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之前》 码头之役 a城是个中型城市,发达与人口数不及大城市,但约一百万人的人口数,开车转一圈得花上一小时的大小,一个人要遇上另一个人,也得靠上机遇。 再说,人的行为惯性,去哪做啥,随着时间形成定律,自然划下结界。 如果一明一暗,一正一邪,一个警察一个街头混混,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地痞流氓要相遇,约莫只能在黑暗的苍穹下,在法律的破口上,而若要进而相知相惜,唯有命定。 萧湛刚调职回从小长大的a城,得重新习惯它的车水马龙,与夜晚的喧嚣。他第一份的刑警工作,被分发到一个海边的小城镇,人口组成单纯的很,晚上八点安静地只剩天野间的虫鸣声,但它有个美丽的海景,很适合看日出。 那时下班後,他就会习惯窝回住宿看书,看电影,很少加入同龄员警的夜间聚会,朝九晚五地,生活规律地像个老人。 但重回a城,新来乍到的萧湛只有轮晚班的份,生活跟着日夜颠倒。工作内容也不再只是简单的排解镇民纠纷,喝酒打架闹事,和家庭暴力。a城灯红酒绿的夜晚,霓虹灯越闪,背地里越不平静,酒醉金迷城市的角落後巷,暗藏许多肮脏不堪的交易。x与毒品,是a城治安上的两大毒瘤。 这阵子毒品进校园的新闻炒得火热。许多十来岁的孩子,竟轮番被骗吸毒,接着还像老鼠会般的,在校园拉吸毒的下线。天大地大家长最大,家长一出声,集t要求有关当局正视。一向以和为贵,私下和黑社会和谐相处的陈市长,都不得动动肥大的臀部,和市警局副局长陈涛一起开了记者会,口沫横飞地起身高呼缉毒。摄影机撤去,记者离开,市长才用满脸肥肉挤得显小的眼睛,跟下属示意着。大家都知道该给个交代,但做做样子就好。 上头给了旨意,下面的人立刻动了起来。这天,警方收到一宗线报,在码头边有大批的毒品到运。才刚报到三天的萧湛急急忙忙戴上了装备,在大半夜跟着大队出发逮人。 a城海港,在市里疏忽建设下,冷清破旧的惹人嫌,连需要黑暗遮掩的小情侣,都不愿来这种有着股腥臭味的码头边约会。於是,真正见不得光的,都在这汇集。 码头边,大部分的街灯年久失修,也像是被人刻意破坏地都不亮了,只剩一两盏的微光闪烁着,其余处一片漆黑。穿着公发的警察外套的萧湛,就躲在靠近岸边的一处货柜旁,冷冽的海风阵阵吹来,让他冷得不禁直发抖。 当上刑警五年的萧湛不是没出过什麽危险行动,但以往在城镇警局里的人手少,罕见这样动员二三十名队员的场面。是习惯使然,也是新人的自觉,萧湛冲着蹲到了海港第一排,紧盯着海面上那只渔船,头灯忽明忽灭地晃悠悠地靠近。警方的计画是等船只一靠岸,大夥就现身逮人。 船只距离岸边就只剩二十公尺远,萧湛的肾上腺素分泌,喘息声重了起来,手紧握着刚到a城才分发的ppqm2手枪,全身肌肉突然充满了力量,准备冲出去。 就剩五公尺了,耳机传来。『大夥准备,船一靠岸就逮人。』 不料下一秒,渔船的船头灯全开,刺眼的聚光灯全打在埋伏的员警上。 有人大喊了一声:靠,有条子。 接下来就是整整半小时没有停歇的枪林弹雨。船上的机关枪藉着光源,像打电动一样,对着岸上的员警一阵扫s。警方在逆光下的回击显得无力,前方已经好几个弟兄都已经中枪倒地。敌方强大火力的压制,让警方很快失去了埋伏的优势。 幸好有货柜的遮蔽,萧湛还没有被枪弹波及。 萧湛重重地喘着气,背死靠着货柜,手脚冰冷着,在这样的对峙下,他的选择不多。 在十万火急间,无线电终於传来『撤退!撤退!』的命令。萧湛正想起身往回跑时。无线电又传来『靠,後方也有埋伏。』『各小队前後掩护,尽快撤退!尽快撤退!』 有埋伏也得冲,员警落了後,变成黑社会的人质,非死即伤,即使活了,员警的名声也会毁於一旦。萧湛起身正想奋力地往後跑,电光火石间,不知哪来的散弹,击中他的大腿,让他直接倒地,痛得直冒冷汗。萧湛咬着牙挣扎着要起身,但子弹应该已经入骨,右腿完全无法使力。 撤得慢无妨,但若有敌人在後,可就致命。 货柜後方已经传来了一阵跑步声和咒骂声,显然不是自己人。 『靠,好好找找,看还有没有条子?』 萧湛站不起来,只能把自己拖着往阴影处靠。但已经太晚。一个瘦长的黑影靠近。 萧湛陷入了绝望,撑着最後的t面,举起抢指着来者,一个看起来年轻穿着黑羽绒外套和黑k的男孩,乍看下,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开枪。』 男孩身型顿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巡视着,再看到他腿上的枪伤,过了几秒,骂了句『c!』 他蹲下来做出了萧湛完全没有预期的动作,他竟伸手要抱他。 萧湛防备地问『你要做什麽?』 男孩没有马上回答,转头往周遭看了看。直接站到萧湛的後背,从後方环着萧湛的胸膛,就往後方的货柜口拉。『救你。』 在黑暗中看起来年轻的身影,却有着低沈有磁x的声音,让萧湛对这男孩多了几分的信任。而他也是萧湛当下唯一的希望。 男孩喘着气,把萧湛死推活拉的扯进了一个小货柜里。放下萧湛时,男孩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在萧湛的背後,低声骂了句。『妈的,真重。』 里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外面的枪声依旧不断,还带着间歇地男人的咒骂声。两个人憋着气,没有对话。萧湛即使惊讶,但也知现在不是追问救命恩人的最好时机。何况他的腿伤严重,鲜红的血不断地汨汨流出,失血过多已经让他开始发晕。 低音炮在後面又响起,又多了脱衣服的声音。『你撑一下,等人都撤光了,我帮你叫救护车。』 男孩把身上的上衣脱下来,弯身在他的伤口上施压,试图要止血,没一会纯白的上衣就浸染成一片嫣红。萧湛失去意识前,听到低音炮又说了句。『放心,我一定救你。』 那晚警方的缉毒行动被暴露,匪徒有备而来,前後包抄警方的埋伏,歹徒不仅没有捉到,警方受创严重,好几名员警中弹重伤住院。 市长震怒,警察局里弥漫着低气压,和有仇必报的骚动。 那晚後,a城警方与黑社会对峙陷入前所未有的紧绷,以往不说破的潜规则和默契全数归零。警方开始大规模查缉,夜夜在八大行业场所临检,敢踩到警方头上,警方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萧湛因枪伤住院一个月。出院时,脚还是有些不利索,但不影响行动。 他对刚加入分局,就因伤缺工,总觉得不好意思。 回到岗位後,加班加得更勤,早到也晚走。 萧湛在分局里有个旧识,是一位内勤叫陈晓。陈晓个子不高,有着女生专属纤细的样子。第一眼看到她,会先注意的是她淡然的气质,讲话轻轻柔柔地,没有23岁年纪的女孩该有的聒噪与好动。 陈晓轻步走到萧湛的桌旁,眉头微皱着,声调充满了关切。『战哥,恢复的还好吗?』 陈晓一走近刑警队办公室,就引起了无数的注目礼。在警察,女人是宝,漂亮女生简直就是珍奇异兽。 在男员警中长相也算是出色的萧湛抬头,一双漂亮的瑞凤眼温柔地回看。『都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简直是偶像剧带着滤镜的场景,男帅女美,自带主角光环。 陈晓意识到周遭的目光,脸上才微带着点羞涩地回着。『嗯,自己小心,有需要帮忙,要跟我说。』 陈晓前脚刚走,後脚男人们就起哄。『谈恋爱呀!』『竟然一来就追走我们的警花陈晓呀。』 萧湛无奈地笑笑。『你们说啥呀!陈晓是我妹。』 众人发出不可思议之声。『亲妹妹呀?』 萧湛摇摇头。『不是亲妹,但几乎跟妹妹一样亲了。是我妹的好朋友。』 一位高壮皮肤黝黑的员警眼睛放亮地抢着说。『你还有妹妹呀?肯定也很美,介绍给我当女朋友吧?』 萧湛眼神黯了黯,低头轻轻地说了声。『恐怕没办法,她已经过世了。』 一句话堵住了现场所有人的喧嚣。萧湛低头默默地把耳机戴上,隔绝了他人的尴尬,也遮掩了自己未远离的痛楚。他已经太习惯,众人听闻这件事後,沈默的反应。 也是,萧湛今年27岁,如果萧容还在的话,正值青春年华24岁,听到青春少女竟香消玉殒,人生惨剧,任谁顿时都是说不出话来的。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γùsΗùⓌù.oé 救命恩人 这晚,萧湛重新归队,也加入深夜临检的行动。 萧湛跟着大队第一次到魅影歌舞厅,打的舞厅的幌子,里头真正卖的是人肉与毒品。警方临检,舞厅顿时灯光大开,现场显得一片狼籍,用昏暗妆点的神秘与魅惑荡然无存,穿着暴露色彩艳俗的女人们,在强光下的七彩妆容,张牙舞爪地吓人。 还有吸毒者一看到警方临检,全部丢出来的药丸子一颗颗地滚在地上,大都是在校园也有搜出的k他命和摇头丸,萧湛眉头皱得紧。 再扫向舞厅里的众人,萧湛眼神不禁充满了无比的嫌弃与厌恶。最近毒品进校园的事件,受害的青少年指证历历,都是来魅影跳舞时,有人药头免费喂毒,再用高报酬诱惑,才把毒品卖到校园同侪中。 萧湛环视一圈,几个小混混蹲在角落,在警方面前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其中一个蹲着也不定x,还含着棒棒糖边摇头晃脑的,像是在打节拍似的。 带队的刑警队长聂正盛发话。『这些全部带回去,一个一个问话,我就不信找不出药头。』 萧湛大步走向这群小混混,正要上手铐,把人带走。含着棒棒糖的小混混使劲抗拒着。 『警官,有事好商量嘛!干嘛一定要回警局?』 萧湛打从心底的厌恶,一点都不想给眼前的人渣一个眼神,迳自把人上了手铐,就要带走。 含棒棒糖的小混混看了萧湛几眼,萧湛依旧没有回看。小混混用着特夸张的语气说着。 『警官,通融一下,放我走,我就帮你介绍妹,保证x大屁股翘的。』 『小弟弟也有喔。跟我一样大的,21岁的,可爱又保证听话。行不行?』 萧湛更不耐烦了,依旧一个眼神都不屑给,用力拉了一下,小混混差点往前扑倒。 『我c,给你脸不要脸呀!』 小混混差点扑在自己身上,萧湛抬手推了一下,才得空看了小混混的脸,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 小混混旁的小弟『怎麽办呀,博哥?这晚上一去又一整晚。』 小弟口中的博哥大力吐掉了口中棒棒糖,愤恨地说。『我靠,今晚真倒霉。』 萧湛脸色怪异,再整了整情绪,才用平静的口吻说着。 『好好跟着回警局,问完话,没问题,自然就会让你们走。』 小混混撇了撇嘴,放弃了挣扎,才终於配合跟着众人离开现场。 浩浩荡荡,那晚a城分局,捉回了近二三十名的黑道小弟,试图重建出毒品组织如何将毒品贩售给青少年的网络。 在警局里,每个员警负责问讯自己捉回来的人。 在询问室里,录影机录着。萧湛坐着直挺,小混混懒散地坐在对面,二郎腿翘得老高。各 两个人看着彼此的眼神,都带着打量。 萧湛示意着录影机的存在,公事公办地问讯着。 萧湛『叫什麽名字?』 『王奕博。』 萧湛『在魅影工作多久了?做什麽工作?』 王奕博『五年,就是当看门的。』 萧湛『知不知道舞厅里面卖毒的事?』 王奕博『不知道。』 萧湛『毒品哪来的?』 王奕博『不知道。』 问了约略十分钟的制式问题。 萧湛起身把录影机关了。 原本的严肃冷清的萧湛,突然像是换了张脸似地,脸色温润,带着一抹温柔的笑,眼睛像是有光似地的说。『是你,对吧?』 『那天晚上是你救了我?』 王奕博对萧湛的变脸傻傻地愣了一会。 然後才跟着弯着嘴角笑。『那晚你不是几乎没看到我的脸?』 萧湛眼睛也笑了,弯弯的。『声音,还有你身上的外套。』 王奕博精神一振,坐正了起来,俯向萧湛的方向。 『怎麽,认出来了,现在要报恩吗?那就快放我出去吧。』 萧湛点点头。『恩肯定是要报,但不能用公事报,还是得按规矩来。』 『我猜,你们这些被留在现场的小弟啥也不会说,问不出什麽的。拘留大概不会太久。』 王奕博『我家里真有事。不能太晚回家,帮帮忙吧?」 萧湛皱着眉头问。『什麽急事?』 王奕博似笑非笑地说。『我妈在家等我呢。』 萧湛抬眉笑了。『你要告诉我,一个混黑道的,家里还有门禁?晚回去,会被妈妈骂呀?』 面对萧湛的讪笑,王奕博也不恼,看似开玩笑地说。 『混黑道怎麽了,混黑道的也是有气起来会拿刀砍小孩的老妈呀。』 萧湛理解地点点头『我等等先走你的程序,争取让你早点离开。』 三小时後,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升起前,王奕博终於走出了警局。 离开前,在询问室里,王奕博厚颜地跟萧湛要了电话。 『给救命恩人电话,不为过吧,确定你不会跑掉,忘了报恩。』 萧湛大方地给了电话和承诺。『嗯,有事找我吧。』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γùsΗùⓌù.oé 再见面 即使值夜班,萧湛生活还算规律,清晨下班後睡到中午,下午就会在住家旁的河道慢跑,再去逛逛超市,回家自己煮顿晚餐,再准备上工。 遇到王奕博後的隔天下午,萧湛就收到一个简讯问:在干嘛? 萧湛第一直觉就知道这个陌生的号码,陌生的问句,是王奕博的。 跟初次见面的人,萧湛总习惯保持着适当距离。长得好看的人,是上天附赠的礼物就是人缘也特别好,这样的搭讪简讯频繁出现。他以往会直接忽略,这样显得唐突又无礼的简讯。但他是救命恩人,萧湛想了想,回了句。『有事吗?』 王奕博一时兴起传得简讯,也没准备说特别的事,一时被问住了。只好随便回。『问问晚上还临检不,还来,我就不上班了。』 萧湛直接回了。『这是公事,不方便透露。』几秒後,才觉得这样的回覆对救命恩人太无情,才立刻多回了。『这阵子躲躲吧,大规模随机临检肯定有的。』 另一头的王奕博心想:请假一天还行,躲一阵子,饭钱怎麽来?这警察肯定是公子哥吧,不食人间烟火。 王奕博老实地传回去。『没法躲,没上工,没饭吃。』 对方答得直接,丢了问题。喜欢表面和谐的萧湛,习惯性地想帮忙解决,也当把恩情还清。『那,我请你吃饭吧。』 王奕博连想都没想,就回了。『行,明天午餐?』 萧湛大方地答应。『好。我把地址传给你。』 隔天萧湛起床後,换上一身黑色的运动休闲服,带着一个黑色塑胶框眼镜,到了一家吃到饱火锅店等王奕博。卸下警服的萧湛更显得年轻,像个大学生似的,清爽又带点呆憨。 没多久,还是那件黑色的羽绒衣出现在萧湛的视线里。王奕博换了一件灰色破牛仔裤,任浏海半遮着眼睛在萧湛对面坐了下来,弯着一边嘴角笑着。 『萧警官真大手笔,请火锅呀。』 萧湛『不知你喜欢吃什麽,在这你可以尽情点你自己爱吃的。』 王奕博点点头,表示认可。拿起菜单,大笔一挥,却小心翼翼地在每个小格子上都打了g。 萧湛看了眼王奕博身上的羽绒衣,手腕和手肘处都磨出了不少的毛球。 萧湛笑笑。『你很饿呀?』 王奕博讨拍地说。『帮你吃回本。还不感谢我。』 食材都上桌後,两人话不多地,就直接全数入锅。热腾腾的烟雾直上窜,把外头冬天的寒气赶走一半,王奕博才把羽绒衣脱掉。只穿着长袖黑色t恤的王奕博,身材显得单薄,若不是上次做笔录时,知道他已经21岁了,萧湛会以为他是个高中生。 两人食慾都不错,第一轮点单没多久被消灭完。王奕博第二轮稍微克制,仅g了一半。他抬头问『你要不要点些什麽?』 萧湛『不用,你点的就够了。』 第二轮食材入锅,两人终於觉得饱意,才有了开口的慾望。 萧湛『你,为什麽要救我?』 王奕博正大口咀嚼着带点筋的牛肉片,听到问话,呛了一下。 喝了口乌梅汁,再顺顺气後,才笑笑地说。『因为想让你请我吃饭?』 萧湛知道王奕博没有说实话,或者不想直接解释原因。萧湛自己做了总结。 『你其实是好人吧?』 这句话让王奕博笑了许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好人。』『不过你要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我是觉得这样一顿火锅,挺值得的。』 萧湛『一顿火锅,怎麽够换我的命。以後,缺饭吃,就找我吧。我也能找餐厅,也挺会煮的。』 王奕博这下觉得当时的一股冲动,还真是做对了,竟换了长期的饭票。 『真有良心,刚好我挺会吃的。』 萧湛还记得王奕博昨天被拘留时,赶着要回家的事。『昨天回去,被你妈砍了吗?』王奕博『没砍,被揍了一顿而已。』 王奕博其实没有太夸张。昨天他回到家,双脚瘫痪坐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妈,因为晚上没人端饭回家,y是饿了一晚上。一看王奕博到家,就使劲把身边所有东西,都往他身上砸。用各式各样脏话咒骂他。王奕博被砸中痛得也不仅脏话连连,心想这女人不是没吃饭,怎麽还这麽有力气? 赶紧把路上买的馒头夹蛋和豆浆放在床边。近距离时,还被一个矿泉水瓶直接击中太阳穴。 『妈的,别丢了,痛死了。』 王母『我一整晚没吃,臭小子买什麽馒头豆浆,是要饿死我吗?』 王奕博在警局出来後,沿街只买得到早餐。『要吃不吃随便你,我困了,老子要去睡了。』 王奕博睡着前,肚子咕噜叫了几声。心里咒骂着几声。c,没吃饱,刚才自己也只吃了一颗馒头,连蛋都没加。 起床後,他立刻想到了萧湛。他不会承认,传那通简讯,有多大成分,是为了蹭饭去的。 但他会落得吃不饱,萧湛的确得负点责任。那天为了救他,躲在货柜里没有现身,老大以为他害怕落跑了,扣了他半个月的薪水以示惩罚。他这点薪水,在老妈中风卧床後,就是全家开销的来源,要付房贷,还有三餐和药费,几乎入不敷出。被减了半薪,根本是要了他的老命。不过穷人家的能耐是,苦日子过习惯了,有啥吃啥,落个一两餐,也是正常,身体也不会傲娇地要抗议罢工。 吃苦吃久了,盖住了所有的酸甜苦辣,日子无味了,身体也看似百毒不侵。 那天在坐牢的老爸,来了封信,哭夭牢里伙食不好,要他寄几万块给他。王奕博大力地搔搔头,气愤地把信纸丢得老远。心想:要不要b一b,谁吃得比较不好?妈的,我还想乾脆去坐牢,吃饱一点呢。 终於在火锅店让他吃饱了一餐,心情都爽快了起来,可惜凡事皆有尽头。 火锅两小时为限。 吃饱了打着嗝的王奕博看了看还有些料的汤底,迟疑地问。『这些可以打包吧?』『反正留着他们也是丢掉。』 萧湛知道吃到饱店的规矩是只限於在店里吃,通常不允许外带打包的。 看了王奕博的目光,萧湛私下请店员外带了一人份的火锅,让王奕博带走。 『哇~外带吃剩的,还帮加这麽多料呀!这家店真是可以呀。』 萧湛一回头,看到王奕博开心地,嘴角竟笑出了括弧号。感染了那纯粹的快乐,萧湛也跟着笑了。他已经好久,不知道什麽是打从心底的愉悦。 店门口,两人道别。两人一东一西分开走,再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後。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解围 萧湛是期待着王奕博再找他请客的。 但那个人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不如预期。 那天半夜萧湛临时收到通报,在魅影舞厅的後巷有一群青少年聚众吸毒。 他和队员小武赶到时,六七名的穿着高中制服的青少年男女看起来已经吸high,每个人的精神看起来都过度亢奋。 萧湛和小武靠近,这群青少男女无视警方的接近,还继续高声嬉闹。 萧湛『叫队上派支援和救护车来,这些可能要直接送医院。』 小武一拿出对讲机,要呼叫支援。对讲机的声音惊动了吸毒青少年男女,瞬间往小武方向包围了过来,一名高大的男生伸手就把小武手上的对讲机夺走。 萧湛见状立刻冲上去,把人拉开,但寡不敌众,人没拉开,却把自己卷了进去。 一群吸毒的男女,神智不清地把小武和萧湛围在中间,又拉又推的。 几个男生在路边捡起了一些杂物,开始丢掷攻击萧湛和小武,对方力量过大,萧湛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 正被三个女生缠着拉着头发的小武急着大喊。『萧湛,拿枪拿枪。』 萧湛终究没有拿出手枪,只拿着手臂护着头,抵挡众人的攻击。 原本期待更多从上而下的爆击,突然这些攻击者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萧湛突然有了空隙,赶紧爬了起来,就看到穿着黑色羽绒衣的王奕博拿着一把扫把跟那几人对峙着。 萧湛赶紧从女生手中拉出了小武,对着小武大喊。『先去找救兵,我们挡一下。』 小武跑走後,众人又开始逐渐b近王奕博和萧湛。王奕博使了眼神。『萧警官,挡不住了,跑不跑?』 萧湛看了一眼。『跑。』 两人一前一後使劲往外跑,拐了好几个弯才甩掉後头像丧屍般的吸毒者。 跑到明亮的便利商店後,快喘不过气来的两人才停歇了脚步,进去各捉了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灌着。 王奕博转头看了眼,萧湛跑得脸上通红,头发因奔跑显得有些凌乱。 『萧警官,跑得挺快的。』 穿着制服的萧湛,突然发现处境尴尬。身为警察,却被追着在大街上狂奔。 『咳咳,我是可以制伏他们的,我有枪,但我不想用。』 王奕博『为什麽不用?你开一枪,自己也不用这麽狼狈。』 萧湛『他们才是孩子,并且都吸high了,这时候强制用武力不好。』 王奕博调笑着。『萧警官,真是人民的保母,连毒虫都这麽关照呀。』 萧湛『今天谢谢你了,又被你救了一次,你怎麽会刚好在那?』 王奕博『跷班到後门抽个烟,就看见你了。』 萧湛点点头,接下来看似有些欲言又止。 『那些人是从魅影出来的吧?魅影在贩毒,你知道吧?』『码头那晚,你也在。』 王奕博抬了抬眉。『萧警官现在是要我当抓耙子吗?』『老实说吧,码头那晚,我就是被叫去凑数的,你也看到了,我手上连把刀都没有。』『至於在魅影,我是常常看到吸毒的人进出,但我只负责看门,里面的状况,我能知道的不多。』 萧湛『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你在魅影工作...。』 王奕博『没关系,我习惯了。』『我们这圈子的人,哪能不沾点脏水是吧?』 『我只能说每个人都很多面,魅影是我的工作,但不是我的全部,我只能说,在有选择权的时候,我是不会碰毒品的。』 黑道里的人的信誓旦旦总是苍白而无力的。但萧湛却莫名地想相信他。 萧湛点点头。『毒品害了太多孩子了,有良心的人都不该做。』 坐在便利商店的窗边,刚好一家四口手牵手地走过,孩子脸上的笑容纯真烂漫。 王奕博『如果可以,谁要去吸毒。有人想过那些孩子为什麽吸毒吗?取缔贩毒的该做,放纵孩子去吸毒的父母也该管一管。』 那天,萧湛看到的是21岁,却有着看透世故的灵魂在与他对话。 萧湛很小心地不直接问王奕博的家庭状况,婉转地问。『那你为什麽不吸毒呢?』 王奕博又是那个习惯的笑容,带点对世界的不屑和对命运的不认输。『我没有那麽脆弱。』 喝完水,两人分道扬镳。 王奕博踱步回了魅影,萧湛由队友开了警车来接回。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萧家 每个月的第二个放假日,萧湛照例都会回同在a城的父母家,是一栋位在精华地段的小别墅。不出意外的,长年在家帮忙煮饭打扫的林姨开得门。 林姨『湛湛,你回来啦?』『你爸妈今天还在公司忙,晚上才回来吃饭。』 萧湛『没事,我自己可以,等他们晚上吃饭吧。』 萧湛早已习惯偌大的空屋里,一人独处。 萧湛每次进屋,第一次踏足的地方是萧容的房间。 十年了,那个房间没人动过。粉色格子的被单上,有一只胖胖的呆萌的北极熊。书架上有萧容当时准备高中联考的讲义和书本,还有14岁少女爱看的漫画小说,和几卷周杰l的专辑。那几年周杰l几乎是年轻少男少女的神,萧容不倦怠地听着周杰l的抒情摇滚到周氏情歌,最爱的一首是“晴天”。 萧湛坐在粉红被单上,看着墙上一张张水彩童趣画,失了神。 他和萧容都爱画画,两人从小父母忙於经商,他们俩就一起画画消磨时间。他其实从来不确定萧容是喜欢画画,还是喜欢跟着哥哥一起画画。 萧容从小就爱黏他,萧湛想,可能是父母的爱总是匮乏,她只能无止尽地索求哥哥的爱来补足那个缺口。 两人差三岁,从小萧容就总爱跟在萧湛的屁股後头,他爬树,她两只短短腿,也跃跃欲试,跟着往上爬,最後常困在树上下不来。 萧湛和朋友骑自行车玩,她就骑着平衡车,两只短腿飞快地滑,眼神不认输地,紧紧地跟在後头。有时真的跟不上了,才会停在路中央放声大哭,直到萧湛回头哄她。 萧湛有时会嫌她烦,但萧容实在长得可爱,眼睛亮晶晶的,脸圆圆的,脸上的n膘讨喜地任谁都想捏一把。萧湛大部分时间也就随她了。 一直到萧湛的高中时期,蜕变成大人的路上,总爱假装超龄,爱装酷装成熟,尤其萧湛在校被当成校草般地捧着,老是被一个少女黏着,萧湛总觉得撑不起那个男神形象。 萧湛开始找各种藉口,摆脱萧容的黏。 事发那天,他正在打篮球。17岁的青春,帅气的跳耀身影引来了场下无数懵懂爱慕的喝采和目光。虚荣爆棚,荷尔蒙惹祸,那天他忘了要接萧容。 萧容等不到哥哥来接下课,就自己离开,往萧湛的学校走,路上却迷路了,打电话也找不到人,在距离萧湛的学校五分钟的路程处,就出事了。 明明是不可逆的憾事。这几年,萧湛却还老想着怎麽能重回到那一天。 那一天之後,萧湛才真正体会到,什麽是人生的无常,人类的无能,明明早上才见的人,下午却就失去生气地流着大滩血躺在街头,一动也不动。 无论你怎麽哭喊,怎麽奋力地拒绝相信,事实却残忍地伫立在你面前,宣告着此事不可逆,你只能顺从。 失去萧容後,萧湛才发现,原来依赖着对方,弥足父母爱的缺口的不只是萧容,还有他。 是萧容在他的孤寂童年注入了一束光。他从此有了陪伴,常自言自语的他,突然发现讲话有人应和了,萧容从牙牙学语时,对萧湛讲话就特别有反应,再大点就开始爱学萧湛讲话,更大时,两人就是无话不谈。 萧湛也不再是一个人走路,萧容开始会走路後,就老爱跟在萧湛的後头,他走路走着走着,一回头总能看到那圆圆的脸准备扬起微笑。 小小的两个人,相依相持,让童年不算太坏。 萧容走後,萧湛的心空了一大半,优秀的他突然不知如何往前走,因为身後再也没有人跟随。 休学了一年,学业优异的萧湛没有意外地应可以考上医学系,但他决定转考警察大学。他要把坏人都绳之以法,才能让心中的愤怒和恨意找到出口。 当时的他未自觉,他最恨的人,其实是自己。 萧湛在萧容房间坐到了天黑,林姨敲门叫人。『湛湛,你爸妈回来了,出来吃饭吧。』 萧父和萧母无言地坐在餐桌上,还没等萧湛入席,就已经动了筷子。 萧母『坐下吃饭吧。』 萧湛坐下,温吞着吃着饭,亦是无语。 萧父眼神示意了一下萧母。 萧母:『小湛呀,听说陈晓也在你们局里?』 萧湛点点头。『嗯。』 萧母『我跟你爸都挺喜欢陈晓的,她在容容过世後,也陪你好长一段时间,你们两个也该谈谈未来的事。』 萧湛『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萧母『我知道我知道,感情总能培养的嘛!陈晓是个好孩子,对我们家也了解,你也27岁了,这麽好的对象在身旁,得多把握把握。』 萧湛『我知道了。』『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父母想凑合他跟陈晓已经不是第一次。萧湛对陈晓不是没有好感,漂亮的女孩,谁会不喜欢。何况,她又是萧容最好的朋友。有一段期间,萧湛沈迷於对着陈晓无止尽地聊萧容的事,像中毒似地,好像一直说她,她就还在,身上像万只蚂蚁啃咬的痛能和缓些。 只是他值得幸福吗?想起躺在街头萧容的惨样,萧湛就觉得自己不配,也不能。 萧容走後,他也几乎不再想自己的感情问题。他觉得萧容的离世把他爱人和爱自己的能力都带走了。 开着车回家途中,萧湛突然饿了,每次回家在那压抑的气氛下,总吃不饱。他总想,父母是怪他的吧,把萧容交给他这个哥哥照顾,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但他父母又怎麽能全怪自己呢?为了经商,父母几乎全年都在出差,把兄妹俩交给了林姨照顾。但严格说起来,萧容从三岁开始,几乎就是大三岁的萧湛,一手带大的。 在萧容半夜生病发烧时,是哥哥背着妹妹去敲林姨的门,才去看的急诊。 在萧容在学校跌倒膝盖受伤时,是一个小身体背着一个更小的身体一路吃力地走回家。 在萧容还不会自己吃饭时,萧湛不大的小手,就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地喂着。萧容会用塞着满嘴食物鼓鼓的脸颊对他笑着说。『哥哥,喂的饭,真好吃。』 在萧容第一次来经期时,也是哥哥红着脸去商店买得卫生棉。 萧湛从小就扛起了照顾人的角色,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然後告诉他,我照顾你吧。 或许这也是他遇上王奕博後,老爱请他吃饭,因为照顾人的本能似乎已经融入他的血液里。 他想起了那个吃饭总吃得两颊鼓鼓的王奕博。 他主动传了简讯。 『救命恩人,吃宵夜吗?』 没几秒钟,王奕博就回了简讯。『吃,免钱的宵夜最好吃。』 萧湛传了一个热炒的地址给他。 没半小时,又是同样的黑羽绒衣和破牛仔裤,王奕博依约出现。 『萧警官,今天怎麽有兴致请我吃饭呀?』 萧湛笑笑,拿了菜单让王奕博点。 看了眼菜单,王奕博吞了吞口水,递了回去。『你点吧,我不知道这啥好吃。』 萧湛『你啥爱吃,啥不吃?』 王奕博『我什麽都吃,就是不吃亏。』 萧湛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你没听过,吃亏就是占便宜吗?』 王奕博不屑地笑了下。『人家随便说说你就信?专门骗你这种傻子的。』 萧湛笑了笑,是呀,社会总有些似是而非的话,教人当好人,要人温良恭俭让,一退再退,最後让恶人全盘皆拿。因为这种话本来就是挑人信的,只有本质柔软的人才听得进,才会乖乖奉行。 他近三十岁的人,还没这个年轻人看得透彻。 萧湛嗜辣,点了几道四川菜,水煮鱼和宫保j丁,把王奕博辣的嘴唇都肿了。 『难怪你上次只吃白锅,你不会吃辣呀?要不要喝点啤酒?我看你都辣坏了。』 王奕博『喝,吃辣我不行,喝酒我最行了。』 来了半打啤酒,王奕博喝掉最後一罐时,萧湛还在慢慢啜着他的第一罐。 较劲似地,王奕博调侃着萧湛。『你不会喝酒呀?脸都红了。』 萧湛辩驳着。『我是开车,不喝多。浅嚐即可。』 王奕博再次不负期待,除了半盘的炒面,其余盘子都被他清空。 酒足饭饱,萧湛买单後站起来要走。王奕博视线黏在那盘炒面上。 『那个炒面别浪费了,打包起来,我带走。』 萧湛乾脆地说。『好。』他转身交代老板,多做一盘炒面,连同剩下的一起包起来。 王奕博拿到炒面後,明显看出它的份量不同,也不说破,摸摸鼻子,拿了就走。 萧湛『去哪,我载你吧,我今天开车了。』王奕博很乾脆地接受萧湛的好意。『好。』 这一带半夜的a城还是比较安静的,萧湛走在前头,王奕博拿着一包炒面,在後头慢悠悠地跟着。今天的明月特别清亮,萧湛的阴影被拉着长长的,在後头的王奕博低头认真地踩着他的影子。两人一前一後,无声地走了十分钟。萧湛回头要说『车到了。』一转头看见原本低着头的王奕博,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那双眼清澈地泛着光。『这麽快呀!』 过去十年,萧湛几乎独来独往惯了,几乎要忘记有人陪伴的滋味。本能获得了满足,今晚心情不由自主地好,嘴角都自然上扬着。 上车後,王奕博报了个地址,在城市的另一端,他认出那是龙蛇杂处治安差的地段。 他开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一栋老旧公寓前面,一楼木门年久失修,连关都关不上,就挂在边上摇摇欲坠,显得无用。 公寓一楼前有些小摊子,地上还遗留着有腥臭味的水渍,和没收拾乾净的菜叶,看来这白天应该是市场。 王奕博下了车,适然地融入这环境,对着萧湛又是一抹笑。『我住上面二楼。谢谢你今天的宵夜还有炒面。』王奕博要对应车里萧湛的角度,歪着头笑着挥手。那一刻,萧湛竟联想到了『可爱』二字。萧湛自嘲了这个联想,王奕博如果知道,他被套用了可爱二字,肯定会翻脸。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壁垒分明 码头事件重创警方声誉,警方急於讨回颜面,但临检的成效不彰,像是有人通风报信似地,警方的突击总是一无所获。最後警方以查案为由,y是拘留了几位a城的大哥级人物,其中也包括王奕博的老大应成雄。 道上风声鹤唳,几日下来,台面上因大号人物不在家,看似收敛了许多,台面下却是暗潮汹涌。 今天在魅影歌舞厅,大哥级的不在,往日不够胆的,趁虚而入来砸场,想高下魅影,把货源和客人引到自家去。 一群人拿了棍棒,一到门口就开始一路砸。看门的王奕博和几个小混混群龙无首,只能硬着g,从舞池打到门口,一场混仗,棍棒打在肉身上的声音,砰砰响,王奕博方因没有防备,也因寡不敌众被打得实惨,却也硬扛着不让对方退得太容易。 有路人见到打群架,赶紧报警。 警鸣声从远传来,王奕博一听到这声音,竟一迟钝,瞬间没挡下对方一名壮汉从上而下的一击,瞬间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仰看着暗黑的夜空,王奕博看到穿着警服的几人冲了进来,把打架的全部制伏,拿着枪抵着要大夥蹲在地上。 下一刻,他也被一名员警粗鲁地y拉了起来,头晕着听不清他的咆哮声,看似要他手放在头上蹲着。他想着,怎麽还不晕,晕了就可以进医院,躺着睡一觉了。 打群架的两方人马都被带回了警局。 被关在拘留室时,王奕博的头已经被简单包紮处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一群人挤在几坪大的拘留室,不认识的两派人马,同为天涯沦落人,早不记得刚谁打的谁,还是得作作势跟对方呛个声。 王奕博一被捉到警局後,就探头探脑地想找寻萧湛的身影,想着好歹也吃过两次饭,这人应该会罩着自己吧。 一会儿,才见穿着警服,一派正气的萧湛和队友有说有笑地进了门,看似刚临检回来。王奕博伸长了脖子,想让萧湛注意到他。但萧湛正忙着。一个漂亮的女警拿着一袋夜宵,笑脸迎人地走向萧湛,两人看似亲密地低头说了几句,萧湛最後还摸了摸女警的头,才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萧湛进门的那段时间,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拘留室里的自己,王奕博些微失望地,拉拢了羽绒衣,缩着头,坐回原地。 王奕博旁边的小引悄声说着『博哥,你那个警局的朋友,会罩我们吧?』 王奕博不想被人听到,瞪了小引一眼,要他噤声。 刑警队办公室里。 队长聂正盛『阿湛,刚才二队捉了魅影的人回来,有人砸场子,两边打到街上,你之前帮忙处理过魅影的人,你去帮忙问问话。』 萧湛一听到,即皱起了眉头。『好。』 萧湛快步地走到拘留室前,一眼就看到几乎要把自己埋进黑色羽绒衣里的王奕博,头上的白色绷带和中间渗出的血丝抢人眼球,让人难以忽视。 『你,跟我去讯问室。』 王奕博抬头一看到萧湛,反射动作似地扬起笑容,但下一刻看到萧湛严肃甚至带点怒气的脸,立刻收回了笑容,摸摸了鼻子起身跟着走出去。 讯问室里。 萧湛看着还是生气着。 王奕博也就沈默不说话。 萧湛说出的话也是冷调地很。『你不是管门的吗?学人家火拼呀?』 王奕博语气还是吊儿郎当地『人家都来砸门了,我能不拼命吗?』 萧湛『我不是跟你说,这阵子要躲一下,黑白两道都乱,怎麽说不听呢?』 王奕博看萧湛的态度强硬,他也没来由地一把火上来。『我躲什麽?我赚钱呀!我正正当当赚钱,今天我们是被砸场,我们是受害者,肖警官,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萧湛『人家砸场,你就报警呀!拿生命跟人家拼,是傻子吗?』 王奕博冷笑了一下『报警,报警的结果,就是我头流着血,还要在这听你们警察大人的训话。妈的,哪个阿呆报的警。』 萧湛眉皱着更深,盯着王奕博头上的伤,叹了口气,语气才稍微软了下来。『你回拘留室休息,我等等想办法带你去医院好好包紮。』 萧湛的退让,让王奕博突然觉得稍早g架理所当然的硬气都没了,看着萧湛愁苦的面容,他好像变成他的麻烦。 语气也软了下来,但还是嘴硬着。『不用那麽麻烦,死不了的。』 被关了回拘留室,萧湛继续做了几人的笔录。终於做完时,把笔录交给坐在拘留室不远处的陈晓。 『陈晓,这晚上的笔录,你归档下。』 陈晓抬头淡淡地对着萧湛笑。『你刚才宵夜是不是还没吃?』 萧湛『哎呀,我忘了,我真忘了。』 陈晓斜瞪了萧湛一眼,作势捉起萧湛的手臂,要咬下去,但并没有真咬。 萧湛假装吃痛,唉了一声,赶紧求饶。 这一幕让王奕博尽收眼里。 小引挑着眉调侃着。『博哥,你那朋友的马子真漂亮,又白又嫩的。』 王奕博莫名被萧湛凶了一顿,心情已经不好,现在心情更恶劣了。 隔着铁窗,他在内,他在外,他是匪,他是警。壁垒分明。 王奕博第一次觉得,他和萧湛真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优秀警官菁英,还有着t面的女朋友和光明前景,而他只是见不着白天光的小混混,像是地上的一滩烂泥一样,任谁沾染到了都会嫌一声脏。 那个晚上,王奕博自嘲着,以为跟人家吃了两次饭,就能变朋友吗?整晚他异常地安静,缩着脖子埋在羽绒衣里,不再试图找萧湛搭话。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γùsΗùⓌù.oé 靠近 折腾了一整夜,快到日出之际,众人在两方互不控告下,终於被放出了警局。 走出警局没多久,王奕博就在转角处被开着车的萧湛拦了下来。『上车,带你去医院包紮。』 王奕博看着车里的萧湛,已经换上了便服,穿着驼色大衣,琥珀色的眼睛反射曙光,像放进一颗日出,那瞬间竟让王奕博呆傻了片刻。 他随即反应过来直挥手说。『不用了,血都乾了,不用麻烦了。』 萧湛没有退让。『上车,王奕博,别让我下车拉你。』 王奕博才悻悻然地上了车。 两人到了医院,换了纱布,萧湛才发现王奕博头上的伤口有多深。医生建议得缝针,在处理伤口过程中,王奕博一句话都不哼地,把痛忍了下来。 萧湛想起萧容也特别会忍痛,常在洗澡时才会发现她脚上的瘀青们。『会痛,要说。』 王奕博抬头看了看萧湛说了声。『还好。』 回程路上,萧湛问。『一晚没回去,你妈不会又要砍你吧?』 王奕博摇摇头。『昨晚先找人去了。』 萧湛『医生说你的纱布,两三小时得换一次,家里人可以换吧?』 王奕博耸耸肩。『不用这麽麻烦,缝针了很快就好了。』 萧湛猜测这个纱布可能要被当成永久纱布了,叹了口气。 『你如果不急着回家,今天到我那睡吧,我还可以帮你换个纱布。』 王奕博听到萧湛的建议,像是听不懂似地,慢半拍回应,是再看了萧湛眼中的认真,才低着头默默地说声。『好。』 他不想麻烦萧湛,但对他来说,被人照顾是一个几近新奇的体验,让他忘了理当的拒绝。 到了萧湛的租屋处,王奕博才发现男生的房间也可以这麽乾净整洁,甚至还有微微的香味,墙上还挂着几幅童趣的画。 王奕博站在客厅里,有点手足无措,只好站在墙边假装看画,就怕一身的脏w沾染到了萧湛的浅灰色沙发。 萧湛暖暖的声调从後方传来。『这些是我妹妹的画。』 王奕博身体一僵,只回了声。『喔。』 萧湛递了杯热牛奶给王奕博。『你应该饿了吧,这里还有些面包,吃点再睡吧。』 王奕博乖巧地点点头,还是站在画前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才说。『这些画,很可爱。』 萧湛看似云淡风轻地说着。『是呀,不仅画可爱,我妹更可爱呢。』 『可惜她过世了。』 王奕博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对不起。』 萧湛对别人遗憾地说声对不起,已经可以处之淡然。『嗯,没事,都十年了。』 王奕博看着画说。『如果她还在,现在应该是大美人了。』 萧湛略显惊讶地看向王奕博,然後释然地笑笑。『是呀,看画,就知道画的人多美是吧。』 『她呀,可爱漂亮了,老缠着我买小公主的饰品给她。』 『如果现在还在,我大概得担心她追求者太多。』 惊讶来自於,王奕博和常人不同,以往萧湛只要一提萧容意外死亡,众人表示遗憾後,接着就是一片沈默,不愿提及伤心事也好,或是惧谈不幸之事的心态,萧湛总想如果你好好问,我真想好好告诉全世界,我好想萧容。 王奕博『你应该很想她吧?』 萧湛像是被人一针刺进了神经,顿时喉间一阵苦涩。『想,超级想,每天想,无时无刻想。』『王奕博,你真聪明。』 王奕博慢慢地靠近萧湛,笨拙地张开双臂,轻轻抱了萧湛一下,在耳边轻声说着。『她会知道,你很想她的。』 萧湛闭着眼,吞下了喉间的苦涩。 当苦有人懂时,那个苦就不再难以启齿。 萧湛像是得到特许似地,开始对着王奕博说着萧容的事,说她小时调皮爱藏东西,说她老爱睡懒觉害得他们上学老迟到,说她第一次收到情书时,他去把那个男孩骂了一顿 说着说着半小时过去,萧湛看见王奕博头上的纱布,才意识到他该让病人休息了。他从未想过这王奕博,竟是这麽好的倾听者,头上带着伤,还是静静地,专心地听他说话。 萧湛手指轻碰了下王奕博的纱布,确认有没有在渗血。『好啦,不说了,快休息吧,你应该累了。』 那天清晨,在萧湛的双人床上,在隔壁传来安稳的呼吸声後,王奕博张开了眼睛,侧身盯着萧湛的脸好一会。自己身上穿得是萧湛的睡衣,微微飘散着水蜜桃的香味,像是有着安抚的魔力,让王奕博很快地不敌睡意,沈沈地睡了这几年来最好的一觉。 下午时分,王奕博是痛醒的,一张开眼,就看萧湛堪称漂亮的脸近在尺尺,让他吓得往床头撞了一下,结果吃痛地叫了一声。 萧湛赶紧把人捉住。『别动呀,帮你换药呢。』 王奕博才慢慢找回意识,才记得今早是睡在萧湛家了。 萧湛『本来不想吵醒你,但我真得去上班了,想说出门前帮你换个药。』 王奕博『没关系,我也该要去上班了。』 萧湛『你这样还去呀?』 王奕博默默地说『得赚钱。』 萧湛突然有了想法。『这样好不好,王奕博你换个工作嘛,你好手好脚的,别去牵扯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去找个正当工作。』 王奕博有点受伤,但也不怕老实说。『这是我唯一会做的工作。』 萧湛『我帮你找吧,肯定有机会。』 王奕博连高中都没毕业,没做过其他工作,况且他有不得不的理由得留在魅影。 看萧湛一脸热忱,王奕博也不想泼他冷水,只说了声『嗯。』想说等萧湛真知道他找工作的困难後,这事或许就会不了了之。 那天之後,两人又好一阵子没见面,没碰上。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γùsΗùⓌù.oé 热络 在工作上,萧湛倒是挺顺利。在大规模拘留大哥级人物後,对方也交出了一些名单,那警方有个台阶下。在外界来看,警方终於开始重建威信。那天警察副局长陈涛,特意到了刑警队办公室,一一嘉奖最近辛劳的队员们。 陈涛也是a城刑警队出身,十年前因为表现优异,官运亨通,一路升到副局长。回到刑警队像是回家一样,见到新来的萧湛,特别多留意了几眼,听说码头一役,萧湛冲前头受重伤,拍拍萧湛的肩直说『年轻人,有前途有前途。』 和大家寒暄完毕,陈涛找了刑警队长聂正盛进了办公室密谈。 那天之後,刑警队的工作减轻了不少,萧湛多了空闲的时间,帮王奕博找工作。 又过了一周,在放假的那天,他约了王奕博吃饮茶。 王奕博看着头伤好了许多,额头上只剩下一道粉红色的疤。 萧湛bb额头。『你这疤,得留一辈子了。』 王奕博抬头看了眼萧湛,问说。『不好看吗?』 萧湛没有预期王奕博会在意美丑的问题。『你怕不好看呀,那还跟人打架。』 王奕博『没怕呀,只是问你是不是不好看。』 萧湛听了笑笑。『你每天照镜子,不知道自己长得帅吗?脸上的疤让男人更性感,没听过吗?』 王奕博很满意这个答案,咧嘴笑了。 萧湛把服务生刚放下的烤鸭和烧肉,推到王奕博面前。『你还在长身体,多吃肉,多长点肉。』 王奕博也不客气,一筷子夹了一块烧肉,一口吃,塞得满嘴。 萧湛又笑了。『看你吃饭,怎麽这麽疗癒呀。』 王奕博分不清萧湛是调侃还是真心赞美,也不管了,自顾大口吃着。 萧湛『我帮你找到工作了。』 王奕博吃了一半的烤鸭,急得吐了出来。『什麽?』 萧湛『机车行的学徒。』『一开始钱不多,但老板很愿意教新人,听说学个一年半载就能出师。』 王奕博听到机车,眼睛亮了,但眼中的火随即熄灭。『谢谢你的帮忙,但我魅影那不能离职。』 萧湛『为什麽?』 王奕博『我有我的理由。』 萧湛总觉得没有什麽事不能解决。『什麽理由?』 王奕博『我,我不想说。』 萧湛理解每个人总有不愿告人之事。就是遗憾,话也不由得说重了些。『我好不容易才问到的。』『难道你想混黑道,混一辈子?』 人跟人的距离拉近後,一旦进了彼此的领域,也多了说重话的底气。 『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多选择。』『现在转途,不算太晚。』 这是第一次王奕博想到了未来,因为第一次有人问他。 他每天的日子被生存二字重压着,几乎没有空隙去想除了今天之外的事。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萧湛紧追不舍。『那现在就该想呀。』 不知为何的,王奕博看不得萧湛不开心的表情,想了想说。『如果我每天只去下午行吗?』 萧湛想着,至少是个起步,终於欣慰地笑了。『可以,我帮你问问。』 王奕博突然看见什麽似地,站了起来,急拉着萧湛往後走,一使劲把人拉近了旁边的杂物间里。『躲一下。』 萧湛不解。『躲什麽呢?』 王奕博『遇见我们老大了。』 萧湛『那干嘛躲?』 王奕博『被看见我们在一起,你就麻烦了。』 萧湛握了把手,就想走出去。『有什麽好麻烦的。』 王奕博双手一抓,两手嵌住萧湛双边的侧腰,把人往後一带,阻止他往外走。 一坪大的杂物间里两个身高180以上的男人挤在里头,显得臃挤。黑暗里,萧湛感觉腰上的双手温度热得有点不正常,後颈感觉到一阵阵温热的呼吸。这样暧昧的贴近,让萧湛开始有了些不自在,伸手推掉了腰上的手,稍稍往前移动了些。『我不出去了,你别抓了。』 萧湛悄悄开了点缝隙,朝外看了眼。『这样吧,这样躲也不是办法,我先出去,买单打包。』 『你晚点出来,再从後门绕出去吧。我们外头见。』 萧湛闪了身出去後,王奕博彷佛还能听到自己重击如雷的心跳声,手指搓了搓,竟不禁回味着刚才的触感。王奕博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嘴角却不受控地弯起。 离开餐厅後,两人一前一後走着,萧湛领头找了个公园凉亭,把打包的饮茶点心在桌上摆开,两人才又开始吃了起来。但王奕博彷佛失去食慾似地,竟改成小口小口吃着,眼神不断偷喵着萧湛。 萧湛『下次别这样了。』『不用躲,大大方方让人知道我们是朋友。』 王奕博『就是怕他们找你乔事。』 萧湛直觉地说『怎麽可能,他们知道我是警察。』 王奕博『你们其中有人跟我们走得近。』 萧湛不天真,知道警匪间多的是私下串通,利益分赃。『嗯,我知道。』『真的遇到,我会拒绝。他们也不能对我怎麽样,别担心。』 王奕博像是深思许久後,问了一句。『那遇到你朋友,我们躲不躲?』 萧湛『更不用躲,有什麽好躲?』 王奕博『不怕他们说你同流合w?』 萧湛『好人和坏人本来就难定义,你也知道的,警察里本性低劣的大有人在。』 王奕博用萧湛几乎听不见的声量说着。『会不会是你还没看过我本性低劣的一面?』 吃完宵夜,两人心照不宣的习惯,还是留了一些,让王奕博带走。 萧湛先起身。『好了,回家睡觉。』『你明天下午记得就去找王老板,先打声招呼。』 王奕博乖巧地点头。『好。』 萧湛『今天没开车,自己回家吧。』 王奕博『我骑车了,那我载你?』 萧湛笑了。『好呀,那你骑慢点,我年纪大怕死。』 王奕博『我技术很好的。』 萧湛『路上又不是你一个人骑,你骑得好,前面後面旁边的骑不好,还不是会撞成一团。』 王奕博面对萧湛的叨念,简直快翻了白眼。『好了,知道了,老人家,快上车吧。』 凌晨的a城,路上车辆不多,萧湛两手往後扶着机车後方,王奕博车骑得平稳,但煞车停红灯时,萧湛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移去,两人靠着近,萧湛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亲昵。 他是太寂寞了吧。人终究是社交的动物。 在快到萧湛家前有一条三线道的平直大路。王奕博玩x兴起,只大喊了句『捉紧了。』 就突然催了油门,往前直冲,吓得萧湛差点失去平衡,赶紧往前一捉,紧紧捉住王奕博的黑色羽绒衣,上半身都往前靠着。 初春的风吹来,微微沁凉,吹在脸上舒爽至极。萧湛那一刻觉得,自己像是羽毛般地,能暂时脱离沈重的地球表面,快要随风扬起。 王奕博在前面大声喊着。『爽吧!』『再捉紧点!』 车速又更加快了,萧湛双手直接环住王奕博的腰,在他腹肌前面双手交叉握紧。 萧湛闪过一个念头。『真细的腰。』 终於到了萧湛住的大楼前。萧湛放开了手,一个大长腿跨了下来。一伸手就捏了一下王奕博的腰间肉。『存心吓死老人是吗?』 王奕博笑呵呵地。笑起来,眼睛像是装满了星辰。『好玩吧!』『下次再载你去山上看夜景,骑山路更刺激。』 萧湛转身走向大楼,笑着回头挥挥手。『不要,我年纪大了,惜命。』『晚安啦!』 看着萧湛的笑容,王奕博突然觉得,那张脸,那个笑容,好像天生就该被打上一盏聚光灯,来拯救世人。 因为那个人,好像不用说任何话,就会让人满心欢喜。 那晚後,两人的互动也更热络了。 两人几乎每天都会互传简讯。大多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垃圾话,或是互传一些好笑的猫狗图片和影片。 一晚王奕博和其他舞厅的打工仔蹲在门口,闲来无事打p着。 小引『刚才进去了一个看起来像明星的帅哥。』『外型又帅又酷。』 个子矮胖的康仔说『那都是包装起来的,等他穿着我们身上这种穷衣服,还帅得起来吗!?』 小引『不是呀,那是真帅,身材和颜值都不错的。』 王奕博在旁听了,忍不住插了话。『人家看女人,你们讨论帅哥。切。』 小引『那是真帅,我才说两句的。』 王奕博挑了挑眉,骄傲的口吻说着。『真帅的,我倒认识一个,站出来就跟明星一样。』 康仔『真的假的,店里的客人呀?还是出来卖屁股的?』 王奕博『说什麽呢,是正常人。』 康仔『正常人怎麽可能帅到像明星,还没靠脸赚钱玩女人,不合逻辑呀。』 王奕博『人家帅,品行也好,还靠脑袋赚钱的。』 康仔『说得这麽好,照片来看看?』 王奕博调戏的兴致来了。『我来要要。』 王奕博传了简讯。 『我有朋友想看帅哥,传张自拍来?』 没三秒,萧湛就回了。『不要!』 王奕博『拜托。』 萧湛『不要!』 王奕博『我们刚来了个客人,挺帅的,我说你更帅,他不信,不传算了,省得我自打嘴巴。』下一刻萧湛传了张左脸的自拍照,不笑装酷的,但一双瑞凤眼柔柔的,b女生的还漂亮。 王奕博收到,立刻存了下来。然後放大缩小,好好审视了好一会,不知为何心律突然加快。 康仔看着在那头傻笑的王奕博。『照片咧,拿来看呀?不是说有个帅到可以当明星的朋友吗?』 王奕博把手机默默地收到口袋。『他不给照片,没得看了。』 康仔『切。吹牛的吧。』 小引挤到王奕博旁边。『你说的那个帅哥,不会就是萧警官吧?』 王奕博别扭地没承认也没否认。 小引歪着头研究王奕博的表情。『你们两个关系这麽好了呀?』『怎麽没看过你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麽热络过?真是见鬼了!』 那晚,王奕博总是手痒,忍不住拿出手机,滑到那张自拍照,看了又看,傻笑了一整晚。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萧容忌日 又到了每年萧容的忌日二月十三日,是萧湛最难熬的一天。 过去十年来,陈晓和萧湛总会在这一天一起吃个饭,聊聊萧容,彼此抚慰。 那天也是情人节前夕,夜晚的街上准备过节的情侣特别多。 萧湛和陈晓并肩走在街上,如果没有听两人的交谈内容,会以为两人就是一般情侣。 萧湛『这麽多年了,我还是高不懂,他为什麽会开枪?』『即使萧容来找我的路上,撞见毒品交易,一个女孩能做什麽?需要在街头上直接灭口吗?』 陈晓『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都有人证了,凶手还是不承认行凶。我曾怀疑过,凶手会不会真不是他,开枪的是另有其人?』 萧湛『那个街角的监视画面就那麽巧的消失了。这个巧合,让我这几年来都无法心安。』 陈晓同感地点点头,低头伸手握着萧湛显得冰冷的手。 在抬头时,迎上了一副打量还带点攻击x的狭长双眼。 王奕博和小引刚好帮忙跑腿,来了商店大街上,正面撞见看似情侣的两人。 小引吹了声口哨。『过情人节呀?』 萧湛莫名地耳根子都红了。『你们出来逛街?』 小引『我跟博哥来帮老大跑腿。』 萧湛看着陈晓困惑的眼神,赶紧帮忙介绍。『这是奕博,我不久前认识的朋友。这是他的朋友小引。』 陈晓『看着有点眼熟。我们在哪见过吗?』 小引口无遮拦地说『那天我们被捉到警局,你就坐在拘留室前方,我们几个盯着你看了一整晚。嘿嘿。』 陈晓惊讶地抬了抬眉。『你们是魅影的人?』问话是朝着对面两人去的,但眼神却看着萧湛。 萧湛尴尬地笑笑。『longstory,之後再跟你解释。』 萧湛转身就要说再见,友善地跟两人挥手。『你们快去买吧,我们去吃饭了。』 从头到尾,王奕博始终静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才说。『他们两个真的是情侣吧?』 小引『当然是,都出来过情人节了,刚才还牵手了,你没看到吗?』『哇哇,等等吃完饭,晚上可就火热了。哇哇哇~』 小引过度的兴奋,开玩笑地影射。王奕博脸冷了下来,突然觉得这趟意外的放风逛大街,一点也不有趣了。刚才萧湛不避讳地在同事面前,介绍他是朋友,他应该开心的,但心里却有股黏稠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地难受。 在餐厅里,陈晓还是一副打量着的眼神盯着萧湛。 萧湛叹了口气。『好好好,你要问什麽?说吧。』 陈晓『你怎麽会跟他们交上朋友,他们可是魅影的人,你最痛恨的毒品集团的人耶?』 萧湛『他们两个只是舞厅守门的,对毒品交易毫不知情,我探过了。』 陈晓直觉反应地说。『所以跟他们当朋友,是为了工作?』 萧湛把王奕博在码头救过他的事,像陈晓陈述了一遍。 『他救过我的命。』 陈晓『有问过他为什麽救你吗?』 萧湛『他说为了让我报恩。』 陈晓『我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枪林弹雨中,谁要冒险去藏一个警察呀?如果是要好处,把你交给老大,这功劳能得到的好处不是更大吗?会不会是有其他目的?』 萧湛『对我要有什麽目的?找个警官罩他吗?那认识我这几个月,他应该知道找错人了。』 女人的直觉,让陈晓觉得王奕博刚才看萧湛的眼神很不一般。 但她选择不说破,很多事一点破,就像一点火星,就能点燃整片大地,让事情落入无可挽回的地步。 陈晓说出了违心之论。『湛哥,他毕竟是黑道的人,心性好坏,谁能知道。那些孩子很多都出自高风险家庭,心理的创伤往往会导致偏激的性格。这种人还是不多靠近的好。』 萧湛想辩驳,这不是他所认识的王奕博,但要不要继续和王奕博来往,这也是他们俩个人的事,无需跟旁人交代。 『我能知轻重的,你别担心了。』 萧湛性子里有一股执拗,别人不看好的,他越想证明他是对的。 送走了陈晓,回家途中,停在24小时便利商店前,萧湛心血来潮地传了一个简讯。 『能不能溜出来,喝瓶啤酒?』 从商店大街回到魅影後,一整晚王奕博心烦地,不大搭理人,就自己窝在一角,打着游戏。 连萧湛那张自拍照,都不看了,就埋头打游戏跟人在线上发泄般地厮杀着。 突然看到简讯後,立即蹦跳了起来,跑进舞厅跟小引交代一下,再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萧湛约见的便利商店,离魅影不远,走路约20分钟路程,王奕博用跑百米的速度,闯了两个红灯,不小心撞了两三个路人,花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门口。 弯着腰在门口大口喘着气,王奕博抬头看坐在玻璃窗边的萧湛,悠悠地拿了罐啤酒在喝着。 王奕博一屁股坐在萧湛旁边。萧湛递了一瓶啤酒过去。 『来得真快,乖孩子。』 王奕博撇了撇嘴,不回应,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喝着啤酒。 萧湛笑着说,眉眼间带着哀伤。『今天呀,是我妹的忌日。』 王奕博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会。 萧湛转头面对王奕博坏笑着。『想做一件事,就想起好像你可以让我做。』 王奕博发现萧湛好像已经微醉。『什麽事?』 没有防备地,萧湛两只手指戳上王奕博的脸颊,眼睛亮晶晶地笑。『你跟萧容一样有圆嘟嘟的n膘。』 一向最厌恶别人碰他脸颊的王奕博,决定今天任由萧湛这样闹着。 只默默地说声。『萧湛你醉了。』 萧湛收回了手,看向外头的行人。『没醉。』还不够醉去撑过今晚。 萧湛在王奕博面前,已经很习惯开口谈萧容。 『你知道,那天我就该去接萧容下课,而不是让她自己过来找我,我也不该漏接她的来电,让她迷路还误入暗巷,看到不该看的,在街头被枪杀。』 『我这个哥哥真是该死。』 『我没有保护好她。』 王奕博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看着前方的街景说着。『不是你的错。萧湛。』 『真正错的是那个凶手。』 不知是酒精,还是心里仇恨,让萧湛的眼睛泛着红。『我真恨那个凶手,怎麽可以这麽狠心杀掉一个才14岁的女孩。』『我希望他坐牢坐到死,死了也要下地狱。』 王奕博看着满眼通红的萧湛,这是第一次他看到温煦如朝艳的萧湛露出黑暗的一面。 王奕博望向远处,看着街上行人的双双对对,他一向厌恶这种节日,人们上街张扬地炫耀他们的幸运,强迫着不幸者张眼仰望。而今天,他的厌恶加倍。 两人沈默地坐了好一会。 萧湛不接上文地突兀地问。『王奕博,你和引子感情很好吧?』 王奕博被问得突然,答得自然。『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萧湛看似满意地点点头。『嗯,真好。』 两人又陷入了沈默,喝着啤酒,一直过了凌晨12点,也是情人节当日。桌上已经零零散散躺着好几罐的啤酒罐,萧湛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宣布他要回家睡觉了。『谢谢你陪我,王奕博。』 走前,萧湛再用两指捏了捏王奕博的右边脸颊後,自己又笑了。 萧湛『你真可爱,王奕博。』 走酷盖形象的王奕博听到可爱二字,有点无言,却也不禁跟着笑了。『你高兴就好。』 萧湛『走了,再见。小朋友。』 王奕博默默地跟在走得摇摇晃晃的萧湛後头,一直到看着他坐上了计程车,才停住了脚步。萧湛彷佛一直知道他跟在身後似地,一上车後,就转头精准地对着他的方向,笑着挥挥手,用唇语跟他说着。『下次见。』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变数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 萧湛办了几个案子,有效率的破案,嘉奖有功,升迁在即。 王奕博日子愈加充实,下午在机车店工作,晚上继续在魅影当门房工作赚钱。 萧湛上班前,渐渐养成习惯,会绕道到机车店,带杯饮料看看王奕博。 四月春暖花开,王奕博终於脱掉了那件黑色羽绒衣,只穿着一件黑色短袖t恤,蹲在机车旁正使劲用着板手。 露出的白皙手臂因用力,透出了青筋,和属於年轻人坚实的肌肉线条。视线往上,碎发遮掩着,王奕博细长的凤眼忽隐忽现,而那张白净的脸,抹上黑色的油渍,看着竟有些可爱。怎麽又想到可爱?!萧湛站在门口,不禁失笑。 机车行王老板先看到了萧湛。 『萧警官来啦。』 萧湛友善地问好。『王大哥,一切都好吗?』 王老板『都好都好,谢谢你帮介绍小王呀,这个年轻人认真肯g。只来半天,做的活,b我的全职员工还多。』 萧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谢谢你多照顾呀。年轻人,就是需要像你这样前辈的照顾,才能走向正途呀。』 王老板『萧警官,你太客气了,你才真是有心人。』『警察的工作已经这麽忙,还忙着帮年轻人导入正途。』 一警一匪走在一起,在外界眼中似乎总有个目的x,不是同流合w利益输送,不然就是善心大发同情泛滥。 萧湛其实很想说『我只是帮朋友的忙罢了。』 王奕博高定手上的工作,才站了起来,走向萧湛,酷酷地问。 『你来了啦。』 萧湛习惯了王奕博在外人面前的冷脸。『王大哥说你干得不错呢。』 被称赞的王奕博害羞地要笑不笑的,看着别扭。 萧湛递了一杯冰绿茶过去。『辛苦工作的嘉奖。』 王奕博伸手拿了,闷声说了句。『真小气,就一杯绿茶。』 萧湛调侃着。『呵,还挑呀?』『帮你介绍工作的恩情都忘了呀?』 王奕博摸摸鼻子才说。『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工作,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萧湛哈哈大笑,挥手说了再见。『我欠完你,现在你又欠我,我们两个人情相欠何时了呀?』 『上班去了。』 萧湛的好心情到了警局,眉眼还是充满笑意。 迎面而来的陈晓,颇有深意地看了萧湛一眼。 『湛哥,什麽事这麽开心?』 萧湛手指轻轻敲了陈晓的额头。『看今天天气好就开心罗。』 轻微的痛觉,让陈晓轻轻抚了一下额头,有意无意地表示吃醋说。『是在路上看到美女了吗?。』 萧湛开怀地大笑。『是,你猜得对。不过是可爱型的。』 看着萧湛的背影,陈晓眼神黯了黯。 一进办公室,萧湛被叫进了队长聂正盛的办公室。 陈正盛『阿湛,上头最近对你的绩效很满意。a队下个月会有个副队长的缺,你这个月继续保持,下个月升迁很有机会。』 萧湛认真的点点头。『好的,谢谢队长。』 萧湛正想转身离开时,陈正盛欲言又止地说。『那个萧湛,还有个事,我还是提醒你一下。』 『我知道你跟魅影那个小弟走得近,我相信你是好意,帮他找工作。但要升迁之际,不要落人口实,该避的还是要避一下。』 陈正盛看进萧湛的眼底。『毕竟你是警察,他是混混。』 萧湛正要反驳,陈正盛挥了挥,示意他离开。『你是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 原有的好心情,顿时被扰了乱。 所幸萧湛看似温和,内心却是固执地跟石头一样。他坚信自己的问心无愧,任谁都不能动摇他相信的价值。人不该以身份标签辨别善恶好坏,他坚信自己对王奕博的判断。 上班前绕路到机车行的行程依旧。 短短五分钟,诡异地,像是一天的镇定剂,总让萧湛可以安下心来,稳住精神。 久了,他不自觉地期待上班的来临,自从被王奕博嫌弃绿茶後,他会每天变化的花样买着不同的饮料。甚至,某几天注意到王奕博有点小咳嗽,他隔天就改带了热饮金桔柠檬。 两个月下来,几乎风雨无阻。 王老板笑说『萧湛,你把奕博当亲弟弟了呀?这麽照顾他?』 萧湛心想,王奕博当弟弟吗?王奕博偶尔b他还凶的,当人弟弟能是这样态度的吗? 萧湛当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笑笑。没有注意到旁边低头假装专注做事的那人,正竖起了耳朵,等着听萧湛的回应。 王奕博也不确定自己期待听到什麽答案。 萧湛对他的特别照顾,让习惯的他也养成了习惯,每到了时间点,他就开始朝门外张望,直到看到那张脸为止,整个心才会定了下来,然後心情为之愉悦。 王奕博曾经想过,他等待萧湛,竟像是放学的孩子等着妈妈的到来一样。以前他从没等到过,现在萧湛完全满足了他的想像。如果萧湛知道,他把他当成了妈,肯定会笑得前仰後倒的。 除了下午的绕路,晚上萧湛人在外头查案,一有机会,也会习惯绕道到魅影,看看守在门口的王奕博,有时两人只是视线对上,不说话,像是多年默契地的朋友一般,挑了挑眉和一抹你懂我也懂的微笑。 萧湛从未深想过,这个习惯能维持多久。毕竟令人愉悦的事,做多久,总是不嫌腻,甚至还想要更多。 直到这晚,是萧湛绕道了魅影,第一次没有跟王奕博打招呼。 这是萧湛第一次看到王奕博身旁多了一个女生。 21岁的青年旁边正站了一位看起来顶多20岁的长发辣妹,穿着短到几乎可以看到屁股蛋的热k和五颜六色的肩带背心。萧湛第一印象,浮出了青春二字。 这位热k辣妹的肢t语言,明晃晃地对王奕博表示兴趣,站得极近,眼神不害臊地直直盯着。她搭上王奕博手臂时,上身的丰满直接贴了上去。 一向待他人清冷的王奕博,这时竟有出现萧湛未看过的神情,不知是害羞还是欲迎还拒,看来跟对方并非不熟。 而这个热k辣妹旁,看来有几位保镳跟着,看着是魅影的自己人。 萧湛突然懂了,王奕博所谓不能离开魅影的理由。 21岁的小朋友,毕竟也是个男人,有男人的心思不足为奇。 萧湛对於这个新的认知,不由得笑了,但心底却沈甸甸地,让移动的脚步变得像铅一样沈重。 站在远处的萧湛决定不要打扰年轻人的气氛,没靠近打招呼,就转身离开。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失联 接着几天,萧湛上班时,突然想起队长聂正盛的话。『毕竟你是警察,他是混混。』 这句话,他是打从心底拒绝的,但旁人的语言像是一阵风吹散了迟疑的种子,撒在了心底。而撞见热k辣妹贴着王奕博的画面就像是一阵雨水,让种子开始发芽。 萧湛突然觉得自己对王奕博的报恩和责任也该告一段落。 王奕博看着挺好,或许没他想像得那麽需要他,或许该是时候,慢慢退出王奕博的生活。 这个想法让萧湛有点烦躁,但他依旧克制着自己别绕到机车行,别再特意绕到魅影。 萧湛花了更多时间研究案情,和四处查案,把工作排满自己空闲的时间。而下午的慢跑也加快了速度,加长了时间,让自己更累得无力胡思乱想。 他把自己心中的那股不痛快的劲,归咎於照顾者的失调症,习惯付出者,突然没了受众,心里空荡荡地,像那里塌了一块。 幸而成熟的人,总能调适得快,东遮西掩地,那塌陷的一块,也可以和日常和平相处。 每日的规律外,萧湛偶尔跟陈晓吃个饭,一个月回萧家一趟,日子也过得飞快。 两个月过去,他没找王奕博,王奕博也没主动找他。 原本每日见面的两人就这样突然失去了联系。 偶尔萧湛不禁想,年轻人的友谊真是短暂,原来他们两个之间,一旦自己放弃了主动,两人就不再会有交集。萧湛回想後,也才意识到,两人间除了第一通简讯是王奕博主动的,其余都是他找王奕博的。原来,他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已经这麽久。 但很快地,他努力排除自己自怜的情绪。 庆幸想着,一个混混需要警察的时候,都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没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王奕博或许已经在自己的人生正途上,有了正当的工作,还有个漂亮年轻的女友。 想着女友,萧湛想到萧容死後,自己心中暗做的决定。 也不禁讶异,这挂在心头快十年的事,这半年间,竟然鲜少浮上心头。 当时萧容走得太突然,萧湛难以接受,那时林姨就安慰他,说着老一辈人的傻话。 『湛湛呀,你以後娶个老婆把容容生回来吧。』 这个念头虽傻,却有着魔力,让当时几乎放弃人生的萧湛,重新起身振作。是呀,把容容生回来,一句话让萧湛的人生又有了一点盼望。 再不久,他就28岁了,或许真到了该结婚生子的时候。 萧湛知道父母总想把他跟陈晓凑合,但这几年下来的相处,陈晓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似的,没有超越友谊之外的感情。 但现在工作环境也很难认识女人,或许相亲吧。 做了决定後,萧湛在队中释出消息,一天之内就被安排了好几场相亲局,占满了接下来两个月的放假日。 那天萧湛约了第一个相亲对象在曾跟王奕博去过的港式饮茶餐厅吃饭。 施小姐是国小老师,温婉居家型,长相秀气的女生。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萧湛穿上了最好的蓝格纹衬衫,人看起来清爽帅气。第一次相亲,他显得有点无措,只记得保持微笑,和有礼地问着对方的兴趣爱好和工作内容等。 幸运的,对方看似内向,两人倒也能相谈甚欢。 相亲一半时,面对大门的萧湛看到了应成雄带着几个小弟大摇大摆地率先走了进来,後面跟着那位热k辣妹搭着王奕博的手臂走了进来。 两个月不见王奕博,萧湛竟突然有了陌生感,或许是眼前的人不再弯着嘴角笑着,而是挽着辣妹一副酷盖的陌生模样,第二眼,他也发现王奕博瘦了许多,脸颊削尖地,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冷不悦。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吗? 而王奕博一走进餐厅,第一眼就看到了萧湛,当然也看到了他对面的女人,王奕博眼神黯了黯,撇了头过去,并不打算打招呼。 原本打算挥手的萧湛,看了王奕博撇了头,也收回了视线,他猜王奕博并不想让自己人知道他和警察有关系。尤其现在,他们几乎已经没有关系,何必再多此一举为他添麻烦呢。 收回视线,萧湛和施小姐接着聊了校园里的毒品问题,因为跟工作有关,施小姐落落大方分享第一线的观察,萧湛也听得起劲。 施小姐『最近吸毒孩子的人数总算是控制住了,在学校加强看管下,没有再增加。』 『但暑假又快来了,我们担心放假後,没有学校的守卫,会有一批孩子又要沦陷。』 萧湛『看来暑假期间,警方得增加临检次数,至少让药头在街头不要太猖狂。』 施小姐『嗯,扞卫孩子,就靠人民的保母了。』 萧湛『你们也是呀,许多家庭功能不彰,那些孩子,就靠老师接住了。』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鼓励。 相亲完准备要离开时,萧湛抬头再往王奕博那看去,热k辣妹头靠在王奕博的肩上,王奕博的脸却还是冷冷淡淡的。萧湛很快地收回视线,带着施小姐走出了餐厅。 那晚送走了施小姐後,萧湛莫名觉得烦躁地很,决定一个人慢慢散步回家。八月的夜晚闷热不堪,萧湛走没多久就满头大汗,连夜间的微风都吹拂不去,全身的黏腻感。 萧湛回到家,立刻去冲了个澡,站在花洒下,在水雾的包围下,他才承认这个事实,王奕博对他的漠视,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他与王奕博并非泛泛之交,好歹他也送了两个月的饮料。而身为弟弟的有了女友,在哥哥面前竟就学会装酷了!? 他也承认,自己没品到,当下有股冲动,想把那辣妹的头,从王奕博的肩上大力推开。 萧湛对自己丑陋的念头感到羞耻,他应该祝福的,甚至应该传个心平气和的简讯说『王奕博很d喔,女友很辣喔!』 萧湛厌恶自己到,不想在镜子前面对自己。 那晚很早就躺到床上,用棉被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住,躲回壳里。 他想起王奕博睡在这张床上的那天。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睡梦中没有防备的王奕博,整张脸稚气地显得可爱,嘴唇竟然还是粉色的。那天一刹那间的失神,让他惊慌似地立刻跳下了床,钻进浴室冲了一个澡。 萧湛心里烦躁加倍,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最终他终於决定,晚上两人互不打招呼,实在不是成熟大人的作为,他决定明天去机车行看看王奕博。 隔天上班途中,萧湛脚步轻盈了许多。一想到王奕博在自己安排的地方乖乖待着的样子,心中就一阵满足。只要走到那里,他就可以递饮料给王奕博,跟他说说话,看看他脸上又酷又别扭的笑容。 他会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两个月的失联,他会说。『这两个月实在太忙了,忙到没时间来看你。』还可以像兄弟一样调侃着他。『你应该也很忙吧!忙着交女朋友喔!?』 没想到这些期待都落了空。 在机车行前前後後张望许久,那没看到那人。 王老板甚至告诉他,王奕博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来了。 萧湛当下失望极了,难以控制的愤怒情绪一涌而上。 强烈背叛感顿时充斥胸腔,他的一番好意,原来早就被丢到壕沟里。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γùsΗùⓌù.oé 冲突 当晚萧湛去了一趟魅影。 热k辣妹一夥人都在门口嬉闹着,王奕博双手插着口袋,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看着。 穿着警服的萧湛直直地走到了王奕博面前。『你跟我来一下。』 热k辣妹立刻站了出来,挡住王奕博,抬着下巴泼辣地说。『警官,他做了什麽事,你要带他走?』 萧湛无畏对方的挑衅。『有事跟他说。』 热k辣妹『有事就在这里说,警察就可以随便带人走吗?』 王奕博往前走了一步,拉了拉热k辣妹。『海芯,没关系,我去一下就回来。』 萧湛转身就走,王奕博跟在後头。两人走了一段,就像以前的习惯,萧湛走在前头,王奕博在後面踩着那个修长的影子。 走到公园僻静的一处。 萧湛睁着充满怒火的双眼看着王奕博。『为什麽没去机车行上班了?』 王奕博声音不带任何声调,低沈地说。『没时间。』 萧湛冷笑了一声,愤怒情绪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在泡妹,没时间吗?』『你是这样辜负人家的好意的吗?』『你知道我是怎麽承诺王老板,人家才让你去上班的?』 王奕博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萧湛更火了。『你还是小孩吗?说对不起就有用吗?』『明天立刻回去上班。』 王奕博低头看着脚尖。『我不能。』 萧湛动怒,动手推了一下王奕博的肩膀。『你再说一次。』 王奕博头更低了。『我不能回去上班。』 萧湛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盯着王奕博。 『她就是你不能离开魅影的理由吧!?她是里面的人吧?你打算为了她,一辈子留在那是吗?』 萧湛狠狠推了王奕博一下。『我对你真是失望极了。』 王奕博被推得差点跌倒,站稳後,深呼吸後才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萧湛狠狠地盯着王奕博看了一会。『王奕博,我不管你了。』 萧湛留下这话後,转身就要走。 王奕博低沈的声音从背後传来。『你不是早就不管我了。』 在气头上的萧湛被呛的口不择言。『我凭什麽管你?我凭什麽要管你?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我欠你得早还清了。你欠我的,别还了,你还不了的。』 这是第一次,萧湛离开前,没有回头说再见。 否则他会看到那张令人心碎的脸。 那晚,王奕博第一次体会到什麽是心痛到连呼吸都困难。在饮茶餐厅那天,身边的人一眼就看出那是场相亲,小引说那个女人b陈晓更配萧湛,看起来温婉居家,是很好的老婆人选。萧湛在相亲局里,用着他熟悉的温柔又治癒的笑,对着那个女人。 他不爽至极,心中的一把火熊熊燃烧着,後来他知道了那个情绪叫嫉妒。 他嫉妒死了对面的那个女人。 除了嫉妒,还有个叫自怜的情绪。 萧湛失联了两个月,原来是已经走到了人生的下个阶段,所以把他忘在後头了。 萧湛离开公园後,王奕博自己坐在原地一会,但也仅十分钟,他吝啬地允许自己陷入痛苦的情绪里。因为他得抹乾脸上那陌生的液体,独自重回他那跟烂泥一样的生活。 回到魅影,应海芯看着王奕博脸色苍白。『那警察没找你麻烦吧?』 王奕博『没事。别担心。』 应海芯『有事就说呀,我去跟我爸说,他跟警局的人打声招呼就好。』 王奕博『真没事,海芯,谢谢你,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应海芯『你今天不舒服就先回去吧,你这阵子忙得跟什麽一样,都没好好睡觉吧?』 王奕博低沉地说。『嗯,那我先回去顾我妈了。』 回到市场上方的那间旧公寓。一开门浓浓的药味和无法言喻的混杂臭味飘来。 王奕博走到了王母的房间,看到人正缩在床上,喊着痛。『臭小子终於甘心回来了,你老娘都快痛死了。』『快,给我打一针。我受不了。』 王奕博『妈,医生说,不能多打。』 王母『医生懂什麽?癌症没杀死我,我就先痛死了。』『我求你,帮我打一针。』 王奕博经不起王母的哀求,帮她打了一剂吗啡,王母才安静了下来,像睡着似地闭了眼睛。 王奕博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王母房间一床的凌乱,沾了屎尿的床单,和上一餐的剩菜饭,再拖了拖满是油腻的地板。房间终於不再像垃圾堆後,王奕博才在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王母一眼,弯腰双手掩着脸,静止地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两个月前长期卧床的王母突然一直喊肚子痛,粪便也出现血丝,某天半夜紧急送急诊,才发现王母已经是胰脏癌末期,紧急开腹手术,才发现已经太迟,肿瘤已经转移到其他器官,医生研判只剩三个月可活。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王奕博一时慌乱,不知所措,他颤栗地问了医生一句。『是因为我给她吃太多不健康的东西吗?』 医生专业如机器般地回说。『癌症的触发因子包括很多的环境因素,饮食当然也是其中一个。』『现在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後期病人会很辛苦,看怎麽帮她缓和痛苦,好好送她走吧。』 王奕博破天荒地跟公司借了一笔钱,付了开刀的钱,再买了足量的吗啡让王母解痛,不去魅影上班的时候,就陪在王母床边。 性格暴躁的王母从未善待王奕博,在生命临终前,又更为暴力,身体一痛,对王奕博又骂又打。『生了你这个没用的小孩,你爸坐牢,我都快死了,还躺在又臭又脏的房间。』 『你这臭小子,就是个扫把星,倒霉鬼。』 『当初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嫁给你爸,过得这什麽苦日子。』 『我那时就应该把你打掉呀!』 『我真的快痛死了,你想想办法呀,你这没有用的臭小子,跟你爸一个样。』 『我这辈子怎麽这麽苦命呀!』 在快令人窒息的家里,只有到魅影上班时,他才觉得可以稍微呼吸一下。 机车行当然也没法去上班了,人就是这样,好运的人,永远好运。 倒霉的人,永远倒霉,即使有幸沾一点好运,就会有更倒霉的事出现,把那点好运夺走。 那光明宽敞的人生,昙花一现。 王奕博安慰着自己,至少他做过一个好梦。 那个好梦里,始於萧湛给了他一个这辈子看过的第二个温柔的笑容。 第一次是上初中的时候,新来的导师对着他温柔地笑了一次,然後新来的导师从其他老师那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杀人犯後,那个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二次就是在警局,萧湛认出他是救命恩人的那刻,萧湛对着他笑,打从心底地对着他笑,那一刻,他的黑暗世界里出现了裂缝,一道光射了进来。 只是这道光来的太突然,也消失地令人措手不及。 人毕竟是贪婪的,连没有意识的花草都懂得向艳而生,他想紧紧捉着那道光,就又如此地力不从心。 人也有防卫机制,他知道现在捉得越紧,放手後他将生不如死。 所以过去两个月,萧湛没找他,他就一直等着。 然後到了饮茶餐厅,看到了萧湛和那个女人,他才惊觉他等待的尽头是一片荒芜。 过去几个月,他们两个之间的点点滴滴,原来是一场幻觉。 他曾猜过自己之於萧湛是什麽呢?後来,他想出的答案是同情。 起於报恩,终於同情,所以才有赏味期限,就如同他成长过程中,遇到的那些大人一样,知道他的家中贫困处境後,同情心开始泛滥不断地给钱给衣服,但往往没几个月後,人就消失无踪。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γùsΗùⓌù.oé 特赦 被那个人抛弃的同时,幸而有人拾起了他。 应海芯喜欢他,在他在魅影工作时,帮了他很多次。 尤其知道他母亲的事後,就求父亲应成雄借钱给王奕博,也给他更多工作,接触公司真正的业务。 为了母亲的开刀费和吗啡费用,王奕博失去了选择权,只能放任自己无限堕落。 暑假前,应成雄正在筹划从东南亚要进一批大货,王奕博也被盘算在了行动任务里头。 初秋的一晚,夜晚已经有点凉意。 王奕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觉得屋内安静地吓人,惯听的痛苦哀嚎和咒骂声突然都不见了。 缓步地走进王母房间,看见她像睡去了一样,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王奕博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压抑的泪水,渐渐地转为声嘶力竭地大哭。 这是王奕博知道母亲罹癌後,第一次流泪。 不,这也是王奕博懂事以来,第一次放肆大哭。 哭尽了21年来的委屈。 他从来不懂,从小其他同学的妈妈,总是温柔似水,像是怕给不够爱似地宠爱着自己的孩子。 而他,从小无论再怎麽听话乖巧,放学後等着他的,不是父母的拥抱,而是巴掌和藤条。 王母总有理由打他,打牌输了打,跟王父吵架心情不好打,没有饭吃也打,连他制服穿旧破了洞,也能打上半小时。 过去王母瘫痪在床的两年,应该是他们母子关系最好的一段时光。 或许是人们所说定锚效应,後来顶多砸砸东西,几声咒骂,倒也不过於难受。 王奕博总安慰自己,至少有人在等着他回家。 找了葬仪社,处理了遗t後。 王奕博心理和生理都急切地想要受到安抚。 王奕博在白昼之前,手微微发抖地打了通电话给刚要下班的萧湛。 『湛哥,我可以去找你吗?』 王奕博的声音颤动着,敏感的萧湛听得出来,王奕博出事了。 萧湛只说了句。『好。』 从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後,又过了一个月,看到王奕博时,萧湛忍不住皱了眉,出口就骂了出来。 『妈的,你是都没在吃饭吗?』『怎麽这麽瘦?』 王奕博苍白虚弱的脸色,好像随时都会昏倒似的。『湛哥,我想睡觉了,我们睡了好不好。』 晨光透进窗帘洒在萧湛的双人床,床单还有着清爽的柔软精的味道。王奕博换了萧湛宽松的衣服,爬上了床,就把自己埋进松软的棉被里。 再多疑问,看着王奕博怪异的神情,萧湛也不忍追问,任由他先睡了,自己去洗了个澡,还喝了杯牛奶,才准备上床。 王奕博的眼睛紧闭着,看着是睡着了。萧湛想着,萧容以前也有心情不好时,就闷着头睡觉,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再着急,也得等待对方愿意开口。 一躺定,王奕博突然从背後抱紧了萧湛。紧得,萧湛都快不能呼吸。 反射动作使然,萧湛正想伸手松开王奕博死捉的双手,背後一阵低沈哀伤的声音响起。 『湛哥,我妈死了,那个打骂我二十年的女人死了。』 萧湛的手停顿了一下,心底一阵揪痛,很多疑问似乎都得到的解答,心中的失落也瞬间被拾起。 萧湛咬了咬牙,转而轻拍着环握在他腰上的手,轻声叫着。『王奕博。』 王奕博闷着头说。『胰脏癌,才发现三个月就走了。』 『都是我的错,过去两年,我给她喂了太多垃圾食物,都是我害的。』 萧湛继续轻拍王奕博的手背。『王奕博,生死有命,你已经够努力了不是吗?』 萧湛感觉到背後的王奕博靠在他肩膀上的头,微微点着。当下,萧湛的唯一念头,只想让背後的人停止悲伤,他握着王奕博的手,再拉紧些,环着自己的身体。 萧湛『人生好难,但我们都尽力了,是吧?』这句话,不只说给王奕博听,也给这十年未曾放下自责的自己。 两个在愧疚感中溺水的人,紧紧地抱住了彼此的浮木,直到没有任何一丝空隙。 萧湛身体缩了缩,让自己更贴近後方的他,温柔地说着。『王奕博,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好几晚没睡的王奕博,抱着温暖身躯,听着温柔的声线,心上那渗血的伤口稍稍止血,很快地就沈沈入睡。 萧湛任由王奕博紧紧抱着他睡了一觉。 也是那时开始,萧湛深知,他跟王奕博的关系已经回不到过去单纯的朋友关系,或是那瞎眼的兄弟关系。 那天下午王奕博醒後,发现自己还紧抱着萧湛,紧张地小心翼翼松了手,企图把手从萧湛的身下抽回来,还是惊醒了萧湛。 萧湛张开了眼,转了个身,睡眼惺忪地近距离地看着王奕博。 『你醒了?』 王奕博『嗯。』耳根子立刻红了。『对不起,我』 萧湛肉着眼睛问。『王奕博,你跟那个应海芯是男女朋友吗?』 王奕博吓得赶紧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我不喜欢她。』 萧湛看了王奕博紧张兮兮的反应,笑了,肉完了眼睛,然後眯着眼盯着他问。『那你喜欢谁?』 王奕博脸立刻涨红,结巴地说着。『我,我』 萧湛很快就决定,在这个问题上不为难王奕博,立刻转了话题。『为什麽这两个月都没找我?』 王奕博撇了撇嘴说。『是你没找我。』『我一直在等你。』 萧湛『我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平等的吗?为什麽我不找你,你就不能找我呢?』 王奕博被问傻了。如果论原生家庭对王奕博的伤害,那就是长期不被爱的孩子,慢慢地被驯服,学会不主动讨爱,将被冷落与抛弃视为理由当然。 而他一直仰望跟随的萧湛,早已掌握着他喜怒哀乐,他和他之间从未存在平等。 不理会王奕博的呆滞,萧湛迳自说着。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 『你以後别走在我後面了,走到我旁边来。』 萧湛的一句话,让王奕博的衰运得到了特赦。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心定 那阵子,萧湛又恢复了眉开眼笑的模样。 同队的弟兄开玩笑地说,是不是相亲成功,找到了相伴一生的姑娘? 萧湛笑笑不说话,但推掉了之後所有的相亲局。 大家都以为那个幸运儿是施小姐。 相亲过後,施小姐的确打了几通电话过来,萧湛总是客气地应对着。 几次疏离的对话,施小姐也是聪明人,知道此路不通,即使对象再好,也就不纠缠了。 那天大夥在办公室开着玩笑,突然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气氛骤变,大家赶紧假装忙着眼前的工作。 a城市长竟越过了局长和副局长,直接找上了聂正盛闭门密谈。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奇着局势的演变,心中却都有预感有大事即将来临。 半小时後,聂正盛的办公室门开了,大家都用余光偷瞄着,市长正拍着聂正盛的肩膀,一副交予重任的模样。『这件事都靠你了!』 市长前脚走後,弟兄们就开玩笑着。『这苗头看来队长要升职了呀?』 聂正盛『升个大头鬼,要干得活更多罢了!』『你们接下来皮绷紧点,接着日子不好过了呀!』 聂正盛单独把萧湛叫进了办公室。 『上次跟你说升职的事,现在有谱了。』『接着局内有个大变动,市长要重整人事,最快下个月应该就会动了。』 萧湛『动人事?被动的是?』 聂正盛『做人做事都一样,要抓的就是一个平衡点,有人就是太过了,把自己玩坏了。』 萧湛心里有点数,也不直接点名道姓。 聂正盛『我是很看好你的,萧湛,好好跟着我,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 萧湛突然觉得一向光明磊落的聂正盛,当下有了股看不清的神态,只好顺从地应和着。 聂正盛『对了,那个魅影小弟的事,竟然都有交情了,那就继续经营着吧,有朝一日会用到的。』 萧湛蹙了眉,这话中有话听起来不甚舒服,但又转念一想,如果聂队长都不反对,他跟王奕博的来往,就可更加名正言顺,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萧湛出了聂正盛的办公室後,陈晓对着萧湛招了招手。 陈晓问着踱步过来的萧湛。『聂队说了什麽?他该不会要越级上报了吧?』 萧湛『不知,这事我们还是少知道的好。』 陈晓『那他特别喊你进去是什麽事?』 萧湛『他要我继续拉拢王奕博。』 陈晓皱了眉头。『要把他拉拢成线人吗?』 萧湛摇摇头。『不是,只是要我继续跟他保持友好关系。更何况,如果真要收编线人,我也绝对不会找他。』 陈晓『他是应海芯的男友吧?是很适当的线人人选呀?』 萧湛表情有些怪异地,看似为难地说。『他不是啦。他们两个没有关系。』 陈晓抬了抬眉。 萧湛赶紧回说『王奕博是朋友,在工作上,我不会利用他的。』 陈晓放弃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终於问了最近让她烦躁的事。『湛哥,听说你停了相亲?』 萧湛傻傻地笑着。『对呀,感觉行不通呀!相亲好像不适合我。』 陈晓『所以,不是像他们说的,你跟那个施小姐在一起了?』 萧湛赶紧撇清。『怎麽可能,大家也太会想像。』 陈晓满意地点点头。『那以後放假,就可以多留点时间给我罗?』 萧湛『行吧!行吧!再请你吃饭。』 最终陈晓还是没等到吃饭的承诺,因为放假日,不用相亲後,萧湛把时间用来请王奕博吃饭。 这天,萧湛约了王奕博去吃日本料理。 看着菜单老半天,有选择困难症的萧湛迟迟无法做决定。 王奕博低沈的声音问着。『怎麽啦?』 萧湛盯着菜单半天说。『想吃生鱼片又想吃猪排饭。』 王奕博『那两个都点,我吃你剩下的。』 这个温柔而不自知的提议,让萧湛的耳根子都红了。 『这样怎麽好意思。』 嘴上这样说着,萧湛还是叫来了服务生点了这两道菜。 萧湛记起了今天找王奕博出来的正事。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母亲的後事需要帮忙吗?我有些小储蓄,如果你有需要...』 萧湛话还没说完,王奕博就插嘴组止了萧湛。 『我有钱,不用担心。』『我跟公司借了贷,之後从薪水慢慢还就可以了。』 萧湛不放弃。『不然这样好了,你先跟我借拿去还公司吧?』 王奕博执拗地不愿接受萧湛的好意。 『给我一点时间,把债也把人情还完,然後我就会离开魅影。』 当下萧湛知道,应成雄和应海芯对他而言,已经不只是债主和老板,而是恩人。 萧湛也说要去王母的告别式,王奕博婉拒了,说那都是圈内的人,身为员警的萧湛不方便现身。 为了这事,当下两人间有了些不愉快。 王奕博看着萧湛为了这点不愉快,猪排饭吃了几口就摆在旁边,他顺手拿了过来。 『你不吃了吗?那我吃了?』 萧湛撇了撇嘴。『不吃了。』 王奕博自然地把萧湛吃剩的食物,全数消灭。 现在他们再也不必再刻意留菜打包外带了。 那天是王奕博骑车,主动讨好地提议要载萧湛去山上看夜景。 萧湛还在情绪上,不肯去。 萧湛『不去。骑山路多危险。』 王奕博『那你想去哪?』 萧湛『回家。』 王奕博盯着看萧湛。『那我呢?』 萧湛被问得突然,这个问话让他脑袋瞬间当机,手足无措了起来。 『随便你呀,我怎麽知道你要去哪?』 王奕博试探地问。『那我也去你家?』 萧湛耳朵又红了,正想着如何应答时,王奕博的手机破坏气氛地响了。 『好,我等等就回去。』 萧湛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女生的声音。 王奕博叹了口气。『公司要我现在回去一趟。』 萧湛点点头,表情也显得不悦,说话也显得故意。『去吧,回你的应海芯那吧。』 王奕博说得正经。『她不是我的,我也不是她的。』 萧湛『随便随便啦,我要回家了,再见。』 王奕博被迫骑了车回魅影。萧湛则自行招了计程车回家。 在车上,萧湛还想着,下次王奕博再要求来家里,他该怎麽回答? 27岁的男人,初次嚐到了对某人的一字一句都得仔细斟酌着墨的滋味。 没有见面的日子,两人关系似乎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一个在警局上班,一个依旧当着混混。 但那晚说开後,王奕博已经养成习惯,每天上下班都会传简讯给萧湛,内容不咸不淡地,但总让萧湛总觉得脚能落地,心能安定。 甚至,他人生的第一遭,有了被看顾的感觉。 有天萧湛在街头抓吸毒者,被疯狂年轻女人的指甲抓伤了手臂,硬生生地被抓出了两条血痕,萧湛第一时间拍了传给王奕博看。但对方好一会都没有回应,萧湛猜王奕博应该在忙,也就摸摸鼻子算了。 萧湛回到警局後,王奕博传了简讯来,说在转角路口等他。 萧湛弯了嘴角,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看到王奕博拧着一袋碘酒和绷带类的东西,靠在街角的墙壁上等他。 外伤急救对萧湛来说是家常便饭,从小他和萧容的大小伤口,几乎都是他处理的。 看着王奕博轻手轻脚地帮自己消毒,专业的手法不亚於他。 『你挺厉害的嘛!』 王奕博『做多就会了。』 萧湛突然眯着眼,想起了王奕博头部受伤的那晚。 『那你上次头部受伤,还赖着我,让我帮你换药呀?』 王奕博舌头顶了顶腮。『是你自己要帮我换的,我怎麽好拒绝你的好意。』 萧湛突然吃痛地嗤了一声。 王奕博皱紧了眉头,就专注地对着手臂吹着气。 萧湛看着低着头吹气的王奕博,心想:原来这就是被照顾的感觉呀。 『好了,别吹了,快包紮吧,我还得回去工作。』 处理好伤口,王奕博跨上了摩托车,戴上安全帽,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萧湛对着王奕博说。『明天我上班前,我们去机车行,谈回去上班的事好吗?』 王奕博明知这阵子,他在魅影的工作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不忍拒绝萧湛,乖巧地答了『好。』qцγцΖんAIщц.cом(quyuzhaiwu.com) -- qǔyǔsんǔщǔ.©oм 命定 这天已经入秋,路树都已经转h,落叶飘飘和前几日来的大雨,把路上弄得泥泞不堪。 孩子们,不必瞻前顾後的,就专挑往水坑里跳,四溅的泥水,惹他们开心极了。 反倒是路上的大人们,一路小心翼翼地皱着眉头避着躲着,因为岁月教会了他们短暂愉悦的代价。 今日萧湛陪着王奕博去了趟机车行。 王老板『奕博能回来就太好了。』『他聪明又认真,虽才跟我学了两个多月,能力就已经跟我一年的学徒差不多。』 萧湛忘了掩饰脸上骄傲的神情,对着王奕博挑挑眉,抬抬下巴。『这麽厉害呀?!』 王奕博『是王老板教的好。』 王老板『奕博谦虚了,看吧,这就是最难得的,年纪小,态度还这麽好。』 圆润福泰的王老板太太拿了条湿毛巾从店里走了出来,宏亮的声音喊着。『你这人呀,客人来了,脸这麽脏,也不会先擦一下。』 王太太看着是个幸福的人,眼旁尽是笑纹。『萧警官,好久不见啦,谢谢你把奕博帮我们带回来了,我们可想他了。』 萧湛眼睛弯弯笑着说,没意识到自己显露家属语气。 『谢谢你们照顾他呀。』 王太太跟两人短暂寒暄後,就往里头走,对着坐在电视机前面的十岁儿子吼了一声。 『电视要看多久,赶快去给我写功课。』 走经过时,王太太一大掌就打在儿子的头上,看似用力,但在碰的那刹那间,力道如摸头似的。 王老板儿子叛逆地站了起来,同样大嗓门吼了回去。『吼,靠,别打我头。』 一向温煦的王老板,一听到儿子的咒骂声,立刻转身吼儿子。 『王翔霖,对你妈讲话注意一下态度?小心我待会修理你!』 王老板骂完儿子,回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抱歉抱歉,让你们看笑话。』 『当初我想做机车行,就是想说这样一边工作,老婆小孩也都在身边,看顾的到。』『结果现在每天在外人面前,骂小孩,真是不好意思。』 萧湛笑了笑,弯起了大拇指。『王老板靠自己的手艺撑起一个家,很了不起呢。』 王老板『哎呀,没什麽,就是图一个安稳,养一个家。』 王奕博『我也觉得很好,我也希望以後开个机车行,养一个家。』 王老板听了忍不住调侃。『哇,奕博年纪轻轻就想娶老婆生小孩了呀。 呵呵』 王奕博耳朵显见得发红,低了低头眼睛偷偷喵了萧湛一眼。『没有想要小孩,就是养个家就好。』 王老板会了错意。『也是也是,孩子就是来糟蹋父母的,看我家这个,你就不敢要小孩了是吗?』 王奕博耳朵红得要滴血了,吞吞吐吐地说。『也不是,就是不用小孩也没关系』 萧湛假装咳嗽了几声,救了场。『我等等得上班了,那就不多打扰了。』『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奕博下周就回来上班。』 两人又回到泥泞的大马路上。 路上行人偶而传来对这路上水坑的抱怨和咒骂声。 萧湛和王奕博到显得泰然, 王奕博还说要陪萧湛走去上班。 萧湛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好呀。』 那眼萧湛也瞧见了王奕博身上的黑色羽绒衣袖子口,已经开了个洞。心里估算着下次见面要送他件新外套。 决定好,萧湛就率先往前走去。 正当夕阳西下,萧湛的影子被拖得好长。 雨过天晴的夕阳美得不真实。 王奕博又自然地跟在後头,但这次没有只低头踩着影子,他抬头看向了萧湛的背影,金黄色的斜艳把萧湛瘦长的身子映出一个光圈,像是一圈灵光,包围着那个背影就写着温柔的人。 王奕博暴露在外的手和脸微冷着,让他不禁想念起那晚,他抱着前方的人,鼻间传来好闻的水蜜桃香,压过了世间的一切hui气。还有怀里温暖的触感,充实了x中的一片空虚。 也是这个人,让他想到了未来,会微笑。 萧湛回头看了他一眼。『想啥呢?』 王奕博连想都没想,用唇语说着。『想你。』 萧湛没听懂。『你说啥?』 王奕博笑了笑,没回答。 萧湛『走到我旁边来。』 王奕博小跑步跟了上去,与萧湛并肩。 王奕博『那个跟你相亲的女人,後来怎麽了?』 萧湛看了他一眼,耸耸肩。『人家看不上我。没戏了。』 王奕博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说词,但却很喜欢。『算那女人有眼光。』 萧湛睁大眼,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作势出手要打王奕博。『说什麽你!?』 王奕博『不觉得可惜吗?』 萧湛瞪了王奕博一眼。『一辈子不结婚也有可能呀,就这样每天跟你瞎晃。』 话说出口後,萧湛才发现自己竟忘了过去十年来支撑他的盼望。他可是要把萧容生回来的。 王奕博明知故问『我不结婚的吗?』 萧湛转头看了王奕博好几秒,直接出手打人。『我没结婚,你敢结婚,我打死你。』 王奕博连挡都没挡,被打的人,却笑得好开心好傻。当下他真以为,他可以跟萧湛这样一辈子。 萧湛在夕阳余晖中,眼睛闪闪地说『这样好了,我娶个老婆生个女儿,你也娶个老婆生个儿子,然後让你儿子娶我女儿,我们当亲家。』 王奕博『好,我儿子娶你女儿。』 在警局门口,两人深深地看进了彼此的眼底。没说出的话,都进了心底。 两人最後挥手道别,那一刻王奕博像有预感似地,迟迟不肯转身,就这样盯着身旁的人许久。 萧湛被看到脸泛起了粉红,才挥挥手赶人。『快走吧,王奕博。』 低音炮黏糊地说着。『我舍不得走。』 萧湛带着嘴角的微笑瞪了王奕博一眼。『肉麻死了,你不走,我走了。』 最後反倒是先转身的萧湛驻足回头,一直看到王奕博走远後,萧湛才走进警局。 在大门遇上了一位老刑警,回来找朋友。这位刑警正是当时负责萧容案件的负责人。 张力华退休警官。『萧湛。』 萧湛意外在这看到张警官。『张警官,好久不见。』 张力华的第一句问话,将萧湛前一秒才编织的未来大梦打得粉碎。 张力华『你怎麽跟王烨的儿子走这麽近?』 萧湛『王烨的儿子?』 张力华『刚才跟你挥手再见那个,不就是王烨的儿子王奕博?』 如果心能结冰,萧湛的心脏骤降零度以下,冷冻结霜,再狠狠地被碎裂成一半。 萧湛记起了十年前,在法庭上宣判後,杀死萧容的凶手王烨的老婆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旁边还有个11岁的孩子,瘦弱而苍白的低头安静地坐在旁边。一直到王烨老婆动手用力打了那孩子的头。『死孩子,还不走,在这丢人现眼呀!』『你们父子就是不给我好日子过呀。』『我们日子怎麽过下去呀!』王烨老婆疯狂的喊叫声充斥了整个法庭,那孩子却始终默然。 萧湛才突然把那苍白虚弱的脸,丝毫不差地复制到了王奕博的脸上。 萧湛苦笑。『怎麽会没认出来呢!?』 警局前庭的一处水泥塌陷,成了一个大水坑,还带着焦黄色的泥土水。 跟张力华刑警讲完话的萧湛,转身进警局时,躲都没躲地一脚踏了进去。 顿时w泥四溅,他脚上那纯白的帆布鞋恐怕也就此报废。yùSんùωù.VIρ(yushuwu.vip) -- qǔyǔsんǔщǔ.©oм 背叛 那天之後,萧湛开始避着王奕博,简讯已读不回,电话拒接。 这次王奕博倒听话了,有恒心毅力地主动找他,但他却再不敢也不能接起那个电话。 这天局里,气氛显得异常,大家的情绪骚动着,刑警队长聂正盛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聂正盛『有线报,暑假前有一大宗毒品要入港。』『有可能是这几年最大的一批。』 『大家做准备,这次就要一网打尽,彻底断根。』 会後聂正盛把萧湛留了下来。 『萧湛,我们得用那孩子了。』 『把他转成线人,我们需要更切实的消息。』 『我也不瞒你,我们局里有内鬼,你应该也猜到一二,我们需要新的线人,更可靠的消息。』 萧湛咬了咬後牙床,着墨了一会,才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服他,也不确定他可不可靠。』 聂正盛『萧湛,这次是你升职最好的机会,拿下他,副队长就是你的了。』 『再说,你不为自己,也得为成千上万的被吸毒所害的年轻人们,是吧?』 萧湛冷静地陈述着事实。『这个线人太年轻,可能容易误事。这跟生命攸关的事,是不是找有经验点的好?』 聂正盛『我们查过了,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只有他,我们有点机会。』 聂正盛拍拍萧湛的肩,正义凛然地说。 『萧湛,为了大我,总有小我得牺牲。』 『我们警方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他的。不用担心。』 萧湛微微点头,眼神几近冷酷地说。『我不担心。』 三个星期没联络後,萧湛打了电话给王奕博。 『今天下班,我去你家?』 被不闻不问了三个星期的王奕博,是有怒的,但对萧湛的主动,从来无法拒绝。 他只闷闷地说。『来我家吗?我家不好。』 在电话里,萧湛的声音似乎笑了一下。『我就想去看看。』 王奕博『好。』 那天下班後,萧湛找到了那栋破公寓。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楼下是菜市场,清晨时分,零零散散的摊贩已经出来摆摊。王奕博家的正楼下,还是摊猪肉摊,血淋淋的猪肠猪胃,还有颗猪头就晃呀晃地挂在摊上。 萧湛一阵反胃,掩住了口鼻,跳过了地上一滩猪血,上了楼。 王奕博开了门,让萧湛进去。 爱情面前,卑微易放大。 王奕博第一次在自己的家显得局促不安,虽然他一下班就冲回家收拾,但父母留下的陈年物品太多,收了一圈,还是像个垃圾回收场。 王奕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说着。『对不起,我家很乱。』 萧湛对眼前的杂乱,反倒是欢喜。『没关系,这样很好。』 王奕博领着萧湛到他的房间。『你坐一下,我帮你倒水。』 王奕博的房间虽然只有五六坪小,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外,再无其他,却是这间房子里最像人住的地方。 萧湛环视了一圈,那张书桌上,竟还整整齐齐地摆着高中的讲义课本,还有几张周杰l约莫十年前的专辑。 萧湛的心一揪,y是强迫自己转开了目光,直直看向拿着一杯水进来的王奕博。 他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灰色运动服,让王奕博更显小,像个高中生似的。 从他进门後,一直被王奕博咬着的下嘴唇,已经略为红肿带点晶莹。 坐在床上的萧湛接过水杯的瞬间,手一伸就把王奕博拉倒到了床上。萧湛的眼神淡然无神,没有一丝感情地说。 『王奕博,你欠我的,今天还一还吧。』 萧湛猛力地吻上王奕博,又啃又咬的,一下就把王奕博的嘴唇弄出了血迹。 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密,不像情人间的缠绵,而像是动物x的攻击,暴力而猛烈。 好一会,两人都快窒息时,萧湛骤停,喘着气,趴在王一博的身上,如情人般地在王奕博的耳边低声说着。 『王奕博,我要你帮我做个事。』 『告诉我魅影毒品的船什麽时候靠岸,然後我们就互不相欠。』 身下的王奕博缓缓地说着。『你知道你要我做的是什麽事吗?』 萧湛似笑非笑地。『不就是背叛你的恩人嘛?』『不过做尽坏事的恩人,背叛了又如何?』 王奕博咬着牙说。『那我呢?』 萧湛已经坐起身,眼神看向别处说着。『警方会保护你的。』 王奕博执拗地盯着萧湛『我不相信警察,我只信你。』 萧湛笑得难看。『好,我会保护你的。』你骗过我,我也能眼睛不眨地说着谎骗你。 说完这句话,萧湛猛着就要起身离开,却被王奕博一把拉住。 王奕博眼里尽是幽黑。『把债还清吧。』 不知是谁先掀了谁的上衣,两人的长裤和内裤,快速地接连被剥下。 没有过多的前戏与安抚,萧湛把王奕博翻了身,就长驱直入。 被死压在床上的王奕博咬牙忍着痛,一声不哼。 此时,两人只剩动物般最原始的本能,相互撕咬索求,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後一场对垒。 萧湛发狂似地横冲直撞,直到泄的那一刻,吼了一声,才泄气般地趴在王奕博苍白单薄的背上。 没等太久,萧湛就快速起身,利索地穿上裤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家。 萧湛走後,王奕博才慢慢地起身,身下火辣的刺痛让他一动就得吸着气缓解。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浴室,把自己一身的凌乱洗了乾净。 他知道,萧湛已经知道他是谁。 一个更加难以启齿,更加羞愧和卑微的身份。 一个让他永远还不了的债。 一个让他们永远壁垒分明的关系。 他的父亲杀了萧湛的妹妹。 去年冬天在码头,看到倒地的员警,他第一反应就想跑开,再多看一眼时,他立刻认出了萧湛。 十年前在法庭上,悲痛欲绝的十七岁少年。 那张痛楚的脸像是刻在心底似地,这麽多年了,他一眼就能记起。 他一直都知道,一旦萧湛知道他的身份,他不堪的伪装就变成了讽刺,他偷来的关系就得终止。 但萧湛的温柔,像是毒药似地,让他一再沈沦,忘记後果和代价。 萧湛要他背叛,就背叛吧,他们王家欠萧湛的可是一条命。 大不了就用他,一命抵一命。yùSんùωù.VIρ(yushuwu.vip) -- 还债 黑夜无月,又快冬天了,萧湛又全副武装回到了这个码头。 这天他不仅手脚冰冷,连心也是冷的 靠着王奕博的线报,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人赃俱获,一举将应成雄背後的毒品集团一网打尽。 如同一年前的场景,躲在暗处的萧湛看着远处的一明一暗的船只逐渐靠近。没多久,两台宾士车在码头前停下,随即就关了车头灯。靠着尽剩的两盏路灯微光,萧湛认出步出第一辆车的是应成雄和他的左右手。 接着第二台车下车的是应成雄的女儿应海芯和两位保镳,最後下车的是王奕博。 王奕博今天又穿着那件黑色的羽绒外套,额头前的浏海又更长了,几乎遮了一半的脸,身形单薄却挺直地跟在应海芯旁边。 警方跟王奕博的协议是,只要警方一展开突击,王奕博就立刻冲到警方防线的後方,接续由警方保护离开。 在安排任务时,萧湛拒绝了保护王奕博离开的角色。他说『个人因素,恐怕无法胜任这个任务。』 聂正盛看了他一眼,也不为难,另派了同队的小武负责接管王奕博的安危。 船只靠岸了,轰隆隆的船引擎开始消停,船停了。两位大汉从船里扛了一个箱子跳了出来,应成雄众人快步靠近那两人。 两边人马一接触。现场警方的聚光灯大开,直射着交易的众人。 耳机传来『现在,捉人。』 现场埋伏的员警四面八方一涌而上,现场顿时子弹横飞,众人四处窜逃。 埋伏在前排的萧湛,跳上渔船,一脚踹进了船长室,将正想重新开动引擎的船长,制伏在地板上。待萧湛把船长戴上手铐,带上岸时,应成雄等人都已经被制伏在地上。 萧湛视线忍不住往後方搜寻,四处都没有看见那件黑色羽绒衣。 小武跑了过来,跟聂正盛报告。『王奕博没有退到警方後方,有人看到他拉着应海芯跑了。』 聂正盛『带着应海芯跑了?』『这孩子在想什麽?』『他跟应海芯是男女朋友吗?』『他即使救了应海芯,被同夥逮住,一样死路一条。』 萧湛的心更冷了,整个人竟不禁微微发抖。 聂正盛。『小武,快去找人,非找到不可。找不到,就等着收屍吧。』 从宾士车出来後,王奕博有意地拉着应海芯站在後方,警方一开灯,王奕博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着应海芯就从後方草丛穿了出去,一路往後跑,爬了一个小山坡後,在坡上的小径上,停着王奕博的机车。 王奕博骑着机车一路狂飙,将应海芯载回了魅影。 一路上应海芯将王奕博抱得死紧。 一像天怕地不怕的应海芯在後座竟颤抖着。 在魅影门口,道上兄弟已经听到风声聚集在门口,王奕博只低声地说。『快进去吧,找人带你躲起来。』 应海芯下了车,死死地盯着王奕博,嘴唇还发着抖。『你的机车怎麽会在那?』 王奕博低头不语。 应海芯越来越愤怒,几乎咆哮地问着。『你tamade,你的机车怎麽会刚好在那里?』 王奕博抬了头,冷静地看回应海芯。一个眼神,让应海芯知道了答案。 应海芯一个手势,周遭的人围住了王奕博。 王奕博缓缓地下了机车,脱了安全帽,再把机车停好。 在应海芯的面前,十几支棍棒,将王奕博打到头破血流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从额头流下,浸染了王奕博的浏海。从天砸下的棍棒依旧没停,王奕博抱着头缩着身子在地上抽搐着。 王奕博的身体渐渐失去力量时,警鸣声从远而近,现场所有人立刻四散逃开。 小武踏出警车时,看到的景象是,满脸是血的王奕博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另一头,回到警局的萧湛,整个人像是失去灵魂似地,双肩垂着,呆坐在位置上。 聂正盛走了过来,拍拍萧湛的肩。 『找到人了,被打得半死,躺在魅影的大门前。现在在急诊急救着。』 萧湛听完才回神地,手心紧握着,点点头。 聂正盛『不去看看吗?』 萧湛深呼吸,放开了被指甲刺痛的手心。『不了,本不是同路人。』 聂正盛盯着萧湛看了许久。『也好。』 王奕博被打成重伤,轻微的脑震荡,肋骨断了两根,外加腹部内出血。 被送到医院急救後,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意识。 常在冲突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对t肤之痛的敏感神经似乎迟钝许多。 小武没听到全身是伤的他喊声痛,连轻微的哼气声都没有。 王奕博一边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细缝,除了那不轻不重的呼吸声,小武几乎以为这个人又昏迷了过去。 小武『你伤成这样。』『要不要联络家里人来看你?』 王奕博才有些反应,轻轻摇摇头。 看王奕博有了回应,小武想赶紧把今天的任务给完成,得了解王奕博逃跑的动机,以来解释他接应线人任务失败的原因。 小武『你简直是找死呀,还敢带着应海芯回魅影?不是说好了,警方一逮人,你就要躲到我们这来?』 小武不解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想法,摇了摇头说。 『应海芯是你马子是不是?把人家爸爸出卖了,良心过意不去,又带着人家跑?』 王奕博一声不吭。 夜也深了,折腾了一整夜,小武有点不耐烦。『你也要说说话,我等等回去得交差的。我是负责接应你的,你这一跑,还被打成这样,你会害我惹上麻烦的。』 王奕博困难地吞了吞口水,才低声地说。『她帮过我,我欠她的。』 小武『报恩呀?』『报恩连性命都不顾了是吗?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王奕博『我不喜欢欠人家。』 小武『要不是我到的快,你就没命了!』 王奕博嘴巴说着话,牵动着脸上的撕裂伤,看着不愿意再回话。 小武还是摇着头表示不认同。他看看表,一整夜的混乱也快终了了,很快就要天亮。 他也差不多该回警局了。 床上又传来低沈的声音,问得有些迟疑。『任务算成功吧?』 小武『嗯,应成雄当场人赃俱获,这次跑不掉了。这一批的毒品量还真是惊人,如果真流到市面上,又不知道几千几百个学生在暑假又要沦陷了。』『王奕博,你这次做了一个大好事。』 王奕博用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我只是还债罢了。』 小武打了个大呵欠。『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王奕博看着小武正要转身离开,赶紧又追问了一句,看似迟疑却又非问不可。『萧警官,人没事吧?』 小武『萧湛呀,他好得很,这次找到你提供线报,功劳大的很,下个升职的就是他了。』 王奕博牵动了一下裂伤的嘴角。『那就好。』 住院的期间,王奕博下意识地一直盯着门口看,像是在等待某人一样。 但除了小武例行公事的探访,再无其他人来看他。 等到了第七天,王奕博神情愈加平静,他确定那个人不会来了。 虽然对不起三字,他在萧湛未知他身份前,已经说过了几次。 但他还是想好好告别,然後面对面地再告诉那人。『对不起,我父亲做错事了。』 或许那人会原谅他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但现在,他很笃定,那个人应该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是呀,谁愿意再见杀妹仇人的儿子。 王奕博拖着依旧未完全复原的身体,拿着早已备好的背包,趁着值班的员警打着瞌睡,半夜悄悄地离开了医院,搭了火车永远地离开a城。 该去哪呢?从小到大,他从未有机会离开过a城,但有人跟他说过一个海边的小城镇,晚上只剩虫鸣,无聊的没事做,但却有很美的海景,可以看全世界最美的日出。 到了当地,租了个靠海的房子,休养了一个月,脸上和身上的伤没那麽吓人後,他找到了一家一样是家庭式经营的机车行,帮忙修起了机车。 日子正常多了,不再日夜颠倒,但他还是习惯在白昼之前,站在门前的海边,看着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曙光。 那束光,总让他想起一双温柔的眼睛。 在那双眼里,他看过全世界最美的日出。yùSんùωù.VIρ(yushuwu.v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