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若言烟雨深》 太子 上京城里浩浩荡荡为太子选妃的这一年,各路的王公大臣、侯爵将军纷纷骚动了起来,每天送到东宫里的画像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听说左丞相家的千金花容月貌,仪态万千,私下里仰慕太子殿下已久:听说定远侯家的嫡女痴心不改,很多年前就非太子殿下不嫁,哪怕是能入东宫做个近身侍婢也认了;听说骠骑将军的幺妹虽然出身武家但为了太子殿下苦练女红,誓要绣出一副比翼双飞来呈给太子以表其思慕之心。 这情虽分辨不出几分真几分假,但如若能够被太子看上了,说不定将来就能成为皇后,重国的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该是何等的尊荣?加上坊间素传太子本人气宇轩昂,人品贵重,是不少妙龄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傅知烟却郑重其事地嘱咐了自己刚刚升了礼部侍郎的亲爹,千万不可想着攀龙附凤,妄逐东风,将自己的画像送去东宫,万一太子真的一不留神看上了她,即便不选她做皇后,留她在东宫做个暖床侍女怎么办?那她一生岂不是被耽误了? 哪个男人不好色?傅知烟私下里那可是个极自恋的姑娘,一向心高气傲,自诩是上京城里的第一绝色——当然了,这话她是不敢对外宣之于口的,只不过是在自己院子里同婢女说说嘴罢了。 傅知烟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名叫知寒,比她小上两岁,父亲总是念叨着弟弟是单传,往后要靠他来继承衣钵,光耀傅家的门楣。这些话自打傅知寒生下来他便挂在嘴边,如今听的傅知烟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虽然父亲也有心想让傅知烟入东宫服侍太子,就当是为傅知寒往后的前程铺路,但眼见傅知烟这样推拒,自己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想想便也作罢了。 因着母亲去世得早,家中的女眷就她一个,所以五月里成王府家的老王妃做寿,傅知烟便代表爹爹前去王府贺寿,本来只想表表心意,送完贺礼就走,可无巧不成书,偏偏就在傅知烟给老王妃请安的空档里遇上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算是微服出巡,只着了常服,虽然王府上的人都识得他的身份,但傅知烟却是第一次见,以为他是王府的世子,便也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打算离开。 不料太子万年不常开的金口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敢问姑娘芳名?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傅知烟一头雾水,心想这王府的世子便这般没规矩吗?当着面就敢问名问姓了?但碍着老王妃的面子,她也不好撂脸子耍脾气,只得面带妥帖的微笑,福身一一答了:“小女是礼部侍郎家的长女,名叫傅卿,小字知烟。” 傅知烟一向看不起这样好色的纨绔弟子,在她的印象里,这些世家弟子大多流连烟花之地,以为他们只喜欢青楼里谄媚殷勤的调调,却不想也会对大家闺秀感兴趣。 虽然她也不算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就是了——私下里下河摸鱼,上房揭瓦的事她也没少干过。可能是自小没有亲娘教导,她性格里偏向男孩子的习气多一些。只不过在外总不能给傅府丢人现眼,她少不得要装上一装。 太子殿下眼前倏地一亮,笑的更加温和,抬手免了她福身的礼:“原来是傅妹妹,我们幼时便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吧?” 傅知烟心想幼时她光忙着逃避爹爹的责骂了,哪儿有功夫记着见过什么人。眼前这位世子也忒不懂规矩,重国向来礼教森严,他却敢当着自家老王妃的面对她问东问西,真真是胆大妄为。 傅知烟心里已经给他暗自评了负分,默默念叨着往后可要少来王府走动,她可不想到时背一个与他府男丁来往过密的罪名,少不得又要挨爹爹的责骂,想起去岁在祠堂跪的那半天,她两腿的膝盖就发颤。 傅知烟借口去后院的堂会上转转,顺道好拜访一下郡主殿下,便匆匆从前厅绕了道,直奔后门准备遁走。 不料还未走到后门,便真的遇到了郡主殿下本人,成王府内小辈统共就两位,一位是前厅的成王世子,一位便是这位郡主殿下,郡主名叫绮罗,年方二八,正是青春年少的岁数,却已经上过两次战场,第二次去的时候被任了先锋将军,每次皆打头阵,在战场上立下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战功。 重国的奇女子不多,她便是算一个。 郡主与她算是有几分交情,她素来敬重郡主为人光明磊落,对重国忠心耿耿。而郡主却欣赏她不似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那般扭捏做作,两个人性格相投,偶然遇着了还会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这厢刚被郡主拦住去路请去喝茶,那边厢太子殿下便差人送了礼过来,说是带给侍郎大人的,可傅知烟私下里瞧了一眼,全都是些女孩子爱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之类的。 傅知烟不好当着郡主的面拂了王府的面子,只得让婢女先将东西收下。 绮罗一向没有郡主做派,又是在自家地界,在傅知烟眼前也就没有刻意矜持着,随手拿了一枚果子直接送到嘴边啃:“你品品这茶,据说是岭安那头新贡的,陛下只赏了太子殿下一个人,他今天来给我母亲贺寿,便带了一些来给咱们尝尝鲜。反正我是不懂,感觉喝着都一个味儿。” 傅知烟端过茶盅来微微抿了一小口,立刻觉得嘴中茶香四溢,口感清冽非常,带着岭安那头独有的雪松气息,在这夏日里喝起来格外沁人心脾,真是实打实的贡茶了,其他普通茶叶是断没有这种味道的。 “确实是好茶。”傅知烟放下茶盅,貌似不经意的对着绮罗探道:“我刚才在前厅拜会王妃娘娘,听她说起你兄长最近又立了战功,怕是近日陛下又要有封赏了吧?” 绮罗平生最爱与兄长在军功一事上争高下,闻言有些嗤之以鼻,狠狠地咬下一口果肉,她懒懒地回道:“他因着上回受了伤才得了这次军功,眼下人还在边关养伤,一时半会回不来,陛下的封赏怕是有的等了。” 傅知烟听罢垂眸思量了片刻,两颗如玉珠般的眼仁转了又转,面上笑意如常:“是么?那今次老王妃贺寿他是赶不上了,真真可惜。” -- γцsんцωχ.cδм 四殿下 又闲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傅知烟借故还要回府照看生病的弟弟,便打算离开了。绮罗听罢知道她那个弟弟自幼体弱多病,平日里是需要人多费心,便也没有强留她用过晚饭再走,只道让她闲暇时无处可去,就来王府多和她做做伴。 傅知烟含笑应了,辞了郡主殿下后带着婢女一路直奔后门而去。毕竟是跟在傅知烟身边久了,婢女听雪最是体察她的心意,但还是要问了主子的意思才好处置:“小姐,这些礼物怎么办?还是老规矩吗?” 傅知烟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就倾身上前进了马车之中,身后的听雪快步走到无人之处,将那几盒礼物尽数倒在了墙角的废物堆中。 听雪也爬上了马车后,小厮才赶着马车启程离开,车中只有主仆二人了,听雪才疑惑不解地询问道:“小姐,我看成王世子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选,年纪和您相仿,家世又好,您为什么不和他相处看看,还要把礼物丢掉呢?” 傅知烟摇着轻罗小扇带起一阵胭脂水粉的香风,味道却不呛人,反倒带着一股子清凉之意,她深吸一口气闻了又闻,感觉肺腑中的浊气都消散了许多。 心里暗暗道这新鲜的薄荷晒干磨粉就是好。她拿小扇轻轻打在听雪的额头上,柔声笑骂道:“笨丫头。” “同我说话的那个根本不是世子殿下,但老王妃在一旁竟也没有说破,反而由着他跟我寒暄一二,看来那男子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老王妃有所顾忌,所以才听之任之。”傅知烟心头也颇有些犹豫,但又不敢妄下定论。 “那既不是世子殿下,又有谁能让老王妃也忌让几分呢?”听雪喋喋不休地继续追问,“明明这是王府的地盘啊,任谁来也不能反客为主的呀!” 这无心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傅知烟,既不是王府中人,又能让老王妃这样的皇族长辈也听之任之,那么方才同她说话的那位,大约也是皇室中人了。яⓄúщèищúЗ.cⓄм(rouwenwu3.com) 地位又与王府地位不相上下,甚至比王府还要尊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人应该就是不久前宣布了要纳妃的太子殿下。 傅知烟按下了这些思虑没有声张,扑着香扇,假装阖眼小憩,朱唇轻启打了个哈欠,她撑着一边脑袋懒洋洋的叹道:“不想了,是谁都好。我先眯一会,快到府里了再喊我。” 小厮赶着马车转进了另一条胡同,那是回傅府最近的一条路,主仆几人走的匆忙,却没发现,街口对面还停着另一辆马车。 车上的男子挑了马车上的窗帷,远远看向刚刚离开的那辆马车,马车顶檐上悬着的灯笼上赫然描着一个硕大的傅字,他状似顺口的问了旁边人一句:“那车里应是傅府的家眷罢?” “回殿下的话,正是。刚才探子回报,说傅家小姐刚刚离开,而且还把太子殿下送她的礼物全都扔了。”身穿一身棕色短打服饰的裴航一拱手,将刚才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了面前的男子。 “太子出手一向阔绰,傅家便这么狂妄自大么?连太子赏的礼物都看不上。”男子转着拇指上的扳指,思绪略是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上次你说满朝文武中就傅府和黎府两家没有毛遂自荐向东宫呈送画像,是吗?” “是,听说傅大人前几日私下里还被陛下叫去了御书房,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此事。”裴航得到此消息的时候,立刻差了手下去向御前的宫人打听情况,可似乎是皇帝下了口谕,什么消息也探听不出来。 “那可真是有意思,居然连太子殿下这样的身家都看不上,我对这位傅家小姐可真真是有了兴趣,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男子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自带一股妖冶之气,通身华贵的常服堪堪只挡住他身上一半邪气。 束发的玉冠华美剔透,都不及他肤色叁分莹润。若是忽略了他的身量不瞧,恐怕会将他误认作女子。 他执着金扇轻摇,嘴角却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裴航知道这是殿下心中又有了什么算计,平日没什么事情是断然不会看见殿下如此模样的笑容。 无论如何不能忘了此行是来成王府给老王妃贺寿,裴航跳下马车,快步走到王府门前向内值守的小厮通报:“快去禀报你家世子,四皇子亲自到府给王妃娘娘送寿礼了。” -- γцsんцωχ.cδм 圣旨 老王妃的寿宴过了几日后,突然有宫里的公公带人来傅府宣旨,虽然事先得了风声,但恭迎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傅成山还是抹了几把冷汗,毕竟圣心难测,谁知降临在自己头上的是福还是祸呢。 可那尖嗓子的公公读完圣旨,傅家众人来回过神来,那圣旨里的话却是什么意思?众人面面相觑,傅知烟怎么会被召到宫里去给禾淑公主做伴读呢? 傅成山趁着接旨的功夫,往领头传旨的公公手里塞了一迭厚厚的银票,只见那公公伸手悄悄捏了捏薄厚,随即笑眯眯的对着傅成山说道:“傅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傅知烟从未进过宫,与禾淑公主也根本不相识,那么这福气又是从何说起呢? 眼看傅成山确实不明其中的缘由,公公又看在赏银颇丰的份上提点了几句:“杂家听说这伴读一事是太子向陛下求的,说是禾淑公主到了年纪该读书,可宫里又没有年纪相仿的公主陪着一起,难免因寂寞而失了读书的兴趣,陛下这才特意让杂家来宣旨,请傅小姐去宫中陪伴公主读书,大人放心,这宫里教书的老太傅学识渊博,连咱们陛下念皇孰时,那都是他来教课的,将来禾淑公主若是高兴了,向陛下求个什么恩典,傅小姐往后的婚事便不用傅大人操心了,定会有一波又一波的人来踏破大人家的门槛,再说这也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啊。” 虽说重国历来不讲究什么重男轻女,但进宫去和公主皇子们一起读书,傅成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傅知烟毕竟是个姑娘,面上看似成熟稳重,实则最能闯祸,若是一招不慎引火烧身犯下大错,那必是要连累傅氏满门。 可这圣旨一下,便再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其实傅知烟自己也不是特别情愿,毕竟她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去给公主做伴读,那岂不是要长一颗七窍玲珑心才能应付的来。®ⓄúщèищúЗ.cⓄм(rouwenwu3.com) 皇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即便是她身在府中不出门也能略知一二的。 禾淑公主乃是先皇后唯一嫡出的公主,身份尊贵陛下一向最为看重,因着幼时身体娇弱多病,颇得陛下的疼爱,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陛下恐怕都能为她摘下来,可谓是真真儿的掌上明珠。 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儿,必定也是集怨于一身的目标,陛下子嗣众多,光是皇子就有七八位,禾淑公主一个人就占据了陛下大部分的宠爱,其他的皇子公主说不眼热才是假的,余下其他的几位公主抱团争宠,吵架拌嘴那更是家常便饭。 如此一想,傅知烟便止不住的头疼。 她既不认识禾淑公主,也不熟悉对方是个什么脾性,如果一旦侍候不周,那公主给她穿小鞋,给她使绊子可怎么办?本来在府中过的舒心惬意,这下却要卷进后宫的纷纷扰扰里,这一下愁的傅知烟晚饭都没用多少,不知唉唉叹了多少遍气,惹得傅知寒夹菜时朝她翻了好几个白眼。 傅知烟毫不客气的瞪回去,勉强咽下一口参汤,她思绪飞转,搁下竹筷,对着傅知寒念叨起了她那异想天开的念头:“不如你替我去入宫伴读吧,你现在年纪小,身量没有张开,男扮女装的模样应该和我挺像的,宫里的人几乎都没见过我,也不会起疑心,再说了你这书呆子的脾性最适合做伴读了万一讨得公主欢心,最后没准还能捞个驸马当一当” 她天马行空、胡言乱语的才讲了一半,就被傅成山严厉的呵断了:“胡闹!欺君之罪是傅家上下承受的起吗?你弟弟不过刚满十叁岁而已,亏你真敢冒出这样的想法念头,真可谓是糊涂之极!” 傅知烟也不是真的敢如此做,只是事到临头,总想着要挣扎一下,权当是安慰自己只能认命的可怜心态。受了父亲的责骂,她也只好悻悻的闭了嘴,不再多言,默默的拿起竹筷又低头用起饭来,只不过吃下去的饭菜都如同石头似的卡在喉咙里,味如嚼蜡一般。 傅知寒侧眼看了她片刻,放下碗筷,低声说道:“爹爹姐姐,我吃好了先告退了。” 临走时他状似无意的碰了一下傅知烟的胳膊肘,偏头冲她快速的使了一个眼色。 -- 盘算 因着傅成山只是个礼部侍郎,所以傅府的宅院按照规制并不能建的过大,但为了给傅知寒辟出一块安静的地方养病,靠近后院的地方专门腾出了一个小园子,里面盖了一间不大的暖阁,晚饭时分傅知寒就是将傅知烟唤到这里来商量对策。 听雪和飞烟两个丫头放下了茶点和香炉就转头去门口的拐角处放风,屋里一时间就剩下姐弟二人说话,傅知寒虽然病还未痊愈,但心里到底还是惦记自己亲姐姐的:“我这里有几本爹爹专门搜罗给我打发晨光的传书,听说是近来上京城里那些贵族子弟们最爱看的,进宫前你拿去读一读,哪怕只记个只言片语,听他们聊天谈论时也不会一无所知。” 他指了指转角书柜上厚厚的那一摞,意思是叫她一会儿走的时候一并带着。 “还有一件事。”傅知寒低咳了两声,捂着心口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咳咳,很重要,你务必告诉我实话。” 傅知烟连忙倒了一盏温茶让他顺气,傅知寒的身体本就羸弱,实在不该劳烦他为自己操心谋划这许多,但毕竟事关家族满门,追根究底傅知寒也是无法独善其身。 傅知烟看着傅知寒慢慢咽下那口茶水,脸上苍白虚弱的模样惹的她暗自心疼不已,毕竟是嫡亲的弟弟,从小一起伴着长大,他的心思如何,她岂能不知? 他同爹爹一样,深怕她入宫后一步行差踏错,而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怕会受到什么连累,仅仅只是怕她因此而丢了性命。 方才用饭时所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她自小拿他打趣惯了的,傅知寒早已清楚她本意。重国不似其他邻邦小国,是个女人也可以文能科举博功名、武能上阵立军功的泱泱大国,其实若论聪慧狡黠,傅知烟绝不在他之下。可若不是他身体不好,一直病痛缠身,父亲也不会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而忽略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傅知寒心里,一直隐隐有那么些许愧疚,他出生时母亲就因难产撒手人寰,而自己这个病秧子夺去了父亲太多的关注,连累傅知烟自小缺少双亲教导,养的性子太过随性洒脱,不若其他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那般端庄稳重。 不是说这样的性子不好,而是这样的性子往后若要嫁人,只怕没有哪位夫君能够接受这样一位妻子主持中馈,到时夫妻不睦,反倒白白赔上傅知烟一生好光景。 若只是这样,总还有转圜的余地,婚姻大事也需细细斟酌,一时倒还不急。可眼下迫在眉睫的便是她要进宫伴读的这码事。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太子会请旨让你去做公主的伴读?你与太子难道早就相识?” 今日传旨公公与父亲低声交谈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几句,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会是太子殿下向陛下请旨促成伴读这件事,不然禾淑公主那般养在深宫中的贵人怎会知道有傅知烟这么个人存在。 傅家也是前几年傅成山升任了礼部侍郎,才举家搬到京中常驻,按理说不该和这些皇族中人扯上关系才对。傅知寒想不通缘由,只好开门见山的来问傅知烟,只盼她能给自己一句实话。 傅知烟得知原来不是禾淑公主主张的伴读之事,一时之间也有些讶然,至于太子殿下,前几日去成王府的时候,的确是见过一面的。但也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话都没说上几句,她连太子的鼻子眉毛都没记清长得什么样子,怎么太子就想到让她去给自己的妹妹做伴读呢? 傅知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皱着一张小脸把那日在成王府的来龙去脉给傅知寒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只见傅知寒越听脸色越寒,最后竟气的把茶碗一下扣在了茶几上,茶水洒了一小片,滴滴答答的淌下来,不小心还弄湿了衣襟。 门外的堆烟闻声忙靠近过来探问:“小姐,是有什么吩咐吗?” 傅知烟挽起衣袖朝那头挥了挥手扬声说道:“无事,你不用过来了。” 傅知寒沉着眉目,昔日波光潋滟的眸中全是冷冽寒意,他捏着拳头,语气颇有咬牙切齿之意:“这般九拐十八弯的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定没有什么好事!” 如若是看上了傅知烟的容色,大可回禀陛下大大方方请求赐婚,不必这般拐弯抹角的将她弄进宫里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太子殿下的心思说不准只是想玩玩而已,过后也不必迎进东宫里给名分,届时傅知烟作为公主的伴读也不敢大肆声张,弄不好还会牵连到禾淑公主的名誉,说她管教伴读不力,妄图指使身边之人勾引太子殿下。 如若真是这样,那么太子不但占得了便宜,还拖累了禾淑下水,陛下若是厌恶了禾淑,说不准将来还会更依仗他。 无论怎样盘算,太子都是稳赚不亏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