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GL)》 狼藉(GL)——干余 狼藉 作者:干余 文案:本该是万众敬仰的皇位继承人,却是做了四年的阶下囚,而后又被贯以莫名的恩赐,放了出来相国的独女,才貌双全温婉动人,圣上和圣后更是对其宠爱有加,赐其安和郡主的封号,奇珍异宝,家丁数百,却只为那一人心动 四王靳语尘出狱,掀起满朝风雨,推翻四年前的冤案,精心布棋,为夺高位不择手段。 而当沈轻别终于如愿以偿嫁入四王府后,才知道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本文HE,请放心食用,就算中途遇到刀子,也请不要弃文,相信作者君。 *欢迎捉虫,但不欢迎恶意喷子,捉虫必改。 *本文历史架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乔装改扮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轻别、靳语尘┃配角:傅柏、裴元瑾、赫连明珠、宋禾┃其它:权斗、正剧 一句话简介:声名狼藉,有何不为? 第1章 仲春 又一年立春,安庆国的薄雪已然融化了大半,这一年的冬日份外寒冷,如今入了春,竟也还是这般冷冽。 百姓们依旧不敢褪下棉衣,大街上极少有行人走动,除了几户大宅门前有家丁扫雪以外,上街的人寥寥无几,大概是躲在家中,烤着炭火。 京城第一字号的布庄再次迎来了贵客,每逢换季之初,这位贵人定会带着一个贴身的丫鬟来店铺挑选布料。来人是个绝美的女子,只可惜她不苟言笑,进店便只顾着看布料,除了询问老板可还有新货外,再不会主动说一句话,平添了一抹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但是遇到欢喜的,满意的布料,便会露出淡淡的一抹笑容,素手抚摸在布料上,目光似秋水减影,盈盈有光,恬静而美好。 这人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之女沈轻别,更是得圣上和圣后的喜爱,自小便可自由出入皇宫。乖巧懂事,温婉大方,皇上赐封安和郡主,赐一座宅邸,仆从百余人,珍宝万千。 相国独女沈轻别,九岁便做一首脍炙人口的打油诗,流广于民间,成为学堂私塾的必背诗之一;十四岁自编舞曲融惯西域与中原文化,引得西域使者大为畅快,国威盛传;十六岁自南而下,沿至江南一带,参加江南举办的才子佳人比赛,夺得桂冠。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引得无数才子儿郎为之倾倒。 可如此妙人,却让这布庄老板觉得分外惋惜。这沈小姐如今也年芳二十了,仍然待字闺中,过了婚嫁年龄四年,还是留在相府或是郡主府中。并非无人求娶,往来提亲的人都能将相府的门槛踏平,可都让人给回绝了。后来太后大寿,宴席上皇帝想要为安和郡主挑选夫婿,当夜赐婚,沈轻别竟不顾丞相的脸色和皇帝的威信,双膝下跪,当着朝中许多重臣的面拂了皇帝的面子: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女此生,非四皇子不嫁。惹得圣上大怒,沈轻别回去后被罚了禁足整整三个月,抄写宫规千遍,后来因过度劳累,生了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身子十分羸弱。 沈轻别想要嫁谁不好,偏偏非那四皇子靳语尘不嫁,四皇子的母妃娴妃和娴妃的娘家,皆因为涉及谋朝篡位而满门抄斩,唯独四王独活,却被终身监禁宗人府。想到这里,店老板便一阵唏嘘,暗叹着,窈窕淑女,可遇不可求,可惜了那些美好少年郎了。 老板这样感伤,故事的主角却不以为然,挑好一块布放在一边,自言道:这年的春寒来势汹涌,前段日子送去的棉衣定是不保暖了,宗人府常年无日光,衣物易潮,得赶快做几件衣裳送去,莫要冻坏了他的身子。 一旁的贴身丫鬟却是不高兴了,一直以来小姐都是一门心思的扑在那四皇子身上,连送去的衣裳都是小姐亲手缝制的,堂堂相府千金,又是御赐的郡主,竟还做这些下人的粗鄙活,着实不合规矩,于是便开口道:小姐莫要再自己亲自缝制了,宫里的绣娘都是尚衣局的管事从各地征收进来的绣娘,功底不低于十年,年轻些的绣娘也是打小就学的。您将这些布交与尚衣局,不日便能给您送到府上来,且做工精美,技法高超,何苦小姐亲自动手,不仅劳累,还伤了身子。 旁人所出未必贴心,不是我亲手缝制的衣裳,我终是无法安心,怕他穿着会不舒服。沈轻别当即拒绝了身边之人的提议,挑了三块上好的缎布,交由老板桌台前,这三匹布多少钱? 老板毕恭毕敬的回答:六十两。 嗯,春生,等会叫人送钱到店铺来。说罢,便已将选好的布料抱于怀中,走罢。 再次踏上这京城的繁街,外面竟又下起了雪,这倒春寒,着实比往年的还要久,还要冷。春生撑开拿在手中的油纸伞,替她遮挡住飘渺的细雪。 沈轻别抱着手里的布料,柔软而带着丝丝温热,眼眸沉了沉:等回了郡主府,便吩咐好下人备好马车,我要进宫一趟,待马车入宫后,再差人告知我父亲。 可是,小姐 回吧。沈轻别不由分说的放下轿子上的布帘,不再管外面的人。 春生只得挺直了身子,道一声:是,小姐。 相爷最不愿小姐入宫了,每次进宫,无一不是为了去宗人府探望四皇子,朝下很多看不惯相府的人四下编排,诋毁沈轻别的名誉和清节,话一传的多了,便更加污秽不堪,传到相爷耳朵里,相爷便会大发雷霆,禁足、罚抄,有时还会用戒尺惩罚沈轻别。可她依旧还是要入宫,去看那个阶下囚。 入宫的轿子备好,沈轻别从厨房拿了一个三层的食盒,宗人府虽说是专门用来监禁皇室子弟的,但伙食不比普通牢狱的好,她在宝和楼订了膳食,就要给他送去。 春生打点好一切,便跟随着轿子一同入了宫门,家丁们一路都没有停下,一口气将轿子抬到了宗人府前停住。 沈轻别掀开帘子,手里的食盒拿的稳稳当当,春生伸手将她接下来,便往宗人府里面走,家丁们则留在外面待命。 宗人府自然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起初根本不会让沈轻别进去,无奈之下沉轻别去求了太后,求得了圣上的一副令牌,准许进去探望一个时辰。 里面的环境果然不会很好,宗人府常年失修,皇上也不会拨款翻修一下宗人府,很多地方都飘进了雪粒子,有的角落里还有雪堆和冰渣子,据说宗人府每年冬天都要死一两个人,就是活活冻死的。 父皇,我冤枉啊老十九不是我毒死的有人陷害我 好漂亮的美人啊,今儿来这里,还带了食盒,想必是想和我共进良宵的是不是?小美人本王已经好久没碰过女人了,快过来,来啊别走啊 哈哈哈狗皇帝,我可是你亲儿子啊!这么冷的天你把我丢在这里,不怕世人说你毒辣吗! 搀着沈轻别的春生厌恶的看了看四周的王公贵族,更是被刚刚那个言辞孟浪的人一阵恶心,这里到处散发着一股恶臭,牢里面的破碗了还有蟑螂和老鼠,甚至有些犯人已经精神失常,就地出恭 怎么会有这样污秽不堪的地方?春色厌恶的同时又是一阵同情,这里的人或是被陷害或是失言,便是一辈子都毁了,进了这宗人府,基本上就不会再有出去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便瞥了自家小姐一眼,那日小姐在寿宴上说的话她也听见了,此生非四皇子不嫁,若是四皇子终身出不了宗人府,那小姐要一辈子不嫁人吗? 很快她看见神色经常淡漠疏离的小姐突然变得异常明媚,眉眼弯弯似在微笑,狱卒将一间牢房的锁打开,那笑容落在牢中的人身上,只见四皇子缓缓由盘腿坐着而站起来,看见沈轻别后温和一笑:来看我了吗? 春生看着牢中俊美的男子,一下子也觉得,小姐会这般倾心与他,不无道理。 四皇子是圣上十四个儿女中,最优秀聪慧的,也是天家人中皮相最好的,只是过于阴柔,会让人觉得雌雄莫辨。 更何况这个男人不吵不闹的在宗人府这个恐怖的地方待了四年,一点都没变,就好像他从未被关住过一样,他的笑容依旧很暖,说话的语气和话题,还是那样轻松诙谐。 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这是个深不见底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笑容,都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可沈轻别却想不了那般多了,拿着食盒跨进去,眼光瞥到他双手上的手铐,立马皱起了眉,对着外面的狱卒严厉说道:还不快过来给四皇子把镣铐打开! 狱卒麻木地道了一声是,便进去给靳语尘打开了镣铐,拿着钥匙离开了这个地方,到前厅那里候着,一个时辰后便会回来。 靳语尘的目光一直注视在沈轻别身上,脸上的笑容仍然不变:轻别何苦这样,反正你走之后这镣铐我还是要戴上的,规矩在这里,你莫要再管了。 沈轻别放下食盒,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瓶子,走到靳语尘跟前,脸上泛起红晕,细声说道:你将袖子挽的高些,我给你上药。 靳语尘乖乖的按她说的来做,沈轻别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子,从小口中倒出一些药液在食指上,轻轻抚上他的红肿之处,神情专注认真,可耳根却红的发烫。靳语尘摸摸她的脸,眼里闪过一丝疼惜,幽叹道:以后,莫要再来宗人府了。 本来因为他这个动作的沈轻别心跳异常快速,听到后者这样说不免一惊,手里的动作骤然停下,满脸的疑惑:为何? 我知你关心担忧我,但宗人府确是个污秽的地方,你又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常来探望,朝中必定会起非议,败坏你的名声,相爷一定经常发难与你,我不想每次看见你都比上一次要消瘦、憔悴。 无事,你莫要担心。沈轻别收起药瓶,走到食盒边将盒子打开,快过来用膳吧。 唯独这一点沈轻别很固执,她不会停止去探望靳语尘,正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如此恶劣,她才要常来探望。 靳语尘看了看高墙上的一方小小的窗口,外面飘进一丝丝细雪,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内心感叹着春寒的汹涌,转眼间四年过去了,又是一年立春,他也该出来了,一切的棋局已经摆好,他这个下棋的人,也该出去好好对弈了。 走到沈轻别跟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碗筷,安静的跪坐在地上用膳。 虽然两人都很少说话,但画面却异常的美好,看得牢外的春生既是忧愁,又是悲悯,日后这两人,当要如何呢? 第2章 惊梦 沈轻别回府时并未见到父亲,管家说相爷一早便被召进宫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春生知道小姐对政事不甚感兴趣,可这次相爷进宫,怕是与宫里闹鬼的事有关,宫里接二连三的死人,后来更是在养心殿发现了血书,说是四年前的娴妃一族是被人陷害死的,因此娴妃的鬼魂,来报仇了。 此事和四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姐一定是感兴趣的,春生掂量着话,说道:小姐,我听宫里的人说,四皇子的母妃娴妃生前住的淑瑜殿闹鬼,昨夜进去打扫大厅的宫女,死了三个,眼珠子瞪得老大,太医院的大夫验过,是被活活吓死的。 沈轻别淡淡扫她一眼:世间哪来的鬼魂之说,日后少看些误人子弟的话本子。 沈轻别自小便频繁出入宫中,不止她这个做主子的深得太后和皇后的喜爱,连春生这个做丫鬟的,在后宫也收到不少贿赂,就连宫里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也是春生陪沈轻别进宫时在宗人府外闲着无聊,拉了过路的仆从知道的。 见小姐不信,她也只好咬着牙把御书房外面的太监听到的话说了出来:御书房的李公公也说了,圣上如今召了许多心腹去商议这件事,四年前的娴妃案确有蹊跷,当年参与娴妃一族造反谋逆的几位大臣,府中都出了大事,这些消息千真万确,可不是春生瞎说。小姐这般倾心与四皇子,而这事很有可能洗刷四年前娴妃的罪责,指不定四皇子就能出来了。 春生!沈轻别厉声叫唤一声,你可知随意打探宫里的消息是死罪!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春生连忙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沈轻别叹气一声,俯身将她拉起身:我知道你想为我支法子,看四皇子的事还能不能有回旋的余地,可春生你要记住,不论是身在宫内还是宫外,切不可多说话,乱说话,有些话就是烂到肚子里也是不能说的,你可要记牢了。 谢谢小姐,奴婢知道了。春生起身,又给沈轻别鞠了一躬,小姐自小便待他们这些做奴婢的极其友好,而她又是同小姐一块长到大的,她自知这些话不该她这个做下人的来说,可事关四皇子,是小姐倾心的人,哪怕是冒着忌讳也要将这事告知小姐。 恰好府里传来相爷回来的叫唤,沈轻别动了动身子:我要去见父亲一趟,你留在门外,莫要让人进来打扰。 春生颔首:是。 。与此同时的宗人府,却是来了一个常客,虽不是像安和郡主那样日日都来,却也是十天半月的要来个四五次。 圣上近日的气色不是很好,我想该是那药的药效到了。来人一身玄衣,手上带着一副围棋,狱卒将锁打开,便退下去了。 还是太久了,让我足足等了四年,却只是毒他这么些时日,而我,可是做了四年的阶下囚。靳语尘盘腿坐在牢狱中央,并未起身相迎。 实在想不到你竟还留了这一手,估计今晚的皇宫,可要热闹的很呐。那人对靳语尘的失礼却毫不在意,进来后细心将棋盘摆放在他跟前,将黑子置于对方那边,白子置于自己跟前,要来一局吗? 靳语尘露出一笑:裴大人好兴致,本王当然乐意陪同。 裴元瑾抬手:你先来。 靳语尘毫不见外,当即落下一子,收回手后喃喃一句:这手铐戴着确实不太舒服,果然演戏演得真了也很伤身子。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将它打开。 演戏你不演的也很欢快吗?你这手腕上的淤伤我可一点都不心疼,都是你自找的,可怜了被骗的安和郡主,为了这点小伤怕是连心都操碎了。裴元瑾装着无意提出沈轻别,心不在焉的注意着自己手里的棋局,可说出的话却是,不过这安和郡主来的未免太勤了些,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一有什么事我都要第一时间来见你,你在这宗人府呆了四年了,我想你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差错把之前的事都功亏一篑吧?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 那是当然,安和郡主确实来的太过于频繁了,换掉门口的守卫,明天安和郡主再来,便把隔壁的疯皇子放出来,要是安和郡主出了什么事,就是她本人再怎么想来,怕是太后都不会再让她进来了。靳语尘又落下一子,直逼裴元瑾的核心。 真狠!裴元瑾抱怨一声,似在说他的棋数逼人,又似乎是在说别的,非要是隔壁的三皇子吗?要知道他连你父王的女人都敢碰,郡主一个弱女子,不怕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戏要演的真一些,才会有人信,不是吗?黑云压城,靳语尘收掉手中的棋子,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深深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起伏,况且三皇子知道了你我的身份,虽然他说的话大多会让人当成疯话,可真要有人信了当今的太尉和四皇子是女人的话,对我们俩来说没有一点帮助,为什么不借相国的手,杀了他呢? 哈哈,是我愚昧了,裴元瑾坐正了身子,谁叫这个皇帝不喜女子涉仕呢?明明安庆国也有女皇统治过的时期,可现任的皇帝偏偏对女子掌权十分的厌恶,就算是为国尽心尽力的右丞相傅世国,也因为女儿傅柏当了那镇守南北十万大军的统帅而对傅家处处刁难。哦,说到傅柏,听说边境传来战报,傅柏成功从外族那里攻占了十五座城池,不日便要凯旋回京了。 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赶上了一场好戏。靳语尘把玩着其中一颗黑子,当年参与我母妃那件案子的大臣有哪些家里有了新添的婴儿? 有两家,各添了儿女,其中一家是一对龙凤胎。 杀了吧,应了养心殿的血书惑乱之臣,断子绝孙。裴元瑾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语后说道:算是为他们提前超度了。 。夜里,靳鸣佐梦见自己出现在淑瑜殿,大殿周围都点了诡异而摇曳的烛火,没有一个人。对面向他走来一个女人,是已经死了四年的娴妃,她眼鼻口处皆有血冒出,一双眼睛翻在外面,指甲青黑而狭长,浑身上下的肉也已经腐烂,表面浮动着蠕动的蛆虫,整个人发出一股恶臭,那双没有眼珠的双眼却好像锁定了他一般,双腿僵硬的朝他走去,伸着长指甲的双手,巴望着往前抓。 靳鸣佐害怕地跑到外面去,可外面也是这样腐烂了的尸体在游走着,看见他便一股脑儿的扑过去,定睛一看全是四年前被诛杀的罪臣。靳鸣佐往后退,忽的听见飘忽的女声,是从死去的淑妃口中所出:我父亲陈国公对陛下鞠躬尽瘁,叔伯更是为安庆国的安危镇守戍边十几年,忍受边境严寒,甥侄也在朝着担任要职为陛下排忧解难,为何说我陈国公府企图谋朝篡位,将我陈家满门抄斩,屠杀九族! 我要你拿命来,欠我陈家上上下下上千条人命,你具都拿命来还,你一个人的命还远远不够,凡事你身边的人,都得死! 娴妃说着便捏住了靳鸣佐的脖子,狠狠掐住,指甲陷了进去,传来钻心的疼。 放开朕!四年前的案子和朕没有一点关系,都是傅世国和沈复南教唆的!那封告密信也是他们两个找人伪造的,朕不过是要给天下百姓和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交代罢了,朕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来找朕放手,朕既然能杀得了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放手,朕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靳鸣佐发现对方的力气并没有那么大,他用力一掰就掰开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反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双目赤红,贱人!死了竟然也要来找朕的麻烦,朕杀了你!贱人! 渐渐的眼前的人消失不见,周围的场景也恢复到他就寝之前的样子,他今晚来的是德妃的寝殿,他惊恐的看着枕边的人,眼珠子瞪得很大,已经断了气。 第二日朝廷上再次发生暴动,一夜之间,正四品以上的官员中书侍郎和尚书左丞两位大人的府中皆出了命案,两家新添的孩子被发现惨死在襁褓中,就连守在孩子身边的奶娘也遭到毒手,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凶手不仅杀死了那些婴儿,还在婴儿的身体上刻字,三个婴儿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冤、惑乱之臣,断子绝孙、这不是最后一个,反覆的字眼,刻满了孩子的全身,鲜血染红了整个摇床 凶手没有刻意提到四年前的陈国公府惨案,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桩案子,因为很多大臣都在心底怀疑着陈国公谋逆的可能,一封适时而出的告密书出现,圣上便下诏,诛陈家九族。 未免过于巧合了。 第3章 祸端 宫里出了事,正得盛宠的德妃死了,太医对外称是突发疾病窒息而死的。但看她脖子间有刺目的红色手掌印,不难看出,是别人活活掐死的。而死的那个晚上,德妃的身边只有圣上,圣上的脖子上也有一层淡淡的鲜红手指印,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敢过于追究,皇家的丑闻,可不是外人能多嘴的。 朝堂有关陈国公府案子重审一事的奏本越来越多,甚至有大臣站出来一一列举了四年前此番案子的蹊跷和疑点之处,重审陈国公府一案的呼声越来越高,靳鸣佐没了法子,将这件案子再一次翻出来,交给大理寺查办。 重审陈国公府案后,宫里宫外的血案,竟这样停止了,因此更加确定了四年前的陈国公府案是宗大冤案。 原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宗人府那边又出了大乱子,三皇子不知怎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正巧遇到进来探望四皇子的安和郡主,便起了□□之心,若不是狱卒及时进来阻止,怕是要酿成不可挽回的惨案。 相国府发生了大事,圣上专门派了御医前来,沈轻别至今昏迷不醒,手腕上是血红血红的印子和淤青,衣裳被扯得破破烂烂,脸上脖子上多出被咬伤的痕迹,嘴角也出了血,想必是她在被□□时自己咬破了舌头,流了很多血,一回来便发了高烧,即使晕过去了,眼角依旧有眼泪在流。 沈复南大怒,狠狠责罚了春生:你和小姐一起进去的,为什么让小姐出了这档子事,你不会出去叫人吗?要你有什么用!没用的奴才,给我打,往死里打! 春生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对不起,奴婢错了,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好,然后被人带下去,拉到后院杖责。 当时事发突然,春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记得自己一门心思的要拉开压在小姐身上的三皇子,忘了跑出去叫狱卒,然后被三皇子用力一推,头磕在了柱子上,失去了意识,再次醒过来时就被人带到了相国府,听说小姐出事后,立马跑到小姐的房间门口磕头认错。 轻别,我的女儿啊都说了叫你不要去宗人府那个地方,你偏生不听,如今你给人害成了这样,你是要急死娘吗?沈母轻轻握着沈轻别的手,泪眼婆娑的哭诉着,何太医,我家女儿怎么样了? 无大碍,手腕上和脸上的都是些皮外伤,我开几副药膏涂抹,不日便可好个大半,倒是舌头上的伤要忌讳辛辣和难以咀嚼的膳食,以免伤口会裂开。郡主以前落下过病根,现在又受了风寒,有些气弱,得好好养着才行,我等会开一处方子,按上面的来抓药,然后马上熬出来给郡主喝下去,一日三次,一次一碗,不可多,也不可少。 谢谢何太医,谢谢何太医沈夫人不住的道谢。 何太医鞠了一躬:那下官就告辞了,相国大人,夫人,下官告退。 德永,送何太医回宫。沈复南直接叫了管家的名字,将何太医送走,然后极具严肃的对外吼道,此时万不可对外宣扬,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子,我割了他的舌头! 下人们纷纷低头,表示默从。 轻别,乖女儿,别哭别哭,娘在这儿,没事了,不要害怕,爹和娘保护你昏迷中的沈轻别一直流泪,看的沈母一阵心疼,细心的擦拭她眼角的泪痕,轻声安慰着。 沈复南不忍女儿受到如此侮辱,当即大吼一声:我要杀了那个畜生!后便进宫面圣,向圣上讨要说法和交代,最后圣上赐了三皇子一杯毒酒,由相国行刑,死后的三皇子不得葬入皇陵。 来宗人府行刑时,看见自己女儿心心念念的四皇子此刻满眼血丝,一看见他进来就急迫地问道:相国大人,轻别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啊相国大人,你告诉本王啊相国大人,轻别她到底怎么样了? 沈复南冷哼道:无事,谢四皇子如此关心小女,不枉小女对您关爱有加。 靳语尘点到为止的住了嘴,说了一句:她没事我便能心安了,还望她一切都好,说完便十足颓废的低下头,看见她让人这样欺负,本王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沈复南没再理会他,打开三王殿下的牢房,三皇子近年来一直神志不清,说是刚被关进宗人府时因为受不了打击企图撞头自杀,救过来后就神志不清了,现在更是疯癫。 哈哈,本王明天就要出去了 本文是父皇最得意的儿子,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你们这些贱民,见了本王还不下跪?三皇子看见有人朝他走来,立马疯疯癫癫的说道。 沈复南一句话不说,疾步走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将手中的毒酒全部灌进去,狠戾的说道:畜生,害我女儿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我要你偿命! 啊好疼啊本王肚子好疼啊宣太医,宣太医,本王身体不适三皇子捂着肚子,里面一阵绞痛,喉口一阵腥甜,汩汩的血往外冒,他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救我救救我好痛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可眼前的人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浑身痉挛着,三皇子无意见瞥到不远处的靳语尘,对方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动着嘴唇,说了几个字。 去,死,吧。 他突然清明的回想起自己入宗人府之前,四王送来的美酒,之后他便在父王的嫔妃寝宫醒过来,被打入宗人府后也是这个四弟一直前来探望他,给他送吃食 吃着吃着,他便觉着自己的脑子变得越发混沌起来,越来越想不起事情,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他还记得有一天四弟说来带他出去,结果趁他不注意,手掌包住他的脑袋,狠狠砸向墙壁。 哦,原来是这样啊,当他发现四弟是女人后企图威胁她臣服于自己的时候她就下了狠心要杀了自己啊,还做的那样干净。 如此心机和手段,又那般残忍的心性,说不定四弟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那个人。 他到死也没能瞑目,一直不甘的看着牢狱外面,他被囚禁六年了,就连最渺小的愿望,沐浴在阳光之下都没有实现,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确定人死后,沈复南再次转过头看靳语尘,后者低着头,似乎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兄长死在自己眼前。 不再逗留,大步离开了宗人府。 不久后便有人来处理三皇子的尸体,靳语尘气定神闲的盘坐在石塌上,闭目养神。 快了,他就快出来了,他只需要再等几日便好了。 。发生了太多的事,这让沈复南心隐隐不安着,今天他因为女儿的事实在做不到和往日一样冷静,他承认就这样杀掉三皇子过于偏激了些,但那个禽兽欺辱于他的女儿,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恶气。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静下心来仔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死案,宫外的四品大臣也参遭横祸,现在自己的女儿也受到了牵连,难道四年前的内幕被人知道了,对方想要借此来逼迫他们将事实公诸于世? 所有和四年前案子有关的重臣,皆受到了连累,就连他的女儿也差点被人说到底,宗人府关皇子的牢锁,真是那样容易就可以弄坏的? 想到后面他便觉得背后一寒,敌人在暗他在明,那把锁肯定也早就被处理掉了。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恐怕对方来头不小。 正当他要往深处想时,府里突然点起数盏灯火,外面立马喧闹起来,他推门欲问发生了何事,便有仆从前来禀报:不好了老爷!小姐她投湖了! 什么!沈复南脑子轰隆隆的一阵响,随即反应过来疯狂的往湖边跑,边跑边喊着,你们快点给我下去把小姐救上来!迟了小心我打死你们!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快去啊! 现在是初春时节,又恰逢春寒,沈轻别本就身子羸弱,如今还投入这寒冷刺骨的湖中,急得沈复南直跺脚。 好不容易人救上岸后,又发了高烧,说了一夜的胡话,沈母彻夜未眠守在沈轻别床边,照顾着她,沈复南也是,守在沈轻别身边,一众的家丁守在门外,不准休息。 第二日沈轻别醒来,脸色白的吓人,沈复南见女儿醒来后,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口训斥:你这不孝女,非要急死爹娘你才安心吗! 可沈轻别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再次让两个老人红了眼睛。 父亲,母亲,女儿好脏啊,他会不会嫌弃女儿啊,女儿好脏,好脏后面逐渐呜咽,泣不成声。 沈母没能忍住,将女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生怕弄伤了她动作极其的轻柔:我的乖女儿,苦了你了,娘在这,轻别乖,不哭 第4章 回朝 京城里一连办了好几场丧事,德妃的死在民间一直被传成是得了□症后发病自己把自己掐死的,但真相是不是就是这样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但都不会有人来追究,所以不管人怎么死的,都已经重要了,三皇子的死也是。 四年前的案子再次被翻出来,查来查去都没什么新的线索,卷宗上落了很多灰尘了,这么些年过去,从没有人再翻阅过它,而今再来细细研究,竟还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信息。 卷宗上提到的陈国公府案件的大功臣,张仲景,李宗年,不就是前几日死了孩子的中书侍郎和尚书左丞吗?不过这两人在四年前只是小小的六品以下的小官员,一个写告密信,一个从旁佐证,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不日便升到了正四品以上,陈国公府这一案子的水那么深,他们俩升官是不是过于容易了些? 大理寺确定了调查的方向,立马召人,将两位大臣请了过来。似乎往深处挖的话,可是会挖到不得了的东西。 。宗人府难得做了一次清洗,估计是怕死人味重,引来更多脏乱的虫子和地下牲畜,到时候引发疫病。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 前来探牢的裴元瑾负手而立:四年前的陈国公府案又一次重见天日了,你什么时候出来? 靳语尘不慌不忙道:不出三日,裴太尉你就会亲自带着我出去了。 想不到你自小就开始这般精细的算计了,打好和沈相国女儿的关系,然后在利用沈相国的手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再借助沈相国在朝中的地位保你出去,还真是运筹帷幄,未雨绸缪啊。裴元瑾毫不吝啬的夸赞,但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这样,对那位安和郡主,好像有点不妥吧。贞洁可是女子看得比自己命都还要重要的东西,过了这事,那郡主的情况不会太好,到时候会失控也不一定。 不这样做的话不可能引得那老狐狸如此失控。 别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我可没说你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相反我认为你这步棋走的很棒,这样做的话你出去的时间会提前很多。但我接下来要说的,只是提醒你,若是沈相国真是为了这个保你出来,不论他最后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的处境都会十分的危险,要是他想做什么暴露你身份的事的话,那个沈轻别就不能留。裴元瑾的神色倏的阴冷。 怎么,你想杀了沈轻别?靳语尘抬眸,神色冷静的可怕,杀了沈轻别对我现在的处境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相反沈轻别对我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暂时还不能杀,知道吗? 两人平静的对视,看似平淡,却暗流汹涌,裴元瑾朗声笑道:我说笑而已,不要当真。杀掉相国的女儿,圣上跟前的红人沈轻别岂会容易?反倒还要惹祸上身,我当然不会这么冲动。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打听到后天,傅柏就要回京了,你下一步要我怎么做? 怎么做?靳语尘重复一遍,什么都不用做,傅柏回来也掀不起什么事来,大概父皇又会给她办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接风宴,不过她要是在宴会上看不见她想看见的人,说不定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小事情来。关于傅柏喜爱女色的事,满朝的人都知道。 裴元瑾跟着陪笑道:对啊,不过说来也讽刺,傅柏喜欢哪个女人不好,她偏偏要喜欢安和郡主,要知道安和郡主可是发了毒誓,此生非四皇子不嫁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安和郡主要是发现自己非他不可的那个他,也是个女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你说什么?什么非四皇子不嫁?靳语尘难得蹙眉,显然这一点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你当然不知道了,沈轻别一年前在太后的寿宴上说的,那会你还被关在这里,再加上你也不会对这种事有兴趣,裴元瑾笑得张扬刺目,安和郡主一年前立誓此生非四皇子不嫁,如今她遭人轻薄,若沈相国保你出去,那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你小心些啊,可不要玩火自焚。 靳语尘沉下脸,思忖了半晌: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杀了她,我还需要她给我做掩护,毕竟在这深宫里,到处都还是盯着我的眼睛。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用你说,我自有分寸。只是怕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舍不得而已。 没有舍不得,你知道我的处境,我在意的事情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我想要的,在这个深宫中,以胜利者的姿态活下去。 好的四皇子殿下,为了你的宏图伟志,下官该告辞去忙正事了。裴元瑾福身作揖,做势要走。 等等,为什么近日来宗人府的膳食越发难以下咽,根本就是残羹冷炙。靳语尘叫住他。 裴元瑾继续走,没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朝他挥了挥手悠然道:那是因为给你送饭的那人病倒了,所以才换回了宗人府原本的饭菜。 你 别找我,我很忙,没功夫管你。 喂!靳语尘努力把气憋回去,再次盘腿坐回去,反正也快出去了,饿几天也没关系。 。傅柏回京这天,一路上的百姓都围在道路的两旁,观看安庆国第一个女将军的风姿。这位女将军,可一点都不比男人逊色,甚至更加英勇善战,在沙场上征战多年,没吃过一场败战,不但把敌军打得自此不敢靠近安庆国,更是为国开疆扩土,立下赫赫之功,风光无限。 面容也生的极好,虽然并不似那买面书生那般白皙的脸庞,沙场的烈日伤及皮肤,女将军的脸有些黝黑,但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一双英挺的剑眉,衬得她竟比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子还要俊美不少,惹得那些未出阁的大户小姐,都忍不住为她驻足。 傅柏回到府中,她爹就叫她赶紧换下这一身军装,是他进宫面圣,说是皇上得知她要回来的消息,一大早便令人准备了接风宴,虽然不知道这接风宴什么时辰开始,但向来没有天子等臣子的道理,更何况最近的皇上,对傅家产生了间隙。 爹,要不我这次回朝,便把手上的这一半兵符交上去好了,这样圣上也不会对傅家再忌讳。傅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正装,已然跟谁父亲一起入了宫。 不可,陛下已经与傅家生了嫌隙,若是你现在把兵符交上去了,那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留在手中还可以让陛下顾虑,还不会对傅家怎么样。傅世国低声说道,他们俨然已经进了宫,说话都要看看四周,不敢马虎。上次听到风声,皇上叫了一些人去御书房谈及要事,叫了沈复南,却没叫上他。 傅柏不再言语,乖顺的点点头,她不懂宫里的这些明争暗斗,比起深宫的尔虞我诈,她更喜欢战场上的兵戎相见和潇洒名斗。 等会你少说话,以免说多了引来诟病。陛下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其他的不要多嘴,记住了吗?傅世国不安心,再一次交代道。 明白,父亲。傅柏认真回答,伴君如伴虎,兵家的书上也有写,连她自小的先生也常说,天家人都是虚假可憎,反覆无常的。 不一会,便见到了皇帝,高位上的靳鸣佐一直以赞赏的目光看着傅柏,但傅柏知道皇上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欣赏她,定还存了她不知道的心事的。她学着父亲的动作,给皇帝请安。 臣等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靳鸣佐拂手,听说傅将军可是带了大收获回来的。刻意的把话引到傅柏身上,不去管一边的傅世国。 傅柏恭敬道:回陛下,是有此事。收了十五座城池,反水敌方三千俘虏。 哦?这事怎么不在军报里面?靳鸣佐皱眉,这倒是好事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傅将军该怎么处置这些俘虏,要不朕赏与你,编进你的傅家军如何? 这可使不得啊陛下!一旁的傅世国像受到惊吓那般跪在地上,求陛下收回成命,我家小女受不起。 放肆!我同你说话了吗?靳鸣佐狠拍桌子,我同傅将军说话,谁准许你开口了? 陛下恕罪,只是小女向来嘴钝,不怎么会说话,又因常年在外不懂宫里的规矩,怕顶撞了陛下,故臣才会代小女说的。小女本是奉了陛下的命去征战沙场,得到的战利品怎可独吞,这于情于理都十分的不妥啊陛下,请收回成命。 你倒是会说话。靳鸣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等会会有很多爱卿到御花园,朕为傅将军办了场宴会来接风洗尘,看着时间也快要开始了,你们收拾一下就随着朕一同前去吧。 是,陛下。傅世国俯身,傅柏拘着一头的冷汗,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靳鸣佐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起身道:起驾,御花园。 傅世国仍不敢抬头,直到靳鸣佐出去,傅世国才松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傅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才说的叫你不要多嘴,你转眼便忘了吗?俘虏三千的事,你写在奏本上不也可以?你知道陛下因为你手里的一半兵权一直很排斥傅家吗?等会接风宴的时候记好了,这次可不能怠慢,稍不注意就会惹得陛下不悦,切记要少说话,不要多嘴! 是,孩儿明白了。傅柏摸摸额头上的汗,她确实看不出来皇上的性情和心里的算盘,她接触军队多了,对行兵打仗一事倒是能称得上行家,可对待这深宫的名利争夺,口是心非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陛下刚说的接风宴,想必宴请的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大官,那她陛下那样喜爱和欣赏,想必她也一定会出现吧。 傅柏整理好仪容,等着去见那位让她日夜牵挂的人。 第5章 宫宴 这样敷衍又毫无真情实意的宫宴,既不能高声阔论,也不能放开了饮酒用膳,这里始终有皇帝陛下在,所有人都放不开身份。 傅柏到处张望着,心不在焉的吃着桌子上的菜,小口小口的啜几口小酒,身边有人同她说话她也表现的爱搭不理的,傅世国看她魂不守舍的看着本该是丞相坐的位置上却没人的神情,大致就能猜出来她心里想什么,语气很不好的说道:你不要再看了,沈相国和安和郡主都不会来了。 为什么啊?傅柏不解道,一般宫里举办的宴会,轻别明明都受邀来了的。 傅世国看她这样子就来气: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不要给我提什么安和郡主的事,那些有关你的风言风语我就当没听见,你不要给我惹是生非。 爹,我喜欢安和郡主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她? 混账东西!你是女人,安和郡主也是女人,两个女人之间谈情说爱,这成何体统!傅世国气急道,况且前几日安和郡主遭人轻薄,名誉有损,就算她心仪于你,我们傅府也不会欢迎这样的女子的,更别说她是沈复南的女儿了。 爹你说什么?轻别她遭人轻薄了?谁?她现在怎么样?傅柏一听说沈轻别遭遇欺辱,立马就着急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她,爹我走了,等会陛下问我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回府上休息了啊 你!你给我回来!傅世国气急败坏的,这宴会上你还可以认识拉拢许多大臣帮你在朝堂上说好话,你还敢跑!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要去看看她,爹我走了。傅柏脚底抹油似的逃离了宴会,溜了出去。 她和沈轻别也有两年半没见了,自从沈轻别知道她喜好女人并且心仪她后便更加疏远于她了,所以她才选择带兵出征,逃避沈轻别看向她的目光,为国家开疆扩土。 傅家以前和沈家交好,傅柏一直都和沈轻别玩在一起,沈轻别打小就聪明伶俐,又生得清秀好看,惹人怜爱。傅柏很喜欢和沈轻别呆在一起的感觉,沈轻别安静而又美好,是她一直向往而不可得的。 就算出征前一天莽撞的吻了她一下,这么久了,她也一定原谅自己了不是吗?沈轻别是个识大体且温婉的女子,定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沈轻别,过往的种种便全部涌上心头,和沈轻别在一起的画面全都跑出来占据了她整颗心,她想念沈轻别了,想念沈轻别淡雅的笑容,想念沈轻别的轻声叮咛,想念她的无微不至和她身上淡淡的沁香。 可到了沈相国府后得知,沈轻别郁郁寡欢,不愿见任何人,终日将自己关在闺房中,不与人接触,也不说话,就连送进去的饭食,她也只吃一点点,一天要洗无数次澡,情绪激动,也不老实喝药,身体越发虚弱,还经常发呆,一个人哭。 听到这些傅柏心都疼死了,拜见了沈相国后便迫切的想要见沈轻别一面。沈复南是知道傅柏这孩子的,和沈轻别一块玩到大的,心性善良,没什么心机,他很放心让傅柏到后院沈轻别的闺房中去看望她。 情况并不太好,她敲了敲房门,没人应,沈复南无奈的摇摇头,说:她就这样,谁都不理,一直封闭着自己,连药都不喝,饭也不好好吃。 傅柏担忧的看了看里面的人影,询问道:我可以进去吗?我想我可以开导开导她。 你去吧,我就在门外,你有需要就叫我。沈复南本是想回去,让这两个孩子单独相处的,可他忽然想到朝中传着傅柏好女色的流言,便说了要留在外面的话,虽说朝廷上的道听途说和流言蜚语多,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事还得留个心眼。 傅柏推开门,看见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不过她好像瘦了许多,脸色不不似以前那般淡雅,而是挂满忧愁和悲怆,袖子下的手腕纤细的可怕,整个人都憔悴消瘦了不少,仿佛风一吹,她就会倒下一般。 她单是想像着能见到对方了就能欣喜到怎么都压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而沈轻别,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空洞,看着某一处发呆。 轻别,我是小柏啊,我回来了,轻别?傅柏轻松招呼道,路上沈复南向她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她气的恨不得把三皇子的尸体刨出来用油炸一遍,可有心疼沈轻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沈轻别仍然没有理她,继续盯着某一处发呆。 傅柏知道她没好好吃东西,走上前端了桌上的小碗粥到她跟前,一手抚上她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就被沈轻别狠狠的拍开:别碰我! 傅柏心更痛了,沈轻别何时这般失态过? 别怕,轻别,我是小柏,你把粥吃了,好好养病,莫要再折腾自己了,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只会让叔叔婶婶们心疼你,婶婶已经好几夜未合眼了。傅柏耐心的哄着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递到她嘴边,来,吃一口,养好身子。 我说了不要碰我!沈轻别将碗打翻,碎了一地,她无法抑制的大哭起来,引得外面的沈复南急忙跑进来,就听见女儿失控的哭着,他不会要我了,我变得好脏,好脏,我要沐浴,来人,准备沐浴,来人 沈轻别异常抗拒别人的接触,说话也疯疯癫癫的,失了往日的端庄与得体,沈复南心烦意乱,难道真的只有一个办法了吗?女儿患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能真正让沈轻别从那次的事件中走出来,恐怕只有被关在宗人府里的那位才能让她走出来。 真的要保四皇子殿下出宗人府吗? 沈复南疲劳的闭上眼,罢了,只要能让女儿好起来,他做什么都愿意,他实在不忍再看见女儿这般痛苦。 傅将军,今日小女恐怕不宜见客,你走吧,老夫等会要进宫面圣,有要事和皇上相谈,小女需要静下心来调养,请回吧。 可是她明明 好了,这是我沈家的事,傅将军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老夫现在就要入宫面圣,傅将军请回吧。沈复南伸手示意她往门外走,房间里进来一批丫鬟,拿着沐浴的用品,跟随在沈轻别身后,伺候她。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 傅柏深深看了一眼沈轻别,叹了口气:轻别,我明天再来看你,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沈轻别已经走到没影了。 。陛下,沈相国沈复南求见。到了晚一些的时候,沈复南守在御书房外,听皇上身边的太监说,皇上近日来喜欢弥留于御书房。 靳鸣佐疲劳的抚住额头:宣。 沈复南跟随李公公进来,看见皇上后行礼到:下官参加皇上。 嗯,何事?靳鸣佐看着手里的奏本。 臣有要事要同皇上讲,是关于四皇子殿下的事。沈复南介意的看了看靳鸣佐身边的两个太监。 听到四皇子三个字,靳鸣佐微微动容,对着里面候着的太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收到命令的太监具都走了出去。 沈复南弯腰:请皇上恕罪,臣希望皇上能放四皇子出宗人府。 没有沈复南想像中的皇上会大怒,反而出奇的平静:为何? 宫里宫外这几日的事情皇上您也知道,陈国公府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凡是和这件案子有关联的大臣都遭到了迫害,鬼魂来复仇的事也只是外人瞎传而已,定是有什么人指引着后人再去查四年前的案子。但如若是其他人来查,定是不能让他查到什么的,但这样一来一定会有很多重臣因为这件事丢掉性命,而且还会触到一些不能知道的东西。臣建议,此事就由四皇子来查,至于让四皇子怎么查,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对方为查陈国公府的案子不惜杀了这么多人,与陈国公的交情一定不浅,四皇子是陈国公唯一的后代,就是四皇子将这事带过去了,对方也不会再咬着这件事不放,况且沈复南抬头,傅家在兵权方面愈发猖狂,皇上您大可藉着四皇子破了这桩案子的事情赏赐他宅邸,金银和仆从,再慢慢做出重视他的假象,最后把另一半兵符从傅家人手里拿过来放在他手中,虽然四皇子沦为阶下囚,可当年的沧水一战可是给朝中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兵符交由他来保管没有人会不服。四皇子在这深宫中已然已经无依无靠了,说到底,他不得牢牢抓住皇上您这艘唯一的救命船吗? 四皇子靳语尘若是不沦为阶下囚,那么现在的靳语尘,要么已经成了安庆国不可超越的战神,要么,就成了太子监国。以五千攻克敌方一万大军最后大捷的沧水一战,仅折损了一千人不到,安庆国仅此一人由此谋略,而当时的靳语尘,不过才十四岁而已,更是提出按人丁户口情况制定的税收制度,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人口丢失和逃税偷税的情况,水利上组织了一批人挖通了南北交界的那一条河,使得南北的粮食收成涨了将近十倍,深的百姓喜爱。而更为难能可贵的事,他将这些全部归功于皇上,没有居半分功劳,民间对皇上的风评更加美好,口口相传当今圣上有多么明智贤能。 如此人才,因为陈国公府一案被牵连关宗人府关了四年,着实可惜了,出来后若能被他们完全控制住,不失为一个良策。 靳鸣佐沉思良久,最后决定:明日便差其他人令他来养心殿,到时候再做决定。 第6章 自由 早朝过后,裴元瑾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传皇上的意思,叫他到御书房里面再次开个会。裴元瑾便跟着走了,看来宗人府那位说对了,还真是他这个太尉亲自去提人了。 朝中有各种势力扎堆,以两个核心为准,围绕着两个点分成了两股势力,这两个核心便是位高权重的两个相国,傅世国和沈复南,只有一小部分的大臣没有参与进去,裴元瑾就是其中的一个。 裴元瑾为官极为谨慎,不做贪污贿赂之事,对大功大利也无甚兴趣,恰到好处的为皇上提出可大可小的建议,绝不哗众取宠。处理平级关系时也以谦和,礼让而评价颇好,最重要的是裴元瑾不是任何一边的人,由他去接四皇子出来,才不会让人嚼舌根子。 靳鸣佐认为裴元瑾是个明白人,有些事不该问不该打听,他一个都不会刻意调查,安分守己,相处的很是让人愉快,可惜朝中这样的大臣还是过于稀少,而像他这般无功利之心又有才干的人,就更是大海捞针了。 裴元瑾在御书房接了皇上的命令,跟着宣读圣旨的公公,将四皇子接出来带到御书房来,眼神极其隐晦的扫了一下前方,果然有沈复南在。 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按照靳语尘说的那样在运转着,不管对方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放他出来,可只要他出来了,那就是他亲自对弈了,到时候的棋,可是会精彩得很。 两日不见,怎么那家伙瘦了不少?裴元瑾站在宣读圣旨的公公后面看着跪地的靳语尘,一阵唏嘘,他这四年的牢,在安和郡主的照料下,可是过得比外面许多人都要安逸多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国公府案再次翻案,大理寺连夜彻查上报,陈国公府叛乱一案较实有误。朕听信奸臣惑言,误会于陈国公与淑妃,昔日犯下错误,如今为时不晚,故释放淑妃之子靳语尘出宗人府,返还自由。念此,钦此,请四皇子殿下接旨,后随咱家去往御书房,皇上正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是,儿臣接旨,谢父皇恩典,谢公公。靳语尘谦卑的低下头,双手奉上接住圣旨,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四皇子请随下官来。裴元瑾叫住她起身,语气公事公办,也不等他完全起身,便已经转过了身子。裴元瑾要营造的,就是一个与谁都没有任何交集和立场的中立官,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和靳语尘表现的太密切,事实上靳语尘出来后,他们才是真的难以见面会谈了。 靳语尘默不作声的跟在裴元瑾身后,看着宗人府外明亮的宫殿,呼吸着没有宗人府酸腐臭味的气息,沐浴着四年没见到过的日光,虽然仍有些微微的凉意,却不再是暗无天日的牢房。 他终于出来了,精心布局了四年,就要拉开帷幕了,真正的好戏今天才开始。 。沈相国府,傅柏再一次早早来寻沈轻别,听闻她还是不吃也不喝,便要来一碗补汤,褪下佣人后独自进了沈轻别的闺房。 轻别,我是小柏,我来看你了。傅柏看见坐在和昨天同一处的沈轻别,轻声细语的说道,生怕声音大了,也会伤害到她。 这是厨房为你准备的大补汤,你喝了吧。 放着吧,我等会会喝。今日的沈轻别大有不同,不再那样魂不守舍,还搭了她的话。 轻别,你,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傅柏欣喜道,既然看来了,就赶快把这汤喝了吧,好好补补身子,你瘦了不少。 沈轻别没说话,而是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昨天失态了,没能好好相迎,希望你不要介意,等会我会叫人拿些上好的茶叶送去傅家府上,算是代表我个人的心意了。沈轻别恢复到平日里的端庄,只是这样的端庄下,却透着一抹冷漠的疏离。 不必的轻别,你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在意那些。 我和你什么关系?沈轻别注视着她的眼睛,傅柏,我跟你已然没任何关系了。我同你一起由儿时交好到少年,我对你仅是于挚友那般的真诚,而你,又是如何待我的?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要娶我那样荒唐的话,让我成为当时众人眼里的笑话,这些我都能容忍,我甚至可以好好劝诫你莫要再生这样奇怪的念头,而你却是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和宽恕轻薄于我,那时候起我和你的关系,不过官宦之间而已了。 沈轻别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的对她动手动脚的人,带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强迫她接受那些所谓的真诚,让她厌恶。 那个吻至今让她觉得恶心。 轻别,我我真的只是我只是喜欢你啊,连喜欢你也不可以的吗傅柏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样,生疼,她和沈轻别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了,她当真能说出毫无关系这四个字来。 傅柏,沈轻别眼里仍是掩饰不住的厌烦,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关系,介于我和你过去的交情,沈相国府没有对你的到来给出半分的不敬,不要让我断了这最后的情面。要是无事,你便可以走了。 我知道出征前那天是我的错,我莽撞了,我向你赔罪,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轻别,不要对我这样狠心傅柏呜咽着,她确实做错了,沈轻别看上去是个识大体又温婉的女子,但狠起心来,比一般人的心要狠很多,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捉住沈轻别的手,却被对方狠狠拍开。 我说过了,别碰我!你没听见吗?沈轻别又想到那屈辱的一天,一抹油腻恶心的感觉瞬间再次充斥全身,不禁连语气里的厌恶也再忍不住,傅柏,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我累了,你走吧。 轻别傅柏还想说什么。 来人,送客。沈轻别对外招呼一声,立马出现两个仆从。 傅柏欲言又止,看见后者这番冰冷的模样,便只能随着下人一道出去,她早该知道的,对沈轻别不可能抱有这样侥幸的心理,一旦沈轻别在心里划清界线,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她想起那天吻了沈轻别,对方没有犹豫,直直的打了她一巴掌,并恼羞成怒的走了。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肖想着沈轻别,那样清冷而又温柔的女人。 傅柏走后,沈轻别觉得全身上下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咬她一般,又痛又痒,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样清晰的留在她的脑海中,她无法忘掉,更无法释怀,她更害怕的是再次见到靳语尘,让她耻辱的不止被三皇子那样欺辱,更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这样,让她羞愤到恨不能死掉。 她打翻桌上的碗,心烦意乱的抓着自己的肌肤,嘴里喃喃道:太脏了太脏了 。靳语尘来到御书房,身边的裴元瑾便告退了,房间里除了靳鸣佐和沈复南就只一个他了,看来确实有些见不得的话要说啊。 靳鸣佐放下语气,略显关心:这些年苦了你了,若不是大理寺查出你母妃的事有蹊跷,朕也不会那么快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苦了你了,是父皇的错。 闻言靳语尘连忙下跪,语气惶恐:儿臣怎会怪罪父皇,是当年的幕后黑手过于狡猾了,欺瞒于父皇。儿臣一直知道父皇是个严厉正直的帝王,面对罪臣一视同仁,怎会因为母妃与外公都是父皇身边的人而徇私舞弊?虽然父皇下旨处死母妃和外公时儿臣有过怨言,可儿臣知道,父皇心底一定也不想这样的,现在真相浮出水面,难过的一定不止儿臣,父皇心里也一定很难受。 你真的一点都不怪罪父皇?靳鸣佐突然一下子语气冷冽,陈国公府和旁系家族再加上你母妃,一千多个人,连仆从都一并杀了个干净,你当真没有一丝怨言? 父皇!靳语尘抬头,已然泪流满面,儿臣怎会毫无怨言!儿臣做梦都不会忘记父皇您一纸诏书,便将儿臣打入宗人府,儿臣被关了足足四年!四年了,父皇,纵使有千般委屈万半怨恨又能怎么样?儿臣如今能得圣恩出来已是不易,事情过去了四年,如今儿臣一无所有,就算心里怨恨又能怎么样?只求父皇您能将儿臣发配的远远的,儿臣什么都不求,愿着布衣,平庸一生。 语气激扬,语毕,又是重重磕头:儿臣感激父皇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恕儿臣不孝,不能常伴父皇身边,但儿臣一定每天礼佛,为父皇,为苍生尽绵薄之力。磕下的头迟迟不愿离开地面,大有皇上准许吩咐后再抬起的趋势。 靳鸣佐看了看一旁的沈复南,沈复南朝他点了点头,靳鸣佐从高位上下来,弯腰扶起靳语尘,语气里尽是感动:苦了老四你了,快快起来。你若真有孝敬父皇心系苍生的意愿,为何要去那遥远的荒芜之地呢?留在父皇身边帮父皇不好吗?父皇现下的处境很是危险,你留下来,做父皇的左膀右臂,可好? 靳语尘眼底的眼泪还没有干,充斥在眼睑中,看上去异常的虔诚:儿臣当然愿意,只是儿臣已经一无所有了,如何还能帮得到父皇? 靳鸣佐笑笑:什么叫你一无所有,这是什么话?先前的嘉御殿自你离开后就再没人住过,等会差人给你打扫出来,你便回去你该去的地方住,明天朕就会在朝堂上恢复你四皇子的身份和权位,恢复属于你的所有荣誉。 不,父皇靳语尘挣脱靳鸣佐的搀扶,将头再一次磕在地上,大理寺的案子并未定下实锤,父皇不可以太早恢复儿臣的身份,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那你去把它查清楚不就好了?靳鸣佐直起身子,语气暗含着其他意思。 靳语尘缓缓抬起头:父皇你是想 老四,朕记得,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你非要朕说的那么清楚吗? 靳语尘看了看不远处的沈复南,仿佛在征求意见,后者朝他微微点头,他便中气十足的回道: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定不让父皇失望。 嗯,这就好,靳鸣佐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皇上(父皇)。 出了御书房,靳语尘刻意与沈复南走一路,双方都明白各自的意思,离得很远了后,靳语尘弯腰:多谢沈相国为本王说话。 沈复南也停下步子,看他的眼神带着一抹赏识:你怎么知道我为你说过好话,可不要随意拍马屁,小心惹得人厌烦。 靳语尘笑道:本王向来睁眼不说瞎话,要是沈相国和本王的事没关系的话,又怎会出现在那里? 四皇子果然还是同以前那般聪慧过人,此事不足为道,倒是下官,有事想要拜托四皇子,不知四皇子能否卖老臣一个面子,移步寒舍? 靳语尘闻言动容:沈相国的事哪有本王不帮之说,何需讲劳什子的面子,请讲。 沈复南叹了口气,道:想必四皇子也知道几日前小女在宗人府的那件事,对小女打击实在过大,她现在在府上不肯见人,也不肯用膳。小女一直对四皇子您青睐有加,望四皇子您能到府上走走,开导开导小女。 这靳语尘有些为难,我如今才从宗人府出来,又是个男子,安和郡主她 不打紧,是下官邀您来府中一聚,臣有密事,想要同四皇子商议。至于探望小女,只是顺带的,那件事后有很多人来探望过,不会有损于小女的清誉。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 那沈相国能否让本王回去稍作整顿,再亲自前去相国府拜访?本王这一身靳语尘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宗人府环境不好,极少会给沐浴的,通常都是在特定的日子里安排所有人清洗一次,以免发生疫病。 哦,下官明白的,那下官就先回去做准备,迎接四皇子的到来了。 靳语尘拘礼相别。 沈复南上了停在宫门口的轿子,回到府中,对着下人交代道:吩咐厨房,今晚有贵客来临,再去请小姐好好梳洗一番,来大厅用晚膳。 第7章 轻吻 小姐,老爷说今日有贵客来相国府,交代小的知会小姐一声,叫小姐好好梳妆打扮,前去大厅用膳。下人毕恭毕敬道。 重要的贵客沈轻别念道,可有说一定要去吗? 是,老爷说了,小姐必须到场。 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沈轻别来到梳妆台前,拿起桌案上的木梳,亲手为自己梳发。这几日她都极力避开和他人的触碰,什么事都自己来,以往沐浴时候在门外的丫鬟也一并被她秉退了。 她确实是识大体的女子,发生这样大的事,她只是排斥与外界接触,胃口不佳不愿用膳,爹和娘来看她时她并无不好,事情发生过后的第一天她确实无法承受,但冷静下来之后也有些懊悔自己冲动的行为伤了爹娘的心,再往后的日子里她都极力克服心里的恐惧和不适,她不该再为这件事让爹娘日夜为她操心。 沈复南很多时候会接见朝中的重臣来家中,有时候会叫她出来,也有时候不会,但大部分沈复南是想为她选择一个合她心意的如意郎君,便会叫她梳妆打扮一番出来过一过眼,若是不满意便不做强求,但有时候也是对方提出想要见沈轻别这位江南才女的,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大都是慕名而来相国府拜访,讨教诗书与文章。 沈轻别一直很敬重爹爹,沈复南极其尊重疼爱沈轻别,就连一年前在皇上面前拒婚,沈复南也只是想办法为她推了亲事,回来罚她三个月后便不再追究,沈复南不仅疼爱女儿,更是以沈轻别为荣,太后曾经就夸赞过沈复南和沈夫人教女有方,如今的沈轻别出落的亭亭玉立,知书达礼,是京城不可超越的第一才女。 只是爹口中说的贵客,会是谁?虽然宗人府那件事没传到外面去,但有想要见她的人必定会事先打听好有关她的一切,这时候来相国府,还和她有关,会是谁? 当沈轻别看见坐在大厅椅子上的人后,她这些天强装出来的坚强和淡然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下意识的后退,最后转身逃走,她不敢见靳语尘,现在的她怎么还有脸面对靳语尘呢?她已经配不上那个人了。他看见自己后,会不会想到她那日被三皇子□□的场景来? 轻别他还没打完招呼,那人就这样逃走了,一旁的沈复南摇摇头,说道:望四皇子可以为下官开导开导小女,密谈的事,我们晚些聊也没关系的。 靳语尘点点头,说来,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沈轻别确实受了些委屈。 靳语尘秉退了守在沈轻别闺房的下人,伸手敲敲门:轻别,我可以进来吗?他对沈轻别从来不会以本王两个字自称,这就昭示着他在心底认定的同沈轻别之间亲密的关系。 里面不出声,但他知道,沈轻别是在里面的,只是不愿意出声。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想出个法子,故意猛烈的咳嗽,咳的很大声,终于惹得里面的人说话:外面冷,你回去吧。 靳语尘得意的勾起嘴角,说出的话却是失落受伤的语气:我从宗人府出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为了来见你,我一出来便回去沐浴,洗掉身上的晦气,满心欢喜的以为你会为我出来的事而高兴,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你却连见也不见我一面。 不是的!沈轻别差点就要走到门那边,最后她克制住自己想为那人开门的冲动,我没有不想见你,是我,是我她要如何开口说出那天的事情呢? 轻别在怪我那天没出去救你吗?语气更加失落,是了,我只是个没用的皇子,我什么权利都没有,既不能保护你,也不能为你做什么,就连你发烧的那日也不能来看望你,你不愿见我是情有可原的,我不再来烦你便好了。说罢已经转身要走了,听得身后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没有,阿尘何必这样说自己,我从未想过让你为我做什么,在我心里,只要你一切安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沈轻别站在门口,对着靳语尘的背影激动的说道,是我,是我的问题,我已经没脸面对你了 靳语尘回过身,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你方才是故意的?!沈轻别看见这人笑得那般和煦又调皮,她气得不轻,又不知该如何自处,便哭了出来,就连哭都是十分秀气的,并未太大声。 怎么哭了?靳语尘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我从那里出来了,你不是该为我高兴吗?怎的还哭了出来?难道,你不想我出来? 你还这样说!沈轻别抬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泪,你知我不会这样想,还这番捉弄与我,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早一些出来。 好好好,我错了,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眼睛都哭红了。靳语尘软声哄道,却不知他们这样的姿势,有多令人遐想。靳语尘一条胳膊环在沈轻别的肩膀处,另一只手虚抬着时不时给她擦掉眼泪。而沈轻别就好像依偎在他怀中,接受着他的逗弄一般,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爱侣在调情。 靳语尘终是没能彻底的意识到自己身为男子的身份,有些事是不能同女子做的,尤其是和女子过份亲密,若两人是姐妹,他们这样本就没什么叫人羞脸的,可偏偏这是所谓的郎才女貌,在外人眼中就变了味道,府里的下人看到这一幕,具都不敢过去那一带,小姐性子清冷,从不与人这般亲近,除了他们眼前的这位外。 可他却是能感觉到,沈轻别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炽热和迷恋,这种被同为女人爱着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不对劲,这不正常,他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失了方寸,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只能一言不发的站着,等沈轻别说些什么,他好做出相应的动作和反应来。 阿尘,那日你也瞧见了,我被三皇子她还是没办法说出那天的事,那天的事就像噩梦一样折磨着她,一想到那天的画面,她便忍不住浑身颤抖。 靳语尘下意识的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情不自禁的说道:没事的,都过去了,当是被阿猫阿狗给咬了,不要在意,别想,别怕。我出来了,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欺负你的人,我会让他死! 你不介意这些事吗?目光灼灼的看着靳语尘的脸,带着一丝红晕的脸越发的粉嫩,倾城绝色就在眼前,换作那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绯□□惑? 靳语尘像是中了魔一样,慢慢向她靠过去,她身上的沁香愈发迷人,一双似水的眸子柔情满满,都只为他一人而涟起波澜。 沈轻别闭了眼,任由靳语尘即将要对她做的事,靳语尘挑起了她的下巴,一个轻柔的吻便落了上去,没有唇齿之间的碾磨,仅仅贴合在一起,就足以让人心悸。 他失了方寸,他不该这样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被这样的眼神和纵容给吸引,沈轻别的唇是那样的香甜可口,他忍住内心剧烈的涌动,他告诉自己现在必须推开她,为了日后的计划他不能再和沈轻别这样荒唐下去,可他全身上下都僵住了,这个女人就像一张密不可分的网,将他缠绕其中,一丝一毫的退路都不给他。 她勾搭住靳语尘的脖子,将吻持续了很久。 什么都没做,只是嘴唇贴着对方的嘴唇,这样沈轻别就已经很高兴,一吻过后,她低下头,脸红透了,羞涩的不敢看他的脸。 阿尘,轻别心悦于你,很早便心悦于你了。沈轻别说话的声音极小。 可这对靳语尘来说不是好事,自己是个女人,要是说出什么话来随时会引来杀身的灾难,他怎么能任由自己这般冲动真的吻了沈轻别呢!按照计划,他只需要想方设法利用沈轻别来掩护自己而已,现下却失误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了! 现在这个局势,他应下也好不应也罢,情况都糟糕到不行,他一旦承认了,沈相国非得让自己娶了沈轻别。 轻别,我现在一无所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 阿尘,我什么都不求,也不在乎那些浮华于世的东西,你与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这便是我求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听到这番话,会有谁不感动吗?得妻如此,该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才能得一个沈轻别,靳语尘笑笑,将她搂在怀中:可我想给你最好的,我的新娘,当时这京城最美,最风光,最令人羡慕的新娘。我知道你不在意那些媚俗的场面,可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待我建立了功勋,有了作为和父皇赏赐的领地和爵位,我便要亲自向相国提亲,理直气壮的说我能呵护宠爱你一世,我靳语尘这辈子,只你一个王妃,哪怕日后膝下无子,也绝不纳妾。先说一番话拖延一段时间,以后的事待他再做安排。 换作别的人,无权无势的碰上巴结的好机会,定是会丑态毕露的巴结上去,而唯独靳语尘不会同那些纨绔那般,沈轻别就知道,她看上的男人不会是这副毫无志气的人,他要自己等,那便等好了,四年她都等下来了,再多几年又如何呢?只是他最后这几句话着实令人羞涩。 什么膝下无子的,你瞎说什么?沈轻别嗔道,记住你后面的话,这辈子,就我一人,我不想同其他女人共享你。 说到做到。靳语尘再次摆上他最惯用的从容的笑,只你一人。 第8章 伪装 可是想开了?靳语尘软声问道。 沈轻别还靠在他怀中,闻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还不准备去用膳吗?相国大人肯定已经等我们很久了。靳语尘抓着她的手,往前走着,听相国说你一直不怎么用膳,你这样伤害自己,又是同谁置气?饿着自己,伤了关心你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刻意不往后面说。 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让我担心了,靳语尘边走边回过头,抱着才知道你瘦了这么多,不好好补回来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听着对方的话,沈轻别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羞怒:怎的越发会说这样油嘴滑舌的话了。让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爱听我便不再说了,靳语尘故意语调上扬,再不跟你说这样的话了。 等等沈轻别用力抓了靳语尘的手一下,你莫要这般讨厌,逗我真就那么好玩吗? 哈哈哈怎么不好玩?好玩的紧!靳语尘拉着沈轻别,一路上都欢声笑语的,这样出双入对的走到大厅,靳语尘为沈轻别拉开椅子让她坐进去,自己也毫不忌讳的坐在了沈轻别的身边。 你怎的坐这里?我爹娘等会都要来的。沈轻别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道,这不合规矩。 未出阁的女子,怎可与男子坐在一起呢?不是遭人话柄吗? 这里不是上席,我为何不能坐?靳语尘当然知道这些规矩,但她是故意坐给沈复南看的,沈复南的手上有护城军二万,要是能得到沈复南的支持,那他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要想在这场血腥的权谋中得以生存,并还能狠咬对方一口的,才是赢家。而兵权,正是这场较量中最基础的东西,最尖锐的獠牙。 娶了沈轻别,就是得到了沈复南的绝对支持,沈复南的唯一弱点便是沈轻别和他的夫人,有了这些,沈复南将成为他最忠实的后盾,试问天下间哪个做父亲的,愿意看自己女儿守活寡? 不止公然坐在沈轻别身边,用膳时更是当着沈复南和沈夫人的面给沈轻别夹菜,动作和眼神都能滴得出水来,温柔又细致。靳语尘是天生的戏子,不仅能在靳鸣佐面前扮演一个受宠若惊的落魄皇子,也能在沈轻别面前变成她最喜欢的那个样子,他热衷于揣测他人的心思,热衷于权术之间的较量,享受将所有人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优越感。 他既然做出了这一步,定是在心中盘算好了退路,他从不做不稳定的决定,在他的权术里面,没有不安定三个字。 沈轻别没说一句话,但羞红的脸就已经看出了一切,她不反感,甚至欣然接受靳语尘夹在她碗中的菜,而且靳语尘给她夹的菜,都是沈轻别一直爱吃的那几样,从这小小的动作便可看出,靳语尘对她的用心,而且沈轻别在心里面,也是欢喜的。 沈复南笑着拉拉家常:四皇子这次出来的仓促,嘉御殿肯定还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四皇子您尽管开口,那些宫人门愚钝,怎会知四皇子所需的。 表面上是嘘寒问暖客套敷衍,倘若靳语尘真听不出沈复南话里的其他意思,那他不配进这相国府的大门了。 靳语尘回答的从容不迫:相国大人见外了,不就是想要语尘多来走动走动吗?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出来,语尘能出来,还要多亏相国大人的帮助。何况父皇特意秉退了其他人,只剩我与相国大人,正说明了这事只能我和相国大人参与,这相国府,日后肯定要受语尘的多次叨扰了,还望相国大人不要腻烦语尘的愚钝。 说话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甚至将本王二字刻意的去掉,以名字自称,来表示自己的谦虚与尊敬,沈复南一点都不觉得对方刻意奉承,反而很是欣赏,从而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一个大胆的想法。 哎呀吃个饭你还说那么多,沈夫人瞪沈复南一眼,起身去拿靳语尘跟前的小碗,说道,四皇子既然来了,就是相国府的贵客,自然是不能怠慢的,这雪蛤汤是滋补身子的大补汤,我给您盛上一碗来,你好好尝尝。想来那宗人府不是什么人待的地方,四皇子定是吃了不少苦,看看这瘦的沈夫人哪管朝堂上的那些事,就行现下说的一言一行也都听不出暗地里的意思,她只知道这个四皇子一来,女儿就愿意出来用膳了,女儿就高兴了不少,她疼女儿,女儿喜欢的人,她也一道关心。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 听到宗人府三个字,靳语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任谁听了这三个字都会不舒服,沈轻别自然看见了她一闪而过的尴尬,急了,开口说说道:娘,莫要再提那三个字。 无妨,多谢夫人好意。靳语尘起身,接下沉夫人递过来的汤,喝了一口,赞道,确实好味道。 我就说,这雪蛤是在宝和楼那儿买的,新鲜着呢,家里的厨子以前就是宝和楼的一品大厨,轻别爱吃那个厨子烧的菜,老爷就给把那个厨子请回府上了,回来做的一桌子菜,味道我们一家人都爱吃,所以便留下了那个厨子做相国府的专用主厨,其中最拿手的,就是这雪蛤汤了。 竟还有这样有趣的事?靳语尘温和的笑了笑,看来我以后也要好好同那厨子学一学了,轻别爱吃哪个菜,我学来做给她吃。 你莫要再逗弄我了!沈轻别羞得抬不起头来,自古厨房都是不让男子进去的,他怎么净说些胡话。 一顿饭,吃的一家人都其乐融融的,只是到了晚上,靳语尘送沈轻别进了闺房,便跟着下人,到了沈复南的书房,晚膳时的话果然是一个暗示。 四皇子觉得,我家小女沈轻别怎么样?沈复南猝不及防的问道。 靳语尘回道:容貌过人,气质过人,才智过人,连大体,也过人。 看来四皇子对小女很是满意。 相国大人开门见山吧,你我都知道,这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不需要交易和筹码的。 哈哈,沈复南看上去很高兴,你是个聪明人,这四年的牢狱确实埋没了你,在皇上面前,你可演的连老夫都差点骗过去了,若不是你最后示意老夫的那一眼,老夫真以为你是个被关的害怕了的懦弱皇子,任人摆布了。 自古君王无常,父皇既能毫不留情的屠杀我满门,怎么会突然好心到来关心我这个在宗人府里烂了四年的阶下囚?靳语尘抛砖引玉道,我想父皇这次放我出来,不单只为了四年前的案子一事。 沈复南踌躇了很久,道:陈国公府的翻案只是个开始,这是皇上慢慢把你推上风口浪尖的引线,往后你会发现,即使你做了一件小小的事,都会受到无比大的恩赐。 为了营造出一个弥补亲儿子的好父亲形象吗?真是狡猾啊,连亲儿子的便宜都要占,靳语尘慵懒的语气,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样把矛头全指到我身上,以此来保护那个草包太子,把所有想推到太子的敌人全往我身上推,尤其是傅家。这一手好棋,用在别人身上确实很有用,但用在我身上,简直烂透了。 那你是打算接下来怎么做?沈复南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些,他在意的是要不要自己赌上一把,把筹码加在这个看似一无所有实则在宗人府四年居然对朝中局势如此清晰的深不可测的四皇子身上。 能怎么做?父皇不会想要一个太精明的棋子,做个懦弱又愚孝的草包好了。靳语尘随意道,虽然父皇可能忌惮我有一些办事的才能,不过他也一定认为我过于迂腐孝顺,过于恪守孝道,只要我把这个形象一直演绎下去,他就不会对我起怀疑,依旧不会改变他棋局的走向。 原来当年之事一样不拘功的谦和好皇儿,也是装出来的,那时候的靳语尘不过是个未及卉的青葱少年罢了,竟有这般沉重的性子,毫无破绽的演技和如此深思熟虑的计谋和城府。 靳语尘就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狼,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便会跳出来,一口咬断敌人的脖子,一发致命。 四皇子和老夫说这些,不怕老夫揭发你,坏了你所有的计划吗?沈复南不再笑颜相对,表情异常严肃阴冷。 靳语尘却笑着回答:那相国大人何必费尽心思将我放出来?可能相国大人因为不得已的苦衷让我出来了,但邀请我来相府的相国大人,你真的没别的意思吗? 可怕的安静,靳语尘一成不变的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沈复南由原先的脸色铁青慢慢露出笑意:很好,四皇子殿下,帝王就该有你这样的自信和从容。老臣愿站在四皇子殿下这边,辅佐四皇子登基为帝,只不过 沈复南故意停顿下来,看向靳语尘,后者轻微的垂下眼眸。 你登上太子之位时,必须娶小女沈轻别为太子妃。 那当然是,却之不恭了。再次抬眸时,靳语尘扬起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我可是做梦都想娶她为妻的。 第9章 毁迹 靳语尘知道,从相国府出来的那一刻,这场棋局就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了,皇位之争的关键一点,笼络位高权重的大臣。傅家人向着九皇子,傅世国并没有想要与皇上的意思反着来,而是如今太子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毫无作为的脓包一个,既没有头脑,也没有本事,空有一个好的母妃,哄人的嘴脸。 只是靳语尘入宗人府时并未过多的和大臣们笼络关系,因此靳鸣佐在大殿上宣读圣旨恢复四皇子的身份恢复并予以重任同沈相国,裴太尉彻查陈国公府的案子时并未引起轩然大波。只是个运气好被翻案后侥幸出来的皇子,后台让皇上拔了个干净,造不起什么事来,二来这陈国公府的案子也是个烫手山芋,过去那么久了又闹出来,还死了这么多人,大理寺的秋判官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发现死在了宫外的偏道上,这案子邪乎,几乎是谁接谁出事。 此刻四皇子跳出来,亲自解决也算是他家事的案子,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很糟,要是连陈国公唯一的后人都害死了,那么这皇宫接而连三发生的怪事,可就不一定和陈国公府的案子有关了。 总之底下的大臣都不是吃素的,都会为自己盘算,若是与他们无关,他们便也懒得理会,继续各司其职,做自己的事,倒是苦了沈相国和裴太尉了,惹上这么棘手的事靳语尘跪在大殿上,接了李公公的旨,沉默的走到其余皇子之间,除了封去外地的皇子外,宫里只留下太子靳鸣阳,二皇子靳海宴,五皇子靳轩豪、六皇子靳炎池、九皇子靳薛帆外,其余的都关在宗人府了。靳语尘一走去那边,几个皇子便嫌恶的往后退了一退,靳语尘当然知道这些亲兄弟们什么意思,立场已经很坚定了,没人愿意与他这个四兄弟玩。 既然众爱卿们没什么异议,那便退朝吧。靳鸣佐挥一挥手,散了早朝。 出了政合殿,众大臣纷纷出宫,只有三人弥留在殿门口,自然是刚刚接到圣旨要查案的靳语尘、裴元瑾和沈复南。 裴元瑾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四皇子和相国大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请同元瑾一道去往大理寺那案宗,死前的秋判已经将案子的卷宗整理出来,并与这几日宫里和宫外的死人案并合到一块去了。 这秋判也死的不明不白,兴许去大理寺,还能有别的收获。沈复南同说道,一起去大理寺看看吧,到时候详细的经过,再来我府上商讨。凶手如此肆意随便的入宫杀人,想来宫里定也不安全,相国府狭小,倒是可以商讨的好地方,你们看这样有何不妥? 靳语尘点点头:本王赞成相国大人的说法,不知道裴大人怎么看?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沈复南想要拉拢裴元瑾?就连一开始皇上指派裴元瑾去宗人府接他,就已经做好要把裴元瑾拉到皇上那边的打算了。 下官奉旨查案,凡事与案子有关系的一切事,下官无任何不参与的理由。裴元瑾淡淡说道。 那便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大理寺拿卷宗吧。靳语尘当即说定,三人便一道去了大理寺。 关于秋判的死,大理寺给不出任何合理的说法,都说那日秋判派人去两个发生惨案的两位大人家里,两位大人都拒绝前去大理寺,秋判那天骂了那两位大人,说是这案子是皇上钦赐要彻查的,两位大人不配合就是不尊重皇上,于是便上了宫骄亲自去拜访,顺便告诫他们一声,谁知这一去,就没能回来,秋判死在尚书左丞府邸一百里的地方,但尚书左丞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包括李宗年,都说没见过秋判,拒不承认自己和秋判的死有联系。 这秋判,怕是被有心之人杀死的。至于是谁,我想肯定和案子有关,秋判发现了对方的把柄,所以被灭口了。沈复南看了卷宗,联系到近期发生的事,不过既然秋判是为陈国公沉冤昭雪的话,为什么又会被灭口? 秋判的死和前几个死掉的人都不一样,仵作说是毒死的,检查身上的同时发现了在秋判的腰间有一个小孔,应该是毒针一类的暗器致死,说明秋判还没到,就已经被杀了。靳语尘看到一个新的卷宗上写的尸检报告,这里说了,那些人死的时候身上都刻满了血字,而秋判身上只有一枚毒针留下的小孔,所以由此可以得出,杀死秋判的凶手,和我们这件案子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也不排除秋判是在见了想要见的人之后,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暗算致死的,裴元瑾适时说道,前几起案子的凶手犯案的动机非常明显,就是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为四年前的冤案洗刷冤屈,如今已经达到目的他应该再没有理由和动机再来杀人,首先我们要确定的就是秋判为什么会遭人灭口的原因,以及他孤身去见两位大人的理由,皇上亲自说要彻查的案子,皇上给的大理寺权,如今大理寺要提人来审,怎会有不来之说?此事蹊跷。 什么意思?沈复南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很简单,靳语尘关上手里的卷宗,就是已经死去的秋判,对所有人撒了谎。 裴元瑾默然:便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下官的猜想而已,并无证据。 有猜想是好事,不过要麻烦大家等会分别去两个地方拜访一下了。分别是中书侍郎和尚书左丞,而本王则要去拜访一个你们谁都不能知道的人,这简直牵扯重大,还望两位大人不要过分深查,秋判的死就是我们最好的警告。靳语尘悠然的坐在卷宗便的椅子上,端起下人沏好的茶,这案子很简单,不日便可破,待我证实了本王心中的猜疑,明天便可给出答案。 明天便可给出答案?沈复南好笑的看着他,这案子如今没一点眉目,连秋判为什么要去左丞那儿也还没弄清楚,哪来的信心说明天破案?老夫知道四皇子您想尽快立功,好改善皇上对您的看法,可这事事关重大,还望四皇子你重视一些。 相国拘谨了,我相信裴大人也看出了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我说明日破案,可有夸大之说?裴大人? 下官只是个中间人,做不得这样的盖论。裴元瑾仍然冷淡,对靳语尘的提议既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此事相国最好不要有所掺合,怕会对相国大人不利,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就绝不会食言。靳语尘劝诫道,不让沈复南掺合进来确实是为他好,这事说出去就是皇室的污点,要是沈复南这个外人知道的话,在皇上那里怎么都是一根拔不掉的刺。 最麻烦的还是他了,要特意支走沈复南和裴元瑾两个外臣,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的去演一场戏,搞不好还要被杀头,不过他敢赌,赌自己天衣无缝的伪装,赌靳鸣佐的恻隐之心。 四年前的事,做的可真不干净呢,父皇。 沈复南再想多问,但见靳语尘这般坚定的样子,又想起靳语尘和沈轻别的相处模式,想来靳语尘应是真的喜欢沈轻别,况且靳语尘现在一无所有,不可能会陷害他这个后盾,对他没有一点好处,于是点点头:那一切都听从四皇子的安排,下官先一步告退了,现在还早,下官现在便去中书侍郎府中拜访。 麻烦相国大人了。靳语尘恭送道。 裴元瑾微微欠了欠身子。 直到沈复南出了大门,裴元瑾才动了动有些麻了的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来你打算去皇上面前摊牌。 这案子查来查去线索都会断在秋判的死上面,只能说父皇过于心急,失误杀错了人。要想让这个案子永远沉在地底下,就得有替罪羔羊把这些锅全给背了。 哼,裴元瑾冷笑一声,这锅看似是那两个替罪羊背的,实际上,却是皇上他自己给背了,谁能想到四年前的告密信,是你写的呢? 靳语尘将桌案上的卷宗拿起来,放进衣袖中:是啊,那么精密的安庆国边关驻防图,那两个下臣怎会画的出来呢?更不会让人想到的是所有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宗人府关着的那个可怜皇子。 你倒是演的一出好戏。 只怪陈国公过于愚钝,连养死侍这样隐晦的事他都做的那样大张旗鼓,甚至私下偷偷与敌国的大将见面的时候被发现了。我若不提早将这个迟早会失败的计划暴露出来,恐怕连我也会被卷进去,四年前母妃偷取父皇身上调动南北军的另一半兵符,如不是我将兵符又抢了回去归还父皇有功,怕也难逃一死。靳语尘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母妃和外公如此愚蠢,最后落得株连九族实在活该,不过父皇他拿了我母妃和外公以及所有亲族的命,是不是也该留下点什么东西弥补给我呢? 切莫冲动坏了大事,你要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首先拿到兵权和亲王的封地才是第一步要做的事。裴元瑾拍拍他的肩膀,该还的,都是要还的。 本来裴元瑾不会和靳语尘有一点联系,可陈国公府一事皇上做的太绝了,凡事和陈国公有关系的人,都要被处死,裴元瑾的母亲就是陈家人,父亲为了撇开和陈国公府的关系,立马便休了母亲,将母亲关在裴府的大门外,被赶来的禁卫军围住,乱剑刺死,那一暮一直都留在裴元瑾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裴元瑾的母亲在裴府只是个妾,过的并不好,不受裴老爷呵护,也不受裴府的其他夫人待见。为了在裴府活下去,母亲隐瞒了裴元瑾的性别,并将他送去私塾和其他夫人的儿子一起读书,最后高中成了状元,更因立下各种功劳而成为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太尉,深的皇上赏识,多年来一直受人欺负的母女终于可以有了好的生活,就在裴元瑾想要把母亲接到自己的太尉府时,母亲却死了。 裴元瑾的生命里没有父亲,一直以来他受尽其他房室之子的欺负,养成了隐忍稳重的性子,这世上便只有母亲待他好,可母亲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却被皇上一张纸,处死了。 原本裴元瑾也要受到牵连被处死,但裴老爷不愿家里唯一一个朝廷重臣被杀,便欺瞒与上说裴元瑾是府中二夫人所出,裴元瑾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被葬在了何处,可能没有墓碑,卷了一床席子,丢到荒山野岭了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7) 也不知道为何,他对这件大案子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四皇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关这件事的人都死了,唯独他活着,看来这宫里的事,也有趣的紧。 于是他便夜探了皇宫,见到了四皇子,同他说了裴家发生的事,本来不会抱有其他想法,没想到靳语尘直接告诉了他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 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你害的吗?若你不告密,怎会发生这些事? 不,裴大人,你知道这不是本王的错,本王做的一切也不过为了自保,你要怪的人如今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躺在哪一个嫔妃的榻上风流快活呢。 你说你有办法出去,还可以帮我夺回我该夺回来的东西,可是真的? 凭本王能在这场动乱里面活下来,凭本王安插在父皇身边的一个太监会日日给他投毒不被任何人察觉,凭本王说本王哪天能出去,就定能出去。你说是不是真的? 裴元瑾点头:那便结盟吧,日后你想知道这宫里什么事,我都可以让你知道,甚至你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帮你做。 本王如何相信你? 四皇子,我是个女人,若是我食言了,你大可把这个说出去,女扮男装入仕途是死罪,朝中想除掉我的人多的是,会有有心之人相信你的话。我用这个和你交换,希望你能以同等的诚意回报我。 靳语尘拍了拍手:好,好,往后我们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谁都不拖累谁。既然你这般真诚,那本王也不好推脱说着说着,这人便解了发带,接着便是衣襟,往后的月事袋和裹胸布,可要麻烦裴太尉了。 裴元瑾瞪大了双眼:你竟也是这般胆大!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靳语尘穿好衣裳,对着门外示意,否则你今晚走不出这深宫了。 第10章 戏子 话说回来,裴元瑾也做着表面功夫去了尚书左丞府中,不过他去的这一趟可不是完全去说一大堆的废话,而是要将一个小东西,放在那位大人的府中。 靳语尘别了二人后,离开宫里一段时间后再次进宫时,故作脚步匆忙,跌跌撞撞的样子,走到靳鸣佐所呆着的御书房内,还不等门前的李公公禀报,他便一头磕在石阶上,重重磕了三下,呜咽着:儿臣求见父皇! 李公公异常的惊慌,当即在门口大喊一声:皇上,四皇子靳语尘求见。 里面传来靳鸣佐的声音:宣。 李公公连忙走下台阶来,扶起跪在地上的靳语尘:四皇子这是干什么,皇上准你进去了,您快些请起,免得宫里其他人诟病。 谢公公。靳语尘站起身来,公公不必扶着了,本王可以自己进去,有劳公公了。 哎呀不是老奴说您,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那自己的身子乱来啊?你看看这额头上,都出血了。 不打紧的公公,靳语尘抬起袖子,将额头使劲抹了一下,擦掉额头上的血,本王有要紧事同父皇讲,还望公公守在门外,莫要让任何人进去。 好的,快些进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谢公公。 靳语尘步子迈得沉重,进入御书房后,待门一关上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有罪。 靳鸣佐皱起眉:你先起来,说说你有什么罪? 父皇,陈国公府的案子,不是冤案,是真实的造反案,儿臣查到了证明陈国公通敌卖国的有力证据,儿臣是罪臣之后,实在不敢起身。 靳鸣佐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表面却云淡风轻:哦?你查到了什么? 靳语尘继续跪着说道:儿臣和沈相国,裴大人一道前五宗人府翻看四年前的卷宗,无意间整理秋判大人的桌案时,在一卷卷宗内找到了一封信,还有一张一张 一张什么?说!不知不觉靳鸣佐语气激昂,还有一张什么? 靳语尘颤抖着:一张安庆国的边防驻扎图纸 大胆!靳鸣佐拍桌而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皇恕罪靳语尘将头磕在地上,儿臣看到这个的时候心中便一目了然了,四年前陈国公勾结敌国,将安庆国的边关驻扎布防图泄露了出去,结果被手底下提携的张中景和李宗年联手揭发了,那时候父皇您才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为稳住大局父皇才不得不做出那样的举动。先皇就是因为这张布防图才战死在沙场上的啊!父皇那般重情重义,定不会轻饶泄露图纸的人,做法过于激进一直都有大臣不服父皇的举动,认为父皇在没有完全查清楚的情况下,仅凭张仲景和李宗年一面之词而灭了陈国公这个的重臣九族,对父皇的统治也一直心有不服,而今这证据浮出水面,所有的事情,可真相大白了。 那既然四年前的陈国公府案没有错,那为什么还会有人杀宫里那么多人,还在他们身上刻字。靳鸣佐仍然一脸平静,听他说完这段话后明显松了口气。 靳语尘磕在地上,听出他语气的轻松后嘴角上扬,勾出一抹笑:儿臣猜应是那两位大人的仇家,不然儿臣再找不出别的理由了。此人在宫里来去自然,又能杀这么多人不被发现,定是个高人了,有些像江湖中的赏金杀手,定是有幕后黑手在推动。有时候案子不能破的太透彻,不该往深了查的,就不要去查。 那图纸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儿臣叫裴大人去拜访尚书左丞李宗年府上时,自己偷偷潜进了李宗年的书房,发现里有一个秘密的隔间,一看竟然是我们安庆国的边防布图,甚至有些地方还做了修改,和现今的安庆国一样的布图,这尚书大人,怕是居心叵测了。靳语尘说的有理有据,编排的理由无一不合理,儿臣实在觉得秋判死在李大人府上不远的地方很可疑,而且李大人还一口咬定没见过秋判。 看来以前让你学功夫,是对的啊,老四,你倒是令父皇刮目相看,靳鸣佐笑得阴阳怪气的,这案子还真是巧得很了,先是宫里宫外死人,翻旧案子,再是大理寺秋判的死,然后你再被放出来,现在才查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告诉我一切是私仇所为,甚至还把四年前陈国公府案的罪证翻出来了,这些事好像怎么看,都是朕捡了大便宜是不是?这幕后黑手未免太好心了,你说对不对,老四。 靳语尘抬头,眼里一片清明和坚定:回父皇,儿臣便只是做好了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事,儿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看来是那幕后黑手想要你将这一切公诸于世咯?那那个背后的真凶朕倒是好奇了,会是谁呢?竟然敢雇杀手来皇宫杀人,还敢屠杀大理寺秋判,就只是为了拉两个四品官下马。 不,父皇,秋判不是那个杀手杀的,是李大人派人杀掉的,秋判定是发现了什么,从左丞府回来的时候,被杀了。 你认为是李宗年杀的人啊。靳鸣佐眯起眼睛,很好,明天早朝时,你便把这些话全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许掉,明白了吗? 靳语尘磕头:是,父皇。 嗯,下去吧,头上的伤好好处理一下,我会叫人给你送去西贡来的最好的擦伤药膏的。 是,儿臣告退。靳语尘站起身来,弓着身子离开,出去后一脸虚晃了几下,这才缓过神来,方才伤口贴地上久了,有些红肿发炎。 晚上还要去相国府,裴元瑾也会去那儿禀报今天的事迹,还要他去亲自解释,虽不能把真话全说出来,但也不能让沈复南心里有隔阂。 这件事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不管幕后黑手是谁,靳鸣佐都不会再去深究。四年前靳鸣佐登基为帝,很多大臣对先皇予以的遗诏很是疑惑,就算靳鸣佐是个不可多得的得力干将,可也轮不到他来当皇帝,最巧的是先皇带着自己得意的几个皇子和靳鸣佐一同出征,却大败惨死沙场,连带皇子也死了,回来的只有靳鸣佐和其他几员大将、副将,至于大战为什么会败,就是那张布防图了,那可不是靳语尘画的,是靳鸣佐这个负责布防阵法的大将军画的,靳鸣佐勾结敌国,为的就是自己登上皇位,登基那天,敌国竟也没有再发起过进攻,定是靳鸣佐允了对方什么条件。 登基不足半年,便有陈国公府招兵买马企图造反的流言在宫中大势宣扬,可靳鸣佐都不为所动,唯独收到一封秘密来信,画着的正是他通敌卖国的证据! 靳鸣佐为了稳固皇位,不惜灭了陈国公九族,而如今秋判的死,也是靳鸣佐干的,因为当年的佐证词,本来不知道是谁写的告密信,但直到他在一本秘密奏折上看见了有关告密信邀功的李宗年和张中景,将计就计,演了一出好戏。在陈国公被灭满门后,一唱一和,遂了那些所谓的想要一个解释的天下。 还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杀了一众不相干的人,为的就是掩盖自己偷来皇位的丑事,还有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案子,再怎么查,也只能到这了,且再不能被翻出来,这次便彻底洗白靳鸣佐,销毁卷宗。 思考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相国府,身后传来轻柔的叫唤:阿尘,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能这样唤他名字的,这世间仅此一人,回头便看见沈轻别手上抱着一批布料,披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眉目柔和。 他走过去,看着沈轻别微微冻红的双手,伸手握住:怎么一个人出来,没人同你一起的么? 想自己一个人出来而已,咦,阿尘,你额头怎么流血了?沈轻别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双手,红了红脸后抬头便看见了他额上的伤口,不免心疼道,快些随我进去,我给你擦些药。 你心疼我?心疼我流了血,受了伤?靳语尘拽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跟前,两人的脸靠的极近,若你能一直待我如此,那该多好。 这是沈轻别第一次看靳语尘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些落寞,和以往胸有成竹的他不一样,神情看起来,很是疲惫。额头上的伤口肌肤已经结了血痂,即使破了一个口子,这人还是这般俊美,只是那一个小小的口子还是看得她心里一阵心痛,她踮起脚朝着伤口吹了吹:傻阿尘,只要你愿意,轻别一辈子都愿意以心待你,阿尘为何还要这般问?受伤了也不知道擦药,我给你吹一吹,这样是不是会好很多? 靳语尘不说什么,深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里面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样,最后他将沈轻别搂在怀中,下巴搁在沈轻别的肩膀上,呼出一口气:轻别,你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第11章 薄情 裴元瑾到了相府后,便被下人引至书房,沈复南和靳语尘都在里面等候他多时了。 沈复南其实很在意靳语尘额头上的伤口如何而来,但对方显然没有想要谈及此事的想法,一直到裴元瑾来都说着一些其他不相干的事,直到裴元瑾的到来,便将话题转向了案子,沈复南便也不在意靳语尘额头上的伤了。 裴元瑾受邀坐在离二人很近的椅子上,说道:看来事情是办好了,明日四皇子怎么说都可以。 靳语尘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沈复南十分不满她们这样打哑迷,弄得他心里很不安:查到了什么便说出来,还怕老夫会从中作梗吗靳语尘知道沈复南心里不好想,她也准备好了给沈复南的说辞:真相出来了,杀掉秋判的是李宗年,宫里死的那些人就是想拉张中景和李宗年下马的仇家请的赏金猎杀手干的,为的就是扯出四年前两个人参与叛国案的证据,然后处死他们。 沈复南还是有些地方不能明白,裴元瑾解释道:找替罪羊需要证据,四年前出现在陈国公手上的安庆国边境布防图在李宗年家里找到了,只有一半,四皇子叫我们明面上去拜访两位大臣,然后他好方便潜入调查,发现在李宗年的书房秘阁里面的半张布防图,但是却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有做过修改的,四皇子拿给我看的时候我便记下这半张,回去画出来问了宫里的侍卫大统领,他说那是他们上一次打仗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阵型,李宗年那里只有一半,那另一半就有可能在张中景那里,这些东西要是被明天皇上派出的禁军搜到了,就是企图叛国的死罪。 可不会有人那么蠢,把这么威胁的东西留在身上,一般都会一把火烧掉,这一看就是栽赃嫁祸,皇上和其他大臣们不会信服的。沈复南掂量着,而且这事看来李宗年和张中景是跟凶手背了锅的,那么真正的幕后黑手会是谁? 不管他们信不信,我们只需要让李宗年和张中景自己亲口承认,签字画押就可以了,至于真凶靳语尘拉长语调,可是个不能查的人。 沈复南恍然大悟:你是说凶手是怎么可能! 靳语尘悠然端起茶杯小饮一口:相国大人,这是皇家的事了,你怕是不好知道的太多。总之案子就这样结了,父皇想让我明天就把真相公诸于世,毕竟这事闹得有些久了。 沈复南适可而止的不再过问,当靳语尘提到皇家二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案子的真相不可能会想他们刚才说的那样简单,这其间一点牵扯到了很深厚的根基,不是他可以妄想□□的。 眼看着气氛陷入一抹微妙沉重,裴元瑾起身作揖:时辰不早了,下官该回去了。 裴元瑾一直是个懂的明哲保身的聪明人,看出这案子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后,就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队,涉及案子的都知道李宗年张中景背了锅,但能让相国大人都不敢插手的事,还有谁敢不知天高地厚的继续查? 不与朝中各一派交好,不和任何一派纠纷,这便是裴元瑾的为官之道,日后若是哪一方得了势,都不会为难于他。 沈复南连忙起身挽留:府上准备了晚膳,裴大人何不用完晚膳再走,今日裴大人要是饿着肚子回了府,传出去就要说我相国府不懂得待客之道,竟是连顿饭都舍不得给客人吃。 也只是些闲言碎语罢了,相国大人不必在意那些。裴元瑾再次俯身,下官向来孤僻,一个人用膳也成了习惯,实在不愿到人多热闹的地方久留,恕下官无礼,下官告退了。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8) 唉裴大人沈复南还想要开口挽留,可人已经快速离开了,他又实在不好强做挽留,只得呆在原地,叹了口气,看来这裴元瑾,是无论无何都拉拢不过来的主。 他不站我们这边,也不站对立的那一边,情况不也不差吗? 那倒是,相国府的条件不比其他人差,若是连本相都拒绝了的话,那就是真的没有站在哪一边的心思,就不是我们的敌人。 裴元瑾倒是块香馍馍,只可惜谁都吃不到。靳语尘玩味的笑起来。 唉沈复南唏嘘一阵,那四皇子是愿意留下来用完膳再走的吧?可不要再来一个驳了老夫的面子啊。 靳语尘摇摇头:当然不会这般,用完膳后还打算找相国大人的千金叙谈一会儿,相国大人可准? 怎么会不准?沈复南现在是极其看好这个未来女婿,将来一定能有很大的成就。现在想要和自己女儿多相处一会那是好事,况且轻别又那样倾心与他,等帮他把太子之位夺过来,那沈轻别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再大胆假设一下,可能还会是安庆国未来的皇后,那女儿这一辈子都会很幸福。 四皇子这般挂心于小女,是小女的荣幸。沈复南笑着,当然同意了。 。沈轻别实在不好静坐着不说话了,这人自晚膳时便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目光深情而又温和,每每两人一对视,他都会扬起嘴角朝着她笑,弄得她在用膳期间极其不自然,现在跟着她回了她的房间,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就是看着她,目光很柔和。 轻别,靳语尘出声,正好打断了沈轻别即将要开口说的话,我总是这样毫不顾忌的往你的闺房跑,你会不会觉得我浪荡?不懂礼仪规矩? 沈轻别瞥他一眼:你也知道我的闺房是不可以这般进的。 靳语尘傻傻笑起来:我很庆幸,九岁那年我同父皇一起进宫参加先皇的寿宴,那天我看见你在那么多重臣面前淡定从容的做诗,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小丫头,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竟敢在那么多满腹经纶的老古董面前卖弄文采,不怕做出的诗粗鄙,惹人笑话。可谁知你竟然做了首打油诗,很好的避开了诗书上面的不足,做出来的诗,也有趣的紧,充满了京城人的地道风俗,还巧妙的参杂了京城里老商铺那儿的方言,明明是高墙里面的小姑娘,竟有这份感触和认识,轻别不愧被称为江南一带的才女,儿时便有这般心思和气度,所有关于你的赞美,都不夸张,轻别当真是这样优秀的女子。 你那时竟在心里面骂我不识好歹?沈轻别过滤掉靳语尘后面所有赞美自己的话,揪着这句不放,想不到阿尘那时候,这么看不起我。 靳语尘握住她的手:轻别,安和郡主是先皇给你的封号,后来我父皇登基,我那时候异常恐惧,我怕父皇会对你做什么,好在父皇看重相国大人,对你也算好。 皇上能对我做什么?沈家和那件事沈轻别不好说陈国公的事,怕引起靳语尘心里不快,但靳语尘此时看上去真的有些患得患失,这是怎么了? 轻别那样惹人喜欢,而父皇那时候根基不稳,我怕他为了拿到相国手里的兵权,丧心病狂的想娶你。 嘘沈轻别伸手抵住他的唇,面色沉重,即使你是皇子,也不可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个最高权位上的人。 靳语尘听话的闭上嘴,但却抓住了沈轻别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 出于本能反应伸出手的沈轻别在对方抓住自己的手之后才觉得不对,靳语尘软软的唇印在她手心,一股酥麻的感觉贯彻全身,整个人都因为这个吻而战栗,她用力想要将手收回来,可靳语尘紧紧握着,不让她收回去。 阿尘,你做什么沈轻别面若桃花,还不快些放手。 靳语尘突然全身都战栗了一下子,眼里的迷情快速消散,他缓缓放开沈轻别的手,偏过身子坐正了懊恼,他刚才在做什么? 阿尘沈轻别发现对方有些冷下来的脸,思忖着难道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惹得他不开心了? 天色不早了,我再待下去会有损你的名节,我回去了。靳语尘站起身,他从刚才就不对劲,为什么他会在这人面前把什么防备都放下来?就连说的话也有些失控,他不敢再多做逗留,他必须要快点脱身。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撞来一个香软而温热的身体,沈轻别自后环住他的腰:你生气了吗?其实我不是不喜欢阿尘你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害羞我很喜欢阿尘这样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想必身后这人的脸定是红的没法见人了。 靳语尘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外人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轻别,待人疏离冷漠的沈轻别,为什么要这般倾心于一个他虚构出来的自己,说到底沈轻别喜欢的也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他伪装出来的四皇子而已,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戏子了。 不知为何,靳语尘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掰开沈轻别的手,没回头,背对着她说道:我没生你的气,我是真的该走了。说完他便毫不在意的走了,都没回头看一下。 沈轻别却是红了眼睛,她等了四年,每到思念他而难自已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去宗人府看一看他,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牵动着她的内心。 如今他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第一个想到来见自己,没想到却被自己关在了门外,受了好久的冻;用膳时他那般尽心尽力的给自己夹菜,而自己却总怪他不正经;就连刚刚他那样柔情满满的握住自己的手,她也这般抗拒 是她错了。 第12章 为友 四年前的案子再一次浮出水面,靳语尘在朝堂上大声说出自己所查到的信息,引起巨大的骚动,张中景在朝堂上更是激动:皇上,他撒谎,他在撒谎!他污蔑我呀皇上!微臣家里怎会有什么边境的布防图,他血口喷人! 对,四皇子你不要信口开河,满嘴胡话,这事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们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李宗年也从旁符合道。是不是污蔑,待父皇派兵去搜一下二位的宅子不就好了?靳语尘对着两人的横眉肃穆,语气很平稳,没有一丝着急,卷宗上面有一处记载,李大人和张大人原本是陈国公的人,结果突然成了写告密信的功臣,还有证据,从以前的六品升到四品,未免太胸有成竹了些,定是手里有什么筹码,所以才去告状的吧?关于满口胡言,他可是在行的很,从踏进这朝堂上起,他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 这事算是个霉头,没一个大臣会出来说话,见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都选择袖手旁观冷眼相待,甚至也有些人带着嘲笑,看这两个人如何被拉下马,然后万劫不复。 好,就按老四说的来,朕派人去中书侍郎和尚书左丞的宅子里彻底搜查一遍,若所言属实,两位爱卿当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是什么都没有的话老四你当如何? 我当在这大殿之上,亲自下跪给两位大人磕头认错。靳语尘信誓旦旦的回道,不过不可能搜不到东西,靳鸣佐想把自己的丑事永远沉下去就算没有搜到他也要声称自己搜到了,这事已经有了结果,不过表面上还要走一套流程,天家人都厉害,尤其是做戏这一方面。 好,就这么办,来人,通知御前带刀侍卫高敬待人去中书侍郎和尚书左丞府上仔细搜。靳鸣佐早就想杀这两个人了,当初收到告密信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杀心,本以为图纸只有那一张,没想到这两个竟敢还留有第二张,虽说不知道两人到底有没有再备份一张,但这两个人都留不得,都必须死。 是。传话的太监不敢马虎,快速跑到在外一点距离的侍卫那边。 靳语尘看见跟前可怜的两只替罪羊不免觉得可惜,可惜啊可惜,还以为自己真的能相安无事,不知道这两人上断头台的时候还会不会是这样有趣的表情。沈复南也暗自嘲笑这两个人,他们这副绝对不可能搜到什么罪证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好笑?他实在没能忍住,抬起袖子遮住脸嘲笑着。 有一句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果然呈上来两张图纸,合在一起正好就是边境的布防图纸,靳鸣佐大怒,将手里的图纸撕成了碎片: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边境的军事图纸,你们想干什么?卖国求荣还是谋朝篡位?还说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那这个图纸算什么?啊?枉朕如此重用你们,竟如此让朕寒心,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关进死牢! 李宗年怎么都没想到真会在自己府中搜到什么所谓的证据,张中景也没想到,看到皇上如此愤怒,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皇上明查,微臣冤枉啊皇上! 如今证据就在这里,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来人,拖下去!靳鸣佐不在听他们说话,挥手叫人将人都拖走,鬼哭狼嚎的,吵死人了。 在场的大臣都心知肚明了,这分明就是假借陈国公的案子来拉那两个人下马了,整个案子和四年前的案子没有一点关系,这证据说有就有,看来幕后黑手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哼,办事不利,这就被陷害入狱了,估计那两个人也就到这儿了。 这事过后,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重重夸赞和奖赏了靳语尘,靳语尘屹立不动的接受着这夸张的奖赏和排场,叩谢了皇恩后便下了朝。 出了政合殿后,九皇子拦住他,笑着说道:四哥好本事,二天不到便破了如此大案,让我好生佩服,不知等会四哥可还有安排,上回父皇赏了我一些古玩和西域的稀奇玩意,四哥素来喜爱这些玩意,可否愿意来我府上叙一叙? 靳语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复南,笑着回道:当然可以,我有的是时间。 九皇子是傅家人扶着的,靳语尘一直都想会一会傅家人找的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九皇子靳薛帆,不过才十六岁,竟然封了亲王,宅邸还是京城的富庶一带,家丁数百,还有封地和常备军,靳鸣佐如此忌惮手底下的臣子有兵权,但是却没有格外针对靳薛帆,可以说自己的十几个兄弟中,眼前的这位是最难缠的一个。 不怕那些哥哥弟弟们看不起,也不怕他们恶意相对,怕的就是像这样平白无故找你喝茶游玩的,究竟是藏的什么心思呢? 靳薛帆看起来很高兴:那四哥和我一起走,如何?出了宫门,便和我一个轿子回去吧,晚了我便差人送四哥回来。 九弟如此周到,自是最好不过了。靳语尘说着,便已经跨步往前走了,正是出宫的方向。 路上靳薛帆有意无意的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南北军里锻炼,母妃和父皇说想要我去军队里长长见识,去一去我身上过于浓重的书卷气,免得人见了我都说我太过羸弱秀气,一点皇子的气度都没有。我在军中可谓吃尽了苦头,才回京城不多日,时隔这么些年回来,京城还是京城,宫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前一个样,这样看来,就好像我从未离开过这深宫一样。 靳语尘仿佛也被感染那般:离开这深宫也好,离了这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难道不好吗? 哦,四哥你真是这样想的?靳薛帆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靳语尘也随着他的脚步停下来:可也只能想想,不是吗?身为皇家人,走到哪里都是皇家人,安逸二字根本不存在,这些你在军营里就能学到的不是么? 四哥还真是浪漫,靳薛帆继续往前走到,大哥是太子,父皇一直都有心栽培他,二哥的母妃是盟国送来联姻的公主,背后有一个王朝做为势力,对安庆国的皇位虎视眈眈;五哥和六哥现在已经结盟,两家的势力加在一起也能叫得动几万大军,唯独我和四哥你,才是孤立无援的,我虽然有傅家人在背后,但你知道这些年父皇对傅家的不满,南北军表面上在傅柏手上,可兵符只有二合一才会生效,父皇不会那么轻易把另一半兵符从太子那拿来给傅柏,就连给我的宅邸也在京城,方便他好监视我。沈相国虽然站在你这一边了,可他始终是皇上的人,你真的能信得过?沈复南虽然手里也有兵权,但他是两面人,立场随时都会发生改变,学权术的怎么会真正相信这世上会有绝对的盟友呢?权利还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会安心,四哥觉得呢? 靳语尘不动声色,语气听不出一丝的慌乱和犹豫:九弟你觉得四哥当如何呢?你也知道四哥手里没一点势力,甚至可能是帮太子上位的棋子一枚,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意呢?九弟,四哥可从没说过四哥喜欢古玩这个东西。 靳薛帆笑起来,笑声爽朗:四哥当真谨慎,我请你过去府上确实没有让四哥感兴趣的物什给四哥见识,只是四哥真不想试着和九弟我一起,从父皇手里拿回来一些本就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吗? 快到宫门了,靳语尘扬起唇:九弟想要找四哥做盟友? 靳薛帆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你也知道,没有绝对的盟友,到时候鹿死谁手,看本事了。靳语尘举起手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活下来的才是胜利者。 靳薛帆抬手往靳语尘手掌上一击:击掌为约,定不会有所怨言。 先把碍事的人干掉吧。靳语尘收手,宫门外停着两个轿子,靳语尘皱眉,你一早就准备好的两辆轿子? 靳薛帆摇头:有一辆不是我的,谈事情哪能在两个轿子里谈?话音刚落,轿子上的人便出来了,靳薛帆惊讶的说道,是安和郡主的。 恐怕这朝中人没人不知道安和郡主了,虽说是先皇封的郡主,却敢当众拒绝皇上的赐婚,她恐怕是唯一一个,还说了此生非四皇子不嫁这样的话来,就算没去过那个宫宴的靳薛帆也暗暗觉得这个郡主好胆识。 如今这郡主一下马车,便一眼看中了靳语尘,就专注着看他一人,两只眼睛再容不得其他,靳薛帆自知没自己什么事了,看那郡主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来是受了什么委屈,来找他四哥了。 靳薛帆咳了咳,拱手道:四哥,我不急这一时和四哥好好叙叙,安和郡主那般急迫的赶来入宫,定是找你有急事,处理好了再来我府上也不迟,我就先告退了。 靳语尘知道今天是谈不成事了,索性也点点头,告别了靳薛帆。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9) 靳薛帆走到轿子那边,微微向沈轻别点头,算是招呼了一声,便走了。 靳语尘看着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沈轻别,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对她说道:去我那儿吧,有话在嘉御殿说。 第13章 优柔 沈轻别是个麻烦,靳语尘这样想。 对这个安和郡主他没有一点办法,他无法像算计别人那样算计加害于她,上次三皇子的事情就已经让他觉得心里面很愧疚很不舒服,他头一次因为这样算计了一个人而难受。 他没想过沈轻别会这般对自己,他当初刻意接近讨好沈轻别,不过是为了在沈相国面前讨个好的印象,这样和沈复南谈事情的时候至少对方会给他几个好脸色。 四年来沈轻别没有哪一天停止探望过他,就连惹得皇上不满,沈轻别也没有放弃,在靳语尘的印象中,沈轻别确实是一个大气且温婉的女子,可不知道何时,沈轻别对他竟也有了不是摆给外面看的那一面,她会像寻常女子那般放不开、害羞,还会用娇嗔的语气和他说话,最让他无法招架住的就是沈轻别柔柔的目光,专注于他的身上,其间的爱意和眷恋让他恐惧。 这人,他杀不得,也留不得,可偏偏这个人要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往自己身上扑,可她对自己而言终是个麻烦,会害他露馅,会害他筹谋多年忍辱负重的计划全部泡汤。 可偏偏现下的情况如此不妙,他需要沈复南的扶持,就不得不和沈轻别交好,虽说离扳倒太子还太远,可他跟沈轻别之间的感情就像一团火一样,迟早有一天要烧出来。 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拿沈轻别怎么办了,就像他现在把沈轻别叫回了自己的嘉御殿,也只是干坐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多说一句话都会让他觉得没有退路可言,他在面对朝堂上那么多老狐狸都面不改色巧舌如簧的,如今在一个女人面前他竟变得不知所措了。 沈轻别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那样,走到靳语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脸。 靳语尘坐着,看见面前突然走近的人,有些吃惊,疑惑她要做什么时对方便直接伸出手捧住自己的脸,然后一个轻柔而又爱意浓密的吻就落在了自己唇上,他惊得瞳孔放大,连大气也不敢出。 沈轻别不会亲吻,她知道定是自己的不主动和抗拒惹恼了这个人,所以就算技法再怎么生疏她也要这个人知道,自己是爱他的,喜欢他对自己做任何事。她笨拙的将自己的唇贴在对方的唇上,轻轻啄吻,含住对方的唇瓣,在自己口中吮吸,最亲密的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再深一步的她不敢想,也不知该如何做。 靳语尘脑子里空白一片,沈轻别怎么可以这样!她是个郡主,更是一名女子,她这样把自己送上门来,是多么有辱她身份和名节的事,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真的值吗? 缱绻一吻后,沈轻别红着脸,在他跟前呢喃道:阿尘,那天我不是故意要那样抗拒你的,阿尘,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 靳语尘忍住心里涌动的情绪,不动声色道:你往后,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到男子的房间,还做这样的事,传出去有辱你的名节。 他话一说完,便发现对方的神情立马就变了,眼睛里面波光粼粼的,就要流下泪来。 阿尘,我喜欢你才会这般讨好迁就你,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不懂礼仪和深闺之礼的放□□子吗?阿尘,我不是那样的女子,我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说完沈轻别便掩面而泣,不朝他看一眼。 靳语尘懊恼,怎的这般不会说话了,明明自己没那个意思,只是怕会对她的名声和清誉不利而已,安和郡主孤身一人来嘉御殿,皇宫那么多双眼睛在看,加上沈轻别一年前的那句话,现在宫人们会怎么想沈轻别? 她一哭,靳语尘心慌了,连忙起身将她搂在怀中,细声哄道: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我怕外面那些人看见你一个女子一个人来我的宫殿会说你的闲话,别哭了,你一哭,我心就疼。 沈轻别还是哭,都说女人似水,不仅如水那边温顺柔和,更是会哭,女人的眼泪大概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克星了,尤其是这样倾城的女子在怀中那样嘤嘤哭泣,满脸委屈和忧愁,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面好好疼惜。 我没有生你的气,那天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不顾你的感受,还反过来对你生气,我该打。轻别莫要再哭了好不好?不哭了,是我混蛋不会说话。靳语尘边说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沈轻别仰头便再次吻上他,靳语尘本就已经心猿意马,现如今她又来煽风点火,他脑子一热,搂紧了她的身子,热烈的回应起她的吻,撬开她的牙关,舌头迅速的攻占她的城池,在她口中上下搅动吮吸着,紧紧封住她的唇,不让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直到舌头上被狠狠咬了一口,他才痛呼一声放开她。 沈轻别红着脸嗔怪的看他一眼:方才我吻你的时候你那般冷淡,便以为刚才你说的都是借口,现在我信了,你真的是太鲁莽了 靳语尘苦着脸,他又做错了什么她要咬自己?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现下他算是信了。 沈轻别没在哭了,她亲昵的靠在靳语尘怀中,软声道:阿尘。 嗯?怎么了? 还疼不疼? 怎么能不疼!下口那么重!但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靳语尘摇头:不疼。 阿尘自打从宗人府出来后,就与我冷淡了许多,往日我还能见你一个时辰,如今却是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见着你,如若不是我主动,你是不是就不会来找我?沈轻别看似平常的语气,却充满了哀怨,她确实是大气的女子,可对喜欢的人她一直是霸道而无理取闹的,她承认自己确实对靳语尘做不到识大体,她希望靳语尘在自己心尖上放着她,希望靳语尘多陪陪她。 靳语尘倒是想,可多与她相处就会多一份危机,相处的时间久了难免局面会失控,他不能过多的和沈轻别接触,但又不能完全不与她接触。 我的好轻别,我忙,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张中景和李宗年那案子还没收尾,虽然两人私藏布防图的事情被证实了,可秋判的死这两个人还没有认罪,这事就还不算完。我刚从宗人府那鬼地方出来,现下一无所有,既没权也没势,我要忙碌着给自己找靠山,好让我在这深宫中明哲保身,退一万步来说我在什么都不是的情况下,就算是跟父皇求婚,求她将你嫁与我他也不会同意,他会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也会觉得现在的我确实是配不上你。这话他没说错,他确实忙,现在是非常时期,他需要一个盟友来打倒其他的势力,不然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会很吃力。 沈轻别当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抱怨一下,但她不至于无理取闹到让靳语尘不要去管那些,但她对靳语尘最后一句话有些不满:谁说你配不上我?爹为我选的那些如意郎君我还不是一个都看不上?论才智和气度,来相国府提亲的没一个比得过你,往后不许这样妄自菲薄,在轻别心里,没人能比得过阿尘你。 靳语尘莫名想的沈轻别的那句此生非四皇子不嫁,不禁动容,沈轻别如今过了待嫁的年纪,却还是等着自己待守闺中,要是哪天沈轻别知道自己在欺骗她,他简直不敢往后想下去 裴元瑾说的没错,他在玩火,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灰飞烟灭。 轻别,你真的,非我不嫁吗?靳语尘强装着镇定问道。 谁知沈轻别摆出小女人那般羞涩的姿态:你都听说了吗?然后低下头,声音极小的回道,嗯,此生非你不嫁。 那我若是死了呢?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吗?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沈轻别有些生气。 靳语尘收起轻松的神色,表情严肃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皇子都在背地里笼络人心,都想着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到时候会有很多权位间的明争暗斗,手足间也会自相残杀,若是最后登上那个位子的不是我,那么成王败寇,我就只有死路一条,那时候你当如何? 生同寝,死同穴,当随君。沈轻别毫无惧色的直面他的眼睛,愿生死随君。 靳语尘输了,这样的人,他实在不想陷害,更不想她卷入皇室之争,他能做的就是慢慢推开这个人,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她,可他不能儿女情长,况且他是个女人,他也担不起对方如此的情深义重。 他不是良人,这世上唯独他配不上沈轻别,他会想办法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把她推开,甚至是帮她另寻夫婿。他要走的路在地狱,希望沈轻别离她越远越好,就在地狱的对面好好活着,那时候沈轻别就能幸福,万劫不复的事,他来就好了。 第14章 起因 靳语尘现在算是孤军奋战,虽然有裴元瑾从旁辅佐,还有一群见不得光的势力,但在深宫毕竟只他一人,且还要常伴在君王左右,与其他五个心怀叵测的皇子互谋心机。 靳鸣佐一直忌讳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不管那两个人认不认秋判的死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关系了,交给靳语尘来管,反正不能留活口,怎样做的漂亮一些的话就看他本事了。 张大人,现在不管你说什么,叛国的罪已经定下了,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但你要是认下杀死秋判的罪,本王可以保你的家人平安无事,你只需要在认罪状上面画押,本王就可以帮你打理好后事。靳语尘站在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张中景面前,商量的口气跟他说道。 那张图纸不是我的,我也没杀人。张中景见不得眼前这个人的嘴脸,语气十分不好。 靳语尘笑了笑,语气悠然道:本王把同样的话可是会跟李宗年说的,你猜他会怎么选?靳语尘刻意将他们俩关在不同的地方,为的就是防止两个人能合在一起拒不承认。 果然张中景不再说话,而是低下头沉思。 靳语尘适当的在他耳边吹着耳边风:其实这些事都是李宗年和父皇一起策划的,李宗年去父皇那儿告你的状,说你私藏军事布防图,心怀不轨,为了让你人赃并获,还和父皇做了这么一场好戏,其实李宗年根本就没被关在牢里,他马上就能出去了。 张中景的脸色铁青,甚至因愤怒而瞪大了瞳孔,手掌紧紧拽着,骨节发白。 靳语尘看见他的反应,嘴角的笑容越发张扬,语气带着一抹蛊惑:我来见你之前去见过李宗年,他一口咬定秋判是你杀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说你怕事情败露,在秋判回去的路上杀了他,还企图栽赃嫁祸给他,他还说自己一直和你保持著书信,说你包藏祸心,早就想着要卖国求荣了。而现在,我问完他话以后,他已经被狱卒带出来,马上就要出去了哦。 真是可怜啊张大人,你看看你自己,沦落到这副惨样,而李宗年却是好吃好喝的,连本王都为你感到可惜呢,唉。靳语尘故作可惜的摇摇头,嘴里一阵唏嘘。 混账东西!李宗年,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张中景怒吼着,我要检举,这些事全是李宗年计划的!计划败露以后他怕东窗事发,然后叫我杀的秋判,我是杀了人,但这一切都是李宗年指使的!他别想着独善其身! 那张大人在这里画一个押,只要你认了杀死秋判的罪,就是证明一切都是李宗年策划的最好证据,本王马上就派人把他抓回来!靳语尘将罪状书摆在他面前,一旁的朱砂也给他准备好了。 张中景没有犹豫,狠狠印上自己的手印后恶狠狠的说道:李宗年,我要你一家上上下下都不得好死! 靳语尘简直不能抑制住自己越来越浓烈的嘲笑,哈哈,蠢货,通敌叛国本就子虚乌有,没有足够的证据,要是这两人一直不认罪,刑部那边也不好用刑,他们只要一直死咬着不认罪就行,顶多在牢里面关到死,但他这样说就等于承认了所有的事都不是替人背锅,完美的堵住了朝廷中的悠悠之口,他都已经认了,那些觉得这事另有蹊跷的大臣还有什么话好说? 另一个被单独关着的李宗年也是,愚蠢至极,他把相同的话说给李宗年以后,他承认了策划叛国一事,还说张中景是同伙,秋判确确实实就是张中景杀的。 都想着让对方不得好死,却没有一个人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没做过的事别人再怎么伪造证据都会存在蛛丝马迹,总会有有心之人去翻案,换一个替罪羊帮他们解困,果然人心本就是险恶自私的,通敌叛国,诛九族的死罪,他作为安庆国的四皇子确实可以答应保他们的家人,可皇上不答应他又能怎么样?又不是什么都他这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说了算。 靳语尘拿着两张认罪状书,交给一旁的狱卒:拿去刑部吧,定个时间早点行刑。又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牢狱里的人,嘲笑道,蠢货。 他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好人? 出了大牢,想着等会是不是要去一趟靳薛帆的府邸,还没到宫门口途经御花园时,就让他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太子大哥,脓包也就算了,还不好好呆着,尽出来惹事。 御花园的亭子那儿,私下都没有人,应该是被刻意秉退的,太子靳鸣阳正奋力撕扯着一个宫女的衣裳,下流的眼神和隐晦的语气,隔了几里远的靳语尘都感觉到了恶心。 你个小浪蹄子,穿的那么骚,不就是想勾引本太子嘛?现在本太子成全你,让你快活,你这会儿装什么矜持,你是不是觉得在外边不好?嗯?要不咱们到床上去?靳鸣阳毫不留情的扯破宫女的衣服领子,伸出舌头朝上面舔去,两只手将她的两手钳制住反锁到身后的柱子上,好方便他继续干自己想干的事。 不要啊太子殿下,奴婢求求您了,不要啊不要啊不要 乖,美人儿,跟了我有你好吃好喝的,明儿个就收你进房好不好? 不要啊求求你了太子殿下宫女眼看着挣扎不动,只好哭着求,眼泪哗啦哗啦的流着。 真是个草包。靳语尘冷冷望了一眼,正打算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又退了回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衣服已经被扒至下半身的宫女,找准时机后快步走了过去,急忙道:大哥,快住手! 靳鸣阳听见后面有人打扰,心里一阵烦躁:不是说了不准别人过来的吗?嗯?四弟? 被靳鸣阳松开双手的宫女,恐惧的将衣服往上拉,低低抽泣着。 你来干什么?没看见大哥正忙吗?靳鸣阳不耐烦道。 靳语尘一脸抱歉: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父皇和几位嫔妃要过来这边,要是看见大哥你们这样,怕是不妥,还望大哥斟酌。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0) 靳鸣阳想了想,说的也是,不管老四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在外面确实有些不好:知道了,没你事了,你走吧。说完又拉着那个宫女的手,走,跟本太子回去。 不要啊不要四皇子救救奴婢吧 少废话,贱人,本太子是看得起你!换了别人还没这机会,你别不识好歹。靳鸣阳拉拽着,使劲往外拖。 靳语尘走过去,弯下腰:大哥也说了,多的是人想要这个机会,何必这样把时间花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身上呢?这样还会有辱于大哥你的身份,不如就算了吧,东宫里那么多侍妾,哪一个不比这宫女好上千百倍,何必这样折辱自己,有失了身份。 你倒是挺护着这个宫女的,靳鸣阳放开宫女的手,难道是那安和郡主也还满足不了你?我可是听说了,昨个安和郡主孤身一人来了你的宫殿,过了好久才出来,孤男寡女的,四弟你倒是艳福不浅,能得这么个美人的倾心,怎么样,那位郡主的味道不错吧? 靳语尘掩下的脸上寒光一闪:大哥莫要笑四弟了。 哈哈靳鸣阳笑得很大声,四弟管大哥要一个小小的宫女大哥还能不给?你想要就拿去吧,完了记得让她再回东宫来,大哥的寝宫还得她来打理才安心呢。 靳语尘笑笑,直起身子:大哥真的误会了,我只是见 好了好了,男人嘛,有哪个不三妻四妾的,大哥还有别的事,就不耽搁你的好事了。说完靳鸣阳拂了拂袖子,走了。 送走靳鸣阳,那宫女知道是靳语尘救了自己,连忙拉好衣服,跪到靳语尘脚边:奴婢多谢殿下相救。 免了,起身吧,不过能帮你躲得了一时而已。靳语尘仔细打量着这个宫女的脸,倒是生的小家碧玉,秀色可餐的,难怪靳鸣阳会起邪心。 宫女不说话,眼泪再一次无声无息的掉下来,身为下人,恐怕她逃不过被太子糟蹋的命运。 如若本王说,本王有办法可以让你到其他殿里当差,不过可能会苦一些,你可愿意? 殿下此话当真?宫女满脸的欣喜若狂,奴婢愿意的,去哪里都好! 靳语尘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宫女身上,眼里盛满怜惜:多好的姑娘,为什么要来宫里呢?这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哪里谋生都比入宫的好。 宫女受宠若惊,险些又要下跪,被靳语尘拦住:不用再行礼了,待本王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调去别的妃嫔那儿,但只会保证你再在受到类似刚才的事,有时候后宫妃嫔更难伺候,希望不是害了你。 奴婢感激不尽,殿下的恩情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靳语尘温和的笑笑:去做事吧,以后尽量避着太子,外衣给你披着,你这样回去会被其他人找理由为难的。 这怕是不好吧,留着皇子的衣物会招来更多麻烦吧 靳语尘知道她的顾虑:放心,过会儿本王便派人来取回去。 那那容许奴婢给殿下清洗一下,殿下明天再派人来可好?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宫女低声说道。 当然不会介意,相反,本王还要感谢你呢。 第15章 郡主 中书侍郎和尚书左丞没有被抄家,但这些都不是靳语尘的功劳,靳鸣佐知道四年前做的事过了火,引得百姓和朝臣之中都很芥蒂,总觉得这样过于残暴,所以只是收回了分出去的宅邸,让他们告老还乡了,就连在朝为官的长子也都被罢免了官职,贬为寻常老百姓。 整个案子四皇子靳语尘功不可没,在朝中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体面了一回,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他这个落魄皇子并不像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彻底无用的。 但这些都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在这深宫里面一没个强大的娘家,二也没有功勋,都这么大了还住在宫里头白吃白喝,没有一点做为,如今就是耍了点小聪明破了桩案子而已,仅仅改变了一些人对他是个米虫的看法,到底不会站在看上去毫无胜算的他那边。 靳语尘当然知道这些人怎么想,他倒也不急,靳鸣佐还这么年轻,他不用那么着急的给自己搭台,他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壮大自己,急功近利只会惹来靳鸣佐的反感和针对,到时候朝中的局势才能称得上是有意思。 现下靳鸣佐最烦的,估计就是拉拢权臣站队的行为了,他年纪正值壮年,结果儿子都已经开始准备好要抢皇位了,这不就是含沙射影的说他时日不多了吗? 但凡有脑子的大臣都会尽量避免和皇子接触,就算受到皇子的邀请也都是能推则推,现在那些皇子手底下的所谓的站好队的大臣,大部分是墙头草,到时候时局一变立马就倒戈相向。 宫里发生了这么多晦气事,靳鸣佐请了京城最大最好的戏班子来宫里唱戏,台子就搭在御花园的一处空地那儿,宫外面有想要听戏的都可以来,恰逢靳鸣佐的姐姐长公主回京省亲,带来了好多穆英王府的稀奇玩意和长公主亲手制的糕点,倒是讨合了太后的心意,一时间宫里的氛围不再似之前那般沉重了。 长公主嫁给了安庆国最西边的穆英王爷,距离京城很是遥远,当年长公主出嫁前一天,太后足足哭了有一个时辰,拉着长公主的手,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到了自己女儿身上,竟是这般不舍滋味。 每年长公主都会回京住上十天半个月,陪在太后左右,靳鸣佐收到长公主要回京城的文书,份外高兴,给宫里上上下下的奴婢都加了三两的俸禄。 宫里热闹起来了,各个殿里的宫女太监都磕谢皇恩,司礼监的太监都已经出发去搭台了。 这事确实听起来很高兴,但靳语尘却是很不高兴,长公主回来省亲,就意味着她一家子都要来宫里,那莲郡主不就也要来吗?那个麻烦的小姑娘,没入宗人府之前就爱缠着自己,几年不见估计就长成大麻烦了。 反正在长公主回京省亲这段时间,靳语尘不打算做什么,就当是陪着靳鸣佐在皇宫热闹,再应付这个难缠的郡主。 戏班子进宫的那天长公主正好也进宫了,靳鸣佐一早在听戏台那边欲设了长公主的位置,各大臣按层次和官职入座,官位在前的位置自然就好,官位在后的位置基本看不见戏台上做什么,这本是和皇上套近乎的好机会,但多数后臣都不会来,因为皇帝基本也就只和他左邻右舍座位上的人说话。 长公主自是伴在太后左右的,长时间没见,想念之色溢于颜表,太后素来疼爱长公主,就连长公主执意要嫁到最西边的穆王府都应允了,还会时不时在京城派些人送去她最爱的吃食和衣裳。 母后,您怎的这般瘦了?是御膳房的伙食不好吗?您爱喝我亲手炖的燕窝,想必孩儿去了西边后您一直挂念着,回头我就给母后你熬上。长公主心孝,在靳鸣佐未登基时长公主靳涵儿就是亲自负责太后伙食的,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极其细腻。 啊呀你这孩子,明明贵为长公主,竟爱做些下人才会做的事情,没个样子,太后也是心疼,听说这孩子嫁过去后也极少让下人干活,都爱自己动手,母后就是胃口不太好,最近天还是有些冷,你可要多添些衣裳,莫要冻着自己,溪儿也是。 被叫道名字的小姑娘安莲溪,十几岁的青葱小丫头一个,在没被点名之前一直朝着一个地方出神发呆,回过神来发现太后明显的生气了,连忙讨好道:皇祖母,我有好好穿衣服的,您都不知道我每次出一趟门,娘她要唠唠叨叨半个多时辰才肯放我出去,我都快睡着了。 溪儿!怎么跟你皇祖母说话呢!长公主瞪着安莲溪,一脸怒容。 哎呀皇祖母你快看看,我娘亲她又要开始了!安莲溪捂住耳朵,装出衣服很头疼的样子。 你这孩子! 哈哈哈溪儿这般着实讨人喜欢不是吗?涵儿你莫要这般严苛,恐扼杀孩子天性。太后不怒反笑,她一直很喜欢这个鬼丫头,说话活泼又俏皮,惹得人开怀大笑。 靳涵儿忍不住苦诉了:母后您都不知道这孩子让世桓惯成什么样了,姑娘家家的都要在家里称大王了,还不让儿臣好好治治她。 娘亲你少在皇祖母面前告我的状,我哪儿那般不端庄了? 好好好,我们溪儿最乖了,来,到皇祖母这儿来和皇祖母一块儿听戏。太后高兴的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去。 安莲溪拉下脸:啊可溪儿不喜欢听戏啊怕等会乱动扰了皇祖母的兴致 溪儿!靳涵儿几乎是厉声叫着她的名字。 没事,别老这样凶孩子,他们小孩子家家的不爱听戏也正常,溪儿不要拘束,宫里也是自己家,要是觉得听戏无聊就去别的地方逛逛。太后笑得慈祥。 还是皇祖母对溪儿好。安莲溪笑嘻嘻的,见戏台那边有了动静之后,太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便小心翼翼的凑到靳涵儿耳边说道,娘亲,我要离开一会。 去哪儿啊?靳涵儿也没多大在意,看着戏台上的人,随口问道。 去语尘哥哥那里。 什么?靳涵儿一个激灵,他不是被关到宗人府里了吗? 宗人府本来就是给皇子静闭思过的,时候到了皇帝舅舅自然就放人咯,一定是这样。安莲溪就要撒丫子往皇子那边跑了,靳语尘坐在一个比较高的观望台上,和九皇子靳薛帆说笑。 靳涵儿一把拉住她的手:听着,溪儿你以后少和他接触,他母妃一族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切莫和他走得太近,免得惹你皇帝舅舅不开心。 犯事的又不是语尘哥哥,为什么不能和他走的近啊?我就喜欢和语尘哥哥呆一块。安莲溪挣脱靳涵儿的手,迫不及待的往靳语尘那边跑着,完全没了一个郡主的样子。 靳语尘头痛的按了按头,原本以为长公主会阻止这个麻烦精往自己这儿跑的,没想到还是没用。 一旁的靳薛帆吃着桌上的瓜子,侃侃道:不得不说四哥你真的很招女孩子的喜欢啊,我看长公主回来省亲的这段日子有你好受的了,这小郡主骄纵跋扈得很,又不能骂又不能打的,确实让人头疼。 靳语尘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小兔子,无力叹了口气,朝上的老狐狸都不如这头洪水猛兽来的凶猛:九弟就别落井下石了,谁不知道她就爱来折腾我。 那能有什么办法?这小郡主又不喜欢我,我也是爱莫能助啊,只是四哥要注意了,今儿个父皇请了很多大臣来宫里听戏,我们的安和郡主怎么可能会缺席呢?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靳薛帆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沈相国那边,沈轻别坐的端正,安安静静的看着戏台中央,正好沈轻别也看向他们那边,两人相视一笑,礼貌得体,四哥今天要小心的女人可不止一个小郡主啊。 靳语尘连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哪儿,安莲溪一股脑儿的跑到自己跟前,不由分说的抱起自己的胳膊撒娇道:语尘哥哥你终于出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被关这几年我娘都不让我来京城的,要不是这次我执意要来,恐怕连你已经出来了都不知道。对了语尘哥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靳语尘慢慢掰开她的手抽回自己的胳膊,淡漠又不失礼貌的回道:长公主不让你来京城肯定有她的理由,你应该好好听你娘亲的话,我从宗人府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穆英王府过于偏远,消息不灵通也说的过去。 那语尘哥哥四年来没见着溪儿了,有没有想念溪儿啊?溪儿可是每天都想着要来京城见语尘哥哥呢!安莲溪又蹭上去,这次是牢牢的抱着靳语尘的胳膊了,抽都抽不出来的那种。 靳语尘点点头,敷衍的笑笑:自然是想的。 安莲溪一听,更加高兴了,顺着杆子往上问道:那语尘哥哥你可是有婚配了? 第16章 怀念 靳语尘是真的拿这个小郡主没办法,她说话都不害臊的,张口闭口都是要嫁他,明明还是个未及卉的女孩子,脑子里成天就想着愿与郎君比翼双飞。 偏生还不能对这小郡主打击太大,靳语尘只得耐下心来说道:没有,我一心想着怎么能给父皇排忧解难,没这方面的心思。 安莲溪点点头:哦,这样啊。又拉着靳语尘往别处走,语尘哥哥这里好吵啊,我们去别的地方好吗?宫里很闷的,你陪我去宫外玩好不好? 其实很想拒绝,可要是不答应她又要闹,在没有触碰到底线的刁蛮任性上或许可以当做纵容来宠溺,可一直都是这样毫无长进又不会察言观色的话,那就只会让人厌恶。靳语尘现在说不上讨厌安莲溪,但也绝对没有喜欢和她一起,只是在寻思着把她甩开。 这方面穆英王府真的做的很不到位,对小郡主这样娇纵,养成了她唯我的自私心态,不会顾忌到身边人的感受,更不会隐藏心思,很容易就成为深宫里面任何人的活靶子,要么被拿来利用往上爬,要么就拿来陷害自己的敌人。靳语尘想着这小郡主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坏了好心情,自是要拿她来做些事的。 所谓要想让人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自是要给一些甜头尝尝的,靳语尘不再抗拒她的接触,反而还牵住她的手,回道:当然可以的,溪儿难得来一次京城,语尘哥哥当然要好好带你去外面逛逛,说吧,想去哪里玩? 安莲溪很高兴靳语尘握住自己的手,脸上红霞飞过,突然就变得异常娇羞起来:语尘哥哥觉得哪里好玩就带溪儿去哪里吧,溪儿都听你的。 靳语尘含着笑意,眼里看不出半分虚假,牵着安莲溪往外面走:那我们先出宫吧,语尘哥哥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 。郡主,傅将军求见。沈轻别正喝着手边的茶水,听见下人的禀报,纤细的眉毛皱了皱,随即舒展道,请她过来吧。 是,郡主。 傅柏跟着仆从来到沈轻别身边的位置站着不动,仆从规规矩矩站回到原来的位置,沈轻别朝着傅柏挥了挥手:坐吧,傅将军。 轻别,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傅柏困顿着,同时也懊恼着。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1) 沈轻别打断:那些事便不要再提了,傅将军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傅柏坐到沈轻别指示的座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来和你说有关于我那天和你说的话的,你先不要皱眉头,听我把话说完。见沈轻别果不其然露出了不悦的脸色,心里有些受伤,但比起沈轻别自此和她分道扬镳而言这还不算什么,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对你的这种感情,但请你不要害怕我或是排斥我,轻别,我从小和与你一起长大,你不会不知道我的秉性。我只是希望你好而已,虽然你以后的幸福不是由我给你,可就算是朋友也好,请你也不要再说出和我没什么关系的话了,我知道你想我死心,我可以答应你,我可以做到不去打扰你的生活,我只希望你不要连我同你成为朋友的希望也一并收走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可以吗? 傅柏说的卑微,在情爱上面,谁先动情谁就是输的那一方,因为主动的那一方太爱了,所以总会受伤,不是所有的一厢情愿都能得到回应的,她现在可以不要沈轻别的特别对待,她只求还能和沈轻别保持之前的关系,她实在忍受不了沈轻别的冷眼相待了。 沈轻别不是完全不通情理,傅柏说的不错,她和傅柏确实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傅柏不比深闺女子,从小就大大咧咧的,更是有个在战场上打战的兄长,她的性格也受到影响,比寻常女子更要爽朗大方一些,说话也直,心思很简单,还有着男儿般的豪情与潇洒,若傅柏真是个男人,定是会吸引京城里一半的姑娘。可惜她终是个女人,而自己也早就心有所属。 小柏,你能这样想很好。沈轻别松口了,不再同之前那边冷冰冰的,多少年的交情了,哪能说没就没。 听到对方这么称呼自己,傅柏知道沈轻别算是答应她了,心里一阵感动,却也开心不起来,她那样说也就意味着,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这算是一种残忍了。 我能这样想肯定是事先做了很大的觉悟的啊傅柏一半说笑一半苦笑,不过我本以为这样的小宴会你不会来,陪父亲过来一趟后正打算去寻你来着,没想到你竟会在这里和相国大人一块听戏。你从以前就不爱这样热闹的场合,比起在外面玩玩打打的你更喜欢在房间里面温书,今天竟会出现在这里,老实说我很吃惊,你什么时候喜欢听戏了? 沈轻别当然不爱听戏,只是因为可以倚着这个理由来宫里一趟而已,她有想见的人,她知道自己身为一名女子这样频繁而又主动的去找男子很失体面,可靳语尘忙,抽不开空去见自己,如今得了空,她怎么会放过?她不能这样带有强烈的目的在戏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去找他,这样难免惹人非议,想等着过了段时间后再差人去给他传话,没想到却让旁人抢占了先机。 穆英王府的小郡主,皇上的亲侄女,靳语尘的表妹,两人亲近一些也不奇怪,可沈轻别怎么看安莲溪抱着靳语尘的胳膊都觉得刺眼,心里一阵烦躁。 闷在家里太久了,想着随父亲一起出来散散心,便进宫来了。沈轻别再次把目光投向皇子坐的高台那边,谁知人竟然不在那儿了,心里更加烦躁不安,但表面上还是平平淡淡的坐着平视前方的戏台,戏都唱了一半了,然她却是没了半分心思,父亲呆在皇上那边说着什么,她差人前去父亲那边,说是要告退了。 看见沈轻别起身,整理衣着,傅柏也坐起身子道:你这就要走了吗?才开始没多久啊。 乏了,这里也无聊得紧。 那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宫外不比宫里那般沉闷,你也不能总窝在相国府的院子里,会憋坏身子的。傅柏提议道。 沈轻别确实心里有些闷堵,也许出去散散心倒也不错,对着傅柏的提议点了点头:如此,一起吧。 傅柏看上去很高兴,整个人欢快了不少,和沈轻别一起并列走着,离开了观戏台。 许久没和你这样散步了,一晃眼这么些年过去,如今再次走在这最熟悉的路上,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以前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沈轻别还不像现在这般端庄,总归还留着孩子班的顽劣的,虽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过于活泼,但那个时候沈轻别会说很多话,讲她在书里面看到的有趣的故事和见闻。 可如今沈轻别和自己都长大了,却早已物是人非,就连御花园小时候见过的花也早就枯死种了别的花草了。 沈轻别也感叹起过去,时间总是白驹过隙的,四年前靳语尘被关宗人府,于她而言就像一场噩梦一样,她总是担惊受怕的,四年来满朝的人几乎都遗忘了这个年少有为,为国奉献出一连串良策的四皇子,他曾经的辉煌似乎都随着那张圣旨一道被关在了宗人府,如今出来也成了孤身一人,没了母妃和外公,什么亲人都没有了,还要受尽其他妃嫔和子嗣的厌恶与刁难,曾经玩在一起的亲兄弟,狠起来也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 沈轻别心疼靳语尘,从她九岁那年在将军府见到靳语尘的第一眼,她就一直没能忘了他。那时候靳鸣佐还不是皇上,房室和子嗣也没有那般多,仅有四个而已,靳语尘就是四个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其他的子嗣都在努力着怎么在自己的父亲跟前大放异彩,只有靳语尘和他们不一样,他很悠然的照顾着院子里的花草。 看见自己后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平淡,又温和。沈轻别忍不住向他靠近了,然后靳语尘就带她把将军府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后来靳语尘还偷偷来相国府找她 后来的事,沈轻别想到就会不经意间嘴角上扬,靳语尘是她见过的最聪明又最温柔的男子,他见识广,胆识过人,又幽默风趣,善解人意,比普通男子更加细腻百倍,沈轻别和他在一起很舒心,什么都不用担忧,她心里总是相信着他的,他说过以后发生了天大的事都由他顶着,所以沈轻别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尽显出自己小女人的一面,全心全意依赖他。本来两人单纯的只是知己的关系,是她不愿在局限于那个界线了。 这样好的男人,以后会是她的夫君。 是啊,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一样。沈轻别呼出一口气,他是真的出来了,还回应了自己的感情。 第17章 善良 靳语尘一路跟着安莲溪在京城街道上闲逛,安莲溪在路边买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糖葫芦,糖人,面具,靳语尘就负责在后面跟着给钱,这小郡主出门从来不知道带钱是什么概念,反正遇到自己感兴趣的喜欢的就拿,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来给钱。 语尘哥哥,你说要带我去一个美丽的地方,在哪儿啊?安莲溪那只一只冰糖葫芦,一手拿着木面具,靳语尘的头上也有一个,安莲溪给他戴上的,不过他没带着,而是别在头左侧。 靳语尘看着她手上的零嘴,问道:你可是吃饱了,吃够了? 本来我也不饿,说什么饱不饱的,就是嘴馋了些。安莲溪也知道自己这样肯定也有些不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语尘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淑女,有失身份。 靳语尘摇摇头:怎会,像溪儿这样的女子很是活泼纯真,如今这样真性子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 那语尘哥哥喜欢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吗 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靳语尘抬手,擦去她嘴角的糖渍,你看你吃个东西怎么都不注意一下,弄到嘴边了,快些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莲溪不可抑制的心动,心如小鹿乱撞般剧烈的跳着,靳语尘和她挨得那样近,几年不见,靳语尘变得越发俊美,气质较以前相比也更加温润如玉,眉眼瞧着总是那样柔情温和的,安莲溪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笑,也喜欢他靠近自己。 嗯。安莲溪羞红着脸,咬下竹签上最后一个冰糖葫芦,我吃完了。 靳语尘拉起她的手:那走吧,那里路不好走,怕你摔着,我拉着你要方便些。 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绝望呢?靳语尘在心里盘问着,想要的得不到,触手可及的幸福变成玩笑,曾以为的快活人生全是南柯一梦,一破就碎? 不是哦,还有更令人绝望的。 靳语尘牵着身后的女孩儿,十四岁,女孩子如花似玉的年纪,本该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浪漫年岁,但却愚蠢又不知人世险恶,不要怪他,他只是帮长公主教给她的宝贝女儿一个让她受益终生的教训而已,她该为此而高兴的。 哇!语尘哥哥这里好棒啊!靳语尘带她来了京城城外的一片空地,几年前靳语尘南下江南回来时偶然看见的,视野空旷,这里只有一片宁静而又宽阔的湖泊,安静的就像镜子一样,不起一丝波澜,没有闹市那般的聒噪,只有让人心情沉下来的空灵,放声那么一喊,就好像真的能把积郁在内心的苦恼一并都喊出去,事实上安莲溪确实这么做了。 像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靳语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相信了,他自小父皇就不怎么管他,偌大的将军府到后来冰冷空虚的皇宫,他的心从来没有暖过,各种人的攀岩附凤,各种人的阿谀奉承,他是所有靳鸣佐的子嗣中最优秀拔尖的,可却没有得到靳鸣佐和母亲的热爱。 母亲和靳鸣佐是利益婚姻,生出的靳语尘是个女孩,母亲为了确保在将军府中的地位,隐瞒了他的性别,对他的教导简直惨无人道,母亲从来没教过他仁慈和怜悯,母亲永远想着怎么把挡在她面前的人至于死地,母亲甚至不允许他哭,如果他因为严厉的训诫而哭了,那么迎接他的就是一阵乱棍和鞭打,发了高烧后母亲也不会看他一眼。 靳语尘的心是冷的,即使他拥有这世间最温和的眉眼和笑容,但这只是母亲教给他的面具而已,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样子。他的心能完美的适应大起大落的变故,就算是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他会抓乱自己的头发,眼中布满血丝的冲上刑场,被人拉下去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哭。 母亲说,人一出生就不可能会是自己,是一个戏子,活成什么样子,要看入戏有几分,入戏入的真了,假戏真做了,那便是死路一条。 靳语尘一直记得,他站在没有一个人的戏台上,翩翩起舞,一步间,鲜血淋漓。 溪儿真的是个天真浪漫的孩子呢,不像我,如今这么美的地方都不能让我感到开心。靳语尘长叹一声,眉宇间一抹浓浓的哀愁,眼神也不再那般有神采。 语尘哥哥怎的这般忧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安莲溪问道,眼里关怀备至。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那深宫里孤零零的,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宫里到处是心怀叵测的人,我在宗人府四年了身边也没个忠心的仆从,成天要提防着这个人提防着那个人,有时候又想和身边人说些贴心话也不敢和外人说,对自己说过的话要逐字逐句的分析后再说出来,很累。靳语尘眺望远方,眼神寂寥而空洞。 靳语尘很瘦,和其他皇子比起来他真的很瘦弱,宽大的袍子下面瘦骨嶙峋,在冷寂的湖边上经风那么一吹,摇摇欲坠,听说四皇子身体一直不好,所以靳鸣佐才送他去学武,但没学多少年便又将他叫了回来,继续扔在一边。 语尘哥哥要是不介意的话,溪儿倒是可以每天都去宫里陪你的安莲溪壮着胆子,说道,那以后溪儿都去嘉御殿找你如何?语尘哥哥要是无聊了孤单了就同溪儿说话,溪儿保证不会把从语尘哥哥你这里听到的话拿出去到处乱说的,溪儿没那样的心思。 可这样不是会对溪儿你的名声造成影响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天天到一个男子的住处,怕是长公主和太后那里都不好交代。靳语尘燃起希望的眼睛再次被浇灭。 安莲溪见不到他这般失望的神情,摇摇头道:没事的,语尘哥哥你不要担心,我可是你的表妹啊,我找你不是很正常吗?语尘哥哥莫要担心这些,以我娘亲在朝廷中的地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乱嚼舌根子?非拔了他们的舌头不可。 溪儿,你真好,谢谢你。靳语尘一扫满目的愁容,怕是在这深宫中,只有你会如此真诚的待我了。 语尘哥哥 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我们回街上再逛一会便回宫吧,晚了太后和长公主该着急了。 嗯。安莲溪应和着,随着靳语尘往回去的路走,她心里满满的都是靳语尘刚刚说的一番话,语尘哥哥只愿和自己说心里话,说明在他心里自己的地位终究是不同的吗? 回到热闹的京城街道,安莲溪更是高兴,心情比刚出宫那会儿还要好,买了路边的拨浪鼓和竹蜻蜓,甚至还试起了路边小贩卖的胭脂。 女为悦己者容,安莲溪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而已。靳语尘冷淡的看着安莲溪用小指将脂红涂抹在嘴唇上的样子,对方一回过头他便立马堆起笑容:溪儿真好看,是个美人胚子。 安莲溪脸红的同时更多的是欣喜。 人群中突然发起一阵小小的暴动,一群人围在一处,本来靳语尘不感兴趣,但是安莲溪已经过去了,他也不得不跟过去看看。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行偷窃之丑事,你当这地方还有没有王法了?傅柏一手擒着一个矮小的男人的手,钳制住对方不让他走。 大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啊,再不敢了大爷饶命啊啊!疼疼疼快松手 这小偷要单单只是偷个东西她都不会那么生气,偏偏他偷了轻别的钱袋不说,还蛮横地将沈轻别撞倒在地,她立马就把人抓回来给沈轻别磕头认错。 姑娘对不起,我错了行行好,叫这位大爷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小偷是真的怕了,和往日一样出来干活,本以为捞了个大的,没想到对方身边的还是个练家子,三步两步就把他抓住了。 沈轻别倒是没生多大的气,手给擦伤了,看这小偷衣衫褴褛,想着该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去偷盗,拍拍身上的灰后说道:算了小柏,钱袋就给他了,他也不容易。 可是轻别你的手 只是擦伤了一点口子罢了,放了他吧,我没事。沈轻别走到小偷的跟前,轻声说道,那钱袋里面有五十两银子,够你小半生的生活了,若是家里还有亲人要养活的话,便去谋一份差事吧。官府最近在招收粮仓的看守,一个月一两的工钱,够你补贴家用,往后莫要再行窃了。 小偷听了,立马跪下来给沈轻别磕了好几个头:恩人呐,多谢恩人我家中确实有亲人要照顾,奈何我又没个差事,得贵人相助,他日必定登门亲自道谢,不止恩人家住何处?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2) 沈轻别摇摇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我不在意那些的,你好好过你的日子。 谢贵人相助,谢贵人相助小偷还是执意要再磕几个头,起身后又俯身一拜才肯离去。 傅柏还是很生气:轻别你怎么这样?他刚刚偷你的钱,还撞倒了你,害你受伤,怎么能就这么放了他?应该交给官府。 沈轻别看着小偷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他也只是想活着而已,我们没必要赶尽杀绝。 可你的手 不打紧,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那我送你回相府吧。 嗯。 两人达成共识,就要转身回去,听得身后脆亮的声音叫着她们,寻着源头找去,便看见手拿着拨浪鼓和竹蜻蜓的安莲溪和一身素白的靳语尘,两人戴的,竟是一对的木质面具,安莲溪的唇上还擦了脂粉。 沈轻别的眸子不由得暗了好几分。 第18章 倒寒 安和郡主这事处理的很好嘛。安莲溪对着前面的两个人说道。 下官见过莲郡主,四皇子。傅柏行礼道。 靳语尘点点头,安莲溪走到傅柏面前,一双眼睛挣的老大:你就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女将军傅柏吗?我第一次见到当将军的女人耶,还以为会是那种虎背熊腰的模样,没想到你还生得挺俊俏的。 第一次被当面夸,傅柏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再次弯腰:郡主谬赞了。 当然是谬赞了,生得再俊也俊不过语尘哥哥。安莲溪不忘拿靳语尘出来吹嘘,语尘哥哥生得是全京城最好看的人,又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傅柏用余光打量着跟前的靳语尘,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男子生得怎么这么阴柔,像个女人一样。瘦弱的身子,白皙又光滑的面容,尤其是眼睛,生的水灵灵的,乍一看很是温和,仔细看便能从里面感受到一股子媚态,嘴唇也不似男人那般干涩粗糙,看起来很是粉嫩,还泛着一丝晶莹剔透的光,她甚至在想,这四皇子要当真是个女人的话可真的能说得上是红颜祸水了,可偏偏是个男人,让人看着总有些违和感。 相对那边,靳语尘倒是没有管她们说什么,而是走到沈轻别跟前问道:伤哪儿了? 本来想把手上的伤藏好的沈轻别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将那只擦伤的手伸出来,略带委屈的说道:好疼。 靳语尘皱了皱眉,动作轻柔的捧住她的手:怎么还不赶紧处理一下?上面还沾了些灰,小心晚了伤口会恶化。 我回去清洗一下再上点药就好了。看到靳语尘关切的神情,沈轻别心里欢喜了些。 语尘哥哥你干嘛老拉着安和郡主的手啊没羞没躁的。安莲溪一回头就看见靳语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沈轻别拉起手来,靳语尘眼睛里的关爱都能溢出来,心里一股子醋味,忍都忍不住。 靳语尘放下她的手,小声说了句:我晚上来找你。后退开一步,一脸歉意,不好意思,逾越了。 沈轻别笑笑:没事,殿下也是关心我。 对,语尘哥哥是心太好了,他对你没有别的意思的,安和郡主可不能多想啊。安莲溪横过去,将靳语尘的胳膊宝贝似的挽住,我和语尘哥哥出来的也很久,该是回宫的时候了。 恭送莲郡主,四皇子。傅柏拱手,一旁的沈轻别颔首。 靳语尘被安莲溪拖着走了。 傅柏脑海中又浮现起靳语尘的脸,忍不住感概:四皇子长相太阴柔了,恐怕就只有像莲郡主那样的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才会欢喜吧。 沈轻别笑而不语,不过心情却是大好:回相府吧。 傅柏没注意到沈轻别突然欢快的语气,应了一声后便随着她回去了。 。回到皇宫后安莲溪就被靳涵儿叫走了,靳语尘笑着送她离去,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和处境,长公主希望自己女儿离他远一些也很正常,毕竟安莲溪所代表的立场不止她自己,还有整个穆英王府,万一传出来什么不好听的风声,在靳鸣佐那儿就不好交代了,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最没势力的他才是最有利的。 靳语尘还是和那个宫女保持着联系,太子寝宫里的丫鬟,能和太子接近又最不会让人注意到的存在。靳语尘让她到内务府领了一些他指定的香料,太子寝宫熏一些熏香并不奇怪,同时也要了一些香料做成了香囊。 那宫女算是机灵,靳语尘一直派下人与她联系,就是不愿出面与她相见,怕是为东窗事发留的一条后路,她也算是学到了,深宫里面有哪个人真正心思简单的,要是四皇子到最后想弃了自己的话,她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反正再也没有比留在东宫更糟糕的事情了,她不知道靳语尘要那些香料做什么,只是听从靳语尘的吩咐,每日都会用那个香料在太子寝宫熏上一些。 靳语尘拿着从那个宫女手上要来的香料做成的香囊,想了一下合适的时机后便将香囊收在一个盒子中,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估计外面的巡夜兵已经换了三轮了。 已经入春多日了,没想到这深宫还是这般的冷,他找了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袍披在身上,出去宫门时被门口的侍卫阻拦,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守卫恭敬的对他行礼之后便放行了。 靳语尘踩在带着寒霜的石路,顶着夜间的更深露重,喘息间一阵阵白烟散出,外面传的是不错,靳语尘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 他的身子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儿时他无法在一夜之间想出母亲向当朝权谋家讨要的考题时,母亲为了惩罚他,将他丢在将军府院子里的池子里,那时候还是寒冬腊月的,他冻的瑟瑟发抖,可没有母亲的准许,没人敢拉他上去,母亲说他什么时候能想出来什么时候就可以上岸到温暖的房子里面。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很落魄,像一个乞丐一样向自己的母亲讨要着活下去的施舍,可母亲没有给他,母亲自始至终就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有闲工夫向我求饶,为什么不好好想想怎么解开那道题呢? 生和死只是一个念头和信仰而已,若是连这个都可以完美的控制,那世上便再没有能掌控你肉体的俗物,连心也不能。 最后靳语尘解开了连身为大将军的父亲都没能解开的战术谜题,为此他的身体也因为在冷水里面泡了太久,他的腿被寒气入侵,每到稍有凉意的季节就会传来钻心的疼,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母亲有史以来的善良和母爱,就是将他扔到军营,半年没有管他,让他一个人在边关自生自灭。 在宗人府的那四年,条件极其艰苦,即使他有死士也不可能照顾的面面俱到,而沈轻别每年都会给他送来新的衣裳,她送来的裤子总是特意加厚过的。 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胡思乱想,靳语尘再怎么过人也只是个凡人,他积郁在心中的事情就那么一件,那就是沈轻别。他可以对不起所有的人,也可以把所有人都当做是自己的绊脚石除掉,可唯独沈轻别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他不能推开,也不敢深陷其中,要是他是个男人该有多好,他甚至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相国府,这么晚来不免会引得他人的闲言碎语,但沈复南知道来者是靳语尘后便吩咐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进来了。 沈复南对自己什么心思他清楚的很,可他不想在这难得干净而让人轻松的夜晚里也反攻倒算那么多,他一门心思想看见那人,想看见她那算对自己充满着爱意和真诚的目光。 伸手敲响了门:轻别开门,是我,阿尘。 门吱呀一声打开,沈轻别将他迎进屋来,为他解下沉重的外袍:怎么不早些来呢?现下都这么晚了,且寒气也那般重,你的身子可吃不消。 你可是在怪罪我来的晚了?靳语尘享受着沈轻别无微不至的关怀,眉上染了些许玩味的笑意。 莫要胡诌。沈轻别瞪他一眼,随即倒了一杯热茶,快些喝点热茶去去寒气。 靳语尘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口小口的饮着,沈轻别的房间格外暖和,屋里的炭火还是新添的,这么晚了还添炭,想来是一直等着他。 快让我看看你的手。靳语尘担忧的放下手里的茶杯,过去拉起沈轻别白天受伤的那只手,已经包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爹为我请了大夫来包好的。沈轻别也不收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靳语尘从袖中取了一盒小小的膏药,说道:之前父皇赏我的药膏,管用的很,下次换纱布之初,须得用我给的药膏才行,你可明白? 嗯。沈轻别收下他的药膏,又委婉说出白天看到的事,今日上街时看见你头上戴的木面具,是你自己买的吗? 嗯?什么?沈轻别意向何指? 沈轻别突然嘴一撇:戴着一点也不好看,傻的很,我不喜欢那个面具。 靳语尘瞬间明白过来,沈轻别眼神瞟向别的地方不看他,说话也处处透着酸味,看来是吃味了。 我也觉得它不好看,不适合我,还是轻别送我的衣服最好看,我最喜欢。 可是当真?你不嫌弃我做的不好? 听到这番话的靳语尘有些震惊,那些衣裳,是沈轻别她自己做的?! 沈轻别低下头:我不怎么熟悉女红之事,年少时便也只以读书为主,因着我的喜好和坚持,爹和娘都没有要求我去学,可后来我才知道,我都已经这么大了,读了这般多的书竟没能为你做一件事,于是我便想着去学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搂进靳语尘的怀抱里,紧紧的。 轻别,天好冷啊,一个人也好冷啊。靳语尘想哭,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沈轻别这般全心全意的为他,为他委屈自己,为他而难过心疼,为他逼自己去学自己最不喜欢的手艺。 沈轻别张开手搂住他的背,轻轻拍着:怎么会冷呢?明明都已经春天了啊,阿尘你的身子还是没好透彻么?安慰着便听到丝丝的抽泣声,这个男人竟在自己面前哭了,但她并不会因此觉得他懦弱小家子气,她的心是为他疼着的,被他左右着的,靳语尘鲜少会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可怎么会有人的心真正像他表面上假装的那般坚强呢? 怎么哭了呢?阿尘不哭,我往后会听从娘的安排,好好去学,这样我就可以更好的照顾你了,我不光只是个会吟诗作对的花瓶而已,我会去学做饭,做你爱吃的东西,阿尘,别难过,你不是真的一无所有了,你还有我,还有沈轻别。 靳语尘怎么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和罪恶,总有一天他会下地狱的吧?他抬起头,吻住沈轻别的唇。 别怪他,要怪就怪安庆国的冬天太冷了,一直冷到春天来了都没能真正的拯救到他。 第19章 辗转 春天真正来了,早朝的光终于不在那么凉,靳语尘有幸在朝堂上得到靳鸣佐春祭的右坐,对他这个罪臣之后的身份而言,显然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意义,下朝后已经有些许的小臣来他那里探听虚实,纷纷露出示好的嘴脸,虽然靳语尘现在是没有半分的权利,但靳鸣佐这般看重,封王赐地是迟早的事情。 靳语尘表现的仍然很谦卑,面对小臣的慇勤表现的很从容淡定,倒是惹得太子一阵不快,不就是重翻旧案大义灭亲吗?靠着出卖自己亲生母亲和外公来得到父皇的赏识,小人之为。 大哥,往年来春祭的左右两边都是由你和沈相国担任的,可今年父皇竟然把右边的位置给了四弟,怕是陈国公府的案子给四弟长了不少脸,就连父皇看他的眼神都满是赞赏,这于你,怕是不妙吧。二皇子靳海宴悠然说道,语气里一半揶揄一般惋惜,然后好笑的等待靳鸣阳的反应,春祭是安庆国的重大仪式,是由天子带领朝臣前往五福山为民众祈福,向上天乞求新的一年百姓收成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从历代君王那里沿袭下来的每一代君王都必须要做的事情,可靳海宴在靳鸣佐心中依旧是个外人,虽然骨子里留着靳氏皇室的血,但他的生母毕竟是他国的人,因此春祭都不会有他。 靳海宴在朝中的地位算不到好也算不得差,他一直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皇子之间的相互厮杀,但不代表他真的心思淡薄,相反他的野心要更大一些,他一直刻意挑拨皇子与皇子之间的关系,越乱越好,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他不会将自己的刻意暴露出来,他将自己完全立在中立的角度上,他越是不争不抢,就越是不怀好意。 靳鸣阳果然气急败坏,低骂一声:不过是个当了四年阶下囚的废物,出了宗人府还真以为自己身上没了那里的臭味了! 靳海宴满意的收回眸子,适可而止的住了嘴,有时候挑拨不需要费太多的口舌,只需要拉开一个线头,剩下的都由他自己胡编乱造才是最恰当的,人心往往复杂,尤其是这样把心思全写在脸上的人,最好操控不过了。 看来所有皇子的矛头都在靳鸣阳身上,靳语尘可怜这个草包太子了,父皇那么多子嗣,就数他最没脑子,偏偏还当上了太子,摆那么多太子的架子,惹得所有人不快,都想给他点苦头尝尝,告诉他别再那么讨人厌的出来碍眼了,是个草包就乖乖当好一个草包,非要出来丢人,得好好收拾才行。 人一旦失了理智,必会露出破绽,草包虽说是个草包,但也有草包的作风。 长公主这次回来必定也要参与祭祀仪式,太后一早就吩咐尚衣局的掌事给长公主和安莲溪做出了祭祀那天要穿的衣服,穆英王爷则是按照宫里亲王的衣着规矩,着一身朝服。 这样大的事,沈轻别也要到场,她的着装并未花费太多心思,照着大典的要求而来,并未多做点缀,可依旧是所有女眷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就连几位公主都不如她,同一出现在宫门口时,虽然着装上不如公主来的华贵,但偏偏更胜一筹,独领风骚。 靳鸣佐只有二个女儿,老七老八,都还带字闺中等着他来指婚,老七是六皇子的胞妹,出生要好一些,老八就不那么好运了,她的母妃不受宠,只求指婚的时候不要将她指给偏远地区的边关受苦。 那么多人唏嘘沈轻别姣好的容貌和聪慧得体得体,但沈轻别单单朝着靳语尘淡淡笑了笑,眼神满含柔情。 靳语尘眯着眼,微微挑着眉毛,此刻的他内心也是愉悦的。 可惜阶级有序,他离沈轻别隔了好几个人,他跟在靳鸣佐的后面偏右一些,后面是一堆的管事太监和宫女,还有其他的皇子,太后那边的则是公主与郡主,还有很多仆从,沈轻别做为先皇御赐的郡主,也在其中。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3) 靳鸣阳想着怎么把靳语尘的名声和在父皇眼中的地位搞臭,春祭就是个不错的法子,若是春祭因为靳语尘而搞砸了的话,父皇罚他再去宗人府都算轻的了。 靳语尘就在自己的右边,中间的距离不过二人的间隙,到时候在鼎中上香时,按顺序来应该是他先去然后再是靳语尘,他做了个小小的动作,在上完香后故意迟迟不动,待靳语尘走得近了,便抬脚往回走,装作不经意见伸出一只脚,想让靳语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丢尽脸面。可谁知他只是伸出了一只脚而已,想着绊倒靳语尘让他出出洋相而已,可靳语尘在惊呼一声后竟然重重撞在鼎上面,鼎被撞翻在地,里面的香火一并全洒了出来,更可怕的是靳语尘的头因为重重磕在鼎上面把头磕破了,青鼎上面赫赫的就是靳语尘的血! 血意味着什么?以为着血光之灾,意味着天灾人祸和不详的征兆,居然让如此污秽的东西沾在了神圣的祭祀方鼎上面,这该当何罪! 方鼎不是很大,靳语尘撞在上面还不足以把方鼎打翻,可他是卯足了劲撞上去的,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以大大戳伤太子在众人面前的气势,这件事后就算靳鸣佐再怎么护着靳鸣阳都已经无济于事,满朝的人都在,既不是道听途说也不是恶意造谣,太子殿下就是这般不明事理的草包,靳鸣阳基本上就和皇位无缘了。 靳鸣佐当即大发雷霆,指着靳鸣阳,气得快要吐血:太子!朕可以对你们兄弟之间的尔虞我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怎的如此不识大体,将这种事情搬到如此大典上来!这地如此平整,他又走的那样慢,步调沉稳,怎么好端端的会自己摔倒?你在方鼎处一直犹豫着不走,还伸脚故意绊倒他,你觉得你做的这些动作这里的人看不见吗?啊?他是你亲弟弟,你就是这么害他致他于死地的?你知道那鼎的后面是什么吗?这里是山顶,后面就是悬崖,你个混账东西,你要气死朕你才高兴吗!该死的不争气的草包儿子,怎么就那么蠢呢?本来太子这个位置就很容易招人仇视,若他不培养出来一个给太子掩人耳目的棋子他这个太子早晚会被人玩死! 靳语尘一早被抬了下去,额头那儿还在流血,人已经昏迷不醒了,沈轻别心脏都要停了,抬步就要追过去,却被身边的人抓住:你现在贸然离开可是会坏了规矩的,春祭还未结束,父皇没下达指令之前谁都不可以离开五福山,你这一追出去,害的可是整个相府。 沈轻别停下步子,担忧之色萦绕在眉间,但她也明白追出去也无济于事,反倒会惹来一堆麻烦,克制心中的焦急和不安,对着身边的八公主说道:我知道了,多谢。 八公主神色很是冷淡,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言语,一直看着祭台那边,靳鸣佐这次是真的非常恼火,甚至还上前狠狠大了靳鸣阳几巴掌,引来皇后也跪在地上求情,最后还是太后解了围,但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太后只是想把耽搁的祭祀完成而已,靳语尘空缺的位置,就叫沈复南补了回去。 祭祀举行了大半天,结束后靳鸣佐一回宫就罚了太子三个月禁足,罚抄宫规千万,即使这样还是无法服众,就连皇后都受到牵连禁足一个月才得以堵住悠悠之口,这事还不足以将太子废掉,废太子是一件大事,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靳语尘醒过来后看到的是安莲溪,这是靳语尘意料中的事,沈轻别就是再怎么着急,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如此一事算是皇家丑闻,沈复南不会那么容易放沈轻别进宫。 安莲溪见他睁开了眼睛,惊喜道:语尘哥哥你终于醒啦?当时你头上磕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的血,我吓死了,好怕语尘哥哥你会出事。 靳语尘艰难的坐起身子来,摸摸安莲溪的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用道歉啦,你没事就好了。安莲溪心里有些暖意,靳语尘永远都是这般的温和。 可溪儿,因为这个我肯定得罪了大哥,日后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他活该,舅舅罚他禁足三个月都算少的了,罚抄那些宫规也是轻的。这事又不是你的错,是他坏心眼伸脚绊倒你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安莲溪一想到白日里的事就来气,不过舅舅也很关心你的,你出事后舅舅立马就派人将你带回宫去了,还赏了你好多好东西。 靳语尘叹了口气:溪儿,你不懂。大哥终究还是太子,朝中除了父皇,谁都比他低一等,他若是要和我作对就不会只是这么一次,我越是得到父皇的重视他便越是不会放过我,我这次因他受伤,不仅不能居功,还要为他求情,不日还要去东宫给他赔礼道歉。 为什么啊!明明是他的错啊!凭什么要语尘哥哥你去跟他道歉?安莲溪很不能理解。 唉靳语尘无奈,可事实就是如此,父皇也一定希望我这么做,他不愿重罚大哥,又难堵众人之口,如果我主动和大哥打好关系,他心里的愁闷就会消掉大半,可惜我与大哥素来不交好,我也不知道改如何与他打好关系,也没人去东宫给我探探太子的态度。 哼,语尘哥哥你这般为为舅舅着想,为什么舅舅就不能多偏心偏心你呢?安莲溪有些不平,又听得靳语尘后一句话,想要去探探太子的态度,又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一直想为靳语尘做点什么的安莲溪眸子瞪得晶晶亮,咦,语尘哥哥,我可以帮你去东宫探探太子大哥的态度啊,舅舅不让太子出来,没说不让别人进去东宫啊。我去帮你在太子大哥那里说说情,随便给你探探他的口风,疏通你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不就好了? 靳语尘一脸的惊异:可是,溪儿,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现在去东宫的话 不碍事,只要能帮到语尘哥哥你,溪儿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安莲溪知道这次能帮到靳语尘一个大忙了,以后靳语尘看她一定会多出更多的欢喜。 溪儿,你是个好姑娘,日后谁有幸娶了你,便是那个男人上辈子做了无数件好事修来的福气。靳语尘对着她的目光,语气十分温柔。 安莲溪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怕就怕那个男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20章 出网 如果喜欢一个人,总是希望他能时时刻刻都好好的,希望他能开心快活,希望他脸上绽放的笑容,是给自己的。 靳语尘落得清闲,安心的呆在嘉御殿养伤,此刻安莲溪应该已经去了东宫了,作为撒网的人,他从来都很耐心,只要重要的步骤不出错,过程再怎么变化结果都不会发生改变,包括沈轻别的到来,他不会感到事态失控,相反他非常高兴沈轻别来看他了。 阿尘,我听何太医说你伤的很严重,你现在还痛吗?沈轻别焦虑的走进来,看见靳语尘的额头包着厚厚的纱布,心疼的很,但又不敢伸手去触摸,站在原地干着急,阿尘身子本就不好,这伤她宁愿替他受着。 靳语尘摸摸自己的纱布,回她一个安心的笑:没事,何太医太夸张了,不过是破了点皮而已。 可你流了好多的血。沈轻别走到他跟前,说实话,不许骗我。太医院的人说,你头上的口子极深,血止都止不住,我听到这些吓得连觉也睡不好,偏偏爹不让我入宫,你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你,我便只能呆在家里担惊受怕。沈轻别说着说着泪眼汪汪,好像又要淌下泪来。 不用担心的轻别,何太医医术高明,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别为这点小事把自己的身子伤着了。 你说这是小事?沈轻别板起脸,你就是擦破了一点皮我也会担心,太子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竟存了这样狠毒的心思陷害于你,往后沈家再不会与太子交好了。 靳语尘笑笑:你能代表整个相府? 沈轻别难得起了小脾气:我跟我爹说。 别为我做这些傻事,轻别,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靳语尘捧着她的脸,眼神一半深沉一半温和,轻别不要太相信我的话,要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的话,我怕我以后真的越来越离不开你,越来越想要将你据为己有。 阿尘这么说是你从没想过我们以后的事?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沈轻别推开她,眼神有些受伤,他这话什么意思,他们这个关系是靳语尘觉得腻烦了就可以随时结束的吗?可她当真了怎么办?她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越来越想霸占着他了。 靳语尘想说是,可心底有个声音不许他这么说,不可以那么快和沈轻别一刀两断,在自己羽翼尚未丰满的情况下,他还需要沈复南的支持;可另一个声音盖过了它,不可以让她难过,你心里明明是有她的,为什么要做伤害她的事?可他们这层关系迟早会捅破,到时候一切都晚了不是吗?虽然现在折断沈复南这双翅膀不是什么好办法,但他不是已经找到靳薛帆做盟友了吗?只不过后者的心思更加不好对付而已。 沈轻别见他久久不说一句话,心底凉了一片,低着头忍着浓烈的泪意,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咬着咬着发现口中一片腥甜,靳语尘语调慌张的喊道:轻别你在干什么!快松口! 沈轻别不听,更加用力的咬自己的下嘴唇,靳语尘没办法,只好歪头吻住她的唇,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滑入她的口中,缠绵一吻。 轻别,我是个很坏的人,相信你也听过不少关于我的事,在你爹的心里都不会将我归为善类。我不是没想过和你的将来,是我在害怕,我害怕以后你会厌恶我,会痛恨我,甚至觉得我恶心,到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离不开你以后,会不择手段的把你留在我身边,我自私又狠毒,我根本不配你。靳语尘头一遭这么形容自己,事实上在他心目中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觉得自己很阴险很狡诈,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甚至不惜断送一个十四岁女孩的美好未来,而且那个女孩是那样的青睐信任着自己,而他却是利用了这份信任,将她推进了万丈深渊,他的内心没有一丝的不安和愧疚,只有想像到太子万劫不复之后的胜利者的兴奋。 那些皇子们是蛆虫,他也是,碰到谁,都会把对方弄得很脏。 做君王的,能有几个心思简单的?春祭的事我看得出来你是故意的,我气你,气你不好好爱惜自己,又心疼你,恨不能撞在鼎上的是我自己。阿尘,很多事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在意而已,但凡和你没有关系的事,我都无甚兴趣。我知道你想要高堂上的那个位子,我只求你万事都以自己的安危为重,还有就是,不要推开我,让我心疼你好不好?沈轻别了解靳语尘,他真的完全不在意他的身子,靳鸣佐不相信靳语尘会故意拿头去撞那鼎,众人也不信,可她信。那鼎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撞倒的?靳语尘肯定用了自己的力量。 春祭那般重要,靳鸣佐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包庇太子,靳语尘的目的达到了,太子名誉扫地,同时也惹来了皇上的厌烦。 靳语尘有的时候真的会很疯狂,沈轻别过去南下江南时,靳语尘也在江南,沈轻别说想吃江南城外一条野河里的野生鱼,靳语尘真就亲自去捉了;手绢掉到湖里面,靳语尘二话不说就往湖里跳,给她捞手绢;沈轻别想要笛子,靳语尘在山上砍了一夜的竹子,第二天递给她十几根笛子那段时间真的只要沈轻别说想要什么,靳语尘都能给她弄好,不依靠自己皇子的身份用钱买,全都是自己亲自动手,沈轻别喜欢这样被宠着被在意着的感觉,看到靳语尘为自己忙来忙去又是甜蜜又是心疼,那个时候的沈轻别,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靳语尘。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靳语尘一点不意外,沈轻别是个聪慧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 这话我只在你这里说,现在东宫里的那位,根本不及你一丝一毫,他能在那个位置坐着,靠的全是自己当皇后的母亲,论才智和谋略,没人是阿尘的对手。 轻别不知隔墙有耳一说? 宫里传我们俩的事都沸沸扬扬了,谁还会这么没眼力见的在这里打扰我们? 你故意的?靳语尘语调上扬,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玩味。 掩人耳目而已,我知道你有想要做的事。沈轻别圈住他的腰,往后可不许说那些话了,一说我就厌烦。 轻别可真不像是一个郡主,太可惜了。靳语尘会意的将人搂在自己怀里,不过有一事我觉着奇怪,你身边那个□□生的丫鬟,怎的不见她人了,明明往日都寸步不离你身边的。她该算得上是你贴心的丫鬟了,几日去相国府都没见着她。 沈轻别避开他的目光回道:死了,宗人府的事情爹以为是春生的错,将她打死了,我知道后已经晚了,她的尸体被下人收走随便丢到哪个荒山野岭去了,我找到了她的家人,给了一笔很丰厚的赡养费,她家只有一个老人,过不了几天就传来老人自个儿投湖溺死的事,相府给的银两他分毫未用。春生自小便跟着我,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春生。 沈轻别到底还是太心善,靳语尘安抚着她: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爹的错,错的是这个世道,随随便便就把人的生杀大权交给另外一个会冲动会恼怒的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迂腐的也好残忍的也罢,都是一本家家都得念的经。 春生到底待我一片真心。沈轻别呜咽着,已经有泪淌下,春生家里穷苦,为了给她爹治病才卖身到相府为婢,这十几年来她都尽心尽力为我为整个相国,爹他竟因为那件事就要将她活活打死。我没能替她爹照顾好她,最后连老人家也顾不得,想来遇到我,大概是春生这一辈子最不幸的一件事了。 别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给春生和她爹立个牌位,清明时去祭拜一下这家人,算是生者的心意了,望她往生时,能投得一户好人家。靳语尘并无多感,春生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事,而是她生错了人生,若她不是一个卑微的下人,沈复南也不会拿她撒气,说到底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牛羊。 阿尘会觉得我残忍吗?沈轻别仰头问道。 靳语尘摇摇头,他当然不会,和自己比起来,沈轻别简直太善良。她的才智和远见都深受感情的影响,要不是她生在相国府,又有一个这么宠女儿的爹,估计也不会养得这般恬静淡泊。 轻别这样问的话,那我想跟你求个承诺,你沈轻别的承诺,我日后用它来约束你或是命令你的话,你便不能食言,如何? 何事你要这般要求?沈轻别纳闷。 暂时不能告诉你,只能说往后我要是做了一件很过分很过分的事情,我不求你原谅我,但你也不许怨恨我,你若允了,我便再无顾忌,能得安和郡主一诺,我敢赌。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4) 第21章 说难 沈轻别陪靳语尘到御花园散步,靳语尘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呆不住了,便央着沈轻别陪他到了御花园的亭子那边,逗逗池子里的锦鲤。可亭子那边已经有一个人坐那儿了,正是春祭那天拉住沈轻别的八公主靳广希,那天要不是她拉着,沈轻别可能要连累整个相国府卷入不必要的猜忌中。 靳语尘见那边有人,想着沈轻别不爱与陌生人共处,刚想要开口说去别的地方,沈轻别便先他一步开口了:八公主也在那儿,我们也过去吧。 沈轻别做事说话自会有她自己的打算和想法,现在她没有刻意避开而是主动上前,应是有什么话要同靳广希说。 你什么时候也和靳广希有接触?靳语尘和沈轻别一道,直直走向亭子那边。 说不上有接触,只是想过去道个谢罢了。 道谢?老八有助于你?靳语尘挑眉。 那日我是打算擅自离开五福山去找你的,被她给拦下,不然形式会因为我的缘故变得很麻烦。 靳语尘知道她话中的利害关系,点点头:那是该去好好道个谢。 八公主,那天要多些你的拦截了,若不是你,估计现在我也不能好好出现在这里。沈轻别上前,叫着倚靠在亭子栏杆边缘看鱼的靳广希。 靳广希回过神来,神色毫无波澜,颔首道了一声:四哥,靳语尘应声点头后便对着沈轻别淡淡回道,小事一桩,无需记挂。 沈轻别觉得不管是刚见到这位八公主还是在祭台那边到现在,她的眼神总是很空洞,像是对周遭和自己的事情都索然无味,看不到一丝活气,反应与说话的语气都过于冷淡。 我观公主你总是双目无神,对着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没在看我,看着水中朝气蓬勃的锦鲤也无动于衷,若是轻别,定会想要投喂它们,逗弄它们。沈轻别悠哉的说着,便已经坐到了靳广希的旁边一些位置,公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靳广希仍旧无动于衷:能有什么烦心事?烦心事多了,便就没了烦心事了。 靳语尘一直没加入沈轻别和靳广希的交谈,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沈轻别在解决她自己的事,他无法插足,也不能插足,他尊重沈轻别的所有言行举动。 万物皆是连为一体的,世事之间也存在着微乎其微的联系,八公主怎就知道,如若解决了其中一件烦心事,其他烦心事就不能因为它而受到影响,改变原有的结局呢?沈轻别笑着,端庄而淑雅。 靳广希直对着她的眼睛:安庆国的附属大番不日就要来我安庆王朝,来我安庆的国土,求我安庆的皇帝赐他们一个美人,以两国多年来的交情,父皇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两国之间的交情。姐姐的母妃是宠妃,天下那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嫁到蛮荒之地忍受委屈?而父皇也不会随便找一个女子嫁入大番,为彰显皇室的威望,思来想去,不只有一个无人问津的八公主么? 沈轻别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说笑了,公主未免太操心,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靳广希再次将目光放到池中的游来游去的锦鲤说道:迟早是囊中之物。 那日的恩情,我还你,自此我们互不相欠,如何?沈轻别笑意盎然,那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你及时制止了我,当真会存那么单纯的心思?你需要一个说客不是吗?这宫里你再无依靠。 靳广希不再掩饰,喜形于色:看来我的心机奏效了,不枉我赌上一把。 只能说你存了很大的侥幸,若我是个天真又傻透了的人,你可就惨了,孤注一掷是很危险的。 我若不孤注一掷,便是这最后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了。靳广希远眺着假山处的风景。 沈轻别不再言语,起身向她微微鞠躬:我该走了。 靳广希颔首相送。 走远后,靳语尘开口赞赏:看来是我小看了轻别,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 什么处理不处理的,我须得让你明白一件事。沈轻别心情极好,卖起关子,春日柔软的光晕在她的眉间,明媚而又柔和。 靳语尘情不自禁靠着她,牵住她的手:让我明白什么?明白你也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士大夫? 沈轻别摇摇头:才不是他们,都多大年纪的老儒生了。 那是什么? 须得教你明白,赌我的人永远都是赌对了的那一方。 嗯轻别的嘴,越发的会说话了。靳语尘抬手捏捏她的嘴巴,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劝我父皇不要把老八赐给大番的使臣? 不告诉你。沈轻别偏过头,你这般讨厌,每次做事也不与我说,叫我自个儿琢磨的好苦,现在我也不说,让你来猜,尝尝我的感受。 我的好轻别,我担心你,父皇不是那样通情理的人。况且你是女人,议论这件事他反而会来质疑你消息的来源,那时候你当要如何?靳语尘百般哄道,就与我说这一个好不好?我不想你有事,也不想你跟我父皇呆在一个房间,他众多妃嫔里面,比你小的都有不少,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笨,沈轻别嗔道,我是女人,当然不可以到御书房觐见,这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可我爹是相国,这一切的话由我爹去说不就好了吗? 哦靳语尘不禁红了脸,瞧瞧我这脑子,真笨呀,我怎么就没想到沈相国呢?愚笨愚笨,要被轻别不喜欢了靳语尘胡乱打着岔,故意说着浪话,语气暧昧。 沈轻别捏他的脸,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傻了好,再傻一点更好了,将你养在相国府,便再不用好几天都见不到你了。 傻话,想来见我便来,谁还能拦着你? 姑娘家家的总是主动投怀送抱,会有人说我不矜持的。沈轻别和靳语尘找了个亭子停下,这里没有池子,只有从各地引进来的花草树木,四周都没有人,两人便公然调起情来。 你何时矜持过?靳语尘逗她,轻别到底与其他女子是不同的,不论胆识还是谋略,都不输于朝中的一品大臣,轻别可是个宝贝。 你!沈轻别气愤的揪住他的耳朵:以为后面一直夸我我就能忽略你前面说我不矜持的话来?好啊阿尘,你心里是这般想我的,我该不该生气然后好几天都不要理你?要你再去江南给我捉条鱼来做给我吃才能原谅。 好好好,莫说是江南的鱼了,就是东海的龙王,你要是想吃,就是死在东海也要给你抓回来给你吃。 混话!沈轻别捂住他的嘴,愠怒道,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要是不回来,我死也要和你一起的。江南我都嫌远了,你还想跑到东海去,你存心惹我生气不是? 我知道错了,轻别不要生气,往后都听你的好不好,嗯?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兀自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沈轻别的回答便在一阵细碎的声音后变成了深吻。 回到相府的沈轻别,一改这几日的愁容,精神焕发,府里人都看得出来小姐很高兴,不过沈轻别回府后直接去叫了沈复南,一同在沈复南的书房里面议事。 爹不用怕皇上会生气,大番前来安庆国求亲本是小事,而安庆国的君王却用了对待大国那样的礼仪和待遇来接待一个附庸小国,对外而言会被他国的君王和臣子所贬低,对内而言,如若皇上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前来求亲的使臣,民众就会觉得自己的君王过于弱小无士气,他的臣子也会在私底下瞧不起自己的君王,这样的内忧外患和民心动荡所带来的,便是整个安庆国的灭亡。沈轻别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话,期间茶水不断,字字珠玑,理论清晰,皇上本是将门之后,却一直采取讲和的方式与周国外交,美其名曰是避免百姓遭受战争之苦,久而久之就会被认为是君王的无能和国家的弱小,到时候会引来多个豺狼虎豹的合作兼并,此事可大可小,都不能草率处之,任由他人左右我朝君王的言行,任我朝的君王为这等微小之辈随意对待,称兄道弟,大国要有大国的样子,君王也要有君王的魄力,才可让所有人都敬畏效忠。 沈复南听着,不无道理,惊讶于女儿这一番说辞,每一点都深击要害,竟懂得如此帝王学说,若不是个女儿身,早已成就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轻别拥有如此学识和胆魄,却只能有嫁作人妇的命运,委屈你了。沈复南觉得可惜,自己只有一个独女,虽说学富五车,但却不可为官,因着先皇是女人的缘故,现在的皇上尤其反感女人涉政。 闻言沈轻别摇摇头:爹何须此言,能嫁给心里的那个人,女儿才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第22章 平静 太子到还算老实,自打禁闭后便没有再从东宫里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只是太子秉性怎么样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但凡和太子交好的人,心里都不会当他是自己的主子或是朋友,都装着表面的现象,只是为什么莲郡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东宫跑呢? 安莲溪知道下人们看自己的眼神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但她不予理会,她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语尘哥哥,他好,他高兴,那自己也就欢喜。靳鸣阳自是欢迎安莲溪的到来的,东宫无趣,宫规枯燥,他才不会乖乖听父皇的话抄那么多遍,他唯一聪明的就在于他到底还算知道靳鸣佐对自己的纵容,这次的事情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父皇是不会真正惩罚自己的。 安莲溪虽说只有十四岁,但也有靳涵儿的几分相像,不过后者要更加稚嫩年轻一些,充满了朝气和含苞待放的娇柔,靳鸣阳看着宫里面低眉顺眼的宫女,个个都跟个死人似的板着一张脸,一点也没有女子该有的柔媚与水灵,如今被禁足后,更是加大了对安莲溪的肖想。 溪儿,你可知道大番要来安庆国求亲的事?靳鸣阳见安莲溪又来找自己,凑到她身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问道。 安莲溪没看出靳鸣阳看自己眼神里的炽热,很是随意的回道:不知道啊,怎么了? 靳鸣阳故作玄虚的笑了笑:这本是春祭前的日子大番那儿派人递送的文书过来的,当时父皇就叫我过去御书房,旁听他和各大臣对这件事的看法。为了两国之间友好的关系,为向天下召显安庆国的国力强盛和富庶,所以父皇肯定不会对这件事草率处理,当时我和几个大臣当即就达成了一个意见,将八公主许给大番的太子,可说到底大番前来求亲究竟求几个,信里面可没有说。 安莲溪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听语气也知道不是好事,看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可是溪儿你不懂朝堂之事,之所以会选八公主嫁去大番,是因为八公主的母系一族的地位都很低廉,你也是。长公主虽然得太后喜爱,可在朝堂上,于利益而言,穆英王府是最没有势力和权利的王府,没有兵权和职责,每月还要从朝廷拿走一大笔俸禄,那么穆英王府的女儿为了安庆国嫁去大番促进两国之间的交好,是不是很应该呢? 你胡说!舅舅才不会这样!我娘也不会让我嫁到大番去的。安莲溪打心底厌恶靳鸣阳,她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恶心的人会当上太子,心眼坏还非常的让人厌恶。 溪儿未免将我父皇看得太善良了,在国家利益上,什么都不值一提。你若想不嫁到那个偏僻又野蛮的地方,就必须在安庆国境内把自己嫁出去。靳鸣阳意有所指,放眼望去整个京城,除了我父皇,谁才是那个最尊贵的人?你若嫁了这尊贵的人,不止你,整个穆英王府都会变得尊贵无比,溪儿从了我吧靳鸣阳说着突然伸手将安莲溪搂在怀里,胡乱朝着她的脖子吻回去。 安莲溪惊慌失措:你干什么?放开我!来人啊!放开我 挣扎什么,从了我你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你别不识好歹!靳鸣阳喘着粗气,伸手扯她的衣带。 我不要!安莲溪哭喊着,摸了自己发髻上的簪子,狠狠扎进靳鸣阳的后背中,靳鸣阳惨叫一声,她便推开他跑出去,死死捂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声。 她不要去找太子了,太子好可怕,她好害怕,他像个野兽一样扯自己的衣服,还随便吻她的脖子和脸,恶心的口水现在还滑腻的粘在她的脖子上脸上,她受不了这样恶心又可怕的感觉。可太子仍然没有对语尘哥哥的事有所表态,她算是没能帮到靳语尘,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可以做到的,现在她却食言了,她不敢去找靳语尘。 但是在她停止去找太子几天后,太子的禁足令撤了,据说是四皇子靳语尘在皇上那里求了请,道出了事情的原尾,说自己是不小心才绊倒的,和太子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她还是有帮助到语尘哥哥的吗? 可还是不敢去见他,想到自己被太子搂住侵犯的画面,她心里膈应,又不敢和第二个人说,成天闷在房间里,长公主也奇怪为什么女儿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过去询问几句后又被女儿给赶了出来,也许女儿是到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了,为各种事苦恼,又脾气暴躁,因此也不再多问,只是会经常性的叫女儿出来陪她一起出去走走,也算是给安莲溪散散心了。 靳语尘依旧心情很好很悠哉的同沈轻别在一起,宫里时时刻刻都有心怀鬼胎的人盯着,后几天一直是靳语尘出宫门去相国府找沈轻别,两人在京城的街道上游玩,在茶楼里听书,在宝和楼的雅阁细谈风月,日子是这样有条不紊,靳语尘静静等着时机,等着他精心埋下的种子结出丰硕的结果。 沈轻别挑去鱼肉中的鱼刺,见靳语尘神色空洞,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想什么?这么出神。 靳语尘看着碗里面挑好刺的鱼肉,再看向身边挽袖夹着青菜的沈轻别,摇摇头:没想什么,发发呆而已。 我爹说三天后大番的使臣就要到京城了,那时候皇上会安排使臣们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给他们开个小宴,看来皇上也并不是没有顾虑周全,能从两面看这件事情的影响。沈轻别细嚼慢咽,动作自然而优雅。 靳语尘端起手边的一小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看法,轻易被左右所影响,夫当亡。 沈轻别笑:夫若亡,君当如何?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5) 靳语尘挑起她的下巴:君当如何,汝真不知? 不知。沈轻别放下筷子,身子正面对着他,懵懂道,当要如何? 靳语尘俯身抵近她的鼻尖,轻轻触碰她的唇瓣:不知,便为不知,是智也。 就知道他会这般说,沈轻别一点都不意外,回头继续吃自个儿的菜:何须对我这般谨慎,我知道你要什么。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觉得阿尘你有事瞒着我,而且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沈轻别动手夹菜,尽量让语气变得平常,以前你还会对我吐露心声,向我抱怨,如今的你有些过于冷静了,还是你从来都这样,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罢了。 我没有瞒着你什么事,很多时候我都希望我同你在一起时,能不要再谈论朝中之事,只是说些平常的无聊话家常话不好吗?一定要我每次都将朝堂上复杂又讨人厌的事情说与你听,平白败坏我俩的好心情吗?靳语尘有些不悦,况且我做事向来都有分寸有把握,轻别你这样,真的太看低我了。 沈轻别惭愧,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现在的阿尘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她抓不住,阿尘迟早就会飞走消失不见。所以她总疑心靳语尘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可听靳语尘这样说她又觉得确实很伤他,软下语气道:我错了,你莫要生气。 我没生气。靳语尘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只是有些事当讲不当讲,旁人无需过于诘问,量过必得反。 你生气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看我,撇在一边,明显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往后我不这样了,你消消气,别不看我。沈轻别夹了他最爱吃的菜,又为他将空酒杯斟满酒,语气带了一丝讨好。 怎么她的语气越发的像是在哄自己了?靳语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看自己碗里是她夹的菜,杯子里也是她斟满的酒,就差动手给他喂食了。靳语尘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将自己碗里的菜夹到沈轻别碗里,语气听起来还是像在抱怨:你都不给我机会表现自己的。 表现自己?沈轻别试着理解他的意思。 靳语尘又给她夹菜:你才是变了,以前你明明都是仰仗着我的,用膳,游玩,你都不会刻意做打算,全凭着我来猜你的心思,现下你倒是越来越强势了,若是逆了你的意思,就要背上薄情的罪名,你现下连我想什么都要管着了,我觉得你这样就好像是,是 沈轻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为什么她觉得阿尘这个样子可爱的紧?她控制不住想要逗他一番,便忍着笑意追问道:像什么? 靳语尘直视她的眼睛,很严肃的说:像是在喂鱼。 沈轻别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笑,鱼是没有记性的,脑子空空的每天都等着自家主人来投喂,连食物的量都要主人自己来操心,怕多了会撑死它们。 好个比喻。 第23章 东风 过了几日,大番的使臣带着大番本土的贡品进京,面见了靳鸣佐,当天靳鸣佐叫人收下使臣带来的东西后,叫人点查记录,便安排人给这些使臣找了个落脚处,行为可圈可点,看不出什么来,这次大番突然要来安庆国求亲,恐怕目的也不止这个。16595靳鸣佐晚上才摆宴招待使臣,很小的一个接面会,靳鸣佐的子女们倒是都到场了,只是来的大臣不多,看起了场面有些随性。 太子得圣恩出来,少不了要凑这个热闹,当初他提议将老八嫁到大番,总要自己亲自见证这一刻的。而靳语尘和其他皇子,单纯只是凑凑热闹,接风宴在宫内,他们也闲,看会歌舞也是打发时间。 爹,我不明白,大番来我安庆,这样的小宴你为何也叫我来?傅柏端坐在傅世国的一旁,眼神若有若无的瞟向对面和八公主坐在一起的沈轻别,沈复南和沈轻别分开坐着。 为了让你看看,今天皇上要做的事。傅世国不以为然,平淡的拿起酒杯喝酒。 大番来这里是要求亲的,皇上也在朝堂上提到过,我估计大番的使臣会在即兴时提出和亲的要求。傅柏猜测道。 傅世国摇摇头:唉,你果然不适合攻于朝事,一点心眼都不留。皇上身边有我安排的人,大番和亲的事一早就有了定夺,皇上心里想着把八公主嫁过去,可大番前来的近几天,沈复南急急见了皇上一面,谈了许久,同是为和亲的事,我便有些好奇了,到底求亲这件事,皇上要怎么做。老实说将八公主嫁到大番,我并不看好。 确实,大番地处大漠,环境恶劣,八公主又是在经常里面长大的,难免会不适应那里的条件。 傻女儿,这就是我说你不适合权谋的原因啊,傅世国叹气道,大番终是个小国,虽然士兵都骁勇善战马术精湛,但始终是蛮夷一族。我安庆文化底蕴丰富绚烂,军队整齐有秩,大番做为安庆的附属小国,也敢肖想着皇室的儿女,未免太好笑了些,说是向我安庆进贡美女还要差不多,居然还想要皇女,若是真的将八公主嫁过去,安庆国就会成为各国之间的笑话。能做出这样短浅之事的人,他就不配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傅柏低眉,她本以为父亲是为八公主的终生辛福着想的,没想到竟是为了听起来遥远又冰冷的利益,听起来是为了国家和子民,但傅柏知道,爹不会那么宽厚伟大,他甚至不会去关心京城里四处乞讨的流浪儿。 爹到底希望我做什么呢?您也说了,我不懂权谋上的事,也没个心眼,可你为何要我来这里? 不会就学,傅世国严厉的低吼道,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关心,你手上有南北军一半的兵权,若是你能在文臣面前提高威望,以后傅家少不了要倚靠你,我要是死了,傅家全靠你来护着了。 怎么会爹,不是还有大哥吗?傅柏难以置信,现在的傅家不是很好吗? 别跟我提你大哥!傅世国压着内心的火气,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狗,谁的话他都不听,从此他和傅家没一点关系。再者你大哥虽然是禁卫军的统领,可禁卫军说到底只会听皇上的话,统领人人都可以做,实际权都在皇上手里。傅家出了你这么个女将军已经受到了排挤,我又没有其他子嗣可以来帮我,唯独一个你,傅家还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是你的战功守着,要是皇上找到合适的人了,随时都会想办法把你换掉。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只知道在军营里学到的那一套,做将军的哪能是个莽夫!你要试着在军中培养自己的亲信,自然要来跟宫里的人学学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是,爹,我不会 不会就学!否则傅家必死无疑,你想看傅家上上下下被砍头吗?爹已经是九皇子那边的人了,到时候鹬蚌相争,成王败寇,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我们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傅世国瞪大了眼睛,小柏,爹年纪已经大了,守不住傅家一辈子的,你大哥是个混账东西,好在你为人处世都很得当,有是个聪明的孩子,往后苦了你,救的是整个傅家,爹就算是死了也瞑目。 傅柏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面,她虽然还是没能真正理解爹说的,但她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不是吗?她要保护傅家,保护傅家里面所有的人。 爹放心,孩儿会好好学的。傅柏咬着牙,信誓旦旦的说道。 傅世国放心的拍拍傅柏的背:别怕,爹现在还在,还能护着你。 靳鸣阳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安莲溪不放,看见安莲溪躲避自己的眼神心里一阵得意,看来安莲溪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轻薄于她的事,就说明安莲溪心里出现了对他的恐惧,一旦对一个人恐惧了,那么就会变得毫无反抗。 安莲溪被靳鸣阳盯的心里一阵发毛,她总觉得太子的眼神可怕的很,仿佛要将她撕碎一样,她心里涌起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她就要哭出来了,可身边的母亲还在和皇祖母谈笑着,她不想在这个场合下说这种事,只好忍着,又不愿自己一个人回房间,那样只会加剧她心中的不安。 适时靳鸣佐终于发话:大番历来遵守两国之间的合约不来滋扰,朕甚感欣慰,此番爱卿们来提亲,想要娶我安庆国的女子,朕怎可不允?那就在京城张贴告示,选出几位知书达礼,端庄贤淑的女子来,算是安庆向大番的一点心意了。 他话一出,使臣连忙叩谢,他不好再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里是安庆,且他们一路走来,发现安庆国的内部十分祥和,民众和睦友好,宫里面的侍卫和看守都训练有素遵守法则,这就是一个强盛大国该有的样子啊!他们只能选择臣服。 傅世国对着傅柏说道:这里我要教你的就是,你永远要让你的下属知道,你是将军,他们只能听命与你,而不是劫持要求你,他们对你是职责所在,而你对他们就是恩惠,这样才可以抓住下属的心,以防他们起二心,陷害于你。 傅柏点头:孩儿记住了。 傅世国点点头:慢慢来,不急,不要急于求成,现下的局势还算是稳定的。只要太子的地位屹立不倒,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局势。 是。 对面的沈轻别也悠闲的给靳广希斟酒:不喝一些庆祝一下吗? 靳广希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索性也不再掩饰:是可小酌一杯。 不管怎么样,安庆都不能将你抛出去,八公主不单单是八公主,你的父亲是安庆国的君主,那你所代表的,就是整个安庆王朝,皇上不会那般草率。 靳广希还是笑: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他日若有难,定全力以赴。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已然到了岁数,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给你指婚。 这个我心里自有安排。 看来是不想同自己说,沈轻别也端起酒杯。 这件事唯独靳鸣阳黑了脸,怎么不是他们事先说好的那个样子呢?刚想要去靳鸣佐那里,就被对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想要回自己的东宫,却被父皇派来的人告知不准在宴会未散场时离开,想来靳鸣佐想要草包太子好好思考自己的错误,结果靳鸣阳不领情,坐在原地里喝闷酒。 真是个草包!靳鸣佐连看都不想朝那边看一眼了。 靳语尘同沈复南一起,端着酒走到裴元瑾那边,为上次陈国公府的案子举杯庆祝,余光扫到安莲溪那边,后者断断续续喝着酒,脸都红了些。 沈复南简单说了几句后便走到别处笼络,靳语尘看着裴元瑾板着的一张脸,说道:干嘛搞得跟这里格格不入一样,让你保持中立不是这样的。 裴元瑾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了,你不会因为一个等会就要毁灭的妙龄少女而惋惜和难过的。 少装清高,我给你的东西,你不也接受了吗?靳语尘假笑着,外人看起了这两个人就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 可怜了这位小郡主对你一片真心了,裴元瑾没有想要停下来的念头,突然良心发现悬崖勒马什么的实在可笑,都已经决定要下地狱了,香囊等会就会出现在小郡主的身上,扶她去东宫的人,也会是我们手下的人,看来你入狱前养的死士觉悟都好的很,这宫里每一处,都有你的人,虽然数量实在不多,不过你还真是会安插。 当年我提出的户籍普查法,我外公在里面可钻了大空子,培养了一堆没有身份的人,东窗事发后都藏了起来,我便让其中一部分进了宫,以备不时之需,宗人府,御书房和各大宫的小小部门,都有我的人,要想坐在庙堂里纸上谈兵,没有眼睛怎么行。况且能在深宫里面藏匿那么久不被发现,裴大人你难道没有参与吗?靳语尘举着就被到他跟前,我们是一丘之貉,没有区别,若非要分出你我,那我是刽子手,你就是我手里的斧头,不是吗? 裴元瑾端起酒杯,轻碰,然后一饮而尽,上方的明月依旧皎洁,却透着刺骨的凉意:起风了,东风,大势。 第24章 落定 安莲溪无法融入到宴会的喜悦中,独自一个喝了好几杯酒解闷,但她似乎忽视自己不能喝酒,才下了几杯,醉意便涌上了心头,双颊酡红。 靳涵儿见女儿醉醺醺的,但又不好在太后兴头上午离席,便叫了守在她们这边的两个侍卫,见安莲溪扶回去休息。 靳语尘漫不经心的品着桌子上的酒水,裴元瑾也离自己坐的远远的,看着安莲溪被两个宫人扶走,动了动眸子,再次进入毫无波澜的平静。 紧跟着,太子也退下了,趁着靳鸣佐不在意,偷偷溜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宫宴里头,除了丢人再无其他,也没心思和其他大臣还有皇子说话,不如早些回去还得自在些。 再不久,就传来宫里着火的消息,一处宫女房失了火,烧的很旺,而今晚起的是东风,火势顺着风向,直直的烧到东宫那边(因为没去过真正的皇宫,所以在这里我自己做了一个设定,在每个宫殿里面都有偏房来给伺候主子宽衣,沐浴等等事的宫女住着。) 一瞬间宫里的侍卫和太监都火急火燎的提水灭火,可水源距离东宫尚且有一段距离,来不及灭势,只得将东宫里的所有人都叫出来,以免被火误伤。 太子呢!东宫失火了,太子怎么不见他人影?靳鸣佐叫住从东宫出来的一个太监问道。 太监低着头,又有些害怕又有些踌躇道:太子,太子在睡觉 都什么时候了,外面这么吵他难道没有一丝察觉吗?还不赶紧给我把他叫出来!靳鸣佐都要气死了,堂堂储君,自己的宫殿着火了他竟然还在里面睡觉,真是猪脑子吗! 皇上!太监跪在地上,头埋的很深,奴才,奴才不敢去叫醒太子,太子殿下他,他 火势越来越大,加入救火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四皇子也挽起袖子拎水桶灭火,耳边吵吵闹闹的,再加上大番的使臣又一直在旁边看着,靳鸣佐心里一阵急躁,吼道:太子殿下怎么了?你快说! 太子,太子他太监还是诺诺的不敢回答。 靳鸣佐一脚踹上去:狗奴才,朕问你话呢!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声:禽兽!你不得好死! 接着从寝宫里便跑出一个衣裳不整的男人,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跑,嘴里还骂着:你疯了!你看清楚本宫是谁!本宫可是太子,以后要当皇帝的人!你敢拿剑指着本太子,你不想活了是吗?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6) 禽兽!我要你死!你去死!安莲溪同样也是衣裳不整,发丝凌乱,甚至拿着手里的发簪狠狠向靳鸣阳扑过去,对着他的喉口扎去。 贱人!靳鸣阳躲过去,一巴掌狠狠扇在安莲溪脸上,抢过她手里的簪子,不就是侍寝了一下吗?你哭什么?明天我叫父皇,把你赐给我好了,你在发什么疯! 靳鸣佐觉得自己面上无光,这个混账东西,不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还在他国的使臣面前给自己丢了那么大的脸,更是在自己身后跟着的要臣面前口出浪话,真是个烂木头,日后把国家交给他,恐怕不出两年,安庆国术必尽! 来啊,给我将太子抓起来!即日起废掉太子,东宫里的所有人都杖责五十!靳鸣佐一声令下,周围的禁卫军变立马动身跑去靳鸣阳那边,将靳鸣阳钳制住。 你们干什么?你们敢抓本宫,活的不耐烦了吗?靳鸣阳挣扎着,突然注意到宫墙外不远处的火光和杂乱的脚步声,呐喊声,然后看见了靳鸣佐,脸色铁青,他立马改了口,哭喊道,父皇,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勾引我!她勾引我父皇你听我说啊你们放开本宫!父皇 还不快给朕把他带下去!关到宗人府,把他关到宗人府去!靳鸣佐吼道,他一句话都不想听这个混账东西说,他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了,他可以认了自己这个大儿子的才智和谋略都不如其他儿子,可他不仅在才智上比不过旁人,就连廉耻和伦理都没有的吗?居然在未成婚的情况下苟合,做出这等丑事来,让皇室的脸往哪里放,让安庆过在各国之间如何自处! 但不止这些事让他头疼,还有更令人头疼的事,靳鸣阳他玷污了谁不行,他偏偏玷污的是自己长姐的女儿,这让他如何跟自己的长姐交代? 溪儿!靳涵儿怎么都不会想到,才过了这么一会,自己的女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蓬头垢面,脸上被打的地方红肿了好大一块,衣服也凌乱不堪,一直哭着。 娘!我,我好怕娘安莲溪看见靳涵儿向自己匆匆走来,再抑制不住这么多天压抑在心里的恐惧,大声的哭出来。 靳鸣佐实在看不下去,连忙撤走了所有人,派人将使臣送出宫,因着心里愧疚,他不敢走近这对母女,又不敢派人跟着她们去惊扰她们,便索性将一路的守卫都撤除了,全力集中在着火的地方,这场大火烧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灭掉,还留在里面的宫女没能逃出来的,再也出不来了,内务府拿着花名册一个个对名字,没人的便划掉。 这场大火,还真烧死了很多不该死的人啊。 靳语尘放下袖子,刚刚在灭火的时候混在人堆中,有人趁乱递给他一张纸条:患已除,无痕迹。然后将纸条随手丢在大火中,直到它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香囊已经不重要了,太子的贴身宫女给太子做的香囊出现在太子的寝宫,也不是奇怪的事,至于里面的□□,无色无味,谁会注意到呢?就算发现了,如今宫女已死,就是说这宫女自个寻来的□□想要借此迷惑太子也能说得过去,至于为什么最后变成了安莲溪,说法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也已经死无对证。 太子被废,将是大事,靳鸣佐在朝堂上提出废除太子,竟没有一个出来反对,除此以外还将他发配到边疆城镇中,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这样也算是他给自己的长姐一个交代了。 可靳涵儿很难领情,安莲溪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和穆世桓疼她宠她爱她,何时让她受过这般委屈?靳鸣阳就是千刀万剐了,也难消她心里的怨恨,她不肯见靳鸣佐,也不会接受靳鸣佐的道歉,她就守在安莲溪左右,她也在懊悔着,为什么那天要留在宴会上,如果她和女儿一起回去的话,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件事了? 罢了,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往年她总想着自己和丈夫这般宠爱于安莲溪,她日后可要如何才能改掉这不沉稳的性子,如今安莲溪日日夜夜的发呆痛苦,她宁愿女儿一辈子都做那个不谙世事的淘气丫头。 一方面的靳鸣佐还在严查这件事,太子不日就要去边疆城镇,靳鸣佐奇怪的是根据靳鸣阳的口供,他说自己一回去就看见安莲溪躺在自己的榻上,衣服被她自己扯得只剩亵衣抱着一丝春色,但扶安莲溪回去的两个太监又说是受了太子的秘令,靳鸣佐想了许久,觉得是靳鸣阳在撒谎,就算安莲溪脱的只剩一件衣服了,那他这个太子就要上去将人玷污吗?混账东西!混账! 这等丑事出来压都压不住,朝中上上下下都在议论这件事,太后那边也在跟他置气不理他,还闹起了绝食,说着一定要给安莲溪一个交代,皇后那边也因为太子被废的事情天天跟他闹,靳鸣佐心生烦躁,最后直接秘密召见了靳语尘,撇开所有人,开门见山的对靳语尘说道:朕知道溪儿这孩子钟情于你,你明日就在大殿上,求朕赐婚给你和莲郡主,你可懂朕的用意? 靳语尘冷笑,当然懂了,拿他来当挡箭牌,把皇家的丑闻全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缓解了太后和皇上的关系,也缓和了长公主和皇上的关系。 那他靳语尘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天大的笑话,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低看一眼。 但他能怎么办?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耻辱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必要的时候斩草除根他也不会手软。 靳语尘叩拜:孩儿当以大局为重。其他的皇子手底下都有党羽,朝中的臣子也牵扯着其他的利益,唯有他靳语尘,除了靳鸣佐和那些兄弟们,他便再没亲近的人,何谈什么党羽?所以牺牲掉靳语尘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你既然答应了要娶她,往后就要好好呵护她,爱她,像个男人一样,别在意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溪儿既然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子,日后要是负了她,朕绝不轻饶你!靳鸣佐语气很是严肃,估计明天他又要装腔作势的表演一副为难的恶心样子。 靳语尘颔首:孩儿明白,定不会辜负父皇对孩儿的期望。 第25章 丑闻 四皇子如今只身一人,没有背景和依靠,所以当靳语尘在大殿上声情并茂的求靳鸣佐将莲郡主嫁给自己时,群臣没有过多的嘲讽,只是觉得可怜,在众所周知的情况下演戏,只能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背锅。 四皇子显然是和安和郡主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经常走在一起,一向冷淡的沈轻别唯独对靳语尘喜笑颜开,甚至不顾旁人的眼光而亲昵的挽他的胳膊。 但沈轻别到底是相国的女儿,沈复南是朝中要臣,手里还握有二万人的护城军队,安和郡主更是先皇御赐的郡主,连靳鸣佐都不能随意罢免,沈家这般背景,区区一个无所作为的皇子,怎么可能迎娶得到? 可怜悯的毕竟只在少数,更多的是无尽的轻视和瞧不起,尤其表现在皇室,就连当红主子的下人,也敢在私底下讥笑靳语尘不要脸,太子穿过不要的破鞋,他还当个宝贝似的下跪请求皇上把安莲溪许给自己,简直不要太可笑。 没脑子的人才会那样想,靳语尘并无在意,他名声虽然臭了,但好在靳鸣佐对他的芥蒂也消失了许多,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怎么保住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安莲溪一直缠在自己身边,是个□□烦。 圣旨来到长公主的大院,靳涵儿冷漠的出来跪在地上接旨,却听到靳鸣佐要将溪儿赐给四皇子靳语尘,顿时有了些光亮,接了圣旨后连忙跑进安莲溪的房间将这事说与她听,溪儿心仪靳语尘想嫁靳语尘,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直都知道女儿的心思,只是因为靳语尘的身份,她不愿溪儿与他在一处,可如今形式,为了让安莲溪不再郁郁寡欢,只能拿这件事说与她听了,希望女儿不再如此悲闷。 溪儿,是语尘那孩子央着你舅舅把你许给他的,绝对没有人逼着他做出决定,你舅舅反覆问过很多次,那孩子说不会后悔娶你,他会待你好的,你别这幅样子,娘心疼靳涵儿知道贞洁对于女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安莲溪每天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对着眼前的一团空气发呆,再者就是躲在被子里哭,压抑着不发出声来,听得靳涵儿的心也跟着疼,这是她的宝贝女儿啊,如今受了人的欺负,她却连一点痛苦都无法替她分担,只能眼睁睁的看安莲溪日渐消瘦,憔悴。 安莲溪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几乎是颤抖的问道:语尘哥哥愿意娶我? 见女儿终于开口说话了,靳涵儿抹去眼角的泪:是,他愿意的,他愿意娶你为妻,他不在意那些。 是吗?安莲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她摸摸母亲的脸,语调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只是带了一些沉稳,是我不好,让娘你受苦了。 溪,溪儿?你怎么 我没事。安莲溪笑了笑,我要嫁给我最喜欢的人了,娘,我该高兴的。 靳涵儿觉得女儿不对劲,可又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她总觉得女儿突然的转变,不是因为听到靳语尘要娶她的消息,她的高兴,也不是真正的高兴。 那娘带你去见她?靳涵儿试探性的问道,如果安莲溪真的随着自己去了,那就说明她心里是真的有问题了。 安莲溪面色一紧,失声叫道:不要! 靳涵儿的脸色突然变得严厉:溪儿!你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东西? 我需要时间!娘!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我需要时间安莲溪反常的抱住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拒绝他人的触碰和靠近,让我一个人,我要好好想想 溪儿! 说了让我好好想想啊!求你了。声音嘶哑而低微。 靳涵儿鼻尖一酸,捂着口鼻跑了出去。 安莲溪想着醉酒那天,扶着自己的两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复南实在没想到,皇上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招来,确实解决了表面上的所有问题,可他是打算拉拢并扶持靳语尘的啊!如果靳语尘不娶自己的女儿,那他拿什么来控制靳语尘? 如今太子被废,东宫之位虚空,肯定又要掀起一番风波。沈复南心里一阵烦闷,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想着要不要去见一见靳语尘,可现如今靳语尘即将迎娶莲郡主,他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换作以前的话,还可以藉着女儿和靳语尘的关系去见他,但现在的他要是出现在嘉御殿的话,会给自己女儿引来一堆的非议。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偏偏下人又传来消息,说沈轻别要入宫,他急得茶都打翻了,命人拦着她,自己也快速往大门口赶,适逢遇到已经快要出去的沈轻别,他大喊一声:轻别你给我站住!你去哪儿? 沈轻别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很冷漠:我要进宫。 进宫做什么? 我要见皇上。 你疯了!沈复南第一次这么失态,四皇子要娶莲郡主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皇上的找的一个靶子,你现在去只会惹得他勃然大怒。 可她不爱安莲溪!爹!阿尘他不爱安莲溪!他不会心甘情愿娶安莲溪的!沈轻别也失控了,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她差点没冲进皇宫里面把那道圣旨找出来撕碎,阿尘是皇上的亲儿子啊!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自己儿子变成整个京城的笑话? 这事算是私事了,周围的下人识趣的离开,不去偷听打扰,沈复南压着心里的气,走到沈轻别跟前,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呢?如今太子之位虚空,他讨好皇上,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会的,他不会的沈轻别后退几步,将目光瞥向别处,他说过,只娶我一个人的。 傻孩子。沈复南在心里叫着,在权利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不就是结一次荒谬又恶臭的亲吗?那又有什么,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做很值得。 好了,别闹了,快回来,一会要用晚膳了。沈复南招呼着,这几日你避讳些,就不要再进宫了。 沈轻别不再说什么,乖乖跟在沈复南后面,她本就善于掩饰自己的言表,沈复南还是低估了自家聪明女儿在靳语尘的事情上面的不理智,纵使她再怎么聪慧过人,也终是个女人,会为了儿女情长冲动。 沈轻别在四更的时候独自掌灯,去了嘉御殿,过宫门时遇到人拦截,她给了些银子便过去了。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进宫,无论是时间上还是日子上都很不合理,容易遭人诟病,可她心里惶惶不安,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靳语尘了,她要马上见到对方才行。 只是四更天,怕是那人应该睡下了,可她又只能在这个时候才可以入宫来,到嘉御殿后差点被劝退,说是靳语尘已经睡下了,让她明日再来,可沈轻别执意不走,下人又不敢贸然叫醒已经睡下的靳语尘,所以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沈轻别进去。 靳语尘不会睡的很熟,他心底无法真正的放下警惕,历代权利争夺战上也有不少皇子会派刺客来杀掉对自己不利的皇子的事屡见不鲜,虽然如今的他处境和地位都很凄惨,但也不能完全说自己不在他人的注视之中,可能像九皇子那样察觉到自己图谋的不止九皇子一个。 所以沈轻别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但他不知道来者是谁,缓缓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握住匕首。 那人越来越近了,他顾不得再犹豫,直接一个腾身,便将匕首架到对方的脖子上:说,谁派你来的? 沈轻别实在没料到靳语尘会这么突然的起身钳制住自己,刀口抵进她的皮肉里,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嘶痛 轻别?!靳语尘皱着眉收回手里的匕首,丢在一边,想到自己刚才好像用了些力气,肯定伤到对方了,连忙起身点了一盏烛火,将她领到桌台那边,给我看看你的脖子。 沈轻别一声不吭的走到桌子边,照她说的慢慢露出自己的伤口处,同时余光也还注视着他。 靳语尘确实已经睡下了,怕引起注意只亮了一盏烛火,在摇曳的烛火下,靳语尘的轮廓无比柔和,俊逸的脸庞看着竟有些妩媚。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单衣,连头发也散开了,身形高挑纤细,看着竟有一丝妖娆在里头? 你知道你现在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吗?靳语尘心疼的替她在伤口上涂药,破了一点口子,并不深。 阿尘,你好美啊。沈轻别下意识的就这么说了,引得靳语尘浑身一怔,他忘了自己是睡觉的样子,他没有束胸!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7) 不着痕迹的拉开和沈轻别的距离,装作去放药,玩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呢? 沈轻别不退反近,靠近靳语尘的身前,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喃喃道:是不是因为这张脸,所以注定往后我还要忍受更多的女人与我共享你?可是阿尘,我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靳语尘冒着冷汗,微微弓起身子将胸口往后退了一些:你是因为我要娶莲郡主的事来的?可是轻别,你知道我别无选择,如果娶了安莲溪,父皇答应给我一套宅邸和亲王的名号,我便有了做为亲王的头衔和权利,这对我来说一点坏处都没有不是吗? 那你喜欢她吗? 你知道我心里的答案是什么,你又何必问出来。靳语尘接机和沈轻别再次拉开距离,退到一边烛火照不到的暗处,坐在椅子上,他现在的样子就是自己最原本的姿态,一旦灯火通明,他都不敢保证对方会坚信自己不是女人。 沈轻别再一次觉得心里绞痛,确实,她就算来到了这里又能改变什么? 你可不可以不要娶她?最后沈轻别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靳语尘苦笑:我若是能有选择的余地,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轻别,我对不起你。 沈轻别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再次陷进肉中,每每心烦意乱焦虑无措的时候,她就会习惯性的这样做,哪怕会弄伤自己也改不过来。 靳语尘想着对方什么时候走,沈轻别便咬着牙开口了:这次,只是这次例外,不能再有其他人了!绝对不可以!你应过我的,就我一个,你往后都不可以食言,否则吞一千根针。 靳语尘觉得自己一定走在风口浪尖上,前有狼后有虎,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它看着沈轻别隐忍又悲痛的表情,心里起了一抹不舍和心疼,想了想还是迈出了步子,走到沈轻别跟前,捧起她的脸,两只手的拇指反覆在两边摩挲: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这般苦着脸,我看着心疼。 可我心里着实郁闷烦躁,我知道莲郡主经历了那样的事后我不能说这些话,可我就是不想你娶她,你娶的人不该是她的,我羡慕,甚至嫉妒她,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我辛苦恋慕了十几年的人,她明明,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说着说着沈轻别觉得难过,心里的不甘和嫉妒再一次涌出来,低着头抽泣。 靳语尘很少看她这样失控又难过的样子,但他也确实无奈,靳鸣佐会用这个来掩盖皇室的丑闻,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的处境会一直这么好,他叹了口气:我不会碰她的,往后我只能给她一个安定的日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能给,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想。 得靳语尘的承诺,沈轻别将泪意忍回去,靠在靳语尘的怀里,软软说道:阿尘,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靳语尘冷汗直冒上额头,虽然因为从小束胸和药物的影响,他的女性特征不会那般明显,可他到底不敢完全放松,动作还是很僵硬。 轻别,这世上,我就喜欢你一个女人,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妻子。靳语尘觉得自己男人当的久了,真就要模糊自己的性别了,说这话的自己又是无奈又是嘲讽,不知道沈轻别知道一切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她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可笑的同时还带了那么点真实,也许这句话是他出宗人府以来,唯一的一句真话,若自己真的是男人,那她必然只会为沈轻别心动。 忠贞而又情深,他怎么可能逃得过这温柔乡? 沈轻别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看着对方眼中的赤诚,她不愿告诉他自己还是会很介意,第一个嫁给他的人是别的女人,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口上,每动一下都很痛。她承认自己并不大度,她无法忍受,主动吻上他的唇,激烈而又炙热,试图让自己心中的郁闷发泄。 靳语尘被动的接受着,他能感受到沈轻别心里的怨恨和委屈,但他包容她的同时却还要顾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沈轻别如斯失控,这对他很不利,他放任对方咬自己的舌头,然后逐渐停止深吻,最后停下,微微喘着气说道:轻别,现在真的很晚了,你快些回去,记着,不能让人知道你来宫里的事,宫门今晚的看守是傅家那边的人。 沈轻别一愣,连忙道:我和傅柏之间没什么关系的。 靳语尘笑着回答:我知道,我想过了那几件事后,这宫里的舌头再怎么嚼,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来嚼。 我只是觉得那守卫归傅家管的话,以我个人和傅家 不用说,我知道。靳语尘摇摇头,别和傅家人走得太近了。因为傅家站靳薛帆那边,而靳薛帆这个人,靳语尘还暂时看不透,不知道他的短处。 嗯,我知道。沈轻别告别了靳语尘,她也知道来也只会落得这样的结果,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可她心里不安,就需要亲自落实。 现如今太子被废,各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会越发猖狂激烈,如若靳语尘再不有所动作,恐怕会成为那些豺狼虎豹的下一个目标,要想登上高位,便是要顺者昌,逆者亡,铲除所有异己。 沈轻别不愿想这深宫高墙里的事,说来很多事看起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有人相信了空口大话,再大的冤屈误会,也全是事实。奈何靳语尘就生在这深宫权谋中,是这场宫廷大戏里的一角,那么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深深一阵叹息,棋局总得有人来下。 回到府中,便有下人在门口候着她,说是相爷已经等很久了。 沈轻别知道父亲要同她说什么,如今时局以变,恐怕今晚不止相国府一家睡不着。 轻别,你叫爹怎么说你好,你在这个时候进宫会引来多少人的舌根子,我想你是能猜到的。沈复南没有生气,坐在椅子上,语气也很平常,他知道自家女儿不是深闺中的无知少女,此番行为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做法。 我知道爹你心里现在很乱,太子落马,朝中又要变天,从爹您保阿尘出来我就看得出,爹是想要扶持阿尘,但皇上将莲郡主许给阿尘的行为,让您乱了阵脚,想临时改变阵营,但却发现无论谁的阵营下对相国府的利益有很大的损害,都很不利,所以爹你才睡不着觉,是吗?沈轻别进入房见,得沈复南的默认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继续说道,如果还是想不出站谁的阵营,那就站在阿尘那边,以后能当上帝王的人,定会是他。 沈复南沉思: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只是相信,我没有证据。大不了成王败寇,人总是要有一死的。沈轻别如实回答。 胡闹。沈复南呵斥道,四皇子娶了安莲溪,日后他若是要和我翻脸,我拿什么镇压? 远地的一个小郡主而已,除了模样讨些喜外没什么过人之处,不会影响相国府和四皇子的关系。换句话说,不管阿尘娶不娶安莲溪,这对我们来说没有一丝影响。 可我们总要有和四皇子之间的联系不是吗?如果二者之间什么牵绊都没有的话,哪来的信任保障? 沈轻别脱口而出:谁说没有牵绊?我嫁过去,做他的侧室。 第26章 坠落 荒唐!你是堂堂相国的女儿,又是先皇御赐的郡主,身份如此显贵,竟要委身做一个侧室,这不是遭人耻笑吗?沈复南一听自己女儿要给人家做小,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不会答应你乱来的,你看不上爹给你安排的,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什么要求爹都应你,可唯独这件事爹不答应,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爹,我真的不介意。沈轻别皱眉,想要说服沈复南改变主意,可沈复南直摇头,挥挥手,一副什么都不想听的表情。 不可能的,轻别,你要什么爹都答应,唯独这个不行,你就是嫁给谁,也不可以嫁给四皇子,他无权无势的,又生在皇家,处境危险,他连自己都护不了,又怎么能护得住你?就是你娘也不会同意你这个荒唐的想法。沈复南一开始就不看好沈轻别嫁入皇室,要不是看在女儿一直心系四皇子,他也不会站在靳语尘那边,如今他都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了,就别怪他这个相国翻脸不认人了,当初的承诺可是他违约在先的。 爹,你相信阿尘,也相信我。沈轻别几乎是有一次濒临失控,努力忍着内心的不确定和茫然,她知道自己这个觉得很突兀很不切实际,爹和娘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可这真的是唯一一个可以和靳语尘在一起的办法了,如若不这样,那么她和靳语尘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 轻别,你需要好好休息,今晚之后莫要再提及此事,爹答应你,往后仍然不会逼你做什么,只是你也答应爹一件事,和四皇子断绝来往,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表面看上去九皇子是最好的选择,但傅家是九皇子最大的靠山,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要是突然倒戈相向,绝对又是一场恶斗,只能暂时退出去,做个局外人,不竖立场,也不接受拉拢。 我只一个请求,连这个也不答应?沈轻别有些哀怨,她有些夸张了,父母在意愿方面从没有强求过她,她说这样的话难免会伤到父亲,可她也是一时赌气,现在就已经开始为自己刚说出来的话懊悔了。 沈复南果然看上去有些受伤,他只是很快的掩饰过去眼中的受伤,天下间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虎毒不食子,他希望往后离了自己的保护沈轻别也能过着想他这样精心呵护的生活,这件事后他隐隐约约觉得并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么简单,表面上让天下耻笑的四皇子,其实根本没失去什么,相反还得到了别人因为丑闻而忽略大意的东西,封地和自主权。 但凡封出去的王爷有了自己的领地后,就能脱离皇宫的控制,培养自己的死侍,虽说封地还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但也好比完全暴露在透明中强。 这次的对弈沈复南并不觉得靳语尘糟了大难,相反而言他捡了大便宜,但如果真的是便宜的话未免也太巧,一般天子封王赐地,有两个意图,要么削弱权利,要么极其宠爱,而靳语尘不在任何一个范畴里面,恐怕连靳鸣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封他亲王,或许是一时的愧疚? 从某些方面来说,靳语尘是个忍辱负重的人,懂得放长线钓大鱼,顾全大局,对这样的小事他根本不在意,确实是帝王之才。但却不是一个好的良配,轻别若是嫁了他,往后定是要吃很多的苦头。 轻别,爹和娘只盼着你好。最后沈复南说出这么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书房,留着沈轻别在后驻足良久,最后也一并掩入这夜色中。 三日后宫中大喜,莲郡主风光出嫁,靳语尘受赐加封为镇安王,宅邸在宫外不远处的地方,奴婢上千,珍宝数万,靳鸣佐尽可能的赏赐更多的东西,来自各国的贡品和宝玉也赐入府中,靳语尘身着一身喜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等待时机一到就入宫门迎娶安莲溪。 这几天安莲溪都反常的很安静,成亲的这一天也淡定从容,真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试着靳鸣佐赏赐的头饰,对着镜子自己为自己打扮,秉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就留下了靳涵儿。 娘,女儿要嫁人了,日后便不能常常陪伴在你左右了,我很喜欢娘你给我梳头,我希望我出嫁这一天的头发,还是由娘你亲手为我梳。安莲溪看着很幸福,但是略显青涩的脸上多了一丝不符合她年岁的淡然与深沉。 靳涵儿接过木梳,动作轻柔的为她梳着发:说什么傻话呢,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回娘家省亲了,如今你嫁作人妇,以往的小孩子脾气要收一收,在夫家要好好服侍自己的夫君,不要总是耍小脾气惹得两口子闹矛盾,这以后啊,娘就不在你身边了,按着规矩,娘最多也只能在这里逗留二天,傻姑娘,娘还是放心不下你。说着说着靳涵儿呜咽起来,她没想到女儿那么快就要离开自己嫁出去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好准备,一直在她左右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女儿就要离开自己,定居在京城了。 娘,你别哭安莲溪透过铜镜,看到早已泪眼婆娑的靳涵儿,一下子勾起了她心中所有悲伤难过的事情,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哭出来,最起码也要笑着踏出这宫门,去到母亲再也望不见的地方再哭,她有好好想自己过去的事,发现她真的太不孝顺了,不仅爱闯祸,还总是喜欢捉弄娘亲,到晚膳时间故意藏在靳涵儿的房间里不出去,然后靳涵儿和安世桓就焦急的出去找人,找不到靳涵儿就回来跟穆世桓吵架,哭着骂安世桓把女儿惯的无法无天都不回来吃饭了,然后就是一阵绣花拳伺候,之后安莲溪就从靳涵儿的房间里头出来了 安莲溪是很羡慕和向往爹和娘这样的夫妻生活的,靳涵儿常常都会回答别人一个问题,当初那么多有权有势的追求者不嫁,为何偏要嫁给不受宠的安世桓呢,答案显而易见,因为靳涵儿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很幸福,离了京城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没那般显贵又如何呢?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娘怎么会哭呢?你看错了。靳涵儿擦掉泪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如今溪儿也做了新娘子啦,我家的姑娘就是生得好看,做了新娘子后就跟漂亮了,来,娘给你梳头,一梳白发齐眉,二梳白首不离,三梳儿孙满堂,四梳 安莲溪安心了,靳涵儿没有太大的悲伤,她最不愿的就是再看到娘亲为了她的事难过了,她确实没做过一件让娘亲省心的事,嫁女儿是母亲一生中最高兴也是最难过的日子,安莲溪知道自己等会又该让娘亲不高兴了,可她总想着怎么也要自己的娘亲体验一番女子出嫁时,娘亲的悲喜交加。 安世桓也尤为紧张安莲溪,但他做为男子,不敢过多出现在安莲溪的面前,怕会引起女儿不好的回忆,靳涵儿一出来他就急忙上前询问女儿的状况,直到女儿大婚的日子,他跟着老嬷嬷们提前去了镇安王府的高堂那儿,一会靳涵儿来,女儿和四皇子就要拜堂了。 安莲溪隆重打扮了自己,她不愿让宫女和妆娘替她更衣上妆,她要自己来,女为悦己者容,她要亲自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那个人面前,也许这一幕,就是最后的一幕了,若是能得到他的惦记和惊叹,她也觉得值了。盖上鲜红的盖头,跟在靳涵儿的身后,上了准备已久的花轿。 镇安王娶亲,受到邀请的人很多,大都过来了,唯独相国府,一天都紧紧的闭着,大门口连家丁都没有明白人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因果,闲暇时间感叹了一番,便进去吃酒。 靳语尘骑着马,将安莲溪一路领着回了自己的府邸,笑着对四周的人打招呼。守在镇安王府门口的角落里,裴元瑾就站在那里,这门亲事来的大臣很多,靳鸣佐的意思,若是他们极力赞同且参与的话,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为自己提升好感,裴元瑾做为中立臣,唯一的靠山就是皇上,不可能不来。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8) 但裴元瑾之所以会来,理由完全不是别人猜的那样,他是来给靳语尘送东西的,送完东西他就会走,不做逗留。 一拜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再拜。 送入洞房。三拜。 皇家的婚礼较为繁琐,拜完堂以后按理说是要进洞房了的,但实际上不这样,做为新郎官的靳语尘还要出来招呼前来祝贺的大臣,向他们敬酒,或是接受他们的敬酒,似乎故意把新郎灌的不省人事已经成了一个习俗,往后所有人都这么做,一直敬酒。 裴元瑾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便独自一人走到了别处喝闷酒,靳语尘喊道:裴大人怎么连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还是要表现的如此冷淡,跑这么远做什么,我都不好敬你酒了。 心意在便可。裴元瑾举杯,我干了。 靳语尘摇头:不行,须得碰到杯才行。说完便走到裴元瑾那边,背对着身后的其他人,跟裴元瑾碰杯,借此成功从裴元瑾手里拿到了一小包药粉。 好的,殿下,如你所愿了。裴元瑾不冷不热道。 靳语尘笑笑,回去将酒杯放下:大家也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如今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我再不回去洞房的话,可是会误了时辰的啊说罢面露难色。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是殿下你的喜事,我们可不能做打扰你的好心情和兴致,去吧去吧,我们一会也该离开了。 靳语尘露出感激的笑容,随后很是着急的往后房跑。 瞧瞧把人给急的,先前宫里面传殿下和安和郡主的事,本以为会是场悲伤的喜宴,如今看来不是好的很嘛,不就是女人吗,有了权有了势,以后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刚才见人走以后,有一个大臣便开口碎碎了一句。 裴元瑾很不识趣的将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各位大人尽兴,我身子不适,先行告退。说完也不打算听身后人的回答,便已经走得远了。 瞅瞅他那清高的样子,不也是为了讨好皇上来了这喜宴吗?朝堂上谁不知道这是个丑事。 好了你不要多嘴了,场子走完我们也该回去了。 知道,我这就回去,吃个喜宴都能搞得我那么累。 一行人嘴里碎碎念着,最后都一哄而散,陆续离开镇安王府。 现在的这宅子,就只剩下靳语尘和安莲溪了,以及一宅子的仆人。 靳语尘急促的步伐停在新房门口便停了下来,脚步沉稳了许多,最后推门而入,随手关上门,踱步到桌子那边,取出两只酒杯,一声不吭的倒着酒水,其中一杯他拇指微微在里面点了点,便拿了桌子上的喜秤,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露出安莲溪娇羞而精心装扮过的脸,涂上了胭脂,红唇妖艳,眉梢风情。 靳语尘荡漾着一抹柔和的笑,回身拿了其中的一个酒杯,一杯递到她面前,说道:我们喝交杯酒吧。 安莲溪拚命掩饰自己眼神中流露的悲伤和失落,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平淡,平淡的就好像是在看路边的石头和房屋那般,没有一丝的欣喜和欲望。 好。安莲溪接过酒杯,手臂和靳语尘交叉着,饮下手里的酒,她一直紧盯着靳语尘的脸,平静没有意思波澜,她早该明白一件事,就是她从未真正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放好酒杯,靳语尘想着如何拖延时间,一旁的安莲溪便开口了:语尘,当你把酒杯递给我的时候,我看你那么平静又温和的样子,你甚至没有一点点犹豫,我还在骗自己,你不会害我,但我知道,一个高高兴兴当新郎官的男人入洞房的第一件事,怎么可能是去倒酒呢? 靳语尘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而是很温和的反问她:我这样做,惹得你不快了吗?如果是的话我道歉,是我疏忽了。 安莲溪也学着他的表情很温和的笑:语尘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喝醉酒以后并不会大吵大叫,只会在夜间睡觉乱踢被子而已,我怎么可能对那两个宫人说我要去东宫呢?更何况那两个人我好像之前来你的嘉御殿时就见过,是你的门卫,这一切都很巧不是吗? 靳语尘不动声色的,嘴角含着一丝浅笑:那又怎么样? 语尘,安莲溪第一次抛开兄长的身份叫他,也算是圆了自己心里的愿望,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找人陷害我害我失去贞洁,原谅你利用我得到权位和封地,原谅你现在要杀了我,我都原谅你。我只求你说一句话,说你爱我好不好? 靳语尘摇摇头:可是我不爱你,我甚至也没有喜欢过你,我对你说过的所有话,都是敷衍和谎话,你傻,我便利用了你。明天我就会告诉所有人,莲郡主因为过不去凌辱那道坎,服毒自尽了,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在所有人眼中,我是个笑话,亦或是个可怜虫。 好狠啊安莲溪再抑制不住眼泪了,她肚子好疼,就好像有刀子在里面搅断她的内脏和经络一般,她嘴角止不住的冒血,你为什么不试着继续哄骗我下去呢只要你骗我我就一定相信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要杀了我可怜我娘,我娘她又该哭了是我不孝 靳语尘站起身来,后退几步,以免血溅到自己身上,冷漠道:那样有什么意思呢?人活着就会动自己不该动的贪念,会成为一个陷我于不义之地的祸端,死了不更好吗?我向来只相信死人。 恐怕不止这样吧安莲溪倒抽一口冷气,咬着嘴唇用来转移腹部传来的痛,你有爱的人你不想娶我你不愿她没名没分,是不是? 是啊,我答应过她我今生只娶她一个女人,她才是我的妻子,别人都不可能,我不愿她受委屈,也不愿她心里难过,更不愿她为了我委屈自己和家里的人争执,所以请求你,去死吧,别再说话了,我不求你的原谅,只要你死了,我的路就会好走很多。靳语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悲悯,云淡风轻的说着,甚至很悠闲的向她解释道,毒藏在我的指甲盖里,无色无味,就算有人怀疑你的死也不会查到我身上,怀疑到我身上也不可能会有证据,溪儿,我教你的这一课,你可有学到东西? 安莲溪竭尽全力说了最后一句话:沈轻别,我为她感到可悲 她再不可能蹦蹦跳跳的到处惹是生非了,就连回家省亲也不能了。 她真是个坏孩子啊,到死都还不听娘亲的话,这下又该把娘亲气哭,只是这次,她好像走不出来了。 第27章 脱离 翌日,等待着新婚儿女奉茶的靳涵儿,安世桓,皇上和太后,都没能等来人,太后那边派人到靳鸣佐那儿去询问,靳鸣佐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便也叫人去长公主那儿问问。 靳涵儿从昨夜起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到了早上她也未能安下心来,如今女儿久久不回来敬茶,她便更加的焦虑不安,也不怕坏了规矩,独自出宫去了镇安王府,穆世桓也随着她一起。 到了王府,门口的家丁对他们行礼,两人连忙进去找了个仆从问道:你们王爷呢?还没起吗? 仆从摇头:小人不知。 现在都快酉时了,已然贵了早膳的时候很久,还在睡觉的话未免太不切实际,靳涵儿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妙,顾不得礼数和尴尬,使劲拍打新房的门:溪儿,溪儿你醒了吗?现在都要大中午了,不可以再睡了,要起来用膳了,溪儿她像往日在女儿的房间前叫起贪睡的女儿用饭一样。 安世桓有些别扭,拉拉他的袖子说道:我们这样算不算打扰小两口啊,你也知道,新婚晚上确实挺累的 靳涵儿瞪他一眼:就算再晚,现下也该起了,皇上和太后都等着这一对新婚夫妇的敬茶,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规矩? 安世桓哑口无言,确实这样,他们新婚后的第二天很早就起了。 溪儿!靳涵儿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听得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露出靳语尘的脸,精神并不好,眼窝深陷,周围又青又黑。 他将门打开后一句话不说,默默回头走几步,退到一边。靳涵儿和安世桓进来,看见榻上穿着整齐却昏睡不醒的女儿,繁重的头饰已经取下,胭脂还是那般红艳,双手安静叠放在小腹上。 溪儿她她还在睡吗?靳涵儿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但她不愿相信,她像往日一样带着没有一丝生气的语调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就这样,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管,先前跟她说了那么多规矩,她愣是一个没记着,还这般我行我素,都多大个人了还贪睡。 安世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呆滞着,没适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逃避式的不去想,同样也在骗自己,这丫头鬼的很,说不定下一刻就蹦起来,得意的说:哈哈,你们又被我骗到了吧,我装的像吧? 靳语尘知道这两人不愿面对眼前的事实,只好跪在地上,说道:溪儿她服毒自尽了。 靳涵儿再控制不住涌现的悲痛,快速走到安莲溪的身边,痛哭起来:娘早该知道,早该知道你不对劲了,是娘的错,娘没能保护好你,我可怜的孩子 安世桓满腔的悲伤化为一股难以平复的怒火,他大声训斥着跪在地上的靳语尘:大婚之日,你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服毒自尽什么都不做的吗?混账东西!你不会阻止她吗? 靳语尘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发出低沉而隐忍的抽泣声,再次抬起头来时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呜咽着说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她在自己那杯交杯酒里面下了毒我也不想的,我不想她出事的,我,是我是我无能,我是个废物我救不了她她对我说,她好累,她想睡一觉,叫我,叫我不要吵她,不要离开她去外面找大夫,她让我守着她她要睡了,要睡了 所以你就这样让她去了吗!混账!安世桓气结,在房间里走到寻找着什么东西,拿起桌子上的喜秤,狠狠抽打在他的背上,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妻子都守不住,废物!我打死你!你还我女儿来! 安世桓每一下都打得十分用力,靳语尘一声不吭的受着,背上的痛清晰可见,挨了许多下之后脸色惨白,冷汗直留,他不是男子,身子的承受能力并不大,穆世桓这样打他,无疑就是一种酷刑,打完以后伤口全都在背部,他又不能寻求太医的帮助,更不能让自己宫里的人为自己上药,只能自己来,药涂不到的地方就只能继续伤着。 好了别打了!过来,我们带女儿回家,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溪儿不喜欢这里。靳涵儿双目无神,但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悲伤,我们回去吧,再也不要来京城了,让皇上下诏,往后都免了我们必须赶来京城参加的大祭或是其他重大宴会。 安世桓狠狠丢掉手里的喜秤,上前将安莲溪横抱起来:好,我们回家,再不来了。 待人走后,靳语尘颤抖着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露出胳膊拚命要自己的手臂,背上火辣辣的疼,又有些粘稠,想必裂开了几道口子,流了血。他不能叫出声,再疼也要忍着,忍着。 消息传到了靳鸣佐耳边,他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和苍凉,安莲溪死了,靳涵儿和穆世桓自此再不愿入京,他压着消息不敢让太后知道。靳涵儿来见他,没有多余委婉的措辞,只是疲惫而又心灰意冷的对他说:小佐,让姐姐回家吧。 靳鸣佐想说,这里不就是他们的家吗?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就连生母也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回家? 但他不能说,身为帝王,为稳固朝政,这件事压得越密越好,他只敢叹一口气,不敢过多的透露自己心底的哀伤:回吧,日后长姐有什么需要,捎信过来给我。我这个做弟弟的,必定竭尽所能。 不用,好好做你的帝王,安庆国的强盛由你来维护。 靳鸣佐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望长姐一切安好。 靳涵儿点点头:我走了,不要浩浩荡荡的车队,让溪儿睡得安稳一些。 看着靳涵儿远走的身影,靳鸣佐堵在心里的伤痛隐隐发酵,听闻靳语尘被打伤的消息,不知怎的,他竟撇开了所有的随从,独自一人去了镇安王府。 镇安王府花了大半天撤除了所有的喜灯和喜纸,已经有些晚了,靳语尘自己上好药,正想着要不要进宫请罪的时候下人就跑来报告,说是皇上来了。 靳语尘不敢怠慢,立马出来迎接,靳鸣佐已经快要走到他卧室口了,看见靳语尘虚弱的样子,说道:你身上有伤,行礼就免了。 刚要行礼的靳语尘生生停下了动作,将靳鸣佐迎自房内,吩咐下人去沏茶。 语尘可有怪过父皇对你这般心狠和侮辱?这次问话的靳鸣佐,没有之前的试探和算计,他没有带随从过来,语气里满是平淡。 靳语尘摇摇头:未曾怪过。 靳鸣佐扯出一丝淡笑:说实话吧,父皇不怪你,不是天下间所有男子都能忍受娶一个早已失了贞洁的女子,即便那是皇帝的亲外甥女。 靳语尘揣摩着靳鸣佐的话,观察他的神情,最后选择继续装懦弱:溪儿是个惹人疼爱的女子,儿臣并未责怪过父皇,儿臣也说过日后要帮父皇排忧解难,如果这样做能让父皇消除愁绪,一切儿臣都是心甘情愿的,未有半句怨言。这个时候的靳鸣佐看起来很是孤寂,想必他来自己这里,肯定不是来听自己的抱怨的。 靳鸣佐失神的看着前方,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管靳语尘说了什么,自顾自的说道:长姐要走了,她再不会回来了,她不要朕和太后了。 靳语尘缄默,看来靳鸣佐是来倒苦水的,这就好办了,他最好不要说太多的话,专心听靳鸣佐说话就好了。 朕记得小时候,父亲总是罚朕不给朕饭吃,还叫朕饿着肚子到训练营练习剑术,长姐就偷偷给朕送饭吃,被父亲发现后,连累着长姐也受了罚,长姐被罚了半个多月的禁足令。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19) 在家里,朕是老三,二姐是得病病死的,长姐哭了很多天,日后对朕的照顾和疼爱,甚至比太后还要多,后来父亲死在了战场上,长姐便挑起了父亲的担子,督促我练剑读书,有时候罚的比父亲还要严厉,朕知道长姐是为了朕为了整个将军府好。 之后朕登基做了皇帝,长姐后来也嫁了人,嫁的远远的,一年只会回来住几天便又离开,朕很珍惜能和长姐一起生活的日子,深宫和朝堂上的事时常压得朕喘不过气,每日都要琢磨他人所出之言是否怀有他意,唯有在长姐面前,朕还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可如今是朕伤了长姐的心,扼杀了长姐的希望,长姐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结果她的亲弟弟却教出了一个禽兽不如的儿子,害死了长姐唯一的心头肉靳鸣佐掩住面,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来,十几年过去了,朕呆在所有人都羡慕向往的地方,可朕没有一天过的欢快,朕总能想起年少时候和长姐一起读书写字的日子,太后在一旁给父亲奉茶,二姐因病安安静静睡在朕和长姐身边的日子。都已经回不去了,长姐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都是朕害的 靳语尘无动于衷,但还是保持着倾听的姿态,眼神哀伤而又无奈,但他心里却是已经开始宣告,他成功了,如今靳鸣佐深夜来自己府邸,还不带一人过来,说明靳鸣佐已经对自己完全卸下了防备,靳鸣佐的心已经稍稍偏向了自己这一边。 父皇不必难过,虽已有芥蒂产生,但漫漫人生路,没什么是岁月带不走的东西,正如儿臣刚被关入宗人府那天,那时候的儿臣怨恨父皇的心思狠戾,发誓不会再原谅父皇,可当儿臣走出宗人府的那一刻,心里想着的却是想要见一见父皇,四年的岁月,父皇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因为朝政又憔悴瘦削了,还是因为偶尔夜深人静时的惆怅而念起儿臣来,不论发生了多大的事,儿臣心里再恨不起来,儿臣只有父皇一个亲人,何必要沉溺于过去,困住儿臣自己,也伤透自己唯一的至亲的心呢?靳语尘语气沧桑,再大的恨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消耗,坐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恨意和怒气,只是一种多余的对待无聊时候的打发。 虽然他的恨被他藏的很深,且从未消亡过一丝一毫。 靳鸣佐看着靳语尘淡漠而又略显苦寡的神情,心里涌起一股浓厚的悔意和酸楚:语尘,这些年苦了你了,是父皇对不起你,往后父皇会把之间亏欠你的东西,一一补回于你。 靳语尘再次摇头:父皇已经待儿臣很好了。 靳鸣佐露出一丝释怀的笑:这几日你都不要来上朝了,在府中好好修养,朕会派太医院的院长亲自来替你调理身子。 这未免太过麻烦父皇了,父皇每日那般多的 不要推脱了,朕说什么,便是什么。 是,谢父皇。 送走靳鸣佐,靳语尘回到房中,并没有灭灯入睡,而是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细想着现在的时局要害,看来是要重新摆放棋局了。 多日后,长公主和穆英王带了一小队人和车马回去,丑闻已经扩大无法挽回,靳鸣佐也不再欲盖弥彰,一切听从靳涵儿的要求,办了一场小小的葬礼,然后下旨所有人都不可再提及此事。 靳鸣佐站在宫门远处的道路中间,身边一个太监端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待得长公主一行人再无身影时他便亲手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他不能随意的出宫,只能一直站在这里为长姐送行,太后得到消息直接病倒,靳鸣佐一夜之间好像苍老了好几岁那般孤寂萧瑟。 最后他弯曲了身子,不再以皇帝的姿态自居,对着已经紧闭的宫门说道:祝长姐,一路顺风。 第28章 闷热 不论丑闻多大,传播有多远,终抵不过时间的消磨,转眼过去一个多月,不管是莲郡主被太子侮辱嫁入镇安王府,还是镇安王府的王爷大婚之日新娘的自尽,再无人来问津,随着忙碌的时光一去不回,嚼再多的舌根子也终究不关自己的事。 靳语尘受伤的事情满朝的人都知道,靳鸣佐特意颁了圣旨准许他不用再来上早朝,朝臣各自暗地里思忖着,如今太子被废,原先站在太子那一边的人都不知当要如何了,现下又多出了一个突然尽受恩宠的四皇子靳语尘,所以时局再次改变,皇上的意思是他们可以转移阵地去投奔四皇子了吗? 不然。靳语尘仍然不觉得现在就分化很合适,因为靳鸣佐手里仍然掌握着南北军一半的兵权,禁卫军的调令也在他手上,唯一手握重兵的沈复南又是他的心腹,不论哪一个皇子都没有绝对的优势,而靳鸣佐也没有过多的下放权力给皇子们,一味的赏赐了金银珠宝和宅邸封地,没有实际上的权力。 想要沈复南手中兵权的许多有心之人,都想着娶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沈轻别为妻,但沈轻别全部回绝,扬言要嫁靳语尘,沈复南也极其宠爱顺从她,因此旁人都没有机会得到沈复南的支持,而靳语尘也没有相应的功勋和名利迎娶沈轻别,靳鸣佐再怎么疼爱靳语尘,也要看功赏来定的。 如此看来形成了一个平衡的状态,虽然平衡只能维持一时。 沈轻别乖乖呆在相府也一个多月了,听闻靳语尘受伤的事她心里着急的不行,可安莲溪才去不多日,若是她再贸然前去镇安王府的话,不仅是对靳语尘,对相国府也有很多不好的影响。 靳语尘自己一个人处理伤口,难免会好的慢一些,再加上伤口发了炎症,染了风寒,拖了足足一个月才好的透彻,他不再逗留于家中,因为听闻宫里传来的消息,靳鸣佐这个月有微服私访的打算,目的地在江南一带的城镇,这个时候他需要时常在宫里走动,表露出自己想要去江南的意愿。 皇帝出宫下江南是一件大事,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出行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出了宫门就身处未知中,要是遇到心怀叵测的歹徒,那可怎么办才好? 可大家心里都明白一件事,自莲郡主一事发生后,皇上和太后的关系便闹得不愉快,皇上也每日都十分的郁结,太子的事也让他心烦意乱失望透顶,去江南游玩走访一阵,也未必不是好事。 朝中有人想讨好靳鸣佐的,对靳鸣佐的想法极力附和:皇上为国家大事日理万机,长时间劳心劳力,臣认为出宫游玩些时日并无大碍,只要做好相应的防护措施即可,这也不正是将军和护卫的分内之事吗? 靳鸣佐很是喜爱这番说辞的,因为他心里也这样想,不过他知道不能只听从一个大臣的一人说辞,于是默不作声的,等待着下一个人的说法。 立马有人提出不可:臣认为出巡一事过于草率,皇上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要手有皇上的管理才能有条有序。皇上的安危也关乎着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那陆大人的意思,就是皇上此时出行定会遭到袭击不成?皇上为国为民,怎么会有那么多不知好歹的人要害皇上?还有陆大人最后一句话貌似是在说要皇上提早立太子做好准备?此话另有深意啊 你!你莫要断章取义血口喷人!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吵起来了,靳鸣佐一阵头疼,通常这样根本什么结果都不会得出来,退朝以后收到的奏本也全是两派的站队奏本,他不想在下朝后还要去看那些没用的奏折,在朝堂上就希望得到解决。 裴爱卿,你认为这件事当如何? 靳鸣佐点了裴元瑾发话,裴元瑾极少会上奏本,在朝堂上也是一言不发,若不提点,他不会过多参与,意见也只会在屈指可数的奏本中看到。 裴元瑾观察到靳鸣佐听到赞同他微服私访的鲁大人的说辞时,微微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便揣测到靳鸣佐的心思肯定是偏向与鲁大人的,他要做的就是说一套结合两人的说辞之后同意南巡的说辞,符合了他站中立的立场,也对其他官员具有说服力,他在内心迅速组织好语言,走上前回道:回皇上话,臣认为两位大人都说的在理,都是为皇上着想。但臣以为鲁大人说的支持南巡一事,确实是利大于弊,南方一代的经济和人文一直发达与北方,且多为告老还乡的王府将相聚集之地,又距离京城较远,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定会存在很多官员的私自行为,表面上皇上收到的奏本报告的富庶发达也只是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说服力,皇上若是微服私访前去江南地区,定是能揪出许多二心的臣子和平复当地存在的实际问题,深入体察民情,皇上才会更加的深得人心。至于弊端,正如陆大人所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作为朝政的中心,若是中心不在了,朝中的秩序必然会大乱,但臣以为,可以让群臣商议,选出一名最合适的人选来暂时管理朝政,再选出二位做为监督和扩充商议内容,以保决策公正。 靳鸣佐点点头,说的他心里很高兴,可以做为说服其他不同意见的有力说词。 可陆大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为了视察真实的民情的话,皇上大可派去御赐的钦差和一块可以避免权贵和皇亲国戚的令牌,再配上精选出的护卫一路跟随保护不也照样行得通吗? 陆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般正直,官官相护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 这陆显达不知该如何说回去了。 靳鸣佐满意的点点头:那好,就按裴爱卿所说的,让在场的所有爱卿回去以后,推举出自己认为很好的人选,四个人,第二日交与朕。 退朝后陆显达故意和裴元瑾走到一块,说道:裴大人这样说,完全是在迎合皇上的喜好啊。你提出的建议,推举中的四个名额当中,我敢说一定会有傅世国和沈复南两个人,朝中都以那两个人为中心分化了,若真是这两个人得了权,这朝政怕是要不安生了。 裴元瑾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忘了还有两个人的名额吗?我敢说皇上一定不会挑选奏本上的任何一个举荐出来的人去监督那两位大人的,恰恰会故意避开群臣举荐的人选,奏本只是个幌子而已,毕竟谁都不知道奏本上究竟写了谁,只要选出所有人内心坚信不疑会选到的两个人,其余两人是谁他们都不会怀疑,毕竟人心隔肚皮,不是你乖乖站好了阵营,就说明心思也是表里如一的。 看来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询问我们的意见,只是找个得体的理由而已,随便有个迎合他的人他的心就会偏向那个人,再听不进不顺从他心思的话。陆显达不住的摇头,唏嘘不已。 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像陆大人这样的忠臣,朝堂上已经不多了。裴元瑾适可而止的说完,便不再发一言。 陆显达会意的笑了笑:裴大人又何尝不是呢? 裴元瑾露出讽刺的笑,但他没有看见。 靳语尘伤好后,便入了宫,满心的欢喜,连笑意都晕在眼角挥之不去,得知靳鸣佐在御花园赏花后很是欣喜的对他说道:儿臣听说父皇此番想要去江南微服私访? 靳鸣佐看靳语尘气色大好,眼中还带着许久未见的喜悦模样,一下子想到以前,这孩子就很喜爱江南地区。 今天顺了心意的靳鸣佐心情大好,连回他的语气也十分的轻松不严肃:确有此事,语尘你很想去吗? 当然想啊,儿臣最喜欢江南的水乡文明和人文气息了。父皇您不知道,现在就快要到焦月(六月)了,还没入夏呢京城这边的天气就已经开始很是闷热,儿臣还记得少时在秦淮河上划船,吹过湖面上的风清爽又惬意,简直太让人眷恋向往了,还有江南的古楼,江南风味的小吃,江南的雅楼,江南的才艺展示歌舞表演,好极了!父皇,儿臣想要去江南!靳语尘喜形于色,诉说的绘声绘色,连不知不觉说话中的语调上升都未能察觉,满脸的怀念和向往。 靳鸣佐不禁连连笑出声:瞧瞧你,说起江南来恨不能现在就插上一双翅膀飞过去,莫要着急,等过几日,朕就带着你,还有老二、老五、老六和老九一起去,你身子可是好的透彻了? 好了,儿臣现在好的不能再好了!靳语尘闻言跳了几下,看起来孩子气极了,父皇您看,儿臣能蹦能跳,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老四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二十几了还这般蹦蹦跳跳的,靳鸣佐朝他示意道,过来陪朕坐一会儿,给朕说说江南哪儿好了,哪儿的小吃好了,哪儿的风景好了,哪儿的文人雅士好了。 靳语尘立马来了精神,立马坐着说道:江南那儿我最喜欢的,就要数苏州城的秦淮河了,那儿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别有一般风味,尤其是夜间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点上一盏夜灯,倒映在夜间的秦淮河中,别有一番风味,还会有很多表演歌舞和才艺的船帆慢游在河中,我去过其中的一艘船,可有意思了,里面不止是唱姬和舞女,更是有很多不拘小节的风流文人,儿臣曾化名与他们相谈甚欢 江南当然好了,到了江南他又能得到另外一样好东西,他可是在四年前就来过江南了。 第29章 名单 举荐的名单出来,果然如裴元瑾所说,傅世国和沈复南是用来监国的大臣,剩下二位是用来为决策处理提供更多参考的裴元瑾和从一品文散官陆显达。但监督辅佐名额是由靳鸣佐亲自定下的,裴元瑾和陆显达在朝中占据着重臣的地位,却不卷入那些拉帮结伙的阵营中,靳鸣佐也有好好调查过这两个人,风评和做事都十分公正,只是私下认为陆显达这个人过于固执,不若裴元瑾那般圆滑。 这是裴元瑾一早就预料到的事,所以当圣旨下达的时候并不意外,叩谢后便接下了圣旨,倒是一边的陆显达,满脸庄重肃穆,态度十分认真,裴元瑾暗自摇头,这个陆显达为人确实是不错的,可惜太过迂腐,迟早会被人陷害。 裴大人,这段日子多多指教了。陆显达态度谦虚,下早朝时再一次同裴元瑾走在一处。 估计是把自己当成同类了,裴元瑾暗想着,对他淡笑道:陆大人哪里的话,论辈分的话元瑾在你之下,倒是元瑾要向您多多学习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陆显达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撇向一遍,你也就比我小个五岁而已。 说实话裴元瑾还真是挺看好这位陆显达的,虽然有些傻,但为人很是正直,比朝堂上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简直不要好太多,可惜这类人往往都活不到最后。 莫要再说这些官道话了,到时候是要一起致力,替皇上排忧解难的。裴元瑾多嘴回了一句。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0) 陆显达看起来很是高兴,兴致勃勃道:不知裴大人等会可有时间?陆某人想要邀请裴大人来寒舍一叙,内人泡得一壶好茶,望裴大人肯赏脸。 裴元瑾不说话了,看来这个陆显达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虽说两人现在聚在一起喝茶于旁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陆显达应该不会这么闲,看来是有话想说。 好啊,正好元瑾得空。 谢裴大人了。 裴元瑾淡笑,不再多说。两人移步到宫门,看见宫外停着的轿子,陆显达感叹一句:这几日安和郡主一直受皇后所召,怕是皇后对安和郡主打上了主意,想拉拢沈相国。现在太子被废,皇后的意图简直表现的过于明目张胆了些。 正所谓无事献慇勤,非奸即盗。世人以为的沈轻别得天家人欢喜,也不过表面现象而已,以沈轻别的身份,不管在皇上和皇后看来,都是块香馍馍,要是能收归天家所有,绝对值得。 后宫里的那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外臣所能议论的,陆大人还是点到为止的好。裴元瑾绕开了安和郡主的轿子,向外走着。他下朝后素来都是走着回去的。 陆显达以为裴元瑾的轿子没有及时来,便走过去说道:下官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不知裴大人可愿与下官乘坐同一辆马车回去? 裴元瑾点点头:如此,便打扰了。 沈轻别不至于单纯以为皇后几次三番召自己入宫是因为喜爱自己,太子被废发配边疆,皇后唯一的指望已经倒了,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与自己表现的那般亲近,除了有所图谋外,说不定还起了别的心思。 做戏。 皇后得知太子被废最开始确实崩溃哀伤了一段日子,沈轻别以为皇后大概是心疼唯一的儿子去了边境那样恶劣的地方而难过,没想到这样的难过才持续半月不到,皇后就开始时不时叫人喊她入宫去,最开始是叫她去吃西域进贡的安庆国内没有的吃食和零嘴,再是有什么珍奇古怪的物什,然后差人打听她的爱好,听闻她一直在找魏晋时期的书法家王羲之的《十七帖》手抄本,就命人在外面四处寻找,打听,后来在金庭一处人家中打听到了消息,求了多日才答应借出去一个月。 皇后的意图太明显了,格外在意沈轻别的一举一动,沈轻别故意透露出自己想要《十七贴》手抄本的意愿后没过多久家里就送来了皇后借阅的手抄本,王羲之是大家,所留的遗本难求,主人只答应借阅一个月便要奉还,沈轻别收下手抄本后在心里盘算着,看来要和皇后划清界限了。 之后皇后的目的就暴露出来,皇后娘家有个小儿子,王周。比沈轻别要小上一岁,刚及卉不久,皇后便叫了他来宫里一趟,与沈轻别过眼。 沈轻别暗自嘲讽道,看来皇后该是着急了,失去儿子后就急于在宫中拉拢关系,强弩之末只会暴露出自己所有的弱点,皇后一家失去皇上的偏袒,已经不占任何优势。 可惜皇后也算得上是有眼力见的,猜测她的爱好,投其所好,偏偏猜不着她的择偶喜好,选个比自己还要小的青涩少年,眉宇间也尽是涉世不深的幼稚和迷茫,她连话都不想和这个少年说太多。 第一次的见面实在不愉快,沈轻别不喜欢木讷呆愣的人,偏生那个王周说话粗鄙,行为也莽撞迟钝,做什么事都要看皇后一眼征询意见,沈轻别不免在心中抱怨,皇后带这么个人来见自己,难道在皇后眼中她会是喜欢这种人做夫君的? 轻别,女人不管有多大的能耐也始终都是要嫁人在夫家相夫教子的,周儿这孩子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打小就心思纯正,心眼也好,对待本宫和他娘都十足的贴心,功课也十分的用心,就连宫里的太傅都说他日后能有一番大的作为,生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轻别也到了嫁人的年岁了,你觉得本宫这侄儿如何?皇后终于把话撂了出来,不在拐弯抹角。 沈轻别礼貌性的瞥王周一眼,悠然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轻别没有看法。 皇后困惑了,没有看法是什么意思?是说没有意见吗? 那轻别的意思就是对周儿很满意?皇后心里隐隐约约高兴,王周也同样的期待的看着沈轻别,安和郡主的美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能得沈轻别的青睐,一定是上辈子积善行德才修来的好福气。 皇后娘娘误会了,轻别没有这个意思,单凭皇后娘娘的一番话,王公子好还是不好都不应该让轻别来评头论足,轻别并不了解。若是要问轻别对王公子的第一印象的话,那便是还好,还行,看起来很不错的一个人。沈轻别向来有话说话,既注意分寸,又明确说出自己的意愿,她本就不是他人刻板印象中的柔弱无主见的女子,从她的种种细小的爱好和举止不难看出,沈轻别是个豪放的女子,她确实喜欢王羲之的书法,但却不喜欢他在文化盛宴上写出的《兰亭序》,而是充满了最自然和无拘束的个性释放的《十七帖》,就连这些都没想明白的皇后,怎么可能会是真心给她挑选的如意郎君? 这话处处都藏着一句看不上,皇后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心里难免恼怒,暗骂沈轻别这丫头不识好歹,可面子上也不好说,沈轻别没有把话说开,就是给足了台阶,她若不乘这情,之后的关系就会老死不相往来。 王周还以为这句话夸自己,欣喜又紧张的说道:谢郡主夸赞,在下实在不敢当。 沈轻别朝他笑笑,笑容娇柔:王公子谦虚了,轻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皇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王周难道没一点脑子的吗?那么明显的嘲笑都听不出来,丢死个人了。 沈轻别知道皇后挂不住脸了,起身行礼道:轻别出来时家父交代过一些事要轻别回去后打理,那轻别就不多做逗留了,告辞。 皇后松下一口气,再呆下去王家的面子都要丢尽了,连忙点头:那轻别快些回去,不要耽搁了。 沈轻别颔首,就要转身离去,对面坐着的王周立马站起身来,说道:在下送送郡主吧。 不必,王公子,可以告诉轻别你现任的先生是谁吗? 太保,鲁明,鲁大人。 哦,鲁大人啊,那位大人轻别认识,但是却不怎么接触,只听人说他口才很好,定是满腹经纶才敢高声阔论,王公子可要好好学。沈轻别笑着说道,便出了皇后的的宫殿。 确实口才了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失为官场的生存之道。若是这样的人多了,那么偌大的政合殿,便没有一个臣子了,全是君王一人的独角戏,做事的人多了,就是没有一个人在做事。 沈轻别随意在御花园走着,心里很是苦闷,算来一个多月了,她不能去见自己想见的人也就算了,还要天天被召到后宫来端着和皇后娘娘聊些有的没的无聊话题,回去也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或是没事做写写字读读书,但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老是要想着那个人。 安莲溪的事情横在两人中间他们往后要如何呢? 想来想去都找不出法子来,不知不觉又已经到家,刚踏入家门口一步,就看见靳语尘在院子里等着她。沈轻别微微怔住,一时之间竟不知改说什么好,只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人。 后者缓缓向她走来,晕着明媚的笑意在嘴角,仿佛这些时日的所有不快,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轻别,可愿随我一起下江南? 第30章 离京 怎么不说话呢?靳语尘看眼前的人一声不吭的,就看着自己,好笑的同时不忘问,还是说你又生气了? 沈轻别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虽说夜夜思念的人如今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可她却不能在一心一意只想着他们之间的感情:阿尘,我没有生气,见到你我高兴的不得了。但你我都知道,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们很难再和以前一样了。 你还介意我娶了别人? 不是,我只是觉得惋惜而已,莲郡主命苦,还这般年轻便与世长辞。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尘,人言可畏,我不想你被外人到处议论,说你才死了夫人,又开始和安和郡主勾搭。 靳语尘没说话,沉着脸,拉着她的手腕往里走,最后来到一丝隐蔽的地方,但没放开她的手,沉声道:你知道安莲溪怎么死的吗? 知道一些,新婚当夜服毒自尽的。 不,新婚当夜她本来不会死,是我,是我逼死她的。我说我一点都不爱她,娶她也是为了讨父皇的欢心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对她没有一丝丝的喜欢,她遭人玷污还是怎么样我都不介意,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碰她,我从不会将她真正看做我的妻子。然后她就服毒自尽了,毒药是我准备好的,我求她帮我最后一次,就是把我妻子的位置让给我最爱的女人,然后她就照做了。 你,你这么跟她说的?沈轻别显然不敢相信。 是的,轻别,对我失望了吗?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现在我和你还有回转的余地,你可以趁早对我死心,往后见了面,就只是点头之交。靳语尘放开她的手,神情冷漠。 我不要,沈轻别想也不想便拒绝,阿尘对我说这些话,就是想告诉我你其实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善良?可是阿尘,我从没跟你说过我喜欢的是你的善良。我是个俗人,会吃醋,会埋怨,会介意一切和你有关的事,如若你非要说自己冷酷无情的话,那我就是自私和虚伪,我一点也不想你娶安莲溪,我嫉妒她嫉妒到在她与你的新婚当天下令将相府闭门,不允许下人在私下议论镇安王府成亲的事,在得知安莲溪的死讯后,我甚至起了恶毒的窃喜。 靳语尘沉着眸子,像是百思不得其解那般的困惑,最后他喃喃问出来:轻别,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他想不通,像沈轻别这样的女子为什么要那样死心塌地的追随着自己,如果是他费尽心思装出来的人,那现在的自己就是在刻意的暴露自己的面目可憎和阴险狡诈,为什么沈轻别还要这般不离不弃? 我不喜欢什么虚伪的圣贤名人,也不要因为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哭半天的窝囊废,我就喜欢心思狠毒又小心眼的男人,特别是他狠毒只为我,小心眼也只为我,天下间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这般记挂和宠爱,阿尘同我相处过那般久的时日,竟还摸不透我的喜好?沈轻别抬起手,细细抚摸他的脸颊,温良而细腻,微微失神道,或许也是一种感觉,只需要初相见的一眼,就已经沉沦。 她是自私的,靳语尘那温和而又宠溺的笑,她不想让给别人,只能是她的。想来她也是个坏心思的女人,又小气,又爱计较。 轻别,你羞不羞靳语尘都要脸红了,他最招架不住沈轻别的深情攻势了,心里的罪恶和欣喜几乎让他崩溃,但他偏又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按住她抚摸在自己脸上的手,眉梢微挑,早些年就不该让相国大人带你去江南的,那儿不管是才子还是佳人,可都风流的很,想必你也沾染了不少江南的豪放了。 沈轻别知道这人又在调侃自己了,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来,一本正经道:那不知道镇安王带着小女子到这么个隐晦的地方来,是想做什么了? 靳语尘笑出声,一手勾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你猜? 沈轻别任由他这般浪荡行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厚:我猜不出来。 那我告诉你好不好?说完,便俯身含住沈轻别的唇。 靳鸣佐此次南巡的跟随名单出来了,一直在靳鸣佐身边伺候的李公公,靳炎池、靳轩豪、靳海宴、靳薛帆和靳语尘众多皇子,安和郡主沈轻别和南北军将领傅柏。 靳鸣佐这样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目的的,留在朝堂里暂时监国的傅世国和沈复南,然后用来监督和传信的裴元瑾,陆显达,确实很牢固的四角,可实际上还是会存在很多种可能。这段时间傅世国一直带着傅柏到处拜访一些在朝堂上能说的上话的文臣,不说意图明显,只是单纯的拜访和讨教,说是拉拢关系也过于牵强,但傅柏做为沙场上的猛将,如今突然回朝难免会与朝堂格格不入,傅世国的举动无疑就是在将傅柏培养成为一个能文能武的儒将,若是傅柏也变得和那些老狐狸一样那么就难办了。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就将傅柏带在自己的身边,既能保护自己这一行人的安全,还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以免生出祸端。 而沈轻别,现在是各个王侯将相盯紧的目标,谁都眼红相国府手上的兵权,靳鸣佐在心底是想要把沈轻别收归皇家的,沈复南膝下只有沈轻别一个独女,那他手上的兵权也一定会交给沈轻别未来的夫婿手中,这次南巡带上了自己所有适宜娶妻的皇子,就是要看看,将沈轻别许给谁会好一些。 圣旨颁布后,所有接收圣旨的人开始再一次谋划打算,尤其是傅家,傅世国当然知道皇上打什么主意,但此次南巡并非对傅柏毫无帮助,傅世国连夜警告傅柏:这些日子你也跟着我见识和学习了不少东西,现在就是让你去任用它们的时候了,虽然只有一个多月的学习,但由为父带着你一一见识拜访过,效果就不会比纸上谈兵差很多,不过还是要告诫你一句,没有把握的话不要说,不怀好意的话题你不要接,多观察思考别人说的。和你一起南巡的都是深宫里勾心斗角的皇子,你万万不可轻易着了他们的道,如果实在对付的力不从心,那就不要说话,你本就是武将,会有人体谅你的短处,明白? 傅柏点点头:是,孩儿紧记爹的教训。 还有万万不要相信那伙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不可以感情用事,不可以过份私交,就连九皇子你也尽量少些接触。至于怎么对待皇上,量力而行,举止得当便可。傅世国还是不放心,虽说现在皇上还要仰仗傅家人来镇守边境,但取代是迟早的事,要是这一行被抓住了把柄,傅家就危险了。 可是,爹,此次南巡孩儿不能像普通游玩的人轻松一下吗?这一个多月,孩儿真的好累傅柏说的也是实话,她根本不懂那些文人拐弯抹角说些什么东西,简单的东西他们非要一连绕好几个弯子表达出来,猜来猜去半天都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傅世国叹了口气,拍拍傅柏的肩膀:我知道强塞给你这些是很为难你,但小柏,傅家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样安定,现下的时局看上去很祥和稳定,可其中的明流暗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稍微不注意就会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这次南巡,爹想着可能只是皇上想要用你来钳制住我,不会为难你,你大可在外面好好放松游玩一段时间,爹也是害怕,害怕你一个人在外面,面对一群的豺狼虎豹会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1) 也不是所有人都很不怀好意啊不是还有轻别吗傅柏小声嘀咕。 你还想着沈复南的女儿?小柏,沈轻别不是简单的人,她能周旋在皇后和深宫中全身而退,不可能没一点城府。说不定沈轻别耍起心思来连那些善学帝王术的皇子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她太聪明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了,你不可以过多的接触她,好好听爹的话,爹不会害你。傅世国以为沈轻别就只是个肚子里比别的女人要多一些墨水的深闺女子而已,可但凡和沈轻别有关的事情,都是沈轻别亲自在操盘,不论是皇上的赐婚和后宫外伸到她那边的枝节,都能被她轻而易举的斩断,且没有一丝痕迹和突兀,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沈轻别要是想杀人,不会有一点点声音和波动,以柔克刚,斩草除根。 爹,轻别不是那样的人,您不了解她,我和她从小就玩在一起,她心眼一点都不坏!爹你不可以那样说她。傅柏生气了,说那些皇子和权臣怎么样都可以,可就是不可以说沈轻别也和那些人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根本不喜欢那些所谓的高位和权利。 她不也一样瞧不上你么?傅世国忍不住打击女儿,自己女儿喜欢女人他认了,毕竟军队那个地方,文化也不是很发达,可她为什么非就要喜欢沈复南的女儿,还这么舔着脸上去,这不是丢人吗? 爹不反对你喜欢女人,自古也有男风盛行的朝代,爹也不是那般固执。只是沈轻别真和你不是一路的人,且她已经有了想嫁的人,四皇子虽然是从宗人府出来的,但我们都知道四皇子不是个草包,他和沈轻别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你去干什么呢?自取其辱吗?你跟那丫头已经长大了,她喜好的东西和你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不是你一味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迎合她她就会喜欢你的,你醒醒!傅世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为什么女儿就是这么天真呢! 傅柏又不说话了,每次听到别人说沈轻别和靳语尘的事她就会潜意识的不听,然后走得远远的,但并不是走得远远的那些事就是不存在的,她总要接受自己已经和沈轻别不再和儿时那般亲近的事实。 我知道的,爹,您不说我也知道。我会好好听您的话。傅柏低头,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记得自己上战场之前父亲和哥哥的关系都没像现在这样糟,哥哥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傅家。和沈轻别的关系也一去不再复返,就算见了面也都只是淡笑了之,再没有多话可以说。 可她控制不住的会期待,期待明天离开京城后,会有很多机会和她接触。 第31章 南下 江南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名名称,它涵盖了很多地方和城镇,但过路的城镇都没什么可以游玩的,靳鸣佐此行出来就是为了散散心游玩一番,自然不会在途中多做停留,现在正是去苏杭地区的好季节,想要外出游玩的话,怎么都要选在苏杭了。 靳鸣佐出来带了二三个车队和一众仆从,伪装成过路的大商,掩人耳目,口头上的称呼自然也要全部改掉,就连国姓靳也要改口称季,靳鸣佐是季老爷,那他的儿子们自然就是季公子们了。 用来坐人的马车有两个,靳鸣佐、靳语尘、靳薛帆还有沈轻别一辆马车,剩下的靳炎池、靳轩豪、靳海宴一辆马车。傅柏身为将军在车轿外负责保护众人的安全,带领着一小队乔装的内功精锐士兵,他们装作家丁和雇佣工人,负责看管出行用的衣物和钱财,还有食物。傅柏时不时的就要绕到后面来看看后面的情况,但大多时候都是贴着靳鸣佐的轿子左右的,同时心里还有些抱怨,沈轻别一个女子,和几个男人坐在一起会不会有些不好? 其实也不然,沈轻别这次出来不是孤身一人,沈复南怎么可能放心让自己唯一的女儿独自去江南?遂私下向靳鸣佐请求让沈轻别能自己在相府挑选几个机灵又有好感的丫鬟前去,此次出行单单沈轻别一个姑娘家,难免会落人口舌。靳鸣佐准了,沈轻别在家里挑了两个近几日伺候不错的丫鬟,现在正随着后面的车队跟随着。 所谓伴君如伴虎,谁都不知道君王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稍微揣摩不当说错了话,就是条不小的罪,和君王近距离相处或许能得到不少的恩宠,但也会因此丢了性命。 轻别啊,都怪朕一心只想着能带你去一趟江南游玩了,直到上了马车后才发现一行人中就只有你一个女眷这是朕的疏忽。靳鸣佐打破马车内安静的局面说道。 那还能怎么样?有错还能怪罪不成?沈轻别得体的笑笑:轻别不是第一次来江南了,几年前也是同父亲一起来的苏杭,那时候轻别就是一个人,到了雅楼后能认识很多同道中人,轻别很高兴皇上能带轻别出来。 那就好,话说这次我们出来的巧,适逢江南一年一度的才艺大会就要开始了,不知轻别这一次还能否拿下今年的桂冠呢? 皇上太抬举轻别了,江南不乏优秀的才子佳人聚集,轻别得那桂冠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才艺比试,轻别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能再一次夺桂,本来以前的那次也算是侥幸。 轻别过于谦虚了,虽说是女子,但气度和见识远比一般男子还要大的多。靳鸣佐毫不吝啬的夸奖,就是朕的几个儿子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你呢。 父皇,儿臣们还在这儿呢,您当着儿臣的面儿说儿臣不如安和郡主,您让儿臣这面往哪儿搁啊?靳薛帆笑道,说是比得上儿臣,儿臣认了,但四哥的才识可远在我们这几个兄弟之上,父皇这样以偏概全可是有点偏心了啊。 现在是难得的轻松时刻,不需要逐字逐句的斟酌自己的每一句话,单纯的放松一下。靳薛帆有意将话题引向一直沉默着的靳语尘,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心的。 那确实,语尘的才学和见识,就连儿时教他的先生都说,语尘这孩子非常的聪明,比一般的孩子还要聪明得多。靳鸣佐点点头,很认同靳薛帆的这番话,正好语尘要不要也去参加那什么才子佳人的比试,凑凑热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脱就很虚伪很讨人厌了,靳语尘也放松了语气回道:来江南的都是从天南地北来的各色各样的人,所见识到的东西或多或少,或稀奇古怪,或屡见不鲜,实在不能说可以比出个高低来,若是考题是儿臣擅长的,那便没人能比得过儿臣,若要是考的尽是各地的特色文化习俗之类的,儿臣多年来一直深居大院,怕是会输人一筹了,到时候父皇可千万不要取笑儿臣啊。 那可不行,必须得赢啊,这次的比试轻别也要去参加,你要是做为我们皇家的代表输给了轻别,那父皇的面子可都要被语尘你丢尽了呀,我们皇家人,怎么能输呢?你说是不是?靳鸣佐看起来心情真的好极了,都开起了玩笑。 靳语尘哭笑不得:父皇你这样儿臣压力过大,怕是会发挥失常的。 哈哈哈哈说笑而已,出来江南一趟,当然是为了放松心情来的,怎么搞的神经兮兮的,一切顺其自然,尽兴就好了。还有到客栈落脚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万万不可把宫里的一套搬到店里,就和普通的平民百姓一样,切误乱唤。 是,孩儿遵命。靳语尘和靳薛帆同时回道,一下子马车内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靳语尘无所事事的掀开手边的小帘子,看见外面道路上正好走过一个樵夫,衣裳褴褛,瘦骨嶙峋,背着一石柴火从山里那边走过来,经过他们的马车。 心里暗暗思忖一番,随即又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前朝时期战乱和内讧大多发生在北方,那时候的北方常年征战,许多百姓流去了南方,待北方稳定后那些搬迁到南方的人已经在那里定居了,后来又开通了运河,打通了南北方的水运,来自各地的商人都能在南北方往来自如,可北方水土风俗不利,商人们更多愿意在南方往来,所以南方的名声才那般好,不比京城差啊。要说政治,自然是北方要好,可是经济,却远远比不上江南一带了。 靳鸣佐听后,不由得引起一丝丝的思虑,但没有往深了细想,以为靳语尘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说了说南方的现状,便随便敷衍了一句:确实,那些充满浪漫情怀和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空口诗人,也就只有在那样安逸的地方才会一下子都蹦出来到处骗人。 而靳薛帆却是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但是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靳语尘既然选择现在说出来,就表示这话不光是说给靳鸣佐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江南确实很富庶很发达,朝廷那边一半的税收都来自于江南,但有时候过于繁荣的地方,往往蕴含着很大的未知漩涡,看来苏杭这一游,定会发生不少有意思的事。 沈轻别同样也蹙起眉,阿尘贸然这样说,不怕会引得皇上不快?但看皇上微磕着眼,神情还算怡然欢快,便松下一口气。 这样说来儿臣倒是越发想要快些到苏杭了,想要领教领教父皇口中的招摇撞骗了。靳薛帆笑了笑,气氛再一次回归诙谐。 从京城出发到苏杭,最快也要十几天的日子,横穿齐鲁大地,直线行往江苏一带。这途中的日子免不了要在山东逗留多日,既是自北向南微服私访,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过一遍南下,也算是深入到百姓中调查民间实情了。 天黑之前到达山东的城门口,赶着城门关闭之时进了城,不然要亮出自己皇宫里的令牌暴露身份才可入城,但那样微服私访就失去了意义。 除了京城的官员要每日上朝以外,外地的官员都只需要在每隔半月向上级提交税务账簿和人口户籍花名单,最后再交由京城的户部的四个所属司来核实登记入国库中。 流程上应该是这样的,至于会在哪个环节出错,就不是京城里的那些官员所能察觉的了。 靳语尘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即接出后面跟着的沈轻别,傅柏原本是想要上去搀扶一把的,但靳语尘已经先她一步,她也便就此作罢。后面出来的靳薛帆,自觉迎出靳鸣佐,傅柏差了一人在街上打听哪家客栈住着最为舒适,吃食最为可口,想着白日里的太阳有些炎热,便跳下马跑到街上去买伞,沈轻别不似男子,也不似自己常年在军营中锻炼,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好许多,这般炎热的天气,着实会晒伤她。 靳鸣佐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将目光放在街道上,后面紧跟的马车也一道停下来,靳炎池,靳海宴和靳轩豪立马走到靳鸣佐这边,他们停在了一间茶馆外,靳鸣佐看了几眼人烟稀少的街道后便进了茶馆歇着,想着现在已经日下三竿了,劳作的农户也回了家休息,也难怪街上人烟稀少了。 所有人都进去后唯独靳语尘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看着街上有些荒凉的景象摇了摇头:现下应该是草市最热闹的时辰,却如此寂静死气,想来这泉州的太守对上隐蔽了太多。父皇虽然也多心瞧了这街道几眼,却是什么也没发现,若不是年少时游玩于苏州,怎会知这里的端倪? 沈轻别只是感叹一句:当今圣上被臣下欺骗太久,但愿这次南下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官官相护徇私舞弊的问题。 第32章 透露 不多久,下人前来报告,已经打点好了住处,就要领着众人去,靳鸣佐也不多做停留,吩咐众人前往安排好的客栈,一些人前去安置车马,剩下的到偏桌用餐,靳鸣佐和其他皇子一起一个桌,介于沈轻别女子的身份,实在不好同桌用膳,只好一人一桌。 看来疏忽很大,让沈轻别一个女子单独被丢在一边用晚膳,虽说食不言寝不语是自古传下来的美德,但如今的家常便饭里还要那样恪守周礼,便显得十足尴尬了。 好在吃的时间不长,店掌柜领着人去看房,好巧不巧的,沈轻别和靳语尘的房间挨在了一处,中间还隔了一个楼梯,将二人的房间和其他房间隔了开来,要说巧那还真巧,要说不巧呢,那也确实不巧。 靳鸣佐的房间和所有皇子的房间都隔的很远,也许是要房的下人受了李公公的指定刻意加附的要求,李公公的房间紧挨着靳鸣佐的,以便能更好的伺候他,傅柏的房间在二楼的当口,右边走廊的第一个房间,照顾四周的安全。至于仆从,自有安排。 夜里靳语尘向店老板要来了笔纸和砚墨,关上房门点燃烛火将纸铺在桌子上,拿着墨石细细研磨着,完后从容不迫的拿起笔饱蘸浓墨,抬手将衣袖拂开,笔走龙蛇。 傅柏拿着傍晚时在一家店里买来的油纸伞,想着什么时候给沈轻别的好,明日?不行,若是明日肯定也是匆匆将伞递给她,连多一句话都是没有机会说的,现在天色也不算晚,饭后张罗好一切也才过去一个多时辰,不如现在就去见她? 想着便这样做了,傅柏拿着伞,大步流星的走到沈轻别的房间门口,抬手轻轻连敲了三下房门,说道:轻别,我可以进来吗?我是小柏。 里面传来沈轻别的回应:进来吧。 傅柏闻言,推开门进去,又自觉将门关好,拿着手里的油纸伞有些害羞紧张的说道:白日里在外走着的时候,觉着日光灼人的很,怕你会晒伤着,所以趁着皇上歇脚的功夫,我去街上买了把油纸伞,给你遮挡烈日用。 有心了,沈轻别温和的笑着,将傅柏手里的油纸伞接下放在一边,说到烈日灼热,我倒是没怎么感受到,反而是小柏你,一直在日光下暴晒着,小柏也是姑娘家家的,皇上竟也不知道要怜惜。说完还叹息一声,虽说是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了好几年的威武将军,可到底也是女儿家,该是值得怜惜的。 没事,我不累,在军营那几年,晒点太阳不算什么的,很正常。傅柏见她关心着自己,心里隐隐高兴,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说话的语气也不敢太过欣喜。 你还是这般,傻气。沈轻别笑着说了一句,便邀她坐在椅子上,给她倒茶,这一路上身边都是大男人,我没个说知心话的,晚上又睡不着觉,正苦恼着怎么打发时间呢你便来了,小柏与我一别已有四年,当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看来今夜不会无聊了。 怎会睡不着觉?傅柏关心道。 习惯而已,在自家里住的习惯了,来外地里总会心神不宁睡不安稳。沈轻别倒了茶,也坐在一边的位置上,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小柏这几年在戍边,可还安好? 也没那么糟,傅柏摸摸自己的鼻子,其实小时候我就很不老实,喜欢缠着我大哥让他教我学功夫,但你知道安庆的国风是不允许女子习武的,认为那是胡闹,但我偏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我爹索性就将我送到军营里去了,一呆就是好几年。军营里的生活当然不会那么好过,那里的军官表面上对我很热情,但我知道他们骨子里都是瞧不起女人来军营的,觉得那就是无理取闹,为了证明我自己,我确实比别人要付出的更多,虽然我不用刻意表现的很刻苦很艰辛,但你知道除了这个,我没有什么能拿来让那些男人心服口服的东西,直到我带领了几场大战胜出后,手底下的人才真正服从我。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2) 边关恶劣,生活枯燥乏味,小柏你的生活就只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吗?没做别的什么?沈轻别若有所思的问道。 傅柏摇摇头:没,我累死了,哪来那么多心思做别的? 沈轻别摇摇头叹道:小柏可知你爹的意愿?你爹将你看的很重,至少他为你打破了安庆自古没有女将军的先例不是吗?我猜你爹这些日子一定带着你拜访了不少德高望重的老臣。沙场上骁勇善战的将军,即使有一天卸掉了身上的军甲,也依旧掩饰不住身上的煞气,当今皇上便是将门出生,你若是不学会怎么掩饰身上的杀伐之气,迟早要引火烧身。 傅柏低头:你们怎么都一个说法,我身上有杀伐之气也不是我想有的,久而久之的就有了,我辛苦在边关镇守,回来覆命没有奖赏也就算了,现在逢人就说我傅家要亡,说我也要完,如若皇上真要平白无故要我的命,那他就是个昏君,他的江山迟早要完! 小柏!沈轻别厉声低吼,注意你的言辞,往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说了又怎样?什么都变了,你也变了,哥哥现在和爹像仇家一样,我天天都要被逼着去各个大臣府上硬着头皮拜访,不能随心所欲到禁军监视不到的地方走动,不能见我想见的人,现下连说话也不能说,你当要我如何?闷不吭声的,变成像你们这样的人吗?字字句句都算计着别人,你们不累的么?傅柏生气道,语气也显得激烈,所谓的知心话,就是你也来对我说教?跟我爹一样摆出一副什么都为我好的样子,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我讨厌京城,讨厌京城里阴阳怪气的人,也讨厌轻别你每次都同我说这些烦心话,你我之间只落得说这样的话吗? 小柏沈轻别无奈叹气,我确实是变了,这点我不反驳,但你不可以说我自以为是,更不能埋怨你爹,你还是没有长大,不懂你爹的用意。这段日子你同我走近些,我护着你。 轻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想要惹你生气的我只是我嘴笨,你知道我不那个意思,轻别傅柏知道自己这话肯定是惹得沈轻别不快了,虽然她没表现出不高兴,可脸上想要继续聊天的表情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惜她嘴笨,她承认现在的自己再次和沈轻别坐下来时,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的聊天,她总觉得沈轻别身上多了什么,是她本该有却没有的东西,她和沈轻别真就像两个路子的人了,即使以前那样开心的玩在一起过。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些乏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沈轻别看起来是有些疲惫。 傅柏不好多说什么,留在这里也是惹得沈轻别更为不快,于是只好告退:那你早些歇息,我回去了。 嗯。沈轻别淡淡回道,脸色有些疏离。 傅柏心下一酸,但也不知该如何挽回,她总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无关乎她做了什么,改变的都会变,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与所有人都渐行渐远,可她害怕改变。 门被轻轻带上,沈轻别再次长叹一声,起身走到窗户那边,将窗子打开,夜里温凉的风吹进房间里,天边的一轮明月格外清冷。 轻别和傅将军关系如此要好,在她面前竟如此失态,要是再大声一些,听到的可不止我了。 微微侧过头,竟是靳语尘,也同样开了窗子,且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的样子,他微磕着眼,语调慵懒平和。 沈轻别却是十分的窘迫:你都听见了? 嗯,一字不漏,莫怪我偷听,而是这里的墙,实在是薄,想不听见都难。 小柏是我儿时交好的玩伴,我不想她有事,能帮一些是一些。沈轻别脸红道,回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一想到自己训斥吼人的话都让这人听了去,便觉得羞耻得紧。 靳语尘睁开眼,看了看远方漆黑而又虚无的地方,悠然道:我仿佛在这里就能看见秦淮的夜灯了,灯火晖映在河水上,景色美极了。那时我和你偷偷跑出来,买下了一个小小的游船泛在河面上,我为你放的莲花灯,飘到哪儿去了呢? 能飘到哪里?肯定是下游地区啊,被人打捞出来,丢在一边了。靳语尘一向如此,说着说着就跑了题。 轻别,靳语尘转过头,神色看不见一丝波澜,傅柏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她吗?若是没有我,你会喜欢她吗?你会嫁给她,做她的将军夫人吗? 阿尘沈轻别脸上布满疑惑,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小柏是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且不论她的身份,单只是她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嫁给她吗? 轻别是介意她女人的身份?如若她是男人,而我才是女人,你还会像现在这般待我吗?若我是女人,轻别你当要如何?靳语尘扯出一丝玩味的笑,看上去就像是故意捉弄她一般。 阿尘你怎么了?突然这么问我有些害怕沈轻别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算是尔虞我诈,她都不至于哑口无言,靳语尘这人确实有时候坏的很,可他怎的突然平白无故开这么个荒谬的玩笑?她根本不敢想像这个假设的背后! 哈哈哈轻别,被我吓到了?我逗你呢,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假设呢?不存在的,傅将军是我朝有名的女战神,那是整个安庆国都知道的事,怎么可能会是我说是男人就会变成男人的?不好意思开了这么个粗鄙的玩笑,轻别莫要理我便是。靳语尘笑起来,一副捉弄得逞了的样子。 为此沈轻别立马就不高兴了: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无趣的很! 知道了,我以后绝不乱说话惹你不高兴,夜色浓了,该歇息了。靳语尘拿下支撑着窗户的木棍,一路上舟车劳顿,你可要好好歇息才是。 转回身子看见桌子上干透的画,失神的伸出手抚摸画中人的轮廓,随即拿起来揉成一团。 罢了罢了,是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不该肖想的,就连想都不可以,何况是期望? 第33章 太守 第二日起,在楼下用了早膳便再次坐上马车南下,此番出来不可在路上过多耽误,不然能逗留在苏杭的时日就不多了,这次靳语尘没在和靳鸣佐一个马车,他故意走得慢了些,等靳炎池和靳轩豪进去后才装的慢了一步的懊恼状:看来是儿臣慢了一步,落在几位胞弟后面了,这次轮到我和九弟到后面那辆马车去中了。 说完便跳下马车,独自走到后面去。出去时看了一眼沈轻别,后者没什么明显的神情,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多说一句话。 傅柏领着车队继续前行,虽说是官道,却极其难走,靳鸣佐在马车上颠的发昏,不禁怨道:怎的这路如此崎岖不平,官道是由国库拨款下来修筑的,怎的还这般难走? 一旁的靳轩豪听了,说道:国库拨下来的银两是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来发放的,山东这一带属于较为富庶区域,可是儿臣见路上的行人和樵夫大都面如土色,身型瘦削,这是没有吃饱饭的体现,街上行人也少的很,儿臣觉着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对啊,昨天我们进城的时间,正巧草市开放,按理说会有很多自给自足的农民出来贩卖物什,可昨天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而且用来守住城门的官兵也少得可怜,客栈的酒食也十足的昂贵,就连京城有名的宝和楼与之相比,也差了没多少。靳炎池也附和着说道。 靳鸣佐思量了半晌,问道:那你们两个可是对这件奇怪的事有什么见解? 儿臣认为朝廷拨下来的公款在运用的途中让人给克扣了去,因此这路才没修好,而朝廷近几年加大的税收更是被转换到了百姓身上,因此这里的境况才会这般惨淡。父皇此次出来南巡,正好可以大大整治一番,给这类贪污腐败的行为来一个下马威。靳炎池提议道。 靳鸣佐点点头:还要待我们到达泉州后,了解了实际情况才能再做定夺,切不要提早下定结论,指不定还还有别的隐晦之因。 父皇教训的是。 沈轻别淡淡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靳炎池和靳轩豪,思量两人方才说的话,又想到靳语尘刻意放慢拖延的举动,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近几年很多地方都有朝廷的大量拨款开道,本该打通各地的陆地桎梏,使各地间的文化和经济相互交融,从而促使地方的经济更为发达,故而朝廷增加税收。但如今京城的国库越发充盈,地方的百姓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中心越来越坚固,周遭越发颓疲,往远了想,这事的影响可不小。 靳炎池点头:确实,这事影响极为深远,父皇定要慎重对待。 而另一辆马车上谈论的,却是另一番风情,里面没有靳鸣佐,气氛要诙谐轻松的多。靳海宴首先挑起了话题,说道:前年我游玩于苏杭,在那里发觉了一些有趣的事,京城里没有的奇闻异事,不知你们可有兴趣知道? 靳薛帆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说道:二哥说来听听? 靳海宴看了靳语尘一眼,说道: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苏杭的秦淮河附近新建了一方阁楼,名曰南风馆。 南风馆?靳薛帆皱起了眉,是新开的茶楼吗? 靳海宴摇摇头:非也,往下便是我要说的奇闻异事了,你们可要好好听仔细,莫要太吃惊。 靳薛帆卖着关子,眯起眼睛看两人的反应。 靳薛帆忍不住了,说道:二哥,这里就我们兄弟三人,有什么话是不能明说的?莫要再吊人胃口了。 靳海宴笑道:九弟别急,二哥这就说。那南风馆,其实是个谐音字,南字,通男女的男,实际上应是男风馆。馆里面只收留男子,以男子歌舞和抚琴为卖点,而且馆内对男子的容貌要求也十分的严格,相貌平平和丑陋之人,此馆一概不做收留,且只要客人出高价,便可从馆内挑选一名男子带回家中一夜,第二日若要继续留下这名男子,就要继续出高价钱包他才可。说白了就是一座青楼,只不过里面接客的,不是美娇娘而已。 什么!还有这等奇事,如今连男子也落得卖身了的地步?靳薛帆一脸的不敢相信,都说江南的文化开放风流,看来毫不夸张。 起初我也感到很新奇,但前朝时期也盛行过男风,所以我并没有感到很吃惊,我想着这样的馆里面究竟是怎么个运营法子,有无生意可做?便进去探了探,这不探还好,一探可真叫人感叹不已。馆内生意出奇的好,里面的歌舞和酒水装饰,皆为上上品,里面的布置极为奢侈,一场歌舞的银两,最低在五十两以上,简直比当官的还要挣钱。关顾的大多是官宦和王公贵族的子女,化在苏杭推行,越发红火壮大,其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江南一年一度的才艺切磋,南风馆更是在那一天选为竞选雅男的日子,何为雅男,便是在南风馆里选出一位容貌和才艺、诗书都为第一的男子,选出该男子后,便会在秦淮河上表演一场盛大的舞宴,但凡给足银两的,都能上船观看,那船极其大,能装得下三十余人。 那这馆主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了,能开得起南风馆并且造这么大一艘船的,来头可不小。靳薛帆说罢,摇起扇子。 确实不是什么凡夫俗子,正是泉州太守的儿子,郑明杰。 哦,我说哪儿来的那么多银两和权势,原来是太守的儿子啊,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不奇怪了,这次江南之旅,很有意思,你说是不是?四哥?靳薛帆恍然大悟,将话锋引向靳语尘。 话一出,空气安静了一阵,靳语尘扬唇笑了笑,似懂非懂的念了一首诗:江南好,虎阜晚秋天。山水总归诗格秀,笙箫恰称语音留。谁在木兰船。 还似梦游非。 一路前往泉州,倒是要看看这泉州究竟有什么古怪,盛世粉饰下的太平有多腐败和不堪。 但靳鸣佐还是尽量避免身份的暴露,要是皇帝南巡一事传到苏杭那儿,游玩的乐趣就会减少一大半,所以入了泉州后,靳鸣佐仍然只找了家客栈住着,先整顿一番。 靳轩豪和靳炎池则是跑到街上去打听消息,泉州是山东的要地和中心城镇,泉州的太守就住在这不远处。 这俩孩子,就不能先安顿好再出去打探虚实吗?这般急急忙忙又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气,哪是做大事的料?靳鸣佐不满的看着楼下急迫往外走的身影,对着一旁收拾的李公公抱怨道,往来的大车队本就很引人注目了,现在又跑出去大摇大摆的拉着人问东问西,也不知道乔装打扮一下换掉自己身上富贵人家穿的衣裳,他们这样就叫打草惊蛇,风声立马就要传到泉州太守的耳朵里,恐怕我们还没能掌握好只够的证据去兴师问罪,对方可能就已经准备的天衣无缝了。 二公子和三公子也是太想为老爷您排忧解难了,虽然有些毛毛躁躁的,但心意总归是好的。李公公说道。 哼,恐怕不是想为朕排忧解难,是想要朕这个父皇的位子罢了,一路上不停的说上一个街上看到的光景,还反反覆覆嘱咐朕要慎重,怎么,朕是看不见还是没有脑子,犯得着他们一直说个不停?他们不就是想立功嘛,就让他们去折腾好了,朕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决这件事。靳鸣佐撂下事给他们,就打算在一旁观望,等结果。 夜间子时,靳语尘推开窗户,轻轻松松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快速跑到太守的宅院处。 遇到大门口的家丁拦截,他直接出示了手里的令牌,家丁看了后都急忙低下头,将人请进去,连管家也被惊醒,叫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太守郑文涛。 不知王爷深夜来访,下官怠慢在先,多有得罪,还望王爷原谅。郑文涛显然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衣服都没穿周正,跪在地上不敢看他。 靳语尘笑笑:是本王唐突,郑大人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谢王爷。郑文涛起身,恭恭敬敬的呆在一旁问道,只是王爷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为何王爷到了泉州后,前方没有人来报? 不止本王来了泉州,父皇也在,而且得到消息,说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却贪污朝廷拨下去的公款,然后私自加重百姓的税收,本王估计明天父皇就会带着人,来搜大人的太守府,不知大人有没有底气人父皇的人进来搜呢?靳语尘看见对方突然僵硬的脸,看来贪污十有八九是坐实了,便更加悠然道,父皇这次南巡是秘密出行的,而且一路上的状况他都很不满意,尤其是通往苏杭的官道,朝廷拨的款足够将那条路修的平坦宽大,百姓的生活也都穷困潦倒,很难不想到贪污这一说。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3) 郑文涛吐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说道:既是如此,那王爷为何还要深夜来访? 本王来自是有本王的打算,本王只想问太守你一句,你是想要明天被搜到贪污的账本后落入大牢贬为庶人,还是愿意继续当高枕无忧的太守大人? 王爷你有话直说,下官也算是明白人了。 呵呵靳语尘在会客厅走了几步,本王知道,太守是明白人。若是太守想要继续高枕无忧的呆下去,就按本王说的来做,顺便将苏杭南风馆的支出账本给本王一份,如果做了,太守就和本王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本王平安无事,也可保你和府上公子的安全,要是太守你顽固迂腐的话,本王现在就可以查你的府邸,将你关押在大牢!后面一句语气陡然变冷,直逼着郑文涛做出抉择。 南风馆王爷你郑文涛瞪大双眼,随后立马做出反应,恭敬的躬下身子说道,下官一切都听王爷的安排。 很好,太守大人,现在麻烦你派人手抄一本南风馆的账本给本王,然后务必在明早太阳升起之前将这几年来所有的纰漏和额外支出按正常的支出更正。最后,让今晚守门的家丁永远把嘴给本王闭上,若是今晚的事被第三个人知道了,本王顶多会被罚禁足而已,而太守大人你靳语尘转过脸,笑得十分阴邪,除了丫鬟和家丁,你们一个都别想活,贪污在安庆可是杀头的死罪。 第34章 嫁祸 靳语尘回去的时候没发现之前支着架子的靳海宴房间的窗户落了下来,合上了。靳海宴知道靳语尘绝对会去做什么,从宗人府出来的皇子,无权无势的,当真能做到有恃无恐的就是个傻子。他在马车里故意说出的南风馆和馆主的身份,就是给靳语尘的暗示,一无所有的靳语尘绝对会选择孤注一掷。 同样发现靳语尘行动的还有傅柏,她是习武之人,连这点动静都听不出来未免太过于愧对自己大将军的称号了,她一路偷偷跟着靳语尘,发现他不仅向泉州太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还从里面带出了一个账本藏在自己身上。 傅柏确实不懂宫里的尔虞我诈,但靳语尘深夜里来访嫌疑贪污的太守府,还带出了类似账本一类的东西,她就是再单纯也知道,靳语尘绝对在里面进行了一场见不得光的交谈。 她思量着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皇子私下和臣子串通一气,是大罪,皇上知道后绝对会对靳语尘除以严罚,可出行前爹要自己遇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意气用事成了其他人的棋子。靳语尘特意选了这个时辰出去,一定是估摸着所有人都睡着了,再说如果她把这件事说出去了就能打消皇上对傅家的介怀吗? 不能,反而还会给傅家再招一个仇敌,同时也会向其他皇子暴露自己,倒不如憋在心里,他日若出了变数,还能拿出来保命。那她这一趟南巡也不算完全没有意义了,去苏杭看看这个四皇子究竟想干什么。 可要是这个四皇子哪天真出了什么事,那轻别想到这里傅柏不免心里不舒适,只要想到这两人,就会想起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沈轻别在太后寿宴上的誓言,此生非四皇子不嫁。可若是这个四皇子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那沈轻别不是付错了真心,空悲切吗? 那沈轻别该是会多难过?她不想沈轻别难过,但也不想沈轻别以后真的嫁给靳语尘,那她就要想办法让沈轻别自己发现靳语尘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有着什么样深的心思。 第二天,靳轩豪和靳炎池起得很早,他们昨天在街上都打听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泉州太守郑文涛私自征收赋税填自己的腰包,而且很多百姓穷到不得不卖地给当地的富商和官府,给他们做长工,工钱少得可怜,活也重、累,甚至都没有像样的房子居住。 百姓虽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根据他们口中所反应的他们的生活实况,就能推断出泉州太守收私税的事实。 靳鸣佐很不满这两个儿子大清早的就要来闹腾,但明面上又不能显示出来,只好压着自己不满的情绪说道:你们真的很确定泉州太守确实是贪污了? 儿臣可以确定,只要父皇准儿臣亮出自己的令牌,然后从太守的书房里搜出账本来一一核对,就能知道是不是贪污了。靳炎池说道。 那要是你现在所说的和你一会搜到的不一致,你当要如何?靳鸣佐眯了眯眼,语气带了一丝威严。 不可能的,父皇,儿臣昨天和六弟就已经打听好了,还跑了很多个地方探查民情,做这些事都十分的小心,没有被附近的官僚发现身份。靳轩豪符合道,神情十分的慌张,但儿臣始终觉得这么拖下去会发生变数,请父皇快快随儿臣前去,将这鱼肉百姓的贪官绳之以法。 靳鸣佐的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但又没有理由推脱,只好加快了脚步出客栈,上了马车移驾到太守府。 马车上的座次还和上次的一样,靳语尘心不在焉的掀开窗口处的帘子往外瞧。 没想到老五和老六那么着急,在父皇面前邀功领赏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不知道要是闹出了一场大乌龙后会不会适得其反。靳海宴语调显得事不关己,只是单纯做为旁观者在议论这件事,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老五老六这事确实唐突了,百姓生活困苦不一定都与官府有关系,也与天灾和时令有关啊,而且增税的法令是从朝廷那里传来的,普通百姓又不懂得肉食者的谋略,只会计较蝇头小利,怎就知道他们口中的征收私税是哪种税呢? 二哥此言差矣了,靳语尘心情甚好的模样,若是一个两个百姓因为私欲而诋毁地方父母官那还好说,但若是所有人都那么说,确实就是当地官的不是了,贪污一事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对啊,四哥说的不错,宁缺毋滥,看来这次的风头得叫五哥和六哥抢去了。靳薛帆摇摇头,一脸的遗憾。 凡事不能说的那么死嘛,世事难料,谁又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靳海宴淡笑着对靳薛帆说道,眼神却瞟向靳语尘,眼里的算计一览无遗。 靳语尘自然是注意到了,细细想了一天昨天的种种,暗呼一声大意了,便继续装的若无其事,沉默着前往太守府。 靳鸣佐这次是南下微服私访南巡的,不想搞出很大的动静让这个山东的人都知道皇上南巡的事情,因此便低调的亮出一枚小小的皇帝专用的盖戳给太守府的下人看,对方看了一样后立马就要行礼,被靳鸣佐免了,李公公便传达靳鸣佐的意思,出来大厅相迎。 臣不知圣上光临大驾,故而有所懈怠还望皇上降罪。郑文涛带领着众人,满院子跪了一大帮子人,纷纷低着头不敢看靳鸣佐。 爱卿免礼平身,靳鸣佐走进大堂内部说道,朕此番来你府上,你可知是为什么? 郑文涛遣散了众人,吩咐下人去泡茶,自己走上前去回道:臣不知皇上此次前来有何目的,恕臣下愚钝,望陛下明示。 朕收到消息,说你做为齐鲁一带的地方官,竟私自克扣朝廷拨下去的公款,还私自向百姓收取赋税,这事,可是事实? 怎么可能啊皇上!郑文涛一听脸色大变,立马跪在地上,皇上明查,贪污在安庆是死罪,连带着诛联亲族,下官怎敢知法犯法! 靳鸣佐眼神落到靳炎池和靳轩豪身上,后者立马体会过来,靳轩豪跳出来说道:本王来泉州时便已向当地的平民百姓打听,知道了泉州添税过于沉重的事,且齐鲁通往苏州的官道本该是朝廷拨款修筑的官道,为何如此拙劣?还不承认你贪赃枉法的事,待本王带入前去你的账房搜一搜,定能找到记载这一笔笔赃款的证据! 殿下,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殿下偏要搜一搜才肯相信下官的话,那下官无话可说,下官这就派人领殿下你去账单搜一搜。郑文涛一脸的大义凛然,说着便要叫人带着靳炎池和靳轩豪前去,为了怕引来嫌疑,郑文涛并没有跟去,而是留在大堂等待搜查的结果。 靳语尘紧紧握着拳头,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上下起伏,不多一会靳轩豪和靳炎池就会搜到所谓的证据,而自己则要在郑文涛落入大牢之前跳出来制止,说出对这件案子的疑惑。 可这样做非常的可疑,靳轩豪和靳炎池指出郑文涛贪污并且搜到了证据,然后靳语尘出来指出漏洞,证明郑文涛被冤枉,最后案件水落石出,一切都如鱼得水,靳轩豪和靳炎池在靳鸣佐印象中大打折扣,然后最终的赢家就是四皇子靳语尘。 想不让人怀疑都难,但他不能失去这次拉拢郑文涛的机会,而且他手上有郑文涛的把柄,要是郑文涛一直是齐鲁的太守,那么不止齐鲁,就连苏州也在靳语尘的控制之中,这样的利益太大了,诱惑得他不得不露出獠牙暴露野心。 可靳语尘不想这么快被靳鸣佐防备,还不是时候,但他不站出来的后果更糟,郑文涛会把昨天的事供出来,到时候都没个好下场。 本来早该做好的准备,可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忍不住的发颤,但总归是没有退路的。 可谁知紧握的拳头被另一双温暖的手握住,靳语尘全身都战栗了一下,转头看着牵着自己的沈轻别。 阿尘可是信我?待五皇子和六皇子回来的时候便什么也不要说,都交给我。沈轻别淡淡说道,眼神一直看向前方。 轻别,你靳语尘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慌张和不安。 我看见你了,昨天夜里。沈轻别回过头来,眼里透着一抹哀求,求你,等会不要说话。 当然,质疑声要是从沈轻别口中发出来的就不会引得任何人的怀疑,因为那样好处不会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而沈轻别就是再怎么得到靳鸣佐赏识也终是外人,做不得真的。 靳语尘打开手掌,反握住沈轻别的手,十指相扣,低低喃语道:谢谢。 不是客套,而是一种全身心的放松和信任。 第35章 同浊 沈轻别在外地一直都浅眠,夜里也无法真正睡得很熟,她听到靳语尘那边的动静,便下床去看,便看见靳语尘动作迅速的跑出街道去。 联想到前几日靳语尘在马车里故意提到的话题,白日里又故意与靳炎池和靳轩豪不在同一个马车上,马上就能想到靳语尘深夜出去的目的,她知道靳语尘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虽说带来的利益要比弊端大的多,但终是会将自己暴露出来,引得人注意。 但她不会让靳语尘那么快暴露出来,她知道靳语尘是铤而走险才不得已走出的这一步,江南一带的经济如此丰硕,若是掌握在手中,可以做为与其他皇子抗衡的强大护盾,在关键时刻也能成为拉拢朝中命官的筹码,所以靳语尘必须要抓住这次的机会。 她知道靳语尘一定是和郑文涛说过什么,后者才会那么坦荡荡的面对他们这一行人的质问,以靳语尘的心思,沈轻别想,他肯定会利用郑文涛狠将靳轩豪和靳炎池一军,既能得到郑文涛的归顺掌握齐鲁一带,还能让靳炎池和靳轩豪在皇上面前失尽颜面。 但世上总不会有□□无缝的网,靳语尘这样做的目的性太明确,正所谓树大招风,靳语尘会因此变成这颗招风的大树。 她不会让靳语尘再一次受到伤害,相国府已经站在靳语尘这一边了,她也站在靳语尘这边了,她的人她的心,早就站在靳语尘这边了。 过了不久,靳轩豪和靳炎池果然带人拿着一个账本到靳鸣佐面前来,指着账本说道:修筑官道的应是指定购买的夯土,结实而又平整,附和大量的石、砖、瓦以及大量劳动平民。但是账本里面出入的记载却是雇佣了一大帮人力去城外的山区采取低廉而又尖锐的碎石子和着散土混合修筑而成,虽然外观下看上去和坚实的道路一样,但一遇到大雨冲刷,散土就会全部被冲走,留下坚硬的石头和坑坑洼洼的凹陷。城内大量劳动力,你们低价雇佣他们做这么累的活,贪的不止一点点银子啊!太守大人。 冤枉啊!下官确实是看着手底下的人记账的,里面确实是写的夯土的支出记录,连所需的人力还有附和材质也是下官确认过的,怎么可能会出现殿下你说的贪污呢?不可能!郑文涛摇头,跪在地上不住的否认,不可能的,殿下你真的冤枉下官了,下官一直都恪尽职守,怎么会做这等欺上瞒下的下作之事。 证据都出来了,你还狡辩,父皇,儿臣求您快些下令,处死这鱼肉百姓的贪官。靳轩豪将手里的账本丢到郑文涛跟前,俯身请求靳鸣佐,此等害虫不除,难以彰显国威。 郑文涛捡起起地上的账本,翻了几页,脸色突变,更加激动道:皇上,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 靳鸣佐面露难色,总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如今证据就在面前,可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一般贪官被人查账时,怎么会表现的如此镇定? 可如今证据就在面前,他就是有再大的疑虑也要有个结果才行,刚想要说什么,便听见身边的沈轻别皱着眉头说了一句:皇上可容轻别说上几句?轻别觉得有些不对劲。 靳鸣佐眼神一转,直直的看向沈轻别:不知轻别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妨说来听听。 一般贪污做假账的,还是这么大的数目,怎么可能一有变数就罪证确凿呢?难道不会做预防督察的副本?这不是见得光的事,为何要大摇大摆的向众人展示自己的丑事?沈轻别疑惑道,而且刚刚听郑大人口中说的,夯土和所需的其他所需物都在账本里面记载着,但当郑大人看见账本的时候却露出一种很疑惑的表情,会不会,是账本有问题? 确实,靳鸣佐细想着,这事太过于蹊跷了,对着扣头不起的郑文涛说道:你手上的账本,可是你原先的那本? 回皇上,不是这本,下官看到的账本上记载的都是按照正常流程走下来的支出,和这个上面记载的大有出入,这,这根本不是下官一直以来看见的账本!郑文涛不自觉的声音大起来。 话一出,靳鸣佐责怪性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靳炎池和靳轩豪,接着说道:那你觉得你原先的那个账本去哪里了? 郑文涛思量了很久,说道:一般账本是有两本的,一本在我这里,一本在衙门那里放着,由赵长史和李司马管着,每年交由朝廷的都是那两位做过修正呈上去的,因此那里应该还有一本,不过内容下官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先在我家里出现的正确的账本会变成了这个假账本。 那简单,去衙门看看好了。靳鸣佐淡淡说道。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4) 靳轩豪看局势不对,立马说道:若是在衙门搜出来的也是假账本的话,那郑大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回殿下,之前下官看到过的账本,逐字逐句都是经过精准核算的,证明确实有那么一本账本存在,如果不在衙门,或者搜出来的也是假账本,不就是欲盖弥彰,证明了下官的清白吗?郑文涛回道。 靳轩豪住了嘴,对方的话成功的让他闭了嘴,想着等会一旦发现什么其他可能性的蛛丝马迹,那他和靳炎池就丑大了。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靳海宴斜着眼看了看沈轻别,还真是患难见真情。 靳薛帆挥挥扇子:非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靳语尘默不作声的等在靳鸣佐后面,接下来就是按他所预想的那样,那个账本不可能会在那里。 到了衙门发现,原本改在里面办公的长史和司马都不在,郑文涛顾不得两人的去向,连忙差人取出账本来还自己清白,结果却被告知账本不见了,同时一大早上时,官府的银库也有大笔官银不翼而飞。 怎么会这样呢?郑文涛听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巳时。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叫他们他们俩还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看来,说不定和那些被盗的银两有关系 还有,派人去两位大人府上问的时候,一家子都不见了,屋子里也有被翻过的痕迹,门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坐着马车出城了。 什么?靳鸣佐大发雷霆,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跑?老五老六,你看看你们给朕干的好事?还说什么没被发现,那是谁走漏的风声?叫你们不要急功近利,非不听,现在好了?打草惊蛇。 父皇息怒,儿臣错了。靳轩豪和靳炎池连忙认错,但心里却不认为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一定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 现在来认错还有什么用?人都跑了。靳鸣佐不耐烦的侧过头,对郑文涛说道,身为太守,对自己手底下的官员这么松懈,闹出这么大的事竟然浑然不知,你也有罪,若你不能在三日之内将逃跑的人捉拿归案,我看你这泉州太守的位置也是该换人了。 是,下官知罪,谢皇上开恩,下官定会在三日之后将逃犯缉拿归案,并重新着手齐鲁官道的事,由下官亲自督促,不够的银子也由下官自己承担。郑文涛跪地。 靳鸣佐仍然不悦,但事已至此也不再有其他的办法,便交代了一句:这次南巡是朕深入到民众的微服私访,朕不想去江苏一带时被人发现身份,关于朕在这里暴露身份的事怎么处理,你知道该怎么做。 下官明白。 靳鸣佐掉头:今日在客栈再逗留一晚,明早再整顿出发。 是。异口同声。 下官恭送皇上。郑文涛在后面继续说道。 夜里,两扇窗户同时打开,靳语尘笑着看沈轻别:知道为什么我们俩总被安排在一起吗?明明让你住傅柏旁边要好一些的。 沈轻别回道:因为某个人起了坏心思。 靳语尘笑出声,突然整个人往窗户外面爬,然后直接跳到沈轻别的窗户口那边,引得沈轻别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惊慌失措:你干什么?很危险的! 不是说某个人起了坏心思吗?那现在某人就要实行了。靳语尘全身用力,一下子跳进沈轻别的房间里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沈轻别微怒:你这样跑过来被其他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不好?告诉那些男人一个事实,安和郡主是名花有主的人,尽管我这个主看起来偷偷摸摸的。靳语尘故意走到她跟前,和她挨得很近,暧昧道,这些日子都不能好好跟你说话好好看你,想你了。 想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沈轻别脸色突然变红,后退了好些步。 靳语尘倒也不继续靠近她了,而是自在的找了椅子坐下,说道:轻别既然在夜里看见我了,就该知道我是去做坏事了,白天代替我说出那一番话来,就是包庇,就和我同罪了。 但我若不说,阿尘就要变成这一路上所有人要对付的人,会变的很危险。 可是这一说,轻别你就间接害死了两个无辜的人,太守出事,背锅的就是长史和司马,再烂的手段不过了,到时候人一死,这件事就彻底的死无对证。可你我都知道,该死的不是那两个人。靳语尘叹了口气,你不该是会管这种事的人,这样下来,你也要被我拉下水,和那些人勾心斗角。 沈轻别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握在掌心中,看着他的眼睛,深邃而闪烁,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颊:我不想你有事,哪怕你伤害了别人来保护你自己,我也不会怪罪与你。你该早日与我商量的,这件事我来的话才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可你并没有来找我,阿尘,我该说你是因为不信任我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我的吗? 靳语尘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下: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也跟我一块混进这污浊中,你该是干干净净的,最好的。 沈轻别低下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微微磕着眼说道:那些都不重要,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即使是污浊,我也与你一起。 当真一起?下地狱也是?靳语尘也闭上了眼,语气慵懒。 我何时怕过什么? 这是你说的。靳语尘猛地睁开眼,扣住沈轻别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带,猝不及防的沈轻别一下子软在靳语尘的怀里,顺势也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姿势实在有些不雅和孟浪,刚想要出言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以后都不要后悔。 说完便封住她的嘴唇,也许他不想听沈轻别会回自己什么,就想麻痹自己,让自己好好沉沦一次。这个女人愿意为了他把自己手上沾满鲜血,愿意陪他去任何他要去的地方,没有怨言。他真的有一丝害怕,害怕会太依赖沈轻别,太眷恋她的温柔和无怨无悔,他赌不起什么,尤其对她,他什么都输不起,可偏偏又舍不得她的温暖和爱意,能不能存一丝侥幸心理,把她据为己有呢? 后悔什么?怎么可能会后悔,就是以后不得好死也不会后悔,沈轻别是这样想的。 第36章 苏杭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来到苏州,靳语尘心里不免想到这首诗,江南水乡文化盛行,集市热闹,当地百姓也十分的淳朴热情,这里不像京城那般喧闹和枯燥,四处都是建造的雅楼,聚集着各地而来的才子佳人作诗写文章,文化开放,能容得下各式各样的外来文化,因此苏州便有着京城里没有的风土人情和趣味店铺。 身边的沈轻别也忍不住叹息,刚入苏州,整顿好一切后便迫不及待的就要与苏杭融入了,几年不曾来苏州,没想到变化这般大,过去来苏州时在这四通八达的游河里还没有那么多般游船,现下来却是看见游湖上大大小小的船只飘在湖间,坐在船上的有醉酒的诗人,也有巧弹琵琶的歌女。几年前来苏州参加才艺比试的听芳阁,扩建延伸了好些里地,新修建了远眺的阁楼,不再局限于一方的山头。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来,这里的外观上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但我却觉得这里一点儿也不陌生,许是这里的随性和潇洒,分外吸引着我,也分外的适合我。靳语尘撑着伞,正是傅柏买来赠与沈轻别的一把,自打山东一事之后,靳语尘便不再刻意与沈轻别避开,而是毫不顾忌的走在一起,甚至做出让很多人都不能做出的亲密举动,就像是撑伞一般,很平常的事情不过了,本该下人来的却被靳语尘自然而然的接了过去,细心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撑开伞和她并排走在一起,一路走到客栈住处,免不了要引得身边人的打量和算计,反正怎么都避开隐瞒不了的事,这样畏畏缩缩的,有什么意思。不过好在安顿下来之后,所有人都不用聚在一起,各自寻自己的乐趣去了,有的结伴去了游湖,有的去了雅阁。 沈轻别安然享受着靳语尘的贴心对待,的方向,感叹一句:不知这一次前来参与才艺比试的,又会是哪些人,还能不能遇到七年前遇到的能谈得来的朋友。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相逢即是有缘,一切要看缘分了,若是遇不到当年的那些人,以轻别的才学和气度,定也能再交上一些说得来话的文人。靳语尘看得出,沈轻别从小就不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女,她看上去温婉识大体,但骨子里是透着一抹叛逆的,她不爱唯唯诺诺阿谀奉承的言辞,往年来所做的文章和诗词鲜少有关于政事的,但这不代表她是女人没有这般的眼见和气魄,而是不愿和其他献媚的官员一样恶心自己,沈轻别和苏州的那些文人一个样,都清高的很,不愿作蒙起眼睛作的事,也不愿为讨好世人提高自己的名声而虚华做作,靳语尘一般不与沈轻别对诗,这么说呢这丫头对起诗书来说自己略知一二简直过于谦虚了,通常都是笑着把人往死里怼的,也只有在苏州她才敢放开了束缚对言,所以沈轻别非常喜爱苏杭,用她的话来说,这里的风气都是闻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总是压不住内心的喜悦想要出去游玩个够。 听了他的话,沈轻别却是摇了摇头,略带遗憾道:今年我不想参加了,今年的我大概要说好多我不想说的话,相对那些不用顾忌坐下会不会有皇上的文人来说,我的诗书就显得局促又小气,甚至还媚俗,我不要,丢死个人! 果然在这方面怎么都不愿意低头吗?靳语尘笑着摇摇头:好,丢人的诗和丢人的话都我来说,到时候你可得忍住不笑我才行。他常年攻与心计和权术,对诗赋音律确实懂得不多,儿时尝试过学习,但没时间,也没精力,更不会得到母亲的允许,少不了要一顿毒打,为了和投合沈轻别的爱好与她接触交谈,他也偷偷学习过,写了很多诗,被母亲发现后差点没打死自己。好在沈轻别似乎不喜欢文绉绉的酸腐诗人,和沈轻别熟悉之后才发现温婉掩饰下的真正的她。 我并非是只欣赏那些善于诗书的文人,只是喜欢和一些不拘小节,说话爽朗大方的人结交而已,与他们相比,京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我爹嘱咐着我要时常与他们来往去他们府上不时的走动的那些人家而言,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官家的女子又是深闺又是刁蛮刻薄,实在不好周旋,累得慌。 那我就好奇了,我既不善于诗书,又喜欢使弯弯绕绕的法子害人,怎么还就入了你的眼,得你青睐了?靳语尘眯着眼睛看她,嘴边的弧度很大,眼神充满玩味。 沈轻别知道靳语尘又想看她笑话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了,偏就不让他得逞,挺直了腰板一字一顿的回道:因为你不要脸,才第一次见我,就敢爬相府的墙,也亏得你能躲过那些侍卫,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相府侍卫都太懈怠了,当重罚,竟连一个小孩子都防不住。 你不是说很喜欢将军府后花园的蝴蝶吗?你走后我抓了好久的,怕放了一个晚上后它们会死,偷跑出来送你,你倒好,我几个时辰的成果,你说放就全都放了,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多不好受。因为放着功课不做去抓蝴蝶,被母亲罚跪了好久,连饭也不准吃。 我喜欢你就抓啊?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我还没问你,你我第一次见,又不熟,你干什么要给我抓蝴蝶,大半夜还偷跑进相府来? 很简单,我看上你了,又怕以后都跟你没有联系的机会,也想讨好你,所以只要你说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就在家想方设法弄到,得不到的就在家急的抓耳挠腮,怎么也不想让你失望。靳语尘趁机靠近她,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语气轻佻,没办法,轻别就是太招人爱慕了,往后我要怎么办?轻别这么好,我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要与我争抢,万一我哪里做的不好给了别人空子,你跟了别人了,我可要被我自己给气死的。 靳语尘的气息越靠越近,她往后缩一点点,他就故意往前近一点点,沈轻别恼羞成怒的推了他一下,愠怒道:你正经些,这里是外面,有人在看呢! 他们走在一处河边的亭子处停下了,出来前沈轻别可以让丫鬟们不要跟着,这里位置也比较静谧,可也不排除什么时候会走出来一个人啊! 怕什么?苏州的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猝不及防的将一个吻印在沈轻别的脸颊上,坏笑道,便是亲你一下,你要如何? 你!沈轻别羞愤的脸都红了,但她心里绝不是生气,只是太害羞,说她不比一般女子的娇羞和做作,可她还是会很害羞的好吗?被心上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甜蜜的同时还有很多的羞涩,万一给人看见了怎么办?她还要不要见人啊?但又怕自己的反应和言辞太过会引得这人扫兴,便低着头说了一句,你别这样。 靳语尘一阵好笑,确是紧盯着她不放,明知故问道:我怎样? 怎样?来了苏杭,到了湖边一亭,你不看四周的银杏桂花,不看湖中游水嬉戏的鸟类和家禽,不去雅致的文人楼,不品天下茶楼的招牌,不猜路过的字谜,却要跑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还说这样羞人的话,你说你怎样?沈轻别心里说着,却没出声。 肯定心里又在想我不好了。靳语尘佯装着生气,但又搂住她的腰靠在围栏上,不要担心,这儿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有人来,我也用伞将我们俩遮住,不让他们看到。 腰肢被靳语尘围住抵在身后的围栏上,这人也渐渐向自己压过来,沈轻别想着可能要发生什么了,但心里却不排斥,还带着一丝刺激和期待,嘴上还是死鸭子嘴硬道:你要干什么?你这样做就是掩耳盗铃,哪儿来的意义和用处唔靳语尘哪还会给她机会说话,他本就已经心猿意马了,苏杭的景色这样好,佳人这样娇,他再无动于衷就是榆木疙瘩了,想来沈轻别也肯定要在心里怪他不解风情。故地重游,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盛满了和沈轻别的回忆,当初沈轻别南下苏杭,参加文艺比试,他也偷着跑了过去,他带好了盘缠和衣服,雇好马车在天没亮之前便出了城,那时候他仍然被管制的很严重,但他心里一半盛着对未来的打算,一半满心的向往。他是可以绞尽脑汁的讨好一个未来用的到的权贵,对方不是沈轻别也可以,甚至会有比沈轻别更合适的人选,可他就是情不自禁的选了沈轻别,选了这个聪慧又任性的女子。 沈轻别将双手缓缓往上抬,勾住他的脖子,深情回应。靳语尘身上总是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不同于宫里奢侈的麝香闻久了就会觉得沉重,透不过气,而是一股淡淡的如同木兰一般淡雅的清香,闻着叫人安下心来。七年前来江南,这个人也跟了过去,伴在自己左右,不近也不远,因她一句话而倾覆所有。沈轻别再怎么清高,也终是一个普通女人,会多愁伤感,会胡思乱想,和靳语尘相处她觉得轻松,靳语尘总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用她刻意的说出来,光是靠神情和动作,就能知道她开心还是难过。而且靳语尘对着自己时,总是那样的温和,眼神里温润的像水一样柔和,而他靠近了耳边的低低喃语,就像是情人在之间的耳鬓厮磨那般,叫人脸红而又紧张。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5) 她喜欢和靳语尘这般亲近。 第37章 南风 吻也吻过了,靳语尘满足的搂着沈轻别的腰,坐在一边的亭子里,沈轻别无聊的看着水中的波光发呆,看着对面商贩那边扭曲的空气,庆幸还好和靳语尘来了这边,两边都有绿树的遮挡,微风从河流的远方飘过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吹拂在人身上分外的舒服。油纸伞一早就收在一边放着,靳语尘却是松开手走到油纸伞处,回过头说道:不知道那地方还有没有你喜欢的糖炒栗子卖,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给你买。 沈轻别被风这么一吹,生出了一抹慵懒,淡淡回道:买完快些回来。 靳语尘点点头,撑开手中的油纸伞便走远了。沈轻别在身后看他远去的身影,心里生出一丝好笑,怎么阿尘一个大男人,也学着姑娘家家的撑伞,本就因为长相过于阴柔而被很多人笑话,现在又做如此女气的事情,也难怪人家要说了。说到靳语尘的容貌,她又在脑海中勾勒着靳语尘的脸,与其说他长相英俊,倒不如用艳美来形容他,他实在不像其他皇子那般英挺,倒显得文弱柔美,想起官宦之间的女子经常叫靳语尘美男子,容貌生的比女人都还要妖艳几分,简直就是个比一般女人还要媚的女人,还在背地里说他有龙阳之好,生的如此邪魅,看着就该与男人纠缠。当时沈轻别很生气,再不愿与那些显贵小姐交好,靳语尘哪里生的像个女人了?因为外观过于柔弱就要如此羞辱于他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论容貌还是身世,都是天生父母给的,怪得了孩子?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靳语尘闭上眼亲吻自己的画面,也许那些背地里嚼舌头的人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靳语尘,不然要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亲吻时沈轻别微微张开了眼睛,看着靳语尘闭着眼亲吻自己的嘴唇,毫无防备的神情,依赖而又迷恋的陶醉,这样近距离的看他,不免有些失神,靳语尘生得当真好看,生得一双丹凤眼,柳叶眉,皮肤白皙而透亮,嘴唇殷红饱满,尤其是睫毛,浓密修长,眼角下还有一颗小的不能再小的朱砂痣,怪不得他的眼睛总是水光盈盈的,柔和而又明亮。这些确实没有哪个男子生得这幅容貌,若是他抹上胭脂的话,会是什么样子沈轻别立马停止自己的遐想,她都在想些什么?!她居然在想像靳语尘要是换上一身女装,将头发散开,在唇上抹上胭脂红后会是什么样子这简直,太荒谬了!让一个男人去穿女人的衣服,用着女人的胭脂水粉,她疯了吗?这样想要是被靳语尘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看她!沈轻别摆摆头,试图将脑中的想法全部甩出去,荒谬的事情已经够荒谬了,她还要想,不就更荒谬了吗? 靳语尘来到闹街上,走到熟悉的街道上停下来,要了一份糖炒栗子后便停驻在原地等老板炒好,等了不多久,栗子没包好,倒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叫唤住了。此人衣着华丽,仪表整洁,距离近了后还能闻到一股子香料的气味,靳语尘垂下眸子,心里有了答案。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这人莫名其妙的走到自己跟前,一直盯着自己看个没完,还有一言不发的。 太美了这人惊叹着,来苏杭这么些年,竟是没见到过像公子这样绝色的男子闻言,靳语尘只是淡淡笑了笑:多谢夸奖,不过在下倒是经常会被人误认为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这副容貌可给在下带来了不少非议。 那是那些目光粗鄙,粗鄙之人怎能发现这天赐的美好?那男人仍旧一脸的欣赏和陶醉,公子你这容貌,生得可真是好,仿佛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没有一丝瑕疵。 这位公子莫名其妙的,说的话也怪的很,靳语尘面露尴尬之色,却又不好把话说重,只好敷衍的回了一句:谬赞了。 眼看面前的美好人儿对自己面露不悦,这人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抱拳说道:不好意思,在下旭凤,是南风馆的乐师,刚才是过于沉醉公子的容貌了,还望公子见谅。 果然是南风馆的人,靳语尘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心里盘算着什么,一瞬间细想到很多利害关系,在脑中构思着一张完美的网图,最终化为一句:无碍,可是有其他的事找在下? 这样,旭凤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方雅楼,说道,我今日出来有急事在身,不能再这里多做停留,但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实在想要教公子这位朋友。那边便是南风馆,明日公子可凭着我入幕之宾的身份进入到我房间里来,不止公子姓名,待我回去和下人知会一声,以免懈怠了公子。事发突然,公子不要介意旭凤的唐突靳语尘摆摆手:哪里哪里,相逢即是有缘,旭公子不必这般拘束,在下姓季,名语尘。季节的季,语言的语,尘土的尘。 季语尘记住了,望季公子明日肯赏脸来南风馆一趟旭凤觉得,怎么样都要让馆主见一见公子你的尊荣。旭凤说着,又是一俯身。 靳语尘连忙将人扶起:说了不必那般拘束,在下明日定腾出时间去贵馆一趟,旭公子方才不是说有要事在身吗?还是快些去忙自己的事好了。 说到要事,旭凤浑身一惊,随即拍拍自己的头:确实,这事很急,那我就先走了,季兄你一定要来啊! 靳语尘点头,向他挥了挥手:去吧,明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旭凤满意的走了,靳语尘转身接过老板的糖炒栗子,对着老板说道:你多派些人将南风馆所有人都盯紧了,尤其是南风馆馆主郑明杰,他与什么人有过交集,一个都不能遗漏,南风馆那么大的排场,背后不可能只一个郑明杰。 是,主子。店老板伸出手,接住靳语尘递过来的糖炒栗子的钱。 哼,来了苏州,才是靳语尘的天罗地网。 靳语尘将手里的糖炒栗子带回去的时候栗子都凉了,靳语尘剥了一个给沈轻别,后者吃了一口便皱起眉:怎么去了那么久,这炒栗子还是要刚出锅的才好吃,这都已经凉了。 靳语尘倒是毫不介意的给自己剥了一颗来吃,回道:在路上耽搁了会,明日我要去一趟南风馆,轻别你可有兴趣? 怎么突然说到南风馆了?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苏州新开的一间雅楼,才开了几年,根基不深,规模倒是很大。里面的东西都新奇,我敢说轻别你一定没遇到过,要不要明天随我去看看?靳语尘知道沈轻别向来喜欢新奇的东西,不免故意这样说吊起她的兴趣。 新奇的东西里面,是做什么的?沈轻别果然起了兴趣。 到时候你去了不就知道了?靳语尘反勾一句,不过去之前你要好好乔装打扮一番,换去这一身女儿装,装作一个翩翩公子跟我进去,能得到很多优待哦。 沈轻别皱起眉:什么地方非得我男装才行? 靳语尘想了想,说南风馆是青楼也不是很准确,听得南风馆是以歌舞和音律为名的,那便是普通雅楼了? 这样想着觉得还挺合理,便说了:是一间比较特殊的雅楼,里面的人善于表演歌舞和奏乐。 那干嘛非得换一身男装。沈轻别懒洋洋的倚靠在亭子边的围栏上,郁闷道,再过几日就是才艺大赛了,我不想去不想去的话就要乖乖跟我去南风馆,南风馆有个活动在才艺大会那天举行,如果你能和我一起说服父皇去南风馆那边的话,你就可以不用委屈自己迎和我父皇。至于南风馆的活动够不够资格入父皇的眼,这不等着我和你明天的体验结果吗?靳语尘坐在她身边,手上仍没有停下剥栗子的举动,剥了很多放在手上,沈轻别一伸手,他就往她掌心塞一颗。 听这么一说,沈轻别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可是当真?我不用再去才艺大会的事? 才艺比试年年都有,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规矩了,没一点新意,说是想要在里面提拔人才,可你知道京城里饱读诗书的人你要有多少就有多少,根本毫无意义,还不算你在里面灌水的事,才艺大会就是一个大型的媚俗会场,由苏州刺史做东撑起来的形式而已。靳语尘娓娓说道,父皇是将门之后,来到苏州便去看才艺比试,只是走个样子给做臣子的看,其实他心里应是不愿意在那个地方多做逗留的,你有多厌恶那个地方,父皇他也不一定喜欢,只是苦于没有另一个高格调的乐子供他选择,所以他才不得不去观看才艺比试。父皇做了二十几年的大将军,多年在战场上厮杀,可突然做了皇帝,他难免会不适应,害怕自己身为武将的鲁莽和冲动暴露出来,这些年来他少不了私底下看书掩饰,但习惯终究是习惯,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说不喜欢,就怎么也不会喜欢。说完,将手中剥剩下的壳,一举抛入湖水中,激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沈轻别也同样将目光变得深沉:巨大的石块出现了裂缝,便会有流沙流出来,再强大的外壳,也能逐渐腐蚀糜烂。 靳语尘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抓出一大把栗子来,一一剥开外面包着的坚硬的壳,说笑道:轻别可一定要提前去南风馆做好心理准备,我怕我为你准备的东西过于离经叛道,你怕是会吃不消。 第38章 风动 最后沈轻别还是妥协了,听了靳语尘的话换上一身男装,连头发也俱都束了起来,绕着一根白色的发带,一身清新脱俗的白衣,十分俊逸。 靳语尘满意的看了看丫鬟们的穿戴,戏说道:轻别这番打扮,怕是要勾走江南绝大部分女子的心了。 沈轻别瞪他一眼说道:你可没资格这么说我。 靳语尘掩面而笑:非也,外面的女子都说我生得不像男人,一看就是女扮男装出来招摇撞骗的,讨厌我还来不及。确实靳语尘虽生的柔美,却不招女人的欢喜,似乎是女人天生对比自己还要美的女人的一种天生的厌恶和不满,即使他对外的身份是个男人,也讨不到女人的欢喜。 沈轻别怕他因为外面人的议论心里不好受,遣散了丫鬟后捏捏他的手,安慰道:那些人不懂得欣赏你,在我看来,你只是生得过于秀气了些而已。 我可真是好奇了,你说我要是穿上女儿家家的衣裳,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以假乱真了?靳语尘故意凑到她耳边,呵气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奴家为官人你盛装打扮的模样? 不要再闹了沈轻别推开他,看见靳语尘勾起的唇角和眉梢,一股异样的风情呈现在她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勾人。 靳语尘大声笑着:老天是真的浪费了,偏生不给我个女儿身,如今我这容貌,若是换成女人的身份,倒还方便了。想要勾引相爷的女儿,不用想方设法的讨好,直接色诱就可以了,轻别,你刚才看我的时候,发了好久的呆啊。 沈轻别不搭理他,她总觉得今天的自己怪怪的,靳语尘也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只好避开这个话题说道:我们别耽搁时间了,快些去南风馆吧。 嗯,我们现在就去。靳语尘伴着沈轻别一起,出了客栈的门,正好与回来的傅柏擦身而过,傅柏诧异的看着刚刚出去的男装打扮的沈轻别。 南下之前傅世国交代过到了苏州后要拜访一些老臣,代远在京城的傅世国跟那些老臣问候,傅柏一到苏州就马不停蹄的去了那些大人的府上,忙活了一天才将那些府邸走完。 一回来看见沈轻别就要跟靳语尘孤女寡女的出去,还打扮成那个样子,傅柏想都没想的就要跟出去,也不管自己累不累,还没追出去就被后面的人喊住。 跟去做什么,打扰那两人谈情说爱。回头一看,是从楼梯上下来的九皇子靳薛帆,爹口中傅家跟随的主子。 这个靳薛帆一般都是爹在和他接触,自己倒是从没有过和他正正经经的说过一回话,如今他突然叫住自己,是有什么事? 九公子。傅柏抱拳颔首行礼。 靳薛帆挥挥手免礼:这一路上安和郡主跟我四哥的举动你看得出来的,她喜欢的,是我四哥,想嫁的,也是我四哥,你现在跟过去,就是自取其辱。说完他便做到一边的桌子旁,拿了两个杯子,各自斟满了酒。 看来是想和她久谈了,对于靳薛帆这番话她也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过,都习惯了:九公子,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九公子操心。 靳薛帆无所谓的笑笑:我确实也不怎么管这事,不过你要明白,儿女情长帮不了你什么,你如果还一门心思的沉迷沈轻别,傅家就真的完了。 傅柏沉默,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反应。 靳薛帆抬手示意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坐下来和我好好喝一杯,我有话想要和傅将军你说。 傅柏照做,坐在靳薛帆对面,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九公子请说。 本以为靳薛帆会说这次的南巡要如何如何听他号令的,可他却是猝不及防的问了一句:你觉得你能配得上安庆女战神的称呼吗?现在全京城的老百姓都是这样称呼你的。 傅柏不是自大轻狂的人,对于自己没有的能力她从不会试图掩盖。 不是,我只是恰好领导了两次大战,恰好大获全胜了而已,与那些征战多年的老将军相比,我什么也不是。 靳薛帆赞许的点了点头:有这样的顿悟,就说明你能配得上安庆女战神的称呼。能在经验浅薄的情况下领导两次大捷,你对战事和兵法,可谓有天生的才能,而那些盘踞在边关大漠多年的老将,肯为你出谋划策共谋战事,说明你也有做为领袖的才能,加以培养,终有一天将名不虚传。 只是运气好而已,其实这南北军的大将军的位置不该我来坐,而是一直辅导在我左右的林老将军,他经常会叫我去听他的兵法和战术,我陆陆续续的就学了些,后来战事发的时候凑巧打胜了最主要的两场战役,之后朝廷论功行赏,加上在场很多副将的夸大起哄,所以我才有的这位置,我实在受之有愧。 林老将军本王认识,他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将领,边境以前由他镇守,安庆国三十年无人来犯,他更是为安庆攻下过大大小小几百座城池。林将军为人正直,不愿留在京城享受父皇给他的丰厚款待,终年无怨无悔的镇守在边境,唯一向父皇提过的请求,便是将他的大将军位置传给你,由你来保卫安庆的边境。 怎么可能?傅柏语无伦次,虽然她也怀疑过自己大将军的爵位是不是谁在幕后安排的,她起初以为是爹爹,可竟然是林老将军!? 我,我是女人啊,林老将军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来守边境?那些副将在私底下根本不会服从我!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6) 别这么激动,靳薛帆平静的给她斟酒,林老将军看人眼力很好,他年纪大了,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他怕自己养老后边境没个靠谱的人来守,所以找来了你。那些副将心思大多浮躁,都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战,不是为了安庆国和百姓而战,他说你心思纯正,且为人和善,又肯虚心学习,慢慢雕琢的话,以后前途无量。 可是未免也太草率了!傅柏还是不能理解林耀举荐自己担任南北军大将军的举动,我明明,还太年轻 所以才要学习,你爹让你留在京城一段时日,就是为了雕琢你。不要仅凭着直觉和经验来打战,有时候也需要讲究兵法和策略,而自古最难的君王与将军的关系你也要学着怎么在君王身边自保,深宫不比军营,一张嘴就可以定论一个人的生死。 靳薛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她听从他的安排和指示,成为能辅佐自己登基的坚实后盾。 傅柏叹了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但凡事我都会留个心眼,不会再被感情左右。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你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才会乖乖到你手上。从今日起你就默默的周旋在我们几个弟兄之间,这次南下我觉得一定会有人控制不住想坐上那个空着的位置而有所行动,到时候你只需要好好看着,就能知道什么了,这比你看上万本书,还要管用得多。将看到的,听到的,都默默藏在心里,不要忘记,当有一天时机成熟时,这些东西就会成为你击杀对手的利剑,到时候你只需要毫不留情的刺进对手的胸膛,这场血战,你就是赢家。靳薛帆举起手里的被子,示意她也举杯。 呯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傅柏将脸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淡声回道:多谢。 靳薛帆摇摇头,笑意浓厚:共谋。 沈轻别怎么都不会想到,南风馆竟是个规格比一般青楼要好上上百倍的青楼!不管规格再怎么好,青楼也终究是青楼!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里面出来接客的竟都是男人!男人学着女人浓妆艳抹,故意敞开丝制的里衣,甚至有的男人直接裸露出一半的肩膀,头发完全散开,依偎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相互喂酒。 想着靳语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让自己吃不消,可她一踏进南风馆的门就忍不住打退堂鼓了,怪不得靳语尘让自己男装来,要是自己做为女子来逛这种烟花之地,那才是叫名声大臭! 这里面的客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一进去就有一个声音阴柔的男人招呼他们道:两位客官瞧着面生,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啊哟,二位这相貌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靳语尘的脸,被一旁的沈轻别拍开,厉声道:你手脚干净些! 那男人不怒反笑:官人你可粗鲁得很。 粗鲁?沈轻别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心里更是恼怒,一方面恼火靳语尘竟带她来这种地方,另一方面更是恼火这个不伦不类的男人伸手意图摸靳语尘的脸。 靳语尘撇开头轻笑几声,说道:麻烦通报一声,我是旭凤邀请的客人,我姓季,身边这位,是我的朋友。 你就是小凤儿昨个说的那个在街上遇见的绝美公子哥季语尘?那人一脸的恍然大悟,果然没骗我,季公子生得确实好看。 听到对方如此轻浮的话,沈轻别都要气升天了,这个男人怎么阴阳怪气的,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阿尘,更让她心里气结的是靳语尘竟还彬彬有礼温和的回答他。 正是,昨天答应旭公子要登门拜访,不知他在与不在?靳语尘偷偷牵住沈轻别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生气。 那男人看起来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看来这次的雅男晚宴不用愁了,小凤儿在内等候多时了,请二位随我进去。 沈轻别依旧很不开心,这里简直就是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不明白靳语尘为什么要来这儿,走路也不情不愿的,更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就是路过的男人向她投来的刺裸裸的垂涎目光,让她本就跌倒谷底的心情弄得更加厌恶。 靳语尘凑近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这里的馆主不简单,待会好好配合我。 第39章 太平 季兄,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这位是旭凤看见靳语尘来,脸上顿时明朗起来,再看见他身边跟着的沈轻别,眼里又是一番赞许,竟也生得这般容貌。 旭凤会认不出沈轻别是男是女,和南风馆的馆风脱不开干系,里面的男人大都阴柔,刻意掩藏自己的男性特征,头发也都散开的十分刻意,看起来妩媚又随性,嘴唇上鲜红的红色,举止间优雅端庄,媚态从骨子里面透出来。 沈轻别就算在不喜欢这里,也要陪着靳语尘把该讨出来的话套出来,更不能失了体面,只好忍着心中的不适,抱拳回道:在下沉别,是季公子的朋友。季公子说要来一个好地方,我心里好奇,便也跟来了,怕是会唐突阁下。 哪里哪里,既是季公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快坐,来人啊,沏茶!旭凤连忙将两人迎进内室坐下。 靳语尘跟在后面,拉着沈轻别的袖子,低声说道:莫生气,我回去自当找你领罚。 沈轻别看他一眼:有什么好罚的,你能带我来,总好比你自个儿偷偷来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靳语尘语塞,不生气还那么臭的脸?绝计是生气了,又不肯承认。 其实那天贸然和季兄搭话,实在是情非得已,看二位是外地来的,可是知道南风馆每年的习俗? 靳语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心里想的却是不过才建立五年不到的新阁楼,也好意思说的像扎根百年的老店那般,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下人泡好茶,给每个人都斟满凉茶后退下,沈轻别端起手边的茶水,象征性的饮了一口。 旭凤接着说道:南风馆以男风为名,里面的男子各个都有自己的优势和不同,每年这个时间南风馆便要选出一个雅男出来,便是今年容貌最好,技艺最高的男子,并在六月十五那天举办宴会,从早到晚都在秦淮河上举行,馆主会包下秦淮河一天不让其他船只出行,秦淮河上将都是由馆主雇佣的商船,各自载着南风馆的戏子和技师,不论酒食还是舞蹈,音律,全部由馆主掏银子。 沈轻别听着,心里不住的摇头,都说商人奢华虚浮,一点儿也不错,有了钱后就开始推行奢华之行,久而久之便败坏风气,带坏江南一带奉行了上百年的勤俭节约。 靳语尘摆出一副兴趣浓厚的样子,说道:那宴会那天确实挺热闹的,不知旭兄你口中的雅男宴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旭凤长叹一口气:遗憾的是,那雅男我们虽说选了出来,但前几日他却染了疾病,脸上大大小小的红斑和疹子,怎能出席晚上的压轴歌舞?雅男宴会却没有雅男,而馆中所有人都有了任务,实在找不出有谁可以顶替雅男的位置了,昨天我再去药房给雅男抓药时,无意间看到季兄里,突然就想到,说不定季兄可以担任南风馆现任雅男的位置。看季兄无论是容貌还是衣着谈吐,都不像平庸之辈,所以才斗胆请季兄来南风馆做客,请求季兄帮南风馆这个忙。说完,旭凤起身走几步,再转身跪在地上,求季兄帮我这个忙,今年的雅男晚宴由我主持,我不想这次的晚宴搞砸,南风馆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主持雅男宴会的机会,我不想留下遗憾。 这旭兄你快快起来靳语尘一看人都跪地上了,急忙下去扶着他,你这样贸然让我顶替雅男的位置我也顶替不了啊,我根本不会歌舞。 放眼整个苏州,便只有季兄你可以担任了,歌舞不会可以学,你只需要学会一场歌舞的舞步就行,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我会负责教好你。旭凤死死跪在地上不起来,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着,还拉着你不让你走。 你靳语尘无语,你要让我和外面那些男子作一样的穿着和打扮吗,那我 难道季兄你也和外面那些粗鄙之人那样,觉得男人梳妆打扮涂抹胭脂是不务正业,歪风邪气吗?旭凤反问一句道。 靳语尘无语了,这男人可真会说话,他不论回答什么都是自己吃亏,一脸无奈地看向沈轻别那边,却发现后者侧着身子憋笑。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季兄,晚宴过后我旭凤就是你的跑马小弟,一定对你马首是瞻,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旭凤干脆连架子都不要了,直接抱上靳语尘的大腿,求你啦,我真的不想留遗憾,前面几年雅男晚宴都没事,就我这年出了这么个烂事,我想把我这次的宴会做的比前几次都好的,可我没雅男啊 你别抱我腿啊,松开,你先放开我,这事可能还有别的方法解决,不一定非得我来,你快起来! 不!我就要你来,你长得比我们选出来的雅男好看多了,要是由你来担任这一年的雅男,我肯定比前面几次都要办的好! 靳语尘扶额:我知道了,你起来,我答应你。脚边这人吵吵闹闹的,靳语尘头都大了。 你愿意帮我了?旭凤抬头,惊喜的盯着靳语尘的眼睛。 靳语尘点点头:你都这样了,我还敢拒绝? 太好了!旭凤站起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你,让你成为晚宴上最耀眼的人! 靳语尘无奈的笑笑,想到什么那般随口问道:这次的雅男生病了,你就没想过要让上一年的雅男替一下吗? 旭凤摇摇头:前几次的雅男早让当官的给买走了,这里说好听点是歌舞楼,其实就是个青楼,而雅男拥有最好的资历进入到大官家里享福。 还有这事?靳语尘不可置否的笑笑。 我知道你难以想像,居然还有买卖男人的事,可你也知道那些当官的有钱人,古怪的得,一堆癖好,来南风馆买男人的不止女人,更多的啊旭凤放低声音,悄悄说道,是男人。 靳语尘动了动眼皮,也跟着感叹了一句:那些当官的不愁吃不愁喝了以后,就开始饱暖思□□了。 唉,当官的就是当官的,做百姓的能说什么不好的话,反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有的吃有的住,总好比飘在外面饿死强。南风馆也不是能长待的地方,馆内规定,年龄过了三十的就不要,会被赶出去。 又不一定非要吃这一碗饭,出去以后种地,虽然生活清苦一些,也好比留在这里看人脸色。 你说的容易,旭凤撇撇嘴,每年苏州的刺史也是这么跟上头汇报的,可实际情况是什么呢?自打新皇登基推行新政的时候起,苏州的经济就上来了,水陆一好,商人就变得越来越有钱,于是就买穷人的地,雇佣穷人在上面耕地,后来朝廷增加税收,商人就加大对农民的压榨去填国库里面的银子,填那些官员的口袋,让他们不要向京城反映,保持现状让他们继续赚的盆满钵满。这山高皇帝远的,都只看表面现象,你去偏僻一些的地方看看,那里一堆聚集起来搭的茅草屋,都是从这里赶出去的贫民,除了来上交粮食,他们根本不被允许进城。 还有这事靳语尘一点不意外,当年靳鸣佐登基,安庆呈现的一抹疲态,经济低下,士兵士气也很低迷,为了稳住局势,靳语尘向靳鸣佐上书,采用无为而治的政策修身养性,养兵蓄锐,可快速恢复安庆的生气和活力,可这法子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尤其不适合现在国泰民安的局面。 说着旭凤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到点了,我得去给养病的雅男送药了,不知怎的他这几天心情都不怎么好,许是不能出席晚宴心里难受吧,就这一次抛头露面的机会,能找个好归宿,如今没了,难怪他心情不好。我先失陪了,季兄和沈兄你们自便,若是要吃什么酒水,记我账上,南风馆的月钱不少,再加上有客人给的小费,二位不用跟我客气。 靳语尘和沈轻别起身相送。 待人走远后,沈轻别才说道:这南风馆,怕是没刚才那人说的那么简单。 靳语尘沉思着什么,继而站起身来,拉起沈轻别的手:我们不要在这里说,小心隔墙有耳,回去说。 两人不再多做逗留,起身离开。 一会我就跟父皇说让他不要去观看才艺比试了,让他去秦淮河那边,父皇的心里是抗拒才艺大会的,所以一开始会拒绝的很干脆,等多求几次就会答应。靳语尘说道,面色沉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才那个人也说了,苏州的繁华只是表面现象,你不借此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吗?沈轻别和他并排走着。 当然,不过不是我来说,而是让给别人来说,那样会有趣得多。靳语尘眯起眼,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第40章 私策 什么,你说你要去那什么南风馆当雅男?荒唐,你是皇子,怎么能学那些戏子在台上供人玩乐?靳鸣佐一来苏州就知道了南风馆这地方,当地人谈论这个地方是都褒贬不一,但总归让一个皇子去那样的风月场所怎样都是不对的。 眼看着靳鸣佐明显的不满,眉头皱的很深,在场的靳炎池、靳轩豪、靳海宴、靳薛帆和沈轻别都不由自主的被靳语尘这番话吸引去,不过有的人是担忧,有的人则是看好戏了。 靳语尘就知道靳鸣佐会这样说,明面上做戏嘛,总归要真一些的,他若是能说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靳鸣佐一定会向着他这边。 父皇息怒,先听孩儿把话说完。靳语尘毫不慌张,整理好心里要说的话,语气既不慌张也不带有一丝强烈的目的性,江南一带的经济之所以那样发达,是因为有各地区的行商走动,不同地区流动的化过来。而南风馆则是融合了这些不同地区的文化,与中原一带相互交融,将各地的文化很好的融合在了中原文化中,每年的南风馆所准备的节目,都带有异国风情和远地文化习俗,歌舞中最突出的便是中原的文化,以便向大众传达一种各地文化都在中原文化统治之下的思想,以通俗易懂的方式给平民百姓传递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儿臣认为这样的民众娱乐当大大的推广,以苏州为中心向各地扩散,更加稳定民心。 话一说完,靳鸣佐绷着的眉毛松了一些,语气好了一点点:你这样说,好像也在理,虽然文化融合是好事,但你始终要记得你的身份。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7) 靳语尘面露羞涩:其实儿臣对音律和歌舞一直都很喜欢,只是儿臣愚笨,又没有天赋,所以才一直不敢接触,怕误了自己的时间,如今得这一机会,儿臣想要试上一试,难得能出来游玩放松一番,儿臣不想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日后怕是都不能有机会接触到了。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儿臣的身份,儿臣想放开了胆子任性一回。靳鸣佐南下的目的是游玩散心,所以这个时候反而要故意表现的贪玩荒唐些,才不会引得靳鸣佐的反感。 靳鸣佐叹气:罢了罢了,本来这次南下就是来散心的,你若是不想去才艺大会,便不去吧,才艺大会年年都有,也没什么新鲜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自己的意愿。 靳语尘立马会意道:儿臣斗胆可否请父皇才艺大会那天去秦淮河的游船上观摩表演 你想让朕去那种地方?靳鸣佐忽的抬高了声音,去混迹风月场所? 靳语尘不说话,他还在思量着该怎么接话,靳鸣佐心里绝对是想要去秦淮河那边的,就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还没等他说话,沈轻别就已经开口了:皇上自己不也说了,才艺大会年年都有,多一场少一场都没什么新意,今年的也不会和七年前的差多少,我记得皇上您四年前就来过苏州看过一次才艺大会,那里有多无聊皇上定是比我要了解的多的。不如趁这次出来,就去看看四皇子口中的融合中原文化的异地歌舞好了,说句不中听的话,那才艺大会轻别是真的不愿去了,无聊的紧。沈轻别难的摆出一副苦恼又无奈的样子,一堆文化人的繁琐流程,等到真的出题时人都差不多睡着了。 哈哈哈哈轻别竟也能说出这等话来,靳鸣佐笑出声,玩笑道,好好好,既然做为京城代表的二位都不愿参加比试了,那朕去那边也没意思,朕就等着看老四的歌舞了,朕还从未见过男人登台跳舞的,希望那一天老四不要让朕失望啊。 靳语尘俯身: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嗯,那朕就等着六月十五那天看你的表现了。靳鸣佐说完,领着李公公走出去。 虽说皇上您表面上看着很生气,但老奴知道,皇上你这是高兴的表现。李公公一出门就对靳鸣佐说道。 靳鸣佐拿着手里的折扇,笑而不语,心情确实变好许多,他本就是将门出身,那儿那么多闲情雅致看什么才艺比试。 靳鸣佐一走,靳海宴也随口说了个理由离开。 好一招投桃报李啊,四哥真是厉害。靳鸣佐一出去,房间里的紧张气息变消失掉了。靳轩豪看了看一旁冷着脸的沈轻别,想到这几天沈轻别和靳语尘的举动,心下了然,可能沈相国是靳语尘那边的人了,就连一无所有的靳语尘也有了沈相国做靠山,现在几个皇子中,就数他和靳炎池的势力最薄弱,他必须做出什么来打消靳鸣佐在山东时对他和靳炎池的不满,在趁机讨好他。 靳语尘自当也是以说说笑笑的口吻回道:我确实是更喜欢南风馆这边。 不过我就很好奇了,这雅男的意义何在?靳轩豪继续问道。 雅男?靳语尘歪着头想了半天,这么解释吧,雅男就相当于青楼的花魁,可以有机会被大户人家买回去养着的。 不就是出来卖身的吗,还装的那么高调,明明身份这么低贱。 靳语尘知道他在接着雅男的身份来贬低自己,不以为然道:出来讨生活的罢了,与那南风馆的乐师聊过之后才知道这苏州可不像他表面之上那么繁荣,多得是穷困潦倒的人被赶出城,商人和当官的勾结,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哦,那四哥你为何不在刚才跟父皇说明情况呢? 靳语尘苦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心里对这事也无能为力,说出来也只能败坏父皇的心情。其实我心里倒是有个想法,可是太荒唐了,想来不说也罢。 你不妨先说来听听。靳轩豪可不打算让靳语尘这样说一半就走,要知道当初父皇登基时的政策就是他靳语尘提出来的,他的想法不一定都不好,听来说不定能在他的完善之下变成一个不错的方法出来。 靳语尘看靳轩豪这般执着的样子,便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当中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揭发苏州官商勾结的事。然后亲自带人落实商人手底下的私田和雇佣工,私田越多的,便额外增收商人税,补贴给穷苦人民,这样既能抑制住越来越盛行的从商奢华风,也能收归普通民众的心,岂不大好?但你知道实行这个政策需要多大的精力和时间,又容易招人记恨,行不通的。 语毕,在场的人都极力克制住心里的激动,靳轩豪偷偷眼神示意靳炎池和他出去,然后对着靳语尘说道:四哥说的有道理,纸上谈兵终是说的简单,但大家都知道实行起来的可能性非常的低。 靳语尘赞同的点点头:对啊,说的容易做的难。 那既然天色不早了,我跟炎池就先回房了。靳轩豪向众人告别。 靳薛帆淡淡说道:我还不困,想要再去街上游玩一番,不知傅将军这会有没有空,陪本王去一趟秦淮河? 这时候叫自己的名字,想来是有话要说,干脆回道:有,下官这就随九公子上街。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靳语尘才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大步都到沈轻别跟前,双手捧住她的脸说道:我就等着放长线钓大鱼了。 沈轻别算是搞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抬手贴在他的手背上说道:你心思还真是深,都这个时候了还算计别人,你累不累啊。 不累,我肚子里的坏水一大堆,随便都能倒出来很多。靳语尘玩笑道,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刚才,多亏你了。 沈轻别彻底上了靳语尘的贼船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又不是第一次帮着你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这次的目标是靳轩豪和靳炎池吗? 我放了长线,看钓到的鱼是谁了,刚才那些人中,谁都有可能,只不过你说的这两个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沈轻别不说话,眷恋的在他脖子那里轻轻的蹭着:你做这么多坏事,以后会不会遭报应? 靳语尘吻了吻她的脸颊:遭报应又怎样?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沈轻别搂紧他的腰,抬起头注视着他的双眸,依恋的靠上去,碰了碰他的嘴唇:我也是,齐鲁的两个副官是因为我死的,我手上也沾了血,以后也要遭报应,如果以后你路上还要沾上更多人的血,不要怕连累我。我很自私的,要是有人伤了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杀了那个人,他是不是好人不重要,我爱上了坏人,那我就是比坏人还要坏的人。阿尘,你想要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我就算赴汤蹈火,也要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轻别靳语尘失神的唤她,低头吻上她的唇,心中的爱意难以平复,便将人抱起来放在身边的桌子上,紧紧箍着她在自己怀中,火热的吻从嘴唇移至下巴,最后徘徊在锁骨间。 靳语尘喘着气,抬头紧紧贴在沈轻别的嘴角,喃喃道:轻别我想娶你,你嫁我好不好?嫁我我会对你好,你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我的命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轻别说完不等她回答,又含住她的嘴唇,将她搂得更紧。 这感觉太美好,好的让靳语尘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处境,更是忘了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谋局,忘了自己多年来的痛苦和怨恨。 面对靳语尘因迷情而有些粗鲁的动作,沈轻别只是抱住他的头,轻轻抚摸,然后迎合他的深吻。 她愿意的,愿意嫁他为妻,这一辈子,都只想嫁他一人。 刚才四公子也说了,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而是他做不到。四公子因为顾忌到自己刚从宗人府出来的处境,不能跟皇上说这事,但不代表其他的人不可以,九公子不想试试吗?成了以后,这可是一件大功。傅柏很是奇怪,尤其是听靳薛帆说打算冷眼旁观的时候。 靳薛帆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回道:你真的以为这世上会有白掉的馅饼?四哥会那么好心把计谋献出来给旁人去领赏?呵,别妄想了,靳语尘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这些话也是故意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他就等着看会不会有人控制不住上钩呢。 你的意思是傅柏皱起眉头。 靳薛帆回头,面色沉重:你可是听说过西伯姬昌和商纣王的故事?靳语尘这一招,是想借刀杀人,真是狠毒。 第41章 雅男 靳语尘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些过分昏了头了,明明自己是个女人,却放任自己和沈轻别做着郎情妾意才会做的事,亲吻沈轻别的唇,甚至还起了可怕的念头,他一整晚都不敢合眼,一闭眼就是他拿着喜秤掀开沈轻别红盖头的场景,转眼间喜房变成了断头台,沈轻别仇恨又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被落下来的铡刀砍掉脑袋。 啊!他发了噩梦,全身上下冒着冷汗,细细回忆着自己刚才做的梦,真实又可怕。 你要是知道我是女人,会不会恨我欺骗你靳语尘失神的自言自语道。 起身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月光从开着的窗子洒进来,散着淡淡的幽蓝色的光,不想破坏这样的静谧,便没有点蜡,独自坐在窗户对面,若有所思的对着夜色发呆。 突然咻的一声,一块石头丢进来,窗外闪过一丝黑影,靳语尘寻着那块石头,外面包着一张纸,打开对着月光看,看完后眉头动了动,回身点火将纸条烧尽,随手将石头抛向窗外。 他的计划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动顺利的进行着,南风馆的雅男果然有内幕,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南风馆能有这么大排场了,整个南风馆运营的流程大致也就这样了,果然和当地的商贾大官有着不可告人的勾结。 他只需要好好表演,自然就能引蛇出洞。 翌日,靳语尘起了大早,洗漱好之后便独自一人去了南风馆,旭凤说过要去南风馆找他学习当天晚宴上要表演的歌舞,由于是压轴表演,会比其他人的难度大很多,所以要早一些找他学,另外为了保持压轴舞不外泄,所以他必须是独自一人来。 靳语尘听着旭凤说着晚宴的出场秩序和规矩,随口插一句问道:你当初不是说要带我见你们馆主吗?我怎么至今不见他人?还有,你这样随便换一个外人,你们馆主不会介意? 旭凤摇头:不会,馆主只在意结果,等六月十五的前一晚上,馆主就会设小宴会,请一些馆主的亲信,把晚宴当天的表演都过一遍,适当割除一些不满意的,到时候雅男会专程被叫出来独舞,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设小宴?哼,靳语尘冷笑,怕是买卖会吧,请来的那些人肯定在朝廷都深居要职,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提前把钱准备好,六月十五晚上就把人劫走。 那是当然,可不会给旭兄你丢脸的,只不过你们馆主是做什么的啊,这南风馆的成本可不小。靳语尘继续装着随便的语气问道。 旭凤再次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听其他人说是和某个大官的私交不错,也和很多大商往来,在南风馆投钱的不止馆主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富商。 哦靳语尘恍然大悟的点头,确实得要很多人的银子才能满足这么大的排场啊。 别说这些有点没的了,说多了又不懂。旭凤激动说道,我这次编的舞,带有一定的故事性,我打算编一个南唐陈后主如何从繁盛到衰弱的舞蹈,但我不打算向众人展示一个荒淫无度的君王,而是主要刻画他的风流与情操,舞蹈分为两段,前一段为荒淫奢侈,后一段为凄苦悲凉,而你的形象,将是一个风骚诗人的形象,到时候要画的妆容,得走妖娆风的,正好你的长相也偏向妖媚。 陈后主?靳语尘会意的笑了笑,你挺会选题材的,陈后主因为荒淫无度亡国,而收取南唐的是宋代武将出身的皇帝赵匡胤,你还挺会拍马屁的。某人不就是将门出身然后谋朝篡位的吗? 旭凤瞪他一眼:我怎么就拍马屁了,皇上又不在这里,又看不见。 靳语尘笑笑,没再搭话。 沈轻别起来后简单梳洗一番,却没看见昨个和自己温存的靳语尘,本以为是他贪睡起的晚了,后来丫鬟告诉她天才刚亮,靳语尘就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丫鬟们不知道,她心里可清楚的很。 她差点就要忘了靳语尘答应做雅男的事情,料是她再怎么不喜欢南风馆的风气,但事关靳语尘的计划,她心里不满也只能憋着。 看来这些日子她都要自己一个人打发无聊的时光了,她又不愿一直坐在房里发呆,带了丫鬟准备出去街上游玩,却被正好出门的傅柏叫住:轻别你是要上街吗? 沈轻别有些郁闷:不上街还能去哪儿? 我和你一起,正好也能保护你的安全。傅柏说着快步下楼朝她走去。 沈轻别在门口等着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那样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去把我房里的伞拿下来,外面太阳大。 丫鬟应下,上楼时被傅柏拦住:算了,我们上街再买一把。 沈轻别好奇:我房里就有,为何突然要再去街上买? 傅柏掩饰眼里的厌恶,淡淡说道:那把伞上什么都没有,过于单调,来苏州一趟怎能不买一些苏州人文习俗的物什? 确实这里不论是扇子还是油纸伞,都要在上面画上精美的图案,也有很多店铺做小物件雕琢的,充满了苏州的风土人情。傅柏说要买带有苏州特色的伞,好像也是这么个理,沈轻别没在意,叫住了停滞在楼道间的丫鬟:下来吧,我们上街再买一把。 傅柏扬了扬唇,快步走下去,轻轻拉着沈轻别的手说道:出去后靠边一些走,别在太阳下晒着。 沈轻别顺着她往边上靠了些,丫鬟们就跟在身后。 轻别,上次是我莽撞了,我知道你和我爹都是为我好,我只是暂时还不能适应,所以说了很多混账话,望你不要见外。其实今日没有那么热,日光也并不灼人,就连一路走来都不断有温凉的风吹过。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8) 沈轻别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桂花香,心情一下子变得开朗了许多,解了心中燥热的乏闷,又听见傅柏说的这句话,很是舒心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生你的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件事再不理我了呢。 我会这么小气吗?况且跟我说这话的是小柏你,换了别人我早不理他了。沈轻别注意着前方,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摊贩,那里有卖油纸伞的,我们去那边。 傅柏连忙跟上沈轻别突然快起来的脚步。 买来的伞自是由傅柏撑着的,他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顺道看看四周的风景。 老实说,昨天听见四公子跟皇上说的话我吓了一大跳,身为皇室子孙,他竟敢屈尊做一名戏子,还敢邀请皇上去看他的表演,这份勇气,我佩服。 一提到靳语尘,沈轻别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都掩饰不下去,说话也显得十分的娇憨:他就是这样,满脑子都不知道想什么。 这样毫无顾忌的语气和用词,沈轻别从来不会用在任何人身上,包括她那是对一个人的欢喜达到了极致才会这般的任性的。 轻别你每次提到四公子,都会变的很不一样。傅柏掩饰着心里的失落,堆满微笑。 沈轻别不以为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我怎么样? 你会笑,很开心的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开心的笑容,还会不自觉的语气哀怨,更多的是一种羞涩和甜蜜。 我哪有!看看这人把自己说成什么样子了!她有这么痴女吗? 小柏你莫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沈轻别不自然的摸了摸脸,面上热的厉害。 傅柏笑出声: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我们俩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轻别你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小柏,这是没有的事,你莫要再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叉腰,和先生一个样。 沈轻别儿时和傅柏的相处要多靳语尘很多,在学堂读书时傅柏就坐她后面,睡觉、淘气,那时候先生总要她管着傅柏,不准傅柏走神,还要负责给傅柏温书,免得她在考试时又交白纸一张。 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沈轻别赖不了账了,谁叫傅柏就是她儿时各种幼稚的见证人呢。 傅柏又想到儿时罚抄书的沈轻别,想到拿戒尺打她鬼鬼祟祟玩小人儿的手的沈轻别,想到日渐长大眉目淡漠却还是会对她展现一丝柔情的沈轻别。可如今的沈轻别,就是拒人千里之外,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冷漠之人,那样柔情娇羞的沈轻别,却只会在另一个人面前才会出现。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小柏,你发什么呆?有心事?沈轻别见身旁这人双目无神,不说一句话,也不眨眼睛。 傅柏回神,感叹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四公子?想嫁他的那种喜欢?哪怕他是个城府极深心思狠毒的人?她知道沈轻别这么聪明,这一路上靳语尘的所作所为,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不仅知道,甚至还自己参与了进去。 沈轻别的脸立马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敏锐如沈轻别,傅柏如今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看来沈轻别对自己所有的好,不过都是看在她心思简单才没有将她看做敌人的,如今她稍微透露出一点点不利靳语尘的话来,她便可以对自己那么冷淡了吗? 我看到了,给泉州太守定罪的前一个晚上发生的事。 小柏,沈轻别严肃的叫住她,眼里的森然刺痛了傅柏的双眼,忘了那天看到的,不然我们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傅柏没说话,而是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沈轻别拉住她的衣袖,语气已经带了一丝慌乱:小柏,你必须忘了那天你看到的,我求你,不要说,永远不要说出来,你说出来的话,他会被抓起来的,我好不容易才盼得他出来。 右臂被紧紧抓着,傅柏还从没见过沈轻别这么慌乱焦急的样子,她忍着心里的痛,问道:我要是不呢,靳语尘他因为私利害死两个不相干的人,还包庇了真正的贪污犯,更是变相的默认和支持了齐鲁地方官鱼肉百姓的事,他理应受到惩罚 傅柏!沈轻别低吼,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让傅家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宁!贪污和包庇是死罪,就算他是皇子也难逃一死,他要是死了,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傅柏挣脱她的钳制,独自打着伞走了出去。 沈轻别掐着手心的肉,回头对着丫鬟们喊了一句:别跟着我。后不顾形象的跑向南风馆,闯了进去。 唉,这位客官你有什么事吗?又是那天遇到的阴阳怪气的男人,沈轻别换回了女装后他一时没能认出来。 沈轻别不耐烦的回道:季语尘。 啊?他啊,不好意思,他现在正在学唉姑娘你不要乱闯啊那男人抓着往深处跑的沈轻别的胳膊,都说了他正在学宴会上压轴要用的舞蹈,你不能进去 沈轻别终究是女子,无力反抗,又听得对方不知廉耻的浪话,说要找其他男人来伺候她,心里的火无处发,看着这人的嘴脸便越发的嫌恶,扬手便是一个脆生生的巴掌打在他脸上,极力压制着快要吼出来的嗓音说道:将旭凤叫出来,说沈别求见。 第42章 风骚 旭凤为了让靳语尘找到感觉,索性从馆里面拿出一件红色绸缎材质的衣服,对他说道:你将这身换上,等会我亲自给你描个妆,头发也弄一下,得有一带风流才子的样子才行,李煜是个风流又多情的君主,他才不会似你现在这般正经和拘束呢,我们做好准备,到时候再来学习舞步。 靳语尘看着他手里的衣裳,犹豫一番,终是接了过去,走到屏风后面换起来。 房间里只有旭凤和靳语尘二人,旭凤等在屏风外,怕等会要交代的事太多耽搁时辰,便边等他换衣裳边说道:虽然李煜是个男子,但是你在宴会上要表演的是舞蹈,所以动作不能僵硬又刻板。舞者该是轻柔的,用妖媚的舞步和神情来代表前期的荒淫无度,用沉郁的舞步表示后面的凄苦和无奈,但你记住都要柔,很柔才行,不然就不美了,你得从行为举止间开始注意,学习女子那样的端庄和灵秀,切不可 屏风后走出来的人,一身妖娆的红色,腰带故意系的松松垮垮,修长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露出来。头发散开披下来,挡住部分脸庞,竟有些说不出的朦胧和妩媚,眼神看着格外妖媚,眯起眼睛嘴角荡漾的笑,让人着迷。 太妖了,这个男人不似男人,像妖精。 可是有什么问题?靳语尘向他走去,带来一阵阵迷人的熏香。 旭凤呆滞着:没问题,只是被季兄你吓到了而已你真的,不像是男人 靳语尘勾起唇笑起来: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抱歉抱歉我这就给你画一下眉毛,再给嘴唇上一些红色,还有脸上,抹些胭脂水粉旭凤失神的拍拍自己的头,走到梳妆台那边,翻找着物什。 靳语尘透过铜镜看了看自己,这样女气的自己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他心里何尝不想以真实面目示人,可如若身份被暴露出去,那他就难逃一死,也许只能在这戏台上面,他才能真正做一回自己。 旭凤在靳语尘脸上一番涂抹,完后连他自己都禁不住再次感叹:太美了,可惜了,是个男人。 靳语尘失笑,就当是在夸自己吧。 旭凤将东西收起来,说道:记住,你是个舞者,动作一定要轻柔,刚开始的时候稍微平庸舒缓一些,不要太快让看客们投入进来,给他们一些接受的时间。然后在顺着我给你的奏乐,舞步更加风骚露骨,脚步要大一些,到时候给你的衣服都是会让你露出胸膛和胳膊还有大腿的,记住还要学着勾人心魄,那么就要注意眼神了,眼神要媚,要妖,要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靳语尘翘起兰花指,抬起的衣袖遮挡自己的大半张脸,留出一只眼睛微微磕着看他,声音变得又柔又慵懒:这样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眼神要勾人,动作要轻浮,语气要浪荡,笑声要酥麻。虽然晚宴时你不会开口说话,但你就是要给看客这样的感觉。旭凤忍不住也翘起兰花香,推在靳语尘肩膀说,要娇柔。 靳语尘忍不住笑出声来,还不忘用衣袖挡住自己的口鼻,眼神半是娇羞半是端详。 很好,我们就保持这个感觉,现在我教你开场的舞步怎么跳,我演示一遍,你看好啊。旭凤说完,边走到一处空地,动作轻盈的舞动起来。 靳语尘一直是个认真而又悟性的人,只要他有心,就不会有学不来的东西。况且这舞,对于男人来说确实很难,但对一个本身就带有妖媚气质的女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旭凤过于高兴,没想到临时找来顶替雅男的人悟性这般高,本来心里一丝丝的不安也被靳语尘熟练的舞步彻底打消,看来今天不止能教完开始的舞步,说不定还能教一点后面的。 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大厅有一位叫沈别的人找他,旭凤不想这个时候出去迎客,但沈别又是靳语尘的友人,不见他又不好,只好吩咐外面的人将什别请到这里来,等他走了再继续后面的舞步,靳语尘练习了这么久正好休息一会。 休息会吧,你朋友来找你了。交代完,旭凤便让靳语尘停下练习。 朋友?靳语尘在脑中搜刮着,他在这里有朋友吗? 嗯,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位沈公子。 轻别?她来做什么靳语尘小声说道,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 旭凤没听见靳语尘的低声嘀咕,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先是被眼前的白衣女子惊的半天不能言语,再是被她脸上阴沉的表情吓到,对方一言不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知道说什么话的旭凤只好让出路说道:进,进去吧。 沈轻别一言不发的进去,里面转过身子对着他,压抑着声音说了一句:你出去。 啊?可是我 出去,我跟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不要让别人靠近这个房间。沈轻别懒得和他解释自己的身份,一进来就直言道,这个房间我借用几个时辰,到时候你给我算钱。此事事关重大,你应该不想雅男晚宴出什么意外。 雅男二个字一出,旭凤果然就不多言了,对方不愿给自己解释也说明对方没这个心思,看衣着也知道这两人应该都不是简单人物,有一人愿意帮自己已经很不错了,他该学着点到为止了,有些话不该他听,有些事不该他知道,那就要做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沈轻别亲自关好门后,走到里面去,刚叫一声:阿尘就被对方的姿容所惊讶。 靳语尘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块湿布擦拭着脸上的胭脂水粉,秀发随意披在身后,一身红衣,妖艳夺目。 靳语尘仍然擦拭着脸上的脂粉,悠然说道:刚刚外面人来报,说是我的一位友人来找我,我想了半天也不能想出来是哪个友人,想来是外面那些人没眼力见,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会是我的朋友呢?我早该将这花朵采了。 沈轻别听出他的意思,脸上起了羞色,羞骂道: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靳语尘笑笑,索性转过身来,将手中的湿布放在一边,一双丹凤眼灼灼的看着她:过来,到我这里来。 沈轻别不知道靳语尘想做什么,便走过去,忽的被靳语尘拉倒投入他怀中,还未能定下心神来就听见他说:这妆我一个男子手笨,总觉得擦不干净,不若你来帮我? 我沈轻别红着脸,声音变得细小,你放我下来,我也是可以帮你擦的。 靳语尘偏要搂着她,还扳过她的身子,分开她两条腿坐在自己腿上,两手锁在她腰后,往自己跟前带了带:就这样擦,不方便很多吗? 沈轻别脸红的滴血:这样不好吧 靳语尘闭上眼睛: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抱着你。 你尽说些浪话来埋汰我!沈轻别叹道,拿起桌台上的湿布,轻轻给他擦拭,哀怨的说了一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穿这样奇怪的衣服,还在脸上画这些。 旭凤说是为了找找我要表演的那个角儿的感觉。靳语尘闭着眼享受着沈轻别的服务。 沈轻别狠狠擦他嘴上的鲜红唇脂,有些闷闷道:以后不准涂这个,明明已经那么像个女人了,还这样,活该被人取笑生得过于女气。 靳语尘皱了皱眉,似乎被她擦疼了,睁开眼睛说道:又不是我想的,宴会上我还得涂。 仅限晚宴这段时间让你涂,其他时候不许涂这个,尤其不许涂着这个出门,再让别人瞧见了你这副样子,我一个月都不会理你。 你不也用吗?还每天一个颜色的,香味都不一样,出门你都涂着它们出门的,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没规定说男人不可以抹口唇的吧? 那能一样吗!沈轻别脱口而出,仔细一想靳语尘的话,好像安庆境内确实没有男人不许涂抹口唇这个规矩的,可她就是不想靳语尘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去,总觉得是在抢她的专属优待,用力夹着他的脸,总之你不可以涂这个出门,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去。 你这样好霸道啊靳语尘戏谑地说道,想我不这样也可以,你让我尝尝你口唇的味道我就答应你,每个不同的我都要尝尝,我想想,你好像有天宫巧、大红春、万金红、恪儿殷、圣檀心 别说了沈轻别羞愤的捂住他的嘴,女为悦己者容,她确实是刻意买很多不同香料和颜色的口唇,恐怕她最奢侈的就是花银子买这些了,单就口唇,便花了好几千两银子。 靳语尘坏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后者惊慌失措的收回手,他又穷追不舍的凑到她的跟前,含着她的唇瓣,慢慢舔渎。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29) 你是不是忘带口唇了?怎么用的是朱砂?靳语尘皱着眉头,那东西用多了对身子不好,明天我带你上街买。 沈轻别用力推开他:你真的好讨厌啊! 哈哈哈哈靳语尘背靠在梳妆台上,你来南风馆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玩闹这么久,竟忘了正事!沈轻别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拉拉对方的衣袖:你那天晚上去郑太守府上的事,被傅柏看见了。我担心 靳语尘猛地挣开双目,又闭上:不用担心,她不会说的。 沈轻别仍然不愿真的放松下来:但总归会成为一个隐患。 她要说的话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现在说只会让人怀疑她居心叵测,我想傅将军告诉你她看见我的事,只是为了看看你的反应,你没让她失望吧?靳语尘挺直身子,正对着她的眼睛,脸色平淡。 我沈轻别回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她没有冷静下来思考前后的利害,就那样对傅柏说了那些不堪的话,想必很是伤她的心。 轻别,让她早点死心对她也没多大坏处。靳语尘伸出手指慢慢摩挲她的嘴唇,别这样难过,我给你表演一下我今天学到的东西? 沈轻别仍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我终是伤害了她,明明她待我那般真诚细心。 靳语尘拿了梳妆台上旭凤之前差人放着的酒,慵懒道:花明月暗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划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描绘她的眉眼。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滑至轮廓,勾勒她的脸际。 忽的凑得极近,眉眼如丝唇角上扬: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语毕,灌入一口酒水,吻上她的唇。 这便是学到的东西,活学活用。 第43章 婚嫁 沈轻别冷静下来思考后才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傅柏如果真的要对靳语尘不利,当天就可以揭发出来,可她没有,耗到现在说反而会对她自己不利,就像靳语尘说的,傅柏真的只是想试试自己。 从南风馆回来时,两人都绝口不提傅柏的事,靳语尘神情淡漠的走在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好像在想着什么。 轻别你也知道那南风馆有内幕,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来我听听如何?靳语尘适时抛出一个话题。 沈轻别摇头:我现在不想想这些事。 你和傅柏是青梅竹马吧。靳语尘冷不防的问道。 嗯,从懂事起就认识了。 闻言靳语尘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看来我除了是个男人以外,其他的都比不过傅将军,轻别你当真是眼瞎,该去跟傅柏一块儿的。就连性别也是假的,如果暴露出来,他的待遇甚至可能比傅柏还要惨。 靳语尘开始迷茫了,和沈轻别越是亲近,他的身份就越发的有暴露的危险,而且他日后要走的每一步路都凶险万分,他不是神,再怎么聪明也迟早会有栽跟头的那一天,他若是倒下了,境遇就不是一般的糟糕,到时候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想来自己一个人孑然一身什么都不用怕,到时候博弈输了的话大不了一死,可要是牵连着沈轻别的话,会害得她和自己一起受苦。而且,以他的情况,一个人要好很多,风险也会小很多,至少身份不会被暴露。 他是不是不该和沈轻别太过亲近? 沈轻别这时候也心事重重的,没注意到靳语尘沉重的神色,听到靳语尘的话便以为他又是故意这般说的,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别想那么多,不会的。 靳语尘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握着沈轻别的手,故作欢快道:快点,要到了。说完也不等她,迳直加快了脚步向前。 沈轻别手心一空,心里忽然也空了一下,看见已经踏入客栈门槛回头朝自己笑着的靳语尘,她松了口气,也扬起嘴角朝他走去。 吃饭的时候靳鸣佐想到娶亲的事,看了左右围绕坐着的皇子,又看了眼靳语尘,心里生出一抹愧疚,这里就连最小的九皇子靳薛帆也有了房室,更别说其他皇子了,连妾都不知道纳了多少,唯独老四,正值丰茂年华时却被丢在宗人府,至今还没有婚配。 于是靳鸣佐委婉的提起婚配的事:老四啊,你如今也有二十又三了,却至今未成家,朕知道那些年苦了你,如今你出来,没想过要成家? 来了,靳语尘停下筷子,他的年龄确实是问题,到了他这个年纪来没有成亲的皇子,少不了要被人念叨。 你母妃过世的早,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这么大的事都让朕给耽搁了,你可是有心仪的女子?不妨说出来,朕给你做主。靳鸣佐想着,既然提出了这事,就得快些办好了,免得日后和其他麻烦事堆在一起,况且早些成婚,也好堵住民间那些舌根子。 这说可是一门学问,尤其是靳语尘现在的处境,靳鸣佐问他有没有想娶的女子,当然有,可能不能实话实说呢?这几天他和沈轻别的相处靳鸣佐都也有注意到,如今他这样问了,那他真的能把沈轻别的名字说出来? 靳语尘思前想后,沈轻别现在是皇家面前的香馍馍,谁都想娶她,无论谁娶了她,只要那个人是皇家的人,靳鸣佐都不会不悦,虽说内斗也很严重,但总好比嫁给外臣好,肥水怎么都不能流到外人田里去。相反如果自己娶了沈轻别的话,那其他肖想就会被打破,可那样自己也就完全被立起来成了活靶子,可能会引得其他皇子联起手来除掉自己,上次靳薛帆口中的同盟,也没人说不是只局限于对付太子。这个时候若真是聪明人,就绝不可以说要娶沈轻别。 靳语尘摇摇头:父皇,儿臣并没有娶亲的打算。 靳鸣佐眼色一沉,又说道:朕见你和轻别走得很近,她那孩子朕了解,不会那么容易和别人亲近,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我看你与她相处也很愉悦,难道你不是心仪她的吗?靳语尘现在是个空头棋子,什么都没有的那种,没有靠山,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若是娶了沈轻别,无疑沈相国就从里里外外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了,剩下的就是傅柏那边,就算闹成什么样,南北军一般的兵符在自己手上,禁军和护城军也在自己手上,手底下的人就是闹成什么样他都不用担心。 双方各自考虑的都不一样,靳语尘听出靳鸣佐想要将沈轻别嫁给自己的意思,逃避的问题他总要面对,一个是拒绝以后伤了沈轻别的心,同时也会惹得靳鸣佐不悦,另一方面要是接受了,那成亲当晚 靳语尘微微皱着眉,这次真的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父皇说得不错,儿臣确实心仪安和郡主许久,但儿臣恐自己配不上她最后一句靳语尘故意说的很小声。 果然引得靳鸣佐说:哪里的话,在父皇看来你和轻别那孩子就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若是嫌自己排场不大,不够格迎娶相国的女儿,那朕就给你五百个车队,风风光光的将沈轻别娶回去。 看来靳鸣佐是非要赐婚给靳语尘了,坐上的皇子都心知肚明靳鸣佐的用意,倒是靳轩豪和靳炎池,脸色十分的不好,怕是没猜到靳鸣佐的用意,十分嫉恨的瞪了靳语尘一眼。 靳语尘却是在心里暗暗发笑,果然有两条大鱼上钩了,那他这个时候迎着风头请求赐婚自己和沈轻别就值了,至少这两个人,他靳语尘锁住了,已经给这两个人准备好了一场风风光光的饯行。 那儿臣在这里谢过父皇了。靳语尘感激道。 说什么见外的话,你喜欢轻别,轻别那孩子也欢喜你,这事由父皇来主持就是成人之美,说什么谢不谢的,尽说些见外的话,都是自家人。靳鸣佐大笑着说道,这场景,像极了父亲给儿子娶亲的温馨画面,可细思一番后就发现,还真是天家人常用的手段,要是两情相悦便是成人之美,若是两情不相愿,那就是一场悲哀。 靳语尘脸上的笑都要僵硬了,心里却在苦苦找寻着隐瞒自己身份的事,新婚后怎样才能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回算是连带着自己,也一同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次的谈话沈轻别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回客栈就跟靳鸣佐说自己身子不适,连晚饭都没吃就独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晚饭后傅柏默默端着一盘饭食上楼,被靳语尘叫住:你是要去给轻别送去吗? 傅柏点点头:嗯,她没吃晚饭,一会儿会饿。 靳语尘并没有表现的有多大的敌意,而是带了些苦涩的笑:她为伤了你的事心里难受,所以才不想下来用膳,她心里是有你的。 傅柏很奇怪靳语尘对自己的态度,她身为一个女人,却喜欢同为女人的沈轻别,还是喜欢的他即将要娶的女人,为什么靳语尘还能那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 是看不起自己吗?觉得自己根本不会给他带来危机感? 嗯。傅柏不善表达,便只得一个淡淡的嗯字。 靳语尘低头笑几声:若你不是女人,恐怕我没这么好的福气。 傅柏皱起眉:你是专程来嘲笑我的? 没有的事,我不会嘲笑你,你喜欢女人的事我不会觉得丢脸,更不会觉得奇怪,相反,我很欣赏你。靳语尘拍拍她的肩膀,我不如你,很多时候,我都不如你。 像傅柏这样善良又敢作敢当的人,这深宫里已经很少了,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包括自己。将沈轻别也卷进来,他根本就不是良人。傅柏做的一切都是想着怎么让沈轻别好,而自己,却是想的怎么让自己好。 拍拍傅柏的肩膀后,他没回房间,兀自下了楼朝客栈外面走去,背影竟显得那样瘦削单薄。 傅柏竟有一种靳语尘好像一直都是形影单只的感觉,靳语尘外公一系都被斩草除根,又被丢进宗人府四年来无人问津,现在出来也是靳鸣佐手上的棋子,不管做什么都是孤注一掷,这样的靳语尘,孤独到让她觉得就连沈轻别都没真正走近他心里。 靳语尘一定有很多事都没表现出来,有很多话都不能说,没人能在经历了那么大变故后还笑得这样温和,他独自一人带着他那些不能说的秘密,艰难的活着,这何尝不是一种悲戚?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不是吗?没有人因为自己可怜就要伤害别人,傅柏并不觉得这样的靳语尘会让人谅解,她仍然不看好靳语尘这个人,觉得他阴气过重,城府极深。 靳语尘现在确实可以用方寸大乱来形容,他确实对沈轻别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可他不能真正放任自己这么下去,到时候事情暴露出来,他不敢打赌,赌沈轻别不会要他的命。 他仍然还能记得起母亲说过的话,每每想不透一个问题时,一定就是脑子太乱,须得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行,只有冷静下来了,才会有办法解决问题。 步伐紊乱的来到一处荷塘边,夜色正浓,他闭了眼跳下去。 让他好好想想,别催,想不出来他不会出去的,不然母亲又该打他了。 第44章 晚宴 靳语尘回来的时候店老板刚准备关掉大门,见靳语尘浑身湿透的走进来,不免关心了一番:可是不小心掉进河里了?不是我说虽然这七八月的天是挺热的,但到了晚上会一下子便得凉起来,尤其那河水,公子你还是快点泡泡热水,免得留下病根。 靳语尘看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不打紧,这么晚了,我不想麻烦别人。 不麻烦,就是烧些热水而已,倒是公子你,担心染了风寒。 没事,这种程度而已,我小时候经常会这样。靳语尘还是不接受老板的好意,独自上楼回房间,这时候沈轻别的房门忽的推开,靳语尘身子僵直了一阵,然后迅速放松下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回来,身子怎么全湿了?沈轻别从门槛里面快出来,走到他跟前,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你脸有些热,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事。靳语尘淡淡道,你怎么还没有睡,都这么晚了。 我听小柏说你一个人出去了,所以就等着你回来。 等我做什么?靳语尘擦了擦头上的水珠,我就出去走了走,你和傅将军和好了? 嗯见他不愿多说自己出去的事,她便也不再多问,随着他转移了话题,你还是去泡泡热水驱驱寒气,放着不管的话真的会生病的。 靳语尘摇头如拨浪鼓,眼看沈轻别又要说什么,他先发制人般的将沈轻别抱住,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轻别,我能给你幸福吗?我能吗? 傍晚傅柏来送饭的时候跟她说了,皇上想要将她许给靳语尘的事,她听后确实很高兴,但隐隐有着一丝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样轻而易举的赐婚带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靳语尘身子凉凉的,搂着她也将她的衣裳沾湿,沈轻别抬手摸摸他的后脑勺,柔声道:你都不能的话,那谁能? 靳语尘不敢高兴,背对着沈轻别面色沉重,近乎微妙的叹了一口气放开她:抱歉把你衣裳弄湿了,你早些休息,我回房了。 说着便转身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听得身旁沈轻别略显颤抖的叫唤:阿尘,你有些奇怪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快去睡吧,明日我还要早些去南风馆。靳语尘仍然保持着一抹淡笑,语气听起来也和平常差不多。 沈轻别还想说什么,靳语尘已经进去了,并且关好了门。他现在是不高兴吗?沈轻别回想了自己和靳语尘在一起的时光,发现他一直都是恰到好处的笑脸,偶尔露出落寞而又迷茫的神情,竟比那些笑容要真实的多。 靳语尘说喜欢她,是几分喜欢? 南风馆的雅男选举会如期举行,靳语尘一早就到了旭凤那里上妆,放下拘束而起的头发,抹上鲜红艳丽的口唇,穿上轻盈而又风流的衣裳,眼角的红色脂粉份外妖娆。 靳语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机会能以真正姿态示人的自己,第一次解开自己的面具,居然也是在做戏的舞台上,戏中戏。 雅男晚宴之前的日子,他都刻意规避着沈轻别,他下意识的害怕沈轻别,害怕沈轻别看着自己含情脉脉的眼神,沈轻别也好像有所察觉,没再往自己跟前凑。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0) 他们以后要怎么办呢? 靳语尘闭上眼,他想不出办法来,他能想到的办法都是损人利己的,他不想把它们用在沈轻别身上。 今天的苏州尤其的热闹繁荣,尤其在晚上,不仅有成千上万的花灯在湖水流淌漂泊,天空中的烟花不断,压轴的舞蹈开始还有些时候,靳语尘应着旭凤出门必须带面纱的要求来到河边,四周都是放莲花灯的人。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他带着沈轻别来到这河边,在上面写下自己来年的愿望,然后飘向远方,如今再来这里,便是物是人非了。 目光忽的被湖中一盏精致的莲花灯吸引,那灯较其他普通的莲花灯要大很多,而且制作很是独特,他记得好像是字谜楼每年都要出的奖品,仅此一盏。 上面写着:愿岁月待他一切安好,愿以来生为报。 右下角写着一个名字:信女沈轻别。 靳语尘的心狠狠抽痛,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他不值得的啊!他对她只有满满的欺骗和利用! 不敢久留,靳语尘失魂落魄的跑回去。他原想着和沈轻别的关系能不能后退到红颜知己,可那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沈轻别不会答应,自己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母亲教他这十几年的生涯,唯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不可以任性的去喜欢什么人什么物,因为到头来都会变成他的软肋,甚至是弱点。要想打倒他,只要牢牢抓住他的弱点,就能让他窒息。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靳语尘失神的抓自己的胳膊,他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感情用事毁了一切,想想母亲,想想她为了拿到权利虐待自己的表情,想想被关进宗人府时所谓的同胞兄弟的奚落和嘲笑,想想自己的亲生父亲拿自己当弃车保帅的毫不犹豫,好好想想,这些谄媚的人对自己的百般凌辱,这些人绝对不能被原谅,绝对不可以! 没人能阻止他夺得高位,他当是踏着这些人的血肉加冕为王的人。 靳语尘扯出他引以为傲的优雅而又魅惑的笑容,透过帷幕看着看客席上以靳鸣佐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坐着的人,靳轩豪和靳炎池就坐在靳鸣佐的左右,他们正在谈论什么愉悦的事情。 看来这两个人为了在靳鸣佐面前有个好的印象也确实挺卖力的,不过真是对不起了,越是积极,就越是更快从这场对弈中被踢出去。 季兄!马上到你了,准备一下!旭凤冲他喊道。 好的,我马上过去。靳语尘闻声走到帷幕正中央的位置,等着最后一场压轴。 看客席上的靳鸣佐见识到秦淮河上浩大的规模,还来不及仔细思量感叹的话就脱口而出了:真是壮观啊。 听到这句话的靳轩豪附和道:确实,这规模不比皇宫里的大型活动差了,光是开支就有当地上缴税务的十倍。 十倍?靳鸣佐皱着眉头,看来苏州这一带的经济发展的不是一般的好了。 靳轩豪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靳海宴出声打断:父皇,到四哥的表演了。 好了别说了,看老四的表现。靳鸣佐放下手中一直拿着把玩试喝酒的杯子,专注的向前看,这南风馆的歌舞文化当真不容小看,他还没见过男子的舞姿竟还能比女子要妖柔的。 靳语尘出来的,带着一面薄薄的白纱,应着旭凤缓慢的奏乐慢慢舒展身姿。如果不隐瞒身份的话,他当是一个媚惑的女子的,每一个眼神都那样风情万种勾人心神,举止投足间都透着女儿家的娇柔和小巧。 但他的蔓蔓舞蹈却不是舞给这里的看官看的,而是给离这艘船外不远的另一艘小一些的船上的人看的,其中有一个就站在船头,即使离得远,靳语尘都能感受到那人落在自己身上直勾勾的目光。 真是恶心,靳语尘在心里嘲笑着,前一晚的彩排他可没少让那些男人打量,不知道他这个假男人值多少银子呢? 沈轻别一直呆呆地看着靳语尘翩翩起舞,他同自己说过他要舞的角色,是旭凤自己创造的一个风流皇帝,被靳语尘舞的栩栩如生,甚至过份妖媚。 她一直知道靳语尘生得女气,可这场舞蹈让她不得不原谅那些说靳语尘像个女人的话,他梳妆打扮故作娇柔做作的样子,为什么会那样的融合?这样的靳语尘真的好美,一颦一笑都份外勾人,不似男人那样的俊美,就好像书里面说的魅妖,更胜风骚。 靳薛帆连连摇头:天呐天呐,四哥这副样子太勾人了,连儿臣都要被他勾了去,好在四哥是个男人,不然可就太荒唐了。 靳鸣佐也跟着摇头:实在有些过于做作了不男不女的。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想,在场的人都被靳语尘惊艳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也有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南风馆这一次的雅男比以往的要好太多了,你看看那身段那腰,简直和女人的一个样。 你别想了,又买不起,这次的这位估计是个天价。 谁说我就买不起了,我家生意可是做到西域那边了的,不说富甲一方,也能买下一座城池里所有的地了。 听到这些粗鄙之话的沈轻别当然不可能会在这里久留,要不是为了靳语尘,她连来都不会来。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她和傅柏只可能是朋友关系,这几天靳语尘对她不理不睬的,定是生她气了,她不想让冷战一直持续。 于是去后台寻靳语尘,却被佣人拦住,说是靳语尘被带去参加南风馆内部举办的小宴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结束后靳语尘便退到后面的房间擦掉脸上的妆容,来了一个从未在南风馆瞧见的下人,端了一杯酒进来递给他说道:这是馆主赐你的酒,上好的花雕,望公子赏脸。 靳语尘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问道:看见旭凤了吗? 那人回道:旭先生忙着其他船上的奏乐,一时回不来了。 这样那我便告辞了。靳语尘继续擦拭脸颊,衣服早就已经换回了自己的。 公子不在多留一会吗?馆主说公子这次鼎力相助才使得今年的晚宴格外热闹,要单独摆酒宴感谢你。 不必了,不用讲究那些的。靳语尘仍是拒绝。 那人直接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伸手紧紧抓着靳语尘的胳膊:怕是您今晚,必须跟我走一趟了。 你!靳语尘刚要挣脱,全全身一软,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这酒里面放了什么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那人将靳语尘背起来,看了看四周后,从一处极其隐晦的暗门跑了去,殊不知背上的靳语尘正睁大了眼睛,戏谑的看着他。 第45章 后盾 下人来到一个单独闭合的雅间,他们已经不在原先的那条船上了,靳语尘一直百无聊赖的被下人背着,直到停在这个雅间,还没发声嘴就被人自后面捂住,刚想大叫反抗,胸膛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汩汩的血从胸口处喷涌而出,耳边响起如同鬼魅般的话:不用麻烦你通报了,本王自己进去。 下人到死都未能瞑目,靳语尘看了看沾了血的手,一脸从容的推门而入,房间里面浓浓的熏香,一名男子就端坐在桌案前,拿着笔勾画着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说道:进来前怎么不通报一声,把人放到榻上。 靳语尘嘴角挂着笑,步履轻盈,不动声色的走到他左右,夸赞道:馆主这是在画本王吗?画的可真是像,尤其是这口唇。 郑明杰一阵疑惑,当即就转过头去,脸上突然贴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把带血的匕首,瞳孔放大,立马就要大声呼叫。 聪明的就不要乱喊乱叫,本王不保证能不能忍着不割断你的脖子。靳语尘含着一股笑意,不得不说馆主你的品味还是不错的,要睡,就要睡当今的皇子,才更能显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嘛。 什么!你是郑明杰惊异的同时更多的是怀疑,然而话还没说完靳语尘便打断了他。 本王当然是,而且这里不止有四皇子,还有其他的皇子,同时还有皇上。靳语尘不紧不慢的收回匕首,将匕首上面的血迹擦在郑明杰身上,动作慢条斯理。 擦干净后从腰间取出令牌,在他脸上拍打:你不会告诉本王,你不认识宫里皇子手上持的令牌? 郑明杰一看对方手中铮亮的鎏金,眼里立马充满恐惧和惊慌,急急忙忙的起身跪在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不知镇安王来临,恕草民无礼,还望王爷恕罪。 哈哈哈哈靳语尘笑得诡异,不可以饶恕哦,你可是犯了大罪,挟持皇子,还意图不轨,你让本王以什么理由饶恕你? 一听对方是不打算放过自己来,转念却在心中想着的是这四皇子虽然被皇上封了王爷的头衔,可既无实权又无势力和党羽,一旦自己的事被这个四皇子揭发出来,那么会拉一帮人受到牵连,那要不要杀掉他?反正也是个刚出宗人府的一无所有的罪臣之后。 你可是在心里面盘算着要不要杀本王?靳语尘道出他的心思,得到认可后笑得更加大声讽刺,做为官商勾结的掌舵人,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呢?好好想想,本王会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就这样毫无准备的来到你这里? 郑明杰只当他是在套自己的话,咬紧了牙关不说:草民不懂王爷的意思。 不懂可以,本王跟你好好解释一下。靳语尘不打算让郑明杰起身,就让他继续跪在地上,然后自己舒舒服服的坐在郑明杰原先坐的那个位置上,开口道,南风馆,二年前在当地知府开了户籍,并以歌舞为营生的店面。而如今却是做起了人肉生意,却不以妓楼而立,每年交的税务和普通酒楼的一样,但你知道,妓楼在安庆的税务极高,而你却拿着普通酒楼的税务,做着妓楼的生意,这两年来贪下的银子,按照安庆国法,超过一百两的就处以五年牢狱,好好算一算南风馆的账,怕是你坐一辈子牢都坐不来。超过十万两的直接处死,妻儿和直系血亲被罚至官宦家为奴为婢。 别着急,还没说完呢。看着跪在地上想要开口打断的郑明杰,靳语尘摸摸他的头,这么明显的错误都没能发现,这说明苏州的知府大人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收了贿赂,查出来以后,当要连罪。而且本王路经齐鲁,从你父亲那里拿到了一个账本,里面记载了对苏州的一切开支,派人去苏州知府的私库查了查,发现和知府公开的账本数目根本不合,找到私账后就发现,和泉州的一笔庞大支出,不论是时间还是数目,都吻合了。 郑明杰明显的崩溃神色让靳语尘更加确定了自己刚刚所说的,他确实是派人去查了知府的私账,但没有找到,所以他只好把自己的猜测全说出来,然后看郑明杰的反应,看来他全部猜对了。 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密集,他已经起了杀意了,或许这个人还知道更多,但就现在他说的这些事,全是真的,就已经不足以留他活口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杀本王?靳语尘拿起匕首,刀尖挑起他的下巴,贩卖人口给来自各地的商贾大官,随意抹掉苏州百姓的户籍姓名,维持和各地商人重臣的肮脏关系,私自捞取大量财物,牵扯这一个巨网的脉络,即将被撕碎。几天后将会有一个新的经济政策颁布,商人税,手底下的私地和耕作农户越多,税就会越多,城外的贫民房也会被暴露出来,到时候官府必须强制开仓放粮,朝廷会疯狂从商人身上拿钱养那些贫民,一旦商人税推行并且根深蒂固,那么越富的商人就越高的税务,朝廷那里有固定的征收值,如果达不到就要降罪,到时候和商人勾结的官府,会怎么样呢? 当然,以利益建立起来的联系,必定也会因为利益而崩溃。恐怕到时候,可不止崩溃那么简单。 郑明杰吞了口口水,锋利的匕首就抵在自己的喉间,他突然想到这个时候靳语尘知道了自己的用意后,非但没有挟持自己逃出去,还花那么多心思给自己说这么多,一定有别的打算。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不如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既然你已经知根知底,那么你也脱不开干系。郑明杰冷笑道,他见不得靳语尘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让人讨厌。 靳语尘收回匕首,气势分毫不减:本王确实掺合进来了,但本王有办法全身而退,但是你啊,连带着你背后的一群人,要是都因为你被扯了出来保不定那些人为了保住自己对你们家做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来见自己? 很简单,本王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商人税是本王提出来的观点,本王也有办法撤销它,本王甚至可以帮你们做掩护,守住你们的秘密不外泄,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件事。靳语尘终于表明自己的来意,本王要让你作为本王操控那些商人和大官的傀儡,本王说什么,你就要按照本王的意思传达给那些背后里的人,但绝不可以暴露本王的身份,不然你知道后果。本王既有泉州和苏州的往来账本,就绝对有泉州贪污的账本,不要冒昧试探本王的底线。 可就算你能牢牢的掌控住我,那些人也会有办法从我们的交易中脱离出去,到时候你要怎么控制那些商人和大官? 这不是本王该管的事了,本王只负责给你本王想要的指令,你要是做不到,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靳语尘站起身来,收好匕首,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的内幕?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人肉生意,想要分赃的话你不会记账? 本王现在给你下达一个指令,不久就会有两个蠢货拿着圣旨颁布推行商人税,你们不要反抗,过几天后就挨个去那两个蠢货的住处,拿着金银细软贿赂,数量越大越好,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本王自然会帮你们把后面的都处理好。商人税的颁布是暂时的,本王相信你知道只有在什么时候我才有能力帮你们将商人税撤除。靳语尘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门口这人本王刚刚杀了,你回头找人处理一下,顺便操起你的老本行,今后你的府上和南风馆,会多不少人。 你!郑明杰睁大眼睛瞪着靳语尘,他这是要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好好听本王的话,本王保你平安无事,还有你背后的那些人官运亨通,大富大贵。靳语尘说完,将门打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1) 留下郑明杰一个怨恨的立在原地,最后怒不可言的掀掉桌案上的东西,将画撕烂。 可恶!可恶! 还没走出这艘小的船帆,就有人从黑暗中走出来,靳语尘将自己移动到暗处,交代道:等本王和父皇一行人走了,就正式进入南风馆,盯紧郑明杰,他要是有什么奇怪的动作,立马杀掉,然后找人顶替他的位置,不要将死讯泄露出去,万不得已的时候就造谣。 黑暗中的人低头:是。然后一阵细碎的声音,便已没了踪影。 靳语尘走到前面的船头那儿,看见外面摆着一壶酒水,走过去倒了一些在手上,然后分别擦向自己的脖子,耳根,额头,最后饮下一大口,故作踉跄的上了岸,跌跌撞撞的往客栈的方向走。 第46章 推波 沈轻别仍然不愿回房间,她总觉得靳语尘这些天冷落自己的日子是和自己置气了,她越想也越觉得是自己的错,明明知道傅柏对自己的想法,却还和她走的那般近,甚至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也还想着别人,她不觉得是靳语尘小肚鸡肠,换了她自己也会很恼火。 小姐,你回房吧,王爷回来了我们会去叫你的,别和奴婢们一道守在门口了。丫鬟们担心夜间蚊子多,叮咬到她。 沈轻别摆手:我不回去,我在这里等他,他去参加南风馆的酒宴了,不会很晚回来的。 可是,这儿蚊子那么多,小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和奴婢们一样守在这里被蚊子咬呢?有一个丫鬟说话了。 沈轻别还是固执的不走,又觉着让这三个丫鬟陪着自己等实在吵闹,便吩咐道:你们回去睡吧,我在这儿等着就好了。 三个丫鬟一听,连连吓了一跳:这,这使不得啊小姐,哪有让小姐自己等人的规矩的,奴婢们不敢。 不用那般拘谨,是我叫你们回去的,若是你们不听我的话,这才要罚,你们可懂? 这三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听我的吩咐,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沈轻别下达最后的指令,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是小姐沈轻别确实和外人说的那样脾气好,可做为相国府的丫鬟们都知道沈轻别的脾性,说一不二。 三人终于离开,沈轻别耐着性子往街口那边张望,不多一会就看见一个跌跌撞撞的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走来。 靳语尘迷糊着眼,看见客栈门口的沈轻别,料到会有这个可能性的他早做好了假装醉酒的准备。 轻别,你还不睡呢?靳语尘醉醺醺的说着话,脸上挂着笑,身上的酒气淡淡的,靳语尘自律,不会喝过多的酒,会醉也是因为他酒量不好。 实则是害怕别人灌他酒后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来,所以他对外都宣称自己酒量不好,适当装醉也是为了挡酒,其实他根本不会喝太多。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酒?沈轻别不免抱怨一声,你倒是用你那伶牙俐齿挡一下酒不行吗?说着上去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靳语尘安心的靠在沈轻别身上,傻兮兮的说道: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沈轻别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上阶梯,虽然知道靳语尘说着醉酒后的胡话,可她还是会接:不就是跳舞吗,能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靳语尘用力的摇头:不是不是,我高兴不是因为这个不是他像个耍赖的孩子那样,才不是因为跳舞成功才高兴,是为别的事 沈轻别将他扶进房间,又见他不依不挠的,只好像哄孩子似的那般说道:不是因为这事高兴那是因为什么高兴呢?说来我听听好不好? 靳语尘顺势坐在床上,拉着沈轻别的手不让她走,眼睛晶晶亮:是因为父皇说要把你许给我,我心里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以后不多喝了。他摇摇头,似醉非醉的。 沈轻别被猝不及防的这样一说,脸有些热,抽出自己的手,但又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说道:我去给你倒一碗醒酒汤,你喝了再睡,不然明早头会痛。 靳语尘又捉住她的手:别走,我醉的没那么严重,你留下,陪我。 只有一点点醉也要喝醒酒汤,我去给你倒,很快就回来。沈轻别打定了主意要下去,抽回手出了门,不一会便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 靳语尘神色呆滞的看着一处地方,他今天脑子有些累,喝了点酒本来没醉,倒是非常的疲乏,很想睡。 沈轻别看出他确实累了,将醒酒汤端到他面前说道:先喝,然后再睡,听话。 靳语尘听话喝掉了沈轻别喂的汤,还是有些呆,看得沈轻别心里好笑,戳戳他的脸: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这么呆?跟个小傻子似的。 靳语尘察觉到沈轻别在笑自己,待沈轻别将碗放在桌上后,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狠狠往自己怀里带,沈轻别身子不稳,他就坐在榻上,接她接了个满怀。 现在看我的样子,还呆吗?靳语尘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的双眼。 你怎么那么喜欢突然就拉别人?沈轻别都要习惯了,心里的羞涩也不似以前,倒是有些幽怨。 靳语尘笑笑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牢牢的抱着她在怀中,说道:这几日对不住你,冷落你那么久。 本来想着主动去示好的沈轻别愣住,倒还被他抢先说了去呢?她安心靠在靳语尘怀里,软声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人。 道什么歉,千错万错都不可能是你的错。靳语尘依恋的蹭蹭她的肩膀,你可以让我任性到什么地步呢? 让你任性?沈轻别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娶你,拼尽全力给你最好的,不让你受委屈,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想给你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讨厌的事情不要你来做,烦人的事不要你来操心,你就踏踏实实的留在我身边,我给你别人都望而不得的东西,你可以,可以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咬住了舌头,不再出声。 前面听着还很舒心的,后面突然就没了,这让沈轻别很好奇,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他的脸:我可以怎么样? 他没有勇气说出来,他不敢,搂紧了怀里的沈轻别,又是害怕又是爱恋。 你可以好好做我的夫人,以后不要对别的人朝思暮想吗?心里只许想我一个。最后他还是改了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虚假欺骗的话来。 你还说你没有生我气!沈轻别瞪了他一眼,只能想你,那我爹娘也不要想了? 可以吗?靳语尘装傻道。 你说呢!沈轻别无语。 那就想我好了。靳语尘继续耍无赖道,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多想想我。 灼热的吻便一下一下的落在沈轻别脸上,温柔而又情深,更多的是眷恋和渴望,直到吻到嘴角,沈轻别主动迎上他的吻,与他交接,痴缠。 雅男晚宴之后,苏州的日子便清闲无聊得多了,靳鸣佐叫了众人去湖中央的亭子坐着赏赏风景,也顺道集合在一起打发无聊的时间。 即使无聊也不想那么快回京城,难得的不用困于朝堂的繁琐时光,哪能那么轻易的就回去继续过那种又无聊又闷的日子?每天还要被底下那么多朝臣问这问那的说个不停,烦都烦死。 靳语尘无聊的趴在木围栏上,看湖中的游鱼,游来游去的,甚是惬意。 这时候靳轩豪说起话来:父皇,儿臣见昨天父皇兴致正高,便不想将此话在昨天说与父皇听,如今得空,儿臣有些话要向父皇您将。 靳鸣佐也无聊,动了动眼皮,道:何事,说吧。 靳轩豪得到允许,便开门见山道:前几日的雅男晚宴儿臣也向父皇说了,那里的规模,可比京城里的祭祀仪式还要奢侈,还要耗费巨大,父皇您觉得,苏州身为一个离京城有些远的地方区域,却有着与京城为之媲美的经济状况,这种现象,对京城来说很不妙吧。 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靳语尘听后仍然不为所动,悠闲的看着水中的鱼。 靳鸣佐当然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地方经济比中央经济要高,这可算不上好事,毕竟离的远了,什么事都能发生。 那你觉得面对这样的状况,该如何呢?靳鸣佐问道。 靳轩豪挺直了腰板侃侃而谈:其实出现这一状况,和化有很大的关系,如若不是往来的商人流动极其频繁,这一带的经济都不会被带动起来,商人越是赚的到钱,就越是富有让人羡慕,因此很多农民都不会再愿意留在地里面老老实实的种地,都争先恐后的去从商,便会落得国内大片田地无人耕种,到了丰收季节后收不到粮食,养不了用来在前线打仗的士兵,这样安庆国就会面临危险,因为首先安庆的内部就已经出现了大麻烦,会引来无数想要攻占安庆的其他大国趁机挑起战争。 靳鸣佐脸色不禁变得有些沉重:那你认为,怎样才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很简单,靳轩豪说的越发得意,他观察到靳鸣佐脸上明显的担忧了,只要对着靳鸣佐的口味说出他想要听的话必然能讨得靳鸣佐龙颜大悦,不知不觉说话的语气也越发的洪亮,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我们可以推行商人税,但凡是商人,按照手中购买的土地和雇佣奴做计算,越多的商户便要纳越多的税,我们将这些额外收上来的商人税再反馈给普通农民,鼓励他们耕作,这样既能抑制越来越昌盛的化,又能把农民牢牢的留在土地上,让他们尽心尽力的为国家劳作,给他们补贴去买房子买属于自己的私田,农民当中便不会有人想要去从商了。 一说完,靳鸣佐忍不住喝了一声:好办法,豪儿你费心思了。这件事朕就交由你来办,办好后回去朕会好好赏赐你一番! 靳轩豪连忙做礼:这个办法不止是儿臣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六弟的参与,若不是六弟,孩儿想不出这等妙计来。 靳鸣佐大笑几声:真是个好兄长,懂得谦虚礼让小辈,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和炎池来办,办好了回去都有厚赏! 靳炎池和靳轩豪使了使眼色,回道:谢父皇。他们二人是捆绑着的,若是只有一方得了好处,另一方绝对要翻脸,所以在解决掉所有人之前,他们俩要一直共进退。 看这父子三人说说笑笑如此诙谐的场面,沈轻别不免有些不满,低声道:明明就是阿尘你想出来的法子,全让别人占了功。 靳语尘懒洋洋的回道:你知道鱼都是怎么死的吗? 沈轻别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便也只好把不快都收回去,回道:知道知道,吃太多了,撑死的。 靳语尘赞许的看她一眼:我夫人,就是聪明。 第47章 助澜 靳轩豪和靳炎池得了圣令,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操办这件事了,当然免不了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他们不至于傻到把靳鸣佐也说出来。 叫苏州刺史将苏州城内所有人官都叫过来,正式推行了商人税,苏州的各官除了纳闷突然冒出来的皇子,更多的是对商人税本能的惊讶和排斥,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也绝对没表现的有多开心。 靳轩豪和靳炎池将手里的腰牌亮出来,刺史和其他官不得不照做,领着一众官兵翻了各个大商的府邸,征收了好几十万两白银。 没想到首次征收的税率竟能达到安庆国半年的税收,其数目之庞大实在让人咋舌,数字汇报到靳鸣佐那儿时,就连靳鸣佐都唏嘘了良久。 靳轩豪和靳炎池拿着从各大商那里征收的银子,为那些卖地耕作的农户买回了原先属于他们的地,还给每家每户置办了一系列的新农具,和一头牛,甚至还给被驱赶在外的贫民修建了房子,请人将城外大量的荒地开垦出来,重新在衙门登记耕种,还派人挖通秦淮的河水流往城外,滋养一带的庄稼。 这一举动受到苏州群众的拥护,不少平民带着自家绵薄的谢礼上门去感谢靳轩豪和靳炎池两个人,客栈的门槛都能踏烂。 靳轩豪又私下禀报靳鸣佐,说也想到临近的州县瞧瞧,顺便也解决其他州县化盛行的现象,重新提高农民的地位,顺便安置当地受苦受难的百姓。 道理说的头头是道,靳鸣佐却感到一丝不悦,这几日一直有人不断上门来感谢他的这两个儿子,甚至还听李公公说有不少富商邀请他们去府上,连官员也少不了低三下四的讨好和巴结。 更令他心里不舒服的就是这两个儿子的反应,真的一脸的自信和神气,如今苏州百姓的拥护还不够,转眼就要把爪牙伸向四周了吗? 豪儿这般为百姓着想,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孩子。靳鸣佐嘴角含着笑,极其平常的口气。 靳轩豪听后十分贴心的回到:本来身为权贵,便要为百姓谋取福利,正所谓俗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为百姓打点一切,本就是儿臣的分内之事。 商人税,确实是个好法子,朕以前都没发现,豪儿是这样优秀的领导人。靳鸣佐已经是皮笑肉不笑了,奈何这人还是没有看出来他心中的不满和顾虑。 靳轩豪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立下的大功中,陷在百姓的拥护和各大官商贾的巴结讨好中无法自拔,已经做不到冷静分析和观察靳鸣佐的神情了。 父皇过奖了,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靳鸣佐收起眼里的笑意:那你就去吧,好好做。 是,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另外靳轩豪欲言又止的。 这个时候倒是说不出话来了?靳鸣佐暗中讽刺笑道。 儿臣想要六弟 想要炎池也同你一起是吧?朕准了,你什么要求朕都准了。靳鸣佐拍拍他的肩膀,豪儿你可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办好了,重重有赏。 靳轩豪拍着胸膛,说一切都交给他来办,定会办好。 靳轩豪和靳炎池带了一帮人不日便离开了苏州向南继续走,他们一走,靳鸣佐就下令启程,回京。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2) 所有人都没有为靳鸣佐的做法提出任何疑问,有些事只需要心里知道便好,皇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好不要有疑问,做人有时候还是要聪明些的好,当即准备好马车,即刻便要启程。 傅柏不太明白,一旁的靳薛帆便看着下人在马车上搬运边说道: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为什么父皇现在要下令回京城,明明五哥和六哥才出发去另一个地方。 傅柏确实不明白。 靳薛帆背着手说道:等会出城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上次我跟你说的西伯姬昌和商纣王的故事,就是这么个道理,四哥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让那两个人永远都回不了京城了。 靳薛帆说到这里,便再不继续坐解释,而是随着靳海宴一起上了第二辆马车,靳语尘则是和靳鸣佐沈轻别二人一个马车。 傅柏还是有些不理解,直到上了马护送马车出城时才恍然大悟。 五皇子和六皇子出城门时,当地的官员和百姓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饯别礼,而他们出城时,却是什么都没有,百姓都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看都未朝他们看一眼。 傅柏明白靳薛帆讲的那个故事的含义了,它反映了一个道理:功高盖主。 不论那些百姓认不认得靳鸣佐,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忍受自己的臣民对不是自己的人百般拥护。 靳轩豪和靳炎池的做法就是典型的颠倒了君臣的关系,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儿子,也绝不可以姑息。 或许真的回不来了,靳鸣佐的做法,就没有想要再带着那两个人的意思。 整个事件都进行的那般顺其自然,靳语尘什么都没有做,就轻轻松松的利用了靳鸣佐的恻隐之心,解决了两个争抢皇位的对手,拥有这样心思的靳语尘,面对自己的亲兄弟,算计起来竟然面不改色,神情也那般毫无波澜。 利用靳轩豪和靳炎池急迫的心理,一步一步骗他们入坑,最后笑着赢下这场博弈。装的,靳语尘的自卑和无力都是装的,他虽然一无所有,可依旧能凭着自己的心机去害别人! 这样的人怎么能放心将轻别交给他!为了皇位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面不改色的陷害。 靳语尘表现的极其自然,和靳鸣佐处在一辆马车中,他神色自然的端坐在,靳鸣佐的心情看上去就不好,一言不发的,沈轻别也知趣的不说二话,估计靳鸣佐现在在气头上,正想着回去怎么好好赏自己那两个好儿子了。 快到泉州,一行人找了客栈住下,靳语尘正要上二楼,就被身后跟来的傅柏叫住:我想跟你谈谈,你能来外面一趟吗? 靳语尘想着傅柏看见自己夜出泉州太守的事确实不太好,他要探一探傅柏的口风和底。 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傅柏很直接的开口:你是真的喜欢轻别的吧,对她是真心真意的吧? 这恐怕不是你该管的事吧。靳语尘悠然道,本王是不是真心的,你问了以后,得到了答案,会真的相信? 傅柏捏了捏拳:你就那么想当皇帝?把手上能利用的人都拿来利用? 傅将军说话很好笑啊,靳语尘毫不掩饰的讥笑出声,说什么当不当皇帝的,我不过是想活命而已,想要自己平安无事就得让自己处于一个谁都不敢陷害的地位,所以要想活下去啊,就不得不去争那个位置。本王不过是做了一件就算不是本王来做,其他人也会做的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道理我都明白,傅柏走到靳语尘跟前,直逼他的双目,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恶心的心思用到轻别身上,她真的很喜欢你,你不可以伤害她,你伤害其他任何人我都没有意见,我也操不了那些心,但你要是敢利用轻别来完成你的目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 你有什么资格对本王说这些话?靳语尘轻蔑的看她一眼,语调一下子变得森然,当上了将军就可以这么对本王说话了?你爹没有教你什么是周礼吗?见了本王不行礼,还对本王大呼小叫,是觉得自己功高震主,无法无天了吗! 傅柏不为所动,靳语尘更加严厉的喊道:还不快给本王赔罪! 一声令下,傅柏更加咬紧牙关,看向靳语尘的目光更加的愤怒,但她这个时候只能照着靳语尘的话来做,不管靳语尘怎样的地位,他始终是皇子,是主子。 扑通一声,傅柏双膝下跪,咬牙切齿道:臣多有得罪,请王爷恕罪。 靳语尘狠狠捏住傅柏的下巴,往上抬:有些事不该你来管,就不要多事,不该肖想的人你也不要妄想,若再敢对本王的事指手画脚,本王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狠话,靳语尘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傅柏将指甲狠狠陷在地里面,抓了一把沙土,最后撒的到处都是,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靳语尘说的不错,她是臣,有些事她确实不该过问不该管,但沈轻别的事,她管定了。 靳语尘回到客栈,确定了傅柏不会拿那个晚上的事情说事,或多或少松了一口气,虽然说出来还有辩驳的余地,可终归会留下诟病。 半个多月后,从京城下了一道圣旨,五皇子和六皇子治理有功,赐二人安阳王和渚亲王的封号,封地与西地,望能行驶其二人的才能,助西地发展壮大。 靳轩豪和靳炎池还没到京城,便已经被从京城来的大部队带着去往西地,到最后都未能见到靳鸣佐一面,问一句为何? 第48章 先机 这次南巡快三个月了,回来后的靳鸣佐先是颁布了靳轩豪和靳炎池西地的圣旨,再是叫了裴元瑾和陆显达来御书房议事,沈复南和傅世国是朝中的两个中心人物,靳鸣佐心里总是无法相信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朝中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些日子裴元瑾和陆显达确实走的近,但一个是朝堂上公认的中立派,一个是一腔热血不懂变通的愚忠,二人走得近不奇怪,也不会引起他人的在意。 裴元瑾如实汇报这段时间的事:这三个月来朝中并无大事发生,只是最近收取的来自大梁的书信越来越多,臣等不敢妄自拆开来看,全部收在御书房的桌案上。说完抬眼示意了一下靳鸣佐右手边薄薄的几张纸,信封完好无损,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 靳鸣佐拿起手边的信封便拆开了看,一连皱了好几下眉头后又问道:没有其他的事要交代了吗? 还有一事,一旁的陆显达拱手道,边境那边传来快报,大梁的使者想要在近几日来我安庆,进贡美女和奇珍异兽,以示友好,巩固两国之间的联系,望皇上准入安庆境内。 这个时候来进贡?靳鸣佐思忖一番,知道来的使者是谁吗?对方什么身份? 快报中没有提及,应是大梁那边将消息封死了。陆显达回道。 哼,靳鸣佐冷笑一声,这大梁还真是事多,莫非他们还以为现在的安庆还和过去一样?朕倒是要给那大梁看看,不是要来进贡吗?让他们进来,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安庆的风范。 靳鸣佐年轻时征战沙场,和大梁多有勾结,大梁也将自己国家的长公主嫁给了靳鸣佐,后来安庆大战魏国,靳鸣佐暗中勾结大梁,杀了安庆的先皇,自己取而代之,尔后与大梁便只有金钱往来,安庆单方面给大梁送去金银,后来便停止了进宫,而如今这大梁却突然向安庆故意示好进贡了,怎么看都不会简单。 是,臣立马下去书写快报送往边境。陆显达就要走,被靳鸣佐叫住。 再给边境的管事写封书信让他给朕简单交代一下鸣阳的近况。说到底还是心疼废太子,不忍心将他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如果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能借口接回京城,免了流放之苦。 陆显达颔首:是,臣立马下去办。 走了一个,还剩一个裴元瑾在内,靳鸣佐刻意留他下来问道:傅爱卿和沈爱卿这些日子都有和动作? 裴元瑾回答:并无。 靳鸣佐不相信,他现在疑心很重,虽说南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但回来之后他有必要亲自试探一下朝中大臣的深浅,裴元瑾虽说站在中立上,但为了自保也极有可能会撒谎。 行了,你下去吧。 是。裴元瑾得令,走的时候不带一丝拖沓。 回来京城的沈轻别自当要回去爹娘面前冒面报平安了,沈夫人一听自家女儿要一个人南下,心里一直不安生,老差着府中的人给沈轻别递家书,沈轻别也明白爹娘的操心,每隔几日便会写上一封书信,让两位老人安心。 可盼着你回来了,你娘天天在我耳根子边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爹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沈复南瞧着女儿,心下一阵欣喜,立马叫厨房烧几碗平日里小姐爱吃的饭菜,好给沈轻别接风洗尘。 沈夫人瞪了沈复南一眼,立马上前拉着沈轻别的手,看了看闺女的脸,忍不住摸了摸,心疼的说道:轻别你看你都瘦了,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姑娘家家的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成什么样子,还和一群男人出去,也不怕旁人看了在背后嚼舌根子哎呀瞧瞧你这脸,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跟个皮包骨似的,外面的东西吃不惯吧?娘叫你爹吩咐下去了,宝和楼又来了个新的师傅,专请他来咱们府上给你做饭,好好补补。 沈轻别好笑的拿下沉夫人总在自己脸上和胳膊上揉捏的手:哪有娘您说的那么严重,女儿虽然确实不太适应南方的伙食,但因着天气热,女儿也并未感觉到饿,随便吃些就很饱了,哪像娘您说的那样夸张。 还什么就是什么,等会多吃点,别又喝几口清汤就又放下了碗筷。 沈轻别讨好:知道,我会乖乖听娘的话的,不过一会能叫阿尘也来府上吃饭吗?到时候吩咐丫鬟们多搬一把椅子,多添一副碗筷。 要是放在以前,沈夫人肯定是热烈欢迎的,可自打发生了安莲溪自杀的事,沈夫人就对靳语尘这人的好感直线下降,为难道:这样不好吧那人才死了夫人,不到半年就往我们这里凑,怕是影响不好。 这有什么的,阿尘他回京,家里又没个人为他接应,让他来我们府上吃饭而已,怕什么影响。沈轻别央着沈夫人,让他来好不好?镇安王府里面就他一个人,能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未免过于冷清。她回来还有爹娘为她操心这操心那儿,靳语尘回来便是真正的一个人,冷清落寞。 沈复南也不答应,劝道:轻别,镇安王妃才死三个月不到,这时候我们要懂得避嫌,省的又惹上一身的不痛快,落的人笑话,等过了些时日,再与那镇安王接触也行啊,今天就算了吧,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说说知心话,这三个月来你娘念你念的紧。 可沈轻别还是觉得心中不忍,一想到靳语尘回去,就只能面对冷清的宅邸,一个人用晚膳就生起浓浓的心疼。 别想这么多了,再等等,晚膳很快就好了。沈复南不由分说的吩咐道,已经有仆人开始摆放餐具了。 但用膳期间沈轻别都心不在焉的,连她最爱吃的才也只动了几筷子,沈复南和沈夫人都看得出来女儿的心思不在这,可终究还是要避嫌,不管他们在江南如何,回到了京城就得顾忌这里的规矩,少生是非。 沈夫人看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想要挑开话题活跃一番:轻别,给爹和娘说说你这次下江南的事吧,可是又参加了苏州的才艺比试?我估摸着时间,你们一行人应是赶得上的。 沈轻别摇摇头,兴致不高:这次没参加才艺比试,和皇上一起去了别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呢?沈夫人接着问。 一座普通的雅楼。 这沈夫人还要问下去,便被一旁的沈复南用眼神制止,看沈轻别现在显然就一直在晃神,想来人是在这里不错,心却是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一顿晚膳吃的并不那么欢快,沈轻别早早便退下了,沈夫人感叹着一句:女儿心里怕是只装的下有情郎了,你都没看到她眼睛里头的哀愁哟。 沈复南则是心中不快:这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算了不管她了,给她做的菜就只动了几筷子,也不怕夜里饿。 你也就嘴上说话不好听,谁不知道女儿这一身的毛病谁惯出来的。 话音刚落,就有仆人来报,说小姐一个人带了两个丫鬟,在厨房里拿出了两个食盒出府了。 沈复南无奈的叹了口气:去,让她去,不要拦住她了,回来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厨房给她留了吃的,要是肚子饿就去吃点。 是,老爷。 思来想去,沈轻别还是叫了人在厨房端走了一些刚做出来还没上的菜,装进食盒里出了府,没叫上马车,反正镇安王府离的也不远。 来到镇安王府时,恰好裴元瑾从里面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裴元瑾低头行礼:参见郡主。 嗯。沈轻别点点头,两人便擦身而过。 轻别?这时候靳语尘正好走到正对着大门的大厅,看见沈轻别的到来,心生纳闷,朝她走去,怎么不在家好好陪你爹娘,来这里做什么?转眼看见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手里各自提了一个食盒,这是 可用过膳了? 还没有。 那正好,过来前厅,我给你带了饭菜。说完不等靳语尘反应,便领着丫鬟走到前厅那儿,将碗筷从食盒中取出放在饭桌上,对着丫鬟说了几句话,丫鬟便拿着空食盒出了府。 靳语尘目送着两个丫鬟离开,一回头就看见沈轻别笑得温柔:快过来,吃饭了。 桌上的碗筷具都只有一副,此时沈轻别手上就拿着那双唯一的筷子,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靳语尘心里有些发颤,一坐下沉轻别就夹了碗中的一块鱼肉,送到他嘴边:阿尘,张嘴。 这种事我自己还是可以做的,不必麻烦你。靳语尘不知道沈轻别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的行为有些和平常不一样,他好像发现,沈轻别面对自己的时候,好像越来越从容淡定了? 怎么,我喂的你就不吃?沈轻别仍然笑着,但靳语尘却觉得背后不寒而栗。 当然吃,只是觉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吃饭还要人喂有些奇怪。靳语尘张嘴,去咬沈轻别浮在自己眼前的筷子。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3) 谁知一口咬下去竟咬了个空,沈轻别趁他张嘴咬下去的时候迅速将筷子收了回去,悠然道:我刚来的时候看见裴大人从你府上出来,可我记得那位裴大人好像和谁的关系都不咸不淡的,怎么会从你这里出来? 靳语尘眉头一挑:裴大人是过来问我借东西的。这蹩脚的理由,沈轻别会信才怪。 是吗,沈轻别又将筷子递过去,阿尘怎么不吃呢?是不愿意吃我喂的东西?可是嫌弃我? 靳语尘要哭了,沈轻别是故意的,他一张口咬,她就躲开。 终于,靳语尘投降了:好好好,怕了你了,裴元瑾是我的人,他来是想告诉我,大梁的使臣过不了几天就会来京城了。 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个,不怕我泄密吗?沈轻别依旧举着筷子,语气悠然。 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还怕什么,你快些给我吃了吧,这鱼都已经凉了。靳语尘讨好道,我错了,我以后绝不瞒你我的事。 沈轻别动动眉毛,嘴角忍不住上扬:知道错了就好,这块凉了我再给你夹一块。 嗯我自己来吧,这样吃有点麻烦。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没什么。 来,阿尘,张嘴,啊 啊 第49章 赐婚 你来我府上,就说明朝中的局势已变,你不得不暴露立场了。靳语尘一回府,裴元瑾后脚便进来,两人在书房坐着聊天。 裴元瑾饮了一口靳语尘吩咐斟满的茶水,回了一句:不一定觉得我站你这边,这个时候谁会傻到站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王爷这边,就算有人信,也不会真拿我们当回事。 看来有人是等不及了,说来父皇确实也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做的事没一件是聪明人做的。靳语尘暗讽道,那些阿谀奉承的下臣和太监,一个劲儿的就喜欢说好话,明明靳鸣佐都已经有白头发了,还说什么正值壮年,更可笑的是那个人还信了。 过不了几天大梁的使臣就会进京,我估计皇上会搞一个大动作。他现在疑心宫里的各个权臣,又赶上大梁进贡,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在宫里面坐以待毙。 大梁进贡?靳语尘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嘴角扯起一个玩味的笑,有意思,几年不往来的老盟友了,如今本末倒置,你说有不有趣? 大梁这些年发展的迅速,兼并了周遭许多个小国家,兵力旺盛,经济发达,安庆边境的五百里,就已经有大梁的军队驻扎了,恐怕这一次的出使,京城要大变天啊。裴元瑾唏嘘道。 靳语尘在脑中盘算着,神色颇具严肃,最后说一句:怕是不妙,顾不得京城了。这一次我们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好了。 说来你与那安和郡主,可有扯清楚关系?裴元瑾始终觉得沈轻别是个麻烦,会对他们的计划不利。 靳语尘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和沈轻别荒唐又不荒唐的关系,想推开又推不开的柔情,让他苦恼。 裴元瑾见他不出声,看了一样他的表情后心中一目了然: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玩火自焚,你又做不了干净利落,往后可要怎么办?若是暴露了身份,我可救不了你。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提醒。你做好你该做的,我死不死你都不会有影响。靳语尘扶住额头,闭着眼沉思。 不一定啊,往年我支持你上位是为了让你帮我杀掉我想杀的人,可日子久了,我心里的怨恨越发的模糊了起来,或许我本就不是极端之人,但那些我认为该死的人,我也不会希望他们能活下来。只是做这些事的时候不都应该先掂清自己几斤几两,才能往后想吗?你要是死了,对我来说可是相当的不利。 呵裴大人也想要高位啊。靳语尘淡然道,一步一步来,越是关键的时刻,越是不能着急。 我告退了。裴元瑾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你莫要太自以为是了,小心以后栽了跟头。 靳语尘冷眼送走裴元瑾,手边的茶水已经凉透,转眼便是要入秋了呢。 下朝后,靳鸣佐单独召见了沈复南。 朕有意将轻别赐婚给尘儿,爱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故意没支开屋内的下人,靳鸣佐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沈复南在下方微微佝偻着腰。 这莲郡主才去了不到半年再娶小女是不是看来靳鸣佐是迫切想要自己手里的兵权了,靳语尘不过是具空壳子,徒有王爷的头衔而已,手上一点兵权都没有。 爱卿在意的是这个?靳鸣佐装傻道,那简单,过不了几天大梁的使臣就要进京进贡以示友好,到时候朕会安排一场狩猎,现在把亲事定下来,来年便完婚?你看可好?南下这段日子,朕瞧着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便知道他们二人是相互喜欢着的。 疯了!沈复南心里一万个不愿,他拿自己女儿当什么?嫁一个空壳皇子,然后架空自己?现在的靳鸣佐心思越来越狭隘,心里的算盘和企图具都暴露出来,沈复南越发的对他感到失望,但又不得不遵守三纲五常,点头应下这门亲事:皇上决定便好,臣没有意见。虽说女儿确实是心仪镇安王不错,但至少娶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一点权利和地位都没有呢?这不是委屈了他的女儿吗?况且这个时候赐婚,又会惹来一阵非议,日后女儿不得成为他人茶饭过后的碎梗子? 嗯。靳鸣佐满意的点点头,那爱卿退下吧,等会朕的圣旨就会传到。 臣告退。 沈复南心事重重的回了府,叫出府上上上下下的人,一起跪在大厅前的院子里,不明所以的沈夫人低声问道:怎么了?突然叫府里人都来这里跪着。 沈轻别也同样以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沈复南凝思着,语气有些决裂的意味:不要问了,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既然靳鸣佐对他这么无情,那就不要怪他不义了。镇安王虽然现在看上去一无所有,但论其心智和城府,绝不是等闲之辈。他女儿要嫁,就要风风光光的嫁,日后定要成为整个安庆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 跪了不多久,便传来尖细的嗓音:圣旨到是靳鸣佐身边的李公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国之女沈轻别,贤淑端庄,恭谨端敏、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值沈轻别待宇闺中,与镇安王两情相悦,惺惺相惜,二人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沈轻别许配镇安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来年开春时节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沈轻别起身,走到李公公跟前,再次跪下双手奉上,接住圣旨:臣女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便是整个相府的人一齐出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李公公,沈夫人皱着眉抱怨:皇上怎么这样!镇安王才死的夫人,半年不到就把轻别许给一个成过亲的男人。而且这个圣旨什么回事?来年完婚,那他今天发什么圣旨,不是存心让轻别和相府难堪吗? 沈复南也正在气头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是不是坐下叹几口气,又站起身来四处走。 我沈复南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这些年我都尽心尽力的辅佐皇上,结果却换来什么?皇上竟然随随便便就把我女儿嫁了出去,还是嫁给一个刚死了夫人的空壳一个! 老爷沈夫人唤了一声。 没什么的,爹,沈轻别手上还拿着圣旨,我不在意外人说什么,能嫁给他便是好的。 沈复南看女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来火:爹是怕你吃亏! 但是爹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还是要嫁,风言风语也还是有人要说。沈轻别将圣旨随手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沈复南,爹你莫要再生气了,能嫁给阿尘是女儿的心愿,女儿没有觉得委屈或是难过,爹在意的那些东西,女儿会自己拿来给爹您看,爹莫要再为女儿的事操心了,女儿嫁出去后,自当和爹您一样,一同参与这场博弈中。 沈复南接过茶杯,从以前听得沈轻别的言论就知道,女儿绝不是那种深闺待嫁的目光短浅的女子,有这样的想法和抱负并不奇怪,可沈复南觉得沈轻别是个女人,最好不要过多的参与政事,对她自身不太好。 自古参政的女子,大都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轻别你还是要谨慎些。 我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的丈夫和爹娘,要是这场博弈输了,终将危害到我身边的人身上来。 这时候沈复南忽然想到刚刚因为太生气而忽略的靳鸣佐口中提到的一个重大消息,大梁来使的事朝堂上已经说了,那狩猎的事 皇上是怎么想的?狩猎一次所要耗费的物资和人力巨大,现下的安庆各地贪污四起,官与官之间相互贿赂欺骗中央,各地的暴动也都压制不来,他这次南下难道没有发现被地方官用繁华掩盖下的真实民情吗?为什么回朝的第一件事不是大大整治官吏,而是办什么劳什子的狩猎? 沈复南不住的摇头,在心里大呼,夫当亡!夫当亡啊!他当初怎么会以为一个将军出身的人能玩的一手好帝术呢?不仅不过多的学习如何治理臣子,也不深入地方,乃安庆之悲啊! 轻别,安庆要变天了,要变天了。沈复南不住的呢喃,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轻别皱了皱眉头:不可,还是要等,我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大梁来使安庆,是别有用心。此时正是共同抵御外来侵犯之时,切不可让外人钻了空子。 沈轻别要嫁靳语尘的事立马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地方也知道了先皇御赐的郡主封号的相国之女要嫁给一个刚刚死了夫人的弱权王爷,除了唏嘘不已以外,更是扼杀了各个地方想要慕名求亲的少年郎的心,好不残忍! 第50章 使臣 靳语尘接到圣旨并不意外,在苏州的时候他就不认为靳鸣佐说的是玩笑话,毕竟那么多人看着,他不可能会说这种话来开玩笑。 而婚期定在来年,就说明这下半年的时间他想搞什么大动作。 心中怀着这样的猜想,过不了几天在朝堂上就听到靳鸣佐要去围场狩猎的事情,再结合了大梁要来使安庆的事,靳语尘才明白了靳鸣佐的用意。 这事可圈可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二皇子靳海宴的母妃是大梁那边梁帝的妹妹,这几天靳鸣佐有意无意的就召靳海宴陪在他左右。 靳语尘派人打听已经进入安庆境内快要抵达京城的大梁使臣的身份,知道这次来安庆的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大梁使臣,而是大梁国最受宠的一个公主赫连明珠。 对于敌国公主的事,靳语尘没多做留意,再次听得外面人说这个公主的身份可不小,不仅有个掌握大梁主兵马的外公,她自己更是在军中担任着一方的统帅,这样一个在大梁身份显赫的人却亲自带领一众人,运着好几个大的车队,不远万里来到安庆进贡以示友好,怎么想都十分的奇怪,而且大梁相较于安庆来说也是个不相上下的大国,公主带队进贡,实在太夸张。 靳语尘大概能猜到靳鸣佐故意选在这个点狩猎的意图,但他暂时还摸不清那个公主的来意,只能安心等着他们进宫。 赫连明珠带队从西边入境,不日便要进入京城,途中一直都以普通商队的形式在过往的客栈入住,除了树大招风的遇到很多次劫匪外没遇到别的问题。 不过赫连明珠确实来安庆是有目的的,送礼什么的都无所谓,现在的大梁不差这点钱财,这几年大梁养兵蓄锐的同时也在不断兼并周遭国家,国土扩大了原来的好几十倍,本以为这样扩张下去大梁迟早会成为这一代的霸主,但大梁所在的地域却不怎么好,天气过于寒冷,不适合种植谷类的粮食,一年的收成都很不好,大梁这几年不断扩张也是为了能有一块丰硕的土地解决国民粮食的问题,因此朝廷说是为大梁扩张肥土而征收扩疆军队时,百姓都积极参军,个个骁勇善战。 换言之就是现在的大梁看上安庆了,安庆国居于外海和长江环绕的一带,和大梁不同,安庆没有旱季,大梁每年都会因为河水冻住而导致河水匮乏,居民和朝廷都深受其害。安庆除了土地肥沃以外还滋养着不少大梁没有的五谷作物,雨水丰富,天气也不似大梁那边过于寒冷。 明日就要进京了,赫连明珠骑马带领着大队伍继续赶路,一路上她仔细观察了安庆境内的县城的模样,心里盘算着开战的胜算可能。 唉,你去安庆为什么非得带上我?从大梁那边过来要经过那么远的路,很累的。宋禾驾着马并在赫连明珠身边,语气带了一些抱怨。 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花钱雇来的杀手,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都说是杀手了,又不是什么杀人的活儿,天天一觉醒来就是骑马,很累的耶。宋禾百无聊赖的看着周遭的百姓,来来往往的,各自行色忙碌。 废话少说,要进京了。赫连明珠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城门。 宋禾叹一口气,估计进宫后她还得遵守皇宫里的那一套,繁琐又无聊的紧,最主要是在宫里还不能用轻功,那么大的地方,随便去一个地方都要走很久才到。 赫连明珠朝身后跟着的队伍喊了一声:大家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队伍保持整齐,运送异兽的车队注意,不要把异兽放出来,我们加快脚步,即刻进京! 是!公主殿下!身后的大队伍应和道。 宋禾拉着缰绳,一副疲劳的样子:快点结束了快点回去吧。 赫连明珠想了想一路上经过的州府还有街坊四邻,每到一个州府她都要刻意走官道,以便能接触和观察到当地的状况,然后再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看来情况也不差。 宣大梁使者觐见! 政合殿从里到外发出洪亮的传呼,朝中文武百官皆朝着殿外口望去,应声而来的,是一名妙龄的女子,带着她的随从一同进殿。 百官一看,为首的居然是一个女人,几个老臣跟在她的身后,毕恭毕敬。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4) 怎么来的是个女人?没听说过出使他国一事会交由女流之辈来做啊?这成何体统。 对啊,不过听说大梁那边的民风开放,可让女人做为大国的使臣出使他国,这恐怕不妙啊 都说大梁是个遇事只会动用武力的蛮夷之国,看来不假。 这些话被跟在赫连明珠身边的宋禾听见,心里一阵不爽,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一群老匹夫,就会闷在庙堂里面满口胡言。 赫连明珠眼神示意她一眼:闭嘴,这里是安庆的朝歌。 切。宋禾乖乖闭上嘴,过去的大梁或许和这些老东西口中说的不出一二,可都过去四年之久了,大梁怎么可能还会止步不前,未免太小看他们了。 大梁三公主赫连明珠,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世。赫连明珠朗声说道,率众人以安庆的礼仪向靳鸣佐行礼。 靳鸣佐很满意赫连明珠以安庆的礼仪对自己行礼,点点头说道:免礼,怎么大梁这次出使,要派你来呢?这长途跋涉的,梁帝竟也舍得。 赫连明珠十分开朗的笑笑:我爹说大梁素来与安庆的交情最好,自当以大梁最为珍贵的方式来对待安庆的国君,所以我便自告奋勇,率我大梁众人,为陛下献供精兵三千,美人数百,良马数匹,异兽五六,和锦缎千匹,望陛下效劳。 嗯,好!好!赏!靳鸣佐心中大喜,进贡不过是一场形式,所要表达的便是进贡者的心意,大梁如此看重这次的出使,想来梁帝心中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忌惮。 谢陛下恩赐。赫连明珠恭敬道。 靳鸣佐高兴之余,立马便又说道狩猎之事:不知赫连公主这次来安庆能逗留多少时日,适逢安庆一年一度的秋狩要开始了,不知道朕能否留赫连公主一段时日,参加我安庆的狩猎呢? 那自然是,我等之荣幸。肯定愿意了,赫连明珠来安庆,就是要想方设法呆一段时间,才能搞清楚一些事。 最好不过了,公主初来乍到,朕做为东道主,自当尽宾主之宜好好招待公主,下朝后公主便带着一名贴身的随从,到朕的皇宫一游,待用过晚膳后朕自当差人送公主回驿馆歇息,你看可好? 能有机会观望游玩于安庆的皇宫,我等当然是愿意的。赫连明珠立马答应道,满脸的向往。 好,那朕就派海宴领着你们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说来你与海宴该是一见如故了。海宴,等会就由你来带着赫连公主四下游玩一番。靳鸣佐说着,就将指令下达给靳海宴。 靳海宴得令,行礼道:是,父皇。 靳语尘看了看这位大梁的公主一眼,打扮不似公主那般娇艳,反倒是身着一身简单方便的胡服,看着是个潇洒大方之人,却也有一副好的容颜,说话有分寸,讨人喜欢。 但相对自己而言,二皇子靳海宴却没有像靳语尘想像中的那般逾悦,现在的表情在他看来,竟然隐隐透着一抹慌张? 有本上奏,无事退朝!靳鸣佐见该说的也说了,便说完这句话草草结束了早朝。 靳海宴领着赫连明珠和宋禾,来到后宫的路上,其余的使臣已经去了驿馆歇息,赫连明珠用余光扫了扫宫门口那边的侍卫和巡逻兵,便收回目光,盯着靳海宴说道:姑妈的身体可还好? 靳海宴故作镇定:挂心了,我母妃她很好。 那就好,海宴哥哥何必那么拘谨,论辈分,我们可是表兄妹的关系,表哥何必与我这般见外。朝堂上也就算了,私底下我们还是欢快些。赫连明珠笑得阳光,像极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那般,可靳海宴却不敢认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子,梁国那边有来书信,这位公主的来意可不简单。 靳海宴随之笑笑:确实不用太见外了,只是表妹你来的突然,表哥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准备,怕是要委屈表妹了。 呵呵呵,表哥说笑了,我对安庆的皇宫一直有很大的兴趣,表哥可要带我好好参观。最后一句话咬的意味深长,赫连明珠的笑容有多明媚,就有多心怀叵测。 靳海宴暗自在袖中握紧拳头,这几年与大梁的书信来往,就知道大梁那边这几年一直蠢蠢欲动,这次来的人是赫连明珠,其目的他心中早已了然。 非得这样吗?靳海宴领着两人,继续走着。 你是在安庆国长大的人,你不知道现在的大梁是什么样子,各国有各国的谋略,但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着的一半血,还是大梁的。语气骤然变冷,你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梁的未来。 第51章 对弈 二哥。身后传来靳语尘的声音,三人一齐朝后望去,靳语尘堆满了笑意走来,你们可是要去御花园? 是四弟啊,靳海宴抢先一步回道,对,我母妃此刻应该还在太后那里,她每天都要陪太后一段时间再回来,我就想着先带明珠她们二人在宫里的御花园逛逛,再去我母妃那儿。 这样啊,那不知道臣弟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二哥你们一起呢?说完靳语尘对着赫连明珠友好的笑了笑。 靳海宴有些为难,他确实是想让靳语尘加入进来,但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赫连明珠的反感? 当然可以,四皇子能陪同左右,明珠心里不知有多高兴。看他与靳海宴说话时的疏离和客套,赫连明珠看出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这个四皇子却执意要与他们一行,看来是想接机探探自己的虚实。 多谢。靳语尘随即跟着三人一起,朝后花园的方向走着。 走到御花园那儿,发现亭子那儿有一副棋盘摆在石桌上,却空无对弈的人,众人本未在意那副棋盘的事,倒是靳语尘开口相邀:公主可会下棋? 赫连明珠闻声观望他几眼,随即扯出一丝笑:略通一二。 不知公主可愿赏脸,与我对弈一局? 当然,四皇子请。 靳语尘弯腰:当先请公主,请。 两人坐上石凳,赫连明珠察觉到宋禾满脸的苦大仇深,想来拉着她这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随自己入宫确实委屈了她,便对着一同准备着观看对弈的靳海宴说道:我身边的这位是大梁的顶尖高手,父皇特允我带在身边护我安全的,如今已然安全抵达安庆皇宫,便不用再担心安危的问题。这一路上她随我长途跋涉,甚是拘谨疲劳,她本也不是喜欢这类闲雅枯燥之人,可否麻烦表哥带她四处瞧瞧? 宋禾一听,看来是有活要干了,赫连明珠带自己出使安庆,看上的可是自己一身的好本事。 靳海宴当然不容拒绝,点点头:嗯,四弟你可要代为兄好好照顾着。 那是当然了。靳语尘拱手相送。 靳海宴带着宋禾走远,知道看不见二人对弈的身影,宋禾便转身对着靳海宴说道:好了,你的作用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该去做什么便去做什么,等会我自当与公主会合。 你最好谨慎一些,有些地方不是使臣该出现的。靳海宴阴沉着脸。 宋禾莞尔一笑:那也得他们看得见我才行。 随着一声声棋子落下的脆亮的声响,赫连明珠观望着棋局,思考下一步的走法时不经意的发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公主不像我见过的公主那般,身着艳丽的长裙装束,脸上也极少有胭脂水粉,说话不拘小节,不知道大梁的女子是否都和公主一个样?靳语尘淡然落子说道。 大梁流行这样的衣着,方便轻巧,至于说话不拘小节,四皇子可是在暗讽我不知礼数? 公主可误会我了,我单纯觉得像公主这样的脾性爽朗大方,在安庆可见不着像公主这样性子的女子,对我来说,公主可算得上是一名奇女子。靳语尘依旧淡笑着。 啪嗒,又是一声棋子落盘的声音。 天气渐渐入了秋了,逐渐凉爽,正好解了前一阵子的热,现下便是不热不冷。 安庆这边的天气着实好,在大梁那边鲜少有这样不冷不热的日子,大多偏寒。好在我来安庆之时,备了些薄服,不然现在可要热着了。赫连明珠感叹着,安庆,可真是个好地方。 承蒙公主厚爱,靳语尘继续落子,我听说公主在大梁那边还担任了一方统帅之职,原先是不信的,直到看了公主的棋局后才彻底相信,手起刀落的,便是千军万马。 赫连明珠看了看棋局上靳语尘被她杀的片甲不留,抬眸再看这人却双目透亮,没有一丝的波澜,即使被堵的水泄不通,却还是那般从容淡定,落子依旧毫不犹豫。 最后一子落下,赫连明珠收手:你输了。 公主棋艺精湛。靳语尘颔首低眉。 你没有用尽全力与我对弈,有些地方稍微想一想,就能灵巧的避过去,而你没有。有时候看透一个人,可以通过他在危难时刻的神情来判断对方心中是否已经心中大乱,继而利用对方对自己的恐惧来攻克对方,一举拿下对方的城池,可眼前这个人的心里却是那样的深不见底,就算最后赢的是自己,心中也依旧不安。 靳语尘捻起其中的一子,捏在手中细细把玩:一来公主是安庆的贵客,二来公主是个女人,我岂有不让的道理?棋盘上咄咄相逼,未免太伤和气。 看来你是瞧不起我了。 非也,对弈本是打发时间的活动,若是杀气太重,便失了这其中的乐趣了。靳语尘拱手礼让,可是要再来一局? 赫连明珠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不了,反正你也还会放水,我赫连明珠做什么事向来都竭尽全力,杀伐果断。要拼,自当是全力以赴,背水一战,断不会如此儿戏,讲什么礼让,小小的棋局,也是战场。 哈哈哈靳语尘失声大笑起来,没想到公主当真和我想像中的女子不太一样,既然公主这么想要酣快淋漓的一战,那我便奉陪到底,只是下一局公主你可要小心了,我的棋,怕不是那么好赢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赢不了? 两人重新整理好战场,再次对弈。 那里可不能进去。宋禾好不容易来到兵部,刚想要进去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转身看去,是一身便服的男人,生得极其俊逸,身材高挑瘦削,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宋禾耸耸肩:我只是好奇。 好奇也不能进去,裴元瑾指了指牌匾,这里是皇宫的军事重地,平常外臣入内都要禀报一声才可进入,你是大梁的使臣,更不可以随便出入这个地方。 哦,宋禾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这皇宫太大了,我又不熟悉地形,所以才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还望见谅。 裴元瑾看了她一眼:不熟悉的话我带你去四下里逛逛,到时间了皇上有招待的晚宴,我领着你就不会迷路了,随我来。 宋禾心里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好不容易能摆脱赫连明珠和靳海宴的管制了,还不让她随心所欲的逛,她可不想跟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身后继续那种枯燥无聊的游玩。 不了不了,我自己慢慢摸索吧。 皇上要发给你和那位公主的出入令牌还没做出来,要是你随便在宫中走动,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后请出示令牌时你没有的话,会被抓起来,到时候又要引来不必要的纷争,而且还会格外引人注目,我相信你也不想这样吧?裴元瑾在兵部这边已经等候多时了,按照之前和靳语尘的猜想,这里一定会出现居心叵测的人。 这人话里有话,宋禾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而且出现的也太巧合了,就好像事先就知道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一般,还没进去就被他叫住,说话的语气也是那般的奇怪。 敢问阁下是宋禾疑惑说道。 这里的太尉,我姓裴。 裴大人。宋禾低头行礼,太尉可是一品重臣,她可得罪不起,刚才多有得罪。 无碍,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谢大人。结果还是要跟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身后假装很熟的聊一路的天吗! 嗯。裴元瑾应了一声,便带着她远离了兵部。 你输了。靳语尘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刚开始气势汹汹信心十足的公主到后来的抓耳挠腮,冷汗直冒的样子,将最后一子落下。 赫连明珠懊悔的摸了摸头:早知道会输的这么惨,就不央着你再下一局了,四皇子可当真棋艺了得。 担不起这番夸赞,在安庆可有比我下棋还要精湛的人,那人的棋可谓步步为营,处处都暗藏着杀机,将人往死里逼,输的极为难看。靳语尘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脸来,又想到自己曾被这人杀的无法还手,一阵阵苦笑,那人可从来不知道放水一说,倒与这大梁的公主有几分相像。 安庆还真是人才辈出,改日我倒要与这人好好结实一番了。赫连明珠语气轻松,经过一场激战,她也懒得再端起立场和架子了,看向靳语尘的目光也顺眼了不少。 她也不像安庆国的大多女子那般小家碧玉,同样与公主这般豪爽大方,你们见了,定是有很多话可以说。 是个女人?赫连明珠疑惑,下得一手杀棋,竟是一个女人? 靳语尘点头,笑容洋溢在嘴角: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留在宫中用了晚膳,靳语尘便早早告退回了自己的府邸,刚回去就收到下人的来报,说是安和郡主在书房里等候多时了。 靳语尘秉退了下人,推开书门,看见沈轻别捧着一本书观看着,手边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副棋盘。 靳语尘觉得不妙,沈轻别便放下手里的书说道:我听说阿尘今日陪那位大梁的公主下了一天的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兴致陪我下一局?我倒是很久没与你对弈过了,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的棋艺有没有进步。 靳语尘扶额:轻别,我只是去探一探那个公主的来意。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5) 沈轻别不以为然:坐下吧,我让你一子。 第52章 深入 房内事先就熏好了上好的熏香,四周烟雾缭绕,下人端了茶水进入,给各自倒好茶放在一边,微微弓起身子离开。 这些都不是靳语尘吩咐的,都是按沈轻别的要求来的,自打圣旨出来后,镇安王府上上下下的仆人都对这位未来王妃的沈轻别异常顺从。 没办法,既然沈轻别要陪她下棋,那就陪她下棋好了,不过靳语尘却无法全神贯注的投入棋局中,看得沈轻别很是淡然的脸,便开口为自己辩解道:那位大梁的公主,是担任大梁一方统帅的将领,可以说算得上是武将,来他国出使的头目是个将军,藉着公主的头衔掩盖自己军事上的身份,怎么想都是来者不善。 沈轻别看都未朝他看一眼,思于自己的棋局,眼皮都未曾翻动一下,落下一子后听见她淡淡的回应:嗯。 就一个字?靳语尘苦思着会不会沈轻别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接着说道:你知道的,此次南巡发现的很多问题,而那位公主虽说不与我们同一路线,是从西边进入的安庆,但连最富庶的南方私底下的水和矛盾都那样激烈,更何况一直以来较为贫困的西边?她自是瞧见了一些端倪的,我们不得不防着她。 嗯。沈轻别又是一个嗯字,又不看他,就顾着自己手头上的棋,脸上的神情极其的不在意。 眼看着怎么说对方都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靳语尘一脸的无奈,只好软下语气央着道:轻别,你别生气,我往后再不这样了。 一句话说出去,没得到任何的回复,正疑心她怎么不搭理自己了,便伸长了脖子去瞧她,只见这人低着头,一副隐忍的模样,最后直接笑出声来:阿尘,我可没说你做错了什么事,你道什么歉? 被摆了一道!靳语尘哭笑不得的扶住额头,感叹道:轻别,你甚时变得这般爱作弄于我了? 阿尘花一天的时间陪那位公主,现在与我对弈的时候也是三句不离那位公主,那位公主当真那么让你记挂? 我这不是有好好在陪你下棋的 你输了。沈轻别收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靳语尘惊异的神情。 输的一点也不意外,靳语尘端起一旁的茶水喝:输给你一点都不奇怪,和轻别你下棋一点意思都没有,总是单方面的被你压制。 倒是我的不是了?沈轻别稍有不悦。 靳语尘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走到沈轻别的身后,俯下身子从后面拥住她,脑袋搁在她耳边,说道:还说你没有生气?语气都酸成这样了。 你说跟我下棋很无聊。 但跟你呆在一起不无聊啊,哪怕你就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话也不说,我看着你,就觉得心里有莫大的欢喜。说罢亲昵地蹭她的脸,轻轻吻她的脸颊几下。 沈轻别耳根子软,倒也没真的要存心与他闹别扭,就是心里不舒服,见着他态度良好,心里也舒坦了许多,抬手摸摸他的脸:我以后同你下棋时,多琢磨琢磨怎么给你让棋好了。 这一说靳语尘内心收到无比巨大的重击,他没有求她给自己让棋的意思啊!刚刚不是还在说那位大梁公主的事吗? 怎么了?还是不愿意?沈轻别皱着眉问道。 哪有夫人让自己夫君的啊?夫君不要面子的吗?靳语尘语气哀怨,我知道我下不过你,不用你让。 我也只输给你。沈轻别笑着,一只手仍然放在他脸上抚摸着,头也安心的靠着他。 靳语尘空出一只手,覆上沈轻别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另一只胳膊环着沈轻别,将她大半个身子揽入自己怀中,动作十分的轻柔,沈轻别察觉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嘴角上扬了几个度,闭上眼安心的靠在他怀中。 是我的荣幸。靳语尘凑近她的耳朵。 深夜,驿馆。 赫连明珠呆在自己的房中,想着白天和靳语尘对弈的画面,窗户那边一阵动静,接着一个黑影就跳了进来。 从正门进来,又不会引得别人怀疑。赫连明珠站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上。 宋禾自顾自的进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点面对公主的礼仪都没有:那多麻烦,还要绕到门那边去。 赫连明珠完全不在意她的无礼,一本正经问道:查出什么没? 你说那个四皇子的镇安王府? 不然还有哪一个? 宋禾喝完水坐下道:我不止夜探了镇安王府,还探了朝中一个姓裴的人的太尉府,猜我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卖关子了。赫连明珠没坐下,而是站在她对面。 宋禾笑了笑:你脾气可一点都不好。接着说道,那两个人的府邸都有暗卫在保护,我跟这两个府中的人都交了手,轻功和招式都是一个路数的。不可能是宫里面的高手,所以只能断定是他们自己的人,他们俩应该是一伙的。而且白天我们和靳海宴一起的时候,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正要去御花园的四皇子,然后我一个人行动的时候,又被赶巧来的裴太尉拦住,是不是巧的有些过份了? 是不是一伙的不重要了,我们此次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只不过在走之前还想在这里再搅一滩浑水,靳海宴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况且安庆的皇帝都那么盛情难却了,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赫连明珠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看似和睦的兄弟情却不堪一击,从眼神都看得出来靳海宴和那个靳语尘根本就是在做表面的功夫,如此不和睦,再加上一个老糊涂了的皇帝,还用得着大梁废一兵一卒? 话别说这么满,宋禾伸了个懒腰,那这几天我可以自由一点到处乱逛吗? 不可以,你还是要给我盯着那个靳语尘和你说的那个姓裴的太尉。 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她一个人盯着两个府邸,不得累死?宋禾撇嘴:你自己派人去盯,我不干这等拉低我身份的事。 哼,赫连明珠冷笑,一个杀手而已,知道自己该对雇佣你的主人怎么做吗?还要我教你?可别忘了我当初雇佣你的目的,就是要你帮我铲除那些不服管的刺头,而且我待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还有身份这个东西? 宋禾暗自握着的拳头被她握的发白,牙关咬得很紧,最后猛地沉住气: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做这些不光只有我得利了,你守着的那些人不也得到了好处吗?你杀人,是为大梁杀人,再说你杀了这么多年的人了,性子怎么还这般龟毛?况且这次叫你做的只是盯紧二个人的一举一动罢了,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可以放过。赫连明珠走到她跟前,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她,收下这个,等回去的时候拿着这个去大梁的财政官那里,可以领到你需要的一切东西,莫要再如此散漫懈怠,答应你的事情,本公主可是全部都做到了的。 宋禾踌躇了一会,收下赫连明珠递给她的令牌,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便再次翻窗出去。 赫连明珠头疼的跑过去再一次将被宋禾拉开的窗户关上:都说了可以走大门的。 第二天快要日落的时候,靳语尘送沈轻别回相府后便去了裴元瑾府上,既然已经把立场都暴露了,也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了,大摇大摆的便进了太尉府。 太尉府没靳语尘想像的那样奢华,按说以太尉这样官职的俸禄,多得能买下一方的城池了,况且裴元瑾一看也不是爱花钱的主,怎的这太尉府竟还不如一个五品官员的宅子精致?就连下人也少得可怜,他来了都没人通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得空的下人,带他来到裴元瑾呆的院子,见他一人坐在凉亭那边,神情默然的看着前方有些枯败的花朵。 靳语尘记得裴元瑾和他说过,他和裴府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一个人住在太尉府里,鲜少与朝中他人往来,大多时候也是独自一人处在府邸中。 咳咳靳语尘咳嗽几声引起他的注意力,对方稍微惊动了一下,随即回过头。 你来了?坐吧,我让人再沏一壶热茶来。裴元瑾眼神示意靳语尘身边的下人,后者会意的退下。 昨天有人夜探了镇安王府。靳语尘开门见山道。 也探过太尉府。裴元瑾一脸平静,估计是大梁的人,探你的府邸或许还不能确认是大梁的人,但同时也探了太尉府,看来连两个初来乍到的人都知道安庆国里面谁才是最该防着的人。 靳语尘放在石桌上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马上秋狩就要开始了,安庆的物资撑不起这样盛大的排场,到时候赫连明珠肯定会看到很多她想看到的,有些事已经避免不了了,只不过不知道他们还会有哪一手,我不认为他们会老老实实观看安庆的狩猎,肯定想着在回去的时候,好好搅一搅安庆的这一滩浑水。 能挡则挡吧,不能挡的也无可奈何了,至少现在的安庆并非是病入膏肓。穷途末路也可以背水一战,到时候皇宫里的那把交椅最后坐上去的是谁,就不好说了。裴元瑾望着那些枯败的花朵,心里想着是不是根部腐烂了的问题,明明这个时节该是它们绽放异常的时候。 下人将沏好的热茶端上来,倒入杯中,飘渺的白雾漂浮在空中,二人的神情各自而异。 第53章 秋狩 皇家狩猎,区别与祭天的另一个盛大的皇家活动,集聚了一国庞大的预算和人力物力,当天更是随着皇家车队的有十二万的兵力,靳鸣佐更是将大梁进贡而来的奇珍异兽也展示出来,给京城的老百姓观看。 这一次的出行不仅动用了一笔庞大的支出,还动员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同跟随,一同回朝的将军都带领着手里领着的兵力,跟随在大队之后。 赫连明珠夹着马肚子,驱使马儿走到傅柏身边来,问道:听闻你是安庆国的女战神? 傅柏心里纳闷着这大梁公主怎的平白无故的过来跟自己搭讪,心里一阵提防道:不敢当。 赫连明珠看了看围在车队两边簇拥着的百姓说道,莫名感叹了一句:看来这次狩猎,安庆的皇帝可是有其他的目的。 傅柏依旧不敢放下提防,淡淡回道:狩猎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次,这次的也见怪不怪了。 每年都会有的一两次吗?赫连明珠喃喃道,随即笑了笑,对着傅柏说道,改日希望可以跟你切磋切磋,不知傅将军肯不肯赏脸? 随时奉陪。傅柏的反应仍然不咸不淡。 赫连明珠驾着马走到一边,和宋禾走到一处悠然开口道:你知道自古以来皇家狩猎是为了什么吗? 宋禾注意到京城的富庶,回道:什么目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从西边过来这边经过的州府,或穷困潦倒盗寇猖狂,或官压百姓民不聊生,然而京城却一片祥和,如此矛盾,想来安庆的内部,是怎样的混乱。 呵呵赫连明珠赞许的笑出声,看来你也并非那种头脑简单之人,我们一路走来所见的确实证明了安庆内部的混乱。这狩猎呢,也是安庆国的皇帝为了向我展示他安庆有多么昌盛繁荣,如今看来却是十分的好笑,你说是不是? 宋禾却是叹了口气:无论好笑不好笑,受苦的都是那些平民百姓,安庆政治腐败,导致民不聊生,而后还要接受与大梁的讨伐,更是让无辜百姓卷入战乱,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那还不简单,等大梁统一天下的时候,方可结束一切战乱。赫连明珠收起那抹无谓的笑,异常认真的回答。 宋禾没再说话,安庆做为一个大国,就连自己的一方领地都无法统治的很好,将来若是大梁统一了天下,疆域更是现在的安庆疆域几百倍,真的能做到顾好自己的同时还顾好其他各国? 靳语尘同样骑着马,身边跟着裴元瑾,赫连明珠和傅柏的举动他们看在眼里,靳语尘呼了一口气:看来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 这个已经成了定局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对付他们离开之前要搅的浑水,对他们来说,安庆的内部越乱越好,我们必须想办法稳住现在的局势,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将其他皇子扳倒了,国都快没了。 奈何我这个父皇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靳语尘叹气摇头,这样累的活要我们俩来想,还要受形势所迫。我那个父皇现在疑神疑鬼的,看谁都想抢他的皇位,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作,吃力不讨好,还要被他敌视,我在苏州笼络的势力,如今不得不全部暴露出来咯。往后可怎么办啊 裴元瑾摸摸马的头,轻声说道:可你要是不这样做,那就等着做亡国奴好了。 我已经派人送书信去苏州了,将南风馆一事背后的大官名单全部抄写过来,我要看看有多少在京城内部可以任用的大臣。 裴元瑾心中思忖了良久,最终什么也没能说。 傅世国自当跟随在靳薛帆左右,大梁来者不善,安庆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惴惴不安的同时努力逼自己镇定,切不可自乱阵脚。好歹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老臣了,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普通狩猎只需要呆个二三天就会回去,可这次出行,后备的马车上备了很多的帐子,看来是做了要狩猎很久的准备。如此庞大的阵型,一举一动都诏示着巨大物资的消耗,还刻意带上了大梁前来进贡的奇珍异兽,估计是想借这次的狩猎,看看朝堂里的那些大臣,还有几个是向着他的,正好一并揪出来,然后再一次巩固自己的地位。靳薛帆眯着眼,这次一同随行的将领,有哪些是我们的人? 留在京城待命的有十二位将领,其中九个人都是我们这边的,手底下各有些兵力。傅世国回道,但这一次九皇子还是不要肖想着其他的事了,现在做什么都要将安庆放在第一位,那位公主来的目的,老臣觉得 你让本王把费尽心思藏了那么久的势力和野心都暴露出来?然后成为父皇的眼中钉?靳薛帆眼里闪过一丝凌厉,我二哥和四哥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什么不等他们先动作呢?这样我也好看看,我那两位哥哥私底下到底都藏了些什么。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6) 傅世国还想要说什么,万一这样想的不止只有他九皇子怎么办?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着自己的那点蝇头小利,就算现在暴露出来又如何?现下三方的实力不相上下,就算暴露出来皇上也不会公然对付他,可要是这一次让大梁钻了空子,那可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不多时便到了围场,士兵找地安扎营地,明日再正式开始狩猎,靳语尘想着去寻沈轻别,却被赫连明珠手底下的宋禾叫住,说是对方要见自己。 心里思量着赫连明珠的用意,进了对方的帐子后,发现赫连明珠摆放好了棋盘,端坐在一边等待着自己,再次回头时,宋禾已经不见人影。 那日输了棋,回去后我琢磨了一番棋谱,想着再与你对弈一次,不知四皇子可愿赏脸?赫连明珠转头对着他,笑的谦虚。 靳语尘站立在原地不动: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们这般孤男寡女的,天色又快要黑了,实在不妥吧。 看来安庆果然看不起我大梁,赫连明珠幽怨道,在大梁我们便是这般不拘小节的,在我们大梁眼中的这个叫真性情,没想到在你们安庆眼中就成了廉耻,倒显得我这个公主不要脸了。 靳语尘皱了皱眉,便不再立在原地不动,移步到赫连明珠对立的位置坐下: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怕多嘴的人见了会到处瞎说,污了公主的名节。 赫连明珠立马收起刚才的哀怨,嘴角挂起一丝笑: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我怕别人说你的闲话,对公主一个女人来说不好。靳语尘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心里却想着宋禾的动向,赫连明珠明显是故意支开自己,然后让宋禾出去,等天黑的时候潜入他的帐子。 赫连明珠笑着端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在一个杯中说道:这是我大梁那边的特色茶,今日给四皇子你尝尝。既然是要拖时间,那当然是越久越好,这四皇子绝不像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 靳语尘看了看杯底,随即伸了手接住,一饮而尽,立马满脸皱起来,一点点泪水挤了出来挂在眼角:这茶怎的如此酸 哈哈哈赫连明珠笑得欢快,忘了跟四皇子说了,这茶是山楂果的汁水泡制的,酸是酸了些,但对身子很好。 靳语尘还是觉得嘴里一阵酸意,皱起的眉头仍然不能舒展开:倒是要先谢谢公主的好意了,只是我实在不喜欢这样的酸味还望见谅。 赫连明珠看他一副隐忍的模样,还不忘回复自己叫自己不要在意他的无礼行为,着实有些可爱? 看来今天这棋是下不成了。赫连明珠冷不防的说道。 靳语尘捂着嘴:为何? 因为比起下棋,我更想跟四皇子你聊聊天。 靳语尘越发猜不透这公主的心思了,她口中所谓的聊天,是自己想像中的聊天吗? 公主想和我聊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靳语尘整理好神情,摆出一副积极倾听的模样。 赫连明珠嘴上挂着笑:我想知道在四皇子眼中的大梁,是什么样子的。 大梁靳语尘在心里盘算一遍,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未真正到大梁看过,只知道大梁常年都处在极寒天气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是这些? 当然,还有公主你刚刚说的大梁民风不拘小节的事,就只有这么多了。更多的还能说? 赫连明珠倒是完全没有在意他说话遮掩的事,听得帐外一声石子坠落的声响,便说道:那改日就请四皇子来大梁游玩一番了,到时候本公主做为东道主,一定好好招待四皇子,你看可好? 靳语尘点头:岂有不好之说? 那一言为定,四皇子可不要食言啊。 靳语尘总觉得这个赫连明珠的笑容很是怪异,刚才帐外的一声响也证明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实在不能想到这个赫连明珠为什么要把矛头都指向自己,不止他一个皇子看起来深藏不露吧? 踌躇一二,靳语尘给出回复:有机会,定会去大梁一游。 第54章 势力 沈轻别差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靳语尘再一次去了大梁公主的帐子,心里不悦的同时也想着对方为何一直约见靳语尘? 这次的狩猎朝中的大臣都来了,她爹当然不例外,内部忧患才能将那些沉在深处的暗礁浮出水面。她想着靳语尘在这场皇位争夺中手里的筹码,相国府这边有两万的护城兵,皇宫里的禁军五千,傅家人手里一半南北军兵力,投奔在九皇子的阵营,各二品以下的将领手里各自领着数量不多不少的兵力,其中留在京城的一大部分是九皇子那边的人,边境的多为林将军带领效忠皇上的,怎么看靳语尘都处于劣势,但靳语尘却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想到南下一趟靳语尘的做法,他肯定是给自己留了一手的,况且最让她看不透深浅的裴元瑾这个人,居然也是靳语尘这边的,靳语尘究竟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势力? 靳语尘刚回帐子不久,就有相府的丫鬟来帐中,请他过去沈轻别那边,靳语尘真是连自己帐中的茶水都没饮一口,便又要出去沈轻别那儿。 不过本以为这次沈轻别又要再一次醋意大发的惩罚他,但现实好像不是这样,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见自己来后,还刻意秉退了帐中所有下人,守在门口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阿尘,你跟我说实话,你手里究竟有哪些筹码?沈轻别坐在椅子上,眼神在忽闪忽闪的烛火下,有些闪烁。 靳语尘走上前去,走到她跟前站立,居高临下的姿势:什么都没有哦,我只是个没用的皇子,虚名的王爷,什么都不是。处于某种不安,他不敢将自己手里的底牌全部亮出去,哪怕这个人是沈轻别。 对方直直注视着他的眼底,对视良久都不说话,靳语尘早就学会怎样直视这样的目光了,他是一个任何时候都能面不改色撒谎的人。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沈轻别再次向他确认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失落。 靳语尘笑得惨淡: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我都一无所有,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沈轻别低下头,眼里的悲伤怎么都掩饰不住,这句话拿去哄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确实还能哄骗过去,可是就连自己他也还是不信的吗?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他眼底的野心和残酷,他不可能不在意皇位,一旦有了争抢皇位的心,怎么可能会真的一无所有? 她低着头,靳语尘看不见她的表情,心里却生起一阵无奈和酸涩,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将自己全部暴露出去,不然他身份曝光的那一天,他就真的完了。 他想抬起手来轻轻拍一拍她的肩膀,哪怕是再想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再说一句天花乱坠的花言巧语都可以,至少她不会这样难过,可他做不到,只能安静的站在她跟前,一言不发。 阿尘总是能将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很好,能随机应对任何不在计划之内的突发事件,似乎没有我的帮忙,阿尘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沈轻别抬起头,眼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和淡漠。 靳语尘想说不是的,但他开不了口,现实哪会像他想像中那样顺利呢?每走的任何一步都是如芒在背,他身上薄弱的防备,一旦被人发现就会面临被赶尽杀绝的危险,这里不会有人因为顾忌他是皇子而忌惮皇室不敢杀他,靳薛帆手里的势力越大,就越不会顾忌后果,要是真的觉得他这个外表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的皇子很蹊跷,大可直接派自己手底下的死侍杀了自己,一个刚从宗人府出来的废子罢了,死了就死了。他现在手上握着的棋子都还万分的不稳定,马上又面临着被逼着暴露出来,现在的他就是进退维谷。 这些事怎么能让沈轻别知道?沈轻别越是不知道自己的底,就越不会做出什么动作来,这样到时候出事了,相府就能全身而退。南下一带许多被笼在一张巨网里的贪污贿赂,他已经深陷其中了,他身上背着不知道多少条的死罪,必要的时候,他也会准备好一纸修书,彻底撇开和相府的关系,这样死的时候,不会连累到沈轻别。 我要是真像你说的这般厉害就好了。靳语尘弯腰,捧起沈轻别的脸,天家人无情,我希望轻别你不要过多的掺合进来。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沈轻别拿下他的手,皱起眉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希望可以跟你一同进退,况且你的情况不是真的糟糕到没有一点翻盘的可能,告诉我你的筹码,秋狩一过,大局已定。 靳语尘后退几步,脸上又挂上了他最擅长的温和的笑容:轻别,我只做过这一件好事,你要好好的。 靳语尘!沈轻别失声。 我总算是能为你做什么了,轻别,我还是欠你太多。靳语尘一步一步往后退,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柔,太晚了,我回去了。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靳语尘,沈轻别第一次感到无力,她开始自己以前从未做过的假设,要是靳语尘不是皇家的人该多好 脑中突然被这句话狠狠击中,靳语尘他们一家本就不是皇家的人,先皇和一部分皇子一同战死在沙场上,那时候回来的靳鸣佐和傅世国还有自己的父亲沈复南,带着先皇的遗体和遗诏,让靳鸣佐登上了帝位,更是在半年时间内以各种理由杀死了先皇留在京城的其余皇子,靳鸣佐异姓的皇位便坐的更加顺理成章,虽然并没有更改国号,但先皇死在战场上将皇位传给一个异姓的人,怎么想都很奇怪。 明明不是皇家人,但靳语尘的思维和心性,简直就是从小就学习帝王术的人才会有的,可那个时候靳家还只是一品官职的将军府,靳语尘私下学帝王术那是大逆不道的事! 沈轻别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些陈年旧事的蹊跷之处,甚至连陈国公府的惨案也蹊跷连连 翌日,一场皇家狩猎就此展开。 文官有不会骑马的,便留在一边观望,武将纷纷跨上属于自己的爱马,就连赫连明珠也不甘示弱,一身轻便的装束,身边的宋禾也伴她左右,看起来同样意气风发。 靳语尘也不甘示弱,一道加入进去,虽说他身子骨弱,但他年少时也在军营呆过一年的时间,难得的一次活络筋骨,他自然不会落下。 靳鸣佐看了看身边准备好的众人,傅柏也处其中,说道:这场子里面有成千上万的野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不若我们来一场比试,日落后参赛者来这里集合,谁猎到的野味最多,谁就是获胜的那一方,朕自当有大赏,谁要报名参赛? 靳鸣佐以前是大将军,他的儿子都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身手都很不错,自己父皇开展的比赛,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自然要参与。靳语尘最先参与,二皇子和九皇子立马居上。 赫连明珠也十分欢快期待:不知皇上也可允我一介女流加入这场比赛中? 岂有不允的道理。靳鸣佐的口气听起来有些责怪的意思,要是公主你回了大梁,跟你那父皇说你在安庆连个比赛都不让参加,指不定你父皇要怎么说朕的不好了。 皇上说笑了,我父皇要怪也是怪我太过自大,怎会怪到皇上头上来?赫连明珠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靳鸣佐夹了夹马肚子:好了,莫要再客套下去了,难得能尽情放纵一次,公主要是不觉得我们几个大男人欺负公主一个女人,就尽管来。我们现在就开始,每个人的箭矢上都绑了不同颜色的布条,射中的猎物等会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计数,大家只管尽兴狩猎!说完便狠狠抽了马屁股一下,朝远处奔去,跟着靳鸣佐身后的,是一些官职小的将领。 靳薛帆当然也不示弱,带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些副将跑了出去,只有靳海宴和靳语尘,身后跟着一些杂兵。 靳语尘身子骨在几个兄弟中算得上是最弱的,比赛不过也是为了顺靳鸣佐的心,至于他能打到多少猎物,恐怕期望不能太高,跑了一会后便回头对那些跟着的杂兵说道:你们不用再跟着本王了,本王等会会自己带猎物回来,你们就在四周活动,集合的时候再回去。 是。众人听令,四处散开,但手上的弓矢都绑着代表靳语尘这一方的布条,怎么可能让四皇子真的一个人去打猎? 打发走侍卫,靳语尘驾着马往深处走,他记得围场里好像有湖泊来着的,找了一大会终于来到一个大湖泊那里,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挽起袖子和裤腿,扑通一声跳进湖泊中去了。 沈轻别爱吃野味鱼,他记得来着的。 第55章 威胁 靳海宴驾着马四处寻找猎物,被突然出现的赫连明珠和宋禾拦住去路,赫连明珠看了看靳海宴身后跟着的一队人马,语气略显失望的说道:哎,想着能和表哥单独比赛玩玩的,没想到表哥带这么多人。 语气充满做为妹妹没能和哥哥一起的失落和娇哼,但靳海宴却为之色变,转头对着跟在身后的士兵说道:你们去别的地方狩猎,本王要单独和表妹一起。 是。带领一队杂兵的将领领命,走的干脆。 人一走,赫连明珠便收起刚才无害欢快的笑容,眼里闪过狡猾的光芒。 靳海宴骑马走到她们跟前:表妹你想说什么,现在四下无人,便可安心大胆的说出来。 赫连明珠无论走到哪,宋禾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看来是赫连明珠的心腹了。 表哥不要着急,慢慢听我说完,我来安庆的时候,大梁就组织了一批军队要随我一同入境了,不过是我走后的三天,大军才开始慢慢往安庆这边移动,现已经移动驻扎在安庆境外五百里的地方了,只要我下达指令,大梁的军队不出四天的时间就会抵达安庆的城门,但这是为保我能从安庆全身而退的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做,因为真的打起来我很难能逃出去,而且就算我当天发出消息请求大梁派兵最快也要等十一天后援军才会赶来,太危险了。赫连明珠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不过这些烦恼在看见表哥的时候就都迎刃而解了,经我这番观察,安庆与大梁,可有一战。不过兵不厌诈嘛,更何况我还是个小女子,我想请求表哥借这次狩猎的机会,帮表妹一个忙好不好? 听赫连明珠说的靳海宴心里连连惊叹,敌军都已经潜伏在那么近的地方了,守卫边境的戍边将士竟然浑然不知?这是何等的玩忽职守!安庆白养的这群饭桶!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7) 双手捏紧缰绳,靳海宴尽力克制心中汹涌的情绪,问道:什么忙?若是表哥能做到的,表哥绝不推脱。 表哥当然能做到,就看表哥愿不愿意了。赫连明珠咧开嘴笑得张扬,这狩猎既然是想一展国风的,就不会只几天就草草回宫,在这段日子里,表哥可不可以,杀了安庆的皇帝? 什么!靳海宴终于忍不住大喊出来,你让我去杀了我的父皇?!你疯了!他是我父皇啊!靳海宴简直不能想像这话赫连明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出口了,平淡的就好像话家常一样。 那又怎么样?赫连明珠扬起的嘴角倏的沉下去,当年要不是大梁借给靳鸣佐兵力,他能轻易攻下魏国还反咬安帝(先皇谥号)一口吗?当初答应给大梁的地也没有给,每年说好向大梁进贡的贡品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敷衍,一年前干脆就不给了,靳鸣佐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些?再说,他虽然当了皇帝,可该下放的权利和兵力,他一个都没有下放,宁愿将南北军一半的兵符交给外人,也不交给自己的儿子。虽说你们靳氏一家是偷的别人的皇位,但好歹也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安庆,按理说皇子成年后就要搬出宫到外面的封地和宅邸去住,可是你看看你的好父皇,他给你们封地了吗?他给你封地了吗?你怕不是还住在皇宫里的东西五所吧?好好想想你的未来,你要是离了大梁这个后盾,你在宫里,就什么也不是,只能是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席话让靳海宴毫无还口的余地,她说的一点不错,靳鸣佐把权利全部握在自己手中,宁愿把兵权交给外人,也不交给自己这些做儿子的。他现在的地位恐怕连那个宗人府出来的废子靳语尘都不如,靳语尘好歹有了封地和宅院,虽然可能到处布满眼线,也没什么实权,但好歹有了封地,父皇就是安插再多眼线,也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能得到什么?靳海宴想着反正现在的安庆可能都自身不保了,看现在的形式,他自己得利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须保证我和我母妃的安全。 你能得到的东西可大着呢!赫连明珠娇笑一声,比如安庆的皇位,你来坐可好? 靳海宴没说话,他答不上来,也不敢回答,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回答的好。只能抬着头直勾勾的看她。 赫连明珠考虑到他的忧虑,又笑了笑:别这么奇怪的表情,安庆的百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认大梁的人来做他们的主子,到时候一波又一波的起义,我们可消耗不起,要想控制安庆,扶一个傀儡皇帝上去不就好了?表哥,这交易,怎么看都是你得利,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是想坐九五至尊的位置,还是死在别的皇子的剑下?表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最后一句话重重垂在靳海宴心口,靳海宴额头上冒出层层细汗,他呼吸急促,弑父夺位,这几个字怎么看都让人害怕的激动不已,全身的血都不安的燃烧着,他牙齿打着颤,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什么?赫连明珠像是故意装作没有听清一样问道。 我说,成交。我杀了那个人,你就扶持我做皇帝。靳海宴咬着牙把话说完。 很好,赫连明珠满意的点点头,表哥能有这番觉悟,实乃明智之举。做大事的,就要像表哥这样果敢。 夜幕降临,所有出去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回来,当然手上的猎物数量各自不同。 只有靳语尘,骑着马回来,浑身湿漉漉的,将抓来的鱼给了前来接待的伺从,脸上挂满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对着满载而归的靳鸣佐说道:父皇,儿臣只猎来了水里游的。 周围的臣子看见靳语尘仪表十分的不整洁,私底下叽叽喳喳的说着,反正不会往好的方面说,也正合了靳语尘的意思,余光中看见沈轻别望向自己的目光,隐隐藏了些担忧,他淡笑着表示自己没事,便听得靳鸣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就只好自己跳到河里去捉鱼吗?堂堂一个皇子弄成这样,丢不丢人? 靳语尘低着头拱着手回道:儿臣箭术不佳,要是猎回来的猎物没有其他人那么多,还差那么大的距离的话,那儿臣可是会很没面子的。不若就只去捉大家都不会捉的鱼,可以避免这些尴尬。 就会动这些歪脑筋,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输了也要光明磊落的,你这样做未免太小气了些。靳鸣佐还是觉得靳语尘这样做不妥,这么多人看着,他当众都丢起这个人来了,也不怕在他人眼中失了风范,更不会有大臣站他那边。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靳语尘跪在地上,语气是说不出的拘束。 靳鸣佐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生出一抹莫名的嫌弃和不满,摆摆手:你快些去帐子里换身衣服,这样子成何体统。 是,儿臣立马就去。靳语尘磕一下头,起身往自己帐子那里去。 但靳语尘趁着靳鸣佐不再注意自己的功夫,叫住处理猎物的厨子说道:等会做鱼的时候,记得肉不要煮的太老,嫩一些,做出来后切成一块块大小适合的鱼片,将里面的刺挑出来,配上一杯清汤,就这一碗有这些个要求,做好以后送去安和郡主的位置,不要搁太久再端出去,凉了她也不喜欢。 是,王爷。厨子毕恭毕敬。 靳语尘温和的笑笑:好好做,一会有赏。 谢王爷。 靳语尘久久没有出来,也没人去叫他出来用晚膳,沈轻别看着自己桌上放着的菜和别人的都不一样,还配了一杯清汤,甚至还费了心思切成片挑出了里面的刺,想着这次负责做菜的人如此用心,她更多的注意力在一去不返的靳语尘的空荡荡的位置那边。 晚膳露天举行,文武百官都按官职大小坐成两排,晚餐大都是靳鸣佐猎来的,比赛当然得是靳鸣佐赢,靳薛帆控制的很好,既没有太刻意,也没有太敷衍,而靳海宴就有些敷衍了,晚膳间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心事重重。 这次的靳鸣佐回来,身边跟着的四品将军高虎貌似和靳鸣佐聊得很欢畅,靳鸣佐连连大笑,还赏了高虎好几杯酒。 皇上这身手,臣佩服,臣射了五箭都射不中的鹿,皇上您一箭就射中了,皇上箭术了得。高虎看皇上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以为可以借此讨好靳鸣佐给自己加官晋爵。 这射箭还是要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可以达到百发百中的,高爱卿太年轻了,可以理解。靳鸣佐自是很受用,和他攀谈甚欢。 皇上太谦虚了,臣恐怕不是不够努力,而是没有皇上的这份天赋和才能啊,再怎么练也只能勉强猎到一些笨拙的野物。高虎连连摇头,言语间都是对靳鸣佐的奉承。 傅世国喝着杯中的小酒,对着身边的傅柏说道:那个高虎言语间都是烂俗的马屁话,皇上不可能听不出来,看来他是找到一个拿来替你的棋子了,这几日你谨慎些,皇上肯定会无中生有很多事。 傅柏深吸一口气:我本来因为太年轻而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已经很多人不满了,有时候我觉得从最低处慢慢爬上去,我心里会踏实些。 傅世国没反驳,而是又端起自己的小酒喝起来,中央的篝火烧得正旺,火光冲天,照的所有人的脸都看起来那么和乐融融。 靳语尘将腿裹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觉得冷,入秋了,水是那样凉,泡了一天的水,他腿上的旧疾犯了,疼得嘴唇都惨白惨白的,冷汗直冒。 裴元瑾走到他帐子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语气尽量显得关心:出来用晚膳吧。 靳语尘狠狠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分散腿上的痛:我不饿。 那你也要出来露个脸啊,沈轻别在晚膳时一直看你的座位,等会她估计会出来寻你。 她不会找我,你回去吧,我没事。沈轻别现在心里一定有些难受,不想见自己。 那可不一定。裴元瑾正对着已经和自己面对面碰着的沈轻别,对着帐子里的人说道。 第56章 关心 郡主,来找四皇子的吗?裴元瑾踱步到沈轻别跟前,弯腰行礼后问道。 沈轻别是单独一个人出来的,差人跟皇上只会了一声,说是身子不适便早早退下。 我见他一直未出来用膳有些担心,便出来看看。知道裴元瑾是靳语尘这边的人后,沈轻别倒是对裴元瑾站在靳语尘帐外没有太多的猜忌。 裴元瑾礼貌的笑笑,拱手说道:那下官就告辞了。 沈轻别点点头,裴元瑾便离开了。 靳语尘忍着从腿心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死死咬着嘴唇分散注意力,指甲陷进塌中。刚才他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将自己的面子全部丢尽,靳鸣佐或多或少会打消一些对他的关注,那自己这疼就没有白受。 都是年少时落下的旧疾了,不犯还好,疼起来还真的要人命。外面没了动静,应该是裴元瑾走了,正当自己松下一口气后,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松懈下来的精神一下子又绷紧。 阿尘你怎么不出来用膳?沈轻别想了想,虽说昨天闹了不愉快,但没必要日后见了都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又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些不高兴而已。 是沈轻别,靳语尘不禁苦恼的捂住脸,回道:我不饿,就是有些累,想睡。 好歹吃一些吧,不然夜里肯定会饿肚子。沈轻别听得靳语尘的声音有些颤抖,心生疑虑,伸手掀开帐子,我进来了。 别靳语尘有气无力的阻止,但沈轻别已经进来了,帐子内没点灯火,有些暗。 你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你是怎么了?沈轻别点燃帐子里的灯油,藉着燃气的灯火,终于能看清靳语尘的脸,发现他半撑着身子,脸上的汗密集,脸色发白,眉头紧锁着,发白的嘴唇也被咬出了好几道口子,流了血。 靳语尘迅速别过身子:我没事。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嘴角还流血了?沈轻别急切走到他跟前,扳过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看到嘴唇上的牙印,你自己咬的?你到底怎么了? 见再也瞒不过,靳语尘只好实话实说:我旧疾犯了,腿疼得厉害。 怎么好端端的旧疾犯了?沈轻别关切中带着慌乱,突然想起靳语尘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的样子,心里生气一股火来,责怪道,谁让你跑水里去的?如今气候逐渐入秋,湖水很凉的你不知道? 这不是,想给你抓鱼吃吗靳语尘苦笑着,声音沙哑,他可不敢泡太久的热水澡,怕被人发现身份。 我不要吃那东西!沈轻别生气的说道,你是怎么想的,成心想惹我生气是不是?非要我这样担心才好? 靳语尘最怕的就是沈轻别的责问和生气了,对此他都毫无反驳的理由,只好低下头,这个时候就服软认错好了,至少沈轻别是吃这一套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不了。靳语尘乖乖低下头认错的样子,料是沈轻别再怎么生气,也不好一直这样斥责于他,毕竟他还疼着啊。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些棉被来。沈轻别二话不说就已经出去。 目送沈轻别离开,靳语尘算着日子,从京城送往苏州的白鸽已去数日,等到苏州那边的人送来名单,估计不日就会送到,好在这次的狩猎不会太早回去,怕就怕那位大梁的公主提前挑起事端后回去。在安庆国内挑事,她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做,而在安庆唯一一个能和她有直接联系的,只有一个靳海宴,不出意外的话赫连明珠肯定会从靳海宴身上下手。 思维随着沈轻别的到来打断,对方瘦弱的身子竟抱过来叠起来高过她头的棉被来,看来不止一床,她歪着头看脚下的路,动作有些笨拙的进来。 哈哈靳语尘没能忍住笑出声来,轻别你现在这个样子,极为不雅观。 沈轻别瞪他一眼:不准笑。 靳语尘捂住嘴:好,不笑。 沈轻别动作极为连贯的将棉被铺开,盖在他腿上,边整理边角边说:这样会好一些的,以前大夫就说了,这是寒气侵蚀导致的疼痛,暖和起来就不疼了。 麻烦你了,怎么不叫下人来做呢? 自己做能周到一些,旁人总是缺个心眼。沈轻别铺好被子,又捧起他的手,我给你暖暖手,你的手也总是凉凉的。 瘫上我这么个体弱多病的夫君,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照顾你,把你照顾的好好的。将他的双手捧起靠近嘴边,呵出一口热气,然后慢慢摩挲。 靳语尘抽出手,反手将沈轻别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拉,腿上的疼痛真的有在慢慢的消减,可能他只顾着专注她了,腿上的疼或许还在,只是他不再感受到了。 总觉得父皇赐婚给我们俩,是委屈了你,现下又不太平,我很害怕我不能保全你。沈轻别会意的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听靳语尘说话。 倘若真的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轻别,我 我都知道,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要是真出了好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轻别缓缓睁开双目,不论结局怎么样,至少我全力陪伴在你身边,若是只有你一人受难,日后想到你的每一天我都会很痛苦,不要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活在当初没能好好伴着你的懊悔中,好吗? 靳语尘仍然面色的凝重,有些事他还是选择埋在心里不与她说,缓缓松开握住她的手,很好的岔开话题:我知道你想帮衬着我,凡事我有分寸,你不要担心。 这次沈轻别没再表现的很受伤,而是以一种靳语尘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最后坐在他的床边,叹了一大口气:随你好了。 这几日狩猎很是自在,靳语尘不出意外的染了轻微的风寒,没在参与到靳鸣佐领着的狩猎中,沈轻别这几日都来帐中照顾着他,再多的时间便是留在靳语尘身边,陪他打发时间。 赫连明珠派了宋禾来给靳语尘送药,说是在大梁那边效果奇佳的良药,沈轻别接过宋禾手里已经熬好的汤药,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忍住心里的不适,道了声:替我转告公主,多谢赠药。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8) 宋禾收回赤裸裸的打量目光,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就是四皇子的未婚妻子? 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沈轻别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倒确实出落的好看。宋禾说不出太过华丽的修饰,她是个以杀人为生的杀手,没有时间和闲工夫学那些媚俗的大臣说一堆阿谀奉承的话来,但能让她做出此番感叹的人却是不多。 沈轻别不慌不忙,对着她友好礼貌的笑了一下笑:多谢夸奖。 那倒是有些不妙了。宋禾喃喃道,转身走去赫连明珠的帐子覆命。 沈轻别看了看手里冒着热气的汤药,联想到之前靳语尘被叫去下棋,她可不记得靳语尘和这位赫连公主有什么私交的,况且双方的立场不合,她为什么要赠药? 阿尘,你与那赫连明珠,很熟吗?沈轻别掀开帐子进来,拿起汤药中的勺子搅拌了几下,这是那个公主派人送来的药。 靳语尘立马摇了摇头:不熟,只是下过两次棋而已。答应对方去大梁一游也是客套话,他和那位公主不可能会有多余的交情,可能在安庆的领土上,想表现的友好些。 是这样啊。沈轻别却不这样想,哪有女子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一个才见面不到三次的男子送药关心的,怎么都不可能毫无用意,难道是 不可能,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 怎么了?轻别,你发什么呆?这药有什么问题吗?靳语尘看她走几步路后便一直呆立在原地,出神的盯着手里的汤药。 沈轻别回过头来,将药放在了一边:说不定真的有问题,你不要喝了,等会自然会有太医将熬好的药送过来。 她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给皇子下毒,要是我不喝,对方还真能藉着这个当理由说上半天安庆的不是,到时候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靳语尘的意思就还是得喝了那药。 沈轻别装作没听见站着不动,靳语尘以为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得坦白了些:轻别,把那药端过来吧。 你一定要喝?沈轻别回头反问。 这是一种应对的策略。其实可以倒掉的。 沈轻别端起碗,一口气喝的见了底:没有了。 你干嘛乱喝药!你又没生病!你这样身子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靳语尘有些生气,你要不想我喝你找个不被人看见的地方倒掉便是,干什么自己喝下去,没病乱吃药也会出问题的。 沈轻别见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怪自己刚刚太感情用事,她总觉得那位公主对靳语尘的关注过了头,她总会想到别的地方去,然后惹得自己心里不痛快,看见这药便越发的厌恶。 急忙走到靳语尘床边,床有些矮,沈轻别便蹲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苦不苦啊? 啊?沈轻别有些惊异的抬起头直视他。 靳语尘继续说道:我问你药苦不苦。 有一点。沈轻别回想了一下,刚刚喝太快,没什么感觉,只是现在舌头上有些苦味。 乱喝我的药,靳语尘装作不满,我也要尝尝。 沈轻别瞪大了眼,靳语尘的脸越来越近,最后双唇相碰。 第57章 刺杀 过了好些日子了,靳海宴和靳薛帆那边都没什么动静,倒是高虎越发的得靳鸣佐青睐,每次出去打猎,身边总是带着他一个,不久前还给他升了官,从二品将军,一连晋升了好几级,摆明了就是在甩傅家的脸。 傅柏身为一品大将军,不仅不受到皇上的重视,更是因为一连串的小事惹得靳鸣佐不愉快,但凡觉得是小事的,皇上的反应都出奇的小题大做,像是对外诏示着傅家人即将去势。 名单很快送到靳语尘手中,这些天经过沈轻别的照料,好得透彻,来不及休息便叫了裴元瑾到自己帐中,沈轻别自然知道靳语尘见裴元瑾肯定要谋划什么重要的事,但对方没有要她在场的意思,她也没自讨没趣的进去旁听,只得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帐中,或是陪父亲一同喝喝茶。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我进了你四皇子的帐子,估计都在暗自笑我愚钝,选了你这么个主子。裴元瑾回想起进来前看到的那些不住摇头叹气的大臣的样子,就忍不住心中的笑意,往往就是这样,大多部分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绝不会去想对方会不会是故意给自己看到的,然后自大的怜悯旁人,殊不知自己早已自身难保。 靳语尘手里拿着一张自己重新誊抄过的纸,又拿笔在上面画上几个圆圈,说道:那是目光短浅的人,但我们的对手不是他们,你来我这里少不了引来有心之人的关注,估计现在已经有人在暗地里商讨我们的关系和真正实力了。 这样才公平不是吗?单单一方面的你吃亏,这场对局还有什么意思可言?裴元瑾自发的坐下,看着靳语尘认真在纸上勾画的神情,说道,如今已经知道京城这边有多少人是可用的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不都是可以用的人,有些小人即使是利益我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对我打马后炮,我从宗人府出来后上朝的那些日子,可算不是白站在那大殿上那么久。靳语尘起身,将勾画好的名单交给裴元瑾,没想到贪污和贿赂竟然在安庆有那么庞大的网,掌管苏州南风馆的郑明杰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大网中各个重要的节点都是我们的人。看来事后有必要好好清理一下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了,毕竟这不是个好的风气。 裴元瑾看着靳语尘递给自己的名单,虽说猜测过一定有很多人牵扯进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倒卖人口那么大的事能做的滴水不漏,看来牵扯到的官商不是一般庞大,连端都不好一口气端掉,现在要是盲目扯断深水下面的网,搞不好会起反作用。 居然渗透到中央来了,里面有不少九皇子那边的人,他们都在这围场中。裴元瑾简明扼要道。 不不不靳语尘突然若有所思,不可以将他们聚集起来,我估计靳薛帆就在等我向他暴露出自己的势力,一旦我的名单暴露,他就可以藉着我的行动清理掉他手上不可以用的棋子,他料想我会藉着这次可能会发生的动乱,向父皇展示我的威望,然后在大梁面前一展雄风。虽然我既能得到父皇的重视,还能巧妙的和那些大臣撇开联系,但我在靳薛帆面前就是最大限度的暴露了,到时候对付起他来更加棘手,还不能太早和那些大臣取得联系。 但你要是不藉着这次的机会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怕是回京之后你很难能和九皇子对抗,大梁和安庆的战已经是铁板钉丁上的事了,到时候你再想在朝中巩固势力,就只能自荐前往战场建立军功,但估计那个时候朝中已经是九皇子的天下了,他若不想你能活着回来,你就回不来。裴元瑾悠哉悠哉的说道,大梁的一批军队已经驻扎在了距离安庆边境五百里的地方,若是现在赫连明珠发号施令,让那批队伍攻进来,援军也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到,皇上就算回到了皇宫,短时间内也调不动远在南边的南北军,更何况南边还有让安庆一直一来头痛的大晋。赫连明珠从正西方抵达安庆,故意绕了远路,要的就是避开安庆的哨兵,驻扎在安庆的军事盲区,那里环境恶劣,安庆的士兵大都不会镇守那边,而大梁的军队就不一样了,他们天生就呆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出身,不论是战力还是魄力,都比现在的安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要是现在将那些大臣叫过来,壮大了自己的势力,这朝中就是你的天下,禁军再多,也抵不过你未来岳父手上的那两万护城兵啊。 但若是什么都没发生呢?若是赫连明珠只想来安庆探查一番,然后老老实实的把情报带回去,那我这么做就会变成父皇和靳薛帆两个人的眼中钉,到时候别说是造反了,我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大问题。虽然赫连明珠这个时候进攻会占很大的优势,但也存在着很大的风险,护城军和禁军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不至于撑不到南北军赶来,而且虽然主力在南边,但北边并不是毫无兵力镇守,更能提早到达京城,虽然兵力不多,但足以对抗先来的一批大梁军队了,而且安庆这边对大梁与安庆的边境官道上也设置了很多哨兵,一旦大梁有异动,立马就会传到京城来,到时候调兵遣将,也能全力一战。 安庆会输。裴元瑾一记重锤,现在的安庆不是大梁的对手,大梁之所以要这么小心翼翼,完全是不想在安庆这里浪费太多兵力。就算赫连明珠什么都不做,你也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而是要拉拢他国的势力,九皇子也会这么做,但你知道他国的信任,从来不会建立在一个毫无实权的人身上。九皇子要是得到他国的协助,顺利击退了梁军,那你就真的没戏了。 但你知道我手上的势力还不成熟,过早暴露也是凶险万分。靳语尘闭上眼,唏嘘一声。就算有死士又能怎样?见不得光,得到沈复南的也只有两万护城兵,和拥有一半南北军兵力的傅家人根本无法匹敌,更何况九皇子手上不止只有傅家人。 没办法了,大梁非要来掺合一脚,没那么时间给你设局,能拉拢多少人便拉拢多少人,把朝堂劈成两半,就算不能不相上下,也要让九皇子忌惮。裴元瑾收起云淡风轻的模样,面色沉重。 我再考虑考虑。 靳语尘还在思量着怎么避开最大的风险的时候,今晚就出了一场大戏。 关押野兽的笼子开了?大家小心野兽! 起火了!快救火!在南边! 深夜的时候外面突然一阵闹腾,靳语尘慌慌张张穿好鞋袜出去,外面已经乱作一团,甚至还有猛兽在到处咬人,靳语尘看见沈轻别的帐子里有野兽的影子,连忙回帐子那好剑冲过去,一进去就看见沈轻别晕倒在地上,一旁与野兽对抗保护她的,正是傅柏。 轻别!靳语尘看见沈轻别倒在地上,脸都吓白了,连忙跑过去抱起昏迷不醒的沈轻别,轻别你怎么了?快醒醒啊,轻别 别废话!傅柏吃力的挡下野兽的进攻,不让野兽靠近,她晕过去了,快带她去外面的太医那里看看,这里交给我。 好,好,我马上带她走靳语尘丢下手里的剑,迅速将沈轻别横抱起来冲出帐子。 野兽见有人跑出去,掉头想要追外面的,傅柏一个纵身跳过去,一剑在它头上喝道:畜牲!往哪里看? 于此同时靳鸣佐的帐子里漆黑一片,外面火光照的人影都在帐子上杂乱的动着。 一个黑影潜了进去,靳鸣佐才刚醒,寒光一闪,一把剑就狠狠朝他的脖子挥了下来。靳鸣佐身手还算敏捷,避了过去,跳到一边拿起自己的佩剑□□指着她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黑影一句话不说,拿起剑又朝他劈过去,找找带着一股狠戾,挥剑速度极快,根本不给靳鸣佐说话的机会。 靳鸣佐虽说年轻的时候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但毕竟他年纪大了,动作难免会有迟缓。黑衣人看出来靳鸣佐动作上的迟缓,便加快了攻势,一剑刺到了他的肩膀,靳鸣佐吃痛呼了一声,黑衣人停顿了一小会便翻身离开。 父皇! 刚好靳薛帆带着高虎还有一大群人进来,看见靳鸣佐捂住受伤流血的肩膀,气急败坏道:给我封锁围场,封锁整个营地,搜!一个个帐子搜!一定要给我搜出这个刺客来! 靳薛帆见靳鸣佐如此生气,便不敢再多说其他话,拱手道:是,儿臣领命。 外面火已经扑灭,野兽也都杀的杀死,关的关起来,靳薛帆领着一大队人马,将整个营地围住后带着一部分人一个个帐子搜查着。 而靳语尘这边正握着沈轻别的手盼着她醒过来,裴元瑾就一脸凝重的走进来,对着他说道:有动作了,今后,怕是不太平了。 第58章 伤口 裴元瑾的意思靳语尘都懂,现在属于内忧外患的局面,大梁军队驻扎在西境五百里的消息靳鸣佐肯定也知道,但围场和皇宫那边有没有防备他也无从得知,也可能是靳鸣佐故意封锁消息借助这场外患揪出对自己不利的权臣,靳鸣佐就是在逼自己和靳海宴还有靳薛帆显示出自己的势力来,这种状况无论怎么样都必须选择暴露,在国家存亡上,相互之间的勾心斗角未免太过儿戏了! 靳语尘跪在沈轻别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沉思着,就在它准备豁出去时裴元瑾一脸严肃的进来:今晚的动乱是有预谋的,就在刚刚,有人去刺杀皇上!现在刺客逃走了,皇上下令封锁了整个围场,刚一下令,围场外立马就燃起了火把,一大批士兵守在围场外面,看来皇上早就知道大梁军队驻扎的事情了,他没对任何人说围场外有伏兵的事,我们大意了!差点就暴露出来! 看来今晚的动乱实在让人始料未及,就连平日里冷静理智的裴元瑾这个时候也显得有一丝慌乱,一进来便说了这么多,都没有顾及到现场还有沈轻别,虽然她现在还没醒。 靳语尘站起身,快步走到裴元瑾身边,低声说道:出去说。 裴元瑾连续大呼几口气:嗯。 我想刺客是为了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所以才点火放野兽出来的,他的目的是趁着混乱好潜伏进来刺杀父皇。靳语尘从头到尾将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道,但他这次没有成功,他还会不会进行第二次刺杀? 就是我们现在在场的这些人当中的一个,虽然逃走了,但绝对还在围场中,说不定就藏在某个人的帐子里面。 先不要动,等他们搜完所有人的帐子,看看会有什么收获。看见靳薛帆带着一批人,正要进赫连明珠的帐子搜查,正在与守在门口的宋禾交涉,说了几句后,便进帐子了。 好,你进去照顾郡主,我现在要过去皇上那边,确保郡主无事后你最好也去皇上那儿请安。裴元瑾说完,便又马不停蹄的走向靳鸣佐的帐子,围场里所有的御医都已经过去了。 靳语尘刚要进帐,便瞧见傅柏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喊道:轻别没事吧?她醒过来了吗? 靳语尘想到刚刚裴元瑾的话,朝着身后的帐子看了一看,终于待得傅柏跑到自己身边停下后对她说道:傅将军,轻别还没有醒过来,你在这里帮我好好照顾她,我现在必须过去父皇那边。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39) 皇上重伤,身为皇子岂有不在场的道理! 喂!殿下傅柏想还想说什么,靳语尘已经跑的没影了,仔细一想皇上是四皇子的生父,生父受伤,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会不担心呢?这么着急也是应该的。 她先是确立了自己父亲那边的安庆后,便去帮衬着一些士兵镇压住了那些暴动的野兽,带领着其他人一起灭了火,处理完一切后又实在放心不下沉轻别,便立马急急忙忙的刚来,正好。 呯!靳鸣佐愤怒的砸碎手边的茶杯,吼着嗓子斥责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一个刺客大摇大摆的进了营地,想杀谁就杀谁,朝廷养了你们一群饭桶吗!啊!没用的东西! 靳语尘还没进去,就看见营帐里面跪了一排的人,都是此次跟随狩猎的将领,个个把头埋在地中不敢多说一句话,看来靳鸣佐是真的非常的暴怒,这次的刺杀不仅让他受了伤,还暴露了他的目的,不生气就奇怪了。 营帐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出的战战兢兢的立在原地颤抖着,靳海宴也早就到了,一同站立在一边,神情紧张。靳语尘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进去,适逢看见一无所获的靳薛帆前来汇报搜查的情况,便故意等他同自己一块进去。 父皇,靳语尘一进去便也跪在地上,脸上的担忧表现的十足到位,儿臣听说营地里有刺客,还伤了父皇,您没事吧? 靳鸣佐现在没这个心思理眼前的这样废物儿子,注意力全在靳薛帆身上:怎么样,找到刺客了吗? 靳海宴跪地:请父皇责罚,儿臣无能,并未搜查到刺客藏身何处。 废物!那么大一个活人你竟然说找不到?他才逃出去多久,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离开营地,他还在这里,等着下一次要朕的命!而你,还有你们,全都是饭桶!那么多人还敌不过一个小小的刺客,朕养你们这一班废物是做什么的!靳鸣佐一口气指着,将所有人骂了个遍,一眼将营帐扫视一遍后,仍然很大的怒火问道,怎么不见我们的南北大将军啊?傅柏呢?这个时候最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为什么没有在这里?来人,给朕把傅柏带过来! 在场的傅世国暗觉不妙,看来靳鸣佐故意放松警惕未能达到目的,便藉着这件事的怒火拿他们傅家人开刀! 傅柏一直守在沈轻别床边等她醒过来,救火的时候她听说了,营地里有刺客,伤了皇上后没能逃出营地,还潜伏在营地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所以她哪里都不能去,必须留在这里保护她才行。 沈轻别仍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估计是被那野兽惊吓过度了,她进去沈轻别帐子的时候,那只野兽正张着嘴要咬她的脖子,许是离得太近,沈轻别吓晕了过去,不过还好她来的及时,冲过去挡下了,但她的左臂却被狠狠咬了一口,还好她素来爱穿深色的衣服,才没被人发现她的整条左臂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轻别,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人可以伤害到你。傅柏见她在昏迷中仍然皱着没有,一副害怕的样子,便蹲在她耳边温声说道,我可是大将军啊,我很厉害的,只要我在这里,就没谁敢欺负你。说着,抚平她的眉头。 傅将军!傅将军你在里面吗?外面有士兵大声喊道。 傅柏见沈轻别好不容易被自己抚平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来,心里略微的不满,迅速走出去低声说道:不要大喊大叫的,怎么了? 皇上要见将军您,现在。 现在?傅柏回头看了看帐子里昏睡着的沈轻别,好,我马上你,你再去叫一些人过来保护安和郡主,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本将军那你是问! 是。那个士兵向不远出聚集在一去的一群人喊道,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务必保证安和郡主的安庆,我奉皇上之命,带傅将军过去主营。 那边一队人听到皇上的名字,立马打起精神往他们这边跑:是! 好了,请傅将军随属下来。 走。这一趟,傅柏隐隐约约知道皇上要对自己说什么了。 臣参见皇上。傅柏行礼。 靳鸣佐并未叫她免礼,诘问道:刺客闯入朕的营帐时,傅爱卿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回皇上,臣在安和郡主帐中,保护郡主不被逃出去的野兽伤害。 嗯那救出安和郡主之后,爱卿你又去了哪里? 回皇上,臣去救火 混账!难道你爹没教过你什么叫主次吗?君主的性能正遭到外来的危害,你身为安庆钦点的大将军,这个时候竟然不是选择来救自己的君主,去做其他士兵该做的事,你这是严重的玩忽职守,懈怠君王,你该当何罪!靳鸣佐没有吼出这句话,但气势和语气,不比刚才要好。 傅柏知道这一次大概就是靳鸣佐一直等的机会了,利用这次机会,狠狠打击傅家。靳鸣佐所说都有理有据,她理应认罪:臣认罪,望皇上责罚。 南北总将傅柏,玩忽职守,懈怠军务,主次不分,削官二级,没收兵符,总将由宣威大将军高虎暂时担任。靳鸣佐毫不犹豫的一连降了二级,而一旁跪在地上的四品将军却连升三级,此令一出,竟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出来说出不是。 傅柏顺从的领罚:是,臣立马交出南北军兵符。 被点名的高虎则是有些过于受宠若惊:皇,皇上,末将只是个四品 朕看过你的功绩,十五次大捷,虽说规模不大,但论经验和阅历,以及对主子的忠心程度,高爱卿要更胜于傅将军,她还太过年轻,需要更多的锤炼才能担任此番大任。靳鸣佐再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 散场后裴元瑾松了一口气:算是折断了九皇子的一条臂膀,结果不算坏。高虎暂时还不是任何一边的人,所以皇上才会选中他来当那个帮他夺回兵符的棋子。 靳语尘却是无法放松下来,死死盯着赫连明珠的帐子:这次的刺杀不会那么简单,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裴元瑾也知道这次的刺杀不简单,因为似乎不是哪个皇子派出来的,傅家人也排除,二皇子靳海宴,更不可能,他没有可以用的人。 那就只可能是 第59章 守护 不能说我父皇老糊涂,连敌军入我安庆边境都不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只不过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顾着防住我那些兄弟,忘了最大的一只老狐狸了。靳语尘倒是失算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最近事情发生的多,弄得他心神不宁,出了这么多岔子,若不是刺客一事,恐怕他们都会中套,谁都不是赢家。 现下皇上正和其他大臣用早膳,裴元瑾和靳语尘草草用完膳,便退了席走在一处:看来大梁使者的目标好像不是偷袭,而是想对皇上做什么,边境外的军队,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赫连明珠看出来了我安庆内部混乱,是可以讨伐的对象,但她妄想安庆能更加混乱,到时候大梁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招降我安庆。她的如意算盘是打的好,但她没能料到我父皇虽说在文臣政事上力不从心,但对边防和军事谋划实属老成,安庆哪些地方的防守最薄弱,我父皇就肯定在那里设了一个圈套,就等着敌人钻进来,若是接下来赫连明珠还想有什么动作,那她就别妄想能活着走出我安庆了。大梁和安庆大战,必定会有许多小国结盟,等着两个大国两败俱伤,最后渔翁得利,梁帝不会这么冲动和安庆开战。靳语尘背着手,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沈轻别的帐前,他停了脚步。 裴元瑾当然知道此时靳语尘心里所想,不由笑了一声:要去看看她吗?现在应该是醒了的。 靳语尘驻足观望了良久,说道:不了,用膳的时候我看见傅柏退下,应该是去看她了。说完便移开了步子,朝别的地方走。 你昨天是故意的吧?裴元瑾跟着,继续说道,我昨天走之前叫你最好也去皇上那里待命,我才刚到皇上的营帐,后脚你便进来了,还和九皇子一起,当时呃不觉得奇怪,直到傅将军进来,皇上问她话我才猜到,你能这么快来皇上那边,是不是在沈轻别那儿跟傅柏说了什么。 靳语尘勾唇笑了笑,回想昨天的情景,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沈轻别晕过去的时候他真的吓的脑子都乱成了一片,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要如何才好,陪在她身边等她醒来的期间才恢复些许的清明,直到传来他父皇被刺杀的消息,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刺客会不会来伤害沈轻别,但碍于身份他必须要去皇上那儿,所以才央着傅柏守在沈轻别身边,周围巡兵那么多,他偏偏选中傅柏,是因为她为人正直且武艺高超,靳语尘放心她才吩咐于她,但靳鸣佐斥责傅柏时,傅柏连半个字都未曾向靳鸣佐解释,接下了靳鸣佐的罪罚,明明说出自己的名字她就可以顺利将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来。 说到底,靳语尘顾虑的还是太多,在意的东西也还是太多,傅柏不说出靳语尘的名字是因为觉得守着沈轻别是她心甘情愿和旁人无关的,而他却是在沈轻别处于危难的时刻,将她交给了旁人,靳语尘也搞不懂他究竟是在意那个皇位多一点,还是在意沈轻别多一点了,或许两个都不是,他在意的只是他自己。 可能吧,谁知道呢?昨天我脑子里很乱,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靳语尘没脸见沈轻别,他只能一个劲儿的逃避,在爱沈轻别这件事上,他终是敌不过一个旁人。 裴元瑾看他一听到沈轻别的名字,便露出一抹愧疚而又哀愁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在为沈轻别的事再一次乱了阵脚,靳语尘确实如有些人所说的心狠手辣,行事果决足智多谋。但他在沈轻别面前却总是踌蹴不前,甚至丧失理智。 要登帝称霸天下的人,怎能如此为情所困,失去一切呢?他微微叹了口气,知道靳语尘这是脱不出来了,早就劝过他不要这般,要想得到沈复南的支持又不是只有一个法子,他偏要选择和沈轻别搅和在一起,到头来痛苦的都只要他自己而已。 不想见她就不要见了,等会准备好,和皇上一起出去狩猎,总好比呆在营地里什么都不做好,外出还能谋得皇上的喜爱和亲近。裴元瑾掸了掸衣袖上沾着的一些灰尘,这次我舍命陪君子,和你一起外出好了,难得我这个局外人想玩一把,你就不要在想那么多了,扫兴。 靳语尘笑出声来:裴大人竟也会箭术?听说裴大人可是个实打实的文官。 外面的风言风语听听就够了,你竟还当了真?裴元瑾整理好衣着,脚步忽的快起来,步子迈得大而沉稳,还是学了些功夫傍身的。 靳语尘顿觉有趣,便也快步跟上去:倒要让我好好领教领教了。 沈轻别睁开眼,就看见傅柏守在自己床边,好像来了很久的样子。动了动手指,觉得浑身乏力得很。 你醒啦?傅柏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要吃点东西吗?你一直昏睡着,什么也没吃,这会肯定饿了。 不了,沈轻别艰难的起身,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傅柏见状扶了她一把,听得她说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不知道是谁守的笼子,没锁好,让里面的猛兽都跑出来了,到处咬人,咬伤了不少人,马房那边还起了火,最主要的是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刺杀皇上,皇上的肩膀被刺客刺伤了,破了点皮。傅柏一五一十的说道。 确实有猛兽出来咬人,昨夜就有一只老虎跑进了她的帐子,她当时太过害怕,都忘了要大声呼救,呆愣在原地,猛虎张口朝她扑过来时,就看见傅柏冲过来,其余的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看来是有惊无险,傅柏救下了她,突然又想到靳语尘这几天身子不好的时,恐有野兽出入他的营帐危害到他,连忙问道:阿尘有没有事? 傅柏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受伤,连说话的语气也由刚才的欢快变得低沉:他没事。但是她有事,她的左臂因为直接接住猛兽的撕咬,肉都被咬掉了一大块,但沈轻别一个字都没有问候自己,她便不想说。 那就好,沈轻别松下一口气,想到傅柏说的昨夜有刺客刺杀皇上的事,思量道,竟会有人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刺杀他,这人胆子可不小。不论哪个皇子和权臣,都还没有这个胆量。 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太医说了你要好好休息。傅柏语气有些责怪在里头,现在想这些对你来说都没什么用,皇上已经派了九皇子查刺客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 沈轻别疲惫的抚住额头:我确实心神不太好,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心放宽些,你以前都不这般劳心劳力的。傅柏坐到一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轻别见傅柏这般关心自己的安危,想到在苏州的一事,心里生出许多愧疚来,随即说道:小柏,苏州的那件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傅柏摇摇头:没事,我都不记得了。 这让沈轻别更加愧疚:你该责怪于我的。 傅柏笑笑:秋狩结束后我就要去边境了,这次不是逃避,而是安庆真的有一场仗要打。 闻言沈轻别有些感触,这将会是一场恶战。 小柏,入冬了,你要多添置些厚的衣裳,边境不比京城,莫要苦了自己,你终究是个女人,要多注意些身子才是。她们好像又回到儿时那般,傅柏大大咧咧的总是丢三落四粗心大意,而比她成熟一些的沈轻别就总是耐心的交代她嘱咐她。 关心也只是仅限于朋友之间的关心,沈轻别向来把握的很好,看向她的眼神尽是对待自己多年的老朋友那边真挚,可她希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为自己的一阵阵波澜,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她要自己把握好尺度,才可以继续和沈轻别这样温馨的对话。 轻别,你还和以前一样啰嗦。不知道为什么傅柏有点想哭,可能心里觉得委屈不能说,可能觉得即将出征而舍不得,可能再一次知道这个人真的对自己没有一丝丝其他的感情而心痛,她忍着喉咙里的呜咽,忍着眼眶里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嘴角扯着和儿时那样傻乎乎的笑,我当然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沈轻别不是瞎子,她看到傅柏眼眶红红的,天下岂有不让巾帼枭雄落泪的道理,不管是思念家乡也好,儿女情长也好,物是人非事事休也好,流眼泪从来都不是懦弱的表现。她艰难的下床,走到傅柏跟前,俯身将她拥在怀里,温声说道:小柏以前说过,将来要做保家卫国的大将军,那时候学堂里的人都在笑你,说你不识好歹。但是我相信小柏没有说大话,你看,你不是有好好镇守在边境,保了安庆数年安宁吗?小柏是安庆每个人心目中的大将军,所以这次出征,小柏定能再一次凯旋而归。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0) 她还是不懂,傅柏靠在沈轻别温暖的怀抱里,抬起手环住她的腰,她要听得不是沈轻别说这些话,她要听的话太过奢侈,就连这个怀抱对自己来说也是那样奢侈。 拥抱过后,就真的什么都结束了吧?她多年来的苦恋,就和怀中的温暖一样,转瞬即逝。 那当然了,一定要赢的,一定。这片国土上的安宁,我定是要为你镇守住的。 第60章 心结 刺客一事发生后,沈复南加派了人手在沈轻别营帐外,听得沈轻别醒来后更是提早从皇上那里告退去看女儿。 轻别,轻别你醒了?身子可有不适?沈复南慌张走近帐子,傅柏已经走了。 沈轻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不过晚膳是下人送过来的,这次出去狩猎的成果仍然丰盛,天子将自己猎到的猛兽全部交由膳房,来招待在场的所有臣子以示皇恩浩荡,沈复南吩咐了下人给沈轻别送去。 我已经没事了,让爹您操心了。沈轻别亲手倒上一杯茶水递给沈复南。 怎么能不操心?沈复南接过茶水寻了椅子坐下,这刺客一日不找出来我们就一日不得安宁,估摸着这次的狩猎也不会持续太久。 早些回去不是更好?沈轻别也一同坐下。 沈复南叹气道:若是皇上能听我的劝,今天就该回去了,但他非要留在这里,以示自己的威严,皇上是武将出身的皇帝,因为一次刺杀就灰头土脸的回去,他认为有辱他的威严,这不正中了对方的下怀吗? 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这个时候退缩了又怎么样?现在应该抓紧时间调整军备,招兵买马,到时候便可一战。大梁打不下持久战,安庆易守难攻,这样耗下去,输的就是大梁。 威严也是一件严重的事,沈轻别盯着茶杯中仍然漂浮着的茶叶,只是二者不可得兼。 我还是会想办法劝皇上早些回去的,秋狩的日子多一日,毫无意义的消耗只会让安庆的后备更加空虚,皇上不会没有察觉到这些。沈复南说些,便起身,我现在就要去一趟皇上的营帐,轻别你好好呆在帐子里不要出来,刺客一日不除,这里就一日不太平。 沈轻别点点头:知道,我会注意的。 沈复南放心的离开,靳语尘就在不远处观望着帐子口那里,想进去又害怕进去。 只是去看看她,看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可他要怎么跟她解释自己没有陪着她的事?怎么解释傅柏被贬的事?但不去见她,心里又会生出很多的疑问,不知道现在的她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己,她会对自己失望吗? 就只是去看看,靳语尘没有找到更好的理由,就这样走到了沈轻别的帐子口,两边的侍卫都低头向他行礼,靳语尘不再犹豫的进去,沈轻别还端坐在椅子上,只是目光却看向了自己。 你来了?沈轻别的声音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很普通,很平常。 靳语尘走到先前沈复南坐上的位置坐下,同样也没有任何的起伏回道:嗯,来看看你,听说你醒了。 我白天就醒了的。 你是在怪我没陪在你身边吗? 没有,是你在怪你自己。 靳语尘语塞,他没能再往下说,他确实责怪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守着她,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改变不了什么,他自己都没能发现自己竟然将自己拿去和傅柏比,最后他输了,他何德何能,能得到沈轻别的青睐。 没错,我怪我自己,轻别,我抛弃了你,在你明明还处于危难的时候,我将你交给了别人,虽然我现在很懊恼自己那么做,但我已经做了,或许我从内心深处,就是个自私又阴险的人。靳语尘捂住脸,双肘靠在桌子上,声音带了一丝的颤抖和呜咽,我一直在后悔和自责,我也在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不要我。 靳语尘,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心里没有我,但你现在跟我说的话,又让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你平日里藏的深,因此我才总看不透。沈轻别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靳语尘,说实话她心里真的很难过很受伤,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在心里也为他做出来千万种无奈,可她连自己都欺骗不过去,事实摆在眼前,时时刻刻都在告诉她,这个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心里是没有她的。 可是连靳语尘自己都忘了,他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长到大的,所做的所有事也都是以他自己为中心,母亲教育他凡事绝不可以让自己吃亏,若有人与自己为敌,那对敌人的手段就绝不可以姑息,一定要除掉,一定要致对方于死地。渐渐的长大了以后,母亲的话就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养成了凡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主的思考方式,他挣不脱母亲带给他的囚牢,挣不脱让他赖以生存活到现在的枷锁。 所以他痛苦,自责,他是没有资格得到任何人的爱的。 靳语尘再一次在沈轻别面前落了泪,这是沈轻别第二次看见他哭了,在沈轻别的记忆中,靳语尘总是从容不迫温润儒雅的,冷静而又睿智的指出迷局中的破绽,他极少哭,可每一次哭都那么让人心疼。 求你了,轻别,不要丢下我靳语尘从来不知道低三下四四个字是何意思,他从未真心真意对任何人低过头苦苦哀求,他的眼泪可以拿来做戏欺骗自己的父皇欺骗所有的人,可他的眼泪欺骗不了沈轻别,欺骗不了这个一直以来都无限宽容和爱着自己的女人,若是以后没了她,那他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靳语尘总是那般深不可测的,这件事沈轻别一直都知道,他善于心计,揣摩人心,甚至足够冷酷,手段也不分黑白,只要能用他都会用。且情绪无常,不,是可以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情绪,就连他最初接近自己,她也总觉得靳语尘的介入,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本该牢牢防着这个危险的人的,可在她面前的靳语尘总是不一样,他会爬相府的墙,偷偷来见自己,带来她喜欢的物什,会用天真烂漫的双眼直视自己,然后说:轻别,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给你弄来,你可不要喜欢一些奇怪的东西啊,这样我下次就不能来见你了,因为没有找到你喜欢的东西,你见着我以后就不会对我笑了。 每个人都为了能有一个立足之地而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沈轻别总是会为靳语尘这样开脱,尽管他的手段并不光鲜,可她知道靳语尘是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那么做,而她也有私心,只要靳语尘能好好的呆在她能看得见的地方,无论他做了什么,自己永远都会支持他。 为此她从不曾后悔过。 靳语尘的眼泪她从来都招架不住,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和眷恋,这是对别人做戏时没有的,里面还盛满了寂寞和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靳语尘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但她仍是会为他心疼,哪怕自己也被伤的很深。 别哭,我不会不要你的,来年年初的时候我就要嫁给你了,就彻彻底底是你的人了。阿尘,不要哭。沈轻别再坐不住,起身走到他跟前,将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有好多坏习惯,没关系,慢慢改,会好起来的,我陪着你。 靳语尘紧紧抱住沈轻别的腰,头埋在她怀中,声音听起来很闷:过去我总是一个人生活,太久太久了,突然多了一个你,让我有些不适应。往后我的日子里都要有你的痕迹,给我一个机会,我把你融进我的骨子里。我爱你,轻别,我真的爱你,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沈轻别为他这句话再次动容,靳语尘从来没对她说过他爱自己,她以为这句话一定是她比靳语尘要先说,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说了,她心里确实是高兴的,没有哪一个女人不会因为听到心仪之人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后不高兴不感动的。 阿尘,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我听吗?沈轻别已经难以掩饰自己语气里的雀跃,她无法忍住内心的欣喜,先前让自己难以疏通郁结的事她瞬间抛到了脑后。 女人就是那么奇怪。 靳语尘听得出沈轻别这是原谅了自己,但他没有露出一副得胜者的骄傲自负的笑,而是无比虔诚的站起身,扣着她的腰肢,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呢喃道:我爱你,轻别,我爱你,跟我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我会用尽我所有的能力,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爱你。不管想要听多少遍,他都愿意说。 可靳语尘这一连串的话却让沈轻别脸红,她低着头娇羞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帐子里的烛火又橘又暖,透着一股热气,晕染着她的双颊。 你这般直接让我怎么回答女人心正是这般,明明先前还想要听对方说他爱着自己,这个时候却又口是心非的嗔怪对方的简单直接。 靳语尘笑弯了双眼,歪头试探的朝沈轻别鼻尖上蜻蜓点水式的吻了几下,见对方越发红的脸颊,笑意更浓:那就用行动来回答我好了。最后深情而温柔的吻上她的唇。 第61章 死局 沈复南还是没能成功劝说靳鸣佐即日启程回宫,秋狩不结束,赫连明珠也不好提出要回大梁的说辞,只能一同留在围场耗着。只不过发生了刺客一事后,让靳鸣佐绝对很丢人,当着他国使者的面,连一个小小的事都解决不了,传出去岂不是笑话?当晚便下令封锁消息,绝对不可以让民众知道这件事。 靳鸣佐还是和往常一样出去打猎,不过距离营地近的地方以后没有什么野兽可以捕猎的了,要想晚膳丰盛一些的话就要去离营地很远的地方。靳鸣佐留下靳薛帆在营地继续留意刺客的事,带着、靳语尘、傅柏和赫连明珠一同外出狩猎去了。 这个地方是靳鸣佐私人封的围场,腹地广阔,里面有一大片树林,他们到的时候分成了好几批队伍去不同的地方捕猎,靳语尘和傅柏则是跟着靳鸣佐去了更深处的地方狩猎。 傅柏虽然受了重伤,但皇帝出行她身为将军都必须跟在左右以保皇帝安全,刚封的总将高虎则是被靳鸣佐下令留在了营地,可能靳鸣佐觉得自己也不是一介文弱书生,相较于营地里那么多的大臣和奴婢,营地更需要人来保护,他这次出来狩猎一个妃嫔都没带出来,想必到了现在也有很多人猜到了他举办秋狩的意义,或多或少会收敛一些,知道谁才是主子。 十五只!跟随的李公公大喊道,皇上英明,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皇上您就猎了这么多了,皇上箭术了得! 这就叫箭术了得了?哼!朕还要怪罪那些放逐野兽的人,为什么要这般群居群居的放生,这样随便射出去三箭都能命中二支,有什么箭术可言?靳鸣佐心生不满,这些人奉承的太过了,连打猎这么有趣味的活动也变得索然无味。 皇上恕罪,老奴等会下去会说教的。负责放逐野兽的都是些太监带一些士兵参与的,得了御令的太监大多趾高气昂的,士兵不得不听从他们发号施令。 真是群饭桶,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靳鸣佐拉高手里的缰绳,御马呼一声,随朕去往深一些的地方。 天子下令,不得不从,靳语尘也夹紧了马腹紧跟靳鸣佐身后,傅柏也带着一些人马一同跟随。但靳语尘却总觉得今天有事要发生,是一种强烈的直觉,越往深处便越发的寂静,风声更加嘈杂,给人隐隐不安的感觉。 似乎傅柏也有这个感觉,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和突袭的人总归要对环境敏感一些,一直警惕的看着四周。 不多一会,他们已经骑马跑到很深的地方了,身后传来很大的动静,密密麻麻马蹄落地的铿锵声响,快速朝他们靠近,四周的林子里吓跑了一众鸟群。 靳鸣佐疑惑的回过头去:后面有谁跟过来了吗?怎么这么多人? 傅柏已经将佩剑拔出,挡在靳鸣佐前面:皇上小心,怕是来者不善。 靳语尘也一言不发的等着身后的声音,看看来者究竟是何人。却看到靳海宴,带了一百多号人,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跑过来,有点骑着马,有的拿着自己的佩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举着刀朝他们冲过来,靳海宴直接射出一箭,刺穿了在傅柏保护之外的李公公的喉咙。 伴着一声惨叫,靳鸣佐一看已经倒在血泊里抽搐的李公公,大喝一声:靳海宴你好大的胆子,敢造反? 由于队伍分散的缘故,跟随靳鸣佐这一队的人很少,只有十几个,且没有步兵。靳海宴领着一众人,一下令:放箭!便射出一百多锋利的箭出去,射杀了靳鸣佐那边不少兵马,慌乱的马儿发出一声声惊叫,战争即刻打响。 傅柏一上来就被多个骑兵和步兵围住,很快和靳鸣佐拉开了距离,无法再保护靳鸣佐,再加上左臂上的伤有些严重,对付人多有些吃力。 叛军最大的目标果然还是靳鸣佐,靳语尘这边根本没多少人对付他,靳海宴更是攻势极其猛烈的抽出剑狠狠砍在靳鸣佐的要害上。 你疯了!你这是造反你知不知道!你想死吗!靳鸣佐不忘大声吼骂靳海宴,朕养你这么多年,反过来你居然要杀朕?这可真好得很啊!朕的好儿子。 闭嘴!你去死好了!靳海宴招招拼尽了全力砍在靳鸣佐身上,但靳鸣佐本就是武将出身,靳海宴的这些招式根本伤不到他,但周围的林子里发出一丝丝微妙的声音,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手上抓了三把极短的小刀,照着混战中靳鸣佐尽力投射出去。 啊!靳鸣佐一声惨叫,靳海宴趁着他不注意,卯足了劲朝靳鸣佐肩膀上砍过去,靳鸣佐来不及防备,生生受下了这一剑,靳海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发起猛烈的攻击。 靳语尘看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四周的林子,这周围一定还藏着一个人,极有可能是那天的刺客,但靳鸣佐现在明显力不从心,抵挡靳海宴的攻击也越发吃力起来,他后背中了三把小刀,丢暗器的人心思狠毒,刀刃全部扎进了靳鸣佐背中,眼看这靳鸣佐那边的劣势,兵力便越发的集中到傅柏那边,防止傅柏过来营救。 现在的靳鸣佐还不能死,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靳语尘狠狠抽打马屁股,一路冲到靳鸣佐那边,接下靳海宴狠戾的招式。 靳海宴一看是靳语尘跑了过来,随即说道:靳语尘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这个男人杀了你母妃,杀了你外公一大家,还将你丢在宗人府不管不顾四年,你干什么还要救他! 因为他是我父亲。这个时候他可没傻到说实话,但他功力不高,不能坚持太久,但靳海宴一下子带那么多兵力出来,营地不可能会没有人起疑,不如尽量的多托一些时辰,等待援兵的到来。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1) 皇上!傅柏在不远处喊着,抵挡下方一众人的围攻,终于摆脱了那一众人的紧跟不舍,他们这边的人已经不剩多少了,这样拖下去怕是不利,跑到靳鸣佐前面道,皇上你快回营地,这里快要受不住了,下官掩护皇上你快些走! 靳鸣佐忍着后背和肩膀上的疼,大声说道:傅爱卿可是还能再坚持一刻的时间? 皇上快走!不要管下官,快走!傅柏砍杀一个又一个攻过来的叛军。 傅爱卿撑住,朕立马带着援军过来!靳鸣佐果断的勒马往后跑,这个时候要想保住最大的局面,就必须有人能会营地带来援兵,不然今天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靳鸣佐一走,立马有人要追,尤其是靳海宴,眼睛直直盯着靳鸣佐的背影,刚想要追上去就被靳语尘一剑拦住,说道:二哥你这是何苦,不管你能不能成功,你都不可能会活着回去。 听了靳语尘的话,靳海宴反常的大笑:四弟啊四弟,你二哥我根本就没有活路可言了,我跟你一样,都是废子。打从赫连明珠说出让自己取而代之时他就知道,这只是赫连明珠给自己找的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去送死的谎言而已,大梁不再需要他了,在安庆他也是死路一条。 是赫连明珠指使你的?靳语尘皱眉,你大可把她供出来。 供出来?靳海宴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那般嘲讽道,把她供出来又能怎么样?我又没有证据,单单凭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黄口白牙的说,有几个人会信?说不定父皇为了延缓开战的准备时间,将我丢出去,那个男人只要是为了自己,他什么做不出来?这一点你比我要清楚。 靳语尘当然清楚,但靳鸣佐一死,盘踞在朝中的靳薛帆就会冒出来,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靳鸣佐是平衡在所有权臣上的一块平衡木,一旦他消失,安庆就会大乱。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就算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还是不能杀他,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彼此彼此。靳语尘当然不能退让,但他的功力却敌不过靳海宴。 那你就陪着他一起死吧。靳海宴脸色一冷,挥起刀砍过去。 看来靳海宴是铁了心要杀自己了,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靳海宴会看在是亲兄弟的份上对他手软,这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靳海宴不了解靳语尘的为人和手段,靳语尘对敌人狠毒,对自己更不会心疼,靳海宴一剑砍下来,靳语尘直接用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抓住剑刃,汩汩的血顺着手腕往下流淌,靳海宴见状,使劲拔手里的剑,靳语尘不给他弃剑的机会,直接一把剑捅进靳海宴的胸膛,还不够,靳语尘抽出剑,一连又捅了好几下,直到鲜血喷射染红了他身子的一半。 他的命还得留着,还不能这么快死,你先去黄泉帮他探好路,来日我也把他送下去陪你。靳语尘抽出剑,靳海宴倒地不起,眼睛瞪得老大,不远处响起阵阵声响,看来是援兵到了。大局已定,群龙无首,所有叛军纷纷丢掉手里的兵器投降,靳语尘从马背上滚下来,滚落到已经死去的靳海宴身边,呆呆的看着尸体出神。 这一次他是亲手杀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没有假借任何人的手,就是他杀的。 第62章 装怜 这样面无表情的杀掉自己的亲哥哥会让其他人起疑的吧?靳语尘装作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靳海宴那一剑砍的狠,时候靳语尘才觉得异常疼痛难忍,感觉整只手都要四分五裂了一般,流失的过量鲜血也让剑柄变得十分滑腻,握都握不住。 我,我杀了他我杀了二哥靳语尘失神的喃喃自语,援军已经赶到,叛军一个个丢掉手里的兵器投降。 殿下!傅柏从马背上跳下来跑到靳语尘那边,又对着援军喊道,快派人过来!四皇子受了重伤! 刚一蹲下身子扶起地上的靳语尘,就被一旁的叛军抱住腿脚哀求道:求大人救救我们吧!给我们解药给我们解药求大人 率领援军的是高虎,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跑过去,一脚踢开哀求的叛军,将靳语尘扶起来扶到马背上:把这里残余的叛军都带回去,二皇子的尸身也要一同带走! 傅柏听话叛军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心里甚是疑惑,刚想要找几个叛军问话,就被高虎带来的人推搡的往营地那边去。心下想着等会再去审问也不迟,便忍着心里的疑虑,上了马一同回去。 皇上这次受了很严重的伤,营地里乱成了一片,所有太医都被聚集到靳鸣佐那边给靳鸣佐治疗刀伤,高虎带着左手已经血肉模糊的靳语尘时,一早等在营地入口的沈轻别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和理智,靳语尘左手止不住的流血,半边身子上全是血,她慌乱的拦住高虎的马匹道:他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他伤在哪儿了?高将军你快说啊,他怎么了? 靳语尘忍着手里的痛,安慰道: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打紧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高虎却很重视,他粗略观察了一下靳语尘的左手,刀口很深,恢复的不好的话怕是以后都不能灵活运用了,便对沈轻别说道:郡主还是快些叫太医来吧,末将立马将王爷安置在帐中。 叫太医对,我马上叫太医沈轻别当真是一着急后连最基本的反应都忘了,一门心思的守在这里,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的跑到靳鸣佐那边叫太医过来靳语尘这边。 看着沈轻别走远,高虎也不马虎,将靳语尘安置在帐中,周围的丫鬟连忙准备水和毛巾,傅柏则是带着叛军关押到一处原先关押猛兽现在空着的帐子里,顺便想要询问清楚先前其中一个叛军说的解药的原尾,但刚要审问时,便又被急急忙忙赶来的下人叫住,说是傅世国叫她立马去皇上那边待命。 沈轻别带来太医,全程看完靳语尘的手掌被毛巾擦洗干净血迹,但伤口实在太深,太医便吩咐拿来针线,将细针烧得通红,串入细线后一阵一阵的缝进靳语尘的皮肉中,靳语尘一直清醒着忍受这份疼痛,从牙缝里发出一声又一声隐忍的声音。 高虎见太医过来后便去了靳鸣佐的帐子那边,对于二皇子已死的事情,他必须要在靳鸣佐治疗好之后及时汇报给他,等待靳鸣佐的下一条指令。 太医也是从医多年的老者了,治疗这样的伤口不在话下,缝肉时沈轻别在一旁看的心都揪了起来,靳语尘坐在椅子上,桌子上便是一盆洗出来的血水,靳语尘将受伤的左手交给何太医,后者面不改色,最后用一把剪刀将线头剪断,并对着满头大汗的靳语尘说道:王爷这伤口极深,已经伤及到了筋骨,等会上完药包扎好之后一个月内不能碰水,并且要隔七天换一次药,恢复时间很久,王爷千万不可操之过急,用左手拿取重物。 嗯,本王会注意的,多谢何太医。靳语尘缓缓呼气,原先的疼痛逐渐减缓,但也没有完全消失,不过相较之前好了很多,他能忍受。 何太医拱手行礼:那下官告退了。 嗯,来人,送何太医回去。靳语尘吩咐帐子里候着的两人,意思就是要单独和沈轻别说话,现在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皇上那边,即使靳语尘受伤,这边来的人也很少。 下人会意,领着何太医离开。 单独留下的沈轻别还是对靳语尘包扎着的左手异常心疼,刚想要开口说话便被靳语尘抢先一步:轻别,我杀了靳海宴。 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那样。 什什么?你杀了二皇子?沈轻别没能接受住靳语尘轻轻松松说出口的事实,略显惊异。 他造反,想杀了我父皇,我为了掩护父皇逃出去便代替父皇和他对打,他想杀我,所以我杀了他。其实他完全可以一剑刺穿靳海宴的肩膀,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就能解决这次的暴动,但他不想让靳海宴活下来,活下来总是会生出很多事端,所以他捅了很多下,活活捅死了对方。 二皇子造反?从靳鸣佐带伤回来,她就知道这次出行狩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没想到会是造反,头目竟然还是靳海宴,靳海宴怎么看都不会是如此愚笨之人,会不知道这个时候造反就是自寻死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造反?这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啊! 当然不是他的意思,他背后肯定有人逼着他这么做。 我知道是谁。沈轻别走近他身边,双手分别轻轻放在他的两肩,但是没有证据,之前的刺客也会被一并栽赃到已经死了的二皇子身上,对方没有一点点的损失。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靳语尘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覆在沈轻别左手上,我不想向你隐瞒我最真实的样子,而且你这么聪明,我也瞒不住你一辈子。我本来可以刺伤他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然后等待援军将他压回去受刑,但是我为了减少一个麻烦,选择将他就地解决了,我是个为达目的连自己亲兄弟都会新手杀掉的人,你怕不怕我? 沈轻别选择了沉默一会,没有从她的手掌下抽出自己的手,问道:那你有一天会不会也因为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杀了我? 不会的!靳语尘显得特别激动,按住她的手掌用了更大的力气,我就只有你了!我身边只有你,唯独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也不能,我要你好好的。 那不就好了。沈轻别自后抱住他,轻声说道,有你这句话,无论你以后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我在你身边,自始至终你都不会是一个人。 靳语尘听了,放下心里所有的顾虑和沉重的心情,靠在沈轻别怀中:我累了,等会又有好大的一场戏要演,你陪着我睡一会好不好? 沈轻别轻抚他的额头:好好睡,等皇上那边安定下来了,我再叫你起来。对了,你身上的衣服,不换的吗? 不了,我现在很累,想休息一会。靳语尘非要抓着她一只手才肯安心的睡下,躺在沈轻别怀中,睡得异常安稳,今天的打斗着实太累了。 顾忌到何太医临走前嘱咐的话,沈轻别怕又将靳语尘的伤口弄出个好歹来,便也由着他,眼见靳语尘都陷入熟睡了,才发现他们这个姿势实在有些累人麻烦,便又哄着靳语尘说道:阿尘不要在这里睡,去床上睡,来,我们起来,我扶你过去。 嗯好去床上睡靳语尘被她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到床边,睡好后还是死死拉着她的手不放,沈轻别没办法,只好坐在他床沿边,陪着他,看他的眉眼。 晚上发生了大事,原本傅柏想要审查叛军的事,结果一连串的事情堆积在一起让她脱不开身,终于得空后却听人传来消息,说是那些叛军全死了,且还都是毒死的,不由得联想到白日里对方说的话,便觉得这二皇子的造反,处处头透着一抹算计在里头。 将消息上报到靳鸣佐那儿,对方却认为是靳海宴为了得到和他一起造反的兵力下的毒,因为听留在营地的士兵说,靳海宴是在所有人都用了午膳时指定的人跟他一起出去打猎的,而靳海宴选中的人,应该就是中了毒的士兵,可能是在酒水里面下了毒,白天喝酒的有不少士兵。因此这事也还是怪在了已死的靳海宴身上,包括刺客一事也是这样的,串联起来自然而然的就全部扣在了靳海宴身上。 傅柏还想再说出什么来,却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必有蹊跷,只好退下。靳海宴死了的事靳鸣佐也知道了,现在的靳鸣佐心里又乱又烦,死的是他的亲儿子,而杀死他亲儿子的,同样也是自己的另一个亲儿子,靳海宴并未被判处死刑,靳语尘却捅死了他,按理来讲靳语尘就是擅自动用了私刑,要受到重罚,可当时的情况来看,靳语尘说不定是迫不得已才会那么做,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杀了靳海宴,他该拿靳语尘怎么办才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还在为靳语尘的事心烦不已,靳语尘就已经跪在外面求见,听说他也受了重伤,靳鸣佐便也没让他在外面久等,更深露重的,他又有伤在身,万一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让他进来!靳鸣佐不耐烦的对一旁道。 是,王公公毕恭毕敬的弯腰后走出帐外,对着跪在地上的靳语尘说道,王爷,皇上叫你进去。 多谢公公。靳语尘说道,起身进帐,见到靳鸣佐后又是一跪,悲痛大喊道,儿臣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还望父皇降罪! 双手用力拍在地上,伤口挣开,血迅速渗透纱布,刺目而又猩红。靳鸣佐连忙扶他起来,说道:你有伤在身,准你不行那么大的礼。 可是父皇儿臣儿臣亲手杀掉了自己的亲哥哥,儿臣无颜面对父皇,无颜面对这样充满罪恶和煞气的自己,儿臣!儿臣无法原谅自己!还望父皇降罪于儿臣!靳语尘一番激昂的说辞,言语间自己已经泪水涌现,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二哥想皇位想疯了要杀朕,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朕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你何罪有之?相反你还护驾有功。靳鸣佐看见包扎好的纱布在往下滴血了,看着靳语尘全然不顾手上的伤口,一心想着杀了自己手足的懊悔,便心生恻隐,说话语气也好了很多。 可是可是靳语尘还是觉得不妥,儿臣在未经父皇的同意下,擅自杀了人,动用了私刑,父皇如若不降罪于儿臣,怕是难堵悠悠之口,会对父皇您的威严有所损害,到时候儿臣会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望父皇降罪于儿臣。 谁说朕没有下令?当时场面那么混乱,朕明明有说过如若镇压不下可采取极端手段应对,你难道没听见的吗?靳鸣佐干脆伪造了一句从未有过的话,来帮靳语尘解决了眼下的难题,天子都那么说了,当时在场的人会提出质疑? 当然是不能,靳语尘拚命掩饰自己内心的雀跃和嘲笑,嘴里还喏喏的说着:这这不太好吧父皇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手上的伤口裂开了,快宣何太医进来。 可是 这事就那么过去了,莫要再提。你可懂? 这么说是打算一路包庇到底了,靳语尘懂的演戏要适可而止,当即便低了头,回道:是,儿臣知道了。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2) 靳语尘满意的笑笑:这才是朕的儿子,聪明,来啊,宣何太医。 第63章 重谋 秋狩就这样以最糟糕的方式结束了,在没有任何收获的情况下,死了一个皇子,平复了看似是一桩谋反的动乱。 皇帝重伤的事情仍然要压着,为了不被民众看出来,受伤的皇子和皇帝都坐在马车中,回宫的路上也未曾对外露一次脸。 赫连明珠想着都这个时候了她也该走了,再继续留下去恐怕对方中的某个人就要揪着靳海宴的事不放一直彻查到底,其他事情她倒是有把握推脱的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可刺客的事情可做不到十足的把握不引火烧身,毕竟人就在安庆的地盘上,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靳鸣佐回宫后赫连明珠就前来告退,仔细想想这半个月不到的秋狩,确实发生了这么多算得上安庆皇家的丑事,便也不愿再多留这位大梁的公主再多的日子,立马允了对方的辞呈,还赏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安庆的奇珍异物做为回礼让对方带回去。 回到驿馆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和马车的当口,赫连明珠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己房内,身边站着的自然便是宋禾,想到前几天的行动,赫连明珠不由得心里生出一抹欣慰来:看来靳海宴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看着安庆的皇帝着实伤的不轻,那几天辛苦你了,回大梁后本公主自当有赏。 有那么好的身手从皇帝的营帐全身而退,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算皇帝,除了她这个做暗地里生意活多了的刺客杀手,也没谁能做到了。这个夸赞,宋禾理所应当的应承下来: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这么简单的事你随便换个人来都能做得到,又不是正面交锋,非要大材小用。 别人的本事本公主都看不上,也信不过,而你的本事是本公主亲自见证过的,只给本公主当一个小小的见不得光的暗卫,才是真的大材小用了。你当真不想谋个一官半职?藉着本公主的提拔,可保你在大梁朝歌上节节高升,官运亨通。 不了,我做不来什么大官,我给你做事,你给我银子,再纯粹不过的交易了,若是给我谋了个官差,你敢说你还能放心用我这颗棋子? 呵呵呵赫连明珠欣赏的看着她,宋禾啊宋禾,该说你什么好,是说你懂得知足,还是说你愚笨? 你不必在一个没用了就扔的棋子上花那么多功夫,宋禾漠然回道,又突然想起临走前赫连明珠吩咐自己前去给镇安王府送的伤药,心里生出疑惑,便问道,你是不是对那个镇安王感兴趣?你可不是那种对任何人都抱着一颗多管闲事的心的人,不久前你还要我去看看那个镇安王妃,你想做什么? 这是你对主子的态度?赫连明珠语气骤然下沉,我想干什么用得着跟你说明?你只需要知道,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宋禾低头:抱歉,是属下多嘴了。 药你送到了吗? 送到了。 他是怎么说的? 并未见到主人,只听得管家说王爷多谢公主的好意,只是王爷身子不适,不能前来相送。 就只有这些?赫连明珠语气里带了一丝微妙的不悦。 宋禾想到自己一个不以为然的举动,说不定会让她高兴起来,便说道:他说为报答公主的好意,送了一副和田玉的棋子和棋盘,望公主笑纳。 你先前怎么不跟我说这事。赫连明珠听了,有些不满。 宋禾倒是觉得莫名其妙,回道:先前也收了安庆皇帝那么多礼品,公主不也没在意吗? 莫要多问,等会本公主要坐马车回去,你将那副棋盘和棋子拿上来。 是。 赫连明珠一走,靳鸣佐才用不着顾及对方大梁公主的身份,大发雷霆的到靳海宴母妃那里训斥对方教子无方,教出来的儿子竟然要弑父弑兄,其行为简直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皇上盛怒之下,下令将梁妃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踏出冷宫一步,回过头来又论功行赏,重重赏赐了护驾有功的镇安王靳语尘、傅柏已经前来救援的高虎。 靳语尘不在是徒有虚名的空壳王爷,靳鸣佐将手上一半的禁卫军交由他来统帅,同时北方的一只军队薄弱,靳语尘受命对外征兵,所得兵力重新编排进一支新的军队,以壮大西北薄弱的防守。这个安排靳鸣佐有他的用意,大梁和安庆的关系岌岌可危不得不防,而靳海宴的死将皇位之争推到了高峰,靳鸣佐不会相信靳语尘真的毫无野心,就算是单纯为了活下去,也必须去争那个位置,既然秋狩没能逼靳薛帆暴露出自己的实力,而他也只斩断了靳薛帆浮在表面上的势力傅家人这一枝节,那他就壮大靳语尘好了,不信靳薛帆还能忍得住。 靳鸣佐知道自己的位置迟早有一天要让给这些儿子来坐,可他子嗣不多,皇位竞争的手段也多为毒辣,不止皇子间相互暗算,后宫那些人的心思更是深,有些皇嗣一出生就被莫名其妙的害死,不都是为了他这个位置? 但皇位他迟早要传下去,至于传给谁,靳鸣佐深思熟虑了很久,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偏爱的哪一方,自己最喜爱的太子他不打算接回来了,接回来逃不过被害死的惨剧,他不能回避的就是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刺客都能轻易的伤到他,靳海宴造反时他也顿感自己的力不从心,他已经快六十岁了,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他做将军做了大半辈子,做皇帝只做了这么几年,可能他真的不是做皇帝的料。 现在他将一无所有的靳语尘逐渐培养起来,靳语尘也无需再假装自己毫无野心了,现在正是公平的对决,就以大梁和安庆的大战为起点,让两个人去争好了,他要做的就是让这场明争暗斗不要危害到安庆的根基和统治,其他的他都不会再管。 皇位之争伴着鲜血,他早已麻木不仁,他的皇位同样也沾满鲜血。 回来后裴元瑾便是大大方方的和靳语尘走的近了,不再顾及到朝中其他大臣的猜忌,裴元瑾几乎是天天都会去镇安王府拜访几个时辰,可以说就连沈轻别都没裴元瑾来的那么勤快。 我觉得我十分的冤枉,因为安和郡主看我的目光越来越怨恨了你可懂?再说了我找你又不是去打马球,是聊正事,为的可是你以后的宏图伟志,却是给我摆这张脸?这天天气不是很冷,裴元瑾便和靳语尘走在王府后院的池子周边散步。 靳语尘宽大的袖袍下裹着他缠绵纱布的左手,闻言更是忍不住笑了笑:因为你每次来找我都是为了正事,所以我每次都不能花时间在她身上,她能不怨恨你吗? 别得意,年后你们就要完婚了,你还是想想办法解决你后院的事,可别到时候没栽在九皇子手上,反倒栽在自己刚过门的夫人手上了。说这话的裴元瑾没有讽刺的意思,而是真正为这件事苦恼,他总觉得靳语尘做的这件事实在是一大败笔,一旦沈轻别受不住他是女人的事,揭发出来就是死罪。 她不会揭发我。靳语尘很笃定的说道。 但她也不一定能接受你。裴元瑾觉得靳语尘这话说的太自大了,沈轻别做为一个腐书网出身的大家闺秀,就算性子再怎么与众不同,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个女人的事实吧?成亲可是女人一辈子的事,这门亲事一瞬间就会在她眼里变成一个笑话,侮辱她和整个相国府的天大的笑话。 靳语尘确实不敢再一次挺直腰板说沈轻别一定会接受自己是女人的事实,他了解沈轻别,但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冲击过大,他反倒不知道沈轻别会是什么反应了。在他的印象中沈轻别从来没有发过火,更没做过什么偏激的事,所以沈轻别的接受能力究竟多大,他无法估量。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沈轻别不会揭发自己,但婚后相处的不自然也迟早会暴露出问题来,对沈轻别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不敢再细想,靳语尘选择转移话题:我很意外,你居然能这么快接受我和轻别的关系。 这有什么不好接受的,事情又没发生在我身上,你就是喜欢上一条鱼,想和一条鱼结成连理我都会接受。当然了,可能就我一个人会第一时间选择送祝福而不是大骂你悖逆常理。裴元瑾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副不要以为我很在意你的模样。 靳语尘很好的被对方说得还不了嘴,只得咽下这口气,说道:你果真是个没血没肉的活死人。 羡慕吗?活死人可没有你现在的这个烦恼。裴元瑾毫不客气的继续刺他一句,为报多次收到眼神伤害的仇。 你说话真是越发的呕哑嘈杂难为听了。 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请珍惜现在像我这样有什么说什么的肺腑之臣。 你这不是要帮助我,是要气死我 谬赞了,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好了,今天的商议结束了,裴大人还是快点回府上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静。靳语尘气笑了,指了指走廊那儿,快些回去吧,改日再商议往后的打算。 那就告辞了。裴元瑾依旧瘫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朝走廊迈开步子,走几步路后回头又说道,祝你婚后幸福。 靳语尘直接喊道:来人啊,送客,送裴大人回府! 第64章 成亲 傅柏去边境的那一天,沈轻别来送她了,那一天没有大张旗鼓的送别,有的只有二人和一壶清酒,两盏茶杯,因为这个时候的傅柏已然不是西北军的大统帅了,和回来时的盛景无法比拟,返回战场的她才是真的带了将军的决然。 小柏,我欠你的太多了,来日定要一一奉还,愿你在边境一切安好。沈轻别举起一杯斟满酒的茶杯,另一杯由一旁的丫鬟端送到她跟前。 这个时候的傅柏仿佛一下子看淡了很多东西,暗笑自己以前的愚笨几声,接下那杯酒水,对饮说道:这杯酒我既然已经喝下了,那这人情我定是要凯旋归来找你要的,到时候可不要赖账了。 看着傅柏这般释怀,沈轻别终于能彻底卸下心里的担子,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语气豪气道:小柏依旧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小女子代替全京城的百姓,静候将军佳音,安庆有傅柏,我安心。 定不负众望。傅柏鞠一躬做礼,时间紧迫,便就此别过了。 沈轻别也毕恭毕敬的颔首弯腰:将军一路好走。 傅柏不再言语,尔后潇洒转过身去,拂开身后的红色披风,走出城外跨上战马,跟随前行了不久的大队。 目送人影逐渐消失不见,沈轻别终于也不在留恋在原地,无声无息的转身离开。 来年新春,镇安王迎娶相国之女沈轻别的亲事再一次将京城弄的热热闹闹沸沸扬扬的,两家各自的排场都很大,尤其是沈相国,虽说镇安王有皇帝出彩礼,但沈相国嫁女儿的陪嫁品那可真的是有排场,光是运送绫罗绸缎的马车就有七八个,金银珠宝的抬运伙计都能累垮好几十个,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几乎将相府几十年来收藏的宝物都用在了女儿的嫁妆上,生生压了皇家的风头,靳鸣佐知沈复南爱女心切,便也不做为难,由着沈复南前前后后张罗。 靳语尘一身喜服,从镇安王府一路骑着马到相国府,路上不少百姓围着看热闹,靳语尘都温和的朝他们打招呼,一路上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而沈轻别这边则是只有她一人单方面的紧张和不安了,听娘说今天这一天对女人来说是最令人难忘且宝贵的一天,是由一个无知少女蜕变为一个成熟女人的象征。 转眼间女儿都要嫁作人妇了,时间一晃眼就过去,娘还以为你会如往日一般陪在娘身边,如今却是要入了夫家,再不能常相见了,日后有空定要多回娘家走动。沈母嫁女,满眼的不舍,以前或许因着沈轻别过了待嫁的年龄不嫁而忧愁,现在确实万般不舍。 沈轻别抬起小指,落在嘴唇上轻轻涂抹口唇,望着铜镜印照出来的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梳完头的母亲的脸,不舍的同时是更大的欣慰,便回过头软声安慰道:镇安王府距离相国府不过几里地的路,有空女儿定会常回家中探望,母亲莫要舍不得。 你还是将心思都花在好好伺候夫君上,我跟你爹没什么图的,就望你嫁得好郎君,把日子过好。 沈轻别转过头,嘴角上扬起一抹欢喜的弧度。 她如愿以偿的穿上喜服,嫁给自己发誓要嫁的人,虽然她已过了待嫁的年纪,却也一点不遗憾,能嫁给那个人,多晚她都没关系。 喜婆在门外叫喊着,新郎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沈母亲自为她盖上红盖头,出门后由喜婆牵引着她,因着盖头的缘故她不能看得清前方的路有无堵塞,只得任凭身边的喜婆带领,缓缓走到门口,看见一只红色的靴子,之后她便感到手里绣球的另一端绸带被人牵住,引致轿子前,那人又拉住她的手,她便弯腰,矮身进了轿子。 她知道这个牵着引领自己的人是谁,是她要嫁的如意郎君,她便心里甜蜜异常,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忘了方才的紧张。 迎接完新娘以后,靳语尘便翻身上了马往镇安王府走,带着自己的新娘,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敲锣打鼓的声音愈发的洪亮。 裴元瑾也来参加了靳语尘的第二次喜酒宴,这一次身边还跟了一个陆显达,看着二人在公堂里拜堂成亲,陆显达禁不住感叹:这对佳人还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你说是不是,裴大人? 陆显达突然是话锋一转,裴元瑾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说道:陆大人刚刚不是也把在下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吗? 裴大人果然也是这样认为的,镇安王温文儒雅,安和郡主贤淑端庄,实乃良配。 谁说不是呢?裴元瑾看着相互鞠躬的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夫妻对拜! 两人跟着照做。 礼成,送入洞房!闻言,沈轻别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知道洞房意味着什么,天色已经泛白,之后在走一波流程,就要圆房了,想到这个她便满脸通红,心跳如鼓点那般。 靳语尘便拉着沈轻别手里是一端缎带,往新房走去,和迎娶安莲溪的时候不同的是,他心里并不是毫无波澜的,而是藏着一股莫大的欢喜,却为自己是个女儿身而忧愁。 喜婆跟着二人,待沈轻别坐上榻后递给靳语尘喜秤,挑开沈轻别的红盖头,新娘面若桃花,低垂的目光盈盈若有光,喜婆刚想要开口说话,靳语尘便打断道:婆婆去账房领赏吧,本王想单独和夫人相处。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3) 是,王爷。喜婆一听是有赏钱可拿的,心里暗喜,连连退下去账房那儿领赏钱,至于流程,对方是王爷,王爷自己都不在意了,她还操些什么心。 靳语尘端起桌上的红枣和桂圆,走到房间的角落四处抛洒,说道:规矩繁琐,我便退了她去,轻别你莫要不满。 沈轻别看这人那种东西到处抛洒的模样,自然也不会怪他的,只是喜婆一走,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倒是减少了心中不少的紧张感,便回道:看在你亲手撒帐的份上,我便不怪罪与你,可是要我也一同帮忙? 靳语尘笑了笑:夫人好好坐着便是,这些活理应由夫君来。 沈轻别便乖乖坐在榻上看他来回抛洒,完后靳语尘又回到桌子那边,斟满两杯喜酒迎面朝自己走来,说道:到了喝交杯酒的时候了。说完递给她一杯。 沈轻别不说话,一直笑着,两颊红红的接过他递来的交杯酒,接着靳语尘便坐回她身边,两人交叉着饮下杯中的酒水,靳语尘拿着空酒杯,放回桌子上。 喝完交杯酒后,你猜接下来要做什么?靳语尘回来,明知故问道。 沈轻别知道他是故意这般问的,羞涩的同时还一脸幽怨的看他一眼:你说接下来该做什么? 该是帮你宽衣解带。靳语尘故作浪荡的答道,满意的看着对方听后更加红的脸。 沈轻别果然如他所言更加的脸红紧张,但还不忘嗔他一句:你真是越发的不正经了! 洞房花烛夜还正经什么?我要是正经了,你找谁哭去? 你! 好啦,我不逗你了,坐着不要动,我给你拆了这头饰,一会睡觉的时候不会压着。 我自己来就好。 不用,我来。靳语尘按住她的手,起身到她面前,弯腰为她卸下头饰。 沈轻别嘴角挂笑,灼灼的看着他。 靳语尘卸下头饰的动作又轻又柔,动作不紧不慢,卸下最后一只发簪时便趁她不注意,将她扑倒在榻上,挑起她的下巴,眼神眯起道:我还从未见过轻别这般诱人妩媚的样子,叫人看了便忍不住的想要一亲芳泽。 此时的靳语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和模样,双颊绯红,眼神迷离,眼角下的泪痣衬得一双丹凤眼湿漉漉而又亮晶晶的,看着让让忍不住想要吻上去,尤其他一双唇瓣,未涂抹口唇,却鲜红饱满,更似佳人。沈轻别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他的双唇。 靳语尘俯在沈轻别上方,不敢过分与她贴合接触,可沈轻别的热吻让他一时迷失了心智,今夜的沈轻别又媚又热情,更像一张柔情蜜意的网,将他牢牢网住,让人沉沦。 沈轻别紧紧抱着他,想要和他更加靠近,但双手却使不上力气,接着便是脑袋昏昏沉沉,一股浓重的睡意袭来,接着靳语尘的吻自嘴角滑到玉脖间细吻,她便愈发的无力困顿,最后意识断开,沉沉睡了过去。 身下的人没了动静,靳语尘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看着沈轻别安静的睡颜,他心里一阵迷茫和痛苦,给她的那杯交杯酒下了迷药,他先前那些动作都是等着药效发作而故意磨磨蹭蹭,他不敢下太重的药,怕会损害她的身子,所以便等了那么久才见效。 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我靳语尘,不敢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碰自己的夫人,怕是也只有我靳语尘,给自己的夫人下迷药。轻别,对不起。靳语尘深深叹了口气,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之后便为她解好衣裳,安置在榻中,为她掖好被角,而自己则只敢脱掉最外面的一层衣裳,躺在她身边,却不敢靠近她半分。 第65章 掩饰 第二日沈轻别醒过来,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榻上只她一人,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身上的里衣确实规规矩矩穿在身上,唯一能回想得起来的画面,便是靳语尘为她卸下发饰的片段,之后便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想想到什么立马掀开袖子看自己的手臂,上面赫然是鲜红的一点,昨晚他们什么也没做! 心里正在纳闷为何昨天自己好好的却突然昏昏欲睡,更不能理解的是昨晚洞房花烛夜,他们竟然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沈轻别心中不解,新婚夜前夕,母亲将她叫到闺房中私下里特别说过男女之事,她虽听得许多词汇都异常羞人,但新婚之夜却没发生母亲说的那些事,那又该做何解? 还未能想通,房门便被推开,靳语尘端了一碗粥进来,见她神色凝重的坐在榻上,故意装作没看见她神情的样子,将粥放置在桌子上道:可是醒了?快些梳洗打扮,吃了粥后一会要去宫里给太后和皇上奉茶。 他一说完,后面就跟进来几个丫鬟,端来温水和一块方方正正的丝绸,另外一个端着一杯盐水,再一个端着空的铜盆,伺候沈轻别洗漱。 沈轻别想要开口说些私话,但丫鬟还在,她便不好开口,只得先洗漱,丫鬟们走后她坐在铜镜跟前,靳语尘则是从一旁坐着起身,到她身后来,拿走她手里的木梳,看着铜镜中的人说道:以后都由为夫帮你梳头可好? 沈轻别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好,说道:你会吗? 简单的我还是会一些的。 算了,我自己来,等会要去见皇上和太后,仪容上不得马虎。沈轻别动作自然的拿回靳语尘握在手中的木梳,自己动起手来。 靳语尘知道沈轻别肯定在为昨晚的事不好想,如今醒过来也是一人,心里肯定对自己有些埋怨,只好讪讪的收回手,说道:那今日除外,以后我帮你好了。 嗯。沈轻别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动手梳完头后便开始描眉。 气氛有些沉重,靳语尘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闷闷的坐回原地,看着桌上的粥,没话找话道:弄好了就快些来吃这八宝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已经用过早膳了?沈轻别不经意的问道。 靳语尘也真就直接回了:嗯。 事后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又连忙解释道:我醒来时天色还尚早,见你睡得很香便不忍心叫醒你。 解释什么,我又没怪你。沈轻别起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端起粥小口小口的吃着。 沈轻别这样子实在太奇怪,往日和她相处没见过她这般冷淡的神情,他心里生出一抹不安,伸手覆在沈轻别端着碗的那只手上,试探性的问道: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沈轻别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抬头直面对他,低声说道:昨晚我怎么了? 早料到沈轻别会这么问,靳语尘大笑几声掩饰心虚,回道:昨晚你太累了,睡得很早。 是吗。沈轻别显然不接受这个解释,但又没有更好的说法,她昨天因为紧张,一直都紧绷着,怎么会说累就累?最后还昏睡得完全没有前一天晚上的记忆? 昨晚那么多繁琐的规矩,你觉得累也很正常,吃完粥我们就入宫,父皇和太后都还等着喝你这杯儿媳茶呢。 嗯,我知道了。话不多说,便又开始吃粥。 靳语尘起身走到一旁,拿出一件厚重的披风出来,恰逢沈轻别用完,靳语尘便将披风披在沈轻别身上,系好,从后面抱着她,在她耳边叮嘱道:外面落了春雪,你且多穿一些。 下雪了? 嗯,还是倒春寒的第一场雪,不是很大,但是很冷。耳边是他温热的吐息,她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微妙起来,他的细腻和温柔,就在耳畔。 你也多注意些,不然旧疾又要犯。 多谢夫人关心。靳语尘吻了吻她的嘴角,时候要到了,快些入宫吧。 沈家的女儿当真是不负盛名,知书达礼,落落大方。太后接着沈轻别敬上的茶,与身边的靳鸣佐说道。 年前受的伤已经痊愈,但靳鸣佐却是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与太后一同坐着,竟也看不出区别来,上一年里发生了事情太多,靳鸣佐是变化也变得太多。他一脸慈祥的看着沈轻别,眼神也不再像过去那般锐利的看着每一个人:轻别快快起身,太后对你甚是喜爱,你便坐到太后跟前说会知心话,朕找尘儿有要事商议。 是,谢太后垂爱。沈轻别起身,走到太后身边,而一直淡笑着看着这一温馨和睦场面的靳语尘,却是被靳鸣佐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朕去年给你赐了封地后,又觉着对老九不公平,想来他也到了年纪,便在去年年末封了领地,同在京城,不知道你们兄弟俩私底下可有走动?靳鸣佐坐在椅子上,语气随意。 靳语尘回道:来往甚少,听九弟府上的下人说,九弟患了恶疾,就连儿臣的喜酒宴也缺席,不知他现在好些没有,这天着实不宜养病。 他这病倒生的蹊跷。靳鸣佐忽的提高了说话的声音,前去探病的朝臣不少吧? 靳语尘缄默。 看他一副什么都不敢说的模样,靳鸣佐也知道他是懂的事理不想惹祸上身,便又换了话题说道:西北军招募一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安庆东边临海,北接甬国,中间隔了一条内湖,但也不排除敌军来犯,目前最薄弱的便是西北两边。去年大梁来使后便撤除了西境外的一批军队,便没有其他的动作,这事着实奇怪,但正好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靳语尘如实答道:平民百姓参与并不积极,朝廷在各地设置了招募点,但前来参军的人寥寥无几。 为何无人参军? 儿臣以为和时节有关,年初期间本也是远方亲人欢聚一堂的时候,大伙人都要陪伴家中妻儿老母,故不愿参军。其二,西北军招募过于突兀,百姓未能做好准备,再加上退寒后便是耕种时节,平民家中男丁都要顾及家里的温饱,故而也不愿参军。 西北军招募已一事全权交与你来负责,你可是有办法解决时下这一难题? 靳语尘挺直腰板,振振有词道:很简单,开仓放粮,提高军备支出,论功行赏,不论官职,军功越多者无论贵贱,一一加官进爵,一视同仁。 你可知现下的国库情况? 商人税已经推行,父皇不必担心支出过度。这方法虽不能久用,但却能解燃眉之急。 靳语尘满意的点头:甚好,赐你一面金牌,此事交由你负责,再有其他意外及时与朕商议,退下吧。 儿臣领命。靳鸣佐身边新来顶替李公公的张公公,拿着一枚金牌递给他,想来是早就准备将金牌交与他了。 出门去太后那儿寻沈轻别时,却未能见到她,来往的宫人说沈轻别带了贴身的婢女,去了御花园的池子那边。 靳语尘撑着伞往御花园走去,一路上的细雪纷纷扬扬的,不曾停下。 现如今池子里的水怕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沈轻别屹立在亭子里朝着湖面聚精会神的观望着,却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婢女撑着伞,同她一起站着观望。 靳语尘打破了这静谧,收了伞进入这凉亭,好笑道:这湖水已然结了冰,还有什么好观望的? 我从以前心里便一直有疑问,春冬时节时,宫里御花园池子里的鱼都去了哪儿,可到了盛夏闷热时节时,消失的鱼便又回来了,一个个活蹦乱跳,看着却好是面生。沈轻别却是没有回头看他,仍然凝望着湖面,说话间空气中飘着缕缕白烟。 靳语尘像两边的婢女示意,接过其中一个婢女手上的伞,叫她们退了下去,只留他们二人伫立在原地。 细雪打在冰面上,打湿后融化结成冰。 那是因为鱼都死了,这些年安庆的冬天和春天也有非常寒冷的时候,这些鱼是用来供后宫的嫔妃逗弄玩耍的,池子的水并不深,一结冰整个池子都会冻住。等到暖和了后,下人就会将池子里的死鱼捞上来,在放些鲜活的进去。 我说怎么每次来,看到的鱼都不一样呢。 总要换些花样来,一直是那么一种鱼,妃嫔们难免会腻烦。 人都是会腻烦的,这不是鱼的错。沈轻别收回目光,转身看着靳语尘的眼睛,你也会吗? 不会。 沈轻别笑笑:皇上找你是为了西北军的事? 还叫皇上?该改口了,得叫父皇。 习惯了,一时没能改过来,说正事。 确实,大梁一直蠢蠢欲动,企图从最西边的薄弱地区发起进攻,南边也要防着他国趁虚而入,不能过多的分散兵力去西边,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现在征兵。但现在是农耕的关键时期,很少有人愿意参军,这是个大问题。 这些对你来说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时间,大梁随时都会来犯,实在不行便可向他国借兵,但终是拿人的手短,会被逼入被动,对安庆不好。沈轻别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明日省亲时你要与我爹好好商议扩充军队的事,不能马虎。 夫人不用担心这些,交给夫君来做,我娶你回来不是叫你为我操这些心的。靳语尘抬起右臂,环住沈轻别的肩膀,后者顺势倚入他怀中。 第66章 为难 都跟你说了外面很冷,你还站那么久,手冷成这样。靳语尘捧着沈轻别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放在嘴边呵气为她取暖,下人将烧红的煤炭倒入暖房里的铜柱中,空气中的凉意渐渐散去,房间里变得暖和起来。 沈轻别的脸因为热气而爬上红晕,她不由自主想起昨晚自己睡着的事,导致他们昨晚什么也没做,心里怪异的同时更多的是觉得对不住靳语尘,便抬起眸子盈盈望着他说道:阿尘,昨天是我不好,你今晚 我今晚可能会很忙,很晚才能回房,你不要等我,先睡吧。她还没说完,靳语尘就打断了她。 可是我 你也知道大梁和安庆的关系越发恶化,大战一触即发,傅柏受命和林将军去了西边镇守,但其实安庆的主力在南边,由高虎带着,大梁并不知道西边的底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伪装只是一时的,要是西北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安庆就危险了,大梁入侵,周遭国家可能选择与大梁一同瓜分安庆,借兵实属下下策。等会裴大人就会过来府上,我们要就事讨论很久,父皇那边还等着我的计策安排禀报。所以靳语尘看着她的眼眸逐渐失去神采,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虔诚深吻,冷落你了,对不起,日后我定会百般补偿于你。等会回房早些休息,明早我陪你回相府省亲。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4) 那你什么时候回房?失落归失落,沈轻别不至于为这种事跟靳语尘置气,只是心里腾升出来的寂寞和空荡,让她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商议西北军扩充一事,我也可以帮忙。 要好久才能回房,我可舍不得夫人你陪着我一起熬夜,你早些休息。 可时辰那么早,我也睡不着啊。沈轻别疑惑,她又不是一用完膳就能睡得着的,无聊时便可去书房里同他们二人一同想法子。 这就是夫人你不懂啦,靳语尘将她拉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抱着说道,这裴大人是孤家寡人一个,逢年过节也是一个人,要是来王府找我商议,还要看我们俩卿卿我我的,你让人家裴大人情何以堪? 是他自己不娶亲,自裴太尉成年以来,皇上父皇就一直给他张罗亲事,说了那么多家他没一个满意的,落得孤家寡人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沈轻别不开心,语气也是不满的意味。 裴元瑾算是为他背了不少锅了,每次遇事他都要拿裴元瑾出来说事转移话题,现在弄得沈轻别处处不待见裴元瑾,可少不了他在一旁说事,这么一想简直太对不起裴元瑾了。靳语尘觉得有必要为裴元瑾辩护一番:还说他,你我不都是过了待嫁的年纪很久了才成的亲吗? 我们不是都成亲了吗?再说我过了这么久才能出嫁都要怪谁?房间已经完全暖和了,沈轻别被靳语尘抱着,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脸,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的吗?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日后怕是没哪个夫家愿意要。 那是那些人都有眼无珠,这么美好的人怎么会是老姑娘,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要?靳语尘勾着唇角,亲昵的往她鼻尖上靠。 我哪里好了?连自家夫君的心都勾不住。沈轻别的声音忽的变暧昧,轻轻柔柔的飘入靳语尘耳中,惹得人心肝直颤,这样还不够,沈轻别还捻出一根食指,在他唇边勾画,觉察到对方气息慢慢变的紊乱,便微磕着眼,嘴边浮起一抹媚惑的笑。 谁说的在我心里,夫人是最美的女人。靳语尘确实乱了心神,嘴唇不自觉的碰沈轻别的手指,最后吻住沈轻别的唇,品尝其中芬芳,沈轻别便勾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深吻。 靳语尘一直都忍耐着,成亲当晚与她解衣时,与她同枕而眠时,她身上的香气,她身子的柔软,无一不诱惑着他,攻占他累积起来的防御,他确实善于隐忍,能压住自己身上的戾气和野心,但却敌不过这美色,甘愿为之失控,为之倾倒。 不知不觉手掌已伸进沈轻别的衣裳里面,抚上那温热而又柔软滑腻的肌肤,心中一阵唏嘘,热吻滑至颈间,靳语尘细细吻着她的喉口,将她抱得更紧,呼吸急促,拨开她的衣裳,更加怜惜爱护。 王爷,裴太尉求见。房外传来下人的叫唤。 靳语尘忽得一阵清明,怀抱着的已经衣裳不整,隐隐约约能看见半露出来的□□,脸上的红潮也越发的浓厚,眉头锁的紧紧的,似乎很不满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他警惕的看了看自己,只是领口乱了些,悄无声息的松下一口气,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太过自然,他差点就犯下了大错。 怎么这个时候来?沈轻别难得的好心情和情调都被这一嗓子喊得没了影,一脸怨色的整理自己的衣着。 确实来的不巧,却是救了他一劫,事后的靳语尘觉得自己以后和沈轻别单独相处断不能再如此鲁莽,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安抚她说道:裴太尉来找我是正事,我们莫要让他等的太久。安抚完沈轻别,对着候在房外等候命令的下人大声说道,让他在书房等候,本王随后就到,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 是,小人告退。下人得令,迅速离了办事。 靳语尘帮着沈轻别整理衣裳,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正好也可以解了沈轻别心里的疑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天色也不早了,轻别快些回房歇息吧,我晚点回去。靳语尘还是抱着她,温言哄说道。 这般着急做什么,让他多等一会怎么了,扰人好事的可是他。沈轻别慢条斯理的整理靳语尘有些乱了的领口,然后靠在他胸口,慵懒道,我乏了,没有力气走回房里,你抱我去,可是不愿? 怎会不愿,甘之如饴。靳语尘起身,将沈轻别横抱走到房门口,那能否劳烦夫人替为夫开一下门? 沈轻别抬抬胳膊,将门拉开,外面夜色已至。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沈轻别你是个女人,我说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裴元瑾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靳语尘进来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女子身上用的香料,又看他面色凝重,想必自己的到来刚好为他解了一围,可终究没根除这一隐患,他便不得不又要防着。 书房一直以来是靳语尘的禁地,除了倒送茶水,任何下人都不得靠近,年初的时候王府的下人也都被靳语尘换了一遍,皇上那边也没有动静,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关上书房的门,靳语尘便全无刚才的温色说道:至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要等到 要等到你做了皇帝,一切都成了定局再告诉她,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手握生杀大权,位居高位,再不会有人压着你,也不会有人能拿你说事,那时候安庆是你的天下,一个女人而已,能把你怎么样?裴元瑾冷着脸,看着靳语尘越发冷冽的脸,继续说道,我说的可有错?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对我的事说三道四的。靳语尘坐在一边,过几日随我去安庆各地设置的招募据点,我需要在西北军里面培养属于我自己的心腹大将。 这倒是个好办法,藉着正事的理由,然后疏远自己刚刚迎娶的夫人。裴元瑾一语双关,却意在他处。 裴大人还想不想要报母仇了?还想不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别生气。裴元瑾忽的放缓语气,我同你说笑而已,我还是会顶着被王妃不待见的目光继续来找王爷商量本来就没有需要天天来商议的事情,下次同管事说说,我不爱喝王府里的茶叶,叫他去我府上拿一些我喜爱的茶叶来泡,还有这书房甚是寒冷,你也吩咐注意些,再摆一副棋盘。既然要在这里玩耍许久,你总不愿与我大眼瞪小眼的过好几个时辰吧? 你当镇安王府是什么地方?靳语尘朝他看一眼。 能是什么地方,吃喝玩乐的地方,顺便再谈一谈正事,也还可以说说风月,招募的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裴元瑾将两手互相交裹于两袖中,表情怡然自得。 靳语尘疲惫的抚了抚额头,回想刚才的场景,若非下人出现的及时,在这当口就要出大乱子,靳薛帆故意称病在府中蓄意不轨,要是被靳薛帆那边的人听到风声,那他就真的一败涂地。 可他偏又舍不开沈轻别,舍不开这一方的温柔乡,舍不开她无止境的支持和爱意。可一边说着爱她的话,却又在不知廉耻的欺骗她,害她,他终究是太自私,强留这人留在身边,回报她的却是无尽的空虚和谎言,他现在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沈复南那边他再不用拉拢靠近。 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何不放了她?免得日后知道了一切,留下的便只是厌恶。 第67章 无奈 按成亲第二日的习俗来,丈夫要陪着娘子一同会娘家省亲,沈轻别睡得早,便起得早,榻上仍然只她一人,又不见靳语尘的人影。 他睡的那般晚,却起的那般早吗?沈轻别疑惑着,从榻上起身,顿觉浑身乏力,头也有些混沌,她昨天确实是有些乏,可不会那般困顿,以致回到房中后不一会儿便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她以前不似这般的啊。 好不容易恍过神,她又鬼使神差的撩起袖子看自己的手臂,守宫砂仍然完好无损,她嫁过来第二天,身子还是处子之身。 房外响起敲门声:夫人可是醒了,王爷说让我们伺候夫人梳洗。 进来。沈轻别将袖子拉下来遮住说道,门被打开,依次进来三个丫鬟。 一番梳洗后,沈轻别想到昨日靳语尘说的要每日为她梳发画眉的话,如今却不见人影,心里生出一抹失落,便开口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这里。丫鬟还来不及回话,恰好进门的靳语尘便打断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为首的丫鬟应道,领着其他两个丫鬟拿着东西走出了房间,关好门。 一大早又不见你人,昨晚又睡得晚,你身子可吃的消?说话期间沈轻别已坐在铜镜前,刚要拿起梳子梳头,手便被对方按住。 为夫都说了以后夫人梳头和画眉都让为夫来,怎么夫人你就忘了呢,放着我来。靳语尘拿起梳子,走到她身后,细细为她梳发,今天要陪你回娘家省亲,我要早些起来,准备回娘家看望岳父和岳母大人的礼品,这个可怠慢不得。 你大可等我一起,干什么起那么早,你都说这阵子是关键时期,身子要是跨了可怎么办才好?沈轻别任着靳语尘为自己盘起头发,接着便是画眉。 这不是大婚后我太高兴了嘛,有些精神过了头,睡不太久。靳语尘凑到跟前,专注着她的眉梢,画的细致。 都婚后第二天了,还兴奋什么,一会用了早膳,我们一起过去。 都听夫人的。靳语尘放下螺子黛,盯着沈轻别,嘴角一直挂着笑。 沈轻别拿起桌上的口唇,小指轻轻刮下一些涂抹在嘴唇上,完后见这人还看着自己不放,笑的有些傻气,便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说道:你老看着我做甚? 你好看,我便多看几眼,可惜你抹了口唇,我想一亲芳泽,却又怕弄花了你精心抹的口唇,都怪我看呆了,失了这机会。 贫嘴,你往日弄花的还少?沈轻别站起身,好了莫要再闹了,快些用膳去吧,晚了我爹娘该要着急了。 嗯,就来。靳语尘也一同起身,顺手搂着沈轻别的腰出去。 马车到了相国府,靳语尘搀着沈轻别从马车上下来,一路上形影不离,百般呵护。 轻别啊,你可算回来了,娘知道你要回来,特地吩咐厨房给准备了宝和楼的新菜式,今天就出了几碗,不过你爹啊直接给你将宝和楼包了下来,让宝和楼的厨子全天候为我们相国府烧一天的菜,爹和娘都知道你爱吃宝和楼的饭菜。在王府可还好?住的可还习惯?沈母一听到下人的禀报就立马从大厅里走出前来迎接,看见沈轻别后更是激动,直接从靳语尘那里将女儿拉过来,嘘寒问暖上下打量,生怕女儿受一点委屈。 对此沈轻别哭笑不得连连摇头,两手被母亲握着,她便反握住母亲的手以示安慰,回道:我在王府一切安好,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轻别,你娘这两天一直念叨你,你陪娘到处走走,我找王爷有事商议。沈复南一直紧盯着靳语尘不放,仿佛想从他身上思量出什么来。 爹 不要担心,爹不会吃了你的好郎君的,也吃不下如今的镇安王了。沈复南的语气并没有太好,似乎所有的好脸色都在拜堂成亲那天用完了。 沈轻别还想说什么,靳语尘便出声打断:轻别去陪岳母,我正好也有要事同岳父商量。 沈复南态度依旧不好,冷哼一声便负手离去。 靳语尘便跟在身后,沈轻别诧异父亲突然变化的态度和脸色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便也想跟着去,却被沈母一把拉住说道:他们男人之间有事要商量女人就不要跟着去,你跟娘回房间里去,娘有话要问你。 沈轻别被沈母拉着回了房间,沈母还刻意让所有人退下,就剩她们二人,沈轻别便心下疑惑,问道:娘你有什么话要这般偷偷摸摸的问? 当然是私事,确定好下人都走光以后,沈母才开口,你与那镇安王,那事可还好? 沈轻别不能理解,皱着眉:何事? 哎呀你这丫头,沈母又是一脸恨恨的表情,我看那个镇安王文文弱弱的,听说身子还各种病,那房事可还行的好? 听闻房事二字,沈轻别的脸立马红的发烫,声音都不自觉的放大:娘你说什么呢! 娘想着给你那好郎君补补身子,便去找得一个神医求来了药方,吃上一段日子,不日娘就可以抱上孙子了,哈哈哈沈母说着,心里一阵高兴,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这话却勾起了沈轻别心里最不愿想起的事,她还是处子之身,靳语尘总说忙,可就算再怎么忙,也能抛下自己的妻子一人独守空房吗?而且西北军招募一事她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了解,根本不急在这一时,干着急也是没用的,可靳语尘就是不愿意碰她,就连那天也是,衣裳不整的是自己,而他,只是乱了领口。第二天醒来,身边就连一点点的温度都没有,她还会忍不住胡思乱想,靳语尘是不是根本就没回房睡。 可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娘知道的。 轻别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好,身子不舒服?沈母见女儿在一旁闷闷不乐还出神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有,娘担心了。那些所谓的神医都是江湖上的骗子,说的话做不得真,药方也是假的,服用久了还会伤身,娘你以后谨慎些,莫要再被骗了。沈轻别勉强自己笑了笑,但心里总有种委屈,寻常人家的女子嫁做人妇便是夫妻和睦安享天乱之乐,而自己却是一个独守空房。 嫁作人妇的女子,过了两日,竟还是处子之身,这是何等笑话? 假的?不可能啊,我明明听说米行的儿子吃了神医给的药,不日她娘子就有了身孕,这可以的,你别不全信,咱试一试,每天都去何太医那里瞧一瞧,要真有问题我们立马不吃了,好不好? 不了,娘,这种事是随缘的。沈轻别又想到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靳语尘真的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吗? 就一次 娘!你再这样,女儿就要生您的气了。沈轻别一脸怒色,语气一下子变得严厉。 沈母叹了口气:好啦好啦,你不许娘做的事娘就都不会做,从小你就给你爹惯的,凶的紧,这样娘倒是放心了,你在那镇安王府就不会受欺负,待的他纳的多少房妾室都得认清楚你才是镇安王府的正室。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5) 他答应过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一听说妾室二字,她更是不悦中带了些许的慌张。 我的傻女儿啊,沈母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男人为了哄女人跟着自己他们什么话都敢说,什么毒誓都敢发,只要为了得到眼前的美人,他们才不会想以后的事。男人对女人的新鲜感只是一时的,免不了过个三五年他就腻了,就要去外面纳小妾,这女人一多,是非就多,轻别你当要好好稳固自己正室的地位才行,娘之所以让你快有个孩子,就是为了能让你在镇安王府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 娘你说天下的男人都一样,都是三妻四妾,可爹不一样啊,爹不就只娶了娘你一个人吗?为什么阿尘就和其他男子是一样的啊? 你爹和镇安王怎么能相比呢? 怎么就不能比? 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沈母再一次沉下心来说道,你爹他是个普普通通的朝臣,可镇安王不一样啊,他是天家人,保不齐以后做了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轻别你醒醒,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这个时候你就是想不通呢?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他答应过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沈轻别越来越不安,靳语尘甚至都没有跟她圆过房,难道是不想和自己有孩子? 沈母安抚着沈轻别,也没再将话说的那么死,日后她自己定会有所顿悟,但有些事还是要叮嘱,怕她日后吃亏。 娘不管你跟镇安王之间怎么样,但安庆沿用前朝周礼,一直都是立长不立嫡,你要抓紧些。将来若是情分不在了,这孩子就是你在镇安王府亦或是以后皇宫地位的保障。 沈轻别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我不管你对轻别什么心思,但我告诉你,我手上的二万护城兵不会给你,我哪天不行了就会交给我的女儿轻别来保管,我警告你不要利用轻别对你的爱慕伤了她,否则我沈复南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你真以为宗人府发生的事就真的过去了吗?为什么那天没有人及时救我女儿,为什么偏偏是你隔壁的三皇子的锁出了问题,又为什么当天没人守在宗人府大门口或是听到了叫喊却装作没有听到?镇安王,你下得一手好棋啊,我竟然没发现这么简单的事,皇上登基时推行的人口编制新政献策的人是你,而实施新政的,是陈国公!利用职务来培养死士,然后逐渐扩散到皇宫各处,最后反咬陈国公一口,借皇上的刀来杀人灭口。我真是小看你了,近来和你走的近的裴元瑾裴太尉就是中间人,他替你掌管着宫中死士,我们所有人,都被你玩弄在鼓掌中!好啊!好,你果真,是个聪明人啊,我竟然亲手把女儿送给了你这种人,我这个做爹的,没脸见她!沈复南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恍然大悟,最后狠狠捶自己心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本想着让女儿嫁得她中意的如意郎君,就算她过了二十有三我也不逼她嫁人,怎么就亲手被我送给了像你这样为达目的将自己整个家族都出卖害死的白眼狼啊! 哈哈哈哈听得这话的靳语尘不可抑制的大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出卖陈国公府是件大逆不道的事呢?他有什么错,陈国公府从来没对他予以过一丝一毫的关心和爱护,他的出生就是陈国公府拿来造反的,可谁知他母妃怕被陈家知道自己生的是个女婴后被抛弃,隐瞒了自己的性别,之后就是无休无止的训练和虐待,陈国公当年与靳鸣佐一同参与谋反伪造遗诏,靳鸣佐一直忌惮陈国公,一直找机会除掉他,陈国公羽翼未能丰满时,靳鸣佐就会陷害与他,给他安一个莫须有的叛国罪然后满门抄斩,就连南北军也包围在京城周围,他要是不告密,他就会死。 岳父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没有证据的事情岳父怎么能瞎说呢,这样可不好。如今轻别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那么相国府和镇安王府的安危就是一致的,安庆律法连坐九族,岳父可要三思而后行啊。靳语尘笑着,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壶斟满一杯,岳父喝茶,莫要动气。 沈复南看着靳语尘递过来的茶水,直勾勾的看着,但迟迟不敢伸出接,便又响起他的一句话,冷漠而又狠戾:劝岳父大人你还是老实点的好,非得把什么都算得明明白白只剩下生和死吗?有时候糊涂一点又有什么不好,非得这样逼我把话说的这么绝。 沈复南瞪大了双眼,最后接过那茶水,一饮而尽,最后屈服:王爷,老夫只求你一件事,算老夫求你了。我就只有轻别一个女儿,天下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能过得好,如今她嫁给了你,老夫求王爷,一定要善待她,若王爷善待小女,我沈复南愿为镇安王所用,肝脑涂地。不等靳语尘反应,沈复南便已双膝跪地,额头磕在地上,长时间不起。 靳语尘站起身,他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是抛开了利益和君臣留在他身边的,所有人不是怕他,就是忌惮他,不是忌惮他,就是要害他,他做错了什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能受到过善待,就连唯一的沈轻别,也即将要失去,也变成了他人口中自己夺权的筹码,原来在所有人眼中,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可他的心还不够狠,他没少杀过人,不认识的人,军队里的人,还有自己的亲哥哥,他都杀过,他已经走到了风口浪尖,要么走下去,要么死! 这样才对,岳父大人好好表现,我定然不会辜负岳父大人的期望的。靳语尘俯下身,傲居的口气说道,记住你这句话,为本王肝脑涂地,否则后果自负。 第68章 诘问 兵部那边的掌事说你西北军的兵符已经做好了,你明天派人去兵部那儿领回来吧,然后再亲自去各府衙门看看招募的情况,在新兵中培养心腹。裴元瑾手里捧着从自己府上拿回来的茶叶泡的茶,房间里的熏香也换成了他最喜欢的淡雅清香。 你倒是在我这里乐得悠哉。靳语尘进来房间,顺手将门关好,坐在裴元瑾并列的右边的位置,过了今晚你以后都不用再来镇安王府了,日后我会住在衙门那儿监督新兵的事。不过白天选将的时候你必须在场,还要时时刻刻注意西北方的消息。 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去西境啦?裴元瑾明知故问道,你知道这一去就要多久吗?你才娶妻不久就要去西边打仗,有多少人会为新娘子可惜啊,你真舍得你那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靳语尘瞥他一眼,不予理会,正色道:去年秋狩的时候赫连明珠回去,她本看到了如今安庆的局势,很是不妙,以大梁的战力,对安庆来说将会是一场苦战,怎么样大梁那边都占优势。最好的进攻时期就是去年她回去之际,但她没有,等了半年还没有大动作,给足了安庆准备的时间,说是不熟悉安庆的军事情况实在勉强,一定跟他内部的原因有关。 当然,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敌方将领为了沽名钓誉而给安庆准备的机会,好在双方不相上下时打败安庆,而成就一方名誉?你信,我可不信。裴元瑾放下手里的茶杯,将双手交叉着放在衣袖中,悠然道,大梁的建国地势是他们最大的弊病,因为所处的地界在最北边,一年四季的时间大都寒冷,所以粮食和水源是很大的问题,尤其是饮水,一直都是向他国以高价购买。打仗要准备的不止是足够的兵力和优秀的将领,最主要的是粮草和财力,一路上的吃喝,以及持久战的兵刃保养,都需要雄厚的物资来维持,这些东西在安庆这边根本就不是问题,而在大梁那边,却能让他们寸步难行。 可是三个多月过去了,足够大梁解决这些问题,就算不能达到持久战的物资,但我想大梁一开始就不打算打持久战,所以这场仗我们处于守势,同时也是劣势。大梁越想早点结束战争,我们就越是耗着他,这场仗,撑不了多久,但我们必须守住西门关。招募的事情,一天都不能拖。靳语尘面色沉重,这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大梁和安庆对战,安庆这边明显吃力很多,大梁为减少物资消耗,一定会采取最猛烈的攻势,要是安庆能抗住,就不会输! 此战之后仍然不能马虎,安庆和东南边二个大国断开的来往必须赶紧恢复,大战后双方折损过多,我们必须结盟以保地位。安庆是东边国土上的重要大国,如果安庆一国因大战元气大伤,周遭的国家都有可能想分一杯羹,但鱼死网破只会便宜西边其他国家,为了得到安庆常年的朝贡,一定会接受安庆的结盟请求。嘛,肯定会受到很多霸王条约,不过等势力壮大以后,就是撕毁一张纸的功夫。裴元瑾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卷着的图纸,展开放平在桌面上,指尖划过一跳弯线上的国家,若有所思道,选盟友也是个麻烦,之前派去打探消息的二十个人中,只有四个活着回来了,分别是大齐、甬国、南魏和东晋,就选这些家伙好了,唉等等,这南魏离的太远了,嗯不要,这大齐我记得 王爷,夫人叫小人向您传话。 靳语尘正聚精会神看着图纸,听裴元瑾在一旁分析,途中忽的被打断,便示意裴元瑾停下,大声说道:说。 夫人说,夜深了,请王爷回房休息。 靳语尘确实皱起眉头,这个时候沈轻别为什么还没睡着?明明房间里他一直都有吩咐下人在晚膳后在熏香里下迷药的,这个时候该是睡着了的啊。思忖着看了看裴元瑾,后者眉毛都没动一下,而是自觉站起身来收好图纸,弯腰行礼道:看来是王妃对下官下了逐客令了,下官观天色也确实晚了些,王爷也早些回去休息好了。 裴大人无需多想,本王 王爷还是回去好好跟王妃聊聊吧,这事迟早都要有一个说法。裴元瑾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了,要是这个时候还不回去,估计他会被沈轻别直接请去相国府喝茶,他背几个黑锅也就算了,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挨骂。 靳语尘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那次省亲过后沈轻别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也不再同自己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些天毫无理由的冷落一定伤到了她,可他同样很无奈,他还不敢太早告诉她事实。 来人,送裴大人回府,禀报夫人一声,本王这就回房。 是,王爷。 下人一走,靳语尘在房内踌躇了良久,最后呼出一口气大步流星的走向卧房。 卧房里的灯果然还是亮着的,沈轻别等着他。 你们都下去,等会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靳语尘吩咐道,藏在四周的暗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沈轻别一身里衣端坐在床上,神色平淡。 靳语尘笑着进来,反手将门关上温声道:现在夜里还冷,你怎么不披一件衣裳再坐着,小心着凉。说着便从一旁拿下披风走过去,若是睡不着想要说会话,披一件衣裳护着。 我现在乏,想睡了,你快些过来,将火吹灭了就寝吧。沈轻别说着便掀开了被子,躺了上去,还往里面挪了挪,语气不冷不热。 靳语尘看了拿香薰好几眼,又走到一边将披风放下顺便褪去外衣:好的,你等我一会。完后将蜡烛吹灭,走到榻边停顿了一下,便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但他却是整个人都紧绷着,不敢放松,也不敢靠近。 阿尘,我们成亲有多少时日了?沈轻别冷不防的开口问道。 靳语尘老实回答:已有七日。 那便是六个晚上了,为何你还那般紧张不自在?语气依旧没有起伏。 靳语尘便向她那边靠了靠:我是怕挤着你,会不舒服。 阿尘认识我多久了?又是一问。 不算牢里的四年,有六年了。怎么了? 六年了,你在香薰里放迷香,我真的会毫无察觉?在你心里我是这般愚钝的吗? 靳语尘没再搭话,他无言以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唯有沉默。 见他不答,沈轻别也没想要等他的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四年前父皇登基,当时的安庆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百姓民不聊生,所有人都人心惶惶,逃往外地的人很多很多。那个时候我爹忧愁于新皇登基所要面对的难题,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还因为日夜操劳生了病。我也为爹的事发愁整日不得欢愉。那个时候你说你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但你说你不想将自己的计策拿去讨好父皇,要拿来讨我的欢心,只要我答应你一件事,你就拿去献计给父皇,你还记得你要我答应你什么吗? 靳语尘想到了那天的场景,他玩笑着说了一句:我要你以后嫁我做我的夫人,要是你嫁我呢,我就把我所有的好东西包括我自己,都交给你,我的什么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我就要一个你,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年少轻狂时是说了那么些浑话,现在想来便有些许的好笑,便回道:记得,我开玩笑说要你嫁给我,但我记得你当时并没有给我答覆。 我答应了的,你将计策献出去后我就答应了,只是我没告诉你而已。所以后来你入了狱,我便还是遵守我的承诺,这辈子只嫁你。不是因为那个玩笑,而是我真心喜欢你,在你提出那个要求后,我便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是我误会了吗?那时候靳语尘对自己的好,都是没有情爱之心的吗?是她开不起玩笑当了真吗? 轻别你哭了?靳语尘听得身边人有动静,转过头看向她时,发现沈轻别的双眼早已湿热一片,别哭,我,我那时候怕你拒绝我,我才用那样的口气跟你说话的,你没有误会,轻别,我是喜欢你的,别哭靳语尘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喜欢我那为什么不要我?阿尘,你甚至都不愿意碰我!沈轻别现在是千般万般的委屈,眼里的泪水怎么都收不住,七天了,自我嫁到王府,我连见你一面都难,你一直推说军务繁忙,可我知道,你是在躲我你不愿见到我,那为什么要娶我? 我没有,轻别,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爱你,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怎么会不愿见你呢,不要乱想,睡觉,好好睡一觉,把这些都忘了,好不好?靳语尘一下一下抹掉她眼角的泪,听见她哭心都揪成了一片。 阿尘,你就当我任性一次好不好?沈轻别忽然也坐起身子来,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里面的一片春色,今晚圆房,我心里害怕,我怕你不喜欢我,不愿与我结成连理,阿尘,就当是让我宽心,可以吗?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6) 靳语尘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拒绝,沈轻别绝对会想不开,她那样清高而又孤傲的女子,竟肯委屈自己主动求欢,这几日一定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挣扎才会说出此番话来。可要是不拒绝,他就露馅了啊,更重要的是,沈轻别会怎么回应自己呢? 总要面对这个问题,为了她的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他心里期望着她,期望着她不会介意自己是女人的事。只要她不介意自己女人的身份,哪怕怨自己骗了她而生气、打骂自己,他都会一一承受下来。但他一方面还要顾及后果,虽然他不觉得沈轻别会真的那样做,但他开不起那么大的赌局。 最后靳语尘只得避开沈轻别的目光,说道:轻别还记得大番使者前来求亲时答应我的事吗?你说过允我一诺,任我提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难道你的要求就是让我不要与你圆房?沈轻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要跟我提这样的要求吗? 不是。靳语尘抬头看着她,眼神闪烁而又困苦,不是让你不要跟我圆房,而是我骗了你,这样的我,你是不会想要同我圆房的。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沈轻别隐隐约约能感到一抹不安,仿佛靳语尘接下了会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来。 靳语尘当着她的面,解开衣裳,不敢看她的脸,但听到了她捂住嘴拚命不让自己发出叫声的隐忍声。 因为我也是女人。 第69章 悲欢 因为我也是女人。 她终是说出了这句话,说出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真实性别,最后在沈轻别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中穿好衣服,并下床站着。 沈轻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居然是个女人?更荒唐的是,这个女人还娶了自己?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在做梦怎么可能呢你是皇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女人不可能的,不可能 听了她这番话,靳语尘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异常冷淡:是女人怎么了?是女人就不能做男人做的事?连你也讨厌我是个女人? 不是的你不是阿尘你是个女人,阿尘是个男人你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莫要捉弄我,我不相信这个时候的沈轻别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着,根本没理会靳语尘的问话。 你看清楚!我就是靳语尘!沈轻别的自欺欺人激怒了靳语尘,她伸出自己结痂后留疤的左手,凑到她跟前大声说道,这是二哥在造反的时候砍的,我就是靳语尘,靳语尘不是男人,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我不是生得像女人,我本来就是一个女人,你认清事实,你嫁的,就是个女人! 你住口!沈轻别用力拍开她的手,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和冲击,荒唐,你是个女人,那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娶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爱你,所以我想娶你。这个时候的靳语尘也失掉了往常的理智,抓着她的肩膀强调着自己现在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她不敢相信沈轻别知道自己是女人后会是这样的脸色和态度。 啪一声脆响,靳语尘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接着便是沈轻别恼羞成怒的斥责:撒谎!你算计我!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我!欺骗我的感情,将我玩弄在股掌间,你这个混蛋! 脸上挨了重重一记耳光的靳语尘瞪大了双眼看她,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眼里的哀伤和失望越发的明显浓重:对!我是骗了你,可我只是骗了你我是个女人的事,其他的我何曾骗过你,我倾心与你想与你长相厮守在一起,所以我才娶了你,我没有玩弄你!我是真心的! 真心的?你对我是真心的?沈轻别自嘲的笑了几声,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你一个女人,娶了我,这难道不是一种羞辱吗?女人和女人怎么能成亲?这违背了阴阳,你说倾心与我,那便是侮辱! 靳语尘后退几步,失望而又自嘲的摇了摇头:难道在你眼里,我和你的那些过去,都成了笑话?只因为我不是男人,所以我对你的感情,还有我们之间发生的种种,都成了笑话? 是你让我成了一个笑话。沈轻别又何尝不难过,比起震惊,更多的是心痛和羞辱。让她不敢回忆和靳语尘在一起的所有画面,对她来说都像笑话一样让人不齿。 靳语尘简直无法相信沈轻别的态度竟会转换的如此之快,自己是女人怎么了,就因为自己是女人,所以她必须受到母亲近乎虐待似的训练,因为是女人,所以为了能得到权利和朝臣的重视,便要终身舍弃自己的性别?因为是个女人,所以她付出的真心和爱,就都是笑话和耻辱吗!她做错了什么!是女人怎么了?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当皇帝?为什么女人就要被人看不起?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喜欢女人? 沈轻别的绝情让她心灰意冷,她好不容易愿意为她将自己的心扉全部敞开,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告诉她自己是个女人,没想到沈轻别口口声声说的爱,只因为在她眼中,自己是个男人吗?只要自己不是男人了,那她便可以毫不留情的抛弃自己了? 靳语尘决定再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了,她觉得自己迎娶沈轻别,相信沈轻别是真的爱自己而选择公开自己的性别简直就是她靳语尘活了这么多年所做的最愚蠢的行为。她还是最初的那个靳语尘,那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靳语尘。 她忍着心里的痛,一字一顿的对沈轻别说道:安和郡主曾经与本王有过一诺,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关于刚刚你看到的本王的身份,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待得所有事都结束后,本王自当与你和离,只是本王过去欠你诸多人情,日后必定加倍奉还。以后要想再改嫁他人,就亮出你的守宫砂,说本王不举便可,本王无所谓外面的人怎么说。 该说的都说了,靳语尘强行压下心里的痛,往日的漠然重回眼中,她甚至都没有再回过头去看沈轻别一眼,而是走到一边,取下外衣披在自己身上,推门离开。 而坐在榻上的沈轻别,则是看着空荡荡的卧房,失声痛哭,她觉得自己被骗了,还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她和靳语尘的姻缘,就是她的耻辱。 沈轻别那一巴掌打的很重,第二天靳语尘的脸肿了一大块,还红红的,昨夜她在书房过了一夜,书房没有铜柱,棉被也很单薄,她昨晚睡得实在不能说很好,实际上她也根本没睡着。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靳语尘一早起来后大脑里仍然是一片空白,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胸口也闷闷的,感觉做什么都索然无味,甚至心烦意乱。 下人在外面喊道裴大人求见,她回过神,吩咐人在偏厅等着,她收拾完就出来。下人得令前去安置裴元瑾,而她则是起身穿衣洗漱。 兵部那边派人将做好的兵符一半给你送来了,正好我有事来找你碰上了,就代为转达,给,拿着。裴元瑾在偏厅等了一会,靳语尘就进来了,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原尾,注意到靳语尘的脸和平时大不一样,随即又感叹了一句,我说早朝上怎么没看见你,原来告了假在家中养伤啊。这下手也太狠了,你没事吧? 如果关心我的脸,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没有事,因为直到现在都还很痛,但如果你关心的是沈轻别是否知道了我的秘密,又是否会揭发,那你不用担心,她不会的,她的性子不会让她揭发我。靳语尘接过兵符,一脸阴沉。 这会裴元瑾倒是笑了出来,偷偷笑的没让她发现,被靳语尘瞪了一眼后正色道:儿女情长的事确实很让人头痛,但你要是忙起来的话,和国家大事比起来,这个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听他这么说,靳语尘想到一定是出事了,问道:是那边有动静了吗? 对,裴元瑾脸色迅速变得严肃,打起来了,西境传来战报,大梁大军驻扎在西门关五百里的地方,想要拿下西门关,昨晚便发起了突袭,西北军招募一事,一日都不能再拖了。 终于来了。靳语尘果断起身,去衙门。 自王爷颁布新的国法以后,自愿前来参军的人源源不断,就京城这边一天就有好几百人来报名,全国各地的招募地点听消息说都有很多人踊跃报名。在衙门负责统计招募的官员见靳语尘带了人来查结果,早朝上战报的事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情报了,一场战事就要拉开帷幕,他自是不会怠慢,指着花名册上的红色圆圈说,这些是武将和名门之后,也一并加入了报名,王爷要见他们一面吗? 将他们都叫到衙门来,另外,招募延至下半年结束,朝廷长期招募士兵,人数到量后都聚集到西门关,本王一会会派去带领的将领前去统帅,你立马写信给各地的招募官员,此时刻不容缓,但凡途中遇突发事件,准先斩后奏,若遇极端分子和插科打诨扰乱军心者,杀! 是,下官立马去办。 靳语尘麻利的进入公堂,等待那些身怀真功夫的人,这次的西北军招募,光靠几个朝廷派送的将领还不够,为方便管理,便是要在各个节点上,都派一个有能力的人进行管理,这样大军的行动带回有条不紊,齐心协力。 裴元瑾立在左右,说道:这次的征兵虽然仓促,但好在后备充足,护送粮草的队伍和马车都很完备,负责运送军备和战车的队伍也很完善,唯一的不足便是这些新兵,在没有受到一些时日的训练下这样直接上战场,会不会出现反弹的效果?出现大量逃兵? 哼,靳语尘冷哼一声,朝廷开仓放粮,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优待新兵,若是不做好破釜沉舟的决心,就不用呆在本王的军营里面。但凡不战者,逃亡者,泄密者,背叛者,全部处死,连坐邻舍,全部处死! 我记得这条律法之前不在征兵告示上吧? 现在在了。 第70章 自荐 招募一事仍在继续,靳语尘赏罚分明的新军令,不仅没有劝退大伙报名的热情,反倒增加了不少名额,因为严厉的惩罚相对的是丰厚的奖赏,朝廷愿授予官职给目不识丁的莽夫,虽然看上去不切实际,但却激起了很多普通老百姓的热情和渴望,安庆历年以来未能有不识字的莽夫武官,第一次打破陈规,还是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要是立了大功,一定能加官晋爵,享受荣华富贵。 靳语尘白天在衙门忙活选将,晚上便留在书房过夜,让下人在房间里摆了三个火盆才缓解一晚上的寒冷,但她在意的是这几天沈轻别一直闭门不出,差过去送饭食的丫鬟也表示沈轻别一直都不吃不喝,这样已经过了三天了,她除了早上起来会洗漱外便一直坐在椅子上发愣,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吃东西,偶尔喝一点点水,也不和任何人说话。 靳语尘担心她不吃东西,会体虚,便端走丫鬟准备送进去的饭菜,端在自己手上,退了丫鬟后亲自敲了敲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说道:轻别,吃饭了。 里面没有人做声,丫鬟说沈轻别这几日就是这样闷着,谁都不理,将饭菜放在她面前她也无动于衷,热腾腾的饭菜端进去,最后都是凉透了以后被完好无损的端出来。 看来她还是在介意,介意自己是个女人的事。靳语尘不再多做逗留,直接推门而入,她知道对方不会那么快接受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她那天说话的语气也实在过重了一些,她想着沈轻别往日里对自己的种种,沈轻别心里是有她的,不会一直和自己和她过不去。 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到沈轻别面前,对方眼神忽闪了一下,便又重回刚才的冷淡和疏离,不和她打招呼,甚至故意忽视她的存在。 对此靳语尘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介意,和平时的温和语气对她说道:我听下人说你不怎么吃饭,轻别,这样下去不行。你身体熬不住的,吃点吧。 沈轻别不理会,连看也不看她。 靳语尘仍然不在意自己的讨好被忽略,而是夹了一块沈轻别爱吃的菜,送到她嘴边,柔声说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菜,吃一口,宫里的御厨做的,不会比宝和楼的差。 筷子就要挨到沈轻别的嘴,对方终于忍不住,抬手用力将靳语尘手里的筷子打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和隐忍:我不喜欢。 筷子被打落在地,靳语尘也不生气,而是弯腰将筷子捡起来,放置在桌上,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听,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要隐瞒性别的事,我解释给你听,你且好好听。 沈轻别仍然侧着身子,不愿看见她的脸。 靳语尘就坐在她身边,语气不紧不慢:当初父皇没有登基的时候,是一个权势很大的将军,大到让当今的皇上都很畏惧的地步,所以当时我的外公,也就是陈国公,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嫁给了意气风发的父皇,大婚后不到三个月,我母亲就怀孕了,但父皇也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 此后父皇便不在来探望我母亲,倒是我外公会一直来,母亲跟我说陈家上上下下都在盼着我的出生,盼着一个男婴出生,但是偏偏事与愿违,生的是个女孩,当时父皇在外打仗,我外公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出生了,当时负责接生和在场的所有下人,都对外公说,我是个男孩。 然后我就这样长大,母亲总是逼我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我要是我越哭她打的就会越兴奋,只有我不哭了,她才会觉得打我没有意思,为了让自己少挨一些棍子,所以我很能忍。往后这样的棍棒和毒打是家常便饭,她还会让我学帝王术,我那时候心里很奇怪,她为什么逼我学一些我本不能学的东西,后来她告诉我,陈家和我父皇结盟了,连带傅世国还有你爹,沈复南,准备推翻先皇扶持我父皇登基,而陈家却有异心,想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着我父皇休养生息的空当将他拉下台扶持我这个傀儡皇帝上去,最后再慢慢将皇位和江山逐渐纳入陈家人手中,所以我必须是个男孩,陈家才会对我充满希望,才不会遗弃我母亲这枚棋子,为了不让外公失望,我母亲从来没让我停下来好好休息过。 后来谋朝篡位成功了,我外公却等不及了,届时我推出的新政,在朝堂上受到我外公的大力支持和推崇,外公甚至还在朝中拉拢了很多官员站在我那一边,他太小看父皇,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父皇已经起了要杀了他的心思,狡兔三窟,终有一死,我知道父皇不想让陈家人活,所以我把陈家要谋反的事全部捅出来了,我外公和我母妃以及九族,都是因为我被处死的,对此我只是被关了宗人府,这已经是我能预料到的最好的结局了。轻别,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不能是一个女人。靳语尘的语气仍是无奈,她没有过多的叙述自己儿时有多痛苦,日子有多难熬,她只想让沈轻别知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骗她的。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7) 沈轻别心里仿佛有惊涛骇浪般的翻涌着,最后压下心里快要溢出来的怒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靳语尘,你明明是个女人,可是你却几次三番以男子的身份找我,做出那么多让我误会的举动,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靳语尘语塞了,她那个时候能在想什么,想的是怎么和沈轻别处好关系,怎么让沈轻别对自己有好感,然后可以利用她。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很好骗,拿我当笑话?沈轻别突然的爆发让靳语尘措手不及,你是女人,一开始就隐瞒自己的身份接近我,从一开始你就是不怀好意,欺骗我对你的感情,你是个骗子,混蛋,我不想再见到你,现在一看见你的脸,就会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我讨厌你,我希望你彻底消失在我面前! 轻别你冷静,你听我说靳语尘站起来,压着沈轻别的双肩,轻别,你爱我,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而我也是真心爱你的,我们现在将所有拦在我们面前的困难都解决了,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的不是 你放开我!靳语尘,你是个骗子!我沈轻别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骗子!你骗我的时候没有一丝丝的愧疚,没有顾及到哪怕一点点我的感受,你就是那么自私!为了你自己你可以不顾身边所有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沈轻别狠狠将她推到一边,我要回去,在这里多呆一天,都会让我觉得异常恶心! 那你为什么还要呆那么久?靳语尘也再不能控制自己:沈轻别,你心里有我,你不愿意离开我,这就是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的原因。对,我是骗了你,我接近你确实是有所图谋,可现在不是,我大可以像对待所有对我有威胁的人那样对待你,可是我没有!我甚至向你坦白了我的一切,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好好的,这世上我便只有你,我往后再不会骗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轻别,别离开我,我真的只有你了。说到最后语气却越发的哀求,人也逐渐靠近,慢慢靠近她,最后在她没有反感的反应下微微偏过头,试探性的缓缓将唇靠过去,沈轻别呆愣着,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迎上去,她像是在思考,在挣扎。 就在双唇快要吻住时,沈轻别失神的推开她,捂住自己的脸,语气里带着无助:不行,我们都是女人啊 又是这个,靳语尘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但更多的是反感和愤怒:你究竟想怎么样啊?我是女人怎么了?我依旧可以给你幸福,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更不可能会有男人,我只爱你一个这还不够吗?沈轻别,我除了不是男人以外,我有哪一点比不过男人? 你是女人!两个女人两个女人以后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我们不会有孩子的沈轻别避开她的咄咄逼问,一连往后退,眼神涣散,声音哆嗦。 这几句话无疑是给靳语尘重重的一击,对啊,就算她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呵护爱惜沈轻别,但她是个女人,她确实给不了沈轻别一个孩子。很快靳语尘躁动的心安静了下来,最后两眼也暗沉下来,她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她现在口中的爱护和爱惜对方,是不是就要完成沈轻别提的所有要求? 孩子靳语尘恍恍惚惚的喃喃,对,我确实不能给你一个孩子我是个女人,我们哪来的孩子啊呵最后靳语尘竟笑出了声,暗自神伤的转过身走出门外,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孩子。说罢兀自摇摇头,嗯不怨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是个错误我怎么就活下来了呢 听得靳语尘自欺自哀的话,不知怎的沈轻别心里宛如刀割般的痛苦,她抬起手想挽留她,怎奈双手无力,喉咙也发不出声,但她心里仿佛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痛的她连呼吸都很无力。 这天后丫鬟们再也没有来给沈轻别送饭了,因为沈轻别回了相府,沈轻别遵守和她的承诺没有将她是女人的事说出去,也没有在相府说这些天的不愉快和争吵,只说是想念娘亲和父亲了,要呆上一些时日。 而靳语尘,沈轻别走的那天她前去大门口送了,没敢过多往前一步,不敢离她太近,只是沉默着站在一边看着,最后马车起驾,她便也回过身,形影单只的回了府中。 靳鸣佐也已经彻底收了自己四处提防的心了,经常召沈复南和傅世国进宫陪自己下棋,沈复南这几天要回去陪女儿,便只叫了傅世国,傅世国现在就是个威望颇重文臣,女儿傅柏在西境御敌,等待着京城的救援,他老了,这件事便交给了臣下和两位有权势的皇子,他便安安静静的呆在幕后,到了时候就将这位置让出去,或许他就能找回当初只是个将军时的快活了。 可傅世国没等来,倒是等来了靳语尘,等谁不是打发时间的人呢?靳语尘的棋艺也是不错的,便宣了他进来。 靳语尘跪地,直言道:西境战事吃紧,儿臣自荐带兵前去西境支援抵挡一阵,等待后来的西北援军,此次出征,定能展示我安庆雄风,望父皇恩准! 靳鸣佐拿着的一颗黑色棋子从手中滑落下来,落在地上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靳鸣佐叹了口气,暗自嘲了一声老了,最后正对着靳语尘,缓缓吐出一字。 准。 靳语尘叩拜:谢父皇。 第71章 狼烟(一) 南北军确实有五十万,但是算了后备和马车在里面的,出去将领后只有三十一万的总兵数,分了十万去了北边,十二万去了西边,剩下的来守着南方。但大梁这次有备而来,而且准备一举拿下,车马加起来有八十几万的大军,直接给西门关来了一场奇袭,打了西境军一个措不及防,损失惨重,据战报上说,就连征战多年的林老将军也在那场战中受了伤,而靳语尘这次去同时也是为了叫林老将军回去修养,林将军年岁过大,还受了伤,更不能让他留在西门关,不仅环境恶劣,更是危机四伏,林将军德高望重,为安庆不曾有过私心,靳鸣佐不想他晚年还这般辛苦劳累。 因此靳语尘自荐带兵前往西门关支援时,靳鸣佐是很乐意的,随即下了一道圣旨,将手中的另一半虎符交给她,让她带兵支援。 手头上能整顿出来的兵力仅有一万,加上后备粮草和军备护理以及战车马匹最多两万,京城的禁军不能挪动,而靳薛帆那边像是石沉大海般的沉寂,让靳语尘无法揣摩他的心思。靳薛帆绝对在谋划着什么大事,但她暂时猜不到,也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影响,她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派去靳薛帆府上的探子也未能查到什么异动,按理说靳薛帆手上没有足够的兵权,他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的,可偏偏靳语尘总是觉得事情没有她想的这般顺利,靳薛帆不动,可能就是在等,等时机,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这场争夺战的。 但靳语尘认为时下最要紧的,应该是解决安庆外患一事,便没在京城留下继续观望靳薛帆的动向,反正她虽然去了西门关,但裴元瑾还留在京城。 不过临走前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抹期待,以为那个人会来,可实际上她到最后都没有出现,靳语尘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波动,实则心里无味杂陈,和沈轻别的这一段恋情真的和沈轻别说的一样,是个玩笑,笑一笑,就真的过去了。有时候靳语尘不得不承认在感情方面,她确实不如沈轻别那般决裂,没想到曾经说非卿不嫁的人放弃起来,竟是这般的绝情。 沈轻别不会揭穿她是女人的身份,也不会再同她在一起了,短短几天的夫妻关系,是她肖想的太多,如今得到了自己曾经渴望的权利,却还想得到沈轻别,老天未免对她太好了。 也罢,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和沈家脱开关系,不管以后她能不能做皇帝,沈家都不会受到波及,和自己划清界限,能保沈家日后太平。 靳语尘走的时候很是低调,没有大张旗鼓没有让全城的百姓出来相送,而是很早很早,在街上的店铺都还没开张时就召集了兵马出发了,靳语尘没有什么亲人,送行的人居然是靳鸣佐,这让靳语尘觉得讽刺,更多的是悲凉。 语尘,这次的一战异常艰辛,但是父皇会成为你坚实的援军,你若撑得过,到时父皇会率领援军前去西门关,带领众将士们一同退敌!记住,这场仗尤为重要,我们绝对不能输。送行时靳鸣佐说的慷慨激昂,但靳语尘毫无感觉,靳鸣佐从来没有好好管过她,她早就不会对靳鸣佐和母亲抱什么期待了,更不会感动。 父皇放心,儿臣愿为安庆抛头颅洒热血,愿与西北军共存亡!靳语尘也用同样慷概激昂的陈词回复他,靳鸣佐看上去意气风发了不少,神情可表现的很高兴。 他朗笑几声后说道:好男儿自在四方,去吧,语尘,去为整个安庆而战,你将是安庆百姓的骄傲与荣光。 是,父皇,儿臣出发了!靳语尘跨上马背,与靳鸣佐道别,走时仍然往后看了一眼,最后彻底失去期望。 裴元瑾也随着靳鸣佐一起出皇城为靳语尘饯别,来的人还有朝中许多大臣,傅世国和沈复南首当其中。沈复南身为岳父却一句话也不对她说,只是平静的送走了靳语尘,几日前沈轻别回了相府,虽然女儿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沈复南心里隐隐有了些疑惑,问沈轻别,她也什么都不说,还求他不要插手她和靳语尘的事。 靳语尘走的低调干脆,沈复南干脆连靳语尘去了西门关打仗的事也没告诉沈轻别,沈轻别自回来那日起就整日郁郁寡欢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沈母同她说话交心,沈轻别也十分逃避敷衍,尤其对靳语尘有关的问题更是敏感,处于关心,沈复南便没有告知她。 沈轻别确实完全封闭了自己,她不想听到任何人再来询问她和靳语尘之间的事,她就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上一些日子,让那些烦恼全部都沉寂下去,最好能将它们抛之脑后。 就这样过去半个月,沈轻别终于恢复了一些,逐渐愿意和人说话,与母亲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沈母和沈复南就像是事先说好的一样,这半个月谁都没有提靳语尘这三个字,沈母以为是夫妻间吵架了,想去劝诫劝诫,但被沈复南拦住,出嫁的女儿一直留在娘家,难免会遭人的闲话,但看沈轻别的样子,沈母便也没再多问什么。 这天沈轻别难得愿意出门,去山上一间寺庙里给母亲祈福,顺道也想和寺庙中的老住持谈谈心得,以便解自己的心结,若是能将万事万物都看淡看透彻了的话,那么她就不会再为这件事心烦。 靳语尘去西门关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街上早已将这件事撤下口谈,不再讨论这件事,沈轻别叫了一些家丁,随她一起去了山上,她这几天一直积郁在心中,去山上看到山中景色后,或许能让心情豁然开朗一些,这些日子她都尽力规避去想靳语尘。 进了寺庙后,沈轻别叫家丁在外等着,自己只身一人进去,佛堂前还跪着另外一个人,过去看才知道,是裴元瑾,看到他一下子就联想到她竭力不想想到的人,心里的滋味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感受,满满的惆怅和忧愁。 裴元瑾注意到沈轻别的到来,倒是显得不那么惊讶,跪在垫子上向她行礼:参见镇安王妃。 沈轻别点点头:免礼。虽然和靳语尘闹了矛盾,但戏还是要演全套。 裴元瑾放下行礼的手说道:王妃可是来寻找一元大师的?真不巧,他受邀去其他的佛寺做讲解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沈轻别端详他许久,说道: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只是裴大人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这几日不忙吗?西北军的招募已经有了很大成效吧? 裴元瑾愣了一愣:倒不是很忙了,半个月前镇安王带兵去西门关支援去了,大梁来犯,西门关战事吃紧,下官估摸着王爷也到了,所以京城这边的招募王爷都事先做好了安排,只需等人到齐后再一并去往西门关啊,所以京城这边也只能耐心等待报名的百姓,这事已经不归下官负责了。王妃你难道都不知道的吗?这都好久以前的事了。 什么!你说王爷去了西门关!她去西门关干什么?沈轻别一激动,语气上升不少。 去西门关能干什么,下官刚刚也说了,大梁来犯,西门关战事吃紧,王爷是去支援了。 我问的是她为什么要去西门关!这才招募了多少天,才多少兵力。大梁来犯肯定是有备而来,采用人海战术的话安庆这边明显吃亏,她又没什么厉害的功夫在身,还一身的病,西门关那么危险她去那里干什么啊!沈轻别眼睛都急红了,完全忘了之前和靳语尘的种种不愉快。 这和王妃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裴元瑾语气骤然变冷,王爷在走的时候交代过下官,一个月后就以为沈家着想而与王妃你和离,对外宣称因战事吃紧而不想耽搁王妃你的终身。王爷说了,她现在和你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以后王爷的想法和行动,都再与王妃无关。你连王爷出征那天都不肯出面送一下她,这样的妻子,王爷也不需要,日后王妃还是安生些呆在相国府,可保太平。 与我无关她她是这么跟你说的?沈轻别失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那个人说,她发生了什么,都将与自己再无干系,她甚至去了远方选择再也不见,她是对自己失望了吧? 裴元瑾起身,他这样完全就是在给靳语尘那家伙拉回沈轻别而已,什么狗屁的交代,他随口胡诌的,身份泄露后靳语尘绝口不提沈轻别的事,立马选择和沈家撇开关系,不就是不想沈家和沈轻别被卷进来吗?还自荐提早去了西门关,也是想合理的解除和沈轻别的关系而已。这个时候裴元瑾都不得不怀疑靳语尘之前的谋划是怎么想出来的,沈轻别心里明显是有她的,她不主动靠上去还跑得远远的,他都怀疑靳语尘是不是有病。 嗯,对的,因为王爷说不想连累王妃你,同时王妃你也不想再见到她,所以一个月后下官就会把王爷留在下官那里的由王爷亲自写好的和离书拿到沈家,到时候王妃你和王爷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裴元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让沈轻别站到他们这边是百利而无一害,裴元瑾非常乐意将沈轻别拉到自己这边来,虽然便宜了靳语尘。 她她真的要跟我和离?她不要我了?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不舍,想到靳语尘再也不会和她见面,也不会在和她亲近,甚至不会在她面前走动,她心里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如释重负,而是浓浓的不舍和难受,她不想就这样结束。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8) 裴元瑾观察她的表情,知道沈轻别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接着他便故意用十分佩服的语气说道:王爷说王妃你并不喜欢她,只是不想嫁人,但又不想自己的爹娘被人说闲话,所以才嫁入王府,她跟你根本没有夫妻之实。开始下官还是不信的,因为王妃平日里表现的明明就很像一个好妻子那样,但自从那天下官送王爷出征时没看见王妃的人才不得不相信,原来王妃对王爷是没有感情的,这里下官不得不佩服一下王妃了,演的太好了,下官真的没看出来之前的恩爱都是演出来的。天色不早,下官先告退了。 第72章 狼烟(二) 靳语尘很难想到,才短短四个月的时间,让傅柏有了那么大的变化,不再是以前那般迂腐和固执,虽然以前也不怎么说话,但现在的沉默却是一种稳重和踏实,对自己也不像前段时间那般成见颇深,就算有成见,那么她也做到了很好的掩饰心中对靳语尘的不满。 傅柏是真的有所成长了,不过也和经历有关。自她被贬后,靳薛帆便彻底对傅家不管不问了,这个傅世国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傅世国被迫站在了中立面,而傅柏也成了一颗废子,大概靳薛帆是想放任傅柏在西门关成长,以傅柏的性子不大会加入到靳语尘的阵营,成熟后便还能再一次被靳薛帆收归自己手中。 但靳薛帆还是太小看她靳语尘了,傅柏是个好苗子,搁哪里都会有人抢,谁都知道傅柏是林老将军看好的人。 因着儿时和林老将军有过些许的相处,靳语尘对林将军很是尊敬,她九岁那年被丢到军营,那时候的林将军还只是个五品宣威将军,靳语尘在家里不得宠,到了军营后也被各种人欺负,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唯有林将军善待了她。 说来靳语尘的狠也不是天生的,更不是母亲逼出来的,而是在军营里成长起来的,那些事她大都不愿回想起来,只是到了西门关后知道林将军受了伤,她于公于私都要去看看。 林将军可还记得本王?靳语尘走进林镇的营帐。 林镇看着来人看了一会,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哪会忘记,那个时候末将可从未在军营里遇到过像王爷这般羸弱秀气的男子,记忆自然是很深刻的,更何况你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靳语尘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那些事她是不愿再提了的,况且也过去了那么多年了,都不重要了。 林将军为安庆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本王奉父皇的诣旨,派人护送林将军回京修养。林将军,您请回吧。这里由本王和傅将军守着,不日安庆的援兵就会赶到,我们定能守住我安庆的疆土,不让外族踏入我安庆境内一兵一卒。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傅柏的声音。 林将军,傅柏求见。 林镇和靳语尘互望一眼,靳语尘点了一下头,林镇便说道:进来吧。 进帐子的傅柏在看见靳语尘后先是一愣,随后想到靳语尘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后便又平复下来神情,半跪着说道:末将对上一次大梁突袭我军一事有了些许的想法,希望能与将军说明。 傅柏口中的上一次突袭,就说战报上说的大梁来犯的那一场战争,靳语尘当然希望能听到详细的分析,立马对着傅柏说道:傅将军快起,我们去那边坐下来慢慢说。 傅柏对着靳语尘行礼:末将参见王爷。 靳语尘颔首:免礼了,快些过来。 在这三人三人中靳语尘是品级最大的,自然是都听她的,林镇默认靳语尘的话,按照靳语尘所指的地方移步过去,傅柏受命过去讲述自己的想法,规规矩矩的,这倒是让靳语尘有些轻微的吃惊。 你对上一次的突袭有什么新的看法?林镇问道。 傅柏老老实实答道:守在西门关的兵力,是从南北军那边分流过来的,之前大梁使者从西边进入我安庆,绝对察觉到了安庆的西边最为薄弱,而南边的一个大国自然也不能失了防范,所以我们能调到西门关的兵力一定不会很多。 对方做出猜想后便发动了第一次进攻,为的就是试探我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少,因此这次的突袭才这样突然和猛烈,还分成了人数相当的数个分队从四面八方进攻我军的防守,既能扰了我军的防守,也摸清了我军各地的防守薄弱,末将认为他们一调整完后就要发起第二次进攻,而且主攻我军最为薄弱的地方。 我军兵力有限,做不到面面俱到,只能将最薄弱的地方加强兵力防守,而上一次的突袭已经向地方暴露了我军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末将认为第二次突袭他们会从兵力最少的东线进攻,且以此为突破口侵入我军内部,迅速攻占西门关。大梁兵力上占了优势,我军不能完全处于守势。 傅柏适当的住了嘴没往下说,她心中诚然还有别的观点,但是要在预防了第二次进攻后才能提出来,和现在商量的事无关,在不能确定完全防住第二次的进攻的情况下,她的后招完全派不上用场。 林镇听后很是满意,他早洞悉了对方的目的,突袭结束后便将上一次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变成了兵力最强的地方,原先兵力最多的地方是粮草营那边,但兵力都调去东边的话又不能保证对方是不是声东击西,因此他打算让傅柏留在粮草那边守着,自己去东线亲自迎战。 傅柏,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很少去静下心来揣摩敌军将领的心思,现下倒是越来越细腻稳重了。做将领的,不光要有勇猛和忠义,更要有谋略,在战场上杀敌是为了保护国家,无论用什么计策,光不光鲜不重要,重要的是赢,赢了,就能守住自己的国家,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过去我带着你时发现你有做为领导人的才能,有天生的军事头脑,但缺少锻炼和磨砺,不能做长远的思考和打算,但我觉得那些都不能阻止你成为一个好将领,所以我向皇上推荐你继承了我的位置,事实证明,你没有让我失望。虽说被贬了,但再让你历练个两三年又有什么坏处呢?我当初没有看走眼,你虽是个女人,但巾帼不让须眉,军营里是看本事的!林镇很是欣慰的看着傅柏,刚开始听到傅柏被降级后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但直到傅柏来到西门关才发现,她在渐渐成熟,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越发的沉默了,明明以前是经常会和军营的人说笑的。 林将军谬赞了,末将能有今天,多亏了林将军的教导,在边境的那些年林将军待末将如己出,大恩大德,末将感恩不尽。在傅柏心里,林镇就好像她另一个父亲,听说林镇有个儿子,但是个天生残疾,一生下来就呆傻,林将军早年丧妻,又不愿再娶,便一直一个人带着傻儿子过日子,林镇心系国家,常年在外镇守,儿子由奶娘带着,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儿子还未娶妻,没人愿意嫁给一个傻子。林镇虽然在军中以严厉和威慑出名,但对下属却是十分的关心,尤其对自己的栽培,更是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听她这么说,林镇摇摇头:这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成果,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的。刚刚镇安王说皇上要召我回京养老,我想着这边的情景原本想要拒绝皇上的好意,可我听了你刚才的话后改变了主意,我把这场战役完完全全交给你,这次不会再像四年前那样了,这次完完全全都由你自己一个人做主了,正和四年前一样,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你不会放任他国的铁骑肆意践踏我安庆的国土的。我老了,这种事别人不说我也知道,我为安庆打拼了三代,我愧对我的家室,我该回去了。 傅柏没有挽留,而是走到林镇面前,郑重其事的跪下来,额头磕在地上:林将军对末将有再造之恩,若他日将军有难,末将将义不容辞! 林镇笑起来:这点你倒是一点没变,难怪你虽是个女人,军营里却有很多人都认同你。 最后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了,都是见过战场厮杀和生离死别的人,什么煽情的场面没见过,离别的时候太多了,无论对谁,离开都是一种解脱。 靳语尘为林镇办了饯别酒宴,林镇吃过后就要回京城了,傅柏敬了林镇很多杯酒,最后送林镇离开,回到营地里,其他人都已经散去,只有靳语尘还留在原地倒酒,对着她说道:肯赏脸陪本王喝两杯吗? 傅柏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利落的坐下来,端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王爷说要末将陪到什么时候,末将就陪到什么时候。 靳语尘笑笑:本王从兵书上看到过,做将领的,最重要的就是个人的聚拢能力,以及带动能力,越是能煽动手下的士兵为自己卖命,军队就越发的勇猛,只是打战致胜的最为重要的一个关节,不然有再多的兵力,却是一盘散沙,最后也只会吃败仗。但打胜仗又不能单靠一腔热血和一鼓作气的勇谋,更多的是要思考怎么能在避免最小折损的情况下打赢对方,所以做将领的,还要有一个很聪明的脑子。靳语尘指了指自己的头,对着傅柏再次笑了笑,这些话过去本王还能拿到你面前说,可对着现在的你,本王说的这些就是班门弄斧,纸上谈兵。本王没想到你真的变了这么多,老实说本王以为你也就这样了,永远都是这样的迂腐和一股脑,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本王一个天大的惊喜,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甚至成了本王最想拉拢的对象。 说完靳语尘就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傅柏竟然笑出声来。 这倒让靳语尘不懂了:你笑什么?本王是在给你机会,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废子? 傅柏笑得不能自已:难得王爷对末将说了那么多,还向末将主动示好,这不就说明了末将现在是个香馍馍,又怎么会还是个废子呢? 靳语尘眯起眼睛:你觉得本王会让自己得不到的香馍馍落到别人手上? 王爷误会了,末将笑的不是这个,末将笑的是王爷明明都主动向末将示好了,可末将还是很讨厌王爷你,但是心里却想要和你站在一条线上,你说这好笑不好笑?末将竟然认为,虽然王爷城府极深,又阴险狠毒,但却主动来了西门关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末将认为,王爷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靳语尘听了,笑着站起身来为她斟满酒:以前你问过本王这么个问题,说本王为什么这么想当皇帝,认为像本王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是个好皇帝。本来本王不想跟你解释的,但现在本王突然有那个闲情逸致告诉你了。 傅柏不说话,显然在等她的后文。 靳语尘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本王不择手段想当皇帝的理由很简单,本王只是想要活下去,如今皇位纷争这般残忍,并不是本王说退出,本王的其他兄弟就会相信本王真的不再觊觎皇位了的,除非本王是个死人。本王不敢说自己会是一代仁君,因为本王并不奉行仁爱治国那一套,本王要想保自己千秋万世,就必定要抓住最根本的核心,那便是民众,君舟民水,本王很懂这个道理。为达统治,就必须一视同仁,推行严厉的律法,以保君民一心,这就是本王的想法。 傅柏静静的听完,问道:所以王爷今后怎么对百姓,就会怎么对自己吗? 靳语尘点点头:你不是说本王自私吗?本王对自己有多好,你是知道的。 听起来就像是个贤明的君主说出来的话。 本王只想保自己的统治千秋万世而已。 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已经说服末将了。傅柏咧开嘴笑了笑,拿起酒坛为自己倒了一碗。 靳语尘看她终于不拘束的动作,多嘴问了一句:现下可是不讨厌本王了? 傅柏摇摇头:不,我还是很讨厌你,我加入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安庆的百姓。 靳语尘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夺妻之恨是怎么都无法消散的。 第73章 狼烟(三) 傅柏还是担心敌方会不会是声东击西,故意捣乱然后让自己如他所想,在原先最薄弱的防线那里集中兵力,这样他们就能将主要的兵力拿去进攻粮草营,粮草是行军打仗的最大保证,一旦断了粮草,我军必会大乱。 所以傅柏猜测,对方有八成的可能性是想毁掉他们的粮草,从根本上断了安庆军的后路,所以她让靳语尘带兵去受东边,而自己去守着粮草这边。 对此靳语尘没有什么意见,相反敌众我寡,傅柏这一保本的招式她也是认同的,可没想到第二次进攻那么快就开始,还是从东边侵入的。 粮草营那边也来了不少突袭兵,傅柏心下了然,是她预料错了,主力在东边,她必须快点解决粮草营这边的敌军才能放心去东边支援。 对方这次的突袭居然还是主帅亲自出马,因为她看见了赫连明珠,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宋禾。 安庆是没有将领了吗?居然派一个连打猎都猎不到的文弱王爷来,我说四皇子,你手上的伤可是好了透彻?我送你的药你可是用了?好用不好用啊?赫连明珠便和马匹底下的步兵对打,好边仰着头笑着跟她说话。 靳语尘被她云淡风轻又略带欢喜的语气给吓到了,难道这次敌方的最大统帅,就是赫连明珠?能把突袭做的这般随心所欲的,怕是只有统帅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她倒也听说过赫连明珠在大梁一直都是带兵打仗的说法,只是她这样轻松的口气,仿佛在问她过的好不好之类的寒暄语气的,她真的有要拿下安庆的打算吗? 这可能是对方让自己掉以轻心而故意露出的破绽,靳语尘这样想,但还是回了她的话,说道:倒不是我父皇派来的,是本王想着能借这次的机会挣一次宠,最后站在本王这边的人能多一些。 你在那边不受宠啊?赫连明珠惊讶的问道。 难道狩猎的那些日子对方没看出来?靳语尘还是不敢对她放松警惕,据情报上的说法,赫连明珠绝不是一个骄纵跋扈任性公主,她能得梁帝的宠爱,是她带给大梁的价值。 你我都是皇家的人,有些事不需要本王说的太清楚,本王想你也是明白的。靳语尘当然也不是坐在马背上跟她纯聊天的,而是加入到混战中,预防敌军砍伤自己的马然后把自己摔下来,不过奇怪的是敌军好像都有意不伤害自己一样,没有哪个敌军主动来攻击自己,除非自己主动上去,但对方都是采用的防守的那一套。 哈哈哈哈四皇子跟我说话怎么那么拘束啊,怕我?我可是你的手下败将啊。赫连明珠说着就夹紧马腹,朝她直线跑过来,一路上有人阻拦,她便一剑一个,锁定了目标似的,直直朝自己跑来。 靳语尘感觉自己要完,她可打不过赫连明珠,傅柏现在肯定也被拖在粮草那边过不来。可谁知她跑过来,就着一点点距离,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听说你成亲了,女方是相国府的千金? 一说到这个靳语尘就一阵心烦:你问这个干什么?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49) 都说男人是三心二意妻妾成群的,你是不是啊? 我没那个心思和别人谈情说爱。靳语尘也不知怎的,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赫连明珠,但她心里窝了一股火,就想宣泄一番,竟然主动攻击赫连明珠,还是在她没有设防的时候,突然朝她挥过去的一剑。 这么说你并不喜欢你那位夫人咯?赫连明珠一点也不恼她的偷袭,语气里竟还表现的十足的欢快? 她哪里是不喜欢自己的夫人,是自己的夫人不喜欢自己,对此靳语尘没理她,而是又朝她挥过去一剑。 赫连明珠更加高兴了,接过她的剑,说道:我上次给你送过去的可是我们大梁皇宫里的良药,配方极其珍贵,很难得此一瓶,你用过后也知道那药的药效很棒对吧? 不好意思,她并没有用那个药,搁在王府里不知道哪个地方。她搞不懂赫连明珠心里想什么竟然还能和自己在这里无所事事的聊天,因为傅柏不会被拖住太久,她明明有进攻的好机会的,可偏偏在这里和她耗着浪费时间,虽然不能从根本动摇安庆的军队根基,但也能让他们失去西门关。 既然想聊天,那靳语尘就陪你聊到底好了,等来了傅柏,一切都好说。 还行。靳语尘回答,反正她的手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的了,只是不如之前那般灵活了。 赫连明珠直接将拿着剑的右手别到身后,伸出左手道: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靳语尘选择拒绝,还后退好些距离:公主,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们现在是敌对关系,做这些恐怕不太好吧?万一你给我把手砍了怎么办 赫连明珠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驾着马快速冲向她,快速的挥动手里的剑,将靳语尘手里握着的剑打落在地,最后将她的左手擒过来,好摸了摸:我看看而已,又不会对你怎么样。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靳语尘可以明确的是赫连明珠是个没有男女之别的家伙,她手里的剑被赫连明珠击落,处于劣势,对方随时随地都可以要来自己的命,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身后传来傅柏的声音:王爷!再坚持一下,末将马上来! 坚持?靳语尘没抱多少希望,但好歹傅柏赶来了,东边就不可能会失守,至于自己,她觉得有点糟糕。 正当靳语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时,宋禾就跑过去和傅柏缠打在了一块,这下靳语尘算是一丝侥幸的心理都没有了,转头对着赫连明珠说道:你想怎么样? 赫连明珠收了剑:不想怎么样,你知道我放了你一马,也放了西门关一马,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希望你记住,以后是要还的。 宋禾看到赫连明珠的眼神就会意的跑去拖住傅柏了,但傅柏可是和货真价实的大将军,虽然被贬了也不代表她没本事啊?料是宋禾也不会抵抗她太久,很何况她还带来了一堆援军,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来了人,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包围了。 有意识的拉开距离,宋禾由衷的感叹了一句:你身手不错。像这样的大场面宋禾是有些吃不开的,她以往做的是暗地里的活儿,适合单打独斗,像这样既要集中精力攻击主帅,又要分神注意随时围上来的杂兵,对她来说很是艰难,她不能撑太久。 傅柏歇息一下,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你也不错。但,似乎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宋禾发现刚才一直猛烈进攻的傅柏停止了一味的攻击,而是对着身边的杂兵说道:你们都去王爷那边,这里我一个人来应付。 宋禾疑惑:你看出来我不适合多人战的,论单打独斗,我们不相上下。 那可不一定,你没上过战场吧? 宋禾点点头:没,一般我都呆在军营,我主子不让我上战场。 那你输定了。傅柏说着,从马背上跳下来,跑过去,扔掉手里拿着的长剑,从腰后抽出两把弯的短刀,绕在马的四蹄,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一刀切开马腿,马受痛惊叫着跳起来,失控的在原地乱跳。 宋禾不得不舍弃战马跳下来和她对打,她在傅柏的眼中看到了煞气和兴奋,每一刀都砍的精准狠戾,且反应速度非常快,让宋禾节节后退。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傅柏要是她输定了,她确实杀过很多人,但都是受到雇主的托付拿到钱后从事的暗杀,杀过的最多的一次人,大概就是一个权臣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连下人都没放过,但那只能证明她只够的冷血和凶残。但傅柏不同,傅柏是在血海里面走出来的将军,她杀过的人是自己的几百倍,她不止有足够的杀气,更多的是对杀人的兴奋和血性,让她所向披靡。 宋禾武功一点不差,大梁很多将军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对面这个人,身上的煞气确实一定程度上震慑到了自己,和她对抗起来很是吃力。 没办法的宋禾只好采用和她说话的方式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引诱她露出马脚。 傅将军一身真本事,居然在安庆只是个小小的四品将军,你们皇上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若你归顺我大梁,我主子是当今圣上最为盛宠的公主,你若降于她,她定会重用你。宋禾观察她的眼神,抵挡她重重的每一招。 傅柏一点不动摇,纵身一跃,就朝着她的眼睛刺去,宋禾偏头,对方便立马擒住自己的右手,灵活的将弯到切换到反手,用力划了一刀,宋禾吃痛闷哼一声,迅速甩开她说道:我们都是女人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傅柏看着刀刃上一滴些从自己眼前往下淌下一滴,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你不单单是个女人,还是我要杀的人。 宋禾看着自己右臂上长长的一道口子,里面汩汩的冒出鲜血,勾唇笑了笑:有意思,我很久没认真过了,我今天要好好跟你玩玩。接着她便也丢掉手里的长剑,掏出一把匕首,刺客的武器还是匕首用的最为顺手了。 对方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傅柏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对方只派她一人来对抗自己,就说明她的本事不会很小,看来有场恶战要打。 就在两人蓄势待发就要交手时,赫连明珠一声令下:宋禾,回来,我们撤! 听到命令,宋禾当真也不恋战了,收回匕首对着傅柏说道:记住,你把我弄疼了,下次再见面时,我要卸下你一条胳膊。 说这话的宋禾没有一脸的玩味,而是一脸森然。 第74章 狼烟(四) 赫连明珠就这样带着人回去了,傅柏这边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追,靳语尘很是奇怪赫连明珠走之前说的话,什么叫欠了的人情是要还的,她想干什么? 傅柏急忙跑到靳语尘身边,问道:你没受伤吧? 靳语尘摇摇头,看着赫连明珠离开的那个方向,喃喃道:大梁的兵力太过雄厚了,我们完全处于劣势,刚刚她是故意放过本王的,但下一次估计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傅柏检着主要的问:她为什么要放过你? 靳语尘回过头看她一眼:这本王怎么知道,但她既然放过了本王就是给了我们一个反守为攻的机会。你知道的,敌我在数量上差距太大的话,我们绝不能陷入对敌方最为理想的守势,这样我们完全就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傅柏也不再追究已经发生过了的事,让出一条道说:请王爷随末将会营帐中,末将有一计觉得可用。 靳语尘知道送走林镇的那天傅柏一定还藏了话没说,估计她也料到了失败后安庆军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来到营帐,刚才因突袭而扰乱的秩序由其他副将整理,靳语尘就只需要和傅柏商量后面的打算。 你有办法?靳语尘问道。 傅柏点头:打持久战最重要的是粮草和水源,西门关还留有丰厚的物资,再加上王爷带来的粮草和水源,我们完全可以陪着大梁在这里耗上大半年,但是大梁不一样,大梁本就资源匮乏,他们可打不了持久战。 靳语尘仔细想了想,赫连明珠故意没有拿下自己来威胁傅柏弃了西门关,肯定是有足够的信心和安庆打持久战,但大梁内部的物资资源是很匮乏的,但却如此有恃无恐,除非突然茅塞顿开,对着傅柏说道:你是想断了他们的天然水源,这样不出三天,大梁就会方寸大乱,失了阵脚,就算就地等待救援期间我们也可以继续对敌方进行骚扰,消耗对方,原地等待京城来的援军。 对,傅柏肯定道,但问题就在这里,大梁知道自己哪些地方不足,定会派人严加看管水源和粮草,我们必须兵分两路,有一个人去粮草那边吸引注意,另一个就接机在那条河里下药,拉不死他们! 靳语尘失笑:堂堂一个大将军,竟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管他什么招式,管用就行了,这地方你还讲什么优雅和清高,能少死一些人就少死一些人。傅柏叹了口气,光明正大的胜仗确实会让好多人钦佩和铭记,甚至还会载入史册,但那些战争都死了太多人了,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家属虽然得到了朝廷的弥补,但我始终觉得那样的名誉很是虚伪恶心,打仗是为保家国安全才打的,而不是为自己谋取名誉,即使我只是个小小的四品将领,但我手上仍然带着不少人,我不希望他们会出事。 靳语尘看她一副老成的样子,还在自己面前叹气,看来傅柏真的会是个像林镇那样为安庆舍弃自己一生的人,这样的人不用你去拉拢,她会自己站在对安庆子民最好的那一边。现下是安庆的危机时刻,靳薛帆选择猫在京城过自己的苏爽日子,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对付自己的亲兄弟,这个时候傅柏就对靳薛帆失望了,相反她一直不看好的靳语尘,却来了西门关,与安庆的将士共进退,靳语尘比靳薛帆更适合做皇帝。 靳语尘虽然武力值并不是很高,但傅柏认同的是心思,靳薛帆的心思不在安庆的将士身上,这些将士为保护安庆国土而贡献了自己的生命,但靳薛帆却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些人的命不是命,靳薛帆的心里只有权利和皇位,没有其他人。 坚持下来,不久后援军就会到,我们不能输。 靳语尘只说了这么一句。 傅柏坚定道:肯定是不能打败仗的,打仗又不一定全看兵力,靠的是智取,先前你不是说过吗?要靠脑子的。 这个时候你倒是会套用本王的话了。 我猜水源对梁军那么重要,赫连明珠肯定会派自己的心腹去那里守着,对方很有可能是宋禾,而另外一边就是由赫连明珠亲自看着的粮草。我说了我们俩兵分两路,我去对付宋禾,然后找机会在水里面下药,你就负责去烧他们的粮草引起混乱,我们不能让对方好吃好喝的在这里等着将西门关拿下,他们想要安逸,我们非要去捣乱!到时候对方发现水有问题后,肯定方寸大乱想要进攻我们,抢我们的粮草,我们回去后要立马在营地外设置陷阱,折损他们大量兵力! 嗯靳语尘满意的点点头,很是满足傅柏的想法,事后又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去烧粮草吸引赫连明珠的注意力?! 傅柏歪头:末将刚刚难道没有说清楚吗?末将说我和王爷兵分两路,末将对方宋禾,王爷自然就是对方赫连明珠啊。 靳语尘是真的觉得赫连明珠对自己怪怪的,对方好像并不想和自己正面交锋,但是她猜不透赫连明珠心里想什么,这让她觉得不安。 不能让别人去吗? 如果让别人去赫连明珠就会猜到我们这是也在藉着他们的老套路玩,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相信突袭的只有一个地方。 可是 而且,末将觉得,那位公主对王爷有别的情愫在里面,只有王爷去,才能减少伤害的发生。傅柏振振有词,说的头头是道。 倒是靳语尘觉得她在胡说八道,赫连明珠会因为喜欢自己而放弃西门关甚至放弃攻跨整个大梁的机会? 好了本王知道了,兵分两路就兵分两路,趁着今晚对方不会意料我们的突袭,快去做准备。靳语尘摆摆手,今晚是最佳的动手机会。 好的,末将立马就去安排加强一下我们离开后的防御。 这次出开偷袭,靳语尘将自己带来的兵力用了三分之一,看起来人很多的样子,每个人穿着夜行服隐藏在黑暗中,每个人怀里都揣着打火石,夜里谨慎的接近大梁的营地。 傅柏那边靳语尘就不管了,到了地,靳语尘一声令下,一群人将打火石拿出来打出火苗在箭头上包着的油包上射出去,数根火箭矢射出去,有的成功射在敌军的粮草营上,立马就烧了起来,那边的人立马就慌了,跑散了去打水灭火,一股脑跑到河流那边打水来灭火,按计划来不能让对方太快将火扑灭,只好一直隐藏着自己发射带火的箭矢。 不一会儿赫连明珠就带着人追出来了,看来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靳语尘立马下令撤退,毕竟她也不想为这次偷袭折损太多兵力。 可赫连明珠紧跟着不放,似乎是很生气,靳语尘看见越来越近的赫连明珠,对方沉着脸,死咬着他们不放,还有人朝着他们射箭,许多人都死在逃跑的路上,西门关那里准备好了投石器和骑兵队,只要他们能快点跑过去就能平安无事。 眼看赫连明珠就要追上来,靳语尘拿起手里的弓,回过头朝她射过去,赫连明珠一连斩断了好几根她射过去的箭矢,最后收起手里的剑,也拉弓对着靳语尘射过去,一下子射中马屁股,马受惊往后仰,靳语尘一个不注意从马背上掉下来,一部分士兵停下逃跑的脚步回去救她,还有几个光顾着逃命,头都没回,赫连明珠夹紧马腹,过去将那些弃帅自保的人通通杀了,然后一行人团团将靳语尘他们围住。 那些人一遇到危险就选择将你丢掉,按军法处置的话当斩杀,我帮四皇子将他们都杀了,四皇子可是要对我说声谢谢?赫连明珠沉着脸,看不出她的心情。 靳语尘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身子有些疼,她不懂赫连明珠心里在想什么,她现在这个情况,算是被对方抓住当做俘虏了吧? 他们就算死也是该又本王亲自处死,哪能劳烦公主你?靳语尘回道。 赫连明珠从马背上下来,走到她面前,好一会才不情愿地问道:摔疼没有? 靳语尘不愿告诉她真实感受,敷衍的答了一句:还好。 我明天派人给你送药去,你不许杀我的人。赫连明珠又说道。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0) 营地里有军医。靳语尘拒绝道。 你们军医的药一定没我的好,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带你去我那边,你选一个吧。 赫连明珠是疯了吗?靳语尘觉得赫连明珠实在是夸张过了头,但她确实不想去对方的帐子,便说道:你送药过来吧,本王不会杀你派来的使者的,本王说到做到。说着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 赫连明珠又看了她好几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生的蛮好看的。 靳语尘:所以这是不杀自己的理由? 记住,靳语尘,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我说了,欠我的人情,都是要还的。说完赫连明珠后退几步,跨上她的战马,又问了一句,是要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走回去? 靳语尘摇头:我自己走。看来赫连明珠没有发现水源那边的动静。 赫连明珠没有强求:好吧,那我走了,你回去一定要看军医。 靳语尘点点头:嗯。 然后赫连明珠真的走了,跑了这么远的路,大费周章的把自己围在这里,就只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些? 靳语尘带着剩下的兵回了营地,等傅柏的消息,然后很快传来了消息,傅柏身受重伤,尤其是左臂,看着已经快要废了,不住的流血,被她拖着回来的,看样子已经断了,腿上身上也全是小小的刀口。 为了全身而退不折损一兵一卒,傅柏是一个人跑去大梁的水源地了,被宋禾废了一条胳膊,但水源却是被她成功的毁了,明天再有谁去喝那条河里的水,就会上吐下泻个不停。 第75章 狼烟(五) 赫连明珠说话算话,真的派了人送药过来,靳语尘也吩咐过有人送药过来就不要伤了对方。 傅柏的伤太重了,但宋禾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也算是折损了对方一员大将,副将领们也还能坚持些时日。 那个宋禾,真的不是一般人,她功夫很好,跟她单打独斗确实很吃亏,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我把她脸给弄花了。傅柏接骨的时候,疼得汗都流到眼睛里面去了,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靳语尘坐在一边看着军医帮她包扎,发现傅柏身材确实是好,裸露出来的肩膀部分格外精密,线条也很分明,最主要的还是她肤色和外观,都很不错。 你把人脸弄花了,她只要了你一条胳膊,已经对你额外开恩了,要知道脸可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那有什么的,漂亮脸蛋有什么用?光能看看而已,嘶军医你轻点 靳语尘默默收回继续看着她的目光,这句话她实在不予认同,她还真就靠了这张漂亮脸蛋捡回了一条命。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你这胳膊,好在外面的血都是皮肉伤,本王还以为你筋骨让她给挑了,这胳膊就算是废了,好在只是脱臼,我也挺服你,一条胳膊上三个地方都被对方弄折了,你居然就只是弄花了对方的脸。 不不不,我朝她肝和胆的中间那地方扎了一刀,她就动不了了,我立马下完药跑回来的。 靳语尘无语,既然对方动不了了为什么不杀了她再回来啊!算了就当作是还了赫连明珠一个人情好了,虽然傅柏好像没这个意思。 你好好养着吧,本王去找其他将领商量以后对付敌军的策略。 估计大梁那边好几天都没有好日子过了,那药的药效很猛,能拉跨一头牛。 那不是要人命吗 那就更要抓紧这个时候击溃梁军了。靳语尘说着,起身走出傅柏的营帐。 这时候军医才喏喏的说了一句:将军以后还是注意些,将军就算再怎么骁勇善战也终究终究是个女人刚刚属下为将军你抹药的时候王爷他他一直盯着你的肩膀那里看 傅柏: 不出两天,大梁那边就出问题了,派去探查的探子回来说,敌方军营里面乱糟糟闹哄哄的,就连战马也一匹接一匹的倒下,那边的军医都快忙疯了,安庆看准这个机会,立马派了一批军队过去捣乱,目的不在意偷袭,就是单纯的捣乱,让对方更加的混乱,看到几个敌军的将领捂着肚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回来的副将们聚在一起喝酒,笑得肚子疼。 傅柏在帐子里面养伤,靳语尘跟她说了敌军的情况,说是敌军虽然断了水源,但却没有立马回去,而是连夜退了好几里地,去寻找其他的水源地了,面对安庆的挑衅一直都没有恼怒,而是一步步忍让。 这让傅柏觉得不对劲,按理说断了水源后肯定是要退兵的,但是却只是退让了一小步而已,那就说明对方还是留有战力,傅柏突然想到什么紧张道:赫连明珠知道从西边入安庆的大梁走主路线,她肯定在开战前也探查过其余的线路,大梁资源上不占优势,她寻找的据点肯定都是天然的资源,他们之所以会退,就是到了下一个据点,而且消耗的并不是大梁本土的物资,那么就说明本土的物资,并没有完全运过来,大梁估计打得起持久战!我估计不久后就要有一场大型的正面交锋了,这次的大梁足足来了六十万大军,那时候的安庆很难扛的过三场战役!我们需要支援! 靳语尘很是为难:就算现在向京城报信请求资源也来不及,最快也要三四天,更何况长途跋涉后军备疲乏,来了也是送死。 不!傅柏打断,今晚开设酒宴,越热闹越好,最好将火光弄得高些,声音嗓子大一些,再扎些稻草人,骗取敌方的探子,让对方以为我们这边的援军已到,甚至将士们的士气很是高涨,然后向京城那边发急报,请求最大数量的援军,我们弃了西门关,将他们引到最后防线的峡谷那里! 你疯了!靳语尘吼道,要是对方不入峡谷,我们的大军进入峡谷后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出来,就只能保我们这一些人平安无事,因为梁军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直接从西门关入境,打通安庆的路线,直取江南!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进去啊!我们找到对方路线上所有的水源和安全驻地,全部毁掉,就只剩峡谷那边,逼得他们必须占领峡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对方进入峡谷,敌我悬殊那么大,如果不引诱他们进去我们就输了!撑过去,撑过几场大战,现在开始让京城来的援军全部到大峡谷那里去布下天罗地网,西门关我们必须坚持到他们完成埋伏的那一刻起!然后在最后精疲力尽的时候跑,跑回最后的防线敖县那里,让对方以为我们已经败局已定,他们一定会把所有精力花在找寻水源上,只要他们进入峡谷,我让他们有去无回。傅柏说的用力,仿佛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击,一旦失败便无力回天。 我们故意落荒而逃,营造大败的迹象,骗对方局势已定,然后赌大梁会进峡谷,你是这个意思吧?靳语尘冷静下来,她也知道现在安庆的处境,很是不妙,若是对方还有讲和的余地,他们不至于在这里为苦战做准备,梁军打定主意拿下安庆,可比安庆每年为大梁进贡的那一点点东西要多不知道多少。 大梁这次想吃大的。 傅柏也平复了情绪:对,所以等会的假象一定要做的够夸张,我们这里已经只剩下十万人不到了,一定要让对方觉得我们援军已到,让他们将主力全部集中在我们这里,忽视大峡谷的动静。 敌方可以直接采用人海战术,你觉得我们能撑多久? 尽量避免正面交锋的次数,每交手一次都要好些日子才能整顿好再一次进攻,藉着这个空当加强西门关的防御和陷阱,不能让对方有时间和精力整顿,一定要给援军足够的时间进山布置陷阱。傅柏动了动胳膊,好了不少,站起身看着营帐入口的方向,过几天的正面交锋,我要亲自迎战,王爷你是主帅,为了安庆军的气势,既然你来了就一定要上战场,我相信你也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那是自然,她现在是西门关最有威慑和渲染能力的人,她必须主动出击,亲自挂帅,才能让那些士兵鼓起士气。 我知道,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靳语尘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不久后这份安宁将会不复存在,如果能和傅柏说的那样抗过去,那么她就是安庆举国欢迎的最为尊贵的人。 想到京城,她便想到了和裴元瑾说的话,她远在西门关不能及时知道靳薛帆和朝廷上的动向,所以需要一个人在那里给自己消息,她跟裴元瑾说过要时刻让自己知道京城那边的动向,但是已经这么久了,裴元瑾那边没有送来一封信,早些日子来的信也是说了一些关于沈轻别的事,再没有回信了。 太久没有回信了,而且好不容易回的几次信都只是在说沈轻别,没提到一点关于靳薛帆和朝廷上的事,现在更是断了来信,难道是京城那边出了事? 裴元瑾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会暴露出身份或是会对自己有一点点危险的事她都不会尝试,一下都不会尝试。 傅柏当晚便开始指挥着,篝火烧的很旺,一大群士兵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围成集合不集合的圆圈,中间都起了一堆后悔,酒肉摆在手边,人人手里抱着酒坛,大口吃肉,大声喧哗,还有些人便藏在暗处扎稻草人摆在暗地里,让人看不清对方的样子,然后藏在帐子里的士兵便开始大声的唱着歌,大声的吵闹,热热闹闹的样子,真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令人喜悦的事,让大梁的探子看了后便以为是敌方的援军已到,对方在给这些士兵接风洗尘,大吃特吃。 靳语尘也一道坐在一个据点中,傅柏也在,二人给每个人到了一碗酒,靳语尘首当其中一饮而尽,对着众将士说道:本王定会将大家都安安全全的带回去!这场仗咱们安庆必胜! 傅柏知道靳语尘是要鼓动士气,但将士们大都拘束忌惮对方的身份,便主动举杯对着靳语尘说道:既然王爷都说了,那就要说话算话,带大伙回家,做不到的话王爷你就不算真男人! 这话说的,靳语尘觉得没一点说服力,但好歹傅柏意识到了自己的目的,便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颔首道:本王说到做到,傅将军等着瞧。 众人看靳语尘没有一点架子,便也举起碗说道:俺们来参军也就图朝廷给的那点粮食和银子,听王爷这么一说,俺们真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怎么都得给安庆打个大胜仗回来,你说是不是啊,兄弟们? 话一说出口周围就起哄:是啊,咱们不能给王爷丢脸,也不能让大梁的人看扁,非得叫对方自己咱们安庆的实力! 靳语尘看着气势被点上来,立马趁热打铁道:众将士们放心,论军功行赏是本王提出来的律令,本王答应大家定不会食言,在战场上杀敌最多的,本王给他一个将军来当!行不行? 行!大伙就给王爷卖命了,今后大伙的命都在王爷手上,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王爷喝酒吃肉! 靳语尘大声重复一遍:加官进爵,大富大贵!有些上头,估计是喝多了,这酒太烈。 加官晋爵,大富大贵!大伙喊。 正值这兴奋的时候,有人来到他们这边,看靳语尘有些恍惚的醉意,便走到傅柏那边,弯腰低声说了一句:镇安王妃来了,还带着二万护城兵! 第76章 狼烟(六) 算一下日子已经半个月没见到靳语尘了,自上一次在寺庙和裴元瑾不欢而散,沈轻别便想了很多,离开王府那天她心里没有想过要和靳语尘老死不相往来,而是对她是女人的事很是气愤,同时也无法原谅她对自己的欺骗。 本以为不去想就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真正做到忘了这个人,可听到裴元瑾说靳语尘去了西门关,还想和自己后心里竟然会觉得不舍,更多的还是怨恨。 这就要和自己和离吗?以前的种种都不作数了吗?沈轻别心里越想竟越觉得生气,完全忘了是自己一意孤行偏执的不行,她怪靳语尘居然那么轻易的就放开自己了,又想着靳语尘去了西门关后打算和自己再也不见的事,立马就跟父亲要来了两万护城兵,带了父亲的几个亲信便出发了,她没想那么多,就觉得靳语尘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和自己分开的话 她不答应。 但女人和女人,她是真的没有见识过,记得以前读过的话本子里有讲到过,但是她那时候觉得看那样的书实在有辱斯文,便再也不会看那些街市小摊上卖的读物了,久而久之她看过的话本子上的内容便全部没了印象。 所以当她看见靳语尘后,看见对方醉酒的样子,还下意识的和人保持距离,连坐的地方都故意靠傅柏很近,明显是怕自己喝多了后会暴露出什么,傅柏为人正直通情达理,一定会帮她解围,然后送她回帐子,她也定然会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让下人靠近伺候,做什么事都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沈轻别硬是看着心疼,靳语尘也跟她说过,她身不由己,她没办法,因为不想死。她想她可能说了一些让靳语尘很难过的话,她知道靳语尘城府深,心思缜密,可是这样的靳语尘也有不敢让人触碰的地方,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得到的却是自己的厌恶和不解,她错了,她居然会因为靳语尘是女人,就嫌弃她。 明明她所有的痛苦来源,都是因为自己是女人的缘故,她没做错任何事,却不得不被人逼着去做自己最不愿的事,被人逼着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就连自己也要在她愿意接受自己渴望自己时选择了指责和抛弃她,是她错了。 看到沈轻别的傅柏有些尴尬,因为她现在就搂着靳语尘,因着她醉酒走路摇摇晃晃的原因,傅柏不得不搀扶一下,可这个动作在沈轻别面前做会不会不太好? 靳语尘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行动上有些摇晃,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让自己真正喝醉,但为了气氛和情绪,她必须要做出一点反应和表现来,不然无法融入进去,就显得格格不入。 沈轻别来的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突然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美好人物出现以后更是引来一片唏嘘。 这人谁啊,好漂亮啊 她你都不认识?她是王爷刚过门的夫人,是咱们大伙不能肖想的女人。 天呐夫人这么美王爷心里竟然还想着来这里打仗!咱们王爷是个好主子,我认了,从今以后就跟王爷了。 靳语尘听到这些话,想着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该走了。于是回过身对大伙说道: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本王不胜酒力,就先告辞了。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1) 恭送王爷!怕是要回去陪美娇娘了,将士们表面上一脸正经,心里都想着浑事。 靳语尘笑着对傅柏说道:傅将军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身子还没好的透彻,本王的夫人来了,她自然会扶本王回去。 傅柏点头:是。不过那位公主送来的药,还挺多的,王爷你是要全部扔掉吗? 不用,给那些伤病用,赫连明珠说那要是大梁那边难得的好药,扔了太可惜,给那些人用吧。 嘛傅柏也算是越来越上道了,余光瞟到那些士兵更加的感激涕零了。 沈轻别已经在原地站着站了好久,才等来靳语尘朝自己走过来,然后将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会靳语尘打断:忍耐一下吧,不要把我们俩的麻烦带到西门关来,做戏还是要做的。 这一句话让沈轻别心里刺痛一下,她轻微的回了一句:嗯。 靳语尘看着消瘦了许多,西门关环境恶劣,又是黄沙又是大风,沈轻别都看见她干涸的嘴唇上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到了营帐后靳语尘就收回自己的胳膊,和她拉开了距离,做到椅子上不断揉自己的头,她本就是个身体体质较弱的人,来这里的半个月,每天过着高度警惕的日子,还要领着出去和敌方周旋,她是真的有些力不从心,甚至要心力交瘁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沈轻别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终于开口说了这么多天没见面的第一句话:喝点吧,会好受一些。 靳语尘抬头看她一眼,接过茶杯说道:多谢。 这一次的靳语尘和她说话,没有一丝感情,甚至变得既生疏,又冷淡。这其实才是靳语尘在对待和她完全没关系的人才有的真实样子吧?沈轻别心里一半难过一般酸楚,靳语尘对自己这样,不正是她当初要求靳语尘这样做的吗?现在她有什么资格难受? 正当沈轻别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靳语尘开口了:你带兵来,是来看傅柏的?西门关战事吃紧,你是知道的。靳语尘想不通为什么沈轻别要来西门关,按理说对方已经很明确的表示她很厌恶自己了,靳语尘还不至于天真的以为沈轻别是为了自己来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傅柏了,她们俩是从小到大的伙伴,傅柏有难,沈轻别来救也不无道理。 什么?我我是沈轻别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她那天的话肯定是说的太重太过分了,所以才会导致靳语尘对自己一点期望都没有。 靳语尘摆摆手:不想说算了,反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希望这几天你和我的相处尽量要表现的和睦些,不要让旁人看出端倪来。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也会尽量不出现在有你在场的地方。等战事一过,我自然会放你走,到时候就不用再勉强你陪我演戏了。 靳语尘的表情平静而又疏离,说话的语气也不到一丝私人感情,仿佛沈轻别只是个陪她一起稳固军心的同台戏子而已。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想说那天我说话说的太重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她那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戳靳语尘的伤口,甚至还在上面撒了盐,她怎么可能会真的不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相反我还要感谢你没有揭穿我的身份,你不用过多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事实。清醒许多后靳语尘站起身来,碍于身份的问题,还要麻烦你跟我呆在一个营帐里,你放心,我不会碰你。你睡床上,我睡地铺。 现在这个接骨眼上,靳语尘不想再发生一点点的争吵,能避免就一定要避免,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明智的心理,傅柏说了安庆这次的战役是场豪赌,她不允许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一点点的差错。就算沈轻别来是为了傅柏,就算心里再难过她也不会困死在这种情绪中,就算沈轻别以后再和自己没一点关系,她也没时间难过,没时间挽留和哭,沈轻别说的太对了,和自己在一起对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没有孩子也会被旁人说闲话,那就断了好了,都能得到一个最好的结局。 舍不得又能怎么样,没有意义,因为连她自己也开始否定自己女人的身份,有时候她真的会忘了自己是一个女人。沈轻别爱她又能怎么样,可沈轻别同样也否定了她。 对了,你要沐浴的话我会叫人进来伺候你,你沐浴完之后我再进来吧。说完她也不给沈轻别说话的机会,逃一般的走了。靳语尘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一看到沈轻别的脸她就会想起过去和沈轻别在一起的日子,会念起沈轻别的好来,可偏偏她得不到,就会很痛苦,她需要去外面冷静冷静。 沈轻别看出来了,靳语尘在躲着自己,她不愿意看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和自己过多的呆在一起,靳语尘是真的被她伤到了,靳语尘是真的不打算再要自己了。 意识到这些后的沈轻别,一咬牙,叫来丫鬟们沐浴后,就将靳语尘拿出来放在一边等会好铺开的被褥全部扔了出去。然后坐在榻上中间的位置,等着靳语尘回来,吹灭了火,然后爬到榻上故意睡在里面,留出了很大的地方给靳语尘,本想着这已经很明显了,当靳语尘以为她睡了后进来时,发现地上的被褥都不见了后 直接走了! 直接出了帐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为什么?是她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她明明都留了那么大的位置的! 而跑出来的靳语尘只好硬着头皮跑到马房周围将就一晚,沈轻别留多久她就要睡多久的马房,还要赶在早班的士兵发现之前跑回去。她以为事情过去那么久,沈轻别应该已经看淡了,没想到变得更加讨厌自己了! 第77章 狼烟(七) 邺洲城过节了,每逢十一月底,邺洲城的百姓就会举办一场民间自发举办的城会和节目活动。那时候家家户户的人都会上街买东西,因为这天的东西都会很便宜,能买到平时根本不敢买的东西。 街上活动多,有放花灯的,有搭台表演的,还有猜字谜的,酒楼试吃的很多很多,这热闹少不了乐悦。 她也是偶尔听客栈老板说起这个节日才留下来的,不然以田师姐的急性子她们早出发去机关城了,还能赶上这渡金秋的好节日? 不过田师姐好像和乐清瑶吵架了,乐悦嚷着众人一起出来玩,三个大男人自玩自的跑远了,留下她们三个人气氛出奇的奇怪,乐清瑶不说话算是很正常,为什么连田师姐也不说话了? 乐悦扯扯田凉的袖子,小声问道:田师姐你今天怎么了?都不说话。 田凉还是憋着心里的一股气,脑子一热就跟乐悦说了:你姐姐乐清瑶,为了赎一个男人,把云念剑都抵在百晓楼了,过几天还要给百晓楼卖命去大雪峰取火麒麟草。 什么?这事乐悦确实不知道,乐清瑶你把剑抵在了百晓生那儿?还要去雪渊取什么鬼草药?你疯啦!雪渊什么地方你不知道? 乐清瑶嫌恶的把耳朵堵上:悦儿,你怎的越发像街上收账的老婆婆了。 乐悦不是像,就是了,她戳着乐清瑶的胳膊,数落道:云念剑里面住的可是师叔祖云念啊,你就这样把他送给了百晓生那个老妖婆?把剑当给人家了不说,你还去给人卖命,这事杜老板她知道吗? 不需要她知道。 不需要她知道?乐悦故意说重这句话,瞥见街边一处热闹的桂花糕摊位边二个熟悉的人,说道,渡金秋你都不打算把人约出来玩的吗? 我不爱热闹的地方。乐清瑶倒是没有说谎,她确实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这次出来也是给足了自家妹妹的面子了。 真是木头脑袋。乐悦啧啧道:相比你,某些人就机灵多了,你看那边卖桂花糕的地方,杜老板和那落红苑的花魁可是挨得紧啊。 乐清瑶淡淡扫了那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连一边的田凉都看不下去了,要容貌有容貌的,她们清瑶师妹输哪儿了?怎么男人都这个德行,就喜欢这样妖娆的女子。 乐悦知道乐清瑶心里肯定不好受,把云念剑都当出去了啊,连命都不要了去赎一个男人,心里别提多喜欢那个人了。不过乐清瑶是真傻,小时候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以前还没有分房睡的时候爹经常来他们房里给乐清瑶说一堆的杂七八啦的东西,明明乐清瑶就不喜欢,可偏偏不得不听完。 乐清瑶有时候不是淡然和不在意,是逆来顺受和不做反抗,她一点都不明白,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抢来的又怎么样? 说白了是大度宽容,其实就是傻。 乐悦很不识趣是跑去打扰,隔了老远就在那儿大喊大叫:杜老板,苏姑娘,你们也来逛城会啊。 苏筠转过来,脸上虽然有被打扰的愠色,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回道:嗯,听说这次的城会有些不一样的花样,想来瞧一瞧。 乐悦她们走近了,田凉倒也想凑凑这热闹了,乐清瑶就跟在乐悦左右,模样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杜老板呢?这才被打后第几天啊,刚能下地了就迫不及待地要跟你身边这位美娇娘出来幽会吗? 听到幽会二个字,杜韵文脸红了一下下她明明就是个女子 这场景看在乐悦眼里心里就是一凉,怎么,被撞见了居然还脸红了,不会真让她说中了,两个人不会真的有奸情吧? 听得乐悦的话,苏筠脸上有些震惊:杜老板,楼主又罚了你吗?你怎的不和我说,早知你身子不适,我也不会叫你出来陪我了。 没大碍,习惯了。她说这话时,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乐清瑶。 乐悦不管人家是不是情投意合了,杜韵文是乐清瑶看上的人,谁跟她姐姐抢男人,她就找块板砖拍死谁。 她大大咧咧的过去挽住苏筠的胳膊,说道:想必苏姐姐也是来看烟花的吧?听说这次的城会富商从外地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这烟火就是其中一个节目,正好我们也是,我们一起吧? 这话说的,能不一起吗?苏筠笑着点点头,保持她的端庄。乐悦这举动虽然过份热络了,却也借此隔开了苏筠和杜韵文,乐悦贪玩,拉着苏筠到处跑,田凉不放心乐悦便一直跟在两个人左右,倒还真就只剩下乐清瑶和杜韵文两个人了。 走位人来往往的,四周的景象都是张灯结彩的,两个人走着,都不说话,中间也隔了写距离。 杜老板,你与苏姑娘一起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说话的吗?还是说,你单只对我这样?乐清瑶淡淡道,语气里透着一丝丝的不满。 啊?杜韵文反应过来,不是,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同苏姑娘说什么,便同我说什么,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和苏姑娘都是说一些邺洲城近来的发展和大大小小发生的杂事,无聊琐碎的很,怕是乐姑娘不会想听。 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这里摊贩也少,连灯火都不够明亮,和刚才的桔灯暖火相比,冷清了不少。 杜老板是这样看待我的?乐清瑶突然说道,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什么怎样的人啊 悦儿说我长了一张让人倒胃口的脸,但凡有什么有趣的妙谈和笑话,她都不愿讲与我听,说我总是冷着一张脸,不给她一点反应,便索性什么都不与我讲了,以前我不觉得是我有问题,现在杜老板你也这样,我想,是我的错了。想来别人不爱搭理我,是我活该的。 乐清瑶难得会向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淡笑中带着一抹自嘲,眼睑下垂。 杜韵文有些心悸,长长呼一口气,说道:我是怕我说的话太过无聊,而乐姑娘你明明不想听却顾虑到我会难过假装在听,这样两个人都很难受不是吗? 哪有,我何时对你表现过不耐烦的样子? 听到这里,杜韵文笑了,眉眼弯弯的,带着一些得意:其实跟乐姑娘你第一次见时,乐姑娘你给我的感觉确实是个冷冰冰的冰疙瘩,但后来我就不这么觉得了,仔细观察乐姑娘你脸上的表情后,我便发现,乐姑娘你着实可爱的紧。 乐姑娘你经常喜欢发呆是不是?每次小乐姑娘跟你说话时,你好像都只听了一半,剩下的小乐姑娘还在说,但你眼神发散,眼睛往下偏了一些,头也由先前的正对着小乐姑娘到微微侧了一下,这就说明你没在听了。还有你其实不喜欢吃桂花糕对不对?看表情就知道了,我做的虽然卖相不太好,但也不会难吃到无法下咽,吞和嚼我会看不出来?你那天喝了不少水吧? 乐清瑶脸上快速升温,她稍稍偏过头,小声说了句:我确实不爱吃桂花糕,但你做的,我觉得还不错。 嗯? 没什么,只是很惊讶,杜老板竟那么喜欢看我。 你很有趣嘛,再加上杜韵文故意顿了一下,你生的着实好看,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子。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同时,天空中绽放了一朵朵绚烂夺目的烟花,缤纷的颜色点缀着了无边际的黑夜,杜韵文嘴角上扬,再次感叹:世间绝色,仅你一人。 乐清瑶的身后,是一片大大的花海,光晕打在她身上,柔和了她的眉眼,她远放的眼神蕴含着无尽的景色。 乐清瑶脸红了,很红,但烟火的火光遮挡了她难得的少女情怀,她微微颔首,低低笑出声。 一场烟火,繁华尽在弹指间。 杜韵文和乐清瑶走到了里城会很远的地方,乐清瑶跟在她身边,听她说着她口中所谓的杂碎的琐事,中间的鸿沟,早已消失不见。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邺洲城,关于它的历史它的背景我都不了解。连渡金秋也是我账房里的伙计说的,邺洲城民风淳朴,每年丰收后,便会举办一个大大的城会来犒劳全邺洲城的劳作人民,顺便送走带给百姓五谷丰登的秋天,所以便叫做渡金秋,别的地方都没有,只是属于邺洲城的古老习俗。 杜老板不是邺洲城的人,那杜老板来自哪里呢? 说到这里杜韵文沉默了一下下,但还是说了出来: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便既来之,则安之了。 本是这样热闹的一天,但她心里却是空落落的,渡金秋是邺洲城的渡金秋,邺洲城是邺洲城百姓的邺洲城,都不是她的,她来邺洲城一年不到,虽然与邺洲城的百姓相处甚欢,但她打从心底知道,她不是邺洲城的人,她的家和根,都不在这儿。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2) 乐清瑶扯住她的袖子,举动有些突兀,她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现在有些后悔,却不得不把她要说的话说出来,因为这人已经回过头,专注的看着她了。 杜老板,北离山很美你来北离好不好? e请大家自行领会一下下吧不能再说了 第78章 狼烟(八) 这一夜很旖旎,但也很危险,靳语尘不知道的就是这个时候的帐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宋禾本来是被派来探查安庆军的情况的,据说这边搞得闹哄哄的,比前些日子要热闹得多,赫连明珠怀疑对方的援军赶到了,就让宋禾过来看看。 宋禾算是伤兵里伤的最为严重的了,不让她好好休息,反倒要跑到敌方阵营来送死,那傅柏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她行动比不上没受伤前的灵敏,被抓到了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没办法谁叫她是做手下的呢,赫连明珠说偷偷摸摸是她的老本行,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对刺客和杀手来说这都不算什么,虽然宋禾到现在伤口都还在疼,往那儿一看,血都渗出来了。 来了之后才发现是那个四皇子的夫人来了,貌似还带了不少援兵过来,宋禾想着也该回去交差了,毕竟伤口那儿还疼着,可突然想到最近赫连明珠对那个靳语尘的关注实在是有些过了头,于是想着,要不帮赫连明珠杀了沈轻别怎么样? 得赏自己不少银子吧? 于是她就藏着等沈轻别睡着了再动手,好不容易等得她那帐子熄了火想要动手时,那靳语尘又莫名其妙跑出来,再又跑出来一个沈轻别,出来的时候简直一张脸比一张脸臭。她记得赫连明珠说过,靳语尘貌似不喜欢这位夫人? 那就有意思了,反正今晚这人她是得杀的,她是刺客,最擅长的就是暗杀自己想杀的目标了。于是一路跟着沈轻别,两人又回了帐子,宋禾又耐下性子等她俩睡着了动手,这一等就等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出来。 她可都看见了,同为女人,没人会比女人还要熟悉女人的身体特征,想不到这个四皇子靳语尘,竟然是个实打实的女人。 宋禾惊了,没心思再杀沈轻别,惹得一身的麻烦,带着情报连夜回去,赫连明珠还没睡,就等着她回来报信,军情什么时候听不行?非要现在听,怕是心里藏了事,睡不着。 我回来了。宋禾走进赫连明珠的帐子,你吩咐我的事我都已经探查清楚了。 怎么样?赫连明珠问道。 不怎么样,宋禾走到桌子那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确实来了援兵,还挺多的,不过我在一些暗面的地方看见了很多稻草扎的假人。还有那位王爷的夫人,也来了西门关。 赫连明珠耳尖,听到最后一句:你说谁来了? 宋禾故意满不在乎的说:镇安王的夫人,也来了西门关。 那你就这样回来了? 你还想我做什么?你吩咐的我不都做到了吗? 赫连明珠沉下来:你现在回去,杀了她再回来。 宋禾摇头。 赫连明珠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俩正忙呢,我去太尴尬了,忙啊,你懂吧?宋禾故意说的暧昧,抬起眼眸观察赫连明珠的表情。 赫连明珠果然看起来很是不悦,都明显写在脸上了,靳语尘不是说过她不喜欢娶回来的那个夫人吗?怎么还会行那种事?沈轻别又为什么要来西门关? 那又怎么样?男人不都这样?赫连明珠找借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并不奇怪,难听些来说,男人娶那么多女人,难道真是因为爱她们? 那你干嘛非要喜欢一个有夫人的男人,你是公主,难道要做小?宋禾放下茶杯。 赫连明珠是心有芥蒂了,她讨厌一个男人娶很多女人,父皇就是这样,娶了自己的母后,还要再纳其他的妃嫔,天天在不同的女人床上风流快活,然后又回到自己母后那里,这让她觉得恶心。 更让她不能忍受的是母后竟然还要接受这样的父皇,她以为母后是懦弱讨好帝王,所以她从小对自己苛求上进,终于让自己和哥哥的势力权倾朝野,以为母后再不用低三下四的夜夜等待父皇,可是母后竟然还在为父皇说话,甚至还是那么卑微! 笑话?我怎么可能做小?我说过,阻挡在我面前的绊脚石,明面上不能解决的,暗地里也不会放过她!你还不快去?赫连明珠一直是个自信而又强势的人,她看准的目标,流血拚命也要达到,她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算在别人手上也要抢过来。 宋禾懒洋洋的站起来,站姿有些不稳,因为伤口那还有些疼:行了,别去了,你看上的那个人压根连男人都不是,我刚开始也想帮你杀了沈轻别回来交差的,但是却让我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虽然没有灯火,但今晚月亮挺亮的,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个靳语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什么?!赫连明珠简直不敢相信宋禾说的话,她是女人?她她竟敢在天子眼皮子低下犯这种欺君之罪?还平安无事活到了现在? 你在意的不应该是她明明是个女人竟然还娶了老婆还行了房事的事情吗?宋禾觉得不对劲,赫连明珠跑偏了。明明都是女人,却也喜欢女人,这件事不是很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兄长养了几百个男宠,每年都还要我来帮他挑男人。 太子居然喜欢男人? 他也有夫人和小妾,他的恶趣味而已,我没什么兴趣,管他怎么样,反正现在的大梁一大半朝臣都站他那边。父皇已经被软禁起来,对外发号施令的,可是我跟太子。赫连明珠确实有些意外,靳语尘竟然是个女人,刚开始见她是确实发现她的长相实在过于阴柔,身为男人,长得比那些天生丽质的女人都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身形上也比普通男子瘦弱,她那个时候就改怀疑到的。 喂,你什么意思啊?靳语尘是个女人,你大可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引得敌方阵营大乱,犯不着我再回去安庆军营里杀人。欺君之罪是死罪,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扳倒靳语尘,沈轻别明明知道靳语尘是女人,却知情不报,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的安庆就混乱的想一盘散沙,料是她傅柏再怎么能耐也赢不了我们,一石二鸟的计划你难道没想到?宋禾实在不想再去了,她现在身手很是不便,她可不能保证这一次去刺杀还能活着回来。 她是女人怎么了?我哥哥能养男宠,我就养不得女宠?你直接说你做不到刺杀就好了,我又不会强迫你去,你这次受伤可立了大功,我赏你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于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本公主还想要更多,我说了,但凡我想要的,就必须是我的,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准少。赫连明珠走到另一个桌子前,拿了上面的一封信,交给宋禾,这是我写给安庆国的九皇子靳薛帆的一封信,现在交给你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将这封信安全送到对方手里,然后不要着急回来,留在安庆的京城,盘踞在靳薛帆那里,好好盯着他,其他的事你便不要再管了,本公主自有安排,你只需要每隔半个月想我报告安庆那边的情况便可。 宋禾有时候是真的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摆明了一石二鸟的事,她非要搞得这么麻烦,风险又大,还每次都神神秘秘的不和她说明白。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宋禾叹了口气,说好了,带伤出任务的要十倍佣金的啊。 办好了五十倍都没有问题,若是办不好,你保的那些小乞丐,一个都活不了。 切知道了。宋禾接过信,连夜就出发了。 赫连明珠还沉浸在宋禾刚刚说的话里,靳语尘是女人吗 沈轻别身子骨弱,经不起太大的折腾,虽然昨晚靳语尘已经很轻了,但第二天沈轻别还是起不来,腰疼,腿和膝盖那儿也疼。 靳语尘起的早,神清气爽的,又舍不得沈轻别早起,便没将她叫醒,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便坐在床沿,等着她睡饱醒过来。 沈轻别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很酸很乏力,整个像散架了一般,直到看清楚靳语尘正一脸微笑的瞧着自己,才后知后觉的脸红发热,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她好像后面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睡好了?靳语尘抬手,整理她的乱发,起来,我帮你更衣,等会就要用膳了。 我自己来,你你去外面。沈轻别急忙拒绝,虽然已经发生了最为亲密的行为,但她还是有些放不开,更何况现在是自己不着寸缕的躺在榻上,又不是她。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害羞的,靳语尘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么害羞可不行,我们又不止昨天那一晚。 沈轻别更加脸红发热了,但看靳语尘并不打算走的样子,只好作罢,而且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力气,她抬起手捏了捏靳语尘的耳朵,小声说道:便宜你了 第79章 狼烟(九) 在帐子里跟沈轻别小闹了一会,出来的时候晚了一些,用膳的时候靳语尘打算在傅柏那里同她一起,顺便商量怎么应付等待援军到达的这段时间。 下人将饭菜端上来,傅柏左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她索性也拆了这碍事的纱布,这几天的饭食都很荤腥油腻,唯独傅柏那一桌的比较清淡。而靳语尘这边,她身体太弱,只能吃些荤腥才能补充体力,沈轻别的则是有人专门叮嘱过的,这个人当然就是傅柏了。 沈轻别看靳语尘跟前的都是写油荤,便拿了自己跟前的青菜换过她的一碗猪肉,说道:少吃点这些,容易闹肚子。 这个靳语尘是有控制的,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大口大口的吃,每次都只吃完一小部分,剩下的都去为了马房的马,她也不能告诉炊事营的厨子给自己清淡的菜,怕对方以后都只给她上一些清淡的菜,战场上每天都要走动消耗,只吃青菜的话是受不住的。 靳语尘朝她笑笑:那你多吃些荤,你身体太弱要多补补。 沈轻别脸一下子红了,靳语尘有些奇怪,直到傅柏故意清咳了几声,靳语尘看向她才觉得自己当着傅柏的面这样和沈轻别互动,确实很不给对方面子,便一门心思的挑自己菜盘中一块鱼肉的鱼刺对她说道:傅将军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傅柏看的沈轻别脸红的样子,就知道昨晚她跟靳语尘肯定那个过了,心里老不舒服,又不愿一直看这两人旁如无人的恩爱,很不满的出声打断,惹得靳语尘注意后语气很不好的回道:好了,好的很是透彻,能上战场。倒是这次正面交锋,做为安庆士气代表的王爷,不知道你准备好上战场没? 你要出战?沈轻别一听,脸也不红了,立马皱起眉说道,你身体又不好,功夫也没小柏厉害,你出去干什么? 靳语尘有点不高兴,就算是事实也不用特意说出来啊,但她知道沈轻别这是关心自己,只好抓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傅将军会保护我。而且我这次来西门关陪着这里的将士们共进退,就没有只顾着自己死活的打算。 可战场上刀剑又不长眼,伤到你怎么办?小柏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她也没个三头六臂啊!不知不觉沈轻别的声音变大,把你们的计划说出来,我要听。 轻别,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王爷的安全的,她随着我们是去做个象征而已,交战不用她亲自动手。傅柏出言打断,而且我们并不愿和大梁打正面仗,这次正面交锋后大梁肯定需要整顿的时间,我们便是不能让对方安生,不能给他们为下次作战整理好军队。我们搞偷袭,便是要让他们睡不安生,吃不安生,这样来干扰他们,惹得他们愤怒,这样对方才会失去理智,乖乖中我们的圈套。 你设了什么圈套?沈轻别继续问道,对傅柏的说法很是认同。 傅柏立马露出喜色:这还要多亏了轻别你带来的两万护城兵,帮了我们大忙了!傅柏一高兴,就大口喝了一口酒水,本来我们打算营造一种援兵到了西门关的假象,让大梁认为我们的军队已经全部集中在这里了,这样他们就会忽略其他的地方,一门心思的对付我们,这个时候只要我们在这里守到真正的援军赶来,设下天罗地网,然后我们在后来的正面交锋上就故意落荒而逃,逃到奥线守着,到时候物资消耗了一大半的大梁定会想方设法找寻物资,我已经派出一小部分人绕远路赶去截断大梁后方的运输道路了,还会在接下来的几天毁掉大梁路线上的天然物资,这样大梁不得不去西门关后方的大峡谷,而大峡谷就是我给他们送的大礼,然后我们从正面进去夹击,让他们有去无回!估摸着就在昨晚,敌军的探子就看到了我们故意给他看的东西。 说的倒是很顺利很容易,是个妙计,但沈轻别听出了几个不通的地方:你们如何能坚持得了等到援军来?援军什么时候来你们能预料吗? 这个你放心,靳语尘吃着碗里的菜,我给齐鲁和苏州的刺史写了信,他们联合了周围的二个州府,已经有五千多的援军往这边火速赶来了,我在信中让他们直接暗自进入大峡谷,占领山头,量他大梁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我们最多只需要坚持七天而已。 沈轻别沉吟一会:我还是觉得很不对劲,一定有哪个地方出了错,我心里有些不安。 没事的,靳语尘将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你就是太紧张了,我们本来是处于很不妙的境地的,但幸好轻别你带来的二万护城兵,帮了我们大忙,这样我们能坚持下去的时日要多得多。 是自己太紧张了吗?可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是真实存在的,她总觉得傅柏和靳语尘将对方想的太理所当然中计,大梁也是个泱泱大国,若是连这个战术都不能预料到,早被北方其他的大国吞并了,还能坚持到现在都没事,肯定是有点手腕的,怎么会这么好骗? 可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有些忧虑的回了她一句:嗯,但愿是我想太多。 嘴上这么说,可面上还是很忧愁,靳语尘也不可能没看见,见她吃的也很心不在焉,便提前结束了用膳,将沈轻别拉回帐子问道: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沈轻别扑到她怀里:我担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3) 靳语尘将她环抱住,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我知道你心里不安,但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做事总要有些风险,所以胜利才会显得那么宝贵,那么伟大。 我还是不愿你亲自出战私心也好,我总望着你好,我便能安心。 可是我必须去,傅柏也说了,西门关的将士们需要我,需要我以身作则,才愿意把命拼上去。如若军队的每一个人都想着死之前能多杀敌军很多人,都想着耗尽身上的每一滴血,那我们的军队将会无敌,人数永远不是取胜的关键。而且这个时候我站出来以后我登上皇位,能得到一大批人的支持和认同,还能在军营里,亲自培养出效忠于我的军队和将领。靳语尘说了一大段,发现对方还是一脸的闷闷不乐,老是想着自己心里过不去的那个小九九,便将人横抱起来,做到床边。 突然腾空而起的沈轻别受了些惊吓,手忙脚乱的环住靳语尘的脖子,愠怒道:你干什么?这么突然。 谁让你总是出神,不听我说话的。靳语尘好笑的看着她,你皱眉的样子虽然也好看,但我不是很喜欢,我喜欢看你别的样子。 什么样子? 靳语尘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这个样子。 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的沈轻别,不仅没脸红,还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你跟谁学的这些?我记得你以前可不这样的。 以前那是不敢。 现在敢了? 嗯,现在敢了。 说说,你以前还想对我做什么事但又不敢的。沈轻别用了一点点力气,坐稳了起来,两只胳膊还环在靳语尘的脖子上,鼻尖抵着对方的鼻尖。 靳语尘闭着眼歪头碰了她的嘴唇几下,喃喃道:太多了,怕你不喜欢,所以都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的妻,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从。沈轻别不再让她一下一下的碰,而是深深吻住,舌尖嬉戏。 几天后。 大梁和安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对方派了三十万大军,安庆便只派了十万,靳语尘周围便是傅柏和其他安庆的大将,双方什么话也没说,战争直接打响。 大梁那边靳语尘最为眼熟的就是赫连明珠,其他的人便不再认识,便是赫连明珠手底下的大将,只是不见宋禾,傅柏那一刀扎的太是地方了,她不在也很正常。 战鼓敲的响亮,傅柏一声令下,众将士长长怒吼,奔着梁军杀去。 杀! 赫连明珠仍然死死盯着靳语尘不放,就在靳语尘朝她看过去时又变成一抹微笑,之后便不再看她,一路挥剑,到处都是砍飞的胳膊和手掌,也有头被彻底砍断掉下来的场面,靳语尘忍着心里强烈的不适,在混乱中保护自己。 双方士气都很高涨,但最后安庆败了下了撤退,大梁也没有穷追不舍,各自回了营地养精蓄锐准备下一战,安庆虽然败了,但也折损了对方很大的兵力。 靳语尘回来时,沈轻别一直焦急的等待在营地口,这次的一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傅柏和赫连明珠缠斗,不相上下,身上破了些口子,靳语尘则是和步兵骑兵周旋,又一直避免和敌军大将交手,没怎么受伤,却是精疲力尽,快要虚脱了。 她本就是个普通女子的身体,也没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打磨,这一战她差点倒在战场上回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故意的,战场上几乎没多少人在攻击她。 沈轻别心疼坏了,靳语尘脸色发白,她还以为受伤了,还好只是虚脱,她秉退下所有的下人,亲自打水照顾靳语尘,才第一次交手都这样惨重,今后第二次第三次会是怎样的难熬? 为靳语尘擦拭身子,又看到她身上的疤痕,想到今后还要打的几场战,沈轻别忍不住低声抽泣:阿尘你不要再上战场了好不好?你是个女人啊,你熬不住的。怪我自私好了,是我不许你去的,你若再去,我便自尽。 胡闹!靳语尘使出最后的力气,不准乱说话。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最多两场,熬过去我们就赢了,安庆便能守住。我若是贪生怕死缩在营地里,怎会有人效忠于我?外患结束后,我要怎么去解决靳薛帆? 可我担心你啊!难道让我担心让我担惊受怕的你便心满意足了吗?沈轻别失声喊道。 靳语尘艰难的握住她的手,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握住她的手: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还活着,你还在等着我,我便不会让自己困在外面永远回不来。我不许你改嫁,不许你喜欢别人,不许你以后的生活里都没有我,我一定要陪你把这辈子都走完,你相信我!我痛苦了大半辈子了,我绝不会允许我自己就这样死掉! 她的激动似乎感染到了沈轻别,她也知道靳语尘是情非得已,她有她不得不做的事,为了以后靳语尘她必须要挺过这一关,而自己做为她的妻子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说这样任性的话来扰乱她。 沈轻别擦掉眼角的泪,蹭着她的手心,扯出一丝笑容:说好啦,你不许死,不许有事,你要是有事就等于也害了我,你要是不在了,我也就不想活了,没你的日子太难熬了,我熬不住。 靳语尘力气用尽,知道她这是向自己服软了,眼皮在打架,她疲惫的骂了她一句:傻。 你才傻,这么好的夫人陪着你,你还去打仗,不准有事啊,你这,这儿,这儿,都是我的,不许伤着,我要检查的。 闭着眼睛的靳语尘笑出了声:好,都是你的,不许伤着 第80章 狼烟(十) 宋禾一路上都不敢停下来休息一会会,赫连明珠是个急性子,喜欢一口气将已经把握的事情做完做到滴水不漏,所以她等不得,这宋禾还是知道的。 从西边进入安庆的皇城,快的话也得四天,她跑死了三匹马,伤口都已经血肉模糊了,好不容易来到安庆的京城,打听到靳薛帆的宅院住处,身上受伤的宋禾倒是老实,不再像以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直接就找主人,还用得着在门外等那么久? 家丁已经去通报了,好久都不出来,宋禾心烦,伤口还疼着,过了一会才有一个人影走到大门口来,看清人脸时她揉了揉眼睛,怕是长途跋涉看画了眼,再次睁开后再看发现没有看错,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最后说道:裴大人晚上好。 裴元瑾淡淡扫了她一眼,完全没有印象,微微点了一下头:嗯。 就这个反应?当初好歹还说了话来着的,她难道都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了吗?明明那天说话还是挺热情的。 看起来挺热情的。 愣神之际人已经走的没影了,这时候失踪了一阵的家丁才出来说:王爷有请。 宋禾便收回目光,跟着家丁走到进去。其实她觉得看见裴元瑾也确实很吃惊,按理说裴元瑾应该和靳语尘一伙的,现在居然在靳薛帆府上做客,看样子还是聊了蛮久的,看那裴元瑾也不是会发誓死守着哪一方的老实人,跟自己差不多看着局势行动的,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让自己脱身不受到牵连,现在赫连明珠站靳语尘这边,那裴元瑾她打算怎么处理? 思绪很快被她掐住,因为见着了靳薛帆,对方态度很是温和,说道:使者旅途劳累,可是要在府上歇息一晚? 宋禾可没怎么傻,在这儿能睡踏实?麻利的递出去手里的信:这是我主子要我给你的。 哦?靳薛帆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一番,接过宋禾手里的信,皱了一下眉头,你主子,是赫连明珠? 宋禾点点头:是的。 好的,你回去禀报吧,就说我收到了,改日回信会有本王府上的人送过去。 感情这是不信任自己?宋禾暗自讥笑:不用,你交给我,我比你手底下的人要快。 那是没受伤之前的使者了,本王可是看见了你伤口那儿在流血呢,万一在路上遭遇到了什么不测,那本王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靳薛帆仍旧平淡的跟她寒暄着,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会落下病根的。 宋禾警惕的捂住了自己肝胆之间的位置,那个地方说来也真是狠心,扎哪里不好,非要扎那儿,这比扎肝和扎胆更要让人疼痛和难受,甚至让人动弹不得,傅柏也是有心了,都被自己给掰折了一条胳膊还能这么恶毒。 那有劳王爷了。宋禾礼貌的说了一句,看来之前赫连明珠就和靳薛帆有接触,只是那会她自己闲不住喜欢乱跑,便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交集,想来赫连明珠应该是算到了对方会接机赶走自己,才会在自己临走的时候强调一定要留在那里盯着靳薛帆。 可现在的她可盯不住这样心思的王爷,她身上有伤,她可不陪靳薛帆他的地盘玩老鹰捉小鸡。 宋小姐真的不留下来住一晚吗?王府里有大夫的。靳薛帆再次挽留。 宋禾也不掖着了,直接说道:不了王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就不打扰您了。 靳薛帆笑出声:那回去可不能在你主子那里说本王的坏话,说本王待客不周了。 我才懒得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信送到了,我回去了。宋禾说完,不打一声招呼,真的是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总觉得这个靳薛帆给人的感觉戾气很重,几个月前也见过面,当时并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出什么,可到了今天,他是已经藏不住自己的野心了吗? 说到监视靳薛帆,宋禾知道不能住在客栈里面,明天他一查就会知道自己的落脚点在哪儿,为了能留在京城,她须得找一个靳薛帆绝对不会查的地方落脚,而且伤口也裂开了,和靳薛帆说的一样,她必须及时处理。漫无目的的时候,她想到了刚刚和自己打了一下照面的裴元瑾。 去他那里的话会怎么样? 裴元瑾那儿应该不会有靳薛帆的眼线,至少宋禾和太尉府的暗卫交过手,还是知道对方几斤几两重的,不会太容易被宵小之辈得逞,所以裴府是最安全的了。 宋禾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去太尉府不会被对方的暗卫解决,她真就去了,还不是正大光明的去的,直接从院墙那儿翻了过去,一落地就被团团围住,就要来杀她了。 还好裴元瑾这个时候没睡觉,出来看着被压制住的宋禾,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一丝波澜,问道:你是来借地养伤的? 原来她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了啊,宋禾也不多做解释了,摆出一副笑脸:对的,能借个地吗? 裴元瑾点头:住几天? 嗯能住多久住多久。 裴元瑾想了想:那就住一晚便结一晚的帐好了,疗伤用的药和纱布,伙食,都是按日结算的。 宋禾一听自己小金库岌岌可危了,立马就抗拒道:你留人还收银子?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不能收你钱? 你不认识我?宋禾觉得自己可能栽了一回大跟头,因为觉得裴元瑾肯定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动机为了避免自己的行为脱离他的控制,肯定会同意自己住下来,可是犯得着收钱吗!五湖四海的还皆兄弟呢!那一个晚上是多少? 裴元瑾眼睛都没眨一下:五十两。 抢人,宋禾拚命忍住自己快要骂出来的冲动,现在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咬着牙说了一句,好的,就这样,我知道了。 裴元瑾对着黑衣人示意放了她,然后对着管家说道:去给她准备一间厢房,还有拿一些药过来。 你府上没有大夫的吗? 没有,你要的话宫里有,请来交一百两,闹出的风声自己承担,太尉府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裴元瑾说完便要回房,想好了和管家说,别来烦我,也不要乱探太尉府,当然如果你想死的话。 裴元瑾撂下几句话就走了,她现在有些落魄,虽然之前比这更落魄的生活也有,可安逸了好些日子后她就觉得猝不及防的落魄让她还没回过神来,找以前的感觉也好,总得有时间给她准备吧? 除此之外裴元瑾还真是冷淡的很,完全没有作为男人的怜香惜玉,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自己长得也不差吧,好歹以前也用过美色去杀人,就没一次失败过,怎么这裴元瑾是对女色完全不感兴趣的吗? 赫连明珠收到宋禾的回信已经是二天后了,是专门训练过的信鸽送过来的,信中靳薛帆说他十分愿意和公主合作,并且会极力在父皇那边吹耳边风,就连西门关的战报,他也会拦截下来,经他之手再交给靳鸣佐。 他可以答应赫连明珠在信里面的要求,但赫连明珠一定要助他,登上皇位。 赫连明珠想着,既然这件事需要时间的话,那她就好好陪对方玩一玩好了,既然对方那么执着的想要将自己这边的天然水源毁掉,那就送给他们毁好了,反正大梁后方的水源正在往这边运输当中,她虽然不知道对方心里打什么主意,但她已经将对方的统治者那边攻克下来了,西门关里的一个王爷,在京城里的另一个王爷不许她安全回到安庆,后方出了内乱,还能指望边境可以守住吗? 她倒想看看对方是打算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的,于是就随着对方的突袭,装作防御失败的样子,偶尔不放水将对方打退一次,也还正常发动了正面战争这一个月的后几天的战确实安庆打的吃力,赫连明珠明显看出对方的疲劳了,虽然自己这边也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但明显现在的安庆要更加疲劳一些,赫连明珠心急,不想再等,便连夜组织了大的队伍,趁着深夜里都在睡觉休息的空当,突然发起进攻。 西门关直接垮掉被攻下。 火光中傅柏嘶声吼叫:保护王爷和王妃!你们,留下来断后!说着指了一批队伍,傅柏没有将假逃跑的事说给将士们听,就是怕对方不会表现的真正慌乱让赫连明珠起疑,这下她叫的队伍没一个留下的,都是些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逃跑再正常不过来。 靳语尘夹着马背回过头也吼着:逃兵,斩!连坐五邻六舍,妻儿父母,全部斩! 可依旧叫不住溃散的军队,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往敖县跑,沈轻别被一群将领护送着跑在最前面,一个劲的回头看靳语尘,见对比还在后面周旋,便也顾不得形象大喊道:莫要做无谓的牺牲,你们快过来!去敖县!敖县还有防守! 靳语尘一路砍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个小兵,同傅柏一起仓皇的逃去了敖县。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4) 第81章 反杀 敖县是安的一个边境小县城,能防守的地方就只有入口的那一扇看起来不怎么结实的木门,靳语尘他们一退到那里,就命人马不停蹄的开始加强防御了。 混战的时候大家都顾着逃命,抛下的物资没一个夺回来的,傅柏早就在自己这方阵营的粮草和水源里面下了东西,赫连明珠若是敢捡他们的便宜,那就要她好看。 别说现在的傅柏有多老奸巨猾了,以前跟着林镇的时候都是不带脑子打仗的,而且那个时候安庆也没遇到这个境遇,傅柏赢下的大战一半是林镇的出谋划策,还有一半就是自己的横冲直撞和各种煽动群众上去野蛮围殴,林镇的谋,她的勇,以前林镇也不是没想过阴招,不过都是些小场面,她也没参与进去。 照着以前打仗是为了建功立业,现在就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单单只想到了这一点就很肤浅,活该其他副将都不服自己当了总将军,仔细一想别人也没冤枉自己,那时候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时候偏偏还眼高手低。打仗看什么?看的是面子吗?看的是结果,只要能赢,她不介意对方说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也没跟手底下的将士说自己是假逃命,得让将士们把戏演好啊,戏演的七分真三分假了赫连明珠想不上当都难,看着昨晚营地里乱成了那样,甚至她还亲眼看见几个士兵在安庆的旗帜上踩来踩去的,瞬间觉得自己实在聪明,这胆子就算给她一百个她也不敢在旗帜上踩的那么欢快的。 每晚傅柏都大晚上不睡觉趴哨台上看着,不远处果然有火光,赫连明珠都快驻扎到她眼皮子底下了还不猖狂? 这猖狂的好,她喜欢。 期间赫连明珠来攻过几次,都被他们勉强防守下了了,敖县的百姓连夜都被迁到别的地方避难去了,留了一个空县城下来,所幸里面还有不少吃的和喝的,能撑不少时间。再加上靳语尘说她叫来的那一批队伍已经进山了,这一批是直接脱离了京城那边控制的由四个州府凑合来的,估计靳语尘是想打个打胜仗后再回去请罪,相信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罚个形式而已。 她这几天倒是尽心尽力的盯着赫连明珠的进攻,虽然每次都损失惨重但好歹还能撑着,倒是靳语尘和沈轻别那边,好像在吵架? 靳语尘觉得这里不安全,赫连明珠攻下敖县也是迟早的事,他们到时候还要逃跑一次,耗到赫连明珠没物资了不得不进山为止。但是沈轻别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本来跟着自己在这里就已经吃了不少苦了,还要跟着自己奔波逃命,她不想沈轻别这么累,更怕她继续呆在这里会受伤。她想着可能赫连明珠是找自己有所图所以才一直故意给自己放水,理由她当然不知道,但总之赫连明珠不会伤害自己,那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沈轻别了。 所以一个晚上睡觉的时候靳语尘把话说明了:轻别,这里很危险,你先回京城等我们的消息好不好? 沈轻别没能弄明白靳语尘的意思,但靳语尘要她走她就不答应,她来的那个晚上又没聋,赫连明珠是敌军的主帅,居然指名送药给靳语尘,她要是还看不出来赫连明珠的心思那她这么多年的书就白读了,后来陆陆续续从其他副将那里听说了这位公主的种种举动更是郁闷到不行,这个女人捧着自己的金山银山不要,非盯着人家的丈夫,这时候沈轻别承认自己确实教养被她短时间内摒弃了,她是想冲过去甩赫连明珠两个耳光的。 为什么?我不走。沈轻别坚决不同意靳语尘提出的意见。 靳语尘觉得沈轻别可能是钻牛角尖了,这几天她若有若无的会提到赫连明珠这个名字,然后看自己的反应,像极了盯着丈夫出去偷腥的管家婆,靳语尘都很无奈,又不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接受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 轻别,这个时候你不能这样小家子气,我们这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仅管我觉得我们成功的可能更大一些,但这里的环境实在艰苦,我不想你在这跟着受苦,过不了几天我们肯定又要弃了敖县去下一个地方了。靳语尘是真的看着沈轻别越来越瘦了的,这几个晚上两人虽然很少折腾,但靳语尘觉得自己就跟中了毒一样总是做不到安安分分,就喜欢压她身上算是为了沈轻别的身体着想,她都不能再让沈轻别留在这里了。 我哪里小家子气了?我不是为那事心里堵着,我是担心,我感觉我现在回去的话肯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虽然昨天确实骗到了赫连明珠一门心思的追过来,可也不能完全断定她不会对大峡谷起疑,要知道天上哪有白掉的馅饼?沈轻别倒不是那样会为这种事斤斤计较的人,她觉安庆这边的劣势严重阻碍了自己看透这场战争的本质,但她有可能是因为她看不到胜利的筹码,双方都有优秀的将领,敌军的士兵都是经过训练甚至是经历过真刀真枪实战过的,阅历上都不知道强了自己这边的一般乌合之众多少倍,至于为什么好好回想一下西门关攻陷那时候就可以了,一盘散沙,完全聚集不起来,连命都不要了还要跑,将主子全仍在后面当断后的,她想不到这场仗安庆到底哪一点占了优势。 她觉得安庆会输,但没跟靳语尘说。她看得出来靳语尘也在赌,大不了就亡国好了,只要人还在,把安庆抢回来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利用赫连明珠除掉其他皇子,然后他们隐藏在暗处,有的是办法让自己东山再起,周遭国家那么多,有的是法子得到援助。 还不如输掉算了。 靳语尘以为在沉默这么久不说话是因为生气了,将人搂着说道:我是真的心疼你,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你嫁我后,都尽是在吃苦。这场仗不会太久,时机马上就要成熟了,你这个时候回去正好也能帮我跟父皇说明一下我私信调令江南地区四个州府的原尾,这样我回去的时候能省下不少麻烦。你来这里岳父和岳母肯定会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你莫要让他们太操心。 可是就算我回去了我也睡不好吃不好,没呆在你身边的话我免不了会担心。这个沈轻别承认担心的是小心眼的事。 靳语尘知道沈轻别一心一意的念着自己的安危,她跟沈轻别打赌:要是输了,我就偷偷回来跟你远走高飞怎么样? 沈轻别笑,她知道靳语尘是开玩笑,她要是走了,相府怎么办?而且靳语尘本身也不是会逃跑的人,她愿意忍受屈辱和冷漠,但她绝对不会逃跑,这是沈轻别在知道靳语尘是女人后听她说了她的那些经历后给出的评价,靳语尘心里其实是有很多不甘和偏执的。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吗?沈轻别顺着她的玩笑反问道。 靳语尘似真似假的回了一句:万事万物都是会改变的,人也是,说不定我这次真会因为打不过逃跑。 你肯舍得当皇帝? 哪有舍不舍得的,我只是觉得心里很不甘而已,我身边的人都为了那个位置把命都搭上了,同时也是为了那个位置把我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又是打又是骂的,后来我母妃和外公一家都死了后,我被关宗人府,当时只是想活命而已,但是后来在那个地方呆久了,心里的怨恨只增不减,正是因为处在那个位置,所以那个人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世人都想争着做那个位置。但却唯独不让女人坐,我当时没想别的,除了想活下来,另一个就是把那个位置抢过来,然后我自己享受享受,看看被无数人觊觎的位置究竟有多好。但现在我有了你,那种日子我觉得也没什么意义了,只是为了想要活下去,可你知道活下去,不止那一个方法的靳语尘停止继续说下去,她相信沈轻别很知道她后面想说什么。 可沈轻别没有想要细想她后面的话,而是直视她的眼眸,很是认真的说:阿尘你撒谎了,你明明很想做皇帝的,你不想的话,那你受的苦,做的这些事就全部白费了,阿尘你一定不会忍受自己前功尽弃,不然你早就一个人远走高飞了。你的眼睛里有野心,这你骗不了我。 靳语尘不说话了,她实在不想承认的一件事就是她真的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了,那个位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异常具有吸引力,也许是因为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她感受到它的威严和诱惑,就会想到自己坐上它的样子,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对她俯首称臣,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如果途中遇到什么绊脚石,她想她是掩饰不住自己的野心了,这场仗一打完,她就想回去废掉靳薛帆。 而第二天傅柏进来告诉她,赫连明珠带了一小部分人进了大峡谷,留下了不少人在原地守着,等赫连明珠一进去,就会中里面的埋伏,到时候大峡谷会出来一小支队伍,同他们一起直捣敌方营地,彻底毁掉敌方粮草,那么就是他们大胜了,没了粮草大梁肯定得灰溜溜的回去,他们就能安心回去好好招募和训练西北军了。 可赫连明珠确实是中了计,但却发生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第82章 卖国 今天已经是收到靳薛帆传信的第六天了,赫连明珠看向吃一点少一点的粮草和水源,终于露出了一点愁容。从大梁运往这边的捷径路线已经被安庆军破坏,虽然她早写信回去让父皇下令运送粮草过来,可就算大梁算到捷径会被毁而故意隐藏了一条偏道,但偏道过于遥远,恐怖军营里的士兵撑不到那个时候,万一这个时候安庆军来进攻怎么办? 但靳薛帆的来信让赫连明珠宽了心,他说这几次的战报都被他做过修改,还是他的人送到靳鸣佐手上的,时不时还吹了一些耳边风,说西门关这边节节败退,大梁的军队已经快要打到江南那边了,靳薛帆现在在京城一手遮天,他想召集天下人来陪他造假演戏,有哪个会不从?赫连明珠写信告诉靳薛帆说要帮他夺去皇位,但前提是,靳薛帆要答应登上皇位后,将安庆国变成大梁的附属国,永远无条件的向大梁进贡物资和金银,大梁若是和他国发生纠纷又或是讨伐他国,安庆将无条件出兵协助大梁。 靳薛帆答应了,骗靳鸣佐靳语尘在边境因为领导不周而导致安庆的边线一再丢失,大梁已经快要打到苏州那儿了,若是安庆愿意贡献出一部分领土,大梁便愿意坐下来和安庆谈判。于是靳鸣佐下令让靳语尘回京,并且将赫连明珠以贵宾的礼仪引到京城来。但是靳薛帆擅自杀掉了靳鸣佐派去送信的人,还栽赃嫁祸给靳语尘,说靳语尘图谋造反,杀了信使,还煽动西门关的将士,正往京城这边来。靳鸣佐听后大发雷霆,卸掉她西北军总帅的调令,削掉官衔,下令缉拿靳语尘回京,这事就靳薛帆去办,靳薛帆拿着圣旨,带着京城的一部分禁军出发了。 赫连明珠想着自己已经大获全胜了,便也放下了防备,看着军力透支的将士,赫连明珠最终下令带了一部分人进了大峡谷寻找驻扎的合适地方,留下大部分人守着营地里的最后粮草,待得他们确定里面安全后,再将大部队带进大峡谷驻扎。 傅柏看见赫连明珠带队进入大峡谷后整个人都兴奋了不少,立马下令出动剩下的所有兵力,就连靳语尘这次出行也十分的主动和积极,他们赢了,这一招足以将大梁彻底击垮,大峡谷那边很快传来巨石破碎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阵骚动。 靳语尘这边也不含糊,一个劲儿的进攻对方的粮草,对方不得已转为守势,一门心思的想要护着粮草,倒是疏忽了对自身防御的守护。赫连明珠这一次进大峡谷带走了不少得力干将,剩下的人都群龙无首的乱套了,靳语尘一声令下,将士们士气高涨,气势磅礴。 赫连明珠那里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进入大峡谷不久后,上面四面八方的悬崖上突然冒出黑压压的人头来,那弓箭的和拿石头的,各占一半,一直延伸到入口那里,更是一边一群掷巨石和射箭的,入口那里窄,一个巨石就能砸死一个人。 这一次埋伏能逼得大梁退兵,就算不成京城的援兵也快到了,照样打得他们滚回去。 赫连明珠睁着眼睛看到无数支箭矢朝自己射过来,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糟了。后吃力的抵挡,地方在高处他们在低处,这下他们情况就很不妙了,完全处于被动。 赫连明珠突然想到她这个主帅出现在这里,还带了那么多副将,那现在的大本营不就等于群龙无首任人宰割了吗?如果安庆这个时候进攻的话 可恶,上当了! 赫连明珠气急败坏,依靠山崖的天然屏障躲避了一些箭矢和巨石,想着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回到大本营主持大局,大不了他们退避三舍,先原地等待救援好了,反正对方不攻自破是迟早的事。 赫连明珠想着悬崖上的人举起巨石的空当逃出去,可右边上方又有射箭的人,他们根本出不去,呆在下方可只是死路一条。赫连明珠立马做出决定先暂时撤离,直接等待靳薛帆在安庆那边的措施,反正她只需要藏还不被发现就行。 大家不要慌,我们往深处跑,不要处在谷底,会被巨石砸中的!赫连明珠大喊道,自己已经以身作则的往深处跑了,想着先保住命,再来考虑怎么出去的事。 是!公主!一部分人就剩下一些副将了,其余士兵都死了,剩下的跟着赫连明珠消失的方向,钻入了灌木中。 看来靳语尘和傅柏这次是玩了个大的,竟然敢和自己打这么输不起的赌,可到最后赫连明珠不得不说这次是对方输了,擒贼先擒王,她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最终命脉了,不管前线的他们已经变得多有利,她也已经赢了下来。 我们现在这里呆几天,等时机一到,自然会有人亲自迎接我们进安庆,还要大摆酒席来招待我们。赫连明珠不得不为安庆感到可悲了,因为安庆将马上登基一个对民众生活很是无所谓的自私王爷,不过附属国是缓兵之计,大梁可从来不打算将到手的鸭子让它飞了。 靳语尘那边大获全胜,打得对方一下子退了好几步里,一直追到西门关那儿,还将西门关夺回来了,但靳语尘却并不着急过早收回西门关,现在的安军队人数实在不能足以分散到去镇守西门关。 本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一战,回去后靳语尘都打算一定要把这次的胜仗亲自写在奏本上了,可是正当她满心欢喜的回到敖县时,一名士兵传来消息,说是京城那边来了圣旨,一直不念,非得你出现才给念,一直在主帅营帐里等着。 京城来的圣旨,专门给本王的?靳语尘疑惑到,心里起了一丝不安。 嗯,拿圣旨的人是九皇子。士兵说道。 一听这名字,就连身边的傅柏都十分的不舒服问道:是京城的援军到了吗?我怎么没看到给他们办酒肉宴会? 士兵摇了摇头:不是的,回将军的话,九皇子只带了二千多个京城的禁军一路上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来了后便直问王爷的去向,说了王爷去打仗后,他便说他要留下来等王爷你回来。 好了本王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靳语尘怀着一颗沉重的心,近了自己的帐子。 不知道九弟要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刚才不在这里,有失远迎,还望九弟见谅。靳语尘一进去,便是习惯性的假笑,再一眼,看见沈轻别的脸也变得异常严肃,看来靳薛帆这次来,定是来给自己麻烦的。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5) 寒暄的话就不必了,相信四哥等会听到臣弟念的圣旨后,就不会这般对待臣弟了。靳薛帆笑得阳光明媚的,这就让靳语尘更加确定了对方来这里的目的,但依旧面不改色的以笑脸对待靳薛帆。 这时候傅柏回来,说道:参加九王爷,不知王爷来临,末将有失远迎。 免礼,今日的圣旨不是颁给大家的,而是颁给本王这个好哥哥的。靳薛帆示意傅柏起身,然后眼里闪过一丝寒冷,厉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皇子靳语尘,玩忽职守,屡次违抗圣令,煽动西门关将帅,企图谋反,先革去镇安王头衔,没收西北军虎符,押送京城,听候发落,钦此。 念完圣旨,在场的所有人皆是面色一寒,这便是典型的诬陷了说是玩忽职守还能勉强胡编乱造说过去,可屡次违抗圣令,这都打了那么久的仗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有圣令传来过? 沈轻别更是一脸质疑的看着靳薛帆,说道:王爷,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靳薛帆将圣旨摊开,指着上面的国玺印说道:是不是本王假造的嫂子你看看就知道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国玺印,若是还不信本王,那回京城不就一见分晓了吗? 你!沈轻别气闷,你四哥这段日子一直忙于西门关战事,怎么可能谋反,更何况她刚刚也正好率领了一众人将大梁打了个措手不及,连他们的头目赫连明珠都很可能凶多吉少,她怎么可能会谋反?你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嫂子刚刚说赫连公主凶多吉少?靳薛帆故作慌张,她可是父皇的贵宾啊,父皇还专门派我来西门关接她入境,怎么现在就凶多吉少了呢?她现在在哪儿? 在不远处的大峡谷里面,援兵将赫连明珠困在了里面。靳语尘跪在地上平淡的说道,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平静的可怕。 靳薛帆咬着不放:援军?哪来的援军?京城那边没有收到请求支援的消息啊。 靳语尘回道:我私自写信调动了江南地区的四个州府召集过来的临时队伍,派了一些老副将带领他们去了大峡谷设埋伏。 哼!大胆靳语尘,竟敢私自调令四周州府军队,该当何罪,本王奉父皇的御令,前来将你捉拿归案,还不快俯首认罪,随本王回去? 九弟这个时候还真是风光,赫连明珠给了你多大的筹码,能让你做到这一步,我就算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你竟是这般的目光短浅不要脸面,竟然会选择卖了安庆国。虽然靳语尘跪在地上,但却丝毫不减她的气质,甚至更加逼人。 靳薛帆听后低低笑出了声:不管我做了什么,你记住,是我赢了。现在的你,又将变成阶下囚。 第83章 绝境 赫连明珠头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活的这么狼狈,睡觉都不敢踏踏实实的睡,总觉得自己睡着睡着第二天一睁开眼睛,自己就已经处在敌方的军营里了。 不得不说还是赫连明珠先小看人的,她想着大梁处处都占安庆京城那边不可能会派援军来的时候赫连明珠就做好了在敖县外面安逸的驻扎等靳薛帆亲自来接他们入境,可是自己这边粮草已经不足了,赫连明珠怕军心动荡,便想着去那个较远一些的大峡谷看看,情况好的话就将军营驻扎在大峡谷里面,易攻难守,占绝对的优势。 可谁知大峡谷里面竟然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来,她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靳薛帆该不会是在骗她吧,其实他们早就在大峡谷设了埋伏,假借跟她合作,然后趁着自己放松警惕后便通知靳语尘那边,看见自己进了大峡谷后就去攻击她的大本营,那这一战赫连明珠绝对甘拜下风,她现在被困出不去,大梁那边的资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等着安庆的大部队过来,俘获自己是迟早的事。 她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了,这次是真的丢脸,过去战绩太顺利,导致自己骄傲过了头,这下栽了大跟头,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找到另一个出口逃出大峡谷,也不知道营地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当她像一个无头苍蝇到处试探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还不止几个人,看着架势是一堆人在峡谷深处寻自己,人手拿着一个火把,大声呼喊着。 公主!公主殿下你在哪儿?公主! 一听到有人叫唤,赫连明珠身边的一个将领开口道:公主,有人来找我们了,刚才喊我们的人中,有末将的兄弟。 赫连明珠也看到了对方的战衣,是他们大梁那边的不错,可为什么他们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这个时候的赫连明珠心里有疑惑,该不会是要诱惑她出来吧? 公主公主殿下 还是在不停的喊,而且来寻自己的人也非常多,其中还参杂了不少安庆的士兵。这个找法迟早会被找出来,赫连明珠做好最坏的打算,主动出去对着那群人说道:别喊了,本公主在这里。 那些士兵们看见她,都往那个方向聚集,为首的将领跪下就是一顿自责:属下保护不周,望公主殿下责罚。 免了,本公主问你,你是怎么进的这大峡谷?赫连明珠看着不远处还站着安庆的士兵一眼,淡定的问道。 回公主的话,安庆那边来的一个王爷,说是与公主您有约定,要邀您入京会见安庆的皇上商议大事,撤除了入口处的敌军,甚至还派了很多人帮助我们寻找公主殿下,找到您后为表示他的歉意,还要邀请您去敖县共进晚宴。将领起身回道。 赫连明珠暗自松了口气,若是对方真的是联合起来了的话,那她栽的这一更头,就是真的爬不起来了。但显然靳薛帆并没有无视自己和他的协定,赫连明珠心里骂对方的同时也庆幸靳薛帆自私自利的品行,同时她也因为这件事给自己上了个教训,以后不论敌方是什么状况,她都不能再过度自信,掉以轻心。 好,本公主知道了,将军不要过于自责,我们现在就去敖县跟那位王爷见上一面。赫连明珠可以确定的是靳薛帆已经是完全站她这一边的了,她这就叫不战而胜,不用再废一兵一卒,然后拿着安庆的供奉,最后将安庆吞入大梁。 这次的酒宴只有赫连明珠、靳薛帆以及靳薛帆带来的一些将军,再有呆在西门关镇守的将军不得已的留在那里陪着吃酒招待,傅柏和沈轻别都不在那里。 傅柏藉着大战后身子乏,不便参与酒宴,便推了靳薛帆的邀请回到自己的营帐里擦拭自己的佩剑,或是读一会兵书,现在的傅柏每次打一场仗,都要回来画兵阵,反省这一次的战争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 沈轻别更是有理由不去,她现在看靳薛帆就没有好脸色,靳语尘被关押着,不让她出去,更是扣了一个莫须有的荒唐的罪行在她身上,到底京城发生了什么? 担心靳语尘,沈轻别连晚膳都没吃便要去见她,看守的士兵惹不起对方,本来靳薛帆说过不准有人前去探望,但他们只是些下人,不敢真正拦着沈轻别,便放了对方进去。 阿尘,你怎么样了?沈轻别进了关押的帐子,见靳语尘闭着眼,盘腿坐在榻上,一旁桌子上的晚膳一筷子都没有动。 我没事,就是在想靳薛帆往后的打算,我猜他不会就这样放过我,元瑾没有来信的那一天就表明从那个时候起,京城就已经不对劲了。京城现在是靳薛帆一手遮天,看来这拥兵谋反的罪名,我是背定了。在安庆,叛国罪是何等罪名,轻别你是知道的。靳语尘睁开眼睛,平淡的看向她。 可阿尘你是被冤枉的,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为你作证,小柏也是,她不会被靳薛帆威胁说谎陷害你的。沈轻别走到靳语尘跟前,俯身坐在她身边,抱着靳语尘的身子说道,等回了京城我就和爹一起进宫面见父皇,你是清白的,我不会让你任人摆布。 傻轻别,你心里明明清楚,靳语尘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傅柏就算不同其他人一样陷害我,但她也不会站在我这边,她爹傅世国在靳薛帆手上,傅柏不得不屈从,到时候所有人都说我有罪,那便是没罪也有罪了。 我会想到办法的,要不你先逃?沈轻别紧紧抱着她不松手,等我想到办法,一定还你清白。 别难为自己,连我都很难想到回了京城后该要如何自保,我若是真的造反,安庆的百姓也不会打从心底服我,更加会站在靳薛帆那边。何况赫连明珠可能已经和靳薛帆暗自勾结,我还是太疏忽了,我一早就知道靳薛帆心思不简单,只是我还是未能料到,他竟然会走这一步棋,先前他闭门不出,暗地里却偷偷去了南方和高虎见面,而后还派人给周遭的国家送了不少礼品,我以为他想找他国借兵来立功,现在想来应该都是障眼法,是我猜错了。靳语尘想了所有可能,想是想通了,可是自己已经被陷害成功了,现在想通了还有什么用? 不会的,阿尘,你不要这么快放弃,还有转机的,你是清白的,父皇不至于这么糊涂 赫连明珠给父皇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父皇也从心底里认为安庆这次一定会输,所以赫连明珠的让步就是他最大的愿望,恐怕他不会把时间花在我这个差点要了赫连明珠的命的以及将大梁与安庆关系彻底恶化的罪魁祸首,他从来都不把我当做他的女儿。靳语尘叹了一口气,我这回可能真的凶多吉少 别说这种话!沈轻别厉声打断她,阿尘,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你,你不要说这些话不要说若是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说到后面,她越发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阿尘,我也想不出办法了,四年前你入狱,我也只能看着,我没用,阿尘,我陪你好不好?我们是夫妻,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要是上了断头台,那我也 荒唐!靳语尘捏住沈轻别的双肩,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跟我一起死,回到京城后你好好保护自己,现在的相府大概也不安宁,这个时候你再任性,相府就彻底乱了,这样只会白白便宜了靳薛帆。你顾好自己,不要管我,我也不会真的在牢里面乖乖等死。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为什么你永远都不说!沈轻别彻底失去理智,她确实已经乱了阵脚了,焦头烂额之际靳语尘又这般,她不免要大发脾气,你告诉我!我担心啊,我很害怕,我怕你出事,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轻别,靳语尘软下语气,将人拉入怀中,不要担心,轻别你就好好呆在相府,到时候我会让元瑾去你府上说明一切,然后给你指示从外面帮助我,现在这里人多耳杂,这事对我十分的重要,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骗到沈轻别,现在沈轻别因为过于担忧的缘故很难得冷静下来好好细想她话里的矛盾。她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就是再给她一个月她也想不出怎么逃过这一劫了,除非赫连明珠愿意站在她这边,可她和赫连明珠交情不深,对方又怎会愿意来帮助自己呢?况且她若是要站在自己这边,定是会开出比对靳薛帆开出的条件更加过份。 她说这些话也是希望沈轻别不要冲动做傻事,等她回到相府,沈复南一定不会让沈轻别乱来,若是自己真的走到尽头了,那也罢了,也没白走这一遭。 沈轻别果然被骗到,不如说她也在下意识的欺骗自己相信靳语尘说的话,点点头:好,我回去安抚我爹娘的心,我会嘱咐狱卒好好待你的,我等着,我绝不会擅自行动扰乱你的计划,到时候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 靳语尘温和的笑了笑,看着桌子上的晚膳说道:你用过晚饭了吗? 沈轻别摇头:没有。 靳语尘起身:正好我也没有,不如我们一起?虽然都是些油腻腻的粗肉。 沈轻别也站起来:我再去给你拿些别的,这些可能都已经凉了。 不用,你别走,靳语尘拉住她的手,将沈轻别拉到自己面前,她不想看着沈轻别从自己眼前逐渐消失的场景,慢慢靠近她的嘴唇,有那个时间,不如让我一亲芳泽。 沈轻别推了她一下,没推动,脸上浮起一点红晕: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 靳语尘不听,只顾着亲,沈轻别也不拒绝,搂着对方的腰,迎合她的吻。 轻别声音有些沙哑了。 嗯? 今晚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第84章 伺宠 这次回京城,百姓仍然热情,靳语尘被软禁在一个单人的轿子里,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与她呆在一处,不排除靳薛帆是故意这样的,怕自己会在临时给他掺合一下,所以就连自己的妻子沈轻别他都强制着不许她们见面。 靳鸣佐摆足了架势等着靳薛帆带着人进宫,期间看都没朝自己看一眼,靳语尘冷笑一声,果然出征那天也只是做做样子,靳鸣佐从头到尾都自私自利,现在还变得异常懦弱。 赫连公主这一路舟车劳顿,是我们招待不周了。一看见赫连明珠,靳鸣佐立马堆满了笑容,热切的寒暄着,朕下达过诏书请公主入京的,都怪朕那不听话的儿子,给公主带来了不少麻烦,望公主见谅。 赫连明珠立马挺直了身子摆出一副假笑回道:没有那么夸张啦,这一路九王爷还是照顾的很是周全的。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为靳语尘解围的感觉在里头?靳语尘被一群士兵压着,靳鸣佐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士兵说道:把她压到大牢里去,晚点再审。 是。左右的士兵回道,便着手将靳语尘带到了大牢里,这一次不是专门用来关押皇子皇女的宗人府,而是用来关押死刑犯的牢房,一进去就看到周围的墙上挂着不少刑具,中间的火盆里还烧着一些热铁和煤炭。 一个浑身是血的犯人被绑在木桩上,头垂着,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已经死了。 从轿子上下来时她看见了裴元瑾,对方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动了动眼睛,靳语尘便知道了自己会被丢进一个没有自己人的地方关押,看来靳薛帆为了关住自己,有些地方还是下足了功夫的。 她便老老实实的呆在牢里面,坐下来想下一步的做法,乖乖等死是不可能的,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自己死的这么容易,怎么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6) 宫里面又开始歌舞升平,靳语尘知道靳鸣佐这是在讨好赫连明珠了,大梁的大军也好吃好喝的安置着,明明有机会除掉赫连明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靳鸣佐老了没了当年的锐气的缘故,他现在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不若当年英勇了。 大概过了很久,靳语尘睡不着,因为天气越来越热了,牢里面更热,还有各种虫子乱飞,隔壁看不见的房间里还有一声声惨叫传过来,都这个时辰了还会犯人被拉出来用刑,这些狱卒也真是够闲的,不过好在这些狱卒也不敢太放肆,都是挑一些没权没势身份又不尊贵的人欺负,倒是对自己还是存了些畏惧的。 看来这一夜她注定要睡不着了,牢房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狱卒领着一个靳语尘早料到会来见自己的人到了自己的牢房面前,然后便退了下去。 我就知道公主会来见本王,大半夜的本王没有睡觉,一直等着公主你来。靳语尘挂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笑,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落魄和不安。 赫连明珠就是看中靳语尘无论遇到什么事后都能这样从容的性子而对她有的兴趣,都这个时候了,这人居然还不着急,那她着急起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 四皇子未免太自信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 公主屡次对本王放水,不就是有话想和本王当独说?刻意跟自己的手下说了不要伤到本王,公主有心了,本王能毫发无损的活到现在,都要感谢公主的不杀之恩。 你倒是个聪明人,比你那儿小心眼的弟弟强多了,赫连明珠由衷的夸赞她一句,然后话费一转,不过真可惜,最后当上皇帝的会是他,而你就是他登基后第一个要解决的绊脚石。 所以公主来只是为了跟本王说这些本王猜都能猜的到的事情的? 当然不是,我来是来看看外面那些不长眼的有没有把你给伤着,你快跟我说说这里有没有人欺负你,他们哪只手欺负你,我就帮你剁他们哪只手解气。赫连明珠笑得明媚,这让靳语尘心中的不详越来越浓烈。 他们还不至于敢对皇子动用私刑。靳语尘指了指另一处入口,那里是刑房,公主若是好奇,可以去那边看看。 我对你比较感兴趣,你身为一个女人,每天都过着在刀口上活命的日子,还真有够不容易的。赫连明珠满意的看着靳语尘的脸色出现涟漪,但很快被对方掩饰下去,我早知道你是女人了,当时我还不相信,后来仔细想了想,你好像是挺女气的。 对方居然知道了自己的把柄!这让靳语尘不得不防她了,自己是女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出来,就算造反一事得到了证明,那欺君之罪足够她死十次了。 都是明白人,公主到底想怎么样?明明帮助了靳薛帆,却还要来牢房里见本王,公主你心里究竟是想和谁合作? 哈哈哈,我说了你可不要太吃惊,赫连明珠是真笑不是假笑,我管你们皇帝把你要过来了,我说反正你横竖都要死,不如送给我当伺宠玩玩,玩腻了再把你放出去,也算救了你一命,你看如何?我待你好吧? 伺宠?靳语尘刚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是真的被对方吓到了,要是对方不知道自己是女人那她都不会这般吃惊,可刚刚赫连明珠说了她知道自己是女人的事,而伺宠是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吗? 给你当伺宠?靳语尘再次不敢相信的问她。 对啊,不明白吗?就是侍寝的,但不是妻妾,就是个随叫随到的下人而已。 赫连明珠,你知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刚刚也说了,我是个女人!这个公主难道好那口? 本公主说话向来都清清楚楚,也懒得说第二遍,本公主说了,你现在已经是本公主的人了。我答应三年之内不与安庆发生战争,要求就是安庆每个月都要给大梁供奉粮食物资和黄金绸缎,最后就是将你送给我,说的好听一些你是质子,说的不好听一些,你就只是被你父皇丢弃的棋子而已,到了大梁那边也只能是个下人。 我不是问你这些。靳语尘努力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你完全不必要等三年再攻打安庆,更不用给安庆开那么丰厚的筹码来换一个没用的皇子。 很有必要,本公主做事向来不做亏本买卖,这次的战役耗损了大梁太多财力和物资,老实说再打下去我不能保证大梁能不能赢,耗在敖县那里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才提出休战三年,然后拿三年安庆的进贡,丰厚我大梁的国库和粮库,之后我们再来考虑将安庆全部吃下去的事,至于你,不要白不要,反正现在所有人都巴不得你赶快从安庆消失。感谢我吧,若不是我,你可能过不了几天就会死,你若是跟着我讨好我,还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买卖,你可一点都不亏。赫连明珠重新摆出自己自负的笑容,我对你的兴趣说不定也只是一时的,你知道怎么讨好我来得到你想要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女人,只要你让我高兴,我也不会亏待你。 靳语尘笑出声来:赫连明珠,你好歹是个公主,居然看上一个成过两次亲家里还有妻室的落魄王爷。你挺有意思的,居然敢保我?还要带我回大梁?真不怕我在大梁搞鬼吗?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本公主在大梁上上下下的地方都玩过了,每天都无聊的紧,希望你来本公主的日子至少不会那么无聊了。赫连明珠走近牢房,对着离自己有些距离的靳语尘说道,安心等着,过几天我就接你走,不过你那弟弟可能不想你活下来,所以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喝来历不明的水,来历不明的饭,我会派人给你送饭过来的。 有心了,我就是十天十夜不喝水不吃东西,也还是扛得住的。 那就好,你可别死了,死了本公主就没得玩了,就是不知道你那位夫人知道你马上就要随我回大梁后会是什么表情。赫连明珠临走前还丢给她一个难题,还能是什么表情,赫连明珠真的就是在试探沈轻别的底线,连自己都不敢惹生气的人,她非咬着在后面挑衅。 赫连明珠出来的时候真的是身心舒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不就是来安庆要了个下人回去吗?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她是真的好想把这消息放出去给某人知道啊,反正这事也不会在内部兜着,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到时候那位原配夫人会是什么表情? 她和沈轻别接触不多,甚至都没有说过话,只是远远的看过几次,生得很是好看,说话虽然冷淡但却不失礼貌,仪态也非常的端庄大方,面对自己夫君时还会露出绝对不会对外人露出的娇羞,这样的女人竟然也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那个靳语尘到底有多有趣啊,她真的好想知道,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看见沈轻别从容不迫的脸上摆出一副败狗的表情。 第85章 走险 沈轻别回到相府,还没来得及和父亲说上话,就被沈复南先叫过去了,猜都不用猜,肯定是为了靳语尘的事。 估计现在的傅柏也被傅世国叫了回去,现在所有人都心下了然了,靳语尘被抓,适合继承大统的便只剩下一个,那就是靳薛帆,靳薛帆手上有一批为他说话的重臣,同时也在南北军中有很多的势力,他母妃那一家和林镇的私交甚密,所以靳薛帆在军营了呆的很久的时间,就是去那里打通关系的,除了西北军是新晋的以为,其他的靳薛帆都很熟络。 沈复南从靳鸣佐下的圣旨里就知道了靳语尘多半是没戏了,他当初确实是对她寄了很大的厚望,但那是在大梁没有来掺合一脚的情况下预测的,现在赫连明珠冒出来,还站在了靳薛帆那边合伙坐实了靳语尘拥兵造反的事实。在安全若是有一人犯了与叛国有关的罪,便是要祸连全族的,拥兵造反和谋朝篡位是一个罪名,如果不赶快与靳语尘脱开干系,整个相府都会受到波及,就算自己手上有二万护城兵又能怎么样,以现在的靳鸣佐的心思,怕是六亲都不认了。 轻别,趁着靳语尘还没有定罪,你快些与她和离了,把相府从这件浑水里面拉出来。沈复南急急忙忙的就召沈轻别入房中商议,和离这事他说不来,只能沈轻别自己去找靳语尘说,然后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沈轻别知道沈复南是为了整个相府着想,可和离 见女儿不说话,沈复南更是着急:傻女儿,她一个人死不要紧,可她会连累你连累整个相府的人都为她陪葬,你忍心看相府上上下下那些无辜的人都死在禁军的刀下吗?你难道也忍心看爹和娘,也一起去送死吗! 没有!爹!我怎么会忍心看爹和娘白白去送死,更何况还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沈轻别心烦意乱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静,拥兵造反是靳薛帆自己单方面说的,我不信皇上真的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他肯定还会亲自审问阿尘,到时候定能觉察出一丝端倪。 轻别啊,这个时候你还在骗自己?皇上摆明了是借口靳语尘拥兵造反讨好大梁,他处决了靳语尘后大梁就可以答应短时间之内不会侵犯安庆,他才不会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只想保住大的。 可阿尘是他的亲骨肉啊!沈轻别简直不能理解皇上的所作所为,出了什么事他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子女推出去保全自己,为人母的都是这个样子吗? 可笑,羞不羞耻? 沈复南重重的叹出一口气:他是皇上,他不是将军,也不是臣子,更不是平民百姓,他身上背着的是整个安庆,就算关键的时刻要牺牲的是他的儿子,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他。但他同时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人都怕死,皇上也是人,他牺牲掉自己的儿子来保自己的江山和百姓,他过得去心里那关,反正儿子没有了他还可以再生。 所以皇上这是默认了靳薛帆的所作所为?沈轻别缓缓说出这句话,在看到沈复南点头后更加承受不住,喃喃自语道,他非要杀了阿尘的吗 沈复南也不再掖着说话了,直接挑白了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与镇安王和离,今天已经晚了,等会还要去宫里参加宴会,结束后我就亲自将和离书送过去让她写上自己的名字,都这个时候了,我想她也知道我们这个时候过河拆桥的原因,会老老实实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的。你既然心有芥蒂,便不用你亲自去,这几天就呆在家里,等风头过去。 可是爹你有想过女儿以后吗?虽说是和离,可对女子的名声还是有所损害的。若是以后他人觉得女儿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会怎样看我?沈轻别拿出这件事来说,试图让沈复南改变主意。 可这次的沈复南异常的果断:那也总好比你跟我们断绝血缘关系去送死好。 闻言沈轻别一愣,沈复南居然连自己的后招都想到了 可是沈轻别心里万般不愿,爹,你知道我 全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你何必执着于眼前的这个,可爹只你一个女儿,就算你以后再怎么生爹的气,这婚我们也必须离!沈复南不由分说的语气,走出书房后对着身边的下人小声说了些什么,便大步流星的往大门口那儿走去了。 沈轻别也想追出去,刚到大门口就被拦下,拦住她的下人弯着腰说道:对不起小姐,老爷说过,不许小姐出门,小姐还是回去吧。 沈轻别转头对着下人厉声说道:我要进宫,你敢拦我? 下人吓的跪在地上,沈轻别既是相府的大小姐,现又是镇安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更是先皇御赐的郡主,不管怎么样都是不敢忤逆的存在,可沈复南刚刚也嘱咐过不能放小姐出去,不然就等着回来乱棍打死,只好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额头求道:求小姐不要为难小人,若是老爷知道小姐进了宫,回来非得打死我们不可,求小姐救救我们吧 听着这人在耳边吵闹不停,脑中更是烦躁愤怒,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恼火,沉声说道:起来,我不出去,但是你等会帮我送一封信给太尉府送过去。 是。下人起身,便立在她身后待命。沈轻别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取来文房四宝开始写信。她知道现在的裴元瑾也在靳薛帆的监视之下,但裴元瑾绝不可能将自己的立场偏向任何一边,所以就算她送信过去,靳薛帆也不会觉得裴元瑾会轻而易举成为她们这边的人。 靳语尘说她回了相府后裴元瑾自会来相府和自己说明靳语尘留下的后招,可她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不对劲,以裴元瑾的立场和性格,怎么可能在靳薛帆一手遮天的京城,主动来相国府找自己? 所以靳语尘根本没给自己留后招,她在骗自己! 你怎么能这样!写着写着,沈轻别用力丢出手里的笔,摔在门框边碎成两截,然后抱住自己的头失声痛哭,你骗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王爷你是懂的。沈复南好不容易等到宫宴结束,所有人都回去后一个人来到了死牢看靳语尘。 刚刚送走一个赫连明珠,现在又来了个相爷,不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很自然的伸出手讨要道:本王当然知道,和离书拿过来吧,本王签个字就好了。 靳语尘竟然没有接机威胁自己救她出来?沈复南有些不敢相信:你愿意就这样和离? 难道相爷突然舍不得本王这个女婿了?靳语尘心情极好的和他开起来玩笑,然后立马被塞过来一支笔和一张纸。 那倒没有,相府现在可不想和王爷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靳语尘笑笑:轻别还好吗? 沈复南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靳语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个快死了的人该有的神情,但心里因为靳语尘爽快的签下了和离书有些冲淡了对靳语尘的厌恶,回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本王还怕她知道本王要死了后会难过的要死要活呢。靳语尘笑得有些落寞,不过一想到可能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她了,本王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沈复南终究也没对她太过打击,缓和了语气说道:老夫感谢王爷在这个时候能放过相府。 谢什么,本王只是不想轻别被本王波及到而已,和你们相国没关系。 还是要多谢王爷,下官要告辞了,祝王爷一路好走。沈复南弯下腰,毕恭毕敬的行礼。 这么早就为她送行啊,靳语尘在心里哭笑不得,最后也拱手作揖:多谢相爷好意。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7) 之后沈复南便离开了。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靳语尘会被处死,可是谁知靳语尘却是做为大梁和安庆友好相处的象征,要被带到大梁去。 本来靳语尘拥兵造反被坐实,但念及她诚心悔改,愿意为安庆奉献自己的一声,愿同大梁的人一同回去大梁,以示安庆结为盟友的诚意。 当时靳语尘就站在所有人的后面,一身粗衣,身边两个狱卒看着她,冷眼看着赫连明珠和靳鸣佐相互说着什么,期间赫连明珠还不住的往自己这边瞧。 沈轻别更是不敢相信靳鸣佐竟然将靳语尘送给了大梁当质子!将死刑犯送了出去,任意践踏了安庆的律法。但她也不得不庆幸靳鸣佐的日渐昏庸,至少她的阿尘不用上死刑台,只要她的阿尘还活着,这就比什么都好。 可是当她看到赫连明珠过去解开捆着靳语尘的绳子挽住对方的胳膊后,心里的怒火让她差点就要冲过去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刀砍了她。 她早就知道这个赫连明珠对靳语尘图谋不轨,现如今她确实没有多想,这个赫连明珠就是来跟她抢人的,抢的明目张胆,还对着自己炫耀。 天知道她昨晚收到和离书后肝肠寸断了好久,她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皇上的自私无情,更是怨恨靳薛帆的阴险,可她知道越是怨恨就越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赫连明珠带着靳语尘出了京城,沈轻别还带着一群人跟在后面,赫连明珠特许了靳语尘与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中,在无数次掀开窗帘子后终于有些不满的说道:她怎么还跟着? 靳语尘脸色沉重,说道:等会到了官道,你放我下去,我自会劝她离开。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寄人篱下,便不再一口一个本王。 赫连明珠朝她瞥了一眼:你真舍得? 舍不得也要舍得,她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再跟着自己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跟她回去,去逃,去亡命天涯。 靳语尘,你知道的,这是个机会,我给你的,你心里掂的清重量。赫连明珠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叫住了队伍,放了靳语尘一个人朝后方紧跟不舍的沈轻别那边去,赫连明珠自己也下了马车,往她们那个方向看去。 沈轻别看见靳语尘朝自己走过来,从马背上下来,脸上又是哀愁,又是不舍,更多的是怎么也化不开的爱意和委屈。她本是不会骑马的,但知道靳语尘去了西门关后,她逼得自己学会了骑马,一路赶去西门关。 轻别,你随我来。靳语尘拉着她的手去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还没说话,沈轻别就牢牢锁住了她的腰,脑袋靠在自己的心口上。 你不要去。沈轻别红着眼睛,声音有些呜咽。 靳语尘摸摸她的头:不行啊,我必须得去,不然我们真的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我需要后盾和盟友,我必须从赫连明珠那里才能得到。 不听。沈轻别任性起来也是很让人苦恼的。 靳语尘好不容易将她的头掰起来和自己正对着,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然后不知道是谁点起的火,吻的难舍难分起来,最后靳语尘喘着气抵着她的额头说道:裴元瑾是我这边的人,她有把柄,你若是抓着她的把柄,她就不可能背叛我们。接下来的话你要记好了,我在江南那边得到了一个花名册,里面的人都是可以拿来威胁和利用的人,那个册子就在裴元瑾手上,你去管她要,她若是不给你,你就说你会把她是女人的事公布出去,她定会乖乖与你合作。记住了,凡事要小心,我留给你的花名册,是来保护你的。 本来这个时候沈轻别要吃惊一番的,裴元瑾竟然也是女人,可她只是摇头,抬起胳膊锁着靳语尘的脖子:我不要花名册,我要你,你不要走,不许你走阿尘,别留我一个人 轻别,你听好,我没办法了,我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你忍忍,你等我,我会回来的,你等我还没说完便被沈轻别堵住了嘴,再是一波抵死缠绵。 和沈轻别说了不知道多久,靳语尘和沈轻别回来的时候赫连明珠竟然站在沈轻别的马边等着她们回来,沈轻别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的很厉害。 靳语尘,你走不走啊?赫连明珠有些得意,不走的话我可不管你了。 靳语尘转身对着沈轻别小声说道:你等我。然后便经直往大梁的马车那边走,没理会赫连明珠。 倒是沈轻别,一脸的冷淡朝她走来,停在赫连明珠跟前,微微向她颔首:多谢你救我丈夫一命。 赫连明珠挑衅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你丈夫了。 沈轻别缓缓拿出袖中的和离书,撕了个彻底,脸上的恨意很是明显:迟早还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的。 第86章 大梁 靳语尘一路上都没跟赫连明珠说一句话,赫连明珠也不觉得马车里的气氛不对,本以为就会这样一直到大梁,可赫连明珠突然一句话吓得她呼吸都停了好久。 你知道做伺宠是干什么的吗?赫连明珠笑着挑起话题,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不然到了大梁,我就把你扔到一群男人堆里睡下人房,连伺宠都不知道是什么,是没有资格睡好地方的。 赫连明珠绝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靳语尘看着她的脸色,虽然带着和平日里一如既往的笑,但赫连明珠是个强势且任性的人,是不会多次容忍对方对自己好意的抗拒的。 靳语尘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又不是没见过。不就是给自己身边伺候起居的贴身下人吗? 呵呵赫连明珠笑出声,你让我挺好奇的,我查过你的事迹,发现你挺聪明的,不然不可能会在皇宫里活那么久,还弄死了你那么多兄弟。我在想,你是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想要皇位的吗?为此你不惜隐瞒了自己是女人的事实。 靳语尘平淡的回道: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没想过那么多。有关个人的话她不想过多的跟赫连明珠说,觉得没必要,赫连明珠带自己回大梁,或许不止是要一个双方结盟的人质,她有别的目的。 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我带你回大梁究竟有什么目的,赫连明珠道出她的心声,何必想那么多?你觉得自己对我来说会有什么用?我带你回来对大梁根本没有一点帮助,至于你想要夺回安庆的那个位置,我说了,你可以通过讨好我来得到你想要的。 靳语尘有些沉重的闭上眼睛,她确实想不到赫连明珠为什么要带回一个一无是处的自己回去大梁,之前靳语尘猜过会不会是因为赫连明珠不知道自己是女人的事所以看上自己了,可听赫连明珠说话的语气来看,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女人的事了。 所以现在是赫连明珠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对着我的时候就不能有点别的表情和反应?赫连明珠看她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再说话的样子不禁有些来气,跟我就真的什么话都聊不下去? 靳语尘睁开眼睛看着她: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赫连明珠一噎,慌乱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你同你夫人往常是怎么交流的? 靳语尘挑了挑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赫连明珠没好气的回她,这靳语尘怎么说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个时候就那么愚钝呢? 靳语尘感觉赫连明珠好像生气了,想起赫连明珠说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得讨好她的话来,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敷衍的对待对方,于是换了个话题说道:听说大梁常年寒冷,我现在这身到了你们大梁,会不会受不住? 赫连明珠也才想到,便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到了大梁后我派人给你去买大衣回来披着,大梁因为地势的原因,大多时候都很冷,鲜少有暖和的日子,但也不是一年都那么冷,到了炎季时会暖和很久,但也不算太久,家家户户都必须备很多煤炭烧,有时候国库还会定时定量的分发给买不起煤炭的穷人,特殊时期还会给煤炭降低价格。 靳语尘认同的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做法,这样做就可以避免市民阶级激发对朝廷的矛盾,怪不得大梁的军队那般骁勇善战和忠诚,原来是百姓为报答朝廷的恩赐。但是却存在很大的问题,这关乎到了大梁的军备输出。 你也注意到了,历来大梁物资短缺也不是什么隐蔽的事,这些年不论大梁发展的多么壮大周遭的国家都不慌不忙,就是看准了大梁打不起持久战,所以才有恃无恐。赫连明珠说着叹了一口气,要真是只有这些问题我也不至于四处征战试图扩大大梁的疆土,你知道朝廷若是无底线的开放煤炭的分发,对朝廷来说就是朝无底洞里面丢钱,大梁的内部迟早会被消耗殆尽。 靳语尘看赫连明珠露出一抹她从未见过的苦恼的神情,知道了这位公主也并非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边骄纵跋扈,身为一个女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为自己的国家好,怎么为自己的子民谋取幸福,从某方面讲大梁的朝政要好了安庆太多,安庆是无底线的向民众索取,而大梁只是无底线的对民众付出,她有些好奇大梁这个国家的民风和朝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你不用太苦恼,等到了大梁后你带我去大梁的州县走走,说不定我能想到办法帮帮你。靳语尘说道。 听她说这句话后的赫连明珠异常高兴:你愿意帮助我? 靳语尘瞥她一眼:不是说讨好你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吗?这句话希望你不要忘记。 难道这家伙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会好心好意的帮他们解决衣食问题? 可是赫连明珠还是没有失落,而是点点头:要是做的好,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靳语尘狐疑的看她:真的?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赫连明珠眯起眼睛:得看你的表现给了。 哼,靳语尘冷笑一声,希望公主你不会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当然,本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沈轻别回到家中,镇安王府已经被封住了,她约了裴元瑾在宝和楼见面,叫了一桌上好的饭菜,却不等人来,自己先吃了起来,身边虽然一个人也没有伴随,但宝和楼外的各个地方,都能看见沈相国的人。 郡主好生没有礼貌,竟然也不等下官来,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裴元瑾到了,进来后站在桌子的一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沈轻别看着盘里的菜,回道的漫不经心的:我只说叫你来商议正事,没说请你吃饭。 裴元瑾笑意更甚:那郡主为何多摆了一副碗筷? 沈轻别夹了一块肉在另一个空碗里,回道:这是王爷的,我叫你来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我要你手上的一个名单,江南一带的。 她都跟你说了?裴元瑾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随即坐在了沈轻别对面的椅子上,我果然不该就那样把自己的把柄亮出来给她的。 既然都是明白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需要知道那个名单上的所有人,以及现在你手上的可以任用的人,你应该知道如果瞒着我什么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沈轻别夹着菜,细细的咀嚼,裴大人以后可以与我多往来,毕竟我现在可是个没了丈夫的女人。 是想对外演一部苦情戏吗?那我也太亏了,你们俩一个个的,都找我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反正到头来都是我倒霉。裴元瑾知道沈轻别的意思,现在是来宝和楼,说不定几天后就是一起坐轿子去游玩了。 那也不能完全打消靳薛帆对我们的怀疑,我也不会跟你演的太真,只是能找个借口说说话而已,到时候被人揪着了,也能拿男女之事来搪塞一番,能瞒着一时就是一时,实在瞒不住了,就光明正大的站队便是,绕是他靳薛帆再有本事,我们这边不是还有西北军吗?沈轻别冷淡的语气,不带一丝的感情,更没有了平日里对待外人的虚假礼貌,完全就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裴元瑾感叹道:看来你跟傅将军感情是真的好,傅柏又升官了,林将军郑重要求皇上的,说是不让傅柏做西北军的大将军,就不接受皇上的所有恩赐,天天去朝堂上唠叨这事,林镇是老臣了,这些年为安庆鞠躬尽瘁,没哪个人不尊敬他,皇上没办法,只好让傅柏掌控西北大权,再加上西北军长期招募,已经有了不少编队了,再让傅柏训练出来,可以和南北军平起平坐,甚至高他们一等。林镇在南北军多年,有不少心腹,他们全部弃了高虎,转投到西北军麾下。 靳薛帆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所以对傅家不管不顾,一心一意捧着高虎,现在傅家崛起他又不愿腆着脸去求着和好,还在朝堂上打压,就算傅世国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会站在靳薛帆那边了。沈轻别扯出一丝笑,却是极其的冷淡不屑,他现在可谓是位高权重啊,还在皇上的饭菜里面下毒,就等着做皇帝了,我们由着他好好玩,改日我们也约傅将军一起出去游玩好了。 郡主何必说的那么麻烦,就你和傅将军那点事下官还是知道的,傅家人站哪边已经不是悬念了。不得不说郡主您和王爷还真是越来越像了,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用,也不管会伤害到什么人。裴元瑾拱手行礼,本以为跟着郡主下官可能必死无疑了,现在看来是下官多虑了,郡主的心狠的很。 沈轻别为身边的空座位倒了一杯酒,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我夫君外出久了,总得有回来的一天,做妻子的得把家里料理好,才能让夫君顺心,不是么? 第87章 诱惑 过了十几天才到了大梁的皇都,赫连明珠回来那天皇都里的百姓热情的出来迎接,脸上的表情十足的真诚,不想安庆那边,看热闹的居多。 靳语尘换了一身厚厚的冬装,随着赫连明珠一起进了公主府,下人们看见归来的主人,立马便忙碌起来,几个人端着火盆和煤炭,都往卧房里去,看来赫连明珠每次征战回来,都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次数多了以后,仆从们便也摸得了主人的脾性。 你回来不先去朝廷梁帝那儿冒个面的吗?靳语尘跟在赫连明珠身后,进了赫连明珠的卧房。 赫连明珠坐在火盆边回道:不急,等休息好了再去,我父皇不会多说什么的,他知道打仗这事很辛苦很累,遂准许所有出征的将军回来后休息一晚,第二日早朝时再去朝堂上禀报战事。 赫连明珠没叫她坐着,她也不好自觉坐在赫连明珠身边那个位置,只好站着说道:这倒也没什么影响,安庆和大梁这边有很多不一样的,不奇怪,既然一路舟车劳顿的话,那公主是不是该告诉一下,我睡哪个房间?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8) 看来你是没懂伺宠的意思,能睡哪儿?我睡哪儿你就睡哪儿,可懂?赫连明珠语气慵懒,似乎是烤了一会火后有了一些倦意。 你在开玩笑吗?我是女人的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其他人可不知道。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了,这恐怕对公主你的名誉不好。 那我去告诉他们,其实你是个女人,让他们不要多想?赫连明珠故意抬升语气问道。 靳语尘有些气结,同时觉得赫连明珠莫名其妙,但又想到赫连明珠的话,忍住心里的不悦回道:不用,公主说什么我便照做什么,公主高兴就好。 别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是个战俘,在大梁会有很多人看不起你,甚至还会想法子找你麻烦,你若是不和我表现的亲密些,连我府里的下人都会看不起你。赫连明珠看她一脸冷淡甚至还有些不愿的表情,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舒坦。 这不是公主该关心的事,我跟公主算是利益上的关系了,改日待公主休息好了我们便去大梁的各地州县走一走,我帮助公主解决大梁一直以来的物资问题,公主须得援助我重回安庆。 那若是你解决不了呢?要知道大梁的物资匮乏是困扰了大梁几十年的问题,单凭一个初来乍到的你随便走走随便看看就能解决? 我若解决不了的话,你杀了我便是。靳语尘站不住,蹲下来靠近了火盆,我不是在跟你说大话,我非常有诚意的告诉你我会竭尽所能为大梁解决这一难题,若是不能解决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给我什么交代?死?赫连明珠心烦意乱的偏过头。 如今的我沦落到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比这个还要可怕?若是不能回到安庆,拿回我要的东西,那还不如就去死。靳语尘想到沈轻别,若是自己回不去的话,那沈轻别就会一直等着自己,她自己落魄没有关系,可不愿沈轻别吃一点亏,还不如让沈轻别知道自己死了,到时候都过去几年了,沈轻别应该不会想不开。 赫连明珠看起来更加生气了:我若真不想留你,你早死了!你想清楚,我留下你不是觉得你是人才,在我眼里你和丧家之犬没有什么区别,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很明显,是我保的你,你的眼里和心里应该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只要我一声令下,这里就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这里不好吗? 话一说完赫连明珠就后悔了,她没能控制得住,她讨厌靳语尘对她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生疏和冷淡,自从大梁向安庆发起进攻后,靳语尘就连当初和她一起下棋时对她露出的一抹友好的笑容也不曾给过自己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很在意靳语尘,看着靳语尘送她的棋盘和棋子时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靳语尘,甚至耳边还会响起靳语尘和她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 靳语尘看着赫连明珠抿着唇不再说话的模样,眼里的盘算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副吃惊的模样,站起身在走到赫连明珠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本来靳语尘身为一个质子是不能这样看着赫连明珠的,可偏偏赫连明珠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稍稍移开眼睛不看她,刚要出声训斥,下巴却被这人挑起来,对上那一双沉沉的双眸。 感觉浑身都不能动弹了,赫连明珠咽了口口水,有些忐忑的看着靳语尘,心里不住的猜测,她想干什么? 心里疑惑之际,却见这人经直俯下了身子,距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赫连明珠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敢看她,等了好久后都没发生什么,便睁开双目去看,却在咫尺之间,看到靳语尘放大了无数的脸,二人的鼻尖马上就要碰到,靳语尘的呼吸正与自己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就算这样,赫连明珠也还是不敢说话,之间靳语尘保持着这个动作先开口了:公主待我如此情深义重,我也该做点什么来报答一下公主殿下的情意。 话一说完便离开她的脸颊,却惹得赫连明珠心里阵阵失落。 靳语尘你刚刚什么意思,竟然敢跟主人挨这么近。 没什么意思,只是确认一些事情而已。靳语尘又走到一边站着,看赫连明珠的反应,真的很有可能是喜欢上自己了,她实在不敢想赫连明珠会喜欢女人,这样来想的话,先前赫连明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都能说的通了。 说来赫连明珠不止救过自己一两次了。 你确认什么了?赫连明珠总觉得靳语尘刚刚的举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 如果自己真的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她若想要什么东西,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了吗?那这个时候自己就绝不能惹得赫连明珠不愉快。 靳语尘对她笑了笑,笑得有些暖意:我突然想起来在西门关的时候,公主可一直都在放我的水,想来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多亏了公主,我这条命,是公主你的,我理应为公主效力。 靳语尘突然的转变让她有些不安,她的语气听起来又温又平和,和刚才冷淡的样子差了太多,可偏偏挂在嘴角的笑意天衣无缝,连眼神都变得柔和。 这个时候的靳语尘是赫连明珠最拿捏不透的,她觉得靳语尘好像给她编织了一章密不透风的网,然后在网的前面放了蜜糖,吸引自己过去,她知道蜜糖后面是陷阱是深渊,可诱惑太甜,她想尝尝。 你知道就好,那今晚你打算怎么怎么讨好我?赫连明珠看着靳语尘的双眼,连眨眼的功夫都不放过,那双眼睛定是能在一刹那间告诉她靳语尘心里最真实的反应的。 靳语尘直面她的双眼,脸上的表情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的不自然和回避回道:不如今晚我就陪公主下棋好了,什么时候公主能打败我了,我们就做别的。不知道我送公主的棋盘可还有,就用那个来下好了。 下棋?赫连明珠皱眉。 难道公主弄丢了我送你的棋? 那倒没有,只是一个晚上就只是做这个? 想做其他的话公主须得下赢我才行。 你敢跟我提条件?赫连明珠看上去很嘲讽,但却并没有真正生气不满。 靳语尘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提要求吊着她,下完棋后做其他的什么呢?那就说些有的没的废话好了,赫连明珠还纵容着自己,那她就绝对不可以浪费这个时机。 我怎么不敢跟你提条件,反正我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横竖我都是一死,公主可不想这乐子这么快就没了吧? 哈哈哈靳语尘,你可真会看脸色说话,现在本公主乏,没精力下棋,待我睡一会来了精神,用过晚膳后我们再来下。赫连明珠说完打了个呵欠,看来是真的有些乏了,起身走到一边的卧榻边,躺了上去。 看赫连明珠要睡下了,靳语尘边想着出去在这公主府四处走动看看,谁知前脚还没迈出去身后的人就出声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靳语尘回道:在府里面到处走走,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不急,等我睡好了自会领着你四处转转,你要是擅自在公主府走来走去的话被被侍卫抓起来的。赫连明珠闭着眼和她说话。 那我现在怎么办?靳语尘回过身来。 那还不明显,过来。赫连明珠命令道。 靳语尘照她说的走到她跟前,赫连明珠微微张开眼看了她一眼,又说道:再过来一点点,靠我近些。 靳语尘挨到了卧榻边缘,然后又听见赫连明珠说:坐上来,坐到榻上来。 靳语尘沿着边缘坐下,赫连明珠便将自己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模样有些惬意:枕好了,我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我若醒后没看见你,我就把你丢到死牢里面去。 靳语尘眯着眼睛看赫连明珠惬意的表情,眼底尽是寒意,嘴边却还是勾勒着笑容:遵命,公主殿下。 第88章 一年 靳薛帆怎么也没想到,他到头来要对付的,竟然是沈家。 送走了靳语尘,本以为能高枕无忧的登基当皇帝,可是自打傅柏重掌大权以后,他就隐隐感到不安了。 果然潜伏在相府四周的眼线回来告诉他,沈轻别经常叫傅柏去府上用膳,白天的时候也和傅柏走的很近,还叫了裴元瑾跟在身旁。 沈复南应该是无所谓谁当皇帝了,因为现在适合那个位置的只有他靳薛帆,但沈轻别就不一样了,自己可是逼得她失去了丈夫,她表面上看不出来很恼怒和怨恨,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可怕。沈轻别每天都普普通通的出去游玩,甚至还跑到了江南地区,有关她的传言也越来越不好听,先是跟裴太尉有一腿,然后又跟傅柏不清不楚。 转眼间过去一年,靳鸣佐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他的身子前段时间还不算太糟,可自打经历了一连串的生离死别后便彻底垮下来了,同一个时间段,太后死了,远在他处的长公主靳涵儿也死了,靳鸣佐便卧病不起。 现在靳鸣佐身边全是靳薛帆的人,就连近身服侍的王公公,也早以被靳薛帆收买,这样的身子理不了朝政,便由靳薛帆代为理政了。 靳薛帆成为下一个皇帝已经是铁板钉丁上的事了,沈轻别并不意外,每日在府中赏花,或是外出划船,再远便是出去各地玩乐好几天再回来,但是去哪儿都不是一个人,所以沈复南不担心她的安全,倒是由着她这般性子来,他有些猜不透女儿的心思,但他不相信女儿真像外面说的那样变的浪荡。 这日沈轻别又差人去将军府,叫傅柏出来湖边的凉亭赏风景用糕点了,不过这次没有叫裴元瑾来,裴元瑾去办别的事了,因为沈轻别想吃江南特产的小吃,裴元瑾便去了江南。 傅柏觉得沈轻别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冷淡,姿态慵懒的同时眼底却是一片寒意,就连说话的时候也不再好好看着任何一个人,说是和自己在一起游玩,但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看着远处发呆。 这一年来沈轻别都是如此,去年中秋的时候八公主嫁了人,沈轻别去吃过喜酒,祝福靳广希的时候笑得带了一些暖意,却是喝了许多酒,没人拦着,傅柏也没有,她陪在沈轻别身边,看她盯着堂中的喜字,若有所思的回忆过去,许是喝多了,沈轻别变得很恍惚,傅柏送她回相府,第二次看见沈轻别这般失态。 第一次是在苏州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她醉酒的时候,傅柏认识沈轻别这么久了,从来不知道沈轻别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半睁着眼拉着傅柏的手,神情半是醉酒的妩媚半是惆怅,两只眼睛仿佛盛满了装不下的柔情,直直的望着她的双目:要入冬了,你可是还会犯旧疾? 傅柏知道这是沈轻别醉了在说胡话,自靳语尘去了大梁,沈轻别没有提过有关她的一字一句,可傅柏知道沈轻别从来没能停下来思念过靳语尘。沈轻别握着她的手,滚烫而又炽热,傅柏控制不住的开始心跳如乱麻,她不说话,沈轻别则是微微用了一些力,将自己拉到她跟前,甚至是主动弯下了腰,更加直接的,面对面的看着她的眼睛。 沈轻别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双眼,然后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缓缓说出一句话:我好想你。 沈轻别从来没将她当成过喜欢的人来看待,傅柏从来没看见过沈轻别用这样的眼神还有语气对待另一个人。这么近距离的看沈轻别,觉得她更加美了,比以前还要美了许多,她一直不敢仔仔细细的直视沈轻别的脸,现在看了竟是移不开眼睛。沈轻别身上好香,有酒香,还有其他的香味,她不敢说话,说她卑鄙也好,她想享受沈轻别现在难得的温柔和爱恋,哪怕她现在眼中的人,不是自己。 可傅柏万没有想到的是沈轻别居然会吻她,在她的印象里沈轻别是矜持保守的,可现在的沈轻别却箍着她的脖子,力道很大,大到勒的她脖子疼,还没来得及皱眉,沈轻别的吻便落到她的唇上,热烈而又缠绵,傅柏瞪大了双眼,沈轻别闭着眼亲吻她,专注而又缱绻。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推开沈轻别的,沈轻别醉了,醉的连人都分不清,醉的连自己的思念和感情都收不住,她把自己当成那个人了,那个人何德何能,能拥有像沈轻别这样的女人。 傅柏过不了心里那关,这个吻虽然美好,但却是偷来的,而且在沈轻别眼中看到的也不是自己,她狠下心推开沈轻别说道:轻别,你醉了,好好休息。 被推开的沈轻别眼里很受伤,她将腿蜷曲起来,坐在榻上,头埋在膝盖处,虽然傅柏看不见她的脸,但却能看见她微微起伏的肩膀,沈轻别在哭。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带了哭腔。 傅柏叹了口气,沈轻别醉的不轻。 她坐到沈轻别身边,将沈轻别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没有,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太累了,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沈轻别顺势扑到她怀里,说道:那你陪着我,这次不要那么快走,上一个梦里面你走的太快了这次晚一些阿尘我好想你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沉睡去。 这句话对傅柏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伤害,沈轻别心心念念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会是她!傅柏觉得自己很可笑,但更可笑的是她真的就这样陪了沈轻别一个晚上,天有些微亮时才走,将沈轻别的被子掖好,然后才走。她怕沈轻别这一个晚上一个人会不会难过,怕沈轻别哭,怕沈轻别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是那样单薄惹人心疼。 她没告诉任何一个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连沈轻别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一次在梦里面,靳语尘终于跟她说话了,因为前几次的梦里,靳语尘从来都一言不发。 那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回忆了,傅柏受邀,坐在沈轻别对面,吃着桌上摆的糕点。 沈轻别端着茶杯看着远方的一处,眼神望不尽的那个地方:她就在那里。沈轻别说道,饮了一口茶水。 傅柏顺着目光望去,远方已经是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一片了,她知道那个方向,那里通往大梁。一年过去了,沈轻别的思念不减反增。 嗯。这个时候的傅柏永远都只是附和她。 不久后皇上就要驾崩了,靳薛帆登基的事情会传到所有周国都知道。沈轻别收回眼神。 傅柏也从傅世国那里听到了很多宫里内部的事,说是皇上现在身边都是靳薛帆的人,且皇上也知道了靳薛帆的野心,更知道了他给自己下毒的事。 为什么不帮帮皇上,他现在在宫里基本没什么人照顾,表面上他还是皇帝,但宫里那些势利眼,已经不把他当皇帝了,连给他送饭也都是些残羹冷炙。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59) 沈轻别神色毫无波澜:让他死的那么痛痛快快太对不起他之前对阿尘做的那些事了,他现在只是没人给他一口热饭,生病了也没人给他喝药,就连身上发臭了也没人管,这和他在阿尘身上做的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沈家和傅家都吃过这老东西的亏,他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对付这个对付那个,那就不要怪我们这些人冷眼旁观了。 傅柏没有反驳她的话,现在的她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了,西门关那一战她一直心有芥蒂,那么多人为了守住西门关而战死在边境,好不容易能为那些死去的将士出一口气杀了赫连明珠的,没想到靳鸣佐竟然一声令下,将这个仇敌大摇大摆的请了回去,甚至还丢给了一直与将士共进退的靳语尘一个拥兵造反的罪名抓了起来,最后更是丧失了最后仅有的尊严,将我朝的皇子送去敌国当奴仆。 何等耻辱! 傅柏承认自己确实有私心,她是喜欢沈轻别,所以她愿意站沈轻别这边,但更多的是她觉得比起靳薛帆来,靳语尘简直不要优秀太多。 那轻别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沈轻别还是平静的看着远处,悠然道:等,等靳薛帆当上皇帝,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安庆的各地游玩,每个地方都要好好游玩一番。当朝郡主疯魔了,当朝的大将军也跟着一起疯魔了,让周国的那些豺狼虎豹看看,现在的安庆是何等的诱人。 这样恐怕不太好吧,我怕到时候覆水难收朝不保夕啊。傅柏皱着眉,你这样做不妥。 不妥吗?沈轻别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本来还想让靳薛帆尝一尝阿尘吃过的苦呢,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小柏你是不会让我做的。沈轻别对她笑了笑,却没有一点暖意在里面。 不过小柏你怕什么?四国来袭,安庆内部混乱,身为盟国的大梁这个时候要是坐视不管,就太不够意思了吧,更何况大梁还需要安庆来给它物资和朝贡,赫连明珠不是蠢货,她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第89章 无感 靳语尘的身体实在很难适应大梁的天气,三天两头就要病一次,赫连明珠在府里养了一堆的大夫,为她的旧疾又是针灸又是各家自创本事根治,顽疾没能祛除,倒是身体越来越差了。 赫连明珠根本没拿她当下人,不如说甚至还将她当做贵人招待,靳语尘从没为赫连明珠做过什么,端茶倒水都未曾,她们每天晚上都会下一会棋,然后聊天,最后靳语尘就睡在卧榻上,不和赫连明珠一起。 在公主府呆了一段时间后,靳语尘就向赫连明珠提出要去大梁的各个州县看看,赫连明珠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还张罗了很多厚底子的布料给她做衣服,就连出行的马车里面都铺满了动物的毛皮。 赫连明珠大多时候喜欢跟她在一起聊聊天,每天晚上说是下棋,其实也没有认认真真在下,通常下了几局之后便会续茶聊天,但鲜少聊国家大事和壮志雄心,大多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靳语尘认识到堂堂的公主殿下竟也是这般踏实的普通女人。 我真的挺好奇的,你在安庆那么多年,竟然没人知道你其实是女人?还是说知道你是女人的都被你杀了?赫连明珠今天聊到了这个,她们正坐在马车上,要出皇都去大梁的地方州县了,这次出去算是游玩,没有对外张扬,出行为了低调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连随从都带的很少,只是银两带的很多。 靳语尘也没再对她那么冷淡,赫连明珠现在既是自己的主子又是自己的后招,她肯定是不能对她有不好的脸色的。 没有全部,也有知道我是女人的人。靳语尘回道。 赫连明珠接着问:有谁? 靳语尘定定的看着她,说道:沈轻别。 啧,赫连明珠几乎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带着不屑和不悦,她啊。 你好像对轻别有很大的成见,你很讨厌她? 说不上讨厌,但我不喜欢她,她让我觉得不舒服。 看着赫连明珠不再有继续交流下去的欲望,靳语尘适时闭上了嘴。 你这次提出去大梁各地方的州府,是去探查当地的实情?赫连明珠自己转移了话题。 靳语尘没打算瞒她,点点头说道:我会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前提是我要亲自去看看才行。 为什么要帮大梁?赫连明珠又问,你是真心希望大梁的百姓不再因为这个而挨饿,还是你希望通过解决这个问题来讨好我? 靳语尘敏感的观察到赫连明珠的表情,双目专注,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点点,看起来她很渴望自己的回答,靳语尘了然她的心意,打算开始撒谎。 两者都有的。靳语尘回道,可这个回答似乎没有得到赫连明珠的认同,她殷切的眼眸渐渐被失落替代,也不再靠她很近的坐着,到了第一个地方州县后自顾自的下了马车,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靳语尘以为说话过于绝对会让她觉得不真实,可事实告诉她自己好像想错了,赫连明珠或许就是想听这种货真价实的谎话。 赫连明珠不想理自己,那她也不好继续跑到她眼前招人厌恶,而是履行自己的承诺,去州县的每条河流发源地观察,现在大梁才是入秋,天空还没有飘雪,可是却已经那么冷了,吹来的阵阵凉风,都想刀子在脸上割那样。 靳语尘独自一人顺着细流跑出了州县城门外的山谷那里,这个河流很细很长,贯穿了这个州县然后流去别的内河里,但它很窄很宅,也很浅。 水还在流动,就说明这里的温度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赫连明珠说过大梁最冷的时候就是入冬,那时候所有的河流都冻住不能流动,这个时候恰恰也是大梁最难熬的时间段之一,河流被冻住无法进行水源的采补,各地方都干干的没有水源,到了节日还要远途去其他距离很远的州县取水。反之到了汛季时待冰融化,河水就想脱缰受惊的野马那般,将铁蹄伸向每一个无辜百姓的家乡。 靳语尘注意到河流的源头那里是一座大山,而大梁几乎半个国度都庇护在大山之下,这就是大梁地势可圈可点的地方了。大梁背靠这座大山,不论攻守都占了绝对意义上的优势,要想拿下大梁,恐怕得三个大国一起联手才能彻底拿下大梁,这便是它的优势,而这样的优势给大梁却带来了致命的忧患,大梁大半部分被大山遮挡着,一年四季能见到太阳的时间少之又少,怪不得大梁中年寒冷的天气居多,这恐怕就和这座大山有关系,而水流通向了山脚便消失不见,这说明平地里是没有水的,一定是大山的下面掩藏着水源,要想让水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就要挖开大山那山下的一角。 初步得到结论的靳语尘将自己的假设埋在心中,完整的计划和方法要等她将大梁所有地方州府都走遍,想通所有河流的走向和路线才能在纸上画出一套成熟而又完整的路线图。 这无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许是她想的太出神,结果回来的路上,没有注意到脚边一个低陷下去的地方,脚一滑便直直摔了下去,下面就是贯穿着整个州县的冰凉刺骨的细河。 靳语尘还是会水的,只是这河水过于冰凉,靳语尘猝不及防的掉下去整个人都想被冻住那般不能动弹,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却越来越黑,突然两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偏偏这个时候她犯了旧疾 救命!救命啊靳语尘终于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大声呼喊起来,两条胳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扑腾出来的水花渐渐变小,靳语尘喝了一大口冷水,又是嘶声喊道,救命啊! 周围人都过来看着在河里挣扎的靳语尘,倒不是冷眼旁观不愿救人,而是河水实在太冷,跳下去绝对要冻个半死,一个大汉拍了自己的头一下对着河里的靳语尘说道:我去找根绳子来,公子你要坚持住啊! 那我去找找长的木棍来。 人都开始行动了,可是靳语尘却等不了,这河水真的冷的很吞掉她所有的理智和意识,她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彻底不能动弹了,当她闭上眼睛打算放弃挣扎时,一个人影跳下来,扑腾扑腾的向自己游过来。 这水真的很冷的 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赫连明珠守在床边担忧的神色,见她醒来便松下一口气,说话的语气轻快不少:你终于醒了。 靳语尘看着房间里烧的蹿的老高的火舌和暖色的火光,刚想要发声却发现嗓子又干又痒,皱着眉咳了咳,赫连明珠便立马去桌子那边倒了一杯水给她:你睡了有二天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一杯热水下喉,靳语尘觉得好受了许多,但身子却是瘫软无力,有些无奈的瘫在榻上,说道:谢谢你救我。 不用谢,你觉得怎么样?身子可还有不适?赫连明珠的关心是真的,没有虚情假意,那河水那么冷,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来救她,赫连明珠却跳了,她是大梁的公主殿下,只要她一声令下,就算那些人再怎么不愿也得下河去救自己,而她没有,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就一股脑的跳了下来。 靳语尘不愿看她的脸,避开她回道:我很好,只是浑身没有力气,有些虚弱而已。 虚弱是很正常的,毕竟你身子的底子本来就不怎么好。大夫说你的旧疾很难得根除,不过他们祖上传下来的一套针灸和揉捏能很好的根除这个问题,我照着大夫说的,在针灸结束后给你揉了揉,你现在动动腿,有舒服一些吗?赫连明珠性子张扬,平常说话都是中气十足且十分洪亮清晰的,而这次说话却轻声细语,语气里也没了平日里的张扬。 靳语尘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帮我捏腿? 被靳语尘的语气弄的,赫连明珠脸迅速变得火红:怎么,不舒服的吗? 赫连明珠给她的冲击力简直太大,靳语尘看着她沉默了好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被靳语尘看的不自在,赫连明珠又开口问道。 赫连明珠,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靳语尘终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良心,赫连明珠待自己怎么样,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她是可以继续装作没看见不知道,然后利用赫连明珠对自己的喜欢拿到大梁的军队,可这对赫连明珠来说真的太残忍,她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虽然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为了提醒赫连明珠她们俩不可能以外,她也并不打算停下来继续诱使赫连明珠出兵帮自己回安庆。 她不希望赫连明珠在自己身上倾注太多,可又期望着得到赫连明珠拥有的东西。 赫连明珠愣了好久,最后略微苦涩的说道:你真的一点不可能喜欢我?这一次赫连明珠没有遮遮掩掩,就这样刺裸裸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我为你能抛下我手里所有的东西,能舍弃一切荣华富贵,甚至愿意放下架子服侍你,你也不会喜欢我?你也看到了,你来大梁三个月,我何时强迫过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可是你也没让我做我喜欢的事。 那你想做什么?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满足你。 我想给一个人写信。 谁? 沈轻别。 唯独这个不行!赫连明珠倏的站起身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跟沈轻别有关的你想都不要想,你什么时候想回安庆我都准你,但你不可以去见沈轻别,以后更不许在我面前提到她,我要你忘了她! 第90章 偿还 靳语尘不再接她的话,现在的她摸不透赫连明珠的想法,但现在的赫连明珠是在生气,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就那么难吗?赫连明珠见她没有反应,心里的不满更加汹涌,我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沈轻别,她是你们安庆的才女,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向往的女人,她确实哪里都吸引人。但我也不比她差,我甚至还会沈轻别不会的,我会打仗,沈轻别她会吗?我会上战场杀敌,她也会吗?我还能护住你不死,她会吗?,她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用! 赫连明珠你不懂我跟轻别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我喜欢她不是因为她对我有无用处,正因为是她所以我才喜欢,没有理由,我就是只喜欢她。靳语尘闭上眼,抬手抚在自己的额头上,她护不住我没人比我更能明白她心里的不安和惶恐,她很好,真的很好,我这辈子都只会爱她一个人。 现在说一辈子你不觉得还太早?赫连明珠定定的看着靳语尘的脸,你跟我的时间还长着呢,你会喜欢沈轻别,不就是念着她待你的好,然后像个小女人一样讨你的欢喜?我也能,靳语尘,我也是女人,你若是就喜欢那样的女人,我也可以。 靳语尘不想再和赫连明珠继续说这个,说来说去两人都会闹得心里不愉快:好了别说这个了,休息好了公主你明日便带着我去下一个地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大梁的物资问题。 赫连明珠没有立马回答靳语尘,而是坐到靳语尘床沿边,摸了摸她的脸:再休息几天出发吧,你还烧着,这样劳累身子会吃不消。 靳语尘很不适应赫连明珠突然亲昵的动作,有些抵触的偏了偏身子:我不要紧,越快出发越好。 不行,你的身子要紧,我说过几天就过几天,急什么。赫连明珠说一不二,坚决表示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靳语尘说不过她,这事只对自己来说很急,赫连明珠有什么好急的,在这里赫连明珠最大,她都说了不许了自己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随便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语气有些冷淡,翻了个身,我要睡下了,公主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赫连明珠却一动不动,靳语尘也懒得管她还站在原地干什么,没想到赫连明珠掀开她的被子,一下子就钻了进去,然后两只手死死箍着靳语尘的腰,让对方挣扎不得。 你做什么?靳语尘放弃了挣扎,语气更加冷淡。 赫连明珠的头就贴在靳语尘的胸口处,听到靳语尘的责问,她并没有抬头,而是贴的更近说道:我做什么过分的事了吗?靳语尘,你忘了你的身份是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伺宠该做些什么,我不介意现在就给你示范一遍。 靳语尘睁着眼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却腾升一股莫大的屈辱和怒火,她强行压下心里的冲动,咬着牙说道:公主随意,我还是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公主眼里有几斤几两的。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0) 听她这句话,赫连明珠没有过激的反应,像是料到自己会那么说一样毫不在意,甚至还将脸贴她贴的更近,还无意识的蹭了好几下:你觉得现在的你在我眼里算什么?又值多少? 我怎么知道?公主怎么看我的,公主不亲口说出来,我就永远不可能会知道。 靳语尘,你身上好多伤痕啊,谁打的?赫连明珠哑着嗓子,给靳语尘换下湿衣服的时候她就看见了,看见了对方瘦削的身子上随处可见的浅浅的疤痕。她抬头用嘴唇碰着靳语尘的脖子,而一只手已然越过了障碍,在有些凹凸不平的肌肤上慢慢爬行,手指细细勾勒那些沟壑的轮廓,呼吸逐渐紊乱。 靳语尘浑身都紧绷僵硬起来,就连鸡皮疙瘩也蔓延至全身上下,她想动手将赫连明珠的手从自己衣裳里面拿出来,可奈何赫连明珠早就意料到她的意图,一早便事先压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也被赫连明珠空着的那只手钳制住动弹不得,恐惧瞬间爬满了靳语尘的脸,她强装着冷静说道:这些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那么多疤痕,看的我心疼,告诉我谁打的,我帮你去教训他。赫连明珠闭着眼,浅浅的吻落在靳语尘的下巴上,由下而上,吻到脸颊。 靳语尘连连往后退,赫连明珠紧跟着不放,甚至还将她的腿夹的牢牢的。 你别这样靳语尘皱着眉抗拒道。 我什么样?靳语尘,三个月了,你没有履行你当初答应我的条件,就这样还想得到我的援助,你怕不是在做梦?赫连明珠手上发力,撕烂了靳语尘身上的衣服,伺宠是什么样的,我今天就来好好教教你,怎么样才会让我舒服,怎么样才会让我满意。我要是高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除了沈轻别,你要是敢跟我提她,我就让宋禾杀了她! 赫连明珠什么人,大梁所有人敬畏的公主殿下,就连皇上和太子都要畏惧三分的人,为大梁建过功立国业的人,不管是多么凶猛的野兽还是看不起她的敌军大将,都被她驯服的乖顺听话,她赫连明珠从来就不知道低头二个字是什么意思。唯独靳语尘,她杀不得,舍不得,打不得,也求不得。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低三下四的对待一个人过,她是骄傲张扬的,在靳语尘面前却节节败退。她想着自己用心待她,甚至为她的一切事都亲力亲为细心问候,却连一句骗她的甜言蜜语都换不来,她做的这些难道还不够? 不够吗?沈轻别比她做的还要好吗?西门关大战,她任性的下达一条不能伤害到靳语尘的军令,结果导致士兵打仗时畏手畏脚而损失了许多,还答应给安庆三年修整时间不进攻,就为了换走一个靳语尘,回到大梁后更是不顾朝臣的反对坚决将靳语尘带在自己身边,将敌国的一匹饿狼养在身边,还喂给它最上好的饲料,等着它长大后要咬死主人。 赫连明珠!你要是敢碰我,我不会放过你的!靳语尘知道她已经失控了,拚命挣扎,但是被压制的纹丝不动。 为什么不能碰你?靳语尘,当初是你自己答应了要做我的伺宠的,我有逼着你吗?怎么现在后悔了?赫连明珠恶狠狠的盯着靳语尘的脸,她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靳语尘竟然会这样妖娆诱人,衣裳零乱,头发也散开披散在身后,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浅浅的红晕,嘴唇被她咬的出血,却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绽放着她病态的妩媚和柔美。 屋里太热,烧的人身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滑过喉口顺着脖颈迅速滑出一道透明的路线,胸口起伏的缓慢,赫连明珠下意识的叹了一口口水,然后从侧面翻身,跨在靳语尘身上。 你疯了!靳语尘瞪大双眼,赫连明珠你要是敢继续下去,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干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赫连明珠第一次看见靳语尘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嘴角扯出一抹笑,我知道了,是不是沈轻别还没有碰过你?原来沈轻别也没有得到你啊。 你放开我!靳语尘还是挣扎着,她虽然料到终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突然。 赫连明珠摁住靳语尘的双手往上抬,想到带靳语尘出京城的那一天沈轻别追来,想到自己看见的沈轻别和靳语尘拥吻的场景,想到沈轻别居高临下的向自己撒出去的撕成碎片的休书,想到沈轻别的那一句:我的就是我的。她忍不住在心里窃喜,沈轻别啊沈轻别,说什么大话呢,这人可马上就不是你的了。 靳语尘,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从了我又有什么不好,我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你若是想当皇帝,那就当皇帝好了,大梁的兵权在我手上,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若是能助我解决物资问题,他日若是想要天下都不是痴人说梦。靳语尘,你不是想要这一切吗?赫连明珠蛊惑般俯在靳语尘耳边说着,时不时伸出舌头舔她的耳朵,然后全部含在口中。 靳语尘忍着耳朵处传来的灼热和酥痒,她不想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赫连明珠不会停下,反正现在说什么也已经都迟了,她最不愿想到的结局就是这个。她完全可以顺着赫连明珠的意思,照她说的那样,不出二年她就能带着大梁给的援军重回安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她无法克服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那样做就等于背叛了沈轻别,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赫连明珠的动作生疏而又笨拙,破掉那一防线时靳语尘没能忍住,闷哼一声,但她却咬紧牙关不让赫连明珠看到自己的脆弱,可是眼睛的眼泪怎么都收不住,赫连明珠似乎是被靳语尘无声的哭泣刺痛了心,但她很快掩饰掉眼里的自责和愧疚,抓住靳语尘的一只手,对上她无神的双眼说道:靳语尘,从今以后,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握着那根手指,刺了进去,靳语尘缓过神,惊讶之余是无尽的痛苦。 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怎么可以这个时候崩溃?靳语尘在心里骂自己,但她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和痛苦,赫连明珠同样惨白的脸色,倔强的盯着她不放,靳语尘痛恨的时候又觉得她可怜。 赫连明珠!我不欠你了!我不欠你了!靳语尘捂住脸,失声喊着,我们两清了,日后休要怪我无情。 第91章 噩梦 沈轻别做了噩梦,她梦见在大梁,赫连明珠将靳语尘丢进一个关着野兽的笼子,还不准靳语尘退缩,只要靳语尘退到笼子的边缘,赫连明珠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尖刀全部刺入靳语尘体内。靳语尘浑身是血,沈轻别跑过去想要抱着她,但却被赫连明珠派人拦着不然她靠近,靳语尘倒在血泊中表情痛不欲生,而她却不能靠近她,只能被拦着,然后眼睁睁看着赫连明珠将靳语尘横抱起来,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 阿尘别走回来,阿尘,不要,快回来沈轻别扯着被子,浑身冒着冷汗,在脑中的那一道白光消失不见后惊醒,才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安静的夜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面而泣: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前不久靳鸣佐驾崩了,皇位自然而然传给了唯一一个还在京城的皇子靳薛帆。 靳薛帆登基那天大赦天下,很多死囚犯都被免除了死刑,但大赦的第二天就开始增加税收,将商人税推行的越来越猖狂,疯狂掠夺老百姓的钱财和粮食填充国库,但靳薛帆要这些并不是来修筑奢华的宫殿供自己玩乐,而是全部投入到军备和军需中去了。登基后的一系列措施,都和军事有着脱不开的联系。但凡在安庆主动当兵的,不论什么职位的兵,都比普通老百姓和商人要高几个等级,士兵有时候去客栈吃饭都不用给钱,国库会给这些人掏银子。 且开始越发变本加厉的压榨商人和农民,达不到朝廷税收标准的将被剥夺居住在县城地区的资格,商人若是不无偿供养士兵将不被允许通过水陆的官道,各地方的衙门都不会给予通过,若是有偷运行为,将被没收所有家业无偿归朝廷所有。 就这样过去了半年,虽然安庆的军队变得越来越勇猛庞大,但内部的农业和商业却一塌糊涂,百姓怨声载道,处处都充满着对靳薛帆统治的不满。没读过书的粗人当了兵后各种看不起普通老百姓,在民间吃喝嫖赌,奢侈浪费,全由国库养着,而国库里的银子就全部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 官吏、士兵和将军三者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变乱,文官倍受排挤,武官越来越多,士兵也越来越多,各组建了不同的军队,由不同的小武将带着,相互之间为争取朝廷的高额俸禄而勾心斗角,相互内讧,相互看不顺眼,十分的不和睦,只有两个大的军队南北军和西北军没有斗的特别明显,但也不是不斗,高虎站稳靳薛帆这边,四处打压和踩傅柏。 这些沈轻别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如今做为文官的父亲沈复南在朝廷上都不得不让那些武将们几分,自从靳鸣佐驾崩后沈家就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降低靳薛帆对沈相国的猜忌,但却没把手里的兵权交上去,保命的东西,怎么都不可会那么容易被交出去。 沈复南低调行事,沈轻别四处游玩,傅柏大多时候陪沈轻别去各个地方,裴元瑾后来便鲜少跟沈轻别往来了,宫里头嚼舌根子的都说这傅将军喜欢沈郡主不是一两天了,看沈轻别和镇安王和离后便立马贴着上去,就连裴太尉都不及她一半慇勤。 靳薛帆便不再花很多心思在沈轻别和傅柏身上,专心一意的考虑攻打周遭国家的事,赫连明珠说的是三年和平期,三年过后大梁会做出什么来对方就不能保证了,所以为了防止安庆大战大梁两败俱伤后,被周围的国家给坐收渔利,安庆不得不提前扫平自己这一边的隐患。时间是很紧迫的,又要开战的同时还要迅速调整和恢复,要是不能在三年后大梁进攻之前调整好军部,那么安庆就做好被大梁吞掉的打算吧。另一方面如果是不快点发起进攻的话,那些个国家有时间连合在一起就不好了。 靳薛帆如意算盘打的好,但她偏偏忘了还有个沈轻别在四处瞎逛,看似毫无章法的到处跑到处游玩,其实却是有意识的朝某个人和某些人靠近。 靳薛帆的皇位来的不明不白的,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上连夜病重,口不能言手不能动,靳薛帆趴在靳鸣佐的床边,听得靳鸣佐亲口说传位给他,之后靳鸣佐便驾崩了,话都是靳薛帆在说,在场的人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靳薛帆的皇位怎么来的,让很多人都不得不怀疑。 首先不同意的就是流放的太子,再是被分配到荒芜之地的靳炎池和靳轩豪,他们三个人结合在了一起,以苏州为据点,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起义军,军备都有当地的富商所承包,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反对靳薛帆登基做皇帝,并一同拥护太子做下一任皇帝。 太子这一号召叫来了不少人,当然这都要多亏沈轻别了,要不是沈轻别拿那个名单威胁那些官员和大商他们那什么招兵买马?更是哪来的钱给自己建据点。 你这样放任他们不管真的可以吗?傅柏说道,现在两人是在苏州的雅楼阳台上,沈轻别端着一杯茶,居高临下的看楼下面正在大声演说拉入的□□。 靳薛帆想打离安庆最近的小国,我们怎么能让他如愿以偿?他要是打赢了对阿尘有什么好处? 可若皇上不扩充疆土和壮大军队,到时候大梁和安庆对决,恐怕会在人数上吃亏。而且傅柏抬眸看了看她,低下头补充道,大梁是易守难攻,就算大梁三年后不来主动攻打安庆国,他们守在自己的地盘里也很难有哪个国家能攻得下他们的,到时候恐怕四皇子她 那就扰的他不安生,收下他四周密布的小国家,最后包围住大梁,切断他们的水源,我看他们出不出来迎战。沈轻别若有所思的看着下面高声阔嚷的人,心生一记,我想现在考虑攻打大梁还太过于不自量力,先将高堂上的那一位拽下来,那位置可不是给他坐的。□□不是要兵力吗,那就满足他们,给他们足够的兵力,给他们足够的钱去招兵买马,我想太子殿下会做出点有趣的事情来的。反正这皇位从一开始就是偷来的,现在谁坐都可以。与其让靳薛帆坐上去,倒不如培养一个听话的傀儡。 傅柏看着楼下不再繁荣的街道,一个人专门搭了一个台,站在上面敞开了嗓门吸引路过的人的注意力,无非也和朝廷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一样,同样也通过压榨另一群人来满足他们这一群人的欲望,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都是骗人的把戏。 你不觉得安庆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事吗?百姓都动荡不安,大梁和安庆休战的这三年里,安庆一直都没能做到好好休养生息,皇上一步步逼着百姓走向水深火热中,不管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我只是希望他能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到底争那个位置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心里的虚荣还是荣华富贵? 这些事我没兴趣,我的目的也很明确,我要靳薛帆付出代价,我要还阿尘的清白,这里所有人都在骂阿尘是谋逆的王爷,骂她为了一己之私拥兵造反,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人云亦云,我要她能风风光光的回来。沈轻别捏着拳头,指甲陷进手掌中,再等等,我不能太冲动,时候还没到,安庆还需要变强,现在还不足以和大梁一战。 傅柏有些担心的看她,这一年多沈轻别都没有好好休息和照顾自己,每次见她都比上一次见她要瘦,而且也越来越少说话,两人在一处时最多也就说过十句话,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才知道她这一年多都在派人探查靳语尘的事,但一直都音讯全无,看来赫连明珠故意隐藏了靳语尘的消息,或是将沈轻别派去探查靳语尘的探子全杀了,但这说法过于绝对,可能靳语尘并没有固定的呆在一个地方,所以也很难找到她。 轻别,你是不是在找王爷? 沈轻别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没有一点掩饰:是的,我派人在大梁的皇都找了个遍,可是都没有她的消息,所以我猜她应该不在皇都,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难得沈轻别愿意说这么多跟战事无关的话,傅柏觉得沈轻别就是绷的太紧了,整个人不能好好放松,用膳和休息的时候心都悬着,担忧着,这样迟早会得心疾,而且为了扳倒靳薛帆她肯定经常熬夜想计策,恐怕不到二年,沈轻别的身子就要跨掉了。 那如果知道了她在哪儿,你想做什么?傅柏接着问,如果是做傻事的话就算了。 沈轻别回道:我想给她写信。 只是写信啊,傅柏点点头:裴太尉府上有位门客,我觉得轻别你应该是认识的。 闻言,沈轻别皱起眉:叫什么名字? 宋禾。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1) 第92章 眼线 宋禾觉得自己来安庆这么久了,除了每天没完没了的给裴元瑾那个家伙银子以外什么新鲜的消息都没有,赫连明珠又没给她个回去的准信,她便只能天天吊在这家的屋檐或是那家的屋檐上打发时间。 关键每天这样吊着还要给赫连明珠写信过去,安庆就是发生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赫连明珠都要管,她也难的写,都是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总归就是每天都得在纸上写点东西,过个十天半个月的送出去给她,遇到急事的当天就要送达,什么今天哪个地方又闹事了,哪个官吏又强抢民女了,靳薛帆今天在做什么,军队那边又有什么新的动作没有,都要写上一两句,不管有没有用。 可呆在太尉府久了后发现,这府里面渐渐有些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在夜间混进来,连外面那些暗卫都没能发现黑衣人的侵入,宋禾帮着解决了好几个,但没告诉裴元瑾,也没在给赫连明珠的信中提到这些事,无非就是靳薛帆觉得裴元瑾不对劲想要除掉他,明面上找不到可以贬谪他的理由,又总是对他充满戒备,心有不安,所以暗地里派了不少宫里的高手来刺杀他。 裴元瑾这人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和他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正是他看上去和谁都有可能是一路的,唯独不是自己这边的,所以他行事小心谨慎,让人拿不住把柄。 宋禾觉得自己又是浪费精力看着裴元瑾又是倒贴他银子的生意实在亏,于是就去跟裴元瑾打个商量:我给你当护卫,你免了我的伙食费? 裴元瑾摇头:护卫我有,外面一大堆。 那些个都不是真正有本事的,哪能比得上我? 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说了算,你伤该是好的透彻了,什么时候走?裴元瑾言下之意就是要赶人了,一听她说不想交银子后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宋禾算是看透这个人了,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今晚不打算管他了,最近刺客来这儿来的也勤快,有的能被暗卫拦下,但十几个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到时候要看看这位临危不乱的太尉大人在被刀抵着脖子的情况下是怎么个表情。 心里下定决心后不出三天太尉府就又来了客人,宋禾跟着黑衣人,看看他要做些什么,先是跟着进了书房,在里面一阵乱翻,什么都没找着,又蹑手蹑脚走出书房,经直往裴元瑾卧室去了。 宋禾跑到那边房子的屋檐上,掀开屋檐上几块瓦砾,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宋禾轻手轻脚的俯下身子,朝下面看。 黑衣人一进去,裴元瑾榻上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宋禾琢磨着还不能让人就这么给对方解决了,不然自己去哪儿找落脚点去?但又不愿意现在就现身解决这个麻烦,偏得让裴元瑾吃点苦头才会心甘情愿免她的银子。于是捞起一块瓦砾,狠狠朝房间的门外砸下去,一声脆亮的声响,弄得黑衣服一惊,裴元瑾立马坐起了身子喊道:谁在那里? 那黑衣人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拔了匕首就跑过去要杀他,裴元瑾鞋都来不及穿,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那黑衣服迅速拿着刀又去刺他。 裴元瑾也算得上是有身手的人,但黑衣人功夫却不在他之下,再加上手上还有兵器,裴元瑾就更是吃力,几招下来,裴元瑾明显处于下风,黑衣人很着急,怕有其他人过来,攻势更加迅猛,裴元瑾抵不过,力气也没对方大,匕首用力刺下去他没能阻止,只能避免扎进心口,偏在了肩膀上。 宋禾看见裴元瑾中了一刀,想着可以了,立马跳下来破门而入,说道:裴大人我来救你了。 裴元瑾皱着眉,满脸细汗,看来是伤的不轻,宋禾跳过去和黑衣人缠打在一起,要说宋禾好歹是弄折了傅柏这个大将军的刺客,武功和力气上都是佼佼者,就算是宫里的高手,也难的打得过自己,宋禾看准时机,一脚踢掉了对方手里的匕首,然后一个手刀劈下去,黑衣人当场就没了气。 还以为今晚的会多厉害呢。宋禾动了动手臂,一副才刚刚舒展了筋骨的感觉,还没完全放开身手呢就倒下了,没意思。 自言自语后想起来裴元瑾被扎了一刀,回过头找他,说道:裴大人不要担心,已经解决了,我现在就给你找大夫来。 刚准备走,手腕就被他死命的抓住,宋禾第一个反应不是男女授受不亲掰断他的手腕,而是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裴元瑾忍着肩膀上的痛,说道:你不要去了,我房间的抽屉里有药和纱布,你会包扎吗? 宋禾以为他是怕自己请大夫的动作太慢,所以耐心说道:你不用担心,虽然府上的大夫有事不在府里,但我轻功很好的,不出一会就给你把外面的大夫请来,你等着。 不是!裴元瑾更加用力的抓她,我说了,就你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宋禾觉得裴元瑾死抓着自己的手腕有些疼,便用力掰开他的手掌甩到一边,一脸的嫌弃:我下手重,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公报私仇。 血已经染透了裴元瑾的半边身子,看来这一刀扎的极深,裴元瑾强撑着盯着她,宋禾会倒是会,但处理的方法肯定没有大夫好,说不好还会发炎什么的。 别废话动手裴元瑾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肩膀上的痛更加的清晰透彻,本来已经快要疼的没有意识,但他逼自己绝对不能昏过去,不然就会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知道了知道了,别吵。宋禾按着裴元瑾刚刚说的在抽屉里面乱翻,裴元瑾不愿张扬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宋禾不好说什么,但都这个时候了这家伙还在为利益疑神疑鬼,疯了吗? 里面果然有裴元瑾说的金创药和纱布,准备好了后在去裴元瑾那边,发现裴元瑾自己已经露出了肩膀上深深的一道口子,真的挺深的,宋禾不仅沉思一下,说道:你这口子有点大,还深,不拿针线缝起来的话这伤口合不起来,好不了,你要我给你缝吗?先说好我下手很重,真的会很疼。 裴元瑾苍白着一张脸,连说话都轻飘飘的很无力:你来便是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我是怕你受不了,去请个大夫又能怎么样?你在担心个什么啊。宋禾觉得裴元瑾不识好歹,又不得不管他,这里有针线吗? 没有。 好吧,意料之中的事。 宋禾无语摇头:你等我一会,我去拿针线来。 裴元瑾没回应,他没这个气力。 宋禾回来后拿着烧红的针,已经穿好了线,端着盘子走到裴元瑾身边,拿出里面的金创药和纱布到裴元瑾跟前,拿起针线真要开始缝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抱怨道:裴元瑾你这衣服的口子能撕的再小一点吗?你是想我把你的衣服也给你缝到肉里面去吗?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小家子气,撕大点怎么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怎么想,任性的给人将口子撕大了好几倍,裴元瑾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都打算被宋禾看到自己的真身后拿桌子上的盘子砸她的脑袋。不过还好没撕的太过分,裴元瑾松了一口气,心里一股无名火:你是女人吗?这么粗鄙! 宋禾一针穿进裴元瑾的肉里面,丝毫不在意裴元瑾的话:我当然是女人了,不过我看裴大人看起来倒要比我还像女人,小家子气的,连肩膀都这么细嫩白皙。刚刚那会没点蜡烛,没看清大人的脸,这个时候藉着光瞅见了大人不穿朝服和披散着头发的模样,生得实在是俊俏。 嘶啊裴元瑾不敢相信居然会这么疼,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但还是能清楚的听见宋禾说什么,不过他伤口那儿火辣辣的疼,他说不出话来。 说谁像女人?本来就是女人。裴元瑾在心底是这么说的,但不可能说出口。 缝好后,宋禾给他上药,最后是包好纱布,至于衣服什么的,他自己穿就好了。 好了,不过我劝你还是找个大夫看看为好,毕竟我是个门外汉,手法上一定有些偏差,到时候因为发炎大病一场就太亏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会的。裴元瑾自觉的将撕开的碎步重新盖在伤口上。 宋禾看了一阵唏嘘:裴大人你怎么跟姑娘似的,才露了这么点你就急急忙忙遮着,怎么,怕我非礼你? 痛意不再那么浓烈,裴元瑾终于能松口气说话:你出现的倒是及时,掐着点想先给我点颜色瞧瞧然后再来救我? 这不也是救了你吗?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裴大人你了。 那我确实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宋禾胸膛挺到老高:该怎么报答?不接受以身相许。 裴元瑾白她一眼:免你伙食费,入住费。 第93章 求见 会有人来刺杀自己是裴元瑾意料之内的事情,暗卫也同他说过这几日的不速之客来的很多也很频繁,但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对方钻了空子,这次若不是宋禾,他还真有可能交代在这儿。 裴大人不要担心,我和那些遍布在全府各个角落的暗卫不一样,他们是哪里出了事就一股脑过去解决,通常容易中敌人的计,若是我的话,我就只盯着你,只管着你,其他地方不管是着火了还是死人了,我都不会过去,是不是很有安全感?宋禾见裴元瑾松了口,心里很是满意欣喜,不免又多说了几句。 裴元瑾点点头,示意房门那儿说道:你没事的话就回你自己的房里歇息,我要睡了。 说好了的,以后我在太尉府的开销都是无偿的,不许收我银子。宋禾再次强调。 这让裴元瑾十分好奇:你很穷的吗?这么缺银子。 我再有钱也住不起你这太尉府啊,我确实缺银子,缺的紧。 赫连明珠待你不好?你家中可是有其他人?所以才这样拮据。 宋禾摇摇头,一脸平淡道:我以前是专门干刺客这一活的,创建了一个帮派,专门接活杀那些雇主指定的人,然后得到高昂的佣金来养活自己和帮派里的人。其实帮派里的人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有小孩有老人,还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妇,后来一次刺杀一个大官失败了,帮派的据点也被找了出来,里面所有的人都被关在大梁的死牢里。 只有你逃出来了吗?裴元瑾插嘴问道。 宋禾又摇头:不是,我那次刺杀的是太子,失败后本来我是要被绞死的,但赫连明珠保了我,收我给她做事,她便放了牢里那些人,还给他们住处和吃食,但前提是这些物资所要花的银两都得从我这里掏出来,而赫连明珠没叫我去完成什么任务,都会根据任务的结果来给我报酬,若我敢逃跑还是背叛她的话,我帮派里的那些人都得死。我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了那个给我杀掉太子指令的人,那次的酬金比我往常的雇主给的都要多得多。 裴元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赫连明珠这么做也算是免了那些人的死刑,还保护了你,给了你和那些人住的地方和食物,这买卖怎么看你都不亏。 但是帮派几百口人啊!几百张嘴!我就一个人,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很困难好吗?宋禾一看裴元瑾不仅不骂赫连明珠小气还夸了对方,心里一阵不舒服,你们当官的看事情只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怎么可能真正管穷人的死活。 裴元瑾抿起嘴笑了笑: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给你指条财路可好? 背叛大梁和赫连明珠的事除外,他俩我惹不来。 我也不至于傻到让你去做一件你不可能会做的事。裴元瑾看了看桌上的药和纱布,这样,你每次帮我换一次药,五两银子好不好? 五两?宋禾震惊了,你堂堂一个太尉,出手就五两银子? 正因为我是太尉,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就证明我不傻,五两都给多了,你还想再少点?裴元瑾记得外面的大夫换个药的话连二两银子都不要的。 行吧,这是你的地盘,你说了算。宋禾不算太失望,有总好比没有强。 早些休息。裴元瑾叮嘱了一句。 宋禾背着他摆摆手,便出了房间关好门。 裴元瑾受伤的事情没有张扬出去,他自己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脸的悠然,不过却是找了很多借口不再上朝,朝堂上与他交好的陆显达担心裴元瑾的身子,择日买了丰厚的补品前去太尉府探望。 太尉身子可还好?看见出来见客的裴元瑾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脸上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裴元瑾扯出一丝笑:陆大人有心了,我好得很,陆大人这里坐,来人,给陆大人倒茶。裴元瑾张罗好座位,便对着下人吩咐道。 见裴元瑾精神还算不错,陆显达松了一口气,露出凝重的担忧之气:太尉你好几天没来朝堂上,不知道这几日朝堂上争吵的厉害。 裴元瑾闻言,心下一片了然,却还是装作不知: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陆显达再次叹了口气后缓缓说道:最近皇上有意讨伐安庆周边附庸着的几个小国家,可是新皇才刚登基半年不到,根基还不牢固,再加上这段时间来民心一直都动荡不安,二年前被流放遭贬谪的王爷都结合在了一起,心怀不轨,四处招兵买马组建军队,前些日子还发起了动乱,占领了一方城池。皇上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兵去打仗,内部都是混乱的,怎么可能打的好仗? 下人将泡好的茶端上来,裴元瑾小饮一口,淡然道:打仗这事必须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下定夺,大殿上要是反对的大臣很多的话,皇上也不好执意下去。 一说到这里陆显达更是忧愁:一些老臣要么持默认的态度,要么就同意,第一次有大臣态度坚硬的反对时,过了几天那位大臣就死在了自己府上再没来上朝,现在便再没人敢持不同意见了,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没人敢反对。 其实占领那些小国家也没什么不好的,扩大了安庆的疆土,扫除了潜在隐患,往大了说是利大于弊的。 扫除隐患固然是好的,可为何不能选在平定了内乱后再做打算呢?现在放任内部的隐患不管专注去打外面的小国,这不就是给旁人做了嫁衣吗?况且陆显达突然停顿下来,左右看了看,下人都不在,看来是裴元瑾事先支走的,便凑到裴元瑾耳边小声说道,百姓对前太子掌政的呼声越来越高了,最近发生的军民矛盾也在不断激化,士兵随便殴打老百姓的事惹怒了很多平民百姓。若是再打仗,恐怕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2) 后面的话陆大人就不要说了,裴元瑾适时打断,为了活命,我们最好不要逆着皇上的意思来。 可皇上 皇上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照做就是。 这陆显达欲言又止,唉,随便皇上怎么样好了,我不过就是多嘴说了一些自己的见解,说不定皇上有他自己的主意,还望太尉不要取笑。 陆大人言重了,陆大人忧国忧民,安庆真是需要像陆大人这样的重臣,我又怎会取笑与你。裴元瑾温和的回道。 太尉过奖了,不过也是个没用的读书人,在朝堂上也说不上什么话。陆显达捧着茶杯喝了几口,放松下来,说话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和压抑。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是,裴元瑾笑着侃道,现在是武状元当道的天下了。 两人闲聊的还挺欢快,外面来了下人进来说道:大人,安和郡主求见。 听到这个称呼,陆显达又是一愣,外面说裴元瑾和沈轻别的事,他也不是没听到过。只是后来听说这安和郡主更亲近傅将军一些,便以为是表明了心意被拒绝后才很久没了往来,如今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裴元瑾不好说不见,也不好让陆显达回避,本来外面就传他和沈轻别的流言,他要是故意回避了怕是会说的更过分,这陆显达明显也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只好说道:快把人请过来,再去泡一壶茶来。 是。下人说着变出去迎客,其实陆显达也十分的不自在,纠结着要不要告退,可要是这个时候说告退的话裴元瑾会不会多想?他自是不信外面传的话的,可他这一回避,不就是变相的承认自己相信了吗? 两人各自都怀着不自在的心思,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看不出二人的不自在,直到沈轻别来到这边的偏厅,看见一旁的陆显达后讶异了一下便恢复到平常说道:想不到陆大人也来了,我此番前来找裴大人是有其他的事要与他商议的,来的突然,也没打个招呼,怕是打搅了二位大人商量正事,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哪里的话,郡主千万不要这么说,下官和裴大人只是随便聊聊而已。由于身份的问题,陆显达和裴元瑾都不敢受沈轻别太大的礼,尤其是陆显达,表现的有些激动。 既然没有要紧的事,那能否请陆大人改日再来找裴大人聊天,今日我来,是有急事。沈轻别倒是先下了逐客令,这让裴元瑾很是意外,沈轻别一向礼貌谦和,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啊?这陆显达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郡主对自己下的逐客令? 看陆显达不知所措的样子,裴元瑾只好起身走到他身边:陆大人今天就请回吧,看郡主这么着急,该是有要事要与我商议的。 那好吧,下官就先告辞了。陆显达看沈轻别的脸色,好吧他看不出来沈轻别着急在哪里,还是平日里一副冷淡的表情,哪里看出来很急的? 送走陆显达后,裴元瑾回到位置上坐在:说吧,什么事? 沈轻别开门见山道:我要见宋禾。 裴元瑾顿了一下,皱起眉:谁告诉你宋禾在我这里的?听沈轻别的语气,是已经十分确定宋禾在他这儿了,但宋禾在这里的事她谁都没说,也交代过宋禾不要随便透露出自己被别人发现,沈轻别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大活人就不可能做到不被人察觉,看你的反应,她确实在你这里。 裴元瑾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赫连明珠和靳薛帆的关系,放一个宋禾在安庆很正常吧,与其让她藏在别的不知道的地方,不如就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可好少了个隐患。 沈轻别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我有事想拜托她,希望你能让我和她见一面。 裴元瑾倚在倚背上:还是不了吧,我怕她财迷心窍,杀了你。 哼,沈轻别冷笑一声,她没那个胆子。 裴元瑾沉默了一会,便起身走到偏门那儿:你随我来,她现在应该在府里。 第94章 送信 沈轻别被裴元瑾带到一间厢房,宋禾正在桌案上写东西,裴元瑾敲响房门,宋禾意外了一瞬,便过去开了门说道:你居然会来找我?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跟在裴元瑾左右的沈轻别,皱了皱眉:沈轻别? 裴元瑾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轻别示意道:她想跟你聊聊。 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难道是你 别误会她了,我要查人自有我的门道。沈轻别开口为裴元瑾申辩,我找你来是有事想要拜托你。 不好意思,我们俩不熟。宋禾眼见就要关门送客了,她和沈轻别确实不太熟,再加上沈轻别这人心思太深,她猜不透,便不愿与她过多接触,心里也盘算着是不是要换个落脚的地方了。 沈轻别也不急,像是猜到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一样,开出了让她愿意迎接她进去的条件:我愿用一个情报换你为我做一件事。 宋禾果然停下动作,她来安庆正是为了情报,情报越重要价格更高,她扫了沈轻别一眼,便让开一条道:进来说话。 沈轻别毫不含糊的走了进去,裴元瑾自认为谈话和自己没关系,很识趣的道别:你们俩聊,我去别处。 太尉大人不进来吗?不怕太尉府闹出死人的案子?死的还是郡主。 不用,你留她一条活口的话能拿到更多。裴元瑾挥挥衣袖,这点眼力见你还是知道的,她可不是你能说杀就杀的人。 宋禾面无表情的关上房门,走到房间里面,沈轻别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了。 郡主倒是自觉,不仅不请自来,还先入为主。宋禾也不打算招待她,而是坐到一边对着她说道,赫连明珠早就想要了你的命,杀了你我能得到不少奖赏。 沈轻别笑笑:奖赏固然是有的,不过可能享受它们的人就不在了,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宋禾呼出一口气:说吧,想要我为你做什么。是要给的价我满意,小生意我偶尔还是会做一些的。 我要你做的可不是钱能收买的。 宋禾好笑的看着她:你就是要我去杀了靳薛帆我也顶多收你五千两银子。 我想拜托你做的事对你来说确实不难,我想要你帮我送一封信回大梁,交到阿尘手上。其实沈轻别有好多话想说,一封信是无论无何都不够的,可是偏偏多少封信都不能解她半分相思之苦,反倒随着写的信越多,心里的空虚便更加的深刻,怕靳语尘也会有这样的心情,便将自己的所有归在一封信中。 宋禾犹豫了,送信这件事本身而言是没什么难度的,可难就难在是给谁送过去,赫连明珠嘴上没说,可她也算是在赫连明珠身边带过好几年的人了,她什么性格自己会不知道?不论是西门关之战的事还是与安庆交好三年,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参杂了很多大梁的利益,但对靳语尘的意图也是刺裸裸的,要是明目张胆的给靳语尘送信,还是沈轻别写的,恐怕赫连明珠会发很大的脾气,到时候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忙我恐怕宋禾露出为难的神色。 沈轻别有恃无恐打断道:先别拒绝的这么快,我说了,这次的忙不是银子可以解决的事,我说了,我用情报跟你换。 那要看看情报诱不诱人了。 关乎大梁的存亡,你觉得诱不诱人?你若答应帮我送信,我现在就告诉你,靳薛帆现在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你就不怕我一得到消息就翻脸? 我知道你们大梁喂养了很多专门用来送信的鸽子,从大梁到安庆只需一天就能将信送过来。我猜送我的信的话,你会担心被赫连明珠察觉而亲自回大梁帮我送信,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若是我收不到阿尘的回信,我现在就能让安庆行动起来,你就等着大梁灭亡好了。说罢,沈轻别眼锋朝向她,寒意凛然。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竟然有些不自在,面前的这个沈轻别和她当初在围场见到的那个沈轻别不是同一个人,那个时候的沈轻别身上没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气焰,看人的眼神也不这么狠戾。 看来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宋禾为掩饰自己的紧张,故意笑了笑。 可沈轻别完全没有同她玩乐的意思:我给你情报只是为了给你一个能回大梁的理由而已,至于我给的情报是不是真的对大梁有好处,这得赫连明珠她自己来判断,要是给不出正确的做法,那大梁就是毁在她手里的。 沈轻别平日里看着谦和礼让,想不到逼起人来会让人这般喘不过气。 宋禾踌躇了很久,她想沈轻别既然来找了自己,就绝不想一无所成的回去,这忙她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可是她口中所谓的情报,会不会是想通过自己的嘴给赫连明珠下的一个套?可她又说如果这个情报不送过去的话,大梁立马就会灭亡,这是什么意思? 还在想要不要帮我?沈轻别起身,朝她不明所以的笑了笑,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你若不马上回答我,我现在便进宫。说完便迈开步子迅速朝外面走去。 宋禾一吓立马叫住她:等等!我答应帮你送信,不过你必须让我先看看你信里面的内容。 沈轻别回过身:没问题,这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宋禾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说吧,是什么情报。 沈轻别又走回来两步,说道:你也注意到了风声,说靳薛帆想要攻打安庆周遭的附庸小国,算下来有五六个,以现在安庆的实力,打下来是迟早的事,且这些个小国在得知了安庆的意图后,不仅没想着联合起来还能对抗一番,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来为安庆送礼,以求安庆的庇护。 这些我当然知道,可你说的情报,应该不是这些吧? 确实不是,沈轻别回答,附庸小国派来的所有使臣都被靳薛帆亲自接见过,而他们商量的可不是怎么友好往来保持朝贡,而是怎么结合起来,大举进攻大梁。大梁答应三年之内不侵犯安庆,可安庆没答应三年内不来攻打大梁。以现在安庆的兵力,加上附庸小国的后备和灵活补缺,你觉得大梁的胜算是多少?且如今安庆的武将文化繁荣,军事人才众多,攻城的战车和绳梯,成千上万的铁骑,大梁恐怕 那确实挺糟糕的,听起来,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个情报来换一封信?这太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我思念我的丈夫,想让她知道我想她,哪里奇怪了?没有什么事比阿尘重要,一个情报而已,你若能帮我做其他的,我还能给你更多。 面对沈轻别近乎完美的条件,确实太诱人,她的表现像极了思念丈夫入痴的痴人,就连这么重要的情报她也是说给就给,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吗?还是说,沈轻别是故意的? 你真的宋禾想找个词来形容她,可想了半天都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只好干巴巴的说出后半句,太可怕了。 对,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现在见到的沈轻别,冷漠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以及突如其来的微笑和偏执,还有她深不见底如同深渊般的心思,直觉告诉她沈轻别不可能这么好的心,但又不得不照她说的来,因为天知道要是不听她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沈轻别无视她的话,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她:这封信给你,必须亲手送到阿尘手上,然后到我指定的那一天,我必须要看到回信,不然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宋禾接过信:我刚才也说了,为了你不跟我耍小聪明,我必须要看你给靳语尘写了写什么。 你看就是了。沈轻别表情的很大方。 难道以为自己会顾忌什么江湖道义不看?宋禾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确实表现的不那么紧张和羞涩,信她是会看的,可不至于当着人的面看。 将信收起来:那我现在就出发好了。 若是赫连明珠问你为什么不写信告诉她这件事而是要亲自回去你怎么回答?沈轻别突然问道。 宋禾挑了一下眉:就说我闲着没事做就想借这个机会回去大梁玩几天呗。 不怕赫连明珠怪罪你吗?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安庆会发生多少大梁想要的情报? 到时候回来打听一下好了,现在安庆这么乱,想打听点东西简单。 沈轻别抿起唇又朝着她笑了笑:那是挺好的,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多谢帮忙。 谢什么不是交换来的吗宋禾不明所以,但后者却不再对她解释半句。 我回府了,告辞。沈轻别自顾自的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禾看着沈轻别离开的背影又发了好久的愣,还是不能琢磨出来沈轻别的心思,甩甩头自言自语道:说不定她就只是装装样子。 但好歹人是走了,出发前先好好检查一下信里面有没有写什么对大梁不利的东西。于是立马掏出信来,打开后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 看到最后一句,抬起右手,蜷曲一根食指抵在门牙上。 好酸! 第95章 念苦 大梁这边真正到了冬天了,靳语尘忍着双腿传来的钻心的疼痛,睡在低劣的下等房里,距离恐怖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三日,她仍然不能忘记那份浓重的屈辱,她醒过来时赫连明珠还在睡觉,趴在自己身上,她忍着强烈的杀意,轻轻将她从自己身上挪下来,独自走了出去。 她身上很痛,同时外面又那样寒冷,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游荡,脑袋里面空空的,但潜意识的行为让她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身后这个带给她疼痛的人。 可没走多远,她便倒下了,意识模糊,才刚起一会,竟然又想要睡了。她觉得累,上次这么觉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刚被丢到军营里自生自灭,在第一次杀了一个人后她在营帐里睡了好几天不愿意出来,她觉得异常疲倦,想一睡不起,可每次想要彻底放纵自己的时候就会被人叫醒。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3) 刚到军营那年她九岁,是个不受宠的将军府第四个儿子,娘不亲爹不爱,在军营里没人瞧得起她,不拿她当主子。有一次在远一些的地方坐着看风景被混迹在外的悍匪抓去,军营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因为不远处就是悍匪的据点,悍匪抓了她想换些银子,许是想不到一个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勇气,靳语尘掏出了身上藏着的匕首,捅死了悍匪,独自一人逃回了军营,然后大发雷霆,按照军令将这天守夜的士兵全部处死,一个都没有留下,自此军营里再没有一个人敢瞧不起她。 那时候靳语尘就已经变了,她本来沉默而又懦弱,可对死的恐惧让她在最危险的一刻改变了自己,在将军府没有的狠戾和气势,她在这里全找到了。 她好像又梦到了那一天,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动用了自己的身份和权势杀人,她偷偷在帐子里吐了好久,做了一夜的噩梦。 再次睁开眼睛时,屋子里是很暖和的,她身上的不适全都消失不见,连衣服也被人换掉了,身子也被擦洗过。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正巧房门被人推开,那人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看见靳语尘乱动后急忙的进来说了一句:你别再折腾了,大夫说你血气亏损,得多休息滋养着才行。 靳语尘不理会她,继续艰难的想要爬起来,看样子是想要下床离开。 都说了你不要这么着急。赫连明珠放下汤药,走过去扶着她,却被对方一巴掌狠狠拍开。 别碰我。没有想像中的雷霆大怒,但却毫无感情,满满的寒意和厌恶。 赫连明珠僵硬了一下,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强行拉起来坐好:那你就乖乖坐好,我给你端来了汤药,喝完它。 靳语尘不听,已经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了。 见她还是不愿意同自己说话,赫连明珠只好自言自语道:你想走走也可以,但你先把药喝了,大夫来给你看过,说你的身体很 别再跟我来这些假仁假义的,赫连明珠,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了,我是什么东西?靳语尘冰凉的讽刺,我是你一个随随便便玩腻了就会丢弃的宠物而已,但我和宠物不同的是,宠物只能在床上讨你欢喜,而我,却是能帮助你解决很多没能解决的事,怎么样赫连明珠,想不想和我做比交易,我有信心能解决困惑了大梁几十年的难题。 赫连明珠听她这句话刺耳:别说的我那么不近人情,你不是我的宠物,至少我养宠物不会让她睡在我的床上,更不会让她喝我亲手熬的汤药。 我想我们该回到这样的关系上来,本来当初来大梁便是为了当公主你的伺宠而已,是我自己太天真了,以为公主不会真的那样做,我这样说不是在怪罪公主,一切都只能怪我自己想法过于天真,不就服侍了一个晚上吗,身为质子的我有什么资格难受痛苦?靳语尘自嘲的笑了笑。 赫连明珠向她靠近了些: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 不,赫连明珠,不要恶心我,我愿意去睡最恶心最下等的马房,甚至是难民大棚,都不愿意和你呆在一个房间里,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恶心。做为交换条件,我会竭力找到解决大梁物资的办法,我能找到它,时间问题而已,而你,我真的不想看见你的脸。靳语尘说着,情绪有些失控,剧烈的咳嗽起来。 赫连明珠看了,端起桌上的汤药递到她面前,有些心疼的说道:想骂我的话你先把药喝了再来骂我。 靳语尘打翻赫连明珠手上的汤药,瓷碗碎成好几块,汤药也流了一地,靳语尘恶狠狠的看着赫连明珠的眼睛:我不要你的药,我很好。 这样几回合下来,赫连明珠固然脾气再怎么好也实在不能忍下去,她跪到床沿上的一角,抓住靳语尘的两只手腕,将靳语尘扑倒在床上压制住:你别不知好歹!我是强迫了你,但你不也要了我吗?现在我主动拉下脸来讨好你,你就不能看到我的用心良苦?如果你对昨天的事不能忘怀不能原谅我,我可以用我后半辈子的时间补偿你,你何苦想方设法的远离我,我们已然是密不可分了! 你闭嘴!我跟你不可能再有多余的交情!靳语尘试图摆脱她的钳制,我说了,我有办法可以解决大梁的物资问题,你只要答应我别再拿我当伺宠,我可以为了大梁出谋划策,哪怕当个低贱的下人我也愿意。你别老缠着我,我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 那你想跟谁在一起?赫连明珠不放,压着她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脸凑的极近。 靳语尘不再挣扎,而是咧开嘴嘲讽的笑了笑:还能是谁,当然是我最爱的女人了,你连她一根指头都比不上,赫连明珠,你是个公主,这样缠着一个有了夫人的男人,传出去可不好,大梁的人会怎么看待你?会瞧不起你。 她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靳语尘,你回不去了,你忘了她吧,在大梁有什么不好?赫连明珠显然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失落,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一丝。 靳语尘最烦的,就是赫连明珠这一点,她就像个黏人的牛皮糖,死死的沾在自己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她越是这样,她的厌恶就越发的浓厚。 可是留在大梁又有什么好的?我不喜欢这里的一切,我的心只在沈轻别身上,我想再次见到她,哪怕要我的命来换,我也想见她,看见她,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说起沈轻别的名字,靳语尘心里是温暖而又柔和的,就连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 这一切在赫连明珠眼里就是刺裸裸的挑衅和讽刺,对沈轻别这个女人的认识一开始是十分模糊的,她不怎么在意过沈轻别,因为觉得她心思很深,所以一开始便不愿与她做过多的往来,可现在她越发的想要知道沈轻别的一切了。 那你最好也告诉她一下,你过的好不好,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你是怎么伺候我的,靳语尘,你昨天的表情我真的很满意,你在我身下的样子真的很美,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赫连明珠凑到靳语尘的耳边,我要把那个时候的你画下来,留着。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和某个人一起观赏,你觉得呢? 赫连明珠!靳语尘瞪大了眼睛看她,你敢! 这是你对主子说话的态度吗?赫连明珠起身,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安庆的质子无视本公主,给我拖下去,打,打到她吐血为止,要是有人敢去看她给她送药,重罚! 是,公主殿下。外面闻声进来二个士兵,将靳语尘架起来,往门外走。 赫连明珠,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否则,否则靳语尘已经气到无法组织言语,巨大的愤怒冲进着她的头脑,让她做不到想往日那样的冷静分析和思考。 否则就怎么样?赫连明珠笑得人畜无害,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赫连明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我不会放过你的!靳语尘挣扎着吼道,你要是敢把画拿给沈轻别看,我杀了你!放开我! 放肆!还不快把人拖下去。赫连明珠一声怒吼,一旁的两个士兵连忙将让带了出去,拖到外面用刑。 房里只剩下赫连明珠一人,盯着地上摔碎的碗发呆,大夫说了,靳语尘身子底子不好,还吃了过多无用的补品,全身的血脉都是堵着的,若是不将淤积在胸中的瘀血吐干净就会活活病死,她现在这个身子再进不得补品,再补就会要了她的命,只能喝一些沁心的香茶,也不可在过度劳累和抑郁,她端进来的那碗其实不是补药,只是一碗能让人舒服一些的清茶,看靳语尘这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照顾,那她就只好用这个办法帮靳语尘治好身上的病。 她觉得靳语尘不是一个很愚笨的人,现在对自己的怨恨是因为昨天的事,等她们长久相处下来,靳语尘也会冷静思考自己的立场,知道自己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定是能接受自己的。 可她还是不了解靳语尘这个人,她在恨意里面长到大,她爱的是沈轻别不顾一切对她的爱恋和在意,世界上再没有人像沈轻别一样将她当做自己的天,她并不理解温柔的虐待和谎言。她嘴里含着一大口血从嘴角流下去,指甲抠进木质的长板凳下,对赫连明珠的恨意和厌恶达到了最大。 一记记重重的板子落下,她疼得快要失去意识时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就好像给自己念着什么保命的符咒那般支撑着她坚持下去。 轻别,等我轻别等我等我 第96章 转变 大梁的冬天真的好冷啊,靳语尘一个人睡在下等房里,里面没有火炉,没有铜柱,甚至也没有暖和的布料。 她身上应该是伤痕累累了,衣服也贴在后背上撕扯不开,不能动弹的同时还要忍受剧痛,浑身脏兮兮的被随随便便丢在了无人问津的黑漆漆的房间,已经三天过去了,外面的人不进来看她,只是将饭食放在门外,但她从来没打开那扇门吃过。 赫连明珠就是要告诉她,在大梁若是没了赫连明珠做靠山会是怎样的落魄,靳语尘怒极反笑,忍痛从地上爬到椅子上,眼睛呆了很久后也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中她好像能找到椅子在那儿。 艰难的下床摸索着寻找椅子的方向,狠下心坐了下来,伤处传来的疼痛更加强烈,她咬着下嘴唇不叫出声来,胸口剧烈的呼吸起伏代表着她慌乱而又愤怒的心情。 这个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愤怒了,怒火足以烧掉一个人的所有理智,任何愚蠢的行为,都是在嫉妒和怒火中诞生的。 她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抬起食指缓缓的敲打着,这样缓慢而又清晰的敲打生,在夜间蛊惑性的回荡着,冲击着她的思考,她慢慢忘掉了伤处火烧一样的疼痛,半睁着眼看向前方的一片黑暗。 房外的寒风吹得屋檐上的砖瓦掉落下来一二,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呼啸的风声用力的拍打在门窗上,充满恶意的从缝隙中侵蚀进来,靳语尘悠闲的敲击桌面,看着窗外被雪照的发白的黑夜,以及对面房间未熄灭的灯火掺杂着的暖黄,这三天她除了苟延残喘的活着,除了忍受着无休无止的寒冷和疼痛,她还保留了几分清明的恨意,由一开始疯狂的恨意,逐渐被她包好收进心里,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一天到晚只会怨声载道恨意满满的疯子。 胜者路上是要流很多血的,没人说过胜者的路上必须是伟大宏伟的,她自己不也从来没认同过么? 大梁的冬天还真不是让旁人吹出来的,是真的很冷啊。靳语尘呼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去,打开了那扇门。 外面的风雪很大,又是在夜间,比白天还要冷,靳语尘穿着单薄的衣服,直直的走向赫连明珠的房间,敲响她的房门。 赫连明珠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好,靳语尘被打的皮开肉绽她是知道的,但她说过不许人管她,更不准有人帮她治疗,可她想着靳语尘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身边每一个照顾的,心里又软下来,担心的同时又不愿拉下脸去照顾她。 她明明是个身份尊贵的公主,这般对待一个敌国送过来的质子,已经是有辱了她的身份,但没想到靳语尘竟然当着大庭广众之下不给她面子,她就算想护着她,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了所有的威严。 想着让靳语尘吃几天苦头也好,到时候再免去她对自己不敬的罪名,再弄过来对她好一些,本来这样权自己终于可以睡着的时候,房门被人叩响了。 你睡了吗?竟然是靳语尘的声音,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恨意,和三天前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赫连明珠以为自己可能是出现了严重的幻觉,没有理会。 睡了的话我明天再来找你好了。靳语尘没有非得现在跟她聊天的急迫心情,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只是现在聊的话她能少挨一会冻。 外面想去细细碎碎的声响,赫连明珠没能忍着,打开门叫住了她:我没睡,你有事找我? 靳语尘回过身,苍白的脸上挂了一丝笑意: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外面这么冷。 赫连明珠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现在站在自己跟前的是靳语尘没错吧?不是她做梦,更不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臆想出来的,她对着自己,笑了?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事,在棋盘上她对自己温和的一笑一样。 你 咳咳咳咳赫连明珠,我真的很冷,真的不让我进去?靳语尘的笑没有一点破绽,她在里面看不到三天前对自己的滔天恨意,她的表情就好像前几天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能这样跟自己心平气和说话的靳语尘是难得的,她应该高兴才是,但为什么觉得也很可怕,靳语尘的恨是随口说说的吗? 可是听见她单薄的身子被剧烈的咳嗽折磨的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心里生出不舍,让开了一道口子说道:你快些进来吧,别冻伤了身子。 多谢。 靳语尘一点不含糊,说着就进了赫连明珠的房间,里面果然很暖和,赫连明珠点了蜡烛,房间里亮堂起来。 怎么,不恨我了?赫连明珠坐在椅子上看她,前些天听到的靳语尘狰狞的表情和语气怒吼着要杀了自己,饶是她一直以来坚信的自信,在那一瞬间也受到了动摇,她不得不怀疑,靳语尘是真的很厌恶自己,且不可能会原谅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无论她付出多大的努力,无论怎么讨好,靳语尘都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靳语尘大大方方的直视她的眼睛,摆出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你说的什么话,我恨你什么?恨你多次救我,恨你冒着危险保我,恨你尽心尽意的照顾我?赫连明珠,我不恨你,真的。 撒谎,赫连明珠内心深处这么说,可嘴上却服了软:你也知道好歹,现在开窍也不晚,这三天你在房间里都在想这些事吗?想着怎么来对付我? 靳语尘露出了熟悉的那抹深不可测的温和的笑意:我想了很多,赫连明珠,是我招惹的你,如果发生的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人来承担的话,那就是我。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有的只是结果。 结果赫连明珠反覆念叨着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那样,许是想的有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很是失神,是什么结果呢?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结果当然是你我之间的任意一个人来给,靳语尘苍白干裂的嘴唇一直没能沉下去的笑容和弧度,眼睛里印着的占据了她瞳孔满满的赫连明珠,赫连明珠,你想要的东西你真正知道吗?你觉得你得到了吗?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4) 没有得到吗?赫连明珠避开不看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可能我冲动了,但如果不冲动,连这点东西都得不到,若是得不到你的喜欢和爱意,那得到你的人和恨意也挺好的。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都说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偏要得到,说我不可能拥有的人,我偏要拥有,不论什么方式。 呵呵呵靳语尘禁不住鼓掌,走到她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这几天我的表现太蠢了,可能最近我日子过的太好,让我得意忘形了。现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足以让我恨,那是应该的。赫连明珠,我是你保的,谢谢你救了我,这几日我会尽我所能,在你面前提高我的地位。 赫连明珠咽下一口口水,抬着头看她,靳语尘的转变又突然又奇怪,让她觉得不安,与其面对跟前这个深不见底,又语气悠然面色平淡的靳语尘,她更愿意和三天前恨意烧红了双眼的靳语尘相处,至少后者她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愤怒,以及能从她愤怒的眸子里面看到她下一秒会做什么。 你要怎么提高你的地位,你不过是个敌国的战俘而已。 公主不要欺负我不懂大梁的律法和制度,靳语尘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困惑了大梁几十年的问题,梁帝会一点措施都不采取?那不可能,我相信皇都的告示牌上面,肯定贴了不少征集各地奇才的征集书,正对解决这一难题,大梁肯定不会亏待这样的人才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事如果成了,太子当上皇帝还有悬念吗? 好大的口气,大梁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早不出现那样的人才? 这谁知道呢?有人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人不想别人解决这个问题,若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是大梁的最高权贵,还有谁敢出来捣乱,若是有,公主你不更高兴吗?太子能安安稳稳坐牢那个位置,现在不是时机还不成熟吗?什么时候时机成熟,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 赫连明珠换了一个眼神看她,她之前也好奇过,靳语尘是怎么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安庆的天子眼皮子底下活那么久都没出事的问题。没什么好想的了,她现在知道了,若是靳语尘能舍弃想之前的那些情绪失控,那她一点也不意外的会成为安庆现在的皇帝,若不是自己横插了那么一脚,那现在安庆龙椅上的那个人,恐怕不是现在的这位。 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解决大梁的这个问题,到时候别说身份,再对我提出一个要求我都会答应。 那就劳烦公主,明天出发去下一个地方吧。靳语尘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站着。 赫连明珠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靳语尘身后:你伤口还没处理吧? 没有。靳语尘一脸平静。 那我帮你?我房里有药。一顺口就说出来了,心里一直都想着靳语尘的伤口有没有发炎,所以一股脑就说出来了,忘了这几天她和靳语尘的关系,可能好不容易有的好转瞬间消失不见。 可靳语尘竟然都没有一丝僵硬的表情,面对着她摆出了最温和的笑:好啊,多谢。 第97章 求赐 赫连明珠带着靳语尘,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各个地方逗留了一个多月又去往下一个地方,还陪着她一起去了大梁边上的一座大山。 靳语尘就像她说的那样实现了和赫连明珠之前的约定,困惑大梁几十年的难题,靳语尘用两年不到的时间解决了,期间自然是遇到了很多麻烦,但就像靳语尘说的那样,她站在大梁的最高权贵身后,她负责想办法,而赫连明珠就复杂铲除异己。 困惑大梁多年的难题一直都被梁帝视为最首要的问题,多年来一直不能解决的问题导致奖赏越来越高昂,几乎吞并战功的最高奖赏,引起了大梁私底下各个心怀不轨的权贵互相斗争,未能察觉到的暗黑党也纷纷浮出水面,赫连明珠带着靳语尘回到皇都后,展开了大梁有史以来最大的反杀。 太子结合赫连明珠,一个在政一个在军,但凡在朝堂上不受控制的,太子都会将他彻底放逐,而私底下派人破坏靳语尘提出的搬山修筑水利的,赫连明珠一直等着主动过来自投罗网的人说出幕后黑手,明面上是解决了大梁多年的难题,可往深了说太子和赫连明珠借由这个,除掉了不少太子道路上的绊脚石。 但异己党并非单方面被压制,有人向梁帝告密,说赫连明珠提出的搬山兴修水利的想法是出自敌国的战俘之口,那么战俘很可能借此机会掌握大梁的军事防守,要想真正让大梁安全,你们从安庆那边要过来的战俘就必须死。 梁帝顾虑到大梁的安全,不得不考虑这件事,但人是赫连明珠亲自向他保下来的,他也答应过不会动靳语尘的人,可是这位告密的人说的也有道理,靳语尘终究是安庆国的人,不得不防,碍于明面上的威严,梁帝不好下旨除掉靳语尘,所以只好召赫连明珠入宫,希望赫连明珠能暗地里把事情做的干净。 明珠,父皇知道那位皇子解决了大梁困惑几十年的难题,可她终究不是大梁的人,若是她想要叛变,那手上掌握的大梁的情报未免太多了,此人,留不得。梁帝秉退了所有人,留了自己的亲信在门外守着。 赫连明珠怎会不知道父皇的意思,但她不想把人杀了,她好不容易才和靳语尘的关系逐渐好转,这个时候要是自己亲自杀了她的话,那她之前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到头来捡便宜的只是太子而已。 父皇,您之前昭告天下,说若是有谁能解决困惑大梁物资和现状问题的人,必当重重赏他,可现下人倒是出现了,且被天下熟知,若是某一天百姓发现这人消失的莫名其妙无影无踪,会怎样想父皇? 可她是外人! 她虽然是外人,但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梁着想,为了大梁的子民能过上好日子而着想,父皇若是杀了她,岂不被百姓嘲笑是个心胸狭隘的君王! 放肆!梁帝狠狠拍了桌子一下,这是你对朕说话的语气吗?你以为朝中人都向着太子,你手上有兵权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居然敢这么跟朕说话。 赫连明珠连忙跪在地上:儿臣刚才过于激动,冲撞了父皇,望父皇恕罪。儿臣只是觉得父皇这样的做法难免会召来小人的造谣,到时候传入市坊,被更多人夸大。 人言可畏,赫连明珠说的也不无道理,梁帝再一次陷入沉思,皇室的威严固然重要,可是安危更是不能泄露在一个外人手中,何况这人还一直潜伏在握有军事大权的赫连明珠身边,怎能教人心安? 看梁帝面露难色,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赫连明珠咽了口口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说道: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梁帝看她一脸觉悟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想法。 若是父皇顾忌她是外人,那儿臣恳求父皇下旨将儿臣赐婚于她,这样既能显示父皇您的皇恩浩荡被百姓所传颂,更能将她安排在儿臣的监视之下,若被儿臣发现她心怀不轨,不用父皇吩咐,儿臣自会亲手了解,对外宣称她谋反,以告天下。 你要嫁给一个战俘?梁帝的脸色由疑惑渐渐变成愤怒,你是什么身份,那小子又是什么身份,你不要胡闹! 父皇,赫连明珠失声,儿臣非嫁不可! 荒唐,朕的女儿,大梁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要嫁也是嫁身世显赫的权贵名门,怎么可能嫁一个被大梁掳来的战俘?传出去不是要被天下笑话吗!梁帝气的不轻。 可她也是解决了大梁麻烦的人,按照圣旨上说的,她将得到不亚于皇亲国戚的待遇和一品官衔,那么她就不是战俘了。 不可能!梁帝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赫连明珠跟前,朕不会给她那些东西的,那些东西可以是任何一个人的,唯独不可能是她的,她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 父皇,儿臣已经是她的人了,再不可能嫁给旁人了。赫连明珠一咬牙,打算将所有事都说出来。 梁帝一听,觉得不对劲: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已经是她的人了? 字面意思,儿臣已经无法再嫁给除她以外的人了。赫连明珠迎着梁帝的眼神,毫不退缩。 啪一点都不意外的,梁帝的巴掌就这样狠狠打在赫连明珠脸上,这一巴掌很重,赫连明珠的嘴角都出了血,可她还是不低头,直直的看着他,不退缩。 你还有羞耻心吗?未能成亲竟做出这等丑事来,皇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赫连明珠无视梁帝的愤怒,而是挺直了身子,对着梁帝拜了一拜又一拜:求父皇成全,儿臣很喜欢她。 你!梁帝捂住心口,你要气死朕吗! 赫连明珠最后一次将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起: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想要气父皇。儿臣是自愿的,怨不得她,希望父皇可以成全儿臣。 你这是在逼朕。梁帝讨厌这样的行为。 赫连明珠抬起头,倔强的看向梁帝:希望父皇成全。 梁帝气结,挥了挥手:你下去,朕要好好考虑考虑。 赫连明珠知道这事急不得,更不能太过急于求成,不然肯定会起反效果,便乖乖起身,恭顺的低头说道:儿臣告退。 公主府这边,赫连明珠刚被召进宫不久,就穿来宋禾回来的消息,靳语尘想着和自己没关系,便没有在意宋禾,但宋禾这次回来在询问过赫连明珠的去向后,竟主动找了自己。 你过的好像蛮不错的,跟那位比一下你简直好太多了。宋禾进了靳语尘的房间后立马就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靳语尘的房间简直不要太奢侈,甚至比赫连明珠的都还要奢侈。又是桐庐又是珍贵皮毛,还熏了上好的进贡熏香,连宫里的娘娘都领不到的熏香,靳语尘这里倒是不缺。 靳语尘不明白宋禾手中的那位是谁,但心里深处告诉她宋禾口中的那位一定和自己脱不开干系,关好门后看着她,问道:哪位? 这么快你就不记得了?沈轻别啊,这一年多来,沈轻别在安庆私底下可做了不少好玩的事。 听到沈轻别的名字,靳语尘第一个反应就是一种久违了的思念,一股脑的全部涌上了心头,占满了整个心房,撑得心口生疼。但她不敢反应的太过激烈,怕宋禾故意激她。可还是控制不止心里的思恋,小心翼翼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宋禾看她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虽然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不错,但却比上一次见她要瘦了许多,估计也过的不是很尽人意,便老老实实回道:她还好,反正我见她时她还好,就是跟以前比变了一些,怪怪的。 怪?怎么个怪法?她生病了?一听宋禾说沈轻别貌似和以前不一样她心里就着急,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我知道靳薛帆当了皇帝,但以相国的基础,靳薛帆还不敢动沈家,她不可能会有事的。刚才强装的理智一下子都不见,靳语尘害怕沈轻别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一点点苦。 我也没说她有事啊!看靳语尘这么激动,宋禾要收回刚刚说的第一句话了,靳语尘不是过的好,是疯魔了,都说了她还好,她还叫我给你送了信过来的。说着宋禾拿出来藏在身上的信。 信?靳语尘狐疑的看着她,你会乖乖给轻别送信? 当然不会,沈轻别卖给我一个情报,我帮她送信,这笔买卖对我和她来说都不吃亏。 情报靳语尘念叨着,沈轻别不可能会做冲动的事,何况还是过了一年多后,她接过宋禾手里的信,你这次回来也是为了送情报的? 这不关你的事,你的任务就是在我回安庆之前给沈轻别写回信,这是她要求的,不然我会倒大霉。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看信了。靳语尘指了指门口,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宋禾也没打算久留,她还要尽快见到赫连明珠,跟她说沈轻别提供的情报,如果准确无误的话,那大梁必须赶快做出预防。 第98章 心病 赫连明珠刚出宫,下人就过来跟她说宋禾到了公主府的事,赫连明珠有跟宋禾说过,除非是很重要的情报非要亲自送回以确保不泄露,不然全部的通信方式都用大梁喂养的信鸽来送,但这次宋禾亲自过来,肯定是带回了不得了的情报。 快回府。赫连明珠对着驾车的人说道。 回到公主府,赫连明珠立马从马车上跳下来回府,宋禾安置在偏房等她,她跨进家门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偏厅走。 宋禾回来的时候挺早,但赫连明珠进宫的时间太长了,生生等到了暮色即将降临才等到赫连明珠回来。 你回来可是带来了什么要紧的消息?赫连明珠关上门,门口的守卫自觉的站在门的两边,守着不让外人靠近。 宋禾看见赫连明珠气息有些乱,上下打量她一番: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情报还能跑了不成? 赫连明珠缓了口气:说正事。说完便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我打听到靳薛帆最近和安庆周边的小国家国主走的挺近的,虽然对外说是要占领那些小国家,但暗地里却私自和那些国的高官勾搭,怕不是那么简单。情报是沈轻别给的,但不能完全按照沈轻别那样来说,不然做为局外人的她显得太可疑了,不仅赫连明珠不会相信自己,还会被怀疑是不是反水安庆了。 靳薛帆和那些国家的权臣有私底下见面?赫连明珠皱了眉头,语气听起来满是疑惑。 宋禾点头:对的,我还看见了隔几天有大批来历不明的礼箱被抬到安庆的国库里面。 赫连明珠冷笑一声:靳薛帆还真是着急,位置都还没坐热,就想着要吃我这条大鱼了。 宋禾想把这情报是沈轻别透露给她的事情说出来,可又不敢,要是说出来是沈轻别故意卖的情报,赫连明珠肯定要多疑,甚至还会怀疑自己的可信度,若是解决不了,她一定会杀一儆百。可要是不说,宋禾又觉得赫连明珠这个反应就好像正好中了沈轻别的套一样,仿佛沈轻别给自己情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赫连明珠会这样。 所以宋禾有些底气不足的,最终还是要紧了牙关没说出沈轻别的事,你打算怎么做呢?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5) 赫连明珠想了许久,思量道:上次你给过我消息,说安庆政局混乱,靳薛帆登位期间所颁布的新法令忽略了百姓的温饱和生活,一门心思的扑在军事上面,还推行了一系列的荒唐律法来提高普通农民参军的律法来? 是的。 赫连明珠笑得更加讽刺:他这样不顾百姓的死活,这一年多来安庆各地的百姓肯定是怨声载道,相信有些地方还发生了动乱,比如起义什么的? 她意有所指,宋禾猜就知道赫连明珠想知道什么:确实,靳薛帆一系列偏激的律法惹怒了群众,二年前废掉的太子,被流放到边境当一个小小的王爷后,他在流放地征集了很多义勇军,还结合了被派在荒芜之地的靳轩豪和靳炎池,目前是安庆最大的起义军头目,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小队伍,都打着清君侧的旗帜,一路上征集其他反对靳薛帆统治的平民,如今队伍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已经攻占了一个大的城池,还有一些小的县城,颁布了不少心律法,但是靳薛帆不怎么在意。 火势虽然小,但放着不管的话也会发展成为燎原之势,赫连明珠抬起手肘搁在桌子上,脑袋靠在右手边,看起来有些疲劳,靳薛帆想着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前太子和那些乌合之众,而是保他三年安稳的大梁。他认为只要解决了最为麻烦的大梁,再回头去收拾内乱,就只是顺道的事而已。 所以你是想宋禾好像知道赫连明珠怎么打算了。 既然这位新上任的皇帝不听话,那就杀了好了,到时候再扶一个傀儡上去,将安庆从根源上变成大梁的不就好了?赫连明珠露出一抹自负的笑意,安庆的前太子我还是知道些的,脓包一个,用来当傀儡再合适不过了,到时候让他娶我们大梁这边的公主,最后慢慢把他架空就好了。 宋禾觉得赫连明珠这份自信有点过了,沈轻别向她抛了根长线,难道她真的要乖乖上钩?但宋禾没有多说什么,政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单纯就是个打探情报的,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 那你是想我回去安庆找到前太子,传达你想要扶持他当皇帝的意思?宋禾只需要听从指令就可以了,赫连明珠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从不多问,这就是为什么赫连明珠喜欢用她的原因。 你先回去给他这个意思,我过几天暗地里来安庆一次,只会他一声。到时候我们一起共谋拉靳薛帆下来的大事。赫连明珠不是傻瓜,脓包前太子怎么可能一个人组建起这么有秩序的义勇军大团来,以他那个花天酒地骄奢淫逸的性子能成什么体统?之所以能成为众多乌合之众的佼佼者,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着他们,那人的身份和才智,绝对不简单。 是,我这就回去。宋禾弯腰,利落的转身打开门,却和门外正好要进去的靳语尘打了个照面,两人相□□头示意问好,在擦身而过时,靳语尘将手里的信自然递给了她,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宋禾走出公主府后将信拿出来看了看,那和房间应该是赫连明珠商量大事的时候才去的房间吧,靳语尘这样毫无阻碍的就能进去,看来赫连明珠真的很放任靳语尘。 你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是遇到麻烦事了?靳语尘看着赫连明珠,满脸笑意,似乎比这段日子对她露出的笑意还要暖。 不知怎的赫连明珠竟被她今日这一抹和往日无差别的笑容所感染,疲倦之意退减了几分,她站起来走过去,握住靳语尘的手回道:父皇一直不把奖赏赐与你,我着急,便说话的语气过了些,惹得他生气了。 赫连明珠知道靳语尘可能不太喜欢性子过于张扬和强势的女子,这段日子她收敛改变了许多,从说话,甚至行为,她都改了很多。 她绝口不提和宋禾说了什么的事,靳语尘也不会傻到去问她,这只能说明现在的赫连明珠还是不太信任自己,也只好顺着赫连明珠的话来:梁帝顾忌我的身份,而奖赏又过于贵重,若是不愿给我也理解,不要也罢,莫要伤了你和他的关系。 那不行,我父皇是大梁的君王,皇上说的话怎么能说不作数就不作数?白纸黑字写出来公布出去的,要是不兑现,让我大梁皇室的威严往哪里搁?这是你该得的。末尾的一句话异常暧昧,看她的眼神也逐渐变了味道,赫连明珠拉着她的手,将她引到椅子那边坐下,而自己却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靳语尘一脸放松的躺在靠背上,抬头也对着她的眼睛,最后摇了摇头:不行。 赫连明珠抬手摸摸她的脸,最后神色很是担忧: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段日子,她和赫连明珠同床共枕,为了避免那件事,她将两位不能混合在一起的补药合起来吃,弄坏了自己的身子,经常会吐血出来,赫连明珠请了很多大夫来,都不见效,靳语尘怕被发现,也不敢一直过度服用,但这类混合药虽然很难被发现,是安庆皇室里的御医亲自通过解读时误打误撞得到的方子,其他地方的人可能不会知道,但对身子的伤害很大,要是服用的时日超过四年,就会死,且没有任何救治的办法,不论四年间对用量有多严密的控制,顶多再活一年,一年后,无解。 不知道,可能是相思病。靳语尘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看她的眼神满满装的都是她,可却能从她眉宇间变化的小小弧度,知道她说的是谁。 一年半了,她尽心尽力对待她,可她还是忘不了她心底的那个人。 赫连明珠该是高兴的,至少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靳语尘终是在慢慢的接受自己,虽然没能占据她心里那个最重要的位置,可好歹入侵到了她的心房吧? 你真的那么想见她?见到她以后你想跟她说什么呢?你消失了一年多,她难道不会预想到你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个你了。赫连明珠有些害怕提到强要靳语尘那天的事,她总觉得现在的靳语尘变化这么突兀和诡异的平静,和那天的事脱不开干系,靳语尘那天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可能用三天都不到的时间原谅自己? 怎么说靳语尘沉默了,唯独这个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见是想见,但是见到了后她又害怕,还跟沈轻别说什么呢?要怎么跟沈轻别说,她没能守住要给她的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是愧疚,心里生出一抹浓浓的痛意,参杂着痛恨,刺的心脏不能跳动,痛到快要不能呼吸,最后她紧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气:呵呵咳咳呵 赫连明珠吓到瞳孔放大了好几倍,立马捂住她的胸口说道:又疼了吗?药呢?你有好好吃药吗?怎么会这个时候犯病? 疼靳语尘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我心口好疼 赫连明珠立马蹲下来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气急败坏的对着门外的守卫喊道:你们聋了还是瞎了?没看见她喊心口疼吗?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是是是,属下马上去。门外的守卫立马起步去请大夫。 赫连明珠着急的按住她的心口:没事,按住,我给你按住,马上就不疼了,大夫马上就来,没事的 靳语尘一脸痛苦的死死按住胸口,眼睛紧闭,最后一口热血吐出来,嘴里还是不止的□□。咬着牙说道:这是我该得的,应该的 赫连明珠急哭了,她还从没哭过,但是靳语尘近日来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害怕,她觉得有时候看靳语尘,她虚弱的真的快要死掉了,大夫说她患的可能是心病,心病只能心药来医,药石是无用的,心病越是拖的久了,就会积郁过重吐血而死。 她抱着靳语尘的头,声音已经带了呜咽:我带你去见她,我带你回安庆见她,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 靳语尘疼的脑子一片混沌,听不清赫连明珠说什么,只觉得赫连明珠身子一下子绷的很是僵硬,抱住自己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你娶我,娶我我就带你回安庆,我就让你见她,你答应我,你必须答应我赫连明珠很是焦急,又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无奈,靠近她的唇,最后吻了上去。 若是心病,得需心药,可若是真的让靳语尘回到了沈轻别身边,她觉得自己可能再抢不回来她,唯独面对靳语尘,她尝试到从未有过的挫败和心酸。 她又想的沈轻别说的。 迟早还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的。 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遂了沈轻别的愿的。 第99章 前戏 宋禾回来了,带着靳语尘的信。沈轻别知道宋禾已经进入京城后,便派人在郡主府摆了两副碗筷,两个杯子,还准备好了上好的酒水,说是为远方的一个友人接风洗尘,但却不见她出去亲自迎接,而是将饭菜搬到庭院的凉亭那里耐心等候着。 她从相府搬出来了,虽然什么也没跟沈复南说,但沈复南派了五千多个人保卫郡主府的安全,沈轻别极少在相府里走动,前一段时间更是没回过家,一直在外面游玩,不过最近政局动荡不安,便回了京城的郡主府不在外出,但府里会有来自很多地方的文人雅士前去做客,沈轻别没有拒绝一个前来拜访的人,这一举动惹得有些人传了一大圈的流言蜚语,沈轻别竟也不解释,今天是尚书,明天是侍郎,都是朝廷里的大官重臣之子,一股脑的往沈轻别的郡主府跑,别人想不说闲话都难。 但这恰恰是沈轻别想要的局面,靳薛帆对自己的戒备很重,再加上自己的父亲手上又握有兵权,和西北军新晋统领傅柏又是青梅,连带着傅家都和沈家的关系逐渐好转,联合起来在朝堂上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靳薛帆提拔上去的心腹,就连傅家的大儿子也对靳薛帆登位之事表示怀疑。靳薛帆手里握着的只有南北大军和一些散兵,所以对沈家和傅家,他提防的紧得很。 正好沈轻别有想要接见的一些人,通过这些高官权贵的儿子把口信带过去,再是方便不过了。 沈轻别礼貌的静坐着等待宋禾的到来,面前的筷子一动未动,连茶杯都不曾碰一下。下人走来,俯身说道:郡主,外面有位叫宋禾的姑娘,说要见您。 沈轻别微微点头:带她过来,今日不再见其他人。 是。下人点头,动作快速的退下,往走廊那儿去。 沈轻别,靳语尘的信我给你带回来了。宋禾跟着下人穿过走廊,看见沈轻别端坐在亭子里,闻声朝她凉凉看了一眼,随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在安庆,靳语尘三个字可是大祭,私底下都要小心写说,拐弯抹角的说,更何况现在她正大喊大叫着。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沈轻别说了一声,那领着宋禾的下人便退了下去。 宋禾有些抱歉的看了看她: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过激了。 沈轻别伸出手示意她坐下:无事,快些坐下用膳,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接风宴,还望你不要嫌隙。 宋禾也不跟她客套,直接坐了下去,端起手边的茶杯,将里面盛满的酒一口气喝的见了底,感叹一声:哪能嫌弃,这酒可是在外面买都买不到的宫里的酒啊! 宫里每次来了贵客,皇上都要用这个酒来招待,这种酒酿制起来工序极其繁琐,一年最多酿出三坛来,我这坛是德安四年间德安帝赏的,一直被我埋在庭院里的老树下,我想埋个十年再拿出来,味道一定更加香醇诱人,可今天却不得不拿出来了。沈轻别说着,仍然不动手拿筷子,直直的盯着她。 听她说的这酒如此珍贵,竟也舍得给自己喝?宋禾禁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发现放置在石桌上的只有用玉瓶装着的一点点,不是说有一坛的吗?其他的呢? 那我可以多喝一点的吧?不是她宋禾没有节气,是这酒太香太好喝了。 沈轻别抿唇笑了笑,将那玉瓶推到她那边:里面都是你的,我不与你争抢。 这也太小气了吧!就这么点,刚刚不是还说有一坛的吗?这坛和瓶是一个样的吗! 宋小姐,我说了这酒今日有其他的用处,难道你还听不出来?沈轻别语气稍微上扬了些,却带了丝丝的严厉和威慑。 听她这么说,宋禾回想沈轻别刚刚说的话,确实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沈轻别不过是顺带的请自己尝了一口鲜,小小的接风宴算什么。 不好意思,我才反应过来。宋禾没好气,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信,给你,那位的回信。 一直以来不慌不忙的沈轻别,下意识的动作带了一些急迫:多谢。收到自己袖中,并未马上打开看。 宋禾好奇的问:你不怕我搞鬼?就不怕我会模仿原来的那封信写一封假的给你? 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但也没坏处啊。 那倒是,沈轻别一脸的不在意,你以为我是性子好的人?刚刚带着你来的那个下人,应该一辈子都不可能说的了话了,所幸的是还好她不识字。所以,你也想变成那样?我和你什么交情,竟敢喝我给你的酒? 话说的还真不错,宋禾确实大意了,本以为沈轻别和自己这算是私通卖国,可以拿来做为沈轻别的把柄,可沈轻别完全不觉得自己是被迫的那一方,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不是性子好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没有耐心,更没有善心。 郡主还真是不擅长开玩笑,怪冷的宋禾尴尬的笑。 你真怕我下毒?沈轻别笑了,你的信没问题,酒就没有问题。 你真的是宋禾惊了一身冷汗,像沈轻别这样的女人,真的可以微笑着跟你讨论吃人先从哪里开始吃。 开个玩笑,宋小姐不要当真,我卖给你的情报,赫连明珠可还是满意?沈轻别一脸的玩笑。 宋禾也陪着笑了笑:主子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 这个反应就对了。 沈轻别觉得再继续留在这里有些没有意义,便起身对她颔首道:是向你打听这个荒唐问题的我的不是,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忙,你自便。 好的。宋禾知道沈轻别对自己毫无兴趣,就连摆宴席迎接的估计也是自己怀里带着的信,这样一想发现沈轻别竟还蛮注重仪式的?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6) 沈轻别怀着一颗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的心走近书房,将信拆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抑制不住的心涩。 靳语尘说她在大梁一切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那里没有沈轻别,她还说离开安庆前写的休书不作数,她还是她的妻。 字字盛满了真情,沈轻别将信读完后宝贝似的守在一个木匣子里,上了一把锁,钥匙随身带在身上。 宋禾没呆多久,拿了石桌上的酒便消失了,沈轻别也没管她去了哪里,而是写了一封信交给裴元瑾,之后便对着管家说道:派人去找傅将军来,告诉她我们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去完成,让她备好马车,不要带人来,伪装成普通出行的马车来郡主府后面接我,我们得出趟远门了。 前太子靳鸣阳,还有前来投奔的靳轩豪和靳炎池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一直以来用以丰厚的钱财支持他们扩充军备和扩大军队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他们想方设法往深了查,却发现银两的来源竟然来自多个地方,没有固定的人物,有南方的,也有北方的,还有中央的,有商贾,也有官员,私底下送钱过来,还告诉他们现在朝中很多不服靳薛帆的大臣,私底下希望太子回来继承大统。 三个人半信半疑,觉得这说法听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非得来帮他们这帮人? 有些小藩王也有了造反的意向,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呢?虽然它们已经融进了太子君,可是之前为什么不呢?还真是因为估计皇室血脉的纯正延续? 这个说法还是没有足够的说服力,直到今天才得以解决,那位幕后人,终于出现了,竟然是安和沈轻别和西北军统帅傅柏。 我知道你们很惊讶,但事实就是这样,你们之所以能得到用来招兵买马和制作军甲的银子,都是我给的,我下达了命令,说如果是义勇军出乎了什么乱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有人送钱过去,不然我就会对外公布他们这些年在背地里干的龌龊勾当,砍掉他们的脑袋。沈轻别身边跟着傅柏,傅柏手里还抱着一坛酒,仅仅来了两个人,但却一点也不害怕慌张。 我们如何能信得过你?靳轩豪看沈轻别和傅柏是孤身一人来的,戒备或多或少放下了一些。 沈轻别走两步,说道:我来不是跟你们解释困惑在你们心里的问题的,你们也不用知道。我是来让你们做选择的,一,服从我,一切行动听从我的指令;二,我现在杀了你们三个人,然后我亲自代替你们的地位,拥兵造反。 你们三个只不过是造反的一个合理的幌子而已,任何造反都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才会得到百姓的支持和认可,只要是能得到百姓的认同,头目谁来都可以,现在以百姓对靳薛帆的态度,我想百姓巴不得有谁来推翻他,所以正当的理由我们已经有了。现在差的是所谓的金主,拥有无限填充义勇军无底洞的财力,拥有无数军方的战甲和武器的的我,是不是更能得到其他小的藩王的支持?我相信他们对我的好奇心,远胜过对你们三个人的忠诚吧?这里是义勇军的大本营,要是我现在公布身份,说谁杀了你们三个就能得到我的资助,你们猜他们会怎么做? 沈轻别满意的看着三个人陷入沉思的模样,这三个人想着怎么能给自己找出对自己更好的办法来,可是发现思来想去服从沈轻别才是最明智的,可却又觉得服从了沈轻别,同样也是有很大的后患。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投向沈轻别:我们 沈轻别也不管他们的回答,对着身边的傅柏说道:小柏去准备些碗来,这庆丰年可是要大碗喝才最好味。 身边的傅柏点点头:好的。便放下手里的酒走了出去。 庆丰年?!你居然有一坛!靳鸣阳惊呼,这酒也就新年的时候才会开!偶尔用来迎接外来的贵客。 对的,正是庆丰年,我的诚意可是非常足的,我们坐下来,边喝边说,可好?沈轻别像是提了一个不错的意见。 这三人还是为难。 沈轻别抱起地上的酒,利落的转身:那我去请那些小藩王喝好了,喝完后正好回来给你们收尸。 且慢,靳炎池失声叫住她,别走,我们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沈轻别微笑着回过身:这样做才算得上有脑子。 适逢傅柏从外面回来,拿进来五个碗。 沈轻别自发的走到桌子边坐下来:过来坐着听,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来了。 傅柏无视三人,过去沈轻别那边倒酒,倒五碗。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靳轩豪问道,三人也坐到桌子的周边。 沈轻别还是不打算喝碗里的酒,心思还在那件事上:过一段时间这里会迎来一个贵客,在这位贵客来临之前会有一个跟班过来跟你们说大梁的公主想要跟你们见面,希望你们给一个面对面商议的机会,我要你们答应她,然后用最大的礼数接待不久后就会到来的大梁公主,赫连明珠。 大梁的公主?她来干什么?靳薛帆一听是大梁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沈轻别神色一冷: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 没人再敢说话。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太尉府要求封锁整个京城被靳薛帆准许,四处缉拿盗取太尉府十万黄金的大盗,盗贼的画像在京城贴的到处都是,盗贼的名字叫宋禾,梁国人。 第100章 乱党 宋禾记得,自己回到太尉府后,想着一个人喝酒有些没意思,便想到和裴元瑾喝几杯,再吃点小菜,先前在郡主府很是压抑没吃多少东西,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都火急火燎的往安庆赶,既没休息好也没吃好。 为此她特意把手里的酒留到了晚膳的时候,和裴元瑾一个桌子吃饭。 用晚膳的时候两人一直挺说得来的,裴元瑾那么严肃刻板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和人聊一些和正事无关的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沈轻别那儿得来的酒喝完以后她兴致未减半分,大有还要续杯的架势,裴元瑾也非常善解人意的叫来下人重新备上了太尉府的好酒,也有宫里赏的,却没有沈轻别给的好喝。 之后说着说着,宋禾就觉得自己自己好像越来越困,之后就不省人事了,再醒过来时自己被关在一件牢房里,整个牢房都是密不透风的,没有窗户,手上还带着枷锁,脚上也是,更加严密的是就连牢房的材料都是铁器铸造,看来就是针对她这样的刺客准备的牢笼。 适逢裴元瑾来探望她,她在给宋禾的酒里面下了迷药,用量足以人她昏睡两天,掐着时间这会宋禾也该醒过来了,便来了牢房。 本以为宋禾会大骂她卑鄙,没想到宋禾心态倒是很好,手脚被拷住后,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不吵也不说话,甚至还无聊的在地上画起了圈圈玩。 她这心态逗乐了裴元瑾,走到人的跟前,咳了几声:你心情好像还不错,看来我对你的招待还是蛮好的。 宋禾瞥了她一眼:我现在没有心情可言,毕竟都已经开始吃牢饭了。 放心,给你的牢饭还是很好吃的,不会亏待与你,只是麻烦你这几天消失一下,就呆在这牢里面睡几天,时候到了我自会放你出去。 你知道我在固定的时间要送信去大梁,尤其这几天,我三天内必须有一封信送过去,不然赫连明珠会起疑。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你这一年多的日子里送过去的信,一大部分被我派人截胡下来了,我模仿你的字迹模仿了一年,以假乱真绰绰有余。裴元瑾笑得碍眼,宋禾想朝他吐口水。 厉害了,我说你怎么会好心收留我在太尉府,赚到了钱还得到了情报,何乐而不为? 裴元瑾象征性的笑出声:宋小姐真的对像我这样常年混迹在官场里的人有很大的误解,我收留你自然是有我的用意的,像宋小姐这样习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怎么会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好人呢? 我肯定不会有那样天真的想法,只是你实在太能装了,我把心思全花在了应付沈轻别那里,忘了你和她是一边的。 错,我不是任何人那边的,我是利益那边的,哪边对我的好处更大,我就是哪边的人,且非常靠谱。裴元瑾抛出这么一句尚存歧义的话。 但宋禾没能听出裴元瑾最深处的意思,当然了她也不可能会听出来,毕竟裴元瑾是女人的事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看来你投了个好的靠山,把我关在这里,是已经想好了要拿我做什么文章了吧? 裴元瑾点点头:嗯,拿你做为一个起火点,靳薛帆那边太磨叽了,我推他们一把。 就像沈轻别说的那样,大本营里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靳鸣阳说,还和义勇军的存亡有很大的关系。 靳鸣阳和另外二人面面相觑,就知道沈轻别吩咐的事情已经开始了,接见了那个人,传来的意思果真如沈轻别所说,赫连明珠想要支持义勇军攻打靳鸣阳,推翻新建的王朝,至于筹码和代价,过段时间后赫连明珠自然会带兵亲自来商议。 过了半个月后,赫连明珠冒充外来的商队成功进入安庆的边境,去往江南一带寻义勇军大本营,为了不引起边境军的疑虑,赫连明珠没有带很多人入境,而是让大军藏在距离安庆边境五十里的地方待命。 沈轻别就等在大本营里,和傅柏一起,等着撒出去的网收获回来大鱼。 京城那边交给裴元瑾,此刻恐怕还在京城里四处寻找一个莫须有罪名的贼,盗取十万两黄金本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犯不着将京城封锁,可偏偏那个大盗是大梁的人,赫连明珠和靳薛帆打过交道,在安庆的京城安插细作,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既然这个贼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朝廷命官的钱财,那就说明京城里很可能有其他的敌国细作混了进来,不得不让人引起重视,更何况后来丢失财务的不止太尉府,还有其他的权贵家中,甚至出现官员被暗杀的案件,现在的京城颁布了严厉的宵禁,百姓们人心惶惶,夜间加派了很多人手巡逻,作案的肯定不止一个人,说不定大梁动用了不少的人数打小马战术,目的就是想要击溃他们的中央。 当然这些都是裴元瑾自己想出来的,沈轻别只是写信告诉他计划要开始了,她现在要去江南义勇军的大本营那边,和傅柏一起,而京城这边,在她没有回来的时间里,希望市民秩序和民心越乱越好,不管裴元瑾用什么办法,她只要结果。沈轻别也不会写信回去问,因为裴元瑾自己知道要是达不到效果最后最惨的人会是谁。 沈轻别现在异常的紧张,从赫连明珠入境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进入了她的天罗地网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沈轻别的监视中,一早就有探子来报告说,靳语尘也来了。 她来了,阿尘也来了,虽然沈轻别也有料想过赫连明珠说不定会将靳语尘带来,可那个可能性实在太小她便没有想和靳语尘见面后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做什么,所以她躲在一个帐子里,透过一条缝隙看向外面的马车,最后是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 义勇军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自然是不会让百姓在城镇中为他们腾地方或是把所有的客栈都拿来专门伺候他们好吃好喝的,况且义勇军人数也越来越多,更不能打扰百姓,所以他们将大本营安扎在了城外的树林里,既有了天然的保护,又能好好的安置越来越多的士兵。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靳语尘从马车上下来后越来越瘦削的身子,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和酸涩,一瞬间百感交集,伸出手想要掀开面前阻挡着自己视线的布帘子,又生生止住手,脚步不听使唤的往前靠,却被身后的傅柏抓住:别过去,会被发现的。 沈轻别颤抖着的肩膀告诉傅柏,她现在已经快要哭出声来了:她来了小柏,我没有看错罢? 傅柏抬眸凝望着不远处的人:没有,她真的来了。 是有意义的,我做这些都是有意义的,至少我看见她了。沈轻别松下一口气,我以为还要等很久才会见到她。 傅柏看着赫连明珠挽着靳语尘的手,而靳语尘却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不禁涌出一股厌恶,趁着沈轻别离门口的布帘子有些距离,挡住了那道口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靳语尘被掳去大梁快两年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不是说心理上的变化,甚至可能表面也发生了变化。 沈轻别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她想像中的沉默,而是凉凉的看着她,说道:两年了,你我这样相处了两年,你觉得我变了吗? 傅柏摇摇头:没有,你还是你。 呵呵沈轻别笑了笑,不带一点讽刺,你猜为什么我总是说我们俩不合适吗?其实和你是不是女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认识的是沈轻别,而我,既是相国的女儿,又是德安帝御赐的郡主,我不止是沈轻别,我还有那么多身份摆在那里,你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我,却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是个心地善良且稳重大气的人,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有时候为了不让你失望我还要伪装成你心底的样子,这样对我来说很累,我喜欢能让我觉得舒服而又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可是你会让我觉得很愧疚,甚至是自责自己的所作所为。小柏,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真的不要。 这两年来傅柏对自己怎么样她都是看在眼底的,这些日子郡主府有多少门客,门客又呆了多久,傅柏都派了自己的人在郡主府周围盯着,自己不忙的时候还会亲自登门来找她一起出去,对她的话更是百依百顺,她做什么从来不会对她解释,可傅柏都乖乖的照她说的来做,而且有了傅柏的亲近,自己的父亲沈复南在朝廷上才能一直安然无恙到现在,她奔波了多久,傅柏就陪了她多久,默默无闻,无怨无悔。 听到这话的傅柏不仅没有放弃,反而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不再排斥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了? 沈轻别皱了皱眉:小柏,你喜欢女人可以找别人,我们不合适。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轻别,我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知道很多事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残忍,或许为了大局和以后,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我都懂,轻别,我可以和你是一个世界的人。傅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或许她是可以争取一下的,靳语尘在他国,说不定心已经变了,现在的靳语尘竟然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她会让沈轻别难过,可自己不会,若是沈轻别肯回头看一眼自己,她会倾尽自己的所有献给沈轻别。 够了,沈轻别偏过头,语气又冷了不少,以后别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跟她还没有和离,我现在还是她的人。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7) 第101章 会面 靳语尘还是会忍不住想梁帝亲自操办她和赫连明珠婚礼的事,她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同她成婚,可形势摆在那里,她若不屈服,便是自寻死路。 她不爱赫连明珠,就连对她的好感也因为之前的事消失殆尽,可她却不得不娶了她,对她摆出自己最温和宽恕的笑,还要牵她的手,许下一个个可笑的誓言。 但是赫连明珠竟然做出让步,带自己回了安庆,本以为她对自己的防备已然卸下,没想到靳鸣阳他们出现后,朝自己不悦的看了一眼,对着赫连明珠说道:我们商量要事,希望这个人不要在场,不然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靳鸣阳,靳轩豪和靳炎池可以说都是靳语尘的死对头了,没想到路上赫连明珠跟自己说的老朋友的会面就是这个,他们互相都巴不得对方死掉,赫连明珠也有所耳闻,既来此是有要事相商,就万不能因为这等小事而耽误了大局,于是转头看向靳语尘说道:你去外面走走,散散心,怎么说也是两年没回来的家了,你难道没有想要好好看看的心情? 靳语尘用余光扫了扫那三人,都是一脸不悦的看自己,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深入到赫连明珠手里的国家大事上,便得体的笑笑:确实,那我便不多打扰了。赫连明珠不希望自己多事,她就不会自找烦恼。虽然这三个人是义勇军头目的事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看着四个人进入一间大的营帐,自己却无所事事的四处走,回到了安庆后她更是要想方设法和自己的人取得联系,她虽打听不到赫连明珠最近的打算和图谋,但宋禾回来过大梁,虽然先前不知道宋禾去了哪个地方,但宋禾带回了沈轻别的信,就说明宋禾一直呆在安庆,不然轻别不会找上她来送信,宋禾走后赫连明珠便马不停蹄的来了安庆,急迫的想要与靳薛帆他们那伙人见一面,有什么目的都显而易见了。 赫连明珠想要和靳鸣阳他们合作,然后整垮靳薛帆,再想办法让靳鸣阳和靳轩豪、靳炎池为争抢一个皇位而争的头破血流,然后她好坐收渔利,到时候安庆的百姓饱受战苦后都会迫切的渴望一个人来结束动乱,不管那个人是谁百姓都不会在意,主要能带来安定,这便解决了民心不服的现状,不费过多的兵力就可以坐拥一个安庆。 靳语尘想透了心里的一些事,有些焦虑,看着周围巡逻来来回回的士兵,便生出一丝烦躁,走出了大本营的关口,到周边走走,人来人往的在她面前走动惹得她心里更加烦躁,一个人的时候她能静下心来想问题,因为事物的发展总不会朝着一个方向,她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可能发生的事,又会引申出什么突发情况,再就着这些问题想出新的处理方式,但形势对自己有太多的不方便,让她能想到的方法和能用到的人少之又少,做什么都有很大的阻碍和风险。 她走很远也不会担心赫连明珠到处找自己,她和赫连明珠都知道最浮于表面的利益关系,自己是依附在她身上的,离不得她,但知道这些也不想过早的回去,呆在安庆的国土上和赫连明珠一个帐子,就好像真正做了对不起沈轻别的事一样,她无法能和之前那样装作无所谓的心情,虽然最后她也还是要进赫连明珠的帐子,但抱着一种能少接触一些就少接触一些的侥幸心理,她还是想在外面多捱一会时间。 她来到湖边,坐在岸边的一块青石板上,看着湖面上波光粼粼的亮光,尽量让心里激起的浮躁和火花熄灭,回归到平常的冷静,再次想着大梁和安庆的大关系,赫连明珠和靳薛帆还有现在义勇军的三个头目的关系,猜测下一步赫连明珠会怎么做,而安庆又该出什么计策来制止赫连明珠达到自己的目的。 许是她想的过于认真了,没注意到身边已经站着一个人,那人一直看着她未曾偏离过双目,像是奢求到什么东西那般的眼神一直迫切而又感激的看着她。 沈轻别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很舒服,靳语尘盯着湖面出神时,闻到熟悉的香味,慢慢拉回神识,看见地面上多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她惊吓的抬头朝影子的主人看去,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唇:轻别? 她出现的这样突然这样毫无前兆,靳语尘简直不敢相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活人,许是自己吃药吃得太多出现了幻觉? 沈轻别以为自己会很激动,甚至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可是看到人了以后她确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却是因为她要说的话太多了,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就是这样近距离看着也觉得很满足很兴奋,她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她好像瘦了很多,在营地里远远看她时就知道她瘦了,自她出了营地走远了,她才出来寻她,留下探子注意营地的动向,让她们可以不被人打扰,好好见一次面,说会话。 她自然的伸手,弯下腰摸摸她的脸,就好像两人从未分开过那般一点也不生疏,嘴边挂着温婉的笑,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阿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大梁那边过的很不好吗? 她的声音太柔,太自然,让靳语尘更加觉得是在做梦,她同样直直的回望着她的眼眸,抬起手盖住她抚摸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还很温热,是可以摸得到感受得到的,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很好,说我为什么瘦了,你不也是吗?靳语尘缓缓起身,和她面对面,还按着她的手掌,一直看着她不舍得移开目光,连眼都不眨。 这两年一直在外奔波,身子消瘦了些也正常,安庆这两年不安生,我自是要操不少的心。沈轻别也不收回手,反而向她靠的更近了些。 这两边赫连明珠切断了她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她虽然靠着猜测知道现在的安庆局势不会太好,但还是没能料到会有大量的动乱和起义,甚至还出现了有组织有头目有秩序的义勇军阵营,随着力量的不断壮大,将来是不容小觑的存在,从安庆分离出去也有很大可能,直接形成一个新兴小国家。 那你现在来靳语尘思忖了一番,想到什么,你用到了我给你的花名册来集财,控制他们给义勇军支援军备和粮食,义勇军正真的幕后黑手,是你? 沈轻别笑着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小小的虚荣,两只手环住她的要抬头靠近她的脸说道:我知道你给我花名册是为了让我好好保护自己,在新政面前站住脚。但我想那个花名册一定还有有别的作用,你到最后都没有拿出来的东西,一定不止这么点用处,所以我就想到了后来的这些。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救你会安庆,你要的东西我也都会给你抢回来,在你没回来之前也由我好好的给你守着。 沈轻别的话让她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罪恶,她现在面对着自己求夸赞又深情的模样,总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来被赫连明珠强迫的那一天,她已经对不起沈轻别了,而沈轻别却什么都不知道,仍然把她当做她心里的天和一切。 靳语尘长长叹了口气:我是让你保命的,名单的作用固然很大,但我更多的是希望你好。伸出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脸上抚摸勾画着,我总以为出事了我是可以自己解决的,但我还是太高看了我自己,很多事不像我预料的那样,包括若是没有你借用这个名单,我根本不可能会有机会回安庆。她确实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也什么要紧的东西也没有得到。 她的声音明显有了以前没有的叹息,这让沈轻别很奇怪她想到傅柏的话,两年过去了,靳语尘还是当初的那个靳语尘吗?她难道不会变的吗?现在看来傅柏可能没有说错,靳语尘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阿尘,你怎么了,在大梁那边受了欺负?她知道作为一个战俘,就算是赫连明珠对她有好感,也不会有很好的日子过,再加上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更是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而又孤寂,甚至还会很痛苦。 靳语尘摇摇头,将额头贴上沈轻别的头,闭上眼睛,将全身心交给她,松了一大口气,一点没有白天的浮躁和紧迫:已经过去了,我没事,我只是做好了一些决定,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让我和你不得不分开两年,让我这两年过的水深火热的人,让我心思烦躁的人,我都要一一讨回来的。你已经为我做的这么多了,往后便交给我,若是以后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我不会为了那些虚假的东西让你吃亏,让你受委屈,对我来说,没什么东西比你重要,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102章 难舍 靳语尘说的隐晦,沈轻别听得出她不愿对自己说出她在大梁的日子,她果然是在那里受了很多的苦,怎么会不苦?大梁那边没有一个人会关心照顾她,更不会有人挂心和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上的问题,靳语尘是个很要强的人,她不爱说自己的不幸,更不爱说自己的痛苦,她总是忍着埋在心底。靳语尘说过,人活着或多或少要经历很多痛苦,但那不是能拿出来给自己贴金的丰功伟绩。 沈轻别抱着她的头,轻轻拍打她的背:我相信你,我从不曾怀疑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自始至终是向着你的,我心里诚然是希望你好,我才能心安。你瘦了,说话也听起来很感伤,我担心,你若是不愿说,我也不会问,我知道你心里什么都知道,不说出来也是有自己的苦衷。 靳语尘闭着眼听她的话,她觉得对不起沈轻别,是她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了解沈轻别,若是沈轻别知道一切,一定异常愤怒,甚至会想要亲手杀掉赫连明珠,正是因为沈轻别这样的温柔和情深,让她心里的罪恶感更加严重,让她害怕面对沈轻别,她害怕自己和赫连明珠的事被她知道,这对沈轻别来说太不公平了。 你不会生我气的是不是?我若是不告诉你那些。靳语尘睁开眼睛,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近乎呼吸交缠的对视着。 沈轻别看起来还是有些受伤:你若是真不愿说,我不会强求你,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不想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我却总是在伤害你,拖你下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受一点点伤害,我已经不知道了,你教教我好吗?看着沈轻别这番表情,靳语尘眼神暗了暗,虽然是在问她,但是却微微磕着眼,亲吻她的嘴角,一下一下的,沈轻别脸红的厉害。 太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沈轻别变得有些害羞,被她吻过的地方隐隐灼热起来,靳语尘含着她的下唇,用牙齿咬了咬:总是伤害到你但还是不想放过你,你说该怎么办?沈轻别,变成这样都要怪谁?怪我主动勾引你?还是怪你真的太好,好到我想据为己有?靳语尘也不打算听她的回答,不再一下一下轻轻的啄吻,而是伸出舌头灵活的钻入沈轻别的唇齿间,滑过她的牙齿,轻轻触碰舔渎她的舌,嘴唇便吮吸着她的上下唇瓣,思念就着缠绵的吻越发的被勾出来,靳语尘吻的越发认真起来。 沈轻别受不住她的激烈,只好张开胳膊环在她的脖子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倒在她身上,回应她的热吻,感受对方的爱意和思念,靳语尘紧紧抱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揉进骨肉里的在意,让沈轻别觉得甜蜜。 你这到底是几个问题?一番拥吻后,沈轻别微微喘着气,环着她的脖子贴着她问道,眼神里的迷离之色还未褪去。 靳语尘又坐回去,在沈轻别的一声惊呼后将沈轻别抱在自己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哑声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 沈轻别听后,盈盈笑出声:好个讨便宜的法子。 靳语尘吻她的耳朵,脸颊和轮廓,温柔的,小心翼翼的,讨好似的,像小狗那样乖巧,沈轻别身上香香的,怎么闻都很诱人,她情不自禁伸出舌头在她耳朵和脸颊上勾画好几圈,手也不老实的乱走,也不管她说什么,像是想要一股脑儿的向她表达自己的思念和爱意那般迫不及待的吻她的唇与她接吻:轻别,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在大梁受了委屈挨了冻吃了苦,满脑子都是沈轻别,沈轻别的笑,沈轻别的声音,沈轻别吻自己的轻柔,沈轻别靠在自己怀里的温软,沈轻别致力对待自己的所有,沈轻别待自己的全心全意。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没人爱?爱到骨头里了要。 面对靳语尘的异常热情,沈轻别最多只能容忍她一会的任性了,毕竟现在两人的身份和关系还有大局上都不允许。靳语尘吻到她的下巴,沈轻别仰起头,却说道:阿尘别闹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说,等会你就要回去了,不然会引起怀疑。 靳语尘闻声停下,沈轻别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胡闹的时候,她呼出一口气,说道:赫连明珠来大梁找靳鸣阳商议拉靳薛帆下马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不是?到时候靳薛帆被推翻,安庆的朝政将迎来一场大浩劫,一山容不得二虎,何况现在是三个人分一杯羹,你没打算让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得逞对不对? 赫连明珠当初打不起消耗战是因为后备的问题,因此她也愿意讲和,可如今赫连明珠敢挑起战事就说明她解决了内部的事。要想打倒赫连明珠怕是很难了,但是迎接一个新皇上去还是很容易的,安庆虽然答应了做大梁的附庸,可安庆好歹是延续了几十年的大国,有自己根深蒂固的文化和执着,赫连明珠不会强行派大梁的人过来接手安庆,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安庆的民俗和文化,这样还会惹得不远处的甬国不满,到时候安庆就是一个□□桶,让周遭所有垂涎安庆的国家都想要分一杯羹。之前赫连明珠弃了靳海宴,正是因为靳海宴在安庆不得重视,所以她才要走最干脆暴力的路,我估计她大概也是想要扶持一个傀儡上去,以后再慢慢架空靳氏皇朝变成赫连氏的旁系分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让她不得不做出改变。而现在 靳语尘眯着眼看着远方的景色:现在她打算实施之前没有做到的事了,靳薛帆不好控制,那她就扶持一个听话的上去,若是都不行,那可能下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 沈轻别歪头看她一眼,她不觉得赫连明珠会想要扶持靳语尘上去,靳语尘并不是听话的人,更是会在暗地里谋划反杀,大梁离安庆这么远,总不至于将一个完整的官僚群体搬过去。但是这么一想的话当初大梁拿下安庆是为了物资,而现在的大梁物资问题可能得到了缓解或是解决,却仍然想要咬着安庆不放,那就不止想要一个固定的物资供应国那么简单了,赫连明珠或是梁帝心里绝对还有别的打算,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大梁很可能是想要讨伐其余的所有大国,然后一统天下,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能说的通。 我是这样打算的,就算赫连明珠没有想要扶持你登位的意思我也要逼得她不得不那样做,靳氏留下的子嗣少之又少,宗人府关着的都已经废了不可能再放出来继承大统,若是那三个人都没有了就只剩下阿尘你一个了,之前的叛国罪我也会还你清白,你成为下一个君王便是众望所归的事。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8) 靳语尘之前放任不管的商人税的弊端想必已经在安庆很多地方都显露出来了,靳薛帆利用商人税吃到了甜头不舍得废除它,他自然是知道商人税的漏洞的,可靳鸣阳、靳轩豪和靳炎池他们三个中的任意一个甚至连商人税的弊端都想不到,被这个税收政策带来的巨大盈利冲昏头脑,不知道这个彻底恶化了商人和官吏的关系,使唯利是图的商人和平民阶层越发的亲近和谐,最后自发愿意资助普通老百姓的起义和反抗,她有办法针对商人税做出改动和调整,她丢出的速心丸,解了安庆的燃眉之急,然后过了几年慢慢发酵,变得恶臭不堪,这个时候有谁将恶臭除去,就是真正的天选之子,靳语尘最愿意做的,就是这些了。 看来我们接下来有一场大战要开始了,京城那边你具都安排好了?靳语尘靠在她的肩膀上,赫连明珠正与靳鸣阳他们交涉着筹码,京城里也发生着有趣的事吧? 那是裴元瑾的事了。 他的话我放心,他沉寂了几十年,是时候闹一闹了。过不了几天,赫连明珠肯定会等一个适合发起进攻的最合适的时机,他的话会准备好一把□□,拉满弓后,就等着你回去砍断□□了。靳语尘说着,不禁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打算,她虽然在大梁那边既没有人力也没有防身的武器,甚至也没有过人的功夫,但她自己就是一个蓄势待发蛰伏已久的毒蛇。 她可是在大梁的各个地方都游厉了一遍的人啊,如果说两年前的西门关战役她毫无用武之地的话,那现在她可以带着最理想的兵力,不再是纸上谈兵。 眼看着天色就要慢慢变黑了,靳语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沈轻别靠在她怀里,自是听见了她的叹息,她也正想着回去京城后点起这把火,点燃百姓深埋在内心的愤怒。 怎么了?沈轻别问。 靳语尘还是摇摇头:没怎么,就是不想太快和你分开。 第103章 蓄势 公主特意隐藏了身份来安庆见我们,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们商量。靳轩豪最先发问,请人进来喝了茶,也是要聊聊正事了。 赫连明珠不紧不慢的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看着靳轩豪,满脸的笑意:你觉得你们打败靳薛帆的胜算有多大?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靳轩豪当然知道他们胜算很小,他们顶多算是池塘里丢进去的一颗比较大的石头,只能掀起几层涟漪而已,靳薛帆根本不会将他们放在眼底。 公主只是来说这个的恕我们慢走不送。沈轻别说过赫连明珠是个机灵且疑心又重的人,但她更大的致命点就是很自大,越是和她说话,就越要显得自己很浮躁不冷静,让赫连明珠觉得自己占有后就知道该怎么和赫连明珠交涉了。 赫连明珠笑意更浓:我知道这样问很冒犯,但这确实是事实,但现在若是有一方愿意当做你们义勇军的援助军队,你们当要如何?当要怎样对待帮助你们的人?她要看看对方究竟会给自己多少筹码,若是很多的话那她的猜测就不会错,他们的推手一定是沈轻别,沈轻别知道自己好胜心强,如果安庆用很丰厚的战利品给她当做谢礼,她必定会因为心里的虚荣和满意而收下并且答应。 这时候靳轩豪倒是不说话了,陷入了一片沉思,然后还和身边的靳炎池互相使眼色,这让赫连明珠心里不禁起疑,靳轩豪应该是这三个人中的主脑,这个时候只需要对她空口说大话就可以了,但是他却开始为难,反倒是一旁有些浮躁和直脑子的靳鸣阳说道: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想从我们这里拿走什么的话,那太对不起了,我们宁愿舍近求远,去请求甬国的援助我们也不稀罕你的帮助。 这三个人,靳海宴是主脑,靳炎池是副手,而这个靳鸣阳只是个象征个平衡点,若是推翻了靳薛帆,那上任的就极有可能是靳鸣阳,这两个人各怀心事,为了双方的平衡,就只有坐一个架空的昏皇帝上去,实际权利握在各自的手中,然后再着手改变靳薛帆上任时的法令,重新整顿安庆的国风。 这三个人都不大适合做安庆的皇帝,靳鸣阳太蠢容易被近臣和小人左右,靳轩豪和靳炎池又太多的心眼不老实,那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最合适的人选,就只能是靳语尘了,靳语尘是大梁的驸马,到时候就说两国交好,可以有更多正当的理由将大梁的公主嫁过来,赫连氏族便能慢慢的侵入安庆的王朝,大梁的文化也会逐渐侵入安庆,到时候将安庆和大梁合并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现在她只需要和这三兄弟合作搞垮靳薛帆,然后再将这三兄弟都送到下面去,那皇位自然就只能是靳语尘的了。 赫连明珠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看来确实是捞不到好处了,不过你们三人当中要是有谁当了皇帝,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从西境进入安庆的那十五座城池你要都划分给大梁,还要在未来的二十年无偿向大梁进贡。就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只要你们答应,我在这里以我赫连明珠的项上人头担保,必定助你们中的那位夺得皇位。赫连明珠故意对三个人说这句话而不是只对靳鸣阳说,便是想要挑起三人暗地里的猜忌和矛盾。 果然赫连明珠此话一说,一人喜二人忧,虽然三人当初合并在一起的目的就是推翻靳薛帆,靳鸣佐好好的突然就死了本身就很奇怪,就连靳鸣佐生病了的事他们都不知道,猜都知道是靳薛帆故意封锁了消息,好让靳鸣佐驾崩的时候身边只一个他,到底靳鸣佐驾崩的那天说了什么,旁人不敢猜他们可敢,这皇位说不定就是偷来的,谁都又可能当皇帝,看谁更有本事了。 靳鸣阳喜是因为他真的一门心思的以为自己这两个弟弟是单纯来协助自己的,只是空口允赫连明珠一个承诺而已,到时候安庆强盛了在撕毁合约夺回城池,现在就算给大梁又有什么的,先解决他们眼下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协约什么的,本来就不公平,本来就不会被安庆的民众承认,到时候他撕毁协约,百姓只会欢呼,这买卖看上去自己一点都不亏。 但靳轩豪和靳炎池不这么想,一开始知道靳薛帆登基后,说是大赦天下,但却并未将太子召回去接到宫里住或者让太子脱离那个小地方,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靳薛帆更是没有将他们二人从荒芜之地解放回到京城,他们那个时候就知道靳薛帆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当义勇军的旗号打响时,他们就集合封地的自愿军参加了,当初不知道是谁在到处宣扬新皇的皇位是不被承认的,也不知道是谁打起来清君侧的口号,一问都是说是从太子那里传来的,当时两个人觉得像太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成得了大事,但是偏偏所有反靳薛帆的藩王都去了,他们也不得不随着大趋势前去合并,来到大本营之后他们便得出了结论,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推动,却为这个举动暗地里蛰伏了很久很久。 一开始单纯想要活下来,可现在却不得不想以后的事,若是靳鸣阳真的当上皇帝,就是他再怎么草包,狡兔三窟的道理还是懂的,定会对他们俩赶尽杀绝。 这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棋局里面,不过这一次他们无论无何都不想这么容易的就出局。 两人相视一笑,决定先解决这个清君侧的象征,对着赫连明珠笑得慇勤:公主远道而来只为助我们一臂之力,这点小事,大哥一定会答应的吧?说着便将主决策的目光投向靳鸣阳,暗示他的主权。 赫连明珠也将目光转向他:到底是答应该是不答应?帮你夺得皇位,却只要了这么点东西,怎么看都是你们要得到的更多吧? 靳鸣阳看着三个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来了,一股虚荣感腾升出来,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感觉,他很是受用,于是像是在在万众瞩目下的感觉那番答应了:那当然是可以的。 赫连明珠笑得更加灿烂:看来今晚要办酒宴了,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庆祝一下才行。 那是当然。靳轩豪眯着眼,声音有些小,若有所思的看着帐外的空地。 沈轻别回去了,一路上不顾马的颠簸,风风火火的赶回去,连傅柏都要奇怪她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回去,但一直没有机会问,沈轻别一路上都不曾停下,只有吃东西喝水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完了又重新跨上马背赶路。 傅柏倒不是好奇她这么急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沈轻别这样不知疲惫的赶路,她又是个柔弱的女人,骑在马背上会对腿上的肌肤不好,严重的话还会磨出血。 轻别,别这么急,你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再走吧!傅柏骑着马在后面大声的喊着。 沈轻别充耳不闻,继续拚命挥动手上的马鞭让马跑得更快,她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隐隐担忧着,她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裴元瑾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 轻别,停下来休息一会吧!傅柏又喊了一句。 沈轻别回过头说道:不可以,要快些回去才行,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她不确定裴元瑾到底会怎么做,必须赶快回去和裴元瑾会面才行。 傅柏无奈,沈轻别就是这样,虽然是个柔弱的女子,却总是做着男人们才担忧的事,而且还很固执,只好作罢。 赶到京城的城门口时发现整个京城都被封锁的死死的,沈轻别沉着眼看了看里面巡逻着的士兵,便给身边的傅柏使了使眼色,对方会意后亮出自己的令牌问一个士兵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看到对方的令牌,将头低了低算是行礼,然后回道:京城里发生了盗窃案,怀疑是梁国人所为,且不止一两个,皇上为了不让盗贼逃出来,下令封锁了整个京城,直到抓到全部盗贼为止。 傅柏想了想,又问道:那皇上将这件案子交给谁来负责了? 回将军,是裴太尉裴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的沈轻别眼睛动了一动,傅柏看见了便说道:没事了,去忙你的。 是,将军。士兵回答的响亮。 两人的马匹被其他士兵牵回马房,沈轻别走在路上,说道:看来我们非得走一回太尉府了,裴大人可给我们准备了一场大礼。 傅柏没能跟得上沈轻别说的,但她不想开口问,等会见到裴元瑾自然就会什么都知道,便安安静静的耐心等到二人到达太尉府。 裴元瑾像是在她们抵达京城时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站在太尉府门口等候着二人,看见沈轻别后颔首拱手:恭候二位多时了。 沈轻别熟练的挂上笑容:早知道裴大人待客诚恳,却不知这么热情,还专程到门口相迎,实在是盛情难却。 裴元瑾陪笑着,让出路往里面伸手:二位里面请,你们不在的日子里,京城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呢。比如靳薛帆暗自将南北军调回中央的事,比如靳薛帆已经和周遭国家暗度陈仓的事。 第104章 待发 靳薛帆秘密将南北军调了一大半过来,就快要抵达京城了,并且还结合了周遭小国的兵力,他知道内斗的话就是给他国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他要求那些小国家各出了些兵力唯自己左右,果然还是先把自家的老鼠屎一锅端了才能放下心来壮大自己,然后和大梁撕破脸皮。 沈轻别在太尉府听着裴元瑾说靳薛帆秘密调军队过来的事,知道裴元瑾话里的意思,就是向她暗示时机已经到了,沈轻别要做点什么了。 傅柏也一同呆在太尉府听着,她现在站在沈轻别这一边,一起反靳薛帆,她不看好靳薛帆,同时也不看好太子那些人,她知道沈轻别最终都是想要靳语尘来坐那个位置,但比起这四个人,确实靳语尘要更适合一些,靳语尘比这是个人都要懂得大局,懂得民生和皇室的关系。 所以她抱了一丝的侥幸心理,她觉得至少靳语尘不会像这四个人一样做什么都以自己的淫欲为主,就如靳语尘曾经对她说过的君舟民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懂,但当权者却不做,一门心思的为了自己鱼肉百姓,妄图以后再来修复之前捅下的漏洞,可是那会还得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这就是她还留在这里的原因,但这里的两个人好像都因为自己在这里而有话没有说。 沈轻别见傅柏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但是裴元瑾给自己的眼色分明就是接下来的对话都不想要傅柏在场。只好把话挑明了说出来:小柏,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傅柏很不解为什么事到如今沈轻别和裴元瑾为什么还不能真正相信自己,造反的事她都挨个做了个遍,难道还会在最后的要紧关头叛变吗?更何况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但她知道对方说出了这话自己再问的话会显得很多余,只好有些不悦的起身,说道:那我告辞了。 裴元瑾更是毫不客气的送客:将军请吧。 傅柏看了她几眼,便转身离去,留下沉轻别和裴元瑾续茶继续聊着。 沈轻别见人走后,过了半晌开口道:看来你是猜到我想怎么做了。 裴元瑾确实猜到了,她一早知道沈轻别不是善茬,为了达到目的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为了得到巨大的战果,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见血的时候多得是,傅柏虽然是征战多年的将军,见过不少血肉横飞的大场面,可是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受不住,毕竟她的本性就摆在那儿,傅柏到底是心善的人。 暗卫只有几百个,我已经跟他们交代过了,对你的指令他们也会无条件服从。裴元瑾没有和他手边他最喜欢的茶叶泡的茶,马上要发生的事让他没有一点的胃口。 沈轻别也冷了脸:本来不打算做的那么绝,但靳薛帆非要硬着来,我们也不必给他面子了。 你想对哪家动手? 陆显达。他是整个京城受人爱戴的大清官,若是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士兵杀了?你说百姓们会怎么样? 裴元瑾皱了皱眉头:还不够,顶多只是不满和向官府示威,达不到我们想要的局面。 京城不是开设了新兵招募嘛?还招了不少兵,沈轻别将茶杯放在桌上,闷闷的空气中清楚的听见这个声响,沈轻别抬眸直视裴元瑾的双目,让暗卫穿上禁军的衣服,以捉拿大梁的细作为由,杀掉那些散兵的父母姊妹好了,他们在街道上霸道横行目无王法,甚至打着安庆王朝编队的旗子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搭,这些罪名已经够他们诛九族了。就这样挑起禁军和两个一直不合的散兵连自相残杀好了,虽说禁军是有脑子的,但那些散兵可不是。 裴元瑾仿佛看见了马上就要上演的一场屠杀,整个京城被封死,军官制度混乱,上下级关系尖锐一触即发,在军民间煽风点火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到时候引发整个安庆的民愤,能鼓动近乎整个安庆的普通老百姓拿起手里的农具出来加入义勇军,到时候义勇军结合在外盘旋着的大梁大军,解决守在安庆外部的小国军队后直捣中央,到时候便是安庆朝纲大乱的一天,动静会立马传到他国那里,指不定会惹来几个想探进这摊浑水的大国。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69) 这时候就是大梁的用处了,周边的大国派来探子查看安庆这边的情况时,若是看见了大梁和安庆一起的旗帜,便会知道大梁和安庆起义军结合,没有可以贪图的小便宜给他们。 自一年前周遭几个垂涎安庆国土的大国便一直密切的关注的安庆的内政,得知安庆内政一片混乱后便沾沾自喜,一直等着安庆闹大起义的时候好去坐收渔翁之利,原本以为大梁和安庆签订的盟友合约是个幌子,如今看来是真的? 这样便是保住了安庆的根基了,就差从赫连明珠手里将安庆真正抢过来。 裴元瑾深吸了一大口气:到时候敌我不分的,你可要小心了。恐怕京城会变成一座血城,到处都跑着夺人命的怨鬼。 沈轻别有些不安的拽着一角,到时候乱成一锅粥了,她得保护她爹和娘。 南北军到什么地方了?沈轻别压着心里的激荡,镇静道。 快要到京城了。 那靳薛帆他们也知道了。 赫连明珠也知道了。裴元瑾说道:靳薛帆是想要一锅端了。 可他不知道外面还等着一个他曾经的好盟友赫连明珠。沈轻别站起身,我有要紧的事要回去一趟,裴大人最好也做点什么自保,可别被杀了。 裴元瑾想到自家密牢关着的那位,微乎其微的又叹了口气,有些头疼:我明白的。 告辞。沈轻别丢下这句话,迅速离开回相府。 裴元瑾再一次去密牢看宋禾,她倒是在牢里过的好,没心没肺的样子,这边都快大难临头了。 等会我开锁的时候你就走吧,敖县外的那个大峡谷你可还记得?那里有十万两黄金,你找人将黄金运走,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安居下来,然后把你的那些门人想办法从大梁弄出来,你以后怕是不能再出现在赫连明珠面前了,她会杀了你。裴元瑾站在牢房外,现在没有要放她的意思,但他要时刻等待着沈轻别的信号,然后在放走宋禾,然后,他就要去做自己这么多年来最想做的一件事了。 宋禾听着裴元瑾的口气,外面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貌似裴元瑾这家伙还会没命?本来一直不看好裴元瑾这个人,觉得他又小气又势力还贪财,可是这个时候裴元瑾又跑来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裴元瑾,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是大梁的细作,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杀了你又有什么用?我想杀的人不是你,你拿着钱就赶紧走,我没什么目的,就想着那些钱语气再落到那些酒囊饭袋手里糟蹋,还不如给你。裴元瑾就奇怪了,给她钱还放她走甚至好心警告她还要问自己这么多? 宋禾被他这个讨人厌的口气又惹恼了,刚才起来的好感又消失不见,忍不住就像噎他一下:要是我把那些钱私吞了呢?我也不是什么老好人,抛弃那些门人,我老早就那么想过了。 随便你,那些钱现在对我也没什么用。裴元瑾完全没被气到,而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密牢。 宋禾看见他走了,心里生出一抹微妙的不舍:喂!你别走啊!你等会要去做什么?我可以保护你的啊,你这十万两黄金的佣金可以雇我好久了喂 裴元瑾没走远,而是站在密牢外,外面整整齐齐的站了五十几个暗卫,他没有将所有的暗卫都给沈轻别指挥,给自己留了一些,然后乱起来的时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窝囊的过了十几年,他等不及了,他等不到靳语尘做皇帝后给他亲自监斩裴家的时候了。 而相国府那边沈轻别一回去便遣散了相国府所有的下人。 听着,等会整个京城都会变得动乱不已,你们有想要活命的就赶紧收拾东西到账房领取工钱后离开京城,城门口的侍卫若是阻拦你们不必折返,守在那里,一会自会大开,到时候趁着这个时候出城门!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沈轻别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行动,都满脸迷惑的看着沈轻别。 沈轻别再次严厉的大声说道:你们没听到吗?想活命的,现在就离开京城!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小姐,可是发生了 闭嘴!去收拾东西,然后去账房领工钱出城! 是。下人看沈轻别的表情和语气,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了大事,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回自己的房间收拾。 动静大到惊动了沈复南和沈母,二老不明所以的出来,还没开口沈轻别便焦急的走到二老面前:爹,娘,没时间解释了,我现在派人带你们离开京城,你们快些收拾好东西离开,马车我已经备好了! 沈母慌了:轻别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轻别焦急:没时间解释了,你们快走! 沈复南抓着沈轻别的胳膊大声喊道:你想做什么!不准!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走。沈复南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了,知道沈轻别口中的事一定不小,但既然能脱身,他便不想在多管什么。 不行!沈轻别抽出胳膊,这件事的主使就是我,若是我不在了,这里就会失去控制,我必须留在这里。 你不走?沈母更加害怕了,轻别,这个时候你不要闹,听爹的话! 娘!沈轻别大喊,真的没时间了,你们快走吧,你们在这里我就多一份隐患,只有你们安全了我才能放心做我的事,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这里有小柏保护我,我没事的。 不行,你闹什么!你跟我们走!沈复南说什么也不听,一定要带沈轻别走。 沈轻别无奈,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她突然就哭了,她确实不是个好女儿,一直在胡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沈复南和娘都无限的容忍支持她,就连最后这一关头,拉靳薛帆下台的事,沈复南也不许她掺合进来,成了她便是开国元勋,沈家的身份将更加的显赫,但是沈复南从不在意这些。 沈复南从不反对她做任何事,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有做官的能力,所以不会呵斥她读有关官道的书籍,甚至不会斥责她讨论朝政,她迟迟不嫁人沈复南也没说什么,可唯独这次他不许。 轻别你干什么,还不快到爹这边来,别收拾东西了,先离开京城,缺什么去外地买也是一样的,你快些过来!沈复南看见沈轻别哭了就知道,沈轻别大概又不会听他的话了,可他还是不死心,想要拉女儿过来。 沈轻别摇了摇头,躲开沈复南的手,抹掉眼泪大喊道:来人,带我爹娘离开京城,现在就行动! 话音刚落,四周出现十几个黑衣人,不管二老怎么挣扎大喊都充耳不闻。 京城,要流血了。 第105章 红光 沈轻别独自一人在府中,傅柏那边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匆匆忙忙就赶过来了,沈轻别离开的那天就跟靳鸣阳他们交代了,立马出发去京城,不用当心会遇到什么,直接往城里冲,城门是封死的话就死劲撞开,她自然会在京城的内部弄出动静来扰乱靳薛帆的视线,与此同时来的还有安庆的南北军,到时候就由大梁的赫连明珠来对付好了。 靳鸣阳他们过来了,后面还跟着南北军,都往京城来了,你想做什么?傅柏看见空空荡荡的相府,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沈轻别要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沈轻别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挑明了道:等靳鸣阳的人过来了,我就会派人穿上禁军的衣服以捉拿大梁细作为由,去外面挑起动乱,然后惹起散兵和禁军的矛盾,靳薛帆也会借此动用自己的私兵杀掉朝廷上所有不满自己的大臣,你到时候顾好傅家,靳薛帆和你爹的关系一直都是水火不容。 傅柏很快发现漏洞:挑起什么动乱,怎么个挑法? 沈轻别看她一眼,缓缓说出两个字。 杀人。 傅柏简直不敢相信沈轻别可以这样平淡冷酷的说出这两个字来,杀人?杀什么人?这里全是安庆的子民,所谓的杀人,就是杀自己人吗? 傅柏有些激动:轻别!京城的百姓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拿他们当牺牲品? 傅柏!你如今还是太天真!沈轻别大声呵斥,靳薛帆打的什么算盘你会不知道吗?他想利用剿灭大梁细作和乱党为借口,杀掉朝中不服他的所有人,然后再重整安庆的国风,吞并周遭的四个小国,养精蓄锐半年就可以成为独霸一方的大国,到时候他随便联合几个其他的国家就可以灭了大梁撕毁那个可笑的协约,那时候的我们才是真正翻不了身,永远都不能! 可是傅柏想到若是沈轻别说的都成真的话那以后安庆就是靳薛帆的天下,看样子靳薛帆根本不想罢黜商人税且实行强军政策,到时候的安庆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轻别知道傅柏动摇了,这个计划如果能完成的最好的话,说不定她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还差一口气,还差一股势力,那就是西北军,蛰伏在西门关的大军,切断赫连明珠后路的西地。 傅柏自己也说了,她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不懂事,但是沈轻别知道傅柏不会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可以接受任何残忍的事,即使她手底下死了许多敌国战士,沾满了血,但面对自己一直守护到底的百姓一一死在自己眼前却不能插手,这对傅柏来说太过分。 但是沈轻别没有办法了,她闭了闭眼,然后抬手按在傅柏的肩膀上:小柏,任何皇权的争夺都是流血的,你现在赶去西境,裴元瑾伪造的圣旨已经传过去了,带领西北军回京城,堵死大梁的后路,我们让大梁的军队,有去无回。既然傅柏过不去心里的那关,那就不要让她面对好了,跑得远远的,傅柏就还是傅柏。 你一早就想好了这些计策对不对?你也知道我会接受不了。傅柏垂下眼眸,她无力反驳,因为现下无论这么做,都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很糟,要么更糟。 沈轻别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眺望着远方的空景说道:人都是有私欲的,为了私欲可以露出破绽,甚至将自己引向死亡,不止是自己,还有很多无辜的人。她似乎微妙的叹了口气。 也是你的私欲,傅柏想这么说,可是她没能说出来,也许沈轻别说的对,她们确实不是一路人。沈轻别做的这些,往大了说是为了安庆的以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往小了说就是沈轻别的私欲。 沈轻别想要赫连明珠有去无回,她抢回来了属于她的人,但也不想要轻易原谅赫连明珠,她挑起京城的混乱,然后义勇军这个时候进城破开已经失去了坚固防御的城门,赫连明珠带兵对付安庆最为精英的南北军,西北军就蛰伏在外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待得靳薛帆被俘获,大梁和义勇军都精疲力尽了,她便带着西北军将剩下的人都解决,沈轻别从没想过要等,当初说要帮靳语尘拿回她的东西,就绝对不会食言。 这么看,沈轻别的私欲简直太明显了啊,她没有一点掩饰,更没有想要向自己解释的打算,她便也只能叹一口气:我知道我该这么做。 原来沈轻别一直都有和她说清楚她们二人之间的界线,她们走不到一起,因为她无法原谅沈轻别做这种事,却又那么喜欢沈轻别无法恨她讨厌她,但是又不能面对,对二人来说只有痛苦,若二人的身份是君臣,那这份恨意就不会有。 对,只当她是君,她心里的君王。 沈轻别看着傅柏惆怅为难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和傅柏是小时候一起的玩伴,即使后来傅柏去了军营磨练很久不能在一起玩乐,她仍然还是记得傅柏跟着她身后玩闹的场景,傅柏总说自己毛毛躁躁,只有沈轻别才可以帮她治好做事大条的坏毛病,如今时隔了十多年,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变了很多。 小柏,我知道你心里不好想,但你还是要记住,你仍然是安庆的英雄,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安庆赢来更美好的未来。 傅柏什么也没说,没和她打招呼,自己一个人恍恍惚惚的走了。 沈轻别看着天边,一缕缕烟升起,她沉着嗓子,说道:行动! 天边就要进入暮色了,裴元瑾看见那缕烟,对着身边的暗卫说道:放了密牢关着的那位。 暗卫点头,飞奔着跑去密牢,裴元瑾拿着一把剑带着其他人出了府。 裴家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布商,但是为了在京城的门面做的更加风光,赚更多的银子,和很多大官暗地里勾结进行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苏州的南风馆买卖事件,他爹也有一份,且还是里面重要的一份子,负责里面最重要的洗白户口黑庄。 裴老爷做了这么多年的丑事了,一直顺风顺水的,不止买卖苏州的人口,京城那些流浪乞丐也是,先是骗过去好好招待,然后再是下药迷昏,洗干净低价卖掉,有病的或是残疾的就杀掉。在天子脚下这般嚣张,平时可花了不少银子收买官府,后来裴元瑾当了太尉,自然也受了家里人的贿赂收买才爬的如此之高,此后裴府更是猖狂,以前看不起裴府的官员也纷纷来巴结裴府。 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逍遥快活到最后?裴元瑾冷笑一声,本来想着靳语尘登基了就抄了裴府的,为了撇开连坐罪他不得不做一条忠实的狗,裴府和靳薛帆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吗?那就一起死好了,伪造遗旨可是死罪,靳薛帆也别想活。 夜色已浓,漆黑的夜里,漆黑的街道,刺目的火把在黑暗中闪烁,街道立马变得喧闹混乱起来,哭喊声,尖叫声,惨叫声,皇城里出来了一大批禁军,被愤怒的散兵营的士兵拦住相互厮杀,不知道是谁在到处乱传:皇上下旨封锁京城,搜查大梁细作,因不知道细作藏身何处所以便全部杀光,不论百姓还是士兵官吏,若有可疑,格杀不论! 为了煽动事情的可信度,沈轻别还动用了沈复南的护城兵一起加入混乱中,宫里已经开始乱了,靳薛帆大发雷霆,派兵镇压动乱,以暴力镇压不顾解释和辩护,看见拿着武器□□的就砍杀,更加激化了不明所以的群众的愤怒,更有一些兵马有目的性的跑向了陆显达的府中 裴元瑾拿着剑在暗卫的掩护下成功进入了裴府,熟悉的场景,可是早已物是人非,在这冰冷的府中他唯一的慰籍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有恨。 裴府被突如其来的动了搞的措手不及,暗卫冲进来就是一番厮杀,受到惊吓的裴老爷惊慌失措的跑出来,看见裴元瑾拿着剑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元瑾,你,你这是做什么? 裴元瑾冷着脸向他走去:你很好奇啊? 裴老爷后退好几步:不不不,你不要过来。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70) 裴元瑾更加快速的向他跑来: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一直对我指手画脚的了。 你疯了!裴老爷惊叫一声,立马连滚带爬的跑。 裴元瑾几个大的纵身跳,长剑从后背刺穿裴老爷的胸膛,裴老爷双目瞪得老大,最后口吐鲜血倒地,裴元瑾拔出剑,血流了一地。 他举起剑,又狠狠砍下来,刺进去,反复几次不停下,血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溅到他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梦里,都想像现在这样捅死你,每天只要一想到你还好好的活着就浑身不舒服,觉得我每一天吃的每一口饭都恶心。裴元瑾又想起了让他不高兴甚至心痛的过去,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像现在这样一剑捅死他都是便宜了他。 与此同时,京城的城门口堵着一批百姓嚷着要出城,守着城门的士兵没接到开城门的命令一直不肯开门,怨气和怒气节节高升,适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百姓中有一天高呼:义勇军来啦!我们有救啦!义勇军万岁! 京城随处可见的烧着大火的房子,街道上是乱窜的士兵,还有追着普通百姓砍杀的不知道是乱军还是禁军的皇城里出来的士兵 干余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余生,我陪你看海好伐?》:卑微,《快穿之被女主强行掰弯了》:假戏真做了(4),希望你也喜欢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第106章 结果 赫连明珠总是隐隐觉得不对,事情太顺利了,沈轻别那样深沉的人,竟会坐以待毙的等死吗?一旦大梁攻过来,安庆便是真的再无翻身之日,还是说沈轻别真的不知道他们已经蛰伏在安庆四周了? 会是不知道吗?以沈轻别的洞察力,安庆的腐化衰败不是陡然发生的,而是好些时日了,沈轻别真的什么想法和行动都没有?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和骗局,为了引她入虎口的圈套? 可是将她引过去也是等同于引狼入室了啊,虽然除掉了靳薛帆,太子那三人也没什么棘手,可不正是给了大梁机会吗?沈轻别难道已经做好了臣服靳鸣阳的打算?以靳鸣阳为突破口,然后跟自己抢人? 如果是这样那沈轻别就大错特错了,靳鸣阳和那两个人不会有一个人登上安庆的皇位,现在受大梁所摆布的靳皇室的人只一个靳语尘,只有靳语尘当上了皇帝,那她就是皇后,到时候将大梁那边的女眷娶过来根本不是难事,借机将靳氏皇族变成赫连氏。 此时的动静非常大,有很多军队已经快要抵达京城了,而他们一直紧跟在其后,未被发现,看来京城那里出了急事,不然为首的将军不会那么草率,连被尾随了都不知道。 现在不攻入安庆朝歌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赫连明珠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下令:现在保持精力,晚一点入城不要紧,到时候看见安庆军的能杀多少杀多少,杀敌多的回去通通有赏!反正还有义勇军在里面,多死一些安庆军对他们没任何坏处。 是!众将士十分有士气。 靳语尘看着远处的星火,是京城那边,看来那边已经开始了,他们现在还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往那边走,她知道这是赫连明珠故意想等那么多打一会再到,那时候自己这边无论是士气还是兵力都更加占优势。 梁帝好像不知道你要自己带兵讨伐安庆吧? 那又怎么样?他现在知道的话也已经晚了。赫连明珠转过头看着和她并排骑着马的靳语尘,你我都已经成了亲,你怎么还一口一个梁帝? 靳语尘一点也不想叫父皇两个字,这会让她想到不好的回忆,加起来没有一个让她感到开心,但赫连明珠一直盯着她看,好像非要等她说出来那两个字,纵使再有多大的不满和怨恨,也只能化作一句:看看我这记性,我错了,确实是该叫父皇的。 赫连明珠忽的笑出来:自打你回了安庆,脸色都要比在大梁好很多,果然回到你土生土长的水土上就会好受很多吗?若是我告诉你,你可以以后都不用再回大梁了,一直生活在安庆,你可是还满意? 赫连明珠这样问果然是印证了她之前的想法,看来赫连明珠确实有想要自己当皇帝的打算,但这些靳语尘都不能表现出来,似乎赫连明珠就喜欢她傻一点。 满意是满意,可为何突然这么说? 我想让你做安庆的皇帝。赫连明珠直言不讳道。 靳语尘虽心下了然,却也装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在说笑吧?她扮蠢真的是太难了。 赫连明珠好像没看破她拙劣的做戏,而是有些兴奋的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吗?如今我都可以给你。 靳语尘低下头不看她,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赫连明珠,她是该装作浮夸的高兴吗?可是未免太过虚假。 等会是不是会很乱?到处是乱军?靳语尘选择转移话题。 赫连明珠犹豫了一番:确实会很乱,不过我会保护好你。 靳语尘伸出手:我不放心,你给我一把兵器防身。 赫连明珠顿了很久,从靴子边抽出一把弯刀丢给她:你拿着这个躲在我身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你有用这把刀的机会的。 若是有人从背后偷袭你,我还可以帮你挡一下。靳语尘脸上挂了一丝温和的笑,谢谢你。 赫连明珠看着她的笑脸,不知怎的并没有平日里的高新和得意,而是若有所思的回过了头,一脸心事的往前。 。京城已经乱了,靳薛帆亲自带着禁军和自己的私人部队在京城的街道上皇宫内外砍杀,城门已经被撞的破烂不堪,前来支援的南北军持续往里面注入新的士兵,剩下的在外面将京城包围的死死的,连只苍蝇也不放过。 赫连明珠看见前面围着的军队,吩咐后面的人赶紧跟上,大队呈环形散开做出一个大的半包围圈,布好阵,弓箭手齐齐准备好,待她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打了南北军一个措手不及。 京城里面是一个包围点,那么京城外面的外面,又是一个包围点,看靳薛帆要怎么办。 裴元瑾和沈轻别一直藏身在京城里,他们出不去,外面全是靳薛帆的军队,要等到赫连明珠将他们打退后逼近京城和皇宫他们才能现身,现在靳薛帆被义勇军拖着,但是也坚持不了太久,敌我数量悬殊比较大,傅柏还在疯狂往这边赶,沈轻别手里的兵加上义勇军和外面的大梁军队,足以打垮靳薛帆了。 裴元瑾身上很大一股血腥味,内战打了有四天了,他身上的味更加重,熏的一旁的沈轻别有些难受,他们现在在裴元瑾家的一个暗室里,里面事先准备好了水和干粮,他们料到打起来之后他们必须耐下心来等援兵,然后趁着外面的赫连明珠直捣皇宫,趁机逃出京城赶路与外面正过来的西北军会和,再一起困死留在京城的赫连明珠和义勇军的一些残兵。 裴大人,你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洗洗。沈轻别忍不住还是说了,这味大的她都有些吃不下手里的东西。 裴元瑾一直坐着不动,他杀了他最想杀的人,心里却空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就连一起出去会和西北军都变得很没有精神,好像做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看他心不在焉的,沈轻别没再多说什么,至于他去做了什么,她更是不在意,只是好心提了一句:别这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逃跑的时候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被赫连明珠察觉到,恐怕就不能活命了。 裴元瑾微微点头:我知道。可能解决了一直堵在自己胸口上的一块巨石后因为过于顺畅而出现了错觉?他竟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不想说,沈轻别也不至于讨人厌的追问下去,派出去的暗卫不知道还有几个活着,总得有个人回来给自己报信的吧?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出城。 终于再等了很久后,终于有人来报信,说赫连明珠带着梁军杀进来了,合着所剩不多的义勇军将靳薛帆逼到了皇宫深处,胜负已决。 沈轻别和裴元瑾借着机会,迅速跑到街上,沿着最近的路赶紧往城门口跑去,避开赫连明珠在城门口留下的一点点看守兵力,成功远离危险。 现在的赫连明珠大概觉得自己已经大获全胜了,待借她的手解决了靳薛帆和太子那伙人,那正好西北军也到了。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好戏上演的时候。 沈轻别一点也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只知道她的胜利马上就要来了,她的阿尘也快要回到自己身边了,还差一点点,她不可以着急。 赫连明珠直捣皇宫,逼得靳薛帆退到了宫里的深处,他逃不掉了。 靳薛帆怎么都没想到,靳鸣阳他们竟然搬来了赫连明珠,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义勇军居然号召了这么多的人来对付自己,居然能和京城里本来有的兵压平甚至更加优秀,也没想到城外的南北军会受到赫连明珠的偷袭损失惨重,高虎直接向对方投了降 赫连明珠一直跟随在靳鸣阳三人身后,帮他们料理扑上来的靳薛帆的兵力,但就是不慌不忙的保持着在后方的状态,不往前冲,反倒是做为象征性代表的靳鸣阳,带着所有人一股脑士气十足的冲进了靳薛帆最后的防线,活捉了靳薛帆。 靳薛帆看见悠然跟在义勇军身后的赫连明珠和靳语尘时心下便了然了,讥笑的看着靳鸣阳,一言不发,最后被乖乖抓紧死囚犯的牢房。 靳鸣阳,你做不了皇帝的,别做梦了,你生来就没有帝王相,所以你到最后都赢不了靳语尘。靳薛帆讥讽的说道,赫连明珠身后跟着的就是靳语尘啊,虽然是扔掉的皇子,可好歹姓靳啊,于公于私赫连明珠都不会把辛辛苦苦打来的安庆送给这三个弃子。 靳鸣阳不明白靳薛帆的意思:怎么可能,我跟赫连明珠有过约定的。 那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没有意义。靳薛帆看他还是一脸不解,知道他这个草包哥哥可能脑子转不过弯,便悠闲的坐在牢房的枯草地上,反正他必死无疑了,死到临头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只能说,你现在去跟赫连明珠说你愿意不要一切去当一个普通的农户,可能还会保住一条命,我们好歹是兄弟,我就说这么多了。 第107章 回归 赫连明珠今天真的很高兴,这个靳语尘是看得出来的,不是故作误导的虚伪的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高兴,俘获靳薛帆当晚她就在安庆的皇宫里开灶庆祝起来,全然不顾靳鸣阳三个人的感受。 靳鸣阳还是没能明白靳薛帆的意思,靳轩豪和靳炎池已经完全明白了,他们不得不好好打算一下,靳薛帆的提议就不错,若是赫连明珠真的放心把他们放走的话。 确实,赫连明珠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他们收拾完东西,趁着所有人沉浸在喜悦中时偷偷往宫门口跑去,靳鸣阳现在还在和大梁的将领们在一起喝酒高声阔论,靳鸣阳又开始无意义的吹牛,靳轩豪看着靳鸣阳快活的样子,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安心快活的,恐怕也只有傻人了。 有时候还真羡慕他大哥这样的人,脑子简单没那么多绕绕弯弯,想问题永远只考虑一个结果,然后喝上一壶美酒,安安静静的死去,至少不用亲眼看着铡刀落下,也不用猜测敌方的心思而担惊受怕,如果毒药好的话,还能省下不少的痛苦。 兄弟二人眼看着已经过了宫门了,心里一阵狂喜,或许不要皇位也不会怎么样,能活下来就好了,过去不懂事想着要让天下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如今确实觉得普普通通的活着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的,在城门上,赫连明珠拉满了弓在上面瞄准着两个人其中的一个,靳语尘一脸麻木的站在一边,她知道今晚这里姓靳的,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可能活下来。 赫连明珠的箭术还是很棒的,不会射偏,更不会射到别的部位让人疼得半死不活的,她自小喜欢各种兵器,都要拿到手上来玩一玩,当然后来也有好好学习武艺,这次她挑战一个难度更大的,瞄准了其中一个人的后脖子跟,就那么小小的一点,赫连明珠就喜欢做一些旁人不敢轻易打包票的事。 只听见咻的一声闷响,下方传来一声惨叫,黑色的箭矢直接穿过了靳轩豪的脖子,当即人就送了命,赫连明珠伸出手摊开,一旁的靳语尘便递了一只箭矢给她,然后几乎是一瞬间,箭矢一出,刚好因惊吓而回头看的靳炎池看见一只箭矢一瞬间朝自己射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喉咙就被刺穿了,可是双目怎么也合不上,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两个人。 箭术着实精湛。靳语尘拍了几下手掌。 赫连明珠抬抬眼:那是当然,我从六岁那年就开始练了,这点程度还是有的。 靳语尘看着宫门外堆着的尸体,还有门口两边烧着的橘红色的火光,感叹一声:像这样的战乱,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累吗? 赫连明珠看着她一副顿悟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也这般多愁善感了起来? 靳语尘收回目光,转身往阶梯那儿去:回去里面看看我那个草包大哥死了没,好歹是太子,可得体面一些。 赫连明珠看着靳语尘腰边别着的一把弯刀,是自己送她的,现在宫变已经结束了,可她却并没有把弯刀还给自己。 走到阶梯那儿的靳语尘忽然停下来,顿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赫连明珠没有跟过来,回身说道:你想不想来我宫殿瞧一瞧?我以前没有做王爷的时候,住在皇宫里是嘉御殿里。 赫连明珠点了点头:那自然是要看看的。 靳语尘朝她露出了微笑,然后回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赫连明珠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起到了政合殿的大殿台阶下,那里是一堆人在庆祝,靳语尘看见靳薛帆睡着了,他身边的梁军没有在意他是否是睡着了,将他丢在了一边,火光还是那样蹿的很高,却再照不到他脸上,照不亮他的那一边。 我们还是很温和的,给他用了大梁这边最好的秘药,让人在睡梦中死去,原本你那两个弟弟也可以这样毫无痛苦的死去的,可偏偏他们自己自讨苦吃。赫连明珠站在一旁说道。 靳语尘冷淡的看了一眼后便转过头往后面走,说道:死了就死了吧,人总归到最后还是要死的。 赫连明珠跟着靳语尘来到了她口中的嘉御殿,里面的摆设没有变,看来靳薛帆没有闲工夫和心思整理这些,都还保存的很好,被宫人们打扫的干干净净。 你以前,就住这样的地方吗?赫连明珠看着这点地方,连给自己伸拉筋骨的地都没有,真难想象这是一个皇子住的地方,你父皇还真是小气。 恋耽美 狼藉(GL)——干余(71) 靳语尘走到里面,用手到处摸了摸,似乎很怀念:再怎么小至少比牢里好,我真该先带你去看看我住了四年的牢房后再来带你看这个的,住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冬天的时候不冷,夏天的时候不会有很多虫子蟑螂老鼠之类的到处爬就行。 赫连明珠有听说过她坐牢的事,想了想靳语尘说的这些形成一个画面,有些心疼的走过去,将她拥住:现在好了,以后你就是安庆的君王,今后再不会有人敢这么对你。 靳语尘转过身子从正面抱住她,两条胳膊自然的环在了她背后,赫连明珠的眼神一下子沉下来。 可是赫连明珠,现在让我最难堪和最痛苦的,你猜是谁?靳语尘手上拿着弯刀。 赫连明珠推开她,一脚踢掉靳语尘手里的弯刀,靳语尘吃痛的捂住自己的右手,看着赫连明珠笑得更加开心:你看,你我还是缺少信任,你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我呢,我若是真的舍不得杀你,说不定我心里真正有你呢。 赫连明珠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弯刀,走之前说了一句:你收拾一下吧,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靳语尘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寻着暗阁摁了一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赫然躺在里面。 赫连明珠在外面喝酒,喝的有点多,喝着喝着就有点想哭,靳语尘对她没有半分的感情,她的笑是那么的假,对自己的杀意是那么的明显和浓厚,她就算藏的再怎么好,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的战场,还能察觉不到? 她渐渐有些不明白自己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了,她干嘛不在一回去的时候就撕毁合约彻底灭掉安庆呢?她当初又为什么要积极的要求父皇让她做为使者去安庆的皇宫看看,也就不会遇到靳语尘了。 等明天来临,靳语尘就要开始准备登基大典了,安庆的傀儡皇帝就这样出现,她赫连明珠将是安庆的一国之母,明明可以有很多事可以做的,但却是十分的无力,她觉得自己有些累,各种累。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人有的时候就会想些莫名其妙的,第二天就会好了。 她扔下酒坛子,想要去睡觉时,竟还是鬼使神差般的推开了靳语尘在的房间,房间里漆黑一片,空气中还有丝丝的香气,看来靳语尘还有心思在房间里熏了熏香,靳语尘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你睡了吗?赫连明珠喊了一句,没有回应。 她跌跌撞撞的过去,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在外面的位置躺下来了,香气更加浓郁,她也觉得自己更加的困顿。 她不再多想,很快就进入了梦想,她决定以后不用一门心思的想着靳语尘了,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她只需要照着自己想的,慢慢架空靳氏皇朝就可以,然后再慢慢的兼并其他的国家,未来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的不是吗? 靳语尘等了这天很久了,她没想到自己藏在暗阁里的匕首并没有被发现,就连一起藏着的迷香也没有被发现,她自己也吸入了这些迷香,但她怕自己睡着,一直拿匕首刺自己的大腿,伤口和剧痛能让她变得清醒。 此时她从床上坐起来,手里握着的匕首染了自己很多的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赫连明珠睡的香甜的脸。 说实话,赫连明珠对她真的很不错,要什么给什么,自己做什么赫连明珠都不会掺合或是不许,她在大梁能这么自由,多亏了赫连明珠的照顾。 可她怎么都忘不了破身的那天赫连明珠俯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也忘不了身下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她讨厌被人这样放肆的践踏,这是无论她后来再怎么弥补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真正原谅她的最大原因,她无法忍住心里腾身的怒火。 她毫不犹豫的狠狠割开赫连明珠的脉搏,一鼓作气行云流水,好像这个动作在梦中已经演练了好多回了,所以坐起来那么完美。 赫连明珠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靳语尘觉得,自己或许对赫连明珠也挺好的。 她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但凡有人欠她的,她具都要拿回来。 她缓缓从床上下来,赫连明珠的脉搏那里一直有鲜红色的血源源不断的流下来,靳语尘推开门,看了看天色。 第108章 风光 骑着马跑到很远的地方了,她回过头看了后面的方向,再看看天空,天就快要泛白了,但是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怕是不会那么容易醒过来,醒过来发现赫连明珠死了,估计也还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腿上的伤口只做了个简陋的处理,但还是不顶用,一直隐隐发疼,靳语尘忍着大腿上传来是剧痛,不曾停下,直到她看到不远处有军队朝这边过来,她知道自己的牢笼就真的结束了。 沈轻别已经尽量不那么着急的让士兵们往京城赶了,可是她还是很着急放不下心来,她怕去晚了会发生变故,世间的任何事都会随着一点点小细节发生改变。 可是直到她看到靳语尘骑着马自己跑回来她身边时她真的有一瞬间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她真的回来了,脸上带着昨日的疲倦。 傅柏也看见了靳语尘,同样的惊讶,靳语尘这个时候过来,这说明京城那边 沈轻别心里五味杂陈,又有些激动和感慨。 全都停下来,原地扎营修整一会。傅柏知道这下沉轻别不会那么着急了,这几日赶的很急,她都替这些队伍担心,怕到了地方后会精疲力尽。 傅柏隐约察觉到了大局已定的味道。 靳语尘随着沈轻别回了她的营帐,这个时候沈轻别注意到她的大腿上有血迹,慌忙问道:你受伤了? 小伤。靳语尘看到她的那一刻,腿上的上突然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可沈轻别不会信她,都流了那么多血了,怎么会是小伤? 你等我,我去拿一些药和纱布过来。沈轻别说完,已然出了营帐。 靳语尘安心的坐在原地等她回来,周围都是熟悉的味道,这个时候她才算真正安下心回来了。再不用担心赫连明珠,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乱子。 沈轻别不止拿来了药和纱布,还亲手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靳语尘是女人,伤又伤在腿上,等会还要脱裤子 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沈轻别走到她跟前,脸有些红,太久没见了,那份多年未见的羞涩和心动一下子具都回来了,你,裤子 靳语尘知道她的意思,也没有想要逗她的意思,而是在她面前解了衣,脱的只剩下里衣里裤,然后又慢慢退下亵裤,伤口已然已经红肿发炎了,周围还粘着一些细碎的布料。 沈轻别看了心疼,手上拿着拧好的湿布,蹲在她腿边,轻轻擦拭:怎么受伤了? 我自己扎的,我若不这样做,你便见不到现在的我。看着沈轻别专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神情,她有些愣神,想起了跟赫连明珠的种种,她想起了自己最不愿的那段记忆。 要怎么告诉沈轻别?她一直都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真的再次见面后,才发现先前准备的说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轻别看到她眼中的闪避,却没再追问下去。 你不好奇吗?她知道沈轻别一定看出来自己有难处,所以她是不愿自己再回想起那些事,如此她便也不问。 好奇,可是我看得出你现在不想说。沈轻别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对方嘶都一声,我下手还是太重了? 靳语尘额头上冒了冷汗:还好。 你要是痛的话就说出来。不知怎的,靳语尘总觉得沈轻别说这话还带了别的意思。 靳语尘没说,其实伤口是很痛的,但她不想说,她不想沈轻别再担心,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配不上她。 轻别。看着伤口被包扎好,靳语尘叫住端了水打算出去的沈轻别。 怎么了?沈轻别回过头。 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大梁会过什么日子?靳语尘殷切的看着她。 沈轻别垂下眼眸,她两年前确实没想过,可是现在却想了,赫连明珠会那么容易就放靳语尘出来?京城肯定发生了大事。还有之前自己敏感猜测的赫连明珠可能心仪靳语尘的事,赫连明珠竟然还救靳语尘出来的事,无一不证实着她对靳语尘的心思。 别想了,回来了就好。沈轻别说道,端着木盆出去。 裴元瑾得知靳语尘回来,正想要去找她,可靳语尘却跑出来,说时候到了,得赶快去京城收成熟的果实了。 才过了一夜,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尸横遍野,到处是余火未消,靳薛帆呆在牢里,想着自己三个哥哥应该是死了,皇帝只能是一个啊,三个互相都不满意对方,可是谁都不知道三个人当中一个都不会当上皇帝。 没想到最后还是靳语尘赢了,不管她是不是靠女人,用了什么手段,但这些都不重要,她成功了。 他呆着的死牢里有光透进来,真正的黎明来了。 梁军醒过来,到处找不到赫连明珠,将军都着急的在皇宫四处找,最后在一间偏殿找到了她,她已经死了,身子都是冰凉冰凉的,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下大军慌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那他们该怎么办?回到大梁以后要怎么跟梁帝交代? 不过他不用再考虑之后的事了,因为安庆的西北军已经回来,直接进了宫,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群龙无首,就算是多么厉害的军队,也乱了阵脚,大敌当前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傅柏领着大军,大摇大摆的回到安庆的皇城,一路上走的最招摇的官道。深受新政之苦的百姓都很欢呼雀跃,也许换一个皇帝或许不是坏事。 靳语尘成功登帝,登基那天不仅大赦天下,还将商人税彻底罢黜,此举得到安庆上上下下所有百姓的拥护和欢呼,这时候罢免商人税是最好的,因为已经已经将国库填充的很满了,军队也越来越厚足强盛。 这个时候的靳语尘只需要做好人就行,先前用来唱黑脸的已经做足了所有的准备,她现在就是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就好,百姓想要农具,就发农具,百姓嫌税务繁重,那她就削减赋税。 她还巩固完善了之前半吊子的户籍制度,编制了一套严密的户籍制度,甚至考虑到各地区的平民和流浪汉,开放当地的大粮仓,从中央拨款过去,严格把手过路的关卡,若是发现数目和账目不对,立马革职查办。 靳语尘把能考虑到的都考虑了进去,仔细钻研了百姓和管理以及中央的关系,开设了规模很大的监察体系,新设了很多官职,用来招收官员的举荐制也被改成了凭考试入朝谋取官员。 傅柏成为了南北军和西北军的总兵,因为靳语尘将兵权和军队的编制也进行了缜密的划分,统共新设了二十六个军位,将各个编队都交由一个小军士管理,一个小军士带一百个人,小军士的上级有二十五个人,然后上级又管理小军士,然后三品以上的武官都有靳语尘亲自册封。 而裴元瑾,当初靳语尘答应过她让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也做到了,她算是开国元老,靳语尘没给她兵权,但是却在各种事情上征求她的意见,向群臣表示她对裴元瑾的器重,只要裴元瑾以后不想着搞鬼,那么她可以一直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太尉,不管他背地里做什么,只好不出格,靳语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政一出,各地都快速的实行起来,靳语尘不允许途中出现怠慢的官吏个环节,若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不好好完成自己手里的事的官吏,都会被靳语尘在三个月后巡查时罢免。 就这样,安庆以雷电之际迅速壮大起来,先前赫连明珠带的那一批大军有很多大梁那边的大将,靳语尘并没有全部杀掉,而是问他们愿不愿意归顺安庆,要是归顺的话就留在安庆,若是不愿意,她就用最大的架势,把他们送回大梁。 靳语尘是放心的,因为三个月过去了,赫连明珠音信全无,靳语尘给梁帝假报了三个月的假信,然后就在三个月后,将那些大将风光送回去的时候在带回去一个赫连明珠已经死了的事。 大梁是不敢反击了的,现在的安庆也就成了一个刺头,谁都不敢碰。 至于赫连明珠,靳语尘厚葬了她,但是没有给她任何名份,只是给了她很多陪葬品,修筑了一个很大的墓地。 沈轻别成了皇后,傅世国和沈复南也因为立了大功,找朝中的地位更加显赫,靳语尘不敢多给他们实权,就连傅柏和裴元瑾,她也留了一手。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好,但是她和沈轻别之间就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她一直对赫连明珠的事闭口不谈,她厚葬了赫连明珠,这些都是沈轻别看在眼里的,靳语尘不是好心人,可是却对赫连明珠给了她那么大的待遇,且没有一丝好处回报。 直到终于有一天靳语尘来了她的寝殿,说出了她一直都没能说出口的事情。 我在大梁的时候,和赫连明珠成过亲,甚至还圆过房,虽然那都不是我的本愿。靳语尘坐在沈轻别的身边,两人一起坐在榻上。 沈轻别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失控和吃惊,但是也没有说话。 靳语尘继续说道:我想要在那边找到筹码和赫连明珠谈条件,但是失败了,我在那边不过是个连宠物都不如的战俘,我早该料到我在那边不可能会得到他人的尊重。若不是赫连明珠,我可能会死在大梁,大梁的天气很冷,赫连明珠并没有把我当战俘,给了我上乘的待遇。 我确实有一丝丝的不愿与她为敌,她救过我很多次,但你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感谢是感谢,但是我对她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她她靳语尘又想到那天的场景,衣服被撕裂的场景,她开始害怕,那天的场景好像好历历在目。 沈轻别微微抱住她:别说了,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 靳语尘还是哭了,抑制不住的哭,本来以为当了皇帝就什么都好了,可还是会很多无奈和矩俎。 那天晚上是靳语尘和沈轻别分别了两年多后第一次睡在一起,她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抱在一起。 好好睡一觉,把所有烦恼着的事情解决了,明天还有新的来临。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