就是一个存放了族谱以及各个国家布防图之类文件的地下室。 肯定不会有什么机遇秘闻,毕竟她隐约记得这个禁地是自己给的另一个玛丽苏设定,凭她当年的智商也写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节来。阿拉丁神灯就更没有了,她很确定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遵从唯物主义的生物,其他什么灯神啊魔镜啊魔王与勇士啊更是不存在的。 禁地唯有两样东西能够打开——只有圣子才知道在哪儿的钥匙和光明女神的神力。 出乎她的意料,这个“地下室”非常宽敞明亮。虽然只有一间,但正中间放了一颗巨大的珍珠,正向外散发着淡淡的白色荧光,有点儿加大版夜明珠的感觉。因为有它的存在,整个大厅的光线都给人一种柔和舒适的感觉。 这间屋子还是很空旷的,一个书桌、三个书架外加两个实木的柜子。这些都没什么奇怪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的四壁上挂了十二幅巨大的油画。这些油画依照顺序连起来看就是殷子珮从小到大的一个成长过程。 她从八岁起迷上了迪士尼的公主睡美人,因此每年过生日时都会让妈妈带她去拍一套写真。每次风格不尽相同,古风、中性风甚至性感轻熟风她都尝试过,唯独雷打不动的就是一定有一张她戴着金色假发和蓝色美瞳、穿着公主裙的照片。 一开始单纯是因为喜欢睡美人想要去模仿,后来她对这个故事便不怎么感兴趣了。只不过她妈妈觉得这种留影很有意义,同样的装扮同样的姿势记录女儿的成长过程,甚至每年都给定做相同款式的裙子。这一拍就是整整十二年,从八岁坚持到了十九岁。 这十二幅油画与她的写真分毫不差,画出来的效果甚至比照片还要好,自带磨皮等一系列手法处理,光明女神看到了都忍不住想要竖个大拇指:“哇哦~好一个优雅貌美的小公主~” 但……她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诡异啊。算了不用想了,她当年的玛丽苏脑回路也是够惊悚的。 四处张望了一下,书架上堆满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各种书籍,看着没什么奇特的。但那两个实木柜子却是关得严严实实,说不定里面藏了什么大宝贝儿。 殷子珮兴致勃勃拉开左边柜子的柜门——嗯?空的? 没关系,旁边还有一个柜子。搓搓激动的小手指,她毫不犹豫拉开另一个褐色柜子的门——摆放整齐的物品一览无余。 一小撮金色的长发被规规整整系在一起、一个被打碎的调羹、一块白色的丝绸料子、几张废弃的草稿纸…… 零零散散的都不是什么大件儿,却被人用心地保护着。 殷子珮不用再往下看,她就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用过的东西。调羹是她喝蘑菇奶油汤时不小心打碎的,那块布料应该是前几日共浴时用的,草稿纸上都是她的字迹。 作为一名新时代的独立女性,殷子珮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天啊好恐怖我男朋友是个变态他竟然收集我用过的东西!”而是:“我艹那些头发都是我掉的?神明也会掉头发的吗况且还掉那么多!脱发烦恼可还行?” 就在她为自己发际线而担忧的时刻,一道看似平稳实则不安的声音响起:“您……在做什么?” 特伊洛刚刚在给摩柯国王回信的时候,桌子上的铃铛突然响个不停——只有在外人打开了禁地大门时这个铃铛才会给他提示,他紧赶慢赶前来查看,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像他从小坚信不疑的那样,一切见不得人的黑暗行径终将暴露在光明之下。 殷子珮转过头去,映入眼睛的是特伊洛苍白的嘴唇与深不可测的海蓝瞳孔。 她“砰”的一下将柜门关上,有些不确定道:“我在……缅怀自己的发量?” 有点儿尴尬,男孩子收集对象的东西却被女朋友撞破了,应该都会觉得有些丢人的吧?她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抚慰一下圣子大人岌岌可危的自尊心。顺便再试探一下他有没有什么病态的收集癖,比如“想要将爱人做成标本保存起来”之类的可怕想法。 殷子珮始终坚信,女性在谈恋爱时最重要的不是要看对方有没有钱、在一起开不开心,首要的事情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虽说殷子珮如今是一个“满身神力的万物主宰”,特伊洛基本上不可能伤到她,但他要是敢有这种想法她一定要拿起自己的小皮鞭抽他! 特伊洛觉得自己这次彻底完了,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作所为即便是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也不值得半分同情。 太肮脏了,每日装模作样套上一身神袍,却做出这样猥琐恶心的事情。任何一个淑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估计都是要尖叫的吧,即便高高在上的女神大人也只是一位淑女啊!她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应该就像是在看阴沟里的臭虫吧。 然后殷子珮就看到特伊洛跪了下来——又、又跪?她的小男朋友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 第67页 “起来吧特伊洛,我允许你用平等的姿态和我说话。” 特伊洛充耳不闻,“我知道自己不配继续再做瑞西大陆的光明圣子,甚至不配在神殿里待着,特伊洛只求您在处罚我时……或是赐死或是将我驱逐到可以仰望到您的地方,可以吗?” 他没有站起来,深埋的头颅让殷子珮看不清表情,但她看到一滴泪砸落在地上。 手足无措了一瞬间,殷子珮干脆也坐在地上与他平视,声音笃定而不容反驳:“特伊洛你听着,除非你真的做出伤害到我的事情,否则瑞西大陆的光明圣子一直都会是你。我不是一个暴虐的统治者,绝不会动不动就赐死别人。我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重申这件事,你很重要,不用动不动就朝我跪下,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拥有和我平等对话资格的人。” 特伊洛被拉了起来,他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有种死刑罪犯却被无罪释放了的不真实感。 “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些油画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记录了我从小到大的样子?” 有点囧,她一个原著作者忘记了自己给的设定,然后现在跑来让男主给她解释?好憨噢。 特伊洛依旧是刚刚那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经历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的表情,他一板一眼解释了这件事,但殷子珮却忍不住越听越羞耻——怎么回事,知道自己玛丽苏,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当年这么玛丽苏! 特伊洛在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进入禁地,从那时起他就得到了进入禁地的唯二资格,另一个可以进来的人是当时的圣子。 他毕竟年龄还小,在外面万众瞩目,时时刻刻都要绷着一张脸。即便是在自己的卧室,坐姿不雅一些都会被圣父训斥。但在禁地就完全不同了,圣父不爱来这里,别人更是进不来,在这里他是自由的放松的,因此很快禁地就成了他最爱待的地方。 书架上的那些书全部都关于女神,它们除了歌颂光明女神的完美无瑕之外,还记录了女神的喜好——比如女神喜欢吃甜点、喜欢又大又柔软的圆床、不喜欢男人太聒噪…… 他将这些书籍翻了一遍又一遍,将女神的各种喜好牢记于心,甚至可以说这是他小时候唯一的娱乐生活了。 小圣子十岁那年,十二幅油画中的第一幅突然“画下”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圣父一脸激动地告诉他这就是即将临世的光明女神,当这十二幅原本空白的画卷全部都出现了女神的样貌,那么女神将在一个月内降临。 自那时起,小特伊洛就每天前来看望女神,他一直盼望着第二幅画快快浮现,但第二幅画却让他等了足足一年,之后每一幅画都是如此。但特伊洛还是雷打不动每日都要前来探望女神,他也从一个小冰山逐渐长成了别人眼中的大冰山。 画中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少年说不清是他陪伴着她成长,还是她陪伴着他成长,但画中的光明女神是他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同龄人。他也不知道从哪天起,自己好奇期待的目光逐渐变得痴迷,甚至忍不住去亲吻画像中的冷冰冰的那个人。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他的每一天都是和她一起度过,从未间断。这间屋子是他的乐土,是独属于他的秘密空间,是他存放自己对女神痴恋与占有欲的地方。 殷子珮:好吧我收回刚刚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遵从唯物主义的生物”这句话,这些油画也是挺玄幻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别的作者是什么情况,几年前我写过几万字的小短篇,别说文里的其他设定,就算是男女主的身份好多我都忘了(印象最深的是一篇公主骑士文,开篇男主的脸埋在女主的裙子底下帮她口…溜了溜了再说我的恶趣味就要吓到你们了)所以女主忘了剧情这个设定我觉得很合理昂。 第40章 如果你突然发现自己谈了不到几个月的男朋友摇身一变成了青梅竹马怎么办。此刻殷子珮的感觉大概就是——本以为自己写的小说是《我和下属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结果实际却是《我在不知情时被青梅了十几年》。 就……还挺爽的?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喜欢了自己十几年。 心情舒爽的光明女神大手一挥:“没事儿没事儿,谁还没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癖好了。以后你想要收集我的东西直说就是了,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那么麻烦?我头上的鸟毛,抱歉,是羽毛,你要不要?还有我最爱的睡袍,只要你开金口,等会儿通通给你送来。” 没错,她殷子珮就是这么一个壕无人性、霸道宠夫的人设! 特伊洛:嘤。 大起大落的人生不过如此了,短短不到半天时间,圣子大人就经历了“死刑罪犯被无罪释放后又被立即评选为人民英雄”的不真实感。 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她看似遥不可及令人痴迷,却会包容你所有的缺点与不堪。遇到她的他真的很幸运。 但圣子大人的快乐并没有持续特别久,因为摩柯的国王迪奥尼斯来了。 摩柯近些年来国力愈发强盛,不得不承认迪奥尼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君王,他也很有政治才能,虽然有些时候情商比较低就是了——他带了一车波比叶前来讨好女神。 殷子珮:啊……就是那个酸不溜秋一股怪味的摩柯特产啊…… -- 第68页 波比叶只是顺带,迪奥尼斯前来的真正原因其实是陪同摩柯的分教会将下一任圣子送来。 是的你没有看错,特伊洛喜当爹了,成功晋升为圣父。下一任天选之子已然被选中,是摩柯一个富商人家的孩子,今年四岁半了。 迪奥尼斯听说女神前一阵子见了罗蒂和咔纱国的国王,他嫉妒担忧了好久——万一那两个老不死的把自己儿子塞到女神床上了怎么办!他迪奥尼斯一定要想办法得到女神的垂青,这样整个摩柯国未来二十年都不用再奋斗了! 他抓心挠肺了好久,但不经过教会同意国王是不能进入圣地的,这下天选之子被找到,他也终于有了可以再次造访神殿的理由。 客观来说,迪奥尼斯还算是比较有魅力的一个男人。他今年二十九了,是所有国王之中最年轻的那个。虽然年轻,却已经在位许多年了,摩柯的大臣们对他们这个颇有才干的国王也很忠诚。 听说国王这次要前来“争宠”,大臣们都很支持他,个个拍着胸脯保证:“您去吧殿下!千万不要担心国内的事儿,我们就是您最坚强的后盾。抓住光明女神的心才是您最重要的任务,整个摩柯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您了!” 迪奥尼斯顺了一把自己深亚麻色的卷发,琥珀色的眼神信心满满:圣子大人一向不解风情得很,一个没有经验的雏儿能懂什么,哪儿有身经百战的他懂女人的心。 但迪奥尼斯输了,还输得很惨。他不是输给了现任圣子,却输给了圣子的接班人——他带来的那个四岁半的孩子维赛罗比。 维赛罗比从小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家里的祖母姨母姐姐妹妹一大堆,简直就是活在女人堆里。他爸爸从小还喜欢带儿子出去应酬,让他给各位叔叔倒酒敬酒。因此虽然只有四岁半,但人精一样的维赛罗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让人喜欢上他。这小子尤其擅长讨好女人,段位高得很。更何况他天生长了一副甜甜的样貌,小卷发大眼睛,电死人不偿命。 迪奥尼斯为了彰显自己的“亲和友善”,他亲自将维赛罗比抱下马车。 还没等迪奥尼斯向女神行礼,怀里这个小混蛋立刻用肉肉的小手遮住自己因为“惊讶”而长大的嘴巴,夸张道:“天呐!原来圣地的姐姐都这样好看吗?毫不夸张,您真的是维赛罗比见过最美丽最优雅的淑女了,维赛罗比想要得到您的拥抱,可以吗?” 迪奥尼斯:这个混球!装尼玛呢装!还圣地的姐姐,他之前明明都见过女神的画像知道光明女神长什么样子了! 迪奥尼斯差点儿没憋出内伤,但让他一个马上三十岁的成年人去揭穿一个四岁半的孩子,也显得实在太没有风度了。更何况这小子还是下一任圣子,他最好不要得罪。 殷子珮成功被取悦到了,虽然知道维赛罗比夸张的成分居多,但对面又不是一个年近三十的油腻大叔,而是一个又甜又奶的小团子。 女神大人笑眼盈盈张开了双臂:“当然可以,我的小绅士。” 维赛罗比毫不犹豫踹开了年近三十的油腻大叔,投入小姐姐的怀抱。 特伊洛从一开始就在蹙眉。他两岁来到神殿,上一任圣子过着苦修一样的生活,对他的要求更是十分严厉。无论面向贵族还是平民,教会应该是悲悯、和善却又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形象。而代表着整个教会形象的光明圣子,别说被别人抱着走,就是与人亲密地握一下手都不行。 但这个维赛罗比不仅没有抛弃自己在俗世的名字,被摩柯的国王抱着下马车,他竟然还对女神大人笑得那样不端庄! 严格来说,圣子是女神的私产,虽然外人碰不得,但女神当然可以与之亲密。维赛罗比要殷子珮抱的行为谈不上错,但特伊洛看着十分碍眼。 与此同时他还很委屈——能够亲身服侍女神是每一任圣子的至高荣耀,可遇而不可求。上一任圣子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这个机会,自己心心念念梦寐以求了二十年才见到殿下,可是凭什么这个维赛罗比那么小就可以和殿下相处!而且还一见面就往殿下怀里钻! 特伊洛这座大冰山不要命一样向外散发着冷气,他沉下脸看向维赛罗比,目光宛如千百支剑插了过去:“下来,自己站好。” 维赛罗比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都是娇俏温柔的小姐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他小嘴一瞥,竟然直接被吓哭了,更是抱着殷子珮死死不撒手。 殷子珮瞪了特伊洛一眼:瞧你把孩子给吓的。 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把小圣子给弄哭了的圣父:…… 迪奥尼斯:有一说一,我觉得那个小混球是装的,你看他眼里一点儿害怕都没有。 不像是那些哭起来声音震天、鼻子冒泡的熊孩子,维赛罗比哭起来让人怜惜极了。 他婴儿肥的小脸耷拉着,嘴角下撇,一只手紧紧扯住殷子珮的衣角,另一只手擦着眼下的泪水,小声抽噎着,表现出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说”“我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想哭”的可怜样子。 这下把殷子珮刺激的啊,母爱泛滥了:“宝宝别哭了,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做波比叶吃好不好。” 维赛罗比听了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殷子珮: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觉得那玩意儿不好吃。我还以为小朋友在摩柯长大,会喜欢吃他们摩柯自己的特产来。这就和老北京从不喝豆汁儿是一个道理。 -- 第69页 正在殷子珮忧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呢,维赛罗比软糯糯说:“那漂亮姐姐能不能给罗比一个吻,我就不会伤心了。” 特伊洛:! 迪奥尼斯:@!#$%^*(!@#$% 气到失声。 三个成年人带着一个小豆丁进入神殿大堂,殷子珮坐在主位上,特伊洛和迪奥尼斯在两侧,而维赛罗比依旧紧紧揪着女神的衣角,靠在椅子和她的大腿上。 迪奥尼斯懒得再去看那个身高不过四英尺的竞争对手,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第一个目的:“殿下,小圣子第一次离开家乡有可能会不太适应。我能否在圣地多待一些时日,每日前来探望……” 维赛罗比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圣子大人太凶了,到时候如果只有他们俩,那个人很有可能会以“教导”的名义给他强行关小黑屋。但如果国王也留下来的话,圣子肯定忙着和他争斗,应该就不会有太多精力来磋磨自己。 于是维赛罗比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地看向殷子珮:“我一个人在这里真的会怕,国王他虽然脾气不好,却是我唯一熟悉的人。” 迪奥尼斯:@!#$%^*(!@#$% 小混蛋这时候了还不忘踩他一脚! 然而迪奥尼斯就这样被留下来了。他没有资格住在神殿,但每天一大早就过来,恨不得一整天都赖在神殿里不走,逮着机会就往女神身边凑。 三个男人的争宠日常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一号选手特伊洛,他的标签是“高冷痴汉”,最擅长用睥睨众生的表情冷冻对手。 二号选手迪奥尼斯,他的标签是“成熟多金”,最擅长举全国之力给女神源源不断送来难吃的波比叶。 三号选手维赛罗比,他的标签是“嘴甜软萌”,最擅长一本正经拍马屁和嘤嘤嘤撒娇。 而评委自然就是殷子珮了,她的标签是“人见人爱的玛丽苏”,最擅长……见缝插针调戏特伊洛? 殷子珮摊手:不是我说啊,自从神殿里又多了两个男人,我和圣子大人就不像之前那样方便,想在哪儿开车就在哪儿开车。现在稍微亲密一下都要找个角落,就像是偷情一样,反而更刺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014:40:04~2020-06-1317:1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煊泽11瓶;llgold10瓶;子木、伊冉、酒月初五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迪奥尼斯参与争宠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他见多识广。 不同于特伊洛从小只能待在圣地,迪奥尼斯十几岁的时候就走遍了整个瑞西大陆,只因他父王坚信一个优秀君主的养成必须从体察民情开始。 这对于殷子珮来说确实有几分诱惑,她想要为公民们做一些实事,和迪奥尼斯多聊一聊确实会收获不少。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瑞西大陆完全不同,充满了对于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深刻思考。在这方面他确实很成熟很有经验,也比较有魅力。 但还是那句话,他的情商也是真的不怎么高,野心勃勃的同时还有些小心眼儿。 在走廊里和圣子大人“狭路相逢”,按照规矩他本应该行礼避让,但这几年摩柯国力强盛的同时,作为君主的迪奥尼斯也开始飘了。 见左右无人,他竟然拦下特伊洛还问了一个很无礼的问题:“我听说圣子大人一直都没能在女神那里得到留宿机会?您和殿下相处了那么久还没能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只能说明您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不是吗?” 显然这是一个苍白无力的挑衅,但确确实实踩到了圣子大人的痛处。 每天的晚安吻已经不再能满足特伊洛了,与此同时困扰着他的是只增不减的疑虑——女神她,到底为何不愿意临幸自己呢?真的如迪奥尼斯所说的这样,殿下不喜欢冷冰冰的男人,反而是迪奥尼斯这样的会更讨她的欢心? 讨厌的迪奥尼斯还在一旁叫嚣蹦跶:“这几日相处下来,我才知道女神她原来是这样随和宽容。她从不吝惜给予信徒们一个神圣温暖的微笑,也很少拒绝信徒们的合理要求。如果我主动提出想要成为她的枕边人,想必殿下也不会拒绝的吧。” 特伊洛听了这话怒火中烧,但常年的礼仪约束让他并不习惯将情绪放在脸上,并未正面回答,他只是淡淡道:“你在圣地待的时间太长了,我以光明圣子的身份命令你,今日黄昏之前,离开我的土地。” 迪奥尼斯一点儿不怵,他甚至有些洋洋自得:“我怎敢违抗您的命令呢,但如果女神一会儿不同意我离开,想必我还是只能以女神为尊了。” “你大可以试试。”特伊洛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便离开了。 虽说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但特伊洛的心却是被不安与恐慌紧紧攥住——如果、如果女神真的愿意临幸迪奥尼斯呢?这些天她多次邀请迪奥尼斯进入书房,好多时候他都不在场…… 如果那个只有他看过的完美身体,马上就要被另一个男人欣赏。只是略微想一下,特伊洛就难受得想要死去。 午餐时间,迪奥尼斯再次恬不知耻前来蹭饭,不过今天他自带了食材前来。终于不再是味道诡异的波比叶,而是四条小银鱼,入口即化,即便不放任何调料都透露出一丝甘甜的味道。 -- 第70页 殷子珮受各国供养,也算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尝过了,但这种鱼还真是第一次见。 迪奥尼斯殷勤地将自己盘中未动的那条鱼推到殷子珮面前:“殿下若是喜欢,摩柯可以将黎鱼放入例行的贡品中。” “这也是你摩柯的特产?”女神大人有点儿心动了。 “那倒不是,黎鱼只在弥尔海域有产,仔细算起来应该是童格国的地方。但只有我摩柯国才有这个实力为您长久献上这种品相的黎鱼。” 童格国地处瑞西大陆边缘,弹丸之国,因为实在太过荒瘠,实力强盛的大国们甚至都懒得侵略这块土地。童格国紧靠弥尔海域,却并不是一个典型的沿海国家,鲜少有居民们靠打渔为生,因为这片海洋似乎每天都处在暴怒的边缘。 童格国的海岸线很长,除了那些流放的罪犯或者逃亡之徒,几乎没有公民会挨着大海生活。三天一小海啸五天一大海啸简直就是弥尔海域的常态,不要命了才会去那里。 迪奥尼斯就是那个不要命的人。他年轻时去过那里,理所当然的,还是王子的他遇到了海啸。也是运气好,醒来后迪奥尼斯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但侍卫们却不见踪影。四周荒无人烟也没有可以求助的地方,朝着海岸相反的方向走了一天一夜没个人影,贫瘠的土地甚至连株野草都没有。 然后……他竟然又往回走了!在晕倒了两次、差点儿被饿死之后,他才再次回到海边。 那时大海风平浪静,潮涨潮落间两三条憨憨的黎鱼被搁浅在沙滩上,救了迪奥尼斯一命,让他撑到骑士们找到他。 黎鱼因为数量太过稀少,极少有人见过它,连个正式的生物学名字都没有。它们多是以家庭为单位活动,从来没有人能够见到成群结队的黎鱼群。这个名字也是迪奥尼斯给娶的,意为“黑暗中的黎明”。 从此黎鱼就成了迪奥尼斯的心头好白月光,在他心里这是整个瑞西大陆最鲜美的食材,因为这种鱼寓意了他的英勇无畏与死里逃生的希望。 殷子珮:英勇无畏没感觉到……但是明知道那边有危险却还偏要去,你怕是脑子里进了海水。 但温柔和善的女神殿下怎么能这样说呢,她自然是一脸诚恳夸赞道:“你的勇气令人敬佩,摩柯一定就是在你这种大无畏精神的带领下才会愈发强盛。” 特伊洛手中的叉子一个不小心划过盘低,发出“刺啦”的声音。 一整个中午,女神的目光几乎全部都被迪奥尼斯吸引了。现在她说出这样的话,是否表明心中的天平已然向迪奥尼斯倾斜? 他受够了。嫉妒让他甚至想要抛弃自己的礼仪与形象,将手中的叉子狠狠插在迪奥尼斯的脸上。 ——不想再看到女神对别的男人笑,不想再听到她夸赞别人,甚至想占据她的所有目光……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他快要崩溃的神经。 殷子珮看了特伊洛一眼,看他面上依旧是那副“万事皆空”的冷艳表情,就没太注意他刚刚的失仪,以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盘子而已。 她转过头去温柔而又坚定地拒绝了迪奥尼斯:“听你所言,每一条黎鱼都如此珍贵来之不易。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却要牵扯到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捕捞,这样大的代价……以后还是不要再向神殿献上这种鱼了吧。” 迪奥尼斯还没来得及想出合适的理由为自己洗白,一旁“天真无邪”的维赛罗比一脸崇拜道:“听说陛下喜欢吃这种鱼,我爸爸的一个朋友为了讨好您派出了十几个人的队伍前去弥尔海,最后大浪夺走了三个人的性命还是无功而返,那个叔叔才放弃了这个想法。果然还是陛下厉害,只有陛下派出的队伍才能捉得到黎鱼。” 迪奥尼斯:你这个、这个…… 他此刻复杂的心情就算是乱码也无法形容完全。 但迪奥尼斯的反应还算快,他立刻一脸敬佩表示:“殿下如此为人民考虑,是整个瑞西大陆的荣幸。是我之前太过奢靡了,我这就下令禁止捕捞黎鱼。果真在您身边待了这么些天,迪奥尼斯学到了许多。我想在您身边再多学习一阵子,回去之后也好造福摩柯的人民。但圣子大人说让我今天立刻离开圣地……” 说完,他紧紧盯着殷子珮的表情,自信满满觉得女神一定会出口挽留,毕竟这些天两人确实相谈甚欢。 殷子珮哪儿还有什么听不懂的,这是被特伊洛赶了不想走,觉得自己是他的靠山呗!竟然想用她的话来压圣子的命令,真的是……脸大。她要是开了这个口,岂不是帮着王权压制神权? 特伊洛的心跳声极大,即使屏住呼吸等待女神殿下的最终抉择也生怕自己听不清。他已经快要不堪负荷,如果殷子珮选择将迪奥尼斯留下,特伊洛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维持表面上的最后一丝得体。 ——神啊,求求您垂怜一下我这个可怜的信徒吧。 殷子珮当然不可能去打圣子大人的脸,“你作为摩柯的国王,长期在外不利于处理政务。圣子统领整个瑞西大陆,自然也是为了摩柯的公民贵族们着想。这么多天没有你坐镇,好多政务估计都堆积成山了,大臣们不能私自做决定肯定都头疼着呢。” 迪奥尼斯还想再挣扎一下:“我……” 殷子珮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走了我确实很不舍,你的那些经历都很有趣。这样吧,下午再最后一起喝个茶,你将最有趣的故事告诉我?” -- 第71页 殷子珮很体贴地给他留了一个台阶下,毕竟也是一国之主,总还是要尊重一下人家。 迪奥尼斯难得识趣了一回,没有反驳:“遵从您的旨意,等我回国之后如果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再写信给您。” 迪奥尼斯就这样被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但特伊洛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与苦恼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女神究竟为什么还不愿意碰他呢? 不能任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了,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只有真正成为她的人,他的心才能切切实实落下。 第42章 向女神道过午安之后,特伊洛一个人来到圣池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弯腰将手插入圣池里面。 圣池中的水据说有明鉴内心的作用——恶人沾上圣水,会感受到灼烧一般的疼痛;好人碰了圣水,只会有微微的清凉刺痛感。 特伊洛恍惚觉得,痛楚的感觉比之前更加强烈了——是因为他生了不该有的占有欲、起了渎神的念头吗? 没关系,在变成恶人与得到女神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即使死后灵魂被打入地狱,能够拥有这人世间短暂的欢愉就够了。 特伊洛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圣水带来的灼烧感,没有注意到纳塔西来到了他面前。 纳塔西中午难得有一些空闲时间,她蹦蹦跳跳想去神殿的花园休息一下,谁知半路经过圣池遇到了圣子大人。她其实挺怵特伊洛的。 在没有久居神殿之前,圣子大人是她遥不可及的人,她的心中只有尊崇。但现在相处的时间一变多,除了憧憬,她还忍不住有点儿害怕圣子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目光。 但既然都碰到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行礼:“圣子大人,午安。” 以往别人向他行礼,特伊洛虽然不会回话但也会微微点头示意。今天他似乎在认真思索什么事情,连点头都没有了。 纳塔西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是该直接离开还是该继续傻站着。 就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圣子大人的声音:“殿下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纳塔西摸不准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和殷子珮无话不谈,殷子珮的审美和对圣子的偏爱她还是清楚的。于是她试探性回了句:“或许……您就是这世上女神最钟爱的男人?” 特伊洛这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将心中最隐秘的想法对一个人外人说了出口,立刻皱眉道:“你可以退下了。” 纳塔西行了个礼就要退下,她走了两步突然福至心灵,转过身来向圣子大人问道:“您是想问女神大人在床上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瑞西大陆对性*事一向开放,纳塔西说出这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冒犯的,就像是在问:“明天会下雨吗?” 但特伊洛听了这话却感到十分不适,他甚至想要惩罚这个口无遮拦的孩子,谁知突然又听纳塔西好心道:“女神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或许我可以帮您得到她的宠幸。” 特伊洛带有怒气的话语硬生生卡在了嗓子里,纳塔西的话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忍不住以上位者的姿态将原本要降下的惩罚换成了另一道命令:“告诉我,女神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括弧:在床上。 于是,在殷子珮不知道的情况下,纳塔西小朋友将她的老底全给抖出来了——她的各种恶趣味被明明白白掰碎了揉开了暴露在特伊洛面前。 “女神大人说她喜欢听年轻男孩子们的娇喘,哦对了,最好还是那种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都抑制不住,无意泄露出来的小奶猫一样的声音。” “她还喜欢被男孩子‘拒绝’,就是那种嘴上说着不给日,实际上却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主动送到她嘴边。” “还有还有,舌头是个好东西,一定要从头用到尾啊!” 最后,纳塔西还给圣子大人出谋划策,给出了一个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勾引计划。 这样……真的可行吗? 可是纳塔西和殿下关系很好,说出来的话应该是可行的吧? 虽然只是稍微想一想,脑海中也只有一个朦胧的场面,但特伊洛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之外。 殷子珮没有那么急着走到最后一步很简单,她其实是出于好意。毕竟特伊洛他那么多年过着苦修一样的生活,对性*事一点儿都不了解,没看过小黄书,连自*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如果一球直直到底的话,实在怕吓着他。 但她也没想到,特伊洛会给他那么大一个惊喜。 用完餐之后一晚上没见到特伊洛,殷子珮本来也没当回事儿,她干脆直接回卧室休息了,反正睡觉之前特伊洛会前来索取晚安吻。 但当她推开门之后,发现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被层层叠叠的蕾丝床帘遮挡着看不清,她主动上前拨开,就看到了一副难以言说的场景。 特伊洛的四肢被大大咧咧拉成了一个“大”字,这样说并不准确,因为没有外人帮助他,只有双腿和右手被皮带固定在床角,左手则无力地挡在重点部位之前。 他身上永远都一丝不苟的神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质布料,半遮半掩,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让人撕开。 殷子珮没有看到他羞愤欲死的眼神,因为他的眼睛被一条黑色的天鹅绒带子给蒙上了。 -- 第72页 金色的头发铺散开来,在殷子珮眼中恨不得每一根发丝的走向都是在诱惑她。 特伊洛因为看不到,格外敏感与紧张,他的嗓音都与平时不太一样:“殿下,是你吗?” “如果不是我,你打算怎么办呢?” 特伊洛紧张到根本没听清这个问题,只知道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他梦寐以求了许久的女神大人。他颤抖着嗓子按照原来设计的剧本继续:“特伊洛恳求殿下怜惜。” 看着那人比雕塑都要完美的五官和身材,殷子珮却哭笑不得:怜惜?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用词? 但是,特伊洛都主动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不“怜惜怜惜”他,岂不是禽兽不如。 “乖,将左手拿开,都让我怜惜了,就不要再半遮半掩了。” “没关系的,你不用压抑自己,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噗,舌头不是那样用的。” 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殷子珮觉得浑身热得不行,特伊洛死死搂住她,整个人恨不得能钻进她怀里。 殷子珮想要轻轻掰开他的手,起来透透气,却被搂得更紧了,脖子那里也感觉有什么湿湿滑滑的触感让人浑身都忍不住颤栗。 圣子大人的学习能力可真强啊,昨天还教他不是那样用的,今天他就掌握了正确用法。 “嗯~既然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特伊洛不说话,只是更加卖力讨好着她。 殷子珮也有些心猿意马,但理智让她及时悬崖勒马。推开特伊洛的头,女神大人用严肃的面容一本正经道:“不行,今天早上我约了人的。” 倒也谈不上约了人,每周她都会从瑞西大陆众多的村庄中随机抽选一个,让其中一个普通公民来到神殿面见女神,如果有什么生活上的困苦也可以说。这是她了解普通民众生活的一个重要方式。 特伊洛自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他还是死死禁锢住殷子珮,装作很有气势的样子提出要求:“我以后每晚都要留下来。” “那我要是不同意,你想怎么办?”殷子珮又开始皮了。 特伊洛沉默了一下,随后低低的声音传来:“那你需要的时候,再传唤我过来可以吗?我……只想要一个情人的名分。” 如果可以,他还想成为最受宠的那个情人。 果然,纳塔西昨天是骗他的。仅仅是被宠幸了一晚就得寸进尺提出这样的要求,被女神当做恬不知耻的男人了吧? 殷子珮突然被人低声哀求,再看到特伊洛那黯然的神情,心里一下就酥软了。她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了一个吻:“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圣子,不要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那么低。这个床那么大,我一个人也睡不下啊。” 殷子珮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每次都先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怎么像训狗一样……虽然一开始她真的只是在皮…… 所以男人和男人不一样,相处模式也应该适当调整。傅昱霖经得起逗,特伊洛却不行,她以后还是别老吓唬他了。 不过出门前她还是忍不住又笑嘻嘻调戏了一句:“如果今天不想被盯着看,圣子大人的神袍可要系紧了,尤其是脖子那里的扣子,一定要扣得严严实实的。” 其实除了殷子珮,根本没人敢一直盯着圣子大人看个不停,但她就是“好意”提醒一下嘛。 果不其然,特伊洛的耳尖又红了,但他还是中规中矩给了一个看似冷冰冰的回答:“多谢殿下的提醒。” 殷子珮恨不得吹个流氓哨,但她毕竟是个正经人,抑制住自己的笑容,满面春风处理正事儿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维赛罗比迈着小短腿“蹭蹭蹭”跑过来了。后面追着一个神职人员,不知道是不是被小豆丁折磨得筋疲力尽,那么高一个成年人竟然没能拦住他。 维赛罗比一进来就扑进殷子珮怀里哭诉:“呜呜呜,呜呜呜,圣父他是坏人!我再也不要当什么小圣子了,我要回家!我要回我们摩柯,神殿一点儿都不好玩。尊敬的女神,求您救救孩子吧!” 紧随其后的神职人员赶紧跪下告罪:“实在抱歉打扰到您,小圣子只是嫌课业太重了,绝无半点儿对您不敬的意思。我这就将小圣子带回去。” 维赛罗比听了这话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你乱说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对女神大人不敬!她是这世上最温柔最体贴的女性了!” 接着又转过头来可怜兮兮对殷子珮说:“殿下您看到了吗,他和圣子大人就是一伙儿的!说个话都要排挤我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殷子珮看着他没有一滴泪珠的眼睛: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有股淡淡的绿茶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317:15:42~2020-06-1516:2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gold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光明女神抱起“日子没法过了”的小豆丁,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委屈可以给我说,但是不能对圣子大人不尊敬,知不知道?” 维赛罗比没想到女神第一句话是这个,意识到女神对圣父的重视,他乖乖点了点头,小声嘟囔:“我没有不尊敬他,只是他太凶了。” -- 第73页 这句话倒也不假,特伊洛哪里是个会带孩子的人,他自己的性格能经得起上一任老圣子的“折磨”,自然而然就模仿了那个模式——觉得自己做圣父的时候只要严厉一些,将要求一说,任务一布置,再艰难维赛罗比都应该咬着牙完成。 反正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每天除了在禁地和女神“聊天”的那些时间,其余都在疲于完成圣父给的任务。 特伊洛是真的很疑惑,维赛罗比如今都已经快五岁了,为什么还做不到天一亮就快些起床,自己将衣服穿好,边复习昨天的知识边等待老师的到来呢? 小圣子竟然还向他讨要玩具,身为下一任继承人,怎么能够像寻常人家的傻孩子一样坐在地里玩泥巴! 这一阵子“父子俩”都被折磨得不轻。维赛罗比一开始是真的比较害怕特伊洛,一对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的那些漂亮话都哆哆嗦嗦说不出了。 但小罗比一向是个心思活络的,经过他不懈的观察与严密的推算,他发现圣父好像非常“怕”女神的样子。 他不懂,女神那么温柔可亲,有什么好怕的? 刚刚特伊洛又要关他禁闭,维赛罗比一时情急,大喊道:“你再关我禁闭,我就要向殿下告状!让她知道你背着她都是一副什么样的凶巴巴的面孔!” 以往无论他如何大喊大叫都不会理睬的圣子大人突然回过头来,很认真地威胁他:“你敢告状,我就延长你的学习时间。” 维赛罗比没被吓到,反而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哼!我们走着瞧!前两天我还听说女神最近都在陪你睡觉,你要是关我禁闭我就将她抢走!我比你小了那么多,小姐姐都喜欢我这样软软的一团!女神以后肯定会陪我睡觉不陪你的!” 顿时,特伊洛眼中杀气四溢,他嘱咐一旁的老师:“你看着他,关禁闭三天。这三天不准出这个屋,吃的会给他送进来。” 想告状?根本不给你见到女神的机会! 特伊洛还算是心慈手软了,小时候他犯了错都是一个人被关在小小黑黑的房间里,而且不准吃饭。现在他不仅安排了一个老师陪着他,还没有断他的伙食。 特伊洛不明白,他这么仁慈、要求这样低,维赛罗比每天还有什么不满的? 特伊洛离开后,维赛罗比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一间小屋子里三天都不出去,半天他都待不住,没把神殿给拆了都算不错的了! 以“我要上厕所”为借口,趁着看押他的神职人员一个不留神,小豆丁就冲开了重重桎梏闯到了殷子珮这里。 殷子珮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不是她说,这手感比特伊洛水嫩多了……于是她又爱不释手多捏了几下。 维赛罗比敏锐地察觉到女神对他美色的喜欢,他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我以后每天都来您这里好不好?” 殷子珮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可不归我管。”然后又吩咐一旁的神职人员:“去,将圣子大人叫过来。” 那人领命而去,维赛罗比一脸惊恐:“我不要见他!” 殷子珮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向外逃,“你安心坐着,有我在不会让他惩罚你的!等圣父来了,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你的课业任务好不好?我来当裁判,你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都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天真无邪的维赛罗比信了,他坚定不移地认为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特伊洛得到消息后,一脸冰霜就进来了,在看到腻歪在殷子珮怀里的那个小人之后,冰霜愈盛:“维赛罗比,下来,我只说一遍。” 维赛罗比忍不住一个哆嗦,但他现在有靠山了,丝毫不怂:“我就不!现在我才是女神最宠爱的男人,你凭什么要求我从她怀里下来。” 殷子珮及时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试图激怒特伊洛。 “特伊洛,你坐这边。虽说小圣子的教育应该由你全权负责,但他既然都哭冤哭到我这边来了,我也就做一回裁判。能告诉我你都是怎么给他安排日常任务的吗?” 见到维赛罗比可以堂而皇之依偎在殷子珮怀里,自己却只能远远坐在一旁,特伊洛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殿下,我认为每天太阳升起时开始学习、日落之后休息已经十分闲适了,夜晚大把的时间我并没有强制要求他继续复习白天的课程。我已经尽到了一个圣父应尽的引导责任——给他布置清晰的任务还为他请了最好的老师。”可能觉得刚刚自己的话语显得有些强硬,特伊洛又软化了自己的语气,莫名有种对着殷子珮撒娇的感觉:“我小时候比他自律多了。” 维赛罗比立刻发声反驳:“这样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我要睡到太阳晒得滚烫再起!我还要玩具!要女神这样温柔的小姐姐陪我玩!你这样的教育方法是不对的!” 殷子珮有些好笑地看了小团子一眼,他还知道什么叫教育方法? 但她还是很民主问道:“那你说说,怎样的教育方式才可以?” 维赛罗比眨了眨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思索了好久,掰着肉嘟嘟的指头开始数数:“第一,我要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起床;第二,每学习两天就要放假一天;第三,学的东西太难啦,要换简单一些的和有趣一些的;第五,圣父他以后不可以对我这么凶,要、要经常对我笑一笑;第六,我要可以自由找女神小姐姐玩;第七,我的玩具……” -- 第74页 小罗比还没说完,就被特伊洛打断了。之前那些他还勉强可以听得下去,第六条在圣子大人眼中简直就是在向他宣战。 “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女神可没空理你。”她的时间都是我的。 殷子珮:害,对一个三和五之间还有个四都不知道的孩子那么凶做什么。 殷子珮试图和圣子大人沟通:“一个十以内数字都数不清的小朋友,你安排那么多教学内容,他真的能够理解吗?” 特伊洛蓝色的眸子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既然他是天选的下一任圣子,即使不能理解,他也要想办法完成。” 女神大人:行叭,你是他爹你有理。可是你派整个瑞西大陆最好的老师教了那么久,不还是连个一到五都数不清…… 殷子珮:“这样说倒也没错,但是还是要给他适当放松的时间。每两天休息一天太过频繁,我们折中一下,每六天休息一天行不行?” 维赛罗比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很好解决。他来撒个娇,女神大手一挥,自己的要求很快就能统统满足。毕竟之前他都是这样做的,撒个娇,周围的小姐姐们都会对他言听计从。但他万万没想到,女神竟然是站在圣父那边的。 小嘴一撇,越想越委屈,金豆子马上就要掉下来。 殷子珮立刻用手捧住他的脸:“嘘,不准哭。等六天之后你休息的那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这边维赛罗比由阴转晴,特伊洛的脸却又黑了下去:摩柯国的人都这么讨厌的吗?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争宠的迪奥尼斯,这个维赛罗比简直比他们国王还讨厌! 特伊洛让老师前来将维赛罗比带走,端着一杯红茶递到女神面前,“我也想出去玩。” 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殷子珮却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中看出了委屈。 于是,第七天,光明女神带着她的圣子大人外加一个小拖油瓶就出发了。 殷子珮:唉,明明还是一个二八少女,却要每天忙于带孩子。我要是说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不知道卖东西的大婶会不会相信。 压抑了六天之后,维赛罗比终于又活过来了。此刻他正甜甜地朝卖木鸟的摊主撒娇:“姐姐,你的手好巧啊,这个小鸟就像真的一样。罗比超喜欢的,但是这个好贵呀,就便宜那么一丢丢可不可以嘛?”小手随便一比,都是爱心的形状。 维赛罗比口中的姐姐就是殷子珮心中卖东西的大婶,殷子珮看了眼妇人脸上的皱纹,深刻反省是不是自己太不礼貌了。 摊主立刻心花怒放,朝着殷子珮赞不绝口:“哎呀,你儿子可真是太懂事了!那么小就会给家里省钱。一个索罗币拿走这只雕得最好的木鸟怎么样!” 特伊洛将一个索罗币放在摊主面前,心中泛起了几分真实的疑惑:刚刚不还说要三个索罗币的吗?所以这个东西的市场价正常是? 维赛罗比右手拿着久违的玩具,左手拉住女神大人的手,走路都开始飘了。 特伊洛站在殷子珮的左侧,忍不住又偷偷靠近了一点儿距离,掩在白色衣袖中的手不自觉轻轻握了一下。 为什么,女神大人没有主动来牵他的手呢? 第44章 殷子珮半点儿都没有察觉到特伊洛的那些小心思,她拉住维赛罗比的手单纯是担心小朋友到处乱跑,要是冲撞到人就不好了。 圣子大人发现右手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不自觉又靠近了一点点。 殷子珮觉得有点儿挤,也往右靠了靠,以为特伊洛的意思是让她靠路边走,安全一些。 特伊洛察觉到被女神“排斥”的那一刹,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 殷子珮直到回到神殿才发现特伊洛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以前他的话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半天了一句话都没有。怎么了这是? 殷子珮有意逗他:“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女人找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丈夫,你知道她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特伊洛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套路,只得用眼神去询问。 “她说,我好冷啊……”讲完,特伊洛还没有什么反应,殷子珮就先乐不可支笑了起来,“她是被她丈夫给冻死的哈哈哈。” 特伊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他也不再扭捏,两只手都伸出来扣住殷子珮的十指,抱怨道:“殿下今天为什么只牵小圣子的手?”大家都是圣子,怎么能够厚此薄彼呢。 特伊洛因为这种原因不高兴,殷子珮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圣子大人居然会吃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的醋?但显然这种情况下讲道理也是万万不可取的,她还是应该想办法安抚特伊洛的情绪:“那……作为补偿,我们滚个床单?” 圣子大人接受了这个提议。 光明女神表示白天吃到嘴里的小甜点别有一番滋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看得格外清楚。 吃饱喝足,她懒懒躺在特伊洛怀里:“不是昨天才搞过一发吗,你这怎么还有那么多存货?” 对于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说过脏话的圣子大人来说,什么“滚床单”“搞一发”“存货”这样的词语都显得十分粗鄙不堪,但正是因为这些污言秽语是从遥不可及的女神大人口中说出,他发现自己每次听到这些话时都会忍不住全身发烫——殿下这个样子与平时截然不同,但好像反而更有魅力了。 -- 第75页 他……很喜欢。 但特伊洛羞于回答殷子珮直白的问题,只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此刻还有不少“现货”。 没羞没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安娜临产的那一天。 这算是罗蒂和咔纱国的第一次联姻。即使咔纱王室的王子王孙们成群,罗蒂国王也被气得说不认安娜这个女儿,这个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还是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伴随着这个孩子降生的,是一则好消息和一则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个孩子确实是咔纱家的血脉,和那个不知名的园丁没有半分关系;坏消息是……这是个女孩儿。 并不是说王室不欢迎小公主的诞生,瑞西大陆并不是一个性别歧视十分明显的地方,毕竟他们信仰的光明神就是女性。只是在许多领域,歧视与不公平的现象还是存在的——大家普遍认为,权力斗争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不应该插手王权,十三个国家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国王是女性。 罗蒂国王原本期待着这个孩子能够“继承大统”,在不需要动用战争和暴力的情况下统一两个国家,现在看来是很难完成了。 而且安娜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咔纱三藏闹掰了,她带着自己的孩子在罗蒂军队的护卫下大摇大摆回家了。因此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身上既流淌着罗蒂王室血脉又流淌着咔纱王室血脉的人。 但这两个消息对于殷子珮来说,都是好消息。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如果,在她和特伊洛的扶持下,让这个孩子成为统一罗蒂和咔纱国的女王呢?这将是整个瑞西大陆的第一任女王。 这样的想法让她忍不住心里发烫。 为什么在罗蒂女人可以当做牲口一样被贩卖?掌权者都是男性自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如果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都是女性的话,女人的地位一定也会水涨船高。 这个孩子,必须要成为戴上皇冠的那一个。 殷子珮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特伊洛之后,他没有任何反驳和疑问,仿佛一件事情只要是女神想做的,原本再荒谬可笑也只是稀松平常。 殷子珮有些不确定问道:“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我的意思是,我要让安娜的孩子成为瑞西大陆历史上第一个女王。这个过程可能会异常艰难,会被无数人反对。” 特伊洛非常坚定回望着她:“吾神的意愿不容得任何人违抗。” 违反女神的命令就是与整个教会为敌,在瑞西大陆,教会才是高于王权存在的绝对权威。 既然决定了要“捧”这个孩子,殷子珮自然要让全大陆的人都看到自己对她的重视。 瑞西大陆以“1”为尊,他们认为数字1代表了万物伊始,是新生与希望,更是本源与始祖。因此在婴儿诞生的第111天,家人会举行宴会进行庆祝。 特伊洛有正事走不开,维赛罗比又嘤嘤嘤缠着殷子珮,于是可怜的光明女神就成了单亲妈…啊呸,单亲姐姐,只能一个人带着小圣子出发。 这个世界没有仙子和女巫,自带神力的只有光明女神一个。新生儿降生后,罗蒂王室只是给女神送信报喜,说孩子取名爱罗拉,却压根没有邀请女神前来参加宴会——即便是生了个王子他们也不会脸大到要求女神前来,更何况只是公主生下的一个小女娃? 但谁也没有想到,宴会那天女神突然出现了,她不仅自己出现,还带来了尊贵的小圣子。 这可谓是自女神临世以来最轰动的一件事儿了。除了亲自前去送上祝福,殷子珮还特意制造了几个大动作。 即便已经做了母亲,安娜还是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娇娇小小一个一点儿不像是生产后的样子。 殷子珮:所以这妹子之前吃了那么多是一点儿肉也没有长吗?还真是……了不起的天赋啊。 见到女神,安娜倒是一点儿诚惶诚恐都没有,她将怀里的孩子丢给女仆,自己蹦蹦跳跳就过来了:“哇,女神大人,好久不见,生个孩子而已您还特意来看我!上次您教我那些护肤的办法真的都好有用,殿下快看看我有没有变得更可爱了?” 殷子珮目睹了她干脆利索丢孩子的动作,顿时觉得这孩子从小在她娘的磋磨和逆境中长大,未来必成大器。 “是的,比之前还要可爱。不过,生孩子痛吗?”殷子珮其实挺担心她的,在她眼中安娜的年龄还是太小了,生育的风险实在很大。 安娜一脸没心没肺:“还行吧,生产那一会儿确实疼得不行,但孩子一生下来就好啦,第三天我就能约小姐妹们去喝下午茶了。” 殷子珮:除了光吃不胖这一点,安娜身上的天赋还真是多啊。果然,傻人有傻福,小姑娘貌似一点儿都没有为自己的不负责任付出任何代价…… 殷子珮不知道该喜该忧,又生怕爱罗拉受安娜的影响也长成这幅跳脱的样子。 除了安娜不以为意,罗蒂王室的其他人见到女神都是惊喜万分。尤其是罗蒂的国王奥德桑,安娜本就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现在爱罗拉也一举成为他最爱的小孙女。 殷子珮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抱过爱罗拉,并将自己头上的一根翎羽摘下来放到小娃娃手里,笑得一脸慈祥:“将这个做成手链或者项链给她随身佩戴吧,可以祝福她健康长大。” 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有些狂热——那可是女神的标志之一啊!传说中蕴藏着真神之力的翎羽。 -- 第76页 什么健康平安倒是其次,对于热衷权力的人来说,有了女神赠予的一根羽毛,这意味着自己得到了女神的青睐,所有人都要高看自己一眼,因为自己身后站着的是至高无上的女神还有教会的势力! 罗蒂的几个王子和公主除了羡慕,心思也活络了起来——自己家也有年龄不大的孩子,是不是也有可能得到女神的赐予呢? 殷子珮没工夫管这些人怎么想,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整个宴会她都将爱罗拉抱在怀里。直到宴会快要结束,她才不疾不徐扔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弹:“相处了一阵子,我觉得自己和这个孩子十分投缘。想收她为义女,不知道安娜和奥德桑你们愿意吗?” 话一出口,殷子珮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如果自己成了爱罗拉的干妈,那她不就和安娜同辈了?可是安娜貌似又是特伊洛侄女辈的? 算了,无所谓吧,反正瑞西大陆的人都不太在意这些。 奥德桑当即激动地行了一个礼:“当然当然,您愿意收养爱罗拉,这是整个罗蒂的光荣!” 王后也有些语无伦次:“真的吗?光明女神在上,您实在是太亲民了!” 殷子珮的笑容不变:“不是收养,爱罗拉自然还是要在你们的教养下长大。只是做了我的义女,圣子愿意赐予她随意出入圣地的特权。” 奥德桑急忙表示:“是我口误了,能成为您的义女自然也是爱罗拉的荣幸。” “那就好,不过,”殷子珮话锋一转:“咔纱王室那边也给我来信了,说你们私自将孩子的名字给改了,让我为他们做主。我想了下,毕竟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安娜一个人的,身上更是流着咔纱的血脉。公平起见,姓氏不变,名字用你们起的这个怎么样?除此之外,咔纱·爱罗拉也可以经常去神殿看望我。等她长到三岁之后,一年中有五个月在罗蒂成长,五个月在咔纱国度过,还有两个月去神殿那里接受我的教导,奥德赛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620:10:17~2020-06-1713: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对酒当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奥德桑一听这话立刻就有些迟疑,却不料被自己那不靠谱的女儿抢了先。安娜一脸高兴:“真的呀?我觉得挺好的,爱罗拉只在我身边待了三四个月而已我都有些玩腻了,但毕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能不管她。这样最好了,一年之中我只需要花五个月陪她。” 王后狠狠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你管她?你还好意思说?孩子生下来之后你一口奶都没喂过,一切都是女仆在照顾,偶尔过来逗弄一下你还有脸嫌烦? 总之,咔纱·爱罗拉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女神收了一个义女还将富含神力的翎羽送给她”这则消息立刻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整个瑞西大陆,大家都想知道爱罗拉到底是哪里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才入了女神的眼。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爱罗拉的地位都要比普通的王子公主高了不少。 殷子珮很满意这样的舆论效果,甚至有种自己是娱乐圈大佬的感觉——只要她殷子珮想捧人,捧一个红一个! 而且,她发现单亲妈妈也没什么难的嘛!维赛罗比这次乖巧得很,宴会期间一直忙着逗弄小爱罗拉,一点儿都没作妖。 和罗蒂的三年之期很快就如约而至,这三年内殷子珮每年都会寄一些东西给爱罗拉以示自己对这个义女的重视,但实打实算起来如今也只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孩子。 殷子珮收到罗蒂的信说爱罗拉已经启程,很快就会抵达神殿。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维赛罗比已经八岁了,但熊孩子永远是熊孩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欺负人家小姑娘。 但如果爱罗拉也是个不好欺负的,那殷子珮就会更头痛了——两个整天掐架的熊孩子还不得把神殿给拆了?凭借殷子珮在现代时观察到的经验,再是优雅高贵的女人,一旦做了全职太太在家哄孩子,如果家里请不起阿姨的话,蓬头垢面、易燃易爆这八个字就是对她们最好的形容。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那个受万民朝拜的光明女神究竟如何一步步走上了带娃这条不归路…… 殷子珮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两个孩子太作,她就扔给其他神职人员带。 华丽的小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开到圣地,为了表示敬畏与虔诚之心,只有三岁的爱罗拉和她的仆人步行来到了神殿外。 爱罗拉毕竟是特伊洛的侄女,浅金色的细软头发和湛蓝的大眼睛,殷子珮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果然咔纱家的颜值传承不是盖的啊! 小姑娘穿着粉色的小裙子,繁复交错的白色蕾丝花纹和她手里遮阳伞上的蕾丝是一个款式,脚上穿的也是白色的小皮鞋,头上粉白相间的大蝴蝶结,实在是可爱得很。 殷子珮一看就知道这是安娜的手笔,说不定还是亲子装,毕竟安娜就喜欢这种风格。当初孩子还没出生呢,她就扬言自己肚子里是供她玩的洋娃娃,看样这是真的把爱罗拉当作洋娃娃养了。 女神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义女说些什么,圣子也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下自己的侄女,倒是维赛罗比立刻屁颠屁颠跑了上去。 他赶忙拿过爱罗拉手里的小遮阳伞,弯着腰帮小姑娘撑着伞,笑得一脸谄媚:“这样劳累的活儿怎么能够让这么优雅可爱的女士做呢,还是我来吧。介绍一下,鄙人维赛罗比,是下一任圣子,小的时候我们见过,相处得很愉快。” -- 第77页 此刻维赛罗比的心中有一只尖叫鸡在不停嘶吼:啊啊啊!嗷嗷嗷!噢噢噢!小爱罗拉怎么会这么可爱!也太可爱了叭?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呢!虽然有些蒙圈但强装镇定的样子也太萌了叭!啊不行了,我要死了! 爱罗拉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这个略显油腻的大哥哥,说话时强行体面冷淡的样子有些像她的舅舅特伊洛:“咔纱·爱罗拉,很高兴认识你。” 维赛罗比忍不住靠得更近了:呜呜呜妹妹说话时细细软软的声音也太直击心灵了吧!自己被圣父日夜欺压、被迫刻苦学习的伤痕累累的小心脏立刻就被治愈了!啊啊啊嗷嗷嗷噢噢噢妹妹的脸看上去软妞妞的样子,悄悄捏一下会不会被打? 心动不如行动,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维赛罗比悄咪咪伸出手来戳了戳爱罗拉的小脸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爱罗拉:! 两秒后的爱罗拉:(╞-╞=) 维赛罗比一脸淫*笑,猥琐地回味着指尖上的触感。 殷子珮:……我好像看到了一只舔狗。 特伊洛:维赛罗比你这样是会吓到别人的,汹涌的喜爱要一点点表露出来才更容易被对方接受,反正实践经验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已经成功了,信不信由你。 于是殷子珮担心的两个熊孩子拆房子现象并没有发生,反而是维赛罗比重度妹控的属性被暴露得完完全全。 爱罗拉的到来不但没有给殷子珮增加负担,反而帮她减轻了负担——因为维赛罗比这个妹奴再也不来缠着女神大人了,他一有空就跑到爱罗拉身后当一个尽职恪守的小跟班。 爱罗拉离开之后,维赛罗比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等明年妹妹再次到来。 于是维赛罗比每年的行程就变成了:搬好小板凳坐等爱罗拉——啊妹妹来了!——当妹妹的舔狗3<——泪眼汪汪送走爱罗拉——爱罗拉离开的第一天,想她——思念是一种会呼吸的痛——搬好小板凳坐等爱罗拉雷打不动,周而复始。 爱罗拉一天天长大,殷子珮看着她花一样娇嫩的脸庞,陷入了沉思——怎么和她舅的性子越来越像了呢? 才几岁的小姑娘,已经有着不苟言笑的气质。殷子珮当初旁敲侧击问她觉得安娜怎么样,谁知道爱罗拉竟展现出几分无奈的模样,一丝不苟道:“妈妈她总是小孩子一样,但大多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殷子珮看着只能有自己一半高的爱罗拉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维赛罗比不嫌弃爱罗拉整天向外散发冷气,巴巴地腆着一张脸往上凑。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择偶标准倾向于比照着自己的妈妈/爸爸?”因为爱罗拉和特伊洛实在是太像了,反而更能吸引到维赛罗比这个受虐狂? 维赛罗比十一岁那年,有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低落了好几天。最后他憋不住了,哭丧着一张脸苦大仇深向殷子珮问道:“殿下,我以后是要做您的情人吗?” 那时候正是午餐时间,殷子珮口里的汤差点儿没喷出来,特伊洛手中的叉子再次划在盘子上发出一道刺耳的“滋啦”声。 殷子珮没有回答维赛罗比的问题,而是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特伊洛:“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她还不至于那么变态。 特伊洛在餐桌下握住她的手,示意没关系,然后一脸“和蔼”望向维赛罗比:“告诉我,你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那架势,颇有“要是你嘴里有半个字让我不满意,圣父就让你当场去世”的意味。 维赛罗比也很是苦恼:“是老师们说的。自从我来到神殿,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我是女神的私产,以后不能娶妻生子。除了女神大人,我也不能够和其他人有任何亲密的接触。所以就是要像您这样呗,圣父您不就是女神的情人,那等您老了,年老色衰之后,不就是我继任……” “叮当”一声,是特伊洛将手中的叉子轻轻放在盘子里的声音。维赛罗比看了看圣父的脸色,很明智选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殷子珮抚额,所以自己年轻时写小说,真是一点儿都不管剧情合不合理,为了嫖圣子大人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设定真的是…… 不过她确实很好奇,问维赛罗比:“如果不做我的……嗯,情人,你是想要过平常的娶妻生子生活吗?” 相处久了,维赛罗比发现殷子珮其实很好说话,他一点儿也不怕得罪女神:“那当然了!哪个男人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之前那么多任圣子,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也太凄惨了!” 殷子珮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当我的情人的。我会向教会下令,向世人说清,以后每一任圣子都拥有娶妻生子的权力。” “真的?那我以后可以娶爱罗拉了?” 殷子珮:“……” 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且不说爱罗拉能不能看得上他,但爱罗拉以后可是要做女王的人,用“娶”这个字不太合适吧?而且,如果作为圣子却长久地待在罗蒂陪妻子,其他国家的国王也会心生不满的吧? 不过这可能也是件好事儿?背后有了下一任圣子大人的支持,爱罗拉的王位只会坐得更稳,统一罗蒂和咔纱国也多了几分胜算。 不好打击他,殷子珮只是婉转道:“这个要看爱罗拉以及罗蒂和咔纱国的王室同不同意了。” -- 第78页 维赛罗比得到了光明女神的支持,欢天喜地就回去了,连晚上做梦都在幻想自己婚礼的场景。 啊!爱罗拉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比女神大人还要美!婚纱上面最好有个可爱的蝴蝶结! 算了无所谓了,只要能娶到爱罗拉,她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就算让他维赛罗比穿婚纱都没问题! 他这边一片喜气洋洋,特伊洛却彻夜难眠。 特伊洛脑子里不停回响着那句:“等您老了,年老色衰之后……” 他突然开始恐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713:17:07~2020-06-1821:1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戏语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戏语花5瓶;xici_lin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殷子珮半梦半醒间感觉旁边的人翻了个身,她不太清醒地伸出胳膊搂住一旁的圣子大人嘟囔:“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有听到回复,殷子珮也不怎么在意,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了,只是觉得自己脸上痒痒的样子。 特伊洛眷恋地轻拂过女神大人的眉、眼、唇…… 六年过去了,女神大人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她依旧完美年轻,自己却在渐渐衰老。等第一条皱纹爬上自己的脸庞,他真的还配待在她身边吗?等到了那时他又有什么资格霸占着“女神的情人”这个头衔? 女神曾不止一次直白地说过欣赏他的肉*体,十年之后,没了年轻出色的容貌和肉*体,他难道只能凭借手中的权力留下她了吗? 想到这里,特伊洛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没错,他手中握着教会至高无上的权力,女神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是通过他去落实,自己永远是她最忠诚和最得力的下属。 就算没了身体上的吸引,他还可以凭借这个身份站在她身后。 殷子珮发现特伊洛最近很不对劲,他变得特别精致,每天忙于“保养”自己,甚至都有些魔怔了。 如果没记错,他今年才二十七吧?正是一个男人十分有魅力的时候。 看着一向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圣子大人,冷着一张脸一丝不苟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的样子,殷子珮简直乐不可支。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特伊洛的脸上,蹭了蹭,“女神也需要保养,占圣子大人个便宜,借你点儿护肤品用用。” 毕竟是整个瑞西大陆唯一的神明,殷子珮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大多数时候都是端庄持重的,除了在床上,极少会在日常相处中做出这么可爱的动作。 特伊洛一时间竟懵了,感受到脸上温热亲密的触感,还有那调笑的语气,心里有一股奇异的热流划过。 难得见到圣子大人这么呆呆傻傻的样子,殷子珮凑过去小声道:“既然要保养,光涂脸上哪儿能够。圣子大人身上还有许多地方是自己碰不到的吧?我来服侍你怎么样?” 想想特伊洛那线条流畅的胸膛还有细长的腰身,尤其是他隐忍闷哼时的可爱表情,“服侍工作”还没开始时,殷子珮就已经心花怒放。 啧。 特伊洛面对着大大的梳妆镜坐下,殷子珮站在他的双腿之间,一边低头吻他一边从脖颈那处开始解他的扣子。 “特伊洛,乖孩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错,就是这个表情,我很喜欢。” “咦,还没开始呢,这里分泌出来的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真可爱。” 女神大人从不吝啬她的夸奖。喜欢什么就要直白地说出来,伴侣下次才会保持同样的好习惯不是么? 本来想要前来询问爱罗拉有没有来信的维赛罗比,听到屋内发出的声响,默默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 唉,这个月第三次了,他一共也就来了四趟,每次都是大白天过来,怎么还总是遇到这种事儿。圣父这也太频繁了…… 结束之后,殷子珮立刻进入了贤者模式。就像是考试前打了一天一夜游戏,爽了之后开始思考怎么复习,她一边无意识捏着特伊洛的胳膊,一边开始细数自己的心愿。 “纳塔西也不小了,她家里肯定会着急,该放她回家结婚生子了。” “维赛罗比没什么让人担心的,人精一样,没有谁能忽悠到他。” “各个国家这些年来发展态势都还不错,最起码十年内不会爆发大规模的冲突与战争。” “最让我担心的果然还是爱罗拉啊,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将她推到政坛的风口浪尖之上,承受本不应该承受的那些重担。特伊洛你和维赛罗比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她,助她夺得王位,助她统一罗蒂和咔纱两国。” 特伊洛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一丝不对劲,“你要……离开吗?” 不,这不对。禁地里的古籍记载,前三任光明女神无一例外都在瑞西大陆待了足足二十年才离开,第二任女神甚至待了整整三十年,神殿里流传至今的好多规矩都是她那时创下的。 殿下她明明才来了不到十年,如今这些话语为何就像是要离开了一般? 殷子珮笑着紧了紧搂住他腰的胳膊,“我会陪你到世界不复存在的那一刻。” 啊,小男友的直觉很灵敏呢,她确实快要离开了。 写这篇文的时候年龄还小,只图写甜甜恋爱情节时的愉快,根本不管自己的那些设定最后怎么收尾。因此她干脆管挖不管埋,勉勉强强给了个开放性结局,根本没写到女神离不离开的问题,有些戛然而止的感觉。但现在这也就意味着,她能够待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 -- 第79页 创世软件给的官方说法是,用户离开后小世界将立刻分崩离析,但殷子珮在这里待了整整六年,一切都显得太过真实。她忍不住想要为身边每一个人做打算,就算这个世界不复存在,她也想要让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希望维赛罗比能够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爱罗拉能够稳坐王位;希望形婚制度成为历史,女性的地位能够真正有所提高,罗蒂和咔纱国之间也不要爆发战争。 别说这是殷子珮亲身体会到的一个真真切切的世界,就算是玩个纸片人游戏,她都希望能够通关圆满的he结局。 但她对特伊洛的回复,也不算欺骗吧?陪你到世界不复存在的那一秒,让你有关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快乐和幸福的,没有抛弃与被抛弃,更没有欺瞒与背叛。 有可能被戳穿的谎言才是欺骗,她对特伊洛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可以兑现的,不是吗? 当年仓促结尾被读者骂了之后,她干脆在评论里回复:“亲,这边作者给您三个选项。(A)二十年之后男主老得不行,女主心生厌恶就自己穿越回到了现代;(B)女主利用自己的神力让男主同样永驻青春,二十年之后两人一起回到了现代;(C)男主让位给小圣子,在瑞西大陆和女主一起过着隐姓埋名逍遥自在的生活;(D)来来来,笔给宁,宁来写。说了是开放式结局,再骂人我可就要挂人了哦~” 那时年少轻狂,嚣张得不行。现在她竟然有一丝后悔——如果当时写个番外,自己是不是在这个世界还能够再多陪特伊洛一些时间呢? 毕竟,他是真的美味可口,殷子珮也是真的很喜欢他,说一句年少时的白月光也不为过了。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 如无数个日常一般,殷子珮在特伊洛的怀中醒来。当然,特伊洛永远是先醒的那一个。醒了他也不做什么正事,就是温柔地盯着殷子珮看。时而搂一搂她的腰,时而捋一下她因为睡觉而凌乱的头发。 果不其然,殷子珮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大海天空一般好看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她笑嘻嘻扑上去亲了一下他,“今天一整天我的时间都是你的,你可以提出任何一个我今天之内能够做到的请求。” 特伊洛有些诧异,“为什么突然给我奖励?” 以前女神也经常会给他一些“奖励”,但那些奖励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完成的,说是奖励,其实根本就是殷子珮自己想玩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 常年和各种政客打交道的圣子大人忍不住想得更深远了一些——难道,女神大人又想要玩什么花样却不好意思直说,想要他自己猜到然后主动提出要求,她好通过“奖励”这个名义顺理成章地达成心愿? 被毯下的殷子珮随手一伸,碰到了特伊洛的屁股,下意识捏了捏,“没什么理由,就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感受到殿下手底的动作,特伊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女神这次是看中了哪个体位还是想买哪个小玩具?之前有没有给过自己什么暗示呢? 苦思冥想良久,特伊洛脑中突然好像抓住了一丝线索——前天下午一起吃点心的时候,殿下她是不是说,咳,想将那些小甜点放在自己身上食用? 为了让女神开心,特伊洛强忍着羞耻一本正经提出了这个“被吃”的要求。他说这话时,就连头发丝都显得不苟言笑,仿佛在商讨什么国家大事。 殷子珮:原来你是这样的特伊洛。 殷子珮还能怎么办,她当然选择满足他。 如此有纪念意义的一次下午茶,他们从上午就开始准备了,甜品都是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由瑞西大陆上最尊贵的这两个人亲手做出来的。 虽然甜品有点儿丑,但用来摆放甜品的“餐盘”他好看呀! 而且,小甜点也是真的甜啊~就是餐盘一直抖个不停不是那么方便,不过问题不大,一切艰难险阻都可以解决。 吃饱喝足洗干净之后,已经是黄昏了。 殷子珮最后吻了一下特伊洛的眼睛,笑得十分餍足:“多谢款待,我今天很开心,我知道你也很愉悦。” 谢谢你呀特伊洛,让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伴侣之间照顾着彼此的情绪做最亲密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快乐。 今天的晚霞十分绚烂,橙红相接的天际预示着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几乎与地表平行的光线透过哥特式的全景窗户铺撒在依偎的两人身上,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 慢慢地,时间似乎真的静止了。 【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是否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是】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世界,男主真太监,一开始刻薄沉郁,后期会成长为阴冷狠毒的大宦官,在女主面前自卑到骨子里。还是那句话,不喜欢就跳着看下一个世界~不过从来没有看过太监男主的小天使们,相信我,多看几篇你们就会感受到太监男主特有的魅力! 感谢在2020-06-1821:12:48~2020-06-1918:0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人人皆知长安城“东富西贱”,简简单单四个字便给不甚了解京城情况的外地人指明了皇城有钱人都住哪儿、贫民窟又大概在什么方位。 -- 第80页 但这四个字也不是尽然概括了城内情况,西市有一条“华品街”,位列长安四街之三。长安四街指的是皇城内四条极尽繁华的商业街,各有各的特色,但除了这华品街,其余三街都在东城。 平民百姓们最爱去的便是这华品街。热热闹闹熙熙攘攘,店家们大多都和蔼可亲,不会拿鼻孔瞧人,这价格自然也比其他几个享有盛名的街市公道了不少。 华品街是个泛称,并不是笔直笔直一条路走到底,横纵交错加起来至少也得有个四五里路。绵延几里光是卖酒的店家便不少于七八家,杨承安没怎么走冤枉路就找到了“粮新酒肆”。 大家都道酒香不怕巷子深,隔着一里路都能闻到这家铺子飘出来的绵绵酒香,更别说店铺大剌剌就开在街道边,门口挂着的酒幌醒目而又刺眼。 杨承安其实并不嗜酒,但他师父指名道姓要喝这家粮新酒肆的桃花红,他也只能亲自跑这一趟。 来之前,师父杨福泰还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道:“这家铺子不仅酒好,卖酒的娘子,啧,人面桃花相映红,娇滴滴的小娘子卖店里的桃花红酒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杨承安也眨了眨眼睛调笑道:“合着师父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贼心不死,惦记人家小娘子呢!” 杨福泰懒得理他,只是推搡着徒弟快些出去:“滚滚滚,三坛桃花红,你可别买错喽!” 杨承安笑嘻嘻出了门,下一秒,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一个阿猫阿狗都看不起的阉人而已,即便那酒家女再是容颜殊丽,和他们这些没了根儿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些日子他听说御前的高公公娶了自己的第三方姨太,周围的太监们都是一脸欣羡的样子,毕竟在宫中只有到了一定品级才可以结对食。可是杨承安不懂,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到了品级也不会起半点儿找对食的心思。 残缺之人何苦将自己恶心人的那处暴露在外人面前?一个不男不女的腌臜货色为何还要拉那些好人家的女儿下水?更何况,怎么可能会有人真心实意想和一个阉人搭伙过日子,图财图利罢了,没甚意趣。 因着杨承安出宫是打着为公家采买的理由,所以他必须身穿宫装。蓝灰色的幞头袍衫外加祥云纹的样式,京城人一打眼就知道这是宫里出来的“那种人”。 平民百姓们无论男女,虽然嘴上尊称一声“公公”,实则都忌讳和这种人有太多交集。尤其是孕妇,大周国有一种说法,孕妇如果和太监们打了太多照面,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多半会是没把儿的。 皇上不信这些东西,嫔妃们不敢明着反驳天子,但宫中一旦有哪个妃子怀孕了,太监们可都不敢上前给人添堵,否则娘娘们觉得晦气随便找个理由发落了你,那也只能受着! 杨承安早就习惯了形形色色的目光,尤其是各种小商小贩明明不屑厌恶却非要装作一副热情恭敬的样子,生怕得罪了他们这些宫中出来的“有权有势”之人。 厌恶、畏惧、谄媚……杨承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就算是人人轻他践他又怎样,他若是想做那欺行霸市的恶人,这些平头老百姓不还都是要看他的脸色?只是他懒于如此行事罢了。 粮新酒肆挂在外面的酒幌虽然醒目,但铺子倒不怎么大。三五成群的散客坐在店里喝着酒,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们,一个身影窈窕的女子低着头坐在柜上,这应该就是师父说的那个娘子了,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一身短襟的小二见到杨承安进来,立刻小跑着迎上去,“呦,客官瞧着面生,第一次来吧?您想喝些什么?咱家卖的最好的就是桃花红,清香纯正、余味爽净,没人不夸一句好喝。要是不喜欢,您还可以去掌柜的那里瞧瞧别的酒,包您满意。” 杨承安微微颔首,不欲多言,径直走向掌柜的那里准备拎三坛桃花红便走。 殷子珮正津津有味看着话本子,头上有阴影落下,这才抬起头来准备“接客”,只是一瞧到那张脸就愣住了——明眸淡唇、面白无须,明明是很秀气的长相但因着那人寡淡的眼神竟丝毫不显女气,是个有着单眼皮高鼻梁的漂亮波y。 这人很瘦,本不是特别高大壮实的身材撑着空荡荡的衣衫也显得修长了不少,有着一副没什么攻击性却十分耐看的相貌。 身上的官服明明白白昭示了他的身份,殷子珮几乎瞬间断定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杨承安鲜少被年轻女子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这女子满眼都是好奇与打量,在宫中待了十年的杨承安敏锐地察觉到她竟然没有丝毫恶意与不屑。 只不过被这样火辣辣地看着,杨承安心中总是免不了有几分羞恼。但这女子确实又生得十分美艳,火热的目光毫无抵挡落在他心里,让杨承安本来想阴阳怪气怼回去的话语都不自觉软了几分:“桃花红,你这里有吗?” 说完杨承安自己都忍不住想抽自己,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竟然问一家专门卖桃花红的酒肆有没有桃花红卖? 殷子珮这才如梦初醒,力求要在自己未来的小可爱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立刻扬起了一个明艳的笑容:“自然是有的,这几天店里搞活动,买五坛桃花红送一坛竹叶青,不知您想要几坛?” 杨承安觉得自己被那个笑容烫到了——就算他已经不算个男人了,这个小娘子又何必在他面前笑得这样勾人! -- 第81页 自从去了势,杨承安就不喜欢和女子打交道。如果他在现代,大家一般都会将这种心理称之为“恐女症”。 因为爱干净外加长相尚佳,宫中不止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宫女向他求欢,或是故作羞涩,或是大胆奔放,但杨承安只觉得不耐烦,从来都是绕着走。 那些宫女们扭捏作态对着他娇笑,杨承安只有恶心。但如今被这个卖酒的小娘子“调笑”,他没有感觉到恶心却多了几分气愤——这女子是不把他当男人看吗,所以才毫无顾忌笑得这样勾人?还是说她本身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对所有人都这样媚眼如丝? 殷子珮要是知道杨承安怎么想必定会一脸黑人问号:就算是不为了撩他,她一个做生意的对自己的上帝们态度好些不是很正常吗?微笑服务了解一下。 杨承安硬邦邦回了两个字:“三坛。” 殷子珮从身后拎了三坛酒递到他面前,“一共四十八文。客官您常来,下次带着我家这空坛子来打酒,每坛酒可以少收您两文钱呢!” 杨承安伸手去接,却不知道对面那人是故意的还是怎样,碰到了他的手还不算,竟然还虚虚地轻握了一下? 杨承安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把那三坛子桃花红给摔了。 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酥酥麻麻的不是很好受,但一股子邪火很快就压过了这种感觉。杨承安数也没数手中的铜板,往台子上丢下五十文钱就气呼呼转身离开了。 回到宫里后,一向小气的杨承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多给了。穷怕了的杨公公顿时心疼外加肉疼得不行——今天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那可是整整两文钱呐!要知道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手里能握上两文钱买个酥油饼。 故意摸了人家小手的殷子珮更是一脸莫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不太对啊?莫不是她认错了?怎么感觉自己不太受他待见的样子?说好的自卑敏感见了女主就走不动道的男主呢? 难道是创世软件出bug了? 殷子珮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本书的设定极其简单,没有穿越没有重生。但因为当初开场她先写了一个女主酿酒的场景,大概交代了一下时代背景人物身份,第二章 就让男女主碰了面,因此殷子珮穿过来时已经是这具身体长大的时候了。 创世软件在各个小世界之间的转换一向无缝连接,上一秒她还在和特伊洛温存呢,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戴着头巾光着脚在那里踩酒曲。 没时间想东想西,她也只能快速投入紧张而又光荣的劳动中去。 她家的粮新酒肆在整个长安城都小有名气,但每年产量不高,就是个小作坊。酿酒的作坊加上在华品街的这家铺子一共也就是五个人:殷子珮和一个伙计常年驻守店里,偶尔她会去酒坊帮忙酿酒;她爹则带着另外两个徒弟在酒坊干活。 在这个世界她是她爹的独女。殷老头那么多年一个人将姑娘拉扯大不容易,夫人在孩子一岁时便过世了,他也没有再娶。家里没有男孩儿,他干脆就收养了两个男娃娃做自己的徒弟,想着从中挑一个给姑娘做夫婿,知根知底他也能放心将酒坊交给小两口。将来自己老了就不管店里的事儿了,等着抱孙子就行了。 然而殷老头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他唯一的闺女如今正心心念念想着怎么和一个太监在一起。只不过殷子珮现在也有些不确定——刚刚那个买酒的客官到底是不是杨承安啊?虽说杨承安本来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太监,但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两句呢就给她摆脸色也太扭曲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918:03:45~2020-06-2020:3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煊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煊泽10瓶;对酒当歌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殷子珮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儿惨,想谈个恋爱而已,男主却一直不出现。她整天百无聊赖坐在店里打发时间,干等了十天半个月,甚至都开始怀疑男主他是不是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 然而,殷子珮心心念念的杨承安却被打了板子,此刻正面色苍白趴在床上。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去了一趟粮新酒肆,自己就像着了魔一样,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酒家女的笑颜,最可恨的是自己的手背上似乎还残存着温润的触感久久不能消失。 简直是……阴魂不散! 因而最近几日承安公公的脸一直都是黑如锅底。 杨承安九岁净身入宫,如今在宫里已经度过十个年头了。他没什么大的志向,一开始选择走上这条路,一是因为那时年龄小并不太懂得净身意味着什么,二则是因为贫穷,与其活活饿死不如苟活。 他进宫,就是为了吃一口饱饭而已。 杨承安对自己如今的生活状态还算是满意。他不想要飞黄腾达,对权势地位钱财女人都没什么太大的执念,物欲也很低,除了爱干净这一点看起来比较有追求外,在其他方面都无甚执念。 因而在宫里混了十年,也只是个没有品级的殿前太监。但杨承安已经知足了,相比较那些被虐至死的小太监,他已经从最底层的泥沼中爬出来了。日常自己有个单间住,新入宫的孩子们都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声“杨爷”,吃穿用度比那些富农也是丝毫不差——要知道殿前太监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 第82页 其实刚来到宫中之时,杨承安也被老太监虐待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完好的皮肤。那时候杨福泰见他可怜,又觉得这小子相貌好,说不准哪天被贵人看上就飞黄腾达了,便将他要了过去,还收他做徒弟。 杨福泰算不得心理变态的恶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大善人。他投资杨承安是想得到更多的回报与好处,相处久了倒也生出一点儿真的师徒情谊,就算这小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有出息,他还是打通关系给他搞了个殿前太监当当。 皇城中光是太监就千八百人,皇宫分为内宫和外宫,太监们也分为内监和外监。皇帝和妃嫔们自然是住在内宫,绝不会踏足奴才们才会去的外宫。 一旦入了内监,那都是有品级的人,可以在内宫中留宿。而外监们除了统管外监的带班首领杨福泰,其他一律没有品级,除非轮班有要求,否则也不能在内宫中过夜。 是以外监们都挤破了脑袋想成为内监。但杨承安不想,他觉得在外宫待着就挺好的,自由。 其实大周国宫规严明,甭管内监还是外监都不能随随便便出宫。但他师父是带班首领,整个外监他说了算,是以他经常能够从师父那里得到采买的差事,在长安城内转悠转悠。 也正因为如此,不知何时他竟成了外监们争相巴结的对象。不过那些朝着自己笑的人内心各有算计,杨承安知道自己其实不怎么受待见,小太监们讽刺他“见了达官贵人就一脸谄媚,遇到比自己等级低的人就阴阳怪气爱答不理”。 杨承安只觉得可笑,为了活命,这宫中的哪个太监不是对着达官贵人们一脸谄媚?这些小太监们敢在背后嚼他的舌根,又有哪个敢说杨喜子一个不字?归根结底不还是看他和善。 杨承安一向不怎么看得上杨喜子。那个人也是师父的徒弟,好男色也就算了,却又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之前还玩死了一个小太监,最后还是师父帮他压下去的。他但凡看中哪个小太监,若是被拒绝,不择手段也要报复那人,肮脏下作得很。 杨承安手上虽谈不上多么干净,却也不像他那样下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杨承安懒得掺和这些事,他每天就本本分分当好自己的差,将俸禄全都存起来当做棺材本,拒绝一切想和他结对食的宫女,时不时能够出宫溜达溜达就已经很满足了。 本来吧,这小日子过得也挺美的。但自打那天买了几坛桃花红,他觉得自己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似乎开始有些不太对劲。 已经连续十多天了,那女子“阴魂不散”不说。昨天他在殿外洒扫的时候,遥遥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妃嫔笑着对身边的宫女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这是哪位妃嫔,但他觉得这个贵人穿的襦裙很是好看,如果那个卖酒的小娘子穿上这件衣服笑起来……恍惚中他将眼前这位妃嫔的脸换作那个酒家女娇俏的面庞,竟是傻愣在那里也忘了行礼。 顺理成章的,他被罚挨了板子。 莫说这本身就是他的错,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宫里,就算是那贵人无缘无故打了他板子,他又能怎么样呢? 从小到大他受的伤多了去了,一顿板子而已,算不得什么。但杨承安怀疑那个小娘子给自己下了降头,等他身子好了一定要再去粮新酒肆一探究竟。 这不,身子爽利了没两天,杨承安就气势汹汹冲到了粮新酒肆。 殷子珮刚用过午膳,整个人趴在店里昏昏欲睡,却突然看到那个消失了良久的状似男主的可疑男子。 那人死死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恶目而视:“我无权无势,身无长物,虽在宫中当差却也没有金山银山,你究竟意欲何为?” 殷子珮:“呃……客官是想要买酒忘带银两了吗?”这委实让她有些为难,粮新酒肆概不赊账,这是开店时就立下的规矩,这还没说几句话没开始谈恋爱呢就想让她请喝酒? 那人不说话,半晌才扯了扯嘴角讥讽道:“一壶酒,要最贵的,在这喝。” 言罢,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裸子被丢在她面前。 殷子珮:这是什么傻逼?这人要是男主我殷子珮从此就再也不写太监文了! 但本着服务业的优良传统,她还是微笑道:“好的客官,您找地儿坐。”然后又扬声喊店里的伙计:“长春,拎一壶上等的汾水香给这位客官,好生招待着!” 杨承安挑了一个离殷子珮最近的桌子坐下了,他一边往口中送着酒水,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着殷子珮。 殷子珮也懒得搭理他,只是继续趴在那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看自己的话本子。 片刻不到,进来一个高大黝黑的壮汉,那人是粮新酒肆的老客了,在华品街开了一家铺子专门给人打铁。 殷子珮立刻笑靥如花:“李大哥,又来啦?今日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壶桃花红一碟子花生米?” 李怀勇摸了摸后脑勺憨厚道:“行,都听你的。” 一来一回,熟稔亲近的气氛连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杨承安只觉得这两人“忸怩作态”的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刺眼得很,于是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也不顾还剩的半壶酒,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殷子珮赶忙喊他:“诶客官,还没来得及找您银子呢!” 杨承安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便走了。 -- 第83页 殷子珮在心里嘀咕:真是奇奇怪怪一个人,白瞎了他那张好脸。 杨承安离开酒肆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宫,他步履匆匆出了粮新酒肆地界儿才想起来忘给师父带酒了。但一想到那小娘子的笑容他心里就窝着一股无名的邪火,现在让杨爷回去,他是万万不肯的,丢不起那人! 可是不想被杨福泰念叨,他只得脚步一转去别的店家买酒。 走了没有一里地,杨承安随便进了一家酒肆。这家店明显要比粮新酒肆富贵得多,雅致的器具被精心摆放在每一个角落,铺子里坐着的大多都是一些穿着长袍广袖的文人士子,一个打着短襟的白丁都没有。 见一个寺人进来,原本高谈阔论的士大夫们俱都默契地安静了一瞬,更是有几个清高孤傲之人拿起衣袖遮住自己的半边脸,竟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杨承安对这种态度熟悉得紧,他懒得因为这样的事情与人起争执,随意要了两坛酒便准备离开。 掌柜的面上也没有半分笑意,随意拎了两坛最下层的酒放在柜台之上示意他自己拿,明摆着不想有任何接触。 杨承安拎着两坛酒走在华品街上,不知怎么又想起十天半个月之前和小娘子之间那短短的触碰。 小娘子对他的笑意是真的,也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不屑或畏惧的模样,与其他店家的态度大相径庭。 不知不觉,他竟又走回了粮新酒肆。 殷子珮看着那个奇怪的男人拎着明显从别家买来的两坛子酒气势汹汹来到店里,手下拨弄算盘的动作一顿——这是,来砸场子的? 杨承安很尴尬,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着了魔一样走了回来。打小儿从未得到过别人善意的杨爷下意识调整到自己最熟悉的状态,阴阳怪气道:“别家两坛酒加起来也只要二十八文,也不知道你家的酒怎么就比人家金贵了那么多。” 殷子珮:她这是遇到鱼肉百姓祸乱朝纲的阉宦了? 没办法,摸不清这人的身份,殷子珮也只能赔笑道:“这位客官,话可不能这样说。这酒和酒之间的差距大了,我家的酒用的都是上好的高粱谷物。我敢说我家的成本算下来比长安大多数酒坊都要高,但这价格却从不是冒尖的,就算是走街串巷的伙计也都能消费得起。” 杨承安有点儿难受,他心里那股子邪火烧得更旺了。尤其是对面的小娘子瞪着一双滚圆的杏眼望着他,他总觉得好像浑身都不得劲儿。 见这位公公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殷子珮试探道:“敢问公公名讳?以后我吩咐店里的伙计,但凡是公公来喝酒都送一碟子花生米怎么样?” 下意识想嘲讽回去的话在舌根打了个转儿又被他强行咽下去,杨承安发觉自己竟然连这个困扰了自己良久的小娘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姓杨名承安,你叫我杨爷便可,小娘子又姓甚名何?” 听了这话,殷子珮恨不得往嘴里咕噜咕噜灌上一坛子桃花红清醒一下:所以这个阴阳怪气的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等待了好久的男主? 殷子珮:我觉得,现实和小说之间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最起码我笔下的杨承安要比这个可爱多了。真的,实在不行咱就直接换下一个世界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我觉得写着没太有意思,男主不怎么讨喜。作者是个急性子,所以决定不让男主走成长流了,尽快让他变成阴冷狠辣的督公~这篇文的男主也是个小可怜,意识到自己对女主的感情后卑微到尘埃里那种(尤其是h时,我可真是太期待了)。 感谢在2020-06-2020:37:31~2020-06-2119:1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煊泽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喜欢看太监文的读者都懂,这类男主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能够戳到不一样的爽点。当初殷子珮写这篇文的时候,也是爽到飞起,虐男主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但现如今她真正来到了这里,却发现自己根本体会不到那种爽点。不过毕竟是自己用心塑造出来的角色,当初也是深受自己喜爱的“亲儿子”,如果不再和他多相处一下、走走剧情,殷子珮总觉得自己亏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给的设定是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然后就开始纠结痛苦,各种笨拙地示爱。为何自己就丝毫感受不到杨承安对她的喜欢,莫非是她魅力不够?这也太打击人了。 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人家问她姓名总不能不回答,殷子珮还是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客服微笑答道:“我姓殷,名子珮,还请杨爷日后多多担待。” 杨爷这两个字从殷子珮嘴里说出来,莫名就多了几分温柔缱绻。这声音顺着浓郁的酒香晃晃悠悠慢慢飘进杨承安的心里,就像一盆温热的水,不仅浇灭了他心中烧了良久的邪火,还让他浑身上下都熨帖得很。 一时不察,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丁点儿笑意:“子珮,倒是个好名字。” 心情舒爽了的杨爷难得豪气一回,扔出一个银裸子,“给我拿两坛桃花红。”未等对面回复,又一脸嫌弃将手里拎着的这两坛酒放在台上,“拿去擦桌子罢。” 殷子珮连连摆手,“您之前给的银钱买五坛桃花红都够了,怎么还能再收您银两,咱这又不是黑店。” -- 第84页 杨承安立刻横眉冷对:“怎么,小娘子看不起我这个阉人给的银两?” 殷子珮觉得对面这人就像个刺猬似的,不扎人的同时顺带扎一下自己他都难受。 虽然这个身体很年轻,但加起来自己毕竟比他多活了那么些年,殷子珮笑得无奈而又包容:“杨爷哪儿的话,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怎么这样不过日子。” 说罢,她牵过杨承安的手,温柔而又坚定地将那枚银裸子塞回他手里。 杨承安原本炸开的毛一下就被捋顺了,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四五岁时被娘亲抛弃的,那时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了,但他记得家里似乎从来都没人会给他一个好脸色。因而被抛弃时他也显得异常平静,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沉默地看着灰蒙蒙的大地。 打那时起,他就过上了与狗抢食的乞儿生活。 大概七八岁吧,他看到一个温柔和善的女人牵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经过。那个小孩儿仅有不到四岁的样子,他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想去抓杨承安面前放着的破碗。小孩儿的娘亲立刻握住儿子的手,从挎着的篮子里摸出来一个酥油饼递到自己孩子手中,温柔而又包容:“乖,二宝乖哈,吃这个,那个碗里没有东西。” 从头到尾那个女人都没有对自己露出鄙夷的目光,因为她根本都没有看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乞丐一眼。 杨承安那时就在想,原来别人的娘亲都是这样温柔的吗?如果,也有一个人能够这样对自己就好了。 后来他入宫作了一个受尽冷眼的太监,便这段记忆彻底埋在心底——不,他不需要这些虚假无用的温柔,凭着自己一个人他也能活得很好。 可是当对面的殷小娘子露出那个无奈而又包容的笑容时,杨承安本以为自己早已遗忘的记忆却突然又鲜活了起来。 她的手,真软。 可是她不该握他的手。 入宫那么些年,杨承安手上或多或少沾了几条人命。他呼的一下将自己粗糙的手撤了回来,不想玷污了那双白净细嫩的柔荑。 殷子珮看向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她就那么招人烦吗? 杨承安接过殷子珮递过来的两坛酒,回宫的路上一脸魂不守舍。 不过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很快就被杨喜子给打断了。 杨承安绷着一张脸,薄唇紧抿:“你在我屋外做什么?” 杨喜子长相讨喜,但一双滴溜溜乱转却又浑浊不堪的眼睛总是给人扑面而来的油腻感,他捏着自己比女人还要尖刻的嗓子说:“马上就要到师父的生辰了,我来问问我冰清玉洁的好师弟给他老人家准备了什么礼物。”说着,他还伸出一只手想去攀附杨承安的肩膀。 杨承安退后一步避开,强忍着恶心道:“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些寻常玩意儿,还是像往年一样各准备各的吧。” 杨喜子看着自己面前“啪”的一下被关上的房门,笑得仿佛是一条正在嘶嘶吐信的毒蛇。 我的好师弟啊,在这宫里你还真以为自己多干净呢?之前好言好语想与你亲密你不同意,呵,给脸不要脸,咱们且瞧着。 杨福泰毕竟是外监之首,就算是许多品级低的内监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外宫的小太监们更是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在他面前露个脸。 相处了那么些年,自己师父是个什么德行杨承安还能不知道?送礼啊,千万别送那些什么奇珍异宝,尤其是不好出手的玩意儿。杨福泰就爱硬通货,最俗气的黄白之物便最能讨他欢心。至于什么手抄佛经、形如“寿”字的天然奇石,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杨福泰很是不待见这些寓意美好的物件儿。 但直接送金银显得有些拿不出手,杨承安干脆抽了几个金条跑到金店融了去塑两个寿桃。 杨承安看着那几条金子就像看着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万般不舍。可没办法,杨福泰是他最大的靠山。杨承安平时吃穿用度都是宫里统一分发,基本上半个字儿都不会花。每年各种明面暗地的收入他都攒了起来,一半用来当棺材本,剩下一半都用来孝敬师父了。 即便是这样,向来节俭的杨公公还是存了不少钱。最起码在外监里找不出几个人是比他还要富有的,吃喝嫖赌大家或多或少都得沾一点儿,像是杨承安这种无欲无求混口饱饭吃就满足了的人不多见。 宫中规定,有了品级的太监可以在生辰当天申请休沐,其余的太监们则没有过生辰的资格,私下庆祝被逮到了那可是要罚俸的。 杨福泰作为八品的太监领班,可以正大光明过他的生辰。但他向来低调,不似其他有私人府邸的大太监们宴请宾客,他甚至连休沐都不会申请。 新来的小太监们以为这是杨领班做事谦逊,杨承安却知道这个守财奴是在心疼他的银子——宴请宾客还要花钱,反正就算杨领班少了宴请这一步,成山的贺礼还是会从宫里的各个角落巴巴儿给送过来。 杨福泰生辰唯二要做的事情就是收礼以及与徒弟们一起开个小灶。 这也是杨承安每年为数不多会和杨喜子心平气和坐在一个桌儿上吃饭的时候。甭管心里怎么想,最起码面上是和和乐乐的。 两个徒弟势同水火,杨福泰倒也不介意。平时只当不知道,尽量做到不偏不倚。为此杨承安一直很疑惑,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第85页 杨喜子拎出一坛汾水香放在桌上,“师父,知道您爱喝这家的酒。这不,我下午特意去给您买的。” 杨福泰乐呵呵照单全收:“还是你孝顺。” 杨喜子昂起脸来笑得甜人:“师父您说实话,喜欢喝这家的酒是不是看上人家卖酒的娘子了。” 杨福泰这人,一贪财二好色,姨太一房没娶,窑子里倒是有好几个老相好。 杨福泰摆摆手:“得了吧,那种良家小娘子怎么看得上咱这种人。更何况她爹就她一个闺女,赶明儿整个粮新酒肆都是她的,不比那些嫁妆微薄的女子,何苦和咱们搅和在一起。” 杨喜子一听这话就乐了:“呦,这家里的情况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还说对人家没心思呢。” 杨承安倒酒的动作一顿,细长的眉眼低垂,没有出声。 杨喜子没注意到他的停顿,还在那里絮絮叨叨:“一个无权无势的酒家女罢了,师父要是喜欢,我帮您弄到手?” 杨福泰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你给我消停些,之前闹出人命还不长记性。下次再出事,师父也帮不了你了。” 杨喜子讪讪点了点头,又腆着脸凑过去嘿嘿笑:“只要师父喜欢,就算是搭上喜子这条贱命我也给您弄来。” 杨承安将酒壶不重不轻放在他面前,嗤笑一声:“杨喜子,你不要将人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你那条贱命不值钱,换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姑娘,不配。” 杨喜子眼神一暗,面上却还是浑不在意:“师弟说的是,姑娘家们都瞧不上咱们这缺了二两肉的人。我对那小娘子没有半分兴趣,倒是师弟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一亲芳泽?” 这话说得露骨,杨承安被他恶心得够呛,眼睛一眯,要不是顾忌着今天是师父的寿诞,手里的酒杯就要砸上去。 刚才一直坐山观虎斗的杨福泰这才慢悠悠出来打圆场:“行了喜子,开玩笑也要有个度。你在外面怎么乱我不管,亲师弟你可还是要爱护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119:17:47~2020-06-2312:2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3个;lin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杨承安并不是嗜杀之人,但在宫里安安稳稳待了十年,为了自保手上总归是要沾些鲜血。 如果不是因为有杨福泰在上面压着,早在五年前杨喜子试图“亲近”他时,他就送杨喜子去见阎王爷了。 即便如此,他当时还是卸了杨喜子一只胳膊。如今看来,他的好师哥又不长记性了。 但杨喜子向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师父说的是,是我玩笑开的太过了。我先自罚三杯,给师弟赔个不是。” 旁边杨福泰一脸殷切地盯着,杨承安无法,也只能冷着脸接过杨喜子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杨喜子状似无意感叹了一句:“师父可知道那个小娘子叫什么,盈盈纤腰,明媚皓齿,只是可惜不是个男子。” 杨福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小子安分点儿!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整天挂在嘴边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喜欢男人啊!” 杨承安的脸阴沉得快能滴水。他这个师哥一向以膈应他为乐趣,本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是他为殷小娘子说话,只怕反而会为她招来麻烦。 心中沉郁,不免又多喝了几杯酒。想到这酒有可能是殷小娘子酿的,心情好歹舒畅了些。 杨福泰到底是年纪上来了,没喝几杯就嚷嚷着头晕要回去。杨承安立刻起身要送他,却被杨喜子给拦住了:“师弟你一大早还要当值,我来送师父罢。” 杨承安也觉得自己今晚似乎喝得有些多了——奇怪,他虽不是千杯不倒,却也不至于只喝三五杯就醉了。 慢了半拍他才反应过来,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杨喜子还是一如既往犯贱!没事儿将别人的行程打探得那么清做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当值又干他何事! 不欲和那张油腻腻的脸掰扯,杨承安便没再争执,让杨喜子送着师父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他一人,杨承安才目光有些迷离地捂住额头,将胳膊撑在梨花木桌上休息。 本以为稍事休息便能驱散这种不适感,谁知他的头却越发沉噩。但心中尚存一份清明,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杨承安“嗖”的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走。 门被锁的严严实实。 ——竟然是他大意了!以往杨喜子再猖狂,最起码在师父的地盘上还是会收敛顾忌些。他实在是没想到,师父的生辰,那个挨千刀的还敢作妖! 头脑昏沉的感觉越发明显,杨承安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歪靠在紧闭的门上。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他也无力跌坐在地上。 杨喜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伸出手就要来摸他的下巴:“呦,我的好师弟,怎么坐在地上啊?地上凉,师哥我看到了可是心疼得很,快些起身罢。” 杨承安为了避开那只手,整个人竟是一头栽下,趴到了地上。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本来脱力的手掌死死握紧——杨喜子!你好的很!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那么狼狈过了,你最好今晚就杀了我,否则我必将你抽筋扒皮! 杨承安虽懒得主动招惹别人,却也一直不是什么善茬。四处乞讨的那些年里,有野狗与他抢食,他便活活咬死了那条狗。如今进宫混口饭吃,勉强混出个人样,也学会笑着逢迎他人,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与狗抢食的凶残乞儿。 -- 第86页 杨承安无力的模样似乎取悦到了杨喜子,比鸭子还要刺耳的音调魔音一般死命往杨承安脑中钻:“低着头做什么,怕师兄看到你娇滴滴的眼泪吗?你很诧异吧,我竟然在师父的地盘对你下手。”见地上那人不理他,杨喜子自娱自乐倒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啊,之前一条胳膊差点被你给废了。如今对你下手的,可不是我啊。” 喋喋不休的话语起起沉沉,杨承安只觉得一个又一个声符拧巴成一坨被强塞进他的耳朵里,让人有些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 这腌舎混沌又在嘴碎些什么? 杨喜子蹲下来,用两只手脱下杨承安的冠帽,再拆散他的发髻,握住一缕放在自己鼻下轻嗅:“果真是经常沐浴,味道都比别人要……” 剩下未尽的话语被他吞咽进嗓中,满脸都是陶醉的表情。 杨承安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这人都做了些什么,即便是感官都有些迟钝了,但面对杨喜子这种变态,他浑身的汗毛都下意识竖了起来。杨承安随手抄起一旁的木凳向杨喜子脸上砸去,却因为身体绵软无力,木凳连那人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杨喜子嘻笑一声,“省些气力罢师弟,我不动你,毕竟师父可是几次对我耳提命面不准我碰你。但你有着这样一张好脸袋,不被男人睡岂不是可惜了?”他笑得有几分畅快,拍拍手示意一直在门外侯着的两个小太监进来,“带走。” 杨承安被装进一个麻袋里,两个小太监的动作很粗鲁。但意志愈发模糊的他对一些磕磕碰碰已经不是很灵敏了,所有感官似乎都在关闭,不可抗拒着想要陷入沉眠。 终于,他再也无法抵抗生理上带来的强大倦意,不甘心地合上眼。 再次醒来,杨承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紫檀木床之上,层层叠叠的床幔被拨开至两边,因此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喝茶的那人。 圣上唯一的胞弟——顺王殿下汤泽雍。 顺王相貌平平,但他常穿一身低调奢华的玄衣,束腰板正,头戴乌纱折上巾,虽谈不上仪表堂堂,但常被人夸一句气度非凡倒是真的。 更何况他和当今圣上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当年陛下的心腹大患淮阳王尚在时,他是陛下最坚实有力的后盾。如今他也是陛下的肱股之臣,手握重权,平日里素有贤名。便是丑得跟只癞蛤*蟆似的,有这种光环加身,也多的是人追在后面拍马屁。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杨承安也就见过三五次而已,两人之间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估计顺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现如今这情形是? 来不及多想,杨承安急忙下床告罪:“奴才该死,竟然……” 汤泽雍听到动静,立刻快步走来,握住杨承安的胳膊想要拉他起身:“快快起身,你并无半点儿过错。倒是本王鲁莽了,谁知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将你带到我这里来。” 杨承安不好硬跪在地上,也只好顺着顺王的力道起身,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王爷这是哪儿的话,奴才怎么担得起。” 但杨承安心里其实半分惶恐都没有,他只有在“饿得慌”的时候,才会真的感受到心慌意乱。平日里只要吃饱喝足,哪里又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害怕发愁的呢? 那个买酒的小娘子除外,杨爷一看到她就有些心慌心烦。 汤泽雍见他这么一句话就没了下文,一点儿没有询问当前情况的意思,反倒是露出了些许兴趣盎然的笑意:“你不问我为何要将你从宫里带出来?” 杨承安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奴才哪里有资格问这种问题。王爷有任何要求直接吩咐就是了,上刀山下火海奴才无有不从。” 汤泽雍热切地欣赏着杨承安说话时的神态,就是这样的神态,让他心里住着的那只猛兽躁动不安。 杨承安其实并不是十分艳丽张扬的长相,甚至因为太瘦和颧骨高显得有些刻薄。但他那双细长的眉眼,乍看全是漠然与寡淡,面对上位者时甚至有些谄媚,但仔细端详才会发现藏在深处的凶狠与孤傲,实在是勾人得很,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明明是一个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太监,怎么就长出了这一身反骨呢?还是个懂得用表面的顺从来掩饰自己的奴才。汤泽雍觉得有趣得很,第一次见到便生了不该有的征服欲。 想折辱他。 想踩碎他的凶狠与孤傲。 想看他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的模样。 想到这儿,汤泽雍的目光都开始变得有些狂热。 他伸出手放在杨承安的头顶,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本王可舍不得。你且看看这间小院子喜欢吗?你若愿意,便不用再回宫里受那份儿罪了,被十几个小厮丫鬟伺候着,舒舒服服、此生无忧。” 杨承安听懂了,顺王是想金屋藏娇,而他自己则是被人当成那个“娇”了。 “不怕王爷笑话,奴才就是个俗人,住在这样富贵的大庭院里,十几个下人伺候着,这是奴才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但奴才再是粗鄙不堪,也知道私自接一个阉人出宫,恐对王爷的声名有碍,那些言官怕是会不依不饶攻讦您。” 杨承安说得情真意切、一脸感激,仿佛自己本就是汤泽雍这个阵营的人,正实实在在为他考虑一般。 -- 第87页 汤泽雍觉得自己被取悦到了。瞧瞧这口是心非的小模样,真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312:20:20~2020-06-2411:5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汤泽雍将放在杨承安头顶的手收回,“说得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然后他状似思索了几秒才不紧不慢补充道:“可又有谁会为了杨公公你来攻讦本王呢?” 杨承安心里在骂娘。 他就知道,一个王爷能够被文武百官和平头百姓人人称赞、口口相诵,怎么可能是因为此人品德高尚,只能说明心机之深、手腕之高明。 心机深就算了,可怕的是这还是个下流的心理变态。 杨承安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在顺王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实在是恶心透顶。但再恶心,面上却也不能露出分毫:“小心驶得万年船呐,王爷的一世英名又何必毁在奴才这个阉人身上!” 汤泽雍觉得愈发有趣了,他甚至蹲了下来,与杨承安平视,还想用手去触碰对面那张看不出丝毫厌恶的脸。 杨承安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他侧头避开那只养尊处优的手,“王爷若是将奴才困在这方小院之中就太不划算了。您当是听说过杨福泰这个名字罢,他是奴才的师父亦是统领外监的领班。赶明儿若是奴才接替了他的位置,整个外宫岂不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了?” 汤泽雍被拒了也不恼,反倒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你一个小太监倒是胆大,这普天之下都是皇兄的,外宫自然也是,和本王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极其自然,杨承安竟然一时分不清顺王是真的半点儿野心都没有还是只是隐藏得太好了。 “是奴才失言,奴才该死。只是宫中多一个心里向着王爷的人,总归不是件坏事不是么?” 汤泽雍对这个小太监的兴致越来越高了,高到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说的也是。但一个外监领班算什么,本王让你一步登天。” 真有意思,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太监竟然敢满口鬼话糊弄他。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折辱起来有什么意思,他要将他送上高位,等这小太监习惯了手握权势与尊严,误以为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后,再将他狠狠摔入泥泞。等那时候,这双眸子一定会亮得惊人。 为了这份美,他愿意暂时忍耐一下。毕竟延迟的快乐,才能带来更强烈持久的快感不是吗? 当杨承安全须全尾、完完本本出现在外宫的时候,杨喜子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很怪异:“你……回来了?” 杨承安没了在顺王面前的那份滴水不漏,他死死盯着杨喜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这人有仇似的:“怎么,师兄失望了?” 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配上他雌雄莫辨的嗓音略微有些刺耳。 杨喜子知道自己这次和他是彻底撕破脸了。如今闹到这种地步,他们二人必不能同时存在于这皇宫之中。只是不知,顺王那边对杨承安是个什么态度,竟然没有动他。还是说,杨承安已然委身于顺王? 其实杨承安自己也摸不准那个死变态是什么意思,但能够毫发无伤地回到外宫总归是件好事儿。 但不管如何,杨喜子这只阉狗必须死!至于汤泽雍,如果他还没歇了这份下作的心思,自己就算是以卵击石玉石俱焚也不会让那人占了好处去!他杨承安可以与狗抢食,但决计不可能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折辱! 第二日,一道旨意让整个外宫都沸腾了——杨承安被提拔做了御前太监,从六品。 要知道杨福泰也只是从八品而已。且大周国律法严明,宫女寺人最高也只能做到四品。如今整个皇宫里做奴才能做到四品的只有三人——大总管宋岚、皇帝乳娘的女儿即如今统领宫女的顾尚仪、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魏晴。三人之中有两个都是小娘子。 在这后宫之中,女子想要晋升总是比男子要容易些的。即便都是做奴才,太监也是低人一等的那个。 杨承安也被这道旨意砸晕了,他本以为顺王放他回来,顶多让他做个八品内监,算是个眼线,时不时还可以行方便之门。顺王甚至没有采取任何牵制他的措施,也不怕他乱说些什么。毕竟现在的他之于顺王,如蝼蚁对大象一般,除了服从并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杨承安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跃成了六品内监!品级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职务是御前太监。虽然不是皇帝身边的随侍,只能待在御书房之中,但这意味着自己面见天颜的机会大大增加。 在这宫中,但凡能和天子沾着边儿的职务都要高人一等。 “杨公公,愣着做什么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快些领旨呐!” 杨承安这才如梦初醒,压下万般头绪,塞了块银锭子给宣旨的公公。 “哎呦,这可省不得、省不得,以后还全仰仗杨公公您照拂呢!”虽然嘴上拒绝着,但还是半推半就收下了那块银子。收到喜旨要给宣旨太监一些彩头,这早已成了宫中惯例。 送走了宣旨的人,杨承安握住手中的圣旨,心如擂鼓——就算是蝼蚁,顺势而上抓住机会,难道就没有机会咬死大象了吗? 他本不是恋慕权势之人,但恶人一个个欺辱到他头上,他杨承安又为何要忍下这口气!就算是顺王也莫要太自信了,蚍蜉亦可撼大树! -- 第88页 他今日才明白,在这深宫之中,腌臜破事处处可见,不想被人欺凌,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爬到所有人的头顶上去。 一时之间,来杨承安这里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就连杨福泰都难得拎了两壶好酒过来,满面笑意:“当初将你从财德那里要来当徒弟,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大造化的,如今看来果真是没让我失望啊!” 财德就是当年杨承安刚进宫时服侍的老太监,那只死狗心理扭曲得很,杨承安在他手下没少受折磨,好几次差点儿都没熬过来。 如今杨福泰旧事重提,就是在敲打他记得知恩图报呢。 “多亏了师父的悉心教导,徒儿此番造化全仰仗师父,以后还是要常来求您指教的。” 杨福泰连连摆手,双眼顿时笑成了一条线:“还是你自己争气!不过为师在你身上确实花的精力要多了不少,就连你师兄都埋怨我给他起名太潦草了,不如你的名字听着运道好!” 杨承安没说话——杨喜子?嗤,马上他就再也喜不起来了。 杨承安在御书房里适应了两天,待手头上的活儿没有那么多,他就又忍不住往粮新酒肆那儿去了。 那个殷小娘子果真好心机,她定是提前料到了他会官升六品,如此才百般撩拨。也好,他就是要当面将这件事说出来,且看她如何反应。 于是殷子珮又见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主,奇奇怪怪的男主十分豪气地扔了一个银裸子过来要了一壶桃花红和一碟子花生米。 店小二长春要给奇奇怪怪的男主倒酒,奇奇怪怪的男主却十分不屑地乜了他一眼:“放下,我要你们掌柜的过来亲自给我倒酒。” 殷子珮闻言差点儿没把手中的话本子扔他脸上:儿砸你再说一遍?信不信等我回去了给你写一个孤独终老的番外出来? 她摆了摆手让不知所措的长春退下,一屁股坐在杨承安对面的位置上,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将那块银裸子扔回到桌上豪气道:“掌柜的只给她自己倒酒喝,若是不能接受,您就到别家去。” 我管你是不是有什么悲惨经历、童年伤痛,不知道尊重别人的死男人,包容你一回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才不惯着你的臭毛病! 杨承安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他阴恻恻盯了殷子珮好半天,突然驴头不对马嘴说了句:“如今我已经是六品的御前太监了。” 殷子珮对这个情节大概有点儿印象,不过六品太监算个什么,位极人臣都不足以描述他以后滔天的权势。所以这是,拿官阶压她来了? 好的很。她可算是体会到熊孩子长歪之后,作为家长的那股子愤怒了。 “恭喜,咱家从来没有招待过那么大的官老爷,您请便。”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之后,殷子珮唰的一下起身,将桌上吃吃喝喝的东西全部给端了回去。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连看他一眼都懒得。 杨承安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却也没有立刻发作——明明是她看中了自己的权势想要勾引他,如今只是被戳破而已,就如此恼羞成怒了吗?今日自从他进了这家酒肆,都没能得到小娘子的一个笑。 想到这儿,杨公公竟然有些许委屈——何至于发这样大的火,他又没有说不可以。不过是权势带来的一些好处罢了,她想要,拿去便是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勾引一个阉人,除了为财为权,难不成还图色吗?将这事摆到台面上来讲,就让她这样不能接受吗? 杨承安眉头紧锁,走到殷子珮面前:“你笑一个给爷看。” 笑一个,我就原谅你刚才的无礼与怠慢,你想要什么我都还愿意给你。 殷子珮简直没能被气笑了,但一想到这么阴晴不定的性子其实就是自己写出来的……倒也不是那么愤怒了。 果然,阴晴不定的男主看文的时候爽歪歪,自己真遇到了分分钟就想给他个棒槌。 不,她不能放弃这个棒槌,毕竟也是自己注入了感情塑造出来的亲儿子,殷子珮决定硬撩。等把杨承安撩到了手,再对他进行爱的教育,告诉他究竟该怎么样尊重别人! 第52章 殷子珮露出来一个清丽洒脱的笑容:“杨爷喜欢我的笑?人家都说见到爱慕之人的笑容便会心生欢喜,杨爷如今瞧见我的笑是什么感觉?” 先前她不对着他笑,杨承安觉得委屈。如今她不仅对着他笑,还、还如此孟浪问出这样的问题,杨承安心中竟一下就恼怒起来了——他就知道,这个小娘子就是在勾引他!可既然决定勾引他,为何还忽冷忽热戏耍于他! 杨承安冷哼一声,抬起脚来就要离开。 “杨承安,你尽管走,且看我下次还会不会见你!” 杨承安脚步一顿,他转过来头来,阴沉着一张脸很有骨气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殷子珮一点儿都不带怂的,她直接瞪了回去:“三番五次来我店里找茬,若杨爷今日不与我说清楚缘由,还烦请以后不要踏入粮新酒肆半步!” 杨承安从小到大见过许多对他嗤之以鼻的人。就算是如今成了六品的御前太监,京城里比他地位高的人一抓一大把,被人呼来喝去实在是再常见不过的情形了。可就算是做了十年奴才也没有半点儿奴性的杨爷,一向是吃软不吃硬,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殷小娘子的语气不算和善,甚至还有些冲。但被她瞪了那么一眼,杨承安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要酥掉了,他的音量不自觉都低了不少:“我哪里来找你的茬了?” -- 第89页 她好生不讲道理,难道女子都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吗? 殷子珮见这人不承认,扯着他的衣袖气势汹汹将他带到了柜台后面用来休息的小隔间里。 杨承安的目光一直被拉着自己的那双白嫩细腻的柔荑所攫取,一时竟忘了反抗。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旁人向来都是能躲得远些便尽量远些,更不会上赶着有任何接触。虽然只是被扯了袖子,但杨承安的脑中不禁开始想像,如果那双嫰得像白玉豆腐一般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杨爷的脸开始有些烧得慌。 果然,都说女子误人!自从遇到了这个小娘子,他竟然变得和杨喜子一样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想法了! 殷子珮看到那种涨得通红的脸突然感觉有点儿怂:不是吧,被扯了袖子就气得双颊通红,这也太小肚鸡肠了。那我要是摸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还不得被算成非礼? 于是她见好就收,松开自己的手先发制人:“上次当着那么多客官的面质疑我家酒比别家的贵,今天又刁难我家伙计,不是来找茬难道是来向我提亲的?” 杨承安被吓了一跳:“你莫要胡说!整天这样胡言乱语就不怕毁了自己的清誉!” 殷子珮觉得他这个反应很有趣,忍不住想逗逗他。她之前没怎么做过刻意勾引人的行当,业务还不太熟练,便强行凹了一个媚眼如丝的造型:“杨爷还不承认爱慕于我,那又为何话里话外都是为我着想?嗯?” 但凡是花丛中混过那么一遭的男人,都能看得出这个“媚眼如丝”有多尴尬。但杨承安没有,他不仅是个雏,还是个连女人手都没拉过的那种纸老虎。因此纸老虎就这样被一个小火星子给点燃了:“我不是!我没有!你怎的又在胡言乱语!” 殷子珮想笑,但她忍住了,一秒收回自己的媚眼如丝,冷淡正经道:“那就请杨爷说说吧,别的客官都在安心喝酒,为何唯独你三番两次来我家酒肆出言不逊?” 杨承安头一次见识到这样快的变脸速度,目瞪口呆之余免不了又心生失落——怎么就,又不对着他笑了呢? 但杨承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干脆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到殷子珮面前:“你家的酒很好,以后我都来你家喝,这么些钱够不够我一个人喝半年的?” 殷子珮将那块金子推了回去:“如果杨爷下次来还要指使我亲自倒酒,那还是免了,恕小店招待不起。” 三番五次被拒绝,杨承安的脸色已然很不好看。他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殷小娘子不愿意亲自倒酒?为何?难不成是看不起我这个阉人?不屑于招呼我? 就在杨承安忍不住想要发作时,又听对面说道:“除了我爹,我从不给别人倒酒。不过杨爷总归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要不这样,你让我亲一口。每亲一口,我就给你倒一杯酒。” “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杨承安将那块金子丢下,落荒而逃。 杨承安回去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殷子珮眼波流转、媚态横生,他将她搂在怀里,恨不得将命都拱手奉上。 但画面一转,却是殷子珮慵懒惬意躺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的模样。 “我的心肝,你准备什么时候弃了那个阉人啊?” 殷子珮嗔怪地看了那人一眼,吐气如兰:“别急嘛。姓杨的如今对我有求必应,你看我这些贵重的首饰,全都是他给买的。我瞧着他手里的钱也快花完了,等他成了穷光蛋,我再一脚踹了他也不迟。嗨呀,你别说,要是真踹了他我还有些舍不得。他整日像条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乞怜,有趣的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还真的以为会有人真心待他吗?可笑。” “你高兴就好,我这不是怕你被他占了便宜去。不过一个无根之人,啧,他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也没那个能力。” 杨承安醒来时,头部传来一阵钝痛。他看向微微亮的窗子,半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狭小*逼仄的房间里显得甚是可怖。 是啊,像他这样没了根的人,连男人都不算,殷小娘子那般容貌和家世是不可能要和他结对食的。多次出言调戏,除了戏耍于他难道还能是为了别的么? 看到一个阉人竟然会痴心妄想期待着与她发生些什么,殷小娘子心底定是感到乐不可支罢。 以后,还是莫要再去粮新酒肆了罢,省得上赶着供人取笑。 可是……可若是他爬上了高位,手握重权,殷小娘子还会觉得与他在一起是一件令人不齿的事情吗? 殷子珮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撩得太过分了,她已经三个月没见到杨承安了。本来信心满满的她不禁脑洞大开:渣作者穿越到自己的书中当女主,结果有读者不满作者三观和书中剧情,穿到女配的身上打脸女主然后抢走男主…… 那么问题来了,这本书她没有为了衬托女主设定什么恶毒女配吧?如果仅仅是因为她穿了过来,男主就不再喜欢女主了……这可真是太打击人了。 但她也没苦闷太久。本来嘛,人生在世可做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谈恋爱又不是唯一的头等大事,好好经营她的小日子不也挺美滋滋的。 因此殷子珮最近迷上了酿酒。 之前她在现代的时候也酿过酒,不过那时候只是随便找了个罐子搞了一小坛子葡萄酒,三无产品,没喝瞎就是成功。如今她也算是家中有产业的人了,老爹苦苦经营了那么些年的那个小作坊还是很有些水平的。 -- 第90页 而且周国对于职业的管控比较严苛,“子承父业”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尤其是对于手艺人,大多数手艺人的孩子长大后是不可以转行的,只能从事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事业。像是铁匠工匠以及酿酒师都是这种,但酿酒师在这些手艺人之中基本上又是处于食物链的顶端。 即便现在是太平盛世,人民安居乐业,粮食依旧是十分珍贵的。因此普通百姓不可以私自酿酒,酒坊酒肆的利润极高,税负同样比其他行业要高了不少。 而且官府会定期派人前来督察,殷子珮她爹该孝敬的自然也是双手奉上,这样一来和官府的关系倒是会比其他平头老百姓要紧密了不少。最起码地头蛇敢向其他小商小贩收取保护费,但他们一般是不会来酒肆找麻烦的。 每次殷子珮帮她爹将粮食拌入酒曲蒸煮,财迷的她看着这些高粱简直就像是在看黄灿灿的金子——这些可都是珍贵的粮食啊!凭借着自己的劳动积累财富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酒窖旁边有一座晾堂,一个光着膀子的精壮男人正在将蒸煮后半熟的粮食铺撒在地面上晾晒。 “虎子哥,辛苦了,今天蒸得量比较多。”殷子珮嘴上客气着,眼神却总是忍不住往那人强壮的臂膀和腰身上瞧。又有谁不喜欢看猛男呢?毕竟人类对于美和性感的追求是共通的嘛! 殷大虎是殷子珮她爹收的大徒弟,他为人憨厚老实,在酒坊干活儿一向最是卖力。果不其然,听到殷子珮的话,他挥舞着的臂膀越发虎虎生威:“哪儿的话,这些重活儿我不干难道还能让师傅做?” 殷守正一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心里顿时倍感熨帖。他这个大徒弟是个实心眼的,日后若是将女儿嫁给他,珮珮肯定是不会受委屈的。但大虎整天傻大个一样,不如二虎机灵,也不如二虎嘴甜会哄珮珮开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殷守正不免有些左右摇摆不定。 两个徒弟选谁做珮珮的夫婿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417:14:49~2020-06-2520:5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对酒当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殷守正朝女儿挥了挥手:“珮珮,你去后院东头,将我堆在角落里的饲料拿出来放在马厩那儿。一会儿官老爷们过来例行检查,你负责照料一下他们的马。” 殷子珮应下,依言走到后院。 角落里果不其然堆了些草和少许黍米,她用手抱起一摞准备放在马厩里,却发现草垛中还混杂了些别的东西。 是几串紫到发黑的葡萄。 这几串葡萄和平日里吃的那种鲜食葡萄很不一样。一是果实小,连正常葡萄一半的大小都没有;二是果穗松散,果实与果实之间的间隙极大。 殷子珮有些欣喜,这莫不是酿酒葡萄?顾不得太多,她拿起旁边的瓢舀了些水洗了一小串葡萄,揪下一颗就往嘴里送。 感觉酸度和单宁倒是够了,就是甜度差了点儿,但没事,酿酒的时候可以额外加糖嘛。而且看这深紫发黑的颜色,浸渍一下酿出来的葡萄酒外观上看上去应该也会很不错。 殷子珮觉得粮新酒肆可以发展一下酿葡萄酒的新业务。其实周国也有部分地区喜饮果酒,但总的来说果酒比粮食酿出来的白酒黄酒还是要贵了不少。而葡萄酒就更是少见了,平日里大家吃的那种葡萄个头太大,根本达不到酿酒葡萄的要求。因而,想在周国喝到一款好的葡萄酒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件事。 在大周,能喝得起葡萄酒的一般都是达官贵族。但为数不多几个酿葡萄酒的酒坊用的一般还都是酿黄酒的法子,连葡萄皮都给去了,酿出来酒根本算不得是正宗的葡萄酒,颜色不够鲜研透亮,度数也极低,没甚滋味得很。 葡萄酒的精髓就在于酸和苦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感,十四五度的酒精带来饱满丰盈的口感,以及单宁在舌尖上跳舞的那种美妙感觉。 殷子珮看着这几串葡萄的目光逐渐变得热切,一条发家致富的大路正坦坦荡荡铺在她面前。 等送走了前来巡查的官吏,她这才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问殷守正:“爹,这些葡萄你从哪里弄的?” 殷守正有些不解看了闺女一眼:“咋了?想吃葡萄了?爹虽然不富,给你买个葡萄吃的银子还是有的。咱犯不着吃这种野果子,个头小不说,还酸的要命。” “不不不,我想用这个酿酒!”不够甜不要紧,还可以外加糖源。不够酸才不行呢,她又没地儿买酒石酸去! 殷守正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说啥?是不是二虎怂恿你这样干的?这个混小子,整天不踏踏实实做事,净想这些发财的美梦!他也不想想这葡萄酒多难做,整个大周国才有几家酒坊产葡萄酒!就算他能做出来,来咱铺子里喝酒的客官又有哪个能消费得起!” 殷子珮见老爹这么暴躁,她的声音立刻软了几个度:“爹!不是二虎,是我想酿葡萄酒。你都说了这些是没人要的野果子,除了要费些力气采摘,根本也花不了几个钱。” “闺女啊,你怎么也变得不切实际起来了呢?这果子又小又酸,去皮麻烦不说……” “爹!你就让我试试呗,就试一次,一次不成功我保证再也不试了!” -- 第91页 殷守正这才勉强同意。这些野葡萄就长在京郊山上,除了要注意茂密草丛中的毒蛇蚊蚁,倒也没什么危险。殷守正派殷大虎跟着闺女过去,他这个大徒弟身材高大,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有大虎在,女儿想必是一点儿都劳累不到。 殷子珮在现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有些恶趣味,她特别喜欢调戏那些老实本分的男孩子。人家越是害羞无措,她反而就越来劲。反而是那种满嘴情话的男人,在她这里一般都会被打上油腻的标签。这种扭曲的心理大概就是:我可以油腻,但你们不可以。 殷大虎这个人,嘴笨,木讷,逗起来格外有趣。唯一的缺点就是脸太黑了,脸红都看不出来。 “虎子哥,我看爹把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给你干,咱家酒坊就你最辛苦,我觉得他应该多给你些工钱。” 殷大虎听了这话,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怎么能这样算呢!要不是师傅收养我,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别说师傅仁慈,如今还给我工钱。便是他一分钱不给,这都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 殷子珮憋着笑问:“每天吃食给你减半,你还愿意吗?” 殷大虎当真了,他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半天,为难道:“可是师傅之前给我说过跟了他酒饭管饱,要是只能吃一半的饭……”想想师傅对他的恩重如山,一咬牙狠心道:“也行罢。” 看着对面那壮士断腕的表情,殷子珮险些没笑出声。 殷大虎见殷子珮满脸笑意,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妹子,是不是师傅嫌我吃得太多了?他让你告诉我以后少吃点儿?一顿四碗饭确实是有些多了,我、我要不然,以后减到三碗饭?两碗饭是真的不大行,扔肚子里连个响儿都听不着。” 殷大虎的忧愁,一向都是如此朴实无华,一顿不能吃够三碗饭对他来说已经是顶天的大事了。 殷子珮这个怪阿姨坏得很,她维持着面上高深莫测的表情,让殷大虎自行猜测,“你好自为之罢虎子哥。我们还是快些摘葡萄罢,摘够了这三筐才好早些回家吃饭。” 这种山葡萄到处都是,因着个头小、又酸又涩还长在山上,除非是穷得实在没东西吃了,否则一般没人摘这个果腹。要不是卖马饲料的小贩偷偷放了两串山葡萄进去压秤,殷子珮根本不会知道原来周国也有这种类似酿酒葡萄的葡萄品种。 三个筐子都装得冒了尖,殷大虎这才麻利儿地在背上扛了一筐,左右手又各拎起一筐,“走了妹子。” 饶是一向厚颜的殷子珮也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重了?我也来抱一筐吧?” “哪儿的话,这些重活儿我不干难道还能让你做?” 殷子珮: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儿耳熟。 如今已是夏末,即使是温度比较低的山上,像殷大虎这种血气方刚的汉子负重三大筐葡萄走山路,额头还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也分不出手去抹。殷子珮见到不免心生不安,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偷懒了,便拿出随身的帕子要给他擦汗。 殷大虎这辈子只有两个人拒绝不了,一是宛如再生父母的师傅,二就是他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妹子。听说妹子要给他擦汗,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只不过那红色被漆黑无比的肤色遮掩得完完全全就是了。 殷子珮踮起脚尖囫囵擦了一下,瞧见没有汗了,便准备收起帕子。就在这时,她与下坡正在上山的杨承安四目相对。 殷子珮:不,这绝不是我安排的弱智情节,这么低级牵强的修罗场不符合我的写作水平。 尽管心里的小人在呐喊,面上却只能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杨爷?出来郊游?” 杨承安也牵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公干。” 杨承安身边还跟着一个官差。见到这一幕,他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却因为品级不如杨承安高,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见的样子——原来这些太监也是会有老相好的吗?那这红杏出墙的可能性也太大了罢。 其实外出公干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一个太监的,但皇帝心中早就有了重用寺人的想法——这些人打小入宫,其中不乏他的亲信,而且还无法繁衍子嗣,忠心耿耿还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直接任命身边亲信的太监为官肯定会遭到大臣们的极力反对,派杨承安出来公干其实就是在试探和发出信号。只不过一开始这样做,皇帝还遮掩一些,说是让杨承安出来“协助”公差,只不过被协助的那个官吏的品级还没杨承安的高就是了。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杨承安竟是已得了皇帝的青眼。虽说是拿他当刀使,但这泼天的富贵,不在钢丝上走一圈又岂是能如此轻易便获得的? 殷子珮大概知道他这是已经开启“平步青云”的主线剧情了,两人之间的地位差异未来也会越来越大。但她凭借着超强的心理素质,还是若无其事将“碰过野男人”的手帕塞到身后:“那就不打扰您了,我和兄长先走了。”说完脚底抹油,这就要溜。 杨承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之前早已打定了主意不再和她有任何牵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拦下这个女人:“兄长?又是你的哪个野兄长?” 殷大虎再迟钝也察觉到来者不善,他立刻气势汹汹反驳:“你才是野的呢!我是师傅家养的!做她兄长好多年了!” -- 第92页 杨承安的面色愈发不善:“呵,青梅竹马?” 殷子珮皱了皱眉:“您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杨爷好大的官威,连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有没有青梅竹马都要归您管了?” 杨承安身边的小官吏简直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清秀灵动的眼珠子也差点儿没蹦到眉毛上去:瞧瞧!瞧瞧!这恃宠而骄的语气,杨公公不仅在宫外欠下了风流债,还没有法子摆平这件事!他就说嘛,这长安城的女子们一个比一个泼辣,娶妻还是要娶小地方出来的姑娘,温柔贤良以夫为天。 家有悍妻的他顿时觉得自己和杨公公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果然,这太监也没传说中那么阴险可怕。大家都是男人,一些烦恼与苦楚还是共通的嘛! 虽说现在的气氛很是剑拔弩张,但殷子珮的注意力不免还是有些分散:所以杨承安身边那个人怎么一直挤眉弄眼的,很抢戏呀,是眼有顽疾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520:54:10~2020-06-2621:1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煊泽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杨承安一把抓住殷子珮的手腕,向前逼近一步:“我没有资格管你,那谁有?这个野男人吗?” 殷子珮差点儿没笑出声:“杨爷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我二人是什么关系,你就要管我?” 殷子珮的言下之意就是:本仙女又没把你撩到手,你凭啥管我。要想管我,先将自己的肉……啊呸,身体奉献出来再说。 殷大虎再是憨傻,见自家妹子被一个陌生男子抓住,这下也不可能待得住了。他将手上拎的葡萄往地上“哐哐”左右一放,强硬地插入两人之间,愤怒地瞪向杨承安:“放开我妹子的手!别以为你是官老爷我就不敢揍你!” 殷大虎本就身材健硕,他比杨承安高了足足有半个头,此刻虎目怒瞪,倒是有几分威慑力。 杨承安心里的妒忌与阴暗疯狂滋长,脸上的表情甚至都微微有些扭曲。在他看来,“殷小娘子背叛了他”这件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 果然,女子都爱这般孔武有力的男子。莫说他是一个阉人,就算他是一个正常男子,两相比较,她还是会抛弃他的吧? 可既然如此,之前为何又要来主动招惹他! 殷子珮看到杨承安的表情,心里突然一个激灵——前两个世界过得太过安逸了,她差点儿忘了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个心理阴暗的大变态啊啊啊!还在这儿不要命地蹦跶呢,再过一阵子等杨承安成了督公,有了私自用刑的权力,万一将她抓过去可怎么办!强取豪夺的戏码她可以写着爽一下,需要自己亲自体验的话可就不怎么美好了。 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殷子珮从殷大虎背后露出一个脑袋,满脸赔笑:“杨爷,我这兄长说话太冲,您别往心里去。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有什么龌龊,要不你我二人私下解决?” 谁料杨承安听了这话目光变得更加阴鸷了:“呵,你倒是心疼他,上赶着护着自己的情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以为三言两句便可让我放下芥蒂吗?” 杨承安死死绷住自己的脸,才让自己没有说出“快到我身边来,多说两句好话哄哄我,我就原谅你”这般没有骨气的话。 殷子珮:怎么说话呢,别以为我想泡你,你就可以乱给人扣帽子了啊! 但她面上还是温温柔柔的,上前一步主动握住杨承安的手:“我的情郎只有你一个,我自然也只会护着你一个。这位真的是我兄长,我和他从小就住在一个屋檐下。” 杨承安身边的官吏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妙啊!精彩啊!这小娘子哄人甚有一套呐!一场大戏实在是令人欲罢不能,且看他回去之后写一篇名为“红杏出墙捉奸在山,正主情郎剑拔弩张”的戏文段子,匿名卖给戏楼,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杨承安没工夫去理睬闲杂人等都在想些什么,他被殷子珮这样触碰,也不觉得殷小娘子孟浪了。手背那里传来的灼热感几乎快要将他化成一汪春水:“此言当真?” 就在殷子珮准备信誓旦旦点头表忠心的时候,猪队友殷大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妹子!你、你什么时候有了情郎了?可是从小师傅不就说要将你嫁给我的么?” 殷子珮的表情一僵,杨承安淬了剧毒一样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打了一个转儿,阴惨惨地挤出来六个字:“嫁给他?好的很。”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子的,我们真的只是兄妹!”一时情急,殷子珮连渣男经典语录都蹦出来了。 “哪儿能,我一个阉人,怎么配让殷老板降尊纡贵来向我解释。殷子珮,你也别将我当成傻子耍!就算我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我杨承安也绝不会接受二男共侍一女!我还没有那么下贱!” 一直在抢戏的某官吏:哎呦有点儿劲爆啊。 殷子珮依旧好言好语道:“你将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杨承安一把甩开她的手:“收起你那副狐媚的样子,我不会再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一次哄不好,两次也不行,殷子珮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信任我?我记得有品级的太监是可以娶妻的吧?你要不然娶了我,要不然就不要在这管东管西,我嫁给谁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 第93页 听到这话,杨承安脸上诡谲的表情瞬间被冰冻了,他甚至有些结巴道:“娶、娶你?” 殷大虎一听这话也急了:“你想得美!妹子就算不嫁给我,也绝不会嫁给一个阉狗!莫说是我,若是师傅能同意得了你们这门亲事,我的头摘下来给你踢!” 杨承安死死盯住他,直到殷大虎被看得毛骨悚然,才幽幽地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殷子珮立刻反应过来,杨承安这是已经起了杀心了。 她转头训斥道:“虎子哥你可莫要再说话了!除了他我谁都不嫁!”然后立刻又转过来哄道:“你瞧,我已经训斥过他了。我们什么时候成亲,下个月?” 饶是杨承安也被殷子珮的不按常理出牌给震慑住了,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沉默不语。 心头一下涌上万千情绪与百般顾虑。 杨承安面上时常带着浓烈的表情,或满脸讥讽,或怒目而视,或谄媚讨好。唯独如今这幅沉默不语的样子少见,没人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某官吏觉得杨公公这是犹豫不决需要时间思考。毕竟这么彪悍的女子,喜欢是一回事,娶回家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对此他深有体会。看够了戏自觉该自己出场了,作为一个深谙上司心理的下属,他道貌岸然道:“杨公公,您看我们的差事?” 杨承安深深看了殷子珮一眼,拔腿向山上走去。 殷子珮:走了?狗男人就这样走了?好的很! 赌气似的,殷子珮也一言不发,让殷大虎拎起地上那两筐葡萄就回酒坊了。 路上她各种威逼利诱,殷大虎这才同意不将这件事告诉她爹。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活像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女,既痛心且不解:“妹子,你究竟为何要和一个阉狗搅和在一起呢?若是对你好就罢了,那阉狗还阴阳怪气的。” 殷子珮自己可以骂杨承安是狗,却听不得别人说他一点儿不好。走了一路倒也没有那么愤怒了,她知道以杨承安敏感多疑的性格,这几天怕是都要过不好了。毕竟他就是那样一个别扭的人,自卑且阴暗,乍一收到她的“求婚”,说不准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蹙了下眉,殷子珮淡淡道:“虎子哥,以后莫要再这样说他了,否则休怪我与你翻脸。他若是对我不好,我自然会踹了他,也不可能吊死那一棵树上。只不过现在我还是乐意与他一道的,你若顾忌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还请尊重我的选择。” 殷大虎心里有些失落。从小他就知道师傅有意在他和二虎之间选一个人娶小妹,他也一直觉得小妹更喜欢自己。倒不是非要娶小妹,哪怕小妹嫁给了别人,只要她活得称心如意,他也是满足的。只不过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粮新酒肆扎根了,可若是妹子嫁给了别人,她新的夫婿还会同意他留在酒坊吗? 殷大虎的忧愁第一次有了深度,从担心吃喝饮食到担心前程归宿。只不过心里装着事儿,就难免会忘记一些别的事儿。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正在往嘴里扒拉第五碗饭。一脸惊慌失措的他赶忙抬头去瞧师傅的反应,见师傅没有注意他,殷大虎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愧疚不安之余,殷大虎干活儿就更卖力了,殷子珮酿葡萄酒时他也撸起袖子过来帮忙。 殷子珮见他忙前忙后灌满了一缸水,不免有些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殷大虎抱起一筐葡萄就要往水里倒,理所当然道:“洗葡萄啊!” 这一个动作吓得殷子珮赶忙打住:“别!别!不用洗!” 葡萄皮上面那一层白色的全是酵母,他要是都给洗掉了,她还拿什么去发酵啊!这个时代又没有卖酵母的。而且,就算是在现代,葡萄酒厂在酿葡萄酒时也从不会清洗葡萄,除梗破碎之后就直接进罐了。总之,葡萄酒的生产工艺中压根就没有洗葡萄这一说法。 殷大虎一头雾水:“不洗?妹子你咋也像二虎一样整日里想着偷工减料呢,你若是怕麻烦,哥帮你洗!” 说着,一向干脆利索的殷大虎麻溜儿地就将一筐葡萄倒进了水里。 于是殷子珮的实验原料就从三筐葡萄缩减为两筐葡萄,殷大虎也被勒令不准再碰她的葡萄一下。 没了殷大虎的帮助,光是人工粒选和手工破碎这两个步骤她就忙活了半上午。 现代许多高端的葡萄酒喜欢强调自己是“人工粒选”,听着高端大气,实则就是请四五十岁待业在家的大妈站在机器前随便手工遴选一下,将那些坏果烂果给挑出来扔了。一天工钱连一百都不到,大妈们做起来也没什么干劲儿。 但殷子珮觉得自己更惨,因为除了人工粒选,她还需要手工破碎。 手工破碎,顾名思义就是要将这些葡萄用手一个个给它捏爆压碎。手指在葡萄汁里泡的时间久了,发红发疼都是常事。 殷子珮还试图拿一个木杵来压这些葡萄,但这样根本行不通,圆溜溜的果实全都滚到了四周。没办法,还是只能用手一个个捏。 殷大虎在一旁一直蠢蠢欲动:“妹子,我帮你将葡萄皮给捞出来吧。”他听说别的酒坊用葡萄酿酒,除了混合着粮食一起酿,还都是要去皮留汁的。 殷子珮死死护住自己的葡萄就像在护孩子一样:“不用!我就喜欢连皮带肉一块儿发酵!” -- 第94页 倒也不是一块儿发酵,不把皮捞出来可以简单理解为葡萄酒酿造过程中最常见的浸渍过程,有利于增强成品酒的颜色以及一些营养物质的浸出。因此过几天她才会将这些葡萄皮捞出来倒掉。 殷子珮还背着她爹偷偷加了不少糖进去,毕竟糖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比较金贵的东西了。普通人家虽不至于买不起,只不过用量上一般都是扣扣搜搜的。 但没办法,这个葡萄的糖度太低了。殷子珮又喜欢酒精度稍稍高一些的葡萄酒,口感会比较丰满。众所周知:糖+酵母→乙醇+二氧化碳。没有糖的话,哪里来的酒精嘛!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一直很骨感。殷子珮的第一次酿酒实验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葡萄酒没有发酵彻底,酒精度能有个二三度就差不多了。而且,酸苦涩甜这四种口味严重不平衡,比中药还要难喝。殷子珮想要靠酿葡萄酒发家致富的愿望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作者有话要说:殷子珮:二男共侍一女?不了不了,晋江不让写。杨爷大可放心,这个世界我只嫖你一个。 第55章 一次小小的失败打击不了殷子珮想要发家致富的心,她唆使殷大虎瞒着她爹又去给她采了三筐葡萄。 正摩拳擦掌准备进行第二次暴富之旅时,出乎意料的,有一小阵子没见的杨承安突然登门拜访。 如殷子珮所预料的那般,自从京郊一别,杨承安的日子不好过了许久。只是他倒也没觉得殷子珮的“求婚”是在嘲讽折辱他,各种念头不停撕扯着他的神经——短短一个月,杨公公活生生瘦了近十斤,本就单薄的身子如今更显得面相刻薄。 殷子珮正蹲在那里苦兮兮地手工破碎葡萄呢,杨承安竟是直接找到了酒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其实她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殷子珮还是装作对他视若无睹的样子,表达自己对他之前行为的不满——正吵着架呢就一言不发离开,在她这里是不可以接受的冷暴力! 杨承安在来之前就想好了要说些什么,但看到殷子珮那一双泡得发红的手之后,一切都被打乱了。 他也不嫌脏,蹲下将她的手从黑乎乎的汁液中拿出来,眉头紧蹙一副很不爽的样子:“你的手就用来做这样的活儿?他们逼你做的?”然后又忍不住勉强讥讽道:“在我面前倒是泼辣洒脱得很,怎么在这里反而受人欺负了?” 殷子珮:……这位朋友你内心的戏是不是有一点儿多。 但他这个样子竟然意外的有些可爱,殷子珮的脸一下就板不起来了,她没心没肺笑道:“是呀杨爷,妾身的小日子过得老悲惨了,整日受人磋磨。就等着您天神下凡,救小女子于水火之中呢。” 杨承安的脸绷得更紧了,见往日里那双素净软嫩的双手变成这个样子,杨爷觉得自己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沾上一些鲜血。 抑制着内心暴虐的想法,他先将自己这次的来意说明:“你上次的……提议,我想过了。我不能娶你,但你也不准嫁给别的男人。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钱财、珠宝、权力,只要你想,我都能满足你。我还可以给你买一座小别院,经常出来陪你,你也不用再做这些脏活累活了。” 听了这话,殷子珮一脸黑人问号:你踏马在想peach??? 这种渣男宣言是真真将她雷得外焦里嫩,殷子珮忍不住思考是自己原本就将人设给写崩了还是创世又出bug了。 她长长地嗤笑了一声:“大可不必。我殷子珮虽只是一个市井粗人,却还没下贱到那种地步,不缺您杨爷手缝里露出来的那点儿钱财珠宝权力还有宅子。您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爹最近正想着要给我议亲呢,烦请杨爷这尊大佛挪挪地儿,别碍了我的大好姻缘。” 少见的,杨承安并未动怒,他只是用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你大可以试试,这满长安城的男人,谁敢不要命来娶你。” 殷子珮用清水冲了一下自己的手,慢条斯理道:“呦,杨爷好大的威风啊。只是不知,您一个内宫里的宦官,又是怎么能做到在整个长安城里只手遮天的?” 在她面前玩强取豪夺那一套?她殷子珮最不吃的就是这种人设了! 杨承安将下意识就想嘲讽回去的话咽了又咽,别开脸去低声道:“我如今在风口浪尖之上,你若跟着我有了名分,但凡哪日我要经受牢狱之灾,你……” 即使是压低的嗓音让人听着也觉得不辨男女,说这话时他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堪来。 这是杨承安鲜少会在外人面前呈现出来的状态,他深知脆弱与不堪才是最无用的东西,没有人会怜悯他体谅他。他本来不准备解释这样多的,但看到殷小娘子冷嘲热讽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就说出了这些话。之前殷子珮朝他笑得明艳,他怒意满满觉得她是在勾引他;而今她面露不屑,他才发觉心里难受,自己还是喜欢她原先的样子。 但他并未将一切缘由和盘托出。 他不愿意娶殷子珮并不是只因着这一条理由,还有一个缘故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启齿的。 小时候懵懵懂懂,那时并不知道去了势意味着什么,周围都是太监倒也不觉得自己比正常男人少了什么。但人总是要长大的,现如今,那处恶心下作的伤疤他自己都不欲多看、厌恶至极,就连小解时他都会避开别的太监,又怎么可能暴露在殷子珮面前。 -- 第95页 他在害怕。 殷小娘子一个女儿家,从未尝过男人的滋味,怕是根本不清楚“阉人”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吧?若是成了亲,他又有什么理由避开她的亲近。届时被她发觉自己的身子是这样残破不堪、令人作呕,原先温温柔柔注视着他的目光只怕会染上厌恶吧? 这些念头黏成一团浆糊堵塞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脉络,他抗拒着不去想这些东西,但恐惧就如同隔着雾气的一座大山,看不清摸不着却令人压抑得很。 他连着做了好几晚光怪陆离的梦,每次陪在殷小娘子身边的那个男人都在换,但每次都不是他。 从一开始的愤怒狂躁,到痛苦害怕,最后变为不可抵挡的弑杀之意。在最后一晚的梦境里,他第一次出现在殷子珮身边,他勒死了另外一个男人,然后占有了她。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梦了。 冥冥之中,苍天已然指引他做出了选择。 他清醒而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一条生活在阴沟的蛆,却自私地想要将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拉下水陪他。 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用自私来形容他已然是最无关痛痒的一个词了。 不堪与脆弱尽数隐去,杨承安抬起头来,依旧保持着那副刻薄尖酸的样子:“咱家能否只手遮天的问题就不劳小娘子费心了。但凡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就趁早歇了找别人的心思!你若想恢复自由身,便天天烧香拜佛祈祷杨爷我早些死罢!” 听他这样说,殷子珮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她一边拿起一个干净的帕子擦手,一边向前逼近一步:“我爱护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盼望着您死。杨爷不让我嫁给别人,可以;想将我当成外室一样圈养起来,无妨。金银珠宝我悉数全收,那杨爷是想让我怎么服侍您呢?我听说太监们都喜欢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人,那您喜欢什么?鞭刑?还是捆绑?” 杨承安被逼得后退了一步,“无需这些,只要我出宫时你陪我说些话就好了。”顿了一顿他又道:“还有,我没有拿你当外室的意思。” 殷子珮又向前走了一步,“哪儿能啊,我收了杨爷的金银珠宝还有大宅子,自当尽心尽力服侍您。就算是勾栏里的清倌,都还得卖艺卖笑呢。只说些话就能有这么丰厚的酬劳,这些金银拿到手里我也于心不安呐!” 杨承安有些许沉郁:“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他好看的眉眼,殷子珮满肚子的火都还没聚起来,就散了一个彻底。她伸出手来帮他理了一下衣襟,柔声道:“那我说出口的和我心里想的也不是一个意思,你又明白我真的在想些什么吗?承安,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说话,唯一的下场就只有不欢而散。我不管你平日里对别人都是怎样说话的,但你若是想让我喜欢你,就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 喜欢。 这个词重重地砸进杨承安的心里,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得到殷小娘子的喜欢么? 怔忪之余,他还是勉强做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说来听听。” 殷子珮看到他别别扭扭的样子觉得可爱得很,又帮他正了正冠帽:“我的要求很简单:不准用命令的口吻同我讲话,不准句句都带刺儿地嘲讽我,不准什么都憋心里。” 杨承安张口就想讥讽回去,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殷子珮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后退,自己又靠近了一些:“做到以上那些,还只是能让我不讨厌你而已。杨爷若是真的想要讨我欢心,还是要同我再亲密一些,比如被我抱、被我亲、被我睡……” 最后三个字被刻意压低了声音,那时她已然靠得极近,两人气息交缠,明明是金乌高照的艳阳天,周围的气氛却一下就暗哑了下来,暧昧在空气中流动。 轻飘飘的三个字融入在酒坊的酒香之中,一个不留神就再也找寻不得。但杨承安还是紧紧抓住了这句话的尾巴,黑云密布的心里突然划过了一道惊雷。 杨喜子想睡他,顺王也想睡他,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将这两个王八蛋抽筋扒皮;如今殷子珮也这样讲,他、他的脑海中竟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画面。 旖旎的画面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秒他便想起来自己那处伤疤是怎样的丑陋不堪,一盆冷水直直地泼了下来。他的脸一下便冷了下去:“你逾越了。” 殷子珮才不怕他的冷脸,她曾经对读者说过“所有男主在我的女主面前都是纸老虎”,如今放在自己身上自然也适用。 她踮起脚尖笑嘻嘻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吊儿郎当道:“我还可以更逾越一些。” 对付阴阳怪气的小变态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他耍流氓。这句名人名言出自殷子珮以往原创的一本文学价值极高的小黄书之中,只不过后来这本小黄书就被小绿网给锁了。或许这就是天妒英书罢。 然而殷大作家她这次翻车了,杨承安的反应实在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621:25:06~2020-06-2821:1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澜沐尽、Kaka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殷子珮凑上来的那一刹那,杨承安瞳孔一缩,整个人仿佛被凝固了一般,直到殷子珮说完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半分反应。 -- 第96页 殷子珮被他诡异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就连面上的笑容都险些维持不住。 她本来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再不济突然开了窍主动来吻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种僵直而又直勾勾的目光,宛若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委实有些吓人。 殷子珮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杨爷?” “我明日再来看你。”丢下这一句话,杨承安便同手同脚离开了。 下午两个从未见过的小太监抬了一个木箱子来到酒坊,见到殷子珮立刻喜笑颜开:“干娘,这是干爹让我们送来的。您瞧瞧,全是好东西,都是寻常人家买不到的步摇钗环,品相极好。” 殷子珮脸上半点儿笑意都没有:“杨承安连干儿子都有了?” 一个圆脸小太监听到她对杨公公直呼其名先是愣了一愣,然后立刻讨好道:“干娘说得哪里的话,这宫里五品以上的公公谁没有几个干儿子。您放心,我们怎么孝敬干爹,自然会怎么孝敬您。” 殷子珮看着那一箱子金光贵气的首饰,一言不发。 杨承安竟然已经升到五品了吗? 小太监见殷子佩并无半分喜色,脸上的表情更夸张了,卖力替他干爹说着好话:“这一箱东西虽不至于价值千金,但平常人家便是一辈子做牛做马都不一定能买得起呢!干爹是真的疼您,咱可从来没见过哪位公公会这般大手笔在自己相好的身上花钱。” 殷子珮勉强笑了笑,她拿了四坛子汾水香递给他们:“这是我给你家公公的回礼,告诉他以后莫要再送这般贵重的东西了。” 殷子珮不免有些忧心忡忡。杨承安进了内宫才多久啊,便这般大肆敛财不知遮掩。以后待他做了督公,想必三天两头就要有文人言官弹劾他是搜刮民脂民膏的硕鼠。 这一箱子珠宝送过来,她和杨承安的事儿在殷守正那里是彻底瞒不住了。 殷守正的反应十分激烈,摔了三坛桃花红两坛汾水香外加一坛竹叶青,并扬言就算将她活活打死也不会同意将女儿献给一个太监。 殷子珮一点儿都没反驳她爹,顺从得很。反正待杨承安成了手握重权的朝廷鹰犬,到时殷守正根本刚不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公。 “女儿绝不主动与他联系了。”殷子珮朝她爹信誓旦旦保证。不过如果是被迫的,就怨不得她了吧? 本以为第二日就能“被迫”见到杨承安了,但他却没有如先前约定好的那般来酒坊见她。 慎刑司。 杨承安觉得自己喉咙那里一片腥甜,却死死咬紧牙关不允许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啪!”一个带着倒刺的缏子和着罡风落下,他血肉模糊的胸前又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杨承安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会被送到慎刑司来走一遭。若非重大过错,各司一般都会私下处罚。但凡被送到这慎刑司里面的人,不去个半条命是别想出来的。 他犯了什么错呢? 哈,他错在一时大意,未设防备,忘了这朱门红墙是用皑皑白骨堆砌出来的。 慎刑司选址阴诡得很,明明四周环境皆干燥明亮,却偏偏慎刑司这一亩三分地仿佛处在低洼的湿地,又潮又冷。入口也极其低矮狭小,进来了之后虽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却黯淡阴沉,眼神不好的人须得眯着眼睛方可勉强辨物。 哒、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在一片昏暗中,杨承安看到一双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二龙抢珠长靴。只是不知为何上面应由金钱绣纹上去的金龙却是浑身通红,像是被放进沸水里滚了一遭。 杨承安勉强睁开眼睛向上瞧去,才发现原来不是那金龙换了绣线的颜色,而是因为猩红的鲜血正在顺着自己的额头不断向下流淌,遮住了他的双眼。 啪嗒。 一滴血坠落在地上,血沫飞溅在价值万金的靴面上,只不过这双靴子的主人却浑不在意。 想是顺王府这样的靴子还有许多,没什么好稀罕的。 杨承安在看到顺王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杨福泰会突然前来看望他,为什么在杨福泰走后,陛下失窃的玉佩会在他的住处被找到。 在此之前他一直不懂,自己被重罚对师父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他为何要陷害自己。更何况,杨福泰此人虽是见利眼开,但两人相处了那么些年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微薄的情分在,何至于此。 现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一个外宫的领班太监,面对顺王这样的强权,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呢。 多么烂俗而又拙劣的戏码啊,一个太监竟然敢失了智去偷窃君王的玉佩?这样简单粗制的构陷没有一个人会看不出。 但顺王就是借着这件事情在敲打他,在告诉他绝对的权威是怎样不可违抗。 多么可笑,每当他误以为自己能活出个人样的时候,就会有人拿脚在他的脸上倾轧脚踏,让他明白自己的贱命就如同蝼蚁一般。 现在这个人人争相巴结讨好的杨公公,和当年那个与狗抢食的乞儿其实并无半点儿不同。 汤泽雍看到杨承安伤痕累累的身躯,眸中划过兴奋与迷恋。 多么,令人赏心悦目啊。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没有出现半分绝望与求饶的情绪。但眸子的主人却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在这里苟延残喘。 -- 第97页 这种反差带来的美,触目惊心。 汤泽雍喜欢看少年们被凌虐的样子,但他从来不会自己上手,因为那些低贱的男娼伶人,从来还不配让他来亲自动手。 但今日,他决定将这个殊荣赏赐给杨承安,一个同样低贱却又完全不一样的阉人。 “啪。” “啪!” 杨承安觉得喉中腥甜的感觉更重了。在他晕过去的前一秒,脑中却突然蹦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自己今日爽了约,以殷小娘子那眼中容不得半点儿沙子的性子,怕是现在已然将他祖宗上下十八代都骂过了罢。 倒也无妨,他祖上是谁自己并不清楚,祖下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后人了。 随她骂罢,只求下次相见时,她能够少几分愠怒,最好还能朝他笑上一笑。 再次睁开眼时,杨承安面上的鲜血已然凝固干涸。出乎意料的,汤泽雍并没有离开。杨承安都觉得慎刑司的味道闻之欲呕,也难为他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能在这里待那么久。 “承安公公,两日不见,怎么将自己搞得这样狼狈。”汤泽雍俨然是一副长辈关怀晚辈的慈爱面孔。 杨承安别过头去,连敷衍都懒得。 汤泽雍却依旧兴致勃勃:“前些时日见面,承安公公还对本王热情有佳,如今竟连基本礼数都忘了吗?”他低下头缓缓道:“你若苦苦哀求,或许本王一个心软,就让你全须全尾走出这慎刑司呢。毕竟如今能救你的想救你的,可只有本王一人了。” 杨承安身子骨本就不是十分硬朗,一顿刑罚下来几乎去了他半条命。但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有气无力道:“那还多谢王爷的好意了。” 上一次被折磨得半死不活,还是刚入宫的时候,他被分去伺候一个猥琐凶残的老太监。自从杨福泰将他从老太监那里要过来,他就再也没有那么狼狈过了。 说来也是奇怪,别的太监都喜欢收干儿子,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公公,杂七杂八的干儿子一大堆。杨福泰偏不,他就喜欢别人叫他师父,说这样显得自己胸有点墨。 嗤,一个字都不识几个的死太监。 汤泽雍见杨承安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心中终于有了一些恼火。杨承安无论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还是破口大骂高傲凛然都能取悦到他,但这种半死不活浑不在意的模样,委实让人觉得不够爽利。 他设套将他送进慎刑司,可不是为了看这种脸色的。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那王爷、咳,还想听奴才说些什么?”杨承安觉得自己说话时身体上的痛楚更加明显了。 “哼,那承安公公就在这里多待几天,仔细想清楚还有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吧。” 御书房。 高公公泡了一盏上好的碧螺春送至皇帝手边。 汤玘宬随手端起喝了一口,随意问道:“这茶是你亲自泡的?” 高公公扭着肥硕的身躯笑得一脸福相:“是老奴。新来的小太监毛手毛脚的,泡出来的茶给别人喝喝还成,却是万万不敢献到陛下这里来的。老奴本来也想偷懒,但实在是情况不允许啊。” 汤玘宬是一个很奇怪的皇帝,他自己勤勤恳恳、宵衣旰食,却不喜他人勤恳。尤其是对于大臣们,他最不耐烦听那些人情真意切地诉说自己忧国忧民、呕心沥血的故事。高公公跟在他身边那么些年,早就摸清了天子的心思。 果不其然,汤玘宬笑着骂了他一句:“你倒是个惯会偷懒的,整个宫里就数你最清闲。”然后又随意问了一句:“怎么好几日都不见杨承安来当值,最近又没给他安排什么特殊的差事。说起来,朕还是最爱喝他泡的茶,尤其是那盏碧螺春,竟是将那些专门的侍茶太监都给比下去了。” “杨公公如今在慎刑司呐!” 皇帝闻言有些惊讶:“哦?在慎刑司?可是犯了什么大错?” 宫中一切刑罚奖赏都是由皇后掌管,有些时候便是连皇上都不能干预,因此他也从不关注这些。 高公公低着头道:“皇后娘娘说之前送给陛下的那块玉佩不见了,一番搜寻竟是在杨公公的住处给翻了出来,当场就给押慎刑司去了。” “皇后掌管后宫那么些年,怎么还越来越糊涂了。朕的玉佩,一个小太监偷了又有什么用。便是想卖了换些银两,那样的品相又有谁敢要又有谁敢用?”沉吟了一下,汤玘宬问道:“除了这个,你还知道其他什么消息都说来听听。” 高公公犹豫再三,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有一件事,倒也不算稀奇。只是……”偷偷瞥了一眼皇上的脸色,飞快道:“只是顺王似乎与杨公公有些私交,听说王爷后来还特意去慎刑司探望了一下杨公公。” 高公公深知自己一切的荣耀全都是陛下给的,因此他也不怕得罪顺王。反正这种事情,就算他不告诉陛下,陛下随便一查总是会查出来的。到时候高高在上的天子若是觉得他为了回护顺王而特意隐瞒这个消息,那他的荣华富贵才是真的要到头了。 得知此事,汤玘宬的面色一下就变得很是微妙:“朕的这个好皇弟啊……事必躬亲到得了天下人的爱戴还不够,如今就连朕皇宫里的事儿都要管了吗?” 第57章 杨承安从慎刑司中被提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来“探望”他的人不是顺王,而是当今天子。 -- 第98页 汤玘宬是个宽厚仁和的皇帝,从不过分苛责下人,即使宫女太监们犯了错,也不会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种事情出现。只不过也没有哪个官员敢藐视龙颜是了,毕竟皇帝陛下当年处决淮阳王一案时的狠决果断还是十分具有威慑力的。 但此刻的陛下还是一副十分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听说你偷了朕的玉佩?为何?” 即使浑身疼痛难耐,杨承安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不卑不亢道:“奴才从未做下此事,便是连念头都不曾有过。” 汤玘宬摆摆手让他起身说话,“哦?那你的意思是皇后冤枉你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也无不是的主子。皇后娘娘并未冤枉奴才,只是受了小人蒙骗而已。” 汤玘宬竟然露出了一个堪称是春风和煦的笑容:“你倒是敢说,那在承安公公看来,小人是谁?” 杨承安再次行了一个大礼:“奴才的主子只有陛下一人,既然陛下问了,那奴才就算是被乱棍打死也须得实言相告,不敢有半分隐瞒。小人,是顺王殿下。” 杨承安在皇帝身边服侍也有一段时日了,但他从未见过皇帝震怒的样子。此刻汤玘宬发指眦裂,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他的额头上,并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朕本以为你顶多也就是攀扯一些无关痛痒之人,没想到你竟然连朕的皇弟都敢胡乱攀咬。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杨承安的额头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但他连身子都没有移动分毫,面上也没有露出半点儿惊慌失措,依旧冷静道:“奴才自然是怕死的,但奴才更怕和更不敢做的事情是欺君。” 表面不动声色,只有杨承安自己才知道他浑身上下的冷汗都快浸透衣衫。他在赌,他在赌日显老态的皇帝和他那个正值壮年、如日中天的弟弟会不会上演“周氏君臣空守信,汉家兄弟不相容”的戏码。 天子深不可测地盯着这个趴伏在不远处、地位卑贱的小太监,再度质问时语气已然没了刚刚的怒意,让人猜不出分毫:“以下控上,按照大周律法,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也是要挨上最少十个板子。你既然这么不怕死,朕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说道说道。但凡说错了一个字,等待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的就是腰斩。你,可要给朕好好说。” “回皇上的话,奴才一个阉人,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奴才只知道,年年都有从顺王府被抬出去的没了气息的小倌男宠。此前顺王殿下曾强迫于奴才,奴才不从,因此前些时日被陷害进了慎刑司。顺王更是视宫规于无物,私自进入慎刑司对奴才滥用刑罚。”顿了顿,他还大言不惭补充了一句:“但这些,奴才都没有证据。” 汤玘宬饶有兴致看了他好几眼:“你是不是觉得之前被朕重用,办了几件事,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在朕的面前往顺王身上泼脏水,泼的还是这种无关紧要的脏水,朕一时竟然分不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杨承安眼观鼻鼻观心,乖巧得很:“自从被顺王威胁以来,奴才心里一直很是惶恐。但陛下是这天底下最威严、最圣明的主子,这种事情是真是假、是不是无关紧要,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清楚。至于为何还未惩治奸佞小人,必是为大局考量。奴才井底之蛙,不敢擅揣圣意。” 汤玘宬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溜须拍马,朕看你是一点儿都不惶恐。” 然后他就继续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朕给你个腰牌,五品以下的太监宫女们皆要听你调令。三天的时间,你若是能给出顺王枉顾律法滥用私刑的证据,朕饶你不死;否则,提头来见。” 表面上汤玘宬这是在给自己偏爱的奴才一个机会,但只有杨承安才知道,皇上这是在为巩固皇权、铲除顺王培养鹰犬。若是这鹰犬在此次狩猎活动中侥幸活了下来并且用得顺手,那么这只鹰犬便能长长久久作为主人铲除异己的一个工具。 这只鹰犬可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它得够狠够凶,就算主人不喂食,它也要呼啸而下撕咬掉猎物身上的一大块肉。 符泉见干爹从慎刑司全须全尾地出来,颠颠地迎上去就是一阵干嚎:“爹啊!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儿子们都没了主心骨一样。想去探望您,却苦苦找不到关系……” 周朝的太监们收干儿子都喜欢将他们的姓也给改了,杨承安不喜欢这样,因此他的干儿子们都还是用着原来的名姓。 何必呢,就算改了姓又如何,这宫里的干爹和干儿子们又有哪个是真心相认的?利益想干罢了,若是他杨承安今日死在慎刑司的大牢里,只怕不消两日这些干儿子们也就都找好下个干爹了。 杨承安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就算浑身都要散架一般疼痛难耐,他面上也没有显露分毫,是以符泉他们都以为干爹并无大碍。 三日的期限,他杨承安就算是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如今也只能挺胸站直了! 杨承安挥挥手吩咐符泉:“去将杨福泰给我请来。” 符泉利索应下,正准备去外宫时,就见干爹拿出来一个金丝楠木的小盒子,状似不在意道:“然后将这个送给你干娘,告诉她里面都是些寻常玩意儿,务必让她收下。以及,告诉她我不是故意爽约的,过些时日得了空闲务必亲自去……去讨她欢心。” -- 第99页 上次去送首饰的就是符泉,他对自己这个干爹的“大方”印象极深。去的路上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盒子打开瞧上了一瞧——确实是一些“寻常”玩意儿,木头制的一些奇巧玩具,都是寻常百姓会给孩子买的,但这种手艺一看就是师父自己雕的。只不过谁家给孩子做玩具会用金丝楠木啊! 啧,那么舍得下血本,以他对男人劣根性的了解,想必师父他老人家是还没有彻底得到师娘的芳心。 虽说现在杨福泰在名义上还是杨承安的师父,但他品级比杨承安低了不少,因此不免态度上要谦卑恭谨了不少。宫里就是这样,捧高踩低,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杨福泰之前也从未像今日这样,一进来就跪在了杨承安的面前:“师父自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我不承认,以你之聪慧也一定察觉到了。虽说这不是我本意,但我也无意辩解。” 杨承安背靠在椅背上,心安理得受了这一跪,漆黑的眼眸让人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师父可是已经寻顺王做了靠山?” 杨福泰的嘴一向没个把门儿的,但此刻的他却是守口如瓶:“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 杨承安拿出从皇帝那处得来的腰牌,在杨福泰面前晃了一遭:“师父问我有何区别?这块腰牌是陛下给我用来彻查此案的,您老人家若是被归为顺王一党……” 杨福泰混浊的瞳孔重重一缩,散发出几分奇异的光彩来——陛下此举,难道是要像血洗淮阳王府一样来整治顺王吗?可顺王是陛下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弟弟,自幼便忠心耿耿,与淮阳王那个乱臣贼子又怎能相提并论。但,万一呢?这京城,怕是又要变天了。 不,不对。顺王一向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深受信赖,如今并无半点儿树倒猢狲散的迹象,说不准是杨承安这小子在诓他。 但如果顺王倒台了,对他杨福泰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那个把柄被握在别人手里始终是个隐患,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纠结再三,杨福泰终于狠下心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师徒情谊的份上,我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求你饶为师一命。顺王他抓住了为师的把柄。之前我克扣了一千两的采买银子,不知怎么被顺王拿到了切实的证据,并以此要挟。”犹豫了几秒,杨福泰还是说道:“师父也不想害你……” 杨承安抬手打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因为杨承安根本不在意他怎么想。 情谊,在这深宫之中才是最没用最可笑的东西。 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一千两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算不得多,一个领班太监手里握着一千两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问题在于大周的律法对于贪污一事十分严苛,尤其他贪污的还是皇家的银子,罪上加罪。以杨福泰的品级与身份,八百两就已经可以判处死刑了。 不过杨承安请杨福泰过来,并不是想要追究什么也不是想要弄清什么,杨福泰身上最大的价值在于他和慎刑司的秦主事关系匪浅。秦主事官从五品,杨承安也没法拿腰牌压他。 慎刑司管制严格,一向是外人勿入。顺王又不是飞进去的,想必是司中也有他的人,秦主事想必也不会一点儿察觉都没有。一个王爷不顾宫规擅入慎刑司,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汤泽雍的罪行那样多,三天的时间,杨承安要一条一条都给他扒出来。慎刑司一事,便是他想要确认的第一条罪行。 第58章 殷子珮又见到了她的“干儿子”。 干儿子依旧富态可掬,拽吧着一层又一层的赘肉小跑到她面前,表情如升官发财一般惊喜:“哎呦!我的娘嘞!上次还只是国色天香,几日不见怎么天女下凡一样好看!干爹让我来给天上的仙女送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殷子珮在心里克制地翻了一个白眼,问:“杨承安呢?他没出什么事儿吧?” 那日没见到杨承安,她内心其实是有几分失落的。但是这种失落逐渐转为了担心与不安——杨承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就爽约。但如今符泉出现在她面前,还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看样是她多虑了。 合着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什么“第二日再来看她”都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符泉见干娘不像是要问罪的样子,悄悄松了一口气:“干爹他现在自然是好好的,之前遇上了一些事也都逢凶化吉了,可见日后必是有大造化的!到时候儿子就全仰仗干爹和干娘提携了!” 殷子珮大概捋了一下时间线,径直问道:“承安他可是进慎刑司走了一遭?” 符泉一下就将眯眯眼瞪成了椭圆,啧啧称奇:“干娘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真是天上的仙女?” 嚯,怪不得干爹对她那么大方,说不准干娘还是个能窥测天相的奇人异士呢! 殷子珮一下子就知道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创世给的用户指南是尽量不要干扰和打乱剧情,殷子珮虽然心疼杨承安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但确实也是不敢强行“保护”男主。毕竟按照原来的设定,杨承安在权力场摸爬滚打一圈之后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若是她强行干预,说不准还会将他推到更加危险的境地。 只不过,她怕是有一阵子要见不到杨承安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年关。不仅她的葡萄酒被成功酿造了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杨承安入职督察院的消息。 -- 第100页 督察院隶属于天子一人,没有别的功能,唯一的职务就是监察——只要得了皇帝的首肯,名义上高至宰相太傅,低至贩夫走卒,就没有不在督察院监管范围内的。而且最让官员们头皮发麻的是督察院有设狱用刑的私权。 除了权力范围引起了各位大臣们的警觉,入职督察院的那些官员的身份也刺激着他们敏感的神经。 督察院里的官员一律由皇帝亲自指派。即使是统领一院的督公也只有四品,是个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品级低、权力大”的官职。这倒是没什么,但整个督察院竟然全部都是由阉人撑起来的! 大周开国近三百年,还从来没有过阉人在后宫之外自由自在做官的先例!陛下这是想做什么,任人唯亲也就算了,难道是想毁制灭祖吗! 汤玘宬这次耍了个小心机,设立督察院的消息在年关前才被放出,大臣们都还没来得及口诛笔伐呢,得,到日子了,都各回各府过节去吧。 哦对了,众爱卿问督公杨承安去哪儿了?他被朕派到地方去公干了,估计没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而且大臣们四处一打听,杨督公是被派去南岭调查当地县令贪污受贿一事。有些官员就动摇了,估摸着这督察院也就管一管小案子,毕竟督公才四品,周朝四品的官员一抓一大把,难不成还能让他们去管一品的大员?那还不乱了套了! 再加之在杨承安的授意下,督察院里的人都“懒懒散散”的,点卯之后便以督察的名义去大街上闲逛,看着就不成气候,更是令诸多官员都放松了警惕。 督察院设立第二日,懒懒散散的杨承安便带领着他一堆懒懒散散的干儿子,晃晃悠悠来到了粮新酒肆。 不得不说,新的官服比之前的要抢眼多了,玄衣劲装完美地勾勒出杨承安修长流畅的身形。虽然不会武功,但他在束腰那里缠上了一个软鞭,凶神恶煞的样子也符合他“朝廷走狗”的身份,给人感觉下一秒钟他就有可能抽出长鞭狠辣地抽向一旁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 督查院的人鱼贯而入,本来热闹的酒肆一下就噤了声,落针可闻。一向机灵的伙计长春也不禁结巴了起来:“客官人、人这么多,小店恐怕是坐、坐不下。” 娘嘞,这些人虽不像地痞流氓那样虎背熊腰,但一个个面白无须,画风阴柔诡异得很,不男不女的看着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憷,感觉很是不好相与的样子。 符泉站在杨承安身后,笑眯眯道:“这位小哥你莫怕,咱们不是来找茬儿的。”然后转头朝弟兄们招手:“到了干娘店里,一个个傻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喊人呐!” “干娘。”“干娘好。”“干娘吉祥。” 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杨承安横眉冷对,一脚踹在离自己最近那人的屁股上:“我就是这样教你们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符泉就站在杨承安身旁,被踹也是首当其冲,听到干爹这样说,他一下就愣住了——规矩?还要做些啥? 然后他突然福至心灵,给其他兄弟们做了示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给干娘磕头,干娘吉祥!” 殷子珮本来坐在那里观察杨承安最近是不是瘦了,符泉这一跪倒是将她吓了一跳。殷子珮急忙站起来快步走向自己白捡的“干儿子”们,伸手就要去扶。 杨承安伸出胳膊拦住她,淡淡道:“这是他们该行的礼,省的日后人家说我督查院出去的人连个规矩都没有。” 殷子珮抬眼打量他,果真是手中握了权力,死太监说话的语气都不太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殷子珮觉得杨承安如今似乎比之前变得更有魅力了一些。或许是因为最近经历了磨难,他变得更加沉稳了罢,不过那股子刻薄尖酸的样子倒是半点儿都没变。 刻薄尖酸的杨督公拉着殷子珮去了隔间,向她说了见面的第二句话:“我入职督查院的消息你应该早已了然,今日我来,是想问你愿不愿与我一道前往南岭。”他说这话时低头望地,并不直视她。 殷子珮也不强迫他抬头,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反问道:“若我的回答是不愿,你奈我何?” 果不其然,杨承安紧蹙眉头,眼神阴郁:“你为何不愿?你那时还说要与我亲密一些,如今却又这般姿态,难道之前种种都只是戏耍于我!你凭何不愿!” 殷子珮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果然,死太监还是和之前一样自私刁钻,句句冷嘲热讽,满身都是刺。 “杨爷,我喜欢温柔和善的男子……” 殷子珮将语气放权,本意是想要和他好好谈一下,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承安气急败坏地打断:“温柔和善的男子,你那个野竹马吗?哈,殷子珮你想都不要想,趁早歇了那些心思,这南岭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殷子珮静静听他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讲完,才包容道:“承安,我对你的喜欢大过对温柔和善这种品性的喜欢。但人总是贪心的,你已经很好了,我却还想要更多,总想着,杨爷是不是能够对我再温和一些?” 男人大多都是孩子,得哄还得夸。 杨承安打掉她伸过来的手,忿忿道:“你休要多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留在京城和那个野男人在一起的!” 巧舌如簧,三番五次戏耍于他,真当他是傻子吗! -- 第101页 殷子珮不说话,就是那样温温柔柔看着他。 静默了半天之后,杨承安终于顶不住了,他坐立难安,败下阵来:“我若真的对你更温和一些,你会……” 他的眼神晦涩阴沉,岌岌可危的自尊拉扯着他不让他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殷子珮了然,轻轻在他下巴上印了一个吻:“我会更喜欢你的,也会跟你去南岭的。” 杨承安这次没像上次一样逃走,他盯着与自己短暂温存后的朱唇失神看了半天,这才扭头勉强冷哼了一声:“你且说来听听,怎么个温和法。” 殷子珮抑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翘起的嘴角,悄咪咪想到:现代育儿书诚不欺我!果然夸奖教育的效率最高了,对塑造孩子健康的人格也能起到积极作用。 发出老母亲一般慈祥的目光,她诱拐道:“温和就是要尊重我的意愿。当我说出的话不合你意时,不要第一时间因为生气而质问我,而是要心平气和地与我探讨。” 杨承安听到这儿,下意识反唇相讥:“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哪怕你要一个人留在京城与别人在一起,我也只能心平气和地同意?” 殷子珮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她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快到了极限。无论怎么与他说,最后都会陷入这种僵局。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两个人在一起,只应该劝说自己不断包容对方的缺点。如果一直想的都是改变另一个人,那势必是要产生许多冲突的。 她不如换一个问题来问自己——她是真的完全接受不了杨承安这种说话的方式吗? 好像并没有,因为大多数时间她都能猜到杨承安真实的意思是怎么样的。如果不去强迫自己认为“温和的男孩子更适合谈恋爱”,反而会觉得杨承安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反差萌。如果他变得像特伊洛一样温柔,那他就不是杨承安了。 她和杨承安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居高临下地教育他,合则在一起,不合就换下一个世界,享受当前的快乐不好吗? 释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此刻殷子珮跳脱的思维已经全都蹦到了“快乐的事情”上,她将自己的手虚虚搭在杨承安的手背上,用眼神进行强烈暗示:“督公~去南岭的话,奴家不知道要带哪几件肚兜过去,督公要不要帮奴家看一看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920:33:43~2020-07-0117:1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姜云殊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杨承安真实地疑惑了:“肚兜是何物?” 他原先在外宫时没有接近宫中娘娘的机会,被提拔上来之后,又直接得了皇帝的青眼。是以几乎和女子没怎么接触过,更遑论如此私密的物件儿了。 殷子珮面上的表情卡壳了一瞬,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但她愈挫愈勇,拉起杨承安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腰身上,巧笑倩兮:“肚兜,就是贴身穿的小衣呀,隔着衣服不知督公能否感受得到?” 反应了几秒过后,杨承安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低声怒吼:“因为从不将我当作是男人,所以就这样恣意撩拨吗!就算是阉人……” 就算是阉人,也是会有欲望的,你可知道? 殷子珮见他反应这样大,不免有些心疼。她上前环抱住杨承安劲瘦的腰,娇媚道:“就是因为知道督公有反应,所以才死命撩拨呀。别的男人就算有着比驴都大的货件儿,我都懒得看上一眼,因为我喜欢只有督公一人。” 嗯?怎么感觉这话说出来有点儿涉黄的嫌疑?算了,哄男朋友要紧,其他小细节暂且按下不表。 黝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地盯着自己怀中的小娘子,半晌后杨承安才晦涩道:“莫要骗我。” “不骗不骗,因为喜欢督公,我都答应要一起去南岭了。要知道奴家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远嫁外地……”殷子珮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不过去南岭是件大事儿,最起码殷子珮她爹那关过不去。 有些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在殷守正这里,女儿和一个阉人在一起就是欺师灭祖的罪孽。他将杨承安送来的年货节礼全都扔了出去,扔了半天实在扔不完就坐在那里破口大骂:“我呸!一个太监套上督公的名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了?升官发财就能让鸡*巴重新长出来不成?几箱东西就想将我殷守正的女儿带走,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殷守正的话分毫不差地被杨承安的干儿子们传到了杨承安耳中。他面色铁青,自己当了督公之后最恨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儿。上一个这样说他的官员,已经因为“贪污受贿”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杨承安此人睚眦必报。因着杨福泰之前将他从变态老太监手下救出来的恩情,他勉强饶过了这个冒犯自己的人。但这并不是一点儿条件都没有的,除了要帮他说服慎刑司的主事站在他这边,杨福泰还必须要帮他将杨喜子赶出京城。 要知道,一个太监从宫中被赶了出去,下场不说凄惨也绝不会好看到哪儿去。 但如今,又有一个人不要命地来触碰他的逆鳞。 负责传话的小太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干爹,这老头儿要是太过碍眼,不如我帮您……”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承安有些意动,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最终还是忍耐道:“算了,不要动他。” -- 第102页 他其实并没有觉得这个提议有哪里不好,那个老头儿确实太过碍事,杀了他万事轻松。但如果这件事情被殷小娘子察觉了……他不敢有任何一点闪失,就算是“殷小娘子不再对着他笑”这种风险杨承安都不愿意承担。 出行那一天,他直接派官兵围住粮新酒坊,将殷子珮掳了出来。 其实殷子珮早就料到大概率还是这个结果,因此杨承安的人一过来,她就拎起提前收拾好的包裹“束手就擒”,临走前还不忘朝她爹大喊:“爹你放心,他对女儿很好的!我和他去一趟岭南,三五个月去去就回。等我回来了,再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杨承安见殷子珮并没有任何不满和失落的表情,他维持了好几天死了亲娘一样的面色稍霁。 临行前连着处理了好几日的公务,他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就算是靠在颠簸的马车上也很快便有了困意。朦朦胧胧睡着却又连着被惊醒了好几次,杨承安终于受不住了。他翻出一节长绳绑住自己和殷子珮的手,打了一个死结,又确保车厢内并没有能够剪断麻绳的东西,警告了一句:“你别想逃走。”这才心安,昏昏沉沉睡去。 殷子珮扶额:不是,至于吗朋友,您这前后都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就算是想跑,一堆干儿子们还不得抱着我的大腿哀嚎。欸不对,我为什么要跑?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信任了? 再次醒来时,杨爷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小娘子如今却靠在他的肩上睡得七荤八素。只是马车不稳,她的头极易磕在壁上。别扭了半天,杨承安还是伸出左手来护住自己右肩上的那颗脑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殷子珮睁开眼睛,发现好像有一个胳膊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你刚刚在干嘛?” “没有。”杨承安冷言冷语道。 又过了一会儿,殷子珮有些不确定问他:“是不是睡落枕了?我看你左肩不太得劲的样子,帮你揉揉?” “没有,不用。你别动那些小心思,就算是百般讨好,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依旧冷言冷语。 殷子珮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懒得理他。 杨承安的话一向不多,和殷子珮在一起通常都是殷子珮在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如今殷子珮不说话,他倒是忍不住了:“你为何从来都不询问我是如何得到这督公之位的?” 是对官场上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还是对他这个人不感兴趣? 殷子珮心想,你的事儿基本上都是按我剧本走的呀。我不仅知道你是怎么当上督公的,还知道顺王啥时候能够倒台,有啥好问的。 但她还是配合道:“杨爷是如何当上督公的?” 杨承安这下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道:“即便都是从四品,我和那些在宫里的公公还是不同的。” 殷子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从宫中出来,他的身份确实很不一样了。之前承安他需要在皇上面前自称“奴才”,如今则是可以和其他大臣们一起自称为“臣”,但宫里的那些太监即便再是位极人臣也只是被人看不起的奴才。 其实宫中的太监们一般不会去计较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一个称呼又能怎样,拿到手里的钱和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但没想到杨承安却如此在意这个,只能说他天生不是做奴才的料。他那张脸,生起气来威压逼人,嬉笑怒骂自在妄为,实在是没有半点儿奴才相。 杨承安见她只是点头,以为她在敷衍自己,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殷子珮:……你还怪玻璃心呗。 她用手戳了戳杨承安的胸口,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督公?督督?公公?大周开国近三百年,只有我们杨爷能够与那些文人清流平起平坐,真的超级厉害!”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果不其然,杨承安转过头来问道:“超级是何意?” “超级,示程度之深也。” 杨承安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词。” 殷子珮:行罢,笑了,那就是哄好了。 去南岭的路途并不算艰险,只用七八日就到了。 殷子珮捋了一下时间线。这本书她只写到了顺王倒台,也就还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实际能和杨承安相处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之前皇帝让杨承安去查汤泽雍,他确实也查出来了一些东西。将证据呈上,陛下却并未立刻发作。此次让杨承安去岭南,表面上是去查当地县令贪污一事,实则还是在查汤泽雍。 殷子珮相信杨承安的手段与能力,并未打算画蛇添足指导他如何查案。因而接下来她需要忙碌的事情就只剩下两件——尝遍南岭美食的过程中顺便将督公撩得不能自已。 与京城好咸香不同,南岭人喜食麻辣,杨承安却吃不惯这些。殷子珮一边大快朵颐的同时心中总保留着对督公的怜悯——吃不了麻辣,一辈子的乐趣岂不是一下子就少了许多。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自己再对他好一些算了。 督公平日里也忙得很,她跟着一起处理公务不合规矩,干脆就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整日在大街小巷闲逛。尤其是各家酒肆,但凡看到招牌、闻到酒香她都是要进去尝一下的,寻找商机嘛。 这胡晃瞎逛的,竟然还真被她寻到了宝。 -- 第103页 南岭自然不如京城繁华,道路大多狭短逼仄。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胡同深处,一阵奇异的酒香传来。 一个又小又窄的巷子深处,竟然还藏着一家买酒的铺子。只不过因为店铺太小,只提供打包不可以堂食。 铺子的主人是个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他大大咧咧躺在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旁边的火炉上面温着一壶浊酒,时不时小酌几杯,一副懒散的样子颇有几分意趣。这样出场的方式以及他的外形都给人一种隐士和雅士的感觉,说白了就是看起来显得无所事事且很有文化。 殷子珮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下来,生怕打扰他“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意趣。 “店家,你炉上温的酒好香啊,此酒可对外出售?” 男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殷子珮的官话。他慢吞吞转身,然后从身后翻出来一块木板,上面标着自家酒的价格。 殷子珮指了指火炉上温的酒,示意自己要买这个。 店主歉意地摆了摆手说:“介个不卖哇。” 殷子珮大概听懂了,她没有强求,随意拿了一壶酒便离开了。 然后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她又来了,日日如此,每天买一壶酒,和店家随便聊两句。渐渐地两人越来越熟悉,但因为方言难懂,后面几天也没再见店家拿出那种酒小酌,殷子珮一点儿没打听出那酒的来源和工艺。 就在她觉得时机差不多,明日再去时自己可以状似不经意间打探一下商业机密的时候,杨承安却先向她“表演”了一个状似不经意,他淡淡道:“南岭这里穷山恶水,泼妇刁民,你还是不要整日在外闲逛了,就待在驿站里吧。” 第60章 殷子珮夹菜的动作一顿,问他:“你明日不用外出公干?” “需要。” “你又不能在驿站里陪我,管我出不出去做甚。”殷子珮觉得他这个要求很是莫名其妙,直觉这里边儿肯定有事儿。 杨承安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横眉冷目,看着竟有几分摄人:“南岭如此危险,你有何种非同小可的缘故需要每日都外出?” 殷子珮此人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最不喜别人管束她:“有没有什么非同小可的缘故是由我自己来决定的,和督公干系不大。” 杨承安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他眉眼上挑,讥讽道:“是,殷小娘子的决定就是每日外出会情郎。” 殷子珮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几日最常见的就是那酒铺的柳老板,督公这是吃味了,“你误会了,那卖酒的老板铺子里有一款酒,奇香醇正,我只是想知道他家是如何才能做出如此佳酿。” 杨承安面上却没有半分缓和的意思:“是,都是同行,门当户对,我是否合该祝小娘子一句恭喜觅得良人?” 殷子珮刚刚本就压抑着自己的火气哄他,但人家完全不领情,这下她的面上也不免稍有愠色:“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每天的行踪?派人尾随我?” 杨承安面上的表情一滞,气势一下就弱了起来:“你若是想要那家的秘方,我派人给你取回来就是了。” 殷子珮发觉自己对杨承安是真的没什么抵抗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儿怒气,看到他生硬转移话题的样子,一下就都消散了——就,还怪可爱的。 但是尾随这个事情性质还是很严重的,即使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杨承安可能是在派人保护她,但殷子珮还是佯装生气的样子,准备敲打一下他:“杨承安,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附属品是吗?连奴才都不如,不需要有自己的尊严,因此你可以枉顾我的意愿随意做任何事情?” 杨承安一下就懵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得这样严重,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实在不习惯像其他男人一样油嘴滑舌去哄自己的女人欢心。明明在面对那些达官贵人之时,他甚至可以不动声色说一些溜须拍马之言,但在面对殷小娘子的时候,那些服软示爱的话语就这样难以启齿。 “你……我从未这样想过。”犹豫了半天,最后只憋出这样一句苍白无力的辩解。 若是换一个女人听了这样简单敷衍的解释,本来不生气的怕是都要火冒三丈。但殷子珮对杨承安最是了解不过,她非凡没有生气,还决定趁机“捞一把好处”:“可是你做的事情就是这个意思,我如今正在气头上,督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讨我欢心?” 听了这话,杨承安一下就警觉起来了——殷小娘子的不按套路出牌他深有体会。但就算是心中警惕又能怎样,看到那双不怀好意又蕴藏笑意的眸子,他根本舍不得反驳。 若是自己答应了她,想必一定会得到一个开心的笑容罢?而且她之前说过想讨她欢心,便要同她做一些亲密的事情……虽然难以启齿,但他对这些事情貌似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样排斥。 不出意料的,殷子珮看到杨承安别别扭扭同意了。 但出乎杨承安意料的是,殷子珮这次并没有如“色中饿鬼”一般过来对他动手动脚,反倒是提了一个纯情得不能再纯情的要求:“我听说北郊有一颗姻缘树格外有灵,年轻男女们一齐前去拜上一拜便能得到树神保佑,从此白首永不分离。待朝廷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去那里祈福罢?” 北郊确实有那么一颗姻缘树,但因为长在山上,去的人其实不多。求姻缘大家一般还是去寺庙里拜佛,北郊的那棵树只是青年男女野外踏青时会顺道拜上一拜,鲜少会有人单独为了姻缘树走一趟。 -- 第104页 南岭气候湿热,京城还是冰天雪地呢,这里的梨花竟然都开了。殷子珮想着,满天雪白的梨花纷纷扬扬飘落,她和杨承安在花雨中野……啊呸,是接吻,应该还是挺唯美的。毕竟谁还没有个少女心了呢? 但杨承安不知道殷子珮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他只听到“白首永不分离”这几个字。这六个字宛如一团火,烧得他浑身滚烫。 他在怀疑,怀疑殷子珮是不是别有所求,为了哄他才刻意这样说。 他在抗拒,自己这样的阉人真的可以求得一个白首不相离之人吗? 他在期待,期待这句话是她发自内心而言。 百般情绪纷繁杂乱,杨承安深不可测的眸中仿佛承载着沉甸甸的火光,“好。” 关于柳老板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谈恋爱嘛,有时候还是要互相迁就一些,殷子珮也没再去柳老板那里,省得杨醋缸又误会了。但她一个忘记提醒,第二天杨承安就把柳老板的秘方给要来了。 此刻殷子珮很想扶额:“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派人对柳老板做了什么?” 杨承安翻看秘方的动作一顿,“未曾。” 殷小娘子这种问法,想必就是不喜欢他这样做了。砸个店而已……应该也不算做了什么罢? 殷子珮凉凉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呵,这个没有是非观念鱼肉百姓的死宦官,没去欺压人家柳老板才有鬼了。 不过这宫里长大的人,有是非观念的怕是也活不久,随他去罢。 接下来几天杨承安忙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政务告一段落,他便马不停蹄要陪殷子珮去拜姻缘树。 殷子珮心疼他,好意提醒:“也没有那么着急,你要不先休沐一天?” 杨承安细长的眼眸一下就眯了起来,“你后悔了?” 殷子珮被那个阴暗危险的眼神看得浑身一个激灵,“后悔什么?姻缘树就在那里,我们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但你要是熬坏了身子,可没人再赔我一个督公。” 杨承安这才将浑身凌人的气势收起,吩咐手下去备马车。 “走罢,我在马车上休息就可以了。” 殷子珮无奈地摊了摊手,老老实实跟杨承安上了马车。 “来小宝贝,躺姐姐腿上。”殷子珮甫一坐下,就又开始有些忍不住得意忘形。 杨承安对此早就见怪不怪,淡淡瞥了她一眼,靠在车厢上闭目休息。 他不似殷子珮,殷某人睡着后就左歪右斜的没个正形。杨承安稳稳坐在那里,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 但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梦里光怪陆离的画面一幅幅快速转换着。 一开始是朝廷上这些事,顺王的那些阴私,后来就都变成了各种神态、嬉笑怒骂时的殷小娘子。 他梦到殷子珮大大咧咧拍了下腿,笑嘻嘻道:“来小宝贝,躺姐姐腿上。” 梦里的杨承安很是不屑,一番冷嘲热讽,还特意坐得离她远了些。 殷子珮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推开马车的门,头也不回就跳了下去,背影逐渐和泼墨晚霞融合在一起。 他的身子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想要伸手拉住她,却抬都抬不起来。 画面一转,是自己拼命寻找殷子珮的模样。他疯狂地派官兵挨家挨户搜查,却怎么也找寻不到。 杨承安狂躁极了,他站在城门口,一个个排查想要进城出城的百姓。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到他的面前。 掀开车帘,里面赫然是殷子珮和另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 杨承安觉得自己又被定住了,呆怔怔立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殷子珮面上神采飞扬,依旧是那般鲜动灵俏,她满面笑意对身边的男子说:“来小宝贝,躺姐姐腿上。” 男子从善如流依偎在她身上,两人如胶似漆,看着好不甜蜜。 殷子珮低头吻了吻那人的鬓稍,这才抬头问他:“老人家,你拦下我们的马车是有什么事情吗?” 杨承安迷惘地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城门,他们在一处四望无际的金色田野中,橘红色的晚霞一如殷子珮离去的那天。而自己也不再年轻,他找寻和等待了太多年,早已成青葱少年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 殷子珮只当是遇到了行乞的老翁,随手丢下几个铜板。 车帘又被放下,马车晃晃悠悠向前驶去,逐渐和泼墨晚霞融合在一起,这次彻底消失不见。 杨承安被惊醒了。 明明不是什么歇斯底里的梦境,但他仍是心有余悸,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头也很疼。他一把抓住殷子珮的手,力道极大,黑黢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吓得殷子珮连宝贝儿都不敢叫了,她小心翼翼唤道:“督公?” 过了半晌,杨承安才淡淡“嗯”了一声,将头靠在她的脖颈那里,整个人依偎在殷子珮身上,继续休息。 殷子珮不免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了这是?她的小宝贝儿终于开窍了? 第61章 即便是南岭气候温暖,这个时节不免还是有些春寒料峭,更别提两人去的是山上。只不过郊外的野花似乎并不觉得冷,一个个生命力顽强得很,姹紫嫣红生长在漫山遍野。 今日的阳光也格外灿烂,蓝天白云,绿水青山,大自然简单而又纯粹的美带来的力量往往是最能够治愈人心的,最起码殷子珮整个人走路的步伐忍不住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 第105页 杨承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明显放松了许多,只不过他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完全走出来,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但凡殷子珮离他远一些都要皱眉头。 殷子珮此人在谈恋爱的时候虽说很是洒脱,但也实在没有被人围观的癖好。她约杨承安出来踏青,除了两个人坐的那辆马车,前后还各跟了一辆马车,被十个身手敏捷的练家子和干儿子护卫着。 这……两个人约个会,后面跟着虎视眈眈炯炯有神的十个大汉,殷子珮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烈要求独处。 她知道杨承安在担心什么,谨慎些总是好的。原著里杨承安在回京途中确实遭到了暗杀,腹部被刺一刀,躺了七天才勉强能够下床。 但作为作者,她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在南岭是没有任何危险剧情的,应广大读者们的要求,南岭篇全程除了撒糖其他什么也没发生。 杨承安此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尖锐龟毛得很,实则对殷子珮的容忍度异常高。殷小娘子不愿人跟着,他沉吟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只是吩咐干儿子们莫要走远。 督公常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便是殷子珮也不免下意识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只不过殷小娘子的社交安全距离也就是“整个人不能像树懒一样扒拉在督公身上”。 如今只有两个人在如此惬意轻松的氛围下谈情说爱,殷子珮的心思不禁又开始活络了。 她默不作声朝杨承安身边靠近一步,偷偷斜眼瞟了一眼,见督公没什么反应,又忍不住悄咪咪伸出小拇指虚虚地勾住杨承安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挠。 嗯?还没反应? 男女之间的暧昧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这种感觉最是朦胧美好。但殷子珮这人就喜欢把什么都挑明了放在台面上说,没甚情趣得很。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与杨承安十指相扣,一脸如沐春风:“你看前面那课树的长势好不好,开了好多花呀。督公与我在花前树下耳鬓厮磨,岂不是别有一番意趣?” 杨承安如同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想要发作,但在他炸毛之前脑中闪过了刚刚的梦境,于是督公他硬生生憋住了。 因为多日连续的操劳,他眼下还泛着乌青,如今脸上是又红又黑,整个人“五彩斑斓”得很。 没有受到来自督公的冷嘲热讽,殷子珮还是有点儿诧异的,但看到对面如此精彩的神情,她憋着笑将杨承安拉至树下。 本来想摘朵花插在杨承安鬓稍,但秉承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想法,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督公选一朵最心仪的花,戴在你心仪的姑娘头上好不好?”眼神疯狂暗示。 杨承安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方面殷小娘子的行为在他的认识中说一句“孟浪”都不为过,但另一方面他不仅无法拒绝这种孟浪的行为,甚至还忍不住很是欢喜。尤其是当她主动向自己表示亲近时,除了下意识的无措忐忑恐惧厌恶和想要保持距离,更多的却是兴奋与期待。 怀着这种复杂而又略显变态的情绪,杨承安摘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粉白色小花轻轻插在殷子珮的发髻上。 就在他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殷子珮搂住他的脖子,昂起脸主动将朱唇贴在他的唇上。 一阵风吹过,雨一般的花瓣与树叶纷纷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这下子,杨承安心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感觉全都消失了。唇部传来的触觉被无限放大,一切俗世纷扰全都消失,在这一刻,杨承安甚至忘记了自己十分不齿的阉人身份。 他不再是一个阉人,他只是一个在面对自己喜欢姑娘时会手足无措的正常男子。 恍惚中,一滴泪水划过脸庞。 他的梦都是假的,她从不会一走了之,此刻与他相拥的这个人才是真实的。 但心中还是惶然,似乎是为了确认这种真实性,然后殷子珮就被迫付出了代价——她被狗男人给咬了。 殷子珮:我*** 杨承安一开始其实是想咬自己,但因为业务不熟练误伤了殷子珮。然而,看到殷子珮忿忿捂着腮帮子的样子,督公他却意外地很是愉悦:“知道疼,才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离开我。” 殷子珮不可置信看了他一眼:我*,狗男人威胁她? 南岭的这棵姻缘树还是颇有几分传奇色彩。据说原先这里只有两棵普通的梨树,有一日九重天上的仙子受了情伤下凡散心,看到相距甚近的两颗梨树却没有半点儿交集只能被迫“分梨”,不由悲从中来,玉指轻点,这两株树的枝丫就融合长在了一起。虽说根部还是分离的,但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株树般密不分离。 后来这棵梨树也就成了南岭地方的姻缘树,青年男女们前来踏青时各执一根红线,分别系在一侧,寓意着虽然前半生并无交集,但此后永不分离。 春深似海,缠绵悱恻的红线们映衬着繁花胜雪,煞是明艳。 殷子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线递给杨承安一根。狗男人咬完人之后似乎恢复了心情,摆谱得很,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小娘子才会信这个。” 然后拿过红线一丝不苟系在树枝上。 殷子珮撇撇嘴,懒得揭穿他。只不过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如今梨花洁白如雪,丝丝红线随风而动还比较有诗情画意,等日后花没了全部变成梨,圆滚滚的绿色梨子和红线们在一起…… -- 第106页 杨承安看到殷子珮系红线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眼中划过一道暗色。 为何迟疑?想必是后悔了罢,怕姻缘树太过灵验,日后真的要和他这个阉人搅和在一起永不分离吗? 殷子珮还在脑补几个月后画风清奇的场面,殊不知自己已然被督公目光沉沉盯了许久。正当她准备抬手继续将红线系好时,突然间天旋地转,杨承安一把拉过她,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 微风吹过,未系紧的红线从枝丫上滑落,却被一支裹携着雷霆之势的箭羽射成了两段。 三支箭并排从远处呼啸而来,无一例外射在了枝繁叶茂的梨树上,力道之深入木三分,翎羽的尾部不停颤抖了许久。 暗处埋伏那人见一击未中,又是三支箭接连朝地上射去。 杨承安一边分神保护着怀中的殷子珮,一边扔出信号弹。顾忌的事情太多,在地上翻滚的动作难免就要慢了些。一支箭和着罡风擦过他的大腿,划出一道血口。 刺客见信号弹被抛出,干脆不再隐匿身形,一跃而下,拔出身上的刀朝杨承安狠狠刺去,显然想要速战速决。 都说术业有专攻,看来这个刺客还是个全面发展的,一个人又是射箭又是舞刀的。 眼看着锋利的长刀就要落下,杨承安一把推开殷子珮,抽出腰间的软鞭缠了上去。 殷子珮在地上滚了一遭,本就眼冒金星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又被狠狠一推,脚下一滑就跌下了一个山坡。但在她跌下山坡之时下意识拽住了杨承安,杨承安手里死死捏着自己的软鞭,长鞭那头是被缠住的刺客。蒙面那人被鞭子的力道牵制住,一个抛物线也被拽了过来。 说是小山坡,其实就是距离姻缘树不远处一个陡然下坡的地块,正常慢慢蹲着走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殷子珮拉着杨承安双双跌落,免不得还是刮伤了脸。 然而这些都是小伤,最惨的还是行刺那人,他顺着长鞭的力道被裹携着狠狠撞向了一块凸起的巨石,鲜血瞬间便染红了整张脸,人直接昏了过去。 殷子珮惊魂未定地摸着胸口:这是……她干的? 杨承安顾不得脸上的血沫与腿上的伤,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那人面前,手中的鞭子毫不犹豫便套上了他的脖颈,死死勒紧,熟练的动作像是在杀一头牲口。 直到人完全没了气息,杨承安却也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殷子珮这才如梦初醒,法治社会长大的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确实没能反应过来。但这种恐惧远不及对杨承安的担忧重要,她几乎是跑着到了杨承安面前。 杨承安面色苍白,嘴唇发乌,腿部流出的鲜血已然发黑,显然是中毒了。但四周静悄悄的,杨承安带来的那些护卫一个都没有来。 殷子珮顾不得许多,想将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力气,急匆匆拿起一旁的长鞭紧紧绑在杨承安腿根处,想要减缓毒素扩散的速度。用力挤压伤口,但挤了半天流出来的也只是发紫发黑的血。 她突然想到自己腰上别了一个小小的随身酒壶,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新养成的习惯。酒壶装饰的意义大于实际的作用,因此里面根本没盛多少酒。但在这个时候,有总是比没有要好。 殷子珮扒下杨承安的裤子,用酒漱了漱口,还在杨承安腿上浇了一些,然后低下头贴在他受伤的那处,一口一口吸吮着那紫黑的血液再吐出来,周而复始。 直到吐出来血液变成鲜红,殷子珮一直紧绷的身子才稍稍放松下来。只是这一放松,她也撑不住了,松开绑住杨承安大腿的长鞭后便软软倒了下去。 在阖眼之前,殷子珮脑中唯二的想法就是——艾滋病都不能通过唾液传播,这毒也太毒了吧。等等,亵裤!杨承安要是醒来后发现她扒了他的亵裤却没给穿好,怕是会不高兴的罢! 第62章 别家小姑娘昏迷都是三天起步,但殷子珮身体素质强悍,昏个迷像闹着玩似的,天都没开始黯淡,她就醒了。 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衣衫不整的杨承安还没被人看到。之前情况紧急,殷子珮无暇顾及太多,现如今不可避免的,她看到了那处伤口,那处让杨承安讳莫如深的刀口。 殷子珮的性子一向听风就是雨,之前觉得太监男主身上萌点满满,于是就自己塑造了一个。但现在想来,自己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她根本不了解一个太监究竟承受着生理上怎样的痛苦,她也从来不知道那处伤口究竟是如何狰狞不堪,她甚至没有去看一些相关的史书或者纪录片。 几乎是甫一看到那处小肉芽,殷子珮就迅速将脸别开,微微颤着手将杨承安的亵裤拉上,帮他穿戴整齐。 她并非是厌恶嫌弃,只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那处不免还是有些冲击,还有心中涌现出莫名的愧疚之情让她不敢直视。 抬头看了看天色,殷子珮估摸着自己顶多也就昏迷了一个时辰。再等等,那些护卫们发现不对应该很快就会找来了,自己一个人实在无法带着一个成年男子下山。 万籁俱静,身侧一边是尚在昏迷中的杨承安,另一侧是一具尸体。殷子珮平日里再是强势,如今不免还是有一丝惶然。 是她错了。她自诩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意志,信誓旦旦认为一切都会和原来的设定一样,在南岭并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却忘了自己就是那个变数,创世软件的法则永远不是纠正剧情而且顺应逻辑发展出新的剧情。 -- 第107页 没关系,就算她不是呼风唤雨的神仙,作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想要纠正个剧情而已,难道还会做不到吗?恋爱她要谈,该是杨承安握在手中的权力也半分不能少! 杨承安的护卫们和符泉很快便找了过来,如今督公昏迷不清,作为“干娘”,她殷子珮就是要拿主意的那个! 驿站是不能回去了,那里人多眼杂且官员众多,杨承安受伤的消息容易走漏出去,届时可能会更危险。 她沉吟了一下,向符泉吩咐道:“督公他如今的情况不宜舟马劳顿,这山上附近必定有那种远离村落的猎户人家,去找。找到了给他一两银子让他腾出一个房间来,然后将这一家人都给我看住了,督公清醒之前一个都不许离开咱们的视线。” “再派两个人,动静不要闹得太大,去医馆里带一个大夫过来,同样的,督公不醒也不能离开。” “驿站那边去给个信,命巡检这几日不要再准备督公的吃食了,就说在邻县发现了牵扯到此次案情的关键证据,督公他急匆匆赶过去调查了。” “至于这具尸体,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然后找个地儿给我保存好了。这四件事,听懂了吗?” 符泉作为杨承安的干儿子之首,自然还是有几分靠谱的。刚刚被刺客的同伙引开,没能第一时间护卫在杨承安身边已是失职,他收起面上常年谄媚夸张的表情,急匆匆便去安排这些事情了。 果不其然,后山住着一家散户。虽说离杨承安这里不算近,但和回城比起来还是近了不少。杨承安如今的身子,也不宜过多折腾。 户主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儿女全都离世,孙儿不肖,因为无人赡养所以在山中过着贫苦的生活。 一两银子够他们一年的花销,因此老两口看向殷子珮他们的目光简直就是在看恩人和财神爷,那叫一个有求必应。 最好的一间屋子被腾了出来,几个护卫小心翼翼将杨承安抬至床上。刚刚安顿下来,城里的大夫也被带了过来。 虽说是个年轻的郎中,但这一路上快马疾驰他也被颠簸得不行,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到了山下,又被催着气喘吁吁爬上来。只是人命关天,连冠帽都来不及正,他就快步走向屋里,“病人呢?快让我瞧瞧。” 殷子珮用剪刀将大腿那处的布料剪掉,露出并不算深的伤口,屏息盯着郎中的动作,生怕从他脸上看到半分不好的神色。 检查了一番后,那人啧啧称奇:“这毒实在狠辣,幸好只是擦伤,剂量尚不至于令人片刻毙命,而且处理及时得当,这条命暂且是保住了。但夫人心里还是要有个设想,尊夫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且三焦调适,气脉平均,行入于经,化而为血,灌溉周身,因而体内的毒素至少也要十五日余一个周期方能清个大概。” 殷子珮基本懂了:“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要躺几天才能醒过来。醒来之后修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什么后遗症了,先生是此意罢?” 那年轻郎中点点头,伸手就要去将杨承安的亵裤褪下。 殷子珮悚然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郎中面前,大声质问:“你要作甚!” 对面这人也被吓得不轻:“夫人缘何如此激动?虽说无甚大碍,但伤口仍需上药,尊夫这几日最好莫要穿些贴身衣裤。” 殷子珮也诧异自己为何反应如此之大,但她仍是绷着脸:“是我过激了,还望您莫要与我计较。如何上药以及还有哪些事项需要留意的,您一并说与我听便可,夫君不喜在外人面前暴露身子,这些事情还是由我来做罢。” 杨承安那般自卑到高傲的一个人,怕是宁愿伤口溃烂也绝不想让外人看到那处伤疤。 上完药之后,殷子珮用温湿的手帕轻轻帮他擦拭头发与胸膛。杨承安那双总是不自觉会透露出凉薄与威压的眼睛紧阖,脸上也不再摆着一副讥讽的表情,此刻平静地躺在那里,俨然就是一个温和弱气的少年。 殷子珮擦着擦着不禁就笑了,小声嘟囔:“从小到大那么些年,还从来没伺候过别人呢。督公好大的威风,连我这个权力大过天的作者都要为您做小伏低。” 静默了一瞬,她低头在杨承安高挺的鼻子上印下一吻:“对不起。” 对不起,在你身上加诸了那么多的苦难,让你变得浑身都是棱角。在能够和你亲自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希望我的爱能够包容这些棱角,让你渐渐地接纳自己。 大夫预料得很准,只消三日杨承安便醒了。 金乌渐渐西沉,暖橘色的光线铺洒在整座山上,住在山中这几日只觉得时光都比往常要慢些。 殷子珮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和收留他们的老夫妇唠嗑。老两口虽然年迈,但耳聪目明,身子还算硬朗,殷子珮讲话时甚至不用特意提高音量。 本来气氛十分闲适温馨,却突然听得屋内“嘭啪”一声,是瓷具被摔碎的声音。 殷子珮朝老两口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们继续待在院子里就行了,她一个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拉开木门,只见地上一片狼藉,茶壶水杯碎了一地,甚至还有湿漉漉的茶叶沾在木凳上,显然这些东西都是被人摔碎的。 杨承安赤红着一双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一字一句质问:“本督公的衣裳,是谁给换的?” -- 第108页 殷子珮对这种反应早有预料,她轻轻掩上门,仿佛没看到满地的狼藉,故作一副寻常淡然的样子:“我给你换的,没让第二个人经手。” 杨承安死死盯着她,身子在不断颤抖:“谁准你换的……你凭什么!” 几近癫狂的神情让殷子珮怀疑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扑上来掐死她,然后再拿把刀自刎。殷子珮不断安慰着自己:不慌不慌,他躺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有没有力气下床都不好说,也就是看着凶而已,纸老虎一个。 她面上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温和道:“凭你是我的男人,你整个人都是属于我的,身子自然也是。” 故作轻松地绕过那些破碎的器具,殷子珮翻出放在床底的草药想要掀开他的被子,“正好现在该换药了,伤口还没有彻底愈合,不知道你会不会疼。” 杨承安死死捏着被子不让殷子珮掀开,指节发白:“走开!” 如今他上半身穿着干净的亵衣,下半身却未着寸缕,薄薄的被子就成了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杨承安在清醒的时候绝不允许别人窥探自己那道伤疤,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和在意的人,他根本不敢想象殷子珮第一次看到那里时会露出怎样嫌恶惊恐的眼神。 既然是他昏迷不醒时发生的事,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吧?这样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在殷小娘子心目中的形象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其实穿着衣服,自己看起来和寻常男子也并没有太多不同,不是么? 殷子珮握住他紧绷的手指,一脸平静:“承安,你想要拥有我么?” 杨承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低着头不愿与她直视。 殷子珮也不逼他,只是自顾自说道:“如果你想要拥有我,那么我也要拥有你,你的身子我就能看得。杨承安,你或许不完美,但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长成了我最喜欢的样子。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比别人少了点儿什么,只觉得别的男人身上都多了些什么我不在意的东西。” “我们每个人都是残缺不全的,有的人残于身体,有的人缺在灵魂。但因为我喜欢你,只觉得你的残缺都是那样恰到好处,让我满心的怜惜。所以,松开手好不好?” 杨承安脸上紧绷的肌肉几乎要裂开,他碎不成声道:“不……不要是现在。”最起码,不要是现在。 殷子珮心痛不已,几乎想要就这样放弃这个问题。但她宛如一个老辣的医师,任凭病人如何哀求哭嚎,手上的刀还是精准无比地插在了病变那处,只是面上的表情温柔而坚定:“不可以,就要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315:48:35~2020-07-0521:0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对酒当歌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杨承安死拽着被子的手被掰开了。他躺在床上,紧紧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殷子珮手上的动作。紧张到身体似乎没了知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攫取着自己的心脏,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有爆裂的危险。 殷子珮上药的动作十分麻利,但杨承安仍觉得整个过程十分漫长,直到一声“好了”传来,他高度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闭着眼伸手去找身边的被子,想要盖上自己残破不堪的躯体。 但一只尚散发着草药清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个软软的、温热的东西突然贴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下意识睁开眼睛,却看到殷子珮竟然在吻在了那里!但凡她的唇向下移动一二,就是、就是…… 眼睛不可置信地放大,杨承安震惊到一时丧失了反应。 殷子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做出了这种事,大概是满心的怜惜、愧疚与爱意促使罢。 一时之间还怪不好意的,但杨承安此刻情绪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她面上不能慌呀,否则这人又要胡猜乱想了。凭借着在上个世界练出来的装X本领,殷某人露出了一个端庄和善的微笑:“督公的腰,真软。” 杨承安想骂她说那里不是腰,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下殷子珮的X是装不了,她必须承认,自己现在委实是有点儿慌。 把脚上的鞋子蹬掉,殷子珮“呲溜”一下钻到床上,拿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只胳膊搂着杨承安的腰,另一只手去抹他眼角的泪,嘴上还轻轻柔柔哄道:“错了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督公莫恼,气坏了身子心疼的不还是我,督公舍得让我受这样的罪么。” 杨承安红着一双眼,他强迫自己收起那软弱无能的眼泪,低头一口咬在殷子珮的肩上,恶狠狠威胁:“往后殷小娘子若是背着我对其他男人做出这种事,我定会将那些野男人抽筋扒皮之后再拉着你一起上路!” 殷子珮被狗男人咬得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是欲哭无泪——果然,死太监就是死太监,身上的萌点可真不是寻常人能消受得起的。 杨承安醒来之后半日都没有休息,一直忙着朝廷那边的事情以及追查刺杀的幕后之人。殷子珮信任他的能力,将之前的情况安排交代了之后就不再掺和了。 杨承安来南岭这边名义上是处理贪污的县令,这么小的案子待太久也不合常理。三四月份的时候,他带着督查院的人便浩浩荡荡回京了。 -- 第109页 殷子珮担惊受怕了一路,剧情里原本应该出现的暗杀情节却没有出现,应该是杨承安受伤之后做了些什么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督公回京之后,朝中看似并未有任何变化,气氛却越发暗潮汹涌了。但杨承安一直低调行事,不过分参与朝廷上的事。 在外人看来,这个督公最大的功能就是说些溜须拍马的漂亮话,将皇帝哄得喜笑颜开。又有坊间传闻杨大人整日里无心正事,一个阉人却沉迷女色,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一个平民女子身上,大臣们鄙夷之余也渐渐不将他放在眼里。 六月初,月戎使者来朝。月戎国与大周接壤,弹丸之国却兵力强盛,打起仗来疯狗一般,极为难缠。因此月戎国虽然在人口和领地的体量上都比大周国小了不少,却并非大周的附属国。两国开通边贸几十年了,一直还算和平友好。 月戎国每几年都会派使者前来拜访一次,此次是月戎新的首领继任后第一次派人朝拜,因而大周百官还是比较重视这件事,毕竟此次使者们的言行举止代表着新王的态度。若是新王是个野心勃勃不安分的,两国维持了多年的和平局面有可能会立刻被打破。 按照惯例,月戎的使者每次前来时会进献一批本国的宝物,回去时也会满载而归,因为周国一向自诩为泱泱大国,从不会占这些弹丸小国的便宜。 使者来朝自然是要宴请欢迎,一开始还算其乐融融,但三杯酒下肚,月戎的使臣们就开始有些飘了。 他们先是以友好交流为名,派随行的一等勇士与周国的一品大将军相互切磋。虽说点到为止、未分胜负,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位天生大力的一等勇士一直游刃有余。泱泱大国的一品大将军被一个无名小国的无名之辈压制着,皇帝汤玘宬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 对面的人似乎还不满足,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小男人出列向皇帝行了个礼:“尊贵的陛下,人人皆知周国有三样东西乃举世无双,但我却觉得这三样东西中有一样是不如我们月戎的。” 汤玘宬闻言心里有一丝不悦,但他还是淡淡问道:“哦?这倒是新奇,说来听听。” 八字胡洋洋自得:“周国的瓷器、丝绸与佳酿驰名远近,尤其是佳酿,贵国一向号称酒文化历史渊源。但我今日喝了那么多杯酒,却没有一杯能比得上我国的葡萄酒。” 丞相裴恒站起来,行了个揖礼,看似恭敬回答道:“且不说我大周的葡萄酒是否真的比月戎略逊色一筹,但酒这一物,谷物发酵方是正统,水果只可作为点缀,即便是花大力气做出精良的葡萄酒又有何意义呢?” 八字胡佯装诧异,一脸做作:“莫非周国还未掌握只用葡萄酒酿酒的技术?鄙人指的葡萄酒,乃是用鲜葡萄为原料,并无添加半点儿粮食。确实,想要酿出好的葡萄酒很是不易,酿造过程中但凡有一处做的不好,做出来的酒就不是那个味道,因此葡萄酒也比传统的白酒和黄酒都要金贵多了。鄙人只是诧异,一向号称酒文化底蕴深厚的周国竟然酿造不出来一款好的葡萄酒。” 这话委实没什么意思,各国都会有些别国没有的特产。周国人没有喝葡萄酒的习惯,不去研究怎么酿葡萄酒也正常。 但周国的大臣们向来自大,觉得大周国力强盛,没有哪个小国能够比得上,也最看不得听不得自家的人或物被压一头。刚刚武艺切磋时已经窝着一肚子火了,现在要是连一杯像样的酒都拿不出来,这面子也别要了。 裴恒的面上看不出喜怒,无甚表情道:“月戎的葡萄酒既然如此出色,为何不献上来让我等共饮一二?” 八字胡“实心实意”道:“鄙人以为周国之大无奇不有,谁曾想连一杯好的葡萄酒都没有,因此便没有提前准备。不过我国进献的宝物里有八坛葡萄酒,陛下如果不介意的话……” 汤玘宬随意挥了挥手,命人去取。 杨承安坐在下位,有些不解:葡萄酒?是之前殷子珮酿出来让他尝的那个吗?原来只用葡萄为原料酿酒竟然是这样难的一件事吗? 待月戎的葡萄酒被取来,杨承安轻抿一口,却发现这酒甚至比殷子珮酿的都要差些。 但周国的大臣们包括皇帝都没怎么喝过这种酒——月戎进献的葡萄酒色泽艳丽、香气突出,喝下后只觉得口腔里感到平衡的同时却没有寻常酒水划伤嗓子的火辣感,确实不能违心评价一句此酒平庸。 宴席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周国的大臣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杨承安突然站了起来,他行了个礼道:“陛下,此酒虽不是凡物,却比我大周酿的葡萄酒还是要差些的。华品街上有一家酒肆,酿出的葡萄酒乃是一绝。依微臣看,甚至比刚刚这杯酒还要出色不少。” 皇帝还没说话,八字胡却先冷哼一声:“这位大人还是莫要太狂妄了,鄙人周游列国,还尚未见到何地的葡萄酒能够超越我月戎国的。” 汤玘宬知道杨承安向来未曾有过吹嘘夸大之词,他既然说有,那就一定有。“杨爱卿的话,朕是信的。华品街离皇宫不算远,纵马来回也就不到一个时辰。那爱卿就跑一趟罢,省得有人说我周国的大臣们信口开河。” 殷子珮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做,一直待在粮新酒肆中等杨承安带她入宫。她之前如此费劲心力想要酿出葡萄酒,除了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实则还是在认真走剧情啊! -- 第110页 写文时觉得这样的剧情合情合理,如今再听杨承安讲一遍缘由,她简直哭笑不得。怎么两国外交时还像小孩子一样幼稚,今天见别的小朋友家里有最新款的玩具,明天自己就非得买一个更好的压过别人一头。 只不过她之前酿的葡萄酒不多,干脆就全给了杨承安。不过她还是得跟杨承安同行,然后在皇宫外侯着,以防皇帝想要见见酿酒的小娘子。 果不其然,尚未酒过三巡,殷子珮就被皇帝身边的高公公亲自给请了进去,可谓是莫大的殊荣。 殷子珮走进大殿,在行礼的过程中偷偷瞟了一眼宝座上的皇帝老儿——这看着还挺健康的啊,不像两年就要病死的人。 倒霉的汤玘宬在殷子珮的剧本里就是一个用了就扔的工具人——他前期赏识男主让男主开始走上权臣之路,中期下令扳倒顺王间接等于为男主报仇,后期英年早逝怕其他世家大族狼子野心干脆将小皇帝托付给无法育后的男主,至此男主真正做到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工具人汤玘宬心中愉悦,向殷子珮问话时堪称和颜悦色,只不过他抛出来的问题却让人不禁想要瑟瑟发抖:“这葡萄酒色泽诱人,滋味甚秒,做出此等佳品,卿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进献宫中吗?” 这问题看似是在问殷子珮,实则是在问杨承安,为何遇到了“宝物”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奉给天子。 第64章 殷子珮知道皇帝老儿没多久可以活了,因而根本不怕他。她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女样子娇(做)俏(作)道:“啊,原来草民小打小闹试着酿出来的葡萄酒,竟然能够比过月戎进献的酒么?还得了陛下的垂青?草民可真是太高兴啦!之前第一次酿出这样的酒,周围根本没人愿意喝,说是怕这种法子酿出来的酒有毒,逼着杨督公喝了半坛,这都三个月了,见他还是活蹦乱跳,草民就放心啦!” 这话有三层意思,先顺应陛下的心意将嚣张无礼的月戎使臣的脸放在地上狠狠摩擦,随即解释自己为何没有将葡萄酒进献宫里,最后还帮杨承安开脱了一下。 听到这话,再看看对面使臣铁青的脸色,汤玘宬心里舒坦了许多。他大手一挥,完成了殷子珮一夜暴富的梦想,还顺带赏赐了杨承安。 “以后朕想喝这葡萄酒,也无需舍近求远派人去月戎国取了,只不过要麻烦杨爱卿时常带些最新鲜的酒送至宫中了。” 听了这话,有的大臣暗暗在心里不屑:到底是个低贱的阉人,只会些媚上欺下的行径!政绩没有,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整日只知道讨好陛下,和官府豢养的那些伶人歌姬有何不同! 但也有人微微皱了下眉头。按照宫例,这外边的吃食可不能随意进宫。就算是进宫,也有专门的宫人负责,又如何会轮得到他们督查院! 陛下如今可真是越发宠幸这个杨承安了,召见频繁不说,竟然还让他进到内宫里去!虽说之前是个宦官,但杨承安如今身为一个外臣竟然还能进入内宫?满朝文武又有哪个能随意进到内宫里去的?就算是皇后的亲爹都不行!但因着杨承安的特殊身份,外加陛下默许了这件事情,违背宫例竟也无人提及,简直是什么好处都让他一个人给占尽了! 待忙完公务、送走了月戎使臣,天色已经不早了,杨承安出了宫门见殷子珮还在外面等他,吃了一惊:“不是说让你雇辆马车一个人先回去的么?” 殷子珮摊了摊手:“我这可是背着我爹跟你进宫的,现在他想必已经知道了,直接回去怕是又免不了要被禁足。” 杨承安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走罢。” 殷子珮知道这是让她跟着去“杨府”的意思。杨承安如今住的宅子买来也就不到一个月,在此之前荒废了很久,需要里里外外全部翻修才能住人。这两天应该才刚刚翻修结束,殷子珮也没有去过。 杨承安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紧张——他对住的地方一向没什么要求,能够遮风挡雨就行了,因而对装饰和打点院子这种事一窍不通。但这宅子虽说姓杨,殷小娘子也是杨府的女主人。她懒得亲自来布置,他便只能自己去四处打听女人家都钟情于何种式样的雨榭楼台,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在杨承安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难以启齿、不愿承认的隐秘想法,那就是:殷小娘子喜欢他的宅子→殷小娘子愿意在杨府多待→殷小娘子乐意陪伴他。 虽比不了那些世家大族,但杨承安这些年也敛了不少财,买的宅子是两进两出的,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是难得。只不过宅子从外面看上去寻常,正房屋里却被他装饰得脂粉气有些浓。 正房自然就是宅子男女主人的住处了。殷子珮踏入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淡黄色的纱幔,这纱幔从高处一直垂到地底,竟是将整个床都给遮住了。床脚边放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奢华的软塌,另一侧是一个尚未完全张开的屏风,隐约看到上面雕刻绘画着的是鸳鸯戏水。 屏风后面挡着的是一个繁复华丽的梳妆台,占了整间屋子足足五分之一的面积。殷子珮打眼一瞧,光是腮红的盒子就放满了台子上一个三层的小木架,少说也得有二十余块。 但这些都不如梳妆台上的梳妆镜耀眼,镜子以黄金为底,上面镶嵌了珍珠、玛瑙、水晶等奇珍异宝,金光灿灿足以让每一个拥有它的女人尖叫出声——OMG!这也太土了叭! -- 第111页 屋内还置办了一套桌椅,只是桌子边角与椅背上都被雕刻成了玉兰花的样式,那是一种即使是稳重原木色也遮掩不住的花里胡哨。桌椅对面还有两个寓意着四季平安的大大大大花瓶,里面插着娇艳欲滴的红色月季。 殷子珮诡异地沉默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杨承安的审美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杨承安也觉得这有些过于浮夸了,但他打听了一周,听说除了那些出身书香门第、整日里悲春伤秋且病殃殃的贵女们喜爱素雅,其余女子皆爱这珠光宝气与五彩斑斓。 尤其是那块梳妆镜,杨福泰有一个相好心心念念缠了他好久,杨福泰都没舍得给买,想必这种东西是非常合女子心意的吧?最起码卖镜子的小娘子说这种梳妆镜是每个妇人和少女都梦寐以求的宝物。 光是身处在这样一间金光灿灿的屋里,殷子珮整个人都被尴尬得不行,她勾了勾嘴角尬笑道:“哈、哈哈,好,挺好的,看样承安你这些年没少存钱。” 杨承安自觉被夸了,心里如沐春风,面上却还是满满的不屑:“置办这几个物件儿又能花费多少。”正所谓雄性求偶第一招——要在不经意间彰显自己的财力。 正房是杨承安下了大力气装饰的,其它房间却没有如此尽心尽力,因此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两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天色便深了。 殷子珮戳了戳杨承安的胸膛:“一起洗澡吗?” 杨承安惊愕之余下意识大喊了一句:“荒唐!” 殷子珮倒也没有强迫他,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地简单冲洗了一下,只穿了一个肚兜就大摇大摆从杨承安面前飘过。掀开纱幔,泥鳅一样滑溜溜钻进了被窝。 杨承安刻意不去看她,也是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就穿着严实地抱着另一床被褥躺在了床脚不远处的软塌之上。 殷子珮姿势都摆好了,却听到这人躺在软塌上的声音。她滋溜一下爬起来,再次掀开纱幔,露出自己一颗头,虎目怒瞪质问道:“杨承安你竟然不和我一起睡?”那表情,活像是在质问红杏出墙的妻子。 杨承安紧绷着身子,声音给人一种十分不耐烦的感觉:“你自己睡便是,问我做甚!” 他满脑子都是上次殷子珮替他上药时亲吻在他小腹上的样子,他心里很乱,既想要同她再亲密些,却又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残破的身躯被直视。 而且,他还怕自己会忍不住伤了她。在遇到殷小娘子之前,他对男女之间的那些腌臜事厌恶至极。但自从和殷子珮在一起,他一边强烈拒绝着两人间逾矩的行为,一边却又忍不住想要去了解身为一个太监该怎样在欢好时取悦女子。 前几日有一个干儿子送了他满满一箱玉势,各种尺寸各种纹路都有,他本该发怒的,最终却鬼使神差收下了这一箱东西,还塞在了床底下。 想到那一箱玉势就在不远处,他更是心神不宁,浑身像是被无数小针扎着一样,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激,便僵硬地解释了一句:“我的伤口还没彻底恢复,和你一起睡怕被压着。” 殷子珮噗嗤一下笑出声,她将淡黄色的纱幔拨至一旁,起身坐在床边,光洁的大腿裸露在外,一本正经调笑道:“呀,还没好呢?督公可能不知道,我对你那处伤口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为你昏迷之时,就是我一口口将那些有毒的血液吸吮了出来,所以你的伤到底有多深,需要多久能够完全恢复,我清楚得很。” 吸吮。 这两个字被她念得格外清晰,杨承安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做了那样的事情。一想到殷小娘子娇软的唇贴在自己腿根那处,或许舌头还不小心舔到了那里,督公的心尖都在颤抖。 为了他,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吗?看到那处时,她当真就没有一丁点的鄙夷唾弃之情吗? 殷子珮挑了挑眉,给了杨承安最后的致命一击,“再说了,督公装什么正经人呢,若真是正经人,这床下一整箱子的东西……难不成是用来辟邪的?” 杨承安忽地一下坐起,脸上由白转红又转青,低低问道:“你、你是如何得知?” 殷子珮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她自己安排的情节,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殷子珮索性将箱子拉了出来,杨承安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看到她随手拿了一根三指粗的玉势握在手中,上面还被雕刻了不规则的凸起。这种工艺制作起来要比打磨平滑的表面多废不少工夫,且极易做废,是比较少见的式样。 少女白嫩柔净的手指却握着如此淫*荡至极的物件儿,杨承安如果还能忍得下去,那他连当个太监都不配。 更何况他本来就心思不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后天(尤其是后天)希望大家十二点准时来看文!记得定闹钟哈! 第65章 杨承安忍无可忍,他一把抱起殷子珮,两人穿过层层纱幔重重跌在了床榻之上。 殷子珮既不羞涩也不恐慌,笑意盈盈注视着趴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甚至还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督公,这一整箱工具,你可不能一个春宵就都用个遍儿啊,涸泽而渔不可取,咱们来日方长。” 杨承安快被她逼疯了,他夺过殷子珮手中的东西,直接扔了出去,丝毫不顾及价值不菲的玉势会不会被摔坏。 -- 第112页 第一次他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殷小娘子容易受伤。 折腾了许久之后,殷子珮双眼失神地盯着头顶淡黄色的纱幔——督公的舌头为何如此灵活,难不成多年来一直在苦练口技? 幸亏杨承安买的这个床够大,两人避开完全被打湿的那处也能睡得下。只不过被褥表面都被殷子珮用手给抓皱了,不如之前平整,但筋疲力尽的两个人也没工夫去在意这个。 第二日清晨,殷子珮醒来之后再次苦大仇深地盯着头顶淡黄色的纱幔,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与自我检讨之中。 在她的设想里,杨承安对于这类事情如此抵触,自己应该是上面那个——例如威风凛凛地推倒督公,霸道总裁式地对他上下其手:“呵,男人,你是逃不掉的。”杨承安被欺负得嘤咛出声却无法抵抗,只得羞红着一张脸用小拳拳捶她的胸口:“你好坏哦,人家好喜欢~”。 殷某人仔细复盘一下昨夜的战绩:一开始确实是她在主动撩拨,但由于杨承安的舌头实在是太灵活了,半分钟都没到,她就将自己之前的雄心壮志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她昨天光顾着自己快乐了,简直就是在把人家当成工具人在用。 这……还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今天补偿一下他? 殷子珮面向杨承安翻了个身,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的眸眼,看样他已然清醒多时了。 殷子珮老脸一红,手却直截了当摸向了督公的胸膛,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弥补昨夜自己的渣女行为。 杨承安以为殷子珮又想要了,表面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在隐隐期待着。 他在学习那些技巧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件事会怎样令人期待,只是将其当做取悦殷小娘子的一个筹码。但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浓情蜜意时她失焦的眼神与泥泞的被褥都成了对他莫大的嘉奖,他……真的很满足,这种快乐与满足感是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如果可以,他愿意日日都做这样的事。 只是如今天都亮了,殷小娘子双眸盈盈地看着自己……杨承安下意识用一只手蒙住殷子珮的眼睛不许她瞧自己,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唇也吻在了她的脖颈处,一路向下。 殷子珮舒服得哼唧了一声,失神了五秒后才想起来,明明这次是自己想要让杨承安爽的,怎么又……不行! 为了一展“雄风”,殷子珮一把推开杨承安,一个翻身完成了一个帅气的床咚并将这个人桎梏住,一边去含督公的唇一边含糊不清说道:“别闹,这次换我来让你舒服。” 杨承安的双手被扣住,其实他若是想要挣扎,殷子珮根本奈何不得。只是他……好像很是享受这种感觉,明明自己以往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压。 但当殷子珮的手快要触碰到那处伤疤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地拦住了她:“不要。” 这是他的底线亦是他的极限。像他这样的人,殷小娘子愿意主动同他亲近已然是莫大的惊喜,那处疤痕,他不愿脏了她的眼,更不愿污了她的手。 殷子珮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权当不懂,“是我的吻技不好?让你不舒服了?” 杨承安并未直接回答,看似冷冰冰的眼里却多了一丝哀求之意:“这样就够了,我……已然很满足。” 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了。 刚刚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殷子珮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只能佯装不满:“督公好不公平,凭什么只准自己舔别人,我也要同样去亲吻督公。” 杨承安难堪地别过脸去,不知以何种心情低低吐出两个字:“滚开。” 殷子珮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默默无言爬下床去,开始穿戴衣物。在推开门离开前,她近乎凉薄地说了一句:“又不是没有看过没有摸过,我都不在乎,为何你总要一次次将我向外推?就不怕真的将我推远了吗?” 她必须要逼着杨承安正视这个问题,否则一道重重的枷锁会一直束缚在杨承安身上,这根刺永远都在,两人之间也永远会有着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两人开始冷战。 殷子珮回到粮新酒肆继续过着自己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杨承安也许久不来寻她,源源不断的礼物倒是往她那里送,殷子珮有时候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杨承安还将府宅的钥匙送了过来,殷子珮本以为他开窍了,这是邀请自己回去的意思。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个台阶下,结果第二天符泉就搬了一箱钱过来,传话说干爹让干娘不要怕钱不够花,平日里自己想买些啥就买啥。 殷子珮:淦!以前天天和小姐妹说希望遇到只给钱不用陪的金主,现在遇到了这样的金主,我反而不是很高兴了怎么办? 符泉放下箱子,抹了一把满头的虚汗,讪讪问道:“干娘?您这是和干爹起矛盾了?” 杨承安这几日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符泉可不敢触霉头。但干娘她人美声甜脾气好,符泉倒还敢大着胆子问上一问。 他哭丧着一张脸继续卖惨:“干娘,您这是神仙打架,可遭殃的却是我们这些凡人呐!您可不知道,这些时日我们督查院的弟兄们各个被*干爹他折腾得不行。求求您快些和干爹和好罢!要不然儿子们的命都快去半条了!不是我说,干爹他对您是真的好,就差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我要是女人我铁定第一个嫁!” -- 第113页 殷子珮凉凉瞥他一眼:“哦,那我把他让给你,不是女人你也能嫁。” 符泉吓得一个哆嗦就跪在了地上,“那、那还是不必了,干爹那性子我等凡人可消受不起,唯有干娘你能降得住他。” 殷子珮懒得理他,随手拿了一只早市上买的梨子,手起刀落劈了一半,将半只装进木盒子里,递给他:“拿回去,告诉你们干爹,三日之内不来见我的话,后果自负。” 符泉腿都软了,“干、干娘,您要不、要不再仔细想想?” “不用想了。” 符泉这下是彻底跪在地上起不来了:亲娘嘞,干娘这是要和干爹“分梨”啊!他要是真敢原话带到,干娘不会怎么样,他自己怕是马上就要变成一捧黄土了。 心惊胆战回到督查院,杨承安正在办公。符泉在门口磨磨唧唧、瞻前顾后了半天也没敢进去,倒是杨承安先发现了他。 杨承安看到他手中拿的盒子,心中一喜,面上的阴云都不自觉散了几分:“这是你们干娘给的回礼?” 符泉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哆嗦着将木盒递至他面前,颤抖着嗓子道:“干娘说、说,三日之内您要是再不去见她的话,后果自负!儿子话带到了,就先退下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符泉就一溜烟跑了出去,动作之灵活完全不像一个体虚浮肿的大胖子。 杨承安打开木盒,看到那半只绿油油的梨子时瞳孔一缩,好半天才阴恻恻笑了一声:到底是什么给了她错觉,让她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他? 此刻殷子珮正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完全不带怕的。杨承安的人设里根本就没黑化这条,真正的黑化忠犬和病娇在下下本书和下下下本书,至于杨承安么,他就是一个纸老虎。 但俗话说得好,饭不能吃太饱,话不能说太满。打烊之后,她刚刚锁了铺子,然后就眼前一黑,软绵绵倒了下去。 殷子珮昏迷前只想骂人:淦!你用个迷药也好啊!敲我后脑勺,要是给敲傻了怎么办! 杨承安将殷子珮轻轻放在床上,有些手足无措,呼吸一时间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当时真的只是气急了,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种事情。现在真把人给掳来了,他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若是殷小娘子醒来后生气,他可怎么办,自己也不懂该如何哄女人。要不、要不趁她清醒之前将她送回去? 不行!她回去之后要是真的生气不要他了怎么办! 督公面上冷幽幽的,心里却慌得一批。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时,殷子珮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殷子珮:……淦! 杨承安:……嘤。 殷子珮以为自己翻车了,心中懊恼,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这个狗男人——男主的人设都能崩,她这个作者做得也太失败了! 杨承安看到拒绝意味如此明显的一个动作,脸上一白。顾不得许多,他急急拉起殷子珮的手就往自己的衣襟里面探:“你莫要生气,给你摸,想摸哪里都可以,只要你将那半块梨给收回去……” 殷子珮一愣,先是反应了几秒钟,然后就乐了:她就说嘛!杨承安的人设里就没有黑化这一条!她好歹也写了那么多年的小说,要是人设都崩了她的脸还往哪里搁。 殷子珮露出一个狂霸酷狷的总裁笑,邪魅道:“哦?想摸哪里都可以?可是我想看你自摸该怎么办呢?督公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督公帅不过三秒钟。 感谢在2020-07-0721:09:11~2020-07-0818: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级而上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殷子珮提出的这个要求委实为难到杨承安了。 殷子珮看到杨承安“敢怒不敢言”的脸色,只想当场表演一个乐不可支,“怎么了督公?不会?需要我给您做个示范吗?”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用手解开了衣领上的一颗扣子。 杨承安心里悔不当初——早知道当初直接让她摸了就是!否则如今又怎么会被提出这种羞人的要求,他就算自摸了又能怎样,最后她难道不会亲自上下其手吗? 殷子珮见杨承安并不言语,也不阻止她,佯装诧异道:“你莫不是真想让我摸给你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想让她做示范吧。 杨某人的脸变得又黑又红,他哀求道:“给你看也给你摸,我们先将蜡烛都吹灭了可好?” 殷子珮:先关灯再给我看,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但杨承安愿意在她面前彻底袒露自己实属难得,殷子珮想了想,还是忍痛同意了。 熄灯之前,殷子珮还特意假模假样强调了一下:“你可不要想多了,我主要是想查看一下你之前受的伤有没有完全愈合。”然后才动作利索地吹灭了屋里最后的光源。 一片漆黑。 即使在黑暗之中,杨承安也闭着眼睛不敢直视对面那个人——看不到的话,殷小娘子便不会觉得那处伤疤十分恶心了罢? 在古代不点蜡烛不点油灯是真的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殷子珮什么都看不清,便只能像一个盲人一样用手去描摹探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冷,杨承安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有时又觉得熊熊烈火蔓延至四肢百骸,矛盾得很。 -- 第114页 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死死按住她的手。 他以为成了督公后,他就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任人践踏的杨承安了;他以为权力和金钱可以弥补生理上的不足,自己可以不用这样在意这件事。 但这都是他以为,直到这一刻杨承安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外面可以是威风凛凛、手握重权的督查院之主,但在殷子珮面前,他还是当年那个与狗抢食的乞儿,卑微到了尘埃里。 殷子珮收起了一开始玩笑的心思,她没有想到,即使在这种漆黑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杨承安还是会这么抵触这件事。在自己当年轻轻松松给出杨承安的人设之时,有些不可磨灭的苦难注定要跟随他一辈子,永远都无法释怀。 她低下头,爱怜地衔住他的唇,慢慢舔舐。一只手不疾不徐安抚着他的情绪,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 吻逐渐加深,就在杨承安沉沦于此,紧紧握着的手指不知不觉放松时,殷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古套路得人心,殷子珮深谙此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杨承安还没来得及反应,殷子珮就赶紧离开了他的唇,省得这个狗男人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再咬她。 杨承安现在的状态很奇妙。刚刚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烧起来了,可是现在这些感官开始消失,血流仿佛都放慢了,大脑懵懵的好像逐渐要与这个世界失去联系。 恶心,他甚至感觉到一阵反胃。但令他反胃的不是殷小娘子,而是他自己。 那样恶心丑陋的伤疤,她竟然真的一点儿都不嫌弃么? 一切都无所谓了。殷小娘子不喜欢他也没有关系,有一个青梅竹马也没有关系,甚至连红杏出墙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举动,他愿意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拱手奉上,包括尊严。 明明是十分温情感人的时刻,可殷子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吊儿郎当问道:“你喜欢这样吗督公?您若是不亲口说出来,奴家可不敢继续。” 督公想要骂人了:这谁顶得住啊。 在试了干儿子们送的那一箱子东西之后,冷战了许久的二人终于和好如初,并且开启了恩恩爱爱的甜蜜日常,最起码殷子珮是觉得挺甜蜜的——除了老爹对这个“女婿”十分不满意,她的两个便宜哥哥甚至都完全接纳了杨承安。 不过也是,又不是亲生妹子,他们操那心做什么!如今有了妹夫在,这长安城里哪个不敬他们一尺? 尤其是心思活络的殷二虎,以往他在殷子珮这里没有半点儿存在感。但自从她和杨承安确立了关系后,二虎不仅帮着她说服爹,还各种创造条件让他们培养感情。 比如这日杨承安当值结束后从督察院回府,他换了一身常服又微微修饰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妆容,然后令车夫驾着马车来到粮新酒肆。 殷子珮:有种男朋友让司机开着宝马来接我下班的感jio,我这也算嫁入豪门了? 反正有殷二虎自告奋勇看店,她偶尔早退一次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就心安理得上了督公的豪车。 殷子珮打趣他:“这么早就如此急切地接我回府,春宵苦短满足不了大人是么?” 杨承安微微别开脸,勉强冷哼道:“整日里净想这些有的没的!今晚隆福戏院的台柱子要唱《桃花扇》,听说整个长安城当属此人唱这一曲最得精髓。我有一同僚痴迷于此,干脆包了二楼的全部雅间请大家带家眷前去观看。” 殷子珮将信将疑盯着他。 杨承安被盯得心虚,有些恼怒道:“你坐正!这样看着我做甚!” 殷子珮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就差吹个口哨了。 这个剧情她记得,整个事情应该是这么回事——因为除了酿酒和打点铺子的工作,她的业余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看话本子了,放在杨承安身上的精力难免就少了些。杨承安没有看话本子的爱好,他连三字经都没那个耐心读下去,但他又没法凶巴巴命令她:“不准看话本子了!陪我说话!”所以只能暗搓搓想办法让她多陪一下他。 丞相裴恒私下里对他的态度一向亲和,而且裴恒和他的妻子是京城有名的神仙眷侣,杨承安纠结再三,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拉下面子向丞相讨教“御妻之术”。 裴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高深莫测道:“这女子与男子本就有诸多不同,无论是眼界还是性格都相差甚远,就像是一个大周人碰到了一个月戎人,怎么能聊得下去?但督公可知夫妻间维系感情的秘诀是什么?” 他卖了个官司,见杨承安不买账,只是冷幽幽看着他,这才讪讪道:“是要有共同的话题!” “杨督公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两个人要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审美情趣才能聊得到一块儿去。就比如我和我夫人,她的那些首饰脂粉什么的我不感兴趣,我官场上的事情她也不懂,但我们二人都爱诗赋,聊上三天三夜都聊不完。虽说我依旧不懂她们女人家的首饰脂粉,她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插不上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我的同僚,我也从不会要求她懂这些,聊到诗赋时我们彼此是对方的知己不就行了?” 杨承安琢磨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不过他和殷小娘子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呢? 诗赋?不可不可,他又不是那些酸邹邹的文人。下棋?殷小娘子好像不会这个。 -- 第115页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督公终于想到了一个门槛极低的爱好——看戏。 这个爱好除了费钱没有别的毛病,但他杨承安如今又不缺钱!他只愁殷小娘子不愿花他的钱,毕竟自从她酿造出葡萄酒,有时候敛财竟比他这个督公还要容易。 于是杨承安大手一挥包下了二楼的几个雅间,请关系尚可的几位同僚尤其是丞相裴恒带家眷前去观看。 但到督公嘴里,这件事就变成了:“我有一个同僚,他……” 殷子珮憋笑憋得辛苦,也不欲拆穿他,只是感叹道:“你的同僚怎么这么有钱。肯定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你可不能学他!” 杨承安:…… 杨承安一开始与几位同僚说的是让大家各看各的戏,平日里经常在朝堂上碰面,因此今晚不谈公事,就权当与家眷出来放松。 其他几位也都是这样做的,唯独丞相裴恒觉得不来拜访一下有失礼节。 好罢,其实裴恒的官职比杨承安高了不少,合该杨承安去拜访他的。但左等右等督公就是不来,夫人又嚷嚷着非得看看督公夫人长什么样,他便只能扯了个理由过来瞅瞅。 裴恒的夫人:我可真是太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会喜欢上一个阉人,不会是被强迫的罢? 在她打量着殷子珮的同时,殷子珮也在打量着她。 大家一通没有营养的虚假寒暄之后,便没什么可说的了,个个只能大眼瞪小眼。 裴恒:就……没啥好聊的,这个场合谈朝政也不合时宜,谈夫人的话她们都在场也不方便。 裴恒夫人:果然男人无论有根没根,审美都是一样的,这姑娘如此貌美,一定是被督察院这个狗官强抢过来的。 殷子珮:当女神的时候被迫参加舞会,现在看个戏也要被迫参加社交局,心累。 杨承安:两位没事儿就请赶紧滚罢。 最终还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条裴恒开了这个口,他清了清嗓子尴尬道:“多谢杨督公今日宴请,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与夫人就先回隔壁包厢了?” 杨承安一言不发,干脆利索地站了起来,表明自己起身送客的决心。 丞相觉得心好累——还有没有同僚情谊了?好歹也挽留他一下啊?要不然在夫人面前显得他人缘多差呐! 送走了丞相夫妇,殷子珮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与杨承安闲聊:“对了,刚刚那位大人说是你宴请的他们?”她眼睛盯着戏台,手里拿着瓜子,根本没放太多注意力在杨承安身上,仿佛真的只是随随便便闲聊。 或许是男人天生就会说谎,杨承安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还是沉着冷静道:“他记错了,宴请我们的陈尚书应是在隔壁的杏林包厢。” 殷子珮:好喔,督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开心就好啦。 第67章 近日有一则消息震惊了整个朝野——顺王汤泽雍勾结月戎,意图谋反! 前些阵子月戎的使臣回国之后,他们月戎国就像是喝高了一样,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常常骚扰大周边境的居民,通常是抢了东西就跑,也不杀人也不放火,在官员看来不痛不痒的一些举动却苦了边关的老百姓们。 大周一向热爱和平,况且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大臣们就商议着派个使臣去敲打提醒一下月戎,恐吓他们说再继续这样下去就要出兵镇压。 本来嘛,顺王身份尊贵,出使小国这种事情轮不到他,但朝中一时间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官员。皇帝也有意让他把手中的权力放一放,于是圣旨一宣,他就被支使到边疆去了。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也不知道月戎这块骨头到底是有多难啃,堂堂一个王爷谈判了两个月都没见个成效。 皇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秘宣杨承安进宫,并嘱咐他必要时可以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杨承安盯着手中的令牌看了半晌,露出一个阴沉无比的笑容——汤泽雍,你就算是一清二白我都能给你安上足够杀头的罪名,更何况你还不干净。 杨承安等这个复仇的机会真的等太久了,他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汤泽雍伤他一分,他必十倍百倍奉还!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殷小娘子开口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日。此次出行不比南岭,变数太多危险重重,他只能一人前去。 这厢殷子珮也在疑惑,算算顺王在边境待的时间,杨承安差不多也该出发了啊。怎么督公这么悠闲,今日又约了她去隆福戏院看戏? 看戏看到一半,中场休息的时候,杨承安突然道:“我明日就要离开长安城了。” 殷子珮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要去做什么。她简直都想给督公跪了——这么大一件事,明天都该走了,今天还有闲情逸致约她出来看戏,这心也太大了叭! 杨承安却还在那里威胁她:“我走之后,符泉还会待在长安,你有什么事情让他去帮忙解决就可以了,不准去找外面的野男人。你若是敢红杏出墙,我回来后定会将你锁起来!” 殷子珮这下是真的想跪了——督公你怎么变得这么恋爱脑!都啥时候了满脑子还都是我出不出轨!作为事业成长型男主,我就算现在当着你的面出轨,你也应该心无旁骛去搞反派啊! 杨承安见殷子珮面色复杂,眼神一下就阴沉了下去:“怎么?难不成殷小娘子已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 第116页 殷子珮委婉地提醒他:“你是不是应该开始筹划接下来去边境的事情了?” 杨承安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是如何得知我要去边境的?”这密令除了皇帝和他,并无第三个人得知。 殷子珮懊恼得想咬舌头,她镇定道:“我猜的呗。你神情严肃,肯定是件大事儿。再结合朝中近况,除了月戎一事其它也都没必要派督公外出啊!”她故意将调查顺王之令曲解为月戎谈判一事,希望能让杨承安打消疑虑。 杨承安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讥讽道:“你倒是聪明,只希望殷小娘子莫要将这种聪明才智放在其它野男人身上。” 殷子珮想骂人:左一口一个野男人右一口一个野男人,我看你才是野男人! 不过督公说话就是这个风格,除了阴阳怪气还是阴阳怪气,懒得因为这种事情与他置气,殷子珮笑嘻嘻道:“那督公今晚好好满足我,我自然不出去找野男人。” 杨承安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一句“不知羞耻”硬生生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殷小娘子记住自己说的话,今晚满足你之后不许出去找野男人!” 为了殷子珮这个诺言,杨承安今晚是真的很努力,差点儿没把箱子里的东西都用上一个遍儿。殷子珮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她失神地躺在床上,表示自己累觉不爱——最起码一个星期都不会再想要搞黄色了,果真是不需要野男人了。 杨承安离开之后,殷子珮……其实不怎么想他。除了晚上一个人偶尔寂寞空虚冷的时候会怀念督公的口*活,平日里她还是挺忙的。毕竟粮新酒肆的葡萄酒如今千金难求,大部分还都需要送进宫中了。人一忙起来,哪儿还有空想谈恋爱的事儿。 再次收到有关杨承安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他押送顺王回京的时候。 杨承安给汤泽雍安了不少罪名——勾结敌国、意图谋反、贪污受贿、虐人至死以及在南岭私藏了数量庞大的兵器。 这些罪名,桩桩件件都足以令朝野震动。但最令大臣们警惕的却不是顺王的倒台,而是督查院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一个卑贱太监出身、官阶不高的督查院首领,手中的权力竟然大到可以逮捕当朝权倾朝野的王爷!而且顺王没被关进宗人府也没被关进京西大牢,竟然被押进了督查院的密牢!以后这大周国哪里还有法度可言!岂不成了他杨承安一人的天下,想押谁入狱就押谁? 但杨承安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力还远没有大到为所欲为的地步,设计抓捕顺王过程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没有皇帝特赐的令牌以及丞相裴恒的推波助澜,如今被关押的人怕是就要变成他了。 押送顺王回京的过程很隐秘,直到汤泽雍被安安稳稳地送进督查院的大牢,这个消息才被放出去,就连顺王的家眷也是这时才得到的音信。只不过在他们得到音信之前,皇帝就已经下令软禁了这些人。 顺王所犯下的罪孽,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但朝廷从不是这样一个非黑即白的地方,而是胜利者书写历史的地方——顺王的反扑来得又急又猛。 裴恒浸淫官场多年,说他是只老狐狸也不为过。皇帝想要扳倒顺王自然不可能将宝都押在杨承安一人身上,裴恒在此次事件中的分量一点儿也不比杨承安少——顺王在朝中的心腹大臣们都有谁早已被他调查得一清二楚,趁此次朝堂动荡,该入狱的入狱,该外派的外派,与汤泽雍结党营私的那些官员被肢解成了一盘散沙。 但他还是漏了一个人——镇滇将军左弃疾。 裴恒头都快被自己抓破了,也是实在没想出来左弃疾什么时候和顺王有了联系。这个镇滇将军出身草莽,就是因为独来独往不搞那些有的没的才被皇帝所看重,陛下一直以为他是个孤臣,放心将滇渝地区的兵权交给他。他这十几年间回京的时间加起来拢共不到半年,到底是如何成了顺王的心腹! 左弃疾在滇渝待了十几年,甚至没有哪个县令郡守在任的时间比他长,说他是滇渝地区的土霸王都不为过。如今土霸王揭竿而起,整个滇渝竟真是被他给控制住了。 只不过左弃疾没有自立为王,人家改国号为楚,拥立汤泽雍为王。 缩在大牢里的汤泽雍:啥?这也行?朕人都不在现场请问诸位是怎么完成的册封大典? 总之,左弃疾放话了:快放我们大楚的君王回来,否则我就要出兵攻打你们周国了! 周国的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当场就被气得吐血晕了过去。第二日悠悠转醒时,他第一句话就是:“将汤泽雍给他们送回去,我倒要看看左弃疾是不是真的想让他回去。” 裴恒大惊失色:“陛下,万万不可呀!臣等筹划多年才得以抓捕贼子,如今这样轻易便放他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汤玘宬摆了摆手,“丞相此言差矣,朕就是要坐山观虎斗。若是将汤泽雍长久地关押在我大周,只怕才真的是合了左弃疾的心!”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杨承安:“承安,朕记得你和顺王有过龌龊?那押送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要好好关照咱们这位楚国的皇帝。” 汤泽雍在督查院的密牢里只待了半月有余,便又被提了出来。只不过被提出来之前,杨承安派了几个壮汉进去好好爱护了他一番,等他从密牢里出来时,后*庭都已经化脓生疮了。 -- 第117页 去往滇渝的路上,杨承安断了他的吃食,但每日用人参等极其珍贵的药材吊着他的命;后*庭的伤势也派人日日给他涂药,只是涂药时用的木棍太过粗壮,免不得总是会再次将伤口撕裂。 汤泽雍如今已然快要进气多出气少了。 杨承安亲自端了两盘发霉变馊的食物,轻轻放在他的面前,“王爷到底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和我等凡人不同,天天人参灵芝的给您吃,怎么还是瘦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见您不适合吃那些金贵之物,这是承安吩咐下人为您准备的五谷粗粮,王爷要不尝尝?” 汤泽雍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囚车的角落里闭上眼不说话。 杨承安打开囚车的锁,挥手招了两个士兵过来,“你们俩,亲自服侍楚国的陛下吃饭。” 坚硬的干食被强行塞进嘴里,全部堵在嗓子眼处,汤泽雍被噎得直翻白眼。两大盘吃食下肚,他只觉得多日未曾好好进食的胃快要被撑炸了,“哇”的一下便将吃的都呕了出来。 杨承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比在隆福戏院看戏时兴奋多了,“王爷怎么如此不识民间疾苦,这样浪费粮食怎么能让你们楚国的百姓信服。” 不知道是不是手头有其他事要办,杨承安转身离去,只是在离开前吩咐那两个士兵:“吐出来的东西让他全部都给我吃回去,他要是吃不完,你们两个就替他吃。” 汤泽雍此生从未受过这般耻辱。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不消片刻,杨承安便手持一块被烧得通红的铁钳缓缓向他走来。 汤泽雍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听说你们这些没了根的太监在折磨人时个个都阴沉狠辣得很,怎么,杨督公在床上也是这样折腾你那个相好的?在她的奶*子上烙印?”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杨承安的怒火,他本来只是想在汤泽雍脸上烙印,但这一句话成功让他失去了理智。 皮开肉绽的烧焦味漫延在空中,汤泽雍彻底晕了过去。 这一昏迷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但待他再次醒来之时,他已经来到了左弃疾的地盘,住进了华丽舒适的“楚国皇宫”。与此同时改变的,还有印在他脸上以及私*处上的那两个大字——淫*奴。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两本预收,想问问大家对哪个更感兴趣呀?以及对文名、文案、设定等有什么意见和期望都可以在下面评论~《披着马甲攻略反派[系统]》众人皆知,喜怒无常的魔教老祖方朔有一个恨之入骨的仇敌叫顾子庆,也有一个亦师亦友的恩人叫施珞彤。 乐正池挠挠头:那两个人……貌似都是我的马甲? 这是一个佛系少女绑定了“好人一生平安”系统,被迫向人间播撒爱与关怀的故事。 【想当咸鱼的粗线条女主×阴沉狠戾的蛇精病男主】阅读提示:非常规治愈系救赎文,男主是真的有病,在女主面前的属性大概是黑化忠犬病娇小可怜混合体。 《想要她全部的爱》 顾廷一直清楚自己对江倩倩的占有欲,他以为姐姐也是爱他的,后来却发现江倩倩爱的很多,她只是将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份给了自己。 江倩倩一直明白顾廷对自己的依赖与喜欢,她觉得弟弟只是缺人照顾,后来才知道他从不会爱,却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顾廷:想要姐姐的眼里只看得到我一个人,恳求没有用的话,那就只好不择手段去争取了。 江倩倩:所以,要谈恋爱你就直说,一副黑化病娇的样子是想让姐姐对你进行爱的教育吗? 【成熟洒脱的姐姐×病得不轻的弟弟】 阅读提示: 1、女主非圣母,一开始其实不怎么愿意搭理男主;2、男主最后还是黑化了;3、可以被归类为救赎文,但女主从来没准备当救世主,和男主谈恋爱只是个意外。 第68章 汤泽雍的家眷都还被软禁在京城。 之前楚国一直叫嚷着要宣战,如今反倒是大周先下了战书——每隔一天便斩首一个顺王府中的人,头颅被送至楚国。与此同时附带的战书也很是嚣张,扬言汤泽雍若是想救自己的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攻陷长安城。 汤泽雍坐不住了,他如今已经不能人道,唯一的儿子还在长安城里被软禁着。若一两个月之后真的将他儿子杀了,那他汤泽雍岂不是此生无后! 关于攻打周国这件事,左弃疾的态度就很暧昧了。他面上对汤泽雍毕恭毕敬,奉汤泽雍为正统,也“积极”派人去长安实施营救计划,却迟迟不肯出兵,仿佛之前那个动不动就以“开战”威胁周国的人不是他一样。 还没等砍头日常轮到汤泽雍的儿子,大周的皇帝汤玘宬倒先是撑不住了——没有任何预兆地就在睡梦中驾崩了。 皇位继承没什么可争议的,汤玘宬只有一个五岁半的儿子,系林才人所出。小皇帝算不得痴傻,却也不够聪颖,资质十分平庸。 殷子珮之前就算准了时间,她曾旁敲侧击地提点过杨承安;“皇帝如今的身子骨,很有可能哪天一个不小心滑倒,就一命呜呼了。” 如今皇帝驾崩,反应最快的当属杨承安,当天他就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道圣旨。 圣旨大意如下:“朕的身体自己清楚,早在当初吐血的时候就已是强弩之末。皇位传给我儿,但他垂髫之年,屁事不懂,治理不好这么大一个国家。不过朕觉得咱朝中有三位大臣很不错呐,孩子他姥爷管管军务,丞相裴恒处理一下政事,督公杨承安就当个监国吧,他一个阉人方便进出皇宫教导朕的儿子。” -- 第118页 这圣旨倒也像是先帝的手笔——先帝生前最是讲究制衡之道。 丞相裴恒虽浸淫官场多年,但一直忠心耿耿,且身上那股子酸腐的文人之气偶尔还会展露一二,手中并无半点兵权,谋反的可能性不大;小皇帝的外公虽手握兵权,却形单影只官阶不高,既非出身世家大族也无强势姻亲,想要外戚干政亦有些困难;而监国的杨承安就更别提了,大周阉人历来地位卑微,即便是普通百姓都恨不得啐上一口,更何况他还无法生育,就算他篡位了又能怎样,根本就是后继无人。 自然也有朝臣质疑圣旨的真实性,文人志士们含血怒斥“阉狗当道,国将不国”。在杨承安请了几位大臣去督查院的密牢里喝茶却都没回来后,整个朝堂噤若寒蝉,肃静得很。 杨承安满意极了。 手握重权的感觉实在是美妙。皇宫里单独建了一个寝宫是督公的住处;上朝时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小皇帝和他坐着;金银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无甚意义,因为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任何人包括小皇帝和皇太后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再也无人敢当面骂他是阉狗。 那日和殷子珮一起用餐时,他状似无意问道:“喜欢孩子么?” 殷子珮对孩子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讨厌,只是想到杨承安的情况,她自然是表达了一番自己对熊孩子的厌恶之情。 杨承安盯着殷子珮看了半晌,似是无法分辨她话中真假。沉吟了一下,督公他风轻云淡道:“我原本想着,你要是喜欢孩子,就让汤琻喊我一声干爹,喊你一声干娘。你若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汤琻正是当今小皇帝的原名。 殷子珮手一抖,好不容易夹起来的一块肉“啪嗒”掉在了桌上。 她觉得杨承安最近有些飘了,但谁知更飘的还在后面。 “对了,皇宫里也有一处我的寝殿,带你进去住住罢?或者皇太后住的那处寝宫,你若是想要,我让她搬出去就是。”不过他心底还是期望殷小娘子能够和他住在一处。 殷子珮头都快秃了,“这……不太合规矩罢?” 杨承安似笑非笑看着她,缓缓道:“规矩?你以为现如今在这长安城里,谁才是规矩?你以后若是想要什么,只管要便是。我要你成为整个大周国凌驾于皇太后之上最尊贵的女人。” 这话听着有些吹牛的感觉,殷子珮下意识反唇相讥:“哦,那我想要日你。”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几个布菜的下人听了这话一个个都吓得像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一个。 一丝可疑的红晕爬上杨承安的脸庞,刚刚还像个中二病一样目光沉沉牛逼哄哄的督公轻轻干咳了一声,别扭道:“我说了,你想要什么,只管要便是,都满足你。” “啪嗒”一声,殷子珮手一抖不小心又浪费了一块肉。 殷某人掐指一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管他什么合不合规矩,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真谛!她殷子珮从此就要开启鼎铛玉石、荒淫无度的生活! 自从殷子珮成为“整个大周国凌驾于皇太后之上最尊贵的女人”,想要来讨好她的夫人小姐们不尽其数。 有一次和杨承安一起去酒楼吃饭,碰到了督公的同僚和夫人,她就随口客气地称赞了一句夫人的步摇好看,第二日那位夫人就带了一箱子同款类型的步摇前来拜访。 但这种送东西的倒还好,她还没那么大心理压力。前些时日她闲着无聊参加了一个赏花宴,户部尚书的次女年方二八,又穿了一身火红的长裙,极为美艳动人。她不禁感叹一句自己老了,若是再穿这种颜色鲜亮的裙子怕是没有当年好看。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泪眼盈盈。 赏花宴快要结束之时,户部尚书夫人带着已经换了一身素衣的女儿前来道歉,说什么小女不懂事,冲撞了贵人,以后再也不会穿那些颜色鲜亮的衣裳了。 吓得殷子珮是连连尔康手:不不不!你们听我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别吓着孩子了!姐姐从来都只是欣赏美女绝对没有嫉妒美女的心思,真的!相信我! 这件事甚至传到了杨承安耳里。 他目光沉沉问道:“听说户部尚书家有个不长眼的女儿惹你不高兴了?你若是不喜,我这就让何琪礼那个老东西把他女儿外嫁到哪个穷乡僻壤去。这样以后在长安城,她就不会再出来碍眼了。” 殷子珮一脸黑人问号: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恶霸一样的存在嘛?心好累。 因此这些行为其实并没有给殷子珮带来多少爽感。她当年看文时经常能够看到一种爽文套路,大致就是女主前期受人百般刁难,结果后期傍上男主一飞冲天,之前刁难女主的人全部啪啪打脸,排着队跪求女主原谅。 但问题是叭,这些人讨好她又不是因为她殷子珮厉害,最终都是为了讨好杨承安,她有什么可感到爽的?而且大家之前又不认识也没什么过节,她压根儿不需要报仇也不需要得到别人的羡慕和认可。 每天吃喝不愁,顺带调戏一下外人看来心狠手辣实则纯情可人的督公,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天天一堆莺莺燕燕上门来讨好她完全就是耽误她混吃等死的快乐生活嘛! 为了躲避这些莺莺燕燕,她干脆跑宫里去住了。 住在宫里唯一一点不足就是:皇宫=皇帝的宅子=别人家,每次在别人家和督公亲热,还怪不好意思的,要不还是偶尔来住住罢。 -- 第119页 奢靡无度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汤玘宬驾崩而带来的动荡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楚国依旧没有大规模出兵,汤泽雍的家眷如今已经一个都不剩了。听说他状态十分颓唐,然而楚国的皇帝依旧是他,只是不知他这个皇帝当得究竟有几分实权。 待朝堂的局面全都稳定了之后,杨承安和几位将军商议了一下,决定出兵伐楚,作为监国他亦准备亲自前往。 于是杨承安又请了隆福戏院的台柱子来府里唱戏。 殷子珮:咋,但凡你出远门之前都得和我一起听一场戏才能走吗,啥毛病这是。 今日唱的是一曲《南柯记》,主人公醉酒后梦入他国并且权倾一时,最终醒来却只是南柯一梦,大彻大悟之后遁入空门。 听完这场戏,杨承安的目光变得阴晦难测,他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即便只是一场梦,在这梦中我也要完成自己梦寐以求之事。待我从滇渝回来,我要给你一个大周开国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之前不愿娶她,是因为自己地位卑贱且身陷危境。但如今若是他想做什么事还要畏畏缩缩,他杨承安也就白做这个监国了! 殷子珮知道非常不合时宜,但她实在想吐槽:怎么越来越恋爱脑了呢我的督公!这《南柯记》是个讽世剧啊!讽刺的就是朝廷骄奢淫佚、臣子奉承献媚的现象,讽刺就是你这种官员呐!怎么非凡没看出来还满脑子都是结婚的事儿呢!你到底是有多恨娶啊我的宝! 杨承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迸发出一丝真切的笑意,“我后日就要出发了,你一人在长安城里想做什么都行,没人敢拦你。但你若敢红杏出墙……哼,就算你有这个心,这满长安城的男人也都没这个胆子,你还是安安心心等我回来娶你罢!” 殷子珮听得毛骨悚然。其实这话倒没什么,关键是督公他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威胁她,精分一样,委实吓人。 但她终究是等不到杨承安娶她了。 杨承安离开长安城的第二日,殷子珮躺在软塌上正在看最新买的一个话本子。就在她看到最后一页“至此终”这三个字时,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块透明的蓝色面板。 【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是否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行军途中的杨承安似有所感,骑在骅骝上遥遥朝长安城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殷子珮也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谢谢你呀杨承安,教会我爱的存在本身不是为了改变对方而是为了尊重,好的情爱应该是要互相取悦。 轻轻按下【是】这个按钮,殷子珮的心里满是期待——不知道在下一个世界里,自己又能学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追妻火葬场,我知道一般这种剧本的套路是先虐女主后虐男主。但我虐不来女主,殷子珮就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所以开篇直接进入虐男主模式[狗头保命] 还有就是,虽然前三个世界女主过得也挺称心如意的,但更像一条咸鱼一样,下个世界开始走事业女强人路线。正儿八经的男配也给安排上!之前的男配基本都在打酱油,这个世界的男配是女主真真正正的“新欢”。 第69章 “我们离婚吧,协议在这里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它。” 殷子珮夹菜的动作一顿,面上很平静:“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知道的吧?” 沈思谦眼神晦涩,一向温柔谦和的笑容消失不见,“我知道。” 殷子珮没有看他,低头夹了一个香菇贡丸,“我以为你今天叫我早些回家,还特意做了这么一大桌菜,是想纪念一下结婚两周年,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离婚的事情,等吃完饭一会儿再说。” 沈思谦特意装出来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冷静?难道他在她的心里就这样无足轻重吗! 殷子珮见他死死盯着自己,这下是真吃不下去了:“你这个表情……让我有种饭里被放了农药的恐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刚出差回来已经很累了,就想安安心心吃一顿你做的饭。如果你非要坚持,那好吧,我们先谈离婚的事。” 语气平和,神情包容,她的眼底甚至还带了一丝宠溺。 沈思谦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刺骨的寒风呼啦呼啦灌进来。 他原以为自己在提出离婚后,痛苦的应该是她,自己则会感到无比快意。可是为什么她轻飘飘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一件小事!他都要和她离婚了,她脑子里想的却还只是安安心心吃他做的饭!她以为离婚是在说着玩吗?她以为他就这样离不开她吗! 殷子珮随手拿起一旁的离婚协议,大致翻了翻,沉稳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公司里任意一份合同。看到最后,她微微颔首:“可以,没问题,给我一支笔。” 沈思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有认真在看这份合同吗?你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吗?” 殷子珮眼里露出几分的笑意,帮他倒了一杯红酒,安抚道:“我知道啊,公司归你嘛。思谦,在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长珮咨询本来就是你的心血,我怎么舍得和你争。” 沈思谦想露出一个畅快得意的笑容,最终却只能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殷总出手可真是大方,若是再晚几年离婚,是不是你们殷氏集团的股票都能分我一半了!” -- 第120页 殷子珮微微蹙了一下眉,“你不开心?为什么?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公司也归你,你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而且就算我不签这个协议,这两年间我在长珮的权力基本上已经被架空,财产也被你转移得差不多了,签不签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些……你全部都知道?” 殷子珮看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庞,忍不住伸出手拨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也不用这么惊讶吧,现在殷氏集团的业务许多都是我在管理,这点儿商务敏锐度都没有的话,以后怎么接管这么大的集团?其实你第一次转移财产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只不过你没必要这样费心,但凡是我能给你的,你说一声拿走就是了。” 愤怒瞬间占据了沈思谦的大脑,可是最令他愤怒的不是“被耍了”这种感觉,而是——这个女人真的有爱过他吗?如果爱他,她怎么会在发现丈夫转移财产之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甜言蜜语?可是如果她不爱他,凭她那样争强好胜的性子,为什么甘愿被他架空并且将公司拱手相让? 殷子珮叹了一口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拿过一旁的荔枝纹小方包翻出一支笔,然后干脆利落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思谦,你很优秀也很有能力。虽然最开始长珮是我投资的,但如果没有你,长珮咨询不可能发展这么快。公司离了我没问题,没了你那就不再是长珮了。所以长珮留给你,以后职场相见大家还可以当合作伙伴。私下就不要再见了吧,我今晚去我爸那儿住,一个星期后回来时希望你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清空了。” 殷子珮起身,拿着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就要再次离开。 沈思谦怔怔坐在那里,直到殷子珮拉开公寓的门,他才如梦初醒嘶哑道:“殷子珮!这就是你全部想要和我说的吗?离婚的只有我没有你,是吗?你他妈怎么就能像一个看客一样那么理智!理智到昨天还和我甜言蜜语,今天被离婚也能毫不惊讶!你连一句为什么都不屑于问我吗!” 毫不夸张,这是殷子珮第一次听到沈思谦说脏话。她喜欢他谦和有礼的样子,喜欢他家教良好的气质,他之前一直都是细致敏感的,每时每刻都在照顾她的喜好以及情绪,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就连在床上都是竭尽所能让她舒适。 殷子珮楞了几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离开时轻轻将门带上。 坐在后座,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司机赵师傅偷偷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殷子珮的表情,迟疑了半天还是没敢问她怎么了。殷总刚刚回家时还有说有笑的,这进去还不到一小时就又拖着行李箱出来……所以,这是吵架了? 殷子珮对这个结局早有预料。原本这个世界的剧情是个标准的追妻火葬场,因为一系列狗血的原因,男主对女主一家心怀仇恨。为了报复,他设计娶了女主,在女主爱上自己之后又无情地抛弃她,还抢走了两人共同创办的公司。女主被伤得不轻,黯然离开并发誓再也不要和这个狗男人有任何牵扯。 但男人都是贱骨头,女主走了之后,狗男人才发现自己对她早已情根深种,复仇根本没有他的爱情重要。于是,广大读者们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来了,在经历了一系列坚持不懈的追求与被拒绝之后,两人终于解开重重误会并拥抱he大结局。 然而殷子珮三年前来到这个世界时,内心很是微妙——虽然这么狗血的剧情是她费进心血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但难道自己要上赶着被虐,上演一出先虐女后虐男的苦情大戏? 就……没必要吧。现在她可是殷氏集团老总唯一的继承人,他们殷氏虽不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吧,但在国内也是排得上号的私企。如今她有钱有势,放着逍遥的日子不过,去受那罪干吗?与其和男主纠缠不清,还不如去包养几个小鲜肉来得痛快。 但打脸来得不要太快——在看到男主的那一刻,她就差硬了。 本来嘛,作为作者,男主就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写的。沈思谦或许不完美,但他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是殷子珮喜爱的形状。就冲着他那张脸,殷子珮烽火戏诸侯的心思都有了。 男色*诱惑实在太大,于是殷子珮就改变了一下策略:这恋爱,该谈还是要谈。只不过知道了剧情,她也实在没法那么一心一意把沈思谦当做男友看待,那就当自己是在包养他吧! 殷子珮越想越美。单凭沈思谦的颜值,国内直接出道都行!就算当牛郎,肯定也是一晚上几万到几十万的那种顶尖牛郎。况且他温柔体贴,在一起的日子里无时无刻都在照顾她的感受,相处起来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 除此之外,人家还是一流大学毕业,不仅学历高家教好,能力也是真的很强。就算没有殷子珮扶持,他的事业一样可以做得很成功。包养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所以一开始合伙开公司,殷子珮投的那些钱纯粹就当哄小情人开心了。虽说这两年公司发展迅猛,市值翻了好几倍,但她也没额外付出什么,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殷氏集团的业务上。 如果只看自己当初投的那些钱,是不少,就算是殷子珮也要小小地肉疼一下。但和她的身家相比,无非也就像是普通大学生的一部顶配手机罢了——丢了那就再攒钱买一个呗。 -- 第121页 但殷子珮还是有些难过。两人相处了整整三年,不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她曾经拐弯抹角匿名送了一些证据到沈思谦面前,也不动声色提醒过,想让他意识到所谓的血海深仇其实都是误会。 沈思谦不知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相信这些,还是说在他眼里即使这样还是他们殷家的错。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而他的选择是放弃她,还是在结婚纪念日这天。 殷子珮不可能直说“你不要报复了,那件事和我们殷家根本没有关系”,她也曾旁敲侧击询问过那件事。但沈思谦永远都像是戴着一副面具般,回答无懈可击,让人压根儿不会怀疑他对妻子真挚的爱意——可殷子珮的上帝视角却一直在明明白白地提醒她,他在撒谎,他在欺骗她。 被伴侣欺骗这种事,每个人的敏感度不同。殷子珮已经努力提醒他事情另含隐情了,他还是选择了欺骗,这样的行为一次次消磨着她的感情——即使原本抱着包养的心态,她还是感到一阵疲惫。 无所谓了,就这样吧。后面的剧情她也不会按原著走了,她刚刚的态度说不定已经让沈思谦心冷了,所以追妻火葬场有没有她不知道,但就算是有,她也不可能答应的。 或许沈思谦没错,她也没错,只是这个人不值得自己再去喜欢了。 与其和前夫纠缠不清,她还不如好好去发展自己的事业。作为总裁那么忙,还是别在恋爱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117:46:19~2020-07-1220:1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unny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殷子珮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坨白花花的肉*体,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搂着同样赤身裸体的自己。 殷某人:Excu色me?我是不小心穿到其他作者写的书里面了吗?我没写过百合啊? 四处张望,屋内并没有润滑油、跳蛋和穿戴式假阳*具等可疑物品出现,殷子珮松了一口气,悄咪咪将这人的胳膊和腿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对面的美女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殷子珮可耻地咽了下口水——淦!对面的小姐姐也太太太美了吧!妩媚的眼神中乱入了刚睡醒时的懵懂,这极致诱惑与纯真的结合…… 然后她就被小姐姐拍了一巴掌。 “我操殷子珮,昨天晚上你他妈对我干什么了?趁我喝醉了想搞我?老娘把你当姐妹,你却想睡我?”接着她妩媚一笑,“其实,也不是不行,但趁我喝醉了下黑手就有点儿不太厚道了吧?” 殷子珮:好的,我知道了,想必这位就是我最铁的姐妹儿刑韵如了。 邢家和殷家交好多年,刑韵如和殷子珮也私交甚笃,只是这位小姐姐脾气火爆得很,比殷子珮还要更加口无遮拦。 殷子珮嫌弃地推开她,“谁心怀不轨还不知道呢,毕竟我这颜值和身段,你喝醉了之后一时情难自禁也不是没有可能。” 刑韵如不服气了,她用双手颠了颠胸前那两坨,鄙夷道:“你也就会口嗨了,看看姐姐这傲人的资本,还用得着对你心怀不轨?行了别那么多废话,这都中午了,赶紧起来洗个澡,我一会儿叫两个造型师过来,晚上不是还得去参加他们郑家的宴会。” 经她这么一提醒,殷子珮就知道剧情还没开始,因为就是在这个宴会上她第一次见到了沈思谦。 洗澡的时候,殷子珮在脑中捋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剧情,突然有些兴致缺缺——和沈思谦谈恋爱还要被骗被虐,没意思,干脆这个世界走无cp事业线算了。 宴会是在一个豪华的邮轮上举行。 按理说出席宴会的富家小姐们最怕的就是撞衫,但殷家和邢家对外一直在凹密不可分的人设关系,外加殷子珮和邢韵如关系也是真的好,两人手挽手穿着同款淡绿色系的衣服出席,倒真如一对儿双生姐妹花一样。 邢韵如在殷子珮耳边嘀嘀咕咕:“看到郑嫣那不屑的眼神没有,她肯定在心里骂咱俩是绿茶外加塑料姐妹情。” 殷子珮佯装诧异:“什么?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塑料的么?” “靠,就咱俩这关系,要是放在什么ABO世界,那肯定是我A你O,然后商业联姻强强联合。” 殷子珮先是敬佩地看了她一眼:“可以啊邢大小姐,ABO你都懂,”然后这才反应过来:“淦!你老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明明是我A你O!” 邢韵如一听这话,暴脾气哪儿还能忍得了:“滚一边去!老娘宇宙无敌第一大总攻!” 殷子珮气定神闲,无所谓地插了一块小蛋糕放进嘴里,“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看样昨天被攻的也是我喽?啧,邢韵如,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啊,一大早上起来还恶人先告状。” 邢韵如:…… 无话可说的邢某人懒得理她,勾搭了一个小鲜肉跑舞池里跳舞去了。 社交了一晚上,殷子珮确实有些疲惫,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 然后她就被泼了一杯红酒。 淦!她竟然忘了,男主为了接触她,会特意安排一段情缘——某个侍酒师从她身边经过时,“不小心”将一杯红酒尽数洒在她身上。 -- 第122页 因为动静不大,大家基本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小事故,但那杯酒全被泼洒在她的胸口上,位置很尴尬,暗红色湿哒哒的也很不好看。 侍酒的姑娘被吓得不行,看样焦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殷子珮:行呗,这也是个影后。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灰色条纹西服的男人出现了。 老成稳重的西装套在他身上,一点儿也不会让人感到过于正式或者油腻,鲜少有人西装革履却能穿出一身白衬衫的感觉——干净温和,没有一丁点儿男性身上常见的攻击性。 他的视线完全没有落在殷子珮脏污的晚礼裙上,眼中的笑意不会过于夸张却也不会太过疏离,音色温柔:“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这位优雅的女士可以披着我的外套去处理一下刚刚发生的小插曲?” 殷子珮:……呵,狗男人,你是真的狗。 见殷子珮看着他不说话,沈思谦并没有着急脱下自己的外套,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儿尴尬的神色,人家一个人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独自优美。 殷子珮:淦!狗男人是真的狗,但也确实帅。尤其是这通身的气质,这宽肩长腿的。妈的,想睡。 不过如果两人发生个一夜情什么的,她好像一点儿都不亏。要是沈思谦技术到位,她甚至愿意多给几个钱。 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殷子珮的脑子里早就把那些什么虐身虐心的情节抛到脑后。她嫣然一笑,俏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这位帅气的先生可以脱下你的外套亲自披在我身上?” 沈思谦不动声色皱了下眉。他打小对女人敬而远之,如今为了“复仇”被迫营业,第一次使出男色勾引这位殷氏集团的继承人,业务还不大熟练。本以为她会落落大方地接受或者娇羞地欲拒还迎一下,谁知她竟然反客为主。 沈思谦有些抵触——亲自给一个陌生的女人披衣服,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有些太过亲密了。 但他必须要顺着这位殷继承人的心意来。他刚刚无意中听到了她和闺蜜的对话,那个闺蜜看似强势实则被她隐隐压了一头,可见这位殷小姐是个自我为中心且不肯让步的人。如若他想要得到她的喜欢,第一步就是顺着她的心意来,不要让她反感。 沈思谦缓缓将西装外套脱下,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将衣服轻轻披在殷子珮身上,虽然眼中似乎含着柔情,动作却显示出他“发乎情而止乎礼”的态度。 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离开这件外套时,殷子珮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笑容自信且张扬,“这位先生,你的衣服好烫啊。” 沈思谦一惊,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出来,但理智硬生生阻止了他这个动作。双眼紧紧盯着殷子珮白到发光的手,脸上柔情似水的笑容似乎也比刚刚勉强了不少,“殷小姐开玩笑了。” 殷子珮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眸中火辣的目光就差将沈思谦吞吃入腹,轻声道:“虽然只是披着外套,我已经感受到你的体温了。这位先生,你的身体,好烫啊~” 沈思谦还没来得及反应,殷子珮已然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一收,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她一般:“谢谢您的衣服,我先去更衣室换一套备用礼服,失陪。” 沈思谦面色复杂地望着这个女人风一样离去的背影,手背上好像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明明,是她的手更烫一些。 沈思谦不知道自己心里作何感想。 他其实应该抵触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被迫离一个女人这样近,还因为他不得不戴上温顺的面具去迎合讨好这个女人。 他其实应该厌恶的。不仅仅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还因为她那调戏意味过浓的目光,仿佛他已然被扒光了衣服。 他其实应该反省自己的。从小身边的狂蜂浪蝶无数,他知道自己有多讨女人的喜欢,也以为想要赢得殷氏集团继承人的心也是易如反掌。但是他错了,她……和别的女人太不一样了。没有事先做好完全的调查和准备,他便贸然与她接触,这样的错误十分低级。 这些情绪似乎都有,却又都不是那么强烈。这种感觉难以描述,他只知道她的笑容真的很自信,她的手也是真的很烫。 所以这位殷小姐对他应该也是感兴趣的吧?只是为何最后的态度瞬间变得如此疏离呢? 或许他们殷家人都是这样的吧,虚伪至极。 殷子珮换完礼服之后,在宴会上环视一周都没有见到沈思谦。 她突然想到自己当初在原文里是这样描写的:“沈思谦虽然从未谈过恋爱,但他情商极高。在商界打拼了那么多年,最是懂得博弈的心理。他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料定殷子珮会对他起些暧昧的心思。这个时候一味接触讨好绝不是上策,没人会喜欢送上门的廉价礼品,反倒是惊鸿一瞥追寻不得才最是让人牵肠挂肚。于是沈思谦提前离开了舞会,只是在他的西装内侧口袋中放置了一支钢笔,钢笔上印着他的名字。” 殷子珮只想送他三个微笑脸:行呗,吊着她? 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过去了,殷子珮都没有主动联系他,沈思谦终于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220:10:26~2020-07-1322:1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对酒当歌3瓶; -- 第123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邢韵如她爷爷是做室内装潢生意起家的,因此交际面很广,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接触,理论上来说所有人都是他们邢家的潜在顾客。也正因为如此,每次她家办点儿什么事,说一句人山人海都不为过,各界名流齐聚一堂。 这不,她大哥的孩子出生刚满三十天,办了个满月礼,阵仗之大生怕外人不知道邢家如今已然四世同堂似的。 来的许多人不仅是邢家的生意伙伴,也是殷家的,所以殷子珮一上午脸都快笑僵了——果然,还是学生时代最纯真,除了第一个世界,后面哪个不都得参与一些累人的社交局? 邢韵如作为孩子的姑姑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来陪她,她爸妈又没来,殷子珮只能一个人去应付那些人精。 “抱歉,我来迟了,公司临时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沈思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殷子珮正在疑惑:“啥?在和我说话吗?这么自来熟?”然后就看到郑家的二公子拍了拍他和自己之间的那把空椅子豪爽道:“不晚不晚,这不,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嘛。” 沈思谦坐下后才看到一旁的殷子珮,脸上诧异的表情恰到好处:“殷小姐?这么巧?” 虽然郑家的大小姐郑嫣不太喜欢殷子珮和邢韵如,但郑二公子一向是个乐呵呵的傻白甜,他惊诧的表情比沈思谦的要真情实感了不少:“行啊思谦,背着我竟然勾搭上了殷大小姐,这可是我们圈子里有名的颜值与智慧并存的女神!” 沈思谦浅笑着坐下,文质彬彬道:“你就别四处败坏人家殷女士的名声了!”然后他转头朝殷子珮微微颔首,伸出一只手来,“上次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沈思谦,是迈尔逊的项目经理。” 迈尔逊,全球最负盛名的咨询公司,也是在招聘时最喜欢设定targschool(目标院校)的企业,本科应届毕业生起薪近百万。基本上不是世界排名前五十的学校,想要进入迈尔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沈思谦短短一句自我介绍,首先表明了自己的高学历——不是毕业于海外名校,就是毕业于国内的top3高校。 而项目经理又是什么概念呢?在迈尔逊,一般的顾问和项目经理之间有一道天然的门槛,如果高级顾问做了好几年还没有升到项目经理,大家基本上也就转行了。 沈思谦与殷子珮一般大,今年只有二十六岁。能工作四年就被提拔为项目经理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殷子珮不似上次那般热情似火,她伸出手虚虚地握了一下沈思谦的手,态度很是冷淡疏离:“你好,我叫殷子珮。一会儿沈先生给我一个地址吧,我将衣服给您寄过去。” 殷子珮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还想吊着她?她倒要看看是谁吊着谁。 沈思谦确实有些摸不准殷子珮的态度。他之前故意卖了个破绽,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准确地说出了她的姓氏,一副“我知道你”的样子,但这位殷小姐好像对此毫不惊讶,根本没有询问。 难道她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半分兴趣? 殷子珮其实装得也蛮痛苦了,她算是个急性子,而沈思谦又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她根本不耐烦和他在这里虚与委蛇,恨不得直接掏出一张卡来砸他脸上,“一百万,陪我三个晚上。” 唉,她对和这种满嘴瞎话的狗男人谈恋爱屁点儿兴趣都没有,单纯就是想搞一下黄色。 啧,这脸这身材这气质,可真是太完美了,简直就是按照她殷子珮的审美量身打造出的充气娃娃。 毕竟是在公共场合,他们也不方便聊太过私人的话题。心怀鬼胎的两人相安无事吃完这顿饭,沈思谦顺其自然道:“要不然加个微信吧,我一会儿将地址发给你。” 殷子珮无可厚非地拿出手机,让他扫了一下自己的二维码。 要不怎么说沈思谦情商高呢,他总是能够见缝插针找到有趣的点并且开启话题:“你的头像是萨路基犬吗?我有许多朋友都用宠物来做头像,但你的这个非常与众不同。” 寻常姑娘家养狗,多是柯基、萨摩耶等品种,温驯可爱。但萨路基来源于中东,一向都被认为是权力的代表,属于猎犬,奔跑速度极快。 沈思谦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殷氏集团的继承人和普通女人不同,她野心勃勃,征服欲极强,喜欢的应是那种在外强势在家温顺的男人。 或许他之前表现得都太过温文尔雅了,下次他应该创造机会让两人在工作中相遇,那里才是他的主场。 沈思谦几乎立刻就决定,以后他在殷子珮面前要操的人设就是“工作上强势,生活中温柔”。 殷子珮懒得管他怎么想,淡淡地笑了一下:“是萨路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思谦这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殷子珮让他喂她吃东西,他都能够泰然自若深情款款地完成。 可殷子珮这次的态度异常冷淡,他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殷子珮寄过来的衣服。衣服应该被*干洗过了,只是不知道殷子珮是不是特意在上面喷了香水,和宴会那天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条粉红色的领带,上面附着一张小卡片,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写道:【逛街时看到就买了,觉得你戴上应该会很可爱。】沈思谦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他应该嫌恶地皱起眉头,因为那个女人的做法实在太过轻浮,甚至有些不够尊重。 -- 第124页 但他没有,他觉得香水的味道很好闻,领带确实也很可爱。 将装着外套和领带的盒子放在一边,沈思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处理公文。但工作着工作着,他突然又生气了。 她这种行径,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这些富家女换情人比换口红还快。那他也就没必要愧疚了,取得她的信任,找到殷氏集团财务造假的证据并将其公之于众,最后再抛弃这个轻浮的女人。 只有他们殷家人痛苦了,他的心里才能痛快。 沈思谦眼神阴郁,单手抽下自己领带,然后再换成那条粉色的。拿起手机随手拍了一张,发给殷子珮。 【谢谢,你的眼光很好。】 殷子珮划开微信,点开这张图片,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心机狗,露出脖子和半个下巴那么性感是在勾引谁呢! 虽然心里咬牙切齿,但殷子珮的回复一如既往冷淡。 【嗯,很适合你。】 沈思谦烦躁地将自己的领带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所以这个殷小姐是在吊着他吗?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冷淡,把他当狗训呢这是? 压下心中的烦躁,沈思谦强忍着羞耻硬撩道:【之前没有试过这种款式,用不同的方法打了好几次领带,不知道你喜欢现在这个样式吗?】殷子珮看到这条信息嗤笑了一声,划掉聊天的页面,并没有回复。 一下午的时间,沈思谦无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好几次,消息列表倒是刷个不停,只是那个萨路基犬的头像一直没有闪烁过。 沈思谦对自己突然就不是那么自信了——殷子珮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也是,她是殷正国的独生女,殷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 若是看脸,娱乐圈里多的是各种小生想被这样一个容貌艳丽的富家小姐包养;若说图财,他一年那几百万的收入在人家面前是真的不够看;若谈学历,他虽是国内最好的大学出身,凭借自己能力考上的,但她也是海外名校毕业,身边高知的朋友想必不会少。 沈思谦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感,上次这种无力感还是他眼睁睁看着父亲去世的时候。 他一直是同龄人羡慕的对象,无论在学业还是工作中都是佼佼者,但他根本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事业或者爱情,他心中想的只有复仇。 只有殷家人什么时候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去经营自己的生活。 殷正国那里防得像个铁桶一样密不透风,那他就从殷子珮这里下手——毕竟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不是么?而且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生活,享用的金钱都沾染着他人的鲜血,她一点儿都不无辜。 殷子珮不回他信息,一方面是存心晾着他——和心怀鬼胎的狗男人有什么好聊的;另一方面确实也是忙,公司里的事儿她妈不管,她爸殷正国年龄也大了,有意将殷氏集团的业务一步步全部转移到她手上。 如今作息完全被打乱,两天辗转三个城市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常态。所以平时已经很忙了,好不容易抽出来一点儿空闲时间,看看无脑泡沫剧,打打游戏不好吗?哪儿有多余的精力用来谈恋爱。 但俗话说的好,你不努力我不努力,我们之间哪儿有故事。虽然殷子珮懒得去想这些事,但沈思谦得创造机会努力撩拨殷子珮啊! 于是在殷子珮跑到宁夏某个偏远的小山村洽谈商务时,又遇到了沈思谦,而那时沈思谦正戴着她给买的那条粉红色领带。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真的狗,甚至开始考虑最后要不要让他真的追不回女主了……总之,回忆写到两人结婚的时候就停止,让可爱的男配出场! 感谢在2020-07-1322:10:16~2020-07-1421:1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一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玖玖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殷氏集团涉猎的行业很广,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领域是高端酒店。 为了凸显格调,店里的红酒除了购自知名产区波尔多、勃垦地等地,也会采买一些比较有特色的酒,例如智利的蛇龙珠、阿根廷的自然发酵酒,但就是没有一款是来自国内的酒庄。 如今国内的酒庄发展迅猛。尤其是宁夏这个地方,气候条件得天独厚,政府也多有扶持政策,葡萄酒产业蒸蒸日上。在最近几次的国际比赛上,竟然有好几款来自宁夏的酒拿了大奖。 因此殷子珮特意前来考察,如果真的遇到那种品质把控优良的酒庄,可以考虑合作一下做个酒店特供款。 宁夏这里的酒庄雨后春笋一般扎堆,不可能每家都去。殷子珮生怕错过哪家遗珠,因此并没有单纯通过名气来筛选考察对象,而是先买了各个酒庄的酒大致喝一下做个测评。 其中有一款长相思干白最让她惊艳:澄清透明有光泽的麦秆色,成熟饱满的醋栗芳香中带着纯净新鲜的百香果和柑橘味,口感充满活力,结构感十足。 这款酒喝下来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干净。非常舒服的酸度和口感,尤其适合夏天喝。 在上个世界,殷子珮一直都没敢涉猎干白葡萄酒。倒不是说工艺问题,其实干红的酿造工艺普遍比干白还要复杂。只是干红的口感略重,有一些小瑕疵还可以遮掩一下。但在达不到工艺条件、控制不够精准的情况下做干白,实在很难酿造出干净轻盈的白葡萄酒。 -- 第125页 只不过这款长相思出自一个非常没有名气的酒庄——琼宇,百度百科上连个介绍都没有那种。 考察之前,殷子珮大概看了一眼助理整理出来的资料,整个酒庄只投了五六百万就建成了,和那些动辄投资两三个亿的酒庄比起来,可谓是非常袖珍了。 所以殷子珮就疑惑了——这么小一个酒庄,沈思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请沈思谦过来做一次咨询的价格怕是都能抵得上他们酒庄一年的营业额了! 她可不信有什么巧合。在郑家的宴会和邢家的满月礼上相遇还好说,宴会的名单很容易就能弄到手,邢家的满月礼她也肯定会参加。但酒庄这次,只能说明他们公司有内鬼,将她的行程泄露给了沈思谦。 行啊沈思谦,能耐啊!这还都不熟呢,就能掌握她的行踪,以后要是真在一起了他不得上天! 琼宇的庄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她早年移民德国,非常喜欢喝酒,每天简直就像靠酒续命一样。 其实她已经很成功了,在德国也混到了上流社会,但还是割舍不下故土。恰逢和自己的德国老公离婚,再加上她父亲是宁夏当地的官员,对政府关于葡萄酒产业的扶持政策十分清楚,她干脆就被老父亲忽悠着回家开了一个酒庄。 琼宇是一个家庭式的小作坊酒庄,女主人在葡萄园中建了一个小别墅用来居住。当年她从德国回来,舍不得定做的家具以及自己的藏品,干脆全部运了回来,就差将自己在德国的房子也搬回来了。 即使殷子珮现在已经身家过亿,但她还是经常忍不住发出穷人的哀叹:这光是运费就够在宁夏重新买一整套家具的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殷子珮的小助理提前向庄主预约了参观酒庄,她们的车刚开到门口,庄主郝珍宁和沈思谦都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沈思谦此人,虽然没有太阳一样璀璨夺目的性格,永远是一副彬彬有礼的低调面孔,但无论和谁站在一起,一米八几的身高即使单单杵在那里不说话都很是耀眼。 殷子珮下车之后先和庄主客气了一番,然后挑了挑眉看向沈思谦:“沈先生,一个月之内见三次,这可真是命定的缘分啊。” 沈思谦脸不红心不跳道:“前两次是命定的缘分,这次却是我求来的机会。” 殷子珮一下就提起了兴趣,她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致道:“哦?” ——她倒要看看这个狗男人能不能说出花来。 殷子珮今日涂了正红色的哑光唇釉,本就有气魄得很,刚刚那漫不经心的一笑更是魅力十足。 沈思谦的眼被晃了一下,但是他在心底不停地告诫自己:她的美貌都是用殷氏集团的金钱堆砌出来的,那些殷正国用卑劣下作的手段骗来的财富! 这样一想,他就舒服多了,说谎时的愧疚感也消失了不少:“我和郝珍宁是好几年的老朋友了,昨天来宁夏出差顺便来这里看一下她。本来是下午的飞机回去,但是聊天时听到郝庄主说明天你会来。出于私心,我就把机票改签了。” 殷子珮信他个鬼!但是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尾上挑皆是风情,“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对沈先生竟然这么重要?” 沈思谦眼眸蕴藏着笑意,声音低沉:“那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殷子珮:呵。 沈思谦:呵。 殷子珮的小助理:wow,这是哪儿来的恬不知耻的野男人妄图勾引我们殷总上位。就算你怀了殷总的孩子,殷氏集团也不会分给你半毛钱的! 状况之外的庄主郝珍宁一脸姨母笑:年轻的荷尔蒙啊~殷子珮之前也去过几个国内的酒庄,看到琼玉的设施装备确实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除了车间、酒窖和自己住的地方,您这儿就没有其他建筑了么?” 郝珍宁哈哈一笑:“我这是个酒庄,又不是旅游景点,手里那三五百五全砸酿酒设备上了,哪儿还有钱盖其他建筑啊!殷总之前应该也去国外的酒庄看过,那些一级名庄恨不得处处都是小破木头房子。反管咱国内这些酒庄,个个倒是装潢得跟皇宫似的!” 这话说得中肯。国内的酒庄多是有钱人玩票,建酒庄之前不管葡萄园和酿酒设备有没有规划到位,气势恢宏的大房子倒是先建上了。这哪儿是建酒庄啊,简直就是在给自家建度假村。 而且国内的酒庄动不动就打着“和旅游业结合”的名头,所以甭管酒酿得怎么样,先投一个亿在建筑上再说。 殷子珮有一个世伯也跟风建了一个酒庄,他倒是挺有想法,说什么中国的酒庄要有中式特色,房子全部按故宫那种风格建。 酿出来垃圾酒也不舍得花钱请个好点儿的酿酒师,倒是千里迢迢从陕西运来青砖建房子。八毛钱的一块青砖,运过来加上运费就变成了两块。他还专门搞了一个藏品间用以存放自己收藏的各种玉石木头,屋子还没建好,藏品倒是一个个先寄过来了。 国内像郝珍宁这样真心爱酒懂酒的庄主还真不多。 且不说她家的酿酒设备不输那些标榜高科技现代化的酒庄,单看这葡萄园的规划,殷子珮就知道她是真的很懂。 面对殷子珮的夸赞,郝珍宁也显得很是高兴:“这个葡萄园是最让我得意的地方了!您去周边几个酒庄看看,不是我吹,我在宁夏这么多年就没看到哪家的葡萄园比我家的还漂亮。说起来这个还要感谢思谦,当初这个葡萄园还是他帮我一起规划的呢!” -- 第126页 殷子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温柔地怼道:“真是没想到,沈先生还擅长种地。” 沈思谦不卑不亢,态度平和,眉眼间却全然是自信:“殷总忘了我的老本行了?我们做咨询的,快速熟悉和分析一个新行业是必备的能力。” “倒是我不专业了,我之前遇到的咨询师都没沈先生这么优秀。他们只会做做市场调研、分析一下行业的商业模式,倒还真没遇到哪个全才连专业技术问题都能解决的。” 这话就是在讽刺沈思谦。他是做战略咨询的,日常分析的就是市场预期、商业模式和企业情况这些东西,像是葡萄栽培这种比较专业的问题根本不在他的工作范畴内。 沈思谦温柔地笑了笑,话语间竟然有些宠溺的感觉:“刚刚忍不住得意忘形吹嘘了一下自己,想在殷总面前树立一个好形象,谁知道殷总这么厉害一下就戳破了我。郝姐也是抬举我了,我哪儿懂什么种植啊,无非就是建议她根据宁夏的日照情况适当地增大株距而已,这样有利于累积花色苷等物质。” 他这样的态度,殷子珮倒不好意思继续怼他了。而且沈思谦刚刚那个笑容,说一句春风拂面、万物复苏都不为过。 淦,又想睡他了。他那么会讲,就是不知道口~活怎么样? 殷子珮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涩情的东西,忍不住一个失神,就要一头栽进土里。 这片葡萄园的土质很好,非常适合用来种葡萄,就是土壤层里的石块太多。建园的时候郝珍宁已经人工分拣了许多影响葡萄生长的大石块出去,只不过许多小石头还均匀分布在路上,其中不乏边角锋利的石子。 郝珍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助理一声尖叫,跟在殷子珮身后的沈思谦立刻双手一伸,将身体向前倾倒的殷子珮搂在了自己怀里。 但因为动作太急太快,反倒是重心不稳,两人一起跌倒在土地上,殷子珮坐在他身上。 殷子珮连忙起身,本来想讽刺沈思谦太虚,但又觉得毕竟人家是在帮她,自己才没有摔倒。而且一屁股坐在石子地上,应该……还是挺痛的吧,尤其身上还压了一个人。 沈思谦面上一点儿也不尴尬,他迅速站起来,第一时间没有去整理自己的衣物,而是非常绅士关切道:“你没事吧?刚刚有没有摔到哪里?我的皮带有没有硌到你?” 站在一旁的小助理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啊:我操,最后一个问题牛逼,这也太会了吧。虽然被撩的不是她,但她已经快要顶不住了——殷总撑住!这种妖而不浪、有着初恋脸实则有点儿绿茶的男人,可不能让他嫁入殷氏的豪门啊! 沈思谦那双眼,平时看着冷冷清清,一旦专注地望着某个人,就会让人觉得很深情。 原来喜欢真的是可以装出来的。殷子珮心里明镜一样,心跳却还是忍不住跳得更快了一些。 ——沈思谦于她,就是一块外表精致且美味可口的小蛋糕。品尝之前忍不住会心心念念,但一旦吃到嘴里,其实也就没什么了。 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要先把这块小蛋糕吞吃入腹。 而且她根本没必要克制自己。她现在是身价上亿的殷氏集团继承人,可以用钱来解决很多事情。 即使是欺骗又怎样?就算她去包养其他小鲜肉,又有几个能够不贪图她的资源、金钱亦或者是美貌?像是沈思谦这种颜值、能力和情商都在线的男人,不尝一尝是什么滋味简直对不起她费心费力意淫出的整本小说! 所以,就当花钱买服务咯。只要她不让他涉足殷氏集团的核心业务,将权力和金钱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花些小钱哄一哄他,让他觉得自己也是真的喜欢他,岂不就皆大欢喜? 沈思谦想抛弃一个对他情根深种的妻子顺带坑他们家一笔钱,她贪图他的美色和讨好她的各种“服务”,大家心怀鬼胎各需所求,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是么? 想到这儿,殷子珮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因为还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于是她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一只手虚虚地搭在沈思谦的皮带扣面,低声道:“确实是有点儿硬,要不然过两天我再送沈先生几条皮带?”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我在纠结要不要改一个文名:《各类忠犬都要撩个遍[快穿]》和《忠犬收割机[快穿]》你们更喜欢哪个呀? 感谢在2020-07-1421:19:37~2020-07-160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性乖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n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殷子珮看沈思谦是一道风景,殊不知自己在沈思谦眼里也是一道风景。 在专业能力上谁更强不知道,但是在谈恋爱这种事情上,殷子珮的段位一定是要比沈思谦高的。 面对这样一个暧昧的问题还有殷子珮风情万种的眼神,沈思谦的大脑短路了一瞬。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特意戴给殷子珮看的那条粉色领带,“你的眼光,一向很好。” 殷子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朝郝珍宁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葡萄园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去品酒吧。” 郝庄主很大方,知道殷子珮喜欢她家的长相思,就把近五年的长相思干白都拿了出来让她品鉴。 -- 第127页 注意到缺了一个年份,小助理问道:“请问19年的长相思是卖断货了吗?” 郝珍宁不禁莞尔:“哪儿是卖断货了,是根本没酿啊!19年的雨水情况不是特别好,成熟的长相思葡萄完全达不到我的要求,干脆就一瓶都没酿。” 殷子珮的好感忍不住又多了几分,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大姐了。如果后面去考察的几家酒庄拿不出更出色的酒,那么琼宇应该就是国内第一家和殷氏集团旗下酒店合作的酒庄了。 品酒和商谈业务的过程很顺利,殷子珮和郝珍宁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短短几个小时基本上连价格都快敲定了。 正事儿谈得差不多,几个人就开始闲聊。 郝珍宁亲自给沈思谦倒了一杯赤霞珠干红,“小沈啊,今天喝了姐那么多好酒,是不是也应该帮姐分析分析我们琼宇的前景啊!” 沈思谦开玩笑:“我给别的企业出建议书时都是按字数收费,单字价值千金。但是郝姐亲自给我倒的这杯酒,价值百万都换不来,要不然我口头给您来个千字的报告?” 殷子珮:呵,狗男人,你嘴皮子倒是挺溜啊。 只不过他长得好看,脸上的表情半是戏谑半是真诚,一点儿都不显得油腻,郝珍宁听着心里舒畅极了。 “因为没有做过系统的调查,我大概说一下自己的观点,郝姐您也就听一乐呵。”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涉及到专业领域,沈思谦面上的表情还是认真了不少,侃侃而谈的样子把小助理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当年要建这个酒庄的时候我其实就提醒过您了,在宁夏建酒庄的成本会非常高,主要是因为气候原因,每年冬天葡萄园都需要埋土防寒,而这些成本在欧洲的地中海气候等区域是完全没有的。” “况且不用我说,您也清楚酒庄的资金回流会有多慢,基本要在五十年左右,是个典型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投资项目。想要赚块钱的话,压根就不要考虑自己从零开始建一个酒庄。” 这下连殷子珮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小伙儿懂得还不少。 “我手边没有数据,要不然还能让数据分析师用SQL帮您做个可视化预测。不过本来就是喝酒时闲聊,我从优势、劣势、机会和威胁这四个方面随便说一说,您作为专业人士也就随便一听。” 殷子珮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商人,听到这里时都忍不住想要夸赞沈思谦几句。 他的情商是真的高。从一开始就向郝珍宁婉转地表示:找我做咨询很贵的哦,但是咱俩交情好,我私下帮你分析分析。只不过这种不收费的咨询,你也不能偏听偏信,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 不过沈思谦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以后要是人人都找他帮忙免费咨询,且不说他自己怎么恰饭,就是公司也不能容他在外面这样瞎搞啊! 所以沈思谦接着又提醒郝珍宁:今天只能算作朋友间闲聊,提供的建议非常浅层,连个数据依据都没有,全凭我的个人经验瞎说。你要是想花钱走正常的咨询流程,我们的服务肯定也是很专业的,数据分析师的SQL分析给安排上。只不过,我是你的朋友可以友情帮个忙,但其他数据分析之类的服务就……懂? 但就算是这种不走心的咨询,最后他还用了一个SWOT分析,表明自己专业和认真的态度。 SWOT分析综合分析了企业内外环境对企业的影响,算是目前最受企业欢迎的分析方法之一。这种模型通常对优势(Strehs)、劣势(Weaknes色s)、机会(Oppor臀ities)和威胁(Thrs)进行分析,能迅速掌握企业的竞争态势,对企业的综合情况进行客观公正的评价。 在外企工作的人都喜欢中英文掺杂着说,倒不是做作,而是用一些英文缩写交流起来确实能够提高沟通效率,大家都习惯了。 但有一些国人是非常不喜欢中英文掺杂着说的方式。沈思谦应该是非常照顾在场其他人的感受,没有张口就讲一些英文和别人有可能不了解的专业名词,刻意去摆弄自己的学识,而是直接进入了分析。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清楚的名词而烦恼。这种做法不可谓不贴心了。 殷子珮想要嫖他的理由突然又多了一个——高素养。 甭管他心底怎么想,最起码大家一起相处的时候,沈思谦这种体贴入微的行为让她感到十分舒适。作为一个成熟的职场人士,他也不会像十□□岁不理智的弟弟一样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实在是包养的完美人选。 啧,看样这件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了,要不然她心里老是痒痒的。 这边殷子珮的思绪都已经飞到天上去了,沈思谦还在那里认真分析呢。 “优势我就不细说了,琼宇的回头客我猜测应该不少吧?品质明显比周边酒庄的酒高了一大截,我一个外行都能喝得出来。而且地方政府如今非常重视这个产业,给了不少扶持,顺势而为总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郝珍宁深以为然:“前两天和区领导一起吃饭,他说要发展什么产业群,将酒庄文化打造成地区的一张名片,吸引更多的游客前来。就算我们酒庄不发展旅游业,游客过来参观酒庄顺带买几瓶酒走也是一笔收入啊!” 殷子珮觉得有点儿意思,漫不经心问道:“劣势的话,沈先生是不是想说琼宇的销售渠道尚未完全打开以及葡萄园产量有限这两点?” -- 第128页 这是沈思谦第一次意识到殷子珮的聪明以及敏锐的商业嗅觉。 如果她不是殷正国的女儿,如果他身上没有背着那些仇恨,他会真的喜欢上她也说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沉郁。以至于沈思谦放弃了一个讨好殷子珮的机会,没有先彩虹屁吹捧她一番。 沈思谦眉眼低敛,沉稳道:“是的。目前酒庄的销路主要是周边客户定制团购、郝姐自己的关系网以及天猫旗舰店。但旗舰店规模较小,粉丝尚未破千。酒庄品牌知名度不高,推广成本比较高,地区局限性也会很强。” “至于葡萄园,酒庄规划葡萄园种植面积1500亩,但现在实际面积只有500亩。产量有限,大大限制了酒庄精品高档酒的酿造。但若投入大量资金在葡萄种植上,投资回报率不高,甚至可能产生亏损。” 殷子珮都准备好接收彩虹屁了,结果人家根本都不睬她,还有点儿小失落。 离开琼宇之后,她还有好几个酒庄要去考察,也没那个空闲去想谈恋爱的事情。沈思谦倒也知情知趣,一个人坐飞机回去了。 第二天中午,殷子珮正和另一个庄主一起在农家乐吃特色滩羊肉呢,微信突然收到了四条消息。 【殷小姐,能不能帮忙看看这三条皮带哪个更适合我?】紧跟着这条消息的是三张图片,沈思谦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黑色的皮带,莫名有些性感。 除此之外,殷子珮突然发现,这个狗男人还把头像换成了那条她送的粉红色领带。 殷子珮可真是太无语了,一边觉得这样的撩人方式太过做作油腻,但一想到做这些事的人是沈思谦,配上那张脸,这些图片又都变得莫名很性感。 滩羊肉很好吃,所以懒得和他掰扯,殷子珮直接给他转了五万块钱过去。 【你穿上应该会很性感,三个都买了吧。】 沈思谦也是一惊,有些摸不着对面是什么意思。 ——这是,把他当成那种贪图财权的物质男了?要包养他?或者在侮辱他?暗讽他即使百万年薪在她看来根本也不算什么。 是,和她从小接触的那些公子哥比起来,他是不够富裕。 那他该不该收?她这么霸道强势,如果被人拒绝会不会觉得不高兴?或者觉得他在欲擒故纵?如果收了,又会不会认为他真的是那种物质的男人。 但收了也有好处。收了也就意味着他默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可以迅速变得更加亲密。 只是,他并不想做一个每月从她那里拿着十几二十万月供的情人,他想要的,是和她结婚。 被一个情人背叛了算什么,来自丈夫的背叛才会更加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你们猜男主到底收没收这五万块呢? 有关SWOT分析部分的概念引用:姜璐璐.基于SWOT分析的企业知识管理战略[J].合作经济与科技,2011(17):42-44. 第74章 【那下次见面时,你可以亲自看一下哪条皮带最合适我。】殷子珮看了一眼【已收款】的消息提示,不置可否,随手回了四个字:【我很期待】尤其期待他身上只穿着皮带的样子。 一个星期后,殷子珮收到了一份快递,发件人是沈思谦。 殷子珮挑了挑眉,对此早有预料。沈思谦想要更进一步,打破两人之间疏离客套的朋友关系,所以他收下了那五万块钱。 但他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让他们变得更亲密,而是想要成为她的伴侣。因此他势必要回礼,而且一定会回一个价值相等的礼物,表明他尊重和关心的态度,也表明两个人是平等的。 虽然早已看透了他的套路,殷子珮还是蛮期待沈思谦这个人精会不会给一份比较特别的礼物。毕竟虽然他不擅长谈恋爱,但是他的情商高啊。 果然,沈思谦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殷子珮本以为他可能会送一些中规中矩的香水、护肤品或者包,再不济送些比较私密的情趣内衣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要不怎么说沈思谦是殷子珮官方认证的男主呢,人家直接送了一份有关精酿啤酒的产业报告过来。 给女朋友送礼物一向是广大男朋友的难题——送口红送包没新意,送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被骂脑残;买太贵重的东西嫌弃你用钱打发她,费心费力叠千纸鹤做手工品又觉得东西拿不出手。 但沈思谦送的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硬核了。 首先是兼顾了新意与实用性,殷子珮最近确实有意投资精酿啤酒产业,已经洽谈了几位老总和酿酒师,但是对整个行业的发展布局还存在几点疑虑。 除此之外,这个礼物还兼顾了心意和价值。这份报告肯定是沈思谦自己整理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并且一份由迈尔逊项目经理亲自整理出来的报告,是真的很值钱。 沈思谦在表达着这样几个信号:首先,我关心你;其次,我愿意在你身上花精力;最后,我不会一味索取,而是拥有和你并肩作战的能力。 一个能够兼顾爱情与事业的伴侣,喜欢你并且能够帮助你越走越远的爱人,又有谁能够拒绝得了呢? 殷子珮嘴角的笑根本抑制不住——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这种强强对抗的爱情,她很期待。 她可以提点一下沈思谦,让他明白所谓的那些仇恨和殷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果他能够对她坦诚,并且是真心喜欢她,或许她也可以考虑和他认真谈个恋爱。 -- 第129页 不过如果他一直不肯坦诚相待,那她也就只能馋一下他的身子了。 这个狗男人,啧,想起来竟然让人意外的很是上头。 殷正国用筷子敲了一下殷子珮的碗:“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你妈给你说话都不理。” 殷子珮:想……想野男人? 吴秀琳嗔怪地瞪了老公一眼,温柔道:“你凶孩子做什么!” 殷子珮心下一慌:完了,我娘那么温柔的时候,准没好事。 吴秀琳笑眯眯道:“那就先这样说好了噢,周日中午你去见一下那个小伙子。” 殷子珮:啊?谁?相亲局吗?又是她娘找的哪个门当户对的歪瓜裂枣? ——啊她想起来了!她曾经写过这个剧情,由于沈思谦这个心机狗实在是太狗了,他在和“殷子珮”谈恋爱之前就先搞定了她妈,如今殷妈正在给女儿和这位“模样好、人也上进的潜力股”组相亲局呢! 殷子珮今年二十六,不算太大的年龄但殷妈妈就是急得不行,介绍了好几个女儿都看不上。 到了他们家这个层次,门当户对的适龄男青年本来就不多,“长得帅”这一条筛去了三分之二,“不风流”这一条筛去了剩下三分之一的三分之二,再加上要能够“彼此喜欢”这一条,基本也就没人了。 吴秀琳一开始还只从豪门里挑,后来实在没办法,她就把要求稍稍放低了一些——只要小伙自己有能力,在某一领域有一定建树,闺女能看得上就行! 比如沈思谦这个小伙子她就越看越喜欢。知道殷子珮挑长相,但沈思谦这个颜值根本没什么好挑剔的!学历不错,人也聪明。除此之外,还有家教好、情商高和工作能力强这几大优势。 虽然一年收入只有几百万,但他可以入赘到殷家啊!吴秀琳已经打听过了,沈思谦作风很好,身边也没有什么前女友前男友纠缠。 殷子珮爽快地答应了她娘组的相亲局。 吴秀琳是个典型的豪门阔太太,日常清闲得很。女儿工作时她插不上话,这次相亲她必须要亲力亲为。挑挑拣拣后,最终她帮两个孩子约在了一家日料店。 殷子珮走进包厢时,沈思谦已然等候多时了。看到她进来,他立刻起身,并把正在处理公务的电脑收了起来。 殷子珮先是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然后眼神就轻飘飘落在了他的皮带上,果不其然是那天三条皮带中的一个,还挺好看。 挑了挑眉,她礼貌道:“不用那么客气,坐吧沈先生。” 沈思谦不得不承认,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很有魅力。 初次见面时她穿着华丽繁复的晚礼裙,第二次和第三次见面时她穿着精致修身的职业装。而这次,她宛如一个邻家女孩一般穿着鹅黄色的吊带和牛仔热裤,活力满满。 她仿佛有一千张不同的面孔,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只不过殷子珮到底不是清纯可人的邻家女孩,虽然穿着平易近人,但拉长上挑的眼线和成熟淡然的眼神无不透漏着她的自信与张扬。 “见到我,殷小姐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殷子珮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漫不经心笑道:“不惊讶,就是知道相亲的对象是你,我才同意过来的呀。” 她说话时低垂着眼,本应是楚楚可怜的神态,但放松慵懒的肢体语言与飞扬加粗的眼线无不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沈思谦一时竟分不清她这话里究竟有几分真情假意。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是只对他这样,还是在面对所有男性时都是这样从容不迫地散发着魅力? 强迫自己摒弃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沈思谦露出那个自己练习了好几遍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在公事以外和异性单独吃饭,业务还不太熟练,你可别嫌我无聊。” 殷子珮这个阶层的女人,见过太多风流浪荡侃侃而谈的公子哥们了。在已经展示过自己强势的工作能力之后,适当地示弱来表达自己的真诚,说不定更容易得到她的青睐。 沈思谦这个笑容带着一分紧张一分青涩还有三分包容,殷子珮差点儿就信了。 “既然这么荣幸成了沈先生的第一任相亲对象,不知道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沈思谦笑得一脸清风霁月:“当然可以。” “老是沈先生和殷小姐这样称呼太见外了,不如我们彼此都换一个称呼?” 沈思谦微怔,露出了一个“惊喜+羞赧+懊恼”的表情,这种毛头小子第一次谈恋爱时才会出现的表情结合他成熟温润的气质,绝大多数女性都无法抗拒。 殷子珮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沈思谦要是去演戏,奥斯卡小金人非他莫属。 殷子珮心里很复杂,知道他在演戏,但他的演技实在是好。就像姑娘们在看泡沫剧的时候,明明知道里面的故事都是虚构的,但还是追得不亦乐乎。 殷子珮决定把他当成全息游戏里的纸片人攻略,除了贪图他的美色也是考虑到现实情况:毕竟如果按照原剧情走,对于沈思谦所谓的那些“报复”她还能有所防备;如若真的老死不相往来,沈思谦找了其他方法搞他们殷氏集团,那她可就真的没有半点儿准备了。 好吧其实绝大部分原因就是馋他的身子。 沈思谦面上的表情有几分苦恼:“我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们都叫我思谦,但这个称呼太普通了,我希望给你的称呼是独一无二的。” -- 第130页 是了,只有最独一无二的称呼才能时时刻刻提醒他提防这个女人,千万不要被她美艳的外表所迷惑。 殷子珮似笑非笑看着他:“独一无二的称呼?我这人说话比较直白希望你不要介意,处于暧昧期的男女还需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吗?” 沈思谦早就知道殷子珮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对于她的强势早有准备:“暧昧?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对不起,我第一次喜欢上别人所以没太有经验。我以为自己已经表示得很明显了,却还是产生了误会。我向你道歉,同时希望让你能够意识到我的态度——我喜欢你,我正在追求你。” 殷子珮在心底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遇到那种懵懵懂懂的女生,他可以用这种暧昧的态度吊着人家;碰到强势直白的女生,他也可以这样话锋一转,展示出自己的真心。 毕竟他之前没谈过恋爱是真的,这一事实简直就是他“因为没有经验而做错事”的挡箭牌。 殷子珮直勾勾盯着他,“沈先生的初吻还在是吗?我们接个吻,感觉合适的话大家就试着相处一下。如果不喜欢我给你的吻,那也就没必要花时间和精力来追求我了,毕竟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不是吗?” 成年人谈恋爱,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去试探和暧昧,殷总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和他弯弯绕绕讲话。 第75章 沈思谦有些厌恶,突然还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他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父亲对母亲的那种思念与眷恋令他记忆尤深。 沈思谦从骨子里认为恋爱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谨慎的,尤其是结婚,那更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如此轻飘飘地说出接吻这件事?他们一共才见了四次! 当初父亲死后,他满脑子都是报仇的事情,恋爱结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自然也就不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之中。 然而现在,他竟然要靠着这种事情才能有一丝机会去撼动殷氏集团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那他这十年间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为了积累讨好和取悦这个女人的资本么? 即使不明显,沈思谦面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是被殷子珮捕捉到了。 真有趣,讨厌这种事情却又不得不讨好她?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思谦装出来的无措与羞涩,撑起下巴问道:“身体上喜不喜欢对方才是最直观的判断方法。当然,我只是给出一个小小的建议,你也可以拒绝我。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只是,我本来以为所有人都会期待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 沈思谦紧张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我……自然也是期待的。” 殷子珮脑中的小人摊了摊手:你看,这可不是我逼你接吻的,是你自己主动说期待。 殷子珮还未开口说话,沈思谦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说了一声抱歉,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按下了接听键。 是一个朋友临时有急事需要借他的车用一下,正巧那人离日料店不远,表示自己可以立刻赶过来拿车钥匙。 挂了电话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接吻的事。毕竟有些事情第一次说是情趣,过了那个氛围再旧事重提就是无趣。 用餐结束后,殷子珮一边补着口红一边随意道:“你的车被朋友开走了,我送你回家吧?” 沈思谦有些出神地盯着殷子珮饱满的唇形。之前和同事们外出用餐,女同事大多数都会去洗手间补妆,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地涂口红。 殷子珮收起口红,站起来:“走吧。”然后泰然自若地挽着沈思谦的胳膊走了出去,仿佛两人已经确立了关系。 虽然心里不停告诫着自己:挽个胳膊而已,不算什么,这属于正常的社交距离。但沈思谦的心跳还是莫名加快了一些。 直到坐在副驾驶上,他才如梦初醒——啊,她要送他回家? 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窘迫道:“要不我还是叫个车……” 殷子珮侧过身来,用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唇:“嘘,别拒绝我,系好安全带。” 沈思谦以为她是让他自己系安全带,刚想伸出手,却发现殷子珮已经伸出手来亲自帮他系安全带,整个人基本上就像是窝在他的胸口一般。 她蓬松的头发似乎碰到了自己的下巴,痒痒的。 “你……好香啊。”沈思谦喃喃评价道。 不知道哪里就戳到她的点了,但殷子珮委实被取悦到了。 虽然两人一般大,但沈思谦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那种成熟温柔的学长。虽然在工作上也很有魄力,却从来不会给人以侵略感——就像是邻家的学霸哥哥,比你大一些却依旧是满满的少年感,永远包容宠溺地看着你,能给你讲所有你做不出来的数理化难题。 但如今这位邻家哥哥似乎有点儿傻。 殷子珮撩过一缕头发,用发梢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低声问道:“是哪里香呀?我的头发吗?” 沈思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皮肤是真的好,离得那么近,殷子珮都看不到一个毛孔。 她右手挽住他的左胳膊,左手轻轻搭在他的皮带扣上,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瑕疵的脸庞:“一直都忘了说,这个皮带真的很适合你。不过,剩下两个应该也会很性感,可以给我看看吗?” -- 第131页 言下之意:我想去你家搞黄色。 明明刚刚还厌恶得不行,但此刻沈思谦的脑海中竟然主动浮现出自己被她解开皮带的样子。 ——他的身体,竟然起反应了。 “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他转移话题的样子不禁让殷子珮莞尔,她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驾驶位,系好安全带,“没关系,我导一下航。” 殷子珮开车又快又稳,一路上两人都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呢,导航就结束了。 将车停在小区外,她勾起唇角问道:“不请我上去坐坐?”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回过神来,沈思谦这次反应很快。他先是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学着殷子珮之前的样子想去帮她解安全带:“早知道你要来,我应该好好收拾一下家里的。” 殷子珮:嚯,小伙子适应得很快嘛!刚刚还被她撩得不行不行的,现在都来反过来撩她了? 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既然你这么纠结,不如先测试一下我们的身体合不合拍?合适的话,就算你家是个毛坯房,我都不介意在那里和你做爱。” 话音未落,她就轻轻含住了他的唇,与此同时被含住的,还有“做爱”这两个字。 沈思谦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他的唇被她舔了又舔,很舒服。 这是他的初吻,他没有闭眼,她也没有。 殷子珮离开他的唇,笑着问他:“这么抗拒我?连嘴都不张开?不是说喜欢我的么?” 沈思谦的身体里本就窝着一团火,听到殷子珮这样说,他本能地再次低头去寻她的唇,主动撬开她的牙关去纠缠她的舌头沈思谦很好看,和好看的人接吻委实是一种令人愉快的体验。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接吻,技术还没有好到让殷子珮神魂颠倒的地步。几秒钟过后,殷子珮这个急性子就忍不了了,她反客为主吸吮着他的舌尖,眼神的余光还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沈思谦硬了。 他不明白,仅仅是一个吻而已,为什么他竟然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原来这种事情竟然是这样快乐的吗? 他不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就在快沉溺于这种感官上的刺激时,父亲死时的样子却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原本身体上舒服的感觉瞬间变成了背德的快乐,他一下就清醒了,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心中的仇恨快要淹没他的理智,但他面上还是温柔且期待地笑着:“我觉得,我们的身体非常契合。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吗,女朋友?” 殷子珮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好呀,我的男朋友。” 沈思谦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次是殷子珮的手机响了。 挂了电话后,殷子珮抱歉地朝他笑了笑:“公司里临时有点儿事,我就不上去了。今天和你相处的这些时间,我很愉快,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沈思谦一愣,“还是我去接你上班吧。” 殷子珮笑着拒绝了他:“你是我的男朋友又不是我家的佣人,乖哦,明天等我来接你。” 沈思谦不习惯,很不习惯。 他没有妈妈,从小他爸也不会在一些生活的小事上关心他。后来他爸死了,无论是学业上事业上还是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 但现在自己突然得到了来自女朋友的宠爱? 可是谈恋爱不应该是男孩子去宠着女孩子吗?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周围的朋友都是这样的啊。 她真的很不一样。 第二日,殷·玛丽苏·霸道总裁·子珮开着她的豪车来接男朋友上班了。准确来说,是她的司机开着豪车,她坐在后座用电脑处理公务。 沈思谦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了,去哪儿出差都是头等舱,什么样的豪车基本上也都坐过一个遍儿。但如今被女朋友的豪车接着去上班……这种感觉很奇妙。 殷子珮今天上午比较忙,一直噼里啪啦地敲着电脑,没太有空去撩他。等到了迈尔逊的办公楼,殷子珮这才舍得将目光完完全全放在男朋友的身上。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她做作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本来就很板正的领带,“男朋友,听说上班前亲一下女朋友,一整天工作都会很顺利噢。” 明明穿着一身精练的高定职业装,刚刚还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认真地处理着公务,现在语气却这样俏皮可爱。 沈思谦的手指不禁微微蜷缩了一下。 好像,自从决定要和她在一起后,自己原本只有黑白灰的职场生活一下就混进来了几个彩色的泡泡。 强势的、妩媚的、慵懒的、主动的、成熟的、干练的、俏皮的……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沈思谦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诫着自己:没关系,主动亲一下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其实是讨厌这种事情的,只是为了配合她,他一点儿也不期待和她接吻。 殷子珮被颜值超高、新鲜出炉的小男友亲了一下嘴角,心满意足地去公司上班了。 啊,这种她宠着他,他取悦着她的日子,有点儿快乐。 殷子珮:事业有成的我,左拥刑韵如,右抱沈思谦,人生赢家无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刑韵如:殷子珮你他妈在想peach? 感谢在2020-07-1601:00:00~2020-07-1822:4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132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出林白、性乖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unny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刑韵如此刻很不爽:说好的一起搞事业,结果闺蜜却背着她偷偷搞男人去了? 殷子珮狗腿地哄着她:“韵如?如如?我的大宝贝儿?别生气了,我保证,在我心里你永远要比那个狗男人重要,好不好?” 刑韵如嫌弃地拨开她的手:“说吧,你们俩具体是怎么勾搭上的?” 殷子珮思考了一秒钟:“简单来说,就是我馋他的身子,他谋我的家产?” 刑韵如一听这话就放心了:“原来是个碧池啊,那你玩玩就行了,在他身上花的钱一定都要保留好往来证据,分手之后可以向法院申请追回。” 殷子珮:我想的不过是钱色交易,结果闺蜜更狠,竟然教唆我白嫖[猛女叹气.jpg] 但有时候闺蜜和男友之间只能二选一,比如周五晚上,刑韵如约她去蹦迪,沈思谦约她去看电影。 殷子珮犹豫再三,决定拉沈思谦来一起蹦迪。 沈思谦再次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殷子珮——十厘米的细高跟、黑丝、齐臀小短裙、深v领、烟熏妆。 他们来玩的这个酒吧消费并不低,其实来蹦迪的小姐姐们一般不会穿得那么夸张,像个街头混混的,许多甚至是森女风。 但殷子珮就喜欢这种太妹风,平日里在公司那么端庄稳重,要是蹦个迪还端着,那也太累人了。这种非主流的装扮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可劲儿造啊! 一开始沈思谦差点儿没认出来自己的女友,尤其他的女友身边还跟了一个更加非主流的刑韵如。 刑韵如嫌弃地打量了沈思谦好几眼,在吵杂的音乐中,扒拉着殷子珮的耳朵吼道:“啥眼光啊你这是!你瞅瞅他那弱鸡的小身板!还有,来蹦迪还他妈穿白衬衫西装裤,装屁呢他!” 刑韵如对男人的审美十分单一,她就喜欢那种肌肉虬结的壮汉,最好胳膊上的肌肉小山一般,沈思谦这种斯文款的根本不在她的审美里。 但殷子珮还是更青睐沈思谦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一米八几的个子,宽肩窄腰大长腿,有浅浅的腹肌纹理却又没那么夸张。 沈思谦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尤其无法接受在舞池里人贴着人跳舞。他找个角落坐下点了杯黑俄罗斯,刚将杯子放至嘴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开车,便将酒杯随手放在桌子上,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舞池中的殷子珮。 然后他突然就笑了。 ——和殷子珮谈恋爱简直相当于同时在和十八个女人谈恋爱,每天都是不同的风格。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那个叫刑韵如的女人亲了他女朋友一下。 在舞池中跳舞难免会遇到咸猪手,有一个油腻大叔一直心怀不轨想往刑韵如身上凑。 刑韵如被酒吧里绚烂的灯光晃花了眼,压根没注意,但殷子珮看到了。她横在两人中间顺便还用自己十厘米的细高跟狠狠踩了那个男人一脚。 刑韵如看到殷子珮的举动,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一把搂住殷子珮,在她脸上“啵唧”亲了一大口,“谢谢姐们儿仗义出手。” 殷子珮也没当回事,有时候女孩子之间搂一下亲一下都还挺正常的。 但下一秒,自己就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殷子珮转头一看,原来是沈思谦。 可能是酒吧里太热,他将外套脱下,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一颗,袖子也被撸到了小臂那处。 殷子珮伸出两只手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恨不得能钻进他的身体里,火热的唇贴在他的耳边痴笑道:“这位小哥哥你好帅啊,正巧我男朋友今天不在,一起跳支舞吗?” 深v领口露出殷子珮傲人的事业线,那两团雪白色的东西呼之欲出,此刻正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或许雄性对于自己的伴侣都有一种天然的占有欲。沈思谦看这个大v领不顺眼好久了,只不过觉得选择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殷子珮的自由,所以他才一直隐忍着没有干涉。 但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殷子珮一个人穿衣自由的问题了,沈思谦觉得自己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黑着脸拉着她的手来到角落的座位,沈思谦一言不发,只是用西装外套裹上她的动作依旧是轻柔的。 殷子珮也不反抗,披着西装面对面岔开腿坐在他身上,宽大的衣服恰巧挡住了险些走光的大腿。 虽然这是个没人注意的隐秘角落,但沈思谦一向认为在公众场合亲密是件素养很低的事情,他正想着怎么把这位祖宗给哄下来,然后嘴里就被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也是实在没想到,一身小太妹装扮来蹦迪的女朋友会在兜里塞大白兔奶糖这种幼齿的东西,和这个纸醉金迷的酒吧格格不入。 殷子珮趴在他耳边喊道:“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最后一颗糖,你不能全吃了,我也要一半!” 沈思谦再是温柔的表情都绷不住了——他什么时候给他糖了?她还演上瘾了不是?难不成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怎么绿他? 但他的脸终究还是没有彻底黑下来,因为沈思谦的唇再次被殷子珮含住了。 -- 第133页 迷离的灯光、嘈杂的尖叫还有群魔乱舞的人群似乎都被卷进了一个五光十色的万花筒里,但这个万花筒不属于他,属于他的只有唇齿间的甜甜奶香以及怀里那副温热的躯体。 沈思谦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撕扯成两半在互相辱骂。名为欲望的魔鬼教唆着他彻底沉溺于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欢愉之中,名为复仇的魔鬼则不停逼迫着他清醒。 就在这两半灵魂激烈地斗争时,还有一个幽灵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它远远在一旁观战,并且讥笑道:“她这样会撩,一定是经历了不少男人才能这么娴熟的吧?” 不同的声音让他头痛无比,沈思谦主动停止了这个吻,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自己难堪的表情。 殷子珮只当他是害羞了。自己蹦跶一晚上确实也有些累,干脆就窝在他怀里休息。 邢韵如在远处看着相互依存的两人酸得心里直冒泡,不知道是在酸自己没有男朋友还是在酸狗男人抢走了自己的闺蜜——最多十分钟,殷子珮要是还不过来她就要去抢人了。 酒吧的场子一般都是到夜里十一点才会热起来。好多人都是十一点来,蹦迪到天明,然后回家倒头就睡或者拐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去开房。 殷子珮和刑韵如一般也会玩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但如今带着沈思谦这个拖油瓶就很不方便。 沈思谦也不来蹦迪,对于各种搭讪一概不理,就坐在角落里默默喝着自己的果汁,晦涩不明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殷子珮。 殷子珮还没说什么,刑韵如倒是先忍不住了:“我靠我受不了了,姐妹一起出来蹦迪,你带个男人过来还怎么浪?你看看他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以为自己是望妻石啊?” 殷子珮看了眼手机,现在才十二点多,也略微有些无奈:“要不然别蹦了,咱三个一起去吃个夜宵?” 刑韵如再次嫌弃地瞥了沈思谦一眼,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女朋友表示要去吃夜宵,沈思谦一副体贴好男人的样子:“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们扫兴了吗?我的电脑在车里,要不然先去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等时间差不多了再来接你们。” 殷子珮:…… 沈思谦这人,她当初给的人设是表面温柔体贴,实则偏执城府。哪怕他对她没有多少真情,但因为有“女朋友”这个头衔在,他仍会下意识地将她划为自己的所有物。 只不过从小的教育告诉他要尊重别人,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能提一些强制要求,更何况他现在最主要目的就是让殷子珮喜欢上他。 因此虽然没有明说,但沈思谦话里话外以及刚刚的行为都展现出“我不喜欢你蹦迪”这样的态度。 殷子珮寻思着,如果以后两人吵架了,那她一定会各种抓狂大喊:“你别让我猜!你不直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也不一定,沈思谦这种心机狗,怕是还没到吵架那一步呢,就已经设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只不过刑韵如不知道沈思谦是什么德行,听了他的话感动不已,觉得自己对他太过偏见了,闺蜜的男友还是挺善解人意的嘛。 刑韵如大手一挥,豪爽道:“没没没,是我饿了,走吧咱,夜宵走起。” 沈思谦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笑得人畜无害:“那走吧,我请客。” 刑韵如一愣,出门的时候她还偷偷拉着殷子珮嘀咕:“你这一个月给多少钱啊,他这么大方?” 殷子珮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自己为了蹦迪漂染的一次性雾蓝色头发,骄傲道:“就我这颜值还要花钱?目前为止一直都是在白嫖!” 殷子珮还想继续吹嘘呢,突然间一件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夜里冷,你穿得比刑小姐少,别受凉了。” 刑韵如:这位朋友,麻烦瞪大你的24K钛合金狗眼好好看看,我穿的是露脐吊带+超短裙好吗? 但刑韵如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吐槽之旅才刚刚开始。 ——这位殷先生,作为一个绅士,你为女朋友拉开车门我可以理解,但好歹也客套一下吧?我不是人吗?我不需要绅士帮忙拉开车门吗? ——以及,殷子珮的手是残了吗?还需要别人给她系安全带? ——还有,人家男朋友给女朋友剥虾什么的我还可以理解,吃个炸鸡你都要帮她把骨头剔出来?矫情个啥啊! ——这一顿饭吃的可真是太闹心了,不过还算你俩有良心,知道先把我给送回家……等等,把我先送回去,你俩单独要去搞什么色情的事情? 殷某人答曰:搞一些阿晋不让描写的常规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究竟是什么常规的活动呢?你们猜鸭感谢在2020-07-1822:45:33~2020-07-2000: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性乖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遥10瓶;弗如远甚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上次没能去到沈思谦家里,殷子珮一直很是遗憾。 告别邢韵如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友,她非常体贴道:“你要是送了我之后再回自己家的话,估计天都快亮了,要不然就别麻烦了,我直接去你家住一晚上吧。” -- 第134页 沈思谦:……我看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沈思谦一直有一个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就是他从来没有自*慰过。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自然也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比如晨勃或者被殷子珮各种带有性暗示的小动作撩得不能自已。但是他从来都不去处理这些欲望,只是放任它们自己平息。 自从十六岁父亲去世那年起,他就再也没了放纵自我的资格,唯有高强度的自律和步步为营才能为他争取到复仇的资本。 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而此刻的他就很清醒——既然殷子珮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那么他就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满足她。得不到的才会珍惜,这个道理烂俗却无比好用。 至于他是否渴望她的触碰,这个问题重要吗? 欲擒故纵自然有用,却也不能让她一点儿甜头都尝不到。因此沈思谦宠溺地笑道:“自从上次你说要来我家,这些日子我特意将所有生活用品都单独给你准备了一份。那就请吧,我亲爱的女朋友。” 殷子珮如愿以偿进到了沈思谦的公寓。 房子不大,一百平米左右,市值基本在九百至一千万之间。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意料之中的极简性冷淡风。 不过对于他们从事咨询行业的人来说,一年基本上有三百天都在外出差,家里就是个寄存行李和老婆孩子的地方。 殷子珮有一个朋友是咨询公司的顾问,他曾在一次饭局上苦笑着说,老婆上次见到他第一句话是:“又来家里做客了?” 沈思谦暂时还没那个苦恼,只不过与他整间房屋风格十分不搭的是,门口放了一双粉嫩嫩的小兔子拖鞋。 殷子珮换鞋的东西一顿,依稀想起来之前自己好像也有一个男朋友特别喜欢给她买粉色的东西,尤其是萌萌的小兔叽。 沈思谦敏锐地察觉到殷子珮的停顿,“怎么,你不喜欢粉色?” 然后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鞋架里掏出另一双尖头的真皮穆勒鞋,是某个奢侈品牌今年的最新款。 沈思谦在工作中习惯常备一套备用计划,如今这个习惯看样也被他带进了生活里。 殷子珮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了那双粉色凉拖。 沈思谦准备得很周全——不仅拖鞋、毛巾和牙刷等日常家具用品都为她准备了一份,就连内衣和家居服之类的东西也都为她摆放整齐在衣柜里。 然而,世界未解之谜来了——为什么言情小说里的男主都能如此准确地知道女主的尺寸? 殷子珮寻思着自己当初给沈思谦的人设虽然是温柔心细,但他又没谈过恋爱,不可能火眼金睛到一搭眼就能看出她的尺寸啊? 殷子珮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终拿出一件白色的蕾丝吊带连衣裙准备洗完澡换上,她状似不经意评价道:“衣服的尺码还挺合适。” 沈思谦但笑不语。 殷子珮抓心挠肺似的难受,干脆直截了当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尺码的?” 沈思谦将刚刚泡好的蜂蜜柚子水递给她,淡淡道:“吴阿姨告诉我的。” 殷子珮:我都忘了这茬了,家里嗷嗷催婚的母上大人特别喜欢这位红旗下长大的好少年、表面斯文有礼的衣冠禽兽。 喝了口男友亲自泡的饮料,殷子珮拿起浴巾和换洗的衣物,礼貌性问道:“一起洗吗?” 绕是城府之深的沈思谦也微怔了一秒,下意识答道:“谢谢邀请,暂时还是不用了。” 殷子珮突然就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殷子珮这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一向很是直白豪放,她将刚刚拿起来的衣服扔在沙发上,笑嘻嘻扑进沈思谦怀里,用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的小宝贝。” 沈思谦被她眼中亮晶晶的笑意刺痛了一下,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愧疚——她应该……已经有些喜欢他了吧?他真的要这样欺骗一个对自己全然不设防的女人吗? 殷子珮双手搂着他的腰身,小声道:“沈思谦,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沈思谦笑得有些勉强:“怎么了?” 殷子珮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你的衬衫都被我弄脏了,作为补偿,我觉得我应该帮你洗澡。” 沈思谦低头一看,自己的白衬衫上面被沾染了一团蓝。 殷子珮出门蹦迪前用一次性喷雾把发梢染成了雾蓝色,这种喷雾用正常的洗发露冲一下就干净了。但易于清洗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它很容易掉色,刚刚殷子珮在沈思谦怀里各种蹭,蓝乎乎的颜料染得到处都是。 本来还有些愧疚的心情,见到她各种歪门邪理胡搅蛮缠,沈思谦突然就痊愈了。 他情难自禁,托着殷子珮的屁股一把将她抱起,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学着她之前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这么体贴啊,我的大宝贝。” 殷子珮呼吸一滞:靠!这个狗男人笑起来也太太太好看了叭! 本来想拽些古诗词来赞美沈思谦的笑容,什么“灼灼其华”、什么“忽如一夜春风来”、什么“三分宠溺三分纵容三分深情”,但此刻殷子珮的肾上腺素激增,大脑里的屏幕一片空白,唯有各种加粗的弹幕飞速飘过——“好看!”“美!”“亲他!”“睡他!”“冲冲冲!” 正好现在她被沈思谦抱着,两人一般的高度,殷子珮的脸往前一凑,直接就堵住了他的唇。 -- 第135页 唇舌难分难舍地纠缠了半天,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殷子珮温柔体贴道:“一直抱着我累了吧?是不是胳膊酸了?别硬撑着,我们直接去床上亲也行。” 沈思谦:…… 就算不考虑矜不矜持的问题,沈思谦也不可能就这样脏兮兮地上床。从外面回来先洗澡是他的底线,殷子珮被他丢进了主卧的浴室,自己则去了另一个。 殷子珮发现浴室里的东西很齐全,沈思谦单独定制了一个架子用来存放各种卸妆水和护发精油之类的东西,而且还都是她常用的牌子,估计又都是吴女士告诉他的了。 殷子珮洗完澡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用沈思谦提前准备好的干发帽——因为她觉得自己戴上干发帽的样子委实不怎么好看。 水珠顺着发梢一滴滴落在睡袍上,沾湿了大片衣襟。 沈思谦早就穿戴整齐坐在那里处理公事,见殷子珮这样出来他有些讶异:“怎么不用干发帽?吴阿姨说你平时习惯用那个。” 殷子珮理直气壮道:“戴上那个那么丑,还怎么勾引你?” 沈思谦无奈地笑了笑,去浴室将吹风机拿了出来,指着沙发道:“坐这里。” 殷子珮心安理得拿着手机坐在了沙发上,享受Tony沈带来的服务。 沈思谦还挺专业,吹至七八分干就将吹风机的电源关上,挤了两滴护发精油在手心搓热,均匀地涂在她的发尾。 他一边涂一边才慢吞吞回应之前那个问题:“你站在那里,对我来说就是勾引。” 殷子珮:…… 这话太土了,殷子珮不知道该怎么接,平白无故错过了一个调戏他的好机会。 谁料沈思谦自己又送上门来:“你……怎么不穿内衣。” 殷子珮身上的睡袍本就轻薄,被水浸湿之后更是一览无余。沈思谦刚刚专注于吹头发没有注意,但此刻他发现自己甚至能勾勒出那处完整的弧线以及凸起的两点。 殷子珮不遮不挡,佯装诧异:“我妈没给你说我在家里不喜欢穿内衣吗?” 沈思谦:这个还真没有,这样私密的问题阿姨怎么可能主动提及。 殷子珮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欸沈思谦,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沈思谦将一旁的干毛巾递给她,示意她继续说。 殷子珮用手挡住递向自己的毛巾,表示自己暂时不想擦,然后一本正经问道:“你说,如果隔着衣服舔的话,你能舔出这种效果吗?” 相处了有一阵子,沈思谦渐渐习惯了她这种彪悍的作风。虽说脸上有点儿烧,但他还是先将毛巾放至一旁,然后淡定道:“那等我多喝点儿水湿润一下舌头再试试。” 在沈思谦设定剧本里,一般再是彪悍的姑娘,听到这儿多少都会有些羞怯与小鹿乱撞。但殷子珮这人从来不走寻常路,她落落大方笑道:“好的呀,要不然我现在去换一身干燥的衣服,你试试?” “现在……吗?” 殷子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要不然呢?我执行力很强的。” “但是……”说了个开头,一向擅长说服客户的沈思谦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合理正当的理由反驳他。 殷子珮善解人意的女友人设再次上线,给出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建议:“怎么?你觉得进展太快了?那要不然你先摸一摸?我们循序渐进?” 沈思谦有些绝望,因为他发现在听了殷子珮的话之后,自己的手指竟然下意识动了一下。 现在这种状态真的很奇怪,沈思谦本以为应该是自己煞费苦心步步为营赢得这位殷氏集团继承人的芳心,但如今好像一切都反过来了? 这种背道而驰的局面让他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控制,心里有些不太踏实。 沈思谦甚至有些不太确定问道:“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吧?”不是炮友吧? 殷子珮耸了耸肩:“在我看来是的,或许你想要重新思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突然想到了什么,殷子珮狐疑道:“你不会也有那种结了婚才能啪的想法吧?”笔下的男主太多,这种小的人设点她是真的记不太清了。 傅昱霖……啊呸,是沈思谦眼神一下变得幽深,他微微眯起眼,精准无比地抓取住了那个关键词:“也?”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会不会被喷,好多人说言情小说里那种守身如玉的男主在现实中不存在。但是吧,少并不代表没有。我认识一个男生,是真的连自*慰都没有过(已经成年了且身心健康家庭和睦)。 第78章 殷子珮此刻只想给自己一个棒槌。 但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慌,小小的翻车而已,她还能再抢救一下。 “咳,你知道的嘛,其实我这个人本质上还是十分保守的。在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受到传统荡*妇文化的压迫,认为女性应该自尊自爱,婚前绝对不可以有任何性行为,边缘性行为也不可以!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成熟了,能够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欲望,并且相信健康的亲密行为能够有效地促进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思谦:虽然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对,表情也很一本正经,但我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殷子珮:真的,你信我,看我这纯洁而又无辜的大眼睛。 沈思谦不会像特伊洛一样卑微到只求一个情人的名分,也不会像杨承安那样气急败坏要求她不能红杏出墙,毕竟作为一只心机狗总要有所不同。 -- 第136页 他笑着捏了捏殷子珮的脸:“我也想要你快乐,但是我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经验,就连理论学习都没有过。我想在自己最好的状态时给你最好的性*爱体验,从此日日夜夜都只想着我一人——所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准备好吗?” 如果两人正在微信上聊天,沈思谦发了这样一段文字过来殷子珮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可以轻而易举识破他的小心机。 然而此刻两人面对面,他一边宠溺地笑着,一边用低沉温柔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叙述,殷子珮听着很肉麻但是心脏也跟着酥麻了一小半——为什么她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就像碰瓷儿的,明明沈思谦的话同样做作却显得如此勾人! 殷子珮撇了撇嘴,决定暂时放过这个已经送到嘴边但“尚未准备好”的小甜点。忿忿不平地用手扯了扯沈思谦脸上寥寥无几的肉,她怀疑道:“你不会还单独给我准备了一张床吧?” 沈思谦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怎么可能。”其实他本来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为了更好地勾引她,所以……嗯。 殷子珮看了一眼手机,今晚啥都没做成竟然就凌晨五点钟了,谈恋爱果然浪费时间,搞得她都困了,“那睡觉去吧。对了,我习惯裸睡,你没关系的吧?” 这个事儿,吴女士也没有给沈思谦说。 沈思谦此人一向喜欢戴着面具生活,但某些面具遮掩不住的地方——比如耳朵,此刻就可疑地红了起来:“你只要不强迫我做同样的事儿,我尊重你的生活习惯。” 要不是不会,殷子珮都想吹个流氓哨了,“逗你的,我只在自己家裸睡。” 言下之意:所以,大家再相处一阵子,你家也就变成我家了。毕竟初来贵地,彼此还都是要矜持一些。 不过,殷子珮一脸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两床被子,“请问,两个被子分开睡和两张床有什么区别?你怎么不搞个上下铺呢?” 沈思谦:果然,一直以来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因为实在是太晚了,殷子珮也没力气折腾,上了床象征性地给了沈思谦一个晚安吻就沉沉睡去。 沈思谦也觉得很困,可是他睡不着。 自他有记忆起,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觉,现在身边却突然多了一个人。 为什么她就可以这样安心睡去呢?好歹也是一个身家过亿的总裁,即使不担心被猥亵,她就不怕被绑架勒索吗? 她当真就这么信任他?如此轻易便信任一个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这样的警惕性以后怎么躲过商界的各种明枪暗箭? 中午,警惕性为零的殷某人终于醒来。只不过她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她母后大人的电话所吵醒。 迷迷糊糊划下接听键,随手按了一个免提,殷子珮将手机往枕头边一丢,含糊不清道:“怎么了妈?” “听说你昨天搬去沈思谦家住了?怎么样啊?你们俩相处还行吧?正好今天周末,晚上带着他一起回家吃饭,你爸也想见见他。” 对面一个威严的男声嘀咕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见,把我搬出来做什么。” 殷子珮闭着眼睛,懒得说话,只回了两个字:“再说。”什么都等她彻底睡醒了再说。 吴秀琳一听这话就急了:“你们都同居了还不赶紧把人带回来给爸妈看看!你爸要是觉得没问题年底之间就赶紧将证扯了,未婚同居像什么样子嘛!” 殷子珮被吵得头秃——邢韵如这厮不仅嘴不严,还扭曲放大事实,她什么时候同居了?真是服了。 但刚醒来实在不想说话,殷子珮丢下三个字“没同居”就啪嗒将电话给挂上了。 清净了一会儿,就在她将将陷入那种半梦半醒玄之又玄的境界时,她娘一个视频又打来了。 殷子珮:淦!忘关网了! 本来是想挂断的,但她的手随便乱点不小心点到了接通键。 一个养尊处优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只是这个保养得当的女人有些咋咋呼呼:“人呢?视频里怎么没有人啊?” 殷子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这觉是彻底睡不成了,正准备爬起来接视频呢,却突然听到身边一个温柔有礼的男声道:“吴阿姨好,珮珮她还困着呢,等一会儿我让她回给您?” 强撑起眼皮一看,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落入了沈思谦手中,而且这个人模狗样的狗男人不仅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就连发型都给整出来了。 殷正国似乎没有出镜,一直只有吴秀琳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是小沈呀,殷子珮搬到你那里住没给你添麻烦吧?” 作为晚辈,沈思谦一副乖巧的样子:“没有的阿姨。而且我巴不得她能麻烦我一辈子才好呢。” 这话说出来有些肉麻和不庄重,但殷子珮她妈的性格本来就跟个孩子似的,时常觉得自己生活在玛丽苏剧里一样,她就喜欢这个调调。而且那么青睐沈思谦,本来就因为他各方面条件都像泡沫剧的男主,无非就是家庭情况差了点儿。 吴秀琳喜笑颜开:“把珮珮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小沈你晚上跟着她一起来家里吃饭吧?咱们商量商量结婚的事儿。” 殷子珮这下彻底清醒了,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手机给我。” 沈思谦先是朝吴秀琳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才把手机放在殷子珮手里,只不过自己也坐在床边和殷子珮一起出镜。 -- 第137页 两人头挨着头,看起来很是亲密。 殷子珮现在没空管他那点儿小心机,她皱着眉头道:“妈!现在就谈结婚的事儿是不是也太早了!” 吴秀琳赞同地点点头:“刚刚是我嘴瓢说错了,你们先订婚,毕竟订婚后还要等一阵子才能结婚。如果拖半年再订婚,等你结婚都多大了。” 殷子珮:多大了?我才二十六啊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我的花季从十五一直开到五十五。 “打住打住!妈,我们俩回去吃饭可以,但你们要是催婚的话就算了。” “可是你们都同居了呀!谈这个一点儿也不早,是不是呀小沈?”吴秀琳觉得女婿是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殷子珮这才想起来——刚刚沈思谦好像没有否认同居的事儿? 沈思谦笑得很和善:“我自然也是想要早些拥有自己的家庭,但是这个肯定还是要尊重珮珮的心意,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话两边都不得罪,尤其赚足了吴女士的好感。 在吴女士看来,沈思谦这个男孩子传统且负责任,被女儿吃得定定的——虽然想结婚却还是要看殷子珮的脸色,真是让人心疼呦。殷子珮这个不省心的!到时候要是嫁不出去全是她自己作的!和人家小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要不是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德行,殷子珮差点儿也被骗了去:“你少在我妈面前装好人,你先给她解释一下我们没有同居。” 都说丈母娘护女婿,吴秀琳不高兴了:“你不要威胁人家小沈好不啦!同居就同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妈我也不是思想守旧的老古董。” 殷子珮气得头疼,把手机怼到沈思谦脸上,自己拒绝继续视频:“给你一分钟,打消我妈要给咱俩订婚的这个念头。” 沈思谦果真舌灿莲花,一分钟就哄得吴秀琳喜笑颜开,只说让他们晚上回家吃饭,绝对不提要结婚的事儿。 只是挂了视频之后,沈思谦温柔坚强的外表下不免透露出一分脆弱:“只要是你所希望的事情,我都尽可能去完成。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急着想要将我推出去,连订婚都不愿意。” 殷子珮实在没心情陪他演苦情戏,“那什么……我先去洗漱一下咱再聊这个问题行吗?” “是我太心急了,我去准备午餐,你一会儿结束了就来吃饭吧。”说完这话,沈思谦转身离开,留给殷子珮一个孤独落寞的背影,只是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有上帝视角的。 殷子珮摊手:……再装就有点儿过了啊宝贝儿。 沈思谦这个小可怜从小没见过他娘,他爹也死得早,只能一个人照顾自己,所以厨艺竟然意外很不错。 毕竟吃人嘴短,殷子珮的语气都不自觉软了几分:“我就想安安静静和你谈个恋爱。如果订婚的话,到时候媒体肯定会各种报道,对殷氏集团的股价也会有影响,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没关系,我都理解的。”温柔体贴的沈思谦又给殷子珮夹了一块肉,“强颜欢笑”道:“对了,吴阿姨的邀请太过突然,下午我们一起去买点儿见面礼吧。”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装的,但殷子珮还是小小地心疼了一下他刚刚那个强颜欢笑的表情,哄道:“别不开心啦,下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沈思谦:突然就很好奇,广大男同胞们是不是都会比较羡慕我能够勾搭上这种壕系女友啊。 虽然知道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他也不缺那几个钱,但是被殷子珮这样“捧在手心里宠”,沈思谦可耻地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几分窃喜。 或许是高兴她终于入套了吧。 殷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对他这样好,自己难道不应该感到得意吗? 第79章 殷子珮和沈思谦为了工作方便,平日里都是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两人本就相隔不远,只不过殷子珮财大气粗直接买了近两百平方的“豪宅”。 殷正国和吴秀琳则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在偏僻的景区旁买了一栋别墅。倒也不算太偏僻,沈思谦开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大包小包拎着各种礼品回到家,殷子珮觉得自己宛若不是亲生的——吴秀琳女士对着沈思谦各种嘘寒问暖,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她。 相比较吴女士的不矜持,殷正国就严肃多了,看样是想给沈思谦一个下马威。 吃饭的时候沈思谦很有礼貌,家里的阿姨给他盛汤时他都会微笑着说一声谢谢,赚足了大家的好感——除了殷正国依旧冷淡。 殷爸爸问道:“你是在迈尔逊做咨询工作是吧?以后准备一直在这个公司发展吗?” 沈思谦立刻将手中的汤勺放下,恭恭敬敬回答道:“实不相瞒,这四年来我借助公司的平台积累了不少人脉与资源。国内的咨询公司一直都很弱势,稍微大一些的企业都不会考虑和国内的咨询公司合作。我想要改变这种现象,计划两年内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咨询公司。” 殷正国不置可否:“找到投资人了吗?” “资金倒不是问题,有好几位老总都有意投资。” 殷爸爸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殷妈妈不耐烦地打断了:“打住打住,在家吃饭谈什么公事!说说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儿。” 老婆大人都发话了,殷正国哪敢不从:“你们俩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 第138页 沈思谦将目光转向殷子珮,神情温柔,仿佛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殷子珮挥了挥手:“相处得不好也不能把他带来见你们不是,”然后将还剩下一半排骨汤的瓷碗向前一推:“我吃饱了。” 殷正国眉头一皱,张嘴就是训斥:“都多大的人了还剩饭!” 以往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吴秀琳跳出来护着自己的女儿,不过这次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思谦倒是站出来了。 他无比自然地将殷子珮的碗端到自己面前,“正好我还没吃饱,给我吧。” 这下别说殷子珮,就连吴秀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吃饱让阿姨再给你盛一碗,那半碗汤就倒掉吧。” 沈思谦笑了笑:“没事儿的阿姨,总不能以后每次她吃不完的东西都给扔掉吧。” 殷子珮:怎么搞得好像你每天都在吃我的剩饭一样??? 吴秀琳瞥了殷正国一眼:你看看!看看!你都没有吃过我的剩饭! 殷正国干咳一声,并不正面回应老婆的眼神暗示:“我也吃饱了。” 晚餐结束后,四个人坐在沙发旁吃水果。 殷正国食指轻点自己的大腿,状似不经意道:“小沈你带殷子珮去见过父母了吗?” 吴秀琳诧异地看了老公一眼——她明明给他说过小沈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这死老头子怎么还提出这种问题? 殷正国是故意的,他已经提前调查过了——沈思谦在出生时他妈就大出血死掉了,十六岁的时候他爸也跳楼自杀了。 殷正国这样问,无非就是想探听一下他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是否遗留了什么心理创伤。他可不能让女儿和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谈恋爱。 沈思谦细细看着殷正国的五官,瞧着他黑白相间的头发以及威严的眼神,即使一到殷家他就已经打量过自己这位未来的岳父了。 如果,殷氏集团破产、殷正国唯一的宝贝女儿也过得不幸福,殷正国的心情会如何?他还能过得这般滋润吗? 恨意在心中翻滚,沈思谦面上却平静道:“我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殷正国连一声抱歉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那看样结婚的事情就是你一人做主了。” 殷子珮怕她爹再问下去,沈思谦的仇恨值会蹭蹭蹭往上涨,她站了起来:“已经很晚了,爸、妈,那我和思谦就先回去了。” 沈思谦感受到女朋友对自己的维护,心情有些复杂。 ——不,沈思谦你不该心软,不仅仅是殷正国他罪有应得,殷子珮她也不是完全无辜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些沉默,殷子珮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对沈思谦的态度也在悄然变化。 如果她仅仅是在经历穿越或者穿书,那么她还可以抱着玩闹的心思与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唾弃沈思谦这种“想要玩弄女主感情”的渣男行为。 但如今这本书的所有剧情都是由她一人书写,沈思谦所拥有的那些苦难与仇恨都是她轻飘飘给的设定,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她的心里总是会有一丝微妙的愧疚。 虽然他在骗她,但她又何尝不是在向他选择性隐瞒一些事实? 明明自己已经事先知道了所有剧情,又何必去走所谓追妻火葬场的老路子呢? 她虽然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沈思谦他对殷家的仇恨就是一个笑话,但是她可以旁敲侧击地将真相告诉他不是吗? 如果到时候他还是选择继续欺骗她,那么她就会毫不犹豫放弃这段始于欺骗的感情。 犹豫了一下,殷子珮有几分真心实意道:“对不起,我爸爸他说话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 其实也不是,殷正国从来都不是一个情商低的人。只是在他的眼中,以沈思谦如今的成就与地位,自己还不需要面面俱到照顾到这个人的情绪,更何况他本身就存了试探与敲打的意思。 在普通人眼里沈思谦是金龟婿,全国的好姑娘可以随意挑,但在殷正国眼里,毫无疑问是沈思谦高攀他们家了。 虽说以沈思谦的能力与手腕,日后创立一个市值超过殷氏集团的企业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如今他的身家在殷氏这种“豪门”看起来就是不值一提。 正巧在路口遇到红灯,沈思谦侧过脸来看了殷子珮一眼,心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迷惘——她在向他道歉?因为这种小事? 看样她早就清楚他家里的情况了,但她体贴地从未主动提及,甚至还在为别人的不体贴而道歉。 沈思谦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妄图将自己扭曲的快感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尤其这个人还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女人。 如果没有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沈思谦觉得自己一定会爱上这个天之骄女——虽然家境优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但她并没有成为一株需要依赖别人的菟丝花,反而长成了一棵可以为别人遮风避雨的大树。她在工作中独立强势,在生活里又是一个充满了爱的人。 她好像什么都不缺——金钱、学历、事业、美貌、亲情、友情……还有一颗热爱这个世界的心。 原来,有的人天生就是上帝的宠儿,每一天都生活在阳光之下。 即便他的父亲没有自杀,他家没有破产,也是自己在高攀她。 昏暗的霓虹灯下,看着殷子珮略带愧疚的眼神,沈思谦一阵恍惚,当年的记忆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中过了一个遍儿。 -- 第139页 姥姥说,谦谦是他妈妈的小名,但妈妈在生他时大出血去世了,爸爸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姥姥还说,他爸妈是青梅竹马,从两岁时就认识了,初中背着两边的家长偷偷摸摸确立了恋爱关系,谈了十多年恋爱,一到法定年龄就顺理成章结了婚。 虽然姥姥一直坚称不是他的错,爸爸也没有怪他,但沈思谦从小就觉得自己是有罪的。爸爸也一定是恨他的,要不然为什么会对自己那样冷淡? 可即便如此,即便两个人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句话,在他心里,父亲依旧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最敬重的人。 可是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唯一的亲人没了。他眼睁睁看着父亲从高楼纵身跃下,感受着父亲的体温逐渐变得冰冷,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沈思谦只觉得他的天都塌了。 沈思谦本就不是爱说爱笑的性子,那一年他的精神状态就更不好了。许多同学们看到他阴沉的眼神都犯怵,最后班主任迫于其他学生家长的压力“劝”他休学一年。 那一年的时间足够他去查清楚父亲究竟为何自杀。 只是调查到最后,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殷正国。 殷正国那时就已然身家不菲,他名下有很多家公司,除了投资和收购的公司,还有两家是殷正国作为创始人组建起来的公司。 纵横旅游便是这两个公司中的其中一家。那时公司依旧处于上升期,股票连年上涨。但不知为何,殷正国却突然将自己手里的所有股票抛售。 两个月之后,纵横旅游被曝财务造假,股值大跌。 这件事便是他父亲轻生的导*火索。 虽然同是公司的老总,然而和殷正国这种财大气粗的资本家不同,沈家亏损个一百万都足以让公司运营不下去,更何况沈父的公司亏损了足足三百万。 但仅仅是三百万还不至于让一个企业家去死。 沈父手里握着纵横旅游近一百万的股票,一旦将这些股票全部卖出,这一百万便足以支撑自己的公司度过这个难关。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些股票抛售,造假事件一经曝出,股票变得一文不值。 实在没有办法,沈父便只能去借高利贷,但高利贷又哪里是这样好还上的。 或许是觉得爱人去世多年,如今儿子也大了,自己在这个世上的牵挂少了许多,亦或者是债台高筑压垮了这个中年男人——绝望的他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从高楼一跃而下,从此长眠不起。 沈思谦只觉得可笑,三百万而已,他的父亲竟然为了三百万就选择了轻生! 但即便这个男人再懦弱,他也是自己唯一敬重的父亲,沈思谦不可能去怪他,这种被抛弃的恨便只能转移到殷正国还有放高利贷的那些人身上。 沈思谦不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多巧合,纵横旅游财务造假的事情,殷正国势必全程参与。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套现成功后还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而受到蒙骗的人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今放高利贷的那些渣滓已经被他送进了牢里,殷正国也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殷正国警惕性高得很,从他身边不好下手,那就只能从他的宝贝女儿那里撬开殷氏这块铁板了。 更何况,殷子珮她也不是无辜的。 沈父去世的当天,一个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激起。因为那时媒体们正在争先恐后地报道殷正国一掷千金,花了三千万在拍卖会上为爱女购下汉代玉簪的新闻。 沈思谦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就笑了——三千万。不知道殷正国的女儿戴着这用人血堆起来的三千万,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第80章 殷子珮见沈思谦半天不说话,她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思谦朝殷子珮笑了一下,眼神中多了几分落寞:“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叔叔那样说其实没什么的,倒是我要感谢叔叔阿姨没有嫌弃我的家庭。” 多么得体的、惹人怜爱的回答啊。 在十六岁之前,沈思谦向来不是个讨喜的性子,孤僻冷漠得很,对学习也不怎么上心——反正成绩好与不好父亲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休学一年在家,重回学校后,这个少年变得谦和温柔、努力上进,一下就成了整个学校里最优秀的模范学生。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整整十年间,他像是戴上面具一般,永远得体大方,永远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有些时候,他的高度自律与近乎完美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殷子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只得抬头示意:“马上绿灯了,先开车吧。” 第二天是周日,只不过对于殷子珮这种霸道总裁来说哪里还分什么工作日和周末。一大早小助理就来接她去机场,下午有一个重要的商务会谈需要她亲自出席。 大清早的,殷子珮本来不想打扰沈思谦,谁知道她刚刚翻身下床就吵醒了他。 因为还没刷牙,殷子珮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你继续睡吧,我先去工作了。” 沈思谦有些朦胧,但他下意识抓起殷子珮的手在自己脸边蹭了一下,嘟囔道:“你先洗漱化妆,我去给你做早餐。” 沈思谦好歹也算是个商界精英,殷子珮哪里见过他这么可爱的样子,只觉得心都软了半边:“乖,你继续睡吧,我让助理给我买早餐吃就行了。” -- 第140页 说了一会儿话,沈思谦彻底清醒了,他脸上的笑容又变成那副温柔深情的样子:“每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会有一个体贴的男人,让你饿着肚子出门,那可就是我的失职了。” 明明是宠溺得不能再宠溺的话语,但看到他那仿佛戴着面具一样的标准笑容,殷子珮只觉得索然无味。 但她还是笑着捋了捋沈思谦有些毛躁的发丝,半是宠溺半是认真道:“思谦,你不用想着怎么取悦我。做我殷子珮的男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而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天都要比昨天更喜欢我一点点。” 沈思谦的心脏像是被人拨弄了一下。 即便沈思谦很聪明,但有些事情也是他学不来的。 比如他其实并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就像是大学时期,看似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还不错,每个人都喜欢他,可他根本找不出最亲密的三两个朋友。 从小就是这样的。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他的父亲仿佛对这个儿子视若无睹——没有陪伴没有疼爱,甚至从来不会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但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将他作为重要的人捧在手心里,宠溺着说可以满足他的一切愿望,还非常亲昵地向他提出要求…… 沈思谦有点儿迷茫,下意识想要逃离这种自己从未触碰过的关系,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却织成一张大网包裹着他迫使他沉溺于此。 她真的好擅长谈恋爱啊。 沈思谦一开始将殷子珮当作猎物,现在却发现自己好像才是被牵着走的那个。 控制住面上迷茫的表情,沈思谦强迫自己继续维持着一开始决定的体贴男友人设:“可是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我的女朋友不要饿着肚子出门。” 殷子珮定定看着他,像是无法辨认这话的真假,半晌才伸出手rua了一下他的头发:“好吧,那我要躺着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朋友。” 沈思谦知道殷子珮是标准的中国胃,因而并没有去做什么烤培根或者黄油面包。 家里有提前买好的手擀面,砂锅里还有昨天中午煲着的鸡汤,他就做了一份西红柿鸡蛋面。 因为殷子珮不喜欢吃太多碳水化合物,沈思谦又放了几片卤牛肉和一把青菜进去,最后出锅的时候还撒了点儿芝麻在上面。 殷子珮其实没怎么化妆。一是因为自己本身底子好,二是因为她已经过了那个需要化妆去体现对别人尊重的阶段了。在职场上,唯有利益与金钱才是硬通货,化不化妆顶多只是锦上添花。如今她化妆,更多是因为自己想要换另一种风格。 所以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还抱着胳膊观赏了半天她的田螺男友。 两碗热腾腾的面条被端到桌上,殷子珮没急着动筷,反倒问了一个不太相关的问题:“你做饭不穿围裙?” “简单下个面条而已,就没必要穿围裙了。” 殷子珮夹起一块牛肉,漫不经心道:“哦,还挺想看你穿围裙做饭的样子。我是指,只穿围裙。” 沈思谦:女朋友段位太高,我快顶不住了怎么办。 不过男朋友的爱心早餐吃起来和随便买的真的很不一样,殷子珮吃完这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面条,心满意足到直接原谅了男友刚刚的面具脸。 拎着行李箱换好鞋,殷子珮站在门口用手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我出去赚钱养家啦,快来亲一亲你辛苦劳作的女朋友。” 正巧隔壁邻居推开门,一家老小大包小包像是要出去郊游的样子。 听到殷子珮的话,他们看向沈思谦的目光都变成了——“嚯,软饭男啊!”“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啧,这年头当小白脸还是蛮有前途的嘛!”“爸爸妈妈,这个哥哥好帅!等我以后长大了努力赚钱也会有这样好看的男朋友吗?” 沈思谦不免有些忸怩,他迅速在殷子珮脸上亲了一下,“早些回来。” 殷子珮心满意足地出差去了。本来她周二就要回来的,但她爹临时又派了不少活儿给她。连行李箱里的脏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她就又拖着这个小破箱子出国了。 吴秀琳知道这件事气得不行,把殷正国骂了一个遍:“你给她安排那么多活儿做什么!她刚和小沈同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呢!现在好了,被你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两人彻底没有时间培养感情了!女儿要是嫁不出去,到时候全怪你!” 殷正国摸了摸鼻子不说话,心想:就是因为两人同居了,我才把闺女送到国外去的嘛! 不过人家别的总裁,出差都是去什么英国瑞士,逼格满满,她倒好,拎着一箱子没洗的衣服跑东南亚来了。 如今正是夏末,去亚热带地区就是遭罪。除了身上总是黏糊糊的,殷子珮干脆就彻底不化妆了,反正妆容不到一个小时就会糊掉。 不过即使是这么难受的天气,在这边还是随处可见前来旅游的国人。殷子珮就是来这边考察,想着要不要把殷氏集团的酒店扩张至东南亚地区。 殷子珮做生意,喜欢直接去当地体验和感受,然后才是看那些专业的报告,结合数据调研做出最终的决定。 如今该体验的已经体验差不多了,刚从外面回来,她整个人瘫在酒店里靠空调续命,一边懒懒地问小助理:“市场部的数据调研做得怎么样了?报告拿来我看看。” -- 第141页 小助理紧张地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他们说自己只擅长做国内的行研,所以在东南亚这边找了当地的外包公司做市调,但是结果还没出来。” 殷子珮一下就火了,“不擅长做就不做了?那我还不擅长给他们发工资呢,能不能一分都不给?” 小助理瑟瑟发抖,她就知道殷总得发火。他们殷总日常生活里还比较好说话,一到工作中就强势得不行。在殷总眼里,职场上能力不足就是原罪。 殷子珮摆摆手,“告诉人事部,市场部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她生气并非因为市场部的那些人找了外包公司,而是因为耽误了正常工作进度。 说句实话,她根本不在意手下的员工工作能力强不强,只要能按时完成她给的任务就行了——比如她让技术员写个代码,不管这个技术员自己会不会写,哪怕他去找亲戚朋友帮忙写,只要能赶在截止时间前写出漂亮的代码,她就愿意给他发工资。 殷子珮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执行力不强影响他人工作进度的员工了,如果这件事交给沈思谦去办,他一定会提前好多天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市调报告。 说起沈思谦,她这几天都没怎么理自己的这个小男友。 沈思谦肯定不会像那些直男一样每天发一些“吃了吗?”“早安”之类没有营养的信息。 他知道殷子珮跑东南亚这边来了,倒是经常会根据当地的情况叮嘱一些注意事项,或者分享一些当地有趣的事情。 只不过殷子珮这两天实在太忙了,确实没太有时间回复。 被市场部那群只拿钱不干活的人气到了,殷子珮这会儿不想谈工作的事儿,干脆翻出沈思谦的微信去调戏他。 【男朋友,你的女朋友马上就没了。】 沈思谦正在贵宾休息室候机,他也正要去出差,看到殷子珮发来的消息一惊。 【怎么了?现在方便视频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000:55:30~2020-07-2318:0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杏软糖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殷子珮非常喜欢沈思谦的这个习惯。 凡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他都会事先询问她的意见。就连视频这样的小事儿,他也不会不管不顾直接拨过来,给人不得不接的紧迫感,而是会先问清楚她方不方便。 两人微信聊天也是,沈思谦几乎不会发语音消息过来。就算自己比较忙,也会用语音转换成文字后发给她,只是为了节省她的时间。 殷子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管这个狗男人是别有所图还是怎么样,但相处起来是真的舒服,在某些方面她也是真的很欣赏他。 殷子珮拨了一个视频过去,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你的女朋友马上就要热化啦!” 沈思谦失笑,原来【马上就要没了】是这个意思,她怎么这么可爱。 但下一秒注意到她拉到肩膀以下的衣服,沈思谦还是忍不住劝诫道:“你现在应该是在空调房里吧?快点儿把衣服拉上,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殷子珮笑嘻嘻没个正形:“受凉了我就在当地找个猛男帮我暖暖身子。” 沈思谦莫名觉得这话很刺耳,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笑着说道:“那我现在就改签机票,飞过去给你暖身子。” “行啊,你暖左边,他暖右边。分工合作,事半功倍。” 沈思谦突然想到小时候自己一直特别恐慌的一件事。 虽然爸爸在家里话很少,也不怎么和他交流,但他还是会担心爸爸会不会哪天娶一个新的妻子,再生一个儿子。 他不可能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爸爸。 如果有了新的弟弟,他一定会掐死他。 他这辈子都不要和别人共享自己的东西。 殷子珮的话勾起了他当年不好的回忆,沈思谦心底已经非常不悦了。但他控制住面上的表情,只是装作吃醋的样子不满道:“你是我一个人的,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自己选吧!” 明明幼稚得不行,但没办法,殷子珮就吃一套。她赶忙哄道:“选你选你,当然选我的大宝贝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怎么和我的大宝贝比?闭着眼我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得不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所以这两人热火朝天说了半天,那个“无足轻重的他”到底是谁呢? 可能真的只是某个无足轻重的人吧。 一个星期后殷子珮回国,但沈思谦又去外地出差了。两个忙得昏天黑地的人,谈恋爱的方式仅限于每天互联网上浅显的嘘寒问暖。 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见过面。 这天殷子珮正在她的办公室审阅合同,前台突然打电话进来:“殷总,有位沈思谦先生说想见您。” 殷子珮:??? 本该在外地老老实实当社畜的沈思谦不打一声招呼就出现,殷子珮预感到某个重大的剧情转折要来了。 果不其然,沈思谦一进来就开始从包里一件件向外掏东西:“这是银行卡,这是户口本,这是房产证,这是财产证明……” 东西全部拿出来之后,他急切道:“这些东西都给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 第142页 殷子珮挑了挑眉:“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沈思谦沉默了一下:“这一月都没有见面,我好想你。给你发信息你也不怎么回,我怕你跑了。” 他们做咨询的,因为长期驻外再加上工作忙,好多人都是因为这个和女朋友分手的。 殷子珮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果真发现自己没有回复沈思谦昨天发来的信息,对话框里还是自己敲了一半没发出去的文字。 主要那个时候她正在酒桌上与人推杯换盏,点开刚准备回复,正巧有一个张总过来敬酒,她就忘了。后来喝醉了回家倒头就睡,今早又忙着赶到公司处理几个加急合同,是真的忘了。 只是瞧着沈思谦如今的样子,殷子珮一时竟分不清他有几分真情假意。 在她原来的设定里,“殷子珮”没有上帝视角,自然而然很是感动,直接答应了沈思谦的求婚。 但如今…… 殷子珮看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有些迟疑。 沈思谦也说不清自己有几分真情假意,但看到殷子珮犹豫的样子,他的心有些沉甸甸的:“你不愿意?” 殷子珮回过神来,在瞬间做了决定:“好,我们结婚。” 最近吴秀琳女士就差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结婚了,反正总是要结婚的嘛,和谁结不是结,本身走剧情也该结婚了。再说了,等结了婚,她不就可以名正言顺享用沈思谦的肉*体了嘛! 沈思谦愣了几秒,不可置信道:“你同意了?你真的同意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准备戒指,我们这就去买戒指!” 殷子珮:我竟然一时分不清这厮是真这么激动还是装的…… 不过以殷子珮如今的身家,自然不可能拿起户口本就去民政局登记。她结个婚还是挺麻烦的,瞒着爸妈又是找律师又是做财产公证的,折腾了一个月才去登记。 当吴秀琳看到女儿的小红本本时,心中百味杂陈:虽然一直在催她,但女儿无声无息突然就真的结婚了,好像还有点儿惆怅是怎么回事? 领了证,象征性给爸妈一说,殷子珮就急不可待地将沈思谦拐回自己的公寓。 沈思谦看着房间里提前准备好的男士拖鞋、水杯和牙刷等物品,心里不免有一丝危机感:“今晚我要在这里住下吗?” 殷子珮点点头:“我这公寓还挺新的,也足够大,干脆直接当婚房用吧。等过两天你收拾收拾,把东西都搬我这里来。” 沈思谦:婚房都是老婆出,我这莫不是真成倒插门的了? 他被殷子珮塞进浴室里洗澡,等沈思谦裹着浴巾出来,向殷子珮要换洗的衣物时,这个女人一脸愧疚:“啊!不好意思!我忘记准备了!” 沈思谦的目光从准备齐全的男士洗面奶、剃须刀和发蜡等物品上一一掠过,觉得他老婆的道歉实在是太能让人信服了。 “没关系,那我穿白天的衣服吧。” 殷子珮一把拦住他,真挚道:“脏衣服还是别穿了吧,大家如今都是夫妻了,你不穿也没事儿,我不介意不介意!” 沈思谦:……你不介意我介意。 殷子珮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诚挚建议:“你要是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不想在客厅里裸奔,那咱们就直接熄灯睡觉吧。做人老婆呢,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我可以陪你同甘共苦陪你一起裸睡。” 沈思谦:“……谢谢?” 殷子珮把他推进卧室:“不用谢不用谢,等我吹干头发马上就来陪你,别急吭~” 殷子珮的床单被套用的都是最好的真丝料子,当柔和丝滑的真丝包裹住沈思谦的身体时,他甚至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种麻劲儿还没过,殷子珮就春风满面地过来了。她随手将身上的浴袍扔在一旁,钻进被子里——当然,她的床上只放了一个被子。 殷子珮搂住身旁这个中规中矩躺着的男人,笑容像刚吃了奶糖一样甜腻:“老公~” 沈思谦只觉得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比真丝床单还要顺滑,而自己就像是一条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根本动弹不得。 一向最擅长说服客户的沈思谦甚至有些不敢说话了:“老、老婆,关灯吧?”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殷子珮忍不住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差点儿没把人家给挤到床下去:“等一会儿再关灯嘛,我还没看够你呢!” 昏暗的灯光下,唯有殷子珮的眼睛亮得像钻石一样,但这颗钻石倒映出来的只有沈思谦一人。 沈思谦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爸爸能够多看自己几眼,他习惯了被忽视被冷漠对待,所以对殷子珮这种火一样表达感情的方式十分不适应,却也对这样的感情尤为敏锐和珍惜。 他也曾万众瞩目,受到老师们喜爱的称赞和学弟学妹们崇拜的目光,但这些都不是独一无二的——老师会有很多个得意门生,学弟学妹也会有不止一个厉害的学长。 但父亲的重视亦或者是妻子的爱意,这样的情感是独一无二、不可分享的。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他放弃报复殷家,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长长久久地拥有这段感情了?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出现,沈思谦就将它抛之脑后,不愿去深究——他克制自己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就让他放纵片刻、享受当下的欢愉吧。只要没到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就还能再逃避。 -- 第143页 殷子珮双目亮晶晶地望着他。沈思谦与她对视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睡觉吧。” 殷子珮惊了一下,“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就……睡了?” “新婚之夜不应该是婚礼那天吗?” 殷子珮伸出舌尖试探性地戳了一下他,“领证后就是合法的了,沈先生,你应该定期上交公粮,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手还不老实地左摸摸右捏捏。 沈思谦身体一抖,上交了人生的第一次公粮。 殷子珮:……所以这就是憋了二十六年之后的下场吗。 还没开始就已是结束,殷子珮错愕之余的第一反应是——我该怎么安慰一个尊严受损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两更!中午12点和下午6点更新,回忆结束,时间线拉回离婚后,弟弟出场! 第82章 作为一个不撸管不看小黄文也不看AV的奇葩,即使再懵懂无知,沈思谦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么丢人。 不仅殷子珮很是错愕,他也同样错愕。 在殷子珮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沈思谦眼疾手快地“啪嗒”一声将灯关上,从床头柜抽了几张纸巾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窘迫道:“睡吧。” 殷子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情难自禁吧唧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好好好、好~喜欢你啊!” 沈思谦一言不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殷子珮能明显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双臂加紧了不少。 婚礼定在半年后,两人在邮轮上初遇的那天。 知道这个消息后,邢韵如的尖叫声差点儿没掀破天花板:“你竟然背着老娘和野男人领证去了!说好的只是白嫖呢!你他妈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邢韵如怒吼的时候,胸前那两坨颤颤巍巍,殷子珮真怕她们抖坏了。 “消消气消消气,到时候还要请你做伴娘呢。” “我才不稀罕!”邢韵如有种被多年挚友背叛了的感觉。 殷子珮简直哭笑不得,“如如你这样想,就算我和他结婚了,只要咱俩不绝交,沈思谦认识我的时间永远都比不过你是不是?而且我和他很有可能会离婚,但咱俩绝交这件事,这辈子基本不会发生!” 邢韵如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她就勉为其难接受了这种说辞:“那说好了,姐妹同手足,男人如衣服。” 殷子珮忙不迭点头答应。 唉,她这个闺蜜长相美艳,娇蛮起来可真是太可爱了,殷子珮根本舍不得让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伤心。 婚礼这种大事儿,吴秀琳女士哪里能错过。再加上殷子珮和沈思谦都是工作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热心吴女士干脆包揽了整个婚礼的策划过程。 殷子珮唯一抽空做的事情就是拍了一组婚纱照。 她还是很尊重沈思谦的,特意询问他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外景场所。 沈思谦回顾人生前二十七年,发现自己的经历真是乏善可陈。尽管他在学业与事业上都取得了一定成就,但当殷子珮问他有没有回忆满满的地点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片茫然。 唯一一个印象深刻的地点,就是父亲纵身一跃后,鲜血像一大坨花朵艳丽绽放的地方。 殷子珮本来想去母校拍照的,但是她本科在国外读的,为了拍照单独跑一趟实在耽搁时间。而沈思谦的母校在国内亦是声名赫赫,百年老校别有一番风情,两人干脆就去那里拍了一组外景。 也是亏得沈思谦和教授们关系好,教授联系了保卫处才把他们放进来,要不然想在这里拍照还是有些麻烦的。 摄影的小哥热情地在那里指挥:“新娘子再娇羞一点儿,依偎在你老公的胸膛。唉不对不对,让您依偎在他怀里,不是要把他给按树上!” 殷子珮:…… 她可真是太疲惫了,朝摄影师挥了挥手,“打住,您顺着我的动作拍就行了。” 于是摄影师相机里照片就变成了 ——殷子珮站在三级台阶上,勾起沈思谦的下巴。 ——殷子珮用冷漠不屑的眼神注视着镜头,沈思谦弯腰吻她。 ——殷子珮充满“爱意”地注视着单膝下跪给自己整理裙摆的沈思谦。 路过的女大学生们纷纷驻足,好几个姑娘差点儿化身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这个姐姐也太A了吧!我要嫁给她我要嫁给她!” “那个哥哥也很帅啊!你看那个大长腿!而且他好宠自己的老婆哦,无论是什么样羞耻的动作都微笑着配合。” 等沈思谦的导师赶到时,周围已经聚集许多人了。 老头子拨开人群乐呵呵走向前,第一句话就是:“思谦你可算讨到老婆了!” 沈思谦其实没有读研,但优秀的同学总是格外受到教授们的重视。他从大一的时候就进了这位秦教授的实验室,大三的时候甚至被老师派去指导新进来的研究生学长,因此两人的师生情谊还算深厚。 殷子珮对于这种老学者还是很敬重的,她连忙收起刚刚那副“全世界老子最酷”的拽样,乖乖巧巧往沈思谦身边一靠,笑得十分恬静可人:“秦老师好。” 估计这位就是刚刚打电话放他们进来拍照的秦教授了。 目睹了殷子珮变脸全程的摄影大哥:怪不得我爹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口怕。 -- 第144页 不过秦老爷子比摄影大哥还要热心,竟然比拍婚纱照的两位当事人还要积极,指点江山的架势甚至让人误以为他在上专业课:“对对对,就是这个姿势,思谦搂住你老婆可别让她跑了哇!两人对视,对视,要有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感。” “女娃娃靠在我们思谦的肩膀上,对,他个头高,你得往台阶上走一级,这样拍出来就好看了。” “道具呢?沈思谦捧好这束花,献给你老婆。不行不行,刚刚花把脸遮住了,再来一张!” 拍完照,几个人去食堂吃饭。秦教授应该是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得意门生,所以很是激动,在那里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女娃娃我给你说,沈思谦这小子可招女生喜欢了,当年喜欢他的女生都闹到我这里来了!” 殷子珮一下就警觉起来,标准假笑道:“是么?那他可从来都没给我说过。” 沈思谦也迷茫了:“老师您是不是记错了?” 但凡是送到他这里来的表白信和礼物,他都是原封不动给退回去了,基本上私底下就解决了,什么时候闹到导师那里去了。 秦老头立刻吹胡子瞪眼:“嘿!你这小子还装,当初你那个胡若兰师姐,大家一起吃散伙饭时,因为你,她喝酒都喝进医院了!” 沈思谦更懵了:“因为我?” 这件事他确实有点儿印象,但怎么就成因为他了? 沈思谦大三的时候,秦教授实验室里来了一个研一的学姐。那时候秦老头忙得不行,就让沈思谦帮忙带带这个学生。 胡若兰文静得很,话也很少,虽然学东西慢但是很勤奋。在沈思谦看来,两个人根本不怎么熟。 等他毕业的时候,师姐正好也毕业了。大家一起请秦老师吃了一顿饭,酒桌上胡若兰一反常态喝了好多酒,结果酒精过敏被送进了医院。沈思谦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要毕业了,感伤不已所以才那么失态的。 秦教授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棉花:“你还装傻?那天不是你把人家的表白礼物转手就送给了商杰兰!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那么伤心!” 沈思谦彻底蒙圈了。 商杰兰和胡若兰是一起被招进来的研究生。商杰兰这个人,整天gay里gay气的,恨不得“拿小拳拳锤沈思谦胸口”那种。 那天沈思谦收到一个礼物,表白卡片上面的落款是“兰”,他想当然就以为是商杰兰——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基佬表白了,而且胡若兰平日里话都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自己压根就没往那个方向里去想。 秦老师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当年就想说你的,觉得这是私事儿没好意思批评你。你拒绝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当然没错,但我们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是?把人家的礼物随手送给别人,你让人家女孩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老头拍了拍沈思谦的肩膀:“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就一直怕你太莽撞了讨不到老婆。幸亏你长得帅,骗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以后千万记得对你老婆好啊!” 沈思谦简直百口莫辩,拿起手机偷偷给殷子珮发微信:【等回家再给你解释。】殷子珮心里本来还有点儿不太舒服,但沈思谦当着老师的面偷偷给她“传纸条”,这种行为可爱得很,她一下子就释怀了。 拍完婚纱照之后,两人就一直没能抽出大段的时间陪对方。婚礼前一天,这对新人的画风是这样的沈思谦给殷子珮打了一个电话,玩笑道:“殷女士,您什么时候抽空来参加一下我们的婚礼呀?” 殷子珮此刻已经坐在飞机上了,预计天黑之前就能到达目的地。只不过飞机还没开始滑行,空姐也还没让大家将手机关机或者调成飞行模式。 殷子珮也装模作样道:“沈先生放心,明天中午十二点典礼开始之前我一定赶到,不会耽搁您的进度的!” 沈思谦叹了一口气。 他平时在咨询行业,见了太多妻子埋怨丈夫太忙无法顾及家庭而争吵的案例。他自然也是忙的,但他实在是没想到,殷子珮竟然比他还忙。 自己最起码还提前三天飞回来参加婚礼,她倒好,婚礼前一天夜里才赶回来。 如果怀孕了,他毫不怀疑殷子珮会在阵痛时冷静地吩咐助理:“去把我的电脑拿来,我先回个邮件再继续痛。” 想到这儿,他嘴角的笑意一下僵硬了起来——他刚才在想什么?他竟然在想和殷子珮生孩子的事情! 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婚姻,却绝不可能和仇人的女儿生下孩子! 沈思谦前些阵子还在想,自己可以在婚礼上当众悔婚,这样殷氏集团以及殷正国面上都会十分难看。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脸面难看又能怎样,不痛不痒而已,他要他们殷氏集团彻底破产! 或许也是想要和她再多相处一阵子吧,但这种可笑的、微不足道的想法在父亲的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沈思谦:殷子珮,不值一提! 下一章:真香。 dbq各位,预估错误……下一章只能写到时间线拉回现在,弟弟需要下下章才能出来。然后,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殷子珮是因为什么样的渣女理由对弟弟一见钟情的(也不一定,大家可以猜一哈) 第83章 殷子珮刚下飞机,就收到了沈思谦的信息。 -- 第145页 【我在e5口等你,银色的商务车。】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殷子珮很是无奈:“不是给你说了不用来接我的么?” 她没有在客气,她是真的不需要人接。机场距离市中心本来就很远,一来一回实在太耽误时间了,自己打个车回去或者叫司机来接都行。 沈思谦难得“撒了个娇”,装模作样说道:“你们直女不懂爱情。作为丈夫,想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妻子的焦急心情你根本理解不了。” 殷子珮叹了一口气:“作为妻子,想要夜夜笙歌每天都有粮吃的焦急心情你也理解不了。” 没错,已经半年过去了,她殷·宇宙无敌第一大总攻·霸道总裁·子珮,竟然还没有把沈思谦吃到嘴里! 除了“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那次,还有一次差点儿就成了,结果公司突然来了电话,有急事需要她立刻赶回去处理。 事业和爱情之间,她还是忍痛割舍了爱情,毕竟到嘴的鸭子终究是跑不了。 只是刑韵如无情地将她嘲笑了一个遍:“呦呦呦,之前是谁说的,自己白~嫖!嫖了那么久,您倒是嫖到手了没有啊!” 殷子珮强行挽尊:“作为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你根本理解不了我作为全公司的希望、未来的集团继承人究竟有多忙!恨不得每天晚上都在飞机和酒店上度过,哪儿有时间去想什么男色!”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殷子珮的能力有目共睹。殷氏集团的那些股东们还是很认可她的,殷正国也在不断将手中的权力放给她。 沈思谦一直没说过,其实殷子珮独立强大的样子让他十分痴迷。 在她那里,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算什么。无论遇到什么突发的紧急情况,她总是能沉着冷静第一时间给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殷子珮无疑是值得令人依靠的,在她身边真的很安心。沈思谦总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父亲能像殷子珮一样勇敢地面对全世界,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十六岁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父亲去世后,他偏执于让自己成为一个独立强大的人,殊不知拥有这种品质的人本身亦对他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沈思谦有时候还是很矛盾的,他一边迷恋着殷子珮工作时稳定沉着的样子,一边又不喜欢她将过多的精力都放在公务上。 ——比如现在。 “珮珮,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 殷子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回复刚刚在飞机上无法回复的那些邮件:“所以呢?” 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吧?婚纱试过了很合身,美甲昨天就做好了,该发的请帖也都发完了,明天直接等着参加婚礼就行了呗。 沈思谦忍无可忍,托起她的屁股直接将她整个人给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书桌上与自己直视:“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你应该多看看我。” 明明谈恋爱的时候还是一副温和有礼保持距离的样子,怎么结了婚后就越来越黏人了呢? 殷子珮搂住他的脖子,用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说道:“嗯,我家思谦真好看!” 沈思谦从小没被人哄过,所以他还挺吃这一套的。但被哄了之后又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是不是影响了妻子的正常办公,所以试探道:“那你喊我一声老公,我就让你去继续处理公务。” 其实那几个邮件也不急,后天回复都行。殷子珮坐在桌子上,伸出自己的腿勾住沈思谦精壮的腰身,“可是我现在不想处理公务,想处理你怎么办?” 沈思谦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直接将她按在书桌上就吻了起来。 在外人看来这是沈思谦在吻殷子珮,但只有沈思谦自己清楚,他根本不是殷子珮的对手——这个看似激烈的吻,实则是她在引领着他。 亲着亲着,沈思谦突然就生气了:她这么会,肯定是亲过好多人才练出来的! 但这样羞耻的理由他又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于是殷子珮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完啵之后,她的丈夫反倒是生起闷气来了? 啧,男人心,海底针,她还是继续回复邮件去吧。 虽说婚礼是吴秀琳一手包办,但殷子珮早就给她打过招呼,不要太过招摇。 即便如此,她的婚礼还是来了不少商界和政界的名流,宛若一个大型的社交现场。在拒绝了一众媒体后,殷子珮只允许和殷氏集团关系比较紧密的两家媒体进行独家报道。 人家都说结婚那天新娘子要哭,但殷子珮实在是哭不出来——虽说名义上是自己“嫁人”了,但实际上是沈思谦大包小包搬到她的公寓里住。她也没有公婆需要侍奉,是沈思谦入赘还差不多,自己有什么好哭的? 她不知道沈思谦怎么想的,但她觉得婚礼就是走个过场。与其说是她的婚礼,不如说这是他们殷氏集团的社交局。 宣读结婚誓言的时候,两人对视良久,直到嘉宾们都有些开始窃窃私语,沈思谦才开口。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恋爱结婚这种事。” “遇到你之后,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人啊。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你不回我信息时我会烦躁,见不到时我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出现在你面前。” “和你结婚之前,我孑然一身在这个世上,时常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有了归属感。” -- 第146页 “殷子珮,你是我唯一的爱人、唯一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我想,往后余生,我的生命里没有人会比你更重要了。” 沈思谦注视着殷子珮的脸,一阵恍惚。有些话,说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殷子珮也收起一开始不以为意的态度,目光复杂地回望着他,缓缓说出自己的誓词。 “我想说,从今往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竭尽所能给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我要将你放在心尖上宠,我要满足你所有的愿望,我要紧紧拉住你的手绝不主动放开。” 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你主动放开了我的手,那我也会毫不留念转头就走。 收回万千思绪,殷子珮自嘲地笑了一下——结婚时沈思谦有几分真心实意她不知道,但她其实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后路的不是么? 她连结婚誓词都说得这样滴水不漏,可见当时在她心里潜意识就觉得两人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吧。 今天是他们相识三周年和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这段为期两年的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殷子珮拿出手机给沈思谦发了条信息:【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沈思谦看到这则讯息只觉得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她就这般急不可待想要摆脱他吗! 沈思谦没有回复,两个小时过去都没有等到殷子珮的下一条消息,他才状似风轻云淡地给她回了一则消息:【明天上午我没空,再说吧。】那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殷子珮正在宾馆里和邢韵如一起啃鸭脖喝红酒。回家住肯定会被爸妈念叨,所以她干脆直接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当初她结婚时,气急败坏的是邢韵如;如今她离婚了,最担心的依旧是邢韵如。 在收到殷子珮的消息后,她毫不犹豫就撇开最近打得正火热的小男友赶了过来。这个永远风风火火的女人今晚说话时都不自觉温柔了不少,生怕惹殷子珮伤心。 “珮珮,你给我说实话,你真的想和他离婚吗?” 殷子珮被鸭脖辣得不行,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就是吧,结婚后这两年我是真的把他捧在手心里宠。就算是现在离婚了,我肯定还是喜欢他的,而且这两年确实有不少很美好的回忆。” 灌了一口红酒解解腻,她继续说道:“但另一方面,我也是真的累了。具体原因不方便给你说,但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应该更像是看待自己儿时特别喜欢的一件工艺品——曾经拥有过但不会再次购买。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了,这个东西也不再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了,手里闲置的钱不如留着去买别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但是沈思谦对殷家的爱恨情仇实在太过复杂,殷子珮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邢韵如解释。但这句话在邢韵如耳里听起来就变成了——沈思谦做了什么对不起殷子珮的事儿。 恰巧这个时候沈思谦的消息发了过来,邢韵如怒火中烧,一把夺过殷子珮的手机:“我来回复这个狗逼!离婚都要别人等他什么时候有空?老娘日他个仙人板板!” 殷子珮有些好笑地看着邢韵如噼里啪啦打下一句【那正好,今晚约的这个小哥太猛了,早上十点我怕自己起不来】,然后点击发送。 这次沈思谦回复倒是挺快的:【珮珮,你没必要为了气我就说这种谎话。】【随你怎么想吧,什么时候有空去民政局离婚,记得提前向我约时间。】邢韵如打出的这句话倒是有几分殷子珮的神韵,殷子珮无奈地看着她与沈思谦在线上唇枪舌剑,倒也没有阻拦。 算了,现在沈思谦算个什么,闺蜜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刚刚那句话很像结束语,就在两人以为沈思谦不会再回复的时候,谁知对面又是一则信息发来:【如果他真的很猛,你又怎么会有时间给我发信息?】殷子珮倒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沈思谦说话的水准下降得厉害;但邢韵如看到这句话被气得不行,她打字的时候差点儿没能把殷子珮的手机屏幕给敲碎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搞第二发之前还非得去浴室冲个澡,或许是有洁癖?啧,真麻烦。】然后将手机一关,任凭沈思谦发再多的信息都不回了。 第84章 邢韵如见姐妹好像是真的无所谓,没有强颜欢笑的样子,她舒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又中气十足了起来:“走!我珮!为了庆祝你摆脱狗逼,咱俩一起去牛郎店玩!” 殷子珮放下自己啃了一半的鸭脖:“现在?” “对!就是现在!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化妆!” 一个小时后,两个妆容精致、风情万种的女人坐着出租来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夜总会。 其实吧,殷子珮一开始是真的兴致勃勃和姐妹过来耍,但是看到店里喊价最高的那些小哥们都比不上沈思谦一半好看,她的心思一下就歇了。 邢韵如也发现这届小哥质量不行,但也不至于歪瓜裂枣,最起码比路人强,所以就随便点了四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留下来,姐妹俩左右各一个。 话还没说几句,小哥就笑着问道:“姐姐们想喝点儿什么呀?” 这些男孩子们最主要的收入就是酒水提成,为了能让客人们多点些酒,小哥们个个不遗余力。 殷子珮今天心情不怎么好,正巧就是想要大手大脚消费的时候,她随手捏了捏问话的那个男孩子的脸,懒洋洋道:“你给姐姐喂什么酒,姐姐就喝什么。” -- 第147页 小哥摸不清她是真的不差钱还是只是好面子,就点了一瓶中高档的威士忌探探底。 殷子珮哪里看不出他的那些小心思,她不怎么在意地笑笑:“倒酒吧,今天姐姐请你们喝酒。你们能喝多少,就点多少。” 有些时候,这些陪酒的少爷们为了酒水提成,甚至会把自己喝吐了然后继续喝。 但这也没什么好同情的,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不是么。在喝到吐和少拿提成中做选择,他们选了前者。 殷子珮的意思很明显了:我不逼你们,你们也不要灌我酒,今晚能拿多少提成全看你们自己的酒量。 莫说她这样好说话,即便殷子珮是那种逼人喝酒的难缠主儿,这些少爷们都情愿陪她——成熟漂亮的姐姐又有谁不爱呢? 左边的少爷剥葡萄给她吃,右边的少爷喂酒给她喝,两边又都是会说漂亮话哄人开心的,殷子珮的心情一下就舒爽了不少。 果然,人生在世,值得享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心情一时不好可以接受,但可千万别钻进死胡同里。 等再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个长长的觉睡醒,直接就到该吃午饭的时候。 费劲巴拉将自己的头从邢韵如怀里拔*出来,殷子珮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将手机开机,消息叮咚叮咚跳个没完,殷子珮定睛一看,有一大半都是来自沈思谦的——五个未接来电、三条未读短信以及二十多条微信信息。 沈思谦从来没有那么急切地给她发过消息,殷子珮一开始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才反应过来——沈思谦知道她昨天去不正经的地方消费了! 主要是昨天她喝得晕晕乎乎的,刷卡时没注意,就随便拿了一张。那张卡应该是沈思谦的副卡,但凡有稍微大额一点儿的消费记录都会给沈思谦发短信。 不过,那时候应该已经是夜里两点了吧?沈思谦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 殷子珮懒得给他解释那么多,直接微信回复道:【不好意思昨天无意间用了你的卡,钱我已经还你了。】十秒钟不到,沈思谦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来,殷子珮皱了皱眉头。 他以往给她打视频电话都会先问一声方不方便,现在是觉得离婚了,不屑于再装体贴了是吧? 生怕影响到邢韵如休息,殷子珮毫不犹豫将视频电话挂了。 【我旁边有人,不方便。】 不想和他掰扯那么多,殷子珮将手机调整成静音模式,就蹑手蹑脚跑去浴室洗澡了。 等殷子珮出来的时候,邢韵如也醒了。她刚睡醒呆萌呆萌的样子让殷子珮稀罕得不行,果断上去揉了一把她头上呆毛,“快去洗澡,我让酒店送餐,等你洗完澡就可以吃了。” 殷子珮打开手机准备叫餐,却发现这一会儿自己手机上的信息比她刚醒来时还要多,全部都是来自她那个新鲜出炉的前夫——沈思谦是疯了不成? 殷子珮看了一遭,发现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总体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不要为了报复我自降身价去那种地方消费,很危险的。约炮同样有风险,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谨慎一些。 殷子珮一阵无语,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沈思谦还这么自恋呢? 殷子珮发了一个【嗯】敷衍他,省的他还要源源不断发消息。 果不其然,感受到她的冷淡与不耐,那边立刻就消停了。 殷子珮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再次回到公寓之后,发现家里有关沈思谦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 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下周就要飞意大利了,估计要待一阵子才能回来。你看看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快点儿把手续给办了吧。】两人约在后天下午三点钟。 沉默地办完离婚手续,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沈思谦问她:“我送你回去吧。” 殷子珮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礼貌拒绝道:“我的司机在附近等我。” 沈思谦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殷子珮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她的行程实在是被安排得太满了——下午三点离婚,五点又有个跨国会议要开,根本没空去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去意大利本来也有许多正事要做,但邢韵如作为服装设计师正好要去那边参加时装周,殷子珮干脆就推迟了回国的时间,准备陪她一起,等时装周结束了再回国。 就算是做服装设计师,邢韵如也是玩票性质的,邢家从没指望她出名更没指望她赚钱。 别的服装设计师个个如临大敌,在后台跑上跑下生怕出什么纰漏,她倒好,什么都甩手给助理,自己跑到看台这里和殷子珮坐在一起。 其实殷子珮加班熬到凌晨的时候还是挺羡慕她的,但殷子珮知道如果真的让她不管企业里的事儿,自己根本做不到——与其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她还是更愿意当一个能够把持经济大权的霸道总裁。 虽然今天是邢韵如的比较重要的秀,但她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竟然在旁边玩起了手机。殷子珮真怕一会儿她家的模特走过去了,这女人都不知道。 不过邢韵如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时间差不多她就将手机放下了:“殷子珮殷子珮,你看那个一身驼色的模特,他身上的时装就是我们工作室设计的!” 殷子珮抬头一看,整个人就怔住了。 -- 第148页 ——太像了。 这个模特的眼睛和傅昱霖实在太像了。 傅昱霖是谁?傅昱霖可以算作是殷子珮的初恋,说一句她心中的白月光都不为过。 秀场的灯光音乐和媒体的闪光灯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了,殷子珮怔怔地看着这个模特,直到他消失都没能回过神来。 其实这个男孩子和傅昱霖长得不像,但唯有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叫什么名字?” 邢韵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应该是叫薄霖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是最近劲头正盛的一个小模特。怎么,你看上他了?” 邢韵如撇撇嘴,不知道闺蜜这是啥审美——虽说这个小模特今年只有十九,算是个小鲜肉也长着一张高级脸吧,但是他足足有一米九高!身上的肌肉也没有特别猛!那不就跟个竹竿似的么! 在邢韵如的心里:高个子男人身上没有鼓成大包一样的肌肉=竹竿。 “哪个lin?”殷子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 “久旱逢甘霖的霖吧。” 殷子珮可以确认,在原著中没有这个人。在她安排的情节里,“殷子珮”被丈夫背叛之后很是消沉了一阵子,根本没有心情来什么意大利参加时装周,自然也就没有见到薄霖。 果然,人还是得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这是你请的模特?走秀结束之后,你帮我约他一起吃个饭。” 邢韵如用看禽兽一样的目光瞥她:“不是吧姐姐!人家今年才十九!你比人家大了整整十岁呢!就算寻找新欢,咱好歹也换个差不多的吧!” 殷子珮义正辞严:“想什么呢邢女士!我就是看他的眼睛好看,想和他交个朋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殷子珮倒也没撒谎,她真的只是下意识想再多看一看那双好看的眼睛。 邢韵如无奈,为了不要那么明显,她只好约了工作室所有人还有另外几位模特一起参加“庆功宴”。 殷子珮给了她一个飞吻:“姐妹给力!这顿饭我请了!” “算了吧,上次去夜总会喝酒就是你掏的钱。这顿饭我请,就当庆祝你摆脱前夫和找到新欢了!” 殷子珮立刻摆手,一本正经道:“什么新欢,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呢!” 邢韵如:靠!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心怀不轨!交朋友?骗鬼呢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318:05:45~2020-07-27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遥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薄霖这个男孩子真的是又高又冷。 其他几个模特虽然在秀场也是一脸王之藐视,但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的,唯有薄霖——任世界喧嚣,唯我独自美好。 但他还是挺细心的,殷子珮就坐在他旁边,用餐时不小心沾脏了手,很快就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了一张纸巾给他。 殷子珮:这手指可真长啊,应该能深入到挺里面的位置吧…… 殷子珮凑近他,小声说道:“谢谢你呀,薄先生。” “嗯。”十九岁的少年对于怪阿姨的靠近反应很是冷淡。 邢韵如不知道在讲些什么有趣的事,大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殷子珮就和薄霖在角落里“开小会”,两人轻声交谈倒也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薄先生应该是混血吧?”殷子珮光明正大地打量着他的五官——这张脸实在是太高级了,虽然是黑头发黑眼珠,但鲜少能见到亚洲人拥有这种深邃的脸部线条。 他真的天生就长了一张国际超模的脸,除了眼睛和傅昱霖像,其他地方一点儿都不一样。 薄霖回答道:“我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 “哦?那方便问一下身高体重吗?我们公司有一个化妆品品牌,最近正在寻找新的代言人,有机会或许可以一起合作?” 薄霖倒也没觉得冒犯,他们做模特的,公开身高体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净身高190厘米,体重79千克。” 殷子珮真是为他感到捉急,这傻孩子,问什么就答什么,一点儿都不机灵。作为甲方妈妈,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还跟个木头似的,都不知道主动要个联系方式! 实在带不动就只能自己上:“你有微信的吧?我们加个微信,回头聊合作的事情。” 薄霖慢腾腾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要扫殷子珮。 殷子珮注意到,他的首页只有孤零零的三个对话框和一个群,分别是——妈妈、经纪人、薄甘还有一个什么模特群。 所以这是个不爱社交的宝宝。 殷子珮只觉得好笑,哪里有给经纪人备注“经纪人”的,好歹给人家打上名字吧!而那个薄甘,她盲猜应该是他的哥哥或者弟弟,因为头像看上去不像爸爸用的。 虽然不爱社交,他倒还挺有礼貌:“我不常看微信,如果没有及时回复,还请您不要在意。” 殷子珮笑笑,“时装周结束后,你是准备直接回国还是?” 他摇了摇头,“过几天我还有一个秀要走,应该会在意大利多待半个月。” 殷子珮挑了挑眉:“好巧啊!我也要在这边待一阵子。如果你明天没有事情的话,一起吃个饭谈一下合作的事儿?” -- 第149页 邢韵如:啥?咱俩买的不是明天一起回国的机票吗? 殷子珮:计划有变,改签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薄霖虽然依旧是一副面瘫脸的样子,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由衷地觉得这位殷总是个好人——爸妈一直不支持他当模特,说他现有的资源全都是品牌方看在他是薄家少爷的面子上。其实也不是嘛,这个姐姐看中的不就是他的实力。 这是他第一次越过经纪人和品牌妈妈谈合作,薄小少爷还有点儿紧张,“嗯,我明天去接您。”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殷子珮手痒痒的,想摸他的头。 但她还是忍住了,生怕吓着孩子。 说来也是凑巧,两人住的竟然是同一家酒店。第二天中午,他们干脆一起从酒店出来,叫车去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餐厅。 司机是个意大利人,一般来说意大利人说起英语来应该没什么障碍的,但这位大哥英语说得磕磕巴巴,交流起来不太顺畅。 薄霖干脆直接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交谈,音色和他的人一样清冷。 殷子珮笑着打趣他:“你可别告诉我自己会八国语言。” 薄霖突然发现这个殷总和自己挨得好近,恨不得整个人窝他怀里,好像比昨天一起吃饭时还要亲密,近到他甚至忍不住有一点想要脸红:“我哥哥会的多一点,我只会讲普通话、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 然后犹豫了一下下,他小心翼翼提醒道:“殷总,您可以往那边去一点点吗?”他有点儿不太适应,还有点儿害羞。 但是殷子珮一点儿都没看出他的羞赧,主要是他一米九的大个子,又酷又冷,还是挺唬人的。 殷子珮小小地尴尬了一下,但愈挫愈勇:“叫殷总也太见外了,叫姐姐吧。” 薄霖他们家全是男孩儿,什么堂哥表弟一大堆,别说姐姐了,就连妹妹他都没有。突然被人要求叫姐姐,他还有点儿不大适应:“嗯……姐姐。” 好乖,乖到殷子珮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 薄霖要保持身材,餐厅里的好多东西都吃不了。殷子珮吃了一口这家的招牌草莓慕斯蛋糕,惋惜道:“真的一口都不吃吗?在别的地方可就吃不到这种蛋糕了,很有特色的。” 薄霖本来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但是看到殷子珮一勺一勺挖蛋糕的样子,他突然就很想尝一尝。 殷子珮挖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笑得一脸宠溺:“就吃一口,不怕的。” 薄霖下意识张嘴咬了下去。 香甜的草莓味在舌尖绽放,薄霖脑中火花一闪,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您是想要和我进一步发展关系?” 殷子珮正在喝果汁,听到这种傻白甜式的问法也不免呛了一下:“咳、咳咳。” 薄霖吓了一跳,赶忙坐过来,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看样是我误会了。” 殷子珮哪儿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握住薄霖另一只无处安放的手,眨了眨眼睛:“你那样想也没错。” “啊……”薄霖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高兴。 失望是因为他本来以为这个姐姐是看中了他的实力真心想要谈合作来着,高兴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反正这个姐姐比他之前遇到的同龄女孩子都要有魅力多了。 殷子珮摸了一下他的头:“没关系,不要急,你可以仔细思考,我等你。” 然后她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夸赞道:“千万不要有压力,无论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那个代言都会是你的。从一个投资者的角度而言,你真的很优秀,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成为国际一流的模特。” 殷子珮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的是:当然,你要是成了姐姐的男朋友,姐姐愿意花大把的钱捧你。 薄霖心中的小太阳又升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被身边的人肯定!爸妈反对他当模特,哥哥对此不置可否,就连经纪人都是他哥哥的下属,派来监视他的成分居多。 被人肯定的感觉真好,这个姐姐真是个好人。 晚上,殷子珮正在屋里敷着面膜,薄霖小朋友按下了她的门铃。 殷子珮有些诧异:这么快就想通了?今晚就要一起住?这也太上道了吧? 然而薄霖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他说话很直接:“你骗我,我以为姐姐是想要和我谈恋爱的!” 殷子珮取下面膜,一边按摩一边回答:“对啊,就是谈恋爱。” “可是你明明都已经结婚了!难道要我当小三吗?” 殷子珮突然反应过来,为了股价稳定,她和沈思谦离婚的事情还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来着。 但是小朋友气鼓鼓的样子还怪可爱来着。 殷子珮忍着笑,在手上挤了一点儿护手霜,“哎呀挤多了,分你一点儿吧。” 说着她拿起薄霖的手,从里到外细致地给他涂了个遍。 薄霖突然想到前一阵子和哥哥掰手腕的时候,男人那种骨节分明的粗糙手掌和女孩子柔软白净的触感十分不同,他突然发现……这个姐姐好像小小的软软的样子。 虽然她比自己大了很多岁,但自己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刚刚不应该凶她的,万一她被吓到了怎么办。 小薄同学有点儿蔫:“对不起,我刚刚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 第150页 殷子珮:嗯?什么时候?哪句? 但她贯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好啦,姐姐原谅你了。我和前夫已经离婚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而已。如果你比较在意我离异这件事的话,没关系呀,我们也可以做普通朋友。” 薄霖和他哥哥薄甘就是同母异父,两人都随了母姓,现在一家人感情也很好,所以他对这种事情还真的不是怎么在意。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可以问问你有孩子了吗?” 毕竟自己才十九,他还不想那么早就当爹。 “那倒还真没有。” 薄霖稍稍松了一口气,坦诚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但是我们靠得比较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心跳加速。一想到如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话,心底会有些失落。相比较同龄的女孩子,你确实很有魅力,但我不清楚这只是一时新鲜感还是……” 殷子珮伸出食指轻轻堵住他的唇:“嘘,不用说了,我都懂。我们可以恋爱一段时间试一下,彼此都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不合适的话就好聚好散,你觉得怎么样?” 第86章 “没有负担地恋爱”这个建议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薄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这个成熟温柔的大姐姐。 但他还是有些迟疑:“可是恋爱这种事情,双方还是都要认真一些,我觉得无论男女都应该有责任感在,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草率……” 看到殷子珮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吧,我同意。” 殷子珮:啊,这种外表冷酷实则青涩坦诚的大男孩,也太美味了吧!我可!我很可! 薄霖坐在沙发上,殷子珮强势地跨坐在他的腿上,因为姿势跨度比较大,连衣裙向上翻,露出了大半光洁的大腿。 薄霖紧张到小小地吞咽了一下,提醒道:“你的裙子没有拉好。” 殷子珮根本不管这个问题,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挑眉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喽?” 殷子珮的语气中还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得意和雀跃——我可真是太棒了,这么快就把弟弟给撩到手了! 薄霖没有听出这种得意,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弟弟,会接吻吗?” 薄霖的气焰一下就弱下去了:“没接过……”完了,自己肯定要被姐姐嫌弃没经验了。 殷子珮轻轻含住他的下唇:“没关系,姐姐教你。” 在薄霖来之前,殷子珮刚刚洗完澡。她还涂了特别芬芳的身体乳,如今这些香气不要命地往他鼻子里钻,熏得薄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女孩子都是这样香的吗? 当殷子珮的舌尖离开他时,甚至还拉出了一条银丝。薄霖觉得很羞耻,却本能地按住殷子珮的头在那里哼哼唧唧撒娇:“姐姐,我还想要~” 殷子珮一下就被击中了——她本来只是见色起意,谁知道却误打误撞撩到了一个宝藏男孩儿,而且还是那种长着一张超模高级脸、私底下却超爱撒娇的犬系男友。 她盲猜这是一只小奶狗,粘人且爱撒娇。 这一刻,什么事业啊前夫啊一切都是浮云,殷子珮只想把薄霖宠到天上去。 殷子珮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她老爹打了一个电话:“爸,我想请个年假。” “你又不是员工,哪儿来的年假?我看你最近满脑子都是你那个小情人,过糊涂了吧!” 殷子珮一惊,以为邢韵如又把自己给卖了。 殷正国的语气确实有几分不虞:“怎么?在国外快活太久,连国内的事儿都不关注了?现在娱报小道消息满天飞,都说我们殷氏集团的继承人婚内出轨,与情人同吃同住,公然给自己的老公戴绿帽子!”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你有本事别让人家报道啊?半个小时之前海豹娱乐刚刚放出来你的花边新闻,就这一会儿,各大娱记争相跟风发表报道文章。你养的那些公关团队都是干什么吃的!迟迟没有动静,要不是助理及时告诉我这件事,怕是等到明天你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殷子珮看到手机上蹦出来的对话框,心想:好像也用不着等到明天,现在沈思谦也给我发消息说这件事了。 沈思谦倒像是真的将殷子珮之前说的“大家好聚好散”“职场相遇还能当合作伙伴”放在了心上,他只发了一句话:【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发声明做公关。】殷子珮心情稍稍放松了下——看来沈思谦人品还是不错的嘛,当老公不合适说不定当合作伙伴还挺靠谱。 【没关系,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我干脆直接公布已经离婚的事实算了。短期内会对长佩咨询的股价产生一定冲击,你做好准备。】很快,对面两条信息跳了出来:【之前是你主动要求的不公开,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你真的和那个模特在一起了?这个就是原因是吗?】沈思谦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烧。 他早就知道并且亲身体验过的,殷子珮这个女人最是多情。她的爱意炙热且浓烈,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恨不得能把对方宠到天上去。 如今她一定是不想要自己的小男友受委屈,所以才如此急不可待地要公开自己离异的事实。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就将他抛在脑后!为什么可以如此迅速就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确立了关系! -- 第151页 沈思谦自嘲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沈思谦,你真的太可笑了。你用三年的时间设了一个局,别人跌进去后爬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反倒是你自己跪在坑底始终站不起来。 隔着屏幕,殷子珮不知道对面是什么语气,以为他只是单纯问一下,想要搞清楚她选择公开的原因而已。于是殷子珮的回复难免就轻松随意了一些:【也有这个原因吧,总不能让人家和我谈恋爱时还要背上小三的骂名不是。】沈思谦死死盯着“谈恋爱”这三个字,捏着屏幕的手指节发白。 她还真的是坦然啊,坦然到让人心凉。 殷子珮没有再收到对面的回复,她也没怎么在意,联系公关部发了声明,把情况简单地给薄霖说了一下。 本来殷子珮是有一点点愧疚的,谁知道薄霖反倒是不安了:“姐姐,是不是那天晚上我贸然跑到你屋里,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了呀。” 薄霖的声色偏冷,外表也比较硬朗,一般大家都认为他不太好相处。但殷子珮却莫名从那一声“姐姐”里听出来了撒娇和软糯,甚至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的犬尾病殃殃地耷拉着。 薄霖知道殷子珮喜欢摸自己的头,但两人的身高差距实在太大,所以每次见面时他都是能坐就坐。 于是,坐在沙发上的薄霖又被坐在他腿上的殷子珮摸头杀了。 “乖哦,不是你的错。正好我也想光明正大地和你谈恋爱,这也是个公布我离婚消息的好时机。” 薄霖有力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每次姐姐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对他笑,还用宠溺的语气和他说话时,自己的心脏就跳得厉害。 他……又想要亲亲了。 少年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在姐姐脸上,呼吸缠绕,嘴唇相隔不到一厘米,暧昧又羞涩地问道:“姐姐,你可以亲亲我吗?” 听到这样的哀求,殷子珮只觉得自己恨不得全身都硬了——呜呜呜为什么和弟弟谈恋爱会这么快乐啊! 薄霖紧张地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忽闪忽闪颤抖着。 “霖霖,睁开眼睛,看着我是怎么吻你的。” 薄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为什么每次接吻她都要看着他的眼睛啊!好羞耻。 但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也不清楚别人都是怎么接吻的。许多时候殷子珮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年的自尊心让他生怕自己问出一些“显得很没有经验”的白痴问题。 殷子珮:总感觉自己捡了个漏,嘿。 其实绝大部分情况下和没有经验的弟弟谈恋爱还是蛮累的,但和薄霖这种懂礼貌有时候甚至有些天然呆的弟弟谈恋爱就完全不会。 殷子珮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打磨一件艺术品,一步步将这个少年培养成自己喜爱的模样。 被互联网喷怕了的殷子珮:咳,解释一下,以上↑这些话没有物化男性的意思哈。本人向来都是秉持着男女平等的观点,既不鼓吹□□癌,也不践踏人权,从不踩一捧一,还请广大网友不要过分解读。 总之,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话,那就——和薄霖谈恋爱的殷子珮可真是太!快!乐!啦! 但是薄霖有时候还是很敏锐的,“姐姐很喜欢我的眼睛?” 殷子珮一向会哄男友开心的那张嘴突然就卡壳了,愣了几秒后她干巴巴说了四个字:“嗯,很好看。” 其实殷子珮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薄霖和傅昱霖当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无论从长相、身材还是性格上来说都是。 但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一开始自己接触薄霖确实是因为他这双眼睛,而且相处的过程中一看到这双眼睛,她就会不自觉加了许多好感。 或许可以这样认为——他们之间开始是因为薄霖那双酷似傅昱霖的眼睛,得以发展却是因为薄霖这个人本身。 薄霖自然不知道殷子珮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笑了笑:“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要坚持涂眼霜,保护好他们。” 看着对面如此傻白甜的男朋友,绕是殷子珮的脸皮再厚,都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算了,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欺负他了。 殷子珮在微博上大大方方晒出了自己和薄霖的合影,评论区里一堆柠檬。 【我酸了,为什么我们殷总的老公or男朋友总是那么帅。】【一时之前竟然不知道该羡慕殷总还是这个小模特[柠檬]】【姐妹们!只有我注意到这个男人比我们殷总小了十岁吗?整整十岁啊!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子怕不是还在上大学吧!】看到这儿,殷子珮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你还在上大学?” 薄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呀,我和导师请了三周的假,等意大利这边的两个秀场结束,我就回去继续上课了。” 殷子珮:…… 虽然都是十九岁,但是和一个已经工作了的弟弟谈恋爱和还在上学的弟弟谈恋爱,这二者的感觉完全不同啊我凑! 殷子珮心情复杂,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沈思谦突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他才十九岁,真的能够明白你想要什么吗?】殷子珮简直一脸黑人问号:深井冰吧这是?怎么离婚之后这人的情商都被吃了吗?他不明白我想要什么,难道你这个老腊肉就能明白了? 而且,他明不明白我想要什么不重要,只要我自己明白想要他年轻美好的肉*体就行了。 -- 第152页 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离婚了,有些话也没必要说那么透。作为一个忙于和现男友享受快乐生活的成年人,殷子珮只回了四个字:【多谢关心。】作者有话要说:手一抖不小心把存稿提前发表了==明天应该就不会更新惹感谢在2020-07-2712:00:00~2020-07-28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96873740瓶;遥5瓶;出林白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凌晨三点的国际航班。 飞机的极速下降让沈思谦耳蜗感到一阵疼痛,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他只觉得心中的阴霾一丝也没有被这些灯火照亮。 他屈服了。他抛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到意大利找她。 不是他在报复她,而是她在折磨他。 殷子珮在微博上晒出来和薄霖的合影很明显是在酒店内。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沈思谦的心仿佛被人用铁锤狠狠地砸了许多下。 一时间,纷繁杂乱的念头全部都涌了出来——他们住在一起了?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他们发生关系了吗?他们…… 沈思谦不禁回想起他和殷子珮真正交融的那个夜晚。 那天是他们的婚礼,也是他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 她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整天,回到家后累得不行,连洗澡都懒得去。 明明这段婚姻只是一个笑话和一场欺骗,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的样子,自己的心里眼里都是满足。 他好像第一次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难道喜欢上她了?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沈思谦发现自己不仅不惊讶反而还感到理所当然——是了,如果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她那样聪明,肯定会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但就算喜欢又怎样?难道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喜欢就能让他忘记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但是他好累,戴着面具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生活真的好累。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他想要将这些仇恨短暂地抛之脑后,享受片刻的欢愉。 父亲……应该会原谅他的吧? 不过,她今天在婚礼上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么——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的丈夫,将他放在心尖上宠,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紧紧拉住他的手绝不主动放开……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沈思谦总觉得,他和所有最亲密的亲人之间都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因为他害死的那个人是爸爸的妻子、外婆的女儿。 如今他娶了妻子,她的父亲却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之一。 这个想法让他绝望,让他觉得自己从出生起就是有罪的,他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一段美好而纯粹的感情。 所以他的亲生父亲对他冷淡无比,他的外婆看到他时总是忍不住哀伤,唯独他的妻子,她对他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我要将你放在心尖上宠,我要满足你所有的愿望,我要紧紧拉住你的手绝不主动放开。” 她的话语让沈思谦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或许,他身上的罪孽也没有那么深厚不是么?上帝还是让他体验到了被人珍视的感觉。 即使日后他们真的分开了,他也会把这段爱放在心底并永远珍藏,他会永远记得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沈思谦愣愣坐在那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浴缸里的洗澡水差点儿就要溢出来。他急忙关上放水的开关,去喊殷子珮过来洗澡。 殷子珮爬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帮我把后背上的拉链拉开。” 沈思谦轻柔地将她的长发拨至一旁,将拉链拉到最下方,然后他就疑惑了:“你今天没穿文胸?” 殷子珮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翻过身去,将松松垮垮的衣服拉到腰下,指着自己傲人的资本:“看到没有,这是乳贴。我的老公怎么这么傻,露肩装怎么穿正常的文胸?” 触目可及的风景实在是太好,再加上那一声娇娇软软的“老公”,沈思谦只觉得自己心里酥酥麻麻的。 他用手摸了下硅胶材质,好奇道:“这个是怎么取下来的?为什么一整天都不会掉?” 殷子珮笑嘻嘻朝他张开双臂:“你抱我去洗澡我就告诉你。” 听到这话,沈思谦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你想要在浴室里做?” 殷子珮乜了他一眼:“沈思谦啊沈思谦,让我说你什么好,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低俗!” 沈思谦:…… 然后他就在浴室里被那个刚刚还在义正辞严的狗女人给骑了。 这一次沈先生的表现就比之前要好很多。因为上次太过丢人,所以他最近加强了体育锻炼,已经为新婚之夜准备好久了。 上了床之后,殷子珮困得不行,主要今天站了一整天是真的累。沈思谦确实很可口,但相比于男色,现在的她还是更想要和周公约会。 殷子珮敷衍地亲了一下身边那人的脸颊:“睡了啊,晚安。” 沈思谦搂住她光溜溜的腰身,不免又有些心猿意马。 “老婆?” “嗯。”超敷衍。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沈思谦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冷淡,他朝殷子珮的方向又贴近了一些,有些羞赧道:“虽然今天只是我第二次体验到这种的感觉,可是我好像已经有点儿上瘾了。” -- 第153页 暗示:我还想要。 要说沈思谦也是个奇葩,都快奔三的男人了,一共只拥有两次达到极致快感的经验,还都是交待在殷子珮这里。 只不过上次懊恼与羞愧的感觉压过了愉悦,这一次他才真正尝到了甜头,立刻宛若泰迪上身一样炯炯有神。 殷子珮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他说这些,但实在懒得理他,就假装自己睡着了。沈思谦等了半天发现没人理自己,只好遗憾地阖上眼睛睡觉。 …… 两个小时过去了,同样累了一整天的沈思谦发现自己依旧精神盎然,满脑子都是那个让人上瘾的事儿。 纠结了好久,沈思谦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稍稍拉起殷子珮的手握住同样精神盎然的□□。 凌晨三点,殷子珮被折腾醒了。 殷子珮:啧,原来刚才的梦也不完全是假的。 沈思谦:(°ー°〃)完了!老婆被弄醒了,自己要挨骂了。 一开始,两人婚后的生活是真的很幸福。 殷子珮也兑现了她的诺言,真的是把沈思谦捧在手心里宠,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床上都是他要什么就给什么。沈思谦也体贴温柔,几乎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来。 沈思谦离开了迈尔逊,想要自己创立一个咨询公司,殷子珮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投了八千万建立起长佩咨询,真真诠释了什么叫霸道总裁在线宠夫。 除了撒钱式宠夫,她还特别会撩,愿意花心思去营造浪漫。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那天,两人在一家空中餐厅庆祝,餐厅距离地面二百多米,可以俯瞰繁华城市的夜景。 殷子珮约会从不迟到,她特意推掉了一个会议,提前很久就到餐厅等候。沈思谦同样也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只不过那天他到的时候殷子珮已经在座位上等他了。 虽然并没有迟到,但沈思谦还是先表达了歉意,并且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到她面前。 殷子珮收下,表达了自己的赞美与喜爱之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思谦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就开解自己——没有礼物也不要紧的,她这样忙、时间那么宝贵,抽出足够的时间来陪他就已经体现了她对这段感情的重视。 大约七点五十五分的样子,服务生端来了一个小蛋糕放在沈思谦面前:“这是赠送的甜点,请您慢用。” 沈思谦挑了挑眉——这里的服务生这么没有眼色?两个人吃饭只送一块蛋糕,而且不给女士竟然摆在他面前。 就在沈思谦准备将甜点换到殷子珮面前的时候,殷子珮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你帮我尝尝吧。” 沈思谦没有多想,用小勺挖了一块放入口中。 说实话,这蛋糕卖相一般,但是味道意外还不错。 “好吃么?”殷子珮问他。 沈思谦点了点头,又挖了一小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殷子珮突然起身,从对面换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猝不及防咬住他的唇,娇笑道:“这可是我用了好久才做成的蛋糕,还是得亲自尝一下。” 沈思谦一懵,还没来得及反应,殷子珮就浅尝辄止离开了他的唇:“老公,你看窗外。” 此时正是八点整,对面大厦的电子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底图是一张两人的影子彼此依偎的照片,上面有着醒目的一句话:【感谢一周年的陪伴】但这句话的下面那行小字亦是无比醒目:【PS:你比蛋糕更甜】然后殷子珮又上前舔了一下他的嘴角,评价道:“嗯,确实很甜。” 这一刻,沈思谦彻底意识到——在谈恋爱这方面,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她想,这个女人有着让任何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的能力。 所以现在,那个神魂颠倒的男人就是他沈思谦。 这种被人重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在他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心里酸酸涨涨的,但沈思谦只觉得自己很痛苦。 他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在脑海中打架——一方面,他沉溺于这段像泡沫一样的温情中,想要握住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交给她;但父亲死时的惨状却又一遍遍提醒着他自己和殷家人之间的血海深仇。 和她相处的这段时光宛如饮鸩止渴一般。 他仿佛看到殷子珮一边娇笑着唤他过去,一边拿出一把刀横放在胸前。 而自己看到了那把刀,却依旧一步步向前,任由那把刀穿透自己的胸膛,即使鲜血淋漓也要不管不顾靠近她,然后拥抱她。 很幸福。 也很疼。 第88章 结婚一年半的时候,某天清晨沈思谦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殷子珮,他突然感到一阵恍惚——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父亲了。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恐慌。 沈思谦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和殷子珮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就像是一个美梦,迟早会有清醒的那天。如果选择不要清醒,那他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个虚幻的梦里,直至死亡。 在结婚之前,他卑劣地想着要一步步取得殷正国的信任,接手殷氏集团的业务,然后毁了殷正国这一生的心血! -- 第154页 但他现在似乎还是没有取得殷正国的信任。可如果他再不及时从这段婚姻里抽身,自己只会越陷越深。 没关系,虽然撼动不了殷氏集团的根本,但长佩咨询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是么?殷子珮当初可是投了整整八千万进去。 其实他向她提出离婚,也并不是毫无预兆的。 结婚近两年的时候,殷子珮应该也是感受到了他的冷淡,但她永远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会乐呵呵过来哄他:“怎么了我的大宝贝?怎么不开心呀这两天?给你做小蛋糕吃行不行?” 他依旧冷淡。 然后这个女人竟然就去忙工作了!只是工作前还不忘最后哄一句:“乖哦,小蛋糕放桌上了,你记得吃。我今天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先走啦~” 快到结婚两周年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出差,一走就是整整半个月,在此期间两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 沈思谦常常对着手机生气——他强迫自己不要主动发信息,她就真的不怎么理他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怎么喜欢自己了吧,所以才能在离婚时表现得那么冷静。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离婚时,她将长佩咨询毫无保留地留给他,是否说明她对他还是有一些感情在的? 她和那个什么男模在一起,是不是也只是为了报复他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赢了。 他后悔了,他嫉妒了,他……现在挽回还来得及吗?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殷子珮被吵醒了——有人在敲她房间的门。 作为一个时常睡到中午才起的人,她真的很不爽。 但一想到门外有可能是奶萌奶萌的薄霖,殷某人的怨气一下子就消下去不少——毕竟一打开门就被帅弟弟抱个满怀的体验是真的很不错,尤其抱着自己的人还会委委屈屈补一句:“姐姐,我好想你,实在等不到中午了,天一亮我就想见到你。” 唉,弟弟真懂事,明明有她房间的备用房卡,却还是礼貌地站在外面乖乖敲门。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门外站着的是不懂事的沈思谦。 那一刻殷子珮暴躁地想骂人,但是她忍住了,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有事吗?沈先生?” “对不起,我错了珮珮。” 殷子珮:???这都是什么什么呀 打了一个疑惑的哈欠,她问道:“你最近是来意大利出差还是?” “我们复合吧。” 沈思谦深沉的双眸中透漏出三分苦楚三分悔意和四分爱意,殷子珮被他这个标准的小言男主目光注视着,只觉得腻歪到不行,很想长长地回一声:“噫~” 但她是一个讲礼貌的五好青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思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殷子珮实在受不了,她伸出手打断他:“停!你确定要在我一身睡衣没刷牙也没洗脸的时候讲这个吗?”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行李箱,殷子珮知道他应该也是刚下飞机:“进来坐吧,大家都洗漱一下,然后心平气和地把这件事说清楚。” 她可不想因为沈思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惹小男友不开心。 半个小时之后,殷子珮焕然一新,只觉得说话时都比刚刚要有气势了不少:“有吧,一起去吃个早餐,边吃边聊。” 然后拿出手机给薄霖发了一条消息:【我那个前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意大利来了,我和他一起去三楼的餐厅吃个早餐就回来陪你。】沈思谦看到她的举动,目光被刺痛了一下:“你现在,事事都要向那个所谓的男友汇报吗?” 这话让殷子珮感到十分不适:“请你说话放尊重些,他不是什么所、谓的男友。还有,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有些比较私密的事情也不太适合聊。” 沈思谦静默了半晌,突然道:“对不起。” 正巧服务生将早餐放在桌上,殷子珮也就没回话。 等那人离开后,殷子珮问他:“沈思谦,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没有问你——三年前宁夏酒庄那次还有今天,你都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 殷子珮一直都怀疑公司是不是出了内鬼,甚至怀疑过沈思谦是不是收买了她的小助理,但后来这些想法都被推翻了。 沈思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是在你助理微博上知道的。” 殷子珮:??? 她根本不知道小助理的微博是什么。 沈思谦翻到微博页面,让殷子珮自己看。 小助理的这个微博没有暴露个人信息,粉丝也就一百多,连小透明都算不上。 殷子珮翻了没几条就看到:【老板去意大利不带我呜呜呜,我也想去住唐顿西酒店QAQ而且听说她订的是顶层豪华套房,推开窗户就是著名的景点,我慕了[心碎.jpg]】殷子珮坚持翻到了三年前的微博,果不其然,有一条是这样写的:【下周一去琼宇酒庄,我还蛮期待的,因为他们家的长相思干白是真的很好喝[爱心.jpg]】殷子珮:…… 她也是实在没想到,自己的行踪被暴露竟然是这个原因。 小助理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殷子珮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我想得复杂了。” 说着,她讪讪地拿起一个牛角包撕开,一半放到自己的盘子里,一半放到沈思谦盘里。 -- 第155页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一出来,两人俱是一怔——殷子珮以前有什么东西吃不完的时候,就总是喜欢分给沈思谦一半。 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也没想太多。 殷子珮赶忙伸手,要将送出去的那半块牛角包再拿回来,却被沈思谦握住了手腕。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角却泄露出一丝笑意:“没关系,你吃不完的东西都丢给我就行了。” 殷子珮微微皱了下眉,将手抽了出来,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他留:“刚刚是我没注意,我道歉。但是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比较暧昧的话了。” 沈思谦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 殷子珮简直被气笑了:“非要这样?沈思谦,你脑子没问题吧?假如咱俩没离婚的时候,我把自己吃不完的东西分给另一个男人,你觉得合适吗?别说我如今有男朋友,就算是我没有男朋友,也没那个兴趣去陪你玩暧昧。” 沈思谦眼底滑过一次苦楚:“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向你提出离婚的。可是,离婚之前我们的感情一直都还很好不是么?我们离婚才几天而已,你和那个男人根本不会有多深的感情。我错了,你和他分手,我们复婚好吗?” “感情一直很好?沈思谦,你真的觉得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吗?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们殷家是你的仇人吗?” 这是殷子珮第一次将一切都挑明了说,沈思谦有些惊讶:“你……你都知道?” 餐厅比较安静,殷子珮怕再多说几句两人要吵起来,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我们回房间去说。” 有些事情,她本来不想掰扯那么清楚。本以为大家都离婚了,各过各的生活,以后不过点头之交,有些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深究。 但现在看来,她是放下了没错,沈思谦却还没放下。难不成是她那八千万的“分手费”给的太少了? 殷子珮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相隔甚远的沙发:“坐,有什么事情我们今天一次性就都解决了吧。” 啧,分个手还拖泥带水的,有些男人就是麻烦。 沈思谦仔细观察了一圈,发现房里并没有男士用的东西,他心中的妒意微减——看样那个男人还没有留在这里过夜。 殷子珮手指无意识轻敲着沙发,心底微微有些不耐:“沈思谦,我再问一遍,你真的觉得我们的感情很好吗?好到你从来不提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好到你偷偷转移财产?” 沈思谦手指微蜷,“对不起,珮珮,我们复合吧,公司、房子、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只要你愿意回头。” 殷子珮当年只给长佩咨询投了八千万,短短两年时间,公司的市值已经超过两亿。再加上他本身还有其他财产,沈思谦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就算对于殷子珮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钱。 但她殷子珮如今缺的是这几个亿吗?不!她缺的年轻男孩子的滋养~殷子珮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离婚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公司归你。你自己也清楚吧,相比于财产,我们之间更大的问题是你父亲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主动给我说,但是你瞒了我整整三年。” 沈思谦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但殷子珮却不准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既然沈思谦千里迢迢从国内跑到意大利这边找她,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 “沈思谦,你是不是觉得我爸害死了你爸?结婚两年期间,我无数次暗示,纵横旅游财务造假的事情他不知道!他早就有精简业务的想法,抛售股票之前也是和各位股东商量好的,因此最起码有一年没有参与公司运营。” “珮珮,我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个了。”沈思谦痛苦万分,来找殷子珮复合这件事情令他煎熬无比,仿佛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做错事的人是殷正国,和殷子珮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父亲应该能够原谅自己的吧? “你不信?” 沈思谦薄唇微抿,终于忍不住反驳:“纵横旅游财务造假史长达三年,你爸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殷子珮也发现这个逻辑上的bug了——殷爸爸虽然是个商界大佬,叱咤风云、雷厉风行,但是在她小说的设定里,他确实是不知道公司造假这件事。 沈思谦这个问题一下就给她问懵了。创世软件的算法规则会自动完善和发展相关的剧情和逻辑,虽然她小说里的设定是那样,但她突然就不敢确定殷爸爸是否真的清楚这件事了。 但这种时候,殷子珮反而更加冷静了:“如果我爸清楚这件事,那我们就是仇人,仇人和仇人怎么在一起?如果他不清楚,那就是你不信任我并且欺骗了我三年,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在一起?” 第89章 殷子珮的逻辑无懈可击,但是沈思谦恨极了她这种冷静自持的样子——就好像他只是她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客。 “你真的有爱过我吗?”他的表情近似绝望。 如果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不!怎么可能!他们恋爱一年,结婚两年,整整三年的陪伴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花时间送他去上班,给他精心准备惊喜,为他的公司毫不吝啬出资八千万……从来没有人这样爱过他。 如果她不爱他了,那么这就是他做错事的惩罚,惩罚他为什么要执迷不悟主动丢掉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 -- 第156页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竟然被问“爱没爱过”这种问题,殷子珮一愣,脑中的小人挠头表示:这可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她可以很理智去分析这段感情中存在的问题,却一点儿也不擅长回答“爱不爱”这种肉麻的问题。 这已经是第四个世界了,她却依旧没有搞清楚自己对于他们的感情是爱,还是单纯的喜欢,亦或者只是怜惜? 殷子珮自嘲地笑了笑——作为一个对爱情理解不成熟的人,写了一本又一本的言情小说,这种操作也是够魔幻的。 见到殷子珮并不言语,沈思谦压抑了多日的感情终于爆发了,他走到殷子珮面前,强势地按住她的肩膀,眼里却全是哀求:“珮珮,你还是爱过我的,对不对?” 从小没有拥有过母亲的爱,父亲也对他冷若冰霜,爱对他来说真的太过珍贵了。 在殷子珮这里,他第一次体会到被爱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染上毒瘾,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 殷子珮有些迟疑:“我……” 沈思谦眼中的光慢慢熄灭了,他半阖着眸子,低声道:“怎么?连欺骗我也不愿意是么?殷子珮,你真的懂什么叫爱吗?” “我丢下手头在忙的事情,不管不顾来到意大利是因为爱,因为我想见你一面,这种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我说财产都给你也是因为爱,因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挽留你。” “我现在卑微得像狗一样哀求你也是因为爱,因为我根本无法像你一样理智和客观地去分析我们之间的感情,仇恨、财产、尊严……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有你最重要,重要到其他所有东西加起来都不及你。” 殷子珮用手爱怜地摸上他的脸,温柔却又绝情:“可是爱情永远不应该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啊,在爱别人之前,学会怎么爱自己才是更重要的不是么?” 仿佛是怕自己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她解释道:“沈思谦,和你在一起太累了,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而我却只想要一段彼此都轻松的爱情。你也为我们这段关系而感到痛苦吧?如果一段感情,带给两个人的东西都是负面的,那么及时抽身才是最好的做法不是么?” 沈思谦捏着殷子珮肩膀的双手不自觉开始用力,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本就没有休息好,此刻他的双眼更是开始充血:“你以为我不想?和你离婚难道不就是为了及时抽身?可是我办不到,我根本办不到!” 殷子珮心里发虚——这三年来,沈思谦一直都是那副成熟谦和的样子,相处时各种温柔体贴,她难免就放松了戒心。 直到看到他状若癫狂的样子,殷子珮才颤颤巍巍想起来,当初自己给他的人设可是个偏执狂啊呜呜呜!一个偏执到父亲死了十几年还在报仇的人!一个偏执到为了报仇可以假装自己的性格、戴着面具生活的人! 殷子珮:实不相瞒,这一刻我的心里怕极了,本霸总彻底潇洒不起来了。 殷子珮略带惊恐的眼神彻底刺痛了沈思谦——她在害怕?她在怕他? 沈思谦将她的双手举在头顶,用一只手束缚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吻了上去。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殷子珮:操*你妈!士可杀不可辱!从来都只有本霸总强吻别人的份儿,你把本霸总压在身下是几个意思? 但其实被亲一下还好,殷子珮还可以用自己的吻技去征服这个狗男人,让他知道谁才是该在上面的那个!但是下一秒,令殷子珮更头疼的事情出现了薄霖一拳把压在她身上的沈思谦撂倒在地:“我操*你妈!” 然后赶紧挡在殷子珮身前,像是小鸡崽保护鸡妈妈……啊呸,是小兽护食。 薄霖收到殷子珮给他发的消息时已经是信息发出半个小时之后了。 那时候他刚睡醒,本来急匆匆就要向餐厅冲,但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赶不上了,他干脆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什么的,拿起房卡去顶楼找姐姐——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房间里呢,最起码他气势上不能输! 打开房门,却看到那个男人把姐姐按下身下强吻她!就算是他一米九的身高,从来也都是乖乖低下头被姐姐吻,那个一看就只有一米八的小矮子凭什么! 薄霖是真的很气愤,这一拳下手不轻。 殷子珮有点儿担心沈思谦被打得怎么样了,但又觉得现在薄霖才是她的男友,不顾现男友的心情却去关心前夫什么的……她才不要做这种分不清主次、拎不清轻重的人。 沈思谦从地上爬起来,用拇指擦去嘴角的血沫,用轻蔑的眼神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比他年轻?说明这还是个不成熟不会体贴人的孩子。 ——比他高?他的身高和珮珮才是绝配,再高珮珮就需要仰着脖子说话了,太累。 少年人血气方刚,殷子珮怕薄霖一个忍不住,两个人别又打起来。毕竟沈思谦是个能够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成年人,薄霖是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还不是很清楚。 殷子珮示意自己没事,安抚地拍了拍薄霖的后背,然后对沈思谦说:“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男朋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 第157页 薄霖听到殷子珮这样说,浑身竖起来的毛一下就被撸顺了,他脸上冷冷的,眼里却全是委屈:“姐姐,我手疼。”说着还把手伸到了殷子珮面前。 殷子珮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是他先打的别人,他还委屈上了? 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打掉:“你也给我老实点儿!” 沈思谦一双眼中全是愤怒不甘和嫉妒:“珮珮,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一个冲动易怒、甚至还需要你去哄的、没断奶的孩子?你和他之间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薄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刚刚还委屈得不行的表情此刻尽是不屑与冷漠:“听不懂话吗?她和你已经彻底结束了,就算姐姐再谈十八个男朋友也和你没关系!” 他走的本来就是国际超模路线,本着一张脸的时候还是蛮有气场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随便哪个角度抓拍都像是杂志封面。 然后这张杂志封面就转过头来,向殷子珮打小报告:“姐姐,你前夫凶我!” 殷子珮:……背着搞小动作叫绿茶,你这种当面恶人先告状的,应该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但自己选的男朋友,自己不宠着难道还让别人宠?她摸了摸他的头:“别生气啦,反正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惹。” 薄霖乖巧地点了点头,一秒钟变得面无表情,“这位前夫,你请离开吧,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沈思谦固执地看着殷子珮。 殷子珮无法,只好重复道:“你先走吧。” 沈思谦突然笑了,“没关系的珮珮,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图个新鲜。什么时候你的新鲜感过了,我随时等你复合。在意大利就好好玩吧,不用担心国内,咱妈那里我会去照顾的。” 沈思谦离开了,他离开时是什么心情殷子珮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薄霖一整天都是气鼓鼓的。 “太不要脸了!太过分了!姐姐你的前夫怎么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啊?又矮又老不说,竟然还枉顾你的意愿强吻你!你在他那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殷子珮:好像……也没有吧。还有,沈思谦应该也不丑吧?二十九岁男人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成熟温和的魅力……好吧,其实她现在还是更青睐身强力壮的弟弟。 “好啦别生气了,后天我去看你走秀行不行?” 薄霖不高兴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哄,男朋友生气了难道不应该亲一亲他吗?” 殷子珮一下就笑了出来。 薄霖抿着一张唇将她推进浴室:“你还笑!快去刷牙,不把那个男人的味道刷掉之前不准来亲我!” 真的是气死他了! 谈恋爱的时候,殷子珮总觉得薄霖年纪小,接吻什么的还好,要是再进一步的话,老阿姨心中总是不免有种负罪感。 但当她真正认真去看了小朋友的秀场之后,殷子珮发现——哪里是小朋友,明明就是发育成熟可供食用的型男嘛! 薄霖走秀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 一米九的身高即使在模特堆之间也丝毫不显得矮,日常生活中因为懒得打理而乖乖趴在额前的刘海被发胶固定竖起,硬朗的脸部线条与冷酷的眼神无不彰显着他特殊的魅力,西装笔挺,自信而又性感。 殷子珮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骄傲——给代言给代言,她这就要打电话让公司把所有能代言的产品都和她家小朋友签合作! 工作结束后,薄霖连妆都没有卸,就急不可待跑到殷子珮面试求夸奖:“姐姐姐姐,刚刚我表现得怎么样?” 上了妆的薄霖真是从奶狗秒变狼狗,殷子珮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他的眼睛,吻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嗓音微微有些哑:“表现得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光是看你走路的样子,姐姐差点儿就湿了。” 薄霖惊讶地瞪大眼睛:湿、湿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2821:00:00~2020-08-0112:0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性乖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gold2瓶;Adela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一般来讲,像是薄霖这种帅得太过显眼的男生,其实女孩子们都不太敢去招惹。 所以就在刚刚,薄小同学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了被开黄腔。 殷子珮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随手摸了一把他的腰:“工作结束了?一起回去吧,就别卸妆了,你这样特别帅。” 对着这个西装笔挺的造型搞黄色,她心里的愧疚感还能少些——毕竟这样看起来更像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的精英而非在校的学生。 殷子珮甚至想给她妈打电话报喜——妈妈,你女儿撩到了一个清纯的男大学生!我出息了哇! 薄霖咬了下唇,抑制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他也觉得自己这个造型还挺成熟的,最起码比那个什么前夫帅,果然就被姐姐夸了。 但太帅的下场就是——他被姐姐压在沙发上了。 薄霖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儿,少年人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殷子珮,坦然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姐姐,你这样我有些紧张。” 实在是太可爱了。 殷子珮忍不住将手指放入他的嘴里搅弄,爱怜地亲了下他的眼睛,压着嗓子低声哄道:“不要紧张,什么都不要想,姐姐教你怎么做快乐的事。” -- 第158页 姐姐帮你从男孩变成男人。 殷子珮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肤浅的人,她不需要思想多么深沉的灵魂伴侣,单单是外表上极致的美就足以让她痴迷。 而此刻薄霖的样子就足以让她心颤——十九岁的男孩子,青涩却又炽热的眼神,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庞,流畅的下颌线,紧绷的胸膛,无处安放的双手…… 就在殷子珮马上要坐下去的时候,薄霖挣扎道:“姐姐,我还没戴……” 话还没说完,就被殷子珮畅快到底的动作打断。 她最近经期不太稳定,医生建议吃长效避孕药调理一下,已经吃了两个月了。 薄霖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结束后,殷子珮无奈地看着乱七八糟的沙发——得,她又得额外给人家清洁费了。 不过这种令人快乐的清洁费,她殷子珮天天给都行! 薄霖则是恢复了理智,他一脸愧疚地看着殷子珮:“对不起,我刚刚没忍住。” 这种事情,肯定应该是他做防护措施,姐姐事后吃药对身体损害太大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不仅没有忍住,还纵容着姐姐胡来。 殷子珮心都要化了——这个弟弟也太傻了吧!明明是她决定的事情,最后反倒是他满心不安向她道歉。 她坏心眼地没有解释,懒懒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要是真觉得愧疚的话,那下次你在上面好好回报我,刚刚姐姐好累哦~” 薄霖发现自己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姐姐真的太有魅力了,他根本无法拒绝,唯有甘做裙下之臣。 薄霖第一次知道,原来谈恋爱是这样一件令人痴迷的事情——会忍不住想要将所有事都分享给她、心甘情愿做任何她觉得快乐的事情、知道她去见别的男人时会嫉妒、看到她被前夫强吻时会气到发疯……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薄霖知道自己心态上的变化是巨大的。 几天前,他还懵懵懂懂,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很有魅力,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但他愿意去尝试一下。 但是现在,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姐姐不仅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还是他的责任。 第二天,两人一起坐国际航班回国。也是巧了,薄霖的大学就在殷子珮最常居住的城市。 回国之后,当殷子珮收到【姐姐,等我今天下午上完高数课就去找你好不好~】这种信息的时候,才第一次实质性地感受到:她的男朋友真的还只是个学生啊喂! 殷子珮回他:【几点下课?我让司机去接你,你直接来我们殷氏总部,谈一下代言的事情。】殷氏集团旗下可代言的产品实在是太多了,殷子珮恨不得让所有产品的品牌负责人挨个过来排队给自家小男友送代言。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小心翼翼看着殷子珮的脸色:“殷总,海藻淡斑精华走的是贵妇护肤品路线,让薄先生来代言的话,是不是咖位……”不太够。 殷子珮不怎么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儿,就让薄霖代言。他有我捧着,马上咖位就会够了。” 被罚了一个月奖金的小助理站在殷子珮身后,默默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殷总不好容易刚和一个图谋殷氏家产的心机男离婚,现在怎么又勾搭上一个想靠女人上位的小嫩模! 唉,她们殷总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薄霖一进来,就发现殷子珮身后的那个女人对自己很有意见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看了迟迟不肯离开的小助理一眼,薄霖将殷子珮拉到身前低声问道:“姐姐,你不是因为和我……那个了,才给我代言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 薄霖说这话时真心实意,绝对没有什么欲擒故纵的伎俩——他本就家底雄厚,薄家根本不比殷家差多少,只不过薄家主要在欧洲发展,和殷家几乎没有交集,殷子珮没去了解而已。 资源对薄霖来说不是多么难得的东西,但是家里人一直不怎么支持他走这条路,所以直到现在他的事业还是不瘟不火。 虽然压低了声音,小助理还是听了个大概。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薄霖,她撇撇嘴——年纪轻轻倒还挺有心机,又当又立,可偏偏殷总还就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殷子珮笑得一脸宠溺:“当然不是因为裙带关系,我是个商人,和你合作自然是看中你的商业价值。” 薄霖这才放心,通知经纪人来对接合同。 一切手续都办好之后,先是殷氏集团旗下的三款产品在同一天发布了微博公告:【#桃你阔乐喝个不停#欢迎@薄霖加入我们乐益菌大家族,成为乐益菌品牌的代言人!听说桃子口味是霖霖的最爱?快来和他一起解锁桃桃新口味吧~】【#薄霖身高一米九#听说25岁之前还能长高高?想变得和国际名模一样高,就要坚持每天都喝开源奶噢[爱心][爱心][爱心]欢迎@薄霖成为开源奶品牌的形象代言人!】【#薄霖成为海藻淡斑精华试用大使#各位藻粉,十一快乐!想要快去淡斑没烦恼?快来听听素颜也能抗的@薄霖怎么说吧!】前两条官宣微博附上了海报,最后一条则是录制的视频。 殷子珮大手一挥,在好几个日活很高的app上面买了开屏广告,24小时循环投放这三个代言。 这次营销做得非常成功,最起码从微博上的评论就能看出来:【薄霖是谁?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到处都是他。】【我也不知道薄霖是谁,但是这个颜值爱了爱了!粉他!】【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还有人不知道薄霖是谁吧?他可是殷氏集团未来的儿媳妇,我们殷总的对象!】【哇靠这怕是整个娱乐圈都要酸了,我们殷总也太豪横了叭:做我的男人,让你体验什么叫做不缺代言[酷炫]】【咦?这三个产品都是殷总她家的吗[问号]】【楼上+1,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乐益菌、开源奶和海藻淡斑精华竟然都是殷氏集团旗下的!】【种草了种草了,这波宣传我给满分。学传媒的我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如此不差钱的公司工作QAQ工资倒是无所谓,就是想体验一下到处花钱投广告的快感[狗头]】这就是殷子珮想看的的双赢局面。 -- 第159页 但她的营销还没结束。 殷子珮虽然不是首富的女儿,但她的颜值几乎秒杀各个富豪以及各集团的继承人,再加上殷氏集团也是国内数得上的大企业,所以她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微博的粉丝也很多。 第二天,殷子珮发了这样一条微博:【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形象代言人@薄霖】附图是薄霖将殷子珮整个人抱起来,两人额头轻抵的侧面照。 薄霖转发了这条微博,并附言: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形象代言人,不用给钱的那种。 殷子珮悄咪咪买了个热搜。 不过就算不买热搜,微博底下也炸了。 【殷总殷总看看我,我也不想奋斗了[滑稽]】 【球球殷总下次谈恋爱的时候,别把性别卡那么死行不行】【哇塞,新男友不比前夫差啊!没见过世面的我本来以为前夫已经是帅到极致了呢[捂脸]】【看到这张图,我已经脑补出一万字的情节了:霸道殷总和她的小娇夫】【女的都快三十了,男的都不知道成年没。现在的娱乐圈,啧,一个图色一个图钱,绝配。】最后这条评论差点儿没被殷子珮的铁粉给喷成筛子。 殷正国打电话来训斥女儿:“你就不能低调点儿!” 殷子珮笑嘻嘻回他:“等您老看看接下来一个月的营业额再决定要不要骂我吧~” 沈思谦也打电话来……好吧他的电话没打进来,都被她直接给挂了。殷子珮觉得上次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什么需要再打电话说的。 不过下个月营业额的数据还没出来,殷子珮倒是先等到了沈思谦住院的消息。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殷子珮的第一反应:妈鸭,他不会是因为看我秀恩爱,被气病了吧…… 第91章 沈思谦住院的消息是胡若兰告诉殷子珮的。 一开始是小助理汇报工作的时候说,金鑫特钢有限公司的副总胡若兰要和她谈合作。那时候殷子珮根本没反应过来,她甚至早都忘了胡若兰是谁。 直到胡若兰一脸悲愤地哀求道:“你快去看看思谦吧!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医院里吗?!” 殷子珮这才反应过来,这位从头到尾宛如在演琼瑶剧的女人就是当初那个因为喜欢沈思谦,被拒绝后喝酒喝进医院的学姐。 她要去看一下吗?万一沈思谦真是被自己气病的怎么办。 医院。 沈思谦眼神淡漠地盯着手上的输液管,一言不发。 三天前,他第一次知道了濒临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虽然在意大利的时候他是笑着与她告别,但只有自己才知道,嫉妒已经快要将他逼疯。 从意大利回来后,他就再没去过公司,每天将自己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用酒精麻痹自己。 当看到殷子珮那条代言人的微博后,他再也忍不住了。沈思谦给殷子珮打了三个电话,却无一例外都被挂了。 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喝了多少酒,胃疼得快要死掉,可是这种痛却一点儿也没有分走心中的难受。 在倒在地板上的那一刻,他恍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这一辈子,只有两个人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一个是父亲,另一个是她。 父亲对他冷淡无比,从不肯与他多讲一句话。可是她不同,她会亲昵地依偎在他怀里,她会为了睡他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会惊心策划惊喜,她有时甚至会把他当成孩子宠…… 父亲会为了区区三百万而选择放弃生命,可是她不同,她是那样独立与强大,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管全身心去依赖她。 人生的前十六年,他一直渴望得到父亲的原谅与认可;此后十年,他的世界里除了复仇便没有第二件事;可是现在他发现,她就是他的全世界,而自己却把全世界丢了。 是他自作自受。殷正国犯下的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执迷不悟选择和她离婚呢? 这就是惩罚吧。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背负着血债,因此现在也要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家中,无人知晓。 或许人一定要从鬼门关里走一遭才能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沈思谦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切都不重要了。 所谓的仇恨不重要,咨询公司的事业不重要,如果可以选择,他选择一生追随她。 就算是死,他也不愿意悄无声息一个人,他想要见她最后一眼。 在脑海中上演了无数幕年度苦情大戏的沈思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墙壁,鼻尖萦绕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自嘲地牵起半边嘴角——没死成啊。 一个女人立刻上前,关切地问道:“思谦,你怎么样了?” 沈思谦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个女人没有穿护士服或者白大褂,而且她如此亲密地喊自己思谦……一定是之前认识的人。 胡若兰赶紧将自己的老公叫来为沈思谦检查身体,一边又忍不住数落道:“学弟,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不是我来医院探班,我都不知道你……唉算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你的主治医生,听说是你助理送你来医院的。” 沈思谦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位是胡若兰师姐。 也不怪他记不清,毕业七八年没见了,当初说话轻声细语的学姐如今好像……变成一个爱唠叨的中年妇女了? -- 第160页 沈思谦浑身都痛得要死,但看着保养得当的师姐,他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当初知道胡师姐事情的时候,珮珮她就有点儿吃醋,如果让师姐去……珮珮会不会有一点点回心转意呢? 他不能再这样颓唐下去了,如果再无所行动,自己的老婆真的就要被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抢走了! 殷子珮还是选择来医院探望一下自己的前夫,毕竟沈思谦真的有可能是被她给气病的。 她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就随大流拎了一篮子水果还捧了一束花。 沈思谦看到她时,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狂喜之意。他一把拽掉手上的针头,踉踉跄跄跑到殷子珮面前,将她抱了个满怀:“珮珮……” 你还是选择了我,不是么?既然选择了我,就快些将那个模特抛弃吧。不舍得的话,我来帮你。 殷子珮有点儿尴尬,但看到他那么憔悴的样子又有点儿心疼:“你快躺回去,挂着水呢!” 沈思谦紧紧搂住她不松手:“不松手,松开手你就走了。” 殷子珮:……怎么还演上琼瑶剧了呢。 “不走不走我不走!你赶紧老老实实给我躺回去!” 沈思谦躺回去了,只不过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殷子珮的手。 殷子珮没好气瞪他一眼:“说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沈思谦一愣,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别看我,我去洗漱一下。” 好几天没刮胡子了,现在的自己一定很难看。 殷子珮真是恨不得把手里的花扔他脸上,然后掐着他的肩膀用力大喊:“你矫情个啥呀!” 但他毕竟是个“差点死掉”的病人,殷子珮只是微笑着说:“嗯,去吧。我等你,不要急。” 十分钟后,沈思谦再度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殷子珮面前。只是发白的嘴唇与乌青的眼下表明他现在的状态没有那么好。 殷子珮笑着问他:“身体什么时候能好?牟新县的县长想找人做一个工业产业规划,长佩咨询能不能接?不能的话我可就推荐其他咨询公司了。” 她得给他找点儿事儿干,忙起来之后就不会半死不活的了。就是因为闲,他才迟迟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不出来。 沈思谦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用意。他苦笑了一声,问道:“今天你来看我,他知道么?” 殷子珮理所当然道:“他是我的男朋友,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事情自然要给他说一声了。” 实不相瞒,薄霖小朋友此刻就在医院外面等着呢。 “珮珮,我真的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么?” 殷子珮无奈道:“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没必须再继续了。隔着你父亲那件事和我相处,你不觉得累吗?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我也觉得和你相处起来负担太重。这个是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及时止损吧沈思谦。当断则断,我们都可以过上更轻松的生活。相比于谈恋爱,我们还是更适合做商业伙伴。” 沈思谦眉眼低垂:“我明白了。” 殷子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明白了?而且现在我和薄霖商业上的捆绑很紧密,最起码一两年内我和他之前的感情不能出问题,你明白的吧?” 沈思谦并不言语,只是眸底隐隐约约透漏出几丝偏执与疯狂。 他明白了。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她提供一个不得不与薄霖分手以及不得不和自己破镜重圆的理由。 他要让她明白,和他结合所带来的商业价值远比那个供人取乐的模特要高得多。 殷子珮从医院离开后,薄霖很是紧张,“怎么样?那个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殷子珮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没有,他又不是洪水猛兽,不用这么担心我。”然后她话锋一转,坦坦荡荡问道:“玩车震吗?” 薄霖:?!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嘛! 此时两人在医院的停车场,前面坐着的是殷子珮的司机,虽然车内有挡板看不到,但声音是绝对不可能完全被阻隔的。 给殷子珮当了好几年司机的赵师傅立刻推开车门就要走出去——他已经有经验了,之前殷总和沈总就这样玩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这辆车,他那天离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敢回来。 薄霖脸色爆红,他甚至有一丁点生气:“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 殷子珮没想到他还挺保守,为了哄薄霖,她立刻按下车窗喊赵师傅回来:“您走什么呀!我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做这种事!” 赵师傅:…… 殷子珮有些遗憾,她又不能强迫男友做那种事,只好懒懒地窝在他怀里玩手机。 突然,一条娱乐新闻蹦了出来,标题是:殷子珮新男友身份曝光,竟然是殷氏集团高攀对方? 殷子珮点开,看完后沉默了十秒钟才问道:“西利奇是你家的?” 西利奇,全球最负盛名的奢侈品牌之一,主要生产各种箱包。就算是一个破布袋子,印上西利奇的logo,价格就不会低于五千。 薄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啊?我之前没给你说过吗?我家是卖包的,然后还做一些其他生意。” 卖包的,这个形容可真是太清新脱俗了,殷子珮一时竟无言以对。 因为抱着轻松谈恋爱的想法,她一直没去调查薄霖的家庭情况,也没具体问这些。再加上薄霖娱乐圈的资源其实并不是特别多,大学也是在国内读的,她一直以为他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的一个男孩子。 -- 第161页 如果薄霖是西利奇的太子爷,那她不得不承认,他家甚至比殷氏集团还要富那么一点点。只不过殷氏集团的主营业务在国内,西利奇总部在欧洲,两家没有接触过。 殷子珮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我花一块钱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很赚了,结果后来发现玫瑰花底下还藏着一千块钱。 薄霖这个男朋友真是上天送给她的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112:00:00~2020-08-03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小杏软糖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gold4瓶;出林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薄家一直很低调,之前特意压着娱记不准他们曝光薄霖的身份,但这次却是薄霖的哥哥主动让媒体发了文章。 薄霖的妈妈是中德混血,第一任老公是个比利时人,两人生下了薄甘。离婚后她又和一个中国男人在一起,生下薄霖。 薄甘和薄霖看起来根本不像兄弟俩——薄霖虽然五官深邃,但还能看得出来是中国人,但薄甘身上几乎就没有亚洲人的特征了。 薄霖当模特这件事,他爸妈都是不赞同的。薄甘倒是觉得无所谓,但还是决定顺着妈妈的意思限制给弟弟的资源。 但即使不靠薄家,在殷子珮一番炒作之后,薄霖在中国的名气大增。 薄甘觉得弟弟做模特还是有几分天赋的,不如就让他试一试。而且薄霖如今知名度这么高,透漏出他的身份对西利奇的品牌曝光度也有很大的好处,毕竟中国是他们非常重视的市场。 就在这时,薄霖的电话响了,是他哥哥打来的。 “霖,殷总在你身边吗?” 薄霖很是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电话给她。” 听到这话,薄霖一下就紧张起来了,他啪嗒一下将电话给挂了。 薄甘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虽然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但哥哥和姐姐之间,他还是选择保护姐姐。 十秒钟之后,殷子珮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对面第一句话就是:“弟妹你好,我是薄甘,薄霖的哥哥。很抱歉没能亲自拜访,介意电话里谈一下合作吗?” 咬字清晰感情到位,完全不像一个有着四分之三血统的欧洲人。 殷子珮挑了挑眉~——这个薄甘有几分本事啊,竟然能拿到她的电话。 此刻殷子珮和薄霖坐在车的后座上,两人挨得很近,薄甘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薄霖的耳里。 薄霖顿时更加紧张了,他立刻提醒殷子珮:“姐姐你别和他合作,和他签合同处处都是陷阱。” 薄甘用咏叹式的腔调夸张道:“刚刚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可爱弟弟吗?哦,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见外?” 殷子珮自动忽略了后面这两句话,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西利奇这种国际一线的奢侈品品牌,需要和他们殷氏合作?西利奇一向最是高冷,走的高端路线,怎么会“自降身价”和她家合作? 但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商人,殷子珮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二天,她和薄甘约了一个视频会议。 和薄霖相比,薄甘的长相就十分普通了,欧洲血统占了主导作用,但说话做事的样子已经完全被“汉化”了。 正事还没说几句,薄甘就一脸认真道:“为了表示我们薄家合作的诚意,薄霖就送给你享用了,弟妹觉得怎么样?我这个弟弟身强力壮,体力很好的!” 殷子珮:…… 她突然觉得,就自家小男友这个傻白甜的性格,这些年一定被他哥哥欺负得很惨。 到底是一家人,薄霖对薄甘十分了解,薄甘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诈商人。聊了一会儿,殷子珮终于弄清楚薄甘为什么想要寻求合作了。 西利奇这种国际一线大牌自然不需要殷氏集团的助力,但西利奇最近创了一个子品牌西蒙,走的是平价亲民路线。 这个牌子在欧洲反响平平,薄甘想要进入中国市场的时候自然就谨慎了一些。恰巧前些日子殷子珮那一波营销做得惊天地泣鬼神,他就想蹭一波热度。 为了推广品牌,薄甘可真是牺牲不少,亲亲热热向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人喊弟妹不说,就连弟弟都毫不犹豫给卖了。 薄甘的心里路程大概是这样的: ——弟弟找了个比自己大十岁还离过婚的女人?啧,他们肯定长久不了,薄霖怎么可能驾驭得了那种成熟的女人,等分手了说不定他就会变成熟了。 ——什么?你说那个女人是殷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嗨呀,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那就是我弟妹!亲弟妹! 薄甘是个商人,但殷子珮自然也是个商人,怎么能让他占了便宜去。 两个奸商推诿扯皮了好几天,最终确立了合作方案:殷子珮发一条秀恩爱的微博,感谢“薄霖”送给她的包包,而包包的牌子自然就是西蒙了。但是西利奇要生产一款化妆包,低价特供给殷氏集团旗下的海藻淡斑精华作为包装。 殷子珮:自己明明是一个霸总,为什么老是在干网红的活儿呢? 但是薄霖很不高兴,他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和殷子珮更像合作伙伴而非恋爱对象。 -- 第162页 薄甘忽悠他:“有了这种商业捆绑,弟妹她对待这段感情会更加认真的,不敢随意劈腿。” 薄霖眉头一皱,很是有几分气势:“她不是这种人!” 薄甘耸耸肩,也懒得和自己的傻弟弟争辩。 殷子珮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没办法,她和薄霖“门当户对”的身份注定了这段感情会掺杂诸多利益的牵扯。 然而这边薄霖还没被哄好,殷子珮发现沈思谦又出来蹦跶了。 晚上她从公司回家,在楼下碰到了正在遛狗的沈思谦。 殷子珮笑容虚假:“你那边的项目做完了?”真奇怪,沈思谦遛狗怎么遛到她家小区来了。 沈思谦又恢复了那副清风霁月的样子,笑容温和:“项目组那边还有同事在盯着。” 殷子珮点了点头不欲多言,示意自己要上楼了。 沈思谦无比顺其自然地和她一起上了电梯,并提前帮她按下了楼层。 殷子珮的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走出电梯后,沈思谦用指纹打开了她邻居的门,进去之前还嘱咐道:“已经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穿了一整天高跟鞋,你记得用热水泡泡脚,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隔壁找我帮忙。” 直到殷子珮脱了鞋坐在沙发上,她仍是一脸恍惚——沈思谦现在成她的邻居了? 脚上酸痛的感觉传来,她突然想到以前下班回家,如果沈思谦在家的话,不仅会提前给她放好泡脚的水,有时候甚至还会亲自过来帮她按摩。只不过按摩着按摩着,两人就按摩到床上去了。 恰巧这个时候薄霖给她发信息:【姐姐姐姐,你下班回家了吗?要不要一起打游戏呀?】殷子珮按捺住心底刚刚泛起的那一丝涟漪,回复道:【今天有些累了,明天再陪你玩吧。】第二日清晨,殷子珮匆匆忙忙推开门准备去上班,沈思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抬了抬手中的鸡蛋灌饼与豆浆,宠溺道:“知道你总是饿着肚子去上班,拿着吧,路上吃。” 殷子珮与他擦肩而过,冷淡道:“不用了,谢谢。” 既然不准备复合,那还是一点儿念想都不要给他留为好。 晚上回来,殷子珮发现自家门口放了一盆多肉,肉肉的很是可爱,特别符合她的审美。 沈思谦门口同样也放了一盆。两盆多肉遥相呼应,像是两个守门的胖娃娃,让人忍俊不禁。 殷子珮忍不住笑了一下。 到底是相处了三年,沈思谦还是知道她喜欢什么的。 她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 处理前任最好的方法不是做朋友,而是一键删除再也不见。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理智的,最起码现在,她和薄霖的感情一帆风顺,她可以毅然决然干脆利落地拒绝沈思谦。 可是人终究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如果哪天她太累了想要寻求一个安慰呢?哪天她和薄霖吵架了呢?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会不会选择再次拥抱沈思谦? 看样沈思谦这个心机狗是想要温水煮青蛙,最起码这两天殷子珮就总是忍不住频频想起两人的过往。 意识到这一点,殷子珮一下就警惕了起来。 薄霖这么可爱,她才不要为了一个老腊肉放弃她的小奶狗。作为一个商人,她可不能做出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种事情。 只不过这栋居民楼也不是她家的,殷子珮不能简单粗暴直接让他搬走。但是自己搬家的话——凭什么啊?要走也应该是让狗男人走。 她该做些什么来让沈思谦彻底死心呢?不如将薄霖接来同居? 薄霖很爽快就答应了同居的提议。 在搬进来之前,他特意上网搜了搜“和女朋友同居都要注意些什么”。 但是薄霖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搜索出来的问题都变成了——“和女朋友同居,房租应该我全出吗?”“怎么开口让同居的女朋友承担一半的房租?” 薄霖一愣,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还真没想过房租的问题。可是他住的是姐姐的房子啊,他需要主动开口给姐姐房租吗? 下午殷子珮去学校接薄霖,少年扭捏了半天,最后才不好意思问道:“姐姐,你要我给你……嗯,钱吗?” 殷子珮:???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包养我?薄家的小少爷觉得自已家的钱多到没地儿花了?” “啊……”薄霖偷偷瞥了殷子珮一眼,发现姐姐好像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网上说男生应该承担最起码一半的房租……” 薄霖没有别的意思,他从小不缺钱花,家里的业务也都是爸妈和哥哥在管,所以对这个不怎么敏感。既然网上大家都说男孩子应该出房租,所以他就来问一下姐姐,不过肯定还是听姐姐的啦! 殷子珮装模作样认真思考了一下:“嗯,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天天住我的房子是该给我点儿东西,肉偿怎么样?” “啊……”薄霖觉得自己被撩了,心里有些小雀跃,“那姐姐哄一哄我,我就同意。” 殷子珮:这小子现在都学会和她谈条件了?原先那个带不动的憨弟弟去哪儿了? 第93章 薄霖生气了。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很严重那种。 本来能和姐姐在一起住,他是很高兴的。但是他今天竟然在储物间里看到了那个前夫留下的东西! -- 第163页 殷子珮也真不是有意的。她这套房子大概二百平米,总有那么一两间屋子是自己不常去的。而且其实现在她和沈思谦离婚也没有太久,平日里肉眼可见的客厅、卧室和卫生间等地方都已经没有沈思谦的物品了,可是她也没想到储物间里还留着沈思谦的衬衣内裤和几块手表啊! 最让薄霖火大的是,那几条男士内裤中还混杂了几盒避孕套! 薄霖从小就是一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小天使。 虽然现实中熊孩子居多,但总有那么一类孩子,他们不爱哭闹,不会抢别的小朋友的东西,能和所有人和平相处。 薄霖就是这样一个小天使,他从来不嫉妒哥哥,也从不觉得哥哥分走了属于自己的母爱与父爱。 可以这样说,薄霖是一个在爱与和平世界里长大的孩子,他从来不缺什么,也从来不羡慕或者嫉妒别人。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体会到嫉妒是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一开始和姐姐在一起,他就知道她是离过婚的。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大姐姐很有魅力,不和她在一起的话,自己可能会遗憾一辈子。 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姐姐离过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缺失了姐姐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时期,意味着姐姐许多重要的第一次都已经和另一个男人共同完成,意味着他现在住的地方曾经见证过姐姐和那个人许多恩爱的过往! 虽然知道这不是殷子珮的错,但薄霖还是生气了,又生气又嫉妒甚至还有点儿委屈。 但薄霖不会生闷气,他给殷子珮发了一条微信:【你快把那个前夫遗留下来的东西清理干净!要不然我就不回来了!】还配了一个小狗生气拍桌的表情包。 殷子珮乐得不行,她将沈思谦的东西打包扔在门口,他们这个小区每天会有阿姨到家门口来收垃圾。 然后拍了张照发给他:【你看,他的垃圾我都给扔了。我的霖宝贝什么时候回来呀?姐姐好想你呀~】【那个前夫不是搬到隔壁了吗?姐姐把这包东西扔他门口[撇嘴.jpg]】殷子珮对自己的小祖宗言听计从,果断把东西扔沈思谦门口,然后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安排!】薄霖回来了,但是他还是很生气——不行!姐姐和那个前夫做过的事情他也都要做!还有那个前夫会的事情,他也都要学! 为了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些,薄霖将殷子珮堵在玄关处的角落里,来了一个很标准的壁咚。 他还很大胆地喊了姐姐的名字:“殷子珮,你列一个清单给我,那个沈思谦会做什么,你和他一起做过什么事情,全部告诉我。” 殷子珮忍着笑,“柔柔弱弱”搂住他,攀附在小男友的胸膛:“啊,我和他都很忙,其实也没一起做过几件事情。也就……车震?可是你上次不是拒绝我了么?” 薄霖:(°o°)! 这种事情暂时还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他发现厨房里的东西很齐全,还有用了一半的调味料。但姐姐一般不做饭,说明那个沈思谦会做饭。 从来没有下过厨的薄小少爷决定从学习做饭开始。 做饭第一步,先去超市买菜。殷子珮今天比较忙,他下午又没课,干脆就自己去商超了。 又是虾又是鸡又是樱桃的,薄霖恨不得把超市里所有看到的生鲜都买一个遍——万一姐姐都想吃呢? 他拎着大包小包回来,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目光与住在同一楼层的沈思谦不期而遇。 沈思谦刚出差回来。因为那包“垃圾”实在太过贵重,还有好几块手表被扔在里面,阿姨没敢给他收走。 沈思谦苦笑:现在她连一条消息都懒得给他发了吗? 当看到大包小包拎着蔬菜肉蛋的薄霖时,沈思谦心中的那点儿苦涩变成了无边的愤怒与醋意,但是他面上却好整以暇地朝薄霖“友好”笑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在我精心装修过的家里住得还算愉快吗?” 薄霖不自觉挺直了身子,用身高优势睥睨着这个前夫:“还行,只要和姐姐在一起,无论住在哪里都会很愉快。不过我正想着要重新装修一下,毕竟有些东西旧了也就该换了,而且我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和你喜欢的风格还是不一样的。” 沈思谦自然不会被这种浅显直白的挑衅激怒,他看着薄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说的也是,我和珮珮这种老年人自然和你们年轻人的审美不同。” 然后沈思谦就不再看薄霖,拉开自家的门准备进去,只是进屋前施施然补了一句:“一些小东西你换也就换了,大家具最好还是别动了吧,要不然到时候我还要换回来,麻烦。” 薄霖快要被气炸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做饭的时候忍不住一直在分心想沈思谦的事儿,薄霖本就是第一次下厨,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更是惨不忍睹。 七点钟殷子珮回家了,她看到一米九高的薄霖像只大狗狗一样坐在沙发上,情绪明显不高,仿佛身后有个尾巴耷拉着。 殷子珮坐在他的腿上,一把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胸里,“怎么啦?今天不高兴?” 薄霖蹭了蹭,姐姐柔软的身躯一下就抚平了他今天受到的“伤痛”,闷声道:“本来想给你做饭吃,但是我做得太糟糕了。” -- 第164页 殷子珮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的呀,这种事情叫阿姨来做就行。” 殷子珮家里请了一个阿姨,但阿姨主要是打扫卫生。殷子珮比较忙,不常在家里吃,偶尔需要在家吃饭的话,没离婚前基本上都是沈思谦来做,有时候也让阿姨做一下。 薄霖依旧不高兴:“可是沈思谦他都会做饭!” 听了这话,殷子珮心下了然,这是薄霖的攀比心理在作祟呢! 摸了摸他的脑袋,殷子珮哄道:“为什么要和他比呀?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身上独一无二的宝贵品质,会不会做饭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啊。而且你看,就算是沈思谦会做饭,我不还是不要他了么?” 薄霖也明白自己刚刚在钻牛角尖。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处理好,在殷子珮这里就忍不住想要撒娇:“姐姐,你那个前夫真讨厌,他今天骂我!” 殷子珮一愣,凭她对沈思谦的了解,他是断然不可能去骂人的。 但此刻事实已经不怎么重要了,她顺着薄霖的话道:“是是是,他素养低,你别理他!” 薄霖心里终于舒爽了,这个小风波暂且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殷子珮出门时又碰到了沈思谦。 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以后别欺负薄霖了。” 沈思谦置若罔闻,他笑着问:“我们团队最近在和山东的一个食品厂对接,他们主要做食品的精深加工。虽然一年营业额只有八千万,但是很有潜力,就是缺资金,也接受外来大企业控股。殷氏集团近两年不是想在这个领域扩张吗,要不要我帮忙引荐一下?” 既然沈思谦说很有潜力,那肯定是企业真的做得很不错,一般就是那种产品技术都好、老板理念够创新,就是没钱扩张生产车间或者不会做营销的潜力股。 沈思谦现在是在向殷子珮展现自己的价值:你看,在事业上我可以帮到你,那个薄霖懂这些么? 殷子珮心想:我是在找男朋友又不是在找商业合作伙伴。殷总我现在身家过亿,赚更多的钱根本花不完,就算你直接给我八千万,我都不稀罕。 而且问题是,就算是比商业价值你沈思谦也比不过薄霖啊?他身后站着的是可是整个薄家。 但是没有人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殷子珮朝沈思谦点了点头:“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我让事业部的经理和你对接这件事。”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思谦上前逼近一步,几乎把殷子珮整个人拥在他怀里,“珮珮,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考察这个企业。” 殷子珮不躲不避,抬头直视他:“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上赶着想要给我们殷氏集团送业务,欢迎;感情上想进一步发展的话,免谈。” 沈思谦帮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温柔道:“珮珮,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尽全力满足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殷子珮一脸被喂了翔的表情,“我服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现在有男朋友,你还让我给你一个机会?怎么,你是想要做我的情人,搞地下情?” 沈思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静默半晌,就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突然答道:“可以,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殷子珮三观碎了一地,“沈思谦,你的意思是要当小三?” 两人目光相对,谁也没有理会逐渐关闭的电梯门。 第94章 沈思谦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过殷子珮如此惊讶的表情了,自从离婚后,她一直都是理智到近乎冷漠。 沈思谦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他虚虚地握住殷子珮的手腕,低声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只要你想,我做小三也没关系。” 就算是做小三,也总比一直被漠视要好得多。 只不过等珮珮彻底接受了他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成为那个唯一。 殷子珮:…… 她扬起了一个客套的笑容:“不用了,引荐企业就算了,当小三也大可不必。” 然后踩着自己的高跟鞋就要离开。 沈思谦一把抓住殷子珮的手腕:“分开这么些日子,就算心里不想我,你的身体也一点儿都不怀念我么?他知道你喜欢什么姿势么?他知道你的敏感点在哪里吗?” 随着他的话语,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两人手腕相接的地方流过她的四肢百骸。 殷子珮发誓,她真的没有心怀不轨,但是身体的条件反射控制不住啊! 两人在一起三年,沈思谦对她身体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 单从技巧和熟悉度来说,薄霖确实比不过沈思谦。 而且殷子珮一开始选择和沈思谦在一起,就是因为身体上的吸引。 听到沈思谦这样说,她确实有几分心猿意马。但是薄霖这么可爱,她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心机狗背叛自己的正牌男朋友! 殷子珮“啪嗒”一声打掉沈思谦的手,刻意道:“不用了,技术可以学,身体可以变得熟悉,但是尺寸大小可改变不了。” 然后潇洒离去。 路上,殷子珮仔细回想对比了一下尺寸问题。 其实薄霖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少年赤红着一双眼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她:“姐姐,我棒不棒?嗯?和你那个前夫比,我和他谁更棒?” -- 第165页 殷子珮唯有45度角忧愁仰望天空:男人呐,就是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攀比! 但其实从硬件条件上来说,两个人差不多,而且形状又不一样没法直接比较大小。 反正自从沈思谦搬到她家旁边,殷子珮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没消停过。 只不过这次麻烦没有找上她,倒是先找上薄霖了。 正所谓人红是非多,自从薄霖红了之后就一直有标题党在爆他的各种黑料。 但这次的黑料却是想要置薄霖于死地。 薄霖高中的时候是在英国读的,班里加上他只有两个中国人。现在另一个人站出来爆料说薄霖上学的时候吸毒滥交,还提供了一张照片——在昏暗的包厢里,薄霖拿着针管正往胳膊上注射着什么。 约炮滥交什么的还好,但是吸毒这种事毫无疑问会葬送一个艺人一生的事业。 薄霖这个傻白甜吸毒滥交?打死殷子珮她都不会相信这件事。 作为老总,殷子珮本来就特别忙,平日里和薄霖谈恋爱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如今竟然有人故意搞她的小男友,逼迫她不得不花时间处理这件事,殷子珮一下就火了。 殷子珮第一时间给薄……甘打了电话,这种事情还是要找老奸巨猾的薄甘商量,她的小男友只要开开心心发展自己的事业就好了。 而且殷氏集团最近和薄霖的商业捆绑实在太过紧密,她也是必须要出手处理这件事。 薄甘那边的动作果然很快,他已经撒了大把的钱在引导舆论。但是由于薄家在中国的势力与人脉资源有限,他只揪出来给薄霖泼脏水的公司是哪个以及是谁买了热搜。至于其他内幕,还是需要殷家帮忙查一下。 殷子珮挂了电话,才发现微信收到了一堆来自薄霖的信息。 【已取消[视频]】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 【姐姐,我没有,网上说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姐姐,你生气了吗?】 【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已取消[视频]】 【姐姐,你理一下我好不好?】 殷子珮看到那一堆“姐姐”,又心疼又好笑,赶紧回了一个视频给他。 几乎是殷子珮这边刚拨过去,薄霖就接通了。 “姐姐,你生气了吗?” 殷子珮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脑袋上,“我傻吗?你肯定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啊!与其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如想想怎么做公关!我刚刚在和你哥打电话讨论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然后她没好气地瞪了薄霖一眼:“说吧,你那张‘吸毒’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薄霖被殷子珮这么一瞪,刚刚还焦急不安的心一下就安稳了下来——为什么他的姐姐这么好呀,不仅无条件相信他,还像他的家人一样无论做什么都为他着想。 薄霖又气又委屈:“高中的时候和同学们去参加party,正好有个朋友买了一次性注射器给猫喂药,我有些好奇就拿起来看了看……” 殷子珮:好奇到往自己胳膊上比划着试一试是吗orz明明外表看起来这么酷,怎么天天还跟个傻孩子似的。 “你那个同学是什么情况?” “虽然我们俩都是中国人,但是我和她不熟,依稀记得她应该不是混血?反正大家不是一路人,没怎么见她来上过课,听说她每天除了泡吧就是蹦迪。那次是一个朋友过生日搞party,恰巧大家都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她偷拍了……” 殷子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无冤无仇?你也没拒绝过人家的表白?” 薄霖很冤枉:“真没有,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 既然没有爱恨情仇掺杂,那肯定就是利益驱动了。 那么是谁,故意花钱要去阴薄霖呢? 殷子珮向薄霖要了这个人的基本信息,然后让朋友帮忙去查她最近有无出入境记录或者行程记录,但是最近一两年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行踪。 没办法,殷子珮就只能先从媒体方面入手调查。 给薄霖泼脏水的是一个叫做“七大姑喊你吃瓜”的公众号,这是个企业号。她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最终发现企业的实际控股人叫刘海洋。 刘海洋手下好几家企业,涉猎十分广泛。殷子珮一家一家看过去,突然,有一个信息格外引起了她的注意。 刘海洋有一个专门生产各种糖巧零食的公司,公司的官网上在上个月发布了一则新闻——我司与长佩咨询签订长期战略合作协议。 殷子珮:不是吧,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竟然是沈思谦在作妖? 虽然殷子珮是个直白的性子,但她也不可能直接揪着沈思谦的领子问:“是不是你陷害本霸总的男友了?” 但她也不方便直接去和刘海洋打探消息,毕竟人人都知道她和薄霖是什么关系。 殷子珮干脆派邢韵如去刘海洋那里探探底,反正她们邢家路子广,基本上圈内做生意的都是邢家的朋友。 果不其然,在交际花邢大小姐的一番设计后,马上就和刘海洋牵上桥搭上线了。 刘海洋黑黢黢的脸庞,憨厚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农民而非身家上亿的老板,更别提还是一个涉足娱乐圈的老板。 只不过公众号明面上的控股人并不是他,不去深究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七大姑喊你吃瓜”和刘海洋之间的关系。 -- 第166页 邢韵如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刘总,听说你最近在和长佩咨询合作?他们家靠谱吗?” 刘海洋嘿嘿一笑,压低嗓子道:“挺靠谱的,他们老板这几年做了不少项目,手里资源很多。” “哦?看样刘总对长佩咨询的老总评价很高啊。怎么,他给你送了不少生意上门?” “送生意上门倒也不至于,不过他给我提供了一则消息,凭这条消息倒是赚了不少钱。” 然后任凭邢韵如怎么打听,他都不再愿意透露这则消息是什么了。 邢韵如拍了拍殷子珮的肩膀:“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具体再多的我也打听不到什么了。但是我估摸着这事儿八成就是沈思谦干的,毕竟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 殷子珮心情很复杂。她写文一向不喜欢写什么恶毒女配,结果现在她的男主却干了恶毒女配的活儿? 她真是服了,沈思谦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薄霖的那个高中同学。 本来沈思谦在殷子珮心中的地位就为零,现在更是变成了负数。倒不是因为什么道德上的问题,他们混商圈和娱乐圈的,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但是沈思谦这次的行为却是切切实实损害到了他们殷氏集团的利益。 如今殷氏集团和薄霖密不可分,往薄霖身上泼脏水就相当于对殷氏集团不利。 殷子珮将沈思谦约出来喝咖啡。 沈思谦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礼物放在桌上,殷子珮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沈思谦,本来我觉得离婚之后相忘于江湖就是最好的结局,你偏不要。怎么着,非要发展成仇人你才满意?” 离婚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殷子珮真的开始有些讨厌沈思谦了——天天蹦跶个什么劲儿?大家都分手了,朝前看不好吗非得破镜重圆? 听到殷子珮的质问,沈思谦一愣,脸上的疑惑恰到好处:“怎么了珮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312:00:00~2020-08-06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ioast34瓶;出林白7瓶;众生皆苦L6瓶;朝日奈奈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殷子珮没工夫陪他演戏,开门见山问道:“薄霖的事儿是你做的?那个乔安珀在哪儿?” 沈思谦更疑惑了:“乔安珀是谁?” 殷子珮冷冷扯了下嘴角:“乔安珀不就是你找来指正薄霖吸毒滥交的那个高中同学么,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沈思谦眼中划过一丝难过:“珮珮,你非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吗?” “我非要用这种语气?离婚的时候我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你要离婚我立刻就同意了,转移财产的事情压根没跟你追究,长佩咨询也拱手相送,世界上应该没有我这样好说话的前妻了吧?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抹黑我们殷氏集团旗下产品的形象代言人?” 一般来说,如果艺人被爆出很严重的黑料,品牌方会紧急发声明和艺人撇清关系,或者立刻和别的代言人签约。 但薄霖和殷氏集团的捆绑太过特殊,殷子珮和薄霖的关系也实在亲密,现在撇清肯定是来不及了,殷子珮唯有选择让各个品牌发声明力挺薄霖。 沈思谦抓住殷子珮放在桌面上的手,真挚道:“我知道殷氏集团最近股价大跌让你很不开心,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度过这次危机。” 沈思谦的能力毋庸置疑,他说可以帮忙处理那就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殷子珮从不是那种需要依靠和仰慕男人的女人,这样的话根本不会让她心存依赖和感激。 殷子珮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要是连这种小事我都处理不了,我们殷氏集团干脆直接破产得了!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那个乔安珀被你藏哪里去了?” 沈思谦望向殷子珮的目光很是坚定,他一字一句道:“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出手的地方,我都可以帮忙。” 看着对面如此笃定的目光,殷子珮一时卡壳——真的不是沈思谦做的? 这一怔,殷子珮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沈思谦将桌上的礼物推到殷子珮面前,哄道:“别不开心了,给你买了礼物,你打开看看?” 殷子珮敷衍地向他笑了一下:“不用了。不是你做的最好,如果被我发现这里面有你的手笔,也别怪我们殷氏集团翻脸无情。” 说完她拎着包就要离开。 沈思谦低低地笑了起来。 殷子珮离开的动作一顿,“你笑什么?” 沈思谦眼中仿佛蕴藏着无数的风暴:“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们以后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如果这件事是我做的,你反而才会将我放在眼里,是吗?” 殷子珮眼睛一眯:“你在威胁我?”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 沈思谦站了起来,从背后拥住想要离开的殷子珮,哑着嗓子道:“我只是想让你将我放在眼里。”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殷子珮的后颈,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沈思谦低头轻轻吻住殷子珮的耳朵,声色喑哑:“我好想你,想你想到浑身都在疼。” 殷子珮身子一抖,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她受不了了,她真不该单独出来和这个狗男人见面。 -- 第167页 “沈思谦,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长佩咨询这两年是很成功,但是和我们殷氏正面对上,只怕你还没有这个能力吧?” 沈思谦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拆开,拿出里面的项链要给殷子珮戴上,“前一阵子住院那次,我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当时我就在想,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旁。” 沈思谦轻柔地将殷子珮的头发拨至一旁,想要给她搭上项链的锁扣,“长佩咨询自然比不上殷氏,但是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 殷子珮被这种玛丽苏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她推开他的手,“项链还是留你送下一任女朋友吧。还有,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是你的事,把我惹毛了后果自负。” 殷子珮内心OS:给你脸了是不是?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呢? 不过殷子珮现在确实不清楚乔安珀的事是不是沈思谦做的,她一边从舆论上压评撤热搜,一边派人着手去查乔安珀的事。毕竟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乔安珀亲自站出来澄清,说自己之前都是在污蔑造谣。 就在这件事的热度逐渐下撤的时候,殷子珮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再一次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一推开病房的门,殷子珮就看到了“战况惨烈”的两人。 殷子珮:这是哪个没有眼色的人安排的?让两个刚刚打完架的人住在一个屋? 薄霖和沈思谦都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瞅着殷子珮。 薄霖躺在内侧的病床上,殷子珮目不斜视路过沈思谦,坐在了薄霖的病床边。 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小男友精神还不错,殷子珮松了一口气。 好笑地摸了摸他包成粽子一样的头,“还挺可爱的,果然好看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难看。” 薄霖蹭了蹭殷子珮温暖的掌心,嘤嘤嘤道:“好痛好痛,要姐姐亲亲才能好。” 殷子珮:…… 其实薄霖经常会向她撒娇,但从来没有这么油腻过。最起码表情会内敛很多,语气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羞涩内敛的。 这么夸张的撒娇……好吧,肯定是做给沈思谦看的。 殷子珮实在不想要和沈思谦再有什么牵扯,更没有故意秀恩爱气他的心思。她最怕麻烦,万一一会儿秀个恩爱再把沈思谦气病了还是个事儿。 所以她没有亲嘤嘤怪薄霖,而是转头问一旁的护士:“请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小姐姐看到这个帅哥竟然已经名草有主了,不免有几分失落,但还是秉持着职业素养微笑道:“挂完这瓶消炎的水就可以出院了,他的伤一点儿也不严重。” 殷子珮担忧的心彻底放下了,她将自己的手轻轻垫在薄霖的手下:“挂着水是不是有些凉?姐姐给你暖一下。” 从始至终,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薄霖身上,完全忽视了躺在隔壁床上伤得更重的沈思谦。 沈思谦感受到嘴里有一股血腥味。 他分不清是刚刚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是他因为嫉妒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以前她也是这样对他的。 有一次他发烧了去医院挂点滴,那个时候殷子珮很忙,但还是推开手头所有事情过来陪他。 那时殷子珮拿起湿润的棉签轻轻擦过他干裂的嘴唇,然后温柔地握住他正在输液的手,“是不是有些凉?我帮你暖暖。” 如果他不主动提出离婚,那个被她呵护的人本应该是他。 嫉妒,嫉妒得快要死掉了。 殷子珮余光瞥到沈思谦一把拔了自己手上的针头,踉踉跄跄向自己走来。 殷子珮:沃日!不是吧!又被我刺激到了?我刚刚已经够注意了啊! 沈思谦拔掉针头的动作太过粗鲁,一滴滴血珠从他的手上流下。 他固执地盯着殷子珮,双目赤红,“珮珮,我也受伤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殷子珮:能不能不要整天上演琼瑶戏啊!挂个水而已,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非得让我看? 薄霖:呵,傻逼。 小护士:不是吧不是吧,这个帅哥也是这个姐姐的男朋友?这两个男人完全不是一种类型啊!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气人! 薄霖用没有在输液的那只手轻轻扯了扯殷子珮的衣角,控诉道:“姐姐,就是他打的我!” 殷子珮看了看轻伤的薄霖,又看了看挂彩明显更多的沈思谦,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就好艰难。 这种两个男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然后大打出手的情节,怕是只有还在上小学的女生喜欢吧! 还有沈思谦,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能和一个半大小子打起来!他的成熟和风度都去哪儿了! 殷某人艰难地扶住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该先安抚哪个宝宝。 按理说自己肯定应该顺着正牌男友的心意来,但是沈思谦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好,她真怕这个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殷子珮本来想说打个电话让人来照顾沈思谦,却突然发现除了沈思谦的助理,竟然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了。 他的亲人都已经去世,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同事之间也都是泛泛之交。 这样一看,沈思谦最亲密的人居然是她这个前妻。 殷子珮瞪了薄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先好好想一想回家之后怎么给我解释这件事吧!” -- 第168页 然后她站起来,看向沈思谦的目光有些尴尬,“你……” 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殷子珮扭头向呆怔在一旁的小护士道:“麻烦你帮他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吧。” 沈思谦握住殷子珮的手,又一次固执地重复:“不,我不要别人。” 殷子珮:不,我不要你。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一些,低声道:“思谦,我们真的已经彻底分手了。” 薄霖坐不住了,他也一把拔掉自己手上的输液管,打掉沈思谦握住殷子珮的手。 殷子珮的头更痛了,这个小祖宗又来添什么乱啊! 第96章 所以说沈思谦和薄霖是怎么打起来的呢。 主要是因为邢韵如这个女人从来憋不住话,她把刘海洋的事儿告诉了薄霖。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吧,但薄霖下意识就单方面宣布这件事是沈思谦在搞鬼。 本来呢,薄霖倒也不至于特意去找沈思谦的麻烦。但是他们现在是邻居,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发生冲突的概率就大大地提升了。 一开始这件事的前后因果的这样的: 殷子珮的生理期已经调整过来了→殷子珮不用再吃长效口服避孕药→薄霖不能像第一次那样弄在里面→薄霖去买避孕套→薄霖拿着从药店购买的一大盒避孕套回家本来这一大盒避孕套是装在一个深色的袋子里面,但是薄霖走出电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袋子跌落,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薄霖没看清对面是谁,只是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就在他准备弯腰拾起东西的时候,另一只手赶在他之前拾起了这盒避孕套。 薄霖顺着这只手向上看去,目光与沈思谦不期而遇。 盒子被沈思谦捏到扭曲变形,他幽幽地看向面前这个年轻挺拔的男人,冷嗤一声,然后将盒子随意丢在薄霖的怀里。 薄霖没有接住,盒子又一次掉在了地上。 薄霖被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皮笑肉不笑道:“真不知道姐姐之前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糟糕的男人。” 沈思谦没有说话,故意踩过地上的盒子准备离开。 薄霖再也忍不了了,他狠狠地推了沈思谦一下,“你什么意思?” 沈思谦微微勾了下唇角,漫不经心道:“不好意思。” 就在薄霖想要挥拳头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姐姐的话,决定不和这个狗逼计较。 可是沈思谦似乎却不准备放过他,悠悠补充道:“哦对了,乔安珀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只要给她八千万,就愿意发表道歉声明。” 明晃晃的挑衅。 相比较冲动易怒的同龄男孩子,薄霖的家教可以算是很好了。 但是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绕是薄霖也忍受不住了。 他揪着沈思谦的衬衫领子将他按在墙上,一拳打在了沈思谦的下巴上,“操!果然是你在背后陷害我!” 沈思谦自然也不可能任由自己被打,他也一拳挥了上去,“陷害你?我恨不得搞死你!” …… 两个幼稚的男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因为是在楼道里,被惊扰到的居民报了警。 结果来的警察是沈思谦的熟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把这两个人带回警察局做笔录,只是强硬地用警车把他们“押送”到医院治疗。 虽然都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但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这两个人头破血流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想的,又给他们分在了一个病房。 但殷子珮此刻没工夫去细究他俩是怎么打起来又是怎么“住在一起”的,她看着剑拔弩张恨不得再打一架的两个男人,只想扶额。 殷子珮板着脸瞪了薄霖一眼:“你老老实实给我躺回去!他拔了输液管你也跟着拔?怎么不学点儿好!” 然后又瞪了沈思谦一眼:“你也给我老老实实躺回去!” 薄霖乖乖躺回去了。 既然姐姐不让他插手,那就说明姐姐自己一个人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薄霖是个乖宝宝不假,但这还有一个不听话的呢。 沈思谦倒也乖乖躺回去了,但是他一言不发,一直执拗地看着殷子珮。 殷子珮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还有别的事儿吗?” 她受不了了,沈思谦要是再整天这样骚扰她,自己就真的要报警了。 站在一旁的小护士也颤颤巍巍上来劝他:“这位先生,我来帮您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吧。” 沈思谦倒也不至于没风度到为难一个小姑娘,他微微颔首,朝护士说了声“谢谢”,只是全程依旧贪婪地看着殷子珮。 如果不是要等薄霖挂完水,殷子珮肯定现在拎包就要走了。 她背过身子,不去管那火热到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一个窟窿的目光。 然而看到乖乖巧巧望着自己的薄霖,殷子珮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小声和弟弟咬耳朵:“说吧,你们俩是怎么打起来的?之前告诉你避开他,有什么冲突都交给我来处理,你都忘了?” 薄霖有点儿心虚,他伸出食指悄咪咪戳了殷子珮手心,小声道:“姐姐,我疼。” 虽然知道这是他“逃脱制裁”的一种方式,但是殷子珮还是不免心疼了一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哪里疼?” -- 第169页 薄霖睁着那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心绞痛,因为姐姐刚刚凶我了。” 殷子珮:…… #急!原先清纯懵懂的小男友在谈恋爱之后变得越来越油腻了怎么办!# 看着窃窃私语无比亲密的两人,沈思谦的脸色越来越白。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了。 真的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么? 如果珮珮也不要他了,那么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在乎他的人了。 沈思谦伤得更重一些,医生多给他开了一瓶药水。当殷子珮带着薄霖准备回家时,沈思谦还是维持着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动不动。 殷子珮犹豫了半天,还是轻声说道:“沈思谦,我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虽然离婚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但如果你继续骚扰我,我就要报警了。” 小护士也离开了,屋里静悄悄的,只剩沈思谦一个人。 他久久盯着手上的针头,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有些事情,错过了可能就真的挽回不来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当这件事成为生命中唯一值得追随的东西,除了奋力去抓取,自己难道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殷子珮和“伤痕累累”的薄霖回家了。推开门,殷正国和吴秀琳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殷子珮无奈,她爸妈过来怎么都不给说一声,居然搞突然袭击。 殷正国瞥了女儿一眼,“大周末的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出去干嘛了?” 殷子珮:不是,爹,之前不是你说我又不是员工,哪儿来的假期。怎么现在我又有周末了? 这是殷父殷母第一次见到女儿的小男朋友。 殷正国这个人比较封建传统。虽然他对沈思谦的态度一般,远不如吴秀琳热情,但是他更不喜欢这个叫薄霖的。 在殷正国眼里,模特=戏子,戏子是什么?那就是个玩物! 要不然薄霖身上还有着薄家太子爷的身份,殷正国根本不会同意女儿和这个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好好的薄家少爷不去深造或者接管家里的生意,却跑去做这种不正经的职业,实在是玩物丧志! 当殷正国看到头上顶着白纱布的薄霖时,印象顿时更差了——吸毒滥交还打架?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殷子珮这都是怎么找的男朋友! 吴秀琳的态度就好多了,她虽然喜欢沈思谦,但是她最爱的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最近吴秀琳就时常反思自己——女儿离婚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急着催她结婚,珮珮急匆匆和沈思谦领了证,现在女儿是不是就已经找到真爱了? 所以面对殷子珮自己找的男朋友,吴秀琳笑容和蔼:“这就是薄霖吧?受伤了这是?正好阿姨带了自己煲的排骨汤,一会儿喝点补一补。” 薄霖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太雅观,他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阿姨。” 又酷又冷的少年羞涩一笑,吴秀琳的母爱之心立刻就泛滥了,“哎呦哎呦,马上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不谢的。” 此刻沈思谦早已被吴秀琳抛到脑后,毕竟女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无论年龄大小。 但其实吴秀琳希望女儿找个年龄稍稍大一些的,因为本来男孩子就晚熟。但是薄霖出身又好长得还帅,吴秀琳这个年龄的老阿姨最是稀罕这种少年。 至于网上的那些黑料,人红是非多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吴秀琳给薄霖盛了一碗排骨汤,笑眯眯问道:“小薄啊,还没到法定年龄吧?” 其实吴秀琳知道薄霖多大,她就是想要打探一下薄霖有没有结婚的意愿。 薄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啊?什么法定年龄?” “法定结婚年龄啊!” 殷子珮赶紧前来解救薄霖,“妈!怎么见谁都问年龄!魔怔了吧你!” 薄霖这个傻白甜一点儿也没发觉自己被盘问打探了,他乐呵呵问道:“法定结婚年龄是多大啊?” 吴秀琳赶在殷子珮之前接话:“二十二!还有两年小薄你就够法定年龄啦!” 薄霖马上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所以吴秀琳说得倒也没错。 绕是薄霖再傻白甜,他也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阿姨这不是知道他的年龄吗?所以刚刚都在问些什么? 第97章 殷正国实在看不得老婆对薄霖殷切的态度,但自己又不敢反驳老婆,只好冷哼一声让殷子珮陪他去书房聊业务。 吴秀琳拍了拍薄霖的肩膀:“不用管他俩,那就是两个工作狂。这家里呐,有一个人忙工作就行了,另一个人还是得多照看一下家庭。听说你平时也就读读书,业余时间走走T台,应该不忙吧?” 薄霖恋恋不舍地看着殷子珮离去的背影,单独面对未来的丈母娘,他还是有几分局促。 书房。 殷正国一拍桌子,板着脸道:“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找了个不入流的戏子当男朋友!” 殷子珮撇了撇嘴,嘟囔道:“士农工商,那做生意的还不入流呢。” “你还和我犟?现在集团业务大半交给你了,就不把老子放眼里了是吧?你找戏子好歹也找个正经人啊!又是吸毒又是滥交的,我们殷氏集团的名声都快被他给败坏光了!” -- 第170页 “爸!那都是假的!”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利益受损了!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把整个集团和你那个小男朋友捆绑在一起,风险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做?” 殷子珮无言以对,突然想起来什么,她严肃道:“爸,我问你一件事。” 殷正国瞥了女儿一眼:“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要问我。” 殷子珮没去管殷正国的调侃,直白问道:“纵横旅游财务造假的事情你知道吗?” 殷正国一怔,淡淡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他这样的态度让殷子珮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爸,这件事不会真的是你默许的吧?” 殷正国面上波澜不惊:“不是我默许的,那时候我的重心放在其他公司上,纵横旅游是其他合伙人在管。等我发现财务造假的时候,整个公司都已经没救了。” “所以你就把股票全部抛售了?” 殷正国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及时抽身当断即断,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殷子珮默然。 所以沈思谦的仇恨也并不是全然无道理的是么? 无所谓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她在这个世界顶多也就再待两年的时间。 原先这本书的设定是:恋爱一年结婚两年追妻火葬场两年半。如今她和沈思谦已经离婚半年,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还有两年的时间。 本来结局应该是——离婚两年半后,自己选择和沈思谦复合。但是书中原本是没有薄霖这个角色的,自从殷子珮遇到薄霖之后,剧情早已经出轨到天边去了。 此刻的殷子珮不想去理会所有关于沈思谦的事,他爸爸的死和殷正国到底有没有关系,这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 既然掰扯不清,那就不要去管了。剩下两年的时间和薄霖度过一段快乐的恋爱时光不好吗? 殷正国抬眼看了女儿一眼,“最近没有别的事儿需要我帮忙了?” 殷子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啊?” 她最近最大的烦恼就是阴魂不散的沈思谦啊,难道她老爹要帮助自己彻底摆脱沈思谦? “哼,那个乔安珀你找到了?马上都三十岁的人了,男朋友出事了还得老子来给你擦屁股!” 殷子珮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她老爹这是帮她把乔安珀的事儿解决了! 殷子珮从不介意她爹说话难听,毕竟怎么说肯定是比不得怎么做重要。 她立刻帮殷正国倒了杯茶水,狗腿道:“爸!亲爸!您是怎么找到她的?” 殷正国都懒得理她:“公安局有几个朋友帮的忙,你找的人自然不如你爹找的人权限大。行了,她马上就会在网上发表澄清说明了,接下来的事儿就你来善后吧。” 等父女俩谈完事情出去的时候,吴秀琳和薄霖已经亲热到宛如母子俩了。 就在刚刚短暂的时间里,吴秀琳已经把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全部打探了一个遍儿。 这小伙,又高又帅盘条靓顺的,性格还好,什么都愿意听殷子珮的,家底子一点儿不比殷家差,就是年龄小了点儿。 但吴秀琳寻思着自己女儿也是离过婚的,这找对象哪儿有十全十美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吴秀琳甚至已经开始筹划着怎么给薄霖过二十岁的生日了——看这小伙儿瘦的,过生日那天可得给他做几个好吃的荤菜。 薄霖咬了一口排骨,悄咪咪暗示道:“阿姨,生日那天姐姐说要带我出去玩。” 吴秀琳十分热情:“没问题啊没问题,你们白天玩一整天,晚上回来阿姨给你做饭吃啊!你父母都在国外赶不回来吧?如果他们来中国,可以一起到阿姨家吃饭。” 殷子珮一出来就听到这句话,她赶忙将薄霖护在身后,“妈!知道什么叫二人世界么!” 薄霖过生日那天她还想做一些涩情的事儿呢。 吴秀琳心下略微有些遗憾,“那好吧。” 殷正国在一旁凉凉补了一句:“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别耽误了工作。” 也是赶巧,薄霖过生日那天是周末,他不用上课。 但殷子珮也没时间陪他去很远的地方旅游,就去邻市的乡下玩一玩。 那里有一座鄣彝山,是市政府重点打造的旅游景点和城市名片。山上的宾馆和民宿星罗密布,大大的落地窗,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山间野绿。 好吧,其实是殷子珮在这里投资了项目,带薄霖来玩的同时她也想顺便考察一下。 殷氏集团旗下有众多高端酒店,但殷子珮最近有意投资民宿板块,所以先在鄣彝山上的民宿小小地试点了一下。 她这次就是来自己投资的民宿暗访来了。 不过这事儿她没敢给薄霖说,怕小男友生气。 行李是薄霖负责收拾的,殷子珮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两天的旅行薄霖竟然能装满一个29寸的行李箱。 殷子珮一脸凝重地看着他:“这么大个行李箱,我可不帮你拎。” 薄霖一下就乐了,他凭借身高优势摸了摸殷子珮的头,宠溺道:“怎么可能让姐姐拿行李。” 殷子珮:这小子怎么肥四?最近有点儿飘啊他! 进了民宿之后,殷子珮可算是知道小男友都装了些什么——床单被罩、后跟贴、颈部按摩仪、推拿油、姨妈巾…… 殷子珮沉默了。 -- 第171页 薄霖一一解释道:“床单被罩是怕姐姐觉得公用的不干净,后跟贴是怕姐姐走路磨脚,颈部按摩仪是怕姐姐玩一天累了,推拿油是怕姐姐腰酸背痛,姨妈巾是怕姐姐经期提前到……” 殷子珮:…… 你才二十啊少年!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薄霖虽然考虑很周全,但他毕竟从小养尊处优,好多事情也不太会做。 殷子珮看了看他铺得歪七八扭的床,很是不解:“你大学一开始不是住在宿舍里吗?应该没人帮你铺床吧?” 薄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宿舍里的床就是铺成这样的。” 殷子珮一脸同情地看了眼自己的小男友——这个富家公子之前过的都是怎样一种潦草的生活啊! 联想到傅昱霖收拾行李和打扫屋子时的干脆利索,殷子珮不禁感叹——薄霖和傅昱霖果然还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呐! 不过殷子珮眼尖地瞅到行李箱的角落里藏着某些不可描述的小玩意儿。 她饶有兴致地拎起那个一按开关就能够自己“嗡嗡嗡”颤抖的椭圆形的小玩具,当着薄霖的面慢慢悠悠打开了开关。 薄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殷子珮更有兴致了:“怎么,你有本事带就得有本事别脸红呀?” 薄霖转过头去,对殷子珮的问题避而不答,他“唰”的一下将窗帘拉开,转移话题道:“姐姐,你看外面有好多树!” 殷霸总怎么可能放过他。 殷子珮上前将薄霖按在落地窗前,胸口的波涛汹涌强势地怼在薄霖的……腰上,她随手用那个还在颤抖的东西点了点薄霖的下巴,调笑道:“这个是你带来的小玩具吗?那你教一教姐姐这个是怎么用的,好不好呀?” 漫不经心,姿态撩人。 一只小麻雀从山间飞来,它呆头呆脑地在落地窗的玻璃外扑棱了半天,似乎是在好奇屋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薄霖的两只手无处安放,他觉得很羞耻但又不可能把姐姐推开,只能别过头去小声道:“姐姐,外面有、有麻雀在看。” 他们住的屋子建在半山腰,落地窗外郁郁葱葱的一片,山涧溪流风景宜人,一望无际的绿色中一个人都没有,唯有翱翔在高低树林中的几只飞鸟。 殷子珮刻意营造出来的气势差点儿一秒破功,她忍住笑意,一只手从薄霖的衣服下摆中伸进去,压低嗓子道:“嗯?它在看什么?看姐姐怎么摸你?” 薄霖小小地反抗了一下,他虚虚地握住殷子珮的手腕,要求道:“我们拉上窗帘……” 殷子珮故作讶异:“拉上窗帘?可是刚刚不是你特意将帘子拉开的么?我还以为你喜欢被它们看呢。” “我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殷子珮就拉下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小麻雀在窗外扑棱扑棱打转了半天,最后实在没有分辨出来这两个人在做什么,只好打了个转飞走了。 第98章 薄霖被吻得七荤八素,根本没工夫去管什么窗帘不窗帘的。 亲着亲着,小玩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丢在了地上,粉红色的小东西在实木地板上嗡嗡嗡抖动着。 殷子珮马上就要把薄霖按在窗边就地正法了,谁知他突然恢复了一丝清明:“姐……唔,缆车……” 鄣彝山的缆车需要提前预约,而且是固定时段。他们来到民宿时已经是下午二点了,预约的缆车是三点到四点的时间段,两人要是再不赶紧过去,票就要作废了。 殷子珮有些遗憾地放过已经送到嘴边的小薄霖,冠冕堂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拾起地上的小玩具将开关关上。 鄣彝山的缆车名声在外,从山脚到山顶一路处处设点。只不过缆车是半开放式的,严重恐高的人还是不怎么适合坐这个。 殷子珮和薄霖倒是都不恐高,只不过殷子珮看了看他们俩悬在半空中的腿——好气哦!为什么薄霖的腿比她的长了这这这么多! 薄霖没看出来殷子珮在想些什么,他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加了个小滤镜发了条朋友圈:【和喜欢的人一起出来超开心[耶]】殷子珮还没来得及阻拦,薄霖就点击了“发送”。 殷子珮一惊:“等一下!给我看看你把我拍成什么样了!” 薄霖自觉还很得意,“姐姐你看,我加了滤镜!是不是很好看?” 殷子珮简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你这选的是什么死亡角度!你看看我的腿!被你拍得又粗又短!” 薄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张照片,十分疑惑——可是姐姐的腿就是图片里这样的啊? 但是这句话他没敢说,认错的态度十分良好:“是我的拍照技术不好,下学期我就选修一门摄影课,以后一定把姐姐的美貌都拍出来。” 然后他又摸了摸殷子珮的头,哄道:“姐姐别生气啦,一会儿请你吃饭。” 殷子珮瞪他:“你最近怎么老是摸我的头!” 霸总的头是可以随便摸的吗! 薄霖偷偷看了下后面的人,拿出手挡住自己和殷子珮的侧颜,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上,甜滋滋道:“因为我想摸。” 坐在他们俩后面那辆缆车上的兄弟俩:……靠! 殷子珮也是一呆——自己刚刚被撩了? 她恶狠狠捏在薄霖的脸颊上:“以后不准随便乱摸姐姐的头,记住了?” -- 第172页 薄霖委委屈屈回答道:“噢。” 殷子珮:怎么感觉我欺负他了呢? 有些于心不忍,殷子珮哄了哄他:“乖哦,一会儿到山顶姐姐请你吃饭。” 山顶有一家餐厅,是到鄣彝山必须打卡的网红地点,两人也已经提前预约好了。 薄霖歪头窝在殷子珮的脖颈里蹭了蹭:“那谢谢珮珮。” 殷子珮被蹭得满面春风,一时忽略了称呼问题。她又摸了摸薄霖的头:“乖哦。” 坐在他们俩后面那辆缆车上的兄弟俩:……淦! 下缆车的时候,薄霖拍了拍殷子珮:“你别动,我先下来。” 殷子珮不明所以,她眼巴巴看着薄霖下了缆车,然后一把抱起自己下了缆车。 殷子珮都不好意思看周围人的目光,她捂住自己的脸——太丢人了!都快三十的人了谈个恋爱怎么还跟十三似的。 坐在他们俩后面那辆缆车上等着下车的兄弟俩:……我日? 景区的工作人员:秀儿啊!唉——有点儿眼熟啊这两个人?这不是前一阵子特别火的珮霖CP吗! 殷子珮之所以敢如此大大咧咧和薄霖一起出来玩,一个是因为薄霖的知名度还没有那么高,另一个原因则是殷子珮根本不怕媒体偷拍报道,正好最近他们俩的热度降低了不少,多一些报道也有利于品牌曝光率。 吃饭的时候也有小姑娘颠颠跑过来要合影和签名,俩人都笑着同意了。 殷子珮给薄霖夹了一块牛肉,问道:“明天想怎么过生日啊?” 薄霖啃牛肉的样子像一只小仓鼠,配合着他那张国际高级脸有种诡异的萌点,“和姐姐在一起就好。” 这可真是个小可爱,殷子珮忍不住rua了一把他的头发:“乖哦。” 姐姐陪你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 回到民宿之后,殷子珮摸了摸薄霖的腰问道:“我要去洗澡了,你有给我带情趣内衣吗?比如系在下面的蝴蝶结?我可以把自己包装成生日礼物送给你。” 薄霖的耳朵又红了,他迎着殷子珮戏谑的目光小声道:“带了,但不是蝴蝶结。” 殷子珮挑了挑眉,很是好奇小男友会是什么样一个审美。 薄霖在他的大箱子中翻了半天,然后拿出一件白色的蕾丝吊带睡裙。 睡裙很好看,微微有几分透,勉强称得上一句小性感,但是离情趣内衣还是差远了。 殷子珮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小男友——这就是他说的情趣内衣?这也太纯情了吧? 她拍了拍薄霖的肩膀,笑嘻嘻道:“乖哦,一会儿姐姐穿给你看。” 殷子珮洗完澡之后,浑身湿漉漉的也没有用浴巾,然后就径直套上了这件睡裙。 蕾丝的吸水性很好,殷子珮的身材也不错,美人+轻薄的白色蕾丝+湿漉漉=超超超级性感。 裸露的肩头、凸起的两颗小樱桃、清晰可见的腰腹曲线…… 最起码薄霖这种血气方刚的愣头小子对这样的美景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愣头小子像只泰迪一样就扑了过来。 殷子珮嫌弃地推了推他:“去去去,去洗澡,脏死了。” 等薄霖洗完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他的生日。 殷子珮本来想着要等到零点做第一个给薄霖说生日快乐的人,但薄霖现在哪儿还管什么生日不生日的,他恨不得整个人都融进殷子珮身体里。 …… 然后他就真的融进去了。 结束后,蕾丝睡裙被皱皱巴巴扔在一旁,薄霖像只大狗狗一样窝在殷子珮的胸口。 殷子珮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别乱舔。” 薄霖一向很乖,殷子珮不让他舔就不舔,那就改成蹭。 薄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痴迷于殷子珮的身体——姐姐小小的一只,又香又软,他真的好喜欢。 进入贤者模式的殷子珮也懒得管他,悠悠地瘫在床上,就差点根烟了。 躺了半天,殷子珮突然反应过来——已经过零点了! 她赶紧向薄霖道:“生日快乐!” 薄霖也反应过来已经过零点了,他又蹭了蹭殷子珮:“姐姐是不是要送我生日礼物啊?” 殷子珮点了点头。 薄霖立刻打蛇上棍:“那再来一次好不好?” 殷子珮:…… 年轻男孩子的体力可真好。 “好好好,什么都好,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 不过难得来到民宿,当然要玩点儿不一样的。 殷子珮拉开窗帘,用食指敲了敲玻璃窗户:“来这里,姐姐陪你在这里玩。” 薄霖觉得自从自己和殷子珮在一起,尺度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他托起殷子珮,抱着她整个人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又酣畅淋漓玩了个遍儿。 第二天等这对情侣醒来时,薄霖的生日已经只剩12个小时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太劳累了,吃完午餐之后殷子珮又困了。 薄霖从箱子里拿出颈部按摩仪和推拿油,将颈部按摩仪垫在殷子珮头下,善解人意道:“姐姐你躺着,我来给你做推拿。” 殷子珮:实不相瞒,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薄霖用手心将推拿油搓热,修长的手指轻轻揉在她的肩头。 按理说今天是薄霖的生日,要按摩也该殷子珮给薄霖做按摩。但是薄霖就像是一个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他左戳戳右摸摸,兴奋不已。 -- 第173页 虽然已经赤诚相见过很多次了,但他对探索殷子珮的身体依旧充满了无穷的热情。 充当新奇玩具的殷子珮:……竟然还挺舒服? 这按摩着按摩着,气氛就开始变了,然后两个人就按摩到了该吃晚餐的时候。 殷子珮也是实在没想到,自己为了陪小男友过生日,特意出来旅游。结果生日这天两人竟然在民宿里待了一整天——这还不如待家里呢! 不过话也不能这样说,昨天的落地窗play还是令人十分愉悦的。 这两天运动量很大,两人吃了很久的晚餐。结束时,天都黑了。 薄霖看殷子珮慢慢悠悠走到落地窗前,再次拉开窗帘。 薄霖一个机灵,期待地搓搓小手——怎么怎么,姐姐又想玩落地窗play了吗? 鄣彝山的夜晚本是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就是散落在山上那些星星点点的宾馆和民宿。 但此刻有一处光源十分明显,一个LED板正从山底缓缓向上升起,屏幕表面闪烁着“霖霖二十岁生日快乐,姐姐超超超喜欢你~”这一句话,上方则是用几十个透明的氢气球牵引着这块牌子一路向上,每个氢气球里还放了一些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小星星。 殷子珮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对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生日快乐呀,我的男朋友。” 然后牵起他的手,将男戒轻巧地套入他的右手中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612:00:00~2020-08-10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对酒当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煊泽6瓶;众生皆苦L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薄霖下意识问道:“姐姐,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殷子珮将女戒塞到他手里:“想什么呢,戴在右手中指是代表热恋中,快给姐姐戴上。” 薄霖一边帮殷子珮戴着戒指,一边说不清自己心底是失望还是高兴。 他从小在欧洲长大,欧洲各国的法定结婚年龄普遍都比较小。他如今都已经十九了,如果是在德国早就满足法定结婚年龄。所以姐姐向他求婚的话,最起码从年龄上讲还不算突兀。 但是他也确实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毕竟自己现在似乎还没到需要成家立业的时候。 虽然没有考虑过,但如果姐姐向他求婚的话,自己应该也是会答应的吧。 不对不对,求婚这种事是不是应该男生来做啊? 殷子珮不知道自己准备的礼物让小男友脑补了那么多,她拍了拍薄霖的小脑袋:“睡觉了,明天早起回去,今晚你给我老实点儿!” 毕竟老阿姨的腰实在快吃不消了。 度过了两天无比充实的假期,殷子珮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这两天就没怎么出去过哦。 没事儿,反正她本来就是来考察民宿的,在民宿待的时间多一点儿也很正常嘛。 殷子珮从鄣彝山回去之后,殷正国甩给她一袋子资料:“自己看看。” 殷子珮不知道又出什么大事儿了,赶忙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儿,发现里面是沈思谦指使乔安珀污蔑薄霖的证据。 回想起之前沈思谦信誓旦旦对她说不是他做的,殷子珮心情复杂。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当初选择和沈思谦在一起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自然是见色起意,另一个则是因为怕沈思谦通过其他路径报复殷氏集团。 沈思谦悲惨的经历是她写出来的,所以结婚两年内,殷子珮下意识里总有那么一两分愧疚,恨不得将他宠到天上去,那个时候她也是真的比较喜欢他。 在此期间,殷子珮也明示暗示很多次了,纵横旅游财务造假的事情不是殷正国做的。 但是最后沈思谦还是选择了离婚,既然这是他做出的决定,她选择尊重他。 她不仅同意了离婚的请求,还将长佩咨询留给了他。 那个时候,殷子珮真的觉得自己对沈思谦已经仁至义尽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她的上帝视角真的没有玩弄沈思谦感情的嫌疑吗? 看似是沈思谦选择了离婚,实际上是她抛弃了他。 或许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去招惹他。 可是感情的事情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 如果殷子珮没有上帝视角,那么被抛弃被提出离婚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她了呢?凭什么沈思谦说离婚就离婚,想复合就复合呢? 殷子珮将这些资料寄给沈思谦以示警告,乔安珀的事儿她就不准备追究了,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两年时光。 这次就算了,如果沈思谦再作妖,她绝不可能这样轻轻放过。 但从那以后,殷子珮就真的再没见过沈思谦,她家隔壁也彻底搬空了。 然而沈思谦却一直非常有存在感。 做咨询这一行,除了过硬的专业知识,人脉资源也是重要的积累部分。沈思谦接触和交好的政界商界人士可一点儿也不比殷子珮少。 殷子珮逐渐发现,好多送上门的生意原来都是沈思谦介绍过来的。 有一个比较爽朗的女老板曾经直言不讳道:“老妹儿啊,沈思谦给我们公司做规划的时候,我让他推荐合作商,他毫不犹豫第一个就说出了你的名字。我就寻思着,都离婚了还能这么心无芥蒂信任你。绝对是老妹儿人品靠得住,我只和靠得住的人一起谈生意!” -- 第174页 殷子珮只能苦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除了孜孜不倦地为殷氏集团送业务,沈思谦还关注着殷氏的投资布局。 殷子珮投资了一个度假山庄的项目,立刻就收到了匿名邮件,里面放的每份文件都表明这个度假山庄的回收期极长并且风险很大。 不作他想,这份邮件大概率是沈思谦给她的,里面的文件都快整理成一份可研报告了,也只有他会这么专业。 殷子珮一向信任沈思谦的能力,仔细评估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撤资。 果不其然,那个度假山庄还没建成,老总就被捕入狱,整个项目也就搁浅了。 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林林总总,沈思谦总是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殷子珮和沈思谦虽然从不见面,但两人一直默契地存在于彼此的人生中。沈思谦拼尽全力帮她,殷子珮也会心照不宣地默默扶持一下长佩咨询。 日子一天天过,不知不觉一年半的时光就这样偷偷溜走。 时隔一年半,殷子珮再一次见到沈思谦,地点依旧是医院。 不过这次是殷子珮主动去找的他。 沈思谦自杀了。 十六岁那年,父亲的懦弱让他痛恨不已,但是现在他也走上了相同的路径。 殷子珮看着他手腕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沉默不语。 她现在才知道,沈思谦得了抑郁症,已经半年多了。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殷子珮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开始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沈思谦住在一家环境很好的私人医院,干净明亮的单间病房里却坐着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 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头发遮盖住眉毛,淡漠的眼神和显瘦的脸庞都让殷子珮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无比陌生。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局促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沈思谦,好久不见。” 沈思谦转头看了看她,认命地笑了下——又出现幻觉了啊。 不过就算是幻觉,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沈思谦看着殷子珮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一言不发,幻觉里的这个人也会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次的殷子珮却并没有喋喋不休,她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 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样,以前她只会温温柔柔地述说自己对他的爱意,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 可是怎么会是她的错呢,他从一出生起就是有罪的。他害死了母亲,父亲终其一生也没有原谅他。他欺骗了自己的妻子,珮珮到现在也没有原谅他。 他将父亲的死归咎于殷正国,谋划了数十年的报复,最终却变成了一场笑话。 所以究竟是谁的错呢?母亲选择生下他是错?父亲选择放弃生命是错?殷正国创立纵横旅游是错?他选择欺骗殷子珮是错? 或许这就是命吧,他认命了。 虽然沈思谦没有说话,但殷子珮被他这种毫无生气的眼神刺痛了。 她伸手要去握他的手,却被沈思谦惊恐地躲开了。 沈思谦痴迷地看着她——他不要被她握住,因为自己的手会透过她的身体,最终什么也触碰不到。 最起码现在,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对他还心存眷恋。 沈思谦甚至开始痛恨自己——既然都产生幻觉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为什么不能再真实一些?真实到他真的能够触碰到“她”。 如果再真实一些,他愿意一辈子生活在这个美好的幻觉中。 殷子珮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手,“对不起。” 是她的错。 沈思谦一开始欺骗她是错的,可是她同样也错了。 沈思谦虚弱地笑了下:“不是你的错。” 瞧,就算是幻觉,他也舍不得让她难过。 殷子珮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看起来还算开心的笑容:“吃点儿东西吧沈思谦,你想吃什么我都去给你做。” 医生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 沈思谦疑惑地偏了偏头——今天的幻觉为什么如此真实?以往她只会不管不顾絮絮叨叨诉说着他们在一起的幸福过往以及她对他的喜欢,从不会问这种问题。 他有些怔愣地抬起手,“你……” 殷子珮再也忍不住,她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对不起对不起。” 沈思谦彻底愣住了——自己的幻觉现在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他甚至可以触碰到她了。 真好。 那他希望这个美梦永远也不要醒。 殷子珮抑制住心里波涛汹涌的感情,再一次问道:“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如果没有的话,喝点儿粥好吗?我熬了很久。” 她打开保温饭盒,盛了一碗粥,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喝一点儿吧。” 沈思谦怔怔地看着殷子珮手中的碗——米被熬得软糯莹润,绿色的青菜看着十分清爽,还有被切成沫的瘦肉散发出阵阵香气。 除了小米粥和白米粥,这是殷子珮唯一会熬的粥了。 可是殷子珮平时不做饭。当年他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自己只有在生病时才能喝到这种粥,有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能够多生几次病。 -- 第175页 勺子贴在嘴边,沈思谦下意识张口。 直到被喂了三勺,他才如梦初醒——这一次,竟然不是幻觉了吗? 第100章 沈思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殷子珮的脸颊:“真的是你吗?” 殷子珮握住他的手:“是我,我们先吃完这碗粥再说话好吗?” 沈思谦乖乖地喝着粥,只是原先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此刻像是又活了过来。 半碗粥下肚,殷子珮敏锐地察觉到沈思谦有些饱了。他这些天本来就没怎么吃饭,一下吃太多会伤胃。 殷子珮停下投喂的动作,将汤勺放在碗里,想要将碗放至一旁的桌上。 沈思谦一把抓住殷子珮的手,急切地恳求道:“我还能吃,珮珮,我还没吃饱,你别走。” 殷子珮用另一只手将东西放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沈思谦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你别急,我不走。”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沈思谦一直紧紧抓着殷子珮的手。 殷子珮不免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刚刚没有空隙,现在安静了下来,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想要瞧瞧沈思谦手腕上的伤疤。 沈思谦注意到她的目光,手腕不禁瑟缩了下——他不想让殷子珮仔细端详那处伤疤,实在是太丑陋了。 殷子珮别开目光,轻声问他:“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思谦摇了摇头。 殷子珮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道:“沈思谦,你生病了,我们想办法一起战胜它好不好?” 沈思谦躲开她的目光,并不言语。 殷子珮坚持重复道:“我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治病好不好?” 沈思谦的手指动了一下,他迟疑道:“你……陪着我?” “是,我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了。” 在这个世界剩下的半年时间里,她陪着他。 沈思谦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连续多日躺在病床上让他的思维变得有些慢,他在费劲儿地辨别殷子珮话语中的实际意思。 “可是,薄霖呢?”他下意识问道。 殷子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实情:“他马上要去法国高商读书了。” 沈思谦很有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追问,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话不能够说得太直白。 薄霖的年龄毕竟还小,两年前他想要将模特事业作为自己终身追求的事业,但最近他才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爱好。最后综合父母的建议,他选择去法国学习奢侈品管理。 殷子珮自然是支持他做出的一切决定,只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俩要异地恋了。 殷子珮既然选择要照顾沈思谦,那么这件事她一定要告知自己的正牌男友。 理所当然的,薄霖不高兴了。 因为要离开殷子珮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他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薄霖也是实在没想到,时隔一年半,这个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前夫竟然又出来蹦跶了。 薄霖赌气:“那我不去读书了,万一那个沈思谦做了对姐姐不好的事情,我还能保护你。” 越想越生气:“姐姐为什么还要管那个前夫,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装可怜,躺在医院里等着你去照顾他!你们都离婚了!” 殷子珮哄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我的错,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吗?” 薄霖气鼓鼓的:“那姐姐也要为我负责!照顾他可以,姐姐先嫁给我再说。” 薄霖的身份证是中国的身份证。虽然他妈妈是欧洲人,但因为他爸爸是中国人,所以还是坚持让薄霖保持了中国人的身份。 殷子珮掐指一算,等薄霖到法定结婚年龄,差不多也是半年后了,那个时候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还待在这个世界。 她笑着摸了摸薄霖的头:“好呀,等你年龄够了我们就去领证。” 但其实她的心里有些微妙。 就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渣?然而后面几个世界她怕是还要结好几次婚,说不定结着结着就习惯了。 薄霖还是不放心:“那以后每次你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都要提前告诉我,从医院里出来了我也要知道!” 殷子珮立刻表态:“遵命!谢谢小薄霖的理解~” “我马上都二十二了!一点儿也不小!” 殷子珮笑着瞥了一眼他腰腹以下的位置,“是,我们小薄霖很厉害,一点儿也不、小。” 薄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被调戏就脸红的少年了,他现在……依旧会脸红,但是他会反调戏了。 “姐姐也很厉害,无论我涨到多大都能够容纳得下。” 殷子珮挑了挑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嘛,我这是企业家的情怀。” 薄霖:…… 是在下输了,打嘴炮他永远都赢不了姐姐。 没关系,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就好。 薄霖拖到不能再拖的那一天才拎着行李箱去机场,幸亏飞机没有延误,要不然他就要错过新生欢迎会了。 送走了薄霖,殷子珮立刻给邢韵如打了个电话吐槽:“如宝贝,我可算把我家这位小祖宗给送走了——这两天他恨不得把接下来几个月的肉全部都给提前吃了。他再不走,我的腰也快要散架了。” -- 第176页 邢韵如质问她:“你给老娘说实话,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们是不是也正在搞?” 殷子珮道貌岸然地清了清嗓子:“怎么会呢,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 殷子珮内心os:这都被你给听出来了。 实在没办法,薄霖这两天黏她黏得太紧了。昨天上午她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处理文件,这小子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干。 邢韵如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本来是想要挂断的,结果薄霖眼疾手快地帮她按下了接听。 殷子珮打电话的时候,薄大少爷还故意撞了她好几下,每次都狠狠顶到最深处。绕是殷子珮定力再好,呼吸也不免乱了分寸。 邢韵如和殷子珮多年的好友关系,对殷子珮的套路熟悉得很。殷子珮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有的意思了。 邢韵如忿忿地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还真是没有空窗期,虽然薄霖出国读书了,沈思谦倒还是在国内陪着她。 她打趣道:“那下次再给殷总打电话的时候,您不会就在病床上了吧?” 殷子珮一个激灵:“这话你可别当着薄霖的面说,要不然他一个不高兴我又得哄半天!” 不过就算是邢韵如没给薄霖说这些,小祖宗也不高兴了,发消息质问她:【姐姐不是前天刚去过医院,今天怎么又去!这也太频繁了吧!我作为正牌男友都没他这个前夫和你见面的次数多!】沈思谦看了眼一直忙于回信息的殷子珮,黯然道:“对不起,因为我,你和他又闹矛盾了吧。” 殷子珮一边哄着远在天边的正牌男友,一边安抚着近在眼前的盗版前夫:“没关系,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就是你现在最大的任务。” 沈思谦乖乖点头。 抑郁症是真的,自杀也是真的,可是想要争回珮珮的心更是真的。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不是么?珮珮本来就是他的。不管采取什么样极端的方法,只要她能够陪在他身边,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珮珮……” 殷子珮忙着回薄霖的信息,头也不抬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忙吧。” 闻言,殷子珮赶紧将手机放下:“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沈思谦摇摇头,“我想吃虾饺了。” 殷子珮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不想吃东西,“我这就去给你买。” 沈思谦拉住殷子珮的手,不说话。 殷子珮知道这是不让自己走的意思,“好好,我让助理去给你买。” 沈思谦最近乖得不行。医生说他一直都很配合,而且也没再有求死的意愿。如果情况好的话,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能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只需要一些巩固治疗。 沈思谦拿起一旁的手剥橙,细致地剥开递到殷子珮手中,“今早孙琼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郑家也想要九龙那块地。” 殷子珮最近看中了九龙的一块地皮,并且对此势在必得,如果郑家也想要来分一杯羹的话…… “你好好养病,商场上这些事就别操心了。” 沈思谦自从生病之后,公司里好多事情他就都交给了合伙人孙琼来处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孙琼把所有关于殷氏集团的事情告知他。 沈思谦笑了笑:“可是我想帮你。” 殷子珮最近将他照顾得很好,原先消瘦凹陷的脸庞又逐渐圆润了回来。 她刚想问沈思谦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薄霖一个电话就打来了。 殷子珮抬眼看了一下沈思谦,站起来道:“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沈思谦阴郁地看着殷子珮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又是那个后来者?呵,看得再紧又有什么用?从别人那里抢走的东西,迟早都要还回来。 殷子珮划开接听键,对面是薄霖欢脱的声音:“姐姐,你猜我在哪儿?” “在学校?” “我回国啦,已经离开机场快到市中心了。姐姐现在应该在医院吧,我去找你?” 殷子珮可不敢让这个小祖宗和沈思谦见面,她赶忙道:“你直接回家吧,我现在也要从医院往家里赶了。” 这个小祖宗才走了两个月,这么快就又从欧洲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他上课。 挂了电话,殷子珮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思谦开口:“沈思谦,我……” 沈思谦体贴道:“是公司那边有急事吗?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 殷子珮不疑有他,拎着包就急匆匆走了。 她走后,沈思谦久久地盯着桌子尖锐的边角不能回神——那个人又一次从他这里将珮珮给抢走了。 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如果将手腕撞在那个地方,不知道会不会缓解这种难受呢?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要断更辽。最近实在是太太太忙了,每天都争分夺秒在路上或者吃饭的时候码字,时间上确实来不及。但是这本书肯定不会坑,也不会一个月都不更新那种,只不过没精力日更了。 写文对作者来说只是一个爱好而非主业,连副业也算不上(因为收订比太差了,看盗版的人太多,一天都挣不够一杯奶茶钱QAQ)所以没办法花大量的时间码字,希望大家理解~给各位小天使鞠躬,存够一章就会发表的,大家可以养肥了再来看~感谢在2020-08-1021:13:05~2020-08-1120:4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177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敦敦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殷子珮刚推开家门就被抱了个满怀,薄霖一把搂起她,连着转了好几个圈,“珮珮珮珮,你有没有想我呀?” 殷子珮只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被转得晕头转向,“想想想,你快把我放下来!” 薄霖对她敷衍的态度表示不满:“姐姐亲亲我,我就放你下来。” 殷子珮无奈,啵唧一口亲在他的脑门上,“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黏人。” 薄霖用双臂紧紧搂着她:“不黏得紧一些,万一姐姐跟那个沈思谦跑了怎么办。” 殷子珮摸了摸他的头:“对不起,让你没安全感了。等他的病稍微好一些,我就尽量减少与他的接触。” 此时殷子珮是真的这样想,两个月之后,当医生说沈思谦的病情逐渐稳定后,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可是沈思谦又一次自残了。 殷子珮看着陷入昏迷中的这个人,一阵无力感袭来。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真的能够帮沈思谦越过这道坎儿吗? 第二日殷子珮再来看他时,沈思谦已经醒了。 “你走吧。”沈思谦哑着嗓子道。 殷子珮一怔,“怎么了?”这绝不像是沈思谦会说出的话。 “我……不想再成为你的累赘了。” “你怎么会是累赘呢?你生了病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最近却一直还在努力帮我。如果不是你的话,上次九龙的那块地皮早就被郑家给抢走了。”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沈思谦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让他显得有些脆弱,“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你这么久都不肯接受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累赘吗?” “沈思谦,我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如果我们复合的话,对他不公平。但是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好……” 沈思谦讥笑一声,打断她:“是呀,你的男朋友比我出身好还比我年轻,对比之下我自然是那个令你急于摆脱的包袱了。” 沈思谦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本就是一个刻薄淡漠的人,这么些年,什么谦和有礼全部都是假象,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些温柔体贴也只是为了得到殷子珮垂青的一种手段。 但伪装了那么久,她连一个带有爱意的眼神都不曾给他。 他撕下面具,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阴暗想法悉数告知:“珮珮,和我复合吧。只要你愿意让我在你身边,做情人也没关系,当小三也可以。我再也不会去和薄霖争那个位置了,我可以帮你一起骗着他,让他以为我们已经断干净了。过节的时候你可以陪着他,结婚证你也可以和他领,当着我的面和他打电话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重新接受我……” 殷子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个问题:“我……” 像是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沈思谦突然拔高声音打断道:“我不要做你的朋友或者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前夫!你如果不愿意接受我,就不要再说什么‘希望我好’或者‘陪我共渡难关’这种话了!我要的是你哪怕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一丁点爱意,而不是那些所谓的情谊!” 殷子珮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沈思谦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他冷淡道:“你走吧,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你也不用为此而感到内疚。” 这话隐约有着轻生之意。 他打破了这几个月以来三人仿若平和的微妙关系,逼殷子珮做出最后的抉择。 谈不上孤注一掷,因为殷子珮的爱对他来说已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此时沈思谦只是在做一个简单的选择题而已——如果她愿意重新接受他,他做一只匍匐在她脚下的狗都可以;她不愿意的话,那么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唯一的救赎选择抛弃他,那么他就只能自己寻求解脱的办法。 殷子珮不想让薄霖伤心,可是她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思谦去死。 她闭了闭眼,做出最后的决定:“我……答应你,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就是要瞒着薄霖的意思了。 沈思谦的心跳骤然加快,急速的血液流动让他面色变得潮红,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竟然依旧是平静的,“珮珮,给我一个吻,我就相信你。” 沈思谦坐在病床上,殷子珮低头去寻他的唇。就在两人嘴唇相触的那一刻,沈思谦一个用力将殷子珮也拉到了床上。 他紧紧拥着她,唇舌的动作十分强势,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一个长长的吻结束,两个人依旧维持着亲密相拥的模式,轻轻喘息着。 殷子珮还好,但沈思谦毕竟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不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他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轻轻去吻殷子珮的耳尖:“我们下次就在病床上做好不好?好多地方都试过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在医院里满足你。” 从那以后,殷子珮就过上了忙碌无比的生活。 公司里的事情结束之后,等她来到医院通常已经是晚上了。 因为时差的关系,薄霖那里还是白天。他知道殷子珮经常熬到后半夜,所以也喜欢在这个时间段和她视频或者打电话。 而沈思谦住的是高端私人医院,病房外没有来来去去的人,病房里的床也十分宽大舒适,他就尤其喜欢将殷子珮拉到床上去索吻。 -- 第178页 今日同样也是这样,殷子珮推拒着他,“别,薄霖说一会儿要给我打电话。” 薄霖今天好像跟社团去登山了,他说根据学长的经验,山上的信号勉强打个电话还行,上网什么的顶多也就接收个文字信息。 沈思谦一只手握住殷子珮推拒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中灵巧地伸了进去,“没关系,你可以一边和我做一边和他打电话。” 正说着,薄霖的国际长途就打来了。 殷子珮手忙脚乱按下接听,根本没空去管沈思谦的动作。 “姐姐,我们现…正…山上做午饭,你…干…呀?”信号是真的不太好,薄霖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殷子珮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感到自己胸口湿漉漉的。 她气恼地捶了一下沈思谦的头,捂着话筒哄对面的薄霖:“你那边的信号太差了,我不太能听清。姐姐一会儿马上就要睡了,你好好玩。” 即使信号差,薄霖还是缠着殷子珮嘤嘤嘤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殷子珮将手机扔到一旁,对着沈思谦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思谦一口咬在她的肩头,轻笑道:“我过分?可是我看你刚刚明明很喜欢。” 殷子珮感到一阵心累,非常心累。 脚踏两只船这种事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每天都要经受良心的谴责,每次和薄霖聊天都总是会忍不住感到愧疚。而且时间根本不够用,每天光是工作就已经很忙很累,她觉得自己的精力快要兼顾不过来了。 下面几个世界,她真的再也不想去招惹什么所谓的男配了,修罗场是真的麻烦,还是谈一对一甜甜的恋爱比较快活。 想到这里,殷子珮的动作一顿——等等,下一个世界她的身份好像是个长公主,然后被许配给了……貌似大概或许可能是男主的兄长?所以一开始她和男主其实是叔嫂的关系orz淦! 她真的已经自暴自弃了,秉持着“反正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种想法,她对薄霖都是能瞒一天就瞒一天。 何必非要二选一呢,如果将实际情况告诉他,薄霖肯定会崩溃的。 谎言这种东西,只要不被戳破,那就是真的。 最起码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不会让薄霖伤心。 殷子珮觉得自己这种心态有些病态——看似对所有人都有情,不舍得让任何一个人伤心,其实这样的做法才是最无情的。 但是就这样吧,如果她要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或许自己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但是沈思谦和薄霖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最起码她现在的决定让沈思谦抛弃了轻生的念头,让薄霖以为她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薄霖确实觉得很好,他刚刚给殷子珮视频结束,心里感觉美滋滋的——姐姐答应他啦,下个月两个人就去领证。 如果可以,这个月他就想去领证,可惜这个月他的年龄还不够。 假条他已经提前交给教授了,听说他要回去领证,教授大手一挥,直接给批了半个月的假期。 薄霖都已经想好了,先回去领个证,三个月之后放暑假,度蜜月+办婚礼一次性齐活! 一拿到红本本他就要发微博官宣,让全世界尤其是那个沈思谦知道,姐姐是属于他的! 不同于薄霖的兴高采烈,此刻沈思谦的嫉妒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他前些阵子出院后就一直住在殷子珮家里。刚刚殷子珮和薄霖视频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 近乎自虐一般,每次殷子珮和薄霖打电话或者视频,他都强迫自己去看去听——看殷子珮是怎样宠溺地对另一个男人笑,听她是怎样甜蜜地哄另一个男人。 一次又一次,仿佛在不断验证自己从小到大的想法——瞧,你就是不值得被爱的。没有人会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因为你根本不配。现在的她还愿意施舍一般偶尔与你温存一下,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即便自己像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又怎样?最起码她不会像父亲那样脆弱,不知哪天就抛下一切离开这里。 能做家犬,总还是要比流浪犬待遇要好的,不是么? 殷子珮也知道沈思谦不高兴,她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哄道:“薄霖只请了半个月的假,他很快就会回法国继续上课。等他走了,我再多陪陪你好么?” 沈思谦强迫自己笑道:“你不用哄我,我怎么样都可以的。”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当初是他抛下尊严苦苦哀求才换来了情人这个位置,那么他就要安守本分做好情人该做的事情。 如果自己的不开心被她察觉到的话,珮珮还是会平添烦恼的吧?万一哪天她厌烦了要把他这个烦恼丢掉怎么办? 他不能再被抛弃了。 薄霖在22岁生日的前一天回来,殷子珮去机场接他。 昨天沈思谦就已经把这些时日自己在殷子珮家里用的所有东西清空,也是磨蹭到不能再拖了才走。 薄霖回到家后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殷子珮悄悄松了一口气。 依照惯例,薄霖在出国之前和回国之后都会化身为一头狼崽子,恨不得能把殷子珮整个人吞吃入腹。 这次也是,行李都没打开,殷子珮就被扑倒了。 -- 第179页 “等一下,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不累吗?是不是要先休息一下再运动?” 殷子珮是真的不太想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薄霖要回来了,沈思谦昨天也像打桩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所以她现在还有些疲惫。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沈思谦还是很有分寸的,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薄霖下飞机之前确实觉得自己很累,但是现在见到了姐姐,他只觉得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隔着衣服顶了一下殷子珮,薄霖的手又开始各种不老实,他哼哼唧唧道:“我不累……” 殷子珮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他。 劳动了一下午,耕地的牛和被耕的地都很累。牛连晚饭都没吃,就趴在地上休息了,只是休息前还不忘提醒差点儿被耕坏的地明天要和他一起去领证。 殷子珮也疲惫得不行,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准备先睡一觉再说。 就在她即将睡着的那一刻,一个蓝色的面板突然跳了出来。 【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是否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殷子珮一惊,立刻就清醒了——她知道最近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自己本来以为最起码会待到薄霖生日结束的。 这次殷子珮没有急着点【是】这个按钮,她轻轻点了下【否】,想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再多待一天,最起码陪薄霖领完了证再走。 面板上跳出来另一行字:【十分钟后自动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请您做好离开的准备,不要过度沉迷于虚幻的世界。】殷子珮:…… 她轻轻摸了摸薄霖的头,最后吻了一下他的唇。 打开手机给爸妈和邢韵如分别发了条微信后,她打开了和沈思谦的对话框。 删删减减半天,殷子珮最终只发过去一句话:【许多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一直都是值得被爱的一个人。】她没能等到沈思谦的回信,一阵眩晕感袭来,这个世界开始停滞、褪色和崩塌。 这几年的记忆在殷子珮脑中走马观灯般飞速闪过,她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或许下个世界,说不定自己会有新的成长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男主是个病美人,阴郁且有病(身心都是),从兄长那里把女主抢了过来。大家看着入坑叭~ 第102章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安平长公主,朕之独女也,系皇后所出,雍容贵重。自幼兰质蕙心,朕与皇后疼爱甚矣。” “今公主年至豆蔻,待字闺中,宜婚嫁之时。朕闻襄阳侯嫡子司马炎忠贞厚德、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 “为成佳人之美,兹将安平长公主下降司马炎,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尚书何其林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听到这道圣旨后,殷子珮的心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司马炎何许人也?司马炎乃是男主同父异母的兄长,她要是真嫁给司马炎,那可就成男主的嫂子了! 李公公笑得一脸谄媚,“长公主,快接旨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殷子珮一脸如丧考妣,默默收下父皇给的圣旨。 果然,这个世界的爹不疼她。 也不能说不疼她,整个大邺国谁不知长公主作为陛下的独女,自出生的那天起就荣宠加身从未间断,就连太子都要让她三分。 只不过在权力和江山面前,殷正旻还是毫不犹豫选择牺牲了女儿的幸福,亦或者他认为殷子珮嫁给司马炎已是最好的归宿。至于襄阳侯的次子司马昱,一个庶子而已,又怎么能配得上尊贵的长公主? 殷子珮不由反省自己: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十五年了,可谓比之前任何一个小副本的时间都要长。结果在这里混了那么久,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委实是太过失败。 要知道这本书的名字叫做《病弱驸马的黑化日常》,在原著中殷子珮就是因为成了司马昱的嫂子,他才彻底黑化。 殷子珮胎穿到这个世界十五年,这么些年她没干的别的事儿,就是在努力奋斗想办法不要嫁给司马炎——因为她真的不想和什么黑化男主相处,上个世界沈思谦还只是偏执了一点儿而已,就已经把她折腾得够呛,要是司马昱真的黑化了…… 殷子珮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关小黑屋后酱酱酿酿的画面。 然而目观如今之趋势,一切都还是按照她原来的剧情在走,殷子珮甚至都想收拾收拾行李跑路了。 所以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才写出这样的剧情?兄弟相争什么的好像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吧! 许是她的沮丧表露得太过明显,皇后摸了摸殷子珮的头,轻声哄道:“母后知道你不想嫁给司马炎,但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襄阳侯的这个嫡子,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更重要的是他心悦于你。满朝文武的儿子侄孙,真是找不到比他更适合你的了。下个月襄阳侯一家进京,到时候你再和他好好相处一下,就知道他的好了。” 闻言殷子珮心里更加绝望了:好的,我知道了,下个月就要过上每天都是修罗场的日子了。 但看着皇后眼角的皱纹,她实在是没忍心反驳这个温柔善良的母亲。 -- 第180页 本来这本书的设定是土著女主,时间线直接从女主出生开始讲起,所以殷子珮来到这里就变成了胎穿。 她清晰地记得眼前这个女人为了生下她到底经受了多么大的痛苦与折磨。 大邺国传到殷正旻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任皇帝了。 殷正旻和发妻吴秀茹的感情一向很好,成婚没两年就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当今的太子。 三年后,崔贵妃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又都是男娃娃。 自此,殷正旻一共是得了三个皇子。虽然也不算多吧,但什么东西一旦超过两个就会变得不值钱。从那时起,他就无比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公主。 但天不遂人愿,接下来七年,别说女儿了,就是连儿子都没再添一个!殷正旻本来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会有这三个皇子承欢膝下了,谁知皇后竟然又怀孕了! 吴秀茹本就比他大,怀上第二胎的时候已经三十二了,在这个时代妥妥的算是高龄产妇,生育风险很大。 因此即便她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吴秀茹生殷子珮的时候也是遭了不少罪。 而且自从生下第二个孩子,她的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每次吴秀茹皱个眉殷子珮都心惊肉跳的,从来不舍得惹她生气。 殷正旻心心念念了七年的女儿终于降世,再加上这个孩子是从他心爱的发妻肚子里出来的,皇后为了生小公主还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自己也算是“老来得子”——几乎是一夜之间,原本就不怎么令人稀罕的三个皇子彻底失宠。 失宠还不算完,这三个哥哥还都被迫要把小妹捧在手心里,但凡小妹妹不高兴了,父皇可是会问责的。 换一个比较俗套的说法,那就是殷子珮从出生的那天起就是“团宠”。 正常皇帝的女儿都是要及笄了才会给封号。有封号就意味着有封地,虽然封地更多只是名义上属于公主,但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所带来的意义还是很不一样的。 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女儿都会有封号,只有最受宠的公主才会有封号。但是殷子珮出生还不足百天,皇帝就赐号安平公主,将京城周边相距不足百里的安平县作为封地,荣宠可见一斑。 殷正旻永远都记得女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样子,小小软软的一只,懵懂可爱的眼神软绵绵扫过来,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而且小公主看到别人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唯独看见他就会笑,所有人都说安平合该是他的命中注定的皇女。 殷正旻觉得他和殷子珮的这段父女情一定是他求来的——上天听到了他日夜所求,为了满足他才将这样一个比宝藏还要珍贵的皇女送至大邺国。大邺国以玉为尊,因此他给女儿起名“珮”,寓意美玉琼瑶。 出生不足一个月但是看到父皇就会嫣然而笑的殷子珮:爹呀,感受到我对你的讨好之意了吧?咱俩现在先多培养培养感情,以后记得尊重一下我,可千万别让我嫁给那个司马炎啊! 然而天不遂人愿,兜兜转转十五年,殷子珮的一番努力最终还是付之东流了。 殷正旻让殷子珮嫁给司马炎的理由非常充分,他需要一个能够彻底安抚住襄阳侯的筹码。 当年殷家的祖先建国时,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最终采用了中央集权与分封制并存的国家制度。 全国绝大部分省县的官员都由朝廷统一任免,但唯独襄阳省和阜蒙省是由异姓侯爷世袭管理。 之所以城侯而不称王,则是因为开国皇帝说过这么一句话:“惟得天道之王君方能一统五湖四海,使万民归服。” 意思就是,能够统一这个国家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上天注定的王。 此话一出,谁还敢自称为王?无论何时,整个大邺国坐在最高位的王只能有一位。 因此除了皇帝,整个大邺国最尊贵的封号就是侯了,崔贵妃所生的那两位皇子以后能够得到的最高称谓亦是侯爷。 然而分封制实行得太久,朝廷对襄阳和阜蒙这两个省份的掌控越来越弱。阜蒙省还好,基本都是牧区,贫瘠之地不过尔尔,朝廷对此异议不大。但襄阳省就大大不一样了,襄阳地处西南,不仅是抵御南蛮众多小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同样也是大邺与外邦通商的必经之路。 因此,殷正旻想要收回襄阳很久了,比他想要一个皇女的时间还要早。 但是司马一脉在襄阳扎根的时日同样很久,早已成了那里的土皇帝,又怎肯将权力拱手让出。 殷正旻对收回襄阳势在必得,为了安抚襄阳侯,他将最受宠爱的长公主下嫁给襄阳侯的嫡子,并承诺即使没了封地,襄阳侯世袭的封号不会变,司马家亦能圣宠不衰。 而且虽然襄阳省即将纳入中央进行统一管理,日后长公主之子仍会是襄阳省的省主。 下个月,襄阳侯一家入京,明面上说的是商讨长公主的婚事,实则是要经历一番权力的博弈与交接。 三日不到的光景,赐婚与入京的圣旨同样传至襄阳侯府之中。 司马昱死死地盯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司马炎,指节发白。 长公主她值得嫁给这天下最高风亮节最白玉无瑕的好儿郎,司马炎这种草包人渣怎么配! 他司马昱自知身份卑微,所以从不敢奢求能够得到安平长公主的青睐,但是司马炎那种卑劣小人岂不是更不配! -- 第181页 与其眼睁睁看着她下嫁给司马炎这个酒囊饭袋,相见时不得不喊她一声嫂嫂,不若……不若他司马昱自己去高攀她! 这种想法不禁让司马昱浑身发烫,但与此同时他又有着诸多迟疑与犹豫——长公主她真的也会这样想吗?正常女子都会更加钦慕孔武有力的儿郎吧? 整个大邺国最尊贵的长公主若是下嫁于一个生母不详、不良于行的庶子…… 司马昱仿佛已经看到了百姓们茶余饭谈时窃窃私语的样子,他又怎么胆敢让她忍受这样的非议! 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什么都不做,日后心甘情愿喊她一声嫂嫂吗? 第103章 最近有一则消息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襄阳侯一家入京了! 京城的百姓们本来对此事漠不关心——毕竟襄阳那个地方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一个即将失去实权的侯爷而已,与他们又有何干系? 但一听说襄阳侯的嫡子同样也跟着过来了,大家一个个都变得兴奋不已,恨不得伸长了脖子看看那个司马炎到底是何许人物,竟然有资格娶他们大邺国的长公主殿下! 安平长公主的名声在整个京城可谓是如雷贯耳——那可是一鞭子将户部尚书的独子抽个半死,户部尚书却依旧只能恭恭敬敬抬着尚且瘫痪在床的儿子向其请罪的主!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是开罪了未来即将继承大统的太子,顶多也就是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但若是惹得长公主不开心……那就相当于一次性冒犯了帝后和太子殿下三人。 然而百姓们却从无一人非议长公主刁蛮跋扈,反而都对她口口相赞。 因为安平长公主在民间的风评实在是太好了——她毫不留情一鞭子抽在户部尚书的嫡子身上,是因为那个纨绔当街强抢民女却无人敢拦;她每年都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开棚施粥,只因六岁那年跟着陛下去体察民情,发现路有饿殍;她十三岁办义学堂,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贫困女子,请女先生教她们刺绣等技能,学成只需半年,便可自食其力…… 林林总总,有关安平长公主体恤百姓、伸张正义的事儿真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更重要的是,长公主天人之姿,但凡有幸一睹殿下容颜之人,个个都吹得天花乱坠,致使京城的吃瓜群众们都以为殷子珮是天女下凡、神女转世。 然而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襄阳侯嫡子竟然要娶他们雍容贵重的长公主?那想必这个司马炎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因而司马炎还未到京城之前,各种流言蜚语就已遍布大街小巷——什么“貌比潘安”、什么“学富五车”、什么“清风霁月”“武功盖世”“三头六臂”…… 总之,这肯定是个上天入地、了不得的少年郎,要不然皇帝怎么可能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下嫁给他? 至于司马昱是谁?不重要,没人关心这个。 司马昱看着眼前的庭院,目光复杂。 他居然,又回来了。 细细算起来,他离开京城也只不过一年而已。十六岁被送到这里当质子,十九被陛下放归襄阳省,他本以为自己日后鲜少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却不曾想只消一年的光景,自己便又来到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 司马炎从他身边经过时冷哼一声:“好好待在你自己的屋子里,别老是出来给我们襄阳侯府丢人!我可不想让京城百姓都知道我们侯府出门居然还带着一个病秧子,晦气!” 司马昱望着司马炎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墨色浓郁得几乎能溢出来。 他的这个好兄长啊,总是如此说话,会容易命短的。 襄阳侯家眷住在一落五进五出的大院子,就在皇宫不远处、最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当年司马昱当质子时就是住在这里。 本来一个质子而已,断然是没有资格独自一人住这样大的院落,毕竟如今襄阳侯府一家都来了也不过给安排了这栋宅子。但如果这件事是安平长公主吩咐的,那就没什么不可以。 司马昱看着面前跳跃的烛火发呆——她总是样样都为他考虑周到,处处都为他着想,她的珍视与照顾有时候甚至会让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妄念,误以为她多少也是有那么几分心悦于他的。 可笑至极。 蓦然,一颗小石子透过窗户缝扔了进来,上面附着一张纸条:【快把门打开。】——是她的字迹! 司马昱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了起来。 他几乎是一瘸一拐走到门前,拉开门栓。 司马昱的腿并不是完全不能行走,甚至缓慢行走时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不同,但一旦需要疾走或是奔跑,不良于行之态悉数彰显。而且大夫并不建议他走太多的路,因而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坐在轮椅之上。 殷子珮本来是个急性子,走路向来大步流星。但相处几年,为了配合司马昱的步伐,她行走时也终于像个温婉的淑女了。 司马昱将房门打开没多久,一个穿着灰仆仆小厮衣裳的人溜了进来,她探头探脑发现外面没人发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将门阖上。 司马昱连忙行礼:“长公主殿下。” 殷子珮上前扶起他,“快起来快起来,就咱俩这关系,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 司马昱眉眼低垂,并不言语。 虽然只是隔着宽大的衣袖被扶了一下,但是他仿佛感受到殷子珮掌心灼热的温度。 -- 第182页 还有她的用词——咱俩。 所以心存妄念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不是么?实在是她的用词太过暧昧。 殷子珮之前常来这里,她仿佛像在自己家一样舒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手指了下旁边的板凳,“快坐呀。” 司马昱的腿实在不适宜久站。 但是他并没有动,而是犹豫了一下劝诫道:“殿下,臣下毕竟是男子,理应避嫌。” 殷子珮似笑非笑看着他,揶揄道:“哦?那本宫走了?” 虽然嘴上说着要避嫌,但司马昱的眼中分明写着——留下来,不要走。 果不其然,听到殷子珮这样说,他抿了抿唇,背脊挺直地坐在了距离殷子珮最远的那个板凳上。 殷子珮:……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坐得稍微远一些就叫避嫌了?要是真想避嫌根本就不该让她进这个屋!一年不见怎么还学会掩耳盗铃了呢。 殷子珮单刀直入,问出自己今晚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司马炎那个混球呢?” 父皇是为了安抚襄阳侯才将自己嫁给司马炎,但如果司马炎在她的鼓动下主动提出要退婚,父皇说不定会同意。 如非必要,殷子珮是真的不想要和司马炎那个傻哔——交流,但现在有求于人,没法子。 司马昱听到殷子珮的问题,眼神一暗——果然,长公主殿下她也是心悦于司马炎的吗? 在司马昱的心中,混球=死鬼=女子对心爱之人的嗔怪之称,只不过他全然忽视了殷子珮那厌恶的语气。 “兄长他从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告知于我。” 其实他知道司马炎住在哪间院落,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让她知晓。即便这种可笑的行为并无什么作用,但最起码此时此刻她不会抛下他去找司马炎不是么? 其实自己和司马炎那个卑劣小人也并无几分区别,他刚刚竟然欺骗了殿下。 殷子珮不作他想,反正翌日她光明正大地来这里和司马炎谈判也行。今夜便迫不及待地闯入这里,她也是想瞧一瞧司马昱来抚慰自己许久不曾看到美男的双眼。 一年不见,司马昱他依旧是那么……美。 殷子珮掰着手指头数了下,到目前为止自己一共是谈了五段恋爱,司马昱他的风格与之前那五人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病态的美。 因为身体上的不方便,司马昱其实很少出门。就算是在屋里待着,他也是挂着厚厚的布帘遮挡住阳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专注地做事情。 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结果就是——他的肤色很白。 近乎苍白的面庞再配以很淡的唇色,然而他的头发乌黑柔顺,极深的发色衬得他脸色与唇色更显病态。 病态并不是一种美,但是这种病殃殃的样子呈现在司马昱身上就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美——狭长淡漠的眸眼,笔挺的鼻梁以及修长的脖颈无不放大了这种美。 司马昱平日里也总是一袭白袍,无论去哪里他的小厮都会带着备用衣袍,因为但凡衣服有一丁点的脏污,司马昱都必须要立刻换上干净的衣裳。 即使出门,许多时候他也都是坐在木质的轮椅上。 在殷子珮心里,司马昱一直是一副静态的名贵画作。他动的时候极少,每次用餐也都是随便夹一两筷子青菜意思意思便停下,所以整个人非常消瘦,纸片一样恨不得风一刮就能被吹跑。 说来惭愧,殷子珮觉得自己的饭量几乎是他的两倍。 而且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开始练武,随身携带长鞭,看谁不顺眼一鞭子就抽上去——比如户部尚书家的那个独子。 总之,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蛮强壮的。虽然肩膀不够宽厚,手臂看上去也不算粗壮,但是轻轻松松抱起司马昱……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想到这儿,殷子珮的眼神不仅落在了他纤细的腰身上——虽然司马昱一直穿着宽大的衣袍,但是不难想象,他肯定有着传说中的A4腰。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摸一摸。 不像薄霖那个傻白甜,殷子珮稍微手指一勾,他就恨不得化身泰迪贴过来。 司马昱的性子很是阴郁,常常拒人于千里之外,致使殷子珮一直也没敢表现得太过“孟浪”。但她平日里那些暗搓搓的小动作和小暗示……司马昱他应该也是懂得的吧?感受到这里有一只心存妄念的长公主想要啃他这块天鹅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1120:45:00~2020-08-18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讨厌大坏蛋、出林白20瓶;小杏软糖10瓶;A.lo色r8瓶;小甜豆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其实司马昱并不是从小就是这种阴郁冷淡的性子,最起码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欢蹦乱跳、爬上爬下的天真孩童。 他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据说那是个地位卑微的妓子。 本来像他这样的身份,襄阳侯应该是不齿将他带回府的。不过也是邪门,司马空嫡女庶女一大堆,却只有司马炎这一个宝贝儿子。 所以即便司马昱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子,司马空还是将这个婴儿抱回侯府,并且丢给自己的发妻王彩琴抚养——虽说家中子嗣众多,但那些都是成不了事的女孩儿,还是得让这两个兄弟从小就在一起培养感情,日后好叫他一心一意辅佐炎儿。 -- 第183页 王彩琴膝下两个嫡女一个嫡子,而且嫡子司马炎刚出生不到一年,对新来的司马昱自然就不怎么欢迎。 司马空虽说将便宜儿子扔给了侯府夫人,却也不怎么在意。直到两岁的时候,司马昱都没个正经的大名。 见到侯爷对这个庶子并无不同,王彩琴也就松了一口气,对司马昱的厌恶之情少了几分。平日里供他吃穿也不曾苛责,只是其余就不再管,任他自生自灭。 一个没人管的孩子,自然不懂得收敛自己的光芒。 很快,司马昱慧极近妖的天资就显露了出来,那个时候他只有两岁。 难得襄阳侯来侯夫人这里看望几个孩子,司马炎的两个姐姐怯生生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唯有一脸羡慕地看着被爹爹抱在怀里咯咯笑的司马炎。 司马昱则是没所谓地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在两个阿姐的遮挡下一点儿也不显眼。 司马炎如今已经三岁了,但是可能是发育比较晚,虽然该说的话也都能表达出来,但口齿总是有那么几分不清晰。 虽然嘴上不说,司马空心里总归还是有几分失望的。但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他还是耐心地与儿子相处:“炎儿知道为什么给你起名‘炎’吗?” 司马炎傻乎乎笑道:“好听、好听。” 蹲在角落里的司马昱听不下去了,他绕过阿姐们,迈着小短腿“噌噌噌”跑过来,纠正道:“夏炎百木盛,荫郁增埋覆。爹爹希望你的到来能够让整个侯府都散发出勃勃生机。” 其实他对司马空不熟,看到这个男人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纠正司马炎并不是为了争宠或者凸显自己,只是单纯想将正确的事情告知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兄长而已。 司马空很是意外,他仿佛这才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庶子,也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还没个能叫得出口的大名。 他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告诉爹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昱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的,理所当然道:“金嬷嬷给兄长讲的啊,我听到过。” 司马空更加兴致盎然了:“金嬷嬷经常给炎儿讲这个吗?” 司马昱瞪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条理清晰道:“这个孩儿就不知道了,金嬷嬷一般只同兄长和阿姐们讲话。” “哦?只听到一次你就记住了?” 司马昱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这个不断追问的男人:“听过一次为什么还会记不住?” 司马空一愣,然后一把抱起站在地上仰望着与自己说话的小豆丁,哈哈大笑道:“好!好!这才是我司马家男儿该有的样子!爹爹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司马昱怎么样?日以昱乎昼,希望我儿能够照耀我们司马一脉的坦荡前程!” 王彩琴看着被高高举起的司马昱以及被丢至一旁的司马炎,脸色阴沉得快要能滴出水来。 夏炎而百木盛,可是百木盛是因为夏炎吗?明明是因为金乌照耀! 司马昱一脸天真无邪道:“所以孩儿应当做司马氏的太阳?” 司马空一向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听到司马昱这样讲,心里舒泰极了:“不愧是我儿!有志气!” 司马昱撇撇嘴没说话,他不想做什么太阳,太热了。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金嬷嬷讲过后羿射日的故事,所以太阳不是应该只有一个吗?如果他当了这个太阳,那兄长和阿姐们要怎么办呢?当月亮和星星吗? 这个问题他还需要仔细思考一下。 自从司马空亲自给司马昱起了大名之后,司马昱在侯府的待遇好了不少——最起码金嬷嬷不会懒得搭理他了。 但是司马昱敏锐地察觉道,自己需要叫娘亲的那个女人似乎很吝啬于向他散发善意。 不过没所谓,他也不需要愚笨之人的怜爱——这个女人管账的时候连简单无比的术乘都能算错,和司马炎一样,实在是没趣极了。 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王彩琴虽然看不惯这个庶子,表面工夫最起码还是做到位的,她也不想被外人指指点点说苛责庶子。 两个阿姐在王彩琴的教导下不怎么与这个便宜弟弟接触,反倒是司马炎那个傻白甜整天傻乎乎往司马昱身边凑。 司马昱喜欢玩九连环之类的物件儿,这些司马炎都玩不了。但是两个人一个玩一个看,还算和平。 真正打破这种和平的,是司马空对司马昱的偏爱。 随着年龄增长,司马昱的聪慧愈发明显地展露出来。 司马空有位好友名为商广清,虽未进朝入仕,却十分精通珠算与水利。司马空请他入府一叙,想要讨教一下有关襄阳省治水工程的事情。 为了体现自己的平易近人。司马空请商广清参加襄阳侯府的小型家宴,令三个嫡子嫡女还有司马昱一同出席。 此时司马昱已经四岁了,司马炎刚过五岁,两个女娃娃大一些,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 商广清见女娃娃们长得伶俐可人,不免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我提个问题,你们谁能答得出来,我便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珠玑算法》送给他好不好?” 《珠玑算法》为前朝一位数学大家所著,但由于战火波及等原因,这本书现在很难找得到,商广清手里的这本极有可能是孤本。 襄阳侯对算术不感兴趣,但是他知道好友向来都有这个“见到别人家的孩子就追着问算术题”的臭毛病,所以也就笑着默许了。 -- 第184页 商广清清了清嗓子道:“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至小几何?” 意思大概就是,这有一堆数量不明确的物品,如果是三个三个数会剩下两个,五个五个数剩三个,七个七个数剩下两个,问这堆物品至少有几个? 商广清这话看上去虽然是对四个孩子说的,但他其实主要是在问两个姑娘,毕竟她们年龄大一些,说不定会有些许思路。 丫头们犯了难,轻蹙眉头低首不语。 司马炎被唬得一愣一愣,他下意识问大姐:“阿姐,商伯父在说什么?”这是压根儿就没听懂题意。 司马昱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得贼快,他奶声奶气问道:“商伯父,《珠玑算法》是什么东西呀?”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小豆丁,平日里又无人教导,不知道《珠玑算法》为何物很正常。 商广清不禁莞尔,捏了捏他团子一样的小脸,“这答案都还没给伯父呢,就惦记上我的东西了?” 司马昱挺了挺胸脯,“答案我有,但是要先看看彩头值不值得。” 司马空皱眉,他最是讨厌这种耍滑头的人——腹内草莽却还沾沾自喜洋洋自得而不知,眼中只有那点儿蝇头小利。 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司马空根本不信司马昱能解得出来这道题,倒是将自己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到底是那个没见过世面女人生出来的好儿子! 商广清倒是乐呵呵的,觉得这小儿甚是有趣,“我这个彩头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东西!” 司马昱撇了撇粉嫩的小嘴,心想这人忒是虚头巴脑!不直接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遮遮掩掩,当他是三岁稚子般好骗不成? 但这毕竟是父侯的密友,他还是卖了此人一个面子,大大方方将自己的答案和盘托出:“三三数之乘二,置一百四十;五五数之剩三,置六十三;七七数之剩二,置三十。并之得二百三十三,以二百十减之,得二十三。” 思路清晰,逻辑缜密。 司马昱先是推理得到这样一个数字:被三除后余数是二,而且同时要能够被五和七整除,答案是一百四十。 然后再依次推理出被五除余三,并能同时被三和七整除的数,六十三完美契合;求被七除余二,并能同时被三和五整除的数,三十就可以。 最后,把这三个数字相加得到二百三十三,两次减去三、五、七的最小公倍数,得到最小的答案——二十三。 其实这道题本不用如此麻烦,一个数除三除七都余二的话,很容易就能想到二十三,而这个数除五正好余三。 但是如果换个数字的话,就不一定能够如此轻易就得出结果,因此司马昱说的这种解法是通解。 商广清大为惊喜,他一时激动甚至拍了拍襄阳侯的肩膀,“侯爷!小公子今年几何?” 这个问题可把司马空给难住了,他有些不确定道:“三……不对,四岁了吧?” 一年都不一定能够见这个便宜儿子两次,而且每次见面他都是将精力放在司马炎身上,有关司马昱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太清楚。 商广清是个顾家的技术宅,家里的几个孩子与他甚是亲近。难得见到天资这样聪颖的孩子,他的那点儿父爱之心立刻就泛滥了。 不仅《珠玑算法》拱手送上,自此以后,但凡和襄阳侯把酒言欢的时候也总是对司马昱各种询问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商广清是亲爹,司马昱只是暂住在襄阳侯府呢! 难免的,司马空对这个庶子的关注度大大提高。王彩琴看司马昱也愈发不顺眼,就连傻白甜司马炎都开始嫉妒父侯对兄弟的疼爱。 但此时府中的平衡还未被完全打破,真正令司马昱“神童”之名传遍襄阳省的却是另一件事,也正是这件事彻底激化了司马炎和司马昱之间的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数学题目出自《孙子算经》。 感谢在2020-08-2010:51:00~2020-08-2216: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事可麦8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司马昱从小就有大将之风——向来宠辱不惊看淡风云。 他仿佛超然世外一般,之前襄阳侯不睬他的时候无所谓,如今襄阳侯时不时表现出一副慈父形象,他也只是很冷淡地配合。 或许是因为司马昱太过聪慧,他五岁的时候就意识到,原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以及清晰完整的逻辑体系。 大部分人说话都是不严密甚至是前后颠倒的,他们碌碌而为,一辈子都平庸无趣,而这些无趣的人自然就包括了司马空、司马炎、王彩琴等。 在小司马昱看来,与这种人沟通是低效而又枯燥的,他自然也就不在意这些蠢笨之人的关心与照顾。 也许天才多少都会有几分恃才傲物和目空一切吧,五岁的司马昱虽然不会主动去欺负其他小朋友,却总是一副“这样简单的问题我不想和你交流”的酷酷样子。 不过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司马昱吃着侯府的饭长大,不免经常会被他爹推出来“表现才艺”。 每年草长莺飞之时,都是襄阳省一年一度诗词大会举办的季节。 -- 第185页 襄阳侯一般不会出席这种不重要的场合,除非兴致来了——比如今年,他准备“状似无意地出现在大会与民同乐”,接着“状似无意地让司马昱参与一下”,最后“状似无意地令所有人都知道他襄阳侯府出了一个绝无仅有、举世无双的天才”。 但他自然不能只带司马昱前去,那样做太过明显;然而带一堆妾室和女儿们过去又太过累赘;最终司马空衡量了一下,决定再带上王彩琴和司马炎这两个人充数。 王彩琴一开始甚是欢喜——成婚数年,除了必要的场合,司马空极少在游玩时带上她。 虽说司马昱那个小拖油瓶也跟着这件事让她有些厌恶,但是王彩琴还真没多想,只以为侯爷是想带家里的两个儿郎外出长长见识。 虽说是诗词大会,但现场却并无一丝所谓“文人雅士”“阳春白雪”的氛围,反倒像是在办喜事。 由于襄阳侯夫妇莅临,主办方特意给侯夫人铺设了一条花路——在登上观赛台的那条道路上撒满了牡丹月季等雍容华贵的花瓣,恨不得隔着十里地就能闻到冲鼻的香气。 赛场中心是一块高于别处的擂台,整个擂台被装饰成了鲜艳喜庆的大红色,只不过这个擂台并不是用来比武,而是最后前三甲一决高下的地方。 参加大会的文人政客们个个都铆足了劲儿,希冀自己今天能够李杜附体,泼墨挥毫间几首精彩绝伦的诗词从天而降,好叫那襄阳侯注意到自己的才华横溢。 大会前期襄阳侯一直都兴致缺缺,不仅辜负了一众文人学子的凌云壮志之意,更是惹得被冷落的王彩琴心中不快。 经历了冗杂长久的比试之后,终于到了前三甲角逐头彩的时候。 司马空精神一振,挺直身子,询问大会的出题方:“这最后一场要怎么比?” “回侯爷的话,题目早已出好,就放在木盒中。一会儿将题目公布后,三位才子便可开始作诗。” 司马空随意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漆红色的木盒,“每年都这么比?” “去年比的是作词,今年是作诗。不过去年进入前三甲的就是这几位才子,今年名次或许会有所变化。” 司马空眼睛一亮,状似无意道:“每年都是这几个人比来比去甚是无趣,就算是台下的百姓都该厌倦了。这样吧,我儿司马昱也一同参加,让犬子过去学习一下,并不参与排名。” 于是还没擂台高的司马昱被抱了上去,半人高的小豆丁在几位老学究面前显得无比软萌。 但他实在太矮了,身高堪堪与作诗的木桌齐平,举办方便只能给他拿一个板凳垫在脚下,让他踩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作诗。 今年的题目非常简单,命题作诗,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君子。 这个题材说简单那是实在不能再简单了,几乎每位读书人都作过那么几首关于“君子淡泊名利”的诗词;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道题目最难写得出彩。 几位文人挝耳挠腮,个个愁眉苦脸——这种题目到底该如何展现他们高超的功底和素养,才能在襄阳侯那里博得头彩呀? 然而襄阳侯压根儿没在意这些人都写了些什么样的诗,他一心一意都扑在司马昱身上,从未这样关心过这个便宜儿子。 不出所料,三位文人作诗无外乎就这两种意境:除了表明自己淡泊名利的君子之志,就是阿谀奉承襄阳侯是坦荡君子。也说不得不好,但确实无甚新意。 万众瞩目下,小司马昱奶声奶气地朗诵出自己的大作:“梅雨稻田新,兰泉涤我襟。竹屋清江上,菊黄迎酒泛。” 众人且惊且喜。 这是一首藏头诗,以梅兰竹菊寓意君子,意境淡泊,超脱世外的悠然野趣跃然纸上——若是不知情的人,只当是哪位远离朝堂的隐士所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司马昱其实并不擅长作诗。 这世上很难有全才,若是放在现代,他便是那种特别聪明的理科生。虽然对文科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有着绝大多数人不可比拟的优势——过目不忘。因此他可以在写作文的时候堆砌各种名人名言和经典案例。 司马昱虽然不擅长写诗,但他背下了大量的诗词。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不同位置存放着不同种类的东西。当看到“君子”这个题目,他很快就联想到梅兰竹菊常常被人用作隐喻君子。 接下来就是在大脑中调取各种和梅兰竹菊相关的诗作与关键词——梅雨、稻田、泉、竹屋、清江、酒……这些都是常见的意象,拼接整理一下就可以。 因此,这整个过程不像是在写诗,更像是人工智能在“自动合成”一个作品。 说得再直白一些,司马昱自己都不太清楚这首诗究竟有何深奥的寓意。 但即便如此,这首诗已经足够令人惊艳。自此,司马昱的神童之名传遍九州。 司马空也开始格外重视这个孩子,甚至有时会亲自教导他功课。 不可避免的,司马昱的耀眼更加衬托出司马炎的平庸。 每当王彩琴看到字都认不全几个的司马炎,再看看已经能七步成诗的司马昱,心中的不甘与厌恶恨不得要化成猛兽将这个不知道从哪个野女人肚皮里生出来的孩子撕成碎片。 她表姐的孩子七岁时才能勉勉强强背下一首诗,却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如果不是这个司马昱,六岁就已经能识字的炎儿本来也该被人称赞一声天资聪颖的! -- 第186页 司马昱这个野种不仅抢走了本该属于炎儿的光芒,更是抢走了侯爷的关注! 司马空根本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心思,在他心里,男人嘛,在外面有几个孩子很正常。现在这个孩子都放在妻子名下养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对她来说,现在的情况总比府里的宠妾生出来一个小公子要好得多吧? 司马炎则感觉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这个兄弟给抢走了。 不仅是爹爹关心爱护的对象变了,府里的下人们背地里也都在夸司马昱,来到家中的贵客同样是把目光放在司马昱身上,就连他的两个亲阿姐也会和闺中金兰们炫耀自己有一个神童弟弟! 娘亲说了,这些东西本来都该是属于他的,一切都是那个野种的错! 小孩子发泄愤怒的方式很简单,司马炎故意将司马昱最金贵的一个砚台摔碎。 本来这倒也没什么,司马昱根本不在意用什么样的砚台,但刚正不阿的夫子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襄阳侯。 司马空一脸失望地训斥他:“你如今都已经六岁了,怎么还如此不懂事!学业上没有长进不说,现在还学会恃强凌弱了?简简单单的一个《三字经》到现在还背不流畅!昱儿比你还小一岁,如今连《战国策》都能倒背如流!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司马炎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嚎叫道:“反正我无论怎么样都没有那个野种做得好,我以后再也不要读书了!” 司马空怒目而瞪,一巴掌扇在司马炎的脸上:“说的什么浑话!你去给老子跪祠堂!” 这是司马炎第一次跪祠堂,在漆黑阴冷的夜里,他又饿又怕,支撑着他度过一整个晚上的只有刚刚发酵出的对胞弟的恨意。 这种简单的恨意很快便转化为纯粹的恶意,而小孩子的恶意往往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他将司马昱推下了山。 起因是一群孩子在山上玩捉迷藏。 本来司马昱是不屑于参与这种游戏的,但夫子必须让他体验“童趣”,他也就只好不情不愿地上山。 除了他们俩,剩下的孩子们都是襄阳省各个官员家的,身份自然要低一些,有的也不怎么敢向司马炎身边凑,生怕惹恼了这个小霸王。 自然而然的,司马炎在捉迷藏的过程中一直和司马昱在一起。 兄弟俩躬身躲在一棵树后,司马炎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却看到司马昱百无聊赖地掏出一个九连环。 司马炎玩这个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突然有一阵邪火在他心中烧起,上一秒他还安安静静地和司马昱一起躲在树后,下一秒他的手就不受控制一般狠狠地将司马昱给推了下去。 没有任何防备的司马昱直接摔下山,连着滚了好久后,整个人撞上一块尖锐的巨石,瞬间就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216:20:34~2020-08-2620:2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思我兮不得闲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仓鼠爱吃面4瓶;澜沐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明媚的阳光透过叶缝轻柔地洒在山上,在泥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的同时也温暖着这群在郊外嬉戏的孩子们。 但司马炎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他想要呼救,但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难以发声——如果、如果这件事被外人知道了,那么父侯肯定也会知道,他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严厉的责罚…… 司马炎颤着腿朝山下走,找到了昏迷在巨石旁的司马昱。 巨石旁的一滩鲜血还在静静流淌。 他想要背起司马昱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司马炎闭着眼睛默念道:“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然后他仿佛被下了降头一般,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回到山上继续和其他人一起玩捉迷藏。 太阳逐渐西落,一群孩子终于决定回府。司马炎依旧是一脸平静地告诉大家:“二弟他身体不舒服,先行回府了。” 王彩琴见儿子一个人回来时也没询问,反正那个司马昱是死是活她都不关心。 入夜,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司马炎频频看向窗外,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最终,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煎熬,披上外袍敲开王彩琴的门,苍白着一张脸将一切都告诉了娘亲。 王彩琴下意识慌乱道:“他还活着吗?” 屋外“轰隆”一声雷声响起,吓得司马炎一个哆嗦:“孩、孩儿不知道!” 看到儿子恐惧的表情,王彩琴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握住司马炎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今天你和司马昱一起在山上嬉戏,中途他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先回府,然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懂吗?” 司马炎喏喏不敢言语,王彩琴突然拔高音量呵斥道:“听清楚了吗!” 司马炎眼中的泪花都快出来了:“清楚了,孩儿听清楚了。” 王彩琴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炎儿不要怕,娘亲会护住你的。以后任何人问起这件事你都要这样说——司马昱不是你推下去的,他一人离开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 第187页 轰隆隆——屋外又是几道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砸在司马昱身上,即使仍处于昏迷之中,他也被冻得一阵痉挛。本来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被雨水泡得发白。 司马空睡得正鼾,根本不知道司马昱一直没回府。子时,他没有被震天的雷声惊醒,反倒被自己的发妻给吵醒了。 司马空已经很久没有在王彩琴房里歇下了,今晚与新纳入府的爱妾缠绵悱恻到深夜,这才刚刚歇下就被人叫醒,难免一肚子怒火。 王彩琴的头发被雨水沾湿了不少,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她抓住司马空的手,焦急道:“侯爷,昱儿不见了!” 司马空强抑着怒气道:“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跑哪里去!不见了就叫下人们去找,来叫我作甚!” 王彩琴泪眼盈盈:“妾、妾身已经派人找了几乎一宿,但如今屋外大雨磅礴,妾身实在是心焦如焚,这才不得不来向侯爷求助。” 司马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既已经派了人去寻,安心等着便是!府里的人手任你调遣,什么事都待明日再说。” 王彩琴离开后,被吵醒的司马空也彻底睡不着了。几年接触下来,自己虽然对这个便宜儿子也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但外界赞誉司马昱的神童之名让他十分受用。 左想右想,他还是将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唤来。平日里这些人都是直接听命于自己,侯夫人也指使不动他们。 谢一满脸为难地看着侯爷:“敢问小公子是何时何地走失的?” 侯爷这个要求可真是太强人所难了,大半夜把他叫来啥都不说,直接就让他去找司马昱——他哪里知道该从何处找起啊! 司马空一愣,“你去问夫人,她知道。”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甩上。 工具人谢一没得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后院找王彩琴。 王彩琴看着前来询问的谢一,心里一阵发慌。她勉强问道:“侯爷已经派人去寻昱儿了吗?” 炎儿已经将司马昱的大体位置告诉她,自己的心腹也出发去找那个小贱种了。一旦心腹们找到司马昱,就让他再也没有回侯府的机会! 小孩子自己走失这种事,就算在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家也屡见不鲜,不是吗? 但如果侯爷的人率先将司马昱给带了回来…… 谢一老实巴交答道:“侯爷命我先来向夫人问清情况再去找小公子。” 王彩琴狂跳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 没关系,她的人已经离开许久,现在小野种说不定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昱儿应当是从锡山独自一人回府,你们速去找一下。” 谢一离开后,王彩琴心魂不宁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归来复命的心腹。 风雨交加的夜晚,不仅是王彩琴彻夜难眠,司马炎同样惴惴不安。直至大雨将将平息,天际也泛着鱼肚白,疲惫不堪的母子俩才撑不住微眯了一会儿。 一夜暴雨过后,老天爷的心情好了不少,雨后天晴带来的凉爽与明媚更是令人神清气爽。 但王彩琴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她被前院嘈杂的声音惊醒,心底的不安愈发扩大。 一个小厮急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夫人!小公子找到了!” 王彩琴闻言悚然一惊,她猛地站了起来,“找到了?怎么会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 “谢一侍卫帮忙找到的。昨夜锡山不知怎的发生了山体滑坡,小公子被埋在巨石下面,听说是谢侍卫徒手将石子扒开,这才将公子救出来!” 王彩琴顾不得许多,连头发都来不及梳,便急忙赶到前院。 除了司马昱,被抬回来的还有她那两个心腹,看样子是他们在寻找司马昱的过程中遭遇山体滑坡,这才彻底昏迷了过去。 然而王彩琴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管那两人如何,她死死盯着躺在一旁不知死活的司马昱。 他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脏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胸口的起伏也几乎看不到。 下人帮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清理,但由于伤势太重,谁也不敢给他换衣裳。 谢大夫正小心翼翼剪开他满是血污和泥污的衣裳,从头到尾细细地检查。 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遗憾道:“侯夫人,小公子他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王彩琴咬着一口银牙问道:“除了腿,可有性命之忧?” “小公子福大命大,不出三日应当就会清醒了。只是这腿……” 这位谢大夫是谢一的叔父,人称一声“谢神医”。他在侯爷身边少说有几十年的时间,最起码在王彩琴嫁过来之前谢大夫就已经是侯府的医师。 如若是别的大夫,王彩琴或许还能动动手脚。但如今侯爷命谢大夫负责司马昱的病情…… 抑制住杂乱的思绪,王彩琴终于想起关心一下自己的心腹:“那两人的伤势如何?” 怪哉,侯府又不是只有谢大夫一人,怎的没人帮他们瞧一下? “唉,夫人通知他们家人准备一下后事吧。” 王彩琴不可置信地看向静静躺在地上的二人——她未出阁时,他们就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如今因为司马昱那个小野种,自己竟然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这和断了她左肩右膀又有何区别!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野种! -- 第188页 一时之间,王彩琴差点儿没能忍住,要不是众多双眼睛盯着,她早就上前直接掐死司马昱! 无妨,就算现在没法掐死他,待司马昱成了瘸子,侯爷彻底厌倦了他之后,她有的是法子好好磋磨他。 谢神医预测得很准,司马昱在第三日下午悠悠转醒。只是他伤得实在太重,迷迷糊糊间又发起了高烧。 司马昱觉得自己一向规整清晰的大脑变得迟钝混乱,当他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之后,绕是司马昱再是宠辱不惊看淡风云,这个仅有五岁的孩子也不免慌了起来。 可是除了时不时过来为他看病的谢神医,以及照顾生活起居的下人,他看不到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 司马炎没有来、王彩琴没有来,就连司马空也没有来。 司马昱之前对这些人漠不关心,因为他可以一个人出去观察天地草木,他可以玩遍各种奇巧精密的小玩具,他可以带着小厮去买一堆书籍回来研究……可是现在,除了昏睡与疼痛,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司马昱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有人说娘亲抛弃了他,司马昱从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现在,小小的司马昱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被抛弃”。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司马昱虽不至于是个多么活泼好动的孩子,但他熠熠生辉的眼中永远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与探索欲,他像是一块海绵不断吸取着外界的水分。 然而躺在床上暗无天日的这些时光,他仿佛斩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也错过了一个传遍大街小巷的消息——大邺国第一位公主出生了。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十五年的光阴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他们大邺国的小公主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时候。 司马昱在心中自嘲地笑了下——是啊,她今夜如此迫不及待地找来,不就是为了见未婚的夫婿一面么? 殷子珮根本不知道短短这一瞬间,心思深重的昱美人就已经千回百转地想了诸多过往,还枉自揣测了各种无中生有的事情。 如今两人共处一室,灯光昏暗。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司马昱白玉一般的面庞就让一直注视着他的殷子珮一阵心驰摇曳。 殷子珮伸出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手,无比自然地摸了一把司马昱滑溜溜的小脸袋,佯装生气道:“之前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养胖一分,如今这才分别一年,你怎的又瘦回去了!” 这话说得实在暧昧,暧昧到司马昱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620:24:34~2020-08-3117:2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ioast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殷子珮坐在大殿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昨夜摸了司马昱的小脸蛋之后,她被对方诡异的眼神看得发毛,委实不敢再造次,所以就找个借口遛了遛了。 折腾了大半夜,今天一早又被母后薅起来“接客”,殷子珮实在忍不住,哈欠接二连三无缝衔接。 皇后一忍再忍,见她依旧“行为粗鄙”,狠狠瞪了殷子珮一眼:“女儿家家的没个正形,像什么样子!” 王彩琴赶紧笑着恭维道:“长公主率真直爽,臣妇瞧着倒是比那些扭捏作态的闺阁女子强多了。” 殷子珮别过脸去懒得看她——她一般不怎么喜欢塑造反派角色,但王彩琴是个例外,干的那些事委实太令人作呕,因而她连面上的平和都懒得维持。 襄阳侯府一家昨日傍晚入京,今个儿一大早就来皇宫觐见。 若是在民间,他们怎么也算是亲家,再加上殷正旻也有意拉拢襄阳侯,索性大手一挥,干脆让襄阳侯夫人外加襄阳侯府的一大堆孩子都跟了过来。 除了已经出阁的几位小姐,司马空将家里所有女儿都带了过来。殷子珮数了数,足足有八个姑娘,最小的那个看着只有五岁。 没错,襄阳侯林林总总前后共得了十多个闺女,但从始至终却一直只有司马炎和司马昱这两个麟儿。 司马炎今年二十一,按理说早该娶妻生子,但他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一直对殷子珮芳心明许、念念不忘——除了殷子珮六岁那年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就是一年前见过一面而已。殷子珮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大魅力,明明原著里不是这样设定的。 司马炎也笑着朝帝后行礼:“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安平这样的神女无论做什么都令人心生倾慕。” 殷子珮:呕。 这句诗实乃舔狗之典范,大意是普天之下、五湖之内都找不到能配得上这位神女的人物,旷古至今千年来才能生得出这样一个女神。 殷子珮心想,你也知道自己这个歪瓜裂枣不配与我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神女”成婚,还是腆着脸要当驸马爷是几个意思? 而且她打心眼里觉得这句话用来赞美司马昱更合适——漆如点墨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削瘦的下颌、白到发光的肤色、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虽然这个人设是殷子珮给的,但在遇到司马昱之前,没有经历过视觉上的冲击,她也是从来没想到病态也可以这样美到极致。 皇后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提醒殷子珮看向小叔子的目光不要太过直勾勾。 -- 第189页 殷子珮这才如梦初醒,抚着自己的发髻向司马炎娇笑道:“是呀,本宫这样完美的神女,普天之下实在是很难找出能与之匹配的儿郎。” ——所以你司马炎也不配。 帝后夫妇:…… 襄阳侯夫妇:…… 司马炎:嗯嗯嗯,安平长公主殿下此言非虚。 司马昱:安平她……竟是当众与司马炎打情骂俏吗?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唯有司马炎毫无察觉,准备殷勤地送上第二道彩虹屁。只是到嘴的恭维还未说出口,就被司马空给打断了——司马空实在看不下去儿子这种舔狗的模样。 于是他就换了一种更加体面的吹捧方式:“炎儿他这么些年多在襄阳,与长公主殿下相处的机会甚少,反倒是昱儿有幸能够经常目睹殿下天人之姿。这次陛下赐婚,昱儿他直说兄长有福气呢。” 父子俩一唱一和,司马炎立刻接话道:“是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二弟也一直盼着能喊殿下一声嫂嫂呢!这次陛下赐婚,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觉得欣喜万分。” 殷子珮一个激灵,看了眼司马昱的表情,然后向司马炎投去怜悯的目光——你就可劲儿地作吧,现在话越多,以后就死得越惨。 司马昱慢慢抬眼注视着兄长,嘴角虽是在上扬,但看向司马炎的眼睛却不带任何一丝笑意:“是呀,臣下确实盼着能与长公主殿下更亲近些。” 司马炎突然就觉得大殿里闹鬼了一样阴森,莫名打了个寒颤。 一阵寒暄吹捧过后,殷正旻进入正题:“襄阳侯一家舟马劳顿,好不容易来了京城,省得折腾了,干脆就等两个孩子完婚再走吧?” 殷子珮今年刚刚十五,虽是被赐了婚,但皇后不舍得她如此年少便离开皇宫。再加之长公主下嫁本就程序繁琐,礼部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去筹备,于是大婚的时间定在了一年后。 而襄阳省分封制度的废除也要在这之前完成,这也就意味着权力间剧烈的变迭会在近期发生。 在如此关键的时间节点,襄阳侯本不该进京的,若不是殷正旻一道道旨意八百里加急催促,司马空又不想背上抗旨的名声,他怎么可能会离开襄阳。 司马空自是不愿长久留在京城。 他立刻跪伏在大殿上,行了个大礼,装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感动样子:“微臣谢陛下体恤。陛下处处为臣考虑周到,臣下感激涕零。只是虽然陛下是体察入微的圣明之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却不能心安理得地承享圣恩。留在京城观天下鼎盛之华态自然好极,然则臣下实在没这个福气,襄阳省公务繁杂,离开这样久,臣着实放心不下。” 殷正旻听到如此说辞倒也不惊讶,他打趣道:“怎么,襄阳侯这是在埋怨朕给你的活儿太多了?” 司马空自然又是一番诚惶诚恐,各种告罪,好说歹说只为了表明一个中心思想——爷是一阵风,过两天就得飞,你想留也留不住。 殷正旻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他佯装不满:“怎么?襄阳侯果真就如此不愿在京城多待些时日?安平她才与爱卿长子订婚不久,如今正是满心满眼盼着能在成亲前与他多多相处,一年后远赴襄阳,驸马是熟识之人,安平心中也不至于太过惶恐。” 襄阳侯独自离开没关系,只要他的宝贝嫡子仍然留在京城,谅他也不敢造次。 皇后也立刻拿起手帕擦拭自己的眼角:“本宫就安平这么一个女儿,到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远嫁襄阳……” 殷子珮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目瞪狗呆——淦!拿她当挡箭牌可还行? 而且,也不是一个人孤零零远嫁襄阳,最起码她和小叔子很熟。 ——啊呸,什么小叔子!那是男主!自己得想办法把驸马爷人选从司马炎这个棒槌换成司马昱才对! 司马空知道自己实在没法推脱,只好答应让司马炎留在京城,还附赠了司马昱和王彩琴二人。 一场心怀鬼胎的谈话结束,襄阳侯一家准备告退。 殷子珮拽着殷正旻的衣角撒娇:“父皇,您看外面骄阳当空,一定十分燥热。父皇一直都是一个体恤臣民的明君,所以是不是应该让襄阳伯父他们坐着软轿出宫啊?” 普通臣子们进了皇宫的偏门后便只能步行,然而偏门距离大殿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和长长的台阶要爬,刚刚一路走过来,殷子珮担忧司马昱的腿快要受不住了。而特赐软轿离开本就是皇帝用来拉拢人心的惯用手段。 司马昱看着殷子珮撒娇的样子,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以往每次他来皇宫,安平总是会找各种理由让他坐上软轿离开。一开始他以为是长公主殿下平易近人,后来才知道只有自己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这次想必也是为了他吧。他的安平为何如此好,好到让他根本不愿将她拱手让人。 不过殷正旻却不这样想,他佯装惆怅道:“民间有种说辞,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瞧瞧,这还没成亲呢,胳膊肘已经往夫家拐了?” 殷子珮:??? 王彩琴:刚刚还觉得长公主娇纵懒散,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会体贴夫婿。 司马炎:呜呜呜安平怎么这样可爱呀,小心思一下子就被皇上戳破了。 司马昱蜷缩的手指死死握紧,本就苍白的脸庞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因为身处大殿之上,他几乎能低低地笑出来。 -- 第190页 可笑,太可笑了,他刚刚竟然狂妄到以为长公主是在体恤他? 是了,就算两人有过几分交情又怎样,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不是将夫君放在心中第一位的呢? 司马昱身子本就不好,常年坐在轮椅上导致气血郁结,此刻情绪大起大落,喉间竟是感到一阵腥甜。 他更觉得一阵悲凉可笑。 像他这样半死不活的残缺之躯,竟然还在肖想长公主殿下?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被一个瘸子惦记上,只会觉得恶心吧。 殷子珮对她父皇的脑回路很是无言,但她也不可能直言不讳说自己单纯只是担忧司马昱腿疼,否则这不是将他放在众人面前当活靶子么!她也就只能尴尬一笑,默认了殷正旻的说辞。 殷子珮用余光瞥到司马昱,发现他低头面无表情,好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是殷子珮也不至于真的心大到以为他不在乎,毕竟司马昱的人设可是黑化!是那种心理扭曲到搞死兄长抢走嫂子的病态男主! 此刻解释太多不合时宜,但再过几天找机会她一定得把这个事儿给说清楚,要是司马昱真的黑化了,第一惨是司马炎和王彩琴不假,第二惨的可就是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话说,大家期待司马昱黑化的样子吗?以及能接受的最大的尺度是什么嘞?比如不伤害到珮珮的囚禁情节这种? 感谢在2020-08-3117:25:24~2020-09-0611:3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洗个香香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ioast21瓶;仓鼠爱吃面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殷子珮是真的怕司马昱走上黑化之路,虽说原著是这样设定的吧,但仅仅是脑补一下和黑化病娇男主谈恋爱还是很爽的,倘若真的和这种人在一起……那还是以保命为主吧。 因此第二日,安平长公主便迫不及待摆驾襄阳侯一家暂住的府邸,准备诚心诚意向司马昱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 司马炎听说长公主殿下要来见他,傻乐了半天,换上自己压箱底的蓝色云翔符蝠纹广袖长袍,再佩戴着价值连城的祥纹古玉,早早地侯在府外准备迎接。 不仅司马炎以为殷子珮是来见他的,府里上上下下都这么觉得——不来见自己的驸马爷,难不成还能是来见小叔子的不成? 司马炎满心欢喜地看着华丽的轿撵从自己面前经过,连一刻停顿都没有,便径直被抬进了二弟的屋子。 司马炎:诸位帮我看看,鄙人头上是否在不知不觉间多了点儿东西? 司马昱怔怔望着妆容精致的殷子珮,最终还是没将下意识的那句话说出口——兄长他不住在这间屋子。 可是万一她没走错屋子呢? 殷子珮进来后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后面捧着各式精致早茶的侍女们便鱼贯而入。 她自己本身不是一个对吃食特别挑剔的人,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殷子珮最大的两个愿望就是:不要让司马昱黑化以及喂胖司马昱。 第一件事出师不利,第二件事……更是难于上青天。 绝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挑食,比如不吃香菜不吃葱姜蒜不吃鱼等等等。 而司马昱就不一样了,他从不挑食,因为他几乎不吃饭[微笑脸.jpg] 侍女们将食盒一个个打开:雪白莹润的水晶包、滑爽鲜美的虾饺、金黄酥脆的炸春卷、翠绿爽口的青菜、地道香醇的杏仁奶酪…… 饶是天天享用珍馐美馔的殷子珮都有些馋了,然而司马昱就是不为所动,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殷子珮的一举一动上。 被这么一个绝色大美人盯着,还怪让人害羞的。殷子珮假惺惺客套道:“突然到访,没打乱你原本的日程吧?如果不介意的话,陪本宫一起吃点儿?” 司马昱乖乖落座。但他坐下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进食,而是夹起一个虾饺沾了沾酱料,然后放在殷子珮面前的瓷碗里。 殷子珮倒也没拒绝,笑着问他:“你看看这一桌子有没有爱吃的?” 他们相处几年,经常在一起用餐。殷子珮几乎每次都会像是在问小孩儿一样哄道:“你看看最喜欢吃哪个?” 但凡哪道菜被司马昱“相中”,殷子珮都会喜上眉梢,亲自将那盘菜“怼”到他面前,就差一筷一勺喂他吃了。 满桌子菜司马昱第一眼就看到了虾饺,莹白柔润的表皮下隐约还能看到饺馅的色泽。虾饺清淡鲜美,长公主她喜重口,所以沾一些酱料刚刚好。 他最偏爱这道菜,所以还来不及自己吃,第一件事就是帮她夹到碗里。 司马昱微不可查地笑了下:“殿下尝尝这个虾饺。” 不仅是殷子珮一心想要喂胖司马昱,司马昱也爱极了殷子珮吃饭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迷恋。无论是什么简单普通的食物,她都可以一脸欣喜幸福地享用,让外人看着也忍不住笑意满满。 美人计向来好使,殷子珮被司马昱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勾得心里痒痒,压根儿就忘了自己原先的目的,晕晕乎乎夹起虾饺“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王彩琴经常骂司马昱是“活在阴沟里的一只臭虫”,皆因他常年躲在自己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院里,平日也是一副阴沉的样子,就没人见他笑过。 -- 第191页 然而此刻,司马昱再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与此同时还有他逐渐幽深的眼神——这个虾饺,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如果他能变成那个虾饺就好了,就这样一口一口地被她吞吃入腹,从此融为一体。 吃得欢快的长公主殿下压根儿没注意到对面炽热的眼神,自然也就不知道司马昱“想变成虾饺”这种略显搞笑与中二的想法。 站在一旁的侍女也在心底偷偷叹气:平时都是自己给长公主殿下布菜的,然而每次和司马家的这个小公子吃饭,她就彻底被冷落了。幸亏殿下的驸马是他兄长而非司马昱,要不然自己以后地位不保啊! 在司马昱体贴的布菜辅助下,殷子珮吃了三个虾饺、两个水晶包、两个炸春卷、一碗杏仁奶酪还有若干小菜,此刻正捧着罗汉果茶小啜。 与此同时,司马昱吃了一个虾饺、两根青菜、一勺杏仁奶酪……然后就没了,此刻正捧着罗汉果茶看殷子珮小啜。 吃饱喝足,殷子珮开门见山道:“司马昱,本宫不想和司马炎那个棒槌成婚。” 这一句话让司马昱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句话是假的,她在骗他。但与此同时,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希望这句话是真的。 长公主她自幼与司马炎相识,去年司马炎进京的时候,她亦是欣喜万分,昨日还公然与司马炎在大殿之上打情骂俏……桩桩件件、林林总总每一条都表明她心悦于兄长。 可是,她为什么要骗他呢? 司马昱紧盯着殷子珮的面部表情,不动声色道:“殿下为何不愿与兄长成婚?” 殷子珮心里一个激灵,立刻明白司马昱这是在试探他,赶紧表忠心:“本宫怎么可能愿意和那个棒槌成亲!就算嫁给一条狗也比嫁给他强!而且,昨日本宫让父皇下赐软轿也和那个司马炎并无一丝关系,仅仅是担忧你的腿罢了!” 司马昱拿起紫砂长流壶帮她续了一杯茶,面上并无太多波澜起伏,“殿下竟是这般不愿下嫁于兄长么?” “自然!只要能不嫁给那个棒槌,本宫做什么都可以!” 司马昱静静注视着她,轻轻笑了一下:“是么?长公主殿下身份如此尊贵,不愿嫁给司马炎也不是什么难事,让他消失不就好了?” 殷子珮悚然一惊——啊啊啊刚刚那个宛若杀人狂一样的变态笑容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黑化了吗! 不过……这个反派十足的笑容在司马昱那张绝色容颜上还挺好看的就是了,大概就是那种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殷子珮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复,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嘈杂传来。 “世子您不能进去!”是侍女梅林的声音。 司马炎毫不相让:“殿下她进去了这样久都没有出来,万一司马昱对殿下不利怎么办?长公主她但凡掉了一根头发,我们襄阳侯府都担当不起!” 梅林气急:“昱公子与殿下相识多年,怎会对长公主不利?倒是世子您妄图强行闯入,就不怕开罪我们长公主殿下吗?” 殷子珮换上一副冷艳的面孔,推开门训斥道:“吵什么吵,本宫连吃个早茶的时间都没有了?” 司马炎见殷子珮衣衫齐整,悄悄松了一口气。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就二弟那个身子,腿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这么些年也没见他找过女人,一个瘸子罢了,难不成还能发生点儿什么吗? 殷子珮厌恶地看了司马炎一眼:“你进来。” 司马炎:嘿嘿,安平她刚刚那个眼神好可爱。 然后不屑地乜了梅林一眼,大摇大摆地进屋了。 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落座桌旁,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和诡异。 殷子珮率先开口:“司马炎,知道什么是男德吗?” 司马炎真实地疑惑了:“何为男德?” 他只听说过女德,但他绝不会拿那些条条框框来约束安平就是了。可这男德又为何物? 殷子珮清了清嗓子:“想做本宫的驸马呢,就要遵从以下几条男德:一不可衣着暴露;二不可身型肥胖;三不可醉酒露宿;四不可亲近外女;五不可妆容妖冶;六不可高声喧哗;七不可抛头露面。除了这七不可,还有七必须:一必须贤良淑德;二必须伺候丈母;三必须安分守己;四必须冠以妻姓;五必须坐姿端雅;六必须妇唱夫随;七必须保持贞洁。你可明白?” 殷子珮一本正经地在那里胡说八道,这所谓的“七不可七必须”就是为了羞辱司马炎,让他知难而退主动退婚。 果不其然,尽管司马棒槌再是心悦殷子珮,但毕竟成长于一个封建的时代,男性的尊严仍是让他心生怒意。 “长公主殿难道不觉得自己太过苛刻了吗!”刚硬气起来不到一秒钟,他的语气倏然又软了下去:“有几条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但不可抛头露面、必须冠以妻姓这两条是否有些过了?” 殷子珮玩味地看着他:“怎么?在你司马一氏的眼里,被冠以皇姓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饶是做惯了襄阳小霸王的司马炎都不免有些慌张:“臣、臣并非此意……” 司马昱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司马炎诺诺不知所言的样子,在心底嗤笑一声:司马炎连这简简单单的“七不可七必须”都做不到,对殿下又能有几分真心? -- 第192页 这十四条他司马昱都可以毫无怨言地做到。 他从不衣着暴露,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清瘦,亦不主动碰酒,也没见过几个外女,不化妆不喜欢高声讲话,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贤良淑德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可以满足。伺候丈母、安分守己、冠以妻姓、坐姿端雅、妇唱夫随这些都没有问题。至于贞洁,他连其他女子的手都没有碰过,应当是符合殿下的要求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年轻的读者们有没有看出“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这个梗,是《神奇宝贝》里面的hhh 第109章 殷子珮睥睨着司马炎,狂霸酷炫道:“连最基本的男徳都做不到,还妄图踏入我殷氏的皇门?本宫劝你这就去让襄阳侯找父皇退婚,省得日后再被本宫休弃,否则到时你我二人面上都要难堪。” 虽然无法赞同她话中之意,但司马炎心中的土拨鼠还是忍不住不停尖叫:呜呜呜安平好可爱啊,和小时候一样又冷酷又傲娇。 所以殷子珮和司马炎这段孽缘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这一切都还要从司马昱说起。 殷子珮来到这个世界时,司马昱已经被司马炎推下山了,他的腿也彻底残废,童年注定要在悲惨中度过。 然而殷子珮远在京城,虽然很想见小司马昱一面,也实在是鞭长莫及没法照顾他。 六岁那年,殷子珮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殷正旻决定南下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段情节,毕竟她写的是言情小说,一切和恋爱不相关的情节统统都被砍掉了。但如今这正是与司马昱见面的好机会,殷子珮稍微撒了个娇,殷正旻就同意将她也给带上。 只不过做父皇的也不能太过厚此薄彼,将闺女带上了,索性三个皇子也就都跟着过来了。 殷正旻一瞧,好嘛,四个孩子都跟出来微服私访了,那学习也不能落下啊!那个谁,太子太傅也跟着吧,走到哪儿教到哪儿。 殷子珮那时候只有六岁,压力还比较小,十六岁的太子和十三岁的二皇子三皇子就苦不堪言了。太子太傅覃保绶又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古板老头,除了对长公主会展露出祖父一般的慈爱,平时狠起来那可是对三个皇子都敢进行严厉体罚的狠角色。 此刻殷子珮正扒拉着覃保绶的大腿,软糯道:“太傅不要生气啦,二皇兄他已经很很很努力辽,字写得不好看是因为手腕受伤,他也不想哒。” 覃保绶对着腿边小小的白白的一团实在是不忍心板着脸,只得狠狠瞪了二皇子一眼,冷哼道:“二殿下真是尊贵,一年前伤到的手腕到现在也没好!” 殷子珮一脸天真无邪:“对鸭对鸭,这些伤很难痊愈哒。我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父皇送给母后的玉簪,母后怒极,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虽然这是好久之前的事情啦,可是现在想起来安平心里还是好难过,后脑勺也在痛。”说着她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门。 其实吧,殷子珮扭捏作态起来也是把自己恶心到不行。但是架不住她如今只有六岁,明媚皓齿、天真无邪,任谁也不可能讨厌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娃娃。 覃保绶也不禁莞尔,他哄道:“那殿下以后注意些,可千万别再打碎东西了。”然后装过头去,勉为其难地放了二皇子一马:“字如其人,二殿下还是焚膏继晷加紧习字为好!明日与襄阳世子一同听讲,若是在外臣面前仍写成如此狗爬式的字体,本太傅可丢不起这个人!” 二皇子:呜呜呜谢谢安平,皇妹真是个小菩萨。 三皇子:我赞同二皇兄的想法。 太子:明明安平和孤才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亲兄妹,这么护着老二作甚!孤心里甚酸。 不仅殷正旻是一个重视孩子学习的大家长,司马空也是。 如果放在现代,覃保绶就是那种“高考命题人”“教育界的泰斗大牛”“金牌讲师”,无数家长趋之若鹜挤破了头也要让孩子跟着上几节课,仿佛再烂的泥巴在覃大师这里熏陶两天就一定能糊上墙一样。 司马炎就是那块烂泥,他爹向皇上求了个恩典,让烂泥儿子给这些皇子皇女们做陪读。 司马炎作为下臣,第二日早早儿地就来到学堂等候。不曾想三个皇子还未出席,倒是小公主穿着粉色的襦裙一蹦一跳地进来了。 小司马炎见到殷子珮眼前一亮,满脑子瞬间被刷屏:这就是小公主吗?我天这也太可爱了吧?我我我可以捏她的脸吗?看着好软好嫩的样子。 殷子珮打量了他一眼,几乎立刻确定这就是司马棒槌。她原本如春天一般温暖的笑容立刻一收,冷绷着一张脸问道:“司马炎?” 司马炎:妹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也太有心了叭!然后然后,这种故意装出来的“生人勿进”的气场也太可爱了叭!以及妹妹的眼神也太傲娇了叭! “对对对,我就是司马炎,司马炎就是我。” 殷子珮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想自己莫不是遇到了一个傻子吧? “司马家不是有两个儿子么?怎么就你一个人?” “二弟他不喜读书,父侯便没让他过来。”司马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学渣竟然在diss学神?殷子珮懒得和这个渣渣多言,径直坐在最前方的木桌旁,只留给他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 第193页 她家昱昱真可怜,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自己下了学堂之后得想个办法去见见他。 司马炎在心底土拨鼠尖叫:妹妹不理我的样子也好可爱啊啊啊!这种幸福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炎此人打小儿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司马昱,一般还真没人会给他冷板凳坐。如今突然来了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小姑娘,关键是女娃娃像小仙女一样好看,还身份贵重,司马炎立刻就沦陷了。殷子珮越是板着一张脸,他就越是兴奋,暗戳戳地总是想要讨好她。 七个字简单总结一下——司马炎此人犯贱。 没空管司马炎那点儿犯贱的小心思,下了学堂后,殷子珮将头上贵重的钗环拿下,换上侍女的衣裳,让梅林帮忙打听了一圈,然后自己一个人悄咪咪溜进了司马昱住的小院。 自从司马昱腿废了之后,襄阳侯也就懒得管这个儿子,王彩琴也如愿以偿地将他打发到侯府最偏远的角落。 当年司马昱被司马炎推下山时撞了头,后来又连续高烧好几天,醒来时对那天的记忆竟是有些模糊了——他隐约只记得自己从山上滚下来时零碎的片段,而这个片段里并没有司马炎的身影。 王彩琴半信半疑地放过了失忆的司马昱,对外的说辞与之前嘱咐司马炎的并无一二——司马昱要求一人回府,与兄长分别后自己失足滚下了山崖,司马炎回府之后发现他没回来,王彩琴焦急如焚立刻派人去找,终于在锡山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司马昱。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除了司马昱自己,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在意这件事情。 不,殷子珮同样在意。 襄阳侯府很大,殷子珮七拐八拐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司马昱住的院子。 王彩琴虽然将他打发到最边远的小角落,却不想被外人说道成苛责庶子的主母,因此司马昱一个人住的院子倒是足够大,只不过平日鲜少会有人来这里。 彼时正是深秋,红色的枫叶层层叠叠铺满地面。因为无人打扫,踩上去“簌簌”作响,反倒有几分意趣。 殷子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一开始她还想着会不会出现以下偶像剧场景——两人高的树下,精致白皙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枫叶像蝴蝶一样打着转儿落在他身上。少年抬起那双清冷的眼睛,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结果司马昱这厮压根儿就待在屋里没出来。 那时他的腿伤得很重,寸步难行。身边唯一一个伺候的小厮也不尽责,顶了天也就是给他送些吃食、再将需要换洗的衣物拿去统一浆洗,其余时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又怎会有闲情逸致推他出来看看这火红的秋景。 于是殷子珮继续大摇大摆走进里屋。 司马昱以为是小厮过来送吃食,连头也没抬,拿着炭笔继续在那里写写画画。 平日里这个小厮虽然不至于故意奚落苛待自己,却也不稀得理他,每次都是将东西放下便径直离开,从无更多的交流。然而这次却一反常态,许久过去,司马昱察觉到那人还在注视着自己。 他抬起头,发现对面是一个雪团子一样粉嫩的小姑娘。 殷子珮并无半点儿忸怩窘迫之态,她仗着自己如今披着一张六岁女娃娃的皮,一脸天真烂漫道:“小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殷子珮觉得自己如今越来越油腻了,但谁叫她身边人都吃这一套呢? 显然,司马昱就不属于她“身边人”的这个范畴里。 十一岁的少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事情。 殷子珮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反倒是被那一眼看得浑身酥麻——啊!司马昱也太好看了吧! 一般来说,真正美到极致的人会让人无法辨别他的民族或者国别。因为每个民族的人在长相方面总会有一些特点,比如我们中华民族的大饼脸和高颧骨,或者日本民族扁平的面部,而这些特点往往都是不那么精致和好看的。 司马昱的美则超越了民族与性别。 由于常年闭门不出,他的脸色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如果不是因为穿着打扮,他那张几近完美的脸更像是西方的吸血鬼。 女娲精心捏出来的人和随意甩出的泥点子还是迥乎不同的,刚刚见过泥点子司马炎,现在再来看精致到像假人一样的司马昱,殷子珮只觉得自己的心灵都被洗涤一清。 她走近高冷的司马昱身旁,发现他竟然在做几何题。 旁边摊着一本书,每页的右上角都写着珠玑算法这几个字,打开的那一页正好是道几何题。 殷子珮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司马昱也懒得赶她。 这道题不算太难,但在江苏卷上做几何部分的压轴题倒也差不多。殷子珮毕竟勉强算是个小学霸,半刻钟都不到,她就有了解题思路。 一只软白的小手伸出来指了指图形上的两点:“小哥哥,你把这两个点连起来,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司马昱微微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个粉嫩的小团子。 其实他知道这道题如何解,小姑娘说的是标准解法,《珠玑算法》的作者给的是同样的答案。他已经琢磨出了第二种解法,刚刚写写画画是想要看看有没有第三种解法。 在司马昱看来,这道题自然是不难的,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绝大多数人花上两个时辰也解不出来这道题。这个小姑娘只用一刻钟便给出正解,而且她看起来顶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就连司马昱也忍不住微微侧目——他鲜少能遇到如此聪颖的人。 -- 第194页 作为一个天才,司马昱同样喜欢聪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1320:18:18~2020-09-1918:2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彼岸桔梗100瓶;一一一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虽然谈不上惺惺相惜,但司马昱难得遇到一个智商在线的小姑娘,他好意提醒道:“你快些离开吧,省得被主母责罚。” 他说话时声音嘶哑,完全不像一个仅有十一岁的少年。 殷子珮知道他这是将自己当成府里的下人了,如此告诫一定是因为王彩琴这个后母忌讳下人们和司马昱打交道,说不准还勒令所有人禁止前来次子所待的这个院落。 殷子珮满眼都是担忧,索性就落实了“襄阳侯府下人”的这个身份,关心道:“二公子的嗓子怎么了?” 司马昱眉眼低垂,显得有些阴郁——小丫头真是古灵精怪,明明知道他是侯府二公子,一开始还装傻称呼他为“小哥哥”,只是不知她前来接近自己究竟是天生顽皮还是心怀鬼胎。 他满不在意道:“无妨,太久不讲话了而已。”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殷子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一时间母爱之情如洪水般泛滥——呜呜呜她家崽崽也太可怜了吧,不怕不怕,阿妈保护你。 她迈着小短腿“噌噌噌”跑到桌前,费劲儿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二公子暂且将就些,用凉茶润润嗓子,我这就去烧些热水。” 司马昱随手接过,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不用,我喝太多水不方便。” 当年他的腿摔断不久,司马昱还不是很适应无法自由行走的生活。有一次他饮了些水,想要小恭,小厮却久久不来,触手可及范围内也并无夜壶。他挣扎着下榻,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狠狠地栽在地上。 那时司马昱尚且年幼,对某些生理功能的控制自然不如成年人。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实在没忍住便泄身了。 小厮回来后看到如此糟乱不堪的场景,虽不至于明面上辱骂嘲笑这个名义上的侯府公子,但帮他清理时的动作不免就粗鲁了些。 小厮离开后不久,司马炎闻风前来,一番阴阳怪气的羞辱,恨不得将这件事告知侯府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 从那时起,司马昱便养成了尽量少饮水的习惯;也是从那时起,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讲究灀净。 殷子珮如此聪颖自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一时喏喏不知该如何回复。 难道要她豪爽道:“没关系,你喝吧,一会儿我帮你小恭?” 就算她可以接受,司马昱的自尊心也不允许。 亦或者让她大手一挥:“你放心,本宫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安平长公主。本宫这就去请求父皇,勒令襄阳侯多给你安排些小厮,日后但凡你何时何地想要小恭无有不允!” 然而,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襄阳侯呢?更何况,她这样做岂不是将司马昱当成靶子暴露在众人面前,待她离开襄阳省,司马昱又待如何? 于是殷子珮什么都没说,她默默记下这件事,心想无论如何一定要找个契机叫随行的御医帮忙治一下司马昱的腿。 百姓们常说“高手在民间”,实则相反,这世间绝大部分高手都在宫中或者与其他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医师这种术业有专攻的职业,没有大量优质的高精尖资源堆砌,又怎么可能培养出真正的神医呢? 所以她要医好他的腿,只要司马昱能够自己有尊严地行走在天地间,之前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司马昱见小丫鬟并不言语,露出了一个堪称有些恶意的笑容——真有意思,她刚刚竟然露出了一个黯然伤魂的表情。年龄如此低幼便能听得懂他话中的隐晦之意了?她露出那种表情,是觉得他都如此可怜了,她却还要听从王彩琴的指使前来打探情况,从而心怀内疚了是么? 司马昱将水杯递还给她,顺势装出一个故作洒脱的笑容:“无妨,又不是你的错,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已经习惯了。” 殷子珮感动得差点儿就要泪目:呜呜呜就是我的错啊!为什么我的男主都这么惨,难道我真的是后妈么?可是写文的时候塑造一些凄凄惨惨戚戚的男主真的很爽啊! 司马昱则冷漠地观察着殷子珮的神情:呵,听从王彩琴的指令前来看我的笑话,这就是你最大的错。 自那日起,殷子珮每每下了学堂都会前来陪他一会儿。无法带一些珍馐佳酿来投喂司马昱,她就搜集各种奇巧淫技的小玩意儿陪他玩。 虽说她送的那些东西都是来自民间也并不贵重,司马昱还是留了个心眼,每日她走后便将物件儿都藏于隐蔽的暗格之中,待她快要前来时便将东西一一拿出摆好,生怕哪日王彩琴带人前来,在他这里搜寻到这些“赃物”。 日复一日,殷正旻待在襄阳市久久不离,殷子珮也就日日如约前来,终于有一天,司马昱发现他自己的暗格装不下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了。 相处那么久,司马昱一直刻意不去询问殷子珮的身份。但看着这些做工精良的小玩意儿,他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两人一起下五子棋的时候,司马昱状似不经意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侍女?” -- 第195页 殷子珮本来都打听好了,司马家有一个庶出的小姐闺名司马桂,最是胆小怕事、深居简出,届时如果司马昱问起,她就说自己是司马桂的侍女。 但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是脱节的。这几日她被司马棒槌缠得紧,刚刚与司马昱下棋的时候也不怎么专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摆脱司马炎。突然被司马昱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就回答道:“我是司马炎院里的侍女。”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嘴瓢了,于是赶紧改口:“不不不,是七小姐,我是七小姐的侍女。” 司马昱常年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院里,根本不知道七小姐是哪个,也从未见过司马桂。但是他知道殷子珮不仅聪颖无双,讲起话来也可以做到口若悬河,向来少有如此磕磕绊绊的时候。而且如果她是七小姐的侍女,为何敢直呼司马炎的姓名? 司马昱落下一个白子,并不言语。 小骗子。果然,她只是一个小骗子罢了。 谈不上意外,他早该知道没人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地处偏远的小院子,但不知为何,自己心中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两人沉默地下完这盘棋,殷子珮提议:“二公子,不若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如今这外面的秋景煞是好看。” 司马昱见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有些堵得慌。他别过头去淡淡道:“我不想见光。” 这是在赌气呢。 殷子珮不免有些想笑,司马少爷这是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不想见光又是什么烂理由。 她叹了一口气,哄道:“好啦,刚刚是我骗了二公子,小女子在这里赔个不是。” 司马昱见奶声奶气的小姑娘致歉,还有模有样地自称“小女子”,心中被堵住的那处早就被疏通了大半,但他还是轻轻别过头去不理她。 “我也并非有意骗你,我其实是大邺国的长公主,坦然相告是怕你有压力。” 听闻此言,司马昱心中更气了——骗他还不算,现在竟是拿他寻开心了不成?莫说长公主应是远在京城,就算长公主住在了他们襄阳侯府,难不成还能日日来陪他这个瘸子? 司马昱将面前的黑白棋子收好,敷衍道:“嗯,长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日后就不要总往这里跑了。” 殷子珮一时竟摸不清这句话有几分真假。因为司马昱的表情实在太过风轻云淡,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以司马昱之智力,能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也并不稀奇。 只是她忽略了司马昱如今才只有十一岁,又被困在这方消息闭塞的小院中,不可能如神人一般预料世事。 第二日,殷子珮果真没再前来,司马昱心中更堵了。 其实殷子珮倒也没有直女到这种地步。主要是皇帝老儿心血来潮要去邻省“采茶”,不日即将离开襄阳省,随行们已经在兵荒马乱地收拾行李了,司马空也只好抓住最后的机会夜宴皇室这一大家子。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猝不及防,殷子珮也是头一次知道。 这可不行,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医治司马昱的腿,怎么能如此就离开。 宴席上,大家觥筹交错,难免就要被迫说出一些不实之言。 比如太子太傅覃保绶如今正被迫营业,对着襄阳侯夸赞道:“小世子冰雪聪明,实乃可塑之才!” 听了这话,司马空还没来得及反应,殷正旻倒是先有所表示了:“哦?看样襄阳侯后继有人了哈哈!”然后转向司马炎露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好孩子,告诉朕,有什么想要的?” 这就是要赏赐的意思了,看似赏赐的是司马炎,承恩的实则是整个襄阳侯府。 本来还无所事事的殷子珮一个激灵,她原就坐在殷正旻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便抢先道:“父皇父皇,我知道!安平最近同世子哥哥一道听学,关系甚密,世子哥哥想要什么我都清楚!” 司马炎:呜呜呜安平她刚刚竟然称呼我为世子哥哥,还在众多人面前承认两人“关系甚密”,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殷正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宠溺道:“胡闹。” 殷子珮囊了囊她小巧精致的鼻子,反驳道:“安平才没有胡闹!世子哥哥他品貌非凡、兄友弟恭,时常感慨自己生在襄阳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什么也不缺,唯一的心病就是幼弟的腿疾。所以爹爹把王太医留在侯府给他幼弟治腿就可以啦!” 司马炎:品貌非凡、兄友弟恭——原来安平妹妹竟是这样看我的吗?果然果然,长公主平时只是故作冷淡和傲娇罢了,对本世子还是……等等,本世子何时说过那样的话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如此关心司马昱呢? 第111章 对殷正旻来说,他的恩赐是落在司马炎身上也好,给了司马昱也罢,在他看来这个皇家的恩宠反正都是给到他们襄阳侯府了,颇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 殷正旻不免多看了司马炎几眼,对这个少年的好感大涨——没想到司马空这厮老奸巨猾,他的长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关于司马昱的事情殷正旻也略有耳闻,只不过一个生母不详的庶子当时并未引起他的注意。既然现在司马炎提了这件事,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被殷子珮“举荐”的王太医自幼长在医学世家,十五岁便被称作“杏林高手”,在太医院里地位超然。殷正旻还是太子时便在他那里调理身子,现如今除了皇帝,就连那些个妃嫔都指使不动他。此次南巡变数不定、危险重重,殷正旻又惜命得很,为了以防万一,他自然也是一直随侍皇帝左右。 -- 第196页 南下行程虽已过半,但考虑到潜伏在暗处的威胁,殷正旻依旧不怎么情愿放王太医离开。然而王保贞名声之大,太医院他人所不能及也。若是换一位太医,殷正旻又生怕襄阳侯觉得自己不是真心赏赐。 殷子珮在她父皇身边待了那么些年,自是将殷正旻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她立刻“出谋划策”道:“父皇如此体恤下属,自然是要将最厉害的王太医留在襄阳侯府医治啦。只是安平这一路水土不服、易感风寒,王太医在的话安平还能安心些,要不然就待抵京之后再令他独自前来吧?” 司马炎一听这话,瞬时也不纠结“自己关不关心司马昱”这件事了——安平长公主她“水土不服、易感风寒”,这还了得?于是他赶紧附和道:“陛下,长公主所言极是,王太医再晚些时日前来亦是使得的。” 殷正旻见此事如此轻易便解决了,龙颜大悦,拍案道:“此事便这样定了!” 王彩琴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刚刚她虽然觉得不对劲,却只以为是公主误解了司马炎的意思,毕竟小姑娘至多才五六岁,又怎会撒这种不着边际的谎?可是听到司马炎现在竟然自己承认了这件事,王彩琴只觉得火冒三丈——司马炎他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只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此事便也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 夜宴结束,殷子珮本想与司马昱正式地道个别,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除了她的侍女梅林,并无第三个人知晓安平长公主与司马昱之间的交情。出于保护司马昱的目的,她也并不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看了眼守在屋外的老嬷嬷,殷子珮将随身佩戴的镂空纹花龙凤玉佩摔成两半,然后将那块印有凤凰涅槃的佩环递给梅林:“你去将这个送给二公子,就说下次相见时,安平希望他的腿已然痊愈,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知晓。” 梅林一向是殷子珮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她大胆心细且聪明。最重要的是,她从不质疑殷子珮做出的任何决定,哪怕有些事情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太过惊世骇俗——比如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送给一个外男。 梅林应下,大大方方从正门经过,还客客气气地与老嬷嬷讲了两句话:“殿下要吃绿豆糕,梅林去小厨房取了就快些回来。若是殿下有什么新的吩咐,还烦请嬷嬷帮忙照看则个。” 梅林虽然比殷子珮也大不了两三岁,但她作为公主的一等贴身侍女,地位甚至比那些个掌事姑姑还要高。老婆子赶紧应下:“小娘子放心地去吧,这本就是我的分内活儿。” 等离开了嬷嬷的视线,她才加快了步伐。也不知道这个侯府二公子究竟有何超出常人之处,竟得了殿下如此青眼!今日她倒要看看此人长成一副什么与众不同的样子! 司马昱听到门窗被推开的声音,淡淡道:“怎么,不是说不来了么?” 天地良心,殷子珮可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话,是他自己主动提出“长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日后就不要总往这里跑了”。 梅林看到坐在阴影处、肤色惨白如鬼魅一般的司马昱差点儿没被吓死,她惊魂未定道:“你就是侯府二公子?” 司马昱蓦地抬头,发现面前不是自己想见的人:“她去哪儿了?” 相处这么久,那个小丫头没有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是不是王彩琴察觉到这件事,然后将她给锁住手脚关起来了? 梅林一下就确认了他的身份。但这个二公子给她感觉阴阴测测的,梅林不欲多言,直接将玉佩放在桌上:“长公主让我转告你,下次相见时,她希望你的腿已然痊愈。”然后便迫不及待离开了。 翌日一大早,殷正旻一行浩浩荡荡地赶赴下一个地点。待陛下走后,王彩琴方寻得空闲气势汹汹冲向那个偏僻的小院。 昨日她越想越不对劲,司马炎是个没有脑子的不假,但也不可能对长公主提出那种要求,说不准是司马昱这个狗杂种利用了长公主。但事实究竟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王彩琴心中实在憋不下这团火气,又不舍得太过苛责司马炎,便只能来司马昱这里撒气。 她眼中的厌恶不曾掩饰分毫:“真是和你那个下贱的娘一样,天生就会不择手段攀附贵人。一个人住在这儿都能整出这些幺蛾子!你以为安平长公主命太医来给你治腿就是对你另眼相待了?我告诉你,那和贵人一时对路边野狗的恻隐之心并无不同!用不得三两天她就会忘记襄阳侯府里还有你这么个人!你也给我安分些!就算是太医们妙手回春真的将你的腿医好了,你也只能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个小院中!” 司马昱下意识摸上枕边的那块残玉,眼中暗流涌动——她竟真的是大邺国的安平长公主么? 王彩琴被他那漆黑幽深的眼神看得一阵毛骨悚然,顺手拿起茶杯向他额角砸了过去,虚张声势“呸”了一声:“小野种天天阴沉着一张脸,真晦气!”然后便离开了这里,生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露怯。 三个月之后,王太医如约赶赴襄阳侯府。他看了看这个躺在床榻之上的半大孩子,犹豫再三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他:“二公子,我这里有两种医治的法子。一种比较温和,虽也要吃一番苦头,却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效果好的话日后公子可以拄着拐杖勉强行走。这另一种……” 司马昱安安静静地聆听着,示意他继续说。 -- 第197页 “唉,老朽本不该将第二种方法告诉你的。断骨重连之痛就连铁血军士都难以忍受,更何况你一个没吃过苦的侯府公子。即便是用上这种法子,小公子的腿也无法恢复如初,至多是慢行时看着与常人无异。而且此法风险极大,痛昏过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即便是活活痛死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话一出口王太医就后悔了,若是小公子执意选择第二种方法,届时又撑不过去…… 司马昱定定地看着这位华佗再世的半百老人,“请先生助我。” 虽未直言,但王太医莫名就知道他选了第二个法子。 司马昱为了治腿而受的那些苦多数都被王太医如数传达给殷子珮,这也导致她更加厌恶将司马昱推下山的司马炎,否则现如今也不会拿出什么“男徳”来故意羞辱他。 只是打了一个棒子之后最好还是要给人家一个甜枣,殷子珮温言劝道:“司马炎,你我二人也算是自幼相识,本宫的性子你也应该有所了解——蛮横霸道、骄奢淫逸、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娶本宫回去就相当于放了一尊大佛在府中供着,实非良配。你何故放着好好的侯府世子不做,非要来招惹本宫受罪呢?” 司马炎饶是再愚钝不堪也听明白安平长公主这意思是不想嫁于他,他怔怔问道:“殿下不愿下嫁侯府?” 这怎么可能呢?这么些年他们一直情投意合,虽说她性子有些傲娇,对他也一直是格外优待。虽比不上皇室,他的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 殷子珮一顿:倒也不是侯府的事儿,比如换成你弟弟本宫还是很乐意的。 她这一停顿,让司马昱眼底的浓墨更加深黑,司马炎则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不想嫁给他,如此说辞应该只是想让他说些表忠心的话哄哄她。 “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世上除了我司马炎,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这样爱慕你、敬重你、呵护你。更何况,我们自幼相识,知根知底也倾心彼此。炎从未想过要娶别的世家女,殿下下嫁于我也是最好的选择。” 听了这话,就连司马昱都忍不住嗤笑一声:“殿下天人之姿,缺你一人的爱慕不成?” “司马炎!你不要太过分了。殿下不过是因着我的缘故多关照你几分,你还真以为这里有你插话的余地了?若不是殿下与我交好,当年又怎会让王太医来治你的腿?对你的这些关照,不过都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兄弟罢了!” 果不其然,司马昱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当年殷子珮向陛下求恩典医治他腿的来龙去脉他也略有耳闻。这件事一直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司马昱生怕在长公主面前,自己只是司马炎的一个附属品。 身为话题中心的殷子佩则是一脸目瞪狗呆——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让司马炎会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对他情深不渝呢?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双节快乐!在这个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短小作者悄悄更新了一章~ 第112章 就在屋内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王彩琴施施然站在那里。 她来得时机不算早,只听到了司马炎和司马昱针锋相对的对话,心中怒火顿起——司马昱这个小野种,果真如他那个下贱的娘亲一样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如今竟是占着炎儿的便利去勾引长公主殿下,这和那些踩着阿姐勾引姐夫的小贱蹄子有什么区别! 王彩琴依照规矩向殷子佩行了一个礼,露出一个婆婆对儿媳的和蔼笑容:“让长公主殿下见笑了,是民妇没有教导好昱儿,他不知规矩才闹出这些笑话。以后定会让他安安分分待在侯府,以免在外贻笑大方。” 这话的意思十分明确,明里暗里将一切争执都归咎于司马昱身上。 有人阴风斜气地数落自己心爱之人,殷子珮这个暴脾气哪里还能忍得了。她娇俏一笑,反问道:“哦?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本宫怎么不知他何时贻笑大方了?” 王彩琴面上的笑容一僵,她似乎没想到长公主会这样较真儿,只得讪讪道:“长公主身为司马昱的嫂子,他理应避嫌,但……” 殷子佩打断她,露出一个“女人都懂”的暧昧笑容:“诶~古有娥皇女英姐妹二人共侍一夫,那日子不也是过得琴瑟和鸣、快乐似神仙?如今呀,我看您这两个儿子都很不错,大公子盘靚条顺、二公子纤弱怜人,不若就让他们一齐被送入我公主府算了!您要是觉得亏了,大不了我叫父皇多备些嫁妆,总之不会让襄阳侯府吃亏就是!” 既然司马炎死活不愿意退婚,殷子珮干脆从他娘这里入手,让婆婆主动要求退婚。 王彩琴的表情霎时变得无比难看。 民间虽然讲究男尊女卑,嫁娶时也格外在意女子贞洁,但皇家总归有些不同。 史上一共有两位公主酷爱圈养面首。一位倒还收敛些,野史传闻这位公主经常出入小倌馆,也在外面养了几个男宠,却也勉强还算守规矩,从未把男宠带入府中;另一位则不同了,府中面首无数,整日里酒肉池林、靡靡度日,驸马受不了这种作风,便去外面的青楼度日,谁曾想这位公主一怒之下竟将驸马斩于马下。 只不过那位被斩的驸马出身低微,更无世家大族做倚仗,但他们襄阳侯府可不是这样好欺负的!就算是深受陛下宠爱的长公主也不能如此羞辱侯府! -- 第198页 王彩琴在殷子珮面前难得强硬了一回:“长公主殿下若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还是去别家问问吧!我襄阳侯府要脸面,断不可能做出这种兄弟二人共侍一妻的事情!” 殷子珮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无赖道:“别介啊,侯夫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本宫很好说话的,一家人什么都好商量嘛。” 王彩琴被气得直哆嗦,她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想指在殷子佩的脸上,又碍于皇家规矩只得将手攥成拳头垂于身侧,憋屈而又强势道:“长公主殿下莫以为我襄阳侯府无人可欺!此事没什么可商量的,民妇就不信陛下会应允此等荒唐无理的要求!” 见王彩琴真的生气了,殷子佩心中就彻底舒爽了,她笑嘻嘻道:“您莫要动怒,大不了我让司马炎作正房就是了。” “荒唐!荒唐!”除了这两个字,王彩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怒火。 殷子珮身份贵重,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又生怕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怒极失智真的做出什么有违礼数的事情,王彩琴几乎是从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殿下请便,恕民妇先行告退!” 司马炎再是无脑心悦于殷子珮,见到辛勤抚育自己的母亲在长公主那里受到此等侮辱,他也不能无动于衷:“殿下莫要太过欺人太甚!今日我只当殿下是受了奸佞小人的蒙蔽才如此胡言乱语,若下次依旧如此,我襄阳侯府就要向陛下讨个公道了!” 生气难过而又疑惑不解的司马炎扶着气得颤颤巍巍的王彩琴离开了,殷子珮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司马昱现在的心情很玄妙。一方面他竟然有些高兴,即便兄弟二人共侍一妻又怎样,最起码长公主有意与他喜结连理;另一方面,嫉妒与愤怒吞噬着他的理智,因为自己并不是那个唯一,在长公主心里司马炎或许还排在他的前面。 无妨,就算和司马炎一起迎娶她也无妨。一旦自己成了她光明正大的夫婿,总能找到机会让司马炎彻底消失在她面前。 司马炎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待不相关的闲杂人等全部离开,殷子珮这才找到机会与司马昱说说体己话。她紧盯着司马昱的眼睛真挚道:“刚刚那些话你切莫当真。什么兄弟二人共侍一妻都只是为了让司马炎和他娘主动提出退婚的说辞。” 谁曾想司马昱的反应却并不大,他面上淡淡,似乎只是单纯疑惑:“殿下为何如此排斥嫁给兄长?” 这个问题还真把殷子珮给问住了,她下意识反问道:“本宫为何要嫁给司马炎?” 这种没有给出正面回答的解释显然不能够让司马昱信服。在他心里,殷子珮依旧是当年那个五六岁时就“谎话连篇”的小骗子罢了——司马昱近乎执拗地认为殷子珮同样也是心悦于司马炎的。 终于,多年来被欺骗的经历打破了他表面的平静,司马昱甚至是有些刻薄而又残忍地质问道:“那我呢?殿下觉得嫁给我如何?之前提及到的男徳我全部都可以做到,就连改姓也是无有不允的。” 殷子珮一脸魔幻现实主义:不是,宝贝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改不改姓氏这件事儿真的不重要。在一个男权社会中,夫婿入赘改姓的这种做法,究根结底与其说是随妻姓,不如说是随老丈人姓。而且这种表面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事情,殷子佩才不会感兴趣。夫君“随她姓”这件事情压根儿不会让她有任何成就感,还不如在床上卖力取悦她来的实在。 见殷子珮“面露难色”,司马昱心中那些刻薄与残忍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这些复杂的情感被四个大字所替代——果然如此。 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即便不嫁给司马炎,也绝不会愿意和一个瘸子扯上关系。 “是臣下僭越了,还请殿下责罚。” 司马昱低下头颅,将自己最无害最温顺的那副面孔暴露在殷子珮面前,只是在殷子珮不曾注意到的眼底深处,隐约有几分疯狂与偏执在剧烈发酵——不良于行又怎样?出身低微又怎样?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出嫁,迎娶她的那个人也只能是他。 就算是不择手段也好。 殷子珮坐在木凳上与他平视,用右手握住司马昱的一只手,“你又在瞎想些什么呢。我不愿嫁给司马炎,就是因为你呀!如果一定要成亲,牵着我手的那个人只能是你司马昱。” 司马昱怔忪了瞬刻,然后将自己的另一只手叠放在殷子珮的右手上,回以一个清浅的笑容:“殿下的话,臣记在心里了,每一句都不曾遗漏。” 小骗子长大了,比之前更加厉害,刚刚差点儿就又被她骗过去了。 只是他们皇家不是最重诺言的么?他会帮她完成这个承诺的。 殷子珮瞧着司马昱“轻松安心”的笑容,自觉治愈了一个即将黑化的少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襄阳侯府。 只是她在皇宫摸鱼多日,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前来讨要说法的王彩琴,殷子珮不禁赞叹王彩琴实在能忍。 殷某人正寻思着要不要再捣鼓些大动作逼王彩琴退婚,一个既算作好消息又算作坏消息传来——司马炎的腿断了。 对于司马炎和王彩琴来说这自然是个坏消息,对于殷子珮来说……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精神,她自然也不该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她不仅不该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她还得去探望自己的“未婚夫”。 -- 第199页 司马炎的腿完全是他自己作死给作断的。 京城的这些世家子弟们向来爱聚在一起打马球,这种运动和现代的高尔夫差不多,都属于贵族运动,普通人家根本支撑不起这样大的消费。 司马炎来到京城之后,自然也算是世家子弟中地位最高的那几个。其他公子哥们打马球的时候,总会想着邀请他前来。司马炎本就不是一个忸怩的人,别人邀请他就去,也算是马球场上的常客。 但不知怎么的,就在前日,这个自幼擅长打马球的男人从马上跌下,直接被发狂的马儿踩断了双腿。 之前给司马昱治腿的王太医已经归西,殷正旻心想这毕竟是自己宝贝女儿的未来驸马,便命殷子珮领着太医院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前去。 殷子珮瞧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司马炎,不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只是这种恻隐之心还未成型,就被打断了。 见到殷子珮,司马炎像是垂死之人迸发出最后的生机,他试图抓住殷子珮的手,近乎癫狂道:“长公主殿下!是他!是司马昱害了我!这是报复!殿下一定要远离这种诡计多端的小人!” 殷子珮退了两步躲开他,一忍再忍才没有口吐芬芳:司马昱诡计多端?他司马炎是不是忘了司马昱的腿是谁害的了?而且,司马昱这个世界一直被她呵护着,根本不会黑化的好吧。 ——等等,这件事应该不是司马昱做的吧?原著里司马炎虽然被司马昱整得很惨,但是没有断腿这个情节啊?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自信满满的殷某人:黑化?在我爱的感化下,黑化是不可能黑化的。 过一阵子的殷某人:qaq 感谢在2020-10-0111:42:50~2020-10-0723:0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出林白10瓶;煊泽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明明屋内窗明几净、通风良好,司马炎却觉得浑身又冷又热。这些天他几近魔怔,唯有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司马昱“恶鬼”一般的笑容。 那日他要出去打马球,一向深居简出的司马昱却一反常态在小花园里晒着太阳。见到他,司马昱心情颇佳的样子,甚至还从轮椅上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弟弟对哥哥的温情笑容:“兄长打马球时小心些,可别被人给推下来了。” 司马炎当时一阵毛骨悚然,却也没甚在意,只当这个弟弟天天闷在屋里把脑子给憋坏了。 如今躺在床上双腿没了知觉,司马炎这才反应过来——司马昱他恢复记忆了!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失忆!装了十几年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 殷子珮看着状若癫狂的司马炎,又望了望他瘫痪的双腿,心想司马棒槌都这样可怜了,就实在没好意思怼他。 她别过脸去指了下自己的头,小声对跟在身后的太医道:“一会儿顺便看看他这里有没有问题。” 将太医丢在司马炎这里,自觉任务完成,殷子珮找个借口便开溜了。 司马昱正在院中看书,殷子珮见到难得外出的吸血鬼病美人深感欣慰,颇有兴致地问道:“在看什么书?” 司马昱也毫不藏私,将医书大大咧咧摊开给她看。 果不其然,殷子珮看了两眼发现是自己不熟悉的内容,便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 “这两天司马炎有没有来你这里闹事?” 司马昱将医书合上,似乎有些疑惑:“闹事?他向来视我为眼中钉,近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这个人经常来找我的麻烦,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宝宝不觉得委屈,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 殷子珮立刻就心疼得不行,“司马炎最近怕是有些魔怔了,不停自言自语说是你陷害了他,这与你又有何干系!” 司马昱不置可否:“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父皇命我带宫里的太医出来给司马炎医治。本宫想着正好过来看看你,毕竟有些日子没见了。” 殷子珮的言下之意是:其实我根本不关心那个叫司马炎的,是我爹让我过来瞧他,所以不得不先去他那里走了个过场,来这里主要还是为了和你幽会。 但这句话在司马昱耳中就变成了:司马炎是我驸马,我当然要以示关心;至于你,我也觉得很喜欢,所以干脆顺便再来瞧瞧你。 司马昱脑中灵光一现,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和完善的解释——长公主她自然是心悦于司马炎的,而她多年来都对自己这样无微不至肯定也是因为有几分情愫在,所以她果真如那日所言一般,希望他们司马兄弟二人共侍一妻。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她两个都想要。 即使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司马昱依旧笑着拿出一卷画轴:“臣下这些时日常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采了些安神助眠的花草。想着让殿下也睡得更好些,就做了这个给您,挂在屋内即可。” 殷子珮将画轴打开,看到上面粘了些干花瓣和草药,野趣横生、清香扑鼻,能够感受出创作者十足的心意。 而且司马昱说能够安神助眠,就是真的可以。当年王太医在襄阳侯府足足待了几个月才将他的腿治好,在此期间司马昱跟着学了不少知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略懂皮毛”,但殷子珮对他的学习能力十分自信,司马昱的略懂皮毛绝对抵得上众多郎中的毕生所学。 -- 第200页 收到了礼物自然开心,她立刻让梅林收好,“回去就挂在本宫的塌边。” 殷子珮饶有兴致地问司马昱:“你还记不记得本宫送你的第一个东西是什么?” 司马昱下意识摸了下胸口,那里挂着半块残玉。 殷子珮注意到他的动作,讶异地睁大眼睛:“你竟然一直戴着那块玉佩吗?” 这还是殷子珮六岁那年让梅林转交给他的玉佩。她的本意是怕他长大了认不出自己,或者不相信她是安平长公主,届时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就可以将这个作为信物。 虽说自己那时候只有六岁,司马昱也只有十一岁吧,应该还没来得及撩动病美人的芳心,但万一呢?她可不想遇到什么认错恩人或者青梅竹马的狗血情节,她为他做的每一件事以及那些陪伴的时光,桩桩件件每分每秒都要让他知晓。 这种做法可比所谓什么“默默付出”要强多了,最起码司马昱进京当质子的那三年里,殷子珮自觉自己应该还是赢得了他的芳心。 不过司马昱竟然将她随手送的信物一直放在胸口处,殷子珮不免有些感动。 ——于是一双“感动”的双手就摸上了人家的胸膛,并美其名曰:“让本宫瞧一下当年的玉佩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 玉佩:咋,我还能自己生长发育不成?你们人类好奇怪哦。 司马昱觉得自己有些痒还有些麻。 一双莹白的小手柔柔地环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顺着绳线慢慢地探入衣领,最终顺藤摸瓜摸到了那块玉佩。 司马昱有些搞不清被摸的是玉佩还是自己,只知道自己的身子宛若已经化为一汪春水,动弹不得。 殷子珮似乎无所察觉,将玉佩从他的衣领中拉了出来,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此时司马昱坐在轮椅之上,殷子珮站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抚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玉佩,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环绕在自己的怀里。 司马昱别开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殷子珮也察觉到这个动作有些暧昧,但看到对面这人优美的下颌骨线条,她忍不住向着“纯粹的美”又靠近了几分。 司马昱只听到一句“相识多年,你我二人应当更亲近些,你说是不是?”,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的唇角就被人给噙住了。 只是这一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却也短暂即逝。 殷子珮“噗呲”一下笑出声:“别紧张。” 司马昱浑身硬得像块石头似的,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下嘴了。 看到她揶揄的笑容,司马昱反倒不紧张了,甚至还慢腾腾回答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臣觉得是应当亲近些。” 最好亲近到合二为一,让其他人再也没有插足的机会。 殷子珮没想到司马昱这么上道,反应如此之迅速。她蹲下身去,从刚刚的高出他半个头变为矮半个头,点了点自己的唇,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爱卿所言甚是,那卿主动亲近一下我。”然后还非常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司马昱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给轻轻挠了一下,这种感觉从心脏一路传至头皮,却又很快无形无踪。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却像个孩子一般蹲下,丝毫不在意自己比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瘸子“矮人一等”,心思细腻如司马昱又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就是因为知晓了她独一无二的好,所以才想要独占这份美好。 瞧,人都是贪心的:她两个都想要,他则想要独占她。 其实司马炎伤了腿这件事,也可以算在司马昱头上。 司马昱一开始想要的是他的命。 除了殷子珮和他自己,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司马昱精通医术这件事。 司马炎曾嘲笑他在院子里摆弄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娘子才会青睐的东西。只是司马炎不知,这些看似普通的花草作用非比寻常。 司马昱在院中种了一大片蓝紫色的月莹草,这种野花很是寻常,时常大簇大簇出现在田间地头、漫山遍野,生命力顽强得很。而且每年春分之时,此花淡香扑鼻,具有宁神静心之效,如若在某个小院中种上一篱笆的月莹草,整间宅子都是它的清香。 司马炎常年住在宅子里,自然吸入了许多这种香气。 那日他前去打马球,出门前一反常态地遇到了司马昱,殊不知司马昱与他交谈、拍他肩膀的目的是悄无声息地将罗奎花粉末撒在他的外袍上。 罗奎花倒是个稀罕物,也并无什么特殊功效,世间少有人识得,更别提磨成粉末的罗奎花了。 只是当月莹草和罗奎花混合在一起后,即便剂量轻微,吸入超过四个时辰也足以麻痹神经,令人动作迟缓、反应变慢。 待司马炎打完马球时,差不多也就到了药效发作的时候。司马昱提前买通了一个江湖人士,在司马炎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将其推入河中,造成溺水而亡的假象。 可谁知司马炎的马突然发狂,打乱了司马昱本来的计划。虽然马的事情不是他设计的,但司马炎自幼习武,若不是吸入了月莹草和罗奎花,本应能逃过一劫的。 即便司马炎伤了腿,司马昱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快意——就算是让司马炎体验他这些年来的痛苦又能如何呢?他唯一想要的,只是让司马炎变成一个不会与他争夺长公主殿下的死人罢了。 -- 第201页 心里想着致阴致暗之事,司马昱却露出了一个温柔仰慕的笑容,将自己的唇爱怜地贴在殷子珮的眼睛上。 是你主动要求我亲近你的,那你的眼中便只能容得下我一人,其他人通通不该存活于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颜卿卿的地雷,啾咪~ 第114章 天还只有微微亮,孙二娘家的包子铺就已经蒸好了新鲜出炉的第一笼鲜肉包。 看到隔壁卖豆腐的小娘子,孙二娘热情地喊道:“春红,今日怎的来得如此早,快来吃个包子,还热乎着呢。” 春红倒也不扭捏,干脆利落地包好一块豆腐递给她,示意自己也不白拿她的包子吃。 春红一边大口咬着包子,一边小声问道:“诶二娘,你听说了没,准驸马爷的腿断了,陛下几乎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派过去了,都说没辙!这可怎么办,咱长公主这样好的贵女也不能嫁给一个瘸子啊!” 孙二娘亦是无比唏嘘:“可不是嘛,而且,”说到这儿,她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大清早时巷子里没什么行人,这才压着嗓子神秘道:“我有一个堂姐,住在她对门那对儿夫妻的姑母就在襄阳世子那里当差,据她所说,驸马爷那里已经不太行了,日后怕是……不能人道。” 春红大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人道的男人要他有什么用!不仅需要伺候他,万一再遇到一个恶婆婆,那还不如嫁给一头驴!” 孙二娘老脸一红,拍了她一下,“净瞎说,也不害臊!” 春红嘿嘿一笑,“这不是他们男人自己总喜欢和驴比大小嘛,我就是随口一提。” ……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从孙二娘和春红这里传出,总之,不到两天的时间,全京城都知道了“准驸马爷不能人道”这件丑闻。 五日后,这则消息甚至从民间传入了皇宫。 不能人道的驸马自然没有迎娶公主的资格。常规来讲,历朝历代公主嫁人都会有一个环节叫做“试婚”,指的是让公主的贴身丫鬟与驸马爷共度春宵。如果驸马爷那方面不行,那这婚自然就结不成;唯有通过了考验的准驸马才能成为真正的驸马爷。 殷子珮自然不可能让梅林去和司马炎共度春宵,这不仅是在侮辱梅林这个傻姐姐,更是在侮辱司马炎。 只是如今“司马炎不行”的消息都已经传到宫内了,搞得梅林很是忧心忡忡:“殿下,要不然让奴婢去一探究竟,帮您看看他究竟还行不行?” 殷子珮:??? 想到司马世子那油腻霸道的样子,梅林一阵恶寒:“不过那襄阳世子本就不是个稀罕货,如今又成了个残疾,就算他很行,也不配迎娶您。”说着说着她突然又高兴了:“没准明日陛下就下令解除婚约了呢,如此奴婢也就不用去睡他了。” 殷子珮:…… 除了梅林,皇后同样忧心忡忡。 当初皇上给两个孩子赐婚时,吴秀茹甚为欣慰,是打心眼里觉得司马炎是女儿的良配。 但如今……这天地下又有哪个娘亲希望自己女儿嫁给一个瘸子呢?不能人道暂且不论,当初太医的原话可是:“伤势严重,微臣也无力挽回。日后直立行走绝无可能,即便是想凭一己之力直坐都颇难。” 吴秀茹拉着殷正旻的手,迟疑道:“陛下,难道真的还要让安平嫁给襄阳世子吗?就算陛下不为安平考虑,襄阳侯的那两个儿子,大儿子断了腿,小儿子亦不良于行且身份低贱。这偌大的侯府,没个出众的子弟撑着,衰落不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殷正旻回握住发妻的手,认真解释:“朕何尝不心疼安平,这可是朕唯一的女儿!只是襄阳侯府权势过盛,这件事始终是埋在朕心里的一根刺。正是因为司马空的两个儿子不争气,将来继承侯府的只能是他的孙子!那不就是安平的孩子?” “可是司马炎不能人道,安平嫁过去哪儿来的孩子!” 殷正旻似乎是铁了心要殷子珮嫁过去:“司马炎身子怎么样不重要,但襄阳侯的长孙只能是安平的孩子,若是司马炎实在不行,他那个弟弟总该是行的吧?”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共度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似乎是第一天才认识他。 殷正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朕怎么可能亏待安平!届时她嫁到襄阳侯府,一旦司马空去世,整个侯府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大不了朕再许她几个面首作为补偿,岂不快哉?” 吴秀茹还是无法接受。她出身世家大族、书香门第,女子养面首这种事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只是这婚约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司马炎受伤不足月余就取消婚约,岂不是要被世人指摘他们皇家无情无义? 而襄阳侯府这边的形势基本一致。当王彩琴收到侯爷的信件时,亦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襄阳侯表述得十分清楚,无论如何,长公主必须下嫁侯府,而且侯府的第一个男孩儿必须是从长公主肚子里出来的,如此方能确保襄阳侯府屹立不倒。 王彩琴曾在给侯爷的信件中怒斥长公主“兄弟二人共侍一妻”的荒唐要求,当时司马空并没有回应,这次他回复了,但答案却是——只要长公主愿意嫁过来,两个儿子任她挑,嫁给哪个都可以。 远在襄阳省的司马空坐在太师椅上,仿佛苍老了十岁。 -- 第202页 前些日子收到夫人的信,说长子这辈子只能瘫痪在床,而且还伤到了命根子,以后怕是都难有子嗣了。他这人一生要强,但这件事仿佛压垮了他。 如果长公主怀不上炎儿的孩子,怀上昱儿的孩子亦不是不可。 若是皇家实在看中嫡子的名头,明面上依旧将女儿嫁给炎儿,实际上和昱儿做一对鸳鸯夫妻也无妨。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是殷子珮的婚事,她自己还未表态,却已经被各路牛鬼蛇神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恰巧那一阵子她兴办的义学堂出了事,便没有将太多精力放在这件事上。 学堂一般只招收无家可归的贫困女子,此前有一女子忍受不了夫君的毒打逃离出来,并谎称自己丧夫,很快她夫君就找了过来并大闹学堂。 管事依规矩一板一眼地将那撒谎的女子赶了出去,谁料被赶回家第三天这女子就被夫君殴打致死。此事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议论纷纷。 殷子珮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处理这件事上了,她心想司马炎都那样了,就算为了面子她爹也不会将她嫁给这个人了吧? 谁料她还是太年轻了,对帝王世家那套无耻的生存法则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殷正旻和司马空达成了什么协议,最终大婚的形式变成了——明面上殷子珮嫁给司马炎,但由于司马炎卧床不起,让司马昱代为行礼。 百姓们都在为安庆长公主的苦命惋惜,却不知皇后私下里对公主说:“安平,嫁过去后你先与司马炎……同房,若是他实在不行,便和司马昱在一起吧。母后记得他在京做质子时,你与他交情匪浅,那孩子虽然腿脚不利索,日常走起路来却也无伤大雅,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 殷子珮三观被震碎了一地,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更惨一些还是司马炎更惨一些。 果然她还是逃不过成为司马昱嫂子的命运吗? 半月后,安平长公主终于年满十六,这也意味着她大婚的日子近在眼前。 长公主的生辰宴礼十分隆重,但除了自家的父叔兄弟,未出阁女子的生辰只能邀请女眷前来,这是规矩。 王彩琴自然要出席,然而她看向殷子珮的表情十分勉强和尴尬——之前还信誓旦旦出言嘲讽人家的要求“荒唐无礼”,如今却又上赶着把两个公子送过来仅着人家挑选,侯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都快被人给打烂了! 尤其周围还有一堆嘴上关心侯府世子、实则看好戏的夫人小姐,王彩琴待在这里真真儿是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皇后却又将她叫住:“侯夫人去我那里歇一歇再走吧,我们姐妹二人说个体己话。” 这话说的客气,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然而等王彩琴进了内宫才发现,哪里是皇后要留她说话!实则是长公主给她示威来了! 明明只有十六岁,但长公主坐在上位,睥睨着小心翼翼坐在下方的未来婆婆,神态怡然、贵气逼人。 殷子珮笑得张扬:“侯夫人,许久不见,司马炎的身子怎么样了?” 王彩琴笑容勉强:“多谢长公主关心,炎儿的外伤基本都已经痊愈了。” 殷子珮手里拿着一个橘子抛了接、接了又抛,漫不经心道:“本宫呢,说话比较直接,也不喜欢搞那些弯弯绕绕。一会儿说的一些话若是太真实,不小心开罪到了侯夫人,想必您也不会怪罪的吧?” 王彩琴的面部肌肉已经僵得不能再僵,“怎么会。” 殷子珮并非一个情商低下的人,只是王彩琴不配让她讨好罢了。很多时候,你觉得一个人不擅长交际,并非是那人真的不擅长交际,有可能只是你入不了别人的眼,那人不愿意在你身上浪费精力而已。 殷子珮似笑非笑看着她,“那本宫就放心了。若是侯夫人非要我直言……” 听到这儿,王彩琴直在心里骂娘……算了,长公主的娘她不敢骂。但是这颠倒黑白的说辞也忒气人了!自己什么时候还逼她“直言”了不成? “本宫呢,是十分不乐意嫁给司马炎的,他长得太像侯夫人了,而本宫只爱美人。” 王彩琴: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父皇说了,私下怎样他不管,明面上的驸马只能是司马炎。不过本宫更心仪的是司马昱。所以呢,迎亲的人、洞房的人都只能是司马昱。至于司马炎,侯夫人愿意给他配几个通房丫鬟请随意,侯府也不缺他一口饭吃。” 王彩琴简直要气炸了,“侯府也不缺他一口饭吃”是何意?还没过门,她俨然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侯府女主人的位置上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1313:49:59~2020-10-2117:0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卿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一3瓶;煊泽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大邺国长乐二十一年,农历五月初三。宜嫁娶、移徙、作灶、纳采,忌祭祀、祈福、栽种、掘渠。吉方西南,吉时午时。 今日是安平长公主下嫁襄阳侯府的大喜日子。 半月前,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从京城出发,一路将长公主护送至襄阳省。尚未等殷子珮歇下休整两天,就又到了大婚的日子,天还没亮她就被人唤醒并各种折腾。 -- 第203页 几次想发火,但一想到司马昱的“绝美盛世容颜”,殷子珮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为了抱得美人归,这点儿折腾算什么,反正又不是经常结……好吧,她好像确实、一定以及肯定需要结那么几次婚第一次大婚的司马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最前列,只觉得一阵恍惚。 ——长公主殿下真的愿意下嫁给他吗?他又真的有资格迎娶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吗? ——司马昱,不要再纠结这些无用之事了,就算没有资格,自己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她嫁与别人吗?任何阻碍他们厮守一生的人都不该存活于世。 襄阳侯府娶亲,这在襄阳省来说可是头等的大事儿。前些时日分封制度被废都没有引起百姓们的关注,反倒是迎亲这件事惹得万人空巷。 围观的队伍里,有一位年轻的少妇抱着她四岁的儿子。 小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他说话时的奶声奶气即便在嘈杂的人群中也格外有辨识度:“嬢嬢,那个骑在大马上的漂酿哥哥是新郎吗?” 他的嬢嬢温柔地答道:“不是哦,新郎腿脚不便没法出来,这是侯府的二公子,替他兄长娶亲的。” 男孩儿懵懵懂懂地问道:“那新娘子究竟是嫁给谁的呀?” “自然是二公子的兄长,侯府的世子呀!” 虽然相隔甚远且人群嘈杂,但不知怎么的,司马昱还是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这对母子的对话。 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沉如水。 所以在众人心中,司马炎才是真正的驸马,是吗?那长公主殿下又是如何想的呢? 如果今晚她要在司马炎的房里留宿,自己又该用什么身份留住她呢? 如果能把她锁起来就好了,只有他们二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直到白头偕老。 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公主府。 之前皇帝大手一挥,除了京城,在襄阳省建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公主府,并告诉女儿如果在襄阳省住不惯就去公主府,实在不行直接回京也可以。 接到新娘子之后,司马昱不顾旁人的阻拦掀开喜轿的布帘,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肉夹馍和一竹筒清泉水,“殿下不必理会那些规矩,饿了就吃些东西,困了就睡,就算让众宾客等殿下也是使得的。” 殷子珮掀起盖头的一个小角,看到司马昱手中拿的……肉夹馍,莫名想笑。就,还挺可爱的。 她本就不是守规矩的人,在左右两个嬷嬷的惊呼中一把扯掉盖头,接过吃食,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吧唧”一口亲在司马昱的脸上,“谢谢你呀,我的驸马爷。我的驸马也不用理会那些规矩,腿不舒服的话就坐软轿,不需要硬撑着。” 现场所有人都傻掉了。 ——这、长公主嫁的不是侯府世子吗?如今这是……公然给驸马爷戴绿帽子? 司马昱并不理会那些惊愕的目光,并且最后坚持骑着高头大马回府,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司马昱迎娶的长公主! 回侯府的路上,司马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刚刚称呼他为什么?驸马爷?她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还是说,在她心目中自己有两个驸马爷。 无妨,有两个驸马爷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世上马上就会只剩下一个驸马爷了。 随行的梅林沉默了一路,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提醒道:“驸马爷,脸上的口脂擦一下。” 司马昱一愣,然后心情颇好地回了她两个字:“无妨。” 然后他就“戴”着那块正红色的口脂完成了所有大婚流程。 司马空倒是面色如常,王彩琴看到这块痕迹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木椅的扶手给捏烂——这对奸夫淫*妇!竟敢明目张胆羞辱她的炎儿! 司马空侧头警告地看了王彩琴一眼,她瑟缩了一下,这才没有当众摆脸色。 大婚就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完成了。 尤其是在进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环节的时候,拜天地和夫妻对拜都顺顺利利地完成了,唯有“二拜高堂”时,两人在那里站着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众人皆在窃窃私语,长公主身份贵重不拜他人尚可理解,这侯府的小公子……还妇唱夫随不成? 这下就连襄阳侯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该走的流程一经结束,就赶快让那个逆子滚回屋,直接跳过“灌醉新郎”“闹洞房”等环节。 殷子珮也有些讶异,司马昱这也回来得太早了,天都没黑呢,难道他俩要酣畅淋漓干个一下午外加一晚上? 她倒是没事儿,就怕司马昱那个小身板撑不住哇。 殷子珮试探性地问道:“一起下盘围棋?” 司马昱的眼神一暗——果然,她宁愿做其他事情来消磨光阴,也不愿与他稍稍亲密些。 只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到梦寐以求的姑娘,其他新婚夫妇该做的事情,他也想要一一完成。 司马昱看了眼孤零零摆在一旁的合卺酒,并不言语。 殷子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拍脑门:都怪自己,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那先喝交杯酒?” 司马昱依旧不言语,又看了眼被丢弃在一旁的红盖头和凤冠。 殷子珮刚刚以为司马昱还有许久才能回来,就将那个碍事的盖头和笨重的凤冠给拿了下来。如今看到司马昱委屈的神情,殷子珮哭笑不得——以前怎么没发现,司马美人还是个仪式感如此之强的人呢? -- 第204页 “好好好,那你先出去,我们重新走一遍流程。” 司马昱抿了抿唇,“殿下若是不喜这些繁文缛节,那便算了。” 殷子珮摸了摸他的头,“我的昱美人不开心啦?刚刚是我不好,这怎么能叫繁文缛节呢!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喜欢~还有,再叫殿下就太见外了吧?叫我夫人、娘子、主……嗯,就前两个吧!” 司马昱敏锐地抓住了某个小细节:“主什么?” 主公?公主? “没什么没什么,快出去。” 司马昱被推搡了出去。 殷子珮利索地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重新穿戴整齐,扬声道:“快进来啦我的驸马爷!” 不知为何,司马昱突然感受到心脏跳得比刚刚剧烈了些。 一步一步走进屋,慢慢挑起盖头,不出意料的,他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秋水杏眸。 司马昱突然就怔住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帮殷子珮将各种沉重的首饰拿下。 殷子珮笑着打趣他:“你猴急个什么,合卺酒都没喝呢,怎么上来就要开干。” “干?干什么?”他只是心疼长公主身上挂着太多累赘,会不舒适。 殷子珮挑了挑眉,发觉自己应该更加直白一些,方能调戏到他:“你干我?或者我干你?怎么理解都行。” 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在聊今晚吃什么。 司马昱那张万年苍白的脸瞬间爆红,宛如一只刚吃饱喝足的吸血鬼。他下意识喃喃问道:“啊……那种事情,臣、我真的可以吗?” 她真的愿意让他这个卑贱之人触碰吗? 殷子珮一惊:“难道你不行?” 这不应该哇,她写的这么多本小说里,除了杨承安是真太监,以及一个ABO世界里的Omega男主,其他虽不至于是一夜三次郎,但那方面的功能也不至于出问题啊! 司马昱:……愤怒使我不再卑贱。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沉冤昭雪,殷子珮就贴心安慰道:“无妨,这并非什么一等一的大事。这世上不行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本来身子就弱……” 司马昱微笑着将合卺酒递给她:“多谢夫人的体谅,不若我们先将这酒喝了?” 先把所有流程走完,再让殿下好好感受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两人相互依偎着将酒一饮而尽,殷子珮还没忘记之前那茬:“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就直接歇下吧。今夜就算了,待明日我叫梅林准备些工具,你我二人再将价值千金的春宵苦短给补上。” 殷子珮之前毕竟和杨承安在一起这么久,身体力行地实践了各种小工具,对于此道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司马昱彻底懵圈了——工具?此又为何意? 虽然某些小细节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出来,此时此刻殷子珮拒绝同他洞房。于是司马昱艰涩道:“夫人……其实,我是可以的。” 毕竟精通医理,自己的生理功能究竟如何,司马昱清楚得很。 殷子珮低声宽慰他,声音温柔得似乎能拧出水来:“没关系的,不要逞强,我们完全可以等到明日再去借助外力嘛!” 其实,有些小工具还是很好用的。 “并非逞强,为夫是真的可以。” 都把“为夫”这两个字搬出来施压了,殷子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道:“那……好吧,你乖乖躺下,我来动,但凡受不住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司马昱恨不得“以头抢地”。 这几年相处下来,每当自己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他时常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块豆腐——被稍稍碰一下就会碎了。 是,当年他是伤了头颅伤了腿且被雨水浇了一夜,不仅短暂地失忆还落下了其他病根,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已将身体调理得七七八八。到底是何种原因,长公主总觉得他司马昱虚弱得下一秒就要晕倒了呢? 司马昱难得强硬了一回,横抱起殷子珮将她置于塌上,咬牙切齿地丢出四个字:“我在上面。” 第116章 最终还是殷子珮占据了上位。 其实一开始是司马昱在上面,然而他磨磨唧唧,唯恐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殿下感到哪怕一丁点的疼痛,因此迟迟不敢进去。 他……根本无法做出伤害殿下的事情。 最后还是殷子珮等不及了,生怕自己再不积极主动一些,犹豫不决的病美人就快被憋死了——她一个翻身占据上风,干脆利索、精准无误地坐在正正好的位置。 好吧,其实是殷子珮自己快被憋死了。 那一瞬间,不仅殷子珮舒泰了,司马昱亦觉得自己下一秒即将羽化升仙。 可能每个人的体质不太一样吧,反正殷子珮是真的没怎么感受到不适,丝滑顺畅一杆到底。 结束后,躺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殷子珮十分悔恨。她甚至有些后怕地看着身旁那具仍在平息呼吸的单薄身体,满眼都是担忧问道:“真的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还好吗?” 司马昱:…… 如果他有幸在我大天*朝学过英语,定会无比流畅地答道:“Finhankyou,andyou?” 但是他没有这个荣幸,便只能恨恨地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如果夫人想要,我还可以再来一次。” 毕竟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 第205页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司马昱心中满载的除了是能够娶到长公主的惊喜与不可置信,其他更多的仍是卑微和疏离感——安平长公主殿下就是那天边遥不可及的神女,不仅司马炎不配,他司马昱同样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在司马昱的设想中,今晚的他应该是睡在隔间,甚至是睡在书房。若是长公主能够恩赐他一个吻,那已经是莫大的荣宠了。 可是现实却是,她不仅让他近了身,还发生了如此亲密的关系。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之后,司马昱明显感知到内心的情感在发生着剧烈变化,他甚至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若是在以前,他是万万不敢做出这样冒犯的举动。 他顶多也就是在心里想一下,想着要是能将她关在屋里,从此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就好了。 在殷子珮亲了下他的嘴角:“好喔,知道你最厉害啦,再来一次就算了,早些歇息吧!” 司马昱:她好像有点儿不太相信我真的可以再来一次? 而殷子珮确实也是这样想的。她一是觉得司马昱在要面子瞎逞强,二也是因为大婚之日最是折腾人,自己实在吃不消且有些疲倦。于是搂着刚刚确认了名分的病美人小娇夫,心满意足地就入睡了。 这厢司马昱却实在难以入睡,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夫人,仍是满心的不可置信,生怕今日种种皆是南柯一梦。 不知过了多久,热闹的院落逐渐变得安静,殷子珮搂着他的手突然收紧了些。她近乎撒娇道:“嗯……好痒……不要了~” 司马昱整个人一下就变得热气腾腾,初经人事的他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对面这人在梦中经历了何种不可描述之事。 果然,自己刚刚还是没能满足她,夫人才会欲求不满做这种梦。 殷子珮安静了不到两分钟,突然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司马炎。” 司马昱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浑身的血液几乎逆流,眼神则死死地盯着她娇憨的睡颜。 刚刚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喊的是司马炎而非司马昱。 今日选择来他这里过夜,也只是因为司马炎的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复吧?一旦司马炎的伤痊愈,她就会立刻回到那人身边。 他的这个好兄长啊,幼时弄断他的腿、害他失忆不说,如今竟是又想要夺走他的妻子么? ——哦,他竟是忘了,司马炎才是幼时便陪她一起在太子太傅覃保绶那里读过书的青梅竹马。起初陛下赐婚,驸马也是襄阳侯长子而非他这个庶子,直到现在明面上的驸马仍是他司马炎。 若是仔细论起来,他才是那个夺人*妻的,不是么?而且夺的还是自己的嫂子。 既然夺了,那就夺得更彻底些。只要司马炎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死尸,自然也就不会抢走他的长公主殿下。 一切妄想与他争夺殿下的人,通通不该存活于世。 司马昱彻夜难眠,这一熬,竟是直接熬到了天亮。 殷子珮评价他的原话是:吃得少睡得少,这样熬下去迟早要升仙! 做了“噩梦”的殷子珮心有余悸地睁开眼,发现司马昱脸色差得很,她更是吓了一跳:“是我昨夜用力过猛,伤到你了么?” 她本想问他是不是被自己给榨干了,顾及司马昱的自尊心,就换了另一种说法。 不知道司马昱感觉如何,她昨天是真的爽到了——这不,梦里还回味无穷,和司马昱又大战了三百回合。 只是这梦的结局不怎么好:司马炎突然闯了进来,一副“弟控”的样子将司马昱紧紧护在身后,义愤填膺地指责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吸食*精气的女妖!明明知道昱儿身体不好还这样折腾他!他这样会死的!” 殷子珮下意识大声反驳:“司马炎你给我让开!我和司马昱明明情投意合,他身体也好着呢!” 只是梦中的“大声反驳”,在现实中就变成了小声嘟囔,仿佛情人间的呓语。 梦境最后的最后,殷子珮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马昱,只见他脸色苍白,甚至在咳血!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但确实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现在看到司马昱的脸色这样差,殷子珮对自己梦中的结论更是深信不疑——果然,以后尽量还是少行房事,司马昱的身体经不起她折腾啊! 然而现在司马昱一个翻身,又压覆在她的身上:“夫人想要的话,我们再来一次。” 若不是自己昨夜没能满足她,她又何至于在梦中和司马炎幽会! 殷子珮紧急叫停:“诶等等……” 拒绝了三两下,殷子珮终于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再次和司马昱滚作一团。 这种事情对殷子珮来说,就像男生早上晨勃时犹豫要不要打飞机一样:不打后悔一早上,打了后悔一整天。 此刻的她就很是悔恨——为了司马昱的身体着想,日后房事方面还是克制些为好! 按理说新婚夫妇第二日应该去拜会公婆,但王彩琴和殷子珮相看两厌,司马空也很是上道,为了面子上好看些,主动吩咐管家前来传话,只说体谅两个孩子新婚燕尔,司马昱又腿脚不便,便不用来了。 其实殷子珮小时候来过一次襄阳省,但那时候没怎么出过襄阳侯府。要不就是去参加各种宴席,要不就是跟着太子太傅读书写字,无趣得很。因此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很是新鲜,用了早膳便怂恿司马昱和她一起出去逛街。 -- 第206页 司马昱不由失笑,他向来不喜外出,对京城都比对襄阳省更熟些——因为在京当质子的那三年里,她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叫上他一同外出。 现如今她来了襄阳省,自己日后怕是也要对襄阳熟悉起来了。 待两人出了府,一个身着灰色短襟、毫不起眼的小厮神色如常地走进世子的小院,将这对新婚夫妇的行踪一五一十地禀告给王彩琴和司马炎。 听到长公主今日所行种种,司马炎眼中的神采渐渐褪去——一整日过去了,她根本没有要来看自己的意思,反而与司马昱相处甚欢。难道娘亲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没有骗他?她真的准备和司马昱做一对真正夫妻?她也是真的……觉得他司马炎恶心么? 王彩琴对此早有预料,反而不怎么惊讶——那个小贱蹄子怕是早就搭上了长公主这条线,而长公主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一丘之貉罢了! “炎儿,如今世人虽然都觉得你才是真正的驸马,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只被人笑话一下倒还罢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长公主受那个贱种的蛊惑,助他争夺世子之位,届时你我母子二人又该如何自处?即便司马昱不抢这个位置,可是他和长公主的孩子呢?我看侯爷的意思竟是已然默认让公主诞下的孩子继承大统了!” 司马昱眼中的失望和不甘逐渐化为滔天的恨意——司马昱那个贱人设计毁他身子,殷子珮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一直将他当狗耍!如今他们二人既然凑到了一起,此仇不报他司马炎誓不为人! “母亲,长公主我们暂且动不得,她若是暴毙,势必会引来皇家的不满与报复。但司马昱本就身子孱弱,哪天要是突然倒下,却也并不稀奇。” 王彩琴多次受到殷子珮的磋磨,又怎么可能甘心放过她,“炎儿,只怕在司马昱暴毙之前,长公主便怀上了孩子!为娘觉得司马昱之事不急,反倒是要先想些法子让长公主再也无法怀有子嗣才是!” 司马炎不禁有些迟疑,在他看来,剥夺一个女人的生育能力是比杀了她还要残忍的一件事。毕竟一个女人若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炎儿!你还在踌躇些什么?你如今连腰都直不起来,每日被困于这一间小屋中,说不定就是拜安平长公主所赐!司马昱沉寂了那么久,如今为何突然报复?难道不是找了长公主做靠山,亦或者这件事本就是她指使,就是因为她不愿意嫁给你!” 司马炎感受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和疼到直不起腰的半边身子,闭了闭眼,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总是担心男主能不能行”这个情节不禁让渣作者想到了亲身经历:前一阵子和领导一起出去吃饭,走路到饭店需要十几二十分钟,因为工作忙碌一整天很累了,我下意识就问他:“这个走路过去的话需要十几分钟的样子,我可以走,你能行吗?” 他一下就特别无奈地笑了:“你把我当个男人,行不行?” 嘻,可能男人对“行不行”都比较敏感吧。反正平日里相处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很娇气,下意识会照顾他一点儿。之前他见我拿个大箱子,想要过来帮忙,谁知道我自己三下五除二就给拎上去了,导致他伸到一半的手特别无所适从hhh最后,感谢颜卿卿的地雷、伊梓和煊泽的营养液、评论支持我的小天使们3< 第117章 新婚第一日,本应在家侍奉公婆或是拜访长辈,但殷子珮又岂是凡俗女子,这些所谓的长辈怕是还不够格让长公主殿下纡尊降贵前去侍奉,于是她干脆直接和司马昱一同外出“游街”。 殷子珮本意是想亲自推着轮椅带小娇夫外出,但司马昱不愿,他不仅不让殷子珮推,他还拒绝了带轮椅外出这件事——若只有他一人出来也就罢辽,但如今夫人同行,他实是不愿让她也遭受到他人异样的目光。 殷子珮心疼他的腿,却也不能直接说不逛了,要不然病美人又要内疚。因此两人逛了没多久,殷子珮就主动说累了想回府。 司马昱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这就累了?不应该啊,她在床上可是生猛得很,不像是体力如此之差。 猜测夫人还是顾及到他的腿,司马昱什么都没有说。 她真的很令人捉摸不透。明明是个想要脚踏两只船的三心二意之人,却总是如此温柔细心,给他一种自己深受宠爱的错觉。 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了吧,像她这样的贵人,肯流露出一二恩宠自己便该知足。 可是他不知足,他还想要更多。 她的世界里有她的父皇母后和三个皇兄,甚至有她兴办的义学堂和每年开棚施粥惠泽的那些百姓,可他的目光里只能容得下她。 幸好,她青睐的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盖世英雄。如果她喜欢那样的人,那自己就只能装作有志之士踏上仕途。如今就容易许多,他只需每日陪在她身边,想着如何让她更宠爱自己一些便可。 两人早早地回到侯府,恰巧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是府里的用膳时间。管家过来传话,说是请公主和驸马去前厅一起用膳。 殷子珮寻思着也行吧,自己也不是那混不讲理的人,司马空好说歹说也是司马昱的亲爹,也没必要闹得那么僵,便应下了。 司马昱一言不发,心里却在猜疑殷子珮是不是因为想见司马炎才应下此事。 -- 第207页 这种猜忌与嫉妒几乎逼得他快要发疯——果然,自己还是应该尽快将司马炎给处理了才是。 司马空当初早早地就分了家,因此饭桌上人数不多,除了殷子珮夫妇二人,就只有侯爷侯夫人、世子司马炎以及一堆尚未出阁的女儿。 殷子珮是来得最晚的,司马空见他们姗姗来迟,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管家布菜。 殷子珮打量了一下司马炎,发觉他变胖了一些——难道是因为每天坐着不动,然后又实在无聊只能吃吃吃? 司马炎注意到她的目光,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满桌子的人,她单单只凝视他,是因为余情未了吗?是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可是自己不可能再原谅她了,她做下的那些事情已经超过了一个男人所能接受的底线。 不仅司马炎注意到了殷子珮的“凝视”,司马昱同样也注意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块豆腐,蘸了很多的醋放进殷子珮碗里,然后又夹起一块豆腐,蘸了更多的醋放入自己口中。 殷子珮起初没注意,直到将那块豆腐放入嘴里才发现酸得不像话。她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在桌子的遮掩下,用手指悄咪咪勾住他的手以示安抚。 司马昱面上古井无波,瞧不出有没有变开心。只是他再次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这次没有放醋。 殷子珮松了一口气,拿起自己小勺子下意识也挖了一块没蘸醋的豆腐吃。 只是她还未将豆腐放入口中,就被司马昱一把将勺子打掉。 殷子珮人都傻了——几个意思?惯的他!司马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呗! 司马昱的脸色阴沉无比,他环视一圈,沉声问道:“这道菜,是谁准备的?”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众人皆摸不着头脑,司马空皱眉,呵斥道:“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王彩琴的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被侯爷的厉声呵斥给吓住了。 司马昱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每一个人,一字一顿道:“我竟是不知,襄阳侯府何时想要背上谋害皇族的罪名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司马空怒极:“司马昱!你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不成!这种帽子是能随便乱扣的吗!” 司马昱不疾不徐缓声道:“这道菜里掺了蕨明粉。” 然后又拿起筷子将所有菜肴一一品尝,最后当他将筷子放下时,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这里的每一道菜,或多或少都放了这种东西。” 同样面色难看的还有王彩琴,作为当家主母,后厨但凡出了任何问题都可以怪到她头上。 司马空却是一头雾水,“蕨明粉?”乍一听这名字,他还以为是烹调用的正常香料。 但司马昱的回答击破了他不切实际的漫想:“青楼里常用两种药物为女子堕胎绝育——红鸾花和蕨明粉。红鸾花效果差些,容易伤身子;蕨明粉价格昂贵但不易伤身,一般只有花魁才舍得服此药物。两种药物短期大量服用皆可达到堕胎的效果,长期食用则可致使难有子嗣。” 顿了顿,他一字一句说道:“安平长公主腹中如今很有可能已经怀了我的胎儿,有人居心叵测地在每道菜中都掺了此等毒物,不是谋害皇族又是什么!” “被怀孕”的殷子珮:小伙子,你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嘛! 蕨明粉此物,长期服用几乎对男子没有任何影响,对不想生育的女性亦是如此。王彩琴这把年纪了,自然不会再产子,这屋里会受之影响的,除了殷子珮,就是襄阳侯府里那一干未出阁的小姐们。 只是这一堆小姐里并没有王彩琴的女儿,那几个嫡女早已婚嫁。司马昱几乎瞬间就断定是王彩琴所为——她为了报复殷子珮,竟是将府里的其他小姐们也一同拖下水! 司马昱此时只恨他吃第一口时蘸了太多调料,醋的滋味覆盖了蕨明粉本身的味道。如若不然,他早该第一口就尝出来的! 他更恨的是,殷子珮吃的那一块豆腐竟还是他亲手夹给她的!如今只能庆幸蕨明粉的剂量微乎其微,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愤怒还是燃烧着司马昱的理智——他定要亲自揪出那下毒之人,并且手刃仇人! 虽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但王彩琴还是心神大乱——她明明,只放了很少的剂量,自己唤了好几个人前来试菜都未尝出!蕨明粉几近无色无味,司马昱又是怎么察觉的!他又不是学医出身!她还特意问过信任的大夫,说如此轻微的剂量,即便是专攻妇科的圣手也未必能够尝出。 殷子珮也反应过来了,这是冲着她来的呢! 只不过指向性实在太过明显,司马空巴不得她能诞下侯府的长孙,其他姨娘小姐们也与她无冤无仇,除了司马昱和王彩琴,又有谁会做出这种事! 殷子珮当即戏精上身,弯腰抱住自己的小腹,做作地惊呼:“啊!本宫好痛!” 司马昱一下就慌了神,也没空手刃仇人了,赶忙查看夫人的身子如何,谁料却收获了殷子珮狡黠的眨眼睛一枚。 司马昱:……又生气又想笑,但还舍不得骂她。 在场众人都慌了神,殷子珮如今可是他们襄阳侯府碰不得骂不得的小祖宗,容不得出任何一点儿差错。 殷子珮哭唧唧:“太医……本宫要太医……嘤,忘了这里穷乡僻壤的没有太医……本宫要死了,快拿纸笔来,本宫要给父皇写遗书。” -- 第208页 见她越说越没谱,司马昱都忍不住黑了脸——哪儿有这样咒自己的! 王彩琴:虽然此刻的我很慌,但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 侯府的医师估计不到一刻钟就能赶到,殷子珮才不想在众人面前被一个糟老头子切脉,于是虚弱地向司马昱伸出手:“夫君,快带我离开这里,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我二人缠绵过的床榻之上。” 司马昱心中恼火她动不动咒自己死,却又没法朝她发火,干脆直接将气撒在司马炎身上。他吩咐在旁边不知所措的两个小厮:“把世子从轮椅上搬下来!我要将夫人抱上去!” 两个小厮都没料到还有这种操作,面面相觑、彻底傻眼。 司马空此时也摸不清殷子珮是装的还是有意为之,但就算是有意为之,如今也只能万事都顺着她,盼着这位娇贵的金枝玉叶能够消火,否则他们整个襄阳侯府又岂能有好果子吃! 襄阳侯一声令下:“搬!” 司马炎的脊柱没了支撑力,本就是倚靠在轮椅的靠背才勉强保持坐姿,如今被人搬到一旁没有靠背与扶手的木凳上好不可怜,若非一个机灵的小厮主动扶持着他,司马炎整个人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耻辱、难堪……司马炎恨不得自尽于此。 待兴师动众的一干人离开,司马炎再也无法忍受,将面前的菜狠狠拂落在地。 司马空本就心情不好,被他这么一闹更是心烦意乱:“你也跟着发疯不成!”没空理他,老爷子威严道:“今日我就在这里看着!这些菜你们谁都不准动!谁也都不准出这个屋!管家直接报官,然后去请谢神医过来验毒,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拖我们整个襄阳侯府下水!” 以往分封制的时候,襄阳侯府就是“官”。现在虽已改革,说是大小案情都要走过场、上官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襄阳侯还没去世呢,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官员主动来管襄阳侯的家事。 王彩琴也愣住了,她迟疑道:“侯爷……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闹大了怕是……” “那你说怎么办?私下解决这件事,然后被百官弹劾侯府谋害皇族、包庇犯人?不想将这件事闹大,就不要让外人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况且长公主又岂是息事宁人的性子!” 在司马空心里,这件事不会是王彩琴做的。他的夫人虽算不得有顶好的脾气,却也贤德持家,将那些庶出的女儿们视为己出,如今又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他认为王彩琴不至于愚笨到此等地步。发妻自幼在世家大族长大,大局观总还是有的。司马一脉嫡系子嗣单薄,唯有长公主诞下司马嫡系的孩子,方能保证襄阳侯府百年的荣华富贵。否则,大权旁落其他脉系是迟早的事情。 届时要是真和“谋害皇族”扯上关系,整个侯府都吃不了兜着走!王彩琴又怎么可能蠢笨到做出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呢? 因此这件事,定是哪个和侯府有着权益斗争的世家大族做的。 第118章 此刻,襄阳侯府的前厅里落针可闻吗,人人都生怕自己和“谋害皇族”这件事扯上关系。 司马炎心里虽然害怕,却也不怎么慌乱。 谋害长公主这件事他是知情的,但他没有并插手,一切都是母亲在安排。小时候无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母亲都能为他处理妥善,这次应该也是能护住他的,是不是? 如果事情败露,大不了他就一口咬定自己对这件事不知情,母亲肯定会帮他都扛下来的。 这厢众人心怀鬼胎,那厢殷子珮却在和司马昱恩恩爱爱。 吧唧一口亲在病美人的脸上,殷子珮哄道:“怎么又生气了呀我的驸马爷?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以后绝对不拿自己的生命健康开玩笑了还不行嘛!” 驸马爷:“臣不敢。” 他虽然气她开玩笑不知轻重,但他更气的还是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护着她。 殷子珮知道司马昱在赌气,便笑嘻嘻地转移话题:“你们侯府也太危险了,不如咱俩搬去我的公主府住?” 司马昱反驳她:“不是我的侯府。” 他不喜欢这种说法,好像他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似的。他才不愿和侯府扯上关系,从此以后她在哪儿,哪里方是他司马昱的安身立命之所。 殷子珮笑嘻嘻的没个正形:“好好好,不是你的侯府,从此以后公主府才是你的家,你就是住在公主府里的小公主,我是你忠心耿耿的老护卫。” 司马昱也察觉到对面仿佛哄孩子一般的语气,禁不住有些羞耻——明明自己比她大了这样多,却还要她来哄,委实不妥。 司马昱:果然我还是应该做些成熟男人该做的事,比如把王彩琴和司马炎搞死什么的。 摸了下殷子珮的小腹,司马昱的语气难得温柔了些:“真的不疼了?” 殷子珮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夫君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疼了。”虽然她压根儿就没疼过。 司马昱心里的感觉有些奇异,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既强烈又微妙的感情。 他自出生起仿佛就是孤立于世的,印象里从未有人这样亲近过自己。即便他已经和面前这个人成了婚,也已经做过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但当她娇笑着索要亲吻的时候,他却还是一阵恍惚——原来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是这样亲密无间吗? -- 第209页 司马昱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甚至有可能是那种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于是低头亲了一下她,然后迅速起身:“我回前厅处理一下蕨明粉的事情。” 几乎落荒而逃。 殷子珮一脸黑人问号:我是仙人掌吗?亲一下还扎嘴不成? 官府的动作很快,一听说是襄阳侯召唤,立刻马不停蹄赶来。司马昱到前厅的时候,官差已经在一个一个审问那些参与过备菜的人了。 厨娘小厮们个个都吓得像鹌鹑似的,除了拼命摇头就是回答“不知”和“小人冤枉”,进展很是缓慢。 就在这时,派去搜下人住处的官差回来了,恭恭敬敬将手中的纸包递上:“大人,这是在德勤院最东侧的那间厢房里搜到的,就藏在床底。” 一个头戴黄褐色方巾的女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冤枉啊!小人从未见过此物!” 王彩琴的表情瞬时变得晦涩难辨。 司马空看了管家一眼,对方立刻心神领会上前解释:“此人名唤赵雀喜,约三年前进府当厨娘,得了掌事大厨的青眼,身份倒是要比普通厨娘高些,现如今自己一人住在德勤院最东侧的厢房里。” 司马空不置可否,在一旁坐下,示意审讯继续,自己则旁听。 那领头的官差简直焦头烂额,若不是大人恰巧不在,怎么能轮得到他这个小喽啰跑到堂堂襄阳侯府来作威作福!还审讯襄阳侯府的人呢,倒还不如让他自己被审! 他稳了稳心态,接过那纸包,问赵雀喜:“何故如此惊慌,我看这明明就是包普通的粉末。” “小人、小人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说从我屋里搜出了东西,自然害怕……” “哦?那这是什么东西你可知道?”说着,他将东西递给一旁的医师。 赵雀喜更加慌张了:“不知,小人真的从未见过此物!” 医师鉴别了下,给出了肯定答案:“是蕨明粉。” 那官差露出审讯专用的凶神恶煞嘴脸,呵斥道:“认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就在赵雀喜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司马昱突然指了下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淡淡道:“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司马空又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有些为难道:“这就是个洒扫的小丫鬟,平时还帮忙处理一下剩菜剩饭,应是叫……叫青青?” 就算是下人也分三六九等,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底层了,管家记不住她的名字实属正常。 只是这个让人记不住名字的小姑娘反倒是比赵雀喜还要有些胆识,她走到司马空面前跪下,不卑不亢道:“公子请问。” 司马昱没急着问话,而是转头向谢神医恭敬道:“劳烦您帮忙看看她的指甲缝里是何物。” 其实他也可以亲自上前检查,只是司马昱一直将殷子珮当初戏言的“男德”牢记心中,其中有一条是“不可亲近外女”。他也不清楚靠近这个小丫鬟检查算不算亲近外女,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麻烦一下谢神医吧。谢神医老伴去世多年,应当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和困扰才是。 谢神医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方才惊叹道:“这丫鬟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缝中确实残留着微量的蕨明粉。二公子真是神了,就算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老朽也是辨别了许久才发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您是怎么察觉到的?” 司马昱不言,他自小便发现自己与普通孩子有诸多不同。除了惊人的记忆力,五感也格外敏感,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便尝出蕨明粉。但这也导致他与夫人欢好的时候,自己总是忍不住格外动情…… 司马炎冷哼一声:“我怎么从来不知二弟何时成神医了?别是自己安排了一场戏,想要嫁祸给谁吧?” 司马空也半惊半疑地望着这个打小便慧极近妖的儿子。 司马昱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只是直直地盯着青青,“你若是说不出这蕨明粉的来源,可能就要体会一下被扒了皮做成人皮灯笼的感觉了。” 他说这话时极为认真,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令人毛骨悚然。 青青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奴婢不知啊!赵妈妈,也就是赵雀喜,她做菜时让奴婢帮忙撒些小麦粉进行勾芡,这些难道不是小麦粉吗?蕨明粉又是什么?奴婢听也没听说过啊!” 赵雀喜尖叫道:“你个小贱蹄子胡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帮忙做菜了?你不过是一个洒扫的下等仆役,浑身脏兮兮的,我怎么可能让你来帮忙准备贵人的吃食!” 司马昱站了许久感觉到腿脚有些不舒服,他找了个板凳坐下,面无表情道:“你们二人争论一下吧,如果不能找出那个说谎的人,就只能一起变成人皮灯笼了。” 一旁的官差:请问我是摆设吗?当着官差的面堂而皇之说要滥用私刑,你们襄阳侯府豪横个什么! 青青的逻辑明显要比另外一个厨娘清晰多了,“奴婢平日里是进不去疱屋的,今日我去帮您,许多人都看到了。” 赵雀喜恨不得撕烂面前这人的嘴:“今日叫你进来明明是因为人手不够,需要你将一些食材给搬进来!” 青青不置可否:“是呀,奴婢将东西搬进去之后,您又以腾不开手为理由,让奴婢帮忙勾芡。” -- 第210页 “我没有!” 青青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您为何不肯承认呢?其他厨娘也都看到了。” 官差主动询问了几个厨娘,但是都唯唯诺诺说不敢确认。 这倒是真话。厨艺作为一个厨娘安身立命的看家本领,向来忌讳他人偷师。赵厨娘做饭时亦是如此,不喜别人偷窥她。因此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但青青小娘子将食材搬到赵厨娘的灶台之后有没有再做别的事情,又有谁能够说得清呢?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司马昱似乎有些遗憾,“既然没有定论,那你们就只能一起变成灯笼了。而且谋害皇族这样的大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赵雀喜今年三十有四,父母皆亡,在经历了中年丧夫之后,唯一的孩子也夭折了,是实实在在的孤家寡人一个。 反倒是不到二十的青青,父母双全,膝下还养着一儿一女。 听到要诛九族,青青慌了:“二公子!这实在有失公允!” 司马昱打断她:“叫我驸马爷。” 刚刚谢神医就唤他二公子,他没好意思纠正老人家,毕竟是有家有室的人,总是被二公子二公子的叫,他听着不舒服。 一旁的官差直接看傻眼了——这、这,驸马爷不是襄阳侯府的世子吗?! 司马炎也怒极,虽然他已经决定了不再原谅殷子珮,但这种事关男人脸面的事情,他依旧不能忍:“司马昱!你算哪门子的驸马爷!我才是陛下赐婚的驸马!” 见两个儿子竟然在外人面前争论这种事,司马空坐不住了:“都给本侯闭嘴!让那个小丫鬟继续说!” 青青也是听傻了,她愣愣说道:“这、这不公平!明明不是奴婢做的事情,怎可轻易使用诛九族这样重的刑罚!” 司马昱用那种上位者高高在上的目光藐视地看了她一眼:“谋害皇族兹事体大,再重的刑罚也不为过。不过决定权主要还是在长公主那里,你若是招出幕后主使之人,倒是可以不用牵连家人。说来说去,如今有嫌疑的只有你们二人,能分辨出结果更好,分辨不出便一起将九族诛了就是,也算是给皇家的一个交代。” 赵雀喜虽然没了家人,却也不想受这无妄之灾,她情真意切道:“青青,你快些招了吧!我一人大不了一死,去了黄泉下还能与亲人相见。可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拖我下水?你想一想你那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还有家里的老母亲……” 青青愣愣地看着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二公子。这位公子即便身子孱弱,但生在这富丽堂皇的侯府自有各式各样的珍贵药材随意进补;身上的白色长袍看似简单,但仅是那光滑细腻的料子,就绝非她这种贱民奢望得起的。 他生来就是高人一等的,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她若是咬牙硬撑,届时根本不会有人护着她。 青青咬了咬牙,艰难道:“我招。” 第119章 听到青青说“我招”,领头的官差立刻精神一振,吩咐下属要将供词好好记录下来,不得有任何差错。 司马昱余光瞟了一下即便在自己威胁青青时,也全程没有任何反应的王彩琴和司马炎,脸色稍稍沉下几分。 青青颤抖着唇道:“是、是一位贵人让奴婢这样做的,他说事成之后会给奴婢一百两黄金,但奴婢若是敢将这件事情泄露出来,就杀奴婢的家人灭口!奴婢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两个孩子得了怪病,实在没钱医治……” 司马昱再次打断她:“你若是不将他供出来,我就上奏皇上光明正大地诛你九族、杀你家人;你若是助官府揪出那幕后指使,我亦可以叫官府护着你全家免受灾害。” 得了二公子的承诺,青青努力回忆道:“那人并未将身份姓名告知,是位魁梧的老爷,身高八尺,看着也就三十岁上下。他发量茂密,络腮胡几乎将半张脸都遮住了。对了!他身上还戴着一块木牌,因为花纹奇特,奴婢多看了几眼,因此有些印象。” 官吏赶紧将纸和笔递给她,示意她画下来。 青青将那花纹歪歪扭扭地画下,是一个宛若迷宫一样的图腾,不像字也不像实物,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 就在众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反倒是襄阳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且脸色黑如锅底。 司马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彭措!竖子胆敢陷害我!” 彭措和司马空结下梁子没几年,主要是因为彭措出身寒门,平步青云也就是近三五年的事情,司马空以前自是不会将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寒门放在眼里。 而彭措的政治理念十分简单刚烈——削弱世家大族的势力。在这种政治理念下,世袭侯位且拥护分封制的襄阳侯府自然首当其冲。 最要命的是,皇帝那老不死的竟然将彭措派到了襄阳省任职,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夺人权财如杀人父母,司马空真是恨不得直接杀了那厮一了百了。他这么急着与皇家联姻,也是为皇帝和官场上这些“彭措们”大刀阔斧的改革动作所逼。 娶了安平长公主有两大好处:其一是因为陛下爱女心切,襄阳侯府应该不会被随便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全家流放,毕竟天下又有哪个女子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婿全家背上污名?其二则是为了使司马家的血脉同皇家融为一体,大家沾亲带故的本就是一体,又何必继续削权呢?总比大权旁落他人之手要好得多吧? -- 第211页 总而言之,司马空对彭措真是恨得牙痒痒。只不过青青描述那人却并非彭措,而是他身边形影不离的得力干将——陶庆虎。 本来一个小将士并不会引起司马空的注意,但彭措和陶庆虎这对组合实在是引人注目——彭措白面书生一个,容颜俊美,儒雅风流;陶庆虎则宛如黑面张飞,丑得令人印象深刻。 这一黑一白、一美一丑简直连体婴一般,扎眼得很,若非陶庆虎实在无颜,少不得会有人编排他俩的关系。 而且这陶庆虎并非大邺人,他出身一个神秘的小部落。部落里人人都会在身上挂一块木头,上面雕着的则是部落图腾。 青青描述那人,是陶庆虎无疑了。司马空几乎瞬间就断定,这一切都是彭措指使,为的就是陷害他们襄阳侯府。最好再来个满门抄斩,彭措一次性便可肃清自己最强劲的政敌。 司马空虽是被气得不轻,司马昱却并不买账,执着追问:“那这位厨娘又是如何被牵连进此桩案件的?” 青青咬了下唇,“之前奴婢怕此事泄露,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便事先将东西藏在赵妈妈的床底。” 跪伏在一旁的赵雀喜突然暴起冲向青青:“你个贱人!竟然陷害我!看老娘不撕烂……”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官差给拖了下去。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心想此事基本水落石出,只看司马空怎么处理和彭措之间的关系。 司马昱却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审问青青:“你既能栽赃陷害府里的厨娘,我又怎能知道你有没有将脏水往彭大人身上泼呢?” 王彩琴的眼皮再次狠狠地跳了一下。 青青也是直接傻眼:“这、奴婢又怎敢胡乱攀咬位高权重的大人!” 司马昱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你又怎么知道那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真有意思,司马空只是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彭措的名字而已,一个活在底层的奴婢还知道彭措是谁不成? 青青脸色白了一瞬,反应却十分机敏:“能许诺事成之后给奴婢一百两黄金的,不是高官还能是何人?” 司马昱不置可否,换了一个问题:“你与那男子见了几次?” “两次。” “两次就能够让你铤而走险,在侯府的饭菜里下毒?如此草率?” 面对司马昱的咄咄逼人,青青明显慌了神。 司马昱起身,拿起青青刚刚画的图仔细端详。他见过彭措和陶庆虎一次,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敢说这张图虽然看似歪歪扭扭,但与陶庆虎玉佩上的图腾至少有九分像。若非如此,司马空也不会一眼就看出。 图腾倒也不算复杂,皆由简单的横线组成,但是纹路细致像迷宫一般,就算是刻意去记,以普通人的记忆力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精确。 正在青青诺诺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二公子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赵厨娘头巾上的印花是什么样的还记得吗?画出来。” 青青一头雾水:“这……奴婢隐约只记得是一个褐色的方巾,上面的花纹确实不曾留意。” 赵雀喜的头巾用的是最寻常的条纹提花锦布料,上面的花纹比那块玉佩上的纹路要简单了十倍不止。若青青真是记忆力超群之人,随意一瞥便能记得七七八八,更何况她和那赵厨娘经常相见。 显而易见,她定是花了大精力特意去记忆陶庆虎的腰牌纹路,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多看了几眼”。 司马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自幼独处惯了,向来不爱与外人接触,除了殷子珮在他身边待得久些,和这么多人聚集在同一间屋子里而且交谈那么久,已经让他的耐心快要耗尽。但这个叫青青的却将众人当猴耍,嘴里没句真话,浪费他本应该用来讨夫人欢心的时间。 司马昱脸色阴沉,起身便要离开,“将她押下去,本驸马自会禀报圣上,诛她九族。” 青青一怔,猛地抬头不可思议道:“不是说招了便可以不牵连家人的么!” 司马昱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臭虫:“可是你没有说实话。” 那领头的官员虚心请问:“敢问二……您是如何得知她没有说实话的?” 他本来想称呼二公子,却突然想到之前司马昱责令青青改口驸马爷的事情,但若是称呼驸马爷,岂不就得罪了侯府的世子?关键是,圣上赐婚时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二公子就不是驸马爷啊! 所以他只得小心翼翼地称呼了一声“您”。 司马昱见这个官吏避开正面称呼自己,心中明镜似的,不欲为难他却也不想搭理他:“想不透就不用想了,将她全家都押进大牢才是你该做的正经事。”然后抬腿就要离开这里。 青青这次彻底傻眼了,没想到二公子会不顾名声如此草菅人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竟然就不再追问! 她看了一眼侯夫人,发现夫人连个正眼都不给自己。这一刻,她翻然悔悟——侯夫人压根就没准备保住自己的家人!她被骗了! “是金妈妈!是金妈妈指使我这样做的!” 青青口中的金妈妈是侯夫人还未出嫁时便陪在身边的侍女,跟在王彩琴身边几十年了,是她最忠心耿耿不过的心腹,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夫人的最高指示。 这一句话,叫司马昱硬生生停下了往外迈的脚步。 -- 第212页 王彩琴愣了一下,冷笑出声:“侯爷,你瞧这刁奴是疯了不成?短短一会儿攀扯了三个毫不相干的人,也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司马空也狠狠地皱起眉头,这件事可以是胆大妄为的下人做的,也可以是政敌彭措所为,却独独不能牵扯到他们侯府。 他朝那官吏摆了摆手:“本侯看这刁奴的脑子有些不清醒,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怕是要用些刑再继续审问,速速将她压下去吧。” “慢着。这事的受害者既是长公主,便应押入公主府。否则出了什么差错,届时长公主怪罪下来,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官小吏能承担得起的。” 司马昱的声音不大,却莫名很有威慑力。那些官吏本就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对此自然是无有不允,恨不得能一秒钟消失于这个是非之地。 况且长公主殿下受到的恩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天底下能在府里设私狱的,除了天子和襄阳侯,便是安平长公主这独一份的,就连那几个皇子都没有这份权力。 司马空警告地看了次子一眼,示意他不要乱来,若是牵连到侯府贵眷,谁都逃不了干系。 司马昱并不理会,“既然侯府保护不了长公主殿下的安全,明日殿下和我便会搬去公主府。” 闻言,司马炎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司马空也怒极:“胡闹!哪有大婚后就立刻从夫家搬出去住的!而且还是和小叔子一起!你自己不要脸,本侯和你兄长还要脸呢!” 司马昱闻言嗤笑一声:“小叔子?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我这种日日爬上嫂嫂床榻的小叔子呢。” 第120章 大邺国长乐二十一年,农历五月初五。宜乔迁、移徙、动土、拜师,忌祈福、祭祀、杀生、拜佛。 初三嫁入侯府,初五殷子珮便带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小叔子”搬到公主府。 迁入新宅这件事自然遭到了襄阳侯的强烈反对,但谁叫大婚第二日长公主就在侯府“中毒”了呢?司马空毕竟理亏,拦也拦不住。 殷子珮捂着尚未痊愈的额头,虚弱道:“侯府如此龙潭虎穴,本宫实在是不敢待了。若是侯爷觉得十分不妥,便让世子也一同跟来就是。” 司马空:……昨天不是腹部绞痛吗,今个儿怎么又变成捂额头了。等等,带走本侯的一个儿子还不够,竟想将侯府的香火全部带走?你又不在炎儿那里过夜,把他带走作甚!这岂不是资源浪费?炎儿留在侯府,多给他配几个通房丫鬟负责传宗接代。 短暂交锋之后,殷子珮如愿以偿地带着司马昱入赘公主府。 公主府离侯府倒是不远,毕竟都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只是折腾了一天,待安顿下来时已是月上梢头。 殷子珮坐在床榻之上,司马昱挥挥手让梅林退下,亲自服侍她脱鞋。殷子珮觉得有些奇怪,但权当夫妻间的小情趣了。 “夫人一整日忙着指挥那些侍女们收拾东西,怕是疲惫不堪,我来帮你按一下吧?”说着,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摸在她的脚心之上。 殷子珮浑身一麻,玉足突然被人触碰,一向爽朗的她倒是突然生出几分羞涩来。 只是如此貌美如花的郎君为自己捏jio……殷子珮觉得自己某种诡异的“大女子主义”被满足了,于是她故作镇定道:“那本宫就赏你个机会。” 司马昱淡淡地笑了下,丝毫不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泰然自若地用九浅一深的手法帮她捏足。 殷子珮:……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捏着捏着,司马昱的手就一路攀附上来,惹得殷子珮不断嘤咛。 就在自己快要被扒光的时候,殷子珮的眼中难得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突然回想起大婚当夜她做的那个噩梦——司马昱被她干到吐血了都! 当时她就下定决心不能夜夜都“吸食”他的精气,一定要有节制。 想到这儿,殷子珮如触了火一般迅速将司马昱推开:“你明日还要继续审问那个青青,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吧!” 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司马昱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双手,眼中的风暴几乎要吞噬一切——好、很好。 今日搬至公主府之前,她就动了心思想将司马炎一起带来,父侯不肯她才作罢。如今得到他的身子不足两日,她便已经升了厌弃之心,在床榻之上毫不留情就将他推开。 她的心,变得实在太快了。 快到他,只能想办法锁住她的心,锁住她的人。 要是他们二人能一辈子都待在公主府就好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依赖,日常起居有下人服侍,谁都不需要踏出府门一步。 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被推开的司马昱没有不高兴,反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我服侍夫人早些休息吧。” 从今往后,日日夜夜他都要服侍她入睡,不让第二个人代劳这件事。 殷子珮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些阴森诡异,小心翼翼解释道:“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夫人想要早些歇息,那我们便早些歇息。” 殷子珮不知道对面这人的心肝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她见到司马昱如此乖巧,还颇为高兴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好呀,那青青这个案子就全权交给你处理,明日早起去断案吧,我的青天大老爷。” 她懒得去掺和了,这事儿八成是王彩琴做的。彭措作为她父皇忠心耿耿的下属,最是清楚不过她爹是怎样的一个女儿奴,又怎么可能去作死扒拉真龙的逆鳞? -- 第213页 倒不如把这桩案子交给司马昱处理,给他找点儿事情做,省得整日待在屋里闭门不出,要是抑郁了可如何是好。 司马昱倒也不负所望,他做事一向稳妥,寻了个由头干脆利索地将青青一家羁押至公主府的私狱,名为囚禁实为保护。 只是司马昱倒也没这么好心,即便是将她的家人接来团聚,但对于青青本人,各种刑罚还是少不了的,谁叫她妄图伤害长公主殿下呢。 昏暗潮湿的大牢里,司马昱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青青,眼里没有半分怜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撒谎的话,下一个被用刑的就是你儿子。” 他派人去调查,青青的孩子确实得了怪病,为了治病花了不少银子,甚至连家里的祖田都给卖了。 孩子的爹虽不是什么嗜赌暴虐之人,但他好逸恶劳、懒惰成性。家里的地是老娘和青青在种,平日里花销所用的饷银也皆由青青在襄阳侯府做苦差得来。因而她说自己是为了钱才铤而走险做出这种事,司马昱是信的。 青青如今也意识到侯夫人压根儿没准备护住自己,或者说相比较长公主滔天的权势,侯夫人根本护不住她,于是只得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奴婢原本只是一个负责洒扫的下等仆役,接触不到侯府备菜。但赵厨娘得了掌事大厨的青眼,做事便越发漫不经心,喜欢将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去做,因此也经常叫奴婢去庖厨里帮她打些下手。” “有一日,侯夫人身边的金妈妈突然找到奴婢,说可以给奴婢的孩子治病,还额外给五十两银子,只要奴婢每日见机行事,将她给的东西撒在吃食中。” “那时奴婢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并不知道此行针对的是长公主殿下,金妈妈只说这不是什么毒物,就算是经年累月地吃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她还说这是侯夫人的意思,奴婢想着既然侯夫人自己用膳时也会吃下这些东西,想必是真的没什么大碍。奴婢也试着将此物喂给野猫,一点儿异常都没有。” “奴婢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眼见着孩子不知何时就要咽气,金妈妈又威胁说不照做的话要杀奴婢灭口……” 司马昱不耐烦地打断她:“先言重要之事。” 青青瑟缩了一下,“是、是。金妈妈嘱咐,如果当场被抓,就让奴婢认下这件事。她事后会给奴婢的家人补偿,而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受连坐之罪、牢狱之灾。” “但如果不是下药的时候被抓,就先嫁祸给赵厨娘。然而赵厨娘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奴婢一定嫁祸不成,然后便装作没有办法只能招供的样子,将脏水泼给侯爷的仇人,届时众人一定会对第二个‘真相’深信不疑,侯爷也会这样认为。” 青青的供述和司马昱想得差不多,基本不出所料。 司马昱看了她一眼,知道此次所言应当就是实情,转头吩咐一旁的人:“看好她,别死了。”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虽然真相大白,但司马昱的脸色并没有轻松分毫。 他心中清楚,到最后这件事大概率还是由金妈妈以一己之力承担,根本伤不到王彩琴母子二人的根基——怪不得那时王彩琴并没有十分慌张,原来是早有准备。 殷子珮没所谓地抓了一把他仍有些潮凉的头发玩,安慰道:“无妨,待我给父皇上书好好哭诉一番,她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啧,病美人真是讲究,从大牢回来后必须先去沐浴焚香。这要是一天把犯人审个两三次的,他还不得洗秃噜皮了? 司马昱静默不语,心里却想着如何将那母子二人置之死地。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拿出一个团花镂空香囊递给殷子珮:“这个是我亲手设计的香囊,里头的香料亦是专门为夫人调制的。” 这是一个圆形的香囊,材质应该是银的,上面镂空的花纹十分精美,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殷子珮爱不释手地接过,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我的夫君好厉害呀!这个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香囊了,味道也很好闻,以后我会日日都佩戴的!” “你喜欢就好,香料用完了我再给夫人重新调制。” 司马昱的品味是真的很可,殷子珮夸赞他也不是奉承话,自此也是真的将香囊日日佩戴,同时再熏上小娇夫亲手调制的雅香,殷子珮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不过如今财、权、色她都有了,就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回报百姓。王彩琴的事情殷子珮懒得管,什么恩怨都让司马昱去解决,她则准备在襄阳省也开设义学堂。 之前她的义学堂只在京城开办,辐射范围有限。如今既然来了襄阳省,自然就要惠及这一方的百姓。 义学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教给她们谋生的手段,这已是殷子珮能够想到的帮助她们的最好手段了。 只是义学堂建立初期,事务繁杂,殷子珮最近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每日总是昏昏欲睡的。 她向司马昱撒娇说自己最近被周公绑架了,司马昱也只说是她操劳太多,身子吃不消了。义学堂的事情应该适当交给他人去处理,她在府中好生休养便是。 近些日子确实有些席不暇暖,可能是真的累到了。但殷子珮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她的身子骨何时变得这样弱了? 琢磨着琢磨着,殷子珮忽的悚然一惊——她该不会……怀孕了吧? -- 第214页 第121章 殷子珮和司马昱的房事并不频繁,一是因为她整日忙着兴办义学堂,二则是因为她怕司马昱的身子受不住。 而且原著里并没有怀孕这个情节,殷子珮也就一直蛮心大的,没去特意做什么保护措施。 要是万一怀孕了…… 说实话,她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暂且不说产子时那宛若断骨一般的疼痛,即便是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他生了下来,但孩子又不可能和她一起穿越到下个世界。更重要的是,她大致算了下时间,自己能够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或许已经不多了。 殷子珮也不敢让司马昱给自己把脉,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她却执意堕胎,还不知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呢! 但她也不想让司马昱知道自己宣了别的医师,正巧义学堂里有位女夫子是教药理的,年轻时是位医女,殷子珮便趁着在义学堂监工的时候单独约她会谈。 屏蔽左右,屋里只剩殷子珮、梅林和女夫子三人。 殷子珮大大方方地将手腕伸出,“孟先生,本宫最近身子疲乏得很,麻烦帮忙瞧瞧是否有身孕了。” 孟夫子今年四十出头,每每瞧着长公主都仿佛在看自己的女儿一般。而且长公主心地善良、为国为民,孟夫子是打心眼里喜欢和敬佩这个小姑娘。如今见长公主“偷偷摸摸”与她私下会面,而且上来便单刀直入询问这种问题,孟夫子的眼中不由多了几分心疼。 唉,就算是这天下至尊至贵的长公主也逃脱不了普通女人的命运,一旦出嫁,肩上便落了生儿育女的重担。平日里看着端庄大气的长公主殿下,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啊!如今却顶着侯府传宗接代的压力,还不敢光明正大地宣大夫把脉,生怕空欢喜一场惹得众人嘲笑。 于是,在殷子珮眼中:自己姿态优雅地露出一截皓月般的白净手腕,泰然自若地要求女夫子帮着瞧瞧是否有任何异常。 然而,在孟夫子眼中:唉,可怜的殿下。 细细把了脉之后,孟夫子欲言又止,眼中的不忍与失落几乎要溢出来。 殷子珮被这种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满脑子都是: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我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能不能不痛不痒地撑到穿越? 她艰难道:“孟夫人说吧,本宫承受得住。”要是真得了绝症,大不了也就忍受几个月而已。 孟夫子同样艰难道:“殿下身体安康得很,只是……确实不是喜脉。” 闻言,殷子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心头的疑惑却萦绕不散:“那为何本宫最近时常感到困乏,精神不济得很,每日只想躺在塌上小憩?” 孟夫子又仔仔细细地从头至尾为她望诊,最后只得艰涩重复道:“殿下,您真的没有身孕。” 殷子珮雍容华贵的表情破裂了一瞬:这不是重点啊喂!我问的是最近自己为什么变困变懒了!你老是强调我没怀孕是几个意思诶! 见到长公主连面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孟夫子更心痛了:殿下她,到底是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啊!他们襄阳侯府实在欺人太甚!坊间都传遍了,是世子司马炎不能生育,如今却来逼迫长公主,真是恬不知耻! “殿下,不是您的错,您身强力壮得很,说不准是驸马爷那边……”司马炎贵为侯府世子,她也不好说得太直接,只能点到为止。 身强力壮的殷子珮:害,我就说嘛,司马昱那个小身板不适宜纵欲……等等,身强力壮真的是在安慰我? 被带偏了的殷子珮思考了好几秒,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问什么的:“不是,孟夫子,本宫急于知道的是,为何明明身子安泰,本宫近来却如此嗜睡?” 孟夫子露出一个慈母般的笑容:“应当是殿下最近正在长身体吧。” 殷子珮:哈?就这?就这? 殷子珮不免也觉得好笑,既然没有怀孕,便也没了那么多的顾虑,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说与司马昱听。 她笑眯眯摸了下司马昱的头顶,“说不准再过两年我就能长得和夫君一般高了。” 司马昱不置可否,状似不经意问道:“那个孟夫子医术很精湛?” 殷子珮想也没想便回答道:“还行吧,但肯定比不上你。” 司马昱眼中滑过一丝暗色——既然不是什么杏林高手,夫人却还是舍近求远让那人望诊,难道是怀疑他了? 司马昱既生气又难过——自己果然不是她最信任和最依赖的人,一旦有任何异常,她宁愿去询问外人也不愿告知他。 果然,自己之前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她的心太大了,总是想着外面的世界,一个不留神便会离开他的视野范围,唯有想办法将她锁起来、珍藏起来,才能够永永远远地得到她。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司马昱说起青青那桩案子:“侯夫人身边的金嬷嬷已经认罪了,说皆是她一人所为,侯夫人和世子都不知情。” 殷子珮倒也不意外:“她有说是因何缘故毒害我的么?” “她说司马炎自幼在她身边长大,早已将他看做是自己的孩子。如今见到长公主同二公子一起折辱驸马爷,自己心中不忿,一时昏了头脑才做出这种事。”说这话时,司马昱的语气着重加强了“二公子”和“驸马爷”这六个字。 殷子珮的反应极快,立刻“一脸茫然”问道:“谁?二公子不就是驸马爷吗?我的驸马爷只有二公子一位,她说的那又是哪家的驸马爷?这个金嬷嬷莫不是年纪大了、头脑有些不清醒了?” -- 第215页 司马昱:虽然知道她在哄我,可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是何种缘故。 得益于殷子珮的机敏,这缸醋坛子暂时没有打翻。 司马昱继续道:“金嬷嬷和青青肯定是死罪。至于青青的家人,我既答应过她说出实情便不诛连亲人,就暂时先将他们关在牢里吧,对他们来说这里倒还安全些。” 待他把王彩琴和司马炎送上黄泉路,再将这一家人放出来。 此事王彩琴倒也勉强算是损失惨重,丢了从小到大陪在身边的心腹不说,还搭进去半数家产——她将自己近乎一半的嫁妆都送到公主府给殷子珮赔礼道歉。 王彩琴心里也极其不愿,只是被司马空逼着实在没有办法,更何况她本来就心虚,唯有盼望着这些丰厚的财礼能够稍稍平息一下长公主的怒火,不要引起皇室激烈的反扑。 只是殷子珮这厮呢,忒不要脸,东西照收不误,该上的眼药却一样都没少,给她父皇母后写的信里,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没过几日,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便带着京城的圣旨和皇后写给女儿的家书来到襄阳省,想必是“娘家”派来给长公主撑腰的。 一见到殷子珮,脸色蜡黄的高公公就开始哭诉:“长公主殿下,您是不知道啊,陛下看了您的家书之后震怒,当即亲笔了这道圣旨,命老奴五日之内送到。京城到襄阳省八百里加急都得四五日,这是要了老奴的命呐!一路过来马儿跑死了好几匹,老奴也快要跑断气儿喽!” 殷子珮哭笑不得。高公公确实年纪不轻,经不起父皇这样折腾了。但他是父皇身边的老人,就算是朝中的三品大员都要敬他几分。派高公公前来亲自督察此案,也是代表了父皇的重视。 “梅林,快些搬个软凳给高公公坐,再沏壶大红袍递给公公补补。” “诶,当不得当不得,长公主这是折煞老奴了。不过这道圣旨不是给长公主的,老奴这就要去襄阳侯府宣旨。先来公主府,是因为皇后娘娘吩咐要先将家书送来给您。” 紧接着高公公冷哼一声:“然后老奴就要住在襄阳侯府,将案件涉及到的人全部都亲自审一个遍儿!胆敢对殿下不利,看样他们襄阳侯府是安逸太久,想要自寻死路!” 殷子珮不置可否:“那就辛苦高公公了。” 她还是挺好奇圣旨里写了什么的,难不成是废了司马炎的驸马身份?然而大邺国有规矩,圣旨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别人看的,殷子珮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高公公面上的表情霎时变得无比谄媚:“使不得使不得,能为长公主殿下赴汤蹈火那是老奴的荣幸。只是……”说到这儿,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吩咐驸马爷也要被审,只是不知驸马爷如今是在侯府还是在公主府?” 殷子珮坦然自若道:“驸马爷?你是说司马炎吧?他如今在侯府,是司马昱同我一起搬到了这里。” 高公公面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十分微妙,满脸的神情都写着:“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是皇上和皇后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打探一下公主和司马家的这兄弟俩究竟是如何相处的。尤其是皇后,她生怕女儿接受不了这种荒唐的关系,将两个男人都拒之门外,最后孤独终老。 但现在看来,倒是皇后有些杞人忧天了。 高公公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啧,皇室就是秽乱呐。兄弟二人共侍一妻这种事情多么惊世骇俗,这要是在民间都能被唾沫星子给喷死!但在皇家,这事儿他还就成了你说怪不怪! 如今看来,是二公子得了长公主殿下的宠幸。当初他就说嘛,世子再是出身高贵又怎样,长公主的身份这般尊贵,根本不会像凡俗女子那般注重门第,肯定是容颜俊美的二公子方能得到殿下的青眼! 此刻,出身卑贱但由于年轻时长相清秀才爬上高位的高公公心中顿时有股奇异的满足感。他顿时也不觉得累了,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圣旨便气势汹汹杀向襄阳侯府。 第122章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襄阳侯夫人王氏,纵刁奴毒害皇室,德行有失,人神共愤。今褫夺一品诰命夫人之号,一切礼遇随减。钦此。” 宣完圣旨的高公公忍不住唏嘘不已:陛下这人向来爱给别人留面子,就算是贬谪废黜类的圣旨也会稍作修饰,功过掺半着说,言辞也不会如此锋利。可见此次他是真的被气到了,寥寥三两句话,矛头直指侯夫人。尤其是“德行有失”这四个字,就能让侯夫人从今往后都在贵夫人圈中抬不起头! 王彩琴就算是心理早有准备,也万万没想到皇帝这么不给她留面子,她接过圣旨的手似有千斤重,仿佛丧失了全身所有气力。 高公公翘着兰花指催促道:“侯夫人,快谢恩呐!” 王彩琴怔怔地看着这道明黄色的圣旨,有些木讷地行了一个跪拜礼:“民妇,谢陛下恩典。” 透过这道刺眼的黄色,她仿佛已经看到其他夫人们窃窃私语的兴奋嘴脸。 在大邺国,这些贵夫人们没什么盼头,也就是指望着丈夫儿孙出息些,能给自己挣个诰命夫人当当,这已便是极大的荣耀。 王彩琴依稀还能记得自己被册封时那种春风得意的感觉,襄阳省里的所有女人都不得不高看她一眼,那时她也没想到这个诰命竟还有被褫夺的一天。 -- 第216页 王彩琴突然觉得很可笑。 十几年前为了害司马昱,她搭进去几个心腹,现如今司马昱的腿基本无碍,倒是炎儿的腿断得彻底。 现在为了害长公主,她又折了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挚友和忠仆,赔了尽半数的嫁妆,还被夺了封号,但长公主依旧比谁都生龙活虎,甚至还美滋滋地带着司马昱搬去了公主府。 她不明白自己如何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是报应吗?报应她生出了害人之心,没有好好相待那个小贱种?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能够对丈夫偷腥生出来的孩子和颜悦色?尤其是这个孩子还天生聪颖,威胁到她自己孩子地位的时候。 不,或许是她错了,她一开始报复的对象就错了! 这一切都是司马空的错!司马空将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活生生折磨成一个困在高墙的怨妇,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还永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他司马空的眼里,能够在外多多开枝散叶也实属无奈,甚至还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谁叫府里的女人不争气生不出儿子呢?而外面的女人能生出儿子,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而且将外面的孩子放在当家主母的膝下养育,已是给足了她王彩琴面子。身为侯夫人,就合该做一个宽宏大量、温柔体贴的贤妻良母,将这个野种视为已出,永远无怨无悔照顾着这一大家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要顾及他司马空的脸面和侯府的利益。 司马空客客气气地将高公公送去客房休息,回来时看到发妻仍像个傻子似的魂不守舍地盯着圣旨看,立刻厌恶地呵斥道:“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自大邺开国以来,我襄阳侯府还从未出过此等无颜之事!母亲当初真是识人不清,这么多贵女却偏偏挑中你做媒!”说完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王彩琴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高高的朱墙与外头广袤无垠的苍穹,无声地笑了起来。 ——是啊,我当初真是识人不清,瞎了眼才看上你,央着母亲去结识老侯夫人。 ——我自己犯下的错,便要想办法自己解决。该死的不是司马昱也不是长公主,而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男人! ——待你司马空归西,侯位自然也就该落在炎儿身上了吧?不管长公主更偏爱谁,炎儿的世子之位可是真真切切的,谁也抢不走。 圣旨的内容很快便传到殷子珮的耳中,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父皇委实是不给侯夫人留面子。 像侯夫人这种“富太太”,大多全靠脸面活着,是典型的要面子不要里子。要是让殷子珮来看,那个什么诰命夫人没有就没有了呗,每个月俸禄又不多,是那种典型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称号。 不过许多女人一生梦寐以求,也就是求个名头和他人艳羡的目光罢了,委实无趣。 前朝有个宰相是贫苦出身,他红袍加身的时候都已经五十了,老娘也足足八十高龄。因为儿子争气,给老太太封了个诰命,谁曾想老太太得到这个消息后太过激动,乐极生悲竟然两腿一蹬就去了! 她正教导梅林可千万别像这些女人一般想不开,拿到手里的权力和银子才是真的云云。此时司马昱自外推门而入。 殷子珮发觉司马昱的表情不太对劲,挥挥手让梅林退下,关心道:“怎么了?青青的案子让你为难了吗?” 司马昱不言,用一种含情脉脉、秋水涟漪的眼神凝视着她,其中还掺杂着几分惊喜、愧疚、疼惜、钦慕……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尊重人,但即便是司马昱如此绝色,殷子珮仍是被看得一阵恶寒——司马昱他,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对我进行精神攻击。” 又是半晌,司马昱才说了自他进屋起的第一句话:“夫人,让你受苦了,都怪我,竟然没能注意到你的不安与惊慌。” 殷子珮:???你怕是真的被小鬼上身了吧! “孟夫子都已经告诉我了。夫人以后不用这般强撑着,任何事情都可以对我说,我自会站在你这边。” 这话说得含糊,但提到“孟夫子”这三个字,殷子珮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谁知道孟夫子的大脑黑洞都脑补了些什么惨绝人寰的剧情啊! 殷子珮颤颤巍巍问道:“她、她都给你说什么了?” 司马昱握住她的手,面上多了三分感动三分娇羞还有三分自信:“我从未敢想过,夫人愿意要一个属于你我二人的子嗣。夫人这般尊崇的身份,竟然愿意遭受如此痛楚与风险,我又怎么能够不动容?但是夫人千万也不要有压力,暂时没怀上不是身体的原因,只是……” 说到这里,司马昱面泛桃花,“只是你我的房事实在过于稀少,日后我在床榻之上也会多费些精力的。再说,你且放宽心,有我帮你调理身子,想要有身孕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千万千万莫要有压力。” 殷子珮听得眼神都直了,她觉得自己即将社会性死亡。 其实,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或许是医者仁心,孟夫子在得知长公主的“悲惨遭遇”之后夙夜难寐,实在不忍心看长公主为了这个事情备受折磨,于是她冒着被驸马爷找麻烦的风险,修书一封送至襄阳侯府。 -- 第217页 毕竟身份地位低微,她倒也没敢指责侯府,只说长公主如今压力过大,反而不利于有孕,还望侯府能够宽慰一二,莫要逼迫得太紧。 这封信呢,本是送给“驸马爷”的。襄阳侯府的人得到这封信之后却犯了难——只说给驸马爷,也没说是给哪个驸马爷啊! 下人硬着头皮将信送到侯夫人面前,侯夫人看着这封信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送去公主府给二公子。” 王彩琴已然想透了,长公主权势太盛,不是自己能与之抗衡的。而且观她一副巴不得远离侯府的样子,说不准压根儿不准备参与侯府的权利斗争。 只要长公主不将手伸到侯府,她和炎儿又何苦去主动招惹!他们娘俩本不该将精力过多分散至外物,只要守好炎儿的世子之位,司马空去世的那一刻,炎儿就是侯府堂堂正正的新主人! 既然决定了不招惹,那炎儿的驸马之名不要也罢! 兜兜转转,于是这封信就被送到了司马昱手中。 司马昱第一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虽然有几分错愕与不可置信,却远没有他在殷子珮面前表现得那样……腻歪人。 其实他不喜欢小孩,看到这封信的第一反应是——殿下她竟然如此重视子嗣繁衍吗?可要是她有了孩子,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怎么办?他之前想将她锁在府里就是渴望着她的眼里能只容得下他一人,若是府里又多了个讨人厌的奶娃娃…… 但孩子又象征着两人间最强有力的纽带,若是哪天自己被厌弃,殿下可以将他送的任何物件儿通通丢掉,却总不能将孩子也给扔了吧? 他从小接触的女性不多,侯夫人身边的金嬷嬷倒也算一个。虽然金嬷嬷在侯府地位不低,但她嫁得不好,夫君除了吃喝嫖赌一无是处。 但司马昱曾见到金嬷嬷向另一个嬷嬷抱怨道:“唉,孩子都已经生俩了,我总不能合离吧!” 大邺国的女子其实是可以合离再嫁的,那个时候司马昱不懂金嬷嬷为何不能离开那个一无是处的丈夫。现在他或许稍稍理解了一点——孩子会是女人最深刻的羁绊,她们可以为了孩子妥协一切。 如果孩子能够拴住殿下,令殿下舍不得离开自己,那他还是很乐意接受这个小东西的。 司马昱的心思千回百转,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一个或许会分走宠爱的孩子,却听到殷子珮说:“呃……其实,我觉得吧,生孩子这件事暂时还不急。” 司马昱一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不急?” 不急是什么意思?是不急着孕育子嗣,还是说不急着与他一起孕育子嗣? 想到殷子珮近来对房事的推拒,司马昱的一颗心极速坠入谷底。 第123章 殷子珮觉得自己要完。 瞧司马昱的反应,他应当是真的想要个孩子,只是之前一直没敢提。 如今他从别人那里得到“长公主想要个孩子”这种消息,自是欣喜若狂,已经开始想着要如何帮她调理身子了。 如果她现在告诉司马昱,自己压根儿不想要孩子…… 这岂不是分钟就要黑化的节奏,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殷子珮硬着头皮道:“就是……我们尚且年轻?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了解彼此,而不是被孩子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与精力?” 司马昱看了她好几秒种,然后露出一个温情满满的笑容:“好,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又将他当成傻子来骗。她既然不想要孩子,那又为何要跑去问孟夫子? 好,实在好的很。想来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愿要他的孩子罢了。 殷子珮有心多解释几句,但不知为何一阵倦意袭来——她又困了。 但也不至于下一刻就要睡着,她强撑着眼皮道:“你不要多想,不是你的原因,单纯是我自己不想要孩子罢了,无论是谁的孩子我都不想要。” 司马昱依旧是那副百依百顺的模样,他摸了下殷子珮的头,轻声道:“是不是又困了?想睡就睡吧,我陪着夫人。” 虽然天色还只是黄昏,街上嬉闹的孩童尚有好些未曾归家,这对年轻的小夫妇却已然相互依偎着躺在床上。府外是炊烟袅袅的烟火人间,府内则是温情满满、你侬我侬的二人世界。 殷子珮睡着前最后嘟囔了一句:“你别多想,也不要不开心哦。”因为困倦,声音变得小小的,如同小奶猫一般。 司马昱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半晌突然低声道:“好,我不会不开心的。” 马上,你就能够生活在我的羽翼下,再也离不开我了。等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不会不开心。 殷子珮睡得很沉,司马昱慢慢将她的亵衣褪下,待看到里面的肚兜时,他莫名轻笑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攀附上去轻柔地摩挲着。 她其实不知道,这件肚兜上的花纹是他绣的。 这种贴身衣物,他又怎么可能让她穿着别人做出来的成品呢?自然是要自己一针一线,精心缝制。 反正她对自己的衣物向来不怎么在意,大多是由下人准备,他很容易就能够将自己绣的肚兜换在其中。而且她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一股脑抛给他,如今这府里可以说是皆由司马昱做主。就算他明目张胆地换了她所有的贴身衣物,众人也只会觉得是长公主吩咐的。 -- 第218页 司马昱有些痴迷地吻在了那处交颈鸳鸯纹绣上,手指也情难自禁地与她十指交缠。 如今她这般乖巧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就这样娇娇软软地窝在他的怀里,她的发髻是他给梳的、衣物上的纹绣由他一手完成、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他挑选的……这种感觉令司马昱无比迷恋也无比上瘾,夫人的一举一动、生活里的一草一木都应该有他的痕迹。 殷子珮不知梦到了什么,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忍不住成了一汪春水。 司马昱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搅乱这汪春水。 结束后,司马昱平复了许久。他纠结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将那些已经撒入沃土的种子们给一一抠挖了出来。 若是真的开花结果,她会不高兴的。 殷子珮直接从黄昏睡到了第二日黎明,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酥软——不是酸痛无力的那种酥软,而是神清气爽的那种酥软。 啧,果然是当圣人太久了,做个梦都感到很快乐——昨天晚上自己在睡梦中和司马昱进行了各种深入交流,实在是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殷子珮打量着一旁病美人的睡颜,心中顿时怜惜不已——她的宝贝昱昱是多么的乖顺和柔弱啊! 瞧那纤细的腰身、白皙的肤色、乌黑的长发,都如此绝色了却还温柔持家,将她贴身侍女能做的事情都给做了。 殷子珮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辞退”一个侍女,把省下来的银两用来多给司马昱买点儿肉吃。 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本家,殷子珮心里甜滋滋的,一口亲在他高挺的鼻梁之上。 动作有些大,感受到皮肤与被褥的摩擦之后,殷子珮才发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 不仅自己光溜溜的,对面那人同样也是。 但她也仅是愣了一瞬,心大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只以为是她的贴心小娇夫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才帮她褪去那些碍事的衣物,丝毫没察觉到有任何异常。 她也实在是被人服侍惯了,尤其司马昱如今的作用堪比贴身大丫鬟,帮忙穿脱个衣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司马昱睡眠一向很浅,殷子珮一动他便醒了。但他却依旧紧闭双眼、静观其变,心想瞧一瞧夫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然后,殷子珮那厮就泰然自若、无比自然地穿衣下榻了?夫人之心大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出府之前,她还特意凑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声道:“我先出府啦,义学堂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你再多睡会儿。” 司马昱:想叹气是怎么回事。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着,除了殷子珮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嗜睡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待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时,却是另一桩惊涛骇浪的大事——司马空死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猝不及防,即使是殷子珮也十分错愕——这和原著情节差得也太远了。 原本在她的设定中,襄阳侯司马空这个人后期基本上没什么戏份,他最大的作用便是苦苦支撑着即将衰落的侯府。 反倒是王彩琴和司马炎,到后面了会小小地蹦跶一下,但最后下场都不怎么好,司马昱也不可能让这两个人好过。 但如今,那母子俩尚且相安无事,司马空怎么就先行归西了? 难道是被她给作死的?因为自己穿越到这里,改变了剧情,司马炎的腿断了,本该住在襄阳侯府的司马昱和她也搬了出来,司马空就被气死了? 这也不至于啊,究竟是哪一步的蝴蝶效应出了问题呢? 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儿媳的殷子珮于情于理都得去瞧一下。 驶往侯府的马车摇摇晃晃,殷子珮和司马昱坐在宽敞气派的马车里,她犹豫再三才问道:“襄阳侯一事和你有关系吗?” 在原著里,司马昱对付王彩琴和司马炎的手段之毒辣残忍,常让一干读者惊呼:“好血腥啊,但是感觉男主反而更有魅力了是怎么肥事!” 但王彩琴和司马炎毕竟算是他的仇人,这对母子多年来一直想要谋害司马昱的性命。而且王彩琴又不是他的亲娘,所以殷子珮后期设定这些打脸反派的剧情时,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然而,司马空毕竟是他的亲爹,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却也没有做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在改变剧情之后,是司马昱害死了他,殷子珮会觉得这其中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原因,司马昱日后会不会为此而受到良心谴责。 听到这样的询问,司马昱的呼吸一滞:“我?” 司马昱知道那些高门大族的世家贵女们都喜欢风光霁月的朗朗公子,他也从来认为自己在长公主面前树立的形象是那种温柔清雅的世家子弟,却怎么都没想到,如今她竟然怀疑他是一个杀害亲父的刽子手! 是,他是报复过司马炎,也生了虐杀王彩琴的心思。但他以为,自己在她面前一直隐藏得很好的。 所以她一直以来不肯全心全意待他也是这个原因吗?她看透了他的伪装,发觉他根本不是那种令人钦慕的清贵公子。 明明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中,司马昱却只觉得周围空间太过狭小,他有些憋得慌。 “你没有被牵扯进这件事中来吧?” 司马昱努力想要强行挽回一点儿自己在夫人心目中的形象:“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 第219页 殷子珮:……哦,那司马炎的腿是怎么瘸的? 想了想,她又安慰道:“那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虽然你没了爹,但我会替他加倍疼爱你的。” 司马昱:???虽然我没怎么和我爹相处过,也没太有什么感情,但你这样占我便宜就不太好了吧? 殷子珮也觉得自己此言不妥,但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马车便缓缓停下,二人到地方了。 侯府如今一片缟素,白惨惨一片让人看着心慌。 王彩琴的眼睛都哭肿了,殷子珮看着也心有戚然,心想侯夫人自己再是恶毒,但她对侯爷的感情还是真挚的。如今看来,王彩琴这个人真是又可恨又可悲。 人群中,面净无须的高公公格外显眼,如同一堆鹤群中的一只鸡。殷子珮也是微微有些诧异:“公公还没回京赴命呢?” 青青和金嬷嬷都已经被处死了,殷子珮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高公公还留在侯府赖着不走。 不会吧,难道是父皇派高公公过来,赐给襄阳侯一杯毒酒?可是司马空也不可能引颈受戮啊! 侯府到处一片哭声,习惯性对着长公主谗笑的高公公,在此就显得更加扎眼了:“老奴这不是接了陛下的命令,原本准备着在侯府多住几天,好好给他们个下马威,令侯府再不敢怠慢殿下。可谁知,侯爷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就没了!” 殷子珮低咳两声,小声道:“高公公,这满屋子都在哭,就你一个人在笑,怕是影响不太好吧?咱好歹也收敛点儿。” “哎呦!是老奴疏忽了,实在是因为见到长公主殿下太过喜出望外所致。” “行了。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公公给我仔细说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昱:嘤嘤嘤,人家装了那么久的温柔善良,还是被识破了。 殷子珮:???你一个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孤僻怪说什么呢虽然今天各种剁手,但本作者身残志坚,依旧坚持码字更新! 这篇文也连载很长时间啦,说实话各种数据都不怎么好看。虽然一开始只是出于兴趣,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做得更好一些,偶尔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没太有写文的天分这种。 我知道有些作者很讨厌被人指导写文,但其实我还蛮期待收到大家意见的,就是哪里写得好、哪里写得不好这样,只要不是无厘头的辱骂和人身攻击,都很欢迎~所以,你们懂得,都快来评论! 第124章 怎么说呢,襄阳侯的死很是秃然。 司马空近来为司马炎的腿和某对“不知廉耻”的夫妇操碎了心,心中郁结得不行,难得某晚兴致高些,设宴款待襄阳省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一不小心便喝大发了。 当夜,整个襄阳省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最起码小一半都聚集在侯府,众人眼睁睁看着襄阳侯如喝水般饮酒,最终喝到脸色通红并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侯府的管家急忙派了几个下人将侯爷带回去休息,本想喂些醒酒汤,但司马空醉得太厉害,无论灌什么都灌不进去,便也只好作罢。 王彩琴看到夫君喝成这个样子,气急道:“哪个不长眼的将老爷灌成这副模样!” 管家一脸苦笑:“侯夫人,又有谁不要命了,胆敢去灌醉侯爷!是侯爷自己兴致高昂……” 王彩琴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让侯爷安心睡着吧,去打几盆热水过来,我亲自给侯爷擦擦。”这么些年,司马空醉酒都是由侯夫人一手照顾,管家也就没有多派几个人过来。 众人忙活到半夜才稍稍消停,侯夫人直接歇在外间,当值的丫鬟则守在门外,一旦侯爷和侯夫人有任何要求都能够随叫随到。 忙活到那样晚,王彩琴便径直在外间沉沉睡去。第二日唤醒她的,并非调皮热情的阳光,而是一声划破青云的尖叫。 司马空这日约了幕僚清谈,便吩咐管家在辰时叫醒自己。由于侯夫人歇在外间,管家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直接进去,便叫一个小丫鬟去唤侯爷起床。 但当小丫鬟轻手轻脚走进里间的时候,却看到脸色青紫的襄阳侯口鼻处皆是污秽之物,而他也早已断了气。 医师和仵作一前一后赶来,得出的结论皆为窒息而亡。想必是侯爷醉酒之后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呕吐物堵塞了呼吸的所有通道,最终窒息而亡。 王彩琴一下便瘫坐在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最终两眼一翻竟直接晕过去了。 只不过她醒得也很及时,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消息。 侯位继承是不需要上秉皇帝的,侯府全权决定世子是谁,世子继承侯位的仪式亦可以自行决定如何举行,只要上报朝廷就可,朝廷一般会派个皇子过来参加以示重视。 只是老侯爷并非寿终就寝,也非提前传位,这样快便让新侯爷上位,只怕会被世人指摘。 王彩琴便以悲痛过度、不适宜操办丧礼为由,让司马炎代行家主之事,安排府中这大大小小的事务,自然也包括着侯爷的丧葬之礼。 待一切都安排得七七八八,他才通知司马昱和殷子珮。 不过这些也都是高公公后来才得知的。那日夜宴他自然也去了,同样喝到酩酊大醉,第二日生生睡到晌午才起。起来后又觉得头痛欲裂,在屋里闭门不出休养了一整日,第二日待他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长公主本人都亲自到了。 -- 第220页 殷子珮本就不欲与侯府有太多牵扯,恨不得让司马昱直接入赘公主府。如今司马空死了,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干脆趁此良机让司马炎和司马昱兄弟俩彻底分家,从此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岂不美哉? 因而,虽是老侯爷的丧事,她这个儿媳和司马昱这个儿子全程表现得就像一个过客,走完该走的过场,哭……好吧哭不出来,反正两人绝不多插一句话。 后来司马炎正式继承侯位时,她也没掺和,身为新鲜出炉的“侯夫人”,她甚至没有出现在现场。 侯爷常年独居侯府,“侯夫人”却常年待在公主府,日子久了自然流言四起。 甚至有坊间传闻,长公主被小叔子接亲时便对他一见倾心,回到侯府见到双腿皆断的真驸马顿时心生厌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权势逼迫小叔子与她假戏真做。不仅如此,后来她搬去公主府的时候,侯府还迫于淫威,将二公子主动献上,如今呐,二公子正被禁锢在公主府中被殿下日日狎玩奸*淫呢! 唉,可怜这二公子,当年作为质子在京城待了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家乡,又被当成长公主的禁脔。说不准他在京城的那三年里就常常迫于长公主的淫威被…… 听到这儿,殷子珮不禁满头黑线——我求求你们各位动动脑子、做个人吧!司马昱在京做质子的时候我才十一二岁,就算是日天日地也不至于日男人啊!而且还是弓虽女干人家!各位想象力不要太丰富了好不啦! 不过世人所言种种,虽然将原因和过程揣测得荒唐,但结果却被猜得七七八八——如今殷子珮在公主府里可不就是和昱美人过着酒肉池林的美好生活嘛! 只是这日子说美好却也没有那么尽善尽美,殷子珮的嗜睡症已经严重到影响她的日常生活了,偶尔她的意识甚至都有些混沌。 殷子珮就算再是心大,也知道这很不对劲,请来的医师一波又一波,却都给不出个确切答案。 殷子珮写的一堆小说皆是以自己为原型,女主自然也都健康得很,如果不是有其他合理解释,创世系统是不可能突如其来给她安排一个嗜睡属性的。 如果问题不出在她自己身上,那就只可能是他人设计了。 殷子珮坐在梳妆镜前,愣愣地任由司马昱为自己画眉,大脑却在不停运转:想来只有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才会更容易得手……难不成是梅林?她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最好下手。 她扬声唤到:“梅林。” 然而屋外无人响应。司马昱轻笑道:“夫人莫不是记错了?梅林今日不当值。” 殷子珮有些疑惑:“不当值?” 可是梅林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向来都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呀。 司马昱满意地看着自己画好的眉,温柔解释道:“殿下又忘啦?今日是秋杏当值。” 殷子珮隐隐约约想起来了,司马昱好像为她安排了另一个大丫鬟,就叫秋杏,来了有好几日了。 可是如果都过来好几日了,她何至于连名字都记不住? ……不对。 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差,十多个医师讨论了许久都给不出一个定论,但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焦急? 不仅不着急,每日还很是平静满足:服侍她脱衣、帮她梳妆、为她暖床……司马昱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而且梅林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不当值这一说的?殷子珮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回忆不起来。这件事肯定不是自己主动提出的,那便是司马昱做出的决定。可是他刚刚的语气,为何这件事像是她主动允许的一般,难道是自己的记忆错乱了吗? 心中已然起疑,殷子珮暂时按耐着不动声色,默默看着司马昱细心地将香囊挂在她的裙子上。 中午一起用餐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殷子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才猛然意识到——那些布菜的侍女呢?高门贵族用膳时向来会有一堆下人跟在旁边服侍,如今整间屋子却空落落的,只剩她和司马昱二人。 殷子珮刚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却被司马昱打断,她也就忘了这件事情。毕竟即便没有众多丫鬟服侍,有司马昱一人照顾她足矣,他只会做得更体贴更细致。 下午殷子珮说要出府游玩,司马昱亲了亲她的脸颊哄道:“以夫人如今的身体状态,出府可能不太方便,那我们就去府里的鱼塘和小花园看一看吧?” 殷子珮的大脑几乎不经思考,便顺从道:“好。” 日光正好,两人挽着手走至后花园,她看到下人正在栽种的一株兰草好看得紧,便随口吩咐道:“别栽在这里了,找个花盆栽上,放到本宫的屋里。” 这本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情,谁曾想那下人第一反应竟然看向司马昱,待得到司马昱的首肯之后,才去取了花盆。 虽然大脑浑浑噩噩的,但殷子珮的心里却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轰”的一声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天空。 她抬头看了看蔚蓝色的苍穹和各式各样自由漂泊的云朵,心底一阵发冷。 自己有多久没出过府了?七天?半个月?她记不太清了。 什么时候开始,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变成皆由司马昱做主了呢? 梅林被支走,服侍她穿脱衣裳的人变成了他,为她洗漱梳妆的人是他,布菜夹菜的人是他,去哪里做什么也皆由他决定…… -- 第221页 不知不觉,他蚕食掉了她的所有时间,也挤掉了她身边的所有人。这种改变如细雨润物般无声,让人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她醒来时他便已经决定好要给她穿哪件襦裙,入睡前乖乖巧巧地窝在他怀里与他抵死缠绵。她也已经好久,没怎么和别人说过话了。 生活就像是安存于河流冰面上的春季,看似温暖平和,冰面下却暗流涌动。 殷子珮全盘接受着司马昱的服侍与陪伴,看似幸福平静地生活在长公主府中,但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心底挣扎——不,不该这样,殷子珮你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你是大邺国独一无二的长公主,身边仆从无数,无论去哪儿都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你是世界远不止这一方小小的公主府,你在襄阳省的义学堂刚刚筹办完善,还等着你去督察运行情况,多的是无家可归的女子等着你去救济。 因此,不是她的身子出了问题,也不是梅林动了手脚,是司马昱囚禁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哪里写得好、哪里写得不好都可以评论告诉我鸭。也可以去微博找我玩,就叫红花莲子白花藕,想要看什么样的梗可以在那里留言,如果我也喜欢,说不定你就会在我的文里看到~感谢煊泽的地雷和伊梓的营养液,我会坚持更新的! 第125章 殷子珮不明白,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在阻止了,之前也没有任何预兆,司马昱怎么还是黑化了呢? 但事已至此,再谈这些也无甚作用。毕竟当初是她自己给的“黑化病弱”人设,如今自然也不会天真到以为和司马昱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就能让他改邪归正。 她还是要先装作无所察觉的样子。 波澜不惊的一日过去,夜晚依照惯例,殷子珮在和司马昱抵死缠绵之后,毫不设防沉沉睡去。 醒来后,她依稀记得昨天自己好像得出了什么重要结论,却怎么也想不太真切了。 努力回忆了好半天,殷子珮这才猛然惊醒——噢!对!是司马昱黑化了!自己现在已经成了砧板上的一条鱼完全被他给控制了! 殷子珮透过菱花镜,看着为自己梳发时司马昱那满足的眉眼,装作不经意道:“夫君的手真巧。话说,梅林的手笨得不行,唯独给本宫梳发髻的时候还勉强能看上那么一看。对了,梅林呢?” “夫人莫不是记错了?梅林今日不当值。”他的回答无比自然,并无一丝迟疑。 一阵寒意从殷子珮的脚底升起,她恨不得抓住司马昱暴打这个狗男人一顿:“你也太嚣张了吧!昨天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说辞,真当我啥都记不住呢!竟然妄图不断重复、无限循环本宫的生活,让本宫的记忆产生错乱,我看你是飘了吧!” 虽然心里暴躁无比,但殷子珮面上宛如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般,娇纵道:“她不当值又如何,本宫现在就要宣她。” 司马昱像哄小孩儿一样耐心:“夫人莫要任性。之前可是夫人自己说的,要做一个体恤下人的长公主。今天本不是梅林当值,又无什么重要之事,就莫要再去折腾她了。” 殷子珮:“哦,那我还是选择当一个刁蛮任性的长公主吧。” 哼,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我。 司马昱愣了愣,低低的笑声溢出喉咙,一口吻在她的发旋上:“我的夫人真可爱。好吧,等用过膳之后,就叫梅林来见你。” 待用了膳,只怕她早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殷子珮皱了皱眉头:“你今日好奇怪啊。我想宣自己的贴身侍女,难道还需要挑时候吗?” 若是再执意阻挠,殷子珮只怕会察觉到更多不对劲的地方,司马昱只好答应:“好好好,这就让她过来。” 反正有他在一旁瞧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梅林瞧着倒是和往常并无不同,油光水滑的,甚至还胖了一些。 殷子珮心中不忿:“看样你最近伙食很不错呀?” 梅林笑得宛如一个二愣子:“伙食没怎么变,就是最近不用日日守在殿下身边,常常在屋里躺着,吃了睡、睡了吃,难免圆润了点儿。” 司马昱警告地看了梅林一眼,示意她少说话。 殷子珮依旧状似无所察觉:“近来本宫身边多了一个叫秋杏的侍女,分走了原属于你的活计,你心中可有不情愿?” 梅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奴婢为何不愿?俸禄没少,活却变少了。”然后又警惕道:“这可是您亲自首肯的,莫不是殿下如今又后悔了?” 殷子珮差点儿石裂:她这是妄图取代你的地位和权势啊我的傻姐姐!你就一点儿也不怕秋杏得了我的青睐,爬到你头上去吗! 司马昱这厮整日给她灌迷魂汤、吹枕边风,她都不清楚自己何时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这件事。 司马昱适时插话:“夫人体恤侍从,他们心里都感激着呢,就不用太过杞人忧天了。” 殷子珮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女孩子之间说个话都要跟着听,要是光听也就罢了,竟然还插话。去去去,去小灶房给我拿一碗杏仁奶酪酥。” 司马昱:所以爱终究是会消失的,是吗? 临走前他又最后警告地看了梅林一眼:如今你的俸禄可是我给的,说话注意着些! 不过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梅林压根没有领悟到他的深意。 -- 第222页 司马昱一走,殷子珮的耳边终于清净了,她拉着梅林的手迫切问道:“你最近察觉到周遭环境有何变化吗?公主府和本宫有无任何异常?” “公主府好好的呀,昱公子将一切事务都打理得很是妥善。殿下您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儿,已经一整个月未出过府门了,义学堂派过来求见的人也被昱公子给打发走了。” “那你之前为何不提醒本宫?” 梅林也很是冤枉:“您不是预备着想要个孩子嘛,日日和昱公子赖在一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殷子珮简直都要抓狂了:“本宫何时说过想要孩子了!算了不和你掰扯这个了,之前那些医师有说过我的身子到底怎么了吗?” 梅林:“殿下的身子不是好好的吗?无非睡得多了一些而已,奴婢不当值的时候也能睡上整整一天一夜。” 殷子珮发现自己和她根本说不通,不如直接安排她做点儿有用的事儿,遂问道:“高公公回京了吗?” “早就回去了。” 殷子珮沉吟了一下:“那这样,你去帮本宫寄一封家书,就说本宫在穷乡僻壤待得太久,十分想念京城的繁华,更希望能够在父皇母后膝下尽孝,让他们派高公公过来接女儿回京。记住,这件事要避开司马昱。” 犹豫了一下,她又道:“你再去侯府帮我传个话,就说驸马爷与公主这么久都不见一面,会被外人说闲话,因而邀请司马炎来公主府一叙。” 梅林退下时,正巧遇到端着奶酪酥前来的司马昱。司马昱唤住她:“殿下都与你说些什么了?” 梅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奴婢的主子是长公主殿下又非公子,公子为何会认为奴婢愿意告知此等私密之事?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司马昱很不爽。 不爽不是因为被拒绝,也不是因为被怼了,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第三者,梅林才是和长公主更亲近的那一个。 梅林自幼便待在长公主身边,比他认识殿下的时间还要久。当初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定情信物就是经梅林之手送达。这么多年,陪伴在夫人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这个叫梅林的侍女,可以说是日夜照料、形影不离。 即便如今夙夜照顾殿下的人变成了他,刚刚夫人还是将他支开,表示要与梅林讲一些私密的话。 为何?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侍女能做的事情他都可以更加尽善尽美地完成,为何夫人心里还是装着梅林这个外人? 司马昱心中乌云密布,面上却依旧一片平静祥和,细心地要喂殷子珮吃杏仁奶酪酥。 实不相瞒,殷子珮又困了。 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可能都是司马昱一手策划,殷子珮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敷衍地吃了两口,便不耐道:“不想吃了,我要睡觉。对了,我刚刚让梅林去侯府请司马炎过来一起吃个饭,估摸着就是今天晚上吧。不用特意准备些什么,只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口,毕竟名义上的驸马一次公主府都没来过,总归说不过去。” 司马昱拿在手里准备喂她的樱桃,一下就被捏爆了,粉红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手一滴滴流下。他的脸色也终于绷不住了,想要反驳些什么,却看到那人已经自顾自上塌休息了。 司马昱气到心肝脾肺都疼。 为何要堵住众人之口?他们说得不对吗?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他司马昱做了驸马能做的所有事情! 司马昱糟糕的心情尚未平复,管家又带来了另一个更令人糟心的消息。 “驸马,这是梅林姑娘往外寄的信,被我给悄悄截下了,您可要瞧瞧是何内容?” 在司马昱的要求下,如今这公主府中泰半的人都是喊他驸马。 司马昱接过信件,一行行扫过,脸色愈发紧绷。 纸张被他抓得发皱,司马昱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你退下吧。” 管家迟疑道:“那这信?” “信?哪里有什么信?” 管家的眼皮重重一跳,似乎没想到驸马爷竟敢拦下公主贴身侍女的信件。但如今长公主不管事,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信虽然被拦了,但是司马炎没有被拦住,他在用膳时间如约而至。 殷子珮这会儿难得精神好些,她直截了当对司马炎道:“你不要多想,实在是近来流言太多了,让你过来一趟做做样子,堵一下悠悠众人之口。” 在来之前,司马炎被王彩琴叮嘱了许久,因此倒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难看的脸色。 但他本就不是个能忍的,在第三次听到司马昱喊殷子珮“夫人”之后,他冷冷一笑:“二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称呼长公主一声嫂嫂吧?” 殷子珮真想抚额叹息:都过去这么久了,司马炎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东西,为何还没有接受现实?实在是无趣得很。 为了不要让司马昱进一步黑化,殷子珮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抚,主动回答道:“嫂嫂?我们在床笫之间有时候确实会这么叫,你别说,还挺刺激。” 司马昱紧绷的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嗔怪道:“夫人怎么将什么都说与外人听。” 殷子珮斜了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司马昱,这次对司马炎说的话多了几分情真意切:“司马炎,不要再纠结这个了,放过你自己吧。从一开始我便表示过自己不愿意嫁给你,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曲解我的意思。如今命运弄人,虽说让你占了个驸马爷的名头,但你只需做做样子。私下里是纳妾也好,还是逛窑子也罢,随你。同样的,你也莫要再管我身边之人是谁。” -- 第223页 司马炎沉默不语,靠在轮椅上的背脊努力挺直,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 司马昱在一旁并不插嘴,瞧着也是默许了此事,只是心里却冷哼一声:做做样子?马上他司马炎就彻底不用忧愁这件事了。 一顿饭倒也勉强算是在和平中结束,殷子珮吩咐梅林送司马炎离开。 出于礼节,管家自然也要将这个尊贵的客人送走,毕竟侯爷的名头摆在那里了,于是他也紧跟着,直到看到司马炎被安全抬上了马车。 梅林一直找不到单独说话的机会,便只好趁着夜色,将提前准备好的纸条偷偷塞进司马炎的手里。 第126章 梅林塞给司马炎的那张纸条自然是殷子珮写的,只是里面并非“含笑整衣开绣户,斜敛手,下阶迎。迎得郎来入绣闱,语相思,连理枝。”之类不可见人、私相授受的内容,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上面的文字大意如下:“过一阵子京城会有人来接本宫和驸马爷回京,司马炎你就别去了吧,我估摸着你刚继承侯位也不愿意到处乱跑。你干脆直接递个折子送到我父皇面前,随便编个理由说说客套话,告罪一下自己不能赴京的原因。” 司马炎紧皱眉头,想不通如此简单的一件事,长公主为何不当面告知,还特意大费周章让贴身侍女像贼一样私下转达。 其实原因很简单,殷子珮想要摆脱司马昱的控制,最好的法子就是拿父皇母后压他。到时候一旦到了京城,那可就是她殷子珮的天下了。 可是她不确定梅林寄的家书会不会被司马昱拦下,所以保险起见,殷子珮想要通过司马炎的嘴告知父皇自己想要回京这件事。 如今整个公主府都在司马昱的控制之下,贸然派梅林去侯府递消息,怕是会被司马昱察觉。因而“邀请司马炎前来以堵众人之口”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则是要在司马昱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将这件事通知司马炎。 殷子珮越想越生气,自己如今对着司马昱竟然都要如此费劲心机了吗! 所以病美人究竟是什么时候黑化的啊!自己是哪一步做错了?真是令珮费解。 待她重夺大权,定要将司马昱这厮给艹服!艹到他再也生不出黑化的心思!真是气死她了! 要不是因为这是殷子珮自己写出来的人设,她早就抛弃……算了,病美人这么好看,不舍得抛弃他。 司马昱心中也十分郁结。司马炎一直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虽然殷子珮今日只是和那根“刺”随意交谈了几句,但他已然嫉妒得发疯,晚膳时都是万分克制才没有一拳锤在司马炎的脸上。 啧,看样熏香里鎏金蔓的成分可以再多加一些。长期接触此物,会让人变得慵懒疲乏甚至反应迟缓。想想她以后懵懵懂懂困倦地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这样实在是最好不过了,既伤害不到殿下,又能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殷子珮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搬到公主府第二日,司马昱送她的那个镀银香囊便是自己疲懒嗜睡的根源。 但仅仅控制住公主府还不能让司马昱满足,若是哪天夫人回心转意,执意要与司马炎继续前缘…… 呵,他自然要想办法掐断这种源头。侯府的线如今也铺设得差不多,是时候该收手了。 司马昱是真的起了杀心。然而总有意外会打乱他的计划,在司马昱动手之前,王彩琴便自尽了。 和王彩琴一起自尽的,还有她的一个贴身小丫鬟。只是众人多将目光放在老侯夫人之死上,鲜少会关注那个共赴黄泉的小丫鬟。 百姓们议论纷纷,文人墨客们唏嘘不已,说书先生更是编撰出一出深情夫妻的年度大戏。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老侯夫人是因为没了夫君后,万分悲痛,绝望之余只得选择了这种最壮烈的方式下去陪他。 殷子珮也没有多想,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王彩琴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也勉强合理。 司马昱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很不对劲:如若只有王彩琴一人自尽倒也罢了,那个丫鬟又是何故?老侯夫人的忠仆?司马昱压根儿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丫鬟的名字,据说是卖身到侯府不久,不可能会有这样深的情谊。 让司马昱看来,此事倒更像是杀人灭口。 可是王彩琴贵为侯府当家主母,又会有什么事情逼得她不得不自尽,临死前还要拉着贴身丫鬟一起陪葬? 司马昱在侯府这么些年,又怎么可能没有安插自己的眼线。趁着夜色,一个小厮悄无声息地从侯府离开,直奔公主府。 殷子珮已然去和周公约会了,司马昱避开所有人,默默听着这人的情报。 “之前老侯爷去世那晚,就是这个琥珀当值。她……” 司马昱伸出手打断他,“你说老侯爷去世那晚,她就陪在老侯夫人身边?” “是,也不知这个琥珀怎地就得了老侯夫人的青眼,听说之前帮侯府押过一次镖,五大三粗的……” 司马昱敏锐道:“她会一些功夫?”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但是力气想必是要比普通姑娘家大上不少。” 司马昱不用再问,已经基本推理出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 看样司马空的死并非意外。他那晚确实是窒息而死,只不过不是被自己的呕吐物堵住了呼吸的通道,而是很有可能被王彩琴和琥珀合力捂住口鼻窒息而亡。 -- 第224页 司马昱想不通,她不明白王彩琴谋杀亲夫的动机是什么,以及现在为何又要自尽。 回屋之后,他看着殷子珮的睡颜,突然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如果夫人哪天抛弃了他执意要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他是真的有可能先令她永眠,然后再自尽。 如果夫人背叛了他……光是想想这件事,便已让他心悸不已,恨不能拉着整个公主府的人陪葬。 但是他是不会让她有这种机会的,他会想办法让夫人永远待在他的羽翼之下、永远都不会肖想其他人…… 然而,司马昱最近失算的次数有些多,殷子珮根本不会甘心乖乖待在他的羽翼之下。 高公公和皇帝身边的一位得力副将,带着近百人的小队浩浩荡荡、不远万里从京城赶到襄阳省来接长公主回娘家。 殷子珮也没想到会如此声势浩大,想来是她爹娘怀疑她在这边受了委屈,才迫不及待想要回京,因而特意派了一支小队过来就是在给她撑腰。 司马昱目光沉沉,“夫人想要回京?怎地之前没给我说过?” 他明明,将那封信拦了下来,为何京城那边还是收到了消息?究竟是哪一步出了纰漏? 近些日子,殷子珮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很差。她已经记不太清自己是如何设计让父皇母后派人来接她的了,只是心中一直有个很强的念头在不停告诫她:司马昱这个狗男人想要控制你,快快离开这里,待到了京城,他就不敢这样无所顾忌了! 殷子珮半真半假道:“我记不大清了,可能是父皇母后许久不见我,想念得紧,所以才派高公公来的吧。你要与我一同赴京吗?” 司马昱沉默了一瞬,露出一个“宠溺无奈”的笑容:“我不跟着,其他人又怎能照顾好你?” 殷子珮翻译了一下这句话:我不跟着,其他人又怎能按时给你下药? 毛骨悚然。 殷子珮到现在依旧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哪些事让司马昱黑化如厮。他心里有什么事儿吧,也不给她说,一言不合就想要控制她,这样真的很不好。 殷子珮笑着道:“是了,我如今可是离不开夫君的照顾。”司马昱这贴身侍女做得确实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强,除了照顾着照顾着就容易照顾到床上去,其他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只是,夫君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也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可不好全都憋在心里。” 司马昱:“夫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殷子珮直言:“感觉你不想让我离开襄阳省。” 司马昱没想到她如此敏感,吸入了过量的鎏金蔓之后,明明会反应迟缓、记忆迟钝才对。 “是,我是不想让你离开襄阳省。如今在这边,只有我们两个长长久久地厮守在一起,并无第三个人打扰,这样不好吗?” 殷子珮一点儿也没生气,看了眼屋内价值千金的家具摆件,耐心道:“司马昱,我问你,如果你只是一个农夫,我也只是一个村妇,我们还能只谈风花雪月,不事劳作地厮守在一起吗?” 司马昱眼神一暗:“为何不可?届时我们寻一块桃花源……” 殷子珮笑着打断他:“我可不要陪你种地,我就要过那种鼎铛玉石的金贵生活。你瞧,如今我们能住在这富丽堂皇的公主府,皆是因为父皇的宠爱,以及百姓们的供养。一个人不可能只想要权力,而不承担任何义务的。我享受着皇室所带来的特权和父皇母后的宠爱,就要做一个好女儿去照顾他们;我舒适的生活是建立在万千贫苦百姓的血汗之上,那我总要想着怎么凭借自己有限的力量和手中的权力去保护他们吧?” 司马昱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长公主殿下在说这话时,眼里有光。 她真的太好了,她的心永远向着光明,她整个人似乎也永远活在不可跌落的神坛之上。 可,那是她的光明和她的神坛,不是他的。 他的心中盛满了那些肮脏的、不可告人的阴私想法,每天汲汲所求的,也不过是想要占有她的全部而已。 像个老妈子一样说了一大堆,殷子珮发觉自己又困了,她像是开玩笑一般道:“你瞧,原本一天十二个时辰,四个时辰用来睡觉,六个时辰用来履行我的义务,剩下两个时辰用来与你厮守;现如今可好了,十个时辰用来睡觉,还是只剩下两个时辰来与你厮守。也不知道我这怪病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好。” 第127章 司马昱最终当然还是要和殷子珮一同赴京。 殷子珮窝在病美人的怀里,百无聊赖地玩玩他的头发、掀开帘子瞧瞧外面的风景、摆弄一下马车里华丽的装饰物……突然,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她左摸右摸,发现一直随身携带的香囊不见了,那可是司马昱亲手为她做的,玲珑精致,自己喜欢得紧,“夫君,我们出门时是不是忘记把香囊也带上了?” 司马昱安慰道:“无妨,待到了京城,我再给你做一个便是。” 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只好这样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了府的原因,如今整日都在路上,殷子珮反倒觉得精神好些了。 司马昱看到她越来越生龙活虎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见她如此神采奕奕,他自然欢喜;可是另一方面,他亦忍不住惶恐担忧,时刻害怕她会像一只得了自由的鸟儿,飞离他给的桎梏。 -- 第225页 盼着她好,却又希望她能被折断翅膀,这样方能时时刻刻依赖于他。 不用多言,殷子珮自然也明白,自己如今精神好些,想来是司马昱“痛改前非”,不再动什么手脚。殷子珮深感欣慰,倒也不怎么急着回京了。两人途径秦南,她还颇有兴致地拉着司马昱去听说书。 秦南有个茶楼名为听雨楼,号称“天下第一楼”。老板是位说书先生,这个天下第一楼的称号就是他自己封的。只是此人口若悬河、巧舌如簧,渐渐倒也声名远扬。众人来此不为喝茶,只为听书。 而且大邺国物阜民安、风气开放,也从未有过文字狱之类的罪罚,妄议朝政是最正常不过之事。加之这位说书先生又敢于说些别处听不到的时事秘辛,如今来了秦南,若是没去天下第一楼听一回说书,倒成一桩憾事了。 于是殷子珮便拉着司马昱、高公公还有那位副将一起包了间雅座,用“公款”带大家吃喝玩乐。二楼包厢里雅香袭袭,一楼散客处窗几明亮,倒是个雅俗共享的好地方。 听雨楼有个规矩,当天讲什么故事由抽签决定。但要是有哪位出手阔绰的爷愿意花大价钱买个高兴,也可以指定故事。 殷子珮就是那位阔绰的爷,她直接扔了二十两银子,要求先生讲一讲长公主的丰功伟绩,想着看一下自己在民间的风评如何。 一开始倒还正常,说书先生一身青袍,坐在木桌前,慷慨激昂地歌颂了殷子珮为国为民的那些事迹,但都是些无甚出彩的陈词滥调。 殷子珮还想着所谓“天下第一楼”的称号是不是有些名不副实,只听那人话锋一转:“刚刚那些事情都是老生常谈,二楼的贵客既然额外花了这二十两,想必是想听些新鲜的,如此方能不辱灭了我天下第一楼的名声。” 殷子珮精神一震,心里想着:终于要开始换个方式,花式夸我了吗。 那说书人摇头晃脑,颇为自信道:“话说咱们大邺国的长公主向来豪爽大气,这对待情爱一事更是如此。她从不仗势欺人,也不刻意区分些什么尊卑贵贱和嫡庶有别,与襄阳侯以及襄阳侯的庶出胞弟皆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那时襄阳侯还只是世子,天下人皆知世子心悦长公主,却不知侯府的二公子亦与长公主私定终身。若是凡俗女子,遇到此等情境,怕是早就肝肠寸断、犹豫不决了,毕竟这二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舍弃了哪个都真真令人心生不舍。” 听到这儿,高公公小口啜着茶,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却仿佛万马奔腾般兴奋。似乎在全神贯注听说书,余光却在不断打量两位当事人的反应。 那位副将是个实心眼的,想着要不要打断说书先生,生怕那人口无遮拦的再惹怒了殿下。但见高公公稳如泰山,他也就默默缩在一旁吃瓜不语。眼神也不敢乱瞟,就老老实实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盘葡萄,恨不能把晶莹剔透的紫葡萄给看到自动扒皮。 至于殷子珮……她自然小声哄着病美人:“没有心生不舍,没有心生不舍,我心里压根儿就没有过司马炎,哪里来得舍不舍弃一说。” 司马昱凉薄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那人却还在滔滔不绝道:“然而咱们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又岂是凡俗女子可以比拟的!为何要从二择一而弃?殿下心中当机立断,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男人都能三妻四妾,自己为何又不能有两位驸马?她贵为一国之公主,自然要二者兼得。” 殷子珮听到这儿头皮发麻,当机立断就要让那个人闭嘴,却被似笑非笑的司马昱打断了:“夫人急什么,这二十两既都花出去了,听完便是。” 高公公见殿下被拦住,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也十分迫切地想要听听后续,毕竟这件事他也算是见证者。 副将:听完这些皇室秘辛,我怕是就要小命不保了。 底下的听客们一片哗然:二者兼得?怎么个兼得法?双飞吗?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打断了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诸位一定在想,此种事情又能如何兼得?那咱们就从洞房之夜讲起。” “毕竟长幼有序,长公主一开始先去了大公子那里。那时世子双腿已断,即便已经修养数月,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但伤到了要害,此生难有子嗣。长公主还不死心……” …… “二公子性子倒是个刚烈的,老侯爷怕他挣扎起来弄伤了长公主,便将派下人将他绑起来,扔在大红色的喜被之上……” “长公主没能在世子那里得到满足,如今来到二公子房中留宿,掀开帘子,看到此等春色,哪儿有不意动的?只是她从不以权势胁迫他人,便温声询问二公子可愿从了她,做第二个驸马爷,从此与他大哥平起平坐、共享恩宠。” “本以为会是手到擒来,谁曾想二公子屈辱道:‘还行嫂嫂自重!您难道要猥亵自己的小叔子吗!’只见二公子发丝凌乱,白皙的脸上红霞飞起,明明是愤恨难堪的神色,长公主看着却只觉得更加心驰摇曳。” “她娇笑两声,伸出一只纤纤玉指,轻轻划过二公子的喉结,又轻挑地扯开他的衣襟,声色魅惑道:‘你当真,甘心只做本宫的小叔子吗?你若实在不愿,今夜本宫可就去别处过夜了。毕竟这天底下能够拒绝我安平的男人,也就只有你司马昱了。’这二公子本就钦慕长公主,刚刚欲拒还迎,只是气恼她不守约定,背叛诺言嫁给了自己的兄长而已。如此软玉在怀,又哪里还能硬气的起来?” -- 第226页 此刻,二楼包厢里气氛更加微妙,殷子珮尬笑两声,向高公公和那副将解释道:“呵呵,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儿。” 高公公义愤填膺道:“子虚乌有、绝对是子虚乌有!这听雨楼的老板真是个刁民!”然后又抓起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嗑了起来。 殷子珮如今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有心想哄病美人几句,却又怕自己多说多错。 她一个不留神,便漏掉了许多情节,只听那说书先生继续道:“二公子双颊绯红,目光迷离,一汗滴自胸膛滑落,却如何都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只能任由长公主为所欲为、把玩亵弄……” 这下殷子珮是无论如何都听不下去了,她径直从二楼扔了十两银子,砸在说书先生面前:“行了,就先这样吧,先生还是换个故事讲吧。”然后便急匆匆扯着那三个人离开了听雨楼。 听了半天关于自己的活春宫,司马昱非但不觉情动,他只觉得心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若是以往,他是决计不敢和殷子珮闹别扭的,如今也不知从哪里得了勇气,吃饭时也不帮她布菜了。 殷子珮等了半天,发现没人给自己剥虾,下意识就要喊梅林过来帮忙。 司马昱冷哼一声:“是,长公主身份贵重,也不差我一人的照顾。” 殷子珮一怔,竟然笑了起来:“夫君生气啦?” 她高兴的不是司马昱生气了,而是他终于愿意将生气摆在脸上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恃宠而骄,说明他心底有安全感,说明她殷子珮宠夫啊! 夜晚,蝉鸣阵阵,殷子珮躺在客栈的床榻之上,燥热难耐。 如今已是月上中天,她却一点儿也不困倦,伸出手戳了戳司马昱:“昱美人,我的身子好像已然大好了,嗜睡之症自己消失了。” 司马昱不说话,身子却有些紧绷。 殷子珮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却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一个翻身坐在他的身上。 司马昱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她一向比较抵触房事,今日怎么…… 殷子珮轻轻吻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道:“如今这外面都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我日日凌*辱于你,一个个都仿佛天天躲在咱俩床底下亲眼目睹一样!我若是一点儿福利都没享受到,岂不是做了冤大头,白白背负着这么个荒淫无道的名声?” 司马昱白日里只觉得怒火烧心,如今心境一变,回想起那人描述的场景,竟是不用殷子珮怎么撩拨,便已然意乱情迷。 他好像并不排斥那说书先生所描绘的“凌*辱”行为。 …… 被从上至下、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凌*辱了个透之后,司马昱的气已然消了。 殷子珮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想此事果然有奇效,古人言“床头吵架床尾和”委实不假。 “司马昱。”殷子珮唤他。 “嗯?” “以后但凡你生气,我们就来一发;你要是实在气得很,我们就多来几发,直到把你艹服为止。我现在才发现,你身子骨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弱,就算是每日一行的频率也能承受得起。” 司马昱:…… 殷子珮依旧是那种轻飘飘的语气,道:“前一阵子,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司马昱悚然一惊。短短一瞬间,他甚至已经脑补到如何药晕所有人,将殷子珮从这几十位官兵手中劫走,然后过上隐姓埋名的日子,却听到那人调笑道:“下次若是再敢给我下药,我就要把你给日哭。” “我是说真的,这件事我真的真的很气恼。但就算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继续喜欢你。” 司马昱目光震动,显然是被那句“喜欢”砸得惊喜万分,但他心思细腻深沉,第一反应却是迟疑问道:“夫人之前不言,今日为何选择突然拆穿这件事?” “因为……”殷子珮看了看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那个蓝色面板,“因为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这个世界又要结束了,比她预测的时间稍稍早了一点。 将这件事挑明之后,殷子珮便彻底没了遗憾,毅然决然地按下了【是】这个按钮。 【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是否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是。】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小世界的司马炎其实算不上一个正儿八经的男配,毕竟女主一直都当他是个棒槌。下一个世界,即将有一大波男二男三男四出现,基本就是每章修罗场。而且之前那几个世界,男主都被我写得太卑微了,想尝试下强势一些的男主。 所以,如何在一个强势病娇男主的眼皮子底下,让海王女主日日修罗场,最后还全身而退……感觉好烧脑啊啊啊!让我先仔细捋一下思路,下一章作者有话说给大家一一排雷。 第128章 四周寂静得不像话,殷子珮跪坐在地上,感觉像是卧在一片温暖柔顺的天鹅绒之上。在广袤无垠的漆黑空间中,一块蓝色的面板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像是茫茫大海之上的灯塔。 【欢迎来到创世“设置空间”,近期我司对软件进行了全面升级与改造,更新功能如下:您可以选择在消除记忆后,进入下一个世界。待全部剧情结束,记忆将自动回归。届时您将再次来到设置空间,进行新一轮的选择。】以往都是无缝衔接直接进入下个世界,殷子珮刚刚还在疑惑是不是出什么bug了,看到面板上的字,她才知道原来是软件升级了。 -- 第227页 这个功能听起来还蛮有趣的,少了预知剧情的金手指,多了几分变数。但她还是有几分疑虑,于是便点击了面板右下方的【人工客服】按钮。 【尊敬的顾客您好,089号客服为您服务。您可以选择直接语音输入问题,我将会在第一时间为您解答。】“您好,关于我下个世界的设定,女主是个海王,男主是个病娇。就算是在有记忆的前提下,我都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要是没了记忆,剧情会不会崩得太厉害了。比如还没等时间线结束,男主就抱着我同归于尽……” 【稍等,089号为您查询。】 【是这样的呢,刚刚查询到您之前几个世界的记录,剧情和原著之间也是出入较大哦。例如有一个本该和前夫破镜重圆的戏码,您不仅没和前夫复合,还自顾自发展了一个新的恋爱对象。可见是否提前了解剧情走向,对您的影响并不是太大呢。】【但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可以为自己设立一个“人生目标画外音”,在您体验下个世界的过程中,该目标会埋藏在您的心底,并不断提醒您走向正轨。】下个世界自己会是一个小明星,而且是那种浪到飞起、每天都是修罗场的十八线小明星。如果提前知道了会和哪些男人发生关系,确实略显无趣。而且,写文是一回事,要是真让她自己实打实走剧情,殷子珮怕自己良心会受到谴责,渣不下去…… 经过再三考量后,她给出了最终决定:“好的,麻烦帮我设定如下人生目标:利用身边一切资源成为明星,但成为明星只是致富的一种手段,最终目的还是要让自己成为资本,而非荧幕前的工具人。” 六年后。 殷子珮懒懒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男女主在那里飙戏,静静等待自己的戏份。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部戏的角色,虽说连个女二都算不上吧,但她才刚刚大学毕业,家里也是普通工薪阶层,能够靠自己争取到这样的资源,她已经很满足了。 似乎是看她一个小姑娘蹲在这里无聊,洛明轩走了过来。他是这部戏的男二,男团出身,拿过好几个舞蹈的大奖。今年刚过二十四岁生日,也是正在大火的流量小生。平日里一直对外的人设基本都是那种冷冷酷酷的、不爱说话的大男孩,但对待女生彬彬有礼,如果女生一直和他讲话,他甚至会害羞。 当然,这都是对外的人设,殷子珮没和他打过交道,也不清楚这人私下究竟如何。 “你好,我是洛明轩。实在不好意思,之前一直没能在剧组长待,也没法和你提前熟悉一下。马上就是我们的对手戏了,方便先对一下台词吗?”音色偏冷,但确实如传言中那般懂礼貌。他有着一张瘦长脸,面部线条干净利落,下颌角紧实,给人的感觉偏冷淡。 殷子珮是个闲人,虽然一共也没几场戏,但还是经常窝在剧组。只是她待了那么久,确实没怎么见过洛明轩,想来是赶通告实在太忙了,毕竟他如今可是他们公司的当红炸子鸡和摇钱树。 这么一尊大佛,她可不想得罪。于是赶忙站了起来,同样客气道:“当然可以,我们是去找一个安静的房间还是?” 她站起来后,洛明轩眼前一亮——这个姑娘明明有着一张清纯灵动的脸,但身材实在是……太辣了,即便只是套了一个宽宽松松的裙子,也难掩她前凸后翘的魔鬼曲线。要知道这款裙子,在大部分人身上看起来也就是个麻袋。 虽然心中惊叹,但洛明轩还是无欲无求道:“没关系,就在这边吧,我们找个人少些的地方就可以了。” 经纪人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和女明星保持距离,毕竟他的女友粉们实在是战斗力太强了。 殷子珮不置可否,两人找了个稍稍僻静些的地方就开始对戏。 殷子珮中戏毕业,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再加上她天生好强,每年都会拿国家奖学金,演戏的功底比洛明轩那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前辈,我能否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刚刚这段戏,换一种演绎方式可能会更出彩……” 话还没说完,殷子珮的余光突然注意到,在某个角落里,一个身着灰色衬衫的瘦弱男人正偷偷摸摸地伸出手机对准这边。她几乎瞬间就断定,那是混进剧组的某个狗仔。 洛明轩无所察觉,虚心问道:“请问是什么方式?”虽然只是简单对了几句台词,但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孩收放自如的演技,确实比自己张弛有度多了。就算是真粉丝也经常说他是面瘫一个,所有戏全程一个表情,洛明轩还是很迫切想要改变这种情况的。 谁曾想对面这个女孩接下来没有与他认真探讨演技,而是伸出那双白嫩的小手轻轻抚平他微皱的衣领,由于身高差,几乎像是整个人都依偎在他的怀里一样。 洛明轩足足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刚刚两人的动作实在显得有些暧昧。他一个疾步退后,动作之大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之前讲话的时候,殷子珮都是克制守礼的,此刻却笑得娇俏可人:“前辈,这么怕我呀~”简直就像是在向男朋友撒娇。 就在这时,洛明轩的小助理跑过来解救了他:“洛哥,马上到你的戏了,导演到处找呢……” 洛明轩看都不看殷子珮一眼,便要匆匆离开。 洛明轩的下场戏,那岂不也就是殷子珮的戏?她笑吟吟的,也不恼,亦步亦步跟在洛明轩的身后,低着头去踩他的影子,活像一对儿小情侣,可爱得很。 -- 第228页 只是殷子珮虽低着头,眼神却注意着那个灰衣服的男人。 没办法,她现在的人气太低了,炒cp和传绯闻无疑是最低成本的、提高名气的一种方式。而且,她也没钱去主动买热搜,比如发一些虚假的爆料和哪个男明星捆绑。但若是在剧组无意中被狗仔拍到……那可就不是她们工作室恶意炒作了。 殷子珮抬头看了一眼宽肩长腿的洛明轩,心想就算不是为了蹭热度,就凭他这样的身材外貌,她本来也会很乐意与他多亲近亲近的。 啊,话说下一场戏的情节应该是,明恋男神多年,但一直被拒绝的她终于死心放弃,想向男神求一个告别的吻,但是却被拒绝了? 自己要是做一些小小的改动,真的一亲芳泽,让剧情更有看点,想来导演也是会考虑的吧? 这场是室内戏,洛明轩被女一拒绝后在家里闭门不出,颓废至极。殷子珮所饰演的女N号是洛明轩的邻居,自小便喜欢他。但是苦恋多年无果,马上就要全家移民国外,所以她来最后照顾一次男神,并且想将自己的初吻送给他。 原著是这样写的: 女孩儿满眼通红地看着这个自己明恋暗恋了整整五年的少年,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颊,却被程宇轩轻轻避开了。 “宇轩哥,我明天就要走了。从此以后,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愿意给我一个离别吻吗?”少女的眼中隐有泪花闪现,声音颤抖近乎绝望。 程宇轩沉默了半天,还是道:“对不起,筱筱,我们可以最后再拥抱一下。”依旧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孟筱以前最爱看他沉着淡然的样子,如今心中却忍不住生出几分恨意。 “谁稀罕你的拥抱!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这五年来就像一个傻子!”孟筱狠狠推了一把程宇轩,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哭着跑开了。 殷子珮翻了翻剧本,像个小学生一样举手乖巧问道:“郭导,请问我可以小小地改动一下剧本吗?” 郭导看了这个年轻的女演员一眼,本想说不行,但又突然想起她是段泽宁介绍过来的,听说老段最近在捧她,于是耐着性子道:“最好不要改动太大,合理范围内吧。” “谢谢导演!麻烦给我两分准备。”话虽然是对郭导说的,但她却看向洛明轩,露出了一个甜美动人的微笑。 洛明轩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心跳不知为何却漏了一拍,在这两分钟内,忍不住频频看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演员。 “action!” 殷子珮瞬间进入状态。她显然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鼻头红红的,细密卷翘的睫毛上似乎还是湿漉漉的。明明是一副柔弱委屈到不行的样子,但她的脸上却展露出几分倔强之色:“程宇轩,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放弃尊严,主动来找你。” 洛明轩有点儿懵,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场被改动过的戏。不过男二的人设本就和他性格相近,于是他顺从心意淡淡道:“路上平安。” 殷子珮眼中浮现出几分受伤之色,只是很快她便掩去这些难堪的神色,固执坚强的样子看着让人有几分心疼:“整整五年的情谊,这就是你最后想要对我说的?谢谢你让我明白,原来喜欢这种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努力,就一定能够得到回报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跟在你身后,揣测你的喜好、满足你的心愿,为你的开心而开心、为你的悲伤而悲伤。我不敢说以后不会有一个人能够比我还要更加喜欢你,但我知道,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这样用尽全部心思去喜欢另一个人了。” 女孩儿执着地用力拽着自己的衣角,努力不要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郭导在旁边小声道:“快快!把镜头对准女生的脸,表情抓得再精准一些!” 坐在沙发上的洛明轩神色微动,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孩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毅然决然之色:“可能再也不会见了吧。以前都是我满足你的所有心愿,但是今天,我要最后自私一次,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话音刚落,殷子珮便直截了当地跨坐在洛明轩的腿上,双手按住他的双肩,嘴唇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 就在这一刻,她睫毛轻颤,眼眶中的泪水也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导演本想喊停,但是看到镜头里那滴恰到好处的泪水,实在没忍心打断这么一气呵成的表演。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殷子珮这才从已然石化的洛明轩身上起来,露出了一个坚强到令人心碎的笑容:“宇轩哥,对不起。但这是我活到十九岁,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后会有期。”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这一刻她的眼中不再有泪,仿佛重获新生。 洛明轩的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没了,他整个人都懵了,直到导演喊卡,他才反应过来——操!刚刚她是不是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他的嘴唇!以及,她刚刚起身的时候,是不是还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腰! 她竟敢、竟敢当着这么多人还有摄像头的面,对他做出这种事! 作者有话要说:排雷: 1.这个世界女主会是个海王,利用身边一切资源(当然也包括男人)努力爬上高位,就算不为资源,看到貌美的男生也都会撩拨一下,三观上接受不了的小天使可以跳着看下一个世界;2.男主是个有权有势的病娇,所以可能会出现囚禁、跟踪这样的情节,虽然都不会伤害到女主(指女主自己心里不觉得委屈),但接受不了这种情节的依旧需要跳过本世界;3.由于在这个世界和女主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不是一两个,所以会出现个别男配角洁度很低的现象,但是不会出现又老又丑的现象hhh依照惯例,男主依旧高洁。 -- 第229页 第129章 要是有人问殷子珮现在是什么感觉,她只想说——洛明轩的嘴唇不怎么“出众”,不是她吻过最柔软的唇,但是他小蛮腰给人的那个触感……啧,回味无穷。 到底是男团里的dancer出身,腰腹那里的曲线实在是流畅紧致,殷子珮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尺腰在床上律动时的姿态了。 然而,洛明轩的小助理在一旁都快要急哭了:“郭导,这样演可不行啊,我们家洛明轩是不能接吻戏的!” 郭导也理解他的难处,毕竟洛明轩实在是太火了,粉丝战斗力极其强悍,前一阵子刚把一个节目组给骂上热搜。但刚刚那段确实演得不错,砍掉也是很可惜。而且如果真的吻上了……这一定会是一个营销的爆点,这可是洛明轩的荧幕初吻! 导演一纠结,现场气氛顿时就有些沉闷。殷子珮再度乖巧地举了举手,“那要不然我们再吻一遍,用借位,到时候通过官微告诉观众们这一段是借位拍的。” 小助理还欲再争辩,郭导却直接拍板决定了:“可以,就用借位。” 洛明轩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他心底清楚得很,自己的演技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因此就更不想被各位导演扣上“咖位大”“耍大牌”这样的帽子。 既然大家都没了异议,便开始第二次拍摄这条片段。 殷子珮调整好情绪,重复了接吻前的这段台词:“可能再也不会见了吧。以前都是我满足你的所有心愿,但是今天,我要最后自私一次,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话音刚落,她再次直截了当地跨坐在洛明轩的腿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胳膊向下摸索,直至找到他的手并十指相扣。由于是女上位,殷子珮低头去寻他的唇时,轻盈顺滑的长发掉落了下来,甚至还有几缕调皮的发丝从洛明轩的衣领里钻了进去,灵活得很。 第一次接吻时太过震惊,直到现在洛明轩才发现,自己大腿上的触感是有多么的柔软。虽然他穿着长裤,可是殷子珮穿的却是裙子。莓红色的裙摆像鲜花一样静静绽放,这也就意味着,与他长裤接触的,是她贴身穿的…… 不能再往下深想,可是脖颈处痒痒的,距离自己下巴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就是她波涛汹涌的傲人曲线。洛明轩发现自己的身体起反应了。 他竟然像一个变态一样,在和女明星拍对手戏的时候硬!了!! 周围一圈明晃晃的摄像头,洛明轩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向来唾弃那些猥琐男,也自诩充分尊重女性。而如今,他竟然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女明星有了生理反应,这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这场戏一结束,他便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回到宾馆狠狠地冲了个凉水澡。 洛明轩失神地躺在床上,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蓝色窗帘。这家宾馆的内外设施很是华丽,就连窗帘都是用的丝绸料子,手感顺滑柔软,就像今天他腿上的触感一样。不知道她贴身内衣的材质是不是也是…… 想到这儿,他猛地一个转身,将脸狠狠地埋进枕头里——洛明轩,你是变态吗竟然还他妈在想这个! 正在他懊恼不已的时候,手机“叮当”一声,收到了一个微信好友验证。 【洛前辈你好,我是下午和您搭戏的女演员殷子珮。】洛明轩死死盯着这条好友验证,内心天人交战了足足有五分钟,才鬼使神差按下了【通过】。 谁曾想通过还不到一分钟,对面就发来两条消息。 【洛前辈好,今天拍戏辛苦啦[可爱.jpg]】 【不过前辈身上好硬啊,下午都硌疼我了。是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吗?】洛明轩本来就心里有鬼,收到这样的消息那还了得。他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半天,最终发过去一条:【对不起】对面很快便来了回复:【没有没有,就是下午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的裙子给支了起来,比较好奇才问你的。】殷子珮在鬼扯,哪儿有什么东西能“把她的裙子给支棱起来”,她只是单纯地在暗示并骚扰洛明轩而已。 不过接下来就没有再收到洛明轩的回复了,殷子珮也不甚在意,百无聊赖中给段泽宁播了个视频电话。 “段老师,我们都三天没有通电话了!你也不知道主动联系我!” “最近太忙了。怎么样,在新剧组待得还开心吗?” 殷子珮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就苏得不行。段泽宁的音色实在是太温柔了,是不用刻意压着嗓子,都可以去给动漫配音的那种。殷子珮从小到大,还真没听过几个可以媲美的声音。再加上他五官柔和,面上也永远带着温柔的笑意与成熟男性的魅力,实在是让人如沐春风、欲罢不能。 “开心,郭导还挺照顾我的,是不是你特意嘱咐他了呀?” 段泽宁低低地笑了两声:“有吗?一定是我家珮珮太讨人喜欢了,郭导才忍不住顺着你的。” 殷子珮被那两声笑震得浑身酥麻,她咬着嘴唇道:“段老师别笑了,再笑我都要忍不住了。” 段泽宁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幽深:“忍不住,那就弄给老师看。” …… 弄完之后,殷子珮便有些累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只是顶多也就安稳休息了三四个小时,迷迷糊糊中又被经纪人的电话给震醒了。 经纪人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和洛明轩扯上关系的,你们在一起了?” -- 第230页 殷子珮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下午那个狗仔把消息给爆出去了,效率还挺高。本来她还担心狗仔会不会把消息高价卖给洛明轩公司什么的,现如今没被拦截可真是太好了。 殷子珮笑嘻嘻道:“没有,人家洛明轩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但是被大家误会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也挺好的吗?” 殷子珮一边开着免提,一边悠然自得地打开微博。果不其然,自己的微博已经彻底爆了。虽说有许多辱骂的评论和私信,但粉丝数量瞬间翻倍,这数据可是实打实的。 而且,热搜第一二三名分别变成了:洛明轩恋情曝光、洛明轩殷子珮、殷子珮是谁。 殷子珮随意点开一个评论过千的爆料微博,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洛明轩疑似恋情曝光#6月27日下午,洛明轩与同剧组女演员殷子珮甜蜜爆表。女方细心为其整理衣服,亲密无间。二人毫不避讳,似有公开恋情的倾向。】这条微博还附了三张照片:第一张是殷子珮“依偎”在洛明轩怀里为他整理衣领;第二张是殷子珮笑得娇俏可人,洛明轩则一脸“宠溺”地望着她;第三张是两人的背影,能看得出来女生紧紧跟在男生身后,正在调皮地踩他的影子。 下面的评论炒得不可开交。 【纯路人,感觉图一实锤。拍得那么清楚,说不定就是lmx自己放出来的消息呢,公布恋情之前先试试水,看看粉丝们的反应。】【什么烂玩意儿!我们家洛洛说过,近几年都会把重心放在事业上,肯定是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十八线小明星蹭热度!蹭他妈的蹭,真恶心!】【555妈妈我失恋了……】【哈,lmx也就配和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在一起了。】【有一说一,这个小姐姐长得还挺好看的。】【说这个女人好看的都眼瞎了吗!洛洛盛世容颜,这个丑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发怒.jpg]】殷子珮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继续和经纪人通着视频电话:“城哥,我要发个微博澄清一下这件事吗?” 张城沉默了一下,“暂时先不用。但是你这两天可能会有危险,就怕某些疯狂粉丝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我已经定了今晚的机票,飞过去陪你几天。” 殷子珮隔空给了他一个“mua”,撒娇道:“只要有城哥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啦!城哥快来,我一个人睡这这这么大一张床,好无聊哦~”这话倒也不是完全在吹捧讨好他。张城每天都要健身,一身腱子肉,单纯从外表上看,还是挺让人有安全感的。 殷子珮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本意是想给张城展示一下“空空如也”的双人床,却不曾想给张城看到了自己的白色蕾丝吊带睡裙,而单薄的睡裙根本遮掩不住下面那个玲珑有致的年轻躯体。 张城的眼神一暗,克制道:“乖,快去休息吧,明天上午我就到了。” 只不过殷子珮如今也没什么睡意了。挂了视频之后,她干脆披了一件外套,悄悄走到洛明轩住的那间屋,轻轻按下门铃。 洛明轩刚被经纪人骂了一通,小助理也给他发信息说要过来。正巧门铃响了,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小助理,想也没想便开了门。谁知道门外站着的却是殷子珮,只是如今门都开了,他也不好直接轰她走。 殷子珮倒是自觉得很,侧身走进屋内,贴心嘱咐道:“前辈,快把门关上吧,要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洛明轩不知所措地将门合上,一转头看到的就是眼圈通红的殷子珮。 “对不起前辈,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洛明轩其实也怀疑殷子珮下午的举动是故意的。但人家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委委屈屈看着你,还如此真挚地道歉,他反倒是有些不确定了。包括拍戏时被摸腰的那件事,她应该只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洛明轩十六岁去韩国当练习生,一直都是封闭式训练。出道后公司也不准他谈恋爱,平日里经纪人更是各种三令五申让他避开一切可能的绯闻,因此虽然已经二十四了,他还真没有多少和女生打交道的经验,是典型的那种分不清茶艺女生的直男。 于是他颇有些焦头烂额道:“诶,你可千万别哭啊,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殷子珮低着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脸,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刚刚经纪人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工作室正在草拟澄清公告,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殷子珮终于抬头看向他,音量也比刚刚大了一些:“可是,这件事情,我是故意的!我喜欢前辈好久了,下午和你对台词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和自己的偶像再亲密一些。但是那些照片不是我雇人拍的,你要相信我!” 话音刚落,殷子珮向前两步,将洛明轩抱个满怀:“下午我饰演孟筱时说出的那些话,有许许多多都是我的真心话。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借着孟筱的身份才能表达自己,我想作为殷子珮将自己的心意说给你听。” 第130章 殷子珮刚刚的那番表白,真假参半。 什么情难自禁啊都是鬼扯,但她确实是喜欢洛明轩的,毕竟会跳舞、长得帅、懂礼貌、零绯闻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她的喜欢从今天下午见到洛明轩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而且殷子珮现在正处于空窗期,虽然床上的伴侣有那么几个,但那些都不是男朋友。性伴侣和男朋友的标准还是很不一样的,不过洛明轩已经妥妥达到她筛选男朋友的标准了。虽然今天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只要洛明轩点头,殷子珮毫不介意立刻就和他确认关系。 -- 第231页 当然,洛明轩大概率不会点头就是了。但殷子珮表个白而已,又损失不了什么,贵在尝试嘛。 被表白的洛明轩果然没有点头,但他向来冷冷酷酷的神情却维持不住了,“我……嗯……你要不然还是先放开我?” 殷子珮见好就收,从善如流地松开他,甚至还退后两步以示距离感:“对不起。” 洛明轩的怀里一下就变得空落落的,他看了下殷子珮,却发现她敞开的外套里面穿着清凉性感,瞬间就礼貌而又仓促地将目光转移到对面棕黄色的墙纸上。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们公司是有规定的,我现在暂时还没法谈恋爱,所以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对不起。”屋内橘黄黯淡的灯光铺洒在两个人身上,洛明轩突然觉得整间屋子都暗暗的。 他不敢去看殷子珮的神色,因为他最怕看到女孩子哭了。 殷子珮拍了拍脸,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嗯!我明白的前辈!能让你知道我的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知足啦!你千万不要有负担,那我就走啦!” 洛明轩慌乱地点了下头,看了眼殷子珮“强颜欢笑”的表情,心中愧疚更盛。 殷子珮出门的时候正好和洛明轩的小助理打了个照面,她礼貌地笑了下,小助理很不礼貌地打量了一眼她性感清纯的睡裙,满脑子都是——woc!这俩人刚刚在屋里干啥了!洛哥这次不会是来真的??? 出来溜达了一圈,殷子珮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微博。 【一觉醒来,手机就爆了。等我仔细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来回复关心我的粉丝们。】虽然是条没有任何营养的信息,但发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评论就已经破万。 排在第一的评论当然是喷她的:【洛明轩工作室夜里就发声明撇清关系了,就问某些想蹭热度的人,脸疼不疼?这都过去一整晚了,不仅工作室没出来澄清一句,自己还装作一副白莲花的样子,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呢?】第二条依旧是骂她的:【关心你的粉丝?绝大部分都是来骂你的吧!呕,宁可真做作[呕吐.jpg]】殷子珮挑了挑眉,丝毫没有被伤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高二开始就跟着了魔似的,一心想要当明星。不仅想当明星,脑海中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之中不停告诫她:抓住一切机会想办法走红,在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之后,最终成为翻云覆雨的资本! 可见这个声音还是挺野心勃勃的。只是殷子珮爹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家里无权无势的她在娱乐圈里确实不好混。而且对他们演员这个职业来说,比黑子和喷子更可怕的是无人问津。 因此殷子珮非但没有半分伤心愤怒,她还自我感觉颇为良好——毕竟黑红也是条路嘛! 感觉到自己离梦想更进一步的殷某人,心情颇好地挑了那条喷她的第一条评论回复:【嘤,作为孤独弱小而又无助的娱乐圈新人,公关团队自然不如洛前辈的强大,我估摸着自家工作室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狗头.jpg]】这条评论一出,除了黑子们依旧在坚持不懈地喷她,有个别网友的画风已经变成了:【好做作啊,但是又显得很可爱是怎么肥事???】【哈哈哈哈哈哈我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有艺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强[大拇指.jpg]】【珮珮珮珮,你快去看热搜:孤独弱小而又无助的娱乐圈新人】就在这时,张城也给她发了条语音过来:“我已经在出租车上,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酒店。刚刚还顺便让工作室斥巨资帮你买了条热搜,请问孤独弱小而又无助的殷子珮小朋友还满意吗?” 殷子珮立刻回了条语音:“孤独弱小而又无助的小朋友今天上午不出门啦,在2009房间等你哦~” 趁着热度正高,殷子珮切换到之前的页面又编辑了一条微博:【了解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啦,既然洛前辈的工作室已经发过声明,那我就不再画蛇添足解释了。最后,虽然孤独弱小而又无助的娱乐圈新人做梦都想红,但实在没想到第一次被大家熟知,会是以这种方式[捂脸.jpg]】配图是她随意从网友那里盗来的图。虽然只有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但网友们手速很快,已经专门为“孤独弱小而又无助的娱乐圈新人”这个梗P了一堆搞笑图片。殷子珮挑的那张恰巧是自己的丑照,妥妥的自黑。 殷子珮看了下自己的粉丝人数,已经比原来翻了十倍。一方面说明这件事的热度是真的很高,另一方面也说明她之前实在是太透明了……没关系,她才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而已,还是有很大发展空间的! 殷子珮正在畅想美好未来呢,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她一听这个韵律就知道是张城。他肯定是刚刚办理好入住,然后就直接过来找她了。 张城一进来就被抱了个满怀,他用一只胳膊将殷子珮整个人给托举起来,另一只手向外伸,怕拎着的早餐烫到她。 殷子珮至今都不明白,张城这副涉黑大哥的模样,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做经纪人。他这身肌肉稍微练一下都可以去参加健美比赛了,绝对是各种意义上的猛男,在床上更是强悍得很。 张城像对待女儿一样,颠了颠怀里的女孩,满意道:“还行,没瘦。早上又没吃饭吧?给你带了早餐。” 殷子珮笑嘻嘻搂住他的脖子:“我这屋里的桌子不干净,放在你身上吃好不好呀?” -- 第232页 张城抱着她走进屋,将早餐放在桌上,这才腾出一只手来掐了下她水嫩嫩的脸:“老实些将这些都吃完,一会儿再饿都没空吃了。” 殷子珮听懂他的言下之意,立刻就怂了。在遇到张城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一夜三次后还能如沐春风,毕竟在这世上,多的是耕不坏的地和累死的牛。但张城这个男人绝对是异类,他真的可以一整天二十四小时硬如磐石,简直永动机一样。 殷子珮一个钻石顶级,本来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了,突然遇到了一个王者,这还怎么玩?只能单方面快乐被虐。 乖乖巧巧将早餐都吃完,殷子珮讪笑道:“咱要不先聊一下绯闻的事儿?” 张城一把捞起她,将她背对着自己按在沙发上,毫不留情道:“没什么好聊的,公司都解决差不多了,你还是先解决一下我的事儿吧。” 行呗,殷子珮心里想,反抗不得那她就趴好享受。 前百十来下人家张城根本都不带喘的,待情到浓处时,他才粗声问道:“你上次和段泽宁一起是什么时候?嗯?是他厉害还是我更厉害?” 每当这时,听到他的喘息,殷子珮就知道这老变态不是累的,而是兴奋的。 张城这厮,外表上看起来仪表堂堂、端正无比,实则就是一个小绿帽。他特别爱听殷子珮讲述自己的各种情史,而且一定要事无巨细,小到接吻时有没有伸舌头他都要问。 恰巧这个时候殷子珮的手机响了,张城长手一捞帮她把手机拿过来,顺便还按了接听。 “珮珮啊,你爸说他刚刚看网上新闻,都在报道你有男朋友了?”对面是她妈的声音。 “没有的事儿,那些都是绯闻,你们不用管。让我爸以后少看点儿乱七八糟的新闻。” “我听你的声音怎么不太对?是不是哭了?爸妈刚刚都看了,有好多人都在骂你。宝贝儿千万不要伤心,你看多少大明星在真正火之前,不都是被各种骂?要是做的不开心了,你就回家,咱不当什么演员了。” 殷子珮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把张城骂了一个遍儿,稳了稳自己的声音答道:“真没事儿。爸妈你们别操心了,如果我有男朋友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好不好?要是拍戏拍得不高兴了,我绝对一天都不多待,立刻就定飞机票!” 殷父殷母又不放心地叮咛了好几句,这才把电话给挂上。 张城调笑道:“要是你哪天拍戏拍得不开心了,回什么爸妈家啊,来我家,让你像现在一样开心。” 殷子珮反手掐了他的腰一下,“你注意着点儿!别把人家的沙发给弄脏了!” 听了这话,张城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没事儿,黑色的皮沙发,一擦就干净了。” …… 等把沙发也擦干净,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两人完美地错过了午餐时间。 张城亲了亲她,遗憾道:“可惜今天晚上有事儿,要不然还能多弄一会儿。乖,去好好化个妆,穿得正式一点儿,晚上有重要的酒局要参加。” 殷子珮撇了撇嘴:“不会又是一堆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吧?” “糟老头子有几个不假,但今晚崇华集团的太子爷也在,你要是能傍上他,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第131章 随处可见的古董字画、悠远飘扬的古筝琵琶音、工艺精湛的红木家具、雅致清淡的熏香……初进到这里,殷子珮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这个地方更像一个博物馆,而非餐厅。但中老年油腻土老板的审美就是如此,她也就只好跟着“附庸风雅”。 好在张城之前就提醒过她,所以殷子珮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倒也应景。旗袍素雅古典,穿旗袍的人面容清丽,但旗袍下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纤细妖娆的水蛇腰和圆润挺翘的蜜桃臀,无不疯狂散发着这个女人的魅力。 殷子珮和张城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原本谈笑风生的气氛一窒,十几个人不约而同都将目光放在这个尤物身上。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最先反应过来,热情道:“张城,这是你们公司新签的艺人?来来来,小姑娘到这边来,我和李总之间还空着一个座位。” 坐在大背头对面的女人嗲嗲道:“王总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是让人家坐在你身边。这才半年过去,满眼就都是这个新来的妹妹,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喜新厌旧了啦。” 坐在女人左边的老板伸出自己的咸猪蹄,暧昧地搂上她的腰摩挲:“哎呦呦,这怎么还吃醋了呢。没事儿,王总不心疼你,我疼你。” 众人还在热络地说些什么,殷子珮却被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吸引了所有目光。 这人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笔挺西装,看着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明明有着一张少年感满满的英俊面容,却因为他身上骇人的气势而显得成熟强势,仅仅是简单对视,殷子珮都觉得他很是锐利逼人。 殷子珮进来的时候,那人漫不经心地抬眼,目光只在她身上定了一瞬,然后便收了回来,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 那边众人还在热热闹闹地讨论,张城则是给殷子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坐到王总和李总之间。 殷子珮心中其实是不大乐意的,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两位老总的面子。她笑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大背头身边,刚想坐下的时候,却听到一个低沉清冷的青年音:“坐在我身边。” -- 第233页 刹那间,众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屋内落针可闻。 还是那个大背头王总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立刻向门口的服务员摆手:“服务员,快快,过来加把椅子,就放在季总旁边。” 殷子珮心下了然,这个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人就是崇华集团的太子爷季哲远。 她顶着在场所有女性嫉妒的目光,笑意盈盈地坐在季哲远旁边,小声道:“坐在季总身边可真好,什么新鲜的菜一上来,都能最先吃到。” 季哲远看了眼女孩仿佛盛满星星的明眸,冷淡地“嗯”了一声,没接话。 殷子珮也丝毫不恼,安安静静待在一旁,扮演好自己的花瓶一角。 一群糟老头子们聊着聊着,就总是暗戳戳想把话题引到太子爷身上。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暧昧道:“新来的这个妹妹,之前就认识季总吗?” 殷子珮心想谁是你妹妹。她并不正面回答,笑着将皮球踢给季哲远,声音拖得长长的:“季总,我们之前认识吗?” 季哲远晦涩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或许吧。” 或许吧——这三个字就十分耐人寻味了,大家反应各不相同,心中却多是往一些龌龊的方面想。 殷子珮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难不成,这是自己曾经的哪个炮友?不应该啊,单凭季哲远这颜值和这气度,要是滚过床单她不可能忘记的。 殷子珮忍不住用余光暗戳戳瞥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不禁感叹到底是浙江首富养大的孩子,听说他们家家教甚严,季贵公子的言行举止真是甩普通的小开好几条街。 殷子珮正沉溺于美貌中不可自拔,突然感受到手机的嗡嗡声,是张城给她发的消息:【主动给季总敬个酒】殷子珮对张城向来言听计从。倒也不是听话,只是张城作为她的经纪人,大部分情况下两人目标一致、利益一致,张城让她做的事儿基本上都是有利于她事业发展的。 因此,殷子珮端起自己面前的高脚杯,笑意盈盈道:“季总,我敬您一杯。” 季哲远还未说话,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声响起:“姐姐,季总今天来的时候说了,自己不胜酒力,让大家别灌……” 话还没说完,女孩儿的脸色一僵——因为季哲远已经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殷子珮手里的。 饭桌上立刻就有人笑道:“梦瑶,季总不是不胜酒力,是只喝美女敬的酒哈哈哈。” 殷子珮将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微微低头,脸上似有红晕:“多谢季总抬爱。” 季哲远喉咙微动,没有回话。 殷子珮向季哲远敬了酒,自然不好厚此薄彼。当她端起酒杯转向一旁的某总时,却被季哲远给拦住了。 他用公筷夹起一个翡翠虾球放在殷子珮碗中,不容置疑道:“别喝了,多吃点儿菜。” 这下不仅是殷子珮的手僵在半空中,整间屋子都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张城讪笑两声:“呵呵、呵呵,还是季总怜香惜玉。既然季总都发话了,那珮珮今天就少喝点儿吧。” 季哲远连眼神都没有给张城一个,用调羹又给殷子珮挖了一勺清炒时蔬。 殷子珮看着自己碗里橘红色的虾球、白色的山药、绿色的莴苣以及黑色的木耳,心里就像这盘菜一样五彩缤纷——她之前真的没有和这位季总有过一腿吧? 但事已至此,她只好顶着在场女性愤恨的目光,以及其他男性暧昧的目光,硬着头皮将这些全部吃光。 张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噼里啪啦给殷子珮发了一堆微信:【你之前认识季总?】【在不清楚他身份的时候啪过?】【或者你劈腿了?我看他小眼神幽怨得很。】殷子珮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张城这个死绿帽的兴奋,他竟然冒着被季哲远发现的风险,问这种问题! 季哲远瞥了一眼殷子珮的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下沉。由于殷子珮划回的速度实在太快,他只看到对话框最上方的备注是“城哥”两个字。 众人再瞎也能看得出季总对这个小演员的关注,便没人不长眼去逗弄她。 不过这话题绕来绕去总是能绕到季哲远身上,毕竟他可是整场饭局最最关键的核心人物:“季总,听说崇华最近准备投资2个亿拍部电影?” 殷子珮的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崇华一向号称自家有四大业务板块:地产、钢铁、餐饮酒店、大健康。所以这是准备向娱乐圈进军的节奏?投资两个亿的电影,妥妥算是大制作了,她要是能在里面捞个女三女四当当,身价都可以涨一波。 季哲远微微颔首:“是有这个打算。怎么,各位老总有意投资?” “哈哈,您就别打趣我们了。也就只有崇华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拍电影,我们呀,顶多也就是跟着羡慕一下。” “是啊,我们小门小户的,哪儿能和崇华比哈哈。不过,投资那么多,男女主选好了吗?毕竟这可是票房保证。” 季哲远嘴角泄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女主选好了,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一听说有美人,大家顿时更兴奋了:“是谁呀?”“是影后袁艺吗?她长相出色,电影口碑也一直不错。” 季哲远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等签了合同,再和各位老总说。” 既然季哲远都这样说了,各位老总也就不再追问,将话题转移到对娱乐圈女明星的评头论足上。 -- 第234页 殷子珮盛了碗甜汤放在季哲远面前,悄咪咪小声问道:“季总?你看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在电影里面混个女n号当当?就是跑龙套也行~” 季哲远看了她一眼:“一会儿坐我的车回去,到时候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殷子珮忙不迭应声:“好的。”心里却在怀疑这个季总是不是想要潜规则她。 啧,本想着这个季总会不会是个清新脱俗的好男人,现在看来和那些混迹风尘的浪荡富家子也没什么区别。然而她也不亏,就凭季哲远这长相气度,别说潜规则她了,就算只是单纯约个炮,殷子珮也乐意啊!如果他活儿好的话,殷子珮甚至乐意花钱买他一晚。 不过,今晚就要潜吗?可是她身上还都是张城留下的痕迹,今晚怕是不太方便。 饭局没有持续到很晚,各位老总们本来说要去唱歌,但季哲远表示要先行离开。立刻就有人殷勤道:“季总,我送您回去吧?” 季哲远随意指了下殷子珮:“不用了,让她送我回去吧。” 大家立刻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还有人打趣道:“老赵,别不识趣了,谁要你这个老头子送,当然还是得让我们的殷小美女亲自送了!” 殷子珮并不反驳,给张城一个“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的眼神后,便亦步亦步跟在季哲远身后。谁料季哲远走了两步就停下了:“离那么远干什么,跟上来。” 殷子珮:??? 她现在不就是在跟着他走?一般领导不都走最前面,难不成季总的意思是要和她手拉手并排走? 于是殷子珮一个快步上前,牵住季哲远的手,满脸都是乖巧,“好的季总,我们走叭。” 第132章 季哲远用那双黝黑的眸子定定望了殷子珮好几眼,就在殷子珮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鲁莽,准备松开两人相握的手时,季哲远却反过来紧紧牵住她的手,“走吧。” 季哲远在众人面前的原话是让殷子珮送他,其实他又哪里需要别人送,自家司机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殷子珮对轿车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但即便如此,她也能看得出来眼前这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绝对是豪车中的顶配。 她刚在柔软宽敞的后座坐下,就听到季哲远告诉司机:“去罗庭酒店。” 殷子珮一愣。她本以为季哲远会将她随意拉到哪个酒店进行潜规则,却没想到是送她回去——不对,也有可能是在她住的地方小小地潜规则一下,这样还能省个房费,毕竟越是有钱人就越抠嘛。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的? 殷子珮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想明白,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告诫:“你以后,还是离张城远一些。” 殷子珮:??? “他要是真心爱惜你,又怎么可能带你参加这种酒局。” 殷子珮:…… “解约吧,我单独为你成立一个工作室,那部投资两亿的电影你来当女主角。” 殷子珮: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季总真是说笑了。而且,我是不会和公司解约的。” 段泽宁是他们公司的股东,如今正在捧她,自己实在没必要和公司解约。虽说季哲远是更大的金主,但她也不能为了大金主得罪小金主啊!更别提她和段泽宁还有一段师生情谊,段泽宁本人也是在娱乐圈地位斐然。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主要是殷子珮觉得吧,自己很有可能遇到了骗子。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眼前这个男人打着季哲远的名号招摇撞骗,又或者他确实是季哲远,但崇华集团已是大厦将颓、漏洞百出,于是他借着富家子的假身份说要捧红她,实则只是为了骗她的钱!她要是真信了他的话,届时肯定会有各种理由和骗局等着她,让她为了自己的事业“投资”。 哼,小样儿还挺能装,连豪车和司机都租好了。 季哲远微微皱眉:“你不信我?” “这天下就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我倒是不知,自己何时入了季总的法眼?”就算是季哲远要潜规则她,殷子珮也觉得仅凭自己的献身,还不够换取个人工作室和电影巨制的女一号。 季哲远愣了一下,然后竟然露出一丁点儿笑意,“嗯,有防范意识,挺好的。” 殷子珮看得毛骨悚然,心想这人这么好看,可惜是个骗子还是个变态。 季哲远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殷子珮如今自然也不会没话找话。两人沉默了一路,季哲远将她送到宾馆之后,也没有提出要上去坐坐,只是嘱咐道:“明天我比较忙,让助理过来找你签约。不想换公司没关系,电影女一号还是可以出演的。” “好的,季总。”殷子珮答应之后,转身就翻了一个白眼。 等她回到宾馆之后,张城已经在屋里等着了。他们俩外出一向都是这样,虽说是开两间房,但其中一间房基本上用不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张城正在做平板支撑,看到殷子珮回来,他十分诧异:“你怎么回来了?季总没带你去开房?” 殷子珮一屁股坐在他的背上,嫌弃道:“整天就盼着我被哪个老总潜规则,我劝您趁早去看看心理医生。不过,我怀疑那个季总是个冒牌货,或者崇华集团气数已尽,逼得太子爷不得不出来诈骗圈钱。” -- 第235页 张城:??? 听完殷子珮的解释,张城真是哭笑不得:“小祖宗,你没得罪他吧?” “没,他到最后还贼心不死,说什么明天来和我签约。” 殷子珮认定这是个骗局,谁曾想第二天,季哲远的助理真的带着合同过来了。而且还是走的正规流程,通过了她们公司的审查,自然也通过了经纪人张城。就连段泽宁也惊动了,说过两天要飞过来看她。 直到签完合同,殷子珮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平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却什么都没有付出,她心底有些不安。 直到下午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一会儿司机过来接你,一起去吃饭。季哲远】殷子珮心里这才稍微安稳些——她就说嘛,这天底下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看样这位季总还是个慷慨的金主,先给资源,再潜规则,不像有些又老又丑的穷逼只想着白嫖。 第一次遇到这这这这这么大方的金主,殷子珮自然要盛装打扮,只是不知道这个季总是个什么口味? 她一向敬业,先是上网搜了一下,没看到季哲远有什么绯闻,猜测不出他挑选女人的品味,于是干脆直接给那个号码回了一条短信:【季总,红裙子和白裙子,你想看我穿哪一个?】对面很快便回了消息:【你穿红色很好看。】殷子珮挑了挑眉,精挑细选套上一件“坦胸露背”的红色长裙,化了一个妖冶动人的妆。 司机将她带到商场便离开了。这个商场很是冷清,里面全是一些奢侈品大牌,就连吃顿饭都找不到那种人均一二百的餐馆,动辄都是三四千起。 季哲远已经在里面等她了,殷子珮进去之后,发现这是一家……铁板烧店?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铁板烧啊!路边几十块钱的铁板烧也很好吃嘛! 估摸着是季大少爷从小金贵,殷子珮也没多说些什么。 季哲远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条纹西装,没有logo那种,一看就是纯手工定制。要是这身“尽显奢华品质”的西服套在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家小开身上,殷子珮只会觉得这人做作无比。但如今是星眉剑目的季哲远穿着这么一身,殷子珮只想说——季总,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务必快点儿潜规则我吧! 季哲远看到她如此美艳,先是愣了一下神,然后脸色就变得不是很好看。他当机立断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殷子珮身上,“以后不要再穿这么漏的衣服。” 殷子珮:??? 根据她对男人浅薄的了解,只要对面的美女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他们巴不得美女穿得越清凉越好。 这年头,当金主的,领地意识都这么强了吗? 但谁叫她是乙方呢,殷子珮立刻乖巧道:“好的,季总。” 吃饭的时候,她也是各种小意殷勤,生怕季哲远感觉到被怠慢。只是不知道为何,季哲远的脸色还是越来越差。直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殷子珮很是莫名其妙:“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殷子珮:??? 当然是拿钱办事呗。季哲远给的资源比钱还要珍贵,她付出劳动力照顾好金主爸爸,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他们有钱人怎么这么奇怪,被人伺候还不喜欢? 但季哲远却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你明明不喜欢照顾别人,为什么要像其他人一样讨好我?” 殷子珮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我这……算是在工作?” 季哲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和我一起吃饭,是你的工作?” 察觉到势头不对,殷子珮立刻补救道:“不不不,我打心眼儿里想和你一起吃饭。”看着面前滋滋作响的牛板筋,殷子珮只感觉自己如今和它一样备受煎熬,这有钱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 “所有人都想要讨好我,可是我不希望你也只是在讨好我。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殷子珮猛点头,他们确实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他们是强势的甲方和被潜的乙方之间的关系。 殷子珮仔细琢磨了一下,凭借季哲远的权势和地位,自然是不缺人讨好和照顾。他如今找上她,除了见色起意,应该还有情感上的渴求——比如希望她日后对他各种嘘寒问暖,平时相处的时候也能自然一些,就像是挚友或者男女朋友那样。 就是找个女朋友呗,但是又不想负责任,不想被这种名分所束缚,随时想分就分,花钱买别人的美貌和青春。 殷子珮觉得自己真相了。接下来吃饭的时候她无比放松,甚至还使唤起了季哲远:“太清淡了,帮我再加点儿酱油。” 季哲远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不仅帮她加了酱油,还亲自剥了一只虾放在她碗里。 看了一眼不远处金光闪闪的菜单和穿戴齐整的服务员,又看了下正在“服侍”自己的季总,殷子珮心中五味杂陈——这些有钱人可真是奇怪,不喜欢被人照顾,却花钱去伺候别人? 就像小女孩儿都喜欢买芭比娃娃,给娃娃穿漂亮的衣服、梳长长的头发、编奇形怪状的辫子…… 现在她就是那个娃娃,而季哲远就是那个有钱购买并且有精力照顾芭比娃娃的小女孩。 被身价上亿的季总伺候着用完餐之后,季总又带着他刚刚认领的芭比娃娃去买东西。 -- 第236页 殷子珮懂,小姑娘都喜欢买一堆金光闪闪的衣服、晶莹剔透的珠宝什么的,把自己的芭比娃娃打扮得漂漂亮亮,会很有成就感。 所以她也不跟季哲远客气,大大方方拉着他进了一家卖包的店,环顾四周,发现没有超过十万的包之后,壕道:“你们店里就只有这些普通的货了吗?” 导购小姐一看到这架势,当即明白这是遇到大客户了,整个人立刻容光焕发:“我们有专门为高端客户定制的款式,您里面请。” 殷子珮这才发现,旁边竟然还有一个门可以拉开。 这样说似乎有些冲突,但里间的风格奢华而又简洁——整间屋子以黑灰色调为主,雅灰色的墙面,黑色的架子上各式各样的限量款陈列整齐,屋子中心是一个灰色的皮沙发和一个小桌,布局简单舒适。但是头顶巴洛克的水晶吊顶剔透亮眼,沙发远看是浑然一体的灰色,走进却发现上面由低调细微的花纹组成,几乎每一个包包旁边都配有同色系的珠宝,各种细节又透漏着这家店的奢华。 这里的包,都是没有明码标价的。 导购小姐端了茶水零食过来,笑容亲切:“摆放的这些都是外面买不到的绝版和限量款。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这本册子里的私人定制,印刻专属于您个人的logo、姓名等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说着,她将一本册子双手奉上。 季哲远坐在沙发上,淡淡道:“想要哪个随便挑。” 导购小姐一脸羡慕:“先生对您真好。” 殷子珮没回话,她坐在沙发上,吃着店里提供的哈根达斯,随意指了个架子上白色的手提包,“这个多少钱?” “这款包包由米兰设计大师维恩里奥设计,有很好的收藏价值,现在的售价是118万。” 殷子珮:“这个价格是包括旁边搭配的珠宝吗?” 小姐姐笑道:“您真会开玩笑,这套玛瑙单卖至少是要三百万的。” 贫穷的殷某人:…… 她觉得吧,如果让季哲远花118万给她买个包,那还不如拿这些钱去她老家买套房,这房子可比包包保值多了。 失策,本以为店里贵点儿的包也就二三十万,谁曾想资本家竟敢这样玩命儿圈钱。 同为资本家的季哲远眼都不眨一下:“喜欢这个?那就包起来。” 眼看着售货小姐差点儿就要当真,殷子珮赶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季哲远也不怎么在意:“那个红色的呢?配你今天的衣服应该很不错。” 导购小姐适时刷存在感:“先生眼光真好,这个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听到这儿,殷子珮就知道这个包肯定比刚才那个还要贵,她打断小姐姐,落落大方道:“我的预算是在三十万以内。” 人家导购员都还没说什么,季哲远倒是先行出声质疑:“你只管挑自己喜欢的就是,为什么要考虑价格?无论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他似乎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到很疑惑。 周围这些动辄百万的天价包包很不真实,殷子珮也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这位季总脑子有坑?包养个女人都这样大手笔,崇华集团迟早不得被他给败完? 不对不对,他俩现在除了牵过小手,还没做什么进一步的肢体接触呢。光是牵个手都送那么多东西,这要是上了床,季太子爷不得把公司一半股份送她? 但殷子珮一直信奉的理念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想要什么就要拿等价的东西去交换。 因此她将手中的冰淇淋放下,趴在季哲远耳边小声道:“季总,我不想要包了。我们走吧,去开房。” 季哲远的身子僵了一瞬,似乎在反应“开房”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三秒钟之后,他故作轻松地猛地站了起来,“走吧。” 导购小姐:啥?咋回事?怎么说走就走了? 季哲远没有带她去开房,而是带她去了一个公寓。 这个房子一看就是专业设计师精装修,选取的是简洁大气的北欧风格。只是这里明显一直都没怎么有人来住过,到处都是崭新的,浴室里的洗发露都还没有拆封。 殷子珮一进门,就被……啊呸,是把季哲远抵在了门上。 她按住他的双手,凑近他的脸调侃道:“季总,你是不是早有准备啊?嗯?金屋藏娇的屋子都提前准备好了。” 季哲远别开脸,微微有些不自在:“是送给你的,你经常在这边拍戏,总得有个自己的房子住。” 殷子珮发誓,她绝对不是因为房子动了心。但她的心真的明显比刚刚跳得快了一些——为什么突然觉得,对面这个男人好可爱啊啊啊 别开脸的动作很可爱,说话的神情很可爱,话中的内容也很可爱。 殷子珮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哄道:“那我就收下啦。这个房子以后就是我用来藏你的地方,好不好,我的小娇娇?” 季哲远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但是他十分坚定地拒绝道:“我们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关系,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 殷子珮:啥??? 她一惊,退后两步,松开了扣住他的手。 第133章 季哲远买的这间公寓在这两年新建的一个高档小区里,楼层美观整洁却也高耸入云。 -- 第237页 殷子珮悄咪咪看了一眼窗户,嗯,果然很高并且没装防盗窗。她要是拒绝当季哲远的女朋友,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给扔下去,毕竟丧心病狂的有钱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小心翼翼问道:“季总……我们,什么时候成男女朋友的?” 找金主季哲远自然是首选,但谈男朋友的话,她向来不喜欢和身份地位差异过大的人在一起,到时候万一需要劈腿分手什么的都是个麻烦事儿。 果不其然,向来身居高位的季哲远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什么意思?你那天主动牵我的手,难道不是要确认关系的意思?” 而且,刚刚她甚至邀请他去开房。不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又怎么会去开房?季哲远在国外待过许多年,自认为不是那种特别迂腐保守的人。如果主动牵手是他会错意了,可是都要开房了,总不该也是他想错了吧? 这边季哲远惊疑不定,那边殷子珮也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听说现在有钱人都玩得很开,流行所谓的“多边关系”,就是同时可以拥有好几个女朋友和男朋友,说不定自己只是季哲远包养的若干女朋友中的一个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季哲远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殷子珮委实不敢在这个时候拒绝他。 她抱住他的胳膊,哄道:“我这不是想听你主动说出口嘛。” 季哲远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他脸色稍霁,把殷子珮按进自己怀里:“你是我的。” 殷子珮:我jio得,这位季总的脑袋可能真的有些问题。 算了,人无完人嘛。季总这么帅还这么大方,别说只是脑袋有问题,就算是不举,她都愿意被他潜。她还是干好自己的分内事儿吧,和季总在一起的时间里尽职尽责扮演好自己“女朋友”的角色身份。 每个金主的需求不同,有人喜欢被动承受的小白莲,有人钟情热烈扎人的红玫瑰。据她初步的观察与接触,这位季总喜欢的应该是主动做作型的,就是那种不事生产、一味索取的小妖精,反正口味还是挺奇葩的。 殷子珮回搂住他精瘦的腰身,笑意盈盈道:“我们就这样站在门口呀?你抱我进去嘛。” 季哲远眨了眨眼睛,横抱起面前这个作天作地的小妖精,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殷子珮则坐在他的腿上。 她搂住他的脖子,依偎在季霸总的怀里,撒娇道:“哲远,你怎么都不主动亲亲我呀?” 季哲远面上浮现出几分不自然:“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亲我。” 他想要她,像当年那样恣意地亲自己。 话音刚落,季哲远就被一个温软的唇猝不及防吻住了。 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的,殷子珮在吻上他的那一刻,小巧湿润的舌尖同时撬开他的牙关,顺畅地探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季总的吻技十分青涩,他几乎只能被动承受着殷子珮来势汹汹的吻,然而放在殷子珮腰上越来越紧的双手却彰显着他对这个吻的沉沦。 殷子珮:实锤了,季总果然是喜欢主动型的女友。 行呗,老板喜欢主动的。别说她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就算不是,演也得给他演出来。 殷子珮离开他的唇,微微喘息道:“是在这里做,还是去床上?” 季哲远的眼神一下变得黝黑而又热烈,他的喉结上下滑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干脆利索地抱起她大步迈向卧室。 这次季总难得主动了些,只是主动着主动着,殷子珮就发现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 憋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地方?” 不会吧不会吧,崇华集团身价上亿的太子爷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季哲远竟然没有否认,伸出手指探了探,“是这里吗?” 殷子珮:…… 她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北欧风满天星吊灯,幽幽叹了一口气:“还是我来吧。” 殷子珮对这种事情自然驾轻就熟得很,如喝茶饮水般动作娴熟。季哲远还没反应过来呢,自己练了二十五年的“童子功”就被破了。 第一次结束后,季哲远平息了许久,虽然刚刚经历了极致的愉悦,但他面上的表情却并不是十分轻快,“你刚刚,是不是没有感到很舒服?” 白色的蚕丝被罩盖在身上顺滑而又舒适,殷子珮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一下下抚平被两人弄皱的床单,闻言却是一惊——这个小季总也太敏锐了吧!她刚刚明明装作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自己演技退步了? 不过她确实没有十分爽。一来呢,是张城这两天委实把她折腾够呛,自己本身就吃得饱饱的,所以对这种事情就没有那么饥渴;其次呢,季哲远毕竟是第一次,什么技巧都不懂,坚持时间也没有特别长,这些在她知道季哲远是雏的时候,心里早就有了预料,因此也没抱什么特别的期待。 沉默已然表明了殷子珮的态度,季哲远难得羞耻了一回:“是……是我的尺寸不行吗?” “没有没有,你不算小。但是这种事情,除了真是天赋异禀的那些男人,女方能不能爽到,主要是看前戏或者其他技巧,和尺寸并没有太大关系的。”殷子珮没有撒谎,这几句话句句肺腑之言,都是她实践多年得出的经验,更何况季哲远绝对超过平均水平。 季哲远与她十指交缠,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对不起,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些,那我现在用……帮你?” -- 第238页 虽然开着冷气,但屋内的气温瞬间就升了上来,殷子珮还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不会吧不会吧,这可是一省首富之子,真的要帮她做这种事吗? 一阵铃声打破了这种旖旎的氛围。 殷子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是张城。 季哲远自然也看到了“城哥”这两个字,他没有说话。只是不禁想到,自己在和她约会的时候,都是把手机调成静音的。 殷子珮按下接听键,季哲远却直接把通话调成了免提,她皱了下眉,也没多说些什么。 “珮珮,你现在在哪儿?” 听到这声“珮珮”,季哲远双眼微眯。 “我现在和季总在一起呢,他就在我旁边。”言下之意: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啊。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秒,殷子珮仿佛都可以听到张城更加粗重的呼吸声。万幸的是,张城还是克制住了:“你和季总在宾馆?那你千万不要自己出来,剧组官博刚刚放出来一个炸弹,可能会有狗仔和粉丝去堵你。” 挂了电话,殷子珮打开微博,果不其然发现剧组又作妖了——他们把自己和洛明轩接吻的花絮放了出来。 前一阵子两人绯闻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平息,但是热度稍稍降了一些。节目组为了给话题加把火,更是为了趁机宣传剧作,便趁着绯闻尚热的时候将“洛明轩的荧幕初吻”给放了出来。 洛明轩心里怎么想她不知道,反正殷子珮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她现在最缺的就是热度。娱乐圈就是这样一条生态链:有热度→有导演找→有作品→持续有热度→拥有选择权。 不过季哲远似乎不这么想,他沉声道:“以后不要再接吻戏了。” “可是,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呀。”殷子珮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心里却在吐槽:这年头,当金主的,对女明星洁度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季哲远收起她的手机,气恼地捏了一下殷子珮的脸,“我是做什么用的?以后你看中哪个角色,直接告诉我就可以,就算花钱砸也能把你塞进剧组。只要没有亲密戏的都可以,我不喜欢,最好连感情戏都不要有。” 殷子珮其实很想怼回去: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与我何干?我爹都能接受我拍吻戏,您可真是管得比我爹都宽。 但是她屈服了,她屈服在资本之下,毕竟“角色随便挑”这件事的诱惑实在太大。除了没法借机轻薄像洛明轩这样可爱的男孩子,感到略有些遗憾外,其他真的没什么不好。而且二者相比,明显还是事业更重要一些。 于是殷子珮将脸贴在季哲远温热有力的胸膛之上,还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下他,“知道啦,季总不喜欢吻戏,那我以后就不拍了。” 季哲远被蹭得浑身梆硬,他固定住殷子珮的腰,嗓音微哑:“下次再用舌头帮你,今天好不容易学到了一个新知识,我要亲自实践一下。” 殷子珮:啥?啥新知识?他的意思是现在知道入口在哪儿,能够凭借自身实力找准位置了? 季哲远学东西真的很快,在殷子珮第一次给他做了示范之后,立刻就能无师自通、反客为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看到了殷子珮和别人接吻的视频,心中怀有怒气,虽不至于横冲直撞,但他也是力道不轻,搞得殷子珮差点儿以为这是第二个张城。 直到殷子珮被浇灌得一个哆嗦,季哲远胸中的那口气才稍微消散了些,一口咬在她的肩头,强势道:“你是我的,从头到尾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属于我,以后不准和其他男人有太多接触,听到没?” 殷子珮觉得这种发言实在太过中二,跟青春期小男生似的,就不想理他。恰巧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她懒洋洋伸出胳膊摸到手机,划开接听键,对面是段泽宁温柔到让人怀孕的声音。 “宝贝,我到罗庭酒店了,你好像不在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果酱的心投出的地雷~ 第134章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殷子珮和季哲远之间,殷子珮根本不敢去看季哲远阴沉如水的表情。 挂了段泽宁的电话之后好半天,殷子珮才尬笑两声:“呵呵,刚刚这个是我大学时候的教授,三十七岁的老男人了,他之前说我和他的亲侄女一样大,总觉得我在他面前是小孩儿,所以就开玩笑喊我宝贝儿。” 万幸刚刚段老师没说些什么,除了第一声宝贝略显暧昧外,其他嘱咐都不怎么显得突兀,只是说让她快些回去,谈一下这两天绯闻的事情,所以殷子珮随便扯个理由解释一下倒也勉强算是合理。 “是吗。”陈述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嗯嗯,我都是把段老师当做长辈看待。”殷子珮捣头如蒜。 “他本来就是你的长辈,为什么还要特意将他看成长辈?” 殷子珮:淦……逻辑严密到我无法反驳。 季哲远的嘴角似是微微挑起,只是眼里却没有一丁点笑意:“三十七岁?一个教授的年龄而已,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殷子珮乐呵呵道:“恩师、恩师,我毕设就是跟他做的,所以关系比较亲密。我现在的公司,段老师就是大股东之一,他刚刚给我打电话是让我回去,谈一下绯闻的事情。” 季哲远不置可否:“我送你回去。” “这就不用了吧,你也挺忙的。”她可不敢让这两尊大佛见面。 -- 第239页 季哲远看了她一眼,“走吧。”竟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 殷子珮坐在副驾,正襟危坐专心致志盯着前方,车内一片安静,还是正在开车的季哲远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和公司解约吧,违约费我来出。” 殷子珮没有说话。 她早该想到的,季哲远给的那些资源和房子,哪个又是白给的。她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受制于人。 这只是他们见的第二面而已,季哲远就已经想着控制她。可如果她将自己的事业全部都依附于一个人,一旦两个人关系破裂,跌入尘埃里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为什么不愿意解约?我单独为你成立一个工作室,这样难道不是更有利于你的事业发展?” 殷子珮斜着看了他一眼,傲娇道:“好呀,成立工作室,以后我们就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其实她这话就是在鬼扯。就算不成立工作室,两人之间本就是金钱关系,哪儿来的什么纯粹。不过季总的脑回路一向异于常人,说不定他比较看中这个呢? 季哲远果然不说话了。相比较掺杂利益的上下司关系,他更想要从内到外完完整整拥有殷子珮整个人。 看他似乎是默认了,蒙混过关的殷子珮心中一喜,好像抓着了点和季霸总相处的门道——就是要打感情牌呗,把自己当成他真正的女朋友,作天作地,贪得无厌,想要什么就逼着他给自己什么,不高兴就赌气嘲讽他。 窥探到了秘诀的殷子珮心情颇好,她侧过身亲了一下季哲远的脸,“谢谢你的尊重,我喜欢尊重着我的你。”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两位金主的首次碰面,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看到殷子珮的手被紧紧握在另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段泽宁面上永远温文尔雅的笑容消失了,“珮珮,这是给我的惊喜吗?” 殷子珮头都大了,她又何尝没有尝试过赶季哲远走,可是不仅赶不走,被紧攥着的手也完全挣脱不了。 如果来见的人是张城,自然不怕,那死变态巴不得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胡搞八搞。但在宾馆等待她的是段泽宁,这就比较麻烦了。 段泽宁出身优渥,年轻时在法国待了许多年,从事电影艺术。回国之后,在中戏当老师,还入股了一家影视企业。 殷子珮在中戏读书时一直都知道这位教授,但她没有选过段泽宁的课。当时还是为了陪男朋友,去蹭课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天籁之音”。 彼时殷子珮惊为天人,就算是至今还能记得那种震撼的感觉——段老师的声音真的是温柔到,当她乍一听到的时候,该湿的地方立刻就成了一汪春水。 他站在讲台前,金丝眼镜儒雅俊秀,米白色的夹克清爽干净,身姿悠闲却又挺拔,幻灯片里播放的男演员不及他半分英俊。 而且段泽宁身上所具备的那种成熟儒雅的魅力,是她男朋友……哦,现在是前男友了,总之,“望尘莫及”一词大概可以形容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差距。那时殷子珮只有十九岁,从未和三十多岁的男人谈过恋爱,导致她更加跃跃欲试。 尤其当她后来得知段泽宁还是佳线影业的大股东后,殷子珮毫不犹豫就和男朋友说了分手,然后将全部精力都用在追求这位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教授上。 段泽宁勉强倒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殷子珮撩了好久都无情被拒,逼得殷子珮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将刚下课的段泽宁按在楼道的角落里强吻,泪眼婆娑道:“我知道自己对感情这种事没有太多经验,段老师认为我没有魅力。我能够给您的,只有满心的仰慕和年轻的身体。不求段老师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只想……”说到这里,女孩猛地抬头,“只想和您拥有一夜的情谊!” 段泽宁沉默了许久,用手轻柔地抹去女孩儿眼底的泪花,温声道:“晚上八点,我在家里等你。” 他在学校家属区有一套房子,之前殷子珮为了追他,早将这些摸得一清二楚,还去他家里送过东西。 晚上八点,殷子珮准时敲门。刚进去就被段泽宁领到了一间被锁的屋内,里面摆着挂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工具。 “到了现在,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不会伤害到你,但如果后悔了的话,我这就放你走。” 殷子珮不由吞咽了一下,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大概就是——哇哦,原来你是这样一只披着羊皮的段老师,玩得这么开吗!这也太刺激了吧! 看看这屋里种类齐全的小玩具,再联想到段泽宁的年龄和阅历,殷子珮觉得他的经验一定很丰富,技术也一定很娴熟,这也就意味着,她能够在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下,获得最极致最大可能的愉悦。 殷子珮牵引着段泽宁的手,放在自己脆弱的脖颈上,笑容撩人:“老师,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哦。” …… 段泽宁的分寸把握得极好,多一分殷子珮就有可能会受到伤害,但少一分殷子珮也就体会不到这种爽到恨不得要升天的感觉。 在此之前,她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到,温柔如水的段老师竟然会是个抖……嗯。 但是在得知口碑良好的段教授的小秘密后,再去听他讲课时,看到他服帖柔顺的发丝、斯文彬彬的金丝框眼镜以及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殷子珮只觉得更带感了。 -- 第240页 啊~这老男人身上该死的魅力,竟意外迷人。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就这样一直暧昧着。段泽宁虽然从未对外公开过他们的关系,但他也没再和别的女人有过牵扯。至于殷子珮,她胡搞八搞的时候都尽量避开段泽宁,也不知道段泽宁清不清楚她的那些风流韵事。 总之,两人虽然从未挑明过关系,但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最起码在表面上来看,他们都是忠于彼此的。 因此,当另一个男人牵着殷子珮的手出现在段泽宁面前时,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尤其当季哲远一阵冷嘲热讽之后,这种尴尬达到了顶峰:“段老师?久仰大名,珮珮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一些小的绯闻而已,自己就能解决了,还麻烦您为小辈的事情烦忧,实在是不应该。” 段泽宁也露出自己的招牌式假笑:“习惯了,这几年无时无刻不在为她操心。不过珮珮倒是从没在我面前提过你,你是?” 站在宾馆房间的门口,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殷子珮实在受不了了,她轻轻挠了下季哲远的手心,哄道:“我和段老师真的有正事要聊,你先回去好不好?还记得之前在车上我说过什么吗?” 我喜欢尊重着我的你。 季哲远的眼中似有漩涡出现,吞噬着其他一切情绪,“你赶我走?”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在赶他走。 殷子珮松开两人相握的双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你不要后悔。”季哲远盯着自己被放开的手,缓缓说出这句话,然后便一脸风雨欲来地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殷子珮就是有种预感,无论自己怎么作天作地,季哲远都不会真正放弃她。但段泽宁可就不那么好糊弄了,如今要怎么想办法稳住自己的这个小金主,才是最首要的事情。 段泽宁“砰”的一声将门带上,褪去温柔的面具,神情冷漠而又暴戾,“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殷子珮上前靠在他怀里,软软道:“不是这样的段老师,你听我的解释嘛。” 段泽宁深呼吸了两下,发现实在冷静不下来,干脆放任自己的本能吞噬掉一切理智。他动作娴熟,随手抽出一条麻绳,就在殷子珮的手上绑了一个挣脱不得的活结。 当他“嗞”的一声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动作粗鲁地将前盖掀翻在地上时,殷子珮不禁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我操操操操操!谁能告诉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怎么过的安检! 第135章 罗庭酒店依旧是那样奢华而又舒适。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殷子珮双目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吊灯,脑海里一帧帧过着自己精彩的一天。 殷大忙人行程大概如下:早上还在被窝里呢,就被打了鸡血似的张城给折腾醒。下午陪季太子爷吃饭,然后被带到公寓里交流感情。大晚上的回到罗庭酒店,和段老师一起玩耍令人愉悦的小游戏。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与体力,才能同时周旋于这几个男人之间。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段泽宁的怒气好像消散了不少。 殷子珮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之上,娇娇软软道:“不生气啦?刚刚那个是崇华集团的太子爷,张城说让我和他搞好关系,要不然那部投资两亿电影的女主角又怎么可能轮得上我?我这也是被迫营业嘛,你懂的,娱乐圈都是这样。” 段泽宁不说话了,他虽然家底丰厚,但和崇华集团比,确实只是小巫见大巫。自己旗下的艺人能有更好的发展,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但一想到季哲远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某位三十七岁高龄的老男人就心里堵得慌,他换了一个话题:“那你和洛明轩的绯闻又是怎么回事?” 殷子珮坦坦荡荡:“张城没给你说吗?就是炒作呗,蹭个热度。” 段泽宁掐了一下她腰侧的软肉:“横竖都是你有理。” 殷子珮一向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那、那我本来就是顺势而为嘛!” “你那叫见风使舵。现在攀附上了崇华集团的太子爷,我看你以后也不需要我了。”段泽宁在殷子珮面前一向是温柔可靠的长辈形象,除了在那事儿上路子野了些,平时鲜少会用这种酸溜溜的语气。 “嘻嘻,段老师吃醋啦?哎呀,我和那个季总真的只是逢场作戏。你和我多少年的情谊了,还有一份师生关系在,那个季哲远怎么可能跟你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表演专业,还是殷子珮天生如此,反正说起这种话时她一向手到擒来,分分钟就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总之,好说歹说外加多次献身,段泽宁这边总算是哄好了。他向来忙碌,能抽空飞过来看她一眼已是难得,第二天便又坐飞机回去了。 段泽宁前脚刚走,后脚张城便迫不及待地溜了进来,事无巨细地询问这两天殷子珮和段泽宁相处的种种细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父亲怕女儿被渣男占便宜呢。 聊完段泽宁,张城还意犹未尽地问道:“对了,你这两天是不是没怎么再和洛明轩联系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殷子珮,她近来一直忙于应付季哲远他们,确实没怎么再去骚扰洛小可爱。 她敢说剧组在这个时候放出他俩的吻戏花絮,肯定没有经过洛明轩工作室的同意。保不准洛明轩的经纪人还骂了他为么么要同意拍吻戏,以及下次再见到“这个女演员”的时候一定要刻意保持距离。 -- 第241页 啧,不过有些距离还是避免不了的,因为明天又是她和洛明轩的对手戏。 虽说上次拍摄的是二人分别的剧情,但剧组拍戏又不是全按时间顺序来,明天的对手戏是“程宇轩”和“孟筱”温情相处的日常。当然,洛明轩所饰演的程宇轩只当孟筱是邻家妹妹。 本来嘛,这一段戏很有可能是那种虽然拍了,但最后被剪掉的剧情。但如今绯闻闹得沸沸扬扬,不仅不会被剪,甚至很有可能导演会临时加戏。 “卡!”郭导眉头紧皱。 “洛明轩你怎么回事?你对着她这么扭捏做么么?记住,不是你暗恋她,是她暗恋你!你这个时候应该毫无察觉,只把她当作最普通不过的邻家小妹!” 洛明轩立刻道歉:“对不起导演,我再调整一下。” 殷子珮的表情也十分失落,她凑近洛明轩小声道:“对不起前辈,是不是我之前的表白影响到你了?” “没有没有,不是你的原因,你千万不要自责。” 两人还想再说些么么,却被拼命赶进度的导演喊停:“行了行了,各机组准备,再来一遍!” 众人虽不至于明面上怨声载道,但这是一场室外戏,人人都顶着大太阳,浑身汗流浃背。洛明轩感受到四面八方焦躁的目光与似火的骄阳,只觉得心里更没底了。 殷子珮则是迅速进入状态,坐在草坪上,将手里的罐装可乐递给躺在草地上的洛明轩,“给,宇轩哥。我放在保温壶里带来的,现在还冰着呢!” 程宇轩一只手放在眼前挡着刺眼的阳光,另一只手懒懒地接过冰可乐,铁罐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蓝色光芒。 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得到,少女却毫不介意,依旧在絮絮叨叨,满心满眼都是钦慕与期待,“宇轩哥,我这两天尝试着做了几个新菜,但不知道成不成功,你要不要晚上来我家,做一次美食鉴赏家?” 借口罢了。程宇轩的父母忙到根本没空管他,他自己也懒得弄这些,整天以泡面度日。女孩儿经常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他去自己家里“试菜”,无非就是想让他吃得更好些。 剧情发展到这里,本来“程宇轩”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去,晚上佳佳有排练,我要去看。” 但洛明轩握着手里尚且冒着凉气的可乐,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冷漠地给出答案——程宇轩是瞎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孟筱喜欢自己!孟筱这么一个默默付出、惹人怜爱的女孩子,他怎么就能舍得这样干脆利索地拒绝!而且,那个女一号有么么好的,比起孟筱的付出,她又算个么么? 洛明轩对上殷子珮水润的双眸,那里透露出来的希冀与爱慕让他根本无法将伤人的话说出口,就这么一个愣神,这段戏又演废了。 那边导演几乎暴跳如雷,要不是洛明轩实在大牌,郭导一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殷子珮也挑了挑眉——么么情况这是?洛明轩虽然演技一般,倒也不至于频频卡壳啊?难不成是……不忍心拒绝她?觉得在现实中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戏里就不忍心继续拒绝? 哇哦,这个洛明轩可真是个宝藏男孩。都这个年头了,竟然还会有人将戏里的感情带入到现实中来?介可真是太有趣了。 两人并排坐在草地之上,殷子珮趁着众人不注意,稍稍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了下洛明轩的,小声道:“前辈,如果觉得拒绝我太多次不好意思的话,那就晚上请我吃个饭吧。戏里这顿晚餐的邀约还是绝情些拒绝我吧。” 殷子珮眼里的笑意像是散落的满天星,洛明轩一个愣神,不由自主喃喃道:“好。” 就像是着了魔,明明心里清楚,如果这件事被经纪人知道了,他一定会被喷成筛子,可是在这一刻,除了“好”,他竟然给不出第二个答案。 殷子珮都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了,这个回答实在是意外之喜。如果可以,她是真的蛮想和洛明轩谈一段恋爱,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可爱。 那这样算起来的话,洛明轩做男友,段泽宁是小金主,季哲远是大金主,张城当炮友。行,数量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精力够用。 越想越觉得这个配置完美,殷子珮几乎当即便做了一个新的决定——撩他!睡他!把绯闻变成真的,让洛明轩真真正正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上次她这样斗志满满,还是将段泽宁拿下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邀约起了作用,接下来洛明轩的状态一下就恢复了正常,许多片子都是一条过。 晚上7点,某商场五层日料店内。 殷子珮坐在冷气开到十足的包间里,心底一阵无奈——怎么大家都喜欢来这个死贵死贵的商场吃饭?季哲远带她来这里,洛明轩也是,剧组周边就没有别的像样餐馆了? 他们乐意多花钱,她也没办法,吃呗,那还能咋地。 而且两人吃个饭跟做贼似的,虽然是大夏天,但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就连点餐的时候也没有摘下来。 直到点完菜,服务员出去后,殷子珮才将这些装备给摘了下来,调笑道:“怎么搞得像偷情一样。” 洛明轩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而是个外表冷冷酷酷,内心经常发呆犯迷糊的可爱男孩子。尤其是遇到殷子珮这种口无遮拦的女孩子,他就更招架不住了。 -- 第242页 没有得到回答,殷子珮也不怎么在意,依旧兴致勃勃问道:“前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真的像媒体所宣传的那样,没有谈过恋爱?”她一脸怀疑,心底猜测这只是个炒作的人设。 洛明轩略微觉得有些羞耻:“嗯……是的。”洛妈妈整天都在他耳边叨叨,么么隔壁家谁谁又抱孙子啦,你都二十多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要是知道艺人不能谈恋爱早知道当初就不把你送去韩国当练习生云云。 总之,在各种连环轰炸之下,导致洛明轩潜移默化认为:“一把年纪”还没谈过恋爱是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 尤其前一阵子他难得回家,被妈妈拉着一起看相亲综艺,里面有一位男嘉宾,各方面综合素质都还不错,但因为没谈过恋爱,就被一位女嘉宾灭灯了,理由是:“我不太喜欢没有恋爱经验的男生,相处起来太累,不成熟。” 于是,不知道为么么,洛明轩鬼使神差又补了一句:“但是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同桌的女生说,等长大成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谈恋爱。”说完,殷子珮还未评价,洛明轩自己倒是脸色爆红——这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殷子珮也觉得他实在可爱,好不容易忍住捧腹大笑的欲望,正色道:“嗯,但是我估计那个女生早就把这件事忘了。那我也来排个号预约一下,等前辈你么么时候可以谈恋爱了,第一个考虑我好不好?” 洛明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头,声音细若蚊鸣:“可能……可能要等好久。”他如今还在事业上升期,怕是三五年内公司都不会让他谈恋爱。 殷子珮没想到他当真了,愣了一下后迅速反应过来,撑着下巴笑意盈盈问道:“那,我们来谈地下情怎么样?” 洛明轩一下就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泥萌以为就这几个男人了吗?不,还会有新的男配出现的。 谢谢性乖张的地雷~ 第136章 洛明轩怎么也没想明白,吃个饭而已,自己怎么就突然多了一个地下的女朋友。而且,这其实只是他和自己女朋友见的第三五面而已。 委实有些草率。 但竟然还忍不住挺高兴的,背着经纪人,背着粉丝,背着这世上所有人,谈一场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恋爱。就像是小孩子背着大人偷偷吃了一颗糖,心里感到又甜蜜又兴奋——同时还有些手足无措,“请问、请问当男朋友都需要做些什么呢?” 殷子珮“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需要做些什么呀?需要你全心全意喜欢着我。来,张嘴。”说着殷子珮夹起一个寿司就要喂他。 明明是在包厢里,洛明轩还是下意识看了下四周有没有人,然后才有些羞赧地张开嘴——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人喂,好奇怪啊,但是心里又忍不住很新奇很高兴是怎么回事。 殷子珮可真是爱死他紧张又羞涩的小表情了,故意伸出大拇指轻轻在他嘴角摩挲,“这么大人了,吃东西怎么还能沾嘴角。” 其实洛明轩的嘴角什么东西都没有,殷子珮只是想要借机轻薄一下他而已。 洛明轩愣了好几秒,聪明的大脑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刚刚那个寿司这么小,他一口就吞下了,怎么可能会沾嘴角上! 知道自己被调戏了,所以他以牙还牙,对同样“干干净净”的殷子珮正色道:“还说我,你也是吃得满嘴都是。”然后低头轻轻含住她的唇,舔了下她的嘴唇,再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好了。” 殷子珮内心的小人在尖叫:妈妈呀!她刚刚是被洛明轩反撩了吗!男孩子学这种事情也太太太快了吧! 事实证明,男孩子学这种事情是真的很快。 导演临时给他俩又加了对手戏,洛明轩会在拍戏的时候,趁所有人都不注意,偷偷把藏在手心里的糖塞到她的手里——当着所有人和众多摄像头,明晃晃地秀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恩爱。 虽然这样比喻不太恰当,但殷子珮莫名有种在众人眼皮子低下偷情的感觉,被撩得不要不要的。 在剧组悄悄谈恋爱实在是太快乐了,殷子珮hin是有些乐不思蜀,直到张城提醒,她才想起来——好像忘记和季哲远联系了。上次他怒气冲冲地离开,自己还没来得及哄他呢。 啧,男人就是麻烦,总是要她耗费精力一个个去哄。 于是殷子珮决定先发制人,几条“怒气冲冲”的微信便被发了过去:【季哲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上次你甩脸色给我看,我难过了好久,想着如果你主动联系,我就原谅你。】【可是你竟然对我冷暴力!都好几天了还不联系我!】这几条颠倒黑白的信息一发,殷子珮自己都差点儿信了,她正准备用一句比较有气势的话作为结束语,却突然收到了对面的回复:【半个小时之后下楼,我去接你。】殷子珮见好就收:【勉为其难答应你[傲慢.jpg]】等她下楼的时候,季哲远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带,长身玉立倚靠在流畅亮泽的黑色车身上,见到她过来,还主动帮忙拉开车门。 今天司机没有跟过来,殷子珮坐在副驾上,别过脸去不看他,心想要维持自己仍在生气的人设。 季哲远竟然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下车。 太子爷面无表情,紧紧攥着殷子珮的手腕,拉着她大步走进两人的公寓,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狠狠关上。 -- 第243页 殷子珮:我操*我操啥情况?姓季的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现在跑还能来得及吗? 估摸着是来不及了,殷子珮立刻一秒入戏,咬着嘴唇小声啜泣,哭得好不委屈:“呜……你好凶,我的手腕好疼……” 季哲远一个怔忪,手指微松,滔天的怒意稍微停滞了一下。但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很快又板起脸,拿起茶几上一摞厚厚的文件扔在殷子珮面前,“高峰、闫平学、覃川……这几个人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可以不在乎,但你告诉我,段泽宁、张城和洛明轩又是怎么回事?” 殷子珮:淦!我说这两天他怎么没联系我,原来是忙着查我去了!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翻开那叠文件,里面各种图片文字包括她和段泽宁的开房记录都被描绘打印得清清楚楚。 靠,这次真的是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殷子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小三?哦,不止,我应该是小四或者小五。我和洛明轩谁在前谁在后?” 殷子珮弱弱辩解:“我和洛明轩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连床都没有上过,所以这个……应该不算吧? 季哲远气极反笑:“不算?我那里有视频你要看吗?在片场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偷偷往你手里塞东西,这不算暧昧?” 殷子珮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样他不知道洛明轩是她的地下恋人,只以为两人在暧昧。不过,只是暧昧而已,又何必这么生气? 既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干脆就不洗了。殷子珮将那摞文件扔回茶几上,整个人重重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道:“才确认关系不到一周,你就调查我?” “要不然被蒙在鼓里,做你的小四小五吗?”季哲远真的气到浑身都在发抖。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监视和被人控制,从小他一直生活在季妈妈安插的各种摄像头之下,就算是上了学,那个女人也不会放过他——同桌变成她的眼线,所有老师也都会定期收到她的电话,就连学校门口的小商贩都被告诫过不准卖给他东西…… 季哲远自小就生活在那个女人以爱为名织成的一张大网里,密不透风,几近窒息。 所以他在英国读大学的那几年,即便想要监视殷子珮的欲望几乎每时每刻都让他倍感煎熬,自己也只是通过看一些她出演的网剧或者关注她的微博来疏解这种痛苦,他实在是不愿意变成和那个女人一样的人。 只是那些欲望与冲动被堵压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如滔天的洪水一样冲破了堤坝,他也终于成了自己幼时最讨厌的那种人。 如果、如果那天她没有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赶他走,自己明明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小时被监视的恐惧窒息、对自己现在行为的厌恶难过、被人背叛之后的愤怒嫉妒……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季哲远感觉身体就快要因为承受不了这些而爆炸。 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此刻就如同一根白绫,束缚着他快要喘不过气。季哲远微微昂起下巴,单手狠狠地将领带扯下。几乎是不经任何思考的,他下意识拿起这跟领带就将殷子珮的双手给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单纯只是觉得这样,心里似乎就多了几分安全感。 至于殷子珮……她直到被绑得死死的才反应过来。这也实在不能怪她,刚刚季哲远扯领带的时候实在太太太他妈性感了,她一时看呆,就忘了反抗。 殷子珮:咳,首先声明,我不是抖M。但是季哲远生气的样子,再配上扯领带的动作,真的好帅好帅好帅呜呜呜! 女孩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紧箍着蓝黑色的领带,小鹿一样的眼睛水润地看着季哲远,他只觉得身体里似乎有种想要暴虐与毁坏的欲望。 但季哲远克制住了,他隐忍到浑身紧绷,将殷子珮轻轻搂进自己的怀里,眼神混沌不堪,声音喑哑:“你乖一些,和那些男人全部都断了,乖乖地、乖乖地只和我一个人……” 色令智昏,殷子珮如今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能注意到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小小地吞咽了一下之后,殷子珮鬼迷心窍道:“做爱吗?” …… 季哲远暴虐与毁坏的欲望终于得到了疏解。他稍稍冷静过来之后,立刻将恨不得能拧成麻绳一样的领带解开,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是我刚刚太冲动了,你不要生气。” 殷子珮瘫在沙发上不想说话,但不是因为生气或者是害怕,而是因为每一根发丝、每一根手指都感到酥软无力,此时此刻她仿佛置身云端,只想要与世隔绝、不动不语。 啊,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贤者时间吧。 然而现在实在是一个倒打一耙、夺回主场的好时机,她转过头去,冷漠地看着那个刚刚还在与自己温存的男人,“季哲远,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接受和一个监视自己、而且还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在一起。” 季哲远被那如冰似雪的眼神冻得浑身一个哆嗦,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我……”然后就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他的眼神愈发混沌不堪,一阵恐慌与窒息过后,反而恢复了某种奇异的平静。他将手爱怜地抚在殷子珮略微有些青紫的腰上,语气沉稳却又温柔:“是你先招惹我的,就算接受不了,也不会让你有机会逃离。所以,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好吗?” -- 第244页 这次换成殷子珮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我操操操!这和她设想的剧本不太一致啊?! 虽然被季哲远一阵“恐吓”,但殷子珮还是准确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什么叫我先招惹的你?” 是,第一次吃饭那晚,她确实存了傍上崇华太子爷的打算,但她不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叫去坐在身边了么!所以这样算起来,明明是他先招惹的她。 季哲远轻轻抚顺她凌乱的头发,脸上的神情平和而又满足:“上高中的时候,你就夺走了我的初吻,这难道不是主动招惹吗?” 殷子珮悚然一惊:啥???你说啥??? 日了狗了,所以这又是她哪个八百年前欠下的风流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000:00:15~2020-11-2609:1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果酱的心、性乖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乐安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六年前,明海高中。 殷子珮大清早来到教室,把书包向座位上一丢,英姿飒爽地将牛奶“啪”的一下放在同桌女生的桌面上:“喏,给你带的,多喝点儿胸才能变大。” 正在埋头补作业的小姑娘笔下一歪,险些将课本给划出一道口子,“殷子珮!你倒是也小声点儿!高一的时候明明整天羞得跟个大姑娘似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全班就属你最浪!” 殷子珮浑不在意,拿起桌洞里的红袖章戴上,“我本来就是大姑娘。走啦,巡查去了!” 最近流感病毒肆虐,明海高中要求每一位学生都要戴口罩才能进入学校,上课时也不准摘下来,还安排了一些巡查员,负责天天早上守在校门口拦住那些没有口罩的人,以及看谁有异常,必要时可以要求量一量体温。 殷子珮就是那个巡查员,她懒懒地站在门口,履行自己守门员的职责。啧,都是为了赚学分嘛,要不然谁乐意天天早到干这个,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学表演。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半个月之前,她突然跟着了魔似的,一心想当演员。本来家里都给她规划好了,去学会计,毕业后就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她当时也没什么意见。但是现在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去学什么会计了,她要当演员当明星,快速变现,然后自己开公司赚大钱! 幸亏自己现在才高二,开始学表演应该也还来得及,爸妈也支持她。不过爸妈最近好像也说她比以前更开朗了?她有些记不清了,自己之前难道不够开朗吗? 正在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孩约莫有一米八左右,身材颀长。虽然戴着口罩,但观其骨形,就算不是个惊天动地的美人,也一定是那种清清爽爽的小帅哥,毕竟那行云流水的眉眼和将口罩高高撑起的鼻梁已经为他的颜值兜了底。 殷子珮内心碎碎念:这样的极品,是我们学校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然而以前有没有见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殷子珮现在不能让他溜走。这样的极品要是能“毫发无损”地从她眼皮子底下经过,那就是她的失职了。 她正了正自己袖子上宛如居委会大妈的红布标,轻咳两声,走上前义正言辞地拦下他:“这位同学,麻烦你过来跟我测一下*体温。” 季哲远疑惑地看了这个女生一眼,不明白电子体温计就在她手里,扫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他特意“过去”一趟。但来明海高中之前,他爸爸就嘱咐过一定要低调再低调,所以也不欲与人起争执,乖乖跟着这个女生走到角落里。 “咳,同学麻烦你把口罩摘一下,我检查一下是否脸色发红。”殷子珮又在鬼扯。 季哲远倒是不疑有他,干脆利索地将口罩摘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女生仿佛眼前一亮,目光变得刚才更加炽热。 说是要叫他来量体温,这会儿倒也不急了,殷子珮慢条斯理盘问道:“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呀?叫什么名字?我做一下记录。”毕竟不做记录怎么知道下次去哪里找这个小帅哥。 季哲远礼貌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记下我的班级姓名?” 殷某人鬼扯的时候简直张嘴就来:“哦,被量体温的同学都要记录一下。你是高一新来的吗?我是高二五班的殷子珮,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季哲远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奇怪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我是高三的,刚转学过来不久。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这种被盘查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不适,因为每天晚上季妈妈就是这样盘查他的,但凡他有哪句话和那个女人的“情报”对不上,她都会变得歇斯底里。 殷子珮一把抓住他的手,“诶别动,体温还没量呢。” 明明是很自然的一个接触,季哲远却仿佛被火燎了一样,整个人的神经瞬时变得高度紧张,猛地将手抽出,环顾四周,生怕有哪位同学看到了将这件事然后告诉他妈妈,到时候被折磨的那个人一定是他自己。 季哲远将手放在测温计下匆匆扫了一秒,扭头便走,独留殷子珮一人在风中凌乱:她这是,把人给吓跑了?等等,这个学长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她呢! -- 第245页 嘈杂的教室里,季哲远独自一人坐在后排,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担忧与恐慌。而这种感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被监视着,而且不会有人理解他——被一个女同学无意间摸了手而已,就算是被家长知道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出身优渥,家里政商皆有涉猎。说得再凡尔赛文学一些,季哲远从小是非“贵族学校”不上的,他小学时就在国外待过两年,本来也是在价格不菲的国际高中读书。但前些日子,舅舅的生意出了些问题,被人盯着举报查处了。季哲远的父亲从政,如今正是升迁的紧要关头,小舅子那边的事儿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经不起再被人抓住任何把柄了。于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廉洁亲民”,干脆就把儿子送到了明海高中。 但其实季哲远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哪里读书,他甚至觉得生活都没有任何意义——自己就是母亲手里一具行尸走肉的木偶,而操控木偶的线自然就掌控在那个女人手里。 而且最令人窒息的是,他每天回家的时候还必须要表现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但凡他露出一丁点失落的情绪,那个女人一定会痛哭流涕:“远远,你为什么不开心?是妈妈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知不知道,看到你伤心,妈妈难过得要死了。” 听到这些话,有时候,他甚至会非常恶毒去想:那你就去死啊,你怎么还不去? 但更多时候,他想的还是:我是不是该去死?死了就不用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 季哲远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一定是生病了,而且还是心理上的疾病。但是他不敢去找心理医生,甚至不敢表现出来,要不然先疯的那个人一定是他妈妈——她会神经质般地尖叫痛哭,不停埋怨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在后排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到了放学的时间他才像上了发条一样僵硬地露出一个微笑,背起书包向外走去。 虽然隔着口罩,但他还是下意识不可控制地扯出灿烂的笑容,即便两颊都僵住了也不敢放松。 “这个新来的同学好奇怪啊,自己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没怎么说过话就算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他妈好像对他还是挺好的,天天车接车送,中午还会过来给送饭。啧,他要是和大家一起吃食堂,我还能看看他长啥样……” 季哲远隐约听到同班女生的窃窃私语,也毫不在意,背上书包走向校门,走向那个外表温婉的女人。 “远远,今天过得开心吗?” “开心。” “今天没人给你说话吧?妈妈特意让老师给你安排到最后一排,就是希望你能够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学习。而且,这些小地方的孩子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还是尽量少和他们接触,等你爸爸的职位确定了,咱就立刻转学。” 季哲远乖巧应道:“嗯。”在绝大多数事上,他不需要有任何的个人意志和意见,顺从她就可以了。 “对了,你们明天是运动会?你不要报任何项目,要是受伤了……” 操场上各类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季哲远脚下一崴,整个人跌倒在水泥地上,满脑子都是昨天放学后他妈妈的嘱咐。 细密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季哲远第一反应不是去看脚踝,而是被恐惧支配了全身——完了,他受伤了,妈妈一定会、一定会……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没有参加任何项目,也尽量远离一切危险。但老师刚刚让他回教室拿个东西,就在回去的路上,他走得只是稍微快了一些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跌倒了,仿佛命中注定。 此时绝大部分同学都集中在操场,四周静悄悄的,根本不会有人路过这里。就在他准备一瘸一拐独自前往医务室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学长!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殷子珮“蹭蹭蹭”跑过来,心想:这就是命中注定啊!就算不知道学长的名字和班级,两个人总会相遇的,而且还是在他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况下,这岂不就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于是她无比自然地搀扶住这位学长,把他的胳膊抬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季哲远本能想要拒绝,但周围静悄悄的,应该没有他妈妈的“监视器”,再加上他腿又实在疼得厉害,一个人勉强走到医务室,伤情要是加重了的话,那个女人只会更加癫狂。 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他已经被疼痛支配着将半个身子倚靠在这个女生的身上。 殷子珮一手扶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心里美滋滋。 真奇怪,明明她之前没谈过恋爱,也没和这些男生近距离接触过,但现在这种堪称亲密的动作,她不仅不觉得不自在或者娇羞,还很是喜欢,想必是这个学长帅到让她忽略了性别吧。 来到医务室,医生简单给季哲远处理了一下伤口,不甚在意道:“没什么大问题,你先在这里躺会儿,冰敷一下,我出去马上就回来。” 医生离开之后,季哲远对上殷子珮那灼热的目光,不自在道:“谢谢你,我自己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殷子珮本来是想留在这里陪他的,但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十分钟接力赛跑就要开始了,她也不能临时撂挑子不去了。 -- 第246页 于是她笑嘻嘻道:“那我就先去比赛啦,等结束了再来看你。不过,学长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呀?昨天不告诉我就算了,今天我勉强也算是你的恩人。一会儿回来你要是不见了,我总得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吧。” 听了这话,季哲远总算是有些回过神了——所以昨天,她根本不是为了量体温才叫住他,只是想要认识他而已! 季哲远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对不起。” 并非是他讨厌这个女孩子,而是因为他不想连累她。如果妈妈知道他有了所谓的好朋友,一定会来找那个人的麻烦。 殷子珮也是被拒绝得一愣——不是吧不是吧,难不成这学长走的是高冷路线?可是连名字都不告诉,这也忒夸张了! 再拖下去就真的要来不及参加比赛了,殷子珮一时“恶从心起”,先是迅速摘下自己的口罩,然后摘下他的口罩,轻轻巧巧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然后再将口罩帮他戴回去,潇洒地一个转身,还摆了摆手,“走啦学长,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班级姓名,就用这个吻来抵我对你的恩情吧!”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季哲远还愣愣地看着医务室的门口,不知所措。 虽然勉强算是被迫的,但这是他从小到大,背着妈妈做过的最刺激的一件事了。 这个女生的恣意妄为就如同一团火,无畏地烧断了那个女人在他身上绑下的一条铁链。 虽然只是一条,但已足够让他看到希望。 第138章 虽然自己的初吻莫名其妙被一个女生给夺走了,但季哲远心中更多的,是反抗了母亲的快感,而非对那个女孩子的怦然心动。 她似乎不是每天早上都要巡查,但只要是她在,自己必定会被拦下来测一次体温。 两人很有默契,殷子珮也不再执着盘问他叫什么了,或许是觉得反正早上都要经常见面,温水煮青蛙嘛,也不急于一时。 这种小的默契让季哲远觉得,自己那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好像突然被扔进来一条灵巧鲜活的红色鲤鱼——有了生气。 直到有一天放学,他的妈妈问道:“远远,最近是不是有一个叫殷子珮的女同学,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拦下你测体温?妈妈观察过了,其他人她就不怎么拦,你是的罪了她吗?” 如坠冰窟。 如果不及时放生,那条红色的鲤鱼,迟早会死在他的这汪死水中。 季哲远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母亲给的那些铁链依旧紧紧束缚着他,一根都没有少。 就在他快要死在这种密不透风的控制中时,那个女人却突然放松了对他的管制——她晚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活动要出席,让他自己回家。 这件事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就算季妈妈不能亲自来接他,家里的司机总归是可以的。但季哲远实在是太渴求这样哪怕是一丁点的自由了,狂喜中的他完全忽略了这一不合理之处。 他像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牢犯,新奇地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直到他发现有一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踪着自己,他就知道,这人一定是那个女人派来跟踪自己的。 季哲远茫然地站在大街之上,身边年轻的情侣手捧奶茶经过,卖章鱼烧的阿姨热络地招呼着客人,刚刚放学的高中生们打打闹闹,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这么的幸福和自由——唯独他,与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格格不入,身后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恶魔。 或许那个女人就是想要看他一个人放学后会做些什么吧,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是可笑。 季哲远突然狂奔起来,他正值年少,就算心里如一汪死水,但活力满满的身体机能是骗不了人的,几个来回就将那跟踪者甩得无影无踪。 但季哲远并没有停下来,他一口气跑到了一个自己之前从未来过的地方,周遭全是破旧的危房,上面被画着大大的“拆”字,四周也静悄悄的无人经过。 季哲远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么多年来,自己紧绷的神经再也受不住了,他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如那些危楼一般,轰然倒塌。 那不如,让他自己来控制倒塌的这个过程。 季哲远爬上一栋岌岌可危的筒子楼,站在五楼的顶部向下看,思考如果这样跳下去会不会当场毙命。 半只脚已经踏在空中,就在他基本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学长,你也来这边体验生活呀?快下来,我请你去吃铁板烧,这附近有家铁板烧特别好吃。” 正是殷子珮。她最近请了老师来教自己表演,上节课是让她演绎一个备受欺凌的贫穷女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演不出那种懦弱惊恐的感觉,气得老师都说她上辈子是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于是殷子珮干脆跑到市里最脏乱差的地方,听说会有贫穷的一家三口住在这种摇摇欲坠的小破楼里,她想看看在这里生活的女孩都是什么样的神态。 然而住在这里的女孩还没见到,帅气潇洒的学长倒是被她逮着一个,只不过学长看起来是想跳楼的样子。 啧,本以为学长走的是高冷路线,没想到这他妈走的是抑郁路线啊!既然如此,那她以后还是别撩学长了,毕竟专业的事儿需要专业的人去处理,自己可没本事拯救一个抑郁的少年。只是这都快跳楼了,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所以就装作无所察觉的样子,欢快地叫他下来一起吃饭。 -- 第247页 季哲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这道清脆的女声,心里突然泛起阵阵涟漪——他的红鲤鱼,又回来了。 正巧殷子珮今天就穿着一件红衬衫,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绑在腰上,很是扎眼好看。 等他下来之后,就听到那女生笑嘻嘻道:“学长,刚刚是想跳楼吧?何必呢,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这么多……” 季哲远先是怔忪,然后打断她,艰涩道:“可是没有一件是属于我的。”就连他自己,也不属于。 殷子珮这人就是嘴欠,不正经的调戏张口就来:“那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女朋友。呐,女朋友呢,就是你的所有物,我属于你。所以,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季哲远浑身一震,双眼中有些迷茫,没太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说着两人走到了那家铁板烧店,店铺上赫然挂着一个牌子:【今日有事,休息一天。】殷子珮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好吧,只能下次再请你来吃这家铁板烧了。话说,这位学长,我初吻都送给你了,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季哲远还在回想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下意识答道:“我叫季……” “嘘。”殷子珮伸出一只手,隔着口罩堵住他的嘴,“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名字。走了学长,我晚上还要去上表演课呢。” 言下之意:好好活着啊,我还等着下次和你见面呢。 然后殷子珮就再没在学校里见过他。她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听说高三确实来了一个转学生,但是很快便又转走了。 她心想不是自杀就好,应该是去治疗了,殷子珮渐渐也就忘了这件事。毕竟如果舌吻才算真正的吻的话,那个根本不算初吻,最起码她是这样告诉自己初恋男友的:“我保留了十八年的初吻,就是因为在等你。” 然而季哲远倒不是去治疗了,而是因为他甩掉了那个跟踪自己的人,季妈妈很是震怒,以为儿子是在平民学校里学了些不三不四的坏习惯,变得不服管教,第二天就强迫他立刻转学了。 后来,季哲远也没有参加高考,大学的时候被妈妈送去牛津读书,他跳了一级又在那里读了研,才回到国内。 回国之后他也没有急着去找殷子珮,因为那时他羽翼未丰,还没完全摆脱母亲的控制。父亲想让他从政,可是他的女孩儿进入了娱乐圈,他又怎么能去从政呢?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继承崇华集团。 崇华集团是姥姥和姥爷的产业,但舅舅没有儿子,而且身体每况愈下,他自然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爷。 回国后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把集团里的权力移交得七七八八,再加上看到殷子珮的绯闻,他这才忍不住过来与她相见。毕竟异地这么多年了,这可不利于他们的感情发展。 那晚她主动来牵他的手,他还以为,是她认出自己了。 毕竟当年可是她自己说的,她属于他,是他的女朋友和所有物。 有些承诺,一旦说出口,是不可以反悔的。因为这个承诺,是他这几年活下去的动力,唯一的动力。 只不过当年是他被迫离开了她,是他的错在先。虽然气得发疯也嫉妒得要死,但这几年她那些杂七杂八的风流韵事,自己可以不追究。 如今他回来了,她就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做独属于他一人的女朋友。 经过季哲远的提醒,殷子珮脑中隐隐约约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日,当年大家都戴着口罩,脸她都没看过几次,没有印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就算亲了一下又怎么了,多大点儿事儿啊,至于记到现在吗!这个季总真是不可理喻。 但无论怎么说,自己终究是理亏的那一方,殷子珮安慰一样地拍了拍季哲远赤裸的肩膀,“哎呀,那是童言无忌……你知道的吧?当初我都还没成年呢,有些话是不能当真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殷子珮看到了季哲远赤红着的双眼。 季哲远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这几年唯一活下去的动力,竟然被人说成是“童言无忌”。 殷子珮立刻识时务地改口:“女朋友可以!当女朋友可以,但是吧,我当年太不成熟了,有一些观点是做不得数的。比如女朋友是你所有物什么的,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谁都不属于谁也不依附于谁,凑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你是做生意的,更应该理解这个道理,对吧?” 季哲远执拗地看着她:“不,你就是属于我的。” 殷子珮:我他妈!真是日了狗了!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玩笑还当真了?你当年不是挺高冷的吗! 她仿佛像哄小孩儿一样,柔声道:“那就算我是属于你的,你也不能监视我呀,对不对?我不喜欢这样。” 季哲远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贪婪地看着她,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同意呗。 在男人一事上,殷子珮向来手到擒来,鲜少碰壁。当年她就被学长拒绝了好几次,如今这个季总还和当年一样“冥顽不灵”,她也就渐渐没了耐性,脸彻底拉了下来。 “那就分手吧,大不了那部电影我不去演了,这套房子也还给你。季总,这世上愿意给资源捧我的男人多的是,我又何必选一个监视自己的变态当金主呢?” 季哲远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 第248页 第139章 殷子珮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心底也是实实在在这样想的:这个金主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呗。世上金主千千万,虽然像季哲远这样富得流油的不多,但她可以用数量来弥补质量——众人拾材火焰高,多凑几个金主,资产总额不就能超过崇华集团了嘛! 至于绝大部分金主没有季哲远帅的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金主只要不难看就行了,金主不需要帅,帅是男朋友的职责,洛明轩足够帅就行了。 唉,说句心里话,季哲远的条件真是万里挑一,又帅又多金还舍得给她投资,无非就是脑子不好,有点儿小变态,要不然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只大肥羊。 殷子珮平静道:“我的意思很明显了,想做我男朋友就要万事都顺着我,要不然就分手,只有这两个选择,你二选一吧。” 季哲远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略微有些青紫的腰上,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不准和我分手!” 殷子珮都给气笑了:“季总,在一起需要两个人达成约定,分手这种事,好像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吧?” 季哲远将她拉入怀中,怀抱力道之重让殷子珮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勒死,不过,季哲远接下来的承诺终究还是合了她的心意:“不分手,我们不可以分手。只要你和那些男人断干净,我保证不会再做出这种事了!” 挣扎了两下,反而被抱得更紧了,殷子珮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道:“可是他们都是工作伙伴呀,不可能完全不联系的。那这样,以后我只和你一个人谈恋爱,好不好?” 段泽宁是小金主,张城是炮友,都不是在谈恋爱。至于洛明轩,大不了分个手,搞搞暧昧也挺美好。 “你不要骗我。如果他们还敢和你牵扯不清……呵。” 这声“呵”不是那种狂霸酷炫的王者轻蔑冷哼,而是那种低沉阴暗抱着决绝之心的轻笑,殷子珮被吓得一个激灵,再次强调:“嗯嗯嗯,我不会再和他们谈恋爱了!”重点强调“谈恋爱”这三个字。 季哲远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动作强势霸道,声音却低沉温柔:“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了?那就过来安心拍电影吧,我陪着你。” 殷子珮:???不不不,被你看着,我还怎么浪? 她本想随口扯个慌,说自己档期很满,但季哲远这厮铁定是把她调查得一清二楚,对她的工作安排和档期自然也是清楚得很。 说来惭愧,作为一名十八线小明星,她……手里确实没啥活了。和洛明轩“定情”的那部戏,她的戏份本来就少,前两天就彻底杀青了,现在竟然彻底闲了下来。 既然反抗不了,那还不如卖个乖巧。殷子珮摸了下靠在自己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娇嗔道:“好呀,那到时候季总可要多陪陪我。” 崇华集团这么大个企业,太子爷怕是要忙死了,到时候根本不会有时间来谈情说爱。 然而,殷子珮终究是错付了。 ——为什么这个时代互联网如此优秀,线上办公这么方便啊啊啊这年头做老板的都不用出现场了吗!天天守在她身边个什么劲儿啊!她是金条吗!一天不看着还能被人偷了不成! 当事人殷某表示,心累,现在就是很心累。她一个人从练舞房出来,透透气的同时,“偷偷摸摸”给洛明轩回复个微信。 毕竟她当初做出了“只和季哲远谈恋爱”这种承诺,殷子珮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当晚就给洛明轩发微信说要分手。 只是吧,洛明轩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又怎么舍得伤他的心呢?而且大家都是娱乐圈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殷子珮的措辞十分暧昧,每一句话都是对相爱却不能相守的遗憾与心碎。 洛明轩没说什么,只是坚持要两个人见一面。殷子珮推脱过一次了,但他还是坚持。从舞蹈房里溜出来就是在回复这个,她侧身倚靠在墙上,想着如何措辞更合适一些。 这边刚刚安抚完依依不舍的前男友,殷子珮一个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目光沉沉的漆黑双眸——也不知道季哲远站在她身后看了多久了。 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起,殷子珮上前亲热地挽起他的胳膊:“你好严格哦,只是偷了一小会儿懒,就亲自出来抓我。不过,我今天跳得是不是比昨天好多啦?” 电影还没有正式开机,制作方先是给殷子珮请了一堆老师来学习基本功,舞蹈便是重中之重的必修课。 这是部大女主古装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女将军》,是个俗套的升级流爽文。本来吧,虽说剧情是以事业线为主,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感情线的,只不过男主更像个背景板。但等殷子珮拿到剧本就傻了——男主呢?改编直接把男主给改没了可还行?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季大醋缸的要求。行呗,谁有钱谁是爹,金主爸爸说了算。 不得不说,没了男主之后的剧情确实精简紧凑了不少:女主赵青岚生于乱世、出身卑贱,娘亲只是飘零无依的一介舞姬。娘俩相依为命,是母女更像师徒,卖艺为生倒也能够勉强果腹。而赵青岚天分极高,十七岁那年惊鸿一舞名动天下,得了侯爷赏识。 侯爷问她想要什么赏赐,赵青岚眉眼间皆是英气与傲气:“妾自幼习舞,比绝大多数男子都要身姿灵巧,在军中或许能够发挥大用。” -- 第249页 这话就算不是惊世骇俗,也远超侯爷预期,他讶异道:“你要从军?” “保家卫国,有何不可?” 侯爷一愣,随即抚掌而笑:“好、好,没想到青岚姑娘竟然还有此等志向!” 后续情节虽是被作者描写得凶险万分、环环紧扣,但基本就是爽文套路:女主进了军队后屡建奇功,大杀四方,一路平步青云直到成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总之,女主是舞姬出身,这也是她能够得到贵人赏识的重要原因。但殷子珮没有任何舞蹈基础,想要跳出“一舞动天下”的感觉可不容易,开机前自然是要将大把的精力用在学习舞蹈上。 对待事业,她一向能吃苦,就算是寒冬腊月去拍落水戏,殷子珮也毫无怨言。 但是吧……她学跳舞的时候,季总季大爷就一直在旁边盯着是几个意思?她去换衣间换个舞蹈服,他都要不远不近跟着,但凡时间久了一些,声音都会变得焦急烦躁:“珮珮?你还在吗?” 每每这个时候,殷子珮都恨不得把衣服丢他脸上:呸,我不在更衣室里好好待着,还能飞出去不成?你一个大男人站女更衣室外头,不觉得不方便吗??? 殷子珮越来越确定,这个季总可能是真的脑子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此刻,病入膏肓的季总拉住殷子珮的手,赞美道:“嗯,你跳得比那个老师还要好看。” 殷子珮悄咪咪松了一口气,看样他刚刚没看到自己给洛明轩发的信息。 不过,看到自己被紧紧牵住的手,殷子珮又忍不住想要吐槽了——季哲远真是个肢体接触狂魔,无时无刻,只要他俩在一起,身上一定有某处是连在一起的,要不然是手要不然是嘴要不然就是下…… 咳,总之,他真是恨不得和她当一对儿连体婴。尤其是这几天两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虽然说这样形容有些血腥,但殷子珮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又长了个人。 如果这就是得到资源的代价,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时时刻刻都要和成熟俊美的男朋友依偎在一起”这种事,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任何损失? 然而,这种想法仅仅维持到晚上收到洛明轩的微信:【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因为另一个男人?】同时还有一张图片被发了过来,是殷子珮和季哲远手拉手走在一起的背影。 殷子珮几乎瞬间就断定,一定是姓季的又在作妖了:淦!他又妄图干涉控制自己的生活!这次要是再不能把他这个臭毛病给治好,本大明星一定要甩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暂时没有黑化,还没到时候。等所有事情都堆砌起来,最后爆发的时候……嘿嘿,那就hin刺激了。 明天休息一天哈。 第140章 暮霭沉沉,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都市商圈各种灯红酒绿的招牌却都已经通上了电,霓虹灯闪烁着或微弱或强烈的光芒。 一天的课程结束,舞蹈老师刚刚离开,殷子珮换好衣服,透过高楼大厦巨大的落地玻璃看了眼外面的世界,语气淡淡道:“我晚上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吃吧。” 季哲远眼神微眯,随即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去见谁呀?” 殷子珮任何遮掩的意图都没有,坦坦荡荡道:“洛明轩,你应该知道他。” “你们的绯闻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单独见面不太好吧?” 殷子珮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是吗,哪里不太好?我觉得他还挺好的。” 隔壁大厦的外壁突然被换成红色的灯光,红光映照在季哲远脸上,也模糊了他瞬间绷不住阴沉下来的脸色,“不准去。” 殷子珮一向放荡不羁爱自由,不去命令别人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去忍受男朋友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她也瞬间变了脸色:“我不准去?凭什么不准去?别说咱俩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就算是我爸都不可能这样命令我!” 季哲远没想到她会这样生气,他上前两步,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低声哄道:“你别生气,我没有命令你的意思。但作为男朋友,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去见暧昧对象吗?珮珮,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任何事情也都可以顺着你,唯独这个不行!” 殷子珮心想:男人就他妈会鬼扯,还什么“唯独这个不行”,那昨天晚上我说不要了,你不还是左蹭蹭右戳戳又搞了一发?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冷笑一声,“是吗?唯独这个不行?那我要是没了男朋友,是不是想去见谁就能去见谁了?” 找男朋友又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来的,不高兴了就换,多么简单的事儿。 季哲远眼神昏暗,在灯光的映衬下看起来像是在燃烧,他一字一句道:“珮珮,分手这种事,是不可以轻易说出口的,明白吗?” “不轻易,我很认真啊。”甚至还耸了耸肩。 季哲远上前一步,直接把她逼得倚靠在透明的玻璃上。他微微弯下腰,一手撑在后面的玻璃上,另一双手抚上殷子珮的脸颊,语气中的怒气再也掩盖不住:“收回刚刚的话。” 殷子珮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我说,分手……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恶狠狠地吻上。直到被吻得嘴唇发麻,季哲远才放过她,哑声道:“再说一遍。” 殷子珮气得别过头去,懒得理他。虽然在这几天不断的磨合之下,季哲远的吻技大大提升,但这也不是他一言不合就强吻的理由! -- 第250页 季哲远深深地看了她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爱怜地抚上她娇艳的嘴唇,不急不缓道:“你说,周围几栋楼里工作的白领们,能不能透过玻璃看到我们在做什么?如果在这里做了,是不是全天下就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了?” 虽然他们现在所处的楼层很高,与周围的大厦们也相距甚远,但这一层外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水泥墙,而是透明的玻璃墙,如果对面的人刻意观察,总是能看到的。 殷子珮第一反应想骂他神经病,辱骂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就变成了嘲讽:“原来季总还有这个癖好呢?怎么,觉得我只有一个男朋友太可惜了,想让别的男人也看到我情动的样子?” 季哲远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极为恐怖,他阴沉着脸,不言不语,一把横抱起她大步迈向更衣室。 试衣间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他将殷子珮按在墙上,咬牙切齿道:“在这里做也是一样的。” “行啊,那就赶紧做吧,就当分手炮了。做完,我还得去见洛明轩呢!” 季哲远快要被气疯了,“你要是敢去见他,我就让人雪藏了他!” 殷子珮话上是一点儿也不肯让步:“那感情好呀!今天去见他,本来是想撇清关系,以后做个普通朋友。他要是被你雪藏了,那就彻底不用顾及公司的条款,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 季哲远的怒气一滞,“你去见他,是为了撇清关系?” “本来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要和他彻底撇清关系。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我是不可能和一个妄图事事都控制我的男朋友在一起的!” 季哲远静默了半天,突然道:“对不起,是我刚刚没有控制好情绪。”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是,分手是不可能的。” 殷子珮再一次被气笑了,“季总,季大少爷,知道‘被甩’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季哲远看了她一眼,心底闪现出这么多年来自己在脑海中曾经设想过的,“让她不得不和自己在一起”的众多手段。但他也清楚,什么“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不得不和我在一起”这种话,除了激化矛盾没有任何作用,因此他没有几分真心实意道:“对不起。” 但殷子珮不疑有他,她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进入正题:“不分手也可以,但有几条原则我们一定要说清。首先,恋爱不可以影响我的事业发展,如果有一些特别好的作品需要拍感情戏,你不准阻止;其次,我需要有足够多的自由和个人空间,正常的社交活动你也不准阻拦!如果这两条做不到,我们就分手!” 季哲远看着“重新夺回主权”的殷子珮,一语不发。 高中时期的她,恣意妄为、热情似火,活成了他不敢奢求的样子,这或许也是自己当时喜欢上她的一个原因。 然而现在,季哲远觉得自己的内心十分复杂:他喜欢看她得偿所愿、大胆肆意的样子,他的女孩就应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从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人情世故;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完全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只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他贪婪到想要占据她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每一处空间以及每一秒时间。 他想,打造一个繁华的金丝笼,把他无忧无虑的女孩保护在其中。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属于他,他也才能彻底安心。 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呢?他愿意将全部身家都给她,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捧她做影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她呵护她,为她抗下外界的一切风雨……只要,她和那些男人断干净。 没有正面回应她之前的要求,季哲远淡淡道:“走吧,我陪你去见洛明轩。” 第141章 更衣室里的光线昏暗,空间本就狭小,殷子珮又被困在季哲远的臂弯中,只觉得更加紧迫。她尴尬道:“这……就不必了吧?”带着现男友去见前男友什么的,这也太奇怪了。 季哲远竟然有没有过多纠缠,似乎是默许了:“晚上九点之前回来。”这是她最后一次单独去见别的男人,就当是和过往做个了断。从此以后,她的眼里只能有他一人。 殷子珮一怔,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她靠着墙壁向下滑,离开桎梏自己的双臂,就想开溜:“好的宝贝,我九点之前一定……” 话还没说完,她又被一把拉了回去。气势汹汹的吻铺天盖地而来,等再次被放开的时候,殷子珮的嘴肿了,脖子上也被种下了殷红的花朵。 看到女孩身上印上了属于自己的标记,季哲远这才满意,“去吧。” 殷子珮愤愤看了这个狗男人一眼,心里念着mmb走了。 在出租车上,殷子珮拿出遮瑕左掩右盖的,才勉强将脖子上那些痕迹遮得七七八八。 她和洛明轩约在了云鼎轩,是一处清幽雅静的茶楼,虽说一般只有中老年人才会来这里,但架不住两人身份特殊。高档茶楼本就人少,尤其大晚上几乎就没有人,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殷子珮到的时候,洛明轩正在包间里刷手机,很是入神,前女友推开门走到他身后都不知道。 殷子珮瞥了一眼,发现他正在微博下面回复评论,只不过显然用的是自己的小号,因为微博名称是“最轩民族风”,瞧着令人哭笑不得。 她没再多看,调整了下情绪,从身后抱住他,柔声道:“好久不见。”喃喃低语就像是情人间的叹息,饱含着辛酸无奈与终于见面的得偿所愿。 -- 第251页 虽说这个拥抱一触即离,但这感情充沛的四个字已然让洛明轩原谅了她——那张照片,一定是另有隐情。 觉得直接谈分手的事情太过突兀,洛明轩来了一个开场白:“嗯……我点了普洱茶、云片糕还有一盘樱桃,你看看还需要再点些什么吗?” 殷子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点,便将目光又放回在洛明轩身上。他应该是工作结束便匆匆赶来了,妆容精致,头发也被染成了雾蓝色,显得又酷又冷。 殷子珮笑道:“这样和你一比,我显得好邋遢呀。”由于练了一整天舞蹈,她就没怎么化妆,过来的路上也只是简单修饰了一下。对比洛明轩,确实是显得很不精致了。 “没有、没有,你很好看。我是因为刚刚去拍了杂志封面,怕你久等,就没来得及卸妆。” 简单的两句开场白之后,包厢里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殷子珮默默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低垂眸眼,苦涩道:“对不起。” 洛明轩哪儿受得了这个,他立刻道:“没关系的,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坚持想要见一面,是我觉得分手这种事应该当面正式说清楚。”停顿了一下,他有些犹豫:“为什么和我分手,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殷子珮神情苦闷:“算是吧,他是我的老板,那天他非常生气地拽着我往前走,说是不赞同我和你炒cp。”啧,金主爸爸可不就是老板吗? 这话说得含糊不清,洛明轩几乎立刻就理解成了:前女友的老板为了她星途的长远发展,不同意她现在这么年轻就谈恋爱、炒cp,至于那张照片,就是老板特别生气,“拽”着她向前走时被人偷拍的。 洛明轩看了她一眼,瞬间又低下头,小声道:“我们偷偷在一起也不行么?” 明明是清清冷冷一张脸,却低声委屈地提出这种要求,殷子珮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犯、犯规了啊!这也太可爱了叭!本来今晚过来是想要单纯分个手的,她现在临时改变主意了。 殷子珮拿起一颗饱满透亮的红樱桃,轻轻塞进洛明轩的嘴里。“抱歉。与其为了躲避所有人,很久都见不到一次,直到将这些好感消磨殆尽,我还是更愿意将这份美好的感情珍藏起来。” 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殷子珮喂樱桃的手却没有撤下来,而是顺势摸上了他的嘴唇。 心中的失落不舍与肢体上的暧昧抚摸让洛明轩的智商极速跌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嗓子里涩涩的说不出话。 没了智商的洛明轩,自然只能任前女友揉捏搓扁。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是我对前辈你的感情一点儿也不比别人的少……” 洛明轩不由想到当初她向自己表白的时候,曾经说过喜欢他很久了。 “所以,这段感情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洛明轩,我们真正地在一起一次吧!” 洛明轩发现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真正……在一起?”他们难道没有在一起过吗? 殷子珮一副情难自已的样子,捧着他的脸靠近,轻声道:“你愿意,把第一次给我吗?”她刚刚瞥了一眼手机,除了季哲远发过来的多条信息外,还特意看了下时间——七点五十三分,应该还来得及。 洛明轩一头雾蓝色的头发差点儿没炸了,大舌头道:“什、什么?这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们都要分手了,再去做这种事…… 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刚刚,好像不受控制般的又补了一句:“就在这里给你吗?” 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面对这样可爱的大男孩儿,殷子珮觉得自己活脱脱像一个采蘑菇的老巫婆,她笑容暧昧:“在这里怕是不太合适,服务员随时都有可能会进来,难不成你就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洛明轩:???!不不不,他不是他没有! 然后他就被拉进了卫生间,这个时间点茶楼是真的没几个人,十分便利。 从女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三十六了,殷子珮心满意足,洛明轩如梦似醒。 殷子珮动作麻利地叫了一个网约车,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下他的嘴角:“我走了,司机还有两分钟就到。以后工作里见面,就当普通朋友相处吧。再见了,我的男孩儿。”随即就像风一样地离开了。 洛明轩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要是被老妈知道,他和人家姑娘分手之后还、还做了这种事,自己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吗?他不太懂这个是怎么鉴定的,只知道刚刚的感觉温暖又紧致……嗯,是真的很紧。 这边洛明轩还在满脸通红地神游天外,那边殷子珮已经火急火燎地上了出租车,她刚落在后座,就立刻掏出手机开始回复季哲远的信息轰炸。 【结束了】三个字刚刚发过去,殷子珮就收到了对面的视频请求。 她快速整理了下衣服,这才按下接听键,“宝贝,我已经开始往回赶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609:00:00~2020-12-0220: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性乖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梓20瓶;一一一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252页 第142章 小区对面的商圈仍是灯火通明,殷子珮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十五分了。 季哲远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迟到了。” “谁?谁迟到了?你说九点之前回来,我可是八点多的时候就开始‘回来’了!” 季哲远没多说什么,他轻轻拍了两下沙发,“过来坐。” 心虚的殷某人哪敢立刻就过去,毕竟身上还残留着欢好的味道,要是被闻出来那可就真的是修罗场了。 于是她将包往面前的桌子一放,故作镇定道:“先等一下,刚刚上楼的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在电梯里不方便接。我去回个电话,省得她又担心。”说着,殷子珮泰然自若地向阳台走去。 就在经过沙发的时候,季哲远突然道:“你身上的味道……” 殷子珮心都快跳出来了。 季哲远不紧不慢说完:“是补涂香水了?” 早上出门时她喷过一次,一天下来明明已经没有太多香气,但现在明显又重了很多。 殷子珮笑道:“被你闻出来啦?我见朋友之前,都会补涂一下香水,以示重视。”其实是她在回来的路上喷的。 “嗯。”季哲远没有表态,脸上也无悲无喜,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猜不透就不猜了,殷子珮迅速走到阳台,拿起手机给老娘拨了一个电话。 “珮珮啊,我刚刚还想给你打电话呢,怕你在忙就没打扰。你最近是不是天天给家里寄东西啊?” 殷子珮一头雾水:“没有啊,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家里收到了不少快递,水果、按摩仪、保健品什么的都有,我还以为是你寄的呢。” 殷子珮调笑道:“这次可真不是我寄的,会不会是你哪个小情人寄的?”话音刚落,她就听到对面两声警告的低咳,是来自她爸的。 殷子珮毫不尴尬,笑嘻嘻的也没个正经:“哎呦,爸也在呢?”她其实就是开个玩笑,老妈性格爽朗,平日里姐妹一大堆,估计是她哪个小姐妹给买的但忘记告诉她了。 “老子一直都在!” 一家人吵吵闹闹地聊完天,殷子珮一转头,就看到身后站着的季哲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喔草!”殷子珮被吓得脏话脱口而出,她真是服了这大哥了,怎么鬼一样! “你很喜欢你的爸爸妈妈?”季哲远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殷子珮不太清楚他家里的那些事,只觉得这个问法实在是太搞笑了,什么叫她很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怎么,难不成他不喜欢? “废话,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他们。” 季哲远面无表情:“男朋友不重要吗?” 殷子珮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男朋友也重要、也重要,你们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个屁!男朋友一辈子能换八百个,爸妈可换不了。 季哲远不说话了,就在殷子珮表示:“那我先去洗澡……”的时候,他突然问道:“那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觉得最重要的只有我一个人呢?” 这话问得认真,没有任何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殷子珮简直莫名其妙。她觉得吧,谈恋爱甚至结婚,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好了,有些事情看得太清楚反而会不快乐。 她实在不能理解那些问“你妈和我哪个更重要”的女人,何必呢,人家母子俩多少年的情谊,比你重要岂不是太正常不过了?再退一步讲,就算是把你排到第一了又有什么用,别管排第一还是第二,你想要的那些钱财、关心、陪伴都得到不就行了! 然而殷子珮万万没想到,她还没去质问季哲远呢,他反倒先来质问她这种问题了。 不行,不能被他套进去了!于是殷子珮也反问他:“在你心里,你妈你爸和我,谁更重要?” “你。”季哲远毫不犹豫就答道:“这世上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重要。”然后他继续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固执道:“所以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像我一样想?” 殷子珮:你就算把全部身家都给我了,我也不会这样想啊!这世上可以比男朋友重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爸妈、闺蜜、事业、金钱、养了十年的狗……咳,总之男朋友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最重要的嘛! 但季哲远这样认真,搞得殷子珮倒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她也严肃道:“嗯,这是一个好问题,等我先去洗个澡,思考一下。” 殷子珮溜进浴室,直到把浑身的气味都洗干净,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穿着浴袍大摇大摆地出去忽悠季哲远:“宝贝,我刚刚认真仔细并且深入地思考了一下你刚刚的问题。我觉得吧,唯有时间才可以不断加深我们之间的感情。” 季哲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六年的时间还不够吗?这六年里,他疯狂搜集有关她的一切信息,她出演网剧里的每一句台词他几乎都能背下来,每当自己觉得活不下去的时,看一看她的脸便能度过这个难关……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这六年的感情会输给那些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情侣。 明明是她眼里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她没了亲人、没了朋友、没了事业……当她被折断翅膀,只能依附于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就是她唯一重要的那个人了呢? -- 第253页 这种想法,单单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遭,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但仅存的理智拉扯着他、告诫着他:如果她被折断了翅膀,那就不是自己当初喜欢上的那个大胆妄为的女孩了。 先将这个话题放下,他总会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的,于是季哲远换了一个问题:“洛明轩的事……” “解决了解决了!从此以后我和他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关系!” “最好是这样,珮珮,你不要骗我。”如果再一次被背叛的话,他有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折断她的翅膀,把她关在自己精心准备的金色鸟笼里。 “不骗你不骗你。好了,你也快去洗澡吧,都十点了,我好累,先去床上等你。” 忙碌了一整天,殷子珮可算有时间刷会儿手机了。她点开微博,突然就回忆起今晚美味可口的洛明轩,于是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小号的名称改成了“采蘑菇的老巫婆”。 想了想,她还更新了一下个人简介:希望每天采到的蘑菇都鲜嫩可口~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兴致勃勃地搜索“最轩民族风”,准备窥探一下洛明轩不为人知的日常。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只会以为这个账号的主人是个初高中的小姑娘,还是业余时间都用来追星的那种——因为几乎所有的微博都是用来磕糖的,磕的还是洛明轩×殷子珮这对cp。 比如这条微博:【实锤了实锤了,大家快看珮珮子和洛明轩的情侣装,当天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穿着同款色系的衣服,好甜好甜!】殷子珮点开图片一看,发现还真是,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短袖,只不过一个是男款,另一个是女款。 殷子珮简直一头雾水:如果我没记错,这件衣服好像就是你送我的吧? 当时收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她还真没多想,因为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基础款,没什么花纹,穿起来清清爽爽的。不过想来也是,洛明轩毕竟还要顾忌着公司的条约,总不可能把两人的情侣头像印在上面吧?就只能背地里暗搓搓搞这些小动作,别说,他还挺乐在其中。 殷子珮一时兴起,起身翻了翻衣柜里叠放整齐的衣物。 奇怪……她记得这件衣服就放在衣柜里啊,怎么没有了? 没了就没了吧。殷子珮回到床上,继续向下翻微博,还看到洛明轩亲自下场和别人撕:【你是黑粉吧?珮珮子怎么就配不上洛明轩了?人家科班出身,颜值在线,比洛明轩年轻,前途无量。还有,洛明轩不是你家的,他是属于珮珮子的!】以及他认同别人的回复:【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洛明轩肯定早就想公布恋情了,只是公司不同意。】反正,总的来说这个账号的微博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全天下安利珮轩这对cp。只有一条热度不怎么高的微博,看似与这个主题无关:【今天被人隔空投送了一张照片,心情不好,断更两天。】用“断更”一词可谓是非常贴切了,因为这个博主相当高产,几乎每天都会更新不止一条。 殷子珮简直哭笑不得,就这么一个专门磕糖的号,竟然还有三千多粉丝,她自己也顺手点了关注。看来,如今这世道大家都很难拥有甜甜的恋爱啊,只能去磕别人的[狗头.jpg]也不对,洛明轩这波操作应该属于“我磕我自己的糖”? 不过,一路看下来,殷子珮都快相信他们俩是真爱了,嘴角咧个不停——这也太好磕了吧!为佩佩子和轩轩子打call! “在看什么?这么开心。”季哲远下半身围个浴巾就出来了,不要命地散发着属于男性的荷尔蒙。 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殷子珮“啪”的一下关上手机,扔在一旁,欲盖弥彰道:“在看微博。唉,也不知道我这手机怎么回事,最近发热得厉害,只是看个微博都能烫成这样。”虽说是转移话题,但这个应该不是她的错觉,手机耗电确实明显比之前快了。 季哲远目光微闪,没有说话。 第143章 今天是《女将军》拍定妆照的日子。殷子珮的心情艳阳高照,不过不是因为定妆照,而是因为——季哲远他终于有不得不去处理的事了!而是还要出个短差,三天才能回来那种! 今天早上季大金主一离开,殷子珮觉得就连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实在是太快乐了!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她与覃川重逢,然后,殷子珮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覃川是她的前……啊不,洛明轩现在是前男友了,那覃川就是前前男友。 两人当初是同班同学,大一开学没多久就在一起了。本来吧,大家相处也都挺好,坏就坏在覃川选了一门课叫做“西方电影史”。 这门课是段泽宁主讲的。殷子珮一开始没选这门课,陪覃川上课的时候,对段泽宁一见钟情,后来补退选的时候补选了这门课,嘴上说的是“想增加陪伴覃川的时间”,但最后……就把他给绿了。 毕竟人生要想过得去,头上哪能没点儿绿。 覃川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哪里能接受这种事?他当时觉得天都塌了,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背叛,立刻就和殷子珮分手了。 分手之前还被殷某人PUA了一把,导致覃川到现在都怀疑,前女友的出轨是不是他自己的错。 没错,殷子珮到现在还是他的前女友。两人分手之后,覃川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或许是对女人有了阴影,亦或者是对前女友的愧疚之情,他一直没再开启下一春。 -- 第254页 但殷子珮真不是故意PUA他的,她就是渣而不自知,心里想着如果覃川觉得分手不是她的错,这样万一以后想复合的时候,难度会小一些。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最起码此刻的殷子珮是不知道自己给人家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在她看来,覃川这种颜值高、中产出身、家庭和睦的优质男孩子,身边又怎么可能会断的了女人呢?更何况他身上自带一股淡淡的忧郁气质,最能激起女生的保护欲。 覃川的颜值,即使在表演系,也是最抗打的几个男生之一。 殷子珮最爱他素颜的样子——覃川出门前唯一需要的美容步骤就是刮胡子。有了胡子也好看,但就是太颓了。一旦他将胡须处理干净,懒懒扎起的及肩黑发、棱角分明的侧脸、忧郁文艺的双眸和宛如欧洲人的鼻梁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根本不用化妆就可以去出演文艺片。 那么问题来了,谁能告诉她,覃川一个学表演的,现在怎么成了她的摄影师? 也对,季哲远早就把她调查了个底朝天,覃川如果还当演员,那一定是重点防控对象,季总不可能让他俩有搭戏合作的机会。毕竟季哲远可以列出一个黑名单不让导演从中选角,却总不至于连摄影师是谁这种小事都去管。 覃川见到殷子珮也是一怔,他是转行做了摄影师不假,但今天这个活儿本来不是他的。原摄影师在来的路上出了小车祸,临时打电话让他来救场。当时急急匆匆的,也没说清。 如今再次和前女友重逢……覃川心里五味杂陈,内疚、害怕、痛苦、喜欢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本就忧郁的一双眸子更像是快要沸腾的一汪冷泉。 覃川一语不发,他刚刚走到三脚架旁,当年的默契立刻就让殷子珮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于是,拍摄工作就在诡异的沉默中开始了。 好像回到了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他给她拍照。 一般来讲,摄影师会对模特艺人们的姿势做一些指导。但覃川沉默不语,殷子珮倒也不觉得无所适从,她娴熟地摆出各种姿势,在摄影机前无比自信。 渐渐的,覃川眸中的杂念尽数褪去,逐渐变成了投入与迷恋。 她……果然是天生的演员和明星,一旦套上戏服,眉眼间便全都是戏,人物形象被刻画得入木三分。 覃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艺术家,但他从小便追求极致的美。当年他觉得殷子珮便是那种极致的美,如今她身上的美不减反增,如满树桃花灼灼绽放。 殷子珮确实也正在目光灼灼看着他。覃川恋慕殷子珮的完美,殊不知在殷子珮眼中,他亦是美得惊人。 只不过,殷子珮如今的“目光灼灼”并不是在惊叹覃川的美貌,而是因为……她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又忍不住开始异想天开了。 咳,是这样的。她前一阵子看了一个岛国动漫小片,剧情如下:出道两年一直不温不火的偶像女艺人,在经纪人的安排下,去拍杂志写真。 摄影师暗示道:“xx酱,你要更努力,我才能给你拍得更好看,在杂志里拿到更好的位置哦~” 经纪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呀xx酱,前辈这样有名的摄影师愿意拍你,是你的福气,你可要主动一些,付出更多的努力呀!” 女艺人满脸通红,娇羞道:“是,xx酱一定会为梦想而努力的!” 然后三个人就在一起哼哧哼哧共同努力了。 当时看完这个并没有给殷子珮留下什么特别大的印象,只觉得这个猥琐经纪人和张城真他妈像,但现在那些影像不知为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然而,覃川就像天上的明月一般,让他主动潜规则她怕是有些困难。所以,她作为艺人能不能反过来去潜他呢? 这想必是相当非常可以了。 拍摄结束之后,殷子珮礼貌地向工作人员一一致谢,到覃川面前的时候,她笑容暧昧:“覃老师辛苦了,楼下有家卡诺,可以去买杯咖啡解解乏。” 现在圈内都流行喊别人老师,殷子珮这样喊摄影师本没什么大错,但覃川的心里仿佛被人刺痛了一般——当初她就是因为那个老师,才劈腿的自己。 殷子珮仿佛无所察觉,笑吟吟地卸妆去了。 当她戴着墨镜来到楼下的咖啡馆,果不其然,覃川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中戏对面就有一家卡诺,是全国连锁的咖啡馆,价格适中,当年他们俩经常去那里约会。 卡诺的装饰依旧是全国统一的小资情调,暖黄的色调,店内摆满了绿色的吊兰。覃川就坐在角落里看书,脸颊两侧的碎发松松散散,扎在颈后的黑发柔顺儒雅。 美人在骨不在皮,覃川就是那种骨子里的美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中世纪的贵族气息。 他虽然优雅如上流贵族,却并不刻板保守;他即便自带忧郁气质,但从不给他人传播负能量。 殷子珮当初和覃川谈恋爱,除了垂涎美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说出来估计没人会信——覃川适合作为结婚对象。 他父母和睦,一个是高级工程师,另一个是大学教授。虽不算大富大贵,但看起来比殷子珮家要清贵一些,可对殷子珮来说又不至于跨越阶层,结婚后容易受制于人。而且覃川看着像个不靠谱的艺术家,实则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一个男人。 -- 第255页 然而,那时候殷子珮还太小,考虑结婚这种事实在是太早了。在事业上,覃川实在是无法为她提供什么助力,再加上段泽宁的身上有股年轻男孩儿身上没有的衣冠禽兽……啊呸,是成熟魅力,殷子珮很快就沦陷并且舍弃了覃川。 虽然她劈腿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认为覃川是个好人并且依旧喜欢他。 “又让你等我了呀,这个给你。”说着殷子珮将几个大白兔奶糖放在桌上。 与覃川气质十分不符的是,他特别喜欢吃奶糖。以前殷子珮只要和他见面,总是会随手装几颗奶糖用来哄他开心。 覃川盯着那几颗奶糖,别扭道:“不是在等你。”然后他抬眼看了殷子珮一眼,怕她会生气。 殷子珮毫不在意,坐在他对面自顾自点了杯咖啡,好整以暇问道:“你现在怎么转行了?” 覃川将书合上,淡淡道:“没什么。之前想当演员,是因为我以为自己想将美展示给大众。后来才发现,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去探索那些极致的美。” 覃川这人和殷子珮很不一样,他从小不缺钱花,也不缺他人的爱与关注,所以他学表演纯粹就是为了艺术,不太计较利益得失。但殷子珮就很不一样了,她学表演就是为了爆红赚钱。 在殷子珮看来,覃川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一只水晶蝴蝶,美而不自知。但这只蝴蝶又来自凡间,良好的家教让他从不会拒绝履行应尽的义务。实在是一个既能陪你风花雪月,又能居家过日子的绝世好男人。 所以他刚刚那些话,要是别人说出口可能会很假,但覃川这样说,殷子珮是相信的。 她点点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低下头时脸颊两侧正巧有缕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头发滑落下来,掉在咖啡里。殷子珮皱了下眉,拿出纸巾擦了擦,然后就看到对面递过来一个发圈。 当年就是这样,她出门时常会忘记带发箍,覃川永远会多备上一个。 殷子珮接过他的发圈,轻轻笑了下,温声道:“这么久不见了,还想着我呢?” 覃川清清冷冷道:“那是给我自己备用的。”也没有很久不见,毕业典礼的时候,他就站在后排默默看着她。 殷子珮看了下自己手上这个,又看了下他头上那个明显不是同款的发箍,也没拆穿他。 “好,那我就谢谢你的备用发箍啦。话说,覃老师,咱们如今也算是合作关系了吧?” 覃川摸不准她想要做些什么:“是,怎么了?” 殷子珮扬了扬自己的手机:“那加个微信呗?当初你把我删了,我好伤心的。” 覃川的手指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拿出手机。 交换微信之后,殷子珮笑眯眯道:“好了我不伤心了!我们这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要不请你来我家做客吧?或者,帮我拍一套私房写真,方便吗?” 第144章 覃川冷着脸拒绝了她。 殷子珮有些失落:“真的不可以吗?拍写真的话,我们可以按照市场价来。” 覃川心下恼怒,这又不是钱的事儿,依旧坚定地拒绝了她。 殷子珮叹了一小口气:“那好吧,只能请别的摄影师帮我了。” 覃川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要请别的摄影师帮你拍私房写真?” 殷子珮无所谓地喝了一口咖啡,“对呀,现在大家不都很流行拍这个。” 覃川嘴唇下抿,压着莫名其妙飙升的怒气道:“明天,去你家里拍。”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殷子珮快乐了,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有关季哲远的所有东西收起来。毕竟明天要是让覃川看到另一个男人生活过的痕迹,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摄影师不高兴的话,又怎么能帮她拍出美美的照片呢? 第二天,覃川如约而至。 殷子珮从鞋柜中拿出一双尚未拆封的男士拖鞋,“喏,你穿这个吧。” 覃川目光微闪,状似不经意问她:“段泽宁没和你住一起?” “没呀!”殷子珮坦坦荡荡,两个字点到为止,并不顺着这个话题多讲。 覃川有心想多问几句,却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只是冷面道:“去哪里拍?” 殷子珮拉着他走进卧室,一本正经道:“那就先拍床照吧,你帮我看看哪件衣服合适?” 床上随意摆放着三五件衣服,各种颜色都有,款式各不相同,但都是些性感清凉、穿了还不如不穿的情趣服。 然而,覃川的目光却被牢牢定固在一件白色的蕾丝内衣上——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殷子珮穿的那身。 倒不是因为殷子珮多么念旧情,才一直留着这身衣服,而是因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告诫她要节俭……好吧,其实是她穷。 凑巧的是,这身衣服的质量奇好无比,所以殷子珮不仅在覃川面前穿过,还在一堆男人面前都穿过。 不过,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事,她其实早就给忘了,今天也就是顺手把这些年积攒的性感内衣都找出来而已。毕竟分手好几年,她已经有些记不太清覃川的喜好了。 然而,覃川不知道这一点,此刻他心里复杂极了。沉默了好半天,他才道:“就这件吧,你穿这个好看。” “好,今天都听你的~”殷子珮笑着撒娇,毫不犹豫就开始解自己身上的扣子,准备换上“战袍”。 -- 第256页 覃川愣了好几秒,才狼狈地转过身去,可是女孩白如雪的纤细腰身却在脑中一直挥散不去。 殷子珮乐了:“你转个什么劲儿啊,反正一会儿都是要看的。”不仅要看,还要指导她摆出最佳姿势,仔仔细细地拍摄。 不知为何,听到她满不在乎的语调,覃川有些生气。但生气的同时,却又无法遏制地回忆起她第一次穿上这身衣服的场景。 那时候两人已经拍拖一个月,恰逢十一长假,便一起出去旅游。 覃川其实是一个偶尔有些小浪漫的人,在出去玩的这几天,他提前给每晚都准备了一个礼物。礼盒包装精美,上面还用绸带系上了蝴蝶结。 两人独处的第一天晚上,回到宾馆后,他还没来得及把礼物送出去,殷子珮就表示自己要先去洗澡。 覃川瞬间就不自在了,准备惊喜的期待、第一次和女友在宾馆独处时的紧张……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就连做事一向不急不缓的他都不免有些坐立难安。 左想右想了半天,覃川干脆抱着礼盒等在浴室门口,殷子珮刚一出来,他就将礼盒递了过去:“假期第一天快乐。” 这下,两个人都愣了。 殷子珮愣是因为没想到他们表演系的“忧郁小王子”竟然这么虎,哪儿有堵在浴室门口送人家礼物的?覃川愣则是因为殷子珮的穿着,他理所当然认为女友会穿戴整齐着出来,就算换上睡衣,也应该是那种长袖长裤的纯棉睡衣,而不是这种穿了比不穿更危险的白色透明蕾丝内衣。 殷子珮很快就回过神来。她一手接过礼物,一手将覃川向后推,直到把他推倒在大床之上。 谈恋爱一个月,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将男友吞吃入腹,可把她给馋坏了。 “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殷子珮解下礼盒外面的红色带子,轻挑地束缚在覃川的手腕上,一路系到他优美的脖颈处,压着嗓子道:“我真正的礼物,应该是你。你说,我该怎么拆封才好呢?” 话音刚落,她就堵住了覃川的唇,一只手拽着绑在覃川身上的绸带,另一只手撑在柔软的床垫之上。 覃川也鬼使神差、无师自通地将手抚上露在外面的那截纤细腰身。 当晚,礼盒中的礼物终究是没有被打开。直到第二天,这对小情侣都恢复了精力,它才被真正送到女主人手里。 虽说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但覃川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蕾丝花纹是什么样的款式都清晰无比。 然而,当他这次转过身之后,覃川还是免不了呼吸一窒——她比当年,更加诱人了。 殷子珮这几年身边的男人就没断过,被各种滋养之后,身上该瘦的地方依旧是那么瘦,但该胖的地方却远比当年更加丰满。 原本这件衣服穿着是正正好合身,但如今有些地方却被撑得鼓鼓囊囊,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偏生她自己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大大方方向覃川展露着自己的身体,“效果怎么样?这身打扮,用来拍写真合适吗?” 覃川只庆幸自己今天没把助理带来。他面无表情,仿佛对眼前的美景视而不见,“就这样,开始拍吧。” 殷子珮一开始倒也乖巧,她规规矩矩地摆了几个po色。然而,十分钟都没到,她就忍不住开始作妖,冲着覃川撒娇:“你来指导一下我嘛,我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最合适。” 覃川本不想理她,却听到那边软软糯糯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拍好看。那要不然,你喜欢什么样的体位,就把我摆成什么姿势,好不好嘛?” 覃川生气了,“你和其他摄影师,也都是这样合作的?” 殷子珮似乎根本没察觉到眼前这人的怒气,她脸颊微红,眼中波光潋滟,歪头冲着他笑:“怎么可能,这是我第一次请摄影师来家里拍写真。” 覃川怒气一滞,勉强拿出专业精神指导她跪坐着拍了几张样片。 覃川是个对美和艺术十分敏感的人,拍到满意的照片之后,他心里其他杂七杂八的念头清零,哪里还能顾着生气呀,眸中皆是认真,继续指导:“曲腿坐下,抱住双膝,歪头冲着镜头笑。就像是穿着高中校服,坐在学校里的草坪上,向自己喜欢的人打招呼。” 作为演员,殷子珮对这种指示往往都是一点就透,但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摆右摆就是出不来覃川想要的那种气质和感觉。 殷子珮心里憋着笑,面上却十分沮丧道:“你来帮帮我嘛,我老是做不好。” 进入到工作状态的覃川不疑有他,亲自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再舒展自然一些。殷子珮倒也配合,然而舒展是舒展了,整个人却又显得松松垮垮。覃川便只得躬下身子去扶她,手将将要触碰到她,就被殷子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亲了一下嘴唇。 覃川猛的一下推开她,气得脸都快红了:“你这是职场骚扰!” 殷子珮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是你刚刚凑得太近了,我抬个头就不小心亲到了。”嘻,她倒是要看他能够嘴硬到几时。覃川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殷子珮知道,他还是hin享受这种被偷袭的感觉。 覃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警告道:“你要是再这样,就不拍了!” 殷子珮好不乖巧:“嗯嗯。” -- 第257页 接下来,覃川果真谨慎多了,将避嫌一事贯彻到底——能用嘴说的绝不用手去指导,需要用手纠正的,也一定将上半身离得远远的。 例如此刻,殷子珮侧躺在床上,覃川伸出手想要帮她整理腰腹那里被卷起的衣服,却将头撇得高高的,仿佛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炸弹。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卷起来的衣服边缘时,殷子珮将上半身微微一缩,他的手就与她的身体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她怯生生解释:“我刚刚以为你要掀我的衣服,有些不适应,就下意识缩了一下。” 覃川信她个鬼!毕竟当初在一起谈过恋爱,他还能不知道殷子珮是个什么人? 他一把攥住她的双手,欺身压上,扎起来的头发滑落在殷子珮脸侧,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就算当年相处时他也有过错,可现实是她选择劈腿先抛下了自己,忘不掉她是自己犯贱,可是她现在又凭什么像个没事人一样肆意撩拨?! 此刻,覃川那双向来忧郁深邃的双眸却盛满了怒气,不知道是在气殷子珮的所作所为,还是在气自己的没出息。 殷子珮委屈极了,她小控诉:“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凶的。” 即使知道她大概率是装出来的,覃川还是忍不住松了手上的力道,心里涌现出深深的无力感。他深呼吸了下,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闷道:“你赢了。是,我承认,自己忘不掉你。” 听到这句话,殷子珮脸上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哪里还有刚刚的半分委屈瑟缩之态。她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样抱住覃川不撒手,娇娇软软道:“既然忘不掉,那就亲亲我嘛。” 谁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她的旧情人味道就挺好。 覃川彻底放弃了抵抗,低头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力道之重像是要把这几年错过的吻都补回来。 第145章 殷子珮和她的旧情人不仅把这几年错过的吻都补了回来,还把错过的觉也一并睡了回来。 或许是被伤到了吧,自从当年分手后,覃川已经好多年没怎么和女孩子独处过了,如今整个人更是无所适从,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但要命的是,殷子珮还不依不饶的,她一边痴缠着自己的旧情人,一边软软糯糯地要求:“嗯……我们今天,不是要拍写真的吗?覃老师怎么不把摄像机拿起来呀?是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吗?” 他要是不照做,对面这个作天作地的前女友就狠命夹他,覃川简直快要被逼疯了,只能被迫扛起相机顺着她的心意拍下一张张照片。 被满足的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你亲自下场指导的样片,一会儿要是拍出来不好看可不准怪我~” 摄像机:啊!我脏了!我身体里被主人装了不堪入目的东西! 殷子珮:啊!老季不在的第二天,空气里散发着的,依旧是自由的清甜气息。 海王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且枯燥。 等覃川逐渐冷静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遗漏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和段泽宁……” 殷子珮坦然与他对视:“我和他从没真正在一起过。表演系的同学们只知道我有过一个男朋友,那就是你。”这话倒也不假,没确立过情侣关系也没公开,可不就是“从没真正在一起过”嘛。 “那你现在还和他有联系吗?” 殷子珮笑容苦涩:“覃川,我们之间,就非得绕着这个不放吗?段老师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我怎么可能和他一点儿联系都没有?” 覃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但是他确实有些不敢再问下去了。 这几年,他虽然半只脚一直在娱乐圈里混,却刻意避开了有关她的所有消息。而且,覃川性子本就沉静,他沉迷于追求和探索极致美的艺术道路上,根本不怎么关心娱乐圈那些乌七八糟的新闻,就连洛明轩和殷子珮的绯闻都不知道。 殷子珮抬头吻了下他的嘴角,“如果你实在在意这个的话,那我们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脸上表情到位,一看就是拍过苦情戏的女人。 虽然有些可惜,但理智告诉殷子珮,这段旧情最好还是止步于此。要不然等季哲远出差回来,她大概率是难以兼顾的。 可是,男人就像饮料,没有人会只喜欢一种口味。覃川和季哲远就是两个不同的口味,一直逮着一个喝,她当然会腻,总是要适当地换换口味。 啧,如果她的男朋友每个月都能随机换张脸换个性格就好了,或者同时拥有几个不一样的马甲分*身,也很完美。 覃川向来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他垂着眼睛,看起来忧郁又难过:“是,我在意这件事,可是我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次失去你。” 殷子珮眼眸一亮,小脑袋里灵光一现,突然发觉这事儿貌似有了更好的解决方式:“那我们最近还是先不要见面了,彼此都消化一下这个事情。不过,我的写真等你处理好了,还是要记得发给我!” 覃川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又觉得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他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自己三四年都没敢触碰的感情。沉默半天,说了一句:“对不起。” 覃川离开之后,殷子珮把他的微信备注改成了【女将军摄影师】。毕竟,日后她们肯定是要经常在微信上交流的,要是被季哲远看到“覃川”这两个字,那他还不得炸了? -- 第258页 唉,季哲远实在是看得太紧了,搞得她都想搞个备用机和微信小号了,以前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把她逼到这份上的。 她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再把季哲远的东西一样样摆回原处。 收拾到一半,殷妈妈又来电话了,并且喜笑颜开:“珮珮,你谈男朋友了呀?之前怎么没给家里说。小伙子不错,模样好,性格也知道疼人。来的时候给买了不少东西,之前咱家里收到的那些快递就是他给寄的!” 殷子珮一脸懵逼:谁?你们说的是哪个男朋友? 殷母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他说你最近太忙了,来不及回家。他正好来这边出差,就代替你来瞧一下我们。噢对了,但是你爸爸不太喜欢他的职业,觉得做生意的,不怎么安稳。但我觉得还行,万一他哪天暴富了,还能在事业上帮一下你,是不?那些女明星不都想嫁给有钱人,咱嫁不了豪门,可以自己培养一支潜力股嘛。” 做生意的……那应该指的就是季哲远了。不过,季哲远貌似好像已经是暴富了吧?暴得不能再暴那种,妥妥的豪门。 与此同时,殷子珮也要气暴了,季哲远竟然不经她同意就去她家里! 但她又没法给老妈解释,只能含糊道:“只是男朋友而已,你们别抱太大希望。” 挂了电话,殷子珮泄愤一样,收拾季哲远的东西时砰砰作响。把该收拾的物品都糟蹋得差不多了,她心里才舒坦些,准备打电话线上对质季哲远。 谁曾想,她的电话还没拨出去,玄关处一阵响声——季哲远他回来了! 不是说要三四天才能回来的么?可真是吓死她了,幸亏没留覃川过夜,要不然她就真要翻车了! 只要没翻车,那就不能怂。殷子珮冷着脸看向那个满身风尘的男人,讥笑一声:“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今天要留我爸妈家过夜呢!”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就没注意到他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 季哲远放下行李箱,“你不高兴?为什么?” 他其实不喜欢殷父殷母,准确来说,他是不喜欢任何在殷子珮心目中占据了一定分量的人,尤其这两个人还排在他的前面。季哲远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能发生一场意外,让她与世界为敌就好了。到时候,他会独自陪伴在她身边,从此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一个。 但所有人都告诉他,女人喜欢对她父母好的男人。要不是为了让殷子珮开心,他根本不会给二老买这么多东西还去探望他们,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助理挑选的。 而且,之前殷子珮不愿意发微博公开他们俩的关系,季哲远已经很不悦了。既然不可以昭告天下,但通过父母走一下明路总可以吧?他恨不得让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以彰显自己的主权,也让那些不知羞耻想要勾引她的男人们忌惮一些。 季哲远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哪里有问题。 “我为什么不高兴?季哲远,你根本就不尊重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见我爸妈,我怎么能高兴的了?!” 季哲远沉默了一下,作为一个从小被母亲无底线窥探隐私的人来说,让他理解何为尊重这个问题,委实是有些难为了。因此他依旧疑惑:“你之前从没说过不让我去见他们,为什么现在又来指责我不尊重你?”说到后面,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把前男友带到家里来,你有尊重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玄关处的行李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站稳,啪嗒一声倒了下去。殷子珮心里一惊,气焰先是被浇灭了些许,随即又更猛烈地反弹了回去:“你又监视我了?!” 季哲远眉头轻蹙,矢口否认:“没有。只是家门口装了监控,用来防小偷的,屋里没装。” 殷子珮:竟然还想在屋里装监控?靠!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要分手! 她眼角上挑,明明怒意满满,却皆是风情,胸口也在波涛汹涌地起伏着,“你装了监控为什么不给我说?” 此刻,季哲远心中同样被怒气、不甘、嫉妒等多种情绪包裹着,但两天没见到她,他心里又空落落的,就算是吵架也下意识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他一把抄起殷子珮,自己先坐在沙发上,然后再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一脸懵的殷子珮:等一下,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季哲远紧紧搂着她,心里这才熨帖一些,只不过脸色依然紧绷:“珮珮,你告诉我,是怎么遇到覃川的?这次叫他到家里来做什么?” 竟然非常顺畅地叫出了覃川的名字。 殷子珮的裙下之臣如过江之卿,她又不怎么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说实话,有个别所谓的前男友,你让她看到脸,她还能有个印象:“噢,当初睡过~”要是让她直接回忆名字,殷子珮都有可能思索个半天。 说来也是够魔幻的,殷子珮估摸着季哲远可能比她还要了解她的那些前男友们,当场就能给她背出一长串人名。 他要是有心想查,不可能不知道覃川这次是怎么和她重逢的,应该是真的没有再监视她了。 这样一想,季哲远还是听取了她的意见,也算是可塑之才。打磨打磨,说不准能做一个合她心意的完美男友呢? 一念之差,殷子珮就没提分手的事儿。只不过后来,她因为这事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季哲远这种死病娇偏执狂又岂是她能够打磨的?什么听话都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 第259页 然而现在还是信心满满,殷子珮放软了语气解释:“他是摄影师嘛,工作的过程中遇到了,就请他来指导一下我怎么摆po色最好看,这可是女明星的必修课。” 季哲远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信你。” 你可千万不能撒谎啊,珮珮。如果被我发现了,那我可就真的要折断你的翅膀了。 第146章 两人之间的气氛刚刚缓和了一些,殷子珮突然反应过来:淦!被季哲远带沟里去了!他做的那些事还没掰扯清楚呢! 于是她继续气势汹汹地质问:“季哲远,我问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去打扰我爸妈?” 瞧瞧把孩子给气的,眼角都红了。但在季哲远看来,女朋友的眼尾像是被染上了胭脂,波光潋滟好不绝色。 季哲远眼神微暗,捏了捏她的腰,“可是你爸妈并没有觉得被打扰,他们很喜欢我。” 殷子珮“啪”的一下打掉他摸摸蹭蹭的手,怒目而视:“这不是重点!以后凡是和我有关的事情,你都不许擅作主张,听到了没有!” 季哲远最喜欢看她作天作地理直气壮向自己提要求的样子,抱着殷子珮的手不免又紧了紧:“好。” 只要你不骗我,我就不擅作主张。 见他这么轻易就答应,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殷子珮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双标了。毕竟没见过哪个小明星敢对自己金主这样呼来喝去的,但要是以女友的身份来命令约束他吧,可是她从心底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季哲远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倒也不是自轻自贱,她要是想要嫁入季家,那绝对是高攀了。虽说两人的相处模式看起来很具有迷惑性,但殷子珮心里清楚,这个季总估计也就是一时的新鲜感,想要圆一下少年时期的怀春梦;她的目标则更明确,趁季哲远新鲜感还在的时候,借力发展自己的事业,各需所求,公平交易。 本着这种精神,殷子珮的事业倒真是越来越红火。 《女将军》的宣发十分高调,运作的营销团队走的也是那种“宁可黑红,不可不红”路线。定妆照刚拍完,就在各个平台被网红们各种搬运转载,好多网友恨不得一天能看到八次广告,也有人讽刺:【铺天盖地都是女将军的广告,我正准备去电影院瞻仰大作呢,售票员却告诉我才刚刚开机,这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啊!】网上骂归骂,但被小姐姐颜值圈粉的也有很多。殷子珮则是在短短一周之内接到了许多邀约,电影电视剧综艺都有,她感觉心里美滋滋。 张城知道这个姑奶奶的爆脾气,再加上她现在有季哲远撑腰,所以不敢擅作主张,给了几个推荐,让她自己决定接哪些邀约。 两人视频聊完工作,张城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这个季总管你管得可真是太紧了,想去见一面都不方便。” 殷子珮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这样说吧,覃川和洛明轩都是她正儿八经的前男友,段泽宁亦师亦友带领她解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玩具,季哲远是她如今最依仗的一棵参天大树,那么张城就啥也不是。 经纪人随时都可以换,季哲远分分钟就能给她安排一个在娱乐圈里话语权更高的前辈。当时和张城搅和在一起,单纯只是因为他天赋异禀,塌上功夫无人能及,并且不会妨碍她寻找新欢。 如今殷子珮身边不缺一起鼓掌的小伙伴,自然也就懒得理他,直截了当把视频给挂了。 一个人在化妆间刷了会儿微博,殷子珮发现最轩民族风又更新了:【佩佩子的定妆照好飒!之前都是谁说她配不上洛明轩的?洛明轩都没出演过这样大制作的电影呢!】殷子珮失笑,两人都分手了,他还在纠结这件事呢?怪可爱的,看来这棵回头草她也可以考虑吃一下。 想了想,她用小号评论:【咖位我不知道两人是否匹配,但颜值绝对是上天入地无比般配的一对儿!】没想到就这么一条无脑吹的评论还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是的!轩哥又冷又酷,小姐姐娇娇软软,我爱了!】【简直配一脸好吗!】殷子珮简直无语凝噎,正巧覃川给她发信息,就没再管微博那边的事儿。 【这九张是我最喜欢的,你很好看,几乎不怎么需要修图。】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九张照片被传了过来。图片上的女孩其实没怎么化妆,但清纯又燃欲,勾人极了。她之前看别的小姐姐拍这种写真,就觉得相当不错,但总有傻逼说拍这种照片就是为了给男人看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 殷子珮欣赏了半天,回复道:【这些都是覃大摄影师最喜欢的姿势,当然好看~】然后她又挑了最像懵懂高中生的一张照片发给段泽宁:【最近拍了写真,拿到样片的第一时间只想给段老师看,快夸我~】虽说她是因为自己喜欢才拍的这些照片,但她想发给谁就发给谁,段泽宁这种懂得欣赏美的好男人自然值得拥有一份。 啧,作为一个海王,自然要雨露均沾,每天都很忙的。 宠幸完她的几条鱼儿之后,殷子珮伸了个懒腰,开始准备自己的下一场戏。 《女将军》已经开机了,她如今在片场,季哲远自然不好每天都过来打扰,但他查岗查得比她妈都勤。 殷子珮正在听导演讲戏呢,手机一阵铃响。果不其然,季大少爷又又又又他妈的给她打视频电话了。 -- 第260页 殷子珮立刻向导演谦逊道歉:“对不起。”然后就要挂断。 孙导演立刻制止了她:“没事没事,你接吧。你要是现在不接,他回来就能过来把我的摄影棚给掀喽!” 他说这话时并无不满或者讨好,反而有种长辈对小辈的揶揄。孙导年纪不小,在影视圈也有一定地位。但他为人圆滑,从不会去和资本较劲,所以向来活得很滋润。 季哲远如今就是这部电影最大的老板,当初投资时提的所有条件全部都是和眼前这个小丫头有关,孙导那时就了然:这是崇华的太子爷花钱雇人捧自己的心上人呢!他就是过来给太子爷打工的! 对于导演来说,除了女主角选择权不在自己手上,其他都由他来决定,这已经是很大的自主权了。而且小姑娘演技有灵气,又能吃苦,根本不会影响他的艺术创作,这电影拍起来很是很舒心。 因此,大老板来电话,他自然不会不识趣。 殷子珮无奈,只好点下接听,语气里全是无奈:“又做什么?不是两个小时前刚刚通过电话吗?” 这边她气得要死,季哲远在那边依旧不疾不徐:“晚上接你去吃饭。拍戏累不累?现在和谁在一起呢?” 殷子珮简直能被他烦死,切换镜头环顾四周,没好气道:“你自己看!” 孙导乐呵呵朝镜头打了个招呼,调笑道:“季总放心,就我一个糟老头子在,方圆百里都没有其他正值壮年的雄性出现!” 季哲远微微颔首:“辛苦孙导了。” 摄像大哥:…… 群演老弟:…… 拍了几场戏后,孙导看了看表,和蔼道:“行,今天就到这,小殷也赶快收工去吃饭吧。” 殷子珮无奈应下,换下繁重的戏服。 季哲远到片场之后,轻车熟路地走进化妆间,完全不担心碰到其他演员,因为整个化妆间都是他专门为殷子珮准备的。说是化妆间,其实更像是一个独立的房子,里面连休憩用的小床都有。 殷子珮本就不是那么娇滴滴的人,她也觉得季哲远有点儿夸张了。他们拍戏经常换地点,难不成以后去哪儿季哲远还都给她搬个床不成?没这个必要。 她一边想着会不会被人怀疑甩大牌,一边随意拿起超短齐臀裙和低领露脐上衣套上——季哲远总是管东管西不让她穿这种衣服,她就偏要穿,不是为了赌气,而是在告诉他不要妄想约束她。 正巧季哲远这个时候走进来,看到她这身装扮,下意识想要让她换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为什么又闭上了。 殷子珮挑了挑眉,心中惊奇——他这是,终于屈服了? 难得见他这么乖巧,殷子珮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在他脸上奖励地印下一个吻:“我们去哪儿吃呀?” 季哲远把女朋友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去吃粤菜,清淡一些。”毕竟老人家吃不了辣。 殷子珮最近确实有点儿上火,闻言不由更高兴了,没想到他还挺细心。 然而,等她进了包厢,整个人就彻底傻了:“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她爹娘大老远从老家过来,第一时间不是来找她,而是通知季哲远安排,这可还行?这叫什么事儿啊! 殷妈妈笑得无比和蔼:“意外吧?我特意让小季别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殷子珮:嗯,是挺惊吓的。 殷爸爸就没那么高兴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女儿,冷哼道:“穿的什么样子!到处都露着,你觉得好看?”一点儿都不够端庄大气,她要是穿成这样去见人家男方的父母,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殷子珮:淦!她就说季哲远今天怎么没勒令她换衣服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了! 第147章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殷妈妈此刻就进入了这种魔幻状态。她夹起一筷子肚丝放到季哲远碗里,情真意切道:“小季平时工作这么辛苦,得多吃点儿。” 季哲远表面应下,实则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从来不吃别人夹过的菜,尤其和不太熟的人一起用餐,那是一定要用公筷的,但是刚刚殷妈妈好像忘记用公筷了。 可是如今殷妈妈正殷切地盯着他,他要是放着这个不吃去夹别的菜……总归是不好。 季哲远瞥了殷子珮一眼,发现她将喝了两口的虫草乌鸡汤随意扔在一边,便主动伸出手拿过那盅汤,看似抱怨道:“怎么每次喝汤都剩。”然后就拿起殷子珮的勺子无比自然地喝她剩下的汤。 殷妈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就连殷子珮也是一愣。 她发愣倒不是因为感动或者羞涩,而是刚刚脑海中好像滑过一丝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之前,是不是也有一个男人,当着她父母的面喝她剩下的汤? 随即殷子珮好笑地甩甩脑袋,她又从没带哪个男朋友见过父母,哪儿来的这种经历。 殷爸爸看到小伙子这么实在,语气不禁缓和了几分:“小季最近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季哲远朝殷子珮的方向看了下,眼中点缀了几点零星的笑意:“还行,这两年赚了一些钱,暂时够她花的。” 殷妈妈满意地点了下头,和蔼问道:“上次你说和珮珮恋爱六年了,那也算是知根知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说完还顺带着埋怨地看了殷子珮一眼:“你也真是,什么都不给家里说,有一个从高中起就在一起的男朋友竟然还一直瞒着我。” -- 第261页 殷子珮: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个谈了这么久的男朋友?季哲远认真的?等等,怎么谈到结婚了?他俩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算不上呢,结啥婚啊! 除了一脸迷茫的殷子珮,包厢里其乐融融,季哲远倒是头一次觉得殷子珮的爸妈没那么讨厌了,“婚房我已经准备好了,珮珮直接拎包入住就行。彩礼您随便提,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可以一并说出来。”回答得那叫一个顺畅,仿佛在心里设想了无数遍。 殷子珮觉得太过莫名其妙,一时竟然忘记了反驳。 殷妈顿时喜笑颜开,豪爽直言:“只要你俩好,彩礼不彩礼的都无所谓。走个过场就行,按照我们那边的平均水平,小季你给十万就行了。但是这个钱我们不要,等结婚了再当嫁妆给随过去。”殷子珮爸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又是在二线城市,十万块钱确实是均价。 季哲远有些错愕:“十万?” 他突然有些生气。虽然这不是买卖,可是她的身价远远不止十万块,殷父殷母要这么少简直就是在作践珮珮。门槛设的这样低,难道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只要能拿的出十万块,就有资格娶她吗?他们就是这样为人父母的吗?如此轻贱自己的女儿? 听到季哲远的质问,殷父殷母具是一愣,心里不约而同在想:小季这是嫌多了?可是他俩就珮珮这么一个闺女,这些钱最后不还都是他们小夫妻的?难道不会是……小季一次性掏不出这么多钱了吧?也是,这孩子刚刚说婚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估计也是贷款买的,他二十多岁估计也没什么积蓄,刚买了房肯定会手头紧一些。 殷子珮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停停停,咱现在就说结婚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儿?” 此话一出,殷子珮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射向她。 殷妈妈:“还早?你都已经二十多了!” 殷爸爸:“你是不是还没玩够?谈了六年恋爱,再不结婚,传出去多难听!” 季哲远没说话,幽冷漆黑的目光轻飘飘砸在她身上,似有万钧之重。 殷子珮默了:所以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他们不正常? 没再听到殷子珮的推拒,季哲远眼神微眯——珮珮她,竟然没有反驳她爸妈的话,看样这两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很高。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十分不适,但几乎也让他同时意识到,自己可以利用这两个人来捆住殷子珮。 见女儿不再作妖,殷妈妈满意了,继续追问:“十万不太合适吗?小季你爸妈都是怎么想的?” 季哲远沉声道:“我爸妈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由我全权做主。但十万块钱绝对不可能,珮珮是公众人物,结婚只要这么点儿彩礼的话,她的脸没法搁。” 殷妈妈:啊??? 殷爸爸:这样听起来,老子女儿还挺牛逼的样子?我女儿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您二位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我一定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婚礼当天,您需要的衣服妆发这种小事,也会有专业人士上门对接。” …… 一顿饭吃完,殷子珮累觉不爱。槽点实在太多,她都无力吐槽。 压着怒火把爸妈送到宾馆,等只剩下她和这个狗男人之后,殷子珮质问道:“季哲远你什么意思?” 季哲远坐在车子后座上,气质冷冽,“反正我们总是要结婚的,只是没想到你爸妈会这么着急。求婚我已经策划有一阵子了,你放心,别人有的东西,我只会给你更好的。”不,一点儿都不急,要是明天就能去领证更好。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眼神震动,不敢相信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爷怎么不声不响突然就要结婚了。 殷子珮也很震裂:大哥,你这也入戏太深了吧?陪你演了一阵子女朋友,你别真拿我当女朋友啊?本质上咱俩难道不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吗? 她从来没想过要嫁入豪门这件事。且不说她今年连二十五都不到,为人妇会大大影响自己的戏路。更重要的是,豪门限制也太多了吧!多少女明星嫁进去之后,被迫回归家庭、牺牲事业。而且这种家庭就像还活在封建社会似的,左生一个右生一个,直到生出儿子才罢休。 噫,她还是不要为了季哲远这一棵大树,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整片森林了。 殷子珮心(咬)平(牙)气(切)和(齿)道:“什么叫‘总是要结婚的’?” 季哲远浑身冷冽的气质一顿,眼神霎时变得有些危险:“那你要和谁结婚?” 殷子珮下意识挪了下屁股,坐得离他远一些,“我还太小了,不急着结婚。” 季哲远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先把证领了,你依旧可以像现在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许是因为久居高位,话里就带了些不容置疑的命令味道。 “季哲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季哲远沉着反问:“我们在一起六年,难道不该结婚吗?” 司机差点儿没一个手抖把车开沟里去——乖乖,少爷谈了六年的恋爱?他怎么不知道? 殷子珮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六年?!我的天,学长的抑郁症不会还没好吧?这是……已经发展成妄想症了? 想到对面有可能是个病人,殷子珮把自己针锋相对的锋芒收起来一些,勉强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也不用这么急……” -- 第262页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想办法通知他的家人,这种病还是需要家属配合才能治疗。 不过,殷子珮还没来得及旁敲侧击联系到季家,季哲远的妈妈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呵,我记得你,当年那个在平民高中缠着哲远量体温的小丫头。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教唆我儿子瞒着所有人和你谈了六年的恋爱!” 这个女人一身珠光宝气,乍一看起来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南方女人,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眉眼细长、天庭高耸,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强势感。 殷子珮简直一头雾水,刚刚季哲远的贴身司机说季哲远在餐厅等她吃饭,殷子珮没怎么多想就跟着他走了,毕竟这位何叔在季家待了十几年,总不至于害她。 谁知道一推开门,是一个保养得当的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有些夸张,脖子上戴的超大粉钻项链流光溢彩,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鸽子蛋,价值上百万的包就明晃晃放在桌子中央。张口闭口就是“平民高中”,让殷子珮误以为自己开启了什么古早玛丽苏剧情。 她实在是没想到,季哲远的妈妈居然是这个风格。不过也有可能人家平时不这样,故意打扮得这么富贵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告诉她不要妄想高攀季家。 殷子珮本就不愿嫁到他们家,自然不会被这套唬住。她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施施然坐在这女人的对面,面带微笑,神情惬意:“阿姨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丈夫好像还在从政?您打扮成这幅样子,会不会不太好呀?毕竟,树大招风,还是低调些好。” 佛曰,他人以恶攻之,我便十倍返之。世间一切皆为梦幻泡影,自可恣意妄为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佛曰:我没曰过这样的话,你可别瞎说啊! 以及,大家还记得在大明湖畔喝汤的沈思谦吗? 感谢在2020-12-0220:30:00~2020-12-0906: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皎然30瓶;仓鼠爱吃面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包厢里暗流涌动,相对而坐的两个女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善茬。服务员小姐姐心中胆怯,但迫于业绩和餐厅规定,只得怯生生上前:“二位贵宾,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呢?” 秦明霏似笑非笑,冲着殷子珮抬起下巴:“菜单给她,这顿饭我来请。”话虽是对服务员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殷子珮的一举一动,神情倨傲无比。 殷子珮委实瞧不上这幅做派,即便对方是长辈,但上来就先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怼,她自然也没必要委曲求全。 问:在现实生活中碰到像反派角色一样讨厌的人怎么办? 答:最好不要把自己有限的宝贵时间浪费在一个垃圾身上,但如果避无可避,那就比她更加反派。 于是,殷子珮做作地将颊边碎发拨至耳后,随意翻了两页菜单,然后嗲嗲地惊呼:“啊呀,辣炒田螺!没想到阿姨选的这~么高大上的饭店里,还有这道菜呢,请给我来一份这个。” 然后她抬眼看向秦明霏,笑着说:“阿姨您是不知道的呀,我喜欢吃辣,可是哲远一点儿辣的都吃不了。但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我,又怎么可能计较这种事呢?我就对他说‘没关系呀宝贝,我们多点几个菜,你吃不辣的我吃辣的不就好啦?’可是您猜怎么着?他执意要把所有菜都点成辣的,还说什么‘从今以后,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哎呦,真是羞死人啦,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呀!” 殷子珮捂嘴笑得花枝乱颤,但心里却是蓦然一顿。这件事虽然只是被她夸大之后用来恶心面前这个女人,却也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以前她不曾留意,可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之后,日常相处中的种种细节在脑中浮现,殷子珮突然发现季哲远好像真的没有食言。 除了在恋爱自由和穿衣自由诸如此类的事情上两人会有分歧,其他任何事情两人都无比和谐——因为季哲远仿佛丢弃了自我,殷子珮想吃什么他就陪着吃什么,殷子珮的爱好是什么他也就喜欢什么。 但最恐怖的是,到后来殷子珮根本不用说出自己的喜好,季哲远总是能提前一步猜透她想做什么,然后陪她一起。 听说他以前喜欢打高尔夫,但现在却经常陪着她去游泳;他从来不怎么吃辣,如今也跟着她无辣不欢;他把笔记本电脑也换成了和她一样的牌子…… 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的审美喜好和另一个人完全重合吗?不可能,除非他一直观察着她、猜测着她、模仿着她,就像一个傀儡,丢弃了自己的灵魂,一切都跟随着主人的脚步。 妈的这也太太太、太恐怖了吧! 殷子珮面上春风得意,心里却是一阵毛骨悚然。她怀疑季哲远是个变态,并且生了退缩分手的想法。 秦明霏则是快要气死了,季哲远从小入口的每一份东西都是她来安排的,严格按照膳食营养健康搭配,忌油腻忌甜辣,什么膨化食品更是想都不要想。 可是,她辛辛苦苦给儿子培养了十几二十年的饮食习惯,竟然就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女人给破坏了! 不想被外人看了笑话,等点菜结束,服务员们都出去以后,秦明霏才冷着脸道:“行了,咱俩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有什么我就开门见山了。季家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暴发户,儿媳妇就算不是高官之女、巨贾之后,也得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知识分子。你不可能当我们老季家的儿媳妇,无论是我还是哲远他爸爸,都不会同意的。” -- 第263页 说完这话,她心里充满了快意。秦明霏心里恨极了殷子珮,哲远从小是那样乖巧的一个孩子,从高三起越来越不听话,尤其这一两年完全不听她的管教,她本以为是孩子长大嫌弃她了,现在才清楚,竟然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她呕心沥血一手带大的儿子,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被另一个女人给抢走了!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秦明霏心中充满了对殷子珮的恨意。但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季哲远早已不是那个事事都顺着她的乖儿子,若是他执意要娶这个女人进门,她和哲远爸爸……其实是没什么办法的。 所以她今天穿得这样富丽堂皇、金光闪闪,一是为了震慑住儿子的女友,二也是给自己壮势打气。 果不其然,对面这个小姑娘被“震慑”住了。她浑身一颤,眸眼中皆是委屈:“阿姨,你、你……” 秦明霏心下越发舒畅,手上的鸽子蛋也更加熠熠生辉,想着小姑娘被自己唬住了就好说。先打个棒子再给个甜枣嘛,来之前她打听过了,像殷子珮这种段位的小明星,一年其实赚不了几个钱。实在不行到时候自己再给她个几百万,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说不定就…… 这厢秦明霏“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剧本都已经安排好了,谁料殷子珮却突然喜笑颜开,满脸激动道:“英雄所见略同啊哲远他妈!季家怎么配迎娶我这种绝色天香、事业有成、温婉贤淑的新时代进步女性呢!季家的儿媳妇只能是你这种啊!” 然后她轻皱眉头,眸眼中全是化不开的悲伤与忧愁:“唉,我都快烦死了!拒绝了季哲远无数次,他非要当舔狗,上赶着要娶我,还说什么要把全副身家给我。你说我又不是做扶贫的,怎么能……唉算了,哲远他妈,我敬你一杯,你回去好好劝一下他,再这样对我纠缠不放,我可就要告他性骚扰了!” 秦明霏气到浑身发抖,过不得能把手上硕大的鸽子蛋摘下来砸她脸上去。冷静了一下,她反而得意地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在殷子珮脸前晃了晃:“你也别嘴硬,你说的话我都帮忙录下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哲远听了你这样说,还会不会愿意要你!”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你要给我听什么?” 殷子珮倏得一下站起来,转身扑进男人宽厚的怀抱,嘤嘤嘤道:“哲远!我们分手吧!阿姨说家里已经给你安排了其他未婚妻,像我这种平民学校里出来的普通女孩儿,嫁入季家都是玷污了门楣。” 明明知道她在演戏,季哲远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哄道:“那你不要嫁过来,我入赘好不好?” “可是、可是,就算你入赘,我也还是要和这个凶凶的女人打交道……嘤,害怕。”语气柔弱,好不委屈。 “那就婚礼上见最后一次,以后她不会来打扰我们之间的生活。” 殷子珮瞬间从他怀里分离,转头冲季哲远他妈莞尔一笑,语气俏皮:“那我考虑一下哦。” 秦明霏:这!个!贱!!人! 季哲远看了秦明霏一眼,没有说话,拉起殷子珮就要离开。即使秦明霏在后面喊他,也没有回头。 他不想见到这个女人,见到她总能让自己回忆起想要自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即便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摆脱她的桎梏,看到她还是会有一种难受的窒息感。 只有待在珮珮身边,他才会稍微踏实一些。 回去的路上,季哲远突然对司机淡淡道:“何叔,你年龄也挺大了。多给你几个月工资,回家抱孙子吧。” 何叔知道自己帮着秦明霏这事儿算是碰到少爷的逆鳞了,张了张嘴却也无力争辩,最后只能羞愧道:“嗳,那就多谢季总了。” 殷子珮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戳了戳季哲远:“你怎么知道你妈来找我了?” 季哲远目光微闪,“我妈都来了,难道我不该知道?” 他发现殷子珮的定位在市中心繁华的商厦,何叔电话不通,给孙导打了个电话,但孙导说今天剧组没有聚餐。季哲远脑中滑过种种可能性,阴沉着一张脸赶了过来,却怎么也没想到殷子珮见的人居然是他妈。 他还以为,自己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那个女人彻底意识到,她再也干涉不了他的任何决定。 殷子珮没多想,以为是秦明霏告诉他的。她佯装生气:“放我下车。看到你就想起你妈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我今晚要自己去逛街,散散心!”可算找了个正当理由摆脱他,天天腻在一起烦不烦。而是,她也得一个人冷静思考一下,自己究竟要不要和季哲远分手,总感觉他再这样发展下去,可能真就成变态了。 季哲远自知理亏,倒也没有过多阻拦,只是要求:“晚上九点之前回来。” “不回去了,晚上我去宾馆陪我爸妈。”她爸妈没来过这边,说是要在这个城市多待几天,全当旅游了。二老不愿意和殷子珮住一起,也不让她和季哲远操心,只说他们俩自己玩就行了。 季哲远薄唇紧抿,下意识想要一口拒绝。但心想有她爸妈看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好,你去吧,明早我去宾馆接你,顺便和叔叔阿姨一起去吃个早茶。” 亲自将殷子珮送到地方,并且给殷家父母打了个电话之后,季哲远这才彻底放心。 -- 第264页 殷子珮到宾馆之后确实先去陪了一下爸妈,但只聊了三五分钟,她就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步履雀跃着来到自己开的房间。 对着镜子补了补妆,优雅地将香膏轻轻擦在耳后,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轻轻拉开门,外面站着的,赫然是多日不见的覃川。 第149章 宾馆里灯光昏暗,女孩白皙的肌肤却更显莹润。她身上散发着幽幽的香气,魅意撩人。 覃川一时不免有些恍神。 经过几天激烈却又无声的思想斗争,今天下午他终于下定决心给殷子珮发了条信息:【我有话想要当面对你说。】殷子珮当时在忙,看了一眼没有及时回复。直到见了秦明霏并且从餐厅离开之后,她才趁季哲远不注意悄悄给他回了一条信息:【八点,汉中路丽景酒店等你。】【房间号等我到了再给你说。】这不,巧了不是,今天正好有时间见他,早一天或者晚一天,她都会被季哲远看得死死的。 这就是命中注定让她和覃川小宝贝再续前缘嘛! 覃川一进屋就被抱了个满怀,魅人的香气不要命地往他身体里钻,似乎是想要包裹住他沉醉于这温柔乡之中。 “我……想要再试一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殷子珮却听懂了。 覃川决定放下过往,重新和她在一起。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殷子珮抬头亲吻他的下巴,压着嗓子道:“光是嘴上这样说可不能让我信服,你得身体力行让我知道,到底还对之前那段过往有没有芥蒂。” 覃川将她整个人抱起,殷子珮的腿则自动缠上他的腰。落在她脸上的吻克制而又隐忍,就像是怕吓到了她——毕竟这是他们重新开始之后的第一个吻,而无论什么事情第一次总是小心翼翼的。 殷子珮感受到他的珍重,第一反应却并不是喜悦——当年与他分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段泽宁能够给她更好的事业发展。但现在,自己仍然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而季哲远提供的那些资源人脉,是十个覃川也比不上的。 她选择和覃川在一起,单纯只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而已。只不过,这一点微薄的喜欢,在季哲远给的那些东西面前,不值一提。 殷子珮轻轻回应着覃川的吻,与他十指交缠,“覃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覃川没有回答,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这就是开心的意思了。 殷子珮牵起他的手,在上面轻轻印下一个吻:“那我们活在当下,好不好?过多的责任和束缚会让这种开心变得不够纯粹,适当的放手才能够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持久。我们以后可以就这样相处,想念彼此的时候就见面,如果哪天遇到了更喜欢的人,也可以体面地笑着说再见。” 这几话乍一听着唬人,但细细品味,言下之意其实是:咱也甭谈恋爱,我也不给你名分。想睡的时候就见个面为爱鼓掌,睡了别人你也不要想用道德来绑架约束我,咱这可都提前说好了。 妥妥的渣女发言,而且还是披着漂亮壳子、容易迷惑人的那种糖衣炮弹。 零星的灯光铺洒在女孩眼中,显得真挚又明亮。覃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怔忪问道:“什么意思……我们不是重新开始了吗?” 殷子珮爱怜地吻上他的唇,含糊不清道:“是,我们是重新开始了。可即便当年整个表演系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最终我们不还是分手了?过多的约束并不一定能够带来想要的结果,这不是一件好事。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洒脱地分开,这样才不会伤害到彼此。我希望你再也不要体会到难过,一直就这样开心下去。” 女孩的手像泥鳅一样灵活地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引得他阵阵战栗:“我们就像此刻这样相处着,你觉得不好吗?” 覃川此刻只觉得自己如置身云端,“像此刻这样相处”听起来好像很吸引人,却又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但他实在分辨不出,眼中化不开的忧郁此时仿佛在燃烧,化成了黏腻的情*欲。 “好。”他听到自己最终的回复。 殷子珮得到肯定的回答,心中彻底没了负担,愈发光彩照人。放飞自我后,动作也越来越过分,直到将眼前这人啃得连渣都不剩之后,才一脸餍足。 依偎在覃川怀里,她调笑道:“你之前发给我的写真,好像只有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你也加入拍摄的那些写真,怎么一张都没有给我?” 覃川顿时脸如火烧,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跑宾馆来住了?” 这下倒是提醒了殷子珮,毕竟明天季哲远可是要来接她的,覃川必须今晚就离开。 她先是解释:“我爸妈来了,嫌我房子太小住不下,就跑宾馆来了。今天晚上正好没我的戏,过来瞧瞧他们。明天早上还要陪他们一起吃早茶,回家太折腾了,干脆就要了一间房。” 顿了顿,殷子珮突然暧昧道:“这不挺好的吗,要不然我还得洗床单。所以,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不怎么出声了吧?隔壁就是我爸妈,也不知道房间的隔音怎么样。” 这下,不仅脸上发烫,覃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殷子珮笑嘻嘻摸了把他的腰,哄道:“要是被我爸妈看到你从我房间里出去,肯定会对你印象不好。但他们一向起得很早,明天还不知道几点钟就会来敲我的房门呢,你还是收拾一下回家睡吧。” -- 第265页 覃川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殷子珮父母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两手空空就过来了,而且还是在宾馆…… 他摸出手机,“我点个外卖吧,你今晚消耗不少,一起吃点东西再走。” 殷子珮也觉得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而且她晚上确实没怎么吃东西,就同意了。 十分钟之后,门铃响起。覃川上前开门,心里有些惊讶:现在外卖都这么快了吗? 门外确实有一人拿着食盒,只是这些吃食被拎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这人气势非凡,从头到尾的着装配饰价值不菲,不可能是一个外卖员或者酒店的服务生。 就在覃川一脸疑惑的同时,季哲远的目光也如刀剑一般插在覃川身上。 此时,覃川仅着长裤,裸露在外的胸膛之上,红梅星星点点,彰显着他刚刚度过了怎样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150章 殷子珮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身上套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窝在沙发那里悠哉悠哉刷手机,“覃川?怎么一直在门口站着不动呀?” 听到女孩儿娇娇软软的声音,季哲远的脸色阴沉如水,眼中熊熊烈火燃烧。一把推开覃川,踏进屋里。 好,好的很。 他想起她今晚没怎么吃饭,怕她饿着,特意去买了吃的送过来,结果却收到了这样大的一份惊喜。 殷子珮漫不经心的一个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季哲远缓缓走向她的惊悚一幕。她一个激灵,差点儿没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艹屮草操肏! 内心不禁流下两行清泪:她知道,作为一个海王,总是有要翻车的那一天,却实在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唉,好不容易才说服覃川谈一场有实无名的恋爱,刚刚的努力全白费了,被绿两次,忧郁小王子肯定不会原谅她了。 覃川皱了皱眉,拦住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愤怒到极致之后,季哲远的心中此刻竟然充满了平静。他将手中拎着的饭放在桌上,转头看向覃川,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微笑:“覃川,我知道你很久了。” 覃川一头雾水,然后就被猛然袭来的拳头击倒在地,还连带着撞倒了一个落地台灯,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这一拳下手不轻,覃川被揍得脑袋发懵,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口腔里一股铁锈味。 殷子珮也没想到季哲远会一言不合就打人,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到覃川头上去。她赶忙上前,伸出双臂挡在覃川面前,怒目而视:“季哲远!你疯了!他不知情!” 看到殷子珮奋不顾身挡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那又怎么样?他碰了你,就该死!” “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让他先走,有什么事我们两个私下解决!” 躺在地上的覃川终于缓了过来,他爬起来就要一拳还回去,却被殷子珮牢牢抱住了腰:“你先走吧!今天这件事我回头再和你解释,他打你那一拳我也一定会让他赔偿的!” 覃川不可置信看向她:“我走?” 季哲远上前一把将覃川怀里的女人拉到自己怀里,紧紧禁锢着她,一脸讽刺地望向覃川:“你这个第三者不走,难道要让我这个未婚夫走吗?” 覃川呼吸一滞,愣愣看向殷子珮,却发现她没有否认。 哈,多么可笑,当年她为了一个第三者放弃了他,如今他竟然成了第三者?可这次,被抛弃的,依旧是他。 脸上被打的地方一片青紫,覃川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穿好衣服离开。 他离开时,正好与闻声赶来的殷家父母迎面对上。 殷父殷母看到一个陌生男生从自己女儿屋里出来,俱是一愣。接着又看到倒在地上的灯,以及明天才该过来的季哲远,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殷母迟疑道:“珮珮,我和你爸爸刚刚听到你屋里一声巨响,这是怎么了?” 殷子珮简直头都大了:“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自己解决。” 殷父看到季哲远恨不得要杀人的脸色,再联想到那个漂亮的陌生男人,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厉声问道:“刚刚从你屋里出去的男人是谁?” 殷子珮知道这是瞒不住了,低声道:“你们就别管了,我只不过犯了一个所有女人都想犯的错误……” 听到这话,殷父气得血压飙升,他将手高高扬起,下一秒就要扇在殷子珮的脸上。 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一巴掌被季哲远给拦住了,他一把捏住殷父的胳膊,满眼皆是戾色:“你凭什么打她!” 殷父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被捏断了,心中惊疑不定:难不成是他理解错了?女儿没给小季戴绿帽子? 殷母也捉摸不透,但事到如今季哲远还护着女儿,她也就放心了。只要小季不家暴,女儿不会受到伤害,小辈的事情就让他们小辈自己去解决吧! 她硬是拉着丈夫走了:“咱就别跟着掺和了……” 门被轻声带上,世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殷子珮有些不知所措,刚刚季哲远竟然还替她拦下了那一巴掌,搞得她根本搞不清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问道:“你……要分手吗?” -- 第266页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季哲远的神经,他下颌紧绷,大步向殷子珮走去,一把抱起她走到浴室,然后将她整个人按在浴缸里。 殷子珮悚然一惊:日!他该不会是想淹死她吧!没必要吧季总!万贯家产怎么挥霍不好,自有大把的女人前仆后继!何必为了她惹上牢狱之灾呢!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殷子珮开始奋力挣扎,季哲远一只手死死按住她,单手解下自己的皮带紧紧桎梏住她的双手。待完全控制住她之后,长手一伸打开了旁边的花洒。 殷子珮被浇得一个哆嗦,发现自己完全挣扎不了之后,便尝试和他沟通:“咱们有什么都好好说,行不行?无论是分手还是结婚,我都听你的。” 季哲远一语不发,看着浑身都被淋湿的女孩,上前“刺啦”一声将这件睡衣撕烂——她里面不着寸缕。 季哲远气得浑身发抖,拿下花洒仔仔细细将她冲洗了一个遍,一切有可能被那个男人碰过的地方都被他搓了又搓,有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也被抠挖干净。 实不相瞒……在热气腾腾的水汽之中,殷子珮又勇攀高峰了。 虽说身上被搓得通红,但殷子珮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凭她浪迹多年的经验,还成,季哲远应该不是想要搞死她。不仅不会想要搞死她,甚至连分手都不会提。 既然没了“性命之忧”,殷子珮自然要趁机洗白。 一滴泪从她惊慌的眼中滑落,女孩委屈得鼻尖通红,呜咽道:“呜……你弄疼我了。” 季哲远手上的动作下意识一轻,随即又更加恶狠狠地捏住她:“你疼?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疼不疼?” 女孩儿更加惊慌地看着他:“可是你妈妈好凶,我不想有这样的婆婆。下午在车上,我本来是想要分手的……” 要是分了手,哪儿还有什么出轨不出轨可言?她可就是自由身了。 “你敢!”季哲远一拳砸进浴缸,激起阵阵水花,眼神阴翳,“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和我分手!”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凌厉,他又刻意放低了声音:“明天和我去领证,删掉覃川的微信,和这些男人彻底断了往来。” 殷子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嘞?只要领证,这么简单就原谅她了? 事实证明,他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黑屋一级警告 第151章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高大的梧桐树与风共舞、沙沙作响,路上的行人们依旧忙忙碌碌。 就在这样无比平凡和普通的一天,殷子珮她领证了,陪她领证的那个人不出所料是季哲远。 其实吧,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结婚的。但当季哲远摆出他的条件之后,殷子珮立刻就转变了态度,选择英年早婚。 如今这些富豪们结婚,最怕的就是被人图谋财产。为此,有做婚前公证的,有提前预支工资的,有办理家族信托的……总之,方法层出不穷,那些高攀豪门的女孩儿们,但凡离婚,一分钱都拿不到的大有人在。 靠人不如靠己,殷子珮当然不想嫁入豪门受约束。通常来说,那些家境平庸却嫁给富豪的女孩子们,本身是享受不到太多好处的,只是她的后代能够得到更优质的资源罢了。 但季哲远草拟了一份合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不分婚前婚后财产,但凡离婚,所有资产一律均分。而且他保证,结了婚之后,家里的钱殷子珮可以随便用,投资或者创业怎么样都可以。 殷子珮辛辛苦苦在娱乐圈打拼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爆红,而是为了在爆红之后积累资源,自己成为真正的资本啊!根本目的还不是为了成为资本大佬! 如果她和季哲远领了证,自己的身价那就不是千万上亿能够数得清,她相当于跨越几十年的心机和努力,直接龙门一跃成为资本大佬了!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那一刻,当年那个在她脑中教唆她要当演员的声音,仿佛又在催促着她快些嫁给季哲远——嫁给他嫁给他,反正他本来也有的是手段让你嫁给他! 殷子珮两手一摊:害,这也不能怪我啊!季哲远早说财产分我一半,我早就去和他领证了! 并非妄自菲薄,但殷子珮私以为,自己的婚姻是决计不值这个价格的。然而人家季哲远觉得值,那她就当自己占了个便宜呗。你情我愿,本质上还是公平交易。 畅想着成为资本之后的快乐生活,殷子珮连自己开公司的步骤都想好了。因此拍摄结婚证照片时,眼里倒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幸福。 只是这种虚假的幸福,在第二天她醒来时便戛然而止——她发见自己脚踝处被绑了皮带一样的东西,皮带上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接着床的一角,散发着银色的金属光芒。 当事人此刻就是后悔,十分后悔:都怪她利欲熏心,被高昂的财产迷晕了双眼,明明知道这个季哲远心理不太健康,还是和他结了婚。 自作孽不可活,海王也没想到,一次翻车而已,后果会这么严重。 而且她对这个房子十分不熟悉,昨天领完证之后,季哲远说两人已经是夫妻,就带她来了这套精装修好的婚房。说是婚房,实则是一套闹市中取静的三层楼小别墅,在此之前,殷子珮一次也没有来过。 她起身下床研究了一下,发见铁链和床是一体的,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床肯定是特意!提前!定做的——妈的,季哲远果真就是个死变态!也不知道他筹划多久了! -- 第267页 虽说清清楚楚意识到自己的老公不是个正常人,但殷子珮心里没有任何一丝害怕的情绪,仿佛就是莫名笃定季哲远做不出真正伤害她的事。 别说,铁链倒还挺长,她甚至可以离开卧室走向客厅。但活动区域仅限二楼,因为卧室就在二楼,想去一层和三层都比较困难。 悄咪咪推开卧室门,殷子珮观察了一圈,最终在厨房看到了季哲远。 黑色的西装裤熨烫得当,酒红色的衬衫优雅正式,但套在他身上的蓝色围裙却凸显出一种反差萌,电饼铛上煎着的蛋卷更给这个成熟英俊的男人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殷子珮本想绕到他身后吓一吓他,还没靠近,就被季哲远发见了,他头也不抬道:“醒了?去刷牙,早餐马上就好。” 就像是一对结婚多年老夫妻的一个普通清晨,殷子珮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铁链,差点儿以为她穿越到了好几年之后。 ——不会吧不会吧,她应该不会那么惨吧?这玩意顶多也就当情趣玩个三五天的,几年就很夸张。 她穿着粉嫩的拖鞋“哒哒哒”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季哲远精壮的腰身,撒娇道:“老公,玩这些小情趣怎么都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其实吧,殷子珮不怎么惊慌诧异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段泽宁实在太会玩了,这么一个小道具在老段那里根本不够看的。 季哲远浑身紧绷。从意识到殷子珮清醒的那一刻,他浑身肌肉就开始不受控制,脑海中预想了无数种反应:她可能会不可置信,可能会歇斯底里,可能会一脸厌恶……种种预测,唯独没有她见在的样子。 而且,那一声“老公”,喊得他心一下子就软了。 季哲远没有回答,转过身僵硬地抱了抱她,声音轻到像是怕惊扰了她:“先去洗漱吧。” 殷子珮挑了挑眉,依言去洗漱。她看着纹理清晰的大理石洗脸池,收起面上的笑容,难得陷入了沉思。 她也摸不准季哲远只是玩个情趣还是……真的有病,但无论如何,自己的心态一定要稳,大喊大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何况,季哲远又怎么可能真的伤害她呢?他可是那个在发见被戴绿帽子的第一时间,还会下意识护着她的男人。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所以,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态,别激化矛盾就可以了。 有恃无恐的殷子珮笑盈盈坐在餐桌前,毫不吝啬夸奖:“嫁给你真好,早上一醒来就有香喷喷的饭吃。” 恋爱这么久,她还真不知道季哲远竟然点亮了厨艺技能。 金黄色的蛋卷里是清爽可口的黄瓜和橙红色的胡萝卜丝;咸香可口的培根卷着金针菇;豆浆由黑豆、黑芝麻、花生、核桃磨成,醇香浓厚。桌上的东西看着不多,但每一样都很精致,是用心才能做出来的。 殷子珮:原来结婚之后待遇这么好吗?这样的老公请多给我来几个,我胃口好,吃得下。 咬一口健康又好吃的蛋卷,她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完了季哲远,我以后要离不开你了。” 英俊多金竟然还有隐藏的人妻属性,这是什么神仙伴侣啊!见实版李泽言吗! 余光瞥到自己脚上的东西,殷子珮顿了一下:唉,要不怎么说人无完人呢,可惜的就是季总脑子不太好,大概也许可能是个变态。不过他要不是变态,也不会被绿之后第一反应是和她结婚。天真,婚姻就能拴住她殷子珮了? 果不其然,变态的脑回路就是和常人不一样。他非但没有被殷子珮的话感动到,反而很敏锐地抓住了其他重点:“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之前有过这样的想法?” 殷子珮:???欲哭无泪。 “怎么可能!本来就离不开你,见在就更不可能啦!” 顿了顿,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手指了下禁锢着自己铁链,“对了,我今天还要去拍戏呢。这个钥匙在哪里,先解开,等我晚上回来再陪你玩这个。” 新房子通风流畅、室内明亮,清晨的阳光打在季哲远脸上,柔和了他的面庞,却没有融化他眼底的阴鸷。他克制着自己,尽量柔声道:“你最近不要去拍戏了,就在家里陪着我。” “这……不大合适吧。电影都已经开机了,我这三天两头往外跑,见在更是直接不去剧组了,叫人家孙导怎么想?经费也经不起这样烧啊?” 季哲远平静的面庞下似有山呼海啸,“没关系,我给孙导说过了。经费方面,你也完全不用担心。” 殷子珮想发火,但是她忍住了。强压着自己的不满吃完了这顿饭,起身去拿手机想给爸妈打电话。 可是她翻箱倒柜,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季哲远,我手机呢?” 季哲远微蹙眉头:“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公了?” 殷子珮:??? “好好好,老公,我手机呢?”语气算不得太好。 “手机我帮你暂时收起来了,省得被不相关的人打扰。” 殷子珮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季哲远面前,紧绷道:“手机还给我,我要给爸妈打电话。” 季哲远将自己的手机放到她面前,眸色微深,“早上他们来过电话了,我把领证的事儿说了,还帮你报了平安。你非要打的话,就用我的手机吧。” 说实话,就算是玩强制爱殷子珮都不会这么生气,因为她本身还挺喜欢这种事儿的,属于一天爱八回都不会累的那种天赋异禀的女人。但是被割断通讯自由,这就已经超出她能够接受的尺度了。 -- 第268页 她怒极反笑,冷静道:“我只说最后一遍,把手机还给我。你知道的,这个铁链根本困不住我。我如果执意要分手,你用什么都留不住我。” 季哲远眸色一暗,眼底一片漆黑。 明明都已经结婚了,她竟然,还想着要分手。 是他铸造的这个鸟笼不够华贵吗?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待在这里? 还是说,是他太过心慈手软,没有将她的翅膀彻底折断,让她总想着远走高飞。 季哲远静静看着她,半天才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珮珮,拿了手机之后,你真正是想要联系谁呢?” 第152章 最终,殷子珮还是没要到自己的手机。 当时季哲远的表情太过可怕,殷子珮从没在现实中看到人能露出那样的神情,除非动漫里某些病娇角色即将黑化的时候。 她一个激灵,瞬间就不生气了——季哲远当年得过抑郁症,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好没好,她和一个病人计较个什么劲儿啊! 殷子珮向来能屈能伸,柔若无骨的小手攀附在季哲远的胸膛上,甜言蜜语哄道:“老公你别生气了,手机我不要了还不行嘛,毕竟里面所有能联系得到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 季哲远眸色微闪,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她。 殷子珮再接再厉:“真的!你要是把手机给我,我现在就可以当着你的面儿,把覃川给删了!” 季哲远淡淡看她一眼,“我已经帮你删过了。除了覃川,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我都帮你删过了。” 殷子珮一顿,心中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给覃川的备注是女将军摄影师,季哲远怎么知道那个就是他? 淦!他不会是一一查看了聊天记录吧! 殷子珮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她微信里的鱼儿们多如过江之卿,聊天时不免也都带了几分暧昧和颜色,如果季哲远全都仔细观摩了一个遍…… 她觉得她要死了。 难为季哲远还保持着风度,不仅没有把她给掐死,还给她做早餐吃。 等等,早餐不会被下了毒吧! 看到殷子珮变幻莫测的脸色,季哲远轻轻抚摸了下女孩纤细的脖颈:“怎么,舍不得被我删掉的那些人?还是舍不得覃川发给你的那些照片?”顿了顿,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只是眼中却毫无温度,“珮珮,我真是小瞧你了,让覃川去给洛明轩当摄影师,你还真的是……呵。” 这件事是这样的,季哲远不是打了覃川嘛,殷子珮心有愧疚,就把覃川引荐到洛明轩那里做摄影师,以表歉意也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毕竟洛明轩的咖位在娱乐圈里有目共睹。 但这件事不是重点,要命的是季哲远看到覃川给她拍的那些写真了啊啊啊! 如果是这样,那她把照片转发给段泽宁的聊天记录,估计也被发现了。 殷子珮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当初有多浪,如今就有多想死。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舌灿莲花也洗白不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殷子珮干脆彻底放弃治疗了。她从季哲远的怀里挣脱出来,淡淡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然后她就被丢到了柔软的床上。 原来,这个床不仅和铁链是一体的,四角还焊有不可撼动的粗短钢圈。 “咔哒”四声,殷子珮彻底被禁锢住了。 “珮珮,犯了错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季哲远痴迷地吻在她左脚的肌肤之上,那里的脚踝被钢圈和连带着铁链的皮带束缚着,羸弱白皙的样子让他眼中的□□愈发熊熊燃烧。 他爱极了她如今的样子,尤其是她的左腿。因为,相比于上肢和右腿,这里有两道束缚,看着让人更加安心。 季哲远细细摩挲着这里,忍不住落下一个又一个迷恋的吻。 被迫呈“大”字状的殷子珮:我靠,别玩我啊?要干赶紧干,再撩拨本大爷就要受不了了! 当季哲远覆身过来的时候,殷子珮只觉得从头皮到尾巴骨都一阵酥麻。 …… “我们要个孩子吧。” 这一句话,无疑如一道惊雷,炸响于仍在云端起起伏伏的殷子珮耳边。她惊得身体一紧,就被雷声后的瓢泼大雨浇了个透。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笑声在她头顶闷闷响起,季哲远摸了摸她的小腹,“这么卖力?看来,你很认可我的这个想法?” 从小的经历让季哲远十分排斥孩子的存在,但如果这个孩子能像绳索一样拴住她,让她把目光更多地投放在家里,那么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殷子珮人都傻了——要要要、要孩子?! 要是真有了孩子,那她还怎么搞自己的事业! 为了调理经期,殷子珮一直有在服用长期短效避孕药,所以她向来肆无忌惮,想爱就爱。 季哲远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如今这样说是几个意思? 季哲远掐了下她潮红的脸,“你之前拿走的药盒,是我用来分装维生素的,这么久还没发现自己拿错了,嗯?” 两人药盒是同款,也不知道季哲远从哪儿买的维生素,竟然和避孕药长得差不多。 听到这儿,殷子珮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脸上:淦!你他妈是不是傻!老娘前一阵子和覃川搞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做措施!到时候要是真有了,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是谁的孩子! -- 第269页 去他妈的季哲远!去他妈的抑郁症!老娘不伺候了! “季哲远,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女孩儿眼中怒火冲天,看向季哲远的目光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戳出好几个窟窿。 季哲远轻轻摸上她的眼角,喃喃道:“你的眼睛,很好看。”尤其是现在生气的时候,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殷子珮“啪”的一声……好吧,她的胳膊被束缚住了,没法英姿飒爽地把他的手给打掉,只能继续怒目而视:“你要是心理有病,我就陪你去看病。但是你现在是在犯罪你知不知道?你难道能关我一辈子吗?” 季哲远置若罔闻,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紧紧地搂着她,“先休息一会儿吧。” 殷子珮:听不懂人话??? 她真是日了狗了!日了狗了!殷子珮开始死命挣扎,四肢连接处都被磨得通红。 季哲远制止不了她,只能将四个钢圈解开,眸中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你就算伤害自己,也要想办法离开我吗?” 真可笑,他总是想要折断她的翅膀,却又根本见不得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殷子珮的手终于被解放出来,“啪”的一声扇在季哲远的脸上,“你真是让我恶心至极!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你们绝对、绝对猜不到[狗头.jpg]季哲远的病娇和普通男主的病娇那是相当不一样啊~感谢一一一和小王子的营养液! 第153章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殷子珮那一巴掌下手不轻,季哲远被打得头重重一偏,眼中却充满了迷茫与疑惑。 他不生气。 知道这不合常理,可是他心中真的怒意全无。 不仅没有怒气,当她将这么浓烈的感情全部都释放在他身上的时候,季哲远甚至感受到了满足与幸福——她只对他这样,如此炽热的情绪也是因为他。 除了高中想要自杀那次,这是季哲远第二次十分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当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心理有病时,他像一个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殷子珮这块救命的浮木;然而此刻,当他第二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或许和常人不太一样,他却一点儿都不想要改变这种现状。 只要她高兴,他甚至可以做那个被囚禁起来的人。 这个想法令他的心砰砰作响——为什么珮珮不会想要将他锁起来呢?如果她爱他爱到极致,一定会像自己一样产生这种独占的想法,应该迫不及待将他锁起来、不准他和其他任何女人联系才对! “珮珮,打我这一巴掌,有让你更加高兴吗?” 殷子珮:哈??? 莫不是被她给打傻了吧? 谁知道季哲远依旧不折不挠,他握住殷子珮的手,真挚道:“只要你和那些男人断绝关系,不提分手不提离婚,想要打我也好,将我锁起来也行,你开心就可以。” 殷子珮呆若木鸡:呜呜呜妈妈,这有一只变态! 把孩子都给吓傻了。 但殷子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掌握主动权的最好时机。 她就不信了,自己阅男无数,一个季哲远还驯服不了他了? 遇到病娇后怎么办?那就表现出比他更病娇的样子来让他安心。 殷子珮摸了摸他被打的侧脸,引诱道:“是呀哲远,我想要占有你,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把你自己完全交付给我好不好?但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脚上的这个东西解开?” 那四个钢圈是解开了,但最开始的铁链还留着呢。 季哲远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要,我怕你离开我……”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呢?我们是合法夫妻,注定要在一起纠缠一辈子的!” 季哲远静默了几秒,目光沉沉看向她,嘴角微微勾起:“也是,现在全世界应该都知道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了。” 殷子珮:??? 实不相瞒,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当殷子珮终于如愿以偿地解开桎梏、拿到自己的手机时,她发现手机里的信息已经快要爆了。 季哲远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他过来亲了亲殷子珮的嘴角,“我去给你准备午餐。” 心力交瘁的殷子珮:原来才只过去了一个上午吗?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感觉这么累。 微信刷出了99+条信息,殷子珮随意点开最上面一个大学同学的对话框。 【恭喜啊殷子珮!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她没有回复,点开微博。果不其然,前十的热搜里至少有五条都在讲她结婚的事儿:#殷子珮季哲远结婚照##崇华集团少奶奶##季哲远好帅##殷子珮嫁入豪门##女明星高攀崇华集团#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又随意点开其中一个热搜,排在第一二位的热门微博竟然分别是她和季哲远发的。 她和季哲远的微博账号分别晒出了红本本,结婚照里,殷子珮眼中皆是幸福的笑意,季哲远的神色也极为温柔。 殷子珮配文:【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季哲远配文:【往后余生,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殷子珮简直要抓狂了:季哲远啥时候有的官方微博啊?啊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怎么登录她账号的?不经公司允许就发这种东西有违约风险啊!她的官微控制权又不是完全在自己手里! -- 第270页 “叮咚”一声。抖音给她推送了一条信息:【您最常关注的李叫兽发布了新的视频,快点开查看吧!】这会哪儿有什么心情看视频啊,殷子珮下意识想关掉,却不小心点了进去。 一进来,屏幕上赫然几个大字:【李叫兽带你细品十八线女明星嫁入豪门一事】李叫兽是个娱乐号,向来紧跟娱乐圈时事热点,几乎所有明星都被他点评过一个遍,虽然不乏蹭热度嫌疑,但话语还算中肯。 对于殷子珮和季哲远一事儿呢,李叫兽神神叨叨分析了大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殷子珮身上没啥好图谋的,所以说不定俩人是真爱!但是这个小季总呢,也就是一时新鲜,爹娘就算拗不过儿子,估计也会逼着小夫妻签署财产协议。而且女星嫁入豪门,多半是要牺牲自己的事业。等到时候小季总新鲜感没了,殷子珮被离婚,那才真是要财产没财产,要事业没事业。 看完视频的殷子珮只想表示:多谢关心? 有些人啊,目光太狭隘,总觉得女人嫁入豪门就是为了图钱。他们殊不知,有些时候嫁入豪门只是实现自己事业梦的一个手段而已。 是,她现在是高攀豪门了,可是总有一天,她自己也会变成豪门。 算了,别人爱怎么分析就怎么分析,当务之急还是要问一下张城,公司那边是什么态度……咦,微信怎么搜不到张城了? 殷子珮打开微信通讯录,拉到最下面,发现自己的好友少了几乎一半——男性好友被删除了大半。 本来是想发火的,但季哲远删得都还挺精准:凡是有点儿暧昧关系的全给删了,如果是纯工作关系,还是给保留了。 殷子珮挠挠头:这……我也没想到我的鱼儿竟然会有这么多。 有时候,成年男女嘛,不一定有过多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是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未来有可能发生那么一段。这种暧昧对象,互相发微信的时候,表情包和语言库都和别的异性不一样。 殷子珮微信里太多这样的暧昧对象了,想上个床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季哲远删人,那还真是精准识别。他就应该穿越到古代去宫斗,一斗一个准儿! 毕竟殷子珮有错在先,她其实心里不怎么特别生气,但还是装出一副特别愤怒的样子:中午吃饭的时候,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季哲远三番五次和她讲话,殷子珮的反应都极其冷淡。 吃完饭,季大少爷默默去洗碗。刚从厨房里出来,就被殷子珮拽着推倒在床上。 “咔哒”四声,这次换成季哲远被锁住。 殷子珮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凭借自己的十级演技摆出病娇的神情,嘴角的笑容若有若无:“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嗯?那你犯了错,我又该怎么罚你呢?” 殷子珮:实不相瞒,这一刻,我觉得自己霸总极了,狂霸酷炫拽说的就是俺。 季哲远睫毛轻颤,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对待自己。 他久居高位,身上不自觉便会流露出慑人的气势。再加上一年四季都穿着熨烫得体的西装,袖扣优雅,只看外表绝对是符合万千少女梦想的霸道总裁。 然而此刻,霸道总裁被禁锢在床上,酒红色的衬衫也被殷子珮恶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发丝凌乱,显得无助可怜极了。 刚刚殷子珮对他不理不睬,他心中难过又阴暗,甚至萌生出“要不要再把她锁起来,这样她就只能对着自己笑了”这种想法。 但当殷子珮强势地说出要惩罚自己时,他的心却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他的女孩儿,回来了。 当年她也是这样蛮横地闯入自己的生活,在校门口不管不顾拦下他量体温,就算是看到想要轻生的他也能笑容明媚地约他一起去吃饭。 她不知道,当她救下想要轻生的季哲远时,原先的季哲远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从那天起,他就决定:从今以后为了她而活,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殷子珮抬起他的下巴,“不说话?怎么,对我心生不满?”她起身站在一旁,用上位者的视角俯视他:“不满就憋在心里,自己待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会儿!下次要是再敢擅自动我的手机,可就不是被锁一下这么简单了!” 维持着睥睨天下的表情离开卧室,然后——她就穿着粉嫩的拖鞋“蹭蹭蹭”跑到大门口,试图离开这个地方。 他妈的,果不其然被锁了,从里面都打不开那种。不过就算这个门能打开,院子外面还有一道门,估计也是锁着的。 殷子珮开始翻箱倒柜寻找钥匙,她想了想,决定从三楼往下,一层楼一层楼地毯式搜索。 三层的大部分房间都可以很轻易被推开,但最角落里有一间屋子竟然是用密码锁关起来的。 殷子珮本想试一下季哲远的生日,但……季哲远生日是哪天来?算了不知道,试试她自己的吧。 “哔——”显示错误。 或者是他俩确认关系那天?可是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这件事,殷子珮也一片茫然。 苦苦思索半天,她突然福至心灵,打开季哲远的官微开始翻记录。他这个号是新注册的,没发过几条微博,但条条都是关于她的。果不其然,有一条微博在记录“甜蜜日常”的时候,顺嘴提到了两人在一起的年份日期。 -- 第271页 殷子珮看了一眼年份,发现是六年前自己还在读高中的时候。 行呗,他觉得是那天就是那天吧。殷子珮输入日期,“滴滴”两声,门锁应声而开。 迫不及待走进去,环顾四周,她整个人再次傻了。 第154章 问:看到无数张自己的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答:闭嘴!这他妈也太恐怖了! 而殷子珮如今就置身于这种恐怖的景象——三四十平方的屋子,墙的四周被浓墨重彩地泼上了连环壁画,颜料以红橙黄暖色调为主,栩栩如生描绘了一个女人,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人的过程。 如果这上面画的不是自己,殷子珮只会觉得无比温馨。问题是,她还没死呢,至于用这种方式来纪念她短暂的一生吗! 四周还原度99%的壁画就够恐怖的了,头顶的天花板同样吓人。 这间屋子的设置似乎是只要从外面打开,里面就会自动通上电。屋顶垂着像流星一样的灯管闪闪发光,在这些流星中间穿插着许多吊着的照片,上面一张张全是或嗔或怒的殷子珮。有许多照片,殷子珮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 最最恐怖的是,屋子中间的主体部分像个博物馆一样。 博物馆在陈列展出珍贵文物的时候,外面会用一个玻璃之类的东西罩上,旁边还会附上卡片介绍文物的各种信息。 季哲远这个变态竟然也搞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有机玻璃保护罩,里面放着和殷子珮有关的东西,旁边放着他亲自手写的卡片。但最让殷子珮生气的是,这里竟然有不少东西一看就是她爸妈提供的!肯定是这个死变态骗她爸妈要布置新房,把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给要了过来! 殷子珮:所以我是驾鹤西去了还是怎么的,至于搞一个遗物展览来悼念我? 按捺着想要骂人的心情,她一一“瞻仰”这些物品:【珮珮高中时用的手机,中间的Home键都被磨掉漆了,我家珮珮真节俭。】【三模时的卷子,珮珮的字真可爱。】【她穿这件情趣内衣的时候很好看,可惜她自己不怎么喜欢这件,被我拿了那么久都不知道。不过也没关系,以后她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林林总总,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殷子珮还在角落里看到了几个厚厚的笔记本,没有罩着玻璃。但是这个她看着很陌生,心中疑惑,便打开看了看。 是季哲远的日记本,里面记载了他六年的时光,最早开始记录的时间应该是他们俩确认恋爱关系那天。 实在是太多太厚了,殷子珮没耐心一点点全部看完,干脆直接找到最新的那本开始看,想着里面会不会有钥匙的线索:【今天带她去吃铁板烧。来之前,她问我穿哪个颜色的衣服好看。其实她穿任何颜色都好看,可是我们确认关系那天,她穿的是红色。我还是更喜欢看她穿红色。】【不知道她吃没吃出来,今天这顿铁板烧,是我特意找当年那家店的厨师做的。虽然六年前那天,这家店关门了,但现在我请她吃也是一样的。】…… 【我想雪藏洛明轩。就算只是暧昧,他也应该付出代价。】…… 【她太不乖了,总想着要离开我。我最恨她动不动就要提分手,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想要把她关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可是,怎么关起来才能让她更舒适一些呢?我应该建造一个繁华的大房子,这样她待在里面才不会觉得闷。】【到时候我还可以把自己定做的那个床放在卧室里。不过,今天设计师告诉我铁环会更结实一些,我怕金属材质套在她脚踝上会不舒服,还是让设计师用结实又柔软的皮带了。】…… 【她说自己手机最近发热得厉害,是发现我在里面安装的定位器了?】…… 【她应该还没发现定位器的事情。今天她问我怎么知道秦明霏来了,其实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来了,我出现是因为看到了定位。只有她才值得让我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来寻找。】……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段泽宁那种没用的男人,他在自己公司里连绝对的话语权都没有。我只是稍稍串通了几个股东董事,又出了高价,他们公司就把珮珮的艺人协议转卖给我了。】【我该怎么告诉珮珮,现在她已经是我旗下的艺人,她才不会生气呢?我还用她的微信给段泽宁发了告别短信,把他和张城都拉黑了,珮珮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会生气的吧?】…… 实不相瞒,殷子珮现在确实生气了,她想骂人。 所以,季哲远看着人模人样、衣冠楚楚的,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变态啊啊啊!美好社会,爱与和平,偏生他就不愿意做个人! 然而,作为他的妻子,平白无故得到了这么大一笔财产,少奋斗了这么多年,殷子珮觉得她有义务治好季哲远的病。最好,是让心理医生干预。 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她干脆回到卧室。季哲远依旧乖乖巧巧地在这里被束缚着,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殷子珮跪坐在他紧实有力的小腹上,低下头贴近他的脸,发丝滑落下来垂在季哲远的耳侧,像羽毛一样轻轻戳弄着他。 “珮珮……”季哲远轻声唤她,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但就是想叫她一下。 殷子珮再度勾起自己霸道总裁的凉薄笑容,邪魅道:“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没有?” 季哲远不说话,眼神晦涩地盯着她粉嫩的唇。 -- 第272页 “本来呢,我打算小惩一会儿就放开你。但是刚刚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被提了上来,你猜猜是为什么?” 季哲远的小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知道殷子珮发现的是哪一个,又或者她是不是在诈他。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沉默不语。 听不到回复,殷子珮又岂能罢休?她准确地摸到季哲远最怕痒的地方,指甲轻挠,“雪藏洛明轩?定位跟踪器?艺人转让合同?嗯?你还真是出息了!”每说完一件事,手下就用一次力。 季哲远浑身紧绷,隐忍的闷哼从嘴角溢出,似乎是遭受到了什么酷刑。 季哲远:我恨!为什么会有痒痒肉这种东西! 殷子珮用温热柔软的舌头轻舔了下他的喉结,在季哲远被撩拨得不能自已之时,却又突然抽身离开:“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季哲远简直快要疯了,他沙哑地挽留殷子珮,她却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两分钟后,她拿了浸过冰水的凉毛巾往他胸膛上一扔,仿佛没看到他战栗的身体,冷酷道:“怎么样?清醒了没?” 季哲远只得苦笑:“对不起。” 殷子珮翘着腿坐在床边。不知从哪儿翻出来季哲远的一个腰带,折了几下后,用它挑起他的下巴:“错了没?” “错了。”回答得好不老实。 她手里的皮带轻点几下,“想离婚吗?” 季哲远瞳孔一缩,周身老实顺从的气质霎时一变,沉声道:“珮珮,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殷子珮才不睬他,“不想离婚的话,我们就约法三章:一不许背着我干涉我的事业发展;二不许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和通讯自由,装定位器和偷看手机也不行;三答应我去看心理医生。能做到吗?不能做到的话,我现在就算从三楼的窗子跳下去,摔断了腿,也要和你离婚!” 季哲远眼神微眯,看了看她好半天,“好。” 皮带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向下,操控着皮带的那个人则气定神闲:“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下次但凡我发现你没有遵守约定,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你。现在,先把大门钥匙给我,我要去剧组拍戏!” 季哲远似乎真的将她的话都听了进去,他温驯道:“好,你先把我身上的东西解开,我去给你拿钥匙。” 殷子珮不疑有他,干脆利索地将四个搭扣解开,然后……她就被扑倒了。 殷子珮:怪我太年轻。 凌乱的吻落在她脸上,季哲远喘息道:“出去拍戏可以,可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我还没有彻底冷静下来。作为老婆,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到底?” 这一天,殷子珮终究还是没有出去拍戏。主要因为季哲远这厮太会了,连喘息声都卡在她喜欢的点上,某人为男色所耽……总之,他们一直厮混到晚上,季哲远乖乖去厨房做饭,殷子珮在瘫在床上,趁着贤者时间深度思考人生。 太奇怪了,她竟然没有很生气。明明季哲远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她为什么还没有下定决心要离婚呢? 难道只是因为季哲远长得帅、身材好、有钱有能力、高洁、会做饭、对她一往情深百依百顺、不要命地拿资源捧她、即使玩各种play也舍不得伤害她、在他眼里所有事情都不如她重要、整日里围着她打转、明明外表是个霸总实际却是个恋爱脑……等等等吗? 唉,猛女叹气,原来她殷子珮竟然只是个如此肤浅的女人。 那,证都领了,凑合过呗,要不然还能咋地呀!只能想办法让他乖乖听话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又有可爱的男配要出场啦! 感谢性乖张的地雷~ 第155章 【女星殷子珮婚礼在即,却始终得不到豪门婆婆的认可!】一条信息猝不及防蹦跶在她的手机通知栏上,殷子珮看也不看便直接点击删除。 这个世上,柠檬精实在是太多了,个个都为她脑补出一场“女明星高攀豪门,被婆婆冷眼相待,只得每日伏低做小,凄凄惨惨戚戚”的大戏。 这种意淫吧,倒还好。最令她哭笑不得的是诸如以下这种言论:【别的女明星就算是想过这样的凄惨生活,都没这个机会呢!我家珮珮子目标明确,结婚以后资源拿到手软,还自己开了公司。会抱大腿也是一种能力,你们行吗?】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到底是真粉还是黑粉。 不过,自从季哲远上次被她“锁”过一回之后,倒还真老实了不少。两人安安稳稳过了半年,殷子珮安心发展自己的事业,季哲远则恨不得每天粘在殷子珮身上,一切都很完美。 而且,殷子珮最近有些g到季哲远别样的魅力了。 在崇华集团这棵大树的庇荫下,殷子珮注册了一家公司,并且在娱乐圈中迅速崛起。 但她不得不承认,一步登天容易,但想要久居天上就有些困难了——在开公司这方面,自己的能力确实十分欠缺。 在这个时候,正确的引导极为重要,而季哲远就是那位指引她前行的老师和贵人。他会耐心地听取她的问题,诚恳地给出自己的建议,在出现危机时也能气定神闲地给出最佳解决办法。 工作时他成熟稳重可靠,一丝不苟的西装透漏出凌冽慑人的气息。但当回到家之后,他会套上奶蓝奶蓝的围裙为殷子珮洗手作羹汤,也会为一些很小的事情耿耿于怀,例如:为什么你今天没有主动给我晚安吻?朋友圈是不是屏蔽我了?为什么昨天早上喊了三次老公,今天早上只喊了一次? -- 第273页 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儿,偏生季哲远就是敏感得很,殷子珮也被他缠得好久都没有“外出觅食”了,但她还偏生就觉得季哲远挺可爱的。 啊,或许这就是爱情吧,令人丧失了理智。 但殷子珮并没有被这段婚姻束缚住。《女将军》顺顺利利地杀青了,同期拍的偶像剧也正在热播,公司那边则成功步入正轨。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她在一步步实现自己的事业梦。 因此,当季哲远提出要办婚礼的时候,殷子珮倒也不怎么排斥。两个月之后就是他们的婚礼,季哲远本不想太过高调,但殷子珮为了赚流量,请了不少品牌方和媒体,注定要办一场张扬的“世纪婚礼”。 “殷总,琅汾酒业的市场部总监联系到我们,希望赞助婚礼上用的全部白酒,这是他们发来的函,您看看?”小助理递上一份文件。 殷子珮捏了捏她的软嫩Q弹的小脸,“辛苦我的大宝贝儿啦,我看看。” 招助理的时候,季哲远找了各种理由,终面时把来参加应聘的所有男面试者都挂掉了。虽说选择权在殷子珮手里,但可供选择的范围实在有限。她就选了一个学历挺高的小姑娘。 好吧,其实不是因为学历,而是因为汪楚羽长得可爱——她今年二十七,是个博士,但娃娃脸特别显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还容易害羞,殷子珮总是下意识想要撩拨她。 果不其然,此刻汪楚羽又羞红了双颊,她小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下午公司新来的那批练习生参与第一次评级,殷总要过去看看吗?” 他们公司的规矩,不管练习生之前有过什么基础,刚来的时候必须唱跳rap演戏等都学一个遍。一个月之后参与评级,结合个人天赋和导师建议,选择接下来的发展路线。 正巧殷子珮想看看这一批有没有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下午得了个空,就穿着高跟鞋“哒哒哒”过去了。 评级在一间巨大的舞蹈房进行,最前面留出一片空地用于表演展示,六位导师坐在第一排负责记录打分,其他练习生则坐在后排观摩。 在殷子珮推开门的那一刻,现场气氛霎时一变,所有人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毕竟公司的大老板过来巡查,谁不想趁机表现表现? 六位导师赶忙起身,想要将最中间的位置让出来。殷子珮摆了摆手,接过练习生递过来的板凳,坐在第一排最左侧,示意大家别折腾了,继续工作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波ss来了,练习生们过于紧张,连带着好几个都发挥有失水准。几位导师的脸上挂不住了,毕竟这都是他们亲力亲为交出来的学生。 坐在殷子珮旁边的导师怕老板心有不满,小声道:“下一个是何旻辛,他是这一批练习生里天赋最高的那个,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殷子珮挑了挑眉,翻了下手里的评级资料:何旻辛,19岁,身高181厘米,体重59千克。无基础,无练习经验,无代表作品。 啧,这还是三无产品呢。 既然如此,殷子珮也没抱多大希望。然而,当何旻辛上场时,她却实实在在被惊艳了一把。 成年没多久的少年唇红齿白,身材抽条纤细,刘海乖巧地趴在额前,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瞳孔像猫眼石一样晶莹,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浓密,气质又纯又欲。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是在那儿站着,便吸足了殷子珮的注意力——年轻的时候,她喜欢段泽宁那样成熟温柔的教授。如今老了,啧,果然还是年轻的男孩子杀伤力更大啊! 最令殷子珮诧异的是,他的舞蹈展示部分竟然选择的芭蕾。这不太常见,难度不低,却又与他的气质十分贴合。 少年身姿轻盈,恍若精灵,腰肢如细柳一般弯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刚柔并济传递着灵巧与力量的美。 殷子珮的目光完全被套牢了,心里忍不住暗戳戳感叹:他身体这么柔软,如果是在床上,一定能摆出许多高难度的姿势吧! 殷子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绝世美少年,歪头问旁边的导师:“他之前学过跳舞?不是无基础的吗?” “他确实是来到公司之后,才开始学的芭蕾。” 殷子珮满脸惊讶:“只学了一个月?” 导师一副有荣与焉的样子:“就一个月。” 表演结束,满室寂静。 负责舞蹈板块的导师轻咳一声,“殷总,要不您点评一下?” 殷子珮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挺好的。除了芭蕾,这一个月还学了什么?” 少年第一次见到大老板,倒也不怵,乖乖巧巧答道:“还学了表演。” 殷子珮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容置疑道:“那我给你搭段戏吧。” 第一次评级考核的时候,会从多个剧本中随机抽取。一般是单人情景表演,但也会有对手戏,两个练习生同台表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殷子珮随手抽了一个剧本,只看一眼就愣住了:“白素贞和小青?” 表演老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明天女孩子们考核时用的剧本,不知道怎么就混进来了。” 殷子珮挑了挑眉,抬头看向何旻辛,笑容玩味:“就演这个吧。我年纪大些,演白素贞,你演性转版小青,可以么?” 虽说是询问的语气,但老板问你可不可以,正常员工哪儿又有真正拒绝的余地? -- 第274页 这种临时换考试范围,还需要性转的戏,无疑大大增加了难度。原本其他练习生们还在羡慕何旻辛在大波ss面前露了脸,这下都在暗自庆幸出风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被老板注意到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何旻辛却毫不紧张,微微一笑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可以的,姐姐。” 也不知道是在喊殷子珮姐姐,还是在喊白素贞。 剧本很短,两人只用三分钟大概记了一下台词。这种考核本就有即兴的成分在,对台词要求没有那么高。 这一幕发生在许仙发现白素贞是妖并落荒而逃之后。 殷子珮将束起的干练长发解开,铺满肩头后背,忧愁难过地望着前方。 何旻辛上前,将她的长发轻轻拨至一旁,这才从背后拥住她,轻声道:“姐姐,他不会回来了。” 殷子珮低头不言。 何旻辛伸出手指轻飘飘地挑起她的一缕长发,绕呀绕。面庞贴在她的侧脸,橘里橘气道:“姐姐~我们朝夕相伴了数百年,有我陪你,难道还不够吗?” 两人嘴唇之间只隔了不到两厘米,温热的气息交缠。 殷子珮这才发现,原来他没有涂唇膏。她本来以为何旻辛嫣红的嘴唇是用了口红,但刚刚在靠近的过程中,她发觉他原来是天生的红唇。 殷子珮一个失神,就没有对上戏。 她没有按照台本来,但何旻辛的应对能力极强。他向前走了两步,身姿妖娆,眼眸轻垂,仿佛真的是一个蛇妖。 “姐姐,跟我回去吧。世界之大,我们一起于山间修行,玩耍嬉闹,自由自在,不好么?” 殷子珮走到他面前,像一个长辈那样为他整理衣领,“不一样的,你还小,不懂情爱的滋味。” 何旻辛搂住她,将下巴搁在殷子珮的肩上,娇媚道:“我可一点儿都不小。你那相公许仙能为姐姐做的,我也可以。” 少年眼中波光流转,分不清是更像神秘傲娇的猫一些,还是像妖娆妩媚的蛇妖。 他身上有一股极淡极淡的木质香,混合着少年由内而外散发的清爽香气,勾得殷子珮内心痒痒。 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拐上床,而不是在这里对什么乱七八糟的戏。 第156章 “好了,考核就到这里吧。”殷子珮淡淡地推开趴在自己肩上的何旻辛。 离开评级的舞蹈室,殷子珮对助理道:“让那个何旻辛晚上陪我一起吃……”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和何旻辛一起吃晚餐恐怕不太合适,这件事迟早会传到季哲远耳朵里。于是殷子珮改口道:“让他直接到办公室找我,现在就来。”说着,她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对了楚羽,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何旻辛?是个很漂亮很有魅力的男孩子,人群中你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的。” 汪楚羽将手上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往她桌上重重一放,很冷淡地“噢”了一声就走了。 徒留下殷子珮一人在原地挠头:怎么了这是?谁惹她家大宝贝儿生气了? 十分钟后,轻轻的“咚咚”敲门声响起,像是有一只小猫在外挠门。 殷子珮拉开办公室的门:啧,原来真的是她的小猫咪来了啊。 “姐姐。”何昮辛喊她。 殷子珮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 少年毫不忸怩,紧挨着她坐下,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扇扑扇,黑色的瞳仁显得极为纯粹,“姐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他说这话时微微一笑,再次露出略显稚气的小虎牙。 也不知道他的虎牙锋不锋利,舔舐的时候会不会划伤舌头。 殷子珮压着嗓子,音色暧昧,但话中的内容却是再正经不过:“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准备多倾斜一些资源捧你,你怎么想?”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他人认可,何旻辛一时高兴,情不自禁牵起她的手:“姐姐真的觉得我很棒吗?” 他话语纯真,眼中闪耀着光芒,但靠近的身体以及嫣红的嘴唇,却充满了□□裸的性暗示。 “是呀,你真的很棒!”家花哪儿有野花香,她看这个何旻辛就很香。 少年扑进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抬头看向她的目光里皆是钦慕:“谢谢你,认可我。” 他的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殷子珮一时情难自禁,轻轻在上面印下了一个吻。 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少年瘦长的胳膊却攀附在她的脖颈处,搂住她不让她离去。何旻辛倏地抬头咬住她的下嘴唇,轻笑道:“姐姐怎么这么纯情呀?还是说,姐姐喜欢看我主动的样子?嗯?” 媚然天成,像一只吸人精气的猫妖。 殷子珮感受着唇部麻麻痒痒的触感,甚至想摸一摸他身后有没有尾巴,毕竟这可是一只会咬人的小野猫。 她时而享受着何旻辛的主动,时而用舌尖细细描摹他虎牙的形状。要不是因为汪楚羽敲门,提醒殷子珮还有十分钟就要会见杨总,她恨不得当场就把小野猫给撸得服服帖帖。 何旻辛倒是很懂事,不会痴缠着她,只是道:“姐姐,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殷子珮下意识想要从兜里掏出手机,顿了顿,还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备用手机。 害,这不之前她的鱼塘被季哲远给彻底炸了嘛,里面的鱼儿们被删得片甲不留。生活所迫,她就只能搞了部新手机和新的微信号,建造一个隐蔽的崭新鱼塘,从头开始养她的鱼儿们。 -- 第275页 说来惭愧,季哲远缠她缠得太紧,殷子珮根本没什么机会,养鱼效率大大降低。这么久过去了,何旻辛竟然还是她放进来的第一条大鱼,实在有损她海王的名声。 十八九岁的少年,耳聪目明,他眼尖地发现殷子珮的首页对话框空空如也,这不可能是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的微信,除非是小号。何旻辛倒也不恼,用修长的手指抵在殷子珮的心脏处,“姐姐,这是准备把我藏起来呀?金屋藏娇么?” 他声线撩人,但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更像是强颜欢笑的失落状态,看得殷子珮简直心都化了,恨不得立刻就能扶他转正。 偏生这时何旻辛又仰起脸来笑了笑,元气满满道:“不过,姐姐能愿意把我藏起来,我就已经很满足啦!感觉和姐姐的距离又更近了一些!” 殷子珮:呜呜呜这是什么小天使!让他受委屈就是我的罪过! 霸总殷刚想说些什么,又被敲门声打断,汪楚羽公事公办道:“殷总,杨总已经到了,正在会客室等您呢。” 没办法,还是工作更重要,殷子珮穿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向会议室。她没有看到身后那两个人擦肩而过时,何旻辛看似礼貌的挑衅笑容,以及汪楚羽冷冰冰的目光。 和杨总的洽谈刚刚结束,季哲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公司临时有事,来不及回家做饭,一个小时之后直接在餐厅见。 殷子珮扶额叹了一口气:诸位看看,看看!我就是这样天天被他缠着的!手里有事儿那就安心去呗,大家各自用餐不好吗,怎么还非得拉着我一起吃饭? 自从领了证,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吃过晚餐了,身体力行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结了婚就没有自由,什么叫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虽然她本来也没多爱过。 早上是季哲远送她来的公司,殷子珮没开车,下班点打车又不方便,她干脆问汪楚羽:“亲爱的,你是开车来的吗?” “是。”好像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殷子珮为她正了正胸前的蝴蝶结,“怎么啦?是谁胆敢惹我们的楚羽小姐姐生气?别不高兴了,我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汪楚羽“啪”的一下打掉殷子珮的手,“就你会当好人!”眼中已然有了笑意。 殷子珮蹭着助理的顺风车,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餐厅,汪楚羽更是被她逗得满脸红霞。 恰巧季哲远想让殷子珮坐得宽敞一些,就预定了一个四人座。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当看到一个女人挽着自己老婆的胳膊朝他走来时,不禁眯起双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哲远,这是汪楚羽,我的贴身助理,你之前面试过她的。” “楚羽,这是季哲远,我老公。其实今天这顿饭是他请,我就当借花献佛了。” 汪楚羽脸上的飞霞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她站直身体,向季哲远微微颔首:“季总好。” 季哲远的态度也十分冷淡:“坐吧。” 汪楚羽应下,环顾四周笑道:“这里的空间好小啊,都没地儿放包。”然后随手将包放在季哲远的旁边,并且坐在季哲远的对面。 殷子珮没太在意,也把包放在那个空椅子上,紧挨着汪楚羽坐下。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汪楚羽和季哲远挨着窗户相对而坐,殷子珮坐在汪楚羽的旁边,对面空无一人。 季哲远轻敲桌面的手指顿了下,笑道:“包还是放内侧吧,更安全一些。”然后起身将包放在汪楚羽对面的座位上,自己则坐在了殷子珮对面。 汪楚羽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殷子珮压根儿没注意到那边的暗流涌动,一个人乐呵呵翻开菜单,身子向汪楚羽那边倾斜,体贴道:“楚羽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他家的鹅肝不错,配的酱料酸甜可口,要试试吗?” 这次可不是故意撩拨,作为霸道总裁,殷子珮总是会下意识对香香软软的小姐姐体贴入微。毕竟这么可爱的小姐姐,就应该是用来宠的嘛! 汪楚羽刚刚还面无表情的神情一下就生动了起来,她满眼温柔地看了殷子珮一眼:“那就麻烦殷总给我点一份吧!”然后伸出柔嫩白净的小手握住殷子珮的,“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呀?一会儿点红酒的话,要杯温的吧。” 两人紧挨在一起,你侬我侬,无比和谐,仿佛忘记了对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突然,一只明显比女孩子粗大的手伸了过来,打破了这种旖旎的氛围。季哲远将殷子珮的手从汪某人的手里抽出来,紧紧握住,淡淡道:“我帮你暖暖。” 鉴于季哲远平时实在是太粘人了,而且不分场合,殷子珮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嗨呀,腻歪个什么劲儿!我点菜呢,你这样我怎么翻菜单?” 餐厅里音乐优雅,灯光明亮却不刺眼,汪楚羽笑着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里的环境是针~不错。 殷子珮头也不抬,继续问她:“喝点儿酒么?” 汪楚羽笑容可人,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不用啦,我一会儿还得开车把你送回家呢!” 这个提议自然立刻就被季哲远驳回:“不用麻烦了,珮珮坐我的车走。毕竟我和她住一起,顺路。”特意着重强调了“住一起”这三个字。 殷子珮终于察觉到氛围好像有些不太对。她抬头看看季哲远,再看看汪楚羽,又感觉好像一切都还挺正常的样子。 -- 第276页 等餐的时候,殷子珮不想冷落谁,就有心想要说一个三人都能参与的话题。但奇怪的是,那两个人总是会岔开话题,并且特别爱聊一些只有ta和殷子珮才知道的梗,搞得殷子珮很是尴尬。 千等万等,服务生终于推着餐车过来了。 吃前菜的时候,倒还勉强算是和谐。但三人的主菜刚刚摆上,殷子珮连自己盘子里的第一块羊排都还没有叉起来的时候,一块抹着鹅肝的小面包和一块新鲜切开的牛排同时被递到了她的盘子里。 鹅肝是汪楚羽涂抹在面包上的,绵密柔滑;牛排是季哲远亲自切的,纹理细腻。 这两个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似有火花出现,然后便不约而同再次看向殷子珮。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先吃哪个呢? 第157章 虽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纠结“先吃鹅肝还是牛排”这种问题,但殷子珮总觉得那两个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杀气腾腾”。 沉吟了下,求生欲令她同时拿起刀叉同时戳了两块羊排并且同时放在这两个人的盘子上,“呵呵,你们也吃。” 殷子珮:咦?为什么我的笑容突然变得这么谄媚?好奇怪呀! 然而,汪楚羽和季哲远不为所动,还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殷子珮顿了顿,壮士断腕一般将那块牛排放在面包上,连带着鹅肝一起裹挟着送进嘴里,宛如饿狼吞食。 yeah!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汪楚羽对着季哲远讥讽一笑:你的牛排顶多当个小菜,我的面包才是主食。 季哲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拿出纸巾轻柔地按在殷子珮嘴角,宠溺道:“看把你饿的,就好像每天在家里我没把你喂饱似的,都沾嘴角上了。” 殷子珮:……饱了,谢谢。 一顿饭就在这种暗潮汹涌的氛围下度过,殷子珮差点儿没患上肠胃炎。 回去的路上,季哲远状似不经意提到:“最近公司业务扩张急遽,你那边人手不太够了吧?我让陈生过去帮忙?” 陈生是季哲远的助理,在崇华集团工作很多年了,业务能力有目共睹。 殷子珮想了一下陈生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立马丧失了兴趣:“不用了,我暂时还能忙得过来。”忙不过来就招聘两个小鲜肉,毕竟娱乐公司嘛,对员工颜值有要求很正常。 季哲远觉得也好,虽然陈生相貌平平、年近四十、再婚并且有一双儿女,但还是不够保险,毕竟他是个活着的雄性。更何况他的两任妻子和两个孩子,更是代表了陈生超高的撩妹技巧和生育能力。 可是女助理也不保险,珮珮只有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才是最保险的。再最后放纵她一阵子吧,安安稳稳办完婚礼之后,自己再想办法收住她的心,将她整个人留在家里。就像是家鹰一样,明明有着扶摇直上、翱翔九天的能力,却为主人所驯服,甘心被缚。 半个月之后,金鸡奖开评。《女将军》虽然还没上映,但是制片人先将片子递到了评审委员会那里。 说实话,殷子珮最近把精力都放在公司这边,对这个奖项就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她这人对艺术没啥追求,就是想多赚点儿钱当个小老板而已。 但是吧,《女将军》这部电影总体水平上确实说得过去,殷子珮在里面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再加上奖项委员会那边有几位前辈和季家存在那么几分渊源,一番操作之下,殷子珮竟然拿了一个影后。 当她坐在台下昏昏欲睡,却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懵的——这,她难道不是来走个过场、陪跑的吗? 怪不得今天来之前,季哲远笑着对她说有惊喜,眼中满满的势在必得。 殷子珮:实不相瞒,我怀疑这个奖项被我家老季暗箱操作了。 以至于她上台领奖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满脑子都是“季哲远这厮肯定贿赂评审”了,于是不禁脱口而出:“嗯……能拿这个奖呢,首先要感谢我家老季,比心表白他!噢,对,你们可能不知道是谁,就是我老公。” 台下一片哄笑。 殷子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立刻收起一脸迷糊的表情,说了几句慷慨激昂的官话,又暗戳戳给自己的公司打了个软广告,就下台了。 但她“表白老季”的那一段视频却在网上疯传。 毕竟是颁奖典礼,就算一开始以为只是陪跑,殷子珮依旧装扮隆重。 一身银色亮片紧身鱼尾裙,别人穿起来可能像非主流,但在她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材,那就是性感的代言词。明明衣领开得不是很大,胸前也没有露出沟壑,然而清晰的曲线就是莫名让人觉得这里该打个码。直角肩、杨柳腰、筷子腿……再配上她卷成大波浪的柔顺长发和烈焰红唇,御姐到不行。 弹幕全都是:【啊姐姐杀我!】【冲这个颜值,就算没作品我都能给她个影后!】【屏幕已经被我舔干净了】也有网友在感叹神仙爱情:【awsl我家老季这四个字也太宠溺了吧!】【珮珮子之前在台下明明超冷艳,提起老季时却一脸迷糊懵懂,也太可爱了吧!】【前面那个说的好对!冷淡性感只是我的外壳,所有的懵懂与可爱都留给我家老季一人。呜呜呜我已经脑补出一万字的甜文了!】当然也有人解读这话的内涵是:多亏我嫁入了有权有势的季家,要不然又怎么能拿到这个影后呢? -- 第277页 但这些嘲讽季哲远贿赂评委的言论,很快就被粉丝们喷得体无完肤。 殷子珮:那个……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解读得好像也没错?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她现在愈发能够理解那些“明明已经不爱了,却无法离婚”的夫妻,还不是因为捆绑销售太过严重、羁绊太深? 颁奖礼上那些话虽然是无意为之,但她的日常言论却会主观有意无意烘托崇华集团正面的企业形象,毕竟她的事业发展和崇华息息相关——不仅是参与拍摄崇了华集团投资的电影,她自己的公司即便没有被崇华控股,但如若不是背靠这棵大树、她和太子爷季哲远不是夫妻关系,公司又怎么可能发展得如此迅猛? 如果离婚,对她的事业发展势必是致命的打击。就像那些中年男人,离个婚要被分走一半的家产,谁能受得了?所以外面彩旗飘飘,家里那根红旗也得屹立不倒才是。 殷子珮:妈的,这其实就是季哲远的阴谋,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以后想分开都不能,偏偏我还甘之如饴地进了他的套。 总之,借着金鸡奖,电影宣发那边又趁机炒了一波热度,等上映的时候估计票房应该不至于太难看。 虽说电影上映还需要等好些日子,但两人的“世纪婚礼”倒是快到了——这不巧了吗,明天就是。 殷子珮睡到中午才起,吃着季哲远准备的爱心早午餐,乐呵呵道:“老季,你听说过什么叫lady\'snight吗?” 季哲远在国外待了那么些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他更知道殷子珮心里的算计,于是冷淡道:“不知道。”想要把他一个人扔家里?想都不要想。 殷子珮毫无芥蒂,耐心解释:“女孩子结婚之前都要有一个lady\'snight,淑女之夜,和闺蜜们相聚,告别自己最后的单身生活。” 季哲远直视着她:“你已经告别单身生活很久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lady\'snight都是在婚礼前一天啊!我去见见闺蜜,你跟着总不太合适吧?”啊啊啊天天被季哲远缠着,她快要被憋死了!她要自由! “你还有闺蜜?”老季眼中是纯粹的迷惑。 殷子珮:扎心了老铁。 “我怎么没有闺蜜!汪楚羽难道不是吗?”殷子珮说这话时老自信了。她能感觉到汪楚羽最近特别喜欢她,肢体接触都比普通朋友要多了不少。不过吧,偶尔在拿下某些ca色、特别激动时,汪楚羽会亲在她脸上,这让殷子珮这个直女有些不大适应。 殷某人老脸一红:还怪不好意思的,长那么大,亲过我的男人如过江之卿,这种香香软软的小姐姐倒真没太有。 谁料季哲远一听到汪楚羽的名字,更是彻底黑了脸:“不准去!” 这就很无理取闹了,殷子珮不太想搭理他:“乖哈,除了汪楚羽,还有公司的其他女同事。都已经约好了,不可能不去的。” 季哲远的意志坚如磐石。殷子珮无法,整个人像只毛毛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扭来扭去,用那颗由于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顺的、毛茸茸的脑袋在他下巴处蹭来蹭去,“去嘛去嘛,我就要去嘛!嘤嘤嘤~” 如果被蹭的那个人是殷子珮她老娘,殷母一定会重重一巴掌拍在自己女儿的脑门上:“滚粗!都二十多岁的东西了,还当自己小呢!像个蛆一样不安生,恶心死了!” 然而,被蹭的人是季哲远,看自己老婆有十八层滤镜的他:嘤嘤嘤,老婆太招人稀罕,我快顶不住了。 好说歹说,还利用了美色*诱惑,殷子珮终于如愿以偿地逃了出来,顺便化了一个保证连真粉都认不出来的妆。 汪楚羽已经在酒吧等候多时了。楚羽小姐姐本就显嫩,穿了一身jk制服更是年轻到不行,像初中生一样。殷子珮被萌得不要不要的,又是捏她的脸又是戳酒窝,恨不得能亲亲抱抱举高高。 汪楚羽说自己身上的裙子叫什么树莓红茶,殷子珮不太懂这个,却莫名觉得很贴切——啊,粉嫩嫩的小姐姐,像是夏天里咬下的第一口树莓味冰淇淋,甜而不腻,喜欢。 “对了,安娜她们呢?”殷子珮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约了其他人。 “她们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汪楚羽眼神微闪。 都有事?殷子珮觉得怪怪的,但也不怎么在意,反正约小姐妹们出来就是个幌子,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人要见。 然而,为了应付季哲远的查岗,表明“我真的约了许多好朋友,才没有单独和某人相见”,殷子珮拉着几个不认识的小姐姐,拍了合影给他发过去。 殷子珮:唉,这可不可以被称作甜蜜的负担?然而我觉得好像也没多甜蜜呀? 谢过那些陌生的小姐姐们,两个女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点了一排酒,玩起了俗套的二十一点。不到半个小时,酒水就被豪饮了一半,大部分都进了汪楚羽的肚子里。 这下搞得殷子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怀疑汪楚羽是不是为了哄她开心,故意输这么多。再加上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就提议道:“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汪楚羽脸上一片绯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她笑得开心,露出两个不太对称的、大大的酒窝:“不要,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殷子珮被抱了个满怀,鼻尖则是女孩子的馨香混合着酒香,她耐心哄道:“你醉了……” -- 第278页 话没说完,她的唇就被人堵住了。 这是殷子珮第一次被女孩子亲,一股电流瞬间爬上了她的尾椎——她之前很确定自己是异性恋,也从没想过,女孩子的唇竟然如此柔软,果冻一样,和大猪蹄子们真的很不一样。 汪楚羽的眼睛亮得惊人,她贴着自己顶头上司的嘴唇,呢喃道:“我想这样做很久了,你喜欢吗?” 殷子珮:这……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喜欢啊! 被自己的下属强吻了,虽说是对方主动,但殷子珮作为上位者,也不太清楚自己这样算不算潜规则。 然而,她今天想要潜规则的另有其人,都约好了也不能爽约啊!汪楚羽只好留到下次潜了。 殷子珮架着半醉的汪楚羽把她送回家,电梯里汪楚羽各种闹腾,把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各种深喉。 殷子珮被亲得头皮发麻:这……平时看着这么软萌的妹子,原来是T吗? 好不容易将汪大小姐安顿好,殷子珮精神抖擞地赶赴第二场约会。路上还顺便补了个妆,把汪楚羽蹭在自己脸上的粉嫩口红擦净。 出租车稳稳停住,殷子珮很谨慎地给了司机现金。下车后,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宾馆门口的何旻辛。 少年穿着粉色的卫衣,清爽挺拔如小白杨一般。 殷子珮快步上前搂住他,关心道:“怎么站在外面?冷不冷?” 何旻辛一笑,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没办法,想让你下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不过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姐姐,就一点儿也不冷了,真的!” 殷子珮:这谁顶得住。 两人手挽着手进去,何旻辛拉着她直接上楼,殷子珮疑惑道:“我不用登记身份证吗?” 何旻辛乖巧地看着她:“姐姐应该不太想留下什么记录吧?放心吧,我已经给前台打过招呼了。” 怪不得特意出来接她,毕竟没有房卡她也按不了电梯。何旻辛实在是太适合被金屋藏娇了,很会为她考虑,地下情人中的最佳典范不外如是。 何旻辛套着可爱卫衣时是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儿,但当他痴缠着殷子珮时,又宛如摄人心魄的蛇精。 殷子珮脑中甚至突然蹦出了一个鬼畜无比的想法:如果像之前他们搭戏那样,她是白素贞,他是小青,那……他俩这是在交尾? 尤其何小青的腰肢和大长腿都柔韧度极佳,能够弯折成各种可怕的角度,什么一字马简直不要太轻松。托他的福,殷子珮倒是解锁了不少高难度的姿势。 啧,学芭蕾舞的男生,g到他们的魅力了。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殷子珮仿佛真的感受到有一只蛇将她密不透风地裹了起来,身上又燥热又冰凉,是一种非常磨人而又销魂的体验。 等她从这种密不透风的包裹中逃离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殷子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得赶快回去了。”毕竟明天……啊不,是今天就要结婚,她也不好缺席,那么多媒体和赞助商都在呢。 何旻辛的眼中全是不舍与失落,却很克制地帮她把衣服一件件捡起,小声道:“那姐姐结婚之后,可不能彻底忘了我呀。” “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其实被她用这种甜言蜜语哄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就连之前好多人的名字,殷子珮都想不起来了。 毕竟十年后,何旻辛年近三十,可是她会始终如一、忠贞不渝地喜欢着年轻貌美的男孩子。 殷子珮又哄了他几句才走。虽然回去后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但她在婚礼上依然笑得甜蜜,望向季哲远的眼神深情且甜蜜。 草坪上绿意葱茏,特意圈养的和平鸽乖巧地在空中盘旋低舞,为典礼现场增添了几分圣洁的气息。直升机经过,撒下伴有清香的粉红色玫瑰花瓣,如梦似幻,浪漫无比。 但这些,都不及穿着婚纱的那个女人圣洁,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天使。就连满脸假笑、被迫营业的季家父母,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确实是很有魅力,怪不得能让向来听话的儿子为了她和家里闹翻。 “新郎,你是否愿意娶殷子珮小姐为妻,尊重她、爱护她,不论贫穷与富贵,不论健康或疾病,不论顺境或逆境,你都愿意照顾她直到永远?” 季哲远凝视着女孩洁白的头纱和娇艳的容颜,眼神深邃,“我愿意。” “新娘,你是否愿意与季哲远先生缔结婚约不论贫穷与富贵,不论健康或疾病,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殷子珮:你他妈???怎么两个台词还不一样呢?到我这里还多了个忠贞不渝?几个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法质问人家牧师,刚想回答“我愿意”,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块蓝色面板:【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是否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把殷子珮浇得晕头转向,恍惚若梦不知今夕何夕。 回想起在这个世界彻底放飞自我的种种过往之后,她整个人都傻掉了:我操?没了记忆的我,居然这么浪的吗?我还可以这样没有道德底线?原来不讲道德之后,人生还可以这样快乐的吗? 季哲远看到她呆怔不语,心里不禁一沉:“珮珮?”语气里甚至无意识带了些恳求。 他是真的在害怕。虽然自己家缠万贯、前途无量,人人都说是她高攀了他,可是只有季哲远自己心里清楚,是他死乞白赖用尽所有手段才得到的她。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并且毫不留恋。 -- 第279页 殷子珮回过神来,百感交集地看着季哲远的脸,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回答道:“我愿意。”然后轻轻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吻。 对不起呀,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没了记忆后浪到飞起,现实生活中我也不可能嫁给你这样的病娇。 所以,就当成一场奇异瑰丽的梦境吧。在美梦的最后,海王和她的病娇大金主走上了婚姻的殿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在亲吻结束的那一刻,殷子珮毫不犹豫点下【是】这个按钮,顺便选择再次消除记忆。 她发觉,没了固有记忆与刻板思维的约束之后,自己实在是潜力无限。那么干脆下个世界也像白纸一样出现吧,说不定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有趣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迫不及待地想写最后一个ABO故事,但是大壮(没错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大壮,因为我很壮实?)有强迫症,想要按照设定好的顺序完成。 所以下个世界应该比较短,私设很多但爽就完事儿了,偏GB向。女主是英姿飒爽的锦衣卫,一方土霸王,皇帝最大老子第二那种,谁不服就拔刀干谁。 休息三天再开文哈。 第158章 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突然变得安静可闻,就像是即将沸腾的陶壶里被加了一大瓢冷水。 小商小贩和行人们默默退避三舍,但目光却都不约而同黏在街道中心那一对男女身上。 男人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一身华丽的衣袍被尘土沾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女人则气定神闲地站着,束腰贴身的靛蓝色飞鱼服,配上顶级精工制式的绣春刀,英姿飒爽得很。 只是,女人的靴底如今却踩在男人的脸上。 殷子珮轻动脚踝,鞋底在男人的脸颊上左右摩擦,笑着问道:“小衙内,知道错了吗?” 男人正是当地府衙的独子赵青云。 赵青云的脸被踩到变形,脸肿得像猪头一样,说出来的话也不成调子:“吉、吉岛辽……” 小衙内的随从们被一干锦衣卫们按着不能动弹,此刻都心焦如焚、痛哭流涕:“错了错了,衙内他知道错了。千户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们一次吧!” 殷子珮头都没抬一下,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呤”的一声拔出绣春刀。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娘面色苍白,立刻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让出声。 殷子珮手下的动作一顿,又“噌”的一声把刀收了回去,拿起整个刀,用刀鞘处轻轻拍在赵青云的下巴上,吊儿郎当道:“小衙内刚刚不是威风神气得很么?这会儿怎么跟没吃饭似的?声音再大些!” 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泛开,赵青云感觉自己的牙好像被拍碎了几颗。 暴虐本就能激起人们最深处的欲望,周围的百姓们虽然害怕锦衣卫,却个个都不愿离去,兴奋地看着女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实在是太痛快了!这个小衙内平时仗势欺人、鱼肉百姓,如今可算碰到了一个硬茬!依大伙儿看,这位锦衣卫大人是在行侠仗义呢! 赵青云落到如今这个无人相帮的境地,委实怨不得人。他今年二十有三,除了吃喝嫖赌其他一概不会。但没办法,谁叫越秀府的府衙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仗着他爹的威势,整个越秀地带就没人敢对他说一句重话! 今儿个小衙内刚从春风楼里春风满面地出来,他被灌了不少酒,醉醺醺的也不愿意坐轿子,在市栏里横冲直撞。 远远的看到一个老妪在角落卖糖葫芦,赵青云一时兴起,上前拿了一根就走。老婆婆今年将近八十,老眼昏花没看出这人气势汹汹、一脸泼皮相,下意识伸手就拦,让他付钱。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他赵大公子出街,买东西岂有付钱的道理?看上谁家的东西,那都是这些铜臭商贩的荣幸! 赵青云一脚踹在老人家身上,婆婆当场就吐了血。 赵青云的随从们狗仗人势惯了,见此非但没有任何不忍之心,反而哈哈大笑:“瞧她那破败样儿”“就是,给脸不要脸!”“公子威风!好样的,这种刁民就应该治治她!” 彼时殷子珮正坐在二楼喝茶,听到楼下喧闹,打开窗子看了眼。对面请她喝茶之人是越秀府当地的首富齐桂顺,他向来和官府关系紧密,于是小声对殷子珮道:“领头之人是赵府衙的独子,赵青云。” 齐桂顺本意是卖她一个好。对面毕竟是赵府衙的宝贝心肝,若是殷千户一时兴起打抱不平,届时闹得太难看会不好收场。锦衣卫怎么着也算是官府的人,官官相护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谁曾想殷子珮一听说底下这人是赵青云,一个飞身从二楼窗子翻下,毫不犹豫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其他锦衣卫们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千户她啥时候如此侠心义胆,竟学会行侠仗义了? 但老大的行为标准就是最高准则,无论殷子珮做什么他们向来都是无脑跟从。于是也一个个鱼贯而出,以雷霆之势控制住了赵青云的随从们。 一开始赵青云还叫嚣着:“哪里来的瘪三!敢踹你爷爷我!知道我赵青云是什么人吗?” 殷子珮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才踹得这么重!前些日子,整个荔湾省大大小小的官员连带着家眷,都来参加我的接风宴,唯独你赵青云没来?我当时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奇异人物,原来就是你这样的酒囊饭袋!” -- 第280页 如此一件小事,竟被她记住了,现如今秋后算账呢! 赵青云醉如烂泥,不知今夕何夕,他的侍从们却是听出来了:这身姿利落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被皇帝老儿派来驻守荔湾省的锦衣卫千户! 莫说越秀府只是荔湾省的省会,而赵青云他爹只是一府之官,便是荔湾省的总督来了,千户大人也照踹不误!锦衣卫监察视听,想对谁用个私刑,那还不是一拍脑袋的事儿? 顿时,赵青云的小厮们个个抖如筛糠,一个胆子大些的随从哆嗦道:“大人明、明鉴呐!衙内并非对您不敬,而是因为伤了身子,实在无法参加宴席……” 他这话倒是半真半假。为千户大人接风洗尘的日子早就定下,官员家眷皆会出席。赵府衙知道轻重,对儿子三令五申,当天一定要出席,且不可得罪贵人。 赵青云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意:虽说朝廷搞什么平权改革,女子也能入朝为官,但这也就三十年的事儿!如今这天下,还是他们男人的天下。一个女子,就算是锦衣卫的千户,又能如何?她无非有个好娘罢了,可是她娘远在京城,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因而他在接风宴的前一天夜里还跑去青楼楚馆醉生梦死,陪他那女子又是个泼辣大胆的,不知用了什么猛药,两人酣畅淋漓干到天亮。赵府的小厮找来时,赵青云神志不清,无论如何也没法去参加什么宴席了。 然而,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当天殷子珮就派下属将此事查了个清,一直没有发作只是因为没空而已。如今赵青云自己撞她刀口上,当然要趁此机会杀鸡儆猴,让整个荔湾省的人都知道,她殷子珮可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大善人! 偏生那赵青云看她面善,又是一番叫嚣。被殷子珮一顿乱揍,踩在地上碾了又碾后,方哭哭啼啼地道歉:“知道错了!姑奶奶放过我吧!” 殷子珮这才将脚从他的脸上拿下来,睥睨道:“去,给阿婆道歉。该赔的钱,一个铜子儿都不能少。如果被我知道你再来找她的麻烦……呵。” 赵青云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致歉后又让随从留下银锭子,这才灰溜溜离开。 走之前,殷子珮还温柔嘱咐道:“你回去改一下名字,撞上我娘的名讳了,我不太喜欢。” 人群中静默了片刻,自动忽略了最后那个霸道蛮横的要求,陡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殷子珮作威作福惯了,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比赵青云好到哪里去。第一次被平头老百姓们如此拥戴,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向四周摆摆手,装模作样:“圣上派我们锦衣卫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肃清官僚风气,给咱们百姓做主!日后但凡诸位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皆可去我锦衣卫的门庭伸张正义!” 人群中的叫好声愈发热烈。 千户的亲随殷夏珠一脸迷茫:啥?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来荔湾省是做这个的? 殷冬玉狠狠瞪了她一眼:老大说是那就是!咱们以后要改邪归正,万万不可像在京城那般欺压百姓。从良懂吗? 坐在二楼的齐桂顺满心讶异,他竟然不知,传说中行事狠辣的锦衣卫,实际上却是这种风格……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呐! 殷子珮得了百姓的赞赏后愈发飘飘欲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纵身,再次从二楼的窗子飞了回去。 好靓的身手! 怪不得年仅十九就能坐上千户的位置,看来也不全然是因为她那个高居掌卫事的娘。 若真说道起来,她娘殷正云才是传奇。此人草莽出身、绿林好汉,打家劫舍那是不在话下,无论如何也不该进朝为官。 但人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先帝微服私访时,被人暗杀,仓皇逃亡流落到殷正云的山头上。殷正云见他长相俊俏,便救了他,想让他做压寨夫君。 两人不知经历了何种纠葛,总之,最终真龙天子在殷正云的帮助下回到皇宫,这个女人也被朝廷招安,一路平步青云,直至统领整个锦衣卫。 但有关“殷子珮的爹是谁”这件事,殷正云自己也说不清楚。虽说她深得先帝信赖,两人关系暧昧不清,但殷正云风流成性,豢养面首无数,公务之外的时间都用来伏在男人身上寻欢作乐。突然意外得了个孩子,她也一头雾水。 此事倒也不重要,甭管孩子的爹是谁,反正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铁定是自己的骨血就行! 不过先帝倒是对“疑似女儿”的殷子珮十分宽厚,不知道是不是这份宽厚遗传给了他儿子,如今天子也对“疑似胞妹”的殷子珮十分纵容。 只是皇帝的纵容普照不到他人,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管制,他竟是将锦衣卫派去全国各地常驻,而殷子珮就被派到了荔湾省——最靠南的省份,因着港口存在,也算是油水十足的一个好地方。 她初来此地,自然要寻个机会,让省内所有的官吏商贾都知道:从今往后,她殷子珮就是荔湾省的一方土霸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任谁都忤逆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女装大佬,下一章出现。 感谢在2020-12-1923:18:52~2020-12-2322: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说八道40瓶;皎然20瓶;仓鼠爱吃面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281页 第159章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殷子珮却不太耐烦听这个,若不是请她来的齐桂顺惯会逢迎,她早就走了。 “千户大人,小衙内的姓名已改,您消消气。这颗夜明珠还恳请您收下,是赵府衙的赔礼。” 自从上次赵青云被殷子珮当众羞辱之后,他爹多次前来赔礼,都被殷子珮拒之门外。想必是赵府衙听说富商齐大当家和千户有几分绵薄的交情,便辗转让他来帮忙求情。 殷子珮不乐意见他,一是为了立威,二则是觉得赵家太没有诚意——从赵青云改成赵青雲又是几个意思?就不能换成什么赵青憨、赵青傻、赵青呆吗? 齐桂顺为她斟了一杯茶,低声道:“赵大人毕竟也是一方父母官,您多理解则个……” 这话倒也中肯。赵青云的爹毕竟也算是一方父母官,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被人恐吓一顿就给儿子改个名,传出去总归不是件多么光彩的事。可他又不敢的罪千户大人,因此最后一个字改形不改音,就是希望知道的人少些。 殷子珮翻开雕工精致的木盒子,看到里面比拳头还大的上好夜明珠,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她养的猫爱玩这种东西。 齐桂顺一喜,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他乐呵呵道:“这家云水坊是小人名下的戏楼,日后咱锦衣卫的弟兄们来这里耍,直接挂账上就行!二楼最好的雅间平乐轩,以后也单给您留着!” 此刻他们所在的包厢就是平乐轩,二楼最中央的位置,虽在中心然而隐蔽性极强,从这里能将一楼的情景尽收眼底,就连二楼的其他雅间也能窥视一二,却被人看不到分毫。 殷子珮不置可否,就听对面继续喜气洋洋道:“呀!这场戏是《帝女花》,马上要出场的可是楼里的台柱子方清平!保管不会让大人失望!” 管他什么帝女花还是霸王花,殷子珮对戏剧这种东西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摆摆手:“行了,我这就走……” 话未说完,一个身着粉色绣花裙的女娇娥莲步轻移来到场上。圆润如意领对称平整,五凤头蓝凤冠做工精良,明明是再端庄不过的扮相,可是那小娘子身段妖娆,隔着宽大的戏服都能感受到她盈盈不堪一握的水蛇腰。再加之她五官标致,秋水明眸,菱唇微启,咿咿呀呀声如出谷黄鹂。 毫不夸张地说,殷子珮的骨头一下就酥了半边。她还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也从来不知,这世上竟有此等轻柔悠扬的嗓音,听了直教人心旷神怡、魂游天外。 平日里为了迎合殷子珮的习惯,周围人说的都是官话。但荔湾省这边的戏迷只听粤剧而非京剧,是以那小娘子在唱些什么,殷子珮其实是听不太懂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听得如痴如醉,一双锐利的双眸此刻却痴痴地盯着台上那似水柔情的美人。 她在京城时,耳濡目染沾染了她娘的一些习性,也曾流连青楼楚馆,还豢养过二三面首,但那时服侍她的都是男子。如今看了这楼下唱戏的女娇娥,她方才得知,原来女人也能勾起她心中最原始的欲念。 水袖轻舞,美人柔软的腰肢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引得戏迷们大声叫好。 如此美景,可就有某些脑袋被驴踢了的傻逼来煞风景。 一曲终了,殷子珮还沉浸在美人塑造出的妙然境界中。赵青云,啊不,是赵青雲摇头晃脑地跳到台上,伸出咸猪手欲拉扯美人。 “清平妹妹,半月未见,我对你甚是思念。”如今已入深秋,赵青雲却自觉风流倜傥地拿出一把折扇在那里摇头晃脑。 他在家躺了好几天才出府,但殷子珮那日下手不轻,是以他脸上仍是青紫交接。此时展颜一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漏风笑容,估摸着也是被殷子珮给揍没的。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当着齐桂顺的面,殷子珮再次从二楼翻身而下,飞至高高的戏台上。 赵青雲也再次被踹得吐了血。 这次,殷子珮未言只字片语,赵衙内只抬头看了一眼,便诚惶诚恐地逃了。 也是够倒霉的,在家休养了这么多天,这是他第一天出来,谁知又碰到了殷子珮这个煞神。怪只能怪越秀府地方太小,装不下千户这尊大佛。 殷子珮转头看美人,虽说那戏子并未露出惊惶之色,但眸中秋水氤氲,殷子珮只觉得仿佛在一片雾气中看到了波光粼粼,实在是天地间少有的绝色。怜香惜玉之心顿起,她不仅放软了语气:“可有被吓到?你放心,有我护着你,那姓赵的不敢再来。” 方清平盈盈一拜,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清平多谢大人怜爱。” 殷子珮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倒不是因为方清平的官话不太标准,毕竟在荔湾省这地方若是遇到操着一口流利官话的人,多半非富即贵,亦或者是专门培养出来用来服侍贵人的瘦马优伶。方清平显然不属于这两种范畴。 虽说这女子正常说话时如清泉泠泠,也甚是好听。只是这声音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却稍显粗犷,一点儿也不似她唱戏时婉转酥人。 然而殷子珮自诩君子,也不好直接询问,恐怕唐突了佳人。她眼尖地发现地上掉了一个珠钗,恐怕是刚刚拉扯躲避时掉下的。 殷子珮上前两步,走到距离方清平十分相近的一个位置,毫不在意地低头弯腰,将那钗花拾起,温柔地为她戴上,“虽说戴与不戴这钗花都光彩照人,但你戴着,总归是要比别人好看些的。” -- 第282页 这是下意识就拿出哄面首时那种油嘴滑舌的做派。 然而一干锦衣卫们又没见过老大和男宠相处,个个都看傻了眼,殷夏珠更是喃喃出声:“见鬼了,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我也是女人,怎么没见老大如此体贴?” 殷冬玉白了她一眼:“就你?五大三粗的哪儿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你看看人家那身段,天上的仙子一般,声音稍微大一点儿都怕惊扰到她,老大当然体贴。” 殷夏珠反唇相讥:“那也总比师兄你强!又瘦又矮,一个男人还没有老大高!” 说到这儿,两人诡异地沉默了,随即十分有默契地看向戏台上那二人:奇了怪了!这个戏子的身形竟然比老大还略长些许!头一次见到比千户大人还要高挑的女子! 只是那戏子的气质太过清雅含羞,一开始竟无人注意到这个。 至于殷子珮,此刻她沉沦于美色之中不可自拔,压根儿没意识到身长的问题,就连称呼都改了:“清平可愿卖在下个面子,一起去楼上吃口茶?” 方清平心下厌恶:这些为官经商的都一个样,不管男人女人,都只是贪图他的美色与肉*体罢了!表面上再是彬彬有礼,也遮掩不住他们的欲念熏心!若非家里实在撑不下去,他又怎会自甘轻贱做一个任人赏玩的戏子! 心里再是愤恨,但这么多年下来,方清平已极为擅长处理此种境况。 殷子珮只看到对面那人羞红了双颊,眼中却是满满的愧疚与不安:“实非清平不愿,只是、只是家母身体有恙,清平需得尽快赶回去。” 语气真诚,我见犹怜,即便是被拒绝的人,也生不出任何不满的心思。 殷子珮有心想跟着回去瞧瞧未来丈母娘,却怕对面那人多想,更怕唐突了人家。为了维持风度翩翩的形象,只得故作风轻云淡道:“无妨,那这块玉佩给你。日后若有任何难处,直接拿着它去锦衣卫地界找我就好,无人胆敢拦你!” 说着,她将腰间挂着的玉佩解下,径直递过去。 方清平脸上飞霞更胜,双手接过,福身道谢:“那清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若是真用了这块玉佩去寻她帮忙,到时候只怕要用自己的身子来换了! 全程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但殷子珮脑中却总是忍不住回忆起那双素白修长的双手。 再看看自己手上因为常年练武而磨出来的老茧,她心里愈发馋得痒痒的。 啧,清平姑娘实在是风情万种,若她愿意让自己一亲芳泽,她殷子珮这就修书一封让娘亲帮忙遣散府中的面首们! 殷子珮恋恋不舍地看着人家离去,直到方清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旁边安静缩了许久的齐桂顺这才小心翼翼道:“大人,还再接着看下一场戏么?” 从一开始,齐桂顺就一路小跑着下来,生怕赵青雲再惹这个祖宗发飙。后来千户虽然没砸场子,但他也不敢上前插话,担忧打扰了英雄救美的情节。 殷子珮拍了拍他的肩,“和颜悦色”道:“不用了。这个方清平很不错,你可要待她宽厚些。和气生财,这店才能开得长久,你说是也不是?” 齐桂顺只觉得肩膀一片生疼,却仍旧硬着头皮道:“清平在我这里来去自由,戏楼无权强迫他做任何事情。是以他从不接客,之前有贵客许以白银千两都被婉拒……” 言下之意:人家只唱戏,不陪吃陪玩陪*睡。若是您老人家最后追求不得,也不能怪到我们戏楼,毕竟方清平可不是我们楼里的人。 殷子珮听完只觉得更加仰慕:清平姑娘在这种地方还能保持冰清玉洁之身,实在是出淤泥而不染,守身如玉这么久可不就是等她殷子珮来采撷的么! 顿了顿,她突然问道:“那个许之以白银千两的,是哪位贵客?如此大手笔,我们锦衣卫职责所在,想来是该去查查这些钱的来路。” 齐桂顺听了这话欲哭无泪,殷夏珠和殷冬玉兄妹俩却顿时精神一阵:怎么,我们又要陪大人去劫富济贫、中饱私囊了吗? 第160章 如今这越秀地界人人皆知,新来的千户大人爱听戏曲,最近往云水坊跑得比一干票友都勤快。 而且这千户大人还是个侠义心肠,前阵子怒踹小衙内两次,一次是为了卖糖葫芦的老妪打抱不平,第二次则是英雄救美。 然而接下来大家喜闻乐见的“以身相许”情节并未出现,听说千户后来每每现身水云坊,都只是远远地瞧着那戏子,并未主动上前搭话,实在是个守礼且不图回报的。 若是殷子珮知道自己风评如此良善,定会得意洋洋一拱手:诸位谬赞了,我这不是等着清平姑娘主动来和我搭话的么!要不然总归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不是? 只是这方清平却委实不知好歹,莫说搭话,眼神都不带往二楼多瞟的!气得殷夏珠直骂娘:“他奶奶个腿!小贱蹄子拿什么乔!把我们千户当什么人了!” 殷子珮拿刀柄敲在她头上:“人家清平姑娘那叫矜持!你懂个锤子!下次说话给老子文雅些!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半分我的文雅风度都没学到!” 殷子珮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着了魔了。 想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她寻欢作乐时看上一个琴师,就随口问了三个字“接客否”,那琴师就跟受了多大侮辱似的,跳起脚来宁死不从。本来也不是非他不可的殷子珮一阵无言,顿时没了兴致,拍拍衣袍就离开了那家店。 -- 第283页 第二日,那琴师就被赶出了京城。都轮不到锦衣卫出手,店家生怕开罪了殷子珮这个混世魔王,连打带骂的就将那人扔出铺门。 类似这种事倒也不怎么多,因为一般没有人会那么不长眼惹到殷子珮头上去。拒绝殷千户的,除了先帝皇帝和殷正云,其他人下场都不会很好看。 所以不仅殷夏珠殷冬玉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殷子珮也颇为稀奇——这方清平对她如此冷淡,她竟然不生气? 不仅不生气,还不准属下们去骚扰人家。一想到清平姑娘唱戏的样子,殷子珮浑身骨头都能酥了一半,哪儿还有心劲儿去恼她? 今日,殷子珮到云水坊时晚了一些,清平姑娘的戏已然结束。 刚推开平乐轩的门准备离开,却听到隔壁包厢传来一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向来比普通人要更耳聪目明些,因此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清平呐,我听说你母亲身患重病,妹妹不良于行且痴痴傻傻。你若跟了我,日子不比现在好过万倍?” 是钱贺的声音。 但殷子珮也不太敢确认,倘若只是音色相近呢?加之想看看方清平的反应,她便没有直接杀过去。 “多谢大人抬爱。但自幼家母便教导清平自立自强,家训不敢忘。清平也不愿平白无故拖累大人。”寥寥数语音色清冷,不卑不亢。 殷子珮听得一阵心驰摇曳——好好好!果真是她看上的人!洁身自好,傲骨高洁! 钱贺冷哼一声:“少给我来这套!给脸不要脸,我可不是殷子珮那个傻子,愿意被你吊着!” 殷子珮:他娘的!果然是钱贺那没了腚眼的腌臜货! 一阵桌椅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方清平的声音冷如冰雪:“还请您自重!” 这下殷子珮哪里还能忍得,再忍自家夫人就要被人侮辱了!她当即“咣当”一脚踹开门,寒光凛凛的绣春刀飞掷而出,钱贺反应迅猛,虽说偏过头去,但仍是被削掉了一缕头发。 绣春刀狠狠插入墙壁,嗡鸣作响。 钱贺转头瞧见殷子珮,怒极:“以下犯上,你是想死了不成!” 殷子珮看都没看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来至方清平面前,沉声问道:“他碰到你了没有?” 方清平穿着一身戏服,应当是刚唱完戏,尚未来得及换装,就被叫来接待贵客。 此时,方清平也是被吓了一跳。殷千户在他面前向来是个和蔼的伪君子形象,还从未直白地露出过这样阴鸷的表情。 到了这一刻,他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人是杀伐果断、阴柔害物的锦衣卫。倘若她径直把自己绑到床上去,他也是一分反抗之力都没有,否则便是殃及族人、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一时愣神,就连手被殷子珮握了起来都忘记挣扎。 “说!他碰到你哪儿了?他左手碰了,我就砍左手;右手动了,我就斩右手!” 听到如此狂妄的发言,钱贺怒极反笑:“殷千户!我乃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你不要太过放肆!” 锦衣卫号称一掌三使,指的是一个掌卫事和三个指挥使。钱贺便是三使之一,仅屈居于殷正云之下,比殷子珮还要高一级。 先帝在时,殷正云地位无可撼动。自从先帝驾崩,钱贺就憋不住了,私下里小动作不断,怕是早就生出了异心。 若是其他千户,或许还想着明哲保身不参与其中,但殷子珮作为殷正云的宝贝女儿,自然是看他不爽很久了,更无半分下属在上级面前应有的尊重和顺从。 就算没有那些龌龊阴私之事,殷子珮也不是个对上级唯唯诺诺的性子。 她从小可是连皇帝老儿砚台都敢摔的人,那钱贺又算是哪根绿苗葱葱? 屋内氛围剑拔弩张,方清平知道自己这是因着这个殷千户而受了无妄之灾——若非坊间盛传殷千户对他百般偏爱,这位指挥使又怎么会找到他!明摆着就是要给殷千户找不痛快呢! 虽是恨得牙痒痒,但方清平无法,也不想让这两人打起来——最后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两尊大佛恐怕不会有任何问题,被推出去抵罪的只会是他这个无权无势的戏子罢了! 破天荒的,方清平主动回握住殷子珮的手,柔声道:“千户消消气,刚刚这位大人只是与我说了几句话,并无任何无礼的行为。” 闻言,钱贺冷哼一声。他其实也不想和殷子珮起正面冲突,这小丫头从小在武学上便极有天赋,就算不靠她老娘也能凭借一双赤手空拳横行霸道。但他今年已是四十有七,比殷正云还大,精神头明显不如年轻时。若是和这死丫头起了正面冲突,怕是讨不了好。 殷子珮爱极了方清平说话时的语音语调,带着一些越秀地区的口音,却又努力想要说出最流利的官话,好听可爱得很。 因此这时倒也稍稍冷静了些,她讥讽道:“京城里哪个不知,你钱贺这只老狗向来偏好龙阳之风。怎的,今日转性了?” 话音一落,房间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钱贺眼中露出了一阵罕见的迷惑,就连“老狗”这个称呼都没和她计较。 方清平也是反应了好久,然后轻飘飘松开两人交握的双手,微笑道:“大人,清平是男儿身。” 殷子珮:??? 作者有话要说:方清平:呵,女人。 -- 第284页 第161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试想你对一人一见钟情,苦苦追求良久,最后却发现连人家的性别都给搞错了,尴不尴尬?而最要命的是,这件事还被心仪那人察觉并且当场揭穿。 若是以往,是决计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锦衣卫当天就会把方清平的生平扒得一干二净送到殷子珮面前。 坏就坏在,殷子珮这回对方清平实在是太过偏爱。为了维持她的君子风姿,不仅自己转了性,耐着性子驻足远观良久,就连人家把戏服换下来的样子都没见过,还责令下属们不准打扰美人的生活。 她要靠自己的品格言行而非权势金钱去追求心中的这一轮明月。 难得认真一回,谁知竟闹出这般乌龙,对此殷子珮只想表示:他娘的,大意了! 此时钱贺那老狗也反应了过来,他笑得前仰后合:“千户大人如此行径实在是令人……” 话还未说完,殷子珮随手拿起一个茶杯砸向他:“老子自然知道清平是男儿身!但此时他穿着戏服,就是把自己当做女娇娥!我尊重清平的想法,无论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娥,他的百般样子我都爱极!你个鸡掰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硬得起来的老狗懂个屁!” 殷子珮:嘿,反应机敏说的就是本千户。 方清平静默不语,凉凉看殷子珮一眼。 钱贺若是再能忍下去那就真不是个人了,他一把拔出绣春刀就朝殷子珮砍去。 只见殷子珮一个漂亮的翻身来至墙边,将插在墙壁上的绣春刀拔出,反手一挡,便防住了钱贺的第二次袭击。 屋内刀光剑影,殷子珮朝角落里的方清平吼道:“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出去,莫要被伤到!” 方清平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快步离去。 一炷香之后,钱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脖子被气得通红一片。 “你娘的!竖子小儿!如今人人都知道我和你起了冲突,你敢动我?!皇帝派本使巡查各地锦衣卫驻扎情况,你就不怕本使参你一本!” 殷子珮沉默了一瞬,放开他。 钱贺刚刚狼狈地爬起来,就被殷子珮再度踹翻,并听到对面狂妄道:“讲真的,本千户有点儿怕。毕竟这些折子到了圣上那里都会被压下来,然后我就会被他拉着批评半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钱贺捂着脐下三寸的位置,这次是彻底直不起腰来了。 殷子珮笑眯眯走了,走之前还警告道:“我不知道你在其他地界都是怎么行使监察之责,但到了荔湾省这里,没事儿少鸡掰来我眼前晃!再瞎鸡掰惹我,就真的让你的鸡掰离家出走!” 走出包厢,殷子珮第一件事就是把齐桂顺揪来质问。他正在城西的绸缎铺子查账呢,就被锦衣卫直接给押回云水坊了。 “我问你,为什么欺负方清平,让他唱女角?” 齐桂顺冷汗涔涔:“小人哪儿敢呀!千户不知,粤剧与京剧不同,咱这边都时兴男人唱女角!甚至还有女人唱男角的呢!” 这话不假,比起一板一眼的传统京剧,粤剧确实开放了许多,形式上也多有创新。 殷子珮想不明白,女子又不是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为何非得要让男人唱女角?但是一想到方清平那含羞带怯的神情与盈盈不堪一握的身姿,殷子珮好像又觉得很合适——还能有啥原因,因为美呗! 懒得和齐桂顺掰扯,殷子珮挥挥手:“让方清平过来见我。” 齐桂顺连连应是,找到方清平之后唉声叹气:“之前千户以为你是女子,百般怜惜疼爱,今日定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她正在气头上,你可千万要小意殷勤伺候着,砸店事小,要是拔刀砍人你我可都没有法子!” 唉,他以为千户早就知道清平是男儿身,谁知竟阴差阴错至此等地步! 看着方清平已换回一身男装,他迟疑道:“要不然,你还是穿着戏服去见千户?”想来千户看到自己喜欢的模样,气性能小一些。 掩在宽大衣袖中的长手握了又握,方清平面上平静道:“不用。齐大当家放宽心,我定不会让千户砸了云水坊。” 一听这话,齐桂顺赶忙摇头:“她若是真的要砸店,你可千万别拦着!怎么高兴怎么来!店没了事小,千户发怒事大啊!” 平日里富甲一方的大当家都如此战战兢兢,可见那人积威甚重。 方清平脸上的那抹微笑再也挂不住了,他点头应下,稳步走向平乐轩。 也是奇了,他身着戏服时,一颦一笑尽态极妍,莲步轻移端的是大家闺秀之仪;但当他换回儿郎的衣衫,背脊挺直如松柏,行走时并无半分女气。 惊鸿一瞥,殷子珮再次被惊艳到了。 一袭青衣两袖空空,方清平在洗尽铅华之后,面如冠玉。他不卑不亢地向殷子珮行礼,那通身气度说是翰林学士都有人信。 但或许是他的女娇娥形象太过根深蒂固,殷子珮只觉得他眼含绯色,又清冷又诱人。 一个恍神,她已经来到方清平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今日可有被吓到?”音色压得极低,暧昧的气旋在两人之间流转。 他娘的,这张脸真是扮男扮女都美极。日后干脆就让他襦裙长衫交替着穿,两种春色换着来! 方清平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再次行了一礼:“多谢千户搭救之恩。” -- 第285页 殷子珮压根儿没察觉到对面那人的冷淡与抗拒,突然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走!跟我回府!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方清平挣扎不得,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抱上马。殷子珮也一个蹬脚,落座于他身后。 殷冬玉递来千户的披风,殷子珮却将其一扬,稳稳地包裹住方清平,还亲自为他系上盘扣。两人脸颊相贴,就连呼吸都交错了几分。 方清平将身子前倾,却被殷子珮牢牢按进怀里:“靠着我,坐稳了!”说着她将方清平整个人护住,拉起缰绳一踢马屁股,那马儿便疾驰起来。 马匹可是金贵之物,这也是方清平第一次骑马。再加上殷子珮这匹是皇上御赐的宝马,奔跑起来风驰电掣,后面一干锦衣卫们追都追不上。颠簸之间他掌握不好平衡,只得屈辱地依偎在殷子珮怀里。 路上行人们惊恐地躲避着两人,方清平却无暇关心这个,他满脑子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若是一会儿她逼迫他委身,他、他大不了就一头撞死在锦衣卫府里! 短短片刻,方清平脑中走马观花了许多过往。 他出生时,家里虽不是什么门庭若市的大户,但父亲也是十里八乡内受人敬仰的秀才,方清平是在满架子竹简和朗朗书声中长大的。 那时母亲身体安健,妹妹年纪尚小还未展现出痴傻之态,腿也没有摔断。 父亲虽是一介书生,却从不自视甚高,四书五经他读得,地里的农活他也干得。 不自视甚高却并不代表没了文人的傲骨,相反,他的铮铮铁骨与矜傲清高尽数传给了方清平。 后来父亲去世,母亲病重。生活所迫,方清平虽是将自己的棱角与锋芒都遮掩了起来,为了家人不得不唱戏逢迎,但圆滑的外表下仍是那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如果被迫委身于这些高官富商,那他宁愿血溅三尺! 殷子珮不知道自己怀里的人儿忍辱负重到了如此地步,她爽朗地笑着,到了府上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再次将方清平横抱着来到书房。 会客厅太大了不利于培养感情,自己的屋子又像个狗窝一样,还是书房比较合适。 甫一落地,方清平就谨慎地退了一步,拉开一个较为疏离的距离。 殷子珮毫不在意,她示意方清平坐下,自己也大马金刀落座于一旁,开门见山道:“脱吧。” 方清平脸色一白。 见对面这人没有动作,殷子珮催促道:“脱呀,我看看你有没有被剑气伤到。” 方清平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再次行礼:“千户,男女有别,坦胸露乳于礼不合。” 殷子珮一愣,不禁莞尔:“谁说要坦胸露乳了?我本意只是想让你将外袍脱了,莫非卿竟主动如斯?” 她眼中带着揶揄,亮晶晶的像琉璃珠一样好看。方清平的脸一下就红了,他第一次意识到,除去那身骇人的飞鱼服,令人闻风丧胆的千户大人也只不过是个明媚的姑娘而已,比自己还小了两三岁。 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刚刚轻轻松松地抱起自己……这么一想,他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就算是只褪外袍,也不为礼法所容……” 若是换个人这般三番五次地拒绝殷子珮,她早就一刀砍上去了。但对于方清平,她的耐性一向很好。 无比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殷子珮将方清平的袖子撸至肩膀,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 方清平还未反应过来,一根带有薄茧的温热手指就轻轻抚上了自己胳膊上青紫的地方。这伤并不是今天才有,而是昨日妹妹发癫时打的。 “还嘴硬,这里疼不疼?”少女眼中是满满的疼惜。 方清平终于反应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倒是有些娇气道:“疼。” 语气淡淡,但莫名有一丝委屈。就像是父亲没有去世之前,还会有人关心他,他也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这些疼爱。 殷子珮翻出药膏,挖出一勺,用指腹化开,然后才轻柔地涂抹在那处。 清凉的药膏带着温热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 检查完了两只胳膊,殷子珮笑眯眯道:“身上其他位置还有伤么?本千户帮你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殷子珮:公主抱着我的小宝贝坐上宝马车,心里美滋滋。 京剧粤剧的部分是私设哈,不是历史发展的真实情况。 第162章 搅均的澄黄蛋液被倒入热好的油锅中,发出“滋啦”一声,香气四溢。 翻搅三五下便将其盛出,殷冬玉再将切成丝状的青椒倒入锅中,轻轻撒上几颗盐粒,莹白色的盐粒很快便在翻炒中融化。 最后,鸡蛋回锅一起搅拌,盛入盘中,一道简单朴实的青椒炒鸡蛋便完成了。 殷子珮在一旁瞧着,啧啧称奇:“你这手法挺老练嘛!” 殷夏珠不屑道:“师兄的天赋全都用在做吃食上了,要不怎么能连我都打不过。” 殷冬玉和殷夏珠都是孤儿,殷子珮在大街上随手捡来的,冬玉早进门一年,就成了师兄。 小时候不显,如今长大了,谁知道殷夏珠一个女孩子愈发粗壮,衬得殷冬玉瘦弱无比,两人打架他也处于下风。 殷冬玉刚想反驳,一旁炖着的鸡汤就咕嘟了起来,他赶忙翻开瓦盖。 -- 第286页 殷子珮瞥了殷夏珠一眼:“行了,别看热闹了,修你的门去!” 日头逐渐上移,青椒炒鸡蛋、鲜香扑鼻的鸡汤、清炒时蔬、炸小酥肉、野菜窝窝头一道道被端上桌子。 殷夏珠也早就干完了手中的活计,还顺道打扫了一下庭落。 至于殷子珮……她也很忙,忙着监工以及和屋里的人套近乎。 方清平从云水坊回到家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热热闹闹的场景:原本落了灰的院子此刻一尘不染,还没来得修葺的破木门被人加固补好。家里唯一的桌子被擦净搬至庭院中央,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双腿瘫痪的妹妹也难得从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被抱了出来,向来粗犷的殷夏珠正在紧张地哄她吃饭,殷冬玉则事不关己地欣赏着师妹难得狼狈的一面。 就连愁云满面的阿娘脸上都露出了少有的淡淡笑意,歪头在听一个娇媚的小娘子说些什么。 宛若一副烟火气息满满的画卷,而在这画卷之中,最耀眼的便是那正笑意盈盈说些什么的女子。 这是方清平第一次见殷子珮穿长裙。 以往,她不是穿着令人敬畏的飞鱼服,便是一身干练的劲装曳撒,英姿飒爽,眉眼间皆是自信与无畏。 即便如今换上了仙气飘飘的靛青纱裙,偏向小麦的肤色焕发着生机勃勃,眉间也是掩不住的英气。其他姑娘喜爱的那些叮当作响的首饰,她一件也没有,反倒是不知道从哪里折下来的一根木枝别在脑后,松松地挽起发髻。 她本是将注意力都放在阿娘那里,瞧见身着青衫的他推门,便神态自若地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座位:“过来坐这里。” 自然到仿佛是常住在这里的主人,方清平一时都忘了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前几日,殷子珮帮他上了药之后,就再没有任何无礼的举动。她贴心地叫了一辆马车送他回家,还给了一大堆上好的伤药,笑道:“你身上的伤我就不帮忙涂了,回去自己记得用药。” 自那日后,千户大人就没再出现在水云坊,自己也没再见过她。方清平说不清心里是失落更多一些,还是松了口气。 而今日,她又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强行闯入他的生活,就像初见时从天而降,每次都是轰轰烈烈。宛如一驾倾轧而过的马车,让人来不及反应。 方清平有些木讷地坐下,便感受到耳边有一道温热的气流,是殷子珮在压着嗓子说话:“一会儿别喊我千户大人,伯母还不知道我们是锦衣卫,只当我是你在云水坊结识的朋友。” 锦衣卫威名一出,可止小儿啼哭。殷子珮这也是好意,怕吓着孱弱病重的老太太。 说是老太太倒也不妥,要论起来,方清平他娘倒是比殷子珮她娘还小那么三五岁。 但殷正云仍是长发乌黑、龙马精神,每日在男人堆里厮混,上到五十下至二十,就没有她不能睡服的,神采奕奕得很;反观方清平之母,拖着破败的身子苟延残喘了那么些年,头发花白、垂垂老矣。 两个女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活法,却都是因为男人。 用殷正云的原话是:“老娘身子骨这么硬朗,都是因为吸足了精气。你们是不知道啊,尤其是二十岁左右的青涩儿郎,在床榻之间有股不服输的劲儿,那滋味,啧啧啧。” 而在方清平的爹去世之前,王氏并非如此柔弱。自从夫君没了,这个女人就像是蜡烛一样燃烧着自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自己的生命,身体一日比一日破败起来。 若让殷正云知道了这件事,她定会凤眼一瞪:“这不是想不开吗!三条腿……啊呸,两条腿的男人千千万,没了咱就换一个呗,何必把自己折磨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自幼便在土匪窝里过活,稍微大了一些更是占山为王,向来只有她换男人,没有男人换她的道理。因此,殷正云根本理解不了这世上还有一种女子,宛如菟丝花一样攀附着自己的夫君。但凡夫君发生了任何意外,这些女人也无法独活。 王氏也知道自己没两天可活了,近来她时常有些浑浑噩噩,偶尔更是有种魂魄脱离肉身的感觉。死亡反倒是种解脱,现在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让儿子娶妻生子。 只是,家里这样穷,还带着一个体弱病重的老母和痴傻瘫痪的妹妹,又有哪家女子肯嫁进来受罪呢? 若不是因为自己拖累了平儿,他又何至于拖到二十三岁都没有媒人上门!一个男人,又怎么能绝了后呢! 今日殷子珮的到来,让王氏看到了一丝希望——莫说这姑娘五官周正,看起来家中富裕,且尚待字闺中。便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平儿又有什么可挑的呢! 瞧见殷子珮与儿子窃窃私语,王氏眼中迸发的光彩越发浓烈,她顾不得四周热络的气氛,突兀拉起殷子珮的手急切道:“你是个好姑娘,带着堂兄堂妹来我家中,想必也是有意于我家清平的吧?你放心,我没有几日好活了,不会继续拖累家里……”顿了顿,她咬牙道:“至于岚儿,实在不行,你们便在我死后弃了她吧!” 岚儿便是她的女儿,方清平唯一的妹妹。 岚儿还不知道为了给兄长娶妻,自己被母亲遗弃了。她从面前的碗里抓了一把汤往嘴里塞,却发现鸡汤漏得到处都是,根本抓不起来。 -- 第287页 殷子珮也是被这种言论惊了一惊,还没来得及答复,方清平便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娘!你在说些什么!” 王氏的话实在太戳人心窝。方清平这些年在云水坊赚得不算少,但王氏的病就像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金银都填不平这个窟窿。若他愿意出卖色相,日子倒也能好过些,可他又是个性子刚烈的,连片衣角都不愿意被人碰下。 妹妹不能劳作,还需要别人照顾。方清平这么些年,白日里出去唱戏,一有空就赶快回到家中伺候母亲和妹妹,肩上的重担压得他不能喘息。若是戏楼拖欠一天他的唱戏钱,那这一天母亲的汤药便没有着落,三人也会饿着肚子。 他们三人,并不是相依为命,而是方清平在努力奔波为母亲和妹妹续命。 如果这时遗弃了妹妹,且不说他良心上过不过得去,那他这么多年遭的罪又是为了什么?!而且王氏话里,明里暗里竟是要在他成亲之后便自戕的意思! 王氏也呵道:“你闭嘴!”说完便剧烈地喘息起来,一副随时都要归西的样子。 殷子珮赶忙为她顺气,噼里啪啦道:“伯母你别急!我不缺钱,别说一个妹妹,他就算有十个妹妹我都能养得起!” 见王氏缓下来了,殷子珮才正色道:“我确实心悦清平良久,若是伯母应允,他日必重金上门求娶。我家中良田千亩,商铺过百,若是清平跟了我,定不会叫他吃苦受罪!” 众人都静默了。 王氏和方清平一时没反应过来,殷夏珠和殷冬玉则是被惊得无与伦比:不是吧?老大这次玩真的?还以为和往常一样,只是往府里塞个面首呢! 唯有岚儿摸了把勺子,发现用这个喝汤不漏之后,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方清平沉着脸,拉起殷子珮向外走:“借一步说话。”完全没了往日那故作出来的温柔小意样子。 殷子珮:嗷嗷嗷!夫人主动牵我的手了!有·幸福。 殷夏珠抬眼询问殷冬玉:师兄,我们是不是应该跟出去看看,那个方清平会不会欲对老大行不轨之事? 殷冬玉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回望她一眼:师妹多虑了,十个方清平同时上,老大都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殷夏珠:是揍趴下么? 殷冬玉:差不多吧,你自己体会。 方清平家在巷子的最深处,原先的宅子为了给王氏治病被卖掉了,因此便搬到了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他拉着殷子珮来到巷子的角落,声音都在发抖:“我自己有手有脚,能养活得起她们,不需要靠卖身钱来苟延残喘!”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角绯红,显得瑰丽异常。 殷子珮觉得自己自从遇到方清平,简直精虫上脑一样。此刻,她心里想的便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就算不扮女相,清平生气的样子,也实在美极艳极。 一时情难自禁,殷子珮上前吻住他绯红的眼角,低声呢喃:“实在不行,我让你在上面便是,别气了。” 在上面的那个,就不会被嘲笑成卖身了吧?啧,夫人真难哄,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动得有没有她更快更有劲儿。 方清平:好像更气了??? 第163章 殷子珮将方清平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笑嘻嘻道:“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你摸摸,奶*子是不是还挺大的?我们若是成了亲,你日日都可以摸。” 方清平的手就像是被火燎了一般,他猛地抽出……罢了,被殷子珮死死按住,没抽动。 这下不仅是眼角绯红,他整张脸都泛着红色,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千户大人还请自重!” 殷子珮将他按至墙上,右膝卡在他两腿之间,方清平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她强势的气息之中,避无可避。 “重?你感受一下,我可不重。”她继续笑着开口:“嫁给我……或者换一种说法,和我成亲,不好吗?我家世清白,长相端庄,手握重权,富贵安荣。最重要的是,我心悦于你,并无半点狎玩的意思,是真心求娶。” 下意识想要反驳她,但方清平顺着这个逻辑想了想,竟然还觉得十分有理。胸口起伏了半天,他才瞪着殷子珮道:“你若是真的敬重于我,就不会这般将我按在墙上!” 话音刚落,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墙头跳上来一只猫。它看了看姿势暧昧的两人,走了几步便又跳下去了。 方清平更气了:“快将我放开!这里时常会有人过来!” 殷子珮被他瞪得浑身发痒,抱着他一个转身,将自己的背靠在墙上,让方清平立于外侧,娇笑着哄道:“别气了嘛,我是真的敬重你。这不,让你把我按在墙上还不行吗?” 啧,他的腰可真细,床榻之间想必也很带劲儿。 方清平才不想按着她。挣扎了几下,却发现搂住他腰身的那双手铁钳一般无可撼动,“你……无赖!” 在云水坊唱戏这么多年,方清平见过形形色色的地痞无赖,却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人像殷子珮这样。说她是无赖吧,她从未伤害过他,反而百般地讨好体贴;若她是君子,这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有动不动就要拔刀砍人的架势,谁家君子能是这种? 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恨不得咬她一口也不能解气。 殷子珮见好就收,她恋恋不舍松开钳住他腰肢的双手,转为牵手,“快回去吧,一会儿你娘该担心了。求娶之事我很慎重,以正夫之位许之,你细细考虑下。” -- 第288页 殷子珮说求娶,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求娶。虽然当朝男尊女卑的风气还未彻底逆转,但女子自立门户娶夫生子这件事早已通过了法典,甚至比女子可以入朝为官还要早。 一开始,仅有一小部分家里没有儿子的富裕人家会采取这种方式结亲,后来有些疼爱女儿的人家也自立门户。 两年前,由于纳侍君、养面首的女人越来越多,正夫与侧君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多,面对无法可依的混乱现象,朝廷干脆编撰修订了法典,承认侧君的合法身份。 娶夫这事在京城和一些富贵人家很常见,尤其是一些商户,女子做生意不比男人差,就算是嫁人地位也很高。但是在一些贫苦人家,女人气力小做不动农活,还是过着以夫为天的日子。 是以王氏一开始还不太能接受——清平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怎么能嫁人呢! 就算殷子珮和方清平牵着手回来,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她脸上也渐渐没了笑意,只木讷地吃着饭。 方清平这才注意到桌上的碗筷皆是新的——没办法,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连第四只破碗都找不出,殷冬玉只好先去集市上买了碗筷再回来做的饭。 殷子珮也是没想到方清平家穷成这样,毕竟他好歹算作云水坊的台柱子,每月到手的银钱份例就应该不少。 但作为锦衣卫掌卫事的女儿,殷子珮根本不缺钱花。或者说,就算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在京城各大商铺转一遭,报上名头,想要什么也是唾手可得。 是以她不仅不觉得方家的情况是累赘,反倒心中更加荡漾:如此艰苦决绝的日子,若是换一个人,早就放弃尊严,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但清平意志之坚、脊梁之正实在是让一干凡人仰之弥高,不愧是她看上的可人儿!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神态各不相同。 左边,殷子珮一直笑眯眯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而方清平又怒又羞,王氏则忧心忡忡地打量着这两人;右边,岚儿一副痴傻疯癫的模样,而殷夏珠被岚儿折磨得快要痴傻疯癫,殷冬玉则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快要痴傻疯癫的殷夏珠。 走之前,殷子珮笑眯眯重复道:“求娶之事,还请伯母和清平慎重考量。” 自那日一别,方清平又是三两天没有见到她,但家里却每日都会过来几个便装的锦衣卫——不是过来做饭,就是给置办东西。三五天而已,方家的宅院焕然一新,王氏喝着神医给开的名贵汤药,岚儿也换上了时下最受欢迎的绫罗长裙。 殷子珮将尺度拿捏得刚刚好,她并没有给方清平置办任何东西——若是给他买些锦缎衣袍什么的,怕是早就会被满身气节的方清平给扔了! 然而那些东西是给王氏和岚儿的,他自己是可以吃苦,但难道要让阿娘继续用那些劣质的汤药吊命、让妹子重新吃糠野菜吗? 看着女儿一日比一日干净爽落,就连王氏都动摇了——一个嫁娶的名头而已,何必执着于此?两个孩子从今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这难道不比什么都要重要?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有办法让两个孩子都好好活着,当娘的又怎么愿意抛弃其中一个孩子呢? 王氏虽然不曾言语,但方清平知道,娘亲的态度已然变了,她希望他同意这门亲事。 方清平盯着在一旁大快朵颐的阿妹,静默良久。 岚儿不知道阿兄在想些什么,她拿着一块做工精良的芸豆糕乐颠颠跑过来,将糕点怼到他的嘴上:“湿……湿兄,吃,好吃!” 应当是那日看到殷夏珠唤殷冬玉师兄,跟着学的。 方清平看了她许久,眼中神情晦涩难辨。 这边,殷子珮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一面晾着他不相见,一面又让属下们无死角照顾方家,这一冷一热的策略用上,方清平他软硬总得吃一个吧? 殷子珮在府上静待几天,正寻思着是不是时机差不多、自己该一鼓作气拿下美人的时候,殷夏珠这个忠心耿耿的贴心好下属却做了件石破天惊的大事儿,惊到殷子珮直想骂娘! 这日千户大人刚刚审问了两个犯人,带着一身煞气回到府上,靴底还沾着几滴干涸的血迹。推开门,看到的却是殷夏珠喜气洋洋的笑脸:“老大,屋里给你备了份儿大礼。” 殷子珮不以为意地弹了下她的额头:“行,还算你有孝心。” 大步流星踏入屋内,本想先换身干净的衣裳再看看大礼是什么,却听到屏风内侧传来阵阵小奶猫一样的哼唧声,还带着气音,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殷子珮心里一动——殷夏珠这是觉得她的猫被留在京城,怕她寂寞?所以这又是送了只什么名贵的幼崽,叫得还怪好听。 啧,死丫头一点儿都不讲究,也不知道给猫咪洗干净了没,就塞她床上,倒是给建个猫舍啊! 然而身上血腥味实在太难受,殷子珮便没急着去看猫。殷夏珠这次难得上道一次,屏风外的木桶里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还铺了一层花瓣,想来是体贴她公干辛苦。 踏入木桶,三下两下泡干净,殷子珮随意拿起一件亵衣套上,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也懒得去管。 有些期待地绕到屏风后面,掀开塌上挂着的纱幔,眼前景色惊得殷子珮下巴都要掉了——哪儿来的什么小奶猫,这分明是手脚被束缚着的方清平! -- 第289页 殷夏珠本就脑子缺根筋,做事风风火火,从小又是在锦衣卫长大,不免变得横行霸道起来。 她早就看这个方清平不顺眼,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竟敢吊着他们千户大人!不忍心见老大求而不得,殷夏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那戏子给绑来了! 此刻,方清平显然是被人喂了不干净的东西,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身上的衣裳虽然是再正经不过的长袍,但他一人在这里挣扎了半天,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滑动起伏的喉结和锁骨十分勾人。 方清平肤色很浅,除了嘴唇被咬得嫣红,以及由于难以忍受而变得绯红的眼尾,此刻他整个人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锦缎般的长发铺散在床上,虽然已经没了理智,但他还是下意识抑制着自己,将细碎的呻*吟声吞咽在唇齿间,努力不要露出丑态。 可这哪里是丑态,分明叫媚态横生! 殷子珮怔了一怔,立刻将他手脚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解开,柔声道:“清平?难受得厉害么?” 他睁着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发现是殷子珮回来了。 她坐在塌上,亵衣有些凌乱,发丝滴落的水珠晕湿了胸前的大片布料,浑身似乎都在挥发着刚洗完澡的雾气,几近透明。 最要命的是,她身上似乎散发着阵阵体香,如有实质一般化作了万千触手,不要命地钻进衣襟抚摸着他。 她竟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方清平想让她滚出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软绵绵的恳求与邀请:“求大人……怜爱。” 声音都在发着颤。他主动伸出手想去抱她,但发现浑身化作了一汪春水,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因而只能继续用那双雾蒙蒙的眸子无声地凝望着她、请求着她。 这一刻,戏台上的方清平与戏台下方清平仿若融为一体,美得雌雄莫辨、动人心魄。 殷子珮本以为自己爱他女装时的柔情似水,也爱他男装时的清朗如竹。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两种美水乳交融后,竟是这般独一无二、荡魂摄魄。 惹得她,也像是被人喂了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殷子珮扣住他的双手,方清平浑身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殷子珮和方清平的相处模式很好地向大家诠释了什么叫作: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明晚六点更新。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仓鼠爱吃面、弗如远甚20瓶;朔漠1瓶。 第164章 “清平,知道我是谁么?”殷子珮帮他捋了捋两颊微微有些湿润的凌乱碎发,温和问道。 方清平说不出话,只是将身体下意识向她那侧靠拢,发出猫咪幼崽般的奶音。 殷子珮却不解风情地推开他,继续冷静问道:“清平,告诉我,此刻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方清平简直快要急哭了:“大人……是千户大人。” “那你忍一忍,我去请医师可好?” 方清平的眼中泛着水花,他呜咽道:“不,要大人……” 殷子珮挑了下眉,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然后便熟练地帮他解开衣袍,化身医师覆上去帮他医治。 方清平一阵恍惚,整个世界嗡鸣作响,他只能感受得到殷子珮一人。只那一瞬间,药到病除。 这么快?殷子珮挑眉看了下脸色潮红的他,欲起身。 谁料他却嘤咛着拽住她的衣角:“别、别走,还要。” 殷子珮:所以殷夏珠这个死妮子到底是给他喂了什么啊!中毒这么深! 她笑着抱起他:“不走,你身上太烫了,需要用凉水降一降温。” 雾气氤氲下,是三千青丝在水中缠绵悱恻地共舞。 良久后,殷子珮餍足地吻上他眼角的水渍——也不知道是木桶里的水花溅在了那里,还是她的小娇娇高兴到哭了。 是夜,方清平累到睡着,殷子珮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啧,你说夏珠这事儿办的,是该让她领罚呢,还是该让她领赏呢? 夜里方清平一直睡不安稳。他睡惯了木板床,是以躺在如此丝滑柔软的被塌之下,反倒是不习惯了。他还经常需要半夜起来照顾阿娘和阿妹,但今日实在是累极,翻了个身,摸到热源,便迷迷糊糊靠了过去,再次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方清平懵懵懂懂睁开眼,入眼便是一截蜜色的脖颈,上面还带着两排牙印。 足足反应了十几秒,昨日那些记忆方如潮水般涌来。 ——像猫儿一样的哼唧、不知廉耻的恳求、情到深处的泪水…… 方清平脸色铁青,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他环顾四周都没看到能穿的衣裳,估计是被殷子珮透过纱幔给扔到外面去了,便僵硬着身子想要从塌上爬起来。 偏生这个时候殷子珮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劲腿一勾,方清平刚刚支起来的身子便又软绵无力地被带到她的怀里。 她嘟囔道:“怎么还有力气?再睡一会儿吧,折腾到那么晚,我好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此时方清平只觉怒火中烧,殷子珮那浑不在意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令他恨不得与身旁这人同归于尽。 许是他的目光太有杀气,锦衣卫对此又向来警惕,殷子珮倏地一下睁开双眼,目光清明。 发现杀气来源后,殷子珮也反应过来了。作为理亏的一方,她尬笑两声:“那个,你听我解释……这事儿是殷夏珠那个死妮子擅作主张,我不知情的……”余光轻轻扫在方清平青紫不堪的身体上,殷子珮反省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毕竟自家夫人又不能用一次就扔,她还是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些。 -- 第290页 方清平根本不信她的鬼话,或者就算信了又怎样,没有千户大人的默许,殷夏珠一个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的属下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罢了! 他的目光丝毫都没有软和下来,仍似刀剑般狠狠扎向她。殷子珮自然又是一顿轻声细语地哄:“我是真不知情。你细细回想,我之前可曾对你做过半分无礼的事情?我若是想,相识当天你就会被送到我塌上了……” 瞧着对面那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殷子珮及时止住这个话题:“咳,总之,虽然不是我授意的,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肯定也有我的错。你莫要气恼,今日我便正式去伯母那里提亲。你想要什么聘礼,尽管提出来,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满足不了的,我就让我娘从京城寄过来,后面再给补上。” 方清平气得快要呕血,只觉得对面这人话里话外竟是把他当做那些勾栏瓦肆里的妓子,给些钱财便会欢天喜地雌伏。 她这哄人的语气,可真熟稔!也不知道跟多少人练过了! 如此被人折辱,郁结在胸无处发泄,他恶狠狠推向对面那个喋喋不休的人。这一下使了他十成十的力气,本意是让她摔个鼻青脸肿才好,只是那药的后劲儿忒大,直到现在他浑身还都是软绵绵的。 殷子珮愣愣地看着砸进自己奶……咳,的手,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陌生的形容:“你好坏你好坏,人家用小拳拳捶你胸口~”竟然还有些熟悉。 就挺莫名其妙的,所以殷子珮便笑了:“手感还好吗?” 方清平怒斥道:“不知廉耻!” 殷子珮挑眉,用自己粗粝的掌心包裹住他的小拳拳,笑得痞气十足:“廉耻?我要是要脸了,还怎么能娶到你?你可比什么廉耻都重要多了。” 方清平气得肝疼,却又觉得她这话说得让人脸上发烫。 殷子珮再接再厉继续哄道:“提亲聘礼什么的我们等会儿再聊,要不,你我先把衣裳穿上?用些早点?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与我全程坦诚相待?” 腾的一下子,方清平的脸更烫了。 吃饭的时候他虽然冷着一张脸不去理那人,心里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前一阵子,他还想着,如果被迫委身,自己就要一头撞死在她府上!可到了如今,他不仅没有血溅三尺,竟然还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陪她用早点! 甚至,回忆中那些啧啧的水声和绵密的啃噬,无不都在提醒着他,她是多么擅长让他变得快乐。 自从爹爹去世之后,肩上的重担压得他不能喘息。而她的那些体贴,不仅轻而易举地将生存的重担全部掀翻,还……额外让他体验到了极乐世界。 这样的转变实在太快,快到令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淫*乱不堪的自己。 所以他冷着脸拒绝了她的求娶。 若是以往,殷子珮早就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滚!给脸不要脸!拿乔拿到你爷爷我面前来了!” 然而此刻的殷子珮:啧,夫人就喜欢玩这些你追我赶的小游戏,委实是令人怜爱。 从那天起,她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求娶,高调到让整个越秀府都知道她堂堂的一个千户大人正在追求方清平。 方家附近的几间宅子被她买了下来,派人叮叮锵锵一顿改造,连带着方家原来的小破屋,变成了一处三进三出的舒适院落。 每日去方家做饭送东西的锦衣卫也不再着便装,穿着紧袖束腰的飞鱼服便大剌剌往里闯。 方清平在云水坊的每场戏,如果殷子珮不在,下面必然有两个锦衣卫地头蛇一样地坐在那里,以防有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唐突了千户夫人。 除此之外,但凡殷子珮得了空,不是去云水坊便是去方家,步步紧逼、循循善诱。 她能感觉到,方清平虽然面上依然冷如冰霜,实则态度已经渐渐解冻软化,就差那最后一把火了。 只是殷夏珠却看不得老大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虽说因着上次的事儿,她被罚了三十棍,但对于皮糙肉厚的自己来说,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千户大人她一定要得偿所愿。 下药绑人这件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光彩,因而这次她正大光明地跑到云水坊的后台去骂人。 “我呸!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虚伪!恶心!你要是当真看不上我们千户大人,那就干脆利索地断干净!一边母子三人都心安理得地受着我们大人给的好处,一边又多么清高似的说什么自己不吃嗟来之食、不肯委身。我看呀,就是楼里的那些小倌妓子都比你坦荡磊落!” 方清平脸色发白,却没有反驳。 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垂涎他美色的人很多,重金诱之的人也不少,可他向来极其厌恶这种行为,半块铜钱都没收过,那些人也连他的衣角都没碰过一下。 但面对殷子珮,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是今天这幅模样,浑身的傲骨仿佛都被人给抽走了一般。 殷夏珠冷哼一声:“我且瞧你这个牌坊还能立多久!昨日就有人送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年到大人那里,个个都比你温柔,嘴也跟摸了蜜似的甜。千户她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对你这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戏子百般追捧。待那两个少年缠住了她,我且瞧你会不会被抛弃!” -- 第291页 第165章 赵府衙焦躁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心中忐忑不安:唉,也不知道送过去的那两个男娃娃怎么样,有没有讨到千户大人欢心。 赵青雲抓了抓头:“爹,你就别四粹步了,晃得孩儿头都要晕了。” 一看到他那副不成器的样子,赵府衙就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一支毫笔便狠狠砸了过去:“给老子闭嘴!若不是因为你得罪了千户,你爹我犯得着如此费尽脑汁地讨好她么?抄你的书去!” 赵青雲委屈巴巴地“噢”了一声,继续瘫在桌上画狗爬一样的字,也不知道被罚的这一百遍什么时候能抄完。 要他说,他爹就是太过杯弓蛇影。那姓殷的煞神虽然性格暴躁,但只要不主动送到眼前惹怒她,她也不会没事儿找事儿。他爹这副如履薄冰、上赶着巴结人家的样子,当真是没有他半点风范。 这不,最近大家都知道锦衣卫的千户大人迷恋上云水坊的一个戏子,当即他爹就照着方清平的样子找了两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给送过去了,听说还没开过苞呢! 嘿嘿,也不知道千户那般强盛的女子,给他们开*苞时是开前面还是后面。 若让他赵青雲说啊,那两个伶人单拎出来都比方清平那种国色天香的范儿要略输一筹,但是要是两个一起上,那滋味可就妙不可言了,方清平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除非他也加入。 方清平确实加……啊呸,不是加入,是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去到府上找殷子珮。 门童对他印象深刻得很,什么都没问就让他进来了。管事的也急急忙忙赶来,想要讨好府上未来的男主人,“方公子稍等片刻,千户她正在书房,我去帮您传告一声。” 方清平淡淡一拱手:“不用这么麻烦,我说两句话就走。”他之前去过书房,还认得路,便径直迈向那里。 平日里倒也罢了,但作为一个尽职尽责并且通晓人情世故的管事,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可让方公子目睹书房那边的景象。 “公子!千户她在书房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您要不还是先前厅小坐片刻?” 方清平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静默片刻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怎么,是怕我迎面撞上千户大人新收的两个宠侍么?你且放宽心,我不介意这个的。” 管家一时讶异,就忘了拦住他——怪不得千户大人要娶这位作为当家主夫,瞧瞧这气量,不善妒方可令后宅安宁嘛!俗话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千户大人如此风流,倒是个好福气的。 不过,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严格来说,殷子珮此刻并没在书房。她书房前面有一大片空地,那里栽种了一棵百年榕树,枝叶葳蕤、树干遒劲,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暖阳煦照,她稳稳躺在高处的枝干上,阖着双眸任由斑驳的光点照射在眼皮之上,好不自得。红色劲装下的肌肉张弛有度,手则悠哉悠哉垫在头下面。青丝被高高束起,比起阴狠毒辣的锦衣卫,倒更像个鲜衣怒马的开朗少年郎。 除了咱这位悠然自得的锦衣卫大人,庭院里还有两位少年郎——一清冷一妩媚,眉眼间多少都与方清平有些相似。 清冷少年身着雅致青衫,峨冠博带如泠泠清泉。他面前铺着精美的画卷,妙笔丹青间,那榕树上女子的神魂气韵便跃然纸上。多色调和,活泼而不杂乱。 妩媚少年一身轻薄紫衣,无风而动,雌雄莫辨。他嘴角天生向上勾起,眼角还有一颗红色的泪痣。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摆弄着面前那些香料,清香习习,轻柔地包裹住整间院落,原来是在调香。 三人神态气质各不相同,但在一起的样子却又莫名和谐融洽,入眼便是一副华美绚烂的画面。 倒显得他方清平,像一个不识趣之人,误入桃花源,无端惊扰了那各得其乐的三人。 一人作画一人调香,他是不是该加入其中再给她唱段戏?岂不更加美哉! 这想必就是千户大人的常态吧?可笑他之前被蒙了眼,竟为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产生一二悸动。殊不知自己只是那万千男宠中最普通的一个,荣宠一时便会被那无情人抛之脑后。 方清平眉眼间皆是讥讽与凌冽,他淡淡出声:“千户大人。” 殷子珮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但她只以为是哪个小厮过来给送些吃食,便没甚在意。如今听了这声音,一个不稳便从高树上跌落。 方清平脸色霎时一白,刹那间什么都忘了,下意识奔至树下想要接住她。 榕树高耸粗壮,虽说这高度看着骇人,但对于常年习武的殷子珮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她本可以自己稳稳落地,但余光注意到方清平的动作,快跌至地上的时候,便劲腿一蹬树干,抱着方清平一个转身,便变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虽说是女下位,但她的气势却仿佛处在高位,甚至好整以暇调笑道:“我可不舍得砸到你。宁愿被你压在身下一辈子,也不能让我家清平受任何一点儿委屈。” 方清平的心仍狂跳个不停,那人却还在不正经地侃三侃四,他的心中除了后怕,又掺杂了些许怒意,以及听懂她“一语双关”后的羞赧。 他起身,暗暗告诫自己: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万不可因她的言行,心湖再起涟漪。即便她作天作地又怎样,这些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 第292页 虽然这样想着,但左胸口下面却紧缩成一团,酸涩的感觉从那里漫延至全身,整个人都委屈极了。 他按了按心脏的位置,镇定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然后从袖囊中取出一个钱袋,递至殷子珮面前,冷言道:“这是方某的所有积蓄,暂且只有这些,待日后赚了钱定会将千户大人为我花费的那些还清。还望大人以后莫要在方某身上耗费精力了,自此一别两宽,江湖陌路。” 青衣公子:呵,这故作清高的样子真是与我系出同源。 紫衣公子:放着千户大人这么一座金山银山不要,这人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殷子珮:干都干过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此刻,向来不可一世的千户大人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在见过并品尝了方清平那样媚骨自成、国色天香的美人之后,她其实对赵府衙送来的两个宠侍并无太大兴致。 有时候,恋慕上一个人,不一定是那人皮相生得多么完美,而是你就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劲儿。 殷子珮就贪恋方清平那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媚意、敞亮明润却又带着一些越秀口音的官话、还有他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孤傲与清高。 当然,方清平皮相生得也很完美就是了。 而赵府衙送来的那两个人,徒有其表,却并无半点神韵。看向她时瞳仁中也多是讨好、算计与惧怕,不似方清平那清亮干净的目光。 尤其是那青衣公子,表面清高实则谄媚。而在云水坊混了这么些年的方清平,表面圆滑,实则却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子,令人怜爱。 但品性有损并不代表才华蒙尘。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蝇营狗苟满心算计,写出来的诗词文章却大气磅礴、雅俗共赏。 殷子珮本想将这两人赶回去,或者送给手下那些没有家室的锦衣卫们当个宠侍,却发现其中一人实是十分擅长作画。 她前一阵子还给她娘写信,许诺寄回去一副画作,让她老人家了解一下乖乖女儿的生活近况。 这不,请画师还要用钱。她一个快要娶夫的人,自是不该如此铺张浪费,如今有现成送上来的,不用白不用。 待画完了像,再将这二人一齐给打发了便是。 不过现在看来,方清平好像误会了她。 殷子珮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方清平拿着钱袋的手一紧,依旧固执地将东西递到殷子珮面前,勉强道:“误会与否已不重要,还请大人收下这些碎银,其余部分我会想办法尽快补齐的。” 殷子珮看了他一眼,没去接那袋钱,而是转头向那两个男侍道:“去找管事,让他给你们安排个去处,日后莫要出现在府上了。” 本来正在看戏的两人:什么?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引火上身了? 那紫衣公子大惊失色道:“大人!我们可是做了哪些错事,惹您发怒了?” 回复虽是对着他说的,但殷子珮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方清平:“你们没做错什么,我本来也不打算留你们。只是这府上未来的男主人不喜你二人,所以片刻都待不得了。” 方清平恼怒:“平白无故将这事扯到我身上做什么!你府上来来往往哪些人与我何干!” 高大葱郁的榕树下凉爽宜人,殷子珮不免感觉心旷神怡,她愉悦笑道:“别闹脾气了。你瞧,自己都默认是我殷府的男主人了,还别扭些什么。” 待方清平反应过来,脸上也是一白,满脑子都是殷夏珠骂他的那些说辞。 人家又没指名道姓,他为何就上赶着主动承认自己是府上的男主人?明明刚刚还义正辞严说什么“一别两宽,江湖陌路”。 如此口是心非、虚伪做作,千户大人会怎样看他?也觉得他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 他艰涩道:“我……不……” 殷子珮摆摆手让多余的那两个人退下,上前搂住他,“你不什么呀?这钱袋我收下了,就当是你的嫁妆。你愿意将全部身家都给我,我很欢喜。不过,你还没说想要什么彩礼呢?要是实在没什么特殊要求,我便让管事先草拟一份礼单,如何?” 方清平心乱如麻,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推开她。 殷子珮:等等,拒绝和推开我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方清平也不知自己在别扭些什么,明明、明明人和心……都是她的了,却总有种诡异的清高在告诫着他“不可吃嗟来之食”。 来之前他是多么毅然决然啊,拒绝的话在脑中预演了千遍。可殷子珮这个人从不按常理出牌,总是能轻而易举就扰乱他的心绪,将他的思路带偏。 原本嫣红的嘴唇被他咬得一片惨白,方清平挣脱殷子珮的怀抱,将装有“全部身家”的钱袋往她手里一塞,“这种事儿你与我商量什么!” 随即扭头便走,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殷子珮喜滋滋垫了垫手里沉甸甸的荷包,摸着下巴想:媳妇儿这是害羞了? 第166章 药包重重摔落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散得到处都是,方清平却无暇顾及。 他猛地抓住药童的手腕,急切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药童原本正在和其他客官聊天,突然被人抓攥,不免受到惊吓:“啊?我说了什么?” -- 第293页 “千户大人!她怎么了?”几乎是失态着吼出来。 小药童被攥得生疼,看这人疾声厉色也不敢反抗,只点豆子般快速道:“掉下悬崖摔死了!据说是她刚愎自用、仇家太多,从慈恩寺祭拜完,下山的时候被人追杀逼到绝路,就跳下崖死了!如今尸体都被运回来了,血肉模糊!” 方清平的大脑一片空白,明明呼吸急促,大量新鲜的空气涌进肺叶,却依旧感觉喘不上气来。 一定是这医馆里面太闷了,他想。 “诶客官,你抓的药还没拿呢!” 药童在后面唤他,方清平却什么也听不到。他跑了起来,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就算撞到人也来不及道歉。一路狂奔到锦衣卫府上,府里到处都是素白,堂上赫然停了一口棺材,漆木沉重。 看着这玄黑的棺木,方清平脑中一阵嗡鸣,只觉得眼前都被染黑了。 殷夏珠立于棺木旁,眼睛通红,看到他便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殷冬玉拉了下她的衣袖,使眼色道:行了,你没看他脸色煞白,就别再刺激他了! 殷夏珠怒目而视:老娘就看不惯这个婊*子怎么了!假惺惺,人没死的时候比谁都能立牌坊,死了倒是跑来装情深义重了! 殷冬玉:呃……师妹,你好像入戏太深了。 方清平没注意到那两人打哑谜的样子,他跪坐在一旁,直到目能视物,才颤抖着手将白布扯开。 里面的人已经被擦洗干净,还换上了干净的寿衣,但脸部仍是一片血肉模糊,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方清平却毫不嫌弃,指尖哆嗦着描绘那人什么也看不清的鼻眼。 殷夏珠看得一阵恶寒,忍不住讥讽道:“怎么,突然发现自己对我们千户大人情根深种?那让你嫁给她,来个冥婚怎么样?” 方清平充耳不闻。他眼睛酸涩,却一滴泪都流不出,只觉得浑身气力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就像他娘当年那样,爹死的时候,她就这样无力地瘫在地上。自那以后,她再没直挺地站起来过。 他的心里皆是悔意——为什么、为什么上次分别的时候,为了所谓可笑的自尊,自己没有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求娶?为什么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仍是冷言冷语?他这样不识情趣的人又怎么配得到她的青睐有加! 指尖从这人的鼻眼慢慢滑至左耳,方清平却猛然一怔。 不对!这不是她! 他们缠绵悱恻那日,自己不知羞地含着她的耳垂吸吮舔舐了良久,这里明明有一颗红色的痣!只不过因为太小,而且位置隐蔽,不是多起眼罢了! 他那时亲吻了许久,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出错! 方清平倏然站了起来,拔足向外狂奔,殷夏珠气得直骂娘:“神经病啊你!”然后转头向殷冬玉道:“你看,我就说他假惺惺,一听到要办冥婚,就吓跑了。” 昨日傍晚。 殷子珮从寺庙里出来,慢悠悠朝山下走着。 今天是她乳娘的祭日。 殷正云虽然和女儿感情好,却实在不是个擅长照顾孩子的人,她把孩子扔来扔去玩还差不多。所以殷子珮一出生就被丢给乳娘,殷正云一次都没喂过她,是以殷子珮和乳娘的关系甚为亲密。 乳娘去世之后,每年的这天她都会独自一人去坟头祭拜,并去京郊的雁塔寺拜佛念经。这件事不是秘密,锦衣卫里许多人都知道。 但如今不在京城,雁塔寺是去不了了,只能换一家祷告。越秀府周遭倒是有三家名声相当的寺庙,殷子珮便去了位于城北的慈恩寺。 慈恩寺名声不小,香客却不多。它建于山峰之巅,路途陡峭,任何马车都上不去。寻常男子爬一遭,都会被累得“香汗淋漓”,体力不济的爬到半山腰就半途而废了。因此人们常言,去慈恩寺拜佛的人都是虔诚的教徒。 这点儿高度对殷子珮来讲自然不算什么,她从山底一路轻轻松松走到寺庙,身上依旧干爽。 在里面待了小半天,下山时还是沿着那条必经之路,毕竟整座山也就这么一条能走路的道。 走了约摸不到三分之一,突然,几道暗影从山林中飞起,手中刀剑直朝殷子珮的喉结划来,功力深厚,不带任何花哨、招招致命。 殷子珮看了下对面人数,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还是决定不要正面硬刚——毕竟这一场仗打下来,她怕是要受不少伤。 识时务者为俊杰,因此她扭头便跑。 山路崎岖,殷子珮在树林间疾步奔跑,一大群杀手跟着她左拐右转,最后竟然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退无可退,殷子珮只好拔出绣春刀,反身迎上刀光剑影。没有炫酷的光辉气旋,格、挡、挑、刺,招招狠辣。一时惊鸟飞起,林影晃动。 然而,即便她在武学上再有天赋,也经不住多人围攻,密不可分的防守终究还是被人寻出了破绽——凌厉的寒光袭来,她的肩头被人刺了一刀。 阳光将天际的云彩都烧成血红色,殷子珮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困兽之斗一般,突然暴起将好几个人打伤,然后在体力不支时,便头也不回地从悬崖边跳下。 几个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深不见底的悬崖。最终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余都绕到山下,去崖底寻人去了。 不消片刻,他们便在崖底的一块巨石旁寻到了殷子珮的尸体。巨石上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显然是人直接砸在了上面。将尸体翻过来,已经面目全非,但是通过衣服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就是刚刚他们追杀那人。 -- 第294页 理所当然的,一群人领着这具尸体回去复命,殷·真·活蹦乱跳·子珮则当起了山顶洞人——她跳下来的时候几经树枝拦挡,最后稳稳落地于一块凸出的石块上,这里离崖底还有一定距离,石块右方剥开遮挡的草叶,竟然是一处隐秘的洞穴! 她大大咧咧走进去,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就睡下了,毕竟打了那么久的架还真挺累的。 月朗星稀,微弱的光芒透不进洞里来,一夜好眠。 殷子珮看似胆大,实则是个心细的。她本想第二天中午便离开这里,但担忧那群杀手还在四周徘徊,干脆又等了等。 傍晚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一阵窸窣的响声,心中顿时警惕。悄声走至洞口,透过草木遮掩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景象,结果却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方、方方方清平?! 简直不可置信,殷子珮甚至怀疑是自己眼瞎了。 怎么回事,难道她掉下悬崖的时候真的摔死了,刚刚那些事都是她出窍的灵魂在臆想? 方清平身上被树枝划了小口子,他满脸灰尘,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腰间绑着粗韧的麻绳,绳索的另一段系在悬崖上方几棵粗壮的树干上。 正欲踩着石头继续往下,突然他看到旁边本以为是泥石的地方被人扒开,里面赫然是殷子珮那张令人又爱又恨的脸。 方清平一个愣神,脚下滑溜就要摔下去。殷子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抱着将他拽进了洞穴。 除了不可思议,还有更多的疑问堵在嗓子眼,但殷子珮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热情似火的方清平给扑倒了。 他难得如此主动,连自己腰上的绳索都不顾,上来就扒她的衣裳,呼吸急促道:“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殷子珮压根儿都没反抗,很快上半身就被他扒了个精光。 她刚想调戏几句,却发现方清平直勾勾盯着她肩上的那道伤,眼神通红,憋了许久的泪不要命一样往下掉。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殷子珮霎时收起调笑的心思,笨拙地拍了拍他,抹去方清平眼角的泪水,哄道:“呃……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伤口太深,吓到你了?没事儿,这些都是小伤,我都不怎么疼的。” 方清平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愿呜咽出声,手忙脚乱便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袍,把殷子珮看得一愣一愣的。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帮他解开腰上的麻绳。 方清平翻出自己还算干净的亵衣,想要撕成条给殷子珮包扎。 其实吧,殷子珮身上的伤口看着恐怖,其实也就那样,未伤及筋骨。而且她已经上过药了,她一个在锦衣卫里混了这么多年的大老……娘们,这点儿伤算什么? 反倒是方清平,手上脏兮兮的,还都是被划伤的小口子。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本就该如珍似宝地给供起来,如今却浑身狼狈,殷子珮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她一时情难自禁,牵起方清平的手,低头在他手面的伤口舔了一下,眼神上挑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人。 竟然有一丝风情万种的勾人感觉。 方清平:! 他的脸色瞬间爆红,怒斥道:“你也不嫌脏!” 殷子珮腆着脸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嘴角,眼中皆是笑意,压着嗓子道:“脏?哪里脏了?你要是浑身是伤,我恨不能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帮你舔一个遍儿。” 方清平刚想骂她,嘴唇就又被人啄了一下。 “不准骂我,不准说不好听的话,要不然我就把你亲到高兴为止!”如此无赖的言语和行径,当然只能是殷子珮才能说得出、做得到了。 深山老林,孤男寡女,洞穴私密,空间狭小。殷子珮上半身本就被他扒得精光,方清平自己也把外袍给脱了。此等氛围,如果不发生点儿什么,这岂不就是在说殷子珮她不行?! 殷子珮当然行,并且很行,相当行。两人迅速滚作一团,身体力行让方清平体会了什么叫做“梅开二度”。 不仅梅开二度,还被弄到哭着喊着说要嫁给她。 事发突然,这个走向完全不在方清平的预想里。待一切都结束之后,殷子珮细心地帮他涂抹伤药。他才察觉到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这里……为什么会有吃食和伤药?”甚至还有被褥?不远处是烧过的火折子?这过得未免也太惬意了些? 殷子珮:咳。 其实吧,这本就是她将计就计设的一个局。 钱贺那老狗占着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压她一头,还总是暗搓搓想找殷正云娘俩的不痛快,殷子珮看他不爽很久了。 小小的不痛快慢慢积攒成深仇大恨,钱贺买通了殷子珮身边的人,想要伺机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多亏了殷冬玉心思缜密,他察觉到同僚的不对劲,不动声色地与之相处并且暗中调查,这才摸清整件事的原貌。 殷子珮借着那条吃里扒外的小狗,将自己要去慈恩寺的消息透漏给钱贺。并且提前过来采点,这才发觉悬崖那处是个假死的好地方,最秒的是位于悬崖峭壁间竟然还有个隐蔽的洞穴! 她自然不能亏待自己,让殷冬玉提前放了些吃食和伤药过去。还命殷夏珠找了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死囚,伪装成假死的样子,在合适的时机丢在崖底。那群杀手找过去的时候,滴答的鲜血都还是热乎着的。 -- 第295页 这般操作主要是为了抓住钱贺更多的把柄,顺带再清理一下锦衣卫内部某些暗怀鬼胎之人。 果不其然,殷子珮一“死”,钱贺就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扩散,各种条件诱之,荔湾省有些官员已然开始见风使舵,锦衣卫里也有小部分人蠢蠢欲动。 殷子珮要的就是在接下来这两三天内,将这些人全部一网打尽!锦衣卫办事,又岂能拖泥带水? 不告诉方清平,一是不想将他裹挟进这些阴谋诡计之中,二则是因为此事重大,他没经过专业训练容易露出马脚。但殷子珮也是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察觉出那具尸体不是她,还孤身来到这里一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不是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还能是什么? 没想到除了钱贺那群腌臜货,莫名还将方清平给“一网打尽”,实属意外之喜。 此刻喜上眉梢的殷子珮:急!夫人看上去好像即将要生气该怎么办! 她难得心虚,面上却正经道:“咳,之前肯定有人来过这里,先人放的呗。” 这话也没错,至于那个先人想必就是殷冬玉了。 方清平将信将疑,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先人留下的吃食,还这么新鲜?先人前两天刚来过? 这些细节暂且不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方清平不免老脸一红——还没成亲呢,他刚刚竟然就和她野、野合了。难道自己真的是这样一个如此淫*乱不堪的人? 他刚刚还答应了这人的求娶,这辈子怕是跑不掉了。 殷子珮满脑子也从“老子该怎么弄死钱贺那只老狗”变成“老子回去就要成亲哈哈哈”! 她喜不自禁,恨不得这就抱着方清平离开这个洞穴,但又觉得在这种地方温存的机会不多,是不是应该爽够了再走? 正在她纠结不堪的时候,一个蓝色的面板突兀地在她眼前亮起:【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是否开始创建下一个世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一在动的只有汹涌而来的过往记忆。 回想起一切的殷子珮:等等等等!我好不容易娶个夫婿,人生如此新奇的体验,最起码让我过完洞房花烛夜再走吧! 她突然记起来,这文本来就是小短篇,最后一章的标题便是“山洞定情”。当初自己给读者的解释是:不是烂尾哈!在这里结束就是最好的安排,时机刚刚好。男女主定情,后面的情节给大家一定的留白空间。 实际情况其实是:啧,写成亲好麻烦啊,要编一堆仪式流程出来。而且这还是女娶男,要让方清平戴红盖头吗?他会不会不太喜欢这样?人物的心理动机是怎么样的? 真繁琐,算了,还是留白吧。 也是挺神奇的,这个世界的还原度极高,基本完全就是按照原著在发展。最巧妙的是,没了过往经历的限制,她的性格仿佛跳出了桎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殷子珮。 但当现在自己回想起一切,过去的性格与现在相融合,整个人的心态好像又发生了一些转变。创世软件带给人的改变真的很奇妙!她回去后要安利给全世界! 然而此刻的殷子珮却完全高兴不起来,甚至想唉声叹气:我恨我寄几!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被自己给作没了! 她这人向来懒省事,不仅几本小说里所有女主都用一个名字,还有其他许多共享的设定。比如好几个男主或者男配都喜欢吃奶糖,没别的深层次原因,就是懒得换设定了而已。 恋恋不舍凝视着方清平的容颜,殷子珮最后摸了摸他的头,点击了【是】这个按钮。 那下个世界,要不然还是清空自己去体验吧。尽量在离开之前,把有趣的事情体验个遍。ABO世界,有趣的事情想必会很多,尤其当她还是一个女Alpha的时候。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下个世界的男主很可爱哦。作为联邦帝国的亲王和指挥官,明明穿着挂满勋章的笔挺军装,外表清冷又硬朗,但每次一见到自己,总是会忍不住提前进入发情期,散发着香甜的信息素哭唧唧求被标记。 啧,所以是香甜的omega啊。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不是一篇升级流文,但是大家回想一下第一个清纯的校园世界,女主的性格其实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主要体现在:尺度越来越大,节操也……咳。 下个世界我自己是觉得很有意思啦,男主人设超带感的!更别提他还被女主始乱终弃了~休息三天再开下个世界! 第167章 泛着金属光泽的细长针头尖锐地插进皮肤,路维希面无表情,一支接连一支,足足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了三支抑制剂这才停下。 旁边的机器人管家在面板上显示出一个“快哭了”的表情,焦急道:“殿下!您用这么多支抑制剂,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副作用!监测数据显示,近三年来就算不使用抑制剂,您也能平稳度过发情期,为什么要……” “闭嘴,要不然就关机。”高大的男人冷酷无情道。 他将用完的试剂丢在桌上,看也不看一眼就离开了。 三年了啊。 他竟然已经有三年没见她了。这三年就算没有抑制剂也能依靠意志力度过的发情期,只是因为她不在自己身边而已。 但今天在皇室举行的这场晚宴中,她一定会出席。如果他还想维持自己体面的亲王形象,不想在众人面前散发出香甜的信息素哭着求她标记自己,只注射一支抑制剂是肯定不够的。 -- 第296页 三支抑制剂已经是普通Omega能够承受的极限,曾经发生过Omega注射四支抑制剂后猝死的案例。就算他在军中做过抗药性训练,身体素质比普通Omega好上不少,但三支抑制剂应该也足以让他冷静下来,不至于在她面前再次露出丑态吧? 更何况,他不仅仅是女皇的弟弟、唯一的亲王,他身上这套军装和熠熠生辉的勋章,代表着的更是联邦指挥官的身份。 路维希穿着锃亮的军靴踏入宴厅时,原本热闹攀谈的人们都静了一瞬,然后又都不约而同装作若无其事地恢复话题,只是余光总是忍不住往他那边瞟。 这些人当中,自然也包括殷子珮。 她今年刚刚擢升为少将。从一个偏僻落后星球的孤儿,考入整个联邦的最高学府,再到成为如今前途无量的少将,她只用了八年的时间,是整个联邦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更是权贵们争相拉拢的新贵。 本来在那些遥远的贫瘠之地作战,她还没什么太大感触。如今跑来帝都星参加所谓的上流宴会,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炙手可热——自从她出现在这个宴会开始,过来攀谈的陌生人换了七八波不止,更别提宴会还没真正开始,而自己也只是站在角落里。 “怎么?少将对路维希殿下感兴趣?您之前一直在邦尔星作战,估计还没见过殿下吧?”对面交谈的老头子见殷子珮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试探问道。 殷子珮看了一眼这个叫什么德的人,礼貌笑了下没说话。 真不好意思,她不仅见过他,还和他谈了四年的恋爱,并且临时标记过他。 但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就连两人共同的校友,也只以为他们是普通的队友关系。 只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两人分手也有……差不多三年了吧? 殷子珮有些记不太清,毕竟这几年一心扑在军队里,也没什么心思去想Omega的事情。 在其他将士们说黄段子、讨论Omega的时候,她也不怎么感兴趣,搞得军队里总是有人怀疑她是同性恋,甚至还有不止一个Alpha向她表过白。 然而,在重新看到路维希的这一刻,浑身的感官都被调动了——视线追逐着他冷硬的侧脸,鼻尖仿佛又闻到了奶糖般香甜的信息素,耳边若有若无回响起他动情时小奶猫一样的叫声,就连指腹好像都传来当年触碰他时温润的触感。 即使路维希此刻身着白色的冷硬军装,扣子规规矩矩地系到下巴处,白色的手套和军帽将他捂得严严实实。 殷子珮:在见到前O友时,第一反应竟然是回想起当初标记的过程。好的,看来我还是个异性恋。 只不过前O友对她的反应貌似极其冷淡——冰蓝色的眸子淡淡扫了角落一眼,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就阔步走向长绒沙发坐下,军帽下银白色的齐整短发似乎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光芒。 路维希本就不是那种柔和可爱的长相,再加上此刻他薄唇轻抿,下颌角紧绷,由于久居高位而不自觉发出的威压,更是没人敢靠近一步。谁要是被他那双蓝色的眼睛看一下,感觉都要被冻成冰了。 众人虽不至于窃窃私语说出声来,但心里大多都在想:“怪不得都二十九了还没伴侣,哪个A会喜欢这样的O?”“A和他谈恋爱?那不和同性恋差不多么?”“嗤,一个O不好好在家里生育孩子,跑出来从军,还当成什么摄政官?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女皇姐姐!” 没办法,虽然都已经8021年了,性别歧视还是这么严重:Alpha就是带有攻击性的天生掌权者;Ba则是默默奉献、工蜂一样的存在;而Omega最大的价值就是嫁人,然后孕育出优质的下一代。 路维希感觉很糟糕。 并不是因为那些异样的或者表面尊敬的目光,而且因为——他的身体隐隐产生了反应。 在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起,脖颈处的腺体就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痒痒的,恨不得能主动递到她面前让她咬一口。这种又痒又麻的感觉,自腺体传播至全身,让他挺直的背脊都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就算现在,他半背对着那个女人,眼神的余光甚至都扫不到她,但大脑中一直有一根紧绷的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她就在宴会厅里,距离自己不到百米的距离。 存在感极强。 他甚至在心中呵斥自己:路维希!你是不是犯贱!被那个女人始乱终弃之后,还这么关注她做什么!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Alpha!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在意她。并且在来之前注射那三支抑制剂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着的也都是——不能在她面前出丑。 明明这个宴会他是可以不用参加的。 殷子珮注视路维希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毕竟是前O友,下意识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她要不要上前主动打个招呼呢? 虽说好几年没见,但两人当初也是和平分手,日后军中相处总归是会有接触合作。更何况路维希算是她的上司,作为下属主动过去打个招呼是礼节吧? 正犹豫着,就看到女皇路茜希牵着自己伴侣的手走进大厅。 两人穿着黑金色系的同款衣服,虽说同为女性,但作为Alpha的女皇足足比自己的Omega伴侣高了一头。 这或许就是皇室的基因吧,路茜希少说有188cm高,就连作为Omega的路维希都有185cm高。 -- 第297页 众人尊敬地向她们二人行礼,女皇笑着说了几句开场辞,然后示意大家自便。 联邦的女皇可不仅仅是个吉祥物,而是真真切切的政治领袖和军事领袖。为了不给众人造成太大的压力,她露个面就离开了。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泡泡袖白衬衣的皇庭内侍走到殷子珮旁边,低声道:“少将,女皇请您过去见她。” 殷子珮讶异地挑了下眉,不明白日理万机的女皇大人为什么会主动要求见自己。 跟着内侍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一扇木门前。 这年头,具备各种科技功能、密度极高的复合材料不贵,反倒是这种轻轻一踹就碎的木头值钱,整个皇宫处处可见类似华而不实的建筑,听说是女皇的小伴侣喜欢。 说一句性别歧视的话:啧,也就那些娘们唧唧的Omega们才会喜欢这种虚有其表的东西。 不过这些omega中自然不包括路维希。 路维希看到门被推开后,外面站着的是殷子珮,整个人瞬间再度紧绷起来,本就没有放松下来的他,周身散发出更加冷峻的气息。 女皇似乎对自己弟弟的异样毫无察觉,向殷子珮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容:“一路逆袭的传奇少将殷子珮,网上可全都是有关你的故事,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殷子珮向她行了一个绅士礼,“陛下,能被您召见是我的荣幸。”然后又弯腰向路维希彬彬有礼道:“殿下。” 路茜希笑得风流:“嘴可真甜,怪不得被网民们评为十大最想嫁的Alpha之一。” 路维希的态度则冷淡多了,他矜持地微点下巴,示意自己听到了。 路茜希:“咦?你们难道不认识吗?维维和你都在沃格兹学院进修过,应该早就见过了吧?” 见路维希不说话,殷子珮只好主动回答:“见过的。” 路维希的指尖微微一颤,幸亏戴着手套,不怎么明显。 两个当事人这种态度,显然都不想多提,但路茜希仿佛依旧没有眼色一样,追问:“哦,那你们……” “我先回去了。”路维希突然起身,打断她的话,不等女皇回复,就目不斜视地离开。 再不走,他的抑制剂就快失效了。 殷子珮:嗯?这么讨厌我?多一秒都不想和我再待在一个屋子里? 路茜希脸上故作出来的饶有兴味淡了几分,等弟弟出去之后,开门见山道:“殷子珮少将,我希望你能够和路维希,也就是我唯一的弟弟,成为伴侣。” 殷子珮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是知道的吧,《联邦法条》规定,年满三十却还没有伴侣的Omega,会被强制匹配伴侣,从有意愿的Alpha基因库中搜索到匹配度最高的那个。” “而路维希,他今年已经二十九了。我提前让基因库做了匹配,最高只有59%,连60%都没有。众所周知,一般匹配度要达到80%,两个人之间才会有较强的吸引力。原谅我出于一个姐姐的关心与急切,私下把军中Alpha的基因拿去做了匹配,结果显示,你和他的匹配度达到了100%。”话虽是这样说,但从路茜希的神态里却看不出任何一点儿急切。 “上一次出现100%的匹配度已经是三十年前了。你们的基因决定了彼此间会产生致命的吸引力,并且会有极大的概率孕育出优秀的后代。和他在一起,对你在军中的前途也有很大的好处。我想,你应该抓住这次机会,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殷子珮:我和他是和平分手。 路维希:她始乱终弃了我。 感谢伊梓、朔漠、一一一的营养液~ 第168章 殷子珮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被人逼婚的那天,而且逼她的那个人还是整个联邦的最高掌权者。 说起来,她本来真的只是偏远蓝星里的一个以捡破烂为生的孤儿啊! 没错,八年前的她以捡破烂来维持生计。 更狗血的是,自己之前还失忆过。 那天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窝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帐篷里,四周堆满了各种材质的空瓶子,以及大大小小的破损零件。 奇怪的是,自己大脑中一片空白。她心想——我莫不是哪个富家千金,被仇家追杀,受伤失忆后流落在外? 狠命回想,脑海中终于隐隐约约闪现出几个模糊的片段——幼时在垃圾堆里翻找吃食、自己以一挑十痛扁街区上争夺地盘的小混混们、把满袋子废品拉去卖钱…… 殷子珮:好吧,从小就在垃圾堆里过活,看样我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孤儿。 手腕上戴了块手表一样的东西,她用虹膜解锁,摆弄了半天,发现里面显示着她的各种资料,以及存款余额:63索罗币。 自那天起,殷子珮就过上了捡破烂的自由自在生活。附近几条街上住的大多都是Ba,抢不过她,就算偶尔出现Alpha也都不是她的对手。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工作效率爆表,一天捡的破烂是普通拾荒者的三四倍。就这样,捡很多破烂—全部卖掉—再捡很多破烂—继续全部卖掉,不停循环,一个月之后,自己竟然隐隐有要发家致富的趋势。 这天,空气中终日不散的雾霾难得散去一些,殷子珮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她肩膀上扛着小山一样的编织袋,里面装满了可以回收利用的瓶瓶罐罐。 收获颇丰,她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向废品站走去,路途间经过摩玛学院,据说那是蓝星上难得的高等学府。 -- 第298页 往日她都只是远远看上那么一眼,但今天好像很不一样,学院外排起了长队。放眼望去,Alpha竟然能占到一半左右! 这很不寻常,要知道整个联邦Alpha∶Ba:Omega的比例大概在2∶7∶1,一大堆血气方刚的Alpha聚在一起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殷子珮寻思着自己也是Alpha,说不准这事儿和她有关呢? 走到队伍末尾,她戳了戳前面那个人:“嘿,哥们,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那人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的编织袋,可能觉得这个人不太好惹,便一五一十回答:“沃格兹学院招生,大家都是来参加测验的。” “沃格兹学院?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那人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沃格兹学院啊!那可是沃格兹学院啊!” 殷子珮:“……”谢谢,这可真是有用的信息。 虽然都已经进入八十一世纪了,但整个联邦的教育资源仍然是分布相当不均。 联邦由八十八颗星球联合组成,每个星球都会有自己的领主,但领主权限较小,女皇一个不高兴就会罢免他们。 然而,蓝星的领主已经在任七十多年没换过了,要知道普通人的寿命一般也就不过一百五十岁左右而已。 倒不是因为他干得有多好,而是因为女皇不怎么关注这个破地儿——蓝星实在是太穷太穷太穷了,根本折腾不起什么水花。除了根本不适宜居住的邦尔星,剩下八十七颗星球中,蓝星在方方面面都稳稳地排到了第八十七名,无与争锋。 帝都星有个沃格兹学院,距离联邦政府不到五千米的距离,是整个联邦一枝独秀的最高学府,无可撼动的地位和蓝星的排名差不多那种。 可以这样说,普通人在踏入沃格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实现了社会阶层的跨越。 学院每年会去各个星球进行招生,新生一般在三千人左右,但蓝星考生能被录取的往往不到十人。 一整个星球才录取不到十人,实在磕碜。因此沃格兹会在其他星球设置好几个考试点招生,但蓝星只有摩玛学院这一个考场。 听到这儿,殷子珮摸了摸下巴:去读书啊,感觉还挺有吸引力的。 那人继续滔滔不绝:“而且!被沃格兹学院录取之后简直就财富自由了好么!不仅不要学费,每年补贴让你拿到手软!” 住在贫民窟的殷子珮心里一动:“补贴?有多少?” “不同专业不一样吧,听说每年至少三万索罗币!” 殷子珮:我去!辛辛苦苦捡了一个月的破烂才赚到九百多索罗币!这直接是我三十多个月的收入啊! 她一个激动,把装满了瓶瓶罐罐的编织袋往地上重重一放,发出“咣当”一声巨响,豪情壮志道:“那我也要报名!” 队伍前面好几个人转头看她,有人好心劝道:“每报一个专业的测验都要1000索罗币呢!沃格兹的测验这么难,那么多人准备好多年都考不上,你这样临时起意……” 被浇了一盆冷水,殷子珮稍稍冷静下来:“测验需要笔试吗?”如果需要笔试,她肯定不行,她连联邦一共有多少个星球都搞不清,基本常识也没有,更更别提专业知识了。 不过,1000索罗币也太贵了吧!现在她的全部存款加起来也就……殷子珮看了眼手腕上的光脑,上面显示余额是977索罗币,这就有些尴尬了。 有人“噗嗤”一笑:“当然需要笔试啦!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心劝你不要浪费钱了,准备一下明年再来吧。” 众人窃窃私语:“可是沃格兹只招收二十岁以内的学生吧?她说不定明年就超龄了。” “我明年也超龄了,爸妈说就算报名钱白费,也要试一下!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嘛!” “对啊,可以试试。这位同学,你要是负担得起的话,可以多报几个专业的测验。” 殷子珮:……不好意思,我负担不起,全部身家也只够报一个专业的。 “我也觉得可以试试,反正今天只是报名,一个星期之后才考试呢。” “对了!格斗系不需要笔试!但是那个对天赋要求太高了,蓝星已经十几年没出过格斗系的学生了!” 在一堆议论声中,殷子珮可算抓取到了有用信息:“格斗系?这个专业考什么?” “哈哈哈笑死了,格斗系专业考核,官方给的说辞是:对考生的身体素质、统筹规划能力、抗压能力、野外生存能力等都有极高的要求。 要我说,就是极限生存呗!我劝你还是别了,这个专业啊,除非天生武力值爆表的人,普通Alpha是学不了的。其他专业多少还有个Ba甚至Omega,但是格斗系只有一堆凶残好斗的Alpha!” “你消息太落后了吧!我听说五年前,格斗系考进去一个Omega,史无前例……” “啊?怎么可能?” “就算是真的又怎样?难不成你们还异想天开准备报名格斗系?根本考进不去好吧!测验都进行不完,你们就得死透了!” 殷子珮没再继续听下去,她扛起编织袋大步走向废品站——她需要先把今天的成果给卖了,凑够1000索罗币再来交报名费。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以捡垃圾为生的孤儿,但她心底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沃格兹一定会录取自己。 -- 第299页 当她带着1006的账户余额回到摩玛学院,队伍已经基本散去,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走到最前方的报名处,礼貌道:“你好,请问现在还可以报名吗?” 协助登记的老师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迟疑道:“可以报名,但是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不可以带其他东西哈。” 殷子珮友善道:“啊,这个是编织袋,用来收废品的,明天还要继续用呢,可以寄存在您这里吗?” 老师:“……” 作为高等学府的人民教师,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平等对待每一位不同的学生,于是她调出设备上的电子报名表,温和道:“同学填一下基本信息吧,今天需要先做一个简单的体检。” 殷子珮看过自己光脑上的个人信息,名字是殷子珮,出生年份好像是……几几年来着? 她填表的动作不由停顿了,老师怀疑地看着她,隐晦道:“一会儿有骨龄检查。” 沃格兹学院的规矩,录取时年龄没有下限,但上限是二十岁。只不过总有一些多年考不上的超龄学生会想各种各样的办法企图蒙混过关。之前甚至爆出来一个靠着局长爸爸篡改光脑信息的案例,联邦上下一片哗然。因此,学院现在都会有骨龄检查。 殷子珮对这个不太清楚,她微笑道:“您稍等,我查一下个人信息。”然后打开光脑,开始翻自己的出生年月。 7993年8月7日……今天是8013年7月7日,还有正正好一个月她就满二十岁了。 行吧,勉勉强强凑够了报名费,年龄也是刚刚擦边,就……还挺幸运的? 报名处的老师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道:“你这个字……”写得也太丑了。 殷子珮乐呵呵道:“怎么样?还行吧?我练了整整一个月呢!” 自从她失忆后,虽说自己能看得懂联邦通用文字吧,但写字的时候总感觉很陌生。虽说现在都用光脑,一般不需要手写,但她一个无业游民,总得找点儿事干不是。恰巧那天拾荒时捡到一本崭新的《幼儿临摹字帖》,近来自己有空的时候就练这个。 由于联邦要求,个别科目不可以进行线上或者全息考试,所以这一个月她还陆陆续续捡了不少只字未动的练习簿。 不过,这些学生们好奇怪哦,既然不打算写,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习题册呢? 第169章 顺利地通过体检,一周后,殷子珮再次来到摩玛学院进行测试。 “呃……请问就我一个人来参加考试吗?”不对啊,那天她来报名时明明是人山人海。 监考老师冷淡地看她一眼:“蓝星十年都没人报名格斗系了,今年因为你的申请,我们单独从帝都星临时为你运来了仪器。” 殷子珮:“……”麻烦您了。 “对了,考前这几天有好好锻炼身体么?” 殷子珮不明所以:“有吧。”她每天都要走好几千米捡垃圾呢。 “那就行,身体素质好些的话,才能有力气从魔兽的折磨下逃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杀。”监考老师冷漠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怜悯。 殷子珮:“???” 据她了解,格斗系的测验非常像古蓝星时风靡一时的某个游戏,叫做“和平精英”。 大概就是考生们躺进全息仓里,联网进行考核。所有考生都被投放到同一个场景中,存活时间超过两天,并且积分排名前五十的考生才有资格被录取。 在场景中,除了需要提防来自其他考生的“收割”,还需要在变幻莫测的生存环境以及魔兽的利爪下存活。比如去年直接被投放到荒芜冰川,竟然有体质差的考生最后被活活冻死。 考生和魔兽“死后”会留下晶核,不管是谁参与了战斗,最后晶核在谁手中,就算作那个人的积分。 当然,考生在场景中“死去”自然不会是真的死去,而是在全息仓中苏醒过来。虽然都是虚拟测试,但沃格兹学院将全息真实度调整到了80%之高!也就是说,被人捅死的时候,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和真实体验也相差无几!就算是强悍好斗的Alpha也不免认怂,因为是真的太可怕了呜呜呜! 银色机器发出“咔咔”几声,侧面仓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透明的玻璃罩。 老师将玻璃罩掀开,对殷子珮道:“进去吧。” 这是殷子珮第一次见到全息仓,不免十分陌生。她指着玻璃罩里的晶蓝色液体问:“进这里面?” “对啊,要不然呢?全身都需要被浸没才行。你之前没用过全息仓?” 殷子珮诚实道:“没。” 监考老师眼中的怜悯更盛,并且还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格斗系的学生基本都非富即贵,不仅仅因为上流社会的基因普遍更加优质,还因为培养一个格斗系的学生实在是太烧钱了,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全息模拟训练的费用。 但没有经过之前的多次模拟训练,想要一次性在考试中排到前50名无疑是难于登天。 而蓝星这种乡下星球,很少有家庭能拿的出这么一大笔钱去培养孩子。就算能拿的出,也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这个天赋、也愿意吃这种苦的。 显然,监考老师把殷子珮归类于“没有钱也没有天赋的大龄考生”这一波。她拍了拍殷子珮的肩膀安慰道:“快进去躺着吧,你早点儿出来我也能早点儿收工。” -- 第300页 躺在蓝色液体中的感觉十分奇妙,浑身有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和瘙痒感,但身体却觉得越来越轻。等轻到像羽毛一样的时候,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殷子珮发现自己已经绑着安全带坐在椅子上了。 “请各位考生注意,当前有一分钟时间记忆场景地图。一分钟后,甲船起飞,请自行选择降落地点。” 地图上明确标记了各类魔兽的等级和活动范围,殷子珮寻思着自己没和魔兽*交过手,还是不要硬刚了。找个地方保存体力睡一觉,醒来后从别人那里抢晶核他不香吗? 正好在甲船飞行的前半段有个降落点,地形复杂适合藏匿,还不会有魔兽出没,殷子珮决定就是这个地方了。 甲船起飞,地图右上角突然冒出来一行小字。 【剩余人数:5049】 虽说蓝星鲜少有人报名格斗系,但在其他星球,尤其是类似帝都星这种富裕的地方,挤破头想进这个专业的人还是很多的——只要是沃格兹格斗系毕业的学生,在进入军方那一刻起,就有军衔傍身,根本不需要从最底层的士兵混起,说是高干子弟的培养基地都不为过。 殷子珮对这些不太清楚,此刻她有更加棘手的事情需要解决——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安全带。 四周的考生们都巍然不动,她只好问身边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男Alpha:“请问,你方便告诉我怎么解开这个么?” 那个男Alpha还没说话,倒是四周的目光齐刷刷聚集了过来,盯着殷子珮指着安全带的手。 “哇,不是吧,安全带都不会解?”“也不知道是哪个星球来的乡巴佬。”“就算没做过全息训练,平时也总该坐过星舰啊,不一样的嘛?”“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不会还有人连星舰都没坐过吧?” Alpha们就是这样讨厌,不仅冲动暴躁,还狂妄自大,说话从不顾忌他人。 反倒是殷子珮问的那个男Alpha,很有教养地微笑了下:“同学紧张到连安全带都忘记怎么用了?”然后用很慢的动作帮她示范了一遍。 温和体贴到简直像一个ba。 殷子珮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谢谢,一会儿在下面要是碰到了,我留你一命。”然后解开安全带,走到仓门处干脆利索地跳了下去。 甲船里的议论声顿时更大了:“哇靠!这也太狂妄了吧?”“就是,她以为自己是谁啊!”“我惊了,她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谁啊?我也不知道。”“那可是南左斯,奥明指挥官的儿子!” 即便在高空之中,空气都有些灼热。殷子珮稳稳落于一棵苍天古树之上,放眼望去山峰溪谷交织在一起,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丛林。 也是够奇怪的,明明天气热得不行,这些植物依旧葳蕤生长,似乎完全不受气温的影响。 殷子珮觉得自己快要化了,她找了另一棵地处阴凉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三两下就跳了过去。虽说空气依旧热到扭曲,但在树底下总归会好些,毕竟有蒸腾作用…… 咦?蒸腾作用是什么东西?可能是失忆后遗症,她脑中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总之,她在树上寻了个稍微舒服一些的位置,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然而在这种环境下又怎么可能睡得着,死了倒没啥,主要心疼那白瞎的一千索罗币啊! 虽说躺在那里意识朦胧,但殷子珮仍然分出几丝精神警惕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除了热风抚面以及树叶的沙沙声,并没有第二个人过来这里。 静谧闲适的氛围几乎让人忘记四周危机四伏的环境,也听不到四周枝蔓静悄悄攀爬上来的声音。 殷子珮迷迷糊糊想着:其他考生都去砍魔兽了,应该不会来这里,她干脆放心睡个觉…… 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发生!枝蔓“簌簌”暴起,将躺在枝丫上的猎物捆了个结实。 很不幸,殷子珮就是那个猎物。 虽说此刻情况危急,但她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几个大字:触手play。 即使记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个有趣的play……吧? 第170章 一只巨大的绿色蚕宝宝被束缚在高空中,和郁郁葱葱的大树融为一体,即便此时有人从树下走过也难以察觉。 殷子珮就是那只蚕宝宝,她乖巧地被多条枝蔓包裹着,甚至觉得它们凉凉的,贴在身上还挺舒服,于是准备静待观察它的下一步动作。 一根长着鲜嫩绿叶的细长藤梢灵巧地攀爬上来,轻轻挠了挠殷子珮的下巴,又顺着她的衣领悄悄探了进去。 殷子珮痒得不行,忍不住向恶势力低头求饶:“哈哈……别……就算不是人,你也、也不能不讲武德……好痒哈哈哈……” 软嫩的绿叶抖了抖,刮过她的皮肤,引起阵阵颤栗。 另外一根枝蔓悄无声息地攀爬到她的腰际,似乎想要如法炮制钻进去,却被紧实的皮带挡在了外面。 动弹不得的殷子珮:……再朝这个奇怪的态势发展下去,就真的变成触手play了啊喂! 这些枝蔓应该是等级不高的魔兽,开了神智却仍有些浑浑噩噩,只凭借本能做事,攻击性没有那么强,或者对普通Alpha没有太大影响,考官就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一般不会攻击普通Alpha却又将她束缚起来,再结合刚刚的那些举措,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如惊天大雷般在她脑中炸响——它它它该不会是,想让她帮忙孕育后代吧?! -- 第301页 可是她又不是omega! 诶不对,但她是女人……等等,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奇怪怪反人类想法,生不生孩子和是不是女人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同性恋,就算是同性恋,Alpha也不能生孩子啊! 总之,肯定是这些低智藤蔓弄错了,误以为她能够生孩子。 进来之前,监考老师曾经提过“魔兽的折磨”,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毕竟遇到了其他考生还好,顶多被直接KO出库;要是遇到魔兽,那可就不好说了,各种虐杀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会有部分魔兽会把Omega和Ba抓去孕育后代。 但监考老师好心提醒她有可能经历的那些非人折磨里,肯定是不包括“孕育后代”这一条的,连整个出题组和监考组都不会想到——毕竟这次参加考试的5000多人,除了臭烘烘的Alpha就是闹哄哄的Alpha,连个Ba都没有,那些只有繁衍本能的低智魔兽根本没有任何发作机会。 殷子珮尝试和它沟通,用唯一能动弹的手指轻轻挠搔了旁边的枝条,商量道:“诶,哥们……” 话还没说完,周身温度突然暴涨,所有藤蔓甚至包括绿叶都变成了十分梦幻的粉红色,还挺好看。 目瞪狗呆的殷子珮:它这是……害羞了? “呃……你是……想让我帮忙生孩子?”妈呀,这都是什么羞耻的交谈。 原先钻进她衣领的那截藤梢“哗啦”一下抽了出来,粉嫩的叶子似乎变得如红宝石一样娇艳欲滴,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红叶子微微蜷缩了下,又张开,似乎在认同她说的话。 其实吧,殷子珮若是死命挣扎,未必就不能将这些触手……啊呸,是枝蔓们撕成碎片,但一来她要保存体力,二来这个魔兽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儿……萌?那又何必额外给自己树立敌人呢? 于是她诱哄道:“咳,那我觉得,咱俩是不是应该培养下感情?要不你先放我下去,咱们先相处两三天?我要观察一下你能不能做一个好家长。而且,你都没有求偶过程吗?怎么上来就直奔主题?” 考试时间基本也就三到四天,到时候她就该离开这里了。 红叶子静止半天,似乎在思考,最后又微微蜷缩了下,应该是同意的意思,然后殷子珮就被稳稳当当放在了地上。 殷子珮:这么好说话的嘛??? 不可置信了一小会儿,她突然灵机一动:“你这么厉害,应该覆盖面积还挺大的吧?” 绿叶子得意地抖了抖。 殷子珮忍着笑道:“那你能不能把自己领地上的魔兽都绞杀了,把它们死后那些亮晶晶的晶核送给我?” 这话有一半是开玩笑的成分,她其实不会指望一个神智半开的魔兽帮她通过考试。自己既然报名了格斗系的考核,那就有信心凭借自身实力通过。 但万一随口一提,就能带来什么惊喜呢?她又不会损失什么。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那些选择不走捷径的人或许有自己更加深远的考量,但殷子珮就乐得采取这样轻松的方式——可利用的资源和愿意帮助自己的外力,本身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嘛! 更何况,全息测验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这些藤蔓说白了也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功利些的说辞就是:就算它真的帮助了自己,她也不需要以身相许来回报…… 已经恢复绿色的枝蔓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殷子珮摸不准它具体是什么意思,也不怎么在意,再次三两下跳到树上躺着:“我先休息一会儿哈,等睡醒了再陪你玩。对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浑身通绿,以后就叫你阿绿啦!” 或许是因为知道阿绿不会伤害自己,很快她的气息就变得安稳而又悠长,这次是真睡着了。 阿绿见她鼻头冒汗,就用枝蔓织起一张大伞遮住她,带来小范围的阴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浑身干燥。殷子珮奖励一样地拍了拍身旁的阿绿,“谢了。” 阿绿兴奋地抖了抖,数不清的枝蔓攀爬过来将她包裹起来。殷子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稳稳地放在了地面上。 枝蔓如潮水般褪去,唯独留下一根细长的藤梢邀功似的指了指堆在树根旁的那一大堆晶核。 殷子珮刚刚站稳,就被面前这小山一样五颜六色的晶核晃花了眼。 太……太强了。 晶核多到装不下,殷子珮估计自己接下来这两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稳稳排进前五十名。 无意间竟然抱到了如此粗壮的大腿,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殷子珮戳了戳藤梢上的嫩叶,夸奖道:“我家阿绿真棒!” 阿绿上前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虽说神智半开,但阿绿很聪明,那些实力强悍的高阶魔兽它根本不去招惹。但架不住这个场景里的低阶魔兽实在星罗密布,就连那些为了避开人类而藏匿在角落里的小魔兽,都被它给扯了出来绞杀。 不同的晶核计分时不一样。如果说普通考生手里积累了十块能计50分的晶核,那现如今殷子珮手里就有一百块能计10分的晶核。 躺赢的感觉有点儿爽,只不过……阿绿是把她当恋人了吗? 而且,就算她是个Omega,和阿绿搞在一起真的可以生孩子吗?阿绿应该无性繁殖就可以了吧?怎么想怎么不科学啊!哪怕它是只鸟,她都可以想象着下个蛋,可是阿绿就是一堆枝条子,难不成还能让她肚里开花? -- 第302页 噫,想想都一阵恶寒,果然和人外谈恋爱是没有前途的。更何况她还是个Alpha,阿绿身上应该没有能让她捅的地方,柏拉图式恋爱要不得。 但阿绿实在是很可爱,它把自己的身体打了个结,左编右编盘旋成一个杯子的形状,千里迢迢将山涧里最甘甜的水带到殷子珮面前。 殷子珮很给面子地全部喝光,阿绿高兴极了,十分钟后,又捧了四周最肥沃的泥土送了过来。 殷子珮哭笑不得——所以,阿绿自己生长需要水分和泥土中的养分,就觉得她也需要这些,然后把最好的捧到她面前吗? 顺了顺它的叶子,殷子珮哄道:“谢谢你啦,可是我用不到这个诶!你的养分是这些肥沃的泥土,我的养分是那些甜甜的、小动物们吃了也不会生病的果子,可以带些果子给我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 片刻不到,阿绿就捧了一堆形状各异的果子过来,清甜的果香混合在一起,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只不过,除了果子,它还绑了一只油光水滑的白色小仓鼠过来? 阿绿将一个红色的果子放在地上,解开对仓鼠的束缚,也放在地上。 没了桎梏,仓鼠自然玩命逃窜,只是还没蹦跶两下,就被阿绿卷着尾巴吊了起来。阿绿再次将它放在果子旁,用枝条抽了抽胖嘟嘟的屁股,似乎在催促它快些吃。 小仓鼠吓傻了,呆瞪着一双眼睛,一双爪子蜷缩在胸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绿急了,一根枝条束缚着阿鼠举起来,另一根枝条卷起红果子就往阿鼠嘴里怼,似乎不明白它为什么不吃这个。 阿鼠吓坏了,它四肢腾空,在空中快速扑腾着想要再次逃跑,浑身肥肉一颤一颤的。 殷子珮:虽然小仓鼠很惨,但是看着好好笑喔。 她拍了拍阿绿,“行了,放开它吧。”然后随手摸起一个紫色的果子,“我吃这个就行,之前有吃过的。” 再说了,她一个身强力壮的Alpha,就算三四天不吃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饿点儿呗。 接下来的时间内,除了吃吃喝喝和调戏阿绿,殷子珮也没有其他正经事可做。于是,前两天就在躺尸中度过了。 48小时一到,机械的提示声在场景中响起:“请各位考生注意,当前考场剩余人数为79人。外围地区即将降落强腐蚀性酸雨,请大家向安全区前进。安全区中心位置为34°17'N,115°68'W,半径3千米。” 这就是考核还在继续进行的意思。 如果48小时一到,场景内剩余人数不足或等于50人,那么这50人会直接被录取。 但如果人数超额,那就继续厮杀,剩下这些人进行最终的排序。 即便有人在这个过程中退场,但排序时也是按照他死前最后一秒的晶核数量进行积分。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你手里的晶核太少,即便活到最后,排不进前50名同样会落选。 不想落选的话,抢夺别人的晶核是比辛辛苦苦砍魔兽更快的方法。 即便被抢夺的人可能会成为你日后的同班同学,即便因为这场厮杀你们可能会结仇,但格斗系的学生毕业后大部分都去了军方,届时面对的敌人和选择远比这要残酷得多,出题组在设置规则时甚至隐隐在鼓励考生们相互厮杀。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进入场景时,所有人的装备都默认一样,殷子珮的背包根本装不下阿绿给的这么多晶核。所以她要怎么带着这一堆晶核前去安全区? 作者有话要说:殷子珮:啊,阿绿给予我的,真是甜蜜的负担呢~季哲远:我甜蜜不起来,老婆绿了我,好惨一男的。 路维希:知足吧老哥,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最起码出轨对象还是人。 第171章 一个好的伴侣不应该让自己的雌性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担忧,即使是神智半开的魔兽也懂得这个道理。 阿绿的活动范围很固定,但它的活动范围十分广阔,整个地图里几乎有一半的面积都是它的“领地”,安全区正好也在其中。 殷子珮将自己的困扰和想去的地方告诉阿绿之后,阿绿连一刻都没有犹豫,便将自己结实粗壮的枝条聚合在一起,编成两只大船。一只船用来让殷子珮躺坐在其中,还顺带将酸酸甜甜的果子们放了进来,另一只船则盛满了那些璀璨的晶核。 殷子珮心安理得地坐在“飞船”中,阿绿为了在“弱小的雌性”面前彰显自己强大的能力,风驰电掣向着安全区行进。 虽说很稳,但殷子珮还是被这风一般的速度晃得眼花,“嗯……慢、慢一些,我快受不住了。”其实她没那么娇弱,但她发现自己一旦表现出娇气的样子,阿绿都会格外照顾自己,还挺可爱的。 果不其然,阿绿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将速度从八十迈降低到二十迈。 殷子珮新奇地看着周围热带雨林一般的环境,顺手摘下一朵蓝色的小花放在“船头”,嘉奖道:“辛苦啦,这朵花送给你。” 阿绿一下子就变成了阿粉,藤蔓的叶子抖呀抖,激动不已——小雌性竟然将生殖器官送给它,是、是在暗示什么吗? 阿绿把心思全部都用在思考这件事上,一个晃神,就忘记要绕开领地里的其他考生。 它能辨别出来,这些人和它的小雌性是同一个品种。但它十分讨厌那些人,吵吵嚷嚷的,身上散发的信息素难闻死了,充满了攻击性。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消停过,动作大多也都粗俗无比。 -- 第303页 不像它的小雌性,安安静静、与世无争,降落后没有急吼吼去找魔兽们拼命,而是乖巧地窝在它怀里睡觉,身上散发着醉人的信息素香气。 然而此刻,就有一个令人讨厌的Alpha堵在路口,目光不善地看着……坐在船里的殷子珮? 殷子珮安抚地拍了拍阿绿,示意它不要着急,自己则长腿一迈,稳稳地站在地上。她友好地笑了笑:“这位同学,你是想自己主动把晶核上交,还是说被我锤爆呢?” 这个男性Alpha身材高大,肌肉虬结,少说也在195cm以上,对比殷子珮只有178cm的身高,看着确实强悍不少。 Alpha大多狂躁易怒,经不起撩拨,这人也是。只见他脸上的刺青抖动,将背包一甩挂在树枝上,脚掌蹬地,瞬间就来到了殷子珮身边。 没错,即便科技已经如此发达,各种激光武器伤害力巨大,但在格斗系的考核中,大家还是只能采取最原始的近身肉搏方式。 坚硬的枝条凌冽破空而来,却被殷子珮叫停:“阿绿!不要插手,这是属于Alpha之间的战斗。” 她还在蓝星捡破烂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很能打,周围几个街区就没有她的对手,就算是对上Alpha,也能轻轻松松解决,一点儿刺激都没有。 但是在这里,她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打一架了!一千索罗币报名费就当做请陪练了! 对面那人狠狠一拳挥来,气势惊人,显然是个以力量见长的Alpha。 力量、速度、身法……殷子珮一直都不太清楚哪个是自己的长处,如今遇到了如此强劲的对手,倒是给了她一个认清自己的好时机! “咚”的一声,是拳头和拳头碰在一起的声音,两人谁也没有后退,但是被重重踩着的地面却皲裂了一小片。 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性Alpha:竟然有人能够在气力方面和他正面硬刚!要知道他一拳甚至可以打死一个普通Alpha! 殷子珮的手背微麻,她轻轻挑了下眉——什么嘛,她还以为会有多痛,原来就这? 对自己的力气有了大致认知之后,她就想着测试一下速度维度。 不再和那人硬碰硬,她闪躲着。一开始还只是能做到不被人碰一下衣角,但渐渐熟练之后,她甚至可以在闲暇时偷袭对手——扯一下领子、踩他一脚、掐一下他的肚子…… 男性Alpha发现自己被人戏弄之后自然怒不可遏,他的攻击越发强劲了起来,颇有些只攻不守的不要命架势。在狂风骤雨般的袭击之下,殷子珮的后背被他重重踹了一脚。 她“嘶”了一声,也收起玩闹的心思,一个利索的翻身来至敌人身后,锁喉外加手指捏起他的下巴用力一掰,这人顷刻间便断了气,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一丝血迹。 战斗结束,阿绿急急忙忙伸了过来。它从殷子珮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柔嫩的尖梢小心翼翼地戳碰着她青紫的地方。 Alpha皮糙肉厚,被人打一拳其实没什么,反倒是被这样轻柔地对待,让殷子珮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她刚想宽慰阿绿几句,就看到一根藤条突然暴起,扯着那人的尸体倒挂在空中,另一根藤条狠狠地抽在他身上,进行惨绝人寰的鞭尸行为。 殷子珮:“……” 十秒后,那人的尸体凭空消失,变成一块小小的红色晶核掉落。殷子珮捡起那块晶核,再顺手将他的背包拾下,一个跳跃再次回到她舒适的小船中,“走吧阿绿,带我去找其他人。竟然来了,还是要趁机多锻炼一下。” 阿绿找人,比雷达都要稳,一点儿弯路都不会走。在接下来短短的七个小时之内,殷子珮正面刚了十三个人,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但Alpha的本能却让她越战斗越兴奋。 正准备收割第十四个人的时候,却发现有些眼熟,这不是之前在甲船上教她解安全带的那个人嘛! 殷子珮再度露出一个友好和善的笑容:“你好呀!” 那人沉默地看了一眼她身边十人量不止的晶核,以及乖乖俯首的魔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的晶核看,殷子珮体贴道:“怎么了?你的晶核很少吗?需要我分你点儿吗?反正我肯定稳进前五十名。” “呃……那倒还是不用了吧?”凭他的经验,自己的排名应该在20-40之间。 “小伙子很自信嘛!我叫殷子珮,来自蓝星,你叫什么名字?等到时候大家成了同班同学,可以约着一起去做兼职,比如捡破烂什么的。”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的点,那人一下就放松了起来,温柔笑道:“我叫南左斯,来自帝都星。好呀,大家以后一起去捡破烂。” 这人笑得实在是太温和了,殷子珮刚想问他到底是不是一个Alpha时,机械的提示声突然再次响起:“考核结束,一分钟后,各位考生将在全息仓中苏醒。” 南左斯日后还可以再见面,殷子珮就没再理他,而是用微微有些汗意的指尖戳了戳阿绿,阿绿也亲昵地蹭了蹭她。 啧,这么体贴可爱的小魔兽,如果不是虚拟的该多好。 在全息仓苏醒后,殷子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监考老师复杂的眼神。 格斗系的考核,场景搭布是最费精力的地方,出分倒是很快,当场就可以观测结果。显然,老师已经看到了殷子珮的排名和积分。 -- 第304页 她抱着胳膊通知道:“以压倒性优势排在第一名的这位同学,系主任要求见你。” 第172章 今天是沃格兹学院新生报道的日子。 一个月之前,殷子珮还是一个存款不到一千索罗币的穷光蛋,但是现在她的账户余额已经破万。 这都是格斗系主任阿莫德的功劳。 殷子珮在入学考核拿了第一名之后,当天就收拾自己的全部身家,被监考老师带回帝都星了。 那时她根本不关心系主任找她有何贵干,她唯一的问题就是:“请问,乘坐星舰的钱需要我出吗?” 监考老师:“……不用。” 殷子珮:“那饭钱?” 监考老师:“……我请你。” 得到了肯定回复,殷子珮就心满意足地跟着走了。 监考老师:等等?这位同学你一点儿都不在意系主任为什么要见你吗? 左盼右盼,阿莫德终于见到了格斗天才殷子珮,他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直奔主题道:“你好,我是格斗系主任阿莫德。学院有一个身体素质综合测评,拿到全S评级有一万索罗币奖金,要试试吗?” 听到“一万索罗币奖金”,殷子珮双眼顿时一亮:“测!” 测评进行了整整一天,等她出来时,就听到阿莫德喃喃道:“体力S,气劲S,身法S,速度S,灵敏S,功抗S,拆招S……竟然真的是全S!” 殷子珮:虽然听不懂这都是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一万索罗币没跑了。 阿莫德一个激动,握住殷子珮的手:“格斗系汇集了整个联邦最能打的年轻人,但即便如此,从建校以来一共也只有五个全S!我何德何能,在任期间竟然能遇到两个全S!” 殷子珮先是嫌弃地把手抽开:“大家都是Alpha,我还是个直A,所以别动手动脚的。”然后问道:“上一个全S是谁?我能找他打一架吗?” 即使被嫌弃了,阿莫德也毫不在意,“等开学后你会遇到他的!你绝对不敢相信,上一个全S竟然是个Omega!这也是格斗系开设以来录取的第一个Omega!” 从那以后,殷子珮就时常惦记着和那个号称是“沃格兹学院最强Omega”的人见面。 只不过听说人家是五年级学生,估计不会像二三年级的学姐学长们那样参加迎新活动,起码要等到开学之后才能见面了。 沃格兹学院的住宿条件不错,在帝都星地价逆天的位置,竟然还能提供单人间住宿。一个套间里有四个房间,除了两个独立的卧室,还有共享的卫生间和洗漱间。 南左斯推开门,迎面对上的就是边从卫生间里出来、边系裤腰带的殷子珮。 南左斯:“……” 殷子珮也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哥俩好似的搂住他的肩:“你来啦!系主任告诉我作为第一名有选择舍友的特权,我就选了你,惊不惊喜?” 南左斯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那只不知道有没有洗过的手,温和道:“呃……还好吧。”他对这个人印象深刻,不仅仅因为她不会系安全带,还因为她的考核积分整整是第二名的三倍!这样的差距实在是太过震撼。 相比较南左斯,其他新生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五十个人当中至少有十个人都曾经“死”于殷子珮手下——很好,还没正式开学,班里就已经有五分之一以上的同学是她仇人。 殷子珮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台下一片嘘声。 班主任只当没听见,“这位是殷子珮同学,入学考核的第一名,大家应该多多向她学习。”然后向殷子珮问道:“介绍一下你的经验吧,能从蓝星考到沃格兹学院来,一定很不容易。” 殷子珮乖巧一笑,虚心道:“我其实也没什么经验可供大家参考,就是天赋异禀而已。” 班主任:“……”过分了啊。 其他新生:“……”妈的,想揍她。 许多新生怀揣着对大学生活的美好憧憬,以及被最高学府录取的激动来到这里,谁知道报道第一天就被人秀了一脸,狠狠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 但生活就是这样,别人不仅比你强,还比你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虽说那个叫殷子珮的Alpha非常招人恨,但颜值妥妥的在线。 唯一的缺点……或许也就是她的身高了吧。 联邦的Alpha不分男女,身高普遍在178-200厘米左右。如果问Omega理想伴侣的身高是多少,绝大部分Omega会一脸娇羞地告诉你:“最低一七八,最好一八五,上不封顶。” 所以殷子珮178cm的身高虽然不算是硬伤,但委实不属于什么加分项。 大多数Alpha能够轻而易举赚到高于Ba的薪水,因此他们攀比时不爱谈钱,最爱比的也就这么三样东西——身高、尺寸、打架。 没办法,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Alpha们就是这么肤浅,他们暗戳戳酸道:哼!那个什么珮就算再厉害又怎么样,连一米八都没有。 不过人家殷子珮根本不在乎他们在想什么,如今住在寸金寸土的帝都星,吃喝不愁,舍友和蔼,还有免费的书读,生活实在是再美好不过了。 沃格兹给学生们提供了最好的教育资源,就连价格昂贵的全息训练,也是只需要提前预约就可以随意使用。 殷子珮一个乡巴佬没太见过世面,开学前一周几乎每晚都去训练,新鲜感十足,简直把训练室当游戏室一样。这种举动反倒是让班里其他同学的敌意稍减——什么嘛!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天才,都得是刻苦训练才可以。 -- 第305页 今晚殷子珮再次来到全息训练室,推开门却发现机器已经有人在用了。疑惑地退回去,她看了眼训练室的门牌号【503】——没错,自己预约的就是503呀。 沃格兹的学生素质普遍偏高,因此全息训练室的预约系统并不是强制要求,只是方便大家线上查看各个训练室有没有人在使用而已。 殷子珮比较守规则,每次使用前都会进行线上预约,如今看到不守规则抢占训练室的人自然非常不爽,干脆直接上前切断全息仓,强制唤醒这人。 路维希懵懵懂懂地从全息仓中苏醒,一睁眼对上的就是玻璃罩外那双蕴含怒气的眸子。那人的眼睛本就很亮,星星点点的怒气散落在里面,更是像火一样扎眼。路维希只觉得这堆火很危险,甚至有点燃他的倾向。 虽然只是被这样注视着,但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仿佛身体里藏着一块巨大的磁铁,本能地被她吸引,这种力量不可抗拒。 殷子珮掀开玻璃罩,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Alpha躺在其中,还算客气对他道:“同学,这间教室已经被我预约过了。” 路维希眼中闪过几分错愕,从全息仓中出来,确认道:“被你预约了?” 殷子珮这才看清,这人根本不是Alpha,而是一个Omega! Omega身高大多在160-170cm之间,以娇俏可人为美。这人却足足有185cm高,脸部线条硬朗,星眉剑目,所以殷子珮刚刚才看错了。 若他是Alpha,自然备受青睐;可他是个Omega,这个体格只能被称作异类。 如果说只看一眼,还有可能弄错性别,但接触过后,绝不会错。因为即使有意识控制,每个人也还是会散发着极少量的信息素,虽然稀释到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绝对是天差地别,是个人就能分辨清楚。 殷子珮一下就兴奋了,上前握住他的手:“你就是那个最强Omega?”毕竟普通Omega谁没事儿跑全息仓里训练嘛! 一个家教良好的Alpha绝对不会不经同意就握住陌生Omega的手腕,这妥妥的会被划进性骚扰的范畴。 但殷子珮对这方面的礼仪实在不怎么了解,再加上一时激动,就无意识骚扰了人家。 路维希这辈子只被两个Alpha这样亲密地触碰过,一个是母皇,另一个就是姐姐。如果还有,那就是格斗时,那堆被他揍得直不起腰来的Alpha。 此时猝不及防被人握住,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通过一阵电流,震得他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殷子珮见他不说话,另一只手也握了过来:“嗨呀,你到底是不是嘛!” “我……”音色像他整个人看起来那样清冷低沉,一点儿也没有Omega娇娇软软的感觉。 殷子珮怀疑这人脑子不太好使,憋了半天就说出一个“我”字,结果还卡壳了,他突然皱着眉头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直到被狠狠推开,殷子珮才迟钝地察觉到不对——这屋子里的信息素水平怎么突然升高了!并且是很明显的飙升! 若是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释放信息素,除非是长辈或者上级施压,否则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一概被视作挑衅。 但如果是一个Omega对另一个Alpha释放信息素,那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勾引,不知廉耻地发出邀请:来上我。 当今社会推崇保守贞洁的Omega文化,除非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绝大多数Omega从来不会主动向伴侣释放信息素,而是会用各种眼神暗示,要求伴侣主动释放信息素。然后在伴侣富含攻击性的信息素下,“被迫发情”释放出信息素。 殷子珮赶忙检查自身——她的信息素水平依旧正常,属于Omega能够接受的舒适范围内,绝对没有逼迫别人发情的嫌疑。 可是这个Omega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发情啊!联邦允许Omega正常外出学习工作,就是因为每个Omega在发情前都会有预警反应,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妥善处理——要不然就老实待在家里被伴侣标记,没伴侣的话注射一支抑制剂也可以解决。总之,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Omega在公众场合突然发情的事件。 殷子珮下意识就向门口走去:“同学你忍耐一下!我这就去找医……” 话还没说话,她就惊诧地瞪大眼睛,发现那人原本正常的黑发黑眸正在逐渐褪色,变成冷硬梦幻的银白色发丝,以及冰蓝色瞳孔。 这是联邦皇族的标志性特征。 殷子珮:淦!没听说学院里有皇族啊!一个好好的Omega在她面前发情,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等等,黄河又是什么东西?都这个时候了,大脑竟然还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殷子珮两秒钟的愣神,就被人按在了墙上。 “咔哒”一声,是旁边门被锁死的声音。 浓郁香甜的奶糖香气包裹住殷子珮,是眼前这个陌生Omega信息素的味道,和他高大清冷的外形十分不符。 原本冰蓝色的瞳色浓如深海,里面的懵懂与渴求几乎像蜜一样快要淌落出来。 阻止她离开,已经耗尽路维希的全部力气。他双腿发软,半靠在殷子珮身上,高挺的鼻梁埋入她的颈窝,贪婪地闻着眼前这个Alpha极力控制不愿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然而,吸引力总是相互的——殷子珮一时松懈,信息素水平难以遏制地升高,松子酒的味道和奶糖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香甜而又醉人。 -- 第306页 路维希简直要疯了,这个Alpha的信息素游走在他身上,就像是春风裹挟着火焰——温柔却又强势。他顺应本能低下头,将一截洁白的后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面前,无声地邀请这人标记自己。 殷子珮也不受控制般地慢慢俯首,将嘴唇贴上他的腺体。 作者有话要说:路维希即将进入“一见女主就信息素飙升”的死循环中。 感谢弗如远甚和一一一的营养液! 第173章 温热的舌头舔上没有防备的腺体,毫不避讳地在上面印下水渍,路维希浑身颤抖,恨不得下一秒就要缴械投降。 殷子珮步步紧逼,尖利的牙齿已经触碰到他的腺体,脑中却突然划过一丝清明,猛地把脸抬了起来——她要是真的把人家给标记了,可是有坐牢风险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仇人设下的局,等着她往里面跳? 路维希眼尾发红,双手难耐地攀附在殷子珮胸口,就像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请……标记我。”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主动发出邀请。 理智和欲念在殷子珮脑中打架,她艰难地推开路维希:“放开,我去帮你找……” “医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热情似火的Omega给吻住了。 松子酒和甜奶糖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两种信息素水乳交融、密不可分,织成一张情*欲的大网将两人一网打尽、紧紧缠绕。 殷子珮靠着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打开随身携带的光脑的录像功能,审慎道:“这位同学,我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逼迫你发情,对不对?” 这种事情还要录像保留证据,她也是挺狗的。 路维希此刻根本无力辨别她话中的含义,只是胡乱地点头,主动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顺带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标记我……好不好?” 他难受地扯开衬衫领子,因为力道过大,甚至崩掉了好几个纽扣,裤子也在挣扎的过程中变得松松垮垮。 虽然他的长相并不符合主流审美对Omega的期许,既不娇俏也不软萌,但殷子珮还是忍不住被他刀刻一般的容颜所吸引。 属于陌生人的香甜信息素顺着每一个毛孔侵入她的身体,殷子珮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骨骼也在隐隐作痛。 眼前Omega引颈受戮的样子更是大大刺激了她的视觉神经,殷子珮终于不再忍耐,牙齿轻轻巧巧便划破他的腺体,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标记。 路维希舒服地喟叹一声,后颈主动迎合,想要她扎得更深一些。 信息素水平在疯狂地升高,空气中的味道浓郁到快要滴出蜜来。幸亏训练室的封闭性较好,左右两间也没有其他人在使用,否则势必要引起一定骚乱。 殷子珮忍不住想要扎得更深,路维希也早已没了理智,身体颤抖着服从这个Alpha对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 或许是他的颤抖惊醒了殷子珮,她才终于强迫自己停了下来——再继续的话,就要在他体内彻底成结了。 成结是不可逆的完全标记,意味着这个Omega一辈子不能够被其他人标记,而是变成某一个Alpha的专属物。 殷子珮可不想承担这样大的责任,担负起一个Omega的后半生命运。 临时标记就已经足够抑制路维希的情潮。他不再难受,反倒是浑身暖洋洋的,身上沾染着支配者的信息素,令他舒服到像是浸泡在温泉里。 但殷子珮却没有释放彻底,她强硬地按着路维希跪下,命令道:“用这里。”手指轻挑地压上他的唇。 Omega被Alpha标记后,会控制不住地爱慕上这个人,即便这个A有可能是一个滚蛋,但O还是会难以遏制地服从并且无怨无悔付出。 尤其是标记刚刚结束的时候,这种影响尤其大——就算伴侣让O去死,O都会一脸幸福地顺从。 哪怕是在昨天,如果有人告诉路维希,他会臣服于一个Alpha身下,他只会觉得这人在胡言乱语。毕竟他从生下就和那些柔柔弱弱的Omega不同,不仅身份高贵,他的体能和心智也远超大部分Alpha——就算是格斗系的天之骄子们,也只有被他揍趴下的份。 而且,他早在三年前就通过了信息素十级对抗训练,普通Alpha根本无法逼迫他强制发情。他路维希就是要告诉全联邦的人,Omega的身份根本不是桎梏,也可以在Alpha统治的世界里撕开一条口子! 可是现在,他柔顺地跪伏在一个Alpha脚边,理智告诉他应该为此而感到耻辱和悲愤,可是没有,除了发自心底的幸福和依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因为遇到了殷子珮,这是路维希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基因深处那股不可违逆的强制力。 等殷子珮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毕竟Alpha那啥上脑的时候真的很难控制,逼着自己不去完全标记眼前的Omega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自制力。 殷子珮只能心情复杂地帮他擦去嘴边的星星点点,“抱歉。” 路维希体内乱窜的信息素也逐渐平息下来,他脸色发白地盯着眼前这个Alpha,身体微微颤栗。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Alpha什么都没有做,唯一失礼的行为就是握住他的手。是自己像一条发情的公狗一样,主动释放出信息素去引诱她。 殷子珮懊悔道:“真的十分抱歉,我是格斗系一年级的殷子珮。如果后续你的身体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找我索赔,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 第307页 路维希沉默了半天,回复道:“我是格斗系五年级的路维希,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最强Omega。但是,今天的事情包括我的外貌变化,都请你保密。因为我不是以亲王路维希的身份就读于沃格兹学院,而是以平民路奇的身份。” 所以才需要将银发蓝眼的特征掩盖住。 不愧是最强Omega。普通的O遇到这种事,要不哭天抢地,要不就逼着要A负责。他却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疏漏,冷静地要求殷子珮保密。 殷子珮自然忙不迭应下:“好的好的。”然后就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气氛十分尴尬,她迟疑道:“呃……那我就先走了?” 路维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平淡道:“嗯。”面上毫不在意,浑身的肌肉却依然在紧绷着。 殷子珮悻悻地离开了,感觉路维希的表情好像很是厌恶自己。不过也对,哪个Omega遇到这种事能不生气?人家不翻脸都已经是教养好的了。 路维希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离开,深邃的蓝色眸眼中暗潮涌动。 他没有告诉这个学妹,这其实是他第一次进入发情期。 普通Omega一般会在16-18岁之间迎来自己的第一次发情期。他16岁考入沃格兹学院,如今已经21岁了,一直活得像个欲望低下的Ba一样。机器人管家急到不行,催促他去调理身体,路维希却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发情才好——比起被动物本能支配后露出丑陋的样子,他宁愿当一个生理功能不完善的Omega而被人指指点点。 可是,他每天接触的Alpha这么多,为什么独独遇到她,就控制不住发情了呢? 路维希回去后做了一个全面检查,结果显示他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 机器人管家简直喜极而泣:“天啦噜!殿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和那个Alpha步入婚姻的殿堂?不愧是殿下,竟然不声不响就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路维希动作一顿,冷冷道:“闭嘴!还有,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路茜希也不行!否则我就把你变成一堆废铁!” 小管家在面板上显示出QAQ的表情,委委屈屈问:“为什么?如果不是基因匹配度极高、控制不住地喜欢那个Alpha,又怎么会第一次看到她就进入发情期呢?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啦,你们迟早都要在一起的,大家早晚都会知道哒!” 路维希眼中闪现过一丝迷茫——原来是这样吗?因为基因匹配度的原因,所以自己才会抑制不住地想要被她标记? “殿下,检测结果显示,您的Alpha只是进行了浅层的临时标记,有效期大概是一个月左右。失效后,你再次见到她,还是有可能直接进入发情期。解决方法有两个:被她完全标记,或者每个月被她临时标记一次。” 路维希斜着看了它一眼,寒着脸道:“我还可以选择不去见她。以及,她不是我的Alpha,她只是一个……”顿了顿,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重复道:“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然而,见不见面这种事不是路维希能够决定的。 两人再次相遇是半个月之后,格斗系请来前任指挥官在沃格兹学院开设讲座,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全部二百多个学生必须强制参加。 五年级的学生坐在最前排,一年级新生则是在最后面。按理说在茫茫人海中,路维希根本不会看到殷子珮,毕竟他的后脑勺上又没有长眼睛。 可是他仿佛闻到了淡淡的松子酒香气,是那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很特别。 然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在公众场合释放信息素,就算是紧挨着坐都不会闻到,更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是因为被她标记过,所以对她的气息格外敏感吗? 身体又在发热,幸好被标记过的印迹还没有完全消失,这才没有当场发情。只是心中充满了渴望,想要……想要走到后排去紧紧抱住她,想要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想要被她亲吻被她抚摸,甚至想要被她弄到哭。 台上是威严的前指挥官在交流经验,周围是认真听讲和记录的同学们,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怎么去取悦那个和自己身处同一屋檐下的Alpha。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会对自己负责到底的、只见过一次的陌生Alpha。 第174章 路维希从学院的宿舍里搬了出去。 室友有些不好意思问道:“路奇,是因为我经常回来得太晚,影响到你休息了吗?” “不是,你不要多想,只是家里人希望我回去住而已。” 路维希在撒谎,他搬出去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避开那个Alpha。 前天听讲座时,他精神紧绷,整整两个小时间仿佛有源源不断的虫蚁在啃噬着心脏。 虽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心理上的变化已足够让路维希感到恐慌——他必须从学院里搬出去,除非必要,其余时间也会远远地避开沃格兹学院,这样才能不和那个Alpha见面。 机器人管家絮絮叨叨:“殿下,根据我的资料库分析,您和那个Alpha的基因匹配度一定达到了极高的地步。联邦法规定,超过30岁还没有伴侣的Omega都要被强制婚配。反正总是要结婚的,那还不如和这个Alpha在一起。多少人就算去基因库也搜寻不到适配度超过90%的伴侣,命中注定的伴侣被送到您面前,为什么要拒绝呢?” 或许真的被小管家说中了,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避无可避。很快,路维希又一次被迫和殷子珮打交道。 -- 第308页 每年第一学期的第十五周,都是格斗系“荒芜星求生”的比赛时间,赛事持续整整一周。 不同于全息训练,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比赛,也是整个沃格兹学院都津津乐道的盛事——因为比赛过程会被全程直播,这也是为了老师们能够时刻监测场内情况,以防有意外发生。 年年荒芜星求生一结束,格斗系都会有不少Alpha脱单——没办法,整个联邦的文化就是以强者为尊,虽然头脑简单似草履虫,但四肢发达的格斗系Alpha一向是伴侣的热门人选。 不过这些都和路维希没什么关系,四肢发达的Omega可就不那么受欢迎了——整个联邦几乎不会有Alpha喜欢一个比自己还能打的Omega。 索性路维希也不在乎这个,今年是他最后一年参加荒芜星求生赛,前四年他的个人积分都是稳居第一,今年他只想给自己五年的学业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 这边殷子珮也十分重视此次比赛,因为她听说个人积分最高的前十名以及团队积分最高的前三名有高额奖金。 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队友时,就彻底傻了——这、这不是那天被自己标记过的Omega吗!那个隐瞒身份的联邦亲王! 几乎毫无交情的两个人,被分到一组,这完全都是赛制的锅:比赛施行团队战,五人一组,每队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同学各一个。 直到大家乘坐星舰来到荒芜星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是谁。落地之后,学院才会采取电子抽签的方式随机分组。这一过程十分考验运气,分到谁就是谁,大部分队友相互之间都不怎么熟,毕竟大家都不是同年级的同学。 殷子珮的运气就不怎么好,组里其他四个人,三个人不认识,其中一个和自己的关系很微妙,估计很难打配合。 而且她心里简直快要尴尬死了,那天标记过路维希之后,回到宿舍她又登录系统查看了一下,预约系统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训练室503的使用人为路奇。 是她预约的时候不小心手抖,日期选成后一天的了。也就是说,不遵守规则的人是她,蛮横无礼强行打断别人训练的那个人也是她,千错万错都是她殷子珮的错。 殷子珮纠结好久要不要主动赔偿,但又觉得人家堂堂皇族,她能给的那点儿索罗币简直就是在羞辱人家。左想右想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就没再联系路维希。 路维希看到殷子珮的那瞬间也是一滞,随即绷着脸道:“你们先讨论一下分工,我马上回来。”然后便转身离去。 他寻了一个僻静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息素抑制剂,缓缓注入体内。察觉到药效发作,心跳不再那样快之后,路维希才挺直背脊走了回去。 远远的就听到四个队友在争执。 “路奇可是个Omega!这位学妹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推举一个Omega来当领袖?” “是呀,我不是性别歧视,可是大家都知道,Omega的是非大局观极弱,根本没法成为优秀的领导者。” “我也觉得不太好。” “停停停!搞笑吧你们三位,路奇他连续四年都排在第一,几位学长都远不如他吧?不选最优秀的人当组长,那选谁?”这是殷子珮的声音。 担任组长自动在比赛中加十分,如果可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当上组长,这三个队友也是。然而路维希实在是太过完美,除了Omega的身份,他们根本找不到其他可以指摘的地方。 “学妹,你一个一年级新生,是不是应该对我们几位学姐学长放尊重些?” 殷子珮似笑非笑:“哦?原来格斗系是按入学年份来论资排辈,那要不然我们大家都听路奇的吧,他可是五年级的。” 路维希虽然年级高,但他还真不是几个人当中年龄最大的那个。殷子珮只比他小一岁,年级却低了四年,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吧。 “嘿我说这位同学,作为Alpha,你怎么老是向着一个Omega呢?”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对Omega的歧视根深蒂固。但殷子珮“失忆”过,有一些常识在她眼中都非常奇怪。 联邦是强者为尊,但联邦也讲究公平,只是这些公平似乎仅限于在Alpha内部执行,一旦有Omega或者Ba涉及其中,许多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变得不再当然。 殷子珮不懂,路维希他身份尊贵,实力强悍,性格也并不尖锐,为何要受到这种不公平待遇?而且在这种打压下,他还能成为格斗系有史以来第一个Omega,岂不正是说明了他的极度优秀? 既然觉得不对,那她就要勇敢地站出来。 路维希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为自己说话的殷子珮,借助抑制剂才平复下来的心跳仿佛又在加快。 即便不仇视那些自大的Alpha们,但路维希对他们的观感也并不会太好。而且联邦的Alpha好像都一个样子——洋洋自得、狂妄自大,喜欢打击和歧视他人。 他已经研究很多年了,如何才能一辈子不结婚还不会被强制匹配。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Alpha,肯定他的努力与价值,即使他是一个Omega。她不仅在心里肯定他,还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大声地维护他。 原来这才是命中注定的意思,路维希忍不住想,就算没有来自基因深处不可违逆的吸引力,他还是会忍不住对她这个人产生好感。 路维希稳步走上前,与殷子珮并肩,目光平静地对那几个队友说道:“谁当队长都没有关系。不过,如果是你们三个人当队长的话,我要求和这位一年级学妹一起做任务。” -- 第309页 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 比赛里有许多任务可以接取。在有些队伍,如果队友实力比较强悍的话,为了提升效率,会分批去完成不同任务。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请求,但那三位同学却迟疑了。 即便隐隐有些看不起这个不老老实实在家生孩子的Omega,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路奇的实力远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如果和他一起做任务的话,就算是浑水摸鱼得到的那些积分,都足以让他们的个人排名不至于太难看。 虽然看不起这个Omega,但还想从他的身上得到好处,同时还要保持作为Alpha的高傲和脸面。 愿望如此之美好,那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路维希同意,殷子珮也不会答应。 有人小声嘟囔道:“搞内部分裂就不好了吧,还是应该听队长的统一安排。”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们三个中的某一个当了队长,路维希他们也应该服从安排。 殷子珮忍不住笑了:“你还挺聪明,知道使用道德绑架。不过呢,首先是我这个人没有道德。其次呢,团结是为了获取更大的能量,当实力绝对碾压的时候,那就没必要团结。很不幸,我和路维……路奇就拥有着不容置喙的绝对实力。” 这话就是要彻底翻脸的意思了,那三个人拉不下脸来,干脆放任这两个“刺头”离开,从一致对外转变为内斗——争夺队长的席位。 走的时候倒是很潇洒,但一旦独处,殷子珮就觉得很尴尬了。 荒芜星是一颗独立的星球,不过体积过小且不适宜人类居住,生存条件十分恶劣。但即便如此,摩玛学院能买下半块星球用来做比赛场地也是够壕的了。毕竟除了买星球的钱,他们还要砸大量的索罗币用来给学生们布置关卡、投放物资。 殷子珮是第一年参加比赛,不是十分有经验,为了结束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她主动道:“你想做哪个任务,我跟着你去就行了。” 语气理所当然,一点儿也没有普通Alpha的独断和自我,反倒是强大而又体贴。 路维希心想,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会是所有Omega梦寐以求的伴侣。比赛结束后,势必会有很多Omega和Ba主动来加她的好友,甚至可能有大胆的Ba向她表白。 “你会喜欢……”什么样的omega? 殷子珮疑惑地看着话只说到一半的路维希:“什么?” “没什么。”路维希又恢复了他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出题方一共设置了九个任务,像是收集星笼草这种任务,做起来费时,性价比太低。我想,以我们二人能力,可以接取唯一的SSS任务。走吧,直接去F区。” 第175章 SSS任务的描述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解救被拉卡拉掳走的人类幼崽。 拉卡拉是一种高阶魔兽,喜欢捡各种可可爱爱的幼崽回巢穴,但不是当储备粮,而是当成自己的孩子养。 拉卡拉浑身坚硬无比,基本没什么天敌,平日里也没什么攻击性。但是一旦它们当上“父母”,任何生物都不准靠近洞穴,否则就会以命相搏,穷追不舍,凶暴无比。 拉卡拉是真的野生魔兽,不过人类幼崽自然是假的,比赛方特意投放了仿生机器人。 只不过……殷子珮嫌弃地看着这条任务描述,人类幼崽是什么鬼?直接说婴儿或者儿童不就行了? 路维希冷静分析道:“拉卡拉魔兽非常难缠,如果不是相当有经验,其他参赛者极有可能浪费大量时间也完不成任务,所以接取这个任务的人一定不会多。学院为了防止比赛者们互相残杀,或者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因此参赛者将竞争者KO出局非但不会增加积分,还会被扣除个人积分。所以一会儿如果碰到其他参赛者,不用理会,这个时候比速度就好了,我们打配合将他们甩在身后,抢先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语速沉稳,莫名给人一种值得信服的感觉。 殷子珮莫名就觉得,他这个样子还挺有魅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审美有问题,那天她瞥到室友南左斯在看泡沫剧,里面的主角是最近大火的娜娜先生。 娜娜先生是个十九岁的男性Omega,他身高不到165cm,骨架细小,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瘦弱。芭比粉的口红显得他白到发光,逆天的假睫毛硬是被他的经纪公司说成“天生卷翘”。说话时嗲嗲的,口头禅是:“嘤嘤嘤!”“好不啦~”“哎呀,人家好羞羞~” 殷子珮刚想吐槽娜娜先生的造型,就听到南左斯一脸幸福道:“娜娜先生怎么会这么可爱!简直和我的理想型一模一样!” 殷子珮:打扰了,原来你是这样的南左斯。 除了像娜娜先生这种俏皮可爱型的,时下踩在Alpha们G点上、无比受人追捧的,还有怯懦小白兔型Omega。 殷子珮之前就遇到一个。社团迎新的时候,她看到了感兴趣的创业致富社,主动上前询问问题。迎新摊位上是个Omega在负责,小姐姐怯生生看了她几眼,超级小声地回答问题。 讲真,殷子珮一个字都没听清。她下意识将耳朵靠近了一些,就看到那个O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红着眼圈跑走了。 徒留下一头雾水的殷子珮:……有事吗大姐?话都说不清来迎什么新啊? 就在这时,她又听到身旁的南左斯幽幽来了一句:“这个学姐,好可爱啊。” -- 第310页 殷子珮:???好的,那看来是我的审美有问题。 总之,她接触过的那些Omega,非但不能激起她作为Alpha的“兽*欲”,反倒是时常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然而现在,当她看到因为太高而被称作“怪人塔”的路维希娓娓道来,沉着笃定地分析比赛规则,有棱有角的侧脸认真无比,伪装后的黑色瞳孔中倒映着四周危机四伏的环境,自己的心里反倒是微微一动。 尊贵的出身、强大的能力、清冽的眉眼、沉静的性格……这样的Omega难道不比什么怯懦小白兔更值得她倾慕吗? 路维希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他轻轻别过脸,“现在已经到F区的边缘了,很危险,跟紧我。” 刚刚还想着不喜欢羞怯款的殷子珮瞬间被打脸,她突然g到了那些Alpha为什么喜欢看自己的伴侣害羞——就像是路维希表面冷冰冰实则羞涩的样子,啧,有点儿美味,美味到想在他后颈处再啃一口。 不过,还是先完成任务吧,周围这么多摄像头直播着比赛过程,路维希同意让她啃,自己都不可能答应,除非她得了失心疯。 F区的氛围十分诡异。许多植物上都泛着莹莹黑光,远远看上去有种“魔气冲天”的感觉。 即便只在外围,已是危险重重,要时刻提防小心着脚下会不会突然踩到吞噬一切的“活”沼泽、身边伪装成石头的魔兽以及头顶突然袭来的攻击。 殷子珮:唉,想念我的阿绿。 不过这里可没什么阿绿,冒着腐朽黑气的枝条袭来,下手就是狠狠扎向他们二人的心脏——但凡反应慢一点儿,都会被刺个透心凉。 可这还只是外围,拉卡拉的巢穴建在F区的中心腹地,周围的魔兽只会更加高阶。 路维希毕竟是第五次参加比赛,显得游刃有余,殷子珮都比他略逊一筹。然而当直播画面转到沃格兹学院那里时,大家却并没有一片赞扬。 “你看那个人,听说是格斗系唯一的Omega。” “啊?一个Omega跑Alpha堆里瞎混,可真不正经。” “我的天,你们看他刚刚撕开魔兽的样子!面无表情,下手狠厉,怎么会有这么凶残的Omega呀?我如果像他这样,男朋友早就和我分手了!” “所以呀,听说这个人在格斗系都是独来独往,冰山得很,他的同学们有什么活动一般也不叫他。” “别看他了,又高又凶,我得看一会儿娜娜先生的视频洗眼睛。不过,他旁边那个Alpha感觉还厉害的样子。” “对!那个alpha好帅啊啊啊!” 没办法,性别歧视的种子被埋藏在联邦的每一个角落,同样的表现,放在Alpha身上是赞赏,换到Omega身上就是唾弃。 “啊啊啊!这个O真不要脸!竟然把他队友给扑倒了!” 众人的精力一下又被拽回到那两人身上。 殷子珮被撞得脑袋发懵,却也明白刚刚是路维希救了自己。 说救倒也有点儿夸张,十分钟前两人被四周的魔兽围攻,本来合作默契、防守密不透风,谁知却有魔兽蛰伏在头顶放暗箭——一只长得像蜥蜴一样的魔兽趴在树上,身上的保护色很好地与树木融为一体,谁也没有发现它。直到它寻了个机会,将尾巴上的跟刺一次性连续甩出,三只微小如钢针一样的东西狠狠袭来。 路维希最先发现了它的偷袭,打落两根钢针,却还是有一根毫不留情向殷子珮扎去,情急之下他干脆直接扑向她。 倒地时,路维希用自己修长的大手牢牢护住殷子珮的头颅。 被一个Omega保护的感觉……可真不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危险情况下,肾上腺素飙升,但殷子珮的心跳突然就变得好大声。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原来她就是传说中喜欢被Omega宠着的软饭Alpha吗? 这样的想法不免让她神情恍惚,在接下来继续前行的过程中,变得异常沉默。 路维希脸色发白,乌黑的瞳孔难过到几乎快要褪成海蓝色。 他隐藏发色和眸色时,使用的是化学药剂,一旦情绪波动过大就有褪色风险,如果意外进入发情期,那就会彻底变成自己原本的样子。 “我……”路维希难得主动开口解释:“虽然知道你完全能够应付的了,但我那样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果然,这世上就不会有Alpha喜欢比自己强的Omega,她一定是生气了。 那怎么办?接下来他要适当地示弱吗?将个人积分始终维持在她之下? 路维希苦笑一声。 他从小就不像普通Omega那样,以Alpha为尊。他也看不起那些Omega,明明自己能拧开瓶盖,却还要柔柔弱弱地请其他人帮助;明明自己会做的题目,却还要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去请教。 他渴望权势,想站在整个联邦的最顶峰,但不是作为亲王的身份,而是其他能够展现自己军事才能的位置。 他强硬地将大部分不如自己的Alpha远远甩在身后,他知道那些人讨厌自己、在背后议论自己,但他都不在乎,因为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博一个Alpha欢心,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甚至还甘之如饴。 殷子珮则是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路维希突然在解释些什么,于是开玩笑道:“是能应付得了,但我没有经验,难免会吃些苦头。怎么,学长现在这样说,是后悔救我了?别介啊,我细皮嫩肉、身娇体弱,一点儿苦头都不想吃。” -- 第311页 正说着,“细皮嫩肉”“身娇体弱”的某Alpha就徒手撕裂了右手边突然暴起袭击的“石块”——你妈的,一堆魔兽动不动就装成石头是几个意思?这也太防不胜防,可真是吓死本宝宝了。 然后嫌弃地将碎成两半的尸体扔回地上。 路维希:“……” 心口酸酸胀胀的,难过的情绪突然变得无影无踪。 她和别的Alpha真的很不一样。如果像机器人管家说的那样,这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侣”,那应该,还是挺不错的。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喜欢自己这样的omega呢? 第176章 公认最强Omega和自封最强Alpha小分队一路势如破竹,直捣拉卡拉的大本营。 路维希沉吟了下:“以我们二人合力,对上拉卡拉确实有一战之力,但没必要做无谓的耗战,两败俱伤不利于接下来完成其他任务。”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一个人去把它引开,拖延一阵时间再找机会逃脱;另一个人伺机把幼崽营救出来。任务提交的位置在C区,我们去那里汇合。” 这个战略没毛病,殷子珮表示赞同:“那我负责引开魔兽吧。” 路维希一顿,有些迟疑:“你之前没和高阶魔兽*交过手,会不会……” 殷子珮丝毫没有被猜忌能力后的不开心,反倒是笑容爽朗:“相信我一次嘛,学长,我好歹也是第一名被录取进来的。”双眼亮晶晶的,语气听不出是撒娇,还是宠溺。 直播时大家听不到参赛者在说些什么,只能远远地看个场景。殷子珮这一笑,顿时就有不矜持的Ba尖叫起来:“啊啊啊她的笑容好苏好苏好苏!五十索罗币高价悬赏,一分钟,我要这个Alpha的全部资料!” “可恶!那个巨人怪Omega凭什么啊!怎么就没有帅A这样对我笑!” 路维希自然也抵抗不住,他只能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拉卡拉视力很差,但嗅觉和听觉都极其敏锐,所以躲在暗处是没用的,不要妄图藏匿在哪个角落里,它会很快找到你。如果实在避免不了一战,它唯一的弱点就是耳朵,受到伤害后会难以维持平衡……” 殷子珮惊奇:“你之前和拉卡拉交过手?”要不然怎么会对这些都了如指掌。 路维希一愣,“我只是什么都略懂一点而已。” 殷子珮:“……”行吧行吧,知道你是学霸了。 虽说有凡尔赛的嫌疑,但路维希确实是什么都略懂亿点。毕竟他的职业规划是做一个能够统领军队的将帅,而不是冲锋陷阵的勇夫,自然就要对各类魔兽的特点了然于心,这样才能更好地排兵布阵。 凡尔赛小王子·联邦系真皇子继续絮絮叨叨:“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不要打断我。总之,对上拉卡拉千万不要恋战,最好的方法就是快速逃离它的感应范围之内。” 他平时总是一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现在突然喋喋不休,殷子珮只觉得无比新奇。她眨了眨眼睛,玩笑道:“好喔,我的管家婆。” 路维希的话一下就顿住了,等反应过来殷子珮说了什么,就开始不停咳嗽,脸都红了。 殷子珮心知自己待下去,这人只会咳得更厉害。于是轻拍了他的肩膀两下,潇洒转身离去:“C区任务提交处见!” 隐在暗处的路维希瞧着殷子珮将拉卡拉引走,眉眼微敛,眸中像是浸润了冰雪,绷着脸快速进入巢穴。 巢穴中有一堆幼崽,各个种族都有,五颜六色的简直像来到了动物园。 作为唯一的人类幼崽,那个仿生成两岁小男孩的机器人十分扎眼。他手里抓了两条幼蛇,正在试图给他们打结。 路维希上前将那两条蛇扔角落里,抱起他就要走,谁知道男孩却剧烈地挣扎起来,还大声哭喊,眼泪滴落在路维希怀里。如果拉卡拉兽没有走远,势必会被重新引回来,这肯定是比赛方为了增加难度的设置。 路维希从小就不准备结婚生子,也不像其他Omega一样对各类幼崽充满了爱意,所以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单手拎起机器人,另一只手干脆利索地一砍,仿生机器人就如同真人般软软地晕倒。 观看直播的吃瓜群众们:“……” 好半天,才有一个Omega不可置信道:“他刚刚在干什么?!小孩子这么可爱,作为一个Omega,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崽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酷绝情的Omega?!” 旁边一个Alpha“啧”了一声:“我有一个好哥们就是他们格斗系的,听说格斗系的同学没人把他当Omega。说是这人身上没有一丁点Omega应有的传统美德,反倒是争强好胜、桀骜不驯、独来独往。” 争强好胜是因为路维希的功课门门优秀,将一众Alpha甩在身后,能够当领导者的时候也从不会主动让位;桀骜不驯是因为他从不像其他Omega一样顺从讨好Alpha,甚至好多时候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独来独往是因为路维希将时间都用在提升自己,而非普通Omega那般时时刻刻和闺蜜们在一起,把精力都用在讨论妆容穿搭和Alpha身上。 如果从一个Alpha的视角来看,用这三个词来形容他,可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路维希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别人看到,但他根本不在乎,能够拿到更多个人积分才是最重要的——在荒芜星求生赛中表现出色的人,会有很大机会进入联邦军。 联邦军是女皇路茜希的嫡系部队,在整个联邦中地位极高,哪怕是最底层的士兵,去了其他部队那就是军官。因此,里面的军人要不然就是本身能力逆天,要不然就是权贵子弟并且本领过关,只靠关系也是进不去的。 -- 第312页 当然,这是指普通关系,路维希想入伍联邦军的话,那还不是他姐姐一句话的事儿?但路维希隐藏身份来到沃格兹学院读书,就是希望不要给姐姐惹来非议,而是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军中立足。 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无关紧要之人的评价,对他来说轻飘飘的就像羽毛一样没有分量。 扛着“昏死”过去的机器人,路维希一路上果然十分顺畅,没有遭到任何阻碍就将男童送到任务提交处。 可他的心情却一点儿也没有变得轻松。因为这个任务的难点在于拉卡拉兽——正在抚育幼崽的拉卡拉兽一旦被惊扰,定然会不死不休,除非它跟丢惊扰自己的那个人。可拉卡拉是凭借嗅觉和听觉来追踪猎物,又怎么会轻易跟丢? 这个任务80%的重担都落在了殷子珮身上,也不知道她此刻有没有受伤。 殷子珮确实受伤了。她也没想到拉卡拉魔兽会这么难缠,自己跑了十多里路都没甩开它。 她一个在学院身体素质综合测评里拿到速度评级S的人都甩不开它,其他Alpha又该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其实往年也有类似的任务,一般都是小组在完成一些基础任务、有了积分保底之后,才会想要冲刺一下SSS任务。而且肯定会是全组成员统一行动,合五人之力歼灭高阶魔兽。 可是殷子珮和路维希毕竟是史无前例的全S组合,就算学院没有大肆宣扬殷子珮的身体素质综合测评结果,但有不少人都知道她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 两人强强联合,要是还中规中矩选一些普通任务做就太无趣了。 至于现在,有趣是有趣了,但殷子珮也是真的逃不掉了——所以说两条腿的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跑过四条腿的嘛! 既然跑不过,那就只能正面刚了。 殷子珮就不信了,她一个人难道抵不过普通的五人小队? 她抽出……好吧,既没有刀也没有枪,只能赤手空拳上了。 没办法,为了避免不可逆的伤亡,参赛者什么武器都不准带进来。而且,格斗系的学生到了二年级会练习使用激光武器,三年级的时候才能接触机甲,像是殷子珮这种一年级新生,正是练身法打基础的时候。 拉卡拉浑身尖刺硬如铁烙,想要踹它都无从下手。殷子珮尝试踢起一块巨石狠狠向它砸去,只听“轰隆”一声,巨石被拉卡拉的尾巴给抽碎了。 看着尾巴完完整整,连一根刺都没有歪的拉卡拉,殷子珮表示自己很心累。 近身会被抽,不近身的话,人家浑身似铁根本没在怕的,这还怎么打? 长而有力的尾巴裹挟着罡风极速向殷子珮袭来,她在躲闪间突然想起路维希的嘱咐——拉卡拉唯一的弱点,是它的耳朵! 这魔兽身长两米多,头上一片光滑,不仔细看根本发展不了它还有耳朵——那是两个圆如玉米粒般大小的洞孔,一左一右分布在头顶。 殷子珮一个高难度的漂亮翻身,躲过它的袭击,还顺手折下一根树枝,化为利刃急急投掷向它的耳朵。 不出意外的,它躲开了。 殷子珮气得不行,脚下一个使劲,蹦到树枝上。只花了五秒钟,就攀到树顶,她准备观察一下拉卡拉会不会爬树。 结论是拉卡拉不会爬树,但它会不会这项技能根本不要紧,将近一米长的尾巴砸向树干——只需一下,两人环抱粗的大树就应声而倒。 树干倒塌之前,殷子珮飞掠而起,蹦到了另一棵树上。 殷子珮:妈的,感觉自己像个猴子。 珮珮猴不停在树间逃窜,身后参天大树一棵棵应声而倒,硝烟滚滚升起,通过航拍监控直播的画面,显得蔚为壮观。 这拉卡拉也是个实心眼的,殷子珮不停跳跃,它也就真的一棵树一棵树那样撞过去,一路撞翻了百十来棵树之后,它终于累了。 就是现在!眼见拉卡拉彰显出疲惫之态,殷子珮终于不再躲闪,从树上一跃而下,手中利枝快准狠插向它的耳朵。 拉卡拉嚎叫一声,左耳渗出一串鲜血。 瞬间狂怒,它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凌冽如密不透风的瀑布,磅礴而下。 一时不察,殷子珮的手臂被捅出几个血窟窿,鲜血汨汩而出。 系主任阿莫德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到底是全S,正常五六个军人才能拖延住的高阶魔兽,她一个人就能周旋这么久。要是给她一个激光炮,估计整个荒芜星上的魔兽都能被她给歼灭了!” 一年级班主任乐呵呵接茬:“要我说,应该向军方打个申请,量身为她定做一套机甲,到时候一个人抵一只军队都没问题!” 制造机甲的技术已经十分发达,但机甲属于联邦军方控制的绝密资源,每一架都记录在册,普通人使用机甲那就是重罪。毕竟机甲若是落到殷子珮这种人手里,一人干翻半座城都不是没有可能。 “咦,”阿莫德突然瞪大了眼睛:“那是路奇吧!他也加入战局了?不是下午才提交了任务?C区任务提交处距离这里那么远,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第177章 殷子珮这一路闹出来的动静实在不小,尤其那百十来棵树轰然倒塌,隔着好远就能看到。路维希朝着烟尘弥漫的地方赶去,再加上听到拉卡拉受伤时的嚎叫,很轻易就定位到了这里。 -- 第313页 其实他大可以不管殷子珮,反正任务积分已经到手,抓紧时间接取其他任务继续积累分数才是要紧事。 可是……没什么可是的,不是因为他道德有多么高尚,也不是因为想要讨好她,路维希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第二个选项,下意识就一路狂奔过来支援她。 殷子珮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毫不惊讶,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过命的交情”,彼此一定会不离不弃。 她高声喊道:“魔兽体力即将耗尽,左耳有伤,平衡力受到微弱影响!”不用多言,短短二十几个字,就将拉卡拉魔兽现在的情况悉数告知。 路维希迅速判断了下形式,“前后夹击,我在前迷惑它,你偷偷绕到后面,继续攻击左耳!” 关于魔兽有个很奇怪的现象,越是低阶的魔兽越容易开启神智,反倒是武力值爆表的高阶魔兽空有一身蛮力,全是傻直心眼。 如果对面是阿绿,他们根本没法像现在这样直白地讨论战术,但在拉卡拉面前就没关系,不仅没关系,它还非常给面子地入套了。 路维希身上沾染了仿生机器人的味道,或许是因为男童哭闹时四处滴落的眼泪而造成。虽然非常非常淡,但拉卡拉的嗅觉本就十分敏感,它瞬间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这个Omega身上,狂躁无比,誓要与这个动了自己幼崽的人拼命。 路维希的攻击招招精准,全部都落在拉卡拉魔兽的眼睛周围。 虽说拉卡拉没了眼睛也能活动自如,但一个地方被频繁攻击也是会疼的,它自然而然地把全部精力都用在防护眼睛上,忽略了身后悄然而至的危险。 ——尖利的树枝被彻底插入它的左耳,想必是伤了脑颅,拉卡拉哀嚎两声便轰然倒地,身体抽搐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观看直播的人群中自然有人注意到了这场激烈的战斗,医学院三年级的齐洛双眼亮亮地注视着画面中这个所向披靡的Alpha,嘴角不禁挂上一抹微笑。 等比赛结束了,就去向她要联系方式吧。 荒芜星这边,可能是出于照顾Alpha自尊心的原因,路维希这次主动道:“魔兽本身已经快要精疲力尽,我就算不过来帮忙,你也很快就能制服它了。” 语气诚恳,目光赞赏,将自己的奉献全部抹去,极力放大Alpha的功劳——几乎所有A都喜欢这样的称赞。 殷子珮虽然不是什么好大喜功之人,但人家舍弃完成其他任务的机会,千里迢迢赶过来支援,她还是忍不住很高兴的,高兴到她连之前迫使路维希给自己口的尴尬事情都忘了。 某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殷子珮甚至笑着调戏了几句:“你不来可不行。一看到你,我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就制服它。明明全是你的功劳,任务积分平分,都是我占便宜了。” 干劲儿——这个词眼就十分微妙。 路维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咳了一声没有回复。 偏生殷子珮这人还傻不愣登往他身边凑,把胳膊伸到他面前,进行猛A撒娇:“好疼喔。” 作为Alpha,不仅攻击力强悍,愈合力同样惊人。原先血腥可怖的伤口早已停止出血,红通通一片看着吓人,实则都是干涸的血迹。 路维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很心疼,他嘴角下抿:“都说了我来引开它,你偏不愿意。” 冷冰冰的抱怨看起来不近人情,却又翻出伤药,轻柔地帮她上药。 平时总是紧绷着一张脸的高大男人,突然露出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感触到伤口附近凉凉的抚摸,殷子珮心里痒痒的,感觉……咳,某个地方隐隐有抬头之势。 妈的,感受到路维希独特的魅力了,想第二次标记他。 话说,是不是得先谈恋爱,然后才能名正言顺地标记他? 想象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柔顺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感觉,应该会很不错的样子。 殷子珮承认,自己是因为馋路维希的身子才会想到和他谈恋爱,但她也是真心喜欢他整个人。相比那些矫揉做作故装怯懦的Omega,路维希真是一股清流。 想和他……正大光明地重复初次见面的事情。 路维希被殷子珮火热的眼神看得浑身发烫,他不自然地别过脸:“你盯着我干什么。” 殷子珮心中荡漾,表面却是一脸诚挚地疑惑道:“为什么不能盯着你?人不是都会下意识看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轰”的一下,路维希的脸红了个透,大脑被“喜欢”两个字砸得晕头转向,那调笑的语气与看似正经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浑身发烫,信息素也控制不住地疯狂溢出。 ——他的抑制剂,失效了。 在临床试验中,正常能够保持作用至少半个月的信息素抑制剂,在他这里才一天不到,就失效了。 殷子珮惊悚地感知到空气中不断飙升的信息素,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这,她啥也没干呀!既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没正式告白,顶多就算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路维希这么经不起撩拨的么?! 路维希的瞳孔开始渗出星星点点的蓝色,黑色发尾也透出莹莹的银光。在远处看不出,但两人那么近的距离,发丝根根分明,殷子珮也看得清明。 殷子珮知道他是又要发情了,但这次可不是在私密的空间,如果被周围的摄像头拍到,他的身份就要彻底暴露了!信息素浓度进一步提高的话,还可能会导致周围控制力低下的A丧失理智! -- 第314页 而且,堂堂亲王,发情的样子如果被直播展示到众人面前…… 来不及多想,情况紧急也没有第二种选择,殷子珮当机立断,“咔咔”踩碎附近几个摄像头,还砸碎了视野范围内的航拍镜头。 也不知道这几个摄像头,她一年的生活费够不够还。 有关二人的所有直播被切断。而且殷子珮的动作实在太快,大家眼睛一花,好几个屏幕就黑了,什么都没注意到。监控的老师们也是一头雾水,赶快将情况上报给系主任。 路维希本就是强行抑制住自己,否则在见到殷子珮的那一刻起,身体就会有反应。信息素抑制剂帮他压制了一天,本就十分勉强,刚刚他又受到了言语上的“刺激”,导致信息素反扑得厉害,发情期来得又急又猛。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急切地上前抱住殷子珮,大脑不清楚该怎样做才好,反倒是嘴唇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在怀里这人的脸上蹭来蹭去。 殷子珮知道摄像头被毁,老师们肯定会立刻前来查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于是她二话不说,挣脱路维希的怀抱,从背后将他按在最近的一棵树上,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的腰不准他乱动,牙齿则精准干脆地刺破他的腺体,进行第二次标记。 路维希胳膊肘无力地抵靠在树干上,浑身颤抖,像是忍受着极大的酷刑,嘴里也小声呜咽着。虽然背对的姿势看不清殷子珮的脸,可是整个人却使劲地往她身上靠,想让她标记得再深一些。 想让她紧紧地抱住自己。 想让她有力的双手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 想让她的牙齿扎得越深越好,在自己身上留下一辈子的标记。 想让她…… “路维希!清醒一点儿,再继续下去就要彻底成结了!” 路维希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自己,而自己也从抵着树干,变成转过身去,死死抱着她不撒手,还继续把脖子往她口边送。 原来,她短暂的标记已经结束了。 可是不够,还不够…… 蜻蜓点水般的临时标记只是将他从滚烫的沸水之中解救出来,可是自己的体温还是没能完全降下来。 好热…… 殷子珮被路维希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桎梏住他那双不老实的双手,吻上路维希后颈被自己咬出来的那处伤口,慢慢舔舐,安慰道:“乖,再忍一下,等标记生效,很快就会不难受了。” 作为一名成熟理性的Alpha,她要肩负起应有的责任。无论如何,也不能在Omega神志不清的时候,进行亲密的成结标记。 第178章 “解救人类幼崽”的任务耗费了两人不少时间,天色逐渐暗淡,在殷子珮的安慰下,路维希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然而此刻,在他脑中仍是欲念大于理智,服从大于思考。 他隐隐约约想起上次的标记过程,于是下意识主动跪坐在殷子珮身边,将脸凑向需要自己帮助的位置。 虽然自己已经不再那么渴求,但如果能在努力后得到她嘉奖的东西,也是对他莫大的肯定。 殷子珮也快要绷不住了,不过她还尚存一丝理智,毕竟马上就会有前来检查监控事故的老师,其他参赛者也有可能会随时出见。 她弯腰想将路维希扶起,那人却懵懂地看向她,海蓝色的眸中盛满了不解和委屈——为什么不让他帮忙?是嫌他做得不够好吗?还是不喜欢他? 水汪汪的眼神投射在殷子珮身上,她浑身就像通了电一般。在这股席卷全身的电流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理智也被“滋”的一下,瞬间就电没了。 路维希如愿以偿地帮到了自己的Alpha,比上次还要卖力。作为多年蝉联格斗系第一名的“最强Omega”,他的学习能力自然很强,进步巨大,这一次做得出色极了。 殷子珮喟叹一声,紧紧按住他银色的发丝,把奖励尽数给到他。 她爱怜地捋顺路维希额前的发丝,轻声问道:“要尝试一下,和我谈恋爱吗?” 此刻,路维希的口腔中还泛着石楠花的味道,理智却已逐渐回笼。他仍跪坐在地上,脸庞有一半隐在黑暗之中,树影笼罩,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体内原本灼热的血液在一寸寸冷下去。 路维希回想起殷子珮破坏镜头的举措,十分清醒地意识到:她想要帮助自己。就像她上次所说的那样,“负责到底”。 她真的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Alpha,在帮了自己之后,还因为内心的怜悯与愧疚,额外承担起本不属于她的义务。 不是说标记了一个Omega,就一定要对那个Omega负责的,尤其还是在这个Omega自己死皮赖脸贴上去的情况下。 路维希知道自己但凡有一丁点的自尊和骨气,就应该拒绝她的这种补偿,可是他却听到了一声“好”。 ——是他刚刚给出的回答。 他为了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私心,不知感恩地接受了这个Alpha的补偿和馈赠,就像那只被救活之后却反咬农夫一口的蛇。 和他在一起的话,原本嘲讽他的那些人,一定会将这份嘲笑转移到她身上。路维希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群Alpha大笑说:“哎呦呦,这个Alpha到底是有多缺Omega,才会和那个比A还要凶残的路奇在一起?那肯定是路奇在上她在下,这人怕不是个伪异性恋吧哈哈哈!” -- 第315页 原本都已经想好了,他的世界里只需要有事业,哪怕被强制匹配了伴侣,估计也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可是,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和喜欢的人谈恋爱的机会。 答应了“好”之后,路维希就陷入沉默。天色昏暗,殷子珮没有仔细辨识他脸上的表情,只当他是害羞了。 甚至心里美滋滋:半年前自己还不过只是一个捡破烂的孤儿,见在竟然哄到了尊贵的亲王殿下谈恋爱,这可真是太他妈魔幻见实主义了!自己这是妥妥的高攀豪……不,这已经不叫豪门了,应该叫贵族! 至于路维希担忧的“被嘲笑”问题——首先,殷子珮压根就不是一个怕嘲笑的人;其次,自信的Alpha根本不怕自己的Omega优秀强势,只有那些软弱无能的人才会恐惧镇不住自己的伴侣,因为这是他们获得尊严感的唯一途径! 殷子珮不需要通过路维希的无能和柔顺,来衬托她的本领和威严,因为她本来就比绝大多数Alpha优秀! 然而,优秀的殷子珮同学此刻还是要乖乖接受老师们的诘问。 系主任阿莫德亲自给留守在荒芜星的比赛组通了信息。工作人员朝“案发见场”赶了过来,是位女性Ba。 殷子珮定睛一看——好嘛,这不巧了,这不就是当初那位将她从又穷又土蓝星带到又富又潮帝都星的老师嘛! 一直惦记着这位老师请她吃的那几顿饭,乍一重逢,殷子珮忍不住脱口而出:“海伦老师,我最近存了不少钱,请你吃个饭吧?” 殷子珮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当初在星舰上不得不让海伦老师请她吃饭,实在是因为报名入学考试已经花光了她的全部身家,囊中羞涩无以为继。 这不,最近有了些积蓄,恩情该还就赶紧还。 海伦:“……” 果然,就算考了第一名,也不妨碍某些人奇葩的脑回路——当初自己就时常跟不上这位学生跳跃的思路。 所以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摄像头都是被你破坏的?” 殷子珮一脸乖巧,认错态度诚恳:“对不起,老师。” “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维希上前两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殷子珮拦住了。 多亏殷子珮控制及时,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几乎已经闻不到。他在老师赶来之前,重新使用化学药剂将发色眸色染成黑色,再加上临时标记的烙印并不会十分明显,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殷子珮平静道:“刚刚好不容易完成比赛里唯一的SSS任务,我实在太过兴奋,情感无处发泄,一时情难自禁,就踹了几个小玩意儿。”顿了顿,她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摄像头这么不禁踹。” 海伦:“……” 虽说这理由有些奇葩,但也不是不可能。 Alpha就是这样,非常容易情绪激动。一旦血气上头,别说踹点儿东西,就是把房子拆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路维希忍不住反驳:“不是……”然后又被殷子珮给拦下了。 路维希向来敢作敢当,就算这件事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老师,但明明都是他的错,又怎么能让殷子珮来代他受过? 可是他刚被标记过,殷子珮一个眼神扫过来,来自Alpha的威压就让他说不出违逆的话——虽然但是,被标记的O就是会倾向于服从伴侣的任何要求。 凉凉瞥了殷子珮一眼,海伦讥讽道:“你还挺有本事的。行了,跟我走吧,作为惩罚,你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然后她又看向路维希:“至于这位同学,你的比赛继续,去和组内其他同学汇合吧。”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殷子珮表示自己的心绞痛无比,她小声对路维希道:“你一定要多拿些积分!第一名的奖金可是足足有两万索罗币呢!到时候记得和我平分哈!” 要不然她的存款都不知道够不够赔那些摄像头的。 系主任阿莫德对于殷子珮突然失心疯搞破坏的理由也十分无语,但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小老头,一想到学生认错态度良好,又照顾她是个没什么经济来源的孤儿,竟然没让她赔偿,只是罚她为学院做一些义务劳动。 而且殷子珮破坏摄像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观看直播的同学基本都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因此没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这也是阿莫德放水处理的原因之一,毕竟哪个老师会不偏爱天才呢? 殷子珮也对处罚内容甚是满意,虽然失去了一大笔奖金,但是路维希的身份没有暴露,自己也抱得美人归,实在是损失最小的一种结局了。 反倒是路维希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接下来六天跟不要命一样,不眠不休地接任务做任务,除了“最强Omega”,还得到了一个“最疯Omega”的称号。 荒芜星求生赛结束,路维希不仅再次稳居个人积分第一名,还创了新纪录。甚至剩下那三个垃圾队友都被大佬直接带飞,体验了一把躺赢的感觉——小组综合排名第三名。 殷子珮也切实体验了一把当软饭A的感觉,从路维希那里分了一半奖金。 虽然说起来有些羞耻,但不用拼命做任务赚积分还有奖金拿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爽啊。 心里美滋滋,小金库也沉甸甸,殷子珮乐呵呵地向自己的伴侣发起了第一次约会邀请。 虽说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但殷子珮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排起日程来简直轻车熟路。 -- 第316页 难不成她在失忆之前是个海王?不能吧,这么久了也没见前伴侣们找上门来啊! 她可是个正经alpha,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暮色四合,月光朦胧。两人泛舟湖上,静静依偎在一起,枕着双臂望向星空,姿态放松。 殷子珮侧过身去,凝视着路维希,突然说道:“真奇怪。” 路维希也转过头来注视着她,似乎是受不了这人灼热的目光,又将眼睛低垂避免与她对视,回答道:“怎么了?” 殷子珮朝他的方位更靠近了一些,两人的面颊几乎要贴在一起,“真奇怪。我明明是一个急性子,躺在船上什么也不做这种行为,除了幼稚就是无趣。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一点儿也不无聊。” ——扑通、扑通。路维希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无比清晰。 殷子珮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好像,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会让我很愉悦。” 路维希睫毛轻颤,平时能够一个人暴打十个Alpha的他,却对眼前这个Alpha毫无抵抗力,每每接触总是溃不成军。 “你……不要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发情的。”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也能看得出他几近滴血的脸色。 看起来实在是美味可口。殷子珮心里难免酥酥痒痒,低头衔住他的唇,嘟囔道:“怎么会,明明距离上次标记还不到一个月呢。” 绵密的亲吻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水声,路维希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这个女人逼到发情。 温柔的吻结束,殷子珮缓了缓,突然想到了什么,与他商量道:“对了,我们的恋爱关系暂时还是不要公开了吧。” 刹那间,路维希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甚至不敢抬头,只能呆怔怔盯着殷子珮的衣领,听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当然,你要是想公开也行。我只是觉得,恋情公开的话可能会引起太多注意,不利于隐藏你的身份。” 殷子珮说得坦然,她也是真这样想的。 她又不傻,进入沃格兹学院半年,自然清楚其他人对于这个“格斗系唯一的Omega”充满了恶意。她也清楚路维希隐藏身份的真实意图,并且支持他的理想与抱负——Omega为什么就不能在军方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如果两人公开恋爱,本就承受着诸多恶意的路维希一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这对他继续隐藏身份和实见事业理想都会有一定负面影响。 殷子珮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本就不是一个在意他人评价的人,反正看她不爽的人都干不过她。但涉及到路维希,她却不得不“投鼠忌器”,生怕自己喜欢的人受到哪怕一点点委屈。 她说这话时没有半点私心,坦荡荡的语气落入路维希耳中,却完全是另一种意思。 路维希的瞳孔再次有隐隐褪蓝的趋势,他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声线平稳回答道:“不用了,我也觉得不公开更好。” 和路维希那个像A一样的O谈恋爱——这种事情,即便是放在整个格斗系最出色和最自信的Alpha身上,也是一件难于启齿的事情。 怕他难堪,她甚至这样温柔地编造出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自己还是应该有些自知之明,不要让她为难。 毕竟,这场看似美好的恋爱,本就是源于她的责任心和施舍。 他只有懂事些,才有可能不会失去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tter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皎然40瓶;叶事情37瓶;小王子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不做短小君的! 第179章 南左斯发现自己舍友最近的心情特别高昂——就比如现在,明明是一起在空闲教室里自习,自己也没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她突然就傻笑了起来。 良好的家教也实在按捺不住南左斯的好奇心,他捅了捅殷子珮的胳膊:“诶,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殷子珮心里一惊:这么明显?啧啧啧,果然,幸福是掩饰不住的。 但为了遵守和路维希之间的约定,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南左斯:“……”妈的,虽然她只字未提,但还是感觉被秀了一脸。 正巧这时,有一个温柔清丽的Omega突然出现在门口,笑着朝殷子珮招了招手。 殷子珮二话不说就出去了,徒留下伸长脖子假装没有在偷窥的南左斯。 齐洛拿出一包零食递给殷子珮,落落大方道:“前两天家里人给我寄了一大箱特产,知道你喜欢吃肉,喏,这个肉脯分给你两包。” 殷子珮真心实意道了声谢,没有推辞就收下了,毕竟这可是她的第一个Omega朋友。 那天她在图书馆自习,苦大仇深盯着面前的习题,一脸生无可恋——没办法,格斗系也是有文化课的,这对于一点儿基础也没有的她实在是有些困难。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人忍不住“噗呲”一下就笑了,“同学,这道题我会,要不然我来教你吧?” 正是医学院三年级的齐洛。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渐渐就熟悉了起来。 可能因为是医学生吧,这个男生的指甲永远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他从不化妆但仪表干净,衣服也大多是简洁的浅色系,说话慢条斯理但也不故作柔弱,相处起来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 第317页 虽然和路维希给她那种心动的感觉不一样,但殷子珮对齐洛还是很有好感的,最起码齐洛不会像其他Omega那样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齐洛笑着看她收下零食,貌似不经意问道:“对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听说三号食堂出了新菜品,想去尝尝吗?” 殷子珮没有多想,满口应下:“行呀!我六点下课,到时候直接在食堂见,我请你。”之前齐洛给她讲题,说要请人家吃饭,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今晚正好没什么事,路维希跟导师参加峰会去了,也没空陪她。 拿着两包零食回到自习室,殷子珮随手递给南左斯一包。 南左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小声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昨天问你要一块芒果干都不给。” 殷子珮白他一眼:“爱吃不吃,哪儿那么多废话。”那芒果干可是对象给的,能一样吗?别说一块,一口她都舍不得分! 晚上请齐洛吃了饭,殷子珮很有Alpha风度道:“我送你回宿舍吧。” 齐洛笑着答应了。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他突然问道:“你送我回去,不怕喜欢的人看到后误会吗?” 之前齐洛试探性地委婉询问殷子珮有没有伴侣,顾及到路维希的特殊身份,殷子珮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后来齐洛再怎么打听,也没问出来那个人是谁,只隐隐约约知道是沃格兹学院里的同学。 既然没有在一起,那他就还有努力争取的资格。 然而,终究还是错付了。 在齐洛问完那句话之后,殷·直女·子珮顿了顿,突然脚步往旁边迈了一步,与他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你说的有些道理,那要不然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齐洛:??? 后方林荫道下,路维希远远看着这对说说笑笑的年轻男女,眸中暗流涌动,像盛满了碧蓝色的海水。 那个Omega看起来既温柔又纤细,这才是Alpha们会喜欢的类型吧。 齐洛想要开口挽回,但殷子珮已经像一阵风似的飞跑了,走之前还非常有礼貌地朝他摆了摆手:“拜拜。” 如果是路维希,想追还能追上,但齐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殷子珮。 他不明白,自己的明示暗示已经这么明显了,她还是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样不为所动。 撩了这么久都没什么进展,可是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寒假期间他肯定是要回家的。到时候两人见不了面,岂不是会更加生疏客套? 不过,就算齐洛寒假不回家,他也见不着殷子珮,因为她跟着舍友南左斯跑去聂冥星实习了。 殷子珮后来才知道,别瞧人家南左斯看起来一副温温柔柔好欺负的样子,但他可是指挥官奥明的儿子! 要知道,屈居于兼任□□的女皇路茜希之下的,就是三位指挥官,地位不可谓不高。 格斗系一年级的50个学生里,南左斯是出身最优渥的,他的舍友殷子珮则是最底层的那个。 然而南左斯手里的存款也没比殷子珮多几个零,奥明指挥官对自己的儿子委实算不得太好。 沃格兹学院给的钱虽然够花,但谁还没几个烧钱的爱好了?南左斯没嘚办法,只能被迫寒假出去打工赚钱。 殷子珮问过路维希,他今年就要毕业,因此十分忙碌,寒假也有自己的项目需要处理,见面时间不多,所以殷子珮干脆就跟南左斯一起实习去了。 此刻,殷子珮看着面前一堆血腥的残骸,沈默良久,问道:“左左,我这是不是沾你的光走后门了?” 南左斯对“左左”这个gay里gay气的称呼抗议过多次,但头铁室友依旧我行我素,他现在已经懒得纠正了:“也不算吧?只是来帮忙清理战场而已,又苦又累,也不是什么抢手的工作。” 没办法,所有机器人在聂冥星都会受到磁场影响而无法工作,所以必须人工清扫战场。 殷子珮淡淡瞥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南左斯小少爷一眼,再次感慨舍友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连能够进入联邦军实习这种事都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这可是联邦军啊!号称全联邦最优秀的格斗系学生们,毕业后都挤破了头想进的联邦军啊! 自己就这样跟着南左斯混进来实习,连个面试都没有,是不是不大好? 结果证明,殷子珮她想多了。奥明指挥官为了磨炼南左斯意志,给他安排的活计,能是什么好工作?那自然是脏乱差的环境,超负荷的强度,被人呼来喝去没有任何特权。 南左斯已经累趴下了,殷子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鼓励他:“喂!赤鸡!快起来继续肝!” 南左斯的资质虽然不如他那个指挥官老爹这么强悍,但能考入沃格兹自然也不算差。此刻他都吃不消了,殷子珮自然也感受到阵阵疲惫。 但联邦军给的工资远高普通实习一大截,她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财,就要把分内的事儿做好。 然而,南左斯显然是完成不了超额的工作量。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瘫在地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念及两人的室友情,殷子珮咬咬牙,把自己的那份干完后,还顺手帮他也处理了,最后甚至“Alpha力”爆棚,抗起南左斯往宿舍走。 高台之上,奥明看着自己那个被人扛起来的不争气儿子,斥骂道:“龟孙的!也就这点儿能耐了!没用的狗东西!” -- 第318页 副官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没敢出声,心里却在默默想:您儿子是龟孙和狗东西,那您是什么?龟儿和狗爸爸? 奥明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个扛着南左斯的人是谁?” “是南左斯小少爷的室友,听说在他们班里排名第一。”想了想,副官还狗腿地补了一句:“小少爷的朋友自然都是很优秀的。” 奥明不置可否:“这个年轻人不错,连续干了40多个小时都没喊累,队里就需要这样的年轻士兵。”语气里满是赞赏之意。 殷子珮回到宿舍后,囫囵冲了个澡,连饭都没吃,就累趴下了,甚至头发丝还没沾到枕头就陷入了睡眠。 另一个星球,路维希看着光脑上显示的【暂时无人接听】,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两个精疲力竭的Alpha沉沉睡到后半夜,突然听到警铃声大作,四周火光顿起。 “一级警戒!一级警戒!虫族突袭!虫族突袭!” 聂冥星是位于联邦边缘的一颗星球,时不时会遭受虫族的袭击。前一阵子,奥明指挥官亲自带领军队大胜虫族,本以为最起码短期内它们不会来犯,谁知战场都没打扫干净,虫族竟然又来了!难道是最近生太多新虫子了吗! 虫族是远比普通魔兽还要恐怖的存在。它们绝大多数没有开启神智,更不会借助科技的力量进行战斗,但它们无条件服从忠心于首领,这种整齐划一所带来的战斗力往往所向披靡。 再加之虫族战斗力顽强,浑身防护和拉卡拉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往往都要几个军人联手才能制服一个虫族。 虽然在激光武器和机甲的帮助下,一位士兵可以同时对付好几只虫族,但是虫族繁殖力极强,一位虫族母亲一年能够孕育十几二十个孩子,往往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军队招募的人数永远追赶不上虫族人口的增长率。 借助激光武器和机甲是能打败虫族没错,可问题是殷子珮和南左斯没有这些装备啊! 无数外壳坚硬的虫族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入,头顶的触角灵活转动,机械冰冷的复眼倒映出火光冲天,看得让人一顿心里发毛。 就算对自己的实力再自信,现在也不是逞强自大的时候,殷子珮向南左斯大喝道:“走!去和军队汇合!” 两人拼了命往主力部队那边跑去,迎面撞来指挥官身边的副官,她径直丢了两把激光枪过来:“拿着!用来自保!” 作为一年级新生,就算他们还没开始接触激光武器,但事已至此,行不行都得直接上了! 第180章 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虫族突袭,让殷子珮这个走后门的实习生一夜之间就崭露头角——大一寒假,她得到了指挥官奥明的青睐与承诺,毕业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联邦军,不费吹灰之力。 回忆到这儿,殷子珮心中有种淡淡的、难言的复杂感。 或许人生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吧,在军中开了挂一样的她,在感情上就没有那么顺畅了。 其实倒也不存在什么狗血淋头的剧情,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分手故事。 寒假结束后的那个学期,是路维希在沃格兹学院的最后半年。毕业生本就是忙到飞起,他想要凭借路奇这个平民Omega的身份进入联邦军,无疑是难于登天,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 而且那个时候,殷子珮也渐渐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路维希虽然在极力掩饰,但她总觉得他心里非常难过。 殷子珮只当是毕业季,压力太大所导致,那时候更是变着花样哄他。 可是殷子珮对他越好,路维希就越是不知所措,一边眷恋着她的关怀与爱意,一边却不停去幻想另一个Omega在她怀中的模样,两种对立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裂。 更何况他每个月都会被殷子珮标记一次,被标记的O会无限放大伴侣在自己这里的存在感,任何一点点小事都足以让他的整个世界天崩地裂。 路维希感到愉悦而又痛苦,这段恋爱让他变得不再是他。 后来路维希如愿以偿进入联邦军,殷子珮也成为二年级的学生,两人隔着好几个星球,时间也经常对不上。 偶尔路维希能够回到帝都星,但时间都极其短暂,一年顶多待个三五天。他们见面之后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匆匆标记,甚至还没交流几句话,路维希又要急着收拾东西离开,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不像情侣倒像是炮友。 一年两年三年……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从每天到每周甚至到最后是每个月才互相发一次消息,全息视频聊天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后来殷子珮也成了五年级毕业生,她看着周围的情侣们在讨论毕业后去哪个城市一起奋斗,明显意识到自己和路维希之间的疏远——即便身处这个可以在全息视频中拥抱的时代都不行,他们之间的感情仍在不停地降温分解,路维希在她的生活中也不再有存在感。 分手是殷子珮提的。 在她看来,这段感情已经名存实亡,互相拖着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也算是非常和平的分手了吧,她甚至还礼貌体面地发送了【祝福你遇到更好的人】这种信息。 心中有淡淡的惆怅和不舍,但更多的是解脱和自由。很快,生活就被繁忙的军务所占据,这些情绪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两人就没有再见。 -- 第319页 撇去感情上的强弱不谈,路维希和殷子珮都是十分出色的人,战斗力强悍勇猛,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军方都极其容易彰显能力。在殷子珮还是格斗系的五年级学生时,路维希已经凭借“路奇”的身份屡立奇功,快速升迁至少将。 分手半个月后,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路维希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无意识变回银发蓝眼的模样,这才暴露了身份,索性从那时起他便恢复了联邦亲王路维希的身份。 这件事在整个联邦都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许多人都隐隐约约知道,女皇有一个弟弟,十六岁就封了亲王。但是这位亲王向来低调,不怎么出席公共活动,大家也能理解——毕竟是Omega,安安稳稳待在家里,等年龄到了直接结婚生子才是正经,就算姐姐宠爱给了个亲王爵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如今,一个Omega竟然进入联邦军,还升了少将?!大家一方面抨击路维希作为Omega的离经叛道,另一方面也对这个社会的阶级固化而感到忿忿不平——所有人都不相信一个Omega能够在军队这种地方,凭借自己的能力升迁如此之快,一定是女皇陛下在暗中相助。 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嘛。 更有甚者,在恶毒无比地下流揣测着,路维希在军队里是如何被一众血气方刚的Alpha们轮流睡了个遍,通过爬上一个又一个Alpha的床才得到升迁机会。 在当年虫族最严重的一次入侵中,路维希带领数人小分队直捣虫族首领的大本营,对敌方造成重创。首领受了伤之后,虫族那些脑仁比核桃还要小的士兵们收不到指令,一时大乱,被各星球派出的联军一举歼灭。 即便如此,但当路维希继续升迁的时候,还是总会有人拿他的Omega身份说事。 “路奇”用四年时间升至少将,光脑网络上全部都是对他的咒骂,其中这些恶意甚至有不少都来自于Omega,他们一边贬低唾弃联邦至高无上的亲王,一边洋洋自得觉得只有像自己这样,把全部身心都奉献给家庭,才是Omega应有的美德。 但当殷子珮绝无仅有地只花了三年时间升至少将,得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赞扬。光脑网络上涌现出大批自称是她粉丝的人,“偏远蓝星孤儿以捡破烂为生,最终逆袭成功”的故事激励着每一个普通的人,更是有数以万计的Omega和Ba幻想嫁给她。 殷子珮只觉得可笑。她根本没有那些传奇故事里说的那样坚韧不拔、刻苦铭心。就像当年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被格斗系录取,班主任让她分享经验,她回答:“我其实也没什么经验可供大家参考,就是天赋异禀而已。” 现在来问她,依旧是这个理由。 她几乎不怎么为事业而苦恼,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地成为军队里最能打的那个、顺其自然地随手救了奥明指挥官一命、顺其自然地驾驶着机甲孤军作战击败了肆虐多年的星际海盗…… 天赋这个东西,是普通人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望尘莫及的。她的起点已经是绝大多数人的天花板,大家根本不在一个维度里打拼,又有什么经验可供参考借鉴的呢? 众多网民们意淫出的那个形象,根本不是她殷子珮,反倒更像一路披荆斩棘负重前行的路维希。网民们陶醉于“普通人努力后也可以逆袭”的狂欢中,殊不知被他们辱骂的路维希才更贴合他们理想中的榜样形象。 即便在这种阻挠之下,路维希还是坚韧不拔地逆流而上,凭借胸前那些快要挂满的勋章,成为整个联邦最年轻的指挥官。 殷子珮作为既得利益者,享受着Alpha身份带来的好处,但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因此,当她听到女皇路茜希理所当然地说出“路维希会被强制匹配伴侣”“她和路维希在一起,对她在军中的前途有好处,路维希也有更大概率孕育出优秀后代”,殷子珮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如果只是因为这些理由,我是绝对不可能和路维希成为伴侣的!” 路维希不是一件商品,他有权对自己的身体和婚姻做主,即便是身为女皇陛下的路茜希也没资格决定路维希的未来,作为前伴侣的她更加没有这个资格。 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会尊重路维希的选择。那个内心温柔、理想崇高的男人,不该受到社会这样不公的对待。 在殷子珮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内一片寂静。屋外站着的,则是本该离去的路维希。 他垂着眼睛,宽大的军帽遮挡住五官,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唯有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指尖似乎在微微颤抖。 仿佛有一把刀,在当初尚未彻底结痂的地方再次狠狠划下。新伤叠加着旧伤,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路维希扭头离开。 这次没有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殷子珮: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啦,就是见面少,感情变淡了,和平分手。 路维希:她始乱终弃了我。 反正,从男主的视角来看,这场恋爱从头到尾都是混着玻璃渣的糖,真的特别虐心(还有别的玻璃渣暂时没放出来)。 第181章 显然,女皇同样误解了殷子珮的意思。她收起面上饶有兴致的笑意,神情彻底冷淡了下来,漫不经心问道:“哦?这些好处也吸引不到你?那少将大人说说,什么样的理由,你才会愿意和本皇的弟弟缔结婚姻?” -- 第320页 屋内温度适宜,殷子珮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她双眼中似乎有烈火喷薄而出,毫不畏惧地直接迎上整个联邦的最高掌权者。 她一字一顿回答道:“结不结婚、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这些都应该是路维希的个人意志,而不是陛下和我三言两句,像是谈生意一样就能拍板的。” 似乎没想到殷子珮会这样说,路茜希眼中划过一丝怔愣,她不由失笑,来自女皇的威压撤去,小声嘟囔道:“怪不得他会看上你。” 随即又将笑容隐去,正色道:“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是你根本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他考虑过。一旦路维希年满30岁,强制匹配程序启动,谁又能护得住他?就算是亲王,也不该拥有违背《联邦法条》的特权。” 殷子珮下意识回击:“那就修改法律。” 说完她就察觉到这话不妥,果不其然,路茜希看向她的目光流露出几分失望:“原来我们的少将大人,还是个喜欢空谈的理想主义者。” 殷子珮直视着女皇:“如果路维希想要和我在一起,那我愿意成为他的伴侣;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就陪他对抗不合理的法律。”其实,她并不是十分排斥复合。 殷子珮并不是一个狂妄的人,正常来讲,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对自己的上级讲话,更何况她现在面对的,是庞大联邦的实际掌权者。 可是她本就一无所有,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就算回到蓝星继续捡破烂也能过得悠然自得。 那么,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如果这件事情是错的,她为什么不可以去推翻固有的错误权威呢? 路茜希眼中的兴致一下又浓烈了起来,她语气玩味:“殷子珮少将,你,现在在对着联邦的女皇说,要公然反抗联邦的法律?” 真是有意思,也够有胆识,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人了。 “尊敬的陛下,我从未想过要反抗什么,我只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再好一些而已。”殷子珮的眼中浮现出几丝温柔。 路茜希嗤笑一声:“希望他过得好一些?那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只手通天的女皇陛下。 殷子珮觉得她这话说得很奇怪,希望路维希过得好,与和他分手,这两件事之间有冲突吗? 分手的时候,路维希应该也没有多么喜欢她了吧?或者说,喜欢还是在的,只是两人常年见不到面,很多东西都淡了。 所以他们俩之间的状态,应该是:爱过——淡了——依然喜欢——互相祝福。 呃……好吧,最后两个她也不太确定,目测路维希今天对她十分冷淡的样子,说不定人家早就把她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不过这是两人之间非常私密的事情,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个外人细细解释。 女皇陛下紧接着道:“本皇擢拔你为将军,留在帝都星和路维希重新培养一下感情吧。” 殷子珮:“???”这种理由要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吗!刚刚是谁说亲王也不该有特权的? #借着前男友的关系我当上了将军# 所以说,凭借裙带关系升官可还行,也是有够豪横的。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精彩,路茜希补充道:“不用太过惊讶。如果我发现你再一次让维维伤心,别说将军,连少将你都没得做。” 殷子珮:“……”怕了怕了。 路维希回到卧室后,机器人小管家滴答滴答就移动了过来:“殿下,检测到您的体温偏低,心跳紊乱,请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让副官准备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和我一起离开帝都星。” “可是殿下,近期女皇陛下给您安排了许多需要在帝都星完成的工作。如果您还是要离开的话,请问是去哪里呢?” 路维希突然就迟疑了一下:“去……”去哪里都不要紧吧,那个人应该不想再见到他。 没有多少感情的前伴侣的家人突然出现,用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强迫她娶他…… 路茜希真的是太过分了,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给他留。 路维希绷着脸道:“让副官直接过来就行,不用告诉他去哪里。还有,转告路茜希,如果她再去找殷子珮的麻烦,我就把她小时候的丑照都上传到光脑上。” …… 路维希自然是没走成的,因为刚刚被提拔为将军的殷某突然出现在门外。 殷子珮向来是个很直接的人,既然她察觉到了路维希的困境,并且自己还被卷挟其中,那么她就希望两人能开诚布公地谈一下。 在路茜希的示意下,殷子珮被皇宫内侍直接引进到路维希的卧室。 殷子珮:等等,我刚刚只是说要单独见一下路维希,去人家卧室就显得太过亲密了吧? 但来都来了,殷子珮只好礼貌道:“介意和我谈一下吗?” 这是殷子珮第一次来到路维希的住处,这个房间完全不像一个Omega的居所。 没有大大的梳妆镜,也没有数不清的化妆品和衣服,只有充满了硬核科技感的家具,透明衣柜里挂着整洁笔挺的军装。 殷子珮克制地收回目光,尽量不想让路维希有隐私被侵犯的感觉。 ——等等,桌面上摆放的那个,不是好几年前自己送他的沙漏吗? 那时候还算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约会时殷子珮迟到了五分钟。路维希没说什么,但重视时间观念的殷子珮觉得十分不合适。 -- 第321页 下次再见面时,她就送了路维希这个沙漏,笑嘻嘻对他说:“以后你想见我的时候,就在光脑上给我发条信息,然后用这个沙漏计时。沙子漏完,我要是还没出现在你面前的话,就答应你一个愿望。哪怕是在联邦以外我都一定赶回来!” 此刻,路维希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充满了甜蜜回忆的沙漏,眼中流露出一丝难堪,艰涩道:“对不起。” 对不起,被一个不喜欢的人惦记那么多年,会感到很恶心吧? 对不起,我姐姐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你不要生气。 一丝迷茫浮现在殷子珮眸中,“对不起?”三四年不见,第一面先道歉是什么鬼,难不成当年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被绿了? 路维希咬了咬唇,道歉的具体内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过殷子珮也没有深究,她温声道:“有些事情,我想最好还是让你知道一下。刚刚女皇陛下找到我,许我以将军的职位,要求我留在帝都星陪你,并且在你被迫强制匹配之前,缔结婚约。” 说这话时,她尽量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毕竟两人的关系不比从前,无论是亲密的接触还是挑逗的话语,都有可能让路维希直接进入发情期,她还是避嫌为好。 直白的话语外加疏远的姿态,让路维希的面色越发苍白,他闭了闭眼,除了道歉不知道还能怎样面对她,“对不起。” 殷子珮不禁皱眉:“为什么一直在说对不起?希望你不介意被一个下属直接叫名字,但是路维希,你是知道我的,这世上没什么人能够强迫我。答应女皇不是因为将军的职位,就算现在让我回蓝星继续捡破烂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答应你姐姐,只是因为我想看你过得更好而已。” “然而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态度,我愿意和你相处,可是你还愿意见到我吗?” 路维希呆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但是吧,高大冷峻的男人绷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就还挺唬人的。殷子珮接受到的信号就是:来人啊!快把这个扰我清净的傻逼前伴侣给拖出去!嘚吧嘚吧说个不停,烦死了! 于是她尴尬地挠了挠头,迟疑道:“呃……你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我也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清冽的怀抱,两人胸前的勋章相碰发出“叮”的声音,冷硬的军装硌得她生疼,但这个人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奶糖味。 “不要走……”他的声音急切而又隐忍。 相拥的动作太过熟练,等殷子珮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抱住路维希,黑色的发丝与银白色的发丝交缠,从远处看,两人就像一对相拥的亲密恋人。 察觉到路维希的颤抖,殷子珮心疼地摩挲着他的背,安抚道:“不走。无论有什么难迈过的坎儿,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好不好?” 她总是这么温柔啊。就连身上信息素的松子酒气味,都显得不再那样强势,但她的温柔与强大依旧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被程序控制的机器人小管家不知道“察言观色”为何物,警戒道:“警报!警报!殿下您的信息素水平在急遽升高,有发情风险,是否需要为您呼唤私人医生?” 第182章 凌晨三点钟,路维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下午在机器人小管家发出警报之后,他下意识骂了回去:“滚出去!告诉副官,不用来了!” 然后就像发了情的魔兽一样,紧紧攀附在那个人的身上,哀求道:“不要医生,要你。要你,好不好?” 两人都穿着联邦军的军装,而他作为高高在上的指挥官,却摒弃尊严,向下属提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要求。 准确来说,殷子珮的顶头上司应该是奥明指挥官。但联邦军中等级制度严格,仔细论起来,他们二人也是上下级关系。 联邦军里清一色的Alpha,基本没有Ba,更别提身娇体弱的Omega了。由于是一群血气方刚的A在一起,所以军中有条铁一样的纪律:军队内部不准出现伴侣关系。 可是……去他妈的纪律!三年没有见面,他现在只想被她标记! 但是他却被那个人推开了。 “路维希!这是你的真实意图吗?我不希望你是被信息素水平所控制、不理智之下才做出的决定,更不想看到你后悔。” 路维希难得强硬地抓着她的领子,拽着殷子珮,两人双双跌落进柔软的床铺。 去他妈的后悔,他宁愿死在她身下。 无缘无故被骂了的机器人小管家在面板上摆出一个代表“失落”的表情,可是此刻却没人关注它。它只好自己一人滴答滴答移动着出去了。 在离开卧室之前,系统录入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以指挥官的身份要求你——标记我,拥有我,彻底地进入我。” 小管家疑惑地离开了。只是,殿下这种做法,算不算职场骚扰?而且还是以权势逼迫下属? 其实,路维希提到“指挥官”的真实意图,旨在表达自己尚存理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就算最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作为地位更高、权势更盛的那一方,也不会要求她来负责任,希望殷子珮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般来讲,大家认为Alpha真正地拥有Omega,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成结标记,另一种则是身体上的彻底侵入。 -- 第322页 两人谈了好几年恋爱,作为一位有责任感的Alpha,殷子珮从未真正拥有过他。 路维希时常会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吸引力,才导致她每每在最紧要的关头都能忍得住。 或许是因为两人分别的时间实在太久,干枯了好几年的柴木,哪怕只是接触到一丁点火星,都会燃起熊熊烈火,吞噬掉周围一切事物。 路维希浑身都被包裹进这团烈火之中,由内至外每一寸皮肤都被火舌舔舐个遍。 殷子珮:啊这,分手好几年,虽然没有成结标记,但重逢第一面就把当年都没干过的事儿干了可还行? 冷硬的军装被扔了满地,简直没眼看。殷子珮羞愧难当,她这也算是彻底拥有一个Omega了,所以当路维希搂住她脖子的时候,某人一时心软就没舍得走,而是留了下来。 凌晨三点,路维希偷偷打量着这人沉睡的容颜,内心是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幸福。 如果她愿意在他体内成结就好了。即便最后被抛弃了,他也不后悔,最起码自己曾经被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拥有过、疼爱过。 一时情难自禁,路维希与殷子珮十指相扣,轻轻在她嘴角印下一个吻。 在一片黑暗之中,殷子倏地一下睁开双眼,警醒看向前方,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霎时就笑了,将路维希往自己怀里一带,手指攀上他纹理均匀的光滑后背,调侃:“南左斯告诉我,他和自己伴侣第一次交合时,没掌握好力道,那个小Omega当场就昏了过去。虽说问题不大,但也足足休息了两天才能下床。我寻思着,我的体力只能比他好不会比他差,怎么你还是这样神采奕奕的?” 幸好是在黑暗之中,路维希庆幸她看不到自己通红一片的双颊。于是胆子也大了些,故作严肃道:“你就是这样和长官说话的?” 殷子珮若有所思:“也是,我刚刚应该是被长官潜规则了。那这样的话……”她忽然把被子掀开,拍了拍自己大腿根的位置:“长官,还请你坐上来自己动吧。” 毕竟她一个柔弱的被潜小娇花,只有躺着被骑的份儿。 …… 或许真的是因为没开灯吧,路维希胆子大了不少。被骑完的殷子珮表示:躺着享受的感觉,咳,有点儿爽哈!果然,她还是适合做一个软饭Alpha。 一时吃软饭一时爽,一直吃软饭一直爽。 第二天一早,她将脸埋进路维希宽厚的胸膛,手指不正经地轻飘飘划过他裸露的背脊,笑嘻嘻问道:“长官大人,属下辛苦了一晚上,请问能给赏点儿吃的么?” 路维希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他喉结上下滑动,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明明是我更用力……” 殷子珮乐不可支,蜷缩成一团滚进他的怀里:“可是我比较柔弱嘛!” 回想起她昨夜不知餍足的样子,路维希差点儿不顾贵族礼仪骂她“你柔弱个鬼”。 恰巧这时,机器人小管家“笃笃”敲了两下门:“亲王殿下,将军大人,女皇陛下请二位一起共进早餐。” 殷子珮抬头一口亲在路维希的下巴上,大言不惭道:“看样陛下这是要满足我吃软饭的心愿呀。” 不过,路茜希见到他们俩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真是把皇宫当自己家了。” 这是对着殷子珮说的。虽然是她要求这个Alpha娶自己弟弟,但见到自家弟弟被……给拱了,心里的感情还是十分微妙。 殷子珮不予辩解,向她露以憨厚老实的笑容,就听到女皇继续质问:“你们之间的问题都谈妥了?” 殷子珮:惭愧惭愧,昨天其实啥也没谈,光顾着蜜里调油了。 路维希微微皱眉:“你以后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如果殷子珮不愿意结婚,那就不要逼她,即使只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他也甘之如饴。 她愿意重新回到他身边,陪着他,对他笑,自己就已经很知足了。 被嫌弃的女皇大人默默给自己的小娇妻夹了块牛角包,决定不和那个连伴侣都没嘚的可怜弟弟计较。 路茜希又忍不住打量了殷子珮好几眼,微微眯起眼睛,怀疑道:“你……是不是不太行?” 虽然临时标记看不出来,但Alpha能够识别出哪些Omega是有主的,哪些没有被完全标记过。然而,路维希的身上明显没有被完全标记过的痕迹。 一个Alpha和Omega同床共枕了整个晚上,却没有进行成结标记,她合理怀疑殷子珮不太行。 女皇的小娇妻复杂地看了自己的伴侣一眼:殷少将远在其他星球的时候吧,非把人家召唤过来参加晚宴,逼迫她娶自己的弟弟;殷子珮被特意带到路维希的卧房,彻夜不出的时候,这人还是不高兴,生怕对自己的弟弟做些什么;最后发现啥也没发生吧,又嫌弃人家是不是不行。 这个死Alpha实在是难搞,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就头昏脑涨选择嫁给了她。 对于女皇的质疑,殷子珮还没表示什么,路维希倒是先翻脸了:“路茜希!管好你自己的事!”这是在警告她不准找殷子珮的麻烦。 路茜希委屈巴巴地看自己老婆一眼:你看!他对我好凶!本女皇从小过的就是这种水深火热的可怜日子。 然后尊贵无比的女皇大人就得到了一个优雅的白眼。 无论去哪儿都威风凛凛、受人敬仰的路茜希:桌上这三个人,老弟对我不假辞色;老婆对我爱答不理;下级为了谈个恋爱就要推翻我的法律。我不明白,本皇怎么就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 第323页 不过,当你觉得生活来到了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不要气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因为更洼的低谷可能就在前方等着你。 就在这时,专门负责处理公务的机器人快速移动过来,在没有经过询问的前提下就来到路茜希的面前——只有在接收到一级紧急的军务时,它才有权限这样做。 路茜希收敛起神情,目光沉沉地看向机器人面板上的信息。 【虫族带着他们豢养的魔兽,一夜之间大举入侵多个星球。蓝星受创最为严重,半个星球已经易主。请求紧急支援!】 第183章 一路经过无数瑰丽梦幻的星云,军舰外是沉沉浮浮的流星,可是军舰里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 虫族沉寂了好些年,此次入侵简直举全族之力,抱着背水一战的莫大决心。 这是整个联邦的最高决策者也没有预料到的。前一天她还勒令殷子珮在帝都星陪路维希,今天就不得不紧急命这两位超强战斗力去蓝星抗战。 这也是自从“荒芜星求生赛”以后,时隔多年两人再一次并肩作战。 等他们快赶到的时候,蓝星已经有三分之二的领土被虫族占领了。 副官建议直接从上空投放大规模杀伤性激光武器,殷子珮和路维希异口同声道:“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殷子珮率先开口:“就算被占领,但还有许多联邦居民等着军队救援,我们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 副官忧心忡忡:“可是虫族战斗力强悍,现在分布在蓝星的各个地方,让士兵们一一作战难度太大。况且虫族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大肆屠杀,被占领的地方估计都不会剩下多少居民……” “不用说了,尽量保护每一位联邦居民,是我们作为联邦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路维希眉眼冷淡,伸手示意副官不要再提议此事,并给出了最后抉择。 无人再敢多言,大家安安静静等着指挥官的最高指示。 路维希沉吟道:“虫族背着联邦豢养了数量庞大的列吉魔兽,此次我们的敌人不仅是虫族,还有个头微小、极其难缠的列吉兽。” 列吉兽只有普通蜜蜂大小,行动灵活、无孔不入,能够轻松飞至万米高空。但最令人恐怖的,还是它们钢尺一样的牙齿和身体,无论是常规的重金属还是先进的高新材料,不消半刻都能被它们钻出个洞来。 联邦确实有研制出能够抵抗列吉兽的新型材料,但由于造价十分昂贵,基本只有少部分高端机甲和其他武器才会选取这种材料。 殷子珮和路维希的机甲用的就是这种新型材料,可是大部分士兵的机甲不是,普通居民的家更是分分钟就能被列吉兽给钻到坍塌。 殷子珮接话道:“当你发现有一只列吉魔兽时,往往就意味着周围已经存在数以千计的魔兽。几乎没有人能从超过一千只列吉兽下逃生,这也是他们被列为高阶魔兽的重要原因。” “火、电、激光,这些东西都对付不了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 “声波。”路维希配合答道。 整个联邦最大的敌人,除了虫族就是种类繁多的魔兽。当年路维希就经常会给殷子珮科普对付各种魔兽的办法,一直在用将领的视角去探讨该如何对付不同的魔兽,所以殷子珮在这方面的研究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 两人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找回几分当年一同并肩作战的感觉。 路维希站了起来,沉着冷静道:“塔威尔德少将,你清点一下人数,把机甲里装有声波干扰功能的士兵带走。分两路,你带其中一路从32号区进攻,攻下后死守。副官带另一队从19号区进攻,然后向32号区逼近,形成夹合之势。” 塔威尔德和副官没有异议。 “其余军人再分为两波,一波采取游击的战术,干扰分布在各处的虫族;另一波散落进居民之间,带领他们尽可能躲避敌人的致命攻击。” “至于殷子珮将军,你和我一起。挑选十个最出色的士兵,确保他们的机甲能够扛得住列吉兽的攻击。情报得知,这次负责攻占蓝星的虫族领袖在那里。我们潜入23号区,直接将它绞杀。” 殷子珮挑了挑眉,路维希的排军布阵和她想的一模一样。不仅结合了虫族和列吉兽的特征,还考虑了蓝星的行政区划和地理位势,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怪不得这多年下来,路维希所领导的大大小小战役,几乎就没有败过。 然而,最难得的是,路维希心里从未出现过哪怕一丁点“为了打胜仗而抛弃普通居民”的想法,他沉默坚定地守护着整个联邦的子民,不分贵贱。 今夜在蓝星恰巧是月全食的日子。 寂静的暗黑悄无声息地攀爬上那轮明月,一点一点吞噬它。 直到最后一丝月光也被染成墨黑,一艘简洁平稳的小型军舰稍稍飞至23号区上空。十二名驾驶着机甲的军人身姿灵巧地降落,几个看不清的瞬移,就来到了目标所在地。 为首的机甲通体哑光暗银,和它主人的发丝是同一个色调。落后于它半步,几乎并排奔跃的,是一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机甲,殷子珮游刃有余地操纵着它。 两人如闪电般几次跳跃,便径直来到虫族首领临时驻扎的巢穴。其余十位士兵则四下分散开,解决驻守在外围保护首领的其他虫族高级将领。 潜入没多久,殷子珮二人就察觉到不对劲——巢穴中根本没有什么虫族首领! -- 第324页 他们竟然被诈了!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底层虫族就是一群脑仁还没核桃大的低智体,就算是虫族的高阶首领们,大多也只能算智商平庸。 虫族能够壮大至今,一是靠恐怖的繁衍能力,二是因为远超普通魔兽的战斗力。总之,绝不是靠什么“兵不厌诈”的阴谋诡计。 来不及多想,四周“桀桀”的声音响起,不禁令人头皮发麻,所有出口都被身材高大的虫族士兵堵住,切断了殷子珮和路维希的全部退路。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没有出现列吉兽的身影。 与此同时,联络仪传来其他几位军人的声音:“指挥官!75方位被包围了!”“39方位也是!”“48方位没有高级将领驻守!” 作为最高指挥官,路维希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决定:“尽量向我这里靠拢!一起逃离!” 然后按下通讯键:“军舰立刻前来接应!” 数量如此庞大的虫族,孤军奋战势必难以逃离,十二个人聚在一起,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银黑交错的两个机甲背靠而战,放心地将自己的身后交给那个人来守护。 在这一刻,他们不仅仅是你依我侬的伴侣关系,沉甸甸的战友情谊更是联结着这两个彼此信任的人。 被无数血红的复眼盯着,殷子珮密集恐惧症都他妈快犯了,她低低唾骂一声,精确地操纵机甲,威力无穷的激光炮一射一个准。 两人相互扶持,硬是在一堆虫族之间杀出一条血路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容易繁衍,虫族的命不值钱吧,密密麻麻、一波接一波的低阶虫族向他们袭来——虱子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更何况它们还不是虱子。 “咔——” 是路维希的机甲裂开一条微小细缝的声音。 指挥官的机甲用料不计成本,向来是联邦军中最完美的作品,如果连他的机甲都快要支撑不住…… 路维希猛地转头看向殷子珮,发觉黑色机甲的肩膀处已经被砸出一个凹坑。 “路维希!不要分神!”殷子珮眉头紧锁,一把将银色机甲拉扯过来,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虽然路维希的动作只停滞了一秒,但在战场之上,哪怕不到一秒钟的分神也极为致命。殷子珮没有两全之法,只能生生为他抗住。 “咔嚓——” 这次是黑色机甲手臂处裂开的声音。 路维希脸色煞白,银色机甲的动作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以攻为守;背后那人也很快适应了他不要命的打法,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在密如潮水的虫族中撕开一道口子,终于与其他军官汇合。 幸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前来,无论少了谁,今天只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军舰出现在上空,路维希立刻高声道:“都快上去!我来断后!” 那十位军官似乎习以为常,一个接连一个伺机跳上军舰,没在路维希手下“打过工”的殷子珮却是一愣。 此前她一直在奥明指挥官手下从军,虽然奥明是位很宽松的将领,但在危机时刻,肯定也是下属们拼死护送他先离开。 或者说,这才是任何一个军队中的常态——一个少将死了,不会出现什么大纰漏,可要是指挥官死了,影响可就太大了。 殷子珮有一次晋升,就是因为她拼死救回了奥明指挥官。 可路维希竟然选择自己断后,凭借殷子珮对他的了解,这人一定是做过利益权衡,觉得自己在这十几个人之中实力强悍,最有把握全身而退,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其他的事情路维希根本没有多想。 他从小长在皇族,十几岁就成了高高在上的亲王,二十多岁顺利晋升为指挥官。可以说,除了女皇路茜希,整个联邦已经没有比他还要尊贵的人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从来没有什么尊卑贵贱的思想。他的外表虽然不像其他Omega那样温柔顺从,内心却比任何一个Omega都要温柔。 这种强大的温柔,显得格外有力量。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殷子珮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怪不得大家都说Omega优柔寡断,在生命的考量面前,把自己放在和属下平等的位置,反正成年Alpha一般是没几个人会这样做。 怪不得这几年她根本没有动过和其他Omega在一起的念头——莹莹宝石在前其他皆为凡品,又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人,会像她的路维希一样招人喜欢呢? 即使那人看不见,但殷子珮还是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喉咙里已经出现血腥味,她的声音却清越自信:“指挥官先走,我来断后!”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哪里有让自己Omega断后的道理。”看似抱怨的语气却莫名温柔。 在那十个军官找来之后,他们十二个人的联络仪就连结在了一起。 乍一听到这种言论,那几位军官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五彩缤纷,差点儿没裂开——艹!草!!操!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是什么惊天大瓜?!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勇士能拿下他们凶悍残暴的指挥官大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解开误会了! 感谢叶事情的14瓶营养液~感谢在2021-01-2515:02:17~2021-01-2722:5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事情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325页 第184章 原本被夜色吞噬的月亮,此刻已经变为暗红色。在这种血红的笼罩之下,虫族那扭曲尖利的身形显得尤为可怖。 殷子珮一个轰击,击退前方的敌人,催促道:“路维希!快上去!” 路维希想凭借指挥官的身份拒绝她,该安全进入军舰的那个人是殷子珮才对!可是他又怎么可能违背这人的意志?就在一天前,他才刚被殷子珮标记过,信息素驱使他无底线服从这个Alpha。 路维希可以对高高在上的女皇大人不假辞色,也可以面无表情地解决连战士们都为之胆寒的魔兽,更是无惧世人的诋毁和抨击。 但他唯一无法违抗的那个人,就是他的Alpha。 生理上是,心理上也是。 不愿意耽误时间,路维希径直跳上军舰,然后立刻转头呼唤殷子珮:“上来!” 殷子珮甩开周身缠住自己的几个虫族,下意识就要跳上去。 或许见最后一个猎物也要逃脱,虫族发了狠。殷子珮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灵巧的虫族飞身而跃,尖利的口器便狠狠攀咬在黑色机甲的臂膀处。 本就伤痕累累的机甲手臂,竟是被利钢一样的牙齿生生咬断! 失去平衡的巨人倒下,下一秒,无数虫族将她淹没。看到这一幕的路维希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往外冲。 多亏那十位军人死死拉扯住他,路维希才没有从军舰上跳下去。 路维希整个人都要疯了——都是他、都是他!如果殷子珮不是因为给他挡了致命一击,机甲手臂处又怎么可能受到如此严重的损耗,又怎么会…… 不过殷子珮毕竟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老油条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说没就没? 她给自己的机甲取名“烈焰”,虽然听起来有点儿中二,但这个名字的由来其实是源自它的大杀招——如果到了实在不得不以命相搏的时候,选择终极程序,机甲会将储存的能量一次性释放,激光如熊熊烈焰燃烧,顷刻间就能将四周敌人击退。 刚刚还有战友在,殷子珮没法用大杀招,如今再不用,她人都快没了! 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气流声响起,路维希看到下方仿佛有蓝色的火海在磅礴燃烧,在血月的照映下显得无比妖冶诡谲。 下一秒,一道劲瘦的身影从密密麻麻的虫族尸体中飞跃而起——是殷子珮!她舍弃机甲跳上了战舰! 接到最后一个人,战舰快速离开,身后传来更加巨大的爆炸声,是“烈焰”爆炸了!殷子珮在舍弃它之前,选择了自爆程序。 虽说虫族被击退了,但殷子珮也损失不小。要知道机甲可是战友般的存在,如非无可奈何,没有一位军人会愿意抛弃自己的战友。 她心疼得直抽抽,根本无暇顾及自己那“残破”的身躯。 没办法,烈焰的大杀招就是这样,虽说伤敌一千,但自损没有八百也有两百,此刻她身上就像是被火燎了一样。 但她一个老大不小的Alpha,还是当兵的,这点儿小伤算个啥!养个两天又能继续活蹦乱跳! 只不过路维希的手却忍不住在一直颤抖,他眼圈泛红,默默拿出一旁的医疗箱要帮她上药。 一个中尉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同伴给拉住,同时收获了其他人谴责的目光:有没有点儿眼色!你瞎凑个啥热闹!忘了他俩是什么关系了? 殷子珮最见不得路维希这幅模样,有心想调戏他几句,但周围站着这么多人,她只好干咳一声,朝他“羞涩”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儿。 还是要收敛一些,毕竟军中“不准内部恋爱”的铁律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虽然路维希带领的小分队进展不利,但塔威尔德少将那边势如破竹,32号区已经收入囊中,军舰干脆径直向那里驶去。 到了安全的地方,路维希立刻绷着一张脸把殷子珮送去医院,说什么也不让她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折腾了一晚上,此刻天际泛着鱼肚白,“软饭殷”被迫躺在病床上休息,她的Omega忙着安排其他军务去了。 直到再次天黑,路维希才重新出现在医院,此时他已经超过两天没有休息了。 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病房外,他看到一位干净温柔的男性Omega护士正在为殷子珮检查伤情。 想要推开门的手无意识放下,脚下像是被胶水黏住一般,浑身也像是灌了铅,突然就不想再向前迈出一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件事给忘了的——那件让他耿耿于怀好久、不得不强迫自己拒绝回忆的痛苦往事。 那是殷子珮快要毕业的时候。 为了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路维希提前很久向军中打了申请,并且额外承担了许多任务量,才换来一个假期。 为了给殷子珮一个惊喜,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 虽然繁多的任务让路维希好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丝毫不觉得疲惫。 紧赶慢赶,终于在毕业典礼前一天回到了沃格兹学院。相识的学弟告诉他,殷子珮上午训练时受了轻伤,现在正在医务室。 那是一个傍晚,橘红色的彩霞铺满天际。路维希迫不及待走向医务室,入眼却是另一个男性Omega半依偎在那人怀里的一幕。 他的步伐猛然停滞在门外,面色苍白地盯着屋里那两个人,一动不动。 -- 第326页 他知道那个Omega,好像叫齐洛,是沃格兹医学院的同学,比殷子珮大两届,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了。 早在好几年前,他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曾经目睹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齐洛身材纤小,温柔清纯,讲话时也轻声细语,还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就算部分Alpha的理想情人不是这款,但也几乎没有人会讨厌他。 此刻,夕阳的霞辉为他镀上一层金光,本来只是长相中上的齐洛更显得圣洁无比。 他笑着拿起一旁的药剂,递到殷子珮嘴边要喂她喝。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路维希,他一言不发便转头离开,没有主动给殷子珮发任何信息。 第二天,他却收到了那人的短信,是一条分手短信。 看来是那个Omega取代了自己的位置,他被抛弃了。 他们这场恋爱,静悄悄开始,始终无人知晓,终究是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就结束了。 路维希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只是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原本就不够柔和的外表也越发冷峻。 他从不是一个会逃避困难的人,遇到问题迎难而上才是路维希的性格底色。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碰到有关那个人的事情,他浑身的勇气就像被人卸干净了一样。 好几年过去了,路维希一直刻意不去回忆那件事,但今天的场景在某一瞬间似乎和当年重叠,他控制不住地就难过起来。 她有和齐洛在一起过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现在还在一起吗? 这几个问题就堵在路维希嘴边,他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 休息了一天的殷子珮精神倍佳,伤口都结痂得七七八八,她一抬眼就注意到门外的路维希,立刻开玩笑道:“长官大人,小人是不是该刑满释放了?出去后保证不再为非作歹!” 话音刚落,她就注意到路维希难看到极致的脸色。挥挥手让护士出去,殷子珮收起嬉闹的心思,挺直腰板严肃道:“怎么了?是虫族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还是说你只是太累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路维希在心中对自己说。他站得笔挺,一步步走到病床边,鼓足全部勇气问:“你和齐洛,现在还在一起么?” 就算有可能会打破现有的平和假象,就算有可能会失去她,他也一定要和她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就当是为了放过他自己。 三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殷子珮脑门上,她眼中一片迷茫:“哈?谁?什么意思?我没和齐洛在一起过啊?” “毕业典礼前一天,你和他在医务室里……亲热,我都看到了。”路维希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神情维持体面。 这话简直不异于一个惊天大雷炸响在殷子珮头顶,她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除了你,我连别的Omega手都没牵过!而且,你当初看到了为什么不直接上前质问我?” “我……”路维希无力反驳。 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虎视眈眈虫族还没有被击退,自己应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战场上去。 可他就是忍不住,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这么多年来,痛苦的回忆像幽灵一样如影行随,如果不能立刻解决,也会影响他在战场上的状态。 “你向我提分手,难道不是因为他?” 殷子珮惊了:“我的天,你这个聪明的小脑瓜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我们分手和齐洛有个什么关系?我和他……” 讲到这,她突然就卡壳了,“等等,我想起来了!毕业典礼前一天,我去训练确实受了伤。齐洛从医学院毕业后,就留在校医务室工作,那天确实是他在帮我看诊。” 顿了顿,她突然很是惋惜:“本来齐洛性格还挺好的,我和他能相处得来。但后来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奇怪,尤其是那次在医务室,我明明只是手腕受伤,他却整个人贴过来,手还想放在我腰上!我立刻就躲开了,并且好心提醒他我的腰没受伤,他这才没有胡乱治病。我怀疑他是不是想多开点儿药拿提成,但顾及到朋友的面子,也没戳破。” 想了想,她继续吐槽道:“紧接着,他又把药剂递到我嘴边,还殷切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借钱一样,搞得我一阵恶寒,只好推开他给的药,尽量友善地告诉他: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缺钱不可耻,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吓人。” “后来怎么回事我也忘了,反正从那以后他就不怎么联系我了。唉,好说歹说这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一个Omega朋友。”殷子珮懊恼地挠挠头。 路维希:“……” 他知道殷子珮应该没有撒谎,但折磨自己这么多年的“出轨事件”竟然只是一个乌龙,路维希还是难以接受,“那为什么第二天你就给我发了分手信息?” 某人倒还委屈巴巴的,“那还不是因为,毕业典礼的时候,那些情侣都商量着去同一个地方发展。但咱俩一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见一次面,你也不怎么回我信息。空有一个名分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路维希静默了半天,想回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突然就红了。 殷子珮整个人差点儿没蹦起来:雾草草草!媳妇儿被她给说哭了?! 她吓得连连尔康手: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啊! 第185章 -- 第327页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殷子珮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当年和南左斯的对话。 那天南左斯神神秘秘道:“我最近发现了哄伴侣的诀窍。” 那时候她已经和路维希分手,所以对这个话题爱搭不理,“噢。” 谁料一向温和的南左斯却抑制不住激动的心,忍不住和自己的好朋友分享:“我发现,想让伴侣不要作的最好方法,就是你比他更作!是不是难以置信!” 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新星系那样激动,“真的!信我!!什么Alpha的尊严,那根本不重要!当他闹脾气撒娇时,你只需要装作一副比他更委屈的样子,但语气一定不能凶,要有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然后!你就会惊奇地发现,伴侣看向你的目光里充满了疼爱,根本不会再向你发脾气!巨他妈神奇!” 竟然逼得家教良好的南左斯爆粗口,看来这一招是真的很好用,堪比全联邦十大发现。 于是,此刻身处危机的殷子珮突然福至心灵,她眉目低垂,眼睛通红,语气中充满了艰辛与酸涩:“我那时候,真的很难过。周围全是成双入对的情侣们,只有我……”未尽的话语中充满了无穷的苦涩。 “想和你通全息视频,我们之间隔着几十个星球的时差;想给你发信息,你因为纪律要求,十天半个月才能回一次……” 本来只是为了度过危机,谁知殷子珮越说越伤心,反倒是说出几分真情实感来,就差泪眼盈盈了。 这次换成路维希吓傻了——他什么时候见过殷子珮哭?! 霎时间,所有委屈和隐忍全都烟消云散,他手忙脚乱地用袖口为殷子珮擦去那一滴宝贵的、要掉不掉的泪水,笨拙地哄她:“对不起,是我错了。” 形势逆转实在不要太爽,殷子珮呜咽道:“嘤,你的军装太硬了,我脸疼。” 路维希:“……”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自然是不能让他有机会察觉到不对,殷子珮如小娇猫一样,伸出爪爪抓住他衣服的下摆,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嘤嘤嘤控诉:“你敷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路维希头都要大了:“我……反正都是我的错,你别难过了。” 殷子珮抬头凝视着他,“为什么怀疑我和别的Omega在一起?你这是不信任我对你的忠贞!出现问题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和我开诚布公?你这是不信任我对你的纵容!” “而且,”殷子珮气势恢宏地甩出最后一句话:“最让我生气的是,你竟然对自己这么不自信!路维希,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在和你在一起之后,其他Omega或者Ba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 如果南左斯围观了整个过程,他一定会自叹弗如。 就是这么气人,有些人不仅在学业事业样貌上都比你优秀,就连撩O技巧都远甩你一大截!这世道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总之,路维希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莫名从“被始乱终弃的被害者”转变为“加害者”,心中还多了几丝对这人的愧疚。 但更多的,还是发自心底的喜悦与满足。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殷子珮悄咪咪松了一口气,瞬间又化身霸道老A,按住路维希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深喉吻,在结束后警告道:“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以后心里无论有任何想法,开心或者不开心,都要向我坦白,听到没有!” 这还是当年,南左斯在看泡沫剧时,她无疑瞥到的情节。只不过剧里那个小O被吻得浑身缺氧,但现实中……想了想路维希的肺活量,殷子珮决定跳过这个步骤。 路维希不自在地低下头,“嗯。” 风波终于彻底度过,殷子珮捋了捋他额前的银色发丝,温声道:“两天没合眼了吧?睡一会儿,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幸好病床够大,路维希褪去硬朗的军装,窝在殷子珮胸口,彻底沉沉睡去。 期间,副官找了过来想要汇报战况,看到这两人的姿势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殷子珮面色坦然,用口型问他:“事态紧急么?” 副官摇了摇头,然后就看到病床的Alpha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一会儿再来。于是他只能同手同脚地出去了,还很贴心地为两人掩上门。 副官:怀疑人生.jpg 三个小时之后,路维希睁开了双眼——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法睡个饱觉。 之前是困到模糊,迷迷糊糊就趴在殷子珮胸口睡着了。现在清醒一些,他又忍不住尴尬——她那里,真的很软。 梦里自己一直置身云层,四周全都是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云朵包裹住他,安心而又舒适。 果然,这就是男Alpha身上所没有的,女性Alpha特有的魅力吧。 一抬头对上的就是那双含笑的眼睛,那人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刚刚你的副官过来了,军务不是很紧急,就没让他打扰你休息。” 愣了半拍,路维希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这岂不是在说,刚刚副官看到自己依偎在她怀里睡觉的样子了?! 故作淡定地下床,干净利落地披上军装,路维希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指挥官形象。他神情冷淡地给副官发了条信息:“过来汇报。” 病床上,没个正形瘫在那里的殷子珮揶揄道:“长官大人,刚刚被人看到了,我好害羞呀!你不害羞吗?” -- 第328页 知道她在打趣自己,路维希也没有办法,只能瞥她一眼,“无聊。下来干活儿。” 这么噉瑟,身上的伤看样是好得差不多了。 殷子珮轻飘飘从床上跳下来,张开双臂,哀叹道:“唉,上次南左斯生病,他的小Omega陪在身边日以继夜地照顾,听说衣服都是人家帮忙换的。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 路维希被她幽怨的小眼神看得溃不成军,默默拾起衣架上的军装,帮忙披在她身上。 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该不该敲门的副官:看样我来得不是时候? 等等!所以刚刚是指挥官大人在伺候别人穿衣服吗?!那可是、那可是联邦军的指挥官啊!不仅是手握实权的指挥官,还是整个联邦唯一的尊贵亲王啊! 果然,就算地位再高,身份再尊贵,路维希殿下也只是一个会在家洗手作羹汤的Omega而已。 但是殷将军那个人……除了脸好看点儿,天赋强一些,身份地位根本没法和指挥官大人相匹配的好么?Omega不都喜欢比自己强的Alpha么?不过全联邦貌似也没有几个比指挥官身份更尊贵的人? 腹诽到一半儿,副官就看到殷子珮“小鸟依人”地环住路维希的腰,脸埋在他肩头撒娇。 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副官:原来指挥官好的是这一口?不愧是号称“全联邦最强Omega”的大人! 此刻,殷子珮趴在路维希肩头,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你的副官在门口,对着咱俩挤眉弄眼好一会儿了。” “唰”的一下,殷子珮就被推到了一边。路维希保持着安全距离,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努力忽略耳朵上残留的若有若无酥麻感觉,转身沉声道:“进来。” 所以,还是有必要在下属面前维持威严的。 副官带来的消息不好不坏:整个蓝星都没有发现高阶虫族的踪影,负责进攻蓝星的领袖凭空消失了。 路维希面色凝重。 女皇派他和殷子珮出军蓝星,是因为这是受到侵害最为严重的一个星球。蓝星地处偏远,军事力量薄弱,没有支援很快就会彻底沦陷。路茜希怀疑虫族是想将蓝星当做第一个据点,所以才勒令这两个战斗力强悍的人过去。 驻扎蓝星的虫族虽多,但都不是高阶首领,所以它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转移注意力?吸引火力? 就在这时,路维希的通讯仪响了,女皇路茜希要求通话。 接通之后,对面第一句话就是:“帝都星已经被虫族包围了。” 虫族打的竟然是直接攻陷帝都星的主意! 帝都星的军事防备自然不弱,但大批军队都被派遣外出,此刻难免也是危如累卵。 只是路维希他们也不能带领联邦军即刻返程,置蓝星于不管不顾。更何况蓝星地处偏远,现在赶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但帝都星地位特殊,丢失一个蓝星与丢失一个帝都星相比,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路茜希沉吟道:“帝国星还能支撑一阵子,四周星球还有联邦军可以调动。你们尽快将蓝星上的虫族解决,留下五分之一兵力,然后带主力部队回来。” 顿了顿,她补充道:“听说殷将军的机甲损毁了?我让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机甲师,加急赶制新的机甲,很快就能运到蓝星了。这几天你就跟在路维希身边保护他吧。” 路茜希在民众面前端重威仪,实则是个前卫开放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支持自己唯一的弟弟去从军,毕竟有些思想特别守旧古板的人可是认为Omega连外出工作都不应该。 在她心目中,Omega是该被宠着,可是Omega更有追求自己人生价值的权力。所以,她一直支持路维希做联邦军中的第一个Omega高级将领,甚至想要开先河,让联邦军平等地招收Alpha、Ba和Omega。 尽管光脑上对弟弟的讥讽很多,但路茜希根本不在意。直到那次路维希受了重伤,在军中暴露皇室身份,命悬一线,她才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Omega的战斗力天生不如Alpha,受伤之后的愈合能力也差了很多,给Omega提供入伍的机会,真的是正确选择吗? 或许是错误的吧,但她干涉不了路维希的理想,只能在其他方面,尽自己最大所能去保护他。 希望那个叫殷子珮的,可以像自己一样保护着维维。 第186章 半个月后。 蓝星的战事告一段落,在前往帝国星的军舰上,路维希难得能休息一会儿。 殷子珮悄咪咪在屁股底下放了一个厚厚的增高坐垫,挺直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在这里休息吧。” 破军舰连个床都没有,就算是与其他士兵隔离的“头等舱”,也只有硬邦邦的座椅。媳妇儿又比自己高太多,她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唉,都怪那时不时跳出来作祟的Alpha自尊心。 路维希也不拆穿她,乖顺地窝在伴侣肩头。 正巧这时,殷子珮的光脑轻微震动。她随意划开,想到什么似的问路维希:“我听说别家Omega都喜欢查自己伴侣的信息,你好像对这个一点儿都不在意?” 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似乎很是疑惑:“可是《联邦法条》第三章 第8条规定,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窥探他人隐私,别说伴侣之间,就算父母子女关系都不行。” 殷子珮不由失笑:“行叭。快睡吧,我的理论派小学霸。” -- 第329页 静默了一会儿,路维希突然提出要求:“我想看看当年我们在一起时拍的那些视频照片。” 这个要求不过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回顾当年的美好时光,乍一听起来还是挺温馨的。 殷子珮大大方方把光脑交到路维希手上,他一张张向前划去。 光脑里竟然还有全息视频。全息视频占内存可比普通视频大多了,不像是殷子珮这个直女喜欢保留的东西。路维希好奇地点开,殷子珮也记不得这个全息视频是哪儿来的,估计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点到的,也就任由他看了。 视频中的内容投映在两人三米远处: “这位同学,我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逼迫你发情,对不对?”一开始便是殷子珮八年前的声音。 那时路维希也稍显稚嫩,他就像一颗红了半边的青苹果那样青涩,然而这只青苹果像是被人泼了水,湿漉漉的还挂着晶莹诱人的水珠。 他眼神迷离,难耐地抓住面前Alpha的衣襟,甚至饥渴难耐地主动拉着那人的手伸入自己衣襟,呜咽道:“标记我……好不好?” 这分明是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殷子珮为了保留证据而录的视频! 殷子珮觉得自己即将社会性死亡,她立刻就去抢自己的光脑,嘴里解释道:“我不是变态,真的!那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怕有人给我下套……总之,后来我再也没有录过!这个录过我也就忘了!扔在那里就没删!” 也不知道路维希是怎么想的,看着全息视频里另一个“路维希”,他双颊发红,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但他紧握住光脑的手没有松开,殷子珮也不能硬掰扯。 此刻,对面的“殷子珮”已经抱着“路维希”的脖子在啃了。 什么是全息视频?不仅能记录形色音容,就连气味也会一起被记录下来。 狭小的舱位内,奶糖般香甜的信息素味道在逐渐漫延。到了后期,霸道沉着的松子酒味道也缠绕了上来。 在这种气味的刺激下,路维希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距离上次被标记,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感受着军裤下的雄赳赳气昂昂,殷子珮则是一脸生无可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意淫我自己?看着自己主演的片儿起反应,这也太他妈的奇怪了吧! 其实……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无非就是八年前的那对陌生人在前面啃脖子,八年后的这对亲密情侣在后面啃脖子,而已。 双重刺激下,路维希连脚趾都是酥麻的。 或许是正在被标记的Omega都格外敏感吧,他冷硬的面庞难得流露出一丝脆弱,不理智道:“你……愿意完全标记我吗?” 湿热的舌头舔了舔他眼角的泪花,两人额头相抵,殷子珮安抚道:“等结了婚、能对你一辈子负责的时候,我会完全拥有你。” 高大的男人紧紧环绕着女人的腰,“你会愿意娶我的,是吗?”明明是清冷的音色,语气却低微不安。 “战争结束,我们就结婚。乖,趴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明天回到帝都星,还有硬仗要打呢。” 全息视频播放结束,两人相互依偎着,舱内再次变得安静,窗外起起伏伏的瑰丽星云似乎也在祝福这对伴侣。 只不过那群烦人的虫子就没这么识趣了,此刻,原本繁华的帝都星再也不复往日熙攘。 虫族这次似乎抱着打持久战的准备,毕竟它们一次能孵化一堆虫卵,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送上战场,联邦的居民可没法这样耗下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蓝星大肆作威的列吉兽没有出现在帝都星,说不准是虫族已经将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当成自家财产,不想自己的东西破坏,才没带列吉兽过来。 早年在与虫族的战争中,联邦的军队尝试过“偷家”,也就是去攻击虫族的老巢。但是它们住的地方太他妈邪门了,受磁场干扰,所有仪器和机甲都没法使用,军队的战斗力大大降低,基本属于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当年殷子珮第一次进联邦军实习,到偏远的聂冥星打扫战场基本也是这个原因。无法使用机甲导致伤亡太多,战场一片狼藉;不能使用机器人导致只能人工清理,简直累到吐血。 而且聂冥星那个破环境,比蓝星还不适宜人居住,这些年人口外流得厉害,居民数量稀少得可怜。 总之,反过来去攻击虫族老家是不太可能了。但虫族和联邦的实力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弱的平衡上——虫族繁衍个几轮,实力大大增强,巢穴快要住不下的时候,就来攻击联邦;两败俱伤之后,联邦把它们击退,但也没实力一举歼灭人家全族;虫族再修养个几年,继续入侵。 循环往复,简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孽缘。 但这次虫族的入侵还真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意味,也是第一次公然打到了帝都星,让那些原先不以为意的富人贵族们心惊胆战。 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之下,联邦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近些天,就连向来自信乐观的殷子珮都没了笑容。她看着自己麾下的死亡人数,心脏沉进谷底。 昨天还乐呵呵说自己终于匹配到伴侣的Alpha,今天就被虫族撕扯成两半;上午还眼神明亮的年轻士兵,下午就被碾压成一滩泥血。 受过专业训练的联邦军尚且如此,那些原本生活在安乐中的普通居民又能怎样? -- 第330页 如果可以,殷子珮真的不想再打仗了。即便非我族类,可是虐杀虫族或者魔兽也不会让她拥有任何快感。 所以在虫族谈和,要求联邦割让聂冥星作为虫族领地的时候,即便屈辱没骨气,她也坚定地站在了议和派这一边。 这也是第一次,她和路维希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分歧。 殷子珮试图劝说:“我并没有要放弃聂冥星居民的意思。可以让他们全部迁移到其他星球生活,毕竟聂冥星本就地处偏远,并不宜居,稍微有点儿钱的人都搬离了。照这种趋势下去,那颗星球迟早成为被遗弃的荒凉星球,给虫族又能怎样?况且聂冥星易守难攻,军队在那里对上虫族,往往伤亡惨重,牺牲太多了。” 路维希的态度十分坚定,“割让聂冥星又能怎样?让虫族拥有更多领地来繁衍生息吗?壮大实力之后再来攻击联邦?” “不。路维希,你我其实心里都清楚,大多数联邦军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如单个虫族。这么些年,能够勉强和它们打个平手,全靠激光武器和机甲。不能说和军人们没有半点儿关系,但与其提升军人的素质,不如增加军事科技的实力。所以能不能真正打败虫族,靠的不是格斗系出来的学生,而是兵器工程和机甲专业的人才。” 网民们也在光脑上争论不休,一部分联邦居民认为绝对不能签署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另一部分则深受战争之苦,只希望尽快回归安宁的生活。 舆情愈演愈烈,但最有意思的是聂冥星居民的反应——89%的人希望同虫族议和。 在其他星球大肆利用机器人改善生活质量的时候,聂冥星这个破地儿还像五千年前的古早社会一样原始。有实力的富人大批离开,留下的几乎都是想走却走不了的贫苦居民。 既然皇室公然表示,就算割让聂冥星也会把居民们先行接走——他们能够轻轻松松实现自己的移居梦,又何乐而不为呢? 8022年1月31日,联邦帝国与虫族议和,将聂冥星拱手相让。 虫族倒也算守约,耐心等着联邦将聂冥星土著们一批批接走,满目疮痍的蓝星也渐渐开始了修复工作,帝都星的娱乐场所几乎夜夜狂欢,普通人终于可以不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就在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的时候,一则消息在光脑上大肆流传,沸腾的舆论将路维希和殷子珮推上了风口浪尖:【签订丧权辱国条约?虫族入侵时还不忘内部谈恋爱,这样的联邦军又怎么可能守护得好联邦!】 第187章 据爆料者称,联邦军中某两位高级将领完全不把纪律放在眼里,在部队里公然亲热,就算是战争时期也毫不顾忌。为国作战的时候不能心无旁骛、舍生忘死,反而沉溺于儿女私情。 总之,这人话里话外将此次签署丧权辱国条约的责任全部推到联邦军身上——毕竟抵抗虫族时都是这种懒懒散散的状态,打了败仗也不足为奇。 这则消息如果是在半年前爆出,根本不会激起这么大的水花,甚至还会有不少思想包容开放的网民笑着祝福两人。毕竟“办公室恋情”处处都是,没道理人家当兵的就丧失了这个权力,军中那些古板的纪律早就该改改了。 而军方的处置也会轻飘飘的,把殷子珮调离到其他指挥官手下就是了,这样就不能算作“内部恋爱”。 但如今的联邦人民深受战争之苦,财物损失和亲人去世所带来的悲痛都急需一个发泄口,正是缺少一个能够让他们推诿责任的罪人。而这个时候,殷子珮和路维希就撞到了枪口。 爆料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路维希和殷子珮的特征实在太过明显,一个是出身皇室的最强Omega,另一个则是逆袭改命的贫苦Alpha,就连不关心军政大事的普通人,通过爆料的描述都能猜得出来。 一夜之间,舆情发酵,愤怒的民众在光脑网络上叫骂着,要求女皇路茜希陛下重新整治联邦军,给大家一个说法。 此刻,路茜希坐在主座之上,望着旁边的弟弟和弟妹,面容沉静,“说吧,这件事你们俩准备怎么解决?” 路维希今天难得没有穿一身军装,板正的蓝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纹理清晰的肌肉和劲长有力的双腿,如果他是一个男性Alpha,这个身材一定会受到无数人的追捧。 银白色的发丝和冰蓝色的眼睛本就容易显得人年轻稚嫩,但此刻,紧绷的下颌和骇人的气魄无不彰显着他的成熟冷静,“陛下,还请你重新任命一个指挥官。” “不行!”殷子珮下意识反驳他,“要撤职也是撤我的职。” 她的这个将军职位,升得太容易也太快了。自己当初其实并非像其他同学那样,挤破了头一心只想进入联邦军。她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个实习,就得到了大佬的青睐,实在太过轻松。 而且就算是现在来看,她也足够年轻,换个其他行业发展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但路维希和她不一样,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和心血,遭受了那么多诋毁和白眼,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这个社会对Omega太过苛刻,自己换个圈子完全可以继续轻轻松松如鱼得水,但路维希不可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女皇对殷子珮的答案很是满意,她能看得出来这个Alpha是真心疼爱弟弟,是个有担当的好伴侣。路茜希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没想到你会这样说,我还以为你会再次让我修改法律呢。” -- 第331页 分不清这是嘲讽还是赞赏,殷子珮只好“憨厚”一笑:“就算是法律不合理,但在修改之前的违法还是不正义的。” 路茜希:你给本皇说清楚,是谁的法律不合理了? 女皇陛下心中有小情绪,谁料她弟弟更不高兴:“陛下!当初她可是在你的授意之下,才有了和我复合的机会!如果不是你安排,宴会当天我就离开帝都星了!要说知法犯法,我们三个都跑不了。” 倒也不是真的怪路茜希,他就是看不得姐姐嘲讽殷子珮的样子。 到底是相处了十几二十年的亲姐弟,别人可不敢这样对路茜希讲话。 殷子珮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拉过路维希的手,温声哄道:“行了,怎么还闹小孩子脾气。就算没有陛下的安排,你也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只要还在联邦军里共事,迟早会遇到这个问题。我们该感谢陛下才对。”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路茜希听的,殷子珮没那么纯良,她可是还记得当初女皇大人的“威胁”。 殷子珮是喜欢路维希不假,就算因此被撤职也不会后悔。但是吧,她也鸡贼地发现女皇是真心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就算不爱屋及乌,为了讨弟弟的欢心,路茜希也一定会顺手帮扶一下弟妹。 说得再无赖一些,那就是她殷子珮哪怕不在军中混了,有路维希的这个“扶弟魔”姐姐在,自己也不会混得太差。那还不如卖女皇大人一个好,路维希可以当面埋怨路茜希,自己可不行。 再说了,就算不借助这些“裙带关系”,她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一个将军的职位而已,不要也罢。她之前一路升迁到少将,可是半点儿都没靠路茜希的提拔。 殷子珮笑嘻嘻捏了捏路维希的手掌,“到时候我赋闲在家,吃你的软饭,可不能嫌弃我。” 很快,官方的处理结果就出来了——指挥官暂时停职接受调查,将军被撤职。 而殷子珮则站在了公众面前,公开发文表示,是自己主动要求被撤职的:【相信不少人都已经猜出来了,我就是这两天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联邦军内部恋爱”事件中的将军。 首先给大家道个歉。但这个歉意,并非是我觉得自己不该和那个人谈恋爱,更不是因为恋爱有影响到我在战场上做出的每一个决策,单纯只是因为违反了军中纪律。 事实上,那个人的存在,不仅没有让我沉溺于恋爱中,反而令我比以往更加英勇无畏。 在这次虫族入侵的战争中,他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从不放弃每一位居民的生命,只用了半个月就一举歼灭蓝星上的虫族,不会有其他领导者比他做得更加优秀;至于我,本人在此次战役中受的那些伤和挣来的军功,足够让任何一个少将级别以下的军人连升三级以上,我问心无愧。 当然,说这些不是为了洗白什么,这并不能抹去我们犯下的错误。无论如何,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违抗军中铁律,即便已经有许多人认为这条纪律的合理性不是那么高。 在舆论一片哗然之后,上级曾经找到我,并表示只要我们分手,他和我依旧可以在联邦军中安稳待着。但我还是主动要求撤职,如果事业和爱情只能二选一,那么我选他。当然,他也主动提出要为我牺牲事业。可作为伴侣关系中更强势的那一方,我本来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最后,希望大家祝福我们,也祝福每个人都能找到相伴一生的爱人。】人心吧,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在处理结果出来之前,群情激奋,每一个网民都恨不得让那两个“渎职”的人下地狱。 可一旦涉事人员受到的惩罚超过应有的限度,大家又会迅速反水,化身正义与和平的使者劝别人应该宽容一些,仿佛之前叫嚣着“请求严惩”的那些人不是他们一样。 评论的画风瞬间就变成了:【害,我觉得没必要那么苛刻,谈恋爱就谈恋爱呗,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呜呜呜我失恋了,殷将军竟然有伴侣了。】【好A!有担当的Alpha最帅!】【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单身狗酸了】【好可惜啊,就因为这点小事,联邦军失去了一位得力将领,我们也失去了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守护神。】仅仅两天时间,热门文章就变成了:【请求殷子珮将军官复原职!】【联邦军是否应该修改过于严苛死板的纪律?】不过,殷子珮已经不太在意这些了。此时此刻无事一身轻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里最悠闲的那段时光,难得有钱有闲,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谈一场甜蜜的恋爱上才是正经事。 第188章 官方给的说法是指挥官路维希被停职调查,但谈个恋爱而已,这种事有什么可调查的? 所以实际情况是,女皇大人徇公枉私,给自己弟弟放了个假。 今天是路维希第一次去殷子珮家里——没错,经过几年的奋斗,殷子珮终于在寸金寸土的帝都星买了一套房子! 这套崭新的、几乎没有任何入住痕迹的房子,非常幸运地在此次战争中逃过一劫。 正巧殷子珮最近赋闲在家,本来就准备把全部精力放在甜甜的恋爱上,伴侣又是第一次来自己家,可不得提前精心准备一下。 室外光线正好,温度适宜,路维希却有些紧张。他很少去别人家做客,因此也有点儿手足无措,好像……需要买点儿东西? 机器人小管家显得兴奋无比:“Alpha大多都有较强的领地意识,她邀请您去家里,说明是真正接受了您,恭喜殿下。” -- 第332页 “众所周知,AI智能的逻辑推断向来死板僵硬,参考性不高。”路维希面无表情评价。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小管家:“第一次去伴侣家,需要带什么礼物?” 即使之前被怼了,小管家也没什么脾气:“稍等,为您找到一个榜单#Alpha最喜欢伴侣送什么礼物#,由5237名Alpha投票选出。第一名是穿着情趣内衣的伴侣,第二名是伴侣羞涩的主动亲吻……” 路维希打断它:“换一个正经榜单。” …… 一推开门,殷子珮就看到亲自拎着大包小包的路维希。她下意识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顿了顿,她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刚那句话就跟不经思考一样脱口而出,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虚伪了?! 于是她补救道:“客人才会带礼物,这里也是你的家。” 路维希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声,把各种礼盒放下,然后才继续回应道:“除了皇宫以外,我的那几十套私人房产,也都是你的家。” 殷子珮:“???”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王子吗? 当了十几年王子外加十几年亲王的路维希对贫苦人民心中的震撼一无所知,他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些庄园、温泉什么的,你都可以随意使用。” 殷子珮:顿时觉得,自己的胃好像不太好,这辈子都只能吃软饭了。 讲真,路维希平时太过低调,殷子珮从没想过他竟然会这么有钱。再加上路维希平易近人,把精力都放在联邦军上,每天除了处理军务就是训练,基本没什么机会去享受生活,导致大家总是忘记他其实还是身份尊贵的亲王殿下。 不过,他可能真的不觉得那些有什么吧,路维希提起“房产”“庄园”“温泉”的样子,就像是普通人提起“饼干”“糖果”“肉脯”——谁还买不起个十几二十套了呗? 贫穷到变形的殷子珮艰难地答了一声“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情侣拖鞋让他换上。 所以富裕的小王子都给她带了些什么礼物呢? ——复古游戏机、智能家用机器人、一张金色的卡。 这种复古游戏机她知道,还在沃格兹学院读书的时候,经常会有同学攒下一年的钱只为买个游戏机。 家居机器人正好她也需要,本来这两天就准备买的,在光脑网络上查了些资料。路维希送的这个牌子,她第一个就给pass掉了——此款机器人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问题,除了逆天的价格。当然,这是殷子珮自己的穷病,不能算作人家产品的毛病。 不过这张金色的卡是? 路维希解释道:“有了这张卡,全联邦任何地方你都可以进。” 殷子珮立刻就懂了。总有一些涉及国家机密的地方,比如机甲研究所、生化实验室、政府大楼等,这些地方并不对外开放。而有了这张卡,基本可以在全联邦畅行无阻。 可是,送给她这个做什么?她又不想窃取什么国家机密。 路维希抿了抿唇,“你如果真的不愿意回军方发展的话,也可以去研究所之类的地方看看,喜欢哪里就去哪里。如果都不喜欢,那就去各个星球散散心,我在超过二十个星球都有产业,其他没有置业的地方,你喜欢的话也可以买。” 因为他的缘故,殷子珮被剥夺职位,路维希心中愧疚极了,总想补偿她些什么。 殷子珮:“……”原来,有钱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样一对比,自己准备的那些小惊喜顿时就上不了台面了怎么办? 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了!按照原定计划,殷子珮拿出准备好的黑色眼罩,“戴上它,带你去个好地方。” 作为一个富有审美的Alpha,她买的眼罩并不是那种丑不拉几的椭圆形,而是冰滑质地的长带子。 银色的发丝,黑色的蒙眼纱,高挺的鼻梁,粉嫩的薄唇,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修长的脖颈,微微露出的流畅锁骨,以及那全然信赖的、握住殷子珮手腕的大手…… 殷子珮在内心直呼:可!我可!我太可了! 眼前一片黑暗,路维希本以为那人会拉着自己去哪里,结果路还没走一步,唇上倒是先感受到温润的触感。 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索着搂住面前这人,被动地承受她的吻。 或许是因为没了战争的压力,也没有各种紧急的军务打扰,殷子珮今天的吻格外有耐心,也格外缠绵悱恻。 她先是轻轻含住路维希富有弹性的薄唇,调皮地轻咬了一下,然后探出舌尖轻柔地舔上他的唇瓣,直到对面的上下唇都变得湿润,才更进一步。 路维希感受到自己的舌头被人缠住,口舌交缠处闷热潮湿;背脊处有一只手在四处游走,浑身都是酥酥麻麻的。他只好一边承受着那人温柔到窒息的亲吻,一边尝试着配合她的侵入。 一个长长的吻结束,宾主尽欢。 殷子珮心中愉悦极了,她拉着路维希的手,一步步走向提前布置好的房间;路维希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心中充满了对恋人的信赖之意,毫不犹豫便向前走——因为就算不小心摔倒,那个人也会在落地前接住他。 在殷子珮的指引下,路维希坐在了柔软的懒人沙发上,他腰腹放松,整个人都陷入软绵绵的面料中。 一个吻隔着眼罩轻轻印在他的睫毛上,温柔得令人心颤,像是撕破深沉黑暗的微光。然后,眼前的黑色带子就被拿开了。 -- 第333页 墙壁四周和天花板上被投映出宇宙的样子——大小各异的星球运行在特定的轨道上,瑰丽梦幻的星云自由舒展,银白色的星星点点遍布其中,在这里,时间和空间仿佛是永恒不变的。 殷子珮笑着牵起他的手,“上次去蓝星的时候,我就想着,星舰外面的景色这么美,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你一起欣赏。我想让你知道,家里就是让你为所欲为的宇宙。” 路维希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姐姐的伴侣就热衷于买各种没用但很好看的东西,比如璀璨琉璃的镂空灯、除了唱歌好听但一无是处的机器人、亮晶晶的手链。明明有更加卓效、更高性价比的选择,但路茜希从来都是满足她的任何心愿。 在今天之前,路维希对于姐姐的“娇宠”是理解不了的。 但是现在,他发现,以前理解不了,是因为没有人花心思给他这种惊喜。 从经济适用的角度考虑,殷子珮废了这么多心思布置的场景,大概率只会用一次。如果让理智的路维希来评判,这是十分浪费且没有必要的。 然而,置身于绚烂的宇宙中,凝视着恋人期待的眸眼,路维希知道,这个场景,他会在心里记一辈子。 她给的娇宠,他感受到了,并且沉溺其中。 气氛刚刚好,这次是路维希主动吻了上去,昏暗的房间霎时变得蜜意甜香。 浓情却不激烈的吻结束,殷子珮心中满足无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给别人准备惊喜,自己会这么快乐。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各种果汁和小零食,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我们在这里看全息电影吧。” 路维希低头看去,低矮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光是饮料就准备了不少于三种,好多还是健身塑形专用小零食,应该是为了照顾他的口味。 “你……”出乎意料的,在感动过后,路维希的神情却有些落寞,“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还是娇小甜美的Omega更招人喜欢,骤然转身离去,他会受不了的。 灯光昏暗,殷子珮看不清他的表情,再加上自己现在有些紧张,便随意回道:“这难道不是应该的?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然后装模做样投映了一个影片:“就看这个吧,最近热度挺高的。” 片子一开始倒还挺正常,只是片头刚刚播完,里面那个人突然就变成了殷子珮。 “嗨,我的宝贝维维~看到我有没有很惊讶?现在是5月16号,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两天了!除了想你还是想你,所以忍不住录了这个全息视频,准备告诉你,不见面的时候我一个人都在做些什么,以及我有多想和你再次见面。” 视频里的殷子珮谈笑自若,视频外的殷子珮依旧紧张万分,因为在这个视频最后,她会给出共度一生的邀约与承诺。 他应该会同意的,对吧? 第189章 视频里那人仍在絮絮叨叨:“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在梦里,我们回到当初荒芜星求生赛的时候。和现实不同的是,我在树林里,咳,完全标记了你。” 路维希忍不住看了身旁这人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视频里的她可以笑着坦然说出这种话。毕竟,“我要完全标记你”和“我要把自己的大□□放进你身体里”这种话基本没什么区别。 画面一切,是睡眼朦胧的殷子珮,“现在是5月17号下午2点,刚刚睡醒午觉。没有梦到你,不开心。今天没干什么正经事儿,上午闲着无聊,突然想起咱学院的海蒂老师,她老是嫌弃我写的字丑,就买了本字帖临摹。说起来,你是不是不知道,当年我捡破烂的时候,就拾到不少字帖和练习册,不过现在我已经舍得自己花钱买字帖了!” 视频里的大脸突然被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所替代,屋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5月18号晚上8点,镜头对准的是新鲜出炉的油煎沙丁鱼!虽然不太成功,但是……没有但是了,以后还是让家政机器人来做这种事吧。” 镜头一转,竟然是穿着淡黄色长裙的殷子珮,“今天是5月19号,南左斯好不容易回一次帝都星,陪他来商场给他伴侣买礼物。我真是搞不懂了,光脑上的商品看得见摸得着,当天下单当天送达,怎么还会有人喜欢这么复古的购物方式?” 殷子珮一脸嫌恶,“不过录视频不是为了和你吐槽这个,我怀疑南左斯是个基佬,非让我试这件橘里橘气的裙子,说什么Alpha也有穿裙子的权力。你说我一个老大不小的Alpha,穿这玩意儿还怎么方便打架?” 路维希忍不住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见殷子珮穿裙子,还挺好看。 最后,视频里的那个人一身西装,竟然是难得的正式。 “5月20号下午5点20分,明天你就会见到我了,希望你会喜欢我布置的那些东西。今天上午,我整理了一下光脑上记录的所有资产证明。虽然比不上那些富豪,但也足够在帝都星过上舒适的生活。我想,自己现在应该是有为你一辈子负责的底气了。” “所以,”视频里与视频外的殷子珮同时开口:“你愿意和我正式步入婚姻关系吗?” 视频结束,殷子珮凝视着路维希的双眼,像变戏法一样从角落里拿出一个蓝绒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银色的指环。 这是流传很久的一个习俗,伴侣选择结婚之前,会买同款戒指戴在彼此的左手无名指上。不过这个习俗也在与时俱进,除了象征意义,还增添了许多功能,比如实时定位和紧急报警。 -- 第334页 从实际意义上来说,选择戴上这枚指环就是真的被伴侣“套牢了”——只要双方都戴上它,就会时刻知道另外一个人的位置。 路维希的心脏急促而有力地跳动着,他指尖发烫,仿佛全身血液都快速流动起来。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呆怔怔地盯着那人期待的眼神,晶蓝色的眼眸融化成冰川下的流水。 明明殷子珮之前承诺过的,战争结束,他们俩就结婚。但此时路维希的心中还是充满了不真实感,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掌心了。 她真的,太会了。 “好,我们结婚。” 此时,路茜希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弟弟已经和别人私定终身,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让殷子珮去机甲研究所工作。 虽然殷子珮做不了研发工作,但她作为全联邦最出色的战士,对机甲的理解与运用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促进研制进程。 一旦联邦的军事科技力量突破一个新台阶,她迟早要将聂冥星收复,也要把虫族从联邦的领土上彻底赶出去! 不过这事儿还得问问当事人怎么想,反正殷子珮就在帝都星,路茜希干脆邀请她来皇宫共进晚餐。 到了约定时间,女皇夫妇和亲王准夫妇四人大眼瞪小眼坐在长桌旁,暖黄的烛火在富丽堂皇的屋子里跳跃着。 都8021年了,竟然还有人用木桌吃饭,用蜡烛照明,要知道这些东西不仅用起来麻烦,并且价格还贵出天际。对此殷子珮心里除了服还是服,花里胡哨,这一看就是女皇配偶的手笔。 而路茜希瞪眼,则是因为她觉得对面这两个人不对劲——尤其是路维希,虽然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一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是仔细打量,总觉得他此时十分荡漾,眉眼含春,冰封之下仿佛有潺潺流水。 则,看样是真恋爱了啊。 还没等路茜希琢磨出更多结论来,路维希就径直丢出了一个重磅激光炮:“我和她准备明天去登记,下个月举行婚礼。” 路茜希:“???” 虽然之前她极力撮合这两个人,也清楚路维希迟早是要和殷子珮在一起的,但是“明天去登记”和“下个月举行婚礼”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儿?爸妈都不在了,她作为长姐,都没人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吗? 如此一来,路茜希看殷子珮越发不顺眼了。 不过,路维希的年龄也拖不得,再等下去就要被强制匹配了。女皇大人只好微笑道:“登记可以,但是下个月就举行婚礼……这个速度是不是需要再考虑一下?” 无人回应,其余三个人都静静看向她,示意女皇陛下请开始她的表演。 “咳,维维怎么说也是联邦的指挥官,又是身份贵重的亲王。举行婚礼的时候,另一半什么职位都没有,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看?你要不要考虑去机甲研究所工作?”最后一句话是对殷子珮说的。 作为回应,殷子珮露出一个礼貌乖巧的甜美笑容:“暂时还是不用了吧,我懒得动了,就想待在家里吃软饭。” 路茜希:cnmd!你小子是不是欠揍?! 女皇伴侣:呃……想和我一样?可是你又不能生孩子,理直气壮待家里不太好吧? 至于路维希,两抹红晕爬上他的脸颊,脑中全是昨夜的画面。尤其是赤身裸体的殷子珮气定神闲躺床上,一脸无辜地向他撒娇:“宝贝,我懒得动了,快上来骑我。” 不行,不能再继续想了,再想下去就要发大水了。 第190章 即使智能机器人已经被应用在联邦社会的方方面面,但在某些领域还是不能完全取代人工,比如婚姻登记所,登记员要通过人性化的关怀,再三确认来结婚的两个人是否自愿。 作为一名不热衷八卦新闻的社畜,登记员波本没有认出面前这两个人的身份,只是怀疑地看着这个Omega,“我再最后确认一次,您真的是自愿和身边这位Alpha结为伴侣的吗?” 银发蓝眼,应该是个皇族或者贵族旁支。但这个人好几次欲言又止看向身边的Alpha,波本怀疑他被胁迫了。 收到登记员的提问,路维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转头问向殷子珮:“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像其他Omega那样,抛弃事业安稳地待在家里,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怀孕的路上。 她或许现在喜欢自己,但时间久了,发现他给不了她那些世俗的幸福,会不会…… 母胎solo的波本看不懂了——难道之前理解错了?不是这个A强迫这个O,而是这个O利用良好的家世诱迫A与他结婚?毕竟这个O又高大又挺拔,怕是不太好找对象。 啧,当Alpha就是好啊,还能被有钱有势的Omega逼婚。作为不拈花惹草的宅男Ba,怎么就没有这种好事儿落他头顶呢? 殷子珮有些受伤:“你到现在还不信任我吗?” 她紧握住路维希的手,目光坚定:“我是一个成年人,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可能后悔。” 被喂了满嘴狗粮的波本撇撇嘴,“行了,看这里,录入瞳仁。向上抬一点下巴,好了,二位现在可以在光脑上查询到自己的婚姻状态有所改动。” 殷子珮点开看了一眼,发现婚姻状态那一栏果然变成了“已婚”,伴侣资料也有所更新。 -- 第335页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已婚”这两个字,有一股力量从她心里喷薄欲出,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她一个激动,像抱小孩儿那样抱起路维希,风一样就跑出去了,“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她的名字和自己喜欢的人,以合法的方式联结在了一起! 惊讶过后,路维希也忍不住笑了,但是被人围观还是太羞耻了,他把头埋进殷子珮的颈窝,小声问:“今晚你要完全标记我了吗?”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更加窘迫了。 殷子珮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两个人没都摔出去。 标记不标记暂且不论,为了有仪式感一些,新婚当天,他们决定摒弃家居机器人,亲自做顿大餐!地点自然是在殷子珮那套唯一的房产,要不然去皇宫也太奇怪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殷子珮,此刻她已经忘了不久前自己烹饪“油煎沙丁鱼”时的惨状,摩拳擦掌准备给路维希打下手。 显然,路维希也不是会做这种事儿的人。 为了去登记,他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发丝也被梳得一丝不苟。但为了做饭,此时他又套上粉色的围裙,脚上也是毛绒绒的粉拖鞋。 小号的围裙挡不住他精壮的胸膛,手臂处的衬衫也被撸起,用精致的黑袖箍讲究地绑着,莫名有种反差萌。 殷子珮主动上前,“我来帮你寄围裙吧。” 带子系起来不难,手指一翻一扯就好了,但隔着薄薄衬衫就是路维希那劲瘦的腰身,她忍不住……用手轻轻挠搔了一下。 真的,就一下下而已。 但路维希却像受了惊的猫一样,猛然将腰身挺直。 殷子珮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坦然自若道:“好了。” 瘸子里面拔将军,在做饭这件事上,路维希多少还是比殷子珮强那么一丢丢的。 所以殷子珮也就洗洗菜、切切菜,后面的流程她实在爱莫能助。 但两人正浓情蜜意着呢,她舍不得离开路维希,就从身后搂住他,“你做你的,我在这里为你加油打气。” 路维希无奈,更舍不得推开她,只好戴着这个“人形挂件”继续烹饪。 只是这个挂件又哪里是这么老实的。她左摸摸右碰碰,路维希忍不住说她两句,她就嬉皮笑脸解释什么自己是“动态的挂件”,不是静态的。 历尽千辛万苦,几道勉强能入口的菜品出炉,路维希脱下粉嫩的围裙,去酒台那里开红酒。 还没来得及倒第二杯,又被人从身后拥住了,喟叹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有你在,真的好幸福。” 路维希也不知道刚刚的举动哪里触动到她了,左手拿着高脚杯慢慢转身,一转头对上的就是殷子珮那双璨若星河的眸子。 身后是退无可退的酒台,身前是她,自己则被禁锢在这一块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殷子珮用鼻尖亲昵地蹭上他的下巴,低声道:“你……要不要叫我老公?嗯?” 这个称呼延续了几千年。到了现代,伴侣结婚前通常会商量好谁是生孩子的那个。而一般来说,孕育后代的那个人就是“老婆”。不过有些双Ba伴侣不会分那么清,两个人可能共同孕育后代,所以老公老婆也就随意叫着玩玩。 有一些传统,反倒是在最“正统”的AO伴侣间得以延续。不过“老公”“老婆”这种昵称,最大的作用已经变为调情,正式场合没人会这样叫。 不过他们俩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没有任何争议,如果有一个人要怀孕,那肯定是路维希,怎么可能让殷子珮去生孩子? 虽然没这样称呼过,但路维希并不排斥叫她“老公”。只是这样的氛围、这种姿势,他反倒不好意思叫出口了,突如其来就有些羞耻。 见他不说话,殷子珮步步紧逼,尖利的牙齿像兽类一样轻轻咬上他的唇,“你不愿意?嗯?” 这一声“嗯?”混合着空气中微微的红酒香,莫名撩人。 路维希心尖发颤,做足了心里建设想要开口,却被人一手揽着腰、一手拖着屁股,抱上了酒台。 冰凉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西裤传来,路维希下意识挺直了身体向她那边靠拢。 殷子珮欺身而上,强硬地站立在他两条有力的长腿之间,调笑道:“这么主动?那怎么连一声老公都不愿意叫?” 路维希想说不是的,那人却根本不给他回答的机会,俯身将他推倒在酒台之上。 他手中还拿着红酒杯,一时之间难以掌握平衡。 殷子珮自然注意到了那杯酒,她也完全可以稳稳地扶住那杯酒,但刚刚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坏心眼地任由半杯红酒倾潵在路维希身上。 一时间,酒香四溢,路维希的胸膛前也出现了大片暗红。 殷子珮将他手中的高脚杯放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道歉:“抱歉。”手指轻飘飘抚上因为衬衫湿润而变得格外凸起的一点,饶有兴致道:“可是你这样,好像变得很好吃的样子啊~” 路维希浑身紧绷,湿哒哒的衬衫更是将那些充满着力量的肌肉暴露无疑。 最糟糕的是,她还故意释放出大量信息素——这种威压长驱直入,毫不怜惜地撩拨着他的理智。 明明房间空旷,但流动着的空气却变得潮湿闷热,暗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胸膛和小腹一滴滴落下,砸在桌面和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 第336页 在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之下,奶糖的香甜味道终于在空气里飙升,路维希的脸颊变得潮红——明明前几天才被标记过,但在这个人的刻意逼迫下,他再一次发情了。 被她弄到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他心里却没有气愤、没有不甘,只想……只想被她欺负得更狠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送出营养液的小天使:皎然20瓶;乐安1瓶。 第191章 殷子珮吻上路维希不停滚动的喉结,轻轻吸吮,哄骗道:“乖,叫我老公。” 声音暗哑,手指从路维希湿透了的衬衫下摆探进去。 指腹带来粗粝的触感,路维希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咬着唇不吭声。 叫老公没什么问题,可是在这种氛围下喊,也太奇怪了吧! 一声轻笑在他头顶响起,殷子珮彻底没了耐性,手下一个用力,“酒红色”的衬衫就被撕扯开,纽扣崩得满地都是。 “呀,”殷子珮没什么诚意轻飘飘开口:“抱歉,扯错了。” 一阵天旋地转,路维希就被翻了个身,好在酒台刚刚已经被他捂热,现在倒是不怎么凉。 这次,殷子珮终于扯对了地方,她不打一声招呼,径直就占领了那片土地。 路维希忍不住呜咽出声,耳朵上却突然传来湿漉漉的触感。最过分的是,那人顺着轮廓舔完之后还要奚落他:“我记得红酒没被泼到下面呀,怎么还洪水泛滥了?” 即使被欺负得这样狠,他还是忍不住低声下气哀求:“标记我……”腺体那里,好难受。 湿漉漉的吻一路从耳垂厮磨到后颈,殷子珮亲了亲他脖颈处的腺体,不紧不慢询问:“路维希,我是你的什么人?” 理智彻底崩坏,路维希终于放弃了抵抗,带着哭音乞求:“老公,标记我,好不好?” 在酒液流淌与拍打的水声中,尖利的牙齿刺破腺体,这次,殷子珮没有任何节制。 标记了这么多次,她从来都是强迫自己在临时标记的最大限度就及时停下。但现在,她终于可以真真正正拥有他了。 在彻底成结的那一刻,路维希也终于再次收到了她给的全部奖励,濒死的快感袭来,他像是一条快要干涸的鱼,大口大口喘息着。 殷子珮抱紧他,闷哼出声:“指挥官大人,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其他军官看到……” 路维希恼怒道:“闭嘴。” 殷子珮一愣,随即闷笑出声:“刚刚是谁软绵绵地哀求我标记他?这位长官,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呐!” 明明不是他的错,但在殷子珮面前,路维希总是莫名理亏,他憋了半天才反击道:“都是你,辛辛苦苦做的饭菜都凉了。” 殷子珮一脸惊讶:“怎么?你这一会儿还没被我喂饱?” 路维希:“……”所以,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流氓斗嘴? 由于刚刚才被完全标记,路维希的脑袋逐渐转为昏沉,理智被丢到外太空,他很快就收起那些攻击性的东西,变得温顺粘人,哼哼唧唧抱着殷子珮不肯撒手。 男人身材高大,腹肌清晰,此刻却像只金毛犬一样“嗷呜”“嗷呜”往殷子珮身上凑。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殷某人一副无奈的样子,一遍遍给他顺毛,还必须顺着这人的心意说各种好听的话哄他,以免刚被标记完、极度脆弱的Omega留下任何心理创伤。 “老公。” “嗯。” “老公~” “嗯?” 路维希眼中水蒙蒙的,像是起了雾的蓝宝石,显然,此刻他的理智还是被信息素支配着,“为什么被你标记,会这么舒服?” 这话直白到殷子珮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呃……因为我超级无敌厉害?” 那人真心实意回复:“嗯,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Alpha。” 殷子珮:老脸一红.jpg 见伴侣不理自己,路维希再次强调:“你真的很厉害!你不仅厉害,你还是我见过最善良的Alpha、最正直的Alpha、最……” 又有哪个Alpha能经得起伴侣这样夸?反正殷子珮是不行,对面话还没说完,她就忍不住吻上去了。 两人再次翻滚成一团。 路维希这种喝醉了酒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第二天醒来才好转。 见难得嘤嘤嘤一次的路维希,又恢复到之前那种冷静自持的精英模样,殷子珮还有些小遗憾地叹了口气来着。 看样以后,还应该多标记标记媳妇儿才是。 这边殷子珮美滋滋,那边路维希心里就没有那么美好了——他竟然、竟然一脸痴汉的样子缠了她整晚…… 作为一个体面人,路维希觉得自己体面不了了。 在她面前,反正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既然反抗不了,不如就这样享受生活,无非也就是一个月被标记一次。 事实证明,路维希想得太简单了。以前很久才标记一次,那是因为两人异地恋,半年一年才能见到。现如今他们已经是合法伴侣,要是还一个月才标记一次,那岂不是在说殷子珮她不行? 殷子珮表示:一天一次,那是起码的!媳妇儿状态要是还不错,一天三次都行!上边标记,下边侵占,给他双倍的快乐! 没羞没臊的日子就这样拉开了帷幕,趁两个人现在都有空,殷子珮决定先把蜜月给度了。至于去哪儿,这个主动权还是交给路维希吧。 -- 第337页 身家万贯的指挥官大人稍稍翻了一下自己的光脑,“就去木棉星吧,我在这个星球上买了一个海湾外加附近的度假庄园,但是一直还没去过。” “没去过你怎么买的?”能提出这样的问题,一看就是贫苦小市民殷子珮。 真·富裕贵族路维希淡淡道:“偶尔有一次在光脑网络上看到了这个海湾的全息投影,感觉还不错,就直接把产权买下来了。要去吗?去的话我让管理员清场,因为平时这个度假区是用来营业的。” 殷子珮:呜呜呜,媳妇儿说这话的语气好A!果然有钱就是帅! 被她热切的眼神盯着,路维希不自在道:“怎么了?不想去这里?” “去去去!这里就很好!” 路维希把光脑递给她,“没关系,不急着做决定。这里都是我之前买下的产权,你慢慢挑,看看最喜欢哪个。” 此时,待在家里整日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殷子珮,只想转行做一名网络小说家,写一本言情就叫做《霸道亲王爱上我》,或者《媳妇儿太有钱了怎么办》。 殷子珮大致翻了翻,最终还是决定去木棉星,阳光、沙滩、海岸,想想就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既然决定了那就出发。第二天,两人就出现在琼湾。 细软白净的流沙,碧波荡漾的海水,温和明亮的阳光,确实是个度假的好去处。 殷子珮戳了戳路维希的腰,“我觉得,这个海湾哪里都好,就是名字不太好。” 海湾的主人有些疑惑:“嗯?” “琼湾!听起来就感觉好穷啊!说不定会有迷信的人,因为名字不吉利就不来了呢!” 路维希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买这个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营利,就算开放当做度假区,收费也很高。所以客流量极少,这里的生态才会保持得那么好。” 这次换成殷子珮疑惑了,她挑了挑眉:“不是为了营利,那你买来做什么?” “琼湾附近有一种鱼,学名叫孪紫鱼,数量非常稀少,基本只生活在木棉星,已经快要灭绝了。可是木棉星的产业定位就是旅游星球,尤其海边,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游客。孪紫鱼虽然生活在深海,但是对污染和噪音都格外敏感。我买下琼湾,也是想给它们一处安静的栖息地。” 听了这话,殷子珮立刻肃然起敬: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这生态环保意识!不愧是她喜欢的人! 于是殷子珮赞扬道:“人类是应该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学会和大自然和谐相处。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脱光了来个沙滩浴?” 路维希:“???”这你都能扯得上? “试试嘛,反正一整个海湾又不会有其他人。”殷某人极力游说。 路维希敬谢不敏,微笑道:“不用了,但我可以看着你沙滩浴。” 这怎么行!殷子珮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两人抱作一团滚在沙滩上。 “既然都来了,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享受!维维,我们是不是还没打过架?要不然就按照沃格兹擂台赛的标准,点到为止,我赢了,你就陪我一起,怎么样?” 要说殷子珮这个人吧,想要调情的时候比谁都会,经常撩得路维希不能自已;但她直女起来也是有够直的——所以又有哪个Alpha,会在气氛那么好的时候,能提出“和自己伴侣打一架”这种脑残要求? 要是别的Omega,早就和她翻脸了!不过作为Omega中的异类,路维希还是答应了她。 只是……两人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滚成一团,抱在一起互相啃去了。 咸咸的海风和着温暖的日光,轻柔地包裹住那对亲热中的伴侣。碧蓝的海水撞击着岸边,发出“哗沙”的拍打声。海鸥低低飞过,盘旋了好几圈也没搞懂,沙滩上扭在一起的那“两条虫子”在做些什么,只好乘着风飞走了。 时光正好,唯一遗憾的是,直到最后,那两个人还是没能分出胜负。 第192章 虽然殷子珮没能正式赢过路维希,但路维希还是拗不过她,进行了沙滩日光浴活动。 两人到琼湾来度蜜月,倒也没什么特殊规划,都是想起什么就去做什么,就连决策力和行动力俱佳的指挥官大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这天,殷子珮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她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疑惑地向声源走去,路维希已经站在那里了,还有几位联邦军人在帮忙搬运机甲。 路维希无奈道:“路茜希说,机甲研究所最新研制出了这种轻型机甲,耗材少,携带方便,但威力不比普通机甲小。非要让人送过来,要求你和我没事儿的时候使用一下试试,最好还能给写个反馈报告。” 远在帝都星的路茜希:没错,本皇就是看不得殷子珮那小子闲着。想吃我们皇室的软饭?没门! 路维希笑着抱了抱自己的伴侣:“试试就试试吧。姐姐说,如果这种机甲的稳定性没问题,成本还能进一步压缩的话,机甲就可以普及给每一位联邦居民使用,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怕虫族的袭击了。” 毕竟是在度蜜月,姐姐突然丢了个任务过来,路维希怕殷子珮不高兴,语气都柔软了许多。 殷子珮自然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行吧,既然来了海边,那我们就测试一下它在水中的性能吧。” 尤其这边是海水,对精密仪器的要求又更高一些,做这种测验正合适。 -- 第338页 新型机甲确实轻便不少,和之前那些庞然大物的前辈们相比,这批机甲普遍只有三米高左右。 殷子珮选了一个红色机甲,路维希选了一个蓝色的,操纵着一起向海边走去。 两个机甲逐渐浸没在海水中,不知道的人远远看上去,还以为在殉情呢! “水深7米,PH8.32。维维,现在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可以听到,联络仪一切正常。” 海底世界真的很奇妙。即便待在机甲里,但头顶是波光盈盈的“蓝色阳光”,周围是各种各样五彩斑斓的奇妙海洋生物,静谧而又华丽。 一群紫色的鱼游过,鳞片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即便在这个瑰丽的海洋王国里,依旧十分耀眼。 殷子珮忍不住向伴侣分享:“你看到了吗?那个紫色的鱼好漂亮。” “这就是我前几天给你说的孪紫鱼,它们一般生活在很深的海底,难得竟然会在这么浅的水域遇到。” 殷子珮轻笑:“是吗,和你在一起,身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好事发生。那我们干脆就跟着这队鱼群走吧。” 孪紫鱼群似乎只是上来透透气,很快它们就又游回自己熟悉的海域。殷子珮和路维希也跟着越游越深。 随着水深,阳光的能量在快速消减,水压骤增,碧蓝色的浅水变成黑漆漆的深海。 唯有孪紫鱼身上,依旧在黑暗中散发着梦幻的紫色光芒,指引着人跟随。 殷子珮有些惊讶,“水深839米,我们这一会儿竟然来到这么深的地方了吗?” 对面静默了一会儿,清清冷冷的声音才再度传来:“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这些鱼,为什么能够承受这么大的水压变化?” 即便是高阶的水生魔兽都极少有能够承受这种压强变化的,更何况它们根本不是魔兽。 关于孪紫鱼的研究并不是特别多,科研工作者基本只知道有这种鱼生活在深海,只在木棉星的特定海域出现,身长10-20厘米,没有攻击性,会发光,对污染和噪音格外敏感。至于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连它鳞片为什么会发光的作用机理,都没有搞清楚。 孪紫鱼群还在继续下游,机甲能承受的最大水深在1500米左右。但如果下潜太深,就会有风险。 如果是殷子珮一个人,谨慎的她绝对不会继续下潜。但现在她和路维希在一起,一旦发生任何紧急情况,他们对彼此的应急能力都有足够的信心。能拥有可以并肩的战友式伴侣,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好在鱼群在1200米的时候就停下了。此时,海水已经变得极其幽冷,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被单一的浮游生物所取代,水压作用在机甲上十分明显。 然后两人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紫色荧光——竟然是数以万计的孪紫鱼! 在幽深的海底,这种场面实在太过震撼,两人忍不住向光亮最强的地方游去,直到看见无数石块一样的东西,散发着黑色的光芒。 没错,竟然是黑色的光芒。 这样的场景十分难以形容——本来就是黑咕噜咚的海底,结果这些石块还在散发着黑色的光芒,黑黑相融,那不就是什么也看不到吗? 可是,殷子珮和路维希都清晰地分辨出来,这些黑色的石块是真的在发光。 如果非要形容,那大概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就在这时,殷子珮的机甲发出“滴滴”的提示声:“检测到能源!检测到能源!”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路维希都不知道这些石块是什么,而且还被机甲判断成能源。但直觉告诉他,这些石块一定和孪紫鱼的反常相关。 他当机立断:“我们带几块回去,让科研人员拿去研究。” 殷子珮笑道:“这要真的是什么宝贵能源,你买下这片海湾可就值钱了。” 奇奇怪怪的石块寄到帝都星还没有一周,路茜希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脸上是难以遮掩的兴奋:“你们还在木棉星吗?算了,这个不重要。不管你们在哪儿,现在立刻马上回帝都星!” 路维希和殷子珮对视一眼,“怎么了?” “之前你们寄来的那几块石头,被分发给了不同的研究所,最后还是机甲研究所最快给出了结果。虽然具体原理还不明晰,但是这种石头作为能源嵌入机甲,能够成倍提升机甲的性能!” 这叫路茜希怎么能不激动,一旦机甲性能翻倍,军人的战斗力翻倍,收复聂冥星岂不是指日可待! “所以,”殷子珮礼貌问道:“叫我们回去是为了?” “回来干活!行了,路维希你的停职调查也该结束了。至于殷子珮,你来机甲研究所帮忙!这个研究一天都拖不得!” 因此,两人恩恩爱爱的蜜月之旅就被迫打断了。 不仅如此,在路茜希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的婚礼都被推迟了。联邦提供了大量资源,其他研究一概让步,只为研究透彻这种能源的作用方式。 虽说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但基本都在帝都星最繁华的那块地方打转,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一起。 女皇对这件事十分重视,时不时就要把他们两个揪过来述职。 今天也是。三个人聚在皇宫,殷子珮向路茜希汇报道:“研究进展十分顺利,这种能源极其稳定,和机甲适配良好。下一步的主要工作计划,是勘明能源的现有储量,以及如何培育开发出更多资源。” -- 第339页 路维希沉稳道:“我的建议是,争取一年内在军用机甲中普及这种能源,普及率至少达到50%,三年后90%以上。我这边进行了测算,普及率一旦达到80%,想要击退虫族收复聂冥星,基本稳操胜券。” 发展路径十分明晰,殷子珮和路维希又都是干实事儿的人,打起配合来毫无间隙,所以推进速度说是一日亿里都不为过。 会议结束,殷子珮赶回机甲研究所,路维希则是去了一趟自己在皇宫的住处,准备找一些资料。 机器人小管家好久没见到自己的主人,兴奋地移动过来,“欢迎回家!”说着,还顺带为路维希做了一个全身扫描。 十秒钟后,面板上的兴奋表情被严肃所取代,小管家直接表示道:“殿下,您的身体状态很奇怪。” 它虽然不是专门的医用机器人,但系统程序会要求它定期为主人做身体扫描,一旦有任何病痛的端倪,都能起到预警的作用。 路维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您可能,怀孕了。” 路维希呆了一呆,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为什么是可能?” 怀孕的体征相当明显,就算不是医用机器人,也应该能轻松检出才对。 “小管家也不知道,扫描结果看起来是怀孕了,但是数据十分异常。您最近有去过一些很奇怪的地方吗?或者接触过辐射性很强的物品?这些都有可能造成怀孕的假象,或者是胎儿畸形。” 路维希沉默不语,几乎是立刻就回想到自己的蜜月之旅。只是……他心里竟然分不清,自己到底希不希望这次只是怀孕的假象。 他好像,还没有做好孕育后代的准备。 华灯初上,殷子珮回到家时,就看到伴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服下摆。 路维希向来都是气定神闲、无所不摧的,殷子珮很少看到他这种心乱如麻的模样。她立刻坐到他身旁,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柔声问:“怎么了?” 路维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低声道:“我……可能怀孕了。” 殷子珮猛地站起来:“我要喜当爹了?!”然后又反应过来不对,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是可能?” 路维希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殷子珮急切道:“你没有请皇宫的私人医生帮你看一下吗?” 他摇了摇头:“我的情况比较复杂,还是要去医院检查,那里的医疗设备更加完善。我已经预约了明天的检查。” “我陪你去!这么大的事儿,你今天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哪怕什么都做不了,我赶回来陪陪你也好。”说着,殷子珮满是懊恼:“都怪我,之前不该让你和我一起潜到海底那么深的。” 见伴侣这样自责,路维希反倒不那么害怕了——有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在,又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 他抱了抱她,“怎么能怪你。没关系,应该没什么大事儿的。” 第二天,两人如约出现在医院。 因为检查过程太过私密,作为一名Alpha,殷子珮也只能待在房间门口等待。 四周到处都是白漆漆一片,殷子珮也脸色发白。她在门口走来走去,恨不得能直接冲进去看看检查结果。 怎么进去了那么久?维维的身体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殷子珮心里越发烦躁不堪。 只是,她没能等来路维希,却等来了一个蓝色的透明面板,上面赫然写着:【本世界的剧情已经全部结束。】一瞬间,各个世界的记忆复苏,所有前因后果如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殷子珮的大脑。 她回忆起有关这个世界的设定,但是在原著里,路维希没有和她一起去海底测试机甲性能,也没有怀孕这个情节! 所以路维希没有怀孕,身体异常是由于接触了那些能源吗? 不,机甲研究所里也有Omega研究员,没有听说谁的身体出了异常。而且她并没有完全按照原著剧情走,再加上自己向来不怎么节制,怀孕了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时,面板上切换了新的提示:【所有剧情体验结束,您将在十秒钟之后传送回现实世界。】殷子珮简直要疯了——妈的,这种时候给我说结束了?!玩我呢? 她抗议道:“最起码让我知道检查结果之后再走吧?”她总得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孩子了吧? 【抱歉,查询到该世界时间线已经全部结束,系统暂无延长权限。】与此同时,殷子珮的光脑收到了一条信息,是机甲研究所的所长发来的:【我们的新型机甲研制成功了!】没错,当时这本书的结局就卡在这里:战斗力大幅提升的新型机甲被研制成功,所有人都看到了驱赶虫族的希望,未来还有一切的可能。至于后续情节,就留给读者自行想象了。 十秒倒计时结束,世界在刹那间彻底分崩离析。殷子珮眼前一黑,医院白惨惨的场景就转变为广袤无垠的漆黑空间。 她知道,自己这是又来到创世的“设置空间”里了。 心累,不想说话。殷子珮瘫倒在地上,脑子里全都是关于“自己是不是喜当爹”的思考。 在静谧的黑色中,熟悉的面板依旧散发着莹莹的光芒:【尊敬的顾客您好,我司新发布内测功能。在回归之前,您可以在之前体验过的世界里,选择其中一个主角的数据,我司将为您移植回现实世界。创世一直致力于帮助广大顾客搭建虚拟和现实沟通的桥梁。】殷子珮懵了——什么意思,她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和自己笔下的男主继续相处吗? -- 第340页 【请您尽快做出决定,两分钟之内还没有选定角色,系统默认您放弃此次内测机会。】殷子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和迟疑。 八个世界的记忆在她脑中走马观花——傅昱霖、特伊洛、杨承安、沈思谦、司马昱、季哲远、方清平、路维希…… 他们每一个,都是自己耗尽心思一笔一字塑造出来的人物,每一个人都值得她去认真喜欢。如果非要分辨出最好的那一个来,她做不到。 但两分钟的倒计时迫在眉睫。闭了闭眼,殷子珮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决定……” “我决定放弃这次内测机会。身为作者,只要我的灵感不会枯竭,我就可以创造出更多的世界,和更多的人相处,不是吗?” “他们都很好,可是我永远更喜欢下一个男主。” 这就是她的决定。 她能给出的最好决定。 【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这个结局是一开始就想好的,只求别给我打负分哈哈哈。 接下来会有九个番外不定时掉落,分别是八个男主独自来到现实(每个人穿越的方式不太一样哈),以及八个男主来到同一个世界的番外(就是这么刺激),可以当做九个平行世界。 至于路维希有没有怀孕这个问题,其实是开放式的,停在这里由你们自行想象和决定。但是在第八个番外,他会带着养到好几岁的孩子突然出现在女主面前……没错就是类似这种带球跑的狗血情节。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全订以及在本章评论的小天使都可以参加抽奖哈! 最后就是,都快去收藏我的接档文! ——《披着马甲攻略反派[系统]》 【文案一】 众人皆知,喜怒无常的魔教老祖申徒朔有一个恨之入骨的仇敌叫施遥,也有一个亦师亦友的恩人叫顾冰裳。 乐正池挠挠头:那两个人……貌似都是我的马甲? 这是一个佛系少女绑定了“好人一生平安”系统,被迫向人间播撒爱与关怀的故事。 【文案二】 魔教众人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大殿之外,慵懒坐于上方的申徒朔眸色冷淡,百无聊赖地抬了下手指,两个姿态妖娆的魔女瞬间化为齑粉。 目睹此景,蹲在角落里浑水摸鱼的乐正池不禁感慨:“这就是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长得倒是跟个小白脸似的。不过,我怎么看他有点儿眼熟?” 系统:【嗯,你之前养过他一阵子嘛,不过后来又抛弃了人家。】乐正池:谁???你怕不是在诓我? 【想当咸鱼的粗线条女主×阴沉狠戾的美强惨男主】阅读提示:非×常规治愈系救赎文,男主是真的有病,在女主面前的属性大概是黑化忠犬病娇小可怜混合体。 第193章 、傅昱霖番外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竭力奔跑,不停寻找,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白色的光芒刺痛他的眼睛,逼得他不得不闭上眼。 ——再一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置身于人海。 每个人神态各异,他们在交谈、在嬉笑、在吼叫,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到这些人的嘴在一张一合。 他依旧在四处疾走,他知道自己在找人。 可是……是在找谁呢?他记不清了,但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告诉他:不准停下来!不可以遗忘她!努力找到她! 他越走越急躁,越走越无力——突然,他看到前方有一个背影,是她!是自己要找的人! 狂喜占据了全身,他耗尽所有力气追逐着永远在前方的那个身影。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就在他的手搭上她肩膀的那一刻,眼前之人突然烟消云散。 傅昱霖也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这十年来,他经常做这种梦。 他看了眼手机,凌晨3点53。 还有几条来自朋友的信息,都是在祝他30岁生日快乐。 彻底没了睡意,傅昱霖坐起来,打开暖橘色的夜灯,背靠在床头发呆。 早晨刷牙时,他与镜中那个人对视,看到自己不再年轻的脸庞,心底又是一阵恍惚。 到公司时已经是八点钟,这个时间点互联网公司还没什么人,零星遇到几位员工都礼貌地向他打招呼:“傅总早。” 年至三十,身为互联网公司首席执行官,房、车、事业他都有了,是无数女人趋之若鹜想要拿下的钻石王老五。 可是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婚族,但只有傅昱霖自己心里清楚,在20岁的时候,他满怀期待地规划着自己和另一个女孩的婚后生活。 可是在他大二暑假的时候,那个女孩儿突然消失了。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个女孩儿不存在,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心理医生也判定他精神有问题。 傅昱霖不信,那些回忆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的女孩儿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他打开手机,微信列表翻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 他找出高中毕业照,合影里没有她。 他给刘晓阳打电话,刘晓阳嘤嘤嘤控诉他:“哇靠,不是吧傅哥!你高中三年的同桌都是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同桌?就算懒得理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把我替换掉吧!” -- 第341页 李文静接到他的电话时也很诧异:“殷子珮?你在说谁?我们宿舍里没有这个人啊!” 傅昱霖还去了殷家开的火锅店,店铺的名字还叫做“殷食人家”,位置也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殷父殷母都不认识他了。在收银台帮忙的是这对夫妻刚上高中的儿子,并没有什么女儿。 父亲说他病了,医生们也这样说,傅昱霖曾不止一次怀疑自己——那些快乐的、鲜活的记忆,真的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吗? 可是每一个相处的细节都历历在目,傅昱霖不禁在想,如果是臆想的,那他为什么不继续臆想这个人还在陪着自己?而是任由刻骨的孤独和思念侵蚀他的理智? 殷子珮刚消失那两年,傅昱霖很是萎靡了一阵子。后来他似乎也恢复了正常,他努力学习、拼命工作,再也不在其他人面前提起那个人,似乎真的忘了她。 然而他时常会在半夜惊醒,从那些压抑的、窒息的噩梦中惊醒。 自己好像也没有刻意在等她,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普通而又繁忙的生活日复一日,一年、两年、三年……就这样整整十年,他都没再谈过恋爱。他也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万一……哪天她又回来了呢? 傅昱霖看着眼前的财务报表,沉默地笑了下。 算了,不要再去刻意想这件事了。或许,他也该放下心结,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一直在办公室里忙碌到中午,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助理急促地敲了两下门,便直接闯了进来,“傅总,有员工要跳楼!” 傅昱霖皱了下眉,立刻起身,跟着助理走到天台——那里的门被锁住了。 “叫后勤快把钥匙送来!”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助理:“警察还有多久能到?” “第一时间就已经报警,应该快了。” 傅昱霖点了下头,“要跳楼的这个员工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前端工程师,叫高招娣,一毕业就进咱们公司,工龄至少三年了。可能是压力大吧。” 正说着,钥匙被送了过来。傅昱霖立刻打开门,走上天台。 他对这个员工有些印象,当初就是自己作为面试官,亲自把这个聪明的女孩招进来的。 “招娣,愿意借给我一分钟吗?”傅昱霖语气平稳。 出乎意料的,高招娣的情绪并没有那么激动,她平静地看了傅昱霖一眼,逻辑清晰,“傅总,你是个好领导,但你不该上来的。我马上就要从这里跳下去,聪明人都不会愿意卷进这件事里。” 傅昱霖笑了笑:“那你就当我不是什么聪明人吧。说起来,上个月我正巧看了你写的代码,很漂亮,甚至可以称为完美。就算在公司这么多程序员里,也能排在前百分之十。我已经给人事部说过了,这个月中她们应该会找你谈话涨薪。” 傅昱霖在试探,试探高招娣跳楼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对工作不满。 他观察到这个年轻人眼中毫无波澜,依旧和之前一样平静:“谢谢你,傅总。涨的那部分薪资,麻烦当做抚恤金给我爸妈吧。” 傅昱霖尽量让自己表情变得柔和,一步一步走向他,温声道:“凭我有限的人生经验,你父母想要的恐怕不是这一点儿抚恤金。” 谁料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她,高招娣往后退了一步,目露讥讽,“是啊,几万块钱的抚恤金,又怎么能比得上我这棵摇钱树。” 只这一句话,傅昱霖大概就知道女孩儿想不开的原因了。他没去劝她与父母商量或者和解,而是说起自己的经历:“这些年,我倒是也往家里贴补了不少。”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高招娣的注意力,她的戒备心稍稍减弱,“傅总和我不一样吧?我家里有个吸血鬼弟弟需要贴补,但你本身就是男孩儿,总不至于让你去帮扶家里的姐姐妹妹?” “我是独生子,但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家里欠了好多钱,多到我爸爸几十年的工资都还不清。那时候,我学费出不起,租的房子连个独立卫生间都没有。不过,就算穷成那样,我还有个漂亮有钱的女朋友,奇怪吧?” 或许是女生都喜欢听恋爱八卦,此时,高招娣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了:“可是,公司里的人都传傅总是gay,因为从没见过你和哪个女人走得近。” 不知不觉,傅昱霖已经走到了这个女生面前,他无奈地笑了下:“不和别的女人走得近,是怕女朋友生气。不过,你们扭曲我的性取向,就不怕我听到了生气吗?” 此时,他们俩都站在了天台边界。傅昱霖用余光瞥了下,很好,大厦下面已经在开始布置充气垫了。 虽然傅昱霖看向楼下的动作已经很隐蔽,但高招娣还是注意到了,公司楼下闹哄哄的来了很多消防员。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尖锐道:“离我远……啊!”话说到一半,脚下踩空,她就要彻底摔下去! 楼下的气垫床还没有完全布置好,几乎是不经思考的,傅昱霖一把拽住高招娣。然后——他也被拽了下去! 失重感袭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傅昱霖闭上眼睛,甚至还有心情去想:从二十五层掉下去,自己怕是要死得透透了。 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头顶繁复精美的水晶吊灯,自己则躺在床上。 -- 第342页 这……且不说他压根没有昏迷,就算是晕倒了在医院醒来,看到的也不该是水晶吊灯啊? 傅昱霖试探着动了动腿,发觉双腿健在,就是头一阵阵在痛。 周围空无一人,他从床上下来,走到卧室里的卫生间,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那个人——没错,是刚过了30岁的自己。 等等,他今天早上出门时,不是这个发型! 这丝不对劲,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傅昱霖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穿越了。 但他穿越的这个人,仿佛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姓名相同,长相一致,除了出身和人生经历不同,其他都很像。 这个世界的傅昱霖,是个标标准准的纨绔富二代。出身优渥,高中大学都在国外读书,经常出入酒吧夜店,赛车打架样样精通。 虽然现在已经三十岁了,也就在家族企业里挂了个闲职,平时基本不露面,缺钱就问爹妈要。如果爹妈给的钱不够,那也丝毫不慌,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挨个问一遍儿,基本大几十万零花钱就到手了。 这个世界的傅昱霖,只有一件事不太像是富二代:那就是他虽然年过30,长相出众,却依然是个母胎单身。 外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接收了记忆的傅昱霖却很清楚——这个人,准确来说,现在是他自己,存在性功能障碍。 说得再直白一些,那就是他变成阳痿了。 傅昱霖:保持微笑.jpg 遥想上辈子,殷子珮明示暗示要和他进行生命大和谐活动,自己就算难受到爆炸都忍住了,唯一的想法就是等到结婚后。 这辈子更彻底,直接从源头上杜绝一切可能。 不过,和母胎单身比起来,上辈子处男到底的自己,甚至好像还要更强一些? 头蒙蒙的疼,除了因为两辈子不同的记忆在融合,还因为之前那位傅少爷宿醉了——说不准就是因为醉得太厉害,才直接把自己给喝死了。 傅昱霖揉了揉太阳穴,陷入沉思:自己的性格和之前那位太不像了,以家里几位老人对他的宝贝程度,分分钟就能看出端倪。 怎么办,那他干脆不装了?就说自己浪子回头,决定接手家族事务,承担起自己应尽的那份责任? 晚上吃饭的时候,难得爸妈爷奶都在。傅昱霖尝试着对家里的主心骨说:“爷爷,我决定去上班了。” 老爷子还没说话,他爸倒是一眼瞥了过来:“橙游不就是你在管么?你休想在其他公司挂名,多拿一份工资。” 橙游是家里集团全资控股的一个游戏公司,主营各种女性向手游,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几乎没去过公司的“总裁傅昱霖”也从中抽成不少。 回想了一下原主的性格,傅昱霖“砰”的一下把筷子砸在桌子上,叛逆道:“在你眼里,我就这点儿出息了是吧!我的意思是,从今天起,我要认真管理橙游,争取做到三年营业额翻一番!你就尽管瞧着吧!” 傅爸爸也把筷子按在碗上,不屑道:“就你?你要是能让橙游营业额翻一番,我叫你爹!” 见他越说越离谱,傅奶奶立刻板着脸训斥:“行了!多大个人了,还满嘴跑火车!我乖孙要求上进,你应该全力支持才对。” 然后转头看向傅昱霖,笑眯眯道:“哎呦,我的霖霖知道出息了呀?真棒,奶奶回头奖励你一个大红包。” 傅昱霖:“……” 如果没记错,他今年三十岁,不是三岁。 总之,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西装,傅昱霖决定明天就去公司报道。 公司主营五个手游,最赚钱的是半年前推出的《最佳偶像》。其实就是一个恋爱手游,开篇女主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位练习生,梦想着出道成为唱跳俱佳的偶像。在出道并走红的过程中,可以选择和温柔体贴的声乐老师、元气阳光的开朗学弟、霸道多金的公司总裁等发展感情线。 傅昱霖心想,既然他决定好好经营公司,最起码要对产品有一定了解吧?正好晚上闲着无所事事,他干脆注册一个账号,玩起了《最佳偶像》。 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被卡关了,在纠结要不要充钱的时候,傅昱霖忍不住有些失神:这里面共有5个可攻略男主,每个都光鲜亮丽、出手阔绰,说明女孩子大多都喜欢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又穷又寒酸,她怎么看得上他的…… 她突然消失,也是穿越到其他平行世界了吗? 傅昱霖有些茫然,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按照引导往游戏里充了一千块钱。毕竟,面容解锁付费可真方便,一个不留神简直就像免密支付一样。 充都充了,那就继续刷剧情呗。即便玩的时候心不在焉,傅昱霖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个游戏动不动就卡关的操作很狗,但文案和画面质量真的没得说。尤其是文案,太会写了,只是一个对视都能描写出天作之合的感觉。 傅昱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某个深夜,熬了几乎一整晚用来玩乙女手游…… 第二天果不其然起晚了。九点出门时,他收获了来自奶奶的欣慰眼神一枚——我的乖孙可真棒!九点就起床去工作了!以前都是下午才起的! 九点半赶到公司门口,一个手里抓着煎饼的女孩匆匆忙忙冲了过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 第343页 女孩来不及和他道歉,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百米冲刺到打卡机前,终于在九点二十九分五十八秒的时候刷上了机器,避免了迟到的噩梦。 松了一口气,殷子珮这才有空转头,向自己刚刚撞到的人道歉:“对不……” 话还没说完,她就惊愕地瞪大双眼——这个人,长得好像她的初恋男友。 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因为她的初恋并不是现实生活中遇到的男孩子,而是她笔下的人物,可以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而生的。 她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写一些狗血言情,算是高产作者,毕业的时候作品已经有了八本。趁着毕业季暑假,她利用创世软件,去自己书中的世界体验了个遍,而傅昱霖正是她体验的“第一个男友”。 从虚拟世界回来之后,她就来了橙游上班,负责文案板块,如今已经快一年过去了。 都说初恋是白月光,殷子珮自然也很喜欢当初那个“共度青春美好时光”的少年。而此时此刻,与她撞了满怀的这个人,和傅昱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非就是少了些稚嫩感,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她下意识喃喃道:“傅昱霖?” 傅昱霖的瞳孔骤然一缩。 几乎是瞬间,他就断定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女孩。 身体僵硬了片刻,他以为自己会迫不及待与她相拥,但数十年的无人理解和苦苦坚持的等待,已让他变得坚韧沉敛。 僵硬的感觉过去,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涩道:“珮珮?” 殷子珮惊了:“真的是你?” 怎么回事,她当初不是放弃了内测机会吗?按理说他不该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系统出bug了? 公司外是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一楼的保安就在不远处巡逻,但此刻傅昱霖的心中却充满了不真实感,他仿佛独立存在于另一个空间。 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女孩的脸庞,柔软娇嫩,温热真实。这绝对不是幻觉。 这下他终于没再忍住,把自己思念了十年的人揽进怀里。 原来,那些记忆不是他杜撰出来的,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信仰没有错。 殷子珮先把手中拎着的煎饼摸索着放在打卡器上,然后也回抱住他,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离开时,傅昱霖只有二十。现在看来,她的男孩儿长大了啊。 亮晶晶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的“成熟版初恋男友”,殷子珮心里在蠢蠢欲动。 当初和他分手,其实自己也挺可惜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完全只是因为她……要去和下一个狗男人约会而已。 如今阴差阳错,傅昱霖被送到她身边,这么浪漫和神奇的安排,就是让她要旧情复燃啊! 从那几个世界回来之后,别的没什么长进,哄对象倒是越来越有一套的殷子珮:“我好想你哦。” 这下,汹涌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傅昱霖忍不住将女孩困在自己和打卡器之间,低头衔住她的唇。 隔着十年的时光,一开始这个吻是克制而温柔的,他唯有小心翼翼试探。但心中越来越多的感情喷薄而出,到了后面,这个吻已经变得有些疯狂。 直到殷子珮觉得自己舌根发麻、大脑缺氧,这个重逢的吻才得以结束。 虽然只上了一年班,但社畜的本能已经刻在了殷子珮的骨子里,她轻咳一声,“那个什么……我好像该上班了,我们主管肯定已经到了。” 正在这时,保安大爷不知何时悄咪咪走到他们身后,小声道:“行了,亲完就赶紧上去吧。毕竟是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影响。” 傅昱霖一手紧紧牵着殷子珮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忘拎起她放在打卡器上的煎饼,走到电梯旁等待。平复了下心情,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现在在橙游上班?” “嗯,有一年了。” 殷子珮心中一下就警戒了起来:要是被傅昱霖知道,他只是自己若干男主中的一个,那不就完了?!不过,现在他好像误会自己也是从那个世界里穿越过来的。 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傅昱霖笑了下:“真巧,我好像穿越成橙游的总裁了。” 殷子珮:“……” 她来公司一年,没见过大波ss,只知道貌似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所以,”殷子珮试探着问,“你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傅昱霖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昨天。我在原来那个世界,找了你十年。” 交谈间,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人力总监。她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然后在看清傅昱霖的脸之后,立刻挺直了背脊,“傅总好!” 她来公司少说有五年了,对于这个神出鬼没的傅大总裁还是有幸见过的。 傅昱霖点了下头。出电梯之后,他把煎饼递给殷子珮,理了理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温柔道:“去上班吧,中午一起吃饭。” 殷子珮突然想起来,因为早上赖床,自己匆匆洗漱后就出门了。素颜朝天倒不怕,关键是,她随便捡了件灰扑扑的衣服就套身上了,一路狂奔到公司,头发肯定乱得像鸡窝一样。 这样一想,这个美丽的重逢瞬间就变得不那么美妙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全公司都知道总裁和文案组的一个妹子谈恋爱了。殷子珮无论走到哪儿,总是能收到别人好奇探究的目光。 -- 第344页 但傅昱霖好像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十二点一下班,他就准时出现在殷子珮的工位前,给其他员工打了招呼之后,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殷子珮的手离开。 两人也终于有时间认真叙旧。 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傅昱霖的表情突然有些迟疑,“我有件事,需要向你坦白。” 殷子珮:嗯?这个表情几个意思?难不成这十年间,他有了别的女人? “我现在这具身体……性功能好像有些问题,基本硬不起来。如果你十分介意……” 殷子珮整个人都惊呆了。 八个男主,就傅昱霖她没有睡过,现在上天为了补偿她的遗憾,把老傅送回到她身边,结果还是个鸡无力?! 但傅昱霖愿意在第一时间就坦白,可以说是很真诚了。 她立刻回握住傅昱霖的手,同样真挚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和你分手的。有病我们就去治,实在治不好,我买个穿戴式玩具当攻也行。” 这可就涉及到傅昱霖的知识盲区了,一丝迷惘出现在这个正经的男人眼里,“你当攻?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殷子珮干咳一声,“总之,我真的不介意这个!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傅昱霖性功能障碍这件事,除了他自己还有国外的医生,还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对于他不恋爱这件事,家里的长辈尤其是他奶奶,整日里急得不行,之前老人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小祖宗,你快找个女朋友吧!甭管对方是什么人,哪怕离异带着孩子,比你大二十岁都行!你也不能不结婚呐?” 傅奶奶时刻关注乖孙的动态,公司里的恋情很快就传到了她耳朵里。 晚上,傅昱霖回家吃饭的时候,她立刻就急了:“你回来做什么?怎么没陪女朋友去吃饭?” 傅昱霖:“……她要回家陪爸妈。” “没出息的东西!你就不能跟她回家啊?你也抓紧点儿进度吧!三十岁的人了,还对这种事一点儿都不上心,真是气死我了!” 在傅昱霖接收到的记忆里,奶奶一向都是纵容溺爱的,基本没这样气急败坏地骂过他。 傅昱霖自然又是一顿安抚,他以为自己稳住老人家了,谁知道第二天,傅奶奶就杀到了公司。 此时,殷子珮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浑身珠光宝气的老人,“您找我有事?” 刚刚人力总监亲自来叫她,说会议室有人找,是总经理亲自迎进来的贵客,让她好好表现。 老太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颤颤巍巍站起来,拉住她的手,“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来看看我的孙媳妇儿。真是个漂亮姑娘。” 说着,老太太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套在殷子珮手上,还和蔼地拍了拍她,“这是见面礼,好孩子快收下吧。只要你和霖霖在一起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殷子珮头都大了。想要拒绝吧,但她确实和傅昱霖在谈恋爱;接受吧,这个镯子又太贵重了。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消息的傅昱霖赶来了。 他一进门,就听到奶奶一口一个孙媳妇叫得亲热:“孙媳妇儿,晚上来家里吃饭吧?” 傅昱霖赶紧上前,“奶奶!你别吓着她!”然后又转头朝殷子珮道:“没事儿,你愿意来就来,不想来拒绝也没关系。” 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块真丝手帕,擦拭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唉,年纪大了,你们不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太婆,也可以理解。” 殷子珮:“……” 去去去,她去还不行吗? 孙媳妇来家里吃饭,那可是大事儿,所有相关人员都不得缺席。 所以当殷子珮挽着傅昱霖的手,踏进他家大门的时候,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爸爸妈妈……六个人六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她瞬间就成了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顶着巨大的压力,殷子珮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向长辈们挨个问好。 一顿饭吃下来,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人民币——人人都喜欢,大家见了她都眼睛发光。 看了眼客厅里的落地钟,她委婉道:“已经八点多了,我……” 傅奶奶立刻接嘴:“哎呀都八点多了!正常九点多就该上床睡觉的!这么晚了,孙媳妇儿就别走了,留下来住一晚吧,客房都准备好了。明天正好和霖霖一起去上班。” 其实她更想让孙媳妇儿和乖孙睡一起,但是怕吓到人家小姑娘,还是让保姆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 稀里糊涂的,殷子珮就留了下来。虽说在之前的世界,自己已经和傅昱霖谈了五年的恋爱,但今天毕竟是重逢第二天,这个进展还是有点儿高速了。 所谓客房其实就在傅昱霖卧室对面。晚上洗完澡,她看到对面的门没有掩住,泄出一丝光亮,就好奇地敲敲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目光就撞到了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傅昱霖。 浴室水汽缭绕,他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在蜜色的胸膛,再蜿蜒着攀附上露骨的人鱼线。 最要命的是,他只在下半身围了一块浴巾,连浴袍都没有穿。 见到殷子珮,傅昱霖挑了挑眉,“就知道你会来,特意留了门,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殷子珮:“???” -- 第345页 说得好像她是什么色中饿鬼一样。不过,傅昱霖这姿色这身段,就算是阳痿她也愿意啊 或许真的是物是人非吧,十年过去,老傅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清纯的少年,甚至还学会游刃有余地调侃她了? 呵,三十岁的油腻老男人! 傅昱霖摸了摸她的头发,皱眉,“怎么不吹干就出来了?” “我吹了,就是还有点儿潮而已。还说我,你的头发才是湿漉漉的。”殷子珮表示不服。 傅昱霖不理她,拿出吹风机,让她坐在床边,“过来,我给你吹头发。”本来是同龄人,但现在自己突然比她大了七八岁,不自觉地就想要宠着小女友。 他的手法很温柔,虽然十年没做过这种事了,但当年帮她吹头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把吹风机收起来的时候,傅昱霖一时情难自禁,撩开她颈后的长发,一个吻印在她的脖子上。 温热的气息和着夜晚暧昧的灯光贴在耳后,殷子珮浑身一下就酥麻了。 于是……她就把傅昱霖扑倒在床上,并冠冕堂皇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作为回报,我也该亲亲你。” 绵密的吻一路而下,傅昱霖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他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然后就听到身上那个人迟疑道:“你……你不是不行吗?” 傅昱霖发誓,这具身体原本真的是阳痿!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接手后,再经小姑娘这么一撩拨,兄弟就气势汹汹站起来了…… 他很是无辜,“本来是不行的,但是见到你,他自己就行了我也没办法。” 殷子珮翻了一个白眼,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恶狠狠道:“那我来帮你试试他是不是真的行。” 这种事,还是她比较有经验。 不过,自己这次有一辈子的时间,让老傅也变得经验丰富。 【傅昱霖番外完】 第194章 、特伊洛番外 特伊洛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空气。 就在刚刚,女神殿下在他的怀里凭空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上一秒她还在亲吻自己的眼睛,说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下一秒她就不见了踪影。 像是一尊没了生机的雕像,特伊洛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他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去处理公务。 女神一定又在和他开玩笑吧,下一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笑吟吟地问他有没有被吓到。 在此之前,自己只要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继续等待就好了。 可他这一等,就是等了一辈子。 殷子珮离开之后,特伊洛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帮她完成心愿,让瑞西大陆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罗蒂和咔纱国之间没有爆发战争,爱罗拉也成为瑞西大陆的第一任女王,统一了两个国家;下一任圣子维赛罗比虽然没能如愿以偿娶到爱罗拉,却和和美美当了她一辈子的情人,两人还孕育了三个可爱的孩子;形婚制度彻底被废除,女性的地位在不断提高。 一切都是她设想的模样,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再回来看一眼。 特伊洛也终于变得不再年轻,甚至垂垂老矣。 看着镜子里衰老丑陋的自己,他甚至开始希望女神不要归来——特伊洛不能忍受这样一个不堪的自己站在她身旁。 在呼吸逐渐停滞之前,他忍不住在心里想:女神大人还是骗了他啊,她明明说过,要陪他到世界不复存在的那一刻。 可是就算被骗了,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带着满腔的思念与无力,遗憾地闭上双眼。 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身上穿着的还是圣洁的神袍,只是手上的皱纹消失,他似乎变回年轻时的模样。 抬眼望去,空旷的场地里站满了形形色色、服装各异的人,每个人的发色和瞳色千奇百怪,却总感觉有些违和。 特伊洛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身后,一个女生惊愕地盯着他。 这个女生就是殷子珮。 她现在大一,今天陪好朋友来参加漫展。为了应景,殷子珮还特意翻出了金色假发、雾蓝色美瞳以及迪士尼睡美人的公主裙。 好朋友去卫生间了,她就站在会展的角落等待。谁知道,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 她没有看错!这个人真的是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 殷子珮忍不住绕到正面,结果就被美颜暴击冲昏了头脑。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尤物啊! 比雕塑还要完美的轮廓,金灿灿的头发,冰蓝色的瞳孔,脸上连毛孔都看不见,精致到像个假人。 最关键的是,他长得真的很像自己在脑海中想象出来的男主形象。 除了完成课业,殷子珮业余还是个网络小说作家。最近正在创作的作品就是西幻背景,男主是个表面高冷禁欲,实则痴汉自卑的圣子大人。 这个人的外形衣着简直和她在脑海中幻想出来的男主一模一样! 而在看清殷子珮的脸之后,特伊洛也是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殿下?” 殷子珮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所以刚刚是在叫自己? “你……在和我说话?” 听到殷子珮的声音,特伊洛如梦初醒,但他第一反应不是上前确认,而是急急地背过身去。 -- 第346页 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长相?还是那副衰老丑陋的样子吗? 这个举动让殷子珮一头雾水,她尴尬地退回一边,以为是自己的“围观”让他感到不适了,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准备换到另一个地方去等同学。 可能是感受到殷子珮要离开,特伊洛顾不得那么多,转过头一把拉住殷子珮的手,“不要走!” 殷子珮整个人都懵了。但凡这是个长相油腻的中年男子,她都会觉得自己被骚扰了;但是看看对面这人美到窒息的异域风情,她愣是沉默了。 而且,拉着自己手的那个人,在发抖。殷子珮听到他声线微颤:“女神大人……珮珮……不要再离开我了。” 她足足反应了好久。 如果是殷子珮自己穿书了,她反而很快能反应过来;但她很少看反穿越的小说,脑子转了半天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有可能就是自己书中的男主。 “特伊洛?”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如果这人真是特伊洛,那她被认作女神大人也不奇怪,毕竟小说女主本身代入的就是自己。 这三个字就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特伊洛,他将殷子珮拉进怀中,急切地想要证明这是真实的,力道之大差点儿没让殷子珮误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殷子珮估摸着,他应该是刚刚穿越到现代,第一时间就遇到了自己,所以她瞬间抓住关键问题,努力从他怀里探出一个头,直击要害道:“你有身份证吗?” 她不确定特伊洛是不是穿越到了什么外国友人身上,会不会有合法身份。 看到特伊洛不解的目光,殷子珮就知道麻烦了——这人“嘭”的一下出现,是个黑户啊! 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手机,她给好友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家里有急事需要先走。然后在网上约了个出租车,主动牵起这人的手,“走吧,先跟我回家。” 她就在本市上大学,虽然平时住宿舍,但又不可能把一个大男人带宿舍去,只能先带回家了。 一路上,特伊洛都乖巧得像个孩子,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抓住殷子珮的手不愿意松开。 给特伊洛示范上车的过程本就有些古怪,怕被司机大哥当成奇奇怪怪的人直接拉精神病院去,哪怕心里有再多疑问,殷子珮也没怎么和他交谈,心想一切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出租车稳稳停下,殷子珮越过身去,先帮特伊洛把车门拉开,“下车吧。” 看到他迟疑地望着自己,殷子珮无奈地笑了:“你先下,我也会跟着出去的。” 怎么像大狗狗一样黏着她,还挺可爱的。 不过,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她,特伊洛确实别无依靠。这样一想,殷子珮心里的压力顿时就大了起来。 特伊洛的心神全部都被失而复得的女神大人所占据,虽然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瑞西大陆完全不一样,到处都是一些很新奇的事物,他也没有去过多思量,眼睛一直牢牢黏在殷子珮身上,生怕她一眨眼又不见了。 被牵引着进入一个房间坐下,特伊洛听到女神大人略带抱歉的询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是特伊洛是吗?对不起,有许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方便讲述一下我们之前相处的过程吗?” 不是殷子珮有意骗他,但任谁突然得知自己只是别人创造出来的纸片人,感情上多少都会有些接受不了。而且,她想要搞清楚特伊洛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经历的事情是不是和书中的剧情一致。 如果这人真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特伊洛”,那她也不能对他弃之不顾。 听完特伊洛的讲述,殷子珮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这可不就是她心爱的大宝贝嘛! 这年头,写个网文还能赠送心目中的理想男友,对于此等好事,殷子珮只想说:“我还能再多写几本!” 但特伊洛的身份却始终是个问题。如果殷子珮的法律常识没有出错,得想办法先帮他上个户口,然后再去申领身份证。 最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学历和消费记录啊!就算她动用家里的关系找到公安局的朋友,可是这个人没有生活过的记录,不也是很诡异吗? 算了,大不了就说他是山沟沟里长大的,一直没出来过。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戴美瞳染头发,尽量像普通人一些。 注意到殷子珮的沉思,特伊洛不安道:“怎么了?” 他不怕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只怕她不愿意要自己。 回过神来,殷子珮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按照你说的,我们之前是伴侣,对吧?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坦白:其实我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说着,殷子珮转身卸下自己的美瞳,拿掉金色的假发,“你看,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对此特伊洛倒是接受良好,本身女神就喜欢改变发色瞳色混在平民之间。但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绝对不会认错:她说话时的语气表情,她不自觉的那些小动作……这个人就是他的殿下。 只是……来到了异世,他赖以生存的身份没了,圣子的尊荣不再,如果自己不能给殿下带来任何价值,那么被抛弃也是迟早的事情吧? 懵懂不安的圣子大人不知道,他来到了一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光是靠着那张脸,就足够他当饭吃并且顺带养活他的女神了。 -- 第347页 跪伏在殷子珮脚边,特伊洛恭谨的语气中带着乞求,“请您让我留在身边,作为男奴照顾您的日常起居。” 他本来就是女神大人的私有财产,就算换了一个世界也是。 试想,一个高冷优雅的男人跪在你脚边,讨好地说自己是你的所属物,别的女人是喜欢还是讨厌殷子珮不知道,反正她觉得自己的幻肢硬了——这种又纯又欲的感觉是怎么肥四!这个男人简直就行走在她的G点之上好嘛! 平平无奇的某女大学生瞬间化身为霸总,单手抬起他的下巴,一个吻印在他的嘴角,低声道:“为什么要作男奴呢?男宠不好么?” 顾名思义,男宠,就是被殷子珮狠狠疼爱宠惜的那个男人。 “只要您让我留在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这就是特伊洛的回复,也是他余生都在践行的准则。 【特伊洛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三十快乐! 我在思考下个番外,杨承安本来是个太监,那他穿越过来之后,要不要给个健全的身体呢…… 感谢乐安和一一一的营养液! 第195章 、杨承安番外 “老杨家的那个小孩儿,心理绝对有问题,扭曲得很。” 从小,这是街坊邻居亲戚朋友最常评价杨承安的句话。往往这句话后头还带着对自家小孩儿的告诫:“你可千万要离他远些!” 杨承安清楚这些人对他的厌恶,毕竟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但作为个妈妈跟别人跑了,爸爸整日酗酒家暴,没人管没人问的孩子,又会有教养到哪里去呢? 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惹长辈喜欢的小孩,整天阴沉个脸不爱讲话,上初中时就经常翘课在社会上游荡——没办法,不出去混点儿钱花,他可能真的就要被饿死了。 所以最后他能考上高中,还有所谓的社会救济组织帮忙交了学费,也是个奇迹。 不过,作为个问题少年,杨承安打心眼里觉得那些钱都不如给他当生活费,反正他又不怎么来上学,就算来了大多时间也是在睡觉,白瞎那几千块钱。 此刻,问题少年就趴在课桌上梦会周公。不仅如此,他还大剌剌把校服直接盖在头上,讲台上的老师也都假装看不见。 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领着个女同学出现在门口,“占用大家两分钟休息时间,班里来了位转学生。”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去吧,做个自我介绍。” 殷子珮露出个友好的笑容,言语大方得体:“同学们好,我叫殷子珮,因为爸妈工作调动的原因,转来咱们学校,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啦!” 底下坐着的同学们响起热烈的掌声,杨承安在半梦半醒间皱了皱眉。 班主任点了下头,“你就坐在……” 她环视圈,发觉实在没有合适的位置。 班里本来是49个人,排8个人,杨承安同学自己个人坐在最后排。虽说他旁边还空着个位置,但让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坐在那种不良少年旁边,实在是不太合适…… 可是教室里的课桌都是两人共用个,也就只有杨承安旁边能坐得下了。 殷子珮也注意到教室里到处都坐得满满当当,只最后排还空着座位,以为老师迟疑是因为怕她坐最后排看不清楚,于是体贴道:“没关系的老师,我有地儿坐就行了。” 被吵醒的杨承安烦躁地把将头顶的校服拽下,朦朦胧胧睁开眼,就看到个笑容娇俏的小姑娘朝他走来,还神态自然地坐在了他旁边。 只愣了秒钟,混世小魔头就把校服扔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恶劣道:“起开,这里是我用来放东西的!” 周围同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个,有暗戳戳瞟杨承安的,有观察新同学反应的,还有偷瞄班主任表情的。 就是没人敢出头。 毕竟这位杨同学可是有着“校霸”称号。之前有小团体看他不顺眼,想要找麻烦,却被杨承安个人以不要命的打法都给揍趴下了。 还有小道消息传言,这位杨同学在初三的时候,酒瓶敲晕了自己父亲,还把他亲爹给送局子里去了,直到现在还没被放出来。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正常是没人敢出头的。班主任其实也有点儿怵这个学生,但她还是要履行作为人民教师的义务,故作严厉道:“杨承安!不要欺负新同学!” 杨承安充耳不闻,半勾起嘴角,眯着眼睛等自己的新同桌哭出来——啧,她看到自己就呆住了,是不是吓傻了?可真没用。 然后,他就被只软净素白的小手摸了脸,结果那人还笑吟吟道:“你脸上的创可贴……好可爱啊。” 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就连杨承安自己都愣住了。 “行了,别闹别扭了。快把衣服收起来,我要放东西了。”殷子珮哄道。 说完,她就反客为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杨承安的表情。 就在十分钟之前,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但在看到杨承安面容的那刻,自己脑中不可抑制地涌现出许多记忆——那是个爽朗洒脱酒家女,和自卑阴沉大宦官之间的相伴故事。 再加上听到班主任喊他杨承安,殷子珮几乎瞬间就断定,自己和这位新同桌,或许就是那两个人的转世。 记忆里的那个杨承安,开始也是这幅别别扭扭的样子,还怪可爱的,所以殷子珮就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 -- 第348页 迎上这对儿笑意吟吟的眼睛,杨承安鬼使神差地就听了她的话——不仅把校服收了起来,还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自己桌洞里。 等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杨承安怒从心起,“你这个……” “我这个……”殷子珮学着他说话的语气,随手从兜里掏出几块奶糖,放在他桌子上,“我什么我,给你糖吃,别闹小脾气了。” 杨承安冷哼声,把那几块奶糖推到桌角,又趴下睡了,顺带留给殷子珮个后脑勺。 殷子珮也不怎么在意,把书包里的课本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围观了全程的吃瓜群众们:新来的女同学很勇啊…… 中午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殷子珮又戳了戳杨承安的胳膊:“醒醒,放学了!” 校霸杨某慢腾腾地直起身来,本来想发火,但看到新同桌关切的眼神,愣是忍住了,只不过依旧阴阳怪气:“放学了你就赶紧滚,折腾我做什么!” 殷子珮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杨承安,你以后要是还用这个语气和我说话,我就要生气了。” 杨承安心想,你生气就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结果到嘴的话却变成了:“哦。” 元气满满的笑容又回到殷子珮脸上,她扯了扯杨承安的校服袖子,“我不知道食堂在哪儿,你带我去好不好?作为回报,我请你吃饭。” 杨承安今天早上就没吃饭——没办法,最近手头紧,能省则省。现在有人主动请吃饭,不去白不去。 于是,当同学们在食堂里见到同出现的二人,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卧槽!我是眼瞎了么,居然有人敢陪校霸起吃饭!” “还是个娇滴滴的妹子!我怀疑他们之间有奸情!” “可别了吧,那种暴力倾向男,但凡有点儿脑子的女生都不会和他在起。” 杨承安不重不轻把餐盘往桌子上放,周围所有人立刻又都安静了。 殷子珮挑眉——嚯,小安子还挺威风! 她看了看杨承安的餐盘,份小炒肉、两根鸡腿、碗排骨汤、四两米饭,忍不住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还是得多吃点绿叶菜。” 说着,把自己盘子里的西蓝花拨了半到杨承安的米饭上。 眉间高高蹙起,杨承安忍不住道:“你……” “我?我喜欢健康的男孩子,多吃蔬菜有利于身体健康。”殷子珮笑眯眯接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告诉我干什么!”别说,校霸阴沉着张脸还是挺唬人的。 “好叭。”殷子珮副“我很伤心”的样子,默默低下头扒拉着盘子里的饭。 只不过余光偷瞥对面那人,他副“老子很不爽”的模样,但还是臭着张脸把那些西蓝花全部塞嘴里。看到这幕,殷子珮心中暗笑。 果然,还是那副臭屁的性子。 草草吃完饭,倒剩菜的时候,杨承安故意把盘子磕得砰砰响,让殷子珮看清他丁点菜都没有剩。 从那以后,校霸杨承安似乎就默认了自己同桌的存在。 不过他默认不默认的影响也不大,反正这个星期他也就出现了天半。 难得今天杨小魔王出现在学校,地理老师不太喜欢他,杨承安也不耐烦看那张死驴脸,干脆在操场躺了半节课。 睡醒之后,晃晃悠悠从操场走回教室,到楼梯口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他看到班主任正站在角落里和殷子珮谈话。 班主任:“殷同学最近感觉怎么样?融入新集体有困难吗?” 殷子珮声音清越:“没有,大家都对我特别好。” 拐角处的杨承安嗤笑声,准备大摇大摆走回教室。 班主任副为难的样子,“那……需要给你换个同桌吗?” 杨承安的脚步突然就停下了,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新同桌,那两个人还都没注意到他。 “不用麻烦的老师,杨承安同学对我也很好。”小姑娘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丝毫不见委屈。 杨承安最见不得她这幅好好先生的作态,冷哼声,从师生二人身边慢吞吞经过,个眼神都没给。 嗤,谁都对她好,她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真虚伪。 班主任:有点儿尴尬是怎么回事? 午休的时候,殷子珮又拿了两颗奶糖放在杨承安桌上,“给你,不要再生气了。” “生气?谁说我生气了?” 见他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殷子珮忍俊不禁:“好好好,你没生气。但是吧,你平时总是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班主任不知道你实际上是个很可爱的人,当然会担心你欺负我呀,是不是?” 杨承安瞪了她眼: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懒得理她,干脆把校服外套盖在头上,气呼呼趴桌上睡觉,他听到小姑娘软糯糯道:“你放心,全班这么多同学,我只想和你做同桌。” 杨承安没说话,心想: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做的,班里男生女生可是都和你关系好得很! 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就又有个男生跑到她面前,期期艾艾道:“殷子珮,今天数学课最后讲的那道题你听懂了吗?可以给我讲下吗?” 杨承安在心中冷哼:最后那题这么简单,只有傻逼才听不懂。 -- 第349页 只是殷子珮却是个好脾气的,非常耐心地给男生点点讲解,甚至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题目讲解完,男生又邀请她出去聚会:“这周六正好是我生日,请同学们吃饭,你愿意去吗?” 殷子珮刚要说话,就被杨承安给打断了。他拽下头顶的校服,“嘭”的声砸在桌上,“吵你妈的吵!滚回你的座位去。” 这是在向那个男同学发脾气呢。 男同学想要反驳,却敢怒不敢言,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灰溜溜回去了。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杨承安下午都没有理殷子珮。 放学的时候,那个贼心不死的男生又跑了过来,“殷子珮,你也是坐46路公交车吗?我们起走吧。” 旁边的杨承安本要独自离开,闻言,突然冷冷地站在旁不出声。 少年178cm的身高不算太高,但却莫名很有压迫感。 男同学心里阵发慌:怎、怎么了?自己这次没有吵醒他睡觉啊?怎么还阴沉着张脸? 似乎没注意到杨承安的不寻常,殷子珮边收拾书包边笑着应好。 她和这位男生并排走出教室,杨承安就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 开始大家都没注意,毕竟放学之后同学们都是朝校门方向走。 出校门走了很远之后,殷子珮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他:“你也坐公交车?” 杨承安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 男同学看了看殷子珮,又看了看杨承安的脸色,最终还是把脸转向殷子珮,真挚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教室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杨承安嗤笑声,满脸都写着:要滚赶紧滚。 男同学前脚刚离开,46路公交车便缓缓驶来,杨承安跟在殷子珮身后上了车。 车上只剩个座位,殷子珮坐下后,出于同学之间相互帮助的精神,友好道:“我帮你拿着书包……” 然后她就发现人家杨大爷根本没带书包,两手空空就出来了。 殷子珮:强还是你强,不做作业就服你个。 两人并没有过多交谈,三站过后,上来个老爷爷,殷子珮自然而然起身让位。 杨承安忍不住在心底又是声嗤笑:怎么,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个好人了吗? 放学高峰期,公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殷子珮被挤到角落,没注意到身后有个油腻大叔暗戳戳想要贴自己背上。 那人还没得逞,杨承安就插了进来——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浪漫地把殷子珮圈进自己怀里护着,而是背对着她,正面紧盯着那个油腻男,强硬地介入。 大叔只有米六多,突然被比自己高了个头的青年恶狠狠盯住,心里阵发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脚上突然传来阵剧痛,是那个青年用力踩住了他的脚正在碾压。 猥琐男做贼心虚,不敢声张,公交车到站停下,他赶紧随着人流下去了。 殷子珮感觉有人贴在自己背上,转头看,是背对着自己的杨承安。她戳了戳他,少年转过身来,没好气道:“做什么?” 然后他就被抱了个满怀,小姑娘搂住他的腰,抬头笑道:“人太多了,我扶不稳,可以扶着你吗?” 心里好像被打翻了碗糖水,杨承安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右手拽着头顶的吊环,左臂护着殷子珮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安静了还没有半分钟,殷子珮突然又抬头看向他,“同学,你的心跳声怎么这么大?” “闭嘴!” “哦。”殷子珮撇撇嘴,“下站我就要下车了。” 杨承安言不发,只是车到站的时候,也跟着下去。 殷子珮好笑地望着他:“怎么,你要送我回家?” “不小心坐过站了,我去对面车站。”语气冷冷酷酷,说完他就要走。 还没走两步,校服下摆就被女孩拽住,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杨承安,谈恋爱吗?” 车站不少人都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杨承安身体僵硬了两秒钟,突然转过身来,牵起殷子珮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抑制不住的笑容在殷子珮嘴角荡漾开来,只是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个至关紧要的问题——这辈子,杨承安第三条腿是健全的吗? 没好意思直接问他,殷子珮暗戳戳在网上买了不少小玩具,心想要是情到浓时发现他不行,还可以用这些东西补救。 或许是因为谈了恋爱,杨承安最近出现在学校里的频率直线上升。 班里同学惊讶地发现,校霸最近脾气都好了不少——每当他想发火或者是想骂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眼自己的同桌,好几次竟然都硬生生忍住了! 杨承安恶狠狠地想:还不是因为殷子珮给他灌了迷魂汤,说什么自己喜欢脾气好的男生,偏偏自己还没出息就吃这套? 这就是所谓的物降物吧。 不知不觉,两人就这样相处了半学期。这天殷子珮午睡的时候,突然梦起上辈子的相处日常,以及督公那令人欲罢不能的口*活。 醒来后,她脸呆滞地望着杨承安,心想这辈子进度也太慢了,小半年过去连个嘴都没亲到可还行? 杨承安被盯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晚上去我家吃饭吗?” -- 第350页 沉默了两秒,杨承安还是拒绝了,“不去。” 没有长辈会喜欢他的。 “去嘛去嘛,我爸妈出差,我个人在家好害怕哦~” 小骗子又在诓他了,平时胆子比天大,这会儿倒是害怕了?但杨承安还是答应道:“哦。” 由于爸妈都出差去了,殷子珮最近得了不少生活费。放学时,她理所当然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订几个外卖。” 手机都掏出来了,谁知道却听男朋友说:“订外卖又贵又不健康,买点儿菜,我给你做吧。” 殷子珮心里暗笑:原来你是这样的校霸?表面看起来是个凶巴巴的小混子,实际上却是个贤惠持家的人*妻? 半个小时之后,她看着在菜市场里游刃有余和大妈砍价的杨承安,简直叹为观止,“你这,也太娴熟了吧?” 这辈子他的砍价技能就像上辈子的口*活样娴熟。 杨承安瞥了她眼,心想小姑娘真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看样以后这些事情都得他来操心了。 热腾腾的饭菜道道摆上桌:百吃不厌的土豆炖牛肉、翠绿可口的清炒西蓝花、咸香诱人的回锅肉…… 与数理化斗争了整天的殷子珮瞬间就被治愈了,“你也太棒了吧!是因为在家经常做饭吗?” 杨承安笑了,“在小餐馆打过黑工。” 他个人在家,又怎么舍得吃这么丰盛。为那个动辄打骂的老爹准备就更不可能了,不下泻药都不错了。 环顾四周,他能看得出来小姑娘家境还不错,就算父母不是知识分子,也是有文化有品味的人,毕竟不是哪个家庭都会专门留出间房放书。 和他的家境非常不样。 他配不上她。 正巧这个时候,殷子珮又问道:“你爸爸……” 她听说杨承安的爸爸还在监狱里蹲着,按捺了许久她都没有问,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杨承安没甚所谓地笑笑,“哦,他还在监狱里待着呢。那天放学回家,我看到他喝醉了,在楼道里想要强奸隔壁的阿姨,我就拿了个啤酒瓶把他敲晕,还顺带报了警。” 这话让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殷子珮只能艰涩道:“你做的是对的。” 吃完饭,殷子珮去写作业,杨承安去刷碗。清洗结束,他就百无聊赖地看着殷子珮写作业。 “老杨,同为高中生,你好歹也写个作业好么?” 第二天,当各科老师收到杨承安的作业时,差点儿没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放学后,贤妻良母杨承安又跑去殷子珮家做饭,并收到了来自女朋友的留宿邀请。 他皱着眉,“你这个人……怎么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 殷子珮嘴甜起来不要命:“就是因为有安全意识,才让你留下来的嘛!每次只有你在身边,才是我最安心的时候。” 虽说杨承安怼天怼地,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糖衣炮弹。 晚上,当他准备在沙发“和衣而眠”的时候,就看到殷子珮抱了床被子进屋,“过来和我起铺床。我爸妈的床不能让你睡,但你可以和我起,正好家里还有多余的被子。” 杨承安:“???”这……不大合适吧。 “你等等,我睡沙发就行……” 然而,在殷子珮的潜意识里,两人早已经是老夫老妻,别说拿两床被子,就是钻个被窝都行。 她不由叉腰:“你扭捏个什么劲儿,快过来自己铺床!” 贤妻良母杨承安只好过来干活儿,只不过床铺到半儿,就被殷子珮给扑倒了。 “你怎么都不主动亲我呀?”她眨巴着双无辜的眼睛,只是嘴里的话却十分直接。 “我……”杨承安失神地盯着那张开合的红唇,“我配不上你”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小就生活在市井底层的杨承安,比绝大多数同龄男生都要更明白所谓家庭的重要性。虽然在同间教室学习,但他就像是活在地底的泥,而出身好长相好性格好成绩好的她,则是活在天边的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殷子珮跨坐在他腰上,气呼呼道。 顿了顿,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下意识抓到鼓鼓囊囊的团,喃喃道:“还真是健全的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杨承安浑身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殷子珮也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讪笑着把手拿开,“我就,检查下。” 心里暗暗惋惜:那她买的那些小玩具,岂不是就不定能派得上用场了? 为了杜绝浪费,她主动吧唧口亲在杨承安唇上,在那人被自己吻得七荤八素之后,从床底下翻出个箱子,献宝样打开,“你看,这些小玩具是不是很可爱?” 杨承安只瞄了眼,浑身立刻就像是被火烧了般。 偏生坐在他腰上那人眉眼弯弯,诱哄道:“这么可爱,都用在你身上好不好?” 杨承安别过头去,面红耳赤,从鼻子里发出声:“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同意,就像上辈子答应了无数次样。 【杨承安番外完】 第196章 、沈思谦番外 单身整整二十六年,殷子珮发自己最近桃花运相当旺盛。 -- 第351页 前面那几朵烂桃花暂且按下不表,这几天有个优质男生她是真的有点心动。 这人叫沈思谦,只比她大一岁,美研毕业后直接在国外top咨询公司工作两年,在回国自己创业,父母都是企业家。 以上这些不提,关键是,他长得俊啊!不仅长得俊,双商还时刻在线,属于没有攻击性的那种锋芒毕露。 看到他第一眼,殷子珮就觉得自己沉寂多年的少女心重新炸裂。 但这种公子哥吧,一般都喜欢找门当户对的女生强强联姻。她客观讲一句,自己家条件确实比不上人家。与其想着高攀,还不如努力奋斗,成了富婆之后再去包养小鲜肉呢! 谁知这位沈先生怎么就看上她了,最近展开了温柔却又强势的追求。 只不过,殷子珮心里却有些疑虑——听说这位沈先生身边从没有过莺莺燕燕,这么优秀的条件还单身多年,怕不是个骗婚的gay吧? 叮咚声响起,是沈思谦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是殷女士吗?您的外卖到啦,请开门!】殷子珮知道,这人此时一定又站在自家门口。 这已经是连续第五天了,他会准时在七点半到达,手里拎着爱心早餐,而且一定是自己亲手所做。 女孩子们在中学的时候可能还会幻想拥有一个体贴入微、事事亲为的男友,但只有到了她这个年纪,才会知道一个日理万机的富家小开亲自为你下厨,是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人不出意外是沈思谦。 他上半身穿着白衬衫和灰色条纹马甲,领带和袖箍同样是灰色系,得体精致之外莫名有种又A又欲的感觉。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职场雷厉风行的男人,却耐着性子为她做了将近一周早餐——爱心形状的煎蛋、火腿蛋卷、手酿豆浆、洗净去梗的红颜草莓…… 沈思谦眼中皆是温和的笑意:“殷女士,不知道这一周的服务,能不能得到您的五星好评?” “竟然没有十星的选项吗?”殷子珮也笑着和他开玩笑。 “既然您对我的服务十分满意,那……不知道我是否可以讨要一个奖励?” 果然,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早餐吃。 殷子珮一开始其实拒绝过他的,毕竟非亲非故她也不确定要不要和他在一起,不好平白无故拿人好处;但沈思谦这人巧言令色,三言两语就让殷子珮没了拒绝的理由,甚至还感到一阵如沐春风。 然而,有所付出自然会有所求,就算是舔狗也不可能不求回报,更何况沈思谦又不是舔狗。 殷子珮无奈地笑了下:“什么奖励,你说吧。” “明天周六,不知道我们的大忙人殷女士,愿不愿意早起,陪我去看电影呢?” 生活不易,珮珮叹气:“说叭,早起是多早?” 沈思谦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为沾了嘴角的殷子珮递纸巾,音色低醇:“嗯……怎么办呢,因为我的小私心,想要尽早见到你,可是又不忍心打扰你的懒觉。要不然,十点可以吗?” 别说十点,就算他要留宿,殷子珮恐怕都无拒绝——美色当前,甜言蜜语,实在是令人欲罢不能。 算了,还纠结什么gay不gay的,他要是表白,干脆直接答应得了,自己又不亏。 早晨八点半,沈思谦将殷子珮送到公司。 她在外企工作,上班时间统一,平时加班到晚上七八点很常见,但公司出于人文关怀精神,周五下午三点多就下班了。 对于打工人来说,最愉悦的不是周末真正宅家里那会,而是周五即将下班的时候。 “andrew,可以下班啦!”殷子珮提醒道。 Andrew今天刚来报道,是她负责带的实习生。男孩才刚刚大四,身高直逼一米九,青春活力,办公室里的姐姐们都很喜欢他。 毕竟还是实习生,殷子珮怕他不好意思准点下班,所以才主动提醒。 见殷子珮要走,大男孩连连喊道:“姐姐,等等我呀!” 说着把电脑往包里一塞,拎起双肩包,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殷子珮面前,还递给她一盒无糖维他茶,“喝这个,不长胖的。” 殷子珮接过,“谢了。” 真是个可爱的大男孩。 两人坐电梯到一楼,朝外面走去。 “姐姐,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呀?”尾音拖长,显得软软糯糯。 殷子珮不由失笑:“我送你回去?” 在的年轻男孩都这么清新脱俗了吗?毕竟这个社会约定俗成的,会对男女有一定刻板要求,比如一般都是由男士送女士回家。 工作这么些年,她还真没听到哪个男同事理直气壮要求女同事送他回家。 Andrew像个金毛犬一样,走路时不自觉往她身边凑,“对呀,姐姐送我回家!我租的房子就在富民小区,很近的!” 听他这样说,殷子珮忍不住伸手rua了一下他的脑袋,“就你会抖机灵!” 她白天时说过自己住在富民小区,这小子当时没说什么,感情是在这等着她呢!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殷子珮没有看到,公司大厦对面停着的沃尔沃内,沈思谦阴鸷的目光。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恨不得能过去亲自掐死那个男人。 噩梦般的过往在他脑海中不停回放,那个叫薄霖的年轻男孩抢走了自己的妻子。如今,相似的一幕仿佛正在重新上演。 -- 第352页 愤怒让他的面容甚至微微有些扭曲,沈思谦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本来是想接她回家的,但自己在这个状态并不适合出在珮珮面前。 别吓到她了。 周六一早,殷子珮果不其然地起晚了。当门铃响起时,她穿着有些褶皱的纯棉睡衣,草草梳了两下头发,就去给沈思谦开门了。 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沈思谦面前没有任何偶像包袱,相处起来非常舒适,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沈思谦看到尚处于迷迷糊糊状态之中的“前妻”,只觉得空缺了多年的心,彻底被填满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五年,一开始没了她在身边,宛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在重新遇到殷子珮,并且发她没了前世的记忆之后,狂喜瞬间占据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是上天,给他一切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没了那些血海深仇,也没了叫薄霖的讨厌家伙,自己一定要重新赢得她的心! 如果还有人阻止自己,那就让那个人去死好了。 去电影院的路上,沈思谦状似不经意问道:“你们部门的年轻男同事多么?” “还真不多,最多的就是我这种老阿姨。”殷子珮笑着自黑,“不过,部门新来了一个实习生,男孩还在读大四,又高又帅,可把老阿姨们高兴坏了。” 各种阴暗的心思几乎快要按捺不住,沈思谦面部的肌肉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显得温和:“是吗?比我还高?” 殷子珮笑了:“确实比你高那么一丢丢。你少说也有一米八,又不算矮,还攀比这个做什么?” “时刻保持竞争意识,我可是生怕美丽动人的殷女士,被其他更强壮更年轻的雄性给抢走了。”虽然语气调侃,但沈思谦的眼底却暗含疯狂。 他本来是想要在今天表白的,但此刻,沈思谦改变主意了——他要在周一,在她众多同事的见证之下,公布两人的关系。 愉快的约会结束,沈思谦将殷子珮送回家,自己却没急着离开。他坐在驾驶位上,给助理拨了一个电话。 “查一下欧洁公司品牌部最新来的那个男实习生是谁,两天之内把他的资料传给我。” 第二天,沈思谦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一份详尽的文件。 电脑屏幕上下滑动,每一个字他都看得仔细。突然,沈思谦的指尖顿住了——如果没记错,这个男生的毕设导师,好像是舅舅的同门师兄? 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周一工作日,殷子珮到办公室的时候没有看到Andrew的身影。 心里正疑惑,就收到了大男孩的短信:【姐姐,我可能没继续实习了〒〒毕设导师突然接了一个大项目,接下来整个科研重心都变了,连带着我的毕设课题也跟着调整,工作量大了很多,实在没同时兼顾实习和学业了。】殷子珮略微有些遗憾,难得部门里来了这样活力满满的一个大男孩呢。 不过,两人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一天,委实没什么感情基础,很快她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周一的工作量向来很大,殷子珮一头扎进繁多的事务中,忙到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突然听到同事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大家都好奇地顺着目光看去,只见玻璃窗外飞来许多闪闪发光的小型无人机。 就在这时,殷子珮也接到了来自沈思谦的电话。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珮珮,看窗外。” 无人机经过排列组合,先是变成玫瑰花的样子,然后又变幻成一只手和戒指的形象。戒指缓缓套入中指,停顿了几秒后,最后变为一排小字:【珮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思谦捧着一大捧玫瑰走来。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被递到殷子珮手里,她看到那人期待的目光。 “珮珮,和我交往,好吗?” 办公室的同事们都惊呆了,又是鼓掌又是起哄。 明明是感人至极的一幕,殷子珮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就好像,自己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她的语气不免有些迟疑,但还是答道:“我愿意。” 算了,先谈着试试看喽,不合适还可以换下一个嘛。 在欢呼声中,沈思谦笑着将殷子珮拥进怀里,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偏执。 珮珮,除非我死,这次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了。 三年后。 殷子珮在头很痛。 她在家里翻找东西的时候,一个猛的抬头就撞到了柜子上面,简直疼到她灵魂出窍。 不过,灵魂没出窍,有些属于自己前世的记忆倒是断断续续回来了。 相处过程中,偶尔沈思谦那些违和的表也得到了解释。 晚上,沈思谦回家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生怕殷子珮饿着,急匆匆拿起围裙就进了厨房,边走边高声问道:“珮珮,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在两家老人的催促下,他和珮珮恋爱一年后,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婚后这两年,简直是自己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他小心翼翼藏起那些阴暗偏执的面孔,尽量温柔体贴,满足着她的一切需求,她也渐渐真正接纳了自己这个“丈夫”的存在。 一切都按照他设想的轨道在发展。 -- 第353页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太寻常,屋里一片寂静。 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卧室里玩手机或者刷iPad,然后扬着声音喊:“我要减肥,你少做点菜!”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沈思谦放下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蔬菜,步履匆匆走到卧室——里面空无一人。 不安感越发强烈,一转头,他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一张白纸。 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一句话:【我想起一些事情,需要几天冷静下,勿念。】沈思谦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巨大的恐惧攫取住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偷来的这两年幸福时光,或许就要像沙子一样流逝了。 不,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沈思谦番外完】 第197章 、司马昱番外 激昂的音乐响起,运动场上,穿着冰蓝色连体短裙的女孩也跳到了高潮部分。 几个连续的漂亮跳跃,手中彩带翩翩飞舞,炫技却不缭乱,轻盈而非飘忽。 最后,女孩大开大合的动作猛然一收,头颅高傲昂起,面上笑容张扬,漂亮收官! 现场掌声雷动。 第十五届全运会艺术体操比赛,殷子珮荣获第一名! 这也是她艺术体操生涯里的最后一场比赛,拿到名次的第二天,年仅二十一岁的殷子珮宣布退役。 以她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在体操领域继续发展了,必须尽快转型。 殷爸殷妈无条件支持女儿做出的一切决定,因为家里出了个全国冠军,是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苦行僧一样修炼了多年,殷子珮太需要一段假期了。在开始发展下一段事业之前,她决定先歇一歇。 拿了冠军的兴奋与安闲自在的轻松交织在一起,她拿出手机,给名为“日立”的网友发了一条QQ信息,文字里是掩盖不住的雀跃:【我做到了!】旁人看到这条信息或许会不知所谓,但对话框那头的人却很快回了信息:【恭喜。】看似冷淡的回复,殷子珮却毫不在意,一时激动,发了这样一条信息:【我们见面吧~】对面久久没有回复。 殷子珮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冲动了。 她和“日立”认识快十年,但一直都只在网上交流,属于最熟悉的陌生人。 十二岁那年,她忘记因为什么机缘巧合加了这个陌生的网友,但惊奇的是,两人这么多年竟然一直保持着联系。 虽然联系频率并不频繁,殷子珮的手机也经常被没收,但所有高光时刻与低谷时期,全都是这位网友陪自己度过,殷子珮对这人有种很奇妙的深厚感情。 “日立”的性格比较冷淡,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两人相处这么多年,殷子珮只知道ta和自己同龄。除此之外一概不知,就连这位网友的性别都不知道。 她可真是太好奇了,日立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就在殷子珮犹豫要不要收回刚刚的邀约时,对面终于回复了:【好】三天后,殷子珮心中有种满满的不真实感——她为了见网友,孤身一人飞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而且自己还对这个网友一无所知。 鼎轩茶楼,三楼雅间。 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她敲了敲包厢门。 “进。”是一道清冷的男声。 里面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见殷子珮进来,他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盯着她长裙下裸露的一截白皙小腿,微微颔首:“你好。” “你好,我是天王盖地虎。你就是日立?” 妈呀,这个男孩子也忒好看了吧!像一块冷玉,有种如琢如磨的古典美。 只不过这块美玉,看起来有些苍白阴郁。 见惯了体操队里那些健壮的男孩子,眼前这人的美显得十分别致。 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唇轻启:“嗯,叫我司马昱吧。” 殷子珮回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我叫殷子珮。” “嗯。”司马昱抬头看了这个青春活力的女孩子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他其实早就知道她叫殷子珮。小姑娘太不设防,日常聊天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就把自己身份暴露得一清二楚。她的每一场比赛,他都有看。 她就不怕他是个坏人吗? 殷子珮还真不怎么怕,两人相处近十年,哪个坏人会这么有耐心? 坐下之后,她才注意到,对面这人坐的……似乎是轮椅?! 察觉到她的目光,司马昱面色平静地解释道:“车祸,基本不能走路。” 这个状况远远超出殷子珮的预料,向来开朗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呃……但是你这样还是很好看。” 说完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自己刚刚到底发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很完美,就算不能走路也不影响。” 司马昱淡淡“嗯”了一声,眼神晦涩难懂。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女孩那双白皙笔直的长腿,以及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时,柔韧与力量相结合的爆发感——她的身体,尤其是那双腿,才能被称作完美。 让人忍不住想要占有。 室内一时寂静,司马昱亲自沏了一壶茶,倒入紫砂杯中,放至殷子珮面前,动作优雅得像是从古代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你很擅长茶艺?”说完,殷子珮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好像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 第354页 清香萦绕在唇齿间,一个极浅的笑意在司马昱的嘴角绽放,“谋生的手段而已,这家茶楼是我在经营。” 殷子珮瞬间肃然起敬,对司马昱又多了一个新的认知——有钱。 在来之前,她查过这家茶楼的评价,高档雅致,消费不菲。所以准备和他AA来着,没想到人家自己就是老板。 虽然腿脚不便,但还能活得这样体面,他一定比正常人付出了更多的艰辛吧。 这样一个要强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小心翼翼。 这样一想,殷子珮顿时就放松了,她笑着打趣:“怪不得你平时回消息都这么言简意赅,原来是因为忙着赚钱。” 这是在埋怨他平时太过冷淡了。 司马昱定定看了她一眼,“那我以后尽量多回复几句。” 两人一边品茗一边聊天,殷子珮突然认真道:“谢谢你。” “嗯?”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的比赛成绩非常不理想,痛苦无比。因为年龄又小、心智也不坚定,就想要放弃体操事业。是你鼓励我坚持下去,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我现在的成绩。” 司马昱的瞳仁像黑曜石一样摄人心魄,他垂下眼去,目光凝视着桌上的茶具,淡淡道:“那时候,我刚出车祸没多久,从医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想怎么自杀。” 所以,也是你,陪伴我度过了那段艰难时光。 这件事在忌讳“交浅言深”的成年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就是这样两个相隔甚远的少男少女,他们从没有见过对方,却鼓励着彼此披荆斩棘,战胜生活中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有些话,对着身边人说不出口,却可以分享给一个陌生人听。 心里酸酸胀胀的,殷子珮握住他的手,玩笑道:“你可不能死,没了你,我怎么办。” 司马昱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指尖蜷缩了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回握住她,“你也要好好的。” “噗嗤”一声,殷子珮笑了,“我也要好好的是什么鬼?” 其实,殷子珮是一时冲动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了见司马昱一面,根本没有下一步的安排。 但非亲非故的,她也不能赖在人家这里,干脆自己在这个城市玩两天好了,就当旅游了。 不过司马昱似乎自有安排,如玉般的手指推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找到住处了么?如果没有其他安排,就住这个酒店吧,是我名下的另一处产业。” 殷子珮:??? “你这也……太有钱了吧。” 听到这种评价,司马昱面上也没有任何自得之色,“不过是依托家里的资源,没什么值得宣扬的。” 殷子珮笑着将这张卡推回去,“虽然你家有钱,但我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住免费酒店。” 司马昱眸色微动,没有说话。 如果她不住在自家酒店,接下来还会有机会再见吗? 算了,年轻的姑娘们喜欢旅游喜欢蹦迪,哪件事是他一个残疾人能够陪伴的。 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心中思绪万千,然后他就听到那人说:“虽然有些冒昧,但……你有女朋友吗?” 殷子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尤其还是在对方展示了非凡的财力之后,总有些怪怪的。但是,这个人真的给自己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如果可以,她想要尝试和他经营一段恋爱关系。 “没有,”似乎是觉得这两个字还不够,司马昱又急急补充,“从来没有。” 殷子珮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希望你不要为此而感到被冒犯,咳,你看,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也算是熟人。所以,你想要和我谈个恋爱吗?” 冲冲冲,年轻就要冲,管他突兀不突兀的,喜欢还不主动,难道等着遗憾终生吗? …… 最终,殷子珮还是住进了司马昱的酒店。作为东道主和新晋男友,司马昱亲自将她送到采光最好的客房。 在此之前,殷子珮没怎么接触过残疾人,但司马昱的轮椅貌似很高级的样子,他全程都不需要她帮忙,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他一直坐在轮椅上,不会累吗? “你要坐在沙发上吗?”殷子珮好意问道。 “不用。” “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帮你嘛。” 殷子珮弯腰,抄起司马昱,轻轻松松将他公主抱到了沙发上,还顺手拿了一个抱枕垫在他的后背,“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儿?” 作为前国家体育队队员,抱个男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司马昱:“……” 两抹可疑的红晕爬上他的脸庞。 偏生殷子珮这人也没点儿眼色,或者说是太有眼色了,她伸出食指戳了戳司马昱的侧脸,饶有兴致道:“你脸红啦?怎么这么可爱。” 突然想起来什么,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需要去卫生间吗?如果有必要,我也不介意帮忙的。” “你还真是……”司马昱不免有些面红耳赤,对上殷子珮那双无辜的漂亮眼睛,他还是败下阵来,“算了。” 他本来像一个冷冰冰的阴郁贵公子,但此刻,脸上的红晕让他多了不少烟火气。 这场面看得殷子珮一阵心驰摇曳,她跪坐在沙发上,两腿跨在司马昱大腿两侧,低头捧住他的脸,低声道:“可以亲你么?” -- 第355页 她没有听到回复,却感受到有一双手搂上自己的腰——那就是可以的意思了。 嘴唇轻触,无师自通一般,殷子珮伸出舌尖长驱直入,唇舌交缠发出啧啧的水声。 殷子珮心想:这网友面基得可真是太值了,脱单接吻一气呵成,不愧是我[大拇指.jpg] 从这天起,两人便开启了甜甜的恋爱模式。 前几个月倒还很是甜蜜,但随着时间推移,殷子珮发觉两人之间似乎存在一些问题。 因为双腿残疾,司马昱非常忌讳自己的“下半身”被她看到。相处将近半年,殷子珮连他的小腿都没有看到过,更别提为爱鼓掌了。 这可不行,说明他还是放不开,没把她当成最亲密的人。 殷子珮盘腿坐在宾馆的大圆床上,歪头靠在司马昱肩膀,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宝贝儿,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平等的呀?” “嗯?”司马昱在女朋友这里吃过不少亏,因此十分谨慎。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彼此坦诚相待?” “嗯。”这个要求倒也没毛病。 殷子珮双眼一亮,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想看看你的身体,作为回报,你也可以看我的。” 要是等司马昱主动,怕是等到下辈子她还是个“完璧之身”,所以只能她来把控进度了。 “不要。”司马昱想也不想就拒绝。 殷子珮“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气势汹汹站在床上,“你四不四不爱我了?” 司马昱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因为是夏天,女孩穿着热裤,莹润白皙的长腿就这样明晃晃地在他面前晃动,亮得扎人。 司马昱曾经告诉殷子珮,她的比赛他每一场都看过;但自己的小女友不知道的是,所有关于她的镜头,他看了十遍不止——他喜欢看她体态轻盈的样子,但最令他疯狂的,还是那双笔直有力的长腿。 他不敢告诉她这件事,怕被当成变态。 可是……他真的好想亲吻那双腿,想从上到下细细地亲吻,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殷子珮被男友的目光看到浑身不自在,她不止一次发现,司马昱特别喜欢凝视她的腿,甚至是那种有些痴迷的状态。 听说过恋足癖,她还真没听说过恋腿癖的。 但大多数人嘛,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癖好,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和他人,她还是倾向于用宽容平和的态度去看待。 所以殷子珮再次盘腿坐在他对面,与其平视,认真问道:“你很喜欢看我的腿?还是说你喜欢看所有女孩子的腿?” “当然只有你的!”司马昱急急否认,话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入了女友的坑。 如果只有前一个问题,他或许会遮掩一二,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暴露了。 他瞒了这么久的、可能会被女友当成变态的小癖好,还是被发现了。 司马昱的脸,霎时变得苍白。 殷子珮挠挠头,“呃……你要摸吗?如果你很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情侣之间本就应该迁就满足彼此嘛。只要不是那种‘想把我腿砍下来珍藏’的恐怖想法,都还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 接下来,殷子珮的腿就被人不厌其烦地从里到外吻了个遍。 然而 “等等!说好的不伤害我呢?为什么要啃大腿内侧?!好痒啊哈哈哈,狗男人快停下来!” 【司马昱番外完】 第198章 、季哲远番外 季哲远被绑架了。 身体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前被黑布蒙住,鼻尖萦绕着汽油的刺鼻味道,耳边是远处一群人在喝酒嬉笑的吵闹声。 还有风扇转动的“呼哧”“呼哧”声。 在这种背景音之下,一道辨识度很高的声音混杂其中——“啪嗒”“啪嗒”,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缓缓向他走来。 眼前的黑布突然被掀开,没有预料中的刺眼光芒,他所在的这个厂房光线昏暗,到处显得脏兮兮的。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却与这里格格不入——长而密的大波浪卷发,火焰一般的红唇,傲人的身材被包裹在紧身旗袍之下。 还不能很好地视物,季哲远只好眯着眼打量这个性感尤物。 然后,他的下巴就被人用指尖抬了起来。 那女人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语气黏腻轻飘:“季副市长这张脸……不如去找个富婆包养,从政多可惜啊。” 指腹暧昧地在他下巴处摩挲。 季哲远别过头去,不理她。 女人挑眉,娇笑着跨坐在他腿上,双臂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鼻尖相抵,薄唇轻启:“你怎么都不看看我呀?你就不好奇,我们绑你过来是做什么的么?” 感受着腿上圆润浑翘的臀部,余光瞥了一眼身上结结实实的粗麻绳,季哲远放弃了挣扎的心思,不动声色试探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绑架我?” 谁料女人甜腻地笑了起来,指尖从他的衣服下摆探进去,在他耳边轻轻吹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绑你过来,是因为我想睡你啊。” 身下这人浑身肌肉紧绷,一言不发。 “怎么?你不愿意?”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脸上甜腻的笑容消失了。面无表情从他身上站起来,一巴掌重重落在季哲远脸上——他的脸瞬间被打得偏了过去,显得无力而又狼狈。 -- 第356页 “啪”的一声,在库房里回响。 这时,一个精壮的男人走了进来,笑道:“裴姐,你下手别太狠了,上头可是吩咐,要对咱们这位季副市长礼遇有加。” “不用你插手。现在,他整个人可是由我负责。”不复之前的娇媚,女人冷冷道。 “ok,是我多言了,裴姐别介意。” 被称作裴姐的女人淡漠道:“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不准和他接触。” 厂房内重新归于安静,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季哲远率先打破平静:“我突然失踪,这个案子一定是由市公安局长亲自督办,市长也会密切关注,你就一点儿都不怕?”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女人乐不可支,“怕,真的怕死了。那到时候,你保护我,好不好嘛?” 季哲远一言不发,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啪——” 这次是另外半只脸被打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护着你,屋外那群男人可是对你恨之入骨。你猜,他们进来后,会发生什么?” 喉结上下滑动,季哲远在飞速思考——他上任这几年,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可什么人会对他恨之入骨,甚至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绑架他? “别猜了。平江一案,可是让我们损失惨烈。您呢,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呢,安安全全放你回去,并且保证不去骚扰你的家人。毕竟,能悄无声息把你绑过来,季副市长还是相信一下我们的能力,不是么?”顿了顿,女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秦昊的死刑,是不是也判得太重了点儿?” 季哲远瞳孔骤然一缩。 他知道这群人是做什么的了——这是一个制毒贩毒团伙。 平江的案子,是由他重点推进的。一口气捣毁制毒窝点2处,查获冰*毒成品5公斤,庄家秦昊落网。但警方的行动出了一些问题,犯罪团伙出逃不少。 最令人头疼的是,相同规格的冰*毒还在私自售卖,并且在其他省市也发现了流通——说明他们在其他城市还有窝点!秦昊上头还有更大的庄家! 但季哲远怎么也没想到,这群毒贩子竟然猖狂到如此地步,胆敢公然绑架副市长。 只怕背后来头不小。 果然,女人继续规劝道:“我就是个底层的小人物,连大庄家都没见过;就算我放过你,上面的人也不可能不管不问。你的上一任可是受了我们不少好处,你又何必做那个冒冒失失的愣头青呢?到时候牵连了家人,那你得多难过呀。是不是?” 他家里只有年迈的老父老母,正是该安享晚年的时候。 但从小父母的教育,让季哲远不可能和这种人同流合污。只不过官场浸淫多年,他也不是个傻子,正准备顺着女人的话回复,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刚刚那个精壮的男人一脸紧急地冲了进来! 是警方摸到了这里! “妈的!”女人咒骂了一声,迅速给出安排,“从暗门走!把他也带上!” 季哲远少说也有一米八的个子,却被那个男人一把拽起,连人带椅子扛了出去。 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没有牌照。 季哲远手脚依然被捆住,身体和椅子绑在一起的麻绳被解开,他被粗鲁地丢在了后座地上。 男人手脚麻利地爬上驾驶位,那个女人则是来到后座,系好安全带,高跟鞋的前半部分踩在他身上,“老实点儿!” 车子飞速启动,从一片荒芜的小路里冲了出去。 很快,警鸣声响起,警车追了上来。 女人催促道:“盛强!再快点儿!” 叫盛强的男人一下把油门踩到底,轰鸣声响起,越野车像火箭一样冲了出去。 前方正好有一个大转弯,盛强手速飞快,“刺啦——”一声,漂亮的漂移过后,越野车继续前行,后面的警车则是“碰”的一下撞到了防护栏上。 季哲远被扔在地上,本身就没有安全带保护,再加上手脚都被捆住,这一会儿被颠簸碰撞得不轻,发丝凌乱,显得狼狈极了。 那女人用鞋尖踢了踢他,“喂,你给公安局长打个电话,让条子们别追了。要不然,我们可就撕票了。” 虽然狼狈,但季哲远依然冷静:“你之前也说了,自己就是个小人物。你上面的庄家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出来抵罪的只会是你们,无论如何都是逃不……” 别在背后的手腕,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努力挣扎着。 女人把鞋蹬掉,被黑丝包裹的脚掌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脸上,不耐烦道:“去你妈的!哪儿那么多废话?!老娘就问你一句,这个电话,你打还是不打?!” 还没等季哲远回答,盛强大喊道:“裴姐!前面有条子!” 前面竟然来了两辆警车!不惜逆行也要堵住他们! 裴姐骂了一声脏话,掀起旗袍下摆,从大腿侧面掏出一把手*枪。 干脆利落地上膛,女人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碰!碰!碰!碰!”四声,两辆车的轱辘被打爆了四个,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在警方围堵下,越野车像是喝醉了一样七拐八扭,季哲远也被颠得七荤八素。 在如此混乱不堪的时刻,他看到女人裙底的风景。 -- 第357页 但这样美妙的风景也没有让他迟疑片刻,下一秒,双手成功从麻绳中挣脱! 女人还在与外面那些人激战,季哲远趁她不注意,快速解开腿上的束缚,然后——一把拽过女人,把她的枪扔出窗外,并将她按在身下! “我日你大爷的!”女人反应也十分迅速,双腿夹住他的腰,猛地勾住他,两人身体紧紧贴合,季哲远动弹不得。 “裴姐!小心!”盛强一边大喊,一边费劲地操纵着方向盘。越野车被打了几枪,不如之前那样稳当。但由于季哲远还在车上,警方投鼠忌器,不怎么敢扫射。 一方以命相搏,一方畏畏缩缩。在这种情况下,越野车竟然突出了重围! 路边越发荒芜,后座的两个人还在激烈肉搏。 季哲远身材高大,平时也有健身的习惯,力气不比普通男人小。但女人也毫不逊色,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像蛇一样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甚至一直处于上风。 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女人突然用脚踹开车门,两人相拥着滚出车外。 头上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季哲远一下就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医院,鼻尖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盛强和他的同伙们落网,但那个女人……逃脱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哲远说不清心里是怨愤不甘还是松了一口气。 但有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心头——那个女人,为什么放过自己了? 警方追捕了大半年,那个女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这晚,季哲远又做梦了。 女人跨坐在他身上,暧昧地含住他的耳垂,“季副市长,如果不是我护着你,外面那群人早就冲进来折磨你了。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嗯?” 下一秒,画面一转:女人劲瘦的双腿有力地缠绕住他的腰身;自己则像是一条处于发情期却被阉割的公狗,一边凶狠地乱吠,一边呜咽着恳求她。 恳求她绑住自己,恳求她踩在自己脸上。 急促地喘息着醒来,天已蒙蒙亮。掀开被子,季哲远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耸立的下身。 “嗡嗡——” 是秘书给他发了条消息。 【七点之前,司机会在楼下等您,上午九点您约见了省公安厅厅长。】一个月之前,本市联合其他省市警方,共同破获一起重大制毒贩毒案件。这个案子将平江一案没有揪出的上下游全部一网打尽,波及之广、影响之深震彻全国。 作为主导方,季哲远所管辖的市公安居首功。 到厅长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好像是位女性。 厅长亲自将季哲远迎了进去,他也终于和办公室里另一位女警打了照面。 刹那间,季哲远瞳孔骤然一缩——是她! 女人穿着飒爽的警服,素颜纯净,不复之前的妩媚轻挑——而在她肩上赫然是三道杠。 厅长笑着介绍:“这是此次案件的大功臣殷子珮,也是我的得意门生,一毕业就当了缉毒警察,之前一直被派去毒贩那里做卧底。没有她多年的潜伏,我们也揪不出最上游的庄家是谁。” 见到他,女人却没有任何惊讶的意思。她伸出手,落落大方道:“好久不见,季市长。” 语气平缓,态度坦然。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但那熟悉的声线,还是让季哲远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季哲远番外完】 第199章 、方清平番外 地铁早高峰。 嘈杂的车厢、攒动的人群,殷子珮几乎不用扶手,就能稳稳立于车厢内——因为她根本没有可摔倒的空间。 在如此乱糟糟的早高峰,能够看到漂亮姐姐无疑会使烦躁的心情舒畅不少。 殷子珮忍不住多次用余光瞥向右前方侧对着她的那个姐姐,每多看一眼,就觉得污浊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这个姐姐也太漂亮了吧!简直就像花了两小时P过的写真美图! 虽然没怎么化妆,但五官精致找不到任何一丝瑕疵,身姿高挑纤瘦,白衬衫搭配薄荷绿格子短裙显得清纯无比。最绝的,还是那双光洁白皙的笔挺长腿,说是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对于这个姐姐,除了完美二字,殷子珮根本想不出其他词语去形容。 然而,美丽总是能引起不该有的觊觎之心,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大叔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咸猪手。 起初大叔只是站在漂亮姐姐背后,用指尖去摩挲她的裙子下摆,后来当他悄悄想要把手从裙底探进去时,殷子珮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油腻男在猥亵漂亮姐姐! 身体先于大脑冲了过去,殷子珮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姐姐转过身之后,才佯装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 漂亮姐姐好脾气地笑了笑,并不计较。 殷子珮刚想离开,身后却有人没有站稳撞了她一下,身体一个不稳,她就扑进了这个姐姐的怀里。 姐姐被她按在墙上,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实实在在来了个亲密接触。 还没来得及再次道歉,殷子珮瞬间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有鼓鼓囊囊的一团东西,硌在她柔软的小腹上了。 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那团东西,好像就藏在漂亮姐姐的短裙下面。 -- 第358页 大脑宕机了好几秒,殷子珮才缓慢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到女装大佬了?! 她不是歧视异装癖或者女装大佬,但说一句公道话,绝大部分男生穿女装……确实总会有那么一丢丢违和感;但这个姐……呃,哥哥就完全没有!比女人还要像女人,除了美就是美! 但被“漂亮姐姐”裙子下面的大JB给顶住了,殷子珮还是略微有那么一丝尴尬的,她默默退回角落里,没再敢盯着人家看。 从地铁上下来没多久,她就接到了房东的电话。 “小姑娘你现在在哪儿啦?和你一起合租的舍友找到了,今天下午人家就会搬过去。” 殷子珮连连应好。 她刚毕业没两年,在一线城市打拼,过着和人合租的生活。前一个舍友刚搬走没几天,房东阿姨很快就找到了下家,也不知道这个新室友好不好相处。 抱着“与人为善”的想法,殷子珮下班时带了两块小蛋糕回去。 一打开门,她就愣住了。 ——这、这还是她租的那个小破房子吗? 原本微微有些凌乱的客厅和厨房变得一尘不染,餐桌上还摆放着很有意趣的鲜花,整个出租房的公共区域简直焕然一新。 想必新搬进来的是个有生活格调的小姐姐,殷子珮下意识收起大大咧咧的动作,蹲下把脱掉的皮鞋规规矩矩收进鞋柜里。 “吱吜”一声,是卧室门被拉开的声音。 殷子珮抬起头,再次愣住了。 ——站在卧室门口的那个新舍友,竟然就是早晨遇到的那个女装大佬! 女装大佬也有一丝讶异,率先开口,声音显得雌雄莫辨:“好巧,我们早上见过的。我叫方清平,刚刚搬进来,你怎么称呼?” “你好你好,我叫殷子珮。吃蛋糕吗?我下班特意买的。” 方清平遗憾地摇了摇头,礼貌道:“谢谢你的好意,但公司要求我保持身材,不能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 “啊……你的职业是?” “网红和模特。”方清平笑容清婉。 殷子珮瞥了一眼他裸露在外的大长腿,指尖蠢蠢欲动。 有点儿想摸,怎么办? “对了,”方清平继续道,“其实我的性别是男,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合租就是这样,男女混住太常见不过了。 他还穿着早晨那身jk制服,殷子珮莫名就想起昨晚看的动漫——穿着校服裙的高挑御姐,强势地把软萌可爱的妹子推倒,掀起自己的格子短裙,掏出一根大ロロ抵在萌妹的小腹上。 虽然自己不是萌妹,但殷某人还是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呜呜呜,自己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性癖吧? “不介意不介意,你不介意我比较懒就好。” 殷子珮其实还比较爱干净,但感觉方清平比她精致了不少。对比之下,她真是糙汉本汉了。 第二天,殷子珮起床后吓了一跳——那个坐在餐桌旁的帅哥哥是谁?! 小哥哥穿着粉红色的卫衣,发丝清爽、不烫不染,脸上也没有任何化妆品,但美貌加成让他像是从动漫里走出的美少年。身材颀长,牛仔裤下的大长腿笔挺无比。 见到殷子珮,他温柔一笑:“你起来了?我做了早餐,一起吃点儿吗?” 殷子珮: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人间天使小可爱呀! 总之,和方清平一起合租的日子,实在是太他妈的爽了!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田螺姑娘,勤劳地保持着家里的整洁,时不时做些可口的饭菜,任劳任怨,脸上永远挂着温柔的笑容。 如果方清平是个女人,大概就是□□丝直男们最喜欢的那款:高颜值带出去有面子,自食其力不要彩礼,承担家务任劳任怨,温柔可人情商出众…… 不仅直男们喜欢,殷子珮她也喜欢啊! 而且,方清平的性别认知没有任何问题,穿女装更多也只是为了工作,所以——他的性取向其实是女孩子! 方清平苦笑着说:“其实我还是比较困扰的,向我表白的男性实在太多了;但正常女性的话,好多接受不了和女装大佬谈恋爱,她们看到我第一反应都会觉得我是gay。” 殷子珮心想:怎么会?!宝贝你这样的女装大佬谁不喜欢?白天当姐妹,晚上把裙子一撩就是老公……啧,有点儿刺激。 为了体验一下“白天当姐妹”的感觉,她笑着问:“一起出去逛街吗?” 于是,两个手挽着手的“漂亮小姐姐”就来到了商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清平换了女装,殷子珮自在了不少,又是靠在他的肩膀又是拉着他的手…… 方清平脸上血色翻涌,很想和她强调自己的性取向真的是女生……这样实在是太亲密了。 但穿着女装的方清平没有任何侵略感,相处起来十分舒适,殷子珮下意识就腻歪在他身上,“清平,你看那个毛线半身裙好不好看?我想看你穿!” 方清平笑了笑,拿着裙子进了更衣室,殷子珮在门口等他。但三四分钟过去,里面的人一直没出来。 “清平?”殷子珮轻轻敲了敲门。 门被拉开一条缝,方清平脸色发红,“这个裙子,好像卡住了。” 殷子珮没有多想,也进了这间更衣室,随手将门栓上。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几乎紧贴着彼此。 -- 第359页 她伸出手帮忙整理,发现短裙的拉链卡住了他腰侧的衬衫,无论怎么用力都拉不开。 殷子珮蹲下身来,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住短裙,小指则抵在他的腰身上,右手继续和拉链作斗争。 由于脸挨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面前的衬衫之上。殷子珮恍若不知,但隔着薄薄的衬衫,方清平只觉得那一片的肌肤都酥麻了起来。 窘迫地闭上眼睛,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他的身体,好像慢慢起了反应! 这一刻,方清平羞愧得要死,生怕被殷子珮发现,觉得他是一个变态。 然而,墨菲定律每天都在上演。 “拉开了!”殷子珮欢呼一声,紧接着,她好奇地“咦”了一声,以为是自己刚刚没有帮忙整理妥当,手指下意识摸上把裙子顶起来那块,“这里怎么……” 方清平浑身一抖。 空白两秒,殷子珮也反应过来这团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她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抬头看向方清平的脸——那人无助地别过脸去,闭上眼睛不敢和她直视,整个人好像都快熟了。 然后,殷子珮就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一个举动——她掀开了这个毛线半身裙。 一朵被雨水打翻了的海棠花,颤颤巍巍在她手中娇媚地绽放。 在方清平的世界里,那双手如疾风骤雨一般,搅弄着风云,把他的世界闹了个天翻地覆。自己除了被迫地承受,包容她的一切为所欲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趴在她的肩头小声呜咽。 这双手停下时,滴落在海棠花上的雨水似乎都变成了粘稠的白色。 方清平恨不得死在她手里才好。 殷子珮轻笑一声,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谈恋爱吗?每天都让你快乐到起飞的那种。” 接下来几年,每当方清平快乐到快要爆炸时,总是能想起殷子珮的这句话。 就是不知道,她第一次这样说时,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一时兴起? 【方清平番外完】 第200章 、路维希番外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传来,殷子珮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外卖,拉开房门。 外面站着一个冰雕玉琢的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精致,白嫩的小脸还有些婴儿肥。虽然头发是黑色的,但微微有些发蓝的瞳孔让他看起来像个混血儿。 见到殷子珮,小男孩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第一句话就是软绵绵的一声:“爸爸。” 殷子珮整个人都傻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啊! 且不说自己这些年来洁身自好,就是这性别也不对啊?! 然而,十分钟后,殷子珮一脸忧愁地看着正在喝可乐的小豆丁。 谁曾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五星红旗下成长的女青年,突然就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你爸……呃,妈妈呢?” “妈妈出去赚钱了,我偷跑出来的。” 今天是周日,幼儿园放假,家里没人管他。 殷子珮深吸了口气:“你妈妈是路维希吗?” 小豆丁双眼一亮,“爸爸果然没有忘记我们!” 殷子珮扶额,又默默拆了一包薯片给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因为爱好,她大学的时候写过几本言情小说,路维希是其中一个男主。毕业那个暑假,创世软件风靡一时,她还跑到书中的世界和路维希相处了一阵子。 只是最终……路维希好像怀孕了,但因为时间有限,她就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回来以后就是工作上班,她成了一名社畜,忙到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发展自己的爱好。算起来,她已经封笔有七八年了。 这七八年过去,没写小说也没谈恋爱,除了赚钱还是赚钱,物质财富倒是积累了不少。 渐渐的,她也就把“穿越”那段经历抛之脑后——毕竟,这对她来说更像是个游戏。而且,二十岁时喜欢科幻、机甲、ABO这些元素,现在的她却没有当初那么大的热情。 不过她爸妈倒是愁得不行,觉得自家闺女马上就要年至三十,再嫁不出去可就不好嫁了。 谁曾想现在倒好,一步到位,连儿子都那么大了。 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养个儿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就算是吞金兽也能负担得起,但问题是…… 殷子珮小心翼翼问道:“宝贝,你的性别是?” 如果自己儿子是个男性Ba或者Omega……在这个世界生活一定会有诸多不便。 “妈妈说我是男性Alpha,但来到这里之后,他说如果别人问的话,要把Alpha省略掉。”看了殷子珮一眼,殷杰小声嘟囔道:“可是爸爸不是别人。” 轰!致命一击!一瞬间,殷子珮心都要化了——这么可爱一定是我儿子无疑了啊! 白捡了个便宜儿子,殷子珮一把抱起他,“告诉爸爸,你们来这个世界多久了?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妈妈说不能来打扰爸爸。所以之前,我们只是远远地看过爸爸几眼。”顿了顿,他委屈道:“可是、可是,从小身边人都告诉我,说爸爸是很厉害的联邦战士,我是真的很想让爸爸陪我玩嘛!” 儿子是很讨喜没错,至于路维希这个昔日恋人——多年过去,殷子珮真的有种陌生感。 并且,她也摸不准,路维希这种带球跑不相认的操作是几个意思。 -- 第360页 怕她争抚养权? 不是,就不考虑一下再续前缘吗?难不成是路维希有了别的狗子? 下午五点四十。 路维希做完兼职回到家中,殷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屋里一片寂静。 “殷杰?” 依旧无人回应。 将每一间屋子都里里外外翻找了之后,他浑身血液都冰凉了起来——孩子不见了。 自己就出去半下午做了个兼职,他怎么就不见了呢! 路维希匆匆忙忙冲出门,却在单元门口看到殷子珮正拉着殷杰的手往这里走。 那边,殷子珮还在絮絮叨叨教育他:“下次出门一定要提前给你妈说,要不然他会担心的。” 孩子找回,但路维希的体温非但没有回升,反而变得更加冰凉。 殷子珮也终于看到呆愣在那里的路维希,她拘谨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七八年未见,昔日男友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异于常人的银色发丝和蓝色瞳仁让他看起来像个co色r。身上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似乎是服务生的装扮。 路维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殷杰则是欢呼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妈妈!下午的时候,爸爸说,她以后可以每天都来陪我玩!” 路维希沉默不语。 见此情景,殷子珮不免有些尴尬,“介意请我上去坐一下吗?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当面谈谈。” 看了一眼血红色的天际,路维希低声应好。殷杰则是转过头去,高兴地牵起殷子珮的手。 走进房门,殷子珮四处打量着这处住宅。 虽然算不上贫苦,但肯定是比不上她优渥的生活条件。 也是,路维希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财产继承,生活来源又该怎么办呢? 更何况他又带了一个孩子,那些没有家人帮衬的单亲妈妈,往往都会过得很辛苦。 所以,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虽然是在自己家,但路维希反倒有些拘谨,“我带着殷杰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创世的工作人员就找了过来。说他们系统出了bug,不小心将我们俩传送过来,并且暂时回不去,所以主动给安排了合法的身份……” 当时,工作人员将所有情况和盘托出,让路维希自己做出独立的选择——相认或者不相认。 直到那一刻,路维希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人物,只是她众多伴侣中无足轻重的一个! 更何况,在穿越过程中,他的身体发生了让人难以接受的变化…… “可是,”殷子珮不解,“殷杰毕竟是我的孩子啊,我本该承担起养育他的那份责任,你又何必这么辛苦呢……” “我……”路维希似乎难以启齿,但停顿半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坦白:“我变成男性Alpha了。” 所以怕她嫌弃,怕她无法接受,怕她露出厌恶的目光……即使这个世界的男性只有Alpha这一种性别。 这个理由殷子珮是真没想到,她愣了愣道:“那真巧,我现在变成女性Omega了,我们还是天生一对。” “还有,”殷子珮诚挚建议:“都说入乡随俗,以后还是让殷杰喊你爸爸,喊我妈妈吧,要不然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讲到这儿,殷子珮心底突然就雀跃起来。这几年她被迫参加了不少相亲局,但直男癌实在太多,竟然都被她给碰上了。如今,她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自己还免去了生育之苦,连孩子都有了,这难道不是命运对她的馈赠吗? 以后。 这两个字在路维希心中翻滚:即便没了法律的约束,她依旧是那样富有责任感。不仅没有要求去做亲子鉴定,没有嫌弃他生理上的变化,甚至决定和他一起共同抚养孩子。 在殷子珮刚刚消失的那段时间,经常有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说她是受不了有一个比Alpha还要强悍的伴侣才悄然离开;但路维希始终坚信,殷子珮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虫族掳走了她。 他独自一人生下孩子,努力像其他Omega那样亲力亲为把自己孩子养大——那段日子,他忙到没有任何私人时间,除了花费在军中的时间,其余精力全部都投入在带娃这件事上。 殷子珮失踪的第六年,联邦帝国决定向虫族发起进攻,路维希任最高指挥官。但就在战争即将开始的时候,路维希带着殷杰来到了这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路维希这才明白,自己就像是恋爱游戏里的纸片人男主,她高兴时过来与他相处一阵子,没有兴致了就可以随时卸载游戏,本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一个人枯坐了一整晚,第二天却还是笑着喊殷杰起床。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给她增添额外的负担了,把孩子生下来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人的错误,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将殷杰抚养长大。 可是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真的好辛苦啊,辛苦到在他听到那个人说愿意一起承担时,就忍不住眼眶酸涩。 “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吧。”殷子珮正式提出邀请。 她在市中心贷款买了套120平米的房子,每月还款金额相比于她的工资来讲,基本没什么压力。 “让殷杰过去吧,我就不……”路维希的回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 第361页 殷子珮皱了一下眉,“你觉得,我是因为孩子,才被迫附带接受你?” 对面那人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就认定是这样。 “咱俩之前恋爱那么多年,你就这样想我?”殷子珮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我承认,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身份发生了改变,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天赋异禀的Alpha少将,确实会有些不太适应。可是……” 说到这儿,殷子珮竟然卡壳了,她也不知道该可是个什么。 “总之,就算是没有殷杰,我也愿意和你住在一起,明白么?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唯独你不一样。” 从小房子换到大房子,最高兴的莫过于殷杰了。 晚上,他吵吵嚷嚷要一家三口睡在一起,本来准备睡沙发的路维希只好僵硬地躺在同一个被褥之下。 殷子珮暗暗给殷杰竖了个大拇指:孝子!果然是你爹……啊呸,你娘我的大孝子啊! 第二天一早,殷子珮尚在睡梦中,路维希已经早早起来给殷杰做早餐、收拾书包。 直到小家伙蹦蹦跳跳过来叫她起床,尚未做好角色转变的殷子珮才第一次有了真实感——原来,自己真的多了一个大胖儿子啊! 饭桌上,她心疼地握住路维希的手,深感自己这个当妈的失职,“你要不然……还是把工作辞了吧,否则也太辛苦了。等殷杰长大一些,你再出去工作。白天空闲的时候,你可以为自己的职业发展做积累,总不能一直打零工做兼职吧?” 如果路维希想要当全职爸爸,殷子珮也支持,反正她赚的钱够花。但相处过这么多年,她还是比较了解路维希的,他顾家爱家,但他的世界不该被囿于家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只是,这一年来为了养活殷杰,路维希只能同时做好几分兼职,这和出卖廉价劳动力有什么区别?不如在家里待一阵子,一边照顾殷杰,一边完成学习积累的过程。 两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门铃倒是响了。 殷杰再次蹦蹦跳跳去开门——外头赫然站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老太太。 “奶奶,你找谁呀?”六岁的娃娃不免还有些奶声奶气的,最是讨中老年妇女的喜欢。 “哎呀,小朋友你是谁呀?我来找殷子珮,你认识她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殷子珮就知道大事不好!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自家儿子天真无邪道:“你找我妈妈?她正在和爸爸拉手手呢。” 此刻,殷子珮一脸生无可恋:完了,她这可该怎么给她妈解释啊!老娘的血压还能受得住吗? 所谓老公孩子热炕头,既然结果已然达成,只希望她爸妈就不要太在意过程了。 所以 “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公,那个是我儿子,亲生的。” 【路维希番外完】 第201章 、全部男主番外 和煦的阳光像丝绸一样滑过脸颊,殷子珮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手摸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睡眼朦胧地打开微信——已经有好几个人给她发了信息。 特伊洛:【看你十一点还在发朋友圈,尽量早些休息吧。】杨承安:【喂,这周五我们学校成人礼,你来不来?】沈思谦:【下班一起去吃饭吧,我订了位置。】司马昱:【明晚我妈请你和昱霖一起来家里吃饭。】季哲远:【楼下等你。】方清平:【到时候我在十九层会客室等你吧。】 路维希:【明天酒吧有你喜欢的时光乐队,要来吗?】只收到七个人发来的消息,是因为傅昱霖正在厨房做早餐。 从大学毕业开始,他们已经同居两年了。 高中的时候两人就公开在一起,高考结束,殷子珮以自己亲身经历为原型写了一部言情小说,反响意外不错。 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大学期间她又完结了另外七本小说——全是以她自己为原型,不过男主都是凭空捏造的形象。 虽说本本扑街,知名度也不怎么高,但殷子珮自己写起来还是挺开心的。 为此,傅昱霖吃了不少醋,不过殷子珮的说辞从来都是这一个:“宝贝,你看,大部分妹子都玩乙女游戏或者追星,我这不也差不多么?反正都是碰不到摸不着的人,根本和男朋友没法比,就不要太计较了嘛。那日常生活中,你看街上的美女,我也觉得很正常啊!” 对比,傅昱霖真是哑巴吃黄连:他们两个人相比,明明是她更喜欢看美女好吧?! 到了后期,他干脆不去看殷子珮写的小说——眼不见心不烦,就当那些男主都是自己的分*身好了! 总之,那些话虽然是殷子珮用来哄男友的,但也不无道理。只是,那个时候她从没有想过,其他七本小说里的男主竟然都在现实中出现了! 这剧情玛丽苏到她一个写狗血小言的作者都无力吐槽,但最让人头秃的,还是他们大多都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也就是殷子珮凭空捏造出来的剧情。 她斟酌了好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不成直接说:“其实你们都只是书中的虚拟人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书里的平行世界穿越了。” 殷子珮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说不准本身就是以这七个人为原型,臆想出来的同人文。可她去看了心理医生,自己确实健康的很。 而且,在知道她有一个谈了多年的男友之后,沈思谦和季哲远隐隐有撕破脸皮之势,说不准哪天就会找到傅昱霖这边,殷子珮觉得自己可能快要瞒不住了。 -- 第362页 所以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傅昱霖一走进卧室,就看到女友躺在床上玩手机。他好脾气地笑了笑,弯腰亲在她的侧脸,“快起床,早餐已经做好了。最近没法送你去上班,别迟到了。” 殷子珮放下回复了一半的手机,搂住傅昱霖的脖子,甜甜蜜蜜撒娇:“宝贝儿你真好。” “天天就知道哄我。行了,我先走了,你快些起来。”傅昱霖无奈又宠溺。 吃下男友准备的爱心早餐,殷子珮心情愉悦地走到楼下,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驾驶位的车窗摇下,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上车。” 殷子珮无奈:“季总,不是说了别来接我了吗?” 要了命了,季哲远现在是她们公司的大股东,虽说不担任什么职务,但各种重要决策基本还是要看他的表态。 上次她从季哲远的车上下来,被同事看到,公司里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十分影响她的工作。 季哲远没有说话,他解开安全带,下来绕到另一侧,亲自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别闹脾气了,快上来吧。” 殷子珮:猛女叹气.jpg 最终还是没拗得过他,上了大老板的车。 早高峰路上车水马龙,季哲远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等待红灯的时候,他突然状似不经意问:“听说久和咨询的沈思谦,最近在追你?” 上辈子就是这样,无数狂蜂浪蝶觊觎他的珮珮,总是需要自己想办法盯紧些才行。 久和咨询是他们公司的乙方,正在为他们做规划。这个项目久和咨询非常重视,由品牌事业部合伙人沈思谦亲自操刀,前一阵子摸底访谈的时候,殷子珮和他见了面。 在明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沈思谦还是选择穷追不舍,甚至连“可以当小三”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对此,殷子珮只想表示:想当小三?您拿个号后面先排着,目前怕是只能轮得上当小七或者小八哈。 殷子珮尬笑两声:“季总消息可真灵通。” 季哲远不置可否,“昨天我已经给久和咨询的朱总打过电话了,让他们换一个项目负责人。” 殷子珮:“……” 虽然她对沈思谦不怎么感兴趣,但这样公报私仇也不太好吧? 得,您二位掐去吧,看谁能掐过谁。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库,殷子珮道谢后就快速地遛了,生怕又被同事看到。 刚把包放在工位上,就有人好心过来提醒她:“珮珮,那个网红方清平好像到了,已经在会客室等着了,你快去对接一下吧。” 殷子珮现在负责一个洗发水产品的营销推广工作,经常需要和明星网红对接,方清平就是其中之一。 两人明明约的是十点,这才九点半他就到了,也是有够提前的。 匆匆忙忙赶到会客厅,方清平看到她不自觉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好久不见。” 其实,殷子珮是他的粉丝,在各个社交媒体都关注了他。 方清平是学民族舞出身,虽然长发如缎,但不刻意化妆的时候也丝毫不显女气。跳舞时腰身柔韧,青丝飘飘,任谁不称赞一声:“好一个仙气飘飘的国风美少年!” 殷子珮欣赏他,因此谈合作时也为他提供了不少方便。 每当察觉到她的好意,方清平心中总是甜蜜又酸涩——上一世就是这样,她处处护着自己,可惜自己那时候浑身都是刺,拒绝了她很多次。现在他想要全盘接受,但她却已经有了新的恋人。 合作谈得差不多,殷子珮亲自送方清平到公司门口,正巧撞见迎面而来的特伊洛。 特伊洛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一个混血模特,也是他们公司的品牌代言人,殷子珮接触过几次。 有意思的是,特伊洛以“保守”出圈。任谁都知道,模特总是避免不了要穿一些非常夸张的暴露造型,但特伊洛就不——虽不至于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但相比其他模特,他仿佛仍然生活在上个世纪,被网友们誉为“世界第一保守”。 看到方清平那张姣好的面容,特伊洛的心刺痛了一下。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具备绝对资格站在她身边的圣子大人了,她每天要接触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而自己只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 送走方清平,殷子珮回去的时候,发现特伊洛还在那里站着,似乎是正在等她? 人来人往的写字楼,特伊洛忍不住朝她的方向迈进两步,低头帮她整理衣领:“您的衣服乱了……” 直到每一寸都平整如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双手无所适从地垂下,僵硬地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便落荒而逃。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要叫住他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殷子珮内心有些纠结。 回到工位时,久和的咨询师小姐姐跑了过来,递给她一个充气颈枕,“这是沈思谦老师让我帮忙带给你的,说是你中午睡觉的时候姿势不正确容易疲惫。这个颈枕不占空间的,不用的时候把气放了就行。” 说完,像是怕殷子珮不收一般,扔在她桌上就跑了。 不过午休的时候,殷子珮终究还是没用到这个颈枕。她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杨承安出事了,让殷子珮去帮忙处理一下。 杨承安今年读高三,是她妈妈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本来吧,两家多年不联系,但是杨承安的父母出了意外双双身亡,一时间竟然没有其他亲戚愿意帮一把。殷妈妈觉得这个孩子可怜,所以时不时会照顾一下这个少年。 -- 第363页 好说歹说,殷子珮才把杨承安从警察局里给捞出来。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吧,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架?” 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杨承安似乎还没觉醒“上辈子的记忆”,作为一个仅有十八岁的少年,做事难免冲动了一些。 少年倔着脸不说话,殷子珮倒也不催促。好半天,他才赤红着一双眼睛道:“我要是不出事,你根本就不会来看我,对不对?” 殷子珮更无奈了,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杨承安的头,却被避开了。 “男人的头不能随便乱摸!而且,我还比你高了那么多……” 殷子珮只好哄他:“好好好,那你赶快回去上课。等考上了大学,我就承认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好不好?” 杨承安气呼呼地走了。 这一圈折腾下来,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回到公司基本就该下班了,殷子珮干脆直接去了司马昱家。 她也是实在没想到,司马昱竟然会是傅昱霖的表哥。 高中的时候两人关系没到那一步,傅昱霖自然不会主动提;大学的时候在外地,更是没什么接触;现如今他们见过双方家长之后,才知道司马昱竟然是傅昱霖小姨的儿子。 小姨和傅妈妈来往十分密切,小姨请吃饭和傅妈妈请吃饭的重要程度基本差不多,殷子珮不好推脱的。 她买了些水果,到小姨家的时候才五点半,只有司马昱一个人在。 因为腿部肌无力,司马昱基本不怎么出门。幸亏他才华横溢,每个月在家画画也收入颇丰,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珮珮,过来帮我一起择个菜吧。” 殷子珮觉得“表哥”这样叫自己有些奇怪,但人家表现从容,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不确定司马昱有没有恢复记忆,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泰然处之,反倒让殷子珮不好多问。 有关司马昱那本《病弱驸马的黑化日常》,殷子珮已经向网站申请删除全文了——这要是哪天被傅昱霖看到了,那还了得?岂不是要怀疑她和表哥搞一起了?! 想的出神,殷子珮削土豆时不小心把手指戳破了皮,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坐在一旁的司马昱皱眉,顺其自然牵起她的手放入口中,轻轻吸吮,“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热的口腔和暧昧的舔舐,让殷子珮不禁浑身一个哆嗦,司马昱的眸色变得愈发深不可测。 幸亏这个时候沈思谦给她发了信息,才将殷子珮从尴尬的氛围中解救出来。 殷子珮看了眼沈思谦的晚饭邀约,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没空】傅昱霖最近忙得昏天黑地,等他到小姨家的时候都已经八点了,干脆就让其他人先吃。直到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才随意扒拉了两口饭。 司马昱看着那两个人交握的双手,面色淡淡,让人察觉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表弟,路上开车小心些。” 傅昱霖不疑有他,答应后便牵着殷子珮的手离开了。 没有直接回家,傅昱霖把车开到了N15酒吧,“听说时光乐队今晚在这里有演出,你不是喜欢他们的歌吗?带你来看看。” 此刻,殷子珮的心情十分复杂,非常想抓着傅昱霖的肩膀狂吼:“你知不知道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你情敌?今早我刚拒绝了他,结果你又把我给送这里来?傻不傻!” 当路维希看到殷子珮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进来时,握着酒杯的手不禁紧了又紧。 殷子珮也略微有些尴尬,拉着傅昱霖找了个角落坐下。 一晚上有无数男男女女向路维希搭讪,他一概不理,始终魂不守舍地盯着角落那个位置。 感受到背后炽热的目光,殷子珮简直如坐针毡,不禁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路维希抱了个满怀的场景,以及那人喝醉了说愿意为她生孩子的事情…… 所以,这种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修罗场的忙碌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全部男主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