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的奸臣们如何自救》 第1页 《恋爱脑的奸臣们如何自救》作者:麻辣不辣【完结】 文案: 不要被名字所迷惑,忽略它是沙雕逗比文的事实。(互攻) 狡猾的尚书白玉辉和自己的小师弟重逢与朝堂,小师弟摇身一变成了对头下面的小掌事。因为阵营不同,白天明争暗斗,晚上卿卿我我。两人因为公干在外头终于跨越了雷池,正你侬我侬的时候,结果白玉辉葬身于火海...... 失忆后的白玉辉成了小破国的国主,阴差阳错又遇到了自己的小师弟,只不过小师弟已经成了敌国的护国大人,高冷的要命。又是一个不能说明的对立身份。戴了面具的白玉辉没有被小师弟一眼认出来,还差点给弄死......好在兜兜转转,两人终于重新滚到了一起。 最终肯定相认啊,不然我睡不着觉啊。 霸道国主:这猫儿真可爱。 护国大人:给你了。 霸道国主:这猫有主。 护国大人:我去给你买过来。 霸道国主:李副官不会卖的,他怕他夫人打死他。 护国大人:这么惧内? 霸道国主:......你不惧内? 护国大人:惧,非常惧。 结局啦,微博有私信问的,就统一回了。会有个不怎么长的2,算是补糖部分吧。到时候会挂说明,有兴趣的关注吧。 这周结局后,会更新古耽《叔叔,该喝药了》《刑部潜规则》,白莲花也是老文,而且已经发了很多,是比恋爱脑还早的文,不过主受。接下来是填坑时间。全部填完后,我要再开互攻古耽!我写的不好,但是架不住我爱啊!我基本视角都接受,但是我发觉互攻太少了,没粮只能自己上了。 内容标签:强强情有独钟天作之合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玉辉金陵月┃配角:李副官闻子瑞┃其它:接档更《刑部潜规则》《叔叔,该喝药了》 一句话简介:当小师弟成了敌国的护国大人。 立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章 又是一年好春色。 身着红色披风的男人靠在刚刚抽枝发芽的柳树上,使劲的推着想要扑向自己的男人。 “师兄,你冷静点,这里是别人的后宫。” “师弟,我忍不了啊。他奶奶的刚才那个贵妃垂涎我的美貌,给我下了加料的药啊,你快帮我解一解。”边说着,男人已经开始抽掉身上的腰带,准备扑过来。 “你昨晚才……你受不了的。” 两个人拉扯间,身后过来一个身着宝蓝色仙女裙的贵妇。 “呵呵,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只不过我不背黑锅。刚才我给你的酒里是加了东西,不过是些调养气血的东西。而且你一口都没喝,所以你和他龙飞龙舞也好,双龙抱窝也罢,那是你们愿意,不是我的关系。呵,还挺冷的。本宫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贵妇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着暖手炉走了。 被当众揭穿把戏,白玉辉面上一红,弯腰拾起地上的腰带。 结果刚弯下去,就被人一把打横抱起。 “师兄,我们去屋里。” “师弟,你耳朵红了。”被金陵月抱在怀里,白玉辉笑着说道。 “你再拨弄我,我现在就在这办了你。” “没关系,回头我再办回来。我有的是……嗯嗯?” 金陵月一把将人扔在床上,快速欺身而上,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对方喋喋不休的嘴。 金陵月总结的经验就是,让白玉辉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到让他张不开嘴。 好在金陵月喜欢这简单有效的方法。 两人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后,金陵月笑着问盯着床帐子安静的和小哑巴一样的白玉辉:“看什么呢?半天不眨眼。” “唉,有点后悔了。” “什么?” “在圣金国的朝堂上,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该……”白玉辉翻身压在金陵月身上,洋洋得意道:“早知这般滋味,当年就不该拿捏作势,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我得补回来。” …… 补吧,慢慢补,往后日子长着呢。 ———————————— 圣金国的二月,依旧是寒风萧萧,雪花飘飘,茫茫千里,白雪皑皑,美丽且冻人。 通往京城的一条羊肠小道而上,背插旗子的小兵马不停蹄的在路上奔驰着。 呼啸而过的寒风就像是一柄柄凌厉的刀子划过脸颊,若不是小兵手中死死的攥着马儿的缰绳,恐怕早就被这疼痛给疼到马下去。 小兵一路上换了三匹马,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城门。 守城的卫兵远远的瞧见那面迎风飘展的旌旗,忙从临时搭建的小暖棚里跑出来,将熙熙攘攘的行人驱散开,把城门开的再大一点,让骏马不受阻碍的奔进城门。 “啧啧,跑的这么急,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士兵甲抱着红缨枪,吐出几个瓜子皮,眼神随着那匹跑的越来越快的骏马而望去。 “可不是吗?我印象里上次这旌旗入京,报的前朝太子死在齐州的消息。”士兵乙呵口热气接话道。 “对啊对啊,我也记得。从那以后天下才开始大乱,咱们如今的圣上……” 后面凑过来的士兵正准备聊聊八卦,瞧见士兵甲给他递了个眼色,忙住了嘴。 “大人,今天要出城?”殷勤的士兵乙已经一脸谄笑的凑到了一辆顶阔气的马车前,攀话道。 -- 第2页 “怎么?我们大人出城,还要提前和你知会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你如今的脸面已经如此之大了。”坐在马车前手握马鞭的小哥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脾气不小。 小哥瞧见一个守门的竟然敢来打听自己主子的事儿,忍不住想要教训两句。 “不敢不敢。”士兵们忙抱拳低头,一连声的赔不是。 马车的车帘微微挑起,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搭在小哥的肩膀上,随即一声好听的声音便透过厚厚的棉帘子传出来。 “生什么气,打啊。” 守城的士兵没想到今天黄历不好,有些悔不当初。 但是身为守城的首领,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掌了嘴,怕是以后更不好服众。 小首领只得抱拳作揖,尽量平稳的请求道:“还请大人恕罪,小的教导不严,失礼于大人,还请大人看在小的……” “白蓝,掌嘴。” 啪啪两巴掌,瞬间在这冰冷的冬日里炸响起来。 小首领捂着疼痛的脸颊,准备反驳。 士兵们忙把涌到喉咙里的话语硬生生吞了回去。 几个人将腰弯的更低,头埋得更低,声音更加颤抖的回道:“谢大人教诲。” “走吧。” 马车继续前行,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待马车走远了,几个人才凑到了一起,小声嘀咕:“今儿这大人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怎么火气这么大?” 士兵丙才调来不足半个月,尚不识得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主子是谁,不由问道:“他是谁啊?谱儿这么大。” 士兵乙冷笑道:“笑面狐大人听过吗?这位便是。” 士兵丙长吸一口气,恍然大悟。 笑面狐白大人,京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朝堂上除了几个和皇帝有血缘关系的爷之外,最为风光的就是左右二丞相。 丞相之下,便是六部。 左丞相末之和右丞相孟则各自拥有自己的拥护者,在朝堂上形成了两大水火不容的势力。 其中六部中的吏部户部刑部中顶事儿的基本都是左丞相末之的学生,所以自然是拥护左丞相。 剩下的兵部礼部工部中大部分都是右丞相孟则的人,所以一心维护右丞相。 两边整日里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不说,私底下也是一个个的攒足了劲儿的打压对方阵营。 左丞相阵营里,年轻人多,爱出风头,做事张扬,比如身为吏部尚书的白玉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右丞相里的人,多为稳重的中年,相比较于年仅二十一便坐上了尚书之位的白玉辉而言,就显得各方便都有些平平无奇。 这位吏部尚书,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半年前,揭发了兵部尚书贪污受贿,在朝堂上直接将一本本罪证陈列于皇上面前不说,还搜罗来了几个石锤的人证,将兵部尚书一击毙命。 没出一个月,兵部尚书便斩首于菜市口。 据闻那日行刑,白尚书还亲自到场,同将死的兵部尚书密谈了几句。 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兵部尚书,被绳子捆得严实的兵部尚书竟然提着一口怒气,用头撞向了几步开外摇扇轻笑的白尚书,围观的人惊得一身冷汗。只见白尚书不急不忙的收好扇子,一个侧身,让这一撞扑了个空,兵部尚书直接撞到斩头台的石牙子。 还未行刑,兵部尚书已经是满脸鲜血,甚为吓人。 始作俑者白尚书单手拂去衣摆上被溅上的血珠子,嘴角笑意更加灿烂:“大人,一路走好。” 一拱手,兵部尚书人头落地。 那颗血腥的人头滚到白玉辉脚边,白玉辉还蹲下来细心的将他的眼睛合上,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笑面狐狸的绰号不是白叫的。 兵部尚书是右丞相的人,损失了一员猛将,朝堂上势力的天平自然是稍稍倾斜了一些。 次日,白玉辉上朝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右丞相的那双横眉冷对的眼刀子,想要把自己活剐了。 但是,他依旧淡淡的笑着,好像昨日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并不曾滚到脚下一般。 很快,朝廷又指派了新的兵部尚书,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他原本是兵部的一个掌事,准备年底就可以告老还乡,没成想还能碰到这么一出,让自己的官场生涯还迎来了人生的小巅峰。高兴之余,多饮了几杯,将几十年的旧疾一并引了出来,整日里不是在喝药,就是在请郎中,兵部一摊子自此陷入混乱。 左丞相瞅准时机,准备安排一个自己人进入兵部,接替之前的掌事一职,算是给右丞相的眼睛里,扎一颗要命的钉子。 右丞相自然是不允的。 两边展开了这许久的拉锯战,直至今日,那个兵部掌事一位,依然空悬。 皇帝知道两位丞相的心思,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偏袒任何一方,只能睁只眼闭着眼,看着两边互相较劲。 好在今儿早朝,这个掌事一位,终于是有了些许眉目。 出来举荐的是皇帝的亲舅舅,安平候,他举荐的这个人,是从地方上一级一级推举上来的,走的是正规路子,无功无过,不偏不倚,既不是左丞相的门客,也不是右丞相的学生,皇帝听了很满意,当即拍板决定,让这位终止了两方割据战的神人速速来京述职。 -- 第3页 白玉辉今儿没有上朝,自然是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此时的他正在城外的一处荒山,背手站在寒风刺骨的山头,看着渺小的京城,内心感慨。 名叫白蓝的小哥从车里取出暖手的汤婆子,递于白玉辉。 白玉辉格手推开,笑道:“一个大男人,老拿着女儿家的东西做什么?” 白蓝赌气道:“主子,您忘了这是谁给您的了?这可是安平候府的小姐送您的,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您一定随身带着,我这不才帮您一直带着吗?” “奥,那你一定要好生用着,莫要辜负了侯府小姐的一片苦心。” 白蓝咬牙道:“主子,您若是再取笑我,下次等侯府小姐来咱们府上,我一定告诉他您没生病,没公务,没休息,请她入府好好的同您聊聊天!” “……你在威胁我?” 白蓝一哆嗦,“不敢……” “好了,冷风吹的差不多了,我脑子也清醒了,咱们回府吧。” 随手接过白蓝怀里的汤婆子,自言自语道:“真够冷的。” “活该。难得休个假,不带我去游玩去逛街,跑这里吹冷风,不冻死你都是好的。”白蓝嘀咕道。 “白蓝,你瞅天上,有四个大字,好神奇。” 白蓝闻言忙伸直了脖子开始寻找,“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白玉辉冷笑道:“那不是写着吗?” “哪儿?” 白玉辉将手指点在白蓝的眼前,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 …… 马车吱吱呀呀的顺着来时的车辙痕迹沿来路返回。 行到城门口时,透过颠簸的窗帘,白玉辉瞟见那个守城的首领,脸颊还有些红肿,不禁轻笑:“自作自受。” 白玉辉才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了羊角胡管家囤着大肚子一跑一颠的过来迎接。 管家人还没站稳,便开了口:“主子,今儿朝堂出事了。” 白玉辉头也没抬的继续拾阶而上,轻笑道:“兵部掌事的人选出来了?谁的人?” 管家刚要邀功的话被截去了一半,一时间有些尴尬。 “爷您真厉害,没上朝也能知道朝堂之事。就是那个我们盯了许久的兵部掌事,今儿皇上金口玉言,指派给了安平候推荐的一个地方上上来的毛头小子。叫什么……” 安平候? 白玉辉过门槛的脚步微微一顿,稍有诧异。 安平候一向是在朝堂上鲜少发言的,属于你说什么他都附和,不支持不反对,和稀泥里的扛把子。 这次竟然能主动出来推荐人选,确实让人诧异。 几个侯爷如今能安稳的享受着荣华富贵,最重要的原因恐怕不是那层可有可无的血缘关系,而是他们心中的那些个看破。 不抢,不邀,不关心。 皇帝需要几个亲族的人站在朝堂上,向众人宣示自己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安平侯这种无欲无求的人,视为上上之选。 白玉辉走的不快,管家一边小碎步的追赶,一边将白玉辉解下的毛绒斗篷抱在怀里,努力的回想自己方才忘记的名字。 白玉辉刚要进前厅,忽然闻到墙角的梅花香,沁人心脾,便转了头去赏梅。 管家亦步亦趋的跟过去,终于,一拍大腿,回道:“我想起来了,是个叫什么金陵月的。” 第2章 难得的休假已过,白玉辉准时出现在了金銮殿上。 一身暗红色的官服,衬得自己近来有些憔悴的面容更显苍白。 众位列好,便有尖细刺耳的公公声传进来一个陌生的青年。 青年二十出头,纤瘦单薄,走路时脚步极轻。 偌大的金銮殿,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注视着他,他不卑不怯,一步一步的走至殿前,撩衣跪拜,一气呵成。 众人皆拿余光去瞟这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这就是皇上金口玉言招进来的兵部掌事啊。 待皇帝让他抬头回话时,站在前面的几个大人尚才看清他的面容。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是了,古人说的,便是眼前的这位新任兵部掌事大人了。 皇帝也没想到,这个青年的长相,竟让人如此的过目不忘,也看直了眼,一时间朝堂上静的出奇。 安平候轻咳两声,将众人的神游都拉了回来。 心知刚刚自己的失态,皇帝故作轻松的斜靠在龙椅上,笑道:“爱卿免礼平身吧,希望金爱卿在兵部能尽心尽力,为我朝鞠躬尽瘁。也不枉安平候的大力举荐。” “臣,遵旨。”和面容一样美好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金銮殿。 队列中,白玉辉始终没有抬头,他站在第三排的位置,他的左边是刑部的副官,再左边,便是跪在大殿上回话的新任掌事金陵月。 刑部的李副官由衷的赞叹道:“这掌事长得可真是好看,我看仅次于你啊,白尚书。”言罢还看了一眼正低头思索的白玉辉。 白玉辉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今日的白尚书,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李副官一时间说不上来。 散了朝,大人们各自回各自的地盘坐班。 新来的金掌事,很快就被右丞相的几个党羽包围起来,大家热情的同金掌事客套攀谈,似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 兵部尚书身体不爽,皇帝派了轿辇将他抬回兵部府衙。 -- 第4页 地上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一层薄薄的冰层在地面映着才跳出来的暖阳,金光闪闪。 突然,右手边的轿夫脚底一滑,整个人哧溜一声就脱离了轿辇向前扑过去。 听到轿夫的一声大喊,原本围着金陵月的一众官员呼啦一下散开,只留还在愣神的金陵月呆呆的站在原地。 啪,轿夫突然一个趔趄,趴到在金陵月的脚边。 轿夫顾不得自己膝盖的痛楚,忙跪在冰冷的冰面上哐哐的磕着头,祈求大人们的谅解。 兵部尚书虽然身体不怎么英朗,这么一摔着实不轻快。但是好在他是个心慈手软的,眼见着轿夫额头都磕出了血,便厉声斥责了几句,不再计较。 轿辇重新被抬起,右手边的轿夫一瘸一拐的咬牙前行,很是可怜。 金陵月环顾四周,在一众背影中,锁定了一个人的身形。 那人身着红色官袍,走的极为缓慢,似乎是感觉到了金陵月的目光,那人停了脚步,微侧过头,扬手遮住变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继续踏步而行。 金陵月轻笑,趁人不备,从脚边捡起一物,攥进袖中,追随轿辇而去。 兵部的一众人员自从老尚书被正法后,整日无精打采,人虽然在班上,心思却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儿逍遥。 尤其是陛下派来的新尚书,不仅年过半百,而且身体极差,总让人有种他下一秒就要去和老尚书把酒言欢的恐慌感。 一时间,兵部的精气神简直萎靡到了极点。 所以当兵部尚书大人领着金陵月进入兵部的时候,只有一个打扫的仆役恭敬的行了礼后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其他人,托着腮帮子打呵欠的有,蹲在桌子底下斗骰子的也有,脚搭在桌子上看戏本子的也有,大家各自干着和兵部八竿子打不到一家子的事情,对于门口进来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兵部尚书大人觉得没有面子,忙使了老劲呵斥:“胡闹。坐班的时间你们都在干什么!” 大家纷纷抬头,想看看这个老头子无端端的发什么火。 这一眼就看到了尚书身后的青年。 兵部掌事?就是他? 斗骰子的人赶忙从桌底下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摆正官帽,笑颜道:“尚书大人您来了。这位是?” 兵部尚书缓缓靠近圈椅,自豪道:“这位便是皇上亲派的掌事金陵月金大人,日后大家一起共事,一定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你等看看金大人,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又是凭借自己实力一步一步走到了咱们兵部。皇上能指派他来我们兵部,可见对我们兵部还是寄予厚望的。大家要打起精神,重振我们兵部往昔的辉煌。” 金陵月朝着大家微微一笑,众人皆是一愣。 心思敏捷的已经恍然大悟。 说是掌事,可是兵部尚书身体不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而且年纪颇大,脑子也没有那么灵活,临危受命顶替尚书一职不过是权宜之计。 倒是这个掌事一职,反反复复折腾了这么久,皇帝才金口玉言的亲自指派,怕是要历练一下,来接兵部尚书的职位。 毕竟别的尚书最多不过三十来岁,他们的兵部尚书,已经五十多了,想在官场里斗智斗勇的,有些难为他了。 然而六部一定要势均力敌,才能相互左右,所以这个金陵月的到来,就是为了填补兵部这个窟窿的。 想到这儿,几个机灵的已经去给金陵月擦好了桌椅,引领他入座,上茶,轻车熟路的就像是酒馆里的店小二。 “多谢。” 几个人忙赔了笑脸,“金掌事客气了。既然入了兵部,我们都是一家人。往后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我们定当效劳。” “多谢。”金陵月客气一笑。 “那就请诸位将今年的招兵书卷找来,谢谢。” “得来,我这就去给您取去。” 老尚书瞧着这帮子年轻人相处的挺融洽,心里顿时高兴极了。 忍不住吩咐道:“金掌事,我身体欠佳,要回去休息。这兵部的一众事宜,就全权交给你处理,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派人去找我即可。” 金陵月起身拱手道:“下官领命。” 老尚书高兴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小青年还挺有礼貌的,是个能栽培的。 晴了几日,路上的雪终于融化殆尽。 白玉辉懒洋洋的走在寂静的官道上,享受着片刻宁静。 背后一阵冷风扑来,紧接着,白玉辉的肩头就压上了半个人的重量。 刑部的李副官换下官服,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狐皮棉衣,像是树懒一样半挂在白玉辉身上,笑吟吟道:“白尚书,你冷不冷?我给你暖暖?” 白玉辉轻笑,藏在衣袖里的手精准的找到李副官的腰身,大力一扭,继续轻笑道:“李副官,自重。你家那位母老虎,我可得罪不起。” 李副官听到母老虎三个字,耳中嗡嗡的炸响,待在原地打愣。 等他回过神来,白玉辉已经走出去了十几米远。 李副官忙不迭的重新追上去,陪笑道:“上次是我不好,不该将黑锅背于你身上,事后我也很是后悔,这个锅若是让陈尚书背了,可能我家那位就不敢造次了。” ……白玉辉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户部陈尚书? 李副官的夫人是个悍妇,能吃善妒,偏偏又有些功夫傍身,李副官奈何不得。 -- 第5页 这李副官经常去烟花之地喝个花酒,搂个美人,每每被夫人发现,便会大吵大闹。 李副官忌惮夫人手里的惩戒尺,就会胡诌几个大人出来顶缸。 最近的一次,李副官口不择言,将白玉辉推了出来。 许是知道白玉辉这人同自家相公来往密切,自己又认识几分,那李夫人竟然带着几个丫头去了白府大闹一番。 当时白玉辉还不知道这飞来横祸是从何而起,只是手握一本古书倚在走廊的横椅上懒懒的看着,待那李氏将呵斥声提高到有些破音,方才明白自己替李副官背了黑锅。 白玉辉轻笑出声,来到李氏面前,慢悠悠道:“嫂夫人,这么大喊大闹,怕是失了你的身份。” 李氏见白玉辉比自己还瘦弱几分,平日里又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慈善摸样,便有些登鼻子上脸,扬了鼻孔开口道:“身份?白尚书你也知道自己是有身份的人,那还好意思拉着我家相公去喝花酒。就不怕大人的一世英名尽毁,失了身份?我呸!饶我平日里看你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成想也是个管不住自己的风流鬼!” 白蓝正巧搬着一摞子藏书去前厅,听到这几句呵斥,随手捡了一本地方杂谈对准李夫人身后的小婢女扔过去。 小婢女应声倒地,疼的龇牙咧嘴。 李夫人见状更加嚣张道:“谁给你的狗胆子,老娘的人也敢动?”言罢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白蓝也是个一点就着的主儿,此时放下书册,也是一副你敢过来我就敢打死你的架势。 两边剑拔弩张之际,白玉辉弯腰拾起沾染了灰土的杂谈笔记,轻声吩咐不远处一直等候吩咐的管家:“通知禁城军,有人擅闯民宅,滋事闹事,先捆了打四十大板。奥,对了,李夫人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同一般宵小一样苛待,那就六十大板吧。死不了再送去大牢住几日。另外,通知李副官,他可以准备娶新了。” 李夫人没成想依旧笑意盈盈的人,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嚣张的气焰立时灭掉了一半。 冷静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家夫君往日里的叮嘱,惹谁也不要惹吏部尚书白玉辉,那是个让你稀里糊涂就能闭眼睛的主儿。 李夫人此时想起,稍有些迟。 可是这般光景,立马求饶,似乎也有些下不来台 。 管家领命准备去叫禁城军,正碰上一路小跑来的李副官。 李副官刚进院儿就一连声的“且慢且慢,白兄弟你高抬贵手。” 白玉辉冷笑道:“李副官若是来求情的,我看就免了。尊夫人如此强势,闯我白府,呵斥我一个尚书大人,若是不帮她长长教训,只怕日后闯宫的事儿也是能干出来的。到时候给她的,就是一条白绫或者一杯毒酒了。” 白玉辉的语调不高,也没有什么火气,就那么淡淡的,仿佛两个人在席间聊天一般的轻松自在,但是听到李氏夫妇耳中就像是冰锥子一样凉飕飕的往脑子里钻。 李夫人早就被惊得张口无言,宽大袖袍里的手开始微微打颤,好在李副官及时站在身后,将她圈到了怀里。 李副官好说歹说,对天对地的起誓,豁出去自己这张巴掌大的脸面,堪堪让白玉辉收回了通知禁城军的口信。 李副官两人将要迈出白府大门之际,白玉辉凉凉的说道:“李夫人,莫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对啊,刚才还跳脚让白玉辉不要忘了身份,自己又怎么忘了呢? 自己的夫君只是个副官,白玉辉可是堂堂的尚书,比自己夫君的官职更高,也更受左丞相的青睐。 无论怎么算下来,更加不知身份的,是她李氏啊。 自此之后,李夫人着实安静了许久。 眼下说起那场闹剧,白玉辉会仍是忍不住眉脚突突的直跳。 让户部尚书顶缸,这个李副官胆子也是真够大的,那可是他家顶头上司刑部尚书的亲堂弟…… “白尚书,为了表达我真挚的诚意,今晚我请你去聚丰楼喝酒,怎么样?”李副官癞皮狗一样的扯着白玉辉的衣袖,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的样子。 “还有谁?”白玉辉问道。 “没谁,都是我们伙儿的那几个。你是主宾,他们都是陪着伺候你的。要不怎么叫给你赔罪呢?” 白玉辉叹气道:“好吧。” 月上梢头,星垂遍野,冷冽的空气依旧提醒着出门的人,二月的寒冷可不是说说而已。 白玉辉身着墨蓝色的大氅走在前面,白蓝披了一件纯黑色的披风跟在后面,一路上不住嘴的嘀咕:“这李大人也真是的,既然是请主子喝酒,干嘛不直接派顶轿子来接您?这么冷的天,若是着了风寒,他担得起吗?” 白玉辉轻笑出声:“白蓝,你近来怨气颇多,是受了什么刺激?那日城门让你甩了两巴掌还没有消气?我知道了,这外头的野猫进来发春,也是这般聒噪。莫非你……” “主子,小的哪有什么怨气,只不过……算了算了,您要是嫌我烦,我闭嘴还不行嘛。” 聚丰楼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地起四层,明灯高悬,在夜色中算得上一景。 第3章 远远地,白玉辉就看到趴在窗沿上对着他挥手大喊的李副官在吆喝:“明允,这里这里,就差你了哈,快点上来。” -- 第6页 明允,白玉辉的字。宫外聚会的时候,为了不让大家过于严谨,坏了气氛,大家都以小字称呼。 白玉辉站在聚丰楼门口,抬头仰望金灿灿的三个大字,颇想喊一句:“真有钱。” 小厮是个识趣的,行礼后就默默领着白府二人上了三楼。 人还没到,李副官的声音再次响起,“文言,你这就是不给面子了哈,大家都这么热情洋溢,拂了面子我们以后怎么能玩儿到一家子呢?” “莫不是,文言兄觉得我们这些人份量不够,不足以让文言兄你喝下此杯?”一旁添油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差点被李副官算计着背了黑锅的户部尚书陈尚书。 白玉辉紧了几步,进入雅间招呼道:“不好意思,来晚了,这杯酒我就自罚了。” 不等大家反映,白玉辉已经径自端起离自己较近的人面前一杯酒,仰头灌下。 空杯搁下,白玉辉故作惊讶道:“呀,这不是新近的红人金掌事吗?怎地今天还把你请来了?”白玉辉说着拿眼去瞟李副官。 接受到这一记眼刀,李副官忙招呼白玉辉坐下,自圆其说道:“本来我这是为了给白尚书赔罪开的小宴,正巧路上遇到了出来逛夜市的金掌事,这么大的缘分不拉他来一起聚聚,实在说不过去。白尚书你说是不是?” 白玉辉交代了白蓝几句,笑道:“那是自然,李副官一向是喜新厌旧的主儿,我们都知道的。” ……李副官的耳垂蹭的染上红晕。 在坐的其余几位,也都是左丞相的门下,彼此之间相互熟知,知道这是白玉辉在打趣李副官,都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副官越来越红的脸颊,看他吃瘪。 白玉辉也不再继续给他难堪,转头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一身白衣,在明灯下端坐的犹如要入定的高僧一样端正。 头发束的极高,本就不大的脸蛋显得更加稚嫩。 肤白唇红,眼睛里覆着一层明亮的光芒。 四目相对间,原本被李副官劝酒劝的有些恼火的金陵月突然就笑了。 李副官等人皆是一怔。 “白尚书,在下无心扰了大家聚会,饮完此杯,便告退了。” 金陵月言罢已将空杯搁置桌上,退一步做了个礼,就要离去。 白玉辉嘴角微扬,调笑道:“李大人,看看,你惹的金大人不高兴了,小心明儿我告诉左丞相,仔细他扒了你的皮。” 李副官浑身的鸡皮疙瘩立马集体站桩,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已经越过几人拦在了金掌事身前。 论别的不行,这个撒泼打滚赖皮磨牙,李副官在官场中绝对是第一把交椅。 他怎么会不明白白玉辉话里的意思,留人。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留下金掌事,但是,先留下总是没错的。 金陵月拗不过李副官的软磨硬泡,重新坐回了座位,抬眼间,桌对面的白玉辉正单手支颌的注视着自己。 “文言?我听李大人这么叫你,是金大人的字?” “正是。” “嗯,好字。” 李副官坐在金陵月旁边,听着两人有些怪异的对话,小声的问旁边的陈尚书:“你说,他们俩这是唱的哪一出?” 陈尚书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冷笑道:“只要不是鸿门宴,你管他是哪一出。” “我叫明允。分明的明,公允的允。” “好字。” 李副官觉得再这么听下去,席间的醋溜鱼都要凉透气了,便招呼来几个身材婀娜的唱曲人助兴。 竹帘后,佳人琴弦轻拨,歌声婉转,在这冬日里尤显得清澈空灵。 大家时而举杯同饮,时而低笑浅语,一派的和睦景象。 酒壶烫了一遍又一遍,大家渐渐有些醉意。 李副官看看外面的夜色,估摸着再不回家,又要招惹是非,便歪歪扭扭的撑着桌案站起来,举杯道:“来,这一杯,我们再一次欢迎新入朝的金掌事,祝他官途顺利,前景无忧。金掌事,有空可要多和我们聚一聚。咱们都是年轻人,有话可聊。你说是不是?” 金陵月微微点头,应声是。 曲终人散。 白玉辉醉意极浅,吩咐好各家的随从照顾好自家的主子,目送他们前后下了楼,才转身问还没有离去的金陵月。 “文言兄,你的随从呢?” 金陵月浅笑,“只是闲逛,并未带随从。” 白玉辉看一眼哈欠连天的白蓝,笑道:“那便由我送你回府吧。” 白蓝张大的嘴巴差点就没合上。 他们家主子会送人回府?闻所未闻。 白玉辉接过大氅,吩咐白蓝:“你先回府休息吧。” 金陵月想要婉拒,看到白玉辉已经穿戴好率先走到了前面,便默默跟了上去。 夜已深,街上的商贩稀稀落落的开始收拾摊子。 除了几个夜营的地方还有些人气,路上的行人极少。 两个人并排走着,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能清晰的听到声响。 月色当头,凉风依旧,相并无语,就这么缓缓的沿着青石板路,走入夜色深处。 金陵月的住所在一条极为僻静的街道拐角处,甚不起眼。 眼看着就要到了,白玉辉住了脚步。 同他一起的金陵月也停下驻足,看向仰头望月的白玉辉。 -- 第7页 “月色不错。”白玉辉淡淡的说道。 “是。” “那文言兄,我们就……小心!” 白玉辉正欲作别,忽然看到不远处一支长箭正对准金陵月的后心。 顾不得多想,一把拉住金陵月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圈到怀里,旋身了几个周圈,躲进了一处墙角处。 方才他们站着的地方,赫然插着一支银光闪闪的箭羽。 “你才到京城就得罪了人?”白玉辉两手撑墙,低声问被自己圈住的人。 金陵月眉头紧锁,认真的思索自己何时招惹下的祸事。 额头上附过来一只温暖的大手,“罢了,依照你的性子,得罪了人你也是记不得的,别劳心了。我听着屋檐上还有几个。你待在这里,我去……” “他们要的是我,你去了也没用。”金陵月冷静分析道。 这倒是句实话。 “你府里可有护卫?”这里离着金府不远,若是有近援倒也不用怕。 “没有。”金陵月回答的很干脆。 白玉辉无语的笑了笑,耳朵却没敢放松,紧紧的听着屋檐上的细微声响。 “我可是三年没有动过手了,文言,你真是活宝。” “你可以远远的看着,明允兄。”金陵月腕上稍稍用力,将白玉辉反推到墙上,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屋檐上的黑衣人看到目标,纷纷跳到地上准备发起进攻。 金陵月明亮的双眼在夜色中更显矍铄,他双手背在身后,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几个黑衣人对面。 这里偏僻的厉害,连个过路人都没有。 几处还算近距离的府邸也都早早的关门休息,此时就算金陵月大喊救命,等他们爬起来也需要时间。 黑衣人料到金陵月只能束手就擒,便有些大意。 两个手拿短刀的黑衣人跃到金陵月眼前,没曾想腕间突然一阵剧痛,短刀应声掉到地面。 金陵月右脚一挑,握住其中一把短刀,将另一把地上的短刀踢到旁边的阴暗墙角。 黑衣人有些面面相觑。 据情报说,这金陵月是个书呆子,不会武功。可是看他方才那挑刀的身形,怕是不仅会武功,而且功力还不浅。 还有更让人惊奇的,那个送金陵月回来的,有点像吏部尚书白玉辉?不太可能吧 一个左丞相的门下,一个右丞相的门下,怎地会走在一起?这说不通啊。一定是看错了。 没等领头的黑衣人想清楚,金陵月已经率先发起了攻势。 短刀锋利无比,每蹭及一处,刀刃上都能看到红艳艳的血珍珠在滚动。 金陵月的斗转腾挪很是灵活,让黑衣人应接不暇。 很快,领头的黑衣人摸到了金陵月的套路,瞅准时间,准备偷袭。 “啊!”偷袭未遂的黑衣人跪倒在地,死死的按住自己差点被割断的手腕,目光幽怨的望向墙角的阴暗处。 割断他手腕的那把短刀,是从那里飞出来的。 力道之狠,方位之准,绝对不是凑巧能做到的。 他在等,等那个阴暗处的人走出来,印证他方才看的没错。 可是他没有等来那个阴暗中的人,等来的是守夜巡逻的禁城军。 禁城军统领带着队伍风风火火的奔着金陵月赶来。 黑衣人见状不妙,纷纷跳上屋檐逃窜。 金陵月对着阴暗处露出一个笑意,赞叹道“扔的挺准的。” 阴暗处传来一声回音:“多谢夸奖。我先走一步,咱们,明儿见。” 禁城军赶到金陵月面前时,除了两把带血的短刀和地上溅落的些许血渍,并无其他。 和禁城军统领简单的交代了方才的经过,金陵月将短刀交于禁城军统领,便悠然回府。 禁城军统领拿着带血的短刀,目送一身白衣的金陵月,心中大惊。 新任的金掌事,竟然是个练家子? 第4章 太阳照常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朝堂上依旧是客气的一统虚礼,没话找话。 待大家准备散会去坐班之际,紫色衣袍的金陵月脱离队伍,恭敬的捧着奏章跪于殿前。 殿前的公公疑惑的接过还带有金陵月掌心温度的奏章,交于皇帝手中,站到一侧观察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化。 随着那本奏章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皇帝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合上奏章,皇帝少有的威严声在大殿里响起:“陈尚书,金掌事,你们随朕到后殿来,其他人,退下吧。” 众人皆是一脸错愕。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陈尚书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跪到了殿前。 倒是人群中的白玉辉看着金陵月笔直的背影,轻笑出声,“有意思。” 不出半日,关于在后殿,皇帝训斥户部尚书的消息已经飞遍了整个京城。 至于具体原因,知道的就只有极少数的人。 毕竟看热闹的人多,解决问题的人少。 白玉辉端着茶盏,靠在圈椅里,听着手下打探回来的消息慢慢叹息。 圣金国的二月,寒冷无比。 今年的二月更是比以往更寒几分。 饶是牧民们提前将牛羊马都赶进了提前搭建好的畜牲棚子,也抵不过这呼啸而过的寒风。 不足半月,牧场上的牲畜已经死了将近一半。 -- 第8页 发展到后来,不光是牲畜,就连周边一些村镇的活人,也冻死了不少。 前几日飞奔进京的旌旗,就是一封一封的灾情报急。 霜冻灾害已经慢慢的在圣金国周边越演越烈。 以至于一些个受霜冻灾害的富人动了举家迁出的脑子。 富人一走,当地的经济飞流直下,平民小百姓既要忍受霜冻,又要忍受没有银钱来的困境。 一个能忍,两个能忍,成百上千的贫苦百姓聚集到了一起,就忍不住要bao乱了。 朝廷在每个地方都有安排了驻守地方的禁卫兵,为的就是防止这种突然而来的bao乱。 而禁卫兵的数量,是根据当地的人口比例分配下去的,很有门道。 不成想,几次bao乱下来,领皇粮的禁卫兵一点好处都没有占到,反倒差点被发疯的民众给生吞活剥。 事情传入京城,皇帝也只是加派了更多的禁卫兵前去镇压,还从国库拨出了翻倍的银钱前去救济。 事情在前两天,终于稍微有所缓和。 然,就在一个时辰前,金陵月将一份奏章呈到了皇帝的眼前,让这件事又重新被折腾了起来。 如果禁卫军确实是按照预估的数量委派过去,bao乱可能会发生,但是不会像今天这般,死伤无数。 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禁卫军的驻扎人数少了,形成的兵力不足以应对突发情况。 另一种是,被驻守的平民人数,过多,多到禁卫军不知所措。 金陵月查阅了今年新呈报上来的参军记录。 意外的发现,这次受灾的几个地区,参军人数不足百人。 征兵是半年前开始,那时候花好月圆的,并不曾有天灾人祸。 怎会征上来这么点人数? 金陵月又翻阅了之前的几年征兵册,结果发现从五年前,这几个地区的征兵人数就在骤然下降,从几千人到几百人,最后到了这几百人,竟没人质疑。 金陵月将此事呈报给了老尚书,老尚书摸着一把胡子不住的点头,转头就呈报给了右丞相。 事出蹊跷必有妖。 “查下去。”右丞相只回了三个字。 右丞相底下的三部立马连夜开了小会,分配了各自的任务,沿着这条道儿查了下去。 两天的功夫,关于户部尚书陈大人户籍作假欺上瞒下,偷漏赋税的条条件件就被摆上了台面。 偏远地区的人口本就分布广阔,不集中,想要统计清楚确实需要一番功夫。 地方官想要少向朝廷缴纳赋税,借此吃点差价,便把脑筋动到了户籍上。 朝廷的赋税是按照人头征收,人数少了,这个地区的赋税自然就少。 地方官照常收着正常人数的赋税,却瞒报了实际的人数,交了少部分的银钱给国家,大部分的银钱就顺理成章的进了自己的腰包口袋。 这个小伎俩,身为户部的最高长官,其实心知肚明。 但是谁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呢?多少句清正廉明也比不过银子砸出来的一壶美酒来的实惠,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户部当了睁眼瞎,这个地方的兵源就被大大缩减。 总不能一千口百姓里,八百人去当兵吧? 所以每当征兵之际,地方官便开始搞把戏,想要当兵,可以,来比试。 合格的顺利去当兵,不合格的回家待着。 这么重重选出来的兵源倒是极好的。 但是适龄的青壮年滞留在家的就多的不计其数了。 此次bao乱,主力军就是这些闲赋在家的青壮年。 他们各个人高马大,本应该报效国家保卫百姓,如今却刨地种菜,保卫萝卜,他们心里也憋屈。 金陵月的奏章将这几个bao乱地区的征兵数量一年一年的并排列好,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皇帝拿着那本厚厚的奏章,扶额轻叹,“陈尚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尚书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这么提出来,一时间有些语塞,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皇帝气急,将奏章连同没有喝完的热茶一股脑砸到了陈尚书的头上。 寒冷的天喝杯热茶是极舒服的事情,但是被热水浇下来,无论是什么天,都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陈尚书明显觉得额头有液体往下滴,也不敢用手擦,仍旧跪直了身子低头不语。 皇帝屏退了金陵月,让陈尚书去殿门口跪三个时辰再说。 白玉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尚书已经在殿门口的背阴处跪了一个时辰。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授意,每过半个时辰,就会有小婢女在陈尚书面前洒下一碗凉水。 此处背阴,通风,若是夏日定是个极好的避暑之地。 眼前对于陈尚书而言,就像是极刑之地。 膝盖下是段小小的斜坡,那凉水不偏不倚,顺着斜坡流到自己的膝盖底下。 寒风一吹,立时结冰,刺骨的疼扎进膝盖处,陈尚书的眉头越皱越紧。 与此同时,在右丞相的大本营里,金陵月正在接受右丞相的称赞和奖赏。 在坐的还有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一众人里,只有金陵月一个年轻人站在堂下,几个老头子左一句“做得好”,右一句“总算出了口恶气,给老尚书报了仇。”颇有金陵月小时候给长辈拜年的氛围。 -- 第9页 只不过那时候长辈们教他的是谦虚有礼,自持有度。如今的长辈们,教他的却是,无毒不丈夫,不择手段。 思及小时候,金陵月觉得身上暖暖的,忍不住走了个神。 端坐首位的右丞相孟则,眼角瞟到金陵月似是在走神,不动声色道:“我听闻昨晚你遇到了些麻烦?” 金陵月忙收回神游,回道:“小事而已,不劳丞相挂心。” 孟则慈祥的笑道:“可是我听说,昨晚是见了血的。” 在坐的其余几人皆是目露惊色,忙去打量金陵月的胳膊腿有没有损伤。 “回丞相,多亏禁城军统领及时赶到,下官并未受伤。” 右丞相面不改色的继续和声问道:“还好有惊无险。只是你府里是该添几个得力的人了。这样吧,一会老夫从我府里抽调几个还算有用的送到你府上,权当老夫迎接你入京的礼物了,你看如何?” 金陵月思忖了一瞬,俯首道谢。 几个人又客气一番,便各自散去,只等着那个跪也能跪去半条命的户部尚书的最后结果。 白玉辉散了班就被李副官拉到官道的墙根。 “你说金掌事这是做什么?前几日还同我们吃吃喝喝,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金陵月苦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人家本来可没想同你吃吃喝喝,是你硬拉来的。” ……李副官语塞半晌。 忽然,辩驳道:“他要走的时候,明明是你让我留下的啊。” 白玉辉弹去过道上掉在衣服上的细碎冰沫,轻笑道:“我说过吗?” “没……没有吗?”李副官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酒喝得太多果然不好,辩驳起来都没什么底气。 “你明知他不是我们的人,还拉着他一起喝酒,这事儿传到左丞相耳中,高兴了说你是准备诱敌深入,不高兴了,只怕你的那颗红心,就要掏出来看看是红是黑了。”白玉辉侧首,看到宫门外飘过一抹紫色衣摆,想要追上去。 李副官一把拉住他,委屈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吗?我以为你让我把他留下来。哎,早知道今天这一出,我昨儿就不搭理他好了。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眼看着陈尚书在那儿冰天雪地的跪着吗?再跪下去,这膝盖就要废了啊。” 眼看着那抹紫色已经越走越远,断然是追不上了,白玉辉倒回几步靠在宫墙上,徐徐说道:“他俩平日无冤近日无仇,同在官场,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能闹开,摆明了是对人不对事。你觉得他们针对的是谁? ” 李副官脱口说道:“左丞相。” “嗯,还不算太笨。既然根结在左丞相,你说想要救陈尚书,要从哪儿下手?你不会天真到准备去御前跪着求情吧?”白玉辉分析道。 李副官瞬间脸红,他还真打算拉着白玉辉去跪着求求情,看看能不能感动皇帝,免了陈尚书的责罚。 白玉辉叹口气说道:“你难道没发现今天散了朝堂,就没有见到你的顶头刑部尚书大人吗?” 李副官后知后觉道,“对啊,一直没看见,他去哪儿了?” 白玉辉无奈的绕过李副官,缓步前行,“你去丞相府门口看看,说不定能遇到。” 走了几步,回头说道:“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于公于私,这件事你去都不合适。老实的回你的刑部把该做的班坐了,就算是给两位尚书大人帮了大忙了。” 李副官抱着脑袋蹲在墙根,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点,自己这么跑去求情,确实不妥。 白玉辉,你果然是狐狸托生。 李副官在心底暗暗嘀咕。 第5章 事情过了三天,终于有了结果。 户部陈尚书因为办差不力,有负皇恩,被革职抄家,一家老小发配回了老家束城,此生不得入朝为官。 第二日,新任的户部尚书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众人看到新任的户部尚书皆是一愣,这明显是右丞相的门客,竟然接替了左丞相麾下的户部尚书一职。 这是光明正大在左丞相脖子底下挂了一根上吊绳啊。 只见左丞相依旧慈眉善目的站在左侧首端,并无异色,甚至于在皇帝宣布新任户部尚书之际,还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默许了? 朝堂的风云,真是变幻莫测。 终于寒冷的二月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各种草长莺飞,春意盎然,抽个闲暇之际出去踏个青,赏个春花,还是很不错的。 送走了自己多年的酒友陈尚书,李副官郁闷了许久,连着半个月都没有出去喝花酒,整日闷闷的提不起精神。 反常到待他熟睡之际,李夫人悄悄请了郎中来为他把脉,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隐疾瞒着自己。 郎中把完了脉象,看着睡相难看的李副官,笑道:“夫人无须担心,大人许是近来有些劳累,加上心有郁结,并无大碍。吃几副调节的药就好了。若是想好的快一点,夫人可以带大人出去散散心,郁结散开,这病就没了。” 李夫人近来时长听见李副官睡梦中老是呼喊陈尚书,心知李副官是为了陈尚书郁郁寡欢,稍稍放了心。 想到郎中说出去散散心能散去郁结,李夫人天一亮就带了两个丫头去了白府。 不同于上次横冲直撞,李夫人这次本本分分的敲了门,等来了通传,才整了整仪容抬步进门。 -- 第10页 院子里,白蓝正在提着洒水壶给一株迎春花浇水,朦胧间看到李夫人那雄壮的身影,水壶的水直接都洒到了自己的脚面上。 就像是护崽子的母鸡一样,白蓝两手一摊,横在李夫人面前,“你又来做什么!你男人喝不喝花酒,和我家大人有毛关系?别管不好自己男人跑来撒泼。我告诉你,我家大人脸皮薄,不好意思骂你,我白蓝可是个不要脸的,你要是不服我们就去大街上骂一骂,我不骂到你祖坟冒烟,我就跟你姓!” 李夫人抿着嘴,朝着白蓝柔声说道:“小哥你误会了,我这次来有事情求白尚书。上次是我被猪油蒙了眼,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跑来这里撒野,是我的不对。小哥你莫要生气,带我去见白尚书吧,我这给你行礼了。”说着就要曲腿行礼。 白蓝忙跳到一旁,躲开这个大礼,挠了挠后脑勺,自顾自道:“抽的什么风,这么客气起来了。” “李夫人,进来说话吧。”身后,白玉辉已经坐于厅上轻声唤道。 李夫人领着两个婢女来到厅上,命婢女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小几上,也不等坐,站在厅下就要抹眼泪。 白蓝忙把一边的圈椅往前搬了搬,推至李夫人身后。 李夫人边抹眼角边同白玉辉说道:“我是个粗人,上次得罪了大人,本是不该再踏进大人家府门的。可是我心疼我家相公,为了他我也只能再叨扰大人一次,还请大人看在往日与我相公有些相识的份儿上,帮我相公一把。” “李副官怎么了?”白玉辉疑惑道。 自陈尚书返乡后,李副官便告病在家,这么算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李副官了。 “他近来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唉声叹气,眼瞧着人就那么好端端的瘦了两圈,我心里着急啊。昨儿晚我趁他睡熟请了郎中给他把脉,郎中说他这是心中郁结。我猜想定是陈尚书的离开,让他钻了牛角尖,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白玉辉了然,问道:“我能帮什么?” 李夫人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感激的说道“大人,您是不计较我之前的莽撞了吗?我就知道您大人肚里能撑船。我此番不为别的,求您能把我家相公约出去散散心。哪怕……哪怕是喝花酒,我也绝不闹事。” 白玉辉眉毛微挑,重新打量起这个没什么姿色的女人。 大脸盘,水桶腰,粗眉大眼,目露凶相,确实和美女二字不沾边。 但是此番话出来,白玉辉倒是看她稍微顺眼了点。 白蓝见李夫人哭的鼻涕都要流到嘴里,忙净了帕子递给她。 李夫人也不扭捏,拿过帕子擦了擦脸,捂住鼻子哼哧一声,将鼻涕水悉数擦到帕子上,还给白蓝。 白蓝举着帕子,朝白玉辉投去求救的目光。 白玉辉笑道:“小事,李夫人先行回府,待我明日休沐,便登门拜访。” 李夫人忙行了礼,转身到门口,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指着两个食盒说道:“赔礼自然不能空手,我也不知道白尚书喜欢什么,怕送错了惹您不高兴。这是我早上起来亲自烙的葱油饼和包的几个素包子,请尚书大人不要嫌弃,勉为其难的尝一尝。” 瞧着李夫人远去的背影,白蓝长舒一口气:“主子,这李夫人做的饭,能吃吗?” 他手里还提着那块满是鼻涕水的帕子,准备出了门就扔掉。 瞥见那两个素雅的食盒,一时间有些害怕里面的东西比自己手里的帕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玉辉笑道:“你知道李副官当年为何娶了这位李夫人?” “反正不会是因为貌美如花吧?难不成……”白蓝将目光重新移到食盒上,重新燃起了兴趣。 不为美色,那就是食色了。 不一会儿,白蓝捧着第三个素包子坐在门口吃的带劲。 油饼里的葱花还挂在嘴角,白蓝也顾不得擦,一边把白白软软的包子塞进嘴巴,一边说道:“主子,你别说,这李夫人的手艺,真不是吹的,放眼我们门口的小吃街上,能比这个包子还好吃的,我还真没吃过。” 白玉辉斜倚在门框,调笑道:“吃完记得把帕子洗了,说不准下一次还用得上。” 白蓝满嘴都是香香的包子皮,幸福感满满的洋溢在脸上,哪里顾得上什么之前的嫌弃,捣蒜一样的点着头。 不就是个鼻涕帕子,要是天天有这么好吃的包子送来,他天天给李夫人擦鼻涕他都愿意。 似乎是报了老尚书的大仇,这几日朝堂上格外的风平浪静。 两位丞相破天荒的也没有针锋相对,一切看起来真的是盛世太平的景象。 白玉辉按部就班的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物,中午的时候去了趟刑部。 刑部尚书齐尚书府邸离坐班的地方较远,所以中午他都是在办公的地方看看书或者小憩一下,并不回府。 此时整个刑部除了看大门的和牢里的犯人,就只有齐尚书一人。 白玉辉提了两样小菜,跨门而入。 齐尚书眼见来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你怎么来了?有事?” 白玉辉将小菜搁置桌上,从怀里掏出一壶果酒。 “坐班期间你还带着酒?”齐尚书迷眼笑道。 “我可不敢。这是我半个时辰前派人出宫买来的。知道你近来疲惫,特来同你说说话。这是果酒,酿的极浅,少喝一点不会影响你下午坐班。” -- 第11页 齐尚书长长的叹了口气,将白玉辉递过来的一饮而尽。 白玉辉也不阻拦,随即又给他倒满。 “你说我表弟,怎么就……”话没说完,又是一个空杯底。 白玉辉这次没有接着给他倒酒,而是将小菜往齐尚书面前推了推,缓缓道:“其实我们都知道,早晚我们都是这么个结果,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感伤春秋管用的话,你我便坐不到今日的位置。” “我知道。”齐尚书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端在手指尖细细端量。 “陈尚书现在回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朝堂变幻,步步惊心。如今你能让他活着返乡,已经算是周全。他日我们能否全身而退,谁又能保证呢?这么说来,我们应该为陈尚书感到高兴。” “呵,高兴。”齐尚书再闷一杯,有些气愤道:“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小人暗中下绊,我堂弟的膝盖,算是废了。只怕以后的日子,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逍遥自在。罢了,好歹活着。”似是认命,齐尚书将酒杯重重搁到桌上,拍了拍白玉辉的肩膀:“我看新来的金掌事不怎么简单,日后可要防着点。” “嗯,不简单。” 门外飞来两只春燕,正在叽叽喳喳的绕着屋檐吵闹,看来是准备安家了。 春燕衔泥,处处为家,真好。 三月十六,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京城外一里地,有一片桃林,每到这个时节,是个赏花的好去处。 今年的春天来的有些稍晚,所以此时的桃花林,只有寥寥几朵桃花盛开,大多还挂着半开的花苞,在枝头随风摇曳。 即便是这样,也吸引了许许多多的文人墨客前来赏花游玩。 白玉辉今天休沐,大清早便去了李府,将昏昏沉沉的李副官从床榻上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塞到马车里拉到了这桃花林。 白玉辉想到刚才想要邀请李夫人一起跟着,李夫人那幅很想跟却怕扫了他们雅兴的样子,不禁侧头看向站在树下愣神的李副官。 白玉辉有些莫名的羡慕。 第6章 李副官此时站在桃花树下,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桃枝,感伤道:“去年赏花的时候,我还同陈尚书说,今年一定给他折一枝最漂亮的,帮他送给陈夫人,算是补给他们的新婚大礼。现在,唉……” 白玉辉闻言拍拍他肩膀,安慰道:“陈尚书知道你有这份心,怕是现在做梦都能笑醒。你莫要这般消沉了,毕竟这件事,和你关系不大。” 事儿是右丞相那边挑的,罚是皇帝降的,着实和李副官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李副官总觉得,自己如果那天没有招惹金掌事,可能这事儿就不会发生。 或许,这就是金掌事对那日他们逼他喝酒的报复。 李副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白玉辉眼见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肩膀开始抽搐,不禁有些哑然。 正思索用什么话来安慰一下伤感突袭而来的李副官,林子深处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 “金掌事你看,那边的桃花开的多,我们去看看。” “好。” 李副官原本酸涩的眼睛,此时突然来了光芒,他双拳紧握,环顾四周,誓要找出那个让陈尚书落魄至此的罪魁祸首。 金陵月随同几个兵部的手下和工部的侍郎,正穿梭在桃林间,赏花弄景。 哪里有人注意到悄悄靠近的李副官。 白玉辉紧跟在李副官身后,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闯出祸事。 那里一堆的朝廷官员,伤了哪一个,都不是一两句能搪塞过去的。 陈尚书已经走了,再搭上一个李副官,左丞相估计会被气死吧。 所以白玉辉死死的盯着李副官的一举一动,眼见着他从地上抠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块,举在手中,作势要砸出去。 白玉辉无语的上前按住。 “你若是想步陈尚书的后路,这东西你就砸出去,越用力越好。你若是还顾念你家中的亲人和我们几个同伴,便放下,同我一同赏赏花罢了。” 李副官双目通红,盯着那个被人群簇拥的玉面青年,“白兄你松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金陵月,我对不起我的好兄弟。” 白玉辉苦笑道:“然后明日让陛下看到缠着绑带的金掌事,赏你一顿板子?还是也让你回乡种地?” “种就种,我不在乎。” “我们在乎。”白玉辉手上加大了力道,将李副官的手腕彻底压下,道:“于私,你这样会惹祸上身。于公,你以为,他们不会把你踢出局再换一个新的人来?你觉得如今的左丞相,看那位新来的户部尚书是有多喜欢?你是想让他更加不顺眼?” 李副官恍然大悟,手上立时没了力气,偌大的石块应声砸到地面。 咚的一声闷响。 原本还在赏花的几人纷纷回头张望,正看到桃花树下手牵手的白玉辉和李副官。 李副官眼睛红红,似乎是刚刚哭过。再看白玉辉,依旧是笑意浅浅,让人联想翩翩。 几个官场中人互相对望一眼,自然是要虚假的客气一番。 李副官袖中的拳头在对金掌事微微一笑后,重新攥了起来,若是看得仔细,还能看到他肩头在微微的颤抖。 白玉辉怕李副官憋得难受,客气一番后,便要带人离去。 -- 第12页 刚一回身,金陵月开了口。 “既然偶遇,不如一同赏花,白尚书,不知可否赏面儿?” 白玉辉背身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凝固。 承如外界所传,他是谁,笑面狐狸,忙调整好一个毫无瑕疵的笑意重新对上金掌事等众人,“今日李副官身体有些不适,我们就不……” “当然好,能偶遇金掌事,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光赏花怎么能行,我们去前面,那边有我一个庄子,有花有草,有鸟有兽,还有佳肴珍馐,我们边吃边喝,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李副官笑的刻意,几个侍郎也感觉出了他的不怀好意。 无奈金陵月直直的盯着白玉辉钳着李副官的手,随口应道:“那就叨扰了。” ……金掌事都发话了,几个侍郎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李副官的小庄子走去。 李副官靠在马车里,眼睛里都是算计的小火苗。 白玉辉笑道:“本来是想让你出来散散火,没成想你这烧的更厉害了。” “你说错了,我觉得此行甚好,我现在觉得我这精神头都可以去考武状元。白兄,你摸摸我心跳,是不是很有力。” 白玉辉抽回被扯过去的手,连声道:“有力,有力,我坐在这里都能听得到,你把大家叫到庄子里做什么?总不会真的请大家喝酒吃肉吧?” “那当然,我们同朝为官,增进彼此感情有什么?不就是吃点肉喝点酒吗?我请得起。不过白兄,我庄子里的酒不怎么入得了你的口,待会你就喝点茶吧,将就点。” …… 李副官是个粗人不假,说话做事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总给人一种他是草包的感觉,事实上不是的。 马车进了这个不大的庄子,几个侍郎便掀翻了之前的错觉。 庄子不大,看上去比一般的酒楼能多放五六张桌子。院子里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倒是排的满满当当。 果真如李副官所言,奇花异草间,几只瘦小的梅花鹿正在春草中欢快的追逐。它们你追我赶,在院子里打着圈圈,也没有用绳索拴住,也不担心它们逃跑。 几个侍郎好奇,拨开草丛去寻那一抹白绒绒的东西。 却见着两只肥乎乎的白兔子正蹲在草丛间咬耳朵,很是可爱。 看庄子的人见是李副官,忙出来迎接。 “去,让老王给我置办一桌好酒好菜,这可都是朝廷的栋梁,不可怠慢。做好了送到二楼的赏景台,我们一会去那里吃饭。”干脆利索的吩咐完,李副官将白玉辉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在这里周旋着,我去后厨帮帮忙,玩儿完了直接去二楼那个赏景台,你去过的那个,记得吗?” 白玉辉低声浅笑:“你这是要摆鸿门宴啊。” 听闻鸿门宴三个字,李副官想到了那夜陈尚书的调笑,语气更加的坚决:“没错,老子就是要摆鸿门宴。你放心,我绝对让他们挑不出错来,不会连累丞相大人。” 李副官说罢气呼呼的一甩衣袖,奔向了后厨。 几个人在庄子里东瞅瞅西看看,玩儿的不亦乐乎。 白玉辉轻车熟路的从一间偏屋里找出一块儿雪白的毛巾,站在门口擦拭手背上的泥土。 这泥土是刚才李副官抠出来的那块儿石头上的,等白玉辉擦完,白毛巾已经成了灰毛巾。 白玉辉心里不禁哑然,这个李副官怎么和个小孩子似的。 突然,身边靠过来一个人,“明允兄对这里很熟啊,看来同李副官私交极好,真是羡慕。” 白玉辉拿着毛巾一愣,笑道:“都是同朝为官,难免有些走动,谈不上多熟。”话锋一转,白玉辉问道:“倒是文言兄,不过几日时间,已经和这些侍郎们打成一片,都能一起出城踏春赏花了,可喜可贺,想必文言兄在兵部一定是顺风顺水了。” “借你吉言,我还要多向明允兄学习,早日踏平这官途。”金陵月笑道。 两个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我……” “我……” 四目相对,两双微笑的眼睛,眼中皆是模糊的身形,虽然笑着,但是却望不到底。 “我们去楼上的赏景台坐坐,想必一会就能开席了。”白玉辉前脚领路,金陵月紧跟其后,两人一步一阶的踩着吱呀吱呀的木板楼梯,将要露头,白玉辉轻声回头说道:“天有些凉,文言兄莫要贪杯,这个时节还是暖茶最为暖心。” “多谢。”金陵月乖顺的点头回道。 不出片刻,一整桌的美味佳肴已经摆好。 众人分列入席,摩拳擦掌。 一直在后厨忙活的李副官殷勤的为大家一一斟满酒杯,举杯说道:“大家都是官场中人,平日里忙起来也没个话说,难得在休沐的时候碰上诸位,也是缘分。承蒙诸位不嫌弃,今日能来我这小庄子聚聚,算是给我了个面子,我自当好生款待。诸位,我先干为敬,恭迎诸位光临。”言罢一仰头,一整杯酒已下肚。 白玉辉看着面前一杯澄黄的茶水,哭笑不得,偏偏李副官还替他解释了一番,“明允兄今早有些不爽,郎中叮嘱他不能碰酒,所以你也别逞强,只用茶水表示即可,大家不会与你计较的。” 几个侍郎听他这么一说,纷纷点头,“郎中的叮嘱自然不能轻视,明允兄你就不要馋酒了,日后身体好了再来补上。” -- 第13页 白玉辉低头浅笑,心道:“这李副官胡诌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明明早上有些起烧的人是他李副官,竟然编排到了他白玉辉身上。” 几个侍郎也都是酒罐子里泡大的,一仰头就将杯中之物喝个干净。 倒是金陵月那边,端着酒杯迟迟不肯下口。 白玉辉抬头瞧去,只见金陵月正将指尖的酒杯转过来转过去,猛然抬头,眼睛盯着白玉辉,一仰头干了个干脆。 瞅着诸位都把酒喝了个干净,李副官如释重负的坐下,随手将酒壶往身边的下人手里一塞,“去,给诸位大人再倒满,大家喝个痛快。” 白玉辉端着茶杯,眼角带着笑意,看着一桌子人一杯又一杯喝的畅快。 唉,糟蹋了好好的一壶酒。 他没闻错的话,这坛子酒是去年陈尚书和李副官一起埋在庄子里的,说好了今年春天取出来一起品尝,没成想…… 一行人酒足饭饱,李副官又客气了几番,打发走金掌事和几个侍郎,重重的跌回赏景台的软椅里。 李副官醉眼朦胧道:“喝死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倒要看看他们明日早朝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 白玉辉看着李副官越来越红的脸颊,笑道:“你对自己也忒狠了,这跑肚拉稀的药搅得酒水都有些浑了,好在那几个也是眼瞎的,竟然没看出来。” “对啊,我看那个金掌事倒是个聪明的,你没瞧见他之前一直不喝,似乎是发现了异样,不过最后还是喝了一杯。哈哈,我就怕他推辞,所以药量翻倍,让他一杯就能中招。” 白玉辉扶额道:“你自己怎么样了?要不要给你找个郎中?今儿早你可是还有些起烧,别一会再闹肚子,脱水什么的就不好办了。” 李副官大手一挥,道:“无妨。我提前吃了药,没有他们那么厉害。你就等着明早看笑话吧。” “你啊,心情好点了吗?” “啊?嗯,好多了,陈尚书已经解脱了,我得替他好好在官场混,将来才能带着满满的金银财宝去找他做邻居。” …… 白玉辉将目光投向那片若隐若现的桃花林,若有所思道:“花无百日红,我们早晚也会和他……一样。” 身边传来李副官均匀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这是近几日李副官睡的最为舒坦的一次。 梦中,陈尚书同他一起在桃花林里赏花,两人走累了靠在桃树下,将那坛子酒取出来喝了个精光,陈尚书醉意朦胧的指着李副官的鼻子笑道:“你还欠我……一树的桃花当贺礼,什么时候还啊。” 笑着笑着,就哭了。 李副官靠在白玉辉的肩膀上,哭的很是伤心。 马车走的不急不慢,日落之前,驶入了京城。 第7章 入夜。 白玉辉独自一人走在夜市中。 李副官已经被安全送回了府,李夫人见着自家相公一脸的泪痕,慌得和什么似的。 待白玉辉告知她李副官只是喝多了,才稍稍安下心来。 等从李府折腾出来,夜色正好,白玉辉索性沿着夜市走走路,看看这京城里的夜景。 走着走着,明明是漫无目的瞎逛,抬头一看,却是到了金府的门前大街。 朱红色的大门两旁,已经有卫兵把守,看着那身丞相府的衣服,白玉辉自言自语道:“右丞相还真是舍得。” 正欲调转了方向,迎面走来一个白衣青年。 “怎么,过门不入?明允兄,你这是嫌弃我金府简陋吗?” 来人正是金陵月。 白玉辉上下打量一番好端端的金陵月,笑道:“看来你没什么事。” “有明允兄的庇护,我怎么会有事?还要多谢明允兄的出言提醒,不然此刻我定然同几位侍郎一般,在恭房里直不起腰来。” 白玉辉失笑道:“他就是小孩子性子,别同他计较。” 金陵月好整以暇的看着白玉辉,突然上前一步,道:“看来明允兄和李副官真的很熟。” 白玉辉退后一步,道:“游玩了一日我也累了,就先告辞了。” 擦身而过之际,金陵月指尖捻住白玉辉的衣袖,轻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吗?” 半晌,衣袖被轻轻抽回,白玉辉头也不回的离去,留给他两个字。 “没有。” 白日里茶水喝得有些多,白玉辉回到府中,看了许久的书,又练了许久的字,还是没有睡意。 白蓝已经睡醒了一觉,口渴起来倒水,忽闻屋外窸窣的脚步声,抄起门后棍棒就要打出去。 好在棍棒还没落下,看清了是犹如鬼魅的白玉辉,匆忙停了手。 “主子?您这是刚起来还是一夜没睡?”白蓝哈欠连天的揉着眼睛。 “没事,你继续睡去吧,我也准备休息了。” 白蓝看一眼天边有些泛白的光景,讪笑道:“看来主子是失眠了,要不要给您开服安神的药,包管你能睡到明天早上。” 白玉辉笑道:“你那些药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怕一睡不起。” 两人打笑了一会,终于有了一些困意。 与其说是困意,不如说白玉辉实在是累到了极点,刚躺到床榻上,头已经昏昏沉沉起来。 耳边不时的传来各种纷杂糟乱的声音,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车辆,马匹,刀剑,钩叉,各种杂音最后在白玉辉的脑海中渐渐越行越远,越行越远…… -- 第14页 “你看,他的命就握在你手上,救或者不救,全在你一念之间。”冰冷的声音,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听起来,依旧让白玉辉浑身止不住打颤。 小小的他跪在泥坑旁边,只能低头咬唇,无力的攥拳,其余的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从未有过的失败感笼罩他全身每一处神经,所有的声音在心底汇成一句呐喊,你就是个废物! 白玉辉大喊:“我不是!” 猛然惊醒,太阳已然升起,白蓝轻拍打着房门,一声一声的唤道:“主子,该起身了,你要误点了。” 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朝堂门口,众位官员各自排好队,等待点名。 许久没来上朝的李副官出现在了队伍中,和他交好的几个官员围过去嘘寒问暖。 大家瞧着李副官整个人瘦了两圈,无不惊奇:“李副官你多日不来上朝,原来是在家中去油刮脂吗?今日一见,效果不错啊。” 李副官笑吟吟道:“生了场小病,无妨,已经大好了。”说着眼睛时不时去瞟昨日几个侍郎和金掌事。 好像少了几个人,听那边人的话语,有几个人因为拉肚子,告了病假。李副官不禁心里暗爽。 正在交谈间,昨日去庄子里喝酒的一个侍郎凑过来,凉凉的问道:“李副官的酒真是厉害,我等几位侍郎回去后上吐下泻,今儿能爬起来的,也只有我和金掌事而已。不知道李副官的酒是个什么名字,日后若是我仇家来做客,一定向你讨一坛子。” 右丞相派的几个官员耳朵竖的尖,虽然背对着这边,却紧密的关注这边的一举一动。 闻此言便呼啦一下围拢过来,准备兴师问罪。 “原来周侍郎告病假竟然是因为了喝了李副官的酒水吗?这就奇怪了。啧啧……”唏嘘声不言而喻。 李副官两手一摊,一副你奈我何,甚至还挑了眉脚,挂上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右丞相派的人看不下去,张嘴就要指责。 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白玉辉的声音飘了过来。 “那酒的名字叫做知己,是去年陈尚书和李副官一起埋下的,只此一坛,别无分号。李副官昨日也是触景生情,才邀请了诸位一同品尝。怎么?难道不好喝?我看周侍郎喝的很是起劲,这会子不舒服却要赖到李副官身上了吗?” 右丞相派的人被白玉辉一揶揄,一时间大眼瞪小眼,想要找个间隙反击回去。 “为什么我们都身体不适,只有你们两个好端端的?未免太巧合了吧?”昨日拉肚子拉到差点虚脱的侍郎仍是紧追不放。 李副官双目怒睁,有些想打人的冲动。 白玉辉不着痕迹的站于李副官身前,笑声道:“你们看看李副官这虚晃的样子,像是个健康无恙的?只不过没有你这么矫情罢了。” “你……这是狡辩。” 白玉辉呵呵一笑,背在身后的双手懒懒的环于胸前,微抬了手指,道:“这位侍郎大人,你不光脑子不怎么好,可能眼疾也得治治,你身后的金掌事,昨日也是一起赴宴的,想要咬人,也要先彼此串通好,免得让诸位大人看了笑话。” 李副官眯着眼看向毫无异样的金陵月,心中的小火苗噌噌的往喉咙里烧,便宜他了,竟然没事。 被白玉辉句句揶揄的侍郎僵硬的回头看一眼自己身后玉树临风的金陵月,一时间竟没有了话语。 左丞相派见自己方略占了上峰,颐指气使起来,“对啊,自己体虚闹个肚子还要赖到我们李副官身上,头一次见吃了喝了要反咬一口的。” “就是,这几日城中闹疟疾,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哪儿偷吃了什么好东西,一股脑的推到了李副官身上。” “李副官啊,下次请酒你可要擦亮眼睛,别好好的一片诚心,让人当了抹布。若是一个人寂寞,来找我们吃酒,我们啊,身体好,活得长,不怕。不像有些人,闹个肚子而已,还要放到朝堂门口说道说道,也不怕污了朝堂的大门。” 终于,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众位官员结束了嘴战,分列站好,依次踏入大殿。 白玉辉和金陵月擦身而过,短短的一瞬间,金陵月的轻声细语便钻进了白玉辉的耳中。 他说,“你昨夜没睡好?” 是了,天都亮了才睡那么一会儿,饶是强打着精神,眼底的乌青却是掩盖不去。 白玉辉站在队伍里,忍不住轻笑。 一旁的李副官见状,小声问道:“是不是觉得很爽?” 白玉辉立马明白他说的爽是指方才殿门口的斗嘴,不禁哑然失笑道,“嗯,还好。” 李副官像是被鼓励了一样,精神抖擞的抬头环顾右丞相队伍,略有惋惜道:“可惜那个金掌事没有着道儿,下次我一定单独为他做一场。” 白玉辉不由自主顺着李副官的目光看过去。 一群中老年的人堆里,金陵月显得格外的清秀俊朗,年轻美好。 紫色本是个显老的颜色,可是穿在金陵月的身上,却莫名的让白玉辉觉得一切刚刚好。 心猿意马之际,皇帝扶额长叹,“诸位爱卿,对于此次西南河堤损毁,水淹淘磨镇有什么想法?” 西南河堤,是前朝建的为数不多的于后代有益的壮举。 因为西南有圣金国最大的水源地。 -- 第15页 水源位于一座终年积雪的雪山之下。 冬日里,水面虽然结冰,但是因为是活水,倒也不影响地下的暗流涌动。 到了夏天,日头最毒的季节,雪山上最薄处的积雪会融化,沿着山体汇入水源,所以夏季的水量会突然暴涨,修建了河堤就是在发现苗头之前,提前把蓄水湖的湖水放一部分出来,好给融化的积雪腾地方,不至于突然暴涨的水量会变成山洪,冲击到附近的山村居民。 前朝在未兴建河堤之前,每隔两年都会发一次洪灾,死伤不计。 自从那座名曰日月堤的建起来后,已经五年没有再发生此类事件。 几日前,西南来报,今年的雪山融化的时间突然提前,让勘测人始料不及,蓄水湖原本水位极高,突如其来的暴涨让小小的蓄水湖承受不住,于几日前的傍晚,终于倾泄而出。 由于五年来这里没有再发生山洪事情,所以吸引来不少的居民在此扎根,河道两边也逐渐形成了几个新的村子。 这一通洪荒奔流下来,河道两边的村民首当其冲遭了殃。 年轻的小皇帝深深感到挫败。 才送走了寒灾,又迎来了洪灾,他这个皇位坐的实在是摇摇欲坠。 更加挫败的是,这是天灾。 小皇帝暗想,是不是自己需要找个时间去祭天,祈求上天保佑他的子民们安康平顺,福泽万年。 这么想着,小皇帝透过扶额的指缝看向队列中年过半百的礼部尚书,决定等洪灾结束,就叫他安排一下祭天事宜。 听闻西南洪灾暴发,几乎是同一时间,左丞相派的门生微不可察的都带了笑意,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更有甚者已经将那份不屑付诸于行动。 “皇上,西南已经五年没有发生洪灾,日月堤有多坚固不言而喻。此次竟然能让它溃于一旦,臣猜想,这和每年修葺堤坝的人脱不了关系。若是真的认认真真将堤坝加固维护好,就算是水量暴涨倾泄而出,也不至于如此,还请皇上明鉴。”李副官声音高亢,比刚才在殿外斗嘴还要兴奋几分。 这可是踩右丞相一脚的好机会 。 水利,土工建筑,都是他工部尚书的职责。 工部尚书,又是右丞相的人,真真是天赐良机。 李副官没有注意到,为首的右丞相微微侧了身,瞟了他一眼,不然李副官一定不会继续往火堆里倒油。 “何况,据臣所知,今年溃败的可不止日月堤一处。全国各地均有同案。若说日月堤是天灾,只怕别处的护河大坝,怕是要无处伸冤了。” 几番话下来,队伍中的白玉辉忍不住轻轻摇摇头,这个李副官太心急了,这么贸然挑衅,容易惹祸上身。 唉,小孩子…… 工部尚书任尚书,自然不能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脸凝重的出列,跪下,气愤道:“李副官有何依据就断定日月堤溃败是我们工部维护不力导致的?堂堂刑部官员,说话也可以如此的无凭无据吗?难不成李副官在刑部大牢给犯人定罪的时候,也是靠着这一腔猜测就成的?” 李副官想要还嘴,身前的刑部尚书回过头来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缓步出列,道:“回皇上,方才皇上也只是问了大家有何意见和看法,臣以为,李副官只是将自己的看法如实相告,并无不妥。如果现在大家都已经有真凭实据,就不用浪费时间在这讨论坚固异常的日月堤怎么会这么突然的毁于一旦。任尚书口口声声要拿出证据,臣倒是觉得,说的很对。祸及这许多人命,说句天灾就糊弄过去,确实不妥。不如一边派出朝廷兵力前去救援,拨款救济,解燃眉之急。另一边派人去好好查查,这日月堤的溃损,根本原因,会不会另有答案,也好替任尚书正名。” 朝堂上的氛围突然就变的剑拔弩张。 这是……宣战吗? 谁不知道刑部,是左丞相的左膀右臂。 而一向没出过错的工部尚书,是右丞相特别青睐的老尚书。 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替李副官辩解,不加隐藏的将锅扣在了工部尚书头上,任谁看起来,这都不是刑部尚书一时兴起。 看来,左丞相对于前几日钉入眼中的钉子,很不满意啊。 第8章 退朝后不到一个时辰,委派工部尚书和兵部掌事出巡西南的诏命就下达到了两位大人手中。 此时白玉辉正在看送上来的官员人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笔停了一瞬,随即在卷宗上踌躇了一番,索性搁置到了一旁。 屋外的天儿是越来越暖和了,现在不用穿毛绒大衣也感觉不出来寒冷,倒是方便了行走。 白玉辉端着茶盏起身,看着屋檐下两只通体黝黑的燕子,饶有兴趣的慢慢靠到门口倚着。 春风拂面,院中的迎春随风摆动枝条,几片金黄色的花瓣飞舞到白玉辉半敞的杯盏里,悠悠的打着水漂。 白玉辉没有注意,轻抿一口,满嘴的花香。 坐了一上午的疲劳立马下去了一半,通体舒畅,看向春燕的目光就更加的柔和,安宁。 “西南……来去最快也要半个月了……” 身边添茶的手下接话道:“可不是,而且那里现在是灾区,人心惶惶的,去了就是遭罪。还是老尚书会躲懒,明明自己是正主儿,还不是借着自己身体不好的由头推给了金掌事。右丞相那一派用起人来是真舍得,一点都不心疼。” -- 第16页 白玉辉回身笑道:“你倒是会心疼人,不如你替金掌事去调兵遣将?” “……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就不要说,祸从口出的事儿还少吗?” 手下忙添好了茶水,伸了伸舌头,一溜小跑的退了下去。 按部就班的坐完了下午班,白玉辉刚要回府,就被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李副官撞了个满怀。 李副官两手提着两棵金黄色的菠萝,热情的招呼道:“你看我来的巧不巧,就知道你一定会卡点回府。我紧赶慢赶,好歹赶上了。这是刚得的菠萝,你带回去尝尝。” 白玉辉提着叶子问:“哪儿来的?” “左丞相方才送我的,一共给了我四颗。我给了我家大人一颗,我留了一颗,我记得你爱吃这种酸不溜丢的东西,给你拿了两颗。”李副官笑道:“左丞相方才虽然说了我几句,什么有些鲁莽啊冲动的,但是末了还是送了我新鲜的菠萝,你说,左丞相是不是心底里还是赞同我的?” 白玉辉道:“我没记错的话,被你害的今天没爬起来的周侍郎,最喜欢吃的就是菠萝酥……” ??? 李副官呆若木鸡,半张着大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就好像被谁点了穴位一般。 “你,你什么意思?让我给周侍郎送过去?” “我随口一说,看把你吓的。我还有些私事,先走一步了,明儿见。”白玉辉提着菠萝,脚底生风,赶回府邸。 白蓝正在大街上和街上的媒婆聊闲篇,聊得眉飞色舞时,看到了抱着两颗菠萝步履匆匆的白玉辉正朝自己走来。 白蓝忙识趣的作别了媒婆,去迎接自家主子。 “主子,你从哪儿淘来的这玩儿意儿?街面上还没有卖的啊?” 白玉辉没有停步,将菠萝往白蓝怀里一塞,吩咐道:“仔细削了,做成菠萝酥。” 白蓝高兴的一蹦三尺高,“主子,您还记得我爱吃菠萝酥?我太感动了。” 白玉辉脚步一顿,略有尴尬,笑道:“不是给你的……” 白蓝的笑脸立马冻结在了脸上。 ……两人隔着不大的距离,一时间有些尴尬。 猛然间,白蓝想到了什么。 “主子,你这是要送人的吧?” 白玉辉有些惊讶,随即释然道:“速度快点,别误了时辰。” 入夜时分,无星无风,街上虽然灯火通明,行人却少了许多。 白玉辉提着食盒,披着单薄的披风,信步走向那条自己走了许多遍的大街,停在了自己暗中看过许多次的朱红色大门口。 守门的人是右丞相府的,跟着丞相耳濡目染,这个识人的本事很是到家。 虽然没能认出这个看着有些严肃的青年是何方神圣,但是常年的阅人经验告诉他们,不是个平常百姓。 客客气气的下来台阶,恭敬的问道:“来者何人?有何要事?” “告诉你家大人,明允求见。” 片刻之后,白玉辉被请进了金陵月的府邸。 院子不大,很整洁,无花无草,连棵可以遮阳的树都没有。 直通大厅的路是白石阶铺就,路两旁是一个一个的石墩子。 石墩子的高度正好可以坐人休息,看上去就像是故意摆在那里让来客休息一样。 可是落在白玉辉眼中,这些都是些勾起回忆的劳什子。 石墩子错落排列,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道道儿。 白玉辉只看一眼,便认出,这是一个机关,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金陵月方才正在沐浴,听到白玉辉拜访,匆匆的披了外衣就站在大厅口等候。 一头齐腰的长发此时如黑色的瀑布一样垂直的披散着,没有擦净的水渍正沿着乌黑的发丝滴答滴答的敲打着白石地面。 他以为,白玉辉真的要和他划清界限,彼此就这么装作不认识,直到……没有期限。 没成想,他还是来了,主动找来了。 金陵月有些惊喜,有些激动,还有些许的气愤。 当年明明是他白玉辉亏欠在前,怎地过了这些年,半分歉意没有,还倒成了他金陵月倒贴讨好一般。 金陵月微眯着双眼,想要将这个他认识了这么久的人看清,却发现,他真的已经变了样。 曾经活泼的少年郎,如今英俊依旧,只是眉眼间的笑意,无时无刻不再告诉众人,他非善类。 即便此时,白玉辉就静静的站在台阶之下,半仰着头与金陵月两两相望,金陵月仍然觉得看不清楚。 曾经圆润的脸庞犹如被刀刃削过,棱角分明,刚毅有余之际,平添了几分戾气。 粗重的眉毛原本卧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上,格外深情,现在这双眼睛时常都是笑着,却总能透露出几分疏离。 许是看到金陵月的后方已经滴出了一块水印,白玉辉打破了沉寂。 “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菠萝酥。” 金陵月瞥向那个小巧的食盒,道:“这个时节已经有菠萝了?” 白玉辉一边提着食盒自觉的进了大厅,一边笑道:“皇宫中什么东西没有,没什么好惊讶的。” 将食盒放在小桌上,白玉辉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没等金陵月反应,径自为他擦起了发梢的水滴。 “虽说天气没有那么冷了,也不能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帕子很快就被水渍浸湿,白玉辉拧了一把,继续擦拭,道:“你明天就要出公差,路上要多注意安全。左右还有一个工部尚书,你就是一个陪护,不要太过激进。西南的兵力上一次已经调整好,你过去调度起来不会有什么阻碍。遇事记得和工部的任尚书商量。他年纪大,总是……” -- 第17页 金陵月浑身一颤,猛然转身,一把钳住白玉辉拿着帕子的手。 白玉辉掌心里的长发如丝绸般一样顺滑,呲溜溜到指缝间,指肚上传来的酥痒感,让白玉辉忍不住轻笑起来。 再看金陵月,却是一脸的严肃。 “白明允,你又搞什么什么把戏?” 白玉辉想要抽回两手,未果。 白玉辉便这么任由金陵月紧紧的钳着,笑道:“我能有什么把戏,看你要出远门了,巴巴的来送你最喜欢吃的菠萝酥,怎么?不想吃,那我带走……” 金陵月一个推搡,白玉辉被猛地推到另一边的门柱子上,背部隐隐有些硌得慌。 金陵月一个箭步上前,将白玉辉压制在自己的身前。 白玉辉被推的有些趔趄,没有站直,金陵月正好俯视着因为趔趄暂时比自己矮了一头的白玉辉,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上次这般叮嘱我,是什么时候?正是你抛弃我的前一日。怎么?你是打算再躲我几年吗?” 两人的距离极近。 刚刚沐浴过的香气没有预兆的扑鼻而来。 白玉辉微闭了双眼,有些沉迷其中。 “说,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呢? 白玉辉脑中也一时间有些空白,思绪就像是飘荡在万里无垠的大海中一样,看不到起点,看不到终点,整个思绪随着海中的浪花一点一点翻起,消散,再翻起…… 金陵月见他眼神迷离,一时间鬼迷心窍,俯身在白玉辉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白玉辉原本还有飘忽不定的思绪,被这一个轻如鸿毛的吻彻底拉了回来。 两个人都无比惊讶的注视着对方,眼波流转间,那些想要记起,想要忘记的,统统的如同山洪暴发,呼啸而来。 白玉辉到底是老练点,歪过头去轻咳了两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金陵月,笑道:“文言,你应该恨我的。” 金陵月一声苦笑:“没错,我应该恨你的。” 三年前的夏天,同为同门师兄弟的两个人还是个惹师父吹胡子瞪眼睛的顽徒。 趁着师傅不备下山招猫逗狗,招蜂引蝶。 难得做了件好事,救了一个受伤颇重的青年。 不料想那人却是东郭先生此生最为后悔救下的狼。 狼青年此次受伤就是因为暗杀两人的师傅失败,倒在了回去复命的半途中。 两人还想着将人藏好,待救治好了给他们师傅一个惊喜,让他刮目相看。 结果没等到师傅夸赞,等到了师傅毒发身亡的噩耗。 两人当时听到师父身边的小掌事这般说时,还以为是自己溜出去玩儿惹得师傅不高兴在诓骗自己。 等看到那一地的黑色污血,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两人几乎是翻遍了整个山头,才找到已经身体康健的狼青年。 狼青年念及他们的救命之恩,起初并不想伤害他们。 金陵月处处逼迫,使得狼青年不得不动了杀机。 狼青年擅长用毒,金陵月倒地之际,和他师傅一样,口吐污血,眼看就要随师父而去。 白玉辉恶从心起,和狼青年杀红了眼。 原本就疾风劲草的招式招招带了杀气,狼青年很快就败下阵来。 白玉辉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甚至于,没有给他交出解药的机会。 自己救回来的人,就这么荒诞的死在了自己手上。 那是白玉辉此生杀得第一个人。 白玉辉顾不得他想,背起已经昏迷的金陵月就往医馆跑。 脾气好的郎中惋惜的劝他节哀顺变。 脾气暴躁的直接将他推出门外,喊一声“晦气,都已经快死了还来作甚!” 白玉辉记不得是第几家医馆,年轻的小郎中仔细检查完金陵月的身体,思考了一会说道:“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试试,不知道可不可行。” 心灰意冷的白玉辉当即跪地,哐哐的磕起头来。 小郎中说了他的计划,计划中缺少一个重要的药引子,一颗千年人参。 人参好找,千年的人参,则是可遇不可求。 或许是金陵月命不该绝,彼时镇上来了个大官,巡抚为了巴结大官,正好送了一株千年人参。 白玉辉虽然顽皮,却从来没有做过宵小。 为了让金陵月能吃到那支千年人参,铤而走险,翻进了大官住的驿站。 结果自然是被抓了个正着。 大官听完他偷人参的来意,笑道:“区区一颗人参我也不在乎,只是世界上没有白来的东西。我给你人参,我能得到什么。” 白玉辉使劲伸长了被侍卫们用刀架住的脖子,用少年特有的清亮的声音说道:“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金陵月醒过来时,白玉辉已经消失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时候,白玉辉的声音就在耳边。 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叮嘱他好好的活下去,叮嘱他好好的锻炼身体,叮嘱他要长大,要成熟。叮嘱了许多许多,金陵月在半梦半醒中听的脑仁疼。 可是那些啰啰嗦嗦的叮嘱,就这么突然而然的,断了。 不是和他躲猫猫般藏在了树后面,房檐上,水缸里。 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消失了。 金陵月找过,疯过,终是没有半分白玉辉的任何音信。 -- 第18页 白玉辉就此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金陵月的眼前。 半年后,金陵月在被江湖上名门正派嘲笑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怀疑,白玉辉会不会已经死了。 只有死了,才会在全天下都骂他是个害死师傅的扫把星时,无法站到他身后,坚定的告诉他,“别怕,师兄在这里。” 第9章 “你为什么抛下我。你明明知道,除了你,这世上我别无亲人。”金陵月自行坐到了一把暗红色的圈椅上,整个身体紧紧的陷进去,想要把自己和椅子融为一体一般。 细长白皙的指节死死的抠在把手上,努力抑制住自己身体里的颤抖。 白玉辉缓缓的走到金陵月身后,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掌,抚在金陵月好看的眉眼上,道:“文言,这些年你受苦了。” 金陵月自醒后先是发疯的找了白玉辉许久,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他从南方到北方,一路跌跌撞撞,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 后来,江湖上不知道怎么传起来,江月门里的两个关门弟子,害的门主毒发身亡,两个不肖弟子又从此杳无音信,八jiu十成是拿了门主的所有积蓄亡命天涯去了。 金陵月每落脚一个地方,总能听到这些个闲言碎语。 期间实在气不过,也和对方动过手。 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在仗势欺人上颇有心得,金陵月自然是讨不到半分便宜。 从那以后,金陵月便不再提及自己的名号,月齐,江月门下的关门弟子,月齐。 随着时间的奔腾而过,这件陈旧的故事渐渐的被落上了灰尘,再也无人问津。 金陵月却偶然得知,朝堂上左丞相派新添了一员猛将,白玉辉。 几经兜转,终于,金陵月也跨进了朝堂,这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最初想要质问他为何不告而别的愤怒,也在跨进官道儿的路上被磨得消散了许多。 他如今只想知道,他的师兄,是否还是那个曾经爱护他爱护到骨子里的师兄。 可是,第一眼瞧见他,丰神俊朗的白玉辉,站在自己的身旁,却是连多一眼的余光都不肯施舍。 他,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好,很好。 金陵月索性和他演到底。 只不过每每看到他用那种曾经的温柔目光去注视别人的时候,心中的不适感骤然加剧。 到底他金陵月的心思,就像白玉辉原来说过的一样,小孩子一样藏不住事儿的。 “那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道歉?还是解释?”金陵月半仰在圈椅上,任凭那只有些粗糙的掌心在自己的眼眸上反复周旋。 白玉辉抬起手,露出好看的笑脸:“践行。” “奥?什么身份?” “你想让我用什么身份?” 金陵月苦笑一声:“我还能叫你师兄?” 白玉辉道:“随你,左右不过一个称呼。” 金陵月眼中立马来了神采,几乎是一跃而起,道:“过往不提,你我现在都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师兄,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像从前一样…… 白玉辉嘴角微扬,大手不由自主抚上金陵月额头碎发,“等你从西南回来,我同你好好聊聊。” “好,你等我。” 两人各自回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金陵月想起来自己那个冲动的轻吻,此时脸面通红,念及此处,又将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半个脸面。 白玉辉方才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制止,他是了解他的心思,还是…… 金陵月胡思乱想了半宿,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天微亮,就被门外的小厮喊起,匆匆拿上行装去和工部尚书汇合。 京城的早晨,格外的清亮,心情大好,即便是两眼发昏,金陵月仍然觉得天高云淡,河山大好。 他不知道,他离开京城的第三日,朝堂上再一次发生了不小的动荡。 兵部尚书,病逝了。 太医在兵部尚书的府邸守了一天一夜,终是无力回天。 才走上人生小巅峰的老尚书,就这么突然的撒手人寰。 皇上为表示心痛惋惜之情,亲自写了嘉奖状,派人传到了老尚书的灵堂上。 从来无功无过的老尚书……死后能得一张可以传家的嘉奖状,也算是可以含笑九泉。 结果,老尚书下葬的当日,好端端的天儿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墓冢两旁的白幡子肆意狂舞。 几个抬棺材的人哆哆嗦嗦的不敢下棺,犹豫间,两个白幡拦腰折断,正砸到前方抬棺人的门庭上。 头破血流的抬棺人还算有些扎实功夫,死命的抬着棺材没让它掉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狂风迎面而来。 飞沙走石间,抬棺人两眼模糊,加上头上的伤口被飞石再一击打,疼的受不住,手一松,黑木雕花的棺材,哐当一声落了地。 参加葬礼的除了老尚书的亲属家眷,还有几个朝中大臣,比如,对老尚书青睐有加的右丞相。 棺材盖被掀起,老尚书的仪容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不知道人群中谁小声嘀咕了一句:“陈尚书的嘴角怎么在流黑血?是中毒了吗?” 众人哗然。 右丞相信步走近棺材,仔细一看,果然,陈尚书的嘴角,有一丝黑色的血线挂在嘴角。 -- 第19页 在场的还有老尚书往日里经常来往的郎中,当着众人的面重新检查了一遍老尚书的遗体。 末了恭敬的对着右丞相回话道:“回丞相,老尚书这是中毒而亡。” 葬礼就这么草草的结束了,老尚书的遗体被直接抬回了老尚书府。 至于到底是交给大理寺还是刑部,右丞相要进宫请示皇上。 半日后,上头拟好了圣旨,将老尚书的遗体送到了大理寺。 刑部尚书坐在刑部大堂望着门口匆匆而过的宣旨人,冷笑一声,不再理会。 老尚书的遗体被小心的抬出,安置在大理寺的验尸房里,准备重新验尸。 大理寺隶属皇家直接掌管,不归六部,不参与党争,所以深得皇上信赖。 将老尚书安置在这里,怕是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大理寺卿高大人是和刑部尚书同届的试子,一路过关斩将,一个进了刑部,一个进了大理寺。 如今时过多年,一个成了刑部尚书,一个成了大理寺卿,也算是一种冥冥中的机缘。 突然被皇上塞过来一具尸体,还是死去的兵部尚书大人,大理寺上下无不忧心忡忡。 办案子久了,有些事情光靠个直觉,也能猜出一两分其中关键。 堂堂尚书,能被人下毒,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况且老尚书年过半百,本就体弱多病,不会像那些年轻的大人一般,花天酒地,整日和一些乌七八糟的人混在街头巷尾,弄得一身乌烟瘴气。下毒之人的范围,就缩小了一大半。 再加上陈尚书刚坐上尚书之位不久,也没办过什么大事,有其名无其实,更谈不上和谁积怨已深。 这无形中给高大人出了个难题。 查是要查的,从哪儿下手要仔细斟酌。 看着已经魂归故里的老尚书的仪容,高大人微微俯身鞠了一躬,轻声说道:“老大人走好,本官一定还你一个明白。” 金陵月收到老尚书的死讯时,正在驿站里提笔写信,抬首的明允兄刚刚写完,老尚书的死讯就传到了耳中。 提笔的手一顿,金陵月微感不妙,一时间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同样得到口信的工部尚书闻讯已经来到了金陵月的房间。 两个人客气了一番,便开始惋惜老尚书。 前方还带来了皇上口谕,西南紧急,不可耽误行程。 话里之意,老尚书的最后一面,怕是见不得了。 “金掌事,你日日坐班和老尚书见面的时间也长,他的身体当真这般糟糕了吗?不过数日,怎么就……唉,造化弄人。” 金陵月幽幽道:“老尚书确实有些体弱多病,但是这么突然离去,下官也很是诧异。” “世事无常啊,什么名啊利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一口气才能看尽世间繁华,不然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你看看,我也是年纪大了,这么感伤春秋。金掌事你还年轻,自然是听不得我这种消极怨世。你好生休息,我们稍后还要上路。” 金陵月恭送走任尚书,回到桌前,看着纸上了了的三个字,左思右想,作了团,扔到旁边的水盆里。 墨色被盆中的清水晕染,清澈见底的水盆覆上了淡淡的面纱,犹如一幅未完工的水墨画,倒映在不大的水盆中。 金陵月靠窗眺望外头四四方方的天空,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老尚书的死,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经过了仔仔细细的复验,大理寺的仵作终于找到了陈尚书的死因。 确实是毒杀。 且这毒,还不是圣金国能随意见到的。 仵作捧着一碗清水,拿着银针,放在一个鼠笼旁边。 “大人,老尚书所中之毒,无色无味,即便是用银针探查,也不会有所怀疑。您请看。”说着将扎在老尚书胳膊上的银针拔出,递于高大人眼前,“银针至今没有变色,可见这毒靠一般的查验确实不易察觉。” 高大人接过银针,对着烛火仔细辨认,确实没有异常。 “那如何证明这是毒发?单凭黑血?” 仵作摇摇头,将银针取回,扎至老尚书指尖,然后挤出两滴黑色血液,滴到清水中,银针顺势搅了两下,清水变得有些晦暗。 仵作将笼子里的小老鼠抓在手中,给它灌了几口碗中的晦暗的水,再放回笼中。 几人缓缓靠进笼子,俯身查看。 小老鼠起初还在笼子里上蹦下跳,想要撬门溜走。 忽然,爬到顶笼的小老鼠尾巴直直竖起,紧接着,倒下,一动不动。 小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快要打开的笼锁,一脸的不甘心。 众人看的甚是惊讶。 这只不过是两滴血,竟然发作的如此之快。 到底是谁,对一个年过半百无任何实用的老尚书,下此毒手。 第10章 仵作收拾好一应用具,同高大人去了大理寺的一间偏室。 “高大人,此种毒物应该不是我们圣金国所有,我也只是听起过一个同行说过,世间有一种毒,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时机一到,去的极快。我猜想,可能就是他口中所说。” 高大人背手,在不大的屋子里来回的踱步,边走边道:“那个同行可知道这毒物的名字,来源?” 仵作回道:“我记得他曾经说过,此毒名叫寸心,来自圣金国的邻国,秦威国。高大人若是需要,我可以明天将那位同行请来大理寺,大人一问便知。” -- 第20页 “好,那就有劳你跑一趟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还有……” 仵作了然于胸,“大人放心,出了大理寺,关于老尚书的查验,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嗯,有劳。” 秦威国? 高大人独自在偏室站了许久,墨黑色的长发被夜风吹得随着衣袂纷飞,浑然不知。 突然,屋檐上窸窣声响。 未等高大人令下,院中执勤的侍卫已经足点院中廊柱,跃上了屋顶,同不速之客展开了追逐战。 高大人眉头微皱,大理寺几年来不曾有过宵小,怎地今日会有这等不怕死的,敢冒这么大风险夜探大理寺。 这就更加证明,老尚书的死因,牵扯甚多。 高大人此时有些想念刑部尚书了。 若是他也在这里,恐怕早就有眉目了,不至于这般头疼。 于查案而言,他是打心底里佩服刑部尚书的。 他们也曾合并办过几件大案,高大人对刑部尚书雷厉风行的行动力还是很憧憬的。 最主要的,若是现在是在刑部,那个偷爬房檐的人,定然不会被他逃了。 高大人愁的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日,仵作领来了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跪在大理寺的大堂前。 这便是那个知道寸心的仵作。 高大人仔仔细细的盘问了许久,对寸心的毒辣感到震惊之余,更被它的出处产生了好奇。 “回大人,这个寸心是最近一年才流入进京城,小的也是偶然间遇到,因此多留意了两眼。” “好,你从哪儿遇到的?” “回大人,聚丰楼。” 好家伙,那里出入的,不是达官就贵人,如何下手啊。 皇上近期心情不好,接连发生的大事没有一件让他觉得舒心,因此对于一些个官员调度,任免,也没有那么积极上心,全权交给了吏部尚书白玉辉。 只要不牵扯三品以上的大员,无需上告,可先任命,后回禀。 白玉辉以往的任务是挑选好人选,呈递道皇帝眼前等他最终决定。 皇帝一躲懒,白玉辉的活儿立马翻了倍。 此时他的书案上堆了一堆比笔筒还要高的卷宗,正在等他一一查阅。 大理寺的首领侍卫进门的时候,白玉辉以为是手下来给他送新的卷宗,头也没抬的说道:“放在桌上退出去吧。” 侍卫首领恭敬的行了礼,道:“我等奉大理寺卿高大人之命,请白尚书随我等走一趟,还请大人配合。” 白玉辉闻声一怔。 同样怔住的还有叼着一根香蕉来串门的李副官。 “什么?大理寺传唤白尚书?你确定你没听错?好端端的传他做什么?” 侍卫首领继续恭敬道:“还请大人移步。” 白玉辉批注完最后一笔,将笔墨摆正,卷宗合上,起身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衣摆,绕出书案,道:“请带路。” 李副官一把把半截香蕉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拉住白玉辉的衣袖:“白兄,你不辩驳?就这么走了?” 白玉辉安慰道:“无妨,只是问些事情。大理寺同你们刑部一样,不是乱来的地方,安心。” 对,去找刑部尚书。 李副官眨了眨眼睛,拍了拍白玉辉的手背,道:“没错,我们刑部一向是奉公守法,严以律己,他们大理寺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只管照实说就行。” 白玉辉前脚出了吏部,李副官脚底抹油的就窜回了刑部。 人还没进去,已经吆喝了起来:“大人,不好啦!白尚书被大理寺传走了!” 刑部的门槛比别的部门都略高了那么半寸,专绊那种不长眼的。 比如趴在地上嗷嗷叫唤的李副官。 从地上爬起来,李副官方才看清,端坐在首位的,不是他们刑部尚书,而是……左丞相。 一向没什么规矩的李副官每每见到左丞相,总觉得他要把自己吃了一般。 虽说他们刑部是左丞相的左膀右臂,但是李副官对左丞相的敬畏之心,从未消减半分。 赶紧行了礼,一字一句禀报道:“回丞相大人,下官方才听说,吏部尚书白尚书被大理寺传唤到了大理寺,正准备回来告知我们尚书大人,好做打算。” 左丞相靠在椅背上,两眼微闭,手里的串珠不停的在滚动。 半晌,左丞相威严的声音响起:“打算?你要做什么打算?” 李副官一惊,心虚道:“自然是……早点将他接出大理寺。” “哼,胡闹。大理寺是和刑部都是为皇上效命的,传唤个嫌疑人再正常不过,用得着你来打理?莫非是嫌弃刑部庙太小,容不下你李副官?” 李副官匆忙跪地认错:“丞相大人说笑了。下官并无此意。只是下官想着白尚书与我们同为……” 李副官想要说同为你丞相大人效力,抬眼看到丞相大人手里的串珠停顿了一下,慌忙改了口,“同为皇上效力,想要帮他一把,仅此而已,并无他想。” 左丞相怒摔串珠道:“我警告你,这件事情,刑部不能参与分毫,你等可要记住。” 刑部尚书拱手道了声:“是。” 李副官跪在地上一脸的蒙圈。 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待到刑部尚书将左丞相送走,重新回到大厅,才对仍旧卡壳的李副官道:“起来吧,人都走了,跪也没有用。” -- 第21页 “大人,我们就真的不管不问了?那可是白尚书啊。” “你先起来。若是白尚书是清白的,大理寺自然不会为难他。若是他真的有嫌疑,谁也不能置之不理。你也是干这个的,其中的道理还用我多讲?” 李副官挠着后脑勺从地上起来,疑惑道:“白尚书到底犯了什么事会被请去大理寺?” “你可听说昨日老尚书下葬的事端。” 李副官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都知道老尚书可能不是病死的,有可能有别的原因,可是这和白尚书有什么关系呢? “老尚书被验出是毒发身亡。且那个毒,出自聚丰楼。” …… 大理寺要传唤吏部尚书,自然要去和皇上打个招呼,毕竟也不是什么小喽喽,走走程序以免后头大家难看。 巧的是高大人回禀的时候,左丞相恰巧也在,所以关于白尚书有作案嫌疑的事儿,他是除了大理寺和皇上之外,第一个知道的。 左丞相知道刑部的两个人和白尚书关系要好,怕他们意气用事做出错事,让右丞相派抓了把柄,特意先人一步过来提醒。 看这个样子,还真是来对了。 李副官不死心的追问着刑部尚书,“那个聚丰楼怎么会有毒药?我们经常去那儿吃酒啊。要说白尚书去了就有嫌疑,那我也有啊,他哪次吃酒不带着我?” “三天前的夜晚,你去过聚丰楼?”刑部尚书冷冷的问。 李副官抓耳挠腮的回忆了许久,道“并没有。” “可是有人看见白尚书去了聚丰楼,一个人。” …… 第11章 白玉辉被一众人请回来大理寺。 大理寺卿高大人端坐在正堂上,待白玉辉行完了礼,缓缓开口:“三日前的夜晚,白尚书你可在府中?” 白玉辉沉吟片刻,道:“不在。” “那你去了哪里?可有人证?” 白玉辉想了想,摇摇头道:“随便走了走,并无人证。” “那你可到过聚丰楼?” “到过。” “吃饭?” “没有。” “那是做什么?” “取东西。” “奥?这么巧?不知道白尚书取的什么东西?” 关于陈尚书下葬间闹出多的诸多纷乱,白玉辉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个大概。 以他的心思,也猜出可能是有人加害了老尚书,这个时候把他请来大理寺,定然与此事有关。 白玉辉闭目沉思,心中百转千回。 因为白玉辉的闭口不言,高大人一时间也没法判定他就是否是谋害老尚书的罪魁祸首,只能先收押大理寺的天牢,等候再一次审讯。 白玉辉换上了素净的囚衣,静静的坐在牢房里,看着小窗户上微量的光明,轻笑出声。 他有没有害过老尚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不过是谁给他设的陷阱,他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但是他相信,很快,那个设陷阱的人就会来和他谈条件。 牢里光线昏暗,时间似乎都过的比外头要缓慢的多。 吃过两顿饭,白玉辉见到了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 是左丞相。 “你是被人陷害的,老夫知道。” “谢大人信任。” “但是,老夫此次并不想插手此事,你应该知道。” “谢大人坦诚。” “原本你也是要撤出朝堂的,不如趁着这一次索性匿了吧。”左丞相冷冷的声音在冰冷的四壁上碰撞,钻进白玉辉的耳中就更加的寒气十足。 “多谢大人体恤。” 送走了从头至尾没有看过白玉辉一眼的左丞相,一个粉衣少女披着同色的斗篷,静悄悄的混进了牢房之中。 只听领路的狱卒客气的说道:“安平郡主,您这边请。” 安平郡主,安平候的爱女,甚得侯爷宠爱,年方十七,正是说媒的好年纪。 花一样的容貌,花一样的年纪,大批的王公贵族呜呜泱泱的围着她转,她却暗中爱慕着年轻的吏部尚书白玉辉。 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安平郡主每隔段时间,就会乘着自家侯府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去尚书府送些东西。 街上的人,见过的不在少数。 白玉辉坐在蒲草上,隔着牢门对着郡主笑道:“郡主来这里做什么?不怕晚上做恶梦吗?” 十七岁的小姑娘,大晚上的跑到这种阴气和戾气都重的地方,耳边还有隐隐约约的shenyin声嘶叫声,听得人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哆嗦,难保回去不失眠。 安平郡主放下手中的食盒,扬起一张秀丽的小脸,犹带了哭腔道:“明允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堂上没为自己开脱?你怎么能不辩驳呢?朝堂上论口才,有几个能比得过你的?你这么认打认罚,莫不是打算……让大理寺给你定罪?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白玉辉没有想到,小姑娘能看出他的目的,有些诧异。 笑道:“郡主果然是长大了,看事情也全面多了。对啊,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做官做烦了吧。” 郡主小脸微红,手里的帕子被自己绞的都要抽了丝儿,小声说道:“你若是做烦了官,可以……可以做我们侯府的女婿啊……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知道吧。” -- 第22页 白玉辉宠溺的笑道:“郡主美意在下心领。只不过,在下说过,我并非良人,还请郡主不要在在下身上浪费时间,白白蹉跎了大好年华。” “你……你到底看不上我哪一点?” 白玉辉嘴唇微抿,道:“我不喜欢女人。” !!! 安平郡主从牢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雷打了一样。 她脚步虚浮的被门口的小婢女架上了马车,一路上都在回味白玉辉那句“不喜欢女人”,和自己理解的会不会是一个意思。 圣金国里的龙阳之好也有,她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不过那都是别人家的事,她就当闲话听听就算。 可是,她的心上人,竟然告诉她,他不喜欢女人? 安平郡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过了半日后,第三个看望白玉辉的人来了。 是安平候。 老侯爷平日里就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现在站在这阴冷潮湿的大牢里,依旧是面上挂着笑,嘴上关心道:“明允啊,老夫不相信老尚书的死和你有关系,老夫信你。” 白玉辉坐在蒲草上没有起身,冷冷的回道:“多谢。” 老侯爷见他没有抬头,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和蔼道:“白天安平来看过你了?” “嗯,郡主已经来过了,我已经明白的告诉她,我不喜欢女人。” 安平候的笑容彻底溃散,语气不善道:“你……你怎么可以……” 白玉辉抬眸笑道:“侯爷不是也希望我和郡主能此生无瓜葛吗?不然,也不用绕这么大圈子,我说的对吗?” 安平候脸色阴暗,因着牢里光线也不好,所以也看不太真切。 只能隐隐从侯爷的感觉出,他很愤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玉辉低头弹去衣摆上的蟑螂,拍了拍手站起身,走近牢门口,小声说道:“我那夜去了哪里,别人不知,侯爷应该知道。” 老侯爷微微一震,没有反驳。 白玉辉换了个姿势,靠在牢门上,继续说道:“我那日去聚丰楼,门口碰到了侯府的小厮。我从金掌事府里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贵府的小厮,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安平候攥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的咯咯响,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 “我还听闻,侯爷同兵部尚书的私交不错,经常一起吃吃酒看看戏。很遗憾,我同老尚书就没有这么和谐了。若是我提着吃食去找老尚书,他怕是会直接给我扔出门吧?但是,若是这人是老尚书本身就熟识的,恐怕,老尚书就不会这么小心了,您说对不对?” 安平候向前迈了一步,语气阴森道:“你说这话,可有凭证?” 白玉辉趁机重新坐回墙边的蒲草对上,两手叠在脑后,笑道:“自然没有。这都是我的猜测。” “那你为何大堂之上并不辩驳,等着高大人判罪不成?” 白玉辉道:“倒也不全是,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个背后给我使绊子的,是不是侯爷。现在知道了,我也死得明白了,挺好的。” “你倒是豁达。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你会惹祸上身?” 白玉辉冷哼一声,笑道:“我就是一枚棋子,除了碍路还能有什么用?所谓的惹祸上身不过是博弈中那些个被吃掉的子儿,恰巧是侯爷您的好友?” “你……” “我既然能扳倒原兵部尚书,自然是做了十足的功课。您和他,算是异姓好兄弟,我连这点也不知道的话,我这个位子就别想坐的安稳了。侯爷,我这颗棋子能被主人用到今时今日,也是有些本事的。” 安平候此时内心没有怒火,出奇的平静。 牢房里的烛火摇曳不停,映的侯爷高大的身形在墙上更加的粗犷可怖。 牢里的守卫被侯爷暂时都打发了出去,此时侯爷就算是杀了白玉辉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安平候静静的站在大牢的过道上,抬头看着屋顶上斑驳的印记,叹息道:“你想出去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让你脱身。” 白玉辉不假思索道:“这里很好,我不打算出去。” 安平候眉峰一挑,讥笑道:“你知道我的条件?” “我不会为你所用,谢侯爷抬爱。” “不知好歹,你早晚会来求我。”衣袂纷飞,如豆的烛火一时间变得岌岌可危,晃了几下,终于安静下来。 牢房里还是那么的安静,屋顶上渗漏出来的水汽凝结成水滴,滴答在已经脏了青苔的石板上,在冗长的过道里发出清脆的回声。 夜,太漫长了。 在大理寺里沉默缄口了四日,白玉辉再一次被带到了大理寺的大堂。 这一次坐堂的,不止大理寺的高大人,还有刑部尚书。 因着白玉辉虽有嫌疑,但是确实没有实打实的铁证能证明寸心是白玉辉从聚丰楼带出来的,更没有证据能证明白玉辉当夜去过兵部尚书的府邸,所以一切猜测只能是猜测。 高大人左思右想,想着这种时候,还是应该让刑部尚书来过过堂,看看于公于私,白玉辉能不能吐出点有用的。 白玉辉规矩的跪在堂下,两手背在身后,等待两位大人问话。 “白尚书,你那夜去聚丰楼到底是做什么?你现在是疑犯,如若不如实相告,不要怪本官不留情面。”刑部尚书手边的惊堂木拍的哐哐作响。 -- 第23页 每拍一下,旁边的高大人的眼角就突突的直跳。 这刑部尚书,怎地这么暴躁? 白玉辉抬眼与刑部尚书四目相对,笑道:“回大人,那夜我去过聚丰楼,只不过是去取了一点吃食,并无他意。” “吃食?什么吃食需要尚书大人亲自去取?白尚书,休要狂言。” “一盒点心罢了。” “给谁的?” “一个朋友。” “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白尚书,请你抬头看看这上方的牌匾,你以为这是哪里?这不是你的尚书府,这是大理寺。在这里你同我讲不方便?看来真是的不用点手段你还搞不清状况了。” 高大人从方才就觉得局面有些不对,貌似这刑部尚书的怒气比自己都要大,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再…… “来人,先给我打二十大板,看他方不方便。” ???!!! 高大人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和皇上请命暂时调来了刑部尚书协助,他也有权处理一些事情,但是,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是刑部最近流行的新套路吗? 几个威武的侍卫很听话,两个用板子架住白玉辉趴在长条凳上,防止他抬头挣脱。 另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喊了号子就开打。 高大人此时已经是一脑袋的冷汗。 思虑再三,忙喝止住已经落了五六下的板子。 “住手。刑部尚书,皇上派你来是协助本官,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还有,这白尚书虽有嫌疑,确实也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能证明寸心是他带出来的。我仔细问过,那寸心无色无味,本是一味香料。放在高汤中可以提香去油。如果量用大了,才会变成见血封喉的毒yao。聚丰楼的后厨,都是由他们的掌勺李瘸子一人打理,那人至今还没有抓到,现在就施以重型,会不会有些难以服众?” 刑部尚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笑道:“等你抓到那李瘸子,老尚书的尸身怕是都要招苍蝇了。他那夜到底取了什么东西,去了哪里,白尚书只要说的出来,我们去查证即可。他不说,我们就想办法让他说。撬他的嘴,总比大海捞针的找人要快的多。愣着做什么,继续打。” ……高大人心里默念,我的个娘,怪不得刑部的办事效率高,有这么狠厉的人坐镇,只怕没有罪的也给屈打成招了。 第12章 落板之处已经印出了血,白玉辉皱着的眉头也越来越紧,嘴角也不时传出来一两声轻哼。 二十板子下来,整个人都像是去了半条命一般。 起初还是屁股疼,渐渐的就是两腿肿胀的疼,再后来,从腰到脖子,脖子到头顶,全都散了架一样的疼痛难忍。 白玉辉挨完板子,已经是满身的大汗。 重新被侍卫扔到地上,十分狼狈。 瞧着下堂的白尚书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高大人开始默念起了佛家经文。 “造孽啊,这叫什么事儿?好端端的聊聊天不好吗?打什么板子?毛证据没有,你打的什么板子?这几个木头人也是,下手不知道轻一点吗?万一白大人是个冤枉的,他以后还要不要这张老脸,这毕竟是大理寺啊。” 身边的刑部尚书倒是不甚在意,依旧是威严有余道:“白尚书,想好了吗?那夜你取得什么东西,送到了哪里?可有人证?” 白尚书此时意志有些昏迷,使劲的抬了抬眼皮,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个身着红袍的人坐在堂上,背后的图墙有些色彩斑斓,慢慢的,那些色彩,覆盖了他所有的视线。 白玉辉,晕死在了大理寺的大堂之上。 高大人火急火燎的一边叫了郎中,一边去皇帝那儿告状。 “皇上,臣有一言不得不说。这案件至今没有什么实证能证明白尚书是谋害老尚书的凶手,刑部尚书这么几板子打下去,倒是公私分明,不过在臣看来,却有些不合法度,还请皇上开恩,让刑部尚书回他的刑部,不要再参与此案了。” 皇帝半仰在美人榻上,笑的格外动听,“高大人,昨儿个来求朕派刑部尚书去协助的是你,今儿来求朕将他赶回刑部的还是你。你昨儿个怎么说的来?刑部尚书思维敏捷,断案如神,可以助你迅速找到端倪。怎么,过了一夜,他的那些个思维敏捷和断案如神,就都被你吃了?” 高大人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臣怕刑部尚书大人再这么协助下去,白尚书就得折在我们大理寺。臣担当不起。” 皇帝见高大人的红晕已经从脸红到了脖颈,收了玩笑,起身扶起高大人道:“罢了,送白尚书回府休养吧。这个案子另有其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白尚书。侯爷,你出来吧。” 原来在后面的纱帐后,一直站着一个人,安平候。 高大人踩着软绵绵的步子,回到大理寺,在众人一脸疑惑中,宣布了白尚书无罪,将他送回尚书府的决定。 方才安平候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荡。 “那夜白尚书其实是去聚丰楼取了一盒子菠萝酥,送到了本候的府上。只因为小女最爱吃菠萝酥,白尚书知道后便为她寻了来。白尚书之所以不肯说出那夜是去我们侯府,估计是怕有损小女的清誉。白尚书如此为我侯府遮掩,我要是再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就太说不过去了。高大人,事情就是这样的。” -- 第24页 原来,白尚书是为了安平郡主的清誉才绝口不提?原来坊间传言安平郡主爱慕白尚书竟然是真的? 高大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引起了准备转移阵地的刑部尚书的注意。 “高大人,你这脸色不大好啊?” 高大人恨得牙根痒痒,拜你所赐。 “这白尚书竟然是清白的?啧啧,你看我还真没想到。早知道我就不打着二十板子了,白白伤了我同白尚书的兄弟情。” 高大人的牙根更加的不爽,恨不得一使劲全都咬烂呸在刑部尚书脸上。 他这二十板子打的真是好。 既显出了自己的秉公办事,没有徇私舞弊。还可以将事情都推给大理寺,因为人是在大理寺挨的打,说出去无论怎么听,首当其冲要遭白眼的,也是他大理寺卿高大人。 刑部尚书只是个来协助的,最多算个从犯…… 高大人瞧着那身殷红的官府步履欢快的踏出了大门,心底暗道,老奸巨猾,有你的。 白玉辉被人请到了大理寺,却是被人抬出大理寺的。 早就得了信儿前去迎接的李副官,站在官道上走过来走过去,时不时还要踮脚张望一下大理寺的方向。 远远地,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抬着一个东西从大理寺出来,李副官并没有太在意。但是随着那几个侍卫离李副官越来越近,李副官终于看清了他们抬的并不是什么物件,是差点去了半条命的白玉辉。 李副官几乎是小跑的冲了上去,喉咙里想要喊两声,被白玉辉的眼神制止。 “你……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李副官强压着怒火,鬼知道他是怎么把袖子里的拳头硬生生收回去的。 他自从认识白玉辉以来,就没大见他这么憔悴虚弱过。哪怕是发烧烧的糊里糊涂的时候,那脸色都比现在来的好看些。 要不是两人相交甚密,只怕是这会子你指着白玉辉告诉别人这是尚书白玉辉,也没几个人相信。 白玉辉努力的睁了睁眼,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扯住李副官的衣袖,轻声道:“不可莽撞,送我回去吧。” 李副官反手紧紧攥住那只消瘦的手掌,道:“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我送你回去。等到了家我给你叫个厉害的郎中好好给你看看。” 白玉辉听到李副官这么说,才算稍微安了安心,重新闭上了沉得要命的眼皮子。 他实在是太累了。 他早就做好了死在大理寺的准备,他甚至于连遗书都已经打好了腹稿。 出不来,无所谓。 出得来,那挺好。 李副官努力压制了内心的波涛汹涌,吩咐那两个侍卫小心的抬好白玉辉,领着他们出宫回府。 出了那朱红色的宫门,李副官悠悠的回了个头,默默叹口气。 都说宫里当官好,他怎么就没感觉好呢? 三三两两的鸟雀在夕阳下结伴而行,鼓噪的叫声将差点走神走远的李副官拉回了现实中。 “哎哎哎,和你们说了,轻一点,别颠。这可是咱们的吏部尚书,要是颠出个好歹来,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两个侍卫忙应声好,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许多,将白玉辉抬得更加稳当。 白玉辉的府邸门口,早就站了白蓝等一众接应的人。 白蓝眼尖,瞅见远处跟着无精打采的李副官,便急冲冲冲了过来。 几日不见,他们的白大人已经成了这幅鬼样子,白蓝一时间接收不了,当街崩溃。 “大人啊,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去当值,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大人?咱们不当这个官了不行吗?谁爱当就让谁当去,咱们辞官,小的而跟着你回家种地,放牛,做什么都好,咱们不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官了行吗?命要紧啊。” 李副官起初还想着阻拦一下,转念一想,白蓝又不是官场的人,说的哪怕有些不合适,也牵扯不了多大的麻烦,随他去吧。白蓝想说的,其实也代表了李副官此时的心境。 终是白玉辉皱着眉头阻止了白蓝的哑嗓痛诉,他不想让围观群众都来看猴子一样的来看毫无行动力的自己。 白蓝忙收了嗓,和侍卫一起帮忙抬着白玉辉进了府。 全部安置好,两个侍卫准备回去复命。 李副官抢先一步在庭院将两人拦了下来。 “两位小哥,别急。这是小小心意,小哥们拿着买茶。”李副官将一块小小的银锭子塞进小哥的手中。 “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有何要问小的的。” “小哥莫要紧张,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只想知道白大人这顿板子是谁让打的。” 小哥们互相望望,思索再三,附在李副官耳边小声回道:“不敢欺瞒大人,是刑部尚书大人。那日我们大人本就是例行公事问一问细节。白大人不配合,刑部尚书便直接打了板子。天地可鉴我们大理寺可没有想着屈打成招。不信等白大人清醒了,您您可以亲自问一问。” 李副官了然道:“二位辛苦,那我就不送了,慢走。” 两个小哥领命出府。 待他们二人走远,李副官一拳头砸在白玉辉庭院的白梅树上,低声咒骂:“我就知道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 被李副官咒骂的齐尚书在自家的饭桌上不住的打着喷嚏,抬眼看看外头将落未落的日头,吩咐下人快点开饭:“天儿也不冷啊,怎的还能着凉了?” -- 第25页 李副官找了宫外最好的郎中,给白玉辉瞧伤口,被白玉辉和白蓝一起给拒了。 “你家主子病糊涂了,白蓝你也糊涂了?有病不看郎中,等死吗?” “李副官,您也忙活了半下午了,这会子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们大人的病交给小的,没问题。” “你小子又不是郎中,起开,别耽误给明允看病。” “李副官,我们大人有自己常用的郎中,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所以李副官你就带着这位郎中先回去休息吧。到了白府,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大人一定是平平安安的。” 李副官半信半疑的隔着白蓝看一眼床上病恹恹的白玉辉,不放心的问:“你请的郎中比这个厉害?” “我们大人常用,对大人的身体知根知底,下药有轻重,李副官放心。” “知道我府上在哪儿吗?” “李副官放心,有什么不妥的,小的立马派人去叨扰您。” “好,你也是明允身边的老人了,暂且信你。明允,我先走了,回头有什么需要我的的地方,让白蓝知会我。”李副官一步三回头的,终于离开了白府。 白蓝接过小婢女打来的温水,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内室,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床上的白玉辉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白蓝将毛巾打湿,轻轻覆在白玉辉的面上,小声道:“大人,都走了。” 毛巾底下的白玉辉长长的吁了口气。 “终于走了。” 第13章 白玉辉扯掉脸上的毛巾擦擦自己有些脏乎乎的手,用极轻的声音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完了吗?” “白大人放心,人已经安排上了,保管不辜负大人您去牢里的这一趟。”白蓝乖巧的接过有些灰扑扑的毛巾,重新没入水中,转身面对白玉辉抱怨道:“大人你也太实在了,板子落下来的时候,稍微用点内力顶一顶,应该也不打紧。你瞅瞅你刚才被抬回来的样子,我以为你真的要不行了。” “你当大理寺那些打板子的是吃素的,我有没有功夫在身,他们打两板子就能知道个大概齐。一点内力也不用,才是保命的上上策。” 白蓝还想说什么,屋外传旨的声音就砸了进来。 念在白玉辉伤的严重,不方便跪拜,皇帝口谕,白玉辉可以趴在床上听旨。 白蓝憋笑,跪在地上低着头,还是忍不住拿眼角去瞥床上的人。 白玉辉此时的脸色比刚刚回来的时候还要白一些,眼瞅着就和马上就要撒手人寰的一样。 要不是自己刚刚给他把了脉,他就真的要信了。 传旨的人只听说白玉辉被打了板子,伤的有些严重,没有见到真人。这么一见,传言真的可信。 匆匆念完旨意,便匆匆的回了宫,准备去皇帝面前复命。 白玉辉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待白蓝重新趴回耳边告诉他安全了,他才将压在咯吱窝底下的被角抽走,脸上稍稍恢复了点血色。 “大人你还因祸得福,可以休个病假。” 白玉辉嗤笑:“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我可消受不起。大人,皇上让你自己去查谁是罪魁祸首,好力证清白。怎么感觉这个烫手山药像是大理寺扔出来的,这案子不是大理寺接手了吗?如今怎的又落到了你头上。” 白玉辉哎吆一声,侧过身子,道:“因为我已经被牵扯进去了,左右已经挨了打,查起来更能显出公平公允。谁若是不服,大可以去挨个二十板子再说。” 白蓝从床底抽出一个黑色木盒,从里面挑了几个瓶瓶罐罐放到床边,道:“这几个止血止疼的药,小的给你上上?” 白玉辉稍稍一怔,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白蓝也不多言,默默的将药品一字排开在白玉辉手边,笑着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白蓝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出来若隐若现的shenyin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何苦来呢? “白蓝,进来吧。”白玉辉速度很快,收拾妥当,继续趴在床上。 “大人想怎么查?从哪儿开始?”白蓝一边收拾药品,一边问道。 “查什么查,我需要休息。我最近太累了。还有,今晚的守卫,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白蓝笑道:“自然知道,大人放心,今晚来一个,我们留一个,来一对,我们留一对。” “嗯,做得干净点。” 白玉辉不自觉的皱了眉头,白蓝看到后,轻声询问:“要不要请个郎中?我看大人你好像伤的真的有些严重。” “无妨,皮肉伤。大理寺的人,下手真是毒辣,有机会我得好好会会他们。”白玉辉抬手示意白蓝出去,自己要好好的睡一觉。 大理寺的牢房,潮湿阴暗,你指望从里面睡个好觉,简直是天方夜谭。 白玉辉累极了,闭眼没多久,就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白蓝退出房间后,就轻车熟路的召集了府里的侍卫,一样一样吩咐好接下来的行动,便一转身扎进了偏僻的书房。 夜灯初上,白玉辉被叫起来勉强吃了几口清粥,便又继续睡觉去了。 白蓝将屋里的灯火调的极暗,手持长剑,端坐在床榻旁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顶上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 白蓝立时要冲上去,暗色中,床榻上的人一把将他按在原地,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 第26页 屋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足有三四个人的样子。 白玉辉附在白蓝耳边小声说道“留活口。” 白蓝领命,随即开门,对着院子大喊一声:“给我拿下。” 本有些昏暗的院子里,立马跑出来许许多多的侍卫,屋顶上也已经跳上去了几个轻功好的,直奔那几个蒙面人。 白玉辉躺在床上听着那清晰的刀剑碰撞的声音,长吁一口气“唉,我才修了屋顶。” 待外头声音归于平静,白蓝尘土未沾的回到屋内,复命道:“来的一共三人。有两个速度太快,吃了绝命的药丸,还有一个吃的时候被打断了,不过也咬到了舌头。现在问他,估计什么也说不出来,要不等等?” 白玉辉摆手:“关起来就好,什么也不用问。我对他到底是谁派来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看住了他,自然会有着急的。把那两人的尸体扔出去。” “小的明白。” “少一具尸体,他们今晚不会有二茬了,我先睡了,明日早上不要叫我,我要睡个饱觉。”白玉辉哈欠连天的说道。 白蓝正欲退出去,白玉辉突然问道:“南下的那伙有什么动静?” 白蓝轻笑:“大人多虑了,那个金陵月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没什么问题。” “他是月齐。” 白玉辉的声音很轻,在这静谧的夜晚,更是让人恍恍惚惚的一时间分不出是虚幻还是现实。 “月?齐?你说的月齐可是你的师弟?” “是他。所以南下的眼线,不可大意,若他有差池,我一定让他们统统陪葬。” 白蓝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忙连声应着退了出去。 原本以为派人盯着金陵月只是因为他们是右丞相的人,白蓝没想到,金陵月就是月齐。 那可是月齐啊,那是白玉辉心心念念的月齐啊。 白蓝在心里疯狂地祈祷:“月齐公子,你可千万别出幺蛾子,老么实的跟着任尚书走走过场就好,千万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 被千里之外的白蓝惦记的金陵月夜里睡得极为不安稳。 辗转反侧了一个时辰,终于合衣而起,重新坐在窗边,将那封写了撕撕了写的信,一气呵成的写完了。 装入信封,金陵月拿着那薄薄的信件思索再三,手脚麻利的封了口,披上外裳,去了驿站的马厩。 金陵月的脚步很轻,没有惊醒任何人。 他将封口的信摆在马槽里,自顾自的说道:“将这封信给你们主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回了自己房间。 马房里,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将那封署名白明允的信函收入袖中,重新隐入黑暗之中。 似乎是了结了一桩心事,金陵月一觉到天亮,连个梦都没做。第二日精神奕奕的样子着实羡煞了老胳膊老腿的任尚书大人。 一并让人羡慕的,还有同样睡的香甜的白玉辉。 白蓝直到午饭时刻,才叫醒了差点就要睡死过去的白玉辉。 “大人,有信。” 白玉辉正趴着咬着一口馒头,含糊不清的问:“谁写的?” 白蓝支吾道:“金……金陵月。” 白玉辉只是稍微楞了一下,立马恢复正常,含糊道:“等我吃完再看,你放在这吧。我想要喝个西红柿鸡蛋汤,你去叫厨房给我做一碗来。” “大人,你这赶我出去的理由未免找的也太牵强了些。”白蓝撇嘴道。 “知道是借口,还不快点走,等我起来打你?” 白蓝吐个舌头,一溜烟跑开了。 白玉辉哪里还吃得下饭,急忙将信件拿在手里反复摸索,小心拆开,只见上面抬头写到:“师兄……” 师兄,多么亲切的称呼。 白玉辉心满意足的将这两个字看了七八遍,才往下看去。 洋洋洒洒的两大页,白玉辉将每一个字都看的很仔细,仿佛那个可爱的师弟就在自己眼前,巴巴的给自己吐槽一样。 路上自己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遇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情,还有……师兄你派来的探子水平不行,我出了京城就发现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白玉辉嘴角轻挑,是厉害。他挑的探子,不敢说是国内的顶尖,也绝对能上得了台面。 那个小师弟,竟然能这么早就发觉,果真是长进了。 白玉辉又将信件看了两遍,唤来白蓝,道:“告诉南下的人,转监视为保护吧。金掌事早就发现他们了,监视与否没什么区别了。留在那里,看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帮把手。” 白蓝疑惑道:“金陵月这么厉害?这才多久就发现了我们的人?” “嗯,一出城门就发现了。” “啊?”白蓝惊讶道:“难道是探子们功夫下降了?” “他们去宫里都可以来去自如,你说呢?” 白蓝点点头道“对啊,那说明这个金陵月真的不可小瞧啊。大人你不是说你师弟只会皮毛吗?你确定那是你师弟?” 白玉辉轻笑“人是那个人,只不过许久不见了,总会有些变化的。” “大人可要回信?既然都已经挑明了,若是大人你想回信,小的让他们传回去。” “不必了,传来传去的太麻烦了。” 不如,我来找你吧。 -- 第27页 第14章 白玉辉是个行动派。 这种荒唐的念头一出来,起初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随即就释然了。 他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白蓝忙里忙外的一直没有功夫去叫那个赖床的白大人起来用饭。 等到府里府外的都忙得差不多了,白蓝看着那扇今天一天都没有打开过的房门,嗤笑一声:“是头猪吗,这么能睡。” 门一推开,缝隙中的一封信件就砸到了白蓝的脚面上。 白蓝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远不近的盯着那封看上去就不像有好消息传达的信函,犹豫再三,无奈的弯腰捡起。 字很漂亮,写着能干的白蓝亲启。 白蓝的眉角跳了跳,那种不祥的感觉更加强烈。 信件上的内容通俗易懂,意思就是,白蓝,我se心大起,一定要去找我的小师弟好好照拂一下,府里的事情,你多操心。 嗯,通篇里,就这个色心大起白蓝很是认同。 他早就猜到了白玉辉肯定是心痒难耐,这几日的莫不在意不过是在故作样子。可是白蓝没想到,他能带着一屁股的伤去找师弟。 白蓝忽然快步走到床边,拉开木盒子。 呵呵,连药瓶子都带走了,这是找你师弟给你亲自上药去了?白玉辉,你个臭不要脸的。 此时,臭不要脸的某人,正靠坐在一辆简陋的马车里,咿咿呀呀的捂着自己的屁股,看着窗外的景色。 小师弟,等等我,我就来找你。 被人心心念念的小师弟金陵月,正和工部尚书在河堤上巡查。 他们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同第一次不同,这次他俩是悄悄的来的。 第一次的巡查,愣是让当地的官员整的锣鼓开道,所有人退避三舍,别说找人问出个一二三了,所到之处,除了弯腰作揖的官员,就是站的笔直就像是桩子一样的侍卫。 金陵月同任尚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只是客气的同小官员们互相吹捧了几句,就回了驿站。 然,皇命不可违,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金陵月提议两人可以乔装一下偷偷出来暗访,任尚书一百个答应。 两人在房间里鼓捣了半天,换了简陋带补丁的衣服,脸上还抹了院子里新鲜的泥巴,戴了能遮住半个脸的大斗笠,偷偷从驿站后门溜了出去。 金陵月脑子灵,虽然只走了一遍,也大概齐的记住了通往日月堤的路径。 两个人一路也不多言,看见有难民聚集的地方,就凑过去听两句。 在遇到第三波的难民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抱住了任尚书的大腿,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哭求道:“爷爷,爷爷你快来救救我奶奶吧,她看上去好难受。” 任尚书是个喜欢的孩子的,闻声忙牵了孩子的手,跟着他去看望躺在树底下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金陵月见状也跟了过去。 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金陵月见得太多了,不是很触动。 老妇人的面色很不好,即便他们不是专业的郎中,也能感觉出来人身上的衰败之气。 说白了,快死了。 小孩不知道自己的奶奶就要离开自己,还在旁边用自己泥泞的袖口给奶奶擦去脸上的灰尘。 糯糯的声音喊着奶奶,希望能把这个老人呼唤回来。 任尚书跟着喊了两句:“老人家,你醒醒。” 老妇人缓缓睁开眼,道:“你是谁?也是逃难的吗?” 任尚书一时语噎,他不想欺骗这个快要离开人世的人。 金陵月接腔道:“老人家,你这是得了什么病?日月堤虽然毁了,但是朝廷不是下发了补贴金吗?你怎的还在这林子里,没有人领着你们出去吗?” “呸!”身后走过一个路人,听闻此言,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鬼补贴,你说的那是当官的逃命钱,怎么会落到我们手里。” 金陵月见老妇人的面色越来越不好,任尚书也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便一手拦着那个路人,拉到一边,准备详细问问。 “小哥从哪儿来?”金陵月笑道。 “都是逃难的,还分地域?你不也是吗?挡着我做什么,我要去找活路。”说罢就要绕开金陵月。 金陵月心下一动,从怀中取出一个干净的白面馒头,塞到小哥手中:“小哥别急,吃了再赶路也来得及。” 小哥已经风餐露宿了好几天了,饿极了树皮也吃过几顿,眼见金陵月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一个白馒头,差点馋的把自己舌头咬断。 “白送我的?”小哥有些警惕。 “小哥,一个馒头而已,你坐在下慢慢吃,正好帮我答疑解惑。” 小哥听金陵月这说话的腔调,笑道:“我知道了,你不是本地人吧?写书的?还是画画的?” 金陵月一脸的疑惑。 小哥自顾自接过馒头,席地而坐,大口吃起来。 连着塞了三四口,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过头,对坐在旁边的金陵月悠悠道:“难不成你还是当官的?” 金陵月心里咯噔一下。 小哥随即笑道:“不可能的,我们这里谁来都有可能,当官的来不了。写书的来找故事,画画的来找风景,当官的来,那就是找麻烦了。” 金陵月越发的好奇,道:“此话怎讲?” -- 第28页 小哥再咬一口馒头,眼睛四处打量一圈,靠近金陵月道“你看着这些路上三三两两的难民啊,有一些是装的。是咱们的朱大人安排进来的狗腿子。” 靠,还有这种操作?金陵月内心有些激动。 “朱大人,可是指这里的护河官?”金陵月依稀记得上次巡查的时候,有个异常热情的小官全场领着他们看了决堤处的堤坝,巴拉巴拉的还哭了好一阵穷。 小哥嗤笑一声:“你果然不是本地人。护河官算啥,我说的朱大人是这里的县太爷。他和你说的朱大人,是兄弟。” “小哥可知他为何派人混在难民中间?” 小哥头也不抬的指了指老妇人的方向:“那个大娘,就是被那些狗腿子打的。只因为大娘一时气愤,喊了句要去京城告御状,就被两头猪派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金陵月冷声道“就没有人反抗吗?” “反抗?”小哥笑道:“畜生当道,你反抗的了?日月堤决堤后,大水直接把下面的庄子给冲没了。我的兄弟和老爹至今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叫我们去哪里反抗。要反抗,我也要等到我找到我的老子爹和弟弟以后,我豁出一条命也无所谓。” 金陵月想了想又问:“日月堤决堤,之前可有征兆?” 小哥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满足的擦擦嘴角,道:“还用啥征兆?从你把你睡觉的床腿从实木换成空心木的时候,你就得做好睡着睡着床塌的准备。你说是不是?” 金陵月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小哥起身同金陵月作别:“多谢你的馒头,我得继续去找我的老子爹和弟弟去了。小兄弟,故事听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吧,万一被那群狗腿子当成你是有贼心的人,你可就惨了。对了,写书的时候,记得给我写的高大威猛点。” 金陵月笑道:“我尽力。” 金陵月站在林中,环顾四周,经小哥的提醒,他再看向那些难民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突然,小孩糯糯的声音变成了嚎啕大哭。 老妇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任尚书难掩眼中的难过之色,背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正对上金陵月的双眸。 金陵月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于难过。 毕竟这种老妇人,从这林子里再找几个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真要一一同情起来,那就真的不用做事了。 任尚书牵着哇哇大哭的小孩,同金陵月说道:“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金陵月道:“大人还是先带着孩子回驿站吧,前面我去,我探查一二回去与你碰头。带着一个小孩子多有不便。而且我看这孩子也饿了,从那边一直在咬手指头,我身上的干粮也没了,大人先带他回去吃个饱饭,一切等我回去再议如何?” 任尚书连连点头。 金陵月将斗笠压得更低,继续朝着日月堤的方向前行。 金陵月边走边观察路边的人,倒叫他真的发现了一些猫腻。 有些难民虽然看上去穿的破破烂烂,脸色也不好,但是那走起路来,脚底生风的样子,和刚才见过的饿了好几天的小哥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 这就是朱大人安排进来的人? 金陵月紧了紧拳头,随即低头不再理会。 可是有些人啊,就是用来挑战你的忍耐底线的。 金陵月走的好好的,迎面撞过来一个看上去像是难民的难民。 搁着一般的难民不说这一下得倒在地上,也得因为饥饿而站不稳趔趄一下。 偏偏这人除了嘴上哎吆了一声,别无其他动作,这就立马引起了金陵月的警觉。 人高马大的“难民”对这个看上去不怎么眨眼的人不太友好,张嘴就骂:“你他娘的走路不长眼?这么宽的路你撞我身上?故意的? 第15章 巧了不是? 金陵月想说的被对面这位难民大哥说了个干净。 金陵月只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道:“那……抱歉?” 金陵月自认为自己先开口认错,总可以翻篇了吧。 奈何对面的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依不饶,“抱歉就完了?爷胸口疼,过来给爷揉揉。”说着不由分说去扯金陵月的衣袖。 本来毫无杀意的金陵月,冷森森的将手覆在了那个摸向自己的手上,轻声笑道:“原来爷是想要这个。来,你随我去那边石头后面,那边没有人。” 可能被泥巴堵住脑袋的人天真的以为自己今天遇到了一个软柿子,心里急匆匆的将如何折腾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公子想了个仔细。 石头后面果然没有人,难民大哥饿虎扑食一样的熊抱住金陵月。 只听见怀里的人冷笑道:“你可会写字?” 大哥想也没想就答“不会”。 金陵月一个旋身从他怀中挣脱,随手从头上取下银色发簪,缓缓掠过难民大哥眼前。 “你瞧我这根簪子好看吗?” “好看,不过不如你好看。” 金陵月单指抚上银杏叶造型尾端脉络,悠悠道:“嘴巴还挺甜,若不是你惹到了我,这个小嘴我还真想留着继续听你夸我。” 说时迟那时快,金陵月一挥衣袖,难民大哥根本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 金陵月再站好时,已经从袖中扯出一方干净的丝帕,小心的擦拭簪子上的血迹。 -- 第29页 哪儿来的血迹? 难民大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嘴巴疼的厉害。 准确的说,是舌头疼的厉害。 金陵月一噘嘴:“喏,在那里。” 难民大哥疼的吱呀怪叫,低头一看,脚边一小段红白相间的肉片,定睛一看,是自己的舌尖。 难民大哥想要惊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稍一用力,就像是针扎一样让她难以忍受。 “不用费力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感谢我今天手下留情吧,不然这块石头下就是这辈子的终点。” 金陵月重新束发,将血污的丝帕收好,重新戴好斗笠,继续前行,徒留哭叫不得的难民大哥靠在石头上呜呜呀呀。 金陵月走的太潇洒,难民大哥看着怒火中烧,奈何现在他连出手打架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扔点东西聊表心意,他顺手的就把怀中的一小块木牌扔了出去。 金陵月没有回头,耳边听到后面飞来一物,自然而然的接住,一看,金陵月笑了。 木牌不大,比巴掌小一半,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朱府。 呵呵,果不其然是狗腿子。 金陵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日月堤的跟前。 上次来看的时候,被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人领着,弄的根本没法静下心来观察这座有些历史的堤坝。 决堤处的豁口看上去就是因为水流过大过猛被冲击坏的。 金陵月想要靠近豁口找找线索,脚才踏上大堤,守卫就把长矛枪对准了金陵月。 “没接到通知吗?近期不要来这里。” 金陵月装作讶然的样子,道:“啊?我没有接到通知啊。怎么了?这堤坝不能再走了吗?不是洪水已经过去了吗?” “保护现场懂不懂?算了算了,和你这种人也说不明白。你记住,近期不要来这里,不然我的兵器可是会不长眼的。” 金陵月垫着脚看了一眼堤坝上的守卫人数,还挺多的。 硬碰硬有些吃亏,绕道走看看。 金陵月沿着堤坝旁边的一条小道,缓步而行。 洪水退去,除了逃难的人,还有准备重整家园的人。 金陵月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一个正在重新修葺屋顶的青年。 “哎哎,小哥,劳驾您把脚边的木棍递给我,谢谢了。” 金陵月弯腰拾起脚边的红色长棍,递给屋顶架子上站着的青年。 “不是的,小哥,是脚边的那一根,这根不能用,这是大堤上冲下来的。” 金陵月挑眉,将青年要的木棍递给他之后,细细端详起这根原本日月堤上的固材。 单从样貌上看,够粗,够结实。 可是拿在手里,无比的轻快。 按理说,这种长度这种粗度的木材,不应该这么轻快。 金陵月作势想要掰断它看看里面。 屋顶上的青年正好落地,拍拍金陵月肩膀笑道:“用不到这么大费周章,这棍子十几岁的小孩也能轻而易举的折断,何况你。” 金陵月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日月堤上的。” 青年道:“这么缺德的东西,除了我们朱大人,别人可造不出来。” 金陵月继续追问道:“大哥似乎对这里面的猫腻很清楚啊。” 青年得意的一笑,“其实大家都清楚,没说破而已。” 金陵月忙将搭在围栏上的毛巾递给青年,虚心求教道:“大哥能否告知一二。” “你是?” “写话本子的,来找点故事听听。” “奥,小伙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这种事情我们自己一亩三分地知道就知道了,要是写出去了,被外人知道了,怕是连累的你小命都要搭进去。” 金陵月笑道:“大哥说笑了,我自小命硬,阎王收了几次都给我全须全尾的送回来了,我不怕牵连。” “哈哈,是个骨头硬的?好,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日月堤从修建之初,就设立了护河官一职。不光管河,还管堤坝。 起初朝廷也很重视日月堤的安全,护河官都是朝廷亲自指派的。 虽然算不上品阶,但是吃喝用度一应俱全,每天的任务就是巡查河道,检查堤坝,写写记录,倒也清闲。 日月堤修的太坚固了,起初的几年里,真是让当时的护河官清闲的过了头。 日日记录的簿子上通篇都是流水账一样的打卡记录。 三月初一,晴,无恙。 三月初二,晴,无恙。 三月初三,小雨,无恙。 如此持续了几年,天天都是这种没什么新奇的汇报,上头查阅的都觉得无聊,更别说日日记录的护河官。 又平静的过了几年,坚固的日月堤依然如泰山一般稳稳的站在那里,什么问题都没有,朝廷终于放松了警惕之心。 先是允许地方自己委派护河官,到后面直接让打卡日志从原来的一周上报一次变为半年一次。 日月堤,也渐渐的淡出了朝廷众人的视线。 现在的护河官,是县太爷的弟弟,大字不识一个,打卡日志都需要府上的侍从帮着写。 虽然不识字,但是认识银子。 朱护河官动了许多的歪脑子,让自己的荷包越来越鼓。 比如河提是通往城镇的最短必经之路,那好,来个过堤费吧。 -- 第30页 比如河提每年会有一笔朝廷发下来的加固费用,那好,自己留起来吧。 朱护河官的钱财越来越多,胆子就越来越大。 一开始还做足样子买点固材加固日月堤。 到后来,固材的数量被他削去了一半。 再后来,固材的重量被他砍去了一半。 日月堤在这里风吹日晒,得不到好的维护,终于不堪重负,决堤了。 青年有些惋惜道:“日月堤真的修的不错,要不是年久失修,还会继续守护这方水土的,是他们不懂得珍惜,造孽。” 金陵月随声附和:“是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好好珍惜,这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小伙子,写的时候,含蓄点,不要指名道姓,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金陵月道:“大哥你放心,我在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我的命也得有点本事。” “哈哈,不和你扯了,我要继续修屋顶了。” “大哥不考虑和他们一样离开这里吗?” 正在爬□□的青年脚下一顿,道:“这房子也是我老祖宗留下的,我得守着啊。” 金陵月道:“大哥,我再多问一句。你可知道朱大人的住所?” “哪头猪?” “护河官。” “看见这条道儿了吗?沿着一直走,到前面梧桐树的岔路口,靠右走,门口种了一棵贼大的榆钱树的就是他的窝。” “多谢。” “你找他做什么?送礼?” “是啊,送他一份大礼。大哥,这根棍子我就带走了,一并送给他。” 青年也是个有脑子的,话里话外听出了一丝的惹是生非的意思,忙压低了声音:“你是要去打他的黑棍?我家里还有麻袋,需要的话送给你。” ……金陵月讪笑道:“大哥,你可真大方。” 金陵月告别热情提供作an工具的青年,按照青年指点的方向,抄着一根红彤彤的木棍,举步前进。 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哭穷的护河官可是说的自己穷的要命,恨不能吃了上顿没有下一顿的样子,他倒是要去看看,究竟穷到了什么样子。 夕阳渐渐西下,金陵月迎着夕阳,有一瞬间的晃神。 刚才过去的一个身影,和白玉辉极其相似。 金陵月只当自己眼花,使劲晃晃脑袋,自言自语道:“怕是要疯。” 护河官的府邸确实好找。 沿着青年指的道儿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座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府邸。 高大气派,干净整洁,和旁边简朴的小民房一比,无不在提醒着你,这是个有钱的主儿。 朱府两个大字diao刻在两扇朱红色的大门上,金陵月都省了打听的功夫。 就是这里了。 第16章 大门关得严丝合缝,金陵月在门口逛了两遭,附耳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一片安静。 金陵月看了一眼身后的榆钱树,挺高,自己要是爬上去…… 不一会儿功夫,金陵月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那棵正对朱府院子的榆钱树。 现在的街道上,残破凋零,逃难的逃难,重建家园的重建家园,没有人会注意树上蹲了这么一个人。 金陵月大体扫了一眼朱府的占地面积,挺大的,这要是搁到京城里,怎么也得是尚书级别的待遇。 昨天那个人怎么说得来? 金陵月托腮认真的回忆了一番。 为了加固日月堤,一刻都不敢松懈。虽然朝廷的拨款不够,但是自己的责任就是看护好日月堤,自己掏钱也得把日月堤修护的妥妥当当。虽然小的顿顿只能清粥白菜,为了日月堤,为了身后的百姓,小的一点儿也不辛苦。 金陵月不由自主的啧啧两声,知道是虚的,没想到虚这么多。 金陵月虽然没有进入朱府,但是看看朱府的院子,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来往小婢女身上穿的绫罗绸缎,都在无声的告诉金陵月,朱大人是个有钱人。 “谁在树上偷窥!”树下有人呵斥。 金陵月本想一跃而下,忙收了势,小心翼翼的踩着树杈子慢慢下了树。 “在下……” “金大人?” 金陵月一怔?我都化成这个鬼样子了,你还认得我?你是哪位? 只见对面这个壮实的小伙子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小的是御前带刀侍卫朱昭。之前在殿上上见过大人。” 金陵月藏在衣袖里的暗器赶紧往回收了收,语气温柔道“原来是朱侍卫,不知你怎么会在此处?” 朱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道:“回大人,这里是小的的家乡。因为这次洪水来的凶猛,小的担心家人安危,特意告了假回来看望家人。” “奥?这是朱侍卫的家乡?” 金陵月抬头看看夕阳,感叹道:“真好。” “要是没有这场洪水,这里比现在更漂亮。” “朱侍卫家里还好吗?” “回大人,万幸,家人都平安,没有伤亡,只不过房屋有些损坏,正在修葺中。” “朱侍卫,这里是你的家乡,你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大体都知道些吧。”金陵月笑道。 “回大人,小的常年在京,家里的事也不过每月一封家书,寥寥几笔带过知道的那些。大人可是需要小的找个熟知的人来回话?” -- 第31页 金陵月道:“朱侍卫有什么推荐吗?” 朱侍卫又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小的有个比我小五岁的妹妹,一直在这里生活,从未离开过,大人如果想打听这边的事,可以问她。我现在去把她叫出来?” “不太方便吧。”金陵月讪笑道。 “你看我这榆木脑袋,大人到了这里,应该请大人去我家里坐坐的,请大人跟随小的去家里,略吃些薄酒。不远,就在前面。”朱侍卫一脸憨憨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金陵月靠前一步,小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晚点带令妹去驿馆,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 朱侍卫一时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呆愣在原地。 金陵月朝朱府望了一眼,挑眉道:“懂?” 朱侍卫后知后觉,忙应声答好。 既然有知根知底的人解疑答惑,那就再等等看。 作别朱侍卫,金陵月踏着一地的夕阳,朝驿馆走去。 还没进门,就看到后厨的小哥端着一盘一盘的冷菜热菜往房间里送的脚不沾地。 推开门,年纪颇大的尚书大人正在给小哭包夹菜。 小哭包眼睛红红的,因为哭的太多,眼睛底下红肿的和被蚊子叮了大包一样。 小哭包面前的小碗里,堆了高高的一碗菜,小哭包正用手拼命的把它们塞进自己的小嘴里。 “你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眉目吗?”任尚书说罢继续目含柔情的给小哭包又夹了一筷子菜。 金陵月回道“有了一些。过一会天黑了,会有个熟知这边底细的人来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到时候有些事情就通透了。” 任尚书头也没抬的问:“谁?” “御前带刀侍卫朱侍卫的妹妹。这里是朱侍卫的家乡。” 任尚书闻言抬头笑道:“怎的把他给忘了,这里可不就是他的家乡。” “大人认识朱侍卫?” “之前有过些交道,小伙子人实在,力气大,挺乖巧的。” “累了一天了,我也来吃点。”金陵月坐在桌边,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准备吃点热菜。 任尚书又开了口:“京城那边出事了。” “何事?” “吏部尚书白大人被下了大理寺牢狱,审讯中被打了板子,据说是打得不轻,皇上准了休养假在家歇着呢。”任尚书停顿了一下,又道:“听说是怀疑他和兵部尚书的死有关。兵部尚书死的蹊跷,怕是要牵扯出许多。你我不在京城,也算是躲了一时得清净。” 金陵月缓缓的咽下嘴里的吃食,努力平静的回道:“官场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可惜了兵部尚书,老了老了当了个尚书,还惹来了横祸,唉。” “远在城外,管不了那许多了。”金陵月觉得今天的饭菜一点儿味道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哭包吃的那么满足,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山珍海味吃的太多了的缘故? 金陵月食不知味,干脆放下了筷子,道:“大人,我吃好了。去房间洗漱一下,过一会儿等朱侍卫来了,我来请你。” “好,你先休息一下,辛苦了。” “嗯。” 回到自己的房间,金陵月靠在门板上,摸着自己狂跳的心口暗笑。 伤的不轻?怎么可能?他是谁?以他的身手,板子根本伤不到内里。 这一定又是他上演的什么阴谋。 金陵月洗了把脸,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小憩。 自己渐渐迷糊的时候,忽闻一声微不可查的开窗声。 金陵月立时警觉,正准备抽出床榻里面防身的匕首,一片冰冷之气迎面而来。 嘴巴上被一只有些粗糙的大手牢牢的捂住,“别喊,是我。” 金陵月看清来人,说不出是惊喜多一点还是疑惑多一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瘦弱的男人。 白玉辉! 确定金陵月不会大喊大叫后,白玉辉松了手,半趴在金陵月的床榻边,龇牙咧嘴道:“小师弟,我渴了,给我倒点水喝。” 金陵月一巴掌拍到白玉辉后背,笑道:“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到这里来要什么水喝?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白玉辉笑道:“你不给我倒水,我怎么吃药啊。”说着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倒出一颗圆溜溜的药丸,就要往嘴里送。 金陵月忽然想起任尚书说的关于白玉辉挨了板子的事情,半信半疑的起身给他倒水。 白玉辉干了一整杯水,缓了口气,舒服道:“这一路上又疼又累,小师弟,快来抱我。” …… 是了,他的师兄,曾几何时,最怕疼,每次被师父教训后,都会让自己抱抱,然后领着自己继续去厨房吃师父偷藏的好吃的。 一瞬间的晃神,金陵月差点就以为自己身处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岁了。 好在他定力还算不错,立马回了神。 念及过往,有些恶意的又补了一掌过去。 白玉辉许是趴的有些累了,正拖着又酸又累又疼的下半身子往床榻上面爬。 本来准备打在背上的巴掌,不偏不倚,落在了白玉辉受伤的屁股上。 白玉辉反应极快,一头扎进方才金陵月躺的薄被里,一口银牙直接生生咬烂了薄被的布面。 不敢出太大声,小声的吱呜了两声,眼泪差点落下来。 -- 第32页 金陵月眼瞅着白玉辉突然一下子栽倒在床上,正不知所以的时候,听到了白玉辉声似蚊蝇的哼唧,一凑近才看到,白玉辉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稍微仔细看一看,还能看出白玉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和白天见到的那个老妇人有的一拼。 “你怎么了?我下手不重,不至于这么装腔作势。” 白玉辉倒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真的疼。” 金陵月越发疑惑,道:“你怎么了?” 白玉辉使劲往床上拖了拖身子,道:“我才挨了打,就颠颠的来找你了。路上这个颠,我的伤口早就破开了。” “你当真挨了板子?伤得很重?” 金陵月还是不太相信白玉辉会挨板子。 依照他之前对吏部尚书的那些传闻推断,白玉辉从来不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左右逢源更是手到擒来的事,沦落到打板子的地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退一步讲,即便是挨了板子,依照白玉辉的功夫底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没骨头一样趴在床上吱呀怪叫。 奥,对了,好像朝中之人并不知道白玉辉会功夫? 那也不至于…… 床上的人又开了口,“不信你看看。” 金陵月刚想骂回去,眼看着白玉辉腰附近的衣服,渗透出了血迹。 立马柔了声道:“真的……伤着了?” 第17章 白玉辉咬着牙道:“我骗你做什么?真的伤了。” “你没少骗我。你怎么会挨了板子,大理寺可没有屈打成招的路数。” 白玉辉苦笑道:“刑部尚书下令打的。” 金陵月搀扶着白玉辉往床榻上使劲爬了爬,道:“你不是同刑部尚书关系不错,他竟舍得打你板子?呵呵,看来你们也就是酒肉朋友,真到有难的时候,还不是恨不得和你立刻划清界限。” “对啊,官场上就是这样的。你才来不久,等日子长了,你也就习惯了。来,我这有药,你给我抹一下?”白玉辉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另外的瓶瓶罐罐,搁到金陵月手里。 金陵月也不多言,拿起小药罐子仔细打量,确实是止血的药。 金陵月看着那片越来越红的衣衫,终是于心不忍,放缓了声调道:“不在家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你不是一直要当做不认识我吗?怎么不装下去了?” 白玉辉把头埋进被褥里,道:“想你想的厉害,不来不行。” 金陵月取药膏的手指在空中一顿,随即更加温柔的覆盖在白玉辉的后腰处。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白玉辉被背上袭来的冰冰凉凉的感觉刺激的倒吸冷气,说话都打哆嗦。 “不好不坏,吃得饱穿得暖,就是没有我们年少时候开心。” 金陵月还想再问,被白玉辉有些呢喃的话语打断。 “我是偷跑出来的。府里有人给我遮掩着,但是遮掩不了太久。一路上也是怕人发现行踪,走的都是羊肠小道儿,所以快,但是累。师弟,让我休息一会儿。什么都不要问,我就是想在你这儿休息一会儿。你要是气不过我当年弃你而去,要杀要剐你随意冲我来,我现在这样子,什么手也还不了。皇上让我自己查老尚书的死,我还要尽快再偷溜回去,所以师弟啊,若是不杀不打,先别问了,行吗?” 金陵月应允道:“好,日后再提。你别动,我先给你上药。” 手拂过白玉辉的后背,金陵月忍不住径直掀起了衣衫,想要一探究竟。 那是一种什么手感呢?猛地一摸,似乎只是板子打出来的伤处,可是指肚拂过的伤处边缘,似乎还有许多坚硬的什么东西。 金陵月看到那些黑紫相交的疤痕后,有一瞬间是觉得恶心的。 如果床上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师兄,自己喜欢的要命的师兄,这会儿看着这些新旧交替的伤疤,他一定能当场吐出来。 “是不是很丑?”白玉辉有些害羞道。 金陵月刚把衣衫掀起来,他就有些后悔了。 他不该让金陵月看到这些恶心的疤痕的。 “嗯,很丑。你……是不是又偷看谁家的小姐洗澡被逮到打了一顿?”金陵月嘴上说着玩笑,下手抹药的手劲儿更加的柔和。 “还是师弟你了解我。” “我不问你过往,单问你现在。你为何挨板子?”金陵月抹完渗血的伤口,准备把那些新旧伤疤一并抹一遍。管它管不管用的,但就这么看着不做点什么,他心里过意不去。 “他们怀疑我毒害了老尚书。呵呵,太小看我了。” “你打算怎么查?可有线索?需要我?” “毒物特殊,找找毒物的来源,顺藤下去,问题不大。你呢?你这里可顺利?” 两人交谈的正渐入佳境,房顶传来细微的声响。 白玉辉虽然有些昏沉,却也没放松警惕,准备起身查探。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屋内多了一声“大人”,白玉辉被金陵月顺手扯下来的床幔子罩了个严严实实。 白玉辉正准备挣脱,却听见床幔外头的几个人说起了话来。 “大人,你让我悄悄的来不要被人发现,我想了想还是这么进来最神不知鬼不觉。” “嗯,也挺好,这就是你妹妹?” “我哥哥说你要找个本地的包打听问事情,这边的事我都知道,你问我就行。对了,小哥哥,你看上去比我哥还要小,真的是很大的官吗?我哥才混到了御前带刀侍卫,你比他还厉害吗?”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动听,就像是夜里的夜莺一样,让有些沉闷的夜都变的明朗起来。 -- 第33页 “不可对大人无礼。” 金陵月笑道:“你哥哥太谦虚了,御前带刀侍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小姑娘听了更加开心,然后,就看到了被床幔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人的一坨东西在床上。 “那……那是什么?”小姑娘惊讶的问道。 朱昭显然比小姑娘见世面多,忙扯过小姑娘的衣袖,用自己挡住她看向床榻的视线:“小仙仙,非礼勿视,你忘了吗?” 名叫小仙仙的姑娘笑道:“哥,你方才爬房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非礼勿视。万一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这个好看的小哥哥正在和床上的那位……” 朱昭越听越不对,忙用手捂住妹妹的嘴,轻声呵斥道:“小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我平日里不在家,你都学了些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小姑娘挣脱束缚,噘嘴道:“想问什么快问吧,我一会还要回去睡觉。” 金陵月瞥一眼在床上装死尸的白玉辉,对兄妹两人道:“我们去隔壁吧,那里也有人想要问些问题。你们先等一下,我去把外头的人都支开。” 金陵月一走,小姑娘对床上的人更加好奇,每每伸长了脖子想要看都被自己的哥哥给挡个严实。 “二位,这边来。”金陵月屋外招呼道。 待兄妹二人出了房门,金陵月才进来把白玉辉身上的床幔收拾掉,轻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隔壁问点日月堤的事情。我吩咐过了,这间屋子,不会有人进来,你放心休息,安心等我。” 白玉辉被床幔捂得真的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点头应道:“好。” 房门敞开又关上,屋内又变得安静起来。 白玉辉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爬到了金陵月的枕头上。 颠簸了几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白玉辉睡得很快,扎进带有金陵月发香味道的枕头,就像是白玉辉的安神药一样,让他一下子就进入了甜甜的梦境。 这边白玉辉睡得香甜,那边隔壁屋的几人正在围坐一圈,听小仙仙讲近几年日月提附近的人和事。 和金陵月白日里打听的差不多,大小朱上任后,就开始借着日月堤大做文章,不是收点过路费,就是集资给日月堤加固。 小朱还只是克扣一些朝廷的拨款,用一些次品替代原本的材料,赚点差价。 大朱更为过分。 知道这行当的油水不小后,期间还搞过几次集资。 对百姓的说辞是周围的邻国对我们圣金国一直虎视眈眈,周边一直征战不断,国家大部分财力都去支援前线,所以给河堤加固这种事情,就无暇顾及。国家没钱加固,我们可以自己出钱加固,也算是变相的为国出力。 起初这套说辞还挺让人信服,因为事实如此,周边战乱不断大家都知道,朱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大家就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所以说,那些个次品材料,还都是从百姓口袋里掏出来的。 施工的期间,也有人质疑过,这材料看上去就不怎么结实啊,要不要换个结实的。 朱大人听后只是笑笑,道:“财力有限,我们日后若是筹集到更多的银钱,自然是要换更好的。” 言外之意,你觉得材料次,好啊,你多掏点钱,你号召大家多掏点钱不久好了。 慢慢的,大家也就见怪不怪,默认了朱大人的行为。 有了朱大人的明目张胆的支持,小朱大人更是肆无忌惮。 甚至于连每年都要例行给下游放水抗旱的公务,都能让他多赚出一笔开闸钱。 这些事情朱大人如果不说,是没人知道的。 大朱大人不仅贪财,还好色。 他有几房小妾是养在府外的。 小妾们平日里无事情做,就喜欢聚在一起攀比谁收到的礼物多,谁拿到的零花钱多。 那日两个小妾因为觉得不公,在大街上吵了起来。 话赶话,将这些骇人听闻的事一股脑捎带了出来。 虽然朱大人立马派人来制止了两个小妾的胡言乱语,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些话还是被围观热闹的路人听了去。 小仙仙就是围观群众中的一员。 工部尚书任职几十年,关于下面这些克扣也知道些,只要不算太过分,都是场面上说得过去就算了,毕竟天高皇帝远,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会亲自过问。 可是日月堤这里的官场已经混乱到了如此地步,他是没有预料到的。 想到这里,工部尚书突然脑袋里灵光一现,问道:“小姑娘,你可知道这朱大人是如何当上县丞的?还有小朱大人,你方才说他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可是真的?朝廷文官,识文断字可是基本的条件。” 金陵月心底一惊,这是要闹大? 他猛地就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那一背的伤痕累累。 还有白玉辉那句“官场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他的师兄,原来每天都活在这种祸从天降的日子里? 他对师兄的那些个不满,又消减了一大半。 起码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他的师兄,也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过得轻松逍遥。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及时去找寻他吧。 一定是这样的,金陵月安慰自己。 第18章 小姑娘眼皮子沉,聊了不一会就哈欠连天。 -- 第34页 几个大男人实在不好意思再留着姑娘从这问东问西。 “仙仙姑娘,谢谢你前来给我们答疑解惑,着实帮了我们大忙。”工部尚书眼瞅着天色太晚了,准备散伙儿。 “不客气的。我哥哥说你们是来调查两个贪官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对了,他们两个如果被问罪,是个什么下场?会死吗?” “仙仙,这是朝廷的事情,你不要多问。” “问问怎么了?会死吗?” 在场的三个男人,其实都知道,这事儿如果捅上去,两头猪大人,十有□□是活不成。 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谈论生死,还是怕吓到她。 金陵月道:“我们都是小官,做不了主,他们的生死得上头的人说了算。仙仙姑娘,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还有,谢谢你今晚的如实相告。” 小仙仙还想着多问几句,旁边的朱昭太了解自己的妹子了,早就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陪笑道:“两位大人早点休息,我先带妹妹回去了。” 被捂着嘴巴不舒服的小仙仙有些调皮,一口咬住了朱昭的手掌心,很有分寸的压低着声音道:“走了走了。怎么?你又要带我□□吗?你这次可小心着点儿,不要再让树枝子划坏我的裙子了,这可是我今年新做的。” 朱昭立马赔笑:“好好好,小祖宗,我知道了。” 兄妹二人离开后,金陵月瞅一眼床榻里睡得口水横流的小哭包,轻声道:“大人让这孩子睡在这里,您睡哪里?” “一个孩子而已,能占多大地方。一起就行。” 工部尚书很喜欢孩子,看着小哭包抱着自己衣袖不松手,就没让他去别的房间睡,直接留在了自己的屋里。 小孩子对于痛失亲人,还没有特别深刻的体会,只知道那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白天又哭又饿,晚上胡吃海塞,这会子已经累得不行了,倒在床上就睡得呼呼的。 不知道谁还贴心的给小哭包擦干净了脸蛋,这么细看起来,小哭包长得还挺水灵的。 金陵月道:“大人,事情基本已经理出来了,涉及的官员,我们是直接提来还是回京上报?日月堤的事情朝堂一直议论纷纷,早点出个结果大家都安心。” 工部尚书一改方才的慈眉善目,一瞬间,金陵月就感觉到了工部尚书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子狠辣之意。 “金大人,这事情到这里你也明白了,日月堤出事情,我们工部有失察之责,这一点毋庸置疑。” “大人您……” “你先听我说。”工部尚书抬手打断金陵月,继续道:“我并不晓得你是怎么被提拔上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右丞相的人,这一点,金大人,我可以确认吧?” 金陵月拱手作揖,“大人放心。” “呵呵呵,那就好。这事左右我们工部是逃不出去的责任,如果能借机把吏部也拉进这浑水,也算是不枉我们走这一遭。”工部尚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丝毫听不出这是一个针对某个官员的阴谋,就像是在问金陵月今天晚饭吃的好不好一样。然后他接着又说道:“况且我听说皇上让大理寺下了吏部尚书的大牢,他和老尚书的死也多少有些牵连,两边一起,他想摘干净自己,怕是也难。” “为何要针对他呢?”金陵月故作不懂的模样问道。 “你才来不久,并不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个吏部尚书,可谓是左丞相底下最为要命的疯狗。不出声则以,一出声我们的人就要脱一层皮。这么些年来,他上上下下动了我们多少人,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虽然不能彻底将他拉下马,时不时让他难受几天,也是让人愉悦的。” 金陵月低眉顺首静静的听着,忽然开口:“其实右丞相大人如果真的看他不顺眼,完全可以找个机会,直接暗……”金陵月抬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工部尚书岂能不明白金陵月的意思,笑道:“呵呵,你怎么知道没有过呢?呵呵,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金陵月被震惊了一下。 白玉辉好歹是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 他们这群人竟然动过这种念头? 不知怎么的,金陵月眼前浮现出了白玉辉背上的那些伤疤,一时间百感交集。 “金大人,这事我需要传书给右丞相大人,我们好好计划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吏部的那位,给我们一起陪葬。” 金陵月抿了抿嘴,最后道了一声:“好”。 他来朝廷,一个是为了看看那个久负盛名的白玉辉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师兄。另一个就是为了帮助右丞相,这是他的使命。 所以即便现在心里很是不爽,还是没能宣之于口。 工部尚书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哭包,对金陵月道:“时候也不早了,金大人回房休息吧。” 金陵月道:“大人如何处置这个孩子呢?” “先让他今晚睡在这里,明天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合适的人家寄养,他一个人可活不下去。”工部尚书谈及小哭包,又立马变得温柔起来。 仿佛刚才和金陵月谈话的严厉狠辣之人并不是他本人。 金陵月告了礼,回房休息。 屋内静悄悄的,白玉辉趴在床榻上睡得很沉。 金陵月的开门声也没有将他吵醒,看来是真的累极了。 -- 第35页 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金陵月弯腰给白玉辉将鞋子脱下来。 手刚碰到小腿,白玉辉立时醒了。 “你回来了。” “嗯,上了药感觉怎么样了?” 白玉辉眨眨眼,“好多了,师弟你也上来休息吧,我往里面挪一挪。” 白玉辉现在大半个身子都行动不便,所以挪动起来就像是某种虫子一样……很搞笑。 金陵月也不客气,脱了鞋躺在床榻外侧。 两个人一个人看着床顶,一个人看着墙壁,不知道说点什么。 终于,金陵月没忍住,开了口:“你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看我?” 白玉辉嗯了一声。 “你还念及我们之前的……情谊?” 白玉辉又嗯了一声。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何事?”白玉辉来了精神。 “辞官吧。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辞官。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 白玉辉苦笑一声:“师弟,旁的事还有可能,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起码现在我是做不到的。” “为何?” 白玉辉叹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师弟,你不也是因此混入朝堂的吗?我们彼此彼此。” 金陵月侧过身,盯着白玉辉的后脑袋,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毫无章法的散落在枕头上,金陵月笑道:“你还调查过我?师兄,你为了左丞相还真是尽心尽力。”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师弟你也一样鞠躬尽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跨进了右丞相的队列。” “我们的头儿是对立面,你觉得我们还能友好的相处下去?”金陵月继续说道。 “能啊,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在一张床上吗?各为其主而已。师弟,官场黑暗,你要小心点。不如你来我们阵营吧,我还能护着你。”白玉辉突然兴奋起来,开心的说道。 “右丞相能给你的,我们都能给你。你何苦替他卖命。” 金陵月摇头,道:“你怎么不说你来右丞相这里,以你的聪明……” “我今天投靠右丞相,明天就死无葬身之地。师弟,我只有一条单行道,没有回头路。”许是触动了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白玉辉继续说道:“我在京城装作不认识你,也是怕你们的人发现我和你关系匪浅,他们只要对你起了一丝的疑心,就会想方设法除掉你。” “那你还千里辽远的跑来这里?” “小瞧我了不是。京城是个牢笼,可是城外就是自由的天空。我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看你的。师弟,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苦衷,我不过问你如何扶持右丞相,你不要干涉我兑现我的承诺,可好?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不会害你。” “怎么可能,我现在是兵部的掌事,你是吏部的尚书,早晚会有交手。” 白玉辉坚定道:“我说可能就可能。相信师兄,我可以的。” 相信你?那我还不如相信外头的野猫会不偷鱼吃。 金陵月并没有反驳,只轻声回了个“知道了”。 “等朝堂的纷争完了,我们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师兄把这几年欠你的,统统补给你。” “朝堂纷争,还有完的时候?”金陵月苦笑。 “会有的,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结果。”白玉辉强撑起半个身子,把脸凑到金陵月脸边,不怀好意道:“你那晚上亲了我一口还记得吧?” 金陵月上一秒还在想着朝堂纷争,没成想下一秒白玉辉就把话题拉到了不久前的那一个蜻蜓点水上。 这跳转,金陵月一时没有跟上思路,眼神空洞,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白玉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庞。 更没想到,白玉辉说完后,不由分说,径直亲了上来。 很温热,很甜。 第19章 第二日的天气不错,太阳早早的就爬出来了。 金陵月醒来的时候,白玉辉已经不见了。 呵呵,看来是屁股不疼了。 收拾好自己,金陵月去找工部尚书。 由于小哭包晚上醒了两次要找婆婆,工部尚书没办法,就抱着小哭包睡的。 直到天快亮,工部尚书才将将睡下。 金陵月来敲门的时候,工部尚书带着乌漆嘛黑的眼圈给他开了门。 “大人,您这是?” 工部尚书一指床上的小人儿,“还不是被他闹得。” “大人可要再睡一会儿?我先……” “不必了,你稍坐片刻,我洗把脸,有些事需要同你说。” 金陵月乖巧的坐于一旁,等着工部尚书洗漱。 床上的孩子不时的在梦里傻笑几声,很是可爱。 “这小孩子啊,真是没法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金陵月很想说一句,有的人性格如此,不单只有小孩子这样,白玉辉也是这样的。准确点,是以前的白玉辉就是这样子。 “关于这里的一切,我已经写信送给右丞相大人,相信等两天就能收到回音。这两日,我觉得我们先掌握点实证的好。” “大人何意?” “这两日不要管日月堤的事儿了,全力去找朱大人的仕途经历,看看他们是怎么上来的。大字不识的人,堂而皇之当了官,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工部尚书整了整衣冠,继续说道:“他们想要扒我工部一层皮,我就要断他们一根骨,这才叫礼尚往来。你说是与不是?” -- 第36页 金陵月笑笑,没有说话。 任尚书只当他是有些内敛,笑道:“我一会儿请两个朱大人来此吃个便饭,摸摸底,金大人你可要作陪啊。” “下官遵命。” 前去朱府邀人的小侍卫,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就急匆匆的回来复命。 你说巧不巧,一晚上的功夫,两位朱大人双双病倒了。 朱府的管家说两位朱大人昨夜一起饮酒,不知道怎么从石凳上掉了下去,摔断了胳膊。 大朱大人倒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的拉住了身旁的小朱大人当垫背。 小朱大人伤了两条胳膊不说,还被压断了两根肋骨,此时正在自己府上吱呀乱叫。 “这么巧?我们刚要找他就来不了了?你亲眼看到了?” 传话的小侍卫回道:“回大人,并没有。是朱府的管家告知的。还说稍后会派人携礼来赔不是。小的临走的时候,特意问了门口的几个小厮,他们也说朱大人却是昨夜受伤严重,今日出不了门。” “好,出不了门,咱们去看望一下。”工部尚书眯起了眼睛,心下有了计较。 朱府的人真的没有说谎。 两个朱大人昨夜真的是喝多了酒,在自己院子里摔了个结实。 大朱大人因为有了人肉垫背还轻点,只是伤了胳膊。郎中给正了骨,又打了绑带吊着,防止错位。 任尚书和金陵月进来的时候,朱大人正坐在自家的八角亭里,让小婢女给自己夹菜。 伤的左胳膊,现在连菜都懒得自己夹了。 啧啧,金陵月低头咂嘴。 任尚书就淡定许多,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就领着金陵月站在门口,等着朱大人呼哧呼哧连走带跑的过来自己行礼。 “下官有失远迎,望二位大人恕罪。”朱大人半弓着身子,等了许久,也没听两位大人有让他免礼的意思,只得将身子弯的更低。 终于,过于肥胖的朱大人,抵不住肚子太大往下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旁边立马有管家过来搀扶,被朱大人抬手制止了。 任尚书这才悠悠道:“朱大人免礼,快快请起。” 管家忠心,立马又过来,搀起地上的朱大人,小声道:“要不要小的去把准备好的东西现在拿出来?” “快去。” 任尚书笑道:“听闻朱大人身体抱恙,我等前来探望一下。不知道朱大人现在感觉如何?我那还有一根不错的人参,用不用给大人你入药补补?” “多谢大人关心。” “呵呵,不知道现在这个档口,朱大人有什么可喜可贺的事情,值得两个朱大人痛饮至此,说出来也让我等舒心一下。”工部尚书边说边朝着方才的小亭子走去。 后面亦步亦趋的朱大人小心翼翼的回道:“下官知错。昨日只是和朱护河官小酌了几杯,被院子里没打扫干净的碎石子滑到,受了点伤。这档口,下官万万不敢开席娱乐。请大人明鉴。” “严重否?” “回大人,不严重。” “呵呵,不严重我叫你去驿站回话你给我推脱?你当我是请你去喝逍遥酒的?”任尚书不怒自威道。 在场的人无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朱大人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不住声的道:“大人恕罪,小的糊涂,小的糊涂。” 小跑过来的管家及时的将手里的锦盒送上前:“大人恕罪,我家大人今早确实身体不舒服,郎中才来瞧过给开了新的药方。我们大人自知拒绝大人的邀请很不妥,派小的准备了心意向大人赔罪。” 任尚书笑道:“赔罪?金大人看看里面是什么?” 金陵月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整套做工精美的黄金碗筷。 价值不菲。 “值钱吗?”工部尚书问。 “值钱。”金陵月回道。 “好,收着。” “是。” 朱大人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呵呵,朝廷里的大官都一样,哪有不见钱眼开的。 自觉没什么大事的朱大人将要从地上起身,工部尚书一声怒斥:“谁让你起来的?” 朱大人的膝盖不受控制的,再一次跪了下去。 “本官问你,护河官的任命,可是你一手促成?他可有通过基本的测试?虽说朝廷允许地方自己任命,但是最基本的测试谁也逃不掉,你去把他当年的测试卷宗给本官取来,本官要查验。” 朱大人心里咯噔一下,笑道:“回大人,日月堤决堤的时候,水流太大,将档案室毁得一塌糊涂,现在怕是找不来了。” “呵呵,真巧,朱大人的府邸看上去丝毫未受影响,档案室却被冲毁的连个卷宗都找不出,朱大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给我去找,就是扒泥巴堆,你也给我找出来。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 任尚书招呼金陵月一并坐下,准备打持久战。 “大人,现在所有人力都在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 “我给你叫个帮手?” 朱大人一惊,抬头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看着很是面熟。 “朱昭,帮着朱大人去找找档案,你可愿意。” “小的领命,大人,我们走吧。”朱昭的大白牙在阳光下格外扎眼,笑起来也格外的好看。 朱大人认命一样的被管家从地上拉起来,领着朱昭去了档案室。 -- 第37页 他们前脚才离开小院子,金陵月就问道:“大人为何执意要测试卷宗,其实小朱大人识不识字,叫来当场写几个就知道了。” 任尚书老谋深算道,“他们能恰巧摔了胳膊,就能恰巧不能写字,先把不会变的卷宗拿过来,后面他即便暂时不能给我写字,也总有能写的时候,他不至于为了遮掩把手砍了去。先控制好物证。” “大人高明。” “你慢慢就学会了,他们这些老油条,你给他时间越多,他们瞒天过海的本事就越大,别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才能掌握主动权。” “这朱大人难道不是工部的……”金陵月没说完,想要斟酌一下。 任尚书呵呵一笑,道:“这种小角色,没有到我工部需要倾尽全力护佑的地步。何况他给我捅了娄子,即便这事皇上不处置他,我也留不得他这个隐患。弃子,不用心疼。” “那我们是要拘起来带回去还是先回京,等皇上派人来抓人?” 任尚书道:“不急,右丞相的回信这两天就到,看看他说了什么再做决定。” “好。” 两个人在亭子里坐了大半日。 胖胖的朱大人和满头大汗的朱昭终于回来了。 朱昭手上确有泥巴,看来档案室真的被洪水损坏了一些。 “大人,这就是护河官的卷宗。” 虽然卷宗上也有泥巴点儿,但是丝毫不影响人查阅里面的内容。 因为里面的内容实在是乏味,简单,且可笑。 上面只有三个字。 朱小二。 护河官的名字,叫朱小二。 测试官员基本的试卷,上面只写了个人名,这样的测试意义何在? 重要的是,这样的答卷,被通过了。 任尚书捏着那三个字起身,踱步到亭外,道:“朱大人,几个月前,朝堂之上,吏部尚书只说了三个字,皇帝最后就斩了原来的兵部尚书。三个字,一条命。你这里是否也是效仿,三个字就能定一个官职?” 朱大人觉得眼睛有点花,站的摇摇晃晃的,朱昭贴心的凑过去,搀着朱大人站好,不给他倒下的机会。 “吏部尚书当时说的三个字是,可杀之。你这测试卷上的朱小二,大有后浪推前浪的劲头。朱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朱大人这下也顾不得朱昭的搀扶,甩开朱昭的手臂,扑通跪下大喊:“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第20章 工部尚书充耳不闻道:“本来,我以为你只是利用职务便利,草草应付,我们还需要去提小朱大人来问两句。你倒是真给我们省时间,我看我连请小朱大人的功夫都省了。单看这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迹,这恐怕都是照着抄上的吧?”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更别指望他会才高八斗。 “朱大人,府邸不错,好好住着。” “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愿意把这几年所得悉数上交,求大人饶命。” 工部尚书猛地回头笑道:“这些话,留着日后公堂上说吧。朱大人,我们回去了。” 金陵月抱着装金碗的锦盒,看向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道:“带着。用朱大人的锦盒砸朱大人的铁饭碗,合适。” 朱昭跟着两位大人出了朱府,正欲离开。 突然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老母亲再三叮嘱,邀请两位大人去家里坐坐,不能失了礼貌。 朱昭硬着头皮道:“不知道两位大人现下是否有时间去小的家里坐坐?” “何事?”工部尚书道。 “没事没事,是小的的母亲知道了大人来此地公干,觉得我们不能失了礼仪。” “奥,是这样啊。我年纪太大了,这么贸然登门,你们这群小孩子怕是拘束。金大人,要不你随朱侍卫去吧,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情,代我向老夫人问好。” 金陵月将锦盒交于旁的侍卫,跟着朱昭走了。 朱昭家在百姓中,算是中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小仙仙还是那么的活泼可爱,老妇人很慈祥,老爷子身子骨也很硬朗。 朱昭的家里,一派和乐融融。 金陵月吃的很开心,毕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交流起来也方便。 自己本身也没有特意端出来官架子,聊天就更加的融洽。 告别的时候,小仙仙还偷偷拜托金陵月在宫里多照拂一下朱昭,他虎头虎脑的一根筋,经常自己得罪了人的都不知道。 金陵月笑着说好。 回到驿站,金陵月正在洗脸,屋顶的瓦片被人掀了起来,一封信件从天而降。 金陵月只瞄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就喜笑颜开起来。 是白玉辉的。 早上才走,信件晚上就来了,他的那些个秘密人手,真是厉害。 信件除了信皮写的端正,里面的内容,简直就是……思春本春。 末尾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回到京城后,一切如常。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至于到底在等什么,信里没说。 金陵月难得轻松的躺在床榻上,侧头望着里侧空荡荡的被褥,轻笑出声。 “来时一条虫,去时一阵风,师兄,我想过很多种我们重逢后的场景,就这一种没想到。” 金陵月想过,白玉辉会痛哭流涕的给自己忏悔,毕竟他原来最爱哭了,和小哭包差不多。 -- 第38页 金陵月还想过,白玉辉会听自己的劝说,直接加入自己的阵营,等他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他们两个就可以天涯四处逍遥。 金陵月甚至于想过,两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种明面上我不认识你,背地里我想死你了的场景,他金陵月是真的没想到。 不过想到白玉辉那捉摸不定的性子,没有什么不可能是不可能的。 金陵月有苦衷,他白玉辉也有。 都是身不由己的人,逼得太紧,对谁都没好处。 他现在就知道白玉辉过的很好,自己能辅佐好右丞相,就够了,别无他求。 右丞相…… 唉,一共就俩丞相,有什么好斗的。 没事一起喝喝茶不好吗? 金陵月对于这种党派斗争厌恶至极,但是没用,他说了不算啊。 这屋的金陵月还在感叹外面的老头子们吃饱了撑的,隔壁屋的老头子却手脚并用的忙着带孩子。 小哭包到了天黑的时候,就疯狂的想婆婆,无论你怎么转移他注意力,不出一会儿,又会哭哭唧唧的想要找婆婆。 工部尚书已经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看孩子本领,才勉强让小哭包能安稳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在房间里跳大神。 正跳的筋疲力尽,外头送信的人回来了。 右丞相大人的回信来了。 工部尚书气喘吁吁的拆了信,一手将小哭包抱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拿着信件细细查阅。 右丞相信中说道,人肯定要带回去审,但是不是现在,要拖两天。 为啥拖呢?金陵月发自内心的问道。 因为日月堤整个朝堂都在关注,关注度越高,大家对罪魁祸首就越愤怒。 愤怒值越高,等你提溜着罪魁祸首去的时候,那就是群起而攻之。 届时再牵扯出吏部的失职,效果更佳。 金陵月听完直咋舌,太……阴险了。 “那我们这两天?” “善后。” 日月堤决堤,工部早晚都要派人来修。 与其回去挨了骂再折回来,不如直接先修好了再回去。 其实加固堤坝这种事情,本身就没有那么麻烦。 钱到位,你想多坚固,就有多坚固。 “我们要去哪里调拨银两呢?” “金大人你不会以为我让咱俩来把这钱掏了吧?哈哈,放心,轮不到我们。不是有个有钱的朱大人吗。” “他会乖乖拿出来?” “金大人,有些事情,你换个角度看。比如你把他会乖乖拿出来,变成他必须乖乖拿出来。你看,是不是舒服多了。” 工部尚书看着金陵月一脸受教的表情,心中很是满足。 他哪里不知道,这次带他出来,就是教他官场之道,可以早日摸清其中套路,早点发光发热。 好在他是自己一派的帮手,所以工部尚书并没有拒绝。不然他也可以像已经过世的老尚书一样,卖个老在家躲清闲。 想起了过世的老尚书,工部尚书心内一时间有些感慨。 “唉,也不知道害老尚书的罪魁祸首抓住了没有,老尚书到现在都不能瞑目。” “关于这件事,不知道大人有什么猜测没有?” 工部尚书眼珠子一转,道:“你是自己人,我们只当闲谈,不作别的。这个人会是任何人,不会是吏部尚书。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但是他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 “何出此言?” “对他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工部尚书看到金陵月眼中求知的小火苗噗噗的,很是开心。 “老尚书空有其位,说白了就是在那里等退休养老。他不会有任何阻止右丞相的作用。但是他死了,那可能性就多了。最大的可能性,是你这个掌事去顶老尚书的位置。你这么年轻,同他一般大,和你斗,难道会比和老尚书斗要开心?” 金陵月心中暗想,搞不好他白玉辉真的觉得很开心。 不过细细想一下工部尚书的话,很有道理。 “那您觉得谁会对一个没有作用的老尚书下毒手?” “讨厌白玉辉的,讨厌左丞相的,都有可能,毕竟嫁祸到谁身上,都是不亏的。讨厌白玉辉的,你站到京城的大街上喊一句,能出来半条街的人呼应你。哈哈,那就真的不好找了。” 金陵月边听边点头,工部尚书更加满意了,道:“不着急,官场的道道多的很,你跟在右丞相身边,早晚会学的通透。” 不,老尚书,你就很厉害啊,夸你一句老狐狸,千万别客气。 金陵月自然不能这么没礼貌,淡淡的回了句:“好的,我一定努力。” 努力成为一只老狐狸。 工部尚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金大人你和吏部尚书白玉辉之前认识吗?” 认识,很认识,我连他屁股上有痣都知道,你说认识吗? 金陵月惊讶道:“不认识?之前倒是听说过他不少的传闻。” “呵呵,你说的那些传闻,我也知道些,不用全信。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人,离远点儿。” 嗯,白玉辉不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你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用刀的好人。 金陵月今年二十岁,此时此刻,突然想到了退休…… 果然如工部尚书所言,朱大人老么实的吐出来之前克扣的朝廷拨款。 -- 第39页 两位大人亲力亲为盯着去买了建材,开始修建加固日月堤。 虽然好多人逃难去了外地,但是还是有受灾小的人家留了下来。 像朱昭家那片的居民,受灾影响不大,走的人不多。 大家看到大批的建材又运到了日月堤上,纷纷出来围观。 待弄清楚是工部尚书亲自带人修固日月堤后,无不拍手叫好。 各种赞扬声,一时间响彻了残破的日月堤上空。 “朱昭你过来一下。”工部尚书对着人群中拍手拍的最欢快的朱昭招了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 “朱侍卫,过两天我和金大人就要回京复命。这日月堤的修固不能半途而废,你也是朝廷栋梁,在朝廷委派新的官员来此接手之前,日月堤的修固就由你全权盯住。” 朱昭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小哥哥,你要回去了吗?”朱昭身后,小仙仙的小脑袋露出来,对着金陵月眨眨眼道。 “是啊,欢迎你有空来京城玩儿。” “一定。” 第21章 日月堤的修固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此事被“不经意”的传回了京城。 皇帝不知道,但是街上的百姓已经知道了。 一时间,吃饭喝茶的,打牌斗鸡的,无一不在闲暇之余夸赞一句“工部尚书好样的。” 白玉辉领着白蓝,悠闲的走在街上。 他被皇上贴心的放了假,让他自己去给自己证明清白。 白玉辉当时内心的想法是,我板子都挨了,还要什么清白? 回来又趴了几天,白玉辉自己扣扣索索的给自己上了药,在白蓝半追随半搀扶的陪伴下,出了门。 聚丰楼里有毒药,呵呵,自己吃了这么多年没给自己吃死,还真是命大。 虽然说那玩儿意少了提味,多了要命。但是,谁能保证下料的时候大厨李瘸子不哆嗦呢? 怪不得聚丰楼的菜品是比别的酒楼的好吃些,也更让人回味无穷些。 隔上十天半个月的,要是不去吃一口,总觉得浑身难受。 白玉辉现在终于明白了。 不是厨子的关系,是药。 “大人,你听听这些人对工部尚书的赞叹,啧啧啧,他们是不是忘了工部尚书走前自己都是怎么骂的了?”白蓝小声嘀咕道。 “人吗,都这样。工部尚书能先修固日月堤,这些称赞他也配得上。” “啧啧,大人你变了。”白蓝冷嘲道。 “我知道,我最近又变得帅气了。” “大人见了那人后,对右丞相一派都慈眉善目态度和蔼起来了。冲昏头脑啊,唉。” “态度和蔼?你当你家大人笑面狐狸的称号是白得的?” 白蓝笑道:“难不成大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说得出来的,都不叫阴谋诡计。” “大人,你现在变得比之前……有活力多了。”白蓝想了想,如此说道。 以前的白玉辉也会打趣,也会插科打诨,但是总觉得有那么些疏离,有那么些做作的嫌疑。 不如现在来的真实些。 “天天人参枸杞的补,你也活力四射。别废话了,去给爷把聚丰楼的后门堵住。一会儿我若是喊你,不论谁从后门出去,都给我拦住。”白玉辉吩咐道。 白蓝领命,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不一会就消失了踪迹。 白玉辉满意的跨进了聚丰楼的大门。 小二热情的来搀扶白玉辉。 吏部尚书大人挨了板子,这事儿传了好多版本。 有说是因为白玉辉和老尚书的死脱不开关系,被当了凶手打了一顿的。 也有的说因为白玉辉桀骜不驯,顶撞了大理寺卿被打了板子的。 反正结果是,白玉辉结结实实的挨了板子,差点小命都没了。 传言中小命都快没了的白玉辉,此时在小二的搀扶下,正站在聚丰楼的大厅里环视四周。 人不少,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 这个时间还没有退朝,所以来吃饭的基本都是有钱的土豪。 白玉辉找了个靠近账台的地方坐着。 才坐下没一会儿,隔壁桌的几个老爷们就摔了筷子大骂:“什么东西,大爷花了钱你们就给我吃这东西?这手艺还不如我府上的厨子,好意思说自己是名厨世家?” 小二立马点头哈腰的出来解释:“爷,爷,别生气。本店的大厨有事情不在几日,这几日是找的镇上也很有名的大厨做的,虽然比不上之前那位,但是绝对也是物有所值。爷消消气,我给您添点儿酒,你再吃慢点。” “我前天来你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你们聚丰楼的大厨不干了?跳槽了?到哪儿去了?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去捧捧场。爷就喜欢他做的那口。你们今天的这个,不行。” “爷,您多包涵,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厨子了。” 几个大爷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小二被怼的面色难看,这时候,后厨风风火火的蹿出来手持颠勺的大厨。 “谁,谁说我不如那个孙子的手艺?那孙子连个丝儿都切不好,你竟然说他比我厉害?你眼睛长到狗肚子里么?你觉得他做的好吃,那是他加了作料,你就吃吧,早晚吃死你。”大厨连环炮一样的怼完食客,擦擦喷在手背上的吐沫星子,恶狠狠的威胁道:“爱吃不吃,再让我听到你说我手艺不行,小心我把你们一锅烩了。” -- 第40页 大厨扯了扯衣领,露出一个颇吓人的纹身,几个大爷果然立马乖乖的坐好,不再挑拣。 “嗯,其实味道还可以……” “我觉得这个醋溜的白菜就很好,来,你们也尝尝。” “是啊是啊,挺好吃的。” 几个人换脸的速度比刚才怼人的速度快多了。 白玉辉看着开心,缓缓起身,去了后厨。 “厨房重地,闲人一边儿玩去。”门帘还没掀起来,大厨已经扯了嗓子喊道。 “我可不闲,我是来找物证的。” “什么东西?”大厨一愣。 “聚丰楼之前的厨子李瘸子为什么跑路,你不知道?”白玉辉背手踱步,看着厨子颠锅颠的风生水起。 “我管那孙子怎么跑的?” “你似乎很讨厌他?有仇?” “没有,就是看不上他。”大厨将锅里的菜品盛到盘子里,吩咐小二端出去,回身道:“你觉得他做的菜好吃不?我告诉你,吃多了会死人你信不?”说完自己傻笑起来,他和很多人说过这话,可是没有人信。 “虽然我信,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说说理由。”白玉辉随手摸起一根黄瓜,小声道:“能吃不?” 大厨大手一挥:“吃吧,刚洗好的。你竟然信我说的?你认识我?不过你信,我就和你说。那小子心术不正。几年前的厨艺大赛上,他拿了第一,我拿了第二。我不服气,就找他单挑,结果请来评委依然说他做的好吃。” 大厨一边同白玉辉聊天,手上的活计却没有丝毫懈怠。 “我性子倔,依然不服。苦练两个月,我又去了。我自以为我的厨艺绝对算的上一等一,没想到,我依然败北。那天我一生气,就喝了点酒,出去撒酒疯,遇到了其中一个评委。那个评委见我为此消沉,便偷偷的告诉了我,他的菜里有特殊的香料,那种吃了会上瘾的。我一开始不太信,我在想什么玩儿意还能让人上瘾。这世界上除了银子,我就不信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白玉辉嘎嘣嘎嘣的啃着黄瓜,此时已经默默的靠在了灶台的另一边,聚精会神的听起来,他说的特殊香料,就是寸心吧? 按照这个大厨的说法,寸心却是能给菜品增添独有的味道,让人上瘾就是它最独有的特色。 大厨炒完了手里的菜,叹口气道:“我费了很多的力气,找了很多的人,才弄清楚那个特殊香料是什么。原来tmd是秦威国的毒药。你说他竟然在菜里下毒,他还对得起自己手里的大勺吗?” “我找他对质过,他说那东西量少就是香料,叫我不要小人之心度他娘的君子之腹。我去他娘的君子。别人告诉我那东西长期吃,或者过量了,是会死人的。” 白玉辉跟着点点头,他说的和刑部尚书告诉他的基本一致。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关系交好,这种案件线索,共享也没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寸心,是毒药还是香料,就在分量上计较。 白玉辉转念一想,发现了一个新疑问。 “打断一下,我能问问,告诉你这是毒药的那个人,是谁吗?” 如果白玉辉没记错的话,刑部尚书说过,这寸心无色无味,还来源于他国,圣金国的人知道的很少。 那么,几个月前,除了逃跑的厨子,那个还知道寸心的人是谁? 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东西的关键在用量上。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个人是厨子李瘸子的相识,要么,这人就是秦威国的人。 近两年两国交恶,边境摩擦更是层数不穷。 守卫边疆的战士们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等待合适的机会一并发动战争。 为了打起来两边毫无牵挂,圣金国和秦威国的百姓们,遵从各自的圣命,基本老死不相往来。 圣金国里,基本上没有秦威国的百姓。 秦威国里,基本上容不下圣金国的人。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白玉辉疑惑道:“你同那个告知你真相的评委什么关系?他怎么知道寸心的呢?这么的见多识广?好想认识一下。” 厨房外,罐子破碎的声音突然想起,紧接着就是急匆匆从窗户纸上跑过去的人影,直奔后门而去。 白玉辉叉腰对着后门方向大喊:“别让他跑了。” 白蓝领命,一个过肩摔将瘦弱的年轻人一把摔倒在地。 那人哎吆哎吆的叫唤个不停,白蓝怕他引起骚乱,从年轻人手里抢过他拿着的毛巾,塞进了年轻人的嘴巴里。 被堵住嘴的年轻人,使劲的挣扎着。 白蓝死死的压住他的手。咚的一声,从年轻人的怀里掉出来一个小东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 搁到平常人,一定以为那是个削水果的或者防身的小刀,因为它实在太过小巧,你想象不到它切开人皮是什么样子。 随后赶过来的白玉辉拾起地上的小刀,看一眼年轻人的面容,有些惊讶道:“你是个仵作?” 第22章 被擒住的人不住的想要逃离白蓝的控制,无奈于白蓝的身手和他瘦弱的身板极其不符,他使了好几次蛮力,依然无果。 白蓝笑道:“你别挣扎了,从我手底下逃跑的人,还没……” 噗—— 这人嘴里突然吐出来一股水雾,白蓝起初只以为是口水,没怎么在意。但是吸入鼻尖的一瞬间,心底暗叫不好,这玩儿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 第41页 白蓝慌忙用一只手去捂住自己的口鼻,不忘提醒白玉辉,“快点憋气,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玉辉立马用衣袖遮住自己的口鼻,眼睛却没敢离开两人身上片刻。 白蓝松开了一只手,那人泥鳅一样地上滚了一遭,竟然舍弃外衫逃了出去。 白蓝立马再去追拿,那人却已经从袖口中又掏出一股子粉末朝着几人洒过来。 白玉辉见状一把将白蓝拉在身后,“小心。” 等粉状烟雾散去,那人早就没了踪影。 白蓝气急败坏道:“你做什么拉住我,从来没有人能从我手底下逃出去。我一定能抓住那货。” “不急,早晚抓得住。” 白蓝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毕竟比你多吃了两碗饭,没办法,我长得都是脑子,你长得都是力气。你看这是什么?”白玉辉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用绸布包着的银针举到白蓝眼前显摆。 “你不是三根针吗?丢了一根?” 白玉辉笑道“刚才往他身上飞了一针,中在了肩膀上。” “哇啊,你真是……” “聪明对吧?” “小人难防。这针有毒,你是等着他去药铺抓药?你刚才不是说他是仵作?万一他自己有解毒的药咋办?”白蓝嘲笑道。 “这毒是我自己配的,你放心,他只要不想死,一定会去药店找大量的解毒药材先拖着。你只要派人盯着各大药房门口,一定能蹲着。” 白蓝半信半疑道:“管用吗?别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 “白蓝,我这还有两根毒针,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试一试准头。” “小的这就去办。”白蓝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身后的大厨师默默的躲在辣椒串后头看戏。 这才静悄悄的走出来,站在白玉辉身边道:“你会功夫?” 白玉辉笑道:“不会。” “呵呵,你不用骗我,你刚才飞针的时候我看到了,你要是不会飞针,那个针不会这么快准狠的打到他身上。怎么说我也是半个练家子,这点儿眼力见还是看得出来的。为什么要瞒着大家你会功夫呢?” 白玉辉转身将针妥善收好,顺手舀起一瓢水净了手,“你不是也会功夫吗?怎么来当了厨子?’ “嗨,打打杀杀太累了,还经常没饭吃,所以就去学了手艺,我自己做给自己吃。后来发现当厨子还挺赚钱的,就直接转行了。当了厨子后发现,有些来吃饭的,你不用武力吓唬他们,他们是真的不知好歹。要知道爷当年在江湖也是有名号的,惹急了我给他们一锅烩了。” 白玉辉笑道:“我没有一锅烩的本事,所以只能隐藏自己,别让人来对我不知好歹。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知道现在李瘸子去了哪儿?” “那孙子家是隔壁成县的,你要是有事情要找他就去那里打听,他李瘸子当厨子之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认识他的人也不少,很好打听。” 白玉辉点点头,临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空来吃你做的饭,闻味道很香。” 白玉辉打发走了白蓝,一个人回府,左看看右逛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查不出来罪魁祸首自己就没法回朝堂议事。 可是今天上午,皇帝下了令,吏部来了新的掌事,暂时接替吏部各项事务。 和金陵月来的时候一样,全场哗然,但是依旧恭敬的喊着皇帝英明。 英明的皇帝宣布完空降下来的吏部掌事,就佯装睡眠不足回后宫睡觉去了,没给大家当堂讨论的机会。 大家大气不敢出的出了朝堂,立马三五一簇头的议论起来。 “吏部新掌事暂时接替吏部?是要顶了白大人的位置吗?” “白大人不是只是休息一段时间吗?怎么还出来个备胎?” “他还回得来吗?这新来的是谁的人啊?我可看着左丞相脸色不怎么好看。” 左丞相领着几个官员在不远处咳嗽了两声,制止了越来越大声的八卦。 右丞相走到左丞相对立的台阶上,笑呵呵道:“老弟,白大人的伤还得休养好一阵吧?看来伤的真是不轻。” “你要是担心他就自己去看看他,腿长你身上,想去就去了,耍什么嘴皮子。”左丞相有些不爽道。 其实那些官员们没有看错,左丞相的脸色却是不好。 因为这个新来的掌事,不是自己的人,是右丞相的。 皇上没有和他商量,就空降了一重要的人来自己的手底下,他还不能够当朝顶嘴,确实气得不轻。 但是丞相,能混到这个地步,一定是忍了许多常人不能忍的,所以才没有当堂爆发,还笑盈盈的拍了皇帝的马屁。 “老弟,莫生气,你看看你这越来越多的抬头纹,生气的时候啊,特别的明显。年纪大了,还是要好好保养的。你看我,虽然年龄比你大,但是夫人伺候的好,我可比你看上去年轻的多了。”右丞相不怕死的继续火上浇油道。 左丞相冷哼一声,准备拂袖走人。 右丞相见机故意上前一步,故意的挡住左丞相的去路,道:“阿元昨日还同我说,你是圣金国脾气最好的,我还说她头发长见识短。你看,你现在不就火冒三丈了吗?” 阿元,右丞相的夫人,左丞相的初恋。 -- 第42页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别人不知晓其中的缘故,只能听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但是这种八卦秘闻,瞒不住李副官。 他眼瞅着自己的阵营有点弱势,立马跳出人群,夸张的超左丞相喊道:“丞相大人,我家夫人昨日喝了您给我的茶叶,说是太香了,想问一下能不能再找您讨要一点儿?她觉得她喝了您的茶,都要年轻好几岁了。” 左丞相笑道:“一会来拿。” “啧啧啧,什么茶还能这么美容养颜,该不是什么骗子的新招数吧。我可是听说京城里有收了旧茶叶再加工的,看上去高级,实则都是别人喝剩下的。”右丞相得意的说道。 没想到李副官立马惊讶的喊道:“丞相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诋毁皇帝陛下御赐的茶叶呢?竟然说它是骗子茶?皇帝陛下听了该有多难过啊?” 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倒吸了一口了冷气。 “丞相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去皇帝陛下面前说嘴啊,咱们这位右丞相大人一定不是故意诋毁皇帝陛下的,他对皇帝的敬仰之心,日月可鉴,哎呀,这太阳怎么躲进云朵里头去了呢……” …… 左丞相憋着笑,看着眼前的活宝,无奈道:“我自然知晓,这种没德没品的事,我是不会计较到皇帝跟前去的。” “丞相大人,您这肚里,真真的是能撑船,下官佩服,日后一定向您多多学习。”李副官的马屁拍的极为舒坦,左丞相的心情好了很多,拍拍他肩膀,小声说道:“有进步,不过下去吸引人注意的时候,表情不要这么夸张,很假啊。” 李副官回道:“这可是白大人教我的,难道我没学习到位?” “白玉辉?”左丞相挑眉。 “你跟他多学习一下也不错,论脑子,你是真的比不过他。” 李副官乖巧道:“是,小的一定虚心学习。”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左丞相的怒火倒是笑了不少。 不就是多了一个不耐看的掌事,多了一颗钉子,那就拔掉它。 拔钉子这种事情,左丞相都不屑于出手,拉低自己身份。 “去告诉白玉辉,尽快回吏部主事,把碍眼的给我请出去。” “是。” 李副官带着左丞相的吩咐,溜达溜达就去了白玉辉的府邸。 他到府邸的时候,白玉辉刚刚回来。 “你出去找线索了?”李副官道。 “嗯,找了些。” “什么人?我认识?” “一个仵作,看上去年轻很轻。跑了,白蓝追去了。”白玉辉领着李副官进了屋,正洗手洗脸,准备吃个饭。 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李副官已经先主人一步坐在了饭桌旁边,自动给自己加了满满一碗的菜。 “左丞相叫你尽快回去主事。” 白玉辉端着米饭碗,轻轻笑道:“好不容易躲清闲,我可不这么快回去受罪。” “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回去,你的位置就有可能被右丞相的人给吃了。左丞相为此今天好一张臭脸,就差直接动手掐死右丞相了。” “那你帮谁?”白玉辉笑道。 李副官一愣,随即继续吃饭,含糊不清道:“我会站在旁边给他们两个喊加油。” “哈哈,你呀。对了想求你帮个忙。你们刑部的仵作,你和他关系好不?”白玉辉认真的问道。 李副官打趣道:“和我关系最好的,就是你啊,你感觉不出来吗?” 白玉辉道:“找机会给我引荐一下,越快越好。” 第23章 “你好端端的见仵作干什么?他不是和死人打交道,就是和快要死了的打交道,一身的阴冷之气,我每次见到他都后背发毛。”李副官翻了个白眼道。 “我今儿去查老尚书死的时候,半路遇到了一个可疑的,你看这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东西。”白玉辉说着将精致的小刀放到李副官眼前。 李副官瞥了一眼桌上的小物件。 第一眼,没怎么起眼,就是一把小而窄的小刀。 第二眼,是把比较锋利的小刀。 第三眼,我去,这上面的这个花是啥? 李副官急匆匆咽下嘴里的吃食,惊讶的问白玉辉:“你是说,这是……嫌疑人的东西?” 白玉辉点头。 李副官胡乱的擦了一把嘴,解释道:“你确定吗?这个花朵,可是尚书府的特有标识啊。” “哪个尚书府?” 李副官道:“死了的老尚书啊。” …… 一切看上去更复杂了。 谁知道白玉辉拖着腮帮子,望着李副官吃的空空如也的饭碗思索了一会,突然就笑了起来。 “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其中的关联了。” 李副官一脸懵逼,“什么关联?” “等我将他抓到,再给你解释。” “行,你办事,没什么办成不的。”李副官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了,他要打道回府了。 “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不一样了。”白玉辉笑道。 李副官伸懒腰的身子稍微一顿,继而笑道:“哪里不一样?是吃的比以前更多了?” “不是,总觉得你好像……长大了。” 人都要长大,与其被时间逼着长大,不如自己快点长大。 面对未知的最好态度,就是站起来迎接它。 -- 第43页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两天。 白蓝不负众望,在某个药店门口,将化妆易容的小仵作个逮了正着。 白蓝带着他回府的时候,小仵作是被打晕了装在麻袋里扛进去的。 一进入府邸,白蓝就让人关了大门,直奔白府的私牢。 朝廷严令禁止官员私设私牢。 白玉辉这里的私牢是个例外。 因为白玉辉府上的私牢,是前任官员留下的。前面的官员,极其有钱,这私牢挖的特别宽敞,各项条件都堪比天牢。 因为挖的极为隐蔽,里面的刑具又一样俱全,当初在填埋的时候,白玉辉废了好大力气才求来了圣旨,单单留了这一处,以备日后有什么不安全的时候,可以用来当个临时避难所。 这个地方一直没有被用过,因为圣金国至今没有混到需要国君避难的地步。 今时今日,白蓝轻车熟路的将麻袋扛进了书房后面的暗室,那个少数人知道的私牢。 一进去,白蓝就将麻袋扔到了地上,揉着酸痛的手腕子道:“早知道会被我抓回来,你当初跑什么跑,还中了毒,跑了也舒坦不了。” 麻袋里的人不仅被捆了手脚,连嘴巴都被塞上了布团。 所以白蓝只能听到两声嗯嗯。 白玉辉得信赶紧来看,刚进门就看到白蓝正在扒青年的衣服。 好好的青年被白蓝扒的只剩下一身亵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青年双眼通红的盯着白蓝,想要吃了他的模样。 “白蓝,你这是做什么?” 白蓝头也没抬道:“我得给他把衣服脱了,省的一会又变出什么要命的东西。都是老爷们,有什么好害羞的。” …… “那你倒是把布团给他取了,不然怎么问啊?” 白蓝挠挠后脑勺,将小青年的嘴巴里的布团拿出来。 “你们两个黑心肝的东西,抓我来做什么!” 白玉辉从门边拉出一把藤椅,两腿一盘坐了上去,“我们黑心肝?小伙子,说话的时候要慎重,以免闪了舌头。” “我呸,谁不知道白府是个贼窝,里面的人都是吃人不眨眼的坏熊,我去你……” 白蓝不耐烦的将布团又塞了回去。 “要不咱们先给他打一顿吧,上次那个不也是打了个半死就吐实话了吗?我看他身子也不结实,打上一个时辰就差不多能招了。”白蓝说的云淡风轻,就像是在给白玉辉汇报今晚上的菜单一样。 小青年有些不淡定了,吱呜声变大,身子也一扭一扭的准备逃跑。 白蓝眼睛看着白玉辉,手掌一偏,打在小青年的脚脖子上,啪一声,小青年的脚脖子就断了。 小青年两眼泪水,哭又没声音,只能疼的用脑袋砸地面,希望能够转移疼痛的位置。 “白蓝,你下手轻一点,他要是死了,我的黑锅就摘不掉了。你说是吧?周小公子?” 小青年方才还疼得浑身颤抖,听到白玉辉说的最后四个字,整个人静默了一下,继而抖动的更加厉害。 和方才疼痛的那种抖动不一样,因为他的眼神里,除了疼痛,多了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 此时的白玉辉在小青年的眼中,犹如洪水猛兽,虽然坐在藤椅里笑的人畜无害,但是小青年知道,那个人,他想要弄死自己,真的是易如反掌。 他是周小公子的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除了他死去的娘,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周小公子,死去的老尚书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小公子,一个长得很端正,知书达理,还有一技傍身的小公子。 周小公子是老尚书的私生子。 白玉辉起初只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 但是他现在看到周小公子的反应,心下有了定论。 面前这人,就是传闻中老尚书的私生子无疑了。 周小公子惊恐过后,就如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也不挣扎了,也不吱呜,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白玉辉。 那亮的吓人的眼睛也慢慢的变得混浊无光,最后,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着周围的一切。 “周小公子?大人你说的谁?他?他是谁家的公子?” 白玉辉轻飘飘道:“死去的老尚书家的。” 白蓝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半天只出来一个字,“啊?” 白玉辉示意白蓝将他嘴里的布团取下来,道:“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查到,如果你不问,我会很没有成就感的。” 白蓝兴致勃勃接话道:“快说快说,我有兴趣。” 周小公子的嘴巴里已经没有了布团,可是他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好像那种常年卧病在床的病人终于想开了,安静的等死一样,安宁,悲凉。 “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要是有不准确的地方,你来纠正。”白玉辉从藤椅上下到地上,准备开始讲故事。 谁知周小公子突然坐直了身子,冷冰冰道:“我来。” 故事和狗血的爱情故事差不许多,年轻有为的朝廷官员在出公差的时候,因为受了伤被好心善良的姑娘救回了偏僻的家中。 养病的时候,顺便养了一屋子的暧昧。 借着月光美酒,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就睡到了一张床上。 -- 第44页 结果官员准备回京的时候才告诉姑娘,他有家室,且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善良的姑娘自然是伤心的不得了,但是她善良啊,她觉得这件事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上床前为啥不问清楚呢?既然做错了,就不该再错下去。 当断则断,善良的姑娘斩断了和官员的情思,让官员顺利回了京。 官员回去两个月后,姑娘发现自己怀孕了。 姑娘是独居,想要偷摸生下这个孩子,并不算什么难题。 难的是这姑娘要独自养活这么个小娃娃,着实吃了很多苦头。 好在上天眷顾,姑娘一把一把的将孩子拉扯大了。 孩子性子随姑娘,特别的温柔,母子俩相依为命,过的比上不足不下有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命里如此,孩子六七岁的时候,当初走的决绝的官员突然又大费周章的找到了姑娘。 原来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得了怪病,需要同胞兄弟的眼中血做药引子。 官员此时想起来那个和自己做过一段夫妻的姑娘。 千里迢迢坐着小马车赶来面见了姑娘。 姑娘起初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等官员开口问他,当年有没有给他留下后代的时候,姑娘听出了不对头。 姑娘撒了谎,说没有。 官员一脸的痛心疾首,才道出了来意。 原来他只是为了自己府上的公子,想要找一个药引子。 姑娘何尝不是心灰意冷,打发走官员后,姑娘便带着那日恰巧错过见面的儿子,搬了家。 姑娘再次稳定下来后,算是安静的过了两年。 结果某一日孩子回到家,看到自己的母亲口吐黑血的倒在床榻上,马上就要不行了。 母亲用虚弱的声音告诉他,是官员的老婆得知官员的这段露水情缘,大发雷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让这个露水彻底消失。 那时官员需要仰仗夫人家族势力的支持升官,哪儿有不听话的道理,竟然再一次找到了姑娘,一碗毒药灌了下去,扬长而去。 仇恨的种子,就这么深深的种进了孩子的心里。 再后来,孩子长大了,得到了贵人相助,学到了一点皮毛,能去府衙当个仵作混口饭吃。 再后来,他见到了那个母亲口中提起的官员。 再后来,他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 第24章 “你是怎么和兵部尚书大人挂上钩的?”白玉辉重新靠回藤椅里,懒洋洋地问道. 白蓝虽然也在听故事,但是这次他长了教训,一只手始终抓住周小公子的一只手不松开,现在同周小公子一样坐在地上。 “大人,他说的这些你都信?” 白玉辉道:“目前来说还是可信的,和我调查出来的结果基本一致。” 地上的周小公子闻言抬了眉眼,打量着白玉辉。 “我自然是查到了什么才问的你,你说不说实话是你的事情,我可没说我会全部相信。所以,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 周小公子眼里的探究之色很快就消散了。 他接着说了下去。 周小公子混进了仵作的行列,因着年轻机灵,工作认真,不给领导添麻烦,时不时还要求加个班,不要加班费的那种,大家都特别喜欢他。 后来,他就认识了刑部的仵作。 刑部的仵作为人比较古板,很少能与人交流的像他遇到周小公子这样投机。 俩人你来我往的就经常私下见个面,讨论一下最近遇到的稀奇古怪的案例特征,自己最新总结出的经验等等学术上的见解。 周小公子的许多见解,刑部的仵作很欣赏,俩人接触的就更加融洽。 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朋友的时候,那种防备就会悄然下调一个层次。 周小公子从刑部仵作那里打听出了朝中各位尚书的一些个上下朝时间点。 还意外的知道了兵部尚书那个身子虚的要命,见天的不是吃药就是吃补药,即便是这样,他府上专用的郎中也得两三天跑一次的去给他看病调药方。 周小公子将这些都暗暗记在心里。 然后用了手段,找到了这个专属的郎中。 周小公子买通了给老尚书府送药的小哥,自己顶替他去府上送药。 在门口等人把药包子里和药方子上的比对完之后,偷偷的加一点寸心进去。 因着量是他计算好的,并不能接着毒发,所以府里府外都没有发现异常。 按照周小公子的算计,老尚书活不过下个月月底。 没想到老家伙身子骨太不行了,提前一个月就升了天。 “无所谓,早一个月死,我更开心。省的还要乔装送药的给他送药。你们知道我每次到他门口的时候,是有多想冲进去了结了他吗?” 白玉辉听完,从藤椅上下来,蹲到周小公子的面前,道:“你是秦威国人?” 在场的其余两个人都一愣。 白蓝最先反应过来,“你秦威国人怎么会在我们国家?有何居心?” “我不是。” “谁帮你隐藏下来的,单凭你一个人,是混不进来的吧?除非我们的守边将士们都死光了。只要有他们在,你不可能轻易过来。” 寸心是秦威国的特产,周小公子熟知寸心的用法用量,肯定是经常触。 -- 第45页 但是单凭这一点就判定他是秦威国人,有些草率。 “你方才咒骂的那两声秦威国方言,是在咒我早点死对不对?”白玉辉笑的更开心了。 这下周小公子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颤抖的道:“你……你怎么可能听得懂?你是” 白玉辉刚想显摆一下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周小公子面前装一把才高八斗,外头小厮传话:“大人,安平侯爷来了,点名要见你。” 安平侯爷? 这么巧,我前脚抓了人,他后脚就见我。 白玉辉只能及时收住话头。 “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从我这出去,你就没有活路了。” 白蓝疑惑道:“出去?他为什么要出去?什么时候?现在?” “你以为安平侯来做什么?找你喝茶?” 白蓝语咽。 “给他个纸笔,让他写下遗言,如果没有,那就给他擦把脸,我们就算仁至义尽了。” 私牢的门敞开又合上,白玉辉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带上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去迎接匆匆而来的安平侯爷。 作揖,客气,两人将场面上的流程都走了一遍,安平侯示意白玉辉屏退周围的小厮。 “侯爷有什么要教导下官的?下官洗耳恭听。” 安平侯冷哼一声,“少来这些。听闻你抓住了一个嫌疑人,我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对我的好友下毒手。” “不知侯爷从哪儿听闻?”白玉辉面儿上依旧挂着笑,心里却开始了骂天骂地,你给我安插的眼线不少啊,我这有什么风吹草动,你比我肚子里的蛔虫都清楚。 “你只说有没有?人呢?提来,我要亲自过问。” 白玉辉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会,安分道:“好。” 被收拾干净的周小公子,很快就被带到了二人面前。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安平侯厉声道。 周小公子抬头一瞬间,被这张愤怒的脸吓了一跳。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尚书和你无冤无仇,你害他至死?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歹毒。”安平侯义愤填膺道。 白玉辉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这种场面上的话,他听着实在没什么新鲜感。 待安平侯表完自己的愤怒之情后,又开了口:“不知白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个畜生?” “送大理寺。” “依我之见,就地正法。免得夜长梦多。”安平侯提议道。 “呵呵,侯爷你消消气,被打板子的是我,下大牢的是我,我都没您这么气愤。” 安平侯瞪眼道:“可是死去的是我的好友!” “是是是,知道侯爷您情深义重,所以将他送去大理寺,最为公平,免得别人觉得侯爷您为一己私心,擅用私刑。”白玉辉四两拨千斤道。 安平侯没有吱声,半晌冷声道:“那本侯爷就陪你去大理寺走一趟。” “好。” 周小公子被塞上了安平侯爷乘坐的马车,一路直奔大理寺。 白玉辉就像是安平侯的随从一样,全程就点个头,嗯两声,回应一下喋喋不休的侯爷,其余时间装作摆设就可以。 大理寺卿亲自接见了安平侯,还有不久前才从自己这里挨了板子的白玉辉。 大理寺卿脸皮薄,想到白玉辉平白无故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罚,心里格外的过意不去,瞥向他的时候,总是带着盈盈笑意。 “这就是谋害老尚书之人?” 周小公子被带到了几人跟前。 看上去年轻瘦小,怎么也不能让人联想到他会有如此歹毒之心。 “人我们送到了,大人你好好审一审,一定要给老尚书一个交代。” 安平侯说的郑重,大理寺卿拱手应承。 周小公子被带进大理寺的时候,回首看了一眼台阶下站着的白玉辉,笑道:“一命偿一命,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白玉辉笑着摆手:“好走,不送。” 我管你后不后悔,有人顶锅,我乐得清闲。 何况白玉辉今天收到消息,金陵月快要到京了。 隔了这好几天没见到面,白玉辉有些迫不及待了。 人啊真是奇怪。 早些年一直没见过面,也没这么心心念念过。 现在稍微分开几日,就扎心挠肺的难受。 和他一样激动的还有正在赶路的金陵月。 倒不是因为想念白玉辉,是因为他们的马车上,坐了一个嚎了一路的朱大人,金陵月快要受不了了。 朱大人自知去了京城,凶多吉少,已经提前嚎上了。 工部尚书年纪大,受不了这阵仗,只能去了后面的马车。 金陵月不得不硬着头皮亲自看管朱大人。 许是嚎的太累了,朱大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用沙哑的嗓子说道:“金大人,你有没有特别迷恋的东西?” 金陵月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但是嘴上说道:“没有。” “我有。迷恋一件东西,得不到就肝肠寸断,我为了得到它,用些手段有错吗?我这是在拯救我自己啊?” 金陵月冷笑道:“朱大人,敢问你迷恋的是?” “钱啊。” …… “金大人你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你不知道缺钱的痛苦。我这一辈子,吃的苦多了去了,我是真不想再缺钱了。所以见到能挣钱的买卖,我就心动,我就忍不住掺和一脚。我错了嘛?” -- 第46页 …… “金大人,你看看现在,吃喝住行要花钱,孩子上学要花钱,我娶小老婆要花钱,我逛窑子要花钱,哪儿哪儿都要钱,我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奋斗,我错了嘛?” …… “金大人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涨得太快了。我去年去窑子点姑娘的时候,头牌才三百两,今年最少都要五百两。一年涨了二百两,你说还有没有天理?” …… “还有啊金大人,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们给我送的礼品都是纯金打造的,做工雕刻材质那没的说,放皇宫里也不差。可是今年都给我送的纯银的,那可是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在。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 “金大人,看你年纪不大,有女人嘛?女人不花钱吗?那些珠钗首饰,胭脂□□的,它不花钱吗?我不捞钱,我混得下去吗?” “朱大人,钱很重要,但是你这捞钱的方式就不对啊。你这是要命啊。” 第25章 “可是钱就是我的命啊,金大人,你太年轻了,你不懂,没钱的日子太难熬了。” 金陵月忍不住嘴角抽抽。 听说过的贪官各有各的苦衷,像朱大人这么直言不讳的,真是不多见。 金陵月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干脆抱着臂膀微闭了眼睛,小憩一会儿。 朱大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等这个机会,肥胖的身子悄咪咪的往马车口挪了一下。 抬眼看金陵月,没什么反应? 朱大人又挪了一下,金陵月依旧姿势不变,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朱大人第三次想挪动,金陵月闭着眼凉凉道:“朱大人省点力气吧。你要是逃出去了,就是逃犯,到时候数罪并罚,你连喊冤枉的机会都没有。” 朱大人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劲儿头听到这话,终于是放弃了,踏踏实实的瘫坐在马车口,目光呆滞的盯着马车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陵月见朱大人真的安静下来了,也就稍稍松了口气,这几日在日月堤上来回的跑,说不累是假的。 回到京城,这种跑腿的活儿可能不多,累脑子的活儿又得没完没了的扑上来了。 想到这,金陵月心里不住的咒骂了一声。 另一边跳着脚正在骂大街的是白蓝。 他已经在小胡同里,骂了好一会子了。 虽然这边鲜少有人经过,但是白蓝还是尽力压低了声音。 暴躁的白蓝一边想要骂天骂地,一半还怕别人认出二人身份,极力压着声音,所以场面一度十分搞笑。 白蓝骂的不是别人,是安平侯。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白府前脚抓了嫌疑人他后脚就来,来就算了,还带走了。带走就算了,还不允许白大人再掺和进去了? 我因为你挨了板子,怎么现在还不允许我参与了? 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的啊? 骂完这句白蓝意识到,这等同于将白玉辉比作了驴,连忙改口:“我不是说你是驴,驴可比你有脾气多了。” …… 那还不如驴呢? 白蓝想了想,又道:“算了,起码现在暂时把你摘出来了,他们爱咋的咋的,我们过我们的。” “这就对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白玉辉悠悠道。 白蓝收起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四处张望,确保没有危险,凑到白玉辉身边小声说:“你被休息的这几日,不是有个掌事来顶班了吗?查到了,是右丞相的人。虽然绕了好多圈,但是可以确定,他就是右丞相的人。” “能做掉?” “掌事的话,直接做掉善后比较费劲。他年纪轻,也没什么不良爱好,最多喜欢钓个鱼。要不就等他钓鱼的时候,给他按进去?” 白玉辉沉默一会儿,道:“好。” 白玉辉抬眼看了看日头,又道:“白蓝,给我找个隐秘的地方,谁都找不到的那种。” “你干什么用?” “你说呢。” …… 白蓝后知后觉,故意拖了长长的尾音,“是不是金大人又要来京了?这个季节啊,猫儿狗儿都发春了,你也不例外啊。” “你找不到,我就去你卧室后面的密室。” “我去,你可别祸祸我了,我给你找,我现在就去给你找。” 白蓝一溜烟的跑了,白玉辉站在小巷口,看了会巷口上面长长的天空,直到脖子有些酸痛,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的走回府。 人虽然在白府,心里却时刻计算着金陵月的位置。 差不多到了傍晚,晚风习习,街上出来散步的人络绎不绝起来。 白玉辉一个人逛着小街,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金陵月的府门口。 门口的侍卫看着眼熟,白玉辉没有太靠前。 远远的有马车声过来。 白玉辉站到一个卖油纸伞的摊位旁边,看到车帘挑起来,金陵月优雅的下了车。 回来了。 金陵月下车的一瞬间,感觉到人群中有道目光格外的炙热,定睛看去,是一闪而过的白玉辉的身影。 装,继续装你的大尾巴狼。 朱大人被皇上关进了天牢,明天早朝的时候接受公审。 金陵月想要提醒白玉辉,做好被拖下水的准备,可是不知道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通知他。 -- 第47页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些个侍卫,全都是右丞相的眼线。 他的周围,目前没有一个可以重用的人。 金陵月没有,白玉辉有,而且有很多。 入夜时分,金陵月刚刚躺在床上,马车的颠簸让他疲惫的很,正想要好好得休息一下。 结果墙壁那头,突然敲了两下,特别的轻微,如果金陵月此时已经睡着的话,怕是都能忽略不计。 但是他现在醒着,所以金陵月一时好奇,从床上坐了起来。 确实是轻微的敲打声,就在自己床榻里侧的这堵墙壁上。 金陵月忍不住将耳朵贴了上去,根据自己的经验,那边像是在用小凿子凿打这面墙壁。 这堵墙的隔壁,是另一个住宅,金陵月并不知道是谁,以前没发现他们喜欢晚上从这敲敲打打。 结果这凿洞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金陵月眼睁睁看着那个墙壁上出现了裂缝,一个小洞,一只黑不溜丢的眼睛。 我去! 金陵月有一瞬间是被吓到了。 什么鬼东西? 转身就去摸自己防身的匕首。 结果那只黑不溜丢的眼珠子转了一转,突然离开了小洞,随即从那边塞过来一张纸条。 金陵月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一看。 我去! 这是金陵月今晚第二次想骂街。 纸条上写道:“好久不见啊,师弟。” 那边的是白玉辉? 没等金陵月反应过来,小洞里塞过来第二张纸条,“不用怀疑,我就是你最想念的师兄。我就在隔壁,刺激不?” 刺激你个鬼! 紧接着第三张纸条也塞了过来。 “你放心,这座宅子有主儿,查不到我头上,你那一府的眼线再盯也找不到我这里。我今天就是过来看你回来了没有,你回来我就安心了。” 金陵月拿着三张纸条,心里很是开心。 想要说的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的好。 想了想,金陵月提笔回道:“一切都好,你万事小心,明日,多加小心。” 洞口那边半晌没有回信,金陵月忍不住眼睛贴过去,那边黑乎乎的一片,就像是仓库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又等了片刻,白玉辉的纸条塞了过来。 “安心。” 就像是小时候他每次闯了祸,师兄都会告诉他安心一样,所有的事有师兄顶着,不成问题。 如今这两个字,依然看着这么亲切。 屋外的侍从小声询问:“金大人可有什么需要?小的看您许久没有熄灯,需要小的做什么吗?” 金陵月咳嗦两声道:“无妨,这就休息了,你也退下吧。” 说罢金陵月一抬手,将不远处的烛火熄灭。 一屋子的黑暗。 洞口那边又塞过来一张纸条。 “夜深好好休息,明天见。” 金陵月借着外头洒进来的月光,仔仔细细将这几个字看了又看,满足的塞到枕头下,睡觉去了。 金陵月第二日起的极早,把纸条妥善处置好,把小洞口也遮掩住,才唤外头的人进来洗漱。 “大人昨夜睡得可好?今儿起色看着不错。”小厮热情的问道。 “嗯,挺好的,坐车坐累了,倒下就能睡。” “大人为朝事出力,将来前途肯定也是一片光明。” 金陵月内心呵呵一笑,大清早就来洗脑? “嗯,为国出力,应该的。” 一切如常的进行。 包括朝堂之上,都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直到朱大人被提上了朝堂。 日月堤一案,被仔仔细细扒了一遍。 “小小的县丞都可以贪赃枉法至此,我朝纲纪岂不都成了儿戏?”老臣义愤填膺道。 “为了一己私利,置黎明百姓安危于不顾,死不足惜。”另一个老臣也出来附和。 “没什么好说的,皇上,杀了他吧,不然那些个和他一样的贪官不知道朝廷的态度。” 大臣们一言一语,句句都是要送朱大人上断头台。 朱大人颤颤巍巍的跪在百官中间,额头的汗珠子从进来大殿就没有断过。 他何德何能,有生之年还能面见皇上,这要是传回去,他祖坟都得冒青烟。 奥对了,他可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脑袋上的汗珠子冒的更快了。 大臣们讨论的越来越激动,龙椅上的人终于出声制止了,“众位爱卿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朝堂上鸦雀无声。 朱大人用了毕生的力气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龙椅上的人。 因为距离较远,自己又是跪着的,看的不清楚,但是能依稀看出来那个人很英俊,很高大,很严肃。 龙椅上的人巡视了底下一众大臣,厉声道:“我朝对待贪污行贿之事,从不姑息。今日的朱大人,能铸成此大祸是我朝立法不严之责,爱卿们应当引以为戒,加强立法。让朝里朝外的热都知道,在我们圣金国,贪赃枉法,就是个死字。” 底下哗啦啦跪了一片大臣,直呼皇上英明。 朱大人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意思是,自己死定了。 紧接着,皇上就宣布了朱大人的死期:“三日后,斩于闹市口。” 第26章 朱大人的死期刚刚定下来。 -- 第48页 大家准备拍一拍皇上的马屁。 工部尚书在右丞相眼色的示意下,跪了出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 最先表现出来震惊的是李副官。 这……这不是白玉辉那小子的套路吗? 果不其然,工部尚书义正言辞道:“臣还有要事要报,请陛下明示。” 李副官已经开始打量周围站着的朝臣,揣测是哪个倒霉鬼要被拖下水了。 人群中,金陵月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站的笔直的白玉辉身上。 那人头都没回一下,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工部尚书接收到皇上允许,慢慢道来。 “此次日月堤一事,我工部无论如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臣愿意受罚,以警示自己日后更加勤勉。” 皇上安抚道:“大人严重了,罪魁祸首朕已知晓,并且已经处罚。何况大人你此次处理得当,及时带领下边的人修固日月堤,给朝廷挽回了不少的口碑,算是将功补过。只不过日后在日月堤的巡查上,要多加留意,细致,不能让老祖宗的东西传到我们手里就成了废石烂沙。” 工部尚书一一应下,继续回道:“此次日月堤追查过程中,老臣还发现一蹊跷之事,还请皇上定夺。” 李副官翻了个白眼,明摆着打小报告的,铺垫这么多,直接上刀子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工部尚书道:“日月堤的护河官,乃朱大人的亲戚,而且是个大字不识的粗汉。臣愚钝,历来朝廷命官的任命,都需要吏部尚书过手,怎的能让这种无才无德的人混入官场,是不是以后只要老臣家的猫猫狗狗想要当官,也能沾一沾臣的老脸这点儿光,混进来谋个一官半职的?如果当初审核的时候严格一点,不至于让日月堤交到一个睁眼瞎手里。老臣说了,我工部的责任,老臣一概不推脱,老臣希望,这件事相关的其他责任,也要让人顶起来,才能对得起受灾的黎民百姓。那个大字不识的护河官就在宫外,皇上可需要招进来当堂询问?” 金陵月的目光又往白玉辉的背影上看了几眼,白玉辉依然岿然不动。 好像刚才被点名的吏部尚书不是他一样。 金陵月是有些打心底佩服他的。 李副官则没有金陵月这么淡定,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随着工部尚书的话语落在了白玉辉身上,恨不能穿透那个不回头的人身体告诉他,他在告你状,你听不出来吗?说话啊,狡辩啊。 皇上眉头微皱,斜眼看向白玉辉,抬了抬手:“人就不必进来了。白大人,此事你有何辩解?” 白玉辉淡定的作揖道:“工部尚书说的极对,此事我吏部也有失察之责,下官愿一力承担后果。” 朝堂哗然。 好久没有见到两大丞相底下的尚书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簿了,有些小激动啊。 更有好事者已经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了。 上一次这么热闹的时候,还是白大人举报前兵部尚书的时候,现在风水轮流转,白大人成了被压制的那一方。 不知道白大人会不会同上一个兵部尚书大人一样的下场。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 皇上可能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亦或者是偏袒一下年轻的白大人,道:“既然白大人愿意承担责任,那很好,那就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工部尚书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然而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的时候太多了,你稍微眨个眼,就可能翻天覆地。 抢在工部尚书之前反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玉辉自己。 “臣愿意领罚。但是求皇上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玉辉说的极其诚恳,诚恳到旁边的工部尚书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坑在哪里。 别说工部尚书,连老谋深算的右丞相也是蹙眉沉思,这笑面狐狸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整个场上,只有左丞相一脸的淡然,像是看穿了一切,甚至于还对着右丞相露出了一个微笑? 紧接着,白玉辉在众人不解中继续说道:“臣准备回去就将这两年来所有地方官员的任命,全部核查一遍,有问题的全部列出来,是去是留,届时皇上可一并定夺。” …… 朝堂变得更加安静了。 连最初告状的工部尚书大人,都已经被震惊的忘了把张大的嘴巴合上去。 还是被皇上的咳嗽声给拉回点思绪。 “两年所有的任命?白大人会不会太辛苦?不如就……” “因为臣的懈怠,才让护河官这种顶重要的官员在任命上出现了纰漏,臣深感惶恐。如今皇上又对下官如此宽宥,臣更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两年不够,臣可以多查一年。” 皇上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两年就两年吧,有劳白爱卿了。” 白玉辉,你看不到朕的眼色吗?住嘴啊?你这是挑事啊?朕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啊爱卿。 实在是听得头疼,皇上赶紧散了朝。 工部尚书被金陵月搀扶起来,直到站在了右丞相身边,整个人还是嗡嗡的脑壳疼。 明明自己是告状的那个人,为什么到最后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是为什么? 右丞相看着左丞相对着白玉辉赞许的点头,冷笑出声道:“白大人这下可有的忙了,两年的卷宗,堆起来得有大人高了,要是大人看不过来,我倒是可以抽调几个人手过去帮帮忙。” -- 第49页 左丞相闻言笑道:“右丞相放心,这点小事,白大人自己应付的过来,如果需要人手,我们也会从各部门抽调人手过去帮忙。” “不知道白大人准备从哪个部门开始核查?”右丞相大人往前走了一步,正准备居高临下去压制白玉辉。 没想到左丞相不动声色将白玉辉隔格开,正对上右丞相走过来的方向。 “从哪个部门开始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个部门都跑不掉。” 两位丞相大人身高一般,体态一般,此时就像两个斗气的小孩子在等着对方先服软,定定的站在朝堂中央。 看戏的官员一边小步子的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这不多见的一幕。 要是胆子够大的,索性站在门口仔细的打量,全然不顾什么礼仪。 正当两方处的有些焦灼的时候,公公传令,传两位丞相大人和白玉辉大人后厅一见。 三人一前一后去后厅见了皇上,喝了茶。 皇上半靠在软塌上,懒懒的道:“三位都是朝中的大臣,都是朕离不开的心腹,朕相信,每一位帝王,都希望自己的朝臣是团结一心,一心为国的。希望你们三位也是。平常因为职位不同,各司其职,有些摩擦是在所难免的,希望你们也能彼此包容,不要意气用事。眼下四方并不安稳,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致,那势必会给外人留下可趁之机,三位说是与不是?” 皇上也看出来这是两位丞相的手腕,为了皇位安稳,不得不出来当个和事老和稀泥。 四方小国近几年隐隐有不安动向。 皇上嘴上不说,日日都在提防。 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稳定,皇上才有可能集中力量镇压四方。 所以他今天在朝堂上并不想治白玉辉什么大罪,有些事情,只要不触及根本,他是懒得计较的。 你说别人贪财好色,皇上还有几分相信。 你要是说白玉辉贪财好色,皇上是断然不信的。 当时他要是有一丝私心,原来的兵部尚书就不会死于刀下。 听闻当时为了救老尚书一条命,同僚给白玉辉开出的价格高的离谱,能一口回绝的,绝对不是贪财之人。 至于好色,呵呵,成平郡主那么漂亮,有家世背景的都不喜欢,他好色个屁。 没想到白玉辉将计就计,趁机要查两年的底儿。 皇上一刹那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头疼的厉害。 三个人领了圣命,恭敬的说了些臣誓死效忠等场面上的话,退出后厅。 白玉辉才倒出去一步,皇上又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不知皇上有何事吩咐?” 皇上自顾自咬了口绿豆糕,问道:“还没问你,身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谢皇上关心,已经大好。” “那个周小公子的事情,朕听说了。朕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老尚书私生子的?” 原来是打听八卦的。 “回皇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上又咬一口,道:“得得得,省了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 “查出来的。” “周小公子说,知道他身世的人,都已经死了,你是怎么查出来的?你还能找死人问话?” 白玉辉笑道:“皇上有所不知,一个人活在世上,总会有痕迹。老尚书虽然死了,但是臣之前见过老尚书入朝为官的画像,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是很英俊的。见到周小公子样貌的时候,臣也只是怀疑。见到老尚书家的标致在小刀上的时候,也是怀疑。臣听到了周小公子说了一句秦威国语,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老尚书曾经去过秦威国公干过很长时间。狗血剧本都这么写的,我就顺便诈了一诈,没想到诈对了。下官走运。” 皇上眯了眼睛,“真的是这样?” “回皇上,臣不敢隐瞒。” 第27章 皇上看着白玉辉毕恭毕敬的样子,拿起另一块绿豆糕,抵到白玉辉的下颌,道:“身为臣子,不能欺君是最基本的活命准则。白大人单枪匹马在朝堂能站住脚,肯定也深知其中的厉害。希望白大人你能再接再厉,继续为朝廷效力。” “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皇上缓缓起身,踱步到白玉辉的身后,盯着那笔直的后背道:“左丞相和右丞相的矛盾,朕心里一清二楚,不是不解决,是不到解决的时候。朕留着他们自有留着他们的用意。你的小把戏,朕也大概能看清楚。你想要交差不难,但是,朕提醒你,不要乱了朕的大局。” 白玉辉伏地回道:“臣遵旨。” 话说到这个地步,白玉辉再听不明白,白玉辉的吏部尚书就真的不用做了。 “绿豆糕不错,尝尝。”皇上将手里的绿豆糕塞进白玉辉嘴边,笑道:“怎样?没骗你吧。” “谢皇上赏赐。” “嗯,白大人辛苦,慢走。” 珠帘清脆的撞击在一起,白玉辉倒退出后厅,懂事的公公立马出来端茶倒水,“皇上您喝口水润润嗓子,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白大人能听进去多少,可别白白费了您的赏赐。” “一块吃食而已,浪费就浪费了。” 公公立马谄媚道:“自然是皇上您说了算。” 皇上盯着那早就消失人影的方向,思忖良久,将公公招呼到身边,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 第50页 公公领命而去,只剩皇上一人盯着那盘子已经下去了一半的绿豆糕,自言自语道:“好吃是好吃,吃多了也腻。” 被强迫吃了口绿豆糕的白玉辉匆匆行至无人的宫墙边,伏低了身子,抠着嗓子将还没下去的部分统统吐了出来,才稍稍压制住了内心的恶心。 他非常讨厌绿豆糕。 吐完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沿着无人巷走了几步,墙头蹲着一只黄莹莹的小猫,不知道怎么一瘸一拐的,像是受了伤。 白玉辉的眼睛,在看到那只猫时,就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移动,自己的脚步也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那猫儿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每当白玉辉想要停下来,那猫儿就回头,对着白玉辉舔舔爪子,细长的胡须一翘一翘的有趣极了,吸引他跟上去。 白玉辉就会继续跟着猫儿走。 这么断断续续的走了好大一会儿,白玉辉眼见着墙头从红色换成了黄色,才后知后觉,这是到了他不应该来的地方。 前方的牌匾上,冷宫两个大字端正的挂在冰冷的正门上。 白玉辉及时住了脚步,转身,迎面走来了一个手持利器的侍卫。 那人二话不说,长剑直接架到了白玉辉的脖颈上,“什么人擅闯此地?” 白玉辉立马换上标准的假笑脸:“误会,我只是随便走了走,误入此地,还请……” 白玉辉抬头认清持剑人的面容,换了凉凉的口吻:“是你?小邓子,你当了几天官就忘了我是谁了?” 持剑人这才细细打量这个身穿官服的男人,“白……白玉辉” “邓大人,辛苦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快把这劳什子的东西收起来吧,一个不留神我这脑袋就没了。” 邓运大人,邓指挥史,锦衣卫总指挥史。 “白大人,你怎么会来冷宫?” 白玉辉无奈道“我说我是追着一只黄色的猫儿过来的你信吗?” “信。”邓运回答的很干脆。 ??? “那只猫儿很是可爱,你不是第一个追着它过来的人,还有几个闲着没事干的追着它进了门,然后挨了板子被丢了出去。”邓运解释道。 原来这是个美猫计? 图什么? “这宫里的是谁?”白玉辉疑惑道。 “你不知道是谁?”邓运诧异。 ???这是冷宫,又不是我的后宫,我不知道很奇怪吗? 白玉辉,满脸写着我不知道几个大字,邓运方才小声告知:“这是你们左丞相的妹妹悦妃啊,你竟然不知道?” 白玉辉恍然大悟。 悦妃,左丞相的亲妹妹,曾经京城的一枝花,多少名门贵族翘首以盼的仙女级美女,更有几个豪门为了美人私下打过几架,想要美人能够多看自己一眼。 结果兜兜转转,美人进了宫。 那时候左丞相已经坐稳了丞相位置,亲妹子入了后宫,自然更是锦上添花。 头一年还可以,皇上盛宠,前朝后朝都有所耳闻。 第二年就差了点,毕竟新人又来了一批,花无百日红,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第三年,悦妃竟然被打进了冷宫。 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左丞相依然是左丞相,也没有受到牵连,依然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快要渐渐忘却,左丞相有个名动京城的妹妹,进了皇宫,成了冷宫的弃妃。 要不是邓运的提醒,白玉辉险些连弃妃的名号都要忘却了。 果然花无百日红,现在的弃妃,连记住名字都需要格外的用心。 “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装的,竟然真的是不知道这是悦妃的住所?” 白玉辉点头笑道:“我又不是什么神人,哪能什么都知道。” 邓运收了长剑,一把搂过白玉辉肩膀:“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走,赶紧离开这里,幸亏这里没什么外人,今儿我是例行过来查看,让别人看到了,一定要把你和冷宫里的人扯上什么有的没的,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白玉辉跟着邓运亦步亦趋的走着,回头望一眼门口来回踱步的猫儿,心想真是可惜,这么可爱的猫儿,抓回去多好。 心里惦记着别人家的猫儿,白玉辉回到吏部一时半会儿也没静下心来。 直到新来的掌事将厚重的卷宗摆到了自己眼前,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道:“大人?白大人?” 白玉辉回过神,对上一双明亮的桃花眼。 这就是新来的掌事,林清白。 挺好听的名字,可惜啊…… 活不长了。 林清白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然白大人怎么盯着自己半天直摇头呢? 胡乱擦了一把,林清白笑道:“大人?可需要小的帮大人一起查阅?” 白玉辉道:“前几日我不在,多亏林兄操劳。如今我回来了,这些小事就不劳烦林兄了。” “大人可是信不过小的?” 白玉辉呵呵一笑,道:“你说呢?” …… 吏部的其他几个同僚,扫地的倒水的,写字的看书的,此时都忘了手里的活儿,死死的盯着一触即发的两个人。 靠,这么直接的吗? 白大人不是婉约派的吗? 转性子了? -- 第51页 “大人,你这么直接,下官很是惶恐啊。”林清白笑的时候,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抛开成见,还是很好看的。 白玉辉倒也不遮掩,直接回道:“惶恐就对了。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哈哈,林兄不要介意,我一向喜欢捉弄人。” 看热闹的人立马附和的笑起来,“对,我们大人一向风趣幽默。” 林清白也不恼,将卷宗放好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也没有抬头看过白玉辉一眼。 他来吏部的目的,就是为了顶掉白玉辉。 保举他的人告诉他只要时机一到,吏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他的。 他以为白玉辉挨了板子,就是自己上位的最好机会。 所以他是信心满满的来的吏部,没成想白玉辉脱身的如此之快,吏部尚书的位子就在眼前却不能坐上去,林清白很着急。 他相信自己只要熬下去,终于有出头之日。 白玉辉查阅卷宗的间隙,偶尔抬头,就能看到认真誊写文书的林清白,如果不是对方的人,有这么个勤快人在身边也是挺不错的。 这么想着,笔尖下的墨渍就污了一小块儿,“哎呀,果然不能有同情心。” “明允,你这招真毒。”李副官下了班,无头苍蝇一样的扎进了吏部,进门就开始嚷嚷。 白玉辉头也没抬,道:“怎么说?” 李副官见屋子里没有旁人,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道:“我一直没明白朝堂上你为什么给自己揽了个这么麻烦的活儿。幸亏我们大人给我解释了一番。你是想借机把右丞相那边提拔上来的人也调查个底儿掉,借机给他们也撸下去几个对吧?明面上我们吃了亏,实则是他们损了兵。你这招真的够毒,对得起你狐狸的名号。” “我谢谢你夸奖。只不过这种话,你能不能等出了宫门再说?” 李副官不屑道:“这有没有外人。” 书架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人,尴尬道:“李副官……你好。” …… 靠,怎么还有个人? 李副官被突然多出来的林清白,吓得直接从桌子上跌了下去。 “李副官你还好吧?”林清白匆忙去扶起地上的李副官。 “别别别,不用扶我。你怎么也不出个声,别人聊天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吓死我了。你叫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白玉辉停了手中的笔,收拾好桌面,道:“这位就是我们吏部新来的掌事,林清白。” 轰! 李副官感觉自己脑袋上突然炸了一个雷。 林清白,他家大人和他说过一嘴,八成是右丞相塞过来的眼线。 他刚刚做了什么?当着右丞相的眼线的面儿,损了右丞相一顿? 白玉辉立马笑道:“林兄才不是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你放心。” 李副官长吁一口气。 白玉辉又补了一句:“我们想要告你的状,随时都可以,因为你随时都给我们机会。” …… 第28章 其实林清白背后告不告状,对李副官影响都不大。 李副官在宫里得罪的人,早就数不过来了。 心有余悸的李副官跟着白玉辉,一路上就像是刚进门的小媳妇一样的走着。 “你今儿是裹了脚吗?走的这样慢。”白玉辉终于忍受不了李副官的磨磨唧唧,停住脚步问。 “你说那个林……什么白会不会真的去告我的黑状?” 白玉辉讪笑:“你就安心吧,你都能明白的事情,你以为右丞相会比你明白的晚?他说与不说,对我们影响都不大。你一向是口无遮拦惯了,不打紧的,最多传到刑部,你头儿再训斥你几句。” 李副官拍拍胸脯,“那就好,我真怕自己又拖了你们的后腿。” 白玉辉似乎听到了什么新鲜的词汇,笑道:“李副官你是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你竟然会觉得自己拖后腿?” 李副官长叹一口气,“唉,这几日夫人经常与我谈心,我才知道我原来做的好多事情,都是冲动幼稚,自己受累不说,还连累你们跟着背锅。夫人告诉我,我要是不改改自己的性子,会拖累你们。如今朝堂局势这么紧张,我帮不上忙,起码不能累赘你们。” 白玉辉竟然听得有些感动。 感动于自己养的老儿子终于长大成人了一样。 “看来夫人最近没少教导你,挺好的。你也该收收心好好顾家了。” 白玉辉想到了那个香喷喷的包子,还有那个算不上美丽动人的身影。 看来李副官和他夫人的这段感情,终于走向了一个比较不错的方向。 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 “我以前看她粗俗的很,一点也没有名门正派夫人的做派,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土包子味儿,所以她一张口说话,我就烦的要命。最近朝堂老出事,你老出事,我们头儿三令五申的不让我惹是生非,连家门都让我少出,我不得不和她朝夕相处。这一来二去的,竟然觉得她还是挺……有意思的。” 白玉辉笑道:“好了,这酸死人的柠檬我就不吃了,你们自己留着吧。我要回去了。看了一天的字儿,头晕眼花的。” “夫人还让我转告你,有时间来家里吃,她给你做。” 白玉辉点点头:“改日一定叨扰。” 他今日有件事要做,需要赶紧遁了。 -- 第52页 白玉辉出了宫门,就直接找到了早早等候的白蓝,骑上它准备好的马,直奔城外。 白蓝也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上,两匹马前后脚奔出了城。 守城的人已经认准了白玉辉以及白蓝的嘴脸,连问都没问一句,还贴心的给挡了挡路过的行人。 马儿飞奔过去,一袋子银钱就落在了领头守卫的脚边。 白蓝的声音渐行渐远:“眼神不错,赏你们喝茶的。” 守卫们各个喜笑颜开,这白大人也没有那么坏不是? 白玉辉出城后绕了一座小树林,转了圈,进了巷子,然后一转眼,没了人影。 是的,右丞相的眼线们追着追着就没人了,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只能悻悻的回去复命。 这也不是头一次跟丢了,习惯就好。 待那几个跟屁虫走远了,换了装的白玉辉才和白蓝露出头来。 “人呢?” “在前面村子里。” “带路。” 白蓝也早已换了一身行头,领着白玉辉疾步而行。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个大杂院。 还没有推开门,已经能听到满院子的欢声笑语。 白玉辉刚想开门,院子里就飞出来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白蓝眼疾手快的一把挡开。 那东西弹了两下,落在了白玉辉的脚边。 是个鸡毛毽子。 “还挺好动的,挺好。”白玉辉笑道。 打开门,五六个男孩女孩正在院子里玩耍打闹。靠近门口的两个小女孩正在踢毽子,那个花花绿绿的毽子就是她们的。 “哥哥,能把我们的毽子还给我们吗?” “好啊,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几岁了啊。”白玉辉弯腰对视小女孩,一脸的宠溺。 这院子里的孩子,都是他们搜罗来的细作苗子。 白玉辉此次前来,就是要挑一个聪明伶俐的,安到金陵月身边保护他。 当然了,也有私心,给自己递个情书啥的。 被叫做小妹妹的姑娘很是不满,白眼一翻,傲娇道:“你是瞎吗?长得好看就是女的?我是男孩子。” …… 白玉辉一时间有些惊讶。 这漂亮的小马尾,粉嫩的小裙子,还化了淡淡的口脂,是男孩子? 白蓝噗嗤笑出声,出来解释:“主子,这是今年新来的,你不认识他们。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 奥,原来他是被自己调皮的妹妹打扮成这样过家家的,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当他换衣服的时候,白玉辉瞟了两眼,背上那么长的一道刀疤,看的人心惊肉跳。 十一二岁的孩子,哪儿来的深仇大恨,让人下此毒手。 白蓝小声说道:“他俩是被仇家灭了满门,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躲在狗窝里,一脑袋的狗毛,一脸的鲜血。小的那个早就吓晕过去了,就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见到我们去也不害怕,还和我们谈条件,放过他妹妹,他给我卖命。我们瞅他有点傲骨,就收进来了。” 白玉辉默许的点点头,这种人最好控制,只要抓住软肋,就可以为其所用。 “叫什么名字?” “青画。” “就他了。 ” “咱们怎么把他塞进去?”白蓝托腮沉思道。 “以往你们都是怎么塞进去就怎么塞进去。” 白蓝巴拉手指头道:“有卖身葬父的,有替人挡刀的,有偷东西被打进去干活抵债的,还有勾搭人勾搭进去的。金陵月喜欢这种类型的吗要不要试试美男计?” 白玉辉一巴掌拍到白蓝脑门上,“十一二的孩子,你让他用什么美男计?就卖身葬父吧,我师弟心软,一定会上套。” 白蓝有些为难道:“咱们的躺尸演员,上一次任务中真的就躺尸了,葬不了啊。” 青画已经换上了自己男孩子的衣服,一脸的冷漠道:“那就葬兄,你化个妆拿草席子一盖,看不出来的。” 白玉辉很是赞同。 白蓝嘴角抽搐,当时他还嘲笑过前一任躺尸演员,笑他躺着就把钱挣了,没想到这种福气会轮到自己头上,白蓝都不知道要拜谢哪一位祖宗了。 青画是个明白人,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自己出去后的任务,他心里一清二楚。 交代完大体套路,白玉辉便领着白蓝匆匆回了自己刚才换装的地方,变为了刚下朝的吏部尚书大人。 他心里默默的计算着。 朱大人斩首还有两天时间。 周小公子那边据说也已经下了斩杀令,刑期比朱大人晚点,半个月后。 他还有没有可能,在这两个人身上,再做点文章,将脏水再泼回去。 一边思索,一边走路。 不知不觉,就差点撞到人。 “白大人,走路这么不当心,可是要摔跤的。” 吆喝,小可爱。 “原来是金大人,抱歉抱歉,心里想着佳人,一时不查,差点撞到你。” 金陵月笑道:“白大人的佳人看来一定是色艺双绝,才能让大人连走路都想着。” 白玉辉自豪道:“那是自然。”靠近金陵月,又压低声音道:“你回去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金陵月没想到他竟然大街上调戏自己,一时间又羞又恼,下意识就出了一掌。 -- 第53页 要是放到以前,别说一掌,就是一刀一剑,白玉辉也能轻而易举的躲过去。 但是现在不行,京城的人都知道白玉辉是个不会武功的。 尤其是此时此地,他还来到了金府门口。 金陵月的门口,站着的都是右丞相的人,白玉辉更是不能显露身手。 所以白玉辉几乎是龇牙咧嘴的扑到了金陵月的掌风上。 然后以一个有些夸张的后仰姿势,重重躺到了地上。 金陵月吓了一跳。 连忙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拉他。 没想到白玉辉立马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往后坐了两步,哀怨道:“金大人你太过分了,我只不过说了两句右丞相的不是,劝你弃暗投明,你何至于对我出手?你难道看不出如今的形式,左丞相才是我等附属最好的归宿吗?” 金陵月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道,继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靠,这货这几年消失不见是去戏班子了吧,这变脸变得如此神速。 什么什么?弃暗投明?你刚才说的是这话吗?你睁着眼说瞎话你不心虚吗? 白玉辉说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那几个守卫明显就是暗中监视金陵月一举一动的探子,这边的一举一动自然格外留意。 金陵月的没有收回的掌还有白玉辉期期艾艾的痛诉他们都收进了眼底。 这明显就是一个奸臣想要拉拢金陵月入伙被拒绝后,金陵月恼羞成怒出手打奸臣的戏码。 几个守卫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就像是白玉辉对自己的演技十分自信一样。 白玉辉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绕过金陵月,贼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我就当你亲过我了啊。” 第29章 金陵月知道白玉辉一向是个没正经的。 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猛地又看他活蹦乱跳的用这副嘴脸,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到底是开心还是愤怒。 好在金陵月和白玉辉,都不是那种纠结于过去的小事情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不计较白玉辉的不告而别和这么多年的销声匿迹。 谁心里没个苦衷呢? 既然不能自在的说出口,必然是不想碰触的伤口。 金陵月不想逼迫他,也不想逼迫自己。 他的任务,就是辅佐右丞相,并没有指出让他去对付白玉辉。 等到左丞相倒台,他就可以拿到他想要的东西,退出朝堂。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他相信白玉辉同他一样,讨厌这个高墙大院圈起来的四方天空,哪里有他们之前的山林野间来的痛快。 “怎么?害羞了?”白玉辉见金陵月迟迟没有反应,还以为他害羞的不能言语,嘴巴更加坏了:“莫不是想到了更刺激的?来来来,你说的出,我就能给你做的到。” 金陵月目光一冷,道:“我想你赶紧给我滚。” “得来。”白玉辉立马在人前换了一张受伤无助的面孔,和被欺负的小媳妇的一样,跌跌撞撞的回了府。 当夜,监视金陵月的守卫就回禀了右丞相。 金大人和白大人白日在府前偶然遇到,白大人对金大人出言不逊,金大人出手打了白大人,两人不欢而散。 右丞相当时正在剔牙,年纪大了牙缝越来越大,吃点东西就塞牙,一顿饭下来,剔牙的时间比吃饭的时间都多。右丞相当时剔的正认真,吱呜了一声知道了,就让人下去了。 吃过饭右丞相慢悠悠的回味起刚才守卫的回报。 不欢而散? 是真的不欢而散吗? 他怎么依稀记得金陵月初来乍到的时候被暗算,有人暗中出手救了他,那个人根据暗线的回忆,很像白玉辉? 暗线也说没有看到真切,不能十分肯定,所以右丞相也没有即刻就相信。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金陵月和白玉辉似乎是真的不熟识。 右丞相稍微放宽了心。 “吩咐下去,把金大人府上的暗线,撤回来一半,盯着他做些什么就好,不用干涉。” “是。” 白蓝夜里出来买零食,路过金府,凭着他多年的火眼金睛的本事,他发现金府的暗探少了几个,有些惊奇。 回头就告诉了白玉辉。 白玉辉叼着两根烤肉串,一嘴的油花子。含糊不清道:“撤了一部分?那说明老东西对金陵月放心了点儿。我就说越浮夸的演技越管用。你不懂,老奸巨猾的人看多了把戏,看什么都觉得是装的。你越是演的像装的,他反而越觉得是真的。” 白蓝嗤之以鼻:“你们是同道中人,所以才能这么了解。” 白玉辉不反驳,“没错,知己知彼,才能出奇制胜。” “今晚你不去暗度陈仓了?” 白玉辉吃肉串的速度明显一滞,“不去,休息两天。” “为啥?你不是整天说想你师弟想的快要死掉了吗?路都铺好了,你不去了?” 白玉辉嘿嘿一笑:“白蓝,你知不知道欲擒故纵?知不知道小别胜新婚?越是热乎的时候,稍微分开几天,再见面的时候,那份心潮澎湃的感觉,会更好。” 白蓝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你是不是快要到发病的日子了?你怕他知道?” …… -- 第54页 白玉辉将油乎乎的签子从嘴里抽出来,敲打着白蓝的手背,“你这脑袋,除了情爱,反应速度都是一流的。” “这次是第几级了?” “应该是五吧?” “你挺厉害的,听门主说,前几个中这种蛊的人,没挨过四级,就自行了断了。你……挺厉害的。”白蓝轻叹道。 白玉辉为什么心不在这可是人偏要在这呢?除了承诺,还有身上的蛊毒。 这蛊毒种到人身体里,平日里没什么感觉,但是每隔一段时间,蛊虫长大蜕变的时候,受蛊的人就会如同蛊虫蜕变一样,全身扒一层皮,除了脸。 前几次蛊虫小,蜕变的时候,对应的人也就是掉点皮屑,和搓澡用力过猛差不多的程度。 从第三次开始,直接有质的飞越。 先是胸口处开始裂纹,然后那些裂纹就会变着花样的向身体四处开始延伸。 等到胸口上的皮肤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纹路,这些个裂纹就会沿着四肢攀爬。 它们在四肢上爬的很小心,今天一公分明天两公分,也不着急,就那么慢慢的磨着你的性子,等到你耐心也快用完了,它们基本也快爬到头了,重头戏来了。 它们会挑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猛地爆破你的肌肤,变成一道一道的血痕遍布它们想去的地方。 有的时候是破洞而出,有的时候是长长的划口,有的时候,会直接从指甲缝里,总是能超出你的想象,让你防不胜防。 光是一片猩红还不够,还要带给你蚀骨销魂的疼痛感。 就像是一把子绣花针,一时间齐刷刷毫无预兆的扎进了你的五脏六腑,待你稍微被疼痛震得眼花缭乱准备用内里压制一下的时候,它们又会变成一把千斤巨锤,生生砸断你的筋骨,还要在断裂处来回碾压两下。 这种疼痛,随着等级升高逐渐升高。没有人知道最高级别在哪儿,因为没几个人能撑下来。 就是白蓝说的,大部分人在第三级的时候,就没了。 白玉辉何德何能,被人种入了如此奇珍的蛊毒。 白玉辉何其坚强,都已经撑到了第五级。 白蓝忽然就明白了白玉辉为何突然对金陵月这么殷勤了。 前几年的时候还只是想念,那种不敢宣之于口的思念。 到了今年,直接化为了行动派。 白蓝想,白玉辉是不是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从这完成遗愿呢? 白蓝被自己的新发现吓到了。 惊愕道:“你还撑得过去吗?” 白玉辉爽快的回道:“天知道。” 那就是了,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想要在最后的时日里,风流快活,不留遗憾。 白玉辉并不知道他身边的白蓝,现在内心已经上演了多么精彩的自问自答,继续悠悠道:“我一直在想,怎么能让朱大人的死,更精彩一些。” “他不是右丞相的人。” 关于朱大人的底细,从他被提到京城后,白蓝就已经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暗中打探,他确实和右丞相没有丝毫关系。这脏水想要泼上去,有些难度。 白玉辉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那他能不能和右丞相大人现在扯上点关系呢? 答案是可以。 白玉辉吃饱喝足,仰靠在窗户边上的软榻上,看着窗外月饼一样的圆月,想了一个很不要脸的计谋。 白玉辉自知自己是个很不要脸的人,从他发现他对自己的师弟有非分之想开始,他就知道。 他也挣扎过,往君子的行列里爬过,不过太累了,索性放弃了,爱咋咋的吧。 君子也罢,小人也好,他不可能又要贞节牌坊,又想逍遥自在。 所以他断然的走上了不要脸的道路。 从前调戏小师弟的时候,他以为他差不多也就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 进入朝堂,他学着老狐狸们的行为做派,将自己变成了一只更加狡猾的老狐狸,才发现不要脸,是没有边界的。 半月后,白玉辉的不要脸,终于被金陵月发现了。 那日,阳光正好,是个斩首的好日子。 朱大人骂骂咧咧的吃了送行饭,来押解他上路的官差给他上了枷锁,将他从牢房里提出来,朱大人突然就暴走起来。 “你们做什么?收了我的钱还要杀我?右丞相呢?右丞相大人呢?他说过会保我一命的,我给了他我所有的身家,他答应我会保我一命的!” !!!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押解的官差,监斩的官员,跑回宫复命的侍卫,龙椅上的皇上,还有,一脸懵逼的右丞相。 他说什么? 我答应了什么? 龙椅上的人显然对朱大人的呐喊并不相信,但是为了显得自己也是个讲规矩的人,所以还是问了问传令的侍卫,“他还说了什么?” 侍卫咬牙说道:“他还说,右丞相大人还派人给他写了信,他有信件,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他愿意以自己九族性命起誓他没有说谎。” 朝堂上开始了小范围的议论声。 右丞相没有说话,但是离得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右丞相大人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想要捶死谁一样。 皇上假装身体不舒服,想要糊弄着先退朝,再单独召见右丞相商议。 可是这种难得踩一脚的好机会,左丞相不会放过的,他当即出来给星星火苗倒了一桶黑火油。 -- 第55页 “既然有证据,皇上何不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反正已经捆到了刑场,也跑不出天去。看看也无妨。” 呵呵,你当然无妨,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皇上斟酌几番,终于松口道:“那就延缓行刑,将人提过来问清楚。” 想了想不太妥当,又加了一句:“好还丞相一个清白。” 第30章 朝堂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着,等着那个敢于把右丞相拉下马的朱大人的到来。 金陵月头一次见这种阵仗,尽量装的不在意,眼角还是有意无意的瞟向白玉辉的身上。 因着白玉辉站的比较靠前,金陵月只能看到一个站的笔直的背影。 倒是白玉辉身边不远处的李副官,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环视了整个朝堂一圈,然后缩了脖子小声朝着白玉辉的方向嘀咕。 “别说皇上不信了,我都不信。右丞相会在乎朱大人那一点儿小钱,给他打包票?鬼扯。” 白玉辉轻笑摇头,并不作答。 感受到背后的灼热目光,白玉辉猛地一侧头,嘴角的弧度正好落入金陵月的眼中。 直觉告诉金陵月,白玉辉又作妖了。 再看一眼已经开始压不住火的右丞相,金陵月内心期盼,千万别出大事。 可是老天似乎没有听到金陵月的呼唤,等朱大人被两个人拖拉到朝堂上的时候,金陵月就知道,好戏开始了。 朱大人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累得,整个人气喘吁吁的,喊话也喊得断断续续的。 “右……右丞相……大人,你不是说……给你我全部身家,你就救我的吗?” 右丞相先是给皇上行了一个礼,而后转身,大步行至朱大人身前,抬起脚踹了上去。 朱大人这一路被拖来本就头昏脑涨,才跪下就被踹了一脚,自然招架不住,整个人又因为手背捆麻了不能撑地,整个人直接仰翻了过去。 右丞相不解气,作势还要多加几脚,被旁边的几个大人连忙拉扯住,好言相劝道:“丞相大人消消气,皇上还在上头坐着,自然会还你清白,何必污了你的脚。” 右丞相甩袖转身,重新回到了队伍的首位。 皇上也不恼,只当没看到,对朱大人厉声道:“你且上前来,若是说不出来名堂,罪加一等,朕一定连你九族也赔进去。” 朱大人边哭边磕头,然后跪坐在地上,回忆道:“小的自知闯了大祸,不奢望能逃出生天,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昨晚一个带了面纱的大人突然来了大牢告诉小的,只要交出全部身家,他有办法保我一命。小的在那种时候,自然是不在乎身外之物的,但是我得知道眼前的人是否有这本事啊,就问了他来历。” 整个大殿安静的不像话。 朱大人就像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整个大殿的人成了听故事的人。 故事让他讲到了关键的时刻,都竖着耳朵等着下文。 朱大人也不敢故意卖关子,喘了口粗气接着说道:“那人自称是右丞相的左膀右臂,代表右丞相来走一趟。” 皇上看一眼脸色更加难看的右丞相,道:“他说是右丞相的人你就信了?” “当然不会。是他拿出来一封信,还有一块丞相府的腰牌,小的才敢将全部身家交托与他啊,请皇上明鉴啊。”朱大人哭着又磕了下去。 “信和腰牌,你都带着?呈上来朕看看。” 朱大人抽抽搭搭道:“那人只将信件留下给小的做保证,腰牌只给我看了一眼就收回去了。小的虽然官小,但是对于丞相府向往已久,丞相府的腰牌,小的还是认得的,那确实是丞相府的腰牌啊皇上。” “信件呢?拿来。”皇上示意公公过去将朱大人怀中的信件拿过来。 只看了一眼,皇上就将信件派给了右丞相大人。 这字迹有些眼熟啊,看到落款的时候,皇上有些尴尬,只得将烫手山药扔给了右丞相。 右丞相气呼呼的接过信件,打眼一瞧,满脸狐疑的看了一眼金陵月。 随着右丞相目光的扫过来的还有皇上玩味的笑意。 金陵月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都看我? 右丞相大人只疑惑了一瞬间,怒斥道:“少从这胡说八道,金大人昨夜与我同皇上在御书房议事,他哪里的□□去大牢里探望你?你栽赃也要算好时间。” 金陵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慌张之意,他明白了,他被陷害了?那信件估计和自己有关。 可是,会有什么关系呢? 右丞相将信件传到金陵月手中。 金陵月终于明白了。 整篇文字全都是模仿的自己的笔迹不说,最后的署名,赫然写着金陵月三个大字。 虽然单凭一封信不能信传话的人是右丞相的人,但是他又加了一块腰牌,再者说,朱大人在那时候的求生欲,估计是有生以来最强烈的,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会死命的抓住不放。 这几样加在一起,朱大人会孤注一掷的相信,倒也说的过去了。 “朱大人,还有别的证据吗?你这证据,我看着不充分啊。你可知道,昨天朕同右丞相和金大人在御书房待到很晚,金大人出了我的御书房,是朕派了御赐的轿撵送回府的,他应当没有机会去牢里见你。” 朱大人垂死辩驳:“可是那信件。” -- 第56页 “哼,别以为这点把戏能瞒得过我。金大人的字迹模仿的再好,也不是金大人所写。别的不说,单就那一个我字,我就能断定不是金大人亲笔所写。”右丞相斩钉截铁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取金大人历来亲手写的奏章对比一下,金大人的落笔,最后一笔一定会收势极为稳妥,半点没有拖泥带水。再看这信上的,草草的就像是急着赶时间投胎一样。这么拙劣的栽赃,真是让我佩服。朱大人,你到底是收了谁的钱财,才能在临死前还咬我们一口?说出来,待你死了,我为你讨回个公道。” 朱大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此时也是迷茫的,难道自己真的被骗了? 昨日那人来游说自己的时候,面面俱到,毫无破绽可言。 如果说那人是骗子,为何要在自己死之前戏耍自己呢? 目的是什么?这脏水泼到右丞相身上,对那人有什么好处呢? 朱大人也是狡猾之辈,很快就摸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他不可思议的抬着惊恐的脸庞,看向左丞相的阵营。 左丞相背对着朱大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但是朱大人捕捉到了白玉辉嘴角的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白玉辉! 朱大人猛然想起自己在牢里听闻的朝廷新闻。 吏部尚书因为日月堤一案,被牵扯出审核不力,罚了俸禄。 该不会因为这个?白玉辉就怀恨在心,想要拉右丞相一派难堪? 朱大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不止朱大人,右丞相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轻笑出声,侧首看向白玉辉,凉凉的问:“这么无聊的把戏,该不会是白大人你所为吧?” 白玉辉故作惊慌道:“丞相大人,您可不要冤枉好人,下官哪里敢在您面前玩把戏。皇上可在上面坐着呢,您这么怀疑下官,不合适吧?” 哼,冤枉你,除了你,没人这么缺德。 “右丞相消消火,这不就解释开了吗?朕也没有相信你会做这种事情,放心,朕心里有数。朱大人,你如果没有别的证据,那么还是早点上路吧。一封信,不足以证明是出自谁人之手,何况这信直说让你信任与他,也没提让你拿钱买命。” 朱大人心灰意冷,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凉了。 不光如此,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念及此处,朱大人发狠的睁大了眼睛。 白玉辉嘴角的那抹笑意,就像是疯牛眼中的红色布帘子,充满了挑衅。 朱大人使出了所有的力气,猛地站起来冲向白玉辉。 白玉辉缓缓的转头,就看到猩红了双眼的朱大人,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意料的速度朝自己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玉辉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铁头一样的朱大人撞出了人群。 你不该姓朱,应该姓牛。 白玉辉跌坐在通向龙椅的台阶下方,真疼啊。 御前侍卫见状纷纷拔刀护驾。 白玉辉脑中灵光一现,装作站不起来的样子,反手去抓身后侍卫的衣角。 侍卫没想到柔弱的白大人力气那么大,没防备的被他生生拽歪了身子。 说时迟那时快,朱大人竟然挣脱了束缚,疯了一样的夺过了还没站稳的侍卫手中的刀。 一把遏制住白玉辉的脖子,站到了中央。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白玉辉比朱大人高出去不少,朱大人为了将刀架在白玉辉的脖颈上,抓他的肩膀使劲将他按压下去。 站不直的白玉辉被钳制的有些难受,忍不住龇牙咧嘴。 皇上眼中的怒意从朱大人暴走开始就一点一点加剧,现在显然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他用极其威严的声音吼道:“放肆,撒野也不看看什么地方!这里是朝堂!是朕议论国事的地方!你竟然在这里撒泼闹事,还敢挟持朝廷命官?朱大人,你到底有几个脑袋?” “皇上,小的自知死路一条。反正小的左右也是死,不如搏一搏,看看小的这条命,阎王爷到底收不收?白大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今儿这黄泉路,怕是要邀请你一起走一遭了。” “明允!你放开他!”李副官焦急的喊道。 他从刚才就想冲上去救人,被刑部尚书不动声色的拉住了胳膊,示意他静观其变。 现在这时刻,什么静观其变,没看到白玉辉的脖颈都被割出血印子了吗? 要是再使点儿劲,人都没了,静观个屁。 第31章 剑走偏锋的朱大人此时眼里都是求生的欲望。 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可以拿任何人的命去交换。 白玉辉算什么,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可以保他出京城的门票。 他早就听说白玉辉是朝堂上的红人,不仅深得左丞相的重用,还深得皇上的喜爱。 有些不着边的小道消息甚至传言过,白玉辉和皇上有不得不说的一二三事。 传言的真假朱大人并不确定,可以肯定的是,白玉辉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白玉辉被朱大人挟持着往大殿门口走了几步,白玉辉感觉到脖子上已经流了不少血,冰冰凉凉的,如果不疼的话,还挺舒服的感觉。 朱大人咬牙切齿的在白玉辉耳边说道:“白大人,有劳你送我出城了。早就听说你深得重用,今天正好看看你到底有多重要。” -- 第57页 白玉辉笑道:“那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你使了计谋让我拖了右丞相下水,这是你应得的教训。”朱大人继续嘲讽道“我昨晚就该猜到事情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好端端的右丞相怎么会要来帮我,他要什么都有,还会在乎我这点家当?你就是抓住了我求生的机会,趁机放线钓鱼。” 两个人一边小声低语,一边小碎步往殿门口挪动。 李副官死死盯着那两人的行动轨迹,想要找机会救下白玉辉。 “你别冲动,现在的朱大人已经没有了理智,你刺激到他,才是害了白大人。”刑部尚书适时的拦住李副官,阻止他背后偷袭。 “可是……” 还没等李副官可是完,右丞相笑呵呵的走出队伍对着朱大人说道:“朱大人,你是走不出去这里的,趁早束手就擒吧。你昨天如果只是乖乖等死,现在已经是黄泉路上的过客,早就解脱了。你如今闹这么一出,不只是你,你的家人你的九族,都要受到牵连,你这下上路,可是不寂寞了。那个假冒我们给你带话的人,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至你于死地。” 在场的人都替白大人捏了一把冷汗。 右丞相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他要故意刺激朱大人,让他“失手”sha了白玉辉。 金陵月紧紧的攥着拳头,后悔自己今天竟然没有带暗器。 对了暗器? 金陵月想到了白玉辉的手腕上,应该戴着一只镯子。 一只装了暗器的镯子。 金陵月示意白玉辉手腕处的玄机,白玉辉故意装作不知道,继续随着朱大人的脚步一点一点远离大臣们。 右丞相突然将金陵月拉到身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音量说道:“你会功夫,一会装作救人的样子,想办法让朱大人sha了白玉辉。” !!! 金陵月怀疑自己听错了,抬眼看向右丞相。 右丞相笑的格外的温柔,给金陵月解释:“他早晚都得死,我等不了太久了,现在就让他上路吧。” 身后的龙椅上就是皇上,十步距离的地方,站的全是左丞相的人。 右丞相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对白玉辉下了诛杀令? 金陵月想要拒绝,右丞相的手却已经抚上了他的背。 金陵月的手中,还被塞上了一把冷冰冰的刀? 金陵月惊讶的想要回头看,右丞相警告道:“不要回头,悄悄过去,装作不经意,刺激朱大人让他失手杀了白玉辉。” 金陵月很抗拒。 “这是你表忠心最好的机会。”右丞相最后的这句话,金陵月无法拒绝。 可是那是他师兄啊,他下不了手。 白玉辉虽然被挟持着,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在金陵月周围打转,所以右丞相和金陵月那些偷偷摸摸,他看了七八眼猜了个大概。 他的师弟明显是在犹豫。 不行,他得帮他一把。 白玉辉将袖子里的镯子摸了一圈,找到小缺口,从里面拽出一根长针,趁着朱大人还在叨叨的功夫,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突然的疼痛让朱大人瞬间垂下了手臂,只这一瞬间,金陵月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刀刃对准了朱大人。 金陵月的潜意识里,是要救下白玉辉。 所以这么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最先想到的,还是灭了朱大人。 他没有想到,他的刀刃可以这么锋利。 他没有想到,他的速度可以这么快。 他没有想到,他的刀关键时刻没有收住。 他没有想到,白玉辉会冲出来,挡在朱大人面前。 冰冷的刀刃,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刺入了白玉辉的胸膛。 虽然所有人都看到是朱大人为了自救将白玉辉拉到了自己面前挡住了金陵月的刀。 但是金陵月知道,那是白玉辉自己跳出来的。 金陵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以白玉辉的身手,躲开这一刀,实在是容易的很。 他没有躲开只有一种可能,他在故意求死。 金陵月想到这里有些惊慌失措。 他的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刀插在白玉辉的胸口,朱大人被吓了一跳。 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不管白玉辉的死活。 因为见了血,朝堂混乱起来。 趁乱中,朱大人被侍卫们按倒制服。 金陵月的手离开了刀柄,不知所措。 这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在金陵月背后猛地一推,金陵月失控的撞向那把还没有完全捅进去的刀柄方向。 这要是撞下去,白玉辉身上一定有一个窟窿。 金陵月想要大喊,可是不知道喊什么。 只能发出一个啊字。 好在李副官是个行动派,赶在金陵月之前,挡在了白玉辉身前,将白玉辉护在了自己身后。 金陵月的失重撞到了李副官的肩膀。 被刀刃插进胸口,白玉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人也慢慢的瘫坐到地上,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 朝堂上有些年纪大的官员,见到此景,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胆子稍微大点的,也开始大呼小叫:“快请大夫,白大人受伤了。” 左丞相怒气冲天道:“金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没看到白大人被挟持了吗?你这么冲动,是想害死他?” -- 第58页 右丞相替白玉辉出头道:“左丞相,这就是你片面了。白大人明明是想偷袭朱大人,趁机解救白大人,哪儿想到朱大人反应这么快,会拉白大人当人肉盾牌?再说了,白大人被挟持,金大人还想着救他。你们呢?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此时一个行动的都没有。还好意思怪罪金大人?” 左丞相冷哼一声,去扶白玉辉。 “你还好吧?撑住。” 白玉辉因为流血流的太多,此时连上已经没了血色,用虚弱的声音回道“撑得住。” 这底下的闹剧皇上统统看在眼里。 他将手里一直把玩的檀木手串,狠狠的砸到了大殿的地上。 檀木珠子立时散落了一地,蹦蹦哒哒的滚落到大殿的各个方向。 “够了!” 皇上指着重新被困住的朱大人:“拉下去斩了,即刻执行。” “请御医,务必给白大人治好。金大人……” 一脸惆怅的金陵月这才转过头来看向皇上,等待发落。 “罢了,你也是不小心,就不重罚了。念在你是救同僚心切,但是做事不稳妥,罚俸禄三月,回去闭门思过。” 金陵月默然领命。 白玉辉斜靠在李副官的怀里,李副官的衣服上已经被染得极为鲜艳。 他不住的和白玉辉说着话,不让他闭眼。 “你别睡啊,御医马上就来了。你小子好福气,御医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用上的。” 白玉辉笑道:“让给你。” “你看金大人被罚俸禄了,你开心不?要是不开心我就再请他喝顿酒。” 白玉辉觉得脖子和胸前的伤口一比,简直就是挠痒痒。 他还是忍着疼说道:“你那酒可别再糟蹋了。”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别睡啊。” 白玉辉使劲晃了晃头,想要清醒一些。 结果弄巧成拙,晃完眼睛更花了。 他一仰头说道:‘我没事。’ 这话是给金陵月说的。 太医被人连拉带扯的拉到了大殿之上。 礼都没做完,就被人按倒了白玉辉跟前。 太医看了看白玉辉的面容,把脉,听诊,那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嘴里不住的叨叨:“奇怪,奇怪,明明不会啊。” 皇上等的不耐烦,道:“太医,白大人到底怎么样了?” “回皇上,白大人伤口虽然深,但是没有伤及要害应该问题不大。但是……” “但是什么?但说无妨。” “但是白大人血流不止,这不应该啊。就好像他的五脏六腑都爆开了一样,气血翻涌,脉络不稳。臣无能,只能先止住流血再慢慢找原因。”太医毕恭毕敬道。 “白大人,太医说了,伤口问题不大,那就是说金大人的伤害并不大。你大人大量,就不要计较于他了。”右丞相积极的为金陵月开脱道。 “开玩笑。”左丞相不满道:“不计较?连这种生死之事都不计较了,还要计较什么?右丞相大人,你未免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皇上,臣请求……” 左丞相的话没有说完,皇上的怒气就砸了过来:“朕的话是当耳旁风吗?你们这是在忤逆朕?” 第32章 皇上轻易不发火,因为想落一个仁慈天下的名声。 皇上发火的话,肯定要见血。 所以朱大人非死不可。 朝堂中的老臣们看到皇上的眼里已经有了森森杀意,纷纷跪下磕头请罪。 一时间“皇上息怒”响彻了整个大殿。 左丞相和右丞相也暂时止住了争吵,齐刷刷跪在前排请罪。 整个大殿,除了抱着白玉辉的李副官没办法下跪,左右人都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皇上怒气消了一点点。 这群老东西,朕已经能够明示暗示告诉你们不要闹事,以和为贵,偏偏还从这一而再的挑衅试探,当朕死了不成? 皇上说到底也是年轻气盛,忍耐有限。 一群老臣们平日里拿架子拿惯了,得意忘形也是有的。 这会子龙颜震怒,才将自己的身份又重新看清楚,立马伏低做小。 白玉辉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李副官抱着他的手也抖得越来越厉害,到后面甚至带了哭腔:“皇上,白大人是不是要不行了?” ????? 金陵月闻言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立马跪着调转方向,拾起白玉辉的手腕就探。 这一下心底凉的就像是冬日里被浇了一盆冰水。 白玉辉快不行了? 明明那一刀没有刺中要害。 金陵月的手握着白玉辉的手腕不松,李副官见状一把打掉金陵月的手,气愤道:“装什么好人,刀是你刺的,别人信你是失手,我可不信,你离明允远一点。” “来人,快点将白大人抬去偏殿,止住血再说其他。”皇上扶额说道。 几个侍卫立马小心的抬起白玉辉,拉起地上的太医,挪去了偏殿。 被这么一闹……皇上也没心思处理别的事情,直接散了班。 李副官狗皮膏药一样的跟着侍卫们走了。 金陵月有些羡慕李副官。 他也想跟着去,可是他现在不可以。 散了朝,三三两两的人群慢吞吞的走出大殿。 左丞相为首的团伙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仿佛那刀是插到了他们身上一样。 -- 第59页 右丞相那边则相对淡定许多。 金陵月心不在焉的跟在右丞相身后,甚至还听到了几个右丞相派系人员的小声称赞。 “干得漂亮金大人。” “金大人厉害,老夫早就想这么干了。” “哎,可惜没给捅死,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惜。” 金陵月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将头低的更厉害了。 右丞相走过来,拍拍他肩膀道:“别害怕,做的漂亮,有老夫在,皇上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金陵月装作受惊的模样,感激涕零。 从此以后,右丞相一定会十足十的相信金陵月。 这一刀,让许多人,重新认识了金陵月。 金陵月明白,白玉辉也明白,所以他才那么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 可是白蓝不明白。 所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白玉辉被抬回去的时候,白蓝手里的花盆差点没把自己的脚丫子砸烂。 怎么好端端的人又给抬回来了? 还有那煞白的小脸,死了吗? 白蓝颤抖的试了试白玉辉的鼻息,呼,还有气。 安置好白玉辉,来人又将注意事项,药材等东西一应交给白蓝。 交接了半个时辰,白府恢复了往日里夜间应有的宁静。 白蓝用温热的毛巾给白玉辉一遍一遍的擦拭额头,还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额头,想要判定白玉辉有没有发烧。 一次没有两次没有,到了第三次,白蓝发觉白玉辉的温度上去了,心下有些着急。 白玉辉从被人抬进来就没清醒过。 眼睛闭得死死的,嘴巴干的想要裂开一样。 白蓝不住的在他耳边叨叨鸡毛蒜皮,想要把他唤醒,但是无果。 白蓝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凭着那一个刀伤,白玉辉不会昏迷这么久。 只有一种可能。 白玉辉的蛊毒发作了。 以往白玉辉蛊毒发作的时候,白蓝都会把提前准备好的止疼药给他吃了,好缓解一下疼痛。 可是今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止疼药还没有做出来,白玉辉这时候发病,白蓝只有干瞪眼着急的份儿,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白蓝眼瞅着白玉辉的温度一点一点升高。 苍白的脸蛋也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的红润,白蓝安心感不妙。 他又没人可以商量,只能一边不停的换洗毛巾给他降温,一边拿来白酒涂到他手心,希望能帮他将热度落下来。 厨房熬好了药端过来。 白蓝喂了两勺子,全都吐了出来。 白蓝有些害怕了。 突然,昏迷中的白玉辉猛地坐起身来,对着白蓝喊道:“去叫我师弟来我想见他。” 说完咚的一声又倒了回去。 这是什么? 白蓝懒得嘲笑白玉辉什么,吩咐了两个小厮进来照顾,自己去请金陵月来一趟。 说不定这就是他俩最后一面了呢? 白蓝身手极好,悄无声息摸进金府对他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现在的右丞相对金陵月一万个放心,监视金府的人又少了好几个。白蓝潜进去更加容易便捷了许多。 金陵月因为担心白玉辉,正披着衣服坐在床边发呆。 白蓝从窗户翻进去的时候,金陵月顺手抄了兵器就探了过去。 白蓝也不手软,两个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 白蓝出招狠毒,每一招都直奔金陵月面门,想要一击毙命。 金陵月因为不知道蒙面人的身份,出招的时候多有保留,他想要活口。 白蓝的步步紧逼,让金陵月招架的越来越吃力,金陵月一个旋身,扯掉了白蓝的面纱。 “你是白府的人?”金陵月惊诧道。 “我们主子要见你,你去不去?”白蓝拾起地上的面纱,没好气道。 “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在大殿上刺伤了我们主子,要我知道了,我一定……” “是我。” …… 白蓝领着金陵月避开为数不多的暗探,悄悄进了白府。 床上的白玉辉依旧昏昏沉沉,且面色红润的比白蓝走的时候还要厉害。 金陵月手还没摸到额头,已经被额头上扑来的温度吓了一跳。 “怎么不给他退热?” 白蓝没好气道:“药早就熬好了,喂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而且他都这样了,还嚷着要见你。金大人,你好厉害的手段。能让我家大人心甘情愿挨你一刀,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你。小的佩服。” 金陵月知道白蓝这是护着自己主子,并不生气。 “白蓝,让我们单独待会儿行吗?药我来喂。以前……的时候,我给他吃过药,没问题的。” 白蓝犹疑道:“你不会给他喂些奇怪的东西吧?” 金陵月将身上的防身武器拿出,交到白蓝手中:“一会儿你再进来,若是我对你家主子做了什么让他危险的事情,你随意处置我。” “暂且信你。” 白蓝将空间留给了金陵月。 金陵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白玉辉床边,用毛巾给白玉辉擦了擦额头,笑道::“师兄,你不睁眼看看我是谁吗?” 床上的人未有动作。 “你是不是怕药太苦啊?你以前也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怎么给你灌下去的吗?你再不睁眼我可就又要故技重施了啊?” -- 第60页 床上的人半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 金陵月只得端起那碗已经有些凉的药水,趴到白玉辉耳边,轻声道:“那我就喂给你,你别说我占你便宜啊,像从前一样。” 温热的唇覆上滚烫的唇,就像是火苗点燃了干燥的炮引子,一发不可收拾。 金陵月一口一口度给白玉辉,看着他喉结微动,终于咽了下去,心下放心不少。 “师兄啊,你还记得上次我喂你喝药是什么时候吗?” 金陵月的思绪不禁飞回了那个少年时代,那个草长莺飞的下午。 调皮的白玉辉拿了师傅的宝剑劈柴,生生将剑刃砍出了豁口,师傅气急,打了他两下,罚他去后山的山洞跪着思过。 这种惩罚对白玉辉就像是家常便饭,并没什么。 可是那天不知道是不是白玉辉点背,去山洞的途中,被一条小蛇咬了一口。 白玉辉处理这种事情也颇为顺手,处理好伤口,吸出毒血,继续往山洞走。 结果这次的小蛇,比较牛逼,白玉辉到了山洞就开始发烧,烧的昏天暗地的。 第二日金陵月去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昏迷了一天的白玉辉。 当时的白玉辉浑身热的就像是煮熟的虾子,金陵月扔了饭盒就跑回去拉师傅。 两个人将白玉辉从山洞抬回去,师傅就开始扒翻他珍藏许多的灵丹妙药,找到一样就给白玉辉吃一样。 吃到后面,估计都给白玉辉吃撑了,昏迷着的白玉辉居然打了个饱嗝。 一肚子的灵丹妙药,终于起了作用。 白玉辉醒了,开始拉肚子。 本就虚弱的白玉辉,在茅厕里蹲的腿都麻了。 拉了半天,一身虚汗的白玉辉爬回床的时候,再一次发起了高烧。 这次是脱水。 不知道是不是被塞药塞得有了戒备心,这次金陵月给他喂水都已经喂不进去了。 师傅也是急的团团转。 “你想办法给他灌点水,我去山下请个郎中上来。”师傅交代完金陵月,匆匆下了山。 金陵月看着白玉辉一张一合的嘴唇,想起了他去戏园子看的其中一个桥段。 昏迷的小姐滴水未进,小姐的意中人便用嘴渡给小姐药汁。 金陵月看看白玉辉煞白的脸,再看看桌上的水,心下有了决定。 第33章 金陵月默默的走到桌边端起水,复回到床边,小声问道:“师兄,你醒醒,喝点水,不然死的快啊。” 床上的人现在已经烧得快要升了天,哪里听得到金陵月蚊子一样的哼哼声。 “师兄,你再不睁眼,我可就给你度水了啊。”这一声比方才的询问还要小,别说昏迷的白玉辉了,就是此时屋里再站一个大活人,估计也听不到。 金陵月给自己鼓劲道:“为了师兄能降温,我是为了救他,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金陵月学着戏台上的做派,含了一口水在嘴巴里,伏在白玉辉身上,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白玉辉的睫毛很长,这么伏在身上,能清楚的看到那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特别的好看。 金陵月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抚上白玉辉的眉眼。 事不宜迟,金陵月低头覆上白玉辉的唇,咕嘟一下将水度了过去。 白玉辉之前滴水不进,现在因为金陵月的唇覆在嘴上,就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样,竟然自己咽了下去。 金陵月开心的赶忙多度了几口。 一小碗水,很快就被度的见了底。 金陵月度完水,就安静的坐在床边等着师父回来。 白玉辉喝了水,又休息了一会儿,慢慢的有了意识。 他缓缓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金陵月正撅着嘴巴,趴在自己身上。 他刹那间以为自己做梦,晃了晃脑袋。 金陵月正准备再次度水,就看到白玉辉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一时间两人尴尬无比。 金陵月急忙将嘴里的水咽下去,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看你脱水了,灌你水你也喝不进去,情急之下给你度点水。师傅说你再不喝水就会出生命危险。” 白玉辉刚刚醒来,什么话也进不了脑子,只能看到那张离自己很近的嘴,正一张一合的对着自己说着什么。 至于说的什么呢? 管他什么呢? 白玉辉突然的冲动起来,一把搂住金陵月的脖子,用沙哑的嗓音道:“度水?怎么度?这么度吗?” 言罢重重的吻了上去。 金陵月之前的碰触,很大一部分是劝慰自己那是救死扶伤,不敢乱想什么。 现在白玉辉的唇,就在自己的唇上。 和刚才不一样,软软的,滑滑的,让他忍不住想要贴的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好能吃进自己肚中才解渴。 是了,金陵月感觉自己也口渴了,而白玉辉的唇,就是那碗可以解自己口渴的水,他想要一饮而尽。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金陵月没来得及想。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亲在一起,要不是师父领着慌慌张张的郎中进了院子,可能他俩能亲到对方破皮。 师父进屋就看到两个人脸色通红,白玉辉躺在床上捂着眼睛呵呵的傻笑,金陵月不自在的站在床边整理衣角。 师父关心白玉辉的病情,也没细问,直接拉了郎中去把脉。 -- 第61页 把脉结果是没什么要命的问题,好好休养,少吃点补药,多喝水就行。 提到多喝水,师父发现两个徒儿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 白玉辉朝着金陵月眨眨眼,笑道:“嗯,水是生命之源,要多喝点。”他故意将多喝点三个字的尾音拖得老长,每拖一个字就能看到金陵月的面色更加红一分。 时光荏苒,那么清晰的记忆,突然就这么蹦了出来。 金陵月瞅着床上一动未动的白玉辉,苦笑道:“你是不是故意等我给你度水?” 白玉辉额头的温度在提醒着金陵月,他这次真不是装的。 金陵月将药一点一点喂给白玉辉。 白玉辉眉头都没皱一下,要不是呼吸着,会让人以为这就是个死人。 金陵月摸着他的脉搏,仔细查探。 越查探越觉得奇怪。 白玉辉体内气血明明翻涌的厉害,偏偏面上毫无血色。 就像是身体有个洞,所有的血液,都在顺着小洞往外冲一样。 金陵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扒开白玉辉胸口的衣服。 胸口处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紫黑色的纹路,妖艳的就像是棺材店里特有的给死人用的花纹。 那些纹路纵横交错,深深浅浅的就像是嵌进了白玉辉的身体。 其中胸口处,有一条特别扎眼的红线,在众多线条中沿着白玉辉的心脉,直通白玉辉的脖颈处。 金陵月将手指搭在红色线条上,能感觉到那红色线条下突突的跳动,就像是……虫子? 金陵月不敢断定这是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东西,沿着那条红线往上追寻踪迹。 虽然上面的部分没有那么鲜艳,但是如果看的够仔细,还是能看出来是一直延伸到后脑勺的。 金陵月试探性的按住了红线逐渐消失的位置。 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白玉辉疼的皱起了眉头。 那声轻微的“嘶”声,让金陵月匆匆住手。 他没猜错的话,这是蛊? 被疼痛疼的有了知觉的白玉辉努力动了动手指头,想要告诉外面的人自己没死。 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鼓了半天力气,才圈起来一根手指头。 金陵月的声音就在耳边,听起来飘忽不定,白玉辉很想喊一声:“你别怕,我没事。” 但是不知怎的,到了最后的嘴边,却变成了:“师弟……抱。” 金陵月一怔。 随后敞开怀抱,将白玉辉抱在怀中。 就像是曾经的少年时那样,边拍打白玉辉的背,边道:“师兄乖,不害怕。” 白玉辉以为这是梦境。 开心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自己好久没有被师弟这么抱过了,太怀念了。 师弟的身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香,很甜。 他之前流浪的时候,觉得只有那种有钱人带了香囊的身上才会有香味。 被师傅领进门,衣食无忧后,才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香味。 他的师傅喜欢熏香,身上总是有种熏香的味道。 他的师弟身上,是一种让人闻了就觉得很幸福的味道。 别人不知道,白玉辉是这么认为的。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他不想任何人去抱自己的师弟。 这种毫无理由的独占的想法,他从入了师门第三年,就已经有了。 可怜当时天真的金陵月还毫不知情,以为自己的师兄真的是怕这个怕那个,找自己抱抱。 直到后来,金陵月私下里瞧见平日里喊着怕蛇的白玉辉在林子里,亲手逮了一条小花蛇给扒了皮,手法熟练,速度极快,和他蹦跳着喊害怕蛇的时候判若两人。 那时候金陵月就知道,这个师兄,太会演了。 不过金陵月并没有拆穿,内心似乎还有一丝丝的期盼。 他那时候年纪小,自己理解为这是相依为命的三个人互相赖以生存的亲情所致。 后来慢慢长大,金陵月发现,似乎不是那样的。 他喜欢师兄。 无关乎亲情,是喜欢。 思绪有些游离,金陵月望着怀中神色越来越痛苦的白玉辉,心疼不已。 他要怎么做才能帮他减轻疼痛? “师弟,抱。” 金陵月闻言,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白玉辉半梦半醒间,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的难受。 从头到脚,从皮到骨头,有一把把的小刀,正在横一刀竖一刀的在他身上任性的划着刀口。 每一刀划下去之后,还会在伤口处转两圈,再不怀好意的撒上一把辣椒面,盐巴。 白玉辉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抓着自己的喉结,使劲的捏着,想要捏爆它。 不仅如此,连白玉辉的牙齿都没放过。 牙齿的根部,正有无数的小虫子往外爬,它们成群结队的从牙缝里钻出来,扩散在嘴巴的各个角落,噬咬你的舌头,你的上颌,你的所有理智。 白玉辉攥紧了拳头,想要自己把牙齿打落,把那些虫子都揪出来踩在脚底。 结果拳头里就像是握了一棵仙人掌,稍微一动都是刺,伸不得,握不得。 白玉辉被各种难以形容的疼痛包围着。 -- 第62页 脑海里两个声音在吵架。 一个声音说:“坚持住,你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你可以,你要相信自己,你还有未来,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坚持住。” 另一个声音则说:“算了吧,这种疼痛不是你能忍受的,放弃吧,就这么死了也挺好,反正世上也没什么牵挂了,死就死了,也落得一个清净。什么朝堂什么争斗,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赶紧死了早点解脱吧。” 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白玉辉脑瓜子嗡嗡的响。 突然,这混沌声中,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明允,你看那棵树,好高啊,我们上去看看吧,说不定有鸟窝。” 那声音来自一个看上去十五六的少年,他笑嘻嘻的站在一棵树下,对着自己热情的招手,白玉辉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所以只能忍着疼痛,在梦境里往那人身边挪动脚步。 每动一下,白玉辉都会吐一口血,但是他不死心,他还在继续动。 那个少年的身形就在眼前,他想要看清楚是谁,这份执念促使他一边吐血一边往前继续走。 少年就在眼前,白玉辉触手可及。 少年忽的转过身来,笑嘻嘻的喊道:“师兄?” 第34章 白玉辉心里顿时暖起来。 方才冰冷刺骨的寒意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白玉辉自己给自己心里建设道:“这是梦境,我要去现实中找我的师弟,我可以回到现实。” 这么想着的白玉辉,终于发出了很轻微的shenyin声。 虽然声音极轻,但是金陵月一直关注着白玉辉的一举一动,这一声若有似无的疼,足以让他欢呼雀跃。 “哪里疼,告诉我。” 白玉辉浑浑噩噩的,逼迫自己睁开眼睛。 不是梦境,是现实。 白玉辉小声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金陵月气到:“你说我怎么来了?” 不等白玉辉回话,金陵月气愤道:“你一直瞒着我的,是不是你中了蛊毒?你说的苦衷是不是蛊毒?” 白玉辉的脑子还没有完全的清醒,现在还抓心挠肺的疼着,金陵月连环炮珠一样的问题砸的他只能张着嘴巴空看着金陵月。 “谁给你下的?怎么解?能说吗?” 白玉辉无奈的摇摇头。 “唉,虽然我有很多的疑问想问你,也有很多的埋怨想赖你,但是念在你现在不行的份儿上,我先让一让你。”金陵月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寒光乍现,白玉辉忍着疼眯了眼睛,想要问问金陵月做什么。 只见金陵月二话没说,直接从拇指处横了一刀,血水瞬间破皮而出。 白玉辉诧异极了。 金陵月趁其不备,将受伤的指头悬于白玉辉唇上。 “我的血能解毒。你不醒我怕你受不了,不敢给你试。现在你睁眼了就试试,若是管用最好,若是不管用再想办法。” 白玉辉更加惊讶了。 他和自己的师弟相识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师弟有这种特异功能? 犹豫着,血水沿着唇缝流进了嘴巴里。 甜甜的香香的,就像是师弟身上的味道一样,像小时候最馋得慌的糖葫芦的味道。 “你……” “你说过每个人都有苦衷。喝吧,我的血可是一滴难求。你不是看过画本子里有唐僧肉吗?我这血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是确实也金贵的很。” 白玉辉被金陵月这一系列操作弄的头蒙蒙的。 不知道是不是血的作用,白玉辉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 蛊虫很享受这血的味道,就像是饿了百八十年,突然吃到了肉一样,十分满足。 金陵月一边将手指抵在白玉辉唇边,一边侧坐在床边,笑吟吟道:“看来我的血对你还是有作用的,还好。” 白玉辉渐渐的压住了疼痛,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金陵月的伤口。 “疼吗?” “不疼。” “你最怕疼了,下次不要这样了。我的毒你解不了,最多就是压制毒性,减缓疼痛。” 金陵月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将伤口压住,不再流血。 金陵月:“我提醒过你,让你躲开。” 白玉辉:“我躲开了,你回去不好交差啊。” 金陵月:“我这一刀刺偏了,你可就起不来了。” 白玉辉:“起不来你养我,更好。” 金陵月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可惜刚才没有刺偏了。” 白玉辉伸手拉过金陵月的手指,举到眉眼间细看,“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有道理的,我瞧着你连手指头都比别人的好看。” …… “亲都亲了,你这会子害羞?” 金陵月生气道:“你瞎说什么?” “白玉辉舔舔嘴唇,噘着嘴道:“你刚才没喂我喝水?和上次一样?” 金陵月无语。 靠,他就知道,白玉辉中间肯定醒了。 他中间亲下去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人咬了一口,很轻微,但是金陵月有感觉。 谁能想到一个快要发烧烧死的人,还有闲情逸致打情骂俏? “师弟,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好好对你说。” “什么?” “对不起,还有,我想你了。” -- 第63页 …… 当年的不告而别,之前的不曾寻找,全都对不起。 那时的我,太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对不起,我没有让自己快些成长,长成一棵可以让你依靠的大树,给你遮风挡雨。 “对不起不是用嘴巴说说就可以的。”金陵月轻轻拍白玉辉手背,安抚道:“赔偿是要有的,不然多没诚意。” 白玉辉苦笑道:“要钱?我棺材本不多,你看我值几个钱?要不我肉偿?” 白玉辉真的只是开玩笑,他知道金陵月脸皮子薄,这种玩笑开不过三句,一定会跳脚骂他臭不要脸。 但是,金陵月今天可能也发烧了,他淡定的说:“好啊,那就肉偿吧。” …… 白玉辉结巴道:“什么?你……你没生病吧?” “我说,那你就肉偿吧。不明白?”金陵月一下搂起白玉辉的脖颈,低头吻了上去。 白玉辉被震惊的连呼吸都慢了几拍。 他任由金陵月的嘴在自己的嘴上肆意侵占掠夺,甚至于连舌头都没放过。 ……这小子都是跟谁学的? 他天真可爱的小师弟,学坏了…… 金陵月微笑着将白玉辉的眼睛盖上,道:“认真点,还账呢。” 我靠我靠,我被撩了? 白玉辉闭眼前,内心激动万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师弟的龌龊心思,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那感觉,太爽了。 两个人亲的忘乎所以,门外等着急的白蓝没打招呼就推门进来准备看看他家主子凉透没? 正好看到两个人抱得和连体婴似的从那对啃。 …… 白蓝尴尬的鄙视道:“真厉害,才从鬼门关溜达一趟,这就啃上了?你就不怕一激动啃没了?你浑浑噩噩的叫我去叫人,就是为了醒了干这个的?你真是……气死我了!” 话很严厉,但是白蓝看到自己家主子缓过气来了,内心还是高兴的,嘴角也止不住上扬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为了不要脸去不要命的。金大人一会还要送回去的,你给人啃得留下印子,呵呵呵,我就去给你买棺材。红色的,画喜字的,喜欢不?” “白蓝,你是嫉妒吗?”白玉辉没好气道。 “呵呵,嫉妒你一身的毛病?嫉妒你半死不活的命?嫉妒你单身这么多年年连个女人都摸不着?嫉妒你……” “好了好了,我嫉妒你,我嫉妒你行了吧。我这还病着呢。”白玉辉抚胸长叹。 “你竟然还记得你是个病人?你摸摸你身上的伤,谁给你刺的?你现在还抱着人家从这啃,你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金陵月突然起身,走到白蓝面前,弯腰一揖,“请代我好生照顾他,多谢。” “你这是做什么?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他死的,我们是有契约的,只要我不死,就不会看着他死。倒是你,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吗?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能下手刺他呢?” 金陵月抿嘴道“都是局中人,身不由己。” “唉,你们真是……绝配。” 金陵月看白玉辉虽然虚弱,却没有了刚才的死气,相信自己的血和刚才的止血药起了作用,白玉辉安稳的恢复伤口应给没有什么问题。 路已经走成了这样,他要接着走下去,而且要走的快点。 白玉辉是劝不动的,那就只能尽快绊倒左丞相,好让白玉辉解脱出来。 这是金陵月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金陵月功夫不差,能避人耳目的出去,就能悄咪咪的回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努力忘记刚才的冲动,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想要找出头绪。 朱大人事件,牵连了工部,但是也连累了吏部,总体上无得无失。 倒是白玉辉那里,不知道会不会查出不利于右丞相的黑料。 依照白玉辉的做派,他一定会将小事化大,大事搞得满城风雨。 现在白玉辉正病病歪歪的在床上躺着,他正好可以动动手脚。 既能帮助右丞相扳回城池,又能让白玉辉置身事外,两全其美。 左丞相的得力手下,除了白玉辉,就是刑部,刑部除了刑部尚书,就是一个上蹦下跳的李副官比较惹人注意。 李副官的纰漏很多,但是不致命。 户部虽然是左丞相羽翼,但是唯一的正位已经成了右丞相的门生,翻不起大浪花。 白玉辉的吏部,也在前几天安插了个掌事进去,吏部有什么风吹草动,右丞相一定能事先知道,也算是安插了一个传话筒。 兜兜转转,金陵月将目光又锁定在了刑部上。 绊倒刑部,就是朝着胜利迈进了一大步。 金陵月起初还能等着刑部自己出问题,再趁机群起而攻之,现在的金陵月,满脑子都是尽快结束朝堂生活,带着白玉辉归隐江湖,打死也不出来。 所以金陵月决定,问题不出来,那他就制造问题让他出来。 刑部历年来经手的案件,总有那么一两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只要找出来,借机宣扬一番,刑部的威信自然会受牵连,到时候左丞相也要跟着受牵连。 金陵月打着腹稿,将整个计划盘算了一通,自言自语道:“入乡随俗,既然你们都玩阴的,那我也就照葫芦画瓢了。” -- 第64页 第35章 想要找刑部的麻烦,并不是那么那么容易的事情。 主要是刑部尚书做事太一丝不苟,留着的小辫子不足以掀起风波。 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揪出来也没什么用,金陵月只得把目光放的长远点。 他思来想去,觉得冷宫,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金陵月多方打听到,冷宫的那位娘娘,和刑部尚书是亲兄妹,当年盛宠一时的娘娘,突然被打入冷宫,其中一定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按照历朝历代的经验,被打入冷宫的亲属一定会受到牵连,可是左丞相一直没有被区别对待,也就是说,当年的悦妃,也并没有做十恶不赦的事。 美丽动人的京城一枝花,又没有十恶不赦,为何会被打入冷宫? 金陵月还打听到,悦妃在打入冷宫前,是进过刑部大牢的。 关押自己的亲妹子,他刑部尚书又是何种心情? 金陵月坐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如何找到当年旧事的切入点,以至于倒茶的时候没有注意茶水已满。 滚烫的茶水沿着桌沿流到了自己的衣襟上。烫的他一个激灵。 “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可是还在为白大人的伤势忧心?”右丞相来查岗,看到金陵月在走神,想着他也算刚刚为自己所用,免不了多关心两句。 “谢丞相大人关心,下官没事,只是有些疲乏走神。” 右丞相眯了眼睛,笑道:“你下一步想从哪下手,可需要老夫帮忙?尽管开口。” 金陵月微怔。 “老夫自认不会看错人。你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对不对?说出来老夫给你参详一下,你想从哪儿下手。”说着,右丞相自顾端了茶杯,走到上座落座。 茶水滚烫,是刚烧开的。泡的茶叶也不是什么名品,最多就比白开水多了点茶叶味。 右丞相今日心情好,并不计较,他现在觉得这普普通通的茶水也挺好喝的,配得上他的好心情。 左丞相总共就一个能出谋划策的刑部和暗地里用手段的吏部可用。现在吏部掌事是自己人,吏部尚书又被刺回了家里养伤,左丞相的阵营就像是断了一只翅膀,叫他怎么能不高兴? 金陵月心想,左右躲不过去,不如试探口风,小心回道:“下官打算从刑部入手。” “嗯,很好。”右丞相赞许道。 左丞相现在可用的兵也就一个刑部,从他下手,合情合理。金陵月能想到这一层,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金陵月接着说道:“下官想要调查冷宫里的那位悦妃娘娘……” “呵,这水挺烫嘴的,还是凉凉再喝。”右丞相将茶杯放下,说不清道不明的看着金陵月。 看上去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想到开口就是查冷宫? 这宫里没有几个人,能说的这么堂而皇之。 就算是左丞相和右丞相也要顾及宫中的忌讳。 “丞相大人是不同意?”金陵月有些奇怪。 从刑部下手没有问题,难道是冷宫?悦妃? 右丞相的凉凉,是在说自己吗? 金陵月在短短的时间里,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毫无结果。 右丞相在还没有坐热乎的藤椅上起身,走到金陵月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年轻人不要太着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才稳妥。冷宫还不是你能碰触的地方。刑部的错处虽然不在明处,但是细细查下去,暗地里也是有纰漏的,想要找他们的麻烦,从这下手就可以。” 金陵月听明白了,右丞相不想让他碰冷宫? 这要是放到别人身上,金陵月或许就相信这是善意的提醒。 可是眼前的是谁?是右丞相大人。 金陵月现在对冷宫,对悦妃的兴趣,正在成倍的增加。 见金陵月没有回应,右丞相叮嘱道:“刑部最近一定会露出破绽,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耐心等等。切记不可莽撞,将我们的局面打乱。” 金陵月捕捉到其中另个刺耳的字眼,一定? 右丞相何以这么肯定这种特殊时期,刑部尚书会给自己留个纰漏出来? 事实是,姜还是老的辣,右丞相这头老姜还是皮厚内辣,看人极为准确。 刑部出事了。 白玉辉在家里躺着养伤的第三天,距离上次见到金陵月过去的第三天,刑部出事了。 死了一个不该死的人。 周小公子。 周小公子的刑期一拖再拖,是因为他的身份,被爆了出来。 皇上念及他是老臣的儿子,想着网开一面,留他一命。 但是律法严明,当着面乱来是不行的。 所以周小公子的刑期已经拖了好几次,不停的延迟。 皇上想要延迟到自己想到两全其美的计策的时候再出来给他规划。 谁也没想到。周小公子在刑部大牢里,自尽了。 刑部关押的都是命犯,为了防止他们自寻短见,刑部已经尽力收走了所有可以作为轻生用的物品。 巡逻人员也是循环式的不停歇查探,生怕他们一死了之,让一些个案子成了无头案。 就是这样严防死守,周小公子还能自己了结了自己,不得不说,是个牛人。 刑部的守卫发现周小公子死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气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 第65页 周小公子进了牢房不是在睡觉,就是坐在角落发呆。 守卫们逛过来四趟,发现背对着他们睡觉的周小公子这四趟里,连姿势都没有变一变。 牢房里近日里比较闷热,这么一动不动的保持一个姿势不变睡得香甜,基本是不可能的。 守卫们警觉性不低,立马开了牢门查看。 周小公子僵硬的身体被他们翻过来,两个眼窝处流出两道血泪,周小公子已经没了气息。 事件立马上报到了刑部尚书那里,尚书大人带着李副官赶忙来大牢里查看。 才进门,刑部尚书想到了什么,吩咐人去把仵作一并叫来。 单看周小公子的身体外表,并没有什么殴打折磨的痕迹。 也是,他来了刑部后,虽然没有了人身自由,但是刑部并没有虐打他折磨他,周小公子在大牢里住的很好。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仵作一路小跑的来了牢里。 仵作年纪有些大,跑几步就有些气喘吁吁。 仵作扶着膝盖弯腰大喘着气,眼角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惊讶的当场呼出声来:“啊,这不是……他怎么了?” 李副官淡定道:“大叔,你不会见了同行,连尸都不会验了吧?” “胡说,老夫行的正,同行对我而言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你不要妄语。” 仵作说着,已经蹲下身子,对周小公子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得出结论。 “回大人,他是毒发身亡。” “毒?什么毒?” “寸心。” …… 李副官心直口快道:“难道是自己良心发现,自己毒死了自己的老子,愧疚难当,自己用同样的方法毒死了自己?” 仵作仔细的给周小公子整理好仪容,对着他鞠了一躬,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李副官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中,继续说道:“他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我们一点一点给他挖出来这许多秘闻,他怕自己到时候死的难看,就提前结束了自己?也算是个有个性的。” 刑部尚书在一旁默默的踱步看,缓缓道:“想要愧疚自尽,也不会等了这么久,进来的时候就可以,偏偏在刑期拖了又拖的时候,你不觉得蹊跷?进来的时候,都是搜过身的,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附带品,寸心哪儿来的?你托梦送进来的?” 李副官被堵的明明白白,一时间扭捏起来,“那……那他这时候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刑部尚书嗤笑一声:“为了什么?为了打你我的脸面。” 刑部大牢里的犯人,不是伏法就是被强行拉去菜市口一刀砍了的,结果是刑部和皇上定夺的。 周小公子这么自己定夺了自己的,头一遭。 刑部尚书的气愤,可想而知。 偏偏李副官的嘴巴忒不会说话,“这事儿要是外头人知道了,会不会说我们……看管不力啊?” …… 仵作抬头看了一眼李副官,无奈的摇摇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副官,你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吗? 三个人在牢房里各怀心事,突然,皇上的诏令就那么轻车熟路的下到了牢房里。 皇上召见刑部尚书? 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刑部尚书磨刀霍霍的问道:“谁的嘴巴这么快?这么快就把消息送到了皇上那里?” 李副官心底一凉,慢慢吞吞的举起来手:“是……我。” 冷冷清清的牢房里,静的可怕。 仵作不动声色的将李副官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想着实在不行就拉着他跑出去再说。 李副官就是嘴巴碎惯了,并没有什么恶意,总而言之,人是不坏的,能帮还是帮一把。 李副官也做好了被刑部尚书打耳光的准备,任命的闭了眼睛。 只感到面上拂过一阵疾风,刑部尚书甩袖而去。 牢房里只剩下冷汗蹭蹭的李副官和暮气沉沉的仵作。 “你平日里嘴快就算了,这次怎么不知道管住自己,这事让别人传过去和我们自己上报上去,差距可大了去了。” “我……没想那么多。”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仵作不慌不忙道:“去找白大人。他一向聪明,你去问问他,让他给你指条明路。” 李副官笑呵呵的一拍大腿:“对了,去找明允兄,他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第36章 李副官顾不得买什么补品,风风火火的就去了白府。 将大牢里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正在床上吃葡萄的白玉辉。 白玉辉砸吧砸吧嘴,道:“你方才说,你是被人通知了去大牢的,不是刑部尚书叫你去的?” “不是。”白玉辉回道。 他本来在刑部的后房里擦笔墨纸砚,是一个脸有点生的侍卫去通知的他,叫他赶紧去前面和刑部尚书一起去大牢里看看,周小公子没了。 李副官的脑袋在那一瞬间是懵逼的,他也很好奇周小公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个时候还寻了短见。 人一边跟着传话的人小跑,一边问:“怎么死的?不是看得好好的吗?” 那人一路领跑,也不回头,“大人去了就知道了,这事还得尽快禀明皇上,好让他定夺。” 李副官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像是惯性嘴瓢,接话道:“是,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回禀皇上的。” -- 第66页 然后他就看到了前方的刑部尚书,领他过来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这么想来,去报信的侍卫,身上疑点很多。 “你们被人下套了。”白玉辉轻轻轻松松总结道。 “为什么要给我下套?图什么?” 白玉辉轻笑道:“图你的美色?当然不是,图把你们刑部拉下马。” 这么说完,白玉辉立时想到一个人。 一个长得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的少年。 该不会是他搞的鬼吧? 李副官一直有些卡壳的脑袋也突然运转了起来,猜测道:“难道是右丞相那边的动作?” “你也不算太笨。” 李副官突然想到了什么,和白玉辉匆匆告别,直奔宫里。 白蓝才给李副官倒好茶端过来,就只看到了李副官风风火火的背影。 “他来做什么的?怎么每次都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 白玉辉笑道:“可不就是火烧了屁股。” 白蓝撇嘴,将茶端给白玉辉:“喏,喝点,一会把止疼药吃了,虽然晚了点,但是吃了也管用。你看你这一天生生的就瘦了一圈,真厉害。要是阿花知道了,一定羡慕死。” 白玉辉狐疑:“阿花是谁?狗吗?” 白蓝本身正准备伸手去接白玉辉喝完茶的杯子,听到这么说,立刻转了方向,将拳头举到白玉辉面前:“我告诉你,阿花是我的心上人,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白玉辉咽了口唾沫,道:“好的,能被你看上,真是她的荣幸。” 结果白蓝竟然害羞了。 千年不要脸的白玉辉,第一次发现万年不要脸的白蓝竟然会露出这种娇羞的模样,一时间气血翻涌,想要喊两句排解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蓝继续娇羞道:“就是你上次犯病,痛的死去活来,我不是出去找帮手来吗,然后回来的时候下了雨,阿花叫我去她家避雨,我们就……在一起了。” …… 白玉辉感觉胸口的老血更加堵了。 上次白蓝去找帮手,最后只来了帮手,白蓝没回来。 白玉辉以为白蓝是在外奔波给他寻找良方,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去和人家姑娘家共赴巫山去了? 难怪第二天他回来的时候,眼圈黑的要命,脸色蜡黄,白玉辉当时还觉得白蓝真是一个不错的伙伴,为了自己可以费心劳力。 唉,白玉辉终究是看走了眼。 白蓝并不知晓这几句话的功夫,白玉辉已经将他埋在哪儿都想好了,还在喜滋滋的夸赞阿花姑娘的温柔美丽,小鸟依人。 白玉辉看白蓝的目光越来越阴险,越来越犀利,白蓝不禁打了个哆嗦,后怕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想开点,你是个断袖,你能肖想的,都是男人,我的阿花不是你的菜。” 白玉辉也不生气,白蓝说的对。 阿花的话题暂时打住。 白玉辉将胸口处的绷带往下扯了扯,看着已经有些凝固的伤口,认真道:“我师弟下手的时候,还是留情的,不然这一下下去,我可活不过去。我提醒你,离他远一点。” 白蓝轻蔑道:“你怕我对他动手?” 白玉辉无视道:“别不自量力了,白蓝,我师弟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想要玩死你,分分钟的事。不信你等着,最近朝堂的风波,一定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师弟不是挺沉稳一个人吗?不至于吧。” 白玉辉扶额笑道:“走着瞧吧。” 师弟啊,你这是要掀翻这种虚假的安宁吗?我看好你奥。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历朝历代都有。 皇帝为了平衡派系争斗,一向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该压的时候压一压,该扶的时候扶一扶,始终让两边都在一个平衡的高度上。 这种格局一时半会的还可以,时间长了,两边都受气。 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两个都是公老虎,那是万万不行的。 左右丞相之争,在皇上超乎奇迹的和稀泥功夫掩盖下,一直属于暗中较劲,彼此还留点脸面。 近一年这一出出的闹剧,导致皇上的稀泥怎么也活不到一起,慢慢的走上了台面。 但是因为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直接对着骂街也不太好,直接派杀手弄死对方也不太好,只能从你砍我手臂我剁你翅膀下手。 两边派系里的人就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右丞相连续损兵折将,左丞相这边也自损八千,尤其是自己一直比较重用的吏部尚书白玉辉,短时间内接二连三被右丞相搞得小动作弄的半死不活的,这让已经收敛了脾气的左丞相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 白玉辉不算什么,但是你打狗不看主人的吗? 两边都已经架起了戏台,就等一声锣鼓开场。 金陵月无疑,意外的成为了开戏之人。 白玉辉很期待这场戏的戏路会唱成什么样了。 同样期待的,还有右丞相。 他在听到刑部尚书被皇上传唤后,立马进了宫要求面圣。 皇上虽然知道右丞相来者不善,还是勉为其难让他进来回话。 右丞相一见到低首称臣的刑部尚书,立马趾高气昂道:“这不是刑部尚书吗?老夫刚听闻那个陷害白大人被打了板子的周小公子,死在刑部大牢了?啧啧啧,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莫非是屈打成招不堪受辱?” -- 第67页 “丞相你慎言。”皇上平静的提醒道。 “遵命。老夫只是随口瞎说,尚书大人你不要怪罪。毕竟自我朝设立刑部以来,自戕于刑部大牢的,这是头一个,老夫难免多问几句。刑部大牢里关押的多为朝廷重刑犯,如果刑部没有能力看管好他们的人身安全,那不如提给大理寺,也好过死无对证。” 刑部尚书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了,出言怼道:“右丞相大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您这么关心我们刑部的内部安全,干脆您屈尊来我们刑部坐镇,我等也可以好好学习一下丞相大人是如何以理服人的。” “好了好了,两位都消消气。刑部出了乱子,尚书已经很上火了,丞相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但是丞相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进宫,有什么大事?该不会为了专程来看刑部的笑话的吧?” 右丞相很想回个是字。 碍于面子,笑道:“臣是想问,关于下个月出使秦威国的使臣人选,皇上可有定夺?礼部的人还等着回帖子备礼,耽误久了,怕又生嫌隙。” “本来就有缝,嫌隙不嫌隙的也无所谓了。这事让朕在好好想想。这么多年,年年出使,年年劝他们归顺,总也没有成效朕在想,是不是太给他们脸面了。” 几个大人一听,意外齐心的纷纷下跪劝阻道:“皇上三思。圣金国如今昌平安宁,是您领导有方。此时若是发动战争,只能损毁基业,受苦受难的皆是百姓,这时候如果外邦联合,对圣金国而言就是灭顶之灾。皇上要三思啊。” 皇上就是发了个牢骚而已,他当然知道,现在不能开战。圣金国现在还没有百分百胜利的可能。 秦威国于圣金国边邻,这几年发展势头也很猛,尤其是因为先天条件优越,地大物博,经过这几年和其他边邻国的互通互助,已经从当初的野蛮贫穷彻底走了出来。 他们开始了重视教育,重视武力,部队编制也越来越完善,武器装备也渐渐的正规化。 如果是开国之初,秦威国就是现在这般模样的话,那圣金国可能都没有建国的机会。 这些事情皇上心里有数,但是他不能提。 国人还都处在我们圣金国最牛逼的幻想中,他不忍打破这种幻想,也不能。 所以朝堂争斗,皇上也一直忍着。 他不能让内乱给外乱创造分崩离析的机会。 死一个周小公子不算什么,要命的是不能动刑部。 皇上现在很忧愁,他要把刑部从这场纷争中完完整整的保留出来。 右丞相就像是猫儿盯鱼干一样的盯着刑部,皇上想要网开一面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皇上埋怨的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右丞相,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右丞相,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 逐客令还没有下完,又有人来凑热闹。 皇上揉揉快要皱成抹布的抬头纹,无奈道“谁?谁又来了?” “回皇上,是刑部李副官。” 第37章 李副官是气冲冲的进来的。 这一路上他可没闲着,把右丞相派的人从爷爷奶奶到祖宗骂了个遍。 都说男人嘴碎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李副官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见了皇上行了礼,李副官的火气还没消。 正好右丞相也在。 李副官简直是狗胆横生,有生之年,他第一次当着皇上和刑部尚书的面,朝右丞相开怼。 “皇上,臣方才正在擦拭笔墨纸砚,有个脸生的侍卫领着臣去大牢,告诉臣周小公子死了。臣恍惚间,那人还提醒臣要禀告皇上早做定夺。臣愚笨,被那侍卫牵着鼻子走,都没来得及问他是谁的人,从哪儿知道我们刑部大牢的事情。周小公子之死现在还是个迷,谁走漏的风声,让右丞相大人都能比臣跑的还快,进宫来上赶着看我们刑部的笑话。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皮笑肉不笑道:“李副官,才进来就说这么多,不累么?朕又没怪你们刑部,先消消气。” 李副官现在的脑门上就写着三个字,我要疯。 哪里听得进去皇上的劝阻执意,继续说道:“臣自知脑瓜子不好使,极容易被人拿捏,但是臣自认对得起朝堂对得起天地良心,从来没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不像有些人,面上堂堂君子,背地里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永世不得翻身。”李副官说完,冷森森的盯着右丞相的脸。 圣金国的人都知道,右丞相没有孩子,外头纷纷揣测是右丞相坏事做多了得了报应,送子娘娘不愿意给他送。 右丞相最讨厌别人当着他的面说什么断子绝孙的,就像是故意打他的脸一样。 李副官今天破天荒的胆儿大,当着皇上的面就这么损右丞相,别说刑部尚书一脸的惊讶,皇上也是给吓了一跳,由懒洋洋的斜靠变成了正襟危坐。 刑部尚书想要拉住一步一步挪向右丞相的李副官衣襟,没成想李副官现在是霸体附身,刑部尚书愣是没拉住,差点被李副官拽倒。 李副官压着嗓音,一字一句道:“周小公子的死我们刑部会查清楚给皇上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恳请皇上,也给我们刑部一个交代。” ??? 一屋子的人都听的云里雾里。 啥?李副官要什么交代? -- 第68页 李副官道:“如果周小公子按照我们刑部的流程,早就身首异处了,哪儿这么多后续麻烦。他到底是哪一点不符合斩杀的条例让刑期一拖再拖,给了他寻短见的时间。还是皇上另有安排?臣愚钝。” !!! 李副官你真的疯了。 你竟然跑来指责皇上? 右丞相难得的用佩服的目光看了一眼李副官,笑道:“李副官这是在责问皇上?” 李副官回道:“臣不敢,臣只是好奇,什么原因让皇上一而再的给周小公子拖延刑期?只是因为他是老尚书的私生子?还是有人许诺了他什么?就像是朱大人那样,打包票什么的。” “李副官,你我同朝为官,说话要慎重。朱大人的事已经说清楚,老夫是被构陷的,我与他并无关联。你现在提起此事,可是想要推脱责任?”右丞相就是右丞相,即使现在火的想要一巴掌拍死李副官,还是能装作我不生气的样子,耐着性子给李副官对话。 “我们刑部的最根本的职责就是听命于皇上,为朝廷出力。皇上让我们等我们就等,皇上让我们斩我们就斩。右丞相你是在质疑皇上的决断吗?正好皇上就在这里,你若是对我们刑部的执行力有不满,可以向皇上告一告状。我们抓到了没有,关起来没有,判了没有,我们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如今出了事全怪我们头上,右丞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皇上心想,李副官,你句句拉我下水,你的良心不痛吗?你的良心还健在吗? 右丞相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和自己正面刚起来的,会是平日里没什么脑子的李副官。 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激动加愤怒。 皇上被李副官屡次关照,面儿上越来越挂不住,只想着先把李副官弄出去,就清了清清嗓子,笑道:“李副官,你来的目的朕知晓了。刑部确实尽职尽责,朕没有责怪的意思。朕叫刑部尚书前来,不过问问其中的细节,看看有没有遗漏之处。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 “臣还没说完,臣不走。”李副官今天的鸡血打的有点多,越说越来劲。 “往日里盯着我们刑部和猫儿盯鱼干一样,恨不能把我们先吃到肚子里才解气也就罢了,那是闲得慌。眼下是什么时候,周围邻国虎视眈眈,出使的特使至今没有人敢应征,不想法儿替皇上排忧解难,还沉迷于自己的私利从这勾心斗角,实在是我朝之悲哀。” !!! 皇上听到李副官这几句,简直想要拍掌叫好。 李副官平日里没脑子惯了,一本正经说起来,还头头是道的,尤其是这几句,深得皇上心意。 为了这几句,皇上必须要表示一下:“李副官说的极好,两位丞相都是朝中中流砥柱,朕的六部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本就应该互相团结互相扶持,小误会小摩擦可以有,兄弟间还有打打闹闹的时候,太过分的话就不应该了。你说是吧,丞相大人。” 右丞相本来是高高兴兴的来看笑话的,没想到被李副官几句话堵得差点成了笑话,心里的窝火可想而知。 “这样吧,朕晚上设宴,两位丞相大人,六部尚书都来,我们好好聊聊,解开心扉。李副官,你也跟着来。如果朝中官员都像你一般有远见朕的皇位就坐的更安稳了。” 三个人领旨谢恩。 一起出了后厅。 右丞相微笑着和刑部尚书道别:“那我们就晚上见。” “丞相慢走。”刑部尚书有礼道。 右丞相扫了一眼李副官,冷笑道:“李副官,慢走。” 李副官浑身打了个寒颤,同刑部尚书道:“我怎么感觉他方才想要吃了我,是我的错觉吗?” 刑部尚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自信点,那不是错觉,他真的想吃了你。” 李副官现在那股子莽撞劲儿彻底没了,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在死亡边缘来回试探,一下子抱住刑部尚书的衣袖道:“大人要保护我啊,我还不想死。” “谁给你打的鸡血,你去找谁保护。”刑部尚书淡定的抽出衣袖,大步离开,留欲哭无泪的李副官在原地眺望天空。 刑部尚书猜的没错,是白玉辉给他打的鸡血,也是白玉辉教的他其中一些话,不然依照他的莽撞劲,只能现场骂祖宗,别的作用微乎其微。 白玉辉告诉他这么说就是把皇上拉下水,不成功便成仁。 好在他成功了,这让前一刻还有负罪感的李副官稍微安心了一些。 随即在心里对白玉辉由衷的赞叹道,老狐狸。 入夜,华灯初上。 皇上的宴请在御花园。 摆了两桌,不大不小。 皇上和左右丞相坐一桌。 五个尚书和一个李副官还有一个金大人坐一桌。 因为兵部尚书至今还没有正式任命,所以金陵月作为兵部的代表,前来凑数。 开场酒喝过,皇上端着酒杯,对着天上的如钩月说道:“你们都是朕离不开的重臣,朕需要你们,仰仗你们。亲兄弟间也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时候,何况你们是不同部门职责不同,有摩擦很正常。朕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朕始终相信,你们都是知道大是大非的人,在国家利益面前,你们谁也不会掉链子。因为朕相信这一点,所以也是由着你们互相试探,互相挑衅。但是……”皇上将酒杯放下,站起身走到右丞相身边,望着左丞相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周边的情形并不乐观,我们需要同心协力,先把外头的隐患消除掉,再来计较这些鸡毛蒜皮。所以朕今天请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能看在朕的面子上,先将彼此的恩怨放一放,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 第69页 “臣等遵旨。” “诸位放松,今儿是朕的私下聚会,咱们都敞开心扉。让你们几个大人坐一桌,也是怕你们心里有压力,喝的不痛快。大家互相解释清楚误会,缓解矛盾,以后同心协力为我朝做贡献,岂不是更好。二位丞相,朕先干为敬。” 两个丞相立马诚惶诚恐的起来一饮而尽。 入座时还虚假的客套了一番。 皇上知道这是表面的和平,那又如何,这就够了。 外人看着圣金国的朝堂一团和气,那就够了。 几个尚书大人之间,就显得更加的沉默。 彼此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菜,想要看出一朵花来一样,谁也不说话,一时间尴尬的气息围绕在所有人的上空。 白玉辉想要喝口酒解解渴,才端起来就被两只手拦住。 李副官和金陵月。 李副官挑眉道:“吆,金大人这事良心发现,知道我们白大人此时不能饮酒特意阻拦的吗?” 金陵月也不掩饰,回了个是。 李副官继续夹枪带棒道:“皇上说我们是小误会,也不知道这刺了一刀的误会是多大的误会。” “李副官,你有怨言可以理解。毕竟白大人是你的知己好友。可是你要明白,那日我想阻拦的是朱大人,满朝百官可以佐证,是他突然推出了白大人,才让白大人遭此一劫。你不必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可不欠你什么。” 李副官袖子一撸:“呵呵,不装你的沉稳淡定了?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是你们,一次一次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们只不过是反击。” “那我们就好好顺顺头绪?” “来,谁怕谁?” 第38章 皇上领着两位丞相在小桌上喝酒聊天,看着另一桌正在鸡飞狗跳,笑着说:“还记得朕刚登基的时候,多少老臣告诉朕,六部都要安置老人,稳重可担大事。可是朕那时候年轻气盛,偏不听,安排了他去了刑部。你们看,他也确实没让朕失望,牢牢的把刑部给顶起来了。如今再看看白大人和金大人,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朝阳,以后历练历练,何尝不是第二个第三个刑部尚书?” 两位丞相附和道:“皇上慧眼识珠,臣等佩服。” 皇上谦逊道:“二位不必给朕戴高帽,这圣金国能安稳这么多年,二位功不可没,朕都知道。朕一直想找机会好好地答谢两位,今儿就是机会,来,朕好好的敬二位一杯,为了朕,为了天下。” 皇上的敬酒,谁敢不喝? 右丞相放下杯子,故意对左丞相卖关子道:“末之好福气,能有白大人这等计谋超群有勇有谋的人追随,还有心直口快忠心耿耿的李副官这样的小卒鞍前马后,老夫真是羡慕。” “皇上面前,什么追随不追随,我等都是皇上的臣子,是皇上的部下,孟则兄你慎言。” 皇上挥挥手,“无妨,你们的忠心朕知道。今儿就是让你们畅所欲言,解开矛盾的,不用顾忌太多。你们看那一桌,聊得就比你们二位透彻多了。” 不远处,李副官已经撸了袖子站起来,指着礼部尚书的鼻子道:“上一次皇上说把南边上供来的笔墨纸砚六部分了,你们礼部的小厮也太猖狂了,给我们送的什么笔?什么纸?别说是上品了,就是我现在出宫大街上随便买,也比那些个强。你们小厮说什么?我们刑部本就不是习文的部门,不用这么计较,太计较了显得我们小肚鸡肠?我呸,老子就是小肚鸡肠,你有本事现在就去皇上面前告我状。我们不打你脸面,是给皇上面子。明的不敢和我们较量,老用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真是愧对你们礼部的礼字。”李副官吐槽的痛快,礼部尚书听的老脸一红,闷头喝酒。 旁边的人冷哼道:“李副官,你之前的庄子里请同僚喝酒,喝的几个人都上吐下泻不成人样,就不算暗中是手段吗?” 李副官一时间没理,声音矮了几分:“那你怎么不说你们害的户部尚书此生不得入朝为官?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们下黑手的时候不觉得后背发凉吗?” 说到了户部陈尚书,李副官的火气又重新燃起,眼看着就要伸手去把人拉过来痛打一顿了,白玉辉端着酒杯轻声笑道:“皇上让我们缓解矛盾,你们不缓解就坐下喝酒,别打皇上的脸面,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金陵月也适时的出来打圆场:“我提个小建议,反正长夜漫漫,皇上不说散我们谁也走不了。咱们玩个游戏。一方点名另一方一个人提个问题,只能说真话,不方便说的,就喝酒代替,问问题的人就不能追问下去。既能打发时间,也能完成皇上的期许,怎么样?” 这主意听上去似乎挺有意思,尤其是大家看到身后的那三个人,正在神色各异的盯着这边,他们如果一直这么针锋相对的怼下去,肯定要出问题,就纷纷应承下来。 金陵月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 “白大人,你此生可有后悔的事?” 白玉辉轻笑出声:“是人都有,我也不例外。金大人,你来朝堂,可还习惯?” 金陵月:“还好,皮糙肉厚,适应能力强。白大人可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众人的目光一会盯着白玉辉,一会盯着金陵月,脑袋转过来转过去,就像是观看什么有趣的辩论赛一样。 -- 第70页 白玉辉没有回答,径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哇奥,在场看热闹的人心照不宣的咧嘴笑起立。 朝堂上的人,有几个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除了李副官这样的没心没肺的货。 李副官跳出来笑道:“明允你做过什么?我为什么不知道?” 白玉辉问工部尚书:“日月堤的护河官,大人你当真之前并不认识?” 工部尚书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调整了坐姿,有些生气道“白大人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自己给自己挖陷阱吗?图什么?图陷害你?拿老祖宗的日月堤为代价?你未免把自己看到太高了。” 白玉辉摸摸自己的鼻尖笑道:“尚书大人何必动怒,都说了随便问问,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喝酒。这么较真做什么?我只是好奇。” “哼,既然白大人问完了,老夫也问一个。白大人,周小公子是私生子的事情,你是如何查出来的?老夫听说,知道这件事的人,现在可都没了。谁告诉你这等秘密的?” 白玉辉自觉的给自己又倒满一杯准备干了。 对面的几位大人都是一副“果然有猫腻”的表情看着白玉辉给自己又准备好了一杯。 又是两个人一起伸手制止。 李副官眼疾手快的将白玉辉的酒杯抢过来,对众人说道:“我和白兄如手足,他的酒我替他喝,你们没意见吧?他伤势未痊愈,饮酒多了伤身。” 金陵月双手赞同,其余大人本就是拉来凑人数的,对此也并不十分计较。 谁喝不一样,反正不是自己喝。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看出了白玉辉是个很好的发泄口,开始轮流对他提问。 “白大人,不知道之前兵部尚书贪污受贿的证据,你是怎么得来的?” “白大人,外头传言你和左丞相大人关系非同一般,有多不一般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白大人,郡主爱慕你,有人说你们已经私定了终身,是不是真的?” 白玉辉用手指住最后一个人的提问,到“这个可以回答,没有,郡主对我也只是一时好奇,并没到爱慕的地步。你们不要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肆无忌惮的造谣,毁了我名节是小事,郡主冰清玉洁,万万不能乱开玩笑。其余的嘛,李副官,有劳了,两杯。” 也就是说,白玉辉和左丞相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得到这个答案的右丞相派系来了兴趣,想要继续的深度挖掘。 朝堂上的关系网本就错综复杂。 你今天看我不顺眼想要踩我,明天一打听就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善类,不仅不能踩还要巴结。因为我后头有人,有你不得不看佛面的人。 金陵月看大家就像是商量好了对准白玉辉开炮一样,有意截断:“李副官,请问那日宴请的酒里,你为何要下药让几位同僚痛苦呢?” 李副官几杯酒下肚,有些飘飘然道:“你们害的陈尚书不能进京,还毁了他的一双膝盖,让你们跑跑茅厕怎么了?严重吗?” 李副官不醉酒的时候讲话就理直气壮,现在喝的晕晕的,更加的理直气壮。 慢慢的,几个人互相提问,都喜欢往别人的禁忌处踩,导致一桌子人很快就把六壶酒喝了一大半。 那边的三个人看这边喝的东倒西歪,故作轻松道:“年轻人,冲动,来我们继续。” 皇上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此次派遣秦威国的使臣,不知二位有何举荐之人?” 右丞相想了想,率先开口道:“臣举荐金大人,年轻有冲劲,头脑清楚口舌利索,定然能不负所望。” 左丞相斜着目光挑了眉,等着右丞相的下文。 他会舍得放自己现在最得意的帮手出使他国? 左丞相心里盘算着右丞相的阴谋。 果不其然,右丞相故作为难道:“就是金大人的身份,他还只是一个掌事,不知道够不够份量。” 原来在这里等着。 左丞相趁机接话:“说起来身份,臣觉得吏部尚书就可以。他正好最近身体需要休息,在哪儿休息都是休,不如去出使秦威国。白大人的嘴皮子,那没的说,相信一定能完成重任。” 皇上静静的听着两个人的建议,目光扫过远处正在互相调笑的白玉辉和金陵月。 左丞相说的没错,白玉辉的嘴皮子那是一等一的好,派他去的话,多半是能完成任务。 但是右丞相的提议也不错,而且皇上一向喜欢把两位丞相的碗端平,所以更不能随口做决定。 右丞相见到皇上的为难,故意说道:“白大人近日忙着翻查近几年的官员任命,可谓是重中之重,不能耽误。我们金大人也没闲着,那日他同我说,想要重查当年的冷宫,臣觉得,无论他俩谁去,都是可以的。” !!!!! “你是说,金大人想要查当年的冷宫?你确定?”问这话的是左丞相,一脸的不可思议。 金陵月是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想要查宫中禁忌。 皇上眯了眼睛看向那两个有说有笑的人,缓缓做了决定:“既然两个都如此优秀那就两个都去吧。你们说呢?” 左右丞相互相对望一眼,恭声道:“皇上英明。” 远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的两人,还在玩游戏。 他们不知道,后面的三个人已经给他们两个人织了一张大网,他们就是网上的蜘蛛,是捕猎者,也是猎物。 -- 第71页 第39章 宴会进行到后面,能清醒的记得自己是谁的,只剩下白玉辉和金陵月。 当然了,还有三个一直在不远处看戏的男人。 皇上分配好了护送各位大人回家的人员,对两位丞相语重心长道:“该说的话朕已经都说了,二位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朕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朕可以改正。希望二位能够冰释前嫌,一起为圣金国拼搏,为百姓尽力。关于出使秦威国的人选,也请二位好好考虑,朕的意思是,两个人都去,等于事半功倍。说不定我们谈了多年的归顺,可以迎来新的转机。” 右丞相拱手道:“皇上严重了。您是圣金国国君,您的决定,臣等不敢质疑。白大人和金大人一起前去,臣双手赞同。只是金大人的身份……” “兵部尚书的位置给他留着,待他顺利归来,朕一定亲自下旨提拔。” …… 还得等他回来? 左丞相心里暗笑,那好办,让他回不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几路人马纷纷护送喝的醉醺醺的众位大人回府。 白大人和金大人各自跟着两位丞相上了两辆马车。 右丞相那边的车里,相对比较平静。 右丞相将皇上的旨意叙述给金陵月,末了鼓励道:“你放心,此次出使并没什么危险。我们和秦威国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没有谈拢归属问题,那是历史遗留问题,你们谈的下来就是奇迹,谈不下来也不打紧,顺其自然。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是兵部尚书,以后整个兵部,就是你说了算。” 金陵月作势想要起来道谢,被右丞相一把按住,低声叮嘱道:“此次出使,秦威国归拢是小事,你的大事是,不要让白大人那个笑面狐狸,再回到京城。明白吗?” !!! 这是要对白玉辉痛下杀手? 另一辆马车上,硝烟味一样的此起彼伏。 “你方才席间喝了不少酒,身体还受得住?”左丞相的关心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显得很有分量。 “多谢丞相大人关心,无恙。” “皇上说让你和金大人一起出使秦威国,你有什么看法?” 白玉辉一惊一喜。 和金陵月吗? 当然是一万个同意啊! “臣听从皇上旨意。” 左丞相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道:“外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可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你虽然表面上顺从与我,但是依着我的感觉,你也只是表面顺从与我。这么多年了,演的也够久的了。” 白玉辉想要辩解两句,被左丞相抬手阻拦:“你且听我说完。我本不想派你前去,但是因为右丞相派了金大人,我若是不找一个人去盯着,总担心会节外生枝。你也知道右丞相对你恨之入骨,你一旦离开京城,我可没法保障你的人身安全。所以最终你是去是留,全凭你自己做决定。若是不想去,我也有办法让你留下来。” 白玉辉想了想,笑道:“丞相大人多虑了,我确实不是右丞相的人。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右丞相施加压力。就像你说的,他对我恨之入骨。你见过谁会投靠于一个一心想要杀了他的人?这一点大人你放心。出使秦威国,我从来没想过,大人觉得我应该去,我就去。大人觉得我不应该去,我就不去。这么说,丞相大人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左丞相并没有睁眼,只是两手交叉着摩挲着扳指,听着马车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在这寂静的夜晚。 他一直认为,白玉辉是右丞相的人。 虽然白玉辉一再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右丞相的人,甚至于每一次右丞相派系损兵折将,都有白玉辉居功至伟的功劳,但是这不能让左丞相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对自己的直觉一直都很信任。 就像是之前对自己妹妹嫁入后宫,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一场灾难一样。 事实证明,那确实是一场灾难。 他和自己的亲妹妹,永远的隔着层层冰冷的宫墙,不得相见。 眼前的白玉辉,面上恭顺有礼,左丞相却不能将他和李副官同等看待。 刚才推举白玉辉出使,一是为了监督右丞相派的动作,二是为了调离白玉辉出去。 如果之前没有老侯爷的担保,他早就可以不用再见到这个让自己看了就不安心的人。 偏偏这人就是有逢凶化吉的本事,每每都要板上钉钉难逃罪责,都能出其不意的躲过去。 左丞相不得不佩服他的足智多谋,以及好运气。 马车里一时间寂静的有些尴尬。 左丞相忽然闲聊道:“寸心之毒,你还知道些什么没有说出来的?” “大人何出此言?” 左丞相冷笑道:“他们说你那夜去见了郡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你对郡主若是有意思,也不会至今还在我手下。你那一夜究竟去了哪儿?” “去了金大人府上。” “呵,你倒是诚实了一回。” 白玉辉笑道:“大人面前,不敢撒谎。我那晚想去劝解金大人弃暗投明,所以带了点心登门拜访。结果失败了。” 左丞相摩挲扳指的动作一滞,语调抬高,道:“奥?什么是暗,什么是明?你为何要自己去劝?你何以觉得金大人会听从于你?你可不是什么莽撞之人。” -- 第72页 白玉辉故意缓了一会,开口道:“金大人初入京城,有一晚遭人暗算,差点丢了性命。大人可知?” 左丞相不耐烦的回了个知道。 “那夜我曾路过金府门口,无辜被牵连进去,金大人虽然与我不熟,但是念在同朝为官,救了下官一命。下官对于救命之恩,总要感谢一下的。为何在他出发前去见面,下官以为金大人永远不会再回到京城,是当做最后一面去见的,所以带了点心,算是作别。如果那晚金大人答应与我们为伍,我可能会劝阻他不要去查日月堤。如果他不答应,那就当我单纯的感谢一下恩人。左右我们不亏。只不过没想到被有心之人利用,将一口黑锅扣到了我头上,下官也是冤枉的紧。” 左丞相继续沉思,他在思索白玉辉这些话里的真真假假。 看似有些说不通,但是放到行为不按常理出牌的白大人身上,又极有可能。所以白玉辉说的这些话,左丞相觉得,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缓缓道:“那金大人是如何回复你的?” 白玉辉道:“金大人说下官是痴心妄想,所以下官无功而返,自觉没什么面子,也就没有同丞相大人回报。” “原来是这样。” 原来…… 白玉辉看着车帘外徐徐后退的景色,内心嘲笑道:“就你们那跟踪水平,也就忽悠忽悠你们自己。” 马车跑的平稳,很快就到了白府门口,左丞相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一脸平静的白玉辉道:“你复查的官员任命可有什么进展?” “所有可疑之人,下官都做了两份备注,就在下官办公桌案底下夹着,大人随时可以查看。” 左丞相满意道:“好,我会找人处理。秦威国还有劳你跑一趟。” 白玉辉问道:“丞相希望下官去做些什么?” 左丞相笑出声,道:“谈判的事情,我不用教你你也能做的很好,这点我不怀疑。无论是谈得拢还是谈不拢,你肯定不会让圣金国吃亏。我让你做的,和右丞相的应该差不多。”左丞相亲自给白玉辉挑起来车帘,就像是道别晚安一样的轻松说道:“别让金大人回来。” 白玉辉跳下马车,探回头问道:“若是下官做不到呢?就像丞相大人说的,右丞相一定也暗中做了安排,我相信我的脑袋也不会太安全,我能自保下来就算阿弥陀佛了,想要完成这额外的任务,怕是有些难度。” 左丞相低沉道:“做不做是你的事,做不做得到,是老夫的本事,你不用多问。右丞相能做到的事,我也不会太差。记住,保护好自己的脑袋,要是真的掉了下来,老夫可没有本事给你接回去。这几天把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准备上路吧。” 马车继续朝着前方哒哒哒的前行,白玉辉站在自家门口目送马车离去。 夜风微凉,酒气散的快,白玉辉感觉到了凉风正沿着脖颈往里钻,不住的跺着脚。 “这大晚上的不回家,门口看谁呢?” 白蓝拿着披风从府里出来,边说边给白玉辉披在身上。 白玉辉刚想夸赞一下白蓝有眼色,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这么晚不睡,该不会是刚约会完吧?” 白蓝嘴巴一撇,作势要把披风取下来,道:“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可是担心了你半晚上,生怕你是坐车进去的,被人再给抬回来。你要是再给抬回来,估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白玉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拾阶而上,看着硕大的白府二字,自言自语道:“白蓝,我要去秦威国了。” 白蓝没有听清楚,随口嗯了一声。 等到白玉辉抬脚跨进门槛,身后传来白蓝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什么?你说你要去哪儿?秦威国?“ 第40章 白玉辉拿了药膏,将白蓝关在了房门外,一个人去给伤口换药。 白蓝在门外抓心挠肺的嚷嚷:“你方才说的什么?我们要去秦威国?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去?秦威国啊,我都好久没回去了,我真是……激动的老泪都要流下来了。” 何止激动,要不是怕引起纷乱,白蓝都要当场高歌一曲了。 隔着房门,白玉辉小心的将伤口处的绷带解开,白蓝找来了的结疤膏那真是一绝,结疤速度之快,让人不得不赞叹。快速的清理好伤口,白玉辉又一层一层的将自己缠了起来。 笑道:“你不怕你这一走,你相好的就不要你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 结果白蓝很认真的回道:“不会的,我相信她会等我的。” 白玉辉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将白蓝让进去,坐在小圆凳上,指着茶壶道:“给我倒点水喝。” 白蓝揉了揉鼻子,埋怨道:“你这恢复能力太强了。那么深的刀口,你没两天就好的和没事人一样,我都奇了怪了,你这体质是怎么来的?莫非背着我修炼了什么刀枪不入的武功秘法?”边说边给白玉辉倒好了温水递过去。 白玉辉自嘲道“受伤多的人,要是自愈能力再不好点,那不就完蛋了吗。过几天去秦威国,有几件事你要帮我料理好。” 白蓝立马警惕起来,“你吩咐。” 两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嘀咕了很久很久,直到困意袭来,白玉辉大手一挥:“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白蓝退出去将房门关好,心里暗道:“终于可以回家了。” -- 第73页 和他一样开心的还有梦里都能笑醒的白玉辉。 不管丞相是因为什么原因推荐了自己出使秦威国,白玉辉都是来者不拒的。 既可以摆脱京城里这些眼线的监视,又可以和金陵月独处,想想都舒坦。 出了京城,白玉辉就是横向霸道的爷,不用管什么阴谋诡计,不用什么礼义廉耻。 他一直期望自己能摆脱这里,光明正大的摆脱这里,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他还有些受宠若惊。 别人都知道白玉辉是圣金国的笑面狐大人,都知道他是吏部尚书,却没有知道,他的身上还有很多不可明说的身份。 其中有一个,就很适合出行中拿出来吓唬人。 百兵阁阁主。 百兵阁,江湖上对它的传闻神乎其神。 它因为暗杀过贪官污吏,有人说它是替□□道的组织。 它因为抢劫过朝廷官银,有人说它是见钱眼开的无良组织。 它因为在武林大会上抢夺过盟主之位,还差一点就成功了,有人说他们是xie教。 恩,对于解释不清楚的组织,统称为xiejiao在合适不过。 一个集合了侦查,暗杀,单挑,群殴于一体的组织,这么多年来,大家只能口口相传,知道它的一些皮毛,至于什么领导人,见都没见过。 更别说最大的头儿是谁,更是无人知晓。 右丞相将这一切告诉金陵月的时候,是想安慰他:“不要害怕左丞相的手段,我们雇佣了江湖上安全系数最高的团伙保护你,你一定安全无恙。”金陵月还伪装很感激的样子道了谢,表了忠心。 翌日,皇上就在朝堂上宣布了派遣两位大人出使秦威国的决定。 朝堂上还议论了好一会儿。 古板的老臣们甚至义正言辞的出来阻止了一下。 “皇上三思,自古以来出使邻国的任务都是礼部的职责,让两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去,怕是有失体统。何况白大人还是吏部尚书,他这一走,吏部如何运转?” “臣附议。金大人只是个掌事,前去谈判,会不会让秦威国觉得我们看不起他们,派了个这么小官前去交涉。” 这话说到右丞相心里了,右丞相趁机出来提议:“兵部没有尚书,掌事暂顶其职无可厚非,大人你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了。一个尚书一个掌事,差距不大。” 皇上静静的看着底下的人唱双簧,就是不松口。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在问他要官职?他明白,就是不想给。 至于什么原因,皇上表示,朕不乐意,你奈我何? 底下的大臣们见皇上故意装作听不到,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忙出来打圆场:“金大人年轻,晋升的机会多的是。眼下正是为国出力的好时候,若是能创一番成绩,回来晋升还远吗?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自有定夺。” 皇上伸手打了个哈欠,晃了晃有些宿醉没醒的脑袋,声音不大,却很威严,“这事就这么定了,两位大人把手里的事情都交接一下,后天上路。朕累了,退下吧。” 白玉辉扶着酸痛的老腰,转身就看到了一脸清爽的金陵月,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忍不住开个玩笑,隔着几个老家伙,朝着金陵月抛了个飞吻。 结果李副官正好凑过脑袋来,奇怪道:“你嘴巴怎么了?不舒服吗?撅这么高做什么?” …… 李副官小心翼翼的将白玉辉拉到一边墙根处,叮嘱道:“我听我们尚书说了,你这次出行,凶多吉少,你万事小心。我夫人说明日会去庙里给你求取平安符,你一定要保存好。” 白玉辉看着李副官犹如老母亲送儿子百万个不放心的样子,一时间笑道:“我是被派遣去的,不是被驱逐去的,你不要这么担心,好好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李副官将白玉辉耳朵拉过来,轻声说道:“我可是听我们尚书和丞相交流,他们想要做掉金陵月。我在想,对方是不是也在这么打算,准备路上做掉你。你多个心眼总不会有错的。” 呵呵呵,白玉辉当然知道右丞相要做掉自己,百兵阁下面的使者把消息报上来的时候,白玉辉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唯一觉得有意思的是,右丞相的人找百兵阁的时候,布置交代了要杀白玉辉,还要保护金陵月。 他以为右丞相的心思,对金陵月不可能这么完全的信任,此次出行可能会一石二鸟,让两个人都客死他乡,没想到他们还想着保金陵月,这倒是让白玉辉有些刮目相看。 白玉辉想到右丞相出了大价钱,让自己的人保护金陵月。他拿着右丞相的钱和金陵月路上游山玩水,想想都觉得刺激。 至于右丞相的另一个愿望,暗杀白玉辉,管他呢,反正钱都收了,干不干的他也管不着了。 百兵阁还有一个在江湖上出名的传闻,那就是不要脸。 吃了吐这种事情在他们这里,那都不叫事。 金陵月倒是忧心忡忡的,辗转难眠。 他担心右丞相找的人会真的伤到白玉辉。 正在忧心着,墙壁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敲打声。 金陵月轻手轻脚的将墙上洞口的粉末移除,洞口那边塞过来一张纸条,上书:“师弟勿扰,一切安好。有师兄在,你放心。” 金陵月看到这几个字,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真的就放松下来。 -- 第74页 突然,洞口伸过来一根手指头,那指头对着金陵月勾啊勾。故意引诱他同他勾在一起。 金陵月想也没想,就伸出了食指。 两根手指在黑暗的洞口里紧紧地勾在一起。 墙壁的两头,是两个笑的如同孩子一样的男人。 准备时间很快就到了。 早上出城的时候,两边都来了不少人。 因为是皇上派遣,所以阵仗本来就不小,熙熙攘攘的队伍里大概有小百十口人。 李副官站在队伍首端感慨道:“明允你看看,这阵仗大的,和你要去打仗一样。” “两国谈判。本就如同行军打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白玉辉将李副官一早送来的平安符仔细收进胸前,拍拍李副官的肩膀道:“好好待在京城,不要惹是生非。我们这一走,两位丞相大人一定会把之前的旧账清算干净。凡是波及到你的,你就去找你们尚书大人,他一定会给你指路。” 李副官两眼都在金陵月身上,哪里听得进去白玉辉的谆谆教诲。 “你看金大人,这一身红衣,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成亲去了。啧啧啧,穿的这张扬,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作风。” 白玉辉笑道:“挺好看的,他平日里就这样。” 李副官狐疑:“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他平日里就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 白玉辉忙转移了话题:“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两方作别送行人群,纷纷归位。 车队开始有条不紊的徐徐前行。 因为两个都是文官,怕他们体力不行,走到半路再给累个半死,皇上给他们准备了一辆极为宽敞的马车。 白玉辉和金陵月分别坐在车子两边,中间还隔了一张摆放水果点心的小茶几。 车子哒哒哒的很快就出了城门。 等到周围的街景从整齐划一的商铺变为郁郁葱葱的树林时,一直端坐着的白玉辉终于忍不住跨过茶几,一把挑起金陵月的下巴,一脸坏笑道:“师弟,我们出发吧? 第41章 金陵月自然是一惊。 这人有病吧? 说要掩人耳目的是他,装作不认识的是他,现在刚出京城,就这般孟浪起来? 白玉辉一眼就看穿了金陵月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笑吟吟道:“放心,师兄办事你大可放心。”言罢已经一屁股坐在了金陵月身边。 马车行驶的并不快,偶有颠簸,白玉辉就会故作惊吓状的往金陵月身上倒。 在第四次倒向金陵月的时候,金陵月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制止住了又要倒到他腿上的白玉辉。 微怒道:“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白玉辉一脸无辜的眨着眼。 “老尚书的死,周小公子的死,还有……” 白玉辉猛然起身,将金陵月还没说出口的话语封在了嘴中。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但是金陵月依然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外头的马蹄声哒哒的就像是给他们助兴,车旁偶有说笑的声音经过,这无疑加剧了此刻两人的兴奋感。 白玉辉亲的很认真,认真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双唇,自己想了好久。 多少个夜里,多少个梦里。 他幻想着可以将人抱在怀中,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送给他看。 一次一次的梦醒,提醒着他是痴心妄想。 然而此刻,白玉辉的怀中,白玉辉的唇下,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怎么能不激动。 最初的轻轻舔舐不足以满足白玉辉压抑了许久的心,他开始慢慢的试探性的yunxi,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嘴里含了块冰块,稍微用力就能化掉一样,白玉辉提着心吊着胆,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将金陵月的唇,全部占有。 金陵月最初的那份警惕,在白玉辉的攻城略地下,逐渐的土崩瓦解。 他也顾不得外头是什么情形了。 左丞相的探子?右丞相的细作?爱谁谁,今天天塌下来,他也要把这个男人亲到服气为止。 金陵月何尝不是在每一个孤寂的夜里,将白玉辉的音容笑貌想个千遍万遍。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能睡个安稳觉,梦里他的师兄领着他跑遍了整个青山,两个人跑累了就倒在草地上吹牛,笑看天下,多么的轻松惬意。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难受,心口疼起来就像是被人用拳头闷闷的打了一拳,发不出声,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想醒过来。 因为好在梦里的师兄,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是那么的有温度。 就像是现在这样…… 白玉辉兀自亲的沉醉,等他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 金陵月个头和他一般,力气却比他大很多,原来自己压制着金陵月的体位,天旋地转间已经换了春秋。 白玉辉有些吃惊。 刚才害羞懵懂的小白兔,刹那间就变成了双眼猩红想要吃人的大灰狼。 马车似乎是感受到了白玉辉想要逃跑的小心思,故意踩在了一个颇高的石头上,整个马车随着马儿的嘶鸣声往前方猛烈的颠簸一下。 白玉辉刚用力气撑起来的上半身,再一次被金陵月狠狠的压了下去。 “师兄,你跑什么?”金陵月今日没有穿官府,一身红衣似火,映衬着他此时面若桃花的脸色更加鲜艳夺目。 -- 第75页 白玉辉的唇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被金陵月死死的堵了回去。 “嗯嗯,嗯?” 白玉辉内心的小鹿跑来跑去,咣当,撞在了大树上。 不是我亲他的吗?不是我调戏他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他压在我身上! 白玉辉越想越觉得不妥,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机会,准备反压回去。 他佯装拍抚金陵月的后背,感受到自己唇上的力度猛然一顿,白玉辉趁其发愣的一瞬间,一把扯掉金陵月那条长长的红色发带。 如墨般的长发顷刻间披散下来,将两个人笼罩在这小小的静谧中。 白玉辉没有给金陵月反应时间,轻车熟路的摸到金陵月的两只手,三下五除二,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失去平衡的金陵月歪歪的倒向马车的一边。 白玉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脖颈,将他轻轻的安置好,摸着自己有些肿的嘴唇笑道:“小样儿,几年不变,胆子大了这么多。记得我以前偷亲你的时候,你最多就是反亲我一下而已。今天这么狠,怎么?想要吃了我?” 金陵月的嘴也被白玉辉弄的破了皮,现在头发也被抓散,靠在一边活脱脱一个刚被带人欺负完的小媳妇样儿。 只不过别人的小媳妇一定是泪眼汪汪嚎啕大哭的那种,金陵月不是。那双明亮至极的眼睛,在这一刻,犹如夜间的星辰,更加的熠熠生辉。 他轻扯嘴角,用慵懒的语调说道:“你之前偷亲我的时候,我都知道。只不过那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后来……后来我发现,吃到我肚子里的,才是我的。师兄,我早晚要吃了你,连皮带骨!” …… 白玉辉正把玩着那半截红发带,听闻此言不禁后脖颈一凉,他笑道:“你知道我亲过你?你每次在山里小憩的时候我都会亲你。” “我知道。” “你每次生病的时候我都会亲你。” “我知道。” “你每次洗澡的时候……” “嗯?” “奥,没什么,碰巧看到过几次,碰巧,真的是碰巧。这个你不知道吧。”白玉辉得意道。 金陵月双手被白玉辉捆在背后,想要挪动身体并不方便,他用脚踢了踢白玉辉的膝盖,道:“亲也亲了,给我解释一下?” 白玉辉想说好的,我这就给你解释清楚。 然而他起身重新扶好刚才因为两人纠缠碰到的小茶几,想要扶金陵月坐回座位上时,低头的一瞬家,嗯,他突然又色心大起了…… 因为两人的扑来扑去,金陵月本就不算难脱的衣服,被他弄的松松垮垮的下来了大半个肩膀。 金陵月肤色极白,肤若凝脂用来形容男人略显不妥,但是也没有别的词能更体现出白玉辉现在眼中的视觉感受。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再蹲下来的时候,就想像刚才在马车上一样,他挑起了金陵月的下巴。 “给你解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金陵月不解,“什么条件?” “我解释一个,你就脱一件,怎么样?” …… 金陵月微微眯起双眼,好看的嘴角缓缓地上扬。 “这样啊……那就……” 咚! 白玉辉脑袋磕到马车板子上的时候,心里盘算,下一次一定要在车里铺上厚厚的毯子,这磕下去太疼了。 再一次被金陵月压于身下,金陵月将自行解开的红发带依葫芦画瓢的绑在了白玉辉手上。为了不让他有解开的机会,金陵月还改进了一下,估摸着一般人都得解一会子才行,金陵月满意的将果盘里残留的小葡萄捡起来塞进白玉辉的嘴里。 金陵月坐回原位,笑道:“你的提议不错,赶紧吃,解解渴。然后给我一个一个解释清楚。你解释一个,我就脱你一件衣服。” 白玉辉囫囵咽下去,道:“那我为什么要解释?我又不傻。” 金陵月伸出两根指头,淡定道:“你要是不解释,那就两件。我看你今天穿的也不算多,差不多两轮就能脱光了。我们打闹这么久,车夫都不问一句,看来你是都安排好了。那我们就慢慢玩儿。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师兄你身子了。” …… 靠,小师弟,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这么久经风月场的话你是怎么说的这么淡定的? 白玉辉突然抓到了话语中的疑问点,“你什么时候看过我身子?” 金陵月哈哈一笑,俯身贴在白玉辉的脸上,两个人鼻尖顶着鼻尖,四目相对,金陵月笑着将白玉辉额前的碎发理好,悠悠道:“你能偷看我洗澡,我就不能躲在房上看你换衣服?” ??? 见白玉辉还是一脸懵,金陵月继续说道:“当日师父让你去拜见丐帮长老,着你去西厢换身干净衣服。我当时正在房顶修瓦砾。所以……师兄,你身材真好。” !!! 白玉辉自认为脸皮极厚,如今这么看来还是不够厚。 金陵月明明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语言,但是自己已经止不住面红心跳。 尤其是想到那次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好像是脱光了,白玉辉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再一次脱光了躺在金陵月面前一样。 不行不行,师弟不是从前的师弟了,调戏需谨慎。 -- 第76页 白玉辉亢亢咳嗽两声,别过头去不看金陵月的眼睛,一本正经道:“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老尚书大人的事。” “愿闻其详。” “那个,那个你先把手拿开。大白天的脱衣服,实在是有些不雅观,哎哎哎,别啊,那衣服不是这么扯的。” 白玉辉没有保留住自己的外衫子,它此刻就在金陵月的手中,金陵月将它放在鼻下,细细的感受师兄的气息。 熟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药香。 这药香应该是止血止疼的,看来他伤口还没好。 想来也是,这几天连着折腾,没把小命玩儿完已经算是坚强的了,金陵月有些怜惜的将白玉辉从地上扶起来,坐在座位上,靠在自己的身边。 白玉辉努努嘴,示意金陵月把发带解开,金陵月摇摇头道:“你脱完之前,不解。” …… 师弟啊,你真的变坏了。 第42章 想到金陵月如今的脸皮不必比自己差到哪儿去,白玉辉并不敢再继续造次。 心里不敢是一方面,条件不允许才是最主要的。 金陵月虽然将他扶到了座位上坐好,但是捆绑自己的发带两头,始终在金陵月手中把玩着。 白玉辉有意无意的瞅着那个发带,被金陵月看穿,故意把发带捏得更紧,道:“师兄,老尚书的死真的是因为寸心?” 白玉辉嗯了一声。 见金陵月似乎不怎么相信,只好又多补了几句:“老尚书虽然年纪挺大了,但是私底下很会玩儿。你们只看到他逢人见面的和蔼可亲,彬彬有礼,有几个会相信他还有玩女孩子的癖好?额,我说的女孩子,是那种被卖到勾栏里的女孩子,不要误会,他还没有到染指良家的份儿。” 金陵月认真的听着,他不是不信,朝廷官员里,面上风光靓丽,背地里什么东西都有。只不过老尚书那个年纪还这么执着于此,确实少见。 白玉辉继续说道:“他身子骨本就像是陈年旧木,外空中干,不碰则以,一碰就断。偏偏这几年京城不断的来新鲜的小女子,他能不去凑热闹?一来二去的,身子早就掏空了。他的寿命,早就快到头了。本身老实点退休回家养着也无妨,偏偏还给他个尚书当,再怎么躲懒,身在其位,有些力气还是要出的。他的精力就大大的打折扣。” “他真的是因为寸心?周小公子下的寸心当真这么厉害?” 白玉辉指了指面前的葡萄“来颗葡萄。” 金陵月把葡萄扒了皮塞进白玉辉嘴里。 白玉辉赌气的一口咬住金陵月的手指。 正想耀武扬威,就听金陵月冷笑道:“你是想现在就扒衣服了吧?” …… 白玉辉匆忙松了口,道:“寸心厉害是真的。老尚书寿命快到头了也是真的。但是老尚书的寸心是不是周小公子下的,这个嘛……不一定。” 金陵月将手里的发带朝自己的怀里又拉了一下,催促道:“别卖关子。” 白玉辉打了个哈欠,继续道:“你想啊,老尚书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孱弱吗?他不想延年益寿吗?他就不怕有人害他吗?是个人送给他东西他就吃?天真。别说周小公子打通了关系,今天就是皇上御赐到他家,只要圣旨上没说你给我当面吃完,他都会背过头去验证一下有没有毒。寸心放少了就是香料,只要大剂量才能致命。这种香料一般都会放在大鱼大肉里。也就是说,你炒个土豆丝放进去,那味道立马会变得奇奇怪怪。” 白玉辉扁了扁嘴:“可是据我所知,老尚书已经吃斋很久了。唉,你说那寸心是怎么添进去的呢?周小公子能有办法让吃斋的老尚书去动荤腥?” 金陵月盯着白玉辉的嘴唇一张一翕,唇红齿白,水光熠熠,越看越想咬一口尝尝。 嗯,他也想开荤了。 “你是怎么被牵扯进去的?” 白玉辉无奈的笑道:“师弟啊,想弄死我的人,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我不怕告诉你,我周围走着的十个人里,有可能有五个是不同人派来的暗探。我那晚上去找你送行,确实路过老尚书的门口,这脏水泼到我身上,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我是偷偷去找得你,他们料定我不会公之于众,不然左丞相也不会饶了我。” “你那晚到底为什么去找我?” 为什么呢? 因为想你啊! 你在天边的时候,想而不得,那是没办法。 你在跟前了,那份思念就会翻江倒海的一波一波的席卷全身,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零距离接触,那有什么办法呢? 白玉辉灿若莲花的笑着,抬头,再一次吻上金陵月的唇。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更让金陵月难以自制。 白玉辉坐回原位,继续说道:“因为想你想的厉害,我以为那会是新的永别。所以即使那晚上有刀枪剑雨,我也会去看你。 ” 白玉辉这么说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从金陵月踏入朝堂第一日起,他就做好了随时会被处理掉的准备。 金陵月的掌事之位,白玉辉等人原来是有安排的。 虽然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但是最后是金陵月前来任职。也就是说,白玉辉等人之前的计划,出了问题。 他们安排的人,被暗杀了。 -- 第77页 金陵月任职的前半天,白玉辉得到了准确消息。 那时候再做别的安排,显然是来不及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白玉辉知道,有人对他动手了,而且能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对他的人下了杀手。 是挑衅,也是宣战。 白玉辉得罪的人太多了,他自己都数不清,他也没有特别希望知道是谁在对付他。 一个敌人和一百个敌人对他而言都一样。 打得过就自己上,打不过就群殴。 若不是心中有牵挂,他早就一声令下,将这群扰人心烦的大人丞相的一锅端了。 他不知道金陵月因为什么来到这鱼龙混杂的朝堂。他可以肯定的是,金陵月也不是贪图名利之人。 每个人活的都不容易。 金陵月那两年在江湖上过的不好,他多少知道点。 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只有不断变强才有资格去保护别人。 等到他变得足以给别人遮风挡雨的时候,他找不到金陵月了。 就像是江湖上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他想过抽身而逃,是责任把他又生生的拴在了朝堂之上。 现在好了,上天待他算是不薄,将金陵月送到了自己眼前。 虽然这预示着自己的计划开始出现了偏差,预示着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他不在乎,他就想看看自己找了好久的小师弟,如今有没有长高,有没有长壮。 所以,他去了金府。 抱着被各方暗探窥探行踪的觉悟去了金府。 金陵月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玉辉是如何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暗杀,一次又一次的从阎王殿门口溜达回来。 每每早朝,衣冠整洁,气色较好的白玉辉,总是能把血雨腥风的夜掩盖的天衣无缝。 眼下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白玉辉很想把这些都和盘托出,他想了想,算了。 算了吧。 已经过去了。 金陵月也不是愚钝之人,看白玉辉眼里的神采渐渐暗淡下去,知道他回忆起了不好的过往,他虽是好奇,却也并不逼迫白玉辉。 金陵月温柔的将白玉辉的两手握在掌中,温柔的印上一吻:“好了,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给我说。” 白玉辉立马摇头晃脑起来道:“那师弟你能不能给我解开,手疼啊。” 金陵月拿他没法,顺手把发带解了下来。 白玉辉晃两道红紫的印子,嗔怪道:“师弟你口味好重。我都舍不得用这么大力气。你看看你给我绑的。” 金陵月看到那两道勒痕的时候,心里有一丝愧疚,责备自己下手有些重。 但是白玉辉不饶人的嘴让金陵月生生转了话锋:“我还有更重口的,你日后慢慢就知道了,师兄?” …… 白玉辉没来由的后背一凉。 他怎么有一种自己被猛兽盯上了,随时都有被吃干抹净的危机感? 使劲晃晃脑袋,白玉辉劝慰自己,不可能的,我是师兄,他不会乱来的。 马车从早上跑到中午,大部队的人走的都有些疲累,便找了间茶社,喝口凉茶修整一下。 金陵月帮白玉辉穿好衣服,白玉辉帮金陵月绑好发带,两个人客客气气的下了马车。 在车外恭候的侍卫首领立马过来献殷勤:“二位大人,茶社已经清场过了,很安全,进去喝口茶吧。” 这首领长得很小巧,小鼻子小眼不说,个头才到白玉辉的肩膀,这在众多侍卫中,算是比较矮小的了。 但是,他是首领,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金陵月率先进入茶社,找了个靠近林子的位置坐好,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四周的景致。 白玉辉将钱袋里的碎银子摸出来一块,扔给首领笑道:“一块儿喝点,下午走的快点,要赶到镇上过夜。” 首领眼疾手快的接过抛在空中的碎银子,一脸的兴高采烈,谢过白玉辉,立马招呼兄弟们进来喝茶。 侍卫们行为粗莽,歪歪扭扭的坐了一片,端起温热的茶水牛饮一番,擦擦额头的汗珠子开始聊闲篇。 白玉辉给金陵月将茶碗用帕子擦拭干净,热水烫过后,再给他倒了新的茶水。 金陵月笑道:“出门在外,白大人你也太讲究了些。” 白玉辉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小声道:“小心点没有坏处。” 金陵月刹那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们已经出了京城,现在若是有人想要害他们两个,可以随时动手了。 毕竟出使的路上出个小意外,不是什么稀罕事。 圣金国死在外出路上的使者,两只手的手指头加起来,都数不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出使者名单迟迟定不下来。 最初的几位,怕死,找了理由推脱了。 甚至于为了躲开这差事,有一个还辞官了,回老家种地去了。 看着像是笑话,实则才是明智之举。 金陵月为什么会答应呢?因为是右丞相指派的,他需要听命。 白玉辉为什么会答应呢?那当然是因金陵月在这。 别说皇上指派自己来出使,就是没人推举他来,他也要悄悄的跟着金陵月来。 路途遥远,白玉辉可见不得金陵月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 第78页 第43章 意外是什么? 就是让你防不胜防猝不及防的存在。 一行人在茶社里喝着茶,看着景儿,吹着牛,想等日头稍微缓和一下再走。 林子里突然蹿出来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圆滚滚的小家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众人眼前横穿过去。 几个侍卫吹着口哨调笑,作势想要将白滚滚逮回来加餐。 金陵月看着那一抹白微微一笑。 下一秒,白玉辉一把将金陵月揽入自己怀中。 “别动。”白玉辉边说边将飞来的利箭格挡开。 林中飞出的两只利箭,狠狠的插进白玉辉身边的木柱上。 白玉辉笑着对金陵月道:“你猜是谁的人?” 左丞相?还是右丞相?莫非右丞相还找了别的团伙来暗杀白玉辉? 不可能,刚才利箭出来的方向,很明显是直奔着金陵月。 左丞相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才出京城,就已经下手了?这么急躁,并不像左丞相的作风。 金陵月从白玉辉怀中挣脱出来,看着两支利箭,目露凶光,冷冷道:“你没事吧。” 白玉辉没有放松警惕,回道:“放心,有我在,我们都没事。” “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我们走的远点了,这么亟不可待,对你我还真是恨之入骨。” 白玉辉招呼首领过来,吩咐他带几个人去林子里搜查一番。 首领领命而去。 转身的瞬间,白玉辉瞥到首领腰间挂着一块很熟悉的腰牌。 那个腰牌朱大人在朝堂为自己开脱的时候,曾经提到过。 右丞相府的。 白玉辉腾挪转步,人已经站起身,手中已经握了一把从身边侍卫手中拿过来的□□。 小侍卫想要喊叫,被金陵月一把捂住嘴。 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茶社门口,静静的看着白玉辉将□□缓缓的抬起,对准了正背对所有人朝着林中行进的侍卫首领。 白玉辉没有多做拖延,瞄准首领的后脖颈,将□□放了出去。 嗖! 夹带着急速的风声,利器直奔目标而去。 静观其变的侍卫们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想要大喊出声,却被金陵月冷若冰霜的目光吓得只能张嘴,没法出声。 侍卫首领正听命的领着几个心腹搜查可疑人员。 忽然感到背后飞来一阵冷风,几乎是同一时间,侍卫首领一个俯身,□□擦着侍卫首领的帽尖呼啸而过。 首领又惊又气,转身想要责问白玉辉等人。 人还没有站稳,白玉辉的第二支□□已经射了出去。 这次的□□飞的没有上次快,而且目标也不是首领,是距离首领最远距离的一个心腹。 那人显然没有预料这突来的横祸就这么降到了自己头上,慌乱之余被身后粗壮的树枝子绊倒在地。 □□马上就要射到他的眼睛,千钧一发之际,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一把将飞驰的□□截住。 首领恶狠狠的回头,开口大骂:“什么意思,狗娘养的,你敢射杀我们?” 白玉辉面不改色,将第三支□□准备好,这次他对准的是首领左边那个心腹。 首领一边骂爹骂娘,一边飞身扑过去,截住第三支□□。 这一次他可能是气急了,反手将□□原路扔了回来。 白玉辉稍一侧头,□□入木三分的扎进了身后的柱子上。 金陵月拍手叫了个好。 身后的侍卫们一脸的懵逼。 啥玩儿意? 白玉辉回头对金陵月笑道:“金大人,看我这招飞蛾撞火帅不帅?”言罢纵身一跃,手中不止何时多了一根筷子。 再落地时,首领已经被白玉辉挟持在自己怀中。 那根被特意掰断的筷子,正抵着首领的脖颈。 “怎么样?惊不惊喜?” 在场的人,除了金陵月,都犹如被施了定身法咒,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金陵月身后的侍卫最先开了腔:“靠,刚才白大人是飞过去的吗?” “对啊对啊,还飞这么远?” “不是说白大人不会武功吗?” “他刚才说那招叫什么,好帅啊!我看戏本子的时候里面的侠客是不是就是这样?” 金陵月轻轻咳两声,对白玉辉道:“别显摆了,赶紧的问。” 被控制住的首领显然还不能接受之前一直柔弱的和病秧子一样的白大人,是如何飞过来的?看刚才的身法,他的武功还不低。 难道? 首领心中一惊。 “你是左丞相的人?”白玉辉道。 身后当做背景的侍卫们无一不露出“你在说什么?”的惊讶表情。 他们的白大人刚才说的是……左丞相? 首领也是一顿,立马故作嘲笑道:“大人没看到我身上的腰牌吗?” 白玉辉随手往首领腰间一模,提溜着那颇有分量的腰牌在众人面前晃荡。 在场大部分人都能一眼认出,这是右丞相府的牌子。 有侍卫已经在后面窃窃私语起来:“右丞相这是要做什么?两位大人才出城,就指使人杀了他们?图什么呢?” “那一看就是右丞相府上的,这牌子我之前见过。” 首领听着这些声音略微松了口气。 -- 第79页 结果,白玉辉将手中的筷子尖儿又往里顶了顶,把牌子隔空扔给金陵月,笑道:“你以为你故意让我看的牌子,我当真没注意?我又不瞎好吗?” “所以我是……” “所以你是左丞相的人?” …… 首领很想转身问一问,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脑子有病?我都说了是右丞相的牌子啊,你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你这智商是怎么混到吏部尚书的?花钱买的吗? 金陵月摩挲着做工精美的牌子,疑惑道:“这牌子有问题?” 白玉辉笑道:“牌子没问题。所以他不是右丞相的人。” 首领简直欲哭无泪。 身后一直伺机行动的几个心腹,正在悄悄的移动位置,准备突袭白玉辉救回首领。 白玉辉背对着他们,凉凉的说了句:“你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这一根筷子扎进去的速度。很久没看血柱子彪老高了,想试试你们就继续。” 几个人闻声定在了原地。 金陵月望着白玉辉等他的解释。 身后围观的侍卫们也在等。 太刺激了。 才出城门就闹这一出,回去够吹牛逼的了。 白玉辉手抵住首领的腰带,用力一抽。 首领光溜溜的下半身只剩下一条亵裤。 不远处跟随车队来的小婢女们,一个个用手捂住了眼睛,只留一条缝隙继续观看。 被突然扒了裤子的首领,现在怒火中烧的厉害,想要转身反击。 胳膊使了力却发现是徒劳无功。 这个看似软弱无力的白大人,钳的他一动也不能动。 白玉辉膝盖一发力,将首领按在地上半跪着。 手脚麻利的用他的腰带将首领的手反绑在身后。 而后抬眼笑着看向金陵月,道:“熟能生巧。 ” 金陵月别过头去,对身边的人说道:“去把那几个人也给捆了。” 领命的侍卫立马去捆人,不忘叨叨:“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脑子转不过来?” 同行的侍卫小声道:“小点声,我也没明白,咱们听着就行了,其他不管。” 白玉辉见几个人都被绑成了肉粽子,一脚踹在首领的肩膀处,“你不是右丞相的人,我可以确定。” 首领忍无可忍,怒吼道:“你到底凭什么这么肯定?我的腰牌……” 白玉辉没等他说完,好笑道:“过期了。” ??? “什么……意思?” 白玉辉拍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额前的碎发,悠悠道:“右丞相府的腰牌换了样式了,你不知道吗?才换了不久,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首领被这一消息堵得心口疼,咬着牙道:“你胡说什么?这就是……” 白玉辉将筷子在指尖来回把玩,就像是饭后聊天一样娓娓道来:“自从朱大人出了事,临死前攀咬了一口右丞相,右丞相大人觉得恶心,就下令把府上的腰牌都换了。嗯,你这个款式就是被换掉的那一批。他们新出的更漂亮,图案还是宫廷画师私下给画的。啧啧啧,而且还描了金边,比你这个好看多了。” 首领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小声嘀咕:“怎么可能?怎么会?他明明说这样会赖到右丞相身上。” “嗯,刚才都是我胡诌的,不要在意啊。哈哈哈哈”白玉辉仰天大笑道。 …… 首领面上表情更加丰富多彩了,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又想偷偷吐出来,又不想让人知道一样。 对面一众看热闹的侍卫们一个一个精神抖索,和他们今天发钱了一样兴奋。 刚才白大人是炸糊了吗?厉害啊,这波诡计用的很娴熟啊。 不愧是笑面狐大人。 首领如今裤子也没穿,想要逃跑的心思都没有,只能恹恹得问白玉辉:“你刚才让我们进林子的时候就看出我们有问题了?” “林子里应该有你的人吧?” ??? 金陵月一挥手,几个侍卫立马跑向林间,继续搜查。 “我刚才躲那一箭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站着,你都不帮人家挡一挡?” …… “那是因为我武功不济。” “然后你自己躲的时候就身轻如燕,帮你心腹拦截的时候,距离再远也能所向披靡?你这么说可太伤我心了啊。” 首领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拳头打在棉花上,也不过如此了。 第44章 金陵月见首领已经语塞,便命令侍卫们将捆绑的几个归入队伍押解好。 “是送回京城还是?”金陵月问白玉辉。 首领听到京城二字,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眼角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白玉辉没有给他机会,道“送回来还会来新的,不如留着一路跟着走。万一有什么好歹,这还是人肉盾牌不是?” “你……”首领没想到白玉辉竟然这么不人道,拿着自己和兄弟们的命当儿戏。可是自己已经被制服,除了能在嘴上叫嚣,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首领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像是小朋友突然发现地上有碎银子,不想被别人发现一样,佯装淡定的回白玉辉:“你想的美。” 白玉辉把插进木柱中的nujian□□,扔到首领跟前。 -- 第80页 首领有一瞬间的冲动,夺过nujian,刺死金陵月。 可是手被反绑在身后,首领只能扭动了两下身子,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吹起了口哨。 这个时候,这个情况下,首领的口哨显得格外的诡异。 白玉辉见状,重新坐回茶社的凳子上,悠闲的按照之前的步骤,给金陵月涮洗了茶杯,倒了水,举到他跟前:“让他吹一会儿,看他能吹出什么来。” 金陵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睛警惕的盯着不远处的林子。 太阳正高,照的林子里一片金光灿灿。 如果此时林子里蹦出来两个绿林大汉,那场面一定很搞笑。 一群围观群众,面对则郁郁森森的小林子,睁着圆不溜丢的大眼睛,等着出现个惊喜。 首领吹了一会,口干舌燥。 更让它难受的是,林子里面没有动静。 这太不正常了。 白玉辉嘲讽道:“被背叛了?别着急……” 首领等着白玉辉的劝慰。 所有人都等着他的下一句。 白玉辉果然没让人失望,他道:“多被背叛几次,就习惯了。” …… 金陵月侧头问道:“林子里真有人?” “那你问问他啊。” 首领低头不语,但是看他身后的手掌已经攥成了一个拳头,看来是被猜对了。 在场的侍卫们,有脑子反应快的,终于理清了事情经过。 几个侍卫立马将那个聪明的小子围在中心,打探消息。 “我猜李首领领着我们来这里喝茶休息,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林子里可能还有他的同伙。先是暗中射杀我们金大人,如果成功,万事大吉。如果不成功,势必引起骚动,那总会有人去林中搜查吧?如果进去的是他领着的人,那就是自己人,最后回来回一句没搜查到,此事就没法再查下去了,我们毕竟要赶路,耽误不了太多时间。可是如果进去的是我们这种不知情的外人,进去就会被埋伏,凶多吉少。把我们这种不站队的杀了,对他们而言,就是减少对手。即使今天杀不了金大人,改日也可以下手。毕竟路途遥远,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防不胜防。” 一圈人大眼瞪小眼,对他们而言,光是理解这一通话都要费一些时间,这小子是怎么想明白的?脑子里有风火轮吗?转的这么快。 人群外是金陵月的鼓掌叫好。 年轻有为,后浪推前浪,金陵月对这个侍卫多留意了几眼。 长相平平,但是那双眼睛犹如黑夜中的明星,给平淡无奇的脸添加了太多的色彩。 金陵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怎么?我们的金大人要给人说亲不成?打听这么仔细?你怎么不来问我,我长得也是可以的。”白玉辉跳出来打断道。 一圈人立马散了,各归各位。 白玉辉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对着林子的方向喊了句:“走了,该出发了。” 这一声喊的突兀,所有人都呆了一瞬。 首领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死死的盯着林子的方向。 好像那里有金银财宝一样的吸引着他的全部目光。 不一会,依次排队走出来几个黑衣人。 他们全部穿着夜行衣,蒙着半张脸,身上捆着绳索,绳索的另一端在同一个人手里牵着。 那人就像是遛狗一样牵着这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从林子里大摇大摆的出来。 “大白天穿夜行衣,不怕吸热吗?”白玉辉嘲笑道。 牵绳子的人不屑道:“人家这叫职业精神。统一着装能表现出他们的能力牛逼,你懂啥?” 白玉辉耸耸肩,不再争执。 首领在看到林中出来的队友后,彻底泄了气,半瘫下来。 方才那个小青年分析的不错。 他们此次前来,有很多的备选计划,就一个目的,弄死金陵月。 暗杀不成就直接明杀。 林中的人和首领本就是一伙的,茶社也是提前踩点过的,等的就是金陵月的到来。 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被白玉辉搅黄了。 白玉辉不应该是左丞相的人吗? 他为什么不帮左丞相呢? 首领越想越生气,眼睛里竟然含了泪珠。 几个黑衣人走到首领面前,叹息道:“你的暗号我们听到了,可是我们也被控制了,没办法来救你。” 几个人在江湖上也是混过几天的,身手虽然排不上前几名,但是对付一般侍卫什么的,应该不是问题。 他们没有想到,那个咬着苹果躺在树杈子上看信的半吊子,竟然武功比他们几个加起来还高。 前几招还只是点到即止,那人摸到了剑后,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行云流水间的剑花里,就给几个人制服。 而后那人手脚麻利的把他们给捆了。 最可气和最可怕的是,这一系列做完了,那人嘴里的苹果还没有掉。 绑好他们,那人还优哉游哉的蹲在一边继续啃苹果。 几个黑衣人听到了首领的暗号,想要发生声响回应。 咻的一下,刚才还吃苹果的人突然就将长剑横到了他们其中一人的脖颈上,满口苹果香气的说道:“出一点动静,我就弄死你们。知道你们不怕威胁,所以我准备了这个,你们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罐,拔掉盖子给每个人都闻了一下。 -- 第81页 “我不会一下子弄死你们。我会用这把剑,在你们身上开三百个小口子,然后给你们抹上蜂蜜,将你们倒吊在这林子里。这个季节这林子里的野花多,蜜蜂也多,即使吸引不了蜜蜂,吸引个熊啊狗的,也够你们享受的。” 够歹毒! “你到底是谁!” 那人笑的一脸灿烂,道:“我就是一打杂的,和你们一样。” “不可能,我们的身手,能轻而易举制服我们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呵呵,那只能说明,你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过分自信了。” 然后,他们听到了白玉辉的声音。 金陵月望着黑衣人身后的牵绳人,微迷了双眼,斜睨着看向白玉辉。 白玉辉没顾上旁人,对着那人招呼:“过来喝杯茶,我们准备走了。” “大人,林子里太热了,蚊子又多,我都被咬了好几个包了。回去得加钱啊。” 白玉辉咬牙小声说道:“白蓝,给点面子,我好歹是你主子。” 白蓝立马伏低做小道:“大人,事情都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大人你足智多谋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全都让你猜准了,小的佩服。” …… 白玉辉觉得自己刚刚树立的威严就这么摔碎了,有些心疼自己。 不知何时金陵月走到了白玉辉身边,凉飕飕的说道:“你走到哪儿都带着白蓝吗?这么亲密无间?” 白玉辉后颈一凉,忙解释道:“哪里亲密无间了?他是来保护我们的,毕竟多一个人,我们就多一分安全。” “错,多我一个人,是多一百份安全。” “那边那个小孩,就你,过来一下。”金陵月指着方才给大家分析来龙去脉的小孩道。 “大人什么事?” 金陵月笑道:“我出门急,也没带随从,麻烦你先暂顶一下吧。你愿不愿意?” “……能坐马车吗?走路太累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也不在乎,就在乎能不能偷点懒。 金陵月爽快道:“当然可以。” 白玉辉气急,吩咐完所有人的去处,叮嘱白蓝把暗杀的人都控制好,又盯了一眼小孩子,怒气冲冲的拉着金陵月上了马车。 白玉辉一把将金陵月推倒在车垫上,双手按住他将要起来的膝盖,嗔怪道:“你把外人叫到车里,我还怎么对你动手动脚?好不容易得了个可以两两相对的机会,你竟然让她来马车里?” 金陵月生气道:“白蓝都可以跟着你走千里,我带个小朋友怎么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白蓝同我共患难过。你和这小孩认识多久?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金陵月隔着车帘问外头:“你叫什么名字?” 白玉辉将金陵月肩膀处的衣服扯下来,露出雪白的肩膀头,一口咬上去,闷声道:“你让我亲个够,我就让他上马车里来。不然他进的来,我就打得出去。” 马车外,是小孩稚嫩的回道:“回大人,小的名叫青画。” 白玉辉嘴上丝毫没有停顿,沿着肩膀继续往下走。 嘴角却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 第45章 “青画?这名字……” 白玉辉狗皮膏药一样的贴上去,封住了白玉辉的嘴。 待将他亲的全身酥麻之后,大手一挥,对着外头的青画道:“进来吧,名字挺好听的。” 这一弄,金陵月把刚才想要说的话给忘干净了。 青画在车外迟迟不行动,白蓝过来提醒道:“主子叫你上去。” 青画伸了根指头立在嘴唇边,小声道:“他俩在宽衣解带呢,别去惹晦气。” ??? 白蓝立马反应过来,背过头去嘀咕一句:“这也太不要脸了,大白天的。” 马车里的两个人恰巧也听到了青画的话语,一时间有些尴尬。 要是真的宽衣解带了,可能也不会这么难为情。 可是这种误会,越解释越混乱。 两个人对坐着傻笑了一会,白玉辉手挑车帘,对青画说道:“别傻愣着了,上来吧。不然你就跟着马车走。” 青画轻轻一跃,跳上了马车,白蓝也顺势接过车夫手里的缰绳,将身后的帘布放下,准备启程。 “你都准备好了吗?”白玉辉的声音隔着帘布传出来。 “好了。”白蓝从怀里又掏出来一个苹果,嘎嘣嘎嘣咬起来。 白玉辉斜靠在垫子上,看着手脚有些拘谨的青画坐在座位下面盘着腿,像是老僧入定一样,故意打趣道:“这哪儿像是你的随从?这分明是你请来的镇宅神兽吧。瞧瞧这坐姿,没个三年五年的定力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青画翻了个白眼给白玉辉,没搭理他。 ??? 白玉辉内心磨刀霍霍,靠,金陵月不知道你是谁就罢了,你从这给我装什么呢?你要上天是不是? “你叫青画?”白玉辉咬牙道。 “嗯。” …… 多一个字,青画都懒得说。 金陵月喜欢这种话少不啰嗦的,对青画的欣赏度又增加了几分。 起初让他跟着自己当随从,纯属为了气一气白玉辉。 谁让他从入京以后,就和白蓝一直腻在一起。 即便知道那只是主仆情谊,金陵月还是会或多或少的不舒服。 -- 第82页 尤其是看现在白玉辉盯着青画的脸,一脸不爽的样子,金陵月觉得这个随从还是找对了的。 玩笑归玩笑,金陵月有些烦心道:“这才刚开始就一波,后面路还长着呢,你不怕吗?” “怕什么呢?怕死?都怕了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有我在,没事的。” 白玉辉当然知道这是金陵月在宽慰自己,十分配合的点点头,小猫儿一样的甩了个媚眼:“好的。” 青画默默的伸长了舌头做呕吐状,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因为坐在白玉辉的对立面,被白玉辉看了个一清二楚。 …… 白玉辉有些后悔挑选他来跟随金陵月了。 马车在白蓝的驾驶下,行驶的又快又平稳。 跟在马车后面的队伍,重新做了调整。 被捆绑的几个人分别拴在马车四角的木头柱子上,跟着几个手拿匕首的侍卫看随。 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这几个就会先下手为强,将他们直接解决掉。 剩下的人员按照出城时的阵容,重新编排了一下,让婢女们全部走在侍卫们里侧,即使路边突然蹿出来什么东西,也能有一瞬间逃跑的机会。 被小心保护起来的婢女们,一个个对白大人和金大人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命,谁不想平安度过余生。 皇命难违,违抗就是死。不违抗在路上也有可能死,这都是不成文的惯例了。 她们被选中的时候,也是一万个拒绝,但是没办法啊,人啊,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力气,哪儿有什么反抗的资本。 没想到被宫里经常议论腹黑毒嘴的白大人,竟然会有菩萨心肠,她们又惊又喜。 这么调整过后的队伍,看上去虽然有些花花绿绿的凌乱,但其实能促进队伍的行进速度。 婢女们胆子小,跟在队伍后面总担心意外发生,本就走的慢不说,还要分心到处打量,以防发生意外,就导致走的更慢。 现在周围一圈都是侍卫,安全感倍增,走起路来也就脚底生风。 本来说得走半日才能赶到下一个镇子的驿馆。 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太阳还没有完全没入地平线,他们到了这附近唯一的驿馆。 一应的分配房间,照顾马匹,修护马车,大家各司其职,不大的驿馆院子里,刹那间忙碌起来。 驿馆的馆主看过文牒,领着两位大人上二楼的客房。 “咱们这里距离京城近,所以里面的东西一应尽有,二位大人若是还需要什么,可以吩咐小的。白大人,您在天字号,金大人您在地字号,馆内全天供应洗澡的热水和吃食,二位饿了渴了都可以叫小的。二位先歇歇脚,我去下面吩咐一声,先给二位上点点心打发时间。” 白玉辉挥挥手,“有劳了。” 馆主五十上下的年纪,圆滚滚的身材,用实际行动告诉你这里的厨子做饭水平有多好。 馆主踩在咯吱咯吱的木质台阶上,白玉辉都担心那楼梯别承受不住塌下去。 “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我们大厅见。”金陵月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将白玉辉关在了门外。 屋内果然如馆主说的,要什么有什么。 金陵月推开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小圆窗,外头是赏心悦目的绿水青山。 金陵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准备换衣服。 在马车上打打闹闹的,衣服让白玉辉扯的和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勾当一样。 金陵月比较爱干净,受不了自己邋邋遢遢的样子。 房门外小二的声音清脆的响起:“大人,小的给您送点热水,供您洗脸。” 金陵月头也没回的说道:“进来,把水放在架子上就出去吧。” 小二哥热情的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金陵月正把外衣搭在衣架上,因隔着屏风,只能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把水盆放在架子上,而后,那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使劲往里面瞧着。 金陵月有些疑惑,抽了外衣随手一披,准备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 屏风那边又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外加气急败坏的怒斥声:“你在这做什么?看不到人在换衣服?大了你的狗胆,什么人也敢偷窥?” “小的……小的没有……” “呵呵。”白玉辉没有多说废话,一把提溜起小二哥的衣领,拖下去半个楼梯,然后抬起脚,将他踹了下去。 一叠声的哎吆最终终结在一声咚的声音里。 小二哥被撞得眼冒金星,引来了不少侍卫注目。 他们抬眼看看楼梯上站着的白玉辉,心里不住的阿弥陀佛。 他们的白大人,看上去和在京城里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人。 不是传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有一张毒嘴能怼人的吗?这才多久,就已经能飞能跳能踢人了? 馆主听见声音匆匆跑来解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两位大人赔礼道歉,说自己没有教育好自己的手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二位大人多包涵。 白玉辉斜靠在扶手上,掸去衣摆处的灰尘,凉凉道:“他做了什么你自己问他。只此一次,下一次再犯,我一定挖了他的眼珠子,给你下酒喝。” ……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调调。 -- 第83页 围观的侍卫们,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这才是他们传言中的白大人啊。 馆主虽然不知道小二做了什么,但是看白玉辉那阴冷的眼神,还有小二躲躲闪闪的目光,馆主自知一定是小二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唉,自找苦吃。 “大人息怒,他年纪小,做事不够稳妥,小的派个稳妥的来前厅,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馆主示意小二哥赶紧去后厅躲躲。 白玉辉冷冷道:“告诉你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来我和金大人的房间。我最近舟车劳顿,眼神不好,要是下手重了,伤了死了的,我可不负责。” 底下的侍卫们有几个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暗自警告自己打死也不能去二楼。 馆主僵着脸笑着应下来。 背过身去就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尚书也在这么拿架子,也就做到尚书了,到头了。 驿馆隶属朝廷,旱涝保收。 能开得了驿馆的,在朝廷里的关系那绝对错综复杂的很。 能在京城附近开得了驿馆的,说他比一些地方官都有权力,那可不是空口乱说的。 不过无所谓,馆主见得官多了去了,比白玉辉还难伺候的也多了去了,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委派了新的跑堂的,就去后厨叮嘱菜谱去了。 过了一会儿白玉辉也溜达溜达进了后厨,拿起根黄瓜就啃,边啃边道:“菜里不要放蒜,金大人不喜欢。最好炒个素菜,他不太喜欢吃肉。酱油也少来点,他最近和喉咙不太舒服。” …… 大厨看看馆主,似乎在说,要不你让他来炒? 馆主赔笑道:“好的,小的知道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金大人要沐浴,叫人把浴桶和水准备好放到楼梯间,我找侍卫抬上去。” “好的。” 白蓝正巧也来厨房找吃的,就看到白玉辉叼着半根黄瓜从这指点江山,好笑道:“大人你这是要亲自下厨么?那我可得先去把郎中请好了,不然一会怕是来不及。” 白玉辉抄起另一根黄瓜塞到白蓝嘴里,“哪儿哪儿都有你。青画呢?” “去帮金大人换衣服去了。” ???? 白玉辉风一样的飞奔出去。 第46章 白玉辉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了楼梯,气都没喘匀就准备去踹门。 青画一把将白玉辉抱住,不耐烦道:“主子在换衣服,白大人你在外面等一等。” …… 白玉辉咬牙切齿的小声在青画耳边说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青画挑眉:“我是主子的人。”说完不忘朝着屋里的人表了表忠心:“主子让我在外头守着我就守着,谁也别想进去,白大人你也不行。” 白玉辉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己是多么的想不开,找了这么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货来给自己对着干。 不过好在青画还算懂事,没有在屋里看着金陵月换衣服,不然……呵呵呵,白玉辉威胁道:“忠心护主是好事,别忘了你的忠心到底怎么忠,要是忠偏门了,可就麻烦了。” 青画轻笑出声:“白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分得清楚。” 屋里的人听到了外头的吵闹,知道是白玉辉又作妖了,忍不住头疼,还是敞开门对白玉辉道:“你先进来。” 白玉辉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屁颠屁颠的就随着金陵月进了屋。 白玉辉转身关门的功夫,就被金陵月一把按到了门上。 咚的一声,震得白玉辉整个后背都有些疼。 刚想喊出声,金陵月带着茶叶香味的手掌就堵了上来。 金陵月好看的眉眼就在咫尺间,却因为金陵月遏制住了白玉辉的双手举过头顶压在门上,使不上力气。 于是乎,想要这样那样金陵月的白玉辉,被金陵月压在门上这样那样了一遍。 文明点,就是亲了亲。 只不过金陵月是个属狗的,不亲则以,一亲就上瘾。 原本只是想要用排山倒海之势压一压白玉辉,让他少分心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多陪着自己。 可是自己的唇一碰上白玉辉的,就大脑空白,两眼昏花,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就想亲下去,继续亲,亲到这个人哭着求饶为止。 金陵月一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一边津津有味的继续着嘴上的动作。 白玉辉从最初的茫然自守,慢慢变成了主动配合。 不仅张开了嘴,还主动伸出了舌。 这次轮到金陵月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他还是第一次接受到这种回应。 惊喜又意外,刺激又兴奋。 然而指望亲哭白玉辉,呵呵,那就是痴心妄想。 白玉辉虽然实战经验不行,但是理论经验一大堆,对付别人不行,对付这种一根筋的金陵月,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战局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金陵月沉醉在开拓地盘的时候,手上放松了警惕,给了白玉辉可趁之机。 就像是马车上的那样,白玉辉反客为主,把金陵月反压到门上。 不过白玉辉比较心细,在金陵月撞向门板的时候,还用手挡了一下,缓冲了冲击力度。 金陵月那时候正好被白玉辉咬住了舌尖,顾不得其他,只想要挣脱束缚。 -- 第84页 只不过白玉辉没给他机会。 两个人难舍难分,唇齿之间的交战似乎已经分解不出胜负,便慢慢的移动了旁边的桌子上。 如果,白蓝不过来大煞风景的送点心,白玉辉觉得,自己是能把金陵月吃掉的。 自己梦想了许多年的梦,差点就坐实了,生生被白蓝打断了,可想而知白玉辉看向白蓝的眼神里,夹杂了多少“爱恨情仇”。 白蓝当看不到,只端着点心走到桌边放下,埋怨道:“做什么呢?馆主喊了这么多遍都听不到。他们又不敢上来,在下面急的团团转。要不是我说顺手帮他把点心端上来,馆主都能当场哭出来。” “白蓝,你越来越能干了。”白玉辉违心的夸赞道。 白蓝不自知,得意道:“那当然。” “你,给我滚出去。” …… 白玉辉用的很平静的语气,尾语连点起伏都没有。 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他很生气。 会当场杀人的那种。 白蓝立马乖巧的行礼,倒退,关上门,就像是没进来过一样。 房间里的一切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只不过桌上多了一盘点心。 金陵月拿了点心递给白玉辉,笑道:“发的什么火?” “不长眼色,怪我平日里惯的他太厉害了。” “我还以为白蓝对你而言不一样。” “世界上只有你,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白玉辉含情脉脉的望着金陵月道:“师弟,你放心,我早晚会把你……睡了。” …… 呵呵,我谢谢你啊,谢谢你全家。 金陵月笑道:“师兄你放心,我也会记得我年少时的承诺,一定把你……吃干抹净!” 哈哈哈,房间里响起两个男人爽朗的笑声。 就像是少年时一样。 那时候师兄弟才被师傅准许下山游玩,还被叮嘱了日落前一定要回去。 结果两个人下山的时候,正赶上了山下的集会。 那街头卖东西的玩儿杂耍的变戏法的应有尽有,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两个人年轻气少,玩心颇重。 凡是能凑热闹的地方,一定要挤进去好好的凑凑热闹。 街上美食飘香,凡是不算贵的小吃,两人都买一小份尝尝鲜。 边走边吃,边吃边买,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把钱花的也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师傅的叮嘱。 师傅对他们疼爱是真的,但是对他们严格也是真的。 小错挨打大错挨揍,那都是家常便饭。 两个人都不想挨揍,赶紧往回走。 眼瞅着太阳就和他们比赛回家一样下落的飞快,两人不得不抄了近道儿。 近道儿杂草丛生,枯木林立,荒凉又吓人。一般人不走。 他们俩也以为这条鸟不拉屎的道儿不会有旁人。所以走的很快。 直到他们听到了前头草从后面,传来了恩恩呀呀的叫声。 两个人起初一愣,互相望了对方一眼。 那声音像是疼痛难忍,又像是舒服至极,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声音。 但是两人还没有打算停下来。 多管闲事不是他俩的座右铭,别被师傅打死才是保命真谛。 草丛非常高,高到他们都不能看到草从后面发出声音的是人是鬼。 他们自然而然的绕开那片奇怪的草丛准备继续回山上。 这时候,草从后面的声音变了味儿,一句若有似无的“冤家你要了我的命”成功绊住了两个懵懂无知少年回家的脚步。 好奇心是每个少年都有的特质,金陵月和白玉辉也不例外。 白玉辉对着金陵月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猫着腰,屏气凝神,一步一步,靠近那片奇怪的草丛。 耽误一会功夫,应该不会有事。 那声猫儿一样的叫声,实在是叫的人心痒痒。 他俩今天要是不搞清楚那草从后面是什么东西,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 两人身手还可以,想要隐匿自身走路发出的动静,还是有效果的。 因为他俩距离草丛越来越近,那恩恩呀呀的声音始终就没断开过,可见并没有发觉二人的靠近。 白玉辉想要挥手拨开眼前的草丛一探究竟。 金陵月阻拦道:“我来。” 金陵月动作更为轻盈点,他慢慢的将眼前的草丛分开两拨,露出一条狭长的缝隙,虽然不大,也足够二人看清后面的……两个人。 两个人!!!! 白玉辉当场就要叫出来,金陵月一把狠狠的捂住他的嘴。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他俩确定,那边的是两个人,还是光溜溜的两个人。 那白花花的皮肤,真是……过目难忘。 两个人悄悄的后退了几步,蹲在一起托腮沉思。 半晌,白玉辉道:“草,那动静是人发出来的?”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白玉辉声音压得很低,不得不和金陵月凑得非常近距离。 金陵月回道:“他俩……在干什么?” 白玉辉:“是不是上面的人压着底下的人压疼了?” “是被胁迫了?” “不太像啊,看底下那人还伸手摸上面的人,而且两个人都光着,胁迫人为什么要脱衣服?” …… 好有道理。 -- 第85页 沉默了一会儿,白玉辉提议:“要不……再去看看?” 金陵月也心存好奇,点点头。 两个人终于再一次,轻手轻脚的靠近了那片草丛。 这次两人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分拨开草丛,盯着两个突然坐起来的身影,再一次给自己吓了个半死。 是两个男的????? 两个? 男的? 这显然超出了两个懵懂少年的理解范围。 所以那两个激情澎湃的男人,就给两个目瞪口呆的少年,详细认真的上了一节实战课。 两个人恍恍惚惚的互相搂着肩膀,重新蹲回了刚才的老窝。 这是比上一次更为久远的沉默。 蹲着蹲着,天都黑了。 两人浑然不知,脑海里全是刚才刺激的画面。 白玉辉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是怎么……恩?那样的?怎么做到的?男的?两个?那样?我去……” 金陵月一张脸憋得通红,只能回了个:“我也奇怪。你看的乱七八糟的本子多,没写过这样的?” 白玉辉三指并立,对天起誓道:“我看的书里,到亲嘴就没了,而且还都是一男一女。这样的,我也没看过啊。你别问我了,我需要静静。” “恩,我也是。” 两个人继续蹲在草丛里思考人生。 思考的太投入,远处交战完的两个人都已经穿衣服走人了,他们都没发现。 “糟了,天黑了!!” - 第47章 怀揣着刺激的要死的怦怦心动,两个少年蹑手蹑脚回了山上。 师父早就吃过了饭,搬着小板凳坐在山门口等着两个不听话的徒儿归来。 远远就看到平日里恨不能让对方背着自己走路的两个人,扭扭捏捏的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慢吞吞的回来了。 莫非是吵架了? 等两人走近了才看到,那一个个小脸红的,就着月光都看得一清二楚。 “去哪儿了?” “山下……恰逢集市,就随便逛了逛。”白玉辉心虚道。 “逛到这么晚?你怎么不等夜市散场了再回来?为师说的话你俩当放屁吗?” 白玉辉和金陵月立马乖乖低头认错。 面壁思过,砍柴挑水,晚上不能睡觉抄武功秘籍一样少不了。他俩虽然辛苦,但是没有挨揍,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个人忙完所有,已经筋疲力尽,偷偷找了个大树靠着,偷个懒。 过多的体力消耗,让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维持最初的娇羞模样。 白玉辉懒懒道:“原来两个男人可以……这样?真是大开眼界。师傅要是知道我们看了这活春宫,一定会打死我们。” “嗯,所以不能让师傅知道。你嘴巴碎,一定要管住自己。” 白玉辉道:“什么?我嘴巴一向很牢靠的好不好?你上次的罚抄就是我给你抄的,师傅都问了我好几遍了我都没露底。还有上上次,你打碎了他的丹药罐,锅也是我背的,不也没说出来嘛?” “好好好,师兄最厉害。”金陵月违心道。 月光下,白玉辉的侧脸看上去好看的很。 优美的线条,清冷的光线,都将那张原本就英气的脸庞衬托的更加的出尘。 金陵月看的有些出神。 白玉辉被盯得有些难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师弟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忙用手打断他的云游思绪:“你干什么呢?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样子。” 金陵月苦笑一声:“没事,天快亮了,师傅快起床了,我们还是回去继续干活吧。” 白玉辉连声答应着,一起身,腿麻了…… 整个人不自觉的跪下去。 金陵月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住。 以往这种亲密接触的机会多了去了,金陵月不会多做他想。 但是今天不一样,从看了那两个男人这样那样后,他心里的小火苗就一直将熄不熄,说不上来的燎人。 现在白玉辉跌落在自己的怀中,金陵月觉得那股子小火苗,砰地一声,爆了。 他想要和他的师兄……这样那样! 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金陵月抱住白玉辉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 他想要他的师兄,没错,就是这种念头,才会让他心痒难耐。 以前年少无知,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可以这么亲密。 如今知道了,他恨不能现在就把师兄压在这里,就地演练。 白玉辉哪里想到自己歪了个身子的功夫,他师弟小小的脑瓜里,上演了这么多的爱恨情仇。 金陵月终究还是嫩,没有付诸行动。 白玉辉无意中,逃出生天。 那时候的金陵月就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把白玉辉吃干抹净。 后来的世事无常,金陵月一直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 他不知道在某个时刻,他的师兄,也抱了这么个荒唐的想法,想要把他睡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却能相安无事的过了许多年。 现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岁月刻画的沧桑,两个人对世俗偏见都或多或少的放下了一些,活着,开心的活着,就很好了。 白玉辉被白蓝打断了满心欢喜的活动……心里窝火。 从金陵月屋里出来,就去了后院透气。 -- 第86页 距离开饭时间还有段时间,后厨忙得不可开交。 白玉辉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就蹲在厨房对面的屋顶,看着夕阳的余晖一丝一丝的被山峦吞噬掉。 许是院子里的大树实在是太过高大茂密,厨房的人并没有看到对面的房顶上,蹲着一个略带忧伤的男人。 “你确定要把这东西下进去?”小二哥有些担忧道。 “他踹你你就认了?你能忍我可不忍。老子一定让他们拉的走不动路,给你出了这口气。”厨子大哥仗义的说道。 原来厨子大哥和被白玉辉踹下楼梯的小二哥是非常好的朋友,见不得他受委屈,想要暗中帮他出气。 白玉辉唉声叹气:“唉,想要躲清静都躲不开,命啊。” 突然,天上的启明星亮瞎了他的眼,他脑中灵光一闪。 厨房里依旧忙碌。房顶上的人,悄悄的跳下了房顶,摸进了随行的大夫的房间。 驿馆渐渐的点亮了明灯,里里外外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饥肠辘辘的众人见到端上来的菜肴,顾不得什么形象,大口朵颐起来。 白玉辉和金陵月也在楼下的大厅,在靠近楼梯处的桌子上安静的坐着。 他们的吃食和侍卫随从们的不一样,略微好一些,所以制作时间也略微长了一点,任何人对此都没有疑问。 白蓝端着米饭碗从另一桌坐了过来,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道:“你们的菜还没来吗?我都吃了一碗米饭了。” “那还堵不住你的嘴?” 白蓝傻笑道:“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你们有什么好菜好沾点光吗?大人你也太小气了。你看人家金大人,都允许青画坐在旁边,我跟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你同坐的机会吗?” 白玉辉拿着筷子空转道:“要不是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能早就对你下杀手了。” 白蓝咽下嘴里的米饭,急忙躲到青画一旁,委屈道:“同样是主子,你这差距也太大了。” “同样是随从,你这话也太多了。” …… 正贫嘴着,小二哥端着厨子精心烹制的菜肴上桌了。 香喷喷的菜肴立马吸引了还想打嘴仗的白蓝的注意。 筷子刚刚伸向那道热乎乎的油焖大虾,白玉辉凉凉道“哪有随从和主子一桌的,你们两个,都去旁边的桌子吃。” 说完对着二人使了个颜色。 白蓝眼中只有大虾,哪里注意的到白玉辉的小动作。 青画还算机灵,一把拉着白蓝去了邻桌,不忘安抚想要跳脚的白蓝:“他们肯定有话要说,你在那里除了挨骂不会有别的作用。” 白蓝终于消停的端着自己的饭碗埋头苦吃,不再继续垂涎邻桌的美味。 金陵月拿了筷子准备吃菜,被白玉辉拦了。 “我来给你剥皮。” 白玉辉将衣袖一撸,取过盘中的大虾,认真的尝了一口,撇了撇嘴,开始剥皮。 不一会儿,满满一小碗的虾仁就被扒出来整齐的摆在金陵月面前。 “来,吃吧。”白玉辉热情招呼道。 金陵月对于白玉辉突如其来的无事献殷勤已经有些习惯了,也没多想,开始吃饭。 小二哥又往桌上端了好几盘子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白蓝人在邻桌,眼神却不自觉的老往这边瞟,都被白玉辉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侍卫们吃饭速度快,吃完就陆续撤出大厅,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白玉辉和金陵月吃完饭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白蓝吃撑了正在门口打嗝,青画则远远的立在门柱旁边等着金陵月吩咐。 白玉辉拿筷子的手突然一抖,眼前一花,人就要栽过去。 金陵月隔着桌子一把拖住他的下颌,立马过来扶住白玉辉的身子。 “怎么了?” 白玉辉迷糊着双眼,和喝醉了酒一样,道:“头好晕,好难受。” 白蓝剩下的饱嗝给吓了回去,立马跑过来。 “去把后厨控制起来,先别动他们,只控制住。”金陵月低声吩咐道。 还没走的几个侍卫见到金大人突然抱住了白大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想要前来帮忙。 金陵月道:“你们去休息吧,白大人太累了,没别的事情。” 侍卫们只好快速离开是非之地。 青画过来同金陵月一起扶着白玉辉上了楼。 青画半信半疑道:“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装的吗?” 白玉辉虽然有些迷糊,但是还是有意识的,牙根咬的咯咯响,恨不能当场打死青画这个冤家。 金陵月道:“我刚才探了他的脉搏,确实有些异样,先扶他上去再说。” 另一边,白蓝手脚麻利的把后厨的厨子,端菜的小二哥都封了嘴捆好了扔在锅灶旁边。 白蓝从怀中摸出小dao,在厨子眼前划过来划过去,不时的贴在他的脸上,还没做什么,两个人已经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对我们大人做了什么手脚?他怎么会晕倒的?” 厨子疑惑的看看同样疑惑不解的小二哥,两个人因为被封住了嘴巴没法发出声音,只能玩命的嗯嗯,想要给自己辩驳。 “你们是左丞相的人还是右丞相的人?只针对我们白大人还是金大人?你们主子给你们下达的命令是什么?” -- 第87页 两个被控制住的人越听越迷糊,只能更加努力的嗯嗯。 白蓝想听他们解释,就拿掉了厨子嘴里的布条。 只听厨子一脸无辜道:“冤枉啊,我只是在菜里下了一丁点巴豆,怎么会晕倒呢?” ??? 第48章 对啊,明明是巴豆,怎么会晕倒呢? 小二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护主的白蓝,在听到两人的辩驳后,也开始新一轮的思考。 他知道白玉辉有时候会有点不要脸,但是没想到,已经不要脸到了如此地步。 白蓝劝慰自己,不会的,白玉辉怎么着也是个有官职的人,当着外人的面,不会这么放肆。 但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手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蓝把两个人又重新塞住嘴,确认捆绑的牢牢的,去房间里看白玉辉。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馆主养的一只纯黑色的猫儿趴在桌子底下,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四处观望。 白蓝快步而上,来到白玉辉的房间门口,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口静静的听着。 “好端端的给你下这个做什么?看上你了?”青画嘀嘀咕咕的退了出来,正看到附耳在门框上的白蓝正撅着屁股想要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青画大手一挥,不屑道:“别听了,你家主子中的是春yao,虽然药量不大,不过得难受一会儿。你要是想听他JIAO床你就从这听,不然还是趁早走。有我主子在,没事的。” 白蓝嘴角抽了抽,站直了身子,默默叹了口气:“唉,真不要脸。” “就是,好端端的下什么不好,下这种的?那个厨子是有什么不良嗜好吗?太恶心了。” 白蓝无奈的笑道:“厨子下的是巴豆。” ??? 见青画没明白,白蓝小声的又解释了一句:“厨子说他为了帮小二出气,下了一丁点的巴豆,只会拉肚子。” 青画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转而看向身后的房门,小声的喊了句:“真不要脸啊。” 两个人无奈的一起下楼,不然一会里面真传出来什么少儿不宜的动静,那就尴尬了。 被金陵月小心看护的白玉辉,此时正在床上烧的厉害。 不光额头,浑身都烫的厉害,尤其是胸口处。 好像里面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想要把他烧成一抹灰烬。 也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爬,它们漫无目的的爬遍白玉辉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从头发到脚趾,所到之后,酥痒难耐。 白玉辉在这种难以启齿的感受中,不住的翻来覆去,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金陵月的名字。 其实吧,事情超出了白玉辉的控制。 就像白蓝猜的那样,再怎么着,白玉辉也是有官职在身的,要是就这么在驿馆就控制不住,传出去自己的老脸就真的不用要了。 所以他去大夫的随身药品中,只想找个可以勉强晕倒,装一装柔弱的药。 大夫是朝廷里的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受重视的大夫。 因为他不务正业,整日沉迷于研究一些个奇奇怪怪的药丸,对朝廷作用不大,派出来不心疼。 但是因为他的师父是太医院里面的领军人物,师父力荐,所以也没有人出来找他麻烦。 这就更加给了他自由创作的空间和时间。 据说他已经研究出了如何在泡澡的时候自动散发香味的药丸,吸引个蜜蜂蝴蝶的不在话下,别说吸引皇上了,用量大点,可能连地底下的太上皇都能吸引出来。 他还研究出了吃饭的时候能够让舌头味蕾瞬间提升的药丸。你点了微辣,加上他的药,吃进去就是麻辣,以此类推。 诸如此类没有什么实用的研究,这位大夫做的很是刻苦。 因为他姓霍,人送霍老歪的称号。 他的研究方向,总是在歪道上。 霍老歪此次能跟随队伍来出使,那要归功于自己的发明创造。 太医院聚会,霍老歪也去了。 他不仅仅去了,还带了自己的新发明。 他研究了一种药丸,吃下去再吃任何食物,都没有味道。 几个太医们对他平日里的心血并不感兴趣,恰巧那日宴席上有一道清蒸鱼做的不太成功,夹带了海腥味。所以几个吃不惯海味的太医就自告奋勇,使用了霍老歪的新药。 吃下去之后,确实品尝不出来任何食物的味道,所有东西嚼在嘴巴里,都像是吃了一口树皮。 霍老歪觉得自己的发明很成功。 然而第二天,试药的几个人就头大如猪头,整个人肿的不像样子。 不用问多少,霍老歪的新药有问题。 霍老歪领了罚回去继续研究解药,就被皇上下旨出使秦威国了。 白玉辉只知道他是大夫,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大夫。 所以在众多瓶瓶罐罐中,白玉辉挑了一个“无力丸”吃了下去。 天地良心,他没想到在霍老歪的世界中,无力丸就是春yao? 他只稍微刮了一小撮混到了厨子给自己做的一道金陵月绝对不会吃的菜里,就已经如此难受。 可见霍老歪的研究成果,那是十分了得的。 这要是给皇上是吃了,怕是立马灭九族…… 白玉辉双眼紧闭,手脚不自控的在空中乱挥,燥热的他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胸口皮肤露出来一大半。 -- 第88页 金陵月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症状了,赶紧拿了凉毛巾给他擦脸,准备去找大夫。 白玉辉一把抓住金陵月的手腕,难受道:“师弟,你别走。” 金陵月的脚步就那么死死的定住了。 他弯下腰,任由白玉辉将自己滚烫的手搭上自己的脖颈。 白玉辉因为药力变得两眼之中都有浓浓的雾气,嫣红的唇瓣就像是在邀请金陵月品尝一般,金陵月低下了头。 两个人的唇刚碰到一起,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白玉辉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猛地将金陵月一把拉到了床榻里侧。 脑子已经浑浑噩噩,但是手上的力气还不小。 白玉辉翻身压上去,嘴里念叨着:“师弟,师弟……” “砰!”房门被人大力踹开。 气急败坏的霍老歪一把提溜住白玉辉的后衣领,将他从金陵月身上拉了下来。 金陵月还没阻止,霍老歪手里的银针已经扎进了白玉辉身上的几个穴位。 就像是气球被扎的漏了气,白玉辉两眼一闭,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金陵月所有的关注点都在白玉辉身上,哪里能让他摔着,顾不得整理衣衫,跨步过去接住白玉辉。 “大人放心,他只是被我压制住了药性,休息一会就好。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竟然偷偷拿了我的药。幸亏我听说白大人有异样,还碰到了青画告诉我症状。不然他要是对金大人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我可就要自责死了。”霍老歪虽然名字显老,但是年纪和白玉辉差不多。炮语连珠的喊完,立马给白玉辉搭了脉。 “嗯,嗯?咦?奥……” 在霍老歪不断变换的声调中,金陵月将白玉辉抱得更加紧了几分。 霍老歪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结论。 “我的那个药力不算厉害,有银针压着,一会就好。白大人气血翻涌,像是中了别的毒所致。我才疏学浅,对蛊毒研究不多,但是依照我的经验,他似乎身中蛊毒?金大人可知?”霍老歪看向金陵月。 金陵月也不遮掩,点头道:“确实如此,他中了蛊毒,可有解法?” 白玉辉说过,一般的郎中是探不出他体内的蛊毒的存在的。 霍老歪能搭个脉就在诊出来,是不是就说明他医术高明,有可能会有解救的法子。 金陵月说完也有些后悔。 他还不知道霍老歪是谁的人?这种秘密一旦被外人知道,白玉辉就多了一个被人拿捏的短处。 还是要命的那种。 霍老歪一听,脸上难掩的兴奋,“我还从未在现实中见过中蛊之人,今儿总算见到活的了。虽然我现在不会解,但是我一定能研究出来解救的法子。只要大人给我时间,让我对症下药,我相信一定能成。” 金陵月见他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下稍微安了一点。 霍老歪识趣的道:“大人放心,白大人的情况,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还有刚才白大人对你……我也自当没看到。金大人你也不用有困扰,白大人是被药物所影响,你就当被狗咬了就行。” …… 金陵月苦笑道:“霍大夫你真有趣。” 霍老歪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叫我老歪,像你这么叫我大夫的,屈指可数。金大人你太客气了。叫我老歪就行。等白大人醒了你找人通知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好好问问白大人,方便我研究出方子。” “有劳了。” “客气。” 霍老歪出门的时候,看到金陵月小心的把白玉辉摆正,还给她整理了衣服。 有那么一瞬间,霍老歪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对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白蓝和青画在门外蹲守,见霍老歪出来,纷纷迎上来打探消息。 “我们白大人怎么样了?” “放心,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我还得回去查一查是谁动了我的药箱,让我逮到了,我要弄死他!” 白蓝和青画互相对视一眼,咽了口口水,心里默念,白大人,你多保重。 白玉辉睡了个很长很长的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外头打更的声音刚好三声。 “你醒了?” 白玉辉一惊,一侧头,看到床榻里侧睡着衣衫不整的金陵月。 ????!!! 第49章 金陵月淡定的从床榻里侧坐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侧头对白玉辉说道:“你昨晚上总是不退烧,怕你出问题我就留下来照顾你了。” 白玉辉咽了口口水,道:“你一整晚都在这?” “是啊,你磨牙的梦话都听到了,无妨,我不会说出去的。” 白玉辉继续问道:“我就没对你做点什么?” 金陵月跨步越过白玉辉,站在床边笑道:“你想做什么也得有力气。你昨天和烤乳猪的区别就是它的油水多你的油水少。” 白玉辉脑海开始逐渐清明。 从自己蹲在屋顶看落日到看到了厨子动手脚,再到自己去大夫药箱里偷药,最后是自己吃了药之后难受的要死,后面的后面,就不记得了。 他只能依稀记得,这个药很烈,自己压不住。 所以早上一睁眼看到衣衫不整的金陵月在旁边,他还以为自己迷迷糊糊中把人给睡了。 那可就真的……太可惜了。 -- 第89页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感觉都没有,太可惜了。 “赶紧起,霍大夫还等着你。” ??? “霍大夫是?” “咱们队伍里的大夫,人称霍老歪的那个。” “他等我干什么?”白玉辉懒洋洋的坐起身,病来如山倒,他现在就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浑身酸软无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金陵月给他取过架子上干净的衣衫,套在他身上,解释道:“他把脉就把出来你中了蛊毒。你别着急,听我说。我感觉他不是左丞相的人也不是右丞相的人。既然他医术高明,不妨让他试试能不能给你解毒。他说他没见过蛊毒,需要研究。等你醒了问问你其中的一些细节。” 白玉辉在金陵月的陈述中已经收拾妥当,两人一开门,就看到了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着的青画和白蓝。 “主子你醒了?” “主子你醒了?” 异口同声的问候,惊得白玉辉不自觉后退一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楼下已经有起的早的侍卫正在用饭,金陵月领着青画率先下楼吃饭去了。 白蓝凑到白玉辉身边,调笑道:“昨晚怎么样?有没有把你师弟吃干净?” “你小子胡说什么?”白玉辉虽是生气的语气,但是心里止不住乱打鼓,他也想知道啊。 “装,可劲儿装。昨儿个我半夜来换班,金大人可是小心的和什么似的,都没让我插手,就那么直勾勾的坐在床边盯着你。我觉得我要是进去晚一点,他能盯着把你吃了。怎么样怎么样,到底吃了没啊?我靠,这是什么?”白蓝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揪起白玉辉的衣领看脖颈下方的皮肤。 是……吻痕? 白蓝立马坏笑道:“奥,原来是吃了,不过是你被吃了。哈哈哈,你看着印子,啧啧啧,自己下的药,把自己送到了别人嘴里,大人,你好样的。” “你怎么知道?”白玉辉醒后,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转动,被白蓝揶揄的有些难以招架。 “厨子我给你抓的,询问我给你问的,这么点小把戏我要是再不明白我就是傻子了。不过大人,你想用药你用到金大人身上啊,你怎么能自己吃了呢?” 白玉辉此时此刻,终于醒过来了。 他想起来那瓶奇奇怪怪的药瓶子了。 他要找霍老歪问个清楚。 白玉辉一把推开白蓝,差点给他从楼梯上推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风风火火的直奔霍老歪的房间。 霍老歪早起正在房间里做操锻炼身体,白玉辉进去的时候,霍老歪正在下腰。 霍老歪倒着头看到白玉辉醒过来了,高兴的立马和三岁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拉着白玉辉的手不舍得放开。 “活的,我头一次见到活的蛊人,快让我看看。以前觉得你长得一般般,现在知道你身上有蛊毒,我觉得你的脸一下变好看了许多。来来来,走两步,让我看看你的腿。” 白玉辉冷眼瞧着,后脚跟一踢,将门带了过去。 他没有理会热情的霍老歪对自己的热情,绕过霍老歪坐在房间里的藤椅上。 白玉辉单手支腮,远远的打量霍老歪。 他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大夫的模样,大夫嘛,自己轻易也用不到,看不看都一样。 现在的白玉辉对他很感兴趣。 自己队伍里的人,要么是自己人代替进来的,要么是已经打听好了底细可以装不知道的。 霍老歪因为是个大夫,常年在宫中的药局不出头,偶尔有个花边新闻还是因为自己的新研究导致后宫的谁谁谁差点死了,没有几个人会关注他,都恨不能远离他。 现在白玉辉想来,这霍老歪还是挺厉害的。 祸祸了这么多后宫的人和朝廷大员,皇上竟然至今都没有治他的罪。 单靠他师父的力保,怕是有些勉强。 白玉辉双目微闭,深吸一口气道:“你是谁的人?” 霍老歪从刚才兴奋中立马抽身,冷静的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喝完了冷静的说道:“我是圣金国的人。” “右丞相?” 霍老歪嗤笑一声:“白大人为什么总爱问别人你是谁的人?那么今天我也想问,白大人,你是谁的人?” “世人皆是我是左丞相的人。” “我看不是。” “你是谁我一点也不关心。” …… “所以你也不用关心我是谁,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我对你身上的蛊毒倒是很有兴趣。如果给我时间……?你把刀从我脖子上拿开,有话好好说。”霍老歪感到脖子上一凉,有些慌乱。 “你是左丞相的人?” “白大人,你先把匕首拿开。” 白玉辉把匕首又往前顶了几分,道:“左丞相让你什么时候动手做了我?” 霍老歪眉角一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左丞相要做了白玉辉? 他俩不是一伙的吗? 白玉辉自顾自道:“亦或者你是右丞相的人?和之前的一样,是为了嫁祸给左丞相?” 霍老歪越听越迷惑,虽然脖子上有东西,还是忍不住稍稍歪了头问白玉辉:“听你这意思,左丞相和右丞相都要杀你?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能让两个大臣都容不下你?你篡位了?” 白玉辉哈哈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我的那些事迹吗?随便哪一个说出来,他们都想置我于死地,没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如果你不是丞相的人,那你是皇上的?皇上的人你出门带着春yao做什么?自己吃吗?别说你把药瓶子放混了,我不信。” -- 第90页 霍老歪反应极快,立马嚷嚷道“原来是你。偷我药的人原来是你?你小子自己偷了我的药吃了,去去去……你难道是故意觊觎金大人的□□?” 白玉辉很想当场反驳,但是细想一下其实也没错,就故意打哈哈道:“我只是想装柔弱吃点豆腐,没想到差点把自己变成菜送到别人嘴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呢?”白玉辉恶狠狠的威胁道。 霍老歪不屑道:“我的东西好端端放在药箱里,你不动根本不会有问题。自己手欠偷偷摸摸的,出了问题赖我?白大人,你学的学问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白玉辉也不恼,附在霍老歪耳边阴森森的道:“你说我要是把你的无力丸给你吃上一颗,把你扔到侍卫们的住所里待上半天,会怎么样?” !!! 畜生! 霍老歪手上突然多了两根银针,趁着白玉辉不注意朝着白玉辉的大腿根扎下去。 白玉辉的身手不赖,一个腾挪就闪了出去,不过也同时放开了被控制的霍老歪。 霍老歪悠闲的坐在桌边,对白玉辉劝慰道:“我刚才数了你的气息,年轻人不要动怒。你一动怒,你身体里的蛊虫就越高兴,你离小命玩儿完就越近。我谁的人也不是。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还得靠关系才能混进来?大家都避之不及好吗?我要不是把几个太医毒的请了病假,也不至于被发配出来这一趟。” “你以往害了这么多人,皇上也没见怎么惩罚你。” 霍老歪嘴巴一切,努嘴到:“他不是不想,是不舍得。你吃的那药,可是皇上特供,整个圣金国,你找不到第二个人会做这个。他哪里是对我优待,是舍不得我的药。” 见白玉辉不信,霍老歪直接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来几个小药罐子依次摆好,对白玉辉说到:“你可以都敞开闻一闻。” 白玉辉半信半疑的照着做了。 每一个瓶子上的名字不一样,但是瓶子里面的东子味道闻上去是一样的。 “那帮老东西总想着研究我的药,我连机会都没给他们留。我把所有做好的药丸都带出来了。皇上吃完了手里的,为了能够继续享受,也得想办法把我再弄回去。你偷吃的不是普通的药,是我的保命符。这下你明白了吗?我如果是他们其中任何一方的人,我的人身安全还用的着自己吊着?” “你说额很有道理。但是……” 白玉辉顿了顿,道:“我不相信。” 第50章 两个人在房里嘀咕了很久。 末了,白玉辉拍拍手上的瓜子皮,站起来和霍老歪一握手,约定道:“那我们就各司其职,各自尽力。至于结果吗,日后见分晓。” 霍老歪赞同道:“那样最好。既然正事聊完了,我们聊点别的。你对金大人,有想法?” 白玉辉尴尬的摸摸鼻子。 “这有什么?你以为皇上就只喜欢女人嘛?要是不喜欢男人,让我研究这东西做什么?” ???!!! 白玉辉有些震惊。 “不要不相信,自古皇帝的后宫,那都是男女通吃的。你没见过不见得没有。我给他看过后面的伤……嗯,很刺激。你懂我的意思不?算了,你看上去还是个黄花,等你成了残花败柳我再和你讨论这个。我问你,你来偷我的药到底想干什么?”霍老歪边说边重新把药箱里的药瓶子重新排列整齐,然后盖上盖子,盯着白玉辉。 “想要装装柔弱,好受受照顾。”霍老歪嘴角一抽,“就你还需要装?你的蛊毒发作,比这个不厉害多了?” “可是我发作的时候,我都已经没意识了。怎么下手?”白玉辉鄙视道。 然后,霍老歪就更加鄙视的怼回去:“谁让你真发作的时候去调情啊,你装一装会死啊,反正你犯病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时间,自己稍微示弱一下不就得了。” ……对啊。 “走走走,赶紧走,你这种智商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们君上看上了你什么?你这官职不会真的是买来的吧?这种事情还用我教你?” 白玉辉被揶揄的插不上嘴,一步一步靠近门口,小声道:“你们君上同我那是有些情分的,你这么损白我,回去我可一定找他告你一状。” “行啊,你能活着到了秦威国,再和我说这些也不迟。” “霍老歪,止息国现在的人都像你一样话多惹人烦吗?” “白玉辉,不要以为你和我们君上有交情我就真的不敢对你下毒手?这里不是京城,我弄死你再跑路也是一样的。”霍老歪一改之前的嘻嘻哈哈,一本正经道。 “你知道这里有多少是我的人?” 霍老歪歪头数了数道:“我估计三分之二都是你的人。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动手不需要支援,一根银针就让你上天。他们人数再多也没用。” “闻子瑞能有这种帮手,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闻子瑞,止息国君上。 止息国,圣金国最远邦交的国家。因为位置较远,各种交流很难达到共享,两国基本上就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 止息国近几年发展势头不错,尤其是和圣金国中间隔着好几个国家,他偷偷发展的再快,圣金国也瞧不出来。 止息国的国主是新继位不久的闻子瑞,老国主的第三个儿子。 -- 第91页 老国主好色,嫔妃无数,子孙众多。 闻子瑞能在众多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没点手段是不行的。 闻子瑞继位之后,就囚禁了所有王位之争中的兄弟们。也不杀他们,就让他们在牢里静静的等着。 等什么,不知道。 漫无目的暗无天日的等着。 几个受不住精神折磨的兄弟相继自尽于牢中。 闻子瑞也特别会来事儿的给他们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一切按照礼制,世人也挑不出什么话柄。 至于参与争斗中的姐妹们,闻子瑞就做的更绝了,全部嫁了出去。 他登基的一个月里,相继有八位适龄待嫁的公主出嫁,场面极其浩大,彰显着皇家威严和华贵。 可是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几个公主全部都是下嫁。 什么文人墨客,小商小贩,都是些和朝堂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这是绝了她们以后插手朝廷之事的念头。 唯一一位朝暮公主嫁的还算尊贵点,嫁给了圣金国的皇上,成了后宫众多嫔妃中的一员不起眼的小妃嫔。 而霍老歪,就是朝暮公主自己提前在京城布置下的内线。 这件事做的很隐秘,宫里除了朝暮公主以外,没有人知道。 此次出使秦威国,朝暮公主暗令霍老歪想办法随行,将圣金国的军事图偷偷带回止息国,给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止息国的国君闻子瑞。 当然了,带军事图这种事情,霍老歪没有同白玉辉说。 朝暮公主交代过,若是白玉辉怀疑自己的身份,就实话实说的告诉他自己是止息国的人。依照白玉辉同闻子瑞的交情,绝对会睁只眼闭只眼。 霍老歪起初还不太相信,现在对朝暮公主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的这位公主,算的上真的才貌双全,坏就坏在太有才。 以她的聪明智慧,插手了朝廷之事就是祸。 偏偏有些地方说的还头头是道,很有道理,弄的一干皇子危机重重。 虽然朝暮公主一再声明自己是不会觊觎皇位,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是下一位女帝。 所以闻子瑞一上位,就把她打发了出去。 念及是自己的亲姐姐,没有像别的几位公主一样下嫁,而是走了圣金国联姻的路。 不知情的觉得闻子瑞这是念及手足情深给朝暮公主找了个好归宿。 知情的知道,这是让朝暮公主在圣金国自生自灭。 圣金国的后宫,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能活到最后的,都是有本事的。 朝暮公主不仅活了下来,还活的有模有样。 不仅在后宫风生水起,还把手伸向了前朝。 她暗中拉拢了朝中大臣,安插了眼线暗探,不时的给闻子瑞提供圣金国线报。 起初的闻子瑞并不领情,朝暮公主只能让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一遍一遍的被浇冷水。 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年闻子瑞突然和朝暮公主开始暗自通信,希望她能搞到圣金国的军事图。 朝暮公主自然是倾尽全力,帮助自己的弟弟拿来了圣金国的机密。 还派遣了自己最为信任的暗线去护送。 这份热心,可谓感天动地。 闻子瑞领不领情,就另当别论了。 君王的心思,是世上最难猜的东西。 白玉辉从霍老歪这出去,就碰到了站在门口静静等人的金陵月。 “什么事这么着急,连饭都来不及吃?” 白玉辉傻笑道:“你不是说他急着给我解毒吗?我就赶紧来看看。” “如何?可有法子?” “慢慢试,他也没有经验。不过经验嘛,试着试着就有了。放心,我一时半会死不了。” “大人,那个厨子怎么办?绑了一晚上了,是杀是留?”白蓝叼着黄瓜过来请示。 “他只是替别人出气,虽然不至死,但是看着不顺眼,让他自己吃点巴豆,拉不死他就继续留着,要是死了,自己命不好。” 白蓝嘴角抽搐,小声吐槽道:“缺德的人缺德办法是真的多啊。” 白蓝和青画轮番审讯了厨子和小二哥,确定他们就是单纯的看白玉辉不顺眼,没有国仇家恨。 啧啧,白玉辉的人缘就是这么好,陌生路人见了也想弄死他。 队伍修整好,就继续上路了。 馆主苦着脸出来送行。 他唯一的厨子现在正在茅厕里拉肚子,他为数不多的小二哥其中之一也在茅坑办了全天候的常住客源,馆主面而上挂着笑,心里早就把白玉辉十八代祖宗都慰问了一遍。 “就你这德行,到不了秦威国,就得让人弄死在路上。”馆主见车队走远了,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谁知—— “咳咳,我们大人这德行早就天下皆知,你这么背后说我们家大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馆主,你自求多福,我们大人可记仇的很。” 是……白蓝? 馆主在发愣的时候,白蓝已经拍了拍馆主有些发抖的肩膀,扬长而去。 黄瓜吃多了,多去了趟茅厕,车队就已经出发了,白蓝虽然也想骂两句,但是听到有人背后骂白玉辉,还是很护犊子的出来维护。 白蓝脚程快,很快就追上了车队,跳回马车和青画一左一右坐在车外赶车。 “你怎么不进去伺候了?” -- 第92页 青画白眼都快翻出天际了,“我年纪小,看不得太刺激的事情,怕长针眼。” 白蓝对着身后的车帘里吹了个口哨,小声问:“他俩亲上了?” “这谁知道,反正你们主子一上车就头疼腰疼屁股疼的往我主子身上靠,我主子明明不瞎,偏装天真看不懂,任由别人吃豆腐,我能说什么呢?”青画对白玉辉的吐槽,从来到队伍的第一天,就没有断过。 如果不是知道青画是白玉辉亲自挑选来的,白蓝真的会认为,青画是路边捡来的路人甲。 不过这样也好,金陵月怎么也不会想到,青画会是白玉辉的人。 至于为什么不让金陵月知道,白玉辉说过,“这叫惊喜。” 呵呵,最后别成了惊吓就行。 “你怎么才追上来,刚才干什么去了。” 白蓝偷笑出声:“去了趟茅厕你们就走了。不过恰巧听到了馆主从那诅咒我们白大人早点死翘翘,也不算亏。” “你说什么?” 车帘挑起,金陵月板着一张脸,严肃的问道。 第51章 马车被迫在行进了一个时辰后,又一次停了下来。 因为金大人不见了。 白蓝和青画从马车上下来活动腿脚。 白蓝后怕道:“刚才你主子说话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后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吓人。” “我也感觉到了。至于吗?” 为了一句咒骂,大老远还要骑马折回去骂回来?至于吗? 好在金陵月来去速度很快,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再次坐回马车后,白玉辉打趣道:“你也不让我跟着。我对于文质彬彬的金大人骂街是什么样可是很感兴趣的。” “都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 马车哒哒哒的重新上路。 现在距离京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这里相对于京城周边而言,鲜少有人居住。 大山大水,小花小草,看上去别又一番风味。 绿油油的草地上,开满了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一朵挨着一朵,可爱又有趣。 道路两边,是天然生长的碗口一样粗细的树木。 有的树木顾着长高,身上的叶子长得不尽人意,零零散散的不成气候,倒也看得过去。 有的树木则个头矮小,但是枝繁叶茂。看那叶子飒飒的在枝子上跳来跳去,就像是在像路人炫耀,看我这身衣服好看不? 再往前点,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正欢快的横穿整个林间。 水不深,但是有鱼。 马车上桥的时候,有几条小鱼恰巧跳出水面秀了一波舞技。 然后,就被死死盯着鱼儿没放松的白蓝一鞭子抽上了马车。 鱼儿在马车上垂死挣扎,努力的鼓起自己的两腮表示自己的不满。 下一秒,白蓝一拳头就给敲晕了扔进了马车一侧的竹篓子里。 “中午可以烤鱼哈哈。” 青画有些惊奇道:“白蓝你这鞭子玩儿的也太六了,怎么练的,教教我?” 白蓝得意的一笑,道:“那有什么?十八般兵器,我一样都不通。但是吧,每样都多少会点。这叫技多不压身嘛?万一我们大人哪天被斩了,我也好去街头卖个艺啥的。” 白蓝话语才落,长长的马尾辫子就被白玉辉的小手死命的拽住了。 “你个乌鸦嘴,天天的不盼我点好。我死了你就这么开心吗?你能继承我家产还是怎么的?” 白蓝夺过自己顺滑的马尾,反驳道:“我倒是想盼点好,你得给我机会啊。这才出京城多久,你就被人盯上了。前面到秦威国还远着呢?我当然要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 青画吐了吐舌头,他已经看到帘子后面的金大人,那双阴鸷的眼睛盯到了白蓝身上。 原来金大人是这样的人?护犊子到如此地步? 青画只知道白玉辉爱慕金陵月,今儿才发现,金陵月也是喜欢白玉辉的。 既然两个人都有意思,为啥不住一起呢?还开两个房间,太浪费了。 奥,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矜持? “呀,主子你受伤了吗?”青画打量金陵月的功夫,突然发现金陵月的衣摆上有几滴血迹。 很鲜艳,一看就是不久前才弄上的。 可是金陵月没下过车啊? 不,他下过。 他回过驿馆。 这么想着的青画,立时闭住了嘴巴,慌忙转过头继续认真驾车。 “受伤了?碰着了?我要不要给您去拿点药?”白蓝翘着尾巴讨好道。 别说青画感觉到了金陵月的不善,他白蓝也感觉到了啊。 青画不动声色的搂过白蓝,将身后的车帘捋好,在白蓝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白蓝瞬间石化,坐在那呆愣了好久。 满脑子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不会吧?不会吧?就因为骂了两句,他还回去打他们了? 白玉辉挨骂挨的多了去了,从入京城的第一天起,白玉辉就是在骂声和诅咒声中一路崛起的,要是一个一个打过去,那满朝没几个还能全胳膊全腿站在朝堂上的了。 白蓝不懂…… 难道这断袖的感情,会比自己对阿花的那份,还要深厚?别人骂阿花胖的和猪一样的时候,自己也生气,但是没有到要打人的地步啊? -- 第93页 想不通……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们平日里鬼的和狐狸的一样的白大人,竟然时常扮起柔弱,金大人做什么他都乐呵呵的在一边受着? 白蓝特别想摇醒白玉辉,“你醒醒啊,这不是你的套路啊,拿出你嚣张阴险的劲儿来啊。” 白蓝这番内心戏,传达到白玉辉那里,就变成了一句:“主子你要吃点东西吗?” 旁边的金陵月,那上一秒还和白玉辉笑的温啊柔啊的,看到自己为什么一下就变成冷若冰霜了呢? 金陵月衣摆上的血迹,似乎在暗暗提醒白蓝,说话要慎重。 再行进几日,他们就可以到达圣金国最西边的城镇乌雀镇。 过了乌雀镇,走上几日,就能到。昔由国是圣金国和秦威国之间唯一需要横向穿过的国家。 别的国家可以绕道,昔由国不可以。 它整个疆土从军事图上看呈狭长分布,不够宽广,但是够绵延。 到达秦威国最快的方法就是横穿它。 昔由国和秦威国关系从疆土连接上就看的出来,十分紧密。 就是那种我下午吃了饭遛弯,一不留神多迈了一步,就进入秦威国的地步。 所以两国君主关系好的和穿一条裙子一样。 加上昔由国国主夫人有一位公主嫁给了秦威国国主最为倚重的王爷,两国的关系就更加的瓷实。 秦威国有意吃掉昔由国,昔由国有意归拢于秦威国。 这种消息传了不是一年两年,两国都不出来辟谣,就加剧了这消息的可信度。 所以说圣金国紧邻秦威国,那是往大了说,因为你不细看,会在地图上忽略那窄窄长长的一条地界。 说圣金国紧邻昔由国,那也没毛病,事实如此。 乌雀镇紧邻在昔由国旁边,平日里没少受那边的挑衅。 昔由国和秦威国一个鼻孔出气,制造摩擦找不痛快那都是家常便饭。 乌雀镇有军队驻扎,倒也只是小摩擦,起不了大风浪。 车队还有几天才能到乌雀镇,一行人走的有些没精打采。 只因为越靠近西边,这路上的风景就越没意思。 先前虽然离着京城较远,但是好歹还有人烟,偶有商铺,偶有村庄,偶有炊烟。 越往西走,枝繁叶茂的大树渐渐变成了耐旱的光秃树和不开花的刺刺草。 别说好不好看了,就拿刺刺草上的刺儿来说,扎在身上瘙痒难耐,有几个还有心情慢慢欣赏的? 加上连日来的奔走,队伍里的人都开始了新一轮的疲累。 白玉辉挑着马车帘的一角看着走的越来越不成样子的队伍,转身坐回金陵月旁边,闭目养神。 “怎么了?一副欠你钱的样子?”金陵月笑道。 白玉辉手搭眉骨,不安道:“没什么,总觉得要出事。” “你就不能盼点好?” 车外的白蓝立马钻进一个头来,紧张道:“大人,感觉强烈吗?” …… 金陵月不解,白蓝解释道:“金大人你不知道,我们白大人别的不灵这个被害预感特别灵。回回都准,无一例外。” ……都不知道是要夸你厉害还是感叹你倒霉。还回回都准,你是经历了多少回攒出来的经验? 白玉辉摇摇头,道:“不好说,就是隐隐觉得会出事,你们多小心点吧。队伍现在都没精神,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大人,你放心,里面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人,一定誓死保护大人你的安全。” 白玉辉冷笑道:“你只要不逃跑,基本没什么问题。” 白蓝羞愧的挠挠头发,尴尬的笑道:“大人,人家上一次是意外,真的是意外。”说完缩回脖子,老么实赶车去了。 金陵月来了兴趣,“怎么?他弃你而去过?” 白玉辉嗤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上一次假扮我去吸引敌人,结果没带□□,敌人压根没上当。那些手下也是奇葩,就那么跟着白蓝跑了……我一个人和他们周旋了半天,差点就给逼的跳河了。” 青画在马车外听到这一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给白蓝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白蓝哥哥你牛!” 白蓝自知理亏,任由几个人轮番嘲笑,耳朵一堵,眼观前方,敲打马屁股的时候稍微使了使劲儿,那马儿吃痛,跑的跌跌撞撞的,马车跟着摇摇晃晃的。 青画抓着另一个缰绳,道:“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白蓝正在郁闷,没有听到,还在加力鞭打这眼前的马屁股。 白玉辉从后面按住白蓝又将抬起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金陵月也起身出来打探。 青画扶着马车身站起来,回顾身后,没什么异常。 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去看向上方。 硕大的银白色的网子,从天而降,直挺挺的扑向这辆马车。 随即几棵还算高大枯树上,跃下来几个身穿紧身衣脸带面纱的人。 他们有的手持双刀,有的手持长鞭,还有的拎着一个比脑袋都大的大锤子,他们依次排开,拦住了行进中的车队。 拿长鞭的首先开了口:“别反抗我们就不会滥杀无辜。我们只取我们要的人头,取完就走。” “你们要谁的头呢?”白玉辉方才有些慌乱的心绪,现在终于放了下来。 -- 第94页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只要现身了,一切都好办。 白玉辉还在猜测这些是谁派来的人,对面的领头人已经缓缓开了口,伸出两个指头,道:“白玉辉和金陵月是哪两位?你们的脑袋,我都要了。” !!! 第52章 队伍里有些人立马警觉的开始向马车靠拢,他们的职责告诉他们,他们要誓死保卫白玉辉和金陵月。 结果脚才刚走了几步,就被飞镖钉进了脚踝。 几个人疼的龇牙咧嘴,抱着手里的兵、器不肯松手。 身份不明的人嘲笑道:“你们以为凭你们几个,保的了他们?” 白玉辉蹙眉,略有不爽。 几个本分的侍卫也是有骨气的,支撑着快要疼的倒下去的身子,倔强的回道:“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二位大人,不管本事大不大,拼了命我们也会保护他们。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你们就不能伤到他们。” 身后的几个侍卫连声应道,“对!” 白蓝得意的回头对白玉辉说道:“知道为什么留了几个原本的人吧?你瞅瞅这资质,这觉悟,不拉拢过来太可惜了。” …… “你看上哪一个了,告诉我,我给你送你屋里去?”白玉辉嘲笑道。 “我对阿花的感情神圣不可侵犯,大人不要开这种玩笑。” 青画忍不住插嘴:“阿花是什么?是狗吗?” …… 对面的人显然没想到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几个人还聚众聊起了天,还聊得很带劲,这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于是乎他们决定给白玉辉等人点颜色看看。 拿大锤的大汉看着有些五大三粗头重脚轻,就是戏文中那种最没脑子的代表形象。但是这个大汉一张口,你就知道,戏文啊,他就是个屁。 软软的声音从彪形大汉的嘴里吐出来,比他手里的大锤子吓人多了。 这反差,吓得白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大汉用软甜的声音说道:“既然没人承认,那就把这一车人都干掉。肯定有两个是我们要找的。当大官的哪有不坐车的。” 白玉辉自动的鼓了鼓掌,为大汉拥有这等分析力感到自豪。 “哎,那个小白脸,就是你,穿白衣服那个。你想怎么死,选一下吧。”大汉还挺有人道主义精神,给了几个待宰羔羊自己选择死法的机会。 被点名的白玉辉摸着自己光溜细腻的小脸蛋,笑盈盈道:“你说我是小白脸?好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好亲切。我能选择不死吗?毕竟长成小白脸也挺不容易的。” 大汉一本正经道:“那不行,我们有任务,完不成回去没饭吃。快点选,这里有锤子鞭子飞镖,选一个你喜欢的。” 大汉身后的几个人,对大汉的行径似乎早有准备,无奈的脸上除了无奈,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所有人就看着人高马大的大汉拎着两把大锤子站在马车前方和白玉辉等人对话。 几个人把生死讨论的这么云淡风轻,不可谓不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你们瞎嘀咕什么呢?是在忽略我的存在吗?”大汉有些不耐烦了。 “哈哈,大哥,你这身形,我想忽略也忽略不掉啊。我们几个在讨论,你说人和锤子一起飞上天,是人先落地,还是锤子先落地。正好你有经验,给我们解答一下?”白蓝回答的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半点的嘲笑之意。 大汉没明白,身后拿鞭子的人明白了。 那人瘦瘦巴巴的,整张脸极其小,让面纱一遮,就露出一双明亮的有些吓人的大眼睛,其余部分都可以暂时性忽略不计。 那双眼睛太吸引人了,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要杀我…… 他也对得起自己的形象,话没说一句,手中的鞭子已经招呼了过来。 白蓝推开身侧的青画,金陵月拉走伸着脑袋凑热闹的白玉辉。 噹噹几下,白蓝已经抽出了马车旁边的侍卫剑鞘中的长剑与之交战起来。 那瘦弱狠厉的蒙面人显然没想到一个车夫会功夫,功夫还不差,稍有轻敌,被白蓝将鞭子远远的隔开,而后借着马背点力,一跃跃到了持鞭人几步开外的地方。 剑身上缠着一圈圈的鞭身,那人想要抽回,白蓝身子一侧,将鞭子抻直。 两个人开始进入势均力敌的拔河阶段。 白玉辉重新探出脑袋,坐在白蓝方才坐过的地方,认真看两人的打斗,场外指点道:“他下盘不太稳,攻下盘。” 白蓝想也不想就按照白玉辉的指点去攻击那人的下盘,那人果然开始慌乱躲避,手中的鞭子力道也小了不少。 身后几个蒙面人见状也不干站着,纷纷准备加入战局。 大汉大喊一声:“放着我来!让我会会他!” 白蓝只觉得面上一阵狂风砸过来,身后衣领被人提着往后一拽,那比脑袋都大的锤子就落到了刚才白蓝站着的地面上。 大汉没有弯腰去捡,而是将锤子末端的铁链像收了根绳子一样轻轻松松的收了回去,那锤子就像是婴儿的玩具小锤一样乖乖回到了他手中。 还是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是那听上去跳戏的声音,“你一个赶车的竟然有这么好的功夫?哪儿学的? 这么说来,车上的两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喽?” 哇,大哥你好脑子,一共就四个人,两个赶车的,两个坐车的,区分起来很困难吗? -- 第95页 白蓝看着那个被砸出来的大坑,深吸一口气,回头对青画道了声谢谢。 而后,白蓝面朝着几个蒙面人,对白玉辉说道:“我想弄死他们了。” 马车帘缓缓放下,白玉辉的声音隔着马车帘幽幽的传出来:“速度点,还要赶路。” 金陵月挑眉,不明白这是什么哑谜,想要伸出头去看一看,被白玉辉一把按住,让他坐回原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什么都不用问,一会就好了。” 马车外很快就想起来兵器相交的嘈杂声,人声喊叫的哀嚎声,还有马儿被惊吓到的嘶鸣声。 因为受到了惊吓,拉车的马儿也想要逃跑,被青画狠狠的压制住,只能站在原地不住的嘶鸣,但是马车轻微的颤动还是能表明这马儿现在就想逃跑,它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打斗一开始的时候,白蓝的声音就从马车顶传进来:“我阁飞将,听我命令,取其首级,护主无恙。” 马车周围的侍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四面八方涌出来好多的人。 而后自己就被人从后面提着衣服领子扔到了队伍最后面,和婢女们站到了一起。 白蓝在马车顶对着那些侍卫们说道:“那些小姐姐,你们可要保护好。这就是你们的任务。” “可是我们的任务是……” 白蓝的身后飞来一只飞镖,白蓝微微侧头,两指夹住让其原路飞了回去。 白蓝道:“保护大人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好。” 白玉辉在马车里吧嗒嘴道:“你瞅瞅这嘴巴甜的,那些小姑娘听完他这么说,还不都得排队等着嫁给他。” 金陵月此时没有心情开玩笑,他只想知道白玉辉和白蓝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我阁飞将? 什么阁什么将? 白玉辉安抚道:“别着急,等白蓝收拾完外面,我告诉你他是谁。” “我不想知道他是谁,我想知道你是谁。” 白玉辉傻笑道:“呵呵,一样的,都告诉你,都告诉你。” 马车外面的嘈杂纷乱,持续了一段时间,马车四周不时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是什么利器砸过来,被硬生生挡住了。 终于,外面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再哭没有人再叫,连乒乒乓乓的利器声也没有了,安静的就像是整个林子里只有马车里的两个人存在着一样。 金陵月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挑开车帘,正看到几个侍卫打扮的人证抬着一具无头尸体往林子里走。 白玉辉伸手覆上了金陵月的双眼。 温柔道:“乖,把帘子放下来。” “他们是?” “你先放下来。这种场面不适合你现在看。小师弟,听话了,把手松开。对,坐回来,靠在师兄身边。” 金陵月就像是中了什么控制术一样,乖乖的按照白玉辉的指示一一进行。 看金陵月坐好,白玉辉才把自己的手从他的眼睛上挪到他的鼻尖上。 白玉辉半弓着身子,正对着这张自己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笑道:“你不是最怕打打杀杀的吗,这种事情还是少参与的好。这种事情交给师兄来。不管他们是左丞相还是右丞相的人,杀干净了,就安全了。” “可是后面……”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后面的路还长,不清除干净前面的,后面一样不好走。你刚才回驿馆真的只是去骂了那馆主一顿?” 白玉辉突然转移了话题,金陵月一愣。 “你看看这里,怎么还把衣服弄脏了呢?其实一句咒骂而已,我不在乎。”白玉辉拾起金陵月有些污血的衣摆,低眉道。 不止白蓝发现了金陵月衣摆上的血迹,白玉辉也不瞎。 “你不在乎,我在乎。” 你不在乎,我来在乎。 白玉辉内心隐隐一动,说不出的鼻头微酸,这种感觉许久没有过了。 就像是自己和小朋友抢玩具,总有大人告诉你,你是哥哥,你需要让着他一样,看似有理,实则无理。白玉辉习惯了咒骂,习惯了追杀。 可是哪有人生来就习惯这些? 说不在乎,只是自己劝自己,就像当时的大人训斥大哥们一样,这是你应该做的,应该承受的。 第53章 可是没有人告诉那些原本善良的哥哥们,为什么无论对错,都要自己受着。 白玉辉也是如此。 从始至终,没有人问过他的想法,问过他的感受,咒骂声就那么漫天砸下来。 他不难过吗? 他不害怕吗? 他不恨吗? 金陵月认真的对白玉辉回道:“你的一切,我都在乎。以前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白玉辉有一瞬间是感动的,感动到现在就想把金陵月压在这里亲下去。 可是白玉辉是理智的,他最终也只是蜻蜓点水的印在金陵月额间一个羽毛般轻盈的吻,道一声:“你说的我都信。” 白蓝收拾完外面的破破烂烂,回来禀告。 一抬起帘子,就看到白玉辉的嘴巴刚刚从金陵月的额间离开,一时间拿着帘布的手不知道是该举起来还是放下去。 白玉辉也不介意,问道:“都处理完了?” “是的,留了一个活口。你还要吗?不要我一起处理了。” 留下的是那个拿着双刀没怎么说废话的人。 -- 第96页 他们的整个团伙里,就只有他和那个甩鞭子的,看上去有几分刺客的感觉,阴险狠毒几乎都刻在了脸上,光是眼神的对视,就能让对方知道咱们谁也不好惹。 被留下来的蒙面人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兄弟们上一秒还和自己说笑,下一秒就身首异处,一时间精神有些崩溃,呆呆的任由白蓝半拖半拽的拉到白玉辉面前。 “说说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还没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半天不言语。白蓝不客气的在他膝盖上一踢,那人咣当跪到了地上,膝盖下还有自己兄弟的血迹,红的刺眼。 “你扛着也没用,我想要查到只是早晚的事,但是如果你说了。我就……”白玉辉朝着林中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可以帮你把他们都埋了。” “成交。”再硬的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 而这个蒙面人的柔情无疑都给了自己的好兄弟们。 “我们是右丞相派来的人。” ?????? 金陵月不可思议道:“不可能。右丞相不会要我的脑袋。” 那人抬头看一眼金陵月,又缓缓低下去,道:“我只是一个接受命令的,至于上面让杀谁,为什么。我是没有资格多嘴的。不过我听他们说过一句,因为有人想要掺和后宫。” 金陵月想起右丞相临走前对自己那一脸委以重任等着他平步青云的嘴脸,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些人竟然是右丞相派来的? 倒是白玉辉很淡定,只在听到这话后稍稍有一丝的犹疑,随即就释然了。 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他见的太多了。 “右丞相说有人要插手后宫?你插手后宫了?”白玉辉转头问金陵月道。 “后宫?你说的是冷宫?我是想要查一下当年的冷宫,借此挑起刑部的事端,把刑部尚书拉下来,为的也是让你可以松口气。” 两个人重新坐回马车里,开始分析蒙面人此话的真实度。 蒙面人被白蓝带去了林子,白玉辉遵守承诺,允许白蓝带人去给他的兄弟们挖坑填土,立个无字碑。 苟活的蒙面人一脸感激之情,毫无遗憾的跟着白蓝走了。 他知道去了树林就是一个死,可是还是无怨无悔。 身为杀手,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事情成了金钱万数,死了一把黄土。 白玉辉看着那人决绝的背影,唏嘘是有的,惋惜也是有的。 正想要劝解金陵月想开点,右丞相那种人本来就是吃了吐,背后下黑手是正常的。 结果金陵月突然靠了过来,严肃道:“先别说冷宫,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白蓝这身手,你说是一般的家丁随从,我不会信的。” 白玉辉呵呵笑了一会儿,自知是瞒不住了,屏退了马车周围所有的人,和金陵月面对面坐好,开始娓娓道来。 “你知道百兵阁吗?就是那个被称作xiejiao的百兵阁。” 金陵月点头,百兵阁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个你师兄我,不巧就是百兵阁阁主。白蓝,就那个整日没个正形的白蓝,我收的使者。奥他还有个比较响亮的名字,叫乐安。据他自己说很出名,有多出名,我也没仔细打听。” …… 金陵月盯着白玉辉一张一合的嘴巴,半天没有动,而后缓慢而犹疑的问:“你说的是江湖第一剑客,人送外号一剑羽的乐安?白蓝是乐安?” 白蓝,蓝,乐安。 金陵月对百兵阁的认识和江湖上别的人的认识差不多,就是神秘又血腥,正义又无赖的一个组织。 没人知道领头的是谁,没人知道根据地在哪儿?没人知道他们入阁要求是什么。 但是乐安的话,金陵月知道。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乐安是金陵月的向往。 一剑羽,曾经名噪一时。 江湖上但凡会用剑的都想找乐安较量一下剑法,结果统统不出意外的铩羽而归。 从刚学习剑法的小毛孩,到已经有些名号的用剑高手,乐安都一视同仁,打起来丝毫不手软。 有人说他太死板,对于初学剑法的小儿而言,应当以鼓励扶持为重,像乐安这么丝毫不留情面的打击后辈,可谓有些无耻。 当时乐安听了这些闲话,回了句:“你们技不如人还要我违心的夸赞你们,你们才是无耻。” 这些对乐安的品性的评价,在乐安精绝的剑法面前,都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江湖是一个靠武力值说话的地方。 乐安的武力值不低,所以背后诋毁的还是少数,阿谀奉承的才是大多数。 后来,乐安出事了。 乐安救了一个人,一个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那真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据传言,他杀了自己师傅,杀了自己同门师兄弟,强占了自己唯一的同门师姐,而后把师姐送进了别国的风月场所,日日受人□□。不光这样,他还修炼邪魔歪道,能够控制人心,他迷惑了两大门派的师尊,让两大门派为了他兵戎相见,结果两大门派最后只剩下几个没什么修为的年轻小毛孩活到了最后。 这位传说中的大魔头便收留了那几个小毛孩成为弟子,给他们洗了脑,给他们传授xiemowaidao,让他们继续去江湖上为非作歹。 大魔头一直躲在幕后看戏一样的看着这些活的像笑话一样的人。 -- 第97页 直到有一天,醒悟过来的小毛孩,一剑刺向了正在闭关修炼到关键期的大魔头。 大魔头重伤,只能先躲避。 结果出了洞口,洞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江湖正道之人,扛着大旗要弄死他。 他打的越来越吃力,越来越迷糊,快要被人插成筛子的时候,有个人救了他。 乐安。 乐安那天连面具都没带,也有人说是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子挂掉了。 他出现的时候,正派人士以为他是来帮忙的,还在欢欣鼓舞,结果乐安转身就把剑尖对准了名门正派。 “想要杀他,先杀了我。”乐安留给这些名门正派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留给江湖的最后一句话。 自此之后,乐安的传闻就戛然而止。 除了金陵月这种心之向往的小迷弟还记得,江湖上没几个能提起那个曾经的剑客高手。 乐安和身受重伤的大魔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陵月显然不能接受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是自己向往了那么久的偶像。他虽然救了大魔头,但是他的剑法,金陵月远远瞧过一次,终生难忘。 这打击对金陵月来说有点大,他当场震惊过后,就有些恹恹的无精打采起来。 白玉辉并不知道金陵月还曾经对乐安有这么高的向往,看他突然泄了气一样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忙竖起指头发誓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字都没作假。” 白玉辉看到金陵月的头低的更厉害了…… 我的誓言这么不值钱吗? “我真的是百兵阁阁主。”白玉辉怕他不信,还拿出了百兵阁的一块小木牌子给金陵月展示。 “这是我们的阁主令牌,你看,是真的。” 金陵月蔫蔫的接过去,马马虎虎的扫了一眼,不感兴趣的还给了白玉辉。 白玉辉一脸的不可思议。 百兵阁,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百兵阁阁主信物,金陵月就那么看了一眼,就还给我了? 是我们的信物做的不够好看吗? 还是我的身份不够震惊? 难道是师弟对于我隐瞒他生气了? 要怎么让他知道我是有苦衷的呢? 白玉辉慌忙解释道:“师弟你别生气,我们百兵阁在江湖上树敌太多,我们的身份除了我们几个顶层的人互相知道,其他人都是见信物办事,所以你们不知道是正常的。而且你看乐安这种身份,本身就够扎眼,容易吸引来火力攻击,我们为了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也不得不隐瞒起来。但是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觉得时机不到,告诉你也没什么用。京城那种地方,我们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不多,实用性不算大。师弟,师弟?”白玉辉发现自己说的这么多,金陵月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车帘,甚至于白玉辉拿手在他面前摆了摆,金陵月都没眨眼。 这不会被惊呆了吧。 白玉辉想要唤醒金陵月,车外白蓝回来复命:“都埋起来了,挖坑挖的累死我了,晚上你得给我加菜。” 金陵月整个身子都一抖,白玉辉诧然的转过头,看着钻了一个脑袋进来的白蓝。 白蓝被两双惊恐的要死的眼睛盯得汗毛统统起立,忙缩回了脑袋,心里嘀咕,靠,他俩怎么了?刚上完坟吗? 第54章 白玉辉显然看出了金陵月的情绪变化是因为白蓝。 但是他想错了方向。 白玉辉刻意挡住金陵月的视线,跳下车,提溜着白蓝的后颈往旁边小树林拽。 那架势,大有进去就把他埋了的意思。 白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脸懵的跟着白玉辉跌跌撞撞的走。 “哎哎哎,别走了,前面都是坑,我刚埋上的。” 白玉辉闻言止步,将白蓝一把扔到身后的小树上靠着,目光阴冷的盯着他问:“说,你跟着我之前,是不是招惹过我师弟?” “你师弟?他不是男的吗?天地良心,我只喜欢女人。对你师弟没什么印象啊。怎么了?” 白玉辉不死心道:“为什么他听说你是乐安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还说没招惹过?” 白蓝揉着自己差点被撞断的肩膀,挤眉弄眼的使劲回忆了一下,确认脑海里没有金陵月三个字的回忆,理直气壮道:“他整个人不好了你问他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对了。”白蓝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告诉他你是阁主的身份了?他是不是被你吓到了。正常,你这身份,没几个不震惊的。毕竟江湖上对阁主的传闻神乎其神,现在看看你这样子,多少会有些失望的。” 白玉辉翻了个白眼,道:“说不定我师弟就是因为对你失望才这样的。” “拜托,你让我顶着这么一张脸,我没嫌弃你审美就不错了。你要是看不惯我就换回去,知不知道天天戴着面具,对我本身皮肤会不好的。” …… “咳咳,先这样吧,等安全了你再摘。我拉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白玉辉瞟了一眼一动未动的马车车帘,金陵月没有下车的意思,那很好。 “什么?又让我挖坑?累了累了。休息一下。” 白玉辉一把扭住白蓝的耳朵,靠近说道:“你想办法联系京城那边的人,让他们潜入右丞相和皇宫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总觉得这波杀手来的奇怪,不像是右丞相的作风。” -- 第98页 白蓝抱着膀子沉思,道:“其实我也不觉的不太像。毕竟他花钱找了百兵阁,还是大价钱,不可能再花钱去找这种连团伙名号都没有的队伍来追杀我们,还是一次追杀两个,简直有点以卵击石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们路上遇到的突袭不止这一次,但是这一次是给我感觉最奇怪的。就好像是故意让我们弄死他们一样。”分析到这里,白玉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他附在白蓝耳边重新吩咐道:“最快的速度,联系皇宫里的暗线,看看皇帝最近在做什么,接触了什么人。” “你怀疑他?不太可能吧,你死了对他又没什么好处。” “可是我死了对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坏处。” “那倒也是。行,我现在就去安排。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队伍里的那几个良将,有意勾搭我们的人,想要加入我们,你看?”白蓝求贤若渴,对于这种忠志之士很是喜爱,见到一个就想拉一个进来。 这次遇险,让他们看出了百兵阁的行动力,快准狠,精准打击,妥善处置,很有名门正派的作风。 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刚才看到的就百兵阁的人。 所以一结束,他们就开始缠着白蓝想要加入组织,学习功夫,认识朋友。 “你看着办,忽悠几个小伙子,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等他们彻底被我们笼络住,你再告诉他们这里是百兵阁,别一张口就给吓跑了,麻烦。”白玉辉边说边离开林子,去向马车。 队伍重整好,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虽然前方肯定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但是路总是要走的,天总是要黑的,要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的,他们需要加快脚步,才能找到下一处有人烟的落脚点。 金陵月的精神慢慢的随着颠簸的路程一点一点的恢复着。 白玉辉小婢女一样的坐在对面端茶倒水,扒皮去籽的递水果,要多狗腿就多狗腿。 金陵月淡淡的低下眉眼,用不算太大的声音问道:“你说你是百兵阁的阁主?那你们打听消息应该很便捷。这么多年了,可打听过……害死师傅的那个人的下落?” 车内一时陷入沉寂。 白玉辉递水果的手僵在半空,微微有些抖。 白玉辉点点头,道:“有打听过,那人他不是圣金国人。我已经吩咐了人手去别国打探,一直有消息传回来,但是一直都不能确定。” 白玉辉没有说谎。 他进去百兵阁后,一直明里暗里在打听当年那个害得自己和师弟成为千古罪人的恶人。 他们当时救他的时候,看到他胸口有一朵纹上的紫色花朵,他们最初以为是个人爱好。现在才知道,那是那个人身份的象征。 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杀手。 这更加增加了调查的难度。 也让单纯的东郭先生的故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白玉辉目前能肯定的是,那人最初的目的,不是杀害他们的师父,是窃取圣金国的机密文件。 说他是杀手,不如说是情报间谍。 金陵月静静的听着白玉辉调查的结果,微微闭了眼睛,揉着发痛的眉角,道:“我很后悔当年的多此一举。” 白玉辉手掌覆上金陵月的眼睛,安慰道:“别想了,都过去了。你还有师兄。” “你方才叫乐安,白蓝去做什么了?需要我帮忙吗?”金陵月看到了白玉辉和白蓝的窃窃私语,他知道白玉辉一定又计划着什么。 白玉辉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问。 白玉辉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小脸,认真道:“我怀疑杀我们的,根本不是丞相。” “你什么意思?” 白玉辉沉默了一会,安静的扒着手里的橘子,思索着怎么把事情完整的告诉金陵月。 金陵月也不着急催促,他知道白玉辉想说的话,自己拦不住,不想说的话,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两个人坐在车上安静的等着,等着一个可以开口的契机。 然后,等来了一心想要打听八卦的霍老歪。 霍老歪一直跟在小婢女的队伍里,距离白玉辉的马车有段距离。 刚才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心里早就痒痒的想要来一探究竟了。 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便一溜烟的蹿了过来。 “我说白大人。”霍老歪自来熟的儿很,一抬腿就坐在了车沿上,对白蓝说道:“劳驾,往里点,我同大人说几句话。” 白玉辉挑帘邀请道:“要不坐进来说?” “那倒也可以。”霍老歪索性把金陵月赶到了白玉辉身边,自己占领了半个车凳,还对着白玉辉抛了个“我懂你”的眼色。 “刚才那几个杀你们的人,你们打听出来是谁的人了吗?” 白玉辉也不隐瞒,道:“他们说他们是右丞相的人。” “呵呵。右丞要杀你很正常,为什么还要杀金大人?据我所知,右丞相近来可是十分看重金大人啊。” “什么叫要杀我很正常?你这么说,我可是很伤心啊。”白玉辉故作难过道。 霍老歪撇撇嘴,“少来了。满朝上下,没有几个不想杀你的。就连咱们的九五之尊,也是动过念头的。” ??? 对面两个人显然来了兴趣,纷纷坐好,等着霍老歪的歪理邪说。 -- 第99页 “我和你们说说,我曾经去给皇上配药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一个大臣去告你的黑状,具体是谁你也不用知道,反正告你状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告完状就走了,咱们的皇上可能气急了,忘了我还在屏风后头候着。当场骂了你祖宗八代,还说早晚要将你挫骨扬灰。” 白玉辉微眯起双眼,道:“你这么说皇上的坏话,不怕我们回去告状?” 霍老歪靠在马车窗户上,打了个饱隔道:“回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没打算回去。怎么?你以为你还回得去?还不如趁机带着你的小情人,远走高飞。” 小情人? 金陵月狐疑的盯着白玉辉。 霍老歪见状,嘲讽道:“怎么?你还没挑破?良宵苦短,时日无多,人生匆匆,你这么拖下去,早晚有后悔的时候。这么遥远的路程,这么舒服的马车,该办的赶紧办了,该说的赶紧说了,哪怕一会脑袋搬家,也不至于抱憾终生。如果需要……”霍老歪凑近白玉辉耳边道:“我可以把皇帝的特供给你点,都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我走的时候一颗也没给他们留。” 两个人被霍老歪说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霍老歪犹不自知的继续说道:“你们难道不怀疑那波人是皇上派来挑拨你们的吗?” 白玉辉按住金陵月想要动作的手掌,宽大的袖袍将两人的手遮盖的很好,霍老歪以为两个人在下面偷偷吃豆腐,并不在意。 “此话怎讲?” “很简单啊,皇上希望你们两个都不要回去。你们也不想想,自古以来,哪有尚书带着掌事出使别国的?才给你们这么点护卫,明摆着想要你们性命。” 白玉辉心里称赞,分析的没错。 可是……“你这难道不是在挑拨我们和皇上的关系?” 霍老歪无所谓的耸肩道“是啊,我就是在挑拨啊?” “目的呢?” “怎么样?考虑一下叛变吧?” 第55章 霍老歪没有得到白玉辉肯定的答复,得到的是金陵月甩过来的刀子眼神,他很识趣的麻利的下了车。 “他也不是单纯的身份吧?”末了,金陵月问道。 “嗯,是止息国的。这次回去捎带脚的他就回去了,估计不回来了吧。”白玉辉如实回答。 “他说的……你……” “自古圣贤书教会我们的,忠君报国,我虽然不怎么白,但也不会黑到这般地步。国之动乱,最为遭殃的是百姓。我也是百姓中的一员,不会看着自己的国家成为众多强国眼中的一块嘴边的肥肉。我不会的。”白玉辉说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砸在金陵月的心坎上。 这就是他的师兄。 他就知道,外头传言他的师兄变成了这样那样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人,都是表面上看到的。 他的师兄,还是和少年时一样,心怀天下,正义向前,无畏无惧。 “师兄,如果最后查出来,想要杀我们的,就想霍大夫说的那样,是皇上。你还这么坚定吗?”金陵月也不知道怎么了,非常想知道答案,而且就想在这一刻知道。 他知道白玉辉在京城过的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自由自在。 看到白玉辉身上的种种痕迹,他更加确定白玉辉过的很吃力。 这么一个牢笼,他本来可以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安安心心的待在那里给别人卖命。 金陵月想不明白。 有的时候金陵月也想过,如果白玉辉想要煽动朝廷纷争,以他的脑子,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说篡位夺权,让皇上坐不稳这把椅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尤其是知道了白玉辉还是百兵阁的阁主,江湖最神秘的帮派,传说中杀伤力最高的帮派。作为阁主,真的想暗中做掉皇上取而代之,只有想不想,没有他做不做得到。 就像是霍老歪说的,此次来追杀的,很可能是皇上派来的人,如果是这样,他的师兄,还会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办事,为左丞相办事吗? 金陵月陷入了沉思。 他在很认真的思考,半晌,他抬头幽幽的回道:“如果真的是皇上。”白玉辉顿了一下,挑起窗帘看着外头渐渐变暗的天色,像是自言自语道:“那我就做一个实打实的奸臣,惑乱众生,为非作歹了。” 马车在淡淡的月色下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赶到了最近的一家茅舍。 这附近实在没有驿馆给他们休息,因为白天里蒙面人的耽搁,他们错过了赶往下一个驿馆的时间。 天黑不方便行夜路,尤其是里面还有好多妙龄的小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一个的怕的和小鸡子似的,想走也走不快,不如休息一挽上再走。 这里偏僻荒凉,能碰到一间供人休息的茅舍,也算是运气好了,起码能挡挡风遮着雨。 茅舍不小,但是还没大到能把所有人都安排进去的地步。 白玉辉看了一眼白蓝,让他看着安排,自己和金陵月去后面看看周围的地形,顺便散散步。 月朗星稀,这里地处荒凉地带,夜色就显得格外的漂亮。 天幕看上去就更加的深邃,星星看上去更加的明亮。 偶有几颗流星划过天际,白玉辉拽着金陵月的衣袖,兴奋道:“快看,那星星掉下来了,我们快去捡起来,回头挂到你的床头给你当夜灯用。”说完就拉起金陵月的手往流星坠落的方向跑起来。 -- 第100页 “师弟,你快一点,我们去抓星星。” “师兄,星星是抓不到的,掉下来的也都掉进海里了,你抓不到的。” “不去追,怎么知道呢?” “那我们打个赌。如果追不到,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要是追到了呢?” “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的白玉辉和金陵月,曾经就这么追着稍纵即逝的流星跑了半个晚上。 他们跑了一个又一个山头,最后累得是在跑不动了,找了一棵大树互相拉着爬上去,相互靠着坐在了树杈上。 远处是逐渐泛白的天空,天就快亮了。 之前还明亮的不行的星星们,在这微弱的亮光里,竟然有些失色。 别说那颗早就消失不见的流星,现在天上指路的星星都少了一大半。 两个人互相靠着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欣赏远处的风景。 微凉的夜风夹带着清晨的露水气息,轻轻拍打在两个少年的脸上。 金陵月侧头看一直在打哈欠的白玉辉,道:“怎么样,师兄你输了。” 白玉辉精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时一安静下来,困意一层一层的席卷而来,他的哈欠一个接一个,根本听不清金陵月说了些什么,只能嗯嗯啊啊的表示自己还在听。 金陵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让他靠过来休息一下。 白玉辉实在是太困了,二话没说,就把自己死沉的大脑袋搁了上去。 金陵月看着远方的朝阳,一点一点的从山那头慢慢露出光芒,天上的星星彻底隐没在了天空中。身边的人早就睡得口水直流。 突然的心底一动,金陵月侧首,在白玉辉的额头印下一吻。 白玉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睡得很香,这么个吻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不足以叫醒他。 金陵月笑着给他擦去嘴角的口水,轻声道:“这就是你输了的惩罚,我拿回来了。” 身边的人似乎做了个不错的梦,傻呵呵的笑出了声,正应着金陵月的自言自语。 金陵月将人往自己肩上又拉近了点,就那么搂着人,靠着树,看着朝阳慢慢跳了上来。 那个夜晚的星,那个早上的风,还有那个睡梦中的吻,金陵月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此时被白玉辉拉着手奔跑在月光下,金陵月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回到了那个美好的夜晚。 今晚的流星很多,他们跑着的过程中,又相继滑落几颗。 可是看着近在咫尺,跑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两个人跑的气喘吁吁,那明亮的流星,依旧在两个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白玉辉弓着腰手扶在膝盖上,累得和小狗子一样伸舌头,道:“小时候我以为是我腿短跑得慢才没追上。现在看来不是,是它们太远了。师弟你是对的,确实追不上。” 金陵月仰望着漫天明星,指着身后软绒绒的草地道:“累不累,休息一下?” 两个人大字型的并排躺下。 这一眼数不过来的漫天星斗,就这么华丽丽的呈现在两个人的眼睛里。 白玉辉也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追流星的夜晚,有些好笑道:“那一次可把我累坏了,后来还是你把我从树上拽下来的吧。” “是啊,你太沉了,我没搂住,还让你折了一只手腕,疼了好久哈哈哈。”金陵月想到这就想笑。 因为他一个没抓稳,迷迷糊糊的白玉辉就从树杈子上直接翻身而下,摔到了地上。 左手手腕当场就抬不起来了。 不过也有好处,那段修养时期,所有的活儿几乎都是金陵月包揽了,白玉辉除了带张嘴,其他都用不到。 想起来那时候的趣事,两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你那次说打赌,输了让我答应一件事,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吗?” 金陵月笑的更开心了,道:“我已经拿回来了。” “什么时候?你拿的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白玉辉侧过身子,看着金陵月好看的侧脸,有些想流口水。 忍住! 突然,正在看星星的金陵月突然起身,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搂过白玉辉的脖颈,快准狠的亲了上去。 白玉辉只愣了一秒钟,就立马利用自己的重量,将金陵月压回了草地上。 金陵月看着白玉辉好看的面容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唇瓣水润光泽,眼睛和身后的星星一样明亮,忍着笑道:“我说过我早就拿回来了,就是这个。” 白玉辉惊讶道:“也就是说,那时候,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小师弟,看不出来啊,年纪不大,想法挺多。那时候的我多么的天真可爱,就这么被你盯上了?” 金陵月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笑着说:“对啊,早就盯上你这块肉了。怎么?后怕了?” 白玉辉把垂到胸前的发丝一股脑甩到脑后,一字一句道:“你早说对我有想法,我自己来,不劳你动手。” 说罢,两个人重新贴到了一起。 唇齿间的消磨,已经不足以让两个极度兴奋的人消停下来。 他们试着开始摸索别的花样。 白玉辉的脑海里,蹦出来两个荒草堆里□□裸的身影,他学着那两个人的样子,将手伸进了金陵月的衣服里。 夜晚的空气有些凉,加上地上的草本就有些轻薄的水份在上面,金陵月的身子略微有些凉。白玉辉的爪子却热的和块烙铁一样,一摸到金陵月的皮肤,两个人都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 第101页 金陵月是被烫的,白玉辉是被凉的。 被烫的人希望那热度能够再大一点,再多一点,将自己彻底温暖起来。 被凉的人希望能多摸一摸,多碰一碰,让自己火热的温度可以降下来,他现在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里都是火苗,见风就能烧起来。 白玉辉试探的将手从金陵月的脖颈处往下游走。 第56章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每经过一处,金陵月的身子就抖一下。 白玉辉以为他冷,“你……你还好吧?” “我要是说不好,你能换换位置吗?” 白玉辉轻笑:“不能,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换。” 天王老子没来,青画来了。 似乎是早有预料,青画并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的有声音传过来。 “大人,金大人,你们在哪儿?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们。”听着声音,怎么也得有个百米距离。 被打断好事的白玉辉恶狠狠的在金陵月脖颈上轻轻噬咬一口,掌心划过某处的时候不怀好意的捏了一把,金陵月整个人都弓起了身子。 “来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是不够格,我今天就把这俩兔崽子都炖了下酒喝。” 金陵月坐起身整理凌乱的衣领,笑道:“青画的底子我不知道,那个白蓝,你确定你打得过他?怎么说也是曾经榜上有名的人物,你炖了他?” “师弟,你对师兄的实力,一无所知。”白玉辉刻意将身子压下去,两个人鼻尖碰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 金陵月看着白玉辉被自己咬的通红的的唇瓣,不自觉又咽了一口口水,白玉辉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样子很招人稀罕啊。” 金陵月趁机在白玉辉腰上一扭,白玉辉立马拔了声调喊痛。 这一下,青画准确无误的锁定了两个人的位置。 因为隔得远,前面有些草挡着,青画并不能看清楚两个人在做什么。 但是以他的聪明,夜黑风高,荒郊野外,不正经的白大人携带了白净的金大人跑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加上刚才白玉辉那一嗓子暧昧至极的喊叫,青画想不乱想都难。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靠前,就听到金陵月吩咐道:“过来吧,发生了什么事。” 青画特意放缓了脚步,将头埋得很低,走近二人身边,看二人衣摆都是整整齐齐的,按照这时间推算,刚才应该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才抬头看向自己主子。 莹白月光下,金陵月的衣领微乱,一片不属于本身肌肤的红晕印在一个惹人遐想的位置,金陵月并未察觉。 倒是白玉辉一脸得意的表情,似乎是在对青画炫耀:“看什么看,我亲的!” 青画接着翻了个白眼,回道:“白蓝出去巡视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就给带回去了,让二位大人回去看看。” “可疑的人多了去了,他自己处理不就好了。”白玉辉埋怨道。 就这?就这就能打断我刚才差点吃完豆腐? 青画冷笑一声,盯着白玉辉道:“是两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白玉辉摸摸自己的鼻尖,为什么有丝丝心虚? 三个人相继回到茅舍。 茅舍本就不大,现在被一群大老爷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像是在看什么宝贝一样。 白玉辉站在人群外,咳嗽了两声。 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白玉辉撇撇嘴,什国色天香魅力这么大。 “来来来,都起开,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让你们……”白玉辉生生把后面的字咽回了肚子里。 紧随而来的金陵月忙俯身作礼,道一声:“见过安平郡主。” 一些没见过安平郡主的侍卫们,慌乱的开始后退,很快就将中心位置给让了出来。 白玉辉被迫站到了安平郡主的正对面,两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郡主身边的小丫头最先开了口:“白大人,你们走的也太慢了,我们郡主都在这等了一天了。又累又饿的,还不赶紧弄点吃的过来。” 白玉辉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天地良心,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安平郡主看上去很是狼狈。 光鲜亮丽的衣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到了,衣摆处的金线开了口,就那么拖在地上。头上的发髻也歪歪扭扭的,珠翠东倒西歪,怎么看都像是钻过狗洞一样。尤其是那光洁的小脸上,黑一块灰一块的,让金陵月一下就想到了之前南下见到的难民。 好好的一个郡主,怎么弄成了这个鬼徳行? 先不多说,白玉辉先遣散了围观的侍卫们,吩咐几个手脚麻利的去河边打点干净的水来给郡主洗洗脸。又让人通知了霍老歪,过来看看公主有没有磕着碰着的。最后又安排随行的婢女去找来了热乎的吃食给郡主填肚子。 整个过程白玉辉安排的妥妥当当,末了想起来金陵月就在一边看着自己,忙趁着郡主洗脸的功夫凑到金陵月身边讨好道:“天地可鉴,我是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呵呵。”金陵月留下两个字,领着青画去了茅舍外头。 郡主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和一群男人挤在一间茅舍,显然是不妥的。 所以大家虽然找到了茅舍,依旧要在荒郊野外的过夜。 -- 第102页 大家纷纷找好了晚上趴窝的地方,垫衣服的垫衣服,生火的生火,巡逻的排好顺序巡逻,一切也算是井然有序。 郡主洗过脸吃过一点东西,精神缓和了很多,便把白玉辉传了过去。 为了不让金陵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多转几圈,白玉辉死乞白赖的拉着金陵月一同前往。 到了茅舍门口,郡主的小丫头把金陵月拦在了外头,叉腰道:“我们郡主只见白大人,金大人你请回吧。” “回?回哪儿去?来来来,你给我指一个能回的地方?明明是我们主子好端端的在里面坐着,你们不分三七二十一的给我们撵出来的。说话客气点啊。”青画猛地从白玉辉身后跳出来辩驳,那架势,想要和小丫头干一架的样子。 “菊叶,让金大人一起进来吧。”郡主及时出来阻止了这无聊的争执。 名唤菊叶的小丫头气呼呼的一转身,给两位大人让了道,转眼继续开始和青画比划着要一较高下。 白玉辉和金陵月一前一后来到郡主跟前,三个人都有些拘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郡主经过洗漱打扮看上去好多了,和方才的逃难形象判若两人。 到底是小女孩,端不住。郡主微微坐正身子,轻声咳嗦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是逃婚出来的。” …… “你们怎么没点反应?本郡主是逃婚出来的,逃婚唉,你们连点惊奇都没有吗?”郡主气呼呼的站起来,仰望着两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伸出小小的拳头在半空挥舞着,不过因为差距太大,她有些失落的放弃了。 白玉辉笑道:“没听说老侯爷要嫁女啊,怎么就成了逃婚了?这也太快了。” 郡主一听,更加生气了,道:“还不是因为你……上次被关,我爹知道我去大牢看望你,以为我非你不嫁。为了断了我的念头,安排我和京城贵公子们相亲。他们那种老顽固,相亲都是过场,相完了就定,定完了就成亲了。我现在不跑等什么呢?” 白玉辉被说的面色一红,偷偷看向金陵月。 金陵月微笑不语,语气淡淡道:“不知道老侯爷相中的是哪家公子?” “我也不知道,我偷听到他要给我相亲,连夜就带着菊叶跑出来了。京城里都是他的人,我也没地方去,就想着你反正要路过这里,索性一路赶到了这里等着你们,结果你们来的这么晚,我都等饿了,可是我带的小豆沙包都已经吃完了。唉,早知道逃婚这么辛苦,还不如眼睛一闭就去了。” 白玉辉呵呵笑道:“就是。” 谁知此话一出,不光是郡主,就连金陵月也瞪了过来。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个人渣,人家为了你逃婚,你却让她闭着眼嫁人?” 白玉辉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嗯嗯两声后,不再多语。 “那郡主接下来什么打算呢?”金陵月此时就像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大哥哥,正在关心自己家小妹妹,瞬间博得了郡主的好感。 “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只是想先逃出来再说。我知道你不会娶我,但是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先躲一躲,你不会不收留我对吧?对吧?对吧?”郡主长得小巧可爱,性格又活泼开朗,虽说是郡主,却没有那种娇纵做作的毛病,男人见了都会心生喜欢。 金陵月也是如此。 尤其是听到郡主说白玉辉不会娶她之后,金陵月的笑容就更加的好看了。 “郡主可知我们此行的目的?” “当然知道,去出使嘛,我爹说过。所以我觉得你这里是最安全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跑到一个不愿意娶我的人这里躲着。”郡主说不愿娶我的时候,小银牙咬的格外的响,恨不能生吞了白玉辉。 白玉辉也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金陵月。 郡主也不是傻子,她几次三番的发现白玉辉总是去看金陵月,脸上还都是那种自己原来望穿秋水一样的痴情样儿,想到了白玉辉在牢中对他说的不喜欢女人…… 郡主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提着裙摆后退了两步,小手指着白玉辉,道:“你……你们你……你果真喜欢男人?” 第57章 “你竟然真的喜欢男人?你没骗我?”郡主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他以为那只是白玉辉打发他的借口,还是个不怎么有说服力的借口。 她万万没有想到,京城多少千金小姐梦中想要嫁给他的男子,竟然真的是个断袖…… 郡主想到自己曾经为了维护白玉辉的声誉和几家小姐在外头斗嘴撕打,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现在恨不能立马回去写个告示贴在最繁华的街头布告栏上,上面就写,各位姐妹们,白玉辉是个断袖啊,我们不要再自己吵来吵去了,都是浮云,我们和好吧,一起逛街一起看别的美男子不好吗? 郡主不光这么想的,还这么说了:“长得好看的都去断袖了?让我们怎么办?天理何在啊!” 本来还在讨论郡主的去留,现在郡主一门心思被断袖两个字困扰,哪儿管自己是去是留。 金陵月看着郡主这副悔不当初的表情,忍住笑,道:“郡主?我猜想老侯爷不会违背你的心意执意让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你脾气闹够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们路途遥远且不安全,你跟着我们,怕是……” -- 第103页 “我不回去!”郡主一听这是要赶她走,立马叉腰装狠,道:“他不是断袖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知道他是断袖,我还怕什么?怕他半路转性子喜欢我吗?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看着他这个放着天鹅肉不吃的死癞蛤蟆是怎么和你……你叫什么来?金……金什么的到底怎么断的,我要亲眼看看,回去昭告天下。不让更多的姐妹们还对他抱有幻想。” 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要不是里面明着暗着在贬白玉辉,白玉辉都想要当面给鼓掌叫好了。 “这个……你没法看啊?我们难不成还要当你面那个吗?”白玉辉故作娇羞道。 郡主一口气被堵在了喉头,噎的她半天没缓过神来。 等再缓过来的时候,她知道,他对白玉辉,算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这男人太不要脸了…… “反正我不回去,你们出使的人这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吃的又不多,再说了我又不是没带钱,大不了我付钱还不行吗?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圣金国以外的地方,我正好去看看外面的男人什么样。说不定还能拐一个好看的回来。” 郡主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个人如果再继续赶人,就有些太驳郡主面子了。 何况白玉辉对郡主,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愧疚的,让他拿出怼旁人的气势来怼郡主,他还真不太好意思。 于是几个人商议好,郡主暂时跟着队伍前行,等老侯爷派人来接或者郡主自己觉得无聊了他们再给送回去。 出于安全考虑,郡主在路上不得离开马车,马车让给郡主和菊叶乘坐,白蓝和青画驾车。 至于今夜的茅屋,毫无悬念的也要让给郡主和菊叶。 主仆二人许是走了太多的路,吃饱喝足洗了脸,靠着铺的厚厚的衣服包就睡着了。 “为什么不睡在马车上?”金陵月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姑娘,有些奇怪。 马车好歹是私密一点的地方,加上里面有软垫,睡起来肯定比茅屋要舒服的多。 “她呀,对马车有不好的印象。她现在白天能乘坐马车,已经算是很勇敢了。”白玉辉和金陵月肩并肩的走在茅舍后面的小路上,缓缓说道。 “嗯?你知道?” 白玉辉挠挠后脑勺,无奈道:“郡主当年被带人劫持过,就在马车里。废了很多功夫,我们才给她救出来。记得当时她都吓傻了,也不会哭也不会叫,就死死的抱着我的手直到看到她爹赶来晕了过去。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郡主都没有出过家门,老侯爷请了很多大夫才给郡主一点一点治好。不然你所见到的郡主,肯定比现在还要活泼。”白玉辉回忆往事,感觉那一幕幕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 “所以她就芳心暗许与你?” 白玉辉傻笑道:“有可能。小女孩嘛,都容易感动。哪儿像你,我都救你多少次了,也不见你嚷着要嫁给我。” “你我都是男子。”金陵月淡淡的回道。 “我知道。”白玉辉紧走了几步,转身面对着金陵月站好,对他伸出自己干净修长的手,道:“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两个人定格了很久。 金陵月先前有些落寞的脸上,渐渐浮起了笑意。 几只调皮的萤火虫,从两人面前飞来飞去,一会看看白玉辉,一会看看金陵月,最终停在了白玉辉的鼻尖上。 白玉辉噘着嘴想要把它们吹走,只见扑棱一下,萤火虫受到了冲击一下全部飞走,白玉辉的唇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金陵月没有打算更深入的侵占,只是蜻蜓点水的意思了一下,而后舔着自己的嘴唇道:“怎么办,我不想回京了,我们走吧。无论哪里都好,我们一起走。” 白玉辉当然高兴的要死,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但是他好歹还有点责任心,他忍住了。 他拉着金陵月的手对他说:“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很重要的话。” 今夜的夜特别的安静。 小郡主睡着了,队伍里的人睡得也安稳。 没有暗杀,没有围攻,有的只是林间偶尔清脆的几声鸟叫,还有草丛里有些不知名小虫子的悉索声。 火堆一直被巡逻的人悉心照料着,上面洒了霍老歪研制的药粉,可以驱虫,安眠。 茅屋的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后面,并肩坐着两个人。 他们从小时候聊到了师父,从师父聊到了正题。 “师父有一个女儿。” 白玉辉说出这话的时候,金陵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玉辉笑道:“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千真万确的。” 金陵月安静的等着下文。 “师父有个女儿,师父出事前,我曾经意外遇见过,比咱们小四五岁。师父告诉我要保密,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断不可让人知道。师父说他也是有仇家的。我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吗,他不让我说我肯定会保密,但是架不住我好奇啊。后来咱们下山的时候,我还见到过那个小女孩几次。我就每次装作和你打闹,偷偷观察那个小女孩的住所。没用几回我就知道她住哪儿了。后来师父出事后,我去找她,发现她搬走了。整个院子都是空的。要不是我脑子好使,我都觉得是我的错觉。” -- 第104页 再后来,金陵月危在旦夕,白玉辉需要一颗可以救命的人参。 那人答应给他人参,让他卖命。 白玉辉起初犹豫。 因为那人说了,让他去朝堂,会有人教他如何做官,如何阴谋诡计,他需要的就是帮那人把碍眼的官员,一个一个清除干净。而后,自己就可以离开朝堂。 白玉辉不会做官,也不喜欢害人性命,他犹豫了。 可是就在那时候,他看到在侍卫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师父的女儿。 那人也发现了白玉辉突然的紧张。 顺着白玉辉的目光看过去,是自己刚刚捕获的小猎物。 那人便当着白玉辉的面,给小猎物喂了蛊虫。 猎物嘛,怎么玩儿都可以,如果还能顺道钳制住一个小狼狗,那就更好了。 白玉辉今后一定是一只狼狗,那人看他的第一眼,就做出了断定。 白玉辉为了师弟的人参,为了师父的女儿,妥协了。 “师父的女儿?现在在哪儿?还活着?”金陵月虽然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小姑娘,但是他知道,那小姑娘一定有师父的影子,才会让白玉辉在回忆的时候,眼睛里都浮上一层欣慰之色。 “活着。这也是我在京城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最大的原因。我若是有什么不轨之举,乐乐就拿不到和我一样的解药。我能硬扛,她不行。她太瘦弱了。”白玉辉念及此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勾起了更多不好的回忆。 金陵月见状,轻拍白玉辉的后背,安慰道:“起码她还活着,师父的女儿还活着,不是吗?不要太难过了。乐乐?她叫乐乐?是师父取得吗?这名字真好。” 是啊,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还好。 乐乐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她被保护的很好。虽然隔段时间都会生一次重病,但是不影响她开开心心的长大了,而且长得越来越漂亮,比京城的豪门千金逊色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郡主是那种张扬的美,那乐乐就是那种江南小女子独有的温婉美。 尤其是她一笑起来的那两个小梨涡,谁看了都会心动。 白玉辉每每隔着老远看到乐乐的近况,都会劝慰自己,自己是对的。 既然已经身处泥潭,能保住师父唯一的血脉,也不算太亏。 “所以,左丞相挟持了乐乐就为了让你去扳倒右丞相?”金陵月嘲笑道。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权力游戏就可以把人命当做筹码压来压去,金陵月很想大声嘲笑一番。 然而白玉辉的回答,让金陵月觉得。 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 “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左丞相办事。挟制乐乐的,是皇上。” 第58章 挟制乐乐的是……皇上? 金陵月对于这个答案,无力接受。 好看的眉眼恨不能都挤到了一起,也没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金陵月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他刚才听白玉辉说话的时候,手里捏着一颗小石子在把玩。 听到幕后之人是皇上,一激动,把石子捏成了碎末,现在抓着一小撮石头灰烬,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玉辉拉过金陵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摆上,轻轻给他擦去手里的灰烬,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调,轻轻说道:“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朝廷就是一个大染缸,染布的想要染出自己喜欢的布匹,势必要加入自己喜欢的颜色。如果发现自己喜欢的布匹怎么也染不出来了,那势必会想方设法把这一缸水搅的更浑浊,才好一并倒干净,重新来过。我就是那个用来搅混水的竹竿,这下你明白了吗?我不是左丞相的人。但是我需要帮助左丞相来钳制右丞相。” 金陵月了然,道:“然后等右丞相被压制住,你再一并将左丞相那边也收拾了?朝廷就可以重开开局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左丞相其实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人。他明里暗里敲打我很多次了,让我离他远点儿。可是我任务在身,走不开啊。所以你就看到了啊,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是拉拢,也是排斥。他以为我可能是右丞相派过去的眼线。哈哈,里外不是人,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金陵月反手握住白玉辉的手,修长的手指,瘦的硌人。 他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的摩挲,“所以你怀疑路上的追杀,并不是左右丞相,而是皇上?你既然为他效命,为何他还要杀你?这说不通啊?现在两个丞相并没有分出实力,也并没有完全撕破脸皮。此时动你,难免会给他们二人什么可趁之机。万一二人中有人心生不轨,那岂不是……” 白玉辉单手支腮,半仰着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幽怨道:“我也纳闷,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个时候,不惜放弃我这个好用的棋子,要灭了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触及了他的雷区。” 金陵月也开始思索起来。 杀手们每次来都是直奔目标,显然是有人指使。 先是针对金陵月,而后要两个人的脑袋。 两次里都点名道姓要金陵月。 金陵月猛然想明白了,他们其实要杀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 左右丞相加上皇上都要杀之后快的,是金陵月? 金陵月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让所有人开始忌惮自己的。 -- 第105页 忽然,金陵月转头看向茅屋里的郡主。 女人?冷宫? 对,他最近唯一做的超出计划的事情,就是准备查冷宫。 他还没有下手,就被派遣了出来。 再然后就是追杀。 冷宫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到皇上已经等不到金陵月等人出了圣金国,在京城附近就要拿下他们的人头。 金陵月提醒白玉辉道:“会不会是因为我之前想要查冷宫?所以牵动了他们的利益?” 白玉辉不屑道:“不就一个冷宫吗?有什么好……你说什么?冷宫?你说的是囚禁悦妃的那个冷宫?左丞相的妹妹?” 白玉辉觉得自己脑海里刚才闪过一丝什么东西,速度太快,自己没有抓住。但是他知道,他离答案很接近了。 白玉辉将自己身上的牵绊说的清清楚楚,顿时感觉心里的大山少了一座,轻松了太多。 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再看周围的景色,就更觉得漂亮。 尤其是身边的月下美人。 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眼睛,好看的鼻梁,好看的嘴巴,看好的下巴…… 这么一看,白玉辉气的差点没把身后的大石头搬起来砸过去。 不远处的树后面,蹲着一个人? 他俩方才过来的时候,白玉辉仔细查探过这里没有人,聊天的过程中也一直在耳听八方的观察周围的异样。 谁能告诉他,那边那个蹲着的货,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被白玉辉热忱的目光盯了半晌,装死的霍老歪终于不再装死,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想要尴尬的打个招呼,看到白玉辉一脸的茄子色,心想还是不开口的好。 自古以来,言多必失。 “你在那儿听了多久了?”白玉辉气愤道。 他对霍老歪的底细还没有彻底摸清楚,现在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白玉辉不确定是否安全。 这么想着,白玉辉已经在袖中准备好了匕首,想着实在不行就以绝后患。 霍老歪倒也不傻,两只手摆的和拨浪鼓一样,慌忙辩解道:“我只听到了冷宫两个字。冷宫怎么了?里面有你们的亲人?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带句话进去。冷宫我熟得很。” …… 霍老歪见两人不信,忙蹲下去,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几封书信道:“你们看,这是冷宫里的各位娘娘托我向宫外寄出的信件。我每个月都会去冷宫探脉,咱们的皇上面子上还想占个仁君的名声,所以允许太医院每个月都去冷宫给看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太医院的人知道那里都是不得宠的人,他们才没工夫去伺候,我有,所以这个活儿一直都是我来干的。后来我发现,她们有一些娘娘特别的有钱,但是自己被困在冷宫不能进出,我就开发了这项代发书信的买卖。你别说,比太医院的俸禄高多了。”霍老歪说着说着满脸的得意。 冷宫本就偏僻,如果没有皇上的口谕,一般人靠近不了,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这就导致冷宫从温度到感情,都冰冷异常。 霍老歪在冷宫众位娘娘心中,就是她们能够度日如年的生活下去的精神寄托。 因为霍老歪不仅能帮她们把信件寄出去,还时不时帮她们捎回宫外的一些稀罕玩儿意。 还是那句话,冷宫太冷了,平常没有人进出。 霍老歪是奉皇上旨意进去给娘娘们请脉的,自然没有人阻拦。 一来二去的,次数一多,侍卫们一见是霍老歪,都懒得问你来做什么了,摆摆手就让他进去。 能光明正大躲避搜查,霍老歪带的小玩儿意就卖的异常火爆。 冷宫的娘娘大多数不是说性格暴躁就是动手能力太强得罪了人才被发配到冷宫。 可是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有钱。 冷宫的娘娘们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小玩意时,付银子从不手软。 霍老歪赚的满满当当的时候,就会偶尔和娘娘们闲聊几句打发时间。 其中就有白金二人说的悦妃。 悦妃在冷宫里鲜少说话。 但是每一次说话,都能让人印象深刻。 霍老歪坐在两人身边,认真回忆道:“悦妃长得是真的漂亮,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啧啧啧,不见她你眼睛就是弯的了?”白玉辉吐槽道。 霍老歪摇摇头,道:“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在后宫见过的娘娘怎么说也有半数,后宫,你们也知道,长得一般的本就没什么路子。所以娘娘们都是争奇斗艳的弄自己的脸蛋衣服。本身不漂亮的,在衣服和妆容的衬托下,也会变成西施容颜。悦妃不一样,她是那种你看一眼,立马就会觉得之前见过的那些娘娘都是庸脂俗粉。”霍老歪继续说道::“可是她不让我把脉。每一次去她都躲得远远的,说自己没病,不需要把脉。可是我看她眼底略有乌青,要么是精力受损,要么就是中了什么□□。你们说人都在冷宫了,谁还闲着没事给她下毒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白玉辉笑道:“可能她知道的太多了。” 毕竟悦妃也是盛极一时的宠妃,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秘闻,也未可知。 “你说你们要查冷宫?谁让你们查的?皇上?那不可能啊,他可是很忌惮那里的。” 金陵月抓住了霍老歪话里的重点道:“你怎么知道皇上忌惮那里。” -- 第106页 “就像是大夫感知病人的心情一样,皇上每次提到冷宫的时候,或者听到冷宫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都在告诉我,他怕冷宫。一个老爷们怕一群没什么前途的娘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怕什么。” 白玉辉见月亮渐渐被云朵遮住,已经到了后半夜,金陵月面色有些疲惫,需要好好休息了,便对霍老歪道:“今夜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同任何人讲。不然路过止息国,我就把你捆起来扔在车厢里,让你有家不能回。” “凭你?” “凭我和我身后的兄弟们。你自己也看到了,我的兄弟众多,永远都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暗中保护着我。遏制住你一个大夫,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若是想体验一把过家门不得入的感觉,可以四处嚷嚷试试。” 霍老歪知道白玉辉说得出做得到,决定闭口。 三个人转身朝火堆旁挪动。 金陵月轻轻扯住白玉辉的衣袖,指着温暖的火光道:“我也有事要告诉你,改天吧,找个没人的地方。” 白玉辉斜睨一眼碍事的霍老歪,乖巧道:“好。” 第59章 中秋特别篇 转眼就到了中秋。 一个没什么事也会特别想念家人的节日。 白玉辉散了班,提着朝廷发的二两月饼,心不在焉的往宫外走。 今天看的宗卷比较多,有些眼花缭乱的,这会子走路脚底下都觉得有些飘忽不定。 白玉辉以为是自己下午到点没吃饭饿的,便心想着走快点,赶紧回家吃月饼。 宫门那里聚集了很多散班的大人们。 高矮胖瘦,年老年轻的都有。 白玉辉不想和他们打招呼,只想绕着道儿开溜。 结果天不遂人愿,想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玉辉,才贴上宫门口的墙根,想要学壁虎一样悄么声的摸过去,就被嗓门大的李副官点了名。 “嗨,白大人,这呢,这呢,我们都等你呢,快过来啊。”李副官挥舞着手里的二两月饼,就像是挥舞着一块手帕一样轻松。 看来李副官近日来的体力锻炼很有成效。 白玉辉硬着头皮挪到李副官跟前,道:“散了班不走,在门聚着做什么呢不怕你家尚书大人抓你回去加班?” 李副官疑惑道:“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晚上中秋佳节,皇上宴请我们六部各大官员去皇家戏院听戏吗?票呢?不是都让公公们挨个的送了戏院的票了吗?你难道不知道?” 白玉辉眨着迷茫的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 下去自己忙着找卷宗,水都没来及喝一口,哪有功夫去看戏,就随手把公公给的戏票往卷宗架子上一放,忘记了。 “这戏还得必须去看?”白玉辉觉得今天真的有些累,他只想早点回去吃月饼,看月亮,睡觉。 李副官惊讶道:“当然必须去,这是圣旨啊。不去就是违抗圣旨啊。白兄你这是忙糊涂了吗?票呢?赶紧去取啊。” 白玉辉无奈的将手里的月饼塞到李副官怀里,叮嘱道:“帮我拿一下,我去找票。”走了几步,不放心的回头叮嘱,“别偷吃啊。” 李副官一边说着:“你也太小看人了,每个人都发了,我偷吃你的做什么?”另一边已经偷偷扭了一小块月饼皮塞进了自己嘴里。 “嗯,白兄这个吃起来更酥脆,好吃。” 白玉辉沿着宫墙边走的很慢,他觉得今天的小风吹的格外的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玉辉觉得今天的路格外的难走。 坑坑洼洼的不说,铺的还不整齐,砖缝一会靠左边倾斜,一会儿靠右边倾斜的,就是不直溜。 白玉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平日里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走到的地方,今天已经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依旧没有看到尽头。 白玉辉弯腰扶着宫墙,努力让自己喘的不那么厉害。 才站了站,额头的汗珠子已经沿着脸颊滚了下来。 白玉辉随手一擦,发觉抬手都变得这么吃力。 一块干净的白丝帕出现在了白玉辉眼前。 丝帕的主人笑道:“大人,擦擦汗吧,风一吹容易着凉。” 林清白不知道何时站到了白玉辉身边,正一手拿着丝帕,一手提着自己的月饼。 白玉辉谢绝了他的丝帕,准备继续回吏部找戏票。 林清白微微一侧身,挡住白玉辉的去路:“大人,你是不是回去找这个?” 林清白手中赫然拿着白玉辉的戏票。 白玉辉抬头,林清白便开口解释道:“方才我去架子上整理卷宗,看到了大人的戏票。我想着今晚六部都得去戏院,大人一定是忙累了忘记拿了,就顺手给你带出来了。” “嗯。那就谢谢了。”白玉辉两指一夹,从林清白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戏票。 非常不情愿的,又转身朝宫门口走去。 今天的路,真难走啊。 白玉辉一边走一边埋怨天子。 好端端的过节,放个假多好,听什么戏啊。你是妻妾成群,孩子成窝,一窝子老少听热闹。我们这种人怎么办?去看你们家阖家欢乐?这也太悲惨了点。 再不济,多发月饼,二两?还不够白蓝塞牙缝的。这小子现在吃起零食来没够,腹肌啥都被小肚子遮盖的就像是不曾来过一样。 也不知道再这么吃下去,他还飞得起来不? -- 第107页 到时候他江湖第一剑客的名号,就真的要拱手让人了。 这还不是最让白玉辉郁闷的。 最让他郁闷的是,如此花好月圆人团圆的时刻,他的师弟金陵月,居然出差了。 啊啊啊!白玉辉恨不能现在就领着百兵阁冲进大殿宰了狗皇帝。 什么时候不好,非要挑着中秋前后让他出差,成心的是不是?? 本来两人都打算好了去郊外湖上泛舟喝酒,为此白玉辉还特意找了霍老歪要了他精心研制的小药丸,准备趁着月色美好,把金陵月一举拿下。 狗皇帝居然让金陵月出差了! 知道这一消息的白玉辉,一整天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就像是新婚大喜,宾客满堂,现在告诉他新娘子逃婚了一样,多说一句,白玉辉立马能血洗宴席。 可能是为了让白玉辉转移注意力,也或者是看不得底下人悠闲,皇上不仅派遣了金陵月出差,还给白玉辉安排了加急任务。 白玉辉一整天都在和卷宗打交道,连老么实骂狗皇帝的时间都没有。 这会子总算有了时间,白玉辉心里将狗皇帝骂了个彻底。 白玉辉走的慢,身后的林清白走的也不快。 白玉辉几次差点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倒,都是林清白及时提醒,才让白玉辉免于当众摔个大马趴的窘境。 等到了宫门人群堆,白玉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李副官看白玉辉脸色红润的要命,还出来打趣:“你这是上哪儿抹了胭脂粉,这脸色红的和要上花轿一样。” 白玉辉刚想怼回去,公公出来传旨,命众位大人站好队,一起去戏院入院。 白玉辉迷迷糊糊的跟着李副官,亦步亦趋的往前走着。 到了戏院门口,搜身,出示戏票,一样一样弄完,才得以进入戏院。 皇家戏院,专供皇家看戏。不过年过节有赏赐什么的,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像是左右丞相这种级别,轻易也进不来几次。 所以今天六部众多官员,不论大小,都能进来一睹皇家戏院的风采,总的来说是血赚的。 管你爱不爱听戏,听不听得懂,光是一句“我去过皇家戏院”就可以吹嘘半辈子了。 白玉辉不这么想,他觉得这个时候,让他来这里听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和给自己上刑差不多。 他大约是生病了。 进了戏院,他尽量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几乎是众人的最后手,若不是仔细寻找他,应该是看不到他的。 皇上今天心情也不错,允许大家随便落座,不用计较过多。 喜欢看戏的靠前,喜欢喝酒的靠边,喜欢聊八卦的往后坐,不要影响前面看戏的。 白玉辉不巧就坐在了八卦中心的右后方。 皇上叽里呱啦说了开场词,戏台上,扮相精致的大师们开了腔,今晚的重头戏拉开了序幕。 皇上搂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嫔妃,坐在戏台旁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喝着酒,还顺道摸着小手,好不惬意。 两个丞相对面坐着,互不搭理,却又忍不住老想偷偷看看对面在干什么。 底下杂七杂八的官员们,有的已经放开了喝酒吃肉,喝的有些上头。 整个戏园子里一片祥和的景象。 一直这样结束也挺好。 偏偏有吃饱撑的的小官员喝了几杯酒就飘飘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戏台上休息的片刻,竟然提议玩个击鼓传花,调节气氛。 白玉辉低声暗骂一声,玩儿个球球。 同样喝多了的皇帝,当场应允。 白玉辉骂的更厉害了。 他现在头疼欲裂,眼前的酒杯都有些重影。 他只吃了几口眼前的花生,水果,肉类一口没动。可是觉得恶心的难受。 他在想,要不要顺着墙根溜走算了,反正人这么多也不会有人注意。 刚打算好,他的小桌前,就站了一个人。 林清白端着就被盈盈笑道:“大人,借着今天过节,下官敬您一杯,不知大人是否赏脸?” “不赏脸。” 林清白一怔,随即笑着离开。 然后,络绎不绝的小官开始端着酒杯来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轮番敬酒。 白玉辉想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没成想现在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他有些生气。 若不是花好月圆,今天就把这些个牛鬼蛇神一个一个的暴打一顿出出汗,说不定身上还舒服些。 白玉辉努力撑着自己酸痛的身体站起身,对众位不好好意的小官员们道:“今儿是来听戏的,不想听的随便去做什么,别来烦我。我若是一会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你们可别后悔。” 官员们纷纷立在原地,这么直接的吗?都不稍微遮掩一下?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哪儿来的?你过来敬酒做什么?我和你很熟吗?” 被点名的小官就是来凑热闹的,这么一被点名有些尴尬,做了个礼匆匆走了。 几个还想占口舌上风的官员正想开口,击鼓传花开始了。 按理说,这个位置,忽略过去没什么问题。 偏偏啊,有些人的那个坏心眼,就差长到脑袋顶上了。 那花球滚来滚去传来传去,千辛万苦的,奔着白玉辉而来。 -- 第108页 白玉辉心想,这群王八羔子,让我安静一会就这么难? 不出意外的,那个鼓点声越来越小,越来越缓慢,白玉辉已经猜到,那鼓点一定是卡着自己这里停住。 咚!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 花球来到了白玉辉面前。 一群王八羔子! 白玉辉心里骂道。 第60章 中秋特别篇(中) 拿到花球的可以选择展示才艺或者喝酒。 白玉辉斜睨一眼敲鼓点的官员,那人和白玉辉眼神交汇的瞬间,立马把头低了下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白玉辉脑袋嗡嗡,只想要早点结束,并没有多做挣扎,自觉地端起了满杯酒水,作势要敬一敬众位吃饱了撑的人和最首位的皇上。 结果酒杯才刚刚举起来,有人开了口。 “臣听闻白大人精通乐器,一把洞箫吹的煞是动听,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可以倾听一曲。”声音不大,但是清脆,一字一句都像是小石子一样敲打在白玉辉的心口,让他恨不能抓出那人来暴打一顿。 可是他坐的位置实在是太远了。 隔着人群,隔着花草树木,他根本找不到这个讨厌的人到底是谁。 白玉辉笑道:“可惜了,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洞箫,怕是大人们没有机会了。我就敬大人们一杯酒,以表……” “白大人,我这里带了。虽说不是什么名品,但是还是可以一用。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借你。”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出来挑战白玉辉的底线。 嫌弃!我嫌弃的很好吗? 白玉辉看着前头齐心协力传过来的洞箫,有些忧伤。 好在白玉辉运气不算太差,他忧伤着忧伤着,看到了前头挤眉弄眼吃的一嘴油光的李副官。 白玉辉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朝着李副官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突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李副官看着白玉辉的小动作,了然的点点头。 而后当那只洞箫传到他手里的时候,李副官故作惊讶的拿在手里,吆喝道:“哇,这东西看上去不错啊,能吹?我还没摸过?让我先试试?”说完就上嘴。 李副官没有学过洞箫,现在又是特意捣乱,所以他吹出来的声音简直和要人命一样的效果。 李副官不解的看看手里的长杆子,生气的说道:“看,原来是坏的?气死我了,这不是故意让我在众位大人面前丢人吗?看我不折了你。” 啪。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白玉辉笑了。 李副官恨铁不成钢的仰着脖子问:“这是谁的东西,我不小心折断了,回头赔你一根好的,记得一会来找我要哈。” 洞箫的主人看着自己的宝贝身首异处,心疼的不得了,但是李副官为人大家都知道,本就毛毛躁躁,他能折断东西实属正常,你还不能说什么,不然就显得你小肚鸡肠。 哑巴吃黄连的官员愤愤不平的拿着自己的断萧,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重新吃肉喝酒没事人一样的李副官,回到自己的位置黯然神伤。 李副官吃了几口肉,对着白玉辉的方向点点头,眨眨眼,那意思是,看我棒不棒? 白玉辉对着李副官伸出了大拇指。 李副官吃的更香了。 没有了洞箫,白玉辉趁机重新举起了酒杯,恭祝皇上祝贺大家,一圈祝酒词说下来,都不给旁人一个插话的机会。 然后脖子一仰,干了一杯。 众人见白玉辉喝了酒,也不好继续难为他,纷纷回到原地。 结果今天戏园子后台出了一点小问题,服装有些不合适,正在紧急救场,前面的人需要多等一会儿。 皇上有美人陪伴,并不着急。 所以下面的人即便有些不耐烦,也得忍着。 那就再来一轮击鼓传花吧。 白玉辉感觉自己的脑袋上飞过了几只乌鸦。 你们就不能玩儿点有营养的?除了这个就不会别的了? 花好月圆的,你们吟诗对酒,歌舞升平的不好吗? 答案是,不好。 白玉辉无奈的偷偷往后挪了挪,恩,这次这破花球要是再传到自己手里,无论如何,他结束了宴会也要把击鼓的人弄死。 鼓点响起,没什么异常。 花球卡着鼓点规规矩矩的传递着。 白玉辉几次觉得那花球应该停下来了,可是花球都奇迹般的重新踩着鼓点又被传递走了。 这次击鼓的人被蒙上了眼睛,也没有特意针对白玉辉的意思。 但是那花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再一次,直奔白玉辉而来。 白玉辉暗自握了握拳头。 他现在觉得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就是想打人,没有别的感觉。 鼓点越来越缓慢,白玉辉觉得鼓点马上就要停下来了。 看目前的距离,十有八九又是自己附近。 敲鼓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白玉辉的怒气,愣是生生的又重新加快了速度,想要跳过白玉辉这里。 敲鼓人的努力,老天爷没有看到。 白玉辉前桌前桌的大人,喝多了。 那位大人接花球的时候有些东倒西歪的,花球在地上轱辘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喝醉酒的大人晕晕乎乎的再拿着花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 第109页 再慢吞吞的传递出去。 这一来一往的一停顿,本来可以轻而易举跳过白玉辉的花球,再一次,随着最后一声鼓点,落到了自己手上。 现场一度安静的不像话。 击鼓的人摘下眼睛上的遮挡,一看到花球的位置,自己都傻眼了。 这……这真的不是他故意的,白大人,看着我真诚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白玉辉微眯了眼睛。 好,你们真行! 白玉辉心里暗想,等老子身体好了,我一个一个的给你们找补回来。 那都是以后,现在的白玉辉,又面临了一次是表演才艺还是喝酒的选择。 白玉辉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发热。 刚才那杯酒下肚,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头疼欲裂,口干舌燥不说,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想要直接倒在桌子上一睡不起。 要不是他还有点功夫底子在身上,现在一定会倒下去。 酒如果再喝下去,怕是今晚连戏园子的门都出不去了。 好在白玉辉有个好朋友,这个好朋友今晚眼色还不错。 李副官再一次挺身而出,举起酒杯扬言:“白大人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替他喝杯酒,大家该玩儿就玩儿起来,怎么样?” “吆,白大人身体不舒服,李副官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李副官背着我们学了医,还能给人把脉看病了?” 李副官一仰头把酒喝了,小眼睛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发出声音之人。 李副官直接抄起自己酒桌上的酒壶,拿着两个空酒杯走到那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官员面前,居高临下的笑道:“王大人,好久不见,怎么?我敬的酒不好喝还是怎么的?好端端的过节,喝酒吃肉,非要让我来给你找不痛快?白大人生没生病我还真不确定,我就是看他脸色不太好,多关心了一下。但是王大人你这看不得别人好的毛病,确实病的不轻,得治。来,我们喝了这一壶。” 王大人年纪大了,对酒水一向是浅尝辄止,并不贪杯。 但是他今天遇到的是不怎么讲道理的李副官。 李副官根本不听他的之乎者也大道理,只管倒满了一杯又一杯的给王大人灌下去。 很快,两个人就把一整壶喝完了。 李副官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回自己位置去了。 可怜的王大人,被酒水灌得眼花缭乱,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系数吐了出来。 大家看李副官这是在变着法的帮白玉辉躲酒,也就不敢再打白玉辉的主意。 毕竟李副官这种没脑子的别的不行,撒泼耍赖还是最在行的。 宴会终于重新进入了进程。 戏台上重新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台下的官员们依旧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重新客套,礼让,喝酒,吃肉。 皇上指着身后一片的祥和景象,对自己的嫔妃得意的炫耀。 新进宫的小嫔妃头一次见白玉辉,一时间有些惊讶于白玉辉的颜值,对皇上半开玩笑道:“臣妾一直以为尚书大人都是刑部尚书那种一脸严肃的样子,没想到还有白大人这种玉面小生的样子?臣妾还是头一次见,皇上,白大人今年多大啊,可有婚配?臣妾还有个远方的妹妹待字闺中……” 小嫔妃的话,皇上从玉面小生四个字后面,就听不进去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玉辉那边。 他虽然坐在角落,那边还有半大的树木遮挡着,但是莹白月光透过树杈子打下去的光打在他白皙的脸蛋上,依然好看的很。 尤其是白大人旁边坐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的长相,称的白玉辉更加的风流倜傥。 皇上闷下口酒,若有所思的盯着白玉辉。 那人今晚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总是单手支腮的靠在桌子上发愣。 不怎么吃也不怎么喝,有人去打招呼,也都懒懒的眨眨眼,算是回应。 难道是真生病了? 皇上玩儿心大起。 戏曲落幕,又到了换场的时间。 皇上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表示,今天过节,我要和你们一起玩一玩。 皇上要亲自击鼓,再来一局击鼓传花。 白玉辉生生的把自己的筷子都折断了。 他分明看到皇上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不用猜,那破花球又得是他白玉辉的。 不就是喝酒吗,无所谓了。 白玉辉安慰自己道。 结果皇上拿着鼓槌,慵懒的说道:“这次花落谁家,不用表演节目,就喝酒。不过不是一杯,是一坛子。” 在场的人都有些心虚。 这一坛子下去,都得爬出去。 咚咚咚! 鼓点响起,白玉辉无语的闭上了眼睛。 第61章 中秋特别篇(下) 狗皇帝! 白玉辉已经将这三个字都骂的快要出火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皇上将两根平平无奇的鼓槌敲得风生水起。 想要拍马屁的人已经跃跃欲试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皇上那双狭长的眼睛,若有似无的瞟着不远处的角落。 白玉辉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浮着一片不怎么自然的红晕,衬托的那双眼睛更加的明亮动人。 皇上故意朝白玉辉的方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引得小嫔妃们纷纷侧目而视。 -- 第110页 小嫔妃们看到白玉辉也正带着好看的微笑看向这边,纷纷红了脸颊,掩面而笑。 皇上见状,将手里的鼓槌敲得更加的卖力。 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断定,皇上这是要把花球传给白玉辉。 看架势,皇上是想把白玉辉灌醉啊。 看来吏部尚书的差事真不好当。 平日里当牛做马干活就算了,节假日还要被玩儿命灌酒,愣是没说要加钱,真是不容易。 白玉辉就那么淡定的玩儿着手里的断筷子,看着那花球一蹦一蹦的向自己传过来。 皇帝也知道白玉辉猜到了自己的用意,依旧不疾不慢的敲着鼓点,看着红艳艳的花球朝着自己眼中的猎物一点一点靠近。 他已经能想象到白玉辉喝完那一坛子自己准备的烈酒后可能会直接趴下的场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看到这种场景。 尤其是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儿,当着自己小嫔妃们的面儿。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响,节奏越来越慢,看样子是要停了。 白玉辉深吸一口气,不情愿的伸出手,准备等待早就预料好的惊喜。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挡在了白玉辉面前。 宽大的衣袖带起了阵阵桂花香味。 白玉辉有一瞬间的失神。 今天的脑子一直有些慢,这阵花香来的猝不及防,倒是让他的脑子突然来了一丝清明。 他忍不住想要使劲留住这丝香味。 抬眼看去,金陵月站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盈盈笑道:“呀,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是时候,奥,不对,确实不是时候。 白玉辉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金陵月都看在眼里。 金陵月接过前桌人递过来的花球,拱手作揖,对皇上道:“臣来迟了,还请皇上赎罪。这是在玩儿什么?击鼓传花吗?可有什么彩头?臣有没有打扰到大家的雅兴?” 皇上脸上面露怒色。 右丞相及时出来打岔道:“你小子来的倒是快,是不是闻着皇上这里的好酒来的?还不先上前面来复命。” 右丞相一边打着圆场,一边对金陵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面来给皇上拍拍马屁。 金陵月自然已经领会这其中的用意。 “事情都办妥了?这么快?”皇上有些不可思议道。 他交代金陵月的差事,即便是老臣们去处理,也需要十天左右,金陵月这信心满满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完成了,他竟然可以这么快? 除了不可思议,皇上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思。 朕的花球,可不是这么好接的。 “回皇上,都办妥了。文书已经送至御书房,待会皇上就可以亲自阅览。” 皇上将鼓槌放下,从台子上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笑道:“方才我们正在玩儿击鼓传花,谁接到花球,就得喝一坛子酒。金大人不知道规矩,所以……” 金陵月一拱手,请求道:“既然是下官打扰了大家的游戏进程,这酒下官是非喝不可的。不知道皇上还有没有别的彩头?今儿是十五,能讨到皇上的花球,臣三生有幸,不知道能不能斗胆再要给彩头,留作纪念。毕竟酒肉穿肠过,臣怕这份恩情不能留存在臣的身边,有些可惜。” …… 右丞相满意的抱着双臂看着金陵月的一举一动,这孩子成长速度极快,已经超越了自己的预期。 不仅可以兵来将挡还可以给自己单独创造生机,可喜可贺。 比如皇上现在就答应了给金陵月一块玉佩,还是贴身的那种。 这种殊荣,放眼圣金国,没几个人能够得上。 今儿过节,皇上心情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应允了。 金陵月自然乐得高兴。 转身就把公公端来的一坛子酒,咕咚咕咚喝的一滴不剩。 酒喝完,金陵月还客气的谢了恩,揣好自己讨来的奖励,朝后排走去。 白玉辉旁边有个空位,也是整场唯一的空位。 金陵月自然而然的坐在了白玉辉旁边。 戏台上继续开场,差不多快要结尾了。 大家继续吃吃喝喝,准备好一会回家和家人炫耀。 没有人注意金陵月和白玉辉在最后面做什么。 白玉辉懒懒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还要过几天。” 金陵月微微蹙眉,道:“你生病了?” 白玉辉摇摇头,“没事,有些着凉,回头吃点药就好了。你还没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 “你放心,都办完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怎么还喝酒?” 李副官正好端着一盘子水果游荡过来,漫不经心说道:“还说呢,你们那边的几个大人,玩儿命想灌白大人酒,我还出去挡了一次,不然他早就喝趴下了。” 金陵月挑眉,“谁?” 李副官喝的也有些多,一时间没分清金陵月是谁的人,竟然认认真真的给他指道:“喏,就是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金陵月扫了一眼,暗暗记在心里,准备日后计较。 李副官说完闲篇,继续端着自己的水果盘去下一桌。 金陵月侧身靠近白玉辉,回道:“不是答应了和你一起过中秋,所以紧赶慢赶的跑回来了。还好,不算太晚,月亮还在,月饼还有。” -- 第111页 白玉辉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眼皮子沉得很,只能看到金陵月的嘴皮子就那么嘚啵嘚啵的上下一碰,具体说的什么,自己怎么也听不清楚。 金陵月看白玉辉眼神越来越迷离,忽觉不对头。 伸手去探额头,一片火热。 正巧皇上喝酒喝累了,提前离席,领着自己的小嫔妃们回去玩耍了。 左右丞相也相继离开了戏园子,将这里交给了下面的小官员们。 金陵月也不再犹豫,扶起有些昏迷的白玉辉,就从戏园子的一侧小门出去。 金陵月将白玉辉一只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走,边走边和他说话:“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告诉过你了,人是铁饭是钢,你为什么不听呢?现在倒好,我回来了,你病倒了,这不是一样没法一起赏月喝酒吗?” 白玉辉只觉得耳边嗡嗡响,有些烦躁的伸手打了两下,金陵月一把抓住,道:“你醒醒,别睡。” 白玉辉就好像听到了催眠曲一样,两眼一闭,彻底睡了过去。 金陵月心下着急,也没看这条平常没人的小道上现在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直接将白玉辉打横抱起,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抄小路往宫外走去。 宫外的白蓝还靠在马车上打着哈欠,就看到自家主子被金陵月急匆匆的抱了出来。 “赶紧回去找大夫,你家大人生病了,烧得厉害。宫里的太医今儿都回家过节去了,当值的小太医还被娘娘们叫去领赏了,我们不等了。” 白蓝自然是立马应允,帮衬着金陵月和白玉辉上了马车,立马鞭打着马儿走起来。 因为过节,各家都在家里团圆吃月饼,大街上没有多少闲杂人。马车走的又快又平稳。 白玉辉靠在金陵月的肩膀上,迷糊了一会就醒过来了。 “这是去哪儿?”白玉辉问。 “回家。” “我家在哪儿?”白玉辉继续追问。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白玉辉高兴极了,脸上立马乐开了花,道:“那我可以在家里养小动物吗?小猪啊小鸭子啊小狗的,能种树吗?桃树梨树苹果树。” 金陵月知道这是白玉辉在梦语,顺着他道:“都可以,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走,那我们现在就去。”说完白玉辉从马车上一跃而起,跳得太高被马车顶无情的打压了回来。 金陵月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一边给他揉着有些发红的额头,一边劝说道:“你生病了,我们先去看病。” 白玉辉突然对着金陵月眨眨眼,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示意金陵月附耳过来。 金陵月也好奇,就真的配合的侧耳过去。 “我告诉你啊,这是霍老歪研制的秘药,据说吃了能有神奇的效果。我准备给我师弟试试。哈哈,到时候他就跑不了了。” 金陵月傻笑道:“你师弟要是不吃怎么办?” 白玉辉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想了想,抬头,一脸正经的说道:“那就我吃。我反正喜欢他,他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逼他去做。他不吃我吃,一样的。” 金陵月怔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在白玉辉心中,已经重要打了如此地步。 一时间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他轻轻抬起白玉辉的下巴,送上自己的热吻。 小声回道:“他也一样,一样的喜欢你。” 马车还在大街上跑着,两个人在马车里紧紧地抱在一起。 白玉辉昏昏沉沉的靠在金陵月怀里,不住的喃喃自语。 金陵月透过飘起的车帘,看着天空中异常皎洁的圆月。笑着自言自语:“酒你喝了我也喝了,月你看了我也看了,我们也算一起过中秋了。真好。团圆的节日里,有你真好。” 希望以后每个团圆的节日里,都可以这样,拥你入怀,共度佳节。 第62章 大家修整了一夜,多多少少都恢复了一些精神。 尤其是霍老歪这种注重养生的人,昨晚睡觉的时候还看他眼圈极大,一晚上的功夫已经消失的和不曾来过一样。 白玉辉和金陵月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霍老歪正在林子里做早操。 早操也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动作。 时而整个人和抽风了一样浑身哆嗦,时而找个大树就哐哐的往上撞。 不知道是不是撞得厉害的原因,霍老歪运动之后的小脸,那真的是白里透红,好看的不得了。 要不是他抑制不住的咳嗦,白玉辉都要跃跃欲试的去学习一下了。 和霍老歪不一样,即便是火堆里加了助眠和驱虫的东西,郡主睡得也不安稳。 一整晚噩梦连连的不说,天快亮的时候,她还看到远处的白大人和金大人偷偷牵了手睡觉。 这让郡主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糟糕了。 所以早上起床的时候,郡主的眼底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就那么明晃晃的挂着,很是扎眼。 “郡主昨夜没休息好?”白玉辉关心的问道。 谁知郡主一看白玉辉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儿,立马火冒三丈,大眼睛瞪得溜溜圆的回道:“关你什么事!” 白玉辉被揶揄的莫名其妙,只得拱拱手去找金陵月求安慰。 边走边回头看向火冒三丈的郡主,心里暗道,大清早的哪儿来的火气?怎么睡了一晚上还睡出仇家来了?我做错什么了? -- 第112页 白玉辉觉得自己对郡主算是不错的了。 只有他这么认为。 当初他去救郡主的时候,完全是因为郡主被绑架的时候,自己在现场,如果不把郡主救出来,白玉辉势必要被老侯爷追究责任。 那时候的白玉辉还没有站稳脚跟,他没有这么多精力去应对。 其次,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当着面儿被绑走了,自己要是不出点力,自己良心不安。 于情于理,白玉辉都得出手。 他没想到,这一出手,不仅救了人,还偷了人家的心。 郡主恢复后就派人来请白玉辉过府道谢。 白玉辉自然是不会去的。 他觉得那是他的举手之劳。而且他听闻老侯爷那阵子有意在招女婿,自己这个时候上门,难免会找来嫉妒麻烦。 可是他这么拒绝,郡主不但没有生气,还越挫越勇了。 白玉辉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郡主的用意。 他没有拆穿。 郡主是个要面子的小姑娘,在京城名门小姐中威望很高,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被拒绝了,怕是要哭上好几天的鼻子。 白玉辉没有拒绝,没有答应,他在等郡主自己放弃。 因为白玉辉想,我这种没钱没权没情趣的人,时间长了是没有人喜欢的。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些反其道而行之,反倒吸引了更多的名门小姐。 他们把白玉辉的特立独行捧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珍惜品种。 人人都想得之。 白玉辉不知道自己在小姑娘的心目中,能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重要到白玉辉已经当面拒绝过郡主,郡主仍是不死心。 白玉辉自然是又惊又喜。 可是才过了一晚上,怎么郡主就变了一副面孔? 这善变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白玉辉不解,金陵月却明白了几分。 他附在白玉辉耳边嘀咕了几句,白玉辉立马恍然大悟。 低头看看两人的手,再看看死死盯着这边的郡主,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针眼儿也太小了吧。” “对你情深,才看不得你和别人交好。” 白玉辉突然侧头笑道:“你好有经验的样子?” 金陵月叹息道:“和你搂搂抱抱的人太多了,我防不胜防。” …… 谁?谁和我搂搂抱抱了? 白玉辉挖空了脑袋细细回想,除了李副官,他连别的大人的衣服都鲜少碰到过。可是李副官的话,他是有夫人的啊。 这样的醋,师弟你也吃的了?? 这想法白玉辉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等郡主稍微气消了,大家全部精神了,队伍重新出发。 按照晚上的计划,郡主和菊叶坐在马车里,吃着水果看着风景,过得非常惬意。 白玉辉和金陵月则一人骑了一匹马,走在马车前面。 两个人并驾齐驱,时不时侧头说笑几句。 郡主看着两个人越靠越近,就翻个白眼以示鄙视。 白眼翻得越来越多,郡主已经快要习惯了。 等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郡主已经彻底适应了那两个人的“偷偷摸摸”。 菊叶是个聪明的丫头,跟着自家郡主看了几眼白玉辉和金陵月,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但是菊叶是个心直口快的,想也没想就直接问郡主:“白大人是看上金大人了吗?” 郡主闷闷的嗯了一声。 菊叶立马抚胸长叹:“我们郡主哪里比不上金大人了?有钱有身份,有胸有屁股,金大人他有什么?白大人怎么会舍弃郡主去找金大人呢?而且金大人是男人啊?他竟然宁可要一个男人也不要我们郡主?这是为什么?” 郡主听着前面半段还凑合,挺有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意思,可是后面说的就有些不妥了。 什么叫宁可要男人也不要自己? “他喜欢的人恰巧是个男人,我有什么办法。” 郡主说完,认命的把马车帘放下,再也不想看马背上的两个人。 她现在就是一个刁蛮任性出来玩儿的郡主,跟着大部队游山玩水就好了,其他的都不谈。 白玉辉和金陵月两个人边骑马赶路,边欣赏路上的风景。 这里的树木花草不多,但是远处峰峦叠嶂,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特别的雄伟壮阔,别有一番美意。 最美最高的那个山尖下头,就是她们今晚要抵达的地方。 那个山尖叫美人尖。 美人尖是个村落,地广物博人还多。 不光人多,还聪明。 每年从这个村里都能出几个秀才什么的,旁的村子都羡慕的不得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村子显得不那么的愚笨,托口称他们的秀才都是沾了美人尖的福气才得来的。 美人尖村的人从来不计较外头的风言风语,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外头的人嫉妒的要死,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今晚上,白玉辉一行人就要经过美人尖村,他们准备在那里住一晚上。 这个地点是白玉辉特意选的。 因为美人尖村,和自己有莫大的缘分。 白玉辉认识百兵阁老阁主,就是在美人尖村。百兵阁是白玉辉从他手里接过来的。 -- 第113页 百兵阁老阁主退位后,就了无音讯。 白玉辉一直怀疑他还在美人尖村隐藏着。 这次趁着公差,正好可以暗中打探一下。 毕竟老阁主还欠了他七十六两银子,白玉辉不想放弃这笔“巨款”。 马车咯咯哒哒的进了村落,引来了街头玩耍的小孩子们的围观。 透过微微扬起的车帘,小孩子们看到了珠翠满头的郡主,纷纷仰着小脑袋喊“仙女姐姐”,郡主听了十分满意。 郡主在一声高过一声的“仙女姐姐”的马屁声中,渐渐迷失了自我。 她现在觉得前头骑马的白玉辉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小孩子们没见过穿戴这么奢华的小姐姐,一时间将下了马车的郡主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郡主高兴,当场要赏他们糖果吃。 可是糖果不在马车上,菊叶只能去后面队伍里的包袱里去取。 菊叶才离开,小朋友们立马更加围紧郡主。 郡主起初还很开心,但是渐渐的,他觉得心里慌慌的。 这种感觉很多年前也有过,她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她也是这般的心慌意乱,然后就…… 被人在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就像是现在这样!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远处正在拴马的白玉辉和金陵月都没有发现马车边的郡主出了意外。 谁也想象不到,刚才还在郡主腰间一般高的小朋友,一下子就变成了比郡主高半头的大个子,还挟持了郡主。 郡主有很长时间的失神,呆呆的站在原地。 还是身后的人提醒了他:“我在绑架,你给点面子好不好?喊啊!” 郡主这才后知后觉,哇哇大叫起来:“啊啊啊啊!我又被绑架了!!” …… 身后的人感觉到手上的匕首一抖,尽力让自己保持不动,道:“小姑娘你被绑架过?” 郡主开了嗓子喊叫,哪里还理会身后的人说些什么。 她现在脑子里眼睛里都是当年那场绑架,当年那个凶残绑架者给自己的黑色记忆,她就像是陷入梦魇一样,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喊大叫起来。 白玉辉和金陵月匆匆赶来,就看到一脸懵逼的绑架者,挣扎努力把已经有些崩溃的郡主从地上拉起来。 郡主感觉不到匕首在她脖颈上划下的伤口疼痛,一味的闭着眼睛大喊:“啊,啊,啊,我又被绑架啦!爹爹救我!哥哥救我!” 金陵月朝白玉辉一瞟,白玉辉立马明白的点点头。 他使劲唤醒正在疯狂边缘挣扎的郡主,道:“丫头,哥哥在这里,你看看我!这只是一场梦,你别害怕。” 身后拿刀的人见郡主终于安静了一下,立时松了口气,想要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严。 “你别动,不然我就……”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郡主身后的金陵月,一个手刀劈下去,还没做完自我介绍的汉子就倒了下去。 白玉辉忍不住给金陵月竖起了大拇指。 下一秒,崩溃中的郡主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对准了身后的金陵月。 第63章 “郡主,你要做什么!”几乎是第一时间,白玉辉惊声喊道。 这一嗓子没有惊醒有些浑然不知自己做什么的郡主,但是惊到了已经围观吃瓜的群众们。 “郡主?这丫头是郡主?” “我们圣金国有几个郡主?她是谁的郡主?郡主这么年轻的吗?” “是不是老侯家的那个?” “看样子是,年纪差不多,看样貌,也有几分老侯爷的影子。郡主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拿刀对着这个男人?” 白玉辉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一边安慰郡主的情绪,一边小心的往白玉辉的方向移动。 被黑色回忆魇住的郡主,此时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全身的刺毛都竖了起来,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拼起而杀之。 满头珠翠因为刚才的剧烈挣扎和呐喊,已经掉的七七八八,好端端的淑女发髻也被她自己抓的就像是鸡窝一样杂乱无章。小脸上白的粉,红的胭脂,在泪水的混合下,糊成了一片油彩。就剩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能看的下去,此时里面充满了恐惧,怨恨,还有无助。 她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不大的刀身,颤抖的手腕表示自己确实拼尽了所有力气去握住这把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郡主双眼迷茫,嘴里不住的呢喃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白玉辉已经移到了金陵月身边,不动声色的将金陵月扯到了自己身后,白玉辉双手举起,人畜无害的笑道:“乖,你看我是哥哥,我是来救你的。我身上没有兵器,你乖一点,把这个伤人的东西放下,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郡主方才有些迷茫的眼睛里,霎那间有了一丁点光彩,她半信半疑的歪过头看着白玉辉,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将白玉辉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而后缓缓开口道:“哥哥?你是来救我的?” 小姑娘的手缓缓的放了下去,白玉辉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拿下那把刀,就万事大吉了。 他一点也不怕郡主伤到自己。 小姑娘没有多大力气,自己还会点功夫,躲过去不是什么难事。 -- 第114页 他怕的是郡主现在思绪混乱,慌乱中会用刀伤害到自己。 老侯爷如果知道郡主尾随他们在队伍里,还受了伤,一定会来兴师问罪。 白玉辉不想现在这个时候和老侯爷有什么亲密交流。 结果白玉辉的担心,就给成真了。 郡主的刀已经缓缓快要放下了。 远处人群外头的菊叶抱着糖果回来了。 她看到郡主自己一个人拿着刀对着白大人和金大人,分不清状况,只能隔着人群大喊:“郡主,你怎么了郡主!你小心一些,不要被刀伤到了自己。” 菊叶每喊一次郡主,郡主的眉头就皱的更紧几分。 菊叶扒拉开人群跑进来,上来就要去抢郡主的刀。 郡主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是手脚很快,转了一个周圈就把菊叶甩到到另一边,然后她自知对手太多,竟然刀尖一转,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我自己。” 白玉辉赶忙示意众位所有的人都不要出声,原地站好不要动。 他知道这是郡主又回忆起来当年的那段黑暗记忆。 这种时候如果硬来提醒郡主清醒过来,也是徒劳无功,不如静观其变,找个机会夺过刀才是正经。 郡主的刀尖很不客气的顶上了自己喉间的皮肤。 她也不觉得疼,就那么直直的顶在上面,绝望的喊道:“你们不要过来!” 白玉辉双手往下压道:“你别激动,我们不过去。你把刀拿好,不要误伤了自己。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留个疤痕就不好了。” 郡主丝毫不为之所动,继续嘶喊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指挥我?” 话毕,郡主只觉得身后一股子冷风从脖颈钻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临闭眼前,她看到朝自己跑来的白玉辉,正紧张的关注着自己,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的哥哥来救她了。 白玉辉扶住快要跌落到地上的郡主,对人群中的霍老歪招手,示意他过去。 “你刚才用的什么?” “飞针,你看这里。”霍老歪指着郡主脖颈处一点道:“安神的,伤不了她,先让她稳定一下。” “你飞针的本事跟谁学的?可有师门?”白玉辉小声问道。 “想学?我不教你。” “你来给她把过脉,看看有没有大碍。听老侯爷说病已经治好了,怎么会反应这么大。”白玉辉看刚才郡主的反应,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和老侯爷说的恢复如初相差甚远。 霍老歪终归是个有责任心的大夫,认认真真给郡主把了脉,摇摇头道:“不好弄啊,她这个惊吓有些年头了。为什么当初没有给她治好呢?是侯爷家没钱了吗?不至于啊?” 白玉辉一个白眼翻上天道:“老侯爷会没钱?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那倒也是。算了,我先开安神的汤药,先给郡主灌下去。”霍老歪起身离开,去给郡主开药方去了。 金陵月始终站在白玉辉身边,看着白玉辉有些紧张的神色道:“你对郡主……很在意。” 白玉辉摇头道:“你误会了。我对她只有哥哥疼惜妹妹的感情,没有其他。我一直有些遗憾,当年如果我不是为了让所有歹人都露出马脚一网打尽,拖延了救援时间,她可能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惊吓了。” “原来如此。” “怎么了?吃醋了?”白玉辉轻笑道。 “没,先把郡主抬进客栈吧。我去处理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不知死活的男人被金陵月唤来了侍卫给捆到了客栈的后院。 一碗凉水浇下去,男人哎哎呀呀的醒了过来。 见自己被捆成了粽子,面前长得好看的年轻人端坐在凳子上盯着自己,心里已经明白老实交代才是唯一出路。 “你知道你刚才劫持的是谁吗?是郡主。说,你为什么要劫持郡主?”金陵月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被询问的人回道:“谁知道她是个郡主?我只是想要借点钱财。没想过真的劫持她。” “你如果不是事先谋划好,为什么藏在了小孩子中间?” “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果我知道她是郡主,一定会好好计划一番,准能敲一笔大的。” 话音刚落,粽子大汉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直接面朝地扑了下去。 冲击力太大,力道来的太突然,那人没控制好,在地上擦出去半米远。 再起来的时候,鼻梁生疼,上面已经渗出了血丝。 “他奶奶的,谁从背后偷袭老子。” 白玉辉笑吟吟的走到他面前,对他微微一点头,左右扇了两巴掌。 两道鼻血立马流了出来。 白玉辉并不解气,从袖子里拿出了刚才郡主捡起来的匕首。 他没有过多的虚让,只让这个人狠了一句“我去你……”三个字,就狠狠的把匕首扎进了那人的肩膀。 “啊啊啊!”那人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弱的青年,出手这么狠辣,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上来就直接动手。 这不按套路来啊! 白玉辉看那人痛苦的鼻子眼睛的都快扭到了一起,示意金陵月不要靠前,左手抓住那人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笑颜如花的脸,右手则握住匕首的尾端,轻轻转动,让匕首在那人的肩膀里慢慢的旋转。 -- 第115页 “怎么样,爽不爽?不爽的话我可以加把力。”白玉辉的声音清脆响亮,还夹带着爽朗的笑声,如果不在现场,一定以为他在同谁说着玩笑话。 那人痛苦的整个面部都开始抽搐,想要大喊大叫出来却被白玉辉随手抽了他的腰带塞了进去。 那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着白玉辉轻轻松松的把带有自己血肉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再自己眼前一扫,重新扎了进去。 疼痛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已经无法表达。 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种折磨人的招数。 白玉辉没有继续旋转匕首尾端,而是从汉子胸前扯下一块布条,擦了擦指头上的血迹,扔在那人脚下道:“缩骨功学得不错,你师父呢?没有告诉你妇孺不能动,动了是要坏规矩的?” 那人疼的呲牙列嘴,听到白玉辉的话依然没忘了震惊一下。 “你……你是谁?” 白玉辉抬手,将周围看守的人都屏退下去,只留金陵月一人在旁。 “美人尖村会缩骨功的,只有两个人。秦一手和刘老二,哪一个是你师父?”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那人现在已经不是惊讶这么简单了,有些心惊肉跳。 这些事情,别说外来人,就是本村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几个清楚底细的。 他现在对白玉辉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我是……” “孽徒,让为师好找。”突然乍起的白白烟,让白玉辉和金陵月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 硝烟中,两个人影浮动。 白玉辉唇角微动,噙了一丝冷笑,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走的人的胳膊,道:“刘老二,你还是这么不上道。” 第64章 白色的烟雾中,传出来个沧桑的声音:“白小七,身手不错,看来这几年功夫也没落下。我以为你当了官,就把这些都还给你师傅了呢。” 白玉辉一手牵制着烟雾中一人的胳膊,一手轻轻将金陵月拉扯到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随着烟雾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白玉辉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大。 烟雾中的人不住的吆喝起来:“哎哎哎,我老胳膊老腿的,你轻着点儿。大不了我不跑就是了。” 白玉辉客气道:“您就别谦虚了,我要是不牵着您,一眨眼我就找不到您人了。您想走我不留,这个坏规矩的,你得给我留下。” 烟雾散去,金陵月终于看清了对面的两个人。 疼的满头大汗的是刚才自己绑了的人,被白玉辉死死牵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个头不高,样貌平平,皮肤黝黑,眼睛浑浊,目中也没有什么光彩,看上去十分疲累的样子。 唯一能让金陵月一眼注意到的是,这个穿着也很普通的男人,手腕上带着一只明晃晃的金镯子。 一个男人带镯子,本就稀奇,还是一个黄金的,更是稀奇,不得不让人多注意两眼。 白玉辉和这男人似乎很熟悉,两个人客套了几句,白玉辉从金陵月耳边轻声说了句“看好那人”,便跳开原地,同那金镯子男人大打出手。 金陵月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按照白玉辉的叮嘱趁机去控制住了肩膀受伤流血不止的男人。 白玉辉和金镯子男人打的不相上下。 白玉辉赤手空拳,那男人也没带兵器,但是打着打着,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双头刀。白玉辉立时占了下风。 金陵月无时无刻不盯着战况。 眼看着白玉辉为了躲避双头刀的逼迫,应对的有些乱了章法,金陵月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藏在身上的软剑,架在了身边男人的脖颈上。 “那边的前辈,如果不想看着你徒弟死,麻烦先住住手,让我师弟好好同你聊聊天。不然晚辈手抖,难免会划伤他的脖子。” 白玉辉边躲闪金镯子的紧逼,边对金陵越道:“你不用担心,他杀不了我。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金镯子男人甩出一掌后落回原地,呵呵笑道:“还是白小七了解我。既然你想留我,我就留下来和你聊会。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聊完了,我的徒弟我是要带走的。” 白玉辉耸肩道:“刘老二,规矩你知道,妇孺不可欺。你徒弟先坏了规矩,你想这么囫囵带走,不可能的。何况,他伤的是谁你知道吗?” “谁?”刘老二显然对徒弟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他得知自己唯一的徒弟被抓了就火急火燎的赶来救援,压根还没来得及打听其中的来龙去脉。 白玉辉拍拍手道:“是郡主。” …… 刘老二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当场就走,但是为了维护那点可怜的师徒情面,他还是没有当场弃徒而去。 半晌,刘老二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样?” “留下一只手。” “白小七,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徒弟,我唯一的徒弟,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刘老二有些愤怒。 白玉辉不急不躁的走到金陵月方才坐过的椅子上,慢悠悠道:“刘老二,面子这个东西,是自己挣得。当年我向你求面子的时候,你不一样也没给我半分?” “我们最大的规矩,就是不和官家打交道。你现在既然入朝为官,那么这里的规矩你自然不用守,也不用管。人,我是要带走的。” -- 第116页 白玉辉斜靠着椅子背,看金陵月衣袖里的拳头悄悄紧了紧,伸手去拉金陵月道“累不累?过来坐会儿,把他徒弟拴在椅子腿儿上就好了。” 刘老二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白小七,你别得寸进尺,我同你这么说话,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你若是不知好歹,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白玉辉笑道:“你要是想把我摘出去,那就更好办了。我现在修书一封给老侯爷,告诉他你的徒弟差点要了他宝贝女儿的命,你猜老侯爷是先把美人尖村夷为平地,还是先把你们两个抽皮扒筋?” 刘老二再一次沉默不语。 老侯爷疼爱女儿谁人不知。 这如果真的是老侯爷的爱女,那他徒弟就算是死在老侯爷手里,那也是他活该。 “你想问什么,先问吧。”刘老二妥协了。 “他为什么要用缩骨功混迹在小孩子当中,挟持了郡主你们准备去哪儿?或者说,谁让你们挟持的郡主?” 刘老二将双头刀收好,从怀里掏出一根大烟袋,两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盘坐,开抽。 屋子里再一次烟雾弥漫起来。 刘老二恨铁不成钢的对徒弟说到:“还不把你知道得都说出来?等着他折磨你吗?别看他长得好,心肠可不怎么好。” 白玉辉抱拳,道:“承蒙夸奖。我要是心肠好,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 刘老二的徒弟显然没有从自己的疼痛中缓过劲儿来,还在哀哀怨怨的盯着自己的师傅,等着他救出自己。 哪怕现在救不出来,先给他止个血也是好的啊。 刘老二见他半天还不言语,另一边的白玉辉就像是盯着待宰的小鸡子一样盯着他的小徒弟。终是不忍心,将烟袋在椅子手上敲了敲,道:“有什么说什么,他饶你一命。” “师傅……”身材高大的大汉现在就像是小猫咪一样楚楚可怜,他双眼含泪,低头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师傅,想要央求一番,被刘老二抬手打断。 “他就是百兵阁的现任阁主。你懂我说的什么意思吗?”刘老二冷嗤一声,不再看自己的小徒弟。 “百……百兵阁?你说的是哪个……百兵阁?” “江湖上还有几个百兵阁?得了,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你好端端的又跑来劫持女人做什么?缺女人了?”刘老二说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收徒弟第一天就训斥过,妇孺不可欺。 他们只负责骗骗钱花,不伤及性命。 欺负了妇孺,就等同于得罪了更多的帮派江湖中人,结怨太多,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再者,谁也有老婆孩子,给别人留一条后路,就是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刘老二对于自己徒弟的行为,也很是不解。 他的徒弟叫壮山,刘老二开口问道:“小山,你这是接了谁的活儿?” 壮山老么实回道:“是一个戴面具的人。他给我了二十两金子,叫我想办法拦着他们的车队,在这里多留一天。” “为什么劫持郡主?”金陵月追问道。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郡主,不然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动手。我就是看队伍里就她一个穿着打扮光鲜亮丽,满头翡翠珠宝,一看就是有钱有身份的人。要是挟持了她,说不定能额外多捞一些好处。我真的不知道她是郡主。” 金陵月看一眼白玉辉,不确定壮山的话语是否可信。 白玉辉此时低头玩着手里的那把匕首,冰冷的刀尖儿一次又一次轻轻拂过自己的指腹,却没有划破他的肌肤,他懒懒的问道:“为什么混在小孩子中?” “女人嘛,对小孩子天生都没有什么防备心,装作小孩子,比较容易得手。而且我有这本事,装个小孩子不成难题。”说完有些得意的望向白玉辉。 “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进入美人尖村,你就知道我们队伍里有身份尊贵的女人?” 一语点中金陵月有些混沌的思绪。 没错,郡主昨天才来到的队伍。 壮山要伪装小孩,需要时间准备。也就是说,他需要提前知道队伍里有可以下手的对象,才决定伪装成天真的小孩子混迹在其中。 换言之,白玉辉一行人还没进入美人尖村,有人已经将队伍里的情形,提前告知了壮山。 壮山的回答也印证了这一点。 “那人告诉我队伍里有女人,实在不行就劫持一个女人,两个领头的不会见死不救。只要多留队伍在这里待一天就可以。事成之后,他还会给我二十两金子。师傅,四十两金子,足够咱们俩花下半辈子了。”壮山人如其名,壮如山的身板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师傅,满眼的真诚。 刘老二哀叹一口气,粗糙的手掌拂过壮山的额头:“你的孝心师傅知道。可是你运气不好,遇到的是他。师傅也保不住你。” 壮山前一秒还热泪盈眶,后一秒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我徒弟的话,你们可以信。他这孩子从来不说谎。我可以以我的双手做保证。如果有假,你可以随时来取我这两只手。”刘老二收了烟袋,从椅子上起身,对白玉辉一拱手:“我知道你记恨我,我还是要舍了老脸求一句,他坏了规矩不假,但是他并没有伤及性命,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机会。” -- 第117页 白玉辉将匕首扎在桌沿上,拍拍手道:“你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给你一个机会,给我做件事,做好了,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事?我来替他做。” 看来刘老二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徒弟。 白玉辉摇头,指头指向跪在地上的壮山,道:“就让他来。” 第65章 刘老二还想再说什么,被白玉辉的眼刀给噎了回去。 白玉辉一手提着壮山的后衣领,侧头在金陵月耳边嘀咕了几句。 金陵月一脸的怀疑,“你确定可行?” “行不行的,试试就知道了。” 刘老二在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中,被留了下来。 两人带着壮山来到了霍老歪的房间。 一开门,满屋子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霍老歪,你又在研究什么东西?这么香?”白玉辉调笑道。 “快快快,把门关起来。这是我新研制的痒痒药,我正好想看看效果。” …… 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拔腿就想跑。 霍老歪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 死命的用自己的身体顶住了脆弱的门板,央求道:“来都来了,试完再走啊。我保证,有解药的。你们看,我都没事。” “那是因为你百毒不侵。”白玉辉没好气道。 “没错,我也担心是这个原因,所以你们来了,正好可以帮我验证一下。事成之后,我给你们一人配备一包,居家旅行必备。怎么?小伙子,有反应了?”霍老歪看到壮山抓耳挠腮的样子,满眼的惊喜。 他都懒得去管身后的房门了,热情的拉着壮山的手道:“什么感觉?有没有几万只蚂蚁在身上爬的感觉?就是那种痒痒的疼疼的还有说不出的酥爽的感觉?哪里痒?告诉我,我要看看。” 壮山被霍老歪的新配方搞得浑身瘙痒难耐,无奈自己肩膀上还带着伤,这一通下来,整个人生不如死。 他面色痛苦,不住地抓着自己身上的皮肤。 尤其是自己受伤的地方,现在就像是霍老歪说的一样,仿佛有几万只蚂蚁在他的伤口处进进出出,他疼痛的厉害,却还忍不住想要用自己的手指使劲将伤口撕扯的更大一些,让里面的蚂蚁爬出来的快一些。 壮山功夫底子不怎么扎实,加上受伤,稍微挣扎了一会儿,倒地不起。 “额,有这么厉害吗?为什么你俩没什么反应?”霍老歪疑惑的回头问站在门口抱着膀子看热闹的两个人。 白玉辉摸摸鼻尖,配合道:“也不是没感觉,有些痒,就像是蚊子咬了一样。你呢?” “和你差不多,就只是稍微有些痒。”金陵月如实回答。 看来这药挑人。 功夫好的人受影响比较小。 霍老歪认真的将结论记到自己的小本子上,以便日后改良。 “他怎么反应这么大?”霍老歪蹲下去探了探壮山的鼻息,确认他只是昏迷过去,认真的在小本子上又记下了一笔。 “我们来找你,有件事要问你。” 霍老歪认真的做着笔记,头也不抬道:“说。” “你方才和我说,郡主的这个病需要刺激一下,你看这人能不能用?”白玉辉指着地上的壮山问。 霍老歪这才认出,地上躺着的可不就是刚才挟持了郡主的男人。 他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闭眼道:“可以试试,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应该算是以毒攻毒。” “几成把握?” “五成。” “好。你做好保障,我来安排。” 金陵月大体明白了白玉辉的计划。 他这是想让壮山再一次刺激到郡主,看看能不能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白玉辉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壮山,见他还是一动不动,交代霍老歪:“给他肩膀止止血,别还没上场就自己死了。” “这伤口,啧啧啧,够狠的。谁弄得?”霍老歪翻开壮山肩膀处的伤口,忍不住吐槽道。 “我。”白玉辉的回答简洁明了。 …… 霍老歪将后面“恶毒变态”等词语又原封不动吞了回去,违心道:“手法娴熟,佩服。” 白玉辉碰碰金陵月的手,两人眼神交汇,十分默契的一起出了房间。 霍老歪在屋里给壮山处理伤口,两个人在屋外的走廊上看着底下的人匆匆忙忙的安置队伍里的物品。 队伍今天就在这里修整,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尽着自己的职责。 白玉辉靠在廊柱上,有些疲惫。 金陵月见状,变戏法的从怀中拿出一块糖果。 红色的糖纸上还写着大大的喜字,格外的醒目。 白玉辉笑道:“谁的喜糖?” “你的。” ??? 白玉辉一脸懵懂。 金陵月笑道:“真的是你的。你入狱,右丞相他们高兴的不得了,发了喜糖。” “……他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我要是死了,会不会给你们每一个人配备一个夫人哈哈。你竟然还留着,难不成你也觉得我入狱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白玉辉剥开糖纸,里面躺着一块圆圆的玉米糖,你别说,白玉辉觉得还挺好吃。 金陵月接过糖纸道:“当然不是因为你入狱留着。是因为这和你有关,我才留着。你看现在你自己把糖吃了,就算是消灾免难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第118页 白玉辉边嚼着玉米味的糖果,边看着金陵月认真回复自己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安宁。 楼下大厅里是来往不绝的侍卫婢女,他们忙的脚不沾地,没有注意到二楼的角落处,两个相貌堂堂的男人,正在四目相对,笑的灿如莲花。 白玉辉趁金陵月将糖纸塞回衣袖低头的功夫,轻轻送上自己的唇。 淡淡的玉米香味萦绕在两人唇间。 “分给你一点儿,消灾免难。” 金陵月指腹摸到刚刚被白玉辉轻薄过的地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道:“这点怎么够? “那你就等我下次遇难,你们右丞相发糖的时候,你多要几块。”白玉辉呵呵笑道。 “那我宁愿一辈子吃苦。” …… 白玉辉盯着金陵月那双热情似火的眼神,告诫自己,我去,我师弟是中了什么鬼迷心窍的迷药了吗?现在这撩人的技术,越来越厉害了。还好老子定力好,不然那就被他绕进去了。 “师兄,我希望你以后,都平安无事,顺顺利利。” 臭小子,你这个时候说这个,几个意思? “希望我们都可以平安无事,早日……” 白玉辉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脱口而出:“我愿意。” …… 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场面有些尴尬。 白玉辉开始回想自己看到的戏本子,本子上的人发展到这一步,下一步该干什么? 亲下去? 白玉辉不自觉又咽了一口口水。 金陵月盯着白玉辉的喉结上下翻滚了好几次,轻笑出声:“就这么想吃了我?” “嗯”。白玉辉被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它竟然跑在了自己脑子的前面。 金陵月轻笑出声:“你……” 房门不合时宜的打开了。 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向一脸茫然的霍老歪。 霍老歪感觉到面上一阵阴风吹过,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好奇地问道:“你俩做什么呢?在我门口脸红什么?” 白玉辉咬牙笑道:“没什么,你给他处理好伤口了?” “那当然,我是谁。这点事儿当然难不倒我。” 白玉辉步步紧逼霍老歪,笑得越发阴冷,道“那就开始吧,晚了耽误我睡觉。” 霍老歪被白玉辉莫名的火气弄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还是机械性的点头,“那你不进来给他讲一下流程吗?” 门哐当一声,被白玉辉随手带上。 霍老歪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在白玉辉勾肩搭背下想要挣脱出来逃之夭夭,谁知白玉辉手上力道突然加大,好看的眼角挑的都快上天了,道:“来,我给你们,好好讲讲流程。” 金陵月看着气急败坏的白玉辉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楼下的青画,端着刚打好的洗脸水,等着金陵月去稍作清洗。 金陵月突然想到一件事,白蓝呢? 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白蓝了。 金陵月转身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轻声道:“师兄,你又要做什么?” 青画端着水盆走上来,对金陵月客气道:“主子,洗洗手吧,休息一下。” 金陵月道声好,领着青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静静等待开戏。 日落时分,美人尖村的街道上依然有不少出来逛街买卖的人。 这里的夜市很是热闹,因此这个时刻,搁到别的村子可能是回家吃饭睡觉的时间,对于美人尖村而言,却是劳碌了一天的人难得的休息消遣时间。 他们一个人或一家人走在街头,看看小摊,逛逛街道,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 郡主在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她睡得太久了,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自己的额头,疼的快要裂开了一样。 她想要用手去揉一揉,可是抬了抬,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 再努力抬了抬,依旧无果。 郡主一下子被吓醒了。 昏暗的烛火下,蒙面人坐在门口,抱着匕首,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郡主低头一看,自己被捆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 郡主记得自己不是被白玉辉救了吗? 这身上的绳子怎么回事? 难道刚才被救了是自己的梦境? “你……你谁?”郡主鼓起勇气问道。 “我是绑你的人。”壮山按照白玉辉的剧本回答道。 “绑我做什么?” “要钱。看你值钱。” 听到对方劫财,郡主稍稍放了心,要钱最好,她侯爷府就是不缺钱,要多少有多少。 “给我纸笔,我给我爹写信,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不,我给双倍。你先给我松开。” …… 壮山微微侧头,看向远处躲着的三个人,眼神求救道:“她没按套路来啊,怎么办?” 第66章 小郡主的太过淡定,弄的壮山有些不淡定。 白玉辉给他编排的剧本里,小郡主到这里应该会求饶,会哭喊,会这样那样,可是没有这么干脆的要写信啊。 壮山僵在原地,话也不敢接。 幸亏没有露出全脸,不然小郡主一定能看到他紧张的样子。 “那……那个信先不用写,我先……” -- 第119页 不远处,白玉辉灵机一动,从桌上拿起了纸笔,写了两个大大的字在纸上,满意的举起来给壮山看。 壮山看完,只觉得两眼发黑。 白玉辉举着“调戏”二字给壮山出谋划策,无疑是让壮山离着死亡更近一些。 壮山实在没有勇气开口。 尤其是知道了对面这姑娘是郡主,老侯爷最疼爱的女儿,壮山更加不敢造次。 白玉辉苦笑着撇撇嘴,心里暗道,你不惹怒她,怎么让她受刺激? 装好人谁不会,可是现在他需要一个坏人。 白玉辉灵机一动,对着壮山招了招手。 壮山对郡主支吾道“我去……去里面坐坐,一会就出来。” 壮山客客气气的说完,就小心翼翼的回到了里屋。 “我让你来当流氓的,你从这装什么正人君子。”白玉辉压着怒气小声说道。 “我……我不敢啊。” 白玉辉挑眉:“不敢?那我帮你一把。” 壮山只觉得额头一痛,整个人就被大力推了出去。 壮山毫无防备,被这一掌推得毫无招架之力。 眼看着整个人都朝着郡主的方向倒过去。 郡主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男人,心里不好的回忆翻涌而上,浑身止不住哆嗦起来。 躲在一边打量郡主反应的三个人,此时也是手脚冰凉,生怕郡主出什么好歹,盯着郡主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壮山左躲右闪,还是跌到了郡主身上。 虽然他立马用力让自己滚到了一边的地上,还是惊吓到了郡主。 郡主方才还一脸淡定,现在已经犹如见鬼一样,惊慌失措的只能闭着眼睛大喊大叫。 白玉辉小声问身边的霍老歪:“要不要先安抚一下?这么喊下去身体吃得消吗?” 霍老歪拍胸脯道:“没事,这点嗓门就把郡主喊趴下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刺激到顶点,然后让她发泄出来,就可以扭转之前的梦魇,让她重获新生。当然了,这也就是我的理论推测,毕竟没有实践过。好用不好用,两说着。” 白玉辉活动手腕笑道:“那就试试。” 嗖,暗器飞过郡主身后的绳子。 捆绑郡主的绳子乖巧的掉落在地上。 壮山惊呆了,傻傻的转头看向一侧的三人。 白玉辉贴心的把匕首扔到了郡主的脚下,郡主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趁手的兵器。 她弯腰拾起,直奔壮山的门面。 壮山被突然的形势变化弄的云里雾里,都没有注意到郡主已经拿着匕首站到了自己面前。 郡主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匕首,大喝一声:“去死!”将匕首插进了壮山的身体。 壮山痛苦的呻吟起来,整个人缩成了一个虾球,这依然没有让有些暴走的郡主手下留情。 她不停的拔出匕首,再插进去,拔出来再扎进去。 壮山的血溅的到处都是,郡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还不救他?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霍老歪有些可惜壮山道。 “他本就自寻死路,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让郡主吧这口气出出来,病好了,他也算死得其所。”白玉辉凉凉的回道。 “你刚才可不是同他这么说的,你告诉他郡主不会反抗的,只要他按照剧本台词说,郡主释怀了就好了。更没有告诉他会有血光之灾。” 白玉辉扶着下巴,盯着霍老歪笑道“怎么?这么心疼,要不你去替他?” 霍老歪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你去死你去死!”郡主的手法越发的快,嘴里的叫喊声也越发的嘶哑。 很快,地上的壮山就一动也不动了。 郡主哆哆嗦嗦的抱着已经红透了的匕首,凑近壮山身边,探了探鼻息。 “死……死了?”郡主面对自己结束的第一条人命,不出意外的昏了过去。 三个人这才从里屋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白玉辉指着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壮山道:“和阎王爷抢人你不是最擅长了吗?交给你了。在此之前,先看看郡主。” 霍老歪赶紧给郡主把了脉,探了鼻息,全都正常,而且听脉声比之前还有力了许多,估计是心里的郁结打开了所致。 只不过小姑娘身体有些虚弱,怕是要休息好一阵子才能恢复精力。 霍老歪在确认郡主无恙后,立马去争分夺秒的照看壮山。 没有一个大夫能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去死而无动于衷。 霍老歪手法很快,一通操作下来,壮山的血被止住了一大半。 霍老歪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拿衣袖擦擦自己额头上急出来的汗,虚弱道:“好歹是条人命,你们也太……那个了。” 白玉辉小心的抱起昏迷的郡主,出了房门,根本没有理会霍老歪的抱怨。 他不在乎。 金陵月走至门边,想了想倒回来一步,蹲下身说:“他进来之前,吃了白大人给的吊命的药,只要不刺中心脉,是不会有事的。” 霍老歪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看上去八九十成是要完蛋,自己却能这么快救回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医术又精湛了,没想到是因为有人想要留他一命,给了保命仙丹。 霍老歪有些自嘲道:“你们这群人,想东西就会弯弯绕,有什么说什么不好吗?” -- 第120页 金陵月拍拍霍老歪的肩膀,笑道:“那估计就真的活不长了。” 白玉辉将郡主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唤来了菊叶,叮嘱了一应的注意事项,串好了台词,等待郡主醒来,验证霍老歪的推测。 菊叶见白玉辉对自家郡主这么上心,忍不住问道:“白大人,你对我们郡主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呢?” 白玉辉给郡主掖好被角,走到门口,想了想,问菊叶:“你对你们郡主这么好,怎么不爱她呢?” 菊叶气急:“我是女孩子,当然喜欢男孩子啊。” 白玉辉一撩额前碎发,笑道:“巧了,我也喜欢男孩子。” …… 菊叶呆如木鸡的站在原地,一会看看床上睡得小脸通红的郡主,一会看看白玉辉渐行渐远的背影,努力的让自己的大脑运作起来,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忆刚刚白玉辉的回答,仍是不可置信。 白大人?喜欢男孩子? 他真的是断袖!!! 恰巧,菊叶盯着白玉辉背影的时候,金陵月赶上了白玉辉的步伐,两人并肩下楼。 修长的背影,一红一白的长衫,那么的般配。 菊叶脑海中犹如响起了惊天巨雷。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还是心软的,给他吃了那么金贵的药,不心疼吗?”金陵月走在白玉辉的右侧,轻声问道。 “心疼啊,心疼的要死。不过我答应了刘老二,总不能言而无信。” “你之前说秦一手和刘老二都会缩骨功。怎么,美人尖村会缩骨功的人还有很多吗?看不出这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子这么卧虎藏龙。”金陵月对外面大街上打扮普通的来往行人,充满了好奇。 他对美人尖村知之甚少,最多就是以前在游记里面看到过人文地理介绍,现在刚进村,就遇到两个会缩骨功的人,这不得不让金陵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重新认识美人尖村。 美人尖村最出名的是文人,和美人。 金陵月知道朝中有几个官场之人,就是美人尖村出来的。 虽然没有太高的官职,但是也是靠自己的努力考取的功名,一步一步自己爬上来的。 这已经是众多寒窗苦读的学子们的心之向往。 金陵月认识其中的一个小官员,那是他们右丞相阵营的一员。 名叫林清白。 想到了林清白,金陵月就想到了远在京城的右丞相。 不知道他和左丞相又斗到了什么地步。 好端端的两个丞相,名声地位都不相上下,有什么好争的呢。 “平平无奇?”白玉辉不知道从那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在门口扒瓜子皮,一边对着外头的街景喃喃道:“这里的人,绝对不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你看那个卖包子的小哥,脚步多么的轻盈,他的转身,步法,没有十几年功底可做不到。你再看那个卖绣品的大姐。你看那腰身,细的可以了吧?你仔细看那腰带边缘,是不是和你腰间藏得软剑很像?还有那个……” 随着白玉辉的指点,金陵月这才发现大街上的普通人,真的都不普通。 “你盯着女人的腰带看那么仔细做什么?” …… 白玉辉咧嘴一笑:“好酸的味道,师弟,你开个醋坊算了。” “那不如开个毒药店,把你困在店中,让你一辈子都出不去。” …… 白玉辉心想,又来了又来了,我这师弟最近撩人的话是越来越顺口了,怎么的?难不成按照戏本子里的发展流程,他想睡了我?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的白玉辉,立马将剩下的瓜子一股脑塞进金陵月的手中,撒丫子就往霍老歪的屋里跑。 “你先吃点瓜子,我去去就回。” 金陵月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瓜子和瓜子皮,忍不住傻笑。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奥,不对,是现在不会吃了你。 第67章 白玉辉风风火火的跑进了霍老歪的房间,没有注意到霍老歪正在换衣服。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愣在当场。 霍老歪捂住胸口,大惊失色道:“你想干什么?我对男人没兴趣。” 白玉辉翻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去等霍老歪整理好衣服,慢慢悠悠问道:“霍老歪,问你点专业知识,看你够不够专业。” 霍老歪头一抬,满脸好奇。他白玉辉会问什么专业知识? 他的专业不是阴谋诡计吗? “我最近嗓子干痛,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霍老歪斜睨一眼白里透红气色绝佳的白玉辉,道:“喝水少了,多喝点水,别上火。” “我最近夜里睡觉也不太好,总是惊醒,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霍老歪套上外衫,道:“你夜里找个正儿八经的床睡睡,打雷也醒不了。” “我最近好像是胖了,你那有没有……” 霍老歪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耐烦的催促道:“到底什么事,说。” 白玉辉打量一下四周,咧嘴一笑,小声问道:“你那里有没有……男男的春宫秘籍啥的,借我看看。” “你……们准备那个了?这才出城几天啊,这么着急啊。你别说,我还真有。当时我给皇上准备的时候,私留了一本,准备回头拿出去加印卖一卖赚点小钱。你既然现在有需要,先借给你。” -- 第121页 霍老歪从自己的衣袖里,轻而易举的摸出来一本宝蓝色封皮的小册子。上面什么都没写,但是翻开第一页,就是刺激的让人血脉喷张的小人画。 白玉辉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就想走,被霍老歪拉住。 “别着急走,这还有宝贝,一并给你。” 霍老歪小心的搬了个凳子顶在门后,确认安全后,从床榻里侧的被子底下拉出来随身携带的小木盒。 白玉辉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只以为是霍老歪精心研制的灵丹妙药,并不怎么感兴趣。 当霍老歪拿着一根形状诡异的东西举到白玉辉面前时,白玉辉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快掀起来了。 这是……这是什么鬼? “别害羞,你都开始准备男男了,这种东西早晚要用。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手里拿得这个,你看形状也知道像啥了是吧,玉的,挺值钱的,粗细有五种,长度有三种,满足你们的多种需求。偷偷告诉你,咱们皇上最喜欢那个中间那个,他用断了两根了,每一次都是我去补货。”霍老歪讲的落落大方,就像是在介绍自己种的白菜萝卜一样随意,倒是白玉辉听得面红耳赤。 想要闭上眼,却还忍不住好奇心的催促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霍老歪也不计较,继续介绍自己小木盒里的宝贝。 “这个是油,嗯,就是你想的那种作用。之前皇上嫌弃味道不好闻,我还特意改良了。现在味道清淡的就像是雨后的小草一样,那叫一个新鲜。你可以试试。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喏,你都拿走试试。”霍老歪大方的把小木盒扒翻了个底朝天,一股脑都塞进了白玉辉的怀中。 “我……只要秘籍学习一下,用不到这些吧?” “得了吧,实践才是硬道理。你那书充其量是给你壮胆,最后还不是靠这些东西帮你达成所愿。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一向对你们没什么歧视,都一样的,男女男男都一样,你们开心就好。”霍老歪大方的把小木盒底下的几颗药丸也拿了出来,捏在手里骄傲的介绍道:“我这药丸,无论男女都可以吃,吃了之后保证舒服的欲仙欲死,然后你们再那个这个的,保管你们两个都上天。当然了,这也是从皇上那扣下来的。便宜你了。” 白玉辉嘴上说着不要,手却一个劲儿的把东西往自己怀里揣。 就是那五根棍子有些占地方,他塞不进去,一时间拿在手里,放也不是,塞也不是,有些尴尬。 “你说你出使他国,带着些东西做什么?莫非你……” 霍老歪见白玉辉有些想歪,立马解释道:“不不不不,我喜欢丫头片子,你不用怀疑。这些东西都是私自从给皇帝的那份扣下来的,想着有机会出去卖个好价钱,口号都想好了,走过路过别错过,皇帝同款,拥有同款,你的皇帝梦就可以更近一点。” …… 霍老歪,你就不怕杀头吗? “怕啊,所以我出宫我就带着它们,以免宫里有人吃饱了撑的翻我的东西。” 倒是也挺有道理。 霍老歪好奇的问白玉辉:“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要不就捡日不如撞日,今晚?我看过天像,今天夜色肯定不错。是个狼狈为奸的好日子。” 两个人正讨论的津津有味,白玉辉也越来越放松,谁知这一放松,那几根无处安放的小玩具,就滴溜溜的滚到了地上。 此时,门外响起了金陵月的敲门声。 白玉辉和霍老歪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互相盯着对方看了几眼,再然后,两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上蹿下跳的开始满屋子寻找那几根见不得人的宝贝。 有时候噎死人的凉水都是这么急出来的。 两个人着急忙慌的在不大的屋子里弯着腰找寻,难免撞在一起,有两根尺寸小巧的宝贝,在不知道谁的脚尖下,被踢出去老远。 两个人紧追慢追,只拦截到了一根,另一根就像是长了大长腿一样,骨碌了几圈,在两个人眼前消失了。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金陵月不知道屋里这么热闹,担心的问:“霍大夫,你还好吗?” 霍老歪弯着腰匆匆回道:“好,好,好着呢,你等会啊。” 白玉辉手动示意霍老歪先把找到的这四个放回木盒子里。 一开门如果被金陵月看到两个人抱着四个引人遐想的玩具,怕是霍老歪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霍老歪非常赞同。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迅速过,眼疾手快的摸过小木盒,一根一根排好放进去,盖好,死死的塞回被窝最里面。 两个人做完这些,站在屋子里各自扶着自己的腰气喘吁吁,互相给了个眼色,定了定神,移开了堵门的小凳子,道:“进来吧。” 金陵月推门而入,刚想要关心一下霍老歪为何行动这么迟缓,看到一头薄汗的白玉辉正坐在椅子上拿袖子给自己扇风。 红扑扑的小脸,比刚才从自己眼前逃跑的时候还要鲜艳。 金陵月心下有火,莫名其妙就起来的火气。 他刚才匆忙逃跑就是为了来霍老歪这里聊天? 金陵月打量霍老歪的眼神不禁多了几份恶意。 霍老歪身材样貌虽然也不差,但是和自己比,应该算是下风。霍老歪相比较自己而言,谈吐更无忌惮,说白了,嘴有点贱。这一点和白玉辉有七八分相似。 -- 第122页 难不成,师兄喜欢这样的? 被金陵月盯得难受,霍老歪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佯装镇定道:“金大人来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也是同白大人一样,询问郡主事宜?你放心,郡主此次醒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大病痊愈,心结已解。要么就是病上加病,心魔更深。不过她也没法再深了,大不了就是以后不出门了,老侯爷自然有办法让她周围一个男人都没有,这对老侯爷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只要……” 金陵月盯着霍老歪一张一合的嘴,道:“霍大夫可有婚配?” ??? 霍老歪满脸疑惑的回头看白玉辉。 他问我啥?他想干啥? “我在问你,你看白大人做什么?”金陵月有些不耐烦道。 “那个,我应该有……还是没有啊?”霍老歪面对金陵月想要穿透自己的眼神,有点心虚。 靠靠靠,自己是个大夫,不就是和白大人讨论了一下闺中秘事,那是为了他们的性福生活,有什么好羞耻的,再说了,他又没和白大人做什么,他怕什么。 霍老歪给自己做完了心里建设,勇敢的抬起头,准备硬气的回一句“老子单身,咋了?” 结果霍老歪低头乱看的时候,看到了金陵月衣摆后面的花盆边边,有个了不得的东西。 这一看,霍老歪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再一次崩塌了。 绿油油的花叶底下,赫然是他们刚才没找到的最后一根小宝贝…… 霍老歪在背后朝着白玉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看向那边的花盆。 白玉辉没有领会,笑眯眯的盯着金陵月道:“放心吧,郡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如果真出了问题,我来担着。” “你拿什么担着?” 白玉辉拖着腮帮子认真的想了想,“也对,老侯爷搞不准会杀了我。到时候还要仰仗金大人的庇佑啊。” 霍老歪趁着两人聊天的功夫,慢慢的踱步,靠近那盆暗藏玄机的花盆。 “对了,我看到白蓝好像找你。” 白玉辉立马提了神,“白蓝回来了?在哪儿?” 金陵月转身指着外头大厅:“刚才还在楼梯口。” “那我去看看。” 白玉辉起身,带倒了桌面上的一盆插花,一屋子的水渍,弄的白玉辉一身狼狈。 偏偏这花瓶里,不知道谁吃饱了撑的放了琉璃珠。 一颗一颗圆咕隆咚的琉璃珠撒了欢的在屋子里旋转跳跃。 有几颗还不知死活的跳到了那个隐秘的角落。 霍老歪心想,靠,完了,我要怎么和金大人解释呢? 第68章 金陵月正欲弯腰去帮捡琉璃珠,白玉辉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金陵月就往门外走。 “你和我一起去看白蓝,他回来了一定有些新消息。” “你让他做什么去了?” 白玉辉也不遮掩:“让他去查了查皇帝。” 两个人踏出房门,霍老歪刚松了一口气,金陵月一个转身又折了回来,半心善半威胁道:“霍大夫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还是要早点成家立业的好。” 霍老歪感刚刚放下的心忽的一声又跳到了嗓子眼儿,靠,回马枪? “嗯嗯,谢谢大人关心,我年纪还……”霍老歪意外看到了金陵月那眼角的狠意,生生让自己的后半句话转了弯儿:“还正好,我正准备物色呢,谢谢大人记挂。” “貌美的姑娘人人趋之若鹜,霍大夫还是趁早的好。” 霍老歪点头如捣蒜:“嗯,貌美的姑娘,我喜欢,我喜欢貌美的姑娘。我喜欢姑娘。”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金陵月缓缓转身,白皙的手指搭在门框上,金陵月背对着霍老歪,面无表情道:“花盆旁边的这种私人玩具,霍大夫还是要收好,免得被外人看到了,大家都尴尬。” …… 霍老歪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他刚才给白玉辉讲解这些宝贝的用法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死过。 不知道怎么的,金陵月那双冷眼一瞅到自己身上,自己就浑身不舒服。 从他见到金陵月第一眼时,这种感觉就跟随着他。 到后来知道金陵月和白玉辉是相好,他就更怕金陵月的眼神。 就像是现在,金陵月背对着霍老歪,别说眼神,连个正面都没有,霍老歪依然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金陵月说完没有多做逗留,真真的离开了。 霍老歪抚摸着自己怦怦跳的小胸脯,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他要灭了我。” 等等?他看到了那东西,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白玉辉好歹还脸红了一下,金陵月的脸皮难道比白玉辉还厚? 霍老歪拍着额头长叹:“唉,看走眼了。” 他现在有些替白玉辉担心,白玉辉是不是还觉得金大人是个楚楚可怜的小猫咪?这个傻子,自己可能被老虎盯上了都不知道。 霍老歪不急不慢的收起地上的琉璃珠,慢慢收到门口。 手刚碰到那根惹祸精,门又被人粗鲁的打开了。 手指头呼呼流血的侍卫和同伴,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霍老歪拿着宝贝,一脸诧然的盯着两个不速之客。 …… 怎么说呢?气氛刹那间就尴尬了起来。 霍老歪知道自己今天左右是逃不出悲催的命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吧。 -- 第123页 “走过路过别错过,明星同款,拥有同款,你的明星梦就可以更近一点。” …… 两个侍卫默默的举起受伤的手指头,小声说道:“明星梦就算了,霍大夫,有没有止血的药?” 霍老歪把惹事精扔到床上,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白瓶:“给你,无论刀伤剑伤,抹上三次准能好到可以再在原地砍一刀。” “谢谢霍大夫。” 两个人拿着药瓶对着霍老歪谢了又谢,出了门口,其中一个侍卫跑回来,对着霍老歪神秘的笑道:“霍大夫放心,我们兄弟二人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们对天发誓,这件事我们俩会烂在肚子里。” 霍老歪无奈的嘴角直抽抽,还是淡定的说了句:“那就……谢谢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霍老歪心塞的很,决定下午不吃饭了。后来一想,心堵就算了,胃再空了就真的要出毛病了。于是他决定,下午多吃点,化悲痛为食欲,让饱满的胃去安慰受伤的心。 这边的霍老歪,正在认真想着晚饭的菜单。 那边的白蓝,正水牛一样的抱着茶壶咕咚咕咚的灌着凉茶。 白玉辉和金陵月就坐在门口的两把圈椅上,静静的看着白蓝牛饮。 白蓝喝完一壶不解渴,指了指白玉辉手边的一只茶杯,里面有刚才白玉辉自己倒出来的茶水,余温正好。 白玉辉丝毫不介意,单手将茶杯递过去,白蓝看也没看直接灌了进去。 白蓝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笑道:“不好意思啊,时间太赶了,没来得及喝水。”白蓝一张口,破锣嗓子一样的声音,证明他真的没有说谎。 从得了白玉辉的命令回京一趟之后,白蓝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跑,路上一刻都没有耽误。 进了皇宫,联系了自己的眼线。出了皇宫,去了两趟丞相府外的暗探处。来回折腾。 好在这趟跑的也不算浪费。 消息还是有点的。 白蓝看一眼金陵月,有些欲言又止。 “这个……” “我师弟不会怎么你的,你说就是了。” 白蓝撇嘴,靠,这会子和人这么亲近了。人家刚来京城的时候,也不知道谁避嫌避的那么干净。 这才过去多久,真是……不知死活。 “皇帝和两位丞相密谋好了,准备让你此行,有去无回。” 虽是意料之中,但是白蓝这么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莫名刺耳。 “怎么说?”白玉辉贴心的把洗脸架上的毛巾递给白蓝擦手,复又重新坐回圈椅,翘起了二郎腿。 “我先去了皇宫,找了咱们的人,他们说近来并无异常。皇帝按时上朝下朝,按时逛后宫按时去书房议事。” “嗯,所以你去了丞相府?”白玉辉猜道。 “还是你了解我。没有异常才叫不正常。我可不就得去趟丞相府。结果从那两处的密探口中得知,两个丞相,曾经同一晚,前后脚的去了皇上的后宫。” “后宫?”白玉辉挑眉道。 “没错,因着两位丞相大人给自己包裹的太严实,走的都是自家的后门,起初咱们的人都没有发现。后来是新来的小子发现后门有马蹄响,多心去看了一下,就发现了正往宫里赶的左丞相大人。有了他的前车之鉴,他们在右丞相府就多留了个心眼,在后门,院墙底下,甚至于狗洞旁边,都安插了人手。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如出一辙出行的右丞相。”白蓝说着说着,又开始口干舌燥。 金陵月见状,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边的茶杯递到了白蓝手边。 白蓝感激的看了一眼金陵月,抬头一饮而尽,末了擦擦嘴边的水渍,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们三个相约密谈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白玉辉刚想回答,白蓝不给面子的抢答道:“没错,就是要杀你们二人的那伙子人出现的头一个晚上。” …… 白玉辉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白蓝,凉飕飕的问道:“就查到这些?” 白蓝眉梢一挑,得意道:“小看谁呢?我还打听到一个可以震动朝野的大事。” 白玉辉故意不接茬,就那么干瞪着白蓝,等他自说自话。 白蓝还真就端着不说,等着白玉辉变身好奇宝宝。 两个人互相用眼神互相鄙视对方,金陵月在一旁看的忍俊不禁,开口道:“什么消息能够震惊朝野?暗杀我们俩这种消息,肯定不足以震惊朝野。” 白蓝见坡就下,附和道:“金大人所言极是。这个消息是我去爬了皇帝的屋檐亲自听来的。” “你还去偷看人家睡觉了?” 白蓝冷哼一声,对金陵月说道:“皇上晚上多喝了几杯,和新送来的小妃子风流快活了一阵,迷迷糊糊中说了个小妃子不感兴趣的话,龙岩国的国主给咱们皇帝寄了一封信,你们猜是什么信?” 白玉辉依旧不接话,笑眯眯的看着白蓝。 他太了解白蓝了,他需要人的附和才会兴奋,如果就这么晾着不接话,他能闷到呕血。 白玉辉知道白蓝不会耽误正事,左右有时间,故意逗弄他。 白蓝气鼓鼓的翻了个白眼给白玉辉,转头看向金陵月,请求救场。 金陵月摇摇头,笑道:“龙岩国和圣金国一向没什么摩擦,两国距离也不近,没什么好交集的。难不成是他们要嫁个公主过来,或者求个公主回去?联姻?” -- 第124页 自古以来,联姻是把两个国家利益联系到一起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可是仔细想想,圣金国的皇帝还年轻,公主更是幼小,和亲的话,未免太早了。 倒是听说龙岩国有几位年纪相当的公主,正在四处寻找驸马。 难道是看上了圣金国的……皇帝? 圣金国的皇子比公主还要小,至今连奶都没有断,肯定不是看上他。 那就只有可能是皇帝了。 金陵月分析的很有道理。 白玉辉单手支腮,斜靠着圈椅,懒洋洋道:“师弟你省省吧,你看白蓝那一脸要升天的狗样子,肯定不是你猜的这样,不然他早就跳脚了。” 白蓝被白玉辉看得透透的,此时恶狠狠的磨着牙,想要一口咬断白玉辉的脖子,给自己出出气。 金陵月配合道:“那到底是什么呢?足以震惊朝野,我还挺好奇的。” “金大人,我只告诉你啊。别人他不配听。”话虽这么说,白蓝还是没有避开白玉辉,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用自己破锣一样的嗓子,沙哑的说道:“那封信,是宣战书。” 第70章 特别篇游船(上) 白玉辉答应过金陵月有时间的时候,两个人乘一艘大船,去宽广无垠的大海上浪一浪。 这个计划一直被搁浅,除了时间确实不允许,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白玉辉没有说。 堂堂百兵阁阁主,他晕船啊。 当时答应金陵月出海浪也是自己喝的糊里糊涂的醉酒之言,谁知道金陵月竟然给记住了,自己也就不好意吃了吐。 可是眼瞅着金陵月对出海一事越来越期待,自己就越发的忑忐不安。 算了,自己的人,自己不宠谁宠呢? 白玉辉趁着休息的时间,难得的没有打扰金陵月休息,领着白蓝,去了最近的码头。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白玉辉还略微伪装了一下。 画黑了脸,添了让人不想看第二眼的大痦子,还贴了乱七八糟的胡子茬,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还把一口白牙弄的又黄又恶心。 就这一副模样出去,绝对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白蓝也是。 从领着白玉辉出门后,白蓝就把嫌弃两个字恨不能写在了脸上。 “都这德行了,你还戴什么斗笠?你放心,你这样貌,打劫的见了都得恶心的调头就跑,真的不必要多此一举。” “你方才不是还躲着我吗,现在怎么还同我说起话来了?我以为你要一直装不认识我呢?”白玉辉露着一口的大黄牙,笑的白蓝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白蓝无奈道:“你不拽着我袖子的话,我也不想理你啊。你没发现大家都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的在看我们吗?” “不拽着你你跑了怎么办?” 白蓝嗤笑:“你放心,我对天发誓,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平常那些正眼不敢瞧你的认不出你,就是你相好的抱着你,都不一定认得出你。” “看来我画的挺成功的。”白玉辉得意的拍着自己粗糙的脸皮子说。 “成功,忒成功了。我要是早点看看你的妆容,我早上饭都可以省了。” 两个吵着嘴架,拖拖拉拉的来到了码头。 “喏,就那边那艘船,怕你一上来就吐个没完没了,我特意找了一个船上有酒楼的船。一来够大,开起来稳,你可以适应一下。二来船上酒楼好吃的多,好喝的多,你真的受不了,起码有口吃的喝的,不至于漂泊在海面上等着喂鱼。三来嘛……”白蓝故意拖长了尾音。 白玉辉挑眉:“三来什么?” “嘿嘿,阿花没有出过海,我一并带上了她。” …… 白玉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把笑容堆到温柔的极限,道:“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安排了。” “哪里,你放心,等会儿我会全程看护你的,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咱俩这关系,你放心。” 白玉辉扶额,总觉得悲剧似乎要重演,要不改天吧。 白玉辉摆摆手,转身要走:“那我改天再来吧,你俩玩儿的愉快,我就不打扰了。” “开船喽!” ……白玉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岸边,内心后悔的想要把自己撞死在这船头上。 “哎呀,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这么熟了,对了,你还没见过阿花吧?我领过来给你看看?”白蓝将白玉辉领到桅杆处,给他安顿好坐着的地方,就匆匆进了船舱,去接阿花。 白玉辉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当船开始穿行在水面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一股子突然而来的恶心。 不过好在这种感觉不太强烈,尚且能忍。 为了能陪金陵月海上浪,他必须得忍下来。 船儿开的不快,因着这个船还是个酒家。所以船开始起航的时候,船舱里的妙音舞蹈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吃饭喝酒听曲子看舞蹈,一样儿也不耽误。 白玉辉坐在船舱外头,透过小窗户也能依稀看到里面粉红色的舞裙在大厅里转着圈圈,底下的男人们左一句好右一句美的拍着马屁。 白玉辉稍稍适应了一点这船行进的速度。 现在除了眼睛有点花以外,呕吐感轻了不少。 白蓝就像是投入大海里的石子一样,杳无音信。 白玉辉也不觉得奇怪,依照白蓝的性子,别说混迹在船舱里的哪个角落,就是说他在水里跟着船游着,都是有可能的。 -- 第125页 白玉辉死死的抓着栏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船穿行的越来越快了,眼前的景色也慢慢变的除了蔚蓝的海面,就是软绵绵的白云肆意的挂在天边。 白玉辉使劲咽了口吐沫,这速度……有点快啊! 白玉辉现在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好像钻进去了一群小蜜蜂,乱的不行。 他试图扶着栏杆站起来,看看去船舱里会不会好一点。 刚刚站起来,船头一个颠簸,白玉辉大惊失色,赶紧去抓栏杆稳定平衡。 可是他伸了两下手,什么也没抓住。 这时候,他身边经过一个公子哥,肩膀几乎擦着肩膀而过,白玉辉想也没想,一把钳住那人衣袖,恨不能给他把衣服扒下来。 这人哪里想到出来看个海景还能被人死命的抓住,一时生气加害怕,大手一挥,推得本就不稳的白玉辉一个趔趄。 白玉辉只觉得脚底虚浮,自己走的什么步子根本不由自己,随着船的颠簸从那划起了鬼步。 几个十字步下来,他已经倒退到了船的最边边处。 眼瞅着自己就要仰到海里喂鱼。 一只修长的手拉住了白玉辉的衣领。 “老人家小心。” …… 白玉辉听到这三个字,刚到嘴边的谢谢瞬间被噎了回去。 他刚想说你有没有眼睛,我哪里像老大爷了? 一抬头,靠,李副官! 这货不是说今天和几个大人一起出游吗?还邀请了自己一起,自己拒绝了。 难不成他们出游是来这船上? 怕什么来什么。 李副官身后很快就跟过来几个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人,大家到底是有些身份的人,看到白玉辉这么丑陋的样貌,也都只是笑笑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就弯腰进了船舱。 只有李副官,一万个不放心似的拉着白玉辉的衣领不松手。 “老人家,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去船舱里休息一下吧。来,我扶着你。” 白玉辉想要离李副官远点,但是考虑到他现在他太需要一张稳定的四根腿的椅子坐一坐了,只能忍着内心的张牙舞爪,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李副官微微一怔,抬眼看了一眼这个老人家。 这声音好耳熟啊? 白玉辉心下一惊,忙佯装咳嗽糊弄过去。 好在李副官本就是缺根筋的那种人,也没深想,扶着白玉辉进了船舱。 李副官还忒贴心的给白玉辉找了个大厅靠窗户的位置,给他入了座,倒了茶水,才重新回到自己的那群伙伴中。 白玉辉头疼的厉害,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按着自己突突挑个不停的太阳穴想要让它们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船舱里面的脂粉味太重,或者是酒味儿太冲,白玉辉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恶心。 他突然想起来,霍老歪给了自己两颗晕船的药,正好可以试试效果。 白玉辉从怀中掏出药丸,正捏在手里准备送下去,船舱再一次颠簸了一下。 圆咕隆咚的小药丸立马跳出了白玉辉的手里,在船板上来回的滚动。 白玉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颗小药丸的轨迹,弯腰追了过去。 小药丸就像是长了腿一样,专往人群里钻。 白玉辉追了一会,终于看到药丸停了下来。 它是被一把扇子给挡住的。 拿扇子的人捡起药丸,和善道:“你的东西。” 白玉辉抬头道谢:“谢……谢。” 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 白蓝呢?这个挨千刀的,上船前不知道打听一下船上有谁吗? 为什么李副官会在船上? 李副官在也就算了,他那么浪的一个人,只要有人的地方,他都可能会出现,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是为什么!金陵月会在这里! 不是说好了今天会在府上休息的吗? 白玉辉觉得他胸口已经不是恶心那么简单了,各种情绪,各种味道翻涌而上。 白玉辉一把夺过药丸,捂着嘴巴跑出了船舱,抱着栏杆哇哇的吐起来。 本就没吃多少饭,这么一颠一晃一吐,白玉辉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虚的很。 他是真的不适应出海,这还没有到真正的海面,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折在这里了。 白玉辉虚脱的坐在船板上,他已经准备不顾及形象的就这么坐到回程了。 一方干净的帕子递到了白玉辉的眼前。 金陵月低下身子,语气温柔道:“是不舒服吗?擦擦吧,你出了好多的汗。第一次坐船的话,是会有些晕的。” 白玉辉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了谢,接过帕子,胡乱擦了几把还给了金陵月,特意压低了嗓音道:“没事,我自己坐会儿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金陵月也没有再客气,拿着帕子回到船舱。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金陵月端着一盘水果和一碗热茶又折了回来。 白玉辉警惕的看着金陵月去而又返,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喝点热茶,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可能会好一点。”金陵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船板上,然后,他紧挨着围栏,坐下了! 白玉辉觉得恶心啥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现在只要能把金陵月给我弄走,别说晕船能克服,就是让他裸泳,他都不带眨眼的。 -- 第126页 这比晕船吓人多了! 第70章 特别篇游船(中) 金陵月看着远方的白云,也不说话,就那么干坐着。 白玉辉本身头晕恶心,从金陵月坐到旁边后,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要端着,不能在金陵月面前丢人,即便他现在认不出自己,也不能丢人。 可是这船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一个劲儿的颠簸,白玉辉忍了几番,终于还是没忍住,继续抱着围栏吐了起来。 胃里基本已经空了,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吐出点什么来才罢休。 白玉辉现在有些头重脚轻,生怕自己一头扎进海里。 现在船已经开出来老远,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没有人清楚。 白玉辉也不想做这个第一个尝试的人。 正当他难受的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后背传来了一股子暖暖的酥意。 金陵月手掌轻轻拍在上面,语气轻柔道:“实在难受可以去客房躺一下,这船有客房供人休息。” ???能躺着的客房? 白玉辉眼泪婆娑的点点头,他现在看金陵月的脑袋都是重影的,所以指望他自己找到掌柜,那是比登天都难的。 金陵月今天就像是被菩萨附身一样的慈眉善目,竟然耐心的领着白玉辉进了船舱,找到了掌柜,开了房间。 白玉辉出来的时候,忘记把钱袋从自己原本穿着的衣服里掏出来,现在浑身上下一个子儿都没有。 菩萨心肠的金陵月还给付了房钱。 …… 白玉辉深感不对劲。 他借着金陵月和掌柜交谈房间朝向问题的时候,偷偷照了照掌柜身后的镜子,没错啊,又老又丑又恶心,是他现在的妆容,不至于暴露。 可能……师弟今天心情好? 白玉辉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 “这位……兄台,只剩一间客房了,介不介意我同你挤一挤?我正好也想休息一下。”金陵月拱手,客气的询问道。 这要是搁到以前,白玉辉连想都不用想,肯定答应啊。 今天不行,他怕穿帮。 白玉辉犹犹豫豫,想要找个理由拒绝。 掌柜心直口快,开口道:“都是男人,大白天的,一个屋子休息一下算的了什么,不要这么小气,何况房费还是这位公子出的,你怎么还好意思拒绝呢?” 被掌柜说的这么有条有理,白玉辉确实没有脸再拒绝了。 两个人沿着走廊走到了船尾的一间客房。 同陆地上的客栈房间差不多,里面的陈列基本和别的客栈一痒,尤其是那张高高的大床。 白玉辉以为这船上的客房,为了□□,可能床会很低,以免颠簸掉下来。可是这里的床和陆地上的没有任何区别。 白玉辉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观察这里的一切,他的眼睛里,现在只有边上的那张大床。 白玉辉歪歪扭扭的走了过去,把自己扔垃圾一样扔到了床上,满足的叹了口气。 耳边的嗡嗡声还在继续,不止如此,嗓子眼儿也开始和冒火星子一样灼热干燥。 白玉辉使劲咽了口吐沫,想要滋润一下嗓子,不管用。 金陵月端着茶水走到了床边,依然是客客气气的请他喝茶,客客气气的让他好好休息,客客气气的坐到了一边的藤椅上闭目养神。 白玉辉抱着枕头,不一会,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睡在自己的床上,又温暖又安稳。 白玉辉后悔自己跑出来练习什么适应能力了。有这功夫还不如陪着师弟去打打下手画画读书,逛街爬山都是好的。 白玉辉越睡越香,越睡越沉。 等到他饱饱的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外头夕阳都快下去了。 温柔的余晖穿过窗纸洒进房间,铺就了一地的温柔。 白玉辉伸了个懒腰,发现头顶有什么阻碍。 抬眼一看,差点把自己吓得七窍升天。 白玉辉身边躺着的,是金陵月。 白玉辉睡了这么一觉,觉得有精神不少,现在大脑也能正常运转了,并没有慌张。而是悄么声的准备偷偷溜走。 他小心的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移开,又小心的使劲往床榻里侧靠了靠,从金陵月的怀抱中脱离出去。 他缓缓坐起身,准备跨过金陵月下床走人。 前期做的都很好,他刚跪起来准备跨过去的时候,金陵月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一把抓住白玉辉的手腕,道:“别闹,好好休息。” 白玉辉僵硬的低下头,看见金陵月醒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白玉辉现在的姿势很是暧昧,半跨坐在金陵月身上,手还被金陵月抓着,任谁看都觉得他俩肯定有事。 “你……” 金陵月微笑起来,那笑容实在是太好看了,白玉辉傻傻的把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你就是画成鬼,我也认得出你。” …… 白玉辉还想再装一下,这下省事了,对方摊牌了。 “你怎么看出我来的?” 金陵月一把拉下白玉辉,让他重新躺在自己的胳膊上,笑道:“你的妆把我的帕子都弄污了。还有味道,你身上的味道你没有遮掉。” “味道?不可能啊,我昨天才洗了澡,身上没有味道啊。” -- 第127页 “你有,只不过你自己闻不出来。对我而言,那个味道是最特别的,所以我一下子就能区别出来。”金陵月解释道。 “唉,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白玉辉有些小失望道。 “你呀,明明晕船晕的厉害,还答应我出海做什么呢?即便答应了,你和我说晕船,我还能逼着你去不成?”金陵月有些嗔怪道。 “你倒是不怪我,我会怪我自己。答应了你的,我都想为你做到。” “没事的,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看海看天也好,踏雪赏梅也罢,都是最美的风景。” 白玉辉被这一番话酸的牙疼,赶紧转移话题。 “怎么这么巧,今天能在这遇到你和李副官。” 金陵月道:“李副官是来玩儿的,我是来追人的。” “??什么意思?” “你一大早拒绝了我的邀请,和白蓝鬼鬼祟祟出了府,我自然是要看看你们来做什么。本来看到你们只是来乘船,想要撤回去的,但是见你一个人在船头吐得难受,就忍不住留下来照顾你了。” 白玉辉一听,气的牙根痒痒,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还有小伙伴一起来的!” “白蓝住在隔壁,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白蓝,这是你的命。 白玉辉的伪装失败了,索性下了床洗了脸,拆了身上乱七八糟的装饰。 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重新出现在了镜子里。 白玉辉有些害羞道:“我现在觉得好多了,看来睡觉有用。” “可能是霍老歪的药起了作用。” 白玉辉没有细想,接话道:“管他呢,反正现在我舒服多了。师弟,帮我个忙呗。” “但说无妨。” “你……会钓鱼不?” …… 白蓝难得有时间陪着阿花出来玩儿,这次沾了白玉辉的光,拿着白玉辉的钱还来了游船上观光,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两个人逛了船舱的里里外外,吹了海风,吃了海鲜,现在正躺在床上小憩。 白蓝被美色迷惑的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主子,正在外头吐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他搂着自己的小娇妻,睡得很踏实。 直到他闻到一股子海腥味儿,那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好像…… 一睁眼,一条八宝鱼就蹲到了白蓝的脸上。 咸咸的海水,滑溜的鱼皮,白蓝赶紧提着八宝鱼扔出去好远,生怕影响到还在休息的阿花。 八宝鱼在敞开的小窗画了个圈,掉进了海水中,咚的一声。 白蓝准备重新躺下,小窗外又飞进来一条鱼,这次是普通的黄花鱼。 白蓝心想,这海里的鱼是不是疯了,怎么还自己往屋里跳呢? 紧接着,又飞来一条,又一条,又…… 白蓝察觉出了不对劲,赶紧将床上的幔子放下,自己轻手轻脚的出去查探。 才出门,门框上方的一筐子海带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白蓝手胡乱的扒拉开,想要骂街,一条比胳膊还长的带鱼刺溜一下子钻进了自己的袖口。 白蓝当场跳了脚,“哪个王八蛋,敢暗算老子?有本事出来和我打一架。” 白蓝话刚说完,脚底就踩到了一只刚刚吃完扒下来的香蕉皮。 白蓝就像是脚底生风,一股脑的滑到了船边。 白蓝眼疾手快,抓住了上面的麻绳,堪堪刹住了快要掉下去的步子。 正要使力,麻绳断了一截。再用力的话,铁定掉下去。 …… 白蓝暗叹自己倒霉,却不知白玉辉躲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解气了?”金陵月笑道。 白玉辉点头,道:“他一个色胚,有了夫人忘了主子,把我一扔就去陪美人了,我得让他好好回忆回忆,他来船上主要的目的是什么。你放心,白蓝的水性非常好,你让他下去和水里的鱼比赛一下游泳,他都有获胜的可能。所以即便掉下去也没什么的。” 金陵月道:“看你这欢喜的样子,看来是真的身体舒服了。” “嗯嗯,确实,我看他这狼狈样,浑身舒坦了不少。要是能把他踹进海里,我想我能更开心。”白玉辉说着就从桅杆后头走了出去。 “白大人,快拉我一把。”白蓝看见白玉辉,满眼的开心。 “呀,你还记得我是你白大人啊?白蓝,你此次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我方才差点没把自己吐进海里去?” 白蓝心虚的点点头,“大人对不起啊,我忘记你了。你先拉我上去,这样太危险了,要是被我夫人看见,她会担心的。” 正说着,远处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响起:“相公。” 白玉辉身子差点软下去,这声音太酥了点。 “相公,你在做什么?那太危险了。”说着就要跑过来拉起白蓝。 白蓝赶紧求救道:“大人快点拉我回去,我夫人不会水性,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麻烦了。” 白玉辉玩笑归玩笑,牵连无辜还是于心不忍的,连忙朝白蓝伸出了自己的手。 第71章 特别篇游船(下) 白玉辉只觉得身后猛不丁的刮来一阵风。 他在船上本就是半瓶子醋,无风就能倒。何况这阵风吹的还挺猛,白玉辉丝毫没有防备。 -- 第128页 白玉辉身体瞬间往前倾倒,他看到了白蓝因惊吓过度睁大的眼睛,还有身后金陵月差点破音的“小心”。 小心……什么? 咚! 咕嘟咕嘟…… 好了,白玉辉知道小心什么了。 这白蓝的媳妇,是真能撞啊。 这海是真深啊…… 白玉辉极力憋着嘴里的一口气,想要试图浮上水面,可是他水平有限,挣扎了几下,没有浮上去反而下沉的更快了。 白玉辉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轻。 身体轻的话是不是就能浮上去了? 白玉辉的脑海里产生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空气越来越稀薄,海水沿着白玉辉的鼻腔口腔猛力的往里钻。 白玉辉想要阻止它们,但是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累…… 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下掉下来了? 好大的一个泡泡。 白玉辉努力的往那边瞅了一眼。 一头海带菜的白蓝,正奋力的往白玉辉的方向□□。 白玉辉想要抬手示意一下,表示一下我还能救一下,别放弃。 腰间缠上来一个柔软的物体。 靠,水草吗? 白玉辉挣扎了一下,无果。 渐渐的,他感觉到腰间的水草拉着自己朝着水面上的光亮游去。 白玉辉头脑昏沉,半醒半昏之间,他看到金陵月一手揽着自己,一手拼命的向上游着。 嗯,死不了了。 白玉辉安心的让金陵月拉着自己,他使出最后的力量控制自己别乱扑腾给金陵月添麻烦。 白蓝也游到了白玉辉附近,单手托着白玉辉的后背,促使他上升的快一点。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白玉辉大口的呼吸着海面上的空气。 从来没觉得这外头的空气都是这么香甜的。 白玉辉大口大口的抢夺着空气,金陵月和白玉辉在耳边和他说着什么,他基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两个人合力将白玉辉拉上了船。 浑身湿哒哒的三个人,并排躺在船板上,引来了不少船舱里的人的围观。 其中不乏一些好事者。 比如这其中的翘楚,李副官。 他一手端着小酒杯,一手拿着花生米,努力把自己挤到了人群最前头,笑嘻嘻的打趣道:“这是怎么的,三个人都湿成这个样子?一起鸳鸯浴了?哈哈够刺激的啊。” 白玉辉听到这声音,心下第一反应就是遮起来脸,万万不能让这货知道自己就是刚才那个满嘴黄牙的丑八怪,刚想做些什么,金陵月已经扯过旁边好心人早就准备好的薄毯,直接盖在了白玉辉头上。 “吆喝,这不是金大人吗?那这两位……”李副官打量了一下剩余两个人。 白玉辉从头到腰被毯子盖得严严实实的,通过那衣服,李副官想起了刚才那个不怎么体面的老人家。 另外一个嘛,长得有点姿色,眉宇间都是江湖侠士的英气之色,李副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金陵月回头看向白蓝,果然,没有引起李副官的惊叫,那是因为白蓝的□□,在水里被冲了下来。现在的白蓝,就是乐安真正的样子。因着隔了多年,大家对乐安的样子都有些模糊,竟然没有人认出他来。 虽然白蓝的性格让金陵月大跌眼镜,但是这长相,金陵月还是稍微欣慰了一点,和自己想象中的英俊潇洒不远,英气十足。 “金大人挺有闲情啊,难得休息约着朋友来跳海?” 白玉辉在毯子底下恨得咬牙切齿,拳头都攥了起来。 金陵月不急不躁的按着毯子给他擦了擦头发,笑着回李副官道:“不及李副官闲情逸致的高雅,街上的酒楼都已经留不住李副官的脚步了,大费周章的来海上喝酒。不知道这海上的酒是不是更合李副官的胃口。” “那是,我们老爷们喝酒,从来不计较地点。今天白大人没空,不然我们就拉着他来一起喝一杯了。到时候就邀请你一起共饮一杯了。不过他今天没来哈哈……” “那我就不奉陪了,李副官慢用。” 金陵月不多纠缠,扶着白玉辉站起,对身后的白蓝说道:“你要不要一起来?” 白蓝摸着自己的脸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的。”转身让自己的夫人先回房间等他。 三个人由金陵月带路,其中一个还被金陵月牵着胳膊,纷纷进了金陵月开的房间。 尾随到房间门口的几个人,以李副官为首,靠在走廊啧啧称奇:“金大人口味真重。那个小白脸就算了,也算是有点姿色。那个又老又丑的……哈哈,饥不择食吗?” “可不是。那家伙一张开嘴,那一口牙就恶心的我想吐,这怎么下得去口啊。” “也不是啊,你看这么蒙着头,也看不出来丑不丑的,关了灯,不都一样嘛哈哈。” 门外头,几个人的嘲笑声此起彼伏,屋里头,一脸怒气的白玉辉把自己的小牙磨得生响。 白蓝坐在对面给自己擦着头,忍不住插嘴笑道:“他们说的没错,你刚才那个脸皮,除非关了灯,不然……真下不去口。” 咚! 白玉辉抓起桌上的一个大苹果就扔了过去。 白蓝抬手一抓,顺势咬了一口,“真香。” -- 第129页 “我叫你来干什么的你还记得吗?你一见女人就忘了兄弟,你还好意思从这罗里吧嗦。” 白蓝撩开自己原本的长发,不屑道:“不就是陪你练练不晕船,到时候你好带你师弟去海上浪翻天吗?我懂。” …… …… 白蓝说完才想起来,白玉辉的师弟,就在自己对面坐着。 白玉辉现在的眼神,充满了慈善的光辉。万物都是轮回,他想送白蓝去轮回的入口。 白蓝紧忙咬两口苹果,故作惊讶道:“我想起来了,我夫人还等着我,她晕船,我先回去了啊,白大人……就劳烦金大人看顾了啊。” 白蓝说完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白玉辉单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为自己默哀。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金陵月看白玉辉的发梢还在滴水,忍不住起身,亲自上手。 他的手穿过白玉辉顺滑的黑发,沿着白皙的脖颈,触碰到了白玉辉的喉结。 白玉辉被这酥麻的碰触感吓得一动不敢动。 金陵月在白玉辉身后看着他突然一动不动,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想故意逗弄他一下。 他俯身凑到白玉辉耳边,笑道:“你想怎么浪?” 我去,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白玉辉感到小心脏多跳了好几下,这种窒息感和刚才在水里差点溺死有的一拼。 金陵月看他脸颊绯红,越发可爱,便得寸进尺道:“说出来,我好配合你” 白玉辉被海水泡过的脑子,这会子终于清明起来。 呵呵,和我耍流氓?师弟,你太嫩了。 白玉辉故意佯装受到惊吓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你不要这样子。” 金陵月见他这么弱小委屈,更加的想要欺负他。 他将身子弯的更低,凑的更近,笑的也更加迷人。 “师兄,我哪个样子了?” 金陵月只觉得耳垂一热,整个人被白玉辉大力拉扯到了他的怀中。 白玉辉大手一扫,桌上本就不多的水果滚了一地。 金陵月被人按在了桌子上。 白玉辉快速的用自己和桌沿卡住想要挣扎的金陵月。 然后,单手将金陵月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撑在桌沿,俯身亲了上去。 额头,眉梢,鼻梁,很快都落下了白玉辉的唇印。 金陵月被那几个吻撩拨的就像是快要搁浅的鱼儿,张着口等待白玉辉这方泉眼的续命。 白玉辉故意亲遍了白玉辉脸颊的所有角落,单单留下了他的唇。 “嗯?”金陵月发出一声难耐的哼叫。 白玉辉浅笑道:“怎么?不爽?” 金陵月媚眼中夹带了慌张,尽数落入白玉辉的眼中。 “说喜欢我。”白玉辉亲着金陵月的耳垂,紧紧的压住他想要挣扎起来的手腕,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金陵月愣了几秒,轻若蚊蝇:“我……我……我喜欢你。” 白玉辉不满意,加重了力度,再道:“喜欢谁?我没听清楚。” 白玉辉! 金陵月有些咬牙切齿,但是不断传来的酥麻让他欲罢不能。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道:“我,喜,欢,你,师,兄,你满意了吗?” 白玉辉两眼放光,故意压在他胸口,道:“乖,师兄好好疼你。” 微凉的舌头滑进口中,快速的探索着他嘴里的每一个角落。 两个人没有说出口的话,都被掩埋在这个冗长的吻里。 白玉辉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身上的衣服成了他攻城略地的阻碍,开始用支撑的手臂去解开自己的衣衫。 金陵月笑道:“别着急,我来帮你。” 白玉辉松开他的双手,金陵月纤细的双手拂过白玉辉的肩头,给他将外衣脱了去。 泡了海水的白玉辉止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还……继续吗?”金陵月笑道。 白玉辉皱眉:“当然……阿嚏!” 接连不断的喷嚏声,让白玉辉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终于,白玉辉打出了一个硕圆无比的鼻涕泡,他的老脸也终于撑不住了。 大受打击的白玉辉抱着湿漉漉的衣服,生气的上了床,背对着金陵月,面对着里侧生闷气。 金陵月细心的过来给他抽走湿衣服,宽解道:“身体要紧,来日方长。” “阿嚏!我就想……阿嚏,吃个肉,阿嚏,怎么就这么难。” 金陵月笑道:“你的肉又不会跑了,你急什么。本来就晕船,还从这逞强做什么。” “我就是想……阿嚏。”白玉辉的鼻涕水越流越多。 金陵月给他递了毛巾,道:“你想什么想,先把身子给我养好了。” “阿嚏!我……我想……打死白蓝。”白玉辉话锋急转,怒斥道。 “关他什么事。” “我本来想在船上给你个惊喜,现在,阿嚏,阿嚏,都让他给说出去了,惊喜阿嚏,惊喜个鬼。” 金陵月给他擦干净头发,拿被子裹严实,道:“你的惊喜我收到了。” ???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之前昏迷的时候。” “你……阿嚏,你对我,阿嚏,做什么了?” -- 第130页 金陵月好笑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我的小秘密。” …… 白玉辉两眼一闭,准备装死。 身后金陵月的声音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耳朵里,“真的……很惊喜。” 白玉辉觉得,他一定错过了什么,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 下一次,等他病好了,他一定要把船上的浪,拍的再大点,一定的。 白玉辉暗暗下定了决心 第72章 龙岩国对圣金国宣战? 这个消息,绝对是白玉辉近年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一个三无国家,仗着一贫如洗,圣金国都懒得搭理才苟活到了今天。 它竟然对圣金国宣战? 白玉辉没有遮掩自己的鄙视,当场笑了出来:“哈哈哈,白蓝,你没听错吧?龙岩国要打圣金国?龙岩?就是那个穷的晚上都不舍得点蜡烛的龙岩国?怎么打?拿什么打?” 白蓝无所谓道:“我听到的就是这些。至于怎么打,那是两个君主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 金陵月见白蓝还在吐舌头,起身道:“我再出去给你拿点水喝。” 白蓝突然就觉得金陵月真是一个细心贴心有爱心的人。 自己的舌头都伸得老长了,白玉辉还视而不见,哪里比得上金陵月,唉,遇人不淑。 “金大人你别忙了,我该说的说完了,我自己出去找水喝就行了。” 白玉辉眉角微跳,“你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两个人马上又要开始打嘴仗,白玉辉及时刹住,道:“好了,知道你辛苦了,回头我奖励给你一个惊喜,好好犒劳你。” 白蓝忽觉白玉辉也不是那么黑心,挺好的。 口干舌燥的白蓝出去找水喝去了,白玉辉拿着空茶杯在手里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怎么做?”金陵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办,洗干净脖子,等着他们把刀砍过来?”白玉辉笑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虽然有短处被他拿捏着,但是不至于就这么束手就擒。而且你没听白蓝说,龙岩国宣战了,多好的机会,咱们的皇上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 金陵月不解,“什么意思?” 白玉辉搁下空杯子,转身对着金陵月,解释道:“你觉得我们圣金国不对龙岩国动手是什么原因?是因为皇上善良?” 金陵月摇摇头。 “那就对了。皇上不是不想吞掉他,是没有理由跋山涉水去吞掉他。就好像你明知道他已经快死了,你再跑到他跟前去打了一套祖传内家拳,昭告天下,我的内家拳天下第一一样,丢人现眼。咱们的皇上也是这样想的。不光他,周围的皇帝们都是这样想的。以往侵略,都是因为对方有自己没有的,你想来占为己有。龙岩国有什么是我们没有的?没有。所以他对于别的国家而言,毫无威胁可言。但是吧,谁又不想让自己的领土多一点呢?拉不下脸而已。现在龙岩国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伸过来了,等着你下刀,你说我们皇上是砍还是不砍呢?” 金陵月有些佩服白玉辉的脑力了。 白玉辉浑然不自知,继续说道:“他一直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吃掉龙岩国的机会。于公于私都是有益处的。对于公,龙岩国虽然距离我们远,但是他处在止息国的东面,琳琅国的西边,别的不说,有它在手,止息国和琳琅国想要联合起来,怎么都要费些功夫。对于我们圣金国而言是安全的。对于私,两国国主,说出来也有面子。” 金陵月静静的听着白玉辉的自我分析,不自主的拍手称赞。 原来他的师兄,已经成长到了这等地步! 早年间师父曾经说过白玉辉是个人精,这要是当官,不是奸臣就是一代国主,他还只当师父是在损白白玉辉,现在来看,他师父是何等的有眼光。 见金陵月半天一动不动,白玉辉笑道:“师弟,怎么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不,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们真的就在这里等着……来追杀我们?” 白玉辉伸了个懒腰,道:“等着,有人想让我们留下来,我们可不就留下来看看是谁?何况,皇上为了把锅甩干净,最近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对付我们,他会觉得路途遥远,时间有的是,把那边处理好了再收拾我们也来得及。我们就趁着这空……” “反击?” 白玉辉呵呵一笑,“师弟,放松点。当然是好好玩一下啦。这里可是美人尖村,我对这里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和东西,我正好带你好好玩儿玩儿。” 美人尖村,白玉辉初遇百兵阁阁主的地方。 老阁主是个性格开朗且不拘小节的人,受了白玉辉的恩惠,见他是个骨骼清奇脑子灵活的人,想收他为徒。结果因为种种意外,白玉辉没有成为他的徒弟,反而成为了百兵阁的新阁主。 白玉辉领着白玉辉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指着烟火缭绕的小商贩们说:“这条巷子的东西,保管你之前都没有吃过。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味道变没变。走,师兄请你吃好的。” 不由分说,白玉辉领着金陵月直奔自己记忆中的摊位。 第一家是个米粉摊。 白玉辉熟络的点了两碗米粉,邀请金陵月找了个干净的小桌坐下等着出锅。 -- 第131页 白玉辉小声说道:“师弟你知道吗?当时百兵阁老阁主将百兵阁传给我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摊位上。” …… 堂堂百兵阁,传位的这么随意吗? 金陵月眼中的怀疑太多,白玉辉自觉的解释道:“是真的,老阁主本来说好了请我们几个吃米粉,吃了一半就把阁主之位传给我了。我当时呛了一口,米粉都从鼻子里喷出来了。还有几截粉儿喷到了阁主令牌上,场面很尴尬哈哈。” 白玉辉今天想起来,还是觉得仿如昨天。 差不多相同的位置,老阁主热情的招呼着百兵阁里面的几个同伴,还有刚刚答应可以成为百兵阁一员的白玉辉。吃着吃着老阁主突然就宣布,把阁主之位让出去,他累了,想钓鱼休息去。 几个同伴只觉得老阁主在开玩笑,各自吃着眼前的米粉,都没搭理他。 他们的老阁主,开心了就让让位,不开心了也让让位,他们都习惯了。 甚至于,三天下来,老阁主要是不说让位,他们都怀疑老阁主是不是生病了。 所以老阁主的宣布,大家统统当玩笑,包括白玉辉。 他虽然用外来人的身份帮百兵阁做了一点事情,但是就因为这个小恩惠,百兵阁阁主把百兵阁交给自己,这说出去谁都不会信。 老阁主见大家头都没抬一下,有些恼怒,生气的收了大家眼前的醋瓶子。 他们的共同点,吃粉要加醋,不然吃不下去。 老阁主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急着吃饭的同伴为了尽快拿到醋瓶子,敷衍道:“好了好了,你要让给这个小哥,我们知道了,你快把我们的醋瓶子小心翼翼的给我们放下,前任老阁主。” 老阁主很欣慰。 同伴们吃的很开心。 白玉辉很懵。 米粉见了底,老阁主把令牌了给了白玉辉…… 当时的同伴们,基本都是石化状。 靠,你玩儿真的?!!! 白玉辉左手拿着令牌,右手端着自己没有吃完的米粉碗,进退两难。 如果非要在两者之间选一个,白玉辉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米粉。 说了这么多,老板把米粉端上来的时候,白玉辉得意道:“这下你知道这个米粉有多好吃了吧?赶紧尝尝,不会让你失望的。” 金陵月也不探究刚才白玉辉说的真假,低头吃一口米粉,嗯,香。 白玉辉抬手几拿了醋瓶子给金陵月倒了一点醋,献宝一样的催促道:“再尝尝,味道会更好。” 金陵月听话的接着又尝了一口,酸。 “好吃。” 白玉辉得到满意的答复,嘴角都止不住快扯到后耳根了,忙不迭的低头吃了一口。 米粉才下肚,白玉辉刚才一脸得意的样子发生了变化。 “老板,你过来。”白玉辉有些生气。 这米粉不该是这个味道的。 “怎么了小哥,有什么问题吗?”老板热情的过来询问。 “你这个火候不行啊,有点老,都没有那个弹劲儿了,适合掉牙的吃,嗯?你不是原来的老板,原来的老板呢?”白玉辉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老板,年纪轻轻的二十几岁,完全不是自己之前见过的四五十岁的样子。 “奥,小哥你是老客户啊。我爹去年就不干了,年纪大了在家看孙子,我接手过来了。对不住啊,是我手艺不到家。”小哥一脸的歉意。 白玉辉正想说“那没事了,你忙去吧。” 远处一个老当益壮的声音:“谁说你手艺不到家?我亲手□□的,谁敢说你手艺不到家?”精神抖擞的老头子从墙根处走过来,怀里抱着嗷嗷乱叫的小娃子。 白玉辉一眼就认出那人的身份,“李大爷,你这身子骨可以啊,孙子都抱上了。” 李大爷脚步一滞,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白玉辉的样貌。 似曾相识的青年。 那一笑露出的小白牙,耀眼的很。 李大爷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要在脑海里搜索出这个青年的名字。 “多放辣椒多加醋,咸菜双份。”白玉辉笑道。 李大爷有些激动。 忙放下小孙子,跨几步来到白玉辉面前,不可思议的绕着白玉辉走了一圈,疑惑道:“你是……白小七?” 第73章 “你真的是白小七?”老爷子揉了揉眼睛,仍是不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白小七。 年纪大了,总有些事情记得模模糊糊的。 白玉辉自顾原地转了一圈,对老人家笑道:“怎么了?我变化很大吗?” 老人家眼角有些湿润,拍着白玉辉的肩膀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白玉辉以为这是因为分开太长时间了,重逢后的激动。 没想到老人家下一句,差一点让白玉辉当场跪下去。 李大爷抽泣着揉着眼角:“和你一起来吃饭的那个死老头子,前几年来吃米粉的时候告诉我,你死了。把我心疼的啊,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年轻……” …… 白玉辉尴尬的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他死了? “李大爷,你说的死老头子,是不是那个头上戴着八角帽拿着一根毛笔到处逛的那个老头子?”白玉辉干笑道。 “对对对,就是他。我问他怎么许久不见你了,他说你早死在外边了,让我以后都不用想你了。我当时难过的很,他那天的米粉钱我都没收。” -- 第132页 …… 白玉辉嘴角抽抽,靠在金陵月耳边说道:“为了逃个米粉钱,把我都编排死了,你知道他有多不靠谱了吧?” 金陵月轻笑出声:“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李大爷,你别听他胡说,我活的好好的。对了,你说你见过那老头。那你最近见过他吗?”白玉辉一边问李大爷,一边低头和过来拽着自己衣角玩儿的小朋友拉拉小手。 李大爷摇摇头,“好久没见到喽,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那时候看他的身体,半截子入土喽。” 白玉辉疑惑道:“他身体怎么了?我上次和他分开的时候,他身体好的很。” 李大爷见自己的孙子将鼻涕擦在了白玉辉的衣摆上,略有尴尬的把他重新抱回自己的怀里,笑道“上次见他的时候,那小身板瘦的,和皮包骨头似的。要不是他那小帽子和大毛笔,我是不敢认他的。不光瘦,整个人都病怏怏的,我还问过他怎么了,他说是年纪大了的事。可是你看看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不像他那样子。说起来这都过去了多少年了,他现在有没有,真的不好说。” 白玉辉心下有些担忧。 难道老阁主传位给自己,是因为身体有恙? 这些年阁里的老人派出来了多少,都找不到老阁主的踪迹。 也有几个一直追随老阁主的兄弟们劝解过白玉辉,老阁主自由自在惯了,你找他的时候是找不到的,你不想找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想开点。 白玉辉认真的在回忆老阁主,李大爷喊了他两声都没有听到。 金陵月见状轻轻碰了碰白玉辉的肩膀,李大爷眼梢一弯,将目光落到了金陵月身上。 好样貌,好身板,好有学问的样子。 “白小七,这位是……你?” 咿咿呀呀的小孙子见金陵月的衣服上有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儿,玩儿性大起,扭着身子要去找金陵月抱抱。 金陵月伸出手想要接过来,白玉辉立时跳到两人之间,熟络的接过小朋友,逗弄道:“小家伙,多大了,哥哥抱抱。” “白小七,辈分错了。” “李大爷你不懂,现在都喜欢把人往小里叫,是吧,金……文言兄。” 这里如今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小心一点总是没坏处的,白玉辉刚想出口的金大人赶忙拐了弯儿。 “我还是喜欢当他的叔叔,小朋友,叫叔叔。” …… 白玉辉立马炸毛道:“那不行,我当哥哥你就得是哥哥,不然咱俩就差辈了。” 两个人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从这里你一言我一语起来,弄的孩子亲爹亲爷爷一时间都插不上嘴。 还是李大爷眼里深,看出来金陵月和白玉辉不是普普通通的关系。然,江湖人嘛,不拘小节,男女一起,男男一起,女女一起的,只要不是为非作歹,谁也不会多嘴一句。 李大爷从儿子手里接过围裙,对白玉辉道:“老头子好久不做了,手有些生疏了,今儿遇到白小七你这个小人精,我就再给你做一回。也让这这位……小朋友一起尝一尝我的手艺。” “那敢情好,文言,你有口福了。” 哈哈哈…… 几个人在小小的米粉摊上各自开心的笑着。 在李大爷的坚持下,白玉辉和金陵月两人分别又吃了两小碗米粉才被放走。 临离开的时候,李大爷的小孙子将自己的鼻涕从白玉辉衣摆的另一边也擦了一遍,这下对称了。 白玉辉苦笑着摸着小家伙的头顶,温柔道:“小家伙,赶紧长大,等下一次哥哥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吃你做的米粉了。” 李大爷嗔怪道:“怎么?我们家的人世世代代得开米粉馆等着你来吃?就不能出一个有出息的去当官吗?” “当官有什么好的?”白玉辉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道:“不如米粉店来的逍遥自在,李大爷,信我。” 李大爷眼皮子一翻,笑道:“信你?我不如相信我这把年纪还能再要一个儿子。” 一群人笑的更加开心。 作别了李大爷,白玉辉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给金陵月介绍后面的小摊。 “本来是打算请你都尝一尝的。这李大爷一家就给我塞满了,装不下了。哈哈,你就干看看吧,再吃肯定要积食了。” 金陵月点头,他也撑得要命。 尤其是李大爷给他端第二碗的时候,还小声的叮嘱了他一句:“多吃点才有力气。” 金陵月几乎是脑袋空空的吃完的米粉,现在被这夜里的夜风吹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神智清明起来。 李大爷可能误会了什么。 但是金陵月不打算解释。 误会着误会着,说不定就成真了。 这么想着,金陵月抬头看白玉辉在路灯下的侧影,丰神俊朗,很下饭。 白玉辉指着远处的一座高楼,讲解道:“你看到那座三层楼了吗?那是用来敲钟祈福的。美人尖村能出许多的秀才,别的不知道,这个祈福楼绝对出了一份力。你现在累吗?不累的话我领你去看看。” “走吧,你带路。” 两个人并肩沿着小路朝祈福楼走。 路上遇到了三三两两一起逛街的小姑娘,她们拿着扇子半遮着脸,目光在看到白玉辉和金陵月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突然亮起来。 -- 第133页 村里经常有些外来人,不过像是这两位一样长得好看的还是不多见的。 有两个胆子大的,甚至于故意将自己的手绢丢在脚下,佯装捡手绢故意蹲下去,好多看几眼两个人的容貌。 白玉辉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刚想给她们礼貌性打个招呼,金陵月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 白玉辉伸到半路的手,画了个圈转了弯,直接搭到了金陵月的肩膀上,用不大的声音说道:“晚上有点凉,让我搂一搂取取暖。” 几个姑娘惊讶的张大了嘴。 有几个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小脸通红,加紧了小步子,一溜烟的跑了。 白玉辉看着几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可惜道:“现在的姑娘真可怜。” 金陵月顿住脚步,道:“可怜什么?” 金陵月心想,你要是敢说一句姑娘好看伤心落泪什么的,我今天就让你在这里有去无回。 白玉辉慢悠悠的转过头,一脸坏笑道:“怎么不可怜?我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有你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她们永远得不到的男人,可怜吗?” 金陵月心下一暖。 白玉辉见金陵月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心中也是暖暖的,搭在肩头的手不自主的收紧了一番,想要把人往自己怀里拉的再近一些。 祈福楼在村子的东头,两个人勾勾搭搭快走到的时候,遇到了刘老二和走路颤颤巍巍的壮山。 见到白玉辉的一刹那,壮山浑身抖了一抖。 他身受重伤,虽然命保住了,但是这一身的伤养起来,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好不利索的。尤其是他的手腕脚腕也都伤的厉害,即便日后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缩骨功也会大打折扣。 刘老二搀扶着他,不卑不亢的迎着白玉辉走过来。 “徒儿别怕,你答应的事做完了,他不会把你怎么着的。” 白玉辉撇嘴,道:“小子,记住规矩,妇孺不可欺。你今天能留一命,好谢谢你师傅吧,他是真疼你。我还从来没见过他求人的样子,为了你他可是豁出去了。” 壮山疼的说不出话,但是那双恐惧的眼睛告诉白玉辉,他害怕白玉辉。 白玉辉现在在他心中,就是行走的魔鬼一样的存在。 不过白玉辉不在乎。 刘老二将自己的徒弟搀好,对白玉辉道:“他坏了规矩,咎由自取。白小七,你坏了规矩,早晚也有人向你讨要回来。” “什么规矩?”金陵月挑眉道。 刘老二嘲笑道:“呵呵,我当你俩关系有多亲密,原来你连这个都没告诉他。我们的规矩,江湖不参与朝堂,朝堂不参与江湖。你身在朝堂,跑出来和我讲江湖规矩,你这本就是坏了规矩。白小七,他们不知道你当了官,我知道。如果我把消息散播出去,别的不论,看你们阁不顺眼的就能打翻了天。呵呵,到时候,看谁哭的更惨。徒儿,我们走。” 白玉辉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道:“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得排队。” 第74章 刘老二带着自己算是残废的徒弟走了。 白玉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遂抬头对身后的金陵月伸出了手,“走,我领你去祈福楼。” 街上还有人来人往,商贩们还在热络招呼着各家的客人。 夜晚的空气更加的清凉,吸引了许多白日里不曾出门的人出来闲逛。 拐了弯儿,白玉辉和金陵月站着的地方,虽然算不上车水马龙,但是也是有人来往的。 白玉辉就那么定定的笑着望向金陵月。 白皙的手掌伸在金陵月面前。 柔软的掌心正吸引着金陵月所有的目光。 白玉辉将掌心又往前送了几分,道:“来,我领着你。” 金陵月紧忙把自己的手交到白玉辉的手中。 人前这么光明正大的牵着手,从未有过。 金陵月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他只觉得今儿的夜风还不够大,自己掌心的汗就没有停过,也不知道白玉辉会不会嫌弃湿乎乎的手。 金陵月就像是第一次见白玉辉一般,浑身不自在。但是吧,还有点兴奋。 两人经过的人群,无一不特意回头看着两人拉着的手,发出或大或小的惊叫声。 有一个小姑娘甚至于很捧场的吐槽了白玉辉的原话。 “长得好看的那人都找长得好看的男人去了,我们怎么办?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白玉辉自始至终抬头挺胸,就那么拉着金陵月的手,一步一步,朝着不远处温柔的红色灯笼处走去。 祈福楼是美人尖村的地标性建筑。 听老一辈说,这里从建村之前,就有这么一座让人过目不忘的三层小楼。 这小楼最初是什么样子的,白玉辉不知道。 他来到美人尖村后去过几次,对现在的祈福楼印象深刻。 今天领着金陵月来祈福楼,除了赏风景,还有一个小私心。 白玉辉听村里的人说,这祈福楼有神仙庇佑,所以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是有求必应的。 白玉辉想求个小愿望,关于金陵月的。 两个人站在祈福楼的门口,白玉辉一手牵着金陵月,一手指着身后比人都高的鲤鱼石雕道:“怎么样?阔气吧?这石雕,皇宫里都没有这么夸张的。” -- 第134页 确实是够夸张的。 金陵月忍住想要吆喝的冲动,认真打量门口蹲着的两座巨型鲤鱼石雕。 守门的一般不是门神就是狮子貔貅,放了两条大鲤鱼的,这还真是金陵月头一次见。 这两条鲤鱼不仅体型巨大,雕刻的还非常细致。 按照以往的雕刻,像是鱼鳞这种东西,只需要在上勾勒出痕迹,有印子,能看出来是鳞片就够了。 祈福楼前面的这两条不是,它们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是精雕细琢上去的,立体感层次感十足,凑近了看,你会觉得那一片一片的鳞片,是可以单独取下来的。 除了鳞片精致,鱼的细小的须子竟然也被人雕刻了出来,在夜色中散发着温柔光芒的红色灯笼,就挂在小小的鱼须上。 厉害!金陵月由衷佩服。 金陵月没想到这小小的美人尖村,竟然会有这么精致的雕刻。 “来,你看这里。”白玉辉知道金陵月现在应该是被震惊了,忙拉着他绕到其中一条鱼的后面,把金陵月的另一只手放在鱼尾巴的地方。 随着白玉辉轻微的用力,金陵月的手上使出了一点力气,那条鱼……竟然转起来了。 巨大的鲤鱼正居高临下的在自己面前转圈圈,这景象着实让人震惊。 雕刻的栩栩如生就算了,竟然还能原地转圈,这从技艺上又提高了难度,金陵月对这两条鱼的创作者充满了兴趣。 “竟然会动?”金陵月不忍扫兴,故作惊讶道。 “那当然,都和你说过了,美人尖村卧虎藏龙,这雕刻师傅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我当时第一眼看到这鱼会转圈的时候,我下巴都差点惊下来。” 金陵月乖巧的在一边听着白玉辉的介绍,不时配合的点点头。 如果说鲤鱼守门就让金陵月震惊的话,那么金陵月被白玉辉领着进入大殿后,才叫真正的瞠目结舌。 一层是大殿,金光灿灿,神像端端正正的坐于案台上,表情肃穆。 神像的脚边,是新鲜的瓜果还有带着露水的鲜花。金陵月立正站好,看了一眼神像们,想要确认一下上方是何神像。 环顾了一周,里面的神像众多,却没有一个是金陵月能叫得出名字的。 白玉辉见金陵月脑袋转来转去,表情除了震惊就是失望,便主动解释道:“这里面的神像不是我们平日里常叨叨的那几位,甚至于连村长都不认识,你不认识也是正常的。但是吧,它们特别灵验,基本上算的上有求必应了。来。” 白玉辉轻车熟路的跪在蒲团上,神像脚下的木盒子里,里面弹出几根香,白玉辉小心取了点上火,转身看向金陵月。 “你要不要?” “嗯。” 两个人先后上了香,磕了头。 白玉辉跪在蒲团上,仰望着正中坐着的神像,笑道:“我觉得我许的愿有点多,上天不会满足我的。” 白玉辉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和金陵月相对着面盘腿坐在蒲团上,开始介绍他曾经在这里的光辉战绩。 原来白玉辉曾经受过重伤,快要死掉的那种。 他苟延残喘的爬到了祈福楼,那时候他眼睛肿着,都看不清牌匾上写着什么,只能根据里面金灿灿的颜色还有阵阵的香火味,判断这里是一座寺庙一类的地方。 白玉辉努力爬到雕像脚下,随手摸了神像脚下的一个苹果吃。 许久滴水未进的白玉辉吃到那苹果,就像是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一样,立马变得有精神起来。 他拍拍手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祈福楼。 白玉辉捡起脚边的一张许愿单,尾端落款祈福楼三个大字。 当时的白玉辉也没有太大的愿望,只希望自己能撑过去,好好的活下去。 他膝盖一弯,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响头,祈求自己能撑过去。 事实就是,在没有郎中没有药物的情况下,白玉辉挺过来了。 白玉辉自觉这祈福楼确实神奇,特意多留了两天在这里盘桓。 他利用休息的时候,将祈福楼离所有的神像,都擦试了一遍,表达自己的谢意。 所以每个神像后面,刻的什么字,白玉辉都一清二楚。 后来,他遇到了老阁主。 再后来就阴差阳错成了百兵阁阁主。 白玉辉指着左侧一尊看上去像是女性的神像说道:“你知道这神像后面写着什么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猜测这是姻缘神哈哈,所以当时还绑了个红绳在神像脚脖子里,提醒它别忘了给我留意着。” 白玉辉转头一看,自己曾经的红绳,还赫然系在神像脚脖子上。 白玉辉取下那根有些褪色的红绳,拿到白玉辉的手中笑道:“你看,神明都知道我会领着你来,提前给我留好了,让我可以当面给你。小师弟,师兄的红绳,你收不收啊?” “收。”干净利落的一个字。 白玉辉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祈福楼除了一层的神像,入门处分列两边,是两副楼梯,直通顶楼三楼。 白玉辉领着金陵月爬上楼梯。 “为什么直到三楼,二楼呢?不能去吗?”金陵月好奇道。 “嗯,也不是不能去。只不过这结构很有意思。这里的一层是直接连着三层的,想要到二层,需要先到达三层,再沿着下行梯下去二楼。二楼是个密闭的楼层,一般人在一层许完愿望,最多就上三楼来敲个钟就回去了,没有人会刻意去二楼看一看的,那里什么都没有。” -- 第135页 正说着,两人到达了祈福楼的顶楼。 凉亭一样的顶层,在夜晚格外凉爽。 八面围栏,八角屋檐,八个铜铃悬挂于檐角,无风自动。 白玉辉领着金陵月来到其中一个围栏处,指着远处的点点星火道:“你看那边的灯火,是不是就像是掉在地上的流星?师兄带你抓流星不到,这回让你看个够还是可以的。” 金陵月吹着小风,感觉手心里的汗水终于干了,复重新握紧白玉辉的手,道:“你方才许了什么愿望,看你一脸认真的样子,很好奇。” 白玉辉笑道:“我希望保佑我能和你……” “哈哈,保佑你长命百岁?”突兀的声音从屋檐上传下来。 金陵月将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白玉辉则一脸的严肃,还夹带了一丝的不耐烦。 屋檐上的声音继续传下来:“怎么?老朋友见面就这么冷淡嘛?连句好久不见都不舍得说?” 白玉辉听闻此言,拉着金陵月就想要原路返回一楼回客栈。 屋顶的人见白玉辉真的是要离开,急忙倒吊下来挽留,“怎么许久不见,脾气又大了这么多。白小七,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一阵花香扑鼻,白玉辉不仅皱了眉头,连攥紧金陵月的手的力道都加重了许多。 白玉辉把金陵月挡在身后,冷冷的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说道:“闻子瑞,不好好的当你的国主,跑到我们圣金国做什么?不怕被抓吗?” ??? 来人是止息国的国主闻子瑞? 第75章 闻子瑞拍了拍黑色紧身衣上的灰土,从怀里摸出来一块洁白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把手掌擦干净,又小心的把手帕塞回怀中。 白玉辉鄙视道:“这又是哪个小美人给你的帕子,小心成这样?” 闻子瑞道:“怎么?吃醋了?放心,在我心里,你比她重要。” 金陵月被白玉辉挡在身后,闻子瑞看不清金陵月的样貌,故意用手拨开白玉辉,想要一探究竟。 白玉辉有些恼怒,单手按住闻子瑞的肩膀,冷冷道:“离他远点。说,你来圣金国做什么?” 闻子瑞瞥到金陵月的样貌,吹了个口哨笑道:“先别管那个,你大晚上的领着这么风流倜傥的小哥来祈福楼做什么?求姻缘?和他的吗?” 金陵月没有见过闻子瑞,听众人传言,止息国国主年轻俊朗,武功极高,但是为人毒辣,是个不好惹的角儿。 金陵月看面前的闻子瑞,俊朗年轻是有的,武功极高也有可能,为人毒辣嘛,单看他现在和白玉辉的交流方式,金陵月更觉得止息国国主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白玉辉想也没想,张口道:“他是我师弟。闻子瑞,说话小心点。” 前一刻还嬉笑不正经的闻子瑞,立马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他是你师弟?哪个?叫月齐的那个?” “我只有一个师弟。” 闻子瑞立马整理了衣冠,理了理头发,挂上标准的外交笑容,客气的对金陵月打招呼:“月齐公子,你好,我是止息国国主。初次见面,也没带礼物,这个……这个……这个玉佩就送给你吧。”说着就去解自己腰间的玉佩。 白玉辉目光微动,凉凉道:“按照你们止息国的规矩,男子送出玉佩,是为定情。” …… 闻子瑞的手僵在了自己的腰间,尴尬的挠挠头道:“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我这不是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吗?头一次见你……师弟,空手多不好意思,咱俩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纯属误会,我对你……师弟,绝对没有非分之想。那个月齐小公子,都是误会,不要介意啊。那就送这个,我来到圣金国才买的小匕首,送你,防身也好,削苹果也好,都趁手。” 金陵月看一眼白玉辉,白玉辉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收下。 “说,你到底来做什么?霍老歪还没有到止息国,你这么快就出来迎接他的?” 闻子瑞一脸茫然,指着自己的脸问:“我迎接谁?谁需要我亲自迎接? 白玉辉盯着闻子瑞的脸蛋看了好一会,那一脸懵懂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才缓缓开口:“那你为很么突然来到圣金国?难道是圣金国的皇帝召见你?” 闻子瑞大手一挥,笑道:“你也他太看得起他了,他叫我来我就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收到了你的信才来的。” …… “我的信?” 三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 一阵风吹过,清脆的铜铃声响彻在三人耳边。 楼下的红灯还在随风摇曳,偶有路过的人嬉笑着追逐着跑过去。 街上变的越来越安静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 “你。” “你。” “你” 白玉辉轻咳一声,对闻子瑞抬抬手,“你先说,你官儿大。” 闻子瑞也不客气,道:“也就是说,你没给我写过信对不对?你也没有叫我来圣金国找你对不对?我被人设计了?” 白玉辉点点头,道:“我还以为有人袭击郡主想让我们留下来,也是你做的。这么看来,肯定不是你。那会是谁想让我留下来呢?” 白玉辉猜到可能是闻子瑞派人出来阻拦自己,想要劝说自己不要替圣金国谈拢秦威国交好。 -- 第136页 毕竟秦威国如今也算是如日中天,如果和圣金国联手,那周围的几个小国,都会陷入被吃掉的危险中。 闻子瑞知道,白玉辉在秦威国有很深的根基,如果他出马谈判,是真的有可能谈拢的,这对于止息国不算是一件好事。 闻子瑞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在等大部队到了秦威国的时候自己再找白玉辉聊聊。 没想到他会在这之前接到白玉辉的信件,约他来美人尖村相见,最好少带人,低调行事。 闻子瑞和白玉辉称兄道弟惯了,自然一万个放心,果真领着两个贴身影卫就摸了进来。 现在即使白玉辉不说什么,闻子瑞也明白过来了。 有人假借白玉辉的名义,把闻子瑞引到了圣金国。 而且这个人深知,闻子瑞听到是白玉辉邀请,一定会赴约,这人对白玉辉和闻子瑞的关系,一清二楚。 三个人站在三层吹着夜风,看着底下的星火点点,各自算计着小算盘。 还是白玉辉先开了口。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去我们的客栈一起住?把你引来的人肯定想把我们绑在一起,也别麻烦别人了,咱们自己集合好,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闻子瑞呵呵一笑,“你想我了就直说,不要拿这个做借口。” …… 闻子瑞看金陵月的眼神忽的一暗,立马改口道:“为了保护我,你看你,还这么大费苦心,有劳了。” 白玉辉眯起了眼睛,深吸一口这凉爽的都要起鸡皮疙瘩的冷气,道:“我还真不是想保护你。我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你我绑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 三人正准备缓步而下,白玉辉突然推了一把闻子瑞,催促道:“下去等我们,我和我师弟还没敲钟。” “我在这影响你们敲钟?” “你碍眼。” 闻子瑞一脸憋屈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下了楼。 白玉辉指着三层正中心的大钟,娓娓介绍道:“这钟叫长寿钟。你别看它那么大只,但是不知道老祖宗怎么做的,敲出来的声音,特别的小。即便是你三更半夜的来敲,也没多大的声音。华丽的外表,低调的内涵,说的就是它了。老人们都说这钟敲一下能活一百岁,敲两下两百岁。怎么样,师弟,先来个十下?” “那我不就成老妖精了?”金陵月自然知道这是白玉辉胡扯,笑盈盈道:“大晚上敲这个,真的不会扰民?” 白玉辉眉梢一挑,径自拉起横木,缓慢的撞击上去。 “嗡。” 沉闷的一声钟响,确实不大声。 金陵月也被惊了一下,好奇的接过横木,敲了一下。 “嗡。” 白玉辉满意的拍拍手:“你一百我一百,咱俩就能一起下去了,挺好的。” “上面的两位小兄弟,差不多咱们就走吧。今天晚上有点冷啊。”楼下的闻子瑞忍不住催促道。 三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路上吸引的小姑娘更加的多了。 白玉辉和金陵月两个人虽然没有拉手,但是肩并肩的走,中间连个缝隙都不给别人留,姑娘们也就不从他俩身上打什么主意了。 她们把目光都投到了一个人悠悠荡荡的闻子瑞身上。 有装作不小心崴脚的,闻子瑞积极的去扶一把。 有装作掉东西的,闻子瑞积极的去帮忙捡起来。 有装作认错人的,闻子瑞耐心的给姑娘说她认错人了。 呃…… 白玉辉忍不住吐槽道:“这些姑娘眼光也太差了,放着我们俩这么帅气的不来博关注,在你面前蹭来蹭去的,啧啧啧。” 闻子瑞耸肩道:“可拉倒吧,你看你俩那肩并肩的样子,但凡眼睛不瞎的都不会去触霉头好吗?” 有道理。 三个人走到客栈不远处的一个糖葫芦摊位,闻子瑞咽了咽口水,回头邀请道:“你们这儿这个时候还有糖葫芦?真是厉害。吃不吃?我请你们?” 想着晚上吃的有点多,白玉辉便点头道:“那你就破费一下,多买几根,我回去送人。” “你……还真是不客气。老板,来十根。” 糖葫芦老板自然是乐的喜笑颜开,手脚麻利的给闻子瑞将糖葫芦一一打包好,恭敬的递到他手上。 白玉辉抽走两根,递给金陵月道:“吃一根,助消化,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闻子瑞嘴里塞着一颗山楂球,含糊不清道:“你怎么知道他晚上睡不着觉?莫非你们晚上?” 白玉辉温柔的抬起闻子瑞拿糖葫芦的手臂,狠狠的把第二颗山楂果插进他的嘴里。 “嗯嗯嗯,你也太暴力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俩早就睡在一张床上了吗?这么害羞做什么?你要立牌坊?” 白玉辉恶狠狠的瞪着闻子瑞,转对金陵月笑道:“别理他,他胡说八道惯了。” 金陵月淡淡的笑道:“我现在有点好奇,你对旁人都是怎么说的我了。” 闻子瑞刚想插嘴,白玉辉就投去了警告的目光。 想到自己在白玉辉那里占不到便宜,闻子瑞决定闭嘴。 三个人继续朝客栈走。 迎面走来了白蓝。 “主子,你这是给我买的糖葫芦吗?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吃点酸的。”白蓝拍着自己有些圆的肚子,盯着白玉辉手中的糖葫芦两眼放光。 -- 第137页 “吆,小蓝蓝,好久不见啊。” 白蓝一愣,把目光从糖葫芦转移到旁边的黑衣男子身上,半晌才张大嘴道:“你……你……你怎么在这?” 第76章 两个人出去逛街,回来了四个人。 门口负责巡逻的侍卫内心充满了疑惑,可是碍于金陵月的眼神警告,不敢多嘴。 白玉辉看了看吃的一嘴糖渣的白蓝,将闻子瑞手中的糖葫芦再抽出来一根递给他,“拿着去找青画,叫他吃完了再过来伺候。” 白蓝边吃边点头,了然道:“你们又要说悄悄话了是吧?要不要我给你叫几个人过来守着?” “不用,我带了两个身手好的,会随时保护我。你看我们一路走过来,你们都没发现他们对不对?放心。”闻子瑞拍着胸脯自豪道。 白蓝一听,笑的有些岔气,道:“你是说那两个带了面具的黑衣人?” “你怎么知道的?”闻子瑞惊奇道。 “刚才路过臭豆腐摊的时候遇到的,他俩真能吃,都吃了一锅了。可把老板乐坏了。” …… 闻子瑞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讪讪地笑笑,“呵呵,他们可能是饿了。不打紧不打紧。” “你们聊,我出去安排。” 白蓝关上白玉辉房间的房门,拿着糖葫芦找青画去了。 那小子最喜欢这些街头小吃了,怎么吃都吃不够。 房间里有两把椅子,白玉辉和金陵月一人一把,坐好后盯着站在屋中央的闻子瑞。 一国君主连个椅子都没混上,也太悲哀了点,金陵月想要起身让个位子。 闻子瑞摆摆手,一旋身,坐在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圆桌上。 他盘着腿坐在桌子中心,左手按着桌上的糖葫芦不被人抢了去,右手拿着自己一路吃过来的糖葫芦,一刻不停的吃着。 他们止息国什么都好,就是在美食上没有创意。 他们国家的老一辈,奉行自然食物,觉得那是对食物的最大的尊重。 比如说地里刚□□的萝卜,那就洗洗,抱着啃就行了。若是想要精致点,那就切切丝儿切切片儿,装个盘,生吃就行。 再比如刚摘的豆角,清水煮煮,加点盐,吃就完了。 再比如山楂,那就更简单了,连洗洗都可以省了,直接手掌一擦,吃就可以了。 像是这么费劲的熬糖做糖葫芦,这还是闻子瑞后来来到圣金国才见过的奇景。 如果说圣金国里让闻子瑞最难忘的,除了白玉辉这个好朋友,那第二名,必须是圣金国的美食。 这里随随便便一个拌凉菜,都能让闻子瑞吃干净了还得舔舔盘子。 和圣金国的美食比起来,他们止息国就像是还活在原始人的时期。 说多了都是泪,闻子瑞低头认认真真吃糖葫芦的样子,着实感动了白玉辉和金陵月。 “他这么喜欢吃糖葫芦?”金陵月忍不住问白玉辉道。 “你不懂,止息国没有什么小吃,糖葫芦也没有,他能吃上这种人间美味,还是被我误打误撞拖来了才吃上的。你没去过止息国,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吃,啧啧啧,比我们圣金国差太多了。现在可能有所改进了,但是啊,肯定和我们还差得远。”白玉辉侧首解释道。 闻子瑞耳朵尖,插嘴道:“你们不用这么小声,我又不介意,我们那儿确实没有这种耗费时间的美食,我们的时间都用在了成长自己的军队上,没有多余精力看顾这些。” 抿完最后一口糖渣,闻子瑞不自觉的打了个饱嗝,深深吸了一口气。 “来,我们讨论一下,谁把我引来的。” 屋子里的三个人声音不大,交流的节奏也不快,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在聊着自家的猪又涨了几斤肉,地里的瓜苗又多结了几个瓜一样轻松。 “把你叫到圣金国来,无非是想杀你,你得罪了谁,自己想想不就知道了。”白玉辉分析道。 “我得罪的可多了。你看啊。”闻子瑞伸出两只手,一只一只的数起来。 “我把几个姐姐都嫁给了平民小百姓,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大出息,她们恨我不?我估计是恨的。我还把原来的宰相给宰了,他老安排我和这个相亲那个相亲,最后还想把自己的女人塞给我,我是那种听话的傀儡吗?我就把他宰了。他家里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让我发配边疆守城去了。她们恨我不,应该是恨的。我把大将军的军权收回来了。每次想要调兵遣将,还非得和他斗智斗勇,我太累了,就直接收回来了,我估计他也恨我。我还……” “你能在止息国活到今天,真是福大命大啊。”白玉辉感叹道。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让闻子瑞得罪了个光,还能在龙椅上坐着好好的,不知道是说他运气好,还是手段够狠。 闻子瑞登上皇位的传说,圣金国里有好几个版本。 金陵月听说的,就是那个闻子瑞毒杀了老国主,囚禁了自己所有的兄弟,下嫁了所有公主的版本。 单单听传说,再看看眼前天真无邪的闻子瑞,很难把他们俩联系到一起。 但是,世事难料。 “你别想太远了,就想想最近,谁有异常。比如原来不怎么顺从你,现在突然顺从你了,原来不怎么反对你,突然反对你了,再比如……”白玉辉扶额轻叹,如果不打断闻子瑞自己的思路,怕是这一晚上过去,他也数不完自己得罪的人。 -- 第138页 “最近啊,我想想。对了,我那个三哥,你还有印象吗,就是特别喜欢美色的那个三哥,他在牢里最近老发疯的撞墙,吵着要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三嫂改嫁太激动了。这和我没关系,他总不能因为这个恨我吧?” 白玉辉冷笑,“他不会因为这个恨你,因为你在她心中,早就是千刀万剐的对象了,这点小事不会影响他下刀的速度的。” 闻子瑞一撇嘴,道:“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朝堂那些老家伙每天就是那些事情,什么要我端庄啊大气啊不要小儿啊等等的,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所以给他们放了半个月的假,这会子他们都在家斗蛐蛐呢,不会出幺蛾子的。” …… “你给他们放假了?”白玉辉觉得好笑,对视一眼金陵月,道:“你觉得他们不恨你?” “他们恨我不要紧,他们不知道我和你关系匪浅。”闻子瑞顽皮的吹起自己额前的碎发,一脸骄傲道。 “你倒是聪明。那你想想知道我们关系的有谁。” 闻子瑞一个一个数了一遍,左右不超过十个人,每一个还都是两人共同的好朋友,远无仇,近无冤,不会设计圈套来要闻子瑞的命。 几个人正盘算人选,门外略过一个人影,不高,瘦弱,走路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 白玉辉手指一转,指着那个影子笑道:“谁说没有了,这人就知道我们关系好的很,我还和他聊过。” “谁?”闻子瑞惊奇道。 白玉辉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趁着外头的人一个不注意,迅速的打开门,一把将人拉了进来。 “霍老歪,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白玉辉笑道。 “我哪有鬼鬼祟祟,我是正好路过,想要告诉你一声,郡主没事了,我们运气好,郡主的梦魇应该是没有了。你在屋里和金大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咦,三个人?你这怎么还有三个人?”霍老歪忙着整理衣服,惊奇道。 “霍老歪,你不知道这位是谁?” 霍老歪皱紧了眉头:“我应该认识吗?” 白玉辉好笑道:“来,你自己介绍一下吧。” “止息国国主,闻子瑞。” 霍老歪的眼睛竟然可以睁的如此之大,白玉辉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白玉辉用手在霍老歪眼前晃了晃,霍老歪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他就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闻子瑞的脸。 半晌,霍老歪不可思议的结巴道:“你说……他是谁?” 闻子瑞摸着自己的脸,道:“我是止息国国主这一事实,很难让人接受?” 闻子瑞一脸的玩笑样儿,白玉辉则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不光是白玉辉,金陵月也捕捉到了霍老歪眼睛里的惊慌之色。 “莫非,你还认识别的止息国国主?”金陵月问道。 闻子瑞听言,立马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允许我的地盘有两个国主?” 霍老歪回过神,咽了口吐沫,结巴道:“你……你真的是止息国国主?” 白玉辉出来担保道:“我可以作证,他是如假包换的止息国国主。说吧,你刚才为何如此神情?” 霍老歪大喝一声“我去他奶奶的”,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白玉辉也顺势跟着一起蹲了下去。 闻子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跟着白玉辉蹲了下去。 三个人蹲的和木墩子一样,整整齐齐的排了一排。 霍老歪还是不可思议的侧头看了一眼闻子瑞,道:“你真的是国主?止息国的?” 闻子瑞可能没想到,会有人对于自己是国主这么的难以接受。有些恼怒。 “非要我杀几个人给你看看证明一下自己?” 止息国国主嗜杀戮,没错了,这是真的。 “我之前一直联系的止息国国主,并不是你啊。那是谁?” ??? 那是谁? 所有人,都被这个问题击中了。 第77章 原来,霍老歪并没有在止息国见过自己的国主。 他是被朝暮公主选出来跟随来到圣金国的。 平日里混迹在太医院,因着自己整日里不怎么干正事,所以那身上的活儿本就不多,他有充足的时间去研究自己稀奇古怪的药丸,和打探皇宫的结构,军事部署。 朝暮公主偶尔传递个信件什么的,都是由霍老歪负责从宫里传到宫外的探子手里,再辗转回止息国。 霍老歪唯一一次见过止息国国主,还是在朝暮公主的后宫。 夜黑风高,皇帝不在家。霍老歪想起来朝暮公主白日里高热不退,心下担忧,想去看看她有没有好转。 结果挨近了朝暮公主的小院子,就看到了偌大的院子里,朝暮公主和一男子并肩站在牡丹花前赏月。 朝暮公主见到鬼头鬼脑的霍老歪,立马将他唤了过去,大方介绍道:“这位就是本宫的弟弟,止息国的国主,闻子瑞。子瑞,这位就是姐姐十分倚重的霍大夫,这些年的信件都是由他帮着传递出去的,可谓是劳苦功高。” 男子客气的对着霍老歪一点头,举手投足间确实一身的贵气。 霍老歪第一次见国主,内心有些小激动,就偷偷抬头多看了几眼那人的长相,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 第139页 霍老歪再看看现在身边蹲着的闻子瑞,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个不停。 朝暮公主为何骗他? 他那么尽心尽力的传递书信,他那么忠心耿耿的为了止息国,朝暮公主到底为什么要骗他? 霍老歪对朝暮公主的那份敬仰之情,此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动摇。 都说朝暮公主有治国之才,为了止息国安居乐业才委身嫁于圣金皇帝为妃,没有在争夺皇位的时候横插一脚,算是侧面的支持了闻子瑞的登基。 而且她出嫁后,并没有和自己的亲弟弟生分,全心全力的暗中帮助止息国了解圣金国的各项机密,这在止息国算不上什么顶尖的秘密,大家都在心里佩服他们的公主。 多么的深明大义,多么的心怀天下。 霍老歪也和那些人一样,将朝暮公主奉为自己心中的女神。 霍老歪曾经暗想过,如果有一天两国交战,后宫动荡,他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把朝暮公主救出皇宫。 她是止息国的一个精神支柱,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她绝对不能倒。 霍老歪对朝暮公主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现在你告诉他,这江水结冰了,霍老歪一下子接受不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冰渣子。 闻子瑞抽了抽鼻子,一副老子都懂的表情,淡淡问道:“你是不是让我皇姐领着见过另一个闻子瑞?” 白玉辉和金陵月都是一惊。 霍老歪挫败的点点头。 闻子瑞一把搂过霍老歪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年纪轻,她那张脸确实很有欺骗性,能把你忽悠进去没什么好意外的。你也不是头一个,所以啊,放宽心,淡定点。你看,真主这不是来了吗?我可以让你好好看个够。我是不是比那个小白脸好看多了?” 霍老歪本就自责加懊恼,被闻子瑞这么一逗弄,倒也放松了不少。 “你皇姐,朝暮公主,为什么这么做?”白玉辉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 他知道朝暮公主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在他还是止息国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插手过朝堂之事,只不过闻子瑞做事比较绝,发现苗头后,就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至于白玉辉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朝暮公主曾经拉拢过白玉辉,也被拒绝了。 “你说会不会我皇姐把我骗到这里来,然后趁机……”闻子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霍老歪急忙摇头,道:“怎么可能,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姐姐,不会这么残忍的。” 闻子瑞呵呵一笑,悠悠道:“我杀我兄弟的时候,也没手软过。” …… 三个人蹲的有些腿麻了,白玉辉哎吆一声,差点坐到地上。 还好金陵月及时的过去捞了一把,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朝暮公主的圈套,我们今晚都得多加小心。” 霍老歪突然一拍额头,大呼不好,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开门就往外跑。 白玉辉紧随其后。 房间里剩下了蹲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闻子瑞和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金陵月。 金陵月和闻子瑞这是第一次见面,自然是不熟悉,想要聊天都无从下手。 闻子瑞倒是自来熟,但是他不敢啊。 对面这人是金陵月,是白玉辉心尖上的小师弟,万一哪一句浑话说的不合适了,白玉辉一定会和自己拼命的。 金陵月在白玉辉心中的地位,闻子瑞心知肚明。 如果有把刀架在金陵月脖子上,那人需要白玉辉自断手臂来换取金陵月一命,你放心,白玉辉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金陵月,就是他的命。 可是两个人在这什么也不说,实在是太尴尬了。 金陵月见闻子瑞也是满肚子话想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硬着头皮问道:“我师兄为什么会去过止息国?” 闻子瑞侧眼一惊,“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去的止息国?” 随后闻子瑞又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道:“对了,你俩走散了,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白小七救过我的命,我作为答谢,领着他回了止息国。那时候我还没有登基,过的不算顺心,他在我那儿出了不少力,还替我挡了不少要命的危险。后来,我终于坐上皇位了,他小子又跑回来了。” “他……” 闻子瑞撑着膝盖直起身,补充道:“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怎么说?” “那时候白小七和我说,他是单相思。他对你的那些龌龊心思,万万不能让你知道。可是我今儿一看,感觉你俩这也不像是单相思啊。” 金陵月微微一笑,道:“我们是……两情相悦。” 说完这些,金陵月只觉得身心舒畅,对闻子瑞道:“我去隔壁看看他们,你……” 闻子瑞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床榻,打了个哈欠道:“我太累了,先休息一下。有事情你们再通知我好了。” 金陵月前脚踏出房门,闻子瑞后脚就仰在了床上。 在被子里打了一个滚,然后对着窗户的方向道:“你们多留神,我睡一会儿。” 窗户外寂静无声,但是闻子瑞知道,他的人,一定就在那里守着自己。 霍老歪急乎乎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因为他突然想起来,郡主还在自己房间。 -- 第140页 自己屋里的一些个宝贝,是不合适让郡主见到的。 比如他被子里面的那个小盒子。 霍老歪撞开门的时候,郡主正和菊叶坐在椅子上喝茶。 菊叶见霍老歪这么无礼,叉腰吼道:“这是郡主,你不知道敲门吗?吓到郡主你担得起吗?” 霍老歪冷哼一声,道:“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是你的怎么样?郡主在这里,你进门就应该敲门,否则就是对郡主不敬。” “怎么醒过来这么大火气?”白玉辉人未到,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过来。 “菊叶,给我去把们关上。”郡主命令道。 白玉辉一只脚踏进了房门,僵在半空,落也不是,撤也不是。 小姑娘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 菊叶很听话,立马颠颠的过来关门,还不忘提醒白玉辉:“我要关门了,白大人你这只脚是要留在屋里呢,还是跟着你一起退出去?” 白玉辉扶额叹道,“罢了,不和你计较。” 门咚的一声被关起来了。 白玉辉转身趴在外头的围栏上,感叹女人心海底针。 明明之前迷恋自己的时候,恨不能围着自己打转转,这一发现没戏了,翻脸比翻书都快。 不过也好,看她这劲儿头和火气,想来精神好多了。 这让白玉辉稍稍放心了点儿。 “怎么没进去?”金陵月看到白玉辉在围栏一个人趴着无聊的正在翻白眼。 “喏,大小姐发脾气,把我赶出来了。” “你对她耐性倒是真好。” “不然呢?谁让她瞎眼喜欢过我呢?”白玉辉无奈道。 “喜欢过你的,你都这么包容?” “我怎么闻到了醋味?” 两个人越靠越近,白玉辉正准备趁机吃点豆腐。 身后的房门咣当打开,里面飞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物件,白玉辉下意识伸手一接。 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后,白玉辉整个人犹如被天雷劈过了一样。 靠,霍老歪! 屋里传来霍老歪一叠声的求饶:“郡主啊,你高抬贵手吧,那都是我的宝贝,我还指望退休后靠它们养老呢。那个不能扔啊,那个怕摔啊。” 里面夹杂着菊叶尖锐的女声:“让你拿这种东西污我们郡主的眼睛,我都给你扔了,看你还怎么膈应人。” 白玉辉拿着烫手山药,想扔又不敢。 旁边就一个金陵月,扔给他?那还不如自己把它吃了。 就在这时,背锅侠来了。 “白蓝,接着。” 白蓝正上着楼梯,听闻白玉辉的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觉的接住了空中飞过来的东西。 白蓝原本笑嘻嘻的脸上,打量完自己手里的东西,变得一言难尽。 末了只说了一句:“靠,这谁的?” 第78章 白蓝拿着形状诡异的东西不知道如何处理,看了一圈,脚边正好有一盆绿萝。 白蓝淡定的咳嗽了一声,将东西插进了花盆。 郡主领着菊叶从屋里训斥完霍老歪,怒气冲冲的出来门,看到走廊上楼梯上都站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火气更大了。 郡主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樱桃小嘴嘟的都能挂油壶。 “东西呢?那污秽的东西呢?拿出来,我要带回去给我爹,让他知道你们都是一群什么乌七八糟的人,让他治你们的罪。” 白玉辉怂怂脖子,看向金陵月,金陵月无奈的看向白蓝。 白蓝看着一道道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一脸正经道:“看我做什么?我刚来,发生了什么事?” 郡主狐疑的目光从白蓝身上又转移回了白玉辉身上。 “我也刚来,金大人可以作证,对吧?” 金陵月叹气,默默的点点头。 郡主弯眉微蹙,低头匆匆扫了一眼周遭的地上,确实没有那东西的踪影。 估计是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余火未消的郡主领着菊叶气冲冲的走了。 眼睛乌黑的霍老歪畏首畏尾的扒着门框漏出一个小脑袋:“那疯婆娘走了吗?” 白玉辉抱着手臂笑道:“你是怎么惹到她了,我太好奇了。” 霍老歪确定外头没有那两个女人的踪影,才从门后拖出自己的半个身子。 白蓝正站在楼梯口,这一看笑的直接仰了过去。 饶是金陵月这种不怎么配合气氛的人,也忍不住别过头轻笑出声。 霍老歪如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郡主和菊叶撕扯的不成样子。 要是说袖子断了衣摆裂了的,那都不是什么大事。 霍老歪长衫里面有一身紧身的里衣。 粉色的里衣,还绣着几只小鸭子。 为什么大家会看的这么仔细呢? 因为那件魔性的里衣胸口处,被姑娘们抓出来两个洞,不偏不倚,在某个特殊的地方。 从洞口处,依稀能看到里面衣服的其他地方的颜色和花样。 霍老歪起初先是捂着自己光秃秃的胳膊,后来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我要笑死了表情,才后知后觉胸前的地方忘了遮掩起来,忙随手从洗脸盆抽了毛巾盖在上面。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做。她们要找我拿提神醒脑的药,我去药箱子拿药的时候,她们乱翻我的药箱,看到了闺中秘宝不认识,拿在手里当武器对打着玩儿。” -- 第141页 门外的人再一次开始了憋笑。 霍老歪白眼一翻,大无畏道:“我肯定得提醒她们这东西不能这样玩儿啊,就给她们详细介绍了一下,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 白玉辉最先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霍老歪,你没被郡主当场打死,我都觉得你是命长。” “这哪儿是什么郡主,分明是个疯婆子。你们把我那根宝贝放哪儿了,交出来。” 白蓝指了指脚边的绿萝,“自己拿吧,我是不想再碰第二次了。” “大人,我是来问问你,需不需要给那位主子再开一间房?” 白玉辉大手一挥:“不用,让他在我房间休息就行。” “嗯?”白蓝迟疑道。 “我可以去金大人房间凑合一下,这样还不容易引起外人怀疑。” …… 白大人,要点脸。 你大摇大摆把人领回来的,你觉得谁会不知道那位主子在这里? “金大人,今晚和你挤一个房间,委屈你了。”白玉辉卖乖道。 金陵月点头一笑,“无妨。” 白蓝觉得自己今天吃的有点多了,现在怎么有点想吐呢。 郡主恢复了精气神,白玉辉多少有些欣慰,才进金陵月的屋子,就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金陵月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道:“去休息吧。” 白玉辉摆摆手,缓缓的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半个身子趴上去,深深的吸了一口外头有些凉意的空气,缓缓道:“怎么可能睡得着。” 明知道有人设了圈套,自己还在圈套中心没有抽身,这时候就是神仙也不敢睡。鬼知道会不会一闭眼一睁眼,是不是就升天了。 “那我陪你聊聊天?”金陵月走到白玉辉身边,两个人斜靠着窗框,懒懒的看着窗外的灯火。 美人尖村的夜色,真的是美好啊。 两个人从小时候聊到大时候,从在一起的时候聊到分开的时候,本来还略微有些困意的两个人,聊得越来越精神。 直到白玉辉觉得渴的要命了,才忽觉两个人一直都在干聊,连口水都没喝上。 白玉辉拍拍金陵月的手背道:“我去叫小二送点水过来。” 房门还没打开,窗户外面跳进来一个人。 闻子瑞连忙做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的将窗户关好,招呼两个人聚拢一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的人说有一支精锐部队已经朝着我们这里奔袭而来,你们猜是来找谁的?” 白玉辉笑道:“那得看是带的队了?” 精锐部队? 京城里能调动军队的,皇上,将军,侯爷。 可是他们这才出城几天?就已经派了军队来追? 白玉辉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即便是看他不顺眼,也犯不着调动军队。 他要怎么说服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 白玉辉侧头盯着闻子瑞,呵呵一笑:“我想,我知道是谁领队了。” ??? ??? 猜到是谁领队来追后,白玉辉觉得总算可以睡觉了。 不等闻子瑞退出去,白玉辉已经自觉地去金陵月的床上滚了滚,用薄被紧紧的裹住自己,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笑吟吟道:“我没猜错的话,高将军领的队,他来了你们叫我起床啊。我眯一会儿。” 白玉辉在金陵月的床上,睡了个很短但是很香甜的觉。 他是被金陵月柔声叫起来的,心情格外的好。 “你果然猜对了,是高将军领的队。” 白玉辉打个哈欠道:“其他人呢?安排好了吗?” “都按照之前说的准备好了。” 白玉辉穿好衣服洗好脸,金陵月给他打理好头发,两个人相伴走下楼梯。 大厅中央聚集了很多的人,准确的说,是被高将军控制了很多的人。 高将军带领的人将客栈里里外外都把守住,只准进不准出。 侍卫们婢女们就像是物品一样被扔在大厅里挤过来挤过去,大厅里乌泱泱的乱糟糟的。 白玉辉下到楼梯拐角处,戏虐道:“高将军这是要去哪儿?能从这里遇到将军,真是缘分不浅啊。” 高将军年方四十,高大威猛,一脸的凶相,不苟言笑。 他余光瞥到楼梯处的两个大人,十分不屑道:“白大人误会了,不是偶遇,我是特意来追你的。” “追我?高将军追我做什么?”白玉辉不解道。 “本将军得到消息,白大人你伙同敌国国主,在这美人尖村,图谋不轨。白大人,你对此可有什么辩解?” 白玉辉故作惊讶道:“呀,通敌?谁给我戴的这么大帽子?金大人,你可曾见我伙同敌国祸害圣金了?” 金陵月摇头。 高将军冷哼一声,满脸的讥笑,道:“呵呵,若是金大人也和你是一伙的,你找他作证,岂不是白费功夫。” 白玉辉下到大厅里的小桌旁,拂衣坐下,道:“那高将军要怎么证明我伙同敌国国主?” “这好办,搜查一下就可以了。这客栈不大,搜查起来也浪费不了多长时间。白大人和金大人只需要乖乖在大厅等着。若是我搜到了。” 白玉辉悠闲的歪了身子靠在椅子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笑道:“若是搜到了,我自然是任凭将军处置。你就是当场把我诛杀了,我也不会多嘴一句。” -- 第142页 “痛快。” “可是……”白玉辉拖长了尾音,目光在大厅里的侍卫们身上扫过来扫过去,转而又重新投向高将军的脸上,道:“如果没有,高将军,你打算怎么收场?” “哼,本将军来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我搜不出人来,我身后这些兄弟作证,我跪下给你磕头,喊你一声爷爷。”高将军信心十足,他相信自己的布置天衣无缝,他此行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他早些年间和白玉辉有一些小摩擦,不痛不痒,但是总归是将军心中不可磨灭的一块疤。今天有机会将白玉辉踩下去,高将军自然不会放过。 白玉辉指节微顿,眯起了眼睛,笑道:“将军言重了。我可没有那等殊荣称得起你这一跪和一磕头。不如这样,若是没有,将军就答应我一个条件。至于是什么条件,将军你且去搜着,我好好想想。你搜完了,我也就想出来了,怎么样?” 高将军朝着手下一挥手,道:“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一言为定,待会儿白大人可不要食言。” 得令的士兵们鱼跃涌进客栈,很快就一人一间房的搜查起来。 大厅里不时的听见因为暴力搜查损坏的器皿破碎声,桌倒椅歪的声音。 金陵月紧张的背着手,面上确是一派的波澜不惊。 这里里外外都被高将军安插了士兵把守,闻子瑞现在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还好他们早做了准备。 想到这里,金陵月不由自主的看一眼正在桌子上转苹果的某人,果真是老奸巨猾。 还好,是个老奸巨猾的。 第79章 楼上的人敲敲打打,恨不能连床板子都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大厅里的人有的一脸惊慌,因为没见过这阵仗。 还有的则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看明白了一件事,你要是和白玉辉玩儿脑子,只有被玩儿死的份儿。 剩下的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他们或不经意的抬抬头观察楼上士兵们的动向,或故作巧合的打量一下白玉辉的神情,或悄悄的打量一下高将军的脸庞,揣测一下待会的结局。 白玉辉把苹果在桌子上转过来转过去,一点也不担心楼上的结果。 高将军见状,只当白玉辉这是惺惺作态,眼里的嘲讽之色更加浓厚。 苹果经不住白玉辉的虐待,轱辘轱辘滚到了地上。 白蓝弯腰捡起,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张口就咬。 白玉辉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不知道的以为我缺你吃喝一样。” 白蓝挑眉,边吃边点头。 搜查的士兵们个个和打了鸡血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高将军私下里给了他们什么许诺,搜查的时候爬上爬下,一点也不嫌累。 白蓝把一个苹果都吃完的时候,才陆续有士兵回到大厅回复搜查结果。 “回禀将军,没有人。” “回禀将军,没有人。” “回禀将军,没有人。” 刚才这些士兵上楼的时候有多么的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狼狈尴尬。 高将军的脸色,渐渐的变得有些难看。 白玉辉半眯着眼,和白蓝打趣道:“要不你再去吃点别的,我们再等一等将军的人搜查完,别着急,别催,让他们仔仔细细的搜查完。” 白蓝很听话,真的去后厨找了大厨做的小点心,端了两盘子来白玉辉手边的桌子上吃起来。 白玉辉摇摇头,违心的邀请道:“高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一起来吃点吧?” 高将军面颊微红,没好气道:“白大人客气了,本将军不喜甜食。” “奥,这样啊。那将军过来坐着等?看这架势,还得等一会儿。” 高将军冷笑道:“白大人莫急,只要有一个人没回来复命,那就说明这人有可能会被我找出来。到时候大人再和我客气也不迟。” “高将军,你怎么就确定,和你通风报信的人,真的就是为了你好?” “白大人,挑拨离间这种阴谋诡计,你一向在行,我也早有耳闻。所以你就不必白费口舌了,我是不会信的。”高将军言罢直接转了身,背对着白玉辉,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侍卫和小婢女们,用威严的声音恐吓道:“都给我闭上嘴,乱的我头疼。” 大厅里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白玉辉偏偏要打破这平静,笑道:“反正要是有人巴巴的把立功的机会上赶着送给我,我是不会要的。干的好了是功劳,干不好就是罪过。一个小罪过,再牵连着把我的铁饭碗扔了,不合适。路途遥远,人心叵测,昨天是你的人,今天是谁的人,谁也不能打包票。唉,这也算挑拨离间的话,我只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古人诚不欺我。” 高将军嘴上没有回答,但是心里也有了小小的波动。 看着高将军微微晃动的背影,白玉辉轻笑出声,继续补刀道:“那人有一定是看准了将军忠心不二,才会将这种端倪透露给将军。” “白大人的口舌还是这么厉害,我不同你计较。我只看最后结果。” “那就看谁笑到最后吧。” 两个人不再搭腔,整个大厅又恢复了突兀的平静。 打了鸡血的士兵们一个个像是战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来高将军面前复命。 -- 第143页 说的还都是一句话,“回禀将军,没人。” 高将军的脸色在见到最后一个回禀的士兵后,难看到了极点。 他几乎是压着自己的怒火问道:“有什么结果?” 士兵看到将军的脸色难看,心下紧张万分,回答的时候,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回……回将军,没……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你找仔细了?”高将军咬牙切齿道。 士兵颤抖的点点头,“没……没有。” “你确定你找仔细了?你们!你们确定你们都找仔细了吗?”高将军指着一圈站着的士兵,拔高了音调,暴躁的问道。 这里被他围的严严实实的,只许进不许出,他进来搜查的又快,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是不可能的。 可是大厅里,除了白玉辉几个人,就是随行的侍卫和女婢,其中还有几个临时住店的路人,他也都一个一个检查过,没有异常,里面绝对没有敌国君主。 那人到底去哪儿了呢? 高将军开始烦躁了。 更让他烦躁的是,白玉辉现在一张小人得志的嘴脸,那分明是在挑衅自己。 “白大人好手段,能把人藏到我的士兵都找不到的地方,佩服。” 白玉辉缓缓站起身,踱步到高将军身旁,用整个大厅恰巧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将军亲眼见我伙同敌国国主了?” “没有。” “将军亲眼见到我藏人了?” “哼,没有。” 白玉辉绕着高将军转了一圈,继续问道:“将军可是在我这里安插了眼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是又怎么样?” “将军的眼线可曾回报将军我有通天遁地之术?” “不曾。” “将军,敌国国主就在这客栈里,我领来的,我们好如兄弟,我没有藏人,我也没有通天的本领可以送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客栈。将军领来的士兵也不会听命与我,搜查到人故意帮我隐匿。那么将军,到底是谁说谎了呢?你的线人?你的士兵?还是你?” “白玉辉,你不要仗着自己有个一官半职就从这污蔑本将军。”高将军怒了。 “高将军!”白玉辉丝毫不示弱。“我从你进门开始可有阻拦你半分?我如果真的藏匿了不该藏的人,我还会这么悠闲的和你从这争论?我早就死于你的大刀之下了吧?一官半职,那也是皇上封的,不是你的线人封的。高将军你这么污蔑本官,是何居心?听闻你曾经是前朝元老大臣的家奴,莫不是复国之心不死,想要燎原?”白玉辉立住脚步,站在高将军面前,原本笑嘻嘻的眼睛此时冷若寒霜,冷冷的盯着已经被绕进去的高将军。 不等高将军反驳,白玉辉继续,“将军远在京城,为了一个没有实证的口信就能带领精锐奔袭而来,如果此时有人对皇城图谋不轨,高将军,你就是叛国之臣,这个罪名,你担定了。” 高将军手心微凉,冒出了冷汗。 白玉辉说的虽然有些唬人,但是此时看来,也不是全无可能。 高将军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呆呆的站在原地。 白玉辉趁热打铁道:“我若是图谋不轨,光勾搭敌国国主是不够的,我还要把圣金的朝廷搅的一塌糊涂,让它从里面就开始溃烂,才好一举拿下。高将军,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高将军有些动容。 白玉辉说的好有道理啊。 “别的不说,高将军,今天这客栈你找了个底朝天,可有找到你想找到的人?” 高将军摇头。 “那是不是说,你欠我一个条件?当然了,将军要是现在说你不曾说过,我也就当将军不曾说过,从今以后,白某也不会提起一字。将军只管带着你的人呢,退出客栈,白某不曾见过将军,他们也一样,他们也不曾见过将军。” 高将军知道这是激将,但是他一个武将,本就吃不了这种套路,高将军将手里的大刀往桌上一搁,催促道:“想让我做什么,说,别磨磨唧唧的。” “我要一条命。” “谁的?”高将军挑眉。 “寄存在你那里的。回头我想好了是谁的,高将军你不要推脱。当然了,我不会为难将军,肯定是将军能力之内的,这个我懂。”白玉辉重新坐回桌子旁边,单手支腮,恢复了最初的嬉皮笑脸。 “我觉得我不应该答应。”高将军苦笑道。 “哈哈,将军说笑了。答不答应,将军随意。只不过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的这些人,该干嘛干嘛去了呢?毕竟我们还要上路。皇命难违。”白玉辉笑道。 高将军叹了口气,对白玉辉冷笑道:“路途遥远,白大人好走,希望你能走得到。不然到时候存在高某这里的命,就不用兑换了。” 白玉辉抱拳,“为了高将军,白某也会好好保重自己。” “那高某就不打扰白大人了。”高将军下令士兵撤出客栈,客栈里立马恢复了七嘴八舌的热闹。 高将军和白玉辉相互虚假的道了别,转身正要走,高将军将脚步顿在门口,回头望向一直没说话的金陵月身上,“金大人也要多保重,不要辜负了丞相大人的期望。” 金陵月客气一礼,并未回话。 高将军带着一行士兵,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天色还没有大亮,让高将军这么一折腾,众人感到筋疲力尽,纷纷打起了哈欠。 -- 第144页 白玉辉示意队伍再休整一天,大家自行休息。 金陵月和白玉辉回到房间,霍老歪一溜烟的钻进了门里。 “说说,人藏哪里去了?” 第80章 霍老歪刚才在婢女堆里目睹了高将军从进门到出门的全过程。 说实话,他也是捏了一把汗的。 闻子瑞的画像,早些年就已经在圣金国的各大通缉栏上出现过。 而且这个头条一占就占了半年之久。 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或者眼睛有问题的,闻子瑞的模样,应该是深深的记在了心间。 可是那些士兵愣是没有找到闻子瑞。 霍老歪佩服白玉辉的同时,好奇心更甚。 高将军才走,就忍不住跑过来打听门道。 他换了一身简洁的衣服,虽说不是多么华丽,但是好歹胸口的地方不是镂空的,勉强可以看了。 白玉辉趴在半开的窗户边,看着客栈里进进出出的旅人,漫不经心道:“用得着藏吗?他刚才就在大厅里。” “什么!”霍老歪不可思议的惊叫道。 白玉辉堵了堵自己的耳朵,对金陵月使了个眼色。 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霍老歪前脚进来,他后脚就猫在了门口,白玉辉和金陵月早就发现了。 白玉辉继续和霍老歪插科打诨,金陵月脚步轻盈的靠近门口。 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猛地一开门,趴在门缝上偷听的人一股脑的倒载了进来。 普普通通的侍卫模样,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 但是,给高将军通风报信的,就是他。 白玉辉拍拍手,金陵月自然而然的把门关上。 房间里,三个站着的,一个趴着的。 侍卫刚想爬起来,被白玉辉不明意义的重新踩了回去。 “大人……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小的只是路过。” 白玉辉笑道:“你路过的好巧,每次我只要在房间里说话,你就能路过。你们的房间在后院,我和金大人的在二楼,你要怎么才能顺道路过我们的房间还能回到你的房间?飞下去?要不你飞一个给我看看?” 白玉辉一弯腰,拾起侍卫的后衣领,半拖半拽的拉到窗户边。 没等侍卫反应过来,白玉辉将他半个身子压出了窗外。 突然的失重还有猛然灌倒脑子里的凉风,让侍卫开始哭天喊地。 可是他此时头重脚轻,喘气都困难,哭喊都成了一件极难完成的事。 “来,从这下去的话,你就可以直接回你的房间了。你所说的路过,是不是这个意思?” 侍卫慌张的开始凭空乱抓,抓到了白玉辉的衣角后,侍卫开始苦苦哀求:“大人,小的错的,小的真的错了,小的什么都说,大人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大人放过小的吧。” 白玉辉使劲往下压了压,侍卫的身子又往下沉了几分,眼中的惊恐之色更加剧烈。 “可是我没有想问的。就像你看到的,你叫来了人也没用,我依然能让他空手而归。而你,也成了弃子。” 侍卫紧闭双眼,颤抖的回道:“我知道那些侍卫里,还有一个探子,是敌国的。大人你留着我,我可以帮你找出他来。” ??? 这倒是白玉辉一行人没有预料到的。 这些随行侍卫,出发前,是经过白蓝的核验的。 只要白蓝没有验着验着去找阿花谈情说爱,问题不大。 可是现在来看,也不是不可能。 阿花对于白蓝而言,可比白玉辉的安全啥的重要多了。 眼前这货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怎么知道还有敌国的眼线在队伍里?” 那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白玉辉随意的往后一扯,松手,被吓得差点过去的侍卫就像是一件物品一定咚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待他喘了两口气,白玉辉居高临下的问道:“说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小人给高大人传递消息,都是用之前定好的暗号,沿路刻在一些个石碑桥栏上,然后会压一张纸的。那日我正在藏纸条,发现一快石头下已经压上了一张和我的类似的纸条。我见四周没人,就打开看了看。上面都是我不认识的字。不是说我不识字,是说那上面都不是圣金的字,看着就知道是别的国的什么秘文。所以我猜测,队伍里应该还有和我一样的人。” 呵呵……都说圣金国的边关把守的如铜墙铁壁。 闻子瑞轻而易举混进来就不说了,队伍里竟然还有? 这要是让朝堂上的皇帝知道了,真想看看他脸上是个什么颜色。 “你怎么把他引出来?”金陵月问道。 “白大人可以故意散播个消息出来,那人一定会再次出手。有了小的提醒,大人只需要加紧人手盯着侍卫们,就可以请君入瓮了。” 白大人抚着下巴,来回里的摩挲了两下道:“主意不错。你们最喜欢听到我说什么消息呢?” 已经渐渐缓过来的侍卫坐在地上,很认真的想了想,缓缓道:“我出来的时候,将军让我注意大人的一举一动,看看有没有可以一击致命的错处。我心想着通敌叛国总归是……的吧?我估计那兄弟也差不多的。” 白玉辉笑道:“你什么时候见的我和敌国国主一起?” -- 第145页 侍卫不假思索道:“那夜小的正在洗衣服,恰巧看到大人和……他一起回客栈。” “你记得住他的样貌?” 侍卫道:“他的画像外头贴了这么久,想不记住都难。” 白玉辉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鬼点子。 白玉辉唤来青画,看好这个侍卫,自己匆匆出了门,临走的时候还带上了一脸疑惑的霍老歪。 青画自觉地把侍卫捆绑好,堵了嘴,给金陵月倒好了茶水,恭敬的送上。 “主子,喝茶。” 金陵月看着青画的脸,抿一口茶水,突然问道:“青画,你做侍卫之前,是做什么的?” 青画一愣,道:“回大人,小的不敢隐瞒。小的之前是在街上流浪的。因为小的家里都被江湖上的仇家杀害了,要不是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需要照顾,小的就随家人一起下黄泉了。为了妹妹,只能找个差事勉强过活。” 金陵月没有抬眼,继续问道:“妹妹现在在何处?” “在乡村里,大人问这个做什么?是对小的有什么怀疑吗?”青画有些着急道。 金陵月摇摇头,“并不是,我只是好奇你的经历,看你年纪不大,做事稳重,心思也重,一时有些好奇。” “主子,小的还有个妹妹。小的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她。” 金陵月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慌,我只是随口问问。” 小小的插曲过后,白玉辉再次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霍老歪,还有神清气爽的闻子瑞。 白玉辉示意青画把侍卫口中的布团扯掉,笑道:“你看这是谁?” 侍卫惊慌的盯着刚才搜查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现在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敌国……国主?” 白玉辉没有骗他,那人确实没有离开客栈。 可是刚才高将军为很么没有搜到呢? 这是为什么! 侍卫满心的疑惑,这份疑惑已经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激动的扭动着身子大喊:“你们到底把他藏到哪里了?” 高将军是上过战场的人,手下的士兵那更是出入过刀山火海的精锐,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人,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白玉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玉辉拍了拍侍卫的脸颊,轻声道:“等我把那个你所谓的探子也找出来,我就告诉你真相。” “你想做什么?”金陵月问道。 白玉辉砖头对霍老歪道:“你嘴巴碎,去侍卫堆里八卦一下,就说闻子瑞现在就在客栈,如假包换。” 霍老歪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信心满满的走了。 “常混迹于后宫的人,八卦的功力绝对比我们要高的多。”看着霍老歪的背影,白玉辉由衷赞叹道。 事实是,霍老歪的信息散播速度,确实很强。 大家吃了午饭,正在懒洋洋的小憩。 白玉辉想等的人,来了。 太阳正好,暖洋洋的从窗户外照进来。 白玉辉靠在窗户边的藤椅上喝茶,和金陵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突然听到隔壁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金陵月要起身去帮忙,被白玉辉抬手压住:“让他们消耗一会儿,我们过去的时候也少费点口舌。” “他一个人能行?” 白玉辉笑道:“不要小看他,你稍安勿躁。” 隔壁的打斗声持续了一会,奇怪的是,两边的屋里都有人住,却没有一个人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好像大家提前都知道,这里会有一场打斗。 没错,他们在各自的屋里,等待这一场打斗。 隔壁屋的打斗声越来越小,越来越缓慢,一声熟悉的“我靠!”传过来,白玉辉起身道:“走,去看看。” 推开房门,一屋子的狼藉,能打碎的基本都打碎了,能砍烂的基本都砍烂了,白玉辉垫着脚绕过地上的碎渣滓,心疼道:“早知道先把要赔钱的都搬走了。” 窗户边站着捂着脸皮龇牙咧嘴的闻子瑞,“那才几个钱?他划了我脸,这个才贵。” 白玉辉努嘴,不可否认,闻子瑞说的也没错。 金陵月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看着地上被绑成了粽子的青年男子,道:“就是他?” “呸,没想到止息国国主武功这么强,一时大意。” 白玉辉调笑道:“你错了,止息国国主的武功确实没有这么好。” ??? “可是他不是止息国国主啊?”白玉辉故作天真道。 第81章 窗户外头的阳光,刺的地上的粽子睁不开眼。 他半张着嘴,半眯着眼,想要看清楚那个窗户边捂着半张脸的男人。 闻子瑞的画像,早就贴满了大街小巷,他不可能认错的。 粽子显然不能接受白玉辉说的话,他早就听闻白玉辉巧舌如簧,白玉辉一定是骗自己的。 下一秒,窗户边的人做了一个动作,让地上的粽子看愣了。 那个闻子瑞,把手放到了耳朵后面,似乎在撕扯什么…… 不好的预感从粽子内心最深处升起。 这动作他见过。 果然,那个闻子瑞一点一点,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白蓝? 白蓝! 这不是白玉辉身边的那个跟班白蓝吗! -- 第146页 “怎么会是你!”粽子撕心裂肺道。 白蓝把被划破的面具举到白玉辉眼前,一脸心疼道:“你看,就这么个口子,这面具就毁了。你知道这个万能面具有多贵吗?” 白玉辉安慰道:“闻子瑞给补偿,别急。” 粽子看着白蓝的脸,久久不能平静。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正要开口,白玉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拉来一把凳子,置于粽子眼前,一屁股坐上去。 “你是谁?打哪儿来?为什么要杀闻子瑞?来,我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听你编故事。” 粽子冷哼一声,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宁死不屈。 那个冷哼刚出口,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别装,有什么说什么,再装我把你先卸开。我们大人有的是办法探听你的底细。想好好的自己说,还是死一边听别人说,你可要想清楚。”白蓝的巴掌打的又快又狠,白玉辉很满意。 粽子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敢怒不敢言,半晌开了口道“我是龙岩国的人。” …… 白玉辉回头对视上金陵月的眼神。 龙岩国?那个给圣金下战书的龙岩国? 金陵月点点头,道:“你们国主让你们刺杀止息国国主?” “没错,我们国主说了,成不成的,试过才知道。要是侥幸弄死他,止息国就是我们的了。”粽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英勇无畏。 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龙岩国的国主怕脑子里都是草,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刺杀计划。 “给你通风报信的人是哪一个?指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白玉辉道。 “有没有不死的路?” “那要看你有没有换你命的信息。如果有,说不定可以。”白玉辉凉凉的回道。 “我有。我有。我知道我们国主想要攻打圣金国。” 粽子喊出来这一句话,白玉辉来了精神。 “继续说。” 粽子为了保命,将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个干净。 白玉辉和金陵月听的十分认真,时不时的看一眼对方,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 粽子说完之后,口干舌燥。 白玉辉对白蓝道:“把他和那个小伙子关在一起看好。另外把他说的那个队伍里的线人找出来,也关进去。切记,低调。” 房间里只剩下了白玉辉和金陵月两个人。 白玉辉揉着自己突突跳的太阳穴,满脸的疲惫。 金陵月缓缓走到白玉辉身后,轻轻的给他揉捏起来。 “别太着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何况闻子瑞已经回去了,那边应该还不算太糟。若是你是在担心,我们可以先去一遭止息国。” 白玉辉轻摇头,手不由自主的按在金陵月的手背上,温柔的说道:“先去秦威国。止息国的内乱,我们少掺和。闻子瑞应付不过来的话,我自然会帮她一把。” “没想到,朝暮公主竟然这么有野心。”金陵月感叹道。 根据粽子的回话,联合了龙岩国国主刺杀闻子瑞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生的姐姐,朝暮公主。 “有野心的女人,可不会单单只要杀了他,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你是说?高将军?”金陵月的手按在白玉辉的肩膀上,白玉辉侧头在上面蹭了一下,嗯了一声。 “你想啊,知道我能把闻子瑞吸引来。知道高将军忠心耿耿,知道高将军和我不和,知道以城池为诱饵,拉拢龙岩国进浑水的。这个人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还要怀疑一下。如果是朝暮公主,我倒是十足的相信了。” “她能拉拢龙岩国国主,恐怕不止城池这么简单。几座城池,还不足以让龙岩国国主有勇气来给圣金国下战书。”金陵月淡淡的说道。 “唉,变得复杂了。”白玉辉无奈道。 “都这样了,我们还要去秦威国?”金陵月有些不解。 按照金陵月的想法,现在情形这么不明朗,危机四伏,最好应该返回京城,从长计议。 可是金陵月也明白,京城一样是个四处危机的牢笼,他们即便是回去了,也不会比这里安全多少。 两个人默默的看着窗外暖洋洋的日头,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 “要不,咱来先睡一觉吧。”白玉辉提议。 “好。” 最好的事情,莫过于你再无理取闹,都有一个人不计后果的陪着你的人在身边。 白蓝青画霍老歪齐齐聚齐于房门外的时候,三个人犹豫了很久。 这门到底是敲,还是不敲? 几个人你推我挡的时候,他们的救星来了。 “几个老爷们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郡主一脸的不爽,提着裙摆蹭蹭蹭的爬上了楼。 郡主想都没想,一脚踢开了不怎么牢固的房门。 屋子里一片安静。 床上的两个人,睡姿端正,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不过就是白玉辉的胳膊,伸到了金陵月的脖子下面,嗯,还好。 这是白蓝看到后的第一感想。 比这更刺激的他都想过。 和自己幻想的那些比较起来,眼前的画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郡主瞧着两个人睡的香甜,故意使劲敲了敲桌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赶紧起来。我有事要说。” -- 第147页 白玉辉先睁开眼,看到床榻那边站了好多人,有些不耐烦,贴心的给金陵月盖了盖薄被,摆手驱赶道:“天塌了也别打扰我们休息,都给我出去。白蓝,把人都带出去。” 白蓝跟了白玉辉这么多年,深知他什么话是开玩笑,什么话是命令。 这句不痛不痒的话,白蓝听明白了,他立马开始驱赶众人。 郡主本就有些火气,现在被白蓝一驱赶,火气到了一个顶点。 想要靠近床榻去发一通牢骚,结果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白蓝,今天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的阻挡着郡主,郡主毫无办法。 踢了钢板的郡主气呼呼的领着菊叶冲下了楼,上了大街。 “郡主,咱们不是找白大人商量对策的吗?这么出来了,不好吧?” “你看那两个人,和老夫老妻一样,我怎么开口,开口让他俩其中一个人娶我?别做梦了。”郡主气呼呼道。 “可是我们只是暂时需要应付一下老侯爷啊?又不是真成亲。”菊叶无奈道。 主仆二人方才听说,老侯爷昭告天下,为郡主择良人。只要是能得老侯爷赏识,就可以成为侯府的乘龙快婿。 各地年轻的精英们,开始朝着京城飞奔。 郡主貌美如花,郡主家室优渥,谁不想少奋斗几年呢? 郡主听到这消息有点着急。 之前老侯爷对自己提起婚事,还都是小范围的。 现在昭告天下,那就等于是非嫁不可。 郡主怎么能不着急呢? 所以郡主想了个主意,找个人把自己暂时嫁出去。那些名门总不能娶个已经拜了天地的新娘吧。 郡主想的很好,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演员。 白玉辉和金陵月她是指望不上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 白玉辉和金陵月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大厅里早就吃过了晚饭。 两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听着对方肚子咕咕的声音,互相嘲笑对方。 “明天继续上路?” “嗯,上路。” “你想好了,他这么对你,你还要替他把秦威国谈下来?” 白玉辉迟疑了一下,叹息道:“不是替他。是替百姓。两国交战,皇帝之后在龙椅上发号施令,真正生灵涂炭的都是百姓。他们决定不了这个朝代的君主是谁,他们决定不了战争是否能停止,他们连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都决定不了,你不觉得太悲哀了吗?我们和秦威国,早晚有一战。我只是尽我的能力,让它来的晚一些,让我们的百姓,多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你能这么想,倒有些一国君主的意思。”金陵月笑道。 “君主?谁给我?皇上让给我吗?哈哈不可能的。他一心想要杀我。这笔账,我从秦威国回来,一定同他算清楚。”白玉辉斩钉截铁道。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秦威国?” 白玉辉伸了个懒腰,手恰巧搭在金陵月的胸前,笑道:“说快也快,我让白蓝带领一部分人去前面开路,我们只管一股脑的赶路,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到了。” 说到这里,金陵月由衷的赞叹道:“你是怎么想到让闻子瑞扮成白蓝的?” “那句话咋说的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高将军搜查房间的时候,是奔着闻子瑞去的,他会把熟悉的人忽略掉,这点把握我是有的。白蓝跟着我这么多年,他早就熟悉了,他自然不会多心。倒是白蓝的真面目,因为退隐这么多年,原来在江湖的时候也爱装大尾巴狼,经常戴个面具啥的,也没几个人记得住他的长相,他只要顶着自己的脸皮站在人群中就可以了。高将军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闻子瑞就在他眼前吃苹果。哈哈想起来我都觉得爽。” 金陵月赞叹道:“我一直觉得老尚书就够阴险狡诈的了,和你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师弟,你在夸我吗?” “嗯,算是吧。” 第82章 队伍在美人尖村修整好,终于重新启程。 真的就如白玉辉说的,白蓝开道,他们的速度立马就快起来了。 白蓝比他们早走了半日,队伍从早上走到下午。真的一点意外都没有遇到。 白玉辉还有些不适应了。 中途停车休息的时候,白玉辉还去看望了郡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郡主心事重重的,见到白玉辉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怼了几句,白玉辉悻悻然的回到了金陵月身边。 “最近京城难道有什么动向?”白玉辉疑惑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郡主看我的眼神更加的哀怨了。”白玉辉苦笑。 “京城的风向一向是变幻莫测,你担心郡主,不如担心自己。高将军回去复命,谁知道会不会又会有新的人来捉拿我们,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名目。”金陵月轻轻抽打着马儿,慢悠悠的走在白玉辉的右侧。 “我觉得皇上最近没有空找我们麻烦了。自己那里糟,还有功夫来关心我?”白玉辉嘴里叼了一根草,悠闲的回道。 “也对。敌国蠢蠢欲动,他却收到你和敌国国主私下会面的消息。内忧外患一起,他一个人可应付不了。现在无论如何,他也会先稳住你,等他打探好敌国意图,再决定怎么对付我们。”金陵月将他嘴里的草揪掉,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米糖递给他。 -- 第148页 “哇,你竟然还有私藏?” 金陵月笑道:“客栈拿的,你路上吃着玩儿吧。” “为什么我没有?”一侧的马车里,郡主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糖果。 白玉辉客气一番:“那就先给你?”白玉辉将糖果递过去。 金陵月抬手阻拦,从怀里掏出另一块别的口味的糖果递给郡主:“这个甜,郡主请尝尝。” 郡主将糖果塞进嘴里,靠着马车对外边的两人道:“你俩看上去就像是认识了半辈子一样,真让人又生气又羡慕。” “郡主,你生在富贵人家,才真是让我们羡慕。”白玉辉安慰道。 郡主叹了口气,抬起了车帘,趴在边上,低垂了眼眸道:“除了吃喝不愁,还有什么呢?你们从小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外头玩儿,你们可以随意结交自己喜欢的小伙伴,你们可以随便吃大街上的小吃小喝。我不行。我爹告诉我外头危险,不让我出门,不让我乱认识人,不让我乱吃东西。唯一一次违背了他命令跑出来,还遇到了绑架。哎,就因为我是郡主。” “如果别人都不知道你是郡主,是不是你就能轻松点了呢?”白玉辉笑道。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郡主脑中灵光一闪,没错,圣金国的人都知道她是郡主,可是秦威国的人,有几个人认识她?她在秦威国岂不是就可以过点普通女孩子的小日子? 而且她爹就算是去秦威国抓人,也不能太明目张胆,那她岂不是又多了可以躲藏的时间。 万一这段时间就能遇到一个相中的人,哇啊啊,完美。 郡主想着想着,竟然自己笑出了声。 菊叶在一边看的一头雾水。 “郡主,郡主?” 郡主被菊叶喊得回了神,擦了一把口水,催促道:“赶紧赶路,赶紧去秦威国,本郡主要去那里翻江倒海开天辟地。” “她一定是想象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你看她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欲望。” 金陵月嗤笑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白玉辉突然转头对上金陵月的眼睛,深情道:“你不觉得和我看你的眼神很像吗?” 金陵月淡定的回道:“师兄,前面有坑。” “前面就是有悬崖,我也不回头。师弟,你……哎吆。” …… “和你说了前面有坑。”金陵月坐在马背上笑的前仰后合。 被马儿颠簸的差点掉下去的白玉辉尴尬的趴在马背上撅着屁股哎吆哎吆的喊了几声,故意训斥道:“马兄,打扰别人告白,是要被喂巴豆吃的。” 马儿无语的嘶鸣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玉辉直起身,看向金陵月。 此时天朗气清,绿草茵茵,鸟儿欢唱,马背成双,白玉辉的内心一片的宁静。 此时的他可以暂时的忘掉朝堂,忘掉过往,只和他的师弟,骑马游荡在这天地间。 你看,有些事情,你拼尽全力去追逐,往往不尽人意。你顺其自然了,它反而自己来了。 这难得的平静和宁静,让队伍行进的又快了些。 车队按照白蓝沿路留下的记号一路走得顺畅无比。 安稳的走了几天,队伍在乌雀镇停下了脚步。 再往前走点,就是昔由国了。 队伍需要在这里重新修整。 毕竟出了国门,代表的就是圣金国,大家的形象不能太差。 白玉辉一行人入住了圣金国最为偏远的驿站。 白蓝早就在大厅里喝茶等着。 见两位大人来驿站,立马出门迎接。 “这一路辛苦你了。”白玉辉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关心白蓝,让白蓝有点感动。 白蓝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恩,还好。也不算太累。左右丞相的人都还好,有的都是熟人,打个招呼就完了。就是皇上派的有些麻烦,稍微废了一点时间。” “我们的人有伤亡吗?”白玉辉问道。 “我们自己人没有。就是上次抓的的那几个俘虏,打斗中折进去了。有点可惜。” “无妨,他们的嘴巴这么硬,回京也问不出什么,本来就是让你当人肉盾牌用的。你们没事就好。路上阻拦的人多吗?” 白蓝给白玉辉递上毛巾擦手,回道:“越来越少,所以我才能一直走在你们前面。皇上是放过你了吗?” 白玉辉洗了把脸,散开一头黑发,笑道:“你做梦。只不过现在他被闻子瑞弄得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怕动了我止息国立马开战。他呀,可不会拿自己的皇位开玩笑。” 白蓝将房间门关好,小声问道:“我就奇了怪了,他不是一直拿着把柄要挟你卖命的吗?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弄死你?” “要么,他找到了好的替代品。要么,他觉得我威胁到了他。至于我为什么威胁到了他,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走了一天的路,洗把脸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白蓝,去打点水,我要沐浴,我身上都要馊了。”白玉辉转头看到了角落里有一只浴桶,看着自己有些打卷的发梢,决定放下手中的梳子,还是先泡一泡吧。 “行,这镇上我埋伏了人手,安全的很,你放心泡。” 白蓝速度很快,楼上楼下跑了几趟,就把浴桶的水装的差不多了。 白玉辉宽衣解带道:“行了,不用了,你快歇歇吧。” -- 第149页 白蓝用手探了探水温,不放心道:“有些凉,我再去端一盆来。”不等白玉辉阻拦,白蓝抱着空盆又跑下了楼。 当白蓝端着翻滚的热水重新爬上二楼的时候,看到青画正从金陵月房间里出来。 “你主子做什么呢?”白蓝随口一问。 “有些累,准备睡一会儿。” 青画噔噔的去了后厨,白蓝端着热水站在白玉辉的门口。 手已经放在了门板上,又收了回来。 白蓝贼笑一声。 他慢慢把热水墩到了金陵月门口,毛巾肥皂都摆好,然后敲了敲金陵月的房门。 听见金陵月过来开门的声音,白蓝像兔子一样一溜烟的跑到了走廊的拐角,露一双小眼睛偷偷的注视着门口。 金陵月看着门口突然多出来的热水,有些疑惑。 恰巧白蓝刚才端到白玉辉门口的时候,发出了声响,白玉辉隔着门在里头问:“白蓝,是你吗?水够用了,你别忙活了。” 金陵月猛地定在了门口一样。 袅袅的热气从盆里徐徐升起,遮住了金陵月的眼睛。 白蓝咬牙在拐角处暗自嘀咕:“愣着干什么?上啊!” 金陵月似乎得到了白蓝的鼓励,走出自己的房门,弯腰端起了木盆,拿起了毛巾肥皂,坚定的走向了白玉辉的房间。 “主子,你要加油,我能帮你的都帮你做了。”白蓝盯着金陵月的背影,一脸姨母笑。 此时已经泡在浴桶里的白玉辉,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白蓝送到了狼嘴边上。 他因为几日的劳累,现在正舒服的靠在浴桶上,闭目养神。 靠,和洗脸相比,还是洗澡更舒服。 白玉辉抬手正准备将里衣都脱了,听闻开门声响,立马住了手,重新靠回浴桶上。 “白蓝,水真的够了,你别忙了,快去休息吧。” 隔着屏风,外头传来一个轻轻的“嗯。” 太过放松的白玉辉,竟然没有听出这一个字的异样。 “白蓝,把肥皂递给我,你街上转转吧,银子在包袱里,自己拿,不用太省着花,给阿花买几件好看的首饰,这边的首饰不错,别空手回去。” 白玉辉没有听到白蓝的回话,正准备起身看看, 石榴味儿的肥皂递到了白玉辉的脸旁。 白玉笑着接过肥皂,却发现递肥皂的人不肯松手。 白玉辉诧异,在浴桶里慢慢转过了身。 …… 金陵月看到白玉辉正面的那一刹那,他咽了口口水。 白玉辉大脑迟疑了片刻,立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好歹还有里衣。 白玉辉死性不改的调笑道:“师弟?你怎么过来了?怎么?要一起吗?” “好。” !!! 第83章 白玉辉一向是嘴巴比脑子反应快,他师父说过,他早晚因为这个会吃一个大亏,白玉辉不信。 白玉辉现在觉得,师父还是师父,眼光独到,经验丰富。 金陵月现在正在屏风处脱衣服…… 白玉辉想要出声阻止,哪怕认个怂也没事,他脸皮厚。 结果金陵月背对着白玉辉,喃喃道:“正好这一路疲乏,和师兄一起泡一泡,还能搓个背。” …… 白玉辉没说出口的话就给堵在了唇边。 师弟只想搓背,他要是推三阻四,是不是就显得自己想入非非? 白玉辉还站在桶里,任由自己脑海里的小人儿打的不可开交,金陵月已经着里衣进来了。 “好端端的一个正规驿站,你搞个浴桶这么大做什么?养鱼吗?”这是白玉辉此时内心的独白。 金陵月真的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跨进桶里后,靠着桶边坐下后,就闭起了眼睛。 白玉辉站在金陵月的对面,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个……这个……桶有点小,师弟要不……你先”白玉辉只穿了里衣,还泡了水,现在站在这里半天了,身上的那点温度早就被吹的一干二净,有点冷不说,这衣服湿哒哒的糊在身上,太难受了。 可是想要坐回去吧,这个桶也真没有那么大。金陵月这么坐下去,已经占据了一半的地盘。而且金陵月的腿还稍微往白玉辉这边伸了伸,无形中又扩张了点地盘,留给白玉辉的地盘不多了。 白玉辉现在就想先出去裹个毯子啥的,等金陵月泡完了再说。 可是他才转了个身,腰间就缠上来一条温热的手臂,不轻不重的使了力气将他拉到了金陵月的身边。 “师兄,你是在害羞?”金陵月笑道。 白玉辉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瓣,扮上一张“我可是老手”的脸孔,笑盈盈的覆手在金陵月的长臂上,转过身正对着金陵月水汽朦胧的脸:“你原来洗澡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那就好。师兄,你不冷吗?”金陵月见白玉辉迟迟不肯坐下来,肩膀处已经轻微的颤抖,料想他可能有些冷到了。 “呃,还好,还好,行路太累,有些热。我正好……” 话还没说完,白玉辉只觉得膝盖处被人轻轻的踢了一下,本就因为要悄无声息远离金陵月的白玉辉站的就有些摇摇欲坠,这不算太大的碰撞让他直接张开了双手扑向了前方。 -- 第150页 前方的人笑容淡淡的伸出了一只手,目标是白玉辉的脖颈。 快要凉透了的白玉辉再一次被热水包围,浑身立马舒畅的要命。 金陵月死死的箍着他的脖颈,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用像是泡过水的声音说道:“我给你暖暖……” 这声音太好听了,白玉辉觉得腰一下都软了。 不,他还要维持那基本不存在的脸面。 白玉辉略微挣扎着想要从金陵月怀里爬起来,无果。 金陵月温热的气息拍打到白玉辉的耳垂上,“师兄,我们好久没有这样泡澡了。” “嗯,那个师弟啊,啊啊,我给你搓澡吧,解乏最合适了。” 金陵月瞧着白玉辉的耳垂就快要滴出血来一样,轻笑出声:“好,师兄手下留情,我怕疼。” 呵呵,怕疼?怕你奶奶的腿儿。 白玉辉先往水里泡了泡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变得暖和起来。 然后摸过之前准备好的搓澡巾,对着金陵月挑眉道:“来,转过去,趴好。” 金陵月乖巧的就像是小猫儿,跪在浴桶边上留给白玉辉一个黑白相间的背影。 墨色长发,白色的里衣,因为水浸泡的缘故,白色的里衣隐隐透出一股子淡粉色,白玉辉不禁咽了口口水。 他多么希望他的白蓝,那个不怎么长眼的白蓝,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蓝,此时能随便找个什么理由闯进来。哪怕是闯进来告诉他马厩里的小马生了一头猪呢?可是他的白蓝,现在正在后厨,和青画吃着花生米,聊人生聊理想。 白玉辉缓缓的褪下金陵月的上身衣服,好看的背部呈现在眼前。 光洁,细滑,一丝伤痕都没有,很好,说明他的小师弟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过得还算不错。 白玉辉用一种老父亲看儿子的欣慰眼光慢慢的给金陵月搓起了背…… 金陵月趴在浴桶上,等待白玉辉的手抚上他的背。 等了半天,是粗糙的浴巾吃力的在自己背上摩擦摩擦…… 金陵月浑身僵了一下。 随即他笑出声音:“师兄,有劳你了。” 白玉辉正在认真的搓澡,随口回道:“没事,咱俩谁跟谁啊。” …… 金陵月觉得胸口处堵了一口气,差点就把自己憋死。 “师兄,要不我给你搓一下?” 白玉辉正对着金陵月光洁的背搓的起劲,想都没想拒绝道:“不用。师弟你背上好干净啊,一点灰都没有。我就不信了,同样是走了这么一路,你能一点儿灰都没有?一定是我不够用力的缘故。那个师弟你忍忍,我加把子力气啊。” 金陵月:“……” 加了力气的白玉辉搓起来更加的卖力,金陵月觉得胸口堵得更厉害了。 到后来不光堵,还疼。 背上火辣辣的疼。 白玉辉见刚才好好的一块背,愣是让自己搓的出了大片的血印子,忽然醒悟,自己下手太重了。 忙收了势,故作理所当然道:“嗯,这样就好了,师弟你一会儿去床上躺一会儿,绝对舒服的要死。” 白玉辉正把搓澡巾从手上解下来,面上一阵风,整个人被水推的差点没进去,金陵月适时的一捞,将人靠在了浴桶上。 金陵月欺身而上,呢喃道:“还有一种舒服的要死的事,师兄,要试试吗?” 不等白玉辉反应,金陵月的热吻从天而降。 …… 等到两个人重新分开,白玉辉和金陵月分坐于浴桶两边,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 白玉辉被亲的有些恼了,心一横,道:“怎么?继续?” 刚说完,一个响亮的喷嚏,外加一个硕大的鼻涕泡泡。 浴桶的水早就凉透了。 现在还没有到可以洗凉水澡的季节,两个人泡在这没有啥温度的水里半天,现在才打喷嚏,已经算是体格强健的了。 “你……”金陵月想要顺势而为。 白玉辉的喷嚏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金陵月刚想问他要不要紧,白玉辉的鼻下,流出来一条血虫子。 还……流鼻血了? 白玉辉尴尬的抹了抹鼻血,道:“那个……我先去止止血?” 金陵月起身抄过屏风上的衣衫套好,囫囵擦了把自己头发上的水渍,对白玉辉道:“没事,这地方也太小,回头我们找个舒服的地方。你先出来,我给你穿衣服。” 哇,师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在念经吗?怎么这么的淡定?你现在调戏人已经可以做到无形中渗透式的植入了吗? 白玉辉被金陵月用薄毯子包住头发,径直拉了起来。 为了防止淡定的金陵月再来个公主抱,白玉辉手脚麻利的从桶里跨出来,顾不得湿不湿的就往床上跑,一股脑把床上能用的毯子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 “让我搅和的你都没有泡好,改天我一定补偿你。”金陵月系好自己的衣衫,随手拿起桌上的银杏叶簪子挽住头发,回头道:“要不要我再给你打一桶水来,你自己再洗洗?” “那个师弟啊,不用了,其实我也不太……脏,阿嚏,上楼下楼的太累了,阿嚏,就别麻烦了。” “也行,你先擦擦头发,我去给你拿点驱寒的东西。”金陵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房门。 白玉辉看着空荡荡的浴桶,怔怔的出神。 -- 第151页 我靠,刚才他俩……是差点擦枪走火吗? 理论一百遍,不如实践一遍啊。 ……差距很大。 还好,自己这鼻血来的太是时候了。 白玉辉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不满意,有些懊恼。 脚趾头碰到了一本书,白玉辉喜上眉梢。 这不是霍老歪的珍藏吗? 趁着金陵月不在,赶紧学起来。 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白玉辉靠在墙壁,只留一个小脑袋和一双泡的有些起泡的手在外头,认真的研究霍老歪给他的珍藏画册。 嗯嗯,这招可以,下次试试…… 这边的白玉辉认真恶补理论知识,那边的金陵月已经来到了厨房,亲自熬起了姜汤。 青画看到自家主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厨房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主子,你怎么了?洗头了?怎么不让我伺候你呢?” 白蓝心知肚明,垫着脚看了看金陵月身后确实没人,心中暗自叹息,白玉辉你个没用的,送到你嘴边的鸭子你不吃,反而让鸭子吃了? 金陵月唇瓣有些红润,脖颈处也有几道轻微的抓痕,青画年少不懂,白蓝可是有老婆的人,岂能不知? 看这样子,如今只有一个人好好的走了出来,看来他家白大人,是被吃了。 得出这么个结论,白蓝很是失望。 他顿时觉得手里的花生米也不香了,懒得看金陵月从那熬姜汤,气呼呼的走了。 金陵月将姜汤盛到碗里,放在托盘上,准备端上楼。 青画忙去接手:“主子,我来端吧,端到你房间吗?” 金陵月顿了顿,道:“去白大人房间。” 青画一脸疑惑? 白大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要到喝姜汤的地步了?生病了? 第84章 白蓝越想越气,自己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自己的主子竟然成了“战败方”,他接收不了。 白蓝气呼呼的去了白玉辉的房门。 想着金陵月现在正在厨房熬姜汤,这屋子里也不会有别人。 为了显得自己的愤怒值高一些,白蓝一脚踹开了房门。 白玉辉因为鼻血滴到了里衣,正在换衣服。 背上一凉,白玉辉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臂膀,惊讶的回头。他以为金陵月又回来了。 见来的人是白蓝,稍稍松了口气。 白蓝见到地上被白玉辉换下来的带血的衣服,眉头皱了又皱皱,皱了又皱,都快皱成一块肉疙瘩了,白蓝终是没有责备出口,指着地上的血衣,半担忧半心疼道:“疼吗?” 白玉辉看了看那一小片血迹,满脸疑惑,道“不疼啊?” 也是,舒服起来了还在乎疼不疼? 白蓝为自己的杞人忧天感到可笑,抬头看向白玉辉,正看到那张有些可怖的背。 白蓝一时间就将自己刚才的愤愤不平和恨铁不成钢都抛之脑后了。 他静静的看着白玉辉将里衣穿好,给他取过屏风上的外衣,一一递过去。 待白玉辉彻底穿戴好,才定了定心神道:“准备什么时候去昔由国?其实我们可以走密道……” “嘘。”白玉辉忙噤声道:“这事情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 “你师弟?” “也不可以。这是答应过别人的承诺,不能言而无信。确实,走那条路安全又快捷,但是不仁不义。我们走正常路线,借道昔由国去秦威国。左右昔由国也不大,走个两天就过去了。” 白蓝从怀里摸索了会儿,掏出了一张自己画的地图。 上面用几个特殊符号标明了几个特殊的地点。 白蓝指着其中三处地点对白玉辉道:“千名阁的三个落脚点,应该就在这三处的其中一处。走的时候一定要避开。虽然不致命,但是会很麻烦。” 白玉辉点头:“明白。” 千名阁和百兵阁有过节,千名阁原本在圣金国也有地盘。 优胜劣汰,自古以来铁打不动的定律,千名阁没打过百兵阁,被迫退出圣金国国土。后来百兵阁打听到,他们蜗居在了昔由国境内。 虽然是手下败将,但是因为白玉辉此次出行不是一个人,本就带了很多累赘,战斗力就已经打了折扣。再加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若是有个想报仇的趁机路上做点小动作,这些人就不会平平安安的穿过昔由国。 白玉辉现在要做的,就是带领大家,尽快,安全的通过昔由国,到达秦威国。 除了身上有身为为百姓谋利的官职的责任感,还因为白玉辉感觉自己的蛊毒,有要重来的迹象。 就像是今天的鼻血…… 他觉得以他的定力,看看师弟的身体不至于会流鼻血,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两个人对着头,认真的画着桌上的地图。 两个脑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突然,门口传来了金陵月有些冰冷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白玉辉和白蓝对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转身挡住了身后的小地图。 白蓝趁机偷偷把地图塞回了自己的袖中。 “没……没什么。” “你们俩明明在看什么东西。”青画补刀道。 白玉辉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挑中青画这个熊孩子,是因为嫌自己命太长吗? -- 第152页 金陵月的面色不太好看,有些怒气。 白玉辉灵机一动,只能从袖子里偷偷抽出了一个小册子扔在桌子上。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别的册子了。 霍老歪的珍藏画册,躺在白蓝和白玉辉的身后的桌子上。 金陵月走到两人面前,穿过两人紧着肩膀的缝隙,抽出桌上的东西。 白蓝还在好奇,我都把地图收起来了,他拿的这是啥? 看到封面后,白蓝腿一抖。 靠,这下误会可大了。 和白玉辉一起看春宫??? 白蓝还想多活两年。 既然白玉辉你这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白蓝做作的跳开白玉辉身边,狗腿的站到了金陵月的身后,指着金陵月手中姿势诡异的画册道:“我们主子说,下一次想试试这个,不知道金大人有没有兴趣。我一个有妇之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他建议。金大人你有时间的话,你给我们主子讨论一下吧。”白蓝说完,不顾白玉辉两眼里喷出来的怒火,蹦蹦跳跳的走了。 青画被弄的云里雾里,想要看看金陵月手里到底拿的什么,可是被金陵月左躲右闪的避开,至今没看清上面到底画了个啥。 而且他主子,为什么刚才有些生气,现在就有些脸红了呢? 青画小声提醒道:“主子,姜汤还要趁热喝。” 金陵月匆忙把画册收回自己的袖中,对着白玉辉抛了个眼刀,单手取过姜汤碗道:“来,趁热喝点,去去寒气。” 白玉辉现在已经认命了。 他淡定的接过碗,道了谢,一仰头喝了下去。 温热的姜汤入肚,那个嗝儿立马打了起来。 有些顶,但是很暖和。 金陵月从屏风上又取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给白玉辉把发梢的水珠擦拭干净,对青画吩咐道:“去把白大人的衣服洗了吧。” 青画拿着带血的衣服,懵懵懂懂的去了后院。 打架了?怎么会有血? 青画不情不愿的准备搓洗,被白蓝抢了过去。 “我来吧。” “白蓝,白大人受伤了?”青画不解道。 “没有,内热。” 青画看了看头上的太阳,不热啊?还能内热到这个地步? 白玉辉和金陵月再一次共处一室。 两个人隔着个桌子分坐两端。 互相沉默了一会儿。 白玉辉的喷嚏不合时宜的打了又打。 金陵月叹气道:“我去给你找霍大夫。” “师弟,你坐下。”白玉辉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拉金陵月的衣袖。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好。” 听闻此言,金陵月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白玉辉揉了揉已经止住血的鼻子,搓了搓自己有些不受控的脸皮子,破釜沉舟道:“我……想睡你!” …… —————————————————————————————————————————— 队伍第二天就进入了昔由国。 昔由国因为和秦威国的关系,守城的人倒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白玉辉一行人会途经此地,做好了相对应的接待。 算不上热情,也算不上苛待,规规矩矩。 守城的士兵看了白玉辉一行人的通关证件,查验了人数,又大体检查了一下车马上的物品,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郡主和菊叶身上。 按照惯例,路上死几个是正常的。 人数只能比证件上标明的少,不会比上面统计的多。 尤其是郡主和菊叶是女的,和上面的女人数量不符,难免会多多盘查一下。 郡主被问的有些烦躁,气呼呼的想要下车和守城的人吵架。 白玉辉及时出来制止。 偷偷给白蓝递了个眼色,白蓝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守城的人拉到一边,塞了一锭银子,小声道:“有些个大人啊,表面上一身正气,洁身自好,背地里啊都差不多。谁还不好个女色呢?拿着公款带着小美人出来吃吃喝喝的,兄弟你懂吧?” “原来是这样。”守城的士兵一脸“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银子,对着车队大手一挥:“进去吧。” 白蓝损失了一锭银子,心疼不已,转头就看到郡主递出来了一根金钗,傲气十足道:“去告诉那几个不开眼的,本郡主何等身份,容他们从这盘查?” 白蓝眼睛冒光,死死盯着那做工精良,金光闪闪的钗子,他已经能想象得到阿花戴在头上是如何的光彩夺目了。 收了金钗的白蓝,立马在白玉辉的疑惑眼神中,屁颠屁颠的跑回了守城大哥那里继续嘀咕,白玉辉还看到白蓝又偷偷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更为不解。 结果马车经过城门的时候,几个士兵突然列队整齐,齐齐高喊:“恭迎仙女!” …… 白玉辉和金陵月都下意识的夹紧了马肚子,差点给吓下去。 马车里的郡主虽然起初有些懵,但是听清楚他们喊的不是郡主,是仙女后,心情更加愉快,得意的伸出了一只小手,对着两边的士兵挥了挥手,表示仙女听到了。 …… 白玉辉侧身对金陵月道:“郡主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一个道理。” “?”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 第153页 车队浩浩荡荡进了城,因为天色比较早,并没有接着住下来,而是沿着最宽的大道又行了半日的路程。 从进了城,道路两边好奇的目光没有断过。 他们有打量车队人数的,有打量车队上拉着的东西的,有打量郡主样貌的,最多的,还是打量白玉辉和金陵月的。 两个样貌相当的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列,想不吸引人都不可能。 昔由国的人比较委婉,只是偷偷的看一眼,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这种被人关注,又被人敬着的感觉,郡主十分享受。 郡主加深了自己要找个别国儿郎当夫君的意念。 而且经过郡主的观察,这昔由国的男人,长得比圣金国的男人好看。 郡主很是心动。 车队走到了下午,开始准备找地方休息。 现在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刚才城门士兵说的早就安排好的驿站,一个是他们眼前这间看上去豪华的要命的客栈。 白玉辉想起那张地图上的标记,和方才士兵指的驿站位置非常近,决定让大家休息在这个豪华客栈里。 白蓝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金陵月一切都听白玉辉的。 青画跟着金陵月无异议。 只剩下郡主的意见。 算了,满眼美男子的郡主正扒着马车窗户不住的和路人打招呼,根本不理会自己住在这哪儿这种小事情。 白玉辉大手一挥,道:“白蓝,去包了它。” 人群中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住了马背上的男人。 白玉辉后背一凉,转头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无异样。 但是他知道,有不怕死的,又要来了。 第85章 一行人瞠目结舌的搬着行李进客栈。 见过世面的众人从进到客栈的门槛后,也不自觉的咽口唾沫,内心暗暗赞叹一句,靠,真有钱。 更别说没见过世面的。 有几个小婢女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装修,从进门就保持着啊啊啊的尖叫声,活活想把周围人的耳朵震聋。 白玉辉和金陵月也是边走边赞叹:“确实有钱。” 两人相视一笑,拿着白蓝办好的房牌去到三楼。 这里和之前住的地方不一样。一层是吃饭的地方,二层是下棋画画娱乐的地方,三楼才是休息的地方。 二人路过二楼的时候,正赶上几个青年正在挥毫泼墨,走路之间就多瞥了几眼。 “写的不错,刚劲有力。”白玉辉由衷赞叹道。 金陵月轻笑出声,随声附和:“嗯,挺好的。” 金陵月的话语刚出口,不远处围着写字的人群里,有一个青年回头望过来,看到金陵月的一瞬间,愣了一下,而后继续低头看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队伍很快就悉数分散到客栈里的每一个房间。 按理说白蓝是要把这间贵的上天的客栈都包下来的。 但是,它太贵了。 能住得起的本就是有钱人。 现在人家好端端的住着,你个人家撵走,房费,补偿费,车路打包费,都需要白蓝出。 白蓝觉得,包不包场的就是面子问题,不要太在乎了。 白玉辉和他想的一样,面子和金钱面前,金钱还是更重要一点的。 因为他们还没有富到可以把钱当树叶撒的地步。 “其实住在驿站就可以,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进了金陵月的房门,白玉辉立马随手关上了门,将屋子里四个角落都仔细查看了一番,打开窗户通风,仰头打量房梁上有没有什么猫腻。 白玉辉一边帮金陵月查看,一边悠悠的回道:“师弟你不知道,我们百兵阁的对头千名阁,现在的老窝就在昔由国。而且根据我们人的回报,他们的落脚点和驿站非常近。我怕会因为我而连累你们。这里虽然贵,但是我看过了,斜对面有个衙门,衙门旁边有个看上去就有钱的大院儿,我估计是这里有钱有势的主儿。一般情况下这种地方都比较安全。我们在这里可以破财免灾。” 金陵月笑道:“我以为白阁主会天不怕地不怕的迎难而上,却没想也是个心细如发的。” 白玉辉得意道:“那当然,不然我这位子也不安稳。最好的方法就是兵不见血,能花钱办的事都不是什么难事。我们队伍里还有这么多的小婢女,最主要还有两个重要的小姑娘,不小心点不行啊。” “你是担心郡主?” 白玉辉点头,“她太招摇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她越招摇,昔由国越多的人知道我们是圣金国的使者,不好上来闹事,当挑起两国争端的第一人。但是一样的,越招摇,背后记恨我们,或者不想两国交好的人,就越会有动作。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防范,尽量不出差错。过了昔由国,就是秦威,我已经让白蓝送信过去,那里有人会来接应我们。按照时间算,最快也要明日下午才能汇合。所以只要我们今晚相安无事,师弟,我们就算平安到达秦威国了。” “听师兄的意思,好像秦威国里有能保护我们的人?”金陵月很是好奇,每当白玉辉提起秦威国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总带着那么一丝的向往。 秦威国和圣金国交情不怎么好,按理说白玉辉也没什么出国交流的机会,为何会对秦威国这么向往? -- 第154页 白玉辉呵呵一笑,小声道:“师弟,还记得我出城的时候给你说过什么吗?” 你出城的时候幺蛾子太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金陵月忍住怼回去的冲动,认真想了想。 在多得要命的废话中,找到了一句貌似有关联的话。 “秦威国,咱有熟人。” 可是你的熟人会是谁呢?难道能手眼通天不成? 这客栈豪华,除了小客栈里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他们还有小客栈里没有的。 那些个棋室画室茶室的,已经够让人咂舌的了。 可是如果你去了后院就知道,这个老板对土豪的理解,明显的更胜一筹。 白玉辉和金陵月吃了点心出来溜达溜达查看一下环境。 穿过半圆形的拱门,眼前一片小竹林,悠长的小道儿看上去还挺有意境。 竹林底下栽种着各色斗艳的花草,养着毛茸茸的小鸡,巴掌大小,正认真的在地上追逐打闹。 两人沿着鹅软石铺就的小路走了一小段,出了小竹林,眼前一片烟云缭绕。 这里竟然有温泉? 一个客栈后院,大到如此境地,放眼圣金国,也没有一家能相媲美的。 白玉辉偷笑道:“老板这么豪无人性,我有点怀疑是不是昔由国的国主投资开的了。” 金陵月盯着那几个池子,话锋一转:“这里倒是比浴桶舒服的多。” …… 好端端的你提什么浴桶?师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玉辉装作没有听到赶紧走进那温热的烟雾中。 他得看看这温泉后面还有多远,院墙在哪儿,有没有什么要命的死角,需要安排多少人来守着,周遭还有什么安全隐患需要注意。 白玉辉脑海里惦记的事情太多了,完全没有注意,他脚前方,有一只泡的起皮的手正搭在路牙子上。 白玉辉心无旁骛的踩了上去…… 一声尖叫穿过白雾刺痛了白玉辉的耳朵,他下意识的倒了一步,踩在了另一只手上。 尖叫声更大了…… 白玉辉低头一看,是个人,还好,是个男人。 那人显然被踩的有些恼了,抽回自己的手后不是急着吹一吹泡一泡,而是从水里抽了一条毛巾,照着白玉辉的脚腕抽过去。 这里因为温泉的水崩的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本就地滑难走,这一下子抽过去,白玉辉必定会栽进水里。 金陵月在听到那两声哀嚎后,根本没来得及细看,下意识的伸手去搂白玉辉的腰肢。 可能是他对白玉辉的身高太有数了,这么凭空一搂,真让他搂住了。 金陵月将白玉辉往自己身边一带,白玉辉刚站稳脚,金陵月就觉得自己脚腕上一阵抽痛。 整个人刹那间失去平衡,栽进了旁边的池子里。 金陵月掉下去的时候,手也没闲着。 他先是把搂着白玉辉的手松开了,以免带着他一起下来。 然后他抓住了那个抽他脚腕的人的头发。 随着金陵月的沉底,那人被迫跟着沉了底。 水面上咕嘟咕嘟冒了好多的大泡泡。 白玉辉蹲在池子边,伸着脖子喊:“快出来啊,不怕煮熟了吗?” 金陵月水性不错,一个挺身出了水面。 被他抓住头发被迫潜水的人也跟着窜出了水面。 两人二话没说,在水里交起了手。 这要是在地上,白玉辉肯定会插手,把不知死活的人踩在脚底再啐一口吐沫。 可是在水里,白玉辉只能在旁边加油:“扇他,让他暗算你,使劲扇。” 两个人都有功夫傍身,这么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还有点难分胜负,白玉辉有些恼了。 准备唤人来群殴。 金陵月抓住了那人揉眼睛的空档,抓住那人腰身,使出一股子蛮力,将人扔上了地面。 白玉辉反应极快,立马将那人敞了怀的衣服直接从头撸下来,趁着他忙着捂这捂那的功夫,将他的手脚用他的衣服给绑了起来。 赤条条的男人,披头散发的被绑成了祭祀时用的乳猪模样,白玉辉笑的格外开心。 那人被绑了手脚,可没有被堵住嘴,满嘴的脏话,直接成群结队的砸过来。 “你们两个小瘪三,哪个阴沟里出来的,连小爷也敢惹,不怕小爷扒了你们祖坟,在上面盖茅厕吗?” “哇,这嘴比茅厕还臭。”白玉辉笑着蹲到那人身边,淡定的捡起刚才的毛巾,给塞了进去。 “你还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够那一身肥肉吗?”金陵月湿哒哒的走上来,被水浸泡过的头发已经没有了什么发型可言,全都湿漉漉的贴在金陵月白净的脸庞上,倒是显得更加清冷了几分。 “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白玉辉说着还低头凑近了那人的脖颈。 金陵月见状,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有些难受的贴在身上,径直走到了白玉辉身边,将他往后拉远了几步,皱眉问:“什么?” 白玉辉指着那人脖颈处的一朵紫色小花道:“这个。” 金陵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将白玉辉挡在身后,冷冷道:“是那个图腾?” 大哥,你给我挡的这么严实,我要怎么回答你? 白玉辉站在金陵月身后,歪头看着那朵不算陌生的图腾,若有所思道:“我如果没记错,这一朵和我们印象中的那一朵,好像。” -- 第155页 印象中的那一朵? 金陵月想了想那个害死自己师父的罪魁祸首,那个让自己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图腾?花朵? “嗯,是有些像。” 虽然隔得时间比较久远了,但是两人还是基本能断定,这人身上的图腾和印象中的那个图腾,是一样的。 第86章 鉴于这人现在光溜溜的实在是不雅观,金陵月将旁边地上的一堆衣服一股脑扔到了那人身上,堪堪盖住了一些晋江不允许出现的地方,勉强可以对个话。 金陵月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身上这图腾,有什么说法?” 白玉辉指了指那人嘴里的毛巾,小声道:“我去给他拿开?” 金陵月手一摆,将白玉辉重新挡回了自己的身后,嫌弃的用两指直接把那一团毛巾扯了出来扔到一边。 重新大口呼吸的男人使劲抢夺着周围的空气。 还没等他说什么,喷嚏就来了。 “你们两个人渣,说,为什么偷袭我,是不是想找我画画?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什么人都……”那人目光盯到了金陵月脸上。 虽然这头发乱了点,衣衫乱了点,但是这人的美貌,丝毫没有减分。 这不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小美人吗? 男人一改方才的嚣张跋扈,换了一张温柔可亲的面容,对金陵月道:“小美人儿,怎么是你啊?找我什么事啊?直接说就好,干什么这么着急呢?你看,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就把我脱光了,这不合适吧?” “咚”。 腊肉入水的声音,着实沉闷。 估摸着那人得喝了一肚子水,白玉辉才示意金陵月给他再捞上来。 再一次趴到冰冷的地面上,那人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哎呀,我好像踢得太厉害了,怎么办?”白玉辉挠头,他一听这人调戏金陵月,就没顾上许多,一脚就给他送回了水里。 应该先逼问完再算账的,失策了。 “没事,他确实欠踢。”金陵月还不忘安慰白玉辉一句。 趴在地上一直打挺的男子终于喘匀了气,白眼也翻得稍微慢了点,打量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他之前没细看,只觉得金陵月如竹如松,骨子里都散发着淡雅的气息。这么仔细一看,旁边的白玉辉,长得也不差。 尤其是那双忽闪的眼睛,里面藏着些许的狡猾,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但是却更吸引人,很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玉辉摸着自己的脸庞,慢慢蹲下来同这男子道:“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这么向往。你来说说你这图腾,哪儿来的?有什么说法,我看着挺好看的,也想弄一朵玩玩。” 男子听白玉辉和金陵月都对自己身上这个图腾感兴趣,有些骄傲道:“这你算问对人了,这是我自创的花样,然后找了最厉害的大师纹上的,我们秦威国,仅此一份。你能看出它的独特,说明你眼光还是不错的。就是……阿嚏,能不能先给我穿上衣服,咱们再好好聊聊?” “你方才为什么抽我?”白玉辉问。 男子委屈的要命,“大哥,你踩了我两只手,我出于自保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踩的我不为过吧?阿不,我看看是什么人踩的我,这不算偷袭吧。烟云缭绕的,我知道你是谁吗?我还偷袭?我要知道是小美……人,人来了,我肯定不动手啊。” 白玉辉砸了砸嘴,呃,挺有道理的。 等等,你说你是哪国的? 秦威国? “你是秦威国人?” 那人张了张嘴,道:“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不是我们国的人,圣金的?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外头难道没有传言昔由和秦威是一家的?我是秦威国的怎么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吗?你现在去外头大街上喊一句,多了不敢说,十来个秦威国子民还是有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圣金的?”金陵月警惕性被这人勾了出来,立马义正言辞起来。 那人继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早就听闻你们皇帝派了使者来谈判。有可能会路过昔由国,让我们都安稳点,客气点。看你们这穿着打扮,还有这样貌,不是圣金的还能是哪儿?那个使者啊,能不能……给我穿件衣服,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 “你什么身份?”白玉辉来了好奇心。 “我可是秦威国的御用画师。给皇帝画画的。”那人骄傲的回答道。 白玉辉和金陵月相互对视一眼,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奥。” …… “你们都不惊讶的吗?我可是御用的?秦威国只此一个。” 白玉辉挠了挠后脖颈,有些奇怪道:“所以呢?你们国的画师很金贵吗?我们圣金国画师一抓一大把,没见谁把自己抬得这么高。你们还真是有意思。你以为自己是神笔马良还是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那人听白玉辉从里到外的鄙视画师这个职业,气愤不已。 也忘了自己现在衣不蔽体,狼狈不堪,扭着身子挣扎道:“我告诉你,我们国主最爱笔墨丹青,我是他的座上贵宾,你们今天这么待我,他日我一定……” 白玉辉转过身对金陵月道:“他们国主还挺附庸风雅的,要不绑了他?说不定还用的到。” 白玉辉的声音不小,那人不用特意竖耳朵也能听清。 -- 第156页 他没想到白玉辉和金陵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讨论绑架自己,一时间竟然忘了呼喊救命。 等到想起来的时候,白玉辉已经唤来了白蓝青画,二人给画师匆匆穿了衣服,堵了嘴,绑好抬走了。 有这么一个小插曲,白玉辉匆匆看了看院落角落的概貌,心里大体有了数,便同金陵月回房换衣服。 白蓝将人处理好又来到白玉辉身边,低声回报:“咱们的人传来消息,千明阁今晚有动作。你看要不要你和金大人换个地方住,我们收拾完再回来。” “换地方做什么?我好不容易做了局,你叫我换戏台子?” 白蓝撇嘴,“要是伤到了你的师弟……” “那我就把你们都扔猪圈里喂猪。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白玉辉冷笑道。 得得得,你家小师弟最金贵。 白蓝自讨了没趣,走的时候自然是气鼓鼓的。 菊叶和他在楼梯上相遇,互相都没有给个好脸子,活像刚刚打完架的仇人一般分外眼红。 但是郡主心情好的不得了,对着菊叶吩咐道:“去把本郡主的朱钗都端上来,我要好好打扮一下,美死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昔由人。” “郡主,在外露富不太好吧?”菊叶小声提醒道。 “你懂什么,这客栈这么豪华,里面住的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若是我们打扮的太寒酸了,倒是显得我们圣金国不够富裕,不够豪气了。本郡主不是才买了些好看首饰吗?正好用起来。” 说到首饰,菊叶轻轻的叹了口气,“郡主啊,那买首饰的钱还是问白大人借的,我们回去还要还的啊。” “怕什么,他有金大人陪着,买东西还用他花钱,说出来鬼都不信。我借点钱怕什么,回去还给他。现在别啰嗦,先给我打扮起来,我们俩去招摇过市一番。” 太阳不知不觉又走了一天,终于坠入了山的那边。 天色将暗未暗,客栈前的这条繁华的大街上还人来人往着,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穿插其中,最平凡不过的一个场景,看的两人都心生欢喜。 窗户边上,白玉辉懒懒的靠着墙对金陵月道:“师弟你看那边那个小胖孩儿,可爱吗?” “嗯。” “你不想以后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小胖孩吗?” …… 房间里陷入了一轮沉默。 金陵月没有接着回话。 他只是静静的盯着大街上拿着拨浪鼓穿梭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他笑的一脸天真,确实可爱的紧。 可是那又怎样? “你难道一直都在担心这个?”金陵月笑道。 白玉辉摸摸自己的鼻尖,嗯了一声,摇摇头:“也不全是。但也有部分原因是。” “师兄,我没有亲人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除此之外,我也不想再有第二个亲人。” 白玉辉内心一阵波动。 金陵月见状,继续攻进道:“师兄,我原来说过好多,你都没有仔细听进去。我今天可以再同你说一遍。我这一生,不求功名,不求利禄,但求一个问心无愧,但求一个,你。” 白玉辉抬起头,淡淡的月光穿过云层,从窗外打进来,照在白玉辉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他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嗯。” “或许我们前面还有些疑惑没解开,或许我们回京也不能光明正大,或许我们都不能活着回京,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从很久很久前,就想和你一起并肩走过这一生。看日升月落,看繁星春水,看人世冷暖,看沧海桑田。等你胡子拉碴我瘦骨嶙峋,我们一起拄着拐棍,找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挖个坑,埋个棺,将我们俩的名字刻在一起,永不分离。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想要的一生。” “我同你说这些,或许你觉得我是魔怔了。没错,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走火入魔了。师兄,要和我这个魔鬼,一起走吗?” 金陵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米糖,放在自己的掌心中,对着白玉辉邀请道。 白玉辉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道:“乐意至极。” 第87章 平凡无奇的夜晚,静静的来了。 豪华客栈的夜晚,注定和别的小客栈要有些不一定的地方,用来彰显自己的别具一格。 华灯初上,客栈里竟然响起了琵琶声。 这弹琵琶的是个男子,白净美艳,长眉凤眼。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在台下听曲的人脸上扫过来扫过去,时不时的抛个媚眼。 底下的听众也是比较有素质的,不同于别的地方的达官老爷,张口闭口都是污言秽语,这里的老爷们,只会掏银子。 弹曲子的男子身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捧着手绢,在老爷们面前走过来走过去。 老爷们一边盯着台上的弹曲人,一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腰包里的银子放到小姑娘的手帕上。 才转了两圈,小姑娘的手帕李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的拿不住了。 小姑娘喜笑颜开的对着身后的男子道:“今天的老爷们真大方,赏了这么多。” 台上的男子稍作停顿,挑眉道:“不错。”。 曲声再度响起。 白玉辉和金陵月被这玉珠走盘的声音吸引了出来,趴在三楼的围栏上往下观赏。 -- 第157页 底下听曲的人不少,各自坐在自己的小桌上,喝着茶,吃着小点心,规规矩矩的就像是在书院里听先生教课一样。 “有意思。”白玉辉笑道。 “怎么说?” 白玉辉指着弹琵琶的男人身后的花瓶道:“你看到那个花瓶了吗?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是个蓝底青花的,半人高,细口瓶,里面查了插了一把子芦苇草。可是你看它,现在换成了一人高的红色金花宽口瓶。那口宽的,我觉得我从这跳下去,瞄准的话都能直接跳进去。你说里面藏个人的话……” “你怀疑里面有人?”金陵月可以压低了声音,“我找人去看看。” 白玉辉不动神色的压住金陵月刚要抬起的手,将他按在栏杆上轻轻摩挲道:“别着急,看完。” 金陵月耐住性子继续打量着楼下的人。 老爷们坐的端端正正的听曲,小二哥端着香茗穿梭在各个小桌之间,眼色灵敏的给老爷们添茶倒水,很是殷勤。 “他们坐的太端正了。” “没错,听个曲子而已,这也太拘束了。” 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花瓶换成了显眼的眼色,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转移他们真正想遮掩的?”金陵月道。 白玉辉点点头,“是,也不全是。师弟啊,你说他们这帮子演员,为啥听曲这么严肃呢?是因为曲子不好听?弹得这个我也不太懂,不知道叫什么,师弟你见多识广,能否解释一二?” “他弹的是十面埋伏。大体就是项羽刘邦,霸王别姬,乌江自刎,懂了吗?” 白玉辉了然道:“奥,这样啊。倒是很应景,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听个十面埋伏?我都想给个赏钱了。” “你还有钱?”金陵月调笑道。 对啊,钱都借给郡主了,剩下不多的也让白蓝拿着买东西去了,白玉辉身上现在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 白玉辉眼睛眨了眨,道:“我没有,你有?” “我有。你只要开口,我就给你。” …… “师弟,我没钱了,你养我吧。” 金陵月将白玉辉的腰肢一搂,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笑道:“可以。” 一只冷jian嗖的一声从两人之间穿过。 弹曲子的人将琵琶放在身后的凳子上,一脸嫌弃的仰头看着二人。 白玉辉和金陵月低头对着下面的男子招了招手,白玉辉笑道:“怎么了?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堂堂百兵阁阁主是个死断袖,真是出乎意料,恶心死了。” 白玉辉也不恼,叉腰道:“堂堂千明阁阁主竟然喜欢穿女装,装柔弱,啧啧啧,还逼迫手下听曲,你也是让人佩服的不得了。” 方才还端正坐着的众位老爷们,悄悄的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内心一万个苟同。 好端端的直接开打,暗杀,下药哪个不行?非要他们从这装大老爷,做台子底下听他们老大弹曲。一群大老粗能听懂个啥? 弹得曲子再好,在他们耳中都和杀猪的声音差不多,纯属浪费。 敢怒不敢言的众人只能正经八百的坐好,认真努力的让自己听进去。 不光听进去,还要给赏钱。 ……他们有理由怀疑,他们的阁主就是变着法儿的在诳他们的私房钱。 “许久不见,白小七,你这张贱嘴还是这么讨人厌。” 男子一把扯掉身上的白衣白衫,随手从身边小女孩的头上扯下一根发带,将自己如瀑的长发一把束起。 只这一会儿功夫,刚才看上去美艳动人的柔弱男子已经变成了嚣张跋扈的二痞子模样。 尤其是他还把自己唇上的口脂往嘴角上方拉扯了两下,显得有些……可怖。 那人白衣白衫下是一身墨蓝色的劲装,紧紧包裹着自己的身线,窄腰长腿,很是精瘦。 “白小七,有种下来和我打,上一次败给你,那是意外。如果单挑,你不一定赢得过我。” 白玉辉掩面,对金陵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一个人缓缓下了楼。 这客栈的老板审美意识独特,连楼梯都弄的和别家不同。 中间一根顶到房顶的石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 绕着柱子斜斜的建了一圈的楼梯。 白玉辉就像是和下面的人藏猫猫一样,转一圈出现在大家面前打个招呼,然后走到了柱子后面,再转一圈出来打个招呼。 如此反复,从三楼走下来,俨然是全场的焦点,没有之一。 底下唱戏的众位已经舍弃了之前的端正有礼,目露凶光,手握利器,不怀好意的笑着,吹着口哨,看着白玉辉一步一步走下来。 白玉辉也十分配合的摆出了一副“吓死我了”的表情,让一众人很是受用。 白玉辉刚踏上一搂的地,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伸手出来阻挡,面对着白玉辉,却对身后的男子说道:“老大,要不要先搜搜身,他一向阴险狡诈,会不会身上藏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白玉辉扭头看向三楼的白玉辉,眨眨眼笑道:“你看他们叫我下来的,还怕我有危险,你说他们活得累不累?” “所以我们要把你干掉,活的舒服点。”为首的男子笑的很是轻狂,大厅里已经没有了琵琶声,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白玉辉,这笑声就愈发显得猖狂至极。 -- 第158页 白玉辉绕过那阻拦之人,随意的坐在了最近的一张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道:“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怎么样了?不是弃了圣金国,直接逃走了吗?小金兄弟,我和你说过了,打架嘛,就好好打,不要做太多的无用功。浪费你的时间不说,也浪费我的。” 金老大一跃而起,足尖一点,落在白玉辉身边,径直一拳打出来。 白玉辉借着桌子单脚一蹬,连人带凳子划出去几步远,正好躲过这一拳的攻击。 金老大呵呵一笑,眼中狠厉之色更浓,起势又是一拳,白玉辉索性将身边的一个围观者拉过来做人肉盾牌。 金老大一看是自己人,慌忙收手,白玉辉趁机从人肉盾牌的腿间踢出一脚。 人肉盾牌被踢到男人之痛,嗷嗷的两手捂着滚到了一边。 金老大的膝盖正被白玉辉踢个正着,差点跪下去。 白玉辉起身须让一礼道:“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有礼数。” 金老大怒火中烧,但是他想起了之前因为冲动而被白玉辉压制住的过往,他难得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往门口退了几步,笑道:“兄弟们,这小子最擅长的,就是挑弄是非,拖延时间。咱们不上他的当。一起上,把他给我绑了。” 白玉辉轻笑出声,起身,踩在自己坐过的凳子上,登上桌子,一拱手,道:“金老大,这么多年,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真是可惜了。你没发现偌大个客栈,只有我和上面那位俊俏公子在这陪你玩儿?不好奇我领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哈哈哈,你以为呢?”金老大笑的更加畅快,得意道:“他们晚饭的时候都中了我的迷药,现在都在后院叠罗汉呢?怎么白小七,你才发现他们不见了?” 白玉辉故作惊讶道:“迷药?就是那种闻到了倒一片的那种东西吗?” 金老大拍着胸脯道:“对,老子给你们用的最厉害的,别说是你们,就是野马野驴,也能给你放倒。” 白玉辉拍掌叫好:“金老大威武。不过,你看那是什么?” 白玉辉指了指头顶。 所有人都看向头顶方向。 偌大的大厅上方,有一个巨型大花球。 据说这是客栈老板用来给客人过生辰增添气氛用的。 那个花球可以打开,届时会撒下来许多的新鲜花瓣啊,铜板啊,金片啊,图个喜庆的。 白玉辉对着三楼的金陵月呼喊道:“让金老板见见天女散花是个什么样子。” 金陵月得了信儿,拉住拴在柱子上的红绸,足尖一点,整个人游荡到了半空中。 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瞄准花球的机关,扎了进去。 花球瞬间盛开。 真的就像是传说中一样美好盛大。 所有人都看呆了。 金陵月又借着四周廊柱的力,俯身拉住了站在桌上的白玉辉高高举起的手,将他游荡到了二楼的楼梯上。 金老大等人还在漫天的金片雨里美的冒泡泡,没注意到金陵月和白玉辉二人,拿出了一块帕子,捂住了口鼻。 第88章 漫天的金色花片,肆意的飘散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金老大等人等那花片雨下完了,才想起此时此刻,他们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对,慌忙抬头去找白小七。 白玉辉站在二楼楼梯上,单手用帕子捂住口鼻,支吾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你那药是最厉害的,我让你看看更厉害的。” “什么意思?”金老大才问出口。 身边的小伙伴已经开始陆续倒下。 哐当哐当的,每一声都砸在了金老大的心尖上。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使了什么卑鄙手段?”金老大感觉自己眼花缭乱,四肢无力,心道这是中了药,自己什么时候中的?他从哪儿给自己下的? 白玉辉摆摆手,指了指那个还吊挂在大厅顶端的花球。 金老大恍然大悟。 刚才的花片雨里,有迷药? 金老大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终于,他也倒下了。 白玉辉见大厅里七七八八的倒了一片,拍拍手正准备叫金陵月下来一起出门透透气。 忽的,白玉辉脖间一凉。 这熟悉的感觉…… 金陵月发觉柱子后面多了一个人影的时候,已经有些迟。 那人身材娇小,速度极快,下手狠厉,一点也不像是她呈现出来的可爱模样一样可爱。 “你是谁?” 白玉辉警觉道。 “我是千名阁阁主,蓝粉衣。” “不管你是谁,想做什么。先放开他。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放了他,我还能让你活着走出去。否则的话,他伤到一分,你们所有人都死无全尸。我说到做到。”金陵月已经从三层来到了二层,就站在两人对面。手中的长剑直指白玉辉身后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就是方才拿着手绢四处敛财的那个小姑娘。 个头不高,身材平平。样貌中等,存在感极低。 因为存在感不高,所以方才才并没有引起白玉辉和金陵月过多的关注。 没想到,她说她是谁? 千明阁阁主? “这位公子,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你似乎很在意白小七。所以你说话的是时候,最好注意措辞,我人小,手抖,若是不小心伤到了白小七,伤心痛苦的人,一定不是我。”小姑娘伶牙俐齿,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 第159页 金陵月默了一瞬间,手中的长剑依然稳稳的丝毫未动。 “我只是想找你们做个交易。成不成的,你们总得听我报完价。” “交易?”白玉辉蹙眉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和千明阁会有什么交易可以谈。 脖间的利器又往里顶了顶,白玉辉觉得自己喉间有些刺痛,忍不住咳了一声。 金陵月立马回答道:“去楼上的房间说。你先放了他。” “去房间可以,毕竟你们这药确实厉害,比那二货的厉害多了。但是白小七我不能放,于公于私,他都是我最好的保护牌。这位公子,不要拖延时间了,大家再从这聊一会儿,难免我们中的哪一个会不会也倒下。”小姑娘淡定就像是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一样,说话的时候一气呵成,不慌不急,有条有理。这么看起来,她若是千明阁阁主,倒也有可能。 金陵月走在两人前头,小姑娘挟持着白玉辉在身后跟着。 白玉辉几次想要逃脱,都被小姑娘警告道:“白小七,你的那些套路,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我只是谈交易,不想杀你。你若是玩儿花样,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失手杀了你。” “小小年纪的,打打杀杀的做什么,不适合你。” “你闭嘴,再多说话,我就先把你舌头割了。” 白玉辉不甘愿的保持了沉默。 这么小就油盐不进了,看以后哪个男人敢追你。 金陵月等两人都进了门,对着外头做了个手势,关上了房门。 “你们的弓箭手还算听话,没有不小心射杀我。”小姑巡视了屋子里的格局,靠在离窗户最近的一面墙壁上,继续挟持着白玉辉,道:“不像我们千明阁的属下,个个蠢得和猪一样。” “姑娘,你是千明阁阁主?可是据我们所知,千明阁是金老大当家作主。”白玉辉问道。 江湖上也都知道,千明阁阁主是金老大,而方才那个金老大,也确实是他本人。 小姑娘虽然没有面对着白玉辉,但是白玉辉能清晰的感觉到,小姑娘在提七金老大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带着鄙视和厌恶。 “千明阁的老阁主是我爹。本来这阁主之位应该是我的。但是我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儿家,我爹不放心,就暂时交给金彪打理。他还真把千明阁当成自己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凭他?” “老阁主?你是老阁主的女儿?可是我听说……” “你听说我死了?呸,不要脸的金彪对老人们说是为了保护我,故意宣称我死了。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做阁主做的更自由自在。毕竟如果我明面上如果还活着,他做什么多会有顾忌。不过现在和我爹一起的老人们也快死没了,他就更肆无忌惮了。不光不避讳我,还让我给他做丫鬟伺候他。” 小姑娘越说越气,手有些抖,白玉辉感觉到刀刃在自己的喉头蹭过来蹭过去的,冰冰凉凉的,还有些疼,提醒道:“要不要坐下来说?你若是真伤到了我,那你的故事可就没人知道了。可惜不?” 小姑娘有些心动。 她憋闷了太久了,有这么两个人能听她说出心里的苦闷,也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件事。 “这样,你给我绑上,然后坐我旁边,怎么样?” 小姑娘狐疑的看了一眼白玉辉,没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不妥,想了想,同意了。 白玉辉指了指金陵月的束发带,“拿来用用?” 金陵月随手扯下来,一头长发瞬间散开,将有些冷峻的脸遮盖了大半。 小姑娘半信半疑的接过发带。 她现在面临了新的问题。 她如果去绑人,势必要两只手,那就没有人挟持白小七。 白玉辉见她迟迟不动手,继续建议:“你别动,我转过身去,让他来绑,你监督。如果有什么不妥,你可以直接动手,怎么样?” 小姑娘警惕性颇高,她隐隐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她迟疑了。 白玉辉见状没有继续进谗言,三人默默的等了一会,小姑娘妥协了。 小姑娘紧张的盯着金陵月低垂着头给白玉辉绑手, 白玉辉两只手乖巧的背在身后,一副笑脸对着紧张过度的小姑娘。 “这位公子,麻烦你绑紧一点,不然我这刀可就要再往里顶一顶了。”小姑娘声音有些颤抖,但是真的就让刀尖往前送了送。 金陵月手上动作一顿,按照小姑娘的吩咐,使了些力气将白玉辉的手绑的牢牢的,退回到原地。 小姑娘舒了一口气,将白玉辉推到一边的座位上,自己则跳坐到旁边的桌子上。自始至终,她的刀都没有离开白小七的脖颈。 金陵月的长发有些凌乱,看不清他此时面上的表情。 但是听他说话的声音,大体也能感觉出,他现在可不怎么平易近人。 金陵月自己搬了凳子,将随身长剑置于桌面,两手放在桌面上,冷冷道:“谈交易,谈吧。” 小姑娘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我想要你们帮我夺回千明阁。” “我们有什么好处?”白玉辉挑眉道。 “我们千明阁此生不回圣金。并且承诺,我们在昔由国可以做你们的耳目。若是两国以后交战,我们就是最可靠的暗探。”小姑娘说的很郑重。 -- 第160页 白玉辉思忖片刻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两国会有交战?你可知道我此次前来是来谈和的?对我这么没信心?” 小姑娘冷笑一声,道:“谈和是真,以后会交战也是真。昔由国和秦威国早就暗度陈仓穿一条裤子了,你们再怎么谈和,也都是面子上的事情。这一战早晚都会打起来。你们不如趁早早做打算。怎么样?若是留我们做暗探,万一哪天用上了,你们就是圣金国一等功臣。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金陵月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们稀罕?” “不稀罕你们千里辽远的跑来出使?知道前几个使臣怎么死的吗?这一路多危险你们难道不清楚?拿着自己的命出来出使别国,不为了功名利禄为了什么?”小姑娘有些不屑道。 这种自命清高的官员她见多了。 嘴里说着我对官爵金钱不屑一顾,可是一逮到机会就不要命的往前冲。 白玉辉也笑起来,随声附和道:“小姑娘,你还真看错了。你对面这位公子,对加官进爵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呀,就对一样感兴趣。” “什么?” 白玉辉对着金陵月使了个眼色,金陵月故意将手边的杯子碰到了地上。 小姑娘侧头去看那杯子掉落,忽感不对。 一回头,白玉辉已经手腕一转,将小姑娘手中的刀刃夺了过去。 白玉辉拿着刀笑道:“我。” 小姑娘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不一会,金陵月就将人绑在了椅子上。 “啧啧啧,师弟,你绑的太紧了,要不是你把你的簪子递给我,我可能都解不开。你这技术从哪儿学的?”白玉辉摸着自己有些破皮的脖颈,笑盈盈的看金陵月站在一边用簪子将一头散发扎了起来,重新露出冷峻的脸庞。 金陵月猛地回头,盯着白玉辉笑回道:“熟能生巧。” …… 第89章 小姑娘早就听闻白玉辉是个极其狡诈,诡计多端的主儿。 她早就有所防备,没想到还是没有防备得住这只老狐狸。 刚才明明只看到金陵月解开了发带,簪子是什么时候递到他手上的呢? 是了,肯定是刚才递发带的时候,夹在那一团发带里的。 两人配合的还真是默契。 蓝粉衣被绑了双手靠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甘心。 金陵月把自己的头发收拾好,重新坐回自己方才的位置,顺道把白玉辉拉到了自己手边。 蓝粉衣一仰头,道:“你们想怎么处理我?我反正也没亲没顾的,随便来。” 白玉辉嗤笑一声,“小小年纪,这江湖气太重了,你以后怎么嫁人啊。” “嫁什么人,我爹的大仇我都没法报,我嫁什么人。” “你说你叫蓝粉衣对吧。”白玉辉道。 “没错。” “蓝姑娘,你刚才的提议,其实我觉得不错。只不过我有两点想要请教你。麻烦你给我说明一下。” 一听白玉辉这么说,蓝粉衣眼睛里都闪出来光芒,顿时来了精神。 “你说。” “一,你说让我们帮你夺回千明阁,这个总的来说不难。毕竟我们能把你们打到这昔由国来躲藏,说明这方面的实力,我们是有的。但是我们抢来了给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能撑得住?而且你也说了,跟随你爹的那些老人,都基本已经死没了。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做好千明阁的老大?说实话,我不太信任你。”白玉辉手上拿着盘子里的空杯子在手上颠过来倒过去,眼睛盯着蓝粉衣的小脸。 继续说道:“二,我们如果跳过第一步,我给你抢来了位子,你坐上了。千明阁如何能保证效忠于我?靠嘴巴吗?抱歉啊,我自己就是个耍嘴皮子的,对于嘴巴说出来的保证,总觉得不保险。你有没有什么更为彰显诚意的保证。这两点,我们说清楚了,合作一把也无妨。” 蓝粉衣低头沉思,轻声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请便。” 金陵月想起什么,起身打开房门,对着空荡荡的大厅道:“把人都收拾了,要快。” 刹那间,青画领着许许多多的人从门外一拥而进。 他们两个一组,一个抬头,一个抓脚,喊个一二三就把晕倒的人从大厅抬到了后院。 后院那块空地上,不一会就堆得满满当当。 青画拍拍手上的灰尘,对着房顶上猫着的白蓝打个手势,很快就领着一众人又躲藏在了客栈的各个角落里。 白蓝领着百兵阁的几个手下,猫在房顶,盯着不远处衙门的动静。 他们是使者,路过这里要是惹了麻烦,衙门难保不会出来护短。 一开始以为住在衙门附近,就可以躲过千明阁的偷袭。 没想到他们还是来的这么光明正大。 甚至还有时间搭了台子唱戏,这要是说衙门毫不知情,谁也不信。 所以白蓝的盯梢,就显得尤为重要。 天上繁星点点,白蓝斜靠在冰凉的瓦片上,略微有些惆怅。 这都好久没有见到阿花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我。 远在京城的阿花似乎是接受到了白蓝的思念,一个人在家里不住的打喷嚏。 她知道白蓝跟随白玉辉出使别国,一百个不放心。 但是谁让白蓝是个好胜心强的男人,自己的男人想要挣钱给自己过上好的生活,自己怎么好意思阻拦呢? -- 第161页 一千个不放心一万个担心,还是依依不舍的让白蓝跟着去了。 白天阿花还要绣花缝缝补补赚点小钱,忙忙碌碌的倒也充实。 可是一到了晚上,思念就会翻江倒海的涌上来。 也不知道他的白蓝哥哥,有没有想念她。 忽的,窗纸上闪过一个人影。 阿花心里一惊。 京城最近有些不太平,许多和阿花一般大的女子半夜都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官府也没有查出来是谁所做,只能张榜告知大家伙夜不出户,自己多加注意。 阿花也按照告知早早的就关好门躲在小床上缝补左邻右舍送过来的衣物。 那个人影虽然闪的很快,但是阿花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她连忙从枕头下拿出了白蓝送给她防身的匕首,紧紧的攥在手中,将自己整个身体都靠在床角里,似乎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下来。 那个人影却再也没有出现。 阿花抱着匕首,在角落里坐了一整夜。 眼瞅着天边有些光亮了,才缓缓睡去,手中的匕首依然没有松手,抱着它才有安全感。 白蓝看着天边泛了鱼肚白,困得在屋顶直打哈欠,刚想翻身下来,回屋补个觉。 衙门有动静了。 天还没有大亮,但是衙门的官老爷却一身正装,精神抖擞的领着手下,浩浩荡荡的从衙门直奔这间客栈。 白蓝立马传暗号回客栈。 客栈大门紧闭,原本的小二和掌柜被金老大的迷药药的还在后院睡大觉,根本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官老爷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后退一步吩咐身边的衙役,“给我把门踹开。” 得令的衙役立马上前踹门。 才踹了两下,那看上去结实的要命的大门,就轰然倒下。 白玉辉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幕,不住的叹息:“看着挺结实的,也太不耐用了。” 金陵月道:“这就叫中看不中用。” 身后的蓝粉衣已经被松了绑,两方达成了友好的协议,现在是盟友。 蓝粉衣被绑了小半个晚上,此时口干舌燥不说,手腕子也肿的老高,最厉害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淤血。 她倒是也不在乎,甩着手腕子道:“你们打算怎么给官老爷交代呢?他早就和金老大串通一气。如果今天早上金老大没有把好处费送到衙门里,那就说明金老大出事情了,衙门就会来搜店。到时候就会故意找点名目把你们扣下来。” “我们是圣金国的,他就不怕惹恼我们皇上?”白玉辉轻笑道。 蓝粉衣道:“惹恼了又怎样?圣金国不会把昔由国放在眼里的,找麻烦也只会找秦威国的。秦威早就想开战了,缺一个由头。如果你们能给他们一个理由开战,他们求之不得。”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白玉辉好奇的问道。 他越来越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不大的年纪,心思沉稳,足智多谋,分得清利害关系,懂得取舍,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蓝粉衣转了转眼珠子:“当然是卖了他,借刀杀人。” “奥?” “有意思。”金陵月难得的笑了笑。 蓝粉衣看的有些害羞,忍不住低下了头。 “蓝姑娘,我们方才约定好的事情,你不会变卦吧?” “我蓝粉衣以我列宗列宗的名誉起誓,若有违背,我不得善终,死后列祖列宗也不会饶了我。”蓝粉衣郑重其事道。 她眼睛本来就亮,这么一严肃起来,眼睛里的光彩就更加的夺目。 白玉辉对着金陵月歪头笑道:“金大人,怎么样?再演一出戏?” “好。” “我反正刚才也被她绑过了,再让她绑我好了,你就负责去兴师问罪。”白玉辉说着把小匕首重新递到蓝粉衣的手上,指着自己的脖颈道:“姑娘,你稍微轻一点,我这喉结要是割断了,我以后就没法哄我心上人了。” 蓝粉衣本就有些紧张,被白玉辉这么一说,倒是笑了出来:“白大人你还用得着哄别人吗?” “为什么不用?” 蓝粉衣瞅一眼金陵月,那眼神里的温柔都快把白玉辉给淹了,她又不是瞎子。 “因为你长得好看,行了吧?”蓝粉衣翻白眼道。 “还是我来吧。”金陵月有些不放心,将白玉辉拉回自己身边,低头仔细看了一下白玉辉方才有些受伤的脖颈。 蓝粉衣的白眼翻得更厉害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刚才没经验,现在你让她又换一个挟持对象,她又得紧张半天,那戏就唱不下去了。我来。来,蓝姑娘,上刀子。”白玉辉站到蓝粉衣面前,小声道:“别紧张,做戏而已。这点戏你要是都做不好,日后怎么把持千明阁众人。” 蓝粉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拔出小刀,稳稳的架在白玉辉的脖颈上,定了定心神,道:“我们出去吧。” 衙门一众人冲进大厅,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官老爷很生气。 本来说好的起床就能看到钱,结果啥都没有,他当然不会开心。 所以他来了,他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们走来了。 想要找点别的麻烦,给自己消消气。 谁知道他还没有吩咐狗腿子们搜客栈,客栈三楼传来一声惊喊:“你做什么!你知道你挟持的是谁吗?那是圣金国的尚书白大人!你一个昔由国的小喽喽竟然挟持我们朝廷命官!你们不想活了吗!” -- 第162页 白蓝歇斯底里的喊完,小声问白玉辉:“怎么样?” 白玉辉暗暗的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白蓝客串完大喇叭立马翻窗回到房顶,他还有别的任务,一刻也不能耽误。 白蓝的那一嗓子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所有活人的目光都被他那一声吸引了过去。 第90章 所有人都仰着头,查看声音的来源。 白蓝的那一嗓子,不光吸引了官老爷和衙役的注意,而且还惊醒了一直在后院叠罗汉的客栈老板和小二们。 客栈老板被人下了药,迷迷糊糊在后院睡了一晚上,那心情可想而知,肯定不会多美好。 他一睁眼就呼喊了刚刚清醒的小二们,几个人看了看不远处堆得更高的人山,心知不妙,匆匆猫到窗户底下,偷窥大厅现在的情况。 大厅里的官老爷正站在大厅正中心,仰头看着三楼渐渐清晰的三个人。 先倒着走出来的是金陵月,他虽知道蓝粉衣的小刀不会伤害到白玉辉,但是……凡事都有万一,他害怕这 个万一。 从蓝粉衣重新挟持白玉辉的那一刻开始,金陵月就有些后悔。 但是白玉辉一脸的“你别慌,我没事,我有数”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不过那眼神就再也离不开抵在白玉辉脖颈上的小刀了。 蓝粉衣被金陵月盯得更紧张了。 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他要吃了我?是我的错觉吗?” 白玉辉道:“你稳着点,你若是手抖,他真可能吃了你,连骨头都不剩。” …… “放开他,你是谁派来的?”金陵月的声音不大,但是现在客栈里里外外都寂静无声,这不大的声音就显得很突兀。 蓝粉衣挟持着白玉辉在门口,从官老爷仰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白玉辉的脖颈有个东西抵着,白玉辉的后面站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长什么样看不清楚,但是听声音有些耳熟。 官老爷仔细回想了这声音的主人,心里一惊。 这不是金老大身边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吗? 难道金老大没有出意外? 那为什么今早上没有见到钱? 他反悔了? 小姑娘的声音脆脆的,回荡在大厅里:“我是千明阁的人,自然是替千明阁办事。我们阁主说了,谁杀了白大人,赏金一千两。我自然是为了赏金而来。” “我是圣金国的派遣的使者,你不知道?”白玉辉道。 “知道啊?那又怎么了?你以为你死了你们圣金国会派兵来讨说法?你有这么重要?” “他有。”金陵月的回答的掷地有声。 官老爷悄悄的往楼梯间移动了几步,挥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原地待命。 他也想知道这个白大人是个什么人物。 “他是圣金国的吏部尚书,圣金国一共六位尚书,白尚书是六位尚书中年纪最轻,前途最为光明的一位,皇上甚是看重。你要是动了他,就是打了皇上的脸面,就是打了圣金国的脸面,你说圣金国上下,会忍?” ……金陵月的套儿下的快准狠,官老爷和底下的人一应的点头应和,有道理啊。 “白大人此次是来秦威国谈和,秦威国国主都要恭敬欢迎,路过昔由国却遭了难,怎么,你们昔由和秦威国的关系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交好,你们是故意来破坏两国建交的?还是说,你们对秦威国早有歹心,这是在挑拨离间,惺借刀杀人?”金陵月这话说的就像是一把利刃,嗖嗖的掠过官老爷的乌纱帽。 他们昔由国对秦威国可没有二心,若是这种谣言传出去,他要怎么力证自己的清白? 不行,得止住。 官老爷准备登楼,身后乌央乌央来了好多的人。 男人,女人,有钱人,没钱人,昔由人,秦威人在白蓝的引诱下统统聚到了客栈门口。有胆子大的已经探进来了半个身子,打探里面的情形。 金陵月虽背对这边,但是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拔高了音量道:“你们昔由国是不是看不得我们去和秦威国谈和,故意在昔由暗害我们白大人,好借机嫁祸秦威国,致使两国开战,你们昔由从中得利?” 官老爷听的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偏偏身后还传来了围观群众的议论:“原来你们昔由国还有这等一石二鸟的计划?我要回去告诉我们秦威国的百姓,对你们严加防范。” “就是,两国谈和都是奔着和平共处去的,怎的还上演了这种挟持使者的戏码?还是在衙门门口,你们昔由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的吧?包庇歹人为非作歹?真是好计谋。” “我还打算在昔由投资布庄,投资个屁,赶紧走,我们赶紧回秦威,说不定哪天就把我们都卖了。” …… 官老爷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时间紧迫,顾不得细想,官老爷一叠声的喊道:“那位大人,下官来迟,下关来迟,别慌,有我。” 身材肥硕的官老爷气喘吁吁的爬上了三楼。 这一看,挟持人的还真是金老大身边的小姑娘。 这金老大到底玩儿的哪一出? 小姑娘一见到官老爷上来,立马喜笑颜开:“你们两个傻货,没有官老爷的默许,我们怎么敢对你们圣金使者动手?你们太天真了。老爷你放心,我们老大说了,事成之后,银钱一分不少给您送到府上。以后这种合作我们还要多多进行。” -- 第163页 官老爷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信口开河?你竟然敢挟持圣金使者,是当我衙门开着玩儿的?我们昔由一向是秦威国的友国,秦威的客人就是我们昔由的客人,你竟然在本官的地盘上对我们的客人下黑手,真当我们衙门是吃素的吗?来人,给我搜店,看看这丫头还有没有同伙。” 一直在看戏的衙役终于得了新的命令,立马散开四处寻找可疑人员。 一直安静不语的白玉辉再一次开口道:“你们千明阁用迷药迷倒了我带来的随从和小婢女,结果自己也误吸了自己的迷药,活该!要不是我和金大人恰巧在房中休息,怕是也着了你们的道儿。现在你们的官老爷也来了,我看你如何逃出生天。” 蓝粉衣故意将刀往前伸了伸,对着官老爷笑道:“老爷放心,你和我们老大商量的计策我没忘,我这就宰了使者,好让他们去不了秦威国。” 官老爷只觉得胸口一闷,压着嗓子道:“你给我闭嘴,本官从未和你们老大计划过此事,你不要含血喷人。” 蓝粉衣越来越放松,故作惊吓道:“不可能啊,我们老大前几日才给您夫人送去了一盒上好的翡翠首饰,您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恰巧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官老爷的几个小夫人。 富贾们对夫人熟识,打眼一看,可不是嘛,这脑袋上插着的,手腕子里带着的,都是些新鲜的翡翠首饰,小姑娘没有胡说八道。 夫人自觉有些不妥,想要偷偷溜走,被正义感爆棚的昔由百姓层层围住:“原来你们和歹人是一伙的,故意要暗杀使者,挑起两国争端,你们还想发个战争财?” 这种最容易引起民愤的言论一出,客栈门口立马沸腾起来。 百姓们已经不顾衙役们的阻拦,冲进了大厅。 “我们昔由国是清白的,我们没有要暗害使者的意。两位使者放心,今天我们在这里,想要害你们性命,除非我们昔由国的人都死绝了。” “对,誓死保护使者,平安出使秦威国。” “对,我们需要的是和平的生活,我们不需要战争。” 金陵月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和他们最初的计划大差不差,也就是说还在他们的计划内。 官老爷被架在了火堆上,进退两难。 想要撇清自己和金老大的关系,撇不清。 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如此大的野心,证明不了。 蓝粉衣见官老爷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还偷偷抹了两把汗,趁机拱火:“老爷,我们金老大就在后院,您不去见见他吗?” 热心的百姓听闻此言,出来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直奔后院。 白蓝将解药一一塞进了金老大等几个手下的嘴里,偷偷的躲到了一边。 壮汉们来到后院的时候,金老大正从人堆里爬出来,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忆发生了什么。 壮汉们不由分说,左右一架,把一脸懵逼的金老大拖到了大厅。 一些还保持怀疑的围观群众,见到金老大真的被从后院带了出来,这下也不再怀疑了。 使者说的对啊。 原来这官老爷真的已经为了钱财,将昔由国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若是这两个使者今天真的死在他们昔由的地盘上,这黑锅他们昔由国一辈子也别想摘下来。 越想越气,越气越难控制。 百姓们一拥而上,将完全没清楚状况的金老大按在大厅的地上暴打一顿。 可怜金老大脑子才刚刚要清醒,就被这一顿暴打的差点脑壳子都裂了缝,只能蜷缩着身体在拳打脚踢中苟活。 金陵月道:“你是这里的官员,你当真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官老爷一听这话,立马对天起誓道:“大人明鉴,下官身为昔由国的官员,怎么能和这种歹人有什么联系?这都是误会,误会。” 蓝粉衣故作惊讶道:“那你现在过来是做什么的呢?” 官老爷一抽衣袖,气愤道:“本官是来保护二位大人,捉拿你们这群歹人的。” 金老大在缝隙中听到官老爷这么说,刚想探出个头辩驳两句,不知道谁的鞋底子就照着自己的鼻子砸了上来。 金老大捂着鼻子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第91章 官老爷本来还想问问金老大前前因后果的,但是围观群众太热情了,这一步骤就可以直接跳过了。 衙役们很快就把苏醒的金老大等手下捆了起来。 金老大原本的衣服被踹的左一个脚印右一个污点,完全看不出是刚才弹曲子的那一身。 金老大的门牙还被谁踢掉了一颗,一张嘴满口的血水。 “哇哇,白小七,你个混蛋。”啪啪,衙役接收到官老爷的眼神,上去扇了金老大两耳光,让他闭嘴。 “小姑娘,放了白大人,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蓝粉衣故作害怕状,梨花带雨道:“阁主救我啊,我不敢啊,我不敢杀了白大人啊,他好凶啊。” 金老大耳朵嗡嗡的,根本听不清蓝粉衣在说些什么。 但是他迟来的直觉告诉他,他被蓝粉衣陷害了。 早知道就斩草除非,不该心软留着这个小姑娘,留来留去留成了祸害。 后悔也晚了。 蓝粉衣故意装做被绊了一下,把白玉辉推了出去。 -- 第164页 白玉辉往前一趔趄,金陵月双手一伸,稳稳的接到了怀中。 还好,虚惊一场。 白玉辉在自己怀中,金陵月才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再看向蓝粉衣的时候,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来人,给我把这小姑娘一起拿下。” “大人,可否将这小姑娘交给我们审讯。他竟然有胆子劫持我,我倒想看看她还有没有别的阴谋诡计。”白玉辉阻拦道。 “这个……按照程序,这个需要……” “交给我们出出气,白大人不能白白被挟持。”金陵月的话一点余地也没留。 官老爷立马住了嘴,陪笑道:“程序哪有两位使者大人重要。你们随意,你们随意。下官这就将人缉拿回衙门审讯,半日就给二位一个结果。二位稍安勿躁,喝点水吃点饭压压惊,这客栈里外我都会派人来把守,确保二位在昔由国的安全。下官以项上人头做保。” “昔由国的诚意我们领了,多谢。”金陵月的表情丝毫没有温度,冷的不能再冷。 围观群众见官老爷将金老大等任拘走了,稍微松了口气,纷纷散去。 客栈老板领着小二从后院来到大厅。 老板多精明的一个人,他可没有官老爷那么容易上套。 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大体也看明白了。 但是他不打算拆穿。 老板吩咐小二去厨房烧点热水,沏壶好茶给两位使者大人端上去。 又吩咐厨子去做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并送到两位大人房间里。 安排好一切,客栈老板回去洗了把脸,蹬蹬上了三楼。 他先是在金陵月的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又去白玉辉的门口听了听,有轻微的责备声。 客栈老板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轻轻敲门:“二位使者,方便小的进来吗?” 白玉辉正被金陵月按在座位上上药。 明明就是擦破了个皮,白玉辉根本不在乎,金陵月非要从霍老歪那儿拿了创伤药给他涂上。 药膏冰冰凉凉的,涂在伤口又凉又痒,弄的白玉辉忍不住一阵阵叫唤。 听见客栈老板的声音,两人一愣,立马看向坐在一边嗑瓜子的蓝粉衣。 蓝粉衣扔了瓜子皮,就躲到了床底下。 那动作娴熟的,一气呵成,就和已经练习过千百次一样。 客栈老板得到应允推门而入,见两人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忙鞠躬作揖的,“感谢二位大人救命之恩。小的昨夜被歹人迷晕,要不是二位大人及时出手相救,怕是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喝孟婆汤了。感谢大人们出手相救。” “你怎知是我们出手救的?我们的人也被歹人迷晕了。只不过我俩碰巧没有中招而已。”白玉辉笑道。 老板微微搓手道:“那个大人不愿意承认也无妨。但是大人对小的的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大人日后来昔由国游玩也好,公干也罢,请务必来小的这里歇歇脚,让小的可以尽一尽地主之谊。还请二位大人成全。” 白玉辉挑眉,看了金陵月一眼。 “你这老板很有意思。我们确实什么也没做,你这么客气起来,倒是弄得我不做点什么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我再重新给你迷晕一次,然后给你救过来?” 老板憨憨的笑道:“大人开玩笑的,小的懂。金老大一行人一向是见钱眼开。他昨日迷晕了我们,虽说是为了对付大人们,但是保不齐见到我这店里的银钱财宝不心动,顺道劫走点纳为私有。今天大人们的对话我也听明白了,金大人和官老爷是有预谋的。所以即便我这里遭了难,我去报官也无济于事,只能吃个哑巴亏。多亏大人机智,化险为夷,小的跟着沾了光,没有破财还免了灾。” “为什么让他说的,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很厉害的好事。”白玉辉小声说道。 “你确实很厉害。”金陵月给白玉辉将额前的碎发重新捋到耳后,对老板说:“行了,别客气了。给你把大厅的花球都损坏了,我们还没有和你说抱歉。” “不打紧不打紧,本就是一个装饰。那个用完了我换个新的,大人们不要介怀。” 白玉辉心中一喜,啊,省了一笔开支。 “老板,你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和你打听点事情。”金陵月道。 “大人请问。” “你们这昔由国,当真和秦威国一条心?” 外头传言不假,两国关系确实不错。 但是也没有好到秦威打仗,昔由就会毫无保留支持的地步。 人走茶凉,人微言轻。 老一辈的朝中重臣是支持依靠秦威的,他们图的是个安逸,图的是个官运亨通。 可是现在慢慢的,朝中涌入了新鲜的血液,他们敢打敢拼,敢推翻旧格局,他们对秦威的向往,远远不如老一辈来的强烈。 虽然前面有联姻做保障,但那并不能阻止有人想要昔由单飞的野心。 客栈老板这里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朝中权贵,对这等消息了解的最为清楚。 朝中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倾向于脱离秦威国。 地盘上分不清,就先从政治上分开。 让秦威国深入朝堂的手撤回去。 秦威国也有所察觉,所以不停的安插了人手来昔由国暗中勘察,实则就是监视。 -- 第165页 刚才围观群众中就有不少商贾,明面上是来投资做生意的,实则是秦威国派来暗中观察昔由国动向的。 因为两国有了嫌隙,方才白玉辉的计谋才能这么成功。 官老爷身在官场,知道这种事情,第一个出头的,一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要惩办金老大,以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他说半日出结果,实际上不到半日,也就吃了顿早饭的功夫,衙门就派人来传话了,金老大被直接在牢中处死了。 届时白玉辉和金陵月正在房中吃着老板送来的早点,蓝粉衣被秘密送回了千明阁。 白玉辉嘴角还挂着浓稠的小米粒,茫然的抬头看向门口流口水的白蓝:“就这么弄死了?” “嗯,来传信的人说,官老爷回去发了好大的火气,没给金老大机会辩驳,直接就让人在牢中给弄死了。”白蓝说完又看了一眼白玉辉的米粥。 “过来吃点?”白玉辉笑道。 一直跑来跑去不说,还客串了众多角色的白蓝忙不迭的跳进来,满脸的幸福。 白蓝安静的在一边狼吞虎咽,金陵月将小薄饼夹上小咸菜,仔细叠好递给白玉辉:“再吃点。” 白玉辉接过方方正正的小饼道:“我以为会审一审。没想到这官老爷出手够快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么一来,蓝粉衣当阁主最大的障碍就清除了。她说她有办法拿回自己的位子,也不知道……” “快吃,要凉了。” 白玉辉笑道:“只想要保个平安的没想到顺手把千明阁给收了,这真是……幸运。” “幸运什么?大人你知道我有多累吗?我跑了衙门,把他那几个小老婆引出来,又去引那几个富贾,还撺掇了百姓都来围观,我跑的腿都快断了。见你们差不多了,我又巴巴跑后面去给那几头猪灌上了解药。不光如此,我还顺道跑去了驿站,给咱们转移过去的人报了平安,你不知道郡主见到我的时候,非要跟我来看热闹,我好说歹说才让她留在了那里。我太累了。”白蓝说完,恶狠狠的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薄饼。 “行行行,给你记一功。回去重重赏你。” 白蓝白眼一翻,打脸道:“白大人,你知道你还有多少银子吗?” “……我有很多啊?” “大人,我忘了告诉你,你给我的钱袋我花干净了,你现在分文不剩。” “白蓝!你……” “你反正有金大人,怕什么?”白蓝说完还看了一眼金陵月,补了一句:“你说对不对金大人?” “嗯。” ……金陵月居然还答应了? “还想买什么?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金陵月心情大好,对白蓝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白蓝吃完最后一口,道:“谢金大人,不过不用了,三皇子刚才传来了口信,接我们的人快到了。” “三皇子?” 白蓝嘴巴一顿,含糊道:“大人你还没报备吗?不怕跪搓衣板吗?” 白蓝!你大爷! 第92章 好在万幸,三皇子早已有了妻室。 三皇子携带自己的皇妃,正快马加鞭的来昔由边境迎接白玉辉等人。 白玉辉和金陵月带领队伍,浩浩荡荡出了昔由国。 身后的百姓无一不恭敬有礼,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自己对和平的期望。 “其实谁当皇帝,他们一点也不关心。他们想要的,只是能安稳的生活。只要没有战争,他们做什么都是愿意的。”白玉辉扭着头,对着身后的百姓挥手致意,无限感慨。 “没错,人生苦短,活着不易。能平平淡淡的从生到死,对一些人来说也是一种奢望。”金陵月停马侧身,夕阳打在他的侧脸上,有一瞬间,白玉辉差点没忍住,当街就要亲上去。 队伍修整好,按照出城时的阵仗排列好,各个脸上精神饱满,朝着秦威国前行。 白玉辉和金陵月走在最前面,两人时不时侧首交谈几句。 所以当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带着自己的爱妃风尘仆仆的奔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玉辉正在和一个小白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咬耳朵…… 三皇子马骑得飞快,将护卫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这会子就他两人一马,立在队伍最前端。 队伍原地停了下来。 白玉辉伸长了手臂打招呼:“三哥三嫂,这里这里!” 三皇子一脸怒色,想要发火,被皇妃从身后扭了一把叮嘱道:“都在外面,互相留点面子,把你的狗脾气给我收一收。” 方才还一脸要吃人样儿的三皇子,立马缓和了许多,僵硬的回应道:“来了?来了好,我领你回去。” 白玉辉一脸疑惑,对着三皇子使劲摆了摆手:“三哥三嫂,你们怎么了?我啊,白小七啊?见了我不激动?” “小七啊,你三哥听说你要来了,一早就带着我赶过来接你,可能是太累了。别介意。走,我们回去吧。” 说话的是个美妇人,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这位是?金大人?”三皇妃知道此次来秦威国的除了白小七,还有一位金大人。队伍里除了这两人穿的像当官的,就后面马车上探头看热闹的两个女孩子,看上去身份尊贵点。那金大人就是旁边这个了。 “下官乃圣金国兵部掌事金陵月,拜见……” -- 第166页 “这是秦威三皇子,我是三皇妃。” “拜见三皇子,三皇妃。”金陵月下马作揖道。 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白玉辉坐在马背上呵呵大笑:“三哥你看他,一向有规矩惯了。” “哼,你好歹代表的是圣金国,远不如这位大人懂礼数。”三皇子话语中带了些火气。 白玉辉思索良久,没想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好了好了,自家人说话也要分场合。后面的队伍有几个知道你们关系好的,非要弄的人尽皆知?那白小七回去就得被处死,通敌叛国哪一个都够他受的。白小七你也别……太过分。”三皇妃打圆场道。 白玉辉更加迷茫了。 我做错什么了? “你领着队伍去驿站,稍后我们领着你回我们府上。对外就说探讨谈和事宜。”三皇妃笑盈盈说道。 三皇妃本就美艳,笑起来两个酒窝显得还有些可爱。 三皇子还想说什么,看到了队伍里的白蓝。 “白蓝,一路辛苦了,一会儿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白玉辉诧异的转过头看向白蓝,再看看三皇子,再看看白蓝,再看看金陵月,小声道:“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金陵月轻笑出声,小声道:“我之前还在想你们关系有多么的好,有些吃醋。现在看来,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可能性比较大。” “师弟,这种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我会很没面子。” 金陵月继续笑道:“没关系,我这里你不需要面子,反正他们听不到。” 几个人在前头聊天,队伍后面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到马背上的秦威男女看上去身份显贵,但是对白玉辉的态度不咋的。 与其说是来迎接的,不如说是来添堵的。 尤其是那男人看白玉辉的眼神,恨不能给他大卸八块一样。 众人心思迷茫,只能静静的待在原地待命。 白玉辉按照三嫂的提议,将队伍领进了秦威国的驿站。 队伍才安顿好,白玉辉就被三皇子扭着耳朵拉出了房门,塞进了后院停着的马车里。 三嫂一直在马车等着白玉辉,见他上了车,立马凑到身边笑道:“小七啊,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又瘦了好多啊。” “哼,他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好,还有功夫和人勾勾搭搭,忙得要命,能不瘦?”三皇子吹胡子瞪眼道。 白玉辉悄声问三嫂:“我这三哥是怎么了?更年期吗?脾气这般暴躁?三嫂你没给他找个御医瞧瞧?” 三皇子正欲发火,白玉辉突然挑起车帘,对外头的金陵月道:“金大人,来一起啊。” 金陵月微微点头,对着青画吩咐了几句,转身也上了马车。 “打扰了。” 一落座,金陵月就对三皇子抱歉道。 三皇子张了张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闷声道:“无妨,你们是使者,一起去我府上坐坐没什么。等休息好了,明天再入朝商谈国事。” “金大人,我这三哥为人最为豪爽,我之前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多亏了三哥三嫂的帮助才度过难关。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这么见外。” “自家人?”三皇妃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她也看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但是经由白玉辉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觉得刺耳。 尤其是三皇子,听到这个自家人,屁股上就跟长了钉子一样,全程坐立不安,想要走人,却又碍于面子一直克制着自己。 这一路就走的格外的难以言喻。 好容易到了三皇子的府邸,白玉辉就立马拉着金陵月欢喜的介绍道:“你看那边那个石狮子,我刻的。你看那边那个柿子树,我种的。还有那个那个……” 白玉辉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拉着金陵月围着府邸转了一圈,介绍了一圈,才稍稍觉得心满意足。 他领着金陵月踏入了秦威国三皇子的府门。 刚进门,就有婢女前来引领着去小餐厅吃饭。 金陵月挑眉道:“我这三哥家的饭菜那都是御用厨子做的,味道好极了。你一会儿少说话,多吃点。少吃一口都是损失。” “好。”金陵月淡淡道。 婢女领着两人转了好几座小院门,才看到早就入座等着的三皇子和三皇妃。 “来,客人请坐。” 白玉辉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三皇子对面,顺手拉了一个凳子给金陵月:“来,你坐这,挨着我近一点。” 三皇子本身正在喝茶,他终于忍无可忍,将茶杯重重搁到桌上,指节敲打着桌面,对白玉辉勾了勾手:“臭小子,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白玉辉也正想问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看自己这么不顺眼。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的小花园。 白玉辉心中若有所思,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三皇子突然停了脚步。 三皇子没有注意到白玉辉一直在走神没有看路。 两人都没注意,这一撞,差点给两人都撞进荷花池。 好在三皇子身手够快,转身的同时把白玉辉也拉回来了三四步,这才避免了两人变成落水狗。 三皇子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不顾形象的吼道:“你这么久不给我来封信,也不知道给我报个平安,我和你嫂嫂生怕你在圣金有个好歹,你却没功夫写信有功夫去勾搭小白脸?” -- 第167页 “啊?” “你之前口口声声和我说你心有所属吗,是你此生最想珍惜的人。转眼你就和一个才上任没多久的掌事混到了一起?你别说我猜错了,你俩刚才那腻歪劲儿,狗看见了都嫌弃。” “三哥。” “你别叫我三哥。枉我之前还维护你多么的有情有义,多么的从一而终。你说你爱慕你小师弟,我还佩服你不顾外人眼光的勇气。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混小子,你……你气死我了!”三皇子语速极快,说完整个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心中的那口怒火终于喷出来一样。 白玉辉站在原地,呵呵的傻笑了会儿。 三皇子见状,作势要打他,被他笑吟吟躲开了。 白玉辉一边躲避三皇子的追打,一边笑道:“三哥你听我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哥哥,你听我说啊。” 三皇子追的有些累了,扶着廊柱喘粗气,不解气道:“来,我给你狡辩的机会。” 白玉辉也累得气喘吁吁的,坐在长廊的木凳上,缓缓道:“金大人就是月齐,他就是我的小师弟啊。” “去你……小师弟?你的小师弟月齐?” 白玉辉长出一口气,靠在身后的廊柱上,笑的一脸天真道:“对啊,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我这一辈子最想从一而终的人啊。” 来的时候是夕阳西下,现在已经是月上柳梢。 白玉辉靠在熟悉的廊柱上,闻着院子里熟悉的花香,听着熟悉的虫鸣鸟叫,想着自己喜欢的人正在温暖的餐厅里等着自己吃饭,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他多少次做梦都不敢有的画面,现在竟然成真了。 第93章 再次回到饭桌,气氛明显正常了许多。 三皇子看向金陵月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席间不住的给两人介绍最近的奇闻异事,家长里短。 聊到了里短,三皇子压低了声音道:“小七,我听老二说你这次是代表圣金来谈和的对吗?三哥有个事情想问你,你可要告诉我实话。” “三哥你说。” “如果你这次谈不了,回去可有什么惩罚?”三皇子突然一脸正经道。 “好好的吃饭呢,聊什么谈和不谈和的?” “夫人你不懂,如果后果严重的话,我不能看着小七引火烧身。” 白玉辉停了筷子,伸手去抓离自己较远的那个南瓜饼,不动声色的放到了金陵月的碗边,笑着回道:“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这一路上皇上也没少下功夫,派了一波一波的人来暗杀我,就是没成功罢了。” “圣金的皇上暗杀你?”三皇妃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还有丞相啊,还有之前的仇家啊,人太多,懒得数了。” “你……你们……不反抗?” “三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这官当的本就可有可无,要不是他手里有要挟我的筹码,我早就卷铺盖来找你逍遥自在了,何苦在那泥潭里滚来滚去。”白玉辉接过三皇妃递过来的春卷,打了个弯送到了金陵月碗边。 “哼,你们皇上也太不知好歹了。有你这种不为功名不为钱财的手下还不知足,你若是有叛国的歹心,在我耳边多挑唆点,我们秦威是不可能忍你们这么久的。我们如今的实力,呵呵,和你们拼一拼,也未尝不可。” 三皇子眼睛里都是满满的自信。 白玉辉喝了口米粥,笑道:“可是我还是想多说一句,三哥,拼一拼肯定有结果,但是危害的一定是两方的百姓。这几年秦威国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你们的自身优异勤奋努力是其一,其二就是大家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因为和平,百姓才能安心种植生产。人们有饭吃有活儿干,有钱挣,才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如果秦威要开战,他们又要过上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日子。三哥你忍心看到你的百姓受苦?反正我是不忍心的。虽然我手上也过过不少人命。但是我可以保证,没有一条是无辜的。手无寸铁的百姓,呱呱坠地的小儿,待字闺中的小姑娘,耄耋之年的老者,他们在我眼中,和皇位上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一个生在帝王家,一个生在泥洼里而已。生不能选,活不能控,死还不能躲,这得多么的悲哀。” “小七,你长大了好多。”三皇妃双手托腮,认真的看着白小七侃侃而论,那个印象中稚气的少年,不知不觉间,真的长大了。 “嗯,有点我们皇家人的意思了。小七,辞官吧,来秦威,我请旨给你个王爷当当,不比你那劳什子的尚书好玩儿多了。还有你这位……金大人,可以一起来,我们秦威没有你们圣金那么不容人。”三皇子说完仰头就是一杯烈酒。 喝的太着急,三皇子不住的咳嗽。 三皇妃立马给他拍背,“你呀……” 三皇妃的话还没说完。 “噗。” 一桌的珍馐美味,挂上了晶莹红润的血珠子。 “来人,快进宫找御医。” “三哥!” 白玉辉和金陵月因为身份问题,这种时刻出现在这里,无疑是给自己脖子里挂了根上吊绳。 三皇妃秘密的将二人送回了驿站,安抚二人道:“你们放心,我府上的人都长了同一张嘴,他们今夜没有见过你们。你们今夜没有出过驿站,记住了吗?” -- 第168页 “三嫂,我三哥他……” “小七,这不是第一次了。皇家的争斗,你以为只有少圣金有吗?这是所有皇家的魔咒,躲不掉的。你放心,有我在,他没事的。倒是你,如果那人这个时候对你三哥下手,八成是知道你和三哥的关系,知道你此次前来的目的。” “三嫂的意思是,那人怕我和三哥通气,谈和的太过顺利?” “小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明天入宫,万事小心。”三皇妃吩咐车夫走小路,将二人安全低调的送回驿站,不可声张。 两人在马车里都不作声。 白玉辉单手撑着马车车窗,看着外头皎洁的明月,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顾了一遍,准备迎接明天的变故。 他本想来找三皇子走走后门,劝说一下将谈和事宜推进一下。 如今看来,不想谈和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同样竞争皇储的其他皇子,还是皇位上正坐着的人,白玉辉心里没有底。 谈得成固然好,谈不成对他而言,损失也不大。 就像是出城之前说过的,这不是他本职的活儿,他要是一出马就办成了,你让前面死在这上面的几位前辈,灵魂如何安息? 金陵月见白玉辉想东西想的出了神,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里面包着方才白玉辉递给他的南瓜饼。 “你晚上一直聊天都没有吃东西。这会子饿了吗?吃点吧?白蓝要是知道你去蹭饭结果还没吃饱,一定会笑话你的。” 白玉辉看着巴掌大的小圆饼,轻笑出声,转头就在金陵月脸颊上亲了一口,道:“还是师弟对我好。” 金陵月一怔,随即靠近白玉辉,将他抵在在了马车角落,笑道:“我对你再好点,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师弟,你出了京城之后,整个一色|欲熏心的小伙儿,你这样不行啊。我们还要回去的。你这样,我怕我一进京城,右丞相就会提刀宰了我。” 金陵月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他不会的,我会挡在你前面。” 白玉辉靠在马车上,调笑着捏起金陵月的一撮头发,笑道:“师弟,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很奇怪啊。有点……不像你。” “哪里奇怪?” 白玉辉凑到他耳边道:“你不觉得你最近特别爱撩拨我?” “你讨厌这样吗?” “呃……”你想我说喜欢?那你不就变本加厉?我说不喜欢?其实我还挺喜欢的。啊啊啊啊,为什么要问这种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的问题。白玉辉顿了顿,缓缓道:“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 金陵月一直紧绷的嘴角稍稍挑了起来。 他将白玉辉的肩膀搂过来靠在自己身上,沉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这么静静的抱着你。” “为什么?” “你三……三嫂和我说了些你的过往,我觉得我能再遇到你,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我不能太得寸进尺了。”金陵月闭上了眼,他方才同三皇妃聊天,才知道他们二人误会了白玉辉移情别恋才闷闷不乐。得知他就是月齐之后,三皇嫂和他说了些白玉辉曾经的过往。 阴暗,晦涩,痛苦,委屈,所有他所厌恶的,痛恨的,白玉辉全都一一捱了一遍。 那可是他的师兄啊。 他最好最完美的师兄。 金陵月觉得自己的心口都隐隐的作痛。 “你心里想不想谈和成功?”金陵月问。 白玉辉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想。” “明天进宫之后,如果发生了什么危险,不要慌,躲我身后,我可以保护你。” 白玉辉半眯着眼笑道:“呵呵我的小师弟长大了,都知道保护师兄了,我都有点感动了。” “白明允。” “到!”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两个人又胡乱聊了一通,马车到了驿站。 白蓝果然蹲在门口等他们回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吃的什么好吃的?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还没来得及赶过去蹭饭你们就回来了?” “三哥那里有事情我们就先回来了。三哥说有时间单独请你吃饭,落不下你。” 白蓝满意的点头,不住的夸赞道:“这三皇子就是豪爽,重情重义,能结交到这种朋友真是人生大幸。” “让你联系的人都联系好了?蹲门口干什么?和门神一样。”白玉辉活动了一下筋骨,打了个哈欠。 整天不是骑马就是坐车的,腰酸背痛的不行。 “都吩咐好了,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睡个觉了。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是啊,好好的睡个觉。明天继续。” 白玉辉难得的没有去骚扰金陵月休息,自己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发呆。 这一路走来,白玉辉看到秦威国正在飞速发展,开心的同时也有些忧愁。 这要是真打起来,圣金没有多少光可以占。 可是看目前的情况,谈和势必是一块硬骨头,自己去了就是碰钉子。 他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呢? 白玉辉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左思右想,困意终于盖住了理智。 他将自己埋进软被里,睡得格外香甜。 梦中的白玉辉还是少年,金陵月还是缠着自己的小师弟,他们在荒野山头奔跑打闹,相互追逐。 -- 第169页 远处是蓝天白云,绿树红花。 树底下站着的是自己的师父。 对了,那个害死自己师父的人,和之前绑着带回来的画师,都是秦威人。 白玉辉从梦中惊醒,一摸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 原来是自己被被子捂住了口鼻,闷得自己呼吸不顺。 定完神儿的白玉辉在黑暗中自言自语道:“我得查查这到底是什么人。” 第94章 相安无事的一夜。 每个人都休息的不错。 白玉辉早早的起床洗漱好,坐在楼梯口,看大厅里的小婢女们吃饭。 起码金陵月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白玉辉今天穿了圣金的官服,威严感十足。 他背对着金陵月坐在楼梯上,左臂支在膝盖上,托着摇摇晃晃的脑袋。 “坐在这看姑娘?”金陵月的笑声从头顶压下来。 白玉辉头也没回,笑道:“是啊,你把房门关这么紧,看不到你,还不能看看小姑娘了吗?” “可有看中的?” 白玉辉摇头,惋惜道:“唉,差远了。看过了你再看别人,都觉得差强人意,怎么办,小师弟,我的眼里容不下别人了呢?” “我也是。” …… 白玉辉自认为在京城能怼过他的人,至今还没生出来。 可是这一路上,自己的小师弟总能堵得自己哑口无言。 比如此刻。 白玉辉不知道这个话题要怎么进行下去。 金陵月看着白玉辉一脸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伸出纤长的手道:“起来吧,坐在这里太凉了。” 白玉辉叹口气,道:“栽你手里了。” “怎么?委屈?” 白玉辉起身,和金陵月并肩站在楼梯口,看着底下平凡又温馨的人来人往,淡淡道:“委屈。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发现这平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呢?早知如此,我就……” 金陵月侧首,“就什么?” “就多吃几碗饭,一定可以比你高更多哈哈。” “不用慌,我在你身边。有危险的话记住我说的话,站到我后面来。白大人,不要逞强。”金陵月含笑叮嘱道。 白玉辉故作严肃状,“知道了金大人,罗里吧嗦的,早饭还吃不吃了?” “好。” 吃过早饭,秦威国官方派了马车来接两位使者入宫。 来接人的是个身着暗蓝色官府的礼部的一个小青年。 模样清秀,身材矮小,偌大的官帽压在他不大的脑袋上,一走路两边儿的官翅还一颤一颤的,活像是戏台上要表演的角儿。 那人自称姓王,是礼部的二把手,特来迎接两位使者入宫。 “你们的一把手呢?”坐在马车里,白玉辉忍不住掀开车帘问一旁随行的二把手。 “两位使者莫怪,我们的尚书大人前几日不慎受了伤,现在还在家中床上养伤动弹不得。所以只能下官来迎接两位,包涵,多包涵。” 王二手说话的时候,面露微笑,微微弓着身子,一派的谦虚有礼。 白玉辉本不想计较,可是在车帘落下的刹那,他瞥到了王二手嘴角挑起的熟悉的笑意。 那种笑他也有过,嘲笑。 就凭你? 白玉辉对着金陵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重新挑起车帘,对外头的王二手轻笑道:“你们这礼部尚书大人病的还真是时候。我千里而来,他病了。知道的是我来谈和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来奔丧的。” “使者,你要慎言。”王二手显然没有预料到白玉辉竟然可以这么口无遮拦,有些气愤。 “难道不是?说大了,我是使者,你们尚书来接我也是马马虎虎。说小了,我是圣金尚书,你们礼部尚书病倒了,别的尚书也病倒了?派你一个小喽啰来,说的过去吗?看来你们秦威也没什么诚意谈和。算了,让马车停一停吧,我们打道回去就是了。”白玉辉故意将回去两字咬的极重,眼瞅着王二手的脸色立马从刚才的得意洋洋变了几变,和落了灰一样难看。 王二手恭敬的笑道:“使者,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和你很熟?我给你开玩笑?”白玉辉探出去半个身子,半趴在车子上,俯视着一脸惊慌的小青年。 “使者,这可使不得。这是两国……” “你就这么去回禀你们国主。我就在此地等着。他若是觉得我说的无理,派了人来了结我。我身后带来的人,也不都是吃闲饭的,打个架还是可以的。嗯,那边包子铺不错,我就在这里等。吃完了你们不来,我就回去。我们国主那里我回禀什么,这就不好说了,我这嘴啊一向是比脑子快。万一说错了话,希望贵国不要见怪。包涵,多包涵。”白玉辉对着前头车夫大喊:“停下,吃点包子。” 前面领队的有几个士兵是秦威国将领,听闻此言忙调转马头回来询问。 “发生何事?为何停下?”马背上坐着的小将军一脸的不可思议。 以往来的使者,没有半路要停下来的,都恨不得早去早回,今儿这个怎么这么多事。 “你们的大人有急事要回禀你们国主,我们在这里等着,就不去掺和你们朝堂了。”白玉辉已经挑帘从马车上蹦了下来,正欲转身去扶金陵月的手。 -- 第170页 小将军拔出长剑,居高临下的架在了白玉辉的脖颈上,“使者莫不是有什么阴谋,故意从这拖延时间?” “你把剑拿开!”金陵月目露凶光道。 “不好意思,下官得到的命令是带领两位使者入宫面圣。所以二位还请配合好下官,不要让我为难。不然下官技艺不精,怕是会手抖。”小将军说罢还将剑尖往前顶了顶。 白玉辉轻轻摇头,对金陵月道:“别生气,年轻人嘛,没挨过毒打。别计较。” 金陵月背手呵斥道:“把你的剑,从他的脖子上拿开!” “我要是不……呢?”小将军有些得意忘形。 区区两个文官,从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青画,白蓝,拿下。” 小将军还没有嘲笑完,人已经被青画一脚从马背上踢了下来。 手腕处顺道被白蓝重重一击,长剑落入白蓝手中。 他自然而然的将长剑横在小将军脖颈上,凉凉道:“我最近舟车劳顿,手也抖,包涵,多包涵。” 白玉辉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不愧是他带出来的人,他骄傲啊。 金陵月绕过白玉辉,将他护在身后,对王二手冷冷道:“白大人说的你都记住了?回宫的路不记得了?需要我派人送你进去?” “你们竟然敢在我们秦威的地盘上撒野?”小将军单腿跪地,被青画死命的压住上半身,动弹不得。 “对了。”白玉辉从金陵月身后探出脑袋,笑盈盈道:“告诉你们国主,我进来的时候,留了点儿人在外头。我若是不能及时回去,我之前杜撰的一封密函就会快马加鞭发回圣金。当然了,杜撰嘛,肯定要添油加醋的,胡编乱造也是有的。所以你速度快一点,不然我的密函就出去了。” 王二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使者,额头不住的冒汗,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金陵月好心提醒道:“小将军的马正好可以给你骑。白蓝,扶这位大人上马。” 白蓝将手中的长剑递给青画,笑道:“好来,让我伺候你一回?” 王二手没来得及拒绝,人已经被青画提着扔在了马背上。 “走好来您。” 白蓝在马屁股上大力一拍,那马儿吃痛,哧溜一声蹿了出去。 伴随着王二手惊天地的喊叫声:“啊啊啊,我不会骑马啊,放我下来……” 何止王二手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小将军也没有啊。 这两个使者和之前遇到的文官比较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 小将军被一个看上去和小厮一样的小人就这么按在了地上,这传出去他要怎么见人? 小将军掌心微拢,使出全身力气,朝着青画的腹部打了一拳,挣脱出束缚。 青画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剑柄一转,手握着剑身,用剑柄直接敲到了想要逃跑的小将军脑门上。 小将军的剑柄做工复杂,花样繁杂,很有重量。 这一敲,直接让他在包子铺的板凳上睡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白玉辉和金陵月只是坐在那里看了看街景,聊天喝茶。只有白蓝,全程一直不闲着的在吃包子。 白玉辉瞅着手边摞起来的三四层笼屉,有些心疼道:“虽说这包子是不算大,你这么个吃法,不怕撑死吗?” “跟着你这一路,哪吃什么饱饭来?鬼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有,我要吃够本。” “吃吧吃吧,管够。” “你说了不算。”白蓝含糊道。 “为什么?” “你没钱。” …… 金陵月搁下茶杯笑道:“我来付,吃吧。” “白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白蓝把最后一口包子皮塞进嘴里,翻了个白眼道:“大人放心,我脸皮厚,不影响。” “何况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白玉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对啊,秦威国对你也算不错,你看你现在,打了人家的人,还把领路人赶回宫了,呵呵,彼此彼此吧。” 白玉辉无奈的摇摇头,没有言语。 倒是金陵月出来幽幽的说道:“你家大人这是故意的。我们此次前来是谈和,其实也是在相互试探底线。秦威对圣金早有敌对之意,只不过忌惮于圣金国一直以来的底子,不敢轻举妄动。这几年派来的使者也都是太过文弱有礼,他们觉得我们不过如此,所以才会更加的得寸进尺。如今白大人硬气起来,他们才会想起我们圣金国是他们惹不起的那个强国,才会在下决定的时候多加思量。迎我们入宫是小事,他们对圣金的态度是大事。你家大人这是在为圣金挣面子。” 白蓝听的有些傻眼,这么多道道儿? 金陵月侧头问白玉辉:“我说的对吗,白大人?” 第95章 白玉辉轻轻笑道:“对对对,金大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白蓝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道:“你们当官的真是累,我是看不懂。不过我知道你这么不给他们面子,他们一定会回来让你难受。” “那你还吃这么多,万一待会打不动怎么办?”白玉辉忍不住吐槽道。 几个人说笑间,小将军醒了。 他在凳子上睡了这么一会儿,腰酸背痛,想要翻个身活动一下筋骨,咚的一声就翻到了地上。 -- 第171页 凳子和地面还有膝盖高的距离,这一摔更疼了。 小将军怒吼道:“快给我解开!你们这么做还想活着离开秦威国?” “呵呵,我们不这么做,你就保证我们活着离开秦威国?你敢保证吗?”白玉辉起身绕过几人,用脚尖踢了踢一脸不爽的小将军,索性蹲下来和他对视道:“我还没问,你是什么将军?看大门的还是领军打仗的?看上去这么年轻,上过战场吗?” 一直在包子铺周围守着的是小将军的属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是青画一只手持长剑立在被捆住了手脚的小将军旁边,他们只要稍有动作,长剑就会直接划断小将军的脖子。 他们是跟着小将军从战场下下来的过命的交情,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 所以只能在小将军昏迷期间,将包子铺围了起来,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白玉辉现在突然蹲到了小将军跟前,他们一个个的紧张万分,死死的盯着白玉辉。 胆大的属下鼓足了勇气道:“使者也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将军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他没有权利过问。但是我们知道,你如果伤害小将军,我们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秦威国。” “漂亮!”白玉辉拍手叫好道。转头继续对小将军道:“看这样子,你们也是共患难过的,上过战场?我记得秦威国这几年的战争也不多,你是哪场战争里出的风头?” “你不配知道。”小将军得意的扭过了头,不愿搭理白玉辉。 “他们能打过什么?我算算啊,要么是和龙岩那种小小国有过几次摩擦,能占下便宜,要么就是承袭了老子的战功。他这么年轻,后者可能性更大。”白蓝吃饱喝足,拿着牙签坐到了青画旁边的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一副老太太饭后聊八卦的标准架势。 “呸,你们不要小看我们将军。我们将军可是领着我们偷袭过你们的圣金国的,不然你们国主会这么着急的赶来求和?” 白玉辉看一眼金陵月,二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偷袭过我们圣金国?我们边疆守卫军也让你们头疼万分吧,有什么好得意的呢?”白玉辉轻笑道。 谁知那个属下笑的更开心了,道“你们这群糊涂蛋,你们的守卫……” “你给我闭嘴。”小将军呵斥道。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玉辉有些不死心。 正想要再问,回宫请旨的王二手领着几个身着官袍的老者气势汹汹的赶来了。 几个老者是骑马而来,统一的红衣黑帽,目露凶光,如果不是鬓角的花白头发让人猜得出他们的年龄,看这个阵势,势必会以为是来打群架的。 王二手翻身下马,虽然有些不稳,但是看得出,学过基本的骑术。 王二手晃荡了好几步,才在平地上走直了路。 他小跑到包子铺里,客气的作揖回道:“二位使者,我们陛下深感礼数不周,已经重重的责骂了下官,还派遣了朝中六位重臣前来迎你们二位入宫。届时陛下也会在宫门口相迎。二位使者,你们看这阵势还可以?” 白玉辉咂咂嘴道:“还好。算是有点诚意。” 白玉辉对白蓝道:“给小将军松绑。” 小将军想要发火,被王二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领神会地憋了回去。 白玉辉和金陵月并肩出了包子铺,马背上的几个大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了二人几眼,不怎么情愿的下来马,对白玉辉和金陵月虚假的客套了一番。 六位大臣中领头的是秦威国的丞相,花白的胡子一抓一大把,小眼睛周围的皱纹都快把眼睛给盖住了,依然没有遮盖住那里面散发出的凌厉的狠意。 “二位,咱们入宫吧。”丞相发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回应的。 白玉辉甩了甩衣袖,悠闲的走到丞相跟前,道“丞相客气,老人家先走。” ……丞相眯了眯眼,想要说些什么,那雪白的银线上下翘了翘,没了声音。 “好。”丞相负手领队,重新上马。 几个大人纷纷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得很。 白玉辉小声道:“他们秦威国看来对武力重视程度比我们要厉害多了。” “怎么?回去要提提建议?”金陵月小声嘀咕道。 “回去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我给他提建议?免了免了。” “你故意的!”身后刚才那个多嘴的属下正怒视着白蓝,身高不够,还垫了脚从那瞪眼。 “你自己走路不长眼,撞到我了。我没让你赔医药费就不错了,你反过头来赖我?”白蓝一脸的嫌弃样。 小将军走到那个属下跟前说了就,属下愤愤不平的归了队。 “切,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老子光明正大的干一场。老子要是输了老子跟你们姓。”白蓝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那一瞬间,马背上的,马背下的,有耳朵的,基本都听到了。 他们心有灵犀的都选择了沉默,静静的盯着白蓝。 白蓝就像是被扔在了猛兽笼子里的一块肉,正在被大家伙在心里幻想着如何吃下去。 白玉辉对着白蓝招了招手,笑道:“你打不过我,所以跟了我的姓。这怎么还要改姓呢?是对我不满意吗?” 白蓝想要反驳,白玉辉递了个眼色,白蓝立马乖乖闭了嘴。 -- 第172页 几个大人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下,打马前行。 白玉辉一行人统统上了马车。 白蓝骄傲道:“我刚才那么说难道不是给圣金国争面子吗?” 白玉辉拍了拍自己的二郎腿,道:“是,也不是。” “你……算了,金大人,他这是什意思?”白蓝转头就去问金陵月。 白玉辉张嘴正要解释,只能张嘴发出了一声叹息:“唉。 金陵月心中好笑,嘴角轻扬,耐心解释道:“你越界了。偷袭在他们眼里,也不会是多么光彩的事情。被你这个圣金国的提起来,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认为你在笑他们。你又自信满满的说自己不会输,这就等同于说他们除了偷袭,别无他法。你私下里说说就罢了,你当着将军和一众大臣的面前,在下属面前说这些,就是在打他们的脸面。说他们没有领导能力,说他们不行。” 白蓝听得云里雾里。 白玉辉笑道:“有人告诉你阿花背着你偷男人因为你不行,你生气吗?但是如果一个男人当你面儿告诉你因为你不行,所以他成功偷了阿花,你会不会更生气?” “我会杀了这个男人在再去生气。”白蓝愤愤道。 “恩,刚才那几个大人和小将军的心里,估计也是这么想的。”白玉辉掀了车帘,看着前头几匹高头大马上□□的背影,有些感慨道:“年纪这么大了还能这么挺拔,真羡慕。” 白蓝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后脖颈发凉了,他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嗝,道:“我这算死里逃生吗?” “算。”青画偷笑道。 青画掌心缠着纱布,刚才握剑身的时候割伤的。正在一边用牙咬着纱布的一端,一边用手重新包扎好,忙里偷闲来笑话白蓝,两个人立马笑着打成了一团。 白玉辉揉了揉眉心,靠在马车上闭眼休息。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在宫门口约一百来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白玉辉睁开眼睛,询问外头的人。 “两位使者,我们秦威国不比你们圣金国高手如云。为了确保皇宫的人安全,所有外臣入宫前,需要搜身。二位多包涵。”王二手一直跟在马车旁边,白玉辉头才探出去,就积极的出来解释道。 “搜身?”白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无妨,入乡随俗。”白玉辉难得的好脾气,自己下了马车回头扶金陵月。 路边有个看上去搭建了不久的小帐篷,搜身就是在这里。 白玉辉一行人跟着王二手来到搜身处,身后的帘幕放下,帐篷里的光线立马变暗了许多。 白玉辉眯了眯眼,笑道:“需要脱衣服?” “使者多包涵,这是我们秦威国的规矩,为了安全,大家搜过身都好说。衣服不用脱,您是贵客,自然不用。我们就是例行公事的摸两下。大人您这边请。”帐篷里有两个年轻男人一脸笑意,恭敬地弯着腰邀请白玉辉去前面的桌子边上检查。 白玉辉瞥了一眼这帐篷里面的构造。 普普通通的帐篷,里面设施简陋,就两个看上去极为不专业的年轻人在这自言自语。 白玉辉目光扫过四周,发现帐篷侧面有几个人影。 没错,是人影。 那几个人影聚在一起,正扒着帐篷上的小缝隙往里打量。 白玉辉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转头就对要给金陵月搜身的年轻人道:“你过来,我让你搜。” 那年轻人有些不耐烦道:“排队。” “找死。” 第96章 白玉辉将自己的官帽一摘,照着那几个人影就砸了过去。 帐篷外的人被砸到了鼻尖,嗷嗷的叫个不停。 白玉辉没有接着住手,一把抽了自己官服上的腰带勒住了身边王二手的脖子,用他许久不用的阴森口吻道:“你们这里搜身的时候,阿猫阿狗都可以偷窥的?这就是你们秦威国的规矩?” “使者大人,您多包涵。”王二手今天受到了太多的惊吓,现在被白玉辉勒住了脖子,吓得半死,两股战战。他分明感应到身后这个人,实打实的是想杀了自己。 “你们一次次的从这挑衅我们圣金,当我是瞎子?搜身是吧?为了安全是吧?好啊,我给你们面子。” 白玉辉转身立于帐篷正中央,一把拉开自己的官服,攢了一团扔在了小青年的脑袋上。 他大摇大摆的拍了拍身上的里衣,道:“可以了吗?看清楚了吗?还需要我继续脱给你们看个够?” 外头偷窥的几个大人忙冲进来阻拦:“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不用再脱了。已经够了。我们也都是按照惯例……” “起开。”白玉辉一把推开过来卖笑脸的几个人,回头对金陵月道:“他要是敢摸你,我剁了他手喂狗。” 小青年瑟瑟发抖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作声。 几个大人匆忙捡起白玉辉的官服想帮他穿在身上,白玉辉冷哼一声:“呵呵,这衣服我脱下来容易,穿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我看这样吧,我就穿这一身什么东西也藏不了的里衣去见你们国主,够安全,够诚意。” “使者您在开玩笑?” 白玉辉眼神的冷意立马蔓延过去:“你配?” 几个大人还想劝解一番,方才领头的大人已经挑帘进了帐篷:“做什么这么慢慢腾腾,不就搜个身,使者不想搜就免了,拉拉扯扯做什么。” -- 第173页 几个大人乖巧的低头称是。 白玉辉一点也不领情,笑着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我们一共就两个文官前来出使,你们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如果怕我们圣金到如此地步,何必挑衅。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大人慎言。” “我就这么去见你们国主,可还有不放心之处?” “大人这般衣着,怕是会对我们陛下不敬。” 白玉辉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方才一个个和听别人闹洞房一样的扒在外头看我们搜身,不就是想看看本官身着何物,身材如何?好成为你们日后谈笑的谈资?我现在给你们一一展示了,你们反倒说我不敬?我一会儿就要去问问你们国主,这是不是你们秦威国的待客之道,为官之道,还有,君主之道。” 大人们一个个面露难色,这种情况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之前别国来访,也有过如此的轻蔑之举,可是哪一个不都是装作没看到糊弄过去。 像眼前这一位非要闹大的,这是第一人。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们领头的大人,寻求破解之法。 那个大人也是个狠角色,它两手在袖子里摩挲了会儿,笑道:“使者想要怎样便怎样。使者想要这般见我们陛下,我们也不好阻拦驳了使者的诚意。” 于是乎,外头围观的群众,就目睹了衣着鲜亮的两个使者进了帐篷后,出来了一个身着里衣,头发微微松散的貌美男子。 眼尖的群众立马认出这就是刚才进去的使者之一,人群中一阵唏嘘声。 “这使者就打算穿成这样去见我们陛下?成何体统?” “切,我估计是我们陛下怕死,让人家脱干净了才能去见。这就说明咱们陛下还是惧怕圣金国的。” “这圣金使者长得真好看。” “你就花痴吧,回头要是两国打起来了,好看能当饭吃?” 人群中的议论声将将能让几位大人听清楚。 他们个个灰头土脸,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头埋得更低,跟在白玉辉后面朝着宫门口步行。 白玉辉穿着里衣走在秦威的宫门前的大街上,两旁路人指指点点嬉嬉笑笑的样子他都毫不在乎。 他甚至还扬了扬头,让众人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毕竟他们夸赞自己样貌好看的那部分言论,白玉辉还是很受用的。 这短短的路程,白玉辉走的格外悠然自得,相伴同行的大人们则忐忑不安。 远远的,秦威国陛下看到在众多衣冠整齐的官员中,掺杂了一个白衣的年青男子,心中大火。 待他看清楚白玉辉脸上得意的表情后,稍微克制了一下,故作姿态道:“使者远道而来,辛苦。” 白玉辉停步做了个礼,笑道:“为了两国百姓安居乐意,下官并不辛苦。” “使者这是……”陛下指了指白玉辉身上的衣着。 “奥,方才贵国搜身的时候,给我把官服扯坏了,穿着破破烂烂的官服来面见陛下,下官惶恐。所以索性一身干净的来见陛下,下官以为,陛下不会介意的,不知下官猜的对与不对?” 呵呵,我们的人扯坏的?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谁学的? 身边的几个大人无一不用鄙视的目光看向白玉辉。 但是他们还不能说自己方才看到的,那就等同于当着皇上的面承认自己刚才偷窥别国使者搜身。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件很猥琐的事情。 白玉辉料定他们也不敢还嘴,得意的侧头问几位大人:“大人们觉得我这够不够有诚意?” “是是是,使者诚意满满。” 白玉辉满意的直起身,对秦威国国主笑道:“陛下能来这里迎接下官,下官回圣金后一定一五一十的回禀我们陛下,秦威待人宽厚有礼,实在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使者客气。现在我们秦威国还是有些天气寒凉,使者穿的这么单薄,容易生病。来人,将朕的披风拿来给使者披上。” 白玉辉拱手谢恩。 刚系好披风,金陵月也已经来到了白玉辉的身边。 “这位……” “这是我们的另一位使者金大人。他刚才也在你们那里搜身。估计是身材太好,搜的格外慢了些。”白玉辉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斜睨一眼旁边的几位大人,张了张嘴,无声道:爽吗? 宫门口这一处闹剧,终于在陛下的盛情邀请中告一段落。 白玉辉和金陵月跟在陛下的身后,跨进了皇城的大门。 白蓝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二人顺利进了城,使了轻功,飞的无影无踪去了。 白玉辉和金陵月一路直接到了皇宫大殿。 文武百官位列两行,恭迎他们的陛下回宫。 白玉辉和金陵月身板挺直的站在大殿中央,笑意盈盈。 “使者见了我们陛下为何不跪?” “你们确定让我穿着你们的陛下的披风,和你们跪在一起?”白玉辉笑道。 “使者不要拿我们陛下的隆恩从这耀武扬威,你们圣金的礼仪不过如此。” 白玉辉嗯了一声,刻意走到了那个说话官员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背咣当一跪,面朝陛下,气势恢宏道:“圣金使者白玉辉,参见秦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174页 身前的官员吓得立马调转了头,对着白玉辉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让皇上的披风跪在自己屁股后面,他这是不想活了。 “无妨,两位使者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今夜朕为两位使者设下接风宴,二位使者请务必到场。” 白玉辉跪的笔直,同跪在中央的金陵月递了眼色,道:“但凭陛下做主。” “那使者如果没什么事,就先……” 白玉辉疑惑道:“咦,陛下难道不知我们二人前来的目的?” “哼,陛下体恤你们舟车劳顿,想让你们休息一下,别不知好歹。” 白玉辉最听不惯这种呛声,扭头对上那发声之人:“在你眼里,休息比两国百姓安居更重要?” “休要胡言乱语,我可没说过这话。我只是揣度我们……” “你是什么身份,可以随意揣度圣意?”白玉辉步步逼迫。 “臣没有揣度,陛下恕罪。” 白玉辉随即客气道:“我们陛下训诫我们为臣者,要时刻为君分忧,为民解愁。做不到这两点,就脱了官服回家种地。我以为秦威这几年有这么好的发展,一定是学习了我们陛下的金玉良言,现在看来,原来全是靠秦威陛下一人苦苦支撑?” “你……你再胡言乱语,我就……” 白玉辉轻声笑道:“你就?大殿之上,你就怎样?” “陛下,请赐他不敬朝堂之罪。” 白玉辉将身后的披风一兜,正好打在旁边官员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还不敢说什么。 “我对秦威的陛下有多敬,看我这身衣着就能看得出来。如果我有半分不敬,你们休想碰得到我的官服。如今我一身坦诚而来,你们说我不敬?” “白大人,圣金的诚意朕已经看到了。朕确实是想让二位休息一下再谈国事。如果二位不嫌劳累,朕倒是也希望现在就同二位聊聊我们秦威和圣金的未来。毕竟,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才是重中之重。” 秦威国主看了一眼一脸欠揍的白玉辉,道:“那就……聊聊?” 第97章 朝堂辩论,说白了就是委婉的互相指责嘲讽外加拉拢。 白玉辉来到秦威国也不例外。 他一个人站在大殿上,不怕死的巧舌如簧,将秦威所谓的虚假繁荣贬的一文不值。 金陵月已经看到周围队伍里有几个武官已经跃跃欲试,就等他们的陛下一声令下,就可以取得白玉辉的狗头。 金陵月的拳头在宽大的袖袍里攥得紧紧的,时刻准备拉回那个还在慷慨激昂的嘲讽秦威的毛头小子。 圣金的皇帝一定以为白玉辉还是那副乖巧圆滑的模样来谈和,即便谈不好,也不会更差。 但是他们没料到,白玉辉出了京城的大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放飞自我。 如果圣金的皇帝看到白玉辉此时正站在别人家的大殿上,指着别人家的鼻子呲牙咧嘴,一定会吓得从龙椅上滚下去。 但是白玉辉并不害怕。 尤其是旁边的小太监凑到秦威陛下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秦威陛下看白玉辉的眼神就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有愤怒,有嘲讽,还有忌惮。 白玉辉说完那一长套几近于自杀式的陈述,咳嗽了一声站回金陵月旁边。 朝堂一片寂静。 刚才大殿外领队的那位官员站了出来,他语气威严道:“陛下,圣金对我秦威出言不逊,臣等以为,我们应该……” “孟大人你稍等,白大人,你们圣金的态度朕已经明了了。但是事关两国黎民百姓,朕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给你答复,朕稍后会和众位大臣商议一下,你们先……退下休息?”秦威的陛下说的犹疑不决,眼中的惶惶之色清晰可见。 白玉辉拱手作揖,扯了金陵月的衣袖小声道:“想什么呢,走人了。” 金陵月还在愣神,已经机械性的做完了礼,被白玉辉半推着出了秦威的大殿。 白玉辉前脚踏出大殿的门槛,后脚就听到了秦威陛下震天的怒吼声:“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 白玉辉嘴角一挑,得意的对着金陵月笑道:“师弟,你猜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做什么了?” 白玉辉扫视一眼门口立着的两排侍卫正盯着二人,吐了吐舌头道:“我们回驿馆再告诉你。” 两个人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正准备出宫。 恰逢小将军领着一队士兵风风火火的从宫外往里行进。 这种光明正大拿着兵器走大门进来的情况,一般分两种情况。 一是来逼宫的。 二是来抵抗逼宫的。 小将军路过白玉辉身边的时候,正和身边的小侍卫说着话,没留神白玉辉和金陵月就在身边。 “你说什么?七皇子不见了?全都找过了吗?确定是不见了吗?” 金陵月惊讶的张大了嘴,看着一脸无害的白玉辉,眼神询问:你做的? 白玉辉眨眨眼睛:是的呢。 …… 难怪刚才的你那么的肆无忌惮。 朝堂的混乱,后宫的混乱,都被白玉辉踩在了身后。 他们两人回到驿馆,吸引来了一街人的围观。 除了白玉辉和金陵月的长相出众之外,白玉辉身后的披风,才是重中之重。 白玉辉就那么穿着里衣,披着陛下的披风,大摇大摆回了驿馆。 -- 第175页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 “这圣金的使者好大的面子,竟然第一天就得了御赐的披风。” “看来我们陛下还是礼待圣金国的,应该可以谈拢的。” “这位使者怎么穿着里衣就去了?这么看不起我们秦威的吗?” 白玉辉走到驿馆门口,刻意转身对着身后的围观群众挥手致意:“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应该也希望能过上平静安和的小日子吧,我们圣金的百姓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来了。我们圣金的陛下还托我带话给众位,无论谈判结果如何,我们圣金对秦威的百姓绝无恶意。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两国可以携手共进。这是我们圣金国陛下的心愿,也是我们圣金所有人的心愿。在这一点上,我相信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对吗?” 白玉辉蛊惑人心的点抓的太准,虽然大部分吃瓜群众还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儿,但是听到平静安和的字眼儿,立马呼声一片:“没错,我们也希望两国交好,我们不希望打仗。” “没错,打仗打来打去,受伤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圣金的陛下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一再忍让。但是希望诸位明白,我们圣金国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两方真的动起真格来,圣金国对诸位是没有恶意的,随时欢迎诸位前来投奔。” “你说的算吗?”人群中有人问起来。 白玉辉拱手道:“以项上人头做保。”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随行的侍卫开始驱赶众人,并时不时对白玉辉投来厌恶的目光。 白玉辉和金陵月回到房间,白玉辉一把扯下身后的披风,随手扔在桌子上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子。 金陵月已经从屏风上给他取了长衫外衣,披到了他的身上。 “无妨,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一点也不觉得冷。” 金陵月蹙眉,亲自动手给他把长衫穿好,才坐在了他对面,慢慢道:“你何时劫持了七皇子?” “奥,刚才搜身的时候,让白蓝去了一趟。我们出了宫,他就会放了七皇子,也不算劫持,就是陪他玩儿了会儿。”白玉辉喝了口茶,通体舒畅,笑盈盈道:“你别担心,我刚才那么猖狂因为知道不会出事,这不是你还在旁边吗,我就更放心了。这秦威国的皇室,我多少有所耳闻,再加上我三嫂给我及时的通气,我自然知道谁才是秦威陛下的软肋,所以偶尔来阴招也不打紧。” “接下来呢?你觉得秦威陛下有谈和的意思?”金陵月给他接过空杯子,又倒了一杯递到他唇边。 “管他有没有,我来了,就必须有。知道之前的谈判为什么一直不成功吗?我探听过了,也不全是因为秦威陛下态度相悖所致。他们每一次来的时候,都被各家皇子拉拢了过去,自己态度就模棱两可,到了大殿上自然不敢理直气壮气吞山河。他们见我们的人这么怂,自然就蹬鼻子上脸,步步紧逼。” “你还打听了这个?”金陵月多少有些惊讶。 “谈和,我是认真的。哈哈,师弟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满脑子草包吧?” 金陵月轻笑,“怎么会。” 师兄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棒的。 “他们的陛下现在估计正满皇宫的找儿子呢,等到他把火气都撒完了,就有空好好想想自己几斤几两了。和我们圣金斗,他还差点。一个偌大的皇宫,我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他儿子那么多人看着守着,我还不是说掳了就掳了。你以为,他不会害怕?” 金陵月微微皱眉道:“白蓝功夫虽说不错,但是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就能劫走皇子?这未免……” “别忘了我们有一个顶好的引路人。” “谁?”金陵月疑惑。 “画师啊?他不是说是国主最喜欢最倚重的吗?顶着他的脸去皇宫溜达一趟,肯定没人多管闲事。白蓝能得手这么快,看来那人所言非虚,他在宫里还真有点地位。”白玉辉边说边把腰带系的紧了点,金陵月刚才怕勒疼他,系的松松垮垮的,白玉辉稍微扭个身子,那衣衫就能半脱落到肩膀,和没穿上也差不多。 金陵月忍不住夸口:“我还真忘了那人的存在了。” “呵呵,吃了我一路的干粮,总算能派点用场,不然我都准备问他要蹭饭费了。”白玉辉终于和自己的腰带纠缠完毕,抬头看一脸佩服的不行的金陵月,摸着自己脸蛋问:“我脸上有东西?” “有。” “什么?” 金陵月伸手将白玉辉额头碎发归置好,道:“魅力。” “师弟,你这嘴是抹了蜜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金陵月低头,耳朵微红,道:“没机会。” “那你可要抓紧机会。回头回了京城,你可就没法这么夸我了。” 金陵月思忖良久,突然转身正对白玉辉的方向,认真道:“师兄,我们回京后辞官吧。” “师弟,你怎么了?” “不要管什么承诺,不要管什么师傅遗孤,我也不管我的忠信礼仪,我们两个人辞官,找个地方,回我们原来的山上,就这么虚度光阴,不好吗?” 白玉辉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师弟,你还好吧。” “我害怕。” 我害怕,再一次失去你。 -- 第176页 白玉辉起身将金陵月半揽过来,正准备说点什么安慰一下。 房门咚咚咚的被人大力的拍打着。 白玉辉咬了咬牙,问:“谁!” “白大人,是我啊,霍老歪。” “什么事!” “我给你调了一个新配方,你来试试?” 白玉辉咬牙切齿的回道:“等着!” 门外的霍老歪自顾摸了摸鼻子,满心疑惑,怎么这么凶,难道是犯病了? 霍老歪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汁站在门外,白玉辉嗖的一下拉开了房门,接过药碗,砰地一声又关紧了房门。 霍老歪看着那突然敞开又突然关上的房门,门缝中似乎是金陵月的身影,霍老歪大约明白白玉辉为何火大了。 他得去调一副泻火的药剂给白玉辉吃吃,这么老憋着,他伤身啊。 第98章 入夜,皇宫来了辆马车接两人进宫赴宴。 彼时白蓝已经回到了驿馆,将画师的面具从脸上揭了下来。 “那个宴会啊,我建议你们找个理由早点走。”白蓝靠在门框边悠悠道。 “嗯,知道。”白玉辉边说边给金陵月将肩膀处的褶皱抚平,笑道:“我们就当饭前溜溜弯儿,少吃少喝就是了。” 从驿馆出来,两个人相互扶着上了马车,一落座,白玉辉就轻声道:“别掀帘子,后面有尾巴。” “盯什么?” “可能担心我们不去皇宫?或者,担心我们会去皇宫。”白玉辉双臂环胸,轻声道:“是前者还是后者,一会儿就知道了。” 马车行驶的又快又稳,没有人阻拦,没有人多嘴,就那么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宴会外场。 太监的嗓音永远都让人精神抖擞,尤其是在这大晚上。 两人在尖嗓音里走下马车。 门口两列不怎么整齐的队伍,正在等着他们两人。 “我觉得我们就是行走的火鸡,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太凶残了。”白玉辉侧头轻笑道。 金陵月莞尔一笑,回道:“没事,一会我们就走,让他们看的着,吃不着。” “呵呵,师弟,你变坏了。” “彼此彼此。” “两位使者,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从你们下车就一直在笑,说出来我等也一起乐一乐。”人群中的好事者出来挑头问道。 白玉辉定了定脚步,看了一眼,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胡子拉碴的不说,脸上的皱纹多的可以夹死蚊子,一口黄牙笑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白玉辉秉着你恶心我我就恶心死你的原则,笑道:“闺房趣事,大人确定要听一听?” “呃,这个……就不必了。” 白玉辉点头,“就是,看大人的年纪,好好养生才是正经。” “两位大人,远道而来,快入席吧。”身着皇室服装的一个年轻人,面带笑意,态度谦逊有礼的邀请二人。 “这是我们二皇子。”身边的小太监提醒道。 “你们秦威的其他殿下来了没有?”白玉辉问道。 “使者包涵,陛下原本命令所有皇子都要出席宴会。但是因为三皇子和七皇子身体抱恙,所以不能前来。使者勿怪。”小太监回答完,就被派去做事,白玉辉看着他的背影,凉凉道:“我三哥看来病的挺严重的。” “要不明日正式登门看望一下?” “不用了,三嫂不让去我们就不去。” 众位入席。 陛下携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妃子出席了宴会,站在高台上客客气气的谈了一番我们秦威如何的昌盛,我们以后会如何的更加昌盛,为了昌盛,我们需要如何的努力奋进。 他说了惠民,说了强兵,说了团结,唯独没有说,共赢。 白玉辉和金陵月的桌子在高台下的左前排,秦威陛下说话的每一个表情,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白玉辉抿嘴看着那个身着明黄色华服的男人喋喋不休的说了那么多废话,对金陵月道:“你信不信,他说的越硬气,回头和我们谈和的条件就越容易。” “他难道不是说没有谈和的可能性?”毕竟这陛下从宴会开始,除了吹嘘自己国家的强大,就是表扬官员们如何为国为民,百姓们如何顽强奋进,一副我们军民鱼水一家亲,我们就是最强大的国家,周围国家都是个井中月水中花的样子。 金陵月私以为,这是没有谈和的可能性的。 但是听白玉辉这么说,似乎事情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白玉辉捏起面前果盘里的葡萄,剥了皮递给金陵月道:“敢不敢打赌?若是宴会后这老小子不和我私下和谈,算我输,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若是他找我和谈,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金陵月道:“打不打赌,你说什么我也做什么。” ……师弟,撩人你也看看场合好吗? 宴会搞得又隆重又无趣。 说是给两位使者的欢迎宴会。 整个宴会都是秦威官员们喜欢的歌舞,唯一能让白玉辉多看了一眼的是期间有个舞娘反手作画,甚是有趣。 白玉辉看的津津有味,还拍手叫了好。 “这姑娘好看吗?”金陵月问。 “一般,但是画的挺厉害的。你看那笔力,一点也不像是姑娘家。我觉得她这也就是拿着笔,这要是拿着刀,那就更精彩了。” -- 第177页 金陵月见白玉辉并不像是开玩笑,认真打量了那个正在随着曲子翩翩起舞作画的姑娘。 相貌中等,身材中等,画技一般。 但是就如白玉辉所言,笔力超群。 那姑娘跳至屏风另一面的时候,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对着白玉辉和金陵月二人点头微笑,看的出没有恶意。 “你认识?”金陵月问。 “不认识。我也奇怪,这姑娘从上场开始就对我们频频示好。也不算是刻意逢迎,也没有□□的勾引,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对我们示好。” 金陵月再多看一眼那姑娘,低下了头:“难不成是看上你了?” “不可能。” “为什么?” “看上我的那种眼神我熟悉,她眼睛里没有。她眼睛里很干净,很……狠厉。” 金陵月缓了缓问:“你对看上你的眼神这么熟悉吗?” “呃,还好还好,小姑娘嘛,看到好看皮囊就会五迷三道的,你师兄我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被她们看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左右我又看不上她们,随她们去吧。”白玉辉说完,有些不放心的把面前的点心往金陵月跟前推了推,“师弟你不要忙活我了,你也吃点……等等。” 金陵月拿点心的手一顿。 “这点心有问题。” “有毒?” “……也不是。” “那是什么?” 白玉辉欲言又止,话头在嘴里嚼了好几遍,慢吞吞道:“我前几天吃过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 “嗯。”白玉辉尴尬的点点头,这熟悉的味道。 金陵月目光阴鸷的望向台上搂着妃子笑的一脸油腻的秦威陛下,白玉辉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手,朝他努努嘴道:“看那边。” 是那个反手作画的姑娘,她表演完下台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站在恰好能看到白玉辉和金陵月的假山后面,对着白玉辉挥了挥手。 金陵月挑眉,“要过去?” “呃,我太扎眼了,我过去,就是整个八卦中心都过去。” “那要不我去?”金陵月作势要起身。 “去可以,避人耳目一些。要是暗戳戳找你表白的,你直接拒绝了就可以。” “你想带回去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金陵月轻笑出声,故意将面前的茶水洒了自己一身,在身边一直伺候的太监的带领下去偏殿整理衣物。 白玉辉百无聊赖,点心又不能吃,水果又吃的差不多见了底,他只能一个人伸伸胳膊伸伸腿,看看周围更无聊的人在干什么。 这一看他后背一凉。 那边的几个身着黄色华服的年青男子,正扎堆的看着自己。 其中一个白玉辉有印象,是刚才门口和自己说话的二皇子。 不出意外,旁边几个年纪看上去差不多的,也是皇子。 被天家之子这么集体盯着,白玉辉浑身别扭的不得了。 好在金陵月去去就回,没有耽误太久。 刚一坐下,白玉辉就拉了金陵月的胳膊道:“你可回来了。你看那几个人,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好害怕啊。” …… “师兄,你知道那姑娘找你做什么吗?” “做什么?难不成真看上我了?” “差不多。” “什么!”白玉辉满脸震惊。 对天发誓,他是真的不认识那姑娘。 “那是二皇子送你的礼物。” 白玉辉张大了嘴,看了一眼对面人堆里的二皇子,那边正好也看过来,对着白玉辉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白玉辉:“这礼物朕够稀奇的,我能拒绝吗?” “不喜欢?” 白玉辉道:“养不起。” 见金陵月脸色不妙,立马改口道:“有那钱我就给你买好东西了,养她做什么?” “你还真得要。”金陵月无奈叹口气道。 “为什么?你竟然还替我答应了?师弟,你没糊涂吧?”白玉辉给金陵月扫去座位上的落叶,拉他入座。 “二皇子想要拉拢你,助他日后行事。这姑娘原本是圣金人,被拐到了秦威境地。二皇子养了她四年,琴棋书画斧钺钩叉都会点儿。派她去伺候你,显示他对你的重视。” “我能不要吗?” “那姑娘知道我们是圣金人,哭求我们带她回家。” “师弟,关键时刻你不能心软啊。”白玉辉道。 “相信我,她有用。” “师弟,该不会……你看上她了?”白玉辉狐疑道。 金陵月深吸一口气,将点心拉到白玉辉面前,压着声音道:“你吃了点心试试,看看我到底喜欢谁。” “为什么是我吃?” 金陵月闭了闭眼,拿起一块糕点,就要送到嘴里,“那我吃。” “得得得,师弟你快给我放下。这东西太难受了,浑身都有蚂蚁爬一样,喊不出来说不明白的,你可别zaojian自己了。我说着玩儿的。你想带着就带着吧。我没意见。” “回去圣金我就处理了她,你不用担心。”金陵月云淡风轻的说道。 “怎么处理?” “反正不会让你娶了她。” 第99章 宴会结束,秦威陛下果然让人来请白玉辉和金陵月后花园聊天。 -- 第178页 白玉辉给金陵月递了个眼色,呵呵,我赢了。 金陵月微笑不语,对对对,你赢了。 秦威陛下这次没有带妃子,没有带随身侍卫,一个人站在后花园的凉亭里,背着手仰着头,看着天空中又大又圆的月亮在一个人感伤春秋。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秦威陛下脸上有些许泛红,走近了还能闻到浓重的酒气。 白玉辉和金陵月行了礼,站在凉亭的台阶下面,等着秦威陛下转身。 台阶上的人仿佛不知道两个人已经来此等候,静静的背着手,手上拿着串珠,一颗一颗,想要碾碎一样。 白玉辉和金陵月站了会儿,白玉辉小声嘀咕:“要陪着他站一晚上?” 这话声音不大,碾珠子的手明显一顿。 秦威陛下缓缓转过身,对着台阶下的两人缓缓道:“来了。” 白玉辉和金陵月点头答是。 “叫你们来,没有别的意思,朕同大臣们讨论出结果了,通知你们一声。”秦威陛下腆着肚子道。 白玉辉没有接话,但是他目光炯炯,直勾勾的盯着秦威陛下,等他下文。 一时间后花园里只有虫鸣声,几个人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秦威陛下年纪大了,喝了酒在这吹冷风吹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开口:“你们不好奇是什么结果?” 白玉辉轻笑:“我好奇和谈条件是什么。” “这么自信?” “嗯,不然陛下也不会这么个时间还请我们二人来这里吹凉风了吧。”白玉辉忍不住嘀咕道。 “白大人是吧?”秦威陛下扶着身边的廊柱坐在了廊凳上,指了指对面的廊凳道:“你们也坐吧。” “谢陛下。” 三个人在凉亭里聊了许多。 直到后面,白玉辉不住的打哈欠,秦威陛下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对两人道:“和你们聊天聊的很尽兴。既然事情聊完了,你们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朕今晚同你们说的这些事,你们只当是故事,听一听就好。毕竟我也许久没有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说出来心里也舒服。” “陛下,如果你真的想找人聊天的话,三皇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秦威陛下眯起了眼睛:“你认识老三?” 白玉辉懒懒道:“倒也不是。今天夜宴,每一个皇子都对我投来了拉拢之意,唯独三皇子和七皇子称病没来参加,可见他们两个对日后的算计,远不如那几位来的汹涌。” “呵呵,白大人多虑了。我那三皇子和七皇子突发疾病,正在府上养病。只不过你说的三皇子,确实是众多皇子中最为耿直可靠的。日后加以磨练,倒也能成大器。好了,时候确实不早了,朕也要休息了,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秦威陛下扶着廊柱站起来,冲着远处的竹影处招了招手,立马有小太监过来搀扶陛下。 “下官告退。” 白玉辉和金陵月刚出了御花园的小门,小太监就漫不经心道:“陛下,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对我们秦威这么不敬,我们要不要……” “你真当我们有和圣金相抗衡的实力?” 小太监哑巴了。 没有嘛?不是经常在圣金边境处挑衅,不是经常去圣金暗查嘛,难道都是假象? 秦威陛下扶着自己的老腰,凉凉道:“朕老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朕并不喜欢。安稳祥和才是朕最希望看大的。朕想要的是以后史书上说朕在位期间,百姓安居乐业,周边无战事,天下太平。不是说朕为了一己私欲,恶意侵占他国导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年轻的时候,和朕现在这个年纪想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是咱们不是一直在挑衅圣金?他们真的心甘情愿和我们和解?”小太监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偶尔插嘴一两句,陛下并不介意,左右御花园里只有他们二人。 “圣金如今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朕是因为儿子太多,他是因为儿子太少。唉,都是冤孽。” 秦威陛下虽然面上看着依然身强体壮,但是他自己知道,外强中干罢了。 他只想在自己在位期间,好好的让自己的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在他死后,那些百姓能记起他是一个勤勉于民的好皇帝,仅此而已。 征战,讨伐,不是他这个年纪可以考虑的。 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很多事情,慢慢的就看淡了。 他年轻的时候,也幻想着可以征战四方,可以站在权力的最高点,脚踩广袤大地,哪怕底下是白骨累累,浮尸遍野。 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种野心就越来越少。 随着他的皇子相继出生,这种野心几近于没有。 安居乐业,膝下承欢,这不就是他最初想要的吗? 他已经做到了。 所以,他的斗志,早就已经跟随年纪的增大,慢慢的消磨没了。 近几年不停的和圣金起摩擦,只不过是几个儿子为了证明自己有勇有谋有能力继承大统的小手段。 陛下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有老到一点斗志都没有的地步。 这种事情,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皇室的凶残,永远超出平常百姓的想象。 平常百姓家,一家之主老了,子女们会尽心尽力膝下尽孝,祈求父母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 第179页 皇家不是。 陛下只要表现出一点已经衰败的迹象,他的皇子皇孙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开始争夺皇位。 明争暗斗血雨腥风,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他一开始想要的那种最简单的平淡,竟然变成了皇室最没用的东西。 抛开身上黄袍,抛开身下的皇位,他也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而已。 小太监敏锐的察觉到了陛下的忧伤,不再言语。只是在搀扶陛下胳膊的时候,稍微加了把子力气。 两个年纪相仿的身影,在偌大孤寂的御花园里,慢慢的走着,走着。 天上的明月孤零零的照在空无一人的御花园里。 花落两不知,人影独自归。 繁荣昌盛的身后,藏了太多的无奈。 和陛下一样无奈的,还有站在宫门口的白玉辉。 真如金陵月所言,二皇子送了个姑娘给他。 这种礼物他还是第一次收,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二皇子凑到白玉辉身边,笑的格外油腻,用那种调戏小姑娘固有的口吻凑到白玉辉身边道:“这丫头还干净的很,白大人放心用。以后我们要常来常往。虽然我父皇面上这么不服软,但是我知道,和好是早晚的事情。我那个父皇,年纪大了脑子守旧,不会这么激进的。白大人此次谈拢了两国日后的交好势头,回去就是功臣,加官进爵不在话下。我们以后能交流的机会,还多着呢。” 白玉辉嫌弃二皇子身上的酒味,特意侧开了头,对着二皇子笑道:“好说。” “呵呵,白大人。”二皇子打了个酒嗝,半个身子就要压到白玉辉的肩膀上。 金陵月及时的拉走了白玉辉,两人笔直的站在马车旁边,看着二皇子的随从手忙脚乱的去扶差点摔地上的二皇子。 二皇子拍开两个扶着自己的随从,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我还以为白大人是那种油盐不进的老顽固,没想到白大人年纪轻轻是个聪明人。白大人日后一定前途无量。姑娘,金钱,权力,只要本皇子有,白大人你尽管提,咱们以后就是兄弟。” 白玉辉内心呵呵一笑,兄弟?有你这种兄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看来老皇帝说的没错,他只要一示弱,不用周边的国家有什么动作,他的亲生儿子,就可以把他大卸八块,连血带骨头的吃下去。 有些同情老皇帝的同时,也有些嘲笑。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好埋怨的。 二皇子终于和白玉辉表达完了自己的诚意,在随从的搀扶下莽莽撞撞的上了他自己的马车。 两人站在宫门口看着二皇子的马车渐行渐远,无奈的看向马车旁边低眉不语的小姑娘。 “吃个饭带回去个姑娘,那群人一定能讨论一晚上。” “嗯,没事,我来处理。”金陵月掀开车帘,对那姑娘说:“你上车吧。” “奴伺候两位大人上车。”姑娘说声音脆脆的,和娇小的身材倒是很相称。 金陵月抬手阻止:“你自己上车,我和白大人走一走。” “奴……也跟着走……” “我答应带你离开秦威回圣金,是因为你对我有用。并不是真的要收你入房。这个你要记住,永远不会变。白大人已有意中人,你不要有什么不必要的想法,以免伤己。”金陵月说的淡淡的,尤其是那句白大人已有意中人说完,金陵月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点头的白玉辉,轻笑道:“走走吧,月色挺好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了安静地大街上。 小姑娘犹豫不决的站在马车前,直到车夫提醒才心惊胆战的上了车。 主子走着路,自己坐车,这是什么神仙主子啊? 第100章 白玉辉和金陵月沿着街灯走在安安静静的大街上。 天上有月无星,地上有人无声。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并肩的一步一步踩着青石板,互相陪伴着。 如果可以,金陵月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驿馆外头,白蓝正在焦急的等待白玉辉。 远远瞅见自家主子正在和金陵月迈着小步子遛弯,心中焦急万分,忙紧跑了几步迎上去。 “祖宗,你们可算回来了。出事了。”白蓝一向嬉皮笑脸惯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事儿在他眼里都不是大事。但是这种人一旦认真的和你说出事了,那就说明,真的出大事了。 白玉辉心里咯噔一下。 金陵月道:“你先进去,我来安排。” 白蓝瞥到马车上有一片裙角,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指着那抹裙角结巴道:“你……你们……还带了姑娘?” 白玉辉推搡着白蓝:“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说,赶紧走。” “你竟然带了姑娘回来?” “我要是带个男的回来你心里是不是就平衡了?” “呸呸呸,我平衡什么?你带姑娘回来金大人不生气?” “你金大人要带回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声音,越行越远。 金陵月揉了揉紧皱的眉心,站在驿馆门口定了定神,怕是有什么不好事情要发生。 金陵月安排完那名名叫栀子的小姑娘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内一片漆黑,借着门外的光亮,金陵月依稀看到自己屋里的桌边坐了一个人。 -- 第180页 他正想出手试探,那人轻笑出声:“安排个姑娘这么慢,我都要以为你今晚要住在她那里了。” 金陵月转身关好房门。 身后一阵暖风,随之而来的就是白玉辉热情洋溢的拥抱。 “怎么?白蓝说出事了?很难办?” “嗯。有点。” 金陵月想要转身回抱,可是白玉辉今夜的手劲太大,他试图推了两下都有成功,只能任由他紧紧的从后面抱住自己。 “需要我帮忙?” “嗯,需要。” 金陵月道:“怎么帮?” 白玉辉:“师弟,我们睡觉吧。” …… 金陵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起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等他发现白玉辉确实还在抱着自己后,发觉那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 白玉辉说的睡觉,和自己理解的睡觉,应给不是一个意思? 金陵月有些自嘲道:“好啊,睡吧。” 白玉辉的手原本箍在紧邻月的腰肢上,脑袋搁在金陵月的肩上,听到金陵月的回话,白玉辉也怔了一下。 然后,天旋地转。 白玉辉一把打横抱起了金陵月。 白玉辉笑的如同偷吃得逞的猫儿一样,明亮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熠熠生辉。 “师弟,我说过我要吃了你。” 金陵月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从未如此的乱。 他被白玉辉轻轻放到了床上,白玉辉紧接着就覆身压了上去。 金陵月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着两人的种种过往。 他知道这个时候想这些有的没有,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自己乱飞的脑海,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四肢百骸,控制不住自己不要发生声音。 黑暗中的两个人用不到看清对方的容貌,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白玉辉轻车熟路的从眉骨一点一点亲吻下去。 金陵月乱糟糟的脑子里被这羽毛般的挑拨搅得更加混沌。 他好像记得自己要问白玉辉出了什么事?还是问他明天要做什么?又或者是回京后做什么? 许许多多的疑问,在白玉辉吻到他略微凸起的喉结时,戛然而止。 “师兄?” “嗯?”白玉辉百忙之中回应了一声。 “师兄。” “嗯。” 再无其他声音。 金陵月还要许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 此时此刻,全都不想再去想了。 他想要身上这个人的全部。 这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金陵月按住白玉辉探到腰边的手,轻声道:“我自己来。” “不要,我要自己来。师弟,我说过的,我早晚要吃了你。”白玉辉的声音夹带了些许的葡萄味,轻轻拍打在金陵月敏感的耳垂上,他不由自主的睁开眼,想要看清白玉辉的表情。 可是屋里太黑了,床榻离着走廊有些远,外面的的余光照不进来,他看不清。 他只能用身体去感觉,感觉压在他身上的人,是何等的愉悦。 最初的略微尴尬,到后面的越战越勇,金陵月的脑海里,只留下一个白玉辉。 “师兄……” “嗯。” “明允……” “嗯,我在。” “吃了我吧。” “……好!” 两个人在黑暗中,紧紧抱在了一起。 外头的天微微亮的时候,白玉辉已经睁眼了。 两个人晚上折腾的太累,他反而睡不着了。倒是旁边的金陵月,睡得极为安稳,白玉辉看的很满意。 白玉辉起身穿了衣服,给金陵月掖好被角,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发愣。 白蓝昨天和他说的要紧事,是乐乐。 乐乐在宫里出了点问题,他必须回去。 今天拿到和谈文书,两人就得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白玉辉穿好衣服去打了热水,浸了毛巾。 做完这一切,金陵月正好睁眼。 白玉辉端着脸盆凑到床边:“师弟,我给你洗洗?” “你……”金陵月对于白玉辉这种无赖,有的时候真的是恨不能打死他。 “师弟你耳朵红了,太可爱了。” 金陵月索性拉开被子,露出胸膛,对着床边拍了拍道:“怎么?师兄,要再被我吃一遍?” 白玉辉谄媚道:“今天不用了。改天改天。” “来,我扶你起来。”白玉辉放下脸盆就要去扶金陵月。 金陵月一手搂住白玉辉的腰肢,重新拉回床上,故意坏笑道:“我的腰比你的好,该是我扶你。” …… “咳咳,师弟啊,我们说点正事。”白玉辉无意识中摸了摸自己酸软无力的老腰,有些心虚道。 “说吧,你昨天这是犯得什么病?白蓝和你说了什么?” 白玉辉索性躺在金陵月的腿上,两手一枕,翘起二郎腿道:“乐乐出事了。我们拿到和谈书就得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我怕回京后就不能肆意妄为了,所以就先下手为强。” “我还以为我收了栀子你吃醋了。” “栀子是什么?花?”白玉辉疑惑道。 “昨天那个姑娘。” “奥,她啊,她叫什么不重要。我昨天就是特别特别想吃了你。从出了宫门就一直想。呵呵,师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第181页 金陵月将最后一件外衫罩在身上,问:“为什么?” “因为临走的时候,我吃了点心。” 金陵月惊讶的转过了头,“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份隐藏了许多年的喜欢,白玉辉终于付诸于了行动。 多年后的某一天,金陵月还问起过白玉辉:“你当日是做好了再一次离开我的准备吗?” 白玉辉答是。 迎接他的是狂风暴雨般的一阵亲吻。 因为他们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和谈书。 他们等来了秦威陛下的死讯,等来了秦威国的动乱。 昨天夜里还脸颊通红给二人聊天的秦威陛下,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龙床上。 举国震惊。 原本已经整顿好车马,只等和谈书盖章就可以打道回府的圣金一等人,等来的是重兵看守,寸步难行。 白玉辉和金陵月二人,因着夜见陛下,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领队来拿人的,是三皇子。 他如那一日迎接他们一样,跨坐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他用马鞭指着白玉辉等人发号施令道:“都给我绑了,送入大牢。” 金陵月惊讶的看向白玉辉。他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他都已经预料到了一样。 金陵月想起了昨晚两人的耳鬓厮磨,那种几乎于垂死前挣扎一样的肆无忌惮。金陵月不可思议的问:“你瞒了我什么对不对?” 白玉辉点点头,“嗯。” “你做了什么?” “师弟,你信我吗?”白玉辉侧首问。 “信。” “那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你只要默认就好。”白玉辉匆匆交代完,就被上来押解的侍卫捆住了双手。 秦威侍卫是有备而来,来人众多手持兵器,圣金使者团无法相抗衡,只能束手就擒。 白玉辉首当其冲,被捆成了粽子,扔进了大牢。 金陵月,郡主等人分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 这里的牢房干净整洁,一看就像是新建成的还没用过。 白玉辉等人成为了此牢房的第一批试用者。 “小七。”三皇子屏退了守卫,来到了白玉辉的牢房门前。 “嗯。” “怎么?连句三哥也不想叫了?” 白玉辉坐在靠墙的蒲草上,吊儿郎当的翘着腿,懒懒道:“我叫你一声三哥,你能放我出去?” “小七,你这次祸闯的有点大,三哥怕是也无能为力。” 白玉辉冷笑:“三皇子,我都到了这里了,你这戏还要演多久?” 三皇子面露难色,他紧张的搓了搓手,在牢门外转来转去,想要说点什么。 白玉辉把手掌覆在自己眼睛上,让自己冷静了片刻,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和圣金暗中勾结的?我是说除了我以外,和圣金的官员。” “小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三皇子故作惊讶道。 第101章 “三皇子,你暗中勾结的是左丞相还是右丞相,又或者……是安平侯?”白玉辉凉凉道。 三皇子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臭小子,就知道瞒不过你。” 三皇子挨着牢门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米糖扔给白玉辉道:“我知道你早晚会察觉,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没错,陛下是我暗杀的。他太老了,老到已经不知道身为一个帝王该如何雄霸天下,只会躲在后宫逗弄儿孙,这不是我们秦威国要的帝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我们走的更远,站的更高的王者,而不是一个整日里围着鸡毛蒜皮小事斤斤计较的老者。小七,我这话你能明白吗?” “人人都有老的一天,人人都有喜欢平淡如水的一天。” 三皇子一拳打在栏杆上,不平道:“你说的我知道。但是小七,我们这里是皇家,和普通人家是不能比的。我们一旦停下脚步,整个秦威就会被别的国家甩在身后。我们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的。” “所以你就暗害了自己亲生父亲?”白玉辉的声音有些尖锐,大牢冰冷的四壁传来的回声,像是一遍一遍的追问。 “小七,你永远不懂我们的无奈。” “你们的无奈就是让我来背黑锅?”皇家争斗无可避免,但是拿他一个圣金使者出来背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白玉辉意识到这一点时,是愤怒的。 他想过秦威国会给他出难题,但是他没有想过,最后给他背锅的,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三皇子。 暗害国主。 说小了,白玉辉以死谢罪。说大了,他身为圣金使者,这浑水里圣金也跑不了。 可是秦威当真现在有实力和圣金来个硬碰硬? 根据白玉辉的推断,秦威显然是没有的。 那么秦威现在换主,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硬碰硬,那就只有一个目的。 三皇子想要改朝换代。 真正不动兵刃的改朝换代。 依附于圣金,安全的改朝换代。 可是如何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毕竟在趋于和平的百官里,百姓中,还是有热血的民众希望能顽强抵抗,誓死不从的人群。 -- 第182页 一向勤勉努力的秦威,说投靠就投靠圣金,总得有个由头。 圣金使者暗杀秦威陛下,秦威百姓怒而杀之。圣金国深感歉意,出来表态会补偿。他们对秦威并无歹意,一切都是使者自己胡作非为,他们完全支持秦威百姓的声讨。而后,两方各退一步,做掉罪魁祸首,握手言和。 百姓们一边想要报仇,一边不想战争,管它是不是情愿的,都要接受最后改朝换代和平共处的结果。 整个事件中,只损失了一队圣金使者,算起来他秦威国也没有损失太多。 毕竟陛下驾崩,他的儿子继位,本就无可厚非。 多年后,这都会成为秦威往事里一笔带过的一段故事,成为茶楼书馆里的段子,不痛不痒。 而圣金那边,也会因为两个使者的自作主张,理亏在前,同意和秦威国和谈。 圣金的陛下对圣金的百姓,也有了交代。 “你们的人把你当棋子。我早就说过让你来秦威,三哥会护着你。” 白玉辉笑道:“昨天宴会的点心,里面加的料也是你做的手脚吧。你想让我在宫里出不来。” “小七,你说什么呢?” 白玉辉摇头:“你故意在点心里加了料,还都是我最喜欢吃的点心。你想让我昨晚在宫里不省人事,然后给我塞到哪个妃子的后宫里,佯装我见色起意,和陛下搏斗失手杀了陛下。昨天宴会上那个妃子一个劲儿给我抛媚眼,我还奇怪陛下的女人怎么如此胆大。但是你没料到原本我一个人出席的宴会我会带着我师弟一起去。” “呵呵,小七,你想太多了。” 白玉辉并不急着反驳,他只是淡淡的继续说道:“我师弟的房间里有安神香,可是那个时间,他并不在自己房间,所以那香没有迷倒他。他房间的人是他的小随从。你们以为我师弟倒下了,我一定会让他好好休息自己一个人入宫,进入你们设好的局。人算不如天算,我躲过了点心,没躲过陛下私下里召见我。” “父皇真的私下见过你?” “三皇子,你知道陛下怎么评价你吗?” “如何?” “耿直可靠,能成大器。这是你父皇对你的评价。”白玉辉说完闭上眼睛,靠在冰冷的墙壁不再言语。 三皇子坐在牢门外面思忖良久,“我也不是故意要让你出来背锅,只是没有别的办法。送走父皇,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白玉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当没听见。 “其他几个皇子也是同意了的。” “那你们决定最后谁坐皇位?总不可能轮流坐。” 三皇子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他们说让我坐。” “呵呵。” “你笑什么?” “没什么,恭喜你。” “小七,你不要这么说话。我答应你,你在牢里待几天做做样子,糊弄了满朝文武百官,等我登基,偷偷放了你不成问题。”三皇子起身准备走,白玉辉闭着眼对他摆了摆手,算是作别。 三皇子走出大牢没几步,又折了回来。 “小七,我真的没有想过让你去死,你要相信我。” 白玉辉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三皇子见白玉辉不理自己,无趣的走了。 白玉辉再睁眼时,牢房里面又多了一个人。 安平侯。 “白大人好胆量,这般田地,竟然还能睡得着。” 白玉辉伸了个懒腰,“我以为侯爷无论如何都捱不到秦威国就做掉我,竟然这个时候才出现,下官惶恐。” 安平侯冷哼一声:“要不是成平跟着你们,你以为我会让你多活这么久?” “郡主逃婚……” “呸,小女子口无遮拦,她是为了防止我对你下杀手,才混在你的队伍里。她知道只要她在,我就不能对你下手。她这是拿她自己的命在威胁我。”安平侯气的咬牙切齿道。 “郡主……还是这么善良。”白玉辉喃喃道。 印象里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没想到已经长大到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别人了,白玉辉感到很欣慰。 “左右你得死在秦威,还有什么遗言?”安平侯冷冷道。 “我想问侯爷几个问题,不枉我死个明白。” “问。”安平侯转身坐在了牢房里唯一的凳子上。 “和三皇子暗中勾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老尚书死之前?” 安平侯目光狠厉,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老尚书是秦威安排在圣金的暗探?”白玉辉挑眉,他玩味的看着安平侯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好笑道:“我猜对了?” “那又如何?” 白玉辉继续笑道:“也就是说,侯爷你早有异心。你讨厌我不只是因为我害死了老尚书,而是你担心我查出你通敌叛国?” “白玉辉,你慎言。” 白玉辉摇头晃脑,满不在乎道:“我都在大牢里了,我慎言什么?我需要慎言什么?这几年边境的摩擦时有发生,都是你处理的。你故意偏袒秦威,给圣金施加压力。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 白玉辉砸了咂嘴,故作高深:“英雄易老心不老,身似凡人心比天高。你想要让陛下觉得离开你,边境就会吃紧,你想要回兵权?” 安平侯来了好奇心,他点头,“你继续。” -- 第183页 “我听说在我们陛下登基前,你也是征战过疆场的。要回兵权呢,你就可以去边疆谈判,谈好了边疆的军队,你就是边疆之王。里应外合,吃掉圣金是早晚的事情。” “说的不错,可是有什么用呢?白大人,你终究要客死异乡。”安平侯起身,小窗的光照在他刚毅的额脸颊上,有些刺眼。 “侯爷,如果我死了,你确定你可以拿回兵权?” 白玉辉不能理解的是,即便白玉辉死在这里,也不代表陛下一定会把兵权交给安平侯。 他哪里来的自信? 安平侯沉声道:“你死了,边境会有一支队伍来秦威讨说法,届时三皇子派兵镇压,我也会领着先遣军临危受命前来支援。到时候……” “到时候你们做做样子,面子里子都有了。回朝后你再找几个官员吹嘘一下你多么的老当益壮,英勇神武,边境离不开你,软硬兼施的让皇上把兵权重新派给你?”白玉辉微微笑道。 “白大人,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不是这么聪明的话,我说不定会留你一命的。”” 白玉辉无奈的耸耸肩:“脑子这东西,爹妈给的,我也没办法。” “你想问的都问完了,这下也可以安心上路了?” 白玉辉灿烂一笑:“我不安心啊。” “如何?” “我想拉着你一起上路啊,侯爷?” 安平侯只当他是在垂死挣扎,并不打算回答。 可是下一秒,安平侯发现他错了。 白玉辉竟然在这种地方,给他设了个圈套。 这不可能,他做的天衣无缝,白玉辉怎么可能早有察觉。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侯爷,你感觉到自己被监视了对吗?” 安平侯没有说话。 “不要怀疑,那是皇上的人。” “你!” 第102章 安平侯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和白玉辉的对话,会被圣金皇帝的暗探听了去。 气愤加恼怒致使侯爷怒火中烧,他起身对着靠在墙根的白玉辉抬腿就是一脚。 白玉辉闭着眼,只感觉到面上一阵风,胸口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他整个人就朝旁边的草堆倒下去。 侯爷想到回京后的麻烦后续,不解气的又抬了腿。 白玉辉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一手使劲钳住侯爷抬起来的腿,往后方一扯,侯爷差点当场下叉。 “白玉辉,你这种狡猾的东西,真是死都不让人省心。” “让人省心的,是死人。”白玉辉笑道。 安平侯心慌意乱,转身就走。 白玉辉故意挑衅道:“侯爷,好好和皇上解释一下,他会原谅你的。” 安平侯生气的照着走廊的灯柱踢了一脚,一盏油灯应声倒地,牢房里的光线又变得暗了些。 白玉辉独自按着胸口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勉强的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他有点担心小师弟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按照自己最初说的哪一样,默认一切就可以。 他担心他的小师弟会不忍心。 白玉辉轻轻叹了口气。 牢房的另一端,三皇子去了金陵月的牢房。 “金大人,多日不见,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里,我还真是想不到。”三皇子说的诚恳,笑的柔和,丝毫看不出这一切都是他参与设计的圈套。 “白大人在哪儿?”金陵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师兄的去处。 “小七挺好的,你放心,有我这个三哥在,他不会怎么样的。” 金陵月背对着牢房房门,正仰着头看向那不大的小窗,听三皇子这么说,金陵月慢慢转过身,不太强烈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金陵月整个人都犹如金光加身一样温暖。 “三哥?这种亲手送他去断头台的三哥?还是少认识几个的好。” 三皇子面上一怔,故作轻松道:“小七都和你说了?这就是我们的一场戏,金大人你不用介怀,戏唱完了,你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唱完?这场戏怕是唱不完。你怕是对白大人还不太了解。” “小七这人挺好的,我知道他会为了你不要命。但是这次,他怕是保不了你。你们的生杀大权在我手上。金大人,你觉得我会……” 金陵月抬手打断三皇子下面的说辞,莞尔一笑:“你确定生杀大权在你手上?” 不知道怎么的,三皇子原本想说没错,可是看到金陵月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口。 金陵月明明一句重话都没有,但是那股子要人命的寒意,轻而易举就从三皇子的耳朵钻进了大脑,迫使他不得不扭了头不再和他对视。 “你不要故弄玄虚。这次设局,小七都没有预料到,你更不可能知道。我之所以过来看你,是念在你是小七的心上人的份儿来安抚几句。你要是不领情,那就罢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提你们过堂审讯,你做好准备。”三皇子说完潇洒的转身,走了几步,侧头笑道:“我一开始并没有想拉你下水,是你自己撞进来的。” 金陵月微微拱手,“那我还要多谢三皇子成全了。” “客气,希望你受完刑之后还能这么说。” 暗害秦威国主,这要是按照流程审讯起来,两个人必死无疑。 -- 第184页 尤其是三皇子还特意叮嘱了,做足面子,白玉辉和金陵月的处境就更加的艰难。 白玉辉对于那些老虎凳辣椒水,一点也不陌生,他甚至于能在牢头给鞭子抹辣椒水的间隙提醒一句,“脚底下的砖头有点歪了,给我垫正点儿。” 牢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嘴硬还骨头硬的人,他忍不住夸赞两句:“这位大人,你这身板还真让我意外,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这么能抗。我们还想着把你打趴下了再去审那个金大人。你这么老挺着不招,我们没法继续啊。” “不好意思啊,我这身板还能再挺一会儿,你慢慢来,我们不着急。你们的登基大典反正还得过几天,我还有几天的活头。” 牢头眼睛突然亮起来:“你还挺明白。这么明白的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去暗害我们国主呢?” 白玉辉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笑道:“你都说了我这么明白,我为什么要在你们地盘上暗害你们的国主呢?” 这话说的,就像是在辩解,但是又像是在承认罪行。 牢头眼神一晃,将手里的鞭子抹好辣椒水,又加了一把粗盐粒子,呵呵一笑:“你们这些人的脑子啊,转的太快,我是不懂。我只知道我接到的命令是让你吐口。” 白玉辉凉凉道:“劳驾问一句。” 牢头拿着鞭子走到了白玉辉的面前,“你说。” “三皇子给你的命令里,有没有说,留我一命?” 三皇子将两人关进了大牢里,立马去准备登基大典。 其他的兄弟真的如同最初说好的一样,对三皇子点头哈腰,惟命是从。 三皇子满心欢喜。 这个皇位他想了很久。 如今,终于要成为自己的了。 三皇子回到府上,小婢女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撞到了三皇子身边的侍卫身上。 “圆珠,怎么了?这么慌张。” “爷,夫人她……她服毒了。” 三皇子在门口僵了许久,才拔腿就往院里跑。 他和三皇妃算是青梅竹马,彼此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一路上相互扶持相互温暖才走到了今天。 眼看皇位就要到手,他可以把自己心爱的女子送到皇后的位置,她怎么会? 三皇子心急如焚,路上撞翻了几个匆匆忙忙的婢女小厮都没有停下脚步,一路狂奔到卧室。 三皇妃被人扶到了床榻上,她虽然已经被婢女们及时的灌了水,催了吐,但是脸色还是白如纸,嘴角的血痕一直拉扯到里衣里,胸前的大片血迹,证明小婢女之前的回禀是多么的真实。 三皇子从未如此慌乱过。 他此时距离床榻边只有六七步的距离,只要稍微迈得大一点,三四步就过去了,他就可以抱到他最爱的皇妃。 可是他现在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努力的抬起腿想要走过去,可是那双腿一动未动。 小婢女们进进出出的打水,灌水,给皇妃擦拭污血,不住在皇妃耳边同皇妃说话让她不要睡过去。 三皇子看着那张平日里明艳动人的小脸此时变得毫无生机之色,内心一阵绞痛。 “爷,您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喊夫人的名字啊,不要让她睡过去啊。” “爷,您起开啊,不要挡住门口。” “爷,你快去催御医啊。” “爷……” “爷……” 一声一声的爷喊得三皇子头疼欲裂。 杂乱的人声中,一声蚊蝇一样的“爷”就像是一支利箭,直直的扎进三皇子的心口。 三皇子看向床榻上的人,她缓缓睁了睁眼。 “夫人,我在。”三皇子三步并作两步飞到床榻边,拾起皇妃的手攥在自己宽大的掌心里。 “夫人,我在,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是我做错了什么?”三皇子心慌意乱,言语间已经带了哭腔。 “你……变了。”三皇妃喘了几口气,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 三皇子身板一顿,他立时明白了三皇妃说的意思。 他立马解释道:“夫人,那都是戏,小七没有事,我也没有变,你不要担心。你撑住,御医很快就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小七,他肯定活蹦乱跳的。” 三皇妃目光迷离的看着床帐,扯了一个极为苍凉的笑:“我嫁给你的时候,同你说过,我……我的男人,要能……立于天地间不折腰,不管外面如何变幻,他都能……成为我永远追随的……那抹光。我可以追着光……跑一辈子,但是我的光,不能被乌云……遮住。被遮住的光,我要怎么追随啊!” “夫人,你的光还在,我没有……” “你背信弃义,咳咳,你设计陷害了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弟弟,你……不配成为那道光。”三皇妃说完又吐出一口污血,因为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口血大部分都吐到了三皇子的手臂上。 三皇子慌忙拿过婢女手里的毛巾给三皇妃小心擦去嘴边的血渍,道“夫人,你信我,我没有。我真的只是在做戏。你要是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可以杀了我,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三皇妃微微抬眼,手指抚上三皇子的脸庞,淡淡道:“杀你?我舍不得啊……” 三皇子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御医被人连拉带扯的带到了屋里。 -- 第185页 三皇子被侍卫拉着后退,御医跪在床边立马开始救治。 三皇子的府上乱成了一团。 这消息传进大牢的时候,白玉辉正在接受第三轮的拷问。 牢头看出来了,白玉辉这小子应该是经常出入牢房的人,他对这里面的流程实在是太熟悉了。 有时候牢头想要偷懒跳过几步,白玉辉都能准确无误的指出来。 这让牢头很是苦恼。 “大人,你快点松口吧,我们两人都好过一点。” 白玉辉摇摇头,带笑的眼睛在昏暗的牢房里明亮的不像话,“我要是松了口,金大人就要来我这个位置了,我可舍不得。” 第103章 “我看那位金大人身子板比你强不少,你替他挨着?”牢头笑道。 白玉辉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你舍得让你媳妇挨打?” …… 牢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来,我们开始这一波吧。” “您下手稳点。” “大人放心,我有数。” 牢房里再一次响起皮鞭抽打的声音,白玉辉全程咬着牙没有发出惨叫。 挨到不能忍受,就皱着眉头哼哼两句,急眼了就唱曲子,曲子都是自己胡乱编的,没头没尾,想到什么唱什么,老头听着烦躁,打的更加卖力。 白玉辉终究是人生肉长,哪里撑得住这一波又一波的拷打。 终于,他的眼睛又一次闭上了。 牢房里安静了片刻,老头搓了搓手上的汗水,去探了探白玉辉的鼻息:“这小子这么能挺,这都几轮了,还不松口。” 牢头正准备给他从镣铐中解开手拉到一边,身后来了一个华服贵人。 “有劳,给他松开。” “你是?”牢头待在昏暗的灯光下时间太久了,一时间没有认出身后华服男子是谁,才问出口,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大胆奴才,见了二皇子还不跪下。” 牢头毕恭毕敬的跪下磕了头行了礼。 “这人我还留着有用,你可别给我折腾死了。” 牢头诚惶诚恐道:“回二皇子,三皇子先前来交代过,只要他不松口,就得一直行刑。三皇子的命令小的不敢……” “三弟的命令是命令,我的命令就是放屁吗?这秦威国上下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二皇子冷冷道。 牢头立马咚咚的磕头赔罪:“小的知错,小的一切听二皇子吩咐。” 二皇子走到已经昏迷不醒的白玉辉身边,用脚尖踢了一下白玉辉的手臂,纹丝不动。 “白大人,你放心,我会留着你的。” 白玉辉从牢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牢房潮湿,到了后半夜那地上的水渍一层一层的往上冒,和底下有泉眼一样。 墙上也是湿的不行,想要找个靠着的地方都无从下手。 白玉辉被人扔在了草堆上,还算是干净点。 他睁开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他费力的抬了抬手,能动。 他费力的抬了抬腿,能动。 他费力的啊了一声,能叫。 还好,还没死。 牢头见白玉辉竟然这么早就醒过来了,端了一碗清水凑到栅栏处:“小子,喝点水?算你运气好,二皇子来保了你一命。” “二皇子?”白玉辉的脸上全是血迹,干涸之后紧紧的贴在脸上,他现在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挑眉动作,都觉得整个眉头的皮都让他扯得疼。 “嗯,二皇子来保了你一命。小子你挺厉害啊,这么多刑下来,还没死。能不能告诉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白玉辉笑的比鬼都难看,“我说我是当官的你信吗?” “你当的这个官难道天天要挨揍?” 白玉辉费力的挪了挪身子,靠近栅栏,“差不多吧。劳驾你过来点,我喝口水。” 牢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白玉辉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对了,那边那个金大人怎么样了?” “被二皇子带走了,不知道呢。” “什么!”白玉辉一惊,想要爬起来,可是他现在全身都是伤,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别急你别急,估计快回来了。那个金大人走之前过来看了你一眼,还让我告诉你,他有办法安全脱身,叫你千万别着急。”老头赶忙给白玉辉拍拍背,叫他安静下来。 白玉辉咳出一口血,“安全脱身?他要是有办法早就用了,能等到现在?” “牢头,给你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要不要?”白玉辉目光森森,转头盯着牢头道。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我这差事可是铁饭碗,你的小恩小惠是收买不了我的。何况你是两个皇子都特别关照的人,我要是放了你,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白玉辉轻笑一声,摆摆手:“没那么麻烦,你只要去牢房附近,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一盏天灯,这事就成了。事成了绝对有人提着黄金找你谢恩。” “黄金?就放一盏灯?” “心动不如行动。有了黄金,你还在乎这铁饭碗?带着老婆孩子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小日子多少。”白玉辉说完又重重的咳出来两口鲜血。 “你确定?” 白玉辉缓了口气,平静道:“真的假的,你放盏灯试试不就知道了?最近应该是秦威国的祭祀大节,放灯思念亲人,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 第186页 “灯上需要写什么?” 白玉辉靠着墙壁想了想,缓缓道:“要么就写个“祭”吧,祭奠哀思,你也有说辞。 “这活儿可以。我一会下了班就去试试。小子,你要是骗我,呵呵。” “我都这样了,骗你做什么呢?” “也对。” 白玉辉使了很大的力气,将自己重新挪回草堆上,一脑袋扎进去。 昏昏沉沉间,白玉辉又做了几个梦。 梦里什么都有,他想念的人,想念的地方,想念的吃的,想念的盼头。 他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梦里太美好,他许久没有这么沉迷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里不愿意出来了。 所以有人扶起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我要逃出去了,而是不要打扰我的美梦。 “大人,你醒醒。” “不要打扰我。” “大人,大人。” 白玉辉勉强的睁开眼睛,熟悉的身影,陌生的脸庞。 “你是……” 白玉辉的眼皮子肿的老高,看人非常的不清楚,他大概齐的看了一眼,又重新合上了。 “大人,我是白蓝。” 白蓝啊,是白蓝。 白玉辉知道,那盏天灯一定是已经放出去了。 那就好,他起码可以把小师弟带出去了。 “去……把我师弟带走。”白玉辉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的脑海里始终记得自己放灯找援军来的目的。 只有一个,救金陵月。 “放心,金大人已经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这里已经起火了,大人,我们得赶紧走。” “好。” 白玉辉努力强撑着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着身穿黑衣头戴面纱的白蓝朝着牢门外头走。 一阵烟熏火燎过后,白玉辉重新呼吸到了牢房外新鲜的口气。 突然而来的新鲜空气冲击着白玉辉的大脑,他忍不住呛了一口气。 这一呛,带动了胸口的疼痛,整个人弯下腰,止不住的颤抖。 身后被人及时披上了一件披风。 而后白玉辉只觉得脚底一空,整个人天旋地转,他被人抱了起来。 是金陵月! “师弟,你没事吧?”白玉辉笑道。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极为狼狈,苍白的脸配上这苍白的笑容,整个人都像是马上要撒手西去一样让人跟着揪心。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你撑住。” 白玉辉很想问一问,小师弟,你在牢房里有没有饿肚子啊?小师弟,你刚才有没有挨打啊?小师弟,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啊?小师弟,你有没有想我啊? 他太累了。 小师弟的怀抱有股淡淡的香味,白玉辉一头扎进去就不想再出来了。 金陵月见怀里的人不再动弹,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回你们主子,人我带走了,他要的东西我三日后送到老地方,让他派人去取。” 老房门口几个正在灭口看守人员的黑衣人听后静静点头,继续手头的动作。 白蓝跟着金陵月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出皇宫的一扇小门。 “金大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门?”白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他从刚才救白玉辉就一直心生疑惑,但是因为救白玉辉迫在眉睫,他没有闲心分散注意力,一直忍着没问。 现在的白蓝终于忍不住了。 金陵月一脸阴沉道:“先跟我走,到了安全地方再说。你家大人不赶紧止血,怕是要血亏而死。” 白蓝手脚麻利的劈开那扇已经生了锈的小门,拿着刀在前面不停的开路。 这条路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经过,荒草蔓生,长了足足有一人高。 白蓝拿着刀东砍西砍的好歹砍出一条勉强能走的小路。 “白蓝,去折一片大叶子过来盖住你主子的脸,这附近毒虫多,不要让他的血腥味吸引太多虫子过来。” 白蓝应声去做。 好不容易走到金陵月说的那间小房子。 白蓝警惕的进去查看了一周,才让金陵月抱着白玉辉进门。 刚放到床上,金陵月就随手拿起匕首从自己手腕处划了一刀。 鲜血立马流淌出来,金陵月直接将手腕一横,放在了白玉辉的唇边。 “你这是?”白蓝不解。 “我的血能解毒救命。虽然他没中毒,但是现在他失血过多,有总比没有好。你想办法找点止血的伤药来。或者你们不应该有个什么组织在这里吗?里面有没有郎中之类的,叫他来看看想想办法。”金陵月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尽力克制着自己,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越慌乱,就是在耽误救治的时间,除了感动自己,什么用都没有。 白蓝明显被金陵月这一系列的迷之操作弄的有些懵,他只能怔怔的回答:“嗯,是有郎中,我这就去叫。” 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问:“金大人,你对秦威国这么熟悉吗?你来过这里?” 金陵月将手腕更加贴近白玉辉的嘴唇,他头也没抬道:“被困在这里过,所以熟悉。” 第104章 白蓝赶去百兵阁据点的时候,正赶上大家武装好了准备出发。 “你怎么才来?”众人纷纷疑惑。 白蓝一怔,“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 第187页 “救阁主啊?” “谁让你们去的?”白蓝更加不解。 “灯,阁主的天灯你没看到?” 白玉辉猛地回头,看向天空。 “不用看了,已经被我们截下来了。确认过了,是阁主之前给我们约定过的。位置也已经确认了,应该会是最近新修的一处牢房。阁主应该是被困在那里了。” 秦威国的百姓不喜欢“祭”这个字,轻易不会无缘无故放这么个灯出来。 白蓝心底发凉,他缓缓道:“可是阁主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啊?” “你说什么?” 白蓝越发慌乱。 他是被金陵月找到的,金陵月告诉他白玉辉计划了一切,需要白蓝的帮助才能从牢房里顺利出逃。 白蓝想到金陵月同白玉辉的关系,加上自己急于救出白玉辉,并没有多想,就真的信了金陵月的话。 可是白蓝现在冷静下来发现,其中有些地方是不对劲的。 金陵月和白玉辉同时被抓。 为何白玉辉受刑这么严重,金陵月基本上毫发无伤。 为何白玉辉和金陵月能有机会串通计划。按照刚才救出白玉辉的状态,他是没有多少可能去和金陵月串通一气的。 为何金陵月能这么快调动一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队伍里应外合。这队伍里的人一直藏在哪里?还是这队伍的人就是秦威国的人? 更让人费解的是,金陵月说自己被困在秦威国过? 可是金陵月入朝前,他们查过金陵月的底细,别的可能有些偏差,比如他是月齐。但是他应该没有离开过圣金国啊?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支百兵阁的小队伍? 白玉辉如果用了天灯求救,那么就是说,他一定是知道金陵月受到了危险或者自己受到了危险才会不得不用这张牌。依照白蓝对白玉辉的了解,如果是白玉辉自己收到威胁,他就是被打死,都不一定能想办法出来放什么天灯。但是如果是金陵月受到了生命威胁,他又无能为力,他还真有可能会出此下策。 问题来了。 白玉辉判断金陵月有危险,想办法放了天灯。 可是实际上金陵月不仅没有生命危险,还好端端的找到了白蓝一起搭救白玉辉? 白玉辉对形式的判断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偏差。 白蓝越想越慌,越慌乱就越往下想。这就是像是一个加了魔法的套门,你开了一扇发现里面还是门,就会越发想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金陵月,他到底是敌是友,白蓝现在有些拿不准。 更让他担心的是,现在金陵月正和白玉辉单独在一起。 白蓝掏出自己使者的令牌命令众人,“天灯计划取消,众人原地待命,切不可轻举妄动。” 白蓝点名人群中的郎中,命他带上止血良药跟上自己,匆匆就往那间小破屋里赶。 天灯计划,是百兵阁至今为止从未启用的计划。 这个计划只有一个目的,救出阁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阴谋诡计,也要硬着头皮往前冲。死了一个后面的继续冲,直到救出阁主,或者所有收到信息的人,全部没了气为止。 这是一个没有后路,不留余地的计划。 百兵阁成立至今,没有启用过。 所以大家最初看到秦威国上空升起那盏“祭”字的天灯时,是有些迟疑的。 而后他们就打听到了阁主受困。 这前后一联系,瞬间就明白这确实是阁主的求救信息。 众人放下手里的活计,汇集于秘密据点,商量如何快速救出阁主。 他们的人员里有善于勘察地形的,有善于追踪的,很快就找到了那盏灯升起的地点,他们又快速的地毯式将附近侦查了一遍,找到了白玉辉被关押的地方。 他们正分好批次准备直闯牢房,就迎面遇上了匆匆而来的白蓝。 白蓝匆匆而来,又带着郎中匆匆而去,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们就这么等着?”有人问。 “不然呢?使者不是让原地待命吗?” “我总觉得不对头。” “老李,你脑子聪明,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使者刚才见到我们的时候一脸惊讶对不对?” “嗯,没错。”众人纷纷回应。 “他一直跟在阁主身边对不对?阁主被抓,他是不是最想救出阁主的人?他竟然没有关注到天灯升起?那只有一种可能。” 众人竖起了耳朵,等着下文。 “他已经救出了阁主。所以他刚才带走了郎中,他只带走了郎中。” “确实如此。”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如果不执行天灯计划,却在还这么一窝的聚在一起……” “会被有心之人一锅端?” “没错,这种可能还是有的。” 大家简略的商讨了一下,决定先自行散开,待有了明确消息,再以暗号相联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据点,一下子变得人去楼空,仿佛刚才的热闹景象都是虚幻的一样。 白蓝领着郎中紧赶慢赶,终于在郎中差点跑吐的时候,回到了小屋。 房门半开,屋子里只有白玉辉一个人躺在简陋的竹床上。 他的唇边还挂着新鲜的血渍,那是金陵月手腕处的血,还散发着比较冲鼻的血腥味。 -- 第188页 至于白玉辉脸上干涸的血渍,那就已经没法判断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了。 郎中以前没见过白玉辉,对白玉辉的印象也仅仅是众人口口相传中的俊朗少年。 床上这一个浑身是血,进气少出气多的人是他们阁主? 郎中心里咚咚的直打鼓,小心问道:“他真的是阁主?” “别磨蹭了,快点的,我用人头担保,他是阁主。” 郎中忙不迭的上去救治。 一阵望闻问切,郎中忙拿出自己药箱子里的药丸,扒开白玉辉的嘴给他塞进去。 白玉辉现在连吞咽的能力都没有,任凭两个人怎么往下捋,往里塞,那圆咕隆咚的药丸都在嘴里打个圈再滚出来。 “让我来。” 金陵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返了回来,站在两人身后。 他手上多了一碗黑乎乎血腥味十足的东西。 “你离我们主子远点。”白蓝警惕道。 “先救命,回头再和你细说。”金陵月小心翼翼的护着手里的东西,绕过拦在身前的白蓝。 郎中闻到一股子熟悉又难闻的味道,回身看向那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的血,还有我去附近采得几株药草,不一定管用,但是不会更坏。” 郎中都上去闻了闻,拍了拍白蓝的肩膀:“无妨,没毒。但是你要把这个药丸先给他喂进去。” 金陵月一手端着碗,一手接过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而后他喝了一口黑乎乎的药汁,俯身贴上了白玉辉的唇瓣。 白玉辉昏迷不醒,有人给他喂药他也没有知觉,更别说自己咽下去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金陵月看把药丸度了过去,赶忙多喝了一口药汁子给他再度进去。 三个人死死的盯着白玉辉的脖子,等待那微不足道的吞咽。 半晌,白玉辉的脖颈处动了一下,那颗药丸顺利咽下了肚中。 三个人都舒了一口气。 金陵月拿起床边的一块帕子,给白玉辉擦去刚才两人嘴角渗出来的黑色药汁子,缓缓道:“白蓝,你跟我出来一下。这里交给郎中。” 郎中虽然不认识金陵月,但是见他方才这一系列举动,猜想这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想害白玉辉,不会用自己的血来喂养他们阁主。 确定好这一点,郎中对金陵月的戒心自然而然就卸下了。 他忙拿出自己药箱里的银针,准备对白玉辉施针。 金陵月领着白蓝来到房外一棵树下。 金陵月指着树底下的两个石墩子道:“坐下吧。” “你想好怎么来搪塞我了?” 金陵月随意的用纱布在手腕的伤口处缠了几圈,不知道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无力还是近来精神紧张导致的疲乏,他缠了几次都歪歪扭扭的不利索。 白蓝叹一口气,自觉拾起那半段纱布,小心给金陵月缠好伤口。 “谢谢。” “哼,你要给我解释的多了,缠好点你好有时间给我解释清楚。” 金陵月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金陵月开口道:“白蓝,你听说过人鼎吗?” “我又不修道不修仙,不知道,但是听说过。” 金陵月折弯了手里的一小截树枝,笑道:“那么你有眼福了,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鼎。” !!! 白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金陵月是人鼎? 白蓝:“你……你……你……人鼎?” “没错,人鼎,就是用来盛放各种毒物丹药的人鼎。活的。” 可能是怕白蓝有些没理解,金陵月拉起白蓝的手放到自己的脖颈后,道:“摸到那里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那个疤……有些硌手。”白蓝如是说道。 “嗯,那是他们用管子往里灌药的时候留下的。就这这间屋子里。” 第105章 模糊的时间,模糊的地点,模糊的记忆,只有疼痛是深刻的,只有身上的伤疤是磨灭不掉的。 金陵月讲起那些灰暗的过往,语气淡淡的,目光淡淡的,仿佛他说的是一个陌生人身上的经历,他只是一个看客。 白蓝先是带着疑惑坐在石墩上认真的听,慢慢的,他感觉震惊,慢慢的,他感觉窒息,到后来,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围着枯树一圈一圈的转起来。 “金大人,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主子呢?” 金陵月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呢?等着他可怜我?他这几年过的也不会比我好,我知道的。他虽然没说,我也没问,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过得不会比我好。我们这种人,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能活着再见面,那就是万幸中的万幸。我们这余生都是靠着运气捡来的,不敢去计较太多。” “虽然你说的也没错,他过得也不好,但是你应该告诉他的。他一直觉得他的付出,换来的是你的平安。”白蓝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团火,不知道怎么烧起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灭下去,只能喊,大喊,才能稍微让他舒服一点。 “难道要我告诉他,他的牺牲是白白浪费?”金陵月苦笑道。 白蓝愣住了。 没错啊,白玉辉能咬着牙挺这么久,难道不就是因为他自己坚信,他的坚持,可以换来金陵月的平安无忧。如果现在告诉他,他的付出都是浪费的,那他……一定会崩溃的。 -- 第189页 白蓝回头看着身后那扇破破烂烂的房门,内心更加烦躁。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需要你帮我。” “做什么?”白蓝问。 金陵月缓缓起身,看一眼身后的破门,缓缓道:“做戏。” 白玉辉这一次昏迷,睡了足足一天才醒过来。 眼睛还没有彻底睁开,嘴里已经开始念叨金陵月的名字。 “师兄,我在这里。”金陵月抓住白玉辉的手安慰道。 昏迷中的白玉辉攥紧了金陵月的手,似乎感受到了这手的主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稍微安心了点,紧皱的眉头略微松了松。 白玉辉努力睁了睁眼,看到脸色苍白的金陵月正坐在床边,眼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挨打了?”白玉辉嗓子沙哑,说话就像是一面被敲破了的鼓面被风吹过的声音,凉飕飕的漏着风。 “师兄,我们被白蓝救出来了。”金陵月高兴道。 “奥,我记得我让人放了信号求救,看来他们看到了。”白玉辉抬了抬头,想要把金陵月拉的靠近自己一点,结果一抬头,整个脖子都像是要断掉一样难受,没办法,只能重新躺回去。 这里的枕头是竹子编的,硬且凉,白玉辉躺上去只觉得后脑勺都在漏风。 “这是哪里?”白玉辉疑惑道。 “是白蓝找的一个偏僻的小屋,暂时给你养伤用。” “你有没有挨打?”白玉辉还是不放心。 金陵月轻轻用毛巾给他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笑道:“真的没事,你放心。” “那就好。现在外面什么情况?”白玉辉蹙眉问道。 使者越狱,那那些跟着来的随从婢女现在如何了,白玉辉有些担心。 侯爷既然来到了秦威国,那郡主应该不用担心。 霍老歪早就在他进宫的时候就偷偷回了止息国,他早就知道了,也不用担心。 他现在还担心远在京城的乐乐。 想到这里,白玉辉额头不住的噗噗直跳,疼的他把眉头挤成了一团。 “不好了,主子,不好了。”白蓝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见到白玉辉醒了,他先是一喜,然后就是万分焦急。 “主子,京城来信,乐乐被人掳走了。” “什么!” 白玉辉急火攻心,侧头吐出一口血,作势就要下床去找。 金陵月急忙按住他的手,训斥道:“你想死吗?左右已经被掳了难道还要搭上你一条命吗?你知道大家救我们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咳咳咳……”金陵月说着说着,开始剧烈的咳嗦。 白玉辉看到金陵月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整个人都弯下了腰,好像他再用点力,就能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师弟,你怎么了?”白玉辉关切道。 “我……没事,你躺好。”金陵月故意不让白玉辉看到自己嘴角的血迹,佯装生气道:“你知不知道为了救我们,你的手下费了多少力气,他们救出你来,不是为了让你再莽莽撞撞的再去送死。” “师弟……你别生气。”白玉辉突然就慌了。他很少见金陵月这么生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金陵月擦干净血渍,才转过头来叮嘱白玉辉道:“现在整个秦威国都在缉拿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你好好休息,我们找个马车,偷偷回圣金。秦威国的人毕竟不敢去圣金拿人。” “呵呵,师弟,你知道吗?我以为秦威国,会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避风港。” 金陵月低头笑道:“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安全的避风港,从来没有。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披荆斩棘。避风港,都是用来麻醉自己的说辞。避风不是无风,避过了还是要面对。真想休息,就来我这里吧,我会随时随地的等着你,接纳你,安慰你。” “师弟……你真好。” 白蓝站在一边,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他静悄悄的想要从房间撤出来。 白玉辉轻声道:“白蓝,谢谢你们。” 白蓝脚步一顿,他想到白玉辉这是在说救他的事情,他看了一眼看金陵月,略微尴尬的回道:“主子,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白玉辉失血过多,现在也只是刚刚苏醒,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感到疲累不堪。 他紧紧的握着金陵月的手,渐渐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昏昏沉沉,日升月落的过了好几日。 白玉辉终于可以起身吃饭了,白玉辉终于可以下地溜达了。 金陵月找了马车,准备带着白玉辉转移。 秦威国原本的新皇登基仪式,也因为两个使者越狱弄的人心惶惶,一直在拖延。 他们害怕两个使者会在登基当天出现变故,所以他们想要登基仪式,必须要找出两个使者。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金陵月在小屋一直陪着白玉辉,白蓝一直在外面打探消息。 搜查的人已经渐渐靠近这边的方位,转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白玉辉等人正准备爬上马车,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 几个人如临大敌,躲在墙后面准备反击。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只有一匹马。 “这很奇怪,来抓我怎么也得派一堆人吧?怎么会只派一个人?”白玉辉笑道。 -- 第190页 几日的休养,白玉辉精神恢复了不少,现在虽然谈不上生龙活虎,但是绝对也是能够上蹿下跳的主儿。 白蓝接话:“就是,还派了个这么瘦小的,听声音,就像是……来了个姑娘?” 白蓝话刚说完,马背上就显现出一个粉色衣裙的瘦小姑娘。 白蓝紧紧盯着那匹莫名其妙冲过来的马儿,准备随时送它上路。 那马背上的姑娘行至小屋前的草丛里,马儿突然受到了惊吓,将马背上的瓜宁重重的跌下了马背。 马儿没有停留,继续朝着前方飞奔。 倒是那个倒在草地里的姑娘,哎吆哎吆的抱着自己的腿从那里抽泣。 嘴里不住的喊着两个字:“哥哥,哥哥。” 白蓝抽出长剑,准备过去盘问一番。 白玉辉率先跑了过去,一把拉起地上的粉衣姑娘。 不可置信道:“乐乐?” !!! 粉衣姑娘满脸都是灰扑扑的尘土,简单的发髻也因为马儿的奔跑颠簸的松松散散就像是和人打过架的疯婆娘一样。 她惊恐的小眼看了两眼白玉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她紧紧的抱住了白玉辉的胳膊,大声哭道:“哥哥,哥哥,你怎么才来啊。” “乐乐?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乐乐?” 乐乐只顾着大哭,根本没有理会白玉辉的问题。 倒是一边的金陵月和白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略有担忧的小声询问:“她是乐乐?” “乐乐,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月齐,你的月齐哥哥。”白玉辉兴高采烈的拉着乐乐走到金陵月面前介绍道。 “金大人你好。”乐乐礼貌的笑道。 灰扑扑的小脸上因为哭过,被泪水划过一道道的灰迹,有些搞笑的同时也有点让人心疼。 “你见过我?”金陵月疑惑道。 乐乐忙摆手:“没有啊,我一直被关在后宫,从来没有见过大人你。” 金陵月目光微定,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金大人?” “我……我,哥哥,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月齐哥哥看上去对我有意见啊?”乐乐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白玉辉正准备劝解一番,手腕处被金陵月猛地一拉,整个人顺势倒向金陵月的肩膀。 “你是怎么来秦威国的?”金陵月追问。 不等乐乐回话,金陵月继续问道:“你一个人来的?这么远的路程你一个人就能来?” 第106章 乐乐被金陵月问的哑口无言。 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白玉辉寻求帮助。 白玉辉虽然也有些不解,但是看到师父的女儿这么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终是不忍心再逼问,只能笑着给她解释道:“小乐乐不是被掳走了吗?一定是被人带到这里的,对不对?” 乐乐慌忙点头称是。 据乐乐陈述,她是被人掳走的,那人一路上带着她快马加鞭的赶路,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她趁着那人下马小解,夺马而逃。 这一路上任由马儿带着她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这里。 乐乐说的言辞恳切,泪花泛泛,白玉辉想要过去安慰一下,都被金陵月给静悄悄的拦了。 “白哥哥,金大人是不是不相信我啊?”乐乐抽泣道。 金陵月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是。” 白玉辉眼见着两人越来越僵,忙揽了金陵月的肩膀笑道:“你别担心,这确实是乐乐。你不是也一直想要见见乐乐长什么样子吗?喏,都到你面前了,你不好好珍惜机会。” 金陵月冷笑一声,在白玉辉的手背上轻轻掐了一下。 虽然对乐乐的警惕心没有完全放下,但是现在是逃命时间,金陵月不能让几个人在这里多费口舌,直接招呼所有人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的拉着众人去往下一个藏身地点。 马车里乐乐坐在一边的角落里,抱着臂膀瑟瑟发抖。 她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又累又饿,有些发烧。 白玉辉起了又起,终于绕开金陵月的阻拦凑到了乐乐身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我有些难受。” 白玉辉一试乐乐的额头,果真是起烧了,难怪小脸红的有些不正常。 “我们先给她找个郎中吧。”白玉辉担忧道。 “我们现在不适合去街上抛头露面,也不适合请陌生人来诊治。”金陵月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金陵月和白玉辉的头像在大街小巷都贴的满满当当,想要认不出来除非是瞎子。 “那就找个牢靠的来……白蓝,你去……”白玉辉刚想说去把据点的郎中找来,金陵月忙打断:“不可。” 半晌,金陵月无奈道:“算了,我去给你们找。白蓝,你看着你家主子不要乱来。” 白蓝现在对金陵月是一万个信任。 “是。”白蓝回答的干脆利落。 金陵月将马车停在一个小村边,他没有去往热闹的集市,而是找了个比较偏远的小村落,准备去村里找个赤脚郎中。 这里毕竟距离市集较远,对他们这种通缉犯也不怎么太上心,还算相对安全些。 金陵月戴了斗笠,随手在脸上抹了两道灰印子,下车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对着白蓝又是一顿叮嘱,才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村。 -- 第191页 金陵月打听了几个走路的老人家,就顺利找到了村里唯一的赤脚郎中家。 老郎中很是热心肠,听金陵月说自家妹子有些不舒服,在马车上行动不便,立马收拾了行头跟着金陵月出村会诊。 才刚到村头,老郎中就大喝一声:“这是谁啊,敢在林子边上放火,这是不要命啊!随即开始对着身后的村子大喊:“快来救火,林子头上着火了!” 立马有村民抱着木桶端着脸盆出来救火。 金陵月在看到火光的那一瞬间,已经顾不得其他,摘了斗笠就开始奔跑。 着火的是他们的马车。 这马车现在烧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别说进去,就是稍微靠近点,火舌都能把周边的东西烧干净。 金陵月慌乱无主,一股脑的就要往里冲。 他的师兄还在马车上! 脚下一绊,金陵月重重趴到了地上。 他回头一看,白蓝倒在一边的血泊里。 “主子……主子被带走了。”白蓝迷迷糊糊的说道。 金陵月听到白玉辉不在马车里,稍微松了口气,立马扶起满脸是血的白蓝。 “白蓝,你撑住。郎中马上过来。” 白蓝双手也都是鲜血,他紧紧的抓着金陵月的衣袖,焦急道:“主子被乐乐带走了。乐乐想要杀他。救……救他。”白蓝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赶来的郎中见白蓝整个就是一个血脑袋,大惊失色,急忙查看,对金陵月道:“还有救,你小心的给他放下,千万不要用力,我来给他处理。” 金陵月小心翼翼的放下白蓝,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给郎中抱拳道:“老人家,我有一个朋友被人劫持了,我还要去救他。这位朋友您能否代为照顾。我救回我那位朋友一定来重谢。” 郎中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全身心的去查看白蓝的伤情,严肃道:“你只管去做你的,金子你收着。我虽然穷,但是身为医者,我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这人在我眼前,我一定尽全力救治。你放心。” 金陵月感激的一抱拳,匆匆的去着火点四周勘察。 好在林子里的露水重,人踩在上面,总能留下痕迹。 金陵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蹲下身子,细细查看这足迹的去向。 这么短的时间,马车着火,打伤白蓝,带走金陵月,一个小小的姑娘应该是做不到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金陵月在脚印的外围,看到了新的马蹄印。 他们的马儿因为大火挣脱了缰绳,正在林子里疯跑,这地上整齐有序的马蹄印,显然不是他们的马儿留下的。 乐乐还带来了帮手。 之前所有的楚楚可怜,都是装的! 金陵月气恼极了,他立刻去林中拉回受到惊吓的马儿,翻身上马,沿着断断续续的痕迹开始追寻白玉辉。 另一边,白玉辉见乐乐突然对白蓝动了杀手,大惊之下忙把白蓝推下了马车。 两个人在马车里打斗了起来。 白玉辉从来不知道,乐乐居然有这么高的武功。 白玉辉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身上的旧伤新伤一大堆,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和乐乐过了几招下来,居然有些吃力。 正在白玉辉准备用手腕上的镯子启用暗器的时候,乐乐突然佯装要掉下马车,白玉辉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一把。 人是拉回来了,但是一起回来的,还有乐乐插进他胸口的一只簪子。 那簪子是流云形状的,上面还挂着两串小星星,是白玉辉送给她的。 比起胸口的疼痛,白玉辉此时的内心才是真的痛。 他努力克制自己下死手的力气,把乐乐推了出去。 巨大的疼痛铺天盖地的涌来,白玉辉一口血喷在马车帘上,像极了他之前画的红梅。 眼前越来越模糊,白玉辉强撑着想要下车。 马车外有一只大手,稳稳的钳住了他掀车帘的手。 看清车帘外的人,白玉辉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白玉辉再睁眼的时候,内心百感交集,却又无从开口。 “邓运,怎么会是你?”白玉辉苦笑道。 邓运将白玉辉绑在凳子上,眼神飘忽不定,他不敢看向白玉辉,只能在捆绑的时候,稍微避开他胸前的伤口处。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邓运,你既然来了,那么是不是那个人也来了?” “呵呵,白明允,你的聪明,有时候真的让朕很烦恼。”门外走进来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 他虽然穿着一身宝蓝色衫子,手上也没有拿平日里经常把玩的菩提手串,甚至于都没有露出脸来。 但是只凭这个声音,白玉辉就可以断定这人的身份。 普天之下,能让锦衣卫总指挥史不远千里来当随从伺候左右的,除了圣金的皇帝,没有第二个人。 “呵呵。”白玉辉轻笑出声。 “多日不见,白明允,朕对你……甚是想念。”言罢皇上给了白玉辉一巴掌。 力道之大,白玉辉的侧脸立马肿起来老高。 邓运攥着拳头,静静的站在一边,低头不语。 “你都等不及我回京再杀我?”白玉辉吐出嘴里的血水,笑道。 “啪。”又是一巴掌。 皇上揉了揉有些痛的掌心,笑道:“是的,等不及了。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死讯,可是久久都等不来。所以,朕治好屈尊前来了。白大人,你好大的本事,能躲过这一路上一波又一波的追杀。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 第192页 皇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后宫妃嫔才用的上的尖甲,他将那一根足有十几公分长的黄金尖甲戴在小指上,轻轻的划过白玉辉的脸颊。 冰凉的的触感带着疼痛感从耳后直到下巴处,白玉辉感觉已经被他的尖甲划破了皮。 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有温热的液体从侧脸留下来,它们沿着优美的弧线,汇集到下巴处。 白玉辉今天早上特意穿了干净的白衣,现在已经被血水染成了血衣。 “你说你也太不懂事了。乐乐在我手里,你还敢背着我搞小动作,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她?”皇上凑到白玉辉耳边讥笑道:“她不过是一个玩儿意,你当我有多在乎她?” “你如果真的想要杀她,就不会暗中派人保护她。”白玉辉的声音淡淡的,他懒得辩驳,但是此时不辩,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那不是保护,是监视。”皇上呵呵大笑道,他转身对邓运吩咐道:“去外面守着,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杀无赦。” 第107章 邓运手持软鞭,守在简陋的小破屋外。 这里荒凉的很。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杂草,就连偌大的落日,在这里也会变得渺小可爱。 邓运站了一会儿,索性坐在枯树底下的小石凳上。 他想要离那扇门远一点。 他和白玉辉有些交情,算不上莫逆之交,但是他挺喜欢白玉辉的。 白玉辉并不像是外人传说中的那样是个阴险奸诈到六亲不认的人。 起码邓运和他接触下来,他觉得白玉辉是个顶可爱的人。 他会对孤零零的小猫小狗打招呼。他会在别人快要摔倒的时候,偷偷扶一把然后装作路过。他会在李副官大喊大叫马上就要触怒龙威的时候,偷偷拉住他救他一命。 邓运眼中的白玉辉,是有些傻的可爱的。 即便他很喜欢白玉辉这个朋友,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离那扇门远一点。 他是锦衣卫指挥史,他手下有一票追随他的兄弟,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听命行事,如果稍有差池,他的指挥史被丢无所谓,他手下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对于皇上而言,锦衣卫如果不听话,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势必斩草除根。 邓运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即便他隔着那扇破门听到白玉辉偶尔的叫声,也不能冲进去帮一帮他。 他虽然不敢偷窥,但是猜也能猜到,皇上一定在折磨白玉辉。 皇上似乎对白玉辉特别有兴趣。 那种大猫圈养老鼠一样的兴趣。 就在嘴边,但是不会马上吃掉,一定要慢慢折磨,折磨的老鼠筋疲力尽无力求饶,再一口吞下。仿佛只有这样,大猫才能感觉到自己技高一筹。 邓运有时候觉得,他们的皇上,真的有些变态。 一路上对乐乐姑娘忽冷忽热,时而搂着又亲又哄,时而厉声斥责,略施暴行。乐乐姑娘人还没到秦威国,已经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要说皇上变态,这乐乐姑娘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对皇上可谓是痴恋。 就比如现在,皇上让她在枯树后面等着,她就真的像是石柱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邓运也不和她交流,自己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等待皇上的召唤。 他的内心有些小小的期盼,来个什么人,把白玉辉救走吧。 可是他等了许久,依旧是荒芜丛生的杂草,残血一样的落日,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件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传出白玉辉的叫声了,不知道死没死。 邓运拿着小棍子在地上插插画画,忽然他发现,自己画画的地方,原本似乎有些人为的痕迹。 看那沟痕,应该画的时间还不长。 邓运忽然想到皇上带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嘴角那抹毫不遮掩的嘲讽之意,邓运心生恶寒。 “怎么样?就我们两个人了?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 白玉辉的脸上被划了好几道,血水正急不可耐的沿着脸颊线滴到衣服上。 皇上伸出食指接住一滴血珠子,举到眼前笑道:“你看,你再聪明,你的血也是红色的。你也不过是个□□凡胎,为什么不能好好听话呢?凡人之中,朕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神,你偏要和神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白玉辉眨眨眼,对皇上说道:“好处嘛?可能就是看你战战兢兢的样子比较爽。” “啪!”皇上带着尖甲,刻意将耳光打的又快又响。 他立马俯身凑在白玉辉的脸旁,看着白玉辉新破开的伤口,从白到红,鲜血从皮囊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那种满足感,是皇上在京城感受不到的。 他现在觉得自己千里而来,非常值得。 “你不要以为你装作帮我的样子,我就会觉得你是在帮我。我没有你那么天真。”皇上摘下手上的尖甲,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白玉辉的血迹,扔到白玉辉的胸前,笑道:“我说过,这圣金国,是我的。我让它生便生,我让它死便死。你想要力挽狂澜,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虽然你的有些小伎俩,让朕头疼了一两日,但是白明允,你终归是斗不过我的。” 白玉辉胸口一阵疼痛,他呕出一口鲜血,坐在凳子上喘了会儿粗气,笑道:“你确定吗?如果只是小伎俩,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城?你担心我回京,你担心我在外面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你不可控的事情,你每日都活的战战兢兢的,累不累?” -- 第193页 “你说的没错,我这几日是没怎么休息好。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们视若珍宝的乐乐,你师父的女儿,她想方设法爬上了朕的龙床。朕每晚都要和她翻来覆去的折腾,自然休息不好。” 皇上见白玉辉的脸色变得煞白,心情大好,故意绘声绘色描绘道:“这小人儿如今长得虽然算不上绝色倾城,但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吃点这种山间野味,也是挺爽口的。要是她的脸再好看点,胸再大点,屁股再翘一点儿,朕说不定会给她个最低的名分。你是没见她承恩时候的表情,那叫一个销魂。” 白玉辉只觉得胸口如巨石爆锤,皇上的每一个字都在不停的敲打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想听这些,他不相信。 可是皇上似乎看出了他的抗拒,刻意凑到他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她抓着朕的胳膊,喊朕哥哥,哥哥。哈哈哈,朕记得她喊你也是哥哥。你说他当时喊得哥哥,是朕,还是你?” 白玉辉侧过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皇上见白玉辉没有再表现出更加难过的表情,有些失望,他绕回凳子前面,拉了一把藤椅坐在白玉辉对面,懒洋洋的坐上去。 道:“你故意去帮左丞相打压右丞相一派,看着像是在帮我制衡,白玉辉,你够奸诈的啊,对得起你笑面狐狸的称号。” “怎么?我当初进宫的作用,难道不就是用来制衡的吗?怎么?皇上嫌弃我做的不够好?”白玉辉轻笑道。他的眼睛有些肿,眼角也有些流血,笑起来的时候整个眼皮子都撕扯的疼,他依旧笑,依旧刻意的笑给皇上看。 皇上抬起腿,顺势在白玉辉的胸口踢了一脚,冷笑道:“制衡?你的制衡恐怕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慢慢的将那些左右丞相的眼中钉,一个一个拔除,为的就是把你的人,一个一个安上去。” 白玉辉低头轻笑,并不反驳。 “这几年你面上没有拉帮结派,特立独行。私底下你可是朝中的红人啊白大人。我的探子告诉我,就连那些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老顽固,你也能一一拿下,佩服。” “过奖。” 皇上继续说道:“可怜左丞相一直也没有领会你的用意,还想要在路上结果了你,怎么样,知道后难不难过?” 白玉辉点头,道:“怎么说呢?是有点难过。” “没关系,更难过的还在后面。我听闻金陵月是你当年苦苦要救的那个人?” 白玉辉猛地抬头,狠厉的盯着皇上的眼睛。 这是他进入这间屋子后,第一次正眼看他。 皇上拍掌笑道:“瞧瞧,说到你的软肋了?我后来仔细回忆了回忆,他俩年纪确实差不多。早知道他可以成为朕的一把刀,朕当年怎么说也会亲自去看看他,早点培养一下感情,你说是不是?” 白玉辉双拳微微握起,他在紧张。 皇上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指着这间屋子,对白玉辉眨眨眼睛,骄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吗?” 白玉辉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才注意,这屋子,就是自己刚刚离开的那一间! 他又回到了原地!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皇上接下来说的,很可能是自己从未预料到的事情。 皇上指着那张自己才躺过不久的床榻,骄傲道:“朕后来想起来一些事情,觉得很有意思,特意来找你分享一下。” 白玉辉道:“我并不想听,你省省吧。”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他是真的开心。他从白玉辉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这是多么难得的表情,出现在白玉辉这张脸上,就更为难得。 皇上现在真后悔没有带个画师来将刚才的一幕画下来,回头装裱起来挂在寝宫里,那可比什么安神香有用的多。 “你不想听,朕偏要让你听。”皇上提起白玉辉一只耳朵,不急不缓道:“朕年轻的时候,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沉迷过一段时间的修仙养生。我们听说炼丹可以延年益寿,而且啊,这最好的炼丹容器你知道是什么吗?哈哈哈,你这种狂妄自在的人一定不知道这种东西,没关系我告诉你。” 白玉辉的心突突的跳到了嗓子眼,他的直觉告诉他,皇上后面的话,一定是用来刺激自己,他要忍住。 皇上故意顿了顿,然后他换了一只耳朵提着,笑意盈盈道:“我们打听到,炼丹最好的容器是人鼎。” 白玉辉觉得天雷轰顶不过如此。 “我们当时抓了一个小朋友用来做人鼎,叫什么名字朕都快忘了,朕也是最近才记起来。月齐。那个人鼎叫月齐。白玉辉,你说这是不是叫人算不如天算,大水冲了龙王庙?月齐就是我们当时的人鼎。啧啧啧,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没死。所以朕觉得当时的炼丹,我们还是很成功的,你说对不对?”皇上看着凳子上的白玉辉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玩儿心大起,他将手在白玉辉的眼前晃了晃,后者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傻了?” 第108章 皇上觉得这种戏弄人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他忍不住再靠近白玉辉,继续对着呆若木鸡的白玉辉说道:“我们把他绑在这张床上,露出他的脖子,给他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不用太大,流血太多我们也嫌弄脏了衣服。也不能太小,我们需要把管子插进去。这方面我很有心得,是所有人中插得最快的。他们都小心翼翼的怕弄死他,左顾右盼的不敢下手。哪像我,只要别把他当人,你的速度就会快起来。我们插进去管子之后……”皇上见白玉辉胸口起伏剧烈,浑身颤抖,更加兴奋道:“我们会把毒药毒物补药灵药统统灌进去,然后看着他撕心裂肺的在床上哭喊。” -- 第194页 皇上抬起白玉辉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他那时候的模样,真的很可怜。可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兴奋。毕竟恃强凌弱,是我们的强项。你说对不对啊白大人。我们给他灌完所有的珍贵材料,就给他松绑,让他在这间屋子里自由发泄。你看这墙上的划痕,那是他自己用手指一点一点抠出来的。你现在坐着的这张椅子的腿儿,也被他咬过。他发泄起来,就像是野狗一样,很疯狂,很好看。” 白玉辉紧闭了双眼,他现在的脑中,全部都是自己勾勒出来的金陵月的样子。 他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生气,那么的活灵活现生机盎然。 白玉辉不敢想象他曾经被人困在这间四处透风的小破屋里,遭受着这些非人的虐待。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一切的忍让,一切的隐藏,一切的一切,都是笑话。 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自觉自己预料了所有事情的发展。 他自觉他能救得了所有自己想救的人。 他自觉他足够强大。 都是笑话。 白玉辉被失望,愧疚,难过,痛苦,苦涩统统掩埋了个彻底。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白玉辉低头沉默了会儿,任凭皇上怎么在他耳边细数当时金陵月的痛苦,他都充耳不闻。 他低头想了很久,久到皇上已经失去了调笑他的耐心,皇上重新戴上尖甲,准备继续在白玉辉的脸上留下可怖的痕迹。 突然,白玉辉猛地抬起了头。 皇上心底一惊。 他从白玉辉的眼中,又看到了那种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嘲笑。 他强力克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笑道:“怎么?这么快就释然了?认命了?认输了?” 白玉辉轻笑一声,摇头道:“输赢有那么重要?我输了,不过是一无所有,我本就一无所有,我输得起。你呢?你原来是什么样子,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舍得输?相比较起来,怕输的人是你。你看你这焦躁不安的样子,看上去真搞笑。你怕我知道的那些秘密,告诉了别人?你现在想要杀我,但是你还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把我知道的留给别人,成为另一把架在你脖颈上的刀。” “你闭嘴!” “老尚书是你暗中下手促使他提前一个月就归天的吧?”白玉辉的笑越来越诡异。 皇上心中越来越慌。 “闭嘴!” “安平侯能顺利追到秦威,也是你暗中允许的吧?” “闭嘴。!” “你早就知道安平侯有异心,可是安平侯却不知道你对此已经了如指掌。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对你俯首称臣。怎么?看他像猴子一样在面前演戏,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白玉辉笑出了声,嘴角的鲜血不住的流到衣服上,白玉辉不在乎,继续嘲笑道:“你害怕我。” 这不是猜测,这是白玉辉的结论。 被白玉辉精准的踩到了痛点,皇上变得渐渐的面目狰狞起来。 他走到白玉辉的身后,细长的尖甲从乌黑的发间一路游走到白玉辉白皙的脖颈。 皮肤里火热跳动的血管,在皇上眼中是那么的有吸引力。 他用尖甲沿着血管来来回回的摩挲,附在白玉辉耳边道:“所以我要杀了你。你死了,我就没有怕的了。” 白玉辉冷笑:“你觉得我这种阴险之人,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你要是有后路,也不会被我乖乖绑在这里,少故弄玄虚了,你的那些花招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白玉辉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眼泪都混着血水沿着眼角流了出来。 “你笑什么?” 白玉辉冷眼道:“你派人监视我,那应该知道我在京城的夜晚,经常不在府上吧?我去了哪儿呢?做了什么呢?” “呵呵,你去约会金大人了吧?” “然后呢?”白玉辉追问。 “什么然后?”皇上警觉道。 “约会完了呢?” …… 皇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正当这功夫,邓运隔着破门回禀:“皇上,有人追过来了。” “谁?金大人?” “是,需要杀掉吗?” 皇上回头望向白玉辉,道:“杀……掉?我突然想看看,他在这间充满回忆的屋子里,看着你被折磨致死,会是个什么表情,好期待啊。” “你可以试试。”白玉辉的目光从未如此的……坚定。 皇上有些奇怪,白玉辉不应该是惊恐万分的吗?他怎么会…… 下一秒,皇上的肩膀被白玉辉狠狠的钳住,他整个人没来得及作出挣扎,就被白玉辉遏制住了喉咙。 皇上大惊失色,对着破门道:“救驾!” 邓运慌忙撞开破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一身血衣的白玉辉正挟持着皇上站在屋子中心。 “你放开皇上,你这是大逆不道。”邓运手持软鞭,义正言辞道。 白玉辉想要笑出声,但是他现在不想浪费过多的力气,他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体力,最多也就挟制他一小会儿。 既然已经发展成了这个烂样子,白玉辉想要再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为了自己,也为了金陵月。 邓运和白玉辉相互僵持在屋子里,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 第195页 金陵月到了。 “师弟,你站在那里不要动。”白玉辉轻声道。 “师兄?”金陵月不确定的问道。 白玉辉当着皇上和邓运的面喊自己师弟?金陵月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已经把你身上的利器都收走了,你怎么解开的绳子?”皇上问。 白玉辉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反正今天要和我死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你要弑君?”皇上挑眉道。 “邓指挥史,如果我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个皇上,是假冒的,你会信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邓运:“你……什么意思?假的?” 金陵月:“师兄,你说什么?” 皇上:“你闭嘴!朕就是真命天子!” 白玉辉将镯子里的银针往皇上脖颈间又递进了一分,笑道:“临死前过过嘴瘾?我满足你。” “你这个弑君叛国的奸臣,邓指挥史,还不快快将他拿下。” 邓运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确实一路跟着皇上从京城来到这里,这个人确实是皇上没错。 但是依照他对白玉辉的认知,白玉辉也不会空口乱说这等动摇根本的谣言。 “师弟,这间屋子的事,很痛苦对不对?”白玉辉苦笑道。 金陵月身子一僵,他的唇瓣都跟着抖起来。 “你……知道了?” “这个畜生,就是其中一人。”白玉辉将皇上往前顶了顶,对金陵月道:“师兄不能在那时候保护你,师兄无能。今天师兄就帮你弄死这个畜生。你不要害怕,噩梦都过去了。他死了,就结束了。真正的皇上在他卧室后面的密室,师弟,救出真正的皇上,你就是功臣。师兄可能陪不了你了。”白玉辉边说边吐出一口一口的鲜血。 邓运时刻紧盯着两人,不知道该对谁下手。 邓运:“白大人,你此话当真?” 白玉辉:“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对杀我这么有兴趣?乐此不疲的明里暗里的要做掉我。” “你胡说。你搅得朝堂一团乱,朕不应该杀你吗?” 白玉辉道:“朝堂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断我的生死?” “朕是天子!” “你是骗子!” “你闭嘴!”皇上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暴怒开始突突的跳动,白玉辉的银针正顶在那薄薄的皮肤上,随都有扎进去的可能。 “你是皇上孪生的哥哥,但是因为当年的宫廷政变,你被舍弃了。你不甘心做弃子,你忍辱偷生,重新爬了回来。你将皇上囚禁,名正言顺代替了他坐在了皇位上。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却忘了有个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皇上怒斥:“那个遗漏就是当初我就该第一时间杀了你。” “你不敢。” “白玉辉,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对着干?我对你不够好?” 白玉辉没有回答他。 他温柔的看着金陵月,胸口翻涌的疼痛还有失血引起的头晕让他看上去格外的无力。 “师弟……小心!” 乐乐举着手里的木棍,偷袭完金陵月,正准备偷袭邓运。 邓运转身用皮鞭将乐乐手里的木棍抽断,恶狠狠道:“你想做什么!” 乐乐被邓运的力道震得坐在地上。 她放声大笑道:“我想做什么?我好不容易爬上了龙床,你们居然告诉我这是个假的?你说我想做什么?我想你们都死在这里!” 第109章 乐乐原本那张清秀可人的脸,已经变的面目全非,她将所有的厌恶嫉妒和仇恨都堆在脸上。 她嘴上笑着,眼里哭着,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的坐在地上,对着白玉辉和皇上的方向自语:“怎么可能是假的?怎么会是假的?” 邓运拉起后脑被打了一闷棍的金陵月,对乐乐训斥道:“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失手打死你。” “哈哈哈哈,死吧,咱,们一起死吧。”乐乐突然从手里拿出了火折子。 众人皆是惊讶的盯着那豆大的火苗。 尤其是被挟持的皇上,他从未如此的慌张过,他结结巴巴道:“乐乐……你拿好了,千万不要冲动,他都是胡说八道的,朕就是皇上,你乖乖的,朕回宫就给你位分,你拿好。” 火折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白玉辉笑道:“这可是我最近好不容易私藏的几坛子好酒啊,你是怎么找到的?” 闻言皇上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乐乐跌跌撞撞的扶着门爬起来,然后将两扇破门死死的关到一起,自己用身体顶了上去。 火苗映照着她可爱的脸庞,就像是白玉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样子。 白玉辉动了动嘴,道:“你是被这个畜生威胁着来找我的?对不对?” 乐乐笑的格外疯狂,她擦了一把眼泪道:“没有人威胁我,我是自愿的。我希望帮皇上解忧,我希望做皇上光明正大的妃子,我需要一块踏脚石,你就是那块踏脚石。哈哈哈,你们害死了我爹,我只不过从你们身上收回一点利息,这不过分吧,哥哥?” 白玉辉苦笑道:“嗯,不过分。” “邓运。” 邓运条件反射的答道:“怎么了?” -- 第196页 白玉辉道:“将金大人和乐乐都带出去,让我带着这个骗子,一起下地狱吧。” “放屁,我不管你们是真是假,先都活着出去再说。” 邓运也不管乐乐如何顶在门口,他直接破窗而出,提出了昏迷中的金陵月,他将人扔在枯树底下,回身来救其他人。 还没走到门口,小破屋突然发生了爆炸。 乐乐在门口被热浪打出去老远,她重重跌在远处的草丛里,生死不明。 皇上趁机用手中的尖甲重重的刺在白玉辉的脖颈上。 尖甲擦着脖颈边缘的皮肤,直直的的穿透了过去。 白玉辉冷笑,他一步一步的重新把皇上拉回自己的怀中,尖甲一点一点穿透的更加深入。 “你……疯了?”皇上全身都在战栗。 “知道这些小引爆雷是谁准备的吗?我,这是我给自己留的退路。你看,是不是特别的刺激?皇上,你不是喜欢别人这么喊你吗?来,皇上,臣伺候你下地狱。”白玉辉将手中所有的银针,一股脑扎进了皇上的后脑。 “你!你敢弑君?”皇上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将死之人,有何不敢。你看我这一身的血,还有你们给的蛊,还有我一身的伤,我!有何不敢!”白玉辉将银针彻底没入皇上的后脑。 随后他松开了手,他已经不用担心这个狗东西有本事走出这间屋子里,他对自己的银针很有信心。 邓运隔着火门准备伺机而入,白玉辉阻拦道:“邓大人,告诉我师弟,记得收信。不要过来送死,就让这场火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带走吧。” “白玉辉!”邓运大声喊道。 许多的话涌到嘴边,邓运被自己噎的难受,可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说的是真的,邓大人,保重。” “你出来,你能走的出来,对不对?你出来,我来拉你。”邓运往火门靠近了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 “这个狗东西给我下了蛊。” “不要说那些,你先出来。”邓运试图跳进去,房顶一根火棍翻滚着掉了下来,邓运不得不重新后退。 “我已经熬了好久了。”白玉辉吐出一口黑血,颤颤巍巍的扶着那把刚才绑住自己的椅子坐在地上。 “白玉辉,你快些出来!不要说废话!”邓运将手里的软鞭扔了一段进去,他扔得很准,那鞭子头就在皇上的尸首上,白玉辉稍微往前探一探身子,就可以拉住。 “你拉住那头,我把你拽出来,快!” 白玉辉无力的摆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顺手抹了一把脸,正了正衣领,笑道:“这不是废话,我是想告诉你……真他妈疼啊!” 白玉辉忍了又忍,又一口黑血吐出来,刚刚擦干净的嘴角又变得污浊起来。 这一口血,好巧不巧大部分都吐到了前面皇上的脸上,他本就死不瞑目,两只眼睛瞪如铜铃,白玉辉的黑血从他的额头划过铜铃般的眼珠子,整个脸看上去去更加的可怖。 白玉辉用脚尖踢了那脸一脚,让他偏了偏方向,而后他捂着肚子蜷缩在椅子腿儿边,小声道:“我不想再熬了。” 他自以为自己的苦熬是有意义的。 现在看来,有意义个屁,都是自己感动自己。 他最爱的小师弟,他没有保护好。 他愧对的小妹妹,他没有教导好。 他是一个废物。 他好累。 他应该可以睡了。 硬抗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用担心有没有暗杀,有没有黑锅,有没有陷阱套路,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只要担心一下,黄泉路上有没有毛巾擦擦脸,给自己打扮好看点就行。 白玉辉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师兄!” 醒来的金陵月顾不得自己脑后的血窟窿,手脚并用的往火球屋子爬行。 邓运急忙一把按住金陵月:“金大人,你冷静,现在你进去也就是多送一条命。” “你滚开!”金陵月奋力打开邓运的手,继续爬行。 白玉辉被两人的声音吵得睁开昏沉的眼睛,他看清金陵月苏醒了,正在往自己这边爬行,心中大惊,他强撑着浑身的疼痛,他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对邓运喊道:“邓运!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拦住金大人,让他平安回圣金。救出真正的皇上,你们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小师弟!不要进来了,师兄先走一步了,师兄累了。” “师兄!你又抛下我!你凭什么又要抛下我!你凭什么自己做主!你给我出来!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白玉辉隔着火光,对着金陵月摆摆手:“师兄……任性惯了,你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我……出的去这火海,也挨不住这次的蛊,师弟……我疼。” …… 什么东西这么滚烫。 邓运低头,金陵月的泪珠子正砸在他扶着金陵月的手背上。 “金大人……” “你为什么又要抛弃我……” 火势越来越大,屋子原本就破烂,就是一堆现成的废柴火,遇上这场大火,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烧的格外卖力。 房顶轰的一声他了下去! 金陵月半跪着大喊:“师兄!” 火场里除了噼啪燃烧的声音,别无他响。 -- 第197页 突然,邓运的鞭子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就像是黑暗中的人突然发现了那点点的光明,金陵月手抖的拿起皮鞭的另一端,对着邓运大喊:“愣着干什么!拉啊!” 邓运忙应了一声,和金陵月一起抓住皮鞭的手柄,大力一扯。 “咚!” 鞭子的另一头,出乎意料的轻盈。 被拽出来的东西因为力度过大被甩到了枯树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金陵月如获至宝的从土里捡起那个物件,用衣袖擦了又擦,捧在胸口。 突然,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已经被大火快要烧尽的木屋。 他双膝跪地,喊得痛彻心扉。 “师兄!” 房梁塌陷后,木屋的支柱终于也被火舌噬咬干净,再一次崩塌。 金陵月只觉得自己胸口处被人狠狠的挖走了一个东西,他现在连呼吸都变得疼痛难忍。 他觉得那火光太刺眼了,他不想看。 他觉得那噼啪的声音太刺耳了,他不想听。 可是他仍是不甘心,不死心,他逼迫自己努力的睁大眼睛,努力竖起耳朵去听周围所有的声音。 终于,他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 “师弟,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没有你,我怎么好好活下去? 眼前的大火已经彻底将木屋吃进肚中。 木屋周围有许多的杂草,现在被大火一燎,大有重新烧成一片火海的趋势。 邓运连拖带拽的将金陵月提溜开枯树底下,又去草丛探了探乐乐的鼻息,居然还有气? 邓运将乐乐拖出去十几米,远离火场,又返回去拖金陵月。 他一回头,差点跪下去。 金陵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自己站了起来,颤颤悠悠的往火海走去。 他走的步履虚浮,两眼无神,整个人就像是别魇住了一样,他的眼中只有那窜天的大火。 他要去那里。 那里很温暖。 金陵月一步一步靠近火海,衣袖被火苗烧到都没有感觉。 他要走进去。 他一定要去那个温暖的地方。 邓运边跑边喊,金陵月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邓运在金陵月马上就要被迸溅出来的木块砸到的地方一把拉住了犹如行尸走肉的金陵月。 邓运低声咒骂一声,直接一个手刀上去,将金陵月衣袖上的火苗扑灭,把人扛上了肩膀。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那漫天的大火,摸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兄弟,好走。” 身后的大火,势要烧破天际一般。 很快,就有秦威国的士兵被大火吸引了过来。 邓运带着两个昏迷的人躲在草丛里,见那些人围着大火转了好几圈,蹲在一边讨论这会不会是逃跑的两个使者的藏身之地,邓运稍微松了点气。 他一直等到那大火彻底熄灭,等到那些士兵检查完火场,收了兵,才带着两个人找到之前自己藏好的马匹,沿着来时的小路,偷偷回圣金国。 邓运一路上不敢松懈,快马加鞭。 终于回到圣金国的时候,守城的人见邓指挥史带着一男一女一身伤的赶回来,大惊失色,慌忙开城门将几人接了进来。 邓运筋疲力尽,在晕倒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到家了。” 白玉辉,我帮你把人带回来了,你……可以安息了。 第110章 五年后。 龙岩国最近因为新国主又坑了邻国一笔,国库危机暂时解除,大街上终于又出现了重新出来做买卖的小商小贩。 卖猪肉的问旁边卖大葱的:“听说咱们国主这回坑了个大的,把原本的二公主嫁给了止息国的将军,据说那将军高大威猛,是止息国众多女娃子们的魂牵梦绕的单身汉。” “哪有哪有,你听的不对,我听说是止息国国主亲自来求的,咱们新国主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后来架不住止息国送了好多好处,咱们国主才答应的。听说公主出嫁的时候,咱们新国主把好处都陪嫁给公主了。”卖大葱的阿婆明显知道的小道消息更为具体,她说起话来也就更加理直气壮。 “不,你们都听错了。事情是这样的奥,公主和将军原本就情投意合,新国主就利用他们的情投意合,问止息国多要了点彩礼,充了国库。公主不介意,将军不在意,止息国主也没意见,大家都欢喜。”红衣小哥笑的一脸天真,插完嘴不忘对卖猪肉的说道:“三斤瘦肉,给我剁成肉馅。” “啧啧,小哥,你这消息不够准确吧。”卖大葱的阿婆对小哥的消息不怎么相信。 小哥盯着卖猪肉的给他割肉,生怕他切下来肥的糊弄自己,头也没回道:“我的消息最准确。” 阿婆问:“为什么?” 小哥指着案板上切好的猪肉,对着老板吩咐:“剁得碎一点,包出来的饺子好吃。” 阿婆见他不理自己,瞅着那案板上的肉,酸道:“真有钱啊,这么大一块肉,吃饺子不来点大葱?” 小哥摆摆手:“不要,我要吃纯肉的。” “真有钱。”阿婆砸吧嘴道。 “嗯,最近刚坑了个大的,有钱,任性。”小哥嘴上笑着,眼睛却始终盯着那慢慢变成肉馅的猪肉。 -- 第198页 猪肉老板壮硕有力,哐哐的挥舞两把大刀在案板上龙飞凤舞几遭,肉馅就剁好了。 他从筐子里取了片大叶子,给小哥包起来,双手递过去。 “老板手艺不错啊,生意兴隆哈。给你钱。”小哥拿出银钱,接过肉馅,摇头晃脑的就走了。 走了半条街,和正在买香蕉的同伴汇合。 同伴那边提着一把子半生不熟的香蕉正在和老板讨价还价,回头就看到买了肉馅蹲在台阶上对着自己招手的小哥。 “你……又买肉了?” “嗯,你给我的钱,正好买三斤。”小哥特意把手里的肉馅往前头举了举,有些得意道。 “靠,老板,这香蕉能不能再便宜一半?” 香蕉老板不耐烦都道“老板,这是一把香蕉,又不是一把金子,你从这给我墨迹半天了,是实在闲的没事找我寻开心?刚才让我便宜三文我都没答应,这会子便宜一半?是我说的不明白?还是你听的不清楚?不议价!” “得,我不要了。” “你……你就是在那我寻开心是不是?”香蕉老板有些不乐意了。 那人立马把自己的钱袋当着老板的面翻了过来,倒出来几个可怜的铜钱,苦笑道:“本来我同伴那里应该会剩几个的,和这些加起来勉强够。你看他全买肉了,一文不剩,我这就不够了。” 香蕉老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要说什么。 他一把夺过那零星的几个铜板,从那一把子香蕉上扯下来两根放在自己凳子上,把剩下的那把塞给年轻人:“得得得,就当我做善事了,快点走吧。” 远处看热闹的小哥忍不住对着香蕉老板吹了个口哨,比了两个大拇指。 香蕉老板半怒道:“谁家的孩子这么调皮,快点回家去。” 两个人拿着肉馅和香蕉,在大街上又兜兜转转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府了。 偏门的守卫手持最新缴获来的长矛枪,对准两个斗笠男例行检查。 待他们把斗笠摘下来,守卫立马恭敬后退喊道:“参见国主。” 小哥把手里的肉馅往身后青年的竹篮子里一塞,挥手道:“不用多礼,继续守着吧。” 待两人走远了,守卫们才聚到一堆议论起来。 “刚才那是国主?” “你是新来的,你不认识,这是咱们龙岩国的新国主,对咱们下人好的很。旁边那个是国主来咱们龙岩的时候,一起带来的帮手,也是好说话的很。叫什么名字来,我想想……叫小安。” “小安啊,今晚上你把馅儿都用上,一点也别剩下。晚上我们吃煮的,明天我们吃煎的。”新国主对着身边的人热情的吩咐道。 “一共就这么点钱,你也敢大手大脚的花。是忘了你前几年吃不上喝不上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三斤肉馅?吃饺子?连棵大葱你都不买?纯肉?那吃什么饺子,我给你汆丸子好不好?噎死你。”小安抱着三斤肉馅,吐槽道。 本来出宫前说好了买一块肉,买点水果,凑活凑活吃两天。 小安一个不留神,他主子就已经提了肉馅回来了。 小安最受不了这种严重超支,他现在别说包饺子了,给他个麻袋,把国主包起来都可以。 “别这么小气,我们吃完了我再去弄点。”国主往身后的龙椅上歪歪扭扭的一躺,鞋子一蹬,两只脚吊在半空荡来荡去,悠然自得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吹,使劲吹。现在周围的都知道你这个国主是个打家劫舍的货,谁还闲着没事不做准备的等你打劫?春秋大梦做上一两回就差不多了,别没完没了的。”小安一边生气的怼着国主,一边手脚麻利的和起面来。 “你不懂。”龙椅上的人调了个头,正对着小安和面的方向,笑呵呵道:“越是麻烦,那些自以为是的邻国越会心存好奇,跑过来看看。只要来了,我们就能给留下。” “你这又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这一脸鸡贼的样子。大买卖?”小安把面团揉好,盖上盖,转身去把肉馅拆包。 龙椅上的人小心提醒道:“你别拆反方向啊,要是掉到地上可就可惜了。” “我知道,我就是把你摔地上也不会让它们掉地上。” …… 龙椅上的人吃了根小安买回来的香蕉,涩舌头的很,但是因为是花钱买的,又不舍得吐出来,所以一根香蕉让他吃出了百转千回的感觉。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他才慢悠悠说道:“我听说圣金国最近有一支使者团会路过我们龙岩。圣金国啊,有钱人啊。” “有钱人出门不带保镖?你是不是脑子有水?”小安反驳道。手上已经将面案拿了出来,干面粉,擀面杖一应准备好。 “说的和谁没保镖似的。切,那个什么阁的人不是说我是他们主子吗?主子让他们出马,他们肯定不敢推辞。” “白明月,你要点脸好吗?他们把你当他们主子,肯定也是脑子有水。”小安气愤的挥舞着擀面杖,险些就要扔出去。 白国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耸肩道:“我的脸不是不能看了吗?怎么要脸?说不定我失忆之前,真的是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领导一两个队伍也是有可能的。你看闻子瑞那种货都能当上国主,我觉得我也可以。” 小安没有理会他,掰了两根还算熟的香蕉拿到门外,对着柱子敲了敲,放在了门外的石凳上。 -- 第199页 白国主挑眉,“你又去贿赂他们了?” 小安不屑道:“和你一样?连口水都不给人家喝?还好意思让人家给你卖命?” 白国主叹口气,“我也想大方啊,可是我们穷啊。小安,你又不是不知道,劫来的钱都用来给侍卫们配备装备了,我哪有多余的钱给他们发薪啊?我发誓,如果我真的有多余的钱,绝对绝对会双手奉上来感谢他们对我的照顾。” 小安拿着擀面杖笑道:“多余的钱?全部奉上?那这顿饺子……是不是就得给他们吃了?” 白国主立马从龙椅上蹦起来,几步冲下台阶,一把夺过小安手里的擀面杖:“别,我说的是以后,以后,这饺子我盼了好久了,纯肉的,我连棵大葱都没买,你不能这么对待它们!饺子是无辜的啊!” …… 小安看一眼肉馅,凉飕飕道:“你怎么不说这头猪也是无辜的。本来可以一家老小在猪圈里混吃等老,说不定还有机会和隔壁栏的花猪发生不可言说的一二三事,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它才无辜躺刀……” 白国主抬手制止小安的喋喋不休:“好吧,这种罪过,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一会饺子熟了,你不要吃。这种满满的负罪感,让我一个人来背,我可以!” “白明月,你给我闭嘴!” 折腾了两个时辰,两个人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饺子。 龙椅上坐着白国主,正捧着一个海碗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 也不见他怎么嚼,只觉得那饺子是被他生生塞进肚子里的。 龙椅下面有个小凳子,坐着小安,他夹了饺子蘸着旁边小碟子里的醋,一点一点品尝。 白国主吃了半碗才发现,他面前居然有醋? “你哪儿来的醋?” 小安慢条斯理道:“房顶上守护你的大哥给我拿来的,还给了我两头大蒜,你要不?”小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头没有扒皮的大蒜。 …… “怎么样,香不?” “真香。”白国主恨不能把头都塞到大碗里。 “你确定要去劫圣金国的队伍?” 白国主斩钉截铁道:“为了顿顿有肉吃,我确定!” 第一百一十1章 吃饱喝足的白国主,躺在新得来的大床上翻了几个滚,对着满脸鄙夷的小安拍了拍床沿,“来,感受一下,这是咱的江山啊。” 小安抱着臂膀站在门口,更加不屑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混了这么多年,才混上一张水曲柳床板,你混的真好。当什么国主啊?咱们去邻国要饭多好。” “小安你不要酸,我能用四年把这盘散沙重新聚起来,你等着,再用几年,我就能让他们人人都有肉吃,人人都有酒喝,家家户户有钱,你信不信,那时候别说水曲柳,就是黄金床,我也买得起。” 小安撇了撇嘴,道一声:“白国主,你加油。我先出去喂鸡了。” “嗯,记得给我的花花多吃点,它最近都有点瘦了。”白国主翻了个身,撅着屁股正对着小安吩咐。 小安原本已经走出门口,忽又折了回来。 “我说白国主,你能不能给花花换个名字?你每一次一喊花花我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为什么?花花是你老婆?” “滚!你再喊花花,我现在就炖了他。”小安把手里的毛巾扔到白国主的脑门上,气呼呼的去鸡笼子喂鸡。 那只被国主赐名花花的母鸡,此时正在鸡笼子里的角落站着打瞌睡,它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这个偷懒的时间。 它的狗主人实在是烦人。 别人家的鸡,除了吃就是睡,勤劳点的下个蛋,不勤劳的等死就行了。 花花不一样,他的主人太穷了,穷到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以参与。没事就喜欢逼着它在院子里跳个舞。 两个狗主人会在地上画圆圈,在圆圈里面抛一把米,让自己单脚在里面跳来跳去。 两个狗主人会特别痴汉的蹲在一边拍手叫好。 那一时刻,花花的内心是想死的。 作为一只鸡,它没有颜面出去这个院门,它怕被耻笑。 渐渐的,鸡笼连个锁都不上了,花花和其他鸡一起,待在笼子里默默的等死。 它们甚至期待死期来的快一点。 鬼知道哪天这两个货会不会想出更奇葩折腾自己的招式。 小安抓了一把米扔在鸡笼子里的破碗里,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叮嘱几句:“看天儿快要下雪了啊,你们可要好好吃饭,多长点肉,不然这天一冷,你们就得冻死,那我就要喝鸡汤了。” …… 真如白国主说的那样,他们包的水饺晚上吃的煮的,第二天还可以吃煎的。 吃完最后一口纯肉水饺,白国主恋恋不舍的打了个饱隔,意犹未尽的拍了拍已经有些鼓的肚皮,“屋顶上的兄弟们,咱们明天去使者必经之路打一波啊。” 屋里屋外一片安静。 不多会儿,房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直保护白国主的两个兄弟撤退了。这是做准备去了。 白国主背着手在自己的架上东看看西看看。 他在众多小巧可爱,寒光闪闪的小兵器中,选了一把伸缩自如的小匕首。 这匕首他也忘了是打劫的谁的了,当初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东西应该是自己的,然后他就给劫来了。 -- 第200页 这匕首不光好看,还多才多艺。 削苹果,刮土豆那是不在话下。 宰鱼割肉也很顺手。 最让白国主满意的是,这匕首它是伸缩的。 正常状态下,是把不足巴掌长的匕首。 但是要是按动尾端的红宝石按钮,那匕首会瞬间变长,成为一把可以与长剑抵挡的软刀。 白国主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本来想把红宝石撬下来卖了买肉吃的,结果突然弹出来的刀身,差点把凑热闹的小安当场送走。 小安对这把匕首有心里阴影,所以白国主平日里就不怎么用它。 可是明天要去打劫的是圣金使团,最有钱的那个国家。 白国主突然就想拿出自己最贵重的武器。 看来看去,就它了。 “小乖乖,明天给我长点脸。你要是给我赢了,我就给你供回架子上。你要是输了。呵呵,我就挖了宝石卖掉,把刀身拿去卖废铁,不信你试试。” …… 一夜无星,天阴惨惨的。 小安裹着棉被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有些心虚道:“明天不会下雪吧?我今年的棉裤还没找出来啊,等我弄好了再下啊。” 身后的白国主裹着另一床被子倚在门框上,笑道:“怕什么,大不了明天给你买新的。听说圣金国这次的使者团是带了好几车的金银珠宝去琳琅国的,我们随便拦一两辆,就够兄弟们过年了。” “你真当圣金的士兵们都是吃素的?就凭你和那几个瘦的和竹竿一样的兄弟,你们去劫圣金使团?我宁可相信我养的鸡能唱戏。” 一旁的花花本身已经睡着了,听闻跟此言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当场下个蛋出来。 你们两个吵就吵,不要牵连我,我不会唱戏!我也不要学唱戏!你们敢让我学唱戏,我分分钟打鸣给你们听。 “唉,不是说好了,听我的吗?我好歹是国主,这点小事情我可以做主的。”白国主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对小安摆摆手道:“我明早还要早起,我要休息了,你一会进来的时候把门窗都关紧,今晚是有点冷,阿嚏。” 白国主滚回床上后睡得很快。 再睁眼的时候,白国主直接抱着被子从床上又滚了下去。 “小安!” 已经早起穿戴好的小安,左手端着白米粥,右手端着一碟子咸菜闻声赶来,笑道:“哇,国主,您醒了啊?您终于醒了?” “你……你……这床上的这个雪人是你干的?”白国主坐在脚凳上哈欠连天的穿着衣服。 “不然呢?难不成是自己堆起来跑上去的?” “你有病啊?” 小安把手里的米粥狠狠的搁在桌子上,笑盈盈道:“对啊,我有病。也不知道谁告诉别人今天早上要去发财致富。结果这都快中午了,某国主还在蒙头大睡。啧啧啧,那一群傻子还傻傻的在必经之路上埋伏着等你。我估计你再晚一会儿,这雪能把他们给埋了。到时候你床上蹲着的,就是货真价实的雪人。” …… “现在什么时辰了?”白国主心虚道。 “巳时,你可以再晚一会儿带点午饭过去一起吃。” “不说了,我这就去了啊。” 白国主将所有东西穿戴好,塞好匕首,一阵风的蹿出房门。 “小……心。” 小安的提醒还没有说完,白国主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摔了个屁股蹲。 白国主也不矫情,立马爬起来继续跑。 他呼哧呼哧沿着小路来到约定的地点。 咦?人呢? 茫茫千里,一片银装素裹,哪里有人的影子? 白国主正准备吐槽这群兄弟不靠谱,突然听到一声“嘶嘶”的抽气声。 白国主低头一看,正看到地上有一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 白国主被吓个半死,忙跳开一步,结果是身后传来了“啊”的一声喊叫。 白国主转身一看,又是一双饱含热泪的眼睛。 他刚想低头细看,那眼睛的主人开了口:“阁主,你踩到我手了……” 白国主后知后觉,不是他没有找到他的小伙伴。 是因为时间太长,雪太大,他的小伙伴们已经被大雪彻底覆盖住了。 “那个诸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今晚请你们……喝姜汤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国主说着,自己找了个空档,趴了下去。 “靠,真冷。”白国主刚趴下去,冰雪的寒意从胸口穿过衣服直抵心底,白国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老路呢?”白国主问自己左手边除了眼睛露在外面,其他部分全被大雪覆盖的雪人伙伴。 国主的右肩膀被人拍了拍,“阁主,我在这里。” “奥,怎么样?还没来吗?兄弟们趴在这里多久了?” 老路努力抬了抬头,发现浑身有些僵硬,他不得不双手使劲撑起上半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重新趴回去道:“还没,兄弟们从这趴了一个时辰了,还没见人。阁主,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大雪封山的,今天不出门了啊?” 白国主抹了一把被老路抖了一脑袋的雪花,道:“不会,消息上说他们时间紧迫,为了不耽误到达时间,你别说今天下雪了,就是下刀子,他们也得顶着个盾牌走。” -- 第201页 “阁主,可是据我们的消息,这边的路是……” “嘘,趴好,好像有人来了。” 所有人屏气凝神,盯着大雪中渐行渐近的一行队伍。 他们各个穿着貂裘大衣,戴着裹耳棉帽,手上还戴着绒绒手套,一看就很暖和的样子。 白国主咽了口吐沫,心道:“最前头的那身红色的最帅,老子就要他的。” 队伍走在寂静的山坳间,大雪纷飞,本就增加了行进的难度,现在加上他们的马车上拉的东西看似很沉,走在这厚重的雪地间,就难上加难。 前头的人时不时回头看马车的行进速度,终于忍受不了,纷纷调头去后面推车。 “一,二,三,四,五,呵呵,五车。看这车轮印,挺丰盛啊。咱们这次可逮了个大的。老天都帮我,这雪下的真是时候,他们想跑都跑不了。你说是吧老路?”白国主扭头对老路说道。 白国主的左肩被人拍了拍,“阁主,我上这边来了。” …… “好端端的你换什么窝啊?” “阁主,我好像趴到一个小蛇窝上了,我怕蛇。”老路说的有些腼腆,白国主听得心惊胆战。 第112章 白国主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他害怕那个蛇窝里会钻出来几条大冬天不睡觉的小家伙。 结果自己身子底下压了一小节枯枝,挪动的时候,白国主没留神,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漫天大雪中,这点微不足道的声音本来是没什么的。 但是白国主怕疼啊,那截枯枝断了一截,尖尖的一头直接扎在了白国主的腰上,白国主当场“嗷”了一声。 全场寂静无声。 白国主的小伙伴们羞愧的低下了头。又来了…… 这一嗓子太突兀,行进的队伍里的人有些已经听到了。 他们立马围着五个马车排出阵型,做好了应对敌人的准备。 白国主扭头问老路:“现在下去?” 老路结巴道:“下……下……” “兄弟们,冲啊!”白国主一声令下,所有小伙伴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 白国主喊完之后,趴回了老窝,老路的后半句也说了出来:“下……去……做什么?” …… “老路,你这个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你得治啊。” 老路爬起身子,对白国主恭敬道:“嗯,属下遵命。” 老路也冲下了山坡,直奔那队人马。 白国主的小伙伴并不多,论人数,他们没有太多光可以沾。 但是白国主阴谋诡计的贼多,早就在必经之地设置了陷阱,障碍,还暗藏了许多可以倒手的兵器。 小伙伴们仗着地利人和,很快就将队伍控制住。 那一伙队伍看上去并不像之前打劫过的那样的专业,他们甚至于拿刀的时候都在哆嗦。 老路属于□□湖,他看着那抖得和鸡啄米一样手,心中奇怪。 这伙子人不是士兵? 老路对着手下吩咐:“活捉。” 很快,这支没有战斗能力的队伍就被白国主彻底接收了。 白国主打了两个喷嚏,擦了一把快要流下来的鼻涕,两手揣在袖子里,走出来问:“他们怎么都不反抗?” 老路挑开其中一人的棉帽,大家都惊呆了。 白花花的头发,简直要和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押镖?”白国主忍不住吐槽。 这圣金也太不是人了,这都可以当爷爷的年纪了,还让他出来跋山涉水,良心不会痛吗? “大王饶命,小老儿还有老伴儿要照顾,求大王饶命。”白发老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白国主赶忙避开,跳到老路身边,疑惑道:“圣金是要亡了吗?这都什么虾兵蟹将?” 小伙伴们又挑开了几个人的帽子,不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就是腿脚不便利的青年人。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剩下的眼睛还斜视的厉害。还有耳朵背的,见突然冲出来了一队貌似土匪的人,他用他自觉正常的音量问:“怎么了?我们到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聋人的音量比正常人要稍微大一点,这一嗓子喊得白国主等人直发愣。 “乖乖,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阁主,有一个。”手下用刀挟持着一个猛一看没什么问题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这年轻人在这个队伍里,绝对是颜值上的天花板。 不知道是不是对比的作用,白国主觉得这年轻人长得真的算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了。 “喂,你被打劫了,不求饶?”白国主奇怪道。 年轻人冷笑一声,扭头不语。 “吆,硬脾气?给我……”白国主刚想说找个地方埋了。忽然看到他腰上顾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这人应该是个大官。 圣金国的大官,可能会知道点别的,那就先留着。 “给我绑回去。来来来,我们看看都是些什么宝贝?”白国主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奔向那几辆马车。 马车远看很有重量,近看更是了不得。 白国主看着那深深陷进雪堆里的车辙印,满心期待。 砍断绳子,破坏掉铜锁,白国主和老路满眼期待的等到宝贝发出耀眼的光芒。 然……一车石子? 白国主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对着老路拍了一巴掌,问他:“疼吗?” -- 第202页 老路捂着突如其来的巴掌印,委屈道:“疼。” “为什么是石子?” “为什么是石子?”老路转头问押车的人。 押车的人转头问年轻人:“为什么是石子?”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年轻人。 “没有为什么,恰好是石子而已。”年轻人苦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玉佩。 白国主不信邪,叫人开了剩下的箱子。 “阁主,这是一车沙子。” “阁主,这是一车木头。 “阁主,这是一车石碑。” “阁主……这是一车面粉。” …… “你们圣金国主让你押送这些东西去琳琅国干什么?盖房子养老?”白国主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看上去身板还凑合的人身上摘下了棉帽扣在自己的头上。 “或许吧。”年轻人语气淡淡的。 “你不是圣金国的使者?”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白国主,他蹙了蹙眉,道:“算是吧。” “阁主,先撤吧。我们需要把我们的陷阱重新加固一下。”老路提醒道。 “好。” 老路干事利索,尤其是不紧张的时候,那说话的时候快语连珠,几句话就吩咐的一清二楚。 白国主坐在面粉车上,哼着小曲,扬着马鞭,乐悠悠的回了宫。 马车上的东西虽然不能直接当钱用,但是好歹面粉可以吃,石子木头的可以修缮房屋,也不算太空手。 白国主让小安看了一车的面粉后,小安的脸色就白的和面粉一样,一脸你咋和我开玩笑的样子? 白国主慌忙摆手,“你也不信对不对?走,我们一起去问问怎么回事。” 长相相对好看的年轻人被捆在院子里的树上。 小安和白国主坐在廊下的凳子上,一人抱着一碗姜汤,小口的喝着。 年轻人被绑了一会儿,就开始接连不断的打喷嚏。 白国主充耳不闻道:“对了,小安,给兄弟们都来一碗姜汤,大家都辛苦了。” 小安立马敲了敲柱子,仰头道:“厨房有姜汤,已经盛好了,兄弟们你们自己去喝,别客气。” 屋顶上传来几声脚步声,嗯,看来都冻坏了。 被绑着的年轻人冲着白国主喊道:“给我也来一碗,临死了也得给口吃的喝的吧?” 白国主小心啜一口热汤,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们穷,没有多余的汤汤水水给你。除非……” “除非什么?阿嚏。” 白国主故作高深道:“你能交代点有价值的东西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碗。” 小安用肩膀碰了一下白国主,小声道:“你又想干什么?” “来,先自我介绍一下,你是谁?” 被困住的年轻人,靠在树上笑了两声,“我是圣金国的吏部掌事,林清白。” 噗! 白国主一口姜汤喷出去老远,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小安忙放下碗给他顺气。 “你们圣金是官员太多了吗?吏部掌事现在都去接使者的活儿了?” “多?多的话会给我一帮老弱病残?”林清白苦笑一声。 白国主点点头,“我也奇怪,你带着一帮歪瓜裂枣去琳琅国,没听说过我们龙岩最近的名声吗?不害怕死?我可是杀人不眨眼奥。”白国主豪迈的干完姜汤,打了个嗝儿,起身绕着林清白走了两圈。 他的目光最终在那块玉佩上转来转去。 白国主二话不说,一把把那块玉佩扯了下来。 “还给我。”林清白淡淡的说道。虽然是个淡淡的语气,但是能感觉出来,他生气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圣金会派你,一个吏部掌事领着一群歪瓜裂枣去琳琅国?送的还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林清白方才有些怒气的脸,突然就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思忖了一会儿,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因为他本来就是为了想让我光明正大的死在外面。” “谁?” “一个阴狠手辣的人。” 白国主砸吧砸吧嘴,把手里的玉佩举到半空,对着刚刚出来的暖阳仔细打量。 这玉佩材质通体温润,摸上去细腻,应该价值不菲。 这还不是吸引白国主的地方。 这玉佩上的图案白国主很是好奇。 他印象中为数不多的玉佩里,图案大多数都有些吉祥如意的意头在里面。 比如牡丹一团一团的,富贵吉祥。 比如白菜,寓意百财。 这都好理解。 可是眼前这块,这么大一轮明月。下面挂着个如意,这寓意有些扑朔迷离了。 如意还好说,这个大大的月亮是个啥?为了告诉自己这是个月亮,上面还刻了个月字? 月月如意? 林清白见白国主把自己的玉佩拿在手里看来看去,故作不在意道:“不值钱,你留着没用。” 白国主闻听此言,立马将玉佩塞进自己袖中,板了脸道:“别岔开话题,为什么想要你死?你作恶多端?” 林清白噗嗤笑出声,“是啊,我作恶多端。我作恶多端才会一路上没有舍弃这一帮的老弱病残逃走,我作恶多端才会乖乖的硬着头皮来龙岩送死。我作恶多端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同你废话。” -- 第203页 “停,请说重点。”白国主及时打断林清白没完没了的话头。 “我只不过被人推举去接手吏部尚书的位置,就被我们的护国大人发配出来当什么使者了。” “护国大人,我好像听说过?叫什么来,小安?”白国主回头问道。 林清白幽幽道:“金陵月,金大人。” 第113章 “就一个小小的尚书之位,也值得把你扔出来送死?啧啧啧,多大的仇。”白国主慢悠悠又回到了廊檐下坐着。 小安把碗里的姜汤喝干净,对着林清白道:“听闻你们圣金国现在分了三派,左丞相,右丞相,护国大人。你既然是个掌事,那应给也经常见到他们,他们三个是真的如外界传闻,那么不和?” 小安纯属八卦之心不死,关于圣金三派分立的消息他早就听说了好几年,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求证。这回逮着个知情的,得好好的问清楚。 “先给我松绑。你们抓了我着实没什么用。我押送的东西就那些,你们想要就送给你们。最好你们再大张旗鼓的宣扬一下,你们宰了圣金吏部掌事林清白,这样我就不用多跑一趟回去解释。天高海阔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如何?”林清白被捆的手脚冰凉,这一会子鼻涕泡泡不住的一个接一个,很是难堪。 他只不过是被人一句可以帮护国大人分担重任,暂替一下吏部尚书之位,第二日就被发配出来领着虾兵蟹将去琳琅国送劳什子的礼品,促进感情? 箱子都上了锁,林清白一行人不能打开,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现在看来,护国大人做足了功课。 要么林清白死在路上,要么林清白死在琳琅国,完美。 琳琅国国主看到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会怀疑是林清白掉包,当场杀了他也有可能。 林清白期间想过逃跑,但是护国大人派了暗探不远不近的跟着,偏偏还故意让林清白看到。 一旦逃跑,林清白身上的罪名就更多了。 这几个不分白天黑夜跟着的暗探,一直跟到他们进入龙岩国,终于撤退了。 龙岩国,虽然这几年有所发展,但是和其他国家相比,他依然在最穷的宝座上稳居第一。 林清白路过龙岩国,不会求得任何的帮助,因为龙岩国的人自身都过的不如意,没人会搭理一个圣金的小使者。 而且圣金国的人也听闻,龙岩国这几年出了个皇家打劫队,专门打劫各路使者,有时候他们还去周边的两国交界处,打劫几家商贾什么的。 因为龙岩国太穷,其他各国都懒得去计较,所以白国主才能带领小伙伴们这么无拘无束的猖狂了好几年。 护国大人的算盘是,龙岩国如果顺手把林清白给做掉了,那就再好不过。 如果侥幸让林清白跑了,那那几车和礼单不符合的礼品,也足以让林清白客死异乡。 “大人,您对林掌事是不是太敌对了?毕竟推举他做尚书的,确实不是他们那边的人。他可能只是被推出来试探您态度的。”青画恭敬的站在一边,小声问道。 他如今个头长了不少,身板也更加健壮,功夫也有了更大的提高。京城高手榜里,他已经能排上名号了,这都仰仗于金陵月的悉心栽培。 金陵月正在逗弄一只下面人送上来的八哥鸟。 冬天的雪花落了厚厚的一院子,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白的刺眼。 金陵月穿着和雪景一应洁白的狐裘大衣站在廊檐下,手里拿了一把种子正在喂鸟。 青画问完许久后,没有听到金陵月的回话。 就在青画以为这又是一个没有结尾的对话时,金陵月开口了。 “他肖想的太多,这是给他的教训。” 青画挠挠头,林清白肖想什么了?吏部尚书之位? 他但凡真的有这个想法,估计早就在前几年就被弄死了。 这次明明是左丞相的人故意把林清白推出来试探金陵月的态度的。 整个圣金朝堂,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自从五年前金陵月病恹恹的被邓运带回来后,圣金的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皇上三日没有上朝,整个朝堂哗然。 皇上对外宣称是身体有恙,需要静养。 可是几个大臣纷纷私下打听了皇上专用的太医,近几日并没有皇上的召见。 众人虽然心中奇怪,但是并不敢多说什么。 皇上休完病假,再上朝的时候,直接钦点了金陵月做什么护国大人。 护国大人,圣金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官职,这是单独给金陵月设置的。可见皇上对金陵月的重视程度。 左右两丞相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从祖宗立法说到朝堂派系,丝毫没有动摇皇上设置护国大人的决心。 良田豪宅金钱美玉,不要钱一样的抬进金陵月的府门。 据说那一日围观的百姓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御赐的宝贝流水一样的送进了金府的大门,羡慕不已。 朝中有几个被挑唆着出来表达不满的小官,被皇上当堂下了大狱。 自此之后,再没有明面上对护国大人不满的大臣。 金陵月自从当上了护国大人,那……简直疯狂。 也不知道他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短短半年时间,他就撤下了当年白玉辉出使之前查的不合规矩升职的所有官员。 -- 第204页 是所有官员! 那段时间的圣金朝堂,才是史无前例的人心惶惶。 左右丞相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盯着站在大殿中央看金陵月义正言辞的宣读白玉辉查证的官员名单。 他也不一次性念完,一天念一两个,然后等皇上恩准。 就这么游戏般,他白白玉辉留下的名单官员,全部被撤了个干净。 虽然最后点头的是皇上,但是大家都明白,金陵月不提,这事儿就会随着白玉辉客死异乡烟消云散。 众人纷纷猜疑,这金陵月和白玉辉在出使秦威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不可告人的秘事。 金陵月这般,分明是在为白玉辉出气。 可是你要是说他在帮白玉辉出气,可是秦威国并没有因为擅自处置白玉辉致死而得到应有的惩罚。 按照金陵月当时的疯狂程度,蛊惑皇上发兵秦威,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金陵月没有。 他只是又出使了一次秦威国,那是他清理完白玉辉留下的名单之后,他再一次踏上了秦威国土。 他这次去没有躲躲藏藏,他身后有三千精兵,各个骁勇善战。 他们去秦威国溜达了一圈,和秦威的新国主“和谈”了一番,秦威赔了好些的牛羊马匹,还有绸缎玉石。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金陵月不知道抓住了秦威国国主的什么软肋,逼着新国主在原来张贴通缉金陵月和白玉辉二人的所有告示栏上,贴了正名帖。 帖子上明说,白金两位使者之前的嫌疑,皆是误会。两位是促进两国友好发展的杰出代表,应该被秦威众人铭记,特在城外三里坡立碑纪念,并找了专门的人看守打扫,不得怠慢。 三里坡,就是白玉辉葬身火海的地方。 金陵月再那里建了一块碑,上面并没有刻什么不能直视的内容。 上面只写了一个字,“祭”。 碑和金陵月的脖颈一般高,一面只有一个硕大的祭字,另一面则有两个不算太扎眼的名字。 金陵月,白玉辉。 这六个字一看就是后来人加上去的,颜色和前面的祭相差很远。 据说立碑的那日,本来是风和日丽,秦威众多官员跟着金陵月在碑前正准备做礼。 突然狂风大作,碑旁边的一棵枯树,被这一股子大风直接连根拔起。 金陵月定在原地怔了很久,直到祭碑仪式结束才回过神来。 众人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金陵月到底想到了什么,只是金陵月转过身的时候,大家看到他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所以众人猜测,金大人一定和白大人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秘事。 这消息长了翅膀飞回了圣金。 原来得罪过白玉辉的朝中大臣们,无一不觉得后背发凉。 但是他们突然就明白了金陵月回来后发狂的原因了。 可能是思念故人。 大家小心翼翼的等着金陵月这股子邪风刮过去。 等了好几年,这风就是吹吹停停,总也没有尽头。 后来大家渐渐悟了,只要和白玉辉沾边的人和事情,不要当着护国大人的面儿提起,绝对没错。 这事连左丞相和右丞相都心知肚明,底下的人自然都乖乖收敛。 可是吏部尚书的位子实在是空了太久了,太诱人了。 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准备投石问路。 所以,林清白被推了出来。 不出意外,护国大人向皇上提议派遣林清白去出使了。 当时还有不怕死的出来阻拦过,说什么一个掌事万万轮不到他去出使琳琅国。 护国大人斜眼望了那位大人一眼,那大人差点把自己的大拇指掰断。 “当年我和白尚书,也出使过秦威。大人若是觉得林大人一个人孤单,可以加你一个作伴,更显得我们圣金的诚意。” 林清白出发的那天,金陵月还站在宫门口略微送了送。 林清白对金陵月做礼,金陵月眼皮子一沉,笑道:“不自量力。”转身入宫,头也没回。 林清白很想解释,“我不想当尚书啊!我现在就想当个掌事混吃等死啊!” 可是没有人相信。 林清白无奈叹气,领着护国大人特意为他挑选的“精兵强将”踏上了出使之路。 第114章 白国主对林清白的解释半信半疑。 但是,他对林清白口中的护国大人很感兴趣。 如果传言没错,那么这个护国大人,还挺有情有义的。 自己的好兄弟死了,忍痛完成遗愿什么的,这怎么听都是戏本子上的段子吧? 白国主看着被松了绑正抱着两臂在树底下哆嗦的林清白,对他招招手:“你刚才说你有本法让我大赚一笔?真的假的?” 林清白擦了一把鼻涕,点头道:“真的。” “说说?” 林清白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小安手里的空碗,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 “小安,给他来一碗。”白国主吩咐道。 林清白咕咚咕咚几口喝下肚,满肚子的温暖。 方才煞白的小脸,也渐渐的恢复了红润的血色。 因为喝的太急,鼻尖都沁出了汗珠。 “他们对我不仁,我没必要对他们太义。”林清白端着空碗说的咬牙切齿。 -- 第205页 小安侧头笑道:“为什么有种被负心汉抛弃后的怨妇感,小心他故意利用你去报私仇。” 白国主笑道:“管他呢,有钱赚,他爱咋的咋的。” 林清白看着嘀嘀咕咕的主仆二人,笑道:“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请教二位是何人?想要合作,总得知道姓名吧?” 白国主指了指身后高大的门槛,道:“我是龙岩国的国主白明月,这位是我的大管家小安。” “国……国主?”林清白手里的碗应声掉到了地上,一摔为二。 “这碗挺值钱的,你这块玉佩就抵账吧,这就算合作的诚意。”白国主摸着下巴惋惜道。 …… “那块玉佩,白……白国主能否还给在下?”林清白有礼的拱了拱手。 “你要是能帮我挣到钱,也不是不可以。” 林清白将两人招到身边,低声轻言出自己的计划。 白国主和小安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撇了撇嘴,异口同声道:“难怪护国大人想要弄死你。” “白国主何出此言?” “你这阴谋诡计一点也不逊色于他,他看你肯定不顺眼。我要是他,我都不会给你走出我眼皮子底下的机会,反正都嚣张出名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在京城就做掉。”白国主说着在林清白脖颈上比划了一下,林清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白国主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怕什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刚才和我说阴谋诡计的时候,可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白国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他那把宝贝的小匕首,在林清白面前刷刷的比划了两下。 林清白现在头重脚轻,见不得舞刀弄枪,整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我还要庆幸我们的护国大人没有白国主这么英明果敢了?” 白国主得意道:“好说,像我这么英明的国主,世上应该不多,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看到那边圆形小门了吗,推开门,后院有个小客房,长时间没人住了,有些脏,你要是受得了就去住。受不了的话……就在这院子里凑合一晚上吧。看今晚这天儿,应该也不会再下雪了,想来也冻不死人。” “白国主,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你就这么对待伙伴?”林清白显然没料到这龙岩国对待伙伴和对待俘虏差距不大,有些不可思议。 “说的也对,都是伙伴了。小安,再给他一碗姜汤喝喝。林大人,早点休息,明天上路。”白国主对着林清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逐客令三个字显而易见。 林清白看着小安快速端出来的一碗已经凉透了气不说,还带着锅底灰的姜汤,几欲开口,想了想,拱手道谢:“谢过白国主美意,在下并不觉得冷,这姜汤还是留给别人吧。在下先去休息了。” 林清白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圆门走去。 白国主看着那越来越长的背影,不住赞叹道:“真有勇气,后半夜冻死他。”白国主顺手抬了抬小安手里的碗底,将最后一碗姜汤灌进了小安的嘴里。 “嗝。”小安不情愿的打了个嗝。 “哈哈,你今天喝的多,今晚上你睡外面在那张床。仗义,知道我明天要出远门,特意让我睡得舒服点,兄弟我太感动了。” 小安翻了个白眼,“这次去几天?我最多给你顶七天的班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龙岩国没什么大事,但是那些老臣们就喜欢没事来找你聊天谈心,聊聊什么未来以后的,上次我差点被李老给聊哭了。他都给聊到八十年后了,我和他说那时候我坟头草都得长得老高了,结果他接着和我说龙岩国的墓地应该改建……还叮嘱我一定要回头转告你。” 白国主已经手脚麻利的爬上了床榻,头也没回到:“那你为何没同我说呢?” 小安转身将大门关紧,无奈道:“李老没等到你回来,没了,我就把这事忘干净了。” 白国主将自己蜷缩在刚刚好盖住全身的被筒里,道:“嗯,这次有剩余的钱,给李老好好修个正儿八经的大碑,挺好的一个人。” 小安将屋子里最后的光亮也熄灭,屋子里陷入一片宁静。 不多会儿,小安小声问道:“国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称霸一方啊?” 白国主没有搭理。 黑暗中,两双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各自盯着自己头顶的一亩三分地,陷入了沉思。 小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要同白国主聊聊天,结果听到了白国主的梦语,只得作罢。 “好热,好痛。” 小安识趣的翻了个身,得,又做梦了。 热什么热,明明要冻死人好吧? 结果睡着睡着,小安真的觉得周身火热,一团火苗从脚底板烧起来,很快就沿着腿部烧到了腰,再然后就是胸口,脖子,最后烧的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了。 一睁眼,好家伙,两床被子压在自己身上。 小安用力往上钻了钻露出脸来。 “你……发什么疯?”小安说完才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白国主已经走了,临走的时候贴心的把他那床被子也盖在了小安的身上。 小安盖着被子看着窗外暖洋洋的日光,心里默念,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林清白今儿起的非常早。 他这辈子除了考试的时候起的这么早过,今天是最早的。 -- 第206页 与其说是起的早,不如说是没怎么睡。 龙岩国穷,他在圣金也有所了解。 但是了解和亲身体会还是有差别的。 所谓的客房,说的难听点,还不如他们家的柴房待遇好。 这里唯一的区别是,柴房里冷了还能烧把子柴火,昨晚的客房,连个柴火都没有,除非把屋子里结了蜘蛛网的唯一的床板拆了烧火。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林清白找了半天,满屋子连个火折子都没有…… 林清白靠着一身正气,生生扛到了天亮。 他出门去找白国主的时候,笼子里的公鸡看到他的身影都吓得一哆嗦,忙仰起脖子打了个鸣,表示自己没有消极怠工。 林清白第一次连仪容都不想整理,就那么蓬头垢面的去敲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的房门。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果然外头都比那间破房子里面暖和,昨晚白国主让我在院子里睡,说不定是出于好意…… 林清白的手刚刚抬起,白国主就拉开了房门。 两个人站在门口默契一笑。 “林大人好早。” 林清白嘴角抽了抽,保持微笑道:“激动的难以入睡,所以就来催促白国主早点上路了。” “啊,这样啊,可是我还没有吃饭。你说你来到我的地界了,不管你早饭是不是有点……” 林清白忙拱手:“白国主客气。下官还没有好好的宴请白国主已经是大不敬,怎敢吃白国主的宴席。劳累白国主早点启程,我们可以赶到龙岩边境,下官请白国主尝一下那边的风味小吃可好?” “那怎么好意思?”白国主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人已经飞快的回去穿好了最后的外衫,戴上了昨天抢来的棉帽,对林清白道:“不过你既然盛情邀请,我也不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咱们出发吧。” 林清白钻进自己原本带来的马车后,靠在软垫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比木板子舒服太多了。 刚想斜靠着眯一会儿,车帘挑起,白国主钻了进来。 “白国主,你?”林清白忽闪着不知所以的大眼睛,满眼疑惑。 五辆车,你坐哪个不好,你坐这里? 白国主似乎看透了林清白的疑惑,自顾解释道:“你不是来了五辆车吗?有一车面粉,被我们的大管家,就是小安给扣下了。他最喜欢吃饺子啊面条的,面粉消耗很大,见了面粉就和见了亲人一样,死活不松手。我昨晚上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都没动摇他留下面粉的决心。所以我只能把你计划中的五车中的一车给换拿了,别介意啊。反正你是要我帮你回圣金打脸的,这些小细节不要在意。” …… “那白国主到时候要怎么和护国大人说你是从劫匪手里帮我抢回的贡品呢?劫匪劫了五车,你只抢回了四车?难道不怕我们圣金的嘲笑白国主你技艺不精?”林清白往马车边靠了靠,数了一下外面的车辆,确实少了一辆,满脸的无奈。 “嘲笑啊?那没事儿,这个我擅长。你们的人背地里笑话我就笑话吧,嘴巴长他们身上。要是挡着我的面笑话,呵呵……” 林清白道:“当着面儿笑会怎么样?” 白国主翘了二郎腿,歪歪扭扭的靠在马车上,懒洋洋道:“送他们去地底下笑个够,这个我也擅长。” …… 第115章 马车行了不到半日,就到了龙岩边境。 白国主在马车上打了个盹,睁眼后就看到林清白抱着臂膀靠在马车边上哈欠连天,笑道:“怎么困成这样?昨晚没睡好吗?” “嗯,可能是想到要回圣金打脸,太激动了,一晚上没睡好。”林清白努力睁眼回道。 早知道龙岩的客房这么寒碜,昨晚上还不如在马车上将就一下。 “奥,我还以为你是嫌弃我们客房太差没睡着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 “呵呵。”林清白翻了个白眼,挑开车帘道:“前面有个早餐铺子,白国主赏脸去吃一点?” 白国主点点头:“可以,我不挑食的。” 一行人很快就把原本空荡荡的早餐铺子坐的满满当当。 白国主不客气的把菜单上的东西都点了一遍,客气的问林清白:“要不先吃这些?不够了再点?浪费的话就不好了。” ……林清白静静的看了一眼长长的菜单,苦笑道:“听白国主的。” 原本送林清白来的老弱病残,被白国主留下了一部分,填充了一部分自己的人手重新组成了新的护送队伍。 他们正是胃口大好的年纪,走了半天的路,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一见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和白面馒头上桌,矜持的互相谦让了一下,而后就风卷残云的大吃起来。 林清白看的目瞪口呆。 他上次见这种吃像,还是在街边角落的一只流浪狗身上。 正想对白国主说一声管够,扭头就看道白国主正在抱着两个大包子往嘴巴里塞。 白国主的脸不算大,一左一右个塞了一口大包子,撑得和个仓鼠一样可爱。 林清白挑了眉毛,忍住没有笑出声。 原本这样那样的不爽,稍微松快了一些。 解决完早饭,队伍重新上路。 白国主重新钻进林清白的马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抢了你们护国大人的相好的了?” -- 第207页 林清白正看着一本不知道哪儿搞来的书,闻言差点把书扔出去。 他大惊失色的转过头:“白国主何出此言?” 白国主指了指身后的车帘,不屑道:“从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有两个尾巴在盯着你。我们这都上路了,他们还跟着。他们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恶心人一样的跟着你,怎么?想要吓唬你?多大的仇啊,你都从龙岩侥幸回来了还不放弃盯着你。是不是你不变成一具尸体,这事儿就过不去啊?” 林清白透过忽高忽低的车帘缝隙看出去,之前的两个暗探果然又开始了盯梢。 和来的时候一样,他们故意让林清白看到自己的存在,却不再多做动作。 “护国大人的心爱之人,可不是谁能随便抢去的,白国主多虑了。” 白国主探出头去,对着那两个暗探吹了个口哨:“喂,兄弟,我救了你们的圣金掌事,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给我准备好谢礼等我去拿。” 两个原本隐藏在房檐后面的暗探闻言正在准备装死,队伍中有人将吃完的苹果核直接扔了上去,正砸在暗探旁边的瓦片上,呵呵笑道:“大白天的穿什么夜行衣,老子又不是瞎子啊哈哈哈。” 暗探们终于撤退了。 林清白苦笑道:“白国主故意激怒他们做什么呢?反正早晚都要碰面。” 白国主懒洋洋道:“我找他和他找我,多少有些不一样。能在外面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回你们圣金解决。那里不是我的地盘,我去了不会有什么便宜可沾。” “白国主是怕了?”林清白道。 “我应该怕还是不应该怕啊?”白国主反问道。 “白国主什么意思?” “你故意把我引回圣金是想干什么呢?真的就只是帮你出口气?你当我是三岁小朋友那么天真?”白国主重新倚靠在马车上,翘起了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哼起了小曲。 “白国主……” “不用和我解释。我有眼睛有脑子,我自己会看会判断。你方才来到边境的时候,故意联络了暗探前来,盯得不是你,是我吧?怎么?我这个龙岩国的国主很值钱?这么和你说吧,你们今天把我弄死了,明天龙岩就换新的国主,一点不耽误我下葬的时候他们那边登基。知道这规矩谁定的吗?我。” 林清白顿了顿,道“白国主,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们是合作伙伴啊?” 白国主闭上了双眼,哼曲子的声音更大了,他完全没有再搭理林清白的意思。 马车就这么又走了半天的功夫,需要歇脚住店。 “林大人,晚上要和我住一间屋吗?” “白国主,这样怕是不妥吧?” 白国主笑道:“你不怕我半夜跑了吗?指望你那两个暗探看住我,门儿也没有。” “白国主,我没有。” “得,那就两个屋吧,和陌生人一个屋我还真睡不着。” 白国主拿了房间门牌,大摇大摆上了楼。 入夜,白国主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隔壁屋传来了细细索索的声响。 白国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试图装作没听到。 不一会儿,那细细索索的声音就从隔壁沿着窗户慢慢的靠近了白国主的床榻。 白国主皱了皱眉,觉得一阵恶寒,使劲裹了裹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凉意还是没有消退,从脚底慢慢的沿着小腿,大腿,一直涌上来。 白国主心生疑惑,掀开被子一看,“我靠!什么东西!” 被窝里有一条蛇! 那蛇足有一米长,通体棕褐色,眼睛又大又圆,它似乎也受到了惊吓,盘踞在床榻上和白国主四目相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人一蛇这么静静的对视了许久。 最终这蛇决定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准备下床逃窜。 结果下床的时候,这蛇可能有些反应迟钝,一脑袋杵在了地上,头晕眼花的抬起头后,对着白国主吐了个舌头。 白国主原本已经趋于不跳的心,咚咚咚剧烈的运动起来。 他几乎是夺窗而逃。 白国主情急之下翻窗而逃,他知道自己右边的屋子是林清白的。 那是万万不能去的。 自己现在衣衫不整不说,要是被知道是因为躲避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过树龙就这德行,还不被林清白给笑死。 所以白国主义无反顾的跳进了左边的窗户。 白国主的运气真的好,左边房间没有人。 他紧紧关上窗户,检查了房屋里有没有其它缝隙,借着月光摸上了床榻,重新把自己裹粽子一样裹严实,踏踏实实的睡去了。 白国主今晚的梦特别美好。 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金银珠宝,任他挑选。 小安站在一边给他端茶倒水,入册登记。 他领着的手下一个个站成一排,正在夸赞自己的丰功伟绩。 白国主正在虚心的听人拍自己的马屁,感觉眼角有光亮射进来。 白国主警觉的睁了睁眼,正对上床榻边一个男人的视线。 这男人长得不错。 白国主这么认为,是因为他下意识的竟然咽了一口口水。 那男人盯着他看了会儿,冷冷道:“你是谁?” 白国主刚想说你管我是谁,忽然想起自己是翻窗过来的,这房间原本没有人,会不会是新住客,没必要大晚上因为这点小事起冲突。 -- 第208页 白国主懵懵懂懂的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指了指窗户道:“我房间有吓人的东西,我翻窗子过来的。我来的时候这里没人。” 白国主说的很是诚恳。 那男人继续盯着白国主上下打量。 突然他看到白国主腰间的一块玉佩,那男人脸上的怒色几乎是要喷簿而出。 男人趁着白国主打哈欠的功夫,想要一把扯下白国主的玉佩。 白国主对于这种随身携带的小东西一向也不在意。只不过这玉佩是林清白的,他还没玩儿够,怕林清白趁自己不留神再抢回去,所以在栓玉佩的时候格外花心思,和自己的腰带绑在了一起…… 男人的力气很大,感觉他不是想要扯掉玉佩,他是想要直接把玉佩扯断在手心里一样。 被这股力蛮力一扯,朦朦胧胧刚醒的白国主被直接连人拽到了地上。 腰带被那人一把扯掉,亵衣直接敞了怀。 一片春光。 这下子白国主彻底清醒了。 他拽住腰带的另一头,紧蹙了眉头和那男人互相拉扯着。 白国主怒道:“上来就扯老子衣服,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老子有的你没有?松手!” 那男人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白国主趁机把腰带和玉佩一并扯了回去。 他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扎好腰带,把胸口的春光盖得严严实实的,才坐在床沿上细看这男人。 一身的华衣裘服,头上的簪子,腰上的玉佩,手上的戒指,腕子上的镯子,哪个都挺值钱,是个有钱人无疑。 白国主还在想要不要往地上一躺要个医药费什么的,那男人开了口:“你身上的玉佩哪来的?” 白国主听闻这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可是就是想不起从哪里听过,他不怎么在意的回道:“你管我哪儿来的?怎么?喜欢?卖给你也行,一百两。” “成交。” …… 白国主眼珠子一转,附声道:“黄金。” 那人缓缓的从腰间抽出了两张银票,扔给了白国主。 “这是二百两黄金。” 白国主眼珠子瞪得提溜圆,生怕自己看错了,他轻轻的咬了口自己的大拇指,疼,正乐的拍大腿。 胸前顶过来一柄长剑。 那男人冷声道:“多出来的一百两,买你的命。” 第116章 番外寻猫记一 白玉辉和金陵月好不容易将手里的所有事情都交接完,两个人趁着月黑风光四下无人,偷偷摸摸就从金府的后门溜走了。 白玉辉身着一身藏蓝色长衫,手里拿着他近日烧包必备的十二骨扇,一边摇着一边走在金陵月的左手边问:“你连青画都不带?有点太狠了吧?那孩子对你真的不错。” 金陵月目光炯炯,转头望向白玉辉,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是这个样子最好看。青画对我是很好,可是他还年轻,就这么跟着我们隐姓埋名太可惜了。他如今在京城里无论哪方面都能排的上名,若是放手闯一闯,他一定可以闯出属于他自己的天地,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白玉辉点点头:“也对。那小子现在不苟言笑的,和原来差距太大了。要是跟着我们,我都怕他哪天看我不顺眼偷摸把我做掉。” “不会。”金陵月笑道。 “他知道你对于我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伤害你的。” 白玉辉揽住金陵月的肩膀,故意往他身侧靠了靠,道:“你说青画好歹也是我给你找的人,怎么现在他跟你比跟我都亲切,是我太不招人喜欢了吗?” “你不需要招太多人喜欢,我喜欢就够了。” …… “啊,今晚夜色真好。”白玉辉耳根微红,尴尬的转过头去,搭在金陵月肩上的手也悄悄的拿了下去。 金陵月在那手快要离开自己的时候,一把拉住,攥在自己身后,“你现在比以前脸皮薄多了,一调戏就脸红。” “我以前难道不脸红?”白玉辉茫然的跟着金陵月追问。 “你慢慢回忆,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只要记住我们是彼此最为珍贵的人就行了。”金陵月突然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三块玉米糖,举到白玉辉唇边:“记住你最爱吃我给你的玉米糖,就够了。” ……“我最近牙疼,霍大夫不让我吃太多甜食。” 金陵月一拍额头头,笑道:“我把这事情忘记了。我给你留着等你牙痛病好了再给你。” 两人沿着无人的小巷走了一会儿,金陵月漫无目的的问道:“想没想好退出朝堂去哪儿?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白玉辉正在看小巷子的破墙上那只一路跟着自己忽远忽近的小野猫。没有听清金陵月的问话。 待金陵月用自己的身体彻底挡住了那只小野猫的身形,白玉辉才后知后觉道:“啊?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喜欢?”金陵月目光森森的瞪了一眼墙头的小猫。 小猫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惊吓,脚一滑,差点掉下来。 “还行,你别……” 话音刚落,就看到金陵月正在墙头上和一只小野猫斗智斗勇起来。 “……我没说要啊。” 金陵月怎么说也是京城高手排行榜的第三名,抓只野猫还是不在话下的。 -- 第209页 他再落回地面时,右手已经提了小野猫到白玉辉的眼前。 小野猫眯着眼睛,对着白玉辉张牙舞爪,金陵月捏了捏小野猫的后颈,那小野猫立马下了定身咒一样乖乖巧巧的,如果不是眼珠子还在转,白玉辉都要怀疑金陵月把这小野猫给吓死了。 “咦?这猫儿脖子上挂着东西。”白玉辉从小野猫厚厚的毛发中扯出一块圆形小牌子,白玉辉看完上面的字,忍不住轻笑出声:“你猜这猫是谁的?” 金陵月不屑道:“你想要就是你的。” …… “这猫我还真不能要。夺人所爱虽然我经常做,但是这猫我要是抢了,有人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金陵月提溜着小野猫到自己眼前,上下瞅了瞅,问:“这不是野猫,有主儿?” 白玉辉把手里扯下来的圆牌子递给金陵月查看。 呵呵,李副官家的。 李副官先前只是对李夫人惧怕,因为他打不过李夫人。 现在的李副官对李夫人是又怕有爱,整天在精分的边缘来回试探。 因为李夫人她怀孕了。 李副官知道此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白玉辉在小酒馆喝酒聊天,府上小厮道喜完好半天,李副官都端着自己的酒杯不知所措。 还是白玉辉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拱手道喜才给他糊涂的思绪拉回了正路。 “那个白兄,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然后,先走一步的李副官,第二天就上了折子休假,他要陪产。 李夫人确诊有喜三月有余。 李副官准备一直陪到孩子出生,再考虑续多少假期。 …… 皇上肯定是不答应的。 一通威逼利诱,加上李夫人的劝诫,终于劝的李副官重新回了朝堂。 不过从那以后,李副官就不怎么找白玉辉等人玩儿了。 他喜欢去找那种儿孙满堂的老人家,请教陪产育儿经验。 一向粗糙惯了的李副官,现在出门都随身携带纸笔,遇到有经验的前辈指点一二,立马刷刷刷记下来。 大家起初只是觉得李副官这是心血来潮,一笑而过。 结果随着李夫人的肚子越来越大,李副官居然还一直坚持不懈的记录着点点滴滴,众人开始有些佩服李副官的毅力了。 所以平常看不惯李副官的一些个老人家,现在看李副官,也略微顺眼了点。 李副官的口碑在这段期间直线上升。 什么居家好男人都能扣到他头上了,仿佛李副官之前逛的青楼喝的花酒都是假的一样…… 怀孕期间的女人,喜怒无常,李夫人也是如此。 最近李夫人因为各种不适,心情更糟。朝中有个大人给李副官出了个主意,给李夫人养个小猫小狗,转移一下注意力,她能轻松不少。 李副官如得圣旨一样,立马潜人去找符合李夫人审美口味的小家伙。 挑了好几日,才挑了一只顶可爱的小花猫。 李夫人甚是喜欢,心情自然大好。 李副官也乐得开心,李夫人追着小猫儿散步,李副官追着夫人散步。 结果高兴了没几日,猫儿丢了。 白玉辉看看那金陵月手里的小猫儿,哭笑不得道:“李副官现在应该在罚跪,我们给它送回去吧。” “一只猫儿,至于罚跪?” 白玉辉笑道:“我今早还听李副官叨叨,他夫人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今天见不到那只猫儿,就让他去院子里跪到自己生为止。” “我还挺想看看李副官跪两个月是什么样子的。”金陵月坏笑道。 “走吧,反正也不远,送进去再走也来得及。” 金陵月点头,将猫儿提在手里,就像是提了一个什么物件,走的悠然自然。 “呃,要不给我抱着?你快把它给吓死了。” 金陵月道:“那我就把尸体给李副官送回去,看看他夫人会不会打死他。” …… “你和李副官有仇?” “没有。”金陵月说着,把猫儿往白玉辉怀里一塞,还威胁的在猫儿头顶拍了拍,道:“老实点,你要是抓伤他,我就把你埋李副官的院子里。” 白玉辉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软绵绵抖了几下,乖顺的把小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白玉辉轻轻抚摸小猫儿的后颈,对它柔声道:“他逗你玩儿的。” “他才不会干挖坑埋土这种事情。他只会把你扒皮抽筋。” …… 白玉辉和金陵月走了不多会儿,就来到了李副官的院墙外。 隔着不高的院墙,正听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正在训斥道:“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一只猫儿都找不到,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白玉辉指了指旁边的大树,示意金陵月爬树看热闹。 两人轻手轻脚就站到了树杈上,树叶繁茂,正好把两人隐藏在暗色中。 李副官的院子里灯火通明,站在树上看的一清二楚。 李夫人正坐在廊檐下的太师椅上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训斥乖乖站在台阶下的李副官。 李副官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待李夫人训斥完,抬头关切道::“夫人渴了吗?还不快给夫人倒点水喝,愣着做什么?要温的。” “你少来,我不喝水,我就想要我的点点。你给我找来,你不找来我今天就不睡了。” -- 第210页 “别别别,夫人,你看你,我刚才话都没说完,小猫儿我找到了,就在门口,太脏了我让人给它洗澡呢,你稍等片刻,我催他们手脚连麻利点。”李副官说着连忙示意身边的小婢女伺候好夫人,自己赶紧退出院子。 白玉辉看看塞在自己胸前只露出来一个小猫头的小家伙,看看李副官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看一眼金陵月:“难道是我弄错了?” 金陵月对着和白玉辉一样呆萌的小猫儿的小脸刮了个鼻子,轻声道:“看看再说。若是真的弄错了,我们就带走它。” 白玉辉立马点头:“好。” 两人在树上逗弄了一会儿小猫儿,这小猫儿也渐渐和两人熟悉了,没有再逃跑的打算,竟然在白玉辉的手里蹭来蹭去求挠挠,甚是可爱。 白玉辉眼里的柔光也越来越重,金陵月直截了当道:“干脆走吧,管他是不是,我们只当没看到木牌。” “……不好吧?” “没事,李副官鬼主意多着呢。”金陵月话语刚落,院子里传出了另一声猫叫。 树上的两人一猫皆是一愣。 只见李副官提着一只和白玉辉怀里差不多花色的小花猫,正献宝一样的在李夫人面前显摆:“夫人你看,真的找到了,就是太脏了,我才没让你立马见。” “你看李副官的手。”金陵月提醒白玉辉。 李副官右手提着猫儿,左手背在身后,院子里灯光很足,两人轻而易举就能看清楚李副官的左手掌心一片墨色,连带着李副官身后的衣角上,也染了不少墨色。 “……他鬼主意是挺多的。”白玉辉呵呵笑道。 第117章 番外寻猫记(二) 白玉辉一边靠在树干,一边摸着怀里的猫头,优哉游哉的看院子里的李副官从那颠倒黑白。 “夫人,你看点点找到了,你可以消消气吃点饭了吧?” 李夫人满眼欢喜,非要李副官把点点抱给她摸摸。 李副官赔笑道:“点点掉到坑去了,还没洗干净。夫人你先吃饭,我再去给它好好洗洗,你吃完饭我再给你抱过来。” “那给我的点点洗的干干净净的,不然我就把你扔泥坑里去。”李夫人嗔怪道。 李副官立马哈巴狗一样的点头称是,提着猫出了院子。 金陵月指了指李府的大门,“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用进去,他肯定着急忙慌的得出来找。我们去他家后巷子等着就行。” “这么了解他?”金陵月酸道。 “猜的。” 白玉辉猜的太准。 没多一会儿,李副官就领了手下急匆匆的从李府后门而出,直奔巷子这边走来。 “你,去那边。你,去那边。你,还有你,去那边。速度要快,赶紧找回来。要是路上碰到长得差不多的,买回来都行,重金也不要紧,给我买。” 众人领命纷纷四散而去。 金陵月抱着臂膀看那猫儿在白玉辉怀里蹭来蹭去,现在已经开始蹭白玉辉的下巴,还有些挑衅的对自己眯了眼睛。 金陵月眉角微挑,笑道:“我记得李副官还欠你钱?” 白玉辉:“啊?什么时候?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 “你失忆了,不记得很正常,我帮你记得。”金陵月边说边在猫儿的头顶拍了拍,意味不明道:“你不好意思的话,我来帮你要回来。” “不会啊,欠钱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走,我们去找他要回来。”白玉辉见巷子头的李副官还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准备带着猫儿过去打招呼。 金陵月一个闪身,将人带猫挡在自己身前,道:“不要点利息?听我的?先去那边等一等。” 白玉辉虽然不知道金陵月要做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白玉辉抱着猫儿被金陵月安排在一处阴暗处的凉亭里坐着。 金陵月转身就消失在了更黑的前路上。 李副官一边沿着小路走,一边柔声的到处喊:“点点?点点?可爱的小点点,你在哪儿?快点出来,我们回家了?” 白玉辉头一次见这么温柔的李副官,心中感慨万千。 他印象中的李副官,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偷奸耍滑,油嘴滑舌,莽撞无知,但是有情有义,大事情上从来不会掉链子。 他和李夫人的感情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彼此看对了眼,可以携手共白发。现在来了个孩子,也算是锦上添花。 李副官的人生还是挺圆满的。 白玉辉走马观花的将自己和李副官的过往大体回忆了一遍,心里暖暖的。 他伸了伸手,想要招呼他来凉亭,把猫儿还给他。 结果李副官的身后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用稚嫩的声音问李副官:“叔叔,你是在找一只小猫吗?那边有好多的流浪猫,你可以去那边看看。说不定有你要找的。” “小朋友谢谢你啊,在哪儿,给叔叔带路好不好?”李副官开心的直搓手。 李副官调头跟着小男孩走了。 白玉辉举着手,若有所思的坐回了原处。 金陵月悄无声息的从白玉辉身后出现,他隔着白玉辉的肩膀敲了一下那想要舔舐白玉辉脸颊的猫儿,道:“我的,你不许动。” 猫儿似乎明白了金陵月的话,老老实实的缩了脖子,重新蜷缩回白玉辉的怀里。 -- 第211页 “你去哪儿了?” “过来,领你看个有意思的。”金陵月拉起白玉辉的手,一起朝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你方才让小男孩把李副官引到哪里去了?”白玉辉被金陵月紧紧的牵着手,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只能没话找话。 “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可以不说话,我不会松手的。” ……被发现了? 金陵月紧了紧手里的力度,将人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凉凉的笑道:“你失忆了,你原来做的可比这过分多了。” !!! 白玉辉咽了口吐沫:“不……不可能吧?” “对自己有点信心,你做的比这个刺激多了,回头我慢慢告诉你。先去看戏。” 白玉辉被金陵月领着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小院落。 白玉辉还没开口,腰上被金陵月一揽,人已经被带到了屋顶上。 金陵月拉着白玉辉小心的走了几步,蹲下扒开一片瓦片,招呼白玉辉一起蹲着看热闹。 “李副官?” 金陵月点头:“我给你收利息。” 白玉辉疑惑的蹲下,看到那方寸的空隙下面的场景,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你弄的?” 一屋子的猫儿…… 没有一百只也有五六十只。 白玉辉被关在一间满是猫儿的屋子里抓狂。 那些猫儿似乎正处在特殊时期,正在张牙舞爪的叫的刺耳。 白玉辉硬着头皮在里面走来走去,他不时的提溜起来一只借着屋子外面的月光看看是不是自己家的那只。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布置的障眼法,有几只猫儿和白玉辉怀里的点点十分的相似,白玉辉分辨起来浪费了很多的时间。 那些猫儿正在肆意的撅着小屁股,在屋子里的柱子上蹭来蹭去,叫声如小儿啼哭一般让人崩溃。 只听了一会儿,白玉辉就有些受不了,扭头看屋顶的夜景。 金陵月笑道:“他曾说你和猫狗发chun一样粘人,我让他看看这真正的猫儿发chun什么样儿,是不是他所谓的无伤大雅。” “就为这个?”白玉辉轻笑出声。 白玉辉没想到金陵月连这种自己也会浑说一两句的浑话放在心上,“差不多就得了,这一屋子猫,不给他抓花了脸才怪。” “你心疼?” 白玉辉:“不,我怕再从这听声响,我怀里这只也要受不了了。它从刚才开始就在我衣服里面拱来拱去的,弄得我好痒啊。” 金陵月目光微冷,一把提着猫儿的后颈毛给它从白玉辉的怀里给拽了出来,作势就要扔到那一屋子的猫儿堆里去。 白玉辉急忙一把拦住:“你若是扔了进去,李副官就得找到天亮了。行了,他当时也不知道我就是白玉辉啊,随口一句浑话,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显得你特别小心眼啊。” 金陵月头一扭,看着远处的夜景,淡淡道:“不是小心眼,是惧内。” 猫儿重新回到了白玉辉的手里,也只是手里,金陵月禁止白玉辉再将它塞在胸口处的衣服里,猫儿可怜巴巴的把脑袋搁到白玉辉的手背上蹭了蹭,喵了一声撒个娇卖个萌。 “李副官,听说你在找一只身上有墨点的小花猫?”金陵月蹲在屋顶问李副官。 李副官被猫叫的头昏眼花,听闻这从天而降的声音,都没来得及找是谁的,回应道:“是,阁下可曾见过?” “见过。” 李副官从猫堆里直起了腰,激动道:“在哪儿?阁下要什么?钱还是什么,只要我有。” “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听个猫儿叫chun,你去门口学个猫儿叫chun,我听的满意了,还给你。” 白玉辉扯了扯金陵月的衣袖:“过分了吧?不至于。他好歹是副官,这大晚上的算了吧。” 金陵月摆摆手:“我没让他去聚丰楼顶叫就够仁慈的了。他当日嘲笑你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楚,他不是说你叫的好听吗?我也让你听听他叫的什么样儿。”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白玉辉重新蹲在金陵月身边笑道。 “就知道你好奇。” 李副官起初并没有答应,但是身边被猫儿围绕,一屋子的猫儿一屋子的啼哭声,时间又一分一秒走的飞快,没有给李副官太多思考时间。 孰轻孰重,李副官很快做出了判断。 “行,你要说话算话。” 白玉辉贴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学着猫儿的声音叫了一声。 那声音轻柔至极,白玉辉当即脚软一屁股坐在了房顶上。 “声音大点。”金陵月催促道。 一瞬间,李副官觉得这人声音有些耳熟,但是猫儿们的叫chun声很快就重新叫了起来,他又被淹没在了这场无休无尽的噪音污染中。 李副官不情愿的又叫了两声。 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接近于猫儿的那种慵懒,他还自学成才,扭了两下身子。 他以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没别人,自己做什么也没事,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白玉辉和金陵月尽收眼底。 李副官越叫越起劲,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一样,叫声越来越柔软,身形越来越妖娆。 白玉辉憋笑憋得都出了泪花,对着金陵月摆摆手:“我真受不了了,师弟,你要是喜欢这个你就自己看吧,我下去冷静冷静。” -- 第212页 “我才不喜欢看这个。你等着。”金陵月接过白玉辉手里的小猫儿,嗖的一下落了地。 他把小猫儿塞在一个门口的一个破竹筐里,拍了拍门道:“别叫唤了,赶紧带着你的猫走人。” 李副官在屋子里愣了一会儿,一把拉开门,看到了门口破筐子里的点点。 老父亲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一样,李副官当场激动落泪,抱着点点就往家跑。 身后的猫儿们也不追,继续在屋子里叫嚷。 金陵月回到屋顶,却不见了白玉辉,心下一慌。 忽听屋角处有若有似无的猫叫。 金陵月疾步过去,就看到白玉辉正翘着二郎腿在赏月,可能是觉得好玩儿,正在学李副官鬼叫。 这声音挠在金陵月的心尖上,让他莫名的激动不已。 金陵月一把拉起白玉辉,揽着腰回到了地面。 和刚才不一样的是,金陵月此时气息不稳,有些焦急,揽着白玉辉腰的手迟迟没有松开,他带人就朝街角的一处客栈走去。 “不是,你去住客栈干什么?”白玉辉疑惑不解道。 待金陵月阴着脸办完了一切,将人一把推到了床榻上,才回道:“干你。” …… ??? 这边春光无限,李副官那里也是柔情蜜意。 李夫人发现了那只被李副官人工点墨的猫儿,正在大发雷霆,准备差人去找李副官回来出气。 就见一身狼狈的李副官风风火火的从门外回来了。 李夫人将信将疑的接过李副官手里的点点,仔仔细细核查了一遍,确认是自己的那个小宝贝,脸上重新笑开了花。 再看李副官这一身的狼狈样,猜想他一定费了好多力气才找回来,心下还有些心疼。 给李副官擦脸的时候,就更加温柔了。 李副官见李夫人如此的温柔贤良,觉得自己这一晚折腾,值了。 收拾妥当李副官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 刚才那个声音,怎么像是金陵月的呢? 不行,明天我得去问问这孙子。 金陵月正准备打水沐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有人催促他:“快点,冷。” 金陵月笑道:“来了,我给你暖暖。” 夜色甚浓,某人的归乡计划因为一只猫儿,被迫打断了。 喵儿…… 第118章 白国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道:“我的命值这么多钱?那个商量一下?” “没什么好商量的,命留下,钱我烧给你。”男人已经作势要把白国主的喉咙直接刺出一个洞来。 白国主嘴上开着玩笑,身形并不迟疑,他飞快的躲过了剑尖,并用两指夹住了那锋利的剑尖,面不改色道:“脾气这么急,怕是没有姑娘喜欢你吧?” 男人的出剑速度更快了。 白国主被突然抽走的剑尖划破了手指,血珠子沿着指尖滴到了自己干净的衣衫上,虽然只有三四滴,但是落在白国主的眼中,却格外的刺眼。 “踩到尾巴了?”白国主发觉男人脸上现在的怒色更甚,自己反而更想让他火上加火。 男人果然也不负众望,一言不发,出剑的时候没有再手下留情。 白国主和男人在屋子里缠斗了许久。 慢慢的,白国主发现了不对劲。 不光是白国主,那男人也发现了些蹊跷。 白国主险险的躲完男人的致命击杀,拍着胸口喘着粗气坐在床边上道:“要不歇一歇?看看怎么回事?” 男人冷若寒霜的目光在白国主挂满了汗珠的脸上看了几遭,缓缓的将剑放了下去。 “呼……”白国主刚想说算你识相,男人突然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白国主现在的位置不利于他躲藏,后面就是个床榻,他总不能躺上去任他乱刺一通…… 所以……白国主眼珠子一转,真的就躺上了床榻。 他装作走投无路慌张无措的样子,在床榻的角落里抱紧自己的双臂,语无伦次道:“你……怎么出尔反尔?不是说了暂停一下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男人冷眼旁观,待白国主靠在角落一动不动了,才缓缓走过去,重新把剑对准了白国主的脑袋,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的让人牙疼“杀了你再管别的也不迟。” “我和你有仇?” “无。” “你嗜杀成性?” “是。” “算我倒霉?” “是。” “我死了你真的会给我烧一百两黄金的银票?”白国主两眼噙满泪水,大有就要束手就擒的架势。 “二百两黄金,分文不少,我从不骗……死人。” 白国主假意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角的泪花,对男人柔声道:“那……就多谢了。” 言语之间,白国主从身后把自己方才从棉被里掏出来的棉花一股脑扔到了男人的眼前。 趁着男人被棉花弄的眼花缭乱的功夫,白国主侧身一滚,绕到了男人的身后。 男人反应极快,立马转身朝身后的白国主挥剑。 白国主只觉得这招式眼熟,一时间不竟也想不起到底从哪里见过,但是他脑子没想明白,手已经先一步想的明明白白。 他把脑后的发带顺势的一扯,眼疾手快的就把男人拿剑的手和自己的左手系在了一起。 -- 第213页 他原本是想把男人的两只手绑在一起的,但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中途不得不转变了方向。 白国主对自己的临危不乱作出的策略性转变很满意。 现在那把剑在两人之间,男人去哪儿白国主就去哪儿,白国主觉得自己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男人冷笑一声。 白国主挑眉,“哇奥,你会笑?” 男人淡定的用左手拿过剑,慢慢的在白国主眼前舞了一下:“我的左手剑虽然不怎么精湛,但是宰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试试?” “我到底……做了什么你非要弄死我?”白国主见那剑竟然在他左手里舞出一个花样来,心中一凉。 “滚开。” 男人一剑刺过来,却让白国主滚开? 白国主侧了侧脑袋,剑身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脸颊飞了出去。 白国主站好了身子扭头去看,身后不远处有一只花里胡哨的大蛇,正恹恹的趴在地上。 看那样子,它刚才是要攻击白国主的。 男人径直走过去,脚踩在死透了的蛇身上,把长剑抽出来。 “这个居然有毒?” 男人冷声问道:“你问的居然不是为什么有蛇,而是有没有毒?” 白国主笑道:“我刚才就是为了躲避我屋子里的小蛇才来这屋子的,不然你以为我好好的来这里干什么?等你?” 男人蹙眉,想了想问:“你确实是为了躲这东西无意闯过来的?” “不然呢?我一个人睡两张床?奥,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平日里结怨太多,你以为我是埋伏在这里暗杀你的?哈哈,小伙子,看你年纪不大,做了什么坏事啊?”白国主坏笑的拍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我不喜欢别人碰触我,你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男人收起了长剑。 白国主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低头去解两人之间的发带。 那是一根墨蓝色的绸缎做成的发带,尾端绣着一个白字。 白国主解完发带,当着男人的面把一头散乱的长发匆匆扎起。 男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但是他仔细看了这人的样貌,和自己想的那个人天差地别。如果非要说相似,就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 可是时间过的太长了,他已经记不清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的眼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他只知道那是世界上最明亮最清澈的眼睛。 那双眼睛能直直的看到自己的心底。 眼前的这双眼睛,只是神似罢了。 白国主把自己收拾妥当,顺手扯了衣架上的一件外衫披在自己身上,“借你衣服穿一穿啊,有些冷。” 男人没有搭腔,他已经开始推门,果不其然,门被人从外面封住了。 “呵呵,又是封门又是放蛇的,这代价够大的,你得罪的人真的很想弄死你啊。”白国主加入了进来,他推了推门无果后,转身去推旁边的窗户,居然也被人从外面给封死了。 “封门封窗户的,该不会准备……放火?”白国主有些心虚道。 “你怕?”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看的出他已经在暴走的边缘来回试探了。 “实不相瞒,我怕啊。”白国主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男人轻笑出声:“你方才被剑顶着脖子也没见你怕过。” 白国主两耳不闻,继续转来转去,他转的太快,扰的男人有些心烦意乱,男人一把按住他:“站好别动。” 男人按住白国主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子,略微失去血色的唇,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更加清澈。 “你怕火?” 白国主:“嗯。” “我的人一会就回来,死不了。”男人自信道。 “嗯。”白国主面色越来越不好看,但是还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强装面子。 “烟,他们动手了。”男人闻到了焦糊味儿,回头见房门底下的缝隙里已经涌进了滚滚浓烟。 他觉得他手里的人的肩膀抖了几抖,如果不是自己抓着,他可能当场就要坐到地上。 这么怕死? 刚才看他挑衅的jian样儿,和现在简直就是两个人。 “你的剑呢?”白国主咬着牙问。 男人有些疑惑:“你要砍门?我看过了,这门和别的房间不一样,不是木头的,你砍不动的。” “借我用一用。” 男人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都在一个笼子里,谁也跑不了,他想做什么又有什么大碍呢打发时间也好。 男人把长剑抽出,还没交给白国主,白国主已将把右手拇指放了上去。 拇指划过冰冷的剑身,白国主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男人看白国主这一系列迷之操作,有些无语的同时,还有一丝的好奇。 “不能等了,等火烧进来,我一定比你先死。”白国主坚定的说道。 “你有办法?” 白国主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圆咕隆咚的黑色圆球。 “你是想从窗户走还是从脚底下走?”白国主一脸认真的问道。 “这是什么?” “□□弹,威力不大,炸个洞口还是没问题的。”白国主敲了敲地板,听那动静,这地板还挺厚,他又去敲了敲窗户,嗯,这厚度可以。 -- 第214页 “别选了,窗户吧。”白国主说着示意男人靠后站。 “轰!” 窗户被炸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足够两人跳出去。 白国主晃了晃被震得嗡嗡响的脑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男人道:“你先?” “为什么不是你先?” 白国主撇嘴:“谁知道下面有没有人等着?你手里有剑,好歹能应付一下。我空无一物,下去就是送死。” “你这会儿倒是想的明白。” “别废话了,快点走。”白国主不耐烦的催促道。 门口的浓烟越来越多,白国主不确信自己还能站多久。一会腿软了,别说跳窗户了,爬都爬不过去。 男人被白国主叽叽歪歪的催着跳了下去。 窗户外面是个乌漆嘛黑的小巷子,安静的不像话,什么声音都没有。白国主喊了两声“有没有事?” 没人搭理他。 白国主又等了会儿,继续问:“有没有事?” 依然没人理他。 身后的浓烟已经将屋子快要占满,白国主不能再等了。 他咬着牙跳了下去。 然后,他直起身和一条巨型大蛇来了个对视。 那蛇朝他友好的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白国主见墙根站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苦笑道:“你为什么不回话?” “因为一说话,它就发现我们了。” …… “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你这动静,它已经发现我们了。” …… 第119章 “谁告诉你它是靠听觉发现我们的?” 男人道:“故人。” 白国主噗嗤笑出声:“你这故人很有意思啊。坑你都不眨眼的。” “他说什么我都信。” 白国主心想,得,肯定是他心上人,不然这种鬼话他也能信?看样子不像是个傻子啊? “你手里的剑断了?劈它啊?等着它过来给你作揖吗?我们在逃命啊?”白国主恨铁不成钢,准备自己动手拿剑劈过去。 那男人却淡定的把剑收了起来,两手一背,站的笔直,淡定道:“不用,我的人来了,靠后点,别脏了我的衣服。” “在哪儿?”白国主好奇的踮起了脚尖,看向四周。 噗嗤一声,面前大蛇就没了脑袋,血水直喷到白玉辉身后的墙壁上,将将躲过白国主的衣衫。 “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几个捂头捂脸的黑衣人齐刷刷跪在地上给男人作揖请罪。 白国主贴着墙角挪了几步,重新打量起这个男人。 看来是个有身份的。 难怪刚才要大费周章的弄死他。 白国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准备贴着墙角溜之大吉。 结果才转过身,就被男人拉住衣领。 “我的东西呢?” 白国主回头眨了眨眼,“奥,懂了。” 白国主立马把外衫脱下来,塞到男人手上。 男人一手托着自己的衣衫,另一只手背在自己的身后,面上表情淡淡的,道:“就这?” “不然呢?”白国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没错啊,就一件衣衫是他的啊? “玉佩。”男人意简言赅道。 “我……” “你拿了我的银票,不给我玉佩?” ……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白国主警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开始后退。 “你刚才拿我衣衫的时候顺手从我这顺走了银票,不和你计较是因为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只要东西。交出来,银票你拿走。”男人对着几个手下挥挥手,那几个手下立马鬼魅一样消失在夜色之中,白国主都看愣了,抱着胸口的手就松了松,露出银票的一角。 男人两指一夹,银票轻松到手。 白国主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立马死死的攥住男人的手指不松开,“你……都说了不在乎,就别拿回去了,玉佩我给你,我留着没什么用。不过你这银票是二百两的……” “都给你。” “爽快。”白国主从腰间扯下那块玉佩,扔给男人,男人松了手指,银票被白国主快速抽回自己手中。 白国主刚才并没有仔细看银票上的落款,现在对着月光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你是” “护国大人,您怎么在这里?”林清白的声音,非常卡点的响起。 白国主拿着银票看一眼面前这个着实不怎么让他讨厌的男人,联想了一下林清白路上给自己灌输的护国大人多么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形容,觉得林清白一定是嫉妒护国大人的美貌,故意从这散布谣言。 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玉树临风的? 白国主“咦”了一声,看向林清白:“他就是你口中的护国大人?” 没等林清白开口,护国大人已经一声令下,黑暗中的三个护卫又忽的一下出现,将林清白按在了地上。 “我听闻你没有到琳琅国就折返回来了,怎么?是想带着我们圣金的贵重礼品逃跑为自己所用吗?”护国大人的神态特别适合这种居高临下训斥别人的场景,外人看一眼都觉得威严无比,别说作恶多端的人了,那不得心虚死。 “回禀护国大人,下官冤枉,下官是在半路被人劫持,多亏这位……”林清白和白国主串通了很久的台词还没说完开场白,护国大人就已经满脸的不耐烦。 -- 第215页 他往前走了两步,俯身压下来,单手抬起林清白的下巴,冷冷道:“还是这么让人讨厌。杀了吧。” !!! ??? 白国主站在墙边看着这个瞬间就给林清白下了黄泉邀请函的人,内心一团疑惑? 不等人说完话的吗? 我们好不容易串通了好多细节啊,不听听的吗? “等一下!”白国主出声制止。 护国大人俯身侧过头,道:“怎么?你想陪着?” 白国主后颈一凉。 “那个……我想帮他解释一下。” “你觉得我会听?” …… “我编了这么久,不听一下?” …… “你倒是实诚,把他拉去那边树底下跪着,我听听你编的什么样儿。”护国大人走到一边的石凳旁,侍卫立马给他把石凳擦干净,恭敬的站到一边。 真该让小安看看别人家的随从都是怎么伺候人的。白国主心里暗暗感叹。 人家是个护国大人,自己是个国主,差距也太大了。 “你们的使者大人路过我们龙岩国的时候啊……” “你是龙岩国人?”护国大人问道。 “嗯对。你们的使者大人路过我们龙岩国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队劫匪……” “你们龙岩治安很差?”护国大人问道。 “嗯,还好吧?因为都穷,所以一般不抢自己人。你们使者大人路过我们龙岩国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队劫匪,你们的使者大人奋力击杀……” “你是说他领着那帮精兵强将奋力击杀了劫匪?”护国大人问道。 “嗯,他们打了一阵,但是你们的人太差,没打过对方。你们……” “没打过为什么活着回来了?叛变了?” …… “你能听我说完?他们没打过,然后……被我救了。我就把他们领到了我们……” “你也是龙岩国人,为什么要救我们圣金的人?他叛变了?” …… 白国主翻了个白眼,他两手叉腰,对着暗处押着林清白的两个人吼道:“杀了他!赶紧杀了他!满足你们护国大人的愿望,快点的!” 暗处的侍卫一动未动,林清白却激动万分,带着哭腔道:“白国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你领人打走了琳琅劫匪救了下官,为的就是以此来和我们圣金搭建友谊桥梁的啊,你忘了吗?” 白国主被护国大人搞得炸毛,气愤道:“桥梁个屁,老子不要了,你赶紧去死。” 白国主拍了拍胸口的银票,冷哼一声:“老子现在有二百两……黄金,这戏我不演了。” 白国主准备直接甩手走人,结果被护国大人又一次拉住了后衣领。 “你就是龙岩国白国主?”林清白的声音拍打在白国主的耳边,凉凉的痒痒的。 “怎么?你要连我也杀了?”白国主怒道。 “你姓白?” 白国主冷笑一声:“不然叫白国主?老子叫白明月,怎么,要不要我给你写出来裱起来挂床头拜一拜?” “你果真姓白?”护国大人似乎对这个姓氏特别的在意,不停的确认。 白国主也没多想,随手扯下发带,指着上面绣的白字,“白,我姓白,看清楚了吗?” 然后,白国主的后衣领被松开了。 “你刚才的故事还没编完。”护国大人重新坐回了石凳,淡淡道:“继续。” 白国主披头散发的回了个头,看着护国大人一脸平静的神态,心中早就万马奔腾,要不忌惮他身上的剑还有三个侍卫,他一定破口大骂。 长得好看的人,精神有毛病? “怎么不说了?” 白国主:“本来想敲你一笔,你都给我银票了,我为什么还要从这演戏?你给钱?” 护国大人掏出一张银票夹在指尖:“一句话一百两。” “大人,你想听哪个版本的?离奇的还是煽情的?需要我给你演出来吗?”白国主立马赔笑道。 “就说说你们最初定下来要讹我的那段。” 白国主回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林清白,再转头时,笑道:“他说的基本没错。就是琳琅国的人来我们圣金打劫,顺手劫了你们的人。他们押着回琳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我,我就顺手救了一下。” “所以,对我圣金使者不敬的是琳琅国对吗?你们龙岩算是援手?”护国大人难得说的这么缓慢,语调轻柔,白国主有种时空错位的错觉,他愣了一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么……”护国大人终于从那个石凳上起身,缓缓走到林清白身边,他拍了拍林清白的头顶,道:“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杀你呢?” 林清白身子一抖,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护国大人的这句话,不是疑问,是决定。 他要杀了自己。 “当然不杀。”白国主悠然自得到。 护国大人扭头道:“为什么?” “你很讨厌他?”白国主一边数着护国大人给自己的银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没错。”护国大人回答的也很干脆。 “他死了你也讨厌他?” “有可能。” 白国主将银票叠好塞进怀中,朝这边走了过来:“死不死你都讨厌他,何必让自己手上多沾手一条人命。我听他说你是大官,大官的话杀戮本身就多,这种可有可无的不如就让他在你身边苟活着,想起来逗弄一下多有意思。” -- 第216页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护国大人将手按在了林清白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略微伏低了身子,林清白的耳中全是护国大人这威胁性十足的声音。 “你都能轻易杀了他,还怕一片草?年轻人,你一直不杀他,就是缺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吧?这种栽赃陷害的小伎俩,真的不符合你的身份。” 第120章 “你很了解我?”护国大人冷笑道。 白国主懒懒的往刚才护国大人坐过的石凳上一坐,二郎腿一翘,道:“我这人啊,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挺准的。我收了钱,自然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杀他。不过你能不能等我问他几个问题之后再杀他。” 林清白警觉的抬起了头,看向白国主。 “你方才住在我隔壁屋子对吧?” …… 林清白点点头。 “我那个屋子是你特意挑的吧?里面有条可爱的小蛇你知道吗?” …… 林清白没有回应。 “你说着与我合作,大老远给我引到这偏僻的客栈,给我送进藏了小蛇的房间,但是你又给我留了逃跑的窗户,你想……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怕蛇?你一个圣金的小掌事,怎么知道我的喜恶?我们龙岩有你的眼线?”白国主起身原地踱步,微闭着眼睛,一点一点说着自己的怀疑。 他从绑回去林清白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具体是哪里不对呢?他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直到那条蛇出现,他才开始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细细思考。 那条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过树龙,并不是毒蛇。 如果有人想要害他,犯不着给他一条无毒的蛇来浪费时间。 那蛇更像是用来吓唬他,提醒他出去房间的一个信号。 而且这人知道白国主怕蛇,即便面前的蛇无毒,他也不会硬撑着和蛇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左右一共两间房间。 一间住着林清白,一间空着。 白国主当时看到越窗的时候还发现林清白房间的窗户是半开的,就像是故意等他去一样。 林清白从自己绑了他回宫后,并没有急着给自己求饶,而是想着法儿的想让白国主和他合作一把回圣金,当然了,林清白还拿捏准了白国主的软肋,有钱可赚。 按理说,一个长期居住京城的掌事,不可能对龙岩的状况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白国主缺钱,知道白国主会为了钱铤而走险孤身出龙岩。 除非圣金有人盯上了龙岩国,对龙岩国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而这个人,指使了林清白,把白国主引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圣金朝堂上,能指使的动林清白的,除了皇上,就是底下的两个丞相,五个尚书。 丞相的话,根据白国主的暗探消息,是没有想功夫管龙岩是个什么鬼样子的,他们正集齐所有力量对付护国大人。 五个尚书,除了护国大人自己所担的其中一部,还有四部,那四部都是听从两位丞相的指示,丞相都不搭理龙岩国,他们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 这么算起来,有闲工夫,还有能力指使的,就是…… 白国主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到了护国大人的身上。 “你分析的不错,是我。”护国大人毫无避讳的承认了。 他对着几个侍卫道:“下去吧,我同这位白国主聊聊。” 林清白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护国大人微微一礼,朝白国主笑道:“白国主,我和你说过,这是一笔大买卖,不会让你白来的。只不过买卖的卖家并不是我,是我们护国大人。” “我不在乎是谁,只不过你们这谈买卖的诚意也太……”白国主砸咂嘴有些不满。 “我总要看看我的合作伙伴到底是什么身价。”护国大人对着林清白抬手,林清白自觉的退了下去。 今夜无风,月明星稀。 方才遮住月亮的云层渐渐散开,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白国主重新坐回石凳,翘着他惯有的二郎腿,单手支腮,对着护国大人嫌弃道:“谈谈吧,买卖嘛,价格合适,我一般不会拒绝。虽然你们这验证方式很狗,不过看在你给我银票的份儿上,我可以暂时不和你计较。” “你以为你计较的了?” 白国主哼笑出声,原本嬉皮笑脸的脸突然严肃了起来,他阴鸷的盯着护国大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 小巷子里寂静无声。 两个人静静的对视了很久。 “我想要你引出止息国国主。数额你随便开。”林清白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请问。”护国大人后退几步,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为什么引我出来?合作的话可以派使者去龙岩与我谈判,为什么要出来?” 护国大人抬手折下头顶的一枝子柳条,随意拿在手里打了个圈,然后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 “你们龙岩有止息国的人,我们大张旗鼓的去,会引起警觉。” 白国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上林清白的勾,一定会跟他出来?” “这个我不肯定。林清白拍胸脯保证会把你诓出来。如果做不到,他提头来见。如果做到了,我来见你。左右我都不亏。” -- 第217页 …… 真狠! “还有……” “你问题太多,说重要的。”护国大人将手里的柳条圆环利落的收了个尾,举起来对着夜空中圆月笑了笑:“林清白之前和你说的与我不合是真的,我想要杀他也是真的,那些礼品用来栽赃陷害也是真的。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白国主刚刚打好的腹稿又一次被护国大人给打乱了,白国主张张嘴巴呆了会儿,道:“怎么合作?” “我要白国主在七月十五把止息国国主引到你们龙岩国待两天,就这么简单。”护国大人说的极为简单清楚。 “你想做什么?”白国主追问。 护国大人透过圆环看够了月亮,把圆环随手抛上了屋顶,淡淡道:“我要领人去屠个城,两天就够了。” “我和止息国国主是好朋友,这个你知道吧?”白国主道。 “嗯,知道,所以才找你合作。”护国大人回答的甚为轻松自然。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抛弃他的友谊和你合作?” 护国大人将自己隐入树下的阴影处,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是听他带笑的声音,想必是一张欠打的脸孔:“你方才那么怕死,还想着从我身上摸走银票。身为国主,可以不顾面子不顾性命,为金钱折腰,难道你要告诉我为了友谊视银票都是粪土?白国主,这可不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 好吧,这小子说的还挺对。 白国主起身拍了拍衣摆的灰尘,对着暗处的人伸了手:“那就……谈谈价格?” 阴暗处的护国大人缓缓走出来,站在月光下,站在白国主面前,对着他伸出了手,道:“好。” 林清白远远的躲在墙角后面,看着两个人握了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他好歹不用现在去死了。 自从金陵月当了护国大人,有事没事就找自己的麻烦。 林清白有苦难言。 好不容易挺到金陵月对他没兴趣了,朝中大臣们吃饱了撑的帮他去争取什么尚书之位,还是白玉辉原来的缺儿,这不是怕他死的不够快吗。 好在金陵月给了他一个可以在死亡边界挣扎的机会。 想办法把龙岩国主引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行。 为此,林清白打听了好多关于龙岩国朱的消息,虽然不能算知己知彼,但是大约知道从哪下手。 现在两者终于合作,林清白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暂时安全了,一松懈整个人就沿着墙壁坐了下去。 远处两个人重新坐在了石凳上,看来还要谈一阵子。 林清白累极了,坐在地上打着哈欠。 试探就试探,好好的放蛇做什么?白国主当时如果直接跳到自己的房间里,那白国主要面对的就是两条毒蛇,后果不会比去空房间好多少。 除了放蛇,林清白还不能明白的是,金陵月是不是对放火有什么执念。 根据林清白知道的,金陵月已经放火了不下十几次了。 最出名的一场火是当年辱骂过白玉辉的一个官员,仗着自己家的姑娘是皇上喜欢的一个小妃嫔,在金陵月已经成为护国大人后,一次朝堂议事,竟然称白玉辉是个“没根骨的下jian胚子”,当夜,那个官员家就着了圣金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火。 火光冲天,站在皇宫的宫墙上看的一清二楚,那个小妃子哭得撕心裂肺,可是就是没有人去救火。 没有人敢。 其中理由,不言而喻。 试试白国主的身手,脑子,都没问题。 没事给他放火做什么?那烟熏火燎的,差点没把林清白熏死。 同样疑惑的还有白国主。 两人正要分别的时候,白国主忍不住问:“你试探我就试探我,放火做什么?你也在屋子里,不怕烧死你自己?” 护国大人苦笑出声:“不怕。” “咋的,你有防火衣?” 护国大人摇摇头,缓缓道:“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被火包围的感觉。” …… 真变态! 白国主内心破口大骂道。 金陵月想到那个曾经被火光包围的人,心中除了疼痛难忍别无其他。 他想自己试试那种被灼热感包围袭击的感觉,看看那个人当时有多疼,有多难以坚持,才会舍得抛下他。 可是白国主没有给他机会,他竟然带了火yao弹,得以逃出生天。 金陵月有些不满,准备找机会再体验一把。 “既然合作了,叫你护国大人太麻烦了,你叫什么来,金什么?” “金陵月。” “好的,金陵月,我叫白明月,合作愉快。” 第121章 作别了圣金国帅气俊朗但是心狠手辣的金陵月,白明月没有直接回龙岩,而是趁着月色浓郁,买了匹马,准备直接去琳琅国。 他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四周,没有熟悉的脸孔,稍微松了口气。 他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这里是边境,景色和龙岩国的景色有些差别。 虽然没有大漠孤烟的豪爽,但是比起自己穷得叮当响的龙岩国,已经是非常的优美秀丽了。 尤其是这月色之下,河水波光粼粼,响声清澈,白明月的马儿蹭的一下就越过了这不算宽的小河,煞是威风。 白明月正想拍拍马儿吹两句彩虹屁,没想到马儿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白明月刚刚趴下的身子没来得及直起,被回首的马儿撞得头昏眼花。 -- 第218页 白明月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鼻子,对马儿道:“走啊兄弟,赶时间啊。” 马儿低头在地面砸着小水坑,不肯前行。 “饿了?要不到前面镇上给你吃点好吃的?你给我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很慌啊。” 马儿嫌弃的撩了撩蹄子,似乎还翻了个白眼。 白明月正想要同它讲讲道理,忽闻前面一人高的草丛里,有轻微细细索索的声音。 白明月立马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往旁边的草丛走了走。 这马儿非常配合的趴了下去。 “你感觉到了危险?”白明月小声问道。 卖马的老头说这马儿非常厉害,什么跑的快,跳得高,能预知危险等等。 白明月以为他只是为了抬价,但是因为他急着走,身上又刚刚得了金陵月给的钱,圣金国的钱哪个国家都不拒收,所以他难得大方的没有在价格上斤斤计较,爽快的就买了下来。 随着草丛那边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白明月觉得那老板真没骗他,这马儿忒有灵性。 草丛那边的人不少,足有七八个人。 他们个个带着红口青牙的面具,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他们手里拿着一根血红的棍子,正在挥打着草丛开路。 他们走的非常整齐,因为他们正扛着一个巨大的东西,稍有差池,那东西就得掉下来。 那是一口棺材。 棺材通体艳红,不知道是不是颜色过于扎眼造成的错觉,白明月似乎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 棺材的正前方,雕刻着一只和抬棺人脑袋一样大的蜘蛛,八条腿儿长长的抓在板材上,眼睛又大又圆,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像是……活的一样。 棺材不光雕刻的花纹诡异,似乎还非常的沉。 这几个人看上去都是青壮年,从裸露出来的胳膊可以看出,他们绝对不是那种文弱书生。 但是他们走的却很吃力,因为肩上的东西过于沉重。 他们现在处于一片泥泞的草地上,因为挨着小溪的缘故,所以越靠近溪边,地上就越泥泞,走起来就越吃力。 那几个人全程一言不发,就那么一直打草,一直走。 白明月看的后背发凉。 那棺材的花纹太逼真,白明月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那蜘蛛的眼睛刚才真真实实的看了自己一眼一样。 白明月告诉自己,不要管闲事,赶紧走。 他心里这么想着,脚上却没有这么做。 他牵着马儿缓缓的跟了过去,太想要知道这一伙人抬着这么个诡异的棺材要去哪儿。 没走多远,那伙人来到刚才那马儿潇洒的飞过去的那条小溪,他们齐刷刷住了步子,站在原地念念叨叨了一阵。 溪水声有些大,白明月躲得又比较远,他没有听清那些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下一秒,那几个人把肩上的棺材放到了地上,用自己手里的红色棍子搭了个架子,把棺材抬了上去。 然后,几个人合力抬着架子,把架子和棺材一并抬入了溪水中。 那溪水看着清澈见底并不深,但是那棺材很快就原地沉了下去。 几个人在岸边看着棺材彻底没入水中,水上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几个人才拍拍手,转身离开。 那么厚的棺材,那么沉的棺材,那么浅的溪水,它是怎么能完全陷进去的呢? 白明月太好奇了。 他想要去看看。 马儿咬住了白明月的衣角。 “你不想我过去?”白明月吃惊道。 马儿眨眨眼。 白明月拍拍他的头,笑道:“你太厉害了,等回了龙岩,我一定给你做顿好吃的好好犒劳你。不过我太好奇了,你让我过去看看,不然我能把自己憋死。” 白明月把衣角从马儿嘴里摘出来,俯身摸了过去。 溪水依然清澈见底。 借着月光,还能看到游来游去的小鱼儿正在成群结队的在水里追逐打闹。 刚才那口棺材,就像是白明月幻觉一样,鬼魅一样的出现,又鬼魅一样的消失在这条溪水中。 白明月盯着水面看了会儿,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他想要鞠把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刚蹲下去,眼前的水面,突然变得平静如镜。 白明月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走人。 好奇什么的,比不过小命重要。 白明月正准备转身,眼前一片漆黑,额头一股暖流流下来。 靠,着道儿了。 白明月迷迷糊糊的被人绑着塞进了一个类似于箱子的东西。 这箱子非常大,白明月觉得比自己的床都大,头和脚都够不到头。 这就导致这个箱子颠簸的时候,他不停的两头挨撞。 他很想叫,不过嘴里被塞了破布条,又多又臭,恶心的他想吐都吐不出来。 他也想跑,不过四肢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门儿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所在的箱子正在移动中,速度不快,但是能感觉到风从缝隙中吹到耳边。 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静的吓人。 白明月在箱子里睁着眼,透过那若有似无的缝隙,想要分辨自己在何处。 不过缝隙太小了,除了光亮什么也看不到。 -- 第219页 他被迫移动了很久,突然,停住了。 白明月的脑袋都快被撞出了大包,终于听到了人声。 “找到合适的人了?”一个听起来比较低沉的声音问。 “路上遇到一个,他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左右是不能留的。结果一看样貌还凑合,就直接带过来了,大人你看看能不能用。”白明月感觉这声音离自己很近,应该就在自己箱子的左手边位置。 白明月没等多久,箱子被打开了。 白明月以为能重见天日,没想到看到的是潮湿的山洞和昏暗的烛火。 他们在一个高大宽敞的山洞里。 这里乌压压跪了一片人,全都是刚才那几个抬棺人的打扮,看不清脸,头戴面具,红唇青牙,在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应下,显得和xiejiao总部一样。 白明月的眼睛刚刚适应这要命的光线,想要仔细看看四周,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挑起了他的下巴。 “嗯,皮相不错,可以用。”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白明月听的云里雾里。 待他发现自己一直躺着的地方,竟然是自己之前见到的那口吓死人不偿命的红棺材后,白明月开始慌了。 嘴巴里塞着东西,他没法喊,只能使劲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震惊。 山洞里的人突然开始喊口号。 吾主万福,寿与天齐。 还真的是……xiejiao? 刚才挑起白明月下巴的人出来解释说明了一下,“不要慌,你是被我主选定的命定之人,你将为我主的宏大事业作出最伟大的贡献。我主以及我们所有臣徒,都将记住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将会作为最耀眼的明星刻在我们的功绩碑上,世世代代,永受供养。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有人走到了白明月的跟前,拿掉了他手中的破布。 重新顺畅呼吸的白明月赶紧大口吸了两口气,调整了呼吸,道:“啥东西?你们是什么人?” “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为你镌刻在我们最重要的功绩碑上。”衣着显然更为华贵的面具男正伸着颀长的手指指着白明月的脑袋问。 白明月脑子快速的转了一圈,咳了一声,“我是圣金人。” “不要有顾虑。我主心怀天下,只要是这土地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主作出自己的贡献。你看,华灯为你点起,歌舞为你跳起,美酒为你倒起,请告诉我你的名字。”男人越说越兴奋,眼看着就要载歌载舞。 白明月看了看下面突然一派热闹起来的众人,还有那块破石碑边上举着小凿子正注视着自己的人,还有身后不远处正拿端着奇怪酒杯盛着红不拉几液体的人。 白明月觉得,他一会要说出来的名字,说不定会决定自己稍后的命运。 他的大脑开始快速风暴运转,想找出一个能文武通吃黑白都怕的名字。 可是龙岩国实在没有这等人才供自己拿出来当挡箭牌。 自己这个白国主的名号说出来,怕是底下连认识的都没有,死的更快。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林清白在路上给自己絮絮叨叨状告的护国大人的罪状一条一条一列一列。 如果林清白说的不夸张,那护国大人的名号,绝对可以直接同人间煞星相提并论。 华衣面具男一再催促。 白明月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好说,在下圣金国护国大人,金陵月。” …… 山洞里的歌舞刹那间就停了下来。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红棺材里坐的笔直的白明月。 第122章 酒杯打碎了,手里的鼓槌掉了,小凿子砸在了地面,端着不知名液体的盘子也给翻了个儿。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纷纷响起。 白明月看戏一样的看着周围人在听到金陵月三个字后的各种失态,内心羡慕不已。 金陵月的名号真好用啊。 华衣面具男显然比那些小喽喽更加谨慎一些,他没有立马慌起来而是绕着棺材走了半圈,盯着白明月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犹豫不决的问:“你凭什么证明你就是护国大人金陵月?” 白明月心里咯噔一下,这还碰上一个小心谨慎的。 凭什么呢? 白明月突然冷笑起来,对那人说:“我胸口这里有我私人的银票,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几张银票而已,说不定是金大人顺手施舍的。”华衣男子心虚道。 “确实不多。”白明月阴笑道:“二百两。” “哈哈哈,装样子也要装的像一点,堂堂护国大人,出门带二百两银票,说出来谁信?” “黄金。” …… 白明月感觉这回洞里比刚才还要安静。 包括身边这个华衣男子,全都陷入了无比震惊中。 “你,去看看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二百两黄金的票据。”华衣男子指使身边的一个人去白明月身上搜身。 可能金陵月三个字的余威太厉害了,那人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华衣男子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啊?我……我去……搜?大人,我不敢啊。” “铃儿,去看看那人身上有没有他说的东西。” 白明月正准备看看这个叫铃儿的是何方神圣,洞顶吊下来的一根藤蔓上,蹭的一声跳下来一只黄莹莹的小猴子。 -- 第220页 小猴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白明月看了几眼,手脚麻利的爬上了红棺材,准确无误的从白明月怀里拽出了几张银票。 华衣男子看着那一沓子不算薄的银票,开头几张是一百两的银票,后面的两张,是黄金票,上面还有金陵月的标记。 他难道真的是圣金的护国大人? 白明月见华衣男子眼中露出了恐慌之色,基本断定金陵月的名号在这里是吃的开的。 他立马拿出了自己擅长的耍无赖的那一套,“咳咳,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松绑?知道绑我是什么后果吗?小心我带领圣金的军队把你们这山洞夷为平地。” “你若真是圣金的护国大人,怕是你连走出这山洞的机会都没有了。”华衣男子虽然声音颤抖,但是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兴奋的光芒。 白明月道:“你们连圣金国都敢得罪?” “为了我们的大业,没有什么是不能得罪的。大业得成,天下都是我们的。苍生皆为我所用,没什么敢于不敢,只有想与不想。”华衣男子方才的慌张之色已经完全消失无踪,他突然就变得无比自信与向往起来。 他将手里的银票折了折,交给那只黄莹莹的小猴子,对它道:“呈上去。” 小猴子咬着银票,蹭蹭蹭的攀上了那根独一无二的藤蔓,很快就爬到了藤蔓的顶端,然后就没入了黑暗中。 山洞里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中。 白明月被绑的手脚发麻,对着身边的面具男道:“松一松?这也太紧了。” “你不要刷什么花招,我们不会上当的。”面具男子很是小心。 白明月翻了个白眼,正欲张口,头顶传来一个让人听了就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这声音似男似女,像是活人的,又像是非人的,非常的诡异。 “带他来见我。” 白明月被两个面具人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华衣男子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遍,检查有没有利器。 “摸够了没?身材好不好?”白明月厌烦道。 “最后都是一张皮,有什么好羡慕的。”华衣男子笑呵呵的说道。 一张皮? 白明月被人重新塞住了嘴巴,然后脑袋上就被套上了一个黑布袋。 腰间缠了一圈一圈的绳索,没多久,白明月感觉到自己被人一点一点的拉了起来。 双脚离地,白明月不住的两脚乱踢想要挣脱束缚,突然被一股蛮力打在了膝盖上,疼的白明月差点当场飙出眼泪来。 “金大人,不要自找苦吃,再乱动,我们只好废了你腿抬进去。” 白明月乖乖的不再乱动。 被吊了一盏茶的功夫,白明月的双脚终于又落了地。 头上的布袋被拿掉后,白明月又迫使自己没有在这眩晕的烛火中晕过去,他强装镇定,站稳后打量起四周。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过道。 这过道很长,很冷,虽然看上去四周都是岩石,连个窗户都没有,但是白明月能清晰的感觉到有冷风不住的往自己的脖子里钻。 笔直的长廊里,点着数十盏如豆的烛火,昏暗不说,还晃来晃去的,映的白明月的影子都扭来扭去的,和个没骨头的怪物似的。 领路的人穿着比刚才那伙人正常许多的衣服,一身铁皮做的衣服。走起路来咔嚓咔嚓的,生怕来人听不见一样。 他带的面具就好看许多,上面只画了两只眼睛,一上一下。 加上自己本来有的一双眼睛,整个面上看上去就是四只眼睛,喜感中带着一丝丝的恐怖。 “金大人,这边请。”这人很有礼貌,语气温柔,和这一身打扮十分不符, 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个铁皮人的功夫十分自信,白明月到了这里,就被人松了绑,还拿掉了嘴里的布团。 白明月活动了活动手脚,刚想看看身后那根吊着自己上来的绳索到底通往哪里,铁皮人开了口:“大人请跟好,这里面走错一步,可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呵呵,老子是吓大的?”白明月内心十分不屑。 跟着铁皮人走了两步,白明月自己悄悄扭了自己的大腿,好让自己不会看上去露怯。 他刚才只看到了长长的长廊,没有看到摇曳的烛火旁边,是一间一间的牢房。 这里面关的人都被吊在半空,背上背着一个十字形的大木头,他们的脖子被一根红绸子绑在木头上,他们即便是昏迷过去,也都昂首挺胸,能让路过的人一眼看清他们的相貌。 不得不说,这些人长得都很好看,白明月心里感慨道。 他们的衣衫不整,男人都裸露着上半身,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口,有一些一看就是新开的口子,鲜血正在沿着他们特意插上的一根管子往地上的一只红色的桶里引。 和这根管子对应的,他们每一个人的脖子上也插着一根管子,正在徐徐的往里灌着什么液体。 白明月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以为自己走入了阎罗殿,这是什么奇葩的冥界惩罚。 事实是,这里虽然是人间,却也不必冥界强到哪里去。 “大人看着眼熟?”铁皮人边走边说道。 白明月摇摇头,压制住自己想要吐的冲动。 他面前的这个牢房,里面被吊着的是个姑娘。 看年纪十七八岁,样貌清秀,身材娇小,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好对上白明月的眼睛。 -- 第221页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愤怒,和祈求。 白明月发现她身上的管子比前几个人的都要多。 她的脖子上,肚子上,胳膊上,甚至于脚底,都连接着管子,红色黑色的液体来来回回的在管子里横冲直撞,看不出到底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姑娘嘴里的布团正好掉了出来,她发出一声沙哑至极的呢喃:“啊,你们杀了我吧。求求你们了。” 白明月心里咯噔一下。 铁皮人立马将那牢房的小门板拉了下来,继续引路。 “大人小心脚底,最近打扫卫生的人不小心犯了规矩,被主子分尸了。所以这地上的血水,一时半会的清理不干净,大人小心,不要滑倒。” …… 白明月嘴角抽了抽,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铁皮人笑着回道:“大人当真记不得了?” 白明月:“我应该要记得?” “不记得也好,快到了,大人有什么疑问问我们主人吧。” 白明月左边的牢房里,吊着的男人脑袋顶突然冒了白眼,那人眼珠子一翻,手脚就耷了下去。因为被绑在了木头架子上,那人即便是死了,也依然身材□□。 “你们主人是谁?”白明月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作祟了。 铁皮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了脚步,对白明月道:“前面就是主人的房间,大人自己过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先走了。” 白明月看着铁皮人一步一步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走过一间一间压抑的没有一点声音的牢房,他关上了每一间牢房的挡板,整个长廊里的光线倒是比刚才稍微亮了一点,不过依然昏暗的让人不舒服。 白明月站在门前,犹豫要不要进去。 门,自己打开了。 那只黄莹莹的小猴子给白明月打开了门,还做了邀请的手势。 白明月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去。 屋内传来了刚才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怎么?不敢进来了?要不要我出去见你?” 白明月被这声音恶心的寒毛起立,更是不愿意踏足一步。 突然,白明月面上一阵凉风,带着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 白明月抬眼,和一张半人半鬼的脸隔着半开的木门,对视了一眼。 “进来吧,让我仔细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的小可爱。” 白明月皱了眉头,“你认识我?” “哈哈,岂止是认识?怎么?这才几年功夫,你已经忘了自己做人鼎时候的快活时光了吗?金陵月?” 白明月当场石化,什么!金陵月!人鼎! 护国大人金陵月做过人鼎? 第123章 白明月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白明月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他想救出这里所有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可是谁天生生下来就是英雄的呢? 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何况是要救人,简直有点异想天开。 可是白明月现在内心翻江倒海,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奔头。 他想要做一回英雄。 人鼎这种东西,他听人说起过。 但是听说和亲眼看到,完全是两个感觉。 他看到那一张张生不如死的脸孔,听到那绝望的呼喊,他没办法和原来嗑着瓜子听闲话一样再淡定下去。 那个小姑娘的脸孔,就像是钉在了他的脑海中一样不肯散去。 那么鲜活明亮的眼睛,本该在外面的阳光底下奔跑嬉戏,现在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点良心的看了都会心有不忍。 半人半鬼的脸就在白明月的眼前,他只要一拳头打过去,他就能被揍得鼻青脸肿。 但是白明月警觉地发现这屋子的四周都有暗箭,正对门口方向。估计他现在稍有动作,就会被乱箭穿心。 他咽了一口吐沫,强装镇定,继续观察屋内环境,准备伺机而动。 那人伸出两根白惨惨的手指,轻轻划过白明月的脸颊。 “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有点区别了?” “呵呵,人都是会变的。”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笑道:“你变化真大,你原来不会回答我的。” …… “怎么不说话了?” 白明月恼道:“抓我做什么?”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戴着半副鬼脸面具,笑起来更加可怖。 “你在逗我开心吗?小可爱,你走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外面在做什么吗?那都是你的后辈啊,他们都是你的仿制品。” 白明月不耐烦的打断道:“所以我问你,你做你的人鼎,抓我做什么?给我精神补偿?” “小可爱,你现在真的太可爱了。你原来从来不会回答我任何问题的,难道是为了隐藏你这可爱的性格吗?早知道你是这么可爱,我当时就给你在这里。”男人轻轻在白明月的心口点了一下,笑道:“给你开一个口子,把你的心取出来看看,是不是和你的性格一样惹人喜爱。” “啪”。白明月一把打掉那人的手。 “不要碰我,我会恶心。” “怎么会呢?我们之前轮流在你身上打上我们的印记的时候,你可是很享受的啊。你知道我现在后悔什么吗?”男人阴笑道。 -- 第222页 他慢慢靠近白明月的后颈,双手慢慢拢上白明月的脖颈:“当时为什么没有上了你。你那时候的样貌比现在可清纯可爱多了。” 白明月内心一痛。 他慢慢用自己的手覆上那人的手背。 “就是说啊,那时候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白明月语闭,已经将那人的两只胳膊卸了下来。 那人还没来得及呼喊,白明月已经迅速从他的袖子扯下来一块布条塞进他的嘴里,将他控制到了门板上。 那人眼中依然带着笑意,对白明月的反应非常满意。 他对着白明月眨眨眼,示意他看看身后。 白明月疑惑的回过身,一条巨大的双头蛇,正盘着身子在身后,对自己吐着信子。 白明月只觉得头嗡嗡响,整个人都想倒下去。 他狠狠的扇了男人一巴掌,问:“疼不疼?” 男人有些懵,机械的点点头“疼。” “把这东西弄走,不然我让你更疼。” …… “你不敢,这可是西域的……” “啪。”又是一巴掌。 …… 白明月见男人还是不吐口,直接掏出了自己的宝石小匕首,问也没问,直接削去了男人的半只耳朵边。 男人疼的忘记了哭喊,待在了原地。 白明月以为自己割的位置不对,拿着匕首在他的鼻尖上比量了一下,准备去个鼻头。 “你……你不是金陵月?”男人开始怀疑白明月的身份。 白明月冷笑一声:“别整没用的,给我弄走这东西,不然我先割了你鼻子,再割了你嘴巴,一点一点给你割没,我再直接宰了它。” 男人被白明月的举动弄得糊里糊涂的,“你不是金陵月?你不是护国大人。” “刚才还小可爱小可爱的喊我,这会儿就不认识我了?快点的,给我弄走身后这东西,我耐心没那么多,手一抖,你鼻子就没了。” 男人慌忙吹了个口哨,将双头蛇驱赶回了墙后面的一个暗洞里。 白明月见那蛇乖乖离开了自己身边,轻轻叹口气,然后…… 手起刀落,男人的鼻尖被白明月给削了下来。 男人又惊又疼,白明月虽然把布条给他扯了出来,他也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因为白明月把匕首抵到了他的胸口处。 隔着薄薄的衣衫,白明月正用匕首的尖儿在那方寸之地画圆圈玩儿。 “你这屋子里都是机关吧,这门只要里面的人不打开,外面是打不开的对不对?所以,你不要指望外头的人进来救你。里面的嘛,如果你想试试我出手的速度,大可以试试。” “你到底是谁!”男人怒吼道。 白明月一巴掌朝着男人的脖颈打下去,“我是你大爷!” 白明月把人打昏后,从屋子里找了麻绳给他绑在了凳子上。 想了想,白明月有些不放心,把凳子腿绑在了后面的架子上。 架子顶端,他放了一只悬空一半的花瓶。 他要是敢乱动,自己砸死自己,这就不怪白明月了。 白明月处理好男人,开始在这间屋子里四处搜索起来。 和他之前摸进去过的有钱人家不同,别人家都是藏宝贝,藏银钱,藏女人。 这里藏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左边这个抽屉里,满满当当的红色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药丸。黑的红的白的黄的,和溜溜弹儿似的。锦盒下还贴着名字。 花月公子,闻声老爷,无边大人的,名字起得还都挺雅致。 这些锦盒想来是要送给这些人的。 白明月拉开右边的抽屉,满满的账本。 白明月看了看上面的进出记录,那真是……牛。 原来这么多人愿意花重金来这里买所谓的长生丸,果然钱多的人都吃饱了撑的。 再往下翻了翻,白明月看到了几本黑色的簿子,封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一个鲜红的手印。 这手印很小,白明月比量了一下,得比他小了两圈,估摸是个小孩子的手印。 翻开第一页。 四月初一,晴,无风。 ……居然是本日记? 白明月大体看了一眼,心中大惊。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绑在一边昏迷不醒的男人,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这是一本可以列为禁书的施暴录。 这个男人和几个狐朋狗友,从很多年前开始,迷恋上了修仙养生。 他们不走正道,专门搜集了各种血腥暴力的求仙秘籍来学习。 他们怕死,就捉来很多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拿他们做实验。 不过这男人的运气不好,他们最初试的四五种方法,没有一种有效果的。 不光没有效果,他们频繁的捉人,导致当地人心惶惶,国主引起了重视,加强了巡逻警戒,他们再要下手就变得困难起来。 所以,他们把大本营转移到了秦威国。 在秦威国,他们尝试了新的方法。 就是这男人之前一直和白明月说的人鼎炼丹。 他们的秘籍残缺不全,只大体记载了人鼎的一半的方法,所以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捉人,实验,埋尸。 好在秦威国的国主没有对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口失踪引起重视,他们的计划就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 第223页 簿子上是这样写的。 今天本来是个倒霉的日子。 我们试了四天的人鼎,眼看就要成功了,这人竟然两腿一蹬死透了。唉,长生之路真是太难了。 不过,今天也是一个充满惊喜的日子。 我们去河边埋尸体的时候,意外捡到了一个小可爱。 这小可爱长得眉清目秀的,比我见过的所有男孩子都好看。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虽然他没有正眼看我,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他的唇那样的红,好想尝尝是什么滋味。 不过我要忍住。 他们都是一群跟风狗。 我要是表现出对他有兴趣,那么他们一定会跟着我一起对他感兴趣。 我不想让他被他们品尝到。 他被我们捉回来绑在了床上。 本来按照惯例,他是会被轮的。 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是病了,我不想看到那小可爱被大家撕扯的样子。所以我撒了谎,将大家诓骗住了。都是些没脑子的家伙,随便说什么都信。 他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又惊又怕的被我们控制在我们的小木屋里。 他没怎么挣扎,没怎么求饶。 是的,他从醒过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我们以为他是哑巴,在他身上扎针,鞭打,他也只是轻声哼哼了几句。 直到不知道哪个蠢货划伤了他的胸口,他才忍不住“啊”了一声。 啊,这小可爱的叫声真的太好听了。 我好想让他多叫几声。 我们对他轮番鞭打,才堪堪问出一个名字。 小可爱他说他叫什么? 月齐? 多么好听的名字。 第124章 月齐? 白明月心想,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 是谁? 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关于他们如何施暴月齐的部分,白明月实在是忍不住多看几眼,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看下去,一个字都不要落下,看看他们对月齐做了什么。 可是这男人的簿子上关于月齐的部分,并没有记录太多。 到月齐被它们成功做成了人鼎,他们成功的用月齐的血制成了可以解百毒的丹药后,后面记录的就是他们如何的开心快活。 那个叫月齐的人,被它们困在了那间小木屋里,成为了他们每日采血炼药的血牛。 白明月看到这里,眼睛有些酸涩。 他深吸一口气,将簿子扔在桌面上,从笔筒里抓出两根毛笔,两手一掰,它们应声断成四段。 他拿着它们走到男人身边,蹲下拍了拍男人的脸。 男人又惊又疼,昏昏沉沉的不愿意睁眼。 但是很快,更大的疼痛感将他吓醒。 白明月拿着其中一段毛笔,直直插到了男人的大腿上。 鲜血就像是搅乱的泉眼一样噗噗的往外翻涌。 男人疼的死去活来,大喊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本簿子是你写的吗?你们犯jian的时候,心里不害怕报应吗?” 男人两眼看到那本自己亲手所写的簿子,略微有些骄傲道:“那可是我们的光辉……” “不好意思,我耳朵有些背,你刚才说了光辉?”白明月把另一段毛笔插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次白明月目标明确,出手极快,这一段毛笔很好的避开了男人的大血管,直接穿透,底端正滴滴答答的滴着血滴子。 男人快被折磨疯了。 面前这人根本没有什么套路可言。 他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疼……你不要再动手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白明月摇头道:“我什么也不想要。我正在拜读你的大作,心中一时兴奋按耐不住,想要请你一起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你看,看着你这痛苦的表情,我觉得你写的那些,都是真实的,写的真好。” “你……是谁?”男人疼的脸色发白,说话的力气也快没有了。 白明月玩弄自己手里剩下的两段毛笔,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小字,喃喃道:“我是谁好呢?这么平白无故打你,你一样不爽。这样吧,你把我当月齐吧。我看你折磨他的时候,挺开心的。你把我当成他来找你复仇,怎么样,心里舒坦了吗?” 男人呵呵苦笑两声,轻声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金陵月。” “我说的是,你把我当月齐,关金陵月什么事。” 男人笑的更大声了,一脑袋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沿着脸颊往下流,混着自己的眼泪,糊了一脸。 “月齐就是今日的护国大人,金陵月。” !!!!! 白明月自认为,他不会因为别人的遭遇而像戏文里说的那样悲痛万分或者是火冒三丈,他总觉得那太浮夸。谁会为了别人能动怒呢? 谁会为了自己不怎么熟悉的人感同身受呢? 谁会…… “你大爷!”白明月怒吼一声,将剩下的两段毛笔直接插进了男人的左肩膀。 男人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再一次昏了过去。 白明月没有就此放过他。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像是几千只蚂蚁在爬来爬去,又像是一堆的蜈蚣在不停的噬咬,他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总而言之,他很难受。 -- 第224页 金陵月和自己也就见了一面,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白明月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生气,一定是因为男人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一个人的底线,自己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他身为人的底线,被碰触了。 一定是这样的。 白明月不解气的又对着男人的屁股踢了几脚,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看簿子。 之前看的时候,只当是看故事,虽然不舒服,但是还算能忍下来。 白明月再回到座位上,看到月齐两个字,脑海中不由自主就会浮现金陵月的脸。 短短的一面,算不上什么美好的相遇。 但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曾经遭受过这么非人的待遇,白明月没法再淡定的看下去了。 他将簿子塞进怀中,深吸一口气,继续翻腾抽屉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他进来这里之前,只是好奇那口红棺材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想做两件事。 第一,他要弄死这个男人。 第二,他要把这里所有困住的人都解救出去,然后把这里彻底毁了。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虽然也怕,但是他还是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 这个地方的人非常听从这个男人的话。 无论是下面的那些面具男,还是上面这个铁皮男。 这间屋子,就相当于朝堂上的龙椅,他们无条件顺从于这间屋里发出去的所有命令。 白明月对此很满意。 他有两个很拿得出手的手艺,一个是易容,一个是变声。 刚才男人的声音,他已经记在了心间,想要模仿出来并不难。 至于易容,他都懒得用。 只要这扇门不打开,他就没有穿帮的可能性。 他想了想,虽然这畜生看着有些碍眼,但是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弄清楚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抓来的,看看能不能送回去。 好在这个男人还挺仔细,连这种记录都写的清清楚楚。 白明月对着记录大体看了看,涉及了天南地北的各个地方的人。 目前他能看到的簿子,三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所有人被抓的时间地点。 白明月支腮想了想,刚才自己数了数外面牢房里的人,比簿子上的少的多。 两种可能。 一是那少了的许多人,已经死了。 二是这还有一个关押人的地方,关着剩下的人。 白明月正在忧愁怎么派人去打听这些信息,门外传来了铁皮人的询问声:“主人,新抓来一个年轻人,样貌不错,还有些身手,你要不要亲自看看?” 白明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男人,调整了呼吸,模仿着男人的声音回道:“先关起来,其他什么都不用做。然后你让所有人都退出去,我要自己好好看看我的杰作。” 铁皮男没有迟疑,“属下遵命。” 咔嚓咔嚓的声音回响在幽长的长廊里,白明月附耳在门板上,听那声音走远了,转身就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套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不用易容,但是也要小心行事。 白明月把男人脸上的半张面具揭了下来,戴在自己脸上,不放心的又加了一个面纱,他对着屋里的镜子照了照,感慨道:“唉,这都掩藏不住我的帅气。” 路过只穿着里衣的男人,白明月故意在他的脚背上狠狠的踩了一脚,听到咔嚓骨头断裂的生意,白明月冷哼一声:“我去看看你做的孽。” 白明月对机关有些研究,他仔细看了看这屋里的机关设置,只要不随意碰触桌子底下的按钮,这些机关基本都是安全的。 他找了粗壮的绳子,将门死死的固定好,以免自己出去后回不来。 他才踏出去一步,不放心的又倒回来,给男人多缠了一圈绳子不说,还在嘴里多塞了一只男人自己的臭袜子,然后用男人的腰带把男人的嘴巴连同臭袜子都绑了起来。 白明月看着绑的和烧火棍一样的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刚才跟着铁皮男来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没怎么仔细看牢房里的人,只知道他们都苟延残喘的活着。有得甚至于已经死在了牢里,尸臭味蔓延在长廊里,白明月轻轻皱了眉头,打开第一间牢房上方的门板窥视其中。 是个男人,□□着上身被吊在半空。他的脖颈处正在注入黑色的液体,白明月走过去,一股子难闻的臭肉味正刺激着白明月的鼻端。 那个黑色液体到底是什么? 白明月踩在凳子上,将管子割开,黑色液体一股脑洒到了地上。 白明月蹲下仔细看了看,里面有些中药的残渣,还有一些类似于爪子触角一样的残渣。 白明月想到了刚才簿子里写的那个诡异的修仙方法,其中好像提到了需要蜈蚣蝎子的粉末入药,这应该就是蜈蚣蝎子的残渣。 男人没有死,脖子里的管子突然断了,男人很吃惊。 但是长期的折磨致使他吃惊也只是对着白明月眨了眨眼,虚弱的问了一句:“狗东西,你又想做什么?” 白明月道:“我不是那个狗东西,来,说说你叫什么,还记得吗?” 男人没有明白白明月的意思,傻傻的呆了会儿,道:“你不是狗东西?” 白明月叹口气,“好吧,你当我是那个狗东西。我现在问你,你叫什么?哪里人?还记得吗?我抽空送你回家。” -- 第225页 男人这回听明白了,他笑了。 白明月这才发现,男人的四颗大牙也给人给撬了下来,他一张口,血沫子就直直的喷下来。 “你……”白明月还没有说完话,身后飞来一支利器,白明月迅速的往边上一跳,飞镖扎入对面的墙壁上。 “谁?”白明月吃惊道。 这里面还有混进来的人? 突然,房梁上倒吊下来一人。 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确实如铁皮人说的那样,样貌好看,有些功夫。 白明月和他交手了几个回合,累得气喘吁吁的,“你叫什么?少年?” 少年冷笑道:“爷的名字告诉你也无妨,青画。” 第125章 水碧山青画不知。 名字挺好,就是这人出手太狠了。 白明月摸着自己被蹭到破皮的手背,眼神中带了些许的不耐烦,凉凉道:“不会好好说话?” “不会。”青画倒也回答的干脆。 “你这年纪不大,气性不小,不问问我是谁就出手,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万一我是自己人呢?”白明月从袖中拿出帕子将手背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青画出剑的角度很刁钻,白明月虽然躲过去最厉害的锋刃,但是口子破的有点深,刚刚擦掉血的地方,很快又漫出来一层新的血。 白明月看着帕子底下迅速印出来鲜血,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些死灰复燃。 “功夫不错。”白明月撇嘴夸赞道。 青画得意的一挑眉,“那是自然。” 白明月从后腰抽出自己刚才从屋子里顺出来的一把扇子。 鎏金的扇面一打开,六支黑色的长针飞出,直奔青画的面门。 青画眼中皆是不屑,他足尖一点,轻易的就躲开了这几根他都没有放在眼里的长针。 结果下一秒,白明月从腰上挂着的小袋子里,抓了一把东西洒在了青画方才站着的地面上。 青画轻微蹙眉,待看清那些东西后,破口大骂:“你果然是狗东西。” 白明月把手里最后几颗钉子也扔下后,拍拍手道:“过奖。我是不是狗东西,取决于对面站着什么东西。” 青画瞅准了那一片黑色钉子里的一点小空隙,足尖一点,跳到了白明月的身侧。 他准备直接擒住白明月。 白明月怎么会任由他对自己动手,早就做好了准备。 青画的手刚要搭上自己的肩膀,白明月已经一根长针扎在了青画的肩膀处。 突然的刺痛和酸麻让青画倒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白明月从这间屋子里抄起一捆绳子,慢慢走了过去。 “哪里来的针?”青画不解。 “刚才扇子里的。” “你明明都发射出来了?怎么会还有一支?” 白明月笑盈盈道:“我截了一只在手里。” “不可能,我明明没有看到你动手。”青画大脑飞速回忆刚才的画面,他只看到扇面打开的瞬间,长针飞出,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截到一根? 白明月不屑道:“因为我够快。” 青画捂着渐渐麻痹的手臂,略有慌张,他犹疑的看了看白明月的脸,不确定道:“不是说你没有武功的吗?” 白明月呵呵一笑,蹲下道:“年轻人,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了,说不定我们是自己人。” “自己人?那你现在绑我做什么?”青画看着白明月手法娴熟的把自己的双手绑了起来。 那根长针一定有问题,现在青画的内力一点也用不上,不光如此,他稍微用力挣扎,全身血液都在翻涌上脑,想要炸开一般的难受。 青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白明月把自己的两只手绑的结结实实的。 青画有些不服气,在白明月低头的瞬间,咬掉了白明月脸上的面纱。 这眼神! 青画愣了一下。 白明月戴了半张恶心人的面具,另外露出来的半张脸却不惹人烦,起码在青画的眼中,那半张脸是很讨喜的。 尤其是那一只眼睛。 青画恍惚以为看到了故人。 那个经常被自己气的面红耳赤还不忍心对自己下狠手的男人。 青画只觉得鼻子发酸。 没理由的,他有点想念那个故人了。 白明月正全心全意给他绑绳子,哪里注意到青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居然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好歹是个男人,被人绑了就哭哭啼啼的?”白明月道。 青画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起开,你这个丑八怪。” 白明月准备反驳,被吊着的男人开口道:“你不是这里的人?” 苍天啊大地啊,你终于开眼了。 “很明显啊。”白明月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长的就不像变态好吗?”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想做什么?”男人一张嘴,就是血水乱喷,白明月赶紧打了手势让他先停一停。 白明月去长廊看了看外头的状况,回身爬上刚才减掉管子的高架子,道:“你还有力气自己站住吗?我给你放下去?有话慢慢聊。你这个血沫子喷起来和下雨一样,我可受不了。” “你真的是要救我?”男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老马,不要相信他,他这狗东西狡猾的很。擅用暗器的人,你觉得他能是什么好人?”青画坐在一边吐槽道。 -- 第226页 白明月没有理会,他看了看这个叫老马的男人现在的处境。 脖颈上的管子是断了,脚底还有,白明月用手动了动管子,发现里面血水并不多,他直接给老马把管子拔了出去。 两脚没有管子的钳制,老马舒了口气,他道:“麻烦你把那个架子推过来我踩一踩,我应该可以自己走。” 白明月道:“好。” 两个人配合的很好,老马很快就被白明月彻底从半空解救下来。 现在他俩并排坐在架子上,白明月正把刚才从青画身上撕下来的布条缠在老马的血窟窿上,暂时给他止血。 老马靠在架子一侧,看白明月极其认真的给他把伤口缠好,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被抓进来的。”白明月头也没抬的回道。 “你来做什么?你把由七怎么样了?” “由七是什么?人还是什么?”白明月处理好老马的伤口,靠在架子的另一侧掏出簿子。 “你不知道由七是谁?那你怎么从那间屋子里出来的?我可是看你被人领进去的。由七就是那间屋子的主人。”老马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现在累得有些喘,他努力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的舒服一点,继续问道:“这里都是由七的地盘,你被抓来后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白明月翻开簿子,随口回道:“你说那个变态啊,被我绑在里面了。我被抓来后说要让我献身什么的,我就说自己身份尊贵,他们就领我来见这个变态了。我找了机会就把他放倒了。他身手不行。来来来,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簿子上有没有记载。”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没有特意要救你。”白明月对上老马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是要救这里所有人,你是第一个而已。” “呸,大言不惭。”青画的吐槽总是这么的卡点。 白明月努力深吸一口气,忽略青画的挑衅,但是…… “我们布置了这么久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轻轻松松的说出口,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真是……” 白明月掏出那把鎏金扇子,“我还能变出多余的长针,让你这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你信不信?” “我不信!”青画的回答依然慷锵有力。 “老马?这人是你同伴?” 老马点点头。 “让他闭嘴,不然我就把你再吊回去,咱们就当没见过。” …… 老马显然没料到白明月居然能这么……幼稚,苦笑道:“青画,你安静一下。这人一看就不是由七的人,我们可以合作一把。” 青画刚想反驳,老马一个眼神扫过去,青画就像是被点了哑穴,立马生生的憋了回去剩下的话。 “你想怎么救出这些人?”老马问。 白明月没头脑的问了句:“你来了这里多久?” “半个月左右,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中间昏迷过几天。”老马如实回道。 “你确定这里是变态的大本营吗?”白明月问道。 老马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根据这簿子上的记载,可比这里困住的人数多的多。我刚才又算了一下,即便是按照五个里面活一个,这里的人也不够数。何况按照刚才抓人的频率,我觉得这里的人数和簿子上的出入太大。所以,有没有可能,这里只是其中一个安置点?”白明月分析的很认真,老马听的也很认真。 只有不远处的青画憋得难受。 他刚想说什么,老马突然紧张道:“铁皮人要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白明月心里咯噔一下。 “我鼻子很灵,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独特的药味儿,我确定他要过来了。” “他是不是很听这屋子里的人的命令?” 老马点头。 “走,我扶你去那个屋子。”白明月起身架起老马的胳膊,准备把他扶进那间安全的屋子。 路过青画的身边,老马问“这是我同伴。” 白明月呵呵一笑,“小家伙,你只要管好自己的嘴,我很乐意让你跟上来。” “我偏……”青画涨红了脸,被老马又瞪了一眼,改了话头“知道了。” “这才乖。” 几个人刚关好房门,长廊的尽头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声音停在长廊的尽头,并没有前行。 白明月贴着门板,对着身后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模仿着由七的声音问:“上来做什么?不是说不要来打扰了吗?” 铁皮男恭敬的在尽头回道:“主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圣金的护国大人正领着人在邻国交涉,所以我们今天抓来的那人可能是假冒的,请主人多加小心。” 白明月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铁皮男似乎迟疑了一下,隔了一会,咔嚓咔嚓的声音才响起,渐行渐远。 白明月正欲转身,身后顶过来一个尖锐的物体,青画的声音在白明月耳边响起。 “他为什么说刚才的护国大人是假的?你之前说你对他们说你身份尊贵,你对他们说你是谁?” 白明月佯装扶额,目光略微扫过身后青画的位置,他叹口气。 没等青画反应过来,白明月已经将另一根长针打入青画的另一个肩膀。 两只手臂的酸麻一起袭来,青画眼看着自己两手握着的长剑掉在了地上。 -- 第227页 那长剑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白明月脚尖一踢,长剑回到白明月手中。 白明月缓缓将剑横在了青画的脖颈上:“我和他们说,我是圣金国护国大人金陵月,你有意见?” 第126章 青画现在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卸掉了一样,任由白明月摆布。 “这位朋友,误会,他没有别的意思……”老马正想打圆场,白明月一记眼刀飞过来。 “呵呵,误会?谁让你给他解绑的?我救了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给他解绑的。” 老马尴尬的咳了一声,“我们也是一时性急,护国大人的名号不是这么好打的,我这同伴听不得外人打着他的旗号办事,勿怪。” 白明月冷眼看向青画:“那位护国大人是你什么人?哥哥?姐夫?还是相好?” “呸!”青画怒目而视,不顾脖子上的利器威胁,扭头吼道:“不要污蔑我们大人,他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巧了,我是。”白明月也不管老马伸手阻拦,拉着行动有些迟缓的青画来到由七旁边,二话不说,给他绑在由七旁边的椅子上。 唯一不同的是,由七在地上坐着,青画在凳子上坐着。 “你叫老马对吧,坐下,我们聊聊。不过我先说一下,让你的同伴安安静静在旁边坐好不要动不要说话,不然我会把他扔到长廊,叫铁皮人给他带走。那玩儿意战斗力有多高,我还没亲眼看到过,有些好奇。看那身铠甲的厚度,他都能行动自如,我估摸着战斗力低不了是不是?” 老马点点头,“嗯,差不多,看他脚步身法在圣金也能排上高手榜。” “你们圣金?你是圣金人?”白明月靠在圈椅上,两脚往椅子上一搭,漫不经心的开始了谈话。 “对,我是圣金人,他也是,我们是奉命来找这个狗东西的老窝的。” “你找老窝把自己搭进来了?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来找这个变态的老窝?你们奉的谁的命?圣金皇帝吗?”白明月问道。 老马身体有些虚弱,他尝试着换了姿势靠在凳子上,回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着了他们的道儿一点也不奇怪。我知道我们的人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我也不着急,留着一口气等着。你看,这不把你们等来了。我们来找这个狗东西,自然是因为这狗东西该死,我们要不是顾及他手里关着的这些人命,早就大军压境给他灭干净了。我们主子分析的和你刚才说的差不多。”老马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荡悠两腿玩儿的白明月,问:“瞧你这头脑和胆量,身份也不简单吧?能和我们主子想到一起去,一定不是普通人物。” 白明月微微眯了眼睛,笑道:“你这是在变着法儿夸你主子?你主子是谁?赶紧说出来,我也夸一夸。” 青画骄傲道:“我们主子自然是最厉害的圣金护国大人金大人。” 金陵月? 难怪他们两个人听到自己假冒金陵月如此反应。 白明月笑道:“不过是个护国大人就这般维护,我还是一国国主呢,你看我骄傲了吗?” …… “你……国主?哈哈哈,别开玩笑了。”青画的嘲笑深深的刺痛了白明月的耳朵。 白明月从圈椅上起身,踱步到青画旁边,他把那把鎏金扇子故意在青画眼前晃了晃,温柔道:“你猜,这扇子里还有没有暗器?答案是有。你再猜,我下一针会扎在你什么地方?我觉得喉咙不错,你觉得呢?你也觉得挺好对吗?” 青画吃惊的瞪大双眼,连连摇头,看向老马。 老马无奈的抱了抱拳,道:“这位国主,手下留情,他一向被我们主子宠惯了,见谅。” “你们主子当真是稀罕他,就这舌头,我一天拔三遍天都黑不了。” “请问国主的领地在……”老马问。 白明月先白了一眼正噘嘴看热闹的青画,然后回道:“龙岩。” “哈哈哈……我就知道得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呜……呜?” “老马,我先让他安静会儿,没意见吧?” “嗯,没。他以前不这样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这里面的氛围太压抑了,他想放松一下,你别介意。”老马对着青画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青画不解气的张了张嘴,发现确实没有声音,才愤愤不平的老实下来。 老马说的没错,他平日里并没有这么贫,起码这几年里,他鲜少有这么话多的时候。 他一看到这个人的眼睛,他就想说点什么,哪怕是和他吵架,青画都觉得心里莫名的畅快。 可能真的就是老马说的,这里面血腥太重,氛围太压抑,自己这是在排解情绪。 白明月说完自己的身份后,老马有一些拘束。 他没有和国主交流过,何况是别国的国主,他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白明月大手一挥:“那小子说的没什么错,我确实是穷得叮当响,我们龙岩也是穷得叮当响,你不用太把我当回事。我这个国主还不如你们的护国大人混得好。他手下起码还有你们这种甘于卖命的同伴,你看我,一个人出来这么久,都没见有人管我死活的?放松点,没什么不一样的。我们继续聊。你进来之后,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这里到底是不是他唯一的大本营?” 老马沉默了会儿,认真回道:“我觉得并不是。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并不能完全确定。” -- 第228页 “说说理由。” 老马皱了皱眉,开始回忆。 他被人蒙头带到这里后,和许多人关在底下的山洞里。 华衣面具男先给他们分了个等级,老马按照分好后的组别对比了一下,大体是按照样貌身材区分。 看上去长得不错的,身材较好的分为一组。 长的可以,过于孱弱的分为一组。 长得一般,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分为了一组。 三组人被三个人押着来到了目前这层的牢房。 老马当时头脑是清醒的,他暗暗的数了数领上来的人数和山洞里人数是不相符的,差不多少了足足一组的人数。 也就是说,有些人没有上这一层,他们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 但是因为这里面死人的速度太快,就像是他们这一组,刚被关进来半日,老马的左右邻居已经都被拖了出去处理掉了。所以老马更不敢确认那些人是压根就没上来,还是已经先他们一步死掉了。 老马体格不错,又有功夫傍身,所以能多捱几日折磨,等到援兵。 他一路上追踪这伙子人,暗中留下了暗号,他知道他的伙伴一定能找到这里,他一开始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直到那些人给他身上插上了奇奇怪怪的管子。 他眼看着自己的鲜血往外流,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往身体流,可是他被灌了太多扼制他功力的东西,别说功夫了,就是自己独立行走都有些费劲。 老马就这么在无休无止的放血,灌药,再放血,灌药中,醒了睡,睡了醒,昏昏沉沉。 似乎这几日,他已经适应了这种奇怪的节奏,适应了身体里奇怪的液体的存在,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虽然手脚无力,但是他能分辨出周围的环境,分辨出自己的处境,有了自己的意识。 老马开始继续感知周围的一切。 铁皮人每日都上来汇报今天抓了多少人,有几个样貌不错的,问由七需不需要亲自过目。 由七鲜少让人上来,老马清醒的时间里,只听见过两次。 而那两个所谓样貌清秀的人被带进那间屋子后不久,就被人拿了麻袋拖了出去。 麻袋底端哗哗的流着血水,沿着长廊洒了一地。 老马嗅觉很敏锐,能分辨出这是新鲜的人血,他便知道进去那间房间的人,已经没了。 “那个铁皮人什么身手,你见过吗?”白明月问道。 老马摇摇头:“我因为挨着这间房间最近,听到的还算多点。但是那个铁皮人每次来的时候,基本都是那几句话,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倒是我听由七一个人说过,铁皮人是他的□□,是他最好用的刀什么的,想来应该功夫不差。”老马突然想起来一个画面,道:“有一次他带一个小青年上来,那青年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挣扎逃跑。那日我的牢门没有关上上面的门板,我正好看到铁皮人伸了伸手,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臂,然后那人的胳膊就断了。不是脱臼,是断了。” “这么厉害?”白明月也被惊了一下。 看来铁皮人还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能避开就避开。 房间里一阵沉默。 昏迷了半天的由七在疼痛中渐渐苏醒,他闭着眼shenyin了一声,立马吸引了在场的三人的目光。 白明月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说,如果我告诉铁皮人,今天来的金陵月是假的,我很生气,铁皮人会帮我怎么处理掉他?” 老马茫然的“啊”了一声,不明白白明月的意思。 “铁皮人,会不会知道这里之外的窝点?要不要du一把?” “你想怎么做?”老马问。 白明月笑道:“自然是找一个人来扮一下你们的主子金陵月了啊?我肯定不行,我胆子小。” 白明月看向了青画。 青画被白明月看的心里发毛,但是现在又说不出话来,急的直看老马求救。 “就你了,勇敢点,为了伟大的事业,献身一下又如何?” 第127章 白明月熟练的把他胸前的衣服扯开,拿出自己的小匕首,在他胸口处比划了一下,安慰道:“别害怕,我技艺不太精湛,需要一点点人皮辅助一下。” 白明月怕他喊出声,给他把嘴巴又堵了起来。 匕首锋利,划过之处,还没怎么见血,一小块白皙的皮肤就被白明月小心的取了下来。 青画在一旁都看呆了。 白明月拿着匕首走过来的时候,那抹笑容看起来,比由七还要变态的多。 听到白明月说取皮,青画真的以为白明月要对自己下黑手,他紧张的闭了眼。 却没想到,那匕首划开的是旁边由七的胸膛。 白明月一脸认真,取完皮立马给由七合了里衣,虽然那个血口子很快就把白色的里衣给浸透,白明月还是给他整理好里衣,拿着那一小块皮回到了桌子旁边。 “国主,你要这个做什么?”老马疑惑道。 这个龙岩国主做什么事都让人摸不清头脑,很让人意外,也很刺激? 老马还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行动了。 “我姓白,白明月。”白明月回道。 老马怔了一下,笑道:“白国主,你这是何意?” 白明月把桌子上的杂物清理干净,腾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找了屋子里的茶壶,试了试水温,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中央。 -- 第229页 他从自己鞋底,抽出来一包非常小的纸包,把里面的粉末倒进了茶壶里。 而后,他把那一小块皮肤也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的把壶盖盖好,在茶壶外面摞了两堆书本,将茶壶包围在中间位置。 “好了,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了。” 老马问:“等什么?” 白明月戳了戳自己的脸,“等□□啊?不然你觉得我顶着我这张脸怎么去和铁皮人交涉?指望他当作看不到我?总要有人装作由七去指挥铁皮人。□□,居家旅行必备,你值得拥有。” 老马恍然大悟,而佩服道:“没想到白国主还会做□□?只需要这么一小块皮就可以了?” “一般人当然不可以。”白明月眼珠一转,瞟了一眼呆愣的青画,“我可是穷得叮当响的龙岩国国主,自然不是一般人,独家秘籍,不外传。明天这个时候,一块可以任由我揉捏的皮就出来了。到时候照着他的脸还有我的脸捏两张就可以了。” 青画和老马双双望向白明月。 求知的大眼睛里似乎在问“为什么是两张脸?” 白明月找了角落里的水盆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顺道抱了一把子香蕉回到刚才的藤椅上坐下,递给老马一根香蕉后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假装由七告诉铁皮人,这个金陵月是假的,让他带去第二牢房好好的折磨给我出口气。一张面具是用来代替由七,另一张肯定就是用来代替我的啊?难道你们还想让我亲自跟着铁皮人走?万一铁皮人不知道第二牢房什么的,走半路直接给我杀了呢?青画,你抖什么?” 青画斜睨了一眼白明月,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去踩雷? 白明月无奈道:“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你们主子为什么这么偏爱你呢?我看金陵月也不是那种草包主子啊?莫非有什么亲戚关系?” 老马眉头一皱,“你认识我们主子?” “奥,刚分开不久。你们主子之前差点弄死我。不过后来他良心发现,觉得多我这么一个聪明机智的合作伙伴,比多一个背后暗害他的仇人好多了,所以和我合作了。现在我和你主子属于同盟关系?所以广范围意义上说,我也是你们的半个主子?青画啊,对你们主子什么态度,对我也要大差不差啊,不然我回头会告你黑状的奥。”白明月见青画憋得小脸通红,大发善心,给他解了穴。 青画咳嗦了一阵,断断续续道:“你……想让谁扮演你这个冒牌的金大人?” 白明月指了指青画的脑袋,手指一偏,落在了由七的脑袋上:“这不现成的吗?” 青画长长舒了口气,看向白明月的眼神终于没有那么哀怨了。 “你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和我说人话了?能,我就给你松绑,有些活儿需要你这个四肢健全的人来做。” 青画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他也看明白了,白明月确实不是由七的人,虽然不能断定是自己这边的人,但是能断定是由七对面的人。 金大人不是说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青画这么一想,看白明月就顺眼多了。 “开玩笑而已,你偏要当真,怪我” 白明月轻笑:“好,我小肚鸡肠了,青画小哥,来,我给你解开。” 重获自由的青画即便没有了绳子的束缚,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开心的样子。那几根针扎下来,他觉得浑身无力。估摸针上是有东西的。 想到这里,青画忍不住踢了旁边的由七一脚。 由七被白明月折腾的一会儿清醒一会昏迷的,整个人也就剩着那一口气吊着。 他在大家耐心等待人皮完成的时候,慢悠悠的转醒。 刚一睁眼,青画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庞就从头顶压了下来。 “你们有没有别的牢房?” 由七张了张嘴,道:“没有,就这里。”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这几根针全都扎你脑袋上,让你变刺猬。”青画经过这么久的休息,终于可以行动自如。眼下他正拿着从自己身上拔下来的长针威胁由七。 由七也不是吓唬大的,他虚弱的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因为你不是这里最大的头儿,我说的对吧?”白明月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苹果,正坐在桌子上啃苹果,对着由七连头也没回道。 “你怎么知道?”青画不解。 白明月不急不慢的啃完苹果,将果核立在桌子上,道:“你的簿子上记载了这些人的大体来历。有些人,靠你这种平平无奇的身份,去也去不得,更别说劫人了。比如……将军府的花园?国师府的后宅?你就是一个看管的人。真正的头儿不是你。你们这个团伙,最后把这些奇怪的丹药卖给的都是五湖四海各方有名有势的人,靠你自己的号召力,不足以结识他们吧?” 由七抿了抿嘴,没有反驳。 白明月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让铁皮人自己带我去找。” “呵呵,你做梦。”由七疯狂笑道。 “偶尔做做梦也挺好的。铁皮人和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识别身份的暗号?”白明月斥问道。 “我凭什么儿告诉你?” 白明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一样,他对着青画摆摆手,示意他退到一边去。 白明月拿着那本自己看的火冒三丈的簿子,踱到由七跟前,他缓缓蹲下,翻开簿子,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用极小的声音念道。 -- 第230页 他的叫声特别的绵软,叫的我心都化了。好想看看他那条小舌头是什么样的,是艳红如血,还是粉如桃花,我实在太好奇了。 由七从未如此害怕自己写的日记。 这些原本自己引以为傲的文字经过白明月的嘴巴读出来,就像是暗器一样,无孔不入的刺进由七的身体每一处。 白明月明明是笑着,他笑的很好看,可是由七看到却想哭。 这个人太难捉摸了。 果然,白明月附在尤其耳边,冷笑道:“我也好奇你这条舌头是什么样子?你说是它是歹毒的黑呢?还是惹人爱的红呢?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给我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拔掉它的理由。” “不,我说。” “我不想听废话。”白明月提醒道。 由七额头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滚,吓得。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我只是负责看管这些送过来的人。其中有些人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们是挑出来的样貌极好的,送去给我们上头的人享用完了再送回来。当然了,有一些可能就回不来了。” 白明月蹙眉:“我这样貌都不算极好的?” …… …… “……好。只不过我交代过下面的人,金陵月这个人,必须是我的。他们都知道我迷恋金陵月,所以都会格外留意些。”由七眼神飘忽道。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我不打出金陵月的名号,我是可以去另一个牢房的对不对?” “你的关注点好奇怪。”青画忍不住吐槽道。 “小孩子懂什么,去去去。我怎么才能让铁皮人带我去另一个牢房?”白明月问。 “你只要装作大发雷霆的样子,告诉他你想把某人拆皮扒筋,他就会把那人带去。那边的刑具更全一些,做起来……更舒服一点。” “啪。”由七茫然的抬眼看白明月这突然而来的一巴掌。 “奥,我提前适应适应,调整情绪。毕竟一会我要装作大发雷霆的样子。” 由七反应了很久,终于发现了这话其中的深层含义。 “你想做什么?你想让他做什么?我可以配合你们去那里的。我可以的。” “我的戏,怎么可能让你当主角?青画,把他舌头拔了吧,没用了。” !!! 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白明月叹口气,“不敢?放着我来。” 青画挪到老马身边,小声嘀咕道:“他之前说什么,他和我们主子合作?这种人合作不怕出事情吗?” 老马回道:“你当咱们主子和你一样是个没脑子的吗?你来的时候,给主子留信儿了吗?” 青画做了个手势,放心,安排妥了,主子稍后就来。 第128章 “对了,你吃饭的时候,是让那个铁皮人送来,还是自己去哪里吃?待了这么久,我都饿了。”白明月蹲在由七的身边。 “我说了你能放过我吗?” “你先说了试试?” 由七犹疑的看向白明月,内心咚咚直打鼓。 他算是阅人无数。 人们脸上的各种表情他都见过,他通过那些表情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情绪,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可是这一切放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通通没有用。 “每次到了吃饭的时间,会有人给我送到门口,敲敲门走开。我不喜欢和他们多接触,所以他们也没怎么见过我的面儿。”由七小声回道。 “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伙食好吗?”白明月突然兴致勃□□来。 由七以为白明月这是心情大好,心中稍稍放松了一点。 “我们的厨子是圣金人,做麻辣鱼不错,口味辛辣,汤底浓郁,你可以试试。” 白明月伸了伸舌头:“听你这么说我都流口水了,你流口水了吗?” 由七点点头。 长时间被这人折磨的筋疲力尽,现在别说麻辣鱼了,给他个馒头他都能当美味吃了。 不过被白明月这么一问,由七还真的觉得口水一层一层的快要溢出来。 白明月笑道:“我看你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来,张开嘴,我给你擦擦。” 白明月拿着一块布凑近由七的脸庞,笑的格外的温柔。 由七被这个笑容弄的不知所措,任由白明月给他擦去嘴角的口水。 “呀,你这嘴巴里面还有血水啊,来,我给你擦擦。” 由七感激的点点头,张开嘴等着白明月给他擦血水。 嗖的一下。 由七没来得及反应,嘴巴里空落落的,巨大的疼痛从脚底直冲脑门,他他他他……他做了什么! “我去……”青画捂着嘴往老马身边靠了靠,一脸的惊恐。 老马年纪大,见识多,胆子也大,对着青画摆摆手,叫他不要惊慌,淡定的自己给自己缠着纱布。 由七很想现在就死过去,不过他不敢相信啊。 他不相信这个笑起来明媚阳光的男人,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由七面容狰狞,扭曲的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嘴里不住的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白明月把白布里裹着的小块红肉扔到一边的花盆里,嫌弃的在由七的里衣上擦了擦自己沾上血水的手,他用只能两人听到的音量说道:“知道你的舌头为什么不能留吗?因为你朝思暮想的金大人,说不定一会儿真的会来。怎么样?是不是激动万分?我要你把你攒了这些年的体己话,全部烂在肚子里。我要你看着他现在过的风光无限,你除了不忿却不能言语是不是很难受?这间屋子里,知道金大人过往的,除了金大人自己,只能多我一个。你……永远不配让他搭理你。” -- 第231页 白明月的这些话,比割舌头还要让由七感到绝望。 他没想到,多年后的自己,会遇到一眼能看懂自己的人。 虽然恨,但是由七不得不承认。 白明月是个很会揣度人心的人。 他只看了几页自己写的日志,就准确的抓住了自己的骄傲。 由七是个骄傲自负的家伙。 他喜欢看别人臣服于自己的样子,他喜欢别人祈求自己的样子。 白明月没有说错,如果金陵月真的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把当年的所作所为当着所有人的面宣扬出来。 他,由七,曾经对高高在上声名远播的护国大人金陵月,做过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不止如此,他们敬仰崇拜的金大人,一辈子都对他由七,念念不忘,即便是因为恨,是惧怕,他由七也觉得心满意足。 外人评价由七的词语,变态。由七对此并没有异议。 白明月看着由七眼中的那抹悲痛的神色渐渐黯淡了下去,依旧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还要告诉你,金大人长得好看,我喜欢。我不会写日记,但是我会和他日日在一起,过你日记里幻想的每一天。比如,树上,河水里,床上,衣柜里,我觉得都不错。你觊觎的金大人……”白明月特意加重了声音道:“他早晚是我的。” 由七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从嘴巴蹦出来。 他太热了,他的血液在燃烧,他要起来弄死这个人。 他憋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却只是憋出来一口鲜血,从口鼻直接喷了出来。 白明月微微一歪身子,那血雨喷出去老远,差点就溅到青画和老马的身上。 “他看起来比由七还变态。”青画小声评论道。 “以牙还牙,白国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在这出气。” “你怎么看出来的?”青画侧头问。 老马指着白明月手里的簿子道:“你没发现他是给由七看了簿子上的东西后,由七才开始惊慌失措的吗?那簿子上一定有秘密,是触及了白国主软肋的东西,也是由七最要紧的东西。” “让你说的我很想看看簿子到底写的什么了。”青画摸着下巴说道。 “我劝你不要。如果你想体验一把断舌头,当我没说。” 青画缩了缩脖子,忙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荒唐的想法赶紧驱赶开。 “青画,过来一下。”白明月同由七说完了话,对着青画招招手。 青画咽了口吐沫,攥紧了拳头走过去。 “那边第二个抽屉,里面拿个药丸过来,我们可不能让他死了。” 青画一边问着为什么,一边听话的去找药丸。 白明月笑道:“我还没玩儿够。” …… 青画觉得后背出了一背的冷汗。 由七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动也动不了,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骄傲自负,他的那些能说不能说的心思,都被这个男人用这种方式撕破,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让自己能躲开这个男人的视线。 可是白明月却故意把他的眼皮撑开,笑着补了一句:“我叫白明月,下辈子写日记的时候,可别找错人。” 由七被白明月喂了延年益寿的药丸,白明月又贴心的给他喂了饭,然后,将他扔到了角落。 “你真的要留着他?”青画看着犹如木偶人一样的由七,心中烦躁不安。 “起码留到你们主子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主子会来?”青画警觉道。 “我猜的,你们都说了你主子偏爱你,你在这,他不会不来的吧?如果不来,就说明你在吹牛。小心晚上尿炕。” 青画被堵得面红耳赤,半天才说了一句:“玩火才尿炕。” “当着我的面吹牛,就是在玩儿火。”白明月淡定的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勺子米饭。 虽然今天送的不是麻辣鱼,但是这个酸汤牛肉也很适合白明月的胃口。 他招呼两人吃饱喝足,拍着肚子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老马经过这些时候的休养,精神越来越好。 他已经能独立的站起来走走路,青画见状激动的原地跳脚。 “能走路了好,明天你们留下看着这里。打听好这里还活着的所有人的名字,来历。我去找找他们的另一个老窝,回来后我们讨论一下是偷袭还是暗算。” “就没点光明正大的?”青画翻白眼道。这人是怎么把下三滥的词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要不明天你去单挑铁皮人?打输了,把老马再搭进去,我自然是拍拍屁股就走,无牵无挂。” 青画被噎的哑口无言,只得气鼓鼓的站到一边,算是默认。 终于,白明月一直等的□□的面皮出壶了。 青画和老马对此充满了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白明月拿着那团和面团一样的东西在桌子上摊好,笑道:“独家秘籍,谢绝观看。” 老马识趣的背过身去,顺手拉了青画转过身去。 不多会儿,白明月拍拍手道:“大功告成。” 两人转身就看到桌上摆着两张面具。 “这看着一点也不像啊?”青画吐槽道。 白明月拿起其中一张面具抖了抖,走到半死不活的由七身边,对青画笑道:“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别眨眼。” -- 第232页 白明月正好挡住了给由七上面具的手法,待白明月重新让开位置,由七的新面孔呈现在大家面前。 青画激动的抓着老马的胳膊左摇右晃:“老马老马你快看,那是什么鬼?怎么会一模一样?” 白明月拍着由七的肩膀,对青画一挑眉:“怎么?还不像?” “像!像!一个妈生的一样。” …… 白明月无奈的摇摇头,给自己戴上剩下的面具。 好在由七和白明月差不多个头,这么面具一戴,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青画赞叹的围着白明月转了一圈,满眼的崇拜。 “这……太神奇了。白国主,你这技艺哪儿学的?你是神仙吧?” 白明月笑道:“青画,我以为你不会夸人呢,这不夸起来也挺好听的。” “铁皮人来了。”老马警惕道。 “按照我说的来,我走之后,你们该查的查,注意安全,这屋子里的机关我都和你们说了,不要乱碰。” “你放心,我都记住了。”老马道。 铁皮人果然如他们预料的一样,看了一眼被施暴过后的“金陵月”,默默转身去下层叫人上来拖人。 很快,黑衣面具男就跟着铁皮男重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老马和青画躲在屋子里的暗格里,看着白明月指使着铁皮男带着假冒的“金陵月”慢慢走出了长廊,去往第二个大本营。 “一定要平安啊,主子。”老马小声嘀咕。 青画笑道:“老马,你糊涂了吧?那两个金陵月都是假的。” 老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回过头,无奈道:“你没发现后来的面具人,是咱们主子吗?” !!!!! 有……吗? 第129章 铁皮人走在最前头,咔嚓咔嚓的声音听的让人头皮发麻。 拖着“金陵月”的面具人全程规规矩矩的跟在铁皮人身后,不急不慢,拖着犹如死人一样的一坨肉。 白明月走在最后。 他看着前头的面具人,总觉得这人有些地方和之前见到的面具人不太一样。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干净利落的背影。 他脑中突然闪现一个猜测。 白明月正欲开口,铁皮人突然止住了脚步。 一行人纷纷住了脚步。 铁皮人僵硬的回过头,问:“主人,今天的酸汤吃的可口吗?” 白明月心道不好,这货居然在试探自己。 他定了定心神,背手训斥道:“谁给你的胆子过问我的事情?走你的路,脑袋不想要就扭下来当球踢。” “是。”铁皮人回过身继续带路。 面具人转头看了一眼白明月,眼中带了些许的疑惑。 白明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呼,好险。 跟着走了这一段距离,白明月可以断定,铁皮人的功力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起码自己和他打起来,绝对讨不到半分便宜。 所以白明月一开始盘算的各种小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铁皮人这么突然的回问,让白明月的神经重新紧绷了起来。 好在铁皮人没头没脑的问完后没有再横生别的枝节,一直默默的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过了两条长廊,统一的风格,统一的光亮,压抑的让人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不只因为这光线不足导致的视觉压抑,还有这脚底下的粘腻感,白明月能感觉到自己的鞋袜已经被地上的血水浸的透透的了。 坏了! 白明月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 他和由七换了衣服,戴了面具,却没有换鞋子。 难道铁皮人是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 白明月看着前面半拖着腿的由七的鞋子,边走边开始思索应对策略。 走完第三段长廊,他们居然从山洞来到了郊外的旷野草丛。 这熟悉的泥土味儿。 白明月站住脚步,看着前头突然止步的两个活人。 白明月两手背在身后,右手紧紧握着小匕首,准备随时和前面的人交交手。 “主子,我忘了是往左还是往右,您还记得吗?”铁皮人站在草丛里问白明月。 白明月心中冷笑:要打就打,废话真多啊。 “主子能否告知?” 白明月哈哈两声,叉腰喊道:“这点事情都记不住,要你何用?自己去牢房里吊两天醒醒脑子?” 铁皮人的背影略微有些摇晃,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白明月在身后紧张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略微有些急促。 铁皮人过了一小会儿,转过头来鞠躬道:“属下知错。” 然后转身,义无反顾的朝着左边一条草丛更加丰盛的小路走去。 白明月心中有了数,铁皮人绝对是发现了什么,自己要多加小心。 脚下的路白明月有些眼熟,有点像是自己之前走过的那条。 难道? 白明月脑海中闪过一条清澈的溪水。 月光下,清澈的溪水,猩红的棺材。 铁皮人再一次突然止住了脚步。 白明月被这一惊一乍的突然停顿弄的暴躁极了。 “你今天怎么了?到底走不走!”白明月几乎是用吼的。 这种来回的试探让他的神经紧绷,太难受了。 -- 第233页 “到了。” 白明月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除了草就是草,到什么了? 铁皮人难得贴心的解释说明了一下:“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不知道哪里来的铁连双鞭直冲白明月的面门。 白明月一直都有防范,想躲开并不难。 他往后一闪,那双鞭被人又收回了手中。 铁皮人站的笔直,面对着白明月,话不多少,将双鞭对着黑衣面具人再一次抽过去。 铁皮人要打的是黑衣面具人。 白明月好奇的同时,也为黑衣面具人捏了一把汗。 他刚才虽然只瞟了一眼,但是他看到那鞭头居然有倒钩。 只要被倒钩勾到,不皮开肉绽才怪。 可是白明月并没有出口提醒。他现在更好奇黑衣面具人的身份。 他终于知道这个面具人和之前见到的面具人有什么区别了。 之前的面具人除了聒噪,就是胆小,在面对铁皮人的时候,断不可能走的这么笔直□□,悠然自得。 这个黑衣面具人过于淡定了些。 即便和铁皮人四目相对,他都没有半分的忌惮之色。 白明月往旁边挪了挪,准备做一个合格的看客。 铁皮人也没吱声,默不作声的扫,盘,拦,点,对那个面具人招招下狠手。 面具人看着身量比铁皮人单薄些,但是也没怎么占下风。 他左躲右闪,并不进攻。 大约打了十几个来回,许是面具人终于摸清了铁皮人的招式路数,开始奋起反击。 但是因为铁皮人的鞭子过于坚硬,鞭头又有倒钩加持,面具人反击起来并不太顺利。 白明月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 如果把这当成一场比试来看的话,那是真的精彩绝伦。 白明月都想拍手叫个好了。 面具人见久攻不下,开始找寻别的出路。 他的余光扫到了蹲在草丛里看热闹的“由七”。 格开铁皮人的又一次压顶,面具人直接跳到了“由七”身边,一把捞起蹲的腿都有些发麻的“由七”,两指遏制住“由七”的喉咙。 打斗停止了。 荒野的虫鸣声就像是白明月现在的心情,慌乱的没有节奏。 他在等两人说点什么,自己好出来巧舌如簧一下。 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一个字。 铁皮人往前走一步,面具人就把力度加大一分。 铁皮人不信邪,继续多走一步,面具人毫不留情的多加一分。 白明月觉得自己的喉结都要被这货捏爆了。 真是…… “你给我站在那里!看不到我被挟持了吗?想死?” 铁皮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原地。 “由七”和身后的面具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想做什么,说出来,我们谈谈。”白明月对身后的人说道。 身后的人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白明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么僵着干什么?总要有人先开口说要求。” “我要他领我去你们的第二个大本营。” 好!我也这么想的! “咳咳,听到了吗?还不带路。”白明月装作非常痛苦的样子对铁皮人命令道。 铁皮人看着“由七”的眼睛,里面布满了水光,想来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铁皮人一拱手,转身带路去了。 白明月小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身后的人显然被“由七”的积极性震惊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见怪不怪的挟持着“由七”跟上了铁皮人的步伐。 “你挺有意思的。”面具人在“由七”耳边笑道。 几个人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 果然。 白明月差点没笑出声来。 老子果然是聪明绝顶啊! 第二大本营,居然就在他之前看到的小溪里。 铁皮人到了目的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 “愣着做什么?开门啊。” 还没等身后的面具人开口,“由七”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命令。 白明月感觉到喉咙上的手抖了一下,可能被自己吓得。 铁皮人没有动,他恭敬的低下了头。 “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铁皮人突然抬起了头,冰冷的问道:“主人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糟了,忘了问名字。 白明月紧张的咽了口吐沫。 身后的面具人似乎感觉感到了身前这人的紧张,小声说道:“你不会连你属下的名字都忘了吧?” “我属下多了去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个都记得?”白明月不屑的回道。 铁皮人似乎非常难过,他垂下了双手,耷拉了脑袋,就像是战败的公鸡一样。 这样过了没多久,他突然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双连鞭,冰冷的声音就像是寒冬里的冰渣子冻透了一样。 “哥哥,你把我哥哥弄到哪里去了?” !!! !!! 由七是……铁皮人的哥哥? 白明月使劲扭了一把身后人的大腿,问:“疼吗?” 身后人也不甘示弱,捏着“由七”的喉结转了转反问道:“疼吗?” “疼。” “疼。” -- 第234页 居然是真的。 “我……我就是你哥哥啊。”白明月心虚道。 “你是冒牌的?”身后的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铁皮人充耳不闻,他把自己胳膊上的铁皮取下来了。 !!!!!! 那是怎样粗壮的两只臂膀! 白明月盯着那两只比自己小腿都粗的臂膀,使劲往身后人的怀里靠了靠,小声问:“打得过吗?” 身后的人感觉到身前的人似乎往自己怀里靠过来了,好笑的同时有一些嫌弃,他刻意后退一步,想要和“由七”拉开些许距离。 没想到“由七”就像是要长在他身上一样,继续跟着他后退。 …… “你不怕我杀了你?”面具人小声问。 “你不怕他杀了我们俩?” “你骗了他,他要杀的是你,我为什么要怕?” …… 白明月从未见过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他现在真想一把把身后的人甩到铁皮人的面前任由他糟ta。 事实是,他还真这么做了。 第130章 白明月猛地往后退,顶住了身后人的胸口,咚的一声,白明月自己都替身后的人感到疼。 然后白明月趁他松开遏住自己脖颈的手去抚胸口的时候,转身绕到了面具人身后。 “你不也一样装成了别人的样子?彼此彼此。” 黑衣面具人被白明月一脚踹到了前面。 铁皮人双眼猩红,想要大开杀戒的架势都已经摆好了,却见对面两个人正在和过家家一样推推搡搡的,忍不住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就要取二人项上人头。 鞭子打过来的速度极快。 黑衣面具人这会子被白明月踹的还没有站稳,只能堪堪的旋身躲开鞭子的攻击,却没能躲开上面倒钩的攻击。 “啪”黑衣面具男的面具被钩子钩裂了。 那人回头冷冷的看“由七”一眼,不明所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是了,白明月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他顾不得想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流口水,忙出声提醒:“小心后面!” 铁皮男的胳膊已经给敌人提了醒,这货的力气出奇的大。 但是当那鞭子挥舞过来轻而易举把地上的大石块打成了碎末的时候,两人还是忍不住心惊。 这要是打到身上…… “往左躲,往右,对对,后退,不要靠前,对,坚持住。”白明月在一旁跟着两人打斗的步伐一起走着,时不时进行场外指导。 掉了面具的男人此时倒是比刚才戴着面具的时候更加自如点。 出手的速度更加的快准狠。 这铁皮男的胳膊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他的长剑划过铁皮男的肌肤,丝毫伤口都没有。 这还是不是人啊? 白明月跟着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铁皮男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道莫着急,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冷静下来,肯定能找到。 铁皮人打的有些热了,他解开了腿上的铁皮。 得,和铁皮人比起来,之前他说青画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话,那都是抬举青画的。 看看人这腿,白明月更觉得需要速战速决了。 不然他们两人一定会被他踢死或者打死。 “看了半天了,有主意了吗?” 白明月眼珠子在铁皮男身上上下打量,顾不得回话。 两人再一次交手。 长剑对鞭,并没有太大优势。 尤其是鞭头还加了倒钩,只要使用得当,能轻而易举勾住长剑让它动弹不得。 两个人打的如火如荼,白明月看的眼花缭乱。 长剑被倒钩勾住了几次后,慢慢的有些无力。 白明月见状,上前一步抓了男人的后颈将他拉出战圈,退到自己身边。 “我觉得你这样……”白明月附耳说道。 “你是谁?”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小心!”白明月一把将男人推开。 鞭子从两人肩膀中间扫下来。 白明月站的地方较软,他用力推开男人,自己就像是陷在了泥潭一样没有躲过去。 那鞭子的倒钩挂住了他一缕子鬓角的长发,带着发根一并给他薅了下去。 “我……去!” 白明月怒了! 我可忍我头发不可忍。 白明月将掉了面具的男人往自己怀里一带,顺手抄走了男人手里的长剑,道:“后面待着。” 两个人转着圈的换了位置。 刚才还奋力打斗的男人此时拿着“由七”扔给他的小匕首,站在后面轻笑出声。 “原来是他。” 白明月耳朵根都隐隐的疼,想到自己那一缕子黑发就这么莫名其妙离开了自己,悲从心起,出剑狠厉,下手迅猛。 他也没有刚才的稳重如山的样子了,哪儿也不打,变着花样的要去刺铁皮男的双眼。 铁皮男蛮力大的很,但是反应速度不比白明月来的快速准确。 往往是白明月作势要刺他的双眼,铁皮男忙收回鞭子格挡,可是白明月偏偏用另一只手去偷袭他的鼻子。 铁皮人顾得了这边顾不得那边。 慢慢的,他忘记了进攻,只顾着应对白明月毫无章法但是目标明确的进攻。 白明月的目标是铁皮男的脸吗? -- 第235页 不是! 铁皮男一心只顾着防御自己的面门,没有注意到白月明在打斗中找到了他最要命的漏洞。 白明月再和铁皮男进行硬碰硬的撞击后,他故意将利用长剑的软劲儿将自己往身后顶了几步。 他长身玉立在铁皮男对面,缓缓抬起寒光凛凛的长剑,小巧的剑穗跟着白明月的衣袖随风晃了几下,从身后看过去,大有一种名门大家决斗的起势。 铁皮男不屑的将鞭握在手中,大喝一声,想要直接暴力将对面的白明月劈成人条。 白明月敷衍的退了两步,故意装作技艺不精,单手撑地,佯装自己扭伤的样子。 铁皮男见机立马腾空跳起,以泰山压顶之势从天而降,他手里的鞭子夹带疾风,势如破竹的劈下来。 白明月刚才有些懊恼的脸上突然抬起,对着铁皮男莞尔一笑。 不好。 铁皮男自知有陷阱。 可是他已经收不住了。 白明月笑盈盈的看着铁皮男离自己越来越近,衣袂翻飞间,长针飞出,直直穿过了铁皮男的喉咙。 铁皮男没来得及惨叫,重重的摔到了白明月的脚边。 他不可思议的跪在地上,盯着白明月似笑非笑的眼睛。 “下辈子记得给喉咙也做张铁皮,男人的喉咙尤其重要。”白明月将鞭子踢到一边,蹲下来笑道。 铁皮男想要运用内力站起来,却发现稍一用力,喉咙的血流的更快更多。 那些血液一股脑的往自己的肚子里流,一股子血腥味充盈在自己周围。 “这东西死不死人我不知道,能让你麻痹下来一会儿,亲测有效。”白明月边说边把铁皮男身上的铁皮全部解了下来。 这一身的肌肉真是让人羡慕。 白明月抽了他的腰带将铁皮男手脚绑到了一起,起身走到男人身边,把长剑递过去。 男人笑道:“没想到白国主身手这么好,上一次是有所隐瞒?” 白明月摸着自己那块酸疼的鬓角肉,摆摆手:“金大人这不是也让我刮目相看吗?我以为护国大人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没想到打起架来功夫也是了得。佩服。” “你知道是我,还在一边看戏,是不是有些太没有情谊了些?”金陵月将手里的匕首还给白明月,道:“若不是这匕首在下有些眼熟,怕是在下还要被白国主蒙在鼓里。” 白明月看着金陵月将长剑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腰带中,两眼放光,“你这把长剑真是优秀,太方便了些。” “白国主,别来无恙。”金陵月道。 “无恙无恙,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对了,还有你那两个同伴,青画和老马,都无恙,现在在那个屋子里等着你去接他们呢。”白明月把匕首塞回后腰,扭头指着地上的铁皮男道:“这玩儿意是人吗?力气这么大。” “有什么好奇怪的。”金陵月说着也靠近铁皮男,一脚踩在铁皮男的脖颈处,道:“他们能研究延年益寿的丹药,自然也能研究力大无穷的丹药,说白了就是个试验品。和牢房里关着的那些人鼎没有区别。被自己的亲哥哥做成了试验品,真是悲哀。” 人鼎? 白明月脑海突然想起了那本簿子。 上面的月齐…… 淡定,淡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明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成了一张苦笑不得的脸孔。 “白国主有话想说?”金陵月道。 白明月紧张的抬起头,慌乱的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白国主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人?” 白明月摇头。 “白国主为什么会卷到这里来?你那日不是说了连回龙岩的吗?” 白明月继续摇头。 “白国主刚才的架势,你也在找他们的另一个牢房?你想做什么?我刚才说丹药的时候,你都没有惊讶的意思?你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你混在里面想做什么?你难不成是想接手这档子买卖?” 金陵月步步紧逼,白明月心虚的步步后退。 为什么心虚呢? 白明月想到那个簿子上月齐的种种,现在看到本尊,总觉得他好柔弱,好受伤,好想……抱抱他…… 这该死的不该有的同情心啊! 金陵月看着白明月低头左顾右盼不住的往后倒退,和刚才盛气凌人要弄死铁皮人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心中有些好笑,故意逗弄他一样,步步紧逼。 白明月的身后是一片泥潭。 金陵月难得玩心大起,想要看看这位白国主到底能退到什么地步。 还差五步。 四步。 三步。 两步。 一步。 “小心。” 金陵月见这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泥潭,终于没有绷住自己严肃的脸,一把拉住快要倒向身后泥潭的白明月的胳膊。 白明月身体失去平衡,金陵月的手就像是救命的稻草一样,他碰触后立马死死地拉住不放手。 金陵月稍一用力,白明月便直直撞到了金陵月的肩膀上。 隔着两人的衣衫,金陵月能感觉到白明月的心跳比自己的还要快一些。 他轻声道:“白国主,小心。” 第131章 这一声“白国主”,喊得太过温柔。 白明月的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 第236页 他狐疑的抬眼偷偷看金陵月面上的表情,猜他是不是要对自己下什么黑手。 不远处的小溪依旧潺潺的流着,几条小鱼依旧在水里不知疲倦的追逐着。 白明月也不是傻子,他也感觉到了金陵月衣衫下过□□猛的心跳。 白明月忙松开抓着金陵月的手,指着小溪道:“怎么办?我们只知道在这里,不知道怎么进去。” “比起那个。”金陵月拦住想要去溪水边的白明月,道:“你能先用回你自己的脸吗?” 白明月拍了拍脸皮,“很费时间的,让我多戴一会儿。” 金陵月嘴角微扬,一抬手,拾起白明月头上一片青草叶,道:“起风了。” 白明月转身,果然见身后的草丛如大海的波浪一般一波一波打着卷袭来。 碧海连天,心生荡漾。 白明月忽然觉得耳后微痒,猛地一回头,惊恐的盯着金陵月伸过来的手臂。 “你给我把手拿开。”白明月微怒道。 “抱歉,你耳后有根草。”见白明月真的是有些生气了,金陵月收起了想要揭他面具的手,从白明月耳后揪出两根杂草,在两人眼前晃了晃,道:“你这面具确实做得不错,连点缝隙都没有。佩服。” 白明月立马尾巴摇翘上天道:“那是自然,我这水平,放眼天下,那也是排的上名的。” 金陵月思忖片刻,平静道:“不知道白国主能否按照画像制作面具?在下可花重金,再多也无妨。” 白明月眯了眯眼睛,“真人比画像更容易些,人呢?领来我看看?” 金陵月背过身,看着那条清澈的小溪,眼底的清冷渐渐浓郁,“故去了。” “睹物思人?是金大人的心上人?”才问出口,白明月深觉不妥。 无论是不是,都是金大人至关重要的人,这么揭人伤疤太不道义了。 金陵月却没怎么在意,回头笑道:“是。” “成,回头有时间你把画像给我。来,我给你看看样品。”白明月说着背过身,径自把面具揭了下来。 白明月把由七的面具递给金陵月,介绍道:“这是匆匆做出来的,这个质感稍微差了点。如果时间充裕,质感和真人的皮肤会更接近,戴起来也会更舒服。你看看这样的如何?如果行,我回头就准备上好的配料等着你的画像。” “很好,先谢过了。” “不客气,一千两,黄金。不贵吧” …… 金陵月拿着面具的手一顿,随后露齿笑道:“不贵,多谢白国主的友情价。” “客气。不过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问出大门的方法。”白明月揉了揉自己的的脸皮,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那边还有一个戴面具的呢,不能浪费了。” 白明月说的是由七。 他们几个方才打斗,把由七扔在了后面的草丛里。 左右他现在和废人差不多,不会逃跑。 白明月踩着湿漉漉的草地走了没多远,就找到了仍在昏迷的由七。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金陵月,拍拍由七的脸颊,附在他耳边笑道:“你心心念念的金大人来了,还不睁眼看看?” 由七的眉头微动。 白明月两指在由七的眼皮上一弹,魔音入耳一样的说道:“他那张白惨惨的小脸,直直的戳到了我的心尖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人儿?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人儿来了,你不看看吗?” 由七的眼珠子来回动了动。 白明月呵呵笑道:“怎么,要我把他带到你身边当着你的面亲给你看?” 由七唰的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明亮又有神,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该有的精气神。 “你果然还是痴心妄想的太多。”白明月把由七从地上拽起来,指着远处的黑衣人道:“看看,他是不是更加清秀可人了?是不是你心中的那点朱砂痣?走,我领你去看仔细。” 由七开始挣扎,他奋力向后躲。 他不要去看金陵月! 他不要以这种身份去看金陵月! 他不要! 白明月可没给他躲藏的机会。 他直接拽着由七的一只胳膊,生生的在地上拖行去溪水边。 快到金陵月面前时,由七的挣扎越发剧烈。 白明月对着想要过来帮忙的金陵月摆摆手,蹲下用极小的声音道:“知道这种尊严被践踏的滋味不好受了?你们践踏别人尊严的时候,想过自己有这一天吗?你们对着月齐,对着那些无辜的孩子做出兽行的时候,想过自己有这一天吗?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尊严在我眼里,是个屁。你的命在我眼里,连屁都不如。和你做的那些比起来,我都算的上圣人。来,看看如今的月齐,是不是还是当年那个任你宰割的小孩子。”白明月一把提着由七的后衣领,将人扔到了金陵月脚边。 由七浑身无力,在泥地上滚了几遭,在距离金陵月脚边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由七抬头,面前的人正好低眉看过来。 四目相对,由七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当场怔住,连眼睛都忘了眨。 是他! 是他! 就是他! 由七内心激动的想要大声呼喊,他要找的人终于被他找到了! 可是他现在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就是一个只能喘气的废物,他刚刚腾起的一点点兴奋瞬间被自卑压倒,他焦急的低下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 第237页 “你带他过来做什么?”金陵月开口问道。 由七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这声音直击由七的四肢百骸,他现在好想扑上去,将金陵月抱在怀里,把这些年对他的种种都倾诉出来。 白明月一边不屑的看着由七面上的表情变化,一边对金陵月笑道:“你这么聪明,要不你猜猜?” 金陵月眉角一挑,忽感白明月这话里有话,但是一时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总感觉怪怪的。 “你……想要用他威胁他弟弟?” “你太聪明了,长得好看就算了,还这么聪明,真是让我好生羡慕。”白明月刻意逢迎道。 …… 金陵月确定白明月这有猫腻了,背着手等白明月的下文。 白明月等了半天,见金陵月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故意诱导道:“你既然都看透了我的把戏,那你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处理这个没人性的哥哥呢?” “哥哥?”金陵月冷笑道。 谁知这两个字一出口,由七的耳根都红了。 白明月见机弯腰扭着由七的耳朵道:“对吧?他这种人居然还能做别人的哥哥,也是天下奇闻。” 由七和白明月互相对视,眼神交战的十分激烈。 由七:你到底想怎样? 白明月:你不是想见金陵月?给你机会不多看两眼? 由七:你故意的。 白明月:没错。 …… “他手底下不知道过过多少条人命,死一百次也不足惜。”金陵月俯视着烂泥一样的由七。 这人顶着和白明月一模一样的脸孔,金陵月也说不出太过恶毒的话来。 刚才在路上他还在想这个白明月怎么会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随后他一探这人脉门,毫无功夫,这人不是白明月。他猜到了这个白明月是假货,却没想到真人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现在的金陵月突然对由七的真容产生了一丝兴趣。 白明月见他要去揭掉人pi面ju,故意拦住金陵月的手道:“先干正事要紧。” 白明月提着只剩一口气的由七拖到铁皮人跟前,踢了一脚还没断气的铁皮人,道:“喂,你哥哥来了。告诉我怎么打开那个牢房的门,我让他死个痛快。” 铁皮人现在全身没有力气,喉咙也受了伤,但是还能勉强的说几个字。 “他不是。”铁皮人用沙哑至极的声音道。 白明月笑了笑,对身后的金陵月道:“金大人,刚才打斗的时候,我不小心掉了一枚扳指,麻烦你去那边的草地上给我找找?” “很重要?” 白明月坚定的点头,“很重要。” 金陵月明白这是让他避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乖乖照做了。 趁着金陵月转身的功夫,白明月将由七脸上的面具撕起来一点皮,小声道:“如假包换。快说怎么进去?不然我把他活刮了。” 铁皮人确认是由七之后,白明月立马把面具重新给由七整理好,大声道:“你不想看你哥哥遭罪,还是早点说出来给他个痛快的好。” “我哥哥才不怕。” 由七的身子僵了一下,他似乎对铁皮人的回答很不满意,他抬眼怒视了铁皮人一眼。 铁皮人迅速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我哥哥是最厉害的。” 白明月抱着双臂眯起了眼睛。 “他不怕溺水,不怕狼狗,不怕饿肚子,不怕断骨,不怕流血,不怕毒虫,不怕黑暗,他什么都不怕。”铁皮人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和什么人倾诉,倾诉自己内心不为人知的恐惧。 白明月感觉到了。 他配合的抓着由七的头发把他脑袋拉高了一个高度,让他平视着铁皮人的眼睛,道:“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手,你自己说说你是个什么品种的畜生?” 由七痛苦的摇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拼命的对着铁皮人眨眼睛,希望他能念在那可怜的亲情上救自己一把。 铁皮人见由七满眼泪水,心有不忍的笑了。 铁皮人第一次在白明月面前展露一个笑容,白明月看的颇有些感慨。 第132章 “你看看你弟弟,已经多久没笑过了?他都已经忘了笑是什么样子的了。由七……”白明月压低了声音:“这回就是天王老子来求情,我也不会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金陵月的声音响起:“白国主,并没有你说的扳指,你确定是掉在了那里?” “不打紧,不怎么重要,丢了就丢了,别找了。” …… 金陵月道:“你问的怎么样了?有结果了?” 白明月拍拍由七的后脑,“虽然和我想的有些差距,不过问题不大。” 白明月准备凌虐由七要挟铁皮人,让他吐出开门的方法。 但是目前这情况看起来,铁皮人怕是比自己还想让由七先走一步。 “告诉我开门的方法。那里面有许多和你一样的弟弟们,他们也是无辜的。他们的哥哥保护不了他们,你可以体验一把做他们的哥哥。让你这畜生哥哥看看,真正的哥哥是怎么保护弟弟的。”白明月温柔的对铁皮人说道。 金陵月适时的补充道:“你早点说出来,就会多救出几个无辜的人。” 铁皮人眼角的泪珠子吧嗒吧嗒的落在草地上,他嗯嗯两声,示意白明月将他扶起来。 -- 第238页 白明月将由七扔在一边,扶着铁皮人坐起身。 铁皮人扭头看向那条小溪,点点头。 “过去?” 铁皮人点头。 白明月和金陵月扶着铁皮人来到溪边。 铁皮人蹲下身子,对着溪边一棵矮小的野花点头。 “这里?” 白明月刚想去触碰那朵蓝色小花,金陵月拦住道:“小心为好。” 白明月从溪边捡了个小树枝,轻轻碰了碰小花。 铁皮人摇头。 白明月看那小花在这么大力的碰触下,丝毫没有掉落花瓣,心知有蹊跷,舍弃树枝,不顾金陵月的提醒,伸手去拔那朵小花。 沉闷的石头沉入水底的声音。 小花被白明月攥在手里,它的底端出现一个长长的暗口。 那暗口的大小形状和长度,让白明月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个东西。 他扭头问铁皮人:“抬棺人手里的棍子插进去对不对?” 铁皮人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点点头。 金陵月也是颇有疑惑:“你怎么知道会有棍子?” 白明月呵呵笑了会儿,无奈道:“我要不是好奇心看他们从这沉棺,我也不能被它们抓。” 金陵月冷笑道:“你回龙岩的路,应该不是这里吧?” …… 白明月扁了扁嘴,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了几圈,回首就对金陵月道:“我拿着你的银票买了匹马,那马儿跑的贼快,我拉都拉不住,它给我带到这里的。” “奥?” “先干正事。除了棍子,还需要什么?”白明月问铁皮人。 铁皮人道:“棍子顶部有钥匙,两根同时插入才可以。” 经铁皮人这么一说,白明月才发现在不远处,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蓝色小花。 只因为这花太过小巧,颜色过于寡淡,挨着溪水边,很难被人注意。 白明月将小花放回原处,道:“这底下大约多少看守人员?” “五六十。” …… 白明月张了张嘴,回头对金陵月道:“要不我们回去救完那边的那些人就算了吧。” …… “你既然都找到这里了,难道不是因为想救出所有的无辜之人?”金陵月对白明月突然的怂感到好笑。 明明前一秒还老天第一我第二的架势,怎么听到对方有五六十人就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这人这么有趣的吗? 白明月嗯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金陵月道:“我的人稍后就到,不多,三十多人。” 白明月一拍大腿,道:“当然要救,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金陵月将白明月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拿开,道:“拍自己的腿更能显出气势。” “呵呵,金大人你真幽默。我们先回去找青画他们,等你的人来齐了,我们再来端他老窝?” 金陵月想了想,道:“好。” “这两个人……” 白明月想了想,问铁皮人:“想死还是想活?” 铁皮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坚定道:“死。” “好。” 白明月指着由七道:“和你哥道个别,他必须死。” 铁皮人眸中闪过一抹悲痛之色,很快就平静下来。 “好。” “你要把他俩都杀了?”金陵月问。 白明月回道:“不然呢?留着祸害别人?” “你对林清白可不是这态度。” …… 老子为你好,你居然从这怀疑老子的用心? 白明月看着金陵月俊朗无双的脸,心里默念,他是柔弱的,我让一让他,不逞口舌之快,我是国主,我可以。 “这畜生手里的人命太多,他不死,我连那个牢房都不敢回去,我怕那些冤魂来骂我无能。”白明月编起瞎话来那叫一个顺口。 “你让他顶着你的脸……去死?”金陵月忍不住吐槽道。 他对着这张和白明月一模一样的脸,愤怒值大打折扣,他想揭开由七的面具,一睹他的真容。 他有些好奇。 白明月后知后觉,“对啊,可不能让他带着我的脸去阴曹地府,太晦气了。” 白明月对金陵月道:“转过身去,我给他揭下来。” 金陵月侧头询问:“为什么?” “独门秘笈,谢绝外看。” 金陵月想了想有些道理,背过身去。 白明月快速的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由七见白明月拿着匕首靠近自己的脸蛋,紧张的想要抖一抖,可是他现在不光心如死灰,身体也已经冷的和死人差不多少,只能任凭白明月处置。 白明月快速的揭掉由七脸上的面具,拿匕首在由七脸上划了几道,血顺着伤口布满了一脸。 由七虽然没有说话的本事,但是他扑闪的泪光盈盈的大眼睛看着白明月,想要问个为什么! 白明月一边认真的给他把血抹了一脸,一边小声道:“你不认识多年后的金陵月,是因为你害的人太多了,记不住很正常。可是他不一样,你这种畜生的面孔,他生生世世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想着死前给他再留点印象,门儿都没有。” 由七有些想笑,他认命的闭了眼睛。 这个人太有意思了。 行为怪异,思想跳跃,但是处处都为金陵月着想。 -- 第239页 他刚才说的他喜欢金陵月,难不成是真的? 由七忽然想到,这个人或许和自己一样,都是暗中迷恋金陵月的人。 毕竟金陵月是那么一个玉树临风的人,谁见了会不喜欢呢? 以后的以后,他会得到金陵月的吧? 这么想着的由七,思绪慢慢的飘忽起来。 这大概就是要死的节奏了吧。 真好,终于解脱了。 今生得不到的,那就下辈子吧。 月齐,我在地府等着你。 由七刚刚闭上眼睛,白明月突然阴森森在他耳边道:“我想起来一件事。你的日记里写着,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刻不是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是知道自己可以活着,却不得不死的时候?我想试试?由七,试试?” 由七内心一阵sao动。 他什么意思? 不知道白明月对金陵月说了什么,两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由七,继续交谈着。 待白明月住了嘴,回头通知由七:“你这种人渣,我们懒得动手,你自己在这天地里自生自灭吧,免得脏了我们的手。” !!!! 他这是放过我? 由七显然不能忍接受这突然的转折。 但是白明月没有开玩笑,他真的和金陵月折返往回走,没有理会一旁目瞪口呆的由七。 铁皮人在被金陵月解开束缚后,对着由七磕了个头,自己捡起一边的鞭子把自己送走了。 很干脆,丝毫留恋都没有。 白明月和金陵月都唏嘘了许久。 这世界上居然都没有让他可以留恋的任何东西,太悲哀了。 由七看着白明月和金陵月真的毫不回头的走掉了。 内心说不激动是假的。 只要留他一口气,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活下去,他就能重新东山再起,他金陵月早晚还是自己的。 另一边,白明月和金陵月特意在草地上多绕了几圈,打探周围的地形,方便进攻的时候被对方反包围。 芳草萋萋,白明月叼着一根草走在金陵月的身边,时不时的和他说几句在那间屋子里的所见所闻。 日头慢慢的从两人的头顶走到前方,余晖把两人的身形在草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白明月突然拍着额头道:“我在那屋子里还发现了一本簿子。” 金陵月侧首听着,一脸的认真。 “那簿子上记着由七曾经在秦威做成过一个很成功的人鼎,非常骄傲。也不知道那个被他么逮到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金陵月住了脚步。 “怎么了?累了?”白明月笑道。 “你说的簿子在哪里?”金陵月的声音有些许的慌乱。 “我正想看完,被由七烧了。怎么了?” “他还写了什么?” 白明月摸着下巴想了想,一字一句道:“我看的不多,就知道是个少年,被逮住后灌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然后成功了,人没死。他这种人文笔也不好,写不出什么具体的详细介绍,连个人名都没有。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啊。要不歇歇?” 金陵月背后的两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一点头道:“对,有些累了。歇歇吧。” 两个人并肩坐在草地的大石块上,刚一坐好,白明月就调笑道:“看你这额头的汗,怎么?需要方便一下吗?” 金陵月怔了一下,道:“嗯,我去去就来。” 白明月悠然自得的待金陵月走后躺在了大石块上,他看着天边温暖的落日,嘴角上扬。 道:“好走。” 第133章 白明月知道金陵月这个“方便一下”,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所以他也不着急,他径自拿出那张和自己脸皮一模一样的面具,仔细收拾着边角的缺口,准备留着看看能不能做点别的用处。 毕竟现在自己轻易不做这东西,还是很珍贵的。 日头一点一点的从有到无,白明月在石头上小憩醒来,正看到金陵月坐的笔直的背影。 这人怎么这么好看,连个背影都深得我心。 白明月心中赞叹完,懒洋洋的坐起来,“不好意思啊,太阳太舒服,不小心睡过去了,让你久等了。” “我……” “咱们走吧?” “嗯。” “对了,你把这个带上。”白明月边说着边把金陵月之前带的面ju递给他:“我刚才闲着无聊,给你重新修补了一下。我们回去也要小心一下,谁知道这个贼窝里还有什么猫腻是我们不知道的。” 金陵月接过面ju,默默的戴在脸上。 “你的呢?”金陵月问。 “在这。”白明月从怀里掏出“由七”的脸,正准备往自己脸上贴,见金陵月自觉的背过身去,想要出声阻止,想了想由他去吧。 两人戴好各自的假脸,重新上路。 夜色很好,草丛里的虫鸣在这时候听起来竟然也不算嘈杂了,白明月甚至听出了了一些诗人常说的那些个闲云野鹤田野乡间生活美的意思。 他依然叼着一根野草,走的无拘无束。 金陵月步履稳重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 快到了那个长廊的秘密入口,白明月顿住脚步,回头对金陵月道:“我忘了问你一件事。” “请讲。”金陵月带着面ju,看不出面上的表情,但是听声音,平淡如水,就像是他俩最初见面的那种语气。 -- 第240页 “你和青画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随从。”金陵月淡淡的回道。 “啧啧,你这么稳重的人能有这么聒噪的一个随从,我真是有些意外。”白明月说着挑了挑眉角,一脸的笑意。 “聒噪?” “这还不够聒噪?”白明月笑道。 “他一向话少。”金陵月道。 …… “话少?”白明月无奈道:“看来是只对我聒噪,我比较招人烦哈哈。” 两人低了低头,进入长廊,将皎洁的月光留在了身后。 虫鸣依旧,碧海依旧,白明月悄悄回了个头,对着身后的美景叹了口气,“回头我也要种这么一片草地出来。” “白国主,小心脚底。”金陵月轻声提醒。 前面就是一地的血水,虽然知道避无可避,但是金陵月还是想尽量少踩点。 这么一低头,金陵月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还有几道血渍,他嫌弃的拍了拍手背。 “喏,你也小心。这地上的血谁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迸手上还是擦掉的好。”白明月故作不在意的把帕子往金陵月手里一塞,大摇大摆的踏入了血水之路。 和出来的时候不一样,白明月脚底下踩的血水依然让人作呕,但是他现在心中稍有底气。 一个人的夜路他有些怕,两个人的夜路他有什么好怕的。 白明月步履坚定,昂首挺胸,丝毫没有在意脚底的一片凌乱。 衣摆处也已经被溅起来的血水染得开了红花,白明月瞧都不瞧一眼。 走了两个长廊,白明月道:“你是怎么混进来?” 他问的是金陵月如何就突然变成了里面的面ju人。 金陵月摇摇头,并不作答。 白明月也没有追问下去。 “那我们进去吧?” “是,主子。” …… 白明月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顺利的找到了那间房间。 还好由七之前在众人眼中的形象过于神圣,大家见了由七的面都匆匆低下头,胆子小的直接跪下磕头,这倒省去了白明月很多麻烦。 毕竟他们眼中,由七就是一个神人。他们的神人,是不会出现意外的。 神人白明月刚才房间外,房门就静悄悄的打开了。 白明月对身后的人道:“你,跟进来。” 房门缓缓的关上。 白明月一把被青画拉到了自己身后,他目光凶狠的盯着这个跟着一起进来的面ju人。 白明月摇头道:“青画,你真的是金大人最喜欢的随从?”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青画不明所以的问。 白明月回到那张圈椅上靠着坐好,将盘子里最后一根香蕉扒皮塞进嘴里,“我怀疑你家主子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不然他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这样的随从送我我也不敢要。” 青画想起老马之前给他说的那个面ju人是金陵月。 他仍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小心的对着金陵月的面ju伸出了手。 金陵月叹口气,自己摘下面ju。 “主……子。” “金大人,这孩子是不是用什么东西威胁你了?你说出来,我也跟着开开眼界。”白明月余光瞥了一眼半开的抽屉里,确实没有由七的日记簿子了,稍稍松口气。 “主子……你怎么会扮成这个样子?” 金陵月将面ju搁到桌子上,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老马呢?”白明月问青画。 “他出去登记那些还活着的人名单了。”青画恭敬的对着金陵月回道。 …… “青画,我问的问题,你好歹看着我回话。” 青画难得没有立马回怼,白明月才算相信金陵月说的,青画真的不是聒噪之人,他只是单纯的看自己不顺眼,他只是喜欢怼自己。眼下他的主子来了,立马乖顺起来了。 “你有没有受伤?”金陵月站在一盆兰花前俯身查看,小花开的清新淡雅,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很吸引人眼球。 青画按着自己的肩膀看一眼正在圈椅上伸舌头的白明月,道:“没有受伤。” “肩膀有伤?”金陵月只看了一眼,回头继续打量屋子里的其他地方。 青画道:“没事,被小贼暗算了一下,并无大碍。” 白明月刚打完哈欠,水汽朦胧的看着青画那张撒谎不脸红的小脸蛋,咂舌道:“能伤了你的还能叫小贼?得叫老贼。” “你……”青画想要还嘴,看到金陵月的背影,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白明月笑的和偷吃成功的小孩子一样,他同金陵月道:“没什么好看的,这里我都看过了,除了机关多点,实属无聊的很。也不知道由七之前在这里是怎么耐得住寂寞的。” “你们把由七怎么样了?”青画小心的问。 白明月和金陵月同时转头看向青画。 青画心里一沉,立马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死了。”白明月回道。 “怎么死的?”青画只要一对上白明月,嘴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总是不过脑子就能蹦出话来。 白明月托腮道:“没吃没喝,走不动跑不动,在一片荒野里,可能是饿死可能是渴死,也可能是被野兽吃掉,反正是死了。” 金陵月看白明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似笑非笑的点头,算是默认。 -- 第241页 青画被自己这脱口而出的速度恼到,他赌气的抿了抿嘴,背过身去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正巧被白明月看到。 两人的眼神隔着不远的距离摩擦起来。 白明月:自虐? 青画:你管我? 白明月:有本事抽使劲点? 青画:懒得理你。 “白国主,你打算顶着这个面具多久?”金陵月问。 白明月摸着下巴道:“有什么不妥吗?” 金陵月道:“这是由七的脸。” 白明月道:“是啊,怎么了?” 金陵月叹口气,幽幽道:“这是由七的脸。” 白明月不明白金陵月为什么要强调这个,不解道:“对啊?我知道啊,怎么了?” 金陵月走近白明月身边,俯身下去,和白明月面面相对,一字一句道:“这是由七的脸,白国主。” ??? !!! 白明月恍然大悟! 苍天啊! 千防万防,没有防住自己这个猪头脑子。 白明月原本平静的脸上立马变得精彩纷呈。 他最后索性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两手不住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啊啊啊!我这脑子里的水是又多了吗?” 金陵月见他每一捶都实打实的没有放水,默默的抓住他乱舞的手腕,道:“不要打了。还有……”金陵月小声道“谢谢你。” 青画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忙往前走了两步。 他家主子对白明月说谢谢? 为什么要谢谢? 白明月尴尬的笑了笑,青画看着那笑比哭都难看。 “我……我……”白明月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金陵月对着青画摆手,给了个眼色,青画自觉的转过身去,背对两人。 金陵月小声道:“簿子呢?拿出来我看看吧。” “什么簿子?”白明月从无限的挫败感中抬起头问。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所以你才千方百计不让我看由七的脸。” “什么?”白明月还在死死的坚持。 金陵月单手撑在圈椅上,将白明月圈在椅子上,他平静的说道:“你不想让我看由七的脸,是不想我记住那张脸,让我回忆起不堪的往事。可是你忘了你一直顶的就是由七的脸。不过没关系,你把最后了结他的机会留给了我,也不算太糟。白国主,把簿子给我看看吧,没有什么比那时候更难过的。” 第134章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白明月眼珠子一转,准备先从这个半包围的一样的圈套里逃出去。 白明月身形灵活,就和一条泥鳅一样想要从圈椅上滑下去。 结果才滑到一半,白金陵月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钳制在了圈椅上。 白明月仰面朝着金陵月,金陵月低头就看到了衣衫下底下板板正正的簿子。 金陵月一手轻松的拿出那本记载了太多自己想要回忆又不敢回忆的簿子。 白明月紧张的盯着金陵月用那纤长白净的手指,翻开了第一页。 还好,看他的表情,没什么大的波动。 第二页,也还好。 第三页…… 白明月偷偷的趁着金陵月认真看簿子,绕到了圈椅的后面。 “你撕了很多?”金陵月问道。 白明月呵呵一笑,“没啊,我撕这个做什么?” “月齐就是我,我就是月齐。”金陵月突然开口道。 “奥,知道了。” “不好奇?” 白明月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但凡少点好奇心,我早就在我的床上躺着睡觉了。” “不好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金陵月合上簿子,沉默良久才同白明月说道。 白明月心中嗷嗷叫嚣,好奇死了。可是他使劲扭了自己一把,故作淡定道:“不好奇。不过能活下来就是好的,其他都是小事。” “你……”金陵月定定的看着白明月,道:“很像一个人。” 青画耳朵尖,立马转身插嘴道:“很像白大人对不对” 金陵月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一样。 “白大人”三个字,就像是金陵月的定身咒一般好用。 白明月疑惑的看着青画的脸越变越白,原来金陵月正用一种谁看了都像是要杀人放火一样的神情在盯着青画。 青画当即给了自己一嘴巴,低头道:“小的多嘴。” 白大人何许人也? 白明月顿时来了兴趣。 能把护国大人金陵月拿捏的死死的,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得空见一见。 “去开门吧,有人来了。”金陵月压抑着怒气道。 青画乖乖的去给门外的老马开门。 老马拿着纸笔,一进门见到金陵月,忙上去做礼。 “不用客套。登记完了?活着的还有多少?” 老马惋惜道:“有气的还有一百来人。有意识的还有八十多人。能自己走的只有五十多人。他们被折磨的太惨了。” “你呢?” 老马笑呵呵的拍拍自己的手脚,“主子放心,我老胳膊老腿的,不碍事。” 金陵月拉了一把椅子给老马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桌子里面的圈椅里。 “我的人找到这里,还需要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我们利用这段时间,讨论一下如何把两个窝点一次性端干净。”金陵月目光阴冷,心中早有了决断。 -- 第242页 这祸国殃民的组织,着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一定要端了他们。我被捉来这里的日子里,他们就没做过什么人做的事情。他们把别人的命玩弄鼓掌之间,必然要被更厉害的人把他们玩儿进去。大人,那个由七只是个小头头,更大的头头,怕根本不在这里。”老马顿了顿,认真说道:“我曾经听由七说过,他上头有人,有人和他作对,就是与国为敌。” “与国为敌?”金陵月轻笑出声。 “难道圣金的国主也参与其中?”青画道。 金陵月打断众人猜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圣金一国。不说别的,这屋子里不就还有一国国主吗?你说是不是白国主?” 被突然点名的白明月正卸了面具,抱着一本由七的画册看的津津有味,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忙问:“怎么了?肯定不是我啊?如果由七和我合作,我还用得着被绑进来?我肯定敲锣打鼓的走进来啊。” 金陵月道:“没人说是你。只是说这年头国主挺多的。” 白明月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从画册里抬起头,精神抖擞道:“可不是,你看我这个国主,就是别人送给我的。” …… “你们不信?” 在场的人没有动作,但是他们的表情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白明月想了想,咽回去了后面想要开启的长篇大论,笑道:“是真的。” 白明月生过一场大病,醒来后,有人送他了个国主当当。 他就这么捡了个龙岩国国主之位。 白明月想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国主之位,干脆坐直了身子,问金陵月:“看你这架势,你们盯由七很久了?为何最近才动手?” 青画想要插嘴,金陵月一个眼神就成功制止。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白明月还在奇怪,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吧?为什么一个个的这种表情? 白明月并不计较,他准备继续看手里的画册,静静的等金陵月的手下赶来。 谁知金陵月居然开口了。 “近日京城频频失踪少男少女,人心惶惶。半月前失踪的一个小姑娘,是我们朝堂一位重臣家的独女。皇上为了安抚朝堂,委派我们前来追查。”金陵月平静的叙述道。 “呸,什么委派,明明就是皇上受了丞相大人蛊惑,把这个烂摊子推到我们大人头上。谁不知道这个事情整个圣金都关注的紧。做的好了,大家夸皇上英明果断,做的不好大家只会怪我们大人无能。可是你们想想,找人搜查这种事情,他们锦衣卫刑部不去,轮得到我们护国大人么?护国大人还要到处跑去解救一个重臣之女,那还护什么国?”青画一口气吐槽了个遍,发觉金陵月并没有生气,稍微安心了些。 “这些簿子你都看过了?”金陵月扭头问白明月。 “嗯,差不多扫了一眼。” “最近圣金附近可有登记入册的?”金陵月问。 白明月疑惑道:“你们圣金丢个人,为什么会查到这里来?难道掳人这种事情,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没有了?” 老马咳嗽了一声,小声道:“有一个逃回去的男子,说有这么一个组织,专门掳人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放血,灌毒。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的,最后成了有个奇怪的组织要抓千人诅咒圣金国,希望圣金覆灭。所以为了圣金昌运,护国大人才被推了出来。” “这么胡扯,我看这个逃出去的人才有问题。”白明月嘲笑道。 “没错,所以我们大人暗中派了人监视这个人,一步一步的,才找到了这里。”老马解释完看一眼金陵月,他并没有不悦的表情,所以又加了一句:“而且我们在来的路上,确实发现了那个姑娘留的一些小暗号,证明我们找的方向是没错的。只不过后来我们到了一个岔路口,分头追才分开的。大人见我没有按时汇合,一定会发觉有问题,折返回来找我。” “这事情有意思。”白明月笑的一脸天真道。 虽然龙岩国不大,官员甚少,但是官场上的这些个道道,白明月就像是无师自通一般,门儿清。 他对着金陵月挑了挑眉,道:“我直说?” “请。” 老马和青画自觉的背过身,充当两根门柱。 “你先说的你们圣金频繁失踪少男少女,引起了恐慌对不对?” 金陵月点头。 “谁慌?” “百姓。” “这个重臣之女,重要到需要你亲自出马离开朝堂来追查?你平日里都是靠查案子找人当主要工作的?那你叫什么护国大人,那该叫刑部尚书。我如果是由七他们的人,我今天把你们的百姓搅得人心惶惶,我明天还有胆子去掳你们的重臣之女?我是怕你们不能快速的发现我的藏匿点?还是我天真的觉得圣金朝堂的人都是好欺负的,你们即便是朝堂内外都慌,也不会派大量人手出来对付我?我有钱赚,你看这些出入簿子,利润可观,我没必要铤而走险去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我会安安静静的继续做我的勾当。” 金陵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白明月说的有些道理。 白明月继续说道:“把你忘这边引,除了对你有敌意,还有一点,他可能知道你的这个……”白明月两指敲了敲桌子上的簿子。 有人知道金陵月如果知道失踪的人是用来做人鼎,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追查下去。 -- 第243页 这人想要彻底把金陵月引入圈套。 而且这人不惜舍弃了由七,也要把金陵月拉下水。 “那白国主觉得在下应该怎么做才能柳暗花明?”金陵月眯起了眼睛,两手背在身后,暗中思索。 白明月看着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但是分析问题的时候认真仔细,清晰明朗,是个官场的好脑子。 龙岩一共就几个不成器的官员,指望他在那种地方磨炼出这种思维方式,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刚才说自己的国主之位是别人送的,有可能是真的。 莫非白明月不是龙岩人? 金陵月暗自摇摇头,拉回自己越来越远的思绪,道“你觉得他们把我引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白明月往圈椅上一仰,两腿交叠搭在桌沿上,伸出两根手指道:“一,引你出来,做掉你。二,引你出来,把你后面的做掉。” “后面的?”金陵月疑惑。 “国,家,都是你后面的。究竟是对你的国动手,还是对你的家动手,那我就猜不到了。反正把你引出来对你动手,我觉得他们除非脑子有水才会这么做。”白明月不等金陵月问为什么,道:“你功夫不差,对付你的人肯定也早就知道。你的手下虽然脑子不如你灵光,但是身手也是拔尖的。他们把你引到这里来,肯定不是为了让你们打一架受点伤把你放回去。” 第135章 青画和老马互相对视一眼,默默的点点头。 白明月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两人听的一清二楚。 白明月分析的很有道理。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白明月将两腿放好,坐的端正道:“你上次试探我的时候,有暗卫跟在身边。你这次来这边,暗卫呢?恰巧你派出去做别的了?做什么呢?我猜一猜啊?是不是押送什么紧要的人呢?比如你想弄死又懒得弄死的人?” 金陵月好看的眉梢微微跳动,“你是说林清白?” “你果真派暗卫送林清白去了?回圣金?” “嗯。” 白明月起身走到金陵月身边,笑道:“你为什么派两个人跟着他,还是自己要紧的暗卫?你是不是发现他有什么不轨?” 像,金陵月心中暗想。 金陵月没有回答,但是白明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肯定是他们圣金官场的内部争斗,他没兴趣。 他有兴趣的是林清白用了什么方法让金陵月派了两个暗卫前去护送,不顾自己的安危只身前往这个龙潭虎穴。 白大人? 白明月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这三个字。 “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金陵月淡淡的回道。 “嗯,别说是和什么白大人有关。” !!! “你说什么!” “能让你把两个暗卫都派走的,怕是和这个传说中的白大人有关系吧?” 金陵月一把抓起白明月的手腕,目光狠厉,想要将白明月彻底看个明白。“你说什么!” 白明月被抓的生疼,几次挣扎都未果,只能叹息道:“我虽和你才见过几面,但是我都能看出你对白大人的不一般,他,他们能看不出来?”白明月指了指站的笔直的青画和老马,继续说道:“你的敌人肯定也知道。所以想要给你调虎离山,抓住这一点,就可以事半功倍。” “你是谁。”金陵月目光坚定,他看着那双神似故人的眼睛问道。 “我是白明月。龙岩国国主。” 这人除了眼睛,除了这张不饶人的嘴巴,其余地方没有一丁点像那个人的。 白明月虽然长得也很俊朗,尤其是这双眼睛。不过不是金陵月心中最喜欢的样子,在他看来就有些寡淡无味。 “我们只是合作,眼下只要端掉这里就可以,其他的你不要过问,和你无关。”金陵月的语气比最初见面的时候还要差上许多。 白明月内心彷徨起来,什么毛病?你让我说的,说了你又不爽? 有一点可以证明,这事肯定和那个白大人有关系。 白明月被金陵月忽冷忽热的态度弄的有些焦躁,他生气的把由七的画册往桌子上一扔,往圈椅里一坐,道:“爱谁谁,你们讨论你们的。等你的人来了,把这里人该杀的杀了,该救的救了,咱们大路朝天各奔东西。” 白明月看着自己揭下来的由七的面具,想了想,更生气的说道:“或者,你们自己找个人来扮演不说话的由七,面具卖给你们,我这就走人。本来就是好奇进来看看热闹的,热闹看完了我就走。你们自己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白国主,由七又不是哑巴,突然不会说话了那不是更惹人怀疑?您也不想半途而废看不到个结果吧?”老马赶紧出来劝阻。 “我就是看热闹的。”白明月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余光扫到金陵月那张冰冷如霜的脸上,道:“你们大人这忽然热情忽然冰冷的脸孔,我是看不惯。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怎么吃气。” “大人。”老马对着金陵月哀怨道。 “大人,咱们还用得着他,用完了我替你出气。”青画本身是和金陵月说悄悄话,结果没控制好音量,所有人都听了去。 白明月尴尬的打着呵呵,“想要过河拆桥?那我还不赶紧跑路。” 说着白明月就准备要走。 -- 第244页 老马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进退两难的拦在白明月身前。 半晌,金陵月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平静道:“等我们的人来了再走吧。” …… “白国主,我们大人是说您留下我们会感谢您的。” 老马,你家大人要是有这个意思,我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那时候安全些。”金陵月道。 呵呵,白明月扯着嘴角笑道:“那我多谢金大人照拂了。” “不客气。” …… 白明月沉寂已久的斗志终于重新见了小火苗,他闭了闭眼,一字一字道:“你保证能把这里的人都带出去,我现在就走,不妨碍金大人你的事情。” “好,我保证。” 这是变着法儿的撵他走吧? 回来的时候还一副可以做个好朋友的嘴脸,一提起白大人立马退回了原地,这金陵月是什么东西做的?翻脸翻书都快。 白明月端着最后一点的国主身份,回身对金陵月道:“告辞,不用送了。” 走了几步,白明月回身把由七的面具也揣进了怀里,笑道:“金大人这么厉害,不用面具也可以对付那群人,你们加油。” 白明月走了。 他戴上由七的面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三个人看着房门缓缓的合上,白明月的身影最终被房门关到了外面。 青画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走就走吧,不然我都要把他认错了。” 老马看看青画一脸心虚的样子,再看看金陵月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声问青画:“他真的像你们说的白大人?” 青画凑过去嘀咕:“眼睛很像,第一眼我差点以为是白大人。可是接触一会你就会发现他有时候像有时候不像。这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弄得我快疯了。我估计主子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故意让他走的吧。” 金陵月轻咳一声,“他不是白大人,他是白国主。让他走是因为一会儿万一有变故,他一个龙岩国主的身份在这里不合适。之前在外头就该让他走的,是我疏忽了。” 青画对着老马吐吐舌头,“我怎么觉得主子在撒谎?” 老马拿簿子在青画脑袋上敲了一下,“就你毛病多。” “你们两人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老马回头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略有些惋惜的朝金陵月走去。 其实能看的出来,白国主这人还是挺好的。 非亲非故的被卷入这里,看到别人受苦受难就想着凭借一己之力把他们都救出来。 这个世界不缺英雄,但是像白国主这种凭着一股子勇气就敢单枪匹马闯这虎狼之地的英雄确实少得可怜。如果金陵月没有故意将他撵走,老马很想和白国主交个朋友。 看白国主的行事做派,也不是那种把身份看的太重的人,这种人老马非常喜欢结交。 唉,走了,也好。 被老马心心念念的白明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刚才的那片草地。 他心里窝着一股子火没处发泄,想起来那个揭秘揭了一半的小溪。 他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小溪边的一棵大树底下。 这里距离铁皮人指认机关地点不远不近,加上现在是月黑风高,自己又蹲在了树杈上,别说被人发现了,就是鬼路过这里,怕是都发现不了白明月的存在。 白明月想着,老子就在这里等你们一起来这个牢房救人。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用三十几个人打败里面五六十个人的,到时候我不嘲笑死你们才怪。 白明月抱着看戏看完的态度,在树杈上等了小半宿。 事实证明,白明月的等待是值得的。 溪水边的蚊子贼多,尤其是这附近经常有尸体等招蚊子的东西存在,所以这边的蚊子被喂养的又大又猛,一口叮下去整个人都像是被针扎一样。 白明月的脖子里被咬了两个大包,又疼又痒的他在树杈上正上下挠痒痒。 然后,他看到了一队人马出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过于沉溺于自己的蚊子包里,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就好像变戏法的大变活人一样凭空蹦出来的。 白明月被惊得忘了脖子上的大包。 他死死的抱着树,看着那些人站在小溪边,动作整齐划一的换上了统一的夜行衣,蒙上了脸。 这衣服和普通夜行衣不一样,看着就贵。 白明月对于金钱一向是特别留意,贵的衣服也是如此。 他想了想,他之前见过这种衣服,在一条小巷子里。 那是金陵月的暗卫穿的衣服。 这是金陵月说的那三十几个手下? 白明月抱着臂膀靠在树干上暗自嘲笑自己,瞧瞧人家,一个护国大人,随便就能叫来这么多一看就挺能打的队伍,我一个国主,喊破喉咙也来不了几个活人,唉,差距啊。 白明月闭上眼准备靠着树再睡一会儿,等这些人进去找金陵月汇合后肯定还回来这里开第二牢房,他这个位置,是看戏的绝佳地点。 树上飞来了几只乌鸦,呱呱的叫的难听的很,白明月蹙眉,想要给它撵走。 那乌鸦故意扑棱翅膀,往白明月靠着的地方拉了个屎。 白明月嫌弃的捂住了鼻子,想要换个方向再睡。 -- 第245页 刚想靠上去,他突然惊醒了。 金陵月的队伍,难不成到了这里,才开始换自家的衣服? 有问题。 第136章 白明月看着那伙子人一个一个进入了长廊,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他们家的办事风格就是这样? 白明月从树上溜下来,默默劝慰自己,不要多管闲事,那是圣金的护国大人,他的本事大了去了,手下多了去了,犯不着自己上赶着去帮倒忙。 白明月,你要是犯贱,我就鄙视死你。 白明月,你要是敢回去,你就是猪头。 白明月,是他撵你走的。 白明月…… 内心的声音吵得越来越激烈,白明月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在身边的树干上,义无反顾的走掉了。 非亲非故的,没必要铤而走险,白明月在内心默默的劝慰自己。 他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调头,快速的往长廊奔去…… 长廊里的灯被人灭掉了,黑黢黢一片。 白明月摸黑扶着墙壁,靠着自己还算靠谱的记忆往前走。 脚底下的粘腻感还是这么的熟悉,说明他并没有脱离大体路线。 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隐隐有烛火的光亮。 白明月屏气凝神,恨不得把自己和墙壁融为一体,他偷偷的露头想去看看那光亮处的情况。 他把额前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重新躲回大石头后面查看山洞里的情况。 山洞中央慢慢的亮堂起来,有人依次点燃了周边所有的火盆。 刚才还隐隐约约的光亮,慢慢被犹如火烧一样的光亮所取代。 山洞里两拨人对立而站。 白明月现在的位置正在一处背光出,从山洞中央看过来是死角,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他恨不能把脖子都伸出去探听他们的对话。 好在山洞回声不错,白明月没有把自己变成长脖子乌龟就能听得大概齐。 右手边的是金陵月一伙。金陵月为首,后面跟着老马,跟着那些个黑衣人。 左手边是面具人一伙。华衣男子为首,后面跟着白明月最初来这里看到的那些个抬棺人。 两伙人在那口猩红棺材两边,相互对峙。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华衣面具男觉得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地盘,这个开场白还是要自己来说的。 金陵月一方站的笔直,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你们怎么从上面下来的?你们把我们的由七大人怎么了?” 金陵月两手交叠在袖子里,轻轻抬眼道:“打,还是降?” 华衣面具人仰天大笑:“哈哈,降?你在开玩笑?你在我的地盘,要我降?” 金陵月对着身边的老马一点头,老马对对身后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立刻分散开将人包围起来。 没想到面具人见状笑的更加大声,“拿这个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我们由七大人说过,心中有光,天下无敌。” “噗!”白明月心中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洗脑口号是由七说出来的? 金陵月和老马对此毫无反应,依旧站的笔直,丝毫未动。 “来人,拿下。”华衣面具男一声令下,局势发生了变化。 原本呈保护姿态的黑衣人们纷纷将手里的兵器,对准了金陵月和老马。 暗处的白明月无奈叹口气,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一伙看上去就贼眉鼠眼的家伙果真不是金陵月说的要等的人。 白明月往后退了退,开始思索怎么打破这种僵局。 人数上,明显是面具人和黑衣人占了上风,金陵月和老马就两个人,两手难敌这么多拳头。 白明月想,如果让面具人和黑衣人分开来,胜负就不一定了。 面具人口口声声说他的由七大人,由七大人…… 对啊,自己现在就是由七大人。 白明月轻轻调整了嗓音,准备模仿由七的声音发号施令。 突然后颈一凉,一只冰凉的手掌捂住了白明月的口鼻。 白明月心里一惊,暗自骂自己多管闲事,真是死性不改。 一转头,是一脸严肃的青画的脸。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白明月不要出声。 两人往更暗的地方走了两步,青画小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走了吗?” 白明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犯贱。” “你担心我们金大人?”青画似笑非笑道。 白明月正想要跳脚,青画赶紧捂住白明月的嘴,指了指山洞中央,“安静的看着就行。” 山洞中央的情形并不乐观。 金陵月和老马在人数差距毫无优势的情况下,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 白明月看着那些人将金陵月和老马绑在了一起,扔进了那口猩红棺材里。 金陵月要做什么? 白明月心中大喊。 不是说功夫了得?倒是挣扎一下啊? 青画小声在白明月耳边说道:“别出声,我们主子设了圈套,你安静的看着就好。” 白明月点点头。 原来是老狐狸和老狐狸过招,自己从这瞎操心。 不过青画这么一说,白明月内心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他按耐着性子看着金陵月和老马被那一行人盖到了棺材里,然后几人合力将棺材抬了起来。 -- 第246页 白明月眨眨眼,青画无视。 白明月只能艰难之中伸出了舌头…… 青画掌心感受到一点湿热,惊得当场差点喊出来,白明月眼疾手快的在青画松手后一把捂住了青画的嘴巴。 说时迟那时快,白明月的手才碰触到青画的唇,四周跳出来几个黑衣人,纷纷把手里的兵器架在了白明月的周身。 白明月能感觉到脖子里爬上来一条冰凉黏腻的东西…… 青画拼命的眨着眼睛,挥手示意他们冷静点。 白明月松开青画,青画忙吩咐:“快拿走,这是白国主,不是贼人。” 脖子里的冰凉被人一把捞走,腰上肩上的刀剑都撤走,白明月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呵呵,在暗处这站的整整齐齐的三十个人,才是金陵月要等的人。 白明月摸着后脖颈道:“你们是故意让他们带走金陵月和老马的?” 青画见底下的人都进入了长廊,才开口道:“白国主,这都是我们大人的安排,你放心,他不会有危险的。本来我们大人为了不牵连你,才让你离开的。没想到你竟然又回来了。既然回来了,要不跟着我去看看吧?” “我以为那些人是冒充…… “我们的人不是这么好冒充的,他们以为穿个一样的衣服我们就认不出来了?怎么可能,我们大人这是在演戏。白国主,一起去看看吧。你不好奇吗?”青画指使所有人朝长廊移动。 白明月道:“说实话,我现在不好奇了,我只想回我家睡觉。” “你都已经孤身犯险进来了,走吧,看我们大人是如何收网的。” “收网?”白明月嘴上说着想要回家,脚上已经跟着青画走进了长廊。 “你分析的其实都对,我们大人早就怀疑这组织的后台极其庞大。我们原先就暗中有所调查,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最大的那个后台,所以我们大人这些年一直没有动它。现在有人利用这里将我们大人引出来,肯定是另有动作。我们大人觉得不如将计就计,先把这里拔掉。”青画边说边走,脚步极快,他时不时回头看白明月有没有跟上来。 白明月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听得认真。 每每这么侧头看向白明月,青画都要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是白国主,不是白大人。 前面的人虽然抬着沉重的棺材,依旧走的轻轻松松,很快就到了那条小溪边。 如铁皮人说的,他们打开了机关。 溪水中心分拨开来,向下延伸出一条楼梯,楼梯旁边有一条类似于滑梯的滑板。 那些人看似将棺材扔进了水里,其实是沿着滑板滑了下去。 青画和白明月蹲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得不佩服这个在水底下挖了个牢房出来的人是有多么的聪明。 和往常不一样,抬棺人扔下棺材后,没有接着往回走,而是他们一次排队踏上了下行的楼梯。 青画待那些人全都进入机关后,对着不远处摆摆手。 白明月只看到几道黑影交手后,有一半的黑衣人倒在了草地上。 他们的黑衣人代替了那些歪瓜裂枣顺次按照抬棺人的队形排队下了机关牢房。 白明月张大了嘴巴,定定的看着青画。 “呃,大体就是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伙人存在,我们故意让他们先进去迷惑一下众人的。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今天他们最大的头儿会来,我们大人想要亲自去下面把人捉上来,了却这一桩多年的心事。因为怕这个人物是别国的谁谁谁,你是龙岩国主,要是认出来,会给你带来麻烦。毕竟他们知道圣金不好惹,也知道龙岩穷得叮当响,打不过我们转头去找你们麻烦也是有可能的。”青画说完对着白明月吐了吐舌头:“最后这句是我们大人说的,他真的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领情。我们大人最不愿意把无辜的百姓牵扯进来。虽然你是龙岩人,但是在他眼中,一样是无辜的百姓。” “你们大人还挺有爱民之心?”白明月咂嘴道。 “你不下去帮忙?”白明月见青画没有去帮忙的意思心中疑惑。 “我们大人一个人加上那些暗卫,放心,够了。如果有意外,会有传信的出来。” “你看,意外这不就来了。”白明月指着远处几个提着桶的矮小身影道,“这肯定不是你们的安排。” 第137章 青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看上去像是小孩子模样,个头不高,那桶在他们身高对比下,显得特别的高大。 他们把桶提到小溪边放下,熟练的找到机关,用小木棍捅了捅,然后重新提起了桶,将里面的东西倒了进去。 白明月侧脸笑道:“这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青画面色铁青,“不,他们想做什么?” “很明显,怕你们金大人冻着,给他取取暖。闻到桐油味了吗?大老远提来的,特意给你们大人用的。”白明月拍拍青画的肩膀笑道。 青画面色不悦,已经伸手到后腰准备掏家伙了。 白明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先去问一问,别着急。” “有什么好问的,想害我们大人的都得死。” 白明月一巴掌拍在青画的额头上,“想害你们大人的多了去了,你杀的过来吗?你别光知道动手,也动动你这光亮的大脑门行不行?等着,我去问,看我手势行事。” -- 第247页 白明月从隐匿处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他慢慢的靠近几个正在倒桶的人。 “哎吆。”浮夸的叫喊声,很快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青画远远的看着,吐槽道:“演的真烂,这要是能上当才怪。” …… 几个人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搀扶白明月。 白明月哎吆哎吆的借着几个人的搀扶劲儿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儿的抱拳道谢。 “几个小哥儿,谢谢。在下腿脚不好,劳烦小哥把我扶到那边的石头上休息一下可以吗?” 几个小哥儿忙小心的把白明月搀扶到大石头上坐好,有个细心的还给他把掉落的钱袋捡回来还给白明月。 白明月自然又是好一顿的感谢。 待夸得几个小哥飘乎乎的时候,白明月故作惊讶道:“天色这么晚,几个小哥儿不回家在这边鼓捣什么呢?” 小哥们被夸的有些忘乎所以,想也没想就答道:“没什么,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这个时候来这里倒几桶油。” “往溪水里倒油?这水不就脏了吗?谁这么缺德?在下知道了一定去和他拼命。”白明月捶胸顿足道。 青画对着白明月的演技十分鄙视,粗制滥造的简直不像话,可偏偏这几个人还真就吃这一套,这才是让青画最无语的地方。 “这溪水本就不是村民吃的水,谁知道它流到哪儿去。何况这油也流不出去。我刚才看到那是一个机关,倒的油都让它吃进去了,一点也没到溪水里。”一个小哥不屑道。 白明月故作惊讶道:“还有这等事情?不知道谁叫你们来倒的呢?我太好奇能知道这等奇事的是什么人了?” 青画撇嘴,套路人也动动脑子,这么直白,当对面的人是傻子不成? 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微小的小哥笑道:“我们镇上客栈里一个挺有钱的老爷让做的。他还给我们付了一半的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 …… “哪个客栈?” “蒲柳客栈,那人住在天字一号房。” 白明月故意大声喊道:“蒲柳客栈田字一号房的贵人啊?一定是个能掌握大局的神人,不然怎么会夜黑风高的差你们来这破地方做这种事情?这可是油啊,万一一个不小心,烧着了,那就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了。” 青画看了看无波无澜的溪水面,机关已经重新关上,看不出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眼下就可以揪出背后暗害金陵月的人,这么好的机会青画怎么会错过。 他权衡一下,对着白明月一点头,运足轻功,朝镇上的蒲柳客栈赶去。 白明月见青画已经走远,继续问道:“那人有没有说除了让你们倒油以外,还需要做什么?” “守着,待镇上亮起信号灯,把火折子扔下去就可以了。” !!! 这是想把牢房里所有的人,一把火烧死? “你打听这么仔细做什么?莫非是想抢我们的活儿?”小哥有些警惕起来。 白明月立马摆手道:“别误会,我就随便问问。” “大哥,我看他就是故意和我们套近乎,想要抢我们这个美差。”其中一个小哥似乎已经看出了白明月的不安好心,决定先下手为强。 白明月忙辩解道:“你们真的……” 几个小哥明显很团结,刚才还对白明月笑脸相迎,现在已经统一换上了一脸的凶神恶煞,他们准备过来捉拿白明月。 白明月勉强躲了几下,发现对方几人是真心实意要弄死自己,手下毫不留情,便也不再装柔弱,一改刚才的瘸腿,跑的飞快。 小哥们穷追不舍,边跑边咒骂。 白明月把人引到了远处的草地,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刚一转身,草丛里跳起来一个包抄过来的小哥。 本以为是几个好吃懒散的闲杂人员,谁想到是几个会功夫的? 白明月只能硬着头皮小心应对。 还好,他打得过。 收拾完几个三脚猫,白明月从他们身上收走了火折子,长吁一口气:“要不是怕你们把火星子溅过去,老子也不用跑这么远,累死我了。” 说着踢了踢脚边的那个小哥。 小哥一动未动,昏迷的非常彻底。 白明月重新回到刚才的溪水边,准备等等青画一起下去。 这几个人把机关口弄的全是油乎乎的,白明月躲了好几回,还是踩在了油花上。 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朝溪水面扑过去。 靠,要掉水里了。 结果下一秒,白明月忍不住大骂一声:“你个狗东西,敢暗算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两个小青年,他们趁白明月低头专心躲避油花的时候,打开了机关。 白明月脚底一滑,他们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 白明月非常准确的掉入了机关。 身后的机关合上了。 白明月趴在湿乎乎的地上,恨不能把那两个贼人祖坟都骂翻了。 抬头间,微弱的火光下,一身月白长衫的男子站在了自己眼前。 他头戴面具,手持火把,一手拿刀。 见白明月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俯身看下来,而后用不太确定的口气问道:“由七?” 白明月心里咯噔一下。 -- 第248页 这人认识由七? 紧接着传来白明月熟悉的声音:“你跑不掉的。” 金陵月看了看男子脚下踩着的人,眉心突突跳了跳,装作毫不在意道:“现在找来个帮手有什么用?” 白明月立马明白了踩着自己的是什么人。 白明月大喝一声,两手死死抱住男人的腿,把男人拽到了地上。 男人手里的刀顺势往下一劈,白明月的另一边的鬓角也没有躲过这一劫。 白明月就像是藤蔓缠树一样,很快就缴了男人的兵器,把他牢牢的遏制在地上。 金陵月正欲过来擒住男人,突然眼角一道冷光闪过。 “小心!” 肩头一痛,白明月咬牙忍住,用自己的脑袋重重的磕到了男人的额头上。 两人都相继倒地不起。 白明月肩膀处插着一枚飞镖,银光闪闪的很是好看。 “叫那个扔飞镖的出来,不然我打死你。”白明月气急败坏的用拳头重重捶在倒在一边的男人的肚子上。 “放开他,不然我让里面所有人都死在里面。”金陵月身后缓缓走过来一个男人,他一身红衣,在这微弱的光亮下显得格外的突出。 他说着高高举着一根火折子。 白明月皱眉,难不成底下的人人手一根? 那人说道:“这牢房里有足以把这里全部zha毁的炸yao,我这个手一抖,咱们大家都玩儿完。” 金陵月面色有些动容。 白明月捂着自己的肩膀扶着身后的墙壁站起身,咳嗦了两声,不急不慢的从自己怀中掏出四个火折子。 借着温热的火光,他笑道:“我脚底下就是桐油,我不用抖,咱们大家也都玩儿完。” “你……你不是他们一伙的?” 白明月把火折子扔给金陵月两根:“现在是了。” “你们不怕死?” 白明月龇牙笑道:“怕啊,不过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来,你扔我也扔,看谁先死。” “你……你……”男人显然没有料到白明月是这么一个货色,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金陵月瞅准了时机一把将其擒获。 “忍住,一会就可以出去了。”金陵月见白明月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知道是伤口不好,将人大体绑了一下扔给后面的手下:“看好了。” 金陵月几步走到白明月身边,扶着他站好,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明月苦笑道:“你给我的银票还在那些人手上没拿回来,我要空手回去吗?我的手下会笑死我的。” …… 金陵月轻笑:“原来如此。” 金陵月吩咐人将白明月逮到的这个人带出去。 那人被拖着上了溪边,本来昏迷的人突然清醒挣脱束缚,朝着机关口扔下了火折子。 大火砰的一声蔓延开来。 通往外界的楼梯瞬间成为两条悬挂于半空的火蛇,让人无法靠近。 白明月和金陵月不得先暂时往后退,去找身后的自己人汇合。 结果那楼梯烧断了两层台阶之后,从天而降一面铁门,直直的砸在金陵月身后。 这铁门将白明月和金陵月困在了一个不算小的空间里。 身后的人疯狂的砸着铁门,溪边的人大声的喊着金大人,他们想要跳下来都被金大人拦住了。 “去找灭火的东西,找可以攀爬的绳索,快。” 溪边纷乱的脚步声很快就被越来越大的噼啪断裂声遮盖。 越来越高的温度慢慢扑到白明月的脸上。 他紧张的咽了口吐沫,看着那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火苗,手脚发麻,眼冒金星。 一定是自己太热了,白明月想着,转头揭掉了面具。 再看到那面前越来越近的火势,他依然觉得呼吸困难。 就像是无形中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只靠鼻子呼吸远远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白明月有些慌了。 没有路,到处都没有路,他跑不掉了。 他发狠的朝身后的铁门踢了两脚,铁门纹丝不动。 他开始在两侧使劲敲打墙壁,没有机关,没有退路,没有……活路。 脚底下的桐油非常多,金陵月已经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所站的地方和前面着火的桐油做了分割,但是因为距离太近,实用不大,烧过来是早晚的事情。 白明月满眼都是那绚丽的火光。 他觉得眼睛好痛,可是他不敢闭上,他怕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这似曾相识的难过…… 火光四射,热浪来袭,白明月觉得自己有些摇摇欲坠。 一袭带着幽幽茶香的衣衫从头兜下来,把白明月的脑袋盖得严严实实的。 金陵月轻拍白明月的后背,道:“别怕,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第138章 热浪还在靠近,白明月眼前虽然有衣衫遮挡,依然能够看到那火海正在朝自己涌来。 他紧张的牙齿都在打哆嗦。 金陵月两步跨到了他的身前,将他挡在身后,他用白明月之前都没有听过的玩笑口气说道:“我和你说过,我一直想体验一把被火海包围的感觉,今天也算没白来。” 白明月咬着牙嗯了一声,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身后的铁门上。 -- 第249页 金陵月继续说道:“他可能和你一样,也这么害怕。” 他?谁? 白明月心中隐隐有疑问,但是他现在的精力不允许他关心这么多火海之外的事情,他继续嗯了一声。 “我多想那时候也能在他身边。至少可以告诉他不用怕。” 白明月耳朵嗡嗡的乱响,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所有声音一股脑的冲向自己的脑仁儿,他觉得头顶有一柄刀正在一点一点的撬开自己的头颅,想要把那股子疼痛从头顶直接浇灌下来。 白明月捂着耳朵沿着铁门蹲了下去。 “好……好好活下去。”白明月呢喃道。 金陵月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向那个被衣衫罩了大半个身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你……你说什么?”金陵月颤抖的问问。 金陵月伸手,想要将地上的那个人拉起来。 身后的铁门轰的一声倒塌了。 黑衣人们纷纷喊道:“主子。” 他们强行破坏了铁门。 “主子,先到后面避一避吧。他们外面的人一定会想办法灭火救我们的。” “里面有炸yao?”金陵月收回手,冷言问道。 “并没有,我们仔细检查过,这里没有炸yao,主子放心。” 看来刚才那个红衣男子是撒谎,想要故意吓唬众人争取逃跑时间的。 不过没想到他面对的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白明月。 黑衣人看着被衣服罩住脑袋的一团,犹豫要不要去做点什么。 金陵月道:“先让大家安静下来,查一下受伤人数,所有人集合在中央不要乱动。” 黑衣人们领命而去。 金陵月走到白明月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先向后挪一下,离这边的火苗远一点。桐油流的不算快,后面安全些。” 白明月裹着衣衫点点头。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麻木,只能蹲回原地,不住的用手捶打自己的小腿肚子。 金陵月见他手忙脚乱,故意快走几步,将白明月留在身后。 白明月看见金陵月走过去的脚步,悻悻的掀起衣衫,看一眼艳红的火海,缩了缩脖子,把衣衫披在身上,单手捂住眼睛,小步子的往后挪动。 他离火海越来越远,心就越来越安静。 没留神,他倒退着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姑娘,被白明月一撞,咚的一声趴到了地上。 白明月被姑娘的脚一绊,顺势也倒了下去。 眼瞅着白明月就要趴到姑娘身上,老马一把拉住了白明月的胳膊,将他往旁边一带。 衣衫下的白明月痛苦的嘶了一声,肩膀处的衣衫立马被鲜血浸湿,他扶着老马的胳膊站了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嗓音道:“老马你出手太重了。” 老马立马笑道:“白国主怎么是你?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白明月按住自己受伤的肩膀,目光在被控制住的面具人身上来回扫过,“他们收了我的银票还没给我。” “就为这个?”老马道。 “就为这个。” 老马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们回来帮我们的。” “老马,去看看里面有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个姑娘。”金陵月吩咐道。 老马看了看一松手就又要蹲下去的白明月,朝金陵月道:“我先扶白国主去那边的凳子上坐一坐?” “你去找人,我来扶。”金陵月走到白明月身边,将人搀住,待老马走后对白明月道:“你为什么如此怕火?” 怕火的人金陵月见过的多了去了,像白明月这种见了火就像是丢了命一样的还是第一次见,金陵月万分好奇。 白明月无奈的摇摇头,道:“被烧过。” !!! “在哪里?” 白明月道:“自然是龙岩,一把火把我们皇宫烧的精光,我才会如此的贫穷。” 金陵月皱眉回忆了近几年的龙岩,不确定道:“没听说过龙岩近几年发生过如此大的火灾。” “呵呵,金大人,你们谁会闲的没事关注我们龙岩的动态呢?不知道耶不奇怪。”白明月靠着金陵月的搀扶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好,继续笑道:“我没事了。过去那个怂劲儿就好了。” “白国主是土生土长的龙岩人?”金陵月问。 “呃,难道还得是进口的才行?我当然是龙岩人。金大人为何这么问?” 金陵月摇头笑道:“没事,只是鲜少接触龙岩人,没想到你们龙岩人都这么有趣,一时间有些好奇。” “有趣?”白明月笑得极其狡猾,道“我看你们圣金的人才有趣。自己来抓人,结果从差点被人给一网打尽,不知道金大人作何感想?” 金陵月看他已经能斗嘴了,想来精神不错,一撩衣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两手放于膝盖处,淡定的回道:“我本来是想让他逃出去的。” ??? 白明月一脸懵的看着金陵月。 “这人我多少能猜到是谁,但是没有当场抓住,总是没有真凭实据,说出去不能让人信服。我故意留他一个逃跑,他指定要去搬救兵,我就可以让外面的青画跟上去截住。” …… 白明月尴尬的捂住了眼睛。 “眼睛不舒服?被烧到了?”金陵月问。 -- 第250页 白明月摇摇头:“我觉得我好像多此一举了。” “怎么讲?” 白明月放下手,叹息道:“我们刚才看到有人给这里面倒油,我就去问了问谁指使的,没想到他们轻易的就告诉了我们地点,青画已经按照他们说的地点追去了。照你这么说起来,我觉得青画追的可能是个引子。” “不一定。”金陵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恢复了一脸的面无表情,“那人一向自以为是,他可能会觉得我不会相信几个陌生人提供的信息,理都不会理,所以你让青画去行动,反而有可能找到我要找的。” 白明月听完心中稍微纾解了一些,好歹没有给别人拖后腿不是? 这么静下来,白明月才有精神开始查看这间他一直好奇的第二牢房。 他现在所坐的位置是整个地牢的中心位置。 这里的空间非常大,比他之前见到的那个牢房还要大。 这里的地面也非常干净,没有血粼粼的水平铺在上面。 这里会给人一种错觉,像是一个地下客栈。 白明月所在的位置就像是一般客栈的登记处的作用,他的身后是宽大干净的石桌子,上面还放着笔墨纸砚,几本簿子。 只不过别处的客栈推开门是一个可以让客人安稳睡觉的房间。 这里推开一间一间的小房门,里面是五花八门闻所未闻的刑具。 有几间房间的房门坏掉了,白明月坐在石凳上,通过那破门都能看到那墙上吊着的十几条铁链子,把一个看上去本就瘦弱的人牢牢的吊在墙上,就像是装饰画一样。 他们甚至于真的在他旁边放了一张画像,和吊起来的人姿势形态穿着打扮都是十分相似。 至于是先杀了再画的,还是先逼着画的再杀了,这就不得而知了。 白明月侧头,另一间坏了房门的屋子里,府衙擅用的铡刀正对着那破门,铡刀底下有两颗背对着白明月的脑袋,两具没有头颅的身子正叠在墙角,就像是扔了一堆垃圾。 白明月基本可以断定,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地方,唯一的共同之处是,都是要人命的地方。 难怪他们会说这里的花样多,玩儿起来更爽。 这里确实可以更大的满足变态的心里。 白明月捂着肩膀靠在身后的石桌上,准备问金陵月怎么处理那些还活着的人。 老马领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来到二人面前。 “大人,这就是赵小姐。” 金陵月起身打量这个刚才差点被白明月压在身下的姑娘。 样貌和赵大人有几分相似,金陵月可以侧头看向她的耳后,右耳后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痣,应该是他们要找的人。 “赵小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吗?” 小姑娘急着哇哇大叫,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再无其它语句。 老马小声回禀道:“大人,她的舌头被人拔掉了,不能说话了。” “赵姑娘,我是你父亲赵大人的同僚,我是护国大人。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有几句话,我要叮嘱你一下,出去后见到你父亲,还请姑娘代为转达。不会说不要紧,可以写给你父亲看。” 赵姑娘被关的迷迷糊糊的,又被拔了舌头,整个人精神恍惚不说,站都站不稳。 即便白明月没有撞到她她也能走着走着就摔倒。 赵姑娘听到救她两字,黯淡的眸子里多了多一点点的光芒。 但是那点光亮随即黯淡了下去。 白明月接过金陵月递过去的止血良药,看了一眼这个让金陵月大老远跑来寻找的小姑娘。 挺可爱的小姑娘,好好的不能说话了,太可惜了。 结果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一冷,从乱糟糟的头发里拔出一根银簪子,直奔白明月而去…… 第139章 白明月满脸的不解,望着那个拿着簪子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姑娘。 靠,这里都能有人想杀我? 姑娘肯定没有得逞,才跑了三四步就被金陵月一把提着后衣领甩了出去。 本就一身狼狈的姑娘在地上吭吭咔咔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老马问:“白国主和赵姑娘认识?有仇?” 白明月:“从未见过。” “他刚才是奔着杀你来的吧?是吧?”老马不确定的问道。 “嗯,应该是。”白明月很确定的回答道。 …… 白明月猛然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拽了老马的衣袖道:“那个兄弟帮个忙,我的银票在面ju人手里,麻烦帮我找出来。” 老马道:“刚才已经搜过身了,并没有发现有银票啊。” “什么!扶我起来,我自己去问。” 白明月果真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向面ju人群。 他直接将目光锁定到了那个华衣面ju男身上:“把银票交出来。” “什……什么银票?”面具男被人打得面ju早就不知去向,就身上的一身衣服还能让人认出他的身份。 “我之前被你们抬到山洞的时候,你们拿了我的银票去给由七。我可是看到小猴子把银票又塞到你怀里了,不要说不知道。”白明月拨开老马的搀扶,一把捞起华衣面ju男的衣领,目光冰冷的质问道。 “我……我放在我的床头柜了。” -- 第251页 “床在哪儿?”白明月追问。 “上个牢房进门右边的小洞里第十三间房间里。”面ju男禁不住白明月的眼神威胁,交代的又快又详细。 白明月现在脑中只有那几张银票,顾不得别的事情。 他回头想要对金陵月道别,自己去取银票,还没张嘴,金陵月已经吩咐了一个手下按照面ju男的交代回去取银票。 也好,省的自己跑这么远的路。 白明月抱拳的手缓缓放下,对着金陵月道:“多谢。” 解决完银票,再来解决这个想杀自己的小姑娘。 可是她现在不能说话,问起来就麻烦的很。 小姑娘起初还不配合,问什么都是一个白眼翻过去,理都不理白明月。 白明月气急了,一巴掌差点就甩她脸上,小姑娘发现白明月是个连女人都打的家伙,开始像一般小姑娘一样泪眼朦胧起来。 “你认识我?我和你有仇?你去过龙岩国见过我?” 小姑娘止住了抽泣,茫然的抬眼看白明月,然后她摇了摇头。 “你没去过龙岩从哪儿里见过我?” 小姑娘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么的,居然打了个嗝儿,她指了指桌上的纸笔,想要向写字。 老马把纸笔推到小姑娘身前,眼睛却没有放松盯着小姑娘的警惕性。 小姑娘拿起笔就在纸上疾书起来。 “你不是金陵月?” 白明月瞥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金陵月,摇头:“我叫白明月。” “那我认错人了。”小姑娘写完这几个字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居然害羞了。 …… 小姑娘,你刚才要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娇羞的啊。 “你要杀金陵月?为什么?” 小姑娘写道:“我以为穿这件衣服的是金陵月?没什么,我要杀了他,没有他,我也不会到这般田地。” 白明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金陵月的外衫,恍然大悟,原来是凭借衣服认错了人。 白明月苦笑,“让你没事不好好穿着你的黑衣服,换什么自己的衣服,惹事情了不是?” 这衣服是金陵月在那间机关重重的小屋里换下来的。他和老马青画汇合后,就把外头的黑衣脱掉了,穿着自己原本的衣衫,没想到小姑娘认识衣服不认识人,这才闹出了乌龙。 “他刚才都自报家门是你父亲同僚,护国大人,你没听清楚?” 姑娘摇摇头。 金陵月居高临下的问:“我何曾见过你?” 小姑娘缓缓转头,对上金陵月的目光,好一会儿都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姑娘,姑娘?”白明月好笑的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因着牵动了伤口处,疼的龇牙咧嘴的,朝老马笑道:“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命长,看到自己想杀的人是个长得好看的,簪子怕是都不舍得拿了。” 小姑娘被嘲讽,立马转头在纸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我不认识金陵月。他们抓我来的时候,有人和我说因为我爹想要和金陵月结亲,他们才抓了我。” “结亲?这是你……”白明月的眼神带了些许的玩味,在姑娘和金陵月身上来回扫视。 “赵大人确实和我提过家有一女,年纪相当,品貌端正。不过我拒绝了,当时很多人都在场,这不是秘密。”金陵月回答的就像是在聊别人家的事情,无波无澜,平平静静的。 白明月看到小姑娘的脸色更红了。 “都拒绝了还被抓,这人可是够恨你的。”白明月对着金陵月挑眉道,“和你有关的,一概不放过。” “你杀我没用,罪不在我。我送你回去。等你养好伤,我抓到幕后之人,允你现场围观他的凌迟之刑。”金陵月这个承诺要是搁到别人说出来,恐有吹牛不打草稿的嫌疑。但是搁到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上,听者只会觉得,哇,好帅。 小姑娘目前就是这种表情。 白明月失望的摇摇头,现在的人啊,太肤浅了。 不过他看了看一脸冰冷的金陵月,内心也是忍不住叹一句,确实帅。 …… 牢房里的活人被一个一个扶出来在中央集合好。 死了的也被人依次从各种刑具上解下来,安置在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等那些牢房里的人全部被清点完,青画已经领着人从入口处赶来。 他朝着休息的白明月点点头,直奔金陵月身边汇报。 白明月隔着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出金陵月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了些笑意。 难道是抓到了? 青画汇报完,挪到了白明月身边,小声笑道:“还好那几个货脑子不聪明,轻易就说出了客栈地点,我腿脚快,去的时候正好逮到了几个可疑之人。” “你这算立功了啊。”白明月笑道。 “我和大人说了,有你的功劳。大人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着你点。” 白明月看着正在安排善后事宜的金陵月,摆摆手,“无妨。” 所有人排好队,按照金陵月的吩咐,依次挪出这个地牢。 金陵月坐在白明月旁边的石凳上,单手支腮,道:“白国主出去后要去哪里?” “回家。” “真的?”金陵月的语气中充满了“我信你才怪”的意味。 “你放心,我记得我们的约定,不会耽误的。”白明月嘴上说的诚恳,心中却是满满的算计。 -- 第252页 这金陵月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也是一个暗中下黑手的主儿…… 白明月虽然觉得他长得不错,自己看着欢喜,但是,这种牵涉到国之根本的事情,他不会儿戏。 要让他为了几张银票出卖止息国的闻子瑞,白明月根本不可能答应。 答应金陵月,只是权宜之计。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毕竟他也是一国国主。 他也有自己的子民。 队伍走的有条不紊,白明月坐在一边看着这些差点死掉的人,现在被人拖着抬着的走向重生之路,内心禁不住感慨万分。 取银票的手下回来的很快,将银票递给金陵月。 金陵月看也没看一股脑塞给了白明月。 “白国主,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去吧。”金陵月准备起身,结果刚抬了身子,一阵眩晕,差点栽过去。 白明月起身的快,正好走到金陵月面前,见状一把将人捞在怀里。 “金大人?” “嗯,有劳。” “你好热。”白明月抱着金陵月的身子,隔着衣服感觉到了滚烫的温度。 莫非是刚才被火苗蹭到了? “无妨。”金陵月轻轻推开白明月的手臂,准备自己走。 白明月的手滑过金陵月的手背,那灼热的温度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胡闹。”白明月一把将快要挣脱怀抱的金陵月重新扣回来。 “白国主,你放手。”金陵月有些许的生气,他撑着自己最后的清醒,想要从白明月的禁锢中摆脱出来。 金陵月只觉得自己一坐下来,整个人都疲累的很,眼皮子总是想要合起来。不光如此,手脚也变得特别沉重,想要挪动一下都要费掉自己特别多的力气。 他现在特别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白明月拿手一探金陵月的额头,低声笑道:“你没发现你发烧了吗?你现在这小脸红的,和抹了小婢女的胭脂一样。” 金陵月抬手挥了挥,想要赶走耳边的聒噪,“闭嘴。” “行,我闭嘴。来,我抱你出去?” “不要!” 取银票的手下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几次想要上前接过金陵月,但是想起他们金大人厌恶生人近身,小手伸出来又缩回去,挪过来又挪过去,就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闭嘴!”白明月恶狠狠的呵斥道,怀里的人怔了一下,白明月非常满意,将人扶着站好,附在耳边笑道:“知道你要面子,我不会抱你的。” 下一秒,金陵月头晕目眩的更厉害了。 白明月弯腰将人扛在肩头,道:“扛着总可以吧。” 金陵月一拳头想要打在白明月肩上,却发现他的肩膀处还在流血,自己正压在他的伤口处,举起的拳头终是缓缓的放了下去。 第140章 金陵月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了。 每日朝堂的勾心斗角让他应接不暇,连做梦都不安稳。 这么多年里,金陵月都鲜少生病。 他知道自己一倒,更多的麻烦会奔上门来。 为了他自己,为了安宁,金陵月一直强撑着自己。 突然这么放松下来,金陵月只觉得通体舒畅。 虽然头还有点酸胀,手脚也比平时更沉一些,但是金陵月的内心一片平静。 他觉得自己现在置身于一座荒芜的小岛,四下无人。 头顶是暖暖的太阳,不算太强烈,足够温暖他有些后冷的脖颈。 身下是青青的草地,泥土香扑鼻而来,躲都躲不掉。 这里没有生人,没有纷扰,只有他自己。 要是有师兄就好了。 想到这里,金陵月在梦中皱了眉头。 师兄,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那个原本自己应该特别熟悉的脸孔,为什么现在已经模糊了面容? 是因为太久没有相见了吗? 太久了,从那场大火之后,金陵月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是真的没了。 金陵月突然就有些失落了。 那个鲜活生动的师兄,就这么……嗯?林影间跑来一个人。 他的身形很像…… 他的衣着很像…… 他很像…… 是白明月。 金陵月突然就清醒了。 这不是师兄,这是白国主。 金陵月睁开眼,他躺在客栈的床榻上。 金陵月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侧头看向旁边。 房间中央的圆桌旁,青画和白明月正在面对面坐着嗑瓜子。 两个人磕的认真,聊天聊的也很认真。 两人手臂旁边那一小堆高高的瓜子壳,证明两人已经在这待了有好一会儿了。 金陵月咳了一声,青画最先反应过来,忙放下手里的瓜子,几步奔到床边笑道:“大人您醒了?可吓死我了,您昏迷了一天了。” “无妨。” 青画见金陵月想要坐起来,忙上去搀扶,给他后面放了个软被让他可以靠着坐好。 白明月慢悠悠的继续磕着手里的瓜子,对着金陵月微微笑道:“你自己受伤了不知道?那一盆子的血水,啧啧啧,我还以为进了谁家的产房呢?” 青画白眼都快翻出天际,“说的这么顺嘴,怎么?白国主进过别人的产房?” -- 第253页 “进过。”白明月回答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 “你……你……”青画震惊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白明月拍拍手上的瓜子壳,起身走到金陵月的床边,俯身盯着他的脸看了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路过一户难产的人家,他家正好遇到了强盗入室,我就去帮了一把。那一盆一盆的血水就从我眼前端过去,和你刚才清理伤口的时候差不多。嗯,不烧了,挺好的。” 金陵月看着那张距离自己不足半臂远的脸,将他和自己心中那个模糊的轮廓试图重叠在一起。 白明月却咧嘴笑了:“怎么?烧糊涂了?不认识了?金大人你醒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儿?”青画问。 “回家啊。”白明月答道。 “你不跟我们回去了吗?”青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他总觉得白明月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直在吸引着自己朝他靠近。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那双像极了白玉辉的眼睛,让自己沉迷其中。 可是青画慢慢的就发现,白明月给人的感觉,和白玉辉是不一样的。 白玉辉给人一种内敛压抑的感觉,偶有顽皮,但是时时克制。 白明月则不同,他毫无章法,任性自由,时而活泼时而严肃,自己有什么表情,恨不能立马都在脸上表现出来。 白明月活的比白玉辉轻松多了,让人看着都舒服。 青画是被这种久违的自由感吸引的。 他还没有和白明月相处够,听闻他要离开,难免有些不舍。 白明月听到后笑的开心极了:“青画,你这小眼神,是舍不得我?不行啊,我已经有一个和我抢饭吃的小随从了,不能再多一个了,不然我可以考虑带着你回去。” “你想的美。”青画面红耳赤道。 “那个青画小兄弟,你先出去一下,我同你们金大人告个别?”白明月客气道。 青画哪里这么听话,不仅不听,还故意抱着手臂往白明月面前站了站,就像是在说,你奈我何? 白明月侧头对着床上的金陵月道:“金大人?” “青画,先出去吧,我没事。” 青画噘着嘴,朝着白明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出了房间。 白明月直起一直弯着的腰,拉过一把凳子在床榻边坐下,随手变出一根香蕉,道:“金大人,饿了吧?尝尝?” “有什么事,请说。”金陵月接过香蕉放在床边,语气淡淡的。 “两件事,你先喘口气,别一会儿听了太激动,再给自己气过去。”白明月见金陵月重新靠回身后的软被上,深吸一口气,淡定道:“青画回来抓的那个人,死了。” …… 金陵月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抿了抿嘴,像是把什么东西咽了下去,压低了嗓音道:“怎么死的?” “服毒。青画去找我们的时候,把他捆的很好,身上该搜的也搜干净了,理论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他把毒藏在了自己的假牙底下,自己生生咬碎了假牙,咬破了毒药包,毒发身亡。我们去的时候人都已经直了。”白明月眼中掩盖不住的冰冷,道:“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 “他不是最终的幕后之人。”金陵月接话道。 “没错,看来也只是别人的棋子,被发现了自杀顶罪的。所以你也不用太生气,青画怕你气过去,不敢直接和你说,特意拜托了我来说。” 金陵月道:“他给你什么好处,能请动你来做说客。” 白明月手指摆了摆,“不可说。” “第二件。”金陵月拿起香蕉,自顾自的扒皮吃起来。 “你和我说的里应外合,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具体的路径?比如你打算在我引出正主之后,准备从哪儿开始切入,从哪儿开始攻打?” “白国主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屠城计划了?”金陵月挑眉笑道。 白明月的眼中星光点点,一脸的求知欲,谁看了都会觉得他真的是在问一个极其正常的问题。 “没什么,既然合作,就想着不能失败。多问问细节,我看看我能不能多帮你参谋一下,让计划更加完美一些。毕竟我是卖了我的好朋友,想卖就要卖的彻底点,成功点,不然那钱我拿着不安心。” 金陵月吃香蕉的嘴张的不大,一小口一小口的仿佛吃的不是香蕉,是什么粘嘴的粘牙糖。 白明月耐心的等他将最后一口香蕉吃完,重新坐好,洗耳恭听他的回答。 结果金陵月自己从床榻上下来,缓缓走到桌子旁边,把香蕉皮放在桌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缓缓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 我等你着半天,就为了听你说个无可奉告? 白明月的笑意里夹带了些许的恨意。 金陵月心中暗笑,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恶,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一国国主的。 龙岩国,一直没怎么注意的龙岩国,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金陵月看着白明月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心中好笑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警醒。 自己一直都在致力于应对圣金国内的明争暗斗,忽略了周边国家的发展。 这对圣金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 第254页 今天有撒泼无赖的龙岩国主,那明天就会有好武无德的其他国国主在自己没有注意的地方,快速成长起来。 金陵月暗下决心,对周遭各国的国主进行一次摸底,看看有没有什么威胁着圣金的因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了。 白明月见金陵月盯着自己笑的和狼看到羊羔子一样,心中发毛,忙道:“我就随口问问,金大人不愿意说,我就不强人所难了,金大人你好好养病。背上的刀伤还是不要大意的好,流了这么多血还硬扛着做什么呢?老马说你挨了两刀,吭都没吭一声。人啊,该放过自己的时候就要放过自己,尤其是对自己的身体,你爱惜它,它才能让你活的舒坦,你说是不是?” 金陵月目光微颤,抬眼间已经换了一张让人捉摸不定的面容,“受教了。” 白明月甩甩衣袖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上,想了想还是回过身来,笑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 “请讲。” 白明月摸着自己有些疼的嘴角,指了指金陵月同样有些红肿的嘴唇道:“你昏迷的时候,滴水不进,什么药也喂不进去。嗯,青画老马急的团团转,抓着郎中要杀这个要杀那个的,我看着真是头疼。所以我就替他们把药给你灌下去了,用这里。” 白明月的指头修长,指节分明,他的指头点在自己的嘴唇上,笑的一脸天真。 金陵月一怔。 他下意识用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呐呐自语道:“原来如此……” 白明月见金陵月没有当场发火,有些暗爽的同时,有些小小的失望,为什么会失望,他自己还没想明白,人已经被金陵月给一把薅到了旁边的墙上。 “金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权宜之计,用不到发火吧?” 金陵月盯着那双神似故人的眼睛,哑声道:“青画没有告诉你,我最不喜生人碰触我的身体?” “喂喂喂,是我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扛回来的。你不能用得着我的时候把我当朋友,用不着了就当我是生人吧?男人嘛,嘴对嘴喂个药算什么大事?你要是觉得自己亏了,要不你再喂回来?”白明月一边给自己辩解,一边努力把自己从金陵月的圈制中解救出来。 要不是看你嘴角肿的厉害,不给你解释一下一会儿我走了你会责怪青画,老子才不会提这茬儿好不好? 金陵月一手抓着白明月的衣领按在墙上,一手单指略过自己高高的嘴角,忽然笑道:“喂药而已,我又不是没有过。这里,也是喂药?” 金陵月笑的冰冷,指了指自己的嘴。 白明月缩了缩脖子,他明白金陵月说的是什么。 他刚才,脑子一热,竟然趁着人迷迷糊糊的,咬了他的舌头…… 难道被发现了? 要死。 第141章 白明月被金陵月扔上了一辆还算舒服的马车,离开客栈很远之后,才敢把捂住嘴的手拿下来。 金陵月这个人啊,真是小肚鸡肠! 白明月不只过稍微没控制住,咬了他两口,他竟然把自己的嘴巴给扭肿了…… 这要是被人看到,还不知道要被猜想成什么。 即便是自己捂着嘴出来的,刚才青画看向自己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是在向白明月传达一个信号,你这是被谁亲了吧? 丢人啊! 白明月坐在马车上,越想越觉得金陵月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和他合作要小心再小心。 明明面上是个云淡风轻一脸君子的样儿,背地里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这种人想要屠城,不可能只有找白明月合作这一条路。 白明月想到这里,掀起车帘对车夫说道:“大哥你不用给我送到龙岩皇宫,我自己认路,我也能自己驾车,你看要不要……” “白国主,我们大人交代了,要小的亲眼看着您进龙岩大门才能回去复命,不然那小的只能提头去见。” 白明月讪笑道:“人都死了,提什么头?” 车夫一本正经道:“我们大人的意思,要是白国主没有回龙岩,让小的提白国主的头回去复命。” …… 金陵月,算你狠。 车夫没有觉察出自己这话对白明月是何等的不妥,依旧板着脸赶车。 车跑的很快,白明月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中间还下来小解了几回,车夫都紧紧的跟随不超过五步的距离。 白明月被这种贴身式的盯梢弄的头疼欲裂,又不好直接挑明或者大打出手。 毕竟金陵月是给了钱的,这车夫看上去也是有功夫的,贸然动手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大不了就是先回龙岩,再偷偷出去,反正不用自己走,倒也无所谓。 车夫真的就执着的看着白明月一步一步走近龙岩皇宫,调转车头,扬鞭走掉了。 白明月看着那还挺豪华的马车就这么渐行渐远,内心有些许的不舍得。 小安正在打扫院子,抬头看到自家主子回来了,忙拿着扫帚迎上来,“我的乖乖,你可回来了。” 白明月两手一背,得意道:“怎么,想我了?” 小安白眼一翻,伸手道:“出去捞了什么回来?我看看。” 白明月咂嘴道:“真没良心,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安危,满眼都是这些身外之物。喏,给你瞅瞅。” -- 第255页 小安拿着那薄薄的几张银票,满眼的震惊。 “你……你去圣金打劫了?还给打劫成功了?”小安看着那上面专属金陵月的印记,立马想到了关于圣金护国大人的种种传说。 他们国主竟然能从护国大人手里讹来这么多银票,真是出息了。 “打劫?我一个人,去打劫出门暗卫能跟一堆的圣金护国大人?我脑子有病还是你脑子有病?”白明月朝着自己朝思梦想的床榻上倒下去,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懒洋洋道:“林大人的计划没实行,倒是和金大人合作了一把。” “林清白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小安把银票小心收好,进门给白明月倒了杯温水,端到床边递过去。 “林清白的计划压根就是个引子,他是为了把我骗去早金大人见面的。目的很简单,希望我拿了钱,和他们里应外合,去把闻子瑞骗出来,他们去屠城。瞅瞅人家这气魄,说屠城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你宰个鸡的时候还要缩缩脖子呢,人家是屠城,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白明月突然想到了花花,他兴致勃勃的坐起来,对着小安道:“花花呢?长肉了吗?够我喝汤的了吗?” 正说着,白明月的床底下呼啦跑出来一只鸡,两条腿拼命的扒拉着往门外跑去,头也不回一下。 “你看,你吓得它都快飞起来了。”小安笑道。 “胆小如鼠,我得睡一觉,到了晚上你再叫我起来。”白明月脱下外衫,泥鳅一样的钻进了被子里。 龙岩国怎么这么冷,难道天上的太阳也偏心,知道他穷,故意连温度都少给了些? 白明月很快就在自己的床榻上呼呼睡过去。 小安听话的退出房门,忙自己的事情。 到了晚上月亮高挂,所有人都准备睡觉的时候,小安把白明月叫醒。 白明月朦胧着双眼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小安端来的米粥道:“怎么这么清淡,不是才给了你钱吗?连个肉都不给?” 小安端着米粥慢慢的拨弄着,道:“我瞧你肩膀上带伤,还是清淡点养几天,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做肉吃。” 白明月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挑拣,接过温热适中的米粥,几口就灌到了肚子里。 暖暖的米粥瞬间将他空荡荡的胃口填满,充实,温暖,舒坦。 “你收了护国大人的钱,当真要去卖掉闻子瑞?”小安笑道。 白明月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回道:“怎么可能?我有数。小安,我们现在还差多少钱?” 小安闭眼算了算,悠悠道:“你今天带回来的和之前的一起算,还差个一万两就差不多了。” “唉,我得去哪儿整这一万两呢?”白明月盘腿坐在床榻上,满脑子开始思考找谁当这个冤大头。 突然,一张笑嘻嘻的脸闯入他的脑海。 就他了。 “你该不会想去找止息国国主出这钱吧?他要是知道你背后偷偷攒钱练兵,一定会当场把你烤成肉串的。”小安好心提醒道。 虽然他心里的最佳人选,也是闻子瑞。 闻国主为人仗义,明里暗里帮了两人很多。 而且据闻国主回忆,他们二人之前丢失的记忆,都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烧着了大殿,两人睡得又死,要不是他来的及时。两人早就死在火海里面了。 这是闻子瑞对他俩的说法。 不知道白明月怎么想的,小安是不怎么信的。 但是闻子瑞不光告诉他们那场他们毫无印象的大火让他们失了忆,还给他们找了个国主当当。 龙岩国老国主病危,举国慌乱,闻子瑞犹如天神一般坐镇平乱,但是碍于自己是止息国国主的身份,不可长期待在这里引起别国注意,所以他把白明月推上了龙椅。 那时候白明月连自己是谁都没想起来,就被一群本本分分的老臣们一口一个明君国主的给灌了迷魂汤。 这么一屁股坐上去,就再也没下来过。 白明月起初只是玩儿玩儿,好吃好喝的每天瞎凑合,半点君主的担当都没有。 那时候的龙岩国也穷,但是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的揭不开锅。 龙岩有钱,在皇家的山洞里有好多的钱,成堆成堆的。 不过老国主死的时候有过交代,那是他们给龙岩国子民留的,皇家子弟不可挪用。 老国主总担心龙岩有一天会有天灾人祸,他们准备这钱是用来到时候救助自己的子民的。 结果上天眷顾,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代一代的国主西去了,天灾人祸的也没降下来。 龙岩国穷的很平稳。 白明月对于龙岩子民也没有那种本是同根生的共通性,他总觉得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过于浓烈,过于热情,他们看的不是白明月,像是在看一个神,一个能领着他们摆脱贫穷的神。 这种热忱的目光白明月看的多了,居然就真的滋生了一种我可以拯救他们的错觉。 这种错觉在经历了一次一次小小的挫折变故过后,愈发强大。 白明月终于决定,他要好好担起国主这一职责,带领自己的子民,奔向强大美好的明天。 白明月是那种不做则已,要做就要惊天动地的性格。 他觉得带领子民们吃饱喝足,那是远远不够的。 他要做的是,让所有邻国都看看,这个最不起眼,最贫穷的龙岩国,它站起来了! -- 第256页 白明月虽然忘了自己是谁,但是脑子里的思想还挺有领导性,他知道国强才能民富,兵强才能国强,器强才能兵勇。 他查了查山洞里的银钱数量,抽取一部分作为后备资金,他自己添补点,就可以去邻国偷偷买兵器,自己扩军强兵。 这个计划他在龙岩国只和小安说过。 外人只知道白国主穷的叮当响,却不知道白国主把所有能兑换的钱都汇集到了一起,准备暗中干一票大的。 他筹啊筹,等啊等,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小安的话就像是鸡血一样,让他后半夜直接兴奋的没睡成觉。 天还没亮就拉着小安去祠堂祭拜皇室英烈。 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和白明月有血缘关系,但是白明月依然很敬重他们。 他们敢把皇位给一个毫无干系的白明月,只是为了闻子瑞的那句承诺。 “把皇位给这个人,我保证十年之内保你们龙岩平安无忧。” 老国主爱民如子,这个条件对他来说诱人的不行,老国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白明月稀里糊涂就得了个国主的位子。 老国主西去的时候,白明月在旁边,老国主特意叮嘱了他,“身为国主,你慢慢就会觉得,不为你的子民拼搏,你连睡觉都会不安稳。” 起初白明月不信,现在的他在祠堂里跪的心服口服。 肩上有责,心中有底,脚下的路就有了方向。 “老国主,我只用了一小部分你留给百姓的钱,待到我帮你打下这天下之后,会给你补全的。你老人家在天有灵,可要保佑我们长盛不衰啊。”白明月心中默念,哐哐的磕起头来。 “国主,我们真的要准备打仗吗?”小安小声问道。 白明月睁开眼睛,笑道:“不然你去和亲?” “可是我们如果开始准备打仗的话,那闻国主那边,铁定会反对的啊。” 白明月起身对着祠牌们深深鞠躬道:“所以啊,趁他没发觉之前,赶紧讹点钱出来。” “国主,你这样做太不地道了,他帮了我们这么多。” “小安。” “嗯?”小安跟着白明月一起起身,将手里的长香插入案台的香炉里,退回原地。 “我是龙岩国国主。” “我知道啊。” 白明月挺胸抬头,目光坚定道:“我是龙岩国的国主白明月,我要我的子民,终有一日可以抬头挺胸的走出去,以自己是龙岩人为傲,这是我的,我想也是台子上所有人的愿望。” “那就是说,我们终有一日,也要和闻国主为敌?”小安问。 “如果能让龙岩站在最高的地方,我可以与天下为敌,这是我在这位置上的责任。” 第142章 番外辟溪谷(一) 白玉辉因为体内余毒未清的缘故,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头晕目眩,严重的时候还会两眼模糊,不能识物。 金陵月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一天,霍老歪给两人传了书信,告诉他们找到了能够完全清除毒素的方法,希望二人速速赶往辟溪谷。 金陵月一把揪起还在床上昏昏欲睡的白玉辉,唤了青画备车收拾包袱。 白玉辉迷迷糊糊中,就被金陵月裹着被子扔到了马车上。 马车早就被金陵月叮嘱后改造过。 除了它能动,其他和金府上的床榻没有任何区别。 不止如此,里面还准备了吃的喝的,都放在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白玉辉在平稳的马车上又睡了足足半日,被自己空空的肚子给饿醒的。 醒来发现已经在马车上跑的不知道到了哪里的白玉辉,扒着马车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蔫蔫道:“这是去哪儿?我怎么在这里啊?” “吆,白大人真行,我们都跑了半日了。我以为你准备一路睡到底呢?”青画忍不住吐槽道。 白玉辉伸手给了青画后脑一个暴栗,笑道:“青画你这嘴巴早晚有人给你封起来。” “坐好,外头有风,别吹着凉。”金陵月说着把白玉辉拉回座位上坐好,顺手把车帘放了下去。 白玉辉揉着自己的后腰,一脸的无奈,“你怕我着凉倒是给我盖被子啊,大半宿让我……” “咳咳咳咳。”青画恨不能把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想要赶紧止住白玉辉这张毫不忌讳的嘴。 他跟着这两人这么久,太清楚白玉辉的德行了。 失忆前,虽然也偶尔不正经一下,但是很克制,很隐晦。 失忆后,好家伙,那小调调,要不是知道他本性不坏,青画都要怀疑这是个实打实的流氓胚子。 尤其是他俩退居二线之后,腻歪在一起的时间那就多的不得了,两个人整天拿着腻歪当饭吃。 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那真是张口就来。 青画多少次在吃饭的时候被两人腻歪的差点没当场吐出来,不过还要忍着,硬生生把嘴里的饭咽下去。 刚才白玉辉一张嘴,青画就预感要噩梦重来,忙出声制止。 果不其然,青画为自己的机智暗暗叫好。 他刚想长叹一口气,身后的车帘轻挑,一个酸软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不要忘了这还有个单身的小朋友,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哈哈。” 这是嘲笑,是□□裸的额鄙。 -- 第257页 青画攥紧了手里的马鞭,僵硬的笑道:“白大人,你小心,前面路颠。” 马儿就像是听懂了青画的暗示,故意在前面的坑里踩了一脚。 白玉辉不出意外的被颠的整个人差点栽出马车。 金陵月一把将人捞回怀里,笑道:“你老气他做什么呢?” 白玉辉顺势躺在金陵月的腿上道:“我哪有气他,是他没事就来损白我好吗?” “这是你选的人。”金陵月低头,给白玉辉额上的碎发拨到耳后,他拨的很仔细,像是在做一件特别庄重的大事一样认真。 白玉辉一把抓住金陵月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唉声叹气道:“悔不当初啊,当初那么可爱的小孩子,才跟了你几年时间而已,怎么就这么咄咄逼人了呢?我没法活了啊。” “你还算人?”青画的声音不大,但是白玉辉耳朵不聋,想要听清楚简直太容易了。 他抓着金陵月的手指一顿,深吸一口气,对着金陵月道:“我如果偷偷把他送回深山老林,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你舍得就行。”金陵月笑道。 “我怎么会不舍得?就这一天气我八遍不天黑的货,我会不舍得?” “你呀,嘴硬心软。”金陵月把人往自己腿上重新拉了拉,柔声道:“饿不饿?不饿再睡会,昨晚太累了,你好好休息。” 青画白眼翻得差点把自己眼皮翻得抽筋过去。 这白玉辉不分场合的腻歪他还可以怼回去,因为他知道白玉辉不会这和他计较这些,只会当自己在同他开玩笑。 这要是金陵月说出这种话,青画就只有干受着的份儿了,他不敢啊。 白玉辉偷瞄了一眼马车外吃瘪吃的快要吐血的青画,开心的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这味道?”白玉辉眉头轻挑,有些惊喜道。 “你上次不是说想试试酸一点的玉米糖,我让人特意尝试了一下,味道不错。” “我随口说说的,你还真花功夫去弄。幸亏我没说天上的星星好吃。”白玉辉又塞了一块酸口的玉米糖入嘴,满足的说道。 “你若是想吃,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咳咳咳,那个青画啊,吃糖不?”白玉辉赶紧打断。 “不吃,饱了。”青画的拒绝干脆利落,手里的马鞭挥舞的也更加卖力。 苍天啊,赶紧到吧,这种精神受折磨的活儿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单身的人来承受,这不公平啊! 马车一路跑的欢快,到底辟溪谷的时候,霍老歪正在药草地里研究自己的草药,手上全是泥巴,怀里还抱着一根红彤彤的大萝卜。 抬头间就看到白玉辉系了衣袖准备下地帮忙。 “祖宗你脚下留情,那棵草药我照顾了三年了,你小心些。” 白玉辉不屑道:“瞧把你小气的,是怕我赔不起吗?” “你都辞官回家了,哪儿来的钱,我真怕你赔不起。小心,那边那个不是野草,也是珍贵的草药,你把你的手从它叶子上拿开。”霍老歪气喘吁吁的跟在白玉辉后面检查被他触摸过的草药,生怕哪一个挺不住夭折了。 “我是辞官了,不过我家金大人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啧啧啧,白玉辉,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厚的。吃软饭都吃的这么理直气壮的?谁给你的勇气?”霍老歪将手里的大萝卜往白玉辉怀里一塞,夺过他手里的那一小片被他随手摘下来的小叶子,一脸的心痛之色。 “霍老歪,你这萝卜,是萝卜吗?” “是萝卜,给你吃的。省的你惦记我那边的人参。”霍老歪边说边把白玉辉往园子外头拉扯。 白玉辉走的不情不愿,随脚又踩了几棵不怎么起眼的小花花,每一脚都踩在了霍老歪的心尖上。 “霍大夫,什么时候开始?”金陵月站在园子边上看着白玉辉胡闹,笑盈盈的问霍老歪。 霍老歪恭敬的对着金陵月做了礼,道:“马上,立马,赶紧把这货给我带到药房去,我现在就给他解毒。” 到了药房,白玉辉才明白为什么霍老歪要这么急匆匆的拉自己来药房了。 因为霍老歪想到的解毒方法,需要蒙眼,而且这一蒙就要三日,期间不可以摘下来,否则就前功尽弃。 蒙上白玉辉的眼睛,对于霍老歪的那些名贵花草来说,是一种解脱啊。 白玉辉又和霍老歪来回怼了好一会儿嘴,在白玉辉喋喋不休的吵闹中,霍老歪把浸泡了几日的药绷带覆在了白玉辉的眼睛上。 “霍老歪,你这药的味道好香啊,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霍老歪,这药对我的毒这么有用的话,为什么只弄眼睛,不应该给我泡个澡,或者喝进去吗?” “霍老歪,你上次给我的药吃完了,有没有新的,我走的时候带点。” “霍老歪,最近有没有新的画册啊,你给我的那些我看完了,有的……” “啊,我太后悔了。”霍老歪给白玉辉的绷带后打了个结,恶狠狠的道。 “什么?” “我为什么要绑你的眼睛呢?我应该绑住你的嘴啊!”霍老歪对着金陵月一拱手,道“佩服”。 “就是,霍老歪你行行好,赶紧研制一种能让白大人少说点话的药,我这耳朵再这么听下去,离变聋子就不远了。”青画停好马车,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安置好,正赶上霍老歪吐槽白玉辉,忍不住加入到。 -- 第258页 白玉辉虽然眼不能看,但是他凭借着周围的风向,声音,气味,准确找到了青画的位置。 他一手搂过青画的肩膀,笑道:“嫌我烦啊?那你就赶紧找个伴儿啊?我给你出嫁妆。” “呸,我是男的,我要什么嫁妆,我是要娶进门的好吗?”青画嫌弃的从白玉辉的手臂里挣脱出来,道:“也就是我们金大人人好,任你穷的叮当响都不嫌弃你。这要是别人,呵呵……” “青画。”金陵月开口道。 短短两个字,青画立马住了嘴,乖巧的退到了门边。 白玉辉对着金陵月招招手,轻声笑道:“无妨,反正我穷是事实,你不嫌弃我也是事实。金大人,我这三天什么也看不见,就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啦。” 金陵月走到白玉辉身边,任由白玉辉靠在自己身边,道:“嗯。” 霍老歪退到青画身边,小声嘀咕道:“他俩整日都这样吗?” 青画悄声道:“这都算收敛的了。” “你太可怜了。”霍老歪无比同情的拍了拍青画的肩膀。 “青画,去做饭,师兄饿了。”金陵月吩咐道。 青画领命道:“是。” 霍老歪看着青画孤单去厨房的背影,再看看两个靠在一起笑的一脸花枝乱颤的两人,默叹一句:“造孽啊。” 第143章 番外辟溪谷(二) 霍老歪出去把走廊上名贵的花草全部归置到白玉辉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地方后,青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萝卜汤,凉拌萝卜,清炒萝卜,还有一道辣椒炒肉。 霍老歪看着桌上大片萝卜的江山,笑道:“青画你真厉害,一个萝卜能做这么多花样出来。” 青画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无语道:“没办法,被逼的。” 他总不能说金陵月跟着白玉辉东跑西跑的日子太频繁,生生把自己的胃给饿坏了。自己为了让他能好好的按时吃饭,吃上一口舒心的饭菜,自己还正儿八经去拜了师学了艺吧。 这要是被白玉辉知道了,还不被他笑话死。 白玉辉蒙着眼睛,但是鼻子灵,他闻到了熟悉的辣椒炒肉味儿,唤道:“师弟,有辣椒炒肉?快扶我过去。” 金陵月贴心的扶着白玉辉的胳膊来到饭桌边,给他把身后的凳子往前拉了拉,让他坐好,给他取了碗筷,道:“有凉拌萝卜,清炒萝卜,萝卜汤,辣椒炒肉,想吃什么?” “肉。”白玉辉咽了一口口水道。 “你不能吃。”霍老歪端着米饭入座后叮嘱道:“我的药忌辣椒,这肉里有辣椒,你不要吃。” “哎呀,你看我都忘了问问霍大夫有什么忌口了,放辣椒了,白大人,你先忍忍吧。金大人,您尝尝。”青画说着夹了一筷子肉片给金陵月,还特意在白玉辉鼻子下面晃了晃。摆明了要气死他。 白玉辉哪儿会这么乖乖就范,输人不输阵,他一把抓住青画的手腕,硬生生把面前的肉片吃到了自己嘴里。 青画惊讶的张大嘴巴,回头看霍老歪:“你这药如果吃了辣椒会怎样?” 白玉辉几口咽下鲜美的肉片,笑道:“嗨,不过就是痒痒一下或者好的慢一些,无所谓。我不怕。” 饭厅里一片安静。 金陵月见霍老歪的神色有些紧张,谨慎无奈道:“很严重?” 霍老歪端着米饭碗,点了点头。 青画也以为最多就是痒痒啊什么的,不会太严重,不过现在看霍老歪的表情,好像玩笑开大了。 白玉辉张着嘴等金陵月的投喂,等了半天没有东西入口,他发觉到饭厅安静的出奇了,疑惑道:“啊啊啊啊……” ??? ??? 霍老歪搁下饭碗,叹口气道:“喏,这就是不良反应。” …… 白玉辉焦急的开始四处乱摸,不小心就把手边的碗碰到了桌下。 碗应声落地,白白的米饭洒在脚边,白玉辉起身要走,被金陵月一把拦住。 “别慌,只是暂时不能说话,对不对霍大夫?”金陵月的眼里带了冰渣子,语气冰冷道。 这种事关白玉辉健康的要紧事,霍老歪应该提早说明的。 偏偏霍老歪没想到这个病人会这么不听医嘱,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药在白玉辉身上总是药力打折扣了,看来这种不遵医嘱的事情他一定没少做。 霍老歪来不及给自己解释,他被金陵月盯的端碗的手都有些哆嗦,只能尽量放松心情安慰道:“没事的,最多两天就好。白大人你反正也不出这辟溪谷,说不说话也没什么关系,想要什么你只要一指,我们就能明白,对不对青画?” 霍老歪转头问青画,祈求寻找呼应。 青画忙点点头,突然想起来白玉辉现在看不到,忙开口道:“嗯,没错,白大人需要什么只要一指,我们一定能明白。白大人你好好休养,等余毒清了,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白玉辉逐渐安静下来,他安静的被金陵月重新按回到座位上。 金陵月弯下腰,给他将衣角沾上的米饭里掸去,道:“青画,再去拿个干净的碗。” 青画忙不迭的转身去拿。 霍老歪眼观鼻,只敢偷偷瞄几眼金陵月的神色。 青画端着一个新的碗递给金陵月,金陵月一手端着空碗,一手拿着筷子,问:“清炒的萝卜还不错,尝尝?” -- 第259页 刚才还有些慌乱的白玉辉瞬间变得没脾气,坐在座位上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张嘴等着投喂。 金陵月夹了菜,放在空碗里凉了一下,送到白玉辉嘴里。 一桌子人就像是在等白玉辉对饭菜的评价一样,直勾勾的盯着白玉辉把那口萝卜咽下去,赔笑道:“味道怎么样?” 白玉辉故意顿了顿,点点头,继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这是还要吃。 金陵月喂得满心欢喜,青画和霍老歪吃的心惊胆战。 尤其是青画发现霍老歪夹什么,金陵月总能凑巧的夹过去。 金陵月的筷子和霍老歪的筷子一出现在同一个盘子里,霍老歪的筷子就抖,只能空空的拿回去。 前几次可能是巧合,结果桌上的菜都吃了一半了,这种巧合还在继续,青画确定金陵月这是在故意吓唬霍老歪。 唉,霍大夫,你也够倒霉的。 终于,白玉辉吃饱了,他凭空摆了摆手,示意可以了,金陵月这才放下筷子。 霍老歪的米饭已经见了底,可是菜还没吃几口,噎的他不行,见金陵月收手了,立马将所剩不多的盘子往自己跟前拉了拉。 “吃饱了想干什么?四处走走?”金陵月温柔的问道。 白玉辉摇摇头,打了个饱隔,他起身要走,金陵月忙伸手去扶,给他把面前的凳子移开,以防他绊倒。 其实凭借白玉辉的功力,这些小障碍不足以让他东倒西歪,他突然被蒙住了眼睛只是有些慌乱不习惯,吃饭的功夫他已经习惯过来了,靠着耳朵辨别位置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但是金陵月太温柔了,白玉辉很享受这种被温柔笼罩的感觉,所以他不仅没怎么用功力自行探查,甚至于还故意假装了几回要摔倒的假象。 金陵月乐此不疲的把白玉辉扶好,笑着问霍老歪:“你这后山的温泉还有吗?他要是泡温泉,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没没没,我那方温泉现在被我弄的特别的珍贵。那水里我加了东西,舒经活血一绝。他现在这种情况,去泡一泡再合适不过了。你们去泡,过会我去熬个内服的汤药,等他泡完了给他灌下去让他睡一觉,保管他明天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霍老歪一听金陵月有意带白玉辉去泡温泉,那这些剩菜不就都是自己的了,高兴的不得了,恨不能现在就把人给亲自送过去。 白玉辉站在桌前,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后背,做了个搓澡的动作,两手一摊,像是在问:“为什么要泡温泉?” “霍大夫说了,你现在适合泡温泉,你前几日不是还说想要泡温泉吗?今天正好有时间,我陪你。” …… 白玉辉嘴角抽搐,内心笑道,就是因为你陪我我才危险好吗? 平常一起泡澡的时候,自己好歹是看的见的,想躲得时候可以躲一躲,想要反扑的时候可以反扑一下。 今天眼睛看不到,就这么跟着金陵月去了温泉池子,那不是任君采撷? 退一步讲,金陵月本身也是特别有分寸的人,真让他为所欲为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坏就坏在白玉辉最近看了霍老歪的话本子,对上面的几张图很感兴趣,尤其是觉得一张把美人按在树杈上的图特别刺激。 白玉辉央求了好几天,才让金陵月松了口答应配合他试试这诡异的地点和诡异的姿势。 白玉辉玩儿的尽兴,但是吧,那图片上过于美化了意境,没有标注,户外有风险,操作需谨慎。 树杈子有的是,安静点的地方也有,但是树杈子上的树皮很粗糙,偶有小树桠偷偷伸在外面,肉眼很难分辨,对于两个忘情的人而言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导致的结果就是,金陵月的背上,被小树桠划了很多道小口子。 白玉辉自责的很,给金陵月穿衣服的时候一个劲儿的道歉。 金陵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笑道:“觉得对不起下一次换我。” 白玉辉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他怕金陵月这次趁机就办回来,所以有些拖拖拉拉的,不怎么配合。 金陵月只以为他是因为不能看见东西心情烦闷,一路上领着白玉辉的手,小心的提醒脚下的台阶,旁边的树枝,前头的水坑,全程耐心提醒,小心避让。 到了温泉处,金陵月按了按白玉辉的掌心,道:“到了,我帮你脱衣服?” 白玉辉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咽了一口唾沫。 金陵月凑到他的耳边,轻笑道:“你紧张什么?你在我面前还需要害羞吗?” 金陵月说着已经将手搭在了白玉辉的肩膀上,继续用柔和的声音撩拨道:“放心吧,你现在在治病,我不会乱来的。” 呵呵,小师弟,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郎,这种话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 白玉辉一脸的听天由命,松开了最后紧攥着衣领的手。 他小声道:“那个……你轻点啊。” 第144章 番外辟溪谷(三) !!! ?? “谁在那里!滚出来!” 金陵月火速捡起外衫将白玉辉包住,自己足尖一点,跳到了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身边。 金陵月毫不客气的提着那人的后衣领直接将人扔到了温泉里。 -- 第260页 扑通扑通的水花过后,闻子瑞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道:“你怎么气性还这么大?我那是替我白兄弟说的,怎么了?白明允,你小心他以后家暴你,动不动就暴力解决,不分青红皂白的,这种人你还和他在一起做什么?我领你去止息。” 白玉辉一听是闻子瑞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想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所以只能凭空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 金陵月走到白玉辉的身后,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道:“不知道你这个偷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又不是偷看你,你着急什么?再说了,你讲讲道理,我先来的这里,你俩你侬我侬的走过来的时候,我还摆了摆手,你们非要无视我,现在反过来怪我偷窥?这温泉是霍老歪的,可是包山的钱我出的,我来泡泡温泉,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闻子瑞气呼呼的在水里叫嚣道。 金陵月故意揽上白玉辉的腰,冷笑道:“你看过了?可以走了?我们现在要一起泡温泉了。” “你……你怎么能说的这么淡定?你原来多么文雅的一个人,高冷的和仙人一样,怎么现在说话和这货越来越像。”闻子瑞双手撑在池边准备上岸,突然,他又蹲回了池子里,找了个能坐着的地方,四仰八叉的靠着,抬起湿漉漉的衣袖笑道:“唉,巧了,我也想泡一泡,这池子够大,我们一起啊。” 白玉辉嘴角抽搐,他知道这两人又要开始你来我往的语言对决,他现在口不能言,显然不能帮得到金陵月,那就……走吧。 白玉辉转身要走。 “等等。” “等等。” 金陵月和闻子瑞同时喊住了白玉辉想要离开的脚步。 “霍大夫说你想现在很适合泡温泉,对你的身体好。”金陵月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是,霍老歪别的不行,治病救人没的说。他说对你好那就是真的对你好。不就是泡个温泉吗?都是男人,你怕什么?何况你旁边还跟了个大狼狗,我能做什么?别扭扭捏捏了,赶紧下来吧。”闻子瑞说着往一边又挪了挪,给两人留出了足够大的空地。 他这几日也累的很,成堆的奏折看的他头疼不说,年纪大了,早些年那些不良习惯导致的腰酸腿疼的都出来了。 这里的温泉被霍老歪加入了养身体的好材料,虽然达不到泡一泡十年少的功效,但是泡一泡身体好是真的没问题。 闻子瑞闭眼小憩的功夫,金陵月已经扶着白玉辉下了水。 金陵月真的很温柔。 他给白玉辉脱去外衫,就扶着他坐在池子边上等着自己脱衣服。 白玉辉好奇的很,可是霍老歪把眼睛蒙的太厉害了,他虽然努力睁大了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金陵月扶着他坐在水下的台子上,自己则坐在了他旁边。 三个人坐在池子里,白雾腾腾的,闻子瑞看着对面两个人正互相给对方身上泼水玩儿,只觉得自己面红耳赤。 后来一想,不对啊,脸红的不应该是他们吗?为什么是我? “那边那两个,注意一下分寸,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闻子瑞提醒道。 “你自己硬要凑过来,我当然要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你看个够。”金陵月说着在白玉辉的后腰上一扭,白玉辉吃痛,啊了一声,脸红的和快要滴出血来一样。 闻子瑞被白玉辉的叫声叫的气息不稳,忙坐的更远一些。 他现在后悔了,为什么要挑战金陵月这厮。 自己没占多少便宜不说,现在还把自己弄成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他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了…… 为了自己的面子,闻子瑞决定,还是闭上眼睛装死吧,等他俩走了自己再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的闻子瑞,本以为自己不动,就可以躲过这场别开生面的香艳场面。 金陵月哪里会放过他? 金陵月从池子边捡了一颗小石子,在水里泡了很久,待闻子瑞靠在一边差点睡着的时候,金陵月准确无误的把小石子掷向了问日瑞的胸口。 闻子瑞被惊醒,差点从滑溜溜的台子上滑下去。 看清楚对面的金陵月正朝着自己淡淡的笑着,因着雾气的缘故,金陵月的双眼都蒙上了水汽,竟然让闻子瑞产生了一种金陵月很楚楚动人的错觉。 然后他看到那个楚楚动人的金陵月张了张嘴,对他做了个嘴型。 “还不滚?” …… 闻子瑞张了张嘴,无声道:“你管我?我偏不。” 金陵月让白玉辉靠在自己肩膀上,斜仰在身后的池子壁上,他眼中带笑,嘴角上扬,目光在闻子瑞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道:“几日不见,身板硬朗许多。” 闻子瑞闻言浑身一僵。 他悄悄的把手放在了膝盖上,想要遮挡某些异样的地方。 金陵月的声音接着又砸了过来:“要不要我帮你按一下?看你这一脸疲惫的样子,身体不怎么好啊?” 闻子瑞忍无可忍,呼啦一下从温泉池子里站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浑身湿漉漉的,抬腿就往池子上跨。 “你们真是够了,故意的吧。白玉辉,我刚才多嘴的那句是给你喊得,你要是不知好歹我也没办法。我走了,你俩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我是没脸看下去了。园子里的头牌还知道避讳个外人呢,你俩这都恨不能长到一起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走了,爷不伺候了。” -- 第261页 哗哗的水声在白玉辉的耳边响起,白玉辉想要起身,被金陵月一把回了原位,金陵月笑着和闻子瑞道了别:“好走,不送。” 脚步声渐行渐远,闻子瑞彻底离开了温泉池子。 呼,终于走了。 白玉辉长长的舒了口气。 闻子瑞再不走,还不知道金陵月要做什么幼稚的事情来刺激闻子瑞。 金陵月总觉得闻子瑞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嗯,这个观点提出来的时候,白玉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金陵月就认准了闻子瑞对白玉辉有想法,逮着机会就会怼一怼,乐此不疲的。 闻子瑞走了,池子里只剩下金陵月和白玉辉。 两人各自坐在水里泡着。 这水中一股子淡淡的中药味,想来霍老歪确实放了不少好东西。 白玉辉正把水往自己脖子上撩,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师兄,我帮你。” 白玉辉内心咚咚的狂跳不止,靠,要来了要来了,小师弟又要开始撩人了。 不知道金陵月从哪里拿来了一块毛巾,此时正搭在白玉辉的肩膀上。 温热的水正沿着白玉辉的肩线往下流,水珠划过他的肩窝,胸口,一直往下滑落。 金陵月的目光随着那弱小无依的水珠一直往下延伸,再延伸。 白玉辉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金陵月的脑海里脑补出了多少的香艳画面,他现在看不到,倒是少了许多的尴尬。 “师兄,你这里的疤痕好像轻了不少。”金陵月给白玉辉揉肩捏背,指肚拂过白玉辉的锁骨处,在凹凸不平的疤痕上轻轻的来回游走,温柔道:“看来霍老歪的祛疤膏起作用了。等一会儿从这出去,我再帮你涂一遍。” 白玉辉点点头。 金陵月笑道:“师兄,你紧张什么,你这里跳得好快……” 白玉辉喉结上下翻滚,心里大呵,你离我远点我就不紧张了,你老在我胸口前面蹭过来蹭过去,我能不快吗? “砰砰砰,师兄,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听过的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金陵月在水中褪下了白玉辉的里衣。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这声音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还可以活着。” 白玉辉刚才那些扭捏害羞,被金陵月这委委屈屈的声音打了个粉碎。 他一手拉过自己面前的金陵月,将手沿着他的肩膀一路走下去,一直走到他的腰际,把他大力的往自己怀里一勾,而后,吻了上去…… 周围的雾气渐渐的变得灼热起来,热到想让人从水里爬上岸边喘口气。 水声潺潺,雾气漫漫,两个人时不时露出水面,时不时沉入水底,将这泉水的温度搅得更加的滚烫。 烫起来吧,像火一样,燃烧在白玉辉的身上。将所有的痛苦,全部寄托在那只托着自己后腰的手上。那是白玉辉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痛快,所有的……所有。 过了很久,白玉辉累得有些气喘吁吁,软软的趴在池子边,连抬胳膊这种小动作都有些力不从心,他知道,终于可以上岸了…… 后面的事情白玉辉记得不太清楚了。 他醒来的时候,金陵月已经给他抱回了房间,他躺在药香味十足的被子里。 他一动,腰上的那只手立马将自己搂的更紧了些,金陵月道:“醒了?饿了?先把药喝了。我去给你端,一直在炉子上温着,你等会。” 白玉辉张了张嘴,发现还是不能说话,悠悠的叹了口气,唉,霍老歪,你等我能说话了,看我怎么骂死你。 金陵月端着药碗进屋的时候,白玉辉正扶着桌子站着想要坐下。 金陵月放下碗,立马过去扶好,“夜里有些凉,披件衣服。” 坐也坐了,衣服也披上了,药也喝上了,白玉辉正准备伸个懒腰,金陵月的手指就划过白玉辉的嘴角,将他嘴角的药汁子一抹带走。 “想吃什么?青画已经休息去了,我来给你做。” 白玉辉扭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笑着点点头。 “肉?” 白玉辉点头点的更欢快了。 于是乎,半夜三经的,两个人来到了霍老歪的厨房。 金陵月把白玉辉安置好后,就开始亲自下厨。 白玉辉吃的很满足,金陵月喂得很开心。 这么宁静的夜晚,这么平淡的夜晚,真好。金陵月心中想道。 两日后。 “霍老歪,你给我滚过来,你别以为你躲着我就找不到你!” “白大人,你消消气,你现在眼睛还没好,你要是动气的话,会影响效果的。”霍老歪边说边跑,丝毫不敢有半分停留。 白玉辉能说话了,第一件事就是找霍老歪算账。 “拿这个吓唬我?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日后眼瞎,现在也要先打你一顿出出气。” 霍老歪对着金陵月抱手求救,顺带举起了自己手中新搜罗来的画册。 金陵月眼中一亮,将正在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白玉辉拦了下来。 霍老歪懂事的把画册塞到了白玉辉的袖子里,悄么声的走了。 “你拦我做什么?打他。” 金陵月道:“他也是无心之过,念在他确实救你心切的份儿上,算了。” 青画目睹了这场交易的全部经过,恨不能当场撞柱子,原来金大人是这样的人? -- 第262页 白玉辉恍然不知道几句话间,他的美好未来,已经被金陵月预定好了…… 青画暗爽,白大人,你珍重啊。 第145章 白明月的形象刚刚高大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小安就给他打回了原形。 “你想怎么去?” 白明月坐在门槛上,仰头看天,一副苦大仇深状。 这是个问题? 金陵月给他派了小尾巴,他早就发现了,但是他不能挑破,也不能真当看不到。 在龙岩做好充足的准备前,白明月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的小心思。 龙岩禁不起任何的节外生枝,他白明月也一样。 原本坐在龙椅上,无良的花着老前辈们挣下的家产,白明月可以逍遥一辈子。 可是他有了家国天下的念头,有了为民造福的念头,从那一刻起,他就走上了一条独木桥,不能走错,不能回头。 白明月想了想,对着小安摆摆手:“你不用忙活了,我还是走水路吧。” “真的不用解决那些尾巴?” 白明月笑道:“别人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是金陵月派来的,你处理了,还会有新的,而且一波比一波厉害,我们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对这个护国大人的评价这么高?难得。”小安也挨着白明月坐下,两人一起托着腮开始看天。 天上什么都没有,连朵云都没有,可是他俩却看得兴致盎然。 越是干净的没有任何瑕疵,越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那就像是一张白纸,空空如也,任你把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随心随意的涂抹在上面变成你心中想象的样子。 现在这方干净的天空,被白明月想象成了一副灯火通明的夜景。 高耸的城墙外,是寥寥的光亮,安静如斯。 城墙里面,是热闹的大街,络绎不绝的人群,聒噪的嬉闹声,中气十足的叫卖声。各式各样的灯笼悬挂于街角商铺,上面书写着各家招牌,酒香肉香从街头一路飘到街尾,勾着所有人的味蕾,让人挪不动脚步。 偶有杂耍卖艺的人在大街忠心搭台子表演,大街上的人有钱出钱,有巴掌的出巴掌,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美满的笑容。 白明月看着这幅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笑出了声音。 小安被白明月笑的心底发毛,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叫道:“大白天的做什么春梦呢?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啊,没事,我想到了我们美好的明天。”白明月从门槛上站起来拍打着衣服上的褶皱,拍打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一会还要下水,整不整齐的无所谓,干脆下了台阶对着小安道:“给我准备一下游泳的东西吧,早走早安心。” “好。” 白明月目光依然落在那方天空之上,他自言自语道:“天气真好,真好。” 入夜。 小安和白明月坐在庭院里吃着烤土豆。 焦糊的气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 小安找了布条堵住自己的鼻孔,还贴心的给了白明月一块,让他也免受这神奇的味道的侵害。 两人烤的很认真。 不大的火堆,两人的脑袋恨不能都快顶到了一起。 一人拿着一根木棍,上面串着几个坑坑洼洼的大土豆子。 暗中埋伏的人看着可怜兮兮的主仆二人,烤着可怜兮兮的几个烂土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同情心油然而生。 这么穷的国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大哥,你说他们这是烤的什么?咱们下人房的伙食都比这好吧?” “你懂什么,咱们伙食好因为咱们大人有钱。咱们大人的钱都可以拿来烧茶喝,能比吗?你看看他们,几个土豆而已,从这奉若珍宝,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暗中的两人因为几个土豆,产生了小小的争执。 紧接着,其中一人忽然觉得不对头。 “那个大哥,你有没有觉得……” “不好,这烟雾有问题。” 两人正准备起身转移,突然脑袋一空,便不知所以了。 屋顶上有人冷冷的回道:“都倒了。” 白明月举着加了料的土豆,问:“确保没有遗漏?” 屋顶上的声音回道:“没有遗漏。” “有劳了。” 白明月把土豆往小安手里一塞,吩咐道::“处理干净,不要让给花花误食了。” “给你说了不要叫它花花,它有新名字,叫胜利。” …… “怎么?不好?” 白明月伸了个大拇指,刀:“小安你真是文采斐然。” 两个人打趣了会儿,别击掌作别。 白明月径自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他换了身衣服,做了热身。 然后,他挪开了屋子里那唯一的一张简陋的床榻。 床榻后面的墙上,有一副牛鬼蛇神的画像。 白明月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机关按钮。 下一秒,墙面发生了移动。 片刻后,一条黑暗的隧道出现在白明月的眼前。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举着这点微弱的光亮,一个人走了进去。 身后的墙体在白明月进入隧道后,缓缓的关上。 白明月的光亮成为这隧道里,唯一的一点温暖。 -- 第263页 白明月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他没有犹豫,没有停留,抬步前行。 虽然这里面黑漆漆的让人看不到方向,但是对于白明月而言,这里有方向,有满满的光。 他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半柱香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一眼泉水面前。 泉水的上方不知道怎么借来了光,就像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悬挂于头顶,照亮这不大的山洞。 隧道出来是山洞,山洞里面有泉水,泉水之下呢? 白明月把火折子收好,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进去。 这是通往外面的一条水路。 白明月在水下游了很久,露出头喘口气,小做休息。 他需要休息很多次,才能游到他的目的地。 那是连接止息国护城河的一条大河,白明月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游到那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找闻子瑞了。 白明月休息的不错,不过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多少影响了他的发挥。 他比之前要多休息了五六次,才看到熟悉的标志。 终于到了。 他已经游的快要虚脱了,懒懒的趴在岸边。 他摸到了腰间的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形的药丸,然后,扔到了旁边的石块上。 一股白色的浓烟直冲苍穹,浓烟消散之际,两个人来到了白明月的面前。 “你又来了?”来人认出白明月被水浸泡的有些惨白的脸,一左一右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找闻子瑞。” “你受伤了?”其中一人发现了白明月身上有股子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那还是带你想去找霍大夫吧?主人要是知道你受伤了,肯定也得先给你治伤。” “那就麻烦你们谁背我一下,我是真没力气了。” 两人被白明月戏耍过很多回,只当他这又是什么新花样并没搭理他。 他们使劲拉起地上的白明月,结果白明月不仅没有站起来,还越来越往下沉。 两人疑惑的同时回头看去,白明月耷拉了脑袋。 靠,来真的? 两人火速背上昏迷的白明月,直奔霍老歪的住所。 霍老歪在止息国有单独的住处,紧挨着皇宫。 本身依照闻子瑞的意思,他是可以进入御医所的。 不过霍老歪拒绝了。 他还是喜欢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皇宫里面杂事太多,不利于他的突发奇想。 但是闻子瑞对他的能力很是信任,又不想需要找他的时候,浪费太多时间,就在皇宫附近,找了个宅子赐给了他。 白明月被人从后门背进了霍老歪的住宅。 霍老歪正在前头义诊,听说家里来了客人,收拾完手里的工作忙去后院见客。 白明月原本被水泡的白皙的脸蛋,现在红的和要烤熟的苹果一样,打眼一看就知道他要把自己烧死了。 霍老歪忙吩咐人把白明月搬到了客房,搬着自己的药箱往白明月身边奔。 退烧,止血,消炎,止疼,一系列忙活下来,霍老歪累的满头大汗。 房间里只有他两个人,霍老歪赶走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两个专门接应白明月的闻子瑞亲派的随从。 白明月在冰火两重的夹击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霍老歪?” “呵呵醒了?怎么受的伤?怎么不养好了再来?你这体力消耗太大,带动了旧伤,导致了高烧,不怕把自己烧成炭吗?” 白明月舔了舔起皮的唇瓣,苦笑道:“想你想的紧,不来不行啊。” “想我?你是不是又要发作了?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动怒,不要动武,最好连脑子都不要动。你这蛊发作起来,我只能压制,没法给你祛除。你要是想多活几年,能不能听我的?我好歹是个大夫。”霍老歪痛心疾首道 作为一个大夫,最讨厌的就是我给你说了一堆的注意事项,你给我当成了风中的一个屁,不听就算了,还偏偏要迎难而上,越不让干什么越要干什么?到底是想气死大夫还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霍大夫……” 霍老歪下针的手抖了抖,差点扎在白明月的死穴上。 “你打住,你这套恶心人的招式不要用在我身上,我不吃。” “霍大夫……”白明月现在虚弱无力,声音自带媚音,挠的霍老歪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了。 “你不会扎一针让他先闭嘴吗?”门被人粗鲁的踹开了,闻子瑞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第146章 闻子瑞进了屋子,直接走到了白明月的床边,俯视着病怏怏的白明月笑道:“吆喝,这不是龙岩国的国主白国主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之前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一个字都没回,怎么?这会子想起来还有我这个止息国的朋友了?” 白明月无辜的眨眨眼,道:“什么信?” 闻子瑞摆弄衣袖的手一顿,他浓密的睫毛跟着抖了抖,“你没收到我的信?” 白明月摇摇头。 “一封都没有?” “没有。”白明月虚弱的回道。 闻子瑞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会去查的。你怎么回事,刚才有人回报我说你半死不活的趴在岸边。不是中间有船可以乘吗?还给你安排了可以省时省力的船,你怎么还会累成这个狗样子?” -- 第264页 白明月吭吭咔咔的咳了起来,刚刚恢复点血色的脸又迅速抽干了那点微红,变成了惨白。 闻子瑞叹口气,坐在床边给白明月拍背顺气,“什么事这么急着来,你派个人来给我说一声,我过去也行啊。你的蛊毒没彻底解决,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怎么样?来止息住段时间吧,让霍老歪给你调理一下。” “不用麻烦……我来的时候遇上了大浪,船被吹到了暗礁上,所以我又多游了一段。可能是水平不行,呛水了,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白明月说的特别的轻松,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小事一样。 那条不知名的河水闻子瑞跟着白明月走过一次,风平浪静的时候确实和一般的小河没什么区别。但是要是有幸见过它的风浪,怕是就会觉得,他比那种波澜壮阔的大海的恐怖程度,有过之而不及。 因为河水穿过几座山中间,蜿蜒崎岖,水深不一,遇到穿山风,小船在上面就是一片飘落的树叶,任他往哪儿吹船就往哪儿走,丝毫不由人意。 白明月说船被撞坏了,这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闻子瑞是相信的。 “你着急过来做什么?” 没等白明月说明,霍老歪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回道:“他的蛊毒快发作了,来找药的。” “从止息待几天吧,好好休息休息。等蛊毒过去了,来宫里,我陪你消遣几天。” “给钱吗?”白明月苦笑道。 闻子瑞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在响,他又不能对白明月下黑手,只轻轻的在白明月额头上拍了一下,道:“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你们龙岩最近不是过的挺好的,你还没钱?大老远跑我这里来,就是为了来要钱的?” 白明月立马回道:“我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 霍老歪及时补充道:“白国主这身板,这面色,确实有些营养不良了,需要好好补补。” 闻子瑞扶额,“行,等你走时候给你。多少?” 白明月伸出两根指头,乖巧的笑起来。 “两千两?行。” 白明月摇头,将指头往闻子瑞眼前又举高了点。 “两万两?” 白明月点头。 “你要这么多做什么?你想吃什么想哟啊两万两?” 白明月又开始咳嗽,一声比一声剧烈,到后面居然带了血丝,咳完了整个人都躺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也没功夫再和闻子瑞讨论。 闻子瑞妥协道:“两万两太多,你花完这些也得很长时间,也就是说很长时间你都不会来止息,我不放心。一万两,你用完了再来拿剩下的,怎么样?” 白明月心中一万个满意,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兴奋,他静静的点头,扭头,面朝床榻里侧,不再做声。 “得了便宜不卖乖?你这人……”闻子瑞想要揶揄几句,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闻子瑞匆忙把白明月的背对自己的身形掰过来,果然,乌黑的血水沿着白明月的嘴角,鼻孔,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白明月紧闭双眼,呼吸急促,任凭闻子瑞怎么叫都紧闭双眼无动于衷。 “他这是怎么了?” 霍老歪忙去诊断,随后对着闻子瑞摆摆手:“蛊毒发作了。我们只能等。” “你研制的新药不管用?” 霍老歪为难道:“还没有找人试,万一有问题,白国主可就是痛上加痛了。” “能比他现在还难过?给他吃吧,你都有经验了,应该问题不大。”闻子瑞把白明月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掰开他的嘴道:“趁着现在他还能自己咽下去,喂吧。出了事情我负责。” 霍老歪被闻子瑞委以重任,现在又得到了免责的保证,自然就胆大了许多。 他将药箱子最底层的暗格打开,取出自己新研制的药,塞进了白明月的嘴巴。 白明月扭成一团乱麻的脸稍稍放松了点。 慢慢的慢慢的,白明月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再慢慢的他的呼吸缓了下来了,再然后,他居然平稳的睡着了? 两个人刚刚松了一口气,闻子瑞正准备叮嘱霍老歪好好照顾白明月,刚才已经逐渐好转的白明月突然如同被惊吓上岸的鱼儿,浑身打着挺儿,在床上一颤一颤的张大嘴寻求呼吸。 这突如其来的狰狞模样,着实吓坏了床边的两个人。 霍老歪好歹是个大夫,知道救死扶伤是第一位的,脑子还没反应清楚,人已经越过闻子瑞冲了上去。 霍老歪看着平日里大大咧咧二半吊子样儿,这种时刻依旧能够沉着冷静,下针的手依旧稳如泰山,一针,两针,三针,四针,下了八针,将死的鱼终于不再动弹。 霍老歪摸了一把头上细密的汗珠,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他怎么回事?原来发病的时候不这样啊?”闻子瑞把白明月垂在床边的手重新给他放在身侧,坐在床边看着,“他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应该是期间和人动了手,用了过多内力,加上之前乱七八糟的毒,蛊,现在的后遗症一起爆发了。其实也好,一起爆发总比一个一个来的好,一块儿治。”霍老歪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纱布,往上面抹了一层粉色的液体,将纱布盖在白明月的眼睛上,坐在床榻下面伸了伸腿,道:“他挺厉害的。这么多要命的东西都在他身上,他还能活到现在。虽然我医术高明,但是这说明他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很强的求生欲。” -- 第265页 “求生欲?”闻子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 “他有求生欲,就不会再那间火房子里干巴巴等死。他有求生欲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金陵月在屋外头求生,他在屋里面求死。有求生欲他就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联系我,而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偷偷找我。如果不是你偷偷带信儿回来,那日我正好赶上,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幅白骨,奥,不对,是一幅红烧排骨。”闻子瑞越说越生气,说到后面恨不能把白明月提留起来打一顿解解气。 “气死我了,你看着他吧,我去门外等着。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这里没有就去宫里拿,我给你的腰牌还在吗?拿着腰牌去,没人拦着你。”闻子瑞不放心的再看一眼白明月,冷哼一声,甩袖出门。 霍老歪待闻子瑞关上了房门,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从门外消失后,对着白明月的胸口处拍了拍,一根细小的针微不可查的掉落在霍老歪的手里。 床上的人进入了平稳的梦乡。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圣金,金陵月在家休息了几日,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拜访他的老故人,安平侯。 安平侯现在早就没有当年的风光,不过好在他现在识时务,对名利要求也没有那么高,被皇上褫夺了世袭的优待,在京郊给了一块地,派了皇宫里的侍卫守着,安度晚年。 皇帝对救出自己的金陵月差不多是言听计从。 但是在安平侯的问题上,颇有异议。 小皇帝力保安平侯一命,条件是朝堂内外,皆有金陵月做主。 如果金陵月想,左右丞相都可以当堂打包一下回家种地。 不过金陵月对丞相之位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师兄都不在了,他做到丞相,做到皇帝,又有什么用呢? 孤单一个人立在万人之上,连个和自己说恭喜的人都没有,有什么好值得开心呢? 金陵月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他已经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上面的内容。那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刻在了脑子里。 可是他仍旧是对这张纸爱不释手。 甚至于他还特意简单裱了一下信纸的四周,以免它破损。 青画看着自家主子又在看那封信,小碎步的挪过去,小声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办正事,回头再看?” 金陵月将信折好,走到床榻边,拉出枕头里侧盖着的一个小匣子,将信纸小心的放了进去。 那是一整匣子的信纸,每一张,都被金陵月小心的折叠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 写信的人可能都是随性写的,纸张也不同意,什么颜色的都有,什么大小的都有,都被金陵月一一整理好,规矩的躺在小匣子里,躺在金陵月的床榻上。 那就是金陵月现在的念想。 这些都是白玉辉留下的。 第147章 妥善的收好这些白玉辉在不知不觉间留下的信件,金陵月关好房门,领着青画去见安平侯。 他回朝堂有几天的时间了。 送回了丢失的赵小姐,赵大人感激涕零。 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歹人迫害的不能再开口喊自己一声爹,赵大人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皇上派了御医,带了皇宫里的灵丹妙药,才急忙忙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赵大人元气大伤,几日没有上朝。 朝堂关于这个邪恶团伙的所作所为十分震惊,十分不耻。 许多大人纷纷请战,想要带兵去把这个团伙消灭干净。 金陵月告诉他们自己捣毁了两个牢房,众人又开始纷纷称赞护国大人智勇无双,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的一腔正义。 金陵月站在大殿上,低头冷笑不语。 果然,刀子没有捅到他们身上,他们也就是嘴上叫嚷一下,哪有一个当真去下力查找的。 金陵月想到了白玉辉的信上提到过,圣金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强大的地步,离不开朝中的老臣们的鼎力支持。但是圣金之所以只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再有前进的动力,也是因为这些自居有功的老臣们,他们自觉自己是开国功臣,有助于江山社稷,各个把自己的身价抬得比天高,整日里仗着那点旧日功勋倚老卖老,慢慢的别说建设家园了,他们恨不能能把龙椅上的人之所以能做上龙椅,全部归功于自己身上。 这种情况下,对于圣金,对于圣金的百姓,都是一种束缚。 皇上对于老臣,要念及功勋,不能随便动。 对于圣金子民,皇上还想要他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带领他们作出改革。 这种进不成退不成的窘境,最后交到了金陵月的手上。 他处理了那些自视甚高的老臣,皇上其实心底是默认的,但是还要装作一副朕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金陵月被架在了皇上和大臣们的夹缝中。 不过金陵月无怨无悔。 这是白玉辉的遗愿。 如果不是白玉辉的这些未完成的事情牵绊着他,他可能在回来的第二天就把自己送到阎王殿了吧。 想起了许多的过往,金陵月坐在马车里轻轻安抚着自己的眉头。 车帘被小风吹得时不时翻飞而上,路上的小商小贩和形形色色的人们交织于市井街巷,金陵月原来都不怎么注意这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的好坏,如今看到他们脸上满足安乐的表情,金陵月内心十分欣慰。 -- 第266页 马车越走越颠簸,终于,马车已经不能顺利前行,前方是一条窄的连马车都不能顺利通过的小路,需要人步行而过。 金陵月下车,站在xiao道口四处看了看,对青画道:“这里的人,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以撤,给我盯死了。” 青画领命,而后小心问道:“主子,小的能不能斗胆问一句,我们到底盯什么?” 金陵月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盯着就是了。抬脚就往xiao道里面走。 xiao道比较窄,马车不能通过但是行人不受影响。 金陵月和青画一前一后进入xiao道,这里出奇的干净整洁。 道儿不宽,但是地都被人仔细的扫过,有些扫帚扫过的痕迹还在一些砖缝里清晰可见。 道儿两边的住户墙壁,被人也擦得干干净净,还被誊写了诗句,画了山水画,很是吸引人。 金陵月边走边看,青画边走边赞叹,“主子,我们上次来还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吧?谁弄的?” “自己看。”金陵月的回答漫不经心,不过这答案显然不用费脑子。 因为前方不远处的ti子上,正站着正在画画的的原主儿。 安平侯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站在不算高的ti子上,一手扶着墙,一手拿着笔,砚台放在ti子最高的一层,一半悬空。他把毛笔在里面滚了一遭,顿了顿,抬手就往打扫干净的墙壁上龙飞凤舞起来。 “古来多被虚名误,宁负虚名身莫负。侯爷好心境。只不过您写的再多也没用,看到的人不明白,您想让看到的人他不会来这里。”金陵月人还没有走近,嘲讽声已经飘了过去。 那声音穿过狭长窄小的xiao道,带着些许的凉风,涌进ti子上面站着的老人耳中。 老人淡定的放下手里的笔,扶着ti子转过身,对着金陵月微微笑道:“金大人?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 “老侯爷,托您的福,一切都好,非常好。”金陵月让青画站在xiao道口守着,自己继续靠近安平侯。 安平侯慢慢的从ti子上开始下来。 他年纪大了,腿脚看上去不怎么利索,尤其是现在是倒着身子往下下ti子,他的速度就更慢了。 金陵月差不多走了三四步,安平侯才能下来一层。他还需要喘口气,再低头判断一下下一层的位置和距离,所有的一切都在向金陵月证明,安平侯老了,是真的老了。 金陵月停在距离ti子三步开外的地方,不再前行。 他也不催,也不去帮扶,就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那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那个老人家一步一步站到自己的对面。 “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金大人莫怪。”老侯爷一派的谦虚有礼。 金陵月道:“没事,如今我有的是时间,您可以慢慢来,多久我都等得起。” “金大人对老夫真是关怀备至,老夫都已经被废出皇城之外,满朝也没几个能记得老夫的,金大人却能时不时就来看望老夫,老夫真是受宠若惊。”老侯爷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来,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白色墙灰,继续笑道:“你这么坚持不懈的来找老夫,到底是图什么?” 金陵月淡定的看着安平侯自言自语,他知道安平侯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对付老谋深算的人,等,就是最有效最安全的制胜法宝。 安平侯如果有什么让人大跌眼眶的计谋,他一定比金陵月想要知道安平侯到底在谋划什么的心情,还要焦急万分。 安平侯的计谋,安平侯有没有计谋,金陵月并不确定。他只是按照师兄的吩咐,派人盯着他,自己过来看看老狐狸有没有换皮而已。 这是白玉辉在信中给他留下的提醒,提防安平侯,提防到他彻底咽气为止。 安平侯等了半天,金陵月并没有接他的话头,让他有些恼火。 “金大人这次来又是看看?什么也不说?” 金陵月靠墙走了一步,半个身子靠在墙上,懒懒的说道:“嗯,看看您又老了多少。时间过得太快,我怕我少来一趟,您就和我阴阳两隔,您想做的事情做不完,我想知道的事情没弄清楚,大家都遗憾。” “我想做的事情?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写字画画,打理宅院,种种花养养鱼,安度晚年。怎么?金大人连这个也要盯着?”安平侯气呼呼的说道。 他知道金陵月每次来这里都是为了故意气他。 金陵月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就足以让安平侯怒火中烧。 金陵月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把悬于安平侯脖颈间的砍刀,他锋利无比,却又躲不掉。 这把刀它明晃晃的,上面还闪耀着皇家的余威,安平侯即便内心厌恶至极,每每见到金陵月还要摆出一副欢迎来访的嘴脸,安平侯对此更是恶心至极。 就像是现在,他说的这么诚恳,这么卑微,可是他从金陵月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同情,任何的信任,仿佛他刚才的话对于金陵月而言,就是个屁,随着迎面而来的风又吹向了自己。 安平侯在袖子里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平缓道:“既然金大人不辞劳苦的来了,那就请去内宅吃盏茶吧。虽不名贵,却也能入口。” 以往说到这里,金陵月都会转身就走,连个白眼都不给。 今天却不一样,金陵月居然从墙上直起了身子,道:“那就打扰了。” -- 第267页 安平侯心中一惊,面上依旧带着热情好客的笑脸:“金大人大驾光临,府上蓬荜生辉,金大人,这边请。” 金陵月走到ti子旁边,抬头看了一眼那方还停留在ti子上方的砚台,他没记错的话,这方砚台在皇帝的御书房,似乎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金陵月抖了抖衣袖,带倒了ti子,ti子一歪,砚台应声而落。 砚台在青石板的地砖上滚了几遭,正好砸了老侯爷的脚边。 他弯腰拾起磕了一个角的砚台,笑道:“金大人小心些,砚台坏了不可惜,若是弄脏了你的衣服,老夫可就难以安心了。” “侯爷您放宽心,衣服脏了就丢掉换新的。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您说是不是?” 安平侯背对着金陵月蹲下了身,正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将地上没有干涸的墨汁擦拭干净。 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背蹲在前面,一点一点的打扫地上的污渍,任谁看了都会生出老人家真可怜,看戏的金陵月真恶毒的感觉。 “恶毒”的金陵月等老侯爷擦完墨汁,重新直起身,才慢悠悠开口道:“侯爷,您的东西掉了。” “嗯?”安平侯疑惑的转过身,看着金陵月。 “您的傲气掉了,掉的久了,我怕您捡不起来了。”金陵月擦着安平侯的肩膀走过去,眼中的嘲讽之色毫不掩饰,摆明了是在故意刺激安平侯。 “金大人说笑了,老夫哪有什么傲气,只有一身的老气。”安平侯的眼睛眯着,语调平淡,只不过端着砚台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金陵月走了几步,停在前方的xiao道上,抬头看了看狭长的天空,回头对安平侯笑道:“老侯爷,您知道谁让我来看您的吗?” “呵呵,不知道还有谁能这么关怀老夫。” 金陵月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道:“白玉辉白大人。” 第148章 安平侯一怔。 他随即哈哈笑道:“金大人真会开玩笑,白大人故去许久了。虽然老夫也偶尔会想起他,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白大人已经转世投胎,金大人何苦搬出他的名号来揶揄老夫?这对白大人而言太不尊敬了。” 金陵月看着安平侯那张犹如川剧变脸的面容,禁不住笑盈盈的摇摇头。 他收住了笑,用惯用的冷声问道:“你以为我这么费时费力的盯着你,当真没有一丁点你的软肋?你可能忘了你为什么如此记恨白大人了吧?我忘了告诉你,你的那些软肋,白大人悉数交给了我,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吗?侯爷,走吧,喝杯茶我还要进宫面圣。” 很好,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金陵月看了很满意。 越是这样,金陵月越相信,白玉辉让他盯死了老侯爷一定是有用意的。 安平侯现在就像是被人当街扒了一半的衣服,又羞又恼又痛又气,他收拾好自己最后的那点面子,强撑着没有在这条xiao道儿上对金陵月破口大骂,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教养。 金陵月今天来探望老侯爷的目的依旧不纯,不过相较于以往,他今天的攻势明显更上一层楼。 安平侯看着金陵月走后,桌上的半杯茶还散发着淡淡的茶香,他徐徐走到金陵月方才坐过的凳子旁边,小心的端起那杯茶水,在鼻下使劲的嗅着。 金陵月,白玉辉,一个活着能把人气死,一个死了还不让人安宁,他们两个就不该进入圣金朝堂,就该统统死在秦威。 安平侯两指稍一用力,腊梅报春的白瓷茶杯在手中裂为两半,温热的茶水沿着指尖流到掌心,顺着手腕一路流下去,安平侯嫌弃的把碎片扔在一边的花盆里,对吓人吩咐道:“叫人把这间屋子重新打扫一遍。” “侯爷,您就这么忍了?别人我们没办法啊,如今金大人轻车简行在外,我们不如直接做了他。”管家小声询问。 安平侯本来焦躁的心在听了这话后,竟然安定了下来。 “先不动他。他手上一定是有我的什么把柄,我们看看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总不可能他把死了的人再从地底下挖出来,我总觉得他知道的不多。”安平侯分析道,说话间已经拿着大扫帚走到了院子里,“别打扰我,让我扫扫地,好好想一想,我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侯爷,小的替您扫,您坐在一边想。” “不用,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你忙你的,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怕谁扒着墙头偷看不成?怕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安平侯手里的扫帚突然一停,他脑中闪过了一道白光,立马招呼管家近身,附在他耳边对他吩咐了几句。 管家一脸不可思议的领命去执行,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 安平侯用扫帚撑住自己的身子,心想,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就是说,金陵月手里真的可能有自己的软肋。 “白玉辉,你可真是个死了都让人讨厌的家伙。”安平侯自言自语道。 老侯爷派的人手经过三四个秘密地点的掩盖,乔装打扮一番,混迹到了大街上。 他东看看西瞅瞅,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验证的地方。 入夜,鬼鬼祟祟的人回去回禀老侯爷。 “回侯爷,金大人府邸旁边的屋子原本是租赁,房主常年在外地,这房子一直空着,闲着浪费,就租了出去。因为地段好,租金不便宜。经济不太好的时候,那个宅子同时租给了三家。” -- 第268页 “三家?”老侯爷正在院子里劈柴火,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问道。 “嗯,分摊房租对于他们那种外来落脚的人而言,相对银钱上更宽裕一点。他们本就没有拖家带口,也睡不了多大的地方,一间屋就足够了。这是经济不太好的时候。后来好的时候,就基本是一人租一年。那房子几年前卖掉了。原房主因为在外地发展不错,彻底和这边做了了断。新买主是……” “谁?” “金大人。” 老侯爷一斧子劈下去,圆木段一分为二,老侯爷道:“他买下了自己隔壁的宅子?” 原来安平侯让人调查的是金府隔壁的宅子。 他突然想到如果金陵月的府邸没有什么异常,那会不会是金陵月能轻易看的到,而自己会忽略的地方出了异常。想来想去,安平侯觉得按照白玉辉的出其不意,很可能他把什么信息留给了金陵月,留在了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 会不会是他的隔壁宅院。 安平侯对自己这个凭空的想象也是有所怀疑,但是现在看起来,金府隔壁的这个宅院嫌疑最大。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能让金陵月可以这么趾高气昂跑来威胁自己的东西 还有,金陵月方才说的什么,他要进宫面审,他又要去搬弄什么是非? 准备搬弄是非的金大人,实则是被皇上叫进宫聊天的。 小皇上自从被金陵月救出来后,一方面对金陵月感激涕零,一方面对金陵月也有些许的害怕。 以往在朝堂上为非作歹一小下,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反对。 现在有金陵月这个护国大人在朝,小皇帝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好在金陵月也不是格外的多管闲事。除却关系于黎明百姓江山社稷的事情,金陵月一概不管。 小皇帝仍旧不放心,不时的叫金陵月来后花园喝点小酒吃点小菜打听一下小道消息,看看九五之尊最近有没有做什么让护国大人不满意的事情,你说出来,朕立马改。 今天也是如此。 小皇帝备了好酒好菜的招待金陵月。 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了,金陵月还没有入座。 “护国大人,快入座啊,朕都饿了。”小皇帝这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只知道桌上的那道爆炒羊肉已经重新热了两次了,小皇帝盯得口水直流,就是迟迟不肯动筷子。 他想要金陵月坐下陪他一起吃,今天的金陵月却是死活不肯坐下。 他搬出了什么君臣,忠孝,朝纲,江山,总而言之,皇上您自己吃,臣不能坐。 小皇帝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一时间摸不准到底是什么让金陵月突然有了这么强烈的君臣意识,他不是一直把天下百姓当做自己的百姓来对待的吗?今天吃错药了? 两方又经过了几轮谦让,小皇帝扛不住肚子咕咕叫,忙埋头吃起来。 凉了的羊肉略微有些咯牙,不过美味依旧,小皇帝吃的很满足。 小皇帝吃了几口吩咐道:“那就给金大人搬个软凳来,上茶,怎么这么没有眼力界,让金大人从这站了这么久。” 金陵月谢恩入座。 小皇帝一边吃着佳肴美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金大人此次救出赵大人府上千金真是辛苦,想来赵大人应当是对金大人万分感谢,感激涕零吧?只是可惜这赵小姐以后不能说话了,唉,还没婚配的姑娘就遭此不幸,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个好人家了。” 金陵月轻轻拨动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缓缓吹了口气,笑道:“皇上如此心疼赵大人一门,这是赵大人的荣幸,赵大人如果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至于赵小姐,样貌俱佳,家世不俗,想来出嫁也不是什么难题,皇上如果实在担心,也可以替她指一门朝中英俊儿郎。” “唉,朕之前倒是有意,不过男儿郎并不领情。”小皇帝意味不明的对着金陵月笑道。 其实赵大人并不是突然想起来给自己家掌上明珠结亲的,是经过小皇帝的明示暗示,赵大人爱女心切,想着私底下先探一探金陵月的口风,免得圣旨下了弄得两头尴尬。 结果还真的就很尴尬。 赵大人自讨了没趣不说,还因此让人盯上了宝贝闺女,赵大人现在对金陵月的感激是真的,对小皇帝的怨恨那也是比珍珠都真的。 如果给赵大人一个机会,他一定会给皇帝的饭菜里,下一斤巴豆,叫他多管闲事,吃饭堵不住嘴…… 金陵月哪里不明白小皇帝这点小心思,这么多年,他身边的狐狸走了一群又来一群,来来去去的他数都数不过来。他就像是树林里最精于设置陷阱的老猎人,他用自己的耐心和机智,当然了还有一些小手段,将这些狐狸们一个个扒皮抽筋,断骨放血。 小皇帝继续吃着饭喝着酒,继续和金陵月闲聊:“听闻此次营救赵小姐的路上,金大人受伤了?不知道现在身体怎么样?走的时候带株朕新得的人参,回去补一补。” “谢皇上。” “金大人此次回来怎么如此客气?倒叫朕有些不习惯了。”小皇帝搁下筷子,转身面对金陵月,准备切入正题。 “皇上之前对臣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这么迂回,臣也很不习惯。”金陵月抬眼,正对上小皇帝欲言又止的嘴正半张不张的,估计在想怎么应对。金陵月道:“莫不是臣不在朝中这几日,皇上又新添了左膀右臂是臣不知道的?” -- 第269页 小皇帝的眼色骤然紧张起来。 金陵月轻飘飘道:“老侯爷又给您上奏什么稀奇事儿了吧?” “金大人,你……” “我刚才从侯爷那里过来,他还给臣喝了一杯您御赐的碧螺春,嗯,香味纯正,茶色清明,好茶。” 他居然去安平侯那里喝了茶? 小皇帝突然恍惚起来。 第149章 “你……金大人去看望安平侯了?” 金陵月回道:“是的,安平侯身体不错,正在外头题字画画,他还请臣去宅子里喝了杯热腾腾的茶水。安平侯虽然没说,但是臣的舌头还算灵,能尝出来是宫里今年新上来的碧螺春。上月月底才到,臣今天就在安平侯府上尝到了,荣幸之至。” 小皇帝没心情吃饭了。 金陵月的话就像是一包□□,光明正大的洒在了每一道菜肴上,皇上怕死。 他刚才还端着的君王架子,一下子就被自己扔到了九霄云外,他连忙端着酒杯,从自己的酒桌上起身,屏退了伺候的人,一个人走到金陵月身边,柔声道:“金大人,这是朕自己酿的果酒,要不要尝一尝?味道尚可,来,这是朕用过的杯子,你别嫌弃。” 金陵月摆手婉拒,起身做礼,一派的伏低做小状。 “金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朕的恩人,朕一直把当亲人……” “皇上慎言。臣只是圣金的一个尚书,万万不敢担当皇上的亲人一说,臣有自知之明。”金陵月将身子躬的更低了。 “金大人,朕知道你不喜朕与安平侯交往过密,不过安平侯毕竟已经迁出京城,朕想着他既然对朝事已经放手,年纪又大了,怎么说也是一代老臣,朕就是有多余的好吃好喝的就赐下去点儿,并没有别的交往。金大人你放心,你当时叮嘱朕的话朕都记住了,朕不会把事关江山社稷的事情同老侯爷说只言片语的。朕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年迈的老爷爷,一个曾经对朕还不错的长辈,万万没有别的想法。”小皇帝一股脑说了许多,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手里的酒杯被他送过去推回来几次,干脆一仰头灌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是真怕金陵月啊。 虽然自己是皇帝,但是谁让自己当过落魄皇帝呢? 要不是金陵月救了自己,自己可能就要烂死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了。 至于金陵月为什么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的被囚困地点,金陵月并没打算告诉他。 小皇帝感激金陵月是真的,忌惮他也是真的。 他的软肋被金陵月光明正大的拿在手上,自己日日都能看到,却不能言语,小皇帝也很痛苦。 好了伤疤忘了疼,小皇帝的阴暗过往随着时间一日一日的流逝,渐渐恢复如初,他已经可以正常的回到最初的样子,甚至于经过这段非人的经历,他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加坚强了。 这一切的前提是,朝堂不能有金陵月。 他一看到那一堆老头子堆里站着的年轻男人,就心跳加速,两眼发花,恨不得从龙椅上跌下去。 就像是现在这样。 金陵月越是对自己客气,小皇帝就越心慌。 “皇上许是喝醉了,那臣就先告退了。”金陵月也没等小皇帝恩准,自己就给自己准了,转身就走。 小皇帝想要伸手去拦,结果酒喝得太猛,一时间有些上头,身子晃了一下,指尖擦着金陵月的后背滑落。 “金大人留步。” 金陵月缓了缓步子,停住,转身,回望。 “这里没有旁人。你同朕说一句,如果当初没有白大人对你的交代,你可还会扶我上位?” 金陵月笑道:“皇上想听实话?” “是。”小皇帝的眼睛里竟然带了一些雾气。 本就略显稚气青涩的脸上带了几分倔强,更像是和人赌气的小孩子了。 他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龙袍,站的歪歪扭扭,面颊白里带红,正盯着金陵月等着回话。 金陵月拱手道:“臣就斗胆直言,会。白大人对臣的叮嘱,是让臣帮您看好这江山。这江山是您的,没有人会夺走,臣也不会眼看着别人夺走,这是臣留下来的理由。所以,皇上如果不想让臣食言,最好把臣当初叮嘱您的话好好的记起来。臣这人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您单看臣是安平侯推举进来的,可是如今臣都能对他如此这般,就应该知道臣着实算不上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您若是不小心忘了什么,那臣一定会忘记的更多。臣告退。”金陵月背着手,闲庭信步的走出了这场想要试探自己态度的鸿门宴。 就像是白玉辉在信中教他的那样,这世上除了师兄是真心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都带给你吃,其他人请你吃饭八成是别有用心,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师兄,还真让你猜对了。 饭一口没吃成,还让我白白站了许久,唉…… 金陵月出了宫门,没有乘车,自己一个人沿着宫墙边溜达着回府。 最近的杂事太多,他得好好的理理头绪。 面具人,地牢,逃跑的幕后之人,一件件,连环画一样的在金陵月的脑海里纷纷呈现。 金陵月想要找出幕后之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发现这人别的能力一般,隐藏自己痕迹这一方面做的简直天衣无缝。 金陵月停在墙边,斜靠在墙上,单手撑住自己的眉角,低眉沉思。 -- 第270页 一声轻微的鸟叫传入金陵月的耳中。 这是金陵月的暗号。 金陵月瞧了一下四处无人,小声道:“近前来回。” 暗卫嗖的一下落到金陵月身边,小声回道:“白国主不见了。” 一言蔽之,直奔主题,一点多余的话头都没有。 金陵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叫不见了。” “据那边回来的消息,他们晚上在院子里烤东西吃,里面似乎掺了东西,醒来的时候白国主已经不见了。他们打听了半日寻找了半日,毫无进展,请主子指使。” 金陵月道:“加了东西?看来他早就发现尾巴了。无妨,让他们继续守着,白国主无论如何都会回去的,只要他回去,让他们再想办法打听。还有,让他们抓紧时间打听白国主的过往,包括他出生在哪儿,从小到大从哪儿生活,认识谁,和谁亲,和谁有仇,全部都要打听清楚。” “是”。暗卫领命后,嗖的一声又不见了。 白明月,想到那个满嘴没几句真话的白国主,金陵月忍不住有些想笑。 见钱眼开,废话一箩筐的白国主,会老么实的配合我给我把闻子瑞引出来? 金陵月自己都忍不住摇起头来。 金陵月慢慢的走到了大街上。 穿过这些热闹的人群,他就可以回府了。 然而今天的大街有些奇怪。 金陵月从踏入这街的第一步就感觉出了异常。 只是觉得有些异常,却没觉得危险。 因为那些纷纷住步看向自己的人眼中,对自己投来的目光里,没有怨恨没有狠厉,所以金陵月觉得是不是自己今日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妥之处。 自己低头忙看看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继续沉默的走着。 这时,人群中一个提着竹筐的阿姨走了出来,没等金陵月客气一句,阿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金陵月就是三个响头。 金陵月不解,只能侧身躲过这几个叩头。 阿姨磕完头,开口道:“金大人大恩大德,老妇永生难忘。日后大人有用得着老妇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妇的命归大人了。” 老妇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一个三十几岁的青年也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手里没有篮子,有两把剁肉的砍刀,他把刀往地上一放,磕的比老妇人还响。 “金大人救了我唯一的弟弟,我牛二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有这一身力气和手里的两把砍刀,大人用得着,尽管开口,我牛二绝无二话。” 第三个跪下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谢谢大人救了我爹,他日我长大成人愿意去大人府上洒扫看门,报答大人救命之恩。” 金陵月基本知道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略微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下来。 这些都是他救出来的那些人的亲人。 金陵月一一将他们扶起来,笑着劝慰道:“这不全是我的功劳。是你们的亲人自己本身就够坚强勇敢,他们即便被困,也没有完全屈服,他们挣扎的等到了我的救援。我是圣金的护国大人,你们是圣金的一份子,护着你们是我的本分。” “金大人,小人的妹妹死了。”原本静下来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金陵月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小伙子一身破破烂烂的打扮,看上去像是个要饭的。 实际上,他还真就是个要饭的。 而且,他还是这一片要饭的头头儿。 他把要饭碗揣在怀里,拨开人群走到金陵月面前,双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我们叫花子一向被人看不起,但是我们也比那种恩将仇报的畜生强,我们知道什么事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我妹妹虽然死了,但是她是回到我身边后重伤未愈死的,她死在了亲人身边。这是我们身为叫花子最后的一点念想。谢谢大人带她回来,没有因为她只剩一口气而把她留在那个她做梦都在哭的地方。” 叫花子说的这些,不经意间拨动了其他人内心脆弱的神经,大家纷纷觉得心跟着疼了一下。 “我来是想告诉大人,我妹妹死了,这恩情我也不会忘。大人,以后您走在这街上,随便招呼一声,我和我的手下们,一定给您当牛做马,还您的大恩。” 金陵月看着这几个形形色色行当的人,感慨万分。 真好,白玉辉信中说过,圣金的百姓,是最好的百姓,他们善良勇敢,自强不息,值得我们用尽全力去守护他们。 以前的金陵月觉得师兄是在唬他,现在看着这一张张虔诚的脸,金陵月越发的想念白玉辉了。 师兄,你是对的。 他们值得别人守护。 可是我最想守护的是你。 他们且知道知恩图报,你呢?我对你的情,你就这么抛之脑后了?师兄,你太无耻了啊。 第150章 金陵月收拾起了心中的百般情绪,作别了依依不舍的众人,在人群中孤独的前行。 金陵月走的不快,两旁的人依旧热情的对着金陵月打招呼,金陵月都只是笑笑点点头,并不作答。 快要到府门口了,青画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主子,主子,你看这个。” 金陵月今晚原本就有些波澜的心情,在看到青画手里的东西后,达到了前卫尚未有的制高点。 -- 第271页 青画拿着的是一张mianju。 这mianju做工有些粗糙,边角还带着一些没有处理干净的毛刺,手感也比较差,摸上去明显能感觉是假的。 这东西和金陵月那日见到的白明月脸上戴着的那张真是有天壤之别。 让金陵月不能理解的是,这mianju的原型,居然是白玉辉。 没错,这脸绝对是白玉辉的模样。 虽然时间太久远了,但是金陵月不需要细想,只一眼他就能断定这mianju的原型绝对是白玉辉。 虽然有些地方的比例还有些小问题,但是大体上没有错。 金陵月拿着mianju抓住青画的手:“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白大人的mianju?” 青画看了一眼路两旁时不时偷看的路人,轻轻扯了金陵月的衣袖,示意他换个地方说话。 自己拿到这mianju的时候,也是心里一惊,这mianju怎么看都十分像是以白大人的脸为原型制作的,但是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事关白玉辉,还是要通知金陵月一声的好,这是青画这几年的经验教训。 所以他没沉住气,拿着mianju就冲到了大街上等着金陵月回府。 现在冷静下来再看,自己着实有些冲动。 两人紧走几步,回了金府。 身后的大门才关上,金陵月就抓了青画手腕问:“哪里来的?” “大人,我昨日去见几个朋友,我和您提过的,他们之前和我约好了要切磋武艺的。结果其中一人受伤了来不了。我们几个对他印象都不错,想结交朋友,就约着一起去他家找他。这mianju就是他家偏房里的,就在衣架上挂着。我一看这mianju眼熟,没敢多话怕打草惊蛇,就先顺了回来问问您的意思。” “这人是做什么的?”金陵月思忖道。 青画想了想,仔细回道。 “根据他们几个说的,这人是个表面上做买卖的,暗地里做打手的。他家有绸缎庄子,买卖还不错,挺有钱的。但是那几个人说,这人开绸缎庄是因为要继承家业,不得不做。他自己喜欢舞刀弄枪的,就私下里偷偷开了个打手店,帮人接点打架斗殴的买卖。不挣钱,但是他打的开心。他的那些功夫就是自己跟着自己手下的人学的,不伦不类,不过也能让人头疼一会儿。” “他喜欢收集mianju还是他喜欢做mianju?他见过白大人?”金陵月追问道。 一个做买卖的人怎么会有白玉辉的mianju? “我可以去问那些人,他们和他比较熟能打听出来点。主子,打听出来要怎么办?这mianju的脸可是白大人啊,这做mianju的人肯定见过白大人,要不要抓回来看看是谁?”青画提议道。 金陵月此时想的却有些远。 好端端的过了这么多年,京城里有关白玉辉的传说都已经石沉海底。有些记性好的还能想起曾经有个挺厉害的吏部尚书大人在圣金国风光过一阵,记性不好的早就忘了白玉辉曾经存在过。为什么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张白玉辉的mianju,为什么会是白玉辉的? 时值金陵月准备对止息国动手的档口,这意外来的有些蹊跷。 “想办法把那人给我带到府上,悄悄的,我自己问他。” 青画领命道:“不如今晚?今晚有灯会,大家都去城西头凑热闹了,不太会注意他。他这人有点怪,平日里喜欢凑热闹,但是居住的地方只喜欢自己一个人,整个府上打扫的和做饭的加端茶倒水的一共三个人,估摸一会都出去看热闹。现在这个时机我觉得正好。” “那就今晚。” 月上三竿,人影微动。 青画将人扛到了金府的后门。 开门的人见青画扛着一只黑色的大布袋,并不奇怪。在金府做事,就要适时的做个聋子和瞎子,这样才能见到美好的明天。 青画小心的把人扛到偏房,去请了金陵月来。 金陵月放下书就赶来了偏房。 进门的时候,黑布袋里的人醒了,正在地上蛄蛹。 听见开门声,那个黑色布袋明显僵了一下。 金陵月站在门口对着青画一指,青画心领神会的走过去,按住了黑布袋的顶端,摸到了里面人的脖子,低声道:“别动,问你什么回答什么,保准你平安无事。” 袋子里的人似乎是点了点头。 隔着袋子,青画把那人嘴上的布团扯了下来。 金陵月开口问道:“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绸缎庄?不知道你想买什么绸缎,尽管说。”那人估摸则是一个准备打家劫舍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舍就舍。 “我想买人命,不知道老板接不接?”金陵月的声音凉到骨子里,青画在旁边都跟着抖了抖。 “这位老板您说笑了,小的只卖绸缎,你说的杀人越货的买卖,小的做不起。” 金陵月冷笑了一声。 身后响起了开门声。 布袋里的人心想,这是要走了? 金陵月的声音透过布袋传了过来,“既然没用,那就杀了吧。”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可怕的是,金陵月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很认真的说着这么一件事关生死的大事情。 “老板留步,凡事可以商量。” “既然不能做,有什么好商量的,浪费时间。” 布袋里的人听出了金陵月是个狠角色,立马扮弱起来:“老板您容我说一句啊。小的虽不能做,不过小的养了几个闲散人,没事喜欢比划个拳脚,功夫不错,也能成个事儿。不知道老板想要谁的脑袋?” -- 第272页 金陵月道:“止息国的,你能混进去?” 那人听了居然笑了起来。 “老板早说啊,吓死我了。止息国好办,老板您给我画像,告诉我大体位置,剩下的等好就行。”这人突然变的自信起来。 “你有门路?” 那人在地上趴的累了,慢慢蛄蛹着坐了起来,他淡定的笑道:“门路不敢说,反正能摸过去。老板想要杀谁,说出来我看看认不认识?” “你就这么带着你的人过去杀人,不怕止息国的人认出你是圣金子民给圣金惹麻烦?”问这话的是青画,他特意变了声,布袋子里的人根本听不说绑他的人就是自己想要比武切磋的人。 “我们去之前会做点准备,比如易容乔装啊,假装过路商队啊,有时候也戴mianju,反正老板您放心,不会给您给咱们圣金添麻烦。我也是土生土长的圣金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我可不做,死了没法见列祖列宗。” “mianju?”金陵月沉了声音,道:“哪儿来的mianju?你会做mianju?” “我不会做,但是我认识会做的人,那人正好就是止息人。你只要价格出的合适,什么mianju都能做出来。不能说以假乱真,诓骗外人还是很轻而易举的。我上次顺手拿了他一个半成品,回来的时候已经试验过了,确实不易察觉。”布袋里的人一边认真我的回应着金陵月,一边小心的在袋里想方设法自救。 “你说的是这个?”金陵月让青画戴上那张白玉辉的mianju,解开袋子口让里面的人看了一眼,复又重新给他扎住口。 “没错,就是这。等等,这东西一直在我屋子里架子上,你们怎么拿来的?算了,你们都能把我绑来,拿个mianju也不奇怪。这mianju是他练手的一个,我上次去的时候路上惹了点事情,怕仇家暗中追杀我,就顺手拿了戴上,结果路上就真的天下太平,连个查问的都没有。” 金陵月暗中思考这话的真实性。 随手拿?这个做mianju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做白玉辉的mianju?看来需要见一见。 和白玉辉有关的事情,金陵月喜欢弄明白不留疑惑。 “你说的这个做mianju的人叫什么?带来我见见,我正好要定制几张mianju,价格好商量。”金陵月走到布袋子前面踢了一脚,“做的越像越好。” “老板,这人性格古怪,不喜欢见外人的,而且为人也比较懒惰,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出个新的。老板不嫌弃,把图纸给我,我替您去跑一趟。您顺道把需要我收拾的人也给我画一张像,我好发下去让他们记住。” “这都不着急,你先把人给我带来。”金陵月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扔给青画。 “这是七日绝,你服用后七日内无异常,但是第七日必须来我这拿解药,不然必定全身经脉爆裂而死。七天时间,足够你把人带来了吧。”金陵月的声音依旧那么的清冷。 “老板,我把人带到哪儿去?”布袋里面的人被迫吞了小药丸,内心惶惶不安道。 “带到这里,护国大人金府。” !!! “你是说,这里是金府!护国大人的府邸?” 青画见金陵月已经自爆了身份,也不再躲闪,将布袋拆口,露出了里面人的脑袋,他露着一嘴的大白牙对着那人笑道:“你好啊路兄,好久不见。真巧,从这遇到了你。” …… 第151章 被称作路兄的布袋男子一脸的吃了苍蝇的表情。 那真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被环境所逼,还不敢表现出有所怨言,只能苦笑道:“原来是青画小哥,呵呵,好久不见,真巧真巧。” 路小兄弟年纪比青画小一岁,但是人长得着急了点。 本就生着病,现在这么一折腾,又惊又吓得,脸色煞白,和马上就要上天的人一个样儿。 现在看清楚绑自己来的是青画,自己好歹认识,路小兄弟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里是护国大人的府邸。 护国大人,那可是黑白道儿上都烦的人物。 他在位的这几年,手段多么刚硬,多么狠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路小兄弟在道儿上还见过有人悬赏金大人的人头,一颗人头一万金。 有人接过这活儿,但是没人成功过。 路小兄弟有些鄙视那些靠拿人头赚钱的兄弟了,他们但凡有点用处,自己今天就不用被人逮到这里了。 唉,求人不如求己,他们刚才说什么来?要找做面具的?难不成这面具有什么问题? “敢问金大人,我找到这个做面具的,直接带到金府吗?不需要做点别的?”路小兄弟咳嗽了两声,煞白的小脸憋得通红,总算有了点血色。 “人带过来,我给你解药。你若是觉得我以强压弱……”金陵月的尾音压了压,转过头来,笑盈盈的看向刚刚有点人样的路小兄弟,道:“大可以去告官。” …… “告官倒是不必,只不过小的有个小小的请求,那个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小的一个小忙?” 金陵月饶有兴趣的盯着路小兄弟的脸看了会儿,确认他是在认真的询问自己,道:“什么忙说来听听。” “那个我上次其实是在止息闯了点祸跑回来的,所以戴了面具。现在再回去,不戴面具的话八成是要捉我去大牢的。但是戴面具的话,这面具被我弄的有些磨损,破绽太明显,也会被查出来。我想让大人操操心,把我送进止息国……不知道可不可以?”路小兄弟说完心虚的看着金陵月。 -- 第273页 他是真的怕金陵月会当场把自己做掉。但是同样的,如果金陵月不出手帮忙,他连止息国都混不进去,一样还是被做掉。怎么都是死,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金陵月能不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你在止息国做了什么事?” 路小兄弟一阵沉默…… 青画偷偷戳了一下路小兄弟的肩膀,“问你话呢,脸红什么。” 路小兄弟轻声对着青画回道:“没什么,一点桃花债。” “桃花债能吓到你不敢回止息?惹得有夫之妇?”青画笑道。 他只听说路小兄弟沉迷武学,没听说还喜好桃花? “嗯,有个夫君来着,所以我怕回去送死,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青画倒吸一口气,“谁?莫非是个身份显赫的?” 路小兄弟的身家,如果对方是个一般身份的人,他断不会这么躲躲藏藏,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除非是个有钱有权,且比他高出许多段位的,让这个一向傲气的小兄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青画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是……止息国的柔嫔。嗯,她夫君是止息国的国主。” …… 屋子里静的吓人。 不止青画愣住了,金陵月也被这话惊得一时间忘记了眨眼,直勾勾的看着路小兄弟的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绿了止息国的王,路小兄弟,你可以啊,胆子很正啊。 “你叫什么名字?”金陵月问。 “我叫路尺。” 金陵月点点头,“先在这委屈一晚,我想清楚了再送你上路。”金陵月留下一句话,对着青画招招手,自己出了房门。 青画拍了拍路尺的肩膀,伸了个大拇指道:“兄弟,真人不露相啊!佩服!” “青画,你家大人什么意思啊?送我上路?怎么送法?是派车还是喝汤啊?” 青画摇摇头,“大人说了要考虑,我也不知道。你先在这里待一晚上吧,饿不饿?饿的话我给你拿点吃的,大人没说要饿着你,吃的还是可以有的。” “我都快要死了的人,我还惦记吃的?青画小哥你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说可以就可以。你等着,我给你去厨房拿吃的。”青画说完就把路尺又重新打包好,塞住了嘴,拖回角落,开门找吃的去了。 不一会儿,青画拿着府上小厨房做的清炒虾仁,醋溜山药和一壶热茶又返了回来。 路尺以为青画那是搪塞自己,没想到他真的找来了吃的,一时间哭笑不得。 说谢谢吧,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用从这绑着。 不说谢谢吧,又怕青画觉得自己不够大度,回头对自己下狠手。 正两难间,青画已经夹了菜喂到了路尺的嘴边。 “我刚才遇到了大人,我听他的意思,可能会送你去止息国,你且放宽心的吃,我们大人也不是随便滥杀无辜的人。”青画又夹了一筷子的山药塞进去,道:“我们大人杀得那些都是些该死的人。” 得,这和没说一个样儿。 路尺战战兢兢的吃完饭,青画又手脚麻利的给他重新收拾好,然后把布袋子往身上拽了拽,道:“睡一觉明天就有决断了,晚安哈。” 路尺觉得自己今晚的经历,足以干掉所有世面上的话本子剧情,不过几个时辰,他已经在生死边缘摩擦了好几回,估计阎王殿都要挂上名号了。 但是他太累了,本就有些毛病的身体终于在温饱问题解决后,陷入了沉睡。 一夜梦里乱七八糟,路尺不敢睁眼,死逼着自己继续睡下去。 谁知道睁眼之后会不会比梦里还可怕,他选择了当个缩头乌龟,能躲就躲。 青画喊了几声无果后,提着他的耳朵把他叫醒了。 外面已经天亮了。 “别睡了,我们要走了。” 睡得懵懵懂懂的路尺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带着鼻音道:“我们?我和谁?去哪儿?” 青画把布袋子扯下去,扶着路尺站起来,给他松了绑,拿了布团,笑道:“你运气好,我们大人决定,亲自带你去止息国。” …… “怎么样?感动不?我们大人带你去,谁也不敢拦你,这待遇,一般人可没有。”青画眼中的骄傲之色盖都盖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路尺懵懂的大脑在消化完这个惊天的信息后,化成了一个包含了各种情绪的字:“啊?” 不知道护国大人用了什么说辞说服了皇上,一夜之间,圣金做了一个决定。 派遣护国大人金陵月,出使止息国。 圣旨下得很突然,许多大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金陵月已经领旨谢恩,率先出了大殿。 待金陵月的衣袂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朝中许多大臣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们不是和止息不对付吗?不是说有计划要针对他们的吗?怎么突然就出使了?还派护国大人? “皇上!” “皇上!” “皇上!” 一时间,找皇上说理的大臣们纷纷站出队列,想要和皇上理论一番。 皇上似乎也早就做好了应付这种场面的准备,在第一个皇上刚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准备退朝,第二个皇上出口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珠帘后面,第三个皇上出口的时候,他已经小跑起来了。 -- 第274页 不要问朕,朕也懵啊! 大清早的就接到了金陵月的上奏,要自己带人出使止息,理由是两国交好,不可断了礼仪? 我呸,我们好不好你金大人会不知道? 尤其是白大人死后,金大人和止息国那就像是有了什么隔代大仇一样,提及止息的一切事宜,金大人的原则就是“能杀就杀,能打就打,不用手软”。 现在和朕谈什么两国交好? 然,小皇帝刚刚让金大人暗中敲打了一番,实在不敢造次,只能赔笑道好,忙拟旨盖章,一气呵成。 两人就像是演了一场双簧,金大人走的潇潇洒洒,小皇帝逃得屁滚尿流。 小皇帝回了后宫就命所有传话太监挡住了所有想要到后宫进言的大臣们,自己躲回龙床补觉去了。 他睡醒的时候,金陵月已经领着一小队人马出了京城,踏上了直奔止息国的康庄大道。 队伍的人不多,精兵强将,外加一个半软禁的路尺。 一行人走的光明正大,不急不躁,和正规出使他国的队伍没什么区别。 路尺坐在马车上不时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他小心的问赶车的青画:“我们就这么去止息国?” “对啊,我们大人亲自送你去,不这样还要哪样?八抬大轿抬着你?”青画头也不回的给了马儿一鞭子,催促道:“一个止息国,我们大人亲自去,够给他们面子了。” “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我们就为了找个人,就直接组队去出使止息了?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路尺看着马车后面跟着的手持兵器的士兵们,额头上的冷汗就没有断过。 “你若是找的人对我们有用,这就不是兴师动众。若是没用,这就是兴师动众。所以你最好期盼你领我们找的人是个有用的。”青画解释道,对着路尺摆摆手:“你坐好,前面路颠,我们走快点晚上才能赶到下一个驿馆。” “好……好的。”路尺胆战心惊的坐回马车,和金陵月一人坐在马车的一角。 金陵月慢悠悠的拿了一颗葡萄扒起皮来,安抚道:“不用慌,起码这一路上你是性命无忧的。” …… “谢谢……谢谢金大人。”路尺嘴上这么道谢,心中却喊着“我谢你全家!” 第152章 路尺在马车上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生怕打扰到了旁边的金大人。 外人都说护国大人心狠手辣,路尺也都是听听,觉得世人评论别人的时候,总是带了点自己的先入为主的观念,不可全信。 现在和护国大人同车,路尺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被绑着的,好歹不用这么尴尬啊。 尤其是让人琢磨不透的金大人会时不时的问一句:“你对止息国君上熟识吗?打过照面?有没有交过手?” ……金大人,我是去偷qing的,您问我这些,他不合适吧? 路尺忐忑的坐在马车里走了一路,好歹来到了驿站门口。 路尺逃命似的下了马车,拉着青画的手就不松开。 “青画小哥,打个商量,我不逃跑,我不找事,让我和你一起赶车行不行?” 青画疑惑的看看马车里,“马车里面不舒服?” “舒服,但是它吓人啊。” 青画呵呵笑起来,对着金陵月道:“大人,我一个人赶车无聊,能不能让他和我做个伴啊?” “随你。”金陵月下车的动作格外的潇洒,留给两人的背影更是俊朗无双。 得了一个可以蹲在马车外的允许,路尺觉得自己就像是得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差点喜极而泣。 一夜无风无浪,倒也安稳。 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赶路,休息,赶路休息。 止息国的界碑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路尺下意识的拿身后的车帘挡住了自己脸。 “怎么?”青画问。 路尺指了指前方正在盘查的止息士兵,小声道:“到处都是我的画像,我这么过去就是送死。” “你进来坐好。”金陵月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真是悦耳动听。 路尺二话没说转身进了马车里,在金陵月目光的注视下,乖巧的坐在了一侧,双手规整的放在膝盖上,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盘查的士兵渐渐的靠近了马车。 听着那叫嚷的声音越来越近,路尺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也不自觉的攥了起来,止息国逮到他这种人,是要鞭打致死挂在城楼上风干的,他可不想做人肉干,说不怕是假的。 金陵月冷哼一声,“就这胆子还敢偷闻子瑞的人?” 路尺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一想自己确实没有这个胆子,只能赔笑道:“酒壮怂人胆,意外意外。” 金陵月懒懒的抬起车帘,指着正在询问青画的两个士兵的脑袋,“我是圣金的金陵月,现在就去报告你们的君上,说我来了。” “金陵月?”其中一个士兵新来的,并没有听说过金陵月的名号。 旁边那个士兵连忙碰了碰他肩膀道:“想什么呢,就是圣金的护国大人。” 护国大人! 原来是他! “您稍等。” 两个人也顾不得看青画手里的文书是个什么的东西,赶忙往回跑,上报上级领班。 队伍在边界处等了一个时辰,止息国的飞羽小将军领着一小队人马来到了边界。 -- 第275页 飞羽小将军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大眼睛亮的吓人,目光所到之处,无不让人觉得惊艳。 威武的将军服,高头的大马,灵动的大眼睛,这些特点组合在一起,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出使的队伍里大部分人都被这个小姑娘所吸引了,纷纷投去热烈的注目礼。 小姑娘潇洒的翻身下马,一抖身后的披风,想要用刀挑开马车的车帘。 青画蹙眉,出手阻止。 结果身后的金陵月隔着没有掀起的车帘子,冷冷道:“是我,你的刀如果触及我的底线,我就给它变成一块废铁。” 刀尖已经到了车帘前面,握刀的人手上一顿,似乎在随着主人思考起来。 “走。”小姑娘收起刀,对着身后的队伍一摆手,队伍里的人立马有序的把圣金的队伍包围起来,看似保护,实则看管。 两队人马合作一队,朝着止息王宫前行。 “她就这么放你过去了?”路尺对眼前的状况显然有些接受不了。 飞羽小将军对止息国的忠诚度天地可鉴,就这么让圣金的人这么轻易的过去了?为什么听起来和说书人的段子一样? 不需要搜车检查的吗? “要死就死一起了,还用的着给你分分类?”马车由止息的士兵接手,青画偷懒躲到了马车里,坐在路尺的旁边,趴在马车窗上看着外头的街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离皇宫远吗?” “嗯,有些距离,不过我们这是做什么去?去皇宫的话,再出来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了?”路尺完全摸不透金陵月的路数。 说好了去找面ju人,为什么要先进宫啊? “到了别人家的地盘,总要打声招呼。”金陵月闭了眼睛靠在马车上,对着青画吩咐道:“到了宫门再叫我。” ……这还准备睡一觉? 金陵月不光睡了,还睡得挺香,马车到了宫门,一阵嘈杂的盘查,交接,开宫门的声音叮叮当当的都没有叫醒金陵月。 青画喊了一声:“大人,到了。” 金陵月睁开眼睛,道:“嗯,好。” 飞羽小将军只放金陵月这一辆马车进了宫门,剩下的人安排在了宫外的休息处。 金陵月对此没有做声,入乡随俗。 马车又行进了一会儿,终于停止不前。 金陵月弯腰下车,青画跟着跳了下来。 飞羽小将军恭敬的一抱拳,道:“金大人,我们君上说了,叫你去避风亭小叙,国事留到明日再谈。你身后的那两位……” “我身后的人可以留在马车上,只一点,没我的允许,这马车的车帘不得挑起,马车里的人不得下来,你们也不准上去。” “金大人,这恐怕……”飞羽小将军有些为难。 碍于金陵月的身份和闻子瑞的叮嘱,没有搜查马车已经是给足了金陵月面子,现在到了宫里,还不让检查马车,不让看车上那个一直只能听到喘气声却没有见过脸的人,实在是有些不把止息国的将士们放在眼里了。 飞羽小将军侧头看向青画身后那一角翻飞的车帘,道:“如果车帘自己飞起来呢?” 金陵月背手笑道:“那就生死有命,我概不追责。” …… 飞羽小将军看到车帘里伸出来一双手,死死的拽住了那车帘角。 这还不能说明里面的人有问题? 金陵月径自朝着避风亭走去,他的声音幽幽的飘了回来:“青画,看好他。” “是。” 有些熟悉的青石小路,两边铺着有些夸张的红色鹅软石,草丛里点着微弱光亮的宫灯,整条狭长的道路上,除了一脸木色的守卫,别无其他。 金陵月沿着道路一直走到尽头,避风亭出现在眼前。 一身墨蓝色长袍的闻子瑞早就坐在亭子里,翘着二郎腿等着金陵月的到来。 他手里端着一碗参汤,正在品茶一样的细细的喝着。 金陵月踏上台阶,闻子瑞搁下碗,道:“许久不见,金大人看上去还是这么神采奕奕,看来铁石心肠的人果然连岁月都鲜少给你留下印记,真是羡慕。” 金陵月一撩衣摆入座,回道:“既然是私会,我就不给你做礼了,免得违抗圣旨。” “你……”闻子瑞咬着牙道:“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也一样。” 闻子瑞放下二郎腿,重新端起自己的参汤碗,笑道:“来我止息做什么?别说为了建交什么的,我不信。” “我也不信。”金陵月道。 “那你来做什么的?” 金陵月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了杯茶,道:“找人。” 闻子瑞手一顿,尽量平稳道:“谁?” 金陵月捕捉到了闻子瑞眼中的慌张之色,有些疑惑,他故意将手里的茶杯在手中多停留了一番,而后缓缓开口道:“在紧张什么?” 闻子瑞一口汤卡在了喉咙里,吭吭咔咔的咳嗽起来。 他忽然灵机一动,将一碗汤悉数倒在了自己今天新穿的袍子上,惋惜道:“年纪大了手抖,衣服都脏了,你等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金陵月挑眉,“请便。” 闻子瑞一出了避风亭,就侧首对身边的亲信吩咐,立马送走那个在止息国养伤养的差不多的白明月。 -- 第276页 领命的人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王宫。 闻子瑞目光深邃的盯着那人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快速换好衣服回到避风亭。 再坐在座位上,闻子瑞脸上的神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金陵月捕捉到了这一细小的变化,对闻子瑞道:“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谁?” 闻子瑞道:“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你也不用告诉我。我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接待一下你。明天天一亮,你一上朝,咱们就事论事,不记前情。这一桌子都是合你口味的,随便吃。奥,这碗汤不是,这是我的,我最近新纳了几个妃子,这汤是给我补身子的,你用不到。” 金陵月喝口杯中的热茶,笑道:“我们本来就没有前情,只不过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彼此留一些薄面。” “金陵月,今晚住哪里?驿馆我已经安排好了……” “宫里有没有空地?” “你要住宫里?”闻子瑞惊讶的问道。 金陵月对止息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善,让他住宫里,那是闻子瑞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金陵月自己能提出来? “怎么?宫里没有空房间?” “有房间,但是……”闻子瑞疑惑道:“为什么要住宫里?你那些人怎么办?他们是不能入宫的。” 金陵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道:“让他们原地待命。” “你有什么企图?”闻子瑞站起身来拍桌说道。 第153章 “你有什么能让人企图的?”金陵月反问道。 “你……你去告诉外面的人,给我把金大人带来的人看好了,有一个乱跑乱动的,就给我就地砍了。”闻子瑞瞪着眼想要反驳,看到金陵月那张冰冷的脸,心中一慌,想好的说辞全都忘了干净,只能把话头扔给了一边的守卫。 被突然下令的侍卫一脸懵懂,好在反应速度还可以,立马恭敬的领命。 金陵月冷笑着看着出去传令的守卫一路小跑出去,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找人领我去休息?走太多路有些累。” …… 闻子瑞原本是想找人领路的,让金陵月这么一抢白,闻子瑞觉得自己再顺着他说,就太没面子了。他生气的一甩袖子,道:“空房间多了去了,自己找一间滚进去睡去。明天天一亮,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说我没提醒你。” 金陵月走到避风亭下的台阶,站住脚道:“今天的夜色不错,你可以多喝几碗,说不定能睡个安稳觉。” “你……你不要太嚣张,我可不是怕了你……” 闻子瑞跳脚的叫喊声被金陵月甩在了身后。 金陵月踏着月光,穿过闻子瑞的后花园,凭借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印象,来到了一处偏远的不像话的宅院。 这里和后宫妃子们的住处相隔甚远,和闻子瑞的寝宫相隔甚远,和守卫们的卧房相隔甚远,是个哪儿也不靠的地方。 金陵月刚一踏进院子,就有小太监过来询问:“这位大人,这里是后宫,外男不得入内的,您是?” “圣金护国大人金陵月。” “原来是金大人,这是……您上次不是住在这里啊?要不要小的带您过去?那边的房间比较干净,这边的常年没人住,里面有些……” “不用了,你们君上说了,让我自己随便找个房间睡。这里没有女人就行。”金陵月说罢已经推开了房门。 一股子霉味儿迎面扑来,呛得身后的小太监倒退了几步,“大人,这里实在是……” “没事,就这吧。”金陵月进去走了一圈,除了常年不开门通风导致的屋子里空气不流通有些刺鼻的味道,屋子里陈设还算干净整洁。 毕竟是皇宫,除了柴房下人房,其他地方该打扫的工作还是照常进行的。 金陵月打发走了小太监,打开窗户,坐在侧塌上看着窗外的竹影。 闻子瑞近几年喜欢竹子,宫里的角角落落里,都种上了竹子。据说能彰显闻子瑞的个人品性,拔高他的个人形象。 金陵月看着那翠绿的竹子在窗外轻轻的左右摇摆,心中暗笑,“故作风雅”。 被人背后讽刺的闻子瑞刚把汤汤水水的喝完,准备去后宫大显神威,派出去传令的人回来了。 那人小心翼翼的磕了头,才凑上来回禀。 白明月醒了……然后不见了。 在止息的地盘上,不见了? 闻子瑞最后一口热汤差点就又吐了出来。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天灵灵地灵灵,跑哪儿都行,千万别来宫里。 闻子瑞浑身一抖,连打了两个喷嚏。 为什么会有不祥的预感? 闻子瑞扶着额头在避风亭了吹了会儿冷风,迅速起身,招呼来身边的守卫,秘密吩咐他们去各个宫门口暗中看守,今晚谁也不能进来,天王老子也不行。 忙活完这一切,闻子瑞长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坐着轿撵去了后宫。 夜风有些凉,闻子瑞又喝了这么多的汤汤水水,被这小风一吹,倒也颇感舒服。 闻子瑞坐在轿撵上撇=瞥到了角落处一点微弱的灯光,问身边随行的太监,“那里怎么会有光?朕记得之前没有的,去看看怎么回事。” 随行的太监匆匆去询问,回来回复,“君上,那是金大人今晚上的落脚处。刚才小橙子想劝他去上次住过的房间住下,金大人不愿意,执意要住在这里,小橙子就没再阻拦,需不需要小的去请他换一个?” -- 第277页 “就让他在那里待着,不用管它了,我们走。” 看好了宫门,白明月进不来,谁管金陵月想要住在哪里。 夜色更浓,整个王宫变得更加的安静沉默。 闻子瑞在自己的温柔乡睡得正好。 金陵月在床上却瞪着眼睛直到二更天。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准备出去找个人。 结果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金陵月看到窗纸上映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影趴在窗户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然后…… 一根竹管戳破窗纸伸了进来。 ……金陵月挑眉笑了。 闻子瑞,你还是这么不上道儿。 金陵月看着那袅袅的白烟正肆无忌惮的在屋子里弥漫起来,他屏住呼吸,缓步走到窗边。 金陵月抬起拇指,堵住了那个竹孔…… 没有防备的人被这突然倒流回来的白烟直接撂倒。 金陵月看着外头的人影倒地许久,才缓缓开门,将人拖进了屋。 那人倒下后睡得和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金陵月拖人进来的时候,那人的脑袋还在门槛上磕了一下,咚的一声,即便是装晕的,这一下也成了真晕。 金陵月见这人穿的是小太监的衣服,满意的点点头。 关上房门,金陵月把小太监的外衣扒了下来,把人扔到了床榻上,想了想,还提诶新的给他盖上了被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金陵月刚走出房门,听到了远处轻微的脚步声和极低的交谈声。 金陵月翻身上了房顶。 两个小太监领着个女人正朝这边走来。 “我这么做会不会被打死啊?” “你放心,那位金大人如果对你做了什么,那才叫笑话。” “你这么说的话,还叫我来做什么?自取其辱吗?”女人被小太监的话打击的不行,想要折返回去。 “好姐姐,这是圣旨咱也没办法违抗不是。人已经放倒了,你进去只管做你该做的,剩下的不是咱们这些人该问的。” “好姐姐,做完了这回,银子够你下半辈子花的。好姐姐你快点,我们俩在门口给你看着。” 女人紧了紧身上轻如薄纱的纱裙,对着房门深吸一口气,“行,我知道了。” 金陵月蹲在房顶上看着那女人进了房门,才一会儿的功夫又开门探出头来:“你们确定那人是金大人?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姐姐,肯定是啊,你快点吧,我们等着你。” “好像有些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他……” “姐姐姐姐,我求你了,你抓紧啊,万一他一会醒了,咱们谁也跑不了。” 女人又关上了房门。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金陵月大概知道闻子瑞对自己用迷烟是想做什么了。 金陵月准备把瓦片重新盖好,旁边蹲过来一个人。 金陵月下意识的出手想要遏制住那人的脖颈,那人身手也不错,一个腾挪就立到了房脊上。 “都是同道中人,怎么还动手呢?”那人蒙着面,说话间正欲取下面巾示好。 他抬眼间,看到了月光下身穿小太监服饰的俊朗面孔。 他的手搭在面巾的边缘,不想取下来了。 这……要怎么解释呢? 没等他想好说辞,金陵月已经疾步冲到了面前,两人再次交手。 可能都怕惊动了其他人,两人比的是速度,声音不大,倒也没人注意。 金陵月进攻的速度极快,且招招致命,不是想要锁喉就是想要掏心,戴着面巾的人左右腾挪间,已经被逼迫到了另一边的房檐处。 戴面巾的人长呼一口气,准备取下面巾保命。 金陵月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直的刺了过去。 剑尖寒光映照在白明月惊慌失措的脸上。 更要命的是白明月躲避剑尖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下去。 这一下去,势必会惊动王宫守卫了。 唉…… 腰上一紧,白明月的脸撞进了一个有些坚硬的怀抱。 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金陵月带到了方才站着的房脊上。 “白国主?大晚上来止息散步?”金陵月的笑容本就好看,这么被月光一照,犹如神仙下凡一样。 当然了,白明月本身也没见过神仙是啥样,只是猜测神仙的笑也就这样了。他就觉得这一笑笑的自己腿肚子都软了,差点跪下去,怎么会笑的这么好看? “金大人,你这大晚上来止息的屋顶看月亮?是因为这里的月亮比较圆吗?”白明月索性坐在了房脊上,两腿一伸的说道。 金陵月收起长剑,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夜行衣的白明月,猜测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白明月突然就贱兮兮的笑起来:“奥,不是赏月,是来看活春gong的?金大人,你这爱好有点……刺激啊?” 脚下的屋子里正在上演活春gong,让人遐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能精准的撞击到周围人的耳中。 金陵月脚尖一踢,道:“怎么,你也想看?来,请。” “不不不,你看你,大晚上的掀什么瓦片啊,别把里面的人再给冻着了。”白明月弯着腰过去想把瓦片盖回原地。 -- 第278页 低头间,白明月和屋子里穿着清凉的女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女人的尖叫声响彻了这不大的宅院,惊动了止息国的守卫们。 又是一个不得安宁的夜晚。 第154章 女人忙着挣钱,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房顶有动静。 可是床上的人他确实不顶用,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已经yu仙yu死的不行,哼哼唧唧的睡过去了。 女人在这方面是专业的,并不奇怪。 她这才有时间注意到屋顶似乎有些动静。 这是王宫,她也不清楚这天家的房顶上是不是正儿八经的都有人守夜,一时间也没敢轻举妄动。 直到她看到有人踢开了一片瓦片,女人才急忙披了衣服走到地上,仰头看向那房顶上的小洞。 这回不光能看到两个人影,还能听到他们似乎是在说话。 不过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女人想要听清楚,除非爬上房梁离得近一些。 女人踮起了脚尖想要糊弄自己。 才踮起脚尖,那个小洞就出现了一张脸。 女人被突然出现的脸庞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喊了起来。 门外的两个小太监以为屋里出了什么事情,慌忙跑进来查看。 他们看到女人坐在地上仰着头向上看,指着屋顶结巴道:“上面,上面,上面有人。” 两人齐刷刷抬头看上去,那里没有任何异常。劝慰道:“姐姐你是不是太累了看花眼了?皇宫禁地的,哪儿有人敢爬屋顶。何况这里算是皇宫里挺偏远的地方了,一般没有人会来的。” 两个人又劝慰了几句,准备出去。 女人一把拉住其中一人的胳膊道:“你别走,你确定床上的是金大人?” “好姐姐啊,你怎么还不相信?当然是啊,不然我们能请你来吗?” 女人不死心的将人拉到床边,她指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人道:“金大人是太监?”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小太监笑的一脸天真,正准备说女人你是不是开始说胡话了,结果低头一看,床上的人真的是个太监。 !!!!!! 小太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捂着嘴拍了拍同伴,颤抖道:“乖乖,出大事了,你盯着,我去告诉君上,今晚怕是宫里要翻天了。” 小太监一路疾跑,直奔闻子瑞今晚歇息的寝宫。 看着那跑的比兔子都快的小太监的背影,白明月和金陵月蹲在墙头上窃窃私语。 “你来做什么的?”金陵月问。 “你先别管我做什么的,我先猜一猜你是做什么的?”白明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块绿豆糕,递给了金陵月一块,自己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应该不是喜欢听床根的人,如果你喜欢的话,圣金的墙根多了去了,你也用不到跑这来听,还特意穿了这么个性的太监服。我猜是不是你打晕了小太监,自己蹲到了房顶?难道里面的主人公原本是你?”白明月顺着自己的想象,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和身后映着的星星一样夺人眼球。 “你继续。”金陵月拿着绿豆糕,淡定的坐在了白明月的身边,单手支腮看着吃的满嘴糕点沫子,越说越兴奋的白明月。 这人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普普通通的分析从他嘴里出来,居然能变得这么有意思,比说书人嘴里说出来的桥段都要引人注意。 还比如,他手里的这块糕点,看上去特别的好吃。 白玉辉不喜欢绿豆糕,不喜欢到有的时候强忍着硬吃下去,也会吐出来的地步。 所以跟着白玉辉的那些时候,金陵月鲜少吃糕点,尤其是绿豆糕。 金陵月都快忘了绿豆糕是什么滋味了。 可是眼下看着白明月这副吃相,金陵月对手里的绿豆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真的有这么好吃? 白明月见金陵月没有反驳,兴奋点瞬间拔高了好几个台阶,他咽下嘴里的东西道:“难不成你被闻子瑞设计了?想要抓住你huo乱后宫的证据?然后借此要挟你,或者要挟圣金?哇奥,也就是说,我差点就能目睹你的床上……功夫?哈哈哈哈,嗝……” “还吃吗?”金陵月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笑盈盈的问白明月。 我的天,我是不是见鬼了?这金陵月今天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 白明月僵硬的接过绿豆糕,茫然的塞到自己嘴里,“你不吃” 金陵月笑道:“看你吃比自己吃还有意思。” …… 这话耳熟。 好像小安曾经说过,“看你吃的比鸡吃的都香。” 金陵月这是在骂自己吗? “你打算就在这蹲着,等闻子瑞带人来搜宫?你有全身而退的计划?能不能带我一个?其实我也不能让他发现我来过,我也是偷偷溜进来的。”白明月抹去嘴角的碎渣子,起身在房脊上走了两步,看着远处有些正在移动的火点,猜想那是守卫们正在集结,看来要朝这边来了。 “你偷偷进来做什么?”金陵月道,“莫不是来私会什么人?” 白明月摆摆手,“金大人,真的有人过来了,你要么赶紧走,要么你就像个办法躲过去,我们就这么杵在这里肯定不行。闻子瑞和我还没有好到我私闯皇宫不管我的地步。” 尤其是这次他来的目的本就不单纯,这要是被闻子瑞发现了,岂不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 第279页 金陵月想了想,对准备跳下去的白明月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什么好躲的。” 白明月撅着屁股正在找角度,听闻此言转头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金陵月没有回答,直接将人带到了地上,踹门而入。 屋子里的女人,小太监,皆是一惊。 女人的嗓门大家一惊领教过了,所以一进门,金陵月就把白明月扔了过去,白明月想也没想就捂住了女人的嘴。 小太监胆子更小,一惊一吓间直接瘫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指着金陵月道:“金……金大人……你想做什么?” “要钱还是要死?”金陵月单刀直入的问道。 这是一个单选题,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会选择前者,女人和这个清醒着的小太监也不例外,脑子可能还没想清楚金陵月问的什么嘴巴已经做出了回答,“要钱。” “那就好,闭上嘴,安静的听我说,谁要是多嘴……”金陵月没有说完,两个人已经点头如捣蒜,非常之配合。 闻子瑞披着披风领着人赶到的时候,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刚才那人回禀什么?金陵月这里有女人的尖叫?金陵月不见了?床上的是个小太监?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和他说了不要乱跑,老么实的睡一觉就滚蛋的吗? 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见去? 闻子瑞怒气横冲的来到这间偏僻的宫苑,才一进院门,就看到金陵月端坐在门口的小圆桌上,身边站着小太监正在给他倒茶。 两个人优哉游哉的正在喝茶赏月。 闻子瑞的脚步猛地一顿,差点把自己给摔出去。 金陵月一脸惊讶的转过头,看着风风火火赶来的大部队,问:“怎么了?” 金陵月的声音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于问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喝了一口茶,慢慢的放下茶杯,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出什么事了?” 闻子瑞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现在很想把刚才那个报信的人给揪出来踩在地上,他不是说人不见了吗?这是什么?是鬼吗? “有人说……有人说你这里刚才有女人的尖叫声,他们担心有歹人摸进来,所以朕歹人来看看。金大人还安好?”闻子瑞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其中的怒气已经溢于言表。 金陵月笑道:“女人?你还给我安排了女人?” 闻子瑞面色一僵,“朕什么时候安排了女人!你不要胡说八道!” “奥?”金陵月玩味的盯着闻子瑞的脸,“你没安排,那怎么会有女人能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找我?” 闻子瑞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 “朕方便……” “请随便搜,搜彻底点,我一会还要休息。”金陵月倒也不忸怩,让开路,邀请闻子瑞搜查。 这就变相的说明屋子里什么问题也没有。闻子瑞的眼睛在金陵月的来拿上来回逛了几圈,实在看不透这人到底有什么猫腻,只能放弃。 “你们进去看看,不要弄乱屋子里的摆设。” 守卫们纷纷进入不大的屋子。 这屋子瞬间被人塞得满满的,不一会儿又都纷纷撤出来。 他们抬出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太监,太监的衣服凌乱,女人的衣服也和没穿差不多,两个人身上都大汗淋漓的,一看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没人?” “这就是你说的女人?”金陵月反问道。 “你……你怎么不在屋里?”报信的小太监从后面的队伍里钻出来,“你不是应该在屋里吗?难道那mi药……” 闻子瑞的脸色已经说不出来的精彩,他闭了闭眼,转身给了那人一耳光,将他扔到了金陵月的脚边,吼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 小太监被打的头晕眼花,才从地上爬起来,就被金陵月又给踩了下去,“你们还给我下了mi药?谁让你做的?你们君上?” 闻子瑞及忙辩解:“胡说!朕怎么会派人做这种事情,金大人你慎言!” 第155章 番外(相亲记) 圣金国举行了开过以来的第一次相亲大会。 朝中注入了许多的年轻新人这本是好事。 不过小皇帝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年轻人都是单身的啊。 他们没家没业的,非常不稳定。 这个今天请假去追姑娘,那个明天请假被家里老母亲提回去见面的,严重影响了朝堂议事的进度。 小皇帝在后宫妃嫔的提醒下,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相亲大会。 大到什么地步呢? 除了圣金适龄的女子,他国的如果有意愿,也可以参加。 这个消息一出,圣金上下的年轻姑娘们都纷纷避之不及。 这完全超出了小皇帝的预料。 我圣金男儿就这么不受待见? 事实上还真是。 想当初圣金朝堂上最为扎眼的青年才俊一个是金陵月一个是白玉辉。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他俩随便哪一个降落凡尘,没成想,两个美男子自己内部消化了…… 圣金现在虽然依然对这种男男交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吧,你眼睁睁盼着的白菜被自己家的另一颗白菜拐跑了,那心中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所以小皇帝期盼的民众热情积极报名等景象一个也没有出现。 -- 第280页 报名处为了彰显皇家的重视,在皇城门口还搭了棚子,设置了文房四宝,摆了小点心热茶水,去报名的无论你啥条件,先吃点喝点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文房四宝用来让你写写你的要求,比如你喜欢多大年纪的,喜欢什么家庭的,喜欢什么肤色的,你只要想的出,就可以写上。署名不用真名,可以自己想个代号。 当然了,你要是对自己字画水平有信心,自己现场来一幅佳作也是可以的,登记的人会给你收好,回头拿回去给你装裱好挂在相亲走廊里展览,说不定还能以画结缘。 多么的周全,多么的贴心。 茶水点心就更不用说了。 小姑娘脸皮薄,可能报名的时候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条件来,坐下和小姐妹吃吃喝喝,一会就能罗列出十几条条件,很是有效。 如果那些代替自己家姑娘前来报名的夫人老爷的,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方便细说,也可以直接写个小条交给登记的人,登记的人也会给你一一誊抄下来。 皇宫里的人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没有人报名…… 小皇帝和嫔妃们在后花园里捉蝴蝶,听到下人汇报还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 小皇帝换了衣服领着一个最近新宠的妃嫔去宫门前视察。 这一看心里彻底没了底。 何止是没人,登记的李大人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为人和善,百姓间声誉颇为不错,他坐在案桌前对路过的一家夫人笑着极力推荐她来报个名凑个热闹,那夫人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的脸听到这话提着裙摆就一路小跑上了马车。 这速度,小皇帝都自叹不如。 小皇帝去李大人跟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指头,“报名了几个了?” 李大人正愁的从那抱着头抓头发,没发觉来人是谁,不耐烦道:“可别说了,就两个,还是我家三姨的表妹的闺女,被我硬凑上的。还有一个是御膳房的掌勺的远方的……皇……皇……” “不用多礼,我是来看看报名情况的。当真没人愿意报名?”小皇帝绕过桌案,走到李大人身边拿过登记簿细细查看,还真是干净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皇……上,这个不难理解。我有闺女的话,我也不想让她们找宫里的官员。”李大人憨笑道。 “嗯?”小皇帝来了兴趣,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笑道:“李大人说说,朕听一听,为何不喜欢找朝中青年才俊作女婿?” 李大人瞅了瞅周围看热闹的随从,摸了摸额头的汗珠子,犹豫着怎么开口。 小皇帝道:“无妨,你只管说。” 李大人心一横,就当自己为了朝中的单身娃娃们拼一把好了。 圣金朝堂的新鲜血液是近几年才慢慢填充进去的。 人都是好人,样貌也都是好样貌,但是他们太忙了。 谁不知护国大人这几年的手腕越来越厉害,把圣金一天一天带上新高度的同时,朝中小将们被支配的天天累成狗。 逢年过节的回不了家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从去年开始,圣金在诸国中的地位才算奠定好,不用这么着急忙活的四处奔波忙前忙后,但是这些小年轻被金陵月教育的已经除了圣金别无他想了。 你让他们想个治国治民的办法,他们可能随时给你写个三千字的文章,你让他们写个情诗,他们可能得往御书房去抄一抄。 说白了,最适合谈恋爱的年纪,他们没谈,现在想要成家了,发现自己不会谈了。 姑娘们现在对男子的要求也从原来的样貌好家室好变成了要体贴入微,善察人心,知冷知热。 这对朝中那些个单身小青年而言,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加上金陵月和白玉辉之前在姑娘们心中的地位很高,多少大家闺秀曾经芳心暗许,知道了他俩竟然走了一起,一时间心碎无数,短时间内不再碰这些看不着摸不到的情情爱爱。 两边原因一碰撞,小皇帝此时搞得相亲大会,就无比的尴尬。 “李大人,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听听姑娘们的想法?”小皇帝带出来的妃嫔叫晚嫔,是个温婉贤良的姑娘,声音糯糯的,谁听了都觉得亲切无比。 “这……”李大人看了一眼小皇帝,小皇帝在这里,轮不到他发话吧。 小皇帝近来对这个晚嫔宠爱的很,本来就有言听计从的趋势,这事儿也牵扯到了女儿家的小心思,小皇帝觉得让她来问一问也没坏处,便默认了。 晚嫔特意将头上最贵重的朱钗拿下,在小婢女的帮助下,简单拆了繁杂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平易近人了,像是邻家的大姐姐一样。 晚嫔没有坐在桌前等着人来,而是领着小婢女混进了人群,也没走远,就去前头不远处的首饰摊转了转。 她样貌生的好,拿起摊子上的新到的钗子往头上试戴,立马引来摊主的一阵夸赞。 路过的小姑娘们无不驻足观望,先是观望这个看上去美若天仙的小姐姐,再注意到头上的钗子,纷纷将摊子围了起来。 小皇帝和李大人坐在桌案后面看着和小姑娘们聊得开心的晚嫔,暗暗佩服,这交际速度也是绝了。 小皇帝也不催促,就坐在凳子上等着晚嫔的回复。 不一会儿,晚嫔拨开人群,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裙,领着小婢女回到了小皇帝身边。 -- 第281页 晚嫔附在小皇帝耳边说了几句,小皇帝一脸惊讶道:“原来是这样?” 李大人也想一探究竟,不过碍于身份,大脚丫子恨不能把鞋底抠出个洞来,都没敢往前走一步。 小皇帝呵呵笑了笑,对李大人说:“罢了,李大人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下官遵命。”李大人一听自己可以走人,瞬间来了精神,回答起来也中气十足了。 小皇帝吩咐道:“把金大人和白大人叫来,朕有事找他们。” 李大人走的时候听到小皇帝这么对身边的随从说。 看来小皇帝是准备让这两人想办法应对相亲大会了。 唉,原本一片好意,结果弄得这么尴尬。 现在收手,怕丢的不只是小皇帝的面子,整个圣金都要跟着丢人。 谁让小皇帝把信息都散布出国了呢?这下骑虎难下了。 李大人心中暗暗祈祷金大人和白大人一切安好,看目前的情形,小姑娘们是铁了心不配合,这可怎么收场啊? 金陵月和白玉辉正在河边钓鱼,两个人躺在躺椅上,面上盖着书,因为等的时间过长,两人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青画闲得无聊,领着马儿去了远处吃草等候。 宫里传信的太监好不容易找到二人的时候,累得腿都软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就要去叫醒白玉辉。 才刚踏进距离他们二人十步远的范围,金陵月已经拿掉书册起身坐好,看清来人后对小太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太监刚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金陵月拿着书册走到小太监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这边说话。” 两人往后走了几步,金陵月确定说话声音不会打扰到白玉辉休息了,才问:“什么事儿?连这里都能找的到?” 小太监知道金大人宠白玉辉是出了名的,要是给白玉辉吵醒了,自己搞不好一会儿要去水里当鱼给白玉辉钓着玩儿,压低声音回道:“金大人,皇上有事请二位进宫,您看?” “皇上说没说立马进宫?”金陵月背着手,眼睛盯着白玉辉的鱼杆儿打量。 “这倒是没有。” “奥,那就等着吧。” “啊?”小太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么直接的吗? “等白大人醒了再去。你要是闲得无聊去那边找青画玩儿,你要是有事就回去,皇上要是问起就说没找到我们。”金陵月说完就又走回躺椅旁边,将自己跟前的鱼竿摆弄了一下,顺手给白玉辉跟前的鱼竿也换了鱼饵,重新坐下等着。 小太监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平静的湖面,内心波涛汹涌…… 第156章 番外(相亲记) 小太监不敢去吵白玉辉,更不敢就这么直溜溜的回去复命。 他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站累了就蹲着,蹲累了直接坐下。 那两个人呢? 一个躺在躺椅上盖着书册看不到脸,一个坐在另一张躺椅上看着这个没脸的家伙。 两根鱼竿静静的在一边各司其职,金陵月时不时的还要看顾一眼。 要不是这时不时的看顾一眼,小太监都要以为这是一幅静止的画面了。 这种画面小太监在后宫各位妃嫔的房中墙上见到过。 上面的主人公基本都是小皇帝和不同的妃子们。 现在看看眼前的这一幅,不得不承认,明显比小皇帝的画卷更养眼。 小太监坐在地上晒着太阳,慢慢的也有些迷糊。 忽听得一阵呢喃,小太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乖乖,怎么能这么睡过去呢?这不是要死吗? 原来是白玉辉醒了,可能是做梦被梦魇了,醒来之后一脑门子的汗,正坐在躺椅上发呆。金陵月站在他身边,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身上定神。 小太监在原地不停的搓着手脚,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提醒一下,小皇帝还在宫里等着。虽然小皇帝现在对两人基本上是惟命是从,但是这不代表对他这个传话的人就会网开一面。 小太监纠结万分间,金陵月对着他说道:“那我们进宫吧。” 小太监听到这声音就和小皇帝给自己发红包了一样开心,立马欢天喜地的准备过去扶刚醒来迷迷糊糊的白玉辉。 结果才走了两步,就被金陵月盯得忘了该迈哪只脚,定在了原地。 罢了罢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小太监带着两人进了宫,眼瞅着两人给小皇帝做了礼,自己提着的一口气才彻底舒畅了。 小皇帝也没怪两人为什么来的这么晚,他只是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人,对两人交代了一件事。 本来这场相亲大会我是闲着无聊自己给单身小官员们办的,成不成的都无所谓。现在这事已经成了国事,如果办不好,会丢脸丢到国外,你俩现在还算朝中一员,不能视而不见。何况这适龄女子们不愿意报名的原因里,你俩就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 所以,这事儿你俩得来收拾。 金陵月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打哈欠的白玉辉,小声问道:“怎么样?” 白玉辉打完哈欠两眼水雾弥漫,反应慢了好几拍,缓缓道:“多大点事儿,我们给你把人召集来,剩下的不用我们了吧?” “自然。人来了,面子里子都有了,自然就不麻烦二位了。”小皇帝笑道。 -- 第282页 白玉辉拍拍金陵月的肩膀,示意他靠后,他向前一步道:“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呃,能不能说明白点?” 白玉辉白眼一翻,“你告诉她们现在这里有一堆单身男青年,就和告诉她们现在大街上有堆积如山的大白菜一样,她们现在吃点心吃糖果吃多了,感觉不到大白菜是多么的珍贵,自然没兴趣。” “你是让我把他们变成糖葫芦?”小皇帝似乎有些明白白玉辉的意思,但是好像有一点迷茫,不知道怎么改变。 “你让那些小朋友变成糖葫芦,估计还得下去个十七八年。连个情书都不会写,这功课还有得补。” 说到情书,金陵月忍不住轻笑出声,小皇帝则一脸的无奈。 得得得,知道你是情书高手行了吧,用不到从这瞎显摆。 白玉辉见小皇帝一脸不爽,心中暗爽道:“他们变不成糖葫芦,你可以换个方向。比如,你把白菜搞得稀有点……” 小皇帝喃喃道:“难不成杀几个?不不不不,不至于,哪一个都是国之栋梁……” “师弟,我们俩回乡种地,这朝堂真的没问题,就凭这个?”白玉辉看了一眼小皇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他就是不往自己引导的地方想呢? “白大人,您就行行好,把这个面子给圆回来不成吗?”晚嫔端着一盘子水果从帘子后面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略施粉黛,端庄的很。 “晚嫔娘娘,这又是你出的主意吧?我好好的钓个鱼不妨碍你吧,给我揽这个活儿做什么呢?” 晚嫔微一福身,“白大人,这朝中能帮皇上解决此烦恼的大人,除了您和金大人,还有谁呢?他们要么儿孙满堂,年纪大不懂得现在小姑娘们的心思,要么就是年轻的很,自己连个心上人都没有,你让他们出什么主意呢?” 这倒是有些道理。 “我就对小姑娘们很了解吗?晚嫔娘娘,你这么说,有人会不高兴的。”白玉辉边说边望向一边的金陵月。 金陵月面带微笑的站在一边,轻轻摇头,道:“无妨。” “给我一张空白的圣旨,我帮你们收拾掉这个烂摊子。” “成交。” 白玉辉把盖了玉玺的圣旨塞到袖子里,拉着金陵月出了皇宫。 从宫里吃了饭,两人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金陵月陪着白玉辉沿着宫墙根儿慢慢的溜达。 “你打算怎么做?需不需要我给你找点人假装一下,应付应付就过去了。”金陵月抬手将白玉辉头发上飘落的一片花瓣拂去。 宫墙边种了一排的花树,这个时节正是花儿盛开的时候。 阵阵花香随着微风吹入鼻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金陵月看着花树树影下的白玉辉,此刻正抬了头看着花树傻笑,满心的温暖。 多想把这一刻定格住。 白玉辉笑道:“用不到的,其实他本意也不坏,帮助那些小年轻找找心爱之人,哪怕不能当场成功,让他们知道这世上除了国事,还有一群值得被爱的小姑娘的存在也是好的。他们这么无情无爱的,师弟你也有责任的。所以我这也是帮你解脱一下。怎么样?看我贴心不?” 金陵月点头,“贴心。” 唉,白玉辉心想,你那些新人但凡有你一成的会说话,他们也不至于在这么美好的年纪,两眼只有国事,连个姑娘都追不上。 “咱们去趟春风苑吧?”白玉辉抬手接住了正要落到自己脸上的花瓣。 他的头顶,有一只手替他接住了更高的花瓣。 两人相视一笑。 “好,我陪你去。” 春风一度,梦醒不知归处。 皇城根最有档次的青楼,起的名字都和一般的小馆子不一样。 白玉辉和金陵月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走了进去。 苑主亲自把两人领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好了热茶相待。 “白大人今天来有何贵干?不会又要打打杀杀的吧?” 白玉辉从金陵月腰上解了钱袋,扔到了桌子上,“谁有那功夫没事老来你这打打杀杀的。我今儿是来找人的。把你们这最好看的姑娘给我叫出来,我要找她做个生意。” “白大人,谁不知道您和金大人是……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这里叫姑娘,您这是拿我消遣呢?”苑主边说边给金陵月也倒好茶水,双手奉上。 “聊聊天怕什么,金大人在旁边坐着呢,我又不是偷偷摸摸来的,你怕什么?” 金陵月点头,“麻烦把最好看的姑娘请出来吧。” 金陵月一发话,苑主立马笑呵呵的收了钱袋,去门外叫人。 不一会儿,春风苑的头三名姑娘便齐齐来到了苑主的屋子里。 站在第一位的叫幺幺,样貌没的说,在竞争激烈的春风苑能把住第一的位置,样貌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好。 站在第二位的叫丝丝,样貌也可,身材极佳,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她穿了个还算保守的绸衫,依旧掩盖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站在第三位的叫简简,人如其名,简简单单的。样貌中上,身材中上,说话也不是特别的莺声细语,姿态也不是特别的婀娜多姿,但是她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这气息可以让你把她想象成你印象中的任何一个人。 -- 第283页 你喜欢的小姐姐,小妹妹,谁家的青梅竹马等等等,有无限可能。 三个姑娘在屋子里一站定,丝丝姑娘就开了口,“两位爷,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营业,你俩也太xiang急了吧?人家妆还没化成呢?” “丝丝,这是白大人。”苑主好心提醒道。 “白大人,我是丝丝,盘丝洞的丝……” “旁边的是金大人。” “奥,金大人……金大人?哪个金大人?护,护国的那个?这个是白玉辉白大人?”丝丝下意识的捂紧了胸口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都跟着抖了抖,“两位大人叫我们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吩咐?” 白玉辉侧头对着金陵月笑道:“这街坊把你传成什么了?为什么见到你都这模样?” “这样也好,我更省心。”金陵月淡定的喝茶,眼皮子都没多抬一下。 …… “那个丝丝啊,有件事要你们三个帮一下。” “您请说。” “最近宫里举行了个相亲大会,你们知道吗?”白玉辉问。 “自然是听说了。不过我们这种身份,去参加的话怕是不妥吧?”丝丝看了看左右的姐妹,小心的回道。 她们自然对这种事业有兴趣,谁不想有个安稳的后半辈子,脱离这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地方。 不过春风苑的人,朝堂上的显贵有几个愿意光明正大娶回家的呢? 她们心里明镜一样,自然不做多想。 白玉辉笑道:“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想不想试试?” “真的?” “真的。” 说这话的是金陵月。 三个姑娘立马高兴的抱在一起,金陵月都发话了,那就是真的了。 白玉辉侧头道:“看来你的威信比我高很多啊。” “没事,我听你的。” 第157章 番外(相亲记) “什么都听吗?” “都听。” 两日后,春风苑挂了告示,从今儿起,春风苑的姑娘们不做生意了,全部报名参加皇宫举办的相亲大会。 一时间,这个消息比小皇帝要举行相亲大会的消息传播的还要快。 小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春风苑是什么地方?这里面的姑娘能参加相亲大会?这不是……胡闹吗? 不光小皇帝懵,朝中大臣们也是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他们得知这是金陵月和白玉辉的主意之后,告他俩黑状的折子就如雪花般哗哗的送到了小皇帝的案桌上。 小皇帝没辙了,只能故技重施,谎称身体不适,休息,彻底躲了个干净。 不光朝中大臣,连名门之家的千金们也开始不乐意了。 凭什么!凭什么原本给我们的资格,现在要给春风苑的姑娘? 这是在小看谁? 是说我们和春风苑的姑娘一样身价? 名门千金就是名门千金,那一点点的骄傲瞬间就被这消息挑到了制高点。 大家也不含糊,直接组团去了白府要说法。 结果看门的告诉她们,白大人和金大人去春风苑选拔去了。 众人茫然的互相看看,选拔?选拔什么? 原来白玉辉虽然说让春风苑的所有姑娘都报名参加,但是他说的报名,只是选拔报名。 毕竟是朝中新贵,该有的台阶还是要有的。 姑娘们要比试,德才兼备,品貌俱佳的才可以获得去现场的机会。 不过只要报名的,就有银钱可拿,算是这几日歇业的补偿款,一时间春风苑的姑娘们那叫一个热情高涨,恨不能把白玉辉和金陵月当成转世菩萨一样供起来。 名门千金们纷纷来到春风苑的门口,却又不敢往前走。 这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都是有头有脸家的千金小姐,大白天来这种地方,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一时间都聚集在门口,踟蹰不前。 门口聚集的千金越来越多,白玉辉觉得差不多了,找了一个打扮稳妥的姑娘出去报信。 今儿春风苑开门迎客,只迎女客。 凡是觉得自己貌美如花的,文武双全的,贤良淑德的,都可以进去和春风苑的姑娘比一比,看看谁更胜一筹。 如果有比得过里面姑娘的,可以把里面的姑娘顶掉,获得一个名额。 有反应快的姑娘小声讨论道:“名额不是有的是吗?为什么要来比试?” “你不知道吗?据说已经不让自己随便报名了。管报名的成了白大人,他让你报你就可以,他不允许你就不能报名。这事儿皇上已经恩准了。我也是今早听我父亲说起的。我父亲还说有些惋惜,他觉得今年的新科状元极好,还想着……唉,早知道就不赌气了。” “那也不能把名额就这么给了春风苑的,把我们当什么?堂堂圣金的朝堂新贵,不找我们这种家世清白的,难不成一个个要找这种烟花之地的回去做妻?传出去不是要笑掉大牙?比就比,姑奶奶还没怕过。姐妹们,我们进去比一比,让她们知道我们从小的知书达理温柔贤良都不是凭空得来的,让她们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人群中有个姑娘一挑头,剩下的姑娘们纷纷响应,大家也顾不上这是什么烟花之地,两两牵着手就迈进了春风苑的大门。 春风苑,千金们都是只闻其名,从未踏足过。 -- 第284页 今儿这一进来,着实开了眼界。 这和想象中的纸醉金迷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两层的小楼。 一层类似于酒馆茶室,布置的干净整洁,来回穿梭的婢女们衣着打扮也都得体的很,没有想象中的衣不蔽体香艳异常的画面。 墙上挂着的名家书画,瓶子里插着的鲜花绿植,哪一个看上去都有些功底在里面,绝对不是随便买来挂着玩儿,自己随便摆弄出来的。 现在的烟花之地?都这么……文雅了? 姑娘们心中暗暗打鼓,是不是因为她们长得丑,所以从环境上弥补? 姑娘们暗暗安慰自己。 可是当白玉辉从二层领着一众姑娘们下楼的时候,楼下大厅的千金们彻底慌了。 白玉辉身后跟着的姑娘,没有一个丑的,甚至于前几个姑娘,比大厅里的大多数千金,单从样貌上讲那都是有过之无不及。 尤其是白玉辉左手边牵着的那个,一身淡蓝色长裙,简单的发髻上簪着一支木质的流云簪,装扮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仔细看的话,脸上的妆也很淡,因为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剩下的都用一副面纱给遮住了。 只这一双眼睛,高挑的身材,还有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清冷的气质,已经够吸引人目光的了。 问题是,白玉辉还牵着她! 这得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才能让白玉辉都上手牵着? 千金们有点想立马退出去的冲动。 不过她们的小骄傲不允许,只让她们轻轻退了几步,终是留在了大厅里。 “白大人。”其中一位千金鼓足了勇气,向白玉辉发问。 “这次相亲本是皇上为我们这些个名门闺秀所举办,您横插一脚剥夺了我们的机会留给这些个狐媚子,不合适吧?” 白玉辉走到大厅正中央的桌子上,拉过一把凳子让身边的姑娘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 他道:“合不合适的,你可以比比看看?帮朝中新贵相亲,那都是国之栋梁,以后官达丞相都是有可能的,我们自然是要择优而选。你们之前一直也看不上那些朝中新贵,拖着不肯报名,怎么现在有姑娘乐意替你们跳火坑了,你们反而不乐意了?” “我们不乐意你也不能随便就让她们代替我们啊?她们配吗?” “比比?看看她们配不配。” 一场事关名誉尊严的比试,悄然拉开了序幕。 时至下午,比赛结束。 千金们终于输得心服口服。 样貌上没有幺幺的标致,形态上没有丝丝的端庄,就连她们引以为傲的学识,都败给了只动笔不动口的蓝裙姑娘身上。 千金们个个面色不佳,想要打退堂鼓。 这时候,白玉辉命人关上了身后的大门,拍拍手,小婢女抬出来一箱子信件,放在刚才比试字画的桌子上。 “这是此次参加相亲的青年才俊们,对自己未来心爱之人的期许。诸位比试的也有些累了,不如当做消遣看看?” 小婢女随即将信件发给了每一位千金小姐,退回白玉辉的身后。 白玉辉倒了茶水,端给身边的蓝裙姑娘,自己则轻轻打开折扇帮她扇风,笑着对对面坐着的千金们道:“除了署名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你们看看这些你们瞧不上的才俊们,是不是真如你们所想的那样迂腐不化。” 千金们开始还端着不敢表态,慢慢的,几个相识的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我这个信上的公子说他极喜欢打马球,巧了,我也喜欢。你看他还说他喜欢爬山钓鱼,这个我也喜欢,怎么会这么巧。” “你看我这个,他说他喜欢前朝李大家的诗词,我以为那么冷门的诗词只有我自己喜欢,竟然能有同道中人?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啊。” 白玉辉看着她们脸上渐渐飞起的红云,朝身边的苑主点头,苑主带着春风苑的姑娘悄悄退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蓝裙的姑娘陪在白玉辉的身边。 千金们越讨论越热闹,声音也越来越大,等到她们意识到自己在春风苑竟然谈笑风生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厅里只有她们和白玉辉还有一个蓝裙姑娘在,其他人都不见了。 “白大人,你让我们看这些信是什么意思。”胆子最大的千金是武将之后,颇有她父亲年轻时的风采。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朝中的那些个儿郎们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你们没必要把对我的那些个愤愤不平,强加到那些好儿郎身上。我换句话说,我今天和金大人一拍两散,我也不可能把你们一个个都娶回家中,你们说是不是?” 这一席话说的在场的千金们各个脸红脖子粗的,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 “对我的怨愤也好,觉得儿郎们不解风情也好,我希望这是你们内心的想法,而不是跟着某些人走。有些缘分你错过了,想要再找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各位也都知道,光阴似箭,红颜易老,在你们这种大好的年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比跟着一些怨恨这个怨恨那个的人怨恨起来没完没了的好吗?我念在你们的父亲都对朝廷对社稷有功的份儿上,今儿也算做件好事,登记簿子,我放在这里。你们还想报名参加的,自己过来填写。我稍后过来取。那话怎么说来的?过期不候。回头好儿郎都被人挑走了,不要哭着找我哭诉就好。春风苑的姐姐们说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不配和你们抢圣金的大好儿郎,她们说只要你们报名的人数够多,她们就不去掺和了。毕竟这消息已经惊动了他国,被他国知道我们圣金连个报名的人都凑不齐,是要被笑话的。她们也是为了出来救救急充个人数。你们若是还想着端一端,我就去划拉一张圣旨,让这些姐姐们统统赎身,正儿八经的去朝堂相亲。你们应该也知道,讨圣旨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我已经拿了一张。你们自己掂量。”白玉辉把空白的圣旨一并放在登记簿子旁边,领着蓝裙姑娘往后堂走。 -- 第285页 蓝裙姑娘走的极快,裙摆太长险些摔倒,白玉辉长臂一勾,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笑道:“美人儿,小心点。” 千金们看着白玉辉和那美人儿的背影,犹如被雷劈了一样。 好半晌,有人最先反应了过来,走到簿子前,提笔写了起来。 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把那张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只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千金气呼呼的在人群身后,正咬牙切齿的训斥她们半途而废等等。 白玉辉躲在后堂的门板后面,他身前压着蓝裙的姑娘,道:“怎么样?我就说肯定有领头的。没想到是她?我记得她告白的人是你吧?小师弟?” 蓝裙姑娘是金陵月! “我可是当着你面拒绝的,你从这酸什么?”金陵月道。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差点害的你手下那些光棍子错过了一场美好的相亲大会?” “你这不也另辟蹊径的刺激的她们纷纷报名了吗?”金陵月没好气道。 这衣服太滑溜了,尤其是肩膀部分,不停的往下滑,自己提了好几次都有些不耐烦了。 肩膀再一次露出来的时候,金陵月刚想吐槽这衣服的做工太敷衍,一片冰凉覆之于上。 白玉辉紧了紧抱着金陵月腰间的手,小声在他耳边呢喃,“小师弟,她们的幸福大事解决了,我的大事你要不要给解决一下?” 金陵月感觉到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白玉辉已经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师兄,你……我衣服都没换。” “你不知道,你穿这一身好看极了。” …… “你等我……这衣服不行,太难受了。”金陵月被白玉辉亲吻的受不了,想要推开却发现浑身酸软没了力气。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白玉辉一把将人抱起,笑道:“没事,我们去房里,我帮你脱掉这恼人的衣服。师兄帮你一件一件的脱。” …… “她们……” “路都给她们铺好了,再不走就是傻瓜了。别管她们,我们去房间里。别忘了今儿包场的钱还是你出的,不能浪费啊。听说这春风苑有一间神奇的房间最是刺激,我们……去看看?”白玉辉见金陵月的面色越来越红润,心中欢喜的很。 不等金陵月回应,白玉辉便将人抱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 白玉辉抱着人关上门,金陵月喘息道:“你……你刚才是故意的?让金小姐看到我的样子?” 他说的是那个挑头的千金。 “怎么?你心疼了?她敢当着我的面和你告白,我为什么不能当着她的面亲你。小师弟,你是我的。” “嗯……嗯,可是她……” “她不会有事的,我会派人跟着她回去。她今天看到你我这样,才会相信自己永远没有机会。没有虚无缥缈的奢望,她就不会再想一些有的没的了。师弟,你专心一点,我要来了。” 春风苑,春风一度,梦醒不知归处。 白玉辉搂着沉沉睡去的金陵月,心中暗想,这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第158章 闻子瑞听闻小太监说mi药,气急败坏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小太监哎吆一声飞出去老远,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满嘴的血水,忙重新磕头认错。 一张嘴掉出来一颗满是血水的牙齿,这一巴掌是真用力啊。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小的也是奉命办事。小的……小的也是为了您好啊。”小太监磕头磕的咚咚响,金陵月在一边看戏看的兴趣盎然。 闻子瑞面子上挂不住,对身边随行的太监小声说了几句。 身后的大部队原路返回,只留了几个贴身服侍的还留在宅院里伺候。 闻子瑞走到金陵月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端起金陵月喝过的杯子一饮而尽,抹嘴道:“来,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朕今天一定让你尸骨无存,不得超生。” 小太监趴在地上的身子跟着抖了抖,他战战兢兢的抬头,给在场的人磕磕绊绊的说道。 闻子瑞之前宠幸的和妃因为嚣张跋扈,被闻子瑞冷落了许久。 一日和妃听人提起,这闻子瑞对金陵月是满满的恨意,两人之间似乎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好像是因为个男人。 具体的事情和妃没有打听出来,只知道这个男人导致了闻子瑞和金陵月之间平地起了一座高墙,高到这两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翻得过去的地步。 闻子瑞暗地里多少次想要偷偷弄死金陵月,也在暗地里有多少次对金陵月长吁短叹。 和妃别的不知道,只知道金陵月一定是个对闻子瑞而言是个极为重要的人。 这个人如果能够留在止息,留在皇宫,说不定闻子瑞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的复宠就不在话下了。 她特意打听了圣金护国大人金陵月的喜好。 觉得从女色上下手,应该有戏。 她打听来的情报是,金陵月不近女色,她自作聪明的觉得,不近女色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本身确实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还有一种是他特别喜欢女的,所以外头一定要装作不喜欢女的,免人口舌。毕竟他在圣金还是有一些地位的,给人不近女色的感觉办起事来更为干净利索。 和妃觉得,金陵月身为护国大人,什么国色天香的没见过,他一定是后者。 -- 第286页 所以她特意挑了今天的机会,想要导一出戏把金陵月困在止息国。 只要太阳出来,金陵月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身边有个柔弱无骨的美人儿,金陵月和止息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这个把柄要是落在闻子瑞手里,估计能做好多事情。 闻子瑞一高兴,一定会重新宠爱自己。 和妃还在自己的寝殿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殊不知在偏僻的宅院里,闻子瑞现在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给他一把刀都能生生给你徒手折断。 小太监说完,看闻子瑞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格外贴心的回道:“小的见君上为金大人时常忧思,想着和妃娘娘的招儿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好歹是为了帮君上您解忧,小的就……勉强接受了。这才给金大人用了药,那药真的不多,不多会儿就能完全苏醒。” 话刚说完,那个刚刚迷迷糊糊做了男主人公的小太监醒来了。 他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心中暗想,刚才的梦也太美好了,自己居然搂着一个大美人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真是美好啊。 想要抬手拍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发现腰上酸软无力,手指头也有些僵硬,看来是睡多了。 结果他侧头,正看到眼睛都要喷出火来的闻子瑞正狼吃羊一样的盯着自己。 小太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连滚带爬的爬起来磕头作揖。 头磕在砖头上,自己才发现自己旁边还有一个人,轻衣薄衣,脂粉甜香,可不就是刚才自己梦里的美人儿? 完全没搞懂状况的小太监啊了一声,趴在一边的地上不敢起身。 闻子瑞大体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样的过程,长叹一声,“家门不幸”。 闻子瑞刚想对金陵月说,你看,这事儿和我无关吧? 一直抱着自己双臂没有说话的美人开腔了:“君上,小女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闻子瑞内心想的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就不要讲了。 嘴上却道,“说”。 “小女子接到令并不是和金大人共度春宵,是……” 闻子瑞心里忽然一紧,预感到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想要出口阻止,却已经晚了。 “是趁机将金大人了结在床上。” …… 金陵月作为被暗杀的对象,此时显得最为淡定。 “那个……你也听到了,这都是他们私自揣摩我的心思,并不是我的心思,这都是误会。”闻子瑞尴尬的解释道。 金陵月摆摆手,“无妨,反正我也没死成。”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也会给你个补偿。”闻子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凉意,准备领人退出宅院,去找他贴心揣测圣意的和妃聊聊天。 金陵月手一拱,腰一弯,笑道:“那就让我在宫里多住几日,我想四处逛逛。就拿这个作为补偿吧。” 闻子瑞以为自己听错了,笑道:“你说什么?多住几天?” “对,我今晚突然觉得你这后宫挺有意思的,想在这多欣赏几日,怎么,很难办?你方才差点派人杀了我,我没有计较,还特意留下来多住几日消除我们之间的嫌隙,你不同意?” 闻子瑞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心虚? 金陵月故意蹲下身子,问那个美人儿,“他们打算让你怎么杀了我?” 美人儿泫然欲泣道:“在你兴奋之余杀了你,然后放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 金陵月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闻子瑞道:“这方式倒很像你的风格。” 闻子瑞被堵得哑口无言。 以至于自己糊糊涂涂的答应了金陵月留下多住几天的要求后,还答应了给他一块通行牌子,只要不是想去看妃子们的床上什么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闻子瑞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宅院,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这事情不对头。 想要回去理论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被金陵月下了套,人证物证都被自己亲手送出皇宫了,这上哪儿翻旧账去? 新仇旧怨,闻子瑞一时间急火攻心,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觉得金陵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想方设法的要留下来。 不行,一定要加派人手把那个祸害送出止息国,让他滚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闻子瑞心里想着的白明月,在屋顶上看完金陵月诳完闻子瑞后,从屋顶上落下来。 院子里这下子都清净了,只剩下金陵月和白明月二人。 “你为什么要留在后宫?莫不是真的看上了哪个娘娘?”白明月打趣道。 “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本来没想住在这里,既然他给我机会,我不住岂不可惜了?你呢?来皇宫做什么?”金陵月见白明月有些打哈欠,心中好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若是没地方收留你,我这可以暂时让你借住一下。” 白明月打着哈欠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两人先后进了房间。 先进门的白明月自觉的去了侧塌,脑袋往被子里一扎,就要睡过去。 金陵月对白明月轻轻的摇摇头,走到Mi药的位置,捡起地上剩下的小点儿粉末,收入纸包中放在袖子里。 折腾半晚上他也有些累了,金陵月想要上床睡,突然闻到了满床的脂粉味儿,一时间有些作呕,改变了主意。 -- 第287页 他的目光停留在已经快要睡熟的白明月身上。 金陵月走才侧塌旁边,见白明月正侧身在边缘处睡得香甜。 他故意伸出一根指头,字啊白明月的肩膀处轻轻一推。 刚刚进入梦乡的白明月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 金陵月惊讶道“白国主看来是睡不惯这小床,要不你去那边的大床睡,这边的侧塌我来。” 白明月睡得懵懵懂懂的,哪里分辨得出这是金陵月的小算盘,点点头就跌跌撞撞的往大床走去。 他身上有伤,偷偷跑出来废了太多的力气想,现在浑身疼的不像话,只想赶紧休息一下。 虽然他和金陵月认识不久,但是他从心里觉得金陵月是个很可靠的人,起码自己在他身边,是可以睡个安稳觉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白明月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白明月还信奉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白明月换了床高一就睡得又快又稳。 躺在侧塌上的金陵月对此表示由衷的佩服。 不像自己,每日都要遭受失眠的折磨。 今天躺在侧塌上,金陵月忽然觉得有些困意,有些暖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睡吧睡吧,安心的睡吧。 金陵月居然在这种自我催眠中,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的安稳。 第二日,金陵月坐在侧塌上陷入沉思。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止息的床榻有什么安神的作用?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带一张床榻回去? 第159章 一夜休息过后,金陵月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起身查看,白明月早就不见了踪影。 看来他来皇宫也是别有目的的。 金陵月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准备出门找找人打听些事情。 昨晚他已经传话出宫,青画应该已经带着人去了最近的驿站休息,一会儿就会来宫里和自己汇合。 金陵月在见到白明月之前,只是想从皇宫里住一晚,给闻子瑞添堵一晚。 可是见到白明月之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白明月和闻子瑞的关系,似乎和金陵月之前听到的消息有很大的出入。 他同白明月交谈的时候,能感觉到白明月对闻子瑞是有戒心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金陵月甚至觉得,白明月对闻子瑞的戒心,比对自己这个半路认识的人还要多些。 可是根据之前打听来的消息,闻子瑞和白明月应该是共患难共进退的关系,能有如此大的戒心,很是蹊跷。 金陵月不知道是不是被昨儿晚上的Mi药伤到了脑子,他竟然突然想要打听一下闻子瑞这几年的过往。 从白玉辉死后的那一年开始。 有一种隐隐的感觉,闻子瑞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尤其是自己昨天说要在皇宫住一晚,闻子瑞脸上那种慌乱不堪的表情,怎么看都是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闻子瑞和金陵月之间,能扯上秘密的,只有白玉辉一个人。 白玉辉已经入土这么多年了,按照常理,闻子瑞对金陵月哪里这么大的敌意? 单凭当年闻子瑞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白玉辉,自己逃出生天来看,金陵月觉得闻子瑞的表现有些过于浮夸。 金陵月昨夜睡得安稳,居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会不会…… 金陵月不敢想的太深,他不想再栽在自己幻想的美好愿望中糊糊涂涂的活着。 他想要自己亲自验证一些事情。 就从闻子瑞突然朝自己发难的那一年问起。 这种年代久远,又牵扯良多的秘事,金陵月觉得单靠问八卦的太监们,怕是不够保险。 所以他想了一招险棋。 路尺口中的柔嫔,进宫的时候,正好是白玉辉葬身火海的那一年,很多事情从她那儿应该能打听的到。 而且柔嫔因为身份特殊,闻子瑞对她不错,即便是知道柔嫔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也只是下令全国搜查路尺,并没有将怒火发泄到柔嫔身上。 与其说闻子瑞喜欢柔嫔喜欢到心能容万物,不如说闻子瑞需要柔嫔活着,他惧怕柔嫔背后的靠山。 路尺没有说太多,但是同在官场,类似的事情金陵月也知道些。这可能是一场权权交易,牵一发动全身,闻子瑞不敢,因为柔嫔就是那场局中至关重要的一颗子。他宁可把绿帽子戴好,也不能舍弃这颗关键的棋子。 金陵月听路尺说,柔嫔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女子,宫里宫外的新鲜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也是柔嫔能在宫里这么多年始终能够活的自由自在的原因之一。 因为宫外有人需要通过柔嫔得知宫墙里面的事情,柔嫔是个连接里外的重要人物,她身后的人也在保她。 金陵月想要找柔嫔打听一下那年发生在止息国皇宫的事情。 距离止息上朝还有些时间,金陵月想着自己如果腿脚快些,能赶在上朝前找到柔嫔。 他出了院子门,就遇到了正跑的气喘吁吁的青画。 “主子,我来了。”青画双手扶膝,累的不轻快。 “你这是……” “刚才遇到了白国主,他在那边一棵树上猫着不知道干什么,我喊了他一声,结果他一走神踩空了直接掉了下来。我紧赶慢赶的去接,让他直接砸在了我身上。你别说这白国主看着身板不厚,还是有些分量的,我这胸口现在还疼的紧。” -- 第288页 金陵月问:“白国主呢?”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和我道了谢就一溜烟跑了。他对这皇宫真是熟悉,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不到人了。”青画喘匀了气,对金陵月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柔嫔。” 柔嫔的居所原本在后宫的中心,因着闻子瑞被戴了绿帽子,将人移居到了稍微有些偏远的地方。 那里远离了众妃嫔的群居住所,除了花草就是鸟兽,除了不能聊八卦,也不算太无聊。 金陵月按照青画搞来的地形图,避开了一队一队的巡逻侍卫,来到了鸣鸟苑。 青画正想要先进去探听一下情况,被金陵月一把薅到了一侧的半人高的灌木丛后躲了起来。 原来是三个衣着华丽的妃子正带着婢女们浩浩荡荡的来到鸣鸟苑找麻烦。 青画也是个爱看热闹的,立马摆好了看戏的架势。 金陵月笑着摇摇头,对青画道:“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起来,不比在外行军打仗的伤害小,你去那边的树上猫着,万一形式对柔嫔不利,暗中帮着点,我还有些事情要问她。” 青画听到自己可以近距离看热闹,立马高兴的应下来。 不一会儿,金陵月就看到青画将自己藏在了鸣鸟苑院子中最大的树杈上。 来势汹汹的妃子们早就串通好了台词,一进苑子门就开始吆喝,叫嚷着让柔嫔出来行跪拜之礼。 看来这几个妃嫔的位份都比柔嫔要高些。 估计是一出以大欺小的戏码。 三个妃嫔在苑子里叫嚷了许久,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气急败坏的就要直接冲到屋里提人。 两尺多长的砍刀直接从屋里飞了出来。 刀身有意从两个聒噪的妃嫔耳边飞过,刀刃锋利无比,只是轻轻滑过,已然把两人飘扬在一起的碎发齐齐断了个干净。 两个妃子楞了一下,随后三人的尖叫响起。 青画下意识的抱紧了树干,默默的转过了头,想要把这快要尖上天的声音隔绝开来。 金陵月在灌木丛后眯起了眼睛。路尺可没有说柔嫔是个使刀的好手。 刚才那记飞刀的速度,还有这直插进长廊围栏的力度,绝对不是什么女子家一时兴起学的花拳绣腿。 金陵月对这个敢光明正大给闻子瑞戴绿帽子的女人更感兴趣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杯子打碎在门槛上发出的响声。 还有柔嫔的斥责声,“大清早不去找你们的亲爱的陛下抱大腿,跑我这儿来撒什么疯?我这鸣鸟苑也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也不洗把脸看看自己脸上三两沉的脂粉底下是个什么鬼德行!” 柔嫔踏门而出。 不光金陵月惊呆了,树上的青画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柔嫔的人就像是她的封号一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 面对着三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妃嫔,柔嫔丝毫没有显出什么惧怕之色,相反的,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无一不彰显着她对面前之人的鄙视和嫌弃。 这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柔嫔的装扮,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身上的裙子是个粉纱的,脚上的鞋子是个绣花的,这都没有问题。 柔嫔的头上,一个简单的扇形发髻,上面插了足足十二支银簪子,簪子两侧还点缀了新鲜的小花。 她出来的时候,从青画的角度看过去,阳光正好照到那十二支银簪子上,亮眼的光线差点把青画的眼睛照瞎。 金陵月心底微动,这打扮,自己好像从哪里见到过。 柔嫔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斜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指着最左边的妃子道:“你,上次来闹事的时候我见过你,我是不是说过,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最左边的陈妃正想要摆摆架势,话还没到嘴边,柔嫔已经一巴掌飞了上去。 陈妃整个人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两位姐妹也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小婢女也没反应过来,所有人呆呆的看着陈妃滚下了台阶。 早上精心画的妆容上赫然留了几道指印,嘴角还渗出了血丝。 陈妃在台阶下愣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柔嫔足尖一点,跃过台阶,落到陈妃面前一脚把陈妃又踢出去老远,嫌弃道:“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都说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居然还敢来?你以为我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 “柔嫔,她是陈妃,位份比你高,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止息皇宫!”两位小姐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做什么的,气势汹汹的对着柔嫔喊道。 柔嫔没有转身,她盯着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的陈妃,两耳不闻身后的叽叽歪歪,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俯身对着陈妃笑道:“怎么?上次自己来闹事吃了亏,这次还叫了帮手来?你就庆幸这是止息皇宫吧,这要是在我的地盘,我保证你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簪子从陈妃的额头一路滑到嘴角,柔嫔越笑越大声,手上的力道也在慢慢加大。 陈妃意识到柔嫔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双目怒睁,想要大声呼救。 柔嫔一把捂住陈妃的嘴,靠近她那张哭花了脸蛋,在她耳边笑道:“你这种人啊,不给你做点记号,你是记不住我说的话的。” 话语尽,血滴子沿着陈妃的脸颊淌了下来,滴在她今日穿的绿色的裙子上,就像是草地上突然盛开了几朵鲜艳的小花。 -- 第289页 柔嫔没让陈妃喊出一个字,她把簪子在陈妃的裙子上擦拭干净,单手插回发髻里,转身,对着台阶上的两个妃嫔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尖叫了,叫完了把这个人拖走,不要脏了我的院子。” 第160章 两个惊吓过度的妃子拖着一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陈妃逃命似的出了鸣鸟苑。 柔嫔蹦蹦跳跳的到了围栏旁边,纤细的小手握住刀柄,插进围栏里的刀立马调转了方向,直奔院门口的灌木丛后面。 青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柔嫔的一举一动,他心里还在掂量着依照柔嫔的功力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藏在树上的自己,没想到柔嫔已经动手了。但是他没有针对自己,而是直接对上了在更远处的金陵月。 金陵月在灌木丛后,柔嫔的刀带着疾风之势迎面而来,大有劈开面前所有东西的架势。 金陵月往后躲了一下,那刀将金陵月面前的灌木丛直接辟出了整齐划一的缝隙口,金陵月站直身子后,和灌木丛那边的柔嫔正好四目相对。 鸣鸟苑离闻子瑞的住所远得很,加上闻子瑞对柔嫔心中有怨念,所以没有派遣人手看管,偌大的鸣鸟苑除了两个伺候柔嫔的婢女,再无其他人。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连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惊动,可见鸣鸟苑的地理位置真是偏僻到了极点。 “你是谁?偷偷摸摸的看什么?你和那几个妖艳货是一伙儿的?”柔嫔满脸鄙夷的走过金陵月的身边,她要去取插在金陵月身后树上的刀。 青画见没有惊动守卫,立马从树上跳了下来,迅速站到金陵月身边做好防守。 柔嫔单手持刀,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笑道:“吆,下来的真快,怎么不多等一会儿?好打我个措手不及?看来他是你主子喽。” “看你年纪不大,长得也挺可爱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让人厌烦?怪不得住这么偏远的地方,被冷落了吧,活该。”青画忍不住怼道。 柔嫔方才还怪笑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刀光乍现,柔嫔已经挥舞着刀朝青画砍去。 这刀不算太长,不算太宽,拿在柔嫔的手里还显得略微有些大,但是她挥舞起来的速度猛极快,夹带的刀风极猛,让对面的人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青画身形灵活,想着柔嫔还有用不能下死手,只左右腾挪的躲避柔嫔的攻击,并不主动进攻。 柔嫔现在眼睛里只有多嘴的青画,不再多看金陵月一眼。 刀刀不要命的砍向青画。 金陵月突然说道:“青画,将她制住。” 青画得令,手上立马多了一根细长的软绳,趁着他越过柔嫔头顶的空档将绳子套在了刀身上。 青画并不急着把那把刀从柔嫔手里夺过来,他继续拿着绳子围着柔嫔上下翻跳。 不一会儿,松垮的绳子就把柔嫔围了起来。青画落回金陵月的身边,道:“主子,好了。” 话语刚落,青画手上一用力,方才他围着柔嫔打出来的活结一下子收拢起来。 这绳子不同于一般的麻绳,柔嫔中途试着用刀刃砍断它发现白费功夫,便开始想办法从这个看似很松散的活扣里钻出来,结果一样是白费功夫。 青画打的这个结,将柔嫔和柔嫔的刀都捆在了一起。 柔嫔不肯放弃刀,就致使她的手被以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姿势捆在了绳结中。 柔嫔挣扎几下未果,脚底不稳坐了下去。 金陵月走到她的面前,俯身抽出她头上的一根银簪子细细打量。 笔直的银簪子,做工不复杂,花纹也简单的不行,要不是纯银的质地,这簪子和随手摘的枯枝子差不许多。 簪子的尾端,有一个小小的凹陷,不仔细摸是摸不出来的。 金陵月摸到这处凹陷,突然就笑了。 原来是她。 柔嫔的刀仍是不肯屈服,还在默默的磨搓着坚硬的绳子。 金陵月拿着簪子在柔嫔面前做了个手势,道:“百毒无疆。” !!! 柔嫔愣住了。 这一愣,整个鸣鸟苑都陷入了莫名的宁静中。 两个伺候柔嫔的小婢女终于迈着软绵绵的小步子出门查看院子里的情况。 金陵月一点头,青画立马将两个没来得及张口的婢女给重新掳回了屋子里控制好。 柔嫔还在发愣。 金陵月已经俯身将银簪子给她重新簪好,侧首在她耳边笑道:“怎么?使女这是许久没有听到你们的呐喊了,忘记了?” 柔嫔将将回过神来,她原本脸上的愤怒,蔑视,此刻都化作了疑惑,惊恐,还有些许的期许。 “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知道这四个字? “青画,把柔嫔扶到屋里,我们时间不多了,我要问的快一些。”金陵月背手先一步进了柔嫔的屋子。 柔嫔现在的所有思绪和目光,都在那个素衣的男子身上。 那人的样貌是拔尖的,功夫也不差,不然刚才自己突发的那一刀他是躲不过去的。这么好看又功夫不弱的男子,怎么会在止息的皇宫里? 自己怎么没听说过? 柔嫔被青画扶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青画自觉地掂了掂桌上茶壶的水量,拿了两只茶杯倒了水,自己先咕咚咕咚灌了一杯,递给金陵月,“主子,温度正好。” -- 第290页 柔嫔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也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说吧,你怎么知道的那四个字?从哪里听到过的。” “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看你这表情,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对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金陵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对青画吩咐道:“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柔嫔现在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的眼前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所有的画面定格在一张明媚可爱的笑脸上。 “你告诉我,谁告诉你的那四个字。你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让我帮你杀了止息皇帝都可以。”柔嫔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她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 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她控制不住的开心啊。 “告诉我这话的姑娘,现在在我府上做婢女,活的很好,你要是得空了可以去看看她。”金陵月双肘撑在桌面上,收拾起一脸的轻松表情,认真的问道:“我要问你的是,闻子瑞在这止息皇宫里有没有藏匿什么人?” 柔嫔皱眉回道:“什么叫藏人?这皇宫大了去了,怎么叫藏人呢?你看我这里偏僻的很,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见来个人,某种意义上说,我这是不是也算是被藏起来的?如果这个也算的话,那人数多了去了。闻子瑞这几年后宫塞人的速度都快赶上他掉头发的速度了。好多都是娶进来扔到一边就不管了。” 金陵月打断道:“那就说说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开始广纳后宫,有没有让你觉得特别奇怪的地方,或者说,你自己觉得特别荒唐的地方。” “你这是想做什么?打听八卦?闻子瑞原本对女色没有这么热衷,甚至于有一阵子止息还传言闻子瑞那方面不太正常,传言传的五花八门的。从那不久后闻子瑞就开始广安后宫。我算是进宫早的,也算是看着他一批一批的把好好的小姑娘变成一批一批的怨妇的。怎么?里面有你相好的?”柔嫔说起闻子瑞的时候,满脸的嫌弃之色都不加掩饰,甚至于末了还呸了一口。 “五年前,你想想五年前,闻子瑞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或者止息国皇宫里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密室?我说的是外人不知道的,大街上没有流传过的那种。”金陵月严肃的问道。 柔嫔仔细想了想,因着身上捆着绳子,她想要转个身子都有些困难,身子碰到椅子的扶手上有些疼又有些痒,可是她抓不到,这让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你要是这么说,五年前的闻子瑞,好像生过一场病。” 金陵月凝神听着。 “那时候我入宫有些时候了,但是没怎么见过闻子瑞。这人把我娶回来后就没怎么管过我,因为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不过那时候我还年轻气盛,总想着和他对着干,想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之后让他把我赶出去。我那时候意外得知,他好像是身上长了什么东西,皮肤都烂了,到处流脓苦不堪言。不过我曾经爬过他的房顶,看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脸上丝毫没有破皮的样子。” 金陵月猜测:“他或许是长在了身上?” 柔嫔笑道:“不会的,他换衣服的时候我也看到过,细皮嫩肉的没有任何破皮的地方,更不至于流脓。可是怪就怪在,当时他谎称自己重病,找了许多民间大夫入宫医治。好像还动用手段找了不少的人皮。嗯,没错,他还找了人皮,从死刑犯的身上割了很多的人皮。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闻子瑞那段时间似乎是在收集人皮,不知道搞些什么。”柔嫔说的有些多,说累了就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手里的刀刃正对着自己,她也不敢太过放松,始终提着精神不敢松懈。 “你是说五年前的闻子瑞,突然间的开始搜罗人皮?为了什么?为了换掉他身上流脓受损的地方?”金陵月猜测道。 柔嫔摇摇头笑道:“那谁知道呢?我反正偷看的时候那小子身上可是溜光水滑的,没有什么大的伤痕。那些人皮都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大约过了半年,来宫里的大夫就渐渐减少了,那些人皮也不需要再搜罗了。这事儿本就不怎么张扬,基本没人知道。我因为闲得无聊自己打听的,你想听的就是这个?你口味也够独特的。” “嗯,很独特,很有意思。”金陵月若有所思道。 第161章 柔嫔的话语看似无头无尾,很是随意,但是落到金陵月的耳中,格外的悦耳动听。 闻子瑞绝对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事关白玉辉。 本来只是想要追查面ju人,没想到意外的找到了闻子瑞的隐秘点,这不得不说是个意外惊喜。 金陵月还想多问几句,青画在门外提醒道:“主子,时间快到了,如果上朝晚了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金陵月点点头,对柔嫔柔声道:“我放了你,你不会逃跑或者叫人来为难我吧?” “为什么?我在这里吃的好住得好为什么要逃跑?你说这个?”柔嫔挺了挺被捆住的胸膛,笑道:“笑话,就因为你们捆了我我就怀恨在心?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当我和那个闻子瑞一路货色吗?” 金陵月命青画给柔嫔松绑。 绳子刚刚落地,柔嫔就又和青画交上了手。 金陵月坐在原地没有动,静静的等着两人分出胜负。 不一会儿,青画累得躲到了金陵月的身后,问:“主子,我还不能下手吗?我快顶不住了啊?” -- 第291页 说话间,柔嫔的刀直接劈开了金陵月身前的小桌子,金陵月端着茶杯保持着稳如泰山的坐姿,道:“你绑了她,总得让她撒撒气。” 青画一边和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上蹿下跳的躲藏,一边吆喝道:“她万一不宰了我不解气怎么办?主子你打算让我就这么离开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柔嫔停止了对青画的追打。 柔嫔也已经累得满身的汗水,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的说道:“罢了,我都出汗了,一身的臭味,咱俩这账就算翻篇了。” 金陵月点头,“我先去找闻子瑞说点国事,回头方便的话,我再……” “我去找你吧,这皇宫里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人管我。他们见了我和见了瘟神一样躲得远,我找你比你找我方便多了。你先告诉我,那姑娘叫什么?”柔嫔走入了屏风后面,准备换身清爽的衣服。 金陵月和青画也起身准备出屋子。 金陵月迈出门槛轻声道:“栀子。” 柔嫔背对着金陵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怕金陵月看到自己过于失控的表情。 她哭了。 都说脾气暴躁的姑娘哭起来极美,柔嫔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真是太开心了。 栀子,栀子,栀子。 庭前栀子树,四畔有桠枝。 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 那是她的栀子妹妹啊。 她的栀子妹妹好好的活着,这真是柔嫔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现在恨不能立马跳个舞唱个歌,发泄一下心中的满满的兴奋之情。 她兴高采烈的换了一身粉色的小裙子,坐在妆镜前仔细的梳妆打扮起来。 今天的太阳真好,格外的温暖。 今天的空气真好,格外的清新。 今天的花儿真好,格外的美丽。 今天的铜镜真好,格外的清晰。 嗯? 柔嫔勾眉的手一顿,她淡定的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铜镜里的右上角细看。 那块纱帐底下似乎有一双脚? 柔嫔不动声色的继续勾眉,她还扑了粉,点了唇,确认镜子里的自己比门口的花儿还要美丽后,她拔下了一根簪子,反手对着那块纱帐扔了过去。 簪子咚的一声扎进了窗棂上,柔嫔走过去掀开纱帐,发现那里只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并没有见到人。 柔嫔正好奇谁会把鞋子留在这里,房梁上倒吊下来一个嬉皮笑脸的人。 那人速度也快,冲着柔嫔的脖颈就是一个手刀。 柔嫔倒下前心想,早知道刚才就先灭了他,老娘的妆白画了,真浪费。 白明月从房梁上跳下来,将倒在地上的柔嫔扛在肩上,开门就走。 鸣鸟苑没有人看守,这极大的方便了白明月的来去自由。 白明月对止息的王宫也算熟悉,扛着柔嫔左闪右闪,避开了偶尔遇到的巡逻队伍。 白明月想把柔嫔扛到自己之前的小据点安置。 结果闻子瑞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正在搜查皇宫,貌似还在搜查自己。那个小据点现在正围着一堆人,白明月想也没想,扛着人掉头就走。 按照他以前的本事,把人直接扛出皇宫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自己最近蛊毒发作,加上七七八八的伤痛一并来袭,他现在这幅身子是中看不中用,别说扛着一个人逃出皇宫了,自己想要不着痕迹的逃出去都要费点功夫。 可是人已经在肩上了,白明月也不想半途而废,先找个能藏人的地方让自己喘口气休息一下才是正道。 这么一想,白明月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昨夜休息的地方。 闻子瑞刚搜过那里,一时半会不会再去搜查,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白明月将肩上的人往上掂了掂,奔着金陵月的宅院而去。 金陵月换了上朝的官服,前脚领着青画出了门,后脚白明月就扛着柔嫔从墙根的竹林子里钻了出来。 可能是自己的手刀太用力了,这柔嫔一路上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睡得太沉了。 白明月把人扔到床上,拿了架子上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 脸上的汗水擦干净后,身上的汗水还一样粘人的很,白明月看了看四周无人,床上的女人也睡得沉,自己索性关好了门窗,把外衫敞开解解汗。 他仰靠在金陵月昨夜睡过的侧塌上,窗缝里吹进来外头竹林里的凉风,阵阵清凉的让人浑身舒畅。 白明月敞完外衫有些不死心,还想着彻底凉爽一下。 他再一次确认了柔嫔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确认了门窗都关的死死的。 白明月走到了屋子里唯一的镜子旁边。 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毛巾在水里又浸了一下,围着脖子圈上,手掌轻轻在上面拍打着。 感觉到毛巾里的水差不多都浸到了脖颈处,白明月小心的掀掉毛巾,将脑袋凑近了那面镜子。 他右手两指按在脖颈下面的两个凹陷点,左手轻轻的在那个凹陷点处来回的揉搓。 起初有些疼,像是有小刀子在来回的切割,倒也能忍受的住。 后来就渐渐的有些麻有些痒,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寻找翘起来的一点小皮屑,然后轻轻的捏住那点和其他皮肤略有不同的皮肤,轻轻的掀起…… -- 第292页 屋子里安静的很。 白明月慢慢揭面具的声音在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白明月眼看着最后一点的面具也从自己的脸上剥落了下来,神清气爽的舒了口气。 真凉快啊! 白明月把面具小心的铺在桌子上,用毛巾擦了把脸,重新站在镜子面前。 好久没有照镜子了。 白明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单看面皮,自己原来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想来也是很受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现在那张过去可能很好看的脸上,多了几道可怖的疤痕,有点大煞风景。 白明月对样貌这件事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因为他认识霍老歪,他有人皮面ju并且自己就会做人皮面ju,想要什么样貌自己都能做出来。所以貌似潘安的这种样貌若是自己想要拥有,也只不过是多用一张皮子,多等一会儿功夫的事儿。 他只是好奇自己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闻子瑞告诉他那是他在火场里被东西划伤的。 猛地一听很正常,可是细细想来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这个从右眼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耳根的疤痕,他得多么的瞎,才能这么凑巧的碰到某个尖锐的物体上忍着疼继续往前走,让疤痕可以准确的躲过耳朵到达耳后? 再比如这个从鼻梁直达左颧骨的疤痕,霍老歪说这里最深,当时应该是见了骨头的。 白明月觉得,要么当时的自己是个傻子,要么当时的自己就是个没有痛感的怪物。 闻子瑞说的划伤可能是真的,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自己慌乱中的误伤。 对一个人的怀疑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白明月觉得闻子瑞并没有他自己口中的那般正直无私。 他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看着镜子里的伤疤,白明月轻轻的用手抚摸了几下,像是在安慰那些伤疤,你们要乖,你们要快点好起来,老子还等着用自己的脸去祸国殃民花天酒地呢?你们可要争点气等云云。 窗外的凉风打在许久没有重见天日的脸庞上,白明月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感叹道:“真舒服啊。” 虽然面容有些可怖,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原本的样子,白明月还是有些舍不得把它藏起来的。 面ju虽好,总归不是自己土生土长的样貌,看起来总有错觉,总觉得镜子里的是个假人。 白明月盯着镜子自恋了一会儿,好在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忙手脚麻利的重新戴好了面ju,把自己原本的面容重新隐藏了起来。 白明月做完这一切,想要看看柔嫔醒没醒过来,一转头,看到柔嫔正靠着床头抱着手臂盯着自己。 白明月手里的梳子啪的就掉到了地上,他有些心虚的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柔嫔漫不经心道:“就你说老子这脸还是挺帅的时候醒的,看你正在臭美,没打扰你。” …… 第162章 白明月立马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揣着手朝床边走去。 “你不会告诉别人刚才你看到了什么对吧?”白明月笑呵呵道。 柔嫔皱眉,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后颈,一边回道:“这可说不准,不过你刚才的那脸……戴面ju也是情有可原,没什么好说的。我对揭别人伤疤这件事不怎么喜欢,不过我对别人偷袭我这件事,很在意。” 柔嫔揉了一会儿脖颈,冷静道:“你是谁?你找我做什么?” 白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在柔嫔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看了好几遍还不死心,恨不能围着柔嫔转着看。 柔嫔一指头点在白明月的肩膀处,不屑道:“把你那恶心人的眼神收一收,我对你这种病秧子没兴趣。” 白明月思绪一拢,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病秧子?” 柔嫔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单手抚上头上的发簪,骄傲道:“你的额头上写着三个大字,我不行。” …… “你叫柔嫔是吧?”白明月皮笑肉不笑道。 “怎么?你掳了我来却不知道我是谁?”柔嫔不屑道。 近来自己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一个一个的都来找自己,偏偏长得都还不错,这让一个常年在后宫寂寞的女人看了,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心情。 “我找的是个叫幽兰的姑娘,谁知道小姑娘变成了深宫怨妇?”白明月在怼人这方面,从来不肯认输。 “你……你怎么知道我入宫前的名字?”柔嫔准备今天回去看看黄历。 这些不知名姓的人不光一个个的找自己,还知道自己的过往,知道自己的朋友,这太匪夷所思了。 就好像你不知不觉间站到了一张网子的中间,网子上趴着的都是对你虎视眈眈的敌人,他们早就想好了几十种把你吃下去的方法,而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白明月嗤笑一声,脚底一转,旋身的功夫拔下了她头上的一根发簪。 白明月顺势坐在床榻边上,翘起了二郎腿,额前的碎发挡在了眉眼处,柔嫔看着有些出神。 白明月把银簪子在手掌心掂了掂,赞许道:“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简单大方还实用。你有几根?八根以上?那你算的上老人了啊,你为什么待在这个破地方,难不成你喜欢闻子瑞那个花心萝卜?” -- 第293页 柔嫔见自己的簪子被人这么轻松的拿了去,气急败坏道:“把我的簪子还给我,不然今天我就让你死在这屋子里。” 柔嫔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腰上,作势想要掏出什么致命的兵器。 她没有带刀,随身的匕首也没有在换衣服的时候随手拿上,现在的她只有一种可以致命的武器。 白明月拿着簪子指着柔嫔叫到:“得得得,别拿你的蛊虫出来啊,浪费。我身上就有你们最猛的一只,你不必浪费其它的小角色在我身上,自己留着玩儿吧。幽兰,我们做个交易。” “你……你……”柔嫔看了看白明月的嬉皮笑脸,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然后,他看到白明月对着自己扯了扯胸前的衣服。 那里的肌肤底下有一道线。 柔嫔几乎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她一把揪住白明月的衣领,大力的撕开,白明月的胸口差不多尽收眼底。 “喂喂喂,你一个有夫之妇,这么看我的身子不合适吧?我还没娶媳妇呢?让她知道了多吃亏。” 柔嫔一脸严肃的扳过白明月的肩膀,问:“你怎么会有这种蛊毒?你和圣金的皇帝什么关系?你也是圣金的人?” “你这话问的怪异,为什么我要是圣金的人?我是别的国的,难道就没资格中这个蛊毒了?你们下这东西还有地域歧视呢?”白明月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故作潇洒的抹了抹额前的碎发,道:“怎么样?你给我解蛊毒,我帮你做件事,上天入地,什么都行。” 柔嫔想要开口,白明月继续说道:“别说你不会。我打听到了,能解开这玩儿意的,只有你们的人。你们的人现在我能找到的只有你,所以你就是我能力范围内唯一能让我拜摆脱折磨的人。条件你开,我能办的尽力办,这交易你不会亏本。” 柔嫔定了定心神,明白了白明月找自己的目的。 他说的没错,这个蛊毒世上能解的人只有她们的人。 她们的人? 柔嫔故意推脱道:“给你解蛊毒耗费的精力太大了,我实在是不想做这个交易。” 白明月没有接话,他已经自己坐下倒茶喝去了,俨然一派屋子主人的样子。 “你继续,我听着。” 柔嫔自讨了没趣,道:“要是你能给我带个人过来,我倒是可以勉强一试。” “谁?”白明月冷声道。 “栀子。” “死人活人?” 柔嫔闭了闭眼,轻声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在哪里,无论死活,你只要带到我面前,我便帮你解开蛊毒。” “在哪儿?”白明月搁下了茶杯,按耐住内心的激动。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蛊毒如何而来,但是他知道的是,这蛊毒真不是人能忍受的了的。 饶是霍老歪的医术如此的高超,也只能是给他在发病的时候略微减轻一下疼痛,根本就是隔靴搔痒,可是除了霍老歪的间接性止疼,目前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难题。 好在白明月的朋友还算多,经过大家多年的多方打听,知道有一伙人可以解这蛊毒。 那伙人就像是一个传说,或许就只是一个传说。 相传她们有八个姐妹,从五六岁就被人圈养在蛊虫屋子里一起生活。 她们每天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蛊虫。 人人见而远之的蛊虫在这八个小姐妹眼里,和平常小孩子手里的毛毛虫一样,并没有特别可怕的地方。 她们的生活,她们的骨血,和蛊虫紧密相连。 这几个姐妹下蛊解蛊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若是能找到其中一位,那再厉害的蛊毒也能迎刃而解。 几经辗转打听,白明月得之止息的后宫里,有一位当时被寨子里用来当做供品献祭的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八姐妹之一。 白明月暗中做了很多的查证,发现一直被闻子瑞弃之不管不顾的柔嫔,就是那个传说的姑娘。 白明月从霍老歪那里熬过了最难捱的蛊毒发作,想着一定要摆脱这要人命的病痛,强撑着病体来到了闻子瑞的后宫,想要一探究竟。 起初见到柔嫔,白明月还有些怀疑,这么大大咧咧的姑娘会使用蛊毒?这怕是一脚下去都能把蛊虫踩死的货,居然是其中高手? 可是从她一次次的眼神变化中,白明月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柔嫔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换言之,白明月的蛊毒是可以解的。 白明月内心怎么能不激动呢? 柔嫔看着白明月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欣喜若狂,冷笑道:“在哪儿我还没来得及问,不过我看着……”柔嫔疑惑的推开门,在院子里走了一遭,索性使了轻功站在墙头上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柔嫔落地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巧不巧,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院子主人的府上。他走的时候还说去找闻子瑞说点国事,你知道他是谁吗?” 白明月站在门槛处看着外面的柔嫔站在院子中,碧绿的竹林前面站着花儿一样的姑娘,正兴高采烈的和自己说着话,这画面还真是好看。 等等,她说什么?这院子的主人? “你说的是闻子瑞?”白明月狐疑道。 “不是。”柔嫔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指向正是这里。 白明月越瞧越觉得这个字迹有些眼熟。 -- 第294页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你是说……现在住在这里的男子的府上?你说的是圣金的金大人?” 柔嫔收回纸条,随手折了一棵草儿拿在手里到处的抽打,“金大人?嗯,看样子是个主子。怎么,很难对付?” “倒也不是难对付。你确定你找的人在他府上?女的?该不会是金大人私藏的女人什么的吧?夺人所爱什么的,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白明月拍着胸口心虚道。 不过看金陵月的年纪和自己也差不多,有钱有权又有样貌,府上有几个暖床的聊天的陪着写字画画的,说起来也并不奇怪。白明月甚至开始幻想金陵月那种阴晴不定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像是柔嫔这种火爆脾气的估摸着不会喜欢。 他应该喜欢那种小巧可爱的,说话温温柔的,最好有点粘人的那种吧?白明月心中暗暗地猜测。 “你遭不遭天打雷劈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这蛊毒再不解,你连今年雷劈最多的雨季都等不到。我说的对不对?”柔嫔调笑道。 “你方才说叫什么名字。” “栀子。” “成交,我下次带着她来见你。你给我解蛊毒。” “没问题。”柔嫔说完想了想,拔了一根簪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可以拿着我的簪子去找她,她绝对会跟你走。” “你功夫这么好,闻子瑞又不怎么限制你的自由,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白明月说完就有些后悔。 若是搁到别的府上,掳个人出来倒也不难。 偏偏是在金陵月的府上,那难度系数直接从初级变成了高级,柔嫔对圣金不熟悉,一个人贸然前去,怕是会有危险。 “闻子瑞需要我作为一个贡品在皇宫里摆着,我若是走了,他一定会暴跳如雷。你不知道吧,我有个相好的,有一次我俩正亲亲我我的让闻子瑞看到了,即便这样他都没把我赶出去。你知道我对他有多重要了吧?” 白明月随声点点头,随后惊讶的抬起了头,“你……给闻子瑞戴了顶绿帽子?” “没错。” 第163章 白明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往去茶馆听过说书人说书,说到被捉奸在床的时候,往往都是捉人的多么的气急败坏暴走如雷,被捉的多么的惊慌失措逃跑无门。白明月看看柔嫔此时的状态,她倒是更像那个捉奸的人。 白明月有些同情闻子瑞了。 多么骄傲狂躁的一个人啊,居然能忍下来了,看来这君上的位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你和这个圣金的金大人很熟?你这么赖他的屋子不怕他回来撞个正着?”柔嫔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揉着自己的脖颈,这半天里消耗的精力比以往三天里消耗的都要多,不过很是热闹,她很喜欢。 白明月略微扫了扫台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他把腰自然而然的往后面的台阶上一靠,伸长了腿闭了眼睛晒着太阳,懒洋洋道:“我们昨晚还睡了一觉,你说熟不熟?” 柔嫔挑眉,讥笑道:“原来他还好这口?这年头,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别人家的。唉。” 白明月慢慢品了品其中的意思,忙摆手辩解,“姑娘你这脑子转的有些过快了。我们只是一个屋子睡了一晚,两个床,我们没有……” “得了吧,瞧你那虚的不行的样子,糊弄别人就算了,糊弄我?当我是七八岁我的小姑娘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个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有诸多的不如意。若是自己喜欢个人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考虑别人的叽叽歪歪,你不累吗?你是欠了别人的还是别人养大了你?不偷不抢,不坑不骗,你喜欢他,想睡了他,他喜欢你,想睡了你,多正常的一件事?” “姑娘,你真的……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去给你把栀子带来,你准备一下给我解蛊毒的东西?”白明月被柔嫔说的莫名有些春心荡漾,心口热热的想要喊两句,准备找个由头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蹦跶两下。 “看日头,早朝快要结束了。那个金大人可能快要回来了。怎么?不打算打个招呼就走?你俩既然都睡过了,你问他要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为什么要自己回去带人呢?”柔嫔好笑的看着白明月从台阶上爬起来,急急忙忙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副马上要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 “我和金大人真的没有熟到我随便要个人他就能给我带来的地步,万一这个栀子是他的什么心爱之人,我说不定还要铤而走险的给你偷偷的带来,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万一他心眼小,以为我是对栀子有什么企图,加强了对栀子的看管,我岂不是给自己找了大麻烦。所以啊,幽兰姑娘,今儿你就当没见过我,也不要和任何人说。你刚才说金大人给你纸条,你俩还有别的事情要谈?关于谁的?”白明月已经蹲在了墙头上,说完话就要溜之大吉。 “关于闻子瑞的。” 白明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人影,对着柔嫔摆摆手:“嗯,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也和我说说,我先走了。咱们回见。” 白明月瞧着远处的人影突然加快了靠近的速度,忙提了气脚底生风的逃了。 青画紧追慢追,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还是眼睁睁看着那抹衣角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画正懊恼间,发现院子里端坐了一个人,柔嫔? -- 第295页 他忽而想起柔嫔说过会来这里等主子过来问话,心中倒也不算太过惊讶,只简单的打了招呼,“柔嫔娘娘你过来的好早啊,等许久了?” 柔嫔正掂着腿看着天上的鸟儿飞来飞去,懒懒的回道:“嗯,你这边的太阳比较暖和,过来晒晒。” “刚才这里有没有进来过别人?”青画问道。 他确信自己的眼睛没问题,刚才他的确是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墙头徘徊。 看衣服的颜色,有点像是白明月。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他跑什么呢? 柔嫔慢慢的转过头,在青画的脸上盯了一会儿道:“有啊,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问我和你们大人是什么关系,我说是他相好的,那人就走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青画扶额,觉得自己有些后背发凉。 果然,冰山移动体已经来到了青画的身后。 金陵月的耳朵也不背,柔嫔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落下,尽收耳底。 金陵月现在穿着一身的官服,威严的让人不敢直视。 本就清冷的人,让这一身艳红色的官服称的有些妖艳的感觉。 柔嫔心中喊了一声“好一颗别人家的大白菜”,起身笑道:“怎么?随口说的玩笑也要计较?那人是谁?金大人的相好的?我看那人是个男人,想着赶紧打发走,就随口说了一句。是不是打扰了……” “无妨,我们进房间说话。青画,守好外面。” 柔嫔对着青画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你看,你们主子舍不得责备我,哈哈,你说气人不气人?” 青画扁了扁嘴,攥起的拳头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闷哼一声:“嗯,我们主子一向大度,不会像我一样计较这些的。” 柔嫔笑嘻嘻的拍了拍青画的脑袋,道:“小朋友,看好门。” 青画咬着牙看着柔嫔关上了房门,心中默念,为了主子,为了主子,忍。 房门才关上,金陵月的声音就砸了过来。 “以后不要乱说,金某承担不起。” 柔嫔呵呵一笑,柔声道:“看来真的是个重要的人。” “柔嫔娘娘,还是和金某说说闻子瑞的事情吧。” “你有什么可以和我交换的?”柔嫔坐在小桌旁边道:“总不能你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是不是也要有点交换条件?” 金陵月本来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闻此话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冰冷的目光在柔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冷声道:“也?你和谁交换了条件?刚才的人?交换的什么?” 柔嫔心中咯噔一下,这人也太细心了,这么小的一个错处都能让他抓住,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柔嫔想要糊弄过去,就像是白明月说的,万一打草惊蛇,说不定本来挺容易的一件事就给整复杂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柔嫔只是想见见栀子而已。 “谁?刚才的人?刚才的人没和我说几句就走了,他是谁?金大人不要这么冷冰冰的看着我,咱们现在好歹不是什么死对头,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吧?我觉得你来问我打听消息,怎么也得帮我做点事情才可以吧?哪有白打听的道理?”柔嫔想着,自己何不趁机让金大人帮自己一把,把自己一直想要解决的问题给解决了,左右自己也不算太亏。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面对的可不是一个只会动嘴皮的漂亮公子哥,他可是圣金朝堂上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护国大人。 金陵月半晌没有回话,柔嫔以为他是在掂量自己的能力。 结果又等了一会儿,金陵月依然没有说话,柔嫔有些坐不住了。 她径自站起来走到金陵月身边,小手在他的眉眼前晃了晃,道:“放心,我的要求不高,不过是……” 金陵月冷笑一声,抬了抬眼对上柔嫔的眼睛。 只这一眼,柔嫔就感觉到了森森的凉意。 金陵月两手交叠在腿上,手指一直抚摸着另一只手腕上的一只银镯子,他缓缓道:“柔嫔娘娘,你觉得我能找到你,是意外?” 柔嫔一愣。 “偌大的后宫,你的住处也很偏远,我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金陵月的声调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没有夹带任何情绪。 可是这话落到柔嫔的耳中,就像是有一把刀慢慢的在靠近自己一样,随着随着金陵月嘴里每一个字的脱口而出,那把无形的大刀就靠着自己的后颈更近一些。 这种压力是柔嫔之前没有遇到过的。 她小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金陵月也不含糊,道:“路尺。” “你……你抓了路尺!”柔嫔激动的跳起来,伸手就要手劈金陵月。 金陵月早有防备,趁着柔嫔跳起来的时候,身子略微一弯,躲过那蛮力的一击。 柔嫔一鼓作气继续起跳,金陵月找准时机一脚踢在柔嫔的膝盖处。 柔嫔吃痛的跌落在地上,抱着膝盖慢慢的后退,双眼惊恐的盯着金陵月。 做完这一切的金陵月依旧重新闭了眼睛靠在椅子背上,缓缓道:“路尺很好,你不冲动,他就是安全的。” “现在整个止息都在通缉他,他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你带他来止息做什么?是不是想要送给闻子瑞?好让他高看你一眼?” -- 第296页 金陵月轻笑出声,道:“闻子瑞还需要我来讨好?你也太高看他了。” 柔嫔仍是心有余悸,颤抖道:“他在哪儿?若是被止息的人搜出来,他可就完了。” 金陵月摇摇头,道:“你放心,我在止息一天,路尺就是安全的。整个止息没有人能动的了他。” “好大的口气,闻子瑞疯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以为单凭你一个小小的圣金官员能牵制住他?”柔嫔扶着桌子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不得不说,金陵月刚才那一脚真是够狠,柔嫔觉得自己的膝盖差点就碎了,可是看他刚才轻轻松松的表情,想来也没用多大的力气,那只能说明金陵月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自己还是小心应对的好。 金陵月起身展了双臂,冷笑道:“凭我是牵制不了,但是我身后有圣金,他想不想的,这个头都得给我低下去。” 第164章 “来说说闻子瑞的事情吧。”金陵月幽幽道。 柔嫔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看金陵月这架势,他问不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其他都免谈。 金陵月一句一句慢慢的问,柔嫔一句一句慢慢的回,两个人难得的都这么心平气和的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坐了半晌。 门外的青画等的有些着急,可又不敢着急进门打扰,只能围着院子里的小桌子左一圈右一圈的转来转去消磨时间。 他大体能猜到金陵月会问柔嫔一些什么。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青画发现金陵月似乎是在怀疑闻子瑞隐瞒了关于白玉辉的一些事情,所以他把找面ju人的事情暂且搁置,找柔嫔确认自己的猜测。 可是他们到底能隐瞒什么呢? 金陵月到底在找寻什么? 青画内心隐隐也有些波动。 莫非白玉辉当年和闻子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可是人都已经没了,即便真的有,金陵月弄清楚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把人从地底下挖出来吵一架?唉,就连地底下都没有他的尸骨,挖不挖的,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青画转到第二十几圈的时候,房门打开了,金陵月先出了房门,站在门槛处眺望天空。 柔嫔一瘸一拐的从后面挪出来。 青画挑眉,心中暗想,两人刚才还动手了? 金陵月对着青画招招手。 “去皇宫里找找白国主的踪迹。动作小点,不要被人发现。无论找到与否,日落之前回到这里。”金陵月瞧着青画施展了轻功飞檐走壁的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对靠着门框懒洋洋不愿意动弹的柔嫔道:“你先回去,等我找完我要找的人,会让路尺和你见上一面,算是谢过你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柔嫔原本有些蔫蔫的精神头,听到路尺两个字立马来了精神。 “真的吗?”柔嫔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小星星。 金陵月看着那女子眼中的光亮,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轻声道:“嗯。” 柔嫔一瘸一拐的下了台阶,准备回自己的鸣鸟苑。 柔嫔比金陵月矮了不少,柔嫔经过金陵月的身边的时候,金陵月低头,正看到柔嫔一头银光闪闪的银簪子。 古朴大方,很适合柔嫔。 等等? 金陵月冷声道:“等一下。” 柔嫔刚走到院子里的小桌子旁边,扶着桌子茫然的回过头:“怎么了?” 金陵月刚才已经柔软的目光,突然变得又冷冽了起来,他几步跨到柔嫔身边,从柔嫔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问道:“为何少了一根?” 柔嫔眼神晃了一下,故作镇定道:“嗯?少了一根吗?我没注意,许是掉到哪里了,我刚才□□头来,许是刮掉了。不打紧,也不怎么值钱。” 金陵月拿着簪子在手心里翻了个个儿,道:“柔嫔娘娘,你在我走后还见过谁?” “没……” “你把簪子给了谁?” “没……” “说!” 柔嫔已经清晰的感觉到金陵月已经怒了,如果她再说一个“没”字,自己可能就真的要没了。 金陵月也没干等着,他想了想刚才青画说到那抹衣角的主人,冷笑道:“你见过白明月了?把簪子给了他?” “白明月是谁?”柔嫔诧异道。 “你把簪子给了刚才那个在墙头的男人?你让他做什么去了?莫非这外头还有你们的人?”金陵月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栀子同他说过,她的那些姐妹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基本也都被废了武功,成为一个平平无用的妇人,找不找都一样的。 可是柔嫔把簪子给了别人,把代表自己身份的簪子给了别人,除了去找同伴实在没有别的用处。 她的同伴? 栀子! “你让白国主拿着你的簪子去我府上找栀子了?”金陵月利用身高优势将柔嫔压制在自己的身影下,语气冰冷的问道。 金陵月问出这话的同时,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个问题。 白明月为什么会找到柔嫔,还能拿到她代表自己身份的簪子。 刚才柔嫔说交换条件,白明月拿什么交换的?他想要获得什么? 为什么是柔嫔,一个在深宫里并不受宠无人问津的嫔? 这一个一个的问题犹如决堤的江海一股脑涌进金陵月的脑海,搅得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混乱。 -- 第297页 可是在这毫无头绪的混乱中,金陵月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亮光正在一点一点升起,指引着自己。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却意外的想要抓住那个光点。 白明月。 金陵月定了定心神,压住心中的怒火,对柔嫔平静道:“你想见栀子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帮你带来。我就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栀子囚禁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你和栀子是什么关系。”柔嫔小声回道,说完不禁偷瞟了一眼金陵月的神情,好在脸上的怒色消退了不少,只不过那眼神还是清冷的很。 金陵月对着柔嫔摆摆手,“你先回去,我先去找我要找的人,你若是想看栀子,我可以找闻子瑞说一声带你回去看看。” “真的?”柔嫔忘记了自己膝盖的疼痛,拉着金陵月的衣袖单脚跳了起来,落地的疼痛让她刚刚才汇集起来的笑脸立马变成了泪眼朦胧的脸。 “你先回去,等我消息。”金陵月没再理会柔嫔,径自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白明月如果去了金府,怕是要遭点罪。 金陵月府上的安全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宫禁地,就属他的金府最为保险。 栀子从进入金府的那天起,就被金陵月下令好生“保护”了起来。 金陵月也不给大家胡乱猜疑的机会,直接吩咐了青画告知众人,这姑娘对金大人很重要,不可欺侮不可无礼,但是也明确告知,这姑娘不会是金大人府上的女主人,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栀子在金陵月的府上一直住到了现在。 她也从最初的每天吃吃喝喝看看书喂喂鱼里觉得索然无味,慢慢的开始在府上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栀子有很长一段时间被人当做下人使唤,所以做起活儿来手到擒来。府上的人起初还阻拦一下,总觉得这是金大人带回来的客人,让她做力气活儿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栀子在府上的时间太长了,一个年头又一个年头的过去了,府里成家立业的小厮都已经出府了好几拨,栀子还在府上暂住,慢慢的,栀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大家也就不再客套了。 栀子慢慢的成为了金府上最为得力的大丫鬟。 这也是金陵月没有预料到。 大丫鬟的地位在金府那是非常高的,白明月若是想要不惊动旁人带走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金陵月提笔犹豫了会儿,想要写封加急信件飞递回府上让侍卫们见到白明月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人。 抬笔停了停,终是缓缓放下。 他忽然想要试试白明月真正的底细,包括他的功夫门路。 金陵月将展开的信纸又一折一折的叠好,压在杯子底下等着青画的回信,希望白明月腿脚慢一点还没有出皇宫吧。 可是金陵月没有想到,白明月即便腿脚不快,也没给青画找到自己的机会。 因为白明月溜进了闻子瑞的密室,等着和闻子瑞碰头。 他把柔嫔给自己的簪子塞在胸前的衣服里,在闻子瑞的密室里东瞅瞅西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顺道带走。 闻子瑞得了信儿进入密室的时候,就见到白明月正抱着自己的一尊白玉白菜从那抠搜。 白玉白菜的顶端,有五颗实心的金元宝点缀,这货正在费尽力气想要把金元宝抠下来塞进自己腰包。 而且白明月已经抠下来了两个,正在向第三个金元宝发力。 闻子瑞直觉的胸口闷闷的,想要一巴掌拍在白明月的脑门上,看看这家伙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汤汤水水的。 还有,这货为什么突然来了皇宫?他有没有见过金陵月? 白明月正抠的认真,闻子瑞进来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 他被那固若金汤的点缀弄得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骂道:“闻子瑞你个老抠蛋,一个小元宝你搞得这么结实,防谁呢这是?” “防你。”闻子瑞咳嗽了两声,无奈道。 “你怎么跑宫里来了?之前还半死不活的在霍老歪那里,怎么一转头跑我这里来了?你有没有……在宫里乱跑?”闻子瑞问道。 白明月以为闻子瑞是在旁敲侧击的问自己是不是见过柔嫔,忙挂了一张“我多么老实”的脸回道:“没啊,你不是和我说过你们这宫里机关挺多的,让我不要乱跑的吗?” 你要是能听进去我的话,我跟你姓。闻子瑞心中笑道。 “来干什么的?” 白明月没有抬头,还在奋力抠金元宝,道:“不是和你说过了,要钱的,给我钱我急着回去。” “给,拿着钱赶紧走。”闻子瑞立马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银票下了逐客令。 白明月最后一用力,剩下的金元宝悉数轱辘了下来,白明月把它们收进自己怀中,乐呵呵的接过闻子瑞的银票,道:“那我就多谢你了,不过你这次怎么给的这么痛快?” 第165章 诚如白明月所言,闻子瑞这银票给的太痛快了,白明月拿在手里总觉得不怎么踏实。 闻子瑞见白明月得了便宜还不卖乖,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故意叫嚣道:“不想要就还给我,一万两也不是小数目,我给的也很是心疼。” 闻子瑞作势就要把银票从白明月手里抢回来。 -- 第298页 白明月哪能看着到手的银票再飞了的,死死的捂住胸口连忙后退,“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拿回去呢?你这个君上当的太没样子了。” 闻子瑞笑道:“再没样子也比你强。赶紧拿着银票走,别在我眼前晃悠。” 密室里不光是光线不太好,就连空气里都夹带者浓浓的霉潮味儿,待久了很容易让人觉得不舒服。 白明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咳嗽了两声,苦笑道:“确实,我们龙岩国是最没用的。我这个龙岩国主也是最没样子的。不然怎么会大老远跑来找你要钱接济,呵呵,你说的没错。” 闻子瑞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斥声道:“少从那哭穷,多余的钱不给。就按我之前说的,你把这一万两花完了再来找我。我需要看看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记住霍老歪的话,不要动手,不要动气,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白明月见自己的苦肉计套路居然被闻子瑞识破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朝着闻子瑞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说的和我是你养的小狗小猫一样,怎么?还得定时看看我死没死?” 话刚说完,闻子瑞就在白明月头上打了一暴栗,“什么死不死的,你的命是我从火场里给你救出来的,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你再这么口无遮拦的,我就亲手给你再送回火海里去。” 白明月嘴角不住的抽搐,小声嘀咕,“再生父母?你也真敢说,不怕折寿。” “你说什么?大点声。” 白明月拍拍胸膛道:“我说知道了,我身板好得很,我这就回去了,下次见。” 白明月揣着银票和金元宝踏着有些潮湿的地板走到密室入口,他突然停住脚步,站在台阶上回头望向坐在椅子上自顾自揉着眉头的闻子瑞。 白明月定定的看了许久,也没打扰他。 闻子瑞没有听到熟悉的开门声还有那戏谑的怪叫声,缓缓抬眼看向密室的入口处,就看到白明月站的和望夫石一样正眼神复杂的望着自己。 “怎么?被我的帅气外表迷惑住了?不舍得走了?”闻子瑞摸着有些胡茬的下巴笑道。 白明月叹口气,道:“对,帅气的很。闻子瑞,再见哈。” 白明月一如既往的在入口处吱呀怪叫一番,推门而出。 密室重新恢复了宁静。 闻子瑞看着这偌大的密室,幽暗的灯光下,金灿灿的珠宝首饰成箱成箱的堆满了整面墙,刀枪利器的在对面的架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看着这些东西,虽然冰冷,但是让人心中充满底气。 这是闻子瑞的底气。 闻子瑞以为白明月拿了钱一定会立马回到龙岩国。 他听闻龙岩最近的大臣想要把龙岩皇宫翻修一下,涨涨国民的敬仰度。 好歹是一国之君住的地方,好歹白明月上位后没有花天酒地,给他们做了不少的实事,帮他们大部分人解决了温饱问题。好歹这个白国主,还挺得人心。 所以翻盖皇宫的提议一出来,举国上下居然没有多大的异议。 闻子瑞嘴上不说,心里猜测到白明月前来索要钱财是想翻盖的时候添砖加瓦,闻子瑞不在乎这些钱,所以掏的心甘情愿。 他早就让白明月好好修缮一下住的破地方了,结果白明月居然把给的钱拿去给了皇宫守卫们发生活费,还真有点为国为民的意思。 闻子瑞坐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重新打起精神,走进止息国的后宫。 拿了钱的白明月在皇宫的宫墙根蹲了下去,他找了个小树枝在湿润的地上算了算日子。 自己先去金府提人回来解蛊毒,不如先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拿上银票去定货。 左右盘算,还是后者比较重要。 白明月起身把地上的划痕用鞋底抹平,道:“为了龙岩的老少爷们们,老子豁出去了。” 白明月没有犹豫,按照来时的密道,准备立马返回龙岩国。 白明月对止息王宫的熟悉程度比青画要深得多,所以白明月和青画擦肩而过的时候,青画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暗处的白明月正对着自己呲了呲大牙傻笑。 青画两手空空的回到了金陵月的宅院,有些失望的告诉金陵月没有找到白国主。 金陵月也不多做逗留,看着天还没黑,道:“天黑了去叫上路尺,我们去找那个做面具的人。” “主子,你之前不是说明天再去找人?为什么突然提前了?有什么变故?” 金陵月按在银镯子上的手指一顿,缓缓道:“免得夜长梦多。” 金陵月有个不太强烈的预感,这次止息国之行,他一定会有很多的意外发现。 入夜,金陵月换了干净利落的紧身衣,和青画偷摸出了皇宫,去了驿站接上快要睡着的路尺。 “大人,晚上找人不太礼貌吧?”路尺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跟着两人。 他在驿站百无聊赖,又怕止息士兵追杀,房门都不敢出一步,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得自己分不清白天晚上的,这么被人突然的提出来,路尺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若是带我们找人找到的够快,我们问的够快,时间充裕了我会让你和柔嫔见上一面。你若是从这耽误时间,我们找完人就会回圣金,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你。”金陵月一席话,直接把迷糊中的路尺激的不行,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差点把自己的牙齿都打散了,路尺道:“好了,没问题,跟我来。” -- 第299页 青画目瞪口呆的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个人,默默的给金陵月伸了个大拇指,要论掌握人心,他家主子那真是个中翘楚,不服不行。 路尺把自己弄的格外清醒,带起路来也格外的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金陵月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路尺在止息就是这种德性,一路上该躲闪的地方路尺就带着二人躲闪,该急速前行的地方路尺就一路小跑,哪边可能有人路过,哪边可能会被人注意到路尺都介绍的一清二楚。 现在的路尺和之前那个吃了睡睡了吃的路尺简直判若两人。 走了半个时辰,躲过了巡城护卫队,路尺指着一间高门大院道:“就是这里,我上次那个面ju就是这里来的。” “你想进去?”金陵月问道。 “说实话,不想,我回到止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路尺小声回道。 “青画,陪路尺在外头等着,我自己去。” 青画一惊,忙着阻止,结果金陵月一抬手道:“就这么定了。” 金陵月这么说,那就是决定好了。 青画和路尺找了个阴暗处蹲了起来,路尺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两根烤肠,递给青画一根道:“我觉得金大人没问题。里面的人就是个手艺人,又不会武功,金大人的功夫了得,吃不了亏的。” 青画满眼的担心,目光始终盯着那扇朱红色大门不敢离开。 路尺递过来的烤肠他只瞥了一眼,就塞进了嘴里。 平常吃着挺香的烤肠今天吃起来也就那么回事,青画嫌弃道:“哪里来的,口味这么怪。” 这口味有点酸酸的,像是……从哪里吃到过。 青画细细的品了品,然后他惊讶的转过头看着路尺,“你……你……” 哐当,青画倒在了地上。 这货一定有阴谋。 青画晕倒前只能想到这个。 路尺从青画身上乱摸了一通,终于找到了解药,满意的离开。 看来不是他们找到了做面ju的人,是这里面有陷阱。 金陵月□□进入宅院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的宁静,连个看家护院的狗狗都没有,挺让人意外的。 他走了两步,发现这宅院这么大,连个下人都没有,更让任觉得奇怪。 最让金陵月奇怪的是,根据路尺的交代,这宅院里原本是有个偌大的荷花池的。 可是金陵月观察了许久,没有发现荷花池。 金陵月稍微一转脑子,立马想到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他没有立马转身逃走,而是眼疾手快的给自己找了个藏身之处。 他在等,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找自己。 他在假山后面等了一盏茶,果然有手持弓箭的人从远处的院墙上头跳了下来,在院子中间汇合。 几个人交头接耳间,身着华服腆着大肚子的老爷拄着拐棍走进了院子。 “听说有人进来了?找到了?”老爷慢悠悠的问道,他刚一站好,就有小婢女上来给他打扇子,递上毛巾擦汗,还有一个端了茶水让他漱口。 手持弓箭的人齐齐摇头,领头的回禀道:“确实见人进来了,可是一转眼不见了。我等一再等他出现还没有结果,老爷您就过来了。” “废物。老爷养你们是看家护院的不是从这拿着破弓箭摆样子的。这里面关着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了吧?若是有个闪失,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不够赔的。”老爷说完重新拿起了拐杖,在每一个人腿上抡了一棍子算作惩罚,他清了清嗓子道:“老规矩,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金陵月稍稍后退了几步,猛地一脚踩在了有些空响的石板上。 地底下是空的? 金陵月看着那块不起眼的石板,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看看。 远处的弓箭手们也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立马朝这边赶过来。 第166章 金陵月所在的位置不是一个绝佳的隐藏地,那些手持弓箭的人再往前走一走,势必是要看到他的。 脚底下是空的,倒是可以下去躲一躲。 金陵月心中快速思量,这底下可能是什么状况。 外头的青画可能也会很快发现这里面有问题,尽最大努力进来营救自己。那么自己眼前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让自己尽量不要处于危险之中。 地洞这种东西对于金陵月而言,并不是什么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 就像是前不久才捣毁的窝点一样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金陵月犹豫再三,决定不如搏一搏,迎头对决也比身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地洞要好的多。 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金陵月转身的功夫,碰到了假山上的一颗小石子,金陵月没来得及作出选择人已经掉入了洞里。 好在这洞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险,起码金陵月掉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可以要命的兵器送上来遏制住自己。 这里很大,很亮堂,像是地牢。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地牢里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没有看管的人,没有被看管的人。 看样子是个新建成不久的地牢,还没有启用过。 金陵月定了定心神,开始仔细观察地牢里的一切。 和所有底下的牢房设置差不多,刑具一应俱全,牢门坚实牢固,这里的布置风格,还有些似曾相熟。 -- 第300页 金陵月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下,总觉得这样的布局在哪里见过。 他从墙壁上取下火把,沿着笔直的地道往前走。 人已经下来了,不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金陵月是不会死心的。 这地道很长,两边空荡荡的牢房里除了老鼠蟑螂,再无其他。 这里建一个这么大的地牢做什么的?路尺为什么诓骗他来这里? 金陵月举着火把慢慢的走着,慢慢的想着。 这里的空气相比别的牢房相对要好一些,金陵月走了一会儿也没有觉得特别的胸闷气短,倒也不算太糟糕。 忽然,一声细小的叫声传到金陵月的耳中。 “金大人?” 金陵月脚步一滞。 这里有人? 这里有人认识自己? 金陵月转身,举着火把仔细把周围的牢房好好的看了一遍。 右前方的牢房里还真有一个人。 因着身量太小,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身后的墙壁一个颜色,她要是不发出声音真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金陵月慢慢走到那人面前,将火把靠近那人的脸庞,而后惊讶道:“朝暮公主?” 这居然是朝暮公主? 金陵月心底多少是有些震惊的。 当年他回宫把小皇帝救出来后,按照白玉辉留给自己的信件上的提示,格外留意了那个在后宫口碑不错的朝暮公主。 她看上去和别的妃子一样,美丽大方,但是那双过于精明的眼睛里还是向金陵月传达着一个信息,她有野心。 金陵月暗中调查了朝暮公主,发现她这几年间一直给闻子瑞提供了许许多多的圣金机密,包括军事图这种重中之重的要闻。金陵月深知不解决朝暮公主,这会成为一颗深入皇宫的毒瘤,早晚有祸国殃民的一天。 他将事情给小皇帝分析之后,小皇帝可能也是为了向金陵月证明自己很听话,当即决定把朝暮公主遣送回止息国。 小皇帝给闻子瑞去了书信,说朝暮公主自己消受不起,归还止息,望自珍重。 闻子瑞自知朝暮公主的为人,加上他以为朝暮公主被退回可能是因为她的奸情被发现了,小皇帝忍无可忍才给退回来的,自己理亏就不好意思再去计较,只默默的接收了朝暮公主回国。 然后,盛极一时的朝暮公主,再也没了消息。 金陵月以为闻子瑞给朝暮公主找了个好地方静静的养起来了。 毕竟闻子瑞的那些个哥哥姐姐们一开始也都是圈禁起来了,朝暮公主是他的亲姐姐,不至于和那些兄弟姐妹们差太多。 可是现在看看牢房里这个和乞丐一样的女子,金陵月很难把她和之前那个光彩照人的朝暮公主联系在一起。 金陵月内心被震惊的不能言语,只举着火把呆呆的看着牢中的女子。 朝暮公主轻笑出声,端正了坐姿,顺了顺已经乱成杂草的头发,道:“原来真的是你,金大人,好久不见。” 其实金陵月和朝暮公主统共也没见几次。 只不过一个是朝中红极一时的护国大人,一个是曾今艳动全国的美人公主,两个人身上的光环太亮,免不了见面的时候多留意几眼,所以对彼此印象深刻一些。 朝暮公主微微笑道:“我以为闻子瑞会让我到死都一个人,没想到还能见到一个故人,这真是难得的好心肠。” “闻子瑞把你囚禁在这里?”金陵月虽然已经猜到,但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自己的亲姐姐,在别国给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盗取别国机密,自己不感激就算了,怎么可以这么恩将仇报?这不太像闻子瑞的作风。 朝暮公主抬手掩嘴呵呵笑出声,末了眼角带泪的说道:“除了我那个亲弟弟,止息国还有谁能有本事把我一个公主囚禁起来?” “你们?” “金大人,皇家哪儿有什么亲情骨血可言。我们从记事起就知道的道理,金大人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说吧?金大人怎的会来止息国?”朝暮公主问道。 金陵月见朝暮公主仰头回话回的的辛苦,自己看看这地牢中确实也没有别的活口,索性蹲下身子,和朝暮公主平视道:“路过,不小心掉进来的。” “奥?”朝暮公主面带惊异之色,而后又是一个甜美的笑意。“金大人,这地牢是在我们将军府后院的假山底下,你路过这里?你是从天上路过的吗?” 金陵月蹙眉,“你是说这里是将军府的后院?” 朝暮公主故作矜持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是将军府没错,莫非你真的是从天上掉下的?我那可爱的弟弟没有接待你?我记得你俩的关系从白大人死后,就变得有些水深火热了,他能容许你在止息的地盘上随意走动?” “你很了解你的亲弟弟。”金陵月冷笑道。 朝暮公主被囚禁了太久,整日里病恹恹的没有精神。这会子和金陵月说了这么多,一时间把好不容易提起来的精力消耗的差不多了,见金陵月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目前这幅鬼样子,索性松了一口提着的气,懒懒的靠在了墙壁上回话。 “呵呵,不了解。我一点也不了解我这个亲弟弟。我如果了解的话,今天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里只关了你一个人?”金陵月说着还是抬头环顾了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 第301页 朝暮公主笑道:“你不用害怕,这地牢都是特意给我建的,除了我没有旁人。从这一点看,我这个亲弟弟对我还是挺好的,知道我前半辈子喜欢热闹,特意让我后半辈子安静安静。” “出口只有那里?”金陵月扭头看着那个自行合上的出口处,想着怎么出去找青画汇合。 朝暮公主在这里待着肯定没有人找,但是自己长时间没有回宫,闻子瑞发现了一定会大力追捕,到时候自己再想在止息国查找任何信息就难上加难了。 他得趁着闻子瑞还没有发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逃出去。 这个地牢大的过分,金陵月嘴上和朝暮公主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的四处瞟,想要找出逃生之路。 朝暮公主冷笑道:“你偷偷跑到我们将军府做什么?难道?”朝暮公主刚刚平静下来的眸子里突然染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她激动道:“你们圣金要和我们止息国开战了?” 金陵月道:“朝暮公主你这表情不太合适吧?传言朝暮公主心系止息,原来都是假的吗?” 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朝暮公主,居然当着金陵月的面儿朝着身前的草堆呸了一口。 “心系止息不假,心凉如水也是真。我一心一意帮他,他今天如此待我,难不成我还要违心的夸赞他英明神武?继续腆着脸给他卖命?”朝暮公主将胸口处的衣襟重新整理好,对金陵月冷笑道:“圣金若是想打止息,需要我给你们当内应的话尽管说,我现在废人一个,谁救我出去,我就给谁当狗,别无二话。” “公主你……”金陵月欲言又止道。 好端端的一个高傲的公主,如今成了这般境地,金陵月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我知道一个秘密,金大人,你若是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诉你这个可以让止息国翻天的秘密。”朝暮公主狡黠的眼睛里充满了光芒,像是漫天星辰落入了金陵月的眼中。 金陵月不知道是不是掉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脑子,亦或是他被刚才那似曾相识的目光迷得失了方向,居然回了一声“好”。 地牢里回荡起朝暮公主沙哑难听的笑声,随后就是期期艾艾的哭声。 朝暮公主将自己的脸埋入了双膝之间,哭的整个人都不能自已。 第167章 金陵月没有哄女孩子哭的经验,只能呆呆的在一边看着。 待朝暮公主自己发泄完积攒在胸口的所有情绪,稍微收了快要哭过去的劲头才缓缓抬头道:“一会儿会有人给我送饭,你要是能把他解决掉,换上他的衣服你就能从这里出去。” 金陵月挑眉:“就这么简单?” 朝暮公主料定了金陵月会是这么个表情,也不惊讶也不恼,笑道:“你以为闻子瑞会花费多大的精力来看管我。我只不过是个没用的女子,还被自己的夫家所抛弃,即便是死在外头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闻子瑞把我关在这里就是让我自生自灭,他不会想到有一天圣金的金大人会不小心路过这里,更没料到你会不小心和我碰头见面。所以金大人,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金陵月疑惑道:“什么?” “天不亡我。老天爷给了我重新爬出去的机会,就是说明他看不惯闻子瑞的行事做派,想让我出去和他碰一碰。所以说人啊,还是要多做善事的,你歹事做多了,早晚是要遭报应的。”朝暮公主的声音有些清冷的飘荡着这偌大的地牢里,犹如鬼魅环绕,让人不禁遍体生寒。 果然不出朝暮公主所言,没多久,金陵月靠着牢房的围栏刚刚小憩了一小会儿,出口处响起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一个小厮提着食盒慢慢的沿着绳索爬了下来。 金陵月将自己藏在了牢房的草堆后面,不仔细看的话是发现不了了。 小厮面无表情的把吃食放在朝暮公主手可触及的地方,冷声道:“公主,用饭时间到了。” 朝暮公主坐在原地没有动,她用冷漠的眼神瞟了一眼不怎么友善的小厮,道:“怎么今天是你来送饭?之前的那个呢?” 小厮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他一脚踢在牢房的栏杆上,震得靠着栏杆的朝暮公主身子一动。 小厮满眼不屑道:“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居然对上面提议要给你找个大夫治病,说你咳嗽了好几天精神不好,不治疗的话怕你身体受不了。” 朝暮公主本来平静的眼底微微颤动,那个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孩子的脸孔映入脑海。 小厮看朝暮公主面有动容,特意将身子低下来,靠近朝暮公主的身边嘲笑道:“他一个榆木脑袋,国主特意把你关在这里就是想让你自生自灭,谁会关心你身子好不好,什么时候死不死的。他居然妄想着你还能从这里走出去,再一次成为止息高高在上的朝暮公主?那小子痴心妄想就算了,居然还不怕死的一遍又一遍的和我们上头的头儿说。头儿烦了,就把他处理了。” 朝暮公主一直合拢的双手微有颤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末了,不甘心的问道:“他还活着吗?” 小厮的笑声回答了一切。 “活着?公主你有这力气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还能不能多活几天。那种小喽喽死了一个我们有的是人来顶上来。你看今天不就是换我来给您送饭了吗?公主,请您用饭。” -- 第302页 小厮把米饭端起来送到朝暮公主的眼前,朝暮公主慢慢抬手想要接过饭碗,小厮有意无意的一抖,米饭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厮立马惊讶道:“啊,公主对不住,小的近来做活做的太累了,手抖的不能自已,这饭也不太算太脏,您就将就着吃一点吧。我晚点过来给您送下一顿。” 朝暮公主僵在半路的手缓缓放回膝盖处,轻声道:“好,给你添麻烦了。” 小厮原本还要嘲讽出口的话突然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朝暮公主曾经是止息国最明艳的花朵。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被圣金退了回来,止息国主也没有善待她,她现在的地位不如从前。但是样貌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她长得漂亮,什么不做,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也足以让人心动。 现在的朝暮公主,满脸的忧伤更是惹人心疼。 小厮定力不佳,看到优思神伤的公主落到这个地步,心中也多有不忍,头儿交代他的那些个伤人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小厮收拾了空食盒灰溜溜的离开了。 金陵月看着小厮在墙壁处背对着自己摸索了一会儿,上面垂下来一根粗长的绳子,小厮将绳子缠在自己的腰间,晃了晃绳子,绳索开始上升,不一会儿小厮就被拉到了出口处。 地牢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金陵月走到朝暮公主面前,蹲下身子按住她伸出栏杆缝隙的手。 “脏了,不要吃了。” 朝暮公主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去抓地上的饭食,“没事,阶下囚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之前给闻子瑞传达的圣金机密都是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你会救我出去?”朝暮公主眼皮都没抬的问道。 “说不定。” “你让圣金的小皇帝把我送回止息,除了知道我和止息暗中往来互通机密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比如小皇帝本身的?”朝暮公主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凉米饭,小口咀嚼,吃的很是淡定。 看来这种不干不净的饭食她也不是第一天吃了,早就习惯了。 金陵月道:“你知道什么?” “你们的小皇帝被掉包了。”朝暮公主又吃了一口灰扑扑的米饭,小声道:“虽然面相一样,但是他不是原来那个人,我可以肯定。” 金陵月稍加思索就能想到,后宫的妃子,常年受恩宠的就那么几个。如果是心思细腻的,发现小皇帝是假冒的应该不是难事。毕竟样貌可以修饰,声音可以修饰,床上之事可是掩盖不了的。 朝暮公主的恩宠在后宫众多妃嫔中不算少,能发现其中的端倪并不奇怪。 金陵月道:“嗯,是假的。不过送你回来的那个是真的。假的已经死了。” 朝暮公主的手一顿,口中的米饭也跟着这一停顿掉出来几粒,她想了想,继续安安稳稳的吃着自己的凉饭,低声道:“死了就好。” “我准备他下一次来送饭的时候把他扣下。”金陵月觉得这牢里的空气突然就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朝暮公主的下场太让人怜惜,还是看到朝暮公主此情此景,让金陵月联想到了别的什么人。 金陵月原本还想问朝暮公主许许多多的问题,现在居然都闭口不提,他重新回到旁边的牢房围栏处坐下,静静的让自己喘口气。 胸口很堵,好像里面塞了许许多多的石块,一块比一块沉闷。 朝暮公主倒是显得自在许多。 没有了公主身份的顾及,也没了圣金宠妃的羁绊,她现在虽然住得不好吃的不好,但是她目标明确,活下去。 以往的那些雄心大志,现在都抵不过活下去来的重要。 她心中也是有执念的。 闻子瑞到底会不会让她这个亲姐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朝暮公主非常想知道答案,即便这个答案是确定的,她也想亲自验证一番。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金陵月靠在栏杆处慢慢的觉得有些疲惫,刚想闭眼,空荡的牢房里传来一声细微的悉索声。 金陵月看向朝暮公主。 “奥,没什么,这牢房里有老鼠,安静的时候会出来溜达着玩儿,有时候它们饿极了就磨牙玩儿,习惯就好。” 金陵月道:“有老鼠,是不是说明这牢房有别的出口?不然指望你每天掉的这几里米。怕是活不到今天。” 朝暮公主后知后觉,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金大人果真聪慧,这一点我居然没有想到。” 你不是没有想到,你是不敢想。毕竟有没有别的出口,一个身在牢笼的人知不知道的都没什么用。 金陵月起身寻找声音的出处。 朝暮公主头也不抬的往自己右手边的牢房一指。 “那边,它经常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你要是有兴趣就自己去看看。” 金陵月沿着朝暮公主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一窝老鼠正在洞口追逐。 旁边的牢房里没有人,所以牢房门都是打开的。 金陵月推门而入,结果一脚踩在了蒲草下的泥坑里。 朝暮公主从进到这里就没有出去过,她左右两边牢房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没有看仔细,她听到金陵月“咦”了一声,忙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金陵月看着脚底露出的棺材头儿,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旁边的朝暮公主。 -- 第303页 他向后退了几步,把蒲草慢慢的拨弄开,棺材头露出更多的木材,他刚才还有些不确定的眼神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确定,这就是一副棺材。 可是谁会在牢房里埋棺材? 而且还是个新建的牢房里。 等等? 金陵月蹲在棺材头上慢慢的思忖起来。 这棺材上的花样有些眼熟。 棺材通体艳红,正前方雕刻着一只过于肥大的蜘蛛,八条腿儿长长的抓在板材上,眼睛又大又圆,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就像是活的一样。 由七! 就像是小船驶入了狭窄的河道,马上就要走投无路之际,突然的柳暗花明,金陵月立马想到了那个和自己前不久才交了手的地下组织。 闻子瑞和他们有关系? 第168章 金陵月自觉这里面确有猫腻,而且渊源颇深。 但是自己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赶紧脱离开这里,不能让闻子瑞发现自己不小心摸到了他的地牢和知道了这口太过乍眼的棺材。 不管闻子瑞是不是真的和这个组织有什么关系,这都要在金陵月顺利出去后才能细查。 旁边的朝暮公主见金陵月许久没有动静,有些着急的问道:“金大人?金大人?你怎么了?” 金陵月把蒲草重新铺在棺材上,“没什么,没……” 棺材合缝处一小块布条,非常的不起眼,年代久远,就像是破抹布一样。 金陵月本来已经平静下去的心突然噔噔的狂跳起来。 他几乎是咬着牙压制住自己想要暴走的神经,颤抖的伸出自己的手去扯出那一小块布条。 布条经过时间的摧残已经破烂不堪,上面的花纹已经没法看清楚。 这块垃圾一样的布条在金陵月眼中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这是白玉辉的衣服上的布料。 金陵月只拿着布条愣了一下,而后他疯了一样的把地上的蒲草全部的拨开,他跪坐在棺材的一边,整个人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那种感觉很神奇。 他希望打开棺材的一瞬间,里面能躺着他一直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哪怕是堆白骨。 同时,他又希望打开后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个布条只是一个巧合,一个破天荒的巧合,虽然失望,但是不至于让自己当场崩溃。 里面如果是森森白骨,金陵月怕自己真的会受不了。 他跪在棺材旁边怔了许久,旁边的朝暮公主也发觉了金陵月的不对头,接二连三的问道:金大人,你还好吧?那边有什么东西吗?金大人?” 金陵月终究是回了神,他闭了闭眼睛,冷静道:“没什么,一窝老鼠,我看看这边的老鼠洞通向哪里。” “奥,是吗?你慢慢看,这个时间没有人回来的。你注意安全啊。” 金陵月“嗯”了一声,颤抖的抚上了棺材板。 金陵月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气,才把棺材板推开。 棺材里面的尘土随着棺材板的移位乍然而起。 金陵月待那硝烟一样的烟尘散去,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去看向棺材里面。 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 金陵月将衣服从棺材里拿出来,顾不上上面的焦土味儿和时间久远的霉味儿扑鼻而来,捧在怀中,满心欢喜。 这是白玉辉的衣服。 是白玉辉死时穿的衣服。 这衣服是他给白玉辉准备的,上面的记号还是他做的,金陵月记得清清楚楚。 白玉辉! 这是他师兄的衣服! 闻子瑞居然有白玉辉出事那天的衣服?! 金陵月本来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里突然变得无比清明起来。 骗子! 闻子瑞就是一个骗子! 金陵月记得闻子瑞当初气势汹汹来圣金责备自己的时候,可是说没有见过白玉辉的尸首。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怎么有脸活着回来! 这是闻子瑞砸给金陵月的原话。 金陵月当时本就自责懊恼的不行,被闻子瑞追责的毫无还口之力。 没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金陵月是动过轻生的念头的。 如果不是有人及时的发现了隔壁宅子里白玉辉留下的信件,金陵月怕是早就了结了自己。 那一封一封白玉辉的亲笔书信,都是写给金陵月的。 每一封,每一个字,都是白玉辉在漫漫长夜里诉说的思念之情。 金陵月抱着那些信件大哭一场后,圣金国的护国大人上位了。 他要活着,他要替白玉辉完成他信上说的那些未完成的遗憾,这就是金陵月活着的一口气。 闻子瑞发了一通火后静悄悄的走了,从那以后,两人再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态势。 金陵月一直觉得那是因为闻子瑞和白玉辉关系要好,因为好友的离去让他对自己充满了敌意,金陵月虽不喜闻子瑞的做法,倒也没有彻底厌恶他。 一个和自己一样在乎白玉辉的人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的破烂衣衫,金陵月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到闻子瑞当初来羞辱自己的那一日,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暴打一顿,“你把我的人藏到哪儿去了?你见过他对不对?哪怕是尸首,你给我交出来。” 此时的金陵月浑身冰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冷的他堪堪要拿不稳这残缺不全的衣服。 -- 第304页 金陵月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装腔作势这一块儿已经练习的炉火纯青。 他快速的把白玉辉的衣服塞进自己的胸前,自己检查了空荡荡的棺材里别无他物,将棺材板移回原地,把蒲草又一层一层的铺在上面,伪装成了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他扶着牢门站了站,让自己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 再出现的朝暮公主的身边时,金陵月猩红的双眼着实把朝暮公主吓了一跳。 “金大人,你的眼睛?”好端端的去了隔壁牢房一趟,怎么眼睛红的和快要爆掉了一样? 隔壁屋有什么? 金陵月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公主进来这间牢房的时候,这里是否住过别人?” “并没有,我是第一个。”朝暮公主回忆道。 那时候闻子瑞亲自带她来的,两边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自然在言语上都不怎么退让。 闻子瑞将朝暮公主关在牢房里对她说道:“你在圣金做了许多有利于止息的事情我知道,但是同样的,你打着我的名义做了多少为非作歹的事情,我也知道。本来看在你给止息做的贡献的份儿上,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把心思动到了白玉辉的身上。我同你说过我同他的交情,你不要觉得你是止息的公主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如今你就在这里好好用自己的后半生思考思考如何给自己赎罪吧。如果是实在受不了了,那些故去的皇姐皇兄的下场你可以借鉴一下,我会给你葬的风风光光的。” 闻子瑞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转眼却已经过了这许多年。 朝暮公主突然觉得,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真的是和自己心狠手辣的父王如出一辙,他能坐上这个皇位真是靠自己的实力,就是不知道这么心狠手辣的他,能领着止息国走多远。 金陵月从隔壁牢房回来后,没有再蹲下身子,他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也比之前要清冷许多。 “你之后有没有见到别人被关进来过?” 朝暮公主虽然不明白金陵月为何这么问,但是她老老实实的回道:“我是这牢房里目前唯一的入住者。金大人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隔壁牢房有什么异常?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没什么?公主,一会儿我会从这里出去,你好好的。等我查证完自己想要查证的东西,会带人来救你出去。”金陵月说完背对着朝暮公主,目光狠厉的盯着那一处出口处。 他现在心中的愤怒早就把刚才的忧伤吞噬的干干净净。 闻子瑞一定把白玉辉的尸首藏了起来! 出去之后如果直接找闻子瑞索要估计是一无所获的,金陵月需要好好的计划一下,找个突破口。 另一边,闻子瑞在龙椅上听着底下大臣们的上奏,总觉得心慌意乱的不得了。 他极力按住自己突突跳的眼皮,心中暗自祈祷道,白玉辉最好乖乖的滚回自己的地盘,千万别给我惹麻烦。 金陵月还没有离开止息国,白玉辉在这里就是个隐患。 白玉辉脑子糊涂金陵月可清楚的很。 白明月就是白玉辉这个秘密一旦被金陵月知道后,闻子瑞害怕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最初是因为闻子瑞的私心,他不想白玉辉和金陵月再有任何一点联系,一个在火场能对白玉辉置之不理的人,饶你说破了天你有多心悦于白玉辉,闻子瑞统统不信,他不想白玉辉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后来白玉辉成为了龙岩的国主,居然带领龙岩往前走了几步,让一个毫无威胁的破落小国,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闻子瑞更不敢让他俩相认了。 他害怕金陵月一怒之下发兵止息,这就是因小失大了。 毕竟金陵月的疯狂程度远在止息的闻子瑞也是有所耳闻的。 牵扯到白玉辉的事情,金陵月一向是宁可错杀,绝不错过。 在白玉辉的事情面前,圣金的护国大人就是个疯子。 闻子瑞越想越觉得不安心,草草的散了朝会,想要去看看金陵月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老么实的在皇宫里待着。 下朝换了便服,闻子瑞领着人疾步匆匆的来到了金陵月的宅院。 没人? 闻子瑞心中一凉。 这人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做什么去了? 虽然自己给了他可以四处游逛的特许,但是闻子瑞觉得依照金陵月的性子,你就是牵着他逛止息的皇宫他都不一定赏脸抬抬脚。所以他当时答应的时候也就是没过脑子的一句应允。 现在人真的不在宅子里,闻子瑞开始慌了。 做贼的人都心虚,闻子瑞现在就是这种光景。 第169章 闻子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吓得心脏爆掉了,有个守卫过来传话,白明月离宫了。 这是闻子瑞今儿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小祸害终于走了。 这起码可以让闻子瑞稍稍松口气缓缓。 现在只要找到金陵月就可以了。 闻子瑞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直接下了令搜宫。 前有暗戳戳搜查白明月,后有大张旗鼓搜查金陵月,止息的后宫这几天真是热闹非凡。 柔嫔看着侍卫们杵在自己的院儿门口不敢进,正在那你推我攘的互相拉扯。 -- 第305页 柔嫔清了清嗓子指着其中一个侍卫道:“你,过来。你们鬼鬼祟祟的在我门口做什么?” 小侍卫诚惶诚恐的回道:“回禀柔嫔娘娘,皇上让我等来搜宫,看看有没有歹人进入。” “歹人是什么人?”柔嫔扒了香蕉皮吃的带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问。 “呃,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命令我们各宫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入。柔嫔娘娘您这里……” “除了你们几个,没有人来过。”柔嫔吃完最后一口香蕉,把香蕉皮扔给小侍卫:“回吧,我这里风水不好,歹人也不会过来的。” 小侍卫接过香蕉皮忙退了出去。 柔嫔回到镜子前径自梳起了头发,笑吟吟对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歹人?不知道是他们俩中的哪一个被人发现了。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柔嫔梳完头发,闲来无聊拿起了自己一直没有绣完的绣品,靠在窗户边打发时间。 外头院子里的树上喜鹊不停的叫唤,洒扫的小婢女忍不住对柔嫔笑道:“娘娘,这几只鸟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叫个不停,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 柔嫔看着自己指头上的第十几个针眼,惆怅道:“好事?我们能有什么好事?你还指望突然从天而降一笔白花花的银子把你砸个半死?” “怎么?柔嫔你最近缺钱花了?”一个柔嫔做梦听了都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进来 柔嫔看着自己指头上又新添的针眼儿,愤怒的抬头,正对上踏过门槛的闻子瑞。 闻子瑞一身的便服,脸上堆着笑容,边说边朝柔嫔靠近。 柔嫔把绣品往桌子上一搁,无比嫌弃道:“你来做什么?” 闻子瑞自觉地坐在了柔嫔旁边的小凳子上,笑道:“许久没有看你了,心中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柔嫔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笑道:“得了吧,有事说事。” “你这有没有来过什么人?”闻子瑞开门见山道。 “刚才你的狗腿子说要搜宫,说进了什么歹人?怎么?你这皇宫还有人值得惦记的地方,值得冒险来走一遭?”柔嫔说着起身在屋子里慢慢的闲逛,让她和闻子瑞并肩坐在一起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一种上刑的感觉。 闻子瑞见柔嫔并无异常,估摸金陵月也没来过这里,心中稍微安心一些,笑道:“那就好。若是柔嫔你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记得通知……” “有可疑之人我就直接宰了,通知你们做什么?浪费时间。” 闻子瑞往常听到这话肯定要装腔作势的劝诫一番,没想到闻子瑞今天却说道:“对,直接宰了就行。胆敢在止息后宫乱窜的歹人,谁见了都可以送他去见阎王。柔嫔你好好休息。对了你刚才说银钱不够花了?一会儿我找人给你拨点儿。” 闻子瑞走了。 前脚看到闻子瑞进院子,小婢女忙去后面烧水煮茶,茶水还没煮好,闻子瑞后脚又给走了。 小婢女端着热乎乎的茶水站在台阶上欲哭无泪。 “别看了,他说一会儿给我们拨银子。你哥哥娶亲的钱差不多就够了。”柔嫔拍了拍小婢女的肩膀安慰道。 “谢娘娘。”小婢女立马喜笑颜开道。 柔嫔倒是有些担心起金陵月和白玉辉来。 看闻子瑞这架势,逮到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自求多福吧。 皇宫里差不多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金陵月的踪影。 闻子瑞大怒,想要把宫门口的守卫统统重办。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国主,屋顶上有人。”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身后的屋顶。 金陵月手持一本书卷正斜靠在房脊上懒懒的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一圈人。 半晌他淡淡的问:“怎么了?” 闻子瑞只觉得胸口翻涌了一口气血差点把自己给送走。 找了一圈的人,结果人一直在自己院子的房顶上看书,看着慵懒的模样好像还睡了一觉。 这让鞋底都快跑烂了的人心中怎么平静的了? 闻子瑞嘴角抽搐道:“金大人一直在房顶?” “嗯,天儿不错,上来晒晒太阳。” …… “金大人刚才看到我们来找你了吗?”闻子瑞皮笑肉不笑道。 “看到你们来了一群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干什么的我并不知道。” …… 闻子瑞心里现在恨不能拿把长刀直接把金陵月大卸八块。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怎么就这么轻车熟路呢? 金陵月收了书卷,从房顶上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闻子瑞身边,用熟悉的调调调笑道:“怎么?你说了我可以在宫里随处逛逛,我只不过上了个屋顶你就气不过了?这点胸襟还能当国主,你们止息人民的胸襟真是宽广。” “金大人,你代表圣金对止息送来的情谊本国主已经收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看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圣金的护国大人,想来也是日理万机的很,耽误久了怕你们圣金举国上下都会想你想的发狂。”闻子瑞说到最后已经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 金陵月把书卷往院子里的小桌子上一扔,笑道:“闻国主这是下逐客令?” 闻子瑞想要说“是,就是赶你走。” 金陵月正单手支腮看着自己。 -- 第306页 金陵月的胳膊底下压着一本书。 《止息秘闻》。 这是什么时候到了金陵月手里的? 这是止息的禁书,早就销毁殆尽,举国上下也搜不出几本残本。 止息的后宫里能有这书的只有闻子瑞自己,而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把书放在了自己的御书房最高层的书架顶端,金陵月去过自己的御书房? 闻子瑞心惊,金陵月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了御书房的守卫进去拿了一本止息国的禁书? 去御书房只为了拿本禁书? 闻子瑞的视线从那本禁书上移到金陵月的脸上。 几年的时间里,金陵月成长的越发的成熟。还记得第一次见金陵月的时候,闻子瑞还觉得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有些青涩,一看就是个不善言辞的木讷小生。谁曾想到几年之后的圣金朝堂上,这个小生成为了可以大杀一方的朝堂重臣。 不光是圣金上下对他恭恭敬敬,就连他一个止息国主现在对他都要礼让三分。 闻子瑞看金陵月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忙收回越飞越远的思绪,道:“不是逐客令,是担心圣金离了你不行。” 金陵月大手一挥,“那无妨。我们圣金人才多得很,缺我一个他们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我现在对止息国的风土人情更感兴趣,很想留下来体验一番。” 闻子瑞见招拆招道:“原来是这样啊?风土人情这块,皇宫里远不及外头来的精彩。大街小巷里才能感受到我们止息国的风土人情。金大人……” “那我能不能住回驿馆?皇宫里确实有些局限。” 闻子瑞点头道:“也好,驿馆有人看管,安全性不比皇宫差。金大人只管住,住到你满意为止。” 金陵月起身拱手道好,把桌上的《止息秘闻》重新塞回袖中,对闻子瑞道:“那我现在就出宫吧,说不定还能赶上你们这边的夜市。” 闻子瑞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恭送金陵月出宫。 派了车子派了人手跟随到驿站,一切尘埃落定后闻子瑞才顾得上用晚饭。 他恶狠狠的把一口鱼肉塞进自己的嘴里,把鱼肉想象成某人的肉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金陵月进入驿站,关上房门,摸了一下床上还在昏迷中的青画的额头。 还好,已经退烧了。 金陵月在床边继续看手里的《止息秘闻》,等待青画的转醒。 这书是他出牢房的时候,从地牢那个送饭的小厮身上摸过来的。 书皮很鲜亮,但是里面的字体就很难以入目了。 明显是有人暗戳戳自己抄录下来私自贩卖的版本。 不过歪歪扭扭的字体一点也不影响金陵月的阅读体验。 因为里面的故事讲的那真是跌宕起伏可歌可泣,金陵月看的还有些上瘾。 书卷看了三分之二,青画醒过来了。 他一睁眼就对着空气打了一拳,恶狠狠道:“居然敢暗算我。” 金陵月合起书卷安抚道:“醒了?” 青画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和金陵月是被路尺诓骗到了一个大宅子,然后金陵月进了宅子里面,自己就给路尺递过来的东西迷晕了。他急忙从床上下来询问金陵月:“主子,你有没有事?这是圈套,你有没有受伤啊?” 金陵月笑道:“你醒了就好。青画,我们现在在驿馆。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主子你吩咐。” 第170章 这边的金陵月和青画开始了新的计划。 那边的白明月也没闲着。 他从止息国出来,直接去了琳琅国。 琳琅国,明面上是个不善争战的国家,与世无争,不分派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好日子,不参与外面的鸡飞狗跳,是个老实本分的国家。 这也就糊弄一下圣金国这种心高气傲的主儿。 琳琅国早就发展成了圣金以外最大的武器供应地。 这几年琳琅国打造的兵器,输送到了周边各个国家,除了圣金。 白明月身为龙岩国国主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因为年末的时候,几个小国的国主会偷偷聚一聚,回顾一下过往,展望一下未来。 白明月和大家混熟了,这种消息自然也是可以知晓的。 琳琅国能成为圣金以外最大的兵器供应地,除了他们的人勤劳智慧以外,还归功于他们举国上下的契约精神。 别的国家找琳琅定造兵器,造多少,造什么样的,琳琅国对外只字不提。 虽然大家都在一个桌子上喝酒,可能你对面的国主刚刚背着你和琳琅国国主定了三千长剑,琳琅国国主也不会让你察觉出任何的异样。 琳琅国的契约精神,让各个有兵器扩充需要的小国主们心之向往。 以往白明月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别国和琳琅国国主偷偷眉来眼去,自己穷,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向。 所以当白明月和小安汇合后,拿了巨额银票去到琳琅国找到琳琅国国主的时候,琳琅国主是有些惊讶的。 穷的叮当响的龙岩国要买兵器? 琳琅国主接待了白明月和小安,大家都是小门小户,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能省则省。 琳琅国主再三和白明月确认道:“我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好用,白国主你刚才说要定多少兵器?” 白明月和小安相视一笑,小安从怀中拿出一张单子,交给琳琅国主。 -- 第307页 琳琅国主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手上的单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以自制。 “这……这……这么多?”琳琅国主把单子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自顾自喝了一杯,慢悠悠道:“这上面的东西可是要花费不少钱的啊,白国主?” 白明月知道琳琅国主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龙岩最穷是所有国家人尽皆知的。 单子上的兵器花费加起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琳琅国主担心他们付不起也是情有可原的。 “虽然我们关系不错,我也可以酌情给你免去一点,但是……” 白明月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置于桌上,笑道:“陈国主你看这是什么?” 琳琅国主姓陈,白明月和他关系不错,喊个陈国主也算是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陈国主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炸了个雷。 两个雷还都是白明月来炸的。 陈国主拿着厚厚的银票,再打量白明月的时候满眼的惊喜。 龙岩国居然有这么厚的家底?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陈国主将银票放在桌上,端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思量再三,想要说点什么,结果白明月率先开了口。 “陈国主放心,我不要你给我减免,这点钱我们龙岩还是能付得起的。我只是希望陈国主能够保质保量的给我完成单子上的东西。这些是定金,交货那日,我会带着剩下的银票前来登门拜访。”白明月说的极其诚恳,丝毫没有戏谑之意。 陈国主慢慢把杯中的茶叶拨弄到一边,缓缓道:“既然白国主这么说了,我也就没必要从这端着。这单子我接了。不知道白国主什么时候要?” 白明月看了小安一眼,笑道:“我觉得七月份就很好,鬼月,适合动动刀枪。” “白国主,这时间上有些太着急了吧?”陈国主有些担忧道。 “止息国的那批货不是到明年三月份才交?陈国主你这种闲不下来的主儿肯定已经提前着手置办了吧?先把他们的给我们,你们再接着做他的,一点也不耽误。” “你……你怎么知道?”陈国主惊得茶杯盖都滚了出去。 “陈国主,闻国主的那批货算到我这一批里,是不是时间上就正好了呢?”白明月给陈国主把杯子盖捡回来,重新盖在他的茶杯上,笑盈盈道:“能多赚一笔为什么不赚呢?毕竟落到口袋里的钱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陈国主砸吧砸吧嘴里的茶叶味,道:“好。” 白明月和小安起身对着陈国主做礼,“那就有劳了。” 两人作势要走,陈国主客气的挽留二人吃个饭再走也不迟。 谁知白明月搂着小安的肩膀笑道:“陈国主你就别客气了,等着我们事成之后,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我们龙岩,我们准备摆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到时候陈国主可要来凑凑热闹啊。” 陈国主被白明月眼睛里的自信震惊到了,他不确定的问道:“老朽多问一句,不知道白国主买这么多铁家伙,是想打谁?” 两人已经快要走到门口,听闻此言双双回头,默契道:“圣金。” …… 陈国主彻底的哑口无言。 两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外,陈国主久久不能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 他把被银票盖住的兵器单子从最底下抽出来,拿在手里不住的摩挲,眼角带着点点晶莹的泪光,心中不住的赞叹,英雄出少年,好啊。 小安看着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银票这就呼啦一下子出去了一半,心中疼得不得了,出了琳琅的宫门就哎吆哎吆的想要找个地方趴一会儿平复一下心情。 白明月连日来的奔波,导致身上的伤痛一而再再而三的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可是他就像是麻木了一样没什么反应,白明月现在只有满心的激动。 他拍了拍小安的肩膀,安抚道:“别着急,等我们强大起来了,要什么有什么,你还在乎那些银票?” 小安知道白明月这是在安慰自己,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行了,我就随口说说,知道你是为了龙岩好,这钱该花。” 白明月定完了兵器,心中的头等大事就完成了一半,整个人有些放松。 这一松,心口的疼痛翻山倒海的席卷过来。 白明月忍住喉头的一口血,任由小安搂着自己沿着宫墙根慢慢的溜达。 小安一边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对未来的美好展望,没有注意到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大,越来越沉,白明月终于倒在了小安的肩膀上。 小安不慌不忙的赶紧搭了脉,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小安拖着并不算太沉的白明月来到一棵大树底下,将白明月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衣袖给他扇着风,希望这阴凉的风能让白明月在梦里睡得稍微舒服些。 他太累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白明月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在一棵大树底下,天上的星星就像是一伸手就能够到一样,白明月伸了伸手,小安不知所以的忙伸手去接着,疲惫道:“你醒了?” 白明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躺在小安的腿上。 “我睡了很久?” 小安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不算太久。你去找霍老歪没有吃药吗?怎么又晕倒了?” -- 第308页 白明月揉着自己酸痛的后颈从小安的腿上爬起来,云淡风轻道:“霍老歪说,我这个蛊虫再除不掉,来年的烟花就看不到了。” …… “你不怕死?”小安疑惑道。 他觉得白明月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 “怕啊,所以我也加紧找除蛊虫的方法啊?这不是找到了吗?” 小安立时来了精神,“什么方法?” “我需要去圣金找个姑娘,带到止息国找到另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满意了,就给我解蛊。大体上就是这样。”白明月伸了伸胳膊腿儿,从地上站起来。 这么一睡睡得肚子都饿了,得领着小安找个地方吃点好吃的。 小安一直伸着腿让白明月躺着,现在整个人都直不起身来,他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弯着腰道:“就这么简单?那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这就去圣金国给你找姑娘。” “不是给我找姑娘,是给……” “无所谓,只要能救你命,我们现在就去找。” “我们不回龙岩休息一下吗?花花它还没有喂……”白明月心虚道。 其实最让他心虚的是,他这次出来没有带多余的钱,这要是空手去了圣金连个吃饭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安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白明月的额头上:“知道你怕没钱。放心,这是我们的私房钱,够用。我出来的时候安排了人照顾花花,回去的时候一斤肉都不会少。” 白明月看了看上面的数额,惊讶道:“你确定这笔钱花了不影响我们做事情?” 小安大气的一挥手:“放心,可劲儿花。” 白明月拱手怕马屁道:“小安兄弟威武,小的愿意鞍前马后的伺候您圣金国走一遭。” “嗯,咱们出发。” 第171章 白明月和小安踏上圣金边界的时候,金陵月和青画也着手从止息国返回圣金。 经过几天的多方打听,金陵月基本已经确定,他的师兄白玉辉当年从火场里并没有一命呜呼,他被闻子瑞救了。 可是后来白玉辉因为伤病过重,还是入了黄土。 这是金陵月从那个做面具的人嘴里打听到的。 没了路尺的带路,在人生地不熟的止息找人其实还挺艰难的,就像是大海捞针。 尤其又是这种不怎么明目张胆的职业找起来就更加的困难。 好在金陵月运气不错,在驿站住了两天,和青画也白跑了两天都一无所获的时候,他们遇到了逛夜市的霍老歪。 霍老歪见到金陵月的第一眼,扔了手里的小风车撒腿就跑。 不过青画也发现了霍老歪的踪迹,断然没有追丢的道理。 金陵月和青画一前一后把霍老歪堵在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 “霍大夫,许久不见不想叙叙旧?”金陵月背着手逆光而来,霍老歪捂着刺痛的眼睛蹲了下去。 “不了不了,金大人你日理万机的,我可没有空打扰你。”霍老歪说的诚恳,边说还边对着金陵月抱拳,好像很怕金陵月会对他动手。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金陵月居高临下的问道。 霍老歪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塞到臂弯里,小声支吾道:“我们国主说了,你现在见到和白大人有关的故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打就是骂,我怕你看到我迁怒于我。” “这是哪个缺德鬼告诉你的?我们金大人从来不这样。”青画跳出来解释道。 霍老歪从指头缝里看了看那张自己还算熟悉的脸,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对金陵月笑道:“不打我就好,你不知道你在众人口中被传成了什么样子,嗜杀成性,暴虐至极,现在我们国吓唬小孩子的时候都不说什么豺狼虎豹了,都会说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去圣金护国大人家。” 金陵月不在乎这些关于自己的传言,他将霍老歪堵在巷子里的墙壁上,冷声问道:“打听个事情,你们这里谁会做面具?” 霍老歪心里咯噔一下。 他咽了口吐沫,支吾道:“有很多啊,这毕竟也是一门手艺,会的人很多。” 金陵月道:“技艺精湛的,能以假乱真的那种,粗枝烂叶的不算数。” 霍老歪认真的巴拉巴拉手指头罗列起来。 霍老歪每说一个人名,青画就认真的记录下来。 这都是他们接下来要去找寻的人。 霍老歪说完最后一个,有些心虚道:“还有我。” 青画和金陵月皆是一愣。 “你可有做过白大人的面具?”金陵月问。 霍老歪想也没想就摇头道:“没有,我做那个做什么?白大人都……没了,我做那个做什么?” 青画问道:“你说的这几个人里,谁的水平最厉害?” 霍老歪在青画记录的小纸条上指了指其中一个人名,道:“这个小子可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你一眼,就能做出个大概齐的。不过他性子有些急躁,也就只能做个大概齐,精雕细琢这种的他是做不来的。但是他要是静下心来,是所有人力做的最好的。” “过目不忘?”金陵月皱眉,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做面具的,真的见过白玉辉的真容。 金陵月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都跟着明朗起来。 霍老歪看着两个脚底生风的人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这么匆匆离去,在小巷子有些惆怅,他对着金陵月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许久不见了,不和我聊聊天就这么走了吗?唉。” -- 第309页 得了线索的两人分开行动,前四个都没有什么发现,他们把目光锁定在了这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把他放在最后倒不是因为他的嫌疑最小,而恰恰相反,他的嫌疑最大。 只不过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金陵月和青画不得不小心一些。 这人是止息丞相家的二公子。 寻常大官家的公子们不是吃喝嫖赌就是招猫逗狗,这丞相家的二公子爱好比较独特,擅长做面具。 这个二公子是庶子,丞相夫人不允许他住在丞相府,在偏僻的地方给他租了个不怎么像样子的宅子让他一个人住着。 这倒是方便了二公子自己琢磨新鲜玩儿意。 金陵月和青画确定院子里确实没有别的人才跳墙进入,找到了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二公子。 二公子睡眼惺忪间看到两个人影立在自己床前吓得一骨碌滚到了地上。 青画蹲下身子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金陵月不由分说把那张白玉辉样貌的面具扔给二公子,冷声问道:“这是你做的?” 二公子被这两个不速之客吓得呆愣半晌,直到青画碰了碰他的肩膀,他才稍稍回过神来。 拿起怀中的面具仔细看了看,点头,“嗯,是我做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承认的还挺干脆。 二公子狐疑道:“这面具我丢了好久,为什么会在你们手里?你们偷去的?” 可是看面前两人的衣着打扮,着实不像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宵小之辈,二公子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他揉了揉眼睛,借着外头洒进来的月光仔细看面前的两人。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指着金陵月道:“你是圣金的护国大人?” 这下换青画疑惑不解了。 “你认识我们大人?你到过圣金?”青画问。 二公子茫然的摇摇头,“我见过画像。” 金陵月有些失望。 霍老歪也说了,这人过目不忘,或许真的是见过画像后凭借着印象做出来的。因为没有见过真人,所以制作的也比较粗糙,只有形似,没有神韵。 二公子这会子也清醒过来了,对金陵月道:“你们找我做什么?做面具?” 金陵月猛不丁的问道:“等一下,你说你见过画像?你见过这个人的画像?”金陵月指着二公子怀中的面具,又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你还见过我的画像?” 二公子继续点头。 “你从哪里见过的?”青画问。 二公子坦诚道:“我父亲的书房里,那里面有很多人的画像。” 止息国的丞相家里,有白玉辉和金陵月的画像? 两人摸不清头绪,准备先撤出去,明日找个由头去丞相府看看所谓的画像。 二公子忽然一拍脑门,对快要出门口的两人道:“我想起来了,那个面具的真人我也见过。” !!!! 金陵月几乎是一眨眼就又飞了回来,一把揪住二公子的衣领,激动的问道:“哪儿?你在哪儿见过他?” 二公子忽闪着懵懂的大眼睛,一字一句道:“在我师傅那里。” “你师傅是谁?”青画焦急的追问道。 二公子回:“就是城门口的霍大夫,我这手艺就是跟他学的。” 霍老歪!!! 金陵月和青画眼中的怒火简直就要从眼珠子里烧出来。 青画咬着牙道:“主子,我们刚才是不是被那人给耍了?” “嗯,去找他。”金陵月没有迟疑,立马带着人去围堵霍老歪。 霍老歪自知自己大难临头,回了宅子立马收拾了东西就要跑路。 可是他有些贪财,总觉得一屋子的宝贝都得带着,犹豫不决间拖拖拉拉的等来了气势汹汹的金陵月和青画。 才分开短短的时间,再一次见面,两人的态度明显不如之前,他们的脸上都写着几个大字。 你死定了! 霍老歪人机灵,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小包袱一扔,立马跪地求饶道:“金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这都是我们国主的主意,我一个小小的大夫,除了听命什么也做不了。” 金陵月低声质问道:“你们从火场里救出了白大人?” 霍老歪点点头又摇摇头。 青画着急,拍着巴掌道:“你快点说啊,到底有没有?” 霍老歪道:“当时确实把人拉出来了,不过他伤的太重了,没救过来……” 青画失望的耷拉下脑袋,金陵月却不怎么相信,他从腰间抽出了长剑,直抵在霍老歪的额头中间,用比剑身还要寒冷的声音问道:“你们把白大人带回止息的时候还有命?” 霍老歪被利剑顶头,不敢说谎,略微点点头,表示确定。 “你确定他之后无治身亡?”金陵月的手有些抖。 和他在地牢里开棺的时候一样,他害怕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也害怕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霍老歪心惊胆战至极,门外来了救兵。 闻子瑞的声音里夹带了许多的怒气,他急匆匆的跨门而入,厉声道:“金大人,这是我止息国的地盘,你不要太过放肆!” 金陵月充耳不闻,背对着闻子瑞道:“青画,拦住他们。” 青画抬头,做好了应对的架势,闻子瑞等人再往前走一步,一场交战是避免不了的。 -- 第310页 闻子瑞隔着青画对金陵月吼道:“霍老歪也是白玉辉的朋友,你伤了他就不怕白玉辉责备你?” 金陵月目光坚定,见霍老歪满眼的惊慌,他反而更加的镇定自若,他将剑尖往前送了送,道:“霍大夫,你确定白大人已经气绝身亡了吗?” 第172章 霍老歪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 慢到什么地步呢? 他额头上的汗珠子,从额头沿着鼻梁走下来,在自己的鼻尖停留了片刻,慢慢的汇集,汇集,再汇集,从小小的一颗变成了大大的一颗,啪嗒一声砸到了自己的下唇上。 霍老歪不敢到处乱看,因为金陵月的剑尖就顶在自己的额头中间,稍有差池那就是一个血窟窿。 和霍老歪一样着急的还有闻子瑞。 他担心霍老歪这里出问题,特意夜出皇宫来查看一番,没想到就赶上了这千钧一发的场景。 金陵月是在怎么突然想到找霍老歪的呢?闻子瑞站在原地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隐瞒金陵月的事情暴露了。 闻子瑞做好了如果金陵月有所动作就地格杀的准备。 与其让一个愤怒的金陵月回到圣金公报私仇连累止息国,不如铤而走险就地把他做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带了一群人,想要把两个人按在这里解决了似乎也是可以一试的。 闻子瑞想到这里,眼中的紧张之色渐渐变成了冰冷的冷眼旁观。 他在等,等金陵月转过身来的态度。 那边的霍老歪被金陵月挡的严严实实,闻子瑞也不敢确定霍老歪的嘴巴有没有他发誓的时候那么严丝合缝。 如果…… “真的已经死了。”霍老歪的回话中带了丝丝的无奈和悲伤,他无精打采的垂下了眼皮,一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样儿。 闻子瑞将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做好迎战的准备。 没想到金陵月将手里的长剑无力的垂在了自己身旁,他的肩膀微微抖动,似乎是难掩悲伤正在落泪? 下一秒,金陵月转过身,红彤彤的眼睛似乎印证了闻子瑞的猜测。 看来他相信了霍老歪的胡扯,闻子瑞不敢有所动作,同时还是不敢松懈的盯着金陵月的一举一动。 “闻子瑞。”金陵月的声音也带了微微的颤抖。 闻子瑞忙应道:“啊?怎么了?” “白大人确实……没有了,对吗?” 闻子瑞僵硬的点点头。 金陵月无力的对青画说道:“青画,我们走吧。” 青画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他看看金陵月哀伤的眼神,没忍心追问,道一声:“好,主子,我们走。” 闻子瑞见两人这是心灰意冷想要回去,虽然心中也有疑虑,但是架不住内心理亏,身体自动的给两人让出了回去的道路。 金陵月和青画迈着沉痛的步伐渐行渐远。 这是闻子瑞自己所看到的。 实际上两人才进了驿馆,金陵月就把门窗关好,对青画吩咐道:“挑几个机灵的留下,要知根知底的,给我盯紧了霍老歪,绝对不能让他不知所踪。” “主子是发现了什么?” 青画见金陵月整个人都有些焦躁,心想是不是霍老歪说白玉辉确实没了,再一次刺激到了金陵月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金陵月却反过来安慰青画道:“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剩下的不要多问。最坏的结果已经是这个了,不会有更坏的,我承受的起。” “主子,我们这是要准备回圣金吗?我们不去找丞相府看画像了吗?”青画心里还算记着正事,出言提醒道。 金陵月摇摇头,经过今晚这一出,闻子瑞对他们的监视一定会加强,想要不用声色的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而且自己方才故意让闻子瑞放松警惕才特意表现的格外的郁郁寡欢。 他要先回一趟圣金国,他要去准备一些事情,他要……找到白玉辉!!! 没错,霍老歪刚才的回答确实是白玉辉死了,但是他用自己的指头在自己的腿上凭空写了一个字——没。 没! 白玉辉没死! 白玉辉没死! 他的师兄没死! 金陵月当时持剑的手抖得厉害,闻子瑞以为是悲伤过度所致,金陵月知道,那是因为激动,兴奋所致。 他的师兄没死! 他好想仰天大笑出来,好想站在全世界最高的山头上告诉全世界,他的师兄没有死!!! 金陵月忍住了。 他连青画都没有告知,就准备带着青画回到圣金。 他要做到万无一失,找回白玉辉。 金陵月独自靠着窗棂思索,白玉辉这么多年没有找自己,会不会是和之前一样,被闻子瑞抓住了什么要命的软肋挟持在朝堂为闻子瑞卖命? 他想了想给否了。 自己那日去过止息朝堂,并没有见到白玉辉的身影,所以这个可能性很低。 那会不会白玉辉是受了很重的伤,至今还在养伤,所以没有精力出来找寻自己? 金陵月的脑海中跳出了那场刺眼的大火,火海中是奄奄一息的白玉辉的脸。 是的,他的师兄一定在大火中受了重伤还没有痊愈,所以才迟迟没有来找寻自己。 金陵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 第311页 可惜霍老歪现在被闻子瑞严加看管起来了,不然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潜进去问清楚。 这要是搁到别的事情上,金陵月一定不会这么左右为难。 可是这事情关系到白玉辉,关系到白玉辉的生死,他害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闻子瑞狗急跳墙会威胁到白玉辉的性命。 毕竟他的亲姐姐还在地牢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关着,自己是亲眼见过的,白玉辉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闻子瑞断然不会手软。 金陵月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一次出现在白玉辉身上。 他要拿出十二分的小心,认真的对付闻子瑞。 没错,闻子瑞就是金陵月现在找回白玉辉最大的障碍。 金陵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回国搬救兵的计策,他甚至于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想好了点谁出来陪同自己围困止息国。 这计划本来金陵月是打算七月十五的时候进行,现在看来他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师兄,等我,等我来接你。 金陵月看着被甩在身后的止息国界碑,内心波涛汹涌,对青画吩咐道:“告诉队伍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回圣金,不得有误。” 闻子瑞拿着千里眼在城墙上看着越走越快的圣金使者团,笑着对身边的霍老歪道:“你瞅瞅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像不像是丧家之犬?看来白玉辉的死是这个金陵月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随时提起,随时崩溃,毫无例外。” 霍老歪透过千里眼看到那队伍确实越走越快,大有三千里路一步即达的势头,心中忍不住笑道,落荒而逃?怕不是回去想什么阴谋诡计去了吧? 闻子瑞语重心长的对霍老歪说道:“你昨儿挺勇敢的,我还以为利剑压头,你这种胆量的人一定会知无不言,没想到你还能顶住压力闭口不提,挺好的,霍大夫,进宫住几天吧,你的东西我一会儿派人去给你取过来。” 这是……软禁? 霍老歪嘴角一抽,道:“谢主隆恩。” 霍老歪偷偷看一眼已经快要看不到踪迹的使者团队伍,心中祈祷道,金大人,你可要不负众望啊。 金陵月一路上也是归心似箭,不住的催促队伍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队伍里毕竟坐车骑马的人不多,走路的人数众多,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儿?许多人在行进了半日后终于倒地不起,抱着快要断掉的腿哎吆哎吆的哭天喊地。 本以为队伍成了这个鬼样子,他们的护国大人能够大发善心让大家缓一缓。 没想到金陵月冷着脸直接上了一匹马,对青画吩咐道:“你领着队伍慢慢走,我要先回圣金。你拿着我的腰牌,路上所到之处没有人会拦着你。如果有,杀无赦。” 金陵月留给青画和使者团队伍这么一句话,一夹马肚子,绝尘而去。 许多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的看着金陵月远去的方向。 半晌,大家才回过味儿来,他们的金大人,这是自己先回去了?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众人纷纷咂舌,好在金陵月安排好了青画接手后面的事情,大家也不算群龙无首,各自按部就班的按照来时的速度缓缓前行。 金陵月骑上骏马,心中的那份急切就更加的有所寄托,他不住的在马背上抽打着马儿,马儿吃痛的带着他跑的更快跳的更高。 如果马儿能说话,这会子一定会说一句,“你大爷的,累死我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呢?” 金陵月风尘仆仆的回到圣金,没有回府,直奔圣金皇宫。 好在金陵月还没有嚣张到骑马闯宫,他把马交给守卫,自己略微整理一下杂乱的头发和衣服,走进了圣金的皇宫。 早有人跑在前面给小皇帝报信。 小皇帝正在后宫和小妃子们玩儿藏猫猫,听闻金陵月回来了,满脸的“你骗朕做什么”的表情。 传信的小太监惶恐的跪在地上向皇上保证这是真的,金陵月已经进了宫门口了,小皇帝才不得不信远在天边的金陵月居然提前归来了? 难不成是止息一行出了什么问题? 小皇帝一边接过帕子把脸上的脂粉印子擦干净,一边问小太监,“他们回来的这么快?” 小太监接过用过的帕子,回道:“回皇上,使者团没有回来,只有金大人一个人回来了。” “一个人?” “对,金大人一个人回来后,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来得及回就直接来了这里。”小太监说完,小皇帝已经打理好了自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金陵月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第173章 果然,金陵月一张口,就差点把还没有完全从后宫妃嫔们身上抽回注意力的小皇帝当场吓过去。 “臣要带兵攻打止息国。” 金陵月的要求简单明了,这要是要棵萝卜白菜的,小皇帝肯定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的就答应了。 可是他说什么? 带兵?攻打止息? 打仗?两国开战? 小皇帝呵呵假笑两声,忙搀扶起跪在地上的金陵月。 虽然小皇帝很喜欢看金陵月跪在地上俯首称臣的样子,但是如果说金陵月一跪两国就要开战,那小皇帝宁可跪下去的是自己。 战争永远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没有绝对的赢家。 -- 第312页 这一点小皇帝深知肚明,他相信金陵月也明白。 所以他现在更好奇金陵月突然要开战的理由。 金陵月被小皇帝虚扶着起身,他掷地有声道:“给我一支队伍,我要去围攻止息。” “金大人,此次出使止息遇到了什么障碍?怎么一回来就火气这么大,打打杀杀的?难不成止息国的国主为难你们了?剩下的人呢?出意外了?”小皇帝想要岔开话题,借机让金陵月绕过这个开战的大坑。 可是金陵月是谁?是那种你绕十圈也能给你扯回正题的主儿。 他一一回答了小皇帝的疑惑,道:“我要兵,围攻止息。皇上,臣是来告诉你,我们要和止息开战了。您,做好准备。臣先告退了。” 这……这……这是什么? 这是来给朕下令? 小皇帝一脸的不可思议,待在原地看着那早就没有人影的小拱门。 小太监见金陵月出了门才小心翼翼的上来伺候。以往金陵月单独面见小皇帝的时候,是不允许在场有人伺候的,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看刚才金陵月急匆匆出去的表情,小太监猜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小太监看到小皇帝呆若木鸡的表情后,小太监基本可以断定金陵月刚才谈的一定是个天大的事情。 大到金陵月已经出宫几个时辰了,他们的小皇帝还在不住的唉声叹气,那一脸哀愁的样子,仿佛明天就要天塌了一样。 金陵月回了府邸,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房。 他把那一箱子命一样的信件抱到桌子上,一一抚摸着上面的白玉辉的亲笔字迹,满心欢喜。 “师兄,等我。” 金陵月不知道的是,他在屋子里怀念着自己的师兄,他的师兄此时正围着金府打转,计划着怎么摸进去。 白明月和小安走到很慢,没想到慢成了这个样子。 白明月和小安躲在树后,眼睁睁看着金陵月进了金府。 两个人手脚并用的捂住了对方的嘴巴,以免自己太激动大喊出声。 待金府门口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两人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互相埋怨。 “都怪你,说了先办正事要紧,非要去买什么种子,看看,金大人比咱们先一步回府了,这下难办了吧?”白明月没好气道。 小安不甘示弱的回道:“也不知道是谁贪嘴,非要从这个店吃到那个店,你瞅瞅你身后的小吃街,你哪一家没进去光顾?这回嫌弃我浪费时间了?你不光浪费时间,还浪费了钱,来,把你吃进去的都给我吐出来。” 白明月立马狗腿的搂住小安的肩膀安抚道:“亲兄弟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没事的,金大人回来了也无妨,我们想办法把他勾引出去不就可以了?” “勾引?你真当你自己国色天香?”小安不屑的将白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叹息道:“别说金大人了,我都不一定看得上你。” “小安,你说我们如果光明正大的进去金府会有什么结果?”白明月突然心生一计。 “光明正大的进去?用什么身份?龙岩国主?” 白明月摇头,“我们不是还有合作关系吗?作为合作者,我来登门拜访一下,应该说得过去吧?一会儿我进去了你就想办法去找那个叫栀子的小姑娘,找到了什么都不用做,告诉她她姐姐让我捎东西给她。” 小安不确定的看着金府的守卫,担忧道:“你的脸面能让你进那扇门之后再说吧。” 也对。 白明月也算是下了血本,转身去点心店买了点点心提在手里,对着小安点头道,“走,试试。” 守卫们不认识白明月,一番盘查下来,白明月也没敢把自己是龙岩国主的身份说出来。 几个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时候,白明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老马?” 正在擦拭兵器的老马闻声抬眼,正看到门口跳着脚和自己打招呼的白明月。 老马欣喜的跨门而出,对白明月热情招呼道:“这不是白……” “白兄弟。”白明月及时阻止道。 “对,白兄弟,你怎么来了?许久不见,身体怎么样?”老马对白明月印象不错,言语间难免带了诚挚的关心之情。 守门的人疑惑的问老马:“马哥,这人真的认识我们大人?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不得无礼。这是咱们大人的好友,还不快点赔个不是。上一次咱们捣毁那个窝点,这个兄弟可是帮了大忙的。”老马认真的对守门的人讲述着白明月曾经的贡献。 守门的人立马低头赔不是,道:“小兄弟对不住,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没有认出你是我们大人的朋友,不要见怪。不过我们大人刚才进去的时候说过了,今日不见客。你看……” 老马笑道:“无妨,我领他们去里面等。我去通知金大人,大人要是怪罪下来你推到我身上。” 守门的人自然是一万个同意。 老马客气的领着两个人进了门槛都比别家要高出许多的金府。 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在门口咽了口口水。 “小安,瞅见了吗,这才叫有钱人。” 小安随口回道:“他们这里还缺扫地的吗?给我报个名吧?” 白明月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小安一巴掌,“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照我说的做?” -- 第313页 小安后知后觉,这不是找人的好时机吗,忙沿着墙根偷偷的溜走,只留白明月一个人在院子里瞠目结舌。 这宅院真大啊,咦?好端端种这么多灌木丛做什么? 莫非里面有什么宝贝景致? 白明月知道有钱人家的院子里那景致都是找人精心打造的,不像他和小安的院子,自己挖棵野草野花的栽上就敢自称是景致。 往往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工匠打造的景致是如何的别致,今儿有机会一睹实景,白明月没有犹豫,踏步进入了快要和自己身高一般高的灌木丛里。 这灌木丛修建的非常整齐,给白明月一种有点假的错觉。 怎么说呢,他觉得这里可以长得非常茂密的地方,偏偏是空空的放了一个石墩子,连个小花都不见一朵。相同的,白明月觉得这个拐角应该少放点遮挡物可以让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这里偏偏栽种了更加高大的灌木丛,还是带大圆叶子的那种植物,把太阳光挡的严严实实的。 这里面的景致有多好看?白明月走了半天也没瞧出来。 不过他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这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白明月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声音,前行五步,左拐,前行三步,右拐。 声音很清晰,是自己的声音。 白明月一边疑惑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的稚嫩,一边按照声音按部就班的走着。 走到一处三岔口,面前石墩分别立于三条路口。石墩子仿佛是三条路的路牌,白明月的脑海里弹出一个声音,走右边的那条。 白明月原本已经走到了右边的石墩胖,突然,他想要试试摆脱这个奇怪的声音试试别的路,结果是他的脚还没有拉到中间的石墩旁边,脑海里有个更加疯狂的声音在呐喊,“想死吗?想死吗?想死就走中间。” …… 白明月虽然好奇,但是不想死。 他乖乖的收回了想要往中间走的小脚丫,走近了右边的石墩后面的小道儿。 本以为是个惊为天人的景致,没成想是个大型迷宫? 这金大人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白明月抬头看了看太阳的高度,他在这里面已经兜兜转转了很久了,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还有一半的兜兜转转才能出去。 不远处,金陵月和老马紧张的盯着这机关阵法的唯一出口。 “你确定他进去了?”金陵月问老马。 老马点头:“我方才让他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我去找你回禀。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人了。按照白国主那跳脱的性子,十有□□是进了这机关阵法了。怪我没有提醒他。我们要不要进去救一救他?” 金陵月抬手,冷眼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马心知金陵月说的什么意思,轻声道:“确实奇怪。没有人能在没有大人的你提示下进去这么久还没有触动机关的。” “你知道这阵法是谁创的吗?”金陵月悠悠的问道。 “知道,大人您说过的,是你们师傅创立的。难不成白国主也知道这阵法?”老马惊讶道。 第174章 金陵月盯着那阵法的唯一出口静静的定了一会儿神,平静道:“或许吧。” 面上平静如水,金陵月的心中却是杂乱无章。 这阵法是他师傅所创立,虽然不敢说是世上最厉害的阵法,但是金陵月活到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一个人在没有任何提示的前提下能毫发无伤的从里面走出来。 不知道这个白国主,会不会是个例外? 两个人在阵法外面又等了一会儿,老马听着阵法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有些着急但是还不怎么好意思表现出来,毕竟自己的主子就在旁边站着,关心别家主子总有不忠的嫌疑。 老马对金陵月说道:“主子,我们先去廊檐底下等着吧,这太阳有些大。” 金陵月摆手,“不用,他快出来了。” “不会的,我估计这小子现在正在里面抓耳挠腮的找出路呢,这阵法可没那么容易……” “金大人?金大人你好,我特意来拜访你的,不会不欢迎吧。你们家这迷宫太绕了,我从这里面都快睡着了。”白明月笑嘻嘻的提着点心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浑身上下除了衣服因为汗水打的有些许褶皱,其他地方毫无异样。 老马站在金陵月的一侧生生把没说完的后半段话咽了回去,干笑道:“白国主,你就这么出来了?” 老马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和逛大街一样的从阵法里面走出来了?你就没受伤?我们主子的阵法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摆设?你不会真的当成什么园林景色进去欣赏了一番吧? 结果这话听到白明月的耳中变了样儿。 白明月以为老马说自己就这么空手拜访是不是太没礼貌了,赶忙举起手中的点心在金陵月面前献宝一样的笑道:“顺手给你买了点心,不要嫌弃。” 老马笑着去接点心,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菠萝酥。”白明月道。 “菠萝酥。”金陵月道。 金陵月的目光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了。 “白国主怎么知道我们主子最喜欢菠萝酥?” “我随手买的,喜欢就好。”白明月从灌木丛里走的有些累,他扫了扫旁边的花圃台阶一屁股坐上去,“你们这迷宫也太绕了,我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好看的花园景致,进去差点出不来。好端端的里面放石墩做什么?为什么不在石墩上摆上几盆花呢?也能增加点美感和乐趣。” -- 第314页 金陵月对老马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去。 金陵月走到白明月身边,居高的身影打在白明月的身上,为他遮住了些许的太阳光。 “这其实不是花园景致,是阵法。”金陵月声音不大,但因着现在金陵月站着,白明月是坐着,两人的高度差让金陵月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力压之势。 白明月皱着眉仰头回道:“阵法?就那几个石墩子?你要是把它们都伪装成和这些灌木丛差不多的植物还差不多,放石墩子在在那里那不就等于告诉别人这有问题不要动吗?虽然你后面的一部分确实用了些奇门阵法用来迷惑人,不过我这脑子都能看出来的我估计别人也能看出来吧?”白明月说完呵呵的笑起来,眼神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那片差点把自己逛睡着的灌木丛。 阵法?好端端的自己家里摆什么阵法,有钱人的脑子里真是什么都敢想。 金陵月见白明月确实不像是在说谎,淡淡道:“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自己囫囵进去自己囫囵出来的。” 白明月惊讶的张大了嘴,指着自己的脸笑道:“我?唯一的?那说明你们圣金的人也太……” 白明月突然想起这是金府,别人的地盘,忙转了话锋道:“给你面子。知道是你的阵法怕扫了你的兴致刻意的给你捧捧场。呵呵呵,你的人对你真好。” 金陵月问:“白国主不是说回龙岩国了吗?怎么会来我们圣金?有事?” 白明月忙从台阶上爬起来,整了整有些不像样子的衣衫,一本正经道:“我们不是合作吗?你看了我的能力,我总要看看你的家底,不然我帮你做了事,回头你付不起钱我不就亏大了?这么突然登门不是怕你提前知道了会弄虚作假吗?金大人不会介意吧?” 金陵月才不会相信白明月会来探究自己的家底有多丰厚,这是一个不怎么走心的借口。 金陵月冷笑道:“白国主一个人来的?我刚才听老马说你带了一个随从,随从呢?莫不是也在这阵法里?” 白明月心中略微慌张了一小下,无辜道:“我也在找他呢?你这宅院太大了,我们从穷乡僻壤来的没见过世面,一时间见了这么豪华的宅院有些好奇,估计他是欣赏金大人的宅院去了?大人宅院里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秘密?那你可要快些找人把他找回来。我这个小随从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脚程特别的快,你要是找的慢了,他可能就把你整座宅院逛遍了。” “老马已经去找了,白国主不用担心。我这金府的护卫有许多,一般人想要自由自在的逛下来并不是这么容易的。”金陵月转身对白明月做了个手势,“白国主请,内厅已经倒好了热茶。” 白明月心中暗骂,好你个金陵月,心肝挺黑啊,和我从这扯东扯西暗地里让老马去抓人? 小安你可要多加小心,往日里和我吹嘘你的功夫多么的牛,今天就看你能不能顺利逃脱了? 白明月跟随着金陵月去了金府的内厅。 白明月一路上把“有钱人”三个字都要说烂了,在进入内厅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有钱人啊。” 白明月的龙岩皇宫还不如金陵月家的茶水房好看。 这让白明月顿时有些羡慕嫉妒恨,问道:“金大人府上还缺洒扫的人吗?” 金陵月脚步一顿,道:“白国主何意?” “我辞了龙岩国主一职,来你府上做个洒扫之人可好?你这太有钱了。” 金陵月坐在梨花木交椅上微笑着对白明月道:“白国主说笑了。栀子,上茶。” !!! “栀子?”白明月小声嘀咕,眼睛从门口那粉衣姑娘踏进来的第一步开始就没离开过她。 栀子面带微笑的给两人倒好茶水,做了礼恭敬的退出去。 这就是栀子? 等等,如果栀子在这里给我倒茶,那小安那边岂不就是要扑空? 白明月有些担心小安的安危了。 金陵月眼瞅着白明月盯着栀子的脸蛋看了又看,心知白明月此次登门或许就是为了栀子而来。不过看他这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来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金陵月索性就当个睁眼瞎,和白明月聊天聊地就是不聊栀子。 白明月喝完茶,金陵月立马吩咐道:“栀子,添茶。” 白明月满意的又将栀子好好的打量了一番。 之后的时间里,白明月又灌了四五杯热茶,栀子被金陵月又唤进来四五次,最后一次栀子终于忍无可忍,她换了一个姑娘去添茶,让空等的白明月一脸的失落。 “白国主,是我府上的茶水不好喝?”金陵月故意调笑道。 “茶水可以,就是倒茶的小姐姐不如刚才那一个好看。”白明月辩解道。 “白国主是看上我府上的大丫鬟了?那我劝白国主趁早收心,我府上的大丫鬟轻易不会离府的,我不准,她也不愿。”金陵月招了招手,门口的老马进来回话。 白明月见老马回来了,心中担心小安的下场急忙翘首看向门外。 “回主子,没有。” 金陵月诧异道:“没有?” 一个随从居然可以在金府来去自如? 金陵月看坐立难安的白明月此时正翘首往门口找寻什么人,想来他也担心随从会被老马抓住。 可是一个能在金府来去自如,连老马去刻意找寻都找不到的随从,白明月为何还这么担心。 -- 第315页 栀子一直在跟前上茶,那个随从也没有接触的机会,那他会去哪儿了呢? 白明月的担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老马的无功而返也不是假的。 偌大的金府,高手云集之下,居然能丢失一个小随从的踪迹? 金陵月轻喝一口热茶,轻笑道:“有意思。” 白明月喝茶喝的有些多,要去茅厕。 老马领着白明月去方便,路上问白明月:“白国主,你家随从会功夫?” “会点,保护我嘛,不会点功夫也不成啊?”白明月笑道,“你们金大人身边的随从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的?” 老马点头,道:“你这随从的功夫可不是会一点啊,我们府上的明哨暗哨都没有发现他,白国主从哪里找的这个高手?” 白明月把茅厕门口的老马往外推了推道:“路上捡的。老马兄弟,麻烦你先等一等再进来,我旁边有人我上不出来。” 老马尴尬的笑道:“好。” 白明月重新回到内厅,奇迹般的没有再吵着要喝茶,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内厅转悠起来。 他之前一直觉得闻子瑞的密室里那些东西就够奢华无度的了,和金陵月这内厅的摆设比起来,他都觉得闻子瑞有些朴素无华了。 白明月认真的打量架子上的珍奇珍宝,不住的发出赞叹:“真好,真好。” “白国主,天色也不早了,你看……”金陵月并没有打算留人住宿,他没有这个习惯,他想要在天黑前把人赶出去。 白明月没给他机会。 “不早了?你看我肚子都饿了,金大人不会小气到不请我吃顿饭就走吧?是不是?” 金陵月紧了紧拳头,叹息道:“白国主稍等,我命人去安排。” 第175章 府上的人手脚很快,饭菜很快就布置的差不多了。 金陵月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止息那边,眼前的珍馐美味对他来说和萝卜白菜的没有什么区别。 倒是没心没肺的白明月吃的津津有味。 白明月也不挑食,上什么吃什么,绝不浪费。 按照往常的惯例都需要菜品上完了,金陵月说几句场面上的话才可以开席。 可是白明月哪里顾得了那许多劳什子的规矩。 整个餐桌上只有他和金陵月两个人,让金陵月对自己说些虚无缥缈的开场白,估计两个人都会尴尬无比。 所以一个不计较,一个不要脸,金陵月静静的喝酒,白明月静静的吃肉。 白明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小安你抓紧跑,千万别让他们抓住,说不定金陵月会因此要挟自己合作的时候砍价,那就不合适了。 金陵月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白国主你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不要耽误我去找师兄。 两个人各怀心事,喝酒的越喝越惆怅,眼前都是白玉辉模模糊糊的影子。 吃肉的吃的越来越撑,满眼里都是小安被抓住一顿暴打的景象。 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像是花香,又像是药香,更像是……迷香。 白明月皱着眉头看向这香味来源,是来上菜的栀子? ……等等等。 白明月眼神恍惚了一下,他为什么觉得这栀子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小安呢? 不对啊,喝酒的是金陵月,为什么自己反而醉了呢? 白明月举着没吃完的猪肘子问金陵月:“金大人,你这府上的厨子是真不……” 咚。 咚。 栀子推了推塞了一嘴肉还没有咽下去的白明月,小声唤道:“白国主?白国主?” 门外进来一个小厮,畏手畏脚的凑到栀子旁边,小声道:“好姐姐,你怎么把我们国主也迷倒了?你这样我怎么带他回止息啊?我不认识去止息皇宫的路啊。” 栀子把手里的托盘往桌上一放,对伪装成小厮的小安道:“你先躲起来,我让人把金大人扶到房间去。” 栀子是金府的第一大丫鬟,她说话的威信力非常高,基本没有不听的。 加上金陵月想要带兵攻打止息,吩咐了老马去暗中调兵遣将,做些准备工作,老马现在不在府上。 青画还在外头领着乌龟一样慢吞吞的使者团往回赶路,好巧不巧的也不再府上。 栀子的话下面的人没有一个不听的,她现在就是府上的二把手。 他们小心翼翼的把金陵月扶回了卧房,只当金陵月是因为连日的奔波劳累不胜酒力倒下了,对此并没有其他的怀疑。 毕竟这是栀子姐姐的话,谁会怀疑呢? 等人返回来想要抬白明月的时候,发现刚才还睡得流口水的人不见了? 栀子知道肯定是小安拖着他家大人找房间休息去了,就把众人遣散了,让大家早点休息。 栀子换了紧身衣,在偌大的后院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正半拖着白明月找房间的小安。 “栀子姐姐,我们就这么走了,我们国主怎么办?金大人醒了会不会拿我们大人出气?” 栀子现在只想快点去止息看自己的小姐妹,对小安催促道:“要不你把他俩放一起,这样醒了谁也别怪谁,他俩一起倒下的,我们大人又不是不讲理,知道不是他动的手脚不会怪他的。” 小安点头,“有道理。” 栀子又在隐秘处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安擦着额头的汗水赶过来了。 -- 第316页 “你的功夫当真能避开金府的守卫?”栀子有些不太相信小安的能力。 小安拍胸脯保证道:“不然你以为刚才你们的人怎么找不到我?这世上比我速度还快的没几个,不是我吹牛……” “快点走吧,再耽误时间人都醒了,谁也走不了。”栀子把面巾递给小安。 小安戴好面巾,对身材瘦弱的栀子道:“小姐姐,多有冒犯,见谅啊。” 没等栀子问为什么要冒犯,腰上已经多了一只手。 小安搂着栀子的腰肢,一跃就上了金府的墙头。 “闭上眼,我带你出府。” 夜黑风高,真是一个逃跑的好日子,也是一个鬼迷心窍的好日子。 栀子听话的闭着眼睛,只感觉到耳边的风呼呼而过,他们时而脚踩支点,时而在半空飞行,这种感觉是栀子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世上居然有人的轻功可以到如此境地? 果然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 喝酒多了不能上床。 金陵月被人安安稳稳的搁到了自己的床上,还给贴心的盖了小被子,这样贴心的手下如果被清醒着的白明月看到了,一定会羡慕不已。 可是他现在是昏迷着的。 栀子的迷药确实轻,最多也就让金陵月好好的睡一觉而已。 可是白明月身上的各种毒素太多了,被迷药这么一勾,身体多少出现了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他现在就有些冷。 虽然小安把他扔进了金陵月的卧房还给关了门,但是没有给他扶上床,他在地上趴了这么会儿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白明月昏昏沉沉间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地方。 虽然陌生,但是干净,整洁,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白明月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咚咚的空响,眼睛依然看不清这到底是哪里。 算了,只要不是大街上,管它是哪里吧。 他得找个床睡一睡,地上的地毯虽然也挺舒服的,不过自己这身板不能再在地上睡觉了。他隐约记得霍老歪警告过他,如果再在地上睡觉,就等着老了成为棺材板,动都不能动。 难为白明月此时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居然还记得霍老歪的叮嘱。 他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起,半死不活的环顾了一圈,看到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榻。 白明月哆哆嗦嗦的拖着沉重的身子,把自己挪到了床榻边。 他现在眼睛发花头发昏,只看到了温暖的床榻,没有看到床榻里侧,正背对自己裹着薄被睡得香甜的金大人! 白明月长叹一口气,滚到了床榻上,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金陵月睡着后满脑子都是白玉辉的身影。 有和他一起练武的,有和他一起打闹的,有和他一起偷偷闯祸的,还有……疼痛和快乐并存的一个夜晚。 那个夜晚对于金陵月而言,他以为是个开始,没想到成了最后的诀别。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紧紧的抱着他的师兄,绝对不会放开手。 就像现在这样。 今天的梦是如此的真实,仿佛自己的怀里真的有白玉辉的存在。 金陵月内心苦笑不可能的,只要一睁眼,这就是空欢喜一场,不如在梦里好好的看看师兄的脸,感受师兄的温度。 师兄的眼睛,师兄的鼻子,师兄的嘴唇。 还是那么水润诱人。 金陵月咽了口口水,忍不住亲了上去。 这真实的触感一下子就点燃了金陵月的浑身的热情。 “师兄。” 那人笨拙的拒绝着金陵月的攻势,似乎还在害羞。 金陵月小心的侵蚀着白玉辉的唇瓣,他想要把这人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拆骨扒皮,吞入腹中。 所有的苦楚让他来扛,所有的伤痛让他来受,所有的担惊受怕让一个人来承受,他只想要怀中的这人好好的活着。活的无忧无虑,活的鸡飞狗跳,活的胆大妄为,这就是金陵月所有的期许。 怀中的人好像感受到了金陵月的小心翼翼,居然开始慢慢的回应了? 他张开了紧闭的嘴,他将双手缠上了金陵月的脖颈,他小声的在金陵月耳边说了一声,“冷。” 金陵月的思绪一怔,冷?怎么会冷?金陵月小声道:“抱紧我,我来给你暖一暖。” “好冷。” 金陵月原本还压制住自己的那腔粗暴野蛮劲儿头,被这两个字彻底解除了封印。 “师兄,师兄……” 白明月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的累,可能和自己做了个不太合事宜的春梦有关系。 梦里面他和一个没看清样貌的的人发生了不可描述的画本上才会有的事情。 自己知道这是梦境,并不怎么害怕。 可是当那人把自己翻过去的时候白明月开始犯嘀咕,不对啊,不是应该自己压上去的吗?为什么自己要趴下来? 画本上画错了? 正感到奇奇怪怪的时候,白明月清晰的感觉到了要命的疼。 我靠,蛊毒?发作了? 白明月想要睁开眼,这痛感太真实了,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劈开了,他要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全尸。 眼皮子沉重的不得了,白明月还是尽力的抬了抬,墨色的长发垂在眼前,那长发随着动作轻轻的晃动,白明月想要张口说一句什么,结果耳边先他一步传来了一句人让自己全身都酥麻透顶的声音,“师兄,不要怕,我来了。” -- 第317页 师兄? 谁? 我是谁师兄? 我是师兄?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声音好耳熟? 白明月脑海中刚刚的一点清明,终于被人撞碎在一声一声的“师兄”中。 这个师兄……喊得谁? 第176章 师兄。 师兄? 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么个称呼? 是小安喊的吗? 白明月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的搜索着这两个字,试图找出一点头绪。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太难了。 白明月本身想要放弃了,结果一句更加低沉的声音从脑海里炸出水面。 “师兄,我想你了。” 白明月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人说的师兄,会不会是自己啊? 白明月后知后觉自己的身上似乎是伏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白明月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了那人的脖颈,居然是热的。 这是真的! 白明月忽从梦中惊醒,整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旁边这个不着衣衫的男的和自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纠缠在了一起不说,自己身上居然也没什么可以蔽体的衣物。 浑身上下除了汗就是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白明月虽然没有夫人,不过画本子看得多,大体也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了。 好在他的画本子里,有几本男男的精品,他不至于太过于惊慌失措。 他淡定的把金大人揽在自己身上的手拿掉,淡定的把金大人缠在自己腰上的腿拿掉,淡定的把金大人的脸调到了里侧不用面对着自己。 他轻手轻脚的给自己穿上了衣服。 腿间的酸麻肿胀现在被白明月这一口紧张到可以当场升天的仙气吊着,居然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难忍了。 这一定是个误会,这肯定是个误会。 护国大人金陵月,要什么女人没有,要什么男人没有,肯定不会对自己用强的。 这一定是昨天他喝酒喝多了的缘故,对,昨天金大人喝了好多好多的酒,肯定是因为这个。 为了不让两人都尴尬,还是溜之大吉吧。 白明月穿好衣服就开溜。 好在自己的轻功还没有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浑身酸麻有太大影响,虽然有一丁点的减缓,不过不影响他飞出金府。 白明月的脚踩在了金府外面的石板路上,肚子里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实处。 经过了一晚上,他堂堂一国国主,居然被圣金的护国大人给睡了?? 这……让白明月的心情太过复杂起来。 天微微亮,白明月走的这条小巷子可以说是人迹罕至,这半天了一个活人都没遇见过。 本就空空如也的脑子,让金大人这么一通弄下来,白明月只觉得自己肩膀上扛着的是一只稍微好看点的水罐子,不走还好,一走整个罐子里的水都来回的晃荡,又响又乱。 白明月走了一会儿,刚刚有点缓过劲儿来,就被巷尾聊天的人的谈话声吸引了过去。 白明月本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的清洗一下,休息一下去止息找柔嫔,把身上的蛊毒解了,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大事。 可是这巷尾的聊天声实在是太过吸引人了。 几个人正在小声议论,秦威想对圣金发兵了。 白明听了差点原地蹦起来。 这是什么天降的好消息! 秦威也要打圣金了? 白明月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灵台清明了不少,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脚底走起来也轻快了不少。 这消息要是真的,白明月倒是可以暗中研究一下秦威的计划,看看自己能不能借刀灭个国什么的,这对龙岩国来说,又可以省了一大笔开支,简直美得冒泡。 心中有了计较,白明月也顾不得身上的小痛小痒,立马起身去止息国。 那边白明月也就刚刚出了京城大门,金府的金陵月终于从醉酒加迷MI药的双重折磨下醒过来。 他睁眼的时候,枕边并无其他,他缓缓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结果这一闭眼给自己吓了一跳。 他记得自己昨晚好像是和一个人给睡到了一起。 似乎还是个男人? 金陵月想到这里后背生凉,这简直比自己受刑还要可怕。 金陵月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的回忆了半天,终于把残缺的部分依稀记起来大概的模样。 自己和白明正在吃饭,自己惦记着师兄的安危,借酒浇愁,结果自己就给倒了。 他记得他倒下之前的时候,好像听见对面坐着的白明月也嘀咕了一句头好晕? 那货从上桌之后就和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的一直在吃肉,可是滴酒未沾。 自己是喝酒喝得,那他是怎么晕的呢? 昨晚自己是不是和白明月…… 金陵月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 好像没有之前的那种…… 莫不是自己把白明月? …… 金陵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白明月呢? 这时候不应该可怜兮兮的在床上等着自己起来给个说法吗? 最不济,也会因为身体不适等着休息好再走,怎么能醒的这么早,跑的这么快? 金陵月被自己现在越来越偏离主航道的思绪牵着快要进了死胡同。 -- 第318页 这时候,老马回来了。 “主子,出事了。” 金陵月听老马焦急的声音,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立马把衣服穿好,匆匆拢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 他随手从枕头旁边抓起自己的发带想要把长发扎起。 一根尾端绣了“白”字的发带躺在金陵月的掌心。 金陵月的眼底微微一动,这是白明月的,可能跑得太快拿错了。 他内心里划过一丝丝的温柔,说不上来是对这个字,还是发带的主人。 金陵月将发带举到发丝间,正准备用它将自己的三千烦恼先暂时的归拢起来。 猛地,金陵月把发带重新举到自己的眼前。 这个白? 这个白! 这个白字的两个柱子是出头许多的,这可能是许多人的习惯,不打紧。 但是这右边的柱子不仅出了头,还带了勾,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师弟,你看,这像不像白和月的合体?我把你的名字藏在了我的姓氏里,所以你注定是我白家的人。” 这是……白玉辉的“白”? 老马在门外久久没有听到金陵月的回复,以为金陵月还没有起身,忍不住再催促道:“主子,有急事要报。” 金陵月晃了晃自己还有些许混沌的脑子,压着嗓音回道:“马上好,稍等。” 金陵月劝慰自己,可能是……巧合? 他继续一边类似于自我安慰着自己,一边认真的把自己的长发归置好,穿好衣服。 金陵月把自己的腰带抚平,准备唤老马进来回话。 指尖一点异样再一次让他才要压下去的心跳重新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人pi面具上的人pi? 金陵月自己把指甲缝里的那些碎屑放在鼻尖闻了闻,确认无误。 他见过白明月□□当时掉在外面的碎屑,和自己手上的这些个碎屑一模一样。 可是昨天来的确实是白明月无疑。 没有人pi面具。 金陵月与有些慌乱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不,看上去是没有人pi面具。 可是还有一种可能。 白明月本身就戴着面具。 金陵月手脚冰凉的重新坐在床榻边,他低下头的瞬间,细长的发带伏在他的脸庞,白字招摇的蹦进眼底。 金陵月手指轻抚,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自言自语道:“白国主是……师兄?” 老马从没在门外等这么久,他更担心是不是金陵月出了什么意外,准备破门而入。 好在金陵月犹如大病一场的病人将将爬起床来一样给他开了门。 老马正要撞门的身子僵在了原地,忙重新低了下去。 “老马,进来吧。” 房间里重新变回了暗沉的世界。 金陵月低眉坐在桌子边上,满脸的心不在焉。 老马小声回道“主子,您还好吧?你这脸色?” “怎么,你刚才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金陵月有气无力的问道。 “前方有消息传来,秦威给圣金下了战书。” 金陵月从醒来后一直飞散的思绪,在这一瞬间,终于集体归位。 “你说什么!” 金陵月将发带甩在脑后,一改刚才的萎靡不振,目光如炬,大步流星的朝圣金皇宫赶去。 白国主是不是自己的师兄还有待验证,但是如果秦威要攻打圣金的消息属实,那…… 白玉辉给金陵月的信中有过交代,无论如何,守护好圣金的百姓,不要让他们过上兵荒马乱的日子。 金陵月想到这,脚程更快了些。 小皇帝收到前方的传信,正在书房急得团团转,忽听金陵月前来,立马让人毕恭毕敬的请了进去。 金陵月刚要做礼,小皇帝一把拦住,把人按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心急火燎道:“金大人此时就不要多礼了,你一定也收到了消息吧?秦威给我们下了战书,战书啊!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国家敢给我们下战书啊?” 金陵月见小皇帝已经乱的没了样子,安慰道:“皇上不要慌,之前也有过的,只不过那件事不了了之了而已。” “谁?”小皇帝一脸茫然。 “曾经的龙岩国给我们下过一封战书,只不过那时候的龙岩实在是弱小无助,下战书也只是一时兴起,没有人理会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金陵月想到了那时候自己和白玉辉在京城外,消息还是白蓝打听回来的。当时三个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金陵月突然想起,那时候的小皇帝可能不是面前的这位,只能打圆场道:“年代久远,皇上不记得也正常。” 小皇帝明白这事情发生的时候只怕自己还被困的不见天日,自然是不曾知晓,金陵月给自己找了台阶,自己立马乖顺的下来,道:“金大人说的没错,年代太久远的事情朕确实容易忘记。好在金大人能记得。不知道金大人对今天秦威敢对我们下战书有什么看法?我们现在是否可以与之一战?” 金陵月起身,恭敬的跪地回禀:“臣,支持一战。” 第177章 小皇帝虽然是用询问的语气问的,但是他预料到金陵月会是这么个回答。 小皇帝故作惊讶道:“护国大人,你不是常说以和为贵,以民为重?你不是常常教导朕凡事当以天下为重,只要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我们圣金应当止战……” -- 第319页 “皇上,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金陵月笑道。 这笑容格外的轻柔,如春风拂面的桃花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小皇上半晌支支吾吾道:“啊?啊,这个……” 金陵月笑盈盈的起身拱手道:“如果皇上真的是这么想的,那臣只有遵命。臣的首要职务就是听皇命,皇命臣不战,臣自当回去关上房门当个瞎子聋子,绝不提及此事。”金陵月作势就要转身走人。 小皇帝知道金陵月故意激自己,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金陵月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走掉,那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回头去哪儿找? 金陵月的手已经抚上了左右摇摆的珠帘,小皇帝的声音从叮当脆响的珠帘声中蹦出来,“护国大人!朕以为,我们圣金子民虽不喜杀戮,但是若是外人已经如此轻蔑我圣金子民,我圣金子民也绝不会伏低做小以求全尸。敌人不怀好意,朕若是一味慈悲就是弃我圣金子民的前途,弃我圣金列祖列宗的荣耀于不顾,朕不得安心,朕的列祖列宗不得安息,朕的子民不得安心。” 金陵月听完皇上的铿锵陈词,缓缓转身,一拱手,用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语调道:“吾皇英明。” “那护国大人,朕这就宣召四大将军前来议事,咱们早早的制定一个让秦威溃不成军的计划,好让他们知道,让天下人知道,我圣金如今依然是不倒之势,我圣金不想让的地位,谁也夺不去!”小皇帝拍拍手唤来传话的太监,准备把圣金的四大将军一并请来议事。 金陵月低眉回禀道:“皇上勿急,臣在来的路上,已经派人送信去了四大将军府上,稍后他们都会来这参见皇上,皇上稍安勿躁,耐心等着即可。” ……手脚够快的,都已经做到朕的前面去了,还从这给我装作一副皇上你说什么我听什么的样子,给谁看 金陵月啊金陵月啊,你若是有一天被朝中大臣们集体暗杀掉,朕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你值得这么大的阵仗。 小皇帝表情复杂的望着金陵月,没想到金陵月也正不怀好意的望着小皇帝。 两个人四只眼睛就那么各怀鬼胎的瞪了好久,小皇帝猛不丁的反应过来金陵月这是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才讪讪的问道:“金大人为何如此的盯着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同朕说?现在这里没有外人,金大人有什么直说就可。” 金陵月突然起身走到小皇帝的陈列架旁边,貌似在打量小皇帝的奇珍异宝,实则是在试探小皇帝,“皇上,臣有一事一直很奇怪,希望皇上能给臣答疑解惑。” “金大人有话直言,朕必定知无不言。” 金陵月斜睨一眼正在侧塌上坐着饮茶的小皇帝,一脸的端正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吏部尚书白玉辉白大人。” 小皇帝手里的茶杯听闻此言哆嗦了一下,抖了些茶水出来,正好洒在小皇帝的手背上,尚有余温的茶水烫的小皇帝差点叫出声来。 他用杯盖轻轻的撇去上面的浮叶,道:“怎么?白大人怎么了?” “他身中蛊毒,不知道皇上可否知晓?”金陵月的声音不大,小皇帝听的一清二楚。 但是小皇帝没有立即做出回答,他沉默了一瞬,低头将手中的茶水一点一点喝尽,搁置桌上,挑眉道:“奥?竟有此事?朕居然不知?” 金陵月最是善于察言观色,小皇帝的神色着实算不上什么淡定无恙,但是也和惊慌失措有些距离,金陵月心中揣度,这小皇帝要么是真的不知情,要么就是已经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从这睁眼说瞎话。 无论是哪种结果,金陵月都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以前只知道白玉辉是被小皇帝下了蛊毒,遭逢挟持不得不在朝堂里做一颗人人得而毁之的棋子,替小皇帝招风引雨。金陵月没有怀疑过。 可能是昨夜的酒有些猛烈,亦或者是昨夜的床笫之欢过于猛烈,金陵月突然想到,白玉辉所谓的下蛊之人,会不会不是那个死掉的小皇帝,而是这个坐在龙椅上对自己佯装顺从的小皇帝?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去龙岩国验证白明月的身份,所以也只是在小皇帝面前试探一番,看看这水的深浅。 毕竟如果白国主真的就是白玉辉,金陵月觉得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亦或者,一切都不重要,只要白玉辉活着就好。 小皇帝装的再淡定,也终究还是道行太浅,眼看就要装不下去,四大将军到了。 小皇帝长长舒了口气。 从来没觉得这四个人是如此的可爱至极。 四位将军路上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传来的消息,或震惊,或疑惑,或斗志昂扬,或忧心忡忡,四个人依次跪在皇帝面前,磕完头才看到旁边怎么还站着一个人,是护国大人? 小皇帝给四位将军赐了座椅,结果四位将军却一直望着一直站在一侧的金陵月迟迟不肯入座。 小皇帝有些尴尬的对身边的小太监道:“来人,给金大人搬个软点的凳子来坐,这种硬邦邦的椅子让金大人怎么坐?” 小太监立马乖巧的去搬凳子,金陵月摆手道:“谢皇上关心,用不到这么麻烦的,臣这就入座。” 金陵月径直走到了最末尾的将军身边的空位,道:“邓将军,我可以坐在这吗?” 邓将军双手抱拳,道:“大人请。” -- 第320页 “呵呵,没想到金大人和邓将军的交情如此之好?朕赐的座位没有邓将军的座位舒服,罢了,邓将军你就委屈一下,站在金大人旁边听听吧。”小皇帝满眼的怒色,面皮上确实不显山不露水,依旧的朕是仁君,朕心怀天下,你这些小挑衅朕不关心的样子。 邓将军没有听出这其中的弯弯绕,只当小皇帝是在怜惜自己没有凳子坐,恭敬回禀道:“回皇上,本将一介武夫并不在意是站着还是坐着,皇上不用为臣担忧。” “担忧你祖宗!”小皇帝内心嘶吼道。 “邓将军才从边境回来,就急匆匆被叫进了宫里,着实辛苦,朕深感欣慰。若是大家都能像你一样为圣金鞠躬尽瘁,我圣金何愁不能一统天下!”小皇帝说的慷慨激昂,几个将军听得满脸疑惑。 不是说秦威宣战吗?和一统天下什么关系?打完秦威还要打天下?咦,小皇帝不是一直宣扬什么休养生息,敌不动我不动,我们圣金是天下的和事老什么的吗,怎么现在还想着一统天下了? 三个将军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邓将军,邓将军耸耸肩膀,两手一摊,看向了身边的金大人。 小皇帝没有听到自己预料中的振臂呐喊,失望之余对金陵月笑道:“这都是日后之事,现在的当务之急,秦威给我们下了战书,约半月后长门关一决高下,诸位可有什么想法?今儿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大家可以毫无顾忌的说个实情,不用当着一朝堂的老大人们的面谈论打打杀杀,回头再吓着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小皇帝见大家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指着靠近自己的孟将军道:“孟将军,你说说。” 孟将军一拱手回道:“回皇上,臣手下的兵力最少,也是成立最晚的队伍,臣听从皇上和三位将军的吩咐。” 小皇帝把手指向第二位高大威猛的叶将军。 叶将军笑呵呵的挠挠后脑勺,回道:“皇上还不知道我吗?五大三粗不长脑子,你叫我打谁我就打谁,但是你别让我讨论别的,我不懂啊。” 小皇帝叹口气,问叶将军身边的边江军,“你呢?你又有什么理由?” 边江军摆摆手:“臣什么理由都没有,臣的兵力够多,臣也有脑子,不过臣是几位将军中年纪最小的,皇上你不如直接问我们的大哥什么意思,我们听从指挥就是了。” “对,我们听从指挥。” “对,我们听从指挥。” 其余二人纷纷应声道。 小皇帝额头的青筋都要暴跳而出,绕来绕去你们只听邓将军的? 全圣金的人都知道邓将军听从金陵月的,这不是让朕又回到了起点,去请教金陵月?那朕叫你们来做什么的?看你们这跑的气喘吁吁的狗样子的吗? 金陵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弹了几下,邓将军回禀道:“臣觉得皇上如果想打,我等便可设局等秦威的狗贼人前来自投罗网。既可以减免伤害,又可以最大程度打击秦威君威,长我军志气,秦威根基不牢,我们圣金胜算还是很大的。” 小皇帝耐着性子听到最后一句,稍稍安了安心。 等了半天不过就是等这句胜算很大。 谁也不想打无把握之仗,即便小皇帝想扩展疆土,那也是在不伤及自己根本的前提下,他也不想后人对自己的评价是“嗜好杀戮,无功而返”。 小皇帝几乎是喜形于色道:“那诸位上前来说说你们的计划?”小皇帝看邓运又看一眼金陵月,心中堵得要死,还是假惺惺邀请道:“金大人,你足智多谋,一定要多帮着思量,圣金可仰仗几位将军和金大人你啊。” 金陵月慢慢起身回道:“臣,定当不负皇命。” 第178章 小皇帝盯着金陵月低下去的头久久不能动。 这要是个一般人,这么不给小皇帝面子,这么不给当权者面子,一准的直接拉出去砍了剁了,可是他是金陵月,是小皇帝亲口封的护国大人。 把他拉出去砍了,与其说是金陵月不知好歹,不如说小皇帝在自己打自己脸面。 小皇帝深知如此,所以他只能故作大度道:“金大人无需多礼,起了身回话。” 不大的书房里,几个人讨论的很是和谐。 大部分时间里,金陵月在说,四位将军在听,小皇帝在看。 金陵月说累了,邓将军会自觉的端起自己身边的茶水给他润润嗓子,边将军会自觉地把自己身边的椅子给金陵月往前顶一顶,示意他可以坐下说。 小皇帝将这些都一一看在眼里。 好不容易等金陵月将计划说完,小皇帝都等的有些疲累了,便抬手道:“金大人此等主意甚好,那明日咱们朝堂上就这么……” 金陵月阻止道:“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呵呵,你还有请求呢?难得。 “大人请讲。” “此事关系我们圣金千秋大计,臣自知能力有限,所以臣的计划里一定有臣没有想到的纰漏。臣希望在我们把计划落在实处之前,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在场的六人知晓。不知皇上能否应允?”金陵月说的诚恳,小皇帝问的也诚恳,“金大人,为何?可是对我朝中大臣们不信任?” 金陵月眉角一挑,笑道:“皇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臣不得不防。” 小皇帝刚想要嘲讽一番,邓将军出来附和道:“臣听闻老侯爷最近频频派人上街,不买东西不卖东西,一味的东打听西打听,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我看是不是朝中又有了和他勾勾搭搭的宵小之辈?又要插手朝堂之事?要不要臣去彻查一下?” -- 第321页 小皇帝嘴角轻扯,尴尬的笑道:“邓将军多虑了,老侯爷年岁大了,能有什么大动作?倒是你,连日劳累,回去后要好好休息,切莫耽误我们的大计。” 邓将军还要说话,孟将军接话道:“这好办,我闲着没事干,我去查。保管把老侯爷家最近进出的蚊子是公是母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 …… “孟将军,你也不用浪费时间在这里。”小皇帝想要把这几个将军都拉出去打一顿,奈何朝中一时半会没有别人能顶替其职位,只能自己劝说自己这都是人才,自己得忍。 孟将军执意道:“事关圣金安危,臣不辛苦,皇上不必心疼属下。” 小皇帝扶额摇头,突然想到金陵月日前所说的出兵止息,故意岔开话题道:“说起圣金安危,朕倒是想起一事。金大人你日前曾说要领兵出征止息,不知道如今秦威这边出了状况,你是否改变了主意。” 金陵月在几位将军疑惑的眼神中淡定道:“暂时不用出兵,但是臣要再出使一趟止息。臣要带小队兵马前去,请皇上批准。” “准,准,那个孟将军,你不是没事吗,正好护送金大人前去止息一趟,务必保证金大人安全。”小皇帝像是甩烫手山药一样把孟将军推给了金陵月,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两人打发了出去。 这垃圾扔的有多快呢? 第二天晚上,金陵月就带着孟将军出了京城。 孟将军不知道金陵月去止息要做什么,他也不需要多问,他只知道保护好金陵月就可以。 金陵月出了京城门就把孟将军叫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小声吩咐道:“通知队伍,转道去龙岩。” 孟将军得令,道:“好,我这就去吩咐。” “你不问为什么?”金陵月好笑道。 孟将军睁着大眼睛回道:“问这个做什么?邓将军同我说了,听你的就可以,其他的不要多问。” “我若是领着你去弑君呢?”金陵月故意调笑道。 孟将军明亮的大眼睛明显呆了一下,随即小声回道:“大人你要谋朝篡位吗?小的愿意跟随,只求大人登基后不要免去我将军的职务。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和兄弟们一起喝喝酒打打架,军队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孟将军,我随口说说,你不要当真。”金陵月没想到孟将军会如此的听从邓将军的交代,看来自己当时把邓运放在这个位置上是放对了。 这都是白玉辉交给他的。 名都是虚的,兵权才是重中之重,若是想要他对你又惊又怕,把兵权控在自己手中,你才能睡得安稳,不然龙椅上的小皇帝难免不会成为第二个祸害。 金陵月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四个将军的位置一一补全,最为重要的一个角留给了邓运。 当时带他回京城的邓运邓指挥史。 金陵月想到了那个莽莽撞撞的小伙子,如今已经是大杀一方震慑外敌的骁勇将军,一时间有些感慨。 马车很快就改变了方向,孟将军的办事效率很快,金陵月很满意。 不好好确认一下白明月的身份,金陵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做任何事情。 哪怕又是一场空,他这次也要好好的验证一番。 师兄,等我。 白明月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 这不是有人想我,这一定要着风寒的节奏。 好端端的乘船而来,眼瞅着要到岸边了,怎的还撞了石头,白明月没留神直接倒栽葱栽倒了水里。 好在水不太深,他在里面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过来,身上湿漉漉的被风吹的半干不干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白明月瞅瞅自己这落汤鸡的样子,认命的两手一摊,等着闻子瑞的人来接自己。 熟悉的叫喊,熟悉的拖拉,熟悉的惊慌失措,熟悉的扛起来就跑,熟悉的差点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熟悉的破门而入,白明月倒在了床上。 这床却不怎么熟悉。 “咦?霍老歪,你换房子了?”白明月躺在床上看着这豪华的装修,仔细回忆霍老歪之前简单朴素的小房子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皇宫,白国主,你慎言。”霍老歪给白明月搭上脉搏,轻声提醒道。 “皇宫?止息皇宫?”白明月迷惑的问道。 “没错,陛下对我想念,特意让我来这小住的,白国主,你没什么大碍,喝点姜汤去去寒就没事了。”霍老歪收起敞开的小木箱,背对着白明月说道:“你这么来来回回的到处奔波,对你的身体恢复十分不利。白国主你还年轻,切不要太过消耗自己,不然后悔的早晚还是你。”霍老歪语重心长的对自己的病人交代道。 白明月自然明白霍老歪话里的意思,他用嘴型问霍老歪。 宫里有动静了? 霍老歪点头。 霍老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笑道:“我日前养了一只雀儿,好看的很,很是珍奇,不过日前跑了,心疼的我不得了。” 白明月用口型问道。 柔嫔跑了? 霍老歪点头。 ????? 难道栀子和小安没有找到柔嫔?亦或者,他们三个人一起走了? 不会啊,别人不知道,小安知道这是白明月的解毒之人,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让人丢的,怎么会不见了? -- 第322页 偌大的皇宫,柔嫔不见了?那闻子瑞还不要暴走。 “你个混小子又来做什么!你才走了几天,还有没有一国国主的样子,动不动来我这里做什么?你到底看上我这里什么了?”人没进门,闻子瑞暴跳如雷的声音已经先人一步撞了进来。 白明月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床薄被盖住湿漉漉的胸口,等着闻子瑞进来泼妇一样的跳脚骂一阵,结果闻子瑞进来后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白明月看,并没有开骂。 白明月十分不习惯如此安静的闻子瑞站在自己身边,他笑着对霍老歪道:“霍老歪,你们国主是不是生病了?快给他看看,怎么这么安静?哑巴了?” 闻子瑞几步上前走到床边,一把把白明月从床上扯起来,打掉薄被,指着从脖颈处到下延伸的一个又一个红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被狗啃了?” “你才被狗啃了。我和喜欢的姑娘睡了一觉,怎么?不行吗?”白明月故意把姑娘二字说的咬牙切齿的。 没错,长成那个样子,说你是姑娘也不为过。 闻子瑞把白明月从床上直接扯到了地上,没等他反应过来,扒下了他后背的衣服,纵横交错的指印,虽然不深,却很是扎眼。 “谁?”闻子瑞把薄被重新扔到白明月身上,自己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不认识。” “喜欢?” “还行吧,不讨厌。” “想娶?”闻子瑞仰头喝完,干脆利索的问道。 “拿什么娶?就你给我的那点钱,人家姑娘也看不上啊。”白明月好笑的重新往床榻上爬。 忽闻闻子瑞道:“想娶就娶,我给你操办。” !!!!!! “我没想啊?”白明月半个身子卡在床边上,回头看着突然一本正经的闻子瑞,心想,这货又犯得什么病?自己娶老婆娶上瘾了不说,还开始帮别人娶老婆了? “那她就是占你便宜了?说出来是谁,我去让她永远消失。” 白明月满脸的疑惑,“我不娶他,你就宰了他?” “对。” 第179章 闻子瑞这强大的帝王之威让白明月自愧不如。 不光是白明月,霍老歪站在一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显得自己没有那么那么吃惊。 “我再考虑考虑啊,我们那晚酒喝多了,可能都糊里糊涂的,并没有……” “无妨,拜了天地,先关在你屋里,多关几日就乖顺了。” …… “他可没有那么娇弱,我可能还打不过他。” “无妨,我给你几个高手护着你,再难驯服的女子也能驯服。”闻子瑞目光坚定的样子,让白明月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深刻的经验教训。 “我……才来你这,你就让我回去娶亲?闻子瑞,你是不是有病?”白明月没好气道。 闻子瑞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的放松下来,他软绵绵的靠在白明月身边,轻声道:“白明月,你知不知道我很累。” “白明月,乖乖的回龙岩,娶妻生子,做个好国主行吗?不要再让我分心了。” 白明月似懂非懂的在被窝里点点头,随即想到这货不一定看得到,只能吱呜的回道:“知道了,啰嗦死了,我睡够了就回去,回去娶老婆生孩子。不过我要带霍老歪回去住几天,你有意见不?” 闻子瑞原本无神的眼睛里警惕起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蛊毒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你总不能让我抽抽搭搭的娶老婆?那样谁会嫁给我啊?嫁给我守寡吗?” “闭嘴。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这是你欠我的。” “说的好听。阎王老爷让我走,我难道要和他说你找闻子瑞商量商量去?”白明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的不屑。 闻子瑞想了想也不无道理,只得答应,“好,让霍老歪跟着你去住一阵子。霍老歪,不要到处乱跑。” 闻子瑞的眼睛恨不得在霍老歪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霍老歪低头应道:“遵命。” 闻子瑞在房间里待了半日,同白明月斗嘴聊天过的倒也挺快。 闻子瑞出门之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霍老歪确定安全后,跳到床上把窗幔放下来,两个人鬼鬼祟祟的靠在一起。 “我上次给你留的信息见了吗?柔嫔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白明月一股脑的问道。 霍老歪回道:“你来的前一日,闻子瑞突然下令搜宫,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后宫少了一个嫔妃。这嫔妃本就不怎么受宠,住的也偏僻,不过看闻子瑞那慌里慌张的样子,这小嫔妃还挺重要的。我就又上了上心,才知道那个嫔妃就是你和我说的柔嫔。就是那个会给你解蛊毒的人?” “嗯,根据我调查的结果应该是她没错。不过她说了会好好的等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我本来好端端的带人要来找她的,莫名其妙给倒在了金府,然后莫名其妙睡了一觉,莫名其妙……” 霍老歪眯了眼睛,将白明月脖颈间惹人遐想的红印多看了几眼,不确定道:“金府?哪个金府?”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霍老歪心中已经有了小小的猜测,可是他没敢问出口。 “就是圣金那个护国大人金陵月。” 霍老歪意味深长的“奥”了一声,而后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久久没有言语。 -- 第323页 白明月则靠在床头认真的思考这小安到底有没有见到柔嫔,他们是一起走的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有那个栀子,好端端的给自己下药做什么?给自己下药就算了,为什么还给金陵月下药?她不是金府什么第一大丫鬟的吗?叛主了? 白明月体力没恢复,脑力也跟不上,整个人一会儿云里一会儿雾里的什么也看不清,索性往枕头上一仰,懒洋洋道:“找不到柔嫔我就回龙岩。左右能带你出去也不算太亏。你想找的人找到了吗?可用我再帮你找一找?” 霍老歪失望的摇摇头,“没有,我找遍了整个止息国都没找到,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慢慢找,只要没有见到尸体,你就当他一定还在某个角落活着,一直找下去。”白明月突然话锋一转,“霍大夫,你说我当年从大火里被救出来后,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忘记是肯定的,过度惊吓,重物撞击头部都会导致你下意识的忘记一些东西。怎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霍老歪重新把窗幔归拢好,听白明月这么问有些好奇。 白明月换了个姿势,背对着霍老歪道:“我最近脑海里总是跳出师兄两个字。莫不是我还有个师兄,亦或者,我是谁的师兄?” 霍老歪不动声色的把窗幔又重新放了下来,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身子靠近白明月的肩膀,有些激动道:“你……你身上这些红印子,难道是金大人和你……弄出来的?” 白明月脑瓜子何其聪明,转了转眼珠,极其冷静的回道:“我问你师兄,你却问我金大人?你知道什么对不对?我这个师兄也是在金府听到的想起的,所以我和金大人应该是认识的,对不对?他是我师兄?我居然还有师傅?不对啊,你们不是说我是龙岩人?金大人是圣金人?怎么会隔着这么远有联系的?霍老歪,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就不能痛快说出来嘛?” “等到了龙岩,你有兴趣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霍老歪拍了拍白明月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收拾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 “霍老歪。”白明月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从床幔里传出来。 “嗯?” “你不会害我的,对吧?” “嗯。” 过于简短的对话,两个人都不再做声了。 床上的人没有安心的睡觉,收拾行李的人也没有安心收拾家当。 止息皇宫的夜灯一盏一盏的亮起,夜色终于将一切华丽都藏在了自己的深沉里。 闻子瑞给白明月举行了送行宴。 宴席的菜品没什么变化,都是白明月爱吃的。 只不过这顿饭让白明月吃的坐立难安。 其一,闻子瑞给了白明月一张名单,上面是几个人名,这是闻子瑞派给白明月置办婚礼的人和随行送的一些礼品。 呃,白明月以为闻子瑞只是随口说说,没成想自己会真的被催婚…… 他上哪儿去找个现成的新娘来搪塞? 其二,闻子瑞给了白明月一沓子银票,很厚实,别说娶一个老婆,外带纳妾都够够的。 其三,这是关于霍老歪的。 很久很久之后,霍老歪才同白明月说起,席间霍老歪出去散步,佯装如厕的闻子瑞找到了瞎溜达的霍老歪,递给了他一支簪子,留下了一句话扬长而去。 “这是她的,你若是嘴巴不严,她的命就不长。” 她,朝暮公主。 霍老歪看着手里那根属于朝暮公主的发簪,在漆黑的小花园里吹了许久的冷风,无奈的垂下了双手。 他终归逃不出闻子瑞的掌控之中啊。 霍老歪何尝不想把真想告诉白明月。要是从头论起来,他和白玉辉的交情不比和闻子瑞的少。 而且就论为人,他更喜欢可以把小婢女们保护起来的白玉辉,可是…… 他想要找到朝暮公主。 朝暮公主被送回了止息国,闻子瑞只对外宣称朝暮公主不喜打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吃斋念佛去了。 霍老歪用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把止息国有名的庙宇都走了一遭,并没有找到朝暮公主的下落。 但是他引起了闻子瑞的注意。 闻子瑞告诉他,如果想要朝暮公主活着,就要审时度势,要时刻记得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时候霍老歪手里将死不死的白玉辉已经醒了,闻子瑞还给他换了名字,白明月。 霍老歪知道这是闻子瑞的私心,他霍老歪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花一样的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霍老歪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 他感慨皇家的冷血无情,只能想办法借助别人的力量来帮助自己。 白明月,是所有人用来遮掩暗中计划的最完美的挡箭牌。 每当白明月来止息国找闻子瑞插科打诨,闻子瑞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围着白明月转,生怕白明月一不留神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起什么。 只有在这个时候,霍老歪才能有自己的时间,继续查找朝暮公主的下落。 以致于到了后来,霍老歪不得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让白明月的蛊毒可以提前的发作,可以让自己借机能够继续查找自己想要找的人。 这种情况持续不长时间,白明月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 第324页 他问过霍老歪,是不是如果自己死了,霍老歪你要找的人就彻底没指望了。 霍老歪回答是。 白明月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霍老歪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保自己一命,白明月知道这点后才算对霍老歪放了心。 可是天不遂人愿,霍老歪的医术再高明,对于蛊毒这块未知之地,还是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他现在即便是不用手段,白明月的蛊毒发作的也一次比一次厉害,间隔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再不去除蛊毒,白明月的阳寿也就快到尽头了。 霍老歪吹着冷风,看着远处白明月正和闻子瑞喝着酒聊着天,百感交集。 白明月要带自己走,这本是件好事。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查询,霍老歪觉得朝暮公主可能已经被闻子瑞埋在了什么地方,毕竟闻子瑞的心狠手辣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霍老歪甚至想着,这次跟着白明月去了龙岩,就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自己再去浪迹天涯,永不回止息国就是了。 可是闻子瑞没有打算放过他。 不过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朝暮公主确实还活着? 霍老歪想到这一点,原本哀伤的眼睛里浮上了一层光彩。 朝暮公主还活着! 第180章 这顿和诀别饭一样的送行宴吃的白明月频频皱眉。 怎么说呢? 这桌上的菜确实是自己喜欢吃的。 不过今天吃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道菜里不该有蒜,没有蒜更好吃。 这道菜里不该有葱,没有葱更好吃。 更好吃? 自己的龙岩穷的叮当响,小安给自己做的菜屈指可数,要是敢给他挑挑拣拣的,小安能立马当场把铁锅扣在白明月的脑袋上,大骂一声败家子儿。 可是如果不是小安做的,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没有这些会更好吃? 还有更奇怪的。 闻子瑞是个顶骄傲的人。 白明月从火场醒来后,没见过闻子瑞这么消沉过。 他每每见到白明月,他不是吹嘘自己的止息如何如何受人敬仰,就是我止息又征了多少兵,一脸的骄傲。 可是今天的闻子瑞一改常态,从这和白明月聊起了自己的心酸过往。 这可真是白明月闻所未闻的。 从闻子瑞声情并茂的描述中,白明月才知道原来闻子瑞不是顺顺利利按照以往的世袭惯例当了皇帝,原来止息也发生过宫变,原来闻子瑞在宫里也是九死一生的熬过来的。 这些事情白明月从来不知道。 不过更让白明月好奇的是,闻子瑞今儿同他说这些做什么? 闻子瑞说到激动之处,眼角居然还染了泪花。 白明月只能别过头假装没有看到,心中却不住的盘算,这到底是怎么了? 莫不是闻子瑞发现我暗中的那些小动作了? 闻子瑞的大手用力拍在白明月的后颈上,闻子瑞带了酒气的嘴凑到白明月的耳后,轻声道:“回去好好的成家立业,早点生个孩子,你要好好的。” 白明月躺在床上想要好好休息,可是脑海里始终萦绕着闻子瑞说的这句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话。 好端端的催我娶亲生孩子做什么? 带着疑问,白明月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腾了半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刚一脚踏进梦乡,霍老歪来催起床了。 白明月匆匆一收拾就被人拉上了马车。 来的时候是自己来的,回去的时候闻子瑞给置办的和要嫁闺女一样,虽然没有红绸漫天,不过这些人和车在白明月眼中,和龙岩嫁闺女差不多的阵仗,还得是那种顶富的人家才有的待遇。 白明月和霍老歪坐在马车里相对无语。 霍老歪原本想要说出的真想被一根簪子给了断了。 白明月原本想要问的话被闻子瑞最后的语无伦次给了结了。 两个人真就安安静静的一路坐车回了龙岩。 没有追杀,没有逃跑,什么都没有,路上都鲜少休息,走的顺风顺水。 龙岩边界处,有一小队人马正好在休息。 他们看到白明月的队伍走来后,立马分散躲避起来。 金陵月和孟将军伏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白明月领着队伍晃晃悠悠进了龙岩地界,孟将军小声道:“还是金大人有远见,幸亏只带了这一些人来此,不然我们现在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刚才进去的是谁?龙岩的几品大官?” “那是龙岩国主白国主。” …… 孟将军咽了口唾沫,违心道:“真是简朴啊。” 金陵月心中暗想,这白明月从金府出来居然没有直接回龙岩?看这架势是从止息回来的?他又去止息做什么? “大人,这白国主是打算娶亲吗?”孟将军好奇的问道。 “为何?” “大人你看,车队后面跟着的人抬着的可都是婚嫁用的东西,上面还盖着喜字。白国主要娶亲?”孟将军对于这种热闹一向积极,大有现在就去要把喜糖吃的架势。 白明月要娶亲? 不成。 金陵月几乎是下意识的回道:“跟上去。” 白明月从进了龙岩国就感觉到后面有人似乎在跟着自己。 -- 第325页 可是自己回头看了好几眼,什么可疑之人都没有看到。 白明月暗中嘲笑自己现在有些神经病。 一穷二白的白国主有什么好被人暗算的? 白明月此次的队伍过于张扬,半个龙岩国的百姓出来观望。 白明月和霍老歪坐在马车里看着热情打招呼的百姓们,满心欢喜。 “白国主看来很受百姓们爱戴。”霍老歪真心赞扬道。 “嗯,你对他们好,他们都能感觉到。” “咦,这位是我们的国主?那天他买过我的猪肉啊。” “啊啊,这是我们白国主吗?好帅啊。” “白国主的队伍里怎么抬着嫁娶的东西,是要成亲了吗?我们要有娘娘了?” 白明月还没有回宫,关于龙岩国主要娶亲的消息就已经在龙岩国里飞来飞去了。 白明月到了皇宫门口,两排官服加身的大臣从皇宫里面排着队出来迎接白明月。 大臣们的官服是前不久才发的,一水的新鲜颜色,大臣们这么一穿上,颇有些官威上身。 白明月从马车上跳下来,好事的大臣已经凑过来笑嘻嘻的问白明月:“听坊间传闻国主要娶亲?不知是哪家姑娘?下官好着人立马合字定日子?” “黄大人,你操之过急了啊。” “不急不急,国主你连聘礼都拉回来了,下官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有此等福气?”黄大人是出了名的啰嗦,事情到了他这里,再简单的事情也能变得复杂万分。 比如现在。 白明月明确表示这是一场误会,自己并没有娶亲的意思,结果闻子瑞派来的随从对嘴说了一句:“属下是闻国主派来帮助白国主娶亲的,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跑腿的尽管吩咐。” 黄大人坚信白明月要娶亲了。 其他官员全都被黄大人满脸的激动之色迷惑的正不知所以,也认为白明月这是真的要娶亲了。 事情发展成了这个奇怪的状态,霍老歪估摸着不赶紧泼盆凉水,怕是他们都能逼着白明月就地洞房了。 霍老歪小声的凑到黄大人耳边说了声:“大人不要着急,你们国主这亲事还要再多多商榷一下。你们国主喜欢的不是一般人,怕你们接受不了。咱们先回……” 黄大人满脸鄙夷之色,大手一挥:“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只要我们国主喜欢,我们没有任何人说个不好的。” “你们国主喜欢男人。”霍老歪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这够让你闭嘴的了吧? “男人?我们国主喜欢男人!”黄大人过分激动的喊了一嗓子。 原本还在互相道喜的大臣们一时间没了话语,全都齐刷刷的望向更加懵的白明月。 霍老歪万万没想到黄大人居然这么……坦诚,这种事情都能大庭广众的直接说出来,惊讶之余对白明月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白明月被这一道道热情过头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 不过霍老歪这招虽然有些损,倒也管用,起码大家不用那么吵吵了,耳边清净了不少。 无所谓无所谓,白明月劝慰自己要想开点,准备越过众人先回宫。 黄大人可能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现在后知后觉,他用比之前更加激动的声音喊道:“白国主,你太小瞧我们这些老头子了!” 白明月的脚步一顿,心中大感不妙。 黄大人何许人也? 别人不知道,白明月知道。 黄大人用了吃奶的力气喊道:“不就是龙阳之好吗?我们可以接受的!不作奸犯科的,不打家劫舍的,男人怎么了?我们可以接受的,大人们,对不对?” 原本已经变成石柱子的几位大臣纷纷活过来,随声附和:“没……没错,男人,男妃,没问题的。白国主不要担心,我们不是老顽固。” …… 霍老歪紧走几步跟上白明月的步伐,小声笑道:“白国主果然厉害,手下的大臣们居然这么通世俗,小的佩服。不过这下可好了,除了你们的大臣,怕是整个龙岩都知道您要娶男妃了。” 白明月阴森森我的回笑道:“霍老歪,他们可不知道你是谁?” 霍老歪脚上一顿,作势要溜,被白明月一把拉住衣袖,“我若是宣布你就是那个男妃,你觉得会怎么样?” 人群中有围观热闹的人已经捂嘴尖叫:“哇,白国主拉了那人的手。” “是那个吗?就是那个吗?哇哇,好激动。” “这就是咱们的男妃,模样挺清秀的啊。” “我们国主当真不一般,娶个妃子都和别国不一样落俗,我们国主太棒了。” …… “白国主,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能把你们国民带领的如此开明。现在这样是我万万没想到的。”霍老歪尴尬的在小姑娘们的笑声中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你以为我能想到?”白明月看着自己手里不知道被哪个热心的个娘塞了一支玫瑰花,拿在手里正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在黄大人的热情引领下,硬着头皮进了龙岩皇宫。 闻子瑞派出去的人只知道自己是来帮白明月置办婚礼的,并没有被告知新娘是谁。 他们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置办婚礼还要派个霍大夫跟着,难不成白明月还有什么隐疾? -- 第326页 现在看来,这不一切都明了了? 新娘就是霍大夫啊! 第181章 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金陵月和已经成功伪装成路人甲的孟将军,正靠在茶馆的廊柱上看着白明月貌似热情的搂着霍老歪的腰进了宫门。 “大人,这个白国主喜欢男人?还挺有意思的。” 金陵月没有回话,不过看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只盯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影来看,金大人貌似不太高兴。 “大人,我们接下来……” “找几个身手好的,不要太多,四五人即可。跟着我一起进龙岩皇宫。” 金陵月没来过龙岩皇宫,心想着虽然比不过圣金豪华,也不会比止息差到哪里去。 结果他们五个人站在光秃秃的龙岩皇宫所谓的花园里,大眼瞪小眼。 “大人,这是……皇宫?”孟将军忍着笑问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兵营的操练场,这也太秃了吧。 “哇,大人快看,那边居然还有牌子,我去看看写的什么。”一个跟来的士兵对眼前的黄土地充满了兴趣,这要是给他一把锄头,他今天就能给你种上土豆花生,这么大的空地啥也没有,太可惜了。 士兵走到那个扎眼的牌子处,对着残破不堪的牌子仔细辨认了许久,才回到金陵月身边回禀道:“大人,这是龙岩的后花园,据说里面都是珍惜品种,还有远渡重洋进来的稀有品种,可是您看这光秃秃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这龙岩皇宫还真是穷。” 金陵月示意几个人闭嘴,他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 孟将军耳力也不错,立马小声道:“大人,有人过来了,要不要拿下?” 金陵月摇摇头,他此次进来只是想要确认白明月是不是白玉辉,其他的他并不想多事。 可是事不如人愿,不想多事也得多事。 金陵月和几个人才找到一个勉强可以藏身的地方蹲好,就看到一个年轻人领着两个姑娘正在说说笑笑的路过这片光秃秃的后花园。 金陵月好看的眉眼此时眯成了一道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姑娘们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府上不见了,给自己下了mi药的栀子,还有止息后宫里的柔嫔。 白明月怎么知道她们两个姑娘之间的联系? 莫不是白明月吩咐的? 栀子和柔嫔是一个组织的,莫不是白明月也是? 金陵月默不作声的看着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过这片空荡荡的土地,对孟将军吩咐道:“看见右边那个粉裙的姑娘了吗?” “看到了。” “悄悄的给带来,不要惊动任何人。”金陵月吩咐道。 孟将军的身手金陵月知道,这点小事情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金陵月和剩下的人正蹲在原地等着孟将军带人前来询问,结果…… “大人,人我带过来了。”孟将军兴高采烈的扛着粉衣姑娘回来复命。 金陵月刚想夸一句孟将军好身手,就看到孟将军的身后跟着面色不善的年轻人。 他刚才倒是听见栀子喊他“小安”,和老马当时的回报对应起来的话,这人就是白明月的随从,一起去了金府拜访却无缘相见的那个小随从。 小安模样普通,但是看他走路的步法,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金陵月对剩下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原地待命,自己从遮挡处走出来,笑吟吟道:“我让你请栀子过来,你怎的还多请了一位?” 来人皆是脚步一顿。 孟将军这才回头去看,正对上小安一张后知后觉的脸。 小安认出来这个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去拜访的金府的主人金陵月,心想万万不能坏了大事,运起功力就跃到了孟将军身边,作势就要抢回被孟将军弄昏的栀子姑娘。 孟将军站在金陵月和小安中间,肩膀上扛着昏过去的栀子姑娘,前后看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把栀子姑娘往金陵月的怀里一塞,转头就去迎战小安。 金陵月被突然塞进来的脂粉味儿呛的差点顺手就把栀子给扔出去,好在自己还算理智,抱着栀子后退了几步,静静的观战。 孟将军力气大,出招狠厉,基本就是一拳头一拳头的砸过去,砸到哪儿碎到哪儿。这招式虽猛,不过消耗快,要是拳拳打不到人,那自己差不多也能把自己累个半死。 小安身量上比孟将军小巧一些,躲避起来本就相对容易,加上他轻功极好,这来来回回几招下来,孟将军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打到过。 孟将军紧握双拳,大喝一声:“孙子,躲得倒快,看看爷爷这一拳不让你跪地求饶的。” 小安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回道:“狗东西,打不过就骂街?也不瞅瞅你爷爷我是十里八乡骂街第一人,没几个能在我嘴皮子底下囫囵的躲过去的,就凭你?” 孟将军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一个男人这么对骂起来,又羞又恼间,出拳更加狠厉致命。 或许是怕自己家将军落入下风丢了脸面,躲避在隐蔽处的士兵喝了一声:“将军接剑。” 孟将军跃到半空一把接住青锋宝剑,回身就对着小安耍了一通剑花。 小安眼中丝毫没有惊慌之色,甚至于脸上还带了些许的……蔑视。 “打不过叫帮手,带武器,你这做派,连初学剑法的小儿都不如,他们叫你什么将军?乌龟将军?能屈能伸?” -- 第327页 孟将军也是要脸面的,被人指着鼻子说比试不公,自然面上无光,对属下吩咐道:“给他一把剑。” 话音刚落,瞬间功夫,小安已经从孟将军头顶一跃而过,顺手抢走了他手里的长剑。 长剑在手,小安自然的两指轻点剑身,点评道:“稍微轻厚了点,不过用来劈个柴还是可以的。” “小子,你……”孟将军被气的有些语无伦次,接过后面递过来的剑准备再攻之。 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金陵月却难得的开了口。 “你们几个,一起上。” !!! 孟将军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金陵月,见他神色凝重,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中虽然不解,却也硬着头皮先照指示做了再说。 四人三剑一空拳,做好了围攻小安的架势。 小安垫着脚对攻击圈外的金陵月道:“早听闻圣金国护国大人心狠手辣,却不想这么无良,以多欺少都这么娴熟,真是让人惊叹啊。” 小安以为这种高高在上的人,难免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想要打击一下金陵月的脸面。 金陵月将昏睡的栀子放在地上,单手揽着她的腰肢,冷笑道:“小安对吧?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看刚才小安和孟将军的交手,金陵月猜想到小安的身手绝对在孟将军之上,一对一孟将军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本就想让孟将军住手,大家说清楚此次前来的目的,相安无事最好。 可是小安接剑的那一瞬间让金陵月改变了主意。 他想要看看小安的剑法。 几个人也不多问,长期并肩作战的默契此刻显露无疑。 几个人错落有致不急不怠,像是提前演练好有阵法一样将小安围攻的滴水不漏。 即便是这样,小安也应对自如,手上的剑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挥洒自如,自成一体。 这精妙的剑势,江湖上少见。 孟将军惊讶,几个士兵们纷纷咂舌。 金陵月却越看越激动。 “攻他的左手处。”两方交战正激烈,金陵月突然对孟将军喊道。 一直从容应对的小安突然脸色一变,急忙向后撤剑想要回防。 孟将军最大的好处就是听令,即便脑子不明白为什么,身体反应也能给你先做了。 孟将军手中长剑变了方向直刺小安的左手处。 小安回防速度极快,不光挡住了孟将军突然一改常态的进攻,反而趁着两剑交兵之时,右手剑忽然换成了左手剑,趁着孟将军整个人都不可思议之际,将手里的长剑直接抵在了孟将军的额头处。 “金大人好眼力,我这点破绽之处还没几个人能这么轻易的看出来。”小安一把挟持住孟将军,对金陵月笑道:“把栀子姑娘给我,我把这个什么将军给你,公平不?” “孟将军,如果我说不换,你可会恨我?”金陵月苦笑道。 孟将军大手一挥,道:“大人还用问?这么简单的事情,当然不能答应他。还有你们几个,他要是害我性命,你们势必给我把他弄死,埋棺的时候给我把他的尸体埋在我下面,我上面打不过他,去了下面老子还要和他打个你死我活。” “属下领命。” “属下领命。” “属下领命。” …… “金大人,对属下这么无情不太好吧?”小安试图挑拨紧一下金陵月和几人的关系。 金陵月笑着对其中一个士兵点了点头,那空手的士兵立马靠过来接手栀子。 金陵月对着其余两人摆摆手,两人自觉的退到金陵月身后。 小安不知金陵月想要做什么,一时间遏制住孟将军的手有些紧张,往里压了压剑锋。 孟将军叫嚷道:“哎哎哎,你从这割着玩儿呢?这是脖子,不是案板上的猪肉,要割就割,剌过来剌过去的做什么?” 小安正要开口,金陵月已经跃起。 与此同时,金陵月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小安看清了那把长剑居然是从金陵月的腰带间拔出的,心里莫名的羡慕不已。 金陵月手持长剑直奔小安的面门。 “一剑羽!” 第182章 一剑羽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能全身而退并且保留至今的那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本事。 一剑羽乐安的传说,至今还可以在江湖上偶有提及。 孟将军瞪着大眼睛问身边的几个兄弟:“一剑羽?大人刚才喊得是一剑羽?谁?对面这个?不可能吧,不会的。” “没错,咱们大人刚才喊得是一剑羽,那个用剑传说一剑羽?哇哇,难不成这个小哥是一剑羽?虽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威猛,不过还可以啊,越是普通的人越是能够一鸣惊人不是?” “别拦着我,等大人打完了,我去要个签名……” “就怕咱们大人打完,你的一剑羽就没了,你的签名也没了。”另一个士兵对一剑羽没什么兴趣,站在一边看着几个鬼迷心窍的兄弟正和扒窗户根儿一样的看着场中打架的两个人,无奈的叹气,“回头咱们大人要是败了,一定拿你们出气。”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哪一头的,个个站的笔直,双拳紧握,在心里默默的给一剑羽加油呐喊。 -- 第328页 金陵月看小安的剑法颇为眼熟,有些一剑羽的影子。 一剑羽就是白蓝,当年他亲手把白蓝交给了村子里的郎中,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去找过白蓝,但是白蓝消失了。 郎中说白蓝失血过多,自己家里的止血药不够,自己就把人安置好后去后山采药,回来的时候白蓝已经不见了。 金陵月还特意问了郎中,郎中离开的时候白蓝是否还是活着的。 郎中拍着胸脯保证道:“别的不敢说,那人绝对是活着的。” 金陵月找过一阵子,没有找到关于白蓝的任何信息才不得不放弃。 刚才看到小安和孟将军交手的招式,金陵月依稀又看到了白蓝的身影。 尤其是最后的那招左右手互换夹缝求生,可是当年白蓝给自己私下里切磋过的招式。 他的样貌虽然不是白蓝的样子,不过金陵月现在都怀疑白明月是戴着面具的人,也不怕多怀疑一个小安了。 金陵月处处专挑小安的破绽处出招,小安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他努力把自己从打斗圈中撤出去,站在金陵月对面笑道:“大人好厉害的功夫,好像对在下的门路很是清楚。” “你是一剑羽。”金陵月收起自己的长剑,斩钉截铁道。 身后的长吁短叹立马响起。 “哇奥。” “真的假的?这是江湖传说?” “不对啊,一剑羽不是咱们圣金的吗?怎么在龙岩?” 小安见金陵月收了势,也渐渐放下手里的长剑,单指弹去额间细密的汗珠,道:“一剑羽是什么?人?” “栀子是我府上的人,你带她走怎么也该和我打声招呼。白蓝,好久不见。” 金陵月对小安伸出了自己的手。 小安定在原地,眉头紧的能当场夹死蚊子,他疑惑的问道:“白蓝又是什么?人?” “你失忆了?”金陵月不慌不忙的问道。 他现在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当年的白蓝受伤严重失血过多,九死一生肯定也有点后遗症。而宫里恰巧有一个妃子几年前因为从楼梯上踩空摔到了头部,醒来后就失忆的例子。金陵月猜想白蓝和那个妃子应该是一样的,他失忆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金陵月想起白玉辉曾经对自己说过,乐安在江湖上仇家多,为了避免给百兵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乐安是戴了面具的。 他之前见到的白蓝,本来就是带了面具之后的乐安。 所以眼前这个看着陌生的面孔,未尝不是乐安的真面目也未可知。 这里是龙岩,不是圣金,乐安的真面目更是无人识得,这么想来,金陵月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小安是白蓝,那白明月……还会是白玉辉吗? 白蓝这失忆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他失忆了,为什么还会跟着白玉辉?莫不是这个白明月并不是…… 金陵月对待别的事情都是头脑清楚当机立断,可是一沾上白玉辉三个字,就会变得前怕狼后怕虎。 好在这次他带来的人里,有生性不羁的孟将军。 金陵月的长剑才收起,孟将军已经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还在发愣的小安,一口一个“大侠,大侠”的喊了起来。 小安被这突然而来的抬举称谓忽悠的脚底发虚,再看金陵月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尴尬的想把孟将军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开,道:“那个将军你自重,自重。” “我已经很自重了,你要是在我们圣金,我今天是要拉你去我家过夜的。”孟将军说完对着身后的兄弟们吹了个口哨道:“兄弟们,对不对?” “老大说的对!”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小安突然一把制住孟将军的手将他背在孟将军身后,淡定的问金陵月:“你们来我们龙岩做什么?堂堂圣金护国大人你们来我们龙岩说什么?莫不是要打探什么机密?” 金陵月好笑的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 而后他笑眼看着小安,道:“机密?” 小安有些脸红道:“别看我们守卫少,那不代表我们没有机密。” “大侠,你们这叫守卫少?你都从这乒乒乓乓打了半天了,你们一个活人都没出来啊?这里真的是龙岩皇宫吗?你们国主能活到今天真的是靠运气吧?”孟将军手被制住,嘴巴却不肯闲着。 孟将军说的没错,他们从交手到现在,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见到。 小安为了给自己龙岩留点面子,假装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我们国主要娶亲,所有人都去忙国主的事情了,所以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毕竟所有的事情和我们国主成亲比起来,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 金陵月听到成亲二字,明显的心情不悦。 他想了想,往前走了几步,在小安面前站住脚,把身上的钱袋取下来递给小安道:“没错,国主成亲不是小事,我是来贺喜的。” “我们国主成亲我也是才知道的,你们早就知道了?算上你们从圣金赶来的时间,你们能知道的这么早?”小安一脸的我信你才怪的样子,但是他瞥到了钱袋里满满的……金元宝,立马改口道:“看来我们国主早就同大人打过招呼了?你看,这不就误会了吗?这位将军,误会误会,有没有弄疼你?” 孟将军怎会没看出小安是在看到金元宝后突然的来了个大变脸,好笑的同时有些惊奇,“你真的是那个用剑传说一剑羽?” -- 第329页 小安忙着去数袋子里的金元宝,他第一次见这么多明晃晃的金元宝,忍不住上牙试探真假,嘴里含糊不清的回应道:“什么一剑羽?没听说过。人名儿吗?” “你是不是失忆了?” 小安拿了钱财,警惕性立时放松了不少,他转了转眼珠子道:“好像吧。据说我在火里伤过脑子,忘记了好多事情。” “火里?” “嗯,我们皇宫着了一场大火,当时我和我们国主都是被人从火场里救出来的,救我们的人说我们可能是伤到了脑子忘记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都不重要。”小安把金元宝塞进自己的口袋,指着远处的栀子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抓她回去的。” 说到这里,小安赶忙打量金陵月的神情,看他会不会因此不爽再把自己的金元宝收回去。 不过还好,金陵月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因此生气,那就好,小安安心的拍了拍自己口袋的金元宝。 “你为什么要带栀子出来?”金陵月耐心的问道。 “呃……因为她能救我们国主的命。”小安回答的也很有耐心。 金陵月身子轻微的颤了颤,他按耐住自己的激动继续问道:“她一个姑娘家,能救什么命?” 小安拍拍孟将军的肩膀,夸赞道:“将军好身板,一看就是经常舞刀弄枪之人,改天有时间好好切磋一下。” 孟将军对这种盛情邀请一向是来者不拒,忙欢喜应下。 金陵月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栀子为何能救你们国主的命?栀子在我府上多年,我们并不知晓她还懂岐黄之术。你们国主有什么隐疾?还需要你千里辽远的为他寻人治病?我记得你们国主和止息国主关系亲密,那边有的是名医大家,为何不从止息找神医医治?” 金陵月心下有答案,不过他要等小安亲口说出来。 这是一份执念。 “他们那些庸医怎么能治了的他们国主的病。”音调奇高的女子正一步一步走过来,她头上的一排银簪子在阳光底下耀眼夺目煞是好看。 “柔嫔?”金陵月笑道,“不是说自己无论如何不会离开止息吗?为何来到龙岩?你此次出来闻子瑞可知晓?” “金大人,女孩家的话你不要全当真啊。我那时候没有见到我姐妹,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喽。我姐妹想让我出来,刀山火海的我肯定陪着她出来。”柔嫔一步三扭的走到栀子旁边,对扶着栀子的士兵嗤之以鼻到:“起开,身上臭烘烘的,别熏到我姐妹。” 好一对光彩照人的姐妹花。 “咦,这是什么?”柔嫔看到脚边有一张掉落的画像,对身边的士兵道:“小哥,劳驾弯个腰捡起来我看看。” 金陵月转身就看到士兵将那张从自己身上不经意掉落的画像递给了柔嫔。 “等一下。” “咦,怎么是他?” 第183章 怎么是他? 柔嫔看着手里那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看着金陵月问道:“这是你的?” “是。”金陵月毫不犹豫的回道。 金陵月说完已经伸出了双手,示意柔嫔把画像还给他。 柔嫔疑惑的把手里的画像递给金陵月,随口问道:“你和他关系很好?” 金陵月双手在半空僵了一下,一阵风从两人之间打着旋儿走过,柔嫔两指间的画像险些就随风飞舞,金陵月小心翼翼的忙收了画像在手中,长长的舒了口气。 待柔嫔以为金陵月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金陵月却开了口。 “这是我的命。” ……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切都在错过,却又阴差阳错的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柔嫔皱着眉头小声道:“你如果和他关系这么好,为什么不直接找我给她解蛊呢?你不知道他的蛊再不解就来不及了吗?” “你是说……”金陵月把画像折好放在胸前的衣襟里,就像是求学的学子正在认真的等待老师给自己答疑解惑一样,金陵月轻声问道:“你见过画上之人?” “你……难道没见过他摘了面具之后的样子?和你画上的差不多啊,就是脸上多了几道伤疤。”柔嫔将栀子的头小心的从一个肩膀挪到另一个肩膀处,有些好笑道:“这难道是你们两人之间的情趣?” “你说的是……”金陵月的声音里带了丝丝颤抖。 “白国主啊,他摘了面具的样子你没见过吗?” !!!!!! 白国主,白明月,白玉辉。 是了,白明月就是白玉辉。 金陵月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等这一句话。 现在这话就这么轻飘飘的从柔嫔的嘴里蹦出来,金陵月觉得这比万箭穿心都来的猛烈。 那感觉很奇怪。 当他知道白玉辉死于火海的时候,心里的痛也不比此时少,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那时候自己浑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正在做什么,整日和行尸走一样的活着,他觉得他的呼吸都是多余的,他的命都是多余的。他的师兄没了,他还有什么存在于世上的意义。 现在不同。 虽然痛,这痛从心底一点一点蔓延到全身,从头发丝儿长出,从指甲缝流出,没有任何的保留,全部都在针扎一样的告诉金陵月,你还活着,你要活下去,你的师兄还在等你。 -- 第330页 金陵月抚着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身后的孟将军吩咐道:“我去旁边喘口气,你们先稍等。” 孟将军这会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安身上,答应的极其顺口,“是。” 小安看金陵月一脸要登天的样子,戳了戳孟将军的肩膀道:“你们大人脸色怎么突然就这么差了,有什么恶疾吗?” “不对啊,他说你们国主是他的命,那你们国主今天要娶得哪门子亲?移情别恋了?”柔嫔的关注点瞬间把大家看向金陵月背影的目光统统吸引了过去。 善于脑补的几个士兵外加一个平日里就不怎么正经的小安刹那间就在自己的脑海上里上演了一场苦情大戏。 痴情的金大人和善于伪装的白国主暗中相恋,两个人不知道怎么悄悄的分了手不说,白国主还火速迷恋上别人,并且光明正大带回了龙岩准备娶回家。得知此消息的金大人千里辽远的跑来龙岩参加爱人的婚礼,带了丰厚的礼金,只为给穷得要死的白国主涨涨脸面。躲在这里不露面,多半是为了不想让白国主发现,悄悄的来,静静的走。 一场跨国爱恋始于无形,散于无声。 对金陵月还有些许怀疑的小安,此时被自己幻想出来的生离死别感动的鼻涕都快流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不信任。 难怪他们国主从回来之后就会有事没事提起圣金的金大人。 原来是这个原因? 小安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不已。 柔嫔为这份勇敢的爱恋感动不已。 孟将军和其他兄弟,显然想到了更加了不得的东西,捂着嘴巴靠在一起,呆呆的看着金陵月挺拔的背影。 这才叫男人! 金陵月用了多久的时间平复心情,压下心口差点涌上来的一口血,这边的一干众人就用了多久来幻想各种狗血的大戏。 柔嫔小声招呼几位到身边嘀咕道:“你们大人不会就来看看白国主成亲后就回去吧?什么也不干?” 孟将军眼带泪花道:“和你们说啊,本来我们大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我们才讨论好了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们大人突然就带我们来龙岩了。我们还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来龙岩,有什么事比我们的生死更重要的?原来是因为白国主抛弃了他?” “对对对,我们本来来了好多人,我们大人只让我们几个跟上来,我还想只带我们几个是做什么的?打架的话也不够啊?原来是怕人多了都看到他伤心的样子难为情吗?”其中一个士兵趁机说道。 “还有啊还有,我们本来来的早,可是大人命令我们在龙岩界等着,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原来是在等白国主回来。真是……痴情。” 最后一个士兵自然也不能落下,他哀怨道:“难怪大人看到白国主回来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我们孟将军还提醒他看那一车一车的婚嫁之物,这不是往大人心窝子上捅刀子吗。我们大人太可怜了。” …… “你们就干看着?不帮一把?”柔嫔没好气道。 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们大人都忍痛来参加心上人的婚礼了,你们一群老爷们只会在后面唉声叹气?那要你们这群兄弟做什么?是金大人嫌弃自己家大米吃不完吗? 柔嫔对小安使了个眼色,小安立马也凑了过来,几个人抱头商议,准备给苦情的金陵月来个绝地反击。 金陵月刚刚调整好了情绪,准备让小安先带着去找白明月,不,是白玉辉。 这种梦中才会敢想的场景,没想到居然可以美梦成真,金陵月再怎么压制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孟……”金陵月头还没完全转过来,孟将军一拳打在了金陵月的脑门上。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孟将军,你就没有稍微温柔一点的招式吗? 一群人唰的一下围上来,看着倒地不起的金陵月。 “孟将军,你这拳头用力太大了,你看咱们大人脑门上都有拳头印子了。” “将军,你这一拳下去,我们怎么让他们旧情复燃?不是说好了关在一起聊聊的吗?” 单身了三十年的光棍汉们从这纷纷埋怨下手过猛的孟将军。 孟将军心虚道:“我不是没经验吗?你们谁打过金大人?你?还是你?我第一次打,肯定控制不好力度啊?我这已经收了好多劲头了,不然我这一拳头一定会爆头的。” …… 孟将军诚不欺我。 还是柔嫔老道,她站在人群外面一巴掌拍在孟将军后背上让他让个道儿,自己看了一眼金陵月的面色。 虽然晕着,不过面色比刚才好看多了,估摸就是暂时的晕一下问题不大。 “你们一看就是没讨过媳妇。晕了怕什么,不能聊更好,直接给白国主送到床上,让他们一个被窝里聊去。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床头打架床尾和?快快快,小安带路,你们搭把手,把金大人抬白国主床上去。那个小安,你得留意点,不要让别人看到金大人在白国主的床上。万一两人睡了还没谈拢,金大人得多没面子。”柔嫔很快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几个老爷们虽然对柔嫔的计划半信半疑,但是自己确实正如柔嫔所说,光棍一个,说不定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呢? 小安对自家的白国主还是衷心的,他看了看金陵月昏睡着的脸,想了想自家主子那病病歪歪的身板儿,在几个人悄悄把金陵月抬到白国主的床上后,趁着几人出门的空档,小安回身抽了床头的备用发带把金陵月给绑了。 -- 第331页 起码白国主要是不愿意聊,也不至于吃亏啊。 小安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连连点头。 白明月和霍老歪从进了宫门就被一群大臣们问东问西的团团围住。 白明月一向觉得自己的大臣人数少,今天一领教,一点也不少,太多了,足足顶了几万只鸭子的热闹劲儿。 好不容易大臣们放过了精神不济的白明月让他回去休息。 白明月才要进门,霍老歪喊道:“我睡哪里?跟你一起?” 白明月坏笑道:“可以啊?然后明天我就封你为妃。” “去去去,给我找个空房间,明天和你那些人解释清楚,我和你可没那种关系。”霍老歪从身上的小药箱里掏来掏去,掏出来一颗小小的药丸,递给白明月道:“一路辛苦,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把它吃下去,保管你睡的香甜。” “霍老歪,你还真挺贴心的。哈哈。空房间多的是,自己找一间顺眼的去吧。我确实有些累了要去睡一觉,咱们回见。” 房门开了个缝,白明月泥鳅一样的钻了进去,关上房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累死老子了。” 忽然,身上压上来一个人,没等白明月叫喊出声,那人的唇已经压在了白明月的唇上,将他没喊出口的话封在了嘴里。 第184章 白明月此时心里只有两个感受。 这是金陵月,好舒服。 而后白明月为自己突然有这两个感受感到心慌气短。 自己怎么沦落到不看脸都知道这是谁亲过来的呢?还觉得舒服? 金陵月的来势太过凶猛,根本不给白明月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似乎是要把白明月连皮带骨头直接吞入腹中。 白明月挣扎了几番,都被金陵月的一双铁手钳制的毫无进展。 白明月想着金陵月这是发的哪门子疯魔,借着外头透进来微弱的光,白明月看到金陵月双眼通红,马上马就要滴出血来,心中大惊。 白明月原本还在推挡金陵月的手,终于改变了方向,他缓缓的勾住了金陵月的脖颈,轻轻的拍了拍。 一下,两下,三下。 金陵月粗暴的吻终于有了停顿。 “师兄,我找到你了。”金陵月的声音轻飘的不像话,但是比白明月认识金陵月以来听到的所有的话都要来的直击心灵。 师兄,我找到你了。 我……是他师兄? “金大人,你没认错人吧?你看看我是谁,我是白明月。”白明月下意识探了探金陵月的额头,没发热,这也不是烧糊涂了说胡话啊? 金陵月在白明月的眉眼上落下几个吻,小心的打横抱起白明月,他对怀中还想着逃跑的白明月轻声道:“你以后别想离开我半步。” “金大人,你这是……你们圣金如此的……哎哎哎,你做什么?说说就行,你动什么手啊?你扒我衣服做什么?裤子,那是我裤子……” “我还要确认一点。”金陵月回答的丝毫没有波澜,当然了,手上脱衣服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减缓。 白明月从进屋开始就杵在“我是谁我在干什么”的晕头转向中,金陵月把自己扒的差不多了才将将反应过来,想起来金府的一夜风流。 白明月一把扯过床上的薄被把自己的下半身盖住,气急败坏道:“金大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金陵月根本不理会,伸手就去掀白明月的薄被,白明月见状一脚踢了过去想要金陵月知难而退。 谁知金陵月顺势捉住白明月踢过来的小腿,牢牢牵制在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沿着小腿内侧一路走了上去…… 白明月又羞又恼,想要破口大骂,金陵月却突然委屈起来,用带了哭腔的声音小声问道:“让我看看不行吗?” 白明月现在很想骂死自己。 为什么金陵月一摆出这种无辜的小表情自己就心软的不行,方才明明想要骂他祖宗八代的,看着金陵月委屈的小样子居然出口问道:“你到底要看什么?” “我要确认你是不是我师兄,我师兄屁股上有颗痣。” “这你都知道?” 白明月心想都是大老爷们,让你看一眼? 金陵月顺利的给白明月翻了个面儿,顺利的看到了那颗白玉辉独有的记号。 “在这里,你确实是我师兄。” 白明月看着金陵月后退一步,心下放松,好歹是闹完了。 发带,外衫,外裤,里衣,金陵月站在床边把自己也扒了个干净。 “哎哎,那你又脱衣服做什么?” “睡你。” …… 白明月自然不会乖乖等着被睡,两个人差点把床都折腾散了架,才安安稳稳的进入了正题。 “你说我是你师兄?”白明月压在金陵月的身上,笑道。 “是。” “你师兄之前也是这样对你的?” 金陵月单手伏在眼上,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呜咽道:“是。” 白明月以为自己爬上来逗弄他是不是把他吓到了,忙要跑回去躺好做案板上的鱼肉,金陵月一把把他拉回了原地,颤抖道:“师兄,继续。” 白明月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他曾经这样对待过一个人。 那人的面容总是看不清楚,但是看轮廓应该是个样貌较好的男人。 -- 第332页 这是白明月醒来之后的秘密,连小安也不知道。 现在看着身下之人的面容,白明月确定那个模糊的男人就是金陵月。 他是金陵月的师兄,他喜欢金陵月,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自己就算忘了所有,也能记起这熟悉的身体上的愉悦。 他颤颤巍巍的在金陵月的唇上落下一吻,“师弟。” !!!!!! “你想起来了?”金陵月惊喜道。 白明月摇头:“一点点。我可以这样对你吧?”白明月轻抚自己刚才胡乱在金陵月肩膀上咬出来的牙印子,有些说不出的内疚。 “嗯,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只求你一点。”金陵月将人紧紧的搂进怀中,柔声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房间里的人时喜时悲,房间外的人激动的抱作一团。 柔嫔好笑的在唉声叹气的栀子脸上扭了一把,“怎么?金大人床上的不是你,心里吃味儿了?” 栀子害羞的打了柔嫔一拳,小声道:“胡说什么呢,我没有。” 柔嫔搂着栀子的肩膀往外走了几步,宽慰道:“你在他府上这么多年,他对你都没有动心,你就该放弃了。不要把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他身上。” “嗯,金大人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白大人,奥,现在是白国主。我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那姐姐准备什么时候给他解蛊?” “等他们腻歪完呗,看这德行,今晚白国主都别想下床。小安啊,你们龙岩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啊,领我们去逛逛?” “好玩儿的地方?带我一个?”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角落里传过来。 众人纷纷扭头,霍老歪背着小药箱站在角落里同一干人打招呼。 这么多人围着白明月的房间,霍老歪还以为白明月是犯病了忙回去拿了药箱奔出来,结果刚走窗户边就听到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得,用不到自己出马了。 “将军,这不是跟着白国主一并回来的那个男人?白国主在门抠还搂了他的腰,他是……”一个士兵认出了霍老歪就是被白明月搂回来的那个男人,小声给大家介绍。 孟将军和几个士兵立马拉开阵势,把房门挡的严严实实,看向霍老歪的目光恨不能夹枪带棒直接将他就地戳死。 霍老歪立马举起三根指头义正言辞道:“天地良心,我是个大夫,我和白国主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非要说关系的话,就是个好朋友,你们可别给我乱安什么帽子啊?我还是单身,我日后还要娶妻的。” “当真?”孟将军咬牙切齿道。 “如有谎言,天打雷劈。”霍老歪的眼神极其坚定。 几个人正在对霍老歪上下打量,屋里的人传话出来了。 “孟将军,去买只大点的浴桶,让人烧点热水抬进来。”金陵月吩咐道。 “奇怪了,为什么说话的是你们大人不是我们国主,这是我们国主的地盘啊?”小安不屑道。 孟将军坏笑道:“小安兄弟,这还用说吗?你们国主肯定是累了。不过为什么要去买浴桶啊,你们这里没有吗?” 小安更加不屑道:“浴桶多小,我们国主都是直接去后山的河水里洗。” ……还不是因为穷。 “是是是,那就有劳小安兄弟带个路,咱们去买浴桶?” 柔嫔接腔道:“我们闲着也没事,跟着你们去逛逛。” 于是乎,一大伙子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孟将军和小安出了门直奔卖浴桶的店铺,点名道姓要最大的那只。 老板不认识孟将军,但是认识小安。 关于白国主要娶亲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老板心想这一定是国主要用的,立马挑了个最大最好的,还贴心的当场给剪了个喜字贴在了桶外…… “老板,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小安作势就要把喜字摘掉。 老板热情道:“白国主对我们不错,这桶我送给白国主了,沾点喜气,喜字你可别给我摘了,这是我的祝福。” 小安一听可以免费,立马陪笑到:“是是是,沾点喜气。” 孟将军让两个士兵抬着贴了喜字的大桶出了店铺门。 从小安进浴桶店门的那一刻,就有百姓围观小安和孟将军,看他们要做什么。 待他们看清楚抬出来的浴桶上有个硕大的喜字,立马明白了小安现在来街上的目的,买点婚后日用品。 一时间,整条街上忙碌起来。 “这是我家今年新上的绸缎,带点回去给国主做衣裳。” “这是我家新烧出来的茶壶,拿一套走,不要钱。” “这是一袋子干果,铺在床上用正好,拿走拿走。” 孟将军和士兵们的手里不一会就被百姓们塞得满满当当的。 柔嫔和栀子因为和小安他们走的比较远,勉强躲过了做搬运工的命运。 柔嫔小声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得民心。” “白国主其实很疼爱龙岩子民的,他的子民都知道。”霍老歪凑到柔嫔身边说道。 柔嫔这才看到,鸡贼的霍老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个带纱的斗笠扣在了头上,以至于大家都没有认出来他就是被白明月搂着进宫的男人。 不然此时他的身上东西,一定比小安和孟将军的身上还要沉。 -- 第333页 第185章 几个人抱着许许多多的百姓的馈赠喜气洋洋的回了宫。 小安一只脚踏进院子,突然就止了步。 紧跟在后面抱着诸多东西,基本看不清路的孟将军没留神直接撞到了小安的身上。 呼啦啦,几个人的东西掉落了一地。 孟将军刚想说小安为何突然停下,眼睛不由自主的被院中一人吸引过去。 那是素衣持剑的金陵月。 院子横七竖八的倒了许多的尸体。 “这是……白国主那日进城带来的人?”孟将军很快反应过来,几步跳到金陵月身边,警惕道:“大人可还安好?” 金陵月将沾满了鲜血的长剑扔在其中一人的尸首上,道:“把这里处理干净,不要吵到白国主。” “白国主居然没醒?”柔嫔蹙眉道。 看这阵仗,刚才的打斗一定不是悄无声息,白明月居然都能睡得着? 金陵月越过众人的视线看向霍老歪,笑道:“你的药很管用。” 霍老歪恍然大悟金陵月指的是自己给白明月的那颗小药丸。 里面加了许多的助眠药材,这一颗下去,保管睡得天昏地暗。 “你们的人为什么要加害我们国主?”小安怒冲冲走到霍老歪面前,作势就要给他一耳光。 好在柔嫔反应快,立时将小安抬起的手拦了下来。 “他刚才一直同我们在一起,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我相信他并不知情。一个小大夫,你让他上哪儿知道他们国主是怎么想的?闻子瑞那个人,他肚子里的蛔虫都不一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何况是他?” 小安将将想要把手放下,柔嫔却猛地抬头,抓着小安的手腕问道:“你也中了蛊?” !!! 在场的人瞬间都把目光投向了一脸茫然的小安。 “什么?蛊?没有啊,我没有。”小安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是他体内的蛊更不是假的。 柔嫔对栀子点头,给了小安一掌,小安被栀子一把钳住,背对柔嫔。 柔嫔立马把小安的衣服往下一扯。 白皙的皮肤底下什么都没有。 霍老歪好奇的探过头来,问:“有什么问题?” 柔嫔的掌心沿着小安的背脊慢慢推下来,走到三焦俞的位置,柔嫔的掌心重新往上推回去。 小安也从最初的莫名其妙变得有些疼痛难忍,他咬着牙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是蛊虫。”栀子干脆利落的答道。 “你居然不知道自己中了蛊?”霍老歪疑惑道。 像是白明月这种的,即便是醒来后失忆,可是身体的疼痛也会告诉他他有病,要命的病。 小安身体里的蛊虽然不如白明月的厉害,却也不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那么简单,他怎么会没有感觉? “他不是不知道。”柔嫔给小安把衣服重新披好,对站在孟将军身后的金陵月道:“他是被迫忘记掉了。” “催眠?”金陵月道。 “你居然知道?”柔嫔有些不可思议道。 能第一时间想到催眠的,要么他亲眼见过,要么就是他自己就会。 可是世上会催眠的人少之又少,柔嫔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金陵月却能一下子猜到,莫非他深知其中门道? 金陵月看出了柔嫔眼中的疑惑,道:“我师父会,我和师兄见到过。” 柔嫔冷笑道:“金大人,你师父现在在何处?” “故去多年。” 霍老歪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被金陵月一眼瞄到,“霍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霍老歪连忙摆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听着迷糊,想要好好思考思考。什么催眠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们有人说你知道催眠术吗?”孟将军问几个小兄弟。 小兄弟们统一摇头,“我们谁也没有说他知道啊。” “你头上出汗了。”栀子笑道。 霍老歪听闻接着去擦额头。 没有啊?很干。 霍老歪再抬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霍老歪本就胆子小,被人这么一盯,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着脑袋大喊:“我真的不知道,不要问我。” “他们不知道白国主是谁?你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成了龙岩国国主,白蓝为什么成了小安,你应该也知道。霍大夫,谈谈条件吧,怎么样你才能把真相说出来。”金陵月背手问道。 霍老歪摇着拨浪鼓一样的头,只道不清楚,众人一时间居然拿他没什么办法。 金陵月蹲下身,在霍老歪面前笑道:“霍大夫,你知道我来龙岩之前做了什么吗?” 霍老歪茫然的抬起头。 “我和我们圣金皇帝提了个意见。”金陵月故意顿了顿,缓声道:“出兵止息。” “不可能,你们不是要打秦威,哪儿有什么功夫打我们止息?” !!!! 这下不光是金陵月感到惊奇,就连身后的孟将军和小士兵们都是满脸惊讶。 这回任由霍老歪再说什么自己不知情也没有人相信了。 孟将军提着霍老歪回到了偏房等着金陵月审讯。 金陵月问柔嫔:“什么时候可以给白国主解蛊?催眠术可有破解之法?” -- 第334页 “白国主的蛊毒等他醒了我就可以开始。催眠之术的破解,这需要找到给他下术之人。” “白国主的解蛊可有危险?”金陵月担忧的问道。 “金大人,我尽量小心,不会伤到白国主。” “多谢。事成必有重谢。”金陵月道。 柔嫔笑道:“重谢就不必了。两件事,希望金大人应允。” “请说。” 柔嫔一把将栀子带到自己身边,“我姐妹同我说了,当时给你下mi药是怕你不肯放她出来见我,她又想我想的紧,所以走了捷径。你不要和她计较。” “无妨。”金陵月自然不会怪她,要不是那天的栀子,他还没有机会发现白明月的破绽。 “完事后我会带她走。”柔嫔对着栀子眨眨眼睛。 “好。”金陵月留栀子在府上本就是知道栀子能间接帮他找到替白玉辉解蛊之人。现在人已经找到了,留不留的他不在乎。 “第二件事。”柔嫔松开搂着栀子的手,单膝跪地,恭敬道:“如果我帮白国主解了蛊,请你不要对止息开战。” 金陵月没有回话。 柔嫔自知这个条件对于金陵月来说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决定的,只能劝慰道:“两国交战,百姓遭殃。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自己解决,不要牵扯百姓。闻子瑞在你心中可能是个千刀万剐的人,可是在止息百姓心中,他和白国主一样是个受人爱戴的好国主,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只是替止息百姓求一方和平安稳。”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主动挑起两国战争。如果你们的国主自不量力,我也不会坐以待毙。”金陵月做出了让步。 眼前最重要的是给白玉辉解蛊毒,其他的都可以让道儿。 柔嫔没想到金陵月会答应的这么快,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一边的栀子扶起柔嫔,笑道:“金大人都答应了,你怎么还跪在地上?我和你说过了,金大人眼中,白国主是最重要的,所有的家事国事都抵不过一个白国主。这下你信了吧?”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东西,白国主醒了立马开始。”柔嫔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立马拉着栀子去准备解蛊需要的东西做准备。 金陵月拍了拍身上的凉气,对小安道:“领他们去烧点热水吧?” 小安现在正抱着脑袋仔细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蛊,听到金陵月说烧水,他才回过神来,“金大人,你知道百兵阁吗?” 金陵月一怔。 “看样子是知道?我们国主真的是他们的阁主?” 金陵月点头,“你怎么会知道百兵阁?你居然记得?” 小安指了指房顶,无奈道:“倒不是记得,是他们见天的围绕在我们国主身边,想要当看不到都不行。我之前还以为他们认错了人,现在看起来我们国主之前是不是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即便是什么都忘了还能有这么誓死追随的人跟着?” 金陵月缓缓走到小安面前,给他把衣襟拉好,轻声道:“你也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也在至死追随着你们的白国主,不要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 “我也很厉害?”小安突然开心起来。 “嗯,一剑羽,江湖用剑传说,你还是我曾经非常仰慕的人。” “我是金大人曾经仰慕过的人?” “是的。” “那我真的挺厉害的。” 金陵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小士兵正在努力的清扫现场,等师兄醒过来,一定会是个新的开始。 金陵月回屋给师兄重新盖了薄被,搬了一只矮小的凳子坐在床边等待师兄的醒来。 看着这张还算清秀的脸,金陵月傻呵呵的轻笑出声:“难怪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 金陵月想要揭掉他脸上的面具,手已经摸到了那轻微的茬口,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等师兄自己想摘下来的时候再说吧。 金陵月就这么一手支腮,一手把玩着师兄的发梢,一坐就坐了一个时辰。 床上的人在打了第三个哈欠后,终于睁开了眼。 “师兄。”金陵月笑道。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白明月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抱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紧张道:“你你你你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啊。” 第186章 “师兄,你又不记得我了我?”金陵月委屈道。 “记得记得,你先从床上下去,坐在凳子上和我说。”白明月见金陵月乖乖照做,忙开始穿衣服。 穿着穿着他想起了什么,疑惑道:“不对啊,刚才是我……睡了你对吧?” “嗯。” “为什么你的精神看上去比我还好的多?”白明月把衣服匆匆穿在身上,开始四处摸自己的发带。 金陵月拿起那根“白”字发带,笑道:“师兄,我帮你?” 白明月想着,衣服都穿好了,帮就帮吧,点头,“好。” “你身上有蛊毒,精力肯定大不如从前。柔嫔已经去做准备了,你醒了就给你去除蛊毒,好好调养,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也会想起来更多你忘掉的事情。” 白明月突然按住金陵月的手,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文言,我叫什么明允?” 金陵月连忙应道:“是,你是明允我是文言。” -- 第335页 “我们的师父呢?” “故去很多年了。” “奥,原来是这样。”白明月刚才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自己和金陵月从山上奔跑的样子,那人样貌看上起比金陵月小很多,但是他就是确定,那人就是小号的金陵月。 或许正如金陵月说的,他丢失的记忆会慢慢的想起来。 到时候…… 不对! 白明月突然从床上蹦起,一把把金陵月拉到床上靠在自己身上,神色警惕的盯着门外,紧张道:“你见过我带回来的那些帮忙置办婚礼的人了吗?小心点,他们是要杀我的。” !!!!! “你居然知道?”金陵月定定的望着白玉辉的脸庞,小心的给他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去,宽慰道:“他们已经被处理掉了。” “处理?你都给杀了?”白明月大惊失色道。 “嗯,他们要取你性命,我不可能留他们在世上。”金陵月回答的淡淡的,目光始终盯着白明月的脸。 知道他是白玉辉后,金陵月觉得这脸就变得更加好看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 “那完了,出事情了。你……你来我龙岩,不会是你一个人来的吧?没带帮手?”白明月快速的从枕头下的暗格子里摸出小匕首,塞进袖中准备出门。 金陵月一把把人捞回来,按在床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先和我说说。我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带了些帮手,你需要人手?” “多少?” “四个在宫里,宫外加起来还有三百。”金陵月认真的回道。 “三百?你带这么多人……是来灭我龙岩的吗?”白明月吃惊道。 “我怎么会伤害你。原本要去止息,我心里惦记着想验证你是不是我师兄,拐了弯儿过来的。你先说说你要人做什么?” 白明月看了看窗外没有人影,门口似乎也没有动静,他贴在金陵月耳边小声道:“你先通知你那三百人去我龙岩边界装装样子可好?就装作我们龙岩的百姓模样在那来回逛逛,但是要记住,不准放任何一个人进来。任何一个人。” “你们龙岩的子民也在内?”金陵月问。 “对,任何一个人。”白明月从床榻上跳到地上,笑道:“我的人早就得了信儿,绝对不会跨过边界一步。所以这些天凡是跨过边界的人,都非我龙岩子民。” “你在防谁进来?” “闻子瑞。” 白明月说完对着金陵月招招手,“走,带我去看看你处理的那些小尾巴的尸体。” 金陵月虽然现在心中满是疑惑,但是他知道白明月也不是个草包,既然这么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何况他一醒来,居然就能知道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是来杀他的,这就更加说明白明月深知这其中的猫腻,看样子还将计就计了。 “你设了局?” 白明月点头,自信的打开房门,懒洋洋道:“闻子瑞的戏唱不下去了,我只能接上了。” “我可有坏局?”金陵月从身后拥上来,轻声问道。 白明月现在还没有适应自己这个师兄的身份,更没有适应突然就这么黏糊在自己身上的金大人,这和他之前印象里的金大人简直判若两人。 “你……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行了。”白明月尴尬的回道。 大哥,你这么缠着我,我的脑子转不起来啊。 “好,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什么都依你。”金陵月突然回道。 “你说。” …… 柔嫔和栀子在一边的小偏房里喝了一个时辰的白水,终于得到了白明月醒来的消息。 柔嫔开门把门外的两个人让进屋,吩咐道:“白国主,我见到了我姐妹,所以我来给你解蛊毒。” “嗯,你解吧。” “那个金大人,我来给白国主解蛊毒。”柔嫔笑道。 金陵月淡定道:“嗯,你解吧。” 柔嫔把手里的毛巾往桌子上一扔,气愤道:“你俩把手绑在一起,让我怎么解?” 白明月谄笑道:“金大人你看我说的对吧,这样真的不太方便。” 鬼知道金陵月从哪学的,居然找了根绳子把两人的一只手给绑到了一起。 这会子真是形影不离了,白明月上个茅厕还能混个专人给脱裤子的待遇…… 可是白明月说破了天,金陵月就是充耳不闻,铁了心的要绑在一起。 “金大人,您先出去等等吧,解蛊并没那么简单,万一让她分了心伤到白国主,您可就要心疼的。”栀子看不下去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出来劝解。 栀子的话明显对金陵月有些触动,栀子趁机夸张道:“即便没有分心,万一外面有人进来打扰,解蛊解一半,那白国主还要多受罪。” 金陵月心动了。 他低头看着连接着两人手腕的绳子,认真道:“解蛊很危险吗?” “嗯,很危险。”柔嫔回道。 “如果有需要,可以拿我的命换他的。”金陵月解开两人之间的绳子,在白明月额头落下一吻,潇洒的出了房门。 柔嫔和栀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摇摇头,苦笑道:“白国主,你和金大人感情还真是要好呢。” “呵呵,谁说不是呢。我都对之前的自己是个什么鬼德行充满了好奇。好了,口水擦完了先办正事吧。柔嫔,你突然从止息跑出来,不光是为了给我解蛊吧?你是不是也发现了闻子瑞不对头了?”白明月好笑道,他打量着桌上一会儿要对自己用上的各种小道具,他拿起其中一只小碗道:“这碗用来盛什么的,我的血吗?” -- 第336页 柔嫔走到桌边,笑道:“白国主聪明,这碗确实盛血用的,不过不是你的,是我的血。” “白国主,你把这个含在嘴里,咱们开始了。”栀子递给白明月一颗小药丸,从黑色的帘布底下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柔嫔。 白明月看着柔嫔拿着匕首在眼前跳过来跳过去的眼晕,索性闭了眼睛。 不一会儿,沉重的困意袭来。 白明月估摸是栀子给他的药丸起了作用,门外还有金陵月把门,放心的睡了过去。 屋里寂静无声,门口的金陵月坐立不宁。 眼看着月色当空,凉风灌耳,紧闭的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 栀子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给金陵月开了门,叮嘱道:“大人,您来把白国主抱到他的房间去吧,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差不多了。” “柔嫔……”金陵月看到倒在床边上蜷缩成一团的柔嫔,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事,她也需要休息。您快抱着白国主走吧。这边我来处理。” 金陵月点头,抱着白明月快速回到房间。 金陵月将人安置好,简单的查看了一番,确认他没有什么异常,才对着外头的孟将军吩咐道:“去把霍大夫带过来,门口问话。” “大人,为什么要在门口?” 金陵月道:“我要陪着白国主。” …… 孟将军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把人提了来。 “我之前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佯装龙岩子民监察,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入龙岩。”金陵月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身后留了一点门缝,一侧头就能看到床上的白明月是否还在安睡,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心跳能稍微缓和点。 霍老歪见金陵月不住的侧头去看床上的人,问道:“白国主的蛊解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他看一下?” 金陵月转头,盯着霍老歪看了许久,缓缓开口:“霍大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们也算认识一场,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 霍老歪立时给金陵月磕了个响头,哭诉道:“金大人,不是我不想说,是我说了我想找的人就活不了啊。您为了白国主可以不顾自己生死,我为了我的执念也可以啊。” 金陵月蹙眉,单手挑起霍老歪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的执念是谁。” 霍老歪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金陵月的眼睛。 都说金大人长得好看,霍老歪也只是随着大家匆匆看一眼,从未细看,也不敢细看。 现在两人眼睛之间隔着不长的距离,霍老歪才得以看清楚金陵月这双吸引人的眼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好看,但是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气息并不是什么柔情似水,是狠意,是戾气,魅惑,致命。 就像是……因为饥饿而出洞觅食的毒蛇正在盯着自己,下一秒就能张开大口将自己囫囵吞下。 霍老歪浑身打了个哆嗦,小声道:“是……朝暮公主。” 第187章 “你喜欢朝暮公主?”金陵月问道。 霍老歪咻的一下涨红了脸,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你说出真相朝暮公主会活不了?闻子瑞准备亲手杀了她?”金陵月想到了个那个地牢里的女人。 霍老歪耳朵一动,“你怎么知道闻子瑞会杀了她?你知道闻子瑞控制了她?你知道?” “嗯,地牢里见过。朝暮公主虽然现在处境有些狼狈,但是相对于外面的风云变幻,地牢也不得不说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金陵月说完回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白明月睡得沉,这半天一动未动,好像把自己的身体嵌进了整个床榻里一样。 “你……确定你见过朝暮公主?”霍老歪激动起来。 “霍大夫,我没必要骗你。朝暮公主还活着,我曾经在止息的一处地牢里见过她。我还应允她有时间带她出来。即便没有你,我也会完成我的承诺。”金陵月单手一挥道:“这下你能说了吗?你知道的,全部。” 霍老歪瘫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鼻涕眼泪的流了一脸,霍老歪用衣袖胡乱的擦了把脸,才抬头对金陵月道:“嗯,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金大人您要说话算话,无论如何救出朝暮公主。” 霍老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而坐,娓娓道来。 闻子瑞当年从火海里把奄奄一息的白玉辉拼了力气的救出来,确实耗费了太大的代价。 那时候闻子瑞自己宫里就鸡犬不宁,明争暗斗还没有完全平息。 他得了信儿就火急火燎带着人赶去救人,一路上风尘仆仆,还遭到了有心人的半路劫杀,闻子瑞眉头都没皱一下。 左右不过是争权中的失败者发起的无谓的挣扎,闻子瑞并不放在眼里。 可是在他带着白玉辉回止息的路上,那些得了信儿的宵小之辈再一次暗中打了闻子瑞一个措手不及。 说的再容易,说的再不屑,闻子瑞毕竟是凡人一个,哪儿有事事都算得到的,他在半路的时候被人刺伤了身体,回到止息经过太医的诊断,怕是很难再有子嗣。 对于一个国主来说,没有子嗣简直就是一场没有刑期的牢狱之灾。 前脚一闭眼,这江山后脚就要让给别家,闻子瑞绝对不甘心。 但是闻子瑞并没有迁怒于别人,他仍旧全心全意的救治白玉辉。 -- 第337页 甚至于发动了全国的江湖术士乡野郎中纷纷出谋划策,大家各显其招,堪堪把白玉辉从阎王殿拉了回来。 那时候白玉辉除了能喘气,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整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休养,什么灵丹妙药的一股脑的往他的嘴巴里塞,愣是撑的他清醒了过来。 不过可能是因为大火中被什么东西撞击过脑袋,白玉辉醒来后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在闻子瑞的密室里闹腾了好几日,才被闻子瑞好言好语的给劝的安静了下来。 闻子瑞给他编了一个谎言,让他相信自己是白玉辉这世上最要紧的人,闻子瑞编的连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后来,随着白玉辉一天一天的恢复,除了没有记忆,他又成了那个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白玉辉。 闻子瑞当时正准备对龙岩动手,龙岩国主的后人被闻子瑞暗中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整个龙岩可以说是闻子瑞的囊中之物。 所有人都以为龙岩会被闻子瑞一口吃掉的时候,闻子瑞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的决定,他让失忆的白玉辉去做了龙岩的国主。 他给白玉辉起了个新名字,叫白明月。 白国主稀里糊涂就从一个和要饭的差不多的身份一跃成为了龙岩国主。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闻子瑞对白明月情谊深厚,有福同享,虽然龙岩没有止息富有,但是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说不尊贵是不可能的。 白明月当了国主后,时不时就回止息哭穷,要钱要物,填补自己在龙岩的花销。 闻子瑞并不计较,白明月要什么就给什么,言听计从的不像样子。 大家当时还传言,闻子瑞是不是对白明月有什么其他想法才会如此的宠溺。 可是闻子瑞转头就给后宫填充了大量的妙龄女子,一时间关于两人关系的猜测就变得更加神秘。 白明月因为烧伤,脸上的疤痕还没有消退,他觉得自己这脸去龙岩有些丢人,闻子瑞便让霍老歪给他做了面具。 霍老歪起初的面具很粗糙,戴的时间长了就会导致脸上起红疹,还容易搞得自己原本的脸蛋肿的老高,霍老歪就改进成了人pi面具。 因为都是皮肤,所以贴合起来更加容易,也不容易起反应。 白明月戴着霍老歪做的面具,在龙岩混日子。 期间为了让金陵月绝了找寻白玉辉的念头,闻子瑞还带人摸到了圣金,和金陵月唇枪舌战了一番,让金陵月除了愧疚外,还坚信白玉辉已经成了冤死鬼。 从那以后,闻子瑞虽然和金陵月成了不怎么友好的“故友”,但是闻子瑞的目的达到了,金陵月没有搜查过止息国,他把白明月很好的藏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想让我找到师兄?他对我师兄……”听到这里,金陵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人稍安勿躁,闻子瑞起初确实没有坏心。他觉得一场大火,你安然无恙的活着,把白大人扔在了火海里,你们之间一定是出了问题,他还怀疑那火就是你放的,他担心你知道白大人没死会穷追猛打,才会想着把他藏起来。可是后来,闻子瑞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霍老歪说的累了,歪歪扭扭的往边上的廊柱一靠,继续回忆。 白玉辉死在了秦威。 这消息经过金陵月的证实,很快就在秦威掀起了轩然大波。 本来准备登基的秦威三皇子,先是夫人突然的病逝,又得知自己的结拜弟弟死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大悲之下,居然舍弃了皇位,出家了。 骁勇善战的三皇子就这么决绝的抛弃了一世红尘,成了青灯下的一个守灯人。 三皇子本是秦威众位皇子里在军队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他一声令下,必有前仆后继的追随者。 三皇子的突然变故,让一群人立时散成了一盘沙。 群龙无首的军队,对于闻子瑞而言,那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他趁着秦威调整军务,无心细查的功夫,把自己的人顺利的安插到了秦威军队中的各个阵营里。 关于白玉辉已死的消息,闻子瑞做的天衣无缝,所以秦威的三皇子在大臣们几番的劝说下,横了心就是不肯迈出佛堂一步,誓死要把自己的贪念赎清。 于公于私,闻子瑞都不能让人知道白玉辉没有死。 他在等他的人成长,等他安插的那些个精兵强将顺利的在秦威军队里成长为日后可以直取秦威要害的一柄柄利刃。 “你是说,秦威军队里有闻子瑞的人,很多?”金陵月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一个人,他脚步虚浮,但是脸色不错,他拉开门坐在金陵月旁边的台阶上,托腮看着霍老歪:“你不仗义啊,我问你这么多遍,你从来不肯告诉我。怎么金大人问你你就如实招了?是因为我长得不如金大人好看?” 霍老歪和白明月插科打诨惯了的,见他这么抬举自己,顿时笑出一个鼻涕泡,道:“得了吧,你这脸皮还是我亲手教你做的,好不好看的我还是有数的,和金大人比?你怕是想上天。” “醒了?可有不适?”金陵月关切的问道。 “嗯,除了有些饿没什么。不管别的,你继续说,我看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白明月瞪着明亮的大眼睛,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饿了?给你这个。”金陵月随手就递给了白明月一块糖果,“垫一垫。” -- 第338页 “玉米糖?” “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金陵月笑道。 “我现在也很喜欢吃。谢了。”白明月熟练的扒开糖纸,把糖果扔进嘴里,这熟悉的味道让白明月满足的恨不能把糖果纸上的糖渣都舔干净。 霍老歪继续说道。 “不光秦威,还有你们圣金。” !!! “你是说闻子瑞在我们圣金军队中也安插了人手?”金陵月有些惊讶。 圣金对于选兵还是很严格的,尤其是白玉辉死后,金陵月有一大段时间按照白玉辉信中留下的提议,将所有军队名册命令各地方重新审核,确保每一个圣金士兵都是圣金子民,以防混入敌国奸细。如此大费周章,居然都能让闻子瑞钻了空子? 金陵月头脑略微一转,和白明月对视一笑:“那只能说明……” “你们圣金里面有内应。”白明月接口道。 金陵月见白明月一脸得意样儿,心中说不出的温暖,立马夸赞道:“师兄还是和以前聪明。” …… 霍老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金大人,你夸人也分分场合,我还在这喘着气呢…… “那我要不要给你猜一下这内应大约是个什么人?”白明月嘚瑟道。 金陵月此时拍马屁都来不及,怎么会阻止? “请师兄赐教。” 霍老歪扬天长叹,“天啊,造的什么孽啊。” 第188章 “这人必定是你们朝中之人,有一定的人脉。不会是新晋的什么新贵,他们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根系。而且这人最好还熟知军队征兵的一些列流程,知道从哪里能够伸手进去不被人发现。或者说,知道被查出来后会怎么处理,他提前把处理的退路给堵死了。最重要的一点。”白明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盈盈的转过头,对视着金陵月说道:“这人对你们圣金国不满,对你们朝廷不满。” 金陵月称赞,“师兄说的对。”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对圣金的事情这么了解?”霍老歪随口问道。 白明月刚刚翘起的嘴角忽的不知该作何反应,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挂在脸上,呵呵两声应付过去。 霍老歪鲜少见白明月吃瘪,心下好奇追问道:“难不成你对金大人早就有贼心,失忆了都没忘记去暗中窥视金大人,所以才对圣金之事如此熟知?” 金陵月闻言却惊喜的抬了眉眼,像是在等白明月给一个肯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 不可能,他师兄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对一个人执着追寻,他师兄肯定是为了做更重要的事情。 金陵月心思一转,苦笑道:“你莫不是想打圣金提前做了功课?” …… “你……你居然连这个都告诉他?”哐当一声,小安端着的一碗米粥直接在地上开了一朵米粥花,小安一边心疼碗一边埋怨白明月:“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睡了一觉连这等要命的事情都敢告诉他。你是不是忘了他可是圣金的护国大人?你一边睡了他,一边要灭了他的国,呵呵,国主你……” 小安这才发现白明月已经站在了自己眼前,抱着双臂,颤着脚尖,等他抬头。 小安慢慢抬头看上去,白明月笑的一脸春风,柔声道:“我刚才一个字都没有说,你一个字都没少说。” 小安这才发觉好像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尤其是后面那个霍大夫,正龇牙咧嘴的对着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那是在幸灾乐祸吧? 小安立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怪我嘴快。” 金陵月只愣了一瞬,随即他站起身,对霍老歪说道:“你从这里等着不要动。” 他走了几步,靠近白明月的身边,轻柔道:“这里有没有适合两个人说话的地方?你和我。” 白明月正尴尬的要命,听金陵月开了口,那自然是立马顺杆爬的快。 “有啊,走,我带你去。” 金陵月有些担忧的问白明月:“身体还撑得住?远不远?” 白明月的目光在金陵月的袖口处瞟了瞟,道:“还有玉米糖吗?” 金陵月灿烂一笑,道:“有,管够。” 白明月对着小安使了眼色,小安乖顺的既没有多嘴也没有跟上来。 白明月领着金陵月去了龙岩国皇宫里最为人所忽略的兵器库。 破烂的大门,进了大门你才会体会到这龙岩国的贫穷。 里面空荡荡的。 白明月对身后的金陵月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大方介绍道:“这曾经是龙岩的兵器库,现在被我用来养蘑菇了。不过最近我有些事情耽误的没有及时的过来管理,我的蘑菇都枯了,唉,下一季又没的吃了。别客气,随便逛,随便看。你让我带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想说什么?” “难道就不能是为了单独的想要好好看看你的脸吗?”金陵月手指拂过墙角里少得可怜的几株小蘑菇笑道。 偌大的兵器库里一件兵器都没有,居然被人用来种蘑菇,龙岩的战力可见一般。 就这身家,他怎么敢去打圣金的呢? “金大人你之前就是这模样的吗?恕我确实记不起来了,你和我之前都是这样说话的?” “也不全是这样的。”金陵月悠悠的回道。 白明月刚想松一口气,只觉得腰间一紧,金陵月整个人从背后贴了上来,笑道:“有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 第339页 ……金大人,你忽悠鬼呢? 金陵月见白明月确实窘迫的不行,立马松了手退了一步道:“师兄,说说,你想怎么打圣金?” “金大人,你好歹是圣金的护国大人,我是龙岩的国主,我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讨论攻国计划,是不是有些怪异?” 金陵月认真的扒着糖纸,递给白明月道:“有什么怪异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就是个护国大人,若不是你之前给我留了书信让我去支撑住圣金朝堂,我可能早就随你而去了,也不会在朝堂厮混这么久。” “我给你留了书信?”白明月吃着糖果,含糊不清的问道。 “嗯,交代了很多事情。你好像很早就预料到自己会离我而去,早早的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件件分明,绝非一时兴起,师兄果然目光长远。”金陵月适时的又塞了一颗玉米糖到白明月的嘴里。 白明月嘴里被两颗玉米糖撑得鼓鼓囊囊的可爱得很,金陵月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指戳一戳,被白明月嫌弃的躲开了。 “我们先搞清楚一件事。若是真打起来,你是向着圣金,还是我们龙岩?”白明月问。 “师兄想让我向着谁?”金陵月道。 “自然是我们。” “那你给我什么身份?我总不能以圣金护国的身份帮你,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白明月眼珠子一转,张嘴就道:“我娶你,如何?” 白明月心想,反正已经睡过了,直接娶回来。看这小子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错,那日后真要是对立起来,他总不至于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一剑戳死自己吧? 金陵月待在原地僵了许久。 白明月看他一脸惊讶的表情,暗想不会是操之过急了吧?想着找个什么由头赶紧缓和一下。 别结亲不成再结出个仇来,得不偿失啊。 金陵月缓缓我的伸出右手,对白明月道:“来。” 白明月不明所以,赶忙咽下嘴里的玉米糖,道:“干什么?” “来。” 金陵月重复了一遍。 白明月心中疑惑,但是身体力行,手已经放到了金陵月掌中。 金陵月轻轻一扯,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两双眼睛彼此近距离的望向对方,满满的欢喜。 “好,我答应你。” 金陵月说完松了一口气。 白明月听完也松了一口气。 就像是一项等了许久的约定,几经周折后,今天终于迎来了它原本的结局,两人心中都有些许的激动。 “这下你放心了?说说吧,你想怎么对付圣金。”金陵月笑道。 白明月狡黠的笑起来,“既然我俩已经谈婚论嫁了,那就好好谈一谈嫁妆吧?” “嫁妆?”金陵月好笑道。 “对啊,你好歹也是护国大人,这嫁妆肯定少不了吧?”白明月的小脑瓜转的飞快。 这要是把金大人的钱都划拉到自己的口袋里,龙岩想不富都难啊。 “师兄,我还没有要聘礼,你倒是问我要嫁妆了?” 金陵月说的也没错。 白明月想了想,道:“要不我帮你谋个朝篡个位?” “怎么讲?” “你是圣金的护国大人,本就身份尊贵,比你再尊贵点的也没什么职位了。我看圣金的皇帝一位让给你正好。而且你要是坐上了圣金皇帝,我再娶了你……哈哈,怎么样,这聘礼可以不?”白明月笑的格外的天真。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去研究打圣金做什么呢?他们圣金明明就有一颗定时炸yao,他白明月只要把这炸yao点燃了,圣金一定人仰马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何况现在这金陵月和自己还有这层关系,帮他不就帮自己? 白明月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竟然没忍住当着金陵月的面儿咯咯笑起来。 金陵月许久没有听见这么爽朗的笑声了,一时间盯着那笑容有些心神荡漾。 “你就这么想要把圣金踩在脚下?”金陵月笑道。 “不是把圣金踩在脚下。”白明月顿了顿,道:“是让龙岩子民站在最高处。这是龙岩以后的目标,是我的目标。” “师兄,如果这就是你的目标,那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白明月嗤笑出声:“你不会真打算带着满车黄金来吧?那时候我们龙岩百姓还不一个个惊得把眼珠子都掉出来。” “我会帮你除掉除了圣金以外所有阻止你前进的障碍物。这就是我的嫁妆,你看可好?” !!! “你……你说什么?圣金以外所有?”白明月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像是要炸掉,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说要给自己开路?他都不问一问自己为什么要向上爬的吗? 他做事这么冲动的吗? 白明月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小声重复道:“金大人……不,师弟,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师兄,我知道。你知道我这几年一直在做什么吗?”金陵月突然转了话题。 白明月痴痴的问道:“什么?” “我在变强。” “厉……害。你真的不打算问问为什么我想要龙岩子民站在最高处吗?”白明月不死心道。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师兄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喜欢杀戮的人,你身为龙岩国主,让自己的子民过的更好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个叛国奸臣我来当。”金陵月说完摘了一颗小小的蘑菇举到白明月眼前,笑道:“你只要在我的伞下看着就好。” -- 第340页 第189章 “看着?光看着多不好,怎么也得出出力。”白明月狗腿道。 不得不承认,刚才有一瞬间,白明月看向金陵月的目光里是带了许多的崇拜的。 这小子看上去也没有武将那样的高大威猛,但是刚才他说话的时候那坚定的目光,让白明月莫名的心生安定,金陵月说的每一字他都信。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安说的没错。 两人确定了立场,一个半信半疑,一个满心欢喜的出了兵器库。 身后的破门摇摇欲坠,关起来的时候还震掉了上面半块木板,让门板看上去更加的命不久矣。 白明月摸摸鼻尖,安慰自己道:“都是身外之物,不用太计较。” “嗯,师兄,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闻子瑞派来的人是来杀你的?如果要杀你,为什么他没有在止息动手,而是要让他们送你回到龙岩再动手?”这是金陵月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闻子瑞可能发现了我的一些小动作,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他可能还会留着我这条小命。”白明月边走边同金陵月说道:“我去琳琅国定了一批兵器,准备用来……打圣金的。可能被他发现了。所以他要在我的地盘灭了我,借此把责任推给那几个送我回来的人身上。他们身上都有别国的信物,我坐车的时候就发现了。届时闻子瑞就会来打着替我报仇雪恨的名目,光明正大接收我手里的人,还有我定的武器,扯起替□□道的大旗,开始他的征战。如果我在止息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还需要给我们龙岩子民一个交代,还需要找个能□□的理由来把他们收入囊中,太麻烦了。”白明月此时头脑清醒,语速适中,将自己的分析说的条条分明,金陵月忍不住侧首看他,眼角含笑。 这真的是他那个机智聪明的师兄啊。 “他为什么想要收入你的子民。我刚才看你们龙岩的子民大多是老弱病残,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金陵月道。 他来的路上仔细观察过了,龙岩的子民大多都是些居家过日子的普通老板姓,光看这龙岩皇宫都没什么守卫就能得知龙岩的武力装备不是一般的差,金陵月实在想不通这些人对闻子瑞来说有什么吸引力。 对于一个不算太穷的闻子瑞来说,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帮子小老百姓,这是金陵月想不通的。 白明月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声。 金陵月没有继续追问,继续走在白明月的身侧。 白明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在我龙岩没有设探子吧?” 金陵月摇头,这是真的。 谁会想着在龙岩这种毫无反击之力的地方浪费精力去盯梢呢? “我们龙岩这几年兵力充足。”白明月诡笑道:“你说闻子瑞心动不心动?” “你扩兵了?”金陵月感到惊讶的同时,自己回想了一下他每个季度收集回来的各国兵力增兵信息。 虽说龙岩这里没有派专门人盯梢,但是这种事关两国安危的大事金陵月还是没有完全置之不理的。但是他得到的消息是龙岩近几年一直没有大范围的增兵。寥寥无几的数量实在是连塞牙缝都不够,闻子瑞会心动? 白明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声对金陵月说道:“如果只是一星半点的人数,闻子瑞可不会下狠下弄死我这个他千方百计救回来的人。” 金陵月很想问一句白明月把兵都藏在哪里了,可是他们已经走回了刚才问询霍老歪的地方,金陵月赶忙转了话题,“闻子瑞单纯因为这个要杀你?根据霍大夫所说,他当时救你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这难道都是假的?” 霍老歪听闻此言呵呵笑道:“闻子瑞救他是真心真意的,现在要杀他也是。救他是因为他惦记着两人的交情。杀他也是因为两人的交情。” “此话怎讲?”金陵月给白明月从屋里搬出来小凳子,顺道给白明月身上披了薄毯,坐在白明月身边问道。 “闻子瑞那几年确实很厉害,外能抗敌,内能安抚民心。百姓们着实过了几年的好日子。白国主醒来后,闻子瑞还把本来已经算计在自己手里的龙岩国交给了白国主,让他代替自己镇守龙岩。明儿面上是兄弟情深,实则是怕这块地方被别的国强占了去,成为它日后的绊脚石。毕竟龙岩的地理位置,无用,对止息国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霍老歪说完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两人,继续笑道:“看白国主这表情,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那还用我多说什么?金大人你何不直接问白国主,他讲的可能你更喜欢听。” 此提议甚好。 谁知白明月摆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真的饿了,没力气,你说吧,有不对的地方我补充。”随即抬头对蹲在台阶下喂鸡的小安道:“小安啊,我饿了。你那阿花可不可以献身一下来救一救我这个可怜巴巴的国主?” “你想都不要想,饿了我给你做饼吃去。你上次拉回来的面粉还多得很,撑死你绰绰有余。”小安愤愤地起身去厨房,走了几步折身回来把阿花一并抱走了,他生怕一不留神就只留一地鸡毛了。 金陵月笑道:“要不我领你先去你们街上吃点东西?” “不用不用,我就是逗弄逗弄他。你不知道小安对鸡比对我都宝贝,我时不时就爱逗弄他一下。方才咱们从这叨叨,他眼神不住的往我身上瞟,估计是怕我蛊毒解的不彻底身体撑不住。我这么一逗弄他就能放心不少。等着吧,他一会能给你做出一堆的饼子来吃。”白明月说完看了一眼抱着阿花走的飞快的小安,欣慰道:“小安手艺很好,你们有口福了。” -- 第341页 “啧啧啧,白国主还真是体贴入微。所以我们国主才会越来越忌惮你。”霍老歪无奈道。 闻子瑞本来把白明月安置在龙岩,一来为了可以有人替他看着龙岩的动态,不会暗地里被别的国家拉拢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二来,闻子瑞知道金陵月和龙岩国没有交集,他找天找地也找不到龙岩国,把白明月藏在这里最为安全。 白明月如果真的是白明月,老老实实在龙岩龙椅上混吃等死花天酒地就算了,万事大吉。 可是白明月是闻子瑞的期许,白玉辉才是他的正身。 白明月骨子里的那种不安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显现出来。 闻子瑞能够在后宫明争暗斗中苟活至今,眼力见和洞察力绝非一般人所能比及。他发现白明月突然变的有些忧国忧民。 这对于正常国主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这对于只是需要一颗棋子的闻子瑞来说,无疑是一根要命的上吊绳。 闻子瑞念在那之前的情谊上,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太多计较。 可是白明月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即便他藏得再好,雁过总留痕,闻子瑞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闻子瑞觉得白明月只是为了让龙岩子民吃饱穿暖也不为过,他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直到闻子瑞猛然发现,白明月已经逃出了自己的控制,他已经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间里,快速成长,长成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样子。 虽然他来要钱的时候依旧没个正经样子,和自己插科打诨耍无赖的时候依旧是个二皮脸,但是闻子瑞知道,白明月对自己的所图,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孩子想吃糖,在大人面前撒娇乞求了。 闻子瑞加派了人手来盯梢白明月。 他想要从白明月身上找到验证自己不安的证据。 他从心里认定白明月已经有了异心。 他一面不动声色的继续和白明月保持着热络的兄弟情,一面用霍老歪的治疗维持着白明月不间断的去止息报道,让自己能够有时间有人手趁着白明月把龙岩翻个底朝天。 这么全面的查找下来,想要完全隐藏自己的白明月不可能毫无破绽。 终于,闻子瑞找到了白明月的一个秘密。 他居然有一队没有登记在册的军队。 一支军队,却没有登记在册? 闻子瑞得知的时候是何其震惊,他再三同传信的人嘴里确认,“你说白明月那货有一支隐藏的队伍?一支?几个人?三个还是五个?一支军队?你知道军队是什么概念吗?” 来人从容回答,闻子瑞不得不信。 闻子瑞那时候就知道,白明月留不得了。 “哇奥,这种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是闻子瑞告诉你的?”白明月对霍老歪冷笑道。 这霍老歪知道的这么详细,不得不让白明月对他起了警惕之心。 他之前只知道霍老歪不会害自己,那是因为他知道霍老歪的软肋在闻子瑞手里,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白明月就是这样把霍老歪拉入自己阵营的。 如今看来,霍老歪对闻子瑞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能知道的这么详尽,怕也不是什么单纯的被要挟的人。 霍老歪听完呵呵一笑:“白国主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些事情不是我自己猜测的,止息国坊间早有传闻。你经常进出止息,居然没有听说过吗?关于你和闻子瑞的种种,还有闻子瑞的种种?” 第190章 “关于我们的传说有很多?”白明月有些兴奋道。“我怎么不知道?除了说我们有奸情以外还有别的吗?” “呵呵,有奸情居然还能这么开心。金大人,你以后的日子可得看的紧一点。”栀子没好气的走过来。 柔嫔耗费了太多的力气,陷入了昏迷。 按照栀子的说法,柔嫔没个两三天是醒不过来的。不光如此,即便是顺利醒过来,柔嫔下半生也会在病痛中度过。 这是解蛊的代价。 白明月这个蛊是当世蛊虫中最厉害的。 柔嫔帮白明月引出蛊虫,等于是自己送上了自己的半条命。 这些东西现在从栀子嘴里轻飘飘的说出来,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不忍。 尤其是白明月,他一向利落的嘴皮子现在也变得有些难以控制:“你是……你是说……她以后都要缠绵病榻?” “白大人,你不用这么替她可惜,她自愿的。我们这些人,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给你们种上蛊又能轻易的解蛊呢?因为我们体内就有最恶毒的蛊。即便没有你,我们下半生也不会多好过。金大人当年把我带回金府,是因为知道我能够种蛊,他以为我会解蛊,以为通过我能找到会解蛊的人。可是他不知道我只会种,并没法解。后来金大人派了好多人按照我说的去找我们的其他小姐妹,结果全都扑了空。金大人依然没有放弃帮你找寻解蛊之人。”栀子的语调淡淡的,她在讲述着这几年自己在金府的所见,讲述着她眼中的金陵月。 末了,栀子叹息道:“你们放心,等她醒了,我就带她走。她一直不肯出止息皇宫,是因为她没有等到我,不敢走。我没有离开金府,是因为没有找到她,不死心。现在我们找到了彼此,剩下的时日就让我们两姐妹安安静静的过吧。你们男人间的尔虞我诈,我们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 -- 第342页 “栀子,我没有困你在府上,其实你一直都可以走的。”金陵月道。 “我知道,金大人,我为什么不走,您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都到这一地步了,就别让我颜面扫地了,别让我说出来好吗?”栀子低头绞着手里的衣角,喃喃道。 “对了,把这个交给小安。这碗血今夜入睡前喝下去,然后找个冷水池子泡半晚上小安体内的蛊虫自己就出来了。小安这个蛊隐藏的深,不过解起来最是简单。”栀子交给白明月一碗血水,眼波流转,对着金陵月微一福身,回到柔嫔的房中再也没了动静。 几个男人在原地各自哀伤了会儿。 白明月低头盯着手里的血水愣了许久。拍拍自己的脸蛋,对霍老歪说道:“来,你说说你们止息的坊间传闻。他们怎么传的我和闻子瑞的?” 金陵月特意把小碗放回房中,重新坐回白明月旁边。 霍老歪见金陵月就在眼前,也不敢挑房间的桃色传闻讲,只挑着不痛不痒的桥段讲。 止息早有传闻,龙岩国的白国主是闻子瑞心爱之人,但是因为两人都是男子,闻子瑞又要对止息的传人负责,所以只能忍痛割爱把白国主送到了龙岩那种荒凉但是安全的地方养老。自己广扩后宫,抓紧生个皇子出来让止息百姓安心。可是渐渐的闻子瑞发现白国主不安分与在龙岩空等闻子瑞,眼睁睁看着闻子瑞把一个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归拢到自己后宫,气急之下因爱生恨,开始准备暗中要针对止息国。 霍老歪咽了口口水,目光在金陵月的面上停留了一下,见他没什么怒意,稍稍安心道:“最新版本的传言,白国主暗中和圣金大官勾结在一起,怕是已经暗通款曲成竹在胸,白国主带了自己的小情妇准备灭了闻子瑞。” 白明月苦笑道:“我和圣金大官?谁?金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这传言更新速度还挺快啊?我和金大人才……金大人,你有没有觉得挺奇怪的。”白明月话锋一转,转头问金陵月。 这里面有个时间差。 说白明月心生不满,可以。 说白明月因爱生恨,可以。 说白明月和圣金大官有勾连,这个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金陵月显然也发现了这其中的差别,他摇摇头,问霍老歪道:“且不说这传言真假。你听说白国主和圣金官员勾连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老歪托腮想了一会儿,认真回忆道:“确实不久,大约就在我被闻子瑞提溜到皇宫的这段时间前后的吧。我还没有听全面,人已经进了宫。怎么?有问题?” 白明月和金陵月相对一笑,异口同声道:“有问题。” 白明月正想给霍老歪解释一番,小安端着热腾腾的饼走了过来。 “喏,趁热吃,我去给你炒个辣椒鸡蛋。”小放下饼转身就要走。 白明月一把拉住小安的衣袖,指着桌上的小碗道:“栀子说你睡觉前把那碗血喝了,找个冷水池子睡一睡,你体内的蛊就解了。你身体不适怎么没和我说呢?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小安无奈的端起那碗血水皱着眉闻了闻,道:“不是不告诉你,是我真的没什么感觉啊。准确的说我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有些疼,可是后来我老是想着忍一忍忍一忍,结果发现我居然有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功夫。只要疼的时候用体内真气压一压就没问题了。我就没把它当回事。毕竟咱功夫好,这些小打小闹对我而言都不是什么难题。” “你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白明月笑道。 “是的。” “好了,知道了,快去做饭吧。”白明月顺手给金陵月递过去一张热乎乎的饼子,热情介绍道:“我们最初的几年确实穷了点,小安那时候就老给我做饼子吃。我吃过他做的好多好多种饼子,这种烤出来的味道最好。外酥里软,一口下去香的你都能把牙咬碎。你尝一尝。” 金陵月看着手中平平无奇的饼子,经过白明月这么一推荐,居然成功的调动起了金陵月的胃口。 身后的霍老歪小声道:“白国主,我也饿了,我也想吃。” “自己没手啊?自己去拿。”白明月说着一把掰开自己手里的饼子,使劲吸了一口这饼子里面包裹住的腾腾热气,满足道:“还是那个味道,香。” 白明月吃的太香了,金陵月忍不住跟着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饼子,论味道,平平无奇。不过看着白明月吃的这么香,金陵月觉得自己手里的饼子也是升华了的,没错,香。 霍老歪两根指头捏着饼子的边边直嚷嚷:“这么烫你们俩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你抓紧吃,吃完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师弟,你慢点吃,有些烫。”白明月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师弟喊得太顺嘴了…… 金陵月却觉得伴着这声师弟,手里的饼子更香了…… 小安端着辣椒炒鸡蛋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孟将军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出事情了。奥,吃着呢?那我……” “一起吃点?”白明月举起饼子随口问道。 孟将军没给白明月反悔的机会,手掌在衣服上一擦,抢过白明月手里的饼子几口就塞进了肚中,满足的一抹嘴,舒了一口气,道:“真香。”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的几个人是目瞪口呆。 -- 第343页 待孟将军回味完,才想起来自己回来的目的。 “大人,有一小波不明身份的人员闯进龙岩,被属下当场拿下。结果……” “怎么了,说。”金陵月起身问道。 他径直走到水盆旁边,浸了毛巾,回到门口。 孟将军以为这是要递给自己擦汗,忙激动的双手去接。 却见那干净的毛巾径直去了白明月的方向。 白明月吃完饼正准备找东西擦手,毛巾就给送上来了,想也没想就接了过去。 孟将军尴尬的空举着双手,硬生生变成了抱拳的姿势,回禀道:“他们居然当场自尽了。” 金陵月并不吃惊,淡淡的问道:“几个人?” “五个人。” “身上可有证明身份之物?” 孟将军回道:“有,信物是秦威的。”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金陵月见所有人都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己,他伸手将白明月拉起身,道:“你刚才不是也觉得霍大夫说的时间上不对吗?” “嗯,我们之前并无联系,按照我和你见面的时间推算,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在止息传播开来。除非闻子瑞早就知道我和你暗中有联系。可是如果他早就知道我们有联系,早就会有所动作,不会等到今天。”白明月边说边开始回忆闻子瑞对自己起疑心的大约时间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他和闻子瑞关系虽好,但是闻子瑞也不是什么二傻子,真要是关系他止息安危的大事,闻子瑞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忍他这么久。 而且还不是别人,是圣金的大官。 龙岩要是暗中拉拢了圣金,对止息来说是件头等祸事。 龙岩的地理位置对止息至关重要,两国处好了,龙岩就是止息的一道屏障。两国交恶,龙岩就是插入止息的一柄钢刀,止息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白明月不相信闻子瑞会为了一点小私情冒这么大的风险。 金陵月道:“我知道为什么。” 白明月抬头,“嗯?” “我和你在止息皇宫相遇的那一次,我其实不是只带了自己人,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现在不见了。”金陵月想到了一张不怎么出众的面孔。 路尺。 第191章 “路尺?” “关于路尺,我们可以去问柔嫔。但是想现在要把那些自尽的人处理掉。你想怎么做?”金陵月转头问白明月。 白明月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是挺有国主范儿的。 白明月对众人说道:“你们……别跟着我,我想一想。” 白明月一个人走下台阶,围着院子里的梅树转了起来。 他心中仔细盘算,闻子瑞为何偏偏要把秦威和龙岩拉到一起,为什么不是别的国家? 他能同意自己带霍老歪回龙岩,心里已经知道两人肯定回不到从前了,为何还不敢明晃晃的撕开这层遮羞布?为什么要把秦威牵扯进来?莫非闻子瑞觉得龙岩已经有可以和秦威抗衡的实力了? 白明月左一圈右一圈的转着,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金陵月笑道:“师弟,过来一下。” 一群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的人听到白明月这声师弟喊得那叫一个热情自然,忍不住都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只要是狗粮,就不分男女,一样的噎人不浅。 金陵月脚步轻快的走到白明月身边,笑道:“师兄有何吩咐。” “师弟啊,你之前说你其实要带兵去止息找麻烦来对吧?”白明月狡猾的样子像极了露出尾巴的小狐狸。 偏就爱上套的金陵月语气明媚,“嗯,如何?” “我听说秦威也给你们下战书了?”白明月继续问道。 “嗯,确有此事。” “要不,我们让他们先打一架?试探试探两边虚实?”白明月笑的更加灿烂了。 金陵月点头,“好。” “你不问问为什么?” “不用。孟将军。”金陵月转身对孟将军招招手。 “你想怎么把这几个止息的死士嫁祸到秦威的头上,吩咐他去做。” “你怎么知道我要用那几具尸体?师弟,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白明月一边对金陵月投去敬佩的目光,一边对着孟将军招呼,两人嘀咕了一会儿,孟将军摆出一副“你好奸诈”的表情,对着两人一抱拳,小跑离开了。 白明月也没闲着,对小安吩咐道:“有件事要你去确认一下,过来,别吃了。” 霍老歪见大家纷纷领了任务离去,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能做些什么?” “做你最拿手的。” “什么?”霍老歪疑惑道。 “你不是说给我研制了彻底消除疤痕的药膏吗?赶紧给我涂上。我要顶着老子自己的脸去和他们玩儿玩儿。”白明月挺胸抬头道。 金陵月闻言露出惊喜之色。 这脸虽然看着也顺眼,但是终归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如果能看到白玉辉最初的样子,那真是再好不过。 “可有危险?”金陵月一把钳住想要进屋上药的霍老歪的手腕道。 “大人,去个疤痕而已,能有多危险。而且白国主的脸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也有定期的换这个有助于祛疤的药膏,只不过我现在手里这个是改进的,效果更好。我估摸没什么问题。要不金大人你在门口等等?白国主换药的时候是不喜欢任何人看到的。” -- 第344页 “无妨。你让我师弟进来吧。”白明月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哇,这么光明正大的就让人看你那破相的面容了?”霍老歪笑道。 谁知白明月冷笑道:“天色已晚,你如果一个人在我房里,我怕我怕名声不好。” …… 靠,这小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怎么会知道自己最怕金陵月吃醋?霍老歪赶忙眼观鼻忙活自己手上的小药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金陵月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迎接一张不怎么美观的面孔。 不过当白明月一点一点把自己的面具摘下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淡定。 金陵月腾的一下从小凳子上起身,几步走到白明月身边,一把将人搂进胸口,颤抖道:“师兄。” 白明月眼皮子还没睁开就被拉着撞进了别人的胸口上,一时间差点把自己憋死,忙轻轻推了推金陵月道:“你控制一下你自己。我知道有些丑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哈。” “不,师兄,我并不觉得丑,我觉得刚刚好。”金陵月俯身和白明月对视,嘴角带笑,眼角带泪,手指轻轻的拂过白明月脸上的疤痕。 这是他的师兄,是他梦里的那张脸。 他的指尖停留在白明月的鼻尖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端着小药瓶无立足之地的霍老歪尴尬的咳了两声,小声道:“麻烦金大人给我个地方,我早点给他涂了让他更玉树临风,你俩再找个地方爱怎么腻歪怎么腻歪好吗?夜黑风高的,我在白国主的屋子里待着久了我后背凉。” 金陵月此刻满眼欢喜,道:“你轻着点,不要弄疼我师兄。” “是,金大人。” 白明月已经不是头一次被霍老歪往脸上涂这些冰凉的药膏了,不过今天涂起来格外的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药膏改进的缘故,还是白明月的脸确实已经快要好了原因,霍老歪的手指一碰到白明月,白明月就忍不住想笑,他觉得有些瘙痒。 霍老歪心里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手脚迅猛的把药膏涂好,抻着沾了药膏的手站到一边,“我看你这脸没什么大问题了,这回药膏涂上再过个三五天的,你就别戴面具了吧。” “为什么?”白明月已经准备去摸自己刚才摘下来的面具了。 金陵月按住白明月的手,轻声道:“你当真想戴?而不是别的原因?” “我这样不吓人吗?你不害怕?”白明月盯着被金陵月压住的自己的手道。 这人手指真好看,又长又细的,白明月内心感慨道。 “我觉得师兄的脸是最好看的,如果是怕我看了不舒服那师兄你这几天都不用戴了。我看着十分喜欢,没有任何不妥之处。”金陵月见白明月松了手指,看来是放弃了重新戴面具的想法,心中开心的不得了。 他侧头对着霍老歪瞪了一眼,霍老歪立马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家伙事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白明月拍了拍自己的脸上的药膏,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居然不害怕我这样子。” “我最开始的时候自己看了都恶心,那沟沟坎坎的,啧啧啧,真是……哎哎哎,你……你做什么呢?”白明月正摸着自己的脸准备感慨一下世事无常,转头就看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金陵月已经走到了床边,脱起了衣服? “睡觉。”金陵月回道的干脆利落。 “你……” “师兄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睡觉是最好的休养。要不要我过去抱你?”金陵月作势伸开了双臂。 “不不不用麻烦了。”白明月关上门,慢慢吞吞的走到床边,这不长的距离里,白明月心中百转千回,刚才大家明明都讨论的生死大事,金陵月是怎么突然一瞬间转移到睡觉上的呢?自己刚才遗漏了什么? “师兄,我搂着你。”金陵月自觉的把手伸到了白明月的脖颈下面。 白明月身子一紧,金陵月的声音就从耳后扑过来,“放心,我只是抱着你。睡吧。什么事都不要操心,有我。闻子瑞那边有我顶着,你放心睡个好觉。” 金陵月的话堪比白明月的安神药,白明月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金陵月呼吸着白明月身上熟悉的气息,通体舒畅,抱着白明月迟迟不敢闭眼。 他怕这是个过于真实的梦境。 直到…… 白明月睡着睡着居然转了头,在金陵月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师弟,晚安。” 金陵月惊喜的将人又搂紧了点,开心的闭上了眼睛。 师兄,我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和你说了。 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金陵月原本只是来龙岩确认白明是不是白玉辉,所以他并没有带多少人进入龙岩国,一则是怕引起骚乱,二是实在没必要。 金陵当时并没有针对龙岩的意思,虽然当时的他不确定白明月就是要等的人,但是白明月给他的感觉也不讨厌。加上他和其他国主都一样,都认为龙岩是个彻头彻尾的末路之国,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它身上。 此时此刻,金陵月只能对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巨大冰水池表示震惊。龙岩居然有这种地方? 后半夜,金陵月抱着师兄睡得正好,突然觉得床边一凉,有滴答滴答的水滴掉落在地上不说,那冰凉的水滴居然落到了自己耳边。 -- 第345页 金陵月惊醒,下意识用自己身体护住睡得正香的白明月,眼刀子立时就飞向这个不速之客。 是小安? 小安浑身上下冒着凉气,冻得直打哆嗦。 他惊讶的指着床上的两个人道:“你俩这就睡一起了?” 再然后,小安领着二人来到了这个冰池子面前,指着冰凉刺骨的水池道:“我泡完了冰水后,神清气爽的不行,感觉自己的功力似乎有了更大的提高。” “说重点。”白明月正哈欠连天,忍不住打断道。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这水池子底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说过,你是说太深了,潜不下去吗?” “我现在功力大增。”小安骄傲道。 “说重点。” “我这回潜下去了,下面确实有东西啊。” 第192章 小安等着白明月追问,白明月等着小安自己介绍。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耸耸肩,谁也不想先开口。 金陵月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安兄弟,地下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说来听听?” 小安满足的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子,故意白了一眼白明月,对金陵月笑道:“金大人,底下啊有一个巨大的类似于藏宝箱一样的东西啊,我只匆匆看了一眼,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就上来通知你们了。你觉得我有必要把它弄出来吗?” “藏宝箱?小安你不要胡说八道啊,谁不知道我龙岩穷的要死,哪里会有什么藏宝箱?”白明月蹲在水边伸了头想要看清楚底下有什么,不过这水面的寒气太重,刚一靠近白明月就冷的要死,赶忙缩回了脖子。 “不信我的是不是?你等着,我今天非给你拉出来看看是什么。”小安说完把头上顶着的毛巾往白明月脑袋上一扣,下意识的把他往水池子后边推了推,咕咚一声扎了进去。 溅起的水花扑腾到白明月的脸上,冻得他当即打了个喷嚏。 金陵月靠到白明月身边,给他小心的拿着毛巾擦脸上的水渍,笑道:“你这身板可不行,等回头我得给你好好养养。小时候你可比我生龙活虎多了。” “是吗?有多厉害?” 两个人正说笑,小安一只手搭上了池边,小安冒出个头喊道:“别愣着啊,搭把手啊,死沉死沉的。” 白明月忙伸手去抓小安。 小安眼前模糊,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朝自己伸出了手,也没仔细看,向其中一只手伸过去。 另一只手里的累赘太沉,小安辞了呲牙使劲一提,将小箱子扔上了岸边。 小箱子带着溅起的水花从头到脚把白明月浇了个透。 白明月气急,站起身准备踢小安一脚。 哐当。 白明月滑进了冰水池子。 小安刚刚爬上池边,脸上的水都没得及擦,身边的金陵月已经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小安也没犹豫,大喝一声“该死”,立马重新扎入水中。 几人明明是前后脚进了冰水池子,不过谁也找不到谁的踪影。 这池子底下比从上头看下去的要大太多了。 金陵月满眼都在找寻白明月的身影,根本顾不上打量这池子底是个什么样子。 他努力的让自己睁大眼睛,不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细小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和白明月有关的呢? 他沿着白明月落水的位置拼命向下游去。 就像是小安说的,这池水真的太深了。 金陵月越往下游越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不光如此,自己的视线还越来越差。 不知道是不是水底的光线变差的缘故还是水底的杂草太多,越往下游金陵月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心慌,因为他不光看不到白明月的身影,而且他还看不到出路。 就是那种你知道前面是死胡同,却没有办法叫自己回头只能一头扎上去的感觉。 金陵月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随即跟上来的小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打了个手势。 小安指的是快要落到底儿的白明月。 他看到了。 金陵月大喜。 小安则示意他调头,自己下去把人拉上来。 金陵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体力,还是铤而走险的继续下潜。 两个人手脚慌乱的把缠在白明月手脚上的杂草用白明月怀中的小匕首割断,两人合力拉着白明月上游。 好在小安体力不错,金陵月感觉自己都没出多少力气,人已经游上了池水边。 小安见金陵月扒着白明月的两手将他上半身按在了池水边上,喘了口大气,爬上池水边,把白明月生拉硬拽了上去。 接连的下水拉重物,让小安现在浑身都散了架一样的绵软无力,他把白明月拉好后直接大字型躺在了地上,连苦叫连天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和口渴的小狗一样的不停的伸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呼吸。 金陵月手脚并用的爬上池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湿漉漉,顾不上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冒着寒烟儿,他急匆匆的去唤白明月。 “师兄,师兄,你醒醒。” 白明月一动未动,身上的白烟儿冒的比金陵月身上的都多。 小安筋疲力尽的爬过来,道:“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金陵月忙听话的开始展开施救措施。 -- 第346页 好在大家反映都够快,好在白明月命不该绝。 不多一会儿,白明月居然咳嗽起来。 小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趴在池子边休息。 金陵月则弯着腰去捡毛巾,拧干了给白明月擦脸上的水。 “回去拿被子来,这里太冷了,师兄浑身湿透了出去着风一定会生病。”金陵月道。 小安虽然想说你让我歇一歇,但是看到白明月那苍白的小脸,还是决定咬着牙听金陵月的吩咐。 白明月的咳嗽声越来越厉害,越来越频繁,他整个人都像是遇热的虾子一样弓起了身子,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 金陵月以为他这是冷,想要去抱住他。 刚凑近白明月的脸边,忽然听到白明月小声呢喃道。 “好大的火,好热,我想出去……我还没有……活……” 火?热? 金陵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冰水池,看看白明月始终没有睁开的双眼,他小心的抚上白明月的眼角,轻声道:“师兄,你醒醒。” “好热,师弟,快走,要烧过来了,咳咳咳咳,快走,好难受……” “师兄!师兄!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是谁!” 金陵月有一些激动。 “师兄,你睁开眼睛。” “不要,好呛,好难受,你快走。”白明月死死地闭着眼睛不肯听话的睁开,他非常痛苦的拒绝着这个老是让他睁眼的提议。 金陵月慌乱的不知道从何下手才好,只能用毛巾一遍一遍擦着白明月的眉眼,鼻梁,嘴角,不停的呼唤着白明月,“师兄,你醒醒,你醒醒。” 白明月的眼皮子动了动,随后继续咬牙切齿的拒绝,“不要。” “白玉辉!白明允!你给我把眼睛睁开!”金陵月把毛巾往白明月的发梢上一扔,一把提溜着白明月的半个身子到自己跟前,大力的摇晃道:“白明允,你给我醒过来!” 白明允?谁是白明允? “臭小子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啊?” “我叫金陵月,字文言。” “哇奥,你居然还有字?不行,我得让师傅也给我取一个去。” 正在收拾药瓶的老人家一脸不耐烦的把两个小儿赶出了房间,门边的点册上正好有明允两字,“你叫白玉辉,字明允,赶紧出去,别从这捣乱。” 我叫白明允? 白玉辉,字明允。 “我也有字了,你好,我叫白玉辉,字明允。” “我叫金陵月,字文言。” 我是白明允! 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睛。 两人都不敢开口,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们的眼中除了有彼此的身影,什么也容不下。 突然,白玉辉看到了金陵月周身的白烟,他一把将人拉入怀中,拖着酸痛的身体将人一股脑压在身下,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走了吗?你进来做什么?这么大的火看不到吗?不怕死吗?” “师兄?” “叫你走不走,叫师兄也没用!一会儿把你烧成灰……” 金陵月伸出双臂,将人揽到自己肩头,金陵月的哭声随即响起在白玉辉的耳边。 “师兄……” 白玉辉鲜少见金陵月哭,从小到大,金陵月一哭,自己就和被人打断了筋骨一样说不出的浑身疼。尤其是自的脑门两边,突突的跳个不停。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阻止一下这哭声,可能自己的脑门就能被他当场哭炸开。 此时的白玉辉依然脑门疼。 明明让他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是个火房子,再进来就出不去了啊! 假皇帝死有余辜,自己拉他上路也算是得不偿失,搭上个小师弟就亏大了啊。 白玉辉准备找个缺漏想办法把金陵月送出去。 他不能就这么等着大火把两个人烧成碳灰,他得救小师弟。 白玉辉挣脱开金陵月的束缚,准备找找这小破屋子里有没有可以灭火的东西。 一转头,呵呵,一池子冰水? 这么现成的吗?天不亡我? 白玉辉兴高采烈道:“师弟你看,有水,有冰水,可以灭火。” 金陵月双手掩面,哭的泣不成声。 泪珠子沿着手缝躺下来,滴在池边的鹅软石上。 啪嗒,啪嗒。 这里太安静了。 金陵月的泪水声都能砸进白玉辉的心里。 这声音不大,力道忒狠。 白玉辉的心跟着揪到了嗓子眼儿,卡在哪儿想要跳出来安抚这个小泪人儿。 师弟,别哭了。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白玉辉在喉间卡了许久……许久…… 这几年的过往走马观花的齐齐涌入白玉辉的脑中。 似梦似幻,让他猝不及防。 原来,自己已经活下来了。 那场大火没有带走自己,也没有带走小师弟,他们都好好的活下来了。 不光如此,让自己痛苦难忍的蛊毒也已经解了,这让后知后觉的白玉辉简直喜不胜收。 他想要大喊,想要大叫,想要广而告之所有人,他白玉辉又回来了! 他…… 他狠狠的捞起金陵月,一把扯掉他掩面的双手,没有分说,恶狠狠的吻了上去。 -- 第347页 “师弟……我想你了。” 第193章 人世间最美丽的话语,莫过于此。 金陵月看过许许多多的书卷,那些甜美的字也看的数不胜数,还有那些让人读了心中悸动的桥段,每每都让金陵月觉得那是当时来看最动听的情话。 可是今天,白玉辉仅用短短的几个字,就让金陵月的余生都打上了一个专属烙印,那是白玉辉独有的标记。 我想你了…… 这几个字太有魔力了。 他告诉金陵月他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他所有的情感都是有回应的。 金陵月的唇被白玉辉撕咬的生疼,可是他高兴的不得了。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白玉辉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疤痕,白玉辉略微一顿,眼睛睁了一条缝儿笑道:“不用担心,会好的。” 是啊,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两个人忘我的抱在一起,直到小安抱着被子累的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差点把被子直接扔到了水里。 “你真的是白蓝?”白玉辉拉着金陵月从地上站起身,笑盈盈的走到小安身边,围着他转了几圈,调笑道:“这脸蛋……”白玉辉作势就要去揭掉他的面具。 小安把被子往两人头上一兜,躲得老远。 “我可没你这么心大,我脸上也有疤,完全好之前,我是不会揭下来见人的。才一会儿工夫,怎么感觉你俩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刚才发生什么了?”小安顶着自己平常用的毛巾边说边走近那只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提上来的小箱子。 他回去拿被子的时候还顺手拿了开锁的工具。 三下五除二的,陈旧的铜锁就被小安打开了。 白玉辉乐呵呵的蹲到小安身边,故意把自己头发上的水珠子甩到了小安刚刚擦干净的脸上道:“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想起来一些往事。” “那有什么,金大人不是都说了吗?怎么?他骗你了?”小安一脸的不屑,手上开箱子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我想起来你是谁了?白蓝,你原来跟我在白府的时候,做饭手艺可没有这么好啊。是不是故意藏起来的手艺?”白玉辉说着也凑头过去看箱子里有何宝贝。 “小心。” 金陵月一手一个,提着两人的后衣领把两人往后扯了半个身子的距离。 几个飞镖嗖嗖的在空中画划大大的弧度掉入水中。 “吓死我了。什么宝贝还设这种机关?”白玉辉作势就要伸手直接去拿箱子里的东西。 金陵月阻拦道:“小心一点。” 不过他的话还是没有更加猴急的小安的手快。 小安快速的扫视了一遍箱子里的东西。 和这个沉重的重量不相匹配的是,这箱子里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多。 如果说这是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小安也会觉得自己不算太冤枉,好歹能花。 可是这箱子里看上去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小安大体抖落了一下,几本簿子,一张地图,还有几块牌子。别无其他。 白玉辉看到那簿子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那簿子皮有些眼熟,让他有些想吐。 他在某个抽屉里见过差不多的簿子,有人拿他写了恶心人的日记。 突然映入脑中的日记上的文字,让白玉辉遍体生寒,他恨不能现在就时光倒流,当场把由七抽皮扒筋挫骨扬灰。 他侧头望向金陵月,金陵月也在盯着他。 “师兄,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居然猜出了自己所想? 白玉辉忍着恶心把簿子从箱子里拿出来,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 簿子上的笔记明显比由七的更为清秀,有点像是女孩子家的字迹。 第一页只有五个人名。 其中一个还是白玉辉和金陵月认识的。 胡行一。 这是他们师父最初的名字。 两个人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皆是一惊。 这个地方这个箱子里能找到和自己师傅有关的东西,这是什么运气? 白玉辉心中的恶心顿时少了一大半,他现在好奇心正浓,想要看看这簿子里到底记载了一些什么东西。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牌子有些眼熟?”金陵月看到小安手里正拿着几块小牌子在把玩,转头问白玉辉道。 那小牌子确实眼熟,白玉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认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百兵阁阁主的令牌。” “阿嚏。”白玉辉抽了抽鼻涕,准备继续研究手里的簿子。 “不行,这里太冷了。我们带上东西先出去吧,反正已经在我们手里了,等暖和过来了再看也来得及。”金陵月拿小被子裹住白玉辉的身子催促道。 小安也觉得自己鼻涕流的都难以自制了,忙利落的把小箱子重新收好跟着两人一起回到白玉辉的房间。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 小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大家熬了姜汤水端过来。 白玉辉和金陵月正一人抱着一本簿子坐在床上背靠着背认真细看。两人还用一床被子绕了半个身子,乌黑的长发因为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原因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滴着水。 小安喊他们下床喝姜汤的时候,两人同时回了个头,小安差点把整碗的姜汤水直接扣到两人的头上。 -- 第348页 两个人和连体双头蛇一样,要不要这么吓人。 “怎么,簿子上记录了了不得的东西?看你们这凝重的表情,天要塌了还是我们要死了?”小安打趣道。 白玉辉给金陵月试了试姜汤的温度,把自己手里的递给金陵月道:“先喝点暖暖身子。” 小安白眼一翻:“这是三碗,人人有份,用不到从这客气。” “你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奥,对了我想起来了,白蓝,你是有家室的人啊。”白玉辉笑道。 !!! “你说什么?我有老婆?谁?在哪儿?”小安激动的把手里的姜汤洒出来大半碗,仍旧不死心的拉着白玉辉的手问道。 “在圣金,有时间我领你回去回忆回忆。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如果这簿子上写的是真的。呃……师弟,我是不是成了龙岩的罪人啊?”白玉辉心虚道。 金陵月摇头:“不知者无罪。如果你有罪,那我也逃脱不了。毕竟你只写了信,而我才是最后的执行者。圣金今天能够依然昌盛,我们都是功不可没的人。这个没什么好狡辩的。我们目前最该做的,是确定一下这簿子上写的是不是真的。不然我们再自责也都是白费功夫。” “你俩到底在说什么?” “小安,我之前不是把百兵阁的令牌交给你保管了吗?替我联系他们,叫他们今天晚上来我院子集合。”白玉辉吩咐道。 “你周围还有百兵阁的人?”金陵月笑道。 没想到白玉辉即便是失了忆,也还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人追随,这让金陵月又惊又喜。 “嗯,他们非说认牌子不认人,一直在我周围暗中保护,也挺有意思的。” “你想从哪里验证这簿子上的真伪?”金陵月问。 “他上面的内容我几乎从未听说过,你突然这么问我还真没什么想法。怎么?师弟有什么意见,说出来听听。”白玉辉道。 “老一辈的事情既然不好找,我们就从同辈熟悉的事情里面找。而且我恰巧也想起一个人,她说她有一个秘密,说出来就可以让国之大乱。我在猜想她说的秘密会不会就是这个簿子上的秘密。”金陵月想起了那个牢房里虽然落魄但是依然让人不能小觑的朝暮公主。 “同辈?你是说我们先去止息找闻子瑞的底儿?这倒也行?不过我觉得秦威这边的底儿也挺好打探的。毕竟那个皇帝看上去更没有脑子的样子,我比较有信心。”白玉辉笑道。 金陵月道:“莫不是师兄舍不得去直接查闻子瑞的老底儿?” “胡说,比起那个,我现在更想去秦威把那个暗中收集这些邪mo歪道的狗皇帝拉出来打一顿。怎么?师弟不恨他吗?没有他,我们可不会白白错过这么多年啊。”白玉辉说的有理有据,很容易的就打动了金陵月。 “没错,秦威该死。所以我们接到秦威战书,也是欣喜若狂的很。不过今天这样,我觉得我们都没有打它的必要了。”金陵月道,“一个虚假的繁荣,有什么脸来和我圣金对打?” “师弟,要不我们设个局,把他们所有人都请到一起?聊聊?” “你是说所有的国主?这样会不会……” “师弟,一个一个找太麻烦了。而且难保会不会半路走漏了风声,让他们有所防备。你如今在我龙岩,神不知鬼不觉的,咱们就把他们都诳进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瓮中的老王八,我们怕什么?刺激不?”白玉辉想想那鸡飞狗跳的画面,就觉得激动万分。 “是很刺激。师兄打算怎么把他们诓骗进来?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有主意了?” 白玉辉点头,“我有一招险棋,不知道你敢不敢下。” “刀山火海,与君共进。” “好。” 第194章 白玉辉和金陵月喝完姜汤,相互依偎着又闭眼休息了会儿,龙岩的大臣们来找白玉辉了。 热情的大臣们代表热情的百姓来问问白国主什么时候举行封妃仪式,毕竟百姓们可是都亲眼看见从皇宫里出去了一行人专门购买成亲用品。而且白国主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止息国主派来帮忙办婚礼的随行人员。 白玉辉难得在龙椅上坐的端正,没有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他笑着对大臣们摆手:“比起那个,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做。你们今天来了,我正好可以问问你们的意见。” “国主请说,我等愿意一听。” 白玉辉扶着龙椅两边的把手坐好,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我要打圣金国。” …… 白玉辉以为大臣们没有听清楚,又重新说了一遍:“我要带兵攻打圣金国。” 几个胆子小的大臣当场晕了过去。 白玉辉皱眉,“有胆量的留下来和我讨论讨论,胆子小的回家休养吧。我也不难为你们。” 队伍中真有三四个哆哆嗦嗦的离开了。 剩下的大臣们,各个面色凝重,还没开战,已经有了天塌的觉悟。 白玉辉见大家都绷着不肯开口,索性起身走到龙椅下坐着,笑道:“来,既然留下来了,那就别忍着了,说说。” “国主没有开玩笑?” 白玉辉嗤笑一声:“这玩笑很好笑?” “国主知道圣金西现在是诸国中最强大的吗?” 白玉辉道:“自然知道。擒贼先擒王嘛,打完它,别人自然老实。” -- 第349页 “国主知道我们龙岩现在上下有多少可用之兵,有多少可用之人吗?” 白玉辉抬眼望了望这位还算靠谱的大臣,懒洋洋的从龙椅上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那位大臣道:“您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臣腿脚有些不好,也上了年纪,他仍旧一步一步的走到白玉辉跟前,双手恭敬的接过白玉辉手上的小册子,仔细翻开查看。 大臣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吸引了他身边站着的几个大臣一并过来凑热闹。 慢慢的,大家脸上的表情都统一了起来。 那就是震惊。 “国主,这册子上的可是真的?”一个大臣老泪纵横道。 白玉辉笑道:“我闲着没事做个假的出来哄你们玩儿吗?自然是真的。” “国主,您怎么会……” “张大人,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您,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适应,你还是叫我臭小子吧,听着舒服。”白玉辉笑道。 “老臣不敢。”张大人年纪虽大,下跪的速度极快,那头也磕的诚恳,让白玉辉不得不收起了玩笑的态度,重新坐回龙椅上端起架子,“请起。” 小册子在大臣们手中传来传去,每个看到册子上内容的人都是从震惊到更震惊,最后看向白玉辉的目光都是崇拜。 小册子最后被大臣又恭敬的送回了白玉辉的手上。 “你们都看完了?我现在说我要打圣金,你们可有话说?”白玉辉重新发问。 底下站着的大臣们依然沉默不语。 不过不同于方才那场沉默,他们这是在认真思考。 还是那位最有远见的老臣,他缓缓开口道:“国主是否已经有了详细计划?何不说出来让我等参详一下?” “还要什么详细计划,打就是了。”白玉辉道。 “国主,我们现在并没有这么多可以趁手的兵器。” 白玉辉从袖中拿出一张订购单,当着大家的面展开,“看的清吗?用不用我给你们念一念?” 那是兵器订购单。 白国主居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小册子上白国主暗中在征集的实际士兵数量,单子上是订购兵器数目。 大臣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他们把“吾皇万岁”喊得震天响。 那日的龙岩百姓也依稀能听到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吾皇万岁”。 大家以为这是在庆祝他们的白国主的大婚,纷纷驻足观望,从心里送上自己的祝福。 结果这眼巴巴盼望着能吃个喜糖喝个喜酒的百姓们没有等来白国主婚娶的具体日子,等来了皇宫里贴出来的告示。 龙岩已经许久没有贴告示了。 这突然贴出来的告示瞬间吸引了所有来来往往的路人的注意力。 “什么!要打仗了?” “打谁?圣金?什么?是圣金!” “我们国主怎么敢的呢?” 随着告示一并贴出的,是誊写的兵器订购单。 众人一时间众说纷纭起来。 “我们居然这么厉害了?” “白国主厉害啊,这么不动声色的就把家底给置办起来了?” “如果这上面的订购单是真的,我觉得打起来不一定没有胜算啊。” 伴随着大家的你猜我想,这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龙岩。 大臣们从散了朝后,就各自回家,按照白玉辉的吩咐关好房门,没有传召不得出门。 这么异常的举动,更让百姓们觉得,这战事怕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本来还挺热闹的大街小巷,一下子又变成了白玉辉接手之初的样子。 不过那时候是穷的,这时候是怕的。 龙岩许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大家对战争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因为年代的久远而有所减缓。 白玉辉蹲在自己皇宫的屋顶上,看着大街上寥寥无几的火光,忧伤的同身边的金陵月道:“唉,看惯了热闹的街道,再看这样凄惨的夜景,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金陵月将人轻拥入怀,“只是做戏,不要害怕。凡事有我。” “阁主,属下们都到了。”院子里站了满满的人。 百兵阁在龙岩的所有人员基本都到齐了。 他们仰着头,看这他们的阁主蹲在自己经常蹲着的地方正靠在一个男人怀里看着夜景。 那男人似乎还曾见到过,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白玉辉和金陵月双双落到地面,白玉辉对着众人一抱拳,笑道:“兄弟们,这几年有劳大家的看护。白玉辉感激不尽。” “阁主客气。” “嗯?白玉辉?阁主您想起来了?您想起来您是谁了?” “我就说我们从圣金找过来是对的,有我们护着,阁主早晚会好起来的。” “啊,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圣金的护国大人金大人吗?” 金陵月充耳不闻的给白玉辉掸去肩头的落叶,默默的退到后面的石凳上坐好,等待白玉辉给众人交代事情。 “我知道百兵阁原本的惯例是平日里不会聚集在一起的。可是你们为了保护我,愣是在龙岩待了这么多年。白玉辉谢过。”白玉辉抱拳深深一礼。 百兵阁众人纷纷回礼宽慰:“阁主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知道阁主今日找我们来是有何要事?” “两件事。一,我需要几个腿脚快的兄弟帮我跑个腿儿。” -- 第350页 “这好说,国主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同我说,我领两个兄弟去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百兵阁的兄弟爽快回应道。 “二,我要见老阁主。”白玉辉说完补了一句,“不要和我说没找到。我这几年虽然是失忆,那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这几年的事情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的。我记得几年前和你们一起蹲在屋顶的那个老头就是老阁主吧?把他找来,我有事情要和他说,很重要。”白玉辉说完就对着那几个准备替他跑腿的小兄弟招招手,示意他们去旁边的廊下等着。 “剩下的兄弟们,麻烦你们火速赶回圣金。该回家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这里不需要保护了。”白玉辉说完拍拍手,转身就进屋了。 几个不明所以的小兄弟想要进屋问个清楚,金陵月伸手阻拦道“你们阁主方才的话说的很清楚,如果还有不明白的,我来帮他解释。” “金大人,这是我们百兵阁的事情,您插手不太好吧?” 金陵月目光微凛,冷笑道:“这屋里的是我的家人。你插手我的家事,是觉得自己够分量吗?我念在你们保护他有功的份儿上,你们的身份我一个也不会去查,今天我也没有见到过你们。日后回圣金也不会多嘴一句。今日就到这里吧。金某不送诸位了。” 打发走了众人,金陵月回到白玉辉的身边,讨好的在白玉辉的肩窝处蹭了蹭,“我直接书信一封回圣金不可以吗?非要我走不可?” 白玉辉忍着笑意,拍了拍金陵月的额头,“师弟,你是圣金的顶梁柱,这么大的戏你不上场露脸,谁信啊?他们虽然傻,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何况不是说了是去找完朝暮公主之后吗?急什么?” “一想到要回圣金,来回要好几天,见不到你我……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白玉辉轻拍金陵月脸颊,安抚道:“师弟,乖。等我们把一切推回正道上,师兄天天陪着你。你想撵我走都撵不走。” “什么才是正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只要能走的下去的,都是正道。”金陵月道。 “师弟,话虽然没错,不过你这个时间这么说,我只会觉得这是你用来搪塞我的借口。”白玉辉笑道。 “师兄,我觉得你可以装装傻的。” “师弟,其实你可以不承认的。” “我喜欢。” “我喜欢。” 第195章 白玉辉清醒后,金陵月觉得世界又重新变得花红柳绿,鸟鸣蝶舞,煞是可爱了。 他此时正带着白玉辉偷摸着潜入止息。 他们把那几具死士的尸首暗中放到了秦威的地界,并且在他们身上放上了止息的信物。秦威此时正在恼火,想着如何收拾掉止息。 白玉辉和金陵月一直在等秦威发作。 今早上,终于传出了秦威皇上大怒,要对止息闻子瑞大打出手的消息。 白玉辉和金陵月觉得,这时候去止息找朝暮公主,实在合适的很。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白玉辉觉得自己脸上的疤痕消退的都差不多了,霍老歪的药膏真管用。 白玉辉许久没有摸到自己脸上的皮肤是这么光滑了,一时间有些玩心大起,坐在马车里不住的抚摸自己的脸颊。 金陵月乖乖的从一边看着,并不打算阻拦。 倒是同行的柔嫔看不下去,出口阻止道:“白国主,差不多得了,你这脸虽然不丑,也不用这么时时抚摸,你是怕少摸一下就没了吗?” 白玉辉收了手笑道:“怎么看不顺眼了?你自己非要跟来的,现在看我不顺眼了?让你好好休息你不听,身体弱的和小鸡子似的,大老远跟出来做什么。” 柔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额前的碎发捋了捋,轻笑道:“本来是可以休息的。不过你们居然说路尺可能是秦威奸细,这让我觉得心里不痛快。我可以相信他胆小,懦弱,虚情假意都好,但是你若是让我相信他是个奸细,靠近我是为了刺探情报,那我就不能听之任之了。我要回去我们的秘密基地看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骗了我。”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白玉辉道。 “是的话,我一定亲手拉他下地狱。不是的话……我也算安心了。”柔嫔的声音软软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没什么精神头。 几个人在马车上说说笑笑的,路程也不算太遥远,柔嫔在车上睡了醒,醒了睡,这么来回几遭,人已经到了止息国。 既然是悄悄来,马车是不能再坐了。 几个人按照白玉辉的记忆藏到了止息皇宫外的一处小巷子里。 这里位置虽然偏远,但是能够看清楚皇宫门的进出情况。 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三辆马车,越来越多的马车大晚上着急忙慌的往皇宫里奔。 白玉辉和金陵月相视一笑。 “看来闻子瑞是要忙起来了。”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柔嫔小声问道。 她的眼睛不住的四处打量,警惕周围的一举一动。 “大晚上召集这么多大臣连夜议事,肯定是秦威要针对止息的消息已经传进宫里了。闻子瑞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付秦威的怒气,根本没工夫管我们,还有那个不怎么受宠的朝暮公主。我们现在救人正正好好。”白玉辉说着就对金陵月点头道:“你可还记得去地牢的路?不记得的话,我们就先去柔嫔说的秘密基地看看路尺在不在,让他领着去。” -- 第351页 “这点小事还是记得的。”金陵月笑道。 几个人悄默声的来到了路尺曾经领着金陵月来到的府门外。 “这里?”柔嫔惊讶道。 “这里有什么不对?”白玉辉问。 柔嫔摇摇头,没有说话。 几个人跟着金陵月□□而上,落地的时候,金陵月却忽然警惕起来。 “怎么了?” 金陵月盯着那块通向地下的位置,思忖了一下,“太安静了。我上次进来的时候立马被人发现了。我们这次是三个人,按理说声音更大,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许是我们功夫好呢?”白玉辉拍拍金陵月的肩膀,“别太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行,我不放心,我们三个人留一个人在上面,以免下面出现意外没有人通风报信。我刚才把随从安置在哪里你们都看到了,有事情去通知他们,他们随你们调动。”金陵月小心道。 柔嫔看了看这空空的大院子,表示赞同。 偌大的院子,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确实不合常理。 “你俩下去,我来守着这里。真出了什么事,我好歹是止息的柔嫔,闻子瑞没有休了我,他们也会礼让三分。你们速去速回。” 大家没有再相互的推让。 速战速决,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理。 白玉辉跟着金陵月下到地牢。 熟悉的场景,人去牢空。 ??? “不对,朝暮公主被带走了。”金陵月发现牢房没人后,第一时间护在白玉辉身前,道:“师兄,快上去,这里面肯定有诈。” 正巧柔嫔也在入口处喊道:“快出来,有问题。” 金陵月和白玉辉一前一后回到了地面上。 对面一男的,武将打扮,样貌不奇,身材也不算高大,就一双眼睛还算让人记忆犹新。 路尺。 “你……”柔嫔认出了这个带领了手下将自己包围起来的男人正是自己要找的路尺。 路尺也认出了柔嫔,正不知作何解释,柔嫔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子,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又快又狠的扎进了路尺的肩膀。 路尺身后的人皆是一脸惊讶,作势要拿下这几个夜闯之人。 “你们不要动。”路尺开口道。 柔嫔气急,“你说你是圣金一个普通商贾,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你身后的人怎么回事?商贾都是你这样子手持利器的武将模样了?你当我傻?” 路尺咬牙拔出簪子,用里衣把簪子尖儿上的血迹擦干净,拉过柔嫔的手将簪子交给柔嫔,道:“你先别恼,听我说。我不是圣金商贾。我其实是……” “是秦威安插在止息和圣金的钉子。”金陵月道。 “金大人,好久不见,你居然还这么……聪明。”路尺尴尬的笑道。 “你真的是秦威安插在止息和圣金的奸细?”柔嫔问。 “是。”路尺回答。 “你骗了我?” “是。” 柔嫔不怒反笑道:“好,那你我情分到今天为止也就了了。路尺,动手吧。” “嗯?柔嫔,你不打算求个情让他放了我们?”白玉辉在身后小声道。 “求情?呸?让我和骗子求情,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打就是了,老娘就是死在他剑下,也不会开口和他求一句情。”柔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白玉辉一眼,嫌弃的表情跃然脸上。 “兰兰,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我是来送你们出去的。”路尺委屈道。 “兰兰?”白玉辉掩嘴笑道。他都快忘了柔嫔原名叫幽兰了,这么从路尺嘴里喊出来还挺可爱的。 “送我们出去?去哪儿?鬼门关吗?”柔嫔依然不依不饶,看这样子,她要不和路尺打一架,这心中郁结很难解开了。 “兰兰……” “他是来带我们去秦威的。”火把照耀在红衣女子的脸上,那光彩照人的容貌,让人一眼望过去就移不开眼睛。 是朝暮公主。 “金大人,你还挺守承诺,记得回来找我。不过……那是谁?白……白大人?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朝暮公主原本高高在上的表情瞬间崩溃。 白玉辉不是死了吗? 金大人心中悲痛,还特意去秦威立了石碑,难道都是假的? 不可能。 白玉辉从金陵月身边往前走了几步,慢悠悠走到路尺身边,拍了拍手脚局限的路尺肩膀,对朝暮公主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公主居然还能记得我,白某真是感动。” “你……”白玉辉边说着,回头对着柔嫔一点头。 柔嫔心领神会,再一次用簪子挟持了路尺。 这一次,她将簪子对准了路尺的脖颈。 “兰兰。” “你别动,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会儿话,你要是乱动,我们就一起去地底下说。”柔嫔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路尺听的清楚。 路尺忙抬手示意手下,“都后退,不要冲动。兰兰,你不要生气。” “白国主,有什么要问的,你去问吧。” 她们来这的目的就是找到朝暮公主,人已经在眼前了,岂有不问的道理。 白玉辉背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到朝暮公主身边,夺过侍卫手里的火把,将光亮更靠近朝暮公主一些。 -- 第352页 “白大人想做什么,自己被火烧了一回,就想用火把也烧了我的脸吗?这么嫉妒别人的美貌吗?”朝暮公主掩嘴轻笑。 “公主啊,你说的没错,我自己被烧了一回,就想拉着全天下的人陪我再烧一回。”白玉辉一把将朝暮公主从随从的包围圈中扯了出来,甩在院中的青石板路上,然后他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火把送了上去。 朝暮公主大惊,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脸。 白明月手里的火把没有因为朝暮公主突然乍起的惊叫声有所停顿,白明月目光坚定的把火把继续往朝暮公主的脸上靠近。 火光不仅照亮了朝暮公主的美丽容颜,还照亮了一条只有白玉辉能够注意到的小裂痕。 那裂痕白玉辉再熟悉不过了。 这几年的时间里他每天都会和这种缝隙打交道。 这是人pi面具。 第196章 白玉辉将火把往后挪了挪,俯身贴过去笑道:“你果然不是朝暮公主。” “你胡说八道什么!”朝暮公主闻言大怒,所有的矜持和高傲统统抛到脑后,作势要抢夺火把砸向白玉辉。 “因为朝暮公主比你漂亮多了。” “不可能!”朝暮公主的怒气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么高涨过。因为也没有人当着她的面儿说她不如别的女人漂亮过,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白玉辉笑眯眯的准备同朝暮公主说悄悄话,结果下一秒白玉辉就给了朝暮公主一个手刀。 惊慌失措的公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路尺担心朝暮公主安危,想要上去查看,被身后柔嫔训斥道:“你当我死了不成?这么快就去关心别的女人?” “兰兰,你别误会。我们主上让我把人活着带回去,我得听令行事啊。”路尺求饶道。 “她活着。白大人才不会取她小命。你说你们主上让你把我们带回秦威?”柔嫔问。 路尺乖巧答道:“不是你们,是她自己。我本来是来带她回去复命的。没想到她说止息要乱了,肯定有人来找她,让我从这多等一日,可以顺道劫个人回去作为秦威的筹码。结果没想到等来了你。” 白玉辉举着火把回到金陵月身边,道:“金大人的承诺真值钱,让她能多留一日等我们来。这要是我承诺会回来救她,估计她连信都不会信的。” “我信。” “师弟,朝暮公主是假的,所以指望从她这里打听出止息内幕怕是有些不可信。” “我听师兄的。”金陵月宠溺的回道。 柔嫔厉声道:“看到了吗?你再看看你,你羞愧吗?” “我也听你的啊,兰兰,你不要生气了。” “我让你现在跟我走,你能听?” “能。” “我让你离开秦威,跟我浪迹天涯,你能听?” “能。” “我让你宰了秦威皇帝,你能听?” “能……能不能等我们生个孩子再去?宰皇帝还是挺危险的,我得给你留个作伴的。” …… 去止息的时候是一辆马车,回龙岩的时候成了两辆马车。 前车是白玉辉金陵月和朝暮公主。 后车是心疼柔嫔身体娇弱的路尺特意叫来的随行马车,上面坐了路尺和柔嫔两人。 一路上,柔嫔的马车里不时的传出路尺吱呀乱叫声,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玉辉蹲在朝暮公主的身边仔细看她脖颈下方的小接口处,总想着给她把面具揭下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师兄,你再这么盯着她看我可就要吃醋了啊。”金陵月笑道。 “师弟别闹。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你说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整个圣金,整个秦威还有止息,都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没有血雨腥风不知道,天下征战怕是免不了。”白玉辉坐在座位下有些忧愁道。 “师兄,不要太过劳神。一切事情自有定数,我们问心无愧就好。”金陵月安抚道。 哪里能问心无愧呢。 世上有几人能真正做到问心无愧?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贪念嗔痴。 白玉辉不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他为了坚持自己所谓的正道,耍过阴谋,玩儿过诡计。除过祸害,也伤及过无辜。可是你让他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如此选择。 金陵月亦是如此。 这是一个无解之题。 我们都在惶惶不安的愧疚中,艰难前行。 前方是什么,不知道。 但是我们知道,只要前行,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我们害怕愧疚,更害怕碌碌无为的心安理得。 金陵月把手按在白明月的眉眼间,轻轻揉抚,“别想这么多了。我送你们回龙岩之后就回圣金。” “嗯?这么积极了?我还以为你又要让我劝你许久呢?”白玉辉听闻此言倒是放松了不少。 “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能做。我可以回去。但是我要留一半人手在你这里保护你。你不能拒绝。我不想在你身上再看到什么意外。”金陵月目光坚定道。 “好。” 两人在马车里抵头傻笑。 一切阴谋诡计,被马车外黑色的天幕藏得严严实实。 人这一生最难舍弃的,就是贪念。 几日后,比秦威要针对止息更为让天下人震惊的消息传了出来。 -- 第353页 破落不堪的止息国,居然开始了万人操练。 千人操练! 他们虽然赤手空拳,但是一招一式都是有模有样,绝不是闲散人员,这一看就是私下里训练过的。 龙岩国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兵员? 他们平日里都藏在了哪里? 白国主居然暗地里养了这么多的士兵?不是说他们穷得要死吗?连个给皇宫看大门的人都找不到。 这千人操练的阵仗是怎么出来的? 大家看热闹的长脖子还没有缩回来,更震惊的消息传来了。 琳琅国一份龙岩订购兵器单泄露了出来。 龙岩国不光有兵,还有兵器? 这消息一出,周边所有国家的人都慌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龙岩突然如此做派,莫不是要开战? 大家都在揣测谁会倒霉的成为龙岩的磨刀石。 龙岩国主亲自给了答案。 他将一封战书送给了圣金小皇帝。 龙岩要对圣金宣战。 小皇帝忧愁的要死。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周边的小国都在不停的给自己发战书。 他这一段时间收到的战书,比自己祖祖辈辈收到的加起来的都多,他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小皇帝在皇宫里哀叹,金陵月适时的进宫给小皇帝排忧解难,表示这事不难。 自己对龙岩了如指掌,龙岩充其量现在还只是有一个空虚的外壳,既然他们下了战书,那我们就迎战,让他们知难而退,也好借此给别的蠢蠢欲动的小国一点杀鸡儆猴的震慑力。 小皇帝现在慌乱无章,自然是金陵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短短的一个时辰里,金陵月就已经拿到了率兵出征龙岩的诏书。 小皇帝给金陵月派了三位将军供他调遣。 皇城里只留了邓运将军驻守。 短短几日功夫,金陵月已经整装出发。 这阵仗哪是什么出征龙岩啊,分明是要踏平天下。 接到金陵月率兵出征的消息,龙岩的大臣们在家里急的直挠头。 白国主的宣召迟迟不来,自己又不能违抗圣旨,一时间不知道白国主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个个在家里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 说来也怪,金陵月领兵出征后,龙岩国里千人操练的士兵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看热闹的小国都在心里给白国主捏了一把汗。 这么光明正大的给圣金下战书,圣金不灭了你们才怪。 终于,有几个衷心为国的龙岩大臣憋不住了,违抗圣旨冲进了龙岩皇宫。 大臣们一路上连个守卫都没没有见到,心中大喊“胡闹”,又气又急的赶到皇宫才发现,他们的白国主早就不知去向。宫里只留了一个小安和一个八角帽老头子,两个人正在手把手教一只鸡跳舞,见大臣们来了还给吓了一跳。 “赵大人,您怎么来了?不是说无诏不能出来的吗?”小安惊讶道。 “国主呢?圣金的队伍都快打过来了,国主人呢?” 小安搬了个小凳子走过去,笑道:“国主打仗去了啊?早就走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安挠头笑道:“就是战书发出去的那天的事情啊。大人别急,国主英明神武,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你们以为这是小儿过家家吗?这么随意的就让国主一个人去前线,你们这是把龙岩……置于何地?” “哎呀呀,年纪大了少生气。老人家,看你年纪比我小,我叫你一声小老弟哈。小老弟你别着急,你家白国主那可是猴精转世,他不会吃亏的。回头给你挣个天下统一回来岂不美滋滋?来来来,坐下休息休息。”八角帽老头扶着老大人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准备给他顺顺气。 剩余的大臣则看着一脸不惊慌的小安气愤道:“国主都上前线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斗鸡玩儿?” 小安看一眼单腿站立的鸡,再看一眼大臣,道:“对啊,这是国主临走前的吩咐,说要在他回来之前让我教会它金鸡独立,不然回来就炖了它。” 被点名的阿花吓得抖了抖翅膀,把小胸脯挺的高高的。事关生死,它得玩儿命的练。 “白国主真的去了前线?”大臣不死心的问道。 “对啊,不然怎么打仗?” “他带了多少人?” 小安随口回道:“就随行了几个人。” !!! 大臣还是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被八角老头一把按住,“你这个小老弟,年纪大了起身要慢一些。我都说了他没事,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们国主这不是去送死吗?你们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八角老头笑道:“擒贼先擒王。你们国主是去捉王八去了。” “什么意思?” 八角帽笑道:“请君入瓮。” “瓮在何处?” “止息皇宫。” 第197章 圣金小皇帝在金陵月领兵出城后,立马将安平侯宣进了皇宫。 安平侯颤颤巍巍的要给小皇帝做礼,小皇帝几步从侧塌上起身将他没有弯下去的身子扶起:“老侯爷不用多礼,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皇上,老臣无能,不能为国尽力,却只能在家享受皇家给我的天恩,老臣惭愧。”安平侯语气诚恳,态度卑微,小皇帝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亲自扶着他走到座位上安置好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侧塌处。 -- 第354页 “老侯爷不必自责。如今金大人率兵出征,朕深感不安,因此叫老侯爷来此同朕说说话,以宽朕心。”小皇帝命人给老侯爷上了茶盏。 端茶的小太监小跑着进来回话,“皇上,左丞相和右丞相大人进宫了。” “无诏进宫做什么?他们有什么急事吗?”小皇帝微笑着邀请老侯爷品茶。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慌张的抬头道:“你说他们此时进宫了?” 小太监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小皇帝看向正慢慢品茶的老侯爷,想要开口让其躲一躲。 左右二丞相对老侯爷的态度,不比金陵月好多少。 朝中走了金陵月,左右二丞相算的上□□朝堂的重中之重,此时切不可和他们对着来,以免殃及圣金安危。 老侯爷头也没抬,依旧慢慢品茶,道:“皇上是想让老臣躲一躲?” “侯爷真是聪明,深知……” “老臣为什么要躲?”老侯爷淡定的搁下茶盅,笑着抬头对视上小皇帝惊慌的眼神,“老臣躲了这几年,也差不多躲够了,老臣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小皇帝突然心底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他应该相信金陵月的。 他应该相信金陵月说的,相信暗探说的,老侯爷是有异心的。 他应该…… 安平侯一步一步靠近小皇帝的位置。 小太监忙拦在老侯爷身前,“侯爷自重,再往前一步就逾矩了。” “啊!”安平侯拔出小太监胸口的短刀,单指抹掉上面的血水,甩袖笑道:“和我谈规矩?也不看看自己吃几斤米?怎么,皇上你害怕了?” 小皇帝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躲到了柱子后面。 他现在只想大声呼喊金陵月,哭着抱他大腿痛骂自己一顿,“朕……错了。” 可是金陵月远不在京城,不光金陵月,还有三位将军。 对了,还有一位在京的将军。 小皇帝扯了嗓子大喊:“邓将军,救驾!安平侯反了!” 原本一呼就应的邓将军在小皇帝喊了几嗓子后依然没有现身。 安平侯踢开阻在身前的小太监的身体,将小刀缓缓的架在小皇帝的脖颈上,冷笑道:“你平日里这般不信任他们,他们才不会当真给你卖命。他们只信金陵月的。可是金陵月现在不在这里,你说怎么办呢?小皇帝,老臣……” “金大人不在,我在不就行了。”房梁上倒挂下一个年青男子。 这人样貌极好,放眼圣金朝堂,能和他样貌相匹配的,也只有那个护国大人金陵月了。 偏偏那护国大人早就被他拐上了床。 白玉辉笑呵呵的落了地,转身坐在老侯爷方才坐过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安平侯,多年不见,想我不?” !!! !!! 小皇帝和安平侯默契的摆出了一样的表情,那就是震惊。 “白……白大人?是人是鬼?”小皇帝显然被眼前的白玉辉吓破了胆,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安平侯挟持,他紧张的去抱安平侯的胳膊,喃喃道:“老侯爷,这是白大人?朕没有看错吧?是白大人的鬼魂回来了吗?” “白大人?”安平侯显然更能接受白玉辉还魂的事实,他依然保持平静的笑道:“白大人,你没死?” “老侯爷你都没死,我一个人下去多无聊?这不是特意回来找你叙叙旧。茶水不错,小皇帝你最近是不是又私藏了好茶,怎么不想着给金大人送点,有点不够意思啊,亏我大难前还叮嘱我师弟把你救出来扶持你重新坐稳皇位。唉,早知道这样……我就……”白玉辉一仰头把老侯爷剩下的茶水喝了个干净,吐出两片茶叶片道:“嗯?老侯爷你愣着做什么?动手啊?弄死他给我解解气。” “白大人真幽默。你不是出来救他的?”安平侯道。 小皇帝眼神哀切的盯着白玉辉,希望听到自己渴望的答案。 “救他?为什么?他给我下了要命的蛊虫,我夜里不能寐的时候他也没管我死活啊?他让我帮他肃清朝堂,清掉你们这些老顽固的时候,你们夜里玩儿命的埋伏我的时候,我也没见他多心疼我一回啊?不光如此,他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唯有一人。你把那人找来做我软肋的时候,他不也没阻止吗?他到处借刀,最后被刀伤了自己,为什么要我去救?我是圣人?不,我不是。所以老侯爷你不要再等了,赶紧动手,就那么轻轻一剌,我看他咽了气我就走。我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也是很忙的。”白玉辉靠在椅子上,分毫没有要搭救小皇帝的意思。 小皇帝刚从白玉辉没死的震惊中醒过来,就听到了白玉辉对其的种种控诉。 因为白玉辉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小皇帝此时更加恐惧。 白玉辉都知道。 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那么他今天说不救,就真的是要袖手旁观了。 小皇帝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蠢笨过。 “皇上!” “皇上!”两个心急火燎的丞相风风火火闯入此间,正看到屋里的三个人神色各异。 慌张的脸色煞白的小皇帝被凶神恶煞的安平侯控制在柱子旁边,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 两位丞相定睛一看,就要重复上演相同的戏码。 -- 第355页 “打住,二位丞相,我是白玉辉,我没死。你们的小皇帝在那里,快去吧。”白玉辉随手一指,继续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白玉辉?你不是死了吗?难不成当年金大人骗了我们?你居然逃出生天了?你在这里做什么?看着皇上被劫持却没有动作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左丞相气急之下,拿起桌上的盆景石块就要砸到白玉辉的头上。 白玉辉微微侧头,单手钳制住左丞相手腕,一个反身,将左丞相半个身子扭了过去。 白玉辉足尖一使劲,正踢在左丞相的膝盖上,左丞相当即跪了下去。 右丞相见状也要加入战局,白玉辉笑道:“你们到底是来救驾的还是来杀我的?想清楚啊?别小皇帝没救成,再被我失手打死了。我现在可不是你们圣金的尚书,不会给你们留面子奥。” “你到底回来做什么的?”开口的是安平侯。 “算算账。”白玉辉笑道。 “我们和你有什么可算的?”右丞相道。 白玉辉呵呵一笑,松开钳制左丞相的手,重新坐回座位上,懒懒道:“右丞相大人,话不要说这么绝。你们欠的账可多了去了。我只不过只挑几笔和你们算一算,替先辈们不平一下。” “先辈?谁?你还有什么先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儿,哪儿来的先辈?”右丞相鄙夷道。 “右丞相,你从进来就一直在关心我。你的小皇帝在那里,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他是不是快要死了呢?毕竟他要是也死了?圣金会不会就真的要改天换日了呢?你说你的列祖列宗,会不会晚上出来找你谈心呢?”白玉辉的话从来都是嬉笑中带着恶毒,让人厌恶的同时还要竖着耳朵认真继续听下去,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两位丞相大人,看你们对这小儿这么不关心的样子,着实让老夫有些意外。”安平侯笑道。 “他咎由自取。”左丞相扶着自己有些不灵便的胳膊起身,喘息道:“早就同他说过要离你远点,他可曾听进去过一句?金大人虽与我们不同路,却也算得上对圣金尽心尽力,他也不止一次提醒过远离你,他听了吗?不止一意孤行和你暗中联系,还想着借着你的手铲除金大人?你以为金大人还是你们当初找来的那个毛头小子?你现在砍了小皇帝,金大人立马能带着三军回来直接坐堂改朝换代你信不信?” 小皇帝绝望的沿着安平侯的身子滑了下去。 他没救了。 所有人都不想要救他。 他只不过觉得世上所有的关系都亲密不过血缘关系。 老侯爷是和自己身上有相同的血,他怎么会害自己呢? 可是他忘了,那个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假皇帝,也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现在后悔,晚了。 “你们当真想看着圣金改朝换代?”白玉辉悠悠说道。 “这和你什么关系?”右丞相嗤笑道:“莫不是你也想来掺和一脚,坐坐这龙椅?” 白玉辉单手支腮,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摆,不屑道:“我告诉你们,龙椅真没什么好坐的。做了皇帝以后,还要每天被一帮大臣们吵得头晕眼花的,无聊无趣的很。” “说的和你做过一样。” “他坐过,虽然穷了点,不过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坐过龙椅。”邓将军的声音依旧这么慷锵有力。 “邓将军,快来救驾!” “白大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邓运走到白玉辉面前,对着他深深一礼。 第198章 “邓运?”白玉辉惊奇的起身,将人扶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金大人给我写了信,你……活着就好。”邓运眼角泛红,看向白玉辉的眼神中却是藏不住的温柔。 他当年回京后,那场大火在他的脑海里烧了几天几夜。 他当时如果不那么愚忠,他当时如果冲进去救下白玉辉,会不会很多事情都不一样。 邓运醒后就做了个决定,他要去参军,他要去带兵打仗,他要远离这个乌烟瘴气的皇宫。 金陵月给他指了路,还扶持他成了圣金最重要的邓将军。 如果再让邓运愚忠一次,那么邓运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对金陵月死心塌地的尽忠。 金陵月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圣金的百姓过得更好,比那个只会勾心斗角窝里斗的小皇帝要有用百倍。 所以当金陵月给他传信告知他白玉辉今日会来皇宫清算,让他协助的时候,他除了激动就是激动。 原来白玉辉没有死! 他几乎是从宫外一路跑回来的,他太高兴了。 现在被白玉辉抱在怀里,邓运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的那份愧疚,终于可以放下了。 可是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头疼。 小皇帝被安平侯挟持着,左右丞相从这剑拔弩张和白玉辉对立着,白玉辉没事儿人一样的从边上看热闹,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金大人给你的信有没有告诉你让你去带一个人过来?”白玉辉笑道。 “有。” “那就麻烦邓将军快去吧,这里一时半会不会有问题的。”白玉辉催促道。 “可是皇上他被安平侯挟持了。” 白玉辉拍拍邓运肩膀,“安平侯的主子没来,他是不会把小皇帝怎么样的?你知道主人不发话,狗要是把猎物咬死了会怎么样?狗也会死。老侯爷还不想死。” -- 第356页 邓运见安平侯目光闪烁,知道白玉辉八成说的没错,便匆匆又退了出去。 屋子里依旧是五个人。 “白玉辉,你跑回来做什么?为什么金陵月前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你们在筹谋什么吗?”右丞相缓缓开口道。 “嗯,筹谋了点。” “谋朝篡位?”左丞相激动道。 “左丞相大人,我要说几遍?皇位不好玩儿,我老是谋划那个做什么?我自己就是龙岩的国主,我是不嫌累吗?吃饱了撑着吗?我说了我是来算账的。”白玉辉对两位丞相摆摆手,“二位坐下等,等人到齐了我们一起算。” “你等谁?”安平侯紧张道。 “等你的主人,秦威国主。”白玉辉的声音平静的不像话。 左右丞相刚一落座,立马弹跳了起来,“什么?秦威国主会来?来做什么?怎么来?” 白玉辉朝着安平侯露出大白牙,灿烂的笑道:“你没通知你主子现在是来逼宫的大好时机吗?不可能吧?” 安平侯面色微动。 “你居然真的通知了秦威此时来逼宫?安平侯,你好歹毒!你好歹也是开国元老,居然能把圣金江山这么拱手让人?”左丞相气急败坏道。 “左丞相,稍安勿躁。” “圣金亡了,对你一个死老头子有什么好处!”左丞相许是气急了,口无遮拦的跳着脚骂道。 一向端肃有礼的左丞相没想到也有这么撒泼打滚的一面。 “好处自然是有的。比如他可以长生不老,也可以自立为王,成就一方。”白玉辉靠在椅子上打起了哈欠。 连日的赶路让他有些许的疲惫,不过好戏就要开场,就这么让他去休息他是做不到的。 安平侯手里的凶器明显抖了抖,小皇帝感觉到了,他小声问道:“世上那有什么长生不老,都是用来唬小孩子的。” “小皇帝你慎言啊,小心老侯爷气急之下真给你割喉,一会儿的大戏你就看不了了。” “什么戏?”安平侯警觉道。 白玉辉没有回话。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但是不知道在等什么。 白玉辉单手支着头,靠在椅子上养神。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所有人都又累又饿,有些撑不住了。 白玉辉拍了拍有些困意的脸颊,对外头的人道:“去弄点吃的来,都饿了。” “你什么身份,还想叫动护京的士兵?你当你是谁?”左丞相鄙夷道。 不一会儿,士兵端着几份吃食进来奉上。 左丞相尴尬的咽了口吐沫,觉得自己刚才真是个笑话。 这里明显里里外外都被白玉辉控制了,自己才是那个不知身份的人。 左丞相再看白玉辉。 和几年前一样,左丞相看白玉辉还是这么的厌烦。 虽然这小子皮囊不错,但是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忍不住靠近的吸引力。 他的笑太过耀眼,明知里面有陷阱,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过去。 这种人搁到朝堂里,绝对是个祸害。 事实是,这人确实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左丞相不甘的盯着自己手里分到的那份饭菜,吃也不是,丢也不是。 白玉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劝说道:“抓紧吃点东西,一会儿才有力气和我辩驳。” “辩驳什么?” 白玉辉没有搭理,埋头吃起手里的饭食。 最后一只鸡腿还没有啃完,房门大开,外头的夜风呼啦吹进来,吹得众人一阵头晕。 外头来了好多的人。 金陵月身着红色披风,站在一行人的最前端,看到白玉辉正拿着鸡腿吃的兴高采烈,笑盈盈的走过去,用手给白玉辉把嘴角的渣子抹掉,道:“吃饱了?不饱我领你再出去吃点。” “人都请来了?”白玉辉含混不清道。 “嗯,都来了,一个不少。”金陵月回首,指着身后几个偌大的黑箱子,“抬上来。” 几只黑箱子依次在房间里排开。 士兵们放下黑箱子,乖顺的退了出去。 白玉辉咽下最后一口饭,想要找东西擦擦手,金陵月及时的递过去一块帕子,道:“你坐着,我来打开箱子。” 白玉辉摇摇头,“我来。”对已经目瞪口呆的安平侯笑道:“老侯爷,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你的信儿都送出去这么久了,你主子怎么还没带人前来逼宫?你主子在里面奥,猜一猜是哪一只?” !!! 安平侯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忽然,他看了金陵月一眼,大惊失色道:“这是阴谋,这是你的圈套,你根本没有对圣金宣战对不对?” 白玉辉拍掌叫好,“满屋子就你年纪大,但是就你脑子还行。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这是怎么回事。” “你故意让所有人都知道龙岩对圣金下了战书,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圣金应战,金大人带走了三军去龙岩打仗。你故意把消息散出去,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瞅准这个时机来端圣金的老窝?”右丞相眯了眼睛笑道。 “右丞相,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敢,和白大人比起来,我等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右大人谦虚道。 他这一刻是真的对白玉辉有些刮目相看了。 -- 第357页 这人若不是无心朝堂,怕是依仗这份聪明才智,早就把圣金翻过来了。 “你让金大人领兵出征,只不过是在圣金朝堂做了一个空城局,引他们铤而走险千里辽远的赶来逼宫。然后一脚踏进你们埋伏的陷阱里。白大人,够狠。”安平侯赞叹道。 “承让。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一匹一匹的野狼,不用点大的筹码,他们是不会心动的。”白玉辉边说边敲打着黑箱子,他走到其中一只面前,笑道:“就你了,让我看看你是谁。” 木箱子打开,是一张生的就狡猾的脸。 “呵呵,看我这运气,秦威国主,好久不见啊。”此箱子里正是秦威国主,代替白玉辉三哥坐上皇位的二皇子。 白玉辉朝着安平侯努努嘴:“老侯爷,你主子来了,不下来请个安吗?” 安平侯见状,一把捞起坐在地上的小皇帝,拔尖了嗓音,“你把他放了,不然我就宰了这个。” 白玉辉转头就给了被堵住嘴绑住手脚的秦威国主一嘴巴。 力道之狠,在场人都为之动容。 安平侯惊了。 “你尽情的杀了那边那个。我帮你杀了这个。你最后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老侯爷,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和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我现在就是把你们都灭了,我也不会流一滴泪。你大可以换个人要挟试试?看看我是不是会害怕?”白玉辉回头对金陵月眨眨眼,做了个嘴型,“你除外。” 金陵月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安平侯还想说些什么,白玉辉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秦威国主被打的头晕眼花,嘴角的血水都浸透了塞嘴的布团流了出来。他双眼猩红的瞪着白玉辉,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安平侯,放开那个没用的东西,过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年纪大了,动刀动枪的作什么呢?”白玉辉拉着金陵月坐回座位上,重新翘起了二郎腿道。 “二皇子,秦威龙椅坐得安稳吗?”白玉辉笑着问箱子里的人。 “你这个卑鄙小人!”被白玉辉劝的放弃抵抗的老侯爷慢吞吞的走到了椅子旁边准备坐下,突然举起小刀直冲白玉辉的眼睛扎下来。 第199章 “哐当。”白玉辉淡定的举起手边的茶杯,对着安平侯道:“老侯爷,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底线,我现在脾气不太好。” 金陵月甩开自己钳制住的手,将人扔到一边的地上,道:“既然侯爷不想坐着,那就趴着吧。” 左丞相已经没有最初的焦躁不安,甚至于已经开始耐住性子看戏,他慢悠悠走到秦威国主身边,围着箱子转了几圈,眼神询问白玉辉要不要把布团拿掉? 白玉辉点头默许。 被拿掉的布后面顺势滚下来两颗大牙。 秦威国主大喝一声“白玉辉你个狗娘养的,你居然敢设计陷害我?” “啪。”左丞相一巴掌呼了上去。 太爽了! 左丞相内心开心的就要飞起来。 “你瞅见了吗,你在这里骂我,即便是平日里最看不惯我的左丞相,也会赏你一巴掌。所以二皇子,慎言啊。”白玉辉笑道。 “你还绑了谁?”右丞相相较之下淡定许多,他已经看出这是白玉辉精心筹谋的一场大戏,自己做什么都不如老么实坐在这里看戏来的好。 白玉辉既然能放自己和左丞相进宫,怕是这大戏和自己也有些关系。 多说多错,不做坐在这里看戏。 “左丞相,劳烦您把箱子都打开?”白玉辉客气道。 左丞相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手脚轻快,很快就把箱子一一打开。 “这是止息国国主?这是昔由国国主?这是……朝暮公主?”每每打开一个,左丞相内心就咯噔一下。等到都打开后,左丞相扶着胸口坐回了椅子上,赶紧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一口压压惊。 白玉辉这是要翻天啊。 把当今世上的几大国主聚集在一起,他想做什么?不会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锅端了自己改朝换代吧? 左丞相心虚的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右丞相。 右丞相悄悄的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 白玉辉见闻子瑞从箱子里缓缓抬起头,笑着招招手:“好兄弟,又见面了。” “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对我?设计让我止息损兵折将,还把我绑了来?”闻子瑞气愤填膺道。 “看看,所有人中,只有你是没有塞嘴的。你还感觉不出我对你的情谊吗?”白玉辉笑的更加狡猾了。 “呸,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好端端的你设计我做什么?”闻子瑞不平道。 “好兄弟,你已经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不能逃命吗?不过我这人吧,有时候比较轴,宁可站着被打死,不愿意跪着去求饶。所以我反击了,就这么简单。”白玉辉对着金陵月点点头,示意他去把小皇帝也绑好,不要让他跑出去再惹事端。 “我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你背着我买了这么多的兵器囤了这么多的兵,我怕你会背弃于我,我怕……” “你怕我羽翼丰满后,就除不掉我了,所以提前动了手。”白玉辉替闻子瑞回答的清清楚楚。 白玉辉起身,走到几只大箱子的中间,随手摘下朝暮公主嘴里的布团,笑道。 那么,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 -- 第358页 “谁他妈大老远来听你讲故事!”白玉辉转动了手腕上的一只银镯子,这是金陵月刚才坐在椅子上的时候给他套上的。 这镯子他有印象,是他的遗物,也是暗器。 此时镯子里的一枚银针扎进了秦威国主的喉间,他立时安静了下来。 “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你们如果不想也挨上一针,请不要打断我。” 白玉辉抽回银针,塞进镯子里。 秦威国主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故事开始了。 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原本没有这么多小国,只有一个国家,那个国家叫龙岩。 龙岩的老国主是个十分慈祥的老人家,他有几个异姓兄弟,都是患难中被老国主救助过的人。 这几个异姓兄弟本来在老国主的庇护下在龙岩国过的也不错。 但是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几个人某天乘船出海,去了海上的迷雾之中。 那是所有船家都为止恐惧的死亡之路。 根据龙岩国的记载,所有进过死亡之路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可是这几个人出来了。 他们不仅出来了,还学了些歪门邪道。 四个兄弟异姓兄弟进去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老国主的亲儿子。 老国主的亲儿子没有出来,只出来四个据说是得上天庇佑的神人。 一个回来之后学会了研制长生不老仙丹。 一个回来会学会了易容画皮之术。 一个学会了掐算天像之能。 一个学会了制毒中蛊。 老国主虽然心疼自己莫名葬身于海的儿子,但是海上的事情确实风云难测,老国主除了自己伤心,也别无他法。 好在他也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他还有一个小儿子,年纪虽然小,但是勤奋好学,心地善良,也是个可以继承大业的人选。 何况,他还有四个自己认为可以重用的好兄弟,让他们一起扶持这个小儿子,未尝不是一种寄托。 但是老国主渐渐的发现。 四个异姓兄弟似乎越来越疏远自己。 他们经常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歌舞升平。 老国主心想,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他们觉得自自己这个老大哥有距离感不愿意同桌而食了。 老国主就把自己的小儿子推了过去。 四个人很是开心,他们很喜欢老国主的小儿子。 小儿子也很开心,四个叔叔对自己很好,经常教自己许多稀奇的东西。 老国主也很开心,因为四个兄弟又可以经常进宫看望自己了。虽然他们是去找小儿子的,但是也顺道看了自己不是。 日子就这么流水般的过着。 风调雨顺的时候,龙岩国会举行祭祀大典,感激上苍眷顾。 这年的祭祀大典,是小儿子作为太子后第一年的祭祀大典。 老国主很重视,百姓们很重视。 百姓们心中都有一种执念,这个太子是不是天定之人,就看祭祀大典的时候是否顺顺利利。 然,龙岩开国以来一直顺顺利利的祭祀大典,在太子上台燃香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原本温顺的太子突然在祭台上兽性大发。 没错,是兽性大发。 根据在场人的转述,太子当场化作一头猛狮,转头将身后不远处注视着他的老国主一口咬断了脖颈。 老国主的头轱辘轱辘从最高处滚到了人群中。 所有观礼的人吓得四处逃散,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猛兽一样的太子咬死了自己的父皇,变回人形,祭祀大典继续按部就班的进行完了。 按照龙岩当时的惯例,祭祀大典过后,太子就正式继位龙岩国主。 这位当场变身的太子第二日登上皇位的时候,他的父皇的葬礼还没有举行。 但是他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四个好叔叔,分封了领地。 老国主虽然喜爱四位异姓兄弟,却也只是从金钱上给予帮助,从未想过分封疆土。 四位异姓兄弟得了封地,高高兴兴的一拍四散。 半年后,四位异姓兄弟揭竿而起,领着当地的百姓,将似人非人的龙岩国主斩于龙岩冰窖之中。 四位百姓英雄并没有将龙岩斩杀殆尽,而是留了一个和国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儿扶上了皇位,让他继续待在龙岩国做他的龙岩国主。 四个人将龙岩国所有富饶的地方,瓜分的干干净净。 天下重新回了太平。 几个兄弟相约互不侵犯。 但是他们的贪念,是会延续到下一代的。 渐渐的,本就不怎么善于领兵打仗的人就成了破落小国,不过他懂得抱大腿,死死的抱住了秦威的大腿。 那就是昔由国的开国国主。 剩下的几人分别是圣金,止息和秦威的开国国主。 他们经过了几代人的打拼,靠着自己的手段,慢慢的把本不属于自己的江山传承了下去。 老一辈的开国国主们基本都老死了。只有一个长生不老的国主,他还活着,并且他还一直活着。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是心生恶寒。 如果白玉辉不是胡说八道的话,也就是说,在场的几位国主里,有一个是……老不死的? 大家惊恐的互相看看,希望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 第359页 白玉辉笑着拍拍手,把大家的吸引力重新吸引过来,道:“别着急,还没说完。另外几个国主虽然死了,但是也流传下来了几个惊人绝技。” “比如这个种蛊制毒,易容画皮,能掐会算的。这可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本事。有一个就了不得,要是这些本事都归一个人所有,你们说会怎么样?”白玉辉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给小安下了蛊,你的祖先是不是只教了你这些?”白玉辉蹲下问闻子瑞。 闻子瑞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你全天下的找人研究长生不老,可是你的方子都是无用功,除了徒增杀戮什么都得不到不是吗?你的祖先还不是一个一个的都相继死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玉辉笑道,“因为那份所谓的祖传秘籍,本就是你的祖先抄的别人的,还抄的错误百出,没给你们抄绝种已经不错了。”白玉辉在秦威国主耳边疯狂地笑道。 “我认识三皇子的时候,他正带着队伍在行军,三皇子对天像熟知的很,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神通,这是你们秦威传下来的吧?这么好的本事你不学,学什么邪mowai道,真是不成器。”白玉辉惋惜道。 第200章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谁知道你祖先是怎么教的你。不过我倒是知道我师父怎么教的我。我师父说,易容画皮,摄魂催眠,最讲心思端正。若是打着用这些东西去作恶,早晚是要遭报应的。你看,我师父这么教育的我,然后他自己想要去勾结秦威国主拉帮结派,被人弄死了吧?是有些惋惜,但是这么想来,他这是用亲身经历给我这个徒儿上了一课。人啊,要心存善意。”白玉辉蹲在昔由国国主身边,拍拍他的头道:“年纪这么小,新登基的?是不是还没有看到你们国主代代相传的家族秘史?没事,今儿先从我这听一听。” 两个丞相早就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觉得白玉辉刚才说的就像是天书一样。 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每句话都像是不曾听懂一样的晦涩。 “渴了。”白玉辉回头道。 金陵月适时的递上茶水。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祖上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打下的江山,你不要……” “闻子瑞,不要逼我把咱们最后的情分一并踩在脚底。留一线吧。” 白玉辉转身,走到被金陵月五花大绑的小皇帝身边,对安平侯道:“秦威国主是不是答应你只要事成,你就可以长生不老?老侯爷,年纪大了怎么这么天真?他自己眼看着皱纹都呼呼的长起来了,你居然信他会长生不老?” “你闭嘴!”秦威国主怒吼。 “你闭嘴!”白明月拿起安平侯掉落的小dao,在秦威国主脸上从上而下划了一刀,道:“你暗中设立里这么歹毒的地方,用活人做实验,炼制狗屁仙丹,你知道你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吗?由七,一个小小的头目,手上居然有上百条人命。你手上有多少?数得过来吗?你夜里睡觉的时候不会害怕吗?” 说起这个,左丞相想起了圣金国那起骇人听闻的案子。 要不是殃及了圣金朝堂官员的家眷,怕是这个底下的勾当还能隐藏更久。 他们不知道最让白玉辉气愤的是,他的师弟居然也曾遭其迫害,想到这里,白玉辉又是一刀划了上去。 金陵月见白玉辉突然暴走,赶忙走到身边拉着他的手,小声安抚道:“师兄,息怒。” 白玉辉深吸一口气,指着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的秦威国主道:“这里面,你最该死。” “你今天把我们找来,是为了什么?替|天|行道?为了那些没有根据的历史把我们一网打尽,重新开局?”闻子瑞道。 “也不是不可以。”白玉辉转身笑道。 “我要你们,代替你们的先人,给龙岩国的先人们,磕头认错。” “那不可能!”闻子瑞吼道。 “闻子瑞,为什么这次攻打圣金,你要亲自带兵?”白玉辉突然转了话题。 “因为朝中有事耽搁,我又不想错过……”突然,闻子瑞惊讶道:“朝中纷乱是你做的?” “不可以吗?”白玉辉不屑道。 “还有你,秦威国主,你为什么跑过来?” “因为……” “因为有人给你传信,这皇宫里有你朝思暮想的长生不老秘籍。你知道这不是传言,所以你来了,你怕它落到别人手里。”白玉辉分析道。 “你就不用说了,我只不过让蓝粉衣给你是了点小招数,你这么年轻,上那小丫头的当太容易了。她一个人就能吃撑起千明阁,对付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易如反掌。”白玉辉重新坐回座位上,叹息道:“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回头路。为什么要从这逞英雄呢?老么实磕头认罪多好?” 秦威国主最先反应过来,“我们磕头?去哪儿?龙岩吗?这里又没有灵位。” “谁说没有?”白玉辉一指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皇帝,“你们不好奇他是谁?” 所有人心中一惊。 好像说了半天,大家都没有关注圣金国主。 他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一直安安静静的被绑在一边的椅子上。 现在大家都看向他,他才紧张起来:“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玉辉,别卖关子。”右丞相猜到了什么,急切的催促道。 -- 第360页 “右丞相,这会子觉得我没那么讨厌了对不对?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圣金的国主。” “呸,这不是废话。”左丞相不屑道。 “这位是圣金的开国国主。”白玉辉介绍道。 !!!! “你……” “你说什么?”右丞相心中虽有答案,仍是不可思议道。 “右丞相,不要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们不是也发现了一些小异常吗?所以你们经常搞点小摩擦让他头疼。他为了不让你们把过多的关注力放在它身上,才把我找来当你们的眼中钉。”白玉辉说完看向左丞相,“别人不知,左丞相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妹妹,悦妃。是因为什么被打入冷宫的?” “因为……” “因为返老孩童?”白玉辉从金陵月手中接过第二杯茶,缓缓的喝了口,道:“别的嫔妃都越来越老,你的妹妹却越来越年轻,甚至于恢复到了青春少女的模样,皇上怀疑她是妖孽,碍于你是朝中重臣,只将她囚禁了起来,对吗?”白玉辉把金陵月查到的真相公布于众。 左右丞相难得的没有反驳。 这就是默认了。 白玉辉走到朝暮公主身边,拉开她掩面的双手,对左丞相道:“左丞相,你看看这是谁?”面具之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这模样看上去有几分神似年轻的左丞相。 这是……被打入冷宫的悦妃! 等等,悦妃在这里,那冷宫的是谁? 邓运不早不晚的在门外回禀:“白大人,人我已经带来了。” “有劳邓将军将人送进来。”金大人吩咐道。 “是。”邓将军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走了进来。 赫然是止息国的朝暮公主! 闻子瑞也被惊得合不拢嘴,“你……你居然是假的……” 他就说他已经明确给朝暮公主说过不要插手国事,为何她还几次三番的给自己传递情报,想要挑起两国征战。 原来…… 原来她是要自己做一国之主,她不是为了帮助止息,不是为了帮助闻子瑞。 小皇帝爱慕她,却让她成为了一个怪物,不能放出去又不能变回去。她在寂静的冷宫里百无聊赖,默默的看着四方天,等着日升,看着月落。 小皇帝时不时会去看望她,可是有什么用呢,她不喜欢。 她后来喜欢上了一个人,秦威的二皇子。 她多方打听,知道二皇子喜欢举国闻名的朝暮公主,便想办法把朝暮公主骗进了冷宫,自己化成了朝暮公主。 左右冷宫里自己变得孤僻难接近,整日待在房间不出去,没有人会发现房间里的人已经变了个样儿。 她变成了善于心计的朝暮公主。 她希望靠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帮秦威拿下天下。 然,没想到出了这许多变故。 左丞相显然不能接受这光怪陆离的经过,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右丞相紧紧的扶着他快要倒下去的身子,将他唤醒。 “撑住,圣金不能这么完了。”右丞相小声道。 “你到底想怎么做?”右丞相询问白玉辉。 “别的不说,先给龙岩先辈们磕头认错,替你们无耻的先辈们。”白玉辉目光坚定道。 他说着已经走到小皇帝面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小皇帝吓得差点晕过去,被白玉辉一把掐住了人中,强迫他清醒过来。 “给我把密室打开。”白玉辉命令道。 被松绑的小皇帝就像是被吓得掉了魂儿,他僵尸一样的去打开了密室。 一排排龙岩国主龙岩亲眷的灵位端正的立在案台上。 小皇帝经常来拜祭。 小皇帝率先跪了下去,一脑袋磕下去,没有起身。 白玉辉压着这些所谓的国主一个一个跪到灵位前,给龙岩的先辈们忏悔,磕头认错。 等最后一个昔由国的国主磕完头,白玉辉一撩衣摆,认真的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响头,他转身对无精打采的几个国主说道:“这个老不死的知道我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你们大可以问他。我给你们一晚上时间考虑如何给龙岩赔罪。明早太阳升起,我再来看你们。” 白玉辉走出密室,将密室大门关在了身后。 金陵月扶住快要倒下去的白玉辉,轻声道:“累了吧,我们去那边歇一下。” “师弟。” “嗯?你说明天是个什么天啊?” 金陵月笑道:“有你在,一定是个好天。” 再黑的夜,也终将会过去。 那些被时间掩埋的一切美好的,邪恶的,终将被世人所知晓。 白玉辉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的他,一袭白衣,潇洒的不得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人,同样的白衣,同样潇洒的不得了。两个人正在互相望着傻笑的时候,天上落下一块巨石,正朝着两人头顶砸下来。 白玉辉下意识的去保护金陵月,而那巨石,终究也没有砸到自己身上。 白玉辉抬头一看,是师父。 虽然师父有贪念,但是他对两个徒弟应该是真心的吧? “是真心的。”梦里的师父笑着对白玉辉摆摆手,“走好自己的路,看好你的小师弟。” 师父…… -- 第361页 天亮了。 白玉辉醒来的时候,青画正红着眼睛递给金陵月一封信件。 那是白蓝拜托百兵阁的兄弟们连夜带过来的。 上面写着要白玉辉亲看。 白玉辉揉了揉眼睛,打趣道:“青画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大人,您终于醒了,我太开心了。” “乖。我先看信。”白玉辉打开信件,金陵月自觉地就要离开,被白玉辉一把揪回来,“走什么,你又不是外人。” 两个人相视一笑。 信件很老,是一封隔了许久的遗书。 这遗书被保存的很好,能看得出保存之人从来没有打开过,一直当宝贝一样收藏着。 信件上的字很清秀,看着很舒服。 白玉辉看完,同金陵月长长的叹口气。 老国主啊,你太善良了。 经过一夜的折磨,几个国主筋疲力尽。 白玉辉打开密室大门的时候,他们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仙人塌云而来。 白玉辉笑着蹲下身,问:“想好了吗?诸位?” “白大人,我们昔由愿意归顺龙岩。”昔由国国主喊道。 “你们呢”白玉辉看向闻子瑞。 让他开口说归顺太难了。 白玉辉将连夜送来的遗书展开在灵位下的案台上。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龙岩老国主的遗书。你们当中有一位的先人能掐会算,帮老国主算了一卦,知道老国主会有这么一个下场。你们知道老国主留给后人的遗言是什么吗?你知道你的好大哥留下的遗言是什么吗?”白玉辉目光微冷,盯着圣金皇帝冷笑道,“你的老大哥说,实乃天命,龙岩子孙需不卑不亢,不怨天尤人,不暗自神伤的活下去。天下人本无国界,天下地本无国界。龙岩子民,当顺之,好好的活下去。” 老国主知道了自己不得善终,却留了这么一封劝诫后人好好活下去,不争不抢的活下去的遗书。 这才是真正的国主。 他不愧为国主。 白玉辉叹息道:“你们今天要么给我把你们的军权交出来,要么,这是我亲手给你们的毒药,上路吧。” 白玉辉在桌上放了两样东西。 左边是块红绸布,右边是瓶毒药。 红绸布是他从小箱子里带过来的,原本盛得是几块和百兵阁令牌差不多的小牌子。老国主原本想给几个兄弟配上统一的牌子,代代相传下去,让友谊一直延续下去,可惜…… 白玉辉因此还怀疑过老阁主是不是和此事有关,不然那令牌怎会如此相似? 老阁主道这牌子是自己特意找人定做的,花纹材质自己并不知晓。 “你从哪里定的?” “龙岩啊。” 你看,有些事情即便隐藏的再好,在某个角落里,依然有人记得,有人替这段岁月记得。 他安静的退到门口,等待大家的选择。 “你说他们会怎么选呢?”金陵月问道。 “管他们怎么选,我不是老国主。他们交出兵权,就是龙岩子国,我饶他们不死。若是不交,我就送他们上路,大兵压境。”白玉辉笑道。 “师兄好厉害。你让百兵阁老阁主使了障眼法给各国探子一种你们兵强马壮的错觉,现在说话都这么硬气了吗?”金陵月笑道。 “师弟,你错了。” “如何?” “我有一块极大的空地,上面什么都没有,下面七层,专门养兵。你说我有多少人?我是真的可以大兵压境奥。而且……我去打仗,你不跟着吗?你的人不就是我的人?”白玉辉狡猾的笑道。 “师兄英明。” 极大的空地…… 金陵月想到了一个突兀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再看向白玉辉的时候,金陵月不得又多了一丝佩服。 短短几日,该查清楚的查清楚,该安排好的安排好,他的师兄,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这个无所不能的人,现在是自己的,真好。 密室的大门重重的关上了,一切尘埃落定。 一年后,白玉辉站在金府的门口指挥金府的下人悬挂新赐的牌匾。 新皇帝赏赐的牌匾到了。 老皇帝和老侯爷,被双双打包送到了杳无人烟的荒岛上种田放牛,自力更生。霍老歪接走了真正的朝暮公主,浪迹天涯。悦妃重新被关进了冷宫,并且带上了铁链,日日有人查看。 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回到了平静。 鎏金的“白金府”大字,在红底的门匾上显得格外的好看。 金陵月从院子里拿出新削好的苹果,道:“这种事情交给青画和白蓝就好了,用不到你来。” “呵呵,白蓝?那小子恢复记忆后,眼里还有我?早就回家抱夫人去了。唉,羡慕啊。”白玉辉刚说完,金陵月就凑到耳边,“你要是羡慕,我现在也可以抱你。” “金大人,你自重一些。” “白大人,我难以自重。” …… 入夜,两人走在街上,时不时有穿梭过往的小朋友,手里举着红红的糖葫芦,一边跑一边唱着歌儿。 “你就这么把龙岩国国主之位让出去了?不可惜吗?圣金这种小尚书之位,你……” 白玉辉笑道:“师弟,慎言。现在是龙天国奥。圣金也是它底下的附属小国。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我愿意。龙天统一所有小国,他原本的大臣中就有可用之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先辈们是什么样子,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国土上最卑微的人,让他们知道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错过什么,挺起胸抬起头,骄傲自信的活在这片本就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好好地活下去。我能做的就这些,剩下的,就看老国主保佑不保佑了。” -- 第362页 金陵月买完糖葫芦,转身就找不到白玉辉的身影。 忽的,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师弟,你看那边有流星,走,我们去追流星。” 两人跑的速度不算太快,最终双双倒在郊外的草地上。 “你说他们几个回去后,会不会心有不甘?”金陵月问道。 “这有什么?他们的事迹我已经让人誊写了千万份儿,绝对能做到天下人人手一份,大家都看看自己是侍奉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即便不甘,也不会有人会甘心情愿追随他们。师弟,你要相信,世上大多数人,还是和老国主一样的,心存善良。” “师兄,你这招不杀人,却诛心。”金陵月笑道。 突然,他想起来什么,问白玉辉:“那日你在圣金前国主的耳边说了什么?让他这般恐慌。” 白玉辉将金陵月压下去,笑道:“我告诉他,我姓白,不是别人给的姓,我真的姓白奥。” 金陵月后知后觉,“莫非……老国主姓白?师兄你是……” “吓唬他的,你也当真。小师弟,我现在又成了小尚书了,没有聘礼娶你了,你还嫁我不?” “师兄,你说呢?” 满天星斗,满地芳草,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