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 作者: 书书墨笑 文案: 【本篇沙雕甜文向,快乐泉源,嗷。】 季澜一夕穿成仙侠小说中的主角仙尊,并且开篇就被杀人不眨眼的反派魔尊给小黑屋了。 两人纠缠一百万字,过程中他数度跪下,惨烈事迹比裹脚布都长: --被软禁于魔头寝殿,和对方夜夜同榻。 --魔头用鞭用剑,在他身上留下花式伤痕。 --最终两人相杀,结局是他身心半残,双腿被活生生扭断。 季澜:这令人跪下的结局!就泥马离谱!QAQ 喔不是,原著里他还没有腿可跪了。 于是季澜忍辱咬牙,决定以一己之力扭转be人生! * 怎知抢救未完成,大杀四方的某人开始不对劲了。 --每晚同榻时,夜宇珹轻柔地替他盖上被子。 --当夜宇珹五指握住他颈,竟是用指腹在上头轻缓磨蹭。 --原著中扭断他双腿的强健胳膊,改为牢牢环在他腰后。 再后来 季澜眼睫震颤,望着满室上千朵的花,强行冷静道:这、这些是什么? 夜宇珹一身狂狷,道:本座特别到极寒之地摘回赠你,不必道谢。 季澜:??? 呵,魔头送花,十分可怕。 夜宇珹顿时挑眉,神情仍是邪魅张狂,可语气却带上宠溺,本座送媳妇儿的,有意见? 季澜:?! 媳、媳妇儿? 夜宇珹胳膊一个收紧,勾唇道:对,就你。 【酷狂霸跩.占有欲爆棚.魔尊攻 外表仙姿淡雅.内心万马奔腾.仙尊受】 【高亮:魔尊对原主从来没有上心过!并且喜与厌区别明显~】 #沙雕轻松甜文!快乐泉源。嗷。 #原名《仙尊嗷嗷叫》因无法使用故改名QAQ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澜、夜宇珹 ┃ 配角:预收《原来尊上邪魅狂狷》求收藏QwQ,嗷呜 ┃ 其它:预收2《毛团,拿开你的尾巴》【wb@书书墨笑】 一句话简介:魔尊疼媳妇儿。 立意:殊途,亦能同归,共同创造美好圆满的世界。 第1章 吭。他穿书了。 季澜四肢盘起,坐在冰凉的石砖纹地板,披在脖颈处的银白长发湿辘,将衣襟前方染上湿气。 此刻他思绪正混乱如毛球。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人还躺在床上滑着评论区,顺便给他近期看的一篇小说打上负分。 里头主角空有光环,C位出道。最终结果身心半残,C位出殡。 黑化反派却双商在线,事业线风生水起,最终踏着主角身躯,大杀四方威震天下。 季澜:吭,就泥马离谱! 还给他一双没看过这篇文的眼睛! 季澜脑袋一面回想,维持着坐姿,瞪眸看向身上的洁白衣袍。 手掌慢慢抬起,肌肤上的血管浅浮于表面,手型和骨骼形状仍是他看熟悉的那双没错,可肤色却硬生生白了一层。 仿佛许久未晒过日光的重病人士。 季澜瞄了瞄自身的白肤白发和白裳。 心道,好的呢,还能直接送葬QAQ。 一旁墙柱上由利刃刻下的『夜焰宫』三个大字,笔画龙飞凤舞,字尾边角还用夸张的淡金颜料渲染,与满室的黑金配色互相衬托,妥妥的阎王住所模样。 随时迸出一群蝙蝠都不夸张。 眼前盈满他视线的气派奢华,与诡异画面 是了!这如此熟悉的场景,就是那篇他此生最后悔入坑的文! 破书名为《仙尊嗷嗷叫》,是本讲述仙尊与魔尊抵死互对,不手刃对方不罢休的仙侠玄幻小说。 文中主角身为仙门第一,性格高冷淡洁,长年穿着一身雪白仙衣,哪里有难就往哪钻,唯一抱负是解救天下苍生,并且与邪魅狂狷的魔尊夜宇珹誓死对抗。 季澜只差没鼓掌。 太完美了呢,赶紧教教反派怎么做人。 个鬼! ! 没想到两人相杀一百万字后,原主身躯留下一堆抹灭不去的严重伤痕,甚至两腿还被对方给徒!手!拗!断! 让季澜看到血压急遽上升的原文如下 【白袍仙尊瘫软于地,雪白衣衫尽数被鲜血沾染,往下瞥去,膝盖以下已被活生生拗断!残骸血肉飞溅,偌大的伤口处明显能看见断骨与血肉血管错乱沾黏,两截削瘦的小腿就扔在不远地面,鲜血混着泥沙尘土。 】 季澜:果然!世道艰难。 挂着仙尊两字的不是卒,就是亡。 惨。 折仙之路便是荆棘之路,走到最后,主角已是身躯破败、灵力被夺、徒弟惨死、永远成为对方底下的败将。 就在他期待万念俱灰的主角即将开启金手指之路,夺回灵力大慑八方,将魔尊夜宇珹踩回脚底时,怎知作者却神来一笔,不淡不咸的写了句: 远方雾气冉冉,仙魔两方的首座分别位于山河两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What the fuck! ?十分烂尾! 【一棵植物简称。 】读者季澜唯一感想。 季澜心塞了整整一星期,既然里头正邪两道殊途,为何结局不干脆让其中一方入土? 于是他果断拉黑作者,从此与这本书江湖不再见。 怎知现在自己却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袍,大半夜的待在某座诡异殿上。 难道是因为他与书中悲惨主角有一模一样的名字? ? 季澜:QAQ我要控诉,上天不公! ! 正当他竭力厘清混乱的思绪,打算一头撞向身旁墙柱,尝试清醒之际,蓦然间,殿门从外头被大力拍开,吹进的门风让窗边纱帘随之扬起,宛如他看过的慢动作特效场景。 画面妥妥的便是主角降世排场等级。非常适合搭配瓜子观影。 一道深色的人影从敞开的殿门走进,步姿俐落到不留残影,缎面黑袍有种诡谲之感,与大殿上的任何一样摆设都极为相衬,衣料上绣逢的金线在油灯烛火下反射着细细光芒,穿在身量极高的那人身上,像极了来索命的阎王。 对方就这般径自略过他,仿佛他只是立于室内的摆设,直接走向宽大的床边卸除衣袍。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未扔来。 季澜沉默的站了起来,立于原地。 此刻他已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反派气场,难道这就是所谓魔头风范? 只见对方从容的脱衣,一层两层 直至第三层的里衣也脱除时,精壮的胸膛和一身肌肉已然完整显露,腰腹间的线条宛如打印上去那般不真实,单从胳膊的结实程度便能猜测,里头蕴藏的力气约莫能徒手断柱。 季澜顿时一诧。 这满身的结实难不成现在就要对他实施书中酷刑! ? 然而他的目光如此直白,眼前人却没有停手之意,也丝毫不在乎他的打量,明明室内冷寒如冬的温度,俨然一副要将衣衫给脱尽的架式。 直至那充满力度的手指放置里裤裤腰上时,季澜冷不防噎了下,对方裤头已是卡在髋骨的人鱼线附近,看起来便是一扯即掉的模样。 不。 这位大侠,我并没有想欣赏其他部位的意思! 于是他气弱开口道:等、等等!有话好说。 话落之后,那抹微微上挑的眼眸,终于将目光移至他身上。 眼前深邃英挺的五官带着一丝邪气,浅勾的狭长眼型散发着狂妄不羁,看向人时总一抹懒散又不经意的视线,搭配着周身显而易见的张扬气场,与他在阅读小说时的想像根本相差无几!一眼就能轻易辨认身份。 仿佛头顶自带发光简介【本魔尊,邪魅狂狷,一百年后即将把你搞成半残。 】 季澜瞬间一抖。 嘤。求你做个人吧。 他力保镇定地咽了口口水,试图呈现面上淡定,脑中也飞快斟酌着用词,毕竟原文中他和这人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还被软禁在对方殿上长达百年之久。 眼下他刚穿来不过一个多时辰,压根不想体会这股仇! 于是季澜刹有其事的将双手覆于背后,极力保持住想像中的仙尊站姿,淡淡开口道:这里是否有匕首? 这语气淡漠之程度,他感觉自己拿捏得特别好,毕竟对待大魔头,便要如十二月的寒冬般冷凉。 那人闻言随即挑起眉宇,说道:要匕首何用? 这声嗓偏低,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与狂妄,与他想像中的简直如出一辙。 季澜瞬间胆颤心惊,毕竟原文中对方可是能劈斩山河的厉害角色,原主拖着断截小腿的叙述还残留在他脑内,于是他努力掩饰声音中的颤抖,又道:我总之本仙尊自有用途。 本仙尊想死死看。 看能不能死回去破旧小套房。 夜宇珹俊美的脸面透着冷淡,发丝随意披于肩后,看起来懒散又张扬,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说道:用途? 季澜冷静的点头,慢慢抬手指向一旁墙柱,又说:倘若没有匕首的话,要不你这根柱子借我。 本仙尊立即撞撞看。 两人如此大眼望小眼的互视了半晌,另一人又是不发一语。 于是季澜缓缓地将胳膊放下,既然对方不愿借匕首与墙柱,他便再度提出建议:或者,你能否一掌劈在我头上?就当是我俩比试武功,我让你先出手。 他试图维持仙姿,感觉自己讲出的话非常大器,充满江湖高手的气息。 总之一身傲骨。 对方嘴角的弧度瞬间扩散,懒洋洋的将胳膊交叉环胸,高大的身量就斜靠在床柱边,姿态闲散地说道:你确定? 季澜用力点头,一面看着那胳臂线条,内心浮现徒手断腿四个字。 确定确定确定!简直不能更确定!赶紧让他卒回小套房。 而他极力想穿回去的最大原因之一,便是因文中如此描写 【魔尊夜宇珹目光幽幽,望着仙尊季澜的视线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怒意,以及四分的怨仇,他一边瞳孔散发阴鸷,另一边瞳孔散发残戾,从季澜被囚至夜焰宫的此刻起,两人每晚皆一同入寐,没有哪一夜为例外。 】 以往季澜身为读者时,总觉得这段叙述特别带劲,先不提那三分三分又四分,居然两边瞳孔还能散出不一样的光。 书里夜宇珹总是想尽办法要折辱原主,不只将来毁其身躯,更要摧残其心志,故让高洁于一身的仙尊每晚皆于魔尊殿上入寝,毕竟对原主这种天之骄子、仙气飘渺的仙门来说,这便是最大的屈辱。 而这也是本篇文最大的看点之一,殊途的两人冲突满点,而季澜追文时,总期待哪方在夜晚之际就把对方给弄死。 然而只要章节卡在两人熄油灯入寝的断点,底下便会有大量评论涌出,不外乎是-- 【我流鼻血,你们负责流白色液体】 【一人血书,请魔尊现在就压上去!】 【淦他淦他淦他阿阿阿】 季澜:?? 这说的什么? 以及他总会在万千条评论中,默默发出一条与上下左右都违和的话: 【今天魔尊终于要死了吗?】 可这条评论底下总会被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盖高楼,清一色留言:【死他身上。死他身上。死他身上。 】 季澜:天要亡我,岂料有天我就是主角! 还是赶紧死回他那间房吧。 穿什么书。 不如跳湖。 于是季澜满怀希望地闭上眼,衷心期盼的等待头上掌风落下。 面前三尺处,夜宇珹漫不经心的望着眼前苍白面容。 打从一个月前他将季澜掳来夜焰宫,这回是两人头一次在殿上对谈。可对方却一反常态,与平日里的高傲相差甚远,单由脸色看来甚至不似想过招,倒是想求死。 方才回宫之际,右护法安爻便匆忙禀报,表示今晚殿中有些不对劲,说一个时辰前他奉命进殿拿物件,就见季澜坐在地面动也不动,眼神还盯着墙面不移。 安爻简略叙述完此事,还慎重附带了句:属下猜测,仙尊约莫是中邪,也不排除夺舍的可能。 床榻边。 夜宇珹见季澜仍是闭着眸,似乎极为期待他手刀落下。 于是他慢慢的抬起胳臂,对准眼前人的头顶,手势俐落的一掌挥去 一阵强劲的掌风落于季澜颊面,擦过耳际,带起银白光泽的发丝飘扬。 季澜满是疑惑的睁开双眸,蹙眉问道:是不是你没瞄准? 夜宇珹眉宇一扬,懒洋洋的说:对,本座看偏了,现在换你出手了。 季澜抱持着镇定,随即调整位置,靠近几步站到他正前方,再度慎重道:那你再试一次吧,这次的位置你肯定不会失准,毕竟方才说好,让你先出招的。 夜宇珹却耸肩道:可本座今日的内力已用尽,无法再出掌。 季澜闻言大吃一惊,怎会如此弱不禁风! ? 说好的徒手劈斩山河呢! 夜宇珹将他明显失落又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进眼底,又道:要不待明天醒后再试?届时本座掌力说不定恢复了。 季澜瞬间又充满了希望,抬脸问道:你说真的? 夜宇珹颔首:明日清晨未醒时,本座便能达成你的心愿。 季澜顿时有些犹豫,可仍是极力维持淡定:会疼吗? 保证毫无感觉。 既然魔尊都开口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夜宇珹懒懒的接上。 季澜瞬间欢欣满布。 于是他喜孜孜却佯装淡定的点了点头,走回方才落坐的地板,拾起棉被。 既然明天才能死,那今晚还是得睡觉的。 只是这原主仙尊也真奇怪,分明书上就说得在魔尊的榻上入寝,他穿来时确实有感觉自己从某个高处摔落,可要从这大床的位置滚到他摔下的地方还是颇远的,不知原主睡姿有多差! 夜宇珹见他抱着枕头棉被上榻,还非常认真的将被子摊开来甩,拍打至蓬松,扬眉说道:你要睡这?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一脸疑惑:不然要睡哪? 夜宇珹眼角瞥了眼离棉被掉落处不远的墙边,那儿放了个不大的长躺椅,看上去就是这室内最小的家具。 接着他又将视线调回季澜身前的宽大床榻,说道:对,就这。 季澜也瞄了瞄他光裸的上身,实在很想询问对方,能不能穿上衣服再入寝,毕竟他不习惯与身怀绝技的新室友裸睡于同床。 并且这人将来还会把原主弄断一条腿! 正当他纠结万分时,立于床侧的高大身影蓦地来了句:一般这时候,你也脱衣睡。 季澜才刚上床调整好位置,脑中陷入各种夜宇珹将他划伤打伤刺伤,以及弄残扳断的场景。 闻此番话,瞬间惊的又坐起。 第2章 脱吧,本座等你。夜宇珹唇边噙着弧度,上榻后随意靠在床头,一半墨发散在结实胸膛上。 姿势可谓是酷霸狂妄跩。 季澜暗自吸了口气,果断拒绝道:今天天气微凉,我就不脱衣了。 这位大侠,你看起来像是准备到青楼点人的模样。 对方却忽地伸掌往偌大的室内空间一挥,那股环绕在四周的寒气瞬间被收敛,然后懒洋洋地说:寒气已收,方便仙尊更衣。 季澜:马的,所以刚刚那股宛如冷气团降临的东西就是你搞出来的! 他浅咳了一声,冷静开口道:可我今日有些风寒,就这样睡吧。 他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堂堂[真.穿书者.季澜],居然不知道平时主角是什么样子入睡,毕竟原文中也没有好好描写,只说了要在魔尊榻上入寝。 夜宇珹挑起英挺的眉宇:风寒?那仙尊方才为何坐于地板上,不嫌地砖冰冷? 他方才原本想脱除外袍直接就寝,岂料一向冰若寒霜之人却一改高傲,淡眸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他便一层层故意往下卸,探探对方什么反应。 我在练功。季澜脸色高深回道。 霜雪门的密传? 没错。季澜维持高冷。毕竟与死对头对话的语气就应该是这样。 是否为寒冰大法? 就是。 可就本座所知,这功法实属邪派小教的武功。 季澜: 吭。那你干嘛讲出来晃点人。 而且既然是小教,还叫什么大法! 于是他神色镇定的说:是我记错了,总之我练的便是霜雪门心法。 夜宇珹随意的颔首,然后道:那我便把你的份一起脱了。 季澜忙不迭的呛了一口。 对方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裤,万一真脱了,岂不是全.裸! ? 夜宇珹扬眉:所以? 季澜清雅的面容透着心不甘愿,咬牙道:我脱就脱。 反正自己卸除了外面一件,也还有里衣里裤! 这种一穿书过来就被迫逼良为娼的血泪! 谁!能!明!白! 他低头开始将身上层层白衣给拉下,可因对这套服饰不够熟悉,解开过程中不免拉扯。 搞了半晌,连个腰带都解不下来。 腰带左方有个小扣环,得先拉开。这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懒邪。 多谢。季澜镇定开口。 一身雪衣的仙尊终于一步步成功解开自身衣裳。 季澜心中疑惑难当,忍不住道:为何你对我的衣饰如此了解? 夜宇珹道:都出自夜焰宫里,缝法相同。 季澜点点头,毕竟原主被软禁在魔尊寝殿上许久,做个两套衣物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书里也未琢磨这方面太多。 夜宇珹面不改色,望着眼前人再度将被子摊开,快速躺进,手指还不忘多摸几下被褥外层的质料,表情看起来特别满意。 一旁季澜则是舒服的在心底叹息,这种包围他身体的雪缎质料,若是原世界的话,他一件都买不起,毕竟还得省吃俭用,每月拿点钱回去育幼院资助。 他心底欢喜的同时,不忘慎重叮咛道:别忘了明天清晨,你我还有一场比试,由你先出手。 夜宇珹嘴边扬着懒散弧度,靠在床头颔首,穿着里裤的一双长腿横跨在被辱上。 于是季澜又继续补充:届时你掌力应该已经恢复,这次别打歪了。 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离奇,虽说他是几个月前追文的,也因为作者烂尾而极度不爽,导致他刻意遗忘这本书的情节,但印象中夜宇珹的功力并不需要隔夜休养。 这次本座定当对准,放心。 好。 简直不能更好,总归明天他就能死回去了! 季澜喜孜孜的抱着被子,躺在柔软如棉花般的枕榻上,顶上黑金相交的床帐,完全满足了他对小说中魔尊寝殿的幻想。在这般『穿书一日游』的想法中,便渐渐陷入绵长梦乡。 夜宇珹眉眼间的锐利也尽数回拢,他起身随意披上外袍,模样狂放无比,发丝随意披散,却丝毫不损其俊美的脸面,接着俐落的翻下床,速度极快的移至门边,掌风拍开殿门跨了出去,动作间一气呵成,毫无停顿点。 安赐与安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宫主出来,赶紧低头行礼。 平时在夜焰宫中,只要夜宇珹经过的地方皆可谓寒冬过境,那冷厉的眼神一扫过来,连鸟都吓到原地断翅,总之没人敢抬眼,就怕一不小心与邪肆狂狷的宫主对到焦,自己就跟着鸡骨头一同被分尸,然后与落叶一同被包进麻袋,扔至宫外。 夜宇珹眼神森冷的扫过两下属,道:把他下午做的所有事报上来。 安赐立即上前一步,快速说道:仙尊依旧是清晨起床,在偏殿用了早膳,接着回宫主寝殿中一路看书看到下午,中途未出来吃午膳,直到天色暗下后,我听见殿中有声巨响,推开门时便见仙尊坐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夜宇珹挑起眉宇:一声巨响? 一旁安爻点头如捣蒜:我也听见了,所以才跟在安赐后头奔进,仙尊确实是坐在地下,并且对于我们的话完全不搭理,就直直盯着墙柱。 安爻说着说着忽地皱起眉,迟疑道:宫主,这霜雪门首座该不会是被软禁至神智不清了? 安赐对着他摇头:仙尊一身傲骨,从不与人低头,即便是被软禁,肯定也是撑到最后一刻,不轻易认输,更何况是才刚囚禁了一个月,说是精神出问题,未免过于不合理。 安爻这才应首,觉得对方分析的极有道理。 安赐:宫主,还是先把仙尊的作息移到偏殿,我让人在那订张新床。 夜宇珹听着两名下属讨论之声,蛮不在意的开口:不必,他就睡本座殿上。 安爻连忙说道:可仙尊行为有异,属下觉得 就这样。懒散的低嗓直接打断他。 夜宇珹朝他俩摆了摆手,示意对话已结束,接着脚下一跃,须臾间,身影又已回到相距百尺的殿门前。 带茧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推,眼前沉重的雕花殿门便应声而开,而他能感觉里头的人确实已陷入沉睡,呼吸的频率绵长而平稳。 作戏?这人居然有此等戏子功夫? 无妨。 他便等着下一场开幕。 -- -- 隔日清晨。 季澜睡姿成大字,脸颊边的枕被舒适到令他不想睁眼。 只是脖子上不停有挠痒感,他下意识伸手拨了几次,发现弄不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 ? 床上某仙尊瞬间惊的用力睁眼,弹坐起身。 外头天色隐隐发亮,从黑金纱帘透了进来。 不对!怎么还没穿回去? 于是他一个偏头,目光正好与躺在身侧的那人对上。 夜宇珹一手枕在脑下,唇边的笑靥可谓是懒散狂狷,似乎从刚刚就看着他惊醒后一连串的动作。 季澜:这位反派!你说话不算话! 他努力压下惊诧,镇定说道:为何魔尊未兑现承诺,昨日说好我俩比试一场。 夜宇珹懒笑道:本座出掌了。 季澜试图维持住淡定:又打偏了? 对方一身慵懒的指了指床头围栏:没打偏,自己看。 季澜瞬间回头望向身后,那不知是由什么高级木头制成的墨黑围栏已是断裂成数条,木屑岔出,有些断只还直接掉落在地,俨然被劈过的模样。 一副破败样。 季澜心底一惊。 那自己为何还好好的坐在这? 夜宇珹:看来便是仙尊实力高强,未被本座掌力所伤,现在轮到你出掌了,本座必定正面迎上。 季澜呆愣的凝望面前仿佛被雷劈过的床栏,眼下他不仅穿不回小套房,还必须对着这人出他从没用过的什么掌。 此时此刻他已认清自己携家带眷迁来这世界的事实,喔不,他没家也没眷。 只是这剧情到底进展到哪,他根本一点底也没有。 季.真穿书者并且对剧情印象模糊.澜。 他侧头看向另一人,对方仍是如昨夜睡前那边,上身未着吋缕,一件墨黑被褥随意搭在腹腰。 季澜闭了闭眼,眼下他已无法关心那条被子到底为什么这么薄,导致明明隔了层布料被他还是能隐约看见对方腹上的线条。 总之自己得先赶紧厘清下一步该怎么走! 于是季澜飞快的在脑中快速整理思绪,镇定回道:过招这事先搁置一旁,如今你将我丹灵封住,我实力减半,如何能赢得了你。 幸好,他至少记得原主被囚来夜焰宫前,就被夜宇珹封住了身上灵力,只是没想到,即使被封灵,他仍是能避过对方出掌,这原主的实力简直不要太强! 忽地殿外一抹极大的禀报声。 宫主,阮堂门忽地来到夜焰宫,还带了全门派的弟子一同前往,现在正在前厅等待。安爻喊道。 夜宇珹并未出声,只一派悠闲的下了榻,慢慢穿上衣袍,过程慢的像是在展示高级订制服那般。 季澜用眼角偷偷欣赏了一阵。 好吧,确实衣料和人还挺搭,对方身上肌肉线条无不透着体内所蕴含的力量,结实胸膛衬上黑袍有种带欲的张力,肤色和他这种惨人的白一比,看起来则是充满野性。 他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好一只披着黑亮毛皮的帝王企鹅! 此时外头禀报声又再度重复了遍,似乎是怕寝殿中的人尚未听见。 季澜脑海蓦地闪过等等,什么门? 他一阵机灵,对书里内容的印象逐渐有了脉络。 软糖阮堂门! 原文中,此门门主带着一干弟子找上夜焰宫,为的就是让夜宇珹把原主给释放,可他记得阮堂门与霜雪门有些潜在的私仇恩怨,打着救人与铲除魔宫之美意,把人救回后也只是要关起来另做虐待。 最重要的是这门派的门主是个娇艳动人的小姐姐! 作者对阮绊棠的外形着墨还不少,这姑娘原为正道之女,怎知与夜宇珹历经不打不相识后,一切即猪羊变色。 两人原地就发展出畸恋,啊不是,是发展出一同祸害武林,狼狈为奸干坏事的作恶大业,小姐姐义无反顾、死心蹋地的爱上夜宇珹,做尽坏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对方,堪称一代痴情女配。 【爱上你,我不惜一切,惊天动地!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然而夜宇珹这种冷血无情的大魔头,到头来谁都没爱上,故阮绊棠的下场也颇为凄惨。 总之,在此段上宫讨人的场景中,两派人马的纷争可说是一触即发,直接就在夜焰宫上打的轰轰烈烈,最后阮绊棠被夜宇珹捉住纤细的脖颈,就在顷刻间深深着迷于魔尊眼中,那宛如能让流星划过的深.邃.夜.空.。 总之原文废话二十行,重点就是这件事间接导致她后来的黑化。 于是世人眼中,夜焰宫罪状+1。 勾搭良家妇女,迷惑原为正道的阮堂门门主,使其变为妖女,一同祸害天下。 季澜快速回忆完之后,心底是既紧张却又期待,故作镇定的开口道:此番阮堂门门主亲临,我想一同过去。 夜宇珹似乎有些意外,挑眉道:这属于我宫中私务,仙尊过去做什么? 季澜:看好戏。 第3章 季澜眼眸中充满沉思,淡声回道:我想看看阮堂门近来发展可好,毕竟我与前任门主曾为旧识。 然而所谓的前任门主,也就是阮绊棠的亲爹,在原文中就是个打酱油的,书里就寥寥两句话带过,一句是他与季澜曾经认识,另一句是他因食用糯米团子呛到而原地去世。 他曾怀疑作者写这段时,是不是才刚让糯米团子给呛着了,要不怎能写出这种死法? 以及总归自己都穿来了,一定得想法子到外头看看,努力摸清周遭动向。 夜宇珹见他挺直着背,面色淡淡。直至今日,对方已被软禁长达一个月,皆睡于他殿上的墙边小榻,期间一声未吭,神色冷的宛如结霜。 可从昨日开始,季澜的行为举止便处处透着异状。 他便眉宇一挑,道:倘若仙尊想见对方,不妨便与本座同行。 季澜正挺着背等待回复,心里头猜想夜宇珹会拒绝,故已是飞快在脑中组织下一个理由,岂料对方居然应首。 他眼神一个激动。 果然,立志走好剧情的穿书者会有上天帮忙! 于是他压下即将围观前排摇滚区的兴奋,准备开口之际,夜宇珹却又突地来了句:只不过你得待在本座身侧。 语毕便一派悠闲的从矮桌上拿过一条金色细绳,道:并且用这条线绑住手腕。 季澜瞬间一惊。 这位本座,难道你有S倾向! 夜宇珹见他神色微露抗拒,便说:绳子一端绑你手腕,另一端系于本座手腕。 季澜这才收缓了紧张,原来这绳子是如警匪片中的手铐用途啊。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啧。话得说清楚。 他便果断伸出手,还主动将袖摆往上撩,露出一小节削瘦偏白的小臂。眼下他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只囚鸟,身不由己且受人胁迫。 拭泪。 夜宇珹却将金绳扔到他眼前,道:还劳烦仙尊自己绑。 季澜一脸茫然,我绑自己? 不只,绑完还得替本座绑。俊挺的脸庞勾起唇角。 季澜:所以说这位本座,有病真的得医。 在夜宇珹的视线所迫之下,他只好冷静的拿取细绳,煞有其事的往自己手上绕了三五圈,手口并用的把绳子给系紧,只差没打上死结,然后另一端绕上对方强健的手腕,打上跟自己相同的结。 这样可以了? 眼下他约莫是个人质的概念。 夜宇珹见他动作间不时蹙眉研究细线,清雅的侧脸极为专注,看上去似乎真没其他趁机攻击的念头,反倒手上连绕个结也动作生涩,于是便道:难道仙尊平时没绑过东西? 季澜:没事要绑什么? 况且我哪知道你抖m,我对打结的业务又不熟练! 夜宇珹嘴边仍是同一抹弧度,又懒又邪,瞟了季澜一眼后便径自往殿门口走。 季澜连忙跟上脚步,毕竟两人间的细绳只有一尺。扯了会疼。 安爻伸长脖打量着毫无动静的殿门,只见门扉被掌风拍开,宫主出来后,后头还跟了个另一道身影,亦步亦趋的走在身后,非常近身的那种。 安爻一头雾水,倒是身边的安赐颇为淡定,说道:宫主,阮堂门已准备上至夜焰宫。 他垂着头报告完毕,抬起眼眸时,就见季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安赐皱了下眉,不懂对方这是何意。 只见夜宇珹脚步仍是未停,身后季澜也就跟着一直走,疑似要随之前往,他连忙道:宫主,阮堂门明显不怀好意,应是应是要来讨人。 讨的是谁,不言而喻,倘若季澜还跟着去,岂不是大乱。 夜宇珹瞟了属下一眼,简单道:要讨也得经过本座同意。 这语气随意之程度,无不透漏着狂妄跩。 季澜闻言不禁感叹,大侠,你确实把人设发挥的很有水准。 安爻充满迟疑的说:仙尊到夜焰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已有三个门派上前讨人,且这阮堂门 他话尚未说完,只见一脸高冷的白衣仙尊忽地抽动了下眉宇,唇边也是。 季澜:别看我笑,谁让你俩一脸严肃的软糖来软糖去。 不过此刻他终于见到传闻中的左右护法,果真如书中形容那般,其中一人表情丰富多变,另一人冷肃淡定。他印象中,安赐虽沉默寡言,可武功却特别好,除了夜宇珹外,便是夜焰宫第二。 而酷霸狂跩的某人则是一派闲散的往大厅走去,丝毫没把安赐安爻的挂虑放在心上。 季澜就紧跟在他身后,一面观赏夜焰宫周遭景物。 似乎只有夜宇珹住的寝殿为全黑,其余屋房都是一般色泽,其实他也想回霜雪门一探究竟,毕竟文中那是属于他的门派,并且自己座下也有一个徒弟,不知现在正在何方。 蓦然间,就着距离前厅近百尺的距离。 季澜远远便见一台软轿从天而降,两侧纱帘飞舞轻扬,画面柔美。落地后,轿中立即伸出一只纤纤手掌,拨开挡住众人视线的帘子,一抹娇俏艳丽的人影随之走出,便是如今的阮堂门门主,阮绊棠。 原文中,此女子面容艳丽如火,一身烈焰羽衣、倩影婀娜,红唇仿佛鲜红的蔷薇,眼眸带电似能摄魂,勘称道上数一数二的绝美面容都不为过,而倩影一闪,无数男子便拜倒石榴裙之下,踏破阶梯哭求着入赘阮堂门,这一袭红衣身影,活妥妥便是道上男子心中最耀眼的光明之火,分分钟点亮你心。 此门派也如同原文所叙,门中上下全为女子,一眼望去全是妹子,待阮绊棠出轿后,六名女弟子随即提着竹篮上前,捧着五彩花瓣洒落,配合阮绊棠刻意放慢的步姿,画面朦胧、意境满点。 季澜目不转睛的眺望这手动特效,脸上维持无波,只见那软轿周围还挂了数盏灯笼。 居然不忘打光。 大厅上。 数百名女弟子随着阮绊棠一同涌入,全数身着红衫,宛如一片红彤血海。 岂料众人还未站定,一抹深色身影蓦然间从厅门飘进,身旁跟着另一抹白影,不过眨眼刹那,对方二人已从门边闪至厅堂最前头。 季澜也被这瞬间移动的速度弄得一阵晕,尚未稳身时,至于后背的胳膊便已放开,他用力闭了闭眸,好一会儿才终于焦距对准。 此刻他居然有幸,近眼一瞧书中的绝容艳姿,心中不禁感叹:哇喔,平时副业约莫与眼线笔有关。 阮绊棠扬着柳眉,往前踏步:今日我率领阮堂门来讨人,只望夜焰宫即刻放了霜雪门仙尊。 季澜闻言,眉眼一颤。 不愧是软糖,说话这么硬。踩在别人地盘上,还一上门就直切主题。 然而有了真人版的加持,他对阮堂门的记忆也逐渐清晰,并且方才安爻不小心意外说出口,这是他被囚来夜焰宫的第一个月 那岂不是小说中前三章的部分!他居然穿到开头的地方! 《仙尊嗷嗷叫》开篇便是两方对峙于叱骨谷。第一章 末尾,仙尊即被魔尊给抓回软禁,整篇文中原主虽逃离过数回,可次次皆被对方给逮住,过程中道上纷乱,发生的破水事不只一二三,而这断断续续的软禁也长达百年之久,最终两人才一起走到那该死的破结局。 回忆至此,季澜望着眼前火红艳丽的女子,额边悄然落下一滴冷汗。 他记得这阮绊棠虽对夜焰宫魔尊一见钟情,可文中她和夜宇珹的初识并没有这么快发生啊! 应是在原主被软禁的第十个年头,原本的阮门主突然被团子呛死,由阮绊棠接任大局,上宫讨人之际才和夜宇珹正面相遇,电光火石间,她也沉溺于对方如星辰大海般的忧郁眼神里。 为何阮绊棠此刻便出现在这里! ? 眼前的红裳女子娇靥透着愤怒,忽地将手中的独门武器长柄短刀给举高,娇嗔道:放人不放人,一句话! 她身后的全体妹子也跟着将手中短刀扬起,表情各个如侠女,带着此战必胜的决绝。 只见夜宇珹眉宇轻轻一扬,说了声:喔。 季澜心乱之余,又是一诧。 不愧是夜焰宫。 更硬! 连不放两字都懒得讲。 阮绊棠闻言,靥上怒气扩散,身上衣裳宛如发着炽热火光:总归今日仙尊便归我了,我势必将人带回。 季澜瞬间又瞪大眼:归妳! ? 这位小姐姐,有话好说,我跟妳不熟。 况且妳明明是正道出场、中途黑化,为何现在讲起话来就像个妖女? 阮绊棠见夜宇珹不为所动,仿佛连她的话都未听入耳,火气已达满点,充满傲气的扬起下巴,今日既是阮堂门主动上门,为了公平起见,我提出三场过试,倘若我方胜出两场,便能将仙尊带走,若是我输了,人便留在夜焰宫。 只见夜宇珹终于懒散的瞥了她一眼,语气随便的说:好。 第4章 季澜心底一诧,惊愕的望向身侧人,如此快速就妥协!? 不是说好冷血无情吗! 《仙尊嗷嗷叫》中阮绊棠虽提出了三招过试,可夜宇珹是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果断拒绝。如此一来,妹子才能沉溺于那幽暗阴鸷的深眸中。 而原主从头到尾都是高冷的站在旁边,表情傲然不屈,不愿任何人舍身搭救自己,直到阮绊棠被夜宇珹掐住脖子时,才终于出声。 说的是妳回吧,霜雪门在此谢过。 季澜心道,这高冷的语气,难怪某人总想找你麻烦。 岂料眼下走向却是瞎走一把。三招过试的提议莫名获得肯首。 季澜脑中却飞快地转着念头。倘若自己这一被带走,命运便是未知,说不定更加多舛。眼下他一个穿书新手只想留在已知的地域,至少在理清头绪前,夜焰宫相对来说是个安全地带,不提未来的半残打伤划伤,短期内他至少性命无虞。 于是季澜赶紧假意咳了声,收敛住慌乱,试图将走歪剧情拉回。 他语带高冷的朝红衣女子道:季澜多谢阮门主相救之意,可眼下尚不是时候,不需弄的难以收场,待我离开夜焰宫之时,定会亲自到阮堂门道谢。 赶紧走吧。答应我,别闹事。 岂料阮绊棠却无视于他的话,径自朝夜宇珹说:第一场就由我亲自上阵。 季澜: 小姐姐麻烦一下,能不能尊重一下人质的意见? 夜宇珹眼神瞥过身旁,见对方从刚刚开始目光便一直放在阮绊棠身上,几乎是半刻未移,这般专注的视线也勾起他少有的兴趣,在他印象中,季澜眼眸总是冷淡,不曾专注于谁过。 于是他弯起嘴角,道:本座节省时间,就改为一场吧。 季澜听见他这话,顿时又一个怔愣。 这位反派! 你为何! 脱纲至此! 阮绊棠面上同闪过惊诧,额上已有薄汗泌出,眼前这人不愧是让全道上都忌惮三分的存在,虽阮堂门是女子众多的门派,可武功之狠辣实属道上前几,岂料夜宇珹不只从头到尾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连出口的话都像懒得动口那般省略简短。 以及她从小到大皆是心高气傲的性子,第一次尝到被忽视的感觉,先不说自己身为一门之门主,本身姿色她也非常清楚,通常男人看见她便会先礼让三分,或者光瞧她面容便被惑了心神,何曾如今日这般散漫无视。 她越想越不服,便道:一场便一场,阮堂门由我亲自出马,夜焰宫要派谁一战? 季澜被这脱轨的剧情弄得满心慌张,怎知他身边那人却忽地勾起唇角,将两人绑在一起的手腕一扯,导致他忙不迭的的往前踉跄一步。 然后便听见夜宇珹懒懒的说道:他。 !?季澜连脚步都没站稳,霎时又惊的睁大眼。 你这神智不清的魔头!本人身分是人质! 阮堂门全体也一并愣住,脸上写着我们看不懂这剧情走向+1。 前厅上,只有夜宇珹神情自若,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道:今日他人既然在夜焰宫,本座派他出去合情合理。 季澜:什么情?哪个理?你冷静点。 阮绊棠也不愧是一门之主,很快收敛起诧异,娇靥展出一半自信,已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毕竟她打着救人名号而来,季澜再怎么样也会配合自己,装做输家好离开夜焰宫。故这提议荒谬归荒谬,可有利于她。 [季.被搅得一头雾水.澜]仍陷在不可置信的震惊中,朝隔壁那人道:你确定要我上场? 对方却勾起唇:本座何时开过玩笑? 季澜简直两眼一黑。 从刚刚开始,你讲的话每一句都像玩笑! 他面无表情的与身侧人对视,心底雷声轰鸣外加闪电暴雨。明明这段剧情中他就是个纯看戏,以及只有一句高冷台词的旁观者,为何演变成如此! ? 季澜:脱序的魔头!摔。 眼下他居然被迫上场,还是打戏。 第一,他不会武功。第二,他不会武功。第三,他不会武功。 况且,书里他早被夜宇珹给封灵了不是吗! 季澜:懂了呢。我这就原地表演一套广场舞给大家。 阮绊棠手上短刀发出惹眼光芒,心底掂量着,自己既身为一门之主,对此番荒谬的提议仍得做做样子。 半晌后,她便喝斥道:我与夜焰宫的比试若是让仙尊上场,这岂不是胡闹? 夜宇珹无所谓的说:那就本座和他,妳选吧。 他不经意打了个呵欠,缎袍袖摆跟着懒散张狂的动作往旁挥了下。一旁结实的砖墙瞬间震出个破洞。接着又顺着收回,另一处墙面跟着破洞。 更大。 只见艳丽的面容瞬间转向季澜,道:仙尊,绊棠待会儿多有得罪了。 于是季澜面无表情的神色更加面瘫。 他见阮绊棠已握紧手中武器,摆出对战姿势,只好故作镇定的抬了抬自己的手腕。 一阵细碎的闪耀反光。 在场所有人瞬间眯起眼,想将他腕上的东西给看清楚,只见光线照射下,金绳上散着闪耀光泽,而这长达半尺的线,另一头则隐在季澜隔壁那抹黑袍的袖摆里。 季澜面色冷淡。 内心却是疯狂呐喊。 踏马的! 临时被添加剧情还能怎么办! 最差的办法也就是唯一办法了。 半晌后,他冷静开口道:眼下我左手被钳制,无法使用武器,这比试便改为三掌过招吧,倘若我接的下妳三招,便当我赢,要是撑不住三掌,则当妳胜出。 口气轻飘飘地,听似虚无,最后两句更是显得不染尘烟。 阮绊棠柳眉一挑,直直盯着季澜,似乎想借此悟出他深藏于脑海的深沉想法。 既然对方此刻主动提议这比试方法,看来救人之事,有谱! 于是她开口试探道:仙尊,那么绊棠待会儿便是真打了。 这是自然。同样轻飘淡然的语气。 语毕,两人又是一阵对视。 阮绊棠:了解。待会你便刻意输我,咱俩一起离开夜焰宫。 季澜:好说好说。毕竟是未来的妖女,要走妳自己走。 站在他俩不远处的安赐眉间一皱,觉得这提议实为不妥,正想开口时,却见夜宇珹弯唇道:就这样吧。 一副他只是来围观看热闹的模样,只差手上没握只糖葫芦。 厅上众人见魔尊已开口同意,便纷纷往后退步,让出一个小圈儿。 不过一炷香时间,阮绊棠前两掌便像过家家似的潦草度过,只要季澜往右闪身,她出掌便向左,故两次出击都落在空气上,连雪白衣袍的衣角都没碰到。 可阮绊棠这么做也有原因。此刻她心里已完全明白,仙尊定会刻意输给自己,故以不伤人太多为主。 全场皆弥漫着这股你知我知大家知的气氛,一旁安爻的表情也极为差劲。一群气势高涨的妹子则是越来越浮躁。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唯一处之泰然的便是厅上的黑袍身影。 第三掌时,季澜朝阮绊棠点了个头,些微站定身子,挺直的后背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绝世之姿。 眼前鲜红衣裳的女子这才在掌上多运了几分力,紧接着用力往前一推。 季澜直面接下这道掌风,而他身躯因灵力被封,无法护体,被这掌力给打得往后退后,与夜宇珹之间的细绳也越拉越直,直至绳子绷紧之际,他胳膊猛地被一阵力扯住,退后的步伐这停了下来,半弯着身,脸朝地面让人看不见表情。 阮绊棠见他一副准备要倒下的模样,眉间一喜,说道:看来是阮堂门赢了,请夜焰宫立即放人。 她只用了三成力,只要季澜装的像点,落败后便能与她一同离开。 大厅上持续了好一阵子的躁动,阮堂门的众妹子们已难掩欢欣之情。她们居然凭着一门之力从夜焰宫带回仙尊,这要是传去道上,前来攀亲入赘的人又要多上十打! 拒绝起来,当真麻烦。 没想到,银白长发的那人却缓缓将脸抬起,面色已是白上几分,淡声道:我还尚未倒下,这三掌过试算是阮堂门大意了。 嘤。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不是半糖吗,为何妳如此不甜。这就是所谓看书时很美,实际体会像遇到鬼。此刻他几乎要站不住,膝盖逐渐使不上力,腹间的痛感蔓延扩散至内脏,疼的他脑袋中什么话都飙出来了。 可却消灭不了这疼痛任何一分。 阮绊棠闻他一番话,扬着胜利的娇靥忽地一僵。 怎与刚刚说好的不同!? 季澜额边滴下细珠,努力将逐渐涣散的视线对准她,一字一句说道:倘若我今日为了离开,而刻意输败,此等不光彩之事传至道上,有辱我霜雪门名声。 呼。他居然把这装逼的话讲得如此合乎情理,看来很适合参加演员101。听说演戏时的巴掌耳刮子都是来真的,他晋级下一轮没问题。 阮绊棠随即瞪大双眸!对方这话似乎极有道里,她虽想将人带回阮堂门问话,可确实操之过急,做法不够正派。 就在她恼怒显得容貌更加红艳动人之际,发觉夜宇珹正一派闲散的望着她,阮绊棠随之回接上他的目光。 季澜虽疼的冷汗直流,内心却是瞬间狂舞。 所谓沦陷在深邃眼眸的桥段要来了吗。 只见夜宇珹懒懒的开口道:嗯。 就一个字。 语气明白透露着:妳输了,滚吧。 阮绊棠立即被激的狂怒无能,可她虽然懊恼又愤怒,却无法反驳出声,于是连话都未回,直接转身朝一整群妹子吆喝道:我们走! 红衣身影一个转圈,衣摆晃出一阵宛如涟漪的圈儿,率领大批小姐姐往外走。 坐进软轿前,尽责的妹子们还不忘多洒两盆花瓣,然后才抬着轿浩浩荡荡的离去。 不过顷刻的时间,败兴的整群人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季澜却已无多余心力去观赏此轮场景,身影撑不住的往下跪滑,脖颈也低垂着无力抬起。 就在身子滑落之际,拽住他胳膊的力气瞬间又加大几分,阻止他的下落。 季澜半阖着眼,脸色也越发惨白,他轻皱起眉心,却是无力转面看向对方。 这位魔头,你捏得我好疼。 求你放开,本读书人宁愿往地上摔! 第5章 -- 子时。 魔尊寝殿上。 正中间的床榻上躺着一道白衣人影,无血色的唇瓣搭上清雅面容。 妥妥的便是仙人遗姿。 季澜动了动指,缓缓睁开眸,顶上的黑金床帐顿时映入眼帘。 周身知觉逐渐回拢,第一个涌上的心头便是-- 痛痛痛痛痛。 第二个是:渴渴渴渴渴。 各种感知交集下,他不禁用力蹙起眉心,颤着手捂住腹间。 身边突然一道邪魅低嗓:想喝水? 季澜眼都没抬,仍是眉心聚拢的神色。 夜宇珹挑眉道:不想喝? 季澜: 您没看见我疼的说不出话吗!本人刚被一点都不甜的半糖小姐姐给打成重伤,难道您没在场? 夜宇珹见他浅浅吸了几口气,额际汗水零星,便随意往旁挥过一掌,殿内一扇窗瞬间被掌风给弹至半开,接着又随手将桌边小几上的杯子给抛了出去。 季澜:你干啥?倘若中邪了就赶紧打自己两掌好吗。 半晌后,他便听见安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宫主,晚膳送来了。 接着便是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左护法端着膳食送入,见到他俩在同张床上也是脸色未改,随即又退出房外。 季澜忍着疼,忍不住问:方才你丢杯子是在叫人送餐? 夜宇珹勾起嘴边弧度,不是,是本座中邪。 季澜: 书里没说你会读心,别闹。 半晌后,他终于吃力的撑坐起身,过程中只觉得自己身体大概是裂开了。 然而身边那个人就靠坐在床栏边,一脸闲散的看着他皱眉咬牙模样,墨黑缎袍散在床铺面,一副张狂邪魅的模样。 季澜知道原主和对方向来是以敌姿相处,便也没说什么。 总归他得先确保自己在这世界里能够性命无忧,拯救苍生什么的晚点也不迟。 他抖着手指舀过安赐放于床边的汤碗,喝了一口。 凉的。 算了,至少闻起来味道还挺香,并且由摆盘看来并不是残羹剩饭。 于是他动作缓慢的继续进食,一边思考事情。 好一会儿,寝殿上只有动匙的轻微声响。 经过白天大厅上的闹剧后,季澜发觉自己居然把小说中重要的部分全都给记起来了。 约莫是潜意识里求生欲坚强! 他曾以全知全景的视角三百六十度的看过整篇文,感受两尊之间每个白昼与黑夜的互对,而原主怀着大志,却只能抱辱屈从,彼此间宿怨说是愁江恨海都不夸张。 并且原主拥有波澜壮阔的救世志向,总在被魔尊搅乱一切的世道中力挽狂澜,故取名季澜。 而他唤着同名同姓的两个字,只因育幼院院长曾说,澜也代表洗米水,让他倒掉时得顺便洗把手。不可浪费。 两者反差之大,让季澜更是全心全意投入追这部创世大作! 书里仙尊一身傲骨,周身自带高矜不屈的气质,眼眸中更闪烁着冰洁高冷的光。零下负十八度的冰霜面容,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倾诉你这世俗的恶人不配与我站在同个高度,肯定是这点让魔头更加不爽,誓言加以摧残! 这也间接导致之后的花式be。 毕竟灵力全失 武功被废 搞成半残 再者认识的人全死光 看看这宛如人生输家的履历!连be都没这惨!! 这般折磨心志的日与夜,以及最终重创身心之苦,季澜果断拒绝。 可难就难在,眼下原主高冷再先,如今季澜不只被迫踏上剧情,还凭空多了个内心阴鸷/处事狂狷/行事鬼魅/想一掌劈死他又想看他背负屈辱、并且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之魔尊室友。 季澜:简直药丸。 不愧是[季.穿书第一天就准备成为悲剧.澜]。 嘤QAQ。 只能趁现在身上每寸肌肤都还完整,抢救人生,从头做起!把魔头想干煎他的念头,全摁死在腹腔里! 【叮咚①:季.一身冰洁风骨之宁死不屈结果be.澜,手动下线。】 【叮咚②:季.洗米水记得洗手之立志he.澜,宣告上线。】 季澜:唉。果然小说看多了,本读书人不只穿书,还得一人分饰二角扮演系统。 寝殿的大床上。 白衫飘渺的某人一面喝着冷汤,内心充满纠结与感慨,脸色忽暗忽明,时而蹙眉时而眯眼,眼神中偶尔还留露出灵光一闪的小愉悦,不过半晌,神色已五度变化不止。 夜宇珹的视线半刻未离,懒洋洋地坐靠在床栏边,把对方喝个鸡汤也不安宁的模样收入眼底。 一刻钟后,那碗凉汤终于全数进到季澜胃腹。他胡乱擦了擦嘴,一脸淡定的将碗放回木盘中,过程中拉到腹上的伤,不禁骴牙吸了口气。 此刻他也拟定好了抢救计划!最要紧的就是舍弃原主的惜字如金,毕竟如今的他,就是个任人捏圆搓扁的be存在,空有傲骨只让原主最后走上悲剧。 俗话说,语言是沟通的桥梁,多讲多探听,便是首要! 不过就是和一个未来即将把他弄成残废的魔头说话。 如此容易。 【狂风中落泪.jpg】 季澜深呼吸了口气,打算开启成为好室友的第一个里程碑,便清了清嗓,朝另一人道:你何时要解开我身上封灵? 原文中,他被囚来的第一天就被夜宇珹封灵,连个保护自己的内力都没有。倘若自己的十成功力都还在,依照原主目前累积的实力,阮绊棠即使用十成力也伤不了。 夜宇珹只道:本座高兴之时。 季澜: 好的。里程碑已塌。 【手动翻桌!】 没想到自己才刚抛弃了惜字如金,岂料对手居然是言简意赅。难怪原主与对方总是没说上两句话就开打。 季澜只好又道:你囚我于夜焰宫上,有何意图? 为折磨仙尊一身的傲骨高洁,看对方屈从,不得不睡于自己寝殿【满分完成作答】 可眼下的他,不能仗着拥有解答就不说话。得一步一踏实的搭起沟通桥梁! 只见夜宇珹眉宇一挑,说道:为了杀你。 季澜:好的呢。 【桥梁一并倒塌】 不得以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又问:既然如此,为何昨日让你出招,你却又打偏? 夜宇珹仍是勾着张狂弧度,低懒的嗓音慢慢说道:本、座、爽。 季澜忍着嘴角抽蓄,努力组织语言,做出最后尝试,方才在前厅,为何又突然改为一场过招? 就不怕他真的故意输给半糖姐姐,顺水推舟离开夜焰宫? 这回夜宇珹并未出声,略为邪魅的笑容依然挂在唇角,神情是毫不在乎,仿佛根本没在意过此事。 季澜:懂了呢。七个字,本座高兴本座爽。 总归阮堂门也无法在这人眼皮子底下将他带走,管夜宇珹想怎么玩。救走了再劫回来便是。 他还忽地想通,夜宇珹让他绑上金绳,约莫也是想要折辱原主。只是他已非原本的仙尊,甚至不幸阅读完整本《仙尊嗷嗷叫》,心情自是今非昔比。 夜宇珹见对方时不时的出神模样,忽地懒声道:方才你喝的那汤,里头下了毒。 季澜瞬间睁大眼眸,手指不自觉的抓紧被褥。 !!! 你这趁人之危的家伙,作为主要反派势必得手脚大器,暗中下毒算什么魔头! 他凝望那只被他喝完空碗,脑中只浮出【叮咚③:洗米水季澜,预告下线。】 他的悲伤,辣么大。 夜宇珹:想要解药? 季澜力保持镇定,可轻颤的眼睫仍是流漏些许情绪。 有解? 夜宇珹懒洋洋道:明日本座要出宫,你一块去,解药自当会给。 语气十分邪魅。 季澜却是一头雾水,脑中又浮现脱纲两个大字,去哪? 第6章 夜宇珹:雪髯城。 季澜听见这半熟悉的地名,脑中随即抓出记忆。 雪髯城,此地属于偏北地带,为半蝶教发迹之处,此教由上到下皆是男性,并且是由一群貌若潘安,身形细骨的男子组成。并且季澜印象特别深,这门派的独门武器居然是把铁扇,简直特别诡异。 《仙尊嗷嗷叫》中夜宇珹受邀到对方教中一趟,结束后便成为半蝶教全体的偶像。堪比万人迷,镇压全场。 于是夜焰宫罪状再度+1。 又是一个舍身投入魔尊底下的正道门派。 并且半蝶教教主在言谈间还不断释放对夜宇珹的好感,妥妥的搅基之感。 季澜当时心道,为网罗全性向读者,作者真是辛苦了。 【递茶】 约莫《仙尊嗷嗷叫》中,全天下不论男女,皆要陷进夜宇珹深邃的瞳孔里。 然而这作者就特别擅长神来一笔,搞了半天,这半蝶教各个长相如玉的男子,居然是一群妹子! 师门上下皆女扮男装,为了掩饰代代相传的貌美容颜和独门铁扇武功,整个门派刻意装成另一性别。 教主甚至和阮绊棠发生过激烈口角冲突,然而这段妹子争风吃醋的互殴章节,季澜是快划跳过的,不过原作者也没描绘多少,毕竟主线不是围绕于此。大概又是为了满足搞百合的读者们,还是相爱相杀的那一挂。 【再度递茶】 总之,《仙尊嗷嗷叫》分明不是后宫文,却每个姑娘都想进夜焰宫当女主人。 于是季澜轻蹙起眉,神色看起来高冷而不可侵犯,开口道:为何要我一同前往? 他有印象,原主虽然也有一起到雪髯城,可却不是与夜宇珹同行。并且悲惨的就在后头,经过半蝶教这一段后,夜宇珹很快便顺藤摸瓜拿到某样聚灵之器,进而在他身上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痕。 严格来说是伤痕之一,因为还有二三四五六七。 夜宇珹凝视着他,眼神既懒又狂狷,对于他的问话只道:因为本座爽。 季澜: 你敢不敢有更多台词,一天到晚本座高兴本座爽,是嫌出场费不够? 夜宇珹见他眉毛轻轻抽了下,便弯起唇,随意道:安赐今日禀报,说你门下有名弟子在雪髯城。 安赐已是第二次禀报这件事,原本他压根没放心上,可如今季澜整个人都不对劲,他对此事便来了兴趣。 床榻一侧,季澜闻此番话瞬间直起背,牵动伤口时又是一阵蹙眉。 他记得霜雪门的弟子们皆是庄严肃穆,偶尔游走于道上收集消息。也许是哪名弟子在打听夜焰宫之事时,被人给抓去了! 季澜不禁蹙眉,明明《仙尊嗷嗷叫》中,霜雪门任何弟子皆与半蝶教毫无交集,怎会有人出现在那?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夜宇珹忽地又道:是你座下大弟子。 凉凉? 季澜更加吃惊了,眼眸随之睁大。 何凉凉,字知雪,三天一闹、五天一摔,所有正常人做不出的傻事全给做了遍,一生大志是接过原主衣钵,成为道上最正义的那道光,季澜私自认为,对方智商就比猫崽狗崽好上那么一点。 且小说中何凉凉是原主收的唯一徒儿,还是在年幼时便纳入门下,故季澜身为整本追完的读者,也等于看着何凉凉一路长大。 一种刚穿来就凭空多出个儿子的感角。 只是何凉凉为何没好好待在霜雪门和雪貂玩,四处乱跑简直该打! 季澜赶忙又问:什么时候能出发? 他担心自家徒儿身陷半蝶教,虽说整群小姐姐的口味都比较重,明显喜欢酷跩狂霸风,应该不至于对一个小少年怎么样,可就怕何凉凉自己找死。 夜宇珹弯起唇,模样狂妄:现在又想去了? 季澜颔首:凉凉是我徒儿,自当得去一趟。 夜宇珹慢慢说道:本座决定不去了。 季澜: 现在又是闹哪样? 你不怕那毒汤?夜宇珹见季澜不过一会儿便恢复镇定,便饶有兴致的问道。 季澜一脸淡然地望向床柱:贪生怕死并非我愿向。 简直胡扯。 只不过是他知道自己此时不会卒与亡罢了。 夜宇珹望着对方清雅的侧脸线条,那淡色的长睫低垂,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明显正在想事,便道:明日上午出发。 季澜这才放下悬心,问道:为何夜焰宫里所屋房皆为砖瓦白墙,只有这里为全黑? 这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反正这人也只会说本座爽。 岂料夜宇珹却道:你话挺多。 眼下的季澜,压根是彻底变了个人的感觉。 季澜随即做出一脸肃穆深沉状:人活在世不过几年,如今我被囚于你宫上,已想通不少以往没想过的事。 长话短说【我穿书了,并且不想be。嘤。】 若说原本抱有一丝希望,再者不愿面对穿书,积极想死回小套房,现在则是知道回不去了,自当不能亡! 惨。 夜宇珹道:譬如? 季澜:譬如我想和你当个相敬如宾的好室友,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微微眨了眨眼,银白的长发批散于两边肩侧,有些微乱却仍布着滑顺光泽,一脸正经道:譬如拯救苍生的同时,不要忘了自己。 这句倒是他的真心话。 原主的人生过于压抑,一生志向便是奉献于苍生,导致自己特别悲惨。 夜宇珹扬起英挺的眉宇,想法不错。 一旁,季澜在床上东看西看了好一会儿。 不知那碗毒汤的作用是什么,死状又是如何。既然不会卒,他倒是挺好奇,毕竟在他看过的小说中,只有江湖高手会被下奇毒。 而他分明不是高手,却已有高手的待遇。 【沧桑点烟】 他一面动了动身,试图下床喝杯热茶。怎知连床沿都还未碰到,腹间被阮绊棠打伤的地方又是一股疼蔓延。 夜宇珹就斜靠在床头,凝视他缓速移动的模样,向来挺如直板的身躯,眼下是一步拖着一步在走,显见的吃力。 季澜好不容易撑到桌边,立即瘫软在椅上。 他从小到大从未与人打过架,原来被痛揍一顿就是这种感觉吗。心肝脾肺肾都疼。 他颤着手拎起壶具,往瓷杯中倒入,一口气全喝下。 直到他连续喝了三杯,打算回床榻休息之际。一个回身,便发现另一人的身影早消失了。 季澜转头望向另一侧厚重的雕花门扇。 您行事非得如此鬼魅?出个门居然毫无声响。 夜焰宫前厅。 安赐安爻正低着头听事。 夜宇珹:明日你俩人一同跟上,去雪髯城。 安赐瞬间抬起眸,点头应首。 安爻:宫主,仙尊的起居我已叮咛下去,让人看紧。 夜宇珹懒散地说:不必,他一起同行。 安爻闻言便瞪大眼:可这岂不是很不方便,此行不是为了打探沧刎珠的下落吗? 他与安赐两人已调查线索许久,终于有迹象显出。 安赐朝他道:或许是仙尊的徒弟也在那,故他想一同前去。 安爻更加不可置信:所以就让他去了吗? 早些时候与阮唐门的过招已经是让他雾里看花,如今季澜又要与他们共同前往雪髯城,路上可不保证两方是否会大打出手。 安赐也考虑到了同一点,便说:如今仙尊被宫主封灵,应是不用担心。 安爻眉心紧紧蹙拢﹕可我感觉仙尊从昨日摔下床后便有些不对劲,今日在大厅的模样也与平时不大相同。 可又无法具体表达出哪里有异。 夜宇珹听着两个属下的讨论,只道:就让他跟着。 倘若季澜是作戏,他便继续观戏。当是无聊日常的调剂。 安赐颔首:属下这就去调配马匹,仙尊也是一人乘坐吗? 夜宇珹:弄台马车。 一旁安爻又是瞪大眼,大家武功都不低,为何需要马车? 封个灵就连马也不会骑了? 夜宇珹语气随便,只道:本座与他共乘。 看看对方还有多少出奇不意,能翻出什么水花。 半刻钟后,待夜宇珹回到寝殿上。 放眼便望见床榻上一抹雪白身影,银白长发散在枕墨黑的枕上特别显眼,呼吸已是绵长。 季澜侧着身睡,腹侧垫了团棉被,似乎唯有这姿势才不会压到伤口。 夜宇珹微微扬眉。 这人睡的还挺惬意,分明昨夜以前都是自己独坐在墙边硬榻,一副高洁不屈的模样,这会儿却是理所当然的躺在他榻上。 难道这就是所谓,拯救苍生的同时也对自己好一点? 他卸下黑袍随意仍到床角,上床时的动静未减,身侧人随即颤了颤长睫,接着又浅蹙起眉,似乎睡梦间还感受到伤口的疼痛,过了几近半刻的时间,才慢慢放缓眉心。 半晌后,夜宇珹才将视线收回,一边胳膊垫到脑后,躺姿仍是张扬狂放。 -- -- 隔日一早。季澜刚睁开眼眸,全身知觉回拢,便立即感受到昨日的伤口居然更!疼!了! 约莫是内脏也受到波及,一部份的疼痛到今日才显现。 他光是坐起身便脸色惨白,挣扎着下床去梳洗。而寝殿内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隔壁那人一早便消失不见影。 季澜光是来回就花上整整一刻钟,回至床侧时已然疼的整个人冒汗。 原本他就属于偏瘦的体格,而原主的身体确实也就是他原本的身躯,腰间没多少肉的情况下,阮绊棠那一掌便是实实在在的打进他腹里。 他咬牙坐回床上,万分吃力的调整好坐姿,接着才满头薄汗的将背靠至床头。缓速的掀开衣衫,腹间已显出一道清晰的紫痕,约莫手掌大小。 于是他伸指轻轻按了几下。 嘶。 疼! 看来止痛药这种文明东西这里是不会有的,倒是不知有没有跌打损伤膏。能否救救他这读书人。 蓦然间,离他较远的那侧床柱边,传来一道低沉声嗓。 疼? 第7章 季澜被那声音吓了跳,刹那间惊的颤身。抬眸一看,高大的身影就依靠在柱边,脸色宛如看戏般慵懒,身上黑袍已换了一套,仍是用金线缝上奢华纹路,却明显与昨日的不同。 吭。 为何你进出间连个脚步声都无。就不能亲切愉快的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只是季澜心中呐喊归呐喊,面上却丝毫不想开口。方才被这么一吓,伤口顿时又拉扯到,让他痛的更是眉心蹙起,只得缓慢的将衣袍给拉上。 夜宇珹蓦地说道:桌上是昨日的解药。 季澜偏头一看,上头果然放了只小瓷碗,不知何时搁于那处。 现在就给我解药? 人还挺好。 夜宇珹勾唇道:解药一共三碗,此为第一碗,其他两碗没喝的话,一样是七孔流血而死。 季澜:好的呢,总之不顺你意就是死。 他撑起身子下榻,雪袍衣角又跟着再度落地,就这样拖着身步至桌边。端起碗一口干尽。 而后气虚问道:我们何时要出发? 夜宇珹只道:待会。 他懒散的打量了季澜几眼。方才对方衣袍掀开后,露出的一截腰腹削瘦又单薄,肤色极白,以至于上头的紫印特别显眼,而对方也痛的发出嘶声。 季澜听见回覆,满意的点点头,觉得夜焰宫办事还挺有效率,一面思考着自己是否也该收拾下行囊。可忽地又想起原主根本没这种东西,毕竟是被掳来的。 囚鸟的悲哀。惨。 夜焰宫东侧一角,马殿里。 安爻将缰绳悉数套上后,疑惑的朝隔壁人说道:宫主为何一大清早便要我拿药去膳房熬? 早上夜宇珹交代事情时,一旁抹桌的下人听见那漫不经心的懒肆口气,手上速度忍不住越加越快。 安爻不禁感叹。宫中清扫的速度一年比一年更有效率。 安赐动作俐落的将绳索给系牢,神色自若道:你没见昨日在前厅上仙尊被阮堂门给打伤? 安爻顿时瞪大眼,反驳道:废话我在场,自然看见了。 干嘛!现在是拐着弯骂他弱智? 安赐瞟了他一眼:你不是?那为何还问这种蠢问题。 安爻: 半晌后又道:所以药汤是给仙尊的? 安赐表情毫无波澜,只道:所以你是真蠢? 安爻气的将马绳一摔。 你我同身为左右护法,把我气死了是能接收什么吗! 安赐见对方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便出声提醒:系好了就赶紧走,宫主在等。 安爻瞪着他,道:仙尊不是还得喝药吗!我看见那汤里有止疼麻沸的药材,待会儿才能生效,我们迟点又不碍事。 且那把药材中不只麻沸散,还有些化瘀化疼的东西。 于是他略为好奇道:宫主居然会准备汤药给仙尊,你想这是为何? 安赐: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怕对方拖累我们行程。 众所皆知,夜宇珹耐性并没有多好,省的季澜路上突发状况,唤大夫来诊疗什么的断不可能。而他知道眼下宫主没无要让季澜死的意思。 安爻感叹道:也是,总归宫主的耐性就比米粒大那么丁点。 安赐瞥了他一眼:这话你等会儿去对宫主说吧。 安爻冷不防被噎了一口,脑中又忽地闪过什么,瞬间露出窃笑表情:对了,你此次上赶着去雪髯城,不就为了那没智商的家伙? 安赐这回便没有答话了。 安爻瞬间感觉自己扳回一城,紧接着再道:干嘛?你找到何凉凉后便要打他一顿? 玩笑归玩笑,可他知晓对方应是有些急了,才会在五天内向宫主禀报两次一样的事情。 身边颀长的身影未吭一声,将手中稻草尽数喂给马匹后,才道:走吧,时辰到了。 安爻这才沾沾自喜的收回打量视线,牵着马匹跟在后头一同散步出殿。 魔尊寝殿前,偌大的黑金马车就停于门口阶梯之外。 半刻后,一黑一白的身影才相继走了出来。 安爻仿佛要去踏青般的绽出笑靥,安赐则站的直挺,表情肃然。 两人虽穿着同样的青袍衣饰,可周身气场却天差地远。 季澜远远的端详了一会儿。心道,组个相声或许能火。 此时的他又有心力观察这夜焰宫的景色了。方才喝下那碗汤后,不知是何种原因,总之腹间疼痛很快便消了大半,走路也不必再弯着腰。 夜宇珹直接便上了马车,季澜跟着坐进后,只觉得这人简直无时无刻都将狂妄酷霸跩的人设发挥到极致。 居然连车内坐姿都可以这般张扬。十分钦佩。 他正襟危坐于一角落,没了疼痛后脸色又恢复淡定,虽然抢救计划是与对方打好交情,可毕竟他是仙尊,还是需要偶尔展现仙气飘飘、一身高洁。 据他了解,时不时的面若冰霜,特别能展现这种职业的高度与修养。 此时夜宇珹一人便占了超过半车厢的位置,长腿横跨于坐垫上,懒懒地朝车厢外头说了声:出发。 季澜: 你可知道,连空气都觉得你嚣张。 一路上。 马车不算颠簸,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夜焰宫,洒银两即小事一桩,总之不只车厢内舒适奢华,四只大轮还特别坚固安稳。 隔了一小会儿,季澜撩起身旁的纱帘,想看看外头天景,然而窗外景色已是一片荒烟蔓草,哪里还有夜焰宫周围的富丽景象。 最前头拉车的马匹通体纯黑,滑顺的鬃毛无一丝杂色,在日头底下闪着亮眼光泽,四条健壮的腿正极速的往前迈,如风驰电擎,即使在烈日之下也丝毫没有缓下,奔腾间,每个动作都展现出力与美。 季澜心底一诧,这马匹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他坐在扎实的车厢里还真的毫无感觉。 那黑墨如发的鬃毛马尾巴甩啊甩的,他凝望了一阵,忽地记起这马匹便是《仙尊嗷嗷叫》中夜宇珹的坐骑,名唤踏湮驹,能日行千里而不停,且非常有个性,谁的话都不听,单单只听夜宇珹。 纯黑的马蹄用力踏在坡地上,每一步扬起都搅动砂土,尘沙飞舞间,季澜看的是啧啧称奇。 果然,神驹配反派,大写的跩。 只不过他从未骑过马儿,有空也想尝试大侠的感觉。 夜宇珹见对方削瘦的脖颈微微歪向一侧,银白发丝随着车外阵风纷飞,视线专注的连眸都不眨,似乎想将前方黑马给瞧个清楚。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可季澜分明不是第一次见到踏湮驹。 最初他从叱骨谷将人掳回时,乘坐的便是自己坐骑。那时季澜坐于后头的另一匹马上,虽灵力被封却满身写着风骨不屈,由安赐安爻骑于两侧看守,一路回至夜焰宫。 半刻钟后。 [季.观看马术表演.澜]终于将脖颈给伸回车厢。 颊面发丝被吹的微乱,他有些不顺手的拨了两下。 这长发还挺麻烦,虽然仙气飘渺,可一整天的缠在脖子上也是不便。 然而昨日他也用力回忆起一些雪髯城的细节,这趟除了把突然出现的何凉凉给带回,另一件重要之事,便是打探苍刎珠的下落。 此珠外型圆润光滑,为润白之玉所组成,且在夜间能发出光亮,总之就是所有武侠小说中夜明珠的外观。而这苍刎珠还有个重要用途,为开启虫烟潭境的至要关键,约莫是种钥匙的概念。 只不过雪髯城也属《仙尊嗷嗷叫》里一个难熬的波折点。文中,夜焰宫带着人马到半蝶教调查苍刎珠下落,原主也终于迎来首次逃脱夜焰宫,摸着线索跟到了雪髯城,岂料两方一言不合又当场打起来,而仙尊虽然凝聚了剩余内力,冲破魔尊的封灵限制,可身躯仍是受了影响,故实力减半,最终在此场冲突中败给对方。 过程中夜宇珹甚至用了极少出场的长鞭。进而在原主身上留下了第一道严重伤痕。 季澜当时看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给出他人生中第一个负评。 为何仙尊只能有如此悲惨的待遇!对方反派气场围绕,金手指大开。难道原主身为主角,就不能也跟着一起开! 作者却大方表示,写这段就是为了突显两人间的冲突美,不要在乎那么多细节。 季澜:听你胡扯! 【手动差评】 他面不改色的回想完这段剧情,抬眼向车厢主位某个酷霸跩的人说道:此次去雪髯城,我便要将凉凉给带回。 顺便找找你也在找的珠子。再用力想想办法,看怎么渡过此劫。 喔。 夜宇珹一脸漫不经心,眼神慵懒。 季澜毫不在意他的回答,反正这人就是这样。大概一天不邪魅狂狷就会死。 于是他又道:凉凉与我会合后,我能否回霜雪门一趟? 夜宇珹兴味盎然的瞟了他一眼,懒声道:不能。 季澜浅吸一口气,在心里连续重复了十遍心平气和使我熠熠生辉,然后说:所以凉凉要与我一同回夜焰宫吗?你回,他无所谓。 季澜再度深呼吸:能否打个商量?我偶尔回去霜雪门两天,行吗? 毕竟别人初一十五都能回娘家,为何他不行。 不对。这话似乎哪里有问题。 夜宇珹蓦地扬起唇角:可以,本座跟着过去。 季澜瞬间瞪大眼:你和我回霜雪门!? 不是啊喂。 初一十五回娘家时,另一个通常会跟着去吗? 呃。不对。这话貌似更有问题了。 他赶紧道:还是算了。 约莫对方一踏进霜雪门,里头养的上百只雪貂,立即被那邪肆气场给吓的翻肚。 不妥,不妥。 第8章 踏湮驹的马蹄哒哒,出宫后便一路往雪髯城的方向前进。 季澜坐在舒适的靠垫上,已有几分淡淡倦意。 在长睫半阖之际,蓦然间外头一阵粗吼叫喊。前进的车轮也随之停下。 季澜被那急煞的晃动给摇的惊醒,随即听见-- 此山是猴老爷子开,此树是猴老爷子栽,既然要从猴老爷子的地盘经过,得呈交些东西过来。 接着是安爻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让开!我们马车过不去了。 一句话三个猴老爷子,你以为在绕口令? 没想到对方又粗吼道:连此山的鸟都得听猴老爷子谆谆教诲,此山的水只供猴老爷子引用,哪里有你这不谙世事少年说话的余地! 安爻: 开口闭口猴老爷子,烦不烦。 季澜同样听见这无限循环的发话,忍不住掀开纱帘瞧看。 外头站了五个大汉,肩上全挂着不知何种深山动物缝缝补补的兽皮,样貌一副山寨土匪。 他便从马车窗边说道:敢问这猴老爷子人在何处?要上交东西得去哪儿交? 看来这猴老爷子死期不远,挡了夜焰宫的道。 他在这边就大胆猜测,对方获得的东西约莫只能拿去买冥纸了! 此时车厢内另一人坐姿依旧酷狂,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季澜暗自点头。 了解呢,冥纸上还得刻猴老爷子的画像。 方才大吼大叫为首的糙汉,蓦地视线一转,见车里居然有个银白头发、长相俊雅的男子,一双被刀疤划过的眼皮瞬间睁大。 好个风雅仙姿的人类! 随即又大吼:你!出来! 一旁喽喽也跟着喊叫:就你了!要过猴老爷子的山,就将人留下。 季澜眼眸一喜。 莫非这就是山寨抢人! 安爻却是紧蹙眉心,看起来随时要驭马踏过对方。 忽地马车里传来另一股声音,偏低而闲散,让他下去。 安爻只得收住袖中武器,忍着不耐,瞟了眼周围的三五大汉,一面看季澜走下马车。 季澜心底充满新奇,毕竟山贼出没,要人交保护费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亲身尝试。 不知该如何交流! 于是他覆着手,仙姿飘渺,淡淡问道:请问猴老爷子是哪位? 这么客气好吗? 还是得一起用吼的? 他十分想见见占山为王的山匪,通常是什么厉害长相。 五名大汉随即往旁站开,后头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步出,肩上披着深色山羌皮,脸上的刀疤伤痕比其他人都多,体型却比五名手下矮了两颗头不止,仿佛一只小猴站在整群大猴中间,十分显目。 其中一大汉朝他抱拳道:猴老爷子,这车队约莫是赶去成亲的路上,已让他们留下欲成亲的男子! 猴老爷子一个拍掌,用震天响耳的声嗓,拍胸说道:行,既然是成亲,不如进我山寨里,我随时准备好。 毕竟上个月刚抢了第八名小妾,礼庆用品都还在。 季澜一脸荒唐: 成亲? 先不说夜焰宫的车厢辣么黑,即使不是送葬队伍,怎么也是个颂诗列队。况且他自个儿还一身纯白,谁家成亲是这种黑白配的颜色? 有没有搞错。 难道是山上住久了就色盲? 看来猴老爷子与他的朋友们智商皆不高。 然而季澜脑中也闪过一些印象,《仙尊嗷嗷叫》中,原主赶去半蝶教的路程上,确实有遇到一批山匪,可对方当时抢的是包袱,原主用强硬解封的灵力,不过两成便打败对方,看着这伙人夹着尾巴逃离。 眼下他坐在夜焰宫的马车中,居然还能遇到这伙人。 猴老爷子视线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着季澜,半晌后,非常满意地喊道:你!跟我回山寨里头,即刻就成亲。 他一面说着,就要伸手往季澜方向探去, 季澜下意识一个闪身,衣摆飘起一角,如雪花散开。猴老爷子瞬间看呆。 果真是神仙下凡! 他一定得把人拉进山寨。 季澜则没空理他惊叹的眼神,此刻心底全是讶异。 方才那一闪,他居然能感受到轻功这东西的存在,踏步之间仿佛飘移,即便眼下他被封了灵,还是留有些功力余韵。 他这读书人! 感到! 十分了不起! 也许一脚便能将猴老爷子踹进隔壁山沟。 于是在猴老爷子赞赏的眼神下,季澜又稍微踏了几步。 移动仿佛飘移。 猴老爷子眼神更是发亮,朝一旁手下说道:还不敢紧拿绳过来!把人给绑回去。 季澜这才回神注意到他们,客气说道:猴老爷子,今日我路过此处是要去外城办事,还请你与手下借道,让我们通行。 对方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自顾自说道:你样貌极好,看来配上大红喜衫挺不错,也许发上能用个红缎,配你那银发肯定适合。 其余喽喽接连点头,其中一名说道:猴老爷子底下已有八个妻妾,全是貌美如花,有这般待遇你得知足了! 季澜顿时一脸荒唐。 八个妻妾还要别人知足,你是算术有问题? 另一个手下不等他开口,眼神便不断在车厢附近打转,发现里头貌似还坐了另一人,便大喊道:老爷子,车里还有人!也许是陪伴成亲的。 季澜眼眸一颤。 发话大哥,你的人生约莫一盏茶内就要结束了。保重。 安爻在旁看着这闹剧,觉得对方发言简直是跟天借胆。 此时微风拂过,纱帘随之扬起,那名手下也终于将车里人的长相瞧个清楚,立即喊道:猴老爷子,这里头的约莫不是陪嫁,而是这人成亲的对象。 他手指了指季澜,又道:那人一身黑,配上他一身白,这般搭配,应是即将举行成亲礼没错。 季澜立感傻眼。 谁家喜衣是这般配色,连深山野猴都比你有常识。 安爻翻了个白眼,骑着马至猴老爷子前方,让开,我家宫主不耐烦了,别挡路。 对方立即满脸红怒:居然敢这样说话,见了我还不跪下。 几个手下听见头目发怒,便企图一拥而上,将马匹上的少年扯下,顺带将季澜掳回。 安爻身后却飞来一把剑,直接削下猴老爷一半头发,以及他近身两名大汉的兽皮披肩。 完事后,那把剑便飞回另一匹马上。 安赐俐落地将剑收鞘。方才只是浅浅警告,此行以雪髯城一事为重,且这些丑角并不足以让夜焰宫的剑刃沾血。 安赐说道:仙尊,宫主让您上车。安爻,继续出发。 季澜有种看完戏后怅然若失的感角,这山贼挡路不过尔尔,除了不要银两的大嗓门之外,战斗力根本为零。令人十分扫兴。 然而夜宇珹从头至尾皆坐在车厢中,浑身散漫的睥睨外头。 踏湮驹则是在最前头吃着石头上的青草,姿态闲散,偶尔还甩了甩蓬松的鬃毛马尾,似乎在问何时要让他继续奔跑。 与主人是一个样的张狂。 季澜望着这幕,一边走回车边,一面心道,很明显的,猴老爷子你派头不够,连马儿都懒得理你。 也许下回多挂些老虎皮在身上,踏湮驹能朝你多施舍两眼。 猴腮男子见对方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副整顿完便要走人的模样,即朝着周围大汉吼道:全给我上!用抢的! 于是这回轮到安爻出针,三名冲过来的粗胡大汉瞬间往后摔跌,倒在泥地上哀号。 猴老爷子瞠目,急道:为何输的都是我的人! 安爻不耐的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这是真心的问话? 猴老爷子紧接着又脱口而出:为何打赢的都是他的人! 安爻更加厌烦。 干嘛重复两句相同意思的话? 猴老爷子见手下瘫倒,便打算自己冲上前,以蛮力致胜。 至少得把好看的人抢回去! 岂料还未碰到季澜周身,那把刚刚出鞘过的剑又再度飞来,剑柄直直往他脑壳撞下。 猴老爷子瞬间一瘫,倒在僵硬的石头路上。 季澜望见这幕,遗憾地摇了摇头。 运气不好便是如此,属下跌于软泥地,头目却跌于硬石地。 画面太惨,他不忍直视。 安爻驾马回到车厢前,准备要启程。 摊于地面的猴老爷子却忽地朝他喊道:等!等等!把人留下来我有仙门第一手的消息,直接让给你。 安爻已是厌烦,听见这话更是不想理会,准备吆喝队伍走人。可车厢中却传来一道低懒得声嗓:给让他说。 安爻这才耐住性子,朝地上的山寨头子道:赶紧讲。 讲完快滚。 猴老爷子用力爬起,糊了把被石子磕破的粗糙脸面,似乎信心又来了,仿佛手上握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宝,神神秘秘道:你可曾听过道上人人都想争抢的那样东西? 安爻一脸想杀人。有屁快放。 对方便展出得意的笑,大声道:我猴老爷子,知道苍问珠的下落!传闻这珠子里头藏着百年丹药,吃了便能长生不老。 安爻闻言,顿时又翻了个白眼。袖中暗针忍着不出。 季澜已是坐回车厢内,听见这话,忍不住探出纱帘,连连点头,说道:不如说来听听,这珠子模样为何。 猴老爷子:此珠外型如拳头般大,质地比石头坚硬,整面成灰,有了他便能抢下十座山头,当山大王。 季澜慎重点头,又问:含进嘴巴是什么口味? 猴老爷子有些疑惑,可仍是答道:约莫如苦涩难当,入喉辛辣。 季澜:恩呢恩呢,兴许还能入你山寨佳肴。 车厢主位上,夜宇珹坐姿狂放,随意靠着椅背,仿佛外头的粗犷声音就是个天大笑话,而他不过为了让踏湮驹多吃些青草,故才在此闲留。 季澜又道:这珠子眼下在何处? 尖嘴猴老见他似乎有极大兴趣,便沾沾自喜地说:就在不远山头的山头上,一处豪猪群聚的洞穴之中。 安爻觉得这对话压根弱智到极点,语气差劲的问道:你如何得知的消息? 隔壁山头的马大爷告诉我的。猴老爷子一个拍胸。 季澜好奇道:那马大爷为何不自己去取? 对方瞬间答不出话,半晌后,才不确定的说:也许是豪猪洞过于凶险,他没我猴老爷的魄力,故不敢以身试险。 他话刚落,身旁两尺外的大树便突地轰然而断。树枝倒塌时,又断成更多枝截。 猴老爷子瞬间惊的往旁跳开! 发生什么事了!分明天空一片晴朗无云,无半丝惊雷电掣,为何这粗树凭空断裂?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眨了眨眼,偏头望向车厢,里头的人正懒懒收回手掌。 安爻则对眼前山匪嗤笑一声,明白宫主这是走人的意思,此时踏湮驹也已将石面青草吃得透彻。 他朝眼前惊吓惧怕的山寨头目问道:喂,你脸上那堆刀疤,是搏命时留下的? 他最后只好奇这一点。 猴老爷子连忙摇头:非也非也,是我在山寨里炒菜时,不小心滑跤,撞到石壁划伤的。 跌得特别凄惨,还休养了半个月。 安爻简直嘴角抽搐,直接朝安赐比了个手势,吹声口哨,示意出发。 猴老爷子顿时想追上去,可才刚踏前一步,眼前地面忽地一排利针飞插。 季澜朝着车窗外摆手,提大音量道:对了,猴老爷子,那珠子名为苍刎珠,并非什么苍问珠,下回你跟马大爷纠正吧! 这珠子可是原主与夜宇珹缠斗的一大要点,故季澜谨记在心,闭着眼都能写出苍刎珠三个字。 随着前头踏湮驹逐渐加快脚步,没一会儿,猴老爷子与他的朋友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季澜忍不住悄悄往身旁瞥去,另一人正漫不经心的斜靠于垫上,连发话都懒,完整体现《仙尊嗷嗷叫》中冷酷狂妄的模样。 半晌后,在他打算继续撇头看风景之际,夜宇珹忽地挑眉,弯唇道:看来仙尊摔床后虽性格有变,却从未忘记苍刎珠。 季澜顿时一噎。 所谓自己手动挖坑,再自己推自己坠坑。 【三百头草泥马狂奔.jpg】 第9章 车厢中,季澜正襟危坐于位上,对于夜宇珹的问话,内心已然十分慌张。可面上却力保冷静,试图云淡风轻道:毕竟这珠子广传于仙门,约莫谁都知晓,张口便能唤出。 夜宇珹似笑非笑,瞧了他一阵,忽地又不出声了。 季澜不免有些汗颜,就怕一扯到苍刎珠,对方随手将他拍出车外。 世道艰难,读书人讨生活,十分不容易! 还求手下留情。呜。 过了半晌,马车里仍是一片寂静,气氛愈发地难以言说。 伴随着季澜七上八下的内心煎熬,在这般你不言、我不语的氛围中,继续朝着雪髯城前进。 几个时辰后。 踏湮驹的健蹄终于缓下,即便中途有山寨闹事插曲,仍是比预期的早到达,前后不过花了半天时间。 只是几个时辰狂奔未止,其余马匹已是用尽全力,累的不断喘气。唯独踏湮驹踏着悠悠马蹄,神采飞扬,一副运动完后逛大街的模样。 此刻马车正缓缓越过城门,进入雪髯城城内。 季澜好奇探头出窗,惊觉全城的百姓皆戴着面纱,人群往来的大街,一半以上全是半脸遮罩的百姓,只露出一对眼睹,景象看来整齐一致,可又让人感到神秘。 不仅如此,季澜还看见不少游客挤在面纱铺子上,兴高采烈的试戴装扮,选的全是鲜艳颜色,似乎已成雪髯城的标志物。 他好奇地四处张望,蓦地看见一处街口饼铺,对方大娘穿着一身灰衣,面上系了张深灰罩纱,坐在那卖饼。 季澜很怀疑对方真卖得出去? 以往他看书,想像中的市集糕饼铺子都是张灯结彩,并且热闹欢腾,何曾如眼下这般惨淡,只差没立个牌子,写着一块饼配一碗孟婆汤,送你上阴阳。 马蹄很快的经过喧嚣街景,哒哒哒的往郊区踏去,待人声越渐微弱之后,终于最终停在一处偌大的门庭前。 以踏湮驹为首的马儿见前方头头已停步,便纷纷止住马蹄。 门杠上挂着厚重的木牌,牌面倒映着日头,反射发光,似乎是天天皆有定时擦拭。上头刻写着『半蝶教』,以及另一行较小的字,写着『非门派者勿入,闯入者死』。 接着他就听见身侧人语气懒洋,朝窗外说道:直接进去。 季澜:好的呢。总之要跩。 夜宇珹嘴角略微扬起,一派无所谓的邪妄,明摆着对这地方一点兴趣皆无,连外边景色都不愿多给两眼。 半晌后,黑厢马车刚停于屋房前,季澜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仿佛有凶兽在后头追赶。 夜焰宫已到!夜焰宫已到! 两句话喊的是一句比一句嗓门大,怕人耳朵失聪听不见似的响亮。 然后便是另一人惊惶失措的声音:不是明日才到吗!难不成是用飞的?怎么办,里头师兄弟还在吵架,眼下人都来了,你赶紧去劝劝。 两道声音皆不难听出慌乱,且都是刻意压低过的,毕竟是妹子装男声,确实有些难度。 季澜不疾不徐的步下了车,朝那名迎面而出的慌张弟子问道:里面弟子在吵架?吵的什么? 那人见到他,眼眸随之睁大,瞬间又转为满面激动,欣喜道:仙、仙尊!我居然三生有幸能见到您,今日便是弟子最大的福气降临! 季澜:啥? 夜宇珹在他后头下了车,散开的黑袍衣摆宛如黑鸦,一身狂跩的立于季澜厅前。 那名弟子顿时惊惧。季澜只觉得他眼眶都要睁裂了。 待对方一个劲儿的回神后,才朝着季澜结结巴巴的解释:回仙尊问话,今日清晨我起床后便听见大弟子们在吵架,可却不知不知是何原因。 最后一句简直是咬牙说出,看得出平时不惯于撒谎。 季澜见他眼神飘忽不定,嘴巴紧紧抿着,便不愿为难,只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倒是他身后那人,低懒的嗓音直接说道:本座累了,房间在哪? 话落也不等回应,就大步走进厅内。 那名迎客的弟子瞬间吓傻! 这里头吵的东西万一被听见,说不定众人便会被一掌击毙,可他压根不敢阻拦那道直入的身影。 眼下他已是瑟瑟发抖,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连顶上发冠都快被那发抖的频率颤掉。 季澜看了对方一眼,不禁在心底同情。 放宽心。大家都是受害者。总之本座高兴本座爽。 他从容的跟在夜宇珹后头,一同从正门踏入,却在离议事前厅还有几尺的距离外,便听见一阵激烈的吵骂声。 吵了半天,不都是为了挣个出头的机会!如今我半蝶教在道上不大不小,若能拜到夜焰宫底下,不过一年半载便能在道上闯出名声,岂不是最好的方式! 另一个声音道:师兄,这走捷径的心思可不正派,阮绊棠上门讨人一事无人不知晓,仙尊为人高洁,风骨不屈,若要投效,自然也是霜雪门! 接着便是两派人马吵的不可开交,你来我往。可又碍于半蝶教身为名门正派,言行举止不得过于泼辣,故架式仍是比市井大娘杀价抢菜时好上一点儿。 而季澜也终于听明白。 总归是阮绊棠上宫讨人不过一天,事情已传遍全道,半蝶教中有人表示他这股续留敌窝,不愿用招数逃脱的精神着实撼动全场,另一方却觉得夜焰宫身为一方霸主,气焰狂妄且无人能敌,倘若他们投效于此,对方定能扶持半蝶教霸据一方,便是门派最快能获得权威的方式。 季澜心道,妳们也是离谱。 先不说他莫名其妙被赞扬什么精神。要夜宇珹多花一瞬去注意别人,甚至扶助门派,那必然是不!可!能! 他视线瞟了一圈,见身侧安爻也跟着扬起眉宇,似乎同觉得荒唐。 所以小姐姐们啊,妳们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且《仙尊嗷嗷叫》中,分明半蝶掌门对夜宇珹一见钟情,打从心底被那张英挺邪魅的脸面给吸引,原本还算正派的念头全数胎死腹中,并且为了讨好夜宇珹,甚至主动说出沧刎珠的相关线索。 眼下却硬生生多了一派他的拥护者。 如此强加他剧情。 他无福消受! 倏然间,一阵灵力由厅内往外发散,在场所有人全感受到了。没想到半蝶教居然真起了内哄,直接在厅上互打起来了。 里头摔桌翻椅的声音不断,季澜当下立即思考,是否该替别人留一丝颜面,他们能先停于外头,缓一缓也无妨。 正当他想开口之际,却有名弟子从厅内猛然飞出,砰的一声!直接摔落于他们前方三尺。 季澜随即睁大眼。 看来小姐姐打架都是来真的! ! 地上那弟子却连转头都无,奋力撑起身后,举着铁扇再度冲进厅,一瞬间便消失无影,仿佛方才那抹重摔不算什么。 季澜更加傻眼。 有人说掉到地下的吃食,默数到三以内捡起来都没问题。看来重摔落于地,只要数三以内能站起来,便同样没问题。 可谓毫发无伤。 然而身侧高大那人宛如未看见这荒唐的一幕,脚步未停,直接便入了前厅。 季澜只好快步跟上。 里头几张茶桌已是断成数半,季澜才刚踏进,其中一张便直直朝着他们飞来。 夜宇珹眼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将胳膊一甩,分明没碰到桌体,那裂桌却宛如受了极大的掌力那般,瞬间往另一方向砸去。 砰的一声,撞在大柱上。瞬间又裂成五半。 可见撞击力道之大。 一群打架的弟子束发已乱,看得出原本为女子的模样,且表情皆残留着互杠的愤怒,以及见到他们出现的错愕,神色可谓是十八变,精采万千。 夜宇珹却浑身写着不在乎,仿佛没看见这堆乱象,只道:房间在哪? 季澜:? ? ? 居然还只想着睡觉!到底多懒。 能否融入一下这紧张刺激的同门相杀场景。 其中一名大弟子最快时间恢复神色,连忙道:夜焰宫大驾光临,半蝶教有失远迎,是我们失礼了,这就让弟子带您过 他话至一半,忽地瞟见夜宇珹后方那抹雪白之姿,顿时惊的下巴合不拢。 安爻出声提醒道:请问房间位于何处?能否先让我们下榻。 他担心耐性为零的宫主,下一刻数值就要变负的了。 万一那黑袍底下的胳膊一挥,这半蝶教的屋房便要塌掉一半。 对方这才急忙回神,朝身后一名满脸惧色的小弟子仓促交代几句。 而小弟子年龄约莫八、九岁,维持着掉牙神情,紧张的连连点头。 季澜不禁偏头看向夜宇珹。瞧你把人家小女娃吓得。检讨一下好吗。 半晌后,一行人终于再度回至廊上。 前头小弟子慌慌忙忙,不时回头看大伙儿有无跟上,走到半路时,不知是脚步太过仓皇还是身体颤抖,一个不小心,置于衣襟前端的铁扇就滚落出来,立刻又被匆忙的捡了回去。 季澜:小师弟,你别这么紧张。 带个路而已,不至于走到一半被一掌击毙。 小弟子吓的魂都快没了,连走路都成蛇行乱步,也不知话听进去没,只拼命的应首。半晌后才小声地朝他道:请问您就是霜雪门的仙尊对吗? 眼前大哥哥一头银白长发,身上衣袍洁白如雪,气质还特别温雅,尤其是站在身旁跟他说话时,正好挡去另一抹让他畏惧的黑袍身影。 是救星! 季澜朝她露出安抚的笑靥,毕竟还是小姑娘家,见了后头那尊阎王自然吓傻,于是便缓和着气氛,随口问道:你入半蝶教很久了吗? 小弟子忙不迭的的点头:从我一出生就在这儿了。 季澜摸了下她发顶,赞许道:你很棒,多练习个几年,说不定就出师了。 小弟子脸色忽地染上红晕:可我、我武功不好,打杂反而做的顺手。 季澜:别看低自己,人的潜能无限,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定。 譬如你看我。现在好整以暇地站在这里给妳加油打气,未来的我,可能会走上半残且be的结局。 谁!能!明!白! 小弟子绽出更大的笑容,已能看出稚气的姑娘外貌,对季澜的鼓励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经过一片花圃后,她便指了指身前的小院,表示住所已达。 接着神色又显出颤巍,道:魔尊大人,这里是教上为您准备的房间,倘若您有任何不舒适,再另行告知我们。 接着视线移至季澜,面色也缓了些,仙尊的客房在另一边,我这就带您过去。 季澜正想答话,身旁那抹极高的身影蓦地开口:不必,他与本座一起。 对方立即讶异的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季澜:别看我,没结果。 这里魔头说了算。 小弟子见夜宇珹视线漫不经心的打量小院,便胡乱的垂头应首,赶紧带着安赐安爻去另外一处下榻。 季澜踏入房间后,随即环视一圈。发觉里头十分干净,不愧是女子教派,处处充满整洁。 他拎起桌上茶壶,里头淡淡的桂花飘香,一股清新之感,连续喝下两杯后,也舒缓了不少长途坐车的疲倦。 这才转面朝另一人问道:待会儿我能先去找徒儿吗? 夜宇珹坐在房内唯一一张桃花大椅上,单边手肘撑着椅把手,懒洋洋的托腮道:你打算从何找起? 季澜想了会儿,道:柴房?一般不是都把掳来的人关在这地方吗? 夜宇珹似笑非笑的说:所以下次回夜焰宫,你想住柴房? 季澜这才忆起自己也是被软禁的人之一,毕竟在他的抢救计划中,被囚于对方寝殿这件事,要用入住豪华套房的心情对待。 他微微挺起背脊,镇定回道:睡哪里都行,我不强求。 于是夜宇珹手指向最里头的床榻,一脸酷霸跩的说:那便现在上榻。 季澜:?! 魔头又要搞啥! 第10章 夜宇珹:本座困了。 季澜面带冷静,将手覆于背后:可我尚未困倦。 夜宇珹一个挑眉。 于是季澜认分的走向最里头。 可恶。你累了关我什么事! 难道还需哄睡!? 他盘腿于床面,见对方起身往他方向过来,便道:你不去议事? 本座需议何事? 黑缎衣袍散在床沿,一部分交叠到季澜雪白的衣角。 季澜与他对视。你明明就是来找苍刎珠的不是吗,干嘛要我说。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本仙尊看上去像是会爆雷剧透的人吗? 哼。 于是他展现机智,反驳道:所以你大老远来这就是为了郊游? 夜宇珹神情自若,道:为了遛马。 季澜:好的呢。这一遛就是半天,你可真有时间。 我何时能去找徒弟?他不死心的发问。 等他自己出现。 季澜: 这种找法找的到才有鬼。 他感觉自己就是和一道墙说话,不管自己问什么,对方总回答得不明不白。 比墙都不如。摔。 夜宇珹见身侧人一瞬内变换了好几个微表情,先是眯眼,而后是蹙眉,接着又是无奈,最后还干脆的往枕上躺下,甚至拉起棉被往身上盖,也没顾忌他就在旁边,一连串的姿势充满顺畅。 季澜扯了下自己衣袍下摆,客气的说:你压住我衣服了。 闪。 夜宇珹却没将腿移开,反而问道:你之前未见过踏湮驹? 季澜拽了下衣,发现对方真没要让的意思,方加上才又不让自己去找人,心中已是略为不开心,可又不敢微词,只道:那是你的马,我怎会见过。 此刻的他,早已忘记原主仙尊被囚当天,曾一路看着踏湮驹甩着马尾的背影到夜焰宫一事。况且如此细节,要人记住也难。 夜宇珹唇角弯起,一会儿后忽地说道:本座想起来了,你到夜焰宫的前几天,曾毁过西房的花庭一角。 嘴边扬起的弧度看起来特别邪狂。 季澜瞬间露出错愕。 对方懒散的脸色正写着--本座即将算总帐。 而他脸上写着--本仙尊。将亡。季澜内心布满悲苦。 嗚嗚。话得说清楚。毁你花园的人是原主! 如今虽然身躯是他的。脑袋是他的。三魂六魄约莫也是他的了。可总之不是他! 唔,这逻辑混乱得宛如毛线。可果然,天将降大锅于穿书者也,便要在之后的路上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季澜:我要控诉,与我无瓜QAQ! 他力保镇定,静了半晌后发现自己居然无路可选,只得接下这莫须有的担子,便道:你囚我于先,怪不得我毁你景物。 夜宇珹:还曾经打伤过两个厨子。 季澜傻眼。 原主不是高洁的仙尊吗!生生气毁毁花园就算了,居然还迁怒? 可他记得《仙尊嗷嗷叫》里原主被抓至夜焰宫后,并无过大的泄愤举动,也或者是书里省略了这段细节,季澜忍不住又往心底骂起作者。 该详写的地方全都马虎略过,倒是把他be的部分描述得仔仔细细,身上每一道伤、每一裂痕皆是娓娓叙出,仿佛他留的血不够多似的。 以往季澜光是阅读文字就觉得疼,何况他即将准备亲身经历。 越想越窒息。 嘤。 半晌后,他只得艰难地问道:如今那些人被我打伤的人他们身体还好? 夜宇珹:皆为重伤。 身侧人瞬间睁大双眸,慢慢变为忏悔神色,说:待离开雪髯城后,我必当亲自过去道歉。 话说到最后,季澜已是眉头轻蹙。虽然人不是他杀的,可却是由他的手做出的事。 感觉十分怪异,且不安。 夜宇珹只道:后续安爻都处理好了。 因为是根本没有的事。 两厨子眼下约莫还在夜焰宫灶房愉快的晒着腊肉,毁花也是随口编扯。 季澜沉重的应首,连衣角都不想拉了,有些丧气地坐靠在床头。 夜宇珹:当真难过? 季澜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心情沉黑得宛如锅底。各种复杂的原因交错,以及他居然找不出词汇来痛骂《仙尊嗷嗷叫》的作者。 看来是阅读量还不够。 他深刻反省! 夜宇珹:要不你之后便到灶房与庭院代他们工作,月俸仍算他们。 季澜这才些微打起精神,应首道:好。 倘若有弥补的方式,他自是愿意承担。少点不安,以后的路说不定好走一点。 不知是否来得及拯救他悲剧的将来。 譬如多种一束花,身上少一道疤什么的。 夜宇珹见对方黯淡的神色亮起,顿时便挑起眉。 如今的季澜,浑身上下都有意思极了。 小院外头传来安爻的禀报声。 宫主,属下已发现仙尊徒弟的踪迹。 于是房里雪白衣衫那人,脸上终于闪过欣喜。 -- -- 半刻钟后。 一行人再度回至大街上。 人来人往的地方,全是面纱罩脸,显得他们格格不入。 季澜朝一旁的安爻问道:我们真的不准备面纱吗? 安爻一脸荒唐:仙尊想戴? 季澜面色高冷的应首,神情淡然。 少年,你知不知道旅游都要入乡随俗。 得融入当地特景。 安爻点头,那我就去铺子买几张吧。 一面朝隔壁安赐问道:你需要吗? 对方连目光都未移向他,只道:你自己戴吧。 一双眼赌就直直望着几条街外,似乎那儿随时要出现什么。 于是安爻走到最近的商铺,选了两张软质面纱。 一张是自己的。 季澜欣喜地围上后,稍微调整了下高度,刚好露出两只眼睛,鼻梁以下的俊秀全让纱给遮住了。 偏头便见夜宇珹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季澜随即伸手,紧紧捂着面纱,道:这是我的,你要的话让他们再去买一张。 他知道夜焰宫出得起这银俩,别唬他。 安爻闻言,立感傻眼。不止这话的内容,还有季澜说话的语气。 难道撞到头后脑子也一并毁损了? 他偷偷瞟了眼一旁的深色人影,发觉宫主脸上并未出现不悦,甚至唇角还微勾起。 妥妥的看戏神情。 他明白了。宫主约莫把仙尊当成傻子。 毕竟摔坏脑什么的,确实令人不忍。 季澜与安爻各自围好罩纱后,由安赐继续带路,一路走到三条街外的巷口。 最终停在一处小小的饼铺前。便是季澜方才瞥见的那家。 对方那大娘正低头数铜板,虽说是个铺子却连摊车都没,就几个竹篓摆在前方,任人挑选。 安爻一头雾水:安赐你不是说找到何凉凉了?人呢? 为何带他们来饼铺,他们里面有谁看起来会吃饼吗? 喔。有。摔过脑的仙尊。 安赐没理他,对着仍在摆弄铜板的大娘说道:你师父来了。 对方瞬间抬起脸,目光往季澜方向瞥去,接着便一个激动地弹跳起身,踢翻身下小板凳,手中钱俩也洒落满地,顺带撞翻前面三个篓子,满篮的食物给喷了出来,东一块饼、西一堆屑。 他奔踏至季澜身前,慨然激切的通天一跪,只差眼泪没有扑簌簌掉下,喊道:师父!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季澜:? 这位大娘,您卖饼卖好好的,为何突然尬台词。 眼前中年女子顺手摘掉脸上面皮和面纱,展出俊俏中带着些稚气的脸孔,眼眶泛红道:师父,我是凉凉!您以前总能一眼认出我的!怎么现在不行了呢! 季澜随即一噎。 是我错。书里没说我有这特异功能。 何凉凉见夜宇珹就站在季澜身侧,不止一脸懒意,还一副看戏的模样,便大声说道:你这反派!将我师父给封了灵,还囚他于你殿上,弄得全道上皆知,败坏师父名声,如今阮堂门搭救失败,既然我为了调查半蝶教,人已在雪髯城,定不会再让师父被夜焰宫掳回! 季澜差点没拍手。 这位少年,莫非你也看过原著。居然短短一席话便将剧情走向及目前出现过的门派全都给表述出来了。 给课代表鼓掌。 不过在《仙尊嗷嗷叫》中,何凉凉就是一个时常语出惊人的存在。深得他心。 譬如原主受重伤时,何凉凉会泛泪大喊:师父,您看起来伤得好重,是不是快不行了!? 【是的呢。快死了。】当季澜还是读者时,总是忍不住如此回应。 又譬如,原主又被夜宇珹划了刀不可抹灭之伤痕时,何凉凉再度泪喊:师父,您上回的伤都还未痊愈,眼下受此重击,万一您死了便是让魔尊快活。 【确实,你说得太对了。】读者季澜再度回应。 并且日常觉得原主怎没一口血喷出。毕竟少根筋的徒儿总是张嘴便一针见血。 大街上,何凉凉急着从唯一未翻覆的竹篓中抽出长剑,站到他面前。 夜宇珹表情未动半分,垂眸望着对方跳脚模样。 季澜顿时一个惊诧。 眼下他们一伙人站在大街上怒目相向,再加满地上的糖饼与铜板。 约莫会被认为抢劫。 于是他主动移至何凉凉前方,手指轻轻的按住光滑剑尖,然后慢慢下压。 少年,冷静点。表达的方式冷静点。 第11章 何凉凉这才缓缓地移开剑刃,朝季澜道:师父,这回徒儿定当会救您回霜雪门。 季澜神色镇定,回道:此事自然重要,可半蝶教如今起了内哄,貌似还与我有关,得先处理完。 总归瞎说一把。 重点是不能离开,毕竟破珠子半个影儿都还没出现! 何凉凉收回怒目,视线转了转,接着蓦地朝一旁的安赐狠狠瞪了下,才点头道:那师父您就住在半蝶教上吗? 安爻没好气地插话:对对对,要是你卖饼的闹剧闹完了,可以收拾收拾,回去休息了。 何凉凉听对方嘲笑的声嗓,忍不住又来气:你!小心我回到半蝶教,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安爻也回道:来啊,还是干脆直接在这里解决! 于是何凉凉又再度拔出刚收鞘没多久的剑。 季澜忍不住哀叹一口气。这情景将来大概还会上演一百零八遍。 因为在《仙尊嗷嗷叫》里,除了两大主角的相杀看点之外,每回只要何凉凉对上安爻,那必定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从嘴上斗到兵器,每回皆以一团混乱结束。 眼下两名少年又开始互不相让,站在巷口你来我往地吵了好几句。 一旁宛若看戏的夜宇珹突地出了声:你这饼哪来的? 何凉凉瞧了他一眼,道:魔尊既有兴趣,那就全都送夜焰宫了。 最好噎死两个属下。特别是从头到尾都站在旁边不说话的那个! 此时安赐正低着眼,默不吭声望着何凉凉颈侧一点小小的痣。 只见夜宇珹低沉的嗓音懒懒说道:这饼,有毒。 何凉凉皱起眉,清秀的脸蛋带着半怀疑:可我自己都吃了,怎会没事? 季澜睁大眸:你吃了!? 何凉凉颔首:是阿,我所有铜板都拿去买这饼了,除了抬高价卖掉外,也只能三餐吃这个。 安爻眼带同情,用看弱智的神情望向他。 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安赐立即闪到他身侧,将其手腕拉起,认真打量了上头青筋与血色。 何凉凉动了动想抽回手,对方却握着不放,他便压低声音道:放开! 安赐这才松了掌,朝夜宇珹道:确实中毒了。 对方青筋已呈淡淡紫色。 季澜一个跨步,想上前查看徒儿的情况,却被一股力道给钳住,他眉头一蹙,接着一声闷哼。 这位本座,你拽人的力道能否控制。是想直接扭断手腕? 夜宇珹瞟了眼季澜腕部,道:你方才饮下的茶水,有毒。 季澜又是一个震惊,方才他确实喝了杯桂花茶。 可分明《仙尊嗷嗷叫》里,整段半蝶教都着重于夜宇珹与掌门人的纠葛!好吧,应该说是掌门姑娘单方面的纠葛,总归什么毒的,压根未出现半个字。 别告诉他这是作者巧妙安排的隐藏设定! ? 想必是为了给穿书者一个双重惊喜大礼包。 吭! ! 就尼玛离谱。 有种破作者就一起穿书,与他一起品尝这坑人的剧情。 【仰天喊艹并狂怒无能之读者季澜心声。 】 他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心底安慰道,看来要成为绝世高手,坠崖和中毒都是必备过程。 他懂他懂! (差点咬碎牙齿.jpg) 一旁安爻不可置信的说:区区半蝶教居然敢对我们下毒? 不管眼前仙尊与夜焰宫是敌是友,总归是夜焰宫带来的人,居然有人敢动手! 夜宇珹只道:他们教上约莫也都中了毒。 譬如早些时候和季澜对话的小弟子。 季澜简直茫然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 安赐:宫主,我们不妨先回去吧,进室内再谈。 何凉凉忽地瘪了下嘴,小声对他说了句:你离我远点! 前头。 季澜则朝身边那人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那茶水有毒? 夜宇珹懒洋洋地说:不知道。 季澜:你这说谎的反派! 摔。 夜宇珹蛮不在意的说:反正不会死。 只要他没想要人死,那人就断不可能会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那茶水即便有毒,也非当场致命的剧毒。 季澜皱起眉:所以你当这是乐趣? 夜宇珹闲散的瞟了他一眼:茶是你喝的,并非本座挟着你头喝进。 季澜: 这话说得真好。 他竟毫无反驳之力。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何凉凉走在两尊后头,见对方二人不时搭话的模样,简直目瞪口呆。师父在叱骨谷被掳回时,他虽赶不到场,可软禁后怎会是这般情景? 安爻看懂他的诧异,好意说道:你师父摔下床,撞了脑。 何凉凉:那你家主子呢?也跌跤撞脑了? 安爻嗤笑了声,眼带笑嘲的说:宫主只不过看戏罢了,谁跟你一起摔。 于是何凉凉又再度拔剑。 季澜听见这动静,随即回眸看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 少年。你需要淡定。 只是这天外飞来的毒发事件,也不免让季澜心思多了层凝重。 该死的坑爹隐藏大礼包! 半晌后,待一行人回至小院。 安爻立即查探静置于桌面的桂花茶。 宫主,这茶让人换过了,眼下未沾有毒。 何凉凉道:你的武器居然还是银针,是拿不起剑? 安爻:总比你这白痴卖饼卖到自己中毒好。 接着又是一抹剑梢出窍的金属碰撞声。 季澜: 唉。孺子不可教也。 能否先关心中毒一事? 幸好安赐早有准备,挡在再度准备起争执的二人中间。 安爻先是朝何凉凉摆了个挑衅表情,这才认真道:这半蝶教众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如今不只吃的饼被下毒,连茶水也跟着被施毒? 何凉凉也道:你们光是看手腕就能知道中毒,这半蝶教难道就没半个人看出? 安爻应首:的确有些怪异,这群姑娘也未免过于粗心大意,天天吃饼还不知中毒,难道当真眼瞎至此? 季澜闻言瞬间吃惊:你知道她们是姑娘家? 安爻一个皱眉:难不成仙尊看不出来? 季澜瞬间一脸高冷。 小心你的眼神。我看见了鄙视。 等、等等! 既然连安爻都瞧出来了,那某人约莫早就 桌边,夜宇珹将沉重的茶具拎起,随意查看了一阵,接着毫不在意的伸手一扔。 铸铁茶具从敞开的窗角处飞出,匡当一声砸碎于地。 季澜:您又干啥? 对方唇角扬着不在意的弧度,道:这茶凉了。 季澜: 所以就连杯具一起毁了?真是省时省事的做法。 安赐朝何凉凉道:你方才说大饼是跟哪处大娘买的? 何凉凉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回答,可眼下中毒之事要紧,只好不情愿地说道:城角的一处农家,里头大娘专门做饼的,有许多口味,街上不少铺子都是向她购买,再多些价格卖出,至少能糊口。 安爻忍不住道:那你干嘛跟着卖?为了融入当地? 何凉凉:我身上银俩不够,出门在外,总得想办法挣钱。 安爻瞬间露出霜雪门果然仙风道骨,真穷。的表情。 季澜: 与夜焰宫相比,道上哪个门派不穷? 请摆正标准!他们可是刻苦耐劳的仙门。 他咳了咳声,朝徒儿问道:凉凉,你为何会在街头卖饼?我原本以为你是让半蝶教给抓来的,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何凉凉也露出疑惑:徒儿并非被囚啊,是前些日子霜雪门接到来信,说师父您人之后会到雪髯城,要我于此处何您会合,我才连夜赶路,于雪髯城等待。 那天他一早起床梳洗,打扫小厮忽地急匆匆的跑进,说有人托急件转交,于是他也赶紧拆信读起,上头就寥寥一段话--下月月初,霜雪门仙尊将于雪髯城作客。 何凉凉再度说道:所以我月初就来这等了,哪知道师父您月中才到。 季澜蹙起眉:我人在夜焰宫,怎么可能和其他人相约? 本座也想知道。房内一抹低懒的声音响起,季澜立即往旁看去,对方正一脸兴味的凝视着他,眉宇挑起。 季澜瞬间惊恐。 干嘛干嘛!我啥都没干! 本读书人就是只安分的囚鸟。飞也飞不高。 嘤QAQ。 就在他沉默之际,安赐忽地发言,朝何凉凉问道:这几天可有人与你买过饼? 何凉凉想了想,说道:半蝶教每日早晨固定向我采买一屡,其余百姓倒是没人购买,皆是停步打量一阵便离开,分明我给的价格就特别便宜,为了此事我还特地去隔壁铺上打听,对方一块饼硬是比我贵了一铜板! 安爻忍不住嘲笑道:你一身灰衣,配上深色面纱,看起来一副送丧样,哪个百姓会上前讨不吉利。 何凉凉闻言是气得沸腾,一个踏步冲上前,一副决斗姿态,幸亏安赐眼明手快扯住他衣摆,将人又拉回身边。 何凉凉大叫道:这面纱贵得很,虽是素色,可一片纱便要五块铜板! 安爻眼眸露出不可置信,心道,霜雪门当真这么穷? 季澜直接便看出他的心声。 咳!就说了,难不成你没看过朴实无华的仙门? 大椅上,夜宇珹则弯起指节托着额际,浑身漫不经心的模样。 待两少年战火再次消停后,安赐才抓住空档,道:回教途中我沿路观察,路过的百姓们皆无中毒征兆。由此判断,约莫只有知雪卖的饼里有毒,故这毒未染给城中人们。 他瞥眼便见何凉凉抓握剑柄的那腕,肌肤已浮现明显淡紫,不禁又眉心聚拢,朝夜宇珹恭敬问道:宫主,这毒可有解药?半蝶教既为雪髯城第一教派,应能调配解毒的方子。 夜宇珹神色自若,只道:只要是人为配置的毒,必定有解。 安赐随即想开口再问,可桃花椅上的人却接着道:本座累了,都下去。 是。安赐只得颔首。 季澜:您体弱多病是吗。一个下午累三回。 何凉凉只得先跟着安赐安爻出房安顿,虽是满心的不愿,可眼下师父与自己都中了毒,还得留在此地弄清楚。 他踏出门槛后,见季澜并未一同出来,便赶紧回头问道:师父,那您睡哪呢? 季澜还来不及开口,夜宇珹便一脸肆意懒散,朝何凉凉道:本座榻上。 接着以掌风关门。 啪。 第12章 门扇被大力阖上后,季澜已是面不改色。 毕竟早已习惯某人莫名狂跩,便从容地走回桌边,随之落坐。 夜宇珹顿时朝他挑了下眉。 于是[季.面不改色.澜]默默地挪了下位置,从桃花大椅上站起,坐到隔壁的小椅凳。 都给你都给你。 才不稀罕。 哼。 一瞬后,对方墨黑的衣摆即散于桃花大椅椅脚,坐姿狂妄邪魅,硬生生将那木椅坐出帝王椅的观感。 季澜往房内东看西看,打算倒杯水来解渴。可伸脖一望,整副茶具早是连茶带杯让人给扔了出去。 于是他幽幽地望向窗户一角。 蓦然间又忆起自己身上居然一次中了两种毒! 呜QAQ。 夜宇珹见他脸色一诧,即懒声道:记起来了? 季澜努力保持着冷静,问道:第二碗解药呢? 夜宇珹:没带。 季澜: 现在是打算让他身中多毒,当场吐血身亡是吧。 他干脆改问:所以半蝶教弟子的毒该怎么办? 不清楚。 不去查查下毒之人? 有空再说。 就这样放着不管? 这次回答只有一个懒散的耸肩。 季澜:你!敢不敢现在就出来决斗。 摔。 可眼前魔头既不肯讨论,他也无法相逼,只好意兴阑珊的走到墙边木柜,研究起这房间。 在他想像中,修道中人的房间应是布满兵器,要不就是文雅的古风气质,东边一只花瓶,西边两座鼎。总之不会像夜宇珹的寝殿那样,诡异的宛如随时要飞出一窝蝙蝠。 他饶有兴致的将书柜扫视过一轮。 都是书。还是书。一把铁扇模型。又是书。木扇模型。整叠的书。 好的呢。不只寒酸,还无趣。 连把钝刀都没有。 季澜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使劲拉开手臂伸了下懒腰,满脸无奈地从柜上随意抓出一本,打算做为这几日的睡前读物。 才刚拎着书爬上床,身后就一道声音:你喜看这种类型的? 季澜将那本背面有些发黄的书本翻过来,这才发觉上头写了行字:《半蝶教秘史之掌门韵事》。 季澜瞬间瞪大眼,这宛如风流情史的标题是怎么回事! 赶紧反驳道:我就随便拿的。 何况既然是秘史,还如此大剌剌的摆在客房? 懂了懂了。约莫是隐藏大礼包双重送,先有中毒的惊喜,再附带一本教派八卦秘史给你。 秉持着绝对不要偷窥别人秘密的良好心态,季澜在心底强烈谴责了好一会儿,接着翻开第一页。 夜宇珹坐在桃花木椅上,一手托腮盯着他看,目光之直接,连季澜特意将书举高遮住脸,都觉得那抹张狂的视线已穿破书页,朝他直射。 半晌后,他略微淡定的将书放下。 手酸。 并且诚心诚意地建议道:倘若你无聊,不如也拿本看看,那儿还有掌门韵事第二集 。 很多本,不要客气。 你手上那本看来挺不错。夜宇珹语气随便道。 季澜随即将书阖上,伸长胳膊道:这给你,我看别本。 本座不想用眼,你读出来。 季澜:要不我帮你把安赐安爻叫回来。 双人合念更有情境。 夜宇珹:不必,就你读。 为什么要我读!季澜一个瞪眼,道:我拒绝。 不想念? 对! 那半蝶教的事就无可解,等等就让安爻备马,回程。这声嗓仍是一往如常的懒闲。 季澜: 居然还用威胁的! 可恶。 于是他只好忿忿地再度翻开书,语调稍嫌气愤,念起上头内容。 阳光明媚的午后。 房中的读书声音陆陆续续响起,清朗温煦的音质声嗓流淌在房内各角,仔细听还瞧得出一丝丝不满,配上第一代掌门的几段感情纠葛,有种说不出的氛围。 且语调中,偶尔还能听出念书者的心底波动。 当季澜读到一整段外貌叙述时,声调仿佛在说有完没完,烦。,读到另一段有关扇子武功的施展,仿佛又在说如此神奇!赶紧多形容一些! 独到复杂的纠葛时,声音更是不时波动。 哦哦,这半蝶教的掌门,搞起对象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哦哦哦,三人的纠缠可真精彩,不愧是掌门韵事! 这股不知不觉带入感想的语气让夜宇珹饶有兴趣,书本的实际内容倒是毫不在意,于是在季澜稍作停顿时,便说道:继续。 季澜顿时往对方瞟了眼。眼下夜宇珹仍是漫不经心的靠坐于桃花大椅上。 啧啧,刚刚还嫌他看这本书,分明魔头也对八卦史感兴趣! 他调正坐姿,继续念道:半蝶教三代掌门聂氏风华绰约,此女子面容如兰,发丝乌亮,一双柔夷纤纤,指头如青葱,握上沉灰的铁扇便如一副诗画,令人沉醉,展开扇子的姿态宛如盛开的绚丽烟花,天赋绝技艳压全道上。聂氏于二十芳华的年纪遇上江湖中人,此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于是她不顾教上众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带着师门单传的掌门铁扇与对方奔走天涯,从此下落未明。 季澜往后一翻,发觉【第三代掌门韵事】就只记录到这里,不过寥寥两页。可前两个掌门至少都有五六页的叙述空间,细微到与过客萍水相逢这等小事都详细写上。 季澜翻了翻页,道:三代掌门就到这里而已,要继续念第四代? 夜宇珹却回:你可曾看过半蝶教掌门铁扇? 季澜摇头。 就说本人穿书倒楣鬼,细节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脑袋里。 他道:不过这掌门铁扇不是遗失了吗?如今半蝶教已传至第八代,约莫世间早已无人见过掌扇了。 夜宇珹却弯起嘴角:你看过。 季澜有些诧异,却维持着镇定脸色。 什么掌门扇子的,他怎会见过,也许原主在行走江湖时曾经见识,可他没有。 为了厘清这顺序,他便问:我于何时看过? 下午。夜宇珹唇角弧度接续上勾,在那带路的小弟子手上。 季澜神色随即转为吃惊。 他记得对方吓的连声音都发抖,且掌门传物怎会保存于一个功力平平,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手上? 这走向简直毫无逻辑! 隐藏大礼包的安排十分不对劲。 半晌后,季澜念着念着也不禁有些疲惫,毕竟上半天的舟车劳顿,方才又去街上找何凉凉,眼下再精采的八卦也得养足精神再欣赏。 可他才刚将书阖起,低沉的声音却突然岔进:方才那段再念一遍。 季澜揉了揉眼,一面把书册放到床沿:你自己念吧。 本仙尊困了。倦了。累了。 大礼包就交给你自己探讨了。 怎知他才刚躺下拉过被子的瞬间,手中那条薄被的另一端却被某股力道压住。 季澜眼都没睁,只说:你的被子在隔壁。 魔头行动如鬼魅,每回瞬间移动不带声音。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夜宇珹将书本扔到他身上,懒洋洋道:你念。 季澜却累的直打呵欠,摇头表示拒绝。 床边故事什么的您自行解决。 累。 可对方又不松手,他便顺着放开,一面拉过隔壁床位折叠整齐的凉被,随意覆盖于腰间,侧过身就要入睡。 夜宇珹却瞬间拽住那被褥一角,有力的五指一个收拢,略微施力。 唰的一声。 第二条被子也被抽走。 以及,榻上之人的腰带。 衣带抽起的刹那,扣环连同被子一并被扯开,季澜也顺着在床上滚了半圈,差点直接面撞另一侧墙壁。他发丝微乱,缠绕于肩颈,忍不住气的坐起身,却发觉自己身上衣衫散开,已是敞开个洞,连里衣都显出一角。 季澜:忍无可忍警告! 小心我这读书人一掌将你拍到外头! 夜宇珹神情自若,将手中长衣带扔至枕侧。 季澜瞌睡倒是全被气跑了,一面将衣袍给拉紧,却发现没了扣环根本固定不了。 他努力压抑气呼呼的语调,说道:你想听就自己念。 本仙尊乏了。现在还得烦恼衣服扣环一事。没空没空没空。 夜宇珹见他明显气鼓的模样,俊秀的脸颊甚至些微发红,便勾起嘴角道:生气了? 没有! 他是仙尊。仙尊怎能生气。仙尊不食人间烟火。仙尊宰相肚里能撑船。 所以你不如自行谢罪吧。 夜宇珹挑起眉宇,懒散的坐到空出的那侧床上,一副酷跩的模样,说道:念。本座要听。 季澜略带气愤地捡起枕边书籍,道:魔尊既然这么喜欢半蝶教秘史,不如将他们整套借回来看。 夜宇珹:也行。等等就让安爻去办。 季澜:您真的很有事! 身为魔尊,床边配物怎么能是秘史。 您应该要跟骷髅头睡一起! 他深呼吸好几口气,心底将心平气和使我活下去这句话重复念过十遍。 认命地将惊喜大礼包第二集 翻开。 页面上用黑墨记载着【掌门韵事之桃花风流秘史】。 季澜: 这取名也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呢。 第13章 季澜瞪着那页面。 十分纠结该不该继续念风流秘史。 可如今他受人胁迫,似乎只能继续当个免费复读机。 为了提振精神,他便打算起身坐到桌边念书。 唉。 悬梁刺骨什么的,也许终有一日用的上。 他艰难地压着敞开的前襟下榻,见窗边桌几摆了套崭新的黑袍,知晓是安爻准备在此,要让夜宇珹梳洗后替换,便朝床上人说道:这腰带借我,可以吗? 他衣衫未裂,就是缺个绑的。 夜宇珹望着他,颊边弧度似笑非笑,明显毫无不在意那套衣饰。 季澜便将那套沉甸甸的黑袍给拎起,缎面布料极有份量,加上许多处的精细绣纹,他抽出中间衣带,上头纹了些金色绣线,精致而奢华,摸过去的触感只有五个字。 高端上档次。 左右端详后,发觉带子最边沿确实有和他衣带上一模一样的扣环,便朝另一人扬了扬手中长带,表示自己拿走了。 这种高级货,约莫夜焰宫有上百条,毕竟魔头家大业大,少了几条压根无所谓。 季澜花了点时间系上后,便拿起掌门秘史第二集 ,坐于桌边。 夜宇珹仍靠坐于床头,姿态张狂,长指拉过被扔至床边的雪白衣带,置于指间把玩。 上头小扣已被他方才的力气扯坏。 桌边那道削瘦的背影,背影淡雅,银白长发披于肩,淡色的长睫低垂,正专注念书。 墨色衣带系在那窄腰上,看起来似乎随时能将人勒断,腰间一抹黑衬在雪衣上头,着实惹眼。 季澜读至一半,忽地好奇道:这掌门扇子在第三代就消失不见了,难道整个教派就没想要重塑一把? 他身后那人似乎也正看着页面叙述,低懒的嗓音道:有,现在这掌门手上有铁扇。 你见过? 季澜回过头问道,怎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黑缎衣袍。 惊。原来反派离他这么近! 夜宇珹没有后退,只低头看向他,道:你也见过,四年前的誉仙大会上。 季澜顿时一愣。 《仙尊嗷嗷叫》开篇就是原主被掳回夜焰宫的章节,故在这之前的任何事他一概不知,对于上届誉仙大会能说一点印象都没有! 倒是对下届印象深刻,他记得仙门各派聚集,整整三天没议上多少事,反倒原主与夜宇珹打了一场长架,最终被刺穿肩头,肩上开了个大大的血孔。 可他如今已无法去关切什么血孔,眼下连面前这关都要过不去了。 到底! 如何是好! 季澜脑袋混乱一团,背后逐渐渗汗。 夜宇珹见他坐立难安的模样,便懒懒说道:半蝶教掌门当时开了扇,与巫凤教教主过招,不相上下。 季澜:天。居然还有根本没听过的门派。 得去哪里科普呀QAQ! ? 夜宇珹勾起唇,道:看来你前几日摔了床后,记忆丧失挺严重的。 季澜闻言,心中一个机灵,连忙点头附和:确实遗失了一部份。 简直一派胡言。 身为穿书者,他何止遗失不份记忆,许多事根本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于作为读者时,这就是一本让他气得半死的小说!可书中短短五百字的叙述,在现实中便是扎扎实实的五个时辰。每个细节、每趟牵扯、每段过往,都不是几十万字的小说能体现出来的! 以往《仙尊嗷嗷叫》中大面积略过的部分,对于如今的季澜而言,每一瞬都是完整经历,都得亲身体会。 可惨就惨在,他却毫无之前的记忆。 【读书人含恨抹泪. jpg】 夜宇珹闻言,挑眉道:只遗失了一部分记忆? 来雪髯城途中,他听见车外细微的交谈声,安爻骑着马,边小声与安赐交谈,说仙尊简直从头到脚发生巨变。结论是约莫睡梦中被雷打到脑。 季澜点头如捣蒜:总归就是摔下榻,然后撞到脑了。 这借口实属上乘!总之赶紧把事给圆回来就成。 只是不知魔头信否。 夜宇珹睨了他几眼,唇边那抹懒散仍是未消。最终只道:把下几代的掌门事迹也念一念。 季澜见话又转了回来,连忙再度投入桃花风流秘史的行列。 夜宇珹望着他背影,嘴角勾了勾。 四年前,众仙门虽然举行过誉仙大会,可季澜当时压根没到场,自然也未看见什么铁扇。 木桌边,白衣仙尊正挺直着背,一路将风流秘史念至第七代。 这秘史过程,便是扎堆的修真界人士上门追求,因半蝶教势力越来越大,众人皆想以力借力,立足于江湖,若是两方皆有声望的门派结亲,声誉便是更上一层楼。 季澜看来看去,心道,总归就是和亲的概念,只是以入赘的方式。 而历代掌门确实也都选了较有名气的门派中人。 他疲倦的停下念诵,喉咙已是干渴,可桌上却没半盏茶。 蓦然间,腰后衣带冷不防地又被拽了下。 念完了?夜宇珹懒懒的松开手指,见季澜视线扫来扫去,明显在找水。 季澜:口干。 第七代的事情只念到一半,事迹比裹脚布都长。 此女名为古莘儿,连名字都取得一股掌门人风格。也许是样貌特别出众,追求者写了整整五页未完,从山寨匪类到仙门雅士都有。 然而她拒绝了拥有两座山矿的土匪头目,又拒绝了五步成诗的雅士,踩过一堆炮灰后,接着遇上江湖中人聂姓男子。 二人可谓天雷勾动地火,才刚见面便从城门一路打到郊外。此男子面冠如玉、天庭饱满、英姿飒爽、神采英拔季澜数了数,居然一共用了十八个成语,可见这人应该就是第七代掌门的未来夫婿,要不然用这么多语词形容一个配角,这桃花秘史的作者约莫脑袋有问题。 夜宇珹:有无第八代掌门的纪录? 季澜摇头:这书就到第七代而已,况且第八代是如今的掌门人,既然还在位,记录的人也不好意思将东西写上去吧,毕竟现今掌门尚未成亲,这东西写起来也不好看。 对方一个单身小姐姐,若是被记载进什么桃花秘史里,约莫会羞恼翻桌。 第八代掌门,名为海吟吟,《仙尊嗷嗷叫》中不少她的片段。季澜记得此女子虽然姓海,却丝毫没有容人的雅量,且书里虽提及她接任的过程并不顺利,但这部分并未琢磨太多,基本寥寥两笔带过,全数重点皆放在她带领师门上下加入夜宇珹的后援会。 季澜揉着眼皮,突然想通了些事情,如今半蝶教全体中毒,难道与掌门铁扇有关?不是说在那小弟子身上吗? 苍刎珠潜于暗处,此事应是没几个人知道。可处于明处的,第一件要物便是掌门铁扇。 桃花大椅上,夜宇珹神色慵懒,明显对这番话不以为意,一副本座早知晓的邪魅表情。 季澜:! 既然早猜到,干嘛不说! 摔。 所以这毒药一事,应该从何处查起?季澜干脆将话挑明,假使那人的目的就是扇子,也清楚在小弟子手上,可平时半蝶教聚众岂是难事?退一步说,从一个小姑娘手中夺扇,为何非得等到夜焰宫来? 难道对方还得等先见上夜宇珹一面,才能干坏事? 夜宇珹手上仍挂着雪白衣带,将那雪白带子至于五指间,正玩弄的十分惬意。 季澜眼眸一抖,难不成是他遗漏了什么! ? 这缺失的细节部分,简直令人胆战心惊! 蓦然间,外头传来一阵吵闹。 何凉凉的骂声从门口传进:我就找我师父,是哪里不行了!有种拿你银针出来决斗! 接着是安爻的声音,刻意压小声的,你这白痴!刚刚就警告你了,我家宫主也在里面,想死就进去啊! 季澜:唉。 他才刚偏头望向门口,门扉便忽地被一掌推开。两道差不多个子的身影一前一后从门口跨进。明显的一追一赶。 何凉凉和安爻的吵闹声也于进房后瞬间停止。 四只眼眸与房里头的二人互看。 此时此刻,桌边的仙尊,腰间系了条黑色衣带,原本的纯白衣带则在另一人手中,被当作绳子般缠玩。 何凉凉瞪大眼眸,握住长剑出窍,朝身侧的安爻大喊道:我杀了你! 安爻一个机灵闪过撇来的剑:又干我什么事! 何凉凉在心里怒道,你宫主侮辱我师父在先,你必须原地砍头谢罪! 安爻忍无可忍,脸色写满了干老子屁事,终于也拿出银针,打算向对方出个几针。 手腕却蓦地被另一人给打下。 安赐站在他身后,阻止了长针,另一胳膊抬高,用自己未出鞘的长剑壳挡住何凉凉挥来的剑刃。 季澜:太好了。以后维持秩序一事就交给你了。 何凉凉见安赐视线盯在自己脸上,薄唇抿着,手上虽挡着他出剑,可用的力气其实不是很大。 于是他愤怒的吸了口气,一副要把对方二人身边空气全吸光,让他俩原地窒息的模样,一面将剑用力收回,朝安爻道:今天先饶过你,下回算帐! 季澜见安爻也准备回嘴,赶紧将身上腰带拉得更紧些,问道:凉凉,怎么了? 夜宇珹则是看着这一大出闹剧,一副酷霸狂跩的神情。 何凉凉:师父,您的衣衫怎么了? 季澜冷静道:刚刚入寝时不小心扯坏了。 何凉凉这才舒展眉心,了然道:原来是师父自己弄坏的,我以为是让人给扯的。 看来是他多心了。 幸好。 桌旁的黑袍高大身影却在这时发话,语调带着懒散,道:就是本座弄的。 门边瞬间又是长剑出鞘声,接着是安爻的大叫。 季澜顿时睁大眼望向夜宇珹。 你这! 闹事的! 反派! 不帮忙维持秩序,乱上加上! 罪加三等! 安爻与何凉凉怒目相对,双双看了眼季澜腰间,那条墨色衣带缠在雪白衣袍上,实为突出显眼,两人顿时又一同皱起眉。 踏马的,借衣服是看得起你! 踏马的,就这蝙蝠衣裳,霜雪门还看不上! 季澜见他俩又要原地吵起来,便赶紧说道:不是要吃晚膳了吗,大家一起去吧。 两少年这才一面推着对方肩头,一边吵着跨出门槛。 何凉凉抬步瞬间正好被安爻用力一推,整人往后头踉跄,背后却及时伸出一条胳膊将他给稳住,何凉凉愣了下,头都没回,站稳了身子继续往前走。 关门前,最后离开的安赐朝里头两尊微微颔首,才跟在其余二人后头离开。 季澜不禁叹道,养孩子果真不易。 吵吵闹闹,吵吵闹闹。 第14章 -- 半刻钟后。 半蝶教的迎宾厅中。 桌面摆着众多丰盛膳食,季澜觉得此处不愧是女子教派,这菜肴约莫是十个厨子也做不来的东西,摆盘还特别华美,训练专业。 安爻趁着旁人不注意,速度飞快的用银针测过所有菜色,而后向夜宇珹应首,示意菜盘全数无毒。 季澜远远望着大桌中央的红枣炖鸡盅,心中激动得不得了。连他距离好几尺,都能闻到汤盅满满的药材香,与鸡肉混在一起,炖出的飘香简直令人垂涎三尺! 半蝶教一名大弟子见他神色高冷的站在墙柱边,便好意的过去问道:仙尊,您不来一起用膳吗? 季澜朝对方摇摇头,表示不用理会自己。 唉,本人囚鸟。在邪魅魔头未开口之前,不知坐哪。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夜宇珹神情懒洋洋的,向他勾起嘴角,下巴朝身侧空位微扬了下。 季澜立即明白。好的呢,本囚鸟有位置了! 由于他们坐于主桌,所有大弟子皆在此,季澜发觉早上带路的那名小弟子也在,虽然所有人仍是扮为男相,可不论是一个年幼姑娘坐在一群姐姐中间,还是一个小弟弟坐于一群小哥哥之间,皆显得有些突兀。 桌子主位上,最资深的大弟子面色庄严地站起身,朝夜宇珹道:夜焰宫此次光临,实为半蝶教之荣幸,今日准备了丰盛肴点,望客人们都能尽兴。 他拿起瓷杯朝夜宇珹一敬,桌边其余弟子皆默默随之举起,可有些人的动作却是不甘不愿,仿佛被硬逼。 季澜这才记起早上的事件。这里头还有一派自己的拥护者。如今他虽是一只豁达的囚鸟,可在众人眼里他便是夜焰宫的阶下囚,自是为他打抱不平。 然而夜宇珹嘴边勾笑仍是张扬,发懒的姿态明显没把这场景看入眼里。 桌面上。 大弟子说道:这几日我们掌门正好出教办事,由我代为迎客,若有任何不周,还望夜焰宫尽快告知我们,定会即时为您们处理。 季澜闻言有些吃惊,海吟吟竟然于此时出教?与夜宇珹碰不上面的前提下,之后又该如何成立后援会?作为读者的他,简直忧心忡忡。 思闻及此,他忍不住偷偷瞄向身侧人。 喂,继气走半糖姐姐后,你又将少一名仰慕者了。难过不? 饭厅上一片喧哗交谈声。 好一会儿后,待大弟子结束致词,众人几乎是瞬间拾起筷子往菜盘夹取,明显因为掌门人不在,弟子们的神情皆放松许多。 季澜一边喝着炖鸡盅,心底一面叹息。人间美味,人间美味。 待将整碗汤咽下后,他顺带举起眼前瓷杯。方才敬酒时他并没有真喝,可鼻尖嗅着那醇香酒味,还是忍不住想浅尝一口。 季澜长睫低垂着,唇瓣碰至杯口边沿,抬臂动作间,雪缎袖摆滑过桌面,配上几丝垂于胸膛前的银发长发,不论什么动作皆显得仙气飘摇。可就在含进酒水的刹那,笑容也瞬间僵硬。 嘶。 辣辣辣!! 他下意识的睁大眼眸,口含烈酒僵着没动。眼下嘴里东西又不能当众吐掉,于是他只得面色僵硬的硬吞入喉。 液体滑过喉头,带来的辛辣感让他又是一阵颤抖。 半蝶教不全都是妹子吗!怎会喜喝如此烈物? 他见对侧那名不过九岁十岁的小弟子也跟着举杯,季澜正想出声阻止,对方却仰头,一口干尽。 季澜: 所谓师门上下全是酒国英雄。他见识到了。 【掌声送给半蝶人】 夜宇珹见他只喝了小口便止住,便道:不喝了? 季澜背脊打直,一副仙人风范,淡定的朝他摇摇头。 夜宇珹却低笑:半蝶教的酒皆浓烈,倘若你此杯未喝完,其余弟子以为你不喜这口味,下一杯便是更烈的。 季澜挺直的身板瞬间一晃。吭。真的假的。 夜宇珹随意指了个正在送菜上桌的弟子,对方手里一抹精美瓷壶,形状为酒壶模样,说道:那就是下一轮的酒。 季澜顿时深吸口气,阔气的拿起面前小杯,一干而尽。 接着又缓慢地搁下酒杯。神情高冷无比。 嘤。 本仙尊味觉,宣告丧失。 此时何凉凉从侧桌转身过来,见季澜酒杯全空,不禁讶异道:师父,你居然全给喝完了,这酒是一边配菜一边喝的,您这般空腹饮用,容易醉的。 安爻闻言也转过身,惊道:仙尊的酒量真好,居然能一口气饮尽,安爻佩服。 没想到仙门中人喝酒还挺气派。 季澜胡乱的点了抵头,因酒入腹的速度太快,此刻已有些头晕眼花,他道:对面的小弟子也全喝了,约莫不是什么烈酒。 安爻却道:半蝶教的教规之一是不准饮酒,故他们杯中全是茶水,酒是接待客人用的,他们教上不喝。 季澜: 你。 为什么。 不早说。 不过他身边魔头刚刚讲了,这杯不喝完也会有下一轮更烈的,故还是得喝的。 不算亏,不算亏。 此时捧酒壶的弟子正好将壶盖打开,朝夜焰宫的几人恭敬说道:这是教中特地为各位准备的甜枸杞茶,倘若诸位不喜酒味,便能换成此杯。 季澜: 他瞬间转向身侧那人,却因偏头速度太快导致一阵晕眩。 你!这!说!谎!的!反!派! 狂怒无能警告。 夜宇珹撑着下巴,朝他道:哦,本座记错了。 身后的安爻立即转头回桌。毕竟宫主开玩笑,他听不起!听不起! 季澜被肚胃中的酒气呛的浅浅打嗝,出口的尽是浓烈酒香,他顿时又是一阵晕。 一冲而上的酒味,压根是再喝一次的感角!嘤。 季澜赶紧多盛了碗汤喝下,想壂壂胃,缓解不适。 眼下他已打算,整个晚上都不与隔壁那人说话! 【手动禁言警告──无法禁你故禁自己。 】 对面那名年幼弟子嚼着白饭,一面偷偷打量眼前仙尊,那端庄仙然的进食模样令人不得不赞叹!让他心中崇拜更是轮番膨胀,忍不住朝季澜问道:仙尊,您的配剑呢?怎么不在身旁? 季澜将口中滑蛋悉数吞咽,面色镇定道:这回没携上罢了。 总归他也不知剑在哪,约莫是被说谎的反派拿走了。 小弟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怎知下一刻出口的话却是惊人,是不是让夜焰宫给夺去了? 季澜心中瞬间倒抽一口气,明明没再喝酒,却差点被噎住。 妹子啊,废话不必多说,想死就直说。可知妳这天真可爱的一句话,万一隔壁那人一个不爽,原地be的不是我,就是妳! 他脑袋已然有些晕,却仍是急转着求解,一面维持淡定,不疾不徐地回道:剑是我借放的,无谓夺不夺之说。 这语气特别漠然,且不卑不亢,特别符合原主的冰霜态度。他十分满意。 岂料此话一落,桌面瞬间一片寂静无声。 怎、怎么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一片宁静中,季澜脑中默默浮现一排大字。 这气氛简直妥妥的药丸节奏。 他眼角默默地往身边瞄去,隔壁魔头正单手托腮,似乎又准备看好戏。 季澜:哔声警告!!您搞清楚,到底谁才是[真.穿书]。 为何他这穿书者看起来都比魔头更融入气氛! 拍桌。 桌面争吵声不断,在季澜打算假装无事发生,平静的掀过此事时,桌上一名大弟子突然将筷匙用力一扔,站起身道:众师兄弟,今日这顿饭我是吃不进了!既然魔尊仙尊人皆在场,不如所有人把话说清楚吧! 季澜才刚拾起大匙舀鸡汤,顿时手腕又是一抖。 不呢。别说。 隔壁人依旧神色自若,而何凉凉与安赐安爻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偏桌,其中两人嘴上咬着卤香鸡腿,手上还一面抢红烧虎掌,貌似啥都没听见。 季澜: 告诉我。这厅里还有谁是正常人? 第15章 季澜只能镇定的挺直背脊,努力忽略桌面一触即发的可怕气氛。 没想到另一名大弟子也跟着拍桌,奋力站起。动静极大,桌上碗筷被掀了一半,一副准备开吵的架式。 那弟子朝最先拍桌的人怒道:客人在此,你这般撒泼成何体统,此等行为有辱半蝶教名声,晚上便拉你下去受罚。 对方讥笑道:自古以来,半蝶教皆为道上名门正派之一,如今居然有人想投奔魔宫底下,如此违背道义之举,倘若前几代掌门还在,肯定拿铁扇将人给挥出去。就这德行,还想要教训我,根本笑话! 季澜默默将鸡汤端起,就怕一晃一晃的桌面会让食物全撒了。心道,小姐姐,我就直说了吧,倘若妳们八代掌门在此,她可是会带着全体妹子去领粉丝号码牌,妳们拦也拦不住。 主桌边,越来越多弟子站起来,激昂的加入吵架,所有人似乎不吐不快,轮番将心声给呐喊出。 --师兄,你这话是何意思!吵架归吵架,将前几任掌门拉出来,不觉得不敬吗? --你们的行为难道不是有辱师门?别顾左右言他,只想着教训别人! --那我就直说吧,我现今就想直接投奔夜焰宫,半蝶教如今式微,想振作起来只有靠这方法。 --你傻了吗,若要声誉美名,仙门第一之称的霜雪门难道不是首选!? 其中一名大弟子忙于吵架战场,甚至整碗白饭未动,连鸡汤都果断放弃,面上气势备足,一副干脆吵到底的模样。 桌旁,季澜方才喝下几碗热汤后,胃中那股灼热感已渐渐平复,他一边听着众人吵架,一面多夹了几口嫩蒸鲈鱼。 哦哦哦,真鲜。 接着又夹了一旁的红烧虎掌。 恩呢恩呢。滋味甚好。 而在他对面,方才引发事件的小弟子已是眼带惊惧,一脸不安的低头扒饭,似乎终于意会到,自己短短两句话所带来的惊人效应。 两方第子唇枪舌剑间,动静也越来越大,蓦然间,一盘菜朝桌子中央飞了过去,狠狠的砸在墙边柱子上!接着是第二盘,砸中右后方另一根,那柱面立即色香味俱全。 随着桌面的菜盘越来越少,季澜也默默地端起汤碗,往后退了不只一点,眼带可惜的望着剩余菜色。 果然天之定律,翻脸完毕,接着翻桌。 他也不忘偷瞄了眼身侧。隔壁反派仍是好整以暇之样,似乎整场闹剧与他无关,随时要化身为黑翅蝙蝠,随意飞出厅。 就在第八道菜跟着砸飞之际,蓦地整个桌面一个倾斜。季澜忍不住心底一颤。 不好。鸡汤要倒。 可他只来得及将椅子往后又滑了一点,下一瞬,便是整座大圆桌被翻起,直接往一旁墙面撞去。 一长串的霹啪声响,陶瓷碗盘尽数掉落的碎物声。 季澜冷静的喝了口手上热汤。心道,只缘身在此教中,姐妹脾气各不同。 嘤。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做诗。并且这汤里碎肉真软。 安爻安赐终于也从另一桌站起,朝夜宇珹道:宫主,要先回房吗? 这语气之自然无波,如同自家主子一样,丝毫没把对方教中的内哄看在眼里。 夜宇珹一身懒散的站起,往厅门口走去。 安赐拽了下桌边仍在吃饭的何凉凉,看着对方将最后一口饭给扒完,才甘愿站起,一边小声嘟嚷着:吃饼吃了十几天,好久没吃饭了。 季澜见大家都淡定自若,果然此时此刻才能体现自己是个穿书的。总归大场面没见识过几个。不知仙门中人都是如此坦然应对。 眼前几名大弟子铁扇已上手,其中几个还拎着厅上长木凳,一副有种就开打的激昂。 然而季澜手上就一个喝见底的鸡汤碗。 他镇定的将碗放于一旁未倒塌的侧桌,跟在安赐几人后头,打算一并远离这闹剧。 可就在最前方那抹黑袍身影准备步出门厅之际,季澜眼尾却忽地瞥见说错话的小弟子,对方在混乱间被推挤至正中央,直接手脚大张的面扑于地,画面实惨。 可其中一派人马却无视于人,已然作势甩出长形木凳。那长凳为扎实的硬木所制,砸于身躯,不亡也残。 季澜一个震惊,脑袋没做多想,脚下却已行动。他飞步上前,一个捞手,欲将小孩抱离。 可就在一瞬间,长凳也正好朝他俩飞来。同时另一派人也甩出另一张,却是往安爻他们方向。 季澜只来的及伸手将小女娃拉靠到怀里,一面护住对方的头,心中闪过要卒两个字。 电光火石间,一条黑鞭猛然现于众人视线中,残影如锐利凶猛的黑蛇,啪的一声惊响,重重地将砸来的长凳给甩飞,鞭尾也顺带将另一张直直飞越众人、距离季澜不过一尺的凳子给劈成数块。 匡当重响砸于地面。两张实木长椅皆是四分五裂,尸状凄厉。 季澜一个抬眼,只见夜宇珹立于门口中央,手里握着鞭柄,狭长的眼眸正望着自己。 分明已然退险,可季澜额边的汗水却不禁落下。 脑中也闪过原文对此鞭的叙述。 【夜焰宫魔尊虽少用长鞭,可仍是长携于身,此鞭皮面为凶兽软皮所制,翻遍修真界找不出第二条,其鞭体为纯黑,宛如凶猛锐利的黑蛇,打于身躯却比蛇牙咬身更加痛楚,其皮开肉绽之程度,好比锋利刀口在身上割下一道深痕。夜宇珹出鞭时总悄然无声,直至狠狠甩落于物面上,那仿佛批斩土地的声响,即使不打在肉驱之上,也能让众人发自心底地狠狠一颤。 】 季澜头一次瞧见这鞭子,纯黑发亮的皮面,打在身上有多疼足以想像,然而《仙尊嗷嗷叫》中,对方就是用此长鞭,在原主身上留下横贯身躯的鞭痕。 他光是想,便不由自主地发怵,脑袋一片慌乱。此刻他对于那条黑鞭的恐惧,远远胜于飞天长凳。 方才喝汤享用菜肴的好心情已是荡然无存。 厅上。 半蝶教两方人马见夜焰宫这头武器已出,纷争更是一拥而上,各个铁扇已张,甚至自动站成两边对峙的场面。 季澜扶着小女娃站起,见她惊惶冲回某名大弟子身侧。此时他身后已围绕一大团教中弟子,不断喊着夜焰宫为魔宫,一副预备投奔霜雪门之慨然模样。 门扇边,何凉凉见季澜方才历经千钧一发,心中已是愤怒难当。吃个饭居然还有生命危险! 眼下又见满屋子的弟子叫嚣,他忍不住大声喝斥道:吵什么吵!在场所有人全都中了毒,再吵下去也没几条命可活! 这音量之大,完全听得出心底不满。 安爻难得和他同声共气,也提大音量道:与其忙着内哄,不如先行找解药,要吵架也得先看的见明日太阳再说! 总归宫主既已出鞭,代表耐性耗尽。他不想被扫到! 半蝶教众弟子闻言,闹哄声乍然止住,一名抽气声首先响起:你什么意思!所有人都中毒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在场众人顿时皆忙着检查自个儿的筋脉。 大厅混乱一团,好一会儿后,方才致词的大弟子才用压抑过的冷静音调,说道:确实如此。 她刚刚用铁扇边角划过自己腕部,流出的血不太对劲,有些奇异淡香。 于是厅上弟子也纷纷照办,一个个划破自己手腕。 季澜: 这突然间集体割腕的画面简直震撼。 而自己刚刚护住的那名小弟子已然退到墙角,不断发抖望着眼前纷乱,一面按着自己前襟。 季澜:小妹妹,妳这姿势一看就知道掌门铁扇的位置。 蓦然间,她身侧奔来一名大弟子,是方才饭桌上坐于她身边的人。那人先是朝着季澜喊手,作为答谢刚刚的救命之恩,接着用力将小弟子的袖摆往上扯,紧张地端详对方手腕。 一群人吵嚷喧嚣,整个厅中宛如锣鼓震天的音量。众人沉浸在中毒的氛围中,一片惊惧,无法自拔。 夜宇珹漫不经心的扫视过一轮,而后直接跨步出厅。 季澜瞧了那小女娃最后一眼,也随之出厅。 转至廊上后,他脑袋瓜仍是晕眩,只见夜宇珹与安赐在前头走着走着,才刚转过两道廊便忽地不见踪影,安爻与何凉凉则是直接跟着几名弟子到教中药房,监督他们配药。 季澜一路回到小院,百般思绪下,又拿起掌门桃花秘史翻看,可心神却迟迟无法宁静。 除了酒意带来的不适,满脑子都是方才那鞭。 《仙尊嗷嗷叫》里,原主与夜宇珹在半蝶教的冲突,说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也不尽然,因为二人其实没对话几句,总之就是直接开打。 原主强制突破封灵,攻力自是有损,节节败退下,被夜宇珹一鞭子甩成重伤,从此左背留下条深遂伤痕。 季澜揉了揉眉心,眼下情势混乱无比,还加上作者附送的隐藏设定大礼包整体说是节外生枝都太客气。 而他最害怕的段落之一,黑鞭终究是准时现迹了。 单凭夜宇珹胳膊的力量,再加掌力与灵力注入,一鞭打下后血肉模糊之样,他光想就怕极了。 季澜闭了闭眼,内心忍不住呐喊。 救救读书人吧! !呜。 【本仙尊慌的一批. jpg】 心绪恍惚间,外头倏地传来敲门声。 季澜这才被清脆的叩叩声给唤的回神。 嘶。难不成天降奇观,魔头学会敲门? 他颤颤地起身,拉开门扇后却发觉外头的人并非酷霸狂,而是方才守于小女娃身边的大弟子。 看来是有事情要谈。 他懂他懂!江湖高手都必须如此,白日无事、深夜议事。 明明无事,面色需摆的宛若有人刚死。 第16章 季澜便挺着身板步出院外,与对方弟子走至小院角落的大树底下。 那弟子神色有些不安,问道:仙尊,请问魔尊在房里头吗? 季澜知晓她担心的什么,便摇摇头,淡声道:就我一人,半夜时他皆不在房内。 总之被骗喝酒的仙尊独自在房,说谎骗人喝酒的反派不知去哪游荡。 幸好他方才也喝了五六碗鸡汤,稍微减缓过酒力,目前意识还算清晰,随时议事什么的都很方便。 对方瞬间展出三分放心,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弟子名唤舟凝,今日见仙尊在饭厅中舍身护住我家小兄弟,令弟子十分感动,便想与仙尊商谈些事,顺便问问下毒之缘由。 解毒一事目前仍束手无措。季澜伸出手腕,淡然说道:且我自身也中了此毒。 舟凝见他手腕上血管浮现淡淡紫痕,表情随即展露惊讶,仙尊您、您这确实是中毒迹象,可这淡紫与教中众人的毒相实为不同。 季澜顿时一个怔愣,方才在饭厅一伙人轮番吵闹,他则忙着喝鸡汤,根本没时间去细看。 舟凝道:弟子们手腕并无紫痕,倒是出血时有些异香。 季澜:如此奇特。 这毒居然还带香,勘比话本中狐妖的迷香。 舟凝表示自己也同中了毒,便稍微拉起袖摆,让季澜看看。两人站在树下比对了一小会儿,发觉另一人腕上确实并无呈紫。 舟凝放下臂,道:仙尊,弟子这回来找您,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便是我那小兄弟。 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她便继续往下说:我那弟弟名唤灵儿,姓古,虽然与我年岁有段差距,却是感情极佳,从前便对霜雪门的名节感到钦佩,前几日灵儿听闻阮堂门上宫讨人一事,更是崇敬仙尊,希望与霜雪门结交,可他自认程度低下,身份不配,且在半蝶教中也时常让人使唤来使唤去,今日见仙尊亲临,已是激动的和我讲了个下午。 她讲完这席话,便定眼望着身前仙尊。 季澜:请给我半柱香的时间。 毕竟妳这话我得手动转换性别。 总归妳与灵儿小姑娘情同姊妹,可对方因武功不高导致自信心低落,时刻要妳照顾,并且莫名的把我视为偶像。【ok,理解完毕】 季澜面色高冷,心道,这番话实属正常,可怪就怪在,你们教上的弟子阶级到底怎么安排的? 这小弟子居然小到手上持有掌门铁扇。 挺荒唐。 于是他脸色镇定,用淡稳飘然的语气回道:今日下午灵儿带大家回房时,路上便与她小聊,是个性子活泼可爱的小弟子,天资这种东西,倘若有,便是上天恩赐,倘若没有,日后多加修练,也未必不成,眼下她尚年轻,不必过于计较,勤加修练更为重要。 舟凝一听,随即面呈激动:仙尊不愧是仙尊,一席话便能将人心结给开解! 季澜:好说好说。不过是瞎装逼呢。 季澜见对方感激的望着自己,便打算多探听些事情,一面惦量着用词,道:对了,从前我听闻半蝶教事迹,传闻妳们第三代掌门半途隐世,此后下落不明,故教上传物也因而失去踪迹。 这席话,巧妙的避过了掌门铁扇四字,说的半分含糊,似乎只是好奇一问。 舟凝几乎是瞬间便收起方才的欣喜面容,展露出肃穆,回道:三代掌门与夫婿归隐后,便无人得知二人下落,掌门铁扇也从此消迹,此后的掌门拿的皆是大弟子专用铁扇,不过在八代掌门上任后,便特意请人铸造了把掌门专用的,于是道上也有掌门铁扇回归的消息。 季澜见她一席话说得毫无保留,便说:方才在饭厅,听其余弟子说掌门这几日不在,可是外头有急事? 舟凝一个耸肩,皱眉道:我也不知掌门人在何处,她交代了其中几名大弟子,人便消失了,我也是直到他离开后才收到的消息。 她这话不经意地流露出心中不悦,仿佛积怨已久。 季澜心道,果然女子教派,内斗八卦不能少呢,他已准备好前排板凳。 半晌后,谈话内容又逐渐转回小弟子身上,舟凝花了足足半刻钟,语气抑扬顿挫宛如说戏,像个提起妹妹便满脸疼惜的大姐姐,详细述说古灵儿对季澜种种仰慕事迹。 结束谈话前还特别恳请季澜在半蝶教上这几日,能给对方打打气,表示季澜两句话的鼓励,远比自己说上二十句都来的有效。 季澜淡淡的颔首,无处不崭露着仙姿飘逸,覆手往小院房间走回。 背影仍是特别飘仙。宛若萧瑟寒冬中的,最后一抹飘叶。 -- -- 远处屋顶上。 一抹黑缎衣袍随着夜风飘扬,墨发飞舞于背后,精实的肩膀衬着缎面布料,不难看出衣袍下的结实线条,肩头处几抹金色纹路,在月色下闪着细细碎碎的光,散着诡谲气场。 安赐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皱眉道:宫主,仙尊为何会与半蝶教弟子相识? 方才宫主让他来此处禀报事情,开口没几句,便意外看见远方小院一幕。两人还卷着袖摆不知在比什么。 夜宇珹凝望着刚阖上的门扉,雪白身影也随之消失于门内,这才朝安赐道:无妨,你继续说方才之事。 安赐恭谨的应首,说:半蝶教下毒之人还未查到,可已能确定,所有教中茶水皆沾染此毒,与何凉凉的饼是为同种毒药。 夜宇珹道:这毒的显象挺特别,男女的毒发迹象还能不同,血液带香的毒道上少有,若是对方关起门来自己研制,便属外头罕见之毒,光从毒性毒相无法查知,直接从目的这方向去查便成。 所以这事情便如宫主方才所言,与苍刎珠有关。安赐拢起眉心,又道:那持有扇子的小弟子,是否还需要盯着?我与安爻能轮流守值。 夜宇珹懒散说道:不必,掌门铁扇于我用处不大,至于谁手中皆无所谓。 他不在乎这东西,也用不着。 安赐又是一个点头,接着忽地口气持疑,问道:宫主,仙尊摔到脑一事不知是否属实? 他着实想知道,季澜身上这巨大的转变,其真实性有多少。 夜宇珹神色懒洋,用无谓的语气道:目前挺真。 倘若是以往的季澜,绝不可能用他的腰带束身,更不可能在半蝶教内哄翻桌时,端着鸡汤退到桌边继续喝。 各项事迹皆不是原本的季澜能放下身段演出来的。 安赐也有同感,便说:待会儿属下就将那大弟子抓来,询问与仙尊的谈话内容。 不必。低沉的嗓音流淌在月空中。 这东西,他等等回房就能得知。 安赐恭敬的颔首,眼眸一抬,前方那道黑袍身影已是消失。他便将目光调向半蝶教的药房,随后也跟着跃下九层高塔的屋檐。 季澜刚回房不久,门扉便再度被拍开。 他抬眸一望。没想到魔头这回居然有出声响。 进步了。不错。 季澜也下意识地往对方手中一瞄,发觉长鞭已然收起,顿时松了口气。可在看过对方出鞭的模样后,他对这人短暂松懈的畏惧瞬间又满档。 夜宇珹在《仙尊嗷嗷叫》终究是人生赢家,除了一身邪魅狂狷,还一路畅通无阻,辗压全仙门。 而与季澜同名的两个大字,分明挂着主角的头衔,却是妥妥的人生输家。 十分心酸。 他蓦然想起,有人曾在评论区底下发小作文,内容大概是【请求作者,将魔尊百分之十的开挂值渡给仙尊】 季澜当时简直拍手叫好,倘若原主能分到夜宇珹的开挂力百分之十,说不定能扭转情势!他赞同这读者的评论,不禁连连点头。 是了,如此一来,主角仙尊便能度过半蝶教的一鞭。 便能抵挡誉仙大会上与夜宇珹决斗时,不幸中的一剑。 还能在进入诡异的虫烟潭境时,不被对方的聚灵之器所伤! 最后也不至于腿被夜宇珹徒手拗断! 没错!原主缺的就是这百分之十的开挂能力! 这条长评可谓头头是道,一千多字,详细分析原主面对的各种惨况与难题。 正当季澜心中浮现诸多心得,准备激昂的回覆这位志同道合的书友时,恰好看到小作文的最后一句:【建议作者,这所有的开挂能力,不如就以身体交缠做为过渡方法吧!】 于是季澜缓缓地冒出了个? 咦。 他到底看了什么? 反倒这条千字评论下方,众多人回覆: 【呜呜太长不看,但是好喜欢楼主的最后一行】 【就酱就酱吧,用身体沟通,什么都好说! ! 】 【作者听见没,啪啪啪能化解一切!啪一次渡五分能力便成】 【支持楼主!如果啪到二十次,全数转移过去后,还能再继续啪回来! 】 简直惊悚过头。 总之话题扯不开啪。怎样都是啪。于是季澜默默的右上角按叉。 小院房内。 夜宇珹走至桃花木椅旁,淡淡瞥了出神的人一眼,懒声道:方才在看书? 季澜眼睫一颤,心中衡量了半晌,打算跳过问话,便道:你还要我念掌门秘史吗? 眼下他宁愿念书,至少可以冲淡些紧张。 待会再念。夜宇珹突地勾唇,又道:倒是今晚月色不错,不如你与本座去屋顶赏赏吧。 季澜瞬间一悚。干嘛干嘛。想趁月黑风高把我毁尸灭迹? 夜宇珹见他眼眸睁大却仍力保冷静,便道:要是你赏过,就不用去了。 季澜瞬间抓住救星:我方才赏过了,是上弦月,特别好看。 总归月儿就像一弯笑眼,定能笑进魔头内心。 您赶紧自个儿去赏吧。 夜宇珹却往桃花椅上一坐,指节弯起,撑着颊侧道:哦?你方才赏过了。 季澜顿时又是惊慌,只见夜宇珹嘴边一抹懒笑。 你这可恶的魔头。居然套我话。 摔。 第17章 季澜与房内另一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后终于放弃,诚实道:方才有名大弟子来找我了。 夜宇珹:为何事? 季澜:她说自己与下午那名小弟子私交极好,对方名唤古灵儿,希望我能多给他鼓励。 其实这段谈话也没啥不能说的,可他就怕夜宇珹想起刚才饭厅闹剧,毕竟是同个小弟子搞出的。 并且万一魔头一个不爽,眼下就两人独处,对方一掌劈来也只有他能当目标物。呜。 夜宇珹扬起眉宇:然后? 我侧面问了下三代掌门与铁扇的事,他所陈述的东西与掌门秘史上一模一样。季澜偏头想了下,又道:也稍微研究了大伙儿中的毒,发觉男子女子的毒相不太一样。 他将女子血中带香,与男子筋脉呈紫一事简单述出。毕竟解毒还得所有人一同参与。 夜宇珹:谈话就这样? 季澜用力点头。对对对,就这样。 倘若有假,我原地表演一个卒。 夜宇珹表情写着这对话简直浪费本座时间,不听也罢。 季澜: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注意你嫌弃的眼神。分明是你吵着听的,摔。 他镇定的起身走向墙边木柜,为了避免与魔头单独相处之紧张,打算找找有无类似秘史的读物,毕竟八卦什么的总是令人特别有阅读欲。 目光扫视过两大排的书册,发现上头全是心经或教义大全,甚至发现一本《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 季澜:挺不错。住个客房还能顺便学学做人的道理。 他将那本书拉出来,可看没两页又胡乱塞回。这书刚打开第一页便是忠字的一百种解释。 十分复杂。他这读书人看不懂。 季澜将视线上拉,打量起第一层摆放的木扇。 整座扇子做的不算精美,或许是时间久了,上头的漆已些微斑驳。可依稀看的出,这东西是依照弟子铁扇所打制的模型,拿来当做客房摆饰,展示一下半蝶教悠久的独门武器。 季澜近身观赏了好一会儿,干脆动手将它取来端详,接着又将木扇张至最开,宛如鸟羽开屏。却发觉扇面上头却没有任何色彩,就是一般常见木纹,上了层透明胶料保护。 他朝房内另一人说道:这弟子所用的扇子,与掌门铁扇有何处不同?我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全都是同个模样,大同小异。 还不能拿来扇风。 夜宇珹从方才就见季澜在木柜前忙活,拉出的书看没两页又放回,而他视力实属上乘,隔上好几尺也能看清封面,是本讲述身处仙门应有的十八种礼节、全篇废言的一本书。 他懒懒回道:两扇之间重量不同,刻纹不同。 季澜应首:这扇体光是木头做的就一股沉淀之感,铁铸的肯定更沉,看来半蝶教上的弟子力气都挺足,天天举着这东西还不累。 夜宇珹忽地说道:你的剑倒是挺轻。 语气特别特别随意。 季澜眼睫一抖。 为何突然提起我的剑! ? 莫非您还记得晚膳时愉快的聊天内容。 长凳被批裂数半的模样瞬间又闪过脑海,季澜维持着冷静,道:嗯,是比这扇子轻一点。 反正胡扯。总归他没拿过。 那半蝶铁扇光是用看的便沉重无比,而他记得原主的剑是什么玄铁还白银做的,使用起来特别轻巧。 只见夜宇珹神色慵懒肆意,貌似方才只是随口一提,没放上心。 季澜心底连忙呼了口气,倏地想起对方与两个属下皆无中毒,可夜焰宫这回却帮着查解毒药引。 着实稀奇。 于是他旁侧敲击道:安爻与安赐现在应该都待在药房吧? 感觉这言词修饰得特别好!将话中意图尽数隐藏。完美。 殊不知眼前魔头瞬间看破他想法,道:本座等等就让他们撤回,撒手不管。 季澜: 呜。我错了。 是我没在该沉默的时候沉默。要不继续讲配剑的事吧。 椅上那人随即又勾起弧度,说道:总归是夜焰宫带来的人,要出事也只能在夜焰宫手上,旁人碰不着。 眼前的白袍身影便是其一。 季澜闻言,忍不住又吃了一惊。 喔哇喔哇。 真跩。 外头拍门声蓦地响起。夜宇珹靠在桃花大椅上,懒声说了句进来。 安爻端着一只瓷碗走进,放于桌面,敬声道:宫主,仙尊的药已熬好。 季澜往着那碗乌漆麻黑的汤,疑惑道:我的药?可毒药方子不是还未研究出吗? 夜宇珹:是在夜焰宫里中的毒,第二碗解药。 季澜这才忆起自己身中两毒之事。说也奇怪,他自身居然没什么感觉。在雪髯城中中的毒好歹有些毒相,可前几天夜宇珹给他下的毒却是一点症状都无。不过既然打着解药的名号,他仍是乖乖的端起碗。 安爻在旁静静看着。心道,宫主唬弄人还挺有一套。得学。 他与安赐皆知晓,季澜在宫里喝的压根不是毒药,可没想到对方撞了脑后居然如此容易上当。 着实不忍。 一刻钟前。他正在药房看半蝶教众人忙乱,顺便跟何凉凉吵架。 夜宇珹忽地从天而降,张开的黑缎衣摆宛如夺命修罗,吩咐他弄碗药汤过来。 什么药?安爻接到命令后一头雾水,明明眼下什么方子都未配成。于是他凭着机灵的脑袋,又问:给仙尊的吗?可半蝶教之毒尚未有解。 夜宇珹却道:跟毒无关,随便弄就行。 反正房里那人也不知道。 于是安爻立刻意会,也真的随便拿了把药材,顺带放些解酒的草,一同去膳房煮。 小院中。 季澜仰头一口喝尽。 这汤有些发苦,还有许多叶渣残留,他闭着眼眸全吞下去了。 果然仙门中人就要这样。越苦越能显出不平凡! 他将空碗交给安爻,一面问道:凉凉晚上住哪?与你们睡一起吗? 安爻瞬间露出嫌弃:仙尊多心了,他自己一间房。 约莫吧。虽然他猜某个沉默护法会去对方屋顶上守一夜。 季澜颔首。心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俩会为了不存在的灰尘把墙撞破。 安爻见季澜再度拿起桌面木扇,忍不住用疑惑的眼光看去。 一把破扇有啥好看,难道仙尊打算跳只扇柄舞? 于是季澜冷静地将扇子放回柜上。用视线回应。 哔哔警告。少年,我看懂你的目光了。 桃花大椅上,夜宇珹懒洋洋的说:喝完就继续念书,把下午没念完的补上。 安爻明白宫主这是在与季澜对话,便严肃的倾身鞠躬,三两步退出房。 季澜也拾起桌边书册,雪袍袖摆部分叠于桌沿,正襟危坐,准备接续未完的部分。 然而书本才刚摊开,便有一把小刀射了出来。 幸亏季澜在开书刹那,余光早已瞄到刀柄的亮光,在瞬间便歪颈一闪。 小刀直直飞过他肩头以上,最后插在窗棂处。 季澜怔愣的望着那处。 这 又是 什么! 跟什么! ! 他这苦命的读书人,想好好看个书居然也能碰上暗器! 难道主角光环就是这样吗? 别人家的主角C位出道。 他则是C位出殡。 《仙尊嗷嗷叫》不愧是世上第一等破书! 夜宇珹眉宇微蹙,眼神转微冷厉,走至窗子边拔出刀尖。 这刀刃并不是很利,即使伤人,也是浅口的皮肉伤。 季澜见书上夹了张纸条,上头用歪斜的字体写着五个大字:【正道一定赢】 这仿佛弱智的留言是怎么回事? 夜宇珹随手将掌中小刀往旁一甩,刀柄脱离手掌,直线飞出,力道远比方才的机关强韧,这回便直接插进砖瓦墙面,入壁三分。 接着将那小纸扯过一看,约莫是你即将入门的新弟子,想暗算夜焰宫。 这话指的是半蝶教的内哄,一派人吵着要入霜雪门。 季澜简直无语。连要暗算的人都弄不清,十分荒唐。 这些弟子到底知不知道他也住在这间房! 倘若他方才未闪开,这刀子插中的不就是他吗! 连自己的支持者要暗算别人,都能差点误伤他。 这淡淡的哀伤。无法收拾。 夜宇珹蛮不在意的说道:应是趁晚膳时跑进房塞纸条和小刀。 摸黑进房,总之桌上有书,便随夹了上去。 季澜见对方连暗算者是谁都不想管,想必这种俗滥的暗算技巧,根本也入不了夜宇珹的眼。 对方修为如此之高,即便刀口直射过去,也能在千钧一发挡下。何况是把不怎么锋利的小刀。 唉。这半蝶教,能不能管管弟子的智商阿。 降智的配角,万一搞出什么烂摊子,难道要他承担? 嗷。 他不服。 第18章 半晌后,季澜终于收了收被闹剧影响的心神,依着魔头指令继续往下念书。 清朗念书声再度在房内响起。 七代掌门古莘儿与夫婿聂霁回到教中居住,并于两年后诞下一女,依照半蝶教习俗跟从母姓,古莘儿便想就此退位,专心相夫教子,可第八代掌门迟迟未有明确人选,传闻她与夫婿因而争执过多次,后来两人干脆放下一切,带着女儿归隐,不再过问教中事。 季澜读完这段,不禁评论道:我都忘了,半蝶教既为女子教派,嫁娶皆以入赘方式,跟从母性也实属正常。 只是他觉得这段叙述有些熟悉感,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夜宇珹只道:半蝶教传位掌门,向来不必过问夫婿意见。 可这书上写古莘儿与丈夫聂霁引发多次争端,甚至为此放下教务,携女归林。季澜十分机灵,指出不对劲。 看来古有后宫乱政,现有夫婿扰教。他见识到了。 夜宇珹见他一副有所体悟的表情,便勾起唇角,道:看来你对夫妻间纠葛很有心得。 季澜胡乱挥了下手,袖摆飘动间,带着淡淡仙气,并非如此,只是感慨而已。 别忘记吸引一堆小姐姐的是你!要论感想我哪排的上。 夜宇珹:方才你说那小弟子的名字叫什么? 季澜:她姓古,名灵儿。 夜宇珹懒声道:与第七代名讳不过一字之差。 季澜瞬间开悟。 迟迟道不出的熟悉感顿时迎刃而解,讶然道:莫非她便是古莘儿之女?论年纪确实符合!可掌门扇为何会在她手上,分明第三代后便失传了不是吗? 等等!若古灵儿身为掌门之女,怎会被呼来唤去,做些打扫端茶的工作? 难道教上无人知晓她身份? 夜宇珹指节撑着额际,漫不经心地说:掌门铁扇只是失踪,失传的东西只要未毁损,终有一日会再现。 语毕他便从容地从大椅上站起,步向最里头的床榻,一面将身上黑袍脱下。姿势张扬透着俐落,连卸衣的动作都散发着力度。 最后随意的将衣衫扔于一旁桌几。 季澜简直一头雾水。 啥?您的行为举止能不能有些起承转合。 简直令人看不懂呢。 夜宇珹蓦地将视线投射过来,摆明着你。现在上榻。 季澜这次看懂了。 只好默默起身,往那方向走去。一面叹着气,爬进里侧的床位,拉过被褥盖上。 嘴巴里全是方才药汤的苦味,令人皱眉。 夜宇珹躺下后便将胳膊垫于脑后,长腿横放,一人便占了超过一半的床,说道:你衣袍不脱? 季澜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的反应未及,只见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望着自己,便冷静回道:我习惯穿着入寝。 夜宇珹眼中写着无所谓,随意的说:那就一样,本座帮你的份一起脱。 季澜瞬间伸手解衣带。 吭。 你这次次都用同个理由吓唬人的魔头! 他愤愤地将腰间纯黑衣带的扣环解开,而后把雪袍拉下,露出里头洁白的里衣,接着立即拉起一旁被褥,钻进被窝。 夜宇珹随手拽过他衣袍,往旁一扔。 那衣服直接就被丢至桌上,与另一件黑袍叠在一块儿。 画面散乱。 季澜: 放个衣都不忘邪魅狂狷。 不愧是您。 夜宇珹指头挑起季澜枕上的东西,那白色的衣带自下午被他扯坏后,便扔来这了。 他将东西至于手中把玩,一面道:方才饭厅上,为何护着那弟子? 他记得季澜刹那便奔向对方。 季澜只道:就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难道你不会? 夜宇珹瞧着他,眼神说明一切。 季澜:了解呢。总之身为魔头,冷血为首。 他只好道:那小姑娘年纪尚轻,万一真的被砸中,肯定半条命没有,只是当时她明明退到人群外了,却又被推到中央,运气确实不好。 夜宇珹眉眼一挑:被推过去的? 季澜点头:嗯,就一团混乱中,她往外跌了出去。 并且四肢张开扑地,非常戏剧性,特别特别惨烈。 夜宇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那厅上弟子如此之多,单单就她跌至中央。 季澜琢磨着夜宇珹不上心的口吻,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对方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女娃,埋没在众师姐当中,为何会成为目标? 接着他眼眸一睁,蓦地悟道:你是指,半蝶教里还有人清楚灵儿是七代掌门之女? 退位掌门将女儿送回原教派磨练,实属正常,况且教中不乏资深弟子,兴许还记得第七代掌门的样貌,与古灵儿应有几分相像。 可排除此点,那把不应该出现在小女娃身上的铁扇,总归算个大秘密吧。难道这些人也都知晓? 季澜心中思绪快速飞转,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任督二脉被打通的表情。 恍然大悟一瞬间,眼眸也随之发亮。 季澜:嗯呢!本读书人不愧仙门之眼! 眉头没皱两下,事情已然清晰一半。 他满意的点点头,朝身侧人道:可为何你也知道那把是失传的铁扇? 毕竟他头顶着仙门之眼的招牌,得对所有事情保持高度的疑问,以及源源不绝,探索的心。 夜宇珹一脸酷狂,道:没为什么。 并且望向季澜的目光中就写着这种废话还须要问? 季澜:懂了呢。是我不该多言。 摔。 夜宇珹忽地又问:叱骨谷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季澜瞬间归回冷静,淡定道:全忘了。 对方随即一个挑眉。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于是他赶紧补充:总归我摔下床,撞到脑不记得了。 夜宇珹神情看不出端倪,话锋一转,懒懒说道:你与半蝶教现任掌门曾为相识,这也忘了? 季澜机灵说道:半蝶教为大教,约莫全仙门都曾与海掌门有一面之缘。 他记得夜宇珹曾说,他在仙门大会上看过对方出扇,击退黑鹅教还巫鸭教左使。 夜宇珹眼眸瞧着他,道:是巫凤教。 季澜:喔。 夜宇珹唇角弯起,道:前几个月在叱骨谷,你曾与海吟吟彻夜密谈。 季澜眼眸不禁睁大: 你能否一次把话说完!! 并且本人仙尊。彻夜密谈这种出现于小话本中的俗气字眼,适合吗! 夜宇珹见他脸色闪了几轮,便弯唇道:看来仙尊确实忘了。 季澜心道,何止是忘。这事情从没在我脑中存在过。 眼下他十分想接着问些关于叱骨谷的事,可在《仙尊嗷嗷叫》里,原主便是在这儿被夜宇珹抓回。似乎是个不可随意开启的话题。 唉,以至于他虽有撞伤脑子这完美的借口,可仍是不知如何开口。 没想到,这回倒是夜宇珹先发声了。 你对叱骨谷残余的记忆有什么? 说话间他仍是胳膊枕在脑下,因躺姿关系,墨黑里衣贴在胸膛上,结实强健的线条透过那缎面布料若隐若现。 季澜眨了眨眼,若要说他记得的部分 【就是你浑身酷狂霸跩,莫名其妙把我掳回夜焰宫,还逼我睡在你殿上】就这样。嘤。 可季澜脑中想归想,嘴上却是不敢应声。 身为一只小小小小囚鸟,他哪敢在反派魔头面前瞎说大实话! 瞎说。 大实话。 且《仙尊嗷嗷叫》开篇,也只有略微形容叱骨谷的荒景,其余东西大面积跳过,直接从原主被抓回那边叙述起。 《仙尊嗷嗷叫》第一章 ,原文如下 【景色壮阔,落木萧萧,如鬼魅的风吼长年悬宕在叱骨谷一带。此处为修真界最荒凉的存在,谷景陡峭,一整片的悬崖寸草不生。然而此刻的叱骨谷,争端已是一触即发,霜雪门中向来对正道以外不屑一顾的雪衣仙者,与夜焰宫首座虽未见面几次,二人不合却是人尽皆知,眼下风吼阵阵,双方话不投机,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大打出手。可惜淡雅仙尊于这场争斗中落败,被魔尊掳回,从此囚禁于夜焰宫中,便是二人血斗的开端。 】 季澜回想着这段叙述,一面日常痛骂作者。 就是如此宏大气派的开头,让他立马就入了坑,最后发现不对劲时,已是咬着牙不得不追下去,就想看看原主何时会翻盘。 结果他没等到这天。原主倒是身心半残。 唉。穿书艰难,读书人风中拭泪。 夜宇珹似笑非笑道:若再撞一次头,记忆说不定会撞回来。 季澜心底倒抽一口气。不许你用这原因把我拉去撞墙! 夜宇珹望着对方些微恐惧的神情,感到饶有兴趣。 以往季澜就是风吹不动,似乎活着就是为了拯救苍生,没有其余的五感情绪。可如今这人却在短短几天内将喜怒哀乐都给表足了。 季澜蓦地小声说道:即使撞到头也不一定撞得回来。 夜宇珹:没试过,你知道? 季澜: 不知道。 可本洗米水穿书,即使再撞一次脑,也只是个撞到脑的洗米水。你明白吗! ! 他鼓起勇气道:当初你为何将我掳回夜焰宫? 总得有个理由吧,可书中什么也没提,他只能沦落到从魔头这边得知原因。 且做为好室友,还是需要多找话题的,第一步就从你为何看我不爽做起。 夜宇珹散玩着手上衣带,只道:因为本座爽。 季澜:你是故意死话题! ? 夜宇珹扬唇道:还有别的问题? 眼下季澜掩饰不了面色,胸口微闷,便气鼓鼓说道:没了。 反正你也不肯好好回答。 沉默之际,夜宇珹忽地伸手捏了下他脸。 力气不大不小。 季澜下意识眯起眼。 干嘛干嘛。把我捏死了你能得到什么。 半晌后,夜宇珹才松开手,道:睡觉。 季澜便将被子拉紧,将身躯包成一团,默默地滚到墙边。 背对魔头。 夜宇珹勾唇:又生气? 季澜闭着眼眸,说道:没有,想睡觉。 仙尊肚里能撑船。不要让他说第二遍好吗! 并且脸颊好疼。哼。 好一会儿,室内便是悄然无声。季澜揉了揉颊面,终于也抵不住一天的疲累,不过半晌便沉沉睡去。 夜宇珹偏着头,见对方银白长发散在床榻上,与指间衣带皆是同样的雪白,他随意地将那带子又多绕上几圈,一边忆起叱骨谷一事,原是懒散的眼神,也逐渐转回锐利。 失忆前的季澜,除了浑身霜雪气质,与高高在上的眼神,最重要的,是对方手里还有一道重要线索。 就是他一直在寻的东西。 第19章 -- 隔天一早。 季澜刚睁眼便哀叫了两声。 呜。原来喝酒后入寝这么痛苦的吗! 昨日教中晚膳虽被魔头骗喝下一杯,可明明睡前状况还好,今早起来却堪比撞到脑。 以往小说中的宿醉镜头总是非常唯美,什么视野望出的叠影如幻境,斑斓色彩仿佛万花筒的绚丽。 废话辣么多,其实不过脑子糊成坨。 什么万花筒他没感觉到,走到一半去撞树倒是挺容易。 季澜用力眨了眨眼,一面往旁撇去。预料之中的又是一个大空位。 他一面按揉着脑袋,心道,这人天天半夜不睡觉,早上又起的比公鸡早,明明是魔头,作息却堪比神仙。 半晌后,他终于打起精神,撑着身体下床出房梳洗。 季澜脸上沾染着洁净的水滴,些微打湿了额际发丝,露珠在银白色的发色下显得更加晶莹。 此时天气已入秋,小院中有片不大的草丛,上头枝叶仍是青绿茂盛,季澜猜测约莫是生长于秋的品种,那叶子小巧稚嫩,每片不过拇指大,一簇簇的聚在一起,层层翠色交叠下,便是小院中最鲜活的一片景,许多抹浅绿上还留着清晨的湿润水气。 季澜干脆蹲下来端详,半晌后,忍不住将手掌平放于草丛上蹭了蹭,上头水露珠便跟着摇摆的枝叶甩来甩去,画面可爱,他颊边弧度也下意识地扩展。 于是雪袍身影便蹲在草丛前,足足闹腾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不亦乐乎,不亦乐乎。 好一阵后,待季澜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拍拍衣角打算回房,一转过面,就看见大清早消失的魔头立于不远处。 唇边扬着懒洋洋的弧度。 咳。先声明,方才本读书人是特意蹲身关心枝桠的生长状况,看看与底下泥土是否契合。 夜宇珹勾着唇,道:看来还挺好玩,本座有空也试试看。 季澜面色高冷,说道:这枝桠长得极为旺盛,我替你看看,往后回夜焰宫能否种植。 夜宇珹:宫里有专门的园艺打杂,且你不是要先去膳房帮忙吗? 帮那两个完好无缺的,正欢喜晒腊肉的灶房师傅。季澜顿时忆起自己还有这项要职。果然仙尊这行业不只高危险职,还越来越不好当,样样技能都要会。 外头忽地一阵凉风吹过,季澜瞬间瑟瑟发抖。 冷。 于是他快速地经过夜宇珹身前,率先进房。赶紧倒了杯茶暖手。 打从昨日下午,这茶水便由安赐负责准备,皆确认无毒才送进。于是季澜放心的一口气喝了两杯。 夜宇珹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墙边,道:你怕冷? 季澜应首,一面倒壶,再度将杯斟满。他从以前就极为畏寒,冬天时总要穿上好几件厚棉袄。 夜宇珹语气懒散的说:霜雪门一年四季皆偏寒,你如何度过? 季澜冷不防被噎了小口。四季皆寒! ? 简直谋杀。 不过他的仙门既然取名如此,想必也不是什么酷热烈暑的地方,只是一年到头皆是白雪飘零,真心让人过不下去。 他肃然道:霜雪门内自是会准备御寒衣物。 夜宇珹:本座怎么记得,你门中之人皆是四季单件衣袍,无人添加厚罩。 季澜:天。那里的人约莫五感失调。 这种一穿来就被告知自己的老家没有春夏秋,让他的心宛如寒冬。 哀伤,颤抖。 夜宇珹拿起柜上的另一把铁扇模型,往桃花大椅上落坐,有力的长指摊开扇骨。金属骨架碰撞间,磨蹭的唰声响亮,带来一片刺耳。 季澜揉着额际,舒缓脑中胀感,只觉得那声音让他头更晕了,便道:我想去找凉凉。 不必,他等等会进来。 季澜:? 喔。魔头也搞神秘。 夜宇珹却没再开口,随意地将铁扇抛回木柜上,撞击之下又是框啷一阵声响。 而门外也恰好响起脚步。 安赐端了碗汤药进来,上头还冒着腾腾热气。 季澜伸长脖子,往敞开的门外章望,却没等到下个出现的人影,便问道:凉凉呢?也过来了吗? 安赐摇头,道:原本是他要送药来此,可到半路便被半蝶教弟子请去药房。 他面不改色地说完。其实是安爻忽地拿了把药草冲出来,说能治何凉凉的脑袋,两人在廊上又吵了起来,他便接过对方手中汤碗,先行送来。 季澜见碗内与昨日相同,皆是黑漆漆一坨,而他记得魔头说过,此毒需喝三次解,便问:这是第三碗解药? 安赐朝他应首。于是季澜便坐于桌边,拾起汤匙慢慢喝起。 好苦! ! 安赐静静的站于门边等待,眼眸垂着,恭敬的没往房里乱瞄。 一个时辰前。 众人聚集在药房。 何凉凉有些焦虑的在里头踏步,来来回回,左左右右,看的安爻跟着发晕,便骂道:干嘛?你这是中邪? 何凉凉气道:你才被夺舍!我在担心我师父昨日喝了酒,今早起来头肯定疼得厉害,想送碗缓疼的药进去。 可夜宇珹人约莫正在房里,他该如何送入? 请飞鸽? 安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收收你那愚蠢的想法,鸽子载不动碗。 何凉凉瞪眼道:那不如你也想想办法!看有什么帮忙的好法子。 霜雪门虽养了许多雪貂,可眼下他一只皆未带来。 安赐从门口踏进,听见两人对话,便朝何凉凉说:我去与宫主说一声,你先煎药。 安爻挑眉道:你确定能成? 安赐这才将视线调向他:要不你去。 对方瞬间转身选药材。 此时夜宇珹正在半蝶教的教中重地。 此地方名为玄翡阁,为半蝶教的机关重地,里头全是半蝶教重要的史册,以及教中重要之物,外头两个守门弟子每四个时辰轮换一批,可谓是守被森严。 眼下,门口的守门也正一脸庄严地盯向前方,尽责的守护教中重地,不让一丝灰尘飘入。殊不知此时此刻,里头的人正踏着懒闲步伐,无声无息,随意翻看他们历代以来的重要之物。 安赐跟着从屋顶一角跃入,朝那抹身影道:宫主,仙尊今日能否喝第三碗解药? 他徒儿在吵?夜宇珹看都没看他,掌中把玩着两颗铁珠,轮流滑于指间,明明速度极快,可却毫无滚落之样,牢牢地被困在修长有力的五指内。 安赐恭敬应首。 然而这第三碗解药不过是个禀报的名义,总之夜焰宫上下都知道,季澜在宫里时并未中毒。 夜宇珹道:行。 今日曙光刚亮,隔壁那抹包成一团,挤在墙角的人便不时发出难受低吟,不难看出宿醉头疼。 而他需要季澜保持清醒。 安赐获得肯首后,便从屋顶一角跃出,回到药房让何凉凉煎药。 玄翡阁内,那抹深袍人影仍是从容地四处巡视,行进间毫无声响,模样慵懒的察看半蝶教的重地,可狭长眼眸中,却是满布冷厉。 小院房间里。 安赐等着桌边仙尊喝药。 季澜却时不时蹙眉,吞咽得极为缓慢。心道,这药为何一碗比一碗苦?昨日的已经够难喝了,今日的味道更是不敢恭维。 宛如黄莲。 他每喝进一匙,眉心便更加聚拢。总之各种悲惨。 几近半刻钟的时间,季澜才终于将最后一口给咽下,把碗交给安赐,看着对方阖上门扉。 夜宇珹:当真苦? 眼前人的表情仍是不好。 季澜点点头,抿了抿唇,试图将苦味给抵消,却是无法。即便多喝了两杯茶,口中发苦的味道也只是更加发散。于是表情宛若苦瓜。 他艰难的开口道:半蝶教找到解方了吗? 嘶。连讲话都是一阵苦味。 这解药居然比毒药更难喝。 夜宇珹:尚未。 季澜:如今弟子群聚于药房,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吗? 毕竟还分两派后援会,一般不是拉踩,就是互相捧杀。季澜不禁回想了下昨日翻桌场面,蓦地发觉两种情形都不适用。 是的呢,如今情形没有捧,约莫只有杀。 夜宇珹直接露出一副打就打,不在意的神情。 于是季澜又道:不知这毒发作的迹象是何,我瞧半蝶教中人人皆能正常生活,似乎并未带来不便。 夜宇珹却懒洋洋道:只要是毒,必当有症状,有些是需要引子才会引出。 季澜好奇地睁大眼,半分心思终于被转移:何谓引子?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能让毒迹发出的东西。夜宇珹将手中铁扇合起,扔于一旁。 季澜简直汗颜。毒发这两字听起来就特别可怕,居然还得用引的。媲美蛊虫,因他听说蛊王的作用便是如此。 夜宇珹勾唇道:你们身上的并非蛊,就是少见的毒药罢了。 季澜:还笑。不如你也一起来中中看。 夜宇珹:有些毒药,没有引子前,中毒者皆能生活如常人,可只要引子一出,便是椎心的痛苦。 季澜不禁心头惊骇,努力集中心绪,说道:这下毒之人约莫藏匿于教上,未何不直接检查众人血液,找出血中未带异香的弟子。 夜宇珹:对方既然布了此局,必有考虑到这点,只要引子不用于自身,中毒了也无所谓,还能避人耳目,隐于众人。 季澜深深领悟。不愧是反派,把谍中谍的概念发挥的顺畅无比,他这朴实的仙门,完全料不到如此走向。 他轻咳了几声,认真说道:既然眼下大家忙着查解药,不知有没有弟子能带我们在教中四处走走? 出门旅游,急需导览。 夜宇珹挑眉道:你想逛半蝶教? 季澜不知眼前魔头在夜间已去过对方家的玄翡阁,还逛了整整一夜,便道:这里景色还不错,总归眼下无事,多走走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 譬如走路走到一半,解药从天而降,他就能惊喜地捧着东西,四处大喊--有解啦! 喔不是。他身为仙尊,万万不得激动,更无法喊声,有失这职业的修养。 约莫只能淡淡的捧着解药,用虚无飘渺的声音说:拿去吧,此毒应当能解。 夜宇珹懒散道:本座要去药房,你要跟? 季澜随即应首。 要跟要跟! 本读书人身中多毒,还需救治。 夜宇珹望着他沾在额际发丝的小水珠,往下看去,衣襟前端也染了点湿气,忽地眉宇一挑:你梳洗能洗到衣襟打湿? 语气兴味盎然,唇角微勾。 季澜: 还敢嫌弃! 要不是你昨日骗我喝酒,我哪会头晕脑胀,连水都没泼稳! 夜宇珹嘴边弧度更加往上:看来仙尊酒量颇差。 季澜气鼓道:是没有你百杯不倒。 他记得《仙尊嗷嗷叫》中,曾经有一段提及夜宇珹的酒量,能饮下整整十壶烈酒,依旧面不改色。不愧是魔头。 夜宇珹却懒洋洋道:你如何知晓本座酒量? 第20章 季澜心底一诧。 却佯装镇定道:我猜的。 夜宇珹望着他,道:下回本座便让安爻准备几壶酒,印证一下仙尊的说法。 季澜:?! 不必了呢! 万一魔头喝了酒,心血来潮想折腾人,和对方同榻的自己岂不是首当其冲! 夜宇珹不知是否看出这想法,蓦地扬唇:就这样说定了。 季澜: 不是,谁跟你说定? 二人互对相视之际,黑袍那人神情泰若,唇边带着懒散,白袍那人则是眼皮狂跳,却依旧努力维持仙气飘飘。 可定眼一瞧,那飘飘中,还挟带着淡淡慌张。 -- 此时此刻,药房中。 半蝶教众人已轮流拿着试配的药方去灶房炖煮,就剩三人留于此地,望着桌面各项药材沉思。 何凉凉拿起一把貌似种子的东西,握于手中端详。 安爻见他重复打量那堆小籽,不禁说道:你干嘛?这样看是不会看出一朵花的,需要浇水。 何凉凉嘴角一抽,差点没忍住的往他头上扔去,你闭嘴! 安赐站在何凉凉身边,一同查看药材,半蝶教弟子说,他们吃了城中大娘的饼约莫十天,其中并无毒发迹相,若不是昨日晚膳时知道中了毒,他们至今也无法发现。 安爻看笑话般的眼神望向何凉凉,看。你的饼。 何凉凉怒视回去。再吵,待会塞你嘴。 安爻收起玩闹,说道:可这毒除了血液带香外,既然没有毒发症状,下毒的用意何在? 意图让半蝶教成为不用胭脂粉便自带香气的教派? 确实。也算多个技能。 安赐:或许只是毒迹未发,暂且留于体内。 他拉起隔壁人的手腕,专心查看。 何凉凉闻言便偏头望他,皱眉道:什么意思? 躯体中毒而无相,多半是需要引子,将毒性引出发作。又低又懒的声嗓从门口处传来。 身后跟了道洁白高雅的人影,神色淡然无波,散发的感觉宛如只可远观的冰霜白雪。 季澜跟在夜宇珹身后踏进药房,淡睫扇了扇,整个人仙气勃勃。 大家早!我来玩耍了。 早起的一天,就让我们从愉快地讨论毒发开始吧。 安爻安赐立即恭敬道了声宫主好,然后朝仙尊点过头。 何凉凉心绪已是不安,眼下他们师徒二人皆中了怪异之毒,又无可解,他道:那这引子会是什么? 眼下尚未有人毒发,要找引子实属不易,看来是还没出现。安爻垂眼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又道:宫主,此人目的究竟为何?竟将整个教派的茶水与饼都染上毒,难不成要半蝶教消迹于雪髯城? 夜宇珹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桌上药材,目光定格在某堆棕色小果实上,道:若本座未猜错,他找的东西约莫与本座相同。 安爻随即睁大眼,难不成对方手上也有线索? 毕竟夜焰宫此趟确实是为苍刎珠而来,只是没料到刚进雪髯城便发生如此多事。 何凉凉却摆了个受不了的表情,用嫌弃的语气说:该不会又是那颗玻璃珠吧? 季澜瞬间一颤。哇喔。少年,你很敢讲。 安爻听何凉凉语带嫌弃,骂道:干嘛,你那什么语气? 何凉凉回嘴:眼下我与师父皆中毒,命都管不了,谁还管那颗破珠阿。 季澜心道,这话挺有道理。逻辑满分。 只不过话虽这样说,珠子还是要找的。 他即偏头向徒儿说道:凉凉先别担心,半蝶教弟子既然已快马加鞭找寻解药,肯定很会再有法子。 一旁,安爻拿起夜宇珹方才扫过眼的果实,道:这半蝶教不愧是雪髯城第一大教,髯松子如此昂贵的东西,这里一抓便是一大把。 季澜眼眸一亮。 啥松子?吃的! ? 幸好何凉凉率先开口了,原来传闻中的髯松子就是这个啊?有什么效用? 安爻:这是雪髯城的特有植物,能入菜做药熬汤,给猫狗吃也行,果实就拇指指节这么大,像桌上这堆,约莫比你脑袋大点而已,风干后还会更小,这一把应是刚摘下的。 何凉凉顿时气得跳脚,重重踏了下地面,桌子也跟着震晃,几颗果实掉落至地。 季澜:唉。吵吧吵吧。吵一天长一吋。 季澜靠近了些,抓起一大把近看。 小果子挺可爱,圆圆的像小玉石,且捏起来颇硬。安爻扔了一粒进嘴,一咬破便是浓密的汁液,口感酸甜。 何凉凉也有样学样,吃了一小粒,却是一入口便迅速吐出,破口大骂道:好苦!! 安爻这家伙居然骗他,还吃的一副享受表情! 安爻一脸不解:苦?分明是酸酸甜甜。 安赐立觉有异,随即也吃了一颗:确实是酸甜的。 何凉凉眯眼道:看来左右护法一起味觉失灵了。 季澜听着他们对话,忍不住又不回桌边,试图拿一颗来吃。却冷不防被一股掌风拍开。 别动。夜宇珹冷声道。 季澜:干嘛!连吃果子也不行了吗!您管真宽。 夜宇珹:安爻,去倒两杯茶过来。 对方立即应首,奔出门外。季澜与何凉凉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很快的,安爻便把水给端过来了,夜宇珹道:你和你徒儿各喝一杯。 季澜:这是在做什么? 夜宇珹:喝了便知。 何凉凉蹙眉道:这茶干净吗? 安爻翻了个白眼,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将落叶搅拌于里面。 他干脆的拿起一杯,以不碰杯口的方式,倒了点进嘴里。 何凉凉这才安心,拿起瓷杯饮用,入口瞬间整张脸变皱成一团,大叫道:好苦!!你为何拿苦茶给我们! 季澜听他连两次叫苦,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伸手取了另一杯,喝进的刹那也同是两个字。 好苦。 夜宇珹眼眸微蹙,朝安赐说:去查。 安赐见何凉凉苦至皱眉,不禁面色凝重,赶紧颔首。 安爻望着眼前师徒喝过的杯,不可思议道:宫主,这是否为毒发征兆? 其余人不觉苦味,可季澜与何凉凉皆是躯体中毒,食用的东西也皆是发苦。 季澜一惊:所以引子出现了? 他顿时想起今早喝的那碗药,也是又苦又涩,入喉困难。 眼眸一抬,发现夜宇珹也正望着自己,便道:可昨日在教中一整天,根本没遇上异状,这引子从何出现? 夜宇珹:随时随地。 季澜:?听起来要死真容易。 安爻道:仙尊,引子这东西不一定特别,可以是随手可遇的任何事物,吃的喝的,甚至光是触碰,随每一种毒药特性而不同。 季澜简直汗颜。努力的回想昨日接触的一切。 何凉凉已是惶恐的说不出话。 半刻钟后。两名半蝶教弟子相继急奔至药房。 首先赶到的那个,先是看见夜宇珹,眼眸便垂了下去,到口的话又吞回嘴边。 另一名弟子则是发现药柜前的雪袍身影,像是找到救星般,冲上前道:仙尊!不好了!有些弟子似乎毒发,眼下正于医堂待着。 何凉凉立即被拉回心绪,急问道:什么症状? 那弟子道:几个弟子从一大早便觉得耳朵重鸣,接着便是闻声渐弱,另外几名则是用早膳时吃不出味,连直接咽下酱汁都尝不出。 季澜眉心不禁拢起。 什么诡异症状? 夜宇珹蓦地说道:去告知你教上,引子已显。 语调森冷。 两名弟子霎时愣在原地,不知是被对方的凌厉口吻给下住,还是因为引子已出。 安爻不耐烦地喊了声:还不快去。 对方二人才匆匆忙忙的回过神,脚步慌乱的奔出。 季澜闻言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身旁夜宇珹则眉宇紧蹙,盯着他手中仍盛满热茶的瓷杯。 一刻钟后。 众人已群聚于半蝶教医堂。 何凉凉看着这大拨人马,将此处挤在是水泄不通,便道:反正此刻尚无解方,我先回房了。 他身中毒药,还想独自静静。 安爻望着弟子们各个惊慌的表情,也道:我去找安赐,一同查起。 然而方才还与他们在药房的两尊,此时皆不知去了哪里。夜宇珹寥寥交代了安爻几句后,便腾空一跃消失。季澜则说他去教上四处看看,是否有引子的踪迹。 午后的安逸时刻。半蝶教的某侧大庭院中。 白袍仙尊立于此处,望着叶片掉光的深棕树头,。 季澜方才离开医堂,过时便被这抹斑驳树景给吸引住,脑中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缺少了什么。还是十分重要的一项。 于是他定睛瞧了眼四周,此处秋色萧瑟,眼下虽微风软拂,可那枝桠上已无多少叶片能掉落,单单只剩孤单的枝干轻轻晃动,画面与他下榻的小院院景截然不同。 一炷香后,季澜终于灵光闪过。 是了!那缺失的东西,确实如此的重要。 萧萧秋景怎能没有吟诗作曲! 毕竟伤春悲秋在读书人身上是特别重要的一环。 他也不能少。 于是季澜大气凛然的抬眼望天。 等了半天却连一只麻雀都没出现。 半晌后只好放弃关于秋雁的诗词,转而等待下一阵的清风掠过。 以风之名,创造文曲,便是秋意的最高意境。 他懂。 可没想到方才还不断袭来的风儿,这回却像闹性子似的,就这么停了好一阵,连季澜雪白的衣摆都不再飘扬。 一炷香后,仍是毫无动静。 季澜:? 本读书人想发挥一下文学价值也不行? 摔。 正当他面无表情,打算转而进攻地上尘土,来个七步成诗,背后忽地一道小女娃的叫唤声。 仙尊! 古灵儿站在后头,一脸稚气的朝他招手。身旁则是与她寸步不离的舟凝,看起来一副稳重大姐姐模样。 第21章 小女娃面上难掩欣喜,松开舟凝的手,奔上前喊道:仙尊,您、您还记得我吗? 她不知舟凝曾私下找过季澜,而这是她在教中第一次私下遇见对方。 季澜见她不过九岁十岁的年纪,却为了入教而扮为男相,头上小小的发冠束得极为整齐,一点儿也没乱,看的出想极力做好每一件事的心意。 或许外人不觉多大的努力,在小娃娃心中,只是想要别人一句诚心的称赞,他们便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小姑娘天真烂漫的圆眸散发真挚,而季澜本身个子也高,小女娃高度不过到他腰间,于是便干脆的蹲下身,调了个差不多与古灵儿平视的高度,说道:当然记得,你昨日紧张得连饭都用吞的。 约莫是知道自己发言不当,引起争端,惶恐到连饭都吃不进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也罢。他昨日怕鸡汤翻桌,同是三两口用灌的。 古灵儿不禁惊奇的睁大眼,眼前唇角微弯的仙尊,简直如天上神仙!甚至如此平易近人,蹲身与自己说话。 舟凝则是一脸感动的站在身后。 眼前白衣身影不愧是仙门敬重之人,毫无架式! 古灵儿则激动得眼眸颤动,可仍是有些怯意,小声说道:昨日灵儿在饭厅上失、失言了,回去后舟师兄念了我一顿,让我往后说话定要先好好想过,说这叫祸从口出。 季澜见她认真的检讨反省,不禁觉得可爱,便含笑道:灵儿年纪尚小,很多事情慢慢学就好,不急于一夕成长。 虽说他时常胡乱感慨,可这话倒是真实的心底话。 他总觉得,年幼无知有时反而是种单纯的幸福,谁都应该拥有这段时光,那些能犯傻犯蠢犯笨的年纪,所有错事皆不必放于心上。 季澜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好奇,房里魔头的孩童期不知是如何度过。 约莫是跟一群黑漆漆的蝙蝠做朋友,比谁长大能更吓人。 古灵儿:那仙尊昨晚、昨晚可有被波及? 她知道饭厅上争执的内容,是众师兄分为两派,就是不知这吵谈有无害到季澜,毕竟夜焰宫魔尊一副修罗阎王样,浑身凌厉的让人不敢多瞧。季澜摇摇头,道:没事,你看我如今不是还好好的?灵儿不必担心。 总归魔头尚未将他搓扁成泥。 万幸。 古灵儿仍是脸色愧对,稚气的面容充满歉疚。 季澜便伸臂拂过一旁大树下的小杂草群。 接着两手握拳置于小女娃面前,朝她道:猜猜看,哪只手中有东西,猜对了便给你惊喜 古灵儿沮丧的圆眸瞬间睁大,被季澜的话给吸引住,专主的打量起眼前两个拳头。 半晌后,她迟疑的指了指右边。 季澜语气带笑,说道:确定吗?确定了便不能改。 古灵儿便将小小的手指移往另一侧,那我选左边! 季澜将手掌摊开。 一朵淡紫色的小花,五片椭圆花瓣仍是完好,没有因为被握于掌中而毁烂。 他将那朵小花递给小女娃,道:给妳。 语调清朗,暖阳如絮。 古灵儿喜不自胜的接过,眸中的忧愁已被这小小的把戏给打散。 不过十岁的年纪,就是这般的易笑易哭。 季澜这才笑笑地站起身。 舟凝在旁望着这几幕,感动盈满心头,眼前仙尊并不似道上流传的那般淡冷,果然传闻只是传闻,不可听信! 如此温煦,如此亲切!就像个大哥哥那般! 于是她用力朝季澜颔首,以示言谢,一面走近说道:仙尊,这两天的伙食可还习惯?倘若吃的不满意,我随时请人更换菜色。 季澜:满意满意。鸡汤很大盅。 虽然昨天整锅都给洒了,幸好本读书人手脚快,已先下肚好几碗。 他定了定神色,再度想起鸡汤被掀至柱上的情景,仍有些可惜,可仍是镇定的回道:半蝶教上一切礼数皆足,且环境幽静,并无任何不妥,大弟子放心。 舟凝:我们虽在雪髯城中,可却是偏郊区的地方,故外头人声吵不进,也是我们教中的环境优势了。 舟凝面上虽挂着笑,可心底却是忧虑不已,如今她与古灵儿也同中了毒,虽毒相皆未显,尚未有其他弟子那般知觉失调的症状,可她明白,半蝶教上除了掌门人外,许多人便以她为第二,一旦掌门不在,便是事事都要问过她才放心。这会儿自是也指望她,希望能想出应对策略。 昨日她带着古灵儿到医堂,里头忙事的弟子表示因掌门人不在,而此毒怪异难解,大夫且束手无策,故想聚集大弟子们共同研究,舟凝听着大伙儿忧心忡忡的议论,心情也是越来越焦心。 一筹莫展的状况,只能被动等着这毒药下一步是什么症状,宛如坐以待毙。 舟凝分神思考之际,一旁小女娃蓦地扯了扯她袖摆,小小的手心轻轻打开,把季澜方才给的花儿献给对方看。 舟凝也下意识的展笑以对,分明是不足为奇的杂草群花,却仍是陪小女娃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脸上不难看出对小女娃的疼惜之情。 季澜心想,约莫这就是有兄弟姊妹的感觉,挺好。 只是这念头才刚闪过脑袋,他瞬间又忆起安爻与何凉凉一见面便吵架的片段。约莫又是另一种方式,虽然不怎么和睦,还得安赐来平定。 舟凝忽地抬头,朝季澜说道:仙尊,您腰带是不是坏了? 她瞧季澜身上尽是白雪之色,单就腰间一抹纯黑,非常显眼。 季澜简单说道:嗯,扣环掉了。 被扯坏了。 凶手是闹事的魔头。 唉。 舟凝:倘若仙尊有需要,我能到教中的储衣室找条颜色相同的过来。 对方身上衣袍看来是雪缎材质,虽教上并无这衣料,可只要一条白色衣带,那还是找的出的。 季澜却摇摇头,道:无妨,平白无故我也不好意思拿别人东西,何况是衣带这般贴身之物。 舟凝眨了眨眼,又瞟向那抹黑腰带,半晌后才道:仙尊说好便好。 可这衣带难道不是夜焰宫宫主的? 此种缎面光泽的纯黑,全道上约莫只有一人会穿。 季澜与二人站在庭院中聊了好一会儿,一旁小女娃仍是紧紧护着掌中小花,直到天色又灰了一层,才终于结束谈话。 离开前,季澜朝舟凝问过教中路线,表示想去其他庭院走走,对方便指了个方向,而后牵起古灵儿,往医堂过去,打算去探望其余弟子。 如今的半蝶教,四处弥漫沉重气息,原本惬意的午后时段,整个教上却悄然无声,就连长条回廊也无半个人影。 众人皆聚于医堂之中,共同研讨法子,其余毒相未显的则是在药房中配药,另一些弟子则在灶房煎药,已无平时练扇的聚集场面。 半蝶教其中一道长廊上。 此处偶有微风拂过,卷起地上落叶飘舞,最终又回归平静,落于地砖。 原本空空荡荡的廊间,忽地有道仙姿飘扬的白袍身影慢慢从弯角转入。 季澜双手覆于背后,方才他已将昨日踏过的所有地方都走上一遍,只觉得哪儿都正常,引子根本无从找起。 百般心绪下,他又想起《仙尊嗷嗷叫》中原主来到半蝶教的主要用意。眼下他虽毒性在身,可苍刎珠仍是要找的,毕竟之后还得去虫烟潭境里寻找聚灵之器,而苍刎珠是唯一金钥。 其实他曾想过,就这般顺其自然,找不到便算了,可难就难在《仙尊嗷嗷叫》中夜宇珹进入虫烟潭境,并且从里头取得聚灵之器。 这东西伤人无数,包含原主身上的伤痕,一半皆是这东西制造出的。 故季澜不得不找,必须一同进入潭境。 不疾不徐的脚步绕过昨日用晚膳的饭厅,季澜踏进,心道,这是最后一个可能出现引子的地方了。 他一面探查之际,也想起《仙尊嗷嗷叫》里,八代掌门海吟吟春心萌动,自愿帮忙夜宇珹寻找苍刎珠下落,而珠子的线索确实藏于教中。 他用力的回忆线索到底是什么,却在记忆恢复后,火气也跟着上升。 【海吟吟芳心已许,已然一副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姿,朝着眼前高大英挺的身影,娇声说道:吟吟愿魔尊早日达成愿望,只要您开口,半蝶教便倾心尽力。,夜宇珹接过她手上之物,眼神锐利而淡漠,甚至并未多望一眼海吟吟特意妆点过的凝肤红唇,连开口都无,便若夜鹰一般,消失在月明星稀的夜色当中,留下海吟吟满是恋痴的眼神。两个月后,夜宇珹便依着线索寻到苍刎珠,进入虫烟潭境。】 以上原文。 季澜简直想捶墙。 这文章从头至尾压根未提及苍刎珠是如何找到!就是【找到了给他了他进入了】。 中间省略三万字。 并且作者是否忘记海吟吟为女扮男装,一个男子妆点什么红唇,不会突兀吗! 怒。 于是季澜深吸了口气,转而回忆原主是怎么拿到珠子的。 【白衣仙者顺着徒儿给的脉络,前往半蝶教祭拜厅找寻。推开木雕门扉后,炷香的淡味迎着门风潮外涌出,季澜身躯飘然的立于掌门列牌前,淡眸的视线缓缓往柱边望去,那儿摆放了只玲珑别致的花瓶,约莫半人高度,瓶身完美无瑕,实为巧夺天工之做,季澜缓步走向花瓶,面色淡淡,如羽翅的长睫透着冷然,半刻钟后,雪袍仙者便从瓶上得知了苍刎珠的下落。 】左边原文。 饭厅里。 季澜回想至此,眼眸顺时闪过喜色。 【叮咚,你的金手指副本即将开启。 】 嘤。他又自己扮演系统了。总之他找到了! 花瓶。祭拜厅。他现在便去! 厅中的雪袍人影一个急转身,加快脚步的绕过几个回廊。终于找到半蝶教的祭拜之地。 季澜力保冷静,不知道其他人金手指开启时是不是也这么淡定。眼下他非常想加入穿书者群聊。 不过他是仙尊!不只肚撑船,还得面高冷。 他挺直了背,步伐改为从容,一步一脚印的往胜利方向走去。 岂料眼眸一瞥,发现墙柱边却是空空荡荡,什么花瓶的影子都没有。 于是季澜连忙扫视堂内一圈,可除了一座座掌门牌之外,到处皆未未发现花瓶踪迹。 疑惑之余,正好一名半蝶教的小弟子拎着畚箕踏进。 于是他神情淡洁的朝对方颔首招呼,说道:这次我来半蝶教,想顺带祭拜教上祖先,你们历代掌门皆是道上敬重之人物,故想对前辈们聊表崇敬之情,不知此处是否有献花的瓶子?待会我便让徒儿去准备祭拜花束。 那名小弟子见仙尊居然主动与自己搭话,已是喜悦交加,赶紧伸手指了指墙边,说道:之前有只很高的大花瓶摆在那儿,师兄们会将祭祀花朵插于里头,可前日另一名弟子来打扫时不慎滑跤,意外撞倒花瓶,当场便碎了一地。 季澜瞬间僵化。脑袋不断轮回四个字。 碎.了.一.地。 这教上的小弟子都是怎么回事! ?有的拿掌门铁扇到处跑,有的把苍刎珠线索撞碎。 全是人才。 那弟子见仙尊不发一语,便又慌忙补充:仙尊若想献花,可否等等,师兄们已去城里订购了新的花瓶,很快便会送达。 季澜:不必,花已枯。新花瓶什么的已是与我无瓜。 【手动再见】 【金手指已断。】 【并退出穿书者群聊。】 单凭一个! 小弟子! 居然! 就这般! 硬生生地! 把剧情给砍断!! 摔。 季澜努力维持口气平静,说道:花瓶的碎块还在吗? 弟子道:已经全用麻袋收拾起来,扔了。 季澜:好的呢,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留。气派。 【笑容逐渐僵硬.Jpg】 他面无表情的朝对方应首,踏出祭拜堂时脚步看似不疾不徐,实则僵硬。 眼下线索全毁。他只想把《仙尊嗷嗷叫》的作者抓出来狠踩一顿。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线索刻于易碎物上!难道你不懂,天有不测风云,花瓶有砸破之险。 本仙尊终究只能抹泪。嘤。 季澜沉重难当的回到房里,发觉室内空荡,另一人仍是未回。他在高低起伏的情绪交加下,便干脆的上榻,打算休憩一会儿。作为平复。 唉。原本想顺藤摸瓜找线索,结果藤给毁了,瓜又更加难找了。 第22章 -- 此时此刻的医堂,已是更多弟子陆续毒发。除了味觉听觉外,已有不少毒相出现。 这天的晚膳,饭厅里的人少了一半,连何凉凉都未出现,说是想待在房里静一静,让谁都别去吵。 季澜午睡醒来后,慢吞吞地散步到此,发觉全厅上的人都是一脸忧虑。而眼下吃什么都发苦,已无心情喝汤,便随便扒了几口白米饭垫胃。 晚膳期间,夜宇珹仍是不见人影,季澜则是苦恼着如何解毒,以及珠子的下落。简直内忧外患。 趁着吃完饭的时间,他向侧桌的安爻问了医堂状况。 对方答道:此毒的毒发迹象有许多种,道上偶有听闻,类似的毒发状况,可谓是千奇百怪。 季澜立刻说,有哪些,赶紧讲来听听。 看本仙尊中了几个。 安爻脸色镇定,道:眼瞎手抖、七孔流血、丹元自爆、五马分尸。 季澜瞬间惊呆。中个毒居然还能五马分尸,这有合理?这毒难不成天下无敌。 安爻见对方一副深信模样,不禁有些讶异,可又逗趣,赶紧解释道,这毒相是五感损毁,没有分尸。 最后安爻便得到仙尊一抹淡然的应首,表示自己方才并无当真。 -- -- 一日半后的晚间。 季澜吃完一小碗白饭后,便回房里看书。手上翻着掌门韵事第二集 ,里头内容他已看过两三遍,无聊之际,他蓦地发觉已是一天多未见到何凉凉,因连续几餐对方都未出现于饭厅。 于是季澜便阖起书,出了房去探望。 怎知才刚要进入何凉凉的房间,便听闻里头一阵吵声。 走开,这里不需要你! 他听的出来,这是何凉凉的声音。 接着是另一人,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对方拒绝的口吻,你眼睛如今受损,如何自己用膳? 季澜顿时皱起眉。 何凉凉眼睛有损! ? 他连忙拍开门,步入后便看见安赐拿着碗坐于床沿,脸色凝重,一手拿匙。 季澜眼眸一颤,上前问道:凉凉,你眼睛怎么了!? 床上少年立即往门口附近看去,可焦距却对不上人。 何凉凉知道这是季澜的声音,赶紧喊了道师父。 季澜蹙着眉,直接走至他床沿坐下:你看不见了? 何凉凉眨了眨眼,视线仍是灰蒙不清,沮丧的点点头,说道:并未完全失明,就是看出去的视野有些雾蒙。 季澜知他这话是说轻了,约莫是不想自己担心,便朝旁边的安赐道:你来说。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何凉凉闻言,嘴唇开阖了下,最终仍是抿着唇,默默低下眼。 安赐望着对方低头模样,颈边小痣明显,可如今也随着主人仿佛垂头丧气般,他手掌不自觉地紧握,半晌后才朝季澜说道:知雪的眼睛从昨日傍晚便出现异状,一开始只是看不清楚近物,后来叠影越来越多,连走路也无法走好,只能扶墙行走,今日早晨起来,即变成现下这样。 季澜心底震撼,压根无法思考为何安赐知晓的这么清楚,总归越听心越沉,又问道:为何凉凉毒发状况如此严重,虽说引子还未找出,可我中午去医堂一趟,里头弟子也没有凉凉这般况状。 安爻之前所说的五感失调,他今日也终于问了个清楚。 说是道中曾经传过此毒物,会让嗅觉、味觉、视觉、听觉、触觉接连失调,待五感通通失灵,最后便是身躯败坏而亡。 安爻用特别凝重的口气说,这是一种慢性的恶毒毒药,让人在痛苦之中走向灭亡。 听的季澜满心惊悚,且厌恶。 何凉凉闷声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总之全是一天内发生的事,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为何今日突然就这样了。 季澜握着下他手,不易外地发现对方掌心有些冰凉,便道:凉凉你别怕,师父一定替你找出药方。 眼前原本欢笑无忧的少年,如今却是失明又丧气的坐于床榻,季澜着实心疼,又道:你的膳食与起居怎么办? 安赐沉声道:仙尊放心,知雪这儿我会注意,您自己也务必当心,引子还未找到,任何地方皆有可能藏匿。 季澜点点头,道:倘若你们这头还有突发状况,便尽快告知我,引子的事确实不能再拖,必须尽快寻出。 何凉凉:师父,半蝶教上有弟子与我们的毒相相同吗? 季澜摇摇头:我特别观察过,半蝶弟子其他知觉出问题的不在少数,可若说是味觉失调,没人如我们这般口舌发苦,全是直接尝不出味道。 他话落后便叹口气。 至今他才深有体会,口舌发苦,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唉。 安赐语调沉重:据我所知,有几个毒发严重的弟子,如今双耳已然失聪,其余大弟子已打算出教寻找医术更好的大夫,试图救治。 何凉凉顿时面露惊惧。 这毒药简直令人发怵,本以为服下后没有大碍,最终居然让人失明失聪失觉。 季澜心绪凝重,又见徒儿面色发白,知晓他定是联想至自己半瞎的眼眸,如今弟子们毒发越来越重,也代表随时会轮到他们。 一旁安赐紧盯着何凉凉神情,平时稳重的模样已转为忧虑,里头还能瞧见淡淡怒意。 下毒者,究竟何人。 季澜见房里气氛凝重,便深呼吸几口气,尽力将沉重的心绪掩过,改为平时谈聊的口吻,聊起稀松平常的琐事。 在他有意引导之下,话题终于渐渐被拉开,何凉凉在季澜的指引下,也渐渐忆起小时候爬坡玩雪的趣事,口气这才欢快了些。 其中几件正好在《仙尊嗷嗷叫》里略为提过,季澜便顺着对方的描述,讲叙下去,床上少年那双视线不明的眼眸这才闪过喜色,似乎十分怀念童趣时光。 安赐紧蹙的眉宇总算散开了些。 半晌后,季澜见何凉凉神情已有些睡意,便瞥了眼桌面膳食,向安赐扬扬下巴作为示意。 表示何凉凉睡前别吃这些冷食,他等等便亲自到灶房交代。 安赐自是明白,立即应首。 季澜朝床上少年道:凉凉,你既然累了,师父便让你先休息。但你也不能不进食,虽然嘴里发苦,可不吃东西更没力气对抗体内毒性,我等会即让膳房弟子端碗新的热饭进来,只吃白饭的话,口中苦味便不会太重。不过你得答应师父,不能一个人逞强,得让安赐帮忙。 如今对方眼睛半失明,自是对不准碗,还需安赐帮忙喂匙。 榻上少年这才轻轻点头,揉了下眼睛,道:师父,您也好好休息,我们同中了毒,万一您有不舒服,也得告知我一声。 季澜浅笑道:我一切都好,凉凉不必挂心。 何凉凉:早上我听半蝶教的人说,因这阵子天冷湿意重,教上的棉袄厚被晒不干,故每间房的冬被只有一条。师父你可得捂紧,别让人抢走了。 少年语气之认真,十分担忧。 所谓抢走,指的谁抢,也不言而喻。 季澜面色淡定,望上去便是一身沉着冷静,用安抚的口吻说,凉凉放心。 毕竟要论抢被。 本读书人,没输过! 安赐:仙尊拿饭的时候,也替自己拿一些,晚上饿了能充饥。 季澜颔首,忽地说道:你家宫主近几日似乎十分忙碌。 魔头时常不见人影,不知是否和蝙蝠一起玩耍去了。 安赐镇定道:宫主有事在身,仙尊若要找宫主,我能代为传话。 季澜蓦地一脸漠然,没事,我没要找他。 找什么魔头!他宁愿对墙说话。 哼。 何凉凉听他这语气,忍不住紧张道:师父,你在那儿睡不好吗?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住吧! 我睡的还行,凉凉你得先顾好自己。季澜道。 毕竟《仙尊嗷嗷叫》这破书里的破设定,就是夜宇珹和他同榻入寝,倘若自己随意出走,不用一天便会被揪回去,总归眼下他睡的不错,也无人抢被,勉强能度日。 季澜继续转开话题:凉凉,我先去拿饭过来,待会你还得趁热进食。 可何凉凉仍是不放心,说道:师父你还是得小心。 好。季澜一面走出房门,随手关上门扉。 放心呢。 魔头约莫和蝙蝠玩的很开心。 本读书人,独占床榻。 第23章 半刻钟后,季澜终于离开徒儿房间,覆手站在灶房外头。 里头弟子忙进忙出盛热饭,热心的问要不要淋些鸡汤,季澜思及何凉凉毒症加重,且与他相同,吃什么都发苦,尤其是味道浓厚的汤盅,约会只会苦上加苦,于是便婉拒了对方。 可离开前他仍忍不住问道:这儿有瓜子吗? 灶房弟子连忙答道:有的有的,仙尊要什么口味? 季澜心底微喜。 居然还能挑。 于是便道:焦糖味的。 半晌后,他手里即多了袋焦糖瓜子。季澜心道,也许毒解后,他便能与外头麻雀一同食用。 白衣身影握着一袋瓜子踏步于廊院,脑中又想起解读与引子一事。待季澜慢步经过一颗光秃秃的大树,也逐渐回想起《仙尊嗷嗷叫》里关于半蝶教的叙述。 原文里,没有人中毒。 与那破碎的花瓶一样,总之扎堆的隐藏设定大礼包,拆都拆不完。 摔。 他不禁停步于树下,努力回想《仙尊嗷嗷叫》的内容。半晌后,便发觉书中对半蝶教的琢磨确实不多,篇幅多集中于他和夜宇珹之间的敌对。 关于此教派,能算得上用心描写的,只有两段。 第一段 【半蝶教中除却掌门之外,几名大弟子全对夜宇珹一见倾心,心如撞鹿之下,其中一名弟子忽地从衣襟中拿出独门铁扇,开扇呈弧,原地便跳了曲扇柄舞,嘴里吟唱教上歌谣,试图凭借歌曲舞姿引起魔尊注目。此曲在教上已逾百年之久,为历代流传弟子流传而至,婉转音调悠悠在堂内响起,玉扇掩面儿女长,木扇精坠飘淡香,掌门玄铁扇骨扬 ,可直至弟子唱至最后一字,铁扇阖起,夜宇珹森冷的脸庞仍是毫无波澜,眼光中带着淡漠。 】 季澜当时看到这段,简直想手动刷负。不知作者是否江郎才尽,编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骗字数。 那中间的省略号至少有一百字,搭配各种扇子的材质。 就泥马离谱。 可他却因为想看作者有多才尽,忍着将这歌从头到尾逐一看完。 感想是,更想刷负了。 文中另一段描述则是: 【海吟吟望着桌面八道佳肴,意外瞧见其中一道散发淡淡香味的菜色,自她幼年起,只要一碰至这东西,便会吐的七荤八素,故她极为厌恶。海吟吟怒目朝灶房弟子说道:你于半蝶教做事多久了?难道不知我厌吃髯松子,拿下去!,却在夜宇珹往自己瞥来的刹那间转为柔和,凝脂面容展出温巧,笑盈盈地朝弟子道:下回煮膳时,切记别误放了,这东西极为昂贵,留给教中其余弟子吃吧。】 季澜忍不住心道,小姐姐,妳人格分裂的很有水准。 总之挑食挑的很夸张,吃到不喜的食物便呕。 而这两段,前一段是弟子跳舞,后一段是掌门挑食。他发觉半蝶教也挺老百姓日常。 接地气。 季澜回忆完两篇剧情后,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堆无用的东西。果真是破书。 他这穿书者的金手指到底在哪! 前几天刚裂了一根,现在十分需要拯救。 季澜怀着乱糟糟的心绪以及满腹凝重,半刻钟后终于步回下榻的小院。 岂料刚推开房门入内,一幕震撼无比的画面便硬生生冲击他的视线。 里头另一人上身光.裸,正用湿毛巾擦着肩脖。姿态随意又张扬,带了份季澜逐渐看熟悉的懒散,几丝水滴沾在麦色的肌肤上,顺着流过健壮结实的胸膛,往下看去,纯黑的里裤松垮垮的卡在髋骨间,两条宛若刻画的人鱼线,尾端隐没至裤里,然而这里裤分明松垮,可某些部位的份量仍是透过缎面布料若隐若现,画面邪气。 季澜:嘤。我瞎了。 夜宇珹眼眸往门扉边瞥去,嗓音低懒,说道:你去找徒儿? 季澜闭了闭眼,简单回了声嗯,接着便步至桌边,选了个不必直视对方的位置落坐,一面望着眼前典雅的茶具,心道,嗯呢,这杯上染墨着实赏心悦目。真美,真美。 待他欣赏完瓷杯花纹之际,目光也顺着往左偏去,岂料入眼的,便是一条让他作梦也畏惧的黑鞭。就摆在壶具不远处。 季澜:我好难。我疯狂的闪。 可为何映入眼帘的,不是果体就是长鞭。 方才他瞄过几眼,对方擦拭时,展出的胳膊线条极为惊人,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人观望之后便想直接趴地投降。 季澜脑袋瞬间浮现《仙尊嗷嗷叫》的描写。 【夜宇珹为全道上最腥风血雨的存在,一袭暗黑墨袍让人瞧了便心生畏惧,然而夜焰宫魔尊不只外貌俊美英挺,高大的身躯同时布满力量,其腹背线条结实坚硬,潜藏饱满力量,五指一聚拢便能将人的胳臂硬生生拗断。 】 以上原文。 季澜忍不住闭了闭眼,不知道多久的将来,对方将在他身上留下众多抹不去的血痕,譬如徒手拗断他左边小腿,譬如持黑鞭往他身上甩落,譬如拿剑划在他肩头。 救命。 简直花式be。 不如跳湖。还更惬意。 半晌后,夜宇珹终于将毛巾扔于床边桌几,可仍是未将里衣穿上,而是直接披上缎面黑袍,连衣带都未系,一副邪魅张狂的模样,走至季澜正前方的桃花大椅坐下。 半露的胸膛就位于他目光正中间。 季澜: 唉。一晚上瞎两遍。 不知能否战术性失明。 季澜一面伸手拿起桌上重壶,镇定神情后,缓慢地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过程中又不小心瞟见黑鞭,腕臂忍不住颤了两下,泼茶出杯,只好淡淡地说道:你这鞭子能否收好,放这儿会被茶弄湿。 他的阴影,辣么大。 夜宇珹却勾起唇,道:本座待会就拿去榻上,毕竟还有仙尊□□,够稳妥。 季澜: 想吓死我不如直说。你这唱反调的魔头。 此刻他已不顾口中苦涩,为掩饰紧张,足足将一整杯热茶喝进,道:这几日晚上你很忙? 不知魔头这几天白日少见、半夜不见,是去哪游荡了。还是一般反派的修养皆如此?行踪如鬼魅。 夜宇珹挑眉,懒洋洋的说道:没想到仙尊居然如此关心,下回本座出门定留纸条。 季澜:倒也不必。并不关心。 哼。 于是季澜特别淡定的浅咳了声,打算用友善的关怀,提醒对方穿衣。 他神色安然,道:最近天气有些凉寒。 赶!紧!穿!衣!服! 你冷?夜宇珹扬眉反问。 他时常看见季澜入寝后抱着棉被睡成团。 如今时节入秋,夜里确实有些寒意。季澜淡定回道。 与你那霜雪门比,不足为奇。 季澜顿时噎的无法回话。毕竟他个穿书新手,目前尚未回过老家。只知道那里养了百只雪貂。况且最近的气温,一入夜便冷飕飕,约莫眼前魔头已些微走火入魔,才会裸.身而不知寒。 夜宇珹见对方明明眼神发蒙,明显透出疲倦,却仍使劲撑着眼,他便站起身,长指勾起桌面黑鞭,一面走至榻上,饶有兴趣的说:本座要睡了,你整个晚上便要坐那儿入寝? 季澜眸中倦意满布,毕竟脑袋瓜转了整整一天,已是疲惫,便小力地伸了个懒腰。一个偏头,发觉魔头已上了榻,正好整以暇地瞧着自己。 而方才随意披在夜宇珹身上的黑袍,此刻又是整件散在床边桌几,富有重量的袍面张扬地摊开,质料泛着光泽,肩头处的奢华金线闪着细碎光芒。 季澜: 喂。不许你仗着自己是反派就裸睡。 第24章 季澜赶紧揉揉眼皮, 又瞄了眼不好好穿衣服的魔头,打算再度倒茶来喝。 反正此刻自己中了毒,吃什么都苦, 干脆看看能否苦的清醒一点。 总之不管睡意多浓。 他都,拒!绝!靠!近!榻!边! 夜宇珹却蓦地摊开长鞭,往他方向轻甩过来。 细黑的鞭尾,随即缠住季澜一侧手腕。纯黑皮面绕紧了偏白的削瘦腕骨, 有种即将实施酷刑的观感。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指间不禁一松, 瓷杯掉落,滚了两圈后从桌沿摔下,匡当一声砸碎于地。 他望着腕上卷起的鞭尾,背后顿时泌出大片冷汗, 心中不断抗拒呐喊。 干嘛干嘛干嘛。夜深人静所以折磨人的时刻到了吗!? 衣带不系好, 又胡乱甩长鞭是怎么回事! 夜宇珹神色慵懒肆意, 朝他道:不如你上榻与本座聊聊, 说不定能记起一些有关密谈的事情。即便你如今摔脑失忆, 忘却八成,也仍有两成记忆。 季澜:!? 这东西不是翻篇了? 就说全忘了全忘了全忘了。 况且他身为穿书倒楣鬼,要怎么记得根本没经历过的事情! 榻上之人有力的手指蓦地收拢, 将鞭柄一拽, 季澜右臂瞬间被扯得拉直, 身子往旁一倾。 夜宇珹嘴边弧度微勾, 懒洋洋说道:你要自己过来, 或者本座把你拽过来。 季澜长睫低垂,细细颤了下,只得缓缓起身。 走至榻边时,腕上圈鞭蓦地又被一股拉扯, 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床沿。 不安的脸色,正好对上好整以暇的邪魅长眸,眼前人的眼神明显写着:本座随时能将你搓圆捏扁。 季澜:呜。要卒。 夜宇珹将他细颤的反应收入眼底。不知为何,季澜似乎特别畏惧自己手中这东西。 你怕这鞭子? 季澜心道,废话呢。因为你将来会用他打我。 狠狠的打! 夜宇珹:为何害怕? 季澜这才鼓起勇气,将视线回视,没为什么,就是不喜,像有人讨厌扇子,有人讨厌青菜,有人厌恶喝药那般。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呜。 夜宇珹扬眉:这三样说的都是你? 季澜顿时挺直背脊,严正摇头,特别特别高冷的将视线瞟向床柱。 怎么可能与本仙尊有关。 不是我。哼。 还不赶紧放开! 毕竟和半裸的魔头离得这么近,简直不能呼吸,眼前占满视线的强健线条,让他压力十分巨大。 夜宇珹见他扳了半天也没弄松,便扬唇道:仙尊果真对绳结绑物一事极不熟悉。 他记得季澜摔到头当日,光绑个金绳就弄上一段时间。 季澜机灵答道:以往我不曾拿过鞭子。 鞭绳啥的,口味辣么重。不适合他这飘逸的仙门。 夜宇珹坐靠于床头,仍是一掌握着鞭柄把玩,带茧的指腹蹭着柄上纹路。 蓦然间有力的五指拽了下鞭,季澜手腕也随之抬高,可也下意识地缩手,将腕部扯回,夜宇珹却又用不大不小的力气再度拽过。 一来一往间,仿佛胡闹。 听安爻说,你徒儿毒发了? 季澜闻言,神情凝重道:凉凉毒发的快,眼睛已出问题,幸亏有安赐在旁帮忙。 夜宇珹懒声道:你除了嘴中发苦,还有什么症状? 季澜:反派过敏症。一看到你就哈啾喷嚏之类的。 然而他瞧着眼前人,大概能猜到对方这一问的用意。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友善关心,约莫又是本座没想要人死,那人就不会死之类的狂跩发言。 于是他道:眼下我就只有唇舌发苦而已,可听安赐说,半蝶教已有弟子失聪失觉,开始走向五感败坏。 待他话落,夜宇珹便问:昨日你晚膳吃了什么? 季澜一头雾水,不知魔头为何突地关心起他的伙食,可仍是答道:一碗白饭。 其余菜色没一样下肚。 总之是一顿毫无灵魂的晚膳。 你徒儿呢? 昨天凉凉没去饭厅,下午从药房离开后便回房休憩,一直未出来,约莫整晚没进食了。 夜宇珹:他没出房,今早起来就目视不清? 季澜倏地明白夜宇珹的问话,仿佛感应到什么般,朝着离自己不过半臂距离的人说道:你是不是发现蛛丝马迹了? 夜宇珹语气低懒,道:不是。 季澜: 相不相信,本读书人现在就拿铁扇往你腹上戳一个洞。 不对。那腰腹貌似挺为结实,约莫戳不进。改戳手掌吧。 季澜摸了下被细边缠住的地方,这东西确实缠绕极紧,此刻被勒住的肌肤周围已是淡淡发红。 夜宇珹忽地握着鞭柄,一收一放,施力之间,黑鞭竟神奇的松开了,看似没什么技巧,可季澜方才就是弄不开。 挣脱之后他便甩了甩手,刚刚被包裹住的肌肤,不意外的已有几圈红痕,不知多久才能消。 这时高大的身躯从榻上站起,一身闲散地将里衣与黑袍套上。 只是缎面里衣仍是藏不住结实的肌肉线条,透过布料仍可感受这副身躯散发的力度。 季澜也趁着床间空隙,赶紧翻上床。 装睡预备。 可他退至里侧的速度太慢,一半的衣角又被压至落坐的黑袍底下,也导致他整个人被绊住。 季澜扯了扯,发觉又是拽不动,便说:魔尊的名讳在仙门中威吓有名,怎知私下躺姿如此随兴。 土匪。占着别人衣角,算什么好汉。 赶紧起来! 夜宇珹却勾起唇,漫不经心的说:难道你觉得自己平时睡相很好? 他这两天皆在半蝶教的重地闲逛,可半夜皆会回房一阵。只见榻上那抹白影总是睡梦相熟,甚至一半的银白发丝还散至他枕上,季澜习惯的睡姿似乎是抱着棉被侧躺,有时身躯还会微微卷起,偶尔翻成趴姿时,后腰处的里衣被蹭的上撩,露出一截削瘦窄腰,肌肤白的宛如不曾晒过阳光。 床榻内侧的人闻言不禁一诧,心道,你这无事的反派,闲着没事看嘛不去研究骷髅头,在这偷看别人睡相。 本仙尊风评被害。 于是季澜故作镇定的轻咳两声,反正床榻够大,我挤不到你。 夜宇珹将胳膊枕于脑下,偏头朝他说:既然仙尊觉得床榻太大,等回夜焰宫后,我立即让人改小,当作配合。 季澜: 你这闹事的魔头。 夜宇珹伸臂拽了下他腰间的衣带,一抹纯黑系在季澜的白袍上,总是让人一眼便注意到。 季澜闷闷说道:别扯了,再断了不知有没有下一条。 他也想睡个觉,可衣服被压着又躺不了。 夜宇珹瞟了眼对方困至半阖的双眼,此时外头天幕已暗下,这几天他无数次进入玄翡阁,今日傍晚自然也不例外。 半晌后,他才不疾不徐地将压住衣角的长腿给移开。 季澜立即抱住自己的棉被,哼唧唧地滚去床墙边。 依旧是背对魔头。 哼。 -- -- 夜半时分。 榻上某个白衣身影,正睡的香熟无比,手臂紧抱着蓬松棉被,侧边露出一小截腰腹,做着香甜美梦。 梦里,季澜仍是一身雪衣,银发飘扬,有些绕于脖颈,触感挠痒。 他立于一抹绿油草地上,应入眼帘的青绿让他满布欣喜,毕竟难得见识这般仙景,只盼能将其收览眼底。 季澜喜孜孜的东瞧西瞧,却发觉不远处伫了道深色人影,对方背对着自己,肩头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发着细碎光芒。 他没见到对方侧脸,可已能确认那人身份。 嗯呢嗯呢。总归这处一整片的好山好水,仍旧是您最跩。 季澜把手覆于背后,默默地转身,往远处草皮上踏,有些粉嫩小花长于地面,一簇簇开在一起,模样美好可爱,湛蓝的天空也仿佛触手可及。 总之他只想快速远离那道影。 没想到他未走两步,背后忽地一阵皮面布料的啪哒声。接着他身侧便是一抹黑如鬼魅的残影。那道黑鞭也直直地往自己身上甩下。 劈啪。 床榻上。季澜双眸重重睁开,一副从梦靥中惊醒之样。 他急喘着气,发觉额边居然已是湿透,沾着些许发丝,就贴在耳廓附近。 季澜下意识往床边撇头,却发现隔壁那床位已是空荡。不禁心道,果然是魔头,人都不在,居然梦里还能迫害。真了不起。 倏然间,重重的咚咚两声落于窗边。 季澜眉心蹙起,脸色也是疑惑。眼下外头夜幕低垂,除了本来就行动如鬼魅的魔头,还有谁会在夜间活动?他坐在床上不敢下榻,可离床塌最近的那扇窗,又是咚咚两声。石子碰撞窗棱的声音。 那石头扔窗的声音未止,似乎不应门就不会停。 季澜只得慢慢的坐起身,移至床沿,抓过茶几上剩下的那套白袍,赶紧套上。小心翼翼地走出门。 门外。 一名轮廓清秀的弟子站于那。见到他出门后随即给了个眼神。 季澜:大半夜叫人起床干嘛。有事是不会飞鸽传书? 那名弟子见他一身冷霜,说道:仙尊,您此趟怎么晚了半个月才来雪髯城? 季澜刚被吵醒,意识都尚未聚拢,又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更是一脸茫然。 可这看在对方眼里便是一副结冰脸色,于是那弟子又赶忙说道:仙尊,吟吟没有责怪之意,只是以为您徒弟收到信后会先去夜焰宫搭救,怎知居然没有。 季澜眨了眨眼。半晌后,脑袋这才接收这信息量略大的一番话。 吟吟等等,妳是吟吟!? 第、第八代掌门的吟吟!? 不是出教办事了?莫非晚上还特地回来睡觉? 海吟吟开口又道:仙尊不是让我在叱骨谷后一个月寄信过去霜雪门,为何最后未如期至约? 季澜心底顿时惊诧万分。原来何凉凉接到的信,是他让海吟吟寄的!? 不。应该说,是原主让海吟吟寄的!并且还真的和海吟吟为旧识。 然而此刻惊讶归惊讶,可因刚睡醒,季澜面上仍是初醒的雅静模样,让人瞧不出心底诧异。 海吟吟:仙尊应该已经记住古灵儿了吧,之前在叱骨谷与仙尊说过的,我们教上于第三代后失传的掌门铁扇,便在她手上。可她身边时时刻刻皆有高人守着,无法轻易拿得。 季澜努力的将前后事情连上干系,缓慢说道:妳說的可是舟凝? 海吟吟眼中一个闪烁,脸面露出喜悦:没想到您已经暗自调查好了,方才听仙尊生疏的口吻,以为您将我俩计划好的事都给忘了。 季澜忙不迭地一个噎口,仿佛被人敲了记闷棍儿。 居然真的有计划! 难不成我此时的毒发也是咱俩约好的? 海吟吟着实欣赏季澜的效率,便继续说道:苍刎珠的线索就刻于掌门铁扇上,可古灵儿对那扇子保护的实为严谨,连晚上睡觉都缠于腰腹间,白日又有舟凝在旁看顾,故我得取不易。 季澜闻言,心底又是一颤。 他还以为花瓶被打破,珠子便石沉大海。没想到还另有途径! 这隐藏的惊喜大礼包,可真是无所不在,《仙尊嗷嗷叫》果真是世上最坑人的小说。 可海吟吟的一番话也让季澜蹙起眉心,对方言下之意,是打算偷窃掌门铁扇,可依原主如此冰霜高洁之人,怎愿意与对方同流合污? 这叙述听起来就十分有问题。 海吟吟见雪衣仙尊眉宇聚拢,便猜到是自己语气过于欣喜,忘了加以掩饰。 她心底一紧,赶紧挽救道:仙尊万万别误会,如同吟吟在叱骨谷所说,这苍刎珠万万不可落入夜焰宫手中,若让魔尊给拿走了,便是全仙门之祸事,为了提早防范,让珠子留在正道这边,吟吟愿意牺牲小我,即使过程有些不入流,但皆是为了苍生。 一席话说的悲壮无比,季澜倒是听懂了其中意图。 虽然不知此女寻找珠子的用途为何,可这般心怀叵测,说到底约莫也是为了一己之私。 而原主性子淡冷,满身大写的光风霁月,一心一意为了苍生,加上视夜焰宫如粪土。海吟吟的这番言论实为高明!每句皆巧妙包装,奔着救世而去,也就原主这般不知变通、一直线的思考模式,一听见满口的济世,便毅然决然应许对方。 平心而论,原主就是一枚高冷孤傲的蠢货,还被当枪使了。 可这烂摊子! 居然! 是他要担! 并且,原来对方并非要见上夜宇珹一面才能做坏事,而是要见上他一面才能干坏事! 天亡读书人。 然而眼下季澜虽心底万头草尼马狂奔,面色却依旧冷凝,没让海吟吟看出异状。 此刻他只能先行探听,看海吟吟下一步棋是什么,再推敲该怎么办,便道:不如先说說妳的想法。 海吟吟掂量着用词,知晓方才是自己口快,以至于大意了,这回便特别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句:因灵儿特别喜欢仙尊,时常与教中弟子们分享心情,倘若仙尊与她谈聊之际,能借一借掌门铁扇,或许她会同意,并且只是借用而已,之后仍会归还。吟吟与全道中人也会感谢仙尊为苍刎珠付出的心力。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妹子,妳有毒。 誓言夺扇,起因是珠,原主便是最佳利用工具,海吟吟自个儿倒是浑水未沾,留得一手救济美名。 堪称一顿操作猛如虎。 季澜心底暗潮汹涌,却并未正面回应此话,只道:妳如何确认她手上的掌门铁扇为真?并非另行铸成的假扇。 海吟吟:古灵儿身份特殊,亲娘为第七代掌门古莘儿,爹为第三代掌门聂氏之后人 季澜忍不住打断她道,皱眉道:她爹爹虽姓聂,可妳怎能确定就是第三代的后辈? 天啊,他居然还记得掌门韵事里的内容。看来前几日念读造成的口干舌燥与失水过多都有回报了。 海吟吟心想,仙尊约莫是谨慎地想做最后确认,而她既然已经将人给引来雪髯城,代表最后一步也快达成了,便解释道:半蝶教生儿育女一向跟从母姓,即使是退位的掌门也一样,后代子孙皆须跟从,故聂霁确实为聂氏后代,且掌门铁扇也是一路相传至他手上,直至他与古莘儿成亲,诞下古灵儿,这小姑娘便为两代掌门之后,故掌门铁扇自然是传自她手上。 季澜心底惊诧万分。海吟吟简短一番话已将来龙去脉表述清楚。不愧是掌门人,言少意足。 既然海吟吟一心要夺掌门铁扇,可见全教上下的毒想必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于是季澜维持着淡然,问道:如今半蝶教上下的毒,可是妳所为? 一席语气无波的话,听起来既是审问又像判决。 他望着对方明显有些心虚的神色,心道,果然是妳。这挑食的家伙。 海吟吟瞬间露出被抓包的表情,连忙解释道:我与仙尊约好月初在雪髯城相会,可却等不到您,情急之下才用了此番下下之策,且因正好有外地人来雪髯城卖饼,故我也只向对方的饼中下毒,并无祸害道城中其余百姓,虽然是束手无策想出的下策,可并非吟吟的真心,全是为了守护苍刎珠!吟吟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以救苍生。 季澜面不改色地听完全程,心道,小姐姐,妳听过一种茶吗。他绿绿的。 眼前妹子一句一个苍生,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千般委屈都由自己承担。此番茶类的行径,简直令人拭泪。 且为了夺扇,不惜全师门陪葬,十分荒唐。 季澜干脆的说:此毒可有解药?我与徒儿皆中了毒,还请掌门赠解。 海吟吟芙蓉般的脸庞露出讶异,貌似真的不知季澜中毒一事,道:这解药目前不在吟吟身边,可待铁扇拿到后,便能送与仙尊与徒儿,吟吟衷心希望正道之人都能一切安康。 季澜: 妳这满口鬼话的妹子。 希望安康却又不给药,前言不搭后语,当他中毒后脑子也一并坏了? 并且这话明摆了,要是他未能从古灵儿手中拿到铁扇,此毒便无解。 海吟吟蓦地探头张望了下小院房门,有些不安的道:仙、仙尊,眼下魔尊应该不在房里吧? 季澜简直无语。 他在的话妳觉得我能出来吗。摔。 并且每个来谈事的人都要问上一遍,仿佛他是背着夜宇珹偷做什么坏事一样。 海吟吟:那吟吟就先回去了,铁扇之事就看仙尊安排,吟吟一切静待。 季澜:啥? 跟我有个毛关系!? 待对方离去后,季澜目光对着房墙边的茂密大树,忍不住叹了口气。 简直锅从天上来! 前有舟凝,心性善良稳重,处事圆润如真.掌门。 后有海吟吟,心术不正,作风如真.妖女。放弃筹备夜宇珹的后援会,跑来下毒又夺扇,还演了出深夜密谈。 不愧搞事担当。 并且绕了一大圈,扇子与珠子居然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什么离奇发展? 区区一个半蝶教,却处处深藏不漏。 季澜不禁仰天长叹,满身皆是大写的无奈。一边缓慢将视线往上抬,望着在夜空下显得黑压压的枝叶,以及团团交叠生长的浓密叶片。 此刻他的心情,简直比发苦的嘴更苦。 泥马的隐藏大礼包,就泥马离谱! 哀。 回房后。 季澜仍是坐立难安,干脆站在木柜边思考,手里无意识的抚过那把摆饰木扇的扇沿。 这扇子好歹比铁做的轻,当随手把玩之物挺不错,可偏偏夜宇珹总爱拿另一把铁的去玩。 约莫嫌力气过多,没地方用。 他靠柜思考了一阵,将两本掌门秘史翻开查看,发觉第三代掌门人确实姓聂,其中提及她成亲后归隐,与夫婿育有一子,跟随母姓。 而第七代掌门的夫婿便唤作聂霁,在二人相识初期,此男子便以绝妙的扇功吸引古莘而注目,可半蝶扇功一向不外传,他身为教外人士却用的一手好扇。 这疑点现在想来皆是合理,毕竟对方娘亲曾为半蝶掌门。以及聂霁后来能干涉传位八代之事,也说通了。 让季澜惊诧的是,古灵儿来历如此不凡,为两代掌门之血缘结合。 估计聂霁是想扶持古灵儿为下任掌门,可却碍于女儿年纪小与武功尚浅。 季澜努力厘清纠葛如线团的一切,一面反反覆覆的在房中踏步,不知不觉中,竟已过了两个时辰。曙光从纸窗棂格透进,洒得室内一角微微光明。 直到日头整颗升起后,季澜仍是一点睡意皆无,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想法。 趁着日头全出,便穿戴好衣袍,到半蝶教灶房逛上一圈,确认心中疑点。 里头洗菜的弟子见仙尊亲临灶房,还不时动手翻翻灶台,查看腊肉与菜篓,行为举止亲和。弟子们便欢欣的手舞足蹈,赶紧拿出瓜子与花生相迎。 季澜面色淡定地拒绝,身上的雪白衣袍与这热火朝天的地方有些违和,可手中仍是抓握一袋对方塞来的焦糖瓜子,并且在离开灶房时默默吃了一颗。 嘤。好苦。 这该死的毒。 如此香气四散的瓜子,碰至唇舌却是反应出苦味,这体内的毒药果真逼人绝望。 可他确实得到需要的线索了,只是还得想个法子,将这线索给传达出去。 回房途中,季澜也顺带深思有关铁扇与珠子之事,可是《仙尊嗷嗷叫》中提及扇子的也没几句,有印象的便是大弟子狂跳扇柄舞那段。 宛如中邪的演出。 吭。 吭吭吭吭吭! 说到底,这破文倒不如是个坑! 破书与破线索。 【本读者再度狂怒无能!】 然而才刚回至小院,季澜正要伸手推门扇,一道黑影便从屋顶跃下。 季澜吓了跳,整个人随之一晃。 你!出场干嘛不走路! 连隔壁草丛都要被你吓到枯萎了好吗。 夜宇珹神色懒散而狂妄,瞧着他掌中的袋子,勾唇道:你不是嘴唇发苦,还有兴致吃瓜子? 季澜昨晚想了一夜事情,连小憩半刻都无,现下已是疲倦的意识发散。 可又不敢随便答话,毕竟昨晚海吟吟来找自己谈话时,夜宇珹不知消失去哪儿,有没有听到那场荒谬的对谈,该不会待会自己一进房,迎来的便是五马分尸或断手断脚。 瓜子是灶房师傅赠我的,目前尚未打算吃。季澜镇定回答。 是吗?可本座怎么发现,昨日你拿回的那袋,已经少了一小把。 季澜: 他因昨晚只吃白饭,难免肚饿,不过顺手剥了点,配着茶壶乱吞下,这样也被发现? 不许你暗中观察读书人! 身前低懒的嗓音再度响起:这几日你可曾见过半蝶教掌门? 哔哔哔哔哔! 季澜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问话的时机如此巧妙。 难不成魔头知道他昨夜刚见过对方! ? 感觉离五马分尸又更进一步了。 呜。要完。 季澜心中盈满不安,努力维持面上冷静,说道:我没见过掌门,大弟子不是说过掌门出教办事,近几日不会回教吗? 夜宇珹却道:不过借口罢了,海吟吟人一直都在教里。 这语气漫不经心到宛若在谈论是否下雨,话中之意却是不容置喙。 季澜背后冷汗滑落,道:总归我也不清楚,倒是你昨日晚上没回来睡? 他脑中斟酌着字句,不想问话过于有探知目的。 夜宇珹挑起眉,唇边一抹无所谓的弧度,道:下回本座夜归,定会告知仙尊。 季澜:大可不必。 总之昨晚没回来就好。夜宇珹:如今本座不只确定海吟吟藏在教里,更知晓她也在寻找苍刎珠,且非常心急。 这回,他干脆将话挑明,锐利的长眸直直注视着眼前雪袍人影。 他能确定,叱骨谷那场密谈,海吟吟与季澜便是谈论此事。 可季澜来到半蝶教后,只去过一次祭拜厅,白日除了去药房,所有时间几乎全在房里看掌门秘史,要不就是在另外一间房里,陪失明的何凉凉说话,并无任何异状。 或许对方关于此段的记忆,确实全缺了。即便以往与半蝶教有任何牵扯,眼下也已无法连起。 这几天入夜后,他皆待在玄翡阁里。安赐安爻查到的线索,条条都指向半蝶教,可他查找多天,却无半点关于苍刎珠的下落。 已是十分不耐烦。耐心即将耗尽。 门扉边,季澜听见夜宇珹的话,冷不防一个怔愣。 不愧是魔头,知道的可真多! 其实他也很想朝天喊出:海吟吟心怀诡计,欺上瞒下!欲夺珠抢扇,赶紧来人帮忙,并且全数与他无关! 可好巧不巧,与海吟吟一同策画整件事的,便是原主。 以至于他这读书人无冤背锅。 嘤QAQ。 夜宇珹:上回安赐查到的苍刎珠线索,便藏于此教派。故本座猜,当时你与海吟吟在叱骨谷谈话,即是为了此事。 此席话一言就中,并且直奔核心。 季澜捏把冷汗之余,不禁心道,果然是反派。厉害!! 夜宇珹又道:故本座推敲,你未失忆前,约莫知晓关于苍刎珠的事迹。 季澜赶紧顺着说道:可我如今记忆有缺,一点印象也没有。 对方却道:海吟吟既为此教八代掌门,应是握有外人无法探知的东西,可她定是无法自己办到,才必须求助于你,故才有了叱骨谷那场密谈。 季澜:(掌声送给魔头,并将自己裹好准备送死.Jpg) 这边建议您不如走走刑侦方面? 一炷香破案传奇注定。 半晌后,他只得发出试探性的询问:所以你刚才说她人在教里,是确认过的吗? 夜宇珹漫不经心道:晚点我便让安赐将所有弟子抓来,脸上各划一痕,立即能知道谁是海吟吟所易容。 季澜瞬间瞪大眼,嘴唇开阖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出声:你找人便找人,与其他弟子何干? 你这阎王! 本读书人这就原地做出谴责。 夜宇珹见他明显不认同的神情,随即弯起唇角。 与他们无干,所以你若能早点记起来,就不必这么多事。 季澜:信不信我撞墙给你看。 夜宇珹:倘若说将整个半蝶教抓来,你要阻止? 前从季澜一心救济苍生,气质冷冰如霜,仿佛随时能冻伤周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 而眼下对方虽对打杀的言论依旧感到不喜,可表现出的样子却有趣多了。 他甚至能确定,季澜方才还在心里骂了他几句。 季澜则保持着面色,双手覆于背后,冷静的与夜宇珹对望,道:自是要阻止,尽我所能吧。 他即将!用一己之力,守护全仙门! 凭他现在的实力,约莫能救半个。 也许豁出去拼一拼,能救回一个。 他身上仙气淡淡,用泰然处之的表情,又道:海吟吟目前人在何处我并不关心,如今我与凉凉皆毒性发作,已无心思多想其他,这些身外之物暂且搁下。 总之赶紧先撇得一干二净! 救人与活命,都要紧! 他话刚落,蓦然间一阵秋日软风拂来,门边谈话的两人,衣摆同时飘扬起。 夜宇珹神色仍是懒洋洋,可仔细瞧却不难发现眸中锋利。 雪色衣衫那人,则是尽力地睁大眼回望。表现镇定。 无声之下,俩人就这般对视了好一阵。 季澜: 所以到底干嘛。我不会先眨眼的。 认输吧。 夜宇珹瞧他分明困到眼角都垂下了,却不知为何坚持要睁大双眸,便扬起唇角,话锋一转道:你这几天膳食,就喝水和瓜子? 还吃了些白饭。季澜道。 什么瓜子的。 不许再提! 不配菜?夜宇珹挑眉问。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会苦。季澜回。 鸡汤? 没兴趣。 本座上回看见有人一口气喝了六碗。这声音发懒。 当时就特别渴,且尚未毒发。这声音特别冷静,且淡然。 季澜:这位反派,请注意你的眼神。鸡汤这种俗物,与我无关。 夜宇珹用谈论天气般的口吻,毫不上心的说道:既然你爱喝,本座待会便让人端一盅进来。 季澜瞬间静止。 本仙尊中毒,已是吃啥都苦,你是想苦死读书人!? 看来魔头随时随地惦记着折腾人的一百种方法。 并且试验者季澜。 【三万头草泥马狂奔.jpg】 于是季澜深吸口气,沉住气说道:不喝。 休想哄骗他。 汤里加了何首乌与黄耆。夜宇珹懒懒散散,又补了句:还有两根千年老蔘。 季澜脸上不动声色。 内心狂喜:如此完美的配置!! 本读书人,五碗预定! 第25章 随着夜宇珹唇边弧度愈发往上勾, 季澜心中也正拉扯不断。与鸡汤天人交战之既,门扉蓦地被敲响三声。 季澜发觉自己居然从敲门方式便能知道来者是谁。 快速敲三声的,通常是安爻。稳定慢速两声, 则是安赐。 还未进门便大呼小叫蹦达的,肯定是自己徒儿。 果不其然,门扇拉开后便是右护法的身影,安爻简单朝屋内二人颔首, 脸色些微严肃, 明显有事要向夜宇珹禀报。 季澜探头望了下外边,此刻天色已散出淡淡余晖,晚霞渐显。 夜宇珹离开时,顺带以掌风带上门扉。 砰的一声, 响亮地在房间回荡三圈。 季澜: 想把房弄塌就说。 对方掌力之大, 说不定这小院的房梁没两日就被震塌, 毕竟半蝶教不比夜焰宫奢华, 墙柱都是一般砖瓦, 还貌似年久。 可夜宇珹身上开挂值超标,即使房子全塌了,想必也是房里唯一毫发无损的那个, 反之, 随便掉落的一块木板约莫都能砸到自己。 唉。 所谓人生输家, 不过如此。 be的过程充斥着各种朴实无华, 与淡淡悲哀。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季澜才终于收拾住心神,打算先着手引子一事,顺带将心中盘算付诸实行。 另一间客房内。 何凉凉正靠坐在榻上,身旁安赐拿了碗白粥, 正一匙一匙的喂进。 可才喂不过一两口,只见榻上人眉头紧皱,貌似想忍着那味道吞进,却仍是受不了的呕出,呛咳的连话都无法好好说,眼角全是红的。 白日里与安爻吵架的活力早已消失殆尽。 安赐见对方这般痛苦,眉心不禁紧紧蹙拢,掌心拍着他后背顺气,道:别喝粥了,喝清水吧,这般吃了又吐反而难受。 何凉凉擦擦嘴,艰难的点了点头。 昨晚开始,他连喝白粥都发苦了。 就在安赐起身倒水时,季澜正好跨步进房。 他接过对方手中瓷杯,喂了何凉凉几口,说道:凉凉,倘若真的吃不进粥,就喝些清淡的液体,至少食物别在口中待太久。 他方才刚靠近门口,便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心底皆是不忍。 何凉凉喝进半杯清茶,抹了抹方才呛出的眼泪,说道:谢谢师父。 季澜望着他有些泛白的脸色,知他心底焦急,身体已数天吃不进东西,有些瘦下,即担忧的摸了下他的头。 安赐在旁,望着床面清瘦身影,眼眸中全是心疼。 可也罕见地带了些焦躁愤怒,对于藏在暗处的下毒者,至今仍是束手无策。 何凉凉喝了整整一杯清茶后,道:半蝶教弟子的症状也越来越多了吗? 季澜:嗯,只是口中发苦这东西,似乎只有我们师徒俩才有。 可视力受损这一点,则是何凉凉单独发作,且特别严重。 何凉凉眼眸大睁,对不上焦的视线努力想瞥向季澜,却是往床尾的安赐看去,师父可知为何如此? 安赐一面将何凉凉的被角拉紧,直接说道:约莫是因他们教上全为女子,与男子身上的毒相不尽相同。 季澜跟着点头。据他猜想,应是如此。 何凉凉表情仍是沮丧,即将完全失明的不安,让人恐惧自心底迸发。 安赐见床上人心情不佳又失去活力,便朝季澜说:仙尊,还是我先去灶房看看,有什么是知雪能吃的,至少能补下身子。 季澜:也许有些药草能减缓视力退化,这雪髯城中的特有草药不少,灶房能随手拾来一大把。 床上少年勉强打起精神,加入话题道:有那些能治眼睛呢? 倘若有用处,即便再苦,他都愿意一试。 安赐应首:此城土壤特别,种植花草极为方便,一年四季皆能种植不同品种,可所有花草里头,最珍贵的便为髯松子,果实味道特别,且其余地方的气候皆无法种成,只能生长于雪髯城内,故也以此城的字做为命名。 髯松子口感酸甜,可上回何凉凉不过吃了一颗就大声喊苦,如今连髯松子泡的热茶也喝不进。 何凉凉听安赐说的详细,好奇道:这果实的实际味道不知如何,居然如此珍贵,倘若我身体好了,肯定要吃上整整一袋。 季澜含笑道:到时候师父替你准备一大袋,看要泡茶或者入菜都可以,让你吃个尽兴。 何凉凉听闻这番话,不禁露出开心神情。在他过去十几年的印象里,师父便是如亲人般的存在,只是对方虽不吝啬地教导他,却从未与他谈笑闲聊,更遑论闲话家常。这般寻常百姓才能感受的温暖,让他心头顿时涌上整片温暖,眼眶不禁发红。 季澜约莫明白眼前少年的心思,毕竟原主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冰雕,人身安全上虽然会护着徒弟,却永远无法做出亲近之举。 何凉凉心情顿时开阔许多,又道:那半蝶教中岂不是所有菜色都能随意添加髯松子?既然是特产,应该极好取得,也许教中随便一棵大树上抓一把就有。 安赐见床上人终于展颜浅笑,眉间聚集的沉重这才稍稍卸下,跟着说道:髯松子在这城里确实四处可见,只不过半蝶教中并未种植,要取得的话还得到教外一趟。 何凉凉有些疑惑:为何如此麻烦?半蝶教扎根雪髯城有百年之久,这东西既是城中特有物,不是也能算上半蝶教的标志之一吗? 照理说,应当要如此。季澜应首附和,附和随口说道:可听闻八代掌门向来讨厌髯松子,不只不准灶房用此果实入菜,更不能入茶水。以往半蝶教应是有种植几株,后来全被移除了,如今药房里的髯松子果实,约莫是医堂额外买回来,为了配置药方用的。 何凉凉露出吃惊,道:海吟吟身为掌门,居然讨厌髯松子?果然,不是多人喜吃的,便是所有人都爱吃。 季澜笑着点点头,朝安赐道:你待会儿要去灶房拿膳点给凉凉吗? 安赐颔首:灶房东西多,挑挑拣拣后或许还有些东西能泡茶饮用。 季澜却道:可教上药材众多,就怕全混在一起了,煮久了味道重,凉凉喝不进,还是另外去城中抓些无味无色的淡药吧,拿回来泡水便成。 这番话不难听出季澜对徒儿的关爱,何凉凉欣喜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安赐见状,脸色更佳好转了些:还是仙尊考虑周到,我等等就去。 季澜像想起什么事般,用稀松平常的口吻道:只是掌门分明厌吃髯松子,除了药房配药以外,这半蝶教上下全都小心翼翼的不让髯松子出现,为何近几日的膳食中又会有此物入菜? 譬如他第一天晚膳喝的那锅鸡盅。约莫六碗,全于肚内。 令他十分后悔。 何凉凉偏头思考了一小会儿,说道:约莫是掌门不在教中,灶房师傅为满足弟子们的口舌,便偷偷买了一大袋,且当时我见全教上下皆吃的欢快,或许众人都怀念这味道许久,趁着掌门不在,赶紧多吃点。 季澜:这灶房的人如此敢当?听闻海吟吟处事雷厉风行,这般自作主张的弟子怕是要等着受罚了。 何凉凉听季澜故作严肃的声调,忍不住绽笑出声。 倒是床边安赐,眉心迅速拢起,目光猛然望向眼前仙尊。神情似乎悟通什么,背脊挺的极直,一面听师徒俩谈聊,手指逐渐紧握成拳。 半刻钟后。 季澜这才结束谈话,离开何凉凉房间。踏至廊上时,心头关于引子一事已稍稍放下。 关于海吟吟与原主的谈话,如今他无法告知任何人,再者,他被封了灵,也办不了太多事,倘若想以一己之力得取解药,不慎引起海吟吟防心,解药只会更难拿到。 百思之下,只能做出如此牵引,且安赐是聪明人,点了即通。 依照对方办事效率,应是很快会有动作。 季澜仰头叹了口气。 唉。他这读书人,简直不要太劳碌。 不只内忧外患,还得偶尔发挥布局的技能。 于是这日,直至晚膳过后,夜焰宫几人全都销声匿迹,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季澜在教中四处晃了下,发觉大多数弟子仍挤在医堂中治疗,且毒相越来越严重。 只能期盼安赐那头进度快点。他已将引子给出,剩下应是很容易顺藤摸瓜,相信夜焰宫的办事效率肯定出众。 当日半夜,季澜又做了个梦。 这次他仍是站在同一片翠绿山谷中。 底下草地有不少蝉儿,皆在叶群间跳跃,虫声唧唧。 他唇边微扬,专注望着那几抹弹跃的小小身影,顶天白云如棉团般朦胧,飘于湛蓝画布。 季澜下意识地朝上回某人所在的地方望去,发觉那儿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于是心情顿时放松,甚至思考着是否直接躺席于草地,就地睡个小觉。 正当他落坐与草面,白袍衣摆散在浓淡青绿上,天上却忽地压来一整片的阴影,季澜连忙抬眸,发觉是一大面火焰般的翅膀,遮住了天际。那无边无际宛若火海的赤羽,将他硬生生给看愣。 是、是凤凰! 季澜震惊的双眸大睁。只见那硕大的鸟头忽地往他这方向瞥来,鸟眼视线锋利,硬如钢铁的鸟喙一个开阖,一大团火球便直直冲出。在他不远处的草地上直接燃起一片火海,季澜惊的不断往后退步,想奔出火焰范围,可那烧起的阵阵浓烟已是阵阵呛喉,弄得他呼吸不过。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季澜终于惊醒于床榻。并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是真的在咳!且室内已进了不少黑烟,全是从窗角边条与门扇缝隙飘进。 季澜心底一诧。 外头起火了!? 头一偏,床侧位置又是空荡荡。 魔头呢? 季澜赶紧下榻,急促地拉过桌边外袍,胡乱套上。眼前扩散的淡淡黑雾,仿佛慑人心魂的鬼爪,往室内各个角落袭来。 半蝶教灶房的位置分明离小院这么远,难不成有人半夜躲在他房外吃烤串,火忘了踩熄? 他捂着口鼻,试图叫唤几声。 可此处是夜焰宫主人下榻的地方,大弟子当时特意选了间最远最幽静的客房,连安赐安爻的房间都与他们隔了几条廊,故其余弟子的居所更是远的不用说,就怕打扰到魔尊仙尊的作息。 季澜被室内节节升高的温度与浓烟弄得满心惊惧,试图搬开窗棱从窗户跃出,可窗子却从外头被堵住了,手指刚碰到窗格便被烫的有些怔愣,那木头已被窗外的火焰晕染极烫,他转而靠近墙面,可才一站近,便能感受到墙边的高温。 四周全是炎热。 这副样子就像就像有人挨着这间房的四墙,悉数点火! 季澜心中不安节节攀升,此刻又逃出不去,只能用桌面茶水将袖摆沾湿,暂时掩于鼻上。 静谧的夜晚,从外头看去,小院周围的火苗越烧越高,然而与他们相隔甚远的医堂与弟子居所,皆是安宁一片。谁也没有清醒,皆怀着中毒的沉重,忧虑惶恐的入睡,对远处的火势浑然未觉。 -- 此时,半蝶教的玄翡阁内。 高大的黑袍人影在里头踏步。俊挺的面上全是森冷锋利。 夜宇珹掌中握着一卷古册,眉宇蹙起。 这儿的东西他几乎都翻遍了。墙边的铁架上,放了好几把不同材质的扇子,有竹制,玉制、铁制、石头制,他全都展开查看过。 而十几个架上的古册也已尽数翻阅一遍,一半以上与半蝶教的历史相关,详细记录每一代掌门的生平,其中几个书架是记录从往到今的大弟子名册,最后两排则是创教起源,压本没有任何苍刎珠的线索。 全是废话。 夜宇珹不耐的将一本厚达五指的书卷扔至架上。再度绕了玄翡阁一圈,最终又来到放置扇子的铁架旁,这铁架做的尤其稳固,摆放了许多不同的扇子,大小与质地皆不同,看得出是教上历经好几代改良,每一代的扇子模样。 扇架最下层,落了本封面脏污的发黄书册,是他近来第一天随手丢下的,最初他进入玄翡格时,这本子甚至被压在某处柜角下,用来当作垫高稳柜的东西,只是他未放过任何一处,故特地抽起来翻看。 夜宇珹记得里头绘了些小图,还有一首长到毫无记忆点的歌谣,似乎是半蝶教传唱。只随便的扫视过一轮,便直接扔下。也懒得替半蝶教压回柜角。 思闻于此,夜宇珹不禁眉间聚拢,眼下他已查找了五、六天,居然连半分线索都无。他肯定,半蝶教的机关重地就这一处而已。 分神之余,他长指又拾起眼前脏破的小书。 翻开有些残破的封面,第一页画的是便是小弟子们聚众玩闹的画面,每个人手上皆是一把扇子,各个挥舞着不同动作,画的还似逼真。 第二页视一群弟子聚集,貌似有了纷争,从动作可知在互相抢扇,画师将此景绘的栩栩如生,能瞧见左边的弟子面带不悦,宛如正让人别觊觎他的扇子,而最右方的弟子也紧紧抿着唇,将自己的扇子互于胸前,不让其他人碰到。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第三页开始则是蓦地出现了大弟子,身量比一群小孩都高,脸上却是和蔼笑容,站在一群小孩中间,仿佛正教导着什么,小弟子们也尽数低头聆听,手中扇子低垂。 接着隔壁的图画便是整群人笑颜逐开,手舞足蹈的挥扇,画笔线条将弟子间呕完气,不过半刻钟便和好的场景描绘的活灵活现。方才垂头丧气的模样已然消失殆尽,剩下的皆是兴奋激昂之情。 夜宇珹只看到第四页,便皱着眉翻过页,他对这些小打小闹的画面压根一点儿兴趣也无,便干脆的跳至文字那页。底部写着小小的八。 上头文字已些许掉墨,约莫是因书册历史悠久,故字迹渐淡。 第八页这头纪载着-- 【玉扇掩面儿女长,木扇精坠飘淡香,掌门玄铁扇骨扬,半蝶子弟气飒爽,展扇呈弧技高端,弟子良莠皆齐视,半蝶助人不分心,木扇定心作修养,玉扇温润寒心凉,铁扇一挥剑刃断,质地相异实为同,半蝶齐心鸣鼓动,你持玄铁我持玉,剩余一人握木柄,两扇并合成蝶翅,三扇开屏惹人痴,三人持扇不分执,扇面合圈成一圆,扇心渐染红彤血,图显扇骨引波澜,献舞之人泪眼眶,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夜宇珹眼神布满懒意,随意的扫视这段文字。约莫是弟子们入教时传唱的其中一首,而前几页的小图中也有绘到众人拿扇开屏,随机舞上一曲的画面,应是配合文字所画。 歌谣中所述的三扇,便是半蝶教的最初起源。是他近几日翻阅古卷时所发现,此教创立初始并不只有玄铁铸扇,而是玉制木制齐头并进.直至传于第三代时才渐渐剩下铁制。 夜宇珹一面想事,漫不经心的又继续将歌谣剩下几句看完。 忽地外头一声唤喊,他俐落的偏过身,黑袍衣角引于柜边的黑影中。待外头交接的弟子轮值完后,他半垂的长眸忽地闪过异色,将那书册猛地拿至眼前。 悄然寂静的夜色中,玄翡阁的看门弟子仍是尽责。看守着历代以来所有珍藏的宝物与书卷,然而却无人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已被完完全全的翻遍,连个角落都没放过。 而原本塞书被垫高的那侧柜角,此刻已被塞了另一本不重要的书籍在下方,无人有心思去注意,原本的破旧小书已被替换。 同一时间的客房小院。 外侧已是漫天大火。 火爪宛如修罗恶鬼,不断吞噬着外墙,正将整座小院包覆于烈焰之中。房内之人已被高温浸的满身大汗,而季澜即使隔着衣袖,鼻口仍吸进了些许黑烟。 他内心疯狂呐喊着,这地方到底是离其他弟子多远!还是大伙儿五感已被毒性入侵到闻不见浓烟,看不见这火焰!? 且此刻灵剑不在身边,他无法持剑破墙,即便在身边,如今他被封了灵,对注灵入剑也尚未熟悉,压根无法使用。 分明《仙尊嗷嗷叫》中不乏修仙术道的仙门,随手一张符纸便能施展仙术,兴许能消灭火舌,可偏偏霜雪门不是!仙门各道中,有修灵琴的、修灵剑的、修仙术的,甚至修习驾驭灵兽的,划分清清楚楚,而霜雪门向来以剑道为主,修的是灵剑。 眼下却是不幸中的不幸,他没灵也没剑。 季澜目光瞥到被扔在桌面的木扇,早些时候,他还拿在手上把玩,眼下浓烟不断飘进,季澜便将木扇抓来,展成弧状在脸面前扇了几下,试图将烟味赶走,让自己有个能喘息的小空间。此时所有出入口皆已被火势堵住,虽客房的砖瓦约莫能耐一时高温,让火势并未太快烧入室内,但他也下意识地想离火焰远一些,于是一路退到最里侧的床榻。 木扇刚了扇过两下,季澜不禁于心底苦叹,眼下火舌出匣,本仙尊居然还拿扇坐于床,简直是用生命在演绎这高危职业。 其实也就是救命口被堵,他逃不出。呜。 不过一炷香时间,墙边的实木窗棂已是撑不住高温,发出木材断裂的劈啪声,房里的人眼眸也越来越沉。 不一会儿,手中已连扇柄都握不住。 终究指尖一松,木扇落于床被间。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季澜听见屋顶的碎裂声。 砰咚的巨大声响,是砖瓦被击碎时的裂声,伴随而之的是梁柱断裂,房内最粗的一根高梁从上崩塌,将木桌砸得稀烂。接着,似乎有片黑影降落。 季澜心底已是恐惧,却因吸入过多浓烟而眼睫半阖,无法支撑更多动作,模糊间,那片黑影貌似正朝他迅速靠近。 季澜脑袋只浮现一排字 火都烧到屋子要榻了。本读书人,卒定。 接着雪白身影便完全失去知觉,双眸一闭,倒于枕被中。 第26章 另一侧客房。 何凉凉同是睡到一半被烟呛醒。 他心底一惊, 明白这是起火了,便焦急的想奔下床,却因眼眸视线不明, 连路都走不稳,踏没两步便撞到桌子边角,唉痛一声跌坐在地。 神色皆是恐慌,不懂这大半夜的为何突地发生祝融, 此刻他又双目失明, 哪里是门扇都找不着。 何凉凉捂着受了撞击的腹部,一面摸索着椅面站起,再度搀扶着房中家具,小心翼翼地摸索, 终于步至墙面。 怎知手指才一触墙, 立刻被烫的缩回。 惊慌之下, 他下意识的退后好几步, 却又不慎踢倒后方板凳, 那原是安赐喂他饮食时会拉于床边坐的椅子。 木椅砸于地砖,瞬间发出一声笨重钝响。 被烧死的恐惧也瞬间涌上,贯穿他心神。 那双曾经活泼爱闹的眼眸, 如今盛满了恐惧, 已无往日的光亮。 此时的半蝶教医堂。 终于有夜半起床的弟子发现了远处红彤场景, 焦急地在堂内大声吼叫, 试图唤醒大家。 众人急忙奔出, 隔着几座屋房远远观去,只见一片红景,惊的所有人瞌睡全数赶光,整衣不及的弟子边奔跑边系腰带, 有人则边戴髪冠束发。廊上顿时一整片又重又急的踏步声,全体急如火燎。 好几名弟子首先赶到火场,赶紧呼喊里头的人,可又不敢直呼名讳,只好一下子喊仙尊、一下子喊魔尊。 可半蝶教修习的并非仙术,而是将灵力注入铁扇施展,故无法如仙术道那般,画张符便能得水灭火。故在众人轮番的喊声中,其余人只能赶紧合力,一同端着大桶水,不断往高温地带泼洒。 那宛如长蛇的火焰缓慢地一步步变矮,半个时辰后,最终消失于水势之下。 小院其中一面墙已被烧至露出砖瓦残骸,那火焰的残温,能将人活生生烫掉一层皮肉,血肉交糊。弟子们捂着口鼻,小心翼翼的避过所有发烫的家具,一面心急入内查看。 里头不少东西已是毁损,离门扉最近的桃花木椅已然烧到两侧扶手断裂,木柜则与耐高温的瓦墙不同,当火势烧进的那一刻,便全数变为葬品,包含里头放置的所有书籍,皆已化为地上一吹而逝的燃烬。 最里头的床榻也略显焦黑,可因位于房间最内侧,而靠床的那面墙的厚度又特别扎实,故火焰烧了许久才透烬,床被已发出烧焦味,上头落下满室的灰粉,已污损的看不出原本色泽。 弟子们绕了一圈,发觉四处皆寻不到人影,就剩一座座被烧毁的家具,室内曾经有过的人气,也仿佛被火焰燃尽。 另一侧客房,则是同样状况,众人记得住于此处的是仙尊弟子。 可火势扑灭后,房中一个人影儿皆无,只有一把木凳倒在房内正中央。房间四处散着焦木味。 待大伙儿在小院外头集合之后,便双双告知两边状况,一听之下全是面面相觑。 眼下两间起火的房,皆是人去楼空。 其中一名帮忙救火的大弟子,面露心惊,立于残瓦旁边,眼神中布满骇然,不敢置信地打量面前的破败场景。 仔细一瞧,她面上的假脸皮因周围高温而有些剥离,只能伸手捂着下巴附近欲脱离的面皮,持续的张望,明显心神不定。 火势已灭,可人也找不到,半蝶教众人也束手无策,只能先绕着外墙周围,仔仔细细地检查一圈。 一名大弟子见不远处的草丛,同是被烟熏得焦黑,往下一看,地上竟落了个东西,心头觉得有疑,便踩着急步过去查看。 手指捏起查看,惊觉是见沾了油渍的旧衫,可衣服这般贴身之物怎会不在室内,而被扔于户外!? 所有人见她停留于草丛边,也跟着簇拥上前。 那大弟子举起油衫,道:这东西便是起火之物,约莫还有更多件,全堆于残墙边一同被大火烧进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方沿着墙点火时,就漏了这么一小件在树丛附近。 且目的不必深思,就是要房里的人走向烧死一途。 可如今半蝶教中,除了百名弟子以外,就剩夜焰宫一行客人。 眼下夜幕已深,教中上下又全体毒发,大家担心毒性连发,人心惶惶的混乱状况下,要查出放火者更加不易。 随着众人讨论声越来越大,一群较为年幼,帮忙救火的小弟子也颤巍巍的聚在一起,听着大伙儿七嘴八舌。 古灵儿则不发一噢,紧紧捂着胸口处,神色焦急,望着被烧毁的小院。 而舟凝看完烧毁的屋内后,没跟着去草丛边看油衫,眼眸不断在人群中找寻古灵儿,就怕自己一个闪神,对方也有了意外。 待她奔至对方身边后,古灵儿声音颤抖着,下意识喊了几声凝姐姐。 此时情况危及,她压根顾不上性别的称呼了,斗大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滑出,凝姐姐,仙、仙尊他房中为何起火了?人也找不到我我担心他是否遇上不测 小女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季澜一直是她最崇拜的人,怎能于半蝶教上受此灾难。 舟凝拍着她背顺气,只道:人有旦夕祸福,遇上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妳先顺顺气,别呛着了。 古灵儿哽咽的擤着鼻涕,脸上挂满涕泪,完全听不进对方劝说的言语,哭喊道:分明仙尊昨日还好好的,虽然与大家同样都中毒了,可仍是仙姿勃勃,毫无沮丧之样,怎会今日就突地发生祝融了呢 讲至火舌一事,她的表情又更加控制不住,哭的涕泪横流。 原本今日她已想好诸多要与季澜说的话,可近几日整教上下忙乱成团,她还打算待中毒一事有解,再去找季澜。 岂知临时发生不测。 舟凝闻言,便未再发声,回头往那堆屋房残骸望了一眼,接着将小女娃的手心牢牢牵住,就怕一个闪神,古灵儿也摔进高烫残骸中。 一大一小的身影就立于斑驳的残景边,神情却是截然不同。 -- -- 此刻。 雪髯城某处客栈内。 一抹人影躺于床榻上,面上沾了些许黑灰,却仍是掩不住那股仙然之姿,银白的发丝也沾染不少尘屑,雪袍更是东一块污西一块污,系于腰间的纯黑衣带,依旧是最显眼的一抹色泽。 安爻站在榻边,眉头紧的松不开,先是望了床上季澜几眼,然后朝桌边的高大身影说道:宫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仙尊与何凉凉的房外皆莫名起火? 夜宇珹眉眼皆是锐利,透过未闭阖的窗户往外看去,半蝶教的大火已是止住。 方才他在玄翡格内找东西,从高层屋顶跃出之际,一眼便望见小院的火势,飞身至那处不过几瞬间,四周已是火舌蔓延,故他一掌击碎屋顶硬砖,跃入室内时便看见一抹白影倒在枕被之中,已被烟呛的昏迷,,胸口起伏的频率又淡又浅。于是他直接将人一拎,往上腾跃。 安爻道:此次唯独就他们师徒二人出事,放火的人肯定是朝着他俩而来。 可他话一出口便觉不对,如今宫主与仙尊共住一院,是半蝶教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这把火一烧,是一次两个人。 夜宇珹低沉道:放火之人清楚本座不在。 对方不只明白他不在房里,而季澜被封灵是全道上皆知,此刻又中了五感失调的毒,倘若防房里只有季澜一人,便能放心下手点火,房里之人便如笼中鸟一般待宰。 安爻闻言更加不解,蹙眉道:此人伤及仙尊师徒的缘由为何?居然干出这等夜半放火烧人之劣事。 他虽与何凉凉一言不和便开打,可如此趁人熟睡,偷鸡摸狗的行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赞同! 方才不只小院的熊熊烈火,连何凉凉那侧同样也是火光朝天。 还是安赐三更半夜待在药房,办完事后打算去看看对方的入睡状况,这才及时发现火势,从屋顶将人抱出。 可何凉凉因失眼眸明,在房内又摸索不到掩口鼻的东西,虽用手掌紧紧捂着,但仍是空隙太多,故呛进的浓烟比季澜更大量。 现在对方人正在另一间房,安赐守在床边,试图喂进解清药丸,先行化解五脏中的浓烟。 季澜方才也吃进了两颗,是夜宇珹以掌握住对方下颚,逼着季澜开嘴,然后安爻赶紧推送入喉的。 眼下满肺脏的浓烟聚集,季澜淡色的眉眼也紧紧蹙着,是肉眼可见的不适。 夜宇珹走至床边,望着季澜闭阖的长睫,回了安爻方才的问题。 待人醒来,问了便知。 眼下他能肯定,所有事的源头皆牵扯同一样事物。 与他在玄翡阁发现的线索不谋而合。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百思不得其解,可宫主既然说了,他也只能点头,等着季澜清醒。 方才仙尊已咽下两粒清肺丸,一个时辰内能发生效用,能苏醒。 何凉凉则要更久,五六个时辰都有可能。 此时城中几家合院陆续亮起灯火,似乎是夜半起床,远远见到郊区那头往上冒的黑烟,心惊胆战观察了一阵。 直到发觉浓烟已渐渐飘散,知晓火苗已扑,这才安心的回房,家家户户刚亮起不久的灯火随之又熄灭,街上也迅速归回宁静。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这一夜对半蝶教来说,却是缓慢的像过不完,众人全揣着惶恐不安入睡。 一个时辰后。 客栈中,床上的人儿果真微微眨了下眼睫,逐渐醒来。 季澜眉心渐渐蹙起,半晌后才用力睁开眼,意识中自己仍拿着木扇,坐于小院榻上,四周墙瓦已是高温的令人无法接近。 他瞬间惊坐起身,一入眼的却是床边那抹黑袍。 反派又离他这么近。 安爻见人已醒,也连忙迎上前,递给他一杯淡茶,确认道:仙尊,您身体还行吗? 季澜仰头饮进整整一杯后,抬袖抹了抹额头,气虚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且魔头怎会在他身边? 安爻见季澜面露疑惑,便道:是宫主发现院里着火,从屋顶将您给救出的。这里是雪髯城的一处客栈,暂且只能下榻此处了。 榻上之人原本揉着眼皮,闻言瞬间便讶异的睁大眸,配上夹边有些灰蒙的发丝,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可仍富有淡淡仙姿。 魔头打碎屋顶救他? 那片从屋上降落的黑影原来是夜宇珹? 难道是发现他这室友当的不错。 然而季澜脑中又忽地闪过什么,蓦地面色焦急问道:凉凉呢!他还好吗? 安爻忍不住吃了一惊,难不成霜雪门还有卜卦这一专长?毕竟季澜呛烟之后便被带来这儿,照理说应是不知晓何凉凉那头的情况。 仙尊如何得知何凉凉也深遇火险?不过您大可放心,安赐已将他救出,目前正在另一间房治疗,应无大碍。 季澜这才放下悬心,正要开口回覆安爻,床边的低沉嗓音蓦地说道:你今晚入睡前没发现任何异状? 季澜闻言,便在脑中使劲地回想自己就寝前的一举一动。 他记得自己爬上床后,特别不经意的往隔壁那颗蓬松枕头多压了两下,发觉这一沉压之下,对方的枕头居然还比自己的蓬,看起来十分好睡! 于是他便默默的换了过来,接着盖上被子,心底些微想了些事,约莫是夜深静悄,魔头作息宛若夜鸮之类的重要事情。然后睡着。 于是季澜道:并无异状。 夜宇珹:对方沿着屋墙点火,你毫无知觉? 季澜: 干嘛干嘛。本人穿书又中毒,劳碌过头睡个熟觉也不行? 安爻:仙尊可否有印象,最近与人发生冲突或争执?这点火之人摆明着朝着你师徒二人下手,全半蝶教就只有你们两院发生祝融。 此刻倘若躺在床上之人是以前的季澜,他断不可能这般询问。可如今仙尊摔了脑,走在路上说不定还会与人抢糖葫芦,以至于他这般问话,居然未觉得半点不适合。 季澜不用深思便答道:应该没有。 他穿来的这半个月,一直都待在夜焰宫里,而更早之前,若说会与原主起强烈冲突的也就只有一人。 现在正靠在床头边柱边看着他。 夜宇珹眼眸牢牢盯着季澜神情,道:上回本座说过海吟吟同在找苍刎珠,她早已知道古灵儿手中便是掌门铁扇,且打算不择手段夺取。即便你如今失记忆,可她仗着曾与你密谈过,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季澜正接过安爻递来的湿布,缓慢地擦拭脸颊,布巾经过之处,也逐渐露出呛伤后的苍白面色,闻此番话,眼睫猝不及防轻颤了下。 呜。魔头果然刑侦高手。 他压根不清楚夜宇珹现在到底知道多少,总归对方半夜总不在房,肯定是去调查相关事迹,再者,过了这场火烧,一些原本不清楚的东西,也已经渐渐崭露,就剩些细节等着对上。 而所有串联细节的东西,便是原主和海吟吟的谈话内容。 季澜闭了闭眼,此刻他多想抓着被子摇晃! 本读书人就是个背锅的! 摔。 他指尖握着湿布,以一种慢条斯理的速度将尘灰拭净,因为紧张过度还忍不住呛咳两声。 安爻以为是胃腹中的药丸仍在发挥作用,化清肺脏乌烟,便赶紧又倒了杯水给他。 夜宇珹则挑眉在旁等待。 季澜面色镇定,捧着杯子缓缓喝进,心底却是万头草泥马奔走。 【赶紧厘清这团毛线吧,魔头在等,感觉药丸。】季澜心中之悲愤呐喊。 他脑袋也开始将这混乱一团的情况迅速归类。 【原主实际所知:因为叱骨谷那场密谈,清楚苍刎珠线索在珠子上。】 【洗米水季澜,在魔头前面需表现:忘了与海吟吟的密谈内容,故不知苍刎珠线索在珠子上。】 【实际的洗米水季澜:因海吟吟正面找上门,故被迫与原主相同。嘤。】 【魔头所知:谜。】 好的呢,攻略已有 随魔头怎么拷问皆不会乱! 季澜十分沉着地将杯中茶水饮光,目光再度对接床边人。 夜宇珹开门见山道:海吟吟应会迫不及待找上你,因苍刎珠线索便在掌门铁扇上头,她须借助你的力,本座能肯定,海吟吟与你在叱骨谷的密谈重点,便是如此。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纯粹要夺扇,故丝毫没放上心。可结合方才在玄翡阁发现的线索,海吟吟找上季澜的动机,突地变的很明确。 低懒的嗓音再度开口:故她表面上拿的是掌门传物,目的却是苍刎珠。 季澜: 搞什么鬼! 一次爆料这么多,还如此不加以掩饰。 本读书人刚干啥攻略拟的辣么辛苦。摔。 【攻略已剪碎,并飘向大海。】 【眼神逐渐沧桑. jpg】 一旁安爻却似乎理解了什么,眼眸一亮,道:所以海吟吟便是放火之人?就为了宫主所说的目的? 夜宇珹没点头或摇头,只道:她尚未拿到铁扇。 安爻:? 牛头不对马嘴的宫主,他不敢纠正。 季澜见他神色茫然,头顶防拂挂着几个问号,便慢慢的解释道:就是因为海吟吟要的是掌门之扇,故也代表她未得取之前,不会轻易的出手伤人。 他知晓夜宇珹也是这意思,只是跳过详细叙述。 毕竟欲夺之物,在未到手之前,不论是谁都会保持按兵不动,此时大动干戈,只是敲锣打鼓引众过来,仿佛告诉所有人,自己图谋不轨。 尤其,不难看出海吟吟善于精策,此番蓄谋已久之事,如今突地来了场火,只怕她比谁都更吃惊。 安爻一边往水盆中洗着湿布,恭谨的应首,心道,宫主之言还需仙尊来解。实也实也。 眼下他虽不太理解事件发展到哪,可更疑惑的是另一个问题,便小声的问道:那这场火的目的究竟为何,仙尊知道吗? 宫主方才说,待季澜清醒后便能问。先不管是不是海吟吟放的,里头缘由又是什么? 季澜眨了眨眼,隔了好一会儿后,只道:消气。 他猜的。总之九不离十。 夜宇珹勾起唇,笑意却未达至眼底。 是的,海吟吟目的未成,定还需要季澜。故这把火不可能出自她手。 可另一个人,倒是有可能。 安爻: 听不懂。好吧。 他听不懂仙尊的言下之意,更看不懂宫主的深沉眼神。 仿佛外人。 季澜则未多作说明,淡色的长睫半垂。夜宇珹方才主动提及苍刎珠,让他也想起一个时辰前,他坐于床榻,手持木扇挥烟。恍神间,窗外红通通的火影已是遮掩不住,而他在一整片的火光之中,体会了一把,所谓将死之人的灵光一闪。 之前回想起的《仙尊嗷嗷叫》片段,半蝶教妹子宛如中邪所跳的扇柄舞,确实别有深意。 喔不是,那舞依旧很中邪。 有深意的,是歌。 那时季澜为了查出引子,几乎是用尽全力回想,脑细胞大概卒了一半。可皇天不负人,他终于将那段不知道扔哪去的记忆给挖掘出来。 幸亏自己曾差点为了刷负,将那段歌谣来来回回看了整整三遍,开头是三把扇子、三种材质,中间冗词无数,可最后写到图显扇骨引波澜,献舞之人泪眼眶,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这最后几句苍凉悲壮的氛围,与前几句的欢快吟舞截然不同。像是喜剧看着看着,突然变成悲剧那般的观感。 倘若他猜的没错,这仿佛骗字数的一段歌词,居然就是所有事情的解方。 季澜:哼哼,本读书人不愧仙门之眼。还不赶紧夸我。 正当他喜孜孜的胡想时,侧边头皮忽地一疼。 他顺着自己被挑起的银白发丝望过去,发尾正勾在床沿那人指间。 季澜用谴责的表情,说道:做什么? 嘶。毕竟反派出手,连发根都疼。 夜宇珹又略微施力,微微扯了下手中的雪缎发丝,低沉慵懒的声嗓说道:刚刚在想什么? 季澜尝试扯回自己的发,却发现无法办到。对方卷于指尖卷的可真牢。 半晌后,他便脸色淡定的说:在想我方才药丸吞了几颗,怎么那么快就转醒。 一旁安爻以为他是真心发问,立即回道:一共两颗,是宫主喂下的。 季澜瞬间眼眸愣睁。 魔头亲喂难不成是趁他昏迷,倒吊着逼他吃进? 夜宇珹见他表情细微变化,便懒洋洋地说:是边打你边喂进。 季澜:呜。你没有心。 桌旁,安爻仍是在意着方才的问题,一头雾水道:仙尊说纵火之人是为了消气?可知道是什么气? 毕竟生气这种事,可是天天都有。譬如安赐,对方总一脸冷静说出让他气掀桌的话。譬如何凉凉,每日都有怼不完的芝麻绿豆事。 可他晚上四肢一瘫,倒床睡大觉前总全撇过一旁,压根没真正上心。 故他着实好奇,什么样的架,居然怀恨在心到需要放火消气? 夜宇珹朝着季澜说道:本座也想听听,为何对方会有气?说来听听。 对方确实有借口放这把火,可他也想听听季澜的说词。 床上之人一脸镇定,回道:约莫是那人半夜睡不着,胡思乱想之下,自己找事。 夜宇珹凝望着他,表情仿佛在说确定是这样? 季澜面带冷静地回望。 是的,是这样呢。 反正我说了算。哼。 于是身边的黑袍人影顿时又缓缓勾起嘴角。 季澜瞬间挺直背脊,用加快过后的语调说道:总归对方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失忆前与海吟吟曾在叱骨谷有过谈话,便误会了。 兴许是海吟吟来找自己的当晚,却不幸被撞见。总之八.九不离十。 然而他话已至此。眼前高大的身影却仍是微扬着唇,表情未变。 季澜: 干嘛。 辣么邪魅狂狷,是想吓死灰尘? 安爻听了季澜一席话,简直摸不着头绪,只能再度试图融入谈话的行列中,说道:这么听起来,放火之人曾与仙尊结仇? 季澜快速道:没仇。 安爻:? 夜宇珹却道:有仇。 安爻:? ? 他理解了半晌后,发现什么也没理解成功。忍不住小声道:所以这纵火之人有两个? 夜宇珹:一个。 季澜:一个。 安爻: 好吧。强行加入宫主与仙尊的话题。确实有难度。 季澜抬起脸,往墙边敞开的窗户望出去,这房间至少有三四层楼的高度,看出去便是一片夜色,而空中还残存了零星的烟,未完全飘散,遮住了原本该有的星空,以至于整体呈现黑压一片。 刚好一阵微凉夜风拂进,季澜不禁咳了几声,带着浓烟呛过后的声沙。 夜宇珹眼眸眨都未眨,仿佛拨灰尘般的甩了下手。两扇窗门瞬间啪的一声阖起。差点将窗棂给撞碎。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 多谢。 咳声止住后,他正想开口,问问魔头又是怎么确定纵火者身份的。门扉却于此时被敲响。 安赐站于门口,道:他睡了,可因呛进的烟较多,还要几个时辰才能醒。 他讲这话时,眉心紧紧拢起,带着一丝微微怒意。 几个时辰前,他时间一到,便自动清醒,要去何凉凉那看看。怎之一踏出房门,便瞧见两个回廊外的红光,张牙舞爪的包围了整间房。 他从屋顶跃入时,里头的人倒在地面,已失去知觉。身旁一个脚朝天的木凳,不难猜出何凉凉急欲逃出,却因眼伤,四处找不着出口。 安赐越想越怒,眉间更加紧蹙。 安爻:好了好了,知道了。所以赶紧一起进来讨论凶手好吗,。 季澜面色忧心,朝安赐道:凉凉的体内的浓烟能顺利化解吗? 呛伤这东西,严重的话可是要人命的。如今何凉凉又是失明,又是昏迷,他真心不忍。 安赐:已让他吃了四粒清肺丸,是池大夫之前特别做给夜焰宫的药,仙尊放心。 季澜先是一愣,半晌后才想起对方口中的人名。 《仙尊嗷嗷叫》中,池缎是位隐士高人,修为程度从未明白写出,可医术却是全仙门第一。长年居住在菘儿谷里,性格不详,每回出现都宛若高手一般的降临,与夜焰宫似乎交好却又疏离。 季澜总觉得,这菘儿谷大约是作者懒得想名字,干脆随手一取,谷内说不定还种满了菘叶。 总之何凉凉既然有了池缎的药,身体应是没问题了,他能放心。 安赐朝房内身量最高的那人说道:宫主,昨日您交办的事项,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发生作用了。 夜宇珹随意地说了声嗯。仿佛不在意。 安爻跟着颔首:此刻她约莫毒性准备显出。 女子中此毒,症状未显以前,唯有画道伤口,闻闻血液是否带异香。 这回换成季澜一脸茫然。你们讲的啥? 安爻忍不住沾沾自喜。终于也有他懂,而仙尊不懂的时候了。 安赐朝季澜道:还多亏仙尊上回点醒了我,这髯松子便是毒药的引子。 当日两人皆在何凉凉床旁,谈及雪髯城的特有物,而他从季澜的话中发觉出异状,借此有了线索。 可眼下季澜听着夜宇珹与下属间没头没尾的对谈,仍是反应不过来这走向。 于是安赐又道:仙尊当时与知雪谈完话,我当晚便告知宫主,宫主让我去药房一趟,将风干的髯松子取来,磨碎后洒于所有弟子的房间。 季澜一头雾水道:为何要如此? 让海吟吟一同中毒。某人言简意赅,酷狂霸跩。 安赐朝着季澜道:当时我将仙尊的聊天内容叙述完后,宫主便说下毒之人就为八代掌门,且至今仍待在教中,可她自己定未接触引子,故毒性未发,此刻若是让她随众人一同毒发,解药便自然而然现踪。 季澜不禁惊叹。 不愧是魔头!这样就能猜出下毒者。 好个精彩的谍对谍!【敬茶】 安赐:仙尊如何得知这髯松子为引子? 某仙尊心底叹息尚未发表结束,蓦地一个劲儿的被打断。于是冷静的望向对方。 脑中缓缓浮出:少年,你听过上帝视角没? 总归就是本读书人爱好阅读,阴错阳差下,翻阅了一本名为《仙尊嗷嗷叫》的破书。 简介有点长,短叙概括的话,也就是你家宫主为人生赢家,而我是悲惨输家的辣本书。 季澜内心狂舞,百头草泥马狂奔,不只如此,马背上还背着辣本破书四个字。 可他面上仍算镇定,回覆安爻道:我并不知道此物为引子,是当日与凉凉聊天,意外谈及一些听闻的事迹,不过随口一提罢了。 话才落下,眼前魔头瞬间勾起笑,一脸高深莫测。 季澜眨了眨眼,试图眨掉心底紧张,佯装淡定的说:海吟吟既然还不知自己碰了引子,解药仍不知何时能取。 夜宇珹:她就快知道了。 怎么说?白衣仙尊万分好奇的发话。 夜宇珹懒笑道:等等回半蝶教,本座亲自告诉她。 季澜:哇喔。真狂。 安赐似乎又想起另一间房的人,以及对方刚刚吃清肺丸时,无意识呛咳的痛苦模样,便道:知雪毒显如此严重,定是前些日子在药房时,直接吃了颗髯松子的缘故。 季澜应首,这东西他也早想到了。那天大伙儿在药房找药,安赐安爻虽然也各吃了一颗,可因本身并未中毒,故引子对身体自然无害。 何凉凉则是直接将引子给吞入腹。不如其他弟子和季澜,是食用灶房所做的髯松子膳食,间接引发毒显。这小巧的果实经过长时间的炖煮,早被磨化炖烂,引发毒相的强度不如直接吃下那般强烈。 故弟子们的五感皆是慢慢的失调,而何凉凉却是一夜之间失明。 安爻:话说回来,这纵火之人到底是谁? 刚那番放火消气的言论,他印象犹深。 安赐面色凝重,也道:宫主与仙尊可知? 季澜点头,颊边银白的发丝顺着动作微微飘动。 接着开口说了个名字。 安爻顿时眼眸圆睁,吃惊地望向季澜,她为何要这么做!? 安赐也于瞬间皱起眉心。 就他与安爻所知,对方分明随时护于古灵儿身侧,对待她比对待亲妹妹更亲,这些日在教上便可看出那股无微不至,嘘寒问暖、随时待于左右。 可奇怪在,古灵儿如此崇敬季澜,眼神中总透着敬重,只差没当场一跪,拜季澜为师。 这种状态下舟凝居然做出放火这般里外不合之事!? 匪夷所思。 安爻难以置信道:这舟凝分明极为守护灵儿小姑娘,照理说,应会爱屋及乌的对待仙尊,放这把火的目的又是什么?那小女娃知道后不会翻脸吗? 季澜:舟凝认为此举是在保护灵儿,因她误会了一些事,心里堆气,这愤怒压不下头,便选择做出此番举动,保护之余,也算是用来泄愤。 这把烈火,既是在舟凝与海吟吟轮番找过自己后随之发生,必然与之有关联。 依他推敲,舟凝大概昨晚又来找自己了。或许是想问问替古灵儿鼓励打气之事,却意外听见海吟吟与他的谈话,便误会了事情来龙去脉,以为他是个虚有其表之人,表面清风明月,内心虚假阴狠,妄想夺扇,甚至要对古灵儿不利。 于是舟凝原本欢欣之情霎时间消灭得一干二净,宛如从高处跌入悬崖那般,转而代之的是盈满心的愤怒,咽不下喉。 而他曾经不经意的在舟凝面前提过一句,说夜宇珹夜半皆不在房内,故也对方知晓这事,纵火时还能完全放心。 只是何凉凉跟着受此波及,实属倒楣。 兴许是舟凝听见海吟吟提及霜雪门的信,说是给何凉凉接到了,故一不做二不休,便要将何凉凉一并处理掉。 安爻不解道:所以她侧面得知仙尊与八代掌门之事,便误会了? 季澜:少年,话说清楚。什么我与八代掌门之事。 乍听之下十分不正经,以为三角恋。 夜宇珹弯唇道:确实,仙尊和八代掌门之间的事,不知何时要与本座说清楚。 季澜:喂。您这话更模糊了,仿佛四角恋。别闹。 他镇定道:总归舟凝误以为我要对灵儿不利,为保护小姑娘,便狠下杀手。 安赐眉头深锁,道:倘若她有因素要向仙尊下手,可知雪为何也一并牵连? 季澜无法提及信件与之的关系,只能借口道:约莫她想斩草除根,毕竟凉凉为我徒儿。 一旁安爻点点头,表示终于明白一切关联。 总之这半蝶教上的人,都颇疯癫。 夜宇珹忽地话锋一转,朝榻上人道:你可听过或看过半蝶教的传唱歌谣? 【哔哔哔哔哔!】季澜此刻心中警铃疯狂作响。 魔头知道了什么!? 他这就原地承认,自己是穿书前看到的! 不知来得及抢救? 正当季澜纠结着该不该应答,夜宇珹蓦地将一本破旧脏污的小书扔于床沿。那外观破损的惨样放在洁白床被上,格外刺眼。 季澜:? 这宛如被摧残过的东西是啥,夜焰宫的书籍不都要用黑缎布料做封面,封底用金粉渲染上两只凤凰。总之一看上去便要奢华铺张。 他顺手将那本书册拿起。 翻过前面几个弟子玩闹的小图后,一入眼,便是他刚记起不久的唱谣。 季澜瞬间手指发颤。 可又知道夜宇珹在等,他只好赶紧扫视一遍。发觉从头看至尾,确实和《仙尊嗷嗷叫》中的叙述半字未差。 季澜瞬间明白,对方已掌握苍刎珠的线索。 就像玩笑般,不论眼下剧情怎么走,有些事物似仿佛冥冥中注定好,永远不会变。譬如《仙尊嗷嗷叫》里,他与夜宇珹皆在半蝶教上得知苍刎珠下落,即便中间的转折比地上泥砂都多,可最终仍是同个结果。 季澜不禁寒颤,是否不论他如何抢救,终究也只能落得原主的凄惨命运。 此刻,能造成他悲剧下场的人就站在眼前,他蓦地有些抬不起眼,不敢也不想瞧夜宇珹,整个人无所适从。 只能强行镇定。 夜宇珹立于床沿,见对方目光停留在页面许久,一副要将书给看破的架式,便道:不曾看过? 季澜微微点头,仍是没有抬眸。 床边,低懒的声嗓又持续传入耳:你看懂上头的意思吗? 季澜挣扎了一会儿,考虑着是否该假装不知。 半晌后,才慢慢说道:不懂。 选个保命的答案吧。 夜宇珹定定注视着季澜,见他凝思出神的模样,便忽地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苍刎珠的下落,不只于掌门扇上,还需要集齐三把扇子。 季澜眼睫狠狠颤了下,瞬间惊的望向他。 这直白的背后是否有阴谋!?要打要杀要剐? 夜宇珹继续道:传唱之歌,记载的便是珠子线索。 这本玄翡阁的小册,是苍刎珠至今唯一残存的线索,而他推断,海吟吟只知道掌门铁扇这一环节,却不知其他,以至于这书册一直被压于柜脚下,弄得封页毁损,一副从未受人重视的脏污样。 季澜听他这席话,已是惴惴不安的心情更是提心吊胆。脑中霎时浮现灌水银与十大酷刑。 救命救命救命。 倒是安爻充满好奇的问道:居然还有其他扇子,这半蝶教上下,有秘密的扇子这么多。 到处是秘密。 季澜如临深渊,努力克制颤抖的语气,朝床边之人说道:为何告知我此件事? 夜宇珹勾起唇,面色让人看不透,你觉得本座要拿的东西,别人挡得住? 言下之意,即便眼下季澜得知线索,苍刎珠也仍是他的囊中之物。 季澜:也对呢,您真懂。毕竟酷霸狂妄跩,无人匹敌。 而他听了这邪魅语气,居然瞬间放下心。 总归没阴谋就行。 安爻:宫主,待会回半蝶教该如何处理舟凝?对方放火烧人,还是夜焰宫带出来的人,左看右看,皆该受惩。 夜宇珹没答话,只将季澜手中发黄的小册抽起,扔至桌面。 安爻便顺势将目光移向床上之人,以为宫主是要让对方决定,于是便用眼神询问。 季澜:别看我。本囚鸟不敢妄自决定。 夜宇珹只道:本座在找最后一把扇子。 季澜听的心惊胆颤。毕竟这话代表着,除了掌门铁扇外,夜宇珹已经知道第二把的下落。 说不定还到手了。 于是他谨言慎行,用轻飘飘的语气问道:还还剩下哪一把? 夜宇珹:木制。 玉制的,在他手里。 铁制的,早晚问题。 就差一个木制的,而他翻遍玄翡阁,并未找到任何木制扇子。 季澜:好的呢。三把扇子,锦绣前程。看来反派事业没问题。 读书人,泫然欲泣。 一伙人在房里谈话,待外头曙光微亮之际,薄雾也跟着飘进窗,分明是尘埃,可衬着朦胧的光线,宛若一团亮晶晶的光点。 夜宇珹望了窗扇一眼,表情懒散。此时已能听见街上陆陆续续传来的摆摊声响,预告着崭新一日的开启。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赐:宫主,需我和安爻一同前往吗? 他知晓对方定是要回半蝶教一趟。可他仍是挂心于隔壁房的人,何凉凉不久后即将苏醒。 夜宇珹道:不必。 季澜扯了下棉被,小小打了个呵欠,心道,祝福你发光的未来,本仙尊困了,先补个眠。 怎知那抹深色高大的人影却朝他说道:你与本座一同去。 季澜才准备阖上的眼皮,直接用力睁开。 干嘛干嘛。都已经隔空祝福了,还得亲眼见证你的成功吗。 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中毒的读书人。 他冷静地问道:为何我要过去? 房子都烧了,如何休憩。 夜宇珹:眼下海吟吟应是急于寻你,舟凝倒是想杀你,或许你出现在半蝶教,本座能发现一些其他的东西。 季澜:听君一席话,不如去跳崖。 安爻颔首,说道:那我与安赐便在客栈待命。 话说完,他便与安赐一同离开房间,过去何凉凉那儿,等待人转醒。 房内只剩两道身影,一黑一白。 白的那个,腰间衣带为黑。 季澜只好揉着眼皮,困倦的从榻上爬起:坐马车吗? 他来客栈的途中处于昏迷,可眼下难不成要步行? 夜宇珹懒洋洋地说:踏湮驹还在半蝶教里。 季澜有些吃惊:你不怕半蝶教人对它不利? 毕竟这群小姐姐各怀心思。扑朔迷离。 夜宇珹:本座的马,谁也伤不动。 季澜:嗯呢嗯呢。总之连马都跩。 他道:现在就要出发吗? 用走的话,他估计以自己现在的脚力,约莫五个时辰可到达。 比踏湮驹从夜焰宫来雪髯城都久。 夜宇珹见眼前人慢慢的将衣袍拉紧了些,似乎对早晨寒温感到不适。 季澜心底正发愁。这天气简直凉的令人泛傻。 夜宇珹却忽地拽住他腰后衣袍,接着一个环抱。 季澜还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窗户,接着便是外头凉寒空气扑面而来。包围身周。 简直猝不及防。 他就这般被人抱着,从高楼窗户跃出。 救!命!啊!! 以往他虽不怕高,乘坐高空设施没问题,可这种毫无安全措施就飞上飞下的感角。 简直谋杀! 他先是心底疯狂呐喊,接着空中的温度又瞬间让他脑袋冻傻。 季澜浑身僵硬,紧紧回拽着夜宇珹单边胳膊,虽然那硬实的线条摆明着充满力量,可他就怕对方在空中跃腾时,不经意一放手,他便重重跌落,从这好几十层的高空摔下。 呜。 救命啊!! 第27章 -- 清晨的半蝶教。 大厅上人潮聚集。 半个时辰前, 掌门突地归来,要大伙儿用最快的速度至前厅集合,面色凝重的表示要问事。 只是昨晚才历经了火舌之险, 弟子们半夜出神出力好不容易灭了火,睡才不到几个时辰便又被唤起,眼下是困的呵欠直打,眼皮沉重。几名年纪尚幼的小弟子揉着脑袋, 跌跌撞撞地赶到大厅, 又立即被这严肃的氛围给惊住。 最前头。 海吟吟已脱下假装的面皮,露出原本脸蛋,可仍是束发整齐高冠,扮为男相, 此为半蝶教一直以来的规矩, 出了房便以男子面目示人, 不可透漏性别。故她们除了购买吃食以外, 也不常出现于雪髯城中, 城中百姓对这第一大教皆是抱持敬畏。 她神情瞠怒,朝眼前一群大弟子喊道:纵火者还不出来领罪!要是让我亲自下场揪出,便以门规处置, 此人谋害霜雪门与夜焰宫, 半蝶教担当不起这罪名。 她这话说得响亮回荡, 让厅中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眼神尖锐扫射, 严厉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某大弟子身上,大声喝斥道:还不快滚出来!非要本掌门指名道姓?我早在妳衣摆下方发现油渍痕迹,即便用外袍遮掩,仍是挡不去证据! 厅堂正中央。 舟凝与她对视之下, 同是满面怒意,压抑不住的火气涌上心头:看来掌门人自己做的亏心事可一点儿都不心虚,仗着身份恶人先告状,煽动弟子,倘若妳今日无愧于半蝶教,此时又何必急匆匆的现影! 海吟吟闻言,眼角赶紧往其他人瞟了一圈,一边也焦急舟凝会将已知的实情说出,气急败坏道:本教一向以礼带人,风评声望皆高,夜焰宫身为半蝶教客人,妳却仗着自己大弟子的身份,于夜半放火烧人,我绝不轻饶,这般天大之恶事是教中难容,我现在便以八代掌门之位,此刻将妳逐出仙门!永远不得回归。 两名女子在大厅上争锋相对,气氛一触即发,可谓各执一词。众人则是云里雾里,什么也没明白。一群人的目光不断在对方二人身上来回扫荡移动,就怕漏听半分。 早起的余倦已被火爆气氛给烧的一丝不剩。 此刻,掌门人气势高涨,句句言之有理,甚至指控放火人为教上大弟子。 而另一位呼声最高,传闻中将接任九代掌门的大弟子,手中貌似拥有八代掌门的大秘密。 无人注意的角落,古灵儿按着前襟,一路退到墙边柱子,对于眼下感到不知所措,圆圆的杏儿眸难掩骇惧,不明白自己敬爱的凝姐姐为何被指认为凶手。 舟凝抬头挺胸,往厅堂前方站了一步,所有人下意识反射往后退,把场地留给她。舟凝心中一团怒火,嘴巴正欲开启,眼角却看见柱子边的小女娃,那双单纯的眼眸中一尘不染,仿佛世上所有的恶事都沾染不进。 她一个恍惚,一年前,七代掌门夫妇的千叮万嘱又浮上心头。 夫妇二人育有独女,古灵儿依循半蝶习俗,姓氏从母,天性则纯真烂漫。满七岁之际,古莘儿便希望闺女能够自立自强,即便爹娘疼爱,也得经过磨练与茁壮,与夫婿聂霁讨论后,便决议让女儿回归半蝶教。 毕竟再多的不舍,都不能成为阻碍孩子发展的绊脚石。 适时放手,更是迫使人成长的基石。 而古灵儿既身为三代掌门聂氏与七代掌门的共同后代,传扇自是义无反顾的交至她手上。 只是此番回归,危险便是随处可至。 舟凝听闻古莘儿的担忧后,便表示自己愿意守护小女娃,直到对方能独当一面为止。 再者,她一直独身,没有兄弟姊妹作为聊诉心情的对象,便将古灵儿当作自己亲妹妹,能算一份心情寄托。但愿,小女娃少知晓世间阴暗,能让善与爱包围著成长。 舟凝站在厅中,心绪百感交集,此刻大厅已有阵阵议论飘散,四面八方的窃窃私语不断。 有个身份与舟凝相当的大弟子,声音明显未压,据说舟凝本为孤女,是七代掌门古莘儿将其从估院领走,甚至亲身教导,此时居然对半蝶教恩将仇报,简直愧对掌门人当初捡走你的善心。 另一名位阶较低的弟子附和道:是阿,师兄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孤院可不比半蝶教舒适,房间潮湿拥挤,还得与其他孩童抢食,舟师兄今日满身的修为,与身上大弟子之位,皆是当年古掌门一手提拔,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舟凝闻言,手中铁扇是越握越紧,话到喉头之际,望了眼古灵儿的方向,原本想将海吟吟与季澜夜谈一事掀出的念头,瞬间又硬生生给吞回。 只因季澜的存在,对古灵儿而言便是心底最光明的一片绿荫,而她不愿往那上头布满乌云。 舟凝心中忖量着用词,朝海吟吟道:掌门人两个月前的叱骨谷之行,纵然当时我未参与,可却清楚其中之事,如今妳披着掌门皮,欲行罪恶,实为天理不容,眼下不亲自谢罪,竟还仗着掌门职位将我逐教,简直本末倒置。 海吟吟闻言,额际发汗。 舟凝昨晚肯定听见自己与仙尊半夜谈话,对叱骨谷以及苍刎珠的线索都有底了! 她不禁暗自咬牙。 果然是好事多磨,几月前她曾打算凭一己之力直接夺扇,可舟凝曾获得七代掌门亲身传授,故在教中与自己的功夫水平不相上下。 且古灵儿身边不只舟凝一人,还有少数大弟子潜藏于教,暗中保护,估计皆是对方爹娘所托付。在这般状况下,倘若她硬抢,不只无法保证胜出,最坏的结果便是被驱出半蝶教,关于苍刎珠的后续布局等于半途而废 海吟吟立于众人前头,见舟凝不时瞄往古灵儿方向,担忧的神情不难看出。海吟吟可谓深谙人心的高手,已能猜出舟凝方才欲言又止的原因,不过是因疼惜女娃,故舟凝虽话中盛怒,却未将季澜两字脱口而出,估计是怕小女娃乍听之下伤心过度,便含糊掩过。 而海吟吟本身更不可能将此事宣之于口,岂不等于招认别有二心。 她稠密的心思正精心盘算。 以下这场对峙,赌的就是雾里看花。赌的是教中风向怎么转。 此刻她若能一气呵成,将舟凝逐出,古莘儿与夫婿又远在天边,小女娃身边少了得力援助,她便能取得掌门铁扇,后续安排早已妥善,很快地她便能得到比掌门之位更高的位阶。 正当海吟吟心中暗自归纳计画,蓦然间,一名小弟子拨开群从中站出。 对方年纪与古灵儿一般大,眼神却狡狯许多,没有小童的单纯与稚嫩,各位师兄们,灵儿她身上的扇子有问题!我上回夜半起床小解,意外听闻她与舟师兄对谈,内容与掌门铁扇有关,从那之后,我便时刻注意着她,发觉灵儿确实特别保护自己的扇子,不只不让人碰,更不许其余人观看。 这口吻令人不适,宛如古灵儿手中秘宝是窃取而来。 大厅上,立即陷入一片倒抽声。 掌门扇子这东西,明明已成为传说,怎会突然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 ? 这谜团,仿佛扩散的雾气,逐渐沾至所有人身上,好似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些不可述说的事迹。 小弟子见自己一席话便立即成为注目焦点,便更加尖声的指控道:灵儿,我与妳成为同窗不过两年,岂料妳居然不知从何处寻至掌门铁扇,甚至据为己有,仗着有舟师兄的疼爱,不肯将传教宝物献出,这般自私自利的作为,今日我便要在重师兄弟面前揭穿。 舟凝闻言,瞬间一惊。对方小弟子平时看似与古灵儿交情不错,哪知关键时刻居然跳出来,语带刻薄孩胡乱指控。果真大难来时,大家都选择往自己有利的那边靠倒。 古灵儿受此指责,只敢紧紧捂着胸口处的铁扇,结结巴巴说道:我不是不是 毕竟是个未见过大场面的小姑娘,九岁十岁的年纪,被人如此凶狠的栽赃,已是话语都无法成句,连替自己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一旁已有大弟子受不了的瞪眼,舟凝随即朝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可透漏古灵儿身份。 海吟吟自然将这一幕望进眼底,如今古灵儿身心未强,宛如一折就断的娇嫩花朵,要扳倒对方,眼下便是最好不过。 于是她趁胜追击,分明知道答案,却故意用极为严厉的口气,对墙柱边的小女娃说道:灵儿,掌门铁扇可是在妳的手上? 古灵儿压根不敢说谎,已是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死命按着扇子,只战战兢兢说道:这是这是给我的,不可不可交与外人 娘亲曾耳提面命,要她在外绝不可提起身世,故此刻她也不敢说出完整实情。 教上众人见她此番不安模样,更加印证了她怀中便是失传宝物。探知的眼光纷纷投射,就想窥伺一眼被拼命捂住的东西,似乎随时要出手一抓,将其夺取。 海吟吟顿时展露出得意的笑容,气势凶狠尖锐:既然这掌门铁扇的来由妳无法解释清楚,现在还不紧将东西呈交上来! 她眼色一使,身旁几个大弟子已是直接动作,直接便要抢夺传物。 两名古莘儿同时交付过的大弟子也终于看不下去,挡在古灵儿身前,道:眼下谁敢欺负灵儿,先过了我俩这关再说! 舟凝已怒至满面通红,她万万没想到,海吟吟的恶心竟能膨胀如此,便怒斥道:保护掌门铁扇圆是历代掌门之责,如今妳却为了私利,企图夺取,简直侮辱了历届掌门人的风范。 可海吟吟是何等角色,如此精于算计之人,自是掌握了舟凝这种直白个性会应答的话,思绪快速飞转,回道:如今我既然得知了掌门扇子的下落,便要守护,何来夺取一说,而妳身为下任掌门之选,看来也是早就知道掌门扇子一事,却是闭口不谈,据为己有的心思昭然若之,且开口闭口含血喷人,意图抹黑我八带掌门之清廉名声,妳以为如此一来,便能顺理成章接任九带掌门? 一番话绕了又绕,将所有邪恶目的全推过给舟凝,宛若所有事件都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 站于海吟吟身后的弟子听她言之凿凿,脸色也正直不二,便应首回道:我们定当支持掌门人,一同守护传物,身为半蝶教弟子,所有人皆不可有二心,倘若得知了铁扇下落,却无法尽到保护之责,则不配作为半蝶弟子。 她话一落,所有听上弟子便一致叫好,仿佛海吟吟是带头要保护掌扇,而舟凝便是十恶不做,欲对铁扇行恶之人。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另一名较为理智的大弟子,朝舟凝喊话道:丁师兄,不如妳先回应掌门人一开始的问话,为何半夜火烧客房?仙尊他们人又在何处!毕竟教规严苛,容不下这般污点与迫害,倘若是妳将人藏起,眼下便赶紧把人给放出来! 所有弟子目光聚集于舟凝,直觉认定是她将季澜等人给软禁。 然而舟凝一向坦白直率,不如海吟吟善于掩饰,打从对方指责她放火那一刻起便也没想否认。 舟凝怒气翻腾,开合着嘴唇正想回骂,憋不住的刹那,却又硬生生将话给噎回舌口间,心底清楚,对方故意语焉不详,先弄点朦胧的轮廓让大伙儿忆测,再将矛头全转来她身上,使她成为众矢之的。 只不过她对季澜的恩谢,如今已全转为怨气。 故这把烈焰,无论如何她都会放。并不悔。 舟凝理过复杂的心绪,挺直了背回道:我不过区区半蝶教弟子,要如何赢的过夜焰宫魔尊,更没有软禁他们的实力,掌门人此番风向带的果真正确,居然连其余大弟子也一同被混淆,不愧是看透人心的高手。 海吟吟知晓众弟子眼下只急于一个答案,如此拉锯的谈话,只会越加浪费时间,便道:全是推三阻四之言!妳不如直接说明白,这火到底是不是妳放的。 一旁古灵儿也蓦地发出微弱声音,哭喊道:凝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仙尊人呢?为何掌门人说是妳放的火呢? 那朵淡紫色的小花,至今还放在她房里,凝姐姐昨日还教她风干,说之后能夹在书册中,做成好看的花签。 舟凝见她泪眼汪汪,一副被打击的模样,心底衡量了一会儿,才艰难地说道:灵儿,我以后便会与妳坦白所有的事情,可妳千万要相信凝姐姐,所有的一切皆是为了妳的安全。 海吟吟面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道:看来妳是承认放火了,今日我便将妳逐出教派,永世不得回半蝶教,即刻起便收回妳大弟子之扇,并除名列位弟子。 厅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对峙了半天的事情终于有一件水落石出,眼下除了吃惊外,还有其余眼红大弟子之位的人,更是巴不得将舟凝给拉下。 挡于古灵儿前的两名弟子,不断用眼神往舟凝方向询问,她们三人接受古莘儿之托,如今海吟吟仗着她们不能讲出实情,在教上作威作福,她俩已是忍不住想要出手。 舟凝却仍是摇头,高声说道:火确实是我所放,可人并非我所藏匿,倘若妳要将此则怪罪于我,不如怪罪妳自己,夜焰宫一行人居然在妳为掌门的半蝶教上消失无踪,掌门人是否该负起最大责任? 海吟吟讥笑道:我的责任?我前几日均不在教上,对发生的事全一无所知,今日一回程便是收拾妳的烂摊子,居然还责怪到我头上来了。 舟凝闻此瞒天谎言,双目气至发胀。 分明前日晚间,她到季澜住处找人时,才听见海吟吟和对方谈话,内容全是关于夺扇。可如今碍于不让古灵儿难过,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下透漏苍刎珠与铁扇的关联,故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看着眼前人得意,满嘴胡说。 海吟吟之她定是不敢回话,便更加放心的骂道:总之妳先让古灵儿交出掌门铁扇,藏匿夜焰宫等人与纵火一事,咱们再好好算清楚,该罚的便罚,全数依照门规,可不能仗着妳是大弟子,便包庇减罪。 舟凝已是愤怒至手抖,能说的话全被扼在喉头。古灵儿更是不明所以,缩着身发颤。 交不出夜焰宫的人,以及各项罪名,全数落实。海吟吟仿佛扳着手指头掐算,唇边慢慢地弯起,表情展出毒辣,一面朝身旁整装待命的弟子们,尖声道:我现在便以八代掌门之名,命令大家,将舟凝给拿下! 厅上瞬间全是铁扇唰唰展开的声响,两边人马皆摆出独门武功姿势,扇柄稳拿于手,扇尖朝人。 双方混战一触即发。 两边铁扇互对之际,门口却硬生生岔进一道低沉的慵懒声嗓。 海掌门,好久不见。 所有人对这声音的反应皆是下意识一惊。用力撇头,往门口看去。 一抹极高的身量就站在那,身上缎袍微微晃动,闪着细芒的金线纹路,无处不透漏着霸气凌厉。 那张冷厉的脸庞挂着摸不透的笑意,明显没把谁看在眼里。 在他身旁,是另一抹白影,面无表情,一身冷淡,脸色与周身气质皆如霜雪。 这乍现的两道身影,看的众人是心惊胆跳,昨日火舌之险犹记于心,可眼下消失的二人却完好无缺站在这儿! 季澜静静地回望众多吃惊眼神,脸色仍板着没动。 那淡色高冷的神情 其实不过一只被冻傻仙尊。 毕竟他刚历经一场凉寒贯身的旅程。身为囚鸟,却扎实体会了一把真鸟的感觉。 他这读书人十分劳碌,寒天冻日的,还被拎出来在空中乱跑。 眼下秋季清晨的低温,所有鸟禽皆缩着翅膀,窝在巢中的枝叶里御寒,偌大的天空,就他与夜宇珹在飞。估计连鸟儿看了都嫌冷。 可幸好,魔头身上还颇热。 方才他冻的忍不住拽紧对方腰间,下意识寻找温度来源,欲凭借一些体温传递来抵挡寒意。以至于环着他的那人,腾跃至高空时还挑眉看了他一眼。 季澜也在风中回望。 对方身上到处硬梆梆,他回拽着都觉得硌手。兴许夜宇珹梳洗时也常硌到自己,想必此刻投向他的眼神,就是羡慕他这读书人,沐浴过程顺畅。 不过夜宇珹身躯的温度,确实降低了凉寒,仿佛冬日木炭。 季澜忍不住赞同的点头,如此看来,走火入魔其实也有些好处。 总归体热。 没柴火时,加减用用。 半蝶大厅中。 古灵儿见到挂心已久的仙尊身影,顿时飞步往那方向踏奔,一面喊道:仙尊!您没事吧! 一旁舟凝见到季澜的身影,眸中随即露出敌对姿态,恨不得上前抹了他脖子般,一面用力奔至古灵儿身边,将她往季澜飞扑的动作给拦下。 季澜心中叹了口气。 原主的锅,又砸往他这方向了。 本读书人,嗅到了淡淡哀伤。唉。 不远处,古灵儿蜷着身,一脸茫然地待在舟凝怀中,毫不理解眼下到底怎么了,一双圆眸仍是直直瞧往季澜方向。 夜宇珹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厅堂众人,最终懒声朝海吟吟道:本座就在这,不知海掌门心急寻找夜焰宫,有何贵干,不如现在说来听听。 海吟吟脸上吃惊,被乍现的仙魔两尊吓得胜利表情全失。 尤其是夜宇珹。 对方向来是令道上忌惮三分的存在,此番她终于近距离正对本人,那股压迫人的冷厉,逼得她几乎抬不起头。 季澜见她一副怯愣的姿态,不禁心道,没什么,魔头现在的模样还算是好相处,百年后的凶残程度可是妳无法想像呢。 【来自准受害者的仰天长叹】 厅上刹那间弥漫沉默。一会儿后,竟是舟凝先发声了。 她面向着季澜,说道:半蝶教为小教,已容不下仙尊这尊大佛,还请仙尊理解,尽快离开雪髯城。 一席话简短,带着显见的怒意与不满。 季澜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夜宇珹在旁,他压根无法好好解释自己与海吟吟的对谈。 夜宇珹蓦然间唇角一弯,压根没理会舟凝赶人的发言,只道:看来海掌门急于找夜焰宫,是为了关心。 语气毫不走心,笑意更是未达眼底。 海吟吟不知这话底下的用意为何,也不敢随意回答,一面斟酌着字句,说道:魔尊,我已查出昨日放火之人,眼下正用教规惩处,倘若魔尊不满意吟吟的处理方式,也可将人带回,一并审问。 舟凝瞬间惊骇地望向她。海吟吟居然绝情至此,要将自己丢给夜焰宫审问。 传闻间,夜焰宫的地牢堪比地府,审问之人便是黑白无常,而最终的宿命都是去见阎王。 夜宇珹却连望向舟凝一眼都无,只道:本座早已知晓纵火之人是谁,只是如此小事,夜焰宫并无兴趣。 一旁季澜也终于稍稍放心,眼下他同样担心舟凝被拉回夜焰宫地牢。毕竟对方所有的意念,都是出自于保护古灵儿,并非为一己之私。 于是他也接着发话:海掌门,这纵火案先搁于一旁不提,如今半蝶教全体皆中了毒,掌门既已回归,不如先带领弟子们一同解毒。 既然海吟吟不肯私下赠他解药,他便台面上一问,用众弟子之毒,做个小小要胁,看对方交不交出。 海吟吟望着大门边的白袍仙尊,分明对方前日才与自己谈完话,今日却是一副令人摸不着头绪的模样,这让她无法判定,季澜是否还愿意与自己合作。 更或者,仙尊早已对她那番精心策画的说词产生怀疑。 眼下她拿不准季澜用意,众弟子视线又都聚集于自己,海吟吟便正义凛然道:仙尊这话有些误会了,吟吟刚归教不久,尚且不知中毒一事。 接着她转面朝向众人,义气澎拜的说:如今师兄弟中了毒,为何无人告知我,赶紧让个人上来说! 季澜早与海吟吟对谈过,自是清楚对方谎言,而舟凝则是旁听过他俩谈话,同是知晓。 可他俩却碍于各自的顾忌,无法直接将实情道出。 一名半蝶教的弟子听了海吟吟问话,立即奔上前,恭敬的向对方叙述这几日来教中毒发状况。 海吟吟装作头一次听到般,露出了忧虑的神色,用关切的语气道:这毒药是如何进入弟子体内?为何大家会粗心如此。 弟子回道:不清楚,是、是前几日晚膳时候,由仙尊徒弟告知,大伙儿划破手腕后才惊觉血中带异香。 海吟吟面上顿时露出忧愁与焦心,看上去一副挚心关怀的模样,俨然掌门大家长的架式。 季澜见她演技满点,不禁重重蹙眉。此女丝毫没有正派作风,究竟凭哪一点隶属正道? 简直人间迷惑。 他衡量着该如何将对方下毒一事给侧面道出,又能不让身边魔头发觉自己曾与海吟吟对谈。 苦无计策之际,蓦然间,身旁那人再次开口。 听闻半蝶教中毒,昨日本座便特意让人买了几袋髯松子,全赠于半蝶教了。 懒洋洋的语气,就飘散在所有人耳边,且明显还有下文。 海吟吟敏锐的察觉话中不对劲,刹那间心惊。 夜宇珹唇角一弯,又道:这髯松子既然属雪髯城稀有药材,想必对解毒有益处,可本座听闻海掌门极为厌恶髯松子之味,便让左护法将其磨成碎屑,洒于教上各地方,帮助解毒,这风干的果实未经炖煮,味道较淡,混于无腥粉中,如此一来,应是不会扰了掌门。 季澜闻言眉眼一颤。 不愧是魔头! 黑吃黑、谍对谍,比的是谁的话更能气死人。 骇然的神情慢慢浮现于海吟吟面上,她明白过来的刹那,立即哗一声展开铁扇,用俐落的扇沿往自己腕上一划。 众人见她此番动作,虽是看得懂在验毒,可却是不解,分明掌门已出教半个多月,为何须多此一举? 鲜润的血液流出,诡异的残香从海吟吟腕上飘出,味道已变得浓厚,代表着受了引子牵动,毒相已显。 而她昨夜居然尚未发觉!果真大意了! 其余弟子见状,也是一脸惊讶,海吟吟血中的香味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浓郁。即使他们当中某些人已嗅感渐薄,可仍是能依稀闻到。 舟凝见海吟吟惊惶失措的面色,清楚拆穿的时机成熟,便高声说道:掌门人不是说自己今日刚归来,怎么会与众师兄弟一同中了毒呢,还请掌门解释。 众弟子纷纷露出疑惑,似乎心底也正在思考这件事,试图找个合适的理由。 海吟吟理所当然道:清晨我归来时,喝了些教中茶水,也一同吃了弟子买回的饼,约莫与这有关。 她之前伪装出教,实则易容成一般弟子,持续潜藏于教中,为了不让其余人事后起疑,关于下毒一事自是安排缜密,自己也同样故意吃了些毒药,总归不碰到引子便成。 故她还特别选了髯松子做为引子,下去配毒,这几日的膳食,髯松子菜肴皆由她精心安排,因教中弟子皆喜欢此味,唯独她对这果实的味道退避三舍,故能防止自己不经意间吃到或碰到。 除了教上茶水之外,她甚至挑了城中一家生面孔的饼铺下毒,然后与买饼弟子一同出教,从中牵引,引导大伙儿向那面罩大娘购买。 舟凝听对方说自己喝了茶,随即发觉破绽。 她定眼瞧着海吟吟,一面将这几日与众弟子议事的内容给说出:可这毒药还需引子,倘若没有引子,便只是身躯中毒而无毒显,虽眼下未知引子是何物,可就发作的时间来看,也要半日以上,掌门人既是一个时辰前才吃饼饮茶,眼下怎会毒显,又为何魔尊一提及髯松子,妳便急着验血? 字字句句敲打在厅上众人的心,两方对峙间,貌似有个极大的阴谋就横摆在眼前,却是谁也不敢去掀。 情势顿时逆转,大伙儿皆等着掌门解释。海吟吟也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额际汗水涔涔,可从周围投来的视线却等着她开口。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也同样盯着她。 小姐姐啊,天道好轮回,不知妳听过没。 夜宇珹却仿佛不嫌事大,用毫不上心的口吻说道:昨日左护法洒完所有房间,还剩余两袋,本座便让他洒于祭拜厅中,正好迎接掌门归回。 他话一落,人群中霎时间静默无声。 只因半蝶教每任掌门的其中一项责任,便是于清晨时分,至祭拜厅中点燃当日香火,以致敬历代掌门。 所有弟子皆等着下一步发展,然而被提及之人已是耐不住心急,从怀中掏出一小袋东西,拉开束口。 舟凝望着海吟吟焦急的动作,刹那间眼眸一震,放声大喊道:是解药! 海吟吟已顾不及其余人的目光,倘若向夜宇珹所说,将整整两袋髯松子洒于祭拜厅,那么她方才去了一趟点香,照这引子的量,不用一个时辰她便会五感全失! 全数弟子乍听有解,惊惶之下便一涌而上。 张牙舞爪的模样,宛如猛兽抢食,唯一食物便是眼前珍贵的小圆粒。 拉扯推挤之下,多人的发冠已被拽落,一双双强制通红的眼眸中,皆只剩解药两个字。 舟凝快手快脚,第一个上前,抢了两粒后,顾不上自己先吃,直接塞了一粒进古灵儿嘴里。望着她吞咽下去。而后才放心吃下自己那颗。 混乱之际,那小袋药丸洒落至地,海吟吟丝毫不管其它袋子流落去哪。只忙着运作体内灵力,让药效赶紧发散,对抗体内之毒。 大伙儿奔踏间,抢到的人已不顾地板脏污,连表面都未拭净便直接吞入喉,有些弟子则互相争抢地上捡到的,可碍于夺取力道过大,不一会儿,脆弱的药丸便化为粉末,谁也没吃到,只好又回过头,赶紧张望地下哪儿还有剩。 许多的小圆球顺着地面滚动,加上近百双的脚踏来踏去。 季澜眼睁睁看著成群药丸被踩成渣屑,眼眸顿时睁圆。 呜。我的解药! 别踩别踩! 可眼前仿佛蝗虫过境的模样,一过眼儿,大厅地面已全是药丸尸体。 还有一小堆人在旁抢夺粉屑。 夜宇珹瞄了眼室内混乱,浑身蛮不在意。 季澜: 解药已碎,并成渣渣。 他面无表情望向地面粉末,空气中还飘散着药丸淡味。 半炷香前,那些小圆球只距离他不过十尺。 可如今,他与何凉凉的救命之药已惨死在弟子们脚下。比尘埃都更碎。 本读书人,心已寒QAQ。 第28章 厅中某几名弟子吞下解药后, 心思活络极快,谁都记得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便是掌门铁扇的去向。 就在某个修为不高的小女娃手上。 只要持有铁扇,便能号令半蝶人, 谁见了都得低头,失传的宝物即是权力代表,与威望象征。厅上有些人已是心思纷飞,心底据为己有的念头渐渐浮现。 舟凝眼见数名弟子缓缓靠近, 各个眼光不怀善意, 她便将古灵儿推至身后挡起,掌中扇子一张,灵力注入,呈现对战姿态。 季澜见她以一敌众, 心中不禁捏了把冷汗, 方才守于古灵儿身侧的两名大弟子因加入抢夺解药, 故都不在近处, 以至于无法支援。 舟凝身边, 已然危机四伏。 倒是夜宇珹从头至尾神态慵懒,仿佛头顶写着看戏两字。 季澜: 一般教派混乱,您都是这样场边看戏的吗? 可否稍微融入。 舟凝朝靠近的多名弟子喊道:第八代掌门怀有恶心, 下毒意图害死全教, 此时你们不去声讨, 还处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良知也一并抹灭了吗! 其中一名弟子道:舟师兄, 你可别将下毒与掌门传物两件事混在一块儿了, 如今你处处保护古灵儿,是否想近水楼台,夺得铁扇,好接下第九代掌门之责。如今你在教中的声望最高, 是最有可能的下任掌门人选,如此卑鄙小人的做法,倒还反过来指责我们了。 舟凝闻此番话,简直怒意横生,可她性子一向不善于吵架,要像对方这般尖锐指控也吵不出。 本想直接了当的将话顶回,直面告知,灵儿便是最有资格拿掌门扇之人,可又碍于无法将对方身世道出,因而闭口。 百般思绪下,她只能说:灵儿与我情同姊妹,我何必觊觎扇子,况且若我想夺,怎还会留到今日让人来说嘴。倒是你此番话阴阳怪气,是否将自己心中的卑鄙念头投射至别人身上? 对方立即面展羞惭,恼羞成怒之下,一个飞步想上前抢扇。身侧却蓦地飞来一张实木小圆凳,直接往她腰部砸下。 那弟子被砸的弯下身,双手紧抱着腹部,痛呼连连。 舟凝同是一个怔愣,朝板凳来源看去。 只见门口处,黑袍魔尊斜靠于墙,周身懒闲,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雪袍仙尊则是刚收回手,甩了甩袖摆,脸色十分淡定,姿态飘逸。 季澜:板凳,七大凶器之首。不知在场诸位听过没? 大厅另一头。 海吟吟已运形体内金丹,将灵力流转,刚入腹的解药已迅速融化吸收,她一抬脸,便见到板凳飞过去一幕,却一点儿也不理解季澜此番意图为何。 难道仙尊也欲夺扇? 帮谁?又或者是别种用意? 弟子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全都原地望着季澜。 那双好看的淡眸,回视众人投来的视线。 季澜轻咳了声,朝着在场所有人说道:灵儿手中的扇子,来源绝对合情合理,并非方才那小弟子所说,不知由何而得,亦或者以不正当方式取得。如今教中铁扇既传至她的手中,可谓名正言顺,说是历代掌门相承也不为过,大伙儿不必多做揣度,更不必以小人之心度腹。 这番清楚又公正的发话,字字句句敲打在众人心上,季澜身为霜雪门首座,说话自是极有份量,尤其那风光霁月的气质,实为道上楷模,无形中便令人多一份尊崇。 季澜则在话落后,即淡淡瞟向大厅随处角落。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赶紧结束闹剧,好吗! 他视线缓慢地扫过一圈天花板,最后默默瞄了眼身侧。隔壁魔头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唇角仍是一副狂狷弧度,神情令人看不透,让人猜不出心底所想。 季澜:啥?请说人话。 摔。 一旁舟凝面带警戒,可眼下也被弄得困惑。分明她前日听见季澜与海吟吟的谈话内容,明显有夺扇意图,可如今季澜却挺身而出,先是以板凳替她退敌,又道了这一番话语。 舟凝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不禁脱口道:仙尊你、你不是 不是与海吟吟同流合污吗! 季澜心底一诧,刹那间目光与她对接,用极为轻飘的语气,说道:舟师兄似乎有些误会了,所有找我谈话之人,我皆是以礼应对,可最后的想法自是留于我心,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心胸坦荡便是霜雪门的基本,大弟子放心。 一番话说的含糊,外人似懂非懂。 可舟凝却听懂了,心底有些动摇,却依旧留了些怀疑,毕竟前晚对方与掌门人的谈话仍历历在目。 海吟吟却等不及他们这一来一往的试探,朝着季澜道:仙尊所言即是,如今古灵儿手上既有铁扇,下任掌门之位必定非她莫属,此点我自是毫无意见。可如今八代掌门仍是吟吟,论情论理,只要我还在位,这掌门铁扇应是先交予我保管。 她抬高下巴,高声说道:愿意追随我的弟子若于此刻站出,在我重新整顿半蝶教后,必定将你们列位为大弟子,赐予大弟子之扇。反之,倘若不愿服我,便能直接交出扇子,今日从半蝶教上除名! 季澜闻言,心中差点鼓掌,好一番贿赂兼施压的发言! 小姐姐不愧操控人心的第一把交椅。 算妳狠。 且果不其然,厅上弟子听见海吟吟这段发言,已是一整片地朝对方身旁靠拢,表示忠心。 海吟吟面上笑靥逐渐扩大,那刚隐没不久的张扬险恶,又渐渐露出。 季澜不禁叹气。 外头看来风光无限的雪髯城第一大教,教史精彩、代代相传。可其余人却不知,这风光的背后,半蝶教还背负着苍刎珠的沉重秘密。 也许这就是半蝶祖先留下传唱歌谣的用意,除了传承珠子的秘密之外,更要警示弟子们,倘若沉溺于宝物,一有不慎,此珠便会引起教中分歧,最终让人发狂。 每一名弟子皆是半蝶尘网中的一个点,错综复杂的牵扯在一块,才能不断壮大此仙门,故那首老旧歌谣中,也无数次提及众弟子需齐心齐力。 然而从头至尾,舟凝不过局外人,一颗心牵挂于古灵儿,丝毫不将其他身外之物放入眼底,对待小女娃的爱与惜,是无所不在。 可海吟吟因一己之私,下毒迫害全教,配上此时半蝶弟子那摇摆不定的心思,便是压垮这仙门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下,雪髯城最大宗仙门,传至第八代的半蝶教,已是岌岌可危。 舟凝眉心紧拢,对众师兄弟的墙头草之举感到不齿,便道:掌门人一番话说的可谓动听,撇除铁扇,不如妳先行解释为何下毒。 海吟吟面色不改,自是为了清除教中异端,防止别有二心之人,这解药在事情过后我也一样会给,不劳大弟子费心。 她精于计算,谎话一扯便来,一套套的说词头头是道,让人听的摸不清是非。 一群弟子缓缓聚集至海吟吟身侧,一炷香后,最终留在舟凝身周的,居然只有一开始与她共同保护古灵儿的两名大弟子,以及六七名在教中默默无名的弟子。 画面悬殊,且讽刺。 海吟吟已是胜券在握的模样,高声道:古灵儿,还不快将掌门传物给交出!如今你并非掌门,若将铁扇中饱私囊,便是犯了教规,与舟凝将一并受审。 小女娃被如此指名道信的冠罪,已是又惊又怕,睁着圆眸,不断发抖。 海吟吟怀着毒辣笑容,朝身旁所有弟子说道:现下谁若能将古灵儿手中铁扇呈交上来,本掌门立即赐予她副掌门之位,于我不在教上的任何时刻,皆能代替我决策。 此番话出,所有人皆是一颤。 半蝶教向来没有副掌门,所有事情皆由掌门主导,如今海吟吟亲口承诺,开创了这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副位之责,听得在场众人摩拳擦掌。 百双目光,几乎是同一时间往古灵儿身上瞥去。 不过刹那,被权力晕心的弟子们各个双手一张,脚底踩步,纷纷往古灵儿周身飞去,舟凝眼明手快的挡下最前头四个,舞扇的招式俐落,注入灵力的铁扇往左一挥,坚硬的扇圆打在对方脑门及肩头,灵气瞬间并发,对方四人不过一小会儿便后仰倒地。 可眼前又立即迎来下一波弟子攻击,另外两名保护古灵儿的大弟子赶紧也一同加入战局。 霎时间,厅上呈现乱象,众人皆挥舞着扇子,气氛却非和乐融融,而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来自四面八方的灵力,不断由铁扇扇尖倾泻。 季澜在门边越看越心急,可诱帮不上忙,也无法指望隔壁反派有什么动作。 对方明显看戏的神情,只差没拿个瓜子,端杯浓茶来配。 难道此刻便要硬生生看着这教派完蛋? 确实,说到底,如今的半蝶教是没几个善者,可舟凝与古灵儿却是实实在在的良善之人。他无法看着对方二人,被淹没在这堆是是非非当中。 女娃怀中的掌扇,实属爹娘心意。 舟凝的保护,则出自于报恩,始于对古灵儿的疼惜。 季澜心底无数想法闪过,余光却瞟见某一处,正展扇御敌的舟凝一个快速回身,扇骨一阖,先以扇柄击中对方颈侧,接着又再度开扇,挡下另一边的攻击。 可蓦然间,她却往后一退,分明对方弟子的铁扇未碰至她身,可舟凝却吃惊的捂着肩头,一连又退后好几步,不可置信的眼神缓缓抬起,望向厅堂最前,还未定焦之际,整个人即往后栽倒,眼皮一阖,瘫于地面。 她面前的数十名弟子见状,虽不明就里,可也清楚对方已败,皆是立即将人抛下,目光直接投往古灵儿的方向。 宛如肚饿的豺狼,望见可口白兔那般。 小女娃身侧孤立无援,倒了一个修为上乘的,其他两个功法不错的,又正与掌门人打斗,此时皆是分身乏术。 其余弟子节节逼近,贪婪的眼神全透露着胜利。 季澜惊见这幕,心底慌张。 此时,门边高大的身影也终于有了动静。 夜宇珹似乎看够了这闹剧。左边胳膊一伸,一条皮面黑鞭便现于掌中,宛如张牙舞爪的墨黑细蟒。 有力的五指一个收拢,抓握着鞭柄,往旁甩过一鞭,锐利的鞭尾打出,方才觊觎铁扇的一大波人立即被甩远,凄惨的摔翻落地。 高大如阎王的身影缓缓踏步,直面朝着古灵儿走去。 小女娃见到这般情景,吓的是立即哭出声,手上却仍是紧紧抱住铁扇。 最前头的海吟吟撂倒其中一名围堵弟子,争斗间,她头顶发冠不慎被削去一角,半边发丝落下,披散在额际,遮住了半张脸。可她面上却没有被伤及的神情,铁扇迅速张开,快速一个旋身,五枚暗针从扇骨中射出,眼前最后一个维护古灵儿的弟子也终于倒地。 季澜眼眸顿时瞪大,终于明白舟凝刚才莫名倒下的原因。 海吟吟视线一扫,远远地投射至墙柱边,最终定焦在古灵儿身上。 接着飞身跃起,跃过一片人影。 夜宇珹见她快速跃进,长鞭一举便甩过去,海吟吟同时有放心眼在对方身上,赶紧一个闪身,越过鞭子,可速度仍抵不过,衣角一块直接让细鞭给打裂,发出尖锐的布料划破声。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飞身的步伐直接后退了好几尺。 夜宇珹收鞭后毫不在乎她,神情森冷漠然,朝古灵儿越步越近,像极了季澜以往看《仙尊嗷嗷叫》时,脑中浮现的那股阎王之样。 仿佛,谁都入不了夜宇珹眼底,谁也无法阻止他。 不远处,海吟吟发丝凌乱,眼见铁扇将失,便大声呼唤心腹弟子,要她们先行挡下长鞭,她自各儿身子一偏,独自往古灵儿方向飞去。 季澜:! 这妹子居然还知道声东击西! 眼看不过三尺之距,海吟吟便要到达小女娃身边,而左边夜宇珹长鞭一挥,四名上前欲挡鞭的妹子直接被甩至墙面。 夜宇珹览懒散散地往重伤的弟子群瞟去,不过一瞬便又收回,而后再度举起黑鞭。 季澜脑中急促闪过念头,可场面惊险混乱,古灵儿又离自己太远,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底! 瞬间移动这种修为该如何施展!? 而这不过刹那间的想法,季澜脚步刚抬,亟欲前奔。 猛然间!身子便如风一般飘起! 几乎是在半瞬内,季澜身躯便落至古灵儿身侧,与海吟吟同时到达小女娃身旁! 另一头,夜宇珹正举起长鞭,顷刻间,也朝这方向重重甩下。 海吟吟眼尾瞥见黑影,刚抵达的脚步未停,直接转身往旁闪避,可季澜却忙着将古灵儿拉至身后,未分神注意其它,一点儿也没发觉黑鞭往自己方向扑来。 夜宇珹则是反应极快,落鞭的同时,倏然看见雪白身影出现于视线之内,掌中便用力一扯,将鞭柄一收。 可挥出的鞭尾已是无法收住,张扬的细黑皮面挥舞于空中,在众人惊怕的目光下,狠狠地、重重地,直接甩落于季澜身上! 雪袍身影被击中的刹那,瞬间往墙柱飞去,砰的一声,后背直接撞于柱面,接着慢慢的下滑,被黑鞭甩到的身驱已然皮开肉绽,大量鲜血汩汩地往外渗。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了原本洁白如玉的衣袍。 古灵儿也被那股长鞭的余力给震的倒在地上,五指一松,铁扇在空中画了个小抛物线,往另一侧飞出。她眼见季澜为救自己而中鞭,已是震撼的无法多想,下意识手脚并用,想爬至对方所在方向,无法再空出心思关心扇子。 此刻季澜身躯逐渐渗血,染在雪缎衣袍上格外触目惊心。 古灵儿的视线已被涕泪沾的模糊不清,泪光蒙蒙中,手掌还未碰至季澜的衣角,眼前便蓦地闪入一大片黑质缎袍。 可不过一瞬,那片身影便又乍然距离他好几尺。 仙姿仍在,可却气息已弱。 夜宇珹眉宇紧蹙,用单边胳膊抱着季澜。眼下怀中人的脸色已迅速转为苍白,半昏迷的模样,早已无力支撑身躯,只瘫软的靠在他肩头,几缕银白发丝缠就在墨黑衣袍的肩头。 不远处,海吟吟一个抬头,见黑白两道人影貌似无暇关注其他,视线一瞥,又见方才抢夺的掌门铁扇孤零零地躺在地板,无人有空注意。 她眼明手快,脚下重重一踏,一个极大的跃步,打算飞身前拿。 在她手掌即将抓住扇炳的那刻,已是耐不住欢喜,唇边展出靥花,眼眸中尽是对权力与力量的渴望。 期盼了几年的计划,终于在这一瞬要成真。她即将率领半蝶人,与巫凤弟子齐心,合并两边仙门成为全道上最大的势力,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便能号令千人。 且只要夺得掌扇,苍刎珠便是垂手可得的囊中物,就连巫凤教最高首座都得臣服于她。 千人之上的位阶,一骑绝尘。众仙门只能仰望。 海吟吟脑海正闪过两门合并之景,以及自己坐于大椅上的画面。 岂料五指刚握住扇子的刹那,她身躯便突地受到一股重击,霎时间劈啪数声,是筋骨断裂之响,她尚未来得及反应,身躯即往厅堂另一头飞跌去,铁扇也被远远抛落至地。 她大力地撞上厅堂前方墙面,砰咚一声巨响,背后骨头顿时裂了好几根,浑身剧痛无比。 强烈的钝痛布满身周,痛的她意识半失,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到手的宝物脱离自己指间,往另一方向跌落,神色全是惊骇与错愕。 这一回出鞭,夜宇珹并未收过力气,远比刚才击于季澜身上的力道更重,全数甩于海吟吟身上。 半蝶教厅堂前头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画,上头用典雅的笔墨描绘了小娃娃们玩乐舞扇的画面,每人手里皆持一扇,舞的欢快自在,表情天真烂漫,与如今半蝶大厅上的争锋相对一比,可谓讽刺无限。 沉重的巨画受到海吟吟飞来的身躯撞击,挂于墙上的铁钩应声断裂,图的一侧因而滑脱,倾斜一半悬于半空,一副惨烈的破败景象。 众人眼带畏惧,全都惊愣于原地,方才高涨的气焰已然消失无踪,门边的黑袍身影不过轻轻动手,第一鞭便将季澜打成重伤。 第二鞭,则将八代掌门鞭至筋骨断裂,此刻海吟吟已半昏厥,身躯斜躺于地面,嘴角渗血不止,却无人敢上前。 那抹骨头被长鞭打断的啪声,令人从心底发怵。 阎王讨命,不过如此! 夜宇珹单手抱着怀中人,对于眼前乱景已是不耐,另一掌拾起地上铁扇,懒得多看厅中一眼,环着人便走出。 季澜靠在他肩头,淡色的长睫微微眨动,方才一幕也同样落至他眼底,此时他正撑着意志,让自己别晕过去,身子被黑鞭打到的范围很广,布满全身的痛感让他哆嗦不止,发际全被冷汗浸湿。季澜能感觉自己身上淌出的血浸湿了衣袍,让他浑身发冷。 视线渐渐朦胧之际,他嘴唇吃力的开阖,也不知自己声音有没有发出,朝着夜宇珹说了几个字后,意识也终于完全飘散。 半蝶教大厅中,留下满室惨相。倒在地面的弟子无数。 最凄惨的莫过于现任掌门,这一鞭打下去,休养半年都不见得能痊愈,身子骨定已受损,能不能再度舞扇皆是未知。 舟凝被海吟吟的暗针偷袭,同样昏迷不醒,可幸得身驱未伤,筋脉接完整,此刻弟子们也终于被吓得回过神来,惊觉事态有异,方才掌门人不顾一切的抢扇,明显是想将铁扇据为己有,与先前说法出入极大,一些弟子便七手八脚地,赶紧将舟凝给搀扶起。 单凭一把铁扇,令多少人沉溺其中,如痴如醉的妄想,导致伤者无数。 直至最后,终究引发半蝶狂。 而方才立于门边的黑袍身影,早已在一瞬内消失。 黑色袖摆下的结实胳臂,牢牢收紧,而怀中的一抹雪白,呼吸渐淡。 第29章 -- 一日后。 夜焰宫的寝殿中。 黑缎床被中, 一道洁白的身影呈现趴姿,银白发丝散落于枕,正安静的沉睡。 季澜后腰盖着薄被, 吸吐间,身子起伏的弧度微弱,可仔细一瞧,鼻息的频率还算稳定。 外头安爻端着药盘, 抬手欲拍殿门, 身前门扉却被一道俐落掌风给推开。 他端着木盘走进,上头放着瓶白色瓷罐,里头是混了百草的化瘀药丸,旁边还有一罐蔘膏药, 飘着淡淡蔘香。 安爻恭敬的将盘子放置桌上, 全程低着头, 不敢多看其他地方两眼。 只因为榻上仙尊, 上身未着寸屡。 毕竟鞭伤在背上, 还需脱衣治疗,短时间内无法更衣。 安爻朝床面另一人恭谨说道:宫主,池大夫亲制的药丸已送达, 送药者传声, 说这药丸能将体内呛烟化解得更清, 顺便润润五脏, 必须照三餐喂进, 一次两颗。池大夫特别交代了,最好是由宫主亲喂,倘若由其余人喂食,则效用会减半, 还特别叮咛喂药姿势,说是躺在宫主怀里食用,效果加乘加倍,药丸能更快溶化吸收。 安爻维持着镇定,详细禀报。 然而其中几句他压根无法理解,可总归送药者受了池缎嘱咐,将这段话强调了不下五遍,表示所有语句都得叙述精准,不得违背池神医交代。 夜宇珹闻言,脸色没有变化半分,似乎早已习惯对方如此,说道:毒药的解方在哪? 这药丸既是清肺功能为主,那海吟吟所下之毒的解方必然不会混在一起。 安爻:池大夫说晚点会让另一名送药者送过来了。 他拿起另一罐扁身瓷瓶,又道:这罐药,是与润肺药丸一并送来的,是菘儿谷的百草提炼,能化肿止疼,让伤势尽快愈合,送药者转告,池大夫说抹药时最好要眼带笑意的抹,笑的越欢喜灿烂,药效越能发挥。 他说到最后几句,已有些嘴角抽蓄。 马的!为何送药人到达时正好是他去迎接。 站在宫主寝殿中,被迫说这种仿佛弱智的话,令人心惊胆战。 假使由安赐来叙述什么含笑抹药,肯定是面不改色地说完,不像他,说着说着都感觉无地自容,无法想像送药者为何能淡定转述一切。 安爻心道,眼下本护法简直想飞奔到那破谷杀掉姓池的! 可或许打不过。 更令他愤怒的是,对方身量还高他近一颗头。 很好!这便是第二个杀死池缎的理由! 夜宇珹望着身侧人影,朝安爻道:他徒儿醒了? 安爻摇头,灶房煎了药汤,可因何凉凉无法吞咽,安赐尝试喂了几次,皆喂不进去。 昨日回宫前,安赐表示何凉凉伤重未醒,眼睛也尚未复明,此刻又没有毒药之解,便慎重请示夜宇珹,能否将人一并带回夜焰宫。 夜宇珹望了他一眼,并无答话,视线又放回另一抹伤重的雪白身影上。 可一眼便足够让安赐明白,随即放心的将何凉凉一同携回夜焰宫,下榻于自己房内。 之后,安赐除了护法要务外,几乎整天都待在何凉凉旁侧。 安爻偶尔也会去那儿转转,总之回宫后无聊,看看对方转醒没,赶紧起床和他吵架。 可何凉凉状况却迟迟未好,虽然吃了化清丸,可因体内毒发过于严重,仍是处于昏迷。 寝殿里。 安爻恭敬的低着眼,焦距对准盘内药瓶,将最后的话禀报上:池大夫最后请送药者顺便转告宫主,菘儿谷的雪灵芝已至成熟期,倘若宫主有空,下回可过去谷内一趟。 去帮忙挖树根检灵芝。 这句他不敢说。 夜宇珹简单回了声嗯,声线低沉。 一会儿后,大殿门扇便再度阖起。 安爻离开前,将盘子留于桌面,仍是一步也不敢靠近床边。 夜宇珹将季澜背上的纱布一一摘下,经过一整日的止血,纱上的渗血已减少许多,全数拿开后,底下是一道极长的狰狞血疤,占据了这副身躯的左半身,一路从左边肩头至左后腰侧,伤痕尾端,映于尾椎边。 季澜松垮的里裤也无法整件套上,只能卡在疤痕之下,故整片背部皆是完整显露,那背脊削瘦修长,腰线窄瘦,后腰两个浅浅的小窝,其中一抹小窝已被疤痕覆盖,继续往下便是裤腰。 鞭痕所经之处,皮肉微微掀翻,周围红肿厉害,其余部分肌肤则是白的晃眼,衬在纯黑的被褥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浓密黑雾中的一抹白。 被黑鞭击中的伤口无法用一般市井药物医治,因鞭上还注满灵力,得敷上池缎亲自制作的药。 夜宇珹起身,将安爻方才至于桌面的药罐全拿至床侧,长指沾了些许,慢慢的替对方上药。 季澜虽于半昏迷间,可火辣的痛感仍是让他无意识的挣扎。抹至尾端时,他已是疼的身子细颤,嘴里也咿咿唔唔的仿佛喊疼。 夜宇珹力道不轻不重,将那血痕的周围逐渐上了第一遍药膏,然后等着伤口把透明膏体吸收。 新的纱布就放在榻边小桌,并未覆上。 夜宇珹盯住对方趴睡模样,脑中忆起半蝶教上的情景。 那一鞭,确实是意外。 虽他收鞭及时,可鞭已出匣,故打在季澜身上的力道也有五分,足以让被封灵的人伤重不醒。 床边的桌几,摆着一本脏污小书,上头压着三把不同材质的扇子。 最右边,是原本在古灵儿手里的掌门铁扇。 中间的,则是火烧夜之前,他于玄翡阁找到的玉扇,温润如玉的扇体,质地如翡翠,摸上去便是一股冰凉透身之感。 剩下的,则是一把外观漆料斑驳,看上去便历史悠久的木扇。 一日之前,夜宇珹鞭子甩落之际。季澜晕过去前最后呢喃的几个字,便是小院与木扇。 虽对方因意识不清导致话语含糊,可夜宇珹仍是瞬间听明白,环着人直接飞至被烧毁的小院客房。 一处宛如废墟的屋房,砖瓦半露,布满了燃烬的余灰。 他用掌风一一挥开落于地面的家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在他走至被烧至坍塌的床边,用掌风将发出焦味的被子给挥起,一把沾染灰烬的木扇便显在视线中,即使经过火舌吞噬,仍是扇型不毁,扇骨完全,顶多上头保护的漆些许剥落,在一整堆烧灼的惨状中,这把扇子更是显得不平凡。 历经烈焰而不毁,约莫是铸造时添加了特殊灵力保护。 而这东西,便是过去几日季澜时常拿在手中展玩的,当时木扇摆在房间一角,做为摆饰品来说,平平无奇到走过也不会多看两眼,即便夜宇珹想把玩,挑选的也是另一把摆饰铁扇。 就只有季澜,动不动拿着木扇扇风,脸上表情写着这把重量轻,甚好。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半晌后,夜宇珹才又继续抹药动作,将伤痕周围上了第两层膏药,透明的油膏沾在血红伤口上,显得更加怵目惊心。 可药里的止疼药草也逐渐起了效用,季澜促起的眉心终于慢慢舒展开,最终,又陷入沉睡。 当日晚间。 安爻再度接到了另一名来自菘儿谷的送药者。 急匆匆的赶至前厅,对方交给他两大只药瓶,说是雪髯城毒药的解方。 并且详细交代了食用方法。 安爻听完后简直想原地吼叫! 这话不知应不应当与宫主禀报,可对方慎重其事地表示,池神医说一句话都不能少,会影响解药效果! 安爻心道,下回去菘儿谷,绝对要拿银针追杀对方! 送药者见他表情不好,便面色畏惧的开口,说池缎还交代了其他几句。 安爻表示让他说,总归是解药吃法,若是漏听了一个字,后果他无法负担。 对方道:是池、池神医说,倘若右护法露出受不了或不想听的神情,便要我要我多带上几句。 安爻心觉有异,眼皮一跳,努力维持口吻平静,道:你说。 对方便将神医一番话细细道来,池缎说-- 爻儿,下回我定当不跑不躲,还望爻儿将暗针修为练的熟稔,下回来菘儿谷展示,本神医十分期待,加油~ 安爻嘴角一抽,袖摆一挥,瞬间出针射向前厅,坚固的壁面上顿时插满整排细针。 送药者神情一惊! 那针尾之锐利,连夜焰宫的墙都可刺入,万一扎在人身上还得了!他只差没跪下求饶,慌张说道:我、我就是个传话的,还请右护法饶命!! 安爻竭力做出冷静表情,朝那人安抚了几句,表示那排针绝对不会戳到对方身上。 此刻他能笃定,何凉凉从前与他吵的架,在菘儿谷姓池的混蛋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至少与何凉凉吵架还能趁机打发时间,笑话一下对方。 可与池缎对话,则是每一瞬间都要气死的节奏。对方却总是一副不疾不徐的姿态。 安爻耐着脾气,道:为何这罐解药不与早晨那批一起送达,还要分做两趟? 回右护法,池神医说,要交代的字句太长,怕前一个人记不住,故故才好心分为两次,让右护法能听得清清楚楚。 安爻: 老子即刻前往菘儿谷杀人! 同一时间。 夜焰宫的主人寝殿里。 黑袍身影就靠坐于床头,拿着木扇把玩,这把扇子的重量确实比其余两把都轻,尤其与铁扇相较起来,更为明显。 他着实好奇,季澜是如何得知木扇下落,整个半蝶教中,木制的摆饰品多不胜数,连饭厅中都有几座,皆是一眼望去皆不会让人想细看的模样。 似乎街道商铺中随手可得的手工制品,平凡无奇。 歌谣中的木扇,居然正好是放在小院客房中的这把,可季澜又是如何得知。 夜宇珹正垂眸打端详扇上木纹,蓦然间,身侧之人忽地细微的动了下。 不是熟睡中的翻动,而是将要苏醒,那种亟欲伸展身体的模样。 夜宇珹将木扇扔于桌几,望着对方肩头微展,连带肩胛骨的形状被撑得明显,占满后背的血痕也跟着皱动。 季澜趴于被褥当中,不过伸展了一小点,身上便是整片的痛意,脑袋顿时被激的恢复记忆,有关半蝶教的纷争慢慢浮上,以及自己昏迷前中的那一鞭。 心中顿时闪过-- 【叮咚:你即将踏上原主悲剧之路,已开启be路线的第一扇门。 】 呜。 他不想扮演系统,更不想卒。 雪髯城这一趟,分明与《仙尊嗷嗷叫》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走势,可夜宇珹的黑鞭终究还是落至自己身上。季澜阖着双眼,眉心却不禁浅浅蹙起。 本读书人简直无可奈何。 谁能比他惨! 【仰天长啸.Jpg】 淡色眼睫颤了颤,半晌后终于缓缓睁开,一团墨黑瞬间映入眼帘。 是夜宇珹的枕被。 呼。 幸好。魔头不在。 此刻他简直无法面对。 嘤QAQ。 蓦然间,一道低懒的嗓音从床柱边传来。 醒了? 如此猝不及防。 季澜眨了眨眼,刹那间又再度阖上双眸。 没醒。 本读书人又昏了。 夜宇珹见身侧人瞬间闭合的眼眸,不禁勾起唇,仍是一句未发,伸长胳膊,将几个时辰前扔于床角的药膏拿过。 墨色的大床上,床顶帐幔绣着金线图腾,四根床柱挺直,曾被夜宇珹一掌击断的床头围栏,如今早被修复完整。只是黑缎被褥中,那抹显眼的雪色身影仍是紧紧闭着眸。 季澜脑袋闪过夜宇珹持鞭的模样。 对方一身凌厉,立于半蝶教前厅,神情冷厉淡漠,眉眼锐利之程度宛如阎王。 总之瑟瑟发抖。十分惧怕。 他趴在被褥当中,周围无声之际,脑袋顿时又想起了罐水银与十大酷刑。 貌似是先将头皮掀开 季澜:呜。求求你做个人吧。 当他越想越心惊时,蓦然间,后背传来一阵浅微的温热,季澜身子不禁狠狠一颤,整个人猛地紧绷,五指下意识的拽紧被褥。连微晃的发丝都能感觉出他此刻的不安。 脑中持续浮现头皮头皮头皮,水银水银水银 无声抹泪。 可等了半晌,那抹温热却没有往他身躯戳进指孔,而是慢慢的从他背脊往下延伸 季澜诧异的用力睁眸,惊讶全写在脸上。 魔头在帮他抹药? 夜宇珹懒声道:是毒药。 季澜:喔。 懂了呢。 约莫就是化肤蚀肌膏,让伤势加重。或者七孔流血而死那种。 夜宇珹懒散的将药膏涂开,透明带药香的草膏渐渐融于他指间,而后全沾在季澜削瘦的后背,那血痕经过前一次的涂药,渗血的状况已是好了些,可绽开的皮肉还需时间愈合。可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不可消除的疤痕,既是灵鞭所打,身躯便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季澜趴着趴着,眼眸又微微阖起,其实魔头抹的力道还行,让人昏昏欲睡,配合他身下的雪缎枕被,哈欠连连。 身边低沉的声嗓忽地说道:池缎送药罐来了,待会起来吃。 能让伤口快些愈合的药丸,全出自菘儿谷,道上的仙门各派皆无法拿到。 季澜半阖着眼,开口说:又是毒吗? 夜宇珹唇边扬起:对。 那我一次吃两粒,看看能否以毒攻毒。季澜非常镇定。 夜宇珹:放弃抵抗了? 季澜:错。是从没想过抵抗。 只能事后抢救。哀。 夜宇珹扬唇道:待会儿你毒膏配毒药,约莫发作的很快。 季澜这才道:所以你这是打敌五十,自伤五十的作法? 对方替他抹背时,手指并没隔着任何布料,倘若是毒药膏,大家就一同等毒发吧。 哼。想骗机灵的读书人。 是没看见他头顶四个大字仙门之眼? 夜宇珹懒洋洋的弯唇,持续将透明膏状的东西抹上。 季澜则是动了动身,因昏迷十几个时辰,四肢已是僵硬,眼下迫不及待的想伸展。当他尝试屈起手肘,撑起身子之际,却连带牵扯背部,扯到伤口的瞬间疼至嘶声,顿时又倒回床被上,发丝乱散于枕榻。 夜宇珹望着对方一连串趴倒的姿势,不禁挑眉。 眼前背脊沾了几丝银白长发,有些因季澜的动作而沾染到膏药。 季澜正蹙紧眉心,肩线不断起伏,趴于棉被上顺气。 吭。真是哪儿都疼。他对黑鞭的阴影面积约莫比整座夜焰宫都大。 再度抹泪。 待他气息缓过后,对方长指再度回至他背后,慢慢抹药,夜宇珹的体温比他更高,故所经之处,那小点灼热皆特别明显。 等等等。 身、身上好凉。 眼下他为了疗伤,故未着里衣,可该不会连里裤都未穿? 随着那手掌一路抹至鞭痕尾端,有力的指腹按在他尾椎旁侧,季澜惊的是整个人狠狠一颤。 我、我自己涂就行了 他感受到了!裤子仍在身上,可裤腰已是摇摇欲坠的卡在腰下。 他可是仙尊,怎么能衣衫不整! 衣衫。 不整。 夜宇珹懒声道:你伤于后背,如何自己动手? 季澜:还顶嘴。是谁打我的。 夜宇珹见他将脸闷在被子里不说话,便再度懒声道:是谁自己冲去鞭口的? 季澜: 又顶嘴。 不许你说这种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夜宇珹长指在后腰附近揉抹了一阵,见对方偶尔疼的吸气,道:黑鞭上带灵力,故你丹元伤了些许。 季澜昏迷时,他以掌测过对方腹中金丹,确实伤到了,需疗伤一段时间。 季澜:所以我之后只能卧床吗? 他压根不知伤及金丹会有什么症状,这东西他以前没有,且又无法外敷用药,如今听上去还颇为严重。 夜宇珹:卧不卧床都行,要起来走动也可以。 于是季澜再度撑起手臂,试图坐起,结局仍是疼至呲牙,身躯发软的趴下,且他发觉这回不只伤口疼,身躯还莫名酸软,四肢只能瘫于床面。 你这骗人的反派。 不是说能起床的吗!为何辣么疼。 夜宇珹见状,道:伤口要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且你金丹有伤,躯体自是酸软无力。 他修长的指节抹在季澜肌肤上,两人肤色差距极大,更能显出那双手蕴含的力量,似乎五指一收紧,便能将对方窄腰钳制,在上头留下指痕。 而季澜此刻正忍不住往心底唉声叹气。 虽然身躯未残,可这卧床的生活一点都不让人开心。 夜宇珹见他整个人再度发闷,便说:被鞭子打到,没生气? 季澜:很气很气。 可魔头居然亲自帮他上药,勉强能抵。 毕竟仙尊肚里得撑船,他讲第三遍了。 他望着垂在眼前的几丝银白,回道:反正你要打的又不是我。 夜宇珹出鞭方向是同时冲至古灵儿身旁的海吟吟,只是季澜怕小女娃慌乱中跟着动步,被波及遭殃,结果他冲上前护住时,便刚好站在鞭子落下的地方。 故季澜虽畏惧黑鞭,可也清楚这一鞭确实意不在他。 以至于眼下他虽然与原主有了相同的结局,可又似乎全都不同。 宛如一团乱缠的毛线。 似同非同。 总之没被罐水银。 万幸,万幸。 床侧。 夜宇珹将最后一层药膏抹上,对方里裤正好卡在腰窝下方,顺着上身线条往下,隐约能猜到底下包裹的长腿同样是削瘦而修长。 他望着那条醒目的鞭痕,懒散说道:可本座要打的,确实就是你。 季澜淡定点头。 恩呢恩呢。 是当他没看见海吟吟最后的惨状吗! ? 倘若夜宇珹真要鞭人,他怎会还好好躺在这。应是全身骨头并裂,下场媲美五马分尸。 即使是魔头,唬人也要草稿的。哼。 季澜所幸将侧趴的脸面撇向对方,入眼的又是一大片墨黑。这回是对方的衣袍边沿,夜宇珹就坐在床侧帮他上药。 魔头御驾亲抹。 难不成想竞选全仙门之好人好事代表? 于是他随口说道:这回你打了我,便像上回过招那般,一人一次如何? 他指的是自己穿书当夜,走投无路下的随意一扯。 总之下回换他试试! 夜宇珹挑眉:你会用鞭? 季澜:喂。注意你的眼神。 虽然本仙尊鞭绳无能,但为了打人,也是能学习的。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于是季澜脸色严肃,淡定回道:多学学就行了,我自有打算。 语气轻飘,且庄严。 总归灶房师傅是个不错的教学人选,绑腊肉手势熟练,跟绳子应是很熟。 夜宇珹见他垂睫思考,便道:学会之后要打本座? 季澜宛如慎重地说:既然要过招,自然是如此。 您等着,下回本读书人就出马! 不准躲开! 夜宇珹顿时唇角扬起,仿佛听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行,本座等你。 口吻慵懒。 季澜:? 被打还辣么欢快,要不您先治治脑袋? 一会儿后,他又道:倘若膏药抹完了,我能穿件衣服吗?身躯坦露在对方视线里,有些不自在。 未愈合的伤口沾衣,到时撕开更疼。夜宇珹道。 这几日都是你帮我上的药?季澜不确定的发问。 本座既要打你,还有谁敢帮你上药。某人发言狂跩。 季澜: 又是打我。 这话题掀不过就对了。 夜宇珹见他吸吐间,削瘦的背脊微微起伏,椎骨形状略微明显,便道:霜雪门灶房没人? 季澜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头雾水,为何有这一问? 【说到底他也没回过老家吃饭,以后约莫也回不去,一点也不了解灶房人手调配。 】本囚鸟的血泪纪实。 霜雪门仙尊的身形居然如此单薄。夜宇珹望着季澜清瘦的肩胛骨,道,看来养仙尊能省不少米粒。 季澜闻言大惊:你该不会要将我绝食? 他很中意鸡汤!他拒绝节省米粒! 绝食?夜宇珹眉宇扬起,你还能再瘦? 言下之意,这副身躯已是削瘦。 季澜终于听明白,对方只是随口对他身型发表感想,这才放下心。 可这副身子确实也就是他原本的身体,而他一向不长肉,少年期便是如此,只顾着抽高身量,体重倒是未多上半分。 况且前几日在雪髯城中,唇舌因毒药而发苦,食进的东西更少,约莫又消瘦了点。 季澜回忆至此,又想起舌尖发苦的滋味,不禁气叹道:那袋解药居然全让弟子给踩了,眼下半颗都没剩余。 语调忧愁。 这发苦的人生,何时是个头。 惨。 池缎会让人送解药来。床边人低懒的声嗓如是说道。 季澜顿时睁大眼:池神医精算得如此巧妙,我们才刚中毒不久,就做了这毒药的解方,果真是神医。 听说还能掐指一算,隔空把脉! 夜宇珹挑眉:你认识池缎? 他记得,季澜过往与对方不曾有交集。 池神医的名讳传遍全道,无人不知。季澜正色回答,总之《仙尊嗷嗷叫》中就是如此形容对方,医术高超。接着他又问:是你派人过去传声的吗? 他想了想,对方既然隐居在菘儿谷中,怎会知道谷外事,应是有人传递消息进去。 夜宇珹没回答,只道:本座正好让人去拿新制的毒药。 季澜:懂了呢,总之一天不毒人就活不下去。 您真有闲情逸致。 此时外头安爻拍了拍门,拿着刚送达的药瓶走进,他身上已换了套洗净的青色衣衫,与安赐相同,皆为夜焰宫护法衣着。 他慎重的将罐子放于桌面,眼神不敢抬起,朝床榻边颔首,说了句池大夫让人送解药来了,便赶紧转身离开。 步伐匆匆之程度,宛如逃难。 只因眼下室内景象诡谲,他眼角瞥见未披衣袍的仙尊趴在床上,貌似与宫主聊得正开心。 十分诡异,他不敢多瞧。 且他待会儿还得把另一瓶药送去安赐房中,如今何凉凉病伤严重,还得赶紧食用。 池缎送来了两大罐药,不只药丸数量极多,还用特别俗气的瓷瓶盛装,瓶身上头绘着几只色彩鲜艳俗丽的彩鸟,两只两只的窝在一起,翅膀交缠,不管是颜色还是图案,一看就十分不正经。 分明是神医研制的仙药,却仿佛不用银两那般的大把,一点儿也不精致,一眼看去,宛如街道上卖诡异药丸的摊贩。 只差没写上奇怪的用途与标语。 他真是非常想把银针射出去,虽然夜焰宫与菘儿谷相隔十万八千里,只要能射中两片落叶也行,当作解气。 随着雕花门扉阖起,沉重的嘎吱声传至床边,季澜虽无法将头回过,可也知道进来的人是安爻。 只是为何又如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不懂。 他随即想到何凉凉的病况,虽没抱持太大的希望,仍是朝着身侧人问道:眼下凉凉也在夜焰宫吗? 池缎既然送了解药过来,何凉凉病重,自当得首先服用,可他不确定徒儿有无跟着回来,毕竟夜焰宫主人在前,一切还得夜宇珹说了算。 夜宇珹口气随意道:本座待会就让人把他抬出去。 季澜: 你这任性的魔头。 摔。 但他明白,这话也代表对方确实身于宫内,便于瞬间展开眉头,心想,有了安赐在旁边照应,凉凉应能得到完善的照顾。 眼下他多么盼望少年能赶快好起来,与安爻再炒上一百零八场架。 床侧,夜宇珹起身将新送来的药罐捞过。 季澜望着他开盖的动作,便些微撑起肘,让自己上身抬高一点点。 就一点点。 因为扯到伤口很疼。 可他两只手忙着撑住上身,没法领药,只好朝对方伸长脖子,微微开启唇。 夜宇珹神色自若,倒瓶晃出两粒药丸后,捏在指尖,不疾不徐的伸出胳膊。 然而季澜却迟迟无法闭口吞咽。 对方用拇指与食指衔着两粒圆状,指头就轻搁在他唇瓣上,不将药丸松开落于他嘴里,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指节温度透过下唇传递过来,些微温热。 夜宇珹懒懒说道:自己吃。 季澜:怎么吃?咬药丸顺带咬你吗。 干脆真咬一口! 哼。 夜宇珹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等待,似乎在看他要怎么做。 季澜干脆一个赌气,靠近了些,唇间挑过对方指尖的药丸,舌尖不意外的碰到了对方指头,也顺带卷走两粒小药。 咽下药后,他眼角瞥见夜宇珹唇角。 那抹邪魅的弧度是什么意思! 难道又在打坏主意。 夜宇珹:方才忍住了?没咬本座? 他看的出对方原本的打算。 季澜:现在是发出邀请? 懂了呢。他下回就咬。 季澜忍不住问声:真咬下去,你不闪? 夜宇珹:本座以牙还牙便成。 季澜眼眸睁大。 魔头咬人,略为吓人。 夜宇珹只道:你原本的衣袍坏了。 季澜镇定道:嗯,夜焰宫里没有多余的衣服吗? 也许他能跟灶房师傅借一件。 不知为何,他分明未见过对方师傅,却熟悉的宛如隔壁大伯。 况且还得抽时间向对方学习绑腊肉。 夜宇珹只道:过几日安爻会让人重做了一批,顺带做了你的。 季澜这才想起,自己穿越过来时身上衣饰早是出自夜焰宫。可眼下却蓦然发觉哪里不对劲。 依照原主的个性,怎会愿意穿夜宇珹宫里的东西?应是宁愿去跳湖,都不愿沾碰。 他纠结着这点,思考了好一阵后,才小心翼翼问道:之前我身上那套衣袍,也是出自夜焰宫绣缝吧。 质料高贵,如此高级货外面肯定难找。 自是。夜宇珹语气随意。 那我最初的衣袍怎么了?季澜真的很想知道,只见对方再度挑眉望着他,便赶紧补充:我摔下床后,也一并忘了这件事。 本座不是说过,你曾大闹花园一角,毁了半边庭景,当时连带身上衣物割破数痕,不得不替换。 季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对方形容之下,感觉原主脑子不太好。 夜宇珹弯唇道:上回你不是还说要去灶房帮忙,当作把人打伤的赔礼。 待我伤势好些后,定当过去。季澜点点头,就说他与灶房师傅注定是朋友。接着又问:池神医的解药什么时候能发出效用? 唇舌不苦就想吃东西了? 季澜脸色镇定,道:几天未好好进食,倘若能正常吃些东西,也是好事。 夜宇珹:鸡汤? 季澜趴在床上,侧脸朝他。 神情之淡然,可谓一身高冷,十分冷静的说:并没有。 夜宇珹扬唇道:本座待会儿便让灶房将炖好的鸡盅拿去喂狗。 季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本读书人! 养病! 真的! 很需要! 鸡盅! ! 求求你了。 夜宇珹:既然仙尊不喜这些口味,本座也会顺带提醒灶房,连续十天熬白粥。 季澜: 何谓自作孽不可活。 他感受到了。嘤。 夜宇珹见他眼神瞬间沮丧的模样,便伸出长指。 季澜抬眼望过去。 干嘛干嘛。脸颊很痛。 不许你戳。 鸡汤都没了。 心情不好。 对方指腹带茧,蹭在颊面上有些异样触感,季澜偏白的肌肤很快便被蹭红。 夜宇珹:一日后体内毒性便会化解,到时就能进食。 季澜:喔。他对白粥一点期盼都无。别说了。 在对方蹭弄脸颊的同时,他眼皮也渐渐沉重,方才已清醒了一会儿,而池缎调制的药丸又有含安眠药草。 不过一炷香时间,季澜的意识便再度飘散。 最后一个还算清醒的想法,是希望梦中能尝到几口鸡汤。 夜宇珹收回手指,榻上人那双淡色的长睫正闭阖着,因才入睡一小会儿,还不是很安稳,有时仍会轻颤。 对方批于枕上的银发有些散乱。 半个月前,季澜的第一套衣袍,是他让人拿去扔掉的。 当时安爻禀报,季澜沐浴时,衣袍放于澡间外,庭园师傅正巧拉着一大袋刨完的泥土经过,打算用水冲净麻袋,结果整包土意外倾倒于衣服上,那人便面色慌张的跑去告知安爻。 夜宇珹当时十分不耐烦地听完,只道:丢了。 口吻带着明显的无谓。 安爻只好照办,可也不敢多有懈怠,毕竟季澜身份特殊。 尽责的右护法左右衡量之下,只好在夜焰宫内到处翻找。 然而他与安赐的衣饰为青,其余的人则不固定,墨黑的更是连想都不用想,只有一人能穿,找了好半晌后,终于翻到一套白衣,安爻自个儿也挺讶异,约莫是绣缝之人当时想尝试这颜色,可衣衫做好后却发觉夜焰宫上下无人喜穿白色,便束之高阁。 总归安爻找到衣服,便迅速将其简单叠好,拿去澡间外。 当时仙尊穿着完里衣裤,发觉原本的衣衫消失无踪,取代而之的是夜焰宫的精致绣袍,眉宇间便多寒了半分,一向淡冷的神情露出嫌恶,可又无法不披衣袍走动,只得愤然拿起衣衫套上。 然而在充满抗拒的心态下,白衣仙者当晚连发丝都未擦干,只想着明日要去将自己的衣服给寻出。 谁也不知的是,寻衣一事还未办成,夜深人静之际,雪袍身影便从墙边小床滚落。 便是季澜刚穿书当晚。 银发沾着沐浴后的水气,缠在于颈侧。 接着是几个时辰后,夜宇珹回至寝殿。 当时白衣仙尊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气质已和往日不同,朝黑袍那人提出过招要求。 寝殿榻上。 夜宇珹回想季澜衣袍一事,长指一面拈起散在床沿的几缕细丝,漫不经心的缠了几圈在指间,接着又放开。 眼下季澜背上的药膏已渐渐干涸,被绽开的皮肉吸收进去,红肿鞭痕印于削瘦后背,显得特别刺目,疤痕终端顺着背脊,隐没于尾椎附近。 夜宇珹眼眸带着漫不经心,缓缓的打量那片地带,好一会儿,目光才接着扫过整个背部。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最后,拉起一旁被子,随手一抛。 季澜后腰瞬间覆上轻薄的黑缎被褥,将一小部分的白皙遮挡掉。 第30章 -- 隔日。 榻上之人睁开眼眸时, 时辰已至中午。 外头艳阳灿烂,日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窗子洒进。 眼下虽是白昼,尽管顶空亮白, 可散发出的光线却不若盛夏那般强烈闪耀,而是柔软温润,落叶沙沙,约莫是爽朗秋风吹过所带出的声响。 季澜趴在枕被之中, 浑身发懒, 分明已睡了整整一夜,却仍是脑子晕胀。他将脸埋于枕头中,用力的蹭了几下,这才缓缓地将身躯呈现大字, 瘫于床面, 然后默默地竖起耳朵。 屋内倒是静悄悄的, 他浅薄的呼吸声仿佛就是屋内最大的声音。 哦?魔头不在? 季澜半阖着眼, 脑袋仍在半睡半醒之间, 一抹食物的飘香却忽地传至他鼻尖,季澜嗅了嗅那香味,心底瞬间一喜。 是鸡汤。 不是说昨日扔掉了吗? 果然, 又唬人。 季澜受到食物诱惑, 微微动了下身, 发觉后背伤口虽然仍是疼, 却已不如最初火辣。 总归更痛的都忍住了, 为了鸡汤,他可以! 他极为缓速地撑起身,由肩颈到腹部瞬间一股凉意,可里衣又不知被收去哪儿, 想必衣袍也被扔了,毕竟黑鞭打落之际,那缎面的雪色布料也发出了布帛碎裂声。 季澜正想扯过被子挡凉,却忽地发现隔壁便有一件脱落的黑袍,正大剌剌的散于枕上,与主人同样的酷跩。他便默默的伸长胳膊,往那方向一捞。 总归他衣服也是对方弄裂的,眼下就借个衣服披披,他鸡汤喝完就还。 扯平。 当缎面布料覆上肌肤,顿时带来柔软的滑面触感,季澜随意的将腰间衣带系上,一面叹息,倘若夜焰宫往后退出修道界,也能朝成衣铺子进攻,定是供不应求。如此舒服的面料,穿着穿着便能沉睡了。 半晌后,待他一站起身,衣角便随之沾至地面,毕竟夜宇珹的身量与他有些差距,故衣摆与肩宽都大了好些,套在他身上就是松垮垮的模样,系上腰带后,那宽松的尺寸更是明显。 分明他身量也不矮,可夜宇珹却硬生生又比他高上一颗头。 季澜忍不住心道,太高也是种公害,浪费布料。哼。 淡淡的食物香气再度飘至鼻尖,季澜定眼一看,桌面除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盅汤外,墙边小几还摆了个小水盆,便慢步走到那处,简单梳洗了下,眼下背上的药膏已干涸,皮肉开始结痂,故不至于沾黏衣袍。 清水泼过脸颊,季澜瞬间多了五分清醒。 他将面前的窗子微微推开,外头便是夜焰宫花庭一角,这儿似乎没种什么花,大部分是青绿色的低矮草丛,几颗较高大的树木靠在一起,枝桠上的叶片已逐渐转红。 那一簇簇的枫红,似火似血,却没有鲜血给人的锐利之感,反而是花团锦簇的鲜活,绚丽而灿烂。 从前季澜并未亲眼见过枫树,可听闻的不少,心底也有朦胧的树影。 据说枫叶转红时,只需一阵飒爽秋风吹过,叶梗离开枝头的刹那,便是整片的红彤纷飞轻扬,漫山遍红,层林尽染。 倘若再沾上霜气,整片薄雾般的金黄景色无止尽延伸,便宛如仙境般烂漫。 又或者在秋季的晨曦,晕红叶面沾染露珠,在曙光照射下,锯齿的叶缘散着亮晶晶的光,将枫红点缀的晶莹剔透,画面灵动。 当满庭的红叶争先飘落,仿佛火红羽蝶飞舞,最终轻轻落下,层层叠叠于地面,像铺上了厚毯。且脚底沾染红叶,行进时便会发出清脆沙声,宛若踏在红浪之上,如同眼前景致般。 窗边,季澜凝望地出神,枫林红晕倒映于眼底,沾于他额际的清澈水珠也缓缓滑落,掉落至墨黑衣袍领口,将其染上丝丝水气,可他却未察觉,只专注于眼前仙景。 季澜记得《仙尊嗷嗷叫》中曾仔细叙述过夜焰宫。却没提及这园子的枫林景致,若倘是这种隐藏设定,那他定是欢欢喜喜接受。 毕竟早晨醒来便能欣赏这角落的秋景,心情着实雀跃美好。 静静凝望一阵后,季澜这才满足地将窗角阖上后,移步至木桌。 上头摆放的鸡盅仍是温热,不知是何时端于此处,里头鸡肉嫩的化散,一看便知是连咀嚼都不用,入口即化的程度。 季澜眼眸一亮,一副喜上眉翘之样,唇角仍带着方才舒心赏景时的愉悦,浅浅扬起。 他落坐于椅凳,兴高彩烈舀了碗汤,慎重的吹凉后,却是小心翼翼的拿匙探至嘴边,小小的尝了一口。 果真不苦了! 不愧是池神医,解药万能。 眼下入舌的滋味全是鸡汤香浓,他不得不盖章认证,夜焰宫除了成衣铺子外,确实还有开饭馆的技能。 季澜满心欢喜的连续喝了三碗。 一面盘算着,这鸡盅还有一半多,午膳三碗,晚膳三碗,不知夜宵还有没有。 待他准备放下瓷碗之际,一抹低沉带懒的声嗓蓦地从身侧传来。 好喝? 季澜瞬间手指一抖,瓷碗差点儿摔裂。 您又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分明刚刚门扇未开。 难道是新练的穿墙术? 他偏头望去,见夜宇珹一边肩头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模样虽懒散,可却无时无刻都散发着狂霸气场,狭长眼眸正望着他。 季澜冷静道:你从刚刚就在那? 夜宇珹弯唇道:不在。 于是季澜更加冷静,脸色极力呈现镇定,道:既然在房里,为何不出声? 这寝殿空间极宽敞,对方又站于较暗的一处墙边,故他方才清醒后并未注意到。 怕打扰仙尊赏景喝鸡汤。 季澜: 不许你偷窥! 夜宇珹扬起眉宇:你喜欢枫树? 季澜:还行,从前没看过罢了,并无特别喜爱。 毕竟仙尊得一身高冷。对任何世俗之物皆看淡。 故枫叶与鸡汤都只是过客。 懂不懂。 夜宇珹只道:本座发觉,你最近挺爱笑。 看枫树笑,喝汤也笑。 你看错了。季澜非常冷静。 夜宇珹唇边弧度仍在,道:是吗?那待会本座便让人将枫树挖起,与鸡盅一块打包扔出宫。 季澜:! 你这! 浪费美食! 与美景! 的!魔头! 季澜往心底强烈的谴责了整整三遍,说道:这枫树在夜焰宫很久了吗? 去年安爻让新一批的宫人种植。夜宇珹语气随意,他一向不在意宫里种了什么,每回安赐安爻禀报新的园艺栽种,他压根没认真听上一次。 季澜闻言,不禁心诧。 新一批宫人? 该不会旧一批的已经全被分尸? 夜宇珹懒洋洋道:对,本座将他们五雷轰顶,全拖去乱葬岗弃尸。 季澜:喂!唬人次数不得超三。 他拒绝再度上当。 眼下夜宇珹上身未穿衣服,交叉环起的胳膊,肌肉线条极为明显,里头蕴含的力气让人不敢多看两眼,结实的胸膛再度显于季澜视线中,往下便是菱角分明的腹部,那一块块扎实的线条,搭配卡在腰腹下的里裤裤腰。 季澜忍不住将视线缓缓飘开,你能不能披个衣袍? 夜宇珹:没衣袍。 请安爻送一件过来?。 他送了。 在哪里? 你身上。 喔。 季澜些微卷了下过长的袖口,镇定道:我原本那件应该是坏了,待会儿能跟你宫里借件吗。 夜宇珹扬眉:你现在不就穿着? 季澜: 所以这件能赠他,并让他穿着到处闲晃,是吗? 夜宇珹瞧他垂头调整袖摆的动作,领口有丝丝水气沾上,眼前人身躯削瘦,窄腰上绑着衣带,更显的黑袍松垮,因未穿里衣,松散的领口可看见颈下锁骨,如雪缎的发丝散在纯黑的衣料上,愈发夺目。 方才季澜未醒前,他便是在寝殿后方的枫树群中注灵练剑,他惯拿的除了长鞭,还有佩剑,锋利的剑刃挥斩过去,分明未碰至任何东西,可上头汹涌的剑气已将大面积的红彤叶片从枝干上扫下。 便是季澜洗漱时,聚焦许久的地方。 待他收鞘后回至寝殿,榻上人依旧未醒,他便卸了衣衫,拿湿布擦拭,待他将毛巾扔回盆中,季澜也正好醒来。对方先是赖床一阵,半晌后才闻到食物香味,接着便盯着他的衣袍思考,最后一把抓过穿上。 全程看似表情没有变化,可夜宇珹目视极佳,将那细微的情绪都看进眼底了。 季澜朝他道:你拿回木扇了吗,研究出什么了? 他方才穿衣,望见床边放了三把扇,可他唇舌发苦太久,一心受鸡汤吸引,连扇子都不想管了。 果然鸡汤误事。 尚未。夜宇珹道。 他回宫后便将扇与小册置于桌边,虽途中把玩过几次,可还未找出线索。 季澜点头,眼神又默默飘往桌面中央的汤。倘若他现下多喝一碗,晚上便只能喝两碗。这分配食物的千古难题,让他十分纠结。 夜宇珹见他直直地望着锅盅,说道:你怎么发现木扇的? 季澜:嗯呢。还是先喝半碗吧,这样晚上能有两碗半。 做好决定后,他眉眼一喜,撇头却见夜宇珹一副准备将鸡盅拿去扔的神情,连忙说道:当时小院祝融,我拿着那木扇扇风换气,所有东西皆因火势影响,温度节节升高,可这把木扇摸起来却特别凉。 与烧至旺盛的房间仿佛处于不同地方,约莫是房里唯一温度不变的东西。 原本季澜以为是木扇上的特殊涂料,可他来来回回将扇开阖过几次,虽扇体未随之发热,却蓦地发觉扇上木纹在周围高温催化下,居然若隐若现地,显出宛如藤状的树网,接着他人便昏过去了。 季澜接着说:正巧你在客栈房中给我看了那本小册,歌谣提及木扇,便联想到了。 太好了,感觉这话圆的不错,没被发觉破绽。总之不管是《仙尊嗷嗷叫》中看见的歌谣,或者脏污小书的记载,整首歌歌词都是相同的。 夜宇珹挑眉:为何会告知本座木扇去向? 季澜面色镇定:苍刎珠并非我所执着,可这东西既是虫烟潭的开启金钥,仍是要找到的。 其实是若他当下未开口让对方去寻扇子,依照半蝶教扔垃圾的速度,待他昏迷转醒,那把扇子应是和其余被火烧成废墟的家具一同盛装麻袋,全扔出去,不知被载往何方。 到时候为了找木扇,说不定得花十倍心力。 毕竟祭拜厅的花瓶就是这般下场。 故不如由他亲自开口,大家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充满和平的一起进入! 就让他这读书人存留一些念想吧。 夜宇珹:你也想进虫烟潭? 季澜心底一诧,这是不让他去的意思吗! 于是他赶紧发声:其中一把扇子是我找到的,自是要一同前往。 本座没说你能去。某人笑的邪魅慵懒。 这扇子能找齐,自当算我一份,为何不能去。季澜持续替自己争口气。 总之不准去。 我要去! 夜宇珹一个挑眉,季澜却努力的将眼神回望,不退缩的对上。 他要去。得去。 去了就把鸡汤扔掉。夜宇珹懒散发声。 季澜:! ! 这威胁确实震慑人心。 十分严重。 夜宇珹扬着唇,朝桌边走进,拿起瓷碗中的汤匙直接往锅中舀了口汤喝。 季澜:干嘛。不许抢我汤匙。 确实挺香。某人酷霸拽的道出感想。 季澜衡量了下,说道:鸡汤全给你,我要进虫烟潭境。 眼下他便大气的做出礼让。 夜宇珹:为何想进入潭境? 听说里头很美,想开开眼界。季澜面不改色的瞎扯。 夜宇珹多喝了几口汤,将汤匙放回碗,道:听闻里头很冷,你不怕? 他记得对方畏寒,且身躯偏瘦,难起来抵抗不了太强烈的冷寒。 季澜却镇定颔首,表示自己很有志气。 不知身残志坚这四个字,是否形容的就是他这种状况。 此刻外头传来安爻的禀报声,有些急,可不难听出雀跃。 右护法得到应许后,便兴匆匆的踏进宫主寝殿,神情却在一瞬间转为惊诧,立即将头低下。 这上回是仙尊未穿衣袍,这回怎么换宫主了? 且仙尊身上为何会披着墨黑服饰? 该不会是 安爻不敢发问,虽不得其解,却仍是尽责的禀报道:宫主、仙尊,何凉凉醒了,方才安赐已立即喂下池大夫的药丸。 季澜闻此番话,眼眸瞬间带上喜悦,凉凉醒了!我这就过去! 夜宇珹朝他挑起眉:这样过去? 季澜拉了下有些松垮的领口,镇定回视对方:不然呢? 谁让你把我的衣服弄坏了。 本读书人也是走投无路。 安爻则是越听越心惊,不懂两人间的对话是何意。并且貌似从季澜摔脑后,宫主寝殿中就时常发生这般让人不敢多瞧半分的画面。 半晌后,夜宇珹才终于又发声,朝安爻道:去拿套本座的衣衫过来。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右护法连忙颔首,快步退出。 果真效率高超,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拿了另一套黑袍过来,离开前顺道禀报了声:仙尊的衣袍已吩咐下去让人制作了,赶工约莫五天。 季澜说了声谢谢,打算过去何凉凉那儿探望,可又拿捏不准自己在夜焰宫是否能这般随意走动,只好向着室内另一人问道:我能过去看凉凉吗? 如果不行。 他就翻桌。 夜宇珹俐落的穿上衣袍,回道:你走的过去?况且你徒儿清醒后吃了池缎的药,现下应是又睡了。 季澜点点头,确实凉凉昏迷初醒,应要多加休息,且他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道狰狞的伤口,走路时便会跟着牵动,此刻距离上回擦药过了几个时辰,止疼的效过有限,身上酸软的感觉仍在,看来这个月,他真的只能卧床了。 不开心。 思及此,季澜忍不住耷耳,道:你宫里有书能看吗? 夜宇珹:本座以为你只爱鸡汤。 保持阅读是种好习惯。季澜庄严答道。 身为一身傲骨的读书人,万万不可不读书。不然怎么会遇见《仙尊嗷嗷叫》这本书? 摔。 夜宇珹:是谁看到《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就立刻放回去? 季澜:哇靠。你居然还记得这冗长的书名。 并且他没有马上放回去好吗! 他看了第一页。 前两句。 所以你看过这本忠门什么的书?季澜有些好奇,魔头是否也看这种书名一听便是彰显优良气质的书。 夜宇珹:看过。 以往闲暇时,从头至尾翻了一遍。然后扔去墙边。 好看吗?有什么感想?赶紧说来听听。 废话连篇。不看也罢。 季澜:嗯。幸好你没瞎。 夜宇珹见他明显不喜的表情,弯唇道:还是你想再看一遍?夜焰宫有一本。 季澜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已是一身风骨,不必再学习这等凡俗礼节,你这儿的书有话本类的吗? 那种关于狐妖迷惑书生,或者雪地狼群报恩,最后演变成抢亲大战的故事。 他十分有兴趣。 夜宇珹饶有兴趣道:难道霜雪门很多话本? 季澜镇定道:没有。 照原主如此淡洁高冷性子,难道还指望着床板掀起来会出现一大箱有关狐妖的书册? 大概是忠门礼义啥的,连续一百册。 想要话本? 夜宇珹扬唇,行,明日本座让人送过来,你负责念。 季澜:本读书人分明是伤患,你这手脚健全的魔头,居然要我当读书机。 可恶。 于是他悠悠的说:我如今身躯带伤,约莫支撑不了多久。 就念第一行,随便敷衍一下。 总之拒念。 念完便可喝鸡汤。低懒的嗓音。 季澜想也没想,快速答道:说吧,你要听几本? 为鸡汤折腰。还行。 唉。人果然不能乱立flag,倒的比龙卷风都快。 既然鸡汤和话本都有着落了,季澜转而问道:眼下三把扇子都找到了,你不继续找找珠子的线索吗? 夜宇珹走至床边,拿起小桌上的其中一扇,摊开打量,本座不急,你急? 季澜心道,我自是不急,可我怕之后的发展。 《仙尊嗷嗷叫》中,虫烟潭境这段,他与夜宇珹是分开进入的,里头幽暗森冷,着实凶险交加,直到潭境最后,他们相会于里头某一处,夜宇珹这回有带上剑,而他记得那把灵剑名唤霜焰,配合对方在潭境中找到的聚灵之器,此剑在他身上将会留下无数个伤疤。 季澜想着想着,思绪已全数飘远,脸色呈现难掩的黯淡。 如今他也弄不清,是否书中的剧情及结局通通都是避不开的命运,毕竟半蝶教一途,他确实被黑鞭击中,虽然过程跌宕起伏,与《仙尊嗷嗷叫》的走向差了不只十万里。 当他正出神厉害之际,桌边那人邪魅带懒的声音又传入耳:喝完汤就把池缎的药给吞了。 季澜闷闷说道:嗯。 夜宇珹听他声音语调不高,便道:不想吃药? 没有。 药自是得吃的,他是在愁苦自个儿的将来。 半晌后,夜宇珹将掌中木扇随意扔回桌边,走至窗户边,将刚刚被季澜阖上的一角给拉开。 外头已过午时,午后秋风带着一丝丝凉,将外头的枫树枝桠吹得微微荡漾。 季澜的心情也宛如落叶,不安的飘荡着,只好勉强又喝了两口鸡汤,试图沉淀。 一个回神,却发觉夜宇珹又已回至桌边,他便将汤匙放下,意兴阑珊的说:这汤给你吧,我不喝了。 他眼眸缓慢地移往对方所在的桌边,却意外发觉那儿放了片红彤彤的枫叶。叶脉是精致的伞状纹路,由色泽看来,应是刚从树上被吹落不久,最底部的叶梗还有些未转红的青绿,并未枯黄。 季澜瞬间来了精神,讶异地将叶片拾起,仔仔细细的端详。 这小小的东西,也让他心底烦忧被吹散不少。 他观赏了好半晌,才朝另一人问道:你刚刚去窗边捡的吗? 他知道自己想事情时,夜宇珹去开了窗。 他飘进来的。夜宇珹懒洋洋说道。 季澜望向他:这么刚好就飘到桌面上? 嗯。低沉的声线,语调仍是慵懒中带着肆意。 季澜:好的呢。又是本座说了算,对吗。 掌中枫叶精巧,像是一只精致的火蝶,他指尖轻轻蹭过叶纹脉络,锯齿边沿精致可爱,季澜唇角也下意识的浅扬起弧度。 外头秋风袅袅,不时有几丝灌进房内,夜宇珹眼角瞟到,掩在袖袍下的手掌轻轻一扇,刚开启不久的窗角便无声无息地被推上。 眼前人仍是专注地望着枫叶,脸色也已恢复,颊边弯起的弧度俊秀。 第31章 -- 几日后的中午。 安爻拿着一袋珠子冲进安赐房里。 他将那袋玻璃珠轻扔至桌上, 径自倒了杯热茶捧着喝光,才气喘吁吁地说:安赐,我昨日出宫, 去市集商铺买了这袋珠子,看起来还挺有仙气,不知教主交代我们找的那颗会不会混在里面。 安赐望着那袋飘着阵阵海味与鱼腥味的东西,面无表情道:这东西是什么? 眼下榻上之人刚吃了药睡过去, 这般吵闹声响, 怕是又不安宁。 安爻:鱼铺老板说这是他乘船出海带回的好货,是在捕鱼路途中遇见八仙龙王,两方谈判了整整三天,经过一番苦苦劝说后, 八仙龙王终于愿意将深海明珠赠他。 乍听之下, 十分厉害。 安赐皱眉道:你觉得八仙龙王会听别人的苦苦劝说, 并且把深海明珠送给不相识的渔夫贩子? 安爻蓦地陷入思考。 于是安赐决定持续打击他:那老板不过将孩童玩的玻璃珠拿去鱼池中沾一沾, 染上腥味, 这样你就信了? 安爻瞪眼反驳:我没信! 语调毫无底气。 安赐将整袋珠子拿去外头,以防鱼腥味扩散在他房间,顺带用皂角冲了把手, 安爻则坐在地上苦思。 安赐回房后见他挺背坐于地面, 问道:你又干嘛? 安爻:思考人生。 以及他为了买珠子而扁下去的钱袋。 安赐将刚扭好的湿布叠齐, 替何凉凉擦拭脸面, 一面道:宫主不是说过, 珠子线索已全数找到,就差最后一步。 安爻仍是不甘:可我听那卖鱼的大伯描述的信誓旦旦,听起来有三分真实,你确定不是? 床上休息之人被这一来一往的谈话声给吵醒, 分明闭着眼眸,却忍不住道:三分真实,也含了七分虚假,配合你那愚蠢的脑袋,简直天作之合。 此刻脸上擦拭的动作轻柔,何凉凉无须睁眼也知道是谁,对方在他卧床不醒这阵子,定是天天都在旁照顾。 安爻见何凉凉终于有了意识,能够开口怼人,忍不住一喜,说道:你躺在那儿好几天,说不定都躺傻了,说我蠢,自己也没差去哪。 所以赶紧痊愈,赶紧与他吵架几架。当作复健。 安赐将何凉凉扶坐起,拿了两个软枕垫在其背后,我倒杯茶给你,倘若肚子饿的话,灶房有温好的白粥。 安爻也拿着池缎遣人送来的药罐,一口气倒出五粒,道:你先把这药丸吃了,说不定明日就能跑上五圈。 何凉凉一面喝安赐喂来的水,闻言是莫名想笑,一不小心呛咳几声,安赐瞬间用掌覆上他后背,不断顺抚。 安爻见状,忍不住叹道:你俩从以前就这样,这回你生病,安赐也跟小时候那般,寸步不离守在身侧。 何凉凉瞪了他一眼,道:所以你也与小时相同,成天在病床边胡闹吗? 安赐一面顺着何凉凉背,一面说道:说话慢点,别又呛着了。 他手心下的背脊时为单薄,对方一直是清瘦的身形,这几年在霜雪门貌似过得不错,却依然没有给自己多长些肉。 何凉凉环视了房内一圈,眼下他的视线已逐渐清明,不只将房内摆饰看的清楚,身前这张发俊的五官也同样清晰。他这几天皆是多睡少醒,因吞咽仍是不顺,故安赐便将药丸磨成粉,混于水中一口一口的喂下。 他眨了眨眼,道:这是你房间? 安爻将三粒药丸交到安赐手上,不禁插嘴:对对对,你躺的还是他床榻,吸的是他房里的空气,满意了吧。 何凉凉听他这般语气,便打算用方才之事反击,说:有人去市集走一圈,便能让鱼贩骗去,还敢在这笑话别人。 安爻随即反驳:你又没看见巴海龙王送的珠子,怎知道我是让人骗了! 何凉凉:那你敢拿给你家宫主看吗? 有、有何不敢!安爻嘴硬道。 他等等就把整袋拿去庭园中用土埋了。 毁尸灭迹。 何凉凉见他一付准备做坏事的模样,正准备开口取笑,门扉便被推开了。 看见来人后,他立即面露喜色,唤道:师父! 季澜见他伤况好转,面色也不若之前惨白,跟着绽笑道:凉凉,身体都好些了吗?师父一直惦念着你。 这些天安爻皆有向他报告何凉凉的状况,可他自己也负伤,故无法前来,幸好十分放心徒儿让两位护法照顾。 今早下床走动时,他发觉背后皮肉疼痛终于只剩三分,赶紧询问某人,是否能来探望徒儿,得到肯首之后就行动了。 床榻上,何凉凉面色已恢复半分红润,见一向感情淡然的师父如此关心自己,不免有些激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安赐代替说道:知雪吃了池大夫的药,眼睛已经复原,内脏呛烟也全数化清。 安爻则是道:仙尊,您怎么不多休息几日,背上的伤不疼吗? 季澜:还行,池神医的药确实厉害,外抹内用后,元气已恢复大半。 何凉凉皱眉道:师父,您受伤了? 他在季澜与夜宇珹最后回半蝶教时便已昏迷,故对于后来知是全然不知,眼下听见季澜受伤,貌似还很严重,心中便布满担忧。 安爻:你师父中了我家宫主一鞭,身子还需调养。 何凉凉瞬间瞠目,朝安爻喊道:我杀了你! 又甘老子何事!安爻也大喊。 我师父与你家宫主打起来,不杀你杀谁!? 季澜赶紧拍了拍他肩,安抚说道:不是的,我俩没有打起来,总归你放心,我身体并无大碍。 就是走路慢了点、行动慢了点、夜晚只能趴睡、又因抹药不能穿着里衣,导致肚腹差点着凉。 一切就是的那么方便,且朴实无华。 摊手。 何凉凉仍是紧紧皱眉:被鞭子打到可是疼的入心,谁来帮您抹药呢? 季澜神色随即展现出高冷:总归有人抹的。 语气十分淡定。 安赐平静道:你别紧张,宫主会替仙尊上药。 何凉凉满脸的震惊:你家宫主有病?打了人又帮人上药? 季澜:少年,你这话非常一针见血。 这几日的夜晚,皆是拉锯战。 池缎交代每个傍晚皆得上药后才行入睡,可他伤口面积极广,背部得整片袒露,于是季澜便想自己动手。 可夜宇珹却总把药罐至于掌间丢玩,没一次递给他。 譬如昨日。 魔尊寝殿的大床上。 把药给我。这是一道努力维持冷静的声音。 你抹不到。这是另一道略为邪魅懒散的声嗓。 我能试试。 池缎送来的药就这罐,没抹着伤口便是浪费,你确定? 要不你让人来帮我? 谁?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灶房师父? 反正他们以后会是一同绑腊肉的朋友,可以先聊聊一些共同话题,譬如他想知道魔头平时是不是个好上司。 夜宇珹唇边勾笑:上回说过了,你这伤口既是本座黑鞭落下,你觉得整个夜焰宫有人敢帮忙上药? 季澜: 你还敢说。 不如赶紧反省反省,看看自己有多可怕! 两人僵持了近一炷香,季澜这才放弃般的改为趴躺。 夜宇珹:衣袍脱下。 季澜只得又坐起,缓缓地将身上借穿的黑袍脱落,削瘦的胳膊露出,接着又趴回被褥中,将有些不知所措的脸色全压进枕被里。 随即便是温热的指尖覆上,分明五指一用力便能往床头戳下深洞,此刻力道却拿捏的刚好,虽是蹭在伤口上,却没让他感觉到疼。 我的衣袍什么时候能做好? 季澜声音从枕被中传出,一半声音皆埋在里头,导致有些软糊。 近几日他都穿着对方的衣服,每每看见夜宇珹身上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服饰,便有股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夜宇珹懒洋洋道:不知道,得问安爻。 没想到夜焰宫上下还有魔尊不知晓的事。 确实,本座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宫里有《银尾雪狐与俊秀书生》这种书籍。 季澜: 不许你笑话那本书,人家还挺好看。 并且那堆书中居然还真的参了本《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于是他直接弃书,扔至袋中最深处。 夜宇珹勾唇道:那本狐狸与书生,与你想像中的话本有相符? 季澜:是挺符合,还有不少插图。 他醒来当天曾提及想看话本,隔日白天便有一小袋书放于桌面,安爻拿进来后,表情一言难尽,半句话也没说,便又退下。 季澜想了下今早刚看完的那本,道:那些图画将狐狸九尾描绘的极为逼真,很有画面感。 尤其是大把毛茸茸的蓬松尾巴,仿佛能将书生正个人卷起。 夜宇珹:他变为人身的那几页,不也很仿真。 季澜顿了一下,道:确实,五官画得很生动。 九尾银狐变成人类时,神情颇似江湖侠客。 然而一般话本皆是书生拯救狐狸,对方回来报恩,这本却是银狐于惊险一刹救了书生,最后开口问书生愿不愿与他归隐深林,十分特殊的走向。 夜宇珹见他分神思考,道:不喜欢结局? 季澜:归隐深山自然是幽静,可山里也有许多不便,倘若书生拒绝,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直接叼回去不就行了。某人酷跩发言。 季澜忍不住偏头瞥了他一眼:书生又不是不愿回去,倘若心有不愿,叼回去也是咬舌自尽。 夜宇珹唇边弧度仍是扬着,道:难道不是九尾狐知道书生自愿,故才将人叼回的? 季澜点头:结局是这样没错。 虽然没明讲心意,可双方已不须言语,一个头上写着跟我走,一个写着好,带我走。属于另类的美好结尾。 只不过魔头原来也读得这么认真,分明之前还嫌弃话本。 哼。 床大一侧,夜宇珹指尖沾着药,一路往下,至尾椎附近时,季澜忍不住身躯发颤,修长的五指下意识拽紧被子。 待对方手指一离开,他便伸长手臂,从旁捞过被子,胡乱盖过自己后腰。 夜宇珹眼眸望着对方趴姿,以及佯装镇定的模样,说道:那些话本都看完了? 还有三四本。 何时要念给本座听? 待我伤好后。 约莫要三年。很久。哼。 夜宇珹靠于床头,有力的指尖挑起隔壁枕上的发丝,一缕银白便缠绕于他指节,偏低的嗓音道:今日晚膳的药丸吃了? 季澜眼眸半阖,趴着看他动作,嗯,喝完鸡汤就吃了。 这几日他天天都有鸡汤喝,还是不同口味的,前日是枸杞红枣鸡盅,昨日是蕈菇百草鸡盅,今日是人蔘鹿茸鸡盅,每日膳食皆丰盛的另他叹息。 恢复正常唇舌之欢喜人生季澜发自肺腑的欢呼。嗷。 夜宇珹将那发丝多绕了两圈于指,而后看着那丝缕渐渐松开,又再度绕上,仿佛涟漪般,聚了又散,散了再聚。 寝殿内,已无交谈声,隔半晌后,季澜便陷入沉睡,有了池缎的药,他入寝皆是安眠,且躺在舒适的雪缎被褥中,宛若在成团的云朵之上,令人无意识的想多磨蹭。 安赐房间里。 何凉凉见敬爱的师父出神了一小会儿,便关切道:师父,您身体还未痊愈,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儿没事的。 季澜摇头,道:你唇舌发苦的症状也解除了吗? 嗯,池神医的解方果真药到病除。 安爻闻言,不禁又想起那堆废言般的送药叮咛,有些来气道:神医个鬼,不过神经病一个。 何凉凉:干嘛,你与他有仇? 没有。安爻瞬间回道。 谁跟他有仇!他根本没听过这个人! 不要随便乱攀关系。 安赐朝何凉凉道:安爻与池缎几年前在宫外认识,当时池缎便弄了些把戏骗他,安爻记进心底了,后来每次相见便是闹剧一出。 他才是闹剧,我不是!安爻随即撇清。 季澜也好奇道:池神医与你们宫主是好友吗? 安赐颔首。 安爻语气随便道:是忘年之交。 季澜一愣:忘年之交?对方年岁很大吗? 安赐沉稳回道:与宫主差不多。 季澜随即看向安爻。 少年,成语不会就别乱用好吗。 安赐见何凉凉因眼下愉快的聊天气氛而显得开心,便道:仙尊不知,每回有人提到池缎,安爻便是东拉西扯。 安爻:谁东拉西扯了,我说的皆是实话! 季澜:你家实话长这样? 忘年之交是啥,干脆形容对方是豆蔻年华算了。 何凉凉试图厘清这团混乱,迟疑道:所以对方年纪不长?是相貌很老? 安爻慎重点头:皆是。 安赐:池神医的长相在坊间有温润如玉之美名。 安爻忆及对方那双俊雅的眉眼,不禁来气:总之就是白眉鹤发的老头子。 何凉凉: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曾听闻池大夫的长相英挺俊逸,无数仙门都想见上一面。 安爻不置可否:若说坊间传闻属实,百姓还盛传宫主是修罗蝙蝠的化身呢,哪听得准。 宫主一身黑袍,每当风吹衣扬时,便宛如暗夜中的吸血生物。 何凉凉:可霜雪门的弟子盛传,你家宫主面如睚眦,性格堪比饕餮。 季澜心底一亮:魔头赶紧来!看看别人说的,你可怕到都出圈了呢。 只是这性格如饕餮是啥?他听不懂。 门扇这时蓦地被掌风拍开。 安爻一看见纯黑的衣角,立即大叫:宫主,刚刚所有谈论的东西我皆未参与!与我无关。 季澜: 少年,你撇清的速度真快。 并且他刚刚才说魔头快来,对方几乎是刹那间便出现。 何时又多学了读心技能? 安赐没理会大呼小叫的安爻,起身朝来人点过头,道:宫主,池大夫今日中午又遣人送药过来了。 他正好要去灶房帮何凉凉拿膳食,便顺带接应了。 夜宇珹随意点了个头,作为答覆,眼眸往季澜的方向一挑,道:一刻钟便回房,忘了? 季澜冷静道:没忘。 刚刚在讨论您恐怖出圈的事,聊到忘了时间。 夜宇珹勾笑道:晚上只留《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给你,其余扔出去。 季澜:! 就只迟了一炷香时间,如此漄眦必较! 您果真是漄眦。 夜宇珹朝季澜道:再不回去,你刚看前两页的那本,便一起扔掉。 季澜只得赶紧站起身。 不准你把狐狸与书生第二集 丢掉! 他浅咳一声,将胳膊覆于腰后,面色镇定地朝房中其余三人应首,最后朝何凉凉说道:师父先走了,你的药记得按时吃,膳食也多吃点,看能不能把消下去的肉补回来。 何凉凉感动的点头,连连说了几声好。 师父定是赶着回去看仙门礼节之书,或者是仙门各派历史详册,当分明身上带伤,却仍是如此孜孜不倦勤读,不愧是师父! 季澜望着夜宇珹,眼神里正写着你是不是偷读了我的话本! 对方唇边挂着慵懒笑意,回视的目光中写着没,本座等你念。 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后,安爻才一头雾水的说道:宫主来这就为了让仙尊回殿上? 安赐:看来是这样。 何凉凉则是沉浸在崇敬的情绪里,他的师父果真是全道上最风光霁月的存在,即使带伤也仍不忘书册,无时无刻皆有仙者风范。 安爻:池缎这回让人送药来,有无交代其他? 安赐摇头:送药者没说,只留了句药丸要定时服用。 安爻不满道:为何我上回接待时,废话就这么多! 安赐:对方送东西来时,有先确认我的身份。 何凉凉诧异道:你俩在夜焰宫好几年,还有人不识得你们? 安赐:他不确定我是左护法还是右护法。 何凉凉:知道这个要干嘛?不管你是左是右,他都得把解药给你不是吗? 安赐:送药者说池大夫特别交代,若是左护法出来相迎,只须交予药瓶,若是右护法出来相迎,则还要接待更多话。 安爻: 这该死的姓池的!! 他待会就冲去菘儿谷暗杀。 何凉凉一脸疑惑,不解这两人有何深仇大恨。于是安赐便将送药者之前对安爻说的话,全部复述一遍,何凉凉听了后,忍不住笑得仰躺。 安赐蓦地朝安爻道:对了,池大夫还特别送来一个小药罐,说是要给你的? 给我?安爻皱眉。 感觉不会是好事。 安赐:说右护法若是气至心底了,记得按时服用此药,一天三回,每回三粒。 安爻七窍生烟。 何凉凉更是放声大笑,差点滚下床,瞬间又被安赐给捞回床上,稳稳躺好。 心道,这大名鼎鼎的池神医,确实气人本事一流。 把人气坏了,再送药过来安抚。高明。 -- 此时,魔尊寝殿内。 季澜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坐到床上休憩。 方才走动的太久,背部那条横贯的伤口已是发疼,导致他额际也出了些汗。 他干脆调了下姿势,躺于床面,偏头朝夜宇珹说道:你过来找我,有何事? 银白长发一半散在隔壁的枕上。 夜宇珹弯起唇:让你回来读话本。 季澜: 还闹。 古灵儿与舟凝过两日会上夜焰宫。 季澜闻言随即睁大眼,一个劲儿的又坐起:他们教上的事处理完了? 夜宇珹懒散的耸肩,表示不关心。 她们二人此时上宫为了何事?季澜疑惑道,毕竟半蝶教内哄不过十几日前的事,应该仍处震荡不安的时期。 本座猜与苍刎珠有关。夜宇珹长眸扫了下桌边的两把扇,木与铁。 季澜点头:古灵儿既是掌门铁扇的持有者,或许知道珠子的下落。 你这几日翻看书册,没看出什么? 季澜瞄了眼桌边的脏污小书,偶尔他话本看至段落,也会随手拿起这歌谣来看,隐隐约约有感觉,珠子下落便于其中。 是有些想法,但不一定正确。季澜一面将枕头旁的玉扇拿起,摊开看了看,最近这把扇子皆放于他枕侧,摸起来通体冰凉,倘若是初夏,便可直接做消暑用途。 说来听听。夜宇珹往另一侧床的空位坐下,看着季澜开扇阖扇,也拿起桌边册子。 一翻开便是图画,三个小弟子将自己的扇子展开,持平合成一抹大圆。 是第六幅图。也是最后一幅。 季澜将扇饼阖上,转面朝向对方,一脸高深道:我说出我的想法,你拿个东西来交换?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夜宇珹嘴角扬起弧度:想要什么? 新口味的鸡汤?新话本? 季澜看出夜宇珹表情所指,于是眉眼更加高冷,甚至微微挺直了背。 不许你把我当笨蛋! 幸好还没说出自己想要川芎何首乌鸡汤。 他思考了下,道:踏湮驹在马房吧,我想骑骑看。 以往看《仙尊嗷嗷叫》时,季澜便对这匹灵兽特别留意,虽然隶属夜焰宫,可里头形容的骏鬃外型,总令他这读书人有些向往,前些日子亲眼看到本尊后,更是惊叹对方奔跑起来的气势,宛若电掣。 夜宇珹挑眉:你想乘坐? 季澜点点头。 随即见对方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心道,懂了呢,是我膨胀了。 这就把要求改回何首乌鸡汤。 夜宇珹却蓦地说道:行。只不过踏湮驹一向只听本座的话,你得自己和他沟通。 季澜:好的。和灵马沟通什么的,也不是太难。 他待会就问问窗外树上的麻雀,看看有无窍门。 总之谈判成功! 第32章 -- 两日之后。 半蝶教的人果真上宫了。 不如阮绊棠来救人时的夸张排场, 也没有挂满灯笼的轿子与大批弟子。 舟凝与古灵儿两人一身轻便,只身上宫,背着简单包袱, 看起来一路从简。 对方二人站在前厅中等待,季澜跨进时,舟凝正蹲身与小女娃说话,一边替她把冬衣捂紧, 不让一丝寒风吹进。 小姑娘一见到季澜, 便心急喊道:仙尊,您身体还好吗!? 舟凝也随之站起,往季澜的方向瞥去,不意外的发现, 对方身后跟着另一抹高大的深袍身影。 当时半蝶教内讧, 她被海吟吟的暗针击中昏迷, 以至于对后来的打斗以是半点儿印象也没有。清醒时, 人已在安安稳稳的躺在房中, 古灵儿紧紧握着她手,眼眸已然哭肿,一面担心她的安危, 一面愁诉季澜被鞭子袭击的惊险状况。 舟凝听小女娃涕泪纵横地道诉, 虽然言谈间混着哭声, 导致有些含糊, 可她也听明白了七八分。 舟凝面上全是讶异, 分明是半蝶教中事务,最终季澜却受了伤。古灵儿便道,魔尊当下那鞭并非特意朝仙尊挥去,可季澜为了救自己, 硬生生挡下一鞭,以致血溅当场。 夜焰宫,富丽堂皇的大厅内。 舟凝尚未表明来意,便先向季澜点了个头。幸亏仙尊精神看来不错,应是在此处得到妥善治疗。 不得不说,这霜雪门与夜焰宫的纠葛,究竟是敌是友? 令人雾里看花。 季澜以应首回舟凝,接着朝古灵儿浅笑:灵儿不必担忧,眼下我已复原许多。 小女娃听见这熟悉的微笑语气,忍不住热泪盈眶。 半个月前季澜在教中中毒,她也是这样询问,对方回以同一抹如沐春风的笑靥,之后便是祝融大火与教中争执,毁尽一切。 一旁舟凝满面歉疚,开口道:仙尊,舟凝这回自知闯了大祸,真的非常抱歉,此趟前来便是为了赎罪,不会狡辩与闪躲,愿意付出任何偿还方式,只希望仙尊身躯无损。 当时她在房内与古灵儿坦承纵火一切,知晓自己果真误会了季澜,心底也被海水般的歉意淹没,小女娃垂头听着,频频擤鼻,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可舟凝仍未将仙尊与海吟吟夜里谈话的事说出,既然全是误会,她便不愿让古灵儿陷入纠结,便含糊带过,将话题绕回下毒一事,最后主动提出上夜焰宫道歉一事。 可分明舟凝解释纵火的话漏洞百出,古灵儿却也没再追问,事到如今,经过季澜这一鞭子与海吟吟重残,其余枝微末节的小事,她已无暇在意。 且眼下季澜的人身安危才是她最看重的东西,自她五岁离家后,除了舟凝倾心相待,季澜便是第二个对她如此关怀的人。 大厅上。 古灵儿在舟凝说完话后,连忙补充了句:仙尊,舟师兄并非有意,全是为了我的安全,才做出这般错事。此趟我俩前来,便是为了赔罪,更携上了一件重要之物作为赔礼,想恳请您,原谅师兄。 小女娃一席话讲得顺畅,听得出在路途中便慎重练习了好几遍,除了真心认错外,以盼望季澜能原谅舟凝,对方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宛若亲姐姐那般地存在。 季澜听了觉得有些窝心,正要答话之际,夜宇珹忽地挑眉:那就施以小惩,进夜焰宫地牢吧。 舟凝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好,舟凝认了。 一旁古灵儿已是泪水在眸中打转,嘴唇紧抿。 季澜忍不住往旁瞪眼。 别闹。大人说话,魔头不许插嘴。 赶紧去旁边玩你的黑鞭。 夜宇珹则好整以暇的回视。 伤了夜焰宫的人,自是得惩。 两人眼神你来我往了一小会儿,季澜才蹲下身子,与小女娃平视,说道:灵儿别担心,我没放在心上,知道你师兄是为了保护你才如此。 古灵儿随即趴在季澜肩上痛哭,头上的小发冠不停晃动,两手抓着季澜肩头。 夜宇珹又是一个挑眉。 季澜下意识朝他眯了下眼。别再吓小娃娃,待会哭了换你抱。 夜宇珹随即弯起唇。我抱?本座随时能把她俩轰出宫。 季澜: 古灵儿揉了揉眼,抬起脸道:仙尊,掌门铁扇在您这里,对吗? 季澜应首。 不知仙尊可否听过半蝶教最古老的传唱歌谣。古灵儿一字一句说道,仿佛这是埋藏在她心底已久的秘密,上头有半蝶教的秘密,灵儿便当作舟师兄放火的赔礼,望仙尊能原谅。 她已与舟凝提过自己的打算,想将身上最重要的事告知季澜。 舟凝没有点头摇头,只说全程由她决定,毕竟古灵儿中有一日会成为半蝶教的掌门,教上一切由她统领,小女孩经过内讧之乱,心态上有所茁壮,说话时语气皆是坚定。 古灵儿对着季澜继续说道:我们教上最初不只有铁制之扇,还有许多材质,历代仙人选中了其中三种,注入灵力,打造成不易受外力所毁损的灵扇,道上积极寻找的苍刎珠,便是在半蝶教上,藏于三把扇子里。 舟凝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段,毕竟她的位阶只是大弟子,从未接触过如此核心。 古灵儿:我爹娘曾要我默背这首歌谣无数遍,说若是有朝一日失传,得由我继续传下去。 季澜:我曾听过你们教上歌谣,大约记得里头的内容。 夜宇珹倒是直接道:本座殿上便有一本。 季澜: 如此狂妄。 随随便便把这事说出来行吗? 就他所知,脏污小册还是夜宇珹在人家教中搜出的吧。 古灵儿却没太大的反应,仿佛任何教派的秘宝出现于夜焰宫内都是正常,忽地轻声开口,唱起了传唱歌谣。 季澜头一次听见这首歌曲配上旋律,确实就如娃娃们平时嬉戏时,顺口唱出的语调,仿佛见到半蝶小弟子在庭院中玩跳格子,一人一句接唱的画面。 气氛像极了小册中所绘制的图。 古灵儿面色专注,缓缓地将剩下一半唱完:你持玄铁我持玉,剩余一人握木柄,两扇并合成蝶翅,三扇开屏惹人痴,三人持扇不分执,扇面合圈成一圆,扇心渐染红彤血,图显扇骨引波澜,献舞之人泪眼眶,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季澜对于最后几句仍是心有余悸,这发狂的场面,他见识过了。 夜宇珹听完后,只道:所以这三把扇子展开成弧,合并一圆,便是地图,是吗? 古灵儿有些惊诧,没想到对方早已得知这秘密,便道:原来魔尊早已看透。确实就是如此,只不过地图需以其他的方式开启。 她左右张望了下,朝季澜道:仙尊希望我私下告知,或者在这里谈? 季澜:就这边吧。 其实夜宇珹方才说的展扇成弧,他俩人早已各自猜到。就在前日他以乘坐踏湮驹作为交换,说出心中猜测那时。 当下季澜摊开小册,指着歌谣的最后几句,将想法道出。没想到夜宇珹听了后脸色未变,甚至替他接下最后几句话。 季澜:摔。那之前干嘛假装没猜到! 总归谈判达成,不管夜宇珹是否早已料到,他就要乘灵马! 不许食言! 古灵儿得了季澜肯首,便娓娓诉来:方才我唱的歌谣,其中两句--'扇心渐染红彤血,图显扇骨引波澜',这便是开启的方式。以初代掌门的血缘的人,滴血于扇,便能让地图显出。 季澜十分吃惊,这暗藏的秘密果真层层叠叠,如今为了找苍刎珠,难不成还得去刨尸或盗墓?不然哪里来的初代血液? 许久未发声的舟凝这才开口:仙尊,灵儿的家族便是初代掌门的传承。 古灵儿的父亲,聂霁,是为第三代掌门之后,便是初代血脉相传。故小女娃身上流淌的血,即是开启地图的唯一方法。 季澜心中一颤,可面上仍是维持镇定。 如此稀有! 看来古灵儿方才在他肩上流的泪,说不定跟凤凰眼泪一样珍贵。 夜宇珹似笑非笑,望了他一眼,貌似清楚他心底一闪而过的想法。 古灵儿:我与师兄都猜,如今三把扇子约莫都在夜焰宫上,于是我便想着过来献血。 献血两字,说来可怕。 其实不过刀子划一小痕,滴上几滴罢了。 夜宇珹懒声道:确实都在本座手上。 季澜瞄了他一眼,脸色淡淡。三把扇子都在寝殿中,且昨日天气属秋老虎,难得炎热,晚间他便把玉扇摊开放在枕被下,果真冰凉好睡。 古灵儿点头,毕竟夜焰宫隶属道上最神秘的地方,也少有人敢进。夜宇珹既然去过半蝶教,此刻手上有任何东西皆是见怪不怪。 半刻钟后,安爻即接到吩咐,到宫主寝殿把三把扇子给拿过来。 一向效率高超的右护法,这回多花了点时间寻找,因他进入寝殿时,只看见铁制和木制的放于桌面,寻了半天都找不着剩下那把。 还是被褥中隐约露出一小角质地如玉的东西,他才赶紧把玉扇抽出。 且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哪敢这般随意翻动宫主的床榻。 如今应该说,宫主与仙尊的床榻。 不仅如此,他偷偷打凉了眼,以往空旷到给人一股冷冽感的榻面,最近时常一片凌乱,棉被半垂在床沿,枕上凹痕一堆,有时枕头还不在应对的位置上。 虽是有生气许多,可也简直一团混乱。 前厅中,安爻迅速将扇子交给夜宇珹,便恭谨的退下。 季澜一个个将扇面展开,将三弧平放,合成一圆,所有角度刚刚好,不多不少。看得出铸造前人有刻意调整过。 舟凝从包袱中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往古灵儿手指画下,小女娃忍着刺疼,将那裂缝的鲜血逐一滴至扇圆上头。 鲜红的液体染于刚硬扇骨上,并未立刻吸收,而是呈现小露珠那般固定在上头,两滴、三滴、四滴从小女娃小上持续的一滴滴落下。 过了半晌,扇上却无任何变化。 古灵儿便更加用力地挤的手指,想将更多血液挤出。季澜已是不忍,正要开口让对方停下,夜宇珹却蓦地抬起手,掌心朝着扇面。 不过瞬间,一股极为强劲的灵力便散发而出,那摄人的灵力,让在场几人皆是身躯一晃。 夜宇珹修为高强,注灵时即有压迫性,气场逼的其余人稳不住身。 舟凝有些吃力地搂住身旁小女孩的肩,让她少受点影响,可她也清楚。 眼前三把古扇皆属灵物,说不定是少了灵力,才对鲜血起不了作用。 幸亏夜焰宫首座的修为数一数二,定能发生效用。 季澜则被这股力量弄得脑袋晕眩,如今他被封灵,没有东西能保护身驱,又负伤在身,金丹尚未恢复完全。没一炷香的时间,便膝弯一软,撑不住的摇晃。 腰后却环来一只胳膊,支撑注他身子,没让他往地面跌去。 半刻钟后,扇面鲜血终于全数被扇骨吸入,渐渐在扇面下晕开,扇上也显出藤状脉络。 。 古灵儿也将手指收回,舟凝立即拿了块小布替她止血。 季澜头昏眼花,眉心浅浅蹙着。夜宇珹瞥了他一眼,胳膊依旧绕于身后,没有松开。 古灵儿不禁喃喃唱道:扇心渐染红彤血,图显扇骨引波澜三扇痴醉引人缠,终究引起半蝶狂。 那日的惨象还在眼底。海吟吟欲夺铁扇,软硬兼施,最终甚至搏命一抢。 所有的一切,皆是为了苍刎珠。 季澜听见了她的歌声,同样想到当日情景,道:海吟吟要这珠子,应是想进入虫烟潭境。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舟凝点头:她一直期盼能立足众仙门之上,苍刎珠在道中流传许久,谁都妄想进入潭境寻找聚灵之器,却是无胆量也无计谋。 谈话间,三扇阖起的圆已逐渐显出完整地图。 夜宇珹视线闲散,看似未认真打量。 季澜也跟着研究起来,可那地图过于复杂,看了半晌也没懂。 古灵儿止完血后,也想凑近一看,可才刚靠近两步,脖颈前方忽地一阵小光! 她不明所以地衣袍中的链子扯出一看。 链上挂了座小观音,是爹娘一再嘱咐,让她务必携挂于身,就连寝与沐浴都不可拿下。 小观音的额际有抹小点,明明体积极小,发出的光线却让人眼眸不禁眯起。 舟凝半眯着眸打量,正要询问之际,室内最高的那人便开口了。 看来连苍刎珠也找到了。 季澜瞬间便明白! 惊奇地望向小女娃掌上的观音。 古灵儿便将链子解下,递给季澜。 季澜明白她的用意,便道:灵儿,你确定要给我吗?这东西看来对妳十分重要。 古灵儿坚定颔首,眼中全是坚持:仙尊待会儿将珠子取下,小观音还我即可。多年前爹娘交与我的时候,曾嘱咐过,让我做想做的事,做对的事,倘若我能明辨是非正义,不为任何事物捆绑,明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可强求,那便是我茁壮成长之时,他们也终将安心。 季澜:可这苍刎珠一职由你们家族所配戴,便是你们的东西,怎会有不属于之说? 古灵儿正色道:爹爹说过,祖先是'守护者',守着一样贵重之物,在我离家那刻,便要担起守护之责,倘若迟迟寻不到交付之人,就要将这责任代代流传下去。倘若某日,有合适的托付人选出现,守护者万万不可利欲薰心,将东西强留于身。 她一直以为,小观音便是守护之物,今日才知,原来是上头那抹发光的珠子。 而她深信,季澜便是最有资格的托付人选。 夜宇珹朝小女娃道:你爹娘从来没告知妳,这观音上的东西便是苍刎珠? 古灵儿朝他摇摇头。 季澜:也许是妳爹爹有所考量,故未将话挑明,只含蓄的将祖先传承下来的话告知。 他伸手接过小观音,指尖一个用力,将珠子给取出。 发光的圆珠捏于指头间,不过比米粒大上一点儿。 古灵儿也将季澜还来的小观音挂回脖颈,少了苍刎珠后,那座观音已恢复原状,不再亮光刺眼,而是质朴的翡翠青绿色 季澜端详了一阵,觉得这珠子几乎没有重量,若不是会发光,约莫会被认为是灶房掉出的米粒差。 他忽地想起,海吟吟为争夺此珠,下场凄惨一事,便道:如今你们教中掌门换人了吗? 舟凝:海吟吟中了魔尊一鞭,金丹毁损严重,至今卧床不起。如今坏心揭露,已被拔除掌门之位,眼下由我代理,在灵儿年岁足够后,便会将掌门传给她,毕竟她才是最名正言顺的掌门人,也是最有资格持传物铁扇之人。 季澜点点头,铁扇既为半蝶信物,自是得归回教中。可眼下上头又记载着地图 话说一半便停止,白袍仙尊陷入深思。 铁扇终将归还,可地图复杂,一时间也记不全。 还是拿份笔墨抄写下来? 他浅略估计,应当只要五个时辰。能抄一半。 身侧那人却插话,让她们拿回去,本座已将地图记起。 季澜顿时眼眸大睁。 想不到除了读心,魔头还有速记的技能。 夜宇珹直接将三把扇面阖起,其中两把递给对侧二人,道:铁的木的可以带走。 舟凝见他遗漏了玉制的,便道:魔尊可是怕这三扇同时流于我们手中,会将地图透露出去? 夜宇珹:外人即使有了地图,也无苍刎珠,本座何须担忧。 语气张狂。 舟凝甚是不解,那是为何 本座自有用途。低懒的声嗓直接打断。 季澜朝古灵儿道:待我从潭境回来,再去看看妳们,到时灵儿说不定已成为掌门,能率领半蝶教发扬光大。 小女娃积极乐观,虽年纪尚幼,可只要愿意努力,终有一日,定能展翅翱翔。 古灵儿展出感激的笑容,扑上前抱住季澜,她身高只到对方腰间,头上一顶小小的发冠仍是梳的整齐,如同季澜第一次见到的那般。 季澜便拍了拍她肩,朝她展出温和笑意。 舟凝眼中仍是对放火一事的歉疚,如今他犯的过错,是小女娃带着自己来道歉,不论是对季澜或者古灵儿,她皆是满腹恩谢。 季澜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为何雪髯城中所有百姓皆要戴着面罩? 舟凝这才恢复些许笑意,这传统原是半蝶教第一任掌门所创立,属于半蝶人的第一代规矩,没想到城中百姓看见后纷纷惊艳,认为面纱罩住脸面有番不同的风情,因而效仿,久而久之便广泛流传开,后来人人脸上皆是一罩面纱。 季澜颇为讶异的点点头:原来有如此由来。 这半蝶教的带货功能挺坚强,指不定城中几家铺子全靠面纱发家致富。 舟凝见谈话告一段落,便牵起古灵儿的手,向季澜颔首。 离开前,她俩的行囊已装着代代相传的掌门铁扇。而上头最重要的地图与小观音上的苍刎珠,已留于夜焰宫。 季澜扬着浅笑,朝她们挥手,古灵儿回以一抹灿烂笑靥,舟凝则是稳稳地牵着她。 人都要成长,经过一事也长一智。 如今的半蝶教,还得清除异、重新整顿。这将会是个大工程,可也是她俩目前的首要责任。 越是肩负重任,越要振作并强大。季澜相信不用几年,这雪髯城的第一大教便能重见光明。 在对方二人的带领之下,恢复盛景。 -- -- 一刻钟后,季澜便回至寝殿。 小心翼翼地将苍刎珠放于瓷杯中,以防滚落。这东西小的不像话,似乎一不注意便会从视线中消失。 季澜望着珠子在杯里滚来滚去,不禁好奇地朝高大身影发问:你留下玉扇,有何用途? 夜宇珹挑眉:没用途,本座高兴。 季澜:嗯呢嗯呢。总归别人教派的宝物,不屑一顾。 他自然而然地坐上床榻,一面又问:你当真把那幅地图全背起来了? 嗯。懒散的声嗓答道。 季澜将衣袍脱下,露出里头纯白里衣,这些日子他伤口愈合不错,已不会沾黏衣服,只是上榻前总习惯将外袍卸下,这样盖上黑缎被褥时,更能感觉到那舒适蓬松的触感! 他拉着被子。脑袋忽地想起前日的约定,兴致勃勃道:我何时能骑踏湮驹? 夜宇珹扬唇:伤未好便想骑? 季澜:不成吗?还是他会将我甩落在地? 也许。 那还是等下个月吧。 连马都跩。 果真魔头坐骑。 夜宇珹蓦地将玉扇扔上床,一个抛物线划过,扇子直接被丢至季澜身侧。 季澜:干嘛不收好? 魔头留下玉扇,难道就是这样乱摆? 就收在床上。夜宇珹懒洋洋回道,一面将黑袍脱下,顺手扔至季澜卸下的衣袍上头,然后同坐上床,道:念书。 季澜抗议:昨天已经把狐狸与书生第二集念完了。 这第二册还挺长,是两人归隐山林后,意外坠入仙境所展开的际遇。 他中途配了好几口茶,于是下次想请池缎做做润喉丸。 夜宇珹一身闲散地坐靠于床头,指尖挑过季澜散在肩侧的长发,将一小缕缠于指腹,漫不经心道:念完了就念别本。 季澜瞄了眼小桌上的书,除了狐狸外,还有几本是蛇精与兔妖。 他默默拿起兔妖那本,翻开第一页,便是一个毛茸茸的水墨绘图。 这些书原本放在夜焰宫何处? 他真想知道,这宫里又没人看,为何会一批批的出现于殿内。 你下回问安爻。 夜宇珹回答十分随便,总归他就是一句话吩咐下去。 季澜只得摊开书,不过念上一句便呵欠连连,这次连一页都没念完,便将书本放回床边。 见夜宇珹毫无反应,他便翻成趴姿,打算入寝。 眼眸阖起前,正巧望见被夜宇珹留下的玉扇扔于床头一角,便一把抓过,再度摊展开,垫于枕下。 这秋老虎的天气,果真不容小觑。 既然魔头说扇子要收在床上,干脆施予一些用途。 季澜:赶紧夸我。 机灵! 当晚。 某个睡姿胡乱的仙尊,又将其中一件被子踢至地板上,臂下却紧紧压着玉扇不放。 睡得香甜无比。 又凉又舒爽。 梦里头,他又回到那片山谷,这次没有凤凰吐火,倒是一整片湛蓝的天空,他躺在草地上仰望,发某团云朵的形状还挺像魔头身影,他瞧着瞧着,望着那片云各种变化。 有时像魔头懒散的站姿,有时像魔头坐靠于床头的张狂,白云持续最久没变化的那段期间,则像魔头的背影。 虽是一团漂散的云所聚集,却仍是彰显出略微邪魅的观感。 季澜睡熟,连身子都未动半分。 床侧之人,指间仍是绕着银白发丝把玩,一边胳膊垫于枕下。 今日灶房师傅回报,明日炖煮的是鹿茸黄耆鸡汤,想必有人又会连喝三碗,然后淡淡表示自己只是因为口渴。 夜宇珹偏头,瞧着季澜闭阖的淡色长睫,与淡雅的脸面。 指尖力道微松,发丝垂落而下。 不过一瞬。 又被重新绕回有力的指节上,牢牢缠紧。 第33章 新的一日。 夜焰宫寝殿外的枫红颜色又深了一度, 地面带着点潮意,秋景朦胧,将整片景色渲染的红彤彤。 可不幸的是, 有人意外染了风寒,导致乘坐踏湮驹的计画再度后延。 季澜昨晚抱着玉扇入睡,那凉爽的温度隔着棉被甚是刚好。岂料一早起来便是头晕脑胀,双眼发蒙。 视线望出去的景色, 仿佛雾中雾。 安爻端着汤药进殿, 那浅棕色的汤汤水水还冒着热烟,并顺带报告几句何凉凉的恢复状况,表示一切良好,以及清晨时池缎又差人送来新药。 这回送药者言简意赅, 表示池神医并未交代更多, 安爻这才放缓表情, 收回袖中银针。 季澜坐于桌前, 仍是脑袋发晕。盯着飘散的雾气, 问道:这汤是治什么的? 夜宇珹随手将两个瓷杯翻正,把整大碗药汤一分为二,道:其中一杯是毒, 喝下去后需要三碗解药才能解。 季澜: 你当本读书人瞎了? 刚刚安爻禀报时我就坐在旁边! 他冷静道:所以这三碗解药, 就跟之前我喝的毒汤解药一样吗? 夜宇珹懒洋洋的颔首。 季澜:哼。果然从那时候就是骗人的。 我这仙门之眼、白衣仙人、机灵又安分的囚鸟、雪貂的喂食者、中了黑鞭还幸运没半残的幸存者, 岂会跟你一般见识! 还有什么更长的封号, 干脆都一起来吧! 他担得起! 夜宇珹见他明显在心底叨絮, 却面上淡定的模样,唇边不禁缓缓勾起。 今日入寝时玉扇不准拿上床。 季澜瞬间睁大眼:为何? 没为何。 我想垫着扇子入寝。这声音充满坚持,坚决守护自己的睡前赏玩。 不准,且你得先选喝毒汤。这口吻全是懒散。 季澜瞪着眼前两杯, 蓦地伸手指向左边那杯:那就这个吧。 赶紧把毒喝一喝,并且玉扇不能让步! 待全数饮进后,他道:我挑的这杯是毒吗? 嗯。某人发懒的低嗓。 季澜:喔。 毒就毒。 他慢慢的走回床榻,见玉扇果真被对方给收起了,便略微奋力地坐上床,用棉被将自己裹成圈,打算继续睡觉。反正头晕。 眼下又饮了毒药,大概三天都不能醒。 季澜侧边脸颊露在外头,不过一会儿,便感觉一阵微疼。 你干嘛。 不许你戳! 玉扇还来! 夜宇珹扬着唇,一面将枕边的小片枫叶拾起,最底部的硬梗还有些翠绿,可不过几天便会渐渐转为红黄,与叶片融为一体。 平时踏湮驹挺喜欢踩踏落叶。 季澜闻言眼眸一亮,正想开口,便因寒意轻咳了几声,嗓音中带着一丝丝沙。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连咳了一小阵后,才缓过气,说道:那我下回乘坐时便要在后头那片枫林里。 赏枫乘马。 读书人非常满意。 夜宇珹将枫叶放回对方枕边,把每日份毒汤全喝了就行。 季澜:有几碗? 现在一口气全干了,行吗? 夜宇珹见他话落持续轻咳的模样,便道:十碗,天天都得喝。 季澜点点头。 好吧,喝就喝。就毒十碗。 然而这话才刚发下,当晚,机灵的雪貂的喂食者便发了场高烧。 连灶房师傅特别炖煮的新口味鸡盅都引不起食欲,只勉强喝进半碗。 傍晚过后。 换安赐端着新汤药进殿。 仙尊,这是灶房新熬的药,加了不少雪髯城的髯松子进去,那果实口味较甜,将苦味压低不少,您试试看。 季澜被那高温烧的脑袋晕眩,胡乱应首,撑起身子端碗。 喝入的刹那,发觉确实比早上那药更香,苦味几乎闻不见了。 安赐:宫主晚膳前出了宫,今夜约莫不会回来。 季澜半闭着眼,心道,看来魔头夜归成习惯,作息与蝙蝠逐渐统一。 他断断续续喝着汤,一会儿后才问道:我的玉扇呢?放哪儿去了? 他脑袋好烫,想枕个冰凉物解热。 安赐:宫主交代,若仙尊问起玉扇,就说丢了。且夜焰宫有退烧专用的凉水袋,待会儿便会拿过来。 季澜: 居然还藏的如此仔细。可恶。 安赐指了指桌边:方才我一起将仙尊的衣袍拿过来了,放在木柜上,待仙尊明日梳洗完便能替换。 这半个月来,季澜身上一直是夜宇珹的黑袍,安爻已是催促多次,让制衣师傅赶紧把白袍做出,今日终于拿到。 雪白的缎质布料,与夜宇珹的衣袍是同一种质地,触感相同,色泽一黑一白。 季澜将喝见底的汤碗放至小桌,摇摇晃晃地下床,步至衣袍放置处。 为何我的衣袍也有金线绣缝?这不是你们宫主专用的吗? 安赐:制衣师父说他弄错了,若是将线重新拆下,会折损布料。 季澜头晕脑胀间听见此番话,更觉得晕,弄错了? 白与黑,如此差距之大,居然还能锈错件! 师傅眼睛该治了。 安赐颔首,仙尊喝完药便提早休息吧,宫主应是半夜就回。 季澜:为何一直重复!本读书人才不关心那只蝙蝠! 哼哼。 安赐端起空碗,朝他道过晚安,转身欲出殿。 季澜忽地想起什么,赶紧又道:这两天凉凉的身子怎么样了,待他痊愈后,是不是得回霜雪门? 一向稳重的左护法,眼皮蓦地浅浅颤了下,说道:知雪身上病况未痊愈,目前还得留在夜焰宫治疗。 季澜关切地问:睡你房间不会太挤吗?还是能多空出一间房给他。 至少两人都好睡点。毕竟都是手长脚长的少年。 安赐却摇头:不挤,他睡我那也行,待仙尊风寒痊愈后再去探望他,知雪会很开心的。 季澜点点头。 不知为何,有关何凉凉的事只要交到安赐手中,他便觉得没问题了。 他一边思考,顺手将其中一套白袍抱到床上。 既然玉扇让人没收了,就用雪缎衣袍充当睡前散热物吧。 季澜将衣袍摊开,盖于腹上,冰凉凉的触感霎时袭来。脑中蓦然想到玉扇收走的原因。 一炷香后,某个因玉扇过冷,不慎将自己弄至风寒的仙尊,便默默地将身上带有凉意的衣袍堆到隔壁床侧。 接着慢慢的,用被褥将身躯裹上两圈。 这回得好好保暖。 以防某人回来见他风寒未愈,真的将玉扇给扔出去。 当晚,夜半时分。 外头静悄悄一片,偶尔拂过的微风,将枫林吹的沙沙作响。 季澜睡至一半,忍不住难受的低咽着,眉心浅蹙。 睡前喝的汤药效果正逐渐流失,故身子温度又渐渐高了上去。 原本堆在隔壁的雪袍,早在他翻身乱动间被挤落至地。他烧的脑袋发糊,手指下意识地又想找玉扇,在被褥中乱蹭一把,终于抓到一抹质地凉滑的面料。 同时有些低沉的嗓音也传进耳里。 你晚膳后的药没吃? 这声音仍是带着懒闲,明显不高兴。 季澜没睁眼,只回:吃了 夜宇珹将小几上的药罐倒出两颗,往身侧人的嘴边探去。 张嘴。 指下的唇瓣浅浅开启,药丸便顺着滑入。 季澜意识仍是模糊,吞咽过后,问道:晚上的药汤中加了髯松子,你让安赐弄的? 夜宇珹将他一缕银发勾在指间,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我挺喜欢那味道季澜仿佛呢喃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小会儿后,呼吸才又再度绵长。 之前在半蝶教,因全教上下都中了毒,故他自是吃不出髯松子的原味,一沾口舌便全是发苦,且毒性退了后也没再单吃过。 此果实酸酸甜甜,一起入药对五脏六腑皆有益处,还能降低药味。 离开雪髯城之前,夜宇珹便随意交代了声。安爻立即会意,随即买了一整麻袋的髯松子。 前几日的鸡盅里便加了些,某个爱喝汤的人当时居然又多喝了三碗,可见喜欢程度。 眼下身旁的淡色身影仍是趴睡,因后背鞭伤只好了七八成,仍是无法正躺。季澜一手拽着他衣摆,似乎那缎面的凉度能让对方感到舒适一些。 今日下午,夜宇珹接到关于虫烟潭境的消息,便出宫一趟。面谈之人是名上百岁的隐士,对方表示,聚灵之器如今藏于潭境深处,是因千年以前,众仙门曾为此引发争斗,抢夺灵器造成血流无数,最后却是连聚灵之器的影儿都未瞧见。 此刻若再度进入潭境,恐怕仙门之间又将迎来第二次腥风血雨,老者隐士含蓄的表示,夜焰宫身为威震四方的存在,还望魔尊能慎重行事。 夜宇珹只听不答,如今虫烟潭境的地图与苍刎珠皆在夜焰宫,何时出发都行。而他必定得进入一趟。 高大的身影靠在床头,思索下午的对谈,指尖仍把玩着身侧人的银丝。 方才两颗药丸下肚后,季澜一身高热已慢慢退下,举拢的眉心也终于放松,可修长的五指依然轻捉着墨黑衣袍。 直至曙光渐渐洒进寝殿,从一小圈亮光扩散成室内半边,那捉衣的手,皆未松开。 床边人也维持了一夜靠坐坐姿,让那衣袍的一小角,稳稳地,被拽在对方手心。 -- -- 十日后。 某名雪衣仙者在十碗毒汤的摧残下,风寒终于痊愈。 夜焰宫马房外。 安爻心惊的牵着踏湮驹,往寝殿后头的枫林前进。 平时他对这灵马皆是恭敬,毕竟踏湮驹一个不爽,很有可能一脚将他踹进山沟中,这会儿仙尊居然想尝试坐骑,着实不可思议! 他有些担心,季澜鞭伤刚好大半,该不会今日身上就要多出一道蹄印。若真被踏湮驹给踢着了,肯定得卧床十几天不止。 且这匹灵马今早的情绪不是太好,方才安爻补充马食时,一直听见对方不耐烦地用健蹄踩踏地面,不知是不是墙角的稻草摆放方式不对,惹怒神马。 此时。 枫林中,早有几道身影在等待。 何凉凉听闻师父要骑马,惊喜的表示自己想过来观看,安赐便主动请示了宫主,最后才将人带来。 此刻何凉凉就坐在一处枫树下,那儿放了张浅色的石桌,一面惬意吃着髯松子,那一颗颗酸甜的果实,被装在小小的束袋中,将袋子称的鼓胀,看上去便知里头饱满。 他道:师父,您好久没乘过灵兽,徒儿都要忘记您骑马的模样了。 季澜浅咳了声。 好说好说。其实本读书人也是一点印象都无。 安赐也道:仙尊在霜雪门中可有自己的灵兽?属骏马类吗? 季澜闻言一个惊诧,发觉自己居然答不上来,幸好何凉凉替他接上了话:我师父没有灵兽,以往去外地需乘坐的话,都是我当日从马舍租来,全是些灵力较弱的马匹。 毕竟外头马舍,没什么能挑选的。 夜宇珹浑身懒闲,朝着季澜道:还记得怎么骑? 季澜冷静的回视:可以试试。 总之根本不记得。 待会儿该怎么摔就怎么摔。 何凉凉将一小把髯松子扔进口中:师父您尝过这果实了吗,当真味道一流。 他手里这袋便是安赐装给他的。当时在半蝶教他曾吃过一粒,然而不过一小粒,简直心肝脾肺肾都跟着发苦。故前几日他拿到这袋时,最先只勉强试上一颗,入口后发觉滋味上乘!与当时的苦涩是天壤之别。 季澜朝他摆摆手:你多吃些,正好你大病初愈,这东西对身体好。 眼下他吃不动了,毕竟早上才刚入腹一袋。 他也觉得髯松子比焦糖味瓜子好吃,随时随地来一把都适合。 譬如看话本配着吃,把玩枫叶时配着吃,用膳前后也偶尔会吃。一不小心迷上这滋味,便一连吃了好几天。 每回只要装果实的小袋子一空,隔日一早,他便会看见里头再度装满髯松子,恢复鼓胀模样。 石桌边。 安赐见至于桌面的小袋袋口有些松散,里头果子几乎要滚出来,便眼明手快的将束带拉起,递到何凉凉怀中。 何凉凉愉快地吃着,道:若说对身体有好处,我们霜雪门也有满山的雪蔘,弟子们吃都吃不完,只是师父以往不爱这东西,说蔘类的味道特别重,您则喜欢清淡饮食。 季澜顿时心底一颤! 雪蔘? 这东西炖鸡盅岂不是最适合! 还不快把存货都运过来夜焰宫,雪貂使命必达,八百里加急什么的。 夜宇珹听见何凉凉的话,扬唇道:看来仙尊不喜蔘类? 前日他见季澜喝汤喝的特别愉快,那时锅里参了整整一株灵蔘。 季澜冷静道:毒发一场,我口味自然有变。这雪蔘既是霜雪门特有,未来有机会便能尝试入菜。 何凉凉点头,觉得这话颇为合理,对了师父,如今您风寒刚愈,记得别再将玉扇放榻上,待会儿又着凉,得再休养十几天。 季澜一个噎口。 为何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早晨他去了灶房一趟,里头师父因这些日子替他熬药,大概知晓他身体的状况,便撸着短胡,慎重叮咛他晚上别把玉扇垫在肚子下,容易着凉。 季澜面色镇定,淡淡询问对方是谁将此事告知的。 灶房师傅十分气魄的哈哈大笑几声。 表示是右护法。 季澜: 安爻这家伙。 不愧是夜焰宫中忙进忙出的首要人选。居然和灶房师傅也能聊! 不过昨日他风寒终于痊愈,连点症状都无残留,入寝时便惊喜地发现,玉扇又重新出现于枕边。 这回他十分慎重,先是用薄毯将冰凉扇体缠绕一小圈,减去五分寒意,接着才兴高采烈地放在腹上。 又是舒坦入睡的一天。 嗷。 枫林中,大家聊了半晌,终于看见安爻将马儿牵至此处。 踏湮驹似乎很喜欢这里,马蹄才刚踏在落叶堆上,便猛地加快蹄步,踩踏了好几十下,丰厚滑顺的鬃尾也阵阵摇甩。 刹那间,一阵清脆踏叶声,响遍枫林四周。 季澜眼眸亮起,心情跃跃欲试。 可踏湮驹一副兴奋模样,貌似随时要踢断几棵枫树。季澜心道,看来将人一脚踢进棺材也非难事。 真是特别特别安全。 夜宇珹伸手,抚过灵马黑至发亮的皮毛,朝身侧人道:你想骑,得自己和他沟通。 季澜便镇定地往前走几步,来到马儿正前方。 眼前骏马正低着头嗅闻。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忽地默默的伸出手,想往毛茸茸的耳朵摸下。 一旁安爻立即大惊,几年年他曾尝试过这举动,却差点被对方咬掉手掌!事后踏湮驹貌似还记仇,一连几天都用马屁股对他。 见仙尊将手搭上马耳,安爻正想开口阻止,却发现已来不及。 踏湮驹正好抬颈,想看是谁掳了他的耳朵。 何凉凉见安爻表情惊悚,也立刻理解过来,跟着大叫出声。 只见眼前一人一马对视一眼,踏湮驹吐出几声哼,居然往季澜的方向靠近两步,将整个马头都凑上前。 季澜唇边瞬间展出浅笑,手上抚蹭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夜宇珹神色自若,一点也无讶异,只道:他愿意让你乘坐。 安爻: 这如此和气的发展方式是怎么回事?简直对不起他当年差点被咬掉的手指。 何凉凉紧张的问:师父,您背后的伤好了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这灵马又高挺又结实,先不说与主人简直一个样,万一季澜从上头滚落,马蹄不识人,一阵胡踩,岂不是骨头全碎!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却道:凉凉不用担心,踏湮驹既愿意让我乘坐,应是不会发生问题,且目前情绪看来也很稳定。 然而季澜话落后,便原地陷入思考。 敢问他该如何上马? 是从上面,还是下面,左边,还是右边? 因踏湮驹并未装上马鞍,只有脖颈一条纯黑的缰绳,整体装备非常简约,简直让人找不到上马的突破口。 他雪白的袖摆一下下掠过踏湮驹背上短毛。 继续垂眸沉思。 一小会儿后,季澜终于下定决心! 撸起袖袍,架式十足! 就用爬的吧! 在他刚拉高一侧袖摆之际,蓦然间后腰围上一阵力道,接着他人被轻轻环起。 季澜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撑直胳膊,顺着那力气,往马背上一跨。 夜宇珹收回手臂,道:自己骑可以? 季澜摸着踏湮驹颈后鬃毛,问道:他会突然狂奔起来吗? 夜宇珹弯唇:待会本座便让他狂奔。 季澜: 想把我甩进山沟里就直说! 这时踏湮驹也已感觉到马背上的人,随即动了动腿,打算开跑。 季澜牢牢抓着缰绳一角,有些紧张。 何凉凉也忍不住站起身,道:师父还是别骑了吧,万一他真跑起来怎么办? 安赐只道:宫主在旁,踏湮驹不会随意乱跑。 何凉凉心道,可你家宫主方才不是说要让马儿狂奔吗! 季澜眼睫眨了眨,不轻不重的朝灵马说了声:我准备好了,走吧。 夜宇珹长指抚过马匹身侧,也随之放开。 四条健壮的马腿居然真的开始迈起步,可并非狂躁疾奔,而是缓缓的踏在枫树林中,频率稳定。 季澜紧悬的心稍微放松,颊面露出淡淡笑靥。 好马儿,真乖。 他记得《仙尊嗷嗷叫》中,曾描述过对方狂奔姿态,以及难以捉摸的脾性。 如下 【誉仙大会上,某仙门人士因景仰夜焰宫魔尊,便以重金购买灵兽饲料,携上一整袋马儿吃食,欲讨好魔尊坐骑。当他拿着吃食靠近踏湮驹时,那雄壮威武的黑马却是无动于衷,睥睨地瞧了他一眼,不予理会!然而对方却锲而不舍,打定主意要喂食,便不断在踏湮驹旁绕圈打转,最后灵马逐渐不耐,铁蹄重重踩于地面警告,接着健壮的后腿一梯,直接将人掀翻,最后慢悠悠地甩着鬃尾,回至主人身边。最后此仙门人士胸骨断裂五根,休养近一年,卧床难起。 】 季澜一面回想这段,顺袋伸手摸了摸纯黑鬃毛。 踏湮驹虽和主人一样,满身大写的酷狂跩,可眼下居然还挺温驯。他甚至能感觉,马蹄的每一步皆是稳当,安稳的载着他绕圈,似乎是想让他看遍这整座枫林。 远处,何凉凉望着这幕也终于放心,继续咀嚼髯松子,你家宫主不放心踏湮驹吗?干嘛跟着过去? 安赐只道:宫主从来未担心过踏湮驹。 随同过去,自是因为别的。 安爻也抓过一把髯松子扔进嘴里,何凉凉面上立即摆出谴责,迅速将袋口束起。正准备开吵,远处画面却有了变动。 雪白人影仍是好好的乘于马背,伴随着墨色鬃毛轻轻晃动,可下一瞬,马蹄便止住了,停在一处红彤枫树前。 大树边,立着另一抹黑袍身影。 夜宇珹抬臂,往上头枝桠一扫,大把的枫叶顿时飞扬洒落。 季澜坐在踏湮驹上,抬脸凝望一整片的飘逸,银白银丝受了夜宇珹的掌风影响,也跟着微微飘舞。 季澜唇边弧度淡雅,专注看着枫红美景。 最后,几片落叶轻缓地掉至马背上,他便随手拾起。朝另一人道:这能带回房里吗? 夜宇珹:屋里那片损毁了? 季澜摇头,我将他夹在书册中,当作页箴。 就狐狸与书生那本。 夜宇珹:还想继续骑马? 季澜:若踏湮驹没不高兴的话,自然想骑。 方才踏湮驹宛若漫步,细细的踏在林子每一角。 他不禁好奇,倘若乘马奔跑,会是什么感觉。 夜宇珹看出他心中所想,便道:想试试? 季澜有些迟疑:可我不知道怎么 话刚出口,眼前人影瞬间朝他靠近,接着马背上便多了一人。 夜宇珹一边胳膊探到季澜身前,接过他手中缰绳,踏湮驹也感受到主人的气息,不必任何唤声,便直接迈开步伐朝林子边沿奔去。 石桌处。 何凉凉吃着髯松子,道:你家宫主挺像蝙蝠。 方才踏湮驹飞奔时,急如电掣,导致夜宇珹黑袍向后散开,宛若黑翅。 安爻瞪了他一眼,道:所以仙尊一身白衣,难道是鹅? 何凉凉闻言一怒:你过来!我俩现在就打一场! 踏马的鹅。好歹雪貂。 安赐忽地将他手中那袋瓜子收起,别吃了,待会儿晚膳吃不进。 何凉凉这才收回往安爻的瞪视眼神,向安赐问道:今日膳食又有鸡盅吗? 安赐点头:是灶房师傅配置过的菜色。 安爻则道:你师父以前在霜雪门便如此喜爱喝汤? 何凉凉摇头:师父以前饮食极为轻淡,且讲求快速,不怎么喝汤汤水水,约莫是中毒过后,口味改变了。 安爻十分疑惑,中个毒居然还能改变口味? 安赐则是朝何凉凉道:总归灶房日日皆有准备汤盅,你也多喝些。 三人谈话间,话题已从鸡汤转为前几日的各种菜色。 何凉凉觉得,灶房师傅炒的蒜苗腊肉特别好入口,安爻却表示,焖烧虎掌才是精华所在。 直至一刻钟后,他们才忽地听见哒哒马蹄靠近。 季澜下了马,接过安赐手中剩半袋的髯松子,抓一小把凑至踏湮驹眼前,又忽地记起要先问过主人。 可未来不及开口,那把酸酸甜甜的小果实,便被踏湮驹凑来的嘴给吃尽。 安爻啧啧称奇。 这马的脾性并不温驯,总让人得小心伺候,若是以手喂食,那就是只吃夜宇珹手里的东西。 今日居然破天荒,纡尊降贵。 约莫是病了。 季澜见踏湮驹迅速将他掌中的髯松子食尽,便又开袋倒出一小把凑近。 灵马吃的欢快,咀嚼声不断传入耳。 何凉凉:师父,既然眼下苍刎珠和地图都寻到了,我们何时出发潭境? 安爻:谁说要让你跟的!还不滚回霜雪门养鸡。 何凉凉直接撸起袖子,大声回道:你有什么毛病!又鸡又鹅的!不如你现在就将脖子伸来让我剁! 安爻朝他比了来啊的手势,道:好啊,你先出招,咱俩赤手空拳打一场,看谁赢,反正小时候你没赢过我几回! 季澜闻言,不禁好奇道:你们小时候认识? 安赐替身旁怒气冲冲的二人答道:我们曾在同一座峰上待了三年,共同修习。 何凉凉:那里全是失爹失娘的孤儿,上头老道长人特别好,我记得安爻时不时打翻膳食,却从未被罚禁食。 你还不是一天到晚大呼小叫让老道长生气,万一他气出病来,全是你害的。安爻怒骂完后,转面朝季澜道:仙尊您是不是忘了,当年你路过此峰,便是因为看见何凉凉闯了祸,正在受责骂,才播拨空注意他,后来您下峰时就带他一块儿走了。 害他当时少了个吵架的伴。 只好隔三差五的对着墙壁痛骂一下何凉凉。倒是安赐,自从何凉凉走了后,话便更少了。 季澜心底一个惊诧。 怎么办! 他又将话题绕到自己从没接触过的领域了! 《仙尊嗷嗷叫》中压根未提及何凉凉的背景,只提及原主让他拜入霜雪门,就连霜雪门的日常都没讲过多少。 夜宇珹望着他明显愣住的神情,嘴唇一扬,又是摔床忘了? 季澜连忙点头。 每回提到这事,他就得战术性耳聋声哑。 何凉凉不禁蹙眉:师父,您这一撞,感觉挺严重的,上回听安赐说您还忘了许多事情。 季澜:嗯呢嗯呢。总归全忘了。 所以!别再提了! 魔头还在旁边呢! 何凉凉:这能治吗? 夜宇珹唇角仍是勾着:本座也想知道,能治吗? 季澜心底一声喀哒。 不、不清楚。 废话。当然不能。 安爻:其实仙尊这样挺好,多了不少生人气场。 从前那股冷冰冰,谁见了都不敢上前,上前了也不敢开口。 季澜镇定地轻咳几声,瞄了眼身侧某人。见对方仍在望着自己,又赶紧将眼神飘回,道:顺其自然便可,且丧失的记忆也能由旁人告知,不碍事。 何凉凉赞同道:师父说的对,那您可有任何遗忘之事想知道?徒儿皆能告知。 季澜眼神一亮。 有有有! 很多! 他快速的转动脑袋,既然眼下可以尽情发问,他想先弄清楚他穿书前的作息,也能提醒自己有哪些需注意的小地方。 季澜道:如今为师记忆有了断层,不知前阵子有无任何重要的事,需要我即刻执行,或待办的。 何凉凉想也没想,便回答:自然是有,师父您天天都在想着如何打败夜焰宫以及手刃魔尊,有几次到了茶饭不思的程度,还是徒儿劝您早些休息,您才肯入寝。 季澜瞬间睁大眼眸。 少年,你是不会看场合说话? 本人就在旁边,你没看见! ? 吭。找死。 他都忘了何凉凉这语出惊人的个性,对方生的一副乖巧少年样,导致他就这般被哄骗过去了。 方才那送命题仿佛自己亲手挖了个坑,再背着全身家当跳入。 季澜眼睫微颤,偷偷瞧了某人一眼,见对方仍是扬着唇,神情慵懒,似乎没把这话听入耳。 于是他机灵地赶紧将话题掀过,道:那为师失忆前,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不如谈谈旅游吧。 人生总有一些想欣赏的美景、想看的画、想尝的佳肴。 别谈造成be的任何点滴! 何凉凉这回终于做出思考状,好一会儿后才道:师父貌似一直惦念着叱骨谷,似乎那儿有什么重要之事,所以您就去了一趟 好了好了,为师差不多都忘了,凉凉不必再说。 季澜连忙打断,就怕某人忆起海吟吟于叱骨谷密会原主一事。 呜QAQ。是他不配发问! 上天要他死话题,就派了何凉凉这称职的话题终结者来替天.行道! 夜宇珹则神情未变,单掌拿过季澜手中的小袋,将剩下的髯松子全倒出来喂食踏湮驹。 最后两粒捏于指间,朝季澜递去。 季澜也顺着他手势,张口咽下。 因这模式,与对方在寝殿中喂他吃药时差不多,故季澜也是自然而然衔过夜宇珹手中的髯松子。 何凉凉霎时讶异地瞪大眼。 莫非他眼花? 安爻瞪得比他大。 大白天的,老子起幻觉? 只有安赐面不改色,朝夜宇珹道:宫主,这儿的髯松子吃完了,待会我便去灶房多拿几袋。 第34章 季澜见安赐效率极快, 眼看就要去灶房替他拿髯松子,赶紧说道:不用了,我今日吃这些已经够了, 明天再说吧。 昨日吃三小袋,今日四小袋,依照这数量加下去,他应该会变成灶房黑名单第一。 还是克制点! 安爻也为了掩饰方才的震惊, 便连忙说道:听说灶房师父这几日做了髯松子糖糕, 待会儿我便送一些过去宫主寝殿,仙尊应该会喜欢。 何凉凉听见有糕点,兴趣也来了,我也想吃, 有多做些吗? 安爻白了他一眼:有, 安赐特别交代了, 还得喂猪, 故让灶房做了两大笼。 何凉凉这回倒是不怒, 总归髯松子口味甚好,做成甜食定也不惶多让! 众人谈话间,天色也已暗了一层, 夜宇珹便让安爻先将踏湮驹牵回马房。 回到寝殿后, 季澜有些紧张的坐于床角。眼下又回到他与夜宇珹独处, 不知对方是否惦记着何凉凉方才, 关于霜雪门与夜焰宫往日互看不爽的那番话。 季澜左思右想, 回殿后便半句未发。原想翻阅话本闪避谈话,却又觉得过于掩饰,导致不知如何是好。 心慌间,才发觉, 原来自己手中仍握着一片枫叶。 这叶子从树枝掉落后,底下的梗比其他落叶都长,是刚刚乘马时,夜宇珹以掌力挥下的。 当时墨色的鬃毛上散了好几片,他却一眼就注意到这片。 下了马后还握在手中,后来又因紧张而忘了松手。他握着的是叶梗部位,故此刻叶形仍是完好。 床榻边,高大的身影靠着床柱,蓦然说道:倘若你再摔一次床,失了的记忆还能回来?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心绪凝重之余,顿时心诧,为何这么问? 说到底,摔了也回不来。不摔也回不来。 不管怎样,都回不来。 他就是夺舍。 约莫就是因为面貌身体都跟原主一个模样,才穿进这本破书! 只有发色因时空而不同。大概是为了配合霜雪门那群雪貂。 呜。反正理也理不清,不如问问《仙尊嗷嗷叫》的作者? 季澜越想,背后越是发汗,担心对方发现不对劲。 本座总觉得你被夺舍了。夜宇珹漫不经心,宛若随口一句。 季澜:!! 辣么灵敏! 他这就原地承认,还请手下留情QAQ。 夜宇珹正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变化的表情,季澜内心正波涛汹涌,一小会儿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倘、倘若真的是夺舍呢? 他决定,伸出试探性的爪子,不知魔头什么反应。 没想到夜宇珹唇边弧度未减,甚至没有其余反应,让季澜摸也摸不清,只道:待会安赐拿松糕进来,只准吃两块。 语调一往如常,懒懒散散。 季澜霎时间怔愣。 什么? 这句话跟夺舍哪里对的上边? 可他也只好顺着回应。 三块行吗? 他十分想吃。顺便压压惊。 夜宇珹勾笑道:你前几日不是去过灶房了?有帮忙晒腊肉? 季澜立刻挺直背脊,去了。可里头师父不让我动手,把我请了出来。 只差没用赶的。 所以他转身就去了花园子,兴致勃勃地捧了把种子要种花,没想到园艺师父怎样都不让他沾土。 最终他绕了夜焰宫整整一圈,所有都极为客气,不愿让他动手,还让他先回寝殿,好好等待晚膳时间便成。 床柱边,夜宇珹也想起安爻今日上午的回报。 说各处师傅皆分别来找过他与安赐,积极表示他们的困扰。仙尊可是跟宫主有密切关系的人,怎能纡尊降贵去挖土,还请左右护法一定得将人看好。 然而实情是,季澜一早进灶房就翻了一大锅清汤,还误以为是洗米水,打算将剩下的清汤拿去洗碗,幸亏灶房师傅连忙阻止。 并且在花园时,季澜手捧着香兰的种子,朝师傅说他要帮忙种一排淡菊。 安爻听完这些事迹后,慎重表示他会帮忙大家,让仙尊好好留在宫主寝殿,看话本吃果实。 季澜坐于床角,脑中也飘到昨日那堆种子。 为何园艺师傅当时看起来表情如此惊悚? 嗯,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夜宇珹见他蹙眉凝想的模样,蓦地说道:待会吃完松糕,就继续念话本。 季澜也拉回心神,总之话题没绕着夺舍就行!赶紧回道:今天刚看了一本新的。 夜宇珹:书名是什么? 《山的那边有个被夺舍的读书人》。 某仙尊毫不多想,流畅的念出话本书名。 夜宇珹顿时挑眉。 季澜: 呜呜呜。真的不是他的错! 这话本就长那样! 难道连老天爷都要甩锅给他! ? 夜宇珹:行,本座就听这本。 季澜:真、真的吗? 他也能念念另一册,什么兔妖尾巴毛茸茸的那本。 谈话间,外头拍门声忽然响起。 季澜心底瞬间叮咚一声。 是松糕吗? 他现在特别需要看见松糕!用来沉淀情绪。 岂料门扉推开后,外头安赐手上却不是点心盘。 对方拿着一封四角折叠方正的信,上头几个用黑墨写的方正大字,看起来十分正式,宫主,誉仙大会寄邀请过来了。 季澜脑中再度叮咚两声。 誉仙大会!? 居然要举行了。 这曾是他在《仙尊嗷嗷叫》中非常喜欢的部分。 这种众仙门群聚,仿佛高手聊天群,还能顺便比比舞艺的场景,就是他以往追文最爱的桥段! 然而《仙尊嗷嗷叫》里此段的结局却是充满淡淡哀愁,毕竟原主从头到尾霉运连连,不是被鞭,就是被剑刺。 唉。 安赐问道:宫主,这回要参加吗? 夜宇珹朝桌边摆手,道:放着再说。 季澜忍不住问:我能看看里头写的内容吗? 安赐见夜宇珹并未否决,即伸手将信递给季澜。 季澜将白纸抽出,小心摊开。 上头的字体方方正正,看得出主办方的慎重。 内容写着-- 本届誉仙大会即将于近日举办,恳请众仙门人士共襄盛举,一同参与盛事,不论是名人雅士或功法门派,誉仙大会主办方皆诚心诚意作出邀请,还望夜焰宫首座赏面,拨空前往,定会为魔尊安排最适当的下榻客房。 季澜兴冲冲地将信件看过一遍,上头话语精炼简短,且最后几句明显是额外添加上。看来是夜焰宫才有的特殊待遇。 而这邀请函也让季澜眼眸发亮,心底再度燃起对誉仙大会的期盼,可又因为原文中的惨淡结局而游移不定。 读书人陷入挣扎。 夜宇珹见他望着纸面,久久移不开眼,蓦地朝安赐说道:三天后出发。 分明没看邀请信,这语气之悠闲,仿佛早已知晓里头写了什么。 安赐随即应首,快步退出寝殿。 季澜这才将信封阖起,放于桌面,道:出发前需要准备什么吗? 他这心情,宛如从乡下进入大城。 誉仙大会如此盛重,是不是人人进场都要捧本书,或手上一抹蒲扇,他得赶紧弄清楚! 人去就行。夜宇珹将那信纸随意揉成团,扔至远方木柜,道:待会吃完糖糕就念话本。 季澜:可糕点还没送来。 在桌上。 季澜一个偏头,发觉眼前桌面已多了道小盘。 里头三块糖糕,上头撒着糖粉,看着便特别好入口。 他顿时睁大眼,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方才。某人语气低懒。 可我分明未看见安赐手中端盘。 不是他。夜宇珹下巴朝微微敞开的窗口扬了扬。 季澜有些困惑:从窗户送进来的?什么时候? 你骑踏湮驹之时。 季澜:所以是回来前就摆在那儿的是吗。 他居然没发现。 他喜孜孜地捧起一块,目光中皆是欢欣。 真软! 夜焰宫的厨师手艺,简直出神入化。 季澜一面咀嚼着糖糕,有些含糊道:一直放在窗边?那怎么移来桌上的? 夜宇珹懒懒回望,神情写着废话。 季澜: 摔。 好半晌后,他才想到刚刚安赐禀报时,夜宇珹靠近了窗边几步,可也没做什么动作,他哪知道是在传送糕点! 季澜依依不舍的将第二块吞入,配了口热茶,口中滋味甜而不腻。 他舍不得地说道:剩下一块,先留着吧。 毕竟有人说过,他只能吃两块。 虽然他也想当一回叛逆的囚鸟,可还得留肚子喝晚膳的鸡盅。只好妥协了。 夜宇珹却道:念书。 季澜默默起身走回床榻。 拿起小桌上的那本《山的那边有个被夺舍的读书人》,认分读起。 清朗温煦的声音流淌开来,逐渐散至寝殿每个角落。 伴随着偶尔研究书本剧情的谈话声,通常是一个提问,另一个言简意赅并充满懒闲的回答。 当晚,夜幕渐深后。 某个仙尊念书念的喉头发渴,肚胃饥饿。入寝前,突地发现窗边不知何时又摆了第二盘糖糕。 这次有五块! 加上原本留的那块,一共六块。 季澜见夜宇珹没将意外出现的点心盘扫出窗外,便喜孜孜地全数将其入腹。 然后抱着玉扇、枕着缎被,欢喜入眠。 床边小几,放着摊开一半的话本,以及两片枫叶。 深红与醇红,交叠在一起,也将季澜当夜的梦境染成一片霜红。 如梦似幻的枫林中,魔头依然站在树下,他也依然骑于踏湮驹背上,落下的叶片如雨,配着对方略微邪魅的懒笑,画面仿佛染了薄雾。 而夜幕极深之际,夜宇珹仍是靠在床头。身侧某人在睡眠中仍是哼哼唧唧,俊雅的颊面也带着浅淡笑靥。 梦到松糕了?还是鸡汤? 夜宇珹望着那抹淡雅,嘴角也缓缓扬起。 唇角上勾的弧度,与季澜梦境中的,几乎重和。 -- -- 半个月后。 冬季的轻雪落下,渐渐覆盖在山坡泥地上。 今日刚好碰上冬日第一场雪,将夜焰宫外头的山路染的全是雾气,仿佛幻景。 几匹鬃马用稳定的步伐奔跑于积雪上,后头拉的是一辆纯黑车厢,四只大轮坚固安稳,宽敞的车厢能一次坐进几人。 奔踏间,为首的墨色灵马不时展现发达健壮的腿部肌肉,那彭湃的力度,每回脚蹄重重踩于地,步步都挑起雪丝,仿佛奔在烟雾之上。 温暖车厢中,季澜靠于坐垫,身上除了新制的雪袍外,还多披了件毛茸茸的外罩,宽大的帽兜垂在肩后,边缘逢了层蓬松白毛,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只巨大的雪松鼠,怀中还抱着一只小暖炉。 这誉仙大会参加的人多吗?是各仙门皆有接到邀请?季澜问道。 夜宇珹懒洋洋地耸肩,不清楚。 他向来不关心其他仙门。 既然夜焰宫每回都接到邀请,你届届都去? 本座只去过一次。 季澜:听说本届大会,仙门各派破例合作,选了三位德高望重的道长主持场面,一人一天。 早上出发前,安爻还在叨念此事,他便听了一阵。 夜宇珹:上届大会有人闹事,故才有此对策。 季澜瞬间被勾起好奇心,谁? 巫凤教。 季澜心中连连点头。 嗯呢嗯呢。 怎么又是这没听过的教派!? 还挺会刷存在感! 可离奇的是,《仙尊嗷嗷叫》中却半字未提及。 隐藏惊喜大礼包这七个字,他已经说累了。 【摊手仰天. jpg】 季澜心底叹气连连,其实原文也只提过誉仙大会一回,那次是原主第十八次逃离夜焰宫,亲自到场参与,故他依稀记得大会流程。 【第一天:鉴赏拍卖修真秘宝。】但原主一点儿也不在乎,故《仙尊嗷嗷叫》中,以短短两行带过。 季澜当时感想:作者想偷懒就说! 【手动刷负警告。】 拍卖秘宝什么的,分明就是重头戏之一!听起来多有趣阿,怎么样也得扩写三万字。 结果文中就这样 【誉仙大会首日,众仙门人士聚集于叱骨谷内,争抢道上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仙丹、功法、失传之物等等。 】 没了。 下一行直接跳第二天清晨。 吭。 这和感情小说里夜晚他俩一同坐在床上隔天起来腰酸背痛。这种没鸟用的叙述有何不同! 故季澜此趟终于能亲身参与,对这第一日的拍卖会便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开眼界。 车厢中,他持续往下回忆《仙尊嗷嗷叫》。大会第二天,是仙门众人过招武艺,胜出的几名会默默被记录下来,流传于道,直到下届誉仙大会名单更新。 原主也和某个跑龙套脚色过了几招,可因身上封灵未解,故最后不相上下。 最后一日则是仙门茶会。直白一点,就是互相交换消息与八卦。 想当然尔,原主高冷孤绝,这种有损仙尊名号的活动,根本不可能参加。 但却也没闲着,和夜宇珹再度一言不合打起,结果又被囚回夜焰宫,身上也多了好几道对方划出的伤痕。 季澜:恶性循环不过如此。 我逃走,你抓回。 我再逃走,你再抓回。 这篇文怎么不干脆改名成《仙尊的八十八次出逃》? 季澜:唉。就尼玛离谱。 还是刷负吧。 一刻钟后。 裹着一圈白毛的仙尊靠于柔软坐垫上,怀里暖炉温度刚好,整个人暖烘烘的,眼睫不禁半阖,说道:这誉仙大会不是年年都在同个地方举行吗?怎么今年突然改地点了? 原本的地方就是叱骨谷,可他不想提起这三个字。 夜宇珹口吻闲散,直接说道:叱骨谷偏远,有些教派不易前往,今年才选了荫兰峰。 此时对侧那人裹着毛料外罩,下巴至脖颈都掩在纯白软毛中,显得整个人颜色更淡。 车外,踏湮驹奔于山坡地上,分明是上坡路,却宛如不费力的模样。 经过的树木枝头全是落雪覆盖,两个时辰后,不远处终于有山峰的轮廓显现。 马匹的速度也逐渐缓下。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待马蹄全数停止后,季澜便手先跨出车外,将外罩的毛绒帽兜往后掀,整个脑袋就露在寒气之中,不一会儿便鼻尖染雪,连淡色的眼睫上都有丝丝雪气。 他视线专注,环视着荫兰峰景致,偶尔又抬眼朝向天空,见高山鸟禽飞掠,挥动间,翅上白雪飘落。 安爻一下马便望见这幕,不禁说道:仙尊一头银发,站在这冰天雪地里简直与天地融合,仿佛诞于雪的仙者。 何凉凉点头同意。 心道,算你识相,再提什么鹅的,直接原地决斗。 接着才道:霜雪门一年四季都有雪,可师父向来不会多看两眼,今日倒是特别。 安爻:毕竟你师父意外摔了脑,也许想法有了转变。 如今季澜全身上下,约莫只有名字与外貌和过往相同。内壳剧变。 安赐牵着马,朝着大会的定点前进,已有许多教派纷纷抵达,正忙碌的装卸行囊。 然而夜焰宫众人走没几步,前方便传来一阵女子的喝斥声。 我之前就说了,海吟吟那种蛇蝎骗子,说要聚集正道力量铲奸除恶,如今被揭露私心,逐出半蝶教,还一副半身不遂模样,恐怕是以后都无法立足于道上,这联合三大仙门的计画,不过就是陪玩的牺牲品。 季澜: 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又见面了。 半糖小姐姐,近来可好? 不知妳卖眼线笔的副业最近业绩如何。 对方骂声又陆陆续续传来:巫凤教的人倒是全傻了,一股脑儿听信海吟吟的说词,如今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幸亏众仙门不知道海吟吟曾找过我们,要不大家的名声就跟着赔进去了。 一旁妹子连忙劝说,堂主,您别想这些旧事了,喝些水消消气吧。 阮绊棠怒道:巫傲三番两次鼓吹我加入海吟吟的计谋,自己却立场不清,下回我见了他定要骂上三百句! 季澜忍不住朝隔壁人轻声问道:巫傲?就是巫凤教教主? 又是这个刷存在感的家伙。 且这取名逻辑挺特别。 念快一点,仿佛wow。 夜宇珹扬唇:是黑鹅教。 季澜一脸镇定。 不过曾说错一次,记辣么清楚干嘛。哼。 阮绊棠身旁的妹子又道:不知此次巫凤教教主会不会前来誉仙大会? 管他的,反正海吟吟的破事与我无半分干系,巫傲要滋事便自己玩去吧。阮绊棠娇靥上全是怒气,放大音量道:从此以后,巫凤教与阮堂门便是恩断义绝。 季澜忍不住心底鼓掌。没想到小姐姐怒火攻心之下,居然还记得尬台词。 他朝身侧人道:阮绊棠这话听来,海吟吟当初夺扇抢珠,便是与巫凤教谈好的,这巫凤教也是女子教派? 夜宇珹:不是。 季澜诧异地睁眼。他还以为是塑料闺密情翻脸的故事。 夜宇珹:巫凤教上下皆为男子,十几年前巫傲曾嫌弃自己本名,故愤而改之,选了傲字。 季澜:你怎么知道? 他当时寄信来夜焰宫,要我替他挑字。 季澜: Wow,出乎意料。 所以这傲字就是你挑的?季澜问道。 并非,本座当时没回,隔个月他便差人来信,说改名巫傲。 季澜简直匪夷所思:那他原本名讳为何? 巫圭。 季澜这回眼眸瞪的更大。 乌龟?难怪要改。 写起来挺美,念着却一言难尽。 季澜:所以你与乌龟巫傲交情不错? 夜宇珹挑眉:不回信是交情不错? 季澜:对不起,我错了。 是这样的,他以为魔头交友方式就是不甩对方。 原想到是真的不甩对方。 十几余尺前。 阮绊棠话锋一转,与弟子说道:明日的拍卖会上,我早已选定了秘宝,待誉仙大会结束后,我便持着这宝物回阮堂门勤加修练,也许不出半年便能再上夜焰宫搭仙尊,上回确实归咎于我考虑不周,这回便按照夜焰宫的规矩,我定有办法将人带出。 言谈中,俨然一副我行让我上的气魄 季澜:小姐姐,不知你看过《仙尊的八十八次出逃》这本书没有。 本人出逃八十余次,还是会被抓回。并且累积伤痕的速度仿佛在集卡。 所以妹子赶紧看我头顶标签【一只认分的囚鸟。】 不过眼下这走向也颇奇怪,阮绊棠身为原文末期的恶毒女配,在这当头居然变得如此正常。也未朝着《仙尊嗷嗷叫》中的恋爱脑奔去,十分离奇。 夜宇珹步于季澜身侧,同样听着远处谈话,却是神情自若,未发一语。 阮堂门弟子见阮绊棠如此慨然,不免语气担忧,可这夜焰宫实在不好对付,要在魔尊手中抢人,实为难事,堂主为何执着于救仙尊? 阮绊棠:如今霜雪门仙尊被囚一事全道皆知,倘若我能从夜焰宫里将人带回,阮堂门便能扬眉吐气,霜雪门也会欠我一份恩情。 季澜:懂了呢。 小姐姐心底盘算满分。 安爻同样听见这些对话,便道:阮门主下回上宫,让我去应对,用银针会会阮堂门的独门注灵短刀。 安赐则道:对方言谈里提到想要的秘宝,不知是何方宝物。 何凉凉:我也挺好奇的!以往霜雪门从未参与拍卖会,因为师父一向不喜欢这些聚会,故我也没看过里头情景。 季澜立即转过身,十分淡定地朝徒儿说:既然凉凉这样说了,正好你眼睛痊愈,明日我们便去拍卖会上看看。 语气云淡风轻。 嗷。总归他就要去! 秘宝两字,听着诱人,不知会不会有人拍卖饕餮或麒麟。 夜宇珹见他藏不住兴致的模样,勾唇道:就是堆破东西。 季澜:了解呢。也就是魔头眼里是破,其他人眼里是宝。 安爻:听闻有届拍卖会曾卖过飞升糖糕,在场人士抢的是互相对骂,最终让某仙门人士以一千两买下。 季澜瞬间睁大眸。 一、一千两! ? 好一个《我在古代发家致富》的故事。 季澜充满好奇道:那人最后飞升了吗? 安赐:后来并未听说,且那人也仍在道上活跃。 何凉凉怀疑道:所以对方吃了糖糕吗? 安赐:不清楚,也可能只是噱头,做糕点之人自己喊价买下,制造真实感和引起关注,最终糖糕再用高价转手卖出。 季澜:哦哦哦,明白了! 原来是《我在古代靠诈欺暴富》。 随着阮绊棠一群人越走越远,季澜一行人也以走到接待的客栈。 这峰上所有客栈皆被誉仙大会包下,为了即将来临的盛况。此大会几年才有一次,许多教派都是趁这时与其他教派联络感情,要不几年才见一次面,很容易就与世道脱轨了。 安爻差人将行囊陆续送至房间,这回终于准备了季澜的衣袍,自然而然送往某房,门上挂了个牌子『欢迎夜焰宫魔尊大驾』。 夜宇珹朝季澜道:这次腰带多带了两条? 季澜冷静回视:没有,你别扯不就没事了。 对方嘴角随即扬起慵懒弧度。 安赐朝眼前一黑一白身影颔首,宫主,踏湮驹已安顿好,已特别交代了马殿弟子马儿的吃食。 季澜连忙询问:那凉凉住哪儿呢? 就他所知,霜雪门似乎未被邀请。故应是没有一个房间会挂着『霜雪门弟子光临』。 眼下踏湮驹被安排了舒适住所,他徒儿可怎么办? 安赐:仙尊放心,知雪与我共住。 何凉凉选择性忽略这句话,只道:师父不必担忧,总有地方能睡的,只不过霜雪门这回并未受邀,到时还得跟主办大会的仙门理论。 季澜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有房住便成。 估计是全仙门都知道他人在夜焰宫,霜雪门无人主持,故也省下差人送信的时间,干脆放弃邀请。 安爻:宫主,要直接过去誉仙大会场地吗? 夜宇珹颔首,朝身侧人道:想去拍卖会? 季澜点头,表情特别镇定。 夜宇珹扬唇:带了银两? 季澜:那是什么? 他一个寒苦的仙门,怎会有这种东西。 何凉凉也同样好奇,问道:这拍卖会的东西都很贵吗? 平时他偶尔去市集,五铜板的东西便舍不得买了。 安爻:我记得随便一样东西起码都是五百两起跳。 某对师徒同时瞪大眼。 季澜心底疯狂闪着五百两三个字。 看来仙门四处是土豪! 一行人一路往荫兰峰最大的那座屋房前进。其余客栈皆是三楼或四楼。 唯独远处那座大屋,看上去便有膨湃之感。 虽然仍不比夜焰宫一角华丽,可也能看出不凡。 途中许多仙门人士见了高大的墨袍身影,连忙往旁退上五尺,远观端详之际,眼眸一扫,又看见对方身侧的雪白之姿,忍不住惊呼连连。 没想到夜焰宫参与盛事,居然连软禁人质都一并带来! 魔尊的名讳果真慑人! 明显是要照三餐定时折磨仙尊,一刻都不愿放过!! 第35章 季澜走在街上, 不时听见周围传来的倒抽声与窃窃私语,可他却是无暇顾及。 眼下他满腹兴奋之情,正要准备去拍卖会见见世面, 还要与一卡车的土豪相聚! 半刻钟后。夜焰宫一行人终于到达会场。这地点原本是一家大型茶楼,属于荫兰峰上最显眼的屋房之一,然而屋房年久,为了誉仙大会又重新粉刷整顿一番, 此刻上头挂着一块醒目的巨大匾额。 写着五个大字:『金银珠宝阁』 季澜: 这取名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是深怕大家不知里头东西多么价值连城? 何凉凉也蹙眉:金银珠宝阁?一点美感都无。 安赐:据说是此次共同举办的仙门一起想出的名字。 何凉凉毫不客气道:这名字居然还用想?这些仙门长老平时不看书?是炼丹炼到脑袋坏了吧。 季澜:都别说了。 先告诉我, 本读书人是否要入境随俗,穿金戴银配合一下。 眼前金银珠宝的字眼,确实将此地即将进行的盛事清楚诉出。 夜宇珹则无视那块俗烂的匾额,直接往厅内走进。 季澜跟着入内, 发觉里头空间极为宽敞, 坐下几百人不是问题, 前方一个高高架起的台子, 挂了不少亮面缎绸, 塑造出一股金光闪闪之样,明显符合等会儿要进行的主题。 一黑一白越过众人诧异的视线,走至最前排落坐。 厅上也不时有交头接耳声。 平时闭关归闭关, 此刻大伙儿齐聚一堂, 八卦消息自然不能少, 身为仙门中人, 定要即使掌握仙门大小事, 不能落于人后。 大家皆是压低音量在交谈。 --你们看看,我就直说了吧,这夜焰宫去哪都要带上人质,为的便是按照时辰折磨对方, 一刻钟都不能落下。 --你这消息来源正确吗,我见霜雪门那位身躯完好,不像被虐待的模样啊。 --年轻人有所不知,这折磨人都最高手段,便是将人弄至满身是伤,再将其医治痊愈,待伤口好了七八成,便能实施下一轮折磨,那苦痛,便是一同磨损心志啊! --没错没错,我打赌霜雪门仙尊衣袍下定时满身伤痕,体无完肤。 --前辈们果然眼界广,所言即是,小辈受教了。 --传闻夜焰宫地牢可是比阎王地府都恐怖,说不定仙尊曾被断手断脚,痛过之后又再缝回。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毛骨悚然! 相互凝望一阵后皆不忍的摇头。 唉,仙尊实惨。 另一端。 季澜喜孜孜地往位置坐下,已是忍不住地朝高台上打量。 一面朝夜宇珹道:这拍卖会是否有人曾为了争夺秘宝,现场打起来? 夜宇珹唇角勾起弧度:有,你想加入? 季澜摇头。 本读书人只想看戏。硏究研究土豪们抢的是什么。 夜宇珹见他一脸好奇,便道:稀有神兽、千年酿酒、一杯水。 季澜讶然道:一杯水也值五百两? 挂上仙水之称,一千两都行。 季澜不禁心底佩服。水值千两,原地暴富。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果然是诈欺发家! 蓦然间,一道声嗓从不远处传来,此番道中传闻果然为真,夜焰宫愿意光临这偏远的荫兰峰,实为难得。 这抹语调起伏极为明显,有种故弄玄虚之感,一点儿也不自然。 夜宇珹漫不经心地往对方身上扫了眼,明显没打算理会的模样,连出声回应都懒。 季澜看懂了。 这意思是:尘埃都比对方更有存在感。 一旁安赐脸色镇定,朝那人应首,客气道:久违了,巫教主。 季澜闻此称谓,耳朵一颤,立即将身子微偏,探头往对方看去。 眼前男子人模人样,面貌属人群中凸出的那种,穿着一身靛色,衣袍各处缝了不少繁琐图纹,只是腰间挂戴的玉珮至少有十个,一大把的系在衣带上,眼花撩乱,整个人宛如一只充满傲气的花孔雀。 审美水平堪忧。 对方也看见他的银白长发与一身雪袍,瞬间瞪眸道,你可是霜雪门仙尊? 季澜:我是我是。你就是wow? 他面上保持淡定,浅咳几声后,才淡淡地朝对方说:我是,久闻巫教主的大名。 巫傲立即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看起来像只摇摆的孔雀,只差没开屏。 可一会儿后又收起喜色,面带严肃的朝季澜道:不知仙尊可否记得,我与霜雪门有不解之仇,待拍卖会结束后便要将帐算清。 季澜:? 我自然是不记得的。 可你还是先处理半糖小姐姐的事吧,她也有帐要找你算。 毕竟先来后到这礼节如此重要,霜雪门能排队。 季澜脑中刚闪过这几句话,刹那间,说人人到。 不远处倏然响起阮绊棠的喊声。语气远比方才在街上更为愤怒。 巫傲!你这该死的家伙,有胆出现在这里,今日本堂主便要让你尝到苦头。 巫傲立即一个旋身,腰间数十个玉珮发出碰撞声响,叮叮咚咚、当当啷啷,听起来嘈杂无比,而那衣袍材质貌似不重,转身间居然扬起一大半,靛色衣摆就这样在在众人前转了一大圈。 季澜: 莫非这人戏看多了? 回个头干嘛慢动作? 巫傲一副骄傲神气,扬起笑靥道:好久不见,阮堂主。不知我巫某,哪里得罪了。 口吻抑扬顿挫,堪比说书人。 季澜:了解呢。这台词也是看戏学来的吧。 阮绊棠柳眉一挑,直接道:你这身丑衣裳就惹到我了,看了碍眼。 季澜心中默默竖起拇指。 小姐姐果真犀利。毫不留情。 于是他好奇地朝身侧人问道:巫傲身上的衣袍,可是巫凤教的专属颜色? 夜宇珹蛮不在乎道:不清楚,本座从未关心过。 以往仙门百家里,从没有谁入过他的眼。 夜宇珹说话间,也回视着季澜。 就连对方摔床以前,身上穿的什么他也未曾注意过。 最初他将人带回夜焰宫,其中一样原因,是因他正好在查苍刎珠下落,而对方曾和海吟吟在叱骨谷会面密谈。 之后季澜虽睡于他寝殿的墙角躺椅,可所有一举一动,他是压根不在意也不关心。 直至某人摔床当晚,朝他提出过招一事。 他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认真望向对方。 眼下身侧人一整身的雪白缎料,与他黑袍相同,全出自夜焰宫。配上那抹秀雅的浅笑,如同雪中幻景。 拍卖会场前排。 安爻也听见季澜的问话,解释道:巫凤教没有明定的衣饰颜色,是他们教主喜穿各种色彩的衣袍,且腰间挂的不一定是玉,也曾挂过铁环串坠,与铃铛。 季澜闻言一诧。 巫傲的衣着品味,简直天雷滚滚。 何凉凉同样一脸荒谬:挂满铁环?那岂不是很重,他走路不嫌累吗?铃铛更离谱,走个路就满街响叮当? 安赐:确实,前年我出宫办事,正好碰见巫教主,当时他腰带上是半边铃铛、半边铁环,只要身躯一动便是十尺外都知道的事。 何凉凉只感觉一言难尽。 不远处,阮绊棠的怒声再度传来。 海吟吟那破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今日你既然敢在本堂主面前出现,就别怪我不客气。 喊话结束,短刀也随之亮出。 然而阮绊棠不愧是道中数一数二面容姣好的姑娘,面貌极为惹眼,即便在吵架途中,仍是吸引不少人士想上前认识。 巫傲这头也跟着摆出过招姿态,模样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 海掌门如今无法立足于道,半蝶教也已让下代掌门接手,妳未何执着于此等旧事,不如胸襟开阔点,或者加入我巫凤教,也许能挪个教中副史的位置给妳。 季澜忍不住小声地道:巫傲有没有走在路上被人装麻袋,拖去痛揍的经验? 这人说的每句话都在诱使别人上前殴打。 安爻点头:貌似有。且不少人嫌他那身衣袍挂饰过于吵闹,让他别再挂串坠,可巫凤教约莫有百套类似的衣饰,巫傲也乐此不疲,不时就换上新衣出来展现。 季澜见巫傲赤手空拳,要直接对抗阮绊棠的短刀,又道:那他的武器是什么?就拳头吗? 夜宇珹懒散道:他有剑。 季澜:可我未看他持剑。 安赐解释道:巫教主曾嫌弃拿剑过于粗犷,与他那身衣袍不搭,故长年不配戴。 季澜: 所以就宁愿徒手对刀刃? 此人果真有事。 这边建议尽早就医。 大厅中,阮绊棠与巫傲的争执声越来越大,许多到场的教派人士纷纷入席,一面试图理明白这两人的对话内容,如今半蝶掌门换人是众人皆知,可其中缘由却不清楚,所有消息皆被阻隔在雪髯城里,知道实情的人寥寥无几。 季澜见所有人保持窥探精神,分明视线不在阮绊棠那处,耳朵却是张至最开。心底叹道,不愧是誉仙大会,此刻众仙门群聚,理智吃瓜。 夜宇珹似乎嫌对方二人动静过于吵闹,蓦地伸手挥掌,一阵掌风掠过巫傲身侧,他身旁的数十张长凳刹那间四分五裂。 巫傲立即指着裂成数段的木凳,朝阮绊棠大喊:看!连上天都要惩罚妳滋生事端,批了道隐形天雷下来。 季澜: 麻烦出门左转,看个大夫好吗。 难道是花孔雀自信心爆棚,导致脑袋也糊了。 阮绊棠娇靥盛怒,正要回巫傲的话,忽地见夜焰宫首座往巫傲的方向一瞥,对方身旁唯一完好的一张椅子,顿时又裂成三半。 巫傲这才完全闭上嘴巴,抬着下巴走至自己的席位。 外头的人见里面吵声结束,立刻展现高超效率,派弟子进来清扫。 整个过程不用一盏茶时间,手脚俐落地把地面残骸扫除打包,再搬来同样数量的长凳摆放整齐,接着朝众人颔首后便退出。整体是训练有素。 季澜见这流畅的收拾过程,不禁叹道:看来誉仙大会的主办挺有经验。 安爻点头:确实,因为每届都有发生教派纷争,主办者不敢得罪任何一方,通常都是打斗结束后,才让人进来收拾残局,也不会落得偏颇哪方的嫌话。 此时厅中椅凳早已全数位坐满,连方才新布置的长凳也逐渐满位。 一名白须长至腰间的长者缓步走上台,穿着淡黄衣袍,撸了撸飘逸的长胡,朝底下众人说道:此次誉仙大会正式展开,这回由各仙门联合举办,还望大家多多包容,也尽兴参与盛事,所有客栈房间皆供誉仙大会使用,荫兰峰上山水优美,在行程结束后大家也能饱览风景。 台下一道靛色身影举起单臂,老道长点头示意开口。 敢问本次誉仙大会是否全门派都被邀请来了? 众人眼光立即往那方向投射。 只见巫傲翘着腿,分明椅凳没有靠背,却硬要做出斜靠舒适的模样。 而这道题,是道极难回答的问题!毕竟霜雪门最高仙者被人软禁,故未接到邀请,可对方却又跟着夜焰宫一起到场,可谓扑朔迷离。 老道长自是有备而来,听见如此尖锐的提问,便慢速回道:巫教主放心,誉仙大会一向以公平公开为根基。除去一些教中有外事,或正值敏感期间的教派,我们不愿多加打扰,但凡仙门中人,邀请帖子皆是如期送达。 季澜心底赞赏,表示受教。 老道长不愧是前辈,谈吐间如此圆融,想来霜雪门便是归类在教中有事,半蝶教则是归于敏感时期,故两者皆未接到帖子。 巫傲才心甘情愿的放下胳膊,神情傲慢、坐姿花俏。 季澜望着他那纨裤子弟的模样,只觉得对方大概特别向往龙傲天。喜欢到甚至要改名为傲。 中二值超标。 他忍不住朝身边人说:所以巫傲当时寄信到夜焰宫问改名,你是因为铃铛才不理他的吗? 夜宇珹弯唇:对。 季澜:可他居然敢寄信到夜焰宫,也是离奇。 夜宇珹懒声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季澜点点头。 巫傲当时大概十分希望夜焰宫能回信,岂料夜宇珹根本不甩,直接把对方当空气。 他如此热爱求关注,怎么巫凤教在道上名气却平平。季澜问。 他教派名望不高,花孔雀这名倒是广为流传。夜宇珹语气随便。 台上。 老道长将剩下的致词缓缓述完,誉仙大会也正式展开,顺利进展至拍卖会阶段。 季澜兴致勃勃地紧盯高台,第一样被推出的东西,是个白色瓷瓶,外型如壶状,约莫半人高。 台下立即有人喊声,五百两。 季澜:!? 连个用处都未讲明,竟然就有人喊价。 尼玛,土豪的生活就是这样吗! 接着有人喊道:加一百两。 --加两百两。 --这边加三百。 --我出四百,谁也别想跟我抢! 何凉凉也不明不白,小声朝安赐问道:这只花瓶厉害之处在哪?为何大家连番出价。 安赐:老道长未明说,大家自是不知,可有些人便是享受这喊价的过程,不管用途。 何凉凉不禁皱眉:一般仙门花钱都这般大手大脚? 是他在霜雪门里待久了,不谙世事吗。 安爻偏头道:怎么?霜雪门该不会连买支糖葫芦都要斤斤计较吧。 何凉凉先是瞪大眼,接着扬高脸,当然没有。 安爻见他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忍不住大笑。 一向稳重的安赐也忍不住唇角微弯,朝何凉凉道:外面街上就有卖,待会儿拍卖会结束,我买几支给你。 何凉凉瞟了瞟他,全部口味都可以? 安赐点头。 季澜听着这对话,心中忍不住苦叹。 穷苦的仙门不过如此,一只糖葫芦都能让弟子开心。 夜宇珹见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便朝安赐道:待会把整个铺子都买下。 语调慵懒。 季澜瞬间望向他。 土豪,请接受我这读书人一拜! 待会糖葫芦给我三只就好! 高台上。 已进展到第三样物件拍卖。 是一本及老旧的书册,外皮破损严重。这回老道长终于来的及做介绍,表示此书是道上遗失已久的短刀匕首功法,详细记录所有失传的招式,故倘若有人身边武器为此类,这本书便能派上极大用处。 季澜随即听见熟悉的女声喊道:六百两。 因阮堂门武器为短柄刀,故此书册对她们实为重要,季澜心道,这应该就是阮绊棠方才在街上表示势在必得的秘宝。 老道长点点头,张望了下似乎无人要出价,便打算拍板。 岂料花孔雀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六百五十两。 这五十两加的一点诚意也没有,明显是来乱的。 阮绊棠朝他狠狠一瞪,随即又加了一百两。岂料巫傲仿佛闹事般,不断以五十两的价格往上,阮绊棠只得咬牙持续加码,毕竟这是公开公正的拍卖会,确实要依照规矩来,对方仗着有钱要从中作梗,她也只能奉陪。 直到价格提升至一千两之际,巫傲才一脸得意地闭上嘴,最终由阮堂门获得。 阮绊棠脸色稍缓,虽是多加了不少银子,可这功法终究是在她手中。 拍卖会一路下来,季澜观看的是津津有味,有些物件稀奇古怪,有些则朴素到市井随处能见,却全都以高价卖出。 夜宇珹则是一身懒散的听着四周喊价,不难发现身侧的雪衣身影乐在其中。 每当新物件被推出时,季澜便兴致盎然地探脑研究,台上人在说明用途时,季澜则抬眸认真倾听,不时点头附和。 一盏茶后,台上又推来一卷东西。 老道长将其拾起,这回同样来不及开口,花孔雀的声音便急促响起。 一千两。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厅上瞬间传来不少惊叹,这东西难道是什么无价之宝! ?居然从一千两起跳! 季澜也睁圆了眼,努力想将老道长手上的画卷看清楚,宛如一只抬高颈子张望的雪貂。可惜那东西被捆的极紧,左看右瞧也只能分辨出画卷外皮是淡褐色,里头东西被掩的严严实实。 季澜着实好奇的很,可却瞧不出个所以然,半晌后只得悻悻然地放弃。 然而整座大厅似乎无人欲争抢此画,毕竟这东西似乎无关飞升,又不是千年醇酒,更不为功法秘笈,还不如一开始的大白花瓶能插花见客,一卷破画也不知挂哪。 整个厅上鸦雀无声之际,季澜身侧那人却蓦然开口,又低又懒的声音传遍整座厅。 两千两。 刹那间大厅周围全是惊诧地倒抽声。 一加就是一千两! ! 夜焰宫果真富!可!敌!国! 季澜顿时惊诧的望向夜宇珹。 魔头又在干嘛? 分明对这画卷无兴趣!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巫傲则是满脸不敢置信,拍卖会从头到尾未出声的夜焰宫居然在此刻与他争抢! 花孔雀这才体会了一把,阮绊棠方才被干扰出价的心情。也一面握紧拳头。 他虽有银两,但不一定玩得过夜焰宫!可这幅画卷,他一定得拿到手。 巫傲咬紧牙关,又往上加了百两。 一共两千一百两。 岂料慵懒的声嗓又再度响起:三千两。 厅上抽气声更大了。 连何凉凉都傻眼。 安赐安爻却一脸淡定,似乎明白这点银子对夜焰宫来说不算什么。 季澜:请问土豪的更上一阶是什么? 巨土豪吗? 台下的喊价还在持续。 不管巫傲加了两百两或五百两,夜宇珹总是一加就千两,硬生生拉开层级。 不到半刻钟,这画卷已突破本次拍卖会喊出的最高价。 一万三千两。 季澜可谓震憾! 不愧! 是! 巨土豪! 他小声朝后方安爻问道:这银两数目真没问题? 对方神情自然,一点儿也没他这般汗颜,耸肩道:对夜焰宫来说,万两不过小数目而已。 季澜:了解呢。 所谓钞能力。他这读书人见识到了! 此刻另外一端某只花孔雀已无力再加价,一副快昏倒的语气,弱弱的往上加了两百两,坐姿也已无法维持花俏。看起来就是只懊恼颓丧的孔雀。 一柱香后,画卷顺理成章的以一万四千两成交。由夜焰宫买下。 巫傲也朝他们一行人的方向怒目瞪视。 何凉凉:巫傲为何如此想得到这画卷? 安爻耸肩:谁知道,约莫巫凤教哪个房间少一幅画吧。或者他嫌自己身上东西不够,还想往衣袍上挂。 季澜见事局已定,便向夜宇珹问道:这画卷画的究竟是何物,居然能以万两成交? 夜宇珹懒懒的瞥向他,说:不知道。 眼前雪色身影蓦地睁大双眸。 不知道你还买!? 夜宇珹唇角弯着懒散弧度,只道:你不想看里头画的什么? 想。季澜缓过情绪,道:可既然只是要看里头画的东西,为何不等巫傲买下,待他打开时再趁机看一眼便成。 夜宇珹懒洋洋道:本座对看画没兴趣。 从头到尾,他对这东西皆无上心。 倒是身边有个人,眼眸睁的极大,兴致勃勃地东瞧西瞧,想将画卷看清楚。 可季澜闻言,却是更加一头雾水。 魔头没兴趣? 那干嘛还以万两买下! 第36章 高台上。 这回推出了一个比手掌还小的瓷瓶。瓶身为淡黄, 上头系了张薄纸,季澜在台下瞧也瞧不清楚,只知道上头似乎写满了字。 老道长道:现在我手上的, 是全仙门唯此一颗的丹药,据说出自池缎池神医之手,名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丹』,顾名思义, 便是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我念出药瓶上附的纸条。 接着便将那小纸解下来,清咳一声,将纸张移至最靠近眼赌的距离,眼眸一眯, 张口念道: 你喜吃佳肴美食吗, 梦里便是令你垂延三尺的满汉全席, 鸡猪牛羊配上鱼翅鲍鱼。 你喜好收集复古玩意儿吗, 梦里便是雅士收藏家, 古箫玉琵琶,与价值连城的字画,十座木柜也装不下。 你有意中人吗, 梦里两人便是你侬我侬, 刮风下雨都吹不散彼此互许的心, 永远不分不离。 你曾恨不得将谁千刀万剐吗, 梦里对方便朝你五体投地跪拜, 以你为尊,唤你为师。 这苍老稳重的声嗓,配上仿佛唬人的夸大字句,压根违和到了极点。 全场仿佛在欣赏一幕诡异相声。 何凉凉望着老道长面不改色读纸的模样, 好奇道:这东西真的出自池神医之手? 安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本来还觉得是唬弄人,可依照这张纸的内容,约莫就是那混蛋写的。 季澜心道,这俗不可耐的内容,到底是在折磨听众,还是折磨念读之人? 他不禁问道:可既然是神医做的药丸,怎么会流出来拍卖会上? 夜宇珹:池缎对谷里的药一向态度随便,做了即乱扔。 季澜一诧:可要扔也扔不到谷外吧? 差人丢出来就行了。夜宇珹语气懒散。 季澜: 莫非是垃圾? 这收拾的方式真是特别。 夜宇珹:八成是池缎本身想让这丹药流进拍卖会。 季澜点点头:果真是神医妙算。 他能感觉得出,池缎也是个不容小觑的高手。 前头。 老道长小心的将纸张系回瓶上,说道:开始喊价。 底下瞬间冒出好几个声音,全是往上加价的。 季澜惊叹:这丹药居然这么多人有兴趣? 夜宇珹懒声道:白日想尽之事,一个晚上便能轻松达成,梦里享受事成之喜,众人自是蜂拥抢夺。 季澜:没想到池神医居然如此闲情逸致,还有空闲研发这种效用的丹药。 安爻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他就是整天闲闲无事的王八蛋。 语气中尽是一副老子鲨你的气场。 何凉凉干脆说道:要不你将这丹药买下吧,梦里你能杀他数百回。 安爻只重重发出一声哼。 周围一堆喊声中,巫傲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这回他想要的画卷没有得手,干脆随便买了东西当作慰藉。 然而这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丹』却引起所有人疯抢,巫傲一时竟也无法得手,便卯起来加价。 季澜:看来大家都有密切想达成的心愿,可这不过一夜梦境,早上起来仍是一场空。不如下回请池神医做个梦境不散丹之类的,让这些人能一直处于梦里。 更好的办法,其实是清醒之际便将心愿努力达成。如此一来,就不会如梦一场,烟消云散。 安爻听见季澜说池神医的三個字,便道:做这东西干嘛,老子直接出针,让想做梦的人永远都醒不过来。 季澜:少年,你火气很大。 到底和池缎有什么天地之仇? 半刻钟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丹』的喊价终于告一段落,巫傲这回终于力压众人,以四千四百两拿下,虽他已不如一开始神采飞扬,可脸面也恢复了些精神。 之后台上又陆续推来物件,当拍卖会正式结束时,天幕已是渐暗。 老道长在台上与大家逐一叮咛:本次大会喊价成交的物件,将于傍晚睡前送达各位的房间,眼下晚膳时间已到,荫兰峰上的所有饭馆皆欢迎用膳。 季澜站起来,捶了捶坐一下午的腰,朝身侧人道:待会到饭馆吃吗? 夜宇珹扬唇:又想喝鸡汤? 季澜随即一脸淡然:没有,要喝汤回夜焰宫喝便成,外头厨子炖煮的鸡盅不一定香浓。 且他已经跟夜焰宫的灶房晒腊肉师傅相熟。 怎能随意尝外人家的汤! 夜宇珹轻拽了下他散在肩侧的银丝,道:想到新的汤盅口味? 季澜眼眸转了下,说:荫兰峰上说不定有些特产药材,像雪髯城的髯松子那样独道,能买些回去给灶房师傅研究。 此趟出门前,他连喝了整整三天的髯松子炖鸡。 人间美味。 此外大厅上人潮渐渐往外移步,一开始谈论八卦的那伙人,见到夜宇珹与季澜正近身谈话,其中一人不禁惊道:夜焰宫首座正扯着仙尊头发,默不是时辰到了,要进行折磨! 就是就是,待会儿要是头皮掀了大半,这画面想来就骇人,会吃不下饭的。 且两人站的很近,看来不只是要扯头皮! 别看了别看了!先去饭馆占位吧,等等魔尊视线扫过来,听见我们议论,下个被趴皮的指不定就是我们! 一群人顿时一抖,赶紧加快脚步从门口步出。 夜宇珹松开指间的银白发丝,道:糖葫芦要饭后吃? 季澜眼眸一亮:你真要买一卡车? 有人吃得下,本座就买。 季澜想了想后,非常大度的说:那三只便成,给凉凉也买几只吧。 两人后头的安赐立即答道:宫主买给仙尊就好,知雪的我这边会处理。 季澜点点头,总之师徒俩都有糖吃,皆大欢喜! 五人走至屋外时,天边余晖早已散光,眼下已是初冬,荫兰峰地势又高,此刻没有阳光,寒气更重,由天色来看,夜间应是会飘雪。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季澜手上便多了根糖葫芦,另外两根则用纸包包起来,在后头安爻手上。 安爻忍不住朝何凉凉道:幸好你师父最后没吃整车,要不现在我手上就得多推一辆车铺了。 何凉凉手上也拿着一小袋糖,口味他挑的,银两则是安赐付的,他嘴里嚼着一颗,一边回道:方才你家宫主真的要买整车? 安爻点头:那老板捧着银子,差点连铺子都不要了。 何凉凉有些可惜道:怎么不买下呢? 他能一起吃上好几十串。 安爻:仙尊说三串便成,其余的留给后头排队的百姓买。 安赐朝身边矮自己一颗头的少年说道:你只挑这几根,够吃吗? 何凉凉点头:嗯,这家铺子的栀子糖味道很好,你也尝尝吧。 安赐却摇摇头。 安爻听见他俩谈话,便往旁瞟了几眼。发现何凉凉从纸包中拣了颗糖,用极快的速度往安赐嘴边递去,而安赐似乎早就知道那般,才刚摇头,却是顺着凉凉地来的手吃下。 安爻: 他与安赐一同当了好几年的护法,居然不知道对方摇头是代表想吃的意思。 三人前方。 季澜正咬下一颗糖葫芦,享受着甜滋滋的欣喜。 夜宇珹挑眉道:三串够吃? 季澜:誉仙大会就三天,正好一天一串。 夜宇珹却道:等会儿另外两串便让安爻拿去给踏湮驹。 季澜瞬间睁大眼。 这些明明都是他的! 踏湮驹怎能横空杀出抢糖葫芦。 呜QAQ。 夜宇珹见他愤愤地又咬下一颗,弯唇道:听说你之前在霜雪门饮食极为清淡。 季澜:本读书人不清楚。你去问问原主吧。 哼。 季澜慢慢的将口中甜腻咬散,享受那发散开来的酸甜口感,见夜宇珹仍好整以暇望着自己,便道:总归我现在觉得,人生就该放轻松点,多尝试新事物也不错。 他这理由也是越来越敷衍了呢。 夜宇珹这才扬着唇,往街上最近的一家餐馆走进。 然而高大的身影刚步入馆子内,聚于门口大批的客人霎时往旁弹开。 季澜脸色淡然,手里握着仅剩三颗的糖葫芦串。心道,唉。这些人看来历练不够,如此轻易就被蝙蝠吓到。 掌柜小二训练有素,赶紧出来迎接,见到来人一身黑袍,心底虽同样惊慌,面上却努力绽出迎客的笑意。 安赐朝他说了个人数,一行人随即被带到二楼窗边,据说是最佳赏景的位置。 季澜见敞开的窗子外投,一颗又圆又饱满的月儿正高挂于空,配上荫兰峰的夜色,混着丝丝雾气,确实是极色。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则快速的向小二点菜,张嘴便是八道十道,一点也不带喘气。 季澜见小二紧张到连手上点菜纸都拿不稳,便试图缓和气氛:这饭馆似乎极有名气,人潮来来去去,掌柜的手脚也挺麻利。 别怕。虽然魔头本身就是个吓死人的存在,但方才会场里的花孔雀都活得好好的,你帮忙点个菜应是不会出事。 半晌后,小二终于颤巍巍地记录完安爻说的菜名,以逃难的速度撤离桌边。 何凉凉:你点的那堆东西,这家店都有? 安爻:不知道,反正全是刚才在街上听别人谈论的菜色,不确定是不是这家。 季澜神色镇定,咬下一颗糖葫芦。一面将剩一颗的糖葫芦串放进纸包,打算等饭后享用这。 少年。依照你家宫主吓人程度,对方即使没有这菜色,也会死命做出。 安赐:宫主,明日的比武大会已有邀请帖送到客栈。 季澜诧异的往身边一看:有人要约你过招? 夜宇珹懒声道:夜焰宫可以自己挑人上场。 季澜:不是。还真的有人邀约!? 哪个不怕死的勇士。 站出来让我看看。 何凉凉朝安爻道:第一个你上场吗? 不是我,是安赐。安爻喝光一整杯热茶,又道:眼下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总之明日上了台才见真章。 季澜惊讶的睁眼:难道邀请帖上,邀请的那方不带大名? 安赐:仙尊有所不知,这誉仙大会的第二日,比武过招流程较为特殊,有意挑战的那方得先寄邀请,对方接下后代表同意,可却不知邀请者是谁,须等明日上了台方能知晓。 何凉凉听的是啧啧称奇,道:这人也是够大胆,居然邀请夜焰宫。幸好不是安爻出场,肯定一点儿都不精彩。 安爻顿时怒道:干嘛,想讨骂就说! 何凉凉:我又没说错,你那银针一点张力都没有,射出时甚至看不见,与注灵后的刀剑哪有得比! 季澜见他俩又原地吵起,忍不住欣慰。 终于终于,你俩一天没吵了,还以为病了。 安爻又是一个瞪眼,朝何凉凉道:我也能使剑,要不明日你与我便上台过招! 何凉凉:行!我待会回去就写邀请帖! 安赐蹙眉道:你眼睛刚复原,别做危险的事。 安爻气的说:别拦这白痴!他行就让他上! 季澜:吵吧吵吧,本仙尊特别享受这种喧嚣的宁静。 夜宇珹却忽地朝他道:还是你想上台? 季澜欣慰之情瞬间转为惊诧:我上台? 夜宇珹扬唇:只要是夜焰宫带出来的人便能出战。 季澜: 不是,我看起来行吗? 还是本读书人就拿本剑谱上去朗诵。 所谓,以静制动。 此刻桌边呈现两种模样,安爻与何凉凉已从过招吵到方才买的糖块数量。季澜则是面无表情地望向身侧黑袍身影,对方则好整以暇回视。 一会儿后,店小二端着好几盘菜陆续上桌。 季澜定睛一看,发觉饭馆确实把安爻点的菜全做出来了。 求生欲令人赞叹。 何凉凉也停下吵声,动筷朝红烧虎掌那盘夹了一块。 安爻正准备往同盘下手之际,桌边便传来喊声:敢问可是夜焰宫右护法? 安爻慢条斯理地将红烧虎爪放入口中,含糊道:嗯,你哪位。 那人随即抱拳:在下虎头派左使,想与右护法过招。 季澜: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比武大会再讲,非得这里翻桌。 可他眼睛瞄来瞄去,见桌边几人皆为淡定,尤其夜宇珹,仍是一副跩狂霸酷的模样,不知有没有听进对方左使说话。 好吧,约莫桌边干架也是誉仙大会不成文的习俗。 虎头派左使立即展出一套赤手空拳的太极阵法,朝安爻挑眉。 安爻则将口中虎掌咽下,不耐烦地站起身。 季澜内心疯狂鼓掌。 嗷嗷嗷。开打了开打了。 对方定住招式,道:今天有幸与夜焰宫右护法过招,左使待会便得罪啦。 安爻:名字先报上来。 左使。 我说名字。 就是左使,姓左,名使。 了解。 对方双臂蓦地往空中划出大圆弧,安爻随即感受一阵微风,里头带着灵力。这虎头派左使还有两下子。 于是他凭空一跃,直接跃身至对方正前方。 左使忽地从胸口衣襟拿出把短柄刻纹小刀,往前挥划。安爻眼尾一瞄,直接后空腾跃几圈,站定身子时,曲起的指骨间已夹了三枚细长利针,往左使方向用力一甩。 左使连忙往又一跳,他早已听说右护法的针功了得,可针终有一日会用完,只要他闪的够快,对方手上武器消耗完,自己便有机会获胜。这便是他的计策。 于是待安爻在射出三根银针时,他又往另一侧闪避,动作间明显的以守退为主。 安爻仿佛没看见般,一个急速回身,又是三根针往外。 直至甩出第四批银针时,连季澜都看出左使欲用的法子了,有些心急安爻这样盲目地射下去。 夜宇珹却用指节托着下颚,懒懒地朝他道:别急。 季澜:可安爻的针万一就这样耗光 夜宇珹却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桌前空地,已有大批观战人潮,纷纷丢下筷匙,不顾饭桌上热腾菜肴,只想专心关注这场精彩的打斗。 夜焰宫难得参与誉仙大会,这才第一天就和不知名的仙门教派发生冲突,实为精彩! 不看下去,便是落伍! 左使见安爻指骨间再度夹了三枚银针,心底不禁一喜,眼下对方已出了好几批针,看来就要粮绝,距离自己胜利只有一步之差。 于是他心头窃喜,忍住面上胜利的微笑,往旁侧一闪。 果真又闪过了三针。 安爻也同样一个回身,速度却已比一开始缓下许多,像是在勉强走位那般,待正面朝左使时,手上又是新的三枚。 左使见安爻挥臂往右侧,便狠狠往左侧一跳,过不其然,右侧随即闪过一道针光。 可同时间,他也感觉到腹部一股酸软刺疼。 低头一看,另外两枚银针已是正中准心,插在自己腹中央! 围观的人群全是睁眸狂瞪这意外的发展。原本还以为右护法是餐席间喝了酒水,导致脑袋发糊,故凭着夜焰宫的实力居然解决不了一个莫名教派。 哪知情势一瞬转向。 左使则是眼眸睁大,捂着腹部不断往后退。 怎么怎么可能 对方三枚银针全夹在同一节指骨上,居然能分两次甩出!? 安爻则道:你输了,有带败礼? 在誉仙大会这三天,双方过招的输家,得愿赌服输奉上一份礼,仙门中以败礼作为通称。 左使忍着痛闷,将银针取出,明白对方亦不在伤,故针投入身不过三吋,顶多碰碰穴道,并不损他灵根。 虎头派认输,明早便差人将败礼送至右护法那。 安爻点头,步回桌边。 季澜笑眼微弯,一副看孩子打架胜利回归的模样,朝他说道:你这是声东击西? 又出一枚引视线,左出两枚中敌身。 安爻:对付这种修为平平的角色,根本不须动用真实功力,一点技俩便成。 何凉凉:你就不怕银针真的不够?那人莫不是在等你银针丢光。 安爻耸肩:有时我甩臂,看起来像出了三枚,实则一枚。如此一来,袖中便能留下两枚,故针还多得很。 前面甩出的几批,全是为了让对方放松注意力,若非如此,他出针的速度也不会故意慢条斯理,一招解决反而更简单,可他不想对这种货色动真刀,有辱夜焰宫名声,故方才连灵力都只注入不到三分。 季澜颔首,表示赞许,眼眸从安爻下场后便一直是弯起。 夜宇珹见他开心模样,扬唇道:明日比武大会才是动真格。 季澜:挖喔。那本读书人要坐摇滚区! 第一排! 方便欣赏混战。 此时,周围人群见打斗结束,也渐渐散开。 下午拍卖会上那群窃窃私语的八卦群,与有荣焉的与季澜一行人在同个饭馆用膳,同样见到这右护法对上左使的场面。 其中一人已喝的半醉,面色通红道:看看!我就说吧!这夜焰宫折腾人的花样多著呢,光是右护法就把人当小鸡玩,耍得团团转。 另一人拾起瓷杯,与他碰撞干杯,道:方才那声东击西的招数确实精彩!下属都有如此心思,可见主子更不惶多让。 你们觉得,夜焰宫究竟有何折磨人的方式,能把人弄得半死,又不得不死。 不如你直接上前询问,对方就坐在二楼用膳。 你当本大爷傻了!直接撞到魔尊面前问,待会儿便是脖子直接被抹。 是啊,就你这破脑袋想出的破计划,难道忘了前几年那场血斗,夜焰宫首座在霜雪门所在的大城外围,屠杀了一整批仙门弟子,听说就是对方整群人直将撞上魔尊面前,这才引发的争端。 什么!我闭关多年,居然未听闻此事! 唉,就说你不知闭关到头发都白了,脑子也一并坏了。 据说那次郊区屠杀,魔尊以一杀数十,满地血流成河,仙尊到场时见到的全是尸骨,便当场立誓要手刃对方。 魔尊屠杀的子弟可是霜雪门座下? 谁都不知,可从那之后霜雪门仙尊便视夜焰宫为万恶,誓言手刃,魔尊的名号也是那时传出来的。仙尊本是道上最有希望与魔尊匹敌之人,如今却被软禁,唉。你们瞧,方才右护法与人过招时,仙尊坐在一旁,那面上的惊讶全是给逼出来的,不知在夜焰宫受了多大的折磨。 一群人听到这全是摇头。酒气上冲之际,又纷纷碰了个杯。 唉。仙门复杂,还是当个看戏的吧。 一刻钟后,夜焰宫一行人也已用完餐点。 最后季澜只喝了一小碗汤。 果然外头的厨师不比夜焰宫,熬出的汤盅香浓着实有一番差距。 夜宇珹将包裹糖葫芦的纸包挑在手中,一面道:不喝了? 季澜淡定的摇摇头,糊乱抹了下唇。 本读书人评比:这汤盅不及格。 夜宇珹低笑几声,高大的身影随之站起。 当季澜也站起来时,两道修长人影,便是全饭馆最惹眼的一幕。 安赐与何凉凉率先下楼,掌柜的见他们要离开,连忙上前颔首行礼。 幸好方才二楼约战,未弄坏任何一张椅子。 一炷香后,一群人便步在荫兰峰的夜色下。 何凉凉摸着肚子,道:吃的真饱,待会儿回去还有糖能吃呢。 季澜笑回道:凉凉还得克制,别吃太多闹肚子了。 何凉凉赶紧说道:师父说的是!我等会儿一回去便把糖收在高柜上,一颗不动,明日让师父检查。 季澜不禁莞尔:为师怎么知道安赐买了多少给你,不如让安赐自己检查吧。 安爻讪笑道:让安赐检查?那明天肯定一颗不剩了。 今夜就全进了何凉凉肚胃。 夜宇珹朝身侧道:你回去后也把糖葫芦搁到柜上。 季澜瞬间一脸淡然:放桌上便可。 怎么能放柜上!万一魔头搁的太高,他拿不到! 夜宇珹弯唇:不是说一天一支? 季澜颔首:方才那支还剩两颗。 他特地留在晚膳后的。一切经过精密计算! 此刻月儿高挂于空,夜幕低下之际,荫兰峰也垄罩了一层浅薄雾气,远处山峦若隐若现,雪已停了一个晚上,地面的积雪,不时反射出亮晶晶的雪光,晶莹剔透的宛如微粒宝石。 一群人笑笑闹闹,往下榻的客栈走回。 夜宇珹步在季澜身侧,模样慵懒,一黑一白的衣角,因吹来的凉风儿晃动,偶尔交叠到一块儿。 两道影子映在微微潮湿的地面,靠近的那部分,已是交缠融合,不知是谁的。 第37章 -- 回至客栈后, 大伙儿便互相道了晚安,分散进房。 季澜一到房内,便饶富兴致的绕了室内一圈。 誉仙大会不愧是仙门重大盛事, 房间一应俱全,书柜里的摆放了不少有趣书籍,桌上也有充饥的糕点。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更衣室。 其实也就是个敞开的屏风,能挡去其余人的视线, 里头空间足以站上两三人。 季澜便从行囊中找出一套崭新的衣袍, 走到屏风后,打算先换下穿了整天的衣衫。方才在饭馆看安爻过招时,因为太过专注,衣袍边角不小心沾到撒出的汤汁。 季澜走到屏风隔起来的小空间中, 卸下外袍后, 却发觉里衣也同样沾染到了。 唉。江湖人闹事太过精彩, 让他这旁观的读书人专注如此。 不容易, 不容易。 他将脏掉的所有衣服挂至屏风一侧, 正要伸手捞过新衣。 背上却蓦地一抹温热。 那高于自己的体温,瞬间让季澜狠狠一颤。 夜宇珹正低着眼,盯着眼前削瘦后背, 一抹即为狰狞的伤口贯穿整个背部, 虽鞭伤已愈合, 可却抹不去那道醒目的疤痕, 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得刺眼。 季澜眼睑半垂, 小半晌后,才道:我要换衣。 前阵子养伤,天天都是夜宇珹帮他上的药,直至伤口痊愈。而他自己虽没实际看过那道伤的样子, 不过被鞭打当下,那股贯彻身躯的火辣疼痛,足以想像伤口之巨大。 屏风后。 夜宇珹手指仍旧没有离开,缓缓滑过那道鞭伤,低声道:下回让池缎配些新的药丸。 又是毒药吗?季澜下意识一问。 低低懒懒的笑声,随即从背后传来。 背脊上的热度也仍在,一路到了裤腰。 季澜轻颤了下,再度小声道:我、我要穿衣了,会冷。 缓慢蔓延开的心慌,和魔头替他抹药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那烫人的指腹,终于慢慢撤离。 季澜将洁净的里衣穿上,银发就垂在肩头两侧,整个人看上去又暖又亮,接着转面朝夜宇珹道:方才拍卖会的画卷已经送到了,我能看看吗? 对方应首,颀长的身子就斜靠在屏风旁的墙壁。 季澜从小空间中走出,将画卷拿过,递至夜宇珹前面:你开吧。 夜宇珹:你不想开? 季澜:你以万金买下的,怎么好意思由我开。 他可是有礼貌的读书人! 夜宇珹却唇角一弯,道:想看就开,要不就扔掉。 季澜: 好的。我开我开。 他将手中长卷拿至身前,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拉开展直。 一幅充满粉色的图案,霎时间展现在两人眼前。 季澜吸了口气,镇定道:这花朵画得不错,就是有点儿大。 万两就买这鸟东西。 这是诈欺!他要申诉! 夜宇珹面不改色,原本就对这东西无半分兴趣,眼下即便里头是一整片的空白,他也不为所动。 懒散的眼神扫视过画卷一遍,道:是花妖,画师画了对眼赌。 季澜定睛一看,见夜宇珹说的那地方确实有双眼睛。就在其中一朵粉色花瓣的上方。 他忍不住道:这东西想表达什么?为何巫傲这么喜欢? 图上的巨大花妖,占满了整张纸,底下画了些人类,有男有女,似乎都在跪拜花妖,脸上还带着向往之情。 夜宇珹:大概嫌巫凤教里不够花俏,要拿回去当摆饰。 季澜表情一言难尽。 这离奇的教派到底是如何存活于道上? 他道:巫凤教前代教主也是如此品味? 上代教主是巫傲他爹,个性正常点。 季澜点头,看来巫傲这审美观,果然是因为后天有什么创伤。 他不相信,一个正常人的脑袋会糊至如此! 夜宇珹望着季澜手里的长纸,道:这花妖你要挂哪? 季澜叹了口气:既然都以万金买下了,就先选张墙挂吧,要不也是浪费。 倘若早知道里头视朵花,连一两银子他都不会花。 不对,他也没有一两银子。 唉。 他走到屏风外侧的一处墙面,见上头有个小小的铁勾子,立即随手挂上。 一张白墙,一张画纸,一大株粉红花妖就立于画中央。 特别的大,与整个房间配色压根不搭。 他懂了。约莫巫傲就是喜欢这般冲突的美感。 季澜站在墙前,强迫自己,努力地欣赏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心道,好丑。 他对这东西的价值已下降成五枚铜板。 而后才转身至木桌边,打开一小袋用纸包包起的东西,喜孜孜地品尝起来。 画赏完了!膳后甜食时间到。 待季澜心满意足地吃进一颗糖葫芦后,手腕却蓦地被另一人拽住,对方拉着他手,直接转向,最后一颗糖葫芦便直接进了另一人口中。 季澜:! 你这抢食的蝙蝠! 身为魔头,怎么能吃糖葫芦呢!摔。 夜宇珹扬起唇,道:很好吃。 季澜方才也吃了一颗,自然知晓这入口的甜。 眼下两人口中,是同一股余韵,甜而不腻。 他镇定道:你欠我一粒,明日得还我一支。 还你一车。夜宇珹酷狂发言。 季澜:动不动就一车,是想吓死读书人? 待他正欲答话之际,外头却蓦地传来喊声。 季澜顿时眨了眨眼,有些讶异,是巫傲?这么晚了要做什么? 莫非花孔雀还帮忙誉仙大会查勤? 夜宇珹只道:把衣袍穿上。 眼下季澜只穿着里衣裤,削瘦的身型极为明显,柔软的发丝正静静地垂在身侧,整个人便是一副淡雅模样。 平时季澜在夜焰宫寝殿入寝时,皆是如此穿着。 季澜闻言也点了点头,毕竟要见客,衣服得穿好。 一炷香后,门外的巫傲,终于进到两人房间。 季澜主动开口:巫教主深夜来访,有何急事? 巫傲先是挑眉,然后打量了室内一圈。 没想到魔尊与仙尊果真共住一房,今日巫某居然能亲眼见得。 季澜:巫教主就是为此事而来? 特地跑来惊叹? 小心背后魔头一个不爽,把你碎尸万段。 巫傲抬高下巴:仙尊误会了,我是有事要议。 季澜颔首:说吧。 巫傲却不发声,只刻意的咳了一声,接着朝桌面瞥眼。明显是要季澜倒茶迎客。 季澜便慢条斯理的伸出手,倒了一整杯热茶。 然后,凑到自己嘴边,全数喝下。 嗯呢嗯呢,这菊花茶混着刚刚的糖味,挺不错。 不知您这孔雀戏演完了吗? 巫傲: 他眼角一瞟,见夜宇珹就靠坐在不远处的榻上,似乎正等着他滚蛋!只好赶紧摆正脸色,朝季澜道:下午我曾说过,霜雪门与巫凤教有不解之仇,今日来找仙尊便是为了解开此事。 什么仇?季澜颇有兴趣。 难不成是抢了你的铃铛? 巫傲:两年前,仙尊曾到过巫羽城,当时在城外与一名男子意外起了冲突。 季澜:然后? 巫傲:对方是我的情人,名唤柳卿。当时仙尊与他发生争端,今日我便要讨个说法回来。 季澜:啧。那就去找原主吧。 什么卿不卿的,他没遇过。 季澜又喝了口热茶,问道:不知巫教主可有了解过冲突过程?清不清楚缘由。 依照原主这般清风明月的性格,并且还高冷至难以亲近,肯定不会半路主动抓人来吵架,故肯定有原因。 巫傲:当时卿卿知晓你抵达巫羽城,就兴致勃勃的开口,表示要替仙尊洗尘,还特别到郊外等你。岂料仙尊不愿意,当场与卿卿发生了口角。 季澜简直一头雾水,便又淡定问道:就这样? 没想到这三个字宛如开启了什么东西,让巫傲持续打开话匣子往下讲。 卿卿认为仙尊若能到巫凤教作客,即是教中的莫大荣幸,故不断劝邀。可百般柔劝下仍是未果,不论如何您都不肯点头,他无计可施下只好多派些人手,想将仙尊请来教上喝杯茶,最后仍是谈不拢,你们二人便于城外引发冲突,卿卿负伤回教,向我说了来龙去脉。 然而在今天以前,他本身也未曾见过眼前白衣仙者,只听过柳卿叙述。 季澜闻此番话,简直无言。 总之是花孔雀的小情人想显摆,结果失败,干脆派了堆人想将原主硬拖到巫凤教上,最终又不知怎地被弄伤,再度失败,还恶人先告状。 简单说来,就是这样。 啧啧。 这个卿卿,感觉和花孔雀挺搭。 一说一唱。 你情人伤的很重?季澜问。 巫傲:据说那群手下欲将仙尊请回时,不慎撞到卿卿,导致他跌跤,膝盖破了皮。 季澜:那甘我屁事? 他不禁又道:此事已过两年,为何巫教主还放于心上? 既是仙门中人,小打小闹不是平常事吗? 该不会巫傲还有什么记仇小本本吧? 估计已写满。 巫傲:原本我已淡忘,可今日拍卖会上见到仙尊,这才又记起,且那幅花妖画卷,便是卿卿一直想要的东西,夜焰宫却与我抢价,导致我无法回去与卿卿交代。 季澜听懂了这话中意思。总之抢画的人是夜宇珹,花孔雀不敢微词,所以找上他。 可一大朵粉色花妖,到底吸引人的地方在哪? 季澜想先弄懂这点,便道:为何柳卿想要这幅画? 巫傲:卿卿身旁的朋友,全是文人雅士,平时便喜欢吟诗作曲,偶尔也一同画水墨。此画卷在他的圈子中流传已久,听说原画师巧夺天工,将花妖画得栩栩如生,故卿卿想要收藏此卷,以便于他和朋友们聚会时共同观赏。 季澜点点头。 总之显摆就对了。 于是他将瓷杯放下,道:可这画卷并非我所买下,巫教主若要找买家,他在后面。 他指了指后头床榻的高大身影。 巫傲立即吞了口口水。 向夜宇珹要画,谁有胆子! ? 可柳卿又在巫羽城中,殷殷期盼着自己携画归回。他清楚对方确实很想要这幅画卷。 此时。夜宇珹也终于回视巫傲,眼眸中早已透漏不耐。 季澜赶紧轻咳了声,道:天色晚了,巫教主还是请回吧。 花孔雀却猛地站起来,朝着他喊道:要不这样吧!明日就是比武大会,在这里我就向仙尊先下战帖,倘若我赢了,那画卷便当作败礼让给我! 季澜: 您这不放弃的精神,简直可佳。 可这画卷就不是他的东西,他根本无法承诺。在者,他身上封灵未解,什么比武过招的,与他无瓜! 季澜正要开口拒绝,后头那人却懒洋洋地吐出一声:行。 他刹那便诧异的偏头望去,只见夜宇珹颊边弧度仍是勾起,表情略微狂狷。 巫傲则是一个机灵,明白交易达成! 于是迅速地朝季澜说道:那么就明日比武大会上见了! 接着便如一阵风卷出门外,临走前不忘将门扉阖的严实,仿佛房间里头有什么凶兽,他只盼凶兽不要追出来。 房内顿时又回归平静。 半晌后,季澜才站起身,动作慢慢地将外袍卸下,挂于屏风边。最后闷闷的越过某人,爬上床。 转身背对。 夜宇珹望着那雪白背影,勾唇道:怎么了? 季澜不想说话。 魔头把他推出去比武。满身是伤,预定。 夜宇珹指头挑起散在枕上的雪丝,道:生气了? 没有。眼前身影仍是背对着他。 真没生气? 一点点。这声音仍闷在被里。 担心明天比武? 嗯。语气很闷很闷。 本座让你上场,自是有办法胜出。夜宇珹指节绕着他发,道:巫傲伤不到你。 季澜这才抬起眼看向他,可是万一我明日仍是输了,画卷不就要送给巫傲了吗? 夜宇珹神情懒懒散散:不会输。 季澜:你要让安爻易容成我上台? 你比他俩都高,如何易容?夜宇珹不禁扬唇。 季澜身量虽比他矮半颗头,但却比安爻高出半掌,即便易容也能轻易看出不对劲。 季澜狐疑道:你确定我能赢?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嗯。 输了话就买两车糖葫芦。 反正魔头动不动以车计数。他也会! 夜宇珹将指尖的发丝绕紧,懒笑道:行。 季澜这才完全放心,转而问道:你以前曾见过巫傲的情人? 从方才言谈里,感觉柳卿是个骄纵任性的青年。 见过一次,巫傲曾带他出席上届誉仙大会。 长相如何? 忘了。 年纪多大? 没注意。 穿着打扮与巫傲相同吗? 本座没印象。 季澜:不是。那你确定有看到他? 夜宇珹:只瞄过一眼,其余本座没关注。 季澜:上届誉仙大会是四五年前了吧,看来巫傲也挺长情,与对方相处这么久,为何不直接迎娶? 话才刚落,他脑袋忽地一闪,该不会这花妖画卷便是他想向对方求亲的礼物? 大概是。 季澜有些讶异,没想到花孔雀还挺浪漫,居然赠画求亲。 话落后,他不禁瞟了瞟夜宇珹。 魔头若有这天,诉情的方式大概是送刀或匕首。 惊! 半晌后,季澜才浅浅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皮道:明日比武大会是辰时开始吗?倘若参与比武的人睡过头呢? 迟到便当成输家,得付败礼。 季澜慎重颔首。 好的呢,看来无法赖床。 要不那幅价值万两的花妖,就要轻易拱手让出了。 然而被巫傲这一闹,外头天幕已是漆黑,此刻整座荫兰峰上的人都已入寝,还得为明日的比武养足精神。 夜宇珹见身侧人不断揉眼,一个挥掌,房内油灯瞬间熄至剩下两盏。 季澜抱着被子,翻身趴睡。 几缕发丝仍在对方指上。 悄然声静的夜晚,荫兰峰天空仿佛画布,点点繁星闪烁,静谧安然。 挂于墙上的画卷,上头花妖的模样似乎更为盛开。 粉色的花瓣怒张,仿佛,即将把人一口吞下。 -- -- 隔日一早。 公鸡还未啼鸣。 外头就一阵喧嚣锣鼓声。 许多客栈的一楼早已人声鼎沸,大伙儿皆跟着清晨的日头一同苏醒,醒的比公鸡都早,就等着今日比武。 只不过是谁都想在誉仙大会上名留青史。昨日荫兰峰上的约战战帖不下百封,待会便要绕火朝天的开打! 何凉凉在客栈一楼咬着肉馅包子,满脸神清气爽。 誉仙大会果真能开眼见,今日他洗漱完,便看见许多仙门人士在廊上活动筋骨,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全是蓄势待发。 若说昨日拍卖会新奇有趣,这比武大会便是紧张刺激。 安赐见他吃完一颗小包,随即又递去另一颗:芝麻馅的,要吃吗? 何凉凉接过,咬了一口后发觉过于烫口,便抿了抿唇,道:待会儿再吃好了,昨日睡前糖吃的多,肚子还有点胀。 这包子放下去就凉了,吃了会噎口。安赐将包子拿回,三口当一口,直接将小包吃尽,仿佛口味什么的都不在意,反正何凉凉吃不下的他就吃。 然后道:倘若你饿的话,我再上街去买,你得吃热的,要不然胃会疼。 何凉这才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安爻从楼梯走下。穿着与安赐相仿的青色衣袍,是夜焰宫护法专属。 他从桌上拿了碗热豆浆,边喝边道:昨晚我又接到战帖了。 何凉凉简直惊讶,怎么一天到晚都有人想和你打架? 安爻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我刚回房间,便看见窗边有封战书。 何凉凉极有兴趣,连忙问道:写了什么?比武大会不见不散? 安爻:啥都没写,画了个类似鱼塘还水池的东西,里头画了只鱼,写我的名字。 何凉凉一头雾水。 安赐:确定是战帖? 安爻应首:是用誉仙大会规定的战帖纸张写的,只是对方不知在搞什么,兴许是想装神秘吧。 三人边说边聊,同时瞥见另一侧楼梯,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何凉凉绽笑道:师父早,昨晚睡得好吗? 季澜同样笑回:嗯,你们呢? 眼前三人全都点头。 安赐:宫主,安爻昨晚接到战帖。 夜宇珹:有署名? 安爻摇头。 季澜忍不住朝安爻道:你会紧张吗? 万一对方提着重斤铁锤之类的。 安爻:会约战比武的人不过就那样,没什么紧张的。 季澜: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 待吃进一颗包子后,季澜便道:昨晚我也接到战书了。 何凉凉顿时吃惊:谁约的? 巫傲。 安爻:这人还真不死心,非要往我们身上撞就对了。 季澜:他想要昨日夜焰宫买下的画卷,说是当成败礼。 安爻举一反三:倘若他输了,能否让他永远不穿铃铛衣袍。 何凉凉点头。 这提议十分合理! 仙尊,那画卷上画的是什么?。安赐问道。 季澜表情淡定,道:一朵花。 一朵花?这回是何凉凉与安爻一同出声,嗓音里全是疑惑。 季澜:是的呢。一朵花。 今日早起看了眼那画卷。 价值剩三铜板。 何凉凉:所以巫傲想要这朵花,大概嫌家里不够花俏。 安爻:干脆挂身上吧,反正他什么奇葩东西都往腰带上挂。 何凉凉大笑出声。 一刻钟后,热热闹闹的早膳,才在众人笑聊间度过。 一行人准时抵达比武大会现场。 今天的场地在外头,比昨日拍卖会更加宽敞。四周环山群绕,一边打架还能欣赏美景,中间架了个极高的台子,待会便是众人轮番上台。 安爻从衣襟拿出昨日收到的战帖,右上角写了个不大不小的一。 何凉凉指着那数字问:这什么意思? 安爻镇定道:代表我是第一战。 他昨日看到纸上的鱼池后便没去注意编号。那抹池子画的颇真,可池里就单单一只鱼,故他还研究了一小会儿。 季澜见他表情沉下,问道:这编号有什么来由吗? 安赐:代表这人计划已久,一开始便向誉仙大会领了战帖去写,比武的战帖从三个月前开始发放,要拿到编号一的纸张并不容易,以往总有人为了抢这数字连夜排队,甚至在外头打地铺。 季澜感觉自己开了眼界。 如此说来,确实是早早画好的。 安爻蹙眉道:可我平时都待在夜焰宫中,说不定对方连我长怎么样都没看过,为何上赶着打架? 何凉凉:约莫是你外出办事被人惦记上了,那人心心念念,就等着这次誉仙大会与你打上两场。 于是安爻怀着匪夷所思的心情,在比武大会的主持开场后,缓步走上高台。 季澜则朝身侧人问道:昨日巫傲像我约战时并无战帖,这样也做数吗? 需要补写。夜宇珹神情狂妄跩,或插队。 季澜:懂了呢。 若要按顺序,约莫无人敢挡魔头的道。可花孔雀就不一定了。 不知他与巫傲这场到底编号为多少。 眼下夜焰宫的被安排在第一排,能就近观赏高手过招。 季澜往后撇头,发觉高台周边围了好几圈观众席,一圈圈的扩散出去,最远的已离台子近百尺,却是全席满坐,连昨日饭馆的掌柜与小二都来了。 此时除了比武会场外,整个荫兰峰皆空空荡荡的,所有人烟一股脑儿的往这堆叠,连光秃秃的树枝都站满了离巢的鸟儿,仿佛一同参与盛事。 安爻站于众人眼前,一阵阵的凉风掠过高台,然而台上却只有他自己的身影,对方迟迟未现。 青色身影孤伶伶地伫立,眉心越蹙越紧。 难道这人是把他耍着玩? 不过誉仙大会本就有规定,对方在规定时间内未出现便当作输,一样得付败礼,只是如此赢得的东西,赢方也不尽兴罢了。 此刻主持比武的并非昨日的老道长,而是另一位老掌门。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周围也从方才开场的一片喧嚣,转为等待的宁静。 正当老掌门准备开口宣布第一场的输赢结果,天上忽地降下一片湛蓝色的身影,稳稳地落于高台上,面容英挺且身量不矮。 偏低的清朗男音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方才去街上买东西,要付银子却等不到掌柜的。 台下,安赐展出些微讶色,夜宇珹则是神态自若,没其余反应。 台上。 安爻瞬间瞪大眼。 瞧见对方唇边微笑的刹那,霎时间怒气横生! 姓池的!老子杀了你! 第38章 池缎见安爻一副怒气冲冲的脸, 唇边笑意扩大,道:好久不见,爻儿精神还是一往如昔的好。 安爻听见这称呼, 蓦地眼皮一跳,废话少说,送死吧! 季澜见这情势九拐八弯,不禁啧啧称奇:那人就是池神医啊? 夜宇珹懒洋洋的点头。 季澜不解:但神医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约莫闲着无事。夜宇珹随意说道。 何凉凉则是疑惑道:为何安爻每回提到池大夫, 火气都这么大? 安赐:安爻总说自己与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 何凉凉立即被勾起好奇心, 那些仇?说来听听。 安赐:他常说池缎的存在,本身就是件惹怒他的事。 于是何凉凉更加饶有兴致。 此刻,台上已是打得火热。 应该说,是安爻单方面打得火热。 池缎只管左右闪避, 安爻则不断飞射细针。 周围观众群看来, 便是一人开打、另一人不停挨打的模样。 方才蓝衣人从天而降, 一副高手出场的架式, 大家下意识以为要带来什么精彩打斗, 结果却是半招未出,一路被压着打。 唉。这身量,果真是中看不中用。 啧。那长相, 果真也只有长相。 几乎所有人都认不出对方是鼎鼎大名的菘儿谷神医, 毕竟对方鲜少现世, 见过其真面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待安爻袖中银针快用完之际, 一臂挥出便是最后三枚, 池缎这次却不闪不躲,用右身面向对方,那三针便不偏不倚的插中他右边胸膛。 季澜惊叹:池神医中针了! 这针上应该有注灵吧! 夜宇珹却一副云淡风轻,随便说了声嗯。 季澜:? 你俩不是好友? 这又是哪门子的塑料兄弟情? 台下惊呼连连, 台上实际参与打斗的两人,却不如大家那般惊讶。 池缎捂着肩,声音听来发虚,爻儿真厉害,是我大意了。 安爻立即嘴角抽蓄。 老掌门见其中一方看来已败,赶紧上台主持:夜焰宫右护法胜出,也请输家的败礼于大会之后奉上。 接着便是大伙儿激烈鼓掌。 夜焰宫果然了不得! 两人下台后,池缎跟在安爻身后,一路到夜焰宫的位上。 安赐朝他点头:池大夫,好久不见。 池缎神清气爽地朝他应首,随即一副病重的样子靠倒在安爻身侧,爻儿,我想我快死了最多就剩两口气 安爻差点被那压下的重量撞翻,怒道:要死就去别地方死,给我起来! 池缎忙不迭地展出苦涩笑意。季澜觉得对方这模样,简直媲美狗血剧男主角。 你看,你是夜焰宫的右护法,这三针便扎在我右边肩上,这全是我精心计算好的。池缎语带苦意,情分十足。 季澜: 这口吻之戏剧性,只能掌声送给池神医了。 安爻见池缎捂着右肩,不禁气道:你傻了吗,能躲为何不躲! 他出针时虽未注灵,可也未收速度,只因知道这人躲得过,怎知池缎却故意撞了上来,让针入胸。 池缎:爻儿如此生我的气,倘若不中个几针让你消消气,肯定不和我讲话了。 安爻:那你就别让送药者传些奇怪的话过来! 你指的是哪段?池缎仍是一副气弱模样靠在他肩上,可因安爻比他低上一颗头,故他只得弯着脖子。 季澜观看了一阵,只觉得这姿势十分累人,没想到池缎居然能持续这么久。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咬牙道:每一段。 池缎慎重道:我让宇珹笑着抹药那段,全是瞎编的。可让你别生气那段,是真的。 安爻骂道:你还敢说!送药者让我一字不漏转达宫主,管你是不是瞎编,还是得由我亲口禀报! 害他转述当下,不时怀疑自己智商。 池缎顿时坐直身,朝前头夜宇珹,以谆谆教诲的语气道:爻儿既然全数转达了,你抹药时照做了没有? 夜宇珹挑眉:你觉得我会照做? 池缎啧啧两声,这样岂不是浪费爻儿的苦心吗。 安爻怒道:干老子什么事!那话是你传的! 季澜一头雾水:有关抹药的传话?是池神医上个月送来夜焰宫的那些药罐吗? 夜宇珹颔首。 池缎听见夜宇珹身侧那抹疑惑的声嗓,随即又移眼朝向季澜,伸出手掌,道:仙尊你好,我池缎。 季澜不明所以,可也礼貌伸手:你好,我是季澜。 然而真正的神医出现后,他也迅速回忆起《仙尊嗷嗷叫》中,有关此人的片段。 如下 【池缎长年隐居菘儿谷,医术名闻天下,仙门中许多德高望重的人士皆曾亲自前往谷地,重金万两,只为求神丹一粒。可却始终寻不到山谷入口,只能在悬崖峭壁外徘徊,苦等池缎现身,池神医却只差人传话,婉拒了所有邀请。唯一一次乍现于道上,便是与夜焰宫魔尊议事。然而此消息不胫而走,道上众人猜测两方间有极大冤仇,导致池缎需亲自出谷,只为报仇。 】 后面陆续还有些对池缎的叙述,简而言之,就是道上大佬闻风而至,随便求个什么药丸回去都行,仿佛吃了便能长生不老。 另一部分关于夜焰宫与池缎的恩怨,季澜更是不知。书里也描述得不清不楚,到底这恩怨是什么。 反倒眼下看来,神医和右护法是纠葛难清。 池缎一改和安爻说话时的悲苦,欢快道:上回在叱骨谷,只匆匆见过仙尊一面,并无其余空暇谈话。因仙尊当时正忙着和宇珹激烈打斗,就在我打算上前攀谈时,仙尊正持剑往他的方向挥去。 季澜: 感谢这精致又详细的开场。 您真是十分会看地点。一开口就是如此愉快的话题。 摔。 夜宇珹似乎知晓他心中感慨,顿时懒懒地瞥来一眼。 季澜赶紧挺直背脊,用气场告诉对方--本仙尊摔床撞脑失忆了,池缎说的什么我全都不清楚。 夜宇珹唇角弧度未散,就这般懒散地听着他俩对话。 池缎面色忽地转为认真,朝季澜道:宇珹帮你上药时可有面带柔意,眉眼含笑? 季澜又是无语。 池缎却是兴致勃勃地等待他的回答,季澜只好勉强说道:大概有吧 夜宇珹随即又扬眉瞧过来。 季澜十分冷静地回视。 喂。分明你也是当事人,为何是我回答。 安爻不禁翻了个白眼,朝池缎道:给老子起来!你很重。 前一瞬,池缎分明还能好好说话,怎知才说一半,便又倒回他身侧,一副重伤模样。 何凉凉也趁此时插嘴道:池神医你好,我是凉凉,谢谢你的药丸药膏,我和师父都痊愈了。 池缎:小事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他接到夜焰宫的消息后,当夜便赶制出来了。 季澜问道:为什么要笑着抹药呢? 他居然不知道这回事。 安爻插话道:因为制药的大夫有病。 池缎煞有其事道:爻儿说的是,这全是我的病,如今中了你的银针,可谓病上加病。 季澜: 倘若神医脑子坏了,要不考虑先医医自己? 众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间,台上已进行到下一场赛事。 从安爻与池缎下台后便是正规的赛事,双方皆持有武器,上台互相道礼后便快速开打,就这般一路进展到第六场。 几场过招下来,四周气氛也跟着火热起来。 第五场上来的人是一位闭月羞花的姑娘。 季澜心底一惊。 所谓人不可貌相,这妹子该不会与阮绊棠相同,武器是锋利的短刀,或飞镖? 那姑娘立于高台上,蓦地高声朗诵了一段诗。 原本吵杂的气氛也蓦然静止,大家皆是全神贯注聆听。 姑娘念到最后,便道:此首诗为我闭关十八个月苦心而做,名为《绿荫枯树烂桃花》。 一名男子在她话尾时,紧接着走上来,不疾不徐也念了段词,语调抑扬顿挫。然后说道:这首词是我每日练武后用心填词,词名为《江波黑水死姻缘》 众人瞬间一片叫好。 《绿荫枯树烂桃花》对上《江波黑水死姻缘》。 太棒了!妥妥的情人撕破脸,见面拔刀剑。 季澜听着这互相呼应的名称,也终于弄懂其中,面色难掩惊讶,道:这眷侣吵架居然还吵到比武大会来? 夜宇珹则是一点而也不讶异,比武大会上出现任何人都不足为奇。 何凉凉同样看戏看得满心欢喜:这誉仙大会真是有趣,可惜了前面好几届,我都未到场观看。 安赐:下届举行时,我再问你师父,替你留位。 如今季澜已与过往不同,应会同意他带何凉凉出来。 果不其然,季澜听见他俩谈话,便偏头道:可以,我与凉凉能一同前来。 他也十分想参与!池缎:仙尊果真今非昔比,道上总盛传你脸色如雪,气质如霜,眼下近看,却是如此不同。 夜宇珹:他摔了床,撞到脑失忆了。 这段描述,和季澜一炷香前的心中呐喊,不谋而合。 池缎展出笑靥,道:撞到脑?要不让我看看,说不定能治。 霎时间,夜焰宫几人全静默看向他。 安爻安赐神色皆是明显不认同。 何凉凉则是非常纠结。 其实师父待他一直都好,可他更喜欢现在这般轻松的相处,万一师父恢复记忆了,那岂不是又得回到过去那般恭谨的师徒模式。 夜宇珹则道:行。 季澜镇定回视。 对方俊挺的眉眼扬起,懒笑道:你真觉得池缎治的好? 季澜:别闹。当然不。莫非夺舍是能治愈的病? 夜宇珹只道:所以让他治。 池缎听他俩谈着自己听不明白的话,便道:到底治不治? 神医要怎么治疗?季澜问。 看仙尊想要吃药还是撞脑袋。 撞脑袋? 没错,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既是撞到了脑,就找一日空闲,回到原本那地方。同个地方再撞一次,说不定记忆就回来了。 季澜点头:这方法确实创新,我改日试试。 池缎忍不住大笑,仙尊果真内心剧变,看来宇珹所说不假。 季澜大吃一惊:你俩居然还聊过这个? 池缎:是阿,就方才讲的不是吗?宇珹讲了一句,说你摔床失忆。 季澜: 喔。对不起,是他误会了。 他不知道魔头和神医聊天都是如此简短快速。简直毫无起承转合。 此刻吵骂声陆陆续续从台上传下,这对怨偶已经互骂到第六首诗词。 何凉凉听了半天,只觉得这是另类吵架大会。 为何他们迟迟不亮出武器,一直在这拖时间干嘛发? 安赐:比武大会并无规定武器种类,不论长剑短刀或赤手空拳都可,甚至是以文词怒骂过招都行。 安爻点头:曾有人拿着巫蛊娃娃上台,当场以银针戳刺,说要以咒治人。 季澜简直大开眼界:结果呢?他成功了? 安爻:没有,被对方以长剑挥下台,断了条胳臂。 季澜:哇喔。 半晌后,季澜又问道:那现在台上的怒骂又如何算输赢? 夜宇珹:谁先停了便输,滔滔不绝的那方便胜出。 季澜表示理解。 好的呢。看来比的是谁口水多。 许久,待那对怨偶互念到第十二首时,男方终于停下。 老掌门打盹到一半,连忙用力睁眼,大声报告道:此局输家已定,请口渴的那方请落败的那方于会后奉上败礼。 台下这才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不少人也趁机小憩一番,养养精神。 紧接着,上台的是位黄衫姑娘,眉眼间生气勃勃,与前几场的怨偶女方气质截然不同,步伐也不如一般女子款款玉步,而是大步向前,一副豪爽模样。 只见老掌门眉眼一喜,撸着长须道:在这仙门群聚的荣幸时刻,老衲想向大家分享喜讯,双刀门于道上立足多年,今日是我接任掌门后首次主持比武大会,我家孩儿名唤双悦,便借此机会露个面,老衲也拿了一张誉仙大会的战帖,可并非要约战,想借用这场的时间,举行一场比武招亲,有志之士皆可参与,胜出者极有希望接任下届双刀门,与我家孩儿共同治理。 台下刹那间一片爆响欢呼。 誉仙大会就是这么的出奇不易,时不时一个亮点。 季澜也瞬间打起精神。 比武招亲!这戏好看! 台下已有几位跃跃欲试的勇者,拿着武器聚众,一个个蓄势待发,一副准备群架斗殴的模样。 季澜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道:怎样才算是胜出? 夜宇珹:那群人中最后胜利者,再与老掌门一战,赢了便能娶亲。 季澜点头:看来欲做驸马,还得过家中大人这关。 安爻立即朝安赐道:听到没,看来你以后也要找机会和仙尊一战。 安赐面色平稳:倘若真的需要,并无不可。 季澜:什么? 何凉凉则是耳廓渐渐红了。 池缎也忽地道:那看来我之后也得和宇珹一战了,要不今天先练习练习吧。 夜宇珹便道:战帖拿来。 对方随即从衣襟掏出一张纸,递出。 上头半个字没写。 季澜:这发展又是什么? 为何本读书人仿佛置身事外呢。 摔。 何凉凉瞄见纸上数字是两位,前头写着二,后面那字糊了看不清,不禁叹道:池神医居然随身携带战帖,编号还如此前面,难道也跟安爻那场一样,是计划许久的? 池缎:并非,这就是早晨在路上随便捡的,估计有人领了战帖,却没想到要跟谁对战,人群推挤时不小心弄丢了,我便好意帮他捡起。 何凉凉点头:看来大家待会儿都要施展拳脚了。 昨日有人向夜焰宫下帖,安赐负责上场。 安爻则是一开始打过了。 等会儿,师父与巫傲也有一场。 再加上夜宇珹和池缎。 誉仙大会果然不虚此行! 有糖可吃,有架可打,还有风景可赏! 安爻坐在池缎身旁,从方才起便罕见的半字未发,这会儿终于开口,却将音量压小,朝身边人说道:干嘛非得和宫主打? 池缎弯唇:就当热身,反正宇珹也闲着没事。还是爻儿刚刚没听见仙尊说的话? 季澜:? 他到底说了什么? 每个人都突然要打要打。 半晌后,安爻才小声讲了句:别闹了。 接着便偏过头。 此时台上已是火热开打,第一回 合胜出那方正拿着长刀,迎接下一个走上来的人,输者则负伤从另一侧楼梯走下。 季澜瞟了眼老掌门的孩儿,发觉对方姑娘家几乎看不出紧张,分明自己未来的夫婿便要从中脱颖而出,这关键时刻应是心绪难定,可对方却是表情轻松的望着台上,只差没翘脚拿瓜子吃。 台上,一名粗鲁大汉已用蛮力碾压其它几名求亲者,极有可能成为比武招亲的最终胜家。 渐渐的,等待区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名高挑的书生。 对方步伐慢条斯理,缓缓走上台,对眼前虎背熊腰的大汉道:你前头打了十几场难免体力降下,为求公平,我先让你出三招。 大汉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响笑,笑话!我猴小爷子还需你这个弱不经风的书生礼让?废话少说,若想输都好看点,就别浪费时间,让我不耐烦了,可就不是断胳臂的事了。 季澜听见这名讳,蓦地蹙起眉。 猴小爷子?怎么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安爻也顿时没好气道:这猴小爷子难不成是猴老爷子的亲属? 季澜这才倏然忆起。 之前夜焰宫前往半蝶教途中,半路遇上山寨,便是猴老爷子一群人! 如今台上站了个猴小爷子,难不成真的有关系? 且这猴小爷子空有一身蛮力,言谈举止却粗鄙的令人无法容忍,方才与几名求亲者对话时全是粗俗,想必之后对待妻子应该也不会好去哪。 那名文质彬彬的书生,朝着猴小爷子说道:浪费时间的是你,我只讲三句,你讲了七句。 粗莽大汉随即被堵了一口。 高台周围也爆出哄堂大笑。 猴小爷子气不过,吼道:一招便能让你膝骨断裂,看招! 只见书生一个踏步,身形轻飘飘地向后移,闪过对方挥来的粗刀,猴小爷子干脆解下挂于腰间的斧头,一个使劲往他方向扔去。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书生再度巧妙避过,可季澜一群人正好坐于最佳观赏位面。便是第一排最中央。 锋利的斧刃便飞过众人,直直朝着他们砸去,季澜下意识往身边那人偏头,夜宇珹随即一个甩掌,眼前高焰铸造的利斧瞬间化为粉末。 池缎宛若第一次见他出手那般,鼓掌连连:宇珹,你这掌风断斧,比台上打斗都精彩。 安爻眯着眼道:难道你是第一次看? 干嘛装作没见过世面! 季澜偏头,见夜宇珹眉宇蹙起,问道:你不高兴? 对方只道:你换边坐。 季澜张望了下,他后方早已挤满人,只剩百余尺之外的空地勉强有位,便问:换到哪里? 夜宇珹比了下自己另一边身侧。那里是空的。 因为无人敢靠近。 季澜便顺着起身,换了一侧。 何凉凉忍不住道:师父,您刚刚那位置真的挺危险,光是一场比武招亲,就往你飞来了多少武器! 半刻钟前,猴小爷子对上一位持着锣鼓的人士,那锣鼓周围居然镶满一圈尖刺,虽被猴小爷子的蛮力给挥掉,同样是朝着季澜方向飞来,最后也是夜宇珹挥臂挡下。 高台上。 此时猴小爷子的三招已过,书生却是半分未伤及。 书生见对方气的满面通红,跟猴子的屁股有得拼,便说道:眼下三招已让,在下要出手了。 接着他便从衣襟内拿出几颗石子,在猴小爷子未反应过来前,指尖一弹,四颗铁铜色的圆石分别往大汉的膝盖与肩头两侧射去。 猴小爷子随即后退连连,想再直起双腿,却发现身躯已是酸痛无力。 季澜惊讶道:原来这书生果真有一手。 池缎:跟宇珹和我相比,这不算什么。 唉,他谦虚了。 老掌门见书生居然获胜,情势逆转,白眉不禁高兴地上挑,赶紧匆匆走上台。 年轻人,报上名来。 书生立即负手敬道:小辈姓莫,单名潇,还请前辈指教。 老掌门满意地点点头,自己便是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关,也算是为自家孩儿把关,过滤最后人选。故他话不多说,脚步一迈、稳住身型,接着以掌风运气,身后一头苍白的鹤发也随之扬起。 只是台上白发苍苍的老者连续出过几次掌,书生皆是一招未回,只顾着偏身闪避。 何凉凉不禁奇怪:这人为何不出招?赢了就能娶亲不是吗? 季澜绽出浅笑,朝他道:倘若他赢了,才是娶不到亲。 何凉凉更加疑惑:为什么? 安爻也露出不理解神情,应该说,全场八成的人士都如他这般一头雾水。 好一会儿后,老掌门终于停下招式。眼前年轻人半招未出,故自然也未胜他,可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满面笑意。 书生也朝他颔首。 老掌门更加满意了,见孩儿面上表情不错,便知晓这门亲事是稳固了,随即朝着台下公布道:这名公子便是今日比武招亲的胜者,未来双刀门即将由我孩儿与夫婿二人共同治理。 话一落,台下便响起喧腾声,起哄与欢闹皆有。 一片叫喊中,蓦地有人喊道:为何是他获胜!?分明与你过招时,他并无胜出。 喊话的人,便是落败的猴小爷子。 言谈间明显不服,带着浓浓怨气。 接着猴小爷子又吼道:我猴小爷曾参加过近十场比武招亲,场场得胜,对方皆未如这次大会不公! 分明输的也是自己,却理直气壮地喊着不公。 季澜顿时捶了下掌,确认道:这猴小爷子,果然是猴老爷子的关系户! 十场比武招亲都胜出,家里应该妻妾成群。与老爷子的八名妾室有得拼!并且大概都是算术有问题,觉得这些数量仍是少。 当时老爷子叫手下掳他回山寨,那心急的表情,和小爷子根本相差无几。 就在季澜如此回想之际,几尺外,方才战斗掉下的一把短刀。蓦地凭空弹起。 眨眼间,便射至猴小爷子脚边。衣摆直接被割裂。 季澜瞬间往夜宇珹方向一瞥。 对方唇边已无熟悉的懒笑,而是一脸不耐的瞟向猴小爷子,气场之严厉,仿佛就要扭断对方粗脖。 池缎也看见了,立刻朝安赐问道:你家宫主和这猴什么的,有仇? 第39章 安赐:前往半蝶教的路途, 曾有个猴老爷子拦路截人。 池缎闻言,来了兴趣:截谁?宇珹? 安爻没好气道:谁敢截宫主。 安赐:是仙尊,猴老爷子当时要将仙尊带回山寨。 池缎顿时露出了悟:宇珹肯定不爽到极点, 要折磨人也得自己来,怎能轻轻松松让山寨带回。 他见季澜一身雪缎,面色红润,银发飘扬, 观看比武途中不时和夜宇珹交谈, 颊面更是时时展出笑靥。 这模样。 肯定在夜焰宫过得特别特别惨! 安爻翻了个白眼道:对对对,很惨很惨。 鸡汤跟松糕吃太多的那种惨。 池缎不禁拍了下前方季澜的肩膀,待对方转过头来,他便用一副全都了解的神情, 道:仙尊, 我懂。 季澜:? 读书人一脸茫然。 安爻差点往池缎身上射针, 压低声量, 气喊道:你懂个屁! 高台上。 老掌门撸着长胡, 笑呵呵地朝气愤的猴小爷子道:倘若在尚未娶亲前,这书生便与我动了真格,即便是为抢得成亲机会, 这门亲事我仍不会同意。不论任何因素, 对未来的丈人不尊重, 往后定也不会对另一半多疼惜, 不足以成为我未来女婿。 底下, 何凉凉与安爻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其中还有这层道理! 池缎则是自顾自的击掌,欢声道:哎呀呀,学到了! 安赐朝他点头,表示有相同感想。 猴小爷子则是气的牙痒, 却只能暗自吞入,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 方才割裂他衣袍的短刀,就躺在脚边,却蓦地凭空震了起来。 季澜正往台上张望看下一组是谁,突然听见远处一声惊吓呼喊,接着是乒乓巨响。 回头一看,猴小爷子正神色惊恐的跌坐在地! 那把短刀,不知何时已插进他方才的座位上,入椅八分。 倘若猴小爷子没立即往后摔地,那刀刃就是直入两边腿的正中央! 季澜见夜宇珹面不改色,这回连向猴小爷子抛去一个眼神都懒,便道:那把短刀大概看猴小爷子不顺眼。 夜宇珹这才弯唇,若他再不滚,等会儿会有更多东西看他不顺眼。 季澜顿时睁大眸。 池缎听见这对话,只道:这猴子小爷还是赶紧回他山寨,和猴子老爷抱一起哭吧。 要不待会其余东西轮番攻过去,小爷子大概会原地断子绝孙。 夜宇珹蓦地朝季澜道:你对那书生手上的铁石有兴趣? 季澜将视线调回台上,点头道:看起来十分神奇,小小四颗便足以退敌。 夜宇珹:只是将灵力聚于石子,再射出罢了。 他指尖挑起地面碎石,有力的长指一弹,分明是软泥堆成的土石,却瞬间射穿透高台底下的坚实木箱,硬是将其穿出一个小孔。 倘若多弹几颗,这高台的基柱便会于半瞬内崩塌。 季澜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幕。 魔头居然实地讲解给他听,莫非是看他资质足够! 池缎瞧着那穿透的孔,不禁摇头道:宇珹,古人时常说在外不显真功,你得学学人家暧暧内含光。 安赐:宫主若是用了真功,那台子应该早已塌倒,不只穿孔。 季澜内心无比赞同,毕竟夜宇珹最后可是能劈斩山河的人。 区区一个小台算什么。可是连山河都撑不住了。 一炷香后,喧腾吵闹的比武招亲终于渐渐收尾,老掌门在台上报出下一组编号。 可喊了整整三遍,却无人上台。 池缎忽地从位上跳起来,喊道:是我是我! 这编号二十几的,倘若无人认领,那便是他路上捡到那张糊了数字的战帖。 就是他随便向夜宇珹邀战的那张。 全场人的眼眸跟着四处乱转,才刚定焦于出声方向,那区座位便有两道人影一闪。 夜宇珹,一黑一蓝的颀长身影,同时瞬移至高台,稳稳地落于台上。 众人见夜焰宫首座上了台,全是倒抽声!紧接着是如爆炸般的惊呼吼叫! 此刻季澜也正往心底疯狂鼓掌。 高手过招! 开场! 果然就! 不!同!凡!响! 池缎表情莫测高深,朝对面好友道:要开始了吗? 夜宇珹随即挥臂,只见那墨黑色的袖摆掠过眼前,高台远方的大会布景板,随即发出轰隆巨响,塌陷一半。 于是池缎不惶多让,唤出灵剑后,漫不经心的一砍,台子侧边一颗五人高的大树瞬间从中被剖半。 观众席的抽气声此起彼落。 季澜也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 大概再过一盏茶,这儿的东西能被毁光。 荫兰峰夷为平地,整体生活倒退三十年不是问题。 不过此刻他也挺意外,池缎居然有配剑! 他一直以为,神医的配物都是药炉呢。 季澜朝安爻问道:池神医的剑,名唤什么? 对方随即说:不知道,不清楚,没兴趣。 季澜: 少年,我看出你知道并清楚了。 安赐代替回答:池大夫的灵剑唤作爻悱。 季澜:爻悱,这名字挺特别。 安爻仍是神情镇定,盯着台上过招。 此时会场布景已崩塌,周围能见的几棵大树也用各种轰轰烈烈的方式倒下,残骸断枝到处飞溅,人群惊呼之余还得不断移动位席。 前几排的座位区,就只有夜焰宫一行人所在的位置是干净完好,半根枝头都未飞来。 每当有巨型枝干往季澜方向飞去,夜宇珹便以掌挥过,断木随即朝另一侧砸去,坐于那侧的仙门弟子只能用最快速度撤离。 亦或者,高台背板不堪台上二人过招,接连垮下,池缎即用灵剑将其斩得粉碎,故当掉落物飞掠过安爻身侧时,已是一坨坨无害的碎屑。 季澜见周围一片惨不忍睹,忍不住道:他俩不换个方式吗?这样打下去,还未分出胜负,比武大会也要结束了。 据他目测,台子撑不到一炷香便要垮掉。 周围树群已是毁了七成。 可台上两名当事者,过招时明显未上心,仿佛闹事。 安爻望着池缎手中的剑,道:要闹就闹吧,比武大会规定不可外人干扰,我们也无法相劝。 台子上。 池缎蓦地停了下来,剑尖朝地,向对侧喊话道:宇珹,再打下去天色都黑了。要不我俩改比速度吧,你看怎么样? 夜宇珹挑眉:如何比? 池缎:我来荫兰峰的路上,远远便见山头最顶处有一整片紫焉花,我俩就从这儿出发,最先摘花回来的人便当作胜出。 夜宇珹懒散地颔首。 接着两人一个闪身,一瞬内又消失于台上。 季澜:他们去哪儿了? 安赐:听池大夫的意思,是去荫兰峰峰顶了。 何凉凉讶异道:峰顶!?可荫兰峰最高峰不是几千余尺吗?难道要所有人等到天黑? 安赐却说:依照宫主与池大夫的速度,约莫只要半刻钟。 场内惊魂未定的众人同样引颈期盼,不时网两人消失的方向探头。 这场过招可谓惊险刺激! 看看! 比武大会场地已是破损不堪,地面甚至被掌风击出几个深洞,貌似是夜焰宫首座随手一挥造成。 群众嘈杂声越来越大,有群爱好吃瓜的仙门,更是未压低音量。 --你们猜,这两人何时会回来?老夫就赌两个时辰! --那可是夜焰宫魔尊啊!折断你我手脚不过瞬间的事情,但这峰顶与会场的距离,再非人的速度也得半个时辰! --可那蓝衣公子又是谁?模样生的挺好,我家闺女应是中意,且看来与夜焰宫为熟识。 --你就干想吧,和夜焰宫相熟,指不定也是个会折腾人的修罗。 --别吓我,待会儿比武大会后老夫还打算去认识一下。 --别去别去!前辈难道想寻死? --都别说了,没看见夜焰宫其中一名护法直瞪着我们!?待会就轮到咱们挖眼断舌。 季澜心道,放心放心。不至于挖眼。 惹怒了右护法,不过银针入身罢了。最多昏迷一盏茶。 高台周围,大伙儿皆伸长脖子,盯着远方峰顶,分明在雾气遮掩下什么也看不见,可大家都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动静。 此刻夜焰宫与那位不明来历的蓝衣男子,究竟谁会胜出! 然而如同安赐所说,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远处便有了微响。 宛如利刀撕裂云层的声音。 在场众人一个眨眼,那一蓝一黑的身影便已回至高台上。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砰的一声! 夜宇珹将某段巨型枝干扔至台边,那粗干的直径堪比两个成人张开双臂拉成圈,上头开满粉紫色的花朵,一簇簇覆盖在枝桠上,一共数百朵,一眼望上去全是粉嫩花瓣。 池缎则是单边胳膊抱了满怀的花,一共三四十枚,落回高台时,啧啧两声道:说好的比速度,你居然以掌力断枝,连摘花时间都省了。 夜宇珹扬眉:你方才用剑气扫花,不也省时? 池缎只好朝老掌门问道:那这比赛算谁赢了? 老者正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看花看得沉迷,一面又惊讶于对方两人的速度与实力,迟迟回不过神。 池缎便客气地又唤了声。 对方这才赶紧喊道:既然比的是速度,同时回至台上,便是没输没赢,此局视为平手! 台下一片叫好,直呼过瘾。这二人的过招过程着实令人开眼界。 季澜:倘若池神医认真与你家宫主打起来,谁会胜出? 安赐直接答道:宫主。池大夫修为虽高,可一部份已转移至医术上,不若宫主不断在修为上精进。 季澜点点头。 说的也是。 在仙门之中,怕是没有几个人能与夜宇珹相比。 高台上,老掌门回神后便满脸欣喜,说道:池神医今日能够前来誉仙大会,可谓众仙门的荣幸。 池缎疑惑道:您看过我? 老掌门赶紧应首:幸亏老衲曾与上届掌门路过菘儿谷,当时门中长老受了重伤,幸得池神医路过医治,捡回一命,从此便将池神医出神入化的医术铭记于心。 方才池缎与安爻的第一战,他依稀觉得此人眼熟,经过数十场的赛事,再次看见池缎上台,记忆这才回拢。 然而池缎却完全记不起路过救人这等小事,只朝老者简单应首,代替回答。 众人听见老掌门的话语,全是瞪大了眼往台上瞧。 此刻不只有威震四方的魔尊在上头,还有鼎鼎大名的神医,他们何其有幸,居然能一睹这两人的面目!也难怪方才的比武不分上下。 待台上二人回至座位后,原本整圈满座的第一排,只剩夜焰宫寥寥几人。 池缎疑惑道:大家都去哪了?这儿怎么那么空。 安爻指指后方:你跟宫主过招时动静过大,他们全吓的跑到后头了。 池缎一个偏头,后方几排已是拥挤的水泄不通,有不少人交叠而坐,或者一张长凳上挤十个人,各个一副惊弓之鸟的表情。 全是从第一排重灾区逃过去的。 季澜瞄了眼台上,此刻老掌门正唤人将开满花的粗干搬下去,五名大汉一同喝气,共同将其抬起,步伐却仍是摇摇晃晃,明显沉重吃力。 可方才夜宇珹却是连气都不喘,便将这粗干从峰顶携回,扔于台面。 季澜瞧着那开满树身的粉紫花朵,道:这花开于冬季的高峰,求生力不是一般的强,他有名字吗? 紫焉花。夜宇珹道。 季澜应首,眼神仍放在紫焉花群上,此时五名大汉已将粗干搬离高台,不知要将枝干搬去何处,又道:方才你飞得这么快,花儿却未被风速扯落,这花瓣果真坚强。 池缎闻言,不禁插嘴﹕仙尊有所不知,这紫焉花可脆弱了,平时只能存活在极高地势,且一碰就枯萎,吹不得大风、淋不得小雨。约莫是宇珹有控制速度,要不扛回台上时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便是一朵也看不见了。 季澜睁大双眸,朝身边道:你有控制速度? 夜宇珹弯唇:没有。 季澜:唬人呢。 那粗干上的花朵如此茂密,明显搬运过程中一朵未落。 只不过夜宇珹既已慢下速度,却仍是与池缎同时抵达台上,那副结实身躯所蕴含的力量可谓惊人。 池缎:我还寻思着,宇珹约莫想让众仙门的人也看看这花朵,毕竟是荫兰峰特产,外头看不见的。 他这话一出,安爻几人随即陷入诡异的沉默。 夜宇珹摘花给其他仙门观赏? 这番话惊悚的程度,远比巫傲的衣服都夸张。 季澜见安爻脚边的那堆紫焉花,便笑道:池大夫把方才摘的花都给你了? 安爻抿了抿唇:他扔过来的,与我无关。 何凉凉捡起一枚:那给我一朵玩吧,我想仔细看看。 安赐:想看的话,待会儿比武结束后我带你过去,荫兰峰开满了整片山顶。 池缎:待誉仙大会结束后,我也得摘一袋回菘儿谷制药,说不定能研发出什么。 安爻望着堆满椅脚的嫩紫花团,道:你那满谷的药丹还不够? 池缎:唉,整日待在谷里,不做做药也无其他事,还是爻儿要来菘儿谷陪我? 安爻立马面无表情,全身散发高冷气场。 季澜倒是充满兴趣,笑道:传闻菘儿谷种满百草,还有许多市面见不到的药草,倘若能亲自去一趟,便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池缎顿时大力拍了下腿:那就这样吧!既然仙尊都开口了,待誉仙大会结束后,大伙儿便去我那一趟。 安赐面色平稳道:池神医,你方才拍的是我的腿。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 害隔壁何凉凉吃糖吃一半差点噎着了。 池缎:抱歉抱歉,我一时太高兴了。 何凉凉咀嚼着糖块,问道:池神医,您那菘儿谷的地势比荫兰峰还高吗? 池缎点头,又道:其实说高也不高,就是进入方式特别了点。 安爻只道:你设置个入口不就好了。 可这样便无法抵挡来客。池缎语气认真。 菘儿谷向来是道上最隐密的地方,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入口,夜焰宫便是之一。 高台上。此时又经过了两场比试。 这回终于轮到一位大家都熟悉的人物。 今日巫傲换了另一套衣服,全身白色,腰间一半铁环吊坠、一半铃铛。 走至台阶上,一路响叮当。 季澜: 居然把传说中的经典服饰穿来誉仙大会! 看来是恨不得在众仙门面前走走台步。 何凉凉面色嫌弃:分明都是白衣,花孔雀和师父穿起来的气质简直天差地远。 季澜一身飘仙,搭上摔床之后,时不时展于唇边的浅笑,可谓仙姿勃勃。 然而巫傲却像一堵夸张漆白的亮面油漆墙,上头挂满花俏凌乱的装饰品。 随着巫傲眼神往他们所在位置瞟来,季澜只好默默站起身,缓步往台子前进。 他便是这一战要与巫傲对决的人。 何凉凉满心担忧:这花孔雀会不会出阴招阿? 安赐:有宫主在,他没机会耍招。 季澜走阶时,心绪也是难稳,不禁往夜宇珹方向一瞄。对方眼神懒洋洋地,就定在他身上,半刻未移。 巫傲见季澜上台,夹边随即扬起自傲弧度:仙尊,待会儿我便得罪了,还望霜雪门手下留情。 全道中人皆知,此刻季澜被夜焰宫封了灵,身上功力削减大半。如今夜宇珹携人前来誉仙大会,大概就是要给众家仙门一个警戒,看看夜焰宫有多狂,能带着人质到处展现。 季澜只道:敢问巫教主要用何种武器? 希望是铃铛。 砸于身子时应该不太疼。 巫傲:长剑,仙尊不也是吗? 季澜冷静道:此趟我并未携剑前来,就以赤手过招吧。 这话刚落,不远处,蓦地一阵划破空气的声响。 一把银白色的长剑,直直飞越高台,凭空跃至他身前悬在正前方! 微泄的剑气将季澜雪缎般的长发震至飘扬。 季澜霎那间眼眸一颤,身躯仿佛受到感应般,缓缓伸掌,握住剑柄。 巫傲扬唇:仙尊客气了,你的灵剑不就在这儿嘛。 雪燃剑,季澜的配剑。 此剑据说为千年银铁所制,通体纯白,散发银光,与对方身上的服饰如出一辙。 另一侧,季澜虽手里紧拽雪燃,却是心底怔愣。 他能感觉,有丝丝灵力透过剑柄传至手心,而这副躯体早已习惯雪燃的剑气,与其完全融合。 最让他惊诧的是,自己被封住的金丹,此时居然能流转顺畅! 眼下正从腹部中央散发阵阵丹灵,与剑上灵力互相辉映。 但他的金丹不是被封了吗?雪燃也早让夜宇珹给收起来了,怎会蓦地出现? 季澜眼角往台下一瞥,发觉视线对上的那人,正好整以暇地勾着唇望他,表情仍旧懒洋洋。 在季澜对面,巫傲也唤出自己长剑,剑身为深灰,握住剑柄后一刻未缓,直接朝对面雪白身影攻过去。 季澜愣神之际,发觉有剑光闪来,身体也自动做出反应,手腕一转,用剑身挡下巫傲第一击。 季澜:!! 什么!? 本读书人! 居然能下意识做出此等防御! 难道这就是! 绝世高手! 的自然反应! 这副身体,果然还是存在着原主高阶的修为,才能一碰雪燃,便如此快捷的御敌。 对面巫傲开始不断发动攻势,季澜便凭着身躯对雪燃剑的熟悉,做出一连串被动抵挡。 可其余主动出击的招式,他却做不出。毕竟攻击与防御不同,还需要时间熟悉招式,方能有意识地使出。 何凉凉在台下看得心惊,师父是不是撞到脑袋后,便忘了剑法? 巫傲功夫虽不弱,可也不够强盛,眼下季澜灵剑在手,应是不用半刻便能胜出。 可两人却在台上陷入缠斗,师父又只有防守模样。 池缎则是若有所思道:仙尊撞了脑后,缺失的不只日常记忆,居然连灵剑用法都忘了一半,实为奇特。 大伙儿看的紧张,夜宇珹却仍是神情自若,望着台上二人,仿佛一点儿也不惊讶季澜拿到雪燃后的种种动作。 台上。 季澜已防守近半刻钟,逐渐有些吃力,虽然身体有不少残存的记忆,可未经熟练唤醒,仍是不够完全退敌。 底下已有不少议论声,在为台上比试下注。 方才那批吃瓜群众,也持续火热议论: --老夫赌两袋爆炒瓜子,巫凤教会胜出! --怎么看出的?传闻霜雪门仙尊一身修为,岂会输给巫傲。 --你难道忘了,仙尊被夜焰宫封了灵,即便满身功力,也用不出个鸡毛,我堵巫凤教只要六成力便能打败仙尊。 --前辈,您这次过于低估霜雪门了,身为名声响亮的仙门,岂会如此容易落败。 --名声再大也得困于夜焰宫之下,你年纪轻,不知封灵的后果,况且魔尊亲手封灵,仙尊的金丹便是被冻结那般,转都转不动。 --真的这般严重!? 大伙儿三言两语的讨论,台上挂满叮咚串环的那人,蓦地一个前空翻,武姿华丽,原地连转三圈,大片衣摆飞成弧状,令人眼花。 紧接着便挥剑朝向季澜。 季澜心底一诧,削瘦的手腕顿时收紧,下意识将雪燃剑横至身前,预备挡下此重击。 电光石火间,两把灵剑便狠狠相撞! 偌大的金属碰撞声,霎时环绕四周,其中一人也重重被弹出,身躯飞至高台边沿,砰的一声!跌落至地! 接着又连续滚上几圈,眼看就要摔落台面! 众人一片惊叫,许多人更是捏成拳。 高台正中央,剩下一抹雪白淡影立于原地。 眸中已布满讶异。 季澜不敢置信的望着倒于远处的巫傲。方才两方相碰时,他明显感受到,一阵极为强大的灵力在刹那间包围住自己。 下一刻,这股灵力便由雪燃的剑刃往外扩散,直接将巫傲给击飞! 观众席上,池缎扬起了然的笑,只道:宇珹,你存心要巫傲摔断骨? 夜宇珹却回:方才只用不到一成。 何凉凉似懂非懂,赶紧道:什么意思?师父方才震出的灵力不是自己的吗? 莫非是夜宇珹的? 安赐颔首。 眼下季澜封灵刚解,短时间内还无法凝聚如此大量的丹灵。 况且,那股爆发力强盛的灵力,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的。 最前端。 巫傲咬牙从高台边沿站起,感觉五脏六腑全数移位。凭着最后剩下的力气,提着长剑再度攻过。 季澜同是举剑防御,可结果仍是相同,巫傲再一次被雪燃给震飞,挂满腰间的铁环互相碰撞,发出杂乱吵耳的声响,摔地时,铃铛也破碎一地。 随着巫傲落败,盈满高台四周的剑气,也终于慢慢平息。 季澜一头银白长发,逐渐静止于背后,仍是握着雪燃剑柄。 此刻他能感觉到,这股日日夜夜和某人同榻入眠时的熟悉感。 暖热而强盛的力量正环绕包围着他,从头到脚,贯彻全身。 正是夜宇珹的金丹之灵。 第40章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正专注感受周身的灵力, 耳边却不断传来痛喊,抬头一瞥,好几尺外, 一只花孔雀倒在高台边痛呼。 他便探头问道:巫教主,还要再打吗? 他这读书人第一次参与武力决斗,不知道怎样算停。 而夜宇珹暗中注出的大量丹灵,也只有季澜与夜焰宫一行人清楚, 从其余仙门眼中看来, 便是季澜独自打败巫傲。 此刻,倒地的孔雀已是痛的无法再开口,老掌门赶紧上前公布:此场比赛由霜雪门胜出! 台下全是欢呼鼓掌。 没想到仙尊封了灵,竟然还有如此程度的修为, 可见实力不容小觑! 由此可见, 软禁他的夜焰宫首座, 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随着巫傲正被两名大汉搀肩下台, 扶至誉仙大会的医堂包扎, 季澜也顺带回到座位。 夜宇珹唇边弯笑仍在,见季澜直望着自己,似乎在等解释, 便道:本座说过你会毫发无伤。 他人就在台下, 巫傲压根碰不着季澜一根发丝。 季澜:我的剑, 你这次怎么会携着? 夜宇珹:这趟誉仙大会, 雪燃一直跟碎霜放在一起。 季澜有些吃惊:碎霜在哪?方才你与神医上台时没拿。 他知道, 此剑便是夜宇珹的灵剑。 池缎立即插嘴:仙尊别闹了,要让宇珹拿了剑,我刚走上台就输了。 季澜正要答腔,对方却又补了句, 喔,还有他那条黑鞭,威力惊人。 季澜朝身侧道:你解开我封灵了? 夜宇珹:待会儿就再封回去。 懒洋洋的嗓音,混着一丝低笑。 于是季澜气昂昂地,与他凝望了一阵。 哼。 哼哼哼。 池缎:对了,我听说夜焰宫已经拿到苍刎珠了,这事情属真? 季澜点头:誉仙大会后,就要出发去潭境。 池缎:太棒了!我也一同进去吧,大伙儿出发前先到我那摘些药草,路上能当零嘴嚼嚼。 安爻:你当这是郊游? 池缎替他拨掉头发上的叶絮,道:不是吗?总之先去菘儿谷一趟,你也好久没来了。 安爻听见这话,仿佛静止。 何凉凉:师傅,您打算向巫傲拿什么败礼? 季澜想了想,道:昨日拍卖会,他买下的那颗日有所思丸。 池缎蹙起眉:这药名怎么如此熟悉? 安爻一个瞪视:因为是你做的! 池缎这才恍然大悟,一个击掌,居然真的流进拍卖会。 何凉凉:神医,你这丹药的功用是真心的? 池缎:自然是真!我可是花了一天一夜才研制出的,就这么一粒,可因为色泽太丑,干脆丢出菘儿谷外。 季澜不解,丢的时候还顺便附带说明纸箴? 池缎:当然,本神医苦心制作的东西,自是要留名。 季澜:你这颗丹药,昨日让巫傲以四千四百两买下。 池缎非常自然地点头,道:这价钱我能接受。 安爻气道:你接受个鬼,银两又不是给你,是给誉仙大会的。 许久未出声的安赐忽地说:池大夫,这药丸当真是此效用?只要入寝前吞入,便能做上一场真实的美梦。 池缎点头。 一旁安爻,不知为何顿时噤声,接着用力撇头,望向远方倒掉的大树。可又蓦地想起,这树貌似是池缎与宫主比武时,被池缎一剑挥断的。 于是又再度撇头,望向远处山峰。 脚边的紫焉花群也微微晃动,有几朵就沾在他垂落的青色衣摆上。 季澜不免好奇:神医既然做过众多攻效特别的丹药,可曾吃过其中一些? 何凉凉也道:倘若池大夫吃了日有所思丸,梦里会是什么情景? 他猜,世上所有医者的心愿,约莫都是尝遍百草、研发各类丹药、或者拥有出神入化的医术。 池缎这回却简单道: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实现过了。 他身旁,安爻仍是望着远处,没有加入话题。 此刻天空清朗无云,荫兰峰的层峦明显,连绵山峰就这般完整地展露在他眼里。 池缎望了眼安爻的侧脸,然后跟着朝天空看去,笑道:菘儿谷的天空也一直这么晴朗,等爻儿再过来欣赏。 安爻眼角瞟过,见对方俊脸带笑,堪比正午太阳。 他俩的前排。 季澜道:如今花孔雀巫傲正在医堂治疗,什么时候适合拿败礼? 夜宇珹弯唇道:你想吃那颗丹? 季澜瞬间一脸高深:没有,目前还用不着,只是先收起来。 毕竟这颗药丸如此神奇,当当摆饰品什么的,也很有格调。 高台上,已是再度陷入紧张刺激的决斗。 昨日夜焰宫接到的不明战帖,对方直接弃权,约莫是看见夜焰宫轮番上台比武的模样,被吓着了。于是安赐连上场都不用,直接获得一份败礼。 这天晚膳,池缎从客栈借来一大卷垫布,铺于荫兰峰某处林子中,说要以露天席地的方式用膳。 何凉凉与安赐去饭馆打包菜肴过来,全放在垫子上。 季澜望着天边晕染的霞色,浅笑道:今天竟然能野餐,我从来没玩过这东西。 夜宇珹:你有过,在夜焰宫。 季澜这才记起,当时自己背后鞭伤复原后,乘了踏湮驹几次。有回安爻便替他在枫林中铺了地垫,季澜一下马,便坐在上头吃髯松子赏景,一面看夜宇珹出掌,将林中一半的落叶卷起,接着宛如红雨般飘下,将他俩周围染的整片醇红。 只是身边虽满是枫叶,随手捞便是一大把,可季澜总觉得,枕边那两片最为细致好看,天天伴着他入眠。 池缎一面铺地垫,听见季澜曾于宫中野餐,内心简直感动万分。 大概市井上,所有被囚者与囚人者,都是这样互动的! 他懂! 安爻望着面前足足占了一大片面积的地垫,道:掌柜居然肯借你这个?这事后洗起来,肯定要花不少功夫。 池缎:对方原本不肯借,我只好说是夜焰宫需要,他立即拆人拿了最大的一卷出来,还特别嘱咐,说让随便我们用,千万别客气。 一旁安赐正俐落地将菜盘挪至中央,甚至还拿出一只小火炉,要在垫上涮肉片,接着又摆上池缎拿来的两只葫芦瓶。 何凉凉眼眸亮起:怎么有酒!也是客栈送的吗? 店小二说,是酿上十年的珍藏醇酒。池缎指了指地垫一角,那而好几盘精致甜点,小二还附赠了下酒糕点,只能说宇珹的名声足够吓人,随便提个夜焰宫就有如此待遇,一应俱全。 季澜不禁应首。 是的呢。毕竟可怕到出圈就这模样。 池缎道:仙尊也喝酒吗? 季澜点头:既然说是酿了十年,我也想尝尝味道。 此时他盘腿坐于垫上一角,墨色身影就落在他身侧。 季澜手臂一个打直,用力伸了下懒腰,放下胳膊时,手掌擦过衣袍,不禁叹息道:这雪缎质料能跟着气候调节,夏凉冬暖,真好。 如今正值冬季,他原本的衣饰早已加厚,仍属雪缎质料,柔滑又舒适。最外头也多罩了件毛料外罩,边沿全是蓬松软毛,光从背影看去,宛若一只毛茸茸的生物。 于是安爻便直接说出了感想。 仙尊,你这样子真像巨型雪松鼠。 夜宇珹面朝季澜,懒声道:不如本座待会就去树林里抓只蝙蝠回来陪你。 季澜顿时睁大双眸。 你想找蝙蝠好朋友,与本读书人有何关系。 本白毛!才不希罕! 那黑压压的翅膀! 一炷香后。 地垫终于布置完成,中央摆放好几枚酒杯,里头斟满香醇液体。 季澜立即喜孜孜地浅尝一口。 果真醇浓香。 没有刺激的辣喉或麻舌,只有满口的酿酒香气。 于是他直接仰头,把瓷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何凉凉也跟着饮下半杯,可仍是不太习惯,只好改吃菜盘。 池缎夹了好几口肉片,往安爻碗里放进:誉仙大会结束后,你们当真要直接去虫烟潭境? 夜宇珹挑眉:不是要先去你那一趟? 池缎一喜:我以为你忘了,能去自是最好!还可以携上更多药物备用,虫烟可是出了名的危险,千年前进入的人没一个活着出来,貌似还有许多人消失在潭境口,连进入方式都莫得。 季澜喝着醇酒,面颊晕红。 可心中却不断点头,在心底回覆池缎:放心放心,魔头出的来。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的 啊!想起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胜利者姿态从三米外走过来了。 就是这样。 何凉凉:传闻深潭秘境十分危险,里头险景全是未知,百年来无人敢入。 安爻扬眉:宫主既已拿到苍刎珠,自是要进去,仙尊也要同行,你不去吗? 何凉凉立即槌了下胸,表示自己非常勇敢、兵来将挡。池缎大笑道:先不谈虫烟了。仙尊,这会儿时间足够,我帮你把把脉吧,看看这失忆有无办法可治。 季澜将杯里新斟的酒水全数饮尽,拿着空底的瓷杯晃了晃。 身侧人正弯着熟悉的酷狂笑容望他。 池缎单手把着季澜脉象,眼眸转了好几圈,仿佛在深思,半晌后宣布道:仙尊约莫永远不会好了,无药可医。 语气之随意,连刚才抢肉片时都比这更认真。 季澜跟着颔首。 好的呢。如此敷衍。 不愧是神医。 何凉凉与安爻,同时展出放心模样。 幸好,无法医治。 夜宇珹则在季澜饮下第五杯酒时,将杯子拿过,道:吃菜。 季澜伸手想抓杯,可因有些醉意,差点整个人扑到菜盘上,幸亏夜宇珹手脚够快将人捞住。 池缎:啧啧,仙尊喝过极了,此壶酒虽顺口无呛,可浓度极高,与浓度低却辣喉的那种实有不同。故这酒一般都要分好几口喝完。 何凉凉点头:当时半蝶教的饭桌上,师父也喝了杯,印象中那口味入口极辣,可醉意却消散的很快,大概就是神医说的那样。 何凉凉吃完菜后,便与安爻安赐在林子边胡闹起来,白日比武大会就剩他没施展,现在有几个实力不错的对手近在眼前,不能错过机会! 池缎在旁拍手放话,打打打,仙尊徒儿和夜焰宫左护法,这可太精采了。 安爻随即偏头:他待会儿是要跟我打,不是安赐。 池缎眼神立即收起,用特别正经的语气:爻儿要上场?那我得学学比武招亲的书生弹铁石,在旁边助阵。 何凉凉立即瞪眼:助阵?神医要弹谁,我还是安爻? 池缎表情写着这什么废话?当然是你。 何凉凉霎时间一脸愁苦。 季澜忍不住拍手大笑,眼下他已是眼神微眯,可面色却是红润。 欢笑间身子一晃,差点又没坐好,往后晃倒时,后肩便碰到结实的胸膛。 低懒的笑声,从近处传入耳里:等等就去林里找蝙蝠。 季澜微微偏头,道:不要! 眼前不就有只大只的吗。 何必抓其他小的。 到时回夜焰宫,寝殿里就养上几只。夜宇珹弯唇。 季澜眼睫一颤,半晌后说道:那我睡墙边吧,别碰到他们就行。 夜宇珹用胸膛撑着他肩,没让季澜往后栽倒,一面拾起沾至自己衣袍上的银白发丝,绕于指间,可本座听说,蝙蝠最喜在墙上倒立睡眠,若你想睡墙边,会有一整排的蝙蝠伴着入眠。 季澜愤愤说道:那我要睡床。 反正说到底,不管墙边还是榻上,都有蝙蝠! 话刚出口,耳边又传来低笑,带着十足懒意。 从林子往天顶看去,荫兰峰的月色朦胧,星空如画布,季澜听着那懒洋洋的声嗓,只觉得,似乎又更醉了些。 不远处的空地,安爻与何凉凉已经过到第十五招,皆是从地上随意捡树枝来打斗,断了就扔,再寻下枝。 每回何凉凉树枝一断,安赐便马上递去新的。 另一端,安爻树枝若断了,池缎总拿另一只短到不得了的给他。 安爻气道:你这是在扯后腿吗! 他手上这树枝,比刚刚折断那半都短上一截。 池缎一脸无辜:爻儿习惯用针,我想找些与银针差不多长短的,你用起来更顺手。 于是安爻直接把池缎收集的那堆捡起,往对方扔去。 季澜则是半靠身后如稳墙般的胸膛,唇边挂着浅笑,不知不觉便阖上眸。 荫兰峰上处处皆是喧腾声。而山峰中的林子深处,也是笑声不断。 此时何凉凉与安爻的比试已来到第五十场,连安赐与池缎都加入了。 四人就蹲在地面画棋。 以棋决斗。 寒冬腊月的季节,可今日天色却是出奇澄澈,虽空气冷凉却无飘雪,墨蓝色的星空,映照着整个荫兰峰顶。 树林里,可谓热闹非凡。 -- -- 清晨未达之际,鸡鸣未响。 宁静的房间里,季澜动了动身子,揉着眼皮坐起。 惊觉自己居然已回至客栈,貌似还睡了小几个时辰。 外头依旧一片漆黑。 肩头发丝蓦地被轻拽了下。 醒了?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道:我怎么回来的? 吊在踏湮驹马尾后头,拖回来的。低嗓带上了懒笑。 季澜:是的呢。就是这样。 你这。唬人的。 魔头。 分明踏湮驹就没跟着去树林里野餐! 他轻按了下太阳穴,发觉脑袋不像上回喝酒那般有疼意,便轻咳几声,道:这酒不是很烈吗,眼下怎会不带头疼。 夜宇珹勾着笑,一边胳膊垫在脑后,姿势懒散中略带张扬。 他早料到,某个把酒当水喝的人,半夜起床定会头痛,便向池缎拿了两粒醒酒药,捏着季澜下巴,让对方吞入。 夜宇珹另一手朝他递去一瓶子,道:这巫傲的败礼。 你去拿的? 本座让安爻过来拿了。 季澜打开瓶罐,将药完道出来看。确实是那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丹』,连纸条都完整附上,大概是巫傲惧怕夜焰宫朝他下手,东西全数都交出了。 季澜:他人还好吗?骨头断几根? 不知道,没兴趣。 季澜:他那身铁环与铃铛不知碎了多少颗,看来毁损严重,不知巫傲会不会卧床中仍坚持要换衣袍。 夜宇珹:他换了。 季澜一诧:什么? 安爻拿药丸过来时说他换了身,这次挂的不是铁环。 据说是小型串铃,安爻说若是季澜想看,随时能去医堂,巫傲就躺在那里。 季澜十分佩服这如此重视外观打扮的精神。 骨折也要穿新衣! 他突地想到什么,便问道:踏湮驹也喜欢铃铛声吗? 应该有灵兽特别喜欢这些声响。 夜宇珹挑眉:你也想系铃铛? 踏湮驹会一路追着我跑? 无妨,说不定他正好喜欢。灵马的主人如是说道。 于是季澜陷入考虑。 那不然系一颗试试? 只能一颗!他拒绝满路响叮当。 偏低的笑声瞬间响起,布满床周。 季澜伸了个小懒腰,望着窗外明显未亮起的天色,道:我想喝水。 夜宇珹便坐起身,挪出空位,好让里侧的人下榻。 此刻室内摆了好几枚暖炉,整个间房暖烘烘的,故季澜只着里衣也未觉寒意。 他走至桌边刚要拿茶杯,眼角便看见其中一面墙边,那儿放了一抹十分巨大的东西! 季澜残留的瞌睡刹那间全扫光,心喜道:你让人把紫焉花树干般过来了? 他快步走近墙,在紫焉花树干旁蹲下。面前一簇簇入眼的,便是盛开模样。季澜不禁伸指,摸了摸嫩紫色花瓣,瓣面柔软,正散发着清香,与他下午在大会上所见的相差无几。 眼前这根开满紫焉花儿的粗干,把房内点缀的粉粉嫩嫩,明明季节仍属冬季,却仿佛春日降临那般,满是柔意。 夜宇珹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道:上回有人看枫叶,看到忘了吃糖糕,看看这回会不会赏花赏到忘了睡觉。 季澜立即回望他一眼。 哼。才不会。 本读书人如此机智,摘个两朵一同上榻睡觉不就好了。 他好奇道:紫焉花能维持多久的花貌? 夜宇珹:池缎说最多几个时辰,这花原本是长在极寒高地,此时移至温暖室内,活不了多久。 故趁着花开有期,他便让人将树直接搬进来。 季澜点头:如今花开得正好,难以想像几个时辰后的枯萎之样。 他仔细端详了一阵,随手扳下两朵,站起身来。 夜宇珹立于他身后,以至于季澜一回身,就差点碰到对方胸膛。两人离不过半臂之距。 季澜将其中一朵递出,道:给你。树干是你扛回高台的,所以我选了朵开最盛的。 他手心里,一抹可爱的粉紫花儿正静置在上头。 英挺的眉眼挑起:你觉得本座适合? 季澜冷静道:挺适合。 魔头配花,十分惊悚。 夜宇珹弯着唇接过那抹粉紫,身躯却未退开。 季澜眼角瞥见桌边的纸包,白日比武太精彩,我都忘了今日的糖葫芦还未吃。 夜宇珹:一起床就想吃糖? 当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还有花看呢。 季澜喜孜孜地拿出糖葫芦,咬下一颗。 夜宇珹斜靠在桌边,二人身上一黑一白,在柔晕的油灯映照下,墙面影子相叠交融。 季澜嚼到第二颗时,见对方弯着熟悉笑意,看懂了那意思。 便伸手过去对方嘴边:只能吃一颗。 夜宇珹却连续咬走两颗。 季澜:! 他的! 糖葫芦! 本雪貂喂食者、白毛仙尊、肚里撑船的读书人,就不跟区区魔头计较了。 摔。 因身量关系,夜宇珹即使斜身靠桌,仍是高过季澜。他垂眼望着面前淡色身影,道:明日清晨,仙门茶会于早膳后开始。 你以往参加过吗?某仙尊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发问。 没有,本座没兴趣。 所以明天不参加? 你不是想去?夜宇珹挑眉。 季澜应首。 茶会这种东西,一听就知道是八卦聚集地,应该有许多江湖奇事能分享,故他早已摩拳擦掌,双耳打开,准备参与第一线的八卦消息。 半晌后,季澜手中糖串终于一颗不剩。 他走回榻边,自动爬进里侧,抱着被子说道:那幅花妖画卷,回夜焰宫后要挂哪? 夜宇珹:收起来,扔库房。 万两买下的,不挂出来似乎有些过不去。季澜可惜道。 不如之后挂寝殿里,你天天能看。 还是算了吧,我怕看多了晚上睡不着。 他总觉得,画里的花妖比昨日开的更大,笑容也更诡异了。 明天离开前就赶紧收起来吧! 夜宇珹蓦然说道:不问问你的剑在哪? 季澜想也没想,便说:雪燃肯定是和碎霜放一起了吧。 此时浅薄的酒意仍在,加上吃了糖葫芦后再度发困,他便顺口把夜宇珹的灵剑剑名道出,语气自然。 一边又以手掌摸着厚被,心道,这客栈里的被褥,质料虽舒适又暖活,可仍比不上夜焰宫的棉被。 夜宇珹懒声道:本座让人将雪燃拿去铲土了。 那记得擦干净再收起来。季澜平稳答道。 方才铲完土,便和枯枝一起埋了。夜宇珹语气闲散。 那你碎霜借我,待我把雪燃挖出来,你得一起擦干净。季澜阖着眼答道。 本座擦? 嗯,你擦。 土什么的,跟他这读书人不熟。 夜宇珹仍是弯着唇,话锋一转:明日仙门茶会,据说座无虚席,晚了一盏茶时间便抢不到座位。 季澜蓦地一个惊诧,那我得赶紧睡了。 明天上赶着听八卦。 夜宇珹将掌中把玩的紫焉花放到枕边,和季澜拿上床的那朵叠在一起,接着往油灯方向挥掌。 室内光线瞬间暗去七分,伴着墙边传来的淡淡花香。正好适合入眠。 房外,夜色冷寒,枝桠草丛皆在冷风中飘摆,而客栈的某间房内,不只炭盆温暖,更有着斑斓花景,俨然是冬季里的唯一一抹暖春之姿。将房内染的全是春意。 季澜睡的香熟,淡睫轻阖,银白发丝散于枕上。 两朵粉嫩的紫花就落在发边。 恬静美好。 第41章 -- 隔日。 清晨时, 荫兰峰上的人便全醒了,整个山头生气盎然,到处皆是人群喧闹声。 季澜醒的也早, 一睁眼便看见枕边两朵紫焉花。一点儿枯萎样都无,几乎与昨日灿烂盛开的模样相差无几。 他惊讶地瞧了许久,可夜宇珹却不在房内,无人可问。 待他梳洗完毕, 下楼至客栈食堂用餐时, 何凉凉正好提到花儿一事。 昨日我向安爻拿的那朵紫焉,半夜醒来时便发现全枯了,大概是房中过于温暖,紫焉耐冷不耐热, 受不住温度。 安爻点头:我房里那堆也是全萎了, 连花瓣都垂头丧气。 季澜更是诧异了, 因他房里不只枕上两朵还完好如初, 连抬回来的树干都仍是一整片嫩紫, 开的甚至比原本更美。 他心里全是疑问,嘴里烫口的豆浆还未咽下,又听何凉凉道:师父, 昨日从树林回客栈的路上你没着凉吧? 季澜一脸茫然。 着凉是没着凉, 可他自己怎么回客栈的都不知道。 安爻看出来了, 解释道:仙尊, 昨夜是宫主抱你回来的。 夜宇珹用黑袍外罩将人裹好, 一跃上空,他们其他人则是边闹边打,散步走回。 池缎正好从另一头走近桌边,听这这番话便补充道:宇珹像裹尸一样把你裹好, 接着人就不见了,还以为是去哪个乱葬岗弃了。 季澜:有劳神医挂虑了。 本读书人昨晚睡得算好。 稍微踢了点被子。 又被魔头捡回来盖上。 池缎见桌面早膳都要吃尽了,其中两人仍未出现,便朝安爻道:宇珹和安赐主去哪儿了? 安爻:今日清晨马房差人来禀报,说踏湮驹昨天半夜大闹脾气,踢翻了两个饲料槽,一直到日头升起都躁动不止,整个马房无人敢靠近,连其他马匹都被带到远处歇息,急需宫主过去一趟,安赐是接到消息的人,所以一并过去了。 照顾灵兽的弟子表示不敢打扰魔尊休息,只敢过来向护法禀告。 季澜诧不禁异:踏湮驹闹脾气?可他虽只听你家宫主的话,却并不常闹性子啊。 对方可是一匹酷帅狂跩的骏马,跟闹糖吃的娃儿区别可大了! 安爻耸肩道:我也不清楚,我醒来接到消息时安赐与宫主已经过去了,是安赐让小二告知我,叫我留在客栈向大家说一声。 季澜有些忧心:不知马房那头情况如何,也或许踏湮驹是生病了,或者马食吃不惯。 毕竟他与踏湮驹也算熟识,前段时间在夜焰宫时常乘着马儿绕枫林,相处皆是融洽。 池缎:那匹马除了让宇珹靠近外,谁都不行,估计马房的人昨夜也束手无策,又怕被马蹄波及。 季澜越听越担忧:我还是过去一趟吧。 池缎讶道:仙尊上赶着被马踢吗?我先看看行囊里有没有带上化瘀止伤药,踏湮驹脚力力大无穷,这一踢下约莫要躺上半个月不止。 安爻拍了下他胳臂,示意不必多此一举,踏湮驹除了宫主以外,跟仙尊感情也挺好的,不只肯让仙尊乘坐,还愿意让仙尊喂食,你担忧之事应是不会发生。 池缎十分震惊:此话为真!? 季澜点头。 池缎:这马难道也跟着仙尊摔床撞脑了?以前我喂他吃个果子,差点儿被咬掉手掌,有一回不过想乘坐他背,赏赏风景,踏湮驹气得差点将我踹回菘儿谷谷底!可只要宇珹摸摸他背毛,这马就又顺从地宛如猫崽。我一直以为这是认主,没想到踏湮驹是会挑人。 说完话后,他便若有所指的望着季澜。 季澜则以高深面色回视。 别看我。 小心你这话被踏湮驹听见,神医也是会被踹进山沟的。 可分明踏湮驹前几日还是一副雄赳赳的活力模样,当时根本看不出任何毛病,不过一日而已居然就变成这样,季澜不禁担忧起灵马的状况。 安爻则回应池缎的话:说不定踏湮驹喜欢仙尊,便是因为认主,不能算挑人。 这回换何凉凉发话了:你这什么意思? 安爻:仙尊和宫主长时间处在一起,踏湮驹应该感受的到。不过我也是随便瞎说的。 季澜将整碗热豆浆喝到见底,只道:我们能先过去马房吗? 池缎考虑了下,道:先去仙门茶会的场地占个位置,再轮流过去吧,要不待会儿就挤不进茶会了。今天可是全仙门齐聚一堂,要占个角落坐位都不容易。 于是四人便加快速度用完膳点,而后直接往目的地移动。 季澜发觉荫兰峰上,果真又比前两日更为热闹,街道上明显比前两日多了几倍人潮。 倘若说,第一日的拍卖会需财库充足,第二日的比武大会要实力坚强,这第三日的仙门茶会,则是有双耳朵,再加张嘴便能参与。 故整个峰上人声鼎沸,许多昨日未到的教派也都来了。 茶会的地点便是前两日举行拍卖会的金银珠宝阁,此时大匾额早已取下,改换回茶楼的名称,里头的高台也撤除,眼下摆满一张张大型圆桌,桌面摆着许多吃食与热壶,俨然一副闲聊聚集地的模样。 何凉凉见墙边一袋半人高的麻袋,里头是满满的焦糖瓜子,便道:誉仙大会主办方果然用心,这麻袋的瓜子,怕是吃上十天都吃不完。 池缎则是摇头道:你错了,待会各教派聊起天来,这瓜子消耗的速度是超乎想像,听闻仙门茶会结束当天,桌上的瓜子壳比小山都高。这会儿膳房应该多备了两大麻袋的瓜子,等等要拉出来发放配茶水的。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总归瓜子配八卦,便是完美两个字。 季澜不解道:这仙门茶会有这么多事能谈吗? 安爻点头:仙尊有所不知,以往茶会都是从早膳一路聊到夜半,连续讲上十个时辰,中间没有停止,只是一直讲话也挺耗精神,有些人中途撑不住,就随便找个位置小憩,睡醒后再立刻加入。 何凉凉傻眼道:可这誉仙大会不就只有三日?应是到今天为止吧。 安爻: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第三天的茶会也没有明定结束时间,通常都是到三更半夜才默默结束,大家聊到眼睛都睁不开,才愿意走人。 季澜心觉佩服。 约莫所有芝麻绿豆大的事都得拿出来谈上一遍。 四人经过好几张大圆桌,全已坐满了人,大家面色红润,看得出十分期待茶会展开,气氛实属和乐。 已有教派见到季澜雪白的身影经过,赶紧上前打招呼,可季澜却没半个认得,只能面无表情的应对,总归面色冷冷淡淡,正好能还原原主模样。 实则内心一片茫然。 这些都是谁? 当一名身穿鹅黄的男子面带惊喜朝他奔近,激动喊道:霜雪门这回能出席茶会,是整个誉仙大会的荣幸啊!还望仙尊能坐在我们那一桌,一同谈聊。 季澜淡淡应首,脸上写着再说吧。 另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大叔,也用最快的速度靠过来,说道:霜雪门这般绝世而独立的存在,就是我教上最需学习的典范!仙尊等等能否谈谈自己济世的过程。 季澜再度有礼颔首,用眼神表示应该不行。 神色淡然飘渺。 待四人终于穿过拥挤的阶梯,到达二楼时,已有数十家仙门和季澜搭话。 可季澜仍是没有一家认得。 池缎叹息道:仙尊在道上的人缘可真好,方才那些教派有大有小,全上赶着认亲,估计是看宇珹人不在,胆子便大了。 何凉凉:以往师父不与其他仙门深交,都是点头之交而已,大家送来的礼物也都是完整退回,没有一次收过,可就是有些门派喜欢拉近关系。 安爻望着人群嘈杂的会场,道:这里挤成这样,待会能不能出去都是问题,宫主与安赐去马房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何时能过来。 季澜点点头,身侧突地靠来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轻男子。 于是他展开职业又客套的神情,打算继续应对。 也就是面无表情。 对方开口道:您是霜雪门仙尊吧,在下莫潇,久仰仙尊大名,特此前来,想认识您。 季澜随即记起,这是昨日比武招亲的胜者。 太好了! 在一整片向他打招呼的陌生脸孔中,他终于认得其中一人! 虽然也是昨天比武才认得的,可由言词谈吐看来,对方确实是个彬彬有礼的青年。 季澜微微展笑,昨日你在台上的表现惊为天人,十分精彩。老掌门一定特别满意你这个女婿。 莫潇绽出斯文笑靥:仙尊过奖了,双掌门说亲事就订在半年后,酒席会摆在双刀门上,还望仙尊抽空出席。 季澜点头:倘若可以,我一定到场。 只是还得请你先缴交申请书到魔头那里,本读书人的行程需经他同意。 池缎朝他挥挥手,示意这桌还有空位,能随便坐。顺便表示自己对于比武招亲的钦佩。 莫潇:您就是菘儿谷的池神医吧,昨日您与夜焰宫首座一战时,我也在台下,这趟誉仙大会果然不虚此行,仙门中的传奇人物我都见到了。 何凉凉好奇道:昨日你射出的铁铜色石头,可是路上随便捡的? 莫潇:并非如此,那铁石是经高烫灵火打磨而制,是我祖先流传下来的技术。 池缎脑袋忽地闪过什么。 铁石?莫非你祖上便是莫家芜石门? 莫潇瞬间露出讶异,竟然有人记得自家教派名,不免激动道 :这么久远的事,神医居然还有印象! 池缎:芜石门的铁石制法秘笈,属仙门失传之物排名前几,我自有留意。不过你既为后人,想必这秘笈十之八.九也在家中好好收着吧。 莫潇却摇头:这秘笈早已随着先祖消失,如今都是一代一代口耳相传,可传话毕竟不如纸本详细,故如今制出的铁石,已不像当初那般精致细腻。 季澜闻言也是兴致盎然。但芜石门这三个字,《仙尊嗷嗷叫》中似乎不曾提及,要不就是惊鸿一瞥,没占多少篇幅,以至于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他一面思及昨日的比武之亲,好奇对方与双掌门闺女的后续,便婉转问了几句。 莫潇脸上顿时浮现臊意,可不难看出欣喜,昨日晚膳期间,我与悦儿相谈甚欢,对未来也有一定共识,对日后的生活皆是充满期待。 季澜浅笑道:倘若双方都有心想携手共度,甚至拥有共同的理想,那这比武招亲便是最圆满的结果。 安爻也道:祝你们新婚燕尔,比翼双飞。 莫潇点头接下了众人祝福,接着笑容便忽地敛下,面色正经道:这回除了想结识仙尊外,莫潇还有一事相求。 季澜:你说。 莫潇:此事极为重要,我就不绕弯了。我在雪髯城中有个熟识,前阵子对方告诉我,夜焰宫离开半蝶教时,已拿到苍刎珠与虫烟深潭的地图,故借着此次机会问问仙尊,我是否能一同进入? 季澜有些吃惊:你为何想进入深潭?那地方险境环生,也许进的去出不来。 莫潇:既然仙尊问起,我也无须隐瞒。小时候爹娘曾告诉我,莫家有一小袋失传的铁铸石,石身虽只有指节大小,却能聚集无数人的灵力,而那袋铁石在虫烟潭境百年前开启时,便被鬼尊给一并带入深潭中,从此隐世未出。如今我想复兴芜石门,首件要事便是拿回聚灵铁石。 一旁池缎瞬间蹙起眉:鬼尊?你说的可是赤屠? 安爻也于刹那眉头紧皱。 就季澜与何凉凉神情茫然。 莫潇语气凝重:传闻鬼尊赤屠在修魔后,便因入魔极深,无法现于人前,故一直藏匿在虫烟深潭,等着机会重见于世,倘若他真的回归,便是众仙门的一大浩劫。 池缎:可我曾听前人诉说此事,说百年以前,赤屠便已死在深潭之中,甚至无法.轮回。 莫潇却用笃定的口吻道:鬼尊一定还活着!且手上拥有芜石门祖传的聚灵铁石,这铁石便是他修魔的重要利器,让他得以不断茁壮。 季澜在旁听的是满头雾水。 前面一小段,他还能猜测莫潇口中的铁石,应该就是《仙尊嗷嗷叫》中夜宇珹拿到的聚灵之器。最终引发嗜血杀戮,将原主伤至半残。 但是! 这天外飞来的鬼什么尊什么屠的,他压根没读到过! 季澜眉心浅蹙,依照莫潇沉重的语气,和其他几人眉头深锁的表情,这人肯定是灾难降临的代表,终极隐藏版boss。 听起来就不是能坐下喝杯茶一起聊天的家伙! 哀。虫烟深潭这地方,除了结局原主凄惨无比之外,眼下居然又有额外的惊喜副本! 到底能多离谱! 【一棵植物。 】 不过,聚灵之器既然在惊喜副本那里,最后夜宇珹又是如何拿到? 季澜顿时思绪打结,心底有些不安。 池缎朝莫潇道:你说赤屠仍活于世,手上可有他活着的证据? 莫潇:芜石门有一密室,里头生了块千年玄银,最初一批聚灵铁石,便是加入这玄银所制,故与之有连动。怎知三个月前,玄银便突地散发不明灵气,不似正道之灵。我翻了先祖留下的秘笈,猜测这是从虫烟深潭传过来。 季澜诧异道:这些石头竟然还能互相连动? 若说是赤屠刻意如此,那也许有可能。池缎语气也转为凝重。 莫潇:故还希望魔尊与仙尊能同意我,一同加入此行。莫潇别无所求,只盼拿回聚灵铁石,不让鬼尊出世横行。 季澜连连点头。心道,好的呢。我这就同意。 可不幸的是本读书人无法作主,得看魔头同意不。 安爻在旁听了许久,也终于发声:为何你愿意告诉我们这些事情?这些铁石相关的事,不应该是祖传秘密吗? 池缎闻言,眼带惊喜,明显写着--我家爻儿就是如此聪颖!居然还懂得戒慎堤防! 安爻一个狠瞪回视,写着--把你该死的表情收一收,小心银针。 季澜:莫兄与我们素不相识,此刻却将祖家机密全数告知,难道不怕我们外传? 莫潇绽笑道:说来我们莫家与霜雪门还有一段渊源,仙尊的剑名唤雪燃,是全道上皆知道的事,可大家却不知晓,这雪燃剑的其中部分便是由莫家先祖打造,使用起来飘渺如云烟,剑刃之锋利却能划破坚硬墙面,剑柄质地更是冰凉轻盈。 何凉凉立即反应过来,该不会师父的剑,也是由芜石门那块玄银所铸? 季澜心底同是震惊,《仙尊嗷嗷叫》中从来没提及雪燃的来由,就只形容过外观而已,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段渊源。 莫潇应首:确实是玄银所铸,可铸的并非剑身,而是剑柄,可我便因此对霜雪门有亲近之感。且鬼尊赤屠一事,若有实力坚强的大家鼎力相助,便更有希望。 池缎不断点头,连连称奇:我才刚踏进仙门茶会不过一刻钟,便接收了这么多事情,看来这茶会聊到半夜也是有迹可循!莫兄,要不你再说说,哪个乱葬岗或悬崖崖底埋有芜石门的铁石,我们改日一起结伴去寻。 一群人沉重的表情,顿时被这话给逗乐。 莫潇展笑:倘若真的还有流落在外的聚灵铁石,我定当告诉池神医。 季澜也道:若你跟着我们去深潭,那双掌门的亲事岂不是要延后了? 莫潇:我昨日和悦儿粗略谈过此事,他表示也要一同前往。 安爻:不愧是掌门之女,真有气魄。 莫潇:悦儿确实极有胆量,不过他并非女子。 眼前几人刹那间全愣住。 季澜第一个开口,语调疑惑:并非女子? 莫潇绽出笑意:悦儿与我相同,是男子,只不过昨日打扮得较为中性罢了。 季澜: 谁家中性打扮是穿着青罗衣裳,挽着女子发髻? 分明就是姑娘家的打扮好吗! 何凉凉与安爻也同时傻住。 池缎赶紧回想老掌门在比武招亲时的说词,确实双掌门从头至尾并未说出我家闺女,而是一直用我家孩儿来代替。 季澜忍不住道:莫兄一开始便知道了? 莫潇点头:半年前,我曾在外城见过悦儿,当时他是为男子打扮,可我这次一眼便认出了。 季澜:哦哦,原来是一见钟情啊。早说早说。 听起来也是颇为痴情,千里寻情到誉仙大会来了。 此时会场中央,一名身穿藏青的道中前辈站至众人眼前,双手覆于身后,面上展开笑意,朗声说道:仙门茶会就此展开,还望各家各派多多联系感情,互相谈聊近况,有任何难解决的麻烦也能在场提出,现场皆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大家集思广益,给予助力。 一楼大圆桌的老前辈们已是剥着瓜子,火热开聊。 季澜等人由上头往下瞥去,眼下门口涌进的人潮比蚂蚁都多,根本只进不出,知晓短时间内是挤出不去,只好跟着坐下,听前辈们聊天。 老衲为了这仙门茶会,可是收集了大半年的消息!此次定不会输给其他人。 前辈们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一名急躁的中年男子已是忍不住发声。 季澜坐在二楼一角,心底虽挂念踏湮驹,可此刻也只能等夜宇珹回来才能问个详细。便捧起桌边热茶,打算听听酝酿了半年的八卦。 白胡老者表情沾沾自喜,道:这第一件嘛,便是轰动仙门的软禁事件。 季澜忙不迭的被茶呛了一口,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胡子老人见几百双目光全聚集在自个儿身上,便用力一个拍桌,高声说道:没错!便是霜雪门与夜焰宫的恩怨情仇! 全茶楼顿时陷入闹声。 二楼某一角落,某白衣仙尊淡定的喝了口茶。 第42章 池缎一边吃着瓜子, 一身悠闲说道:哇喔,没想到今日还能顺道听听宇珹与仙尊的纠葛。仙尊你身为当事人,有没有什么想要发表的? 就他这两天观察下来, 觉得季澜与夜宇珹的相处气氛,可谓是扑朔迷离。 一看就是特别惨烈的绑囚关系。 季澜镇定道:听前辈们讲吧,有些细节说不定我也忘了。 原本在他俩身侧的何凉凉与安爻则已跑的不见人影,到三楼去听其他的奇闻轶事。那区讲述的全是妖魔鬼怪之谈, 有各种妖类出没的恐怖故事, 或者仙门中流传已久的奇闻怪事,两个少年对此抱持着极大兴趣,对仙门收集的八卦反倒无心陪听。莫潇也对此兴致勃勃,便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一楼圆桌处。 老前辈正侃侃而谈。 大家都知道, 几个月前在叱骨谷, 魔尊与仙尊两方发生冲突, 当时在场的人士虽不多, 可老衲的友人正好在现场, 全一字不漏地讲给我听了! 季澜:了解了呢。总归是朋友的朋友,之类的对吗。 一名年轻弟子急着发问:前辈,我听闻叱骨谷这一段, 两尊虽就地开打, 可这并非他们第一次互别苗头。 他隔壁的中年道长连连点头:这我知道。确实如此, 夜焰宫和霜雪门的梁子在更早之前就结下了。 白胡老者用深沉的语调道:老衲也恰好知道他们不合的缘由。 其余仙门眼眸一亮:难道也是前辈的友人正好路过现场? 正是如此! 季澜: 您老人家的友人真是遍布大江南北, 哪个现场都有呢。 呵。 圆桌旁, 已是不断鼓噪,今日开启茶会的第一则话题,便这般波涛汹涌!十分刺激! 仙门弟子簇拥在桌边,七嘴八舌, 恨不得多听一些。 前辈赶紧告诉我们这段事情的过程啊! 是啊,别卖关子了!我急的连瓜子都啃不进了! 白胡老人一脸神秘,喝下一口热茶后,缓缓说道:魔尊与仙尊的过节,要从四五年前说起。当时季节与现在相同,皆是腊月,霜雪门所在地势极高,长年有雪,我那友人说,当天是腊月初一的夜晚,大雪飞舞的连前路都看不清,夜焰宫众人正好经过此地,马匹呼啸声宛如阎王坐骑 白须老者说到这,话停了会儿,喝了口茶。 圆桌边已是一片嘶声。 这环绕故事的开头,比说书人话本精彩百倍! 月黑风高配上修罗索命。 妥妥的鬼故事。 季澜则面色平稳地坐在楼上,镇定喝了口茶。 池缎饶有兴致的说:他们说的是踏湮驹吧,宇珹的灵兽坐骑一直是同一匹。 这时老前辈又再度开口了。 因那天下着大雪,故城外行人极少,霜雪门有批弟子正好从外头赶回来,经过此处时便与夜焰宫碰个正着,当时气氛已是僵化,两方各不相让。夜焰宫在道上一直颇为神秘,霜雪门则是清风明月的代表,相见自是不和。 所以便开打了吗!?我听闻夜焰宫首座一人屠杀全场,现场全血迹斑斑,尸首分离! 中年道长心急如焚的发问,十分有听八卦的专业精神。 老前辈向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表示安静,别打扰自己讲故事。 于是所有人也纷纷仿效,朝那人比出一个嘘。 接着继续说道:我那友人说,双方一开始并无开打之意,只是言语冲突罢了。可双方僵持一半时,蓦地有道白光乍现,接着便是大量灵气流淌而出!那气息不似正道,连友人在好几尺之外都感到毛骨悚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诡异雾气,逐渐包围夜焰宫与霜雪门众弟子。 众人道抽一声:非正道之气!?难道是修魔之人所散出!? 难怪道中传闻夜焰宫首座为魔修!看来全是有理有据! 季澜在楼上,一边嚼着瓜子,心情顿时复杂,不上不下的卡在那。 这老前辈的友人,说得不知是真是假,兴许三分真实七分夸大,夜宇珹有无修魔,他这日日夜夜同榻的人肯定最为清楚。 不过《仙尊嗷嗷叫》中,开篇就是霜雪门与夜焰宫在叱骨谷的场景。原主与魔尊开章就是死对头,如同黑白两道,自然而然的互相对峙。 以至于季澜当初看文时,从没想过探究原因,只注重两人每一次新展开的纷争与血斗。 季澜低着头,手中缓慢的剥着瓜子。 如今的他,在意的东西早已不同,眼下他确实极想了解,这股不解之仇的来由。 一楼圆桌边,老者又持续说道:那股巨大的灵气,从纷飞的雪花隙缝中窜出,我那友人也因此陷入昏迷,可时间也不过短短半刻钟,清醒时大雪已然停止,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断肢与尸身!死状凄惨!不少人头颅分家,连肠子都被扯出,然而夜焰宫一行人早已不知去处,这过程仅仅半刻,甚至未达一刻钟,夜焰宫如此心狠手辣,以凶残狠戾的方式残害一整群人,故魔尊之名号也从那时传出。 旁听的一人忍不住挥手想发问,老者便点头示意他说。 前辈,您友人昏迷的半刻中,能确认那一地尸身就是夜焰宫所为?怎么能确定不是路过的其他门派呢? 老前辈用力拍了下桌:肯定是夜焰宫没错!当时下着大雪,城外已是没有闲杂人等,只有路过的夜焰宫,与要回程的霜雪门弟子,且我友人说了,待他清醒后,那股非善意的灵气已然消散,应是随着夜焰宫离去而淡化,论道上修为而言,除了夜焰宫宫主外,应是无人能发出如此压迫性的气场。 季澜听到这,吃瓜子的手也忍不住停下,淡睫低垂着,似在想事。 池缎若有所思地瞄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回一楼人潮聚集处,慢悠悠说道:很多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凭。 季澜点头。 雪地里的半刻钟,确实匪夷所思。 且他能肯定,夜宇珹并无修魔,他感受过好几次对方的灵力,不论白天黑夜,故比谁都更明白,所谓带魔的灵气,绝不可能出自对方。 一楼的讲述,仍是头头是道,总归从那之后阿,魔尊的名号便广为人知,且霜雪门也与夜焰宫结下大仇,往后在道上便是针锋相对,后来才又有了叱骨谷冲突一事。 年轻的仙门弟子问道:所以轰动仙门的囚禁仙尊一事,便是因此而来对吗? 这是自然!魔尊手中鲜血无数,倘若能将对家狠断于自己手中,岂不是快活! 池缎一边嚼着瓜子,口吻悠闲道:我昨日刚到荫兰峰,便听见有人说你与宇珹在饭馆吃饭,貌似是他推菜盘过去你前面,那路人信誓旦旦的表示,里头肯定放了砒.霜。 季澜冷静回道:没砒.霜,就是普通菜盘而已。 滑蛋闷鸡柳,他特别喜欢。 池缎:我就说吧,宇珹这种快狠准的人,哪有闲情逸致去下什么砒.霜。 若真看不顺眼,要嘛也是一剑断头。 季澜:只能说大家想像力不错,都有成为说书人的资格。 池缎不禁哈哈大笑:仙尊你也挺看得开的,我第一次看被囚之人身心如此健全。 季澜朝他应首,面色仍是平稳,低头又剥了两粒瓜子。 在《仙尊嗷嗷叫》中,总是有意无意的明示,夜宇珹囚禁原主,是为了让对方感觉受辱,毕竟两方从开章一直不对头。 可如今看来,也许叱骨谷掳人一事在后,囚禁的始末,是因为雪地屠杀。 那半刻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缎见他心神不宁,便道:我忽然能理解爻儿说的,仙尊摔床失忆确实是件好事。他总说,你摔床以前是位不近人情、思考无法转弯的人。 安爻说得直白。反正季澜早已内壳剧变,以往之事也不必多加在意。 季澜文炎,脸色未有变化。内心却是疯狂点头。 是的呢,原主就是这样一个人。 特别僵化固执!相信大家都十分有感。 此刻老前辈的声音,仍断断续续地从一楼传上来,内容全是雪地染血的事件,配着大家热议修魔的言论,季澜愈听愈觉得待不住,想去外头透透风,散散步。 终于在他完全听不下去,站起身打算离开之际,桌旁的窗边蓦然传来一道低懒声嗓。 要走了? 季澜一抬头,入眼的便是熟悉黑袍身影。 心底那股烦躁之意,瞬间全数飘散。 面上也不自觉展出浅笑,道:你刚来吗? 夜宇珹弯起唇,回应道:嗯。 池缎替好友补充道:对阿,宇珹刚到不久。也就在窗边看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其实是快两柱。 且视线一直在季澜身上,只是对方低着眼,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瓜子,故没有发现。 季澜不禁睁大眼眸。 来了干嘛不出声! 摔。 夜宇珹嘴角勾笑:有人剥瓜子剥得非常专心,没空顾及瓜子以外的事情。 方才他见一楼门口全是人潮,便直接从二楼窗户跃进,一眼就望见桌边低头分神的雪白人影。 楼下热议的事情,他自然也都听见了。 季澜听见马房两个字,立即关心道:踏湮驹怎么样了? 夜宇珹:原因仍不明,就是突然躁动。只先用了些灵力,让他稳定下来。 池缎:马儿狂躁,必定有理,是马房饲料不合吃? 夜宇珹走到他身侧:目前找不出原因,我让安赐在踏湮驹吃食中加些稳神的药草,先止住躁动。 季澜仍是担忧:我想过去看看。 池缎却道:马儿刚稳定,多休息会儿吧,万一踏湮驹见了仙尊,委屈起来便哭哭啼啼,还缠着你不放,这可怎么办。 季澜: 这位神医,你说的可是一匹马? 池缎又朝夜宇珹道:要不你也一起来听故事吧,那老前辈说的是绘声绘影,还挺有趣。 且夸大。 他话落后便张望了会,发觉安赐并没有跟在夜宇珹后面,便道:安赐去三楼找爻儿与凉凉了吗? 夜宇珹颔首,一面往季澜身旁的空位落坐。 此时一楼的话题终于换成第二则八卦。 雪地屠杀之事已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家知名仙门间的感情纠葛,众人正聚精会神地聆听。 池缎也认真听了一段,蓦地大力拍手,道:哇,没想到连孩子都有了,这插足者手段特别高招!不过要我来说的话,即便有了孩子也不一定留得住人,毕竟元配所在的仙门,也是厉害角色。 季澜闻此感想,顿时失笑。 神医真是任何八卦都热衷参与。 在他想回覆池缎之际,身侧人莫地将一袋纸包放到他前方。 这是什么?季澜问道。 夜宇珹扬唇:砒.霜。 季澜瞬间眯起眼。 好的呢。我吃。 他慢慢地将纸包拎起,摊开后,一串金黄色的糖葫芦便显露出来。 季澜刹那间欣喜:是青梅口味!居然买到了。 前几日买下的三只,里头包的皆是水果,可他其实最喜爱青梅口味。当时特地询问铺子老板,对方说是卖光了,得白日去才有。 池缎见他拿起串签便要吃,不禁莞尔道:这茶楼里到处是眼睛,宇珹拿这东西给你,我打赌等会儿走出茶楼时,就会被传成是毒药,还是宇珹压着你吞下的。 季澜没空回应,已是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 有了青梅的加持,照理说入口滋味应是酸酸甜甜,可季澜却觉得,口中咀嚼的小粒,一点儿也不酸,反倒甜中带蜜,却不腻人。 这让他颊面笑靥更加深了些。方才那股压在心底的焖恹恹,也一扫而空。 这时三楼听故事的几人,也下了阶梯,越过人群回至桌边。 安赐刚才上楼后,莫潇便再次简单介绍自己,此时大家已打成一片,正谈聊着夺舍妖魂的惊悚片段。 何凉凉一坐下,便语气欢快道:师父,你刚刚吃毒了吗? 发言一如往昔,一针见血。 只是语气不再激动。 毕竟这几天以来,不论走到哪,都听得见夜宇珹严刑拷打季澜的事迹,每个人都说的宛如亲临现场,身历其境。 季澜拿着糖串,不解道:凉凉怎么这样问? 安赐:我们在楼上听奇谈故事,有人慌慌张张的奔上来传话,说宫主拿了一袋用糖裹好的剧毒,逼着仙尊吃下。 安爻接着道:还说仙尊吃了后,嘴角立即溢血,却赶紧擦拭干净,不让其他人看出内伤。 这话一落,池缎直接捶桌大笑。 何凉凉满脸不解的望着他。 莫潇也同样疑惑:神医怎么了? 池缎擦着眼角,仍处在哄堂大笑中,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未卜先知,还能去给人算算挂。 季澜则是无言以对。 他吃糖葫芦不小心沾了嘴角,只是用袖摆胡乱抹去,居然被误认是掩饰吐血。 仙门八卦,不容小觑! 十分荒唐,十分荒唐。 在池缎收不住的大笑中,楼下却传来一阵起哄声。 众人顺着声响往下看去。 安爻偏头朝莫潇道:双老掌门来了,会不会是找你的,要谈成亲事宜。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莫潇应首:有可能,那我便先下去了,今晚有空闲再过来找大家。 大伙儿相谈甚欢,他觉得夜焰宫与外头传闻的模样,压根没半分相像。 仙门里总说,除了首座魔尊之外,两个护法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名讳一出便是风声鹤唳。 可半刻钟前在楼上,安爻与何凉凉争执的画面,不过就是两个爱打闹的少年。 一楼处。 双掌门忽地对着全场仙门发声。 莫潇呢,他人在哪?我在客栈找不到人,只好过来巡视,倘若你们谁看见他了,便告知我一声。 这话一出,全场刹那静默。 老掌门的声音,不若昨日比武大会时的神清气爽,反而有些尖细,像是捏着嗓子那般说话,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何凉凉鸡皮嘎瘩全起,皱眉道:莫兄,你那老丈人声音怎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莫潇神情也是惊讶万分,一脸被震住的神情,我、我也不清楚,双前辈昨日分明还好好的 安爻:难道是昨天晚间染了风寒,喉头坏了? 池缎叹道:我家爻儿可真是傻气,喉疼说话可不是这样子。 语毕便被安爻狠狠一瞪,连忙递了颗剥好的瓜子过去消火。 双掌门缓步走至一楼正中央,众仙门投射去的目光也愈发惊讶。 眼下德高望重的老掌门,走路姿势可谓奇特,扭扭捏捏的宛如莲花步,两边小指还高高翘起,弄成莲花指的形状。搭配对方鹤发外表与德高望重的背景,画面惊悚! 季澜:也许双掌门不是风寒,是昨与莫兄结亲后过于高兴,昨晚多喝了两杯。 安赐:酒喝过量,确实有可能。 莫潇一脸纳闷:可我们昨晚用膳时,并未喝酒。双前辈说谈正事时得清醒,必须滴酒不沾。 何凉凉试图解释这状况,不确定道:也许他老人家太过开心,回房后一人独饮了。 安爻望着楼下诡异一幕,道:一人独饮能喝成这样?醉成这疯样,难不成一次饮入十壶? 且因为双掌门行为过于离奇,楼下所有人皆自动让道,人满为患的一楼,就这般硬生生地空出一地空旷,将对方围在中间。 翘高小指的老人忽地停下步伐,一个蹲身,坐至地板。接着弯膝盘腿,两只手臂往上举高弯曲,做出花瓣盛开的模样。 用阴阳怪气的音调,道:莫潇在哪,昨日房中那堆盛开的花可真美,我得让他欣赏欣赏。 几个看过莫潇的人,知道他也正在茶楼中,便往二楼方向看去,可只见对方青年的表情与大家相同,全是茫然。 安爻:莫兄,你未来老丈人可真是惦记你,开口闭口都是你。 季澜却感受到一丝不对劲:花?双掌门房中有花? 莫潇正要答不知道,一楼的人蓦地又发话了。 宛如紧捏嗓子的细尖声嗓:那群紫焉花可美了,连着房里的树干,一簇簇的姿色,比我盛开时就差那么一点点。 房里的紫焉树干?盛开池缎刹那间反应过来!瞪眸道:该不会是 季澜瞬间朝夜宇珹道:早上起床时,你看了画卷吗? 夜宇珹一脸懒散:本座对那画没兴趣。 连余光都懒得给。 季澜冷静道:我也没细看,只知道房中紫焉花仍是开的完好。眼下先回房看看画卷吧。 安爻惊讶道:仙尊的紫焉还开着? 稍早用早膳时,大家都提及自各儿房里的花,当时季澜没开口,故他以为大家的花都一起萎了。 夜宇珹朝季澜道:确定要回去看? 对方十分肯定的点头,于是他便伸手环住季澜腰后,身侧人也自然地拽住他衣袍肩头,两人直接从旁边大窗户跃出。 池缎一边吃着瓜子,道:你家宫主和仙尊时常这样吗?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反正看习惯了。安爻耸肩,接着又往一楼方向撇去,莫兄,你老丈人还坐在那,要不然咱俩先去将他扶起?莫潇似乎仍处在震惊的情绪中,只道:双前辈到、到底怎么了? 安赐:照仙尊刚刚的意思,极有可能是被花妖附身了。 花妖?哪来的花妖?莫潇更震惊了。 安赐:前日拍卖会上,宫主以万两买了幅画卷,上头画的便是粉色花妖。 池缎感叹道:我尚未没好好参观这万两花妖的画像,今日他便主动现身给大家看了。 其余几人蓦地沉默以对,同时又望向一楼的老掌门。 荫兰峰的某处客栈内。 三楼房间里。 季澜站在白墙前方,盯着画卷,面色愕然。 画纸上,那株立于中央、粉色盛开的主角,俨然不见踪影! 夜宇珹懒声道:花妖现世了。 季澜惊诧不已,道:可这幅画,分明多年以来皆平安无事,为何忽地出事? 夜宇珹往地板上的紫焉花粗干看去,约莫这就是原因。 季澜视线同样转至粉紫色的花裙:可荫兰峰的紫焉,在今日以前一直长在地势高端的峰顶,怎会和这幅画卷扯上关系? 夜宇珹懒洋洋道:花妖说不定是紫焉类似品种。 季澜:是这样吗! ? 不许你晃点我。 他傻眼道:现在该怎么办? 夜宇珹弯唇:不知道,随他去。 季澜瞪大眸,朝身边高自己半颗头的人道:随花妖去?那双掌门就一辈子如此? 夜宇珹懒得答话,面上全是不在意。 季澜: 莫潇婚礼还得有主婚人呢!别闹。 于是他即伸出手,打算摘下墙面画卷。 眼下只能先带去茶会地点再说了。 只是手指尚未碰到画,霎时间便被另一人拽住袖沿,季澜身子也顺着力道,往那方向歪去。 夜宇珹:你身上封灵已解,不先练练? 季澜面色镇定。 怎么练?本读书人一窍不通。 夜宇珹将他袖摆撩起,露出一段削瘦白晰的小臂,伸指往手肘处一点,不过一瞬,季澜便觉得一阵发烫的灵力流过他手臂。 每一回,夜宇珹灵力流过他身躯时,都有股异样的热度。 夜宇珹只道:你试着将灵力回击。 季澜一愣:回击?击你吗? 对方唇边懒散的笑意,摆明着肯定答案。 季澜:好的呢。这可是你主动要求! 本读书人立即拍飞你。 他便凝聚心神,尝试将体内丹灵聚集,试图用念力爆发。 半晌后,一阵暖活之气果真从金丹处升起。 季澜心底一喜,回抓夜宇珹结实的腕部,做出回击。 半晌后,一道热热的、暖暖的,仿佛软风拂过那般地灵气,慢慢的传至夜宇珹胳膊。 夜宇珹挑眉道:不是让你运气暖身,你得将筋脉中的丹灵凝聚。 于是季澜奋力凝聚,再度尝试! 结果仍是相同。 软软的风,掠过对方。 季澜: 本读书人分明聚了! 为何聚了又聚,还是这样! 莫非是他领悟力太差,魔头手把手教导,还是聚不出个毛。 季澜叹了口气,松掌放开夜宇珹小臂。 对方眉眼间却忽地一变,手掌快速往他方向一挥。 季澜一诧,没时间深想,只能抬手挡下这欲来的一击。 就在他伸臂瞬间,一阵暖源猛然从腹部扩散,远比方才那浅淡的暖意更加剧烈! 季澜顿时睁开眼,定睛一瞧,身前那人颊边正挂着好整以暇的笑。 季澜:你又唬我! 还以为蝙蝠要发动攻击。 夜宇珹长指拾起季澜肩侧雪发,懒散地缠绕在指间,道:你身上封灵过久,金丹尚未流转顺畅,得有契机才能一瞬爆发。 季澜点点头:所以我刚才真的打入你身了吗? 夜宇珹:嗯。 打哪儿了? 五脏六腑。这声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季澜立即眯起眼。 又唬人! 夜宇珹:要不你再打一次? 他将指间的银发松开,改握住季澜手心。 季澜:那你不许躲。 此刻两人皆未注入丹灵,可牵着的那端手掌,却散发着比方才更热人的温度。 夜宇珹弯起唇,道:就当你摔床那天,和本座约好的那掌。当时你未出,现在便能讨回来了。 言下之意,随你出掌。 想怎么样,都让你。 第43章 季澜望着夜宇珹嘴边弧度, 也跟着绽出浅笑。 上回你趁我睡觉时打的,这回我也得选个好时机。 夜宇珹眉宇一挑:想偷袭? 季澜淡定点头。 就是偷袭。 本座等你。夜宇珹扬唇。 季澜:如今我封灵已解,雪燃又能随时唤出, 未必会输! 本读书人有信心! 至少能从魔头手中,抢到一个枕头。 夜宇珹用带茧的指腹,磨了磨季澜指间,行, 等你。 仍是同一句话, 语调带笑发懒。 季澜听着那声嗓,瞬间感觉被握住的手心,发烫灼人。 二人对视间,客栈外头蓦地传来人群奔踏与喊声。 似乎是茶楼里的怪异突发事件已传开, 荫兰峰众人急着前往观看, 据说老道长道茶会现场后, 不只行为举止诡异, 还当场跳了支水袖舞, 大家看的皆是啧啧称奇。 房中,季澜想起莲花指与莲花步,不禁又瞥了眼下墙面画卷, 夜宇珹便直接将其取下。 季澜看着空荡的画布, 思索道:花妖总是要回画里的, 可不知怎么把他请回。这回他突然现世, 莫非是要夺取什么东西? 夜宇珹:一般妖类都想拥有人类金丹, 或一个完整躯壳。 季澜闻言,只觉荒谬,完整躯壳?这妖难道不会选人?附身在老掌门身上,做出这般怪异行为, 不是很容易被看出来吗? 夜宇珹:妖类心思与人不同,也许他喜欢那副身躯。且如今看来,踏湮驹的躁动,应与此有关。 季澜问道:怎么说? 夜宇珹:踏湮驹为灵马,若有妖类异动,能感应的到。 季澜点头。 幸好不是马房的饲料不好。 此时的仙门茶会。 老掌门仍坐于地面,两条胳膊抬得高高的,仿佛花儿盛开的姿势,嘴上不停找着莫潇。 整体一副中邪模样。 池缎觉得情况没有眼前所见的简单,一般被长年封印的妖,出世后首件要事,便是完成心头所愿。 可这花妖头一件事居然是找莫潇,实为诡异。 池缎便叮咛对方待在二楼,别轻易露面,先行观望。 一会儿后,大门边又闹出另一股动静,一名头戴发髻的姑娘乍然出现,身量比一般姑娘家高出一截,样貌清秀,一席淡紫衣袍,整体看来便是大家闺秀之样。 可她手中却拿着一把鸡毛撢子。 二楼的莫潇顿时睁大眼:悦儿! 何凉凉与安爻也赶紧伸脖看去。 悦儿在哪? 众人见紫衣姑娘出现后,并未开口说上一句话,直接拿着鸡毛撢子扫过一群人,来到双掌门旁边,往对方身边的地板用力打下。 啪的一声,撢子传出握把断裂的声音。 双掌门也被那声响给吓的惊愣,举高的双手连连摇晃。 池缎忍不住叹道:莫兄,你未来的妻子可真是活泼。 季澜的声音却突然从窗边传来。 莫兄稍早前不是说过,双掌门的孩儿并非女子,而是男子吗。 何凉凉喜道:师父你可终于回来了! 池缎一边吃瓜子,一面说道:你俩拿个画卷便消失近一个时辰,我还以为你们早出了荫兰峰,游山玩水去了。 季澜咳了一声,道:总归画卷拿来了。 刚才在房中没注意到时间,之后惊觉出来许久,夜宇珹便带着他跃回茶楼,只是那高大的身影,总一副不想理会茶楼事件的模样。 窗边,夜宇珹将胳膊松开,把画卷扔给池缎。 何凉凉心急着上前,帮忙摊开。 众人便看见中间一大区块留白,只有底下画的几个人类,仿佛在跪拜什么。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何凉凉:现在该怎么办?直接拿着画卷下楼,向花妖说情道理,恳请他乖乖回画中? 安爻露出看傻子的表情:你觉得这有用? 池缎:不如让宇珹直接给双掌门一掌,那花妖应能直接被打死。 季澜: 万万不可。 大概花妖死了,双掌门也残了。 莫潇也急道:千万不要!我那老丈人承受不起魔尊掌力。 话一落,楼下再度传来鸡毛撢子打地的声音。 双悦毫不在意众人惊愕神情,只顾着往地上敲响,想借此逼退花妖。 季澜看了半天,不禁心道,一般爹爹中邪,都是这样对付的吗? 可兴许有些效用,双掌门被那极有规律的敲地声给弄的一愣。 双悦忽地喊道,你的诉求是什么,赶紧说出来,然后滚出我爹身体! 全场皆是一惊。 不只这话中内容,更因她的声音应该说,他的声音。 分明是清朗的少年郎嗓音! 许多教派以为听花,定眼一瞧,对方头上确实挽了个温温柔柔的发髻,身上也确实是姑娘衣衫。 安爻:难怪昨日比武招亲时,对方一直未出声。 这毫不掩饰性别的声嗓,一听便知道是男子。 季澜也道:莫兄,老掌门的儿子看来是个挺特别的人,怎会答应招亲这事? 莫潇:昨日我也问过悦儿,他只说招亲一事,倘若他不愿,总归无人能勉强。 季澜:这么说来,他定是对你特别满意,才应许了。 莫潇更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悦儿说我谈吐合他心意,便答应我了。 季澜心底鼓掌,好一个感人的水到渠成。 只是一般看对眼的过程,都是这么敷衍吗?总感觉少了段东西。 何凉凉朝莫潇道:先别管招亲了,眼下该怎么办,这妖看起来赖在你丈人身上不走了。 这只妖应该有想找的东西,或其他诉求。池缎往夜宇珹的方向一看,你出鞭吧,轻轻打一鞭的话老掌门或许撑得住,也能赶走花妖。 安赐却道:宫主的黑鞭带灵,不管施力有没有收,造成的伤都不会小。 莫潇急道:出鞭!?千万不可!双掌门身躯承受不住的! 夜宇珹懒洋洋地听着大伙儿对话,往旁侧一看,身边的雪色身影却是一言不发。 季澜见他视线对向自己,才淡定说道:还是再观望一下吧。 鞭子什么的,当那然是 不要出啊! 先不说本读书人有无阴影,瞧老掌门的模样,一鞭下去,必定魂归西天! 于是他又道:安爻的银针,或莫兄的铁石都挺适合。 莫潇赶紧摇头:我不能!出手打丈人这种行为,我做不来。 池缎提醒道:不是老丈人,是花妖。 莫潇坚持:就是丈人! 安爻见他俩争论不休,便道:我去吧,用银针。 于是他直接动身,往阶梯走去。 此时,楼下盘腿而坐的老人,早已被亲儿子那鸡毛撢子的敲声给弄的焦躁不已。 安爻站到老掌门面前,道:晚辈多有得罪了。 双悦立即防备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莫潇跟着安爻后头,急匆匆的下楼,在人群中喊道:悦儿,右护法来帮忙的!双掌门被花妖附身了! 此话一出,茶楼立即沸腾。 花妖?附身? 这仙门茶会,果真一回比一回精彩! 不只有八卦听,还有小话本剧情上演! 右护法? 双悦蹙起眉,又见安爻手上的针,讶然道:夜焰宫居然肯帮忙? 莫潇赶紧道:安爻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悦儿,让他用针吧,说不定这一扎下去,花妖便自行退散了! 双悦正考虑着,不知该不该施行,地板上的爹爹便先搭腔了。 尖声怪掉的口吻,说道:莫潇,你过来!我寻你已久,为何方才不露面? 双悦眉心越皱越紧:为何爹爹,不,应该说为何这花妖一直在找你?从方才到现在讲了不下三十遍,开口闭口便是你。 莫潇满头雾水:我也不知晓。 楼上池缎看见这一幕,惊讶道:该不会是风流债? 季澜:应该不是,花妖一直住在画卷中,如何与人谈情?何况潇兄之前便心属双悦,也没什么机会欠债。 夜宇珹与他一同站在围栏边,往下观看这荒唐一幕,蓦地说道:你还怕那鞭子? 方才季澜听到出鞭两字,神情明显抗拒。 季澜闻言,偏头朝他,半晌后才道:还好。 其实也就是一点儿怕而已。 可那股怕,是源自于《仙尊嗷嗷叫》中对此鞭各种惊悚叙述的阴影,并非是对身侧这人。 何凉凉:师父鞭伤刚好,有些不适是理所当然。 池缎也道:我给的药膏如果没了,下回去菘儿谷再多做几罐。 何凉凉顿时心喜:太好了!多谢池神医,有了您的药膏,定是连疤痕都消除的了吧。 池缎却摇头:若是别人甩下的鞭,定包准痊愈到疤痕全消。可这是宇珹的黑鞭,由他注灵打下,不管怎么抹,痕迹皆是难消。 季澜摆手道:没关系,我自己也看不见那痕迹,伤口都痊愈了,多谢池神医。 何凉凉:师父您再擦点吧,那鞭伤我虽没看过,可定是极深的! 池缎听着他们说话,视线正好对到夜宇珹的侧脸,从讨论鞭子与伤口开始,对方面上总是懒散的神情,便不复存。 于是池缎赶忙又道:仙尊客气了!勤着抹一些,说不定能多淡化几成,总是有效果的。 都先别说了,你旁边那人看来十分不爽。 他这好友兼神医只能机灵的出来圆场。 季澜点点头,一小会儿后,便用其余人听不见的声音,朝夜宇珹道:我背后的伤,很难看吗? 他自然有发现对方周身蓦地降下的温度,脑中想了想,便先如此一问。 夜宇珹望着他,眼前清雅的脸庞,额际散着几缕银丝,搭上毛边外袍,整个人正散发着暖意。可每晚季澜卸下外衣入寝,熟睡时里衣衣摆总会往上卷起几分,那条长至尾椎的鞭痕,便显在他视线中,伤口愈合后,鞭痕仍是带着淡红,映在整片白皙的肌肤上,即是刺眼。 他指尖在上头抹蹭许多次,但直至多罐药膏用尽,皆无法淡去眼前这抹由他黑鞭打下的痕迹。 夜宇珹低沉道:不难看。 他在意的,从不是这个。 季澜:但有人不开心了。 夜宇珹忽然拽了下他静在袖上的银发,目光就對著他。 那条鞭伤,本座落下的。 季澜绽出浅淡笑意,先是瞧了瞧对方指尖的发丝,接着再度接上那眼眸。 嗯呢。你落的。 可反正也只有你看的到。觉得不难看,便好。 夜宇珹聚拢的眉宇刹那间松缓,方才冷厉的侧脸线条,也于瞬间淡化。 季澜笑了笑,依然回望着。 两人旁边的池缎,貌似正专注观察一楼。可实际上,却是认真偷听他俩这侧。 眼见凝重的气氛终于飘散,才终于放下心。 啧啧啧,看来身为夜焰宫首座,也是需要人哄的。 前面他说了半天药膏不药膏,结果比不上季澜两三句。唉。 此刻,楼下人与妖的声音,又传了上来。 季澜也将视线移往那处,宛如跳针的对话。 不论双悦说什么,附在亲爹身上的花妖,只坚持要跟莫潇说话。 莫潇一脸莫名其妙。双悦简直怒火冒头,拿着鸡毛撢子,貌似随时要往他爹头顶敲下。 安爻银针夹在指间,考虑着下一瞬是否出针。 吃瓜众人则是兴致勃勃,目光不断在几人身上来回扫射。 眼下这争端,肯定属风流债引起! 债主便是莫姓书生! 如今伤透心的花妖,不顾一切、横空出世,不惜附在未来老丈人身上,为的,就是向负心汉讨个说法! 就在双悦等人僵持不下,安爻也在莫潇阻挡下,犹豫出不出针之际,老掌门蓦地站起身来,双手抬高呈盛开状,在半空中乱晃挥舞。 他身躯顿时散出一片粉红气雾! 不过一眼儿,雾的颜色便转为浓郁。 二楼桌边。 季澜心底一惊,还未做出反应动作,身后随即一股力道环上,环着他跃窗而出。 紧接着,跃出窗的是安赐与何凉凉。 季澜稳稳落地后,急问道:那雾是什么?茶楼里的人怎么办? 夜宇珹:迷雾类的东西,不过昏迷或中个幻觉罢了。 茶楼的大门边,池缎抱着安爻也快速撤出。刚刚粉红雾气一散出,他想也没想,直接飞下一楼去带人。 在他俩身旁的是莫潇与双悦,两人修为也不低,同是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携手奔出。 其余零零散散几家仙门,来得及逃出的,已不慎吸入些微雾气。 来不及的,全倒在里头。整家茶楼陷入静悄,仿佛沉睡。 粉色之气却没有停止,猛地从茶楼凶涌往外,接着便是尖声细嗓传来,不断叫喊莫潇两字,宛若厉鬼般紧追不舍。 花妖从里头缓步而出,表情诡异,行走姿态更不似活人,举高的双臂不断乱舞,巴不得有三头六臂般。 季澜蓦地了悟,这约莫是花妖附身人类后,不习惯自己盛开的五朵花瓣消失,只能用两条胳膊充当其数。 莫潇,把种子给我!今日便放你一命。花妖转着眼眸,朝莫潇方向前进,尖嗓如是说道。 莫潇回喊道:什么种子!?我身上没这东西! 花妖道:现在就把种子交出来!我要回家! 被附身的老道长,已是双目通红,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心急。 双悦跟着道:种子是什么东西,说清楚!要不就滚出我爹身体! 花妖:种子便是种子!我需要他!指引我回老家。 安爻这回已是不耐烦到极点,懒得听他再说话,不顾莫潇阻挡,袖中银针直接射出。 四枚细针不偏不倚地,射中老道长的双肩和膝头,可对方只停了一小会儿,便又迈开步伐,持续向他们靠近。 池缎:不成,这银针伤的是老掌门的躯体,花妖强行控制住肉身,即便伤重,也与花妖真身无关。 此妖必定修练千年以上,才有这般程度的修为。 且对方目光依旧对着莫潇,不断重复种子二字。 安爻道:他所谓的种子,指的是什么?是不是给他后,他便能走了! 季澜见状况控制不住,忽地朝夜宇珹道:你用吧,我没事的。 英挺的眼眸顿时望向他,道:你确定? 池缎也在旁喊道:宇珹,将花妖逼出吧! 大家在这僵持不下,便是因为花妖附身的是老道长,伤不得身驱!可夜宇珹的黑鞭不必碰到人,兴许也能将其吓出! 季澜也朝夜宇珹点头。 对方袖中的黑鞭霎时显出! 有利的五指握着鞭柄,重重往一旁路面打下。 那力道之大,路砖随即被震出一条深沟裂缝。 花妖明显被那张狂的灵力震住,前进的步伐终于停下,面上也露出畏惧。 街道上,季澜听黑鞭尖锐的劈啪声入耳,下意识闭了闭眼。 夜宇珹:到本座后头。 季澜朝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可下一瞬,宽大的黑袍便移至他身前,将视线完全遮罩。 第二次的劈啪声再度响起。 这回夜宇珹朝花妖身侧打下,老道长的衣摆瞬间被削去一片! 鞭子距离拿捏及准,没伤及身体。 花妖已是惊怕的不敢再动,可凭着等待千年,好不容易出世的决心,坚决不离开老掌门的肉身。 在场人全都感觉到他那股,拿不到东西便要玉石俱焚的决心! 其实夜宇珹若直接往对方身上打一鞭,这事情便能了结!可老掌门也会跟着断命,故这方式自是不能。 双悦气着气着,眼眸也红了,不知如何是好。 季澜在夜宇珹身后,同样充满焦急。 混乱之间,刹那!他脑中也忆起某件事,随即脱口喊道:雪燃! 夜宇珹直接往旁挥掌,一把银白色的长剑,霎时现于季澜眼前。 那花妖一瞟见银剑,便如受到驱动般,用力争动宛若魁儡的身体。 季澜直接伸手,握住剑柄,移至花妖正前方,以剑刃不伤双掌门的距离,快速挥出一道剑气。 幸亏方才回房拿画卷,与夜宇珹打闹间,金丹丹灵已被激发,此刻,正顺畅流转。 大街上,雪燃剑气并发,又因过于亮眼,周围安爻等人即便眯起眼也看不清。 银白色的剑气直直没入老掌门胸膛,没有造成外放伤口,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却蓦地大睁,双手在空中乱糟糟的挥舞,似在挣扎! 花妖欲在散发粉红妖气回攻,却惊觉无法脱离对方剑气的影响,那股银白之雾入身后,已是紧紧将其束缚,让他什么也使不出。 半晌后,老掌门的眼眸终于逐渐半阖,身后也冒出一大坨不明白雾,越发愈多。待那团雾气冒至消停后,老人终于两眼一阖,往地面倒去。 莫潇眼明手快,飞身上前接住。一旁双悦也松了口气。 季澜则喘着气,将银剑慢慢朝地。 方才危急时刻,他忆起的,便是雪燃。 这把属于他的剑,其中一样特殊用途,就是退妖。 《仙尊嗷嗷叫》中,原主逃离夜焰宫的期间,不乏遇见各种大妖小妖,皆是以雪燃剑气退敌。原文中不少叙述,只要是妖类,一见到雪燃银白的剑身,便会面露惧色。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只是季澜万万没想到,在金丹正常运作后,自己居然能和雪燃配合至此! 一旁,莫潇与双悦搀扶着失去意识的老者,朝季澜几人颔首示谢,因老人家急需静养,二人便话不多说,将人扶至誉仙大会的医馆。 季澜回过神后,发觉掌中已是空荡,雪燃不知何时又消了影。 可他知晓,是被夜宇珹收好了,和碎霜放在一起。 何凉凉面上带喜,朝他奔进:师父,您记起雪燃的招式了! 安赐也道:头一回看仙尊用剑,果然不同凡响。 安爻连连点头。 季澜面色淡定,朝他们点头。 别夸了别夸了。 一个不小心,本读书人就膨胀。 其实不过是方才在房里,有只蝙蝠以胡闹名义,陪着练习了半个时辰,让金丹流畅。 一切好说。 池缎神情全是赞赏,雪燃和宇珹的碎霜,剑体皆是透纯,可色泽却如天与地。倘若两把放在一起,眼珠子可就忙碌了,不知得先观赏谁。 碎霜剑身纯黑,剑柄为金。 雪燃则是整体银白,特别闪瞎人的那种。 季澜心道,不瞒您说,他俩现在就收在一起。 要赏还是能一起赏的。 夜宇珹朝着他,说道:都记起来了? 这没头没尾的主词,只有季澜听得懂言指何事,便回道:只记起一些,其余剑法还得练习才能用出。 不过也许不必太久。 他发觉,只要握着雪燃,身躯便自动涌上用剑的记忆,应是体内金丹修为浑厚,故不需从头学起。 此时茶楼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仙门弟子。何凉凉定眼望了会,不禁说道:难不成花妖虽退了,可他们的幻觉还未清醒? 大门右边,茶会上侃侃谈叙八卦的老前辈,正对着一家糕饼铺子喃喃自语。手中疑似捧着不存在的书册,不时低头看个几眼,再抬头叨念,表情还跟着变化,末了还做出翻页手势。 季澜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也看懂。 好一个被仙门耽误的说书人! 中了幻觉后也不忘本业,干脆一圆此梦。 安爻则是望着另一批教派,眼前四五个人站在一起,拿着假想的萧笛,正和乐融融的聚众吹奏。 安爻:这群仙门清醒后,大概会很后悔,这些行为简直是跳梁小丑。 季澜笑道:就当做场梦吧,也无不可。清醒后也不会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 安爻镇定的说:不,他们即将知道。我跟何凉凉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 这回何凉凉居然与他同声共气,颊面扬起笑靥,疯狂点头。 季澜忍不住失笑,搭着颊边几缕银丝,整个人愈发俊秀好看。 蓦地身侧有些动静。 夜宇珹在他旁边,指尖一抹银白,道:还想进去听八卦?这些仙门一刻钟后便会全数清醒。 季澜摇头:待会儿吧,先去街上逛逛,带大家吃个午膳。 池缎欢快地搭住安爻肩膀:不如先去医堂,探望一下巫傲,两天没听见那铃铛了,本神医甚是想念。 安爻气道:就你还想听,我一听见叮咚声就想杀人。 一群人边谈笑,一面走至街上。 此时几乎所有仙门都集中在茶楼周围,街道上人烟稀少,季澜一行人走走看看了一阵子,才遇见第一个行人。 迎面过来的,是位娇俏姑娘。 全框式眼线。 季澜觉得对方与原文中的黑化叙述,实有差距。兴许是对方最初上夜焰宫救他,可当场又没有依照原剧情走,故也无法顺着原文,走入黑化。 待两方碰面时,季澜便主动出声:阮门主,昨日比武大会上,怎么没看見妳。 阮绊棠似乎有些意外他主动招呼,眼眸瞄了瞄季澜周围一群人,回道:昨日教上有个弟子染了急性风寒,我待在床侧照顾,故未前去比武大会,这会儿她刚清醒,我才从医堂赶来茶会。 何凉凉便好心的将方才茶楼花妖一事简单叙述,道:待会他们就能醒了,阮门主能先过去看看,有没有阮堂门的其余弟子在里头。 阮绊棠乍听妖类出世,眉心紧蹙,可何凉凉又表示目前已退敌,让她别担忧。 多谢告知,我这就过去看看。 语毕后,她又朝季澜身侧那抹高大的身影瞥去,拐着弯问道:仙尊,您近来一切可好? 季澜语气轻松自然,道:我一切都好,多谢阮门主关心。 阮绊棠正思索着,自己第一日从拍卖会上买下的短刀功法,不知需勤练多久,才能上夜焰宫救人。 这几日她听了不少消息,说对方一身雪白下,已是遍体鳞伤,全是夜焰宫的杰作。 且果真如其余仙门所述,只要仙尊待在魔尊身侧,必定是面上带笑,妥妥的便是强颜欢笑! 她只好道:仙尊您一定要万事小心,终有一日,定有人能化解危机。 言下之意,希望季澜在夜焰宫不要被折磨太惨,来日她定上宫解救。 眼前两人站的如此之近,连地面影子都交缠在一起,可见魔尊是多么的紧迫盯人! 季澜见她脸色严肃,不禁有些莞尔,神情却维持着镇定,道:阮门主不必费心于霜雪门。 阮绊棠只当季澜客套,是当场无法说出实情,便抛去一个了然的眼神,接着颔首。 季澜正要开口,蓦然间,身子却往旁侧微微倾斜。 阮绊棠刹那瞪大眼。 此刻站于大街上,魔尊居然直接动手! 眼下是拽着仙尊发丝,倘若她未在场,说不定这一扯,便是头皮并裂! 才刚想完,她眼眸又是一颤。 只因夜宇珹的胳膊,忽地移至季澜腰后。 看来是准备出掌! 季澜用眼神询问身侧。 讲话到一半呢,做什么呢? 撑在腰后的手掌结实有力,正好扶住他被轻拽后歪倒的身躯。 夜宇珹垂着眸,视线对着眼前的清雅脸蛋。 走了,这女的废话太多,本座不耐烦。 于是待季澜站稳身子,咳了咳声,便朝眼前姑娘道:还望阮堂门一切顺利,赶紧去看看茶楼里的弟子吧。 阮绊棠点头,最后瞟了眼地面交融的叠影,这才挥手离开。 池缎见她背影挺直,夸奖道:这姑娘挺有勇气。 当着夜宇珹的面救季澜。 先不论夜焰宫与霜雪门是否敌对,光是她这抹救人心思,便值得嘉许。 安爻只道:她曾上宫一回,最后打了仙尊一掌,仙尊休养了好几天。。 池缎简直一头雾水。 啥?这姑娘不是要救人?到底? 安爻却故意不做说明,脚步跟着宫主往前踏。 池缎揽着他肩,不断诱他说出,却让安爻回瞪了好几眼。 半晌后,神医终于放弃,随便说道:阮门主一心搭救仙尊,难不成是对仙尊有意? 前方季澜冷不防平地踉跄。立即被身侧人捞住站直。 夜宇珹弯起唇,道:也许? 是对你有意。 季澜神色镇定:别胡说。 分明不是。 夜宇珹顿时挑眉。 方才她眼神在你身上打量数回,确定无意? 季澜十分冷静。 阮门主侠女精神泛滥,急着救人。不许乱想。 两人对视之际,后头不嫌事大的神医,似乎聊出了兴致,竟又持续发声,音量一点都没控制。 你们说,倘若阮门主下回就向仙尊表明心意,这可怎么好! 季澜猝不及防。 置于腰后的那胳膊,也于瞬间收紧了些。 只见池缎一个击掌,兴高采烈道:我知道了!反正仙尊人都在夜焰宫,不如就让宇珹去回复! 第44章 季澜闻言, 差点整个人往前倾倒。 没想到夜宇珹却道:行。 语调似玩闹,又不似。 何凉凉倒是蹙起眉,道:可我觉得师父与阮门主, 一点也不搭配。 安爻想想那画面,也点了点头。 后方一行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可谓起劲。 季澜眼神则愈发肃穆,与庄定。 正回视着某人。 干嘛。不许你用无声恐吓。 本读书人一句话也没说! 夜宇珹懒笑道:要先去饭馆用膳? 只见池缎又准备出声, 这回不知要扯到什么。 季澜迅速转头, 朝他道:池神医,听说饭馆里面有安爻最喜欢吃的菜色,焖烧鸡柳牛蒡红烧虎掌蒜苗杏菜姜丝水煮鱼加萝卜蒸蛋。 池缎顿时停止讨论,拍手道:太好了, 我们这就过去! 安爻: 没想到本护法也有被当话题解救者的一天。 季澜以目光表示:是的呢。多谢右护法。 半刻钟后, 几个人便一同踏入街上最大的饭馆。 季澜负责点菜, 将方才说到的所有菜色全点了遍。店小二越纪录, 脸色越发白。 有几道菜, 他们店家压根做不出来。 可夜焰宫首座就坐在那,他根本不敢随意出声!只能抖着手记下仙尊说的所有东西。 即便点的是天山雪莲炖灵芝,他也得端出来! 半刻钟后, 第一道菜色便迅速端上, 灶房人员简直是搏命在烧菜, 就怕魔尊一个不满意, 掀了饭馆。 桌边, 季澜正准备动筷夹取,这道红烧虎掌看着摆盘还行。 蓦然间,饭馆门口匆匆奔进来一人,满头大汗、表情焦急。 那人左看右望, 最后定格在他们这桌,面有惧色的跑来。 魔、魔尊大人,打扰您用餐了,您的灵马一刻钟前刚醒,原本已镇定许多,可不知为何,一炷香前又突地狂躁起,马房弟子用尽了办法皆无法平息,还请您、请您有空时去看看! 夜宇珹蹙起眉,道:本座过去一趟。 安爻安赐也随之站起,他俩照顾踏湮驹好几年,兴许能帮上忙。 池缎见马房弟子慌慌张张,明白事态严重,也跟着恢复正经脸色,道:我也过去,当大夫这么久,指不定马儿也能治。 季澜自然也担忧踏湮驹,可他对医治之事压根不熟,眼下一群人都挤了过去,马房约莫已空不出半个位置,倘若他去了,很大机率是碍事。 便主动说道:你们赶紧到马房,待会儿我就将菜色打包到客栈,等你们回来再吃。 夜焰宫一行人便随即出了饭馆。 原本热闹的桌边,只剩下师徒二人。 何凉凉忧心道:不是说踏湮驹的躁动,是因感受到花妖现世,可眼下花妖已解决,为何还会如此? 季澜也眉心紧拢:弟子说踏湮驹刚清醒时是镇定的,约莫是因为花妖当时正退出老掌门身驱。可眼下又无端浮躁,不知是为什么? 师徒俩坐在椅上讨论半天,也理不出个所以。随着桌面菜色越上越多,两人是根本没动筷匙。 何凉凉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师父,那副花妖画像呢? 季澜:留在茶楼桌上了,当时花妖气息一散,大伙儿都急着离开,没空带走画卷。 何凉凉:要不我先回去拿吧,总感觉事有蹊跷,画卷在手比较安心些。 季澜点头:师父跟你过去,这菜让饭馆打包送回客栈吧。 他随手招了小二,而对方似乎也正要朝他们这桌走来。 小二到达桌边,恭敬说道:仙尊,巫教主方才差人来通知,说想请你过去他下榻的客栈,有紧急之事要谈。 何凉凉睁圆眼:巫傲离开医堂了?昨日比武大会不是摔的挺惨吗? 季澜也道:巫教主找我?有说是为何事? 店小二:巫凤教弟子并未明说,只说他们教主要和仙尊商谈要事。 季澜颔首,朝何凉凉道:我先过去一趟吧,眼下茶楼的人应是全醒了,你拿回画卷后就在那儿等我,茶会听听故事,我这边应该不用多久。 于是师徒二人出了饭馆后,便一东一西,分散走开。 季澜顺着掌柜指引的方向,一路来到巫凤教下榻的客栈。 听闻巫傲此行带了三十多名弟子,故整家客栈全包下了。 季澜心道,不愧花孔雀排场,十分豪华。 客栈柜台似乎也已接收到吩咐,见雪白身影踏进,便赶忙上前表示,要带季澜去巫傲房间。 另一头。 何凉凉步至茶楼门口时,已听见里头喧嚣。 这会儿全茶楼的人都全数清醒,正在热聊花妖附身老道长的事情。 何凉凉走上二楼,发觉他们的座位空荡荡的,约莫是夜焰宫一群人待过,即便位上没人,也无人敢抢位。 一袋袋瓜子散乱在桌上,还有池缎剥的一小堆瓜壳碎屑,跟季澜方才喝的热茶瓷杯。 连画卷也好端端地放在同个位置,无人敢动。 何凉凉赶紧将那画像拿过。一摊开,里头居然仍是空白!! 他瞬间露出诧色。 花妖不是退出老道长身躯了吗?怎会没有回来! ?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想起季澜让他在这等待,便忧心忡忡地落坐。 可直到一个时辰过了,连楼下谈讲内容都已远离花妖话题,一路说到仙门互看不顺眼的事迹,仍是不见季澜身影。 安爻安赐也尚未从马房回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何凉凉终于坐不住,拿起画卷,挤开人群出了茶楼。 回到客栈时,夜宇珹一行人正好也踏进,掌柜连忙递去泡好的茶水。 安赐见何凉凉独身一人,便道:你师父呢? 何凉凉:方才小二差人来传话,说巫凤教教主找他,师父去了一趟,一直到现在都未回。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池缎不禁皱眉:巫凤教?他们不是离开荫兰峰了吗? 何凉凉一惊:离开!?可方才饭馆小二明明说巫傲差人交代 安爻直接打断他:我们刚刚经过医堂,听里头的人说巫凤教确实离开了,似乎是伤了骨头,故先行结束誉仙大会行程,今日清晨便已备上行囊。 池缎面色沉了下来,立马望向好友:宇珹,这是? 夜宇珹眉间紧紧聚拢,将手中瓷杯放下。 杯底碰至桌面的刹那,桌子便发出阵阵劈啪吱裂声,裂开的木纹由杯底那一小圈快速发散,不过一瞬,便延伸至整张木桌,接着便轰然倒塌。 何凉凉心底震惊,一抬眼,身前黑袍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 -- 一天之后。 某个雪色衣袍的人儿动了动身子,缓缓颤睫。 一睁眸,入眼的尽是大红大紫大绿,左边墙上两幅艳丽的墨水画,令人怀疑配色的审美。 右边墙面则挂满疑似仙门法宝的物器,可一般都是铁灰或青铜色,这儿的仙器却全是红黄蓝紫,挂在缤纷的墙面上,简直是视觉伤害。 面前满室的鲜艳,季澜看不过几眼,便感觉双目疲劳。 他揉了揉太阳穴,慢条斯理地从长椅上坐起。感觉自己维持了这姿许久,身躯已是僵硬。 眼角一瞥,桌边有道身影。身穿浅蓝衣袍。配着室内的各种以蓝色为基底的色彩,只差没融为一体。 对方腰间花俏,一串铃铛、一串铁环,还有好几颗玉石镶在腰带上。走起路来便互相碰撞,约莫五条街外都听得见声响。 季澜闭了闭眼,开口道:巫教主,你带我来巫凤教上,有何 没想到他话来不及说完,对方倏然抬起空洞洞的视线,直对着他,道:种子在哪? 半分熟悉的细尖音嗓,怪腔怪调。 季澜: 花妖 为何! 又跑来这了! ? 巫傲:仙尊此回光临巫凤教,是我教上莫大荣幸之事,倘若有何要求,皆可提出。 语调依旧是尖细的走调声嗓,可言谈内容,乍然间又恢复正常。 季澜简直一头雾水。一天前自己进到巫傲房间后,刚看见对方的脸,脑袋便一阵晕眩,接着不省人事。 为了弄清眼前状况,他便道:为何对我下药? 巫傲:从前仙尊路过巫羽城,不愿来我教上做客,此次我为达成卿卿心愿,便将仙尊请来了。 才刚说完,神情又是一变,道:种子交出来! 季澜简直无言。这人果然病的不轻。 眼下这状况,居然还坚持达成情人愿望。 可他同时也疑惑,巫傲分明是被花妖附身了,为何还能保有自己的思想?看起来甚至是原本的巫傲与花妖在抢夺这副身躯? 可附身双掌门时,对方掌门分明意识全无! 他便试探道:巫教主,你可有觉得身体不适? 仙尊这话客气了,我并无染病,自是安好。巫傲这回又是言谈正常。 季澜:确实,你没染病。只不过中邪了。 巫教主请我来教上是为了见柳卿一面,那他现在人在何处?见完后我是否就能离开? 巫傲忽地面色胀起,神情带着急促,道:不行!你、你不准走!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种子!我还得我得 这话讲到一半,突地又自各儿打断,细声怪腔转而说道:待卿卿和仙尊喝茶聊天品谈过,也许卿卿还想带你参观巫羽城的风景,几天之后,我自然会让仙尊离去。 季澜面不改色,起身拿过桌上杯子,倒了杯热茶来喝。 所谓大型精分现场。 他领教了。 可花妖在他身上感应到种子,又是什么意思? 他平时不擅于种花草。 一旁巫傲忽地又发声:交出来!你身上全是种子的气息,倘若再藏匿,别怪我不客气! 话刚结尾,立即又转成:卿卿待会儿看到你来了定很高兴,还望之前仙尊在巫羽城的种种不愉快切莫再提,只管开开心心地与卿卿谈论琴棋书画。 季澜: 这难道是什么相声比赛? 他只好试探着问道:巫教主,你前日受的伤,可都痊愈了? 当日比武大会,巫傲被雪燃剑气击中,重摔于地,可如今看来身躯却是无痛无疼。 尖嗓刹那间响起。 人类外壳如此容易受损,痊愈自是不可能!倘若不是我附在他身体里,他至今仍倒在床上哀疼,不过肋骨裂了几根,喊的像是两条腿全断了。不过这人好就好在,身上衣袍足够花俏,着实合我心意,总让我想起我的真身,且他身上也沾了些种子气息,故我在他身体里住了高兴。 季澜镇定的点了点头。 万万没想到,花孔雀被花妖看上的原因,竟是一身衣袍。 果真孔雀配花,十分地搭。 季澜:你说巫教主身上有种子之气,我身上也有,能否告知,这东西究竟是何物? 花妖用巫傲的脸摆出不屑: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乃是我族人的秘密,废话少说,赶紧交出便是! 你既然要拿,至少得浅略说明,要不我上哪儿找?季澜循循善秀。 花妖仿佛被说动了,顿时陷入考虑,道:种子即是我灵力泉源之一,我被封在画中百年,倘若拿到种子,便能与我族人联动,方能返家。 季澜蹙起眉:你家在哪里? 莫非是深山中的某个杂草花丛? 对方这回却不在乎他的话,半打断的说:仙尊,卿卿待会儿就到,我准备了好几幅画卷,让你们品聊,还望仙尊能多开口,让卿卿开心。 季澜: 唉。你还是先救救自己吧。 你家卿卿看了你这鬼样,指不定先跑的是他。 不过瞬间,花妖又夺回主权,朝他道:我已向你说明了种子之事,赶紧交出,我便能回家! 季澜叹了口气,道:此次将我掳回巫凤教,到底是巫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何不同,我附在他身上,我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季澜揉着脑袋,对这不着边际的答话感到疲累,只好改问:那这什么种子的,他外观形状如何?让我好歹有个寻找方向。 这回花妖却拒绝详述,只尖声道:种子样貌为我的秘密,怎能详细告知,且刚才就说了,我需要他,才能返家! 季澜心中连连叫苦。 等他有了银两,一定要买个能将话说齐的妖类。 他接连又试探了好几句,想侧面得知种子大约外观,可这回花妖嘴巴却闭的紧牢,只不断重复要他交出。 季澜也莫地发觉,巫傲好一会儿没出现了,全程是花妖在与他对谈。 便干脆说:你说的也不清不楚,总归我人在这,既然要种子,不如你自己来拿吧。 他身上根本没携带任何疑似种子的物品,他又不是园艺师傅! 硬要说的话,倒是巫傲身上一整串的铃铛与铁环还挺像。 花妖却道:要不是我无法靠近你,早就扑上前搜身了!你身上除了有种子气息,还有另一股我靠近不了的强大灵力。 季澜:? 什么东西? 花妖皱眉:你长时间和另一个穿黑袍的待在一起,全身都沾了他的灵气,我无法靠近。 季澜:好的呢。没想到连妖都怕夜宇珹。 看来魔头可怕出圈,已经到非人类的圈子了。 花妖却自顾自地说:不过你说的也对。既然你沾有另一人的灵气,种子之气说不定也是沾染而来,毕竟那个黑衣人身上的种子气最重,肯定藏有几颗! 季澜奇道:既然他身上也有,为何你一开始不找他,要不断呼喊莫潇的名字? 夜宇珹和莫潇,不论气场还是气质,差距十万八千里。 要认错人,真不容易。 花妖:那个姓莫的,与种子渊源极深,我一眼便认出了!即便他身上没有携带,之后定也能弄出一堆。而我只要一粒,便能联动族人,带我返回老家! 季澜简直一头雾水。 啥?种子东种子西的,难不成夜宇珹和莫潇都是隐藏的园艺师傅? 半晌后,他只好问道:巫教主怎么了,为何一段时间没出来说话? 花妖:他受了伤,自是疼痛,这会儿晕过去了,要不是我还撑着,他大概已经瘫倒于地,人类就是这般脆弱,风来便倒。 说到最后,表情又是轻蔑。 季澜: 还真是多亏有你。 此时门扉被大力推开,一名秀气的年轻人即匆匆地步进。 教主,听说你回来了,我方才回到教上,这才有人告知我此事,说你提前回巫羽城是为了给我惊喜。 季澜打量着对方,来人身量不高,面色清秀。 巫傲曾提过柳卿喜欢研究诗画,眼前男子确实有些文艺家气质。 柳卿见巫傲迟迟没有答话,连忙关切道:教主你怎么了?难道是见了我不开心吗? 季澜:并非如此。不过是他中邪罢了。 他便替巫傲,喔不,是替花妖开口,道:你便是柳卿吧,你们教主在比武大会上伤了身子,至今脑袋仍不太清醒,若有医堂的话,能否请大夫过来看看。 柳卿这才将视线对移至他,见季澜一身雪袍,面貌也仍是几年前他在巫羽城外见到的那般,不禁惊讶道:仙尊居然光临巫凤教,莫非这便是教主带回来的惊喜? 花妖却蓦地出声,对着季澜尖喊:你说什么撞坏脑子!我堂堂一妖,附身于他便是他莫大荣幸!何来撞坏脑!? 季澜: 好吧好吧,要不你就自己和对方情人做做说明。 柳卿被那尖细声嗓震憾住,霎时间惊的说不出话。 好半晌后才找回声音,妖、妖附身是什么意思!? 花妖没好气道:你脑子残了?附身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能自己想想? 季澜则向傻在原地的柳卿说道:你不是有幅特别喜欢的画卷吗。还希望你们教主在誉仙大会拍卖会上买下。那画里盛开的花,便是如今附在巫教主身上的花妖。 瞧,花妖走出画像,以本尊来见你了。 开心不? 柳卿更加惊诧:所以现在在教主身上的便是花妖?那教主人呢? 眼下他已顾不得季澜出现在巫凤教,面前人的诡异行为让他已无暇分神其他。 花妖:废话,他自是还在这躯壳里,待我找到种子回家,这人身体自然会还给他,我才不屑人类的躯壳,脆弱易腐,不如我的花瓣厚实。 柳卿惊的顾不得他话中种子是什么,反正花找种子,约莫是大人找小孩的道理。 他正想开口再问话,花妖却突然来了句:你又是谁?与这副身体有何关系? 柳卿收不住神情,仍是处在妖类附身的震撼中,一面抖着说道:我与巫教主交情极好,日夜皆住在同一间房,他有任何事都会与我详谈。 同间房?花妖皱起眉,转头朝季澜道:就像你和黑袍那人睡同一张榻的意思? 季澜顿时噎了一口。 黑袍那人?柳卿面色疑惑,不果一小会儿,又震惊转向季澜,难不成传闻中仙尊被夜焰宫给软禁,真的是与魔尊夜夜同榻? 花妖意外道:魔尊?确实那人气场不弱,想不到还有这般厉害的名讳。我看了好几天,你俩晚上天天处在一起。 他挂在墙上整整两天,每夜都看着榻上二人入寝。通常白衣那个会先抱着被子卷去床角,接着睡到一半又踢被,黑衣那人则将被子拉回盖上,再伸出胳膊将对方捞近身侧。 周而复始。 季澜十分镇定:你看错了。 花妖立即被激怒:我双眸清明,难道会看错!你昨日将被子踢的全掉下床,就是另外那人帮你捡起来的,且为了让你睡得安稳,他手臂还垫在你脑后!你睡到一半差点整个人趴他身上去了,当我没看见?不过还得感谢你将画卷摊开挂于墙面,让我有机会透透气,黑袍那人还让人搬来紫焉花,整整一大根粗干,这花的品种与我有些相似,故我能吸取里头花灵,那树干上至少百多紫焉,足够我走出画中。 柳卿被这一大串快速的话语震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来花妖激不得!居然一下子劈哩啪啦地吐了这么多事。 季澜则是努力维持镇定。缓缓地将视线瞟像墙上仙器。 此刻他已深深体会。 就是他自己作的孽! 先是把万两画卷挂于墙,让花妖得以露面,接着好巧不巧,比武大会上夜宇珹扳断紫焉花树干。搬回房后,这花妖便碰上同种类的紫焉,于是有了后头一切的混乱。 想必他房中的紫焉不萎,也是此原因。 花妖:所以你与那黑袍人交情不错?每晚都睡到他身上?要不种子气息怎么来的? 季澜冷静道:并没有。 没有睡到身上! 只只是偶尔偶尔他不小心滚到夜宇珹身侧。如此罢了。 季澜拒绝继续讨论这话题,改问道:你不怕我再拿出长剑,将你退散。 花妖耸肩:你又没将剑带在身上。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你又知道了? 确实雪燃不在他身边,此刻正被夜宇珹收的稳妥,和碎霜放至一起。 花妖皱眉道:废话,我能感觉。你那把剑虽能退我,可上头有些反常,也带着种子之气。 季澜闻言,也觉怪异。 他不曾拿雪然去挖土,剑上怎么可能有种子,这妖难道在说胡话? 可对方不断坚持这两个字,又不似瞎掰扯。 柳卿听着这新奇的谈话,一面又担忧巫傲回不来,此刻他也不愿深思其余事情,小心翼翼的插话道:请、请问教主现在人在哪儿? 花妖不耐烦道:刚刚说过了,就在这身体里。你方才说你与他每夜都睡一块儿,所以今晚我便要与你同睡? 柳卿顿时又震惊的无法说话。 季澜吸了口气,冷静询问:你打算在巫傲身上待多久? 花妖:找到我要找的东西为止,且这人模样花俏,我看了舒服,比一开始的老人好多了。 柳卿惊道:教主不,花妖总之你在教主身上,千万别损了他身子房间的事情,我再请人安排! 花妖用巫傲的脸翻了个白眼:废话,我还需要这躯壳,我伤他干嘛?你是不会好好听别人谈话? 怒声至一半,花妖蓦地咕哝一声:烦死了,你俩太吵,他醒了。 接着其余两人便眼睁睁看着同一张面孔,转成另一种神态,卿卿!你回来了,这趟誉仙大会我可买了不少礼物!你得好好欣赏,全是我让人去买的。 仍是细尖声音。 柳卿一脸茫然。 于是季澜提醒道:喔,这是你家教主。 唉。穿书不易,还得抽空替花妖当翻译。 柳卿结结巴巴道:教、教主,卿卿看你回来自是开心,那些礼物等会儿再看吧,要不我们先去医堂一趟,医堂大夫或许能解决能帮教主看看身体。 巫傲:也好,这趟旅程有些劳累,请大夫煎个药帖喝,补补身体。对了卿卿,我将仙尊请来教上了,待会儿你便能和仙尊一同品尝糕点,吟诗作画。 柳卿只管点头,扶着人站起。 巫傲踏出房前,不忘转面朝季澜道:我已派了人在仙尊房外后着,一共二十个弟子,仙尊有任何需要,都能与他们说。三餐膳食也会定时送达房里,仙尊没事不必外出。 季澜:好的呢。总之看守他的人有二十名,逃不出就对了。 眼下花妖仍在巫傲体内,看来不会轻易离去。他则想弄懂花妖所说的种子,短时间内打算留在巫凤教上。 待二人离去之后,季澜才坐回长椅上。 昨日被下药迷晕的余韵仍在,方才又紧锣密鼓地谈了一阵的话,此刻脑袋不免发晕。 思绪无法集中之际,又缓缓飘向远处的峰顶。 夜宇珹应是知晓他被巫傲带走了,因在荫兰峰饭馆当下,何凉凉知他是去找巫傲,定会转述。 季澜翻了个身,半躺于长椅上。淡色的眼睫半垂,似在想事。 他这才发觉,打从自己穿书过来以后,似乎未曾如眼下这般,与某只蝙蝠相隔两地。 每回总是一抬眼,便能看到那高大的身影。 和唇角懒懒散开的笑意。 第45章 傍晚的巫羽城。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下, 季澜在房中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会儿,直至有人敲门,才从长躺椅上起身。 柳卿站在门口, 指挥着下人端膳食。 一道又一道,整整十样菜色。 季澜看着那忙进忙出的模样,诧异道:一般你们两人的晚膳都吃这么多? 柳卿展笑道:教主说仙尊在巫凤教的第一餐,我们身为东家自然得迎客, 等会儿他也会过来与仙尊一同用餐, 我也陪着入席。 季澜一点儿也不在意花孔雀有无陪吃,只好奇的问:你家教主去了医堂后,状况如何? 柳卿面色些微降下,道:大夫说他对花妖附身也没有办法, 得等对方主动退散, 且花妖不愿整日待在医堂床上休养, 故大夫只能让膳房熬补身健骨的汤药, 叮咛着喝下。 柳卿似乎有些疲惫, 拿眼前这状况没办法,叹了口气后又道:眼下菜色已摆好,我这就去通知他过来。 半刻钟后, 巫傲即在柳卿搀扶下来到季澜住的房间。 精神看来不错, 然而开口便是细怪声嗓。 仙尊请入座, 今日由巫凤教端出佳肴, 区区十道不足为奇, 皆是小意思,还望仙尊别见笑。 这话听来谦虚,实为自捧。全是对自己教上的骄傲,就等着季澜赞赏惊叹。 明显是巫傲本人说出的话。 没想到季澜点了点头, 朝着意气蓬发的花孔雀道:确实不足为奇。我在夜焰宫时,他们师傅一顿晚膳便能端出三十道,同是猪肉,能一次作出五种不同口味。 巫傲瞬间被堵了一嘴,瞪眼望他,可不过一瞬,面色蓦然一变,再度出声时,已换了个人。 夜焰宫?就是黑袍那人的住所吗?一次三十道我倒想尝一尝,你们人类的食物特别多口味,我一直挺喜欢。 季澜早已习惯这迅速转换的精分现场,面色不改道:是他住的地方,可你不是怕他?况且也根本进不去。 这会儿,连花妖都被堵上口。 季澜当作没看见,神色自然地挑了个位置入座,道:都赶紧来吃吧,菜要凉了。 语气仿佛这是他家。 柳卿:为何这当口,对方比他们都像个主人? 他身旁黑着脸的不知是巫傲还花妖,闷着气,一同坐下了。 柳卿指着其中一项料理,兴高彩烈地介绍:这是我们巫羽城的特产,由当地农民饲养的飞禽品种,每只都得喂食一年以上的饲料,让其长胖长肉,才算合格。我们灶房师傅以许多调味下去混和,口味是外头绝对吃不到的。 季澜尝了一口,只道:口感跟鸡肉挺像,有点柴。 柳卿不死心,又指着另一道:这个呢,同是外面饭馆烧不出的菜肴,由我们巫羽城特有植物采收,将其茎叶分离后,叶子用大火快炒,茎则切断去水煮,之后再用酱料拌在一块儿,最终盛盘上桌。 季澜立即试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柳卿闻言,露出欣喜,在他身旁的巫傲,也稍稍恢复脸色。 没错!这些菜肴,就是巫凤教的骄傲! 岂料季澜神色淡淡,补充说道:总归这菜梗软软烂烂,一嚼就能吞下,特别省事。 柳卿: 巫傲脸色,顿时黑如半个月未洗的锅底。 季澜则宛若没看见他俩的神情,持续动筷。 一面心道,本仙尊这就以实力演绎,何谓杠精。 谁让巫傲对他下药,又莫名其妙把他带回这里。 餐桌上就这般静默了半刻钟,三人皆是默默咽食。花妖也没出现,大概是正享受着面前餐点。 待晚膳即将结束之际,巫傲貌似自信心重新建立,这才再度发声。 这回仙尊光临我教,明日我便让卿卿将喜爱的画卷拿过来,与仙尊共同欣赏。 柳卿崭露一丝高兴,仙尊肯定对这些东西极有研究吧,我在您面前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 季澜:好说好说。本仙尊,琴棋书画没一样熟。 什么小巫大巫的,不妨和你家巫教主一同研究去。 巫傲夹了好几口菜,道:对了,我手上可有几件夜焰宫的秘密,不知仙尊有没有意思想知道。 季澜:还请巫教主说来听听。 巫傲:传闻魔尊寝殿上,有处用鲜血染红的砖墙,上头挂满人首,全是断命于魔尊手中的教派,魔尊以此为乐,便将他们尸首分家,尸身让两护法丢入乱葬岗,人头则送回夜焰宫做摆饰。 季澜点点头:听起来十分残忍。 巫傲见自己终于扳回一城,讲了件对方有兴趣且不知晓的事,赶紧接着说:这些骷髅头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颗,所有人当时皆被挖眼切舌,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转世投胎后找上夜焰宫,魔尊这作法可真狠绝,可我却是极为欣赏。 滥杀无辜实为不该,还请巫教主别仿效。 季澜叹息两声,接着继续扒饭。 夜宇珹寝殿上有什么,他属仙门中最为熟知的人。 鲜血墙与人首没个影,倒是窗外有满园子的红彤枫林。 巫傲见季澜进食速度慢了下来,问道:仙尊可是有些惧怕方才的内容? 季澜:是的呢。这顿饭配着你的尖声怪嗓,本读书人吃的十分艰难。 总之非常诡异,并且影响食欲。 柳卿见巫傲貌似扳回一城,便展笑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可怕的,仙尊喝喝汤盅吧,这是我们巫凤教上最好吃的一道,以往只有逢年过节会炖煮,弟子们皆是蜂拥争抢。 季澜浅尝一口,只觉得汤头香气不足,鸡肉也不够软嫩,与夜焰宫里的相差甚远,整体有待加强。 可他感觉眼前两人已无法再遭受打击,便道:这汤还行。 巫傲自信一笑,看起来像只蠢极的花孔雀。 一旁柳卿忙着替巫傲夹菜,举止间眼然是个小情人,嘘寒问暖,关心入微。 季澜好奇道:柳公子,你与巫教主是何时相识的? 柳卿露出了疑似害臊的笑容,道:约莫五年前,巫教主到城外办事,当时我孤身一人,在当地徘徊,跟着一些铺子干活,教主见我勤快,便问我要不要到巫羽城,我一直很感谢教主的提携,让我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季澜:你也有和巫凤教弟子一起修练吗? 柳卿摇头:我体内虽有金丹,可却不适合修习,对这类事情也无兴趣。相较之下,我更爱文人雅性的活动,故教主也替我找来许多名画诗词,供我研读。 季澜:柳公子确实极有文人典范,方才我休息时看见墙上有幅字画,便是你的字迹吧。 纸上一共十来个字,看得出是柳卿自己作的词句。 柳卿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写的没错,那也是我自创的诗词,还望仙尊不见笑。 季澜回笑:这话倒是谦虚了,柳公子字迹确实漂亮,配上美言佳句别有一番风味。 巫傲忽地跟着发声:卿卿可是了不得的人,每逢巫羽城过年,便有大批百姓于巫凤教前连页排队,抢着要卿卿写的春联字。 季澜:巫教主平时也会陪着柳公子练字画图吗? 巫傲:我没有卿卿这么好的文采,只能帮忙多找些诗画,让他欣赏兼学习。 柳卿:教主低估自己了,之前你写给我那幅字,我至今还挂在房中呢。 巫傲瞬间望向他:我家卿卿便是如此体贴的好人儿,谁都比不上,卿卿的画作才是真好,挂于床头看也看不腻。 两人立即一阵深情互视。 季澜: 你俩不就住同一间房?有需要这般互相捧高? 待巫傲终于停止眉目传情,便朝季澜道:那日拍卖会上我买下的丹药,还请仙尊现在交出来,我想赠与卿卿。 前日我被巫教主下了药,接着即来到巫羽城,根本来不及准备行囊,怎会带这东西?季澜反问。 柳卿打圆场道:没关系的教主,你如期回来便是卿卿最大的心愿,其余的一概无所求。 巫傲:我的卿卿果真善解人意! 季澜听着那发尖又黏腻的语调,心底苦叫。 拜托别这样了!这饭简直吃不进了! 那你侬我侬的气氛,貌似连花妖都觉得受不了,随即用巫傲的躯壳现身,催着大家:好了好了,快吃吧!菜全都凉了,你们人类难道喜欢用废话代替正餐? 柳卿见花妖上身,脸上喜意刹那间便降下,慢慢地舀了碗汤,自己喝起。 季澜朝着花妖说道: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花妖用巫傲的脸,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整个下午就待在医堂里喝药,还能走去哪!况且我对这里不熟,只看见一堆鲜艳的墙壁,比我族人的花瓣都更多颜色。 柳卿语气不高的回覆道:那色彩是我与教主一同研议后涂上的,弟子们全都很满意。季澜:原来是你俩爱的结晶。 想必弟子视觉疲劳之余,也是连气都不敢吭。 季澜朝柳卿道:你与巫教主今晚各自一房吗? 花妖何时上身也不知道,估计对方不愿意一同入寝。 柳卿:如今教主身体不适,这阵子暂且住在医堂中,我便在隔壁床榻休憩,晚上也能照顾教主。 季澜颔首。这份心意着实感人。 花妖却道:医堂?那岂不是药味极重之地?下午已经去那儿坐了几个时辰,为何还要再去? 柳卿赶紧道:此刻教主与你共用一身,住在医堂随时有大夫照应,巫凤教上下也较能安心。 毕竟他也不想与花妖单独共处一室。 季澜见柳卿额头冒汗,只觉得这人几乎全付心神皆在巫傲身上,无时无刻接关怀着对方,便帮着说道:是阿,况且医堂里除了药,还有各类风干花草,指不定你能找到熟悉的品种,闻闻那香味也许能安稳入眠。 花妖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 柳卿立即用感激的目光望向季澜。 待这顿兴致不高的晚膳结束后,房中其余人终于全数散光,季澜伸了个懒腰,坐到长躺椅上,靠着椅背思考。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此刻他连外袍都不愿脱下,更不愿意坐床。这地方他陌生的很,不管是花里胡哨的墙面布置,还是食而无味的膳食,反正是各种不适应。 脑袋总想起其他事。 譬如夜焰宫枕边的两片枫叶。 以及他喝上六杯茶才能读完的狐狸书生话本。 跟映满眼帘的红海枫林。 最后,还有一抹略为邪魅的弯笑。 他垂着眼睑,这般思考着,不知不觉竟坐了一个时辰,姿势未变,整个人宛如静止在脑中的那些画面里。 待季澜意识稍作回拢,准备靠着椅背睡上一觉之际,房门蓦地被敲响,连续好几声,有些急促。 一名弟子低着头,端着热茶进来,恭敬说道:这是入寝前的宵夜茶水,柳公子叮咛我定要准时送上。 季澜表示让他放在桌上,待会儿再饮。 可那弟子却迟迟未离去。 季澜忍不住朝他多瞄了几眼,对方忽地扑通一跪,双目通红朝他说道:仙尊!青冥等你许久了!我原隶属花令门,如今情势所逼,只能潜藏于巫凤教上,当个没没无闻的打扫弟子,还请霜雪门替我讨回公道! 这一开口,便是劈啪地说上一通。 季澜被这架式给吓了跳,回神后才重新想了遍。 脑海也勾出一丝丝记忆。 由于对方姓氏稀少,故他留了点印象,在《仙尊嗷嗷叫》里,原主逃离夜焰宫的某一回,即遇上花令门弟子。 对方与花青冥相同,血泪泣诉,恳求原主替他主持正义,这话也字字句句敲打在原主心坎上,因救济世人即是原主心怀所向,故在花青冥差点断指立誓时,原主便一口答应。 倘若巫凤教与花孔雀是隐藏大礼包之一,这花令门的弟子,则是《仙尊嗷嗷叫》里实打实出现的人物。 季澜努力的思索着,逼迫自己赶紧想起,这灭门到底和哪个仙门教派有关 眼前人突地一声大喊:便是夜焰宫!! 花青冥跪于地面,声泪俱下,事情就发生在两个月前!夜焰宫魔尊,与他那两个护法,夜袭花令门,将整门赶尽杀绝!如今花令门上下只剩我独身一人,其于已命丧。 季澜闻言,一脸茫然。 原文里分明是某个打酱油的教派屠了花令门,甚至打酱油的程度,到他努力想也想不起来教派名称。 锅又怎会突然甩至夜焰宫上? 季澜不禁疑问:你说,这是两个月前的事? 花青冥瞬间伸掌,朝天比出三指,立誓道:青冥发誓,确实是两个月前的夜晚,我花令门一甘弟子,被人所害。 季澜见他泪诉,听起来不假。 可对方所述的这段期间,他早已身在夜焰宫,时时刻刻和某人待在一起。 这当头,怎会变成夜宇珹带着安赐安爻去屠杀这小小的仙门? 还搞什么夜袭? 退一步说,倘若夜焰宫真要动手,压根不可能搞这种阴暗小招,肯定是白日直接踹翻对方大门。 季澜总觉得事有蹊跷,便确认道:能否确认屠杀花令门之人便是夜焰宫? 花青冥用力颔首:那日我门中留有大量入魔之气,传闻中夜焰宫魔尊是道上唯一修魔,肯定是他所为! 季澜听见这番荒唐之语,顿时闭了闭眼,半晌后才道:那你为何要躲藏于巫凤教上? 花青冥:两个月前我被灭教后,便伪装成老百姓藏匿于此,本想寻找机会与教主巫傲谈合作,可巫教主终日沉迷于花花衣袍中,与柳卿也时刻不分离,故我迟迟找不到机会,私下谈话。幸亏天降奇迹给我,此刻仙尊来到巫凤教坐客,定是上天要助我一臂之力! 季澜:唉。你想多了。 不瞒你说,本仙尊是被掳来的。 他浅咳了几声,道:你先别跪了,起来吧。 花青冥却朝他说:还望仙尊能帮忙,否则我便长跪于此。 季澜自是应首。此事发展离奇,确实需要厘清。 花青冥这才破涕为笑,撑着地站起身,朝季澜问道:我们这就去夜焰宫寻仇吗? 季澜: 这位公子,你身上可有武器? 并且先不论凶手是谁,单枪匹马闯夜焰宫可还行? 季澜放缓语气,试图让他先行冷静,青冥,你还有当日的印象吗?能否将记得的事情简略说上一遍。 花青冥颔首,缓慢回忆起数十天以前的事,眉心也逐渐聚拢。 那日夜里,我起床倒水喝,乍听外头有惨叫声。出房一看,四处皆是血迹斑斑,许多弟子表情停滞在惊恐畏惧,却是身首分家。我绕了整整一圈,见无人生还,就连我爹我爹 他讲述至此已是哽咽,季澜也不忍对方继续回忆,便拍了拍他肩示意不必再说下去。 好一会儿后,花青冥才将面上泪液擦去,恢复些精神。 季澜见他情绪收拾的还行,道:你可曾想过,为何对方赶尽杀绝,却又要留下你? 既然想厘清始末,他便直指异处。 拐弯抹角不过自欺欺人。 花青冥一个怔愣,刹那间答不上来,一会儿后才不确定道:也许是夜焰宫正好忽略了我房间,我方能保命。 既是夜焰宫出手,这说法似乎不怎么合理,夜焰宫左右护法修为皆不低,倘若真要下手,怎会有疏漏。季澜斟酌着用词,可事态严重,又无法说得不明不白。 花青冥默默低下头,似在思考他的话。 季澜又道:况且留下你一人,应是别有用心,或是是需要有个人活着出来传声。倘若全门尽灭,待白日太阳一出,气息全散之后,便无人知晓那股杀害花令门的气息属修魔者。 花青冥又是一愣:仙尊这说法确实有道理!可道上修魔之人,除了夜焰首座之外,难不成还有其他? 季澜心底叹了口气,并不想在此刻与对方争论夜宇珹有无休魔一事,只道:入魔之气虽少见,可并非没有,不过是某些仙门不愿相信罢了。 花青冥:还请仙尊指点。 季澜没正面回答,反而蓦地问道:你以往可曾听过虫烟潭境?传闻中,里头便有修魔之人。 花青冥惊惧的睁大眼:仙尊说的可、可是鬼尊?但那毕竟是传说,无人真的见识过。 也许所谓的无人看过,不过是因进入深潭者根本出不来,无法告知罢了。 季澜语气不重,眼眸望着墙上缤纷色泽的挂画。 如今他已连结起一些事端,连同花妖不断复述的种子,也几乎能确定是何物。 花青冥见他出神,便道:仙尊,您当真认为,鬼尊赤屠还活在世上,活在虫烟深潭之中? 季澜望向对方:这只是我的猜测,可最近许多事情连结起来,便是如此结果,只是还得经过证实。 画落,他目光又转至墙面。 那儿挂了一幅字画,便是柳卿所提笔,上头工整的笔迹写着--世间如潭深千尺,仅镜花水月之幻。 花青冥应首,眼见时辰入夜,担心被廊上巡逻的弟子发现,便朝季澜道上晚安,表示有机会会再过来谈话。 转身出房时,忽地又有些迟疑,忍不住回身问道:仙尊,倘若鬼尊一事为真,又该如何证实? 季澜慢慢地将目光看向门口,说道:只要愿意,自有办法。 待门扉终于被阖上后,季澜才慢条斯理地坐回躺椅,脑袋不断浮现《仙尊嗷嗷叫》的段落。 此次花令门一事,更让他确定,虫烟潭境一程,是绝境将至。 而花青冥要的证实,自然只有唯一方法。 便是亲身进入,双眼所见。 季澜淡睫半垂,雪白长发静止于背后,坐在位上好半晌没动。 虽然早已知晓,不论花青冥是否出现,他与夜宇珹最终都会进入虫烟。 可他以为以为此事仍远在天边。 没想到如今竟是伸手可及。 似乎冥冥之中,总会有些东西发生,推着他往原本的方向走去。 思及于此,季澜不禁闭了闭眼,心中不断抗拒。 只因虫烟深潭这一段。 便是原文当中,他与夜宇珹,最终交战的地方。 -- -- 同一时刻,荫兰峰上。 马房外头,立了道极高的身影,浑身冷厉。 池缎凝重道:宇珹,仙尊定是安全无虞,巫傲带走他约莫是想给那小情人见见,扳弄扳弄面子。 过去一天,这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遍。 此时誉仙大会早已结束,仙门茶会依照往例,谈聊至三经半夜才散场,吵闹声覆盖整座荫兰峰。 夜焰宫后来虽未参加,却是留于峰上的最后一群人。 池缎笃定,要不是踏湮驹躁动难消,眼前好友肯定已上马飞骑过去。单独到达巫羽城不过半天的事情。 安赐在旁摸着踏湮驹背上光亮皮毛,方才踏湮驹仍是满马房的横冲直撞,一刻也静不住,全是躁动之气,还是夜宇珹用丹灵压过,让其沉睡。 他道:宫主,踏湮驹发狂既与花妖有关,眼下是否得先找寻花妖,将其封回画卷中。 夜宇珹低沉道:花妖已离开荫兰峰,整座峰上寻不到一丝妖气。 眼下季澜被带走,而他心底清楚,巫傲定不敢对季澜动手,然而这头的事又牵动着季澜那一头,故他只能暂留在峰上。 打从花妖现世后,一切便不对劲起来。 而对方口中的种子,他已隐约知道是什么了。 池缎:那只妖当初干嘛满山峰的找莫潇? 安爻:他不是说和什么种子有关?莫兄身上也许真有这东西。 安赐身旁的何凉凉也终于发声:可我见莫兄一头雾水,明摆着他也不清楚。 安赐:今日一早,莫潇便与双悦一同带双掌门下峰,回教上疗伤,他让医堂弟子留话给安爻,说若有事能直接到双刀门找他。 对方应也不放心花妖一事,可因老丈人的身体需静养,只能先行离峰。 何凉凉:那副花妖画卷如今我随身携带,倘若见了花妖,定要他立即滚回画中! 安赐从他随身包袱中拿出画,摊开一看,上头仍是空空荡荡,只剩下画卷最下方一群跪拜的老百姓。 安爻神情差劲,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夜宇珹:这画卷长年被锁起,如今展开挂于墙,房中又有了紫焉,便能活起。 池缎皱眉:如今我只想知道他口中的种子是何物,以及他现在在哪,自老掌门之后,各家仙门教派表现都极为正常,应是没附身在那堆人身上。 低沉的嗓音开口道:花妖如今就在巫凤教上。 池缎一诧:你确定? 夜宇珹沉声道:踏湮驹分明陷入沉睡,可睡眠中却无意识对着固定方向发出怒鸣。 而他知晓,那地方只有一间客栈,此趟誉仙大会由巫凤教全包下。 安爻一面顺手将画卷卷起,递回给何凉凉,让他收进包袱,一面问道:宫主,我与安赐可要先去客栈中调查? 夜宇珹却摇头,从黑袍中取出一枚极小之物,修长有力的五指之间,一颗米粒般的圆石正凭空旋转,散发着诡异蓝光,与淡淡的灵气。 苍刎珠从几个时辰前便出现异动,定与此事有关,待踏湮驹醒后,本座带他在荫兰峰上绕绕。 池缎望着好友手中的珠子,讶异道:原来苍刎珠长这副模样,我还以为和翡翠玛瑙一样大,没想到小如米粒。 夜宇珹眼眸盯着那颗小珠,视线全是锋利。 池缎忽地皱起眉:宇珹,这珠子散发的灵气不怀好意,一般修为的人容易被侵蚀。 夜宇珹面色森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在马房中响起。 是虫烟潭境的气息,藉由苍刎珠发散。 其余几人顿时表情惊悚,何凉凉更是吃惊的连包袱都掉下。 里头画卷滚至地面,卷轴碰到水槽,发出匡当一声,又滚去另一边。滚动间,画也摊开了一大半。 正中间,仍是一整片空白。 墙角灵马被这动静给吵醒,丰厚的鬃毛马尾蓦地甩动,马蹄也胡乱浅踏,鼻尖发出怒鸣斯声,与主人冷峻的神情是不相上下。 夜宇珹走至踏湮驹身旁,漫不经心的摸着马背,一面用掌输入灵力,让马儿平复。 直至踏湮驹的躁动逐渐止住,四条健壮的腿撑起,站直了身,夜宇珹便于瞬间一跃。 马背上霎时多了道人影。 灵马感觉到主人意志,前方两蹄刹那间举高,在空中用力挥舞,仿佛要将空气给踏碎那般,池缎等人见状,立即明了的往后闪开,知他要去峰上巡视。 直至铁蹄再度落于地面,最后一踏,便直接踩在摊开的画卷中央! 那片偌大的空白随即被印上重重蹄印,纸面发皱。 接着是踩地狂奔声响。 马房里的黑袍身影,也于一瞬内,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46章 -- 夜幕已深之际, 荫兰峰上微风吹拂。 夜宇珹已骑着踏湮驹,迅速绕过整座峰。最终停步于马房前,俐落从马背上跃下。 方才经过前一日他与季澜下榻的客栈, 踏湮驹不断低头往门口嗅闻,似乎清楚那道雪白身影如今已不在这座峰内。 池缎与安爻几人从里头快步走出,道:踏湮驹可有反应? 踏湮驹能感应花妖之气息,故策马绕峰, 借此得知花妖所经之处。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夜宇珹朝众人道:巫傲疗伤躺过的医馆, 和他下榻的这处客栈,都有。 与他设想相同,这妖后来确实是奔着巫傲而去。 池缎:莫兄住的地方呢,可有任何表示? 夜宇珹:也有, 但不如巫傲住处气息浓重。 安赐眉宇紧蹙:宫主, 花妖要的东西若是苍刎珠, 为何会对莫潇与巫傲住过的居所紧追不舍, 反而不敢来找您。 池缎凝重道:因为宇珹修为太高, 即便苍刎珠在他身上,花妖仍是不敢找上。我猜花妖口中的族人,就是深潭之花, 他要回的地方, 即是虫烟潭境。 夜宇珹神情冷霜, 声音极沉, 花妖找上莫潇, 是因认出对方为莫家后代,其祖为聚灵铁石的制造者,这批铁石最后被带入虫烟。这妖口中的种子也不只苍刎珠,应是任何与潭境连结的东西, 能带他返回的,都唤作种子。 苍刎珠,属虫烟潭境的金钥,自然是种子之一。 而莫家聚灵铁石,早已深入深潭,说种子也不为过。 池缎:总归这简直是无妄之灾,莫潇那老丈人更无辜,被花妖一闹,不说面子丢光,年岁大的人心里受到此等打击,身体便容易一厥不振。 何凉凉忽地发觉不对劲:等等!若说你们身上,都有与潭境相关之物,可巫傲呢!他又为何参杂其中? 一旁安爻点头,表示心里所想相同。 池缎做出深思表情,认真说道:兴许是花妖见巫傲穿着过于花俏,觉得对方是同类,想与他结为好友,一同加入铃铛衣袍行列。 何凉凉:神医确定吗? 池缎理所当然地说:不确定。 夜宇珹视线望着峰下,只道:花妖找上之人定与虫烟有关。 池缎点头:既然荫兰峰上已全数查过,我们赶紧出发去巫羽城! 夜宇珹直接跃上灵马,黑袍衣摆顺着风往后扬起。 池缎明白他的意思,往后退了几步,道:你去吧,我们其他人随后赶到。 踏湮驹丰厚的鬃尾猛地狂甩,似乎明白自己大展威蹄的时候到了。 夜宇珹朝池缎颔首,接着抚了下灵马颈部,踏湮驹双腿随即重踏于地,马蹄扬起不少尘沙,而后狂奔出峰。 池缎望着瞬间便消失的背影,叹道:凉凉,宇珹与你家师父感情可真不错,前年过年我被困在菘儿谷结界中,差人传信去夜焰宫,宇珹只让人带了两包吃食过来,还是从悬崖上扔下来的,连搭救之意都无。 何凉凉疑惑道:为何是从悬崖上? 安赐:菘儿谷的入口向来只有一个,在某处高山的悬崖口。 何凉凉一头雾水, 可菘儿谷不就是池神医的家吗?为何神医还会困于其中? 池缎摊手:我就随便设了几个结界当作御敌防护,怎知自己也被搞得出不去。 安爻气笑道:最好是出不去,你派来传声的人屁话一大堆,说是神医慎重交代,看起来你困在里面过的也挺好。 池缎一脸委屈,那吃食最后还是从悬崖上扔下来的,我连送食者的人影都没看见。 安爻听到这,干脆偏头不看他。 倒是安赐开口了,那吃食,是安爻扔下去的。 池缎顿时睁大眼眶:什么!爻儿居然有来!为何不进谷!? 安爻没好气道:为何我要进谷? 池缎俊眼立即含笑,道:自然是带你把谷内景色赏过一遍,你许久没来了。 安爻却撇开视线,半晌后才说了句:并不想赏。 何凉凉忍不住小声问向安赐:为何安爻与池神医说话时总带着一股气? 安赐:两年前夜焰宫至菘儿谷作客,神医拿了谷内酿制的醇酒出来,大家都喝了不少。只是半夜他俩貌似发生了些争执,隔日午后,安爻的态度便剧变。 安爻大叫道:干嘛再提此事!不准提! 何凉凉见他一副要踩破路砖的架式,赶紧摆手:我们先去马房牵马吧,你家宫主这会儿兴许都下峰了,到巫羽城不用一天。 池缎则是弯着唇,未对饮酒一事发声。 -- -- 隔日清早。 巫羽城中一片静悄。 季澜整夜没睡,用完早膳后,柳卿便邀请他去看诗作画。 季澜跟着他绕过两道长廊,一旁墙面仍是五颜六色,要不就是挂满颜色横跳的摆饰。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眼光不乱瞟。 视觉十分疲劳。 不过他也发觉,巫凤教确实挺大,二人走了好几道廊,居然还未达目的地。 直至两人又经过一处弯廊,不知第几座庭院显在眼前,柳卿才终于缓下步伐。 这庭院与方才季澜看到的不同,连棵大树都没有!地面铺着一块块素色地砖,甚至无一丝色彩。 两人停在院旁,一间貌似书房的房前。柳卿转身说道:仙尊,我们到了。 季澜见这处颜色配置属正常,就连门扉也是一般的木色,便道:你平时都在这儿赏画做诗? 柳卿眼眸转了圈,语气有些含糊,道:算是吧。 季澜打量着空荡的庭院,这里与你们教上其他地方不同,是因为在这边创作比教有灵感吗? 柳卿没有回答,只顾着打开木头门扉,木质材料刮至地面,发出极为尖耳的声响,季澜心觉奇怪,才刚抬步踏进,刹那间,整个身子便快速下沉。 回过神时,人已站在一处空旷室内,四周连个窗户都无。 柳卿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仙尊,方才多有得罪了,教主让我带您来密室里,说要在此与你谈话。 季澜:好的呢。随便把人诱进密室,不过稀松日常罢了。 一棵植物。 巫傲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仍是尖细:仙尊,我这回就不打招呼了,约在这里,是想让你看看巫凤教优良的历史和各类珍宝。 季澜:巫教主身体可好?眼下这状况,进来密室没问题吗? 花妖不还在花孔雀体内? 巫傲穿着一套湛蓝衣袍,神秘一笑:医堂大夫给我喝了碗汤,说能让体内花妖行昏迷,虽眼下还无法脱离,但至少不会在被占据脑袋。 季澜狐疑道:喝碗汤就行? 巫傲极为自信的点头。 一旁柳卿已将时洞内所有的油灯点燃,一大片光线照射下,季澜发觉这里面居然金光闪闪、珠光宝气。 不说地面一袋袋疑似珠宝玛瑙的东西,看上去都是以能发出响亮声音为主,其中两面墙上更是挂满琳琅满目的服饰,五颜六色的布料,搭配腰间各种不同的缀饰。 其中以各种色度的蓝色系最多,季澜一眼望去就能看见十几种蓝,仿佛不同时辰所对应的天空颜色! 令人震撼! 他忍不住开口道:这、这些全是巫教主的日常服饰? 巫傲沾沾自喜的声音立即响起:这便是我收藏衣袍的地方,每日卿卿都会过来这儿替我挑选,一共上百套,配着不同的铃铛与吊铃。 季澜: 谁家衣柜会设在密室里? 简直匪夷所思。 他环视了整整一圈,只觉得外头那片庭院颜色单调的挺有道理,毕竟所有花俏鲜艳都集中在这儿了。 巫教主的眼光果真别致,这些衣袍都是你费心寻来的? 巫傲颔首:衣衫面料全是请巫羽城最优秀的绣工所逢,上面系的吊坠,则是我四处收集而来,各大城镇的特有之物。 巫傲走至其中一套衣饰旁,自顾自的解说起来。 季澜只觉得眼前一幕十分荒谬,连花妖附身都比这正常许多。 他无故被引来密室,还得待在这儿听对方讲解各种衣袍款式。 巫傲仍是滔滔不绝:这条串铃腰带,是我在阮堂门的城外买下,原本是想与阮门主谈事,对方却临时外出,我便趁机逛了逛,因缘际会下,遇见这串吊铃。 季澜:阮门主刚接任不久,教中事务繁杂,巫教主有此缘分买下这条腰带,也算是不虚此行。 他猜,约莫是半糖小姐姐根本不想理花孔雀,即便在门中闲着没事,也不愿见客。 巫傲又指着另外一串色泽如翡翠的铁玉:这东西仅此六粒,是我经过一处荒山时,向山间的老妇人所卖,她说这是家里祖传的宝石,里头包裹着玉质,外头镀了层薄铁,全部只有六颗,听来十分稀有,我便以千两向她购入。 季澜见那铁石的模样确实亮闪,便多看了几眼,其中一颗质地较为深邃饱和,颜色比其他的深了好几度。 半刻钟后,巫傲终于解说完所有令他骄傲的衣服,已是口干舌燥,接过柳卿递来的茶水,一下子便喝进半杯。 季澜:巫教主让我来这,不是要与柳公子谈画赏诗吗?这画作与诗卷在哪儿? 他只想赶紧结束,赶紧出密室。 柳卿捧着几卷画,放到墙边小桌上:这边皆是我临摹的画,还请仙尊点评。 他摊开第一卷 ,季澜眼前瞬间出现一幅花孔雀画像。 是真的孔雀。 并且夸张开屏。 他咳了咳声,用深奥的眼神打量着纸倦,好一会儿才道:柳公子将巫教主画的不错,很能表达精髓。 面前两人瞬间展出疑惑。 柳卿:仙尊可有看错?我画的是只孔雀,并非教主。 巫傲:是阿,卿卿这画的不够明显吗?分明是只开屏的孔雀啊。 季澜:不好意思,我重看一遍。 是他过于会联想,还以为这是巫傲临摹画像。 季澜盯着眼前又蓝又绿又黄的孔雀鸟羽,重新说道:柳公子将孔雀画的极为逼真,羽上纹路细致,可谓栩栩如生。 巫傲连连应首:没错,我家卿卿的画功就是了得,连巫羽城最好的画匠都得甘拜下风。 柳卿听这称赞,面色虽洋溢着开心,可又带上一丝害臊,一边摊开第二幅,朝季澜道:这边是我临摹古人的山水风景画,仙尊请看。 季澜扫过几眼,因自己对这些东西一概不熟,便努力挤出些夸奖字句。总归这种时候,认真夸,就对了。 三人就这般站在桌边,仔细研究了近半个时辰。 巫傲将桌面整壶茶水喝光后,蓦地说道:卿卿,你替我到外头拿新一壶茶水过来,我想改喝别种茶。 柳卿眼下正与季澜相谈甚欢,可既是巫傲提出的要求,他也顺着点头。将画卷简单收拾过后,便出了密室。 季澜眼尾见对方离开,即朝着室内剩下另一人说道:你学对方教主还学的挺像。 最初看画的还是巫傲,中途便换了个人。 花妖瞬间展笑,声音尖细:原来你发现了。不这样如何把他引走,废话多的要命,这地方也平庸无奇。 季澜:巫教主说喝了碗汤,你便会沉睡,是假的? 花妖不屑道:自然为假,区区一碗人类汤药怎么可能对我有影响,不过装个样子,一个早晨不出来,他便以为我真昏迷了。 季澜不解:你骗他有何目的?为了好玩吗? 花妖:昨日他与柳卿说要进来密室,我知道这地方通常是你们用来摆放珍宝之地,也想进来看看,干脆顺着他意,假装沉睡。没想到里头放的全是破东西。 季澜: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些衣服,颜色鲜艳缤纷。 毕竟你俩不是眼光一致,互相欣赏吗? 花妖绕了一圈,道:确实色彩不错,与我族人的花瓣有得一比,方才我看你也讨论得很开心。 季澜觉得自己被污辱了。 并!没!有!开心! 不说他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在衣饰上,等等还得继续看那堆画。 简直十分苦逼! 他叹了口气,一面忖量着柳卿待会便回来,可他这里却有不少问题得单独询问花妖,只好抓紧时间道:你急着想返回族人身边,他们住的地方,可是虫烟潭境? 花妖眼眸一亮:你也知道这地方?我以为虫烟在人类这头早已被淡忘。 季澜见心中猜想被证实,虽有心理准备,却不免震撼,心头也沉了些。 待他努力将心绪平静下来后,又道:所谓的种子,是否便是能与虫烟潭境连结之物? 花妖闻言,这回终于整个人转面朝他,细嗓说道:没想到你挺聪明。我不愿告知之事,居然能自己推敲出。你究竟是如何得知? 季澜:猜的。 有凭有据的猜。 花妖:这种子的气味,你身上有,黑袍那人身上也有。巫凤教的教主也有。 季澜皱眉道:可我在巫凤教上,并未发现任何潭境相关之物。最有可能的便是在这密室里。 但他刚刚一直默默注意各处,除了成堆的花花衣袍,根本什么也没有。 花妖也耸肩道:我原打算进密室一探究竟,可进入以后,确实未感受到种子。 季澜无奈之下,改问道:你曾听过花令门这地方吗? 花妖用怪声怪调,道:我与你们人类不熟,又被封在画卷中长达千年,哪儿都去不了,怎会听过这些教派。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不用拐弯抹角,张口便直入主题:花令门被满门屠尽,唯一活下来的弟子,表示整个教上除了血迹斑斑,满室全为入魔之气。 花妖听见最后这四个字,不禁怔愣,半晌后才道:入魔之气?如今你们人类还有修魔者?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居然还有人趋之若鹜? 季澜闻言,明白有戏,赶紧追问道:这话听来,你可曾看过修魔之人? 花妖点头,用巫傲的脸面皱起眉宇:潭境中便有。千年前进入后藏匿于虫烟,只是被身上魔气束缚住,想出也出不得。可我至今许久未回,不知现下状况如何。 话虽如此,即便对方堕入魔修,造成仙门大劫,也与他一点关系都无。 季澜却是听的背后发汗。 果然。鬼尊赤屠是真实存在的。 莫潇说对了。 然而他想起莫潇的名字,顿时一个机灵,又道:为何你在荫兰峰上,执着于寻找莫潇,莫非他身上也有种子? 花妖:他没有,可他与潭境中一批独隐者长的极为相像,那些人曾制作过一些东西,为此还整批被掳进虫烟中,不过说到底,进入的人全都出不来了。 季澜闻言,眼眶霎时一颤。 对方口中的独隐者,肯定就是莫潇的祖! 制作的东西,十之八.九便是聚灵铁石。 两人对谈之际,蓦然间,外头传来木门开阖的吱嘎声,声音细微,季澜却听见了。 接着他便看见巫傲脸上神色一转。花妖已隐了下去,应是不愿一同研究无聊画卷,干脆又唤醒巫傲。 季澜: 这妖还挺机灵。 也可能是与巫傲相比,不管是谁看起来都聪明许多。 柳卿提着茶水靠近,将其放置桌上,立即倒了一杯给巫傲。 巫傲疑惑道:卿卿方才不是和仙尊谈聊的正高兴,怎会忽地去拿茶水? 柳卿脸色疑惑,道:不是教主让我去拿的吗? 季澜赶紧出来打了圆场:是我口渴了,想换换茶叶,正好柳公子拿了新茶过来,我们便一边品尝一边看画吧。你离开食,我自作主张看了其中三幅画卷,临摹的极为逼真,画的是钟乳石洞吧,上头的岩石纹路描绘极为细腻,令人佩服。 柳卿闻言,果真立即被转移重点,欣喜的将自己做画灵感叙述一遍,巫傲作为家属自然也跟的骄傲,没人再去管那壶新盛的热茶。 又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将这密室所有画卷给看遍。 季澜只觉得脑袋疲惫,这种文人雅性的活动,果然不适合他这读书人。 他还是适合摊坐在枫林里,吃瓜子赏景,偶尔乘乘灵马。 巫傲见他捶了捶肩,便道:仙尊可是累了?其实今日要你前来密室,巫某还有一事想问。传闻半蝶教的秘宝已让夜焰宫拿到手,此事是否为真? 季澜这才忆起,誉仙大会第一天,阮绊棠痛骂巫傲一事,貌似是巫傲曾找上阮堂门,劝说她与海吟吟合作,大概也是为了苍刎珠一事。 于是季澜反打太极:巫教主说的秘宝指的是什么? 巫傲眉头皱起,道:自然自然是那颗神秘的珠子,道上人人都想要的,听闻让夜焰宫首座取走了,还请仙尊告知到底流于何方。 季澜眨了眨眼,内心无语。 流于何方?你自己不都说让夜焰宫拿走了? 于是他道:假使苍刎珠就在夜焰宫手中,巫教主难道有办法夺取? 巫傲自信一笑:那就得请仙尊帮我这个忙了。 季澜:?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巫傲蓦地骄傲地站起身,往室内某道墙壁一拍。 可等了半晌,却无事发生,季澜也是一头雾水。 只见巫傲方才骄傲的神色,已略显气急,手上也加大力道,往墙面重拍数十下。 一旁柱面终于有了反应,已不快不慢的速度,射出两把小刀暗器,季澜站于中央,其中一把飞过他身侧,垂于肩侧的一缕银丝,便被削断半截。 季澜: 好慢的暗器。 好蠢的机关。 巫傲嘴边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又恢复了往前的自信,道:这便是我给仙尊的行前礼,还望仙尊能帮我这个小忙。 季澜简直一言难尽,很想转头对柳卿说,带你家教主去找个好一点儿的大夫,看看有没有救吧。 半晌后,他才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实为强人所难,夜焰宫并非我能披敌,还请巫教主另寻高明。 巫傲却道:我在比武大会上见仙尊与魔尊两人谈笑开心,看来交情不错,倘若仙尊开口一借,说不定便能到手。 季澜面不改色地说:所谓谈笑,不过是外人眼中看来罢了,你瞧,我的剑仍是被他扣着,他与我说话,也只是告知我别轻举妄动,否则回夜焰宫便有苦头吃。 这话简直机智。仙门茶会上听见的离谱八卦,眼下全派上用场了。 一旁柳卿闻言,终于忍不住插话:外头总传闻,仙尊在夜焰宫里被酷刑伺候,不只浑身伤痕,还不得对外透漏地牢的模样,甚至得含笑应对外人,这话难道真的属实? 季澜眉心浅蹙,缓缓地点头。神色悲苦。 是的呢。只不过本读书人虽未见过地牢,可乘马乘的腰疼,鸡盅喝的肚胃发鼓,赏枫赏的睡意朦胧。 如此承受着各种你们不知道的折磨! 第47章 季澜神情淡然飘渺, 悠悠的说:柳公子这话我无法多做回应,软禁的其中过程,就不求你们了解了。 柳卿面有同情, 巫傲则是因季澜不肯答应帮忙夺珠,时间计划被打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你们三人各怀心思之际, 季澜眼尾蓦地闪过丁点光芒。 他下意识往其方向偏眼, 发觉是那套系了六颗玉石的衣袍,其中颜色最深沉的那颗。 在巫傲忙着自言自语时,他便定睛瞧,可这回上头却没有再发出光点。季澜不禁蹙起眉, 总感觉不对劲。 旁, 柳卿面色忽地露出恐惧, 道:教主, 既然夜焰宫对仙尊如此苛刻, 如今仙尊在我们教上,魔尊岂不是很快便找来? 季澜眼眸亮。 算你有智慧! 巫傲却个拍胸,我堂堂巫凤教怎会怕夜焰宫! 语气中全是男儿担当。 柳卿自然明白对方之举, 不过是不甘巫凤教落于人后。可他总听闻夜焰宫首座有着狠戾残酷的手段, 直是仙门中腥风血雨的存在。 这会儿又证实了季澜在夜焰宫的遭遇, 让他更是加倍恐惧。 可面前巫傲仍是抬高着头, 他便柔声劝道:教主, 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仙尊既看过我的画,教主也得知了想要的讯息,不如便让仙尊离开巫羽城吧。 巫傲个来气:不必!我就坐在这儿等他们过来, 我巫凤教中黄金万两,弟子数百,何须担忧! 季澜: 可魔头宫中可是黄金万万万万两,虽无半个弟子,可两护法出招,便能退你全场。 你确定要这般闹事? 柳卿见巫傲这模样,知道是因自己前番话措辞不当,让巫傲打从心底生气了。直以来,对方特别不喜欢矮人截之感,现下大概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话中之意是巫凤教比不上夜焰宫。 见对方来气,柳卿便也心急,可仍保持着情绪,好言相劝道:教主,你别生卿卿的气,待我们离开密室后卿卿便向你赔罪,好吗? 巫傲闻言,却更加打定主意不离开,甚至倒了杯茶,捧着喝起,明白表示他不愿出密室。 二人争执间,季澜视线再度移回墙上六颗玉石。可这会儿仍是点光亮也没有。 但方才他确实感觉到了! 身前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争着争着,这会儿连柳卿都起了脾气。 季澜也终于回过神,专注听了阵。心道,看来连柳卿这般斯文有耐性,有时都承受不住花孔雀的无理取闹。 柳卿面色差劲,道:教主!刚刚那话并非柳卿出言不甚,夜焰宫名号满布全道,无人不畏惧,倘若我们礼让个三分,能免去场祸患,有何不可。 巫傲脸上全是怒意:巫凤教直隶属道上前几大门派,为何不是夜焰宫礼让我们,难道真要矮人等? 季澜默默地站起身,退到墙角。 此刻眷侣吵架,他这就让出C位。 并且他猜测,花妖应是乐的参与其中,毕竟情人相争,总是堪比狗血剧,能从甲乙丙吵到丁戊己。 而对方两人忙着争论,谁也没空分神管季澜,总归这地方是个密室,季澜即便退离他们百尺,也依旧在同个地方,出也出不去。故这当会儿,柳卿与巫傲皆是全心投入争吵。 季澜便面听着柳卿反驳,说夜焰宫如何势大、魔尊如何令人惊惧,面慢悠悠地走到墙边,近身研究起衣袍上头的玉石。 那颗颜色最饱和的石头,近看时确实给人股妖异感,其余五颗质地也不错,但相比之下就显得不足为奇。 季澜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摸了下玉石。 没有动静。 于是他便多摸五六下。 这玉石刚刚闪了几次,定有诡异之处。 他将小石头在掌中翻来覆去端详。也许要这玉石展现出特异,还得作出某些牵引? 季澜便挺直了背,凝聚起腹中丹灵,在荫兰峰上他早已成功让金丹流转,故眼下使用灵力不是问题。 小会儿后,阵灵力便从掌中散出,直至他右手攅着的玉石中。 刹那间,有道紫色光束从玉石里反向发出,回传至他手掌,不过眨眼,便消失在季澜五指之间! 季澜顿时诧,用力瞪大双眸,将收拢的手指摊开。 可入眼的,不过就是颗小小的玉石,早已恢复正常的模样。 季澜:! ? 他指尖那股吸入的浅光,是什么! ? 他努力调整体内灵力,试图感受金丹的流转有无异常,可腹部中央那颗丹元依旧十分正常,并无任何异状。 楞神间,不远处巫傲突地大叫:行!我这就请仙尊评评理!看看我俩谁说的有理。仙尊,还请你过来趟! 季澜才刚缩回手,被这喊,冷不防又颤了下,赶紧将掌中小玉藏到衣袖里,心有余悸地走回桌边。 柳卿:仙尊,我向教主说,夜焰宫在道上独大,其余几个大派的长老联合出手,也未必能胜出魔尊,这话难道有错? 巫傲:卿卿过于高估夜焰宫,仙门百派各有自己的独门招数,未必会落居下风,我巫凤教为巫羽城第大仙门,更是不必将身段放的如此之低! 柳卿:我们虽身为巫羽城的,可不时有人将巫凤教与半蝶教弄混,可放眼于夜焰宫,难道有人敢将他们和其余教派弄混!?这不是便说明,到上人人皆惧夜焰宫,为何教主定要与我争论。 巫傲:区区半蝶教!蝴蝶哪能与我凤凰相比! 柳卿只道:还请仙尊评理! 季澜: 唉。 季澜艰难的缓过心神。心道,半蝶与巫凤,总归都有翅膀,蝶凤,名气又不相上下,弄错也是人之常情。 并且你俩眷侣吵架,关起房门再谈就行,何苦拉人下水? 柳卿那头似乎又想到反驳的话语,霎时间朝巫傲道:巫凤教虽弟子众多,可有许多仍未出师,若魔尊找上门来,大伙儿拼死搏,弄得教上破败也不好交代。 巫傲:卿卿又如何得知我们会输,我教中百名弟子,同出招,我就不信魔尊能轻易防御! 季澜:好吧。是这样的,某人确实能以敌百。 大概是掌或鞭之内的事情。 柳卿这才将头右偏往季澜,仙尊,你认为我与教主的说法,谁更有根据。 巫傲挺直了背:我向来疼惜卿卿,可这回既关系到巫凤教的颜面,我也不能再让。 季澜只能努力回想。 回想以往曾看过的分手擂台。 原来评审如此难当。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道:柳公子所言极是,夜焰宫确实深不可测,光是两个护法的修为便在许多人之上,故不可轻易挑战。 柳卿立即露出喜色。看来仙尊是站在自己这边! 巫傲急的满面通红,貌似要往旁墙面自撞消气。 季澜的话却没断下,接着又说:可巫教主的话也没有错,巫凤教历史悠久,弟子修为自是不凡,怎么说也排的上道中前几,故也不必低估自己。 他这番话,将两人的台面都给足了。要不要顺着走下,便是对方二人的事了。 然而似乎没人想走他给的台阶,柳卿先是用力握拳,接着嘴唇用力抿住,朝巫傲喊道:好,这回便当是柳卿错了,以后教主要商量事情便找别人去吧,柳卿担不起这责任。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巫傲听了这难得的气话,不但没劝哄,眼神反而变,蓦地高傲不少,道:这可是你说的,往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季澜: 柳卿双眸瞪睁,蓦然间往墙面敲,接着便朝出口的地方冲了出去。 声巨响后,木门刮地的吱嘎声便传来。 季澜望着对方奔离的方向,道:巫教主你方才那番话是严重了,柳公子看起来十分伤心。 对方却用蛮不在乎的语气,不耐烦道:要不是这样,那个人类哪会主动离开,不过他俩吵架内容还挺有趣。 季澜听这语气,瞬间便了悟。是花妖。 这回又是故意将柳卿给气走。 花妖眼神猛地盯于他身上,不断四处打量,刚刚他们吵架时,你做了什么? 季澜愣:什么意思? 刚才他俩争执时,你身那端忽地有股种子气息,非常强烈。花妖语气转为急促,这便是他急着让柳卿离开的理由。 季澜眼神颤:种子气息? 花妖:我曾说过巫傲身上也有些种子之气,可我来巫凤教后却未发现任何踪迹。眼下却突然大量迸出,还全围绕在你身上! 总归他在巫傲体内忙着看戏,对方吵着半,他便乍然感受到阵强烈的潭境之气。 季澜心底刹,围、围绕于我? 对!如今你整个人全是潭境的气息。 花妖话落后,急步走向季澜,匆匆地拽住他袖摆。 季澜没有闪避,在两人触碰的那瞬,抹妖异的紫雾,便从他雪白的衣面处散开。 花妖瞪大了眼,猛然往后退步。 你!你 季澜眸中全是惊诧,眼前花妖应该说巫傲,脸上倏地显出明显的血管,交错发紫,看起来极为惊悚。 花妖用更加怪异的语调,面上血管与青筋也更加明显,语气不稳,似是欣喜,我、我能回去了!可为何碰到你就能连结虫烟潭境,你到底 岂料话未说完,脸面血管青紫忽地又全数隐下,取而代之的,是股苍白之色染上,接着巫傲即两眼翻,朝地面扑去。 季澜赶紧蹲下身子查看,发觉对方面色蜡白如纸。 莫非花妖退离了! ?回潭境了! ? 他见巫傲鼻息微弱,眼下柳卿又不在,倘若等对方气消,说不定是两三天后的事情,难保巫傲能撑到那时。 季澜左右环视圈,目光定格在柳卿炷香前重重拍下的墙面,他便仿效着敲,然后撑起巫傲的肩,掺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往前踏步不过二十呎,季澜便感到身体沉。 过眼儿,两人竟已回到那座单调色的庭院,正站在木头色的门扉边。 季澜扶着巫傲,缓步移动出庭。 半刻钟后。 巫凤教医堂中。 大夫见门口两人,人还呈现昏厥,顿时慌张的接过巫傲,道:教主脸色怎么如此差劲? 季澜:方才巫教主邀我赏画,谈聊至半便不支倒地,兴许是在誉仙大会上太过劳累,回巫羽城后没有足够的休息。 原本巫傲在比武大会便受了伤,去了荫兰峰医馆治疗。后来则因花妖附身,才得以下床走路。如今花妖脱离身躯,状态自是落千丈。 季澜想了下,又补充道:巫教主昏厥时,柳公子正好离去,故才是我扶他来此。 大夫连续说了几声感恩,面指示弟子将巫傲抬至床上,道:多谢仙尊告知,待会儿我便替教主详细检查遍。 话落便转头对其余人说:你们先去教主书房寻柳公子,向他告知教主病况,再去灶房炖熬几把补身体的汤药。 季澜见大家手忙脚乱成团,便道:巫教主胸前的骨头也许有裂纹,背部或许也有瘀伤,再请大夫详细查看。 他不清楚昨日巫傲来医堂过夜时,有无检查到这些,总之对方在誉仙大会着实伤的不轻,毕竟夜宇珹借力让他打出的那掌,巫傲可是正面迎下。 大夫眉眼皱:怎会伤的如此之重!既然仙尊当时在场,能否详细说明教主受伤的过程,好让我有个判断。 季澜:好的呢。我这就说。 也就是你家教主被我重重打了掌。 季澜与大夫眼对眼,半晌后即镇定说道:巫教主在比武大会上重摔于地,当时在峰上医堂住了两天。 大夫惊诧:可教主昨日来我这儿时并未提及这些,只说精神上有些劳累,故我只简单把了脉,熬了锅补神氧气的汤。 季澜:定是你们教主怕你们太过担忧,才未将实情说出,此刻既然他再度昏迷,便赶紧医治吧。 大夫这才连连点头,季澜也随之退出医堂,将地方空出让人忙碌。 他慢条斯理地走至长廊后,脚步便突然加快,却不是往自己下榻的房间,而是柴房方向。 拐过几个长廊后,季澜便看见想找的人。 花青冥正与其他弟子谈话,手里是捆刚捆好的新柴。 花青冥自然也看见那道与旁人明显差异的雪色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仙尊,您来找我吗? 季澜颔首,直接表明来意:这处可有方便谈话之地,有些事想问问你。 花青冥带着他,走至柴房后头处无人的树下。 左顾右盼了下,确认此处无人,才道:仙尊请说,青冥定知无不答。 季澜:你是否还留有印象,花柳门遭遇惨事,最后门派可有遗失任何重要之物? 花青冥疑惑道:仙尊为何有此问? 季澜:我想确认那人的动机,是否在于你教上的珍宝。 对方道:直以来,花柳门修的皆是仙术,最重要的便是教传符纸,并未使用长剑或其余仙器。灭门之后我虽慌张不安,可仍是谨计祖辈叮咛,处里完后事之后,便到大厅中取出整叠教传符纸,全数带来巫羽城,且在巫凤教上的第晚便数过,发觉张也没有少,倘若仙尊要问花柳门有无秘宝,我只想到到这点,灭门之人并未窃取。 季澜表情未变,似乎早已料到此事,果然与我所想相同,对方到你教上,意不在此。 花青冥愣:仙尊可是查到了什么? 季澜表情未变,只道:你说有将符纸带来巫羽城,可否拿几张让我看看,你说花柳门上下皆残存入魔之气,这些符纸既然带灵,应是有记忆,能重现这股气息。 花青冥连点了几下头,快步奔回杂役弟子的住所。 季澜站在柴房角等待,忍不住又往自己手掌看了看。 方才那道浅光早已不在,可花妖不过碰了他下,竟然就回至深潭,且临走前那句未说完的话,也令他心生不安。 再者,巫傲与柳卿吵架中的几句对谈,也让季澜对花柳门事,有了脉络想法,只是仍需证实。 季澜在树下分神思考着,可不过会儿,急踏的脚步声便再度响起。花青冥效率极高,拿着符纸奔回,直接交给季澜小叠。 季澜将东西收好,说道:待我研究个几天,这符纸便还你。 花青冥却摇头:仙尊肯帮忙我,青冥已是感谢,这叠符纸便当作微不足道的谢礼。花柳门的符与般符纸不同,是由特殊材料所制,制作过程中面输进灵气,故写上完整符咒后,作用也比其他符纸来的强大,仙尊无条件助我厘清灭门之案,青冥十分感谢,区区几张纸不足以代表心中恩言。 季澜点头,道:虽然不知需多久,只要我查出东西,定当立即告知。 花青冥神情激动,还未来的及回话,偌大的柴房忽地陷入片混乱。 原本井然有序工作的众人,倏地脸色急促,四处乱奔,群弟子脚步纷乱,撞成团后又踢倒墙边整排木桶,痛呼声顿时交叉响起。 忙乱中,有人喊道:大家快回房保命!外头管事说夜焰宫魔尊找上门了!据说大厅已被毁了半,魔尊正四处找人! 另道惊惧的声音响起,找人!?谁!? 我们能躲哪!?魔尊亲临,躲哪不都是死! 大伙儿接二连三地呼喊。 蓦然间,开始叫喊那人神色惊悚,手掌颤巍巍地伸起,抖着手指,指向花青冥身旁的人,夜焰宫上门找的便、便是霜雪门仙尊 对方身纯白,他们柴房弟子断不可能穿成这样,再加上头银发,身分极其容易办认。 季澜闻言,神情瞬间染上某些情绪。以及,需仔细看才能看出的细微表情。 花青冥望见了。 本以为魔尊到来,仙尊定是紧张不安,怎知对方的表情却没有半丝担忧惊惧,反倒反倒是开心欣喜。 季澜则简短地向花青冥道了句再见,接着头也没回,用最快的步伐回至廊间,心地已是翻腾。 自他离开荫兰峰后,已过了近两天。 只是这两天,却久的宛如两个月。 待季澜快步走至大厅时,眼便望见那抹醒目的黑袍身影。 两人眼神刚接上,明明还有几尺的距离,可不过瞬内,他后腰便被股强健的力道环上。 接着是低沉的声音散在耳边。 巫傲人呢,本座杀了他。 季澜在对方胳臂中抬起脸,轻拽着夜宇珹的衣袍,道:你骑踏湮驹来的?他好点了吗? 夜宇珹颔首,道:你呢? 季澜望向对方英挺的眉眼,那双墨黑双眸正浮着自己的倒影,抹银白映在深邃瞳孔中,惹眼显目。 他轻声道:我没事,巫傲没做什么。 就是邀他吃了顿晚膳,看了场画,他还充当了次分手擂台的主审,总归切安好。 放心。 夜宇珹却收紧了胳膊,视线专注,似乎在瞧他过得如何,有无受到半丝伤。 此时的巫凤教大厅,除了他俩之外,竟是个人影都无。 方才接应的弟子见夜焰宫首座亲临,心惊胆颤之余,还未张口迎接,对方直接单掌挥,前厅柱子凭空断了两根,粉刷后的崭新墙面随即布满裂痕。巨大的轰倒声也传遍整个巫凤教。原本在廊上驻守的人,纷纷弃逃。 此刻保命要紧! 于是门口接应弟子自觉死期将至,手脚并用地从小门退出,奔回房整理逃命行囊,顺便写写遗书。 厅堂中央。 夜宇珹眼眸仍盯在怀中人脸上。眼下季澜神色完好,看的出在巫羽城并未受折腾。 可他仍想送巫傲上西天。 巫傲人呢?这语气之低,代表花孔雀小命不保,接着又道:看来比武大会的掌,他苦头还未吃够。 季澜抚了下夜宇珹袖摆:巫傲昏迷了,誉仙大会后花妖便直附在他身上,直到刚刚才退散。 夜宇珹听着他说话,忽见季澜肩侧的雪发被削短截,瞬间怒意迸生,他弄的? 季澜想答是,可又觉得这话讲,巫傲大概命就没了,而他还有些事情得弄清楚。 便道:说来话长。 夜宇珹表情明显不爽,只道:即便人昏迷了也是在这教上,本座现在便让他断气。 季澜见他眉宇紧蹙,赶紧说道:先别理他了,昨日我发现些事,与我们虫烟潭境有关,先回去把事情弄清楚,好吗? 夜宇珹:不好。 巫傲,得死。 季澜见他不肯让步,便拽紧了他衣侧,道:你别这样,待我回去后多念几本话本,今日就别管巫傲了。 不知这交换的方式,能否让人气消? 夜宇珹环着人,见季澜神色坚持,便挑眉道:话本要念,可巫傲也得死。 此时两人在巫凤教前厅中说话,身旁个闲杂人等也无。 断裂的柱子倒榻于地,碎块四处飞溅,地砖也被撞裂至粉碎,片残疾景象。 两抹身影就站在其中,雪袍那人不断劝哄,黑袍那人则坚持不让。配合着整幅苍凉破败的厅景,画面堪称壮丽。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被环在夜宇珹胸前,微抬着脸,眼眸转了转圈,接着又望向面前英挺的脸面。 那,我念两本呢? 夜宇珹见怀中人眼眸带话,目光便自然而然松缓下,不如提及巫傲时的锋利,唇角甚至扬起浅微弧度。 两本?本座不接受。 四本考虑。 二人就这般站在巫凤教大厅,眼神对话了好阵。 于是半晌后,要念的话本数量,已提高至五本。 季澜终于放下心,改说道:花妖退散前,说了些匪夷所思的话,其中细节我想只有巫傲能解答,故他不能死。 譬如密室里的玉石,巫傲虽简单提过,是跟山间老妇人购卖,可其余地并未详说。 夜宇珹这才让步,道:行,待之后问完话,所有帐起跟他算。 季澜点头:我们先回夜焰宫吗? 夜宇珹:先去菘儿谷趟,池缎说要拿药给你,和你徒儿。 季澜:他们人呢?还在荫兰峰吗? 两人对话之际,大厅门边突然有了动静。 季澜回眸看,巫傲由教上弟子搀扶着过来,面色仍是如晕倒时那边蜡白,且身躯看来虚弱,约莫是听弟子禀报后,又想起密室里与柳卿的争执,为争口气,不甘示弱,于是拖着身躯也得赶来。而旁搀扶之人并非柳卿,大概仍在气头上,不愿出面。 夜宇珹瞥见巫傲,眼眸瞬间降温。未等巫傲出声说话,便直接举起手臂,用力往那方向挥去。 是收了七分灵力的掌。 毕竟刚答应过某人,要留对方的命。 而季澜被断的缕发丝,就用数根肋骨来还。 于是巫傲虚晃的脚步才刚抵达,便迎面接下那道强劲的灵力,身躯刹那扭,霎时间又飞出厅堂,重重扑于十几尺外,背后地面也受了掌风的余韵影响,磁砖连续劈啪好几声,从巫傲的身下迅速裂开。 原本搀扶的弟子惊觉手中空,抬眼看,自家教主早已仰倒于门口远处,小弟子顿时吓得双脚发软,身躯不断发抖,只能惊恐地胡乱摆手,就怕下道掌风是落于自己身上。 呜呜救命! 他不过就是个医堂杂役,不想死于夜焰宫掌下! 方才教主摔飞的架式,刚包扎好的前胸肋骨,约莫又断的更惨! 小弟子眼神骇然,只见魔尊收掌后,另胳膊仍牢牢抱着仙尊后腰。 定是太久未见到人,急着用内力折磨对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亲眼见识,传说的酷刑幕。简直愈想愈心惊! 于是季澜便见对方弟子眼神不断在他与夜宇珹上乱瞟,没过小会儿,忽然连滚带爬的了好几尺,匆匆逃离大厅。 夜宇珹则懒得理远处倒地不起的花孔雀,直接便环着季澜跃出,连余光都未留给巫凤教眼。 踏湮驹在大门外吃着地面青草,此刻灵马已恢复平时神气模样,见主人带着抹雪色身影出来,精神顿时高昂,马尾疯狂着甩动,欢喜迎接。 夜宇珹圈着季澜直接上背,让人坐于他身前。 季澜弯着唇,抚了抚踏湮驹后颈,马儿立即舒服的哼哼唧唧。 条胳膊从他背后伸来,握住颈间缰绳,五指收,随意甩,踏湮驹随即调动马蹄,身子如电掣般,狂奔出去。 留给巫凤教的,只有铁蹄踏起的尘沙泥土。 马背上。 季澜颊面的发丝,随风飘舞。 此时此刻,置在他腰间的手臂,坚固安稳。即便踏湮驹速度再快,他也仍是稳稳地坐于上头,身子未倾。 夜宇珹侧脸贴在季澜额际,结实胸膛与削瘦后背相贴。 宽大的黑袍扬起,掩去拂过两人身侧的阵阵强风。 第48章 -- 半天后。 踏湮驹抵达一座耸立的高山。 季澜在马背上, 揉了揉眼皮,他在踏湮驹启程后不久便睡着了,后头靠躺的胸膛安稳结实, 让他睡得极为沉熟,不怕马儿飞奔过快而坠落。 此刻虽值冬季,一路上冷寒,可身后那人用黑袍将他身子围的严实, 冷风并无灌入。 季澜眺望着远处高耸的山峦, 道:我们到了吗?这便是菘儿谷? 夜宇珹下巴抵着银白发梢,嗯,到了。 季澜:神医和安爻他们呢,不是要在这儿集合? 话语刚落, 他俩身后便传来一到欢欣的呼喊。 师父!是何凉凉的声音。 季澜一探头, 便发现三匹马儿。 何凉凉与安赐共乘一匹, 其余二人则各自骑乘。 哎呀, 我就说吧, 宇珹肯定比我们都快到。池缎坐在马上,手边一袋瓜子。 安爻往旁眯起眼:你吃了整整一路,好吃吗? 池缎用力点头:这是自然, 我不还剥了一袋给爻儿吗, 你怎么不吃?。 安爻差点翻了个白眼:我们正在赶路, 谁有闲情逸致吃瓜子! 原本他们与宫主约在巫羽城会和, 可池缎说, 依照踏湮驹的速度,和夜宇珹的行事速度,巫傲应该死的很快,并且可能会被分尸。 于是大家商讨了下, 一致认为他们到达巫羽城的时后,宫主说不定已经离开,安赐便建议大家直接到菘儿谷的入口高山,约莫赶到时,踏湮驹马蹄已至。 眼下看来,果然如此。 池缎忽地大声道:爻儿是否就是因为瓜子,才不愿与我共乘!倘若你早点告诉我,我便将整袋都扔了。 说到末尾几句,表情转为可惜。 安爻气道:不管有没有瓜子,我都拒绝与你共乘! 何凉凉一脸好奇,朝踏湮驹上的二人道:师父,花孔雀还活着吗? 季澜点头。 怎么可能!池缎十分惊讶,突地又一个击掌,我懂了,大概是被宇珹做成魁儡人偶,所以身躯未死。 一口气吊着,比死都痛苦。 季澜失笑道:并非如此,活着便是活着。 安爻疑道:宫主没杀他? 季澜应首:之后还有些事情得详问巫傲,故他必须留下。 问完他就得死。夜宇珹懒懒说道。 池缎点头,问完他就得死。 安爻做出相同动作,问完他就得死。 何凉凉则是面色激动,问完他就得死。 季澜: 别闹。 并且你仨是复读机? 夜宇珹这才弯唇:准备上峰了。 季澜见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峰顶,景色虽美,看来很冷,忍不住说:上头温度很低吧。 池缎:还行,可仙尊你身上穿着有毛料外罩。 还有夜宇珹的衣袍。应该不冷。 一群人会合后,便悠悠哉哉地出发,惬意的往山坡路走,为首的踏湮驹似乎感受到大伙儿放松的心思,马蹄也缓下,慢悠悠的走在雪花飘零的山路上。 何凉凉:师父,您到巫羽城这趟,巫凤教上可有任何有趣之事? 季澜想了想,道:巫傲的密室里有上百套铃铛衣袍,挂满所有墙面,他对此十分自满,说每日梳洗前都会去那儿挑选。 安爻与何凉凉随即一脸荒唐。 池缎评论道:这人果然脑子有问题。 安赐:附在他身上的花妖是否还在? 季澜摇头:我被带进巫凤教密室时,里头发生了点事,待会儿进菘儿谷再与你们详说,总归花妖在密室里便退散了。 何凉凉:倘若花妖迟迟不退,除了师父的灵剑出窍,还有其他办法吗? 池缎扔了两粒瓜子进嘴巴,去粪坑中住个十天半月,花妖受不了,自然被薰走了。 安爻:这方法行的通吗?怕是妖未退,附身之人先被那沼气毒死了。 一群人顿时展笑出声。 季澜面颊的弧度淡雅,几丝寒风从身侧佛过,将他露在外罩外头的几缕银丝吹起。 身后那人低声问道:冷吗? 季澜摇头。他在对方胳臂当中,背后吹来的冷风全被夜宇珹挡下了,吹不进他外罩里。 何凉凉:池大夫,你上回说进谷的方式非常特别,能否再说明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池缎:菘儿谷极为隐密,入口可谓万中选一,对外来说,谷内的一切便是神隐。且谷中地势曲折,有许多外人未知的机关暗道,只有我熟知,故假使有外敌攻入,也是摸不着窍门。 季澜闻言,对菘儿谷更是充满兴趣,所谓神医隐居之地,于是便兴致勃勃道:这菘儿谷既然隐密,是否设有结界?又该如何进入? 夜宇珹言简意赅:跳崖。 季澜:? 莫非是死后再遇神医的意思? 还是进神医谷的人,定要四肢粉碎性骨折才看得出诚意? 季澜语带不确定:跳崖这谷中没有大门吗? 有,一处悬崖。池缎欢快说道。 季澜: 好的呢。看来进谷前,得先升天就对了。 他忍不住又问:所以我们待会儿到了峰顶,就立即从上面再跳下去? 简直荒唐! 为何不装个大门? 夜宇珹听他不可思议的语气,低笑几声,道:也能不跳。 季澜感觉到一丝希望,还有其他方法? 夜宇珹:连马带人直接摔下去也行。 就没有比较正常的进谷方法?季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池缎一问。 我想想。没有。池缎回绝。 季澜:嗯呢,了解呢。 跳崖就跳崖。总归多跳几次就熟了QAQ。 身后人似乎感觉到他心中呐喊,蓦然间胸膛微震,季澜隔着外罩都感觉的到。 笑什么! 别以为本读书人不知道你偷笑! 跳崖这种事,他还需要多点心理准备! 何凉凉:池大夫,你住的地方可真高,倘若一般百姓,约莫要好几个时辰才能登顶。 眼前高山耸入云端,景色波澜。 安爻却回道:对,最好高到空气稀薄,让某人住在谷内窒息。 池缎骑在他身侧的马匹上,闻言,俊脸笑得越发灿烂。 安赐:上回来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不知里头有无改变。 池缎:那当然是没有,我这么懒的人,连椅子摆放都懒得动。 大伙儿就这般一路嬉闹,一面往山顶前进。 一个时辰后,在为首的踏湮驹与其他灵马加快脚步之下,居然便到达山峰最顶端。 季澜被环着跃下马背,抬脸张望峰顶云层,那波澜积卷的模样,与平地看来完全不同,此番近看,发觉云里还带着浅淡瑰丽色彩。 夜宇珹见他好奇地左右张望,便道:待会儿便是从你前方那悬崖跳下去。 季澜走近几步,低头瞥了一眼。 深!不!见!底! 呜QAQ。 本读书人! 三观! 受到冲击! 这悬崖何止万丈深渊! 一眼望去,底部是整片黑漆,不知多深。陡峭程度仿佛随时能摔死人。 且踏湮驹不快是神马,不过几个时辰便将他们载到如此高势。 可下坠不用几瞬,看来很快能脑浆迸裂。 池缎拍了拍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上头已被白雪覆盖,兴高采烈介绍道:这棵树便是入口标志。 季澜试图保持冷静:确定没有其他入口? 池缎斩钉截铁地摇头。 安赐向何凉凉说道:我抱着你下去? 何凉凉见那黑不见底的悬崖,心底同是惊惧,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于是在季澜愣神之际,眼前两人便咻的一声,消失在崖边。 他瞬间惊的瞪眼。 这股说跳崖就跳崖的架式,十分令人敬佩! 接着是安爻,他快步走至崖边,往那大树瞪了好几眼,然后往树下灿笑的神医瞪更多眼,接着,一脸厌世的往下跳。 季澜: 方才安赐与何凉凉跃下时,好歹有种生死作伴的感角。 安爻这一跃,脸上仿佛写着有完没完,老子死给你看。 池缎随后跟着往下,姿态散漫到宛若真的只是走进家门。 夜宇珹见季澜挺直了背,僵在那不动,勾唇道:你要先跳? 季澜视线缓缓移向他。 不呢。本读书人不跳。 就让他! 冷死! 在这! 悬崖边吧! 夜宇珹却蓦地将他一捞。 季澜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便往后失重,眼睁睁看着崖边那株光秃秃的银树越离越远,身子直直地往下坠。 他下意识抓住身侧人的腰摆,因惊吓故拽得特别紧。 下坠速度快得令他不敢睁眼,季澜闭着眸,将头抵在夜宇珹肩上,两人发丝在空中不断飘舞。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然而不过几瞬,二人便已安稳落地。 季澜听身边呼号的风声已停,才极为缓慢地抬起眼,心有余悸道:我、我们到菘儿谷内了? 脚下的这块地方,一片光秃。天空仍在飘雪。 夜宇珹:到了。 不远处,池缎与何凉凉正开心的与他们招手。 安赐气质沉稳,朝他俩点头,安爻则是双臂环胸,一脸不爽的看着谷内景致。 季澜走进后便问:神医就住在这堆石头里面吗? 池缎大笑,这只是菘儿谷最外围一圈,里头可是好山好水,绿意盎然之地,不过约莫没有夜焰宫豪华,仙尊可别嫌弃。 他朝众人挥手,示意自己带路。 大伙儿走在寸草不生的荒凉崖底,何凉凉十分好奇:菘儿谷内是否种满了药草?是不是像说书人说的那般,随手一摘便是灵芝仙药,能让人长生不老? 安赐:别乱吃,有些药草未煮熟前便是毒药,不可食用。 池缎:看来安赐还挺有草药知识。确实,我谷中大部分的药草类,若未经过熬煮,便是致命之毒,且每一种草药的烹煮方式各有不同,倘若外人闯入,随手摘取,误用送命,便当作是他们未经他人同意便窃取的惩罚了。 季澜:烹煮方式各有不同?神医能否说来听听。 他得调查一下,是否能与鸡盅融入,回去要介绍给夜焰宫的灶房师傅。 池缎面色忽地转为高深,语气深沉道:有种草名唤裂香根,炖煮的时候必须面带微笑,可也不能过于灿笑,得是素素雅雅,看起来气质特别好的那种笑,像爻儿那般便是最好!另一种药草则唤作缠情草,炖煮时需面带甜蜜,最好是一面想着心头所爱之人,烹饪后的效用便能达至最大。 何凉凉简直傻眼。 季澜则镇定回道:受教了。 懂了懂了。 所谓不同烹调方式,是需搭配各式不同的笑靥熬煮。 池缎这会儿又是哈哈大笑:仙尊还挺会说笑。 颀长的身躯借故往旁歪倒,疑似随时要靠到安爻身上。 季澜十分镇定,神医谦虚了。 要论笑话与胡扯,谁比得过您! 何凉凉这才反应过来池缎在胡闹,忍不住跟着笑起,大伙儿谈闹间,安爻只浅浅瞪了池缎一眼,继续埋头往前。 夜宇珹弯唇,朝季澜道:池缎谷内的灶房挺大,待会你能试试。 季澜面色淡淡,庄定说道:我不擅长厨艺,上回在夜焰宫被灶房师傅请了出来。 池缎拍腿大笑:仙尊进灶房闹事,砸坏了几个锅? 季澜:没砸,就是不会绑腊肉,那肉还挺滑,一绑就松。 谷内瞬间响起众人笑声。 安爻原本杀气腾腾的脸也软化下来,朝季澜笑道:仙尊下回尝试别的,剥剥松子或剪菜梗。 何凉凉:师父以前可厉害了,以往您虽不爱吃霜雪门的雪蔘,可对于认雪蔘成熟度可特别厉害,每回弟子们摘了整整一篓,都得拿去问您,哪根是年纪最大的,可先行熬煮。 安爻奇道:雪蔘还分年纪?不都是菜吗,直接扔进锅里便成。 何凉凉却摇头:霜雪门的土壤一年四季皆与雪融和,且带着淡淡灵气,和外头的土不一样,雪蔘长在寒土中不断吸收养分,凝聚的灵气也越多,自是要挑年纪大的去熬汤。 季澜眼眸一喜。 听起来就十分可口!下回他就带上整整一篓,给夜焰宫的灶房师傅! 安爻便朝他说道:那仙尊都是如何判断雪蔘年纪的? 季澜正沉醉在薛蔘炖鸡汤中,冷不防一个回神。 咳了咳声:看大小与粗细。 何凉凉却怔了下:我从前也是这么以为,可师父你说不是,说雪蔘里头凝聚的灵气与外观无关,有些巨型雪蔘纯粹是形状虚大,里头却是灵气薄弱,有些则是如手掌般小,可聚集了十年以上的寒土之气,故喝上几碗便能强身健体。 池缎眼眸一瞥:看来仙尊摔了脑后,连这个都忘了。 季澜:对对。 是这样的,本读书人从来就没了解过。 夜宇珹:下回到霜雪门摘几根,拿回夜焰宫。 入汤炖熬,有人爱喝。 季澜:谁负责摘? 夜宇珹勾唇:一起? 季澜:雪蔘长在寒土之中,很冷。 何凉凉又发现了不对,插话道:师父您居然怕冷?以往冬季大雪,所有人皆躲在房中烧炭盆,可您总喜欢站在门中庭院观雪。 池缎补充道:傻孩子,这肯定也是你师父摔了脑的关系。 总归摔脑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季澜:咳。多谢神医。以后本读书人的发言代表,就交给你了。 一行人走走聊聊,眼前蓦地现出大片低矮草地,接着愈长愈高。众人持续往前一阵,身边矮草已然高至大腿附近。 季澜欣喜的东张西望,在经过一整片绿意后,迎来的是整排高耸的大树,直至百余尺后,终于进入菘儿谷内部。 耳边传来流水声,季澜欢欣问道:这附近有溪河? 池缎应首:谷内有条小溪,水能饮用,还有几个药浴潭。 季澜眼眸中全是兴奋。 所谓隐士神医的住所,比他想像中富饶多了!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与他相同,都是朴实无华的仙门,没想到竟然坐拥崖底绿洲,不只自带水源,还有满山谷的绿荫。 池缎指着远处的楼房小屋,那儿便是我的住所,与制药之地,还有几间空出的,大家能分着住。 季澜连连点头。对菘儿谷里的一切感到新奇。 并且十分满意! 夜宇珹以前即来过多回,对谷内风景只随便看了两眼,视线便移至身侧人身上。面前雪白身影明显的开心,唇角笑意淡雅,眼眸中散着雀跃。 安赐:池大夫,我们先找地方议事吧,方才上山时仙尊说过在巫凤教中发生过几件怪事,眼下不如先谈正事。 池缎只道:菘儿谷内只有我们,之前我找传声人或送药者,都是我亲自出山找的,故这里没外人,谁也进不来。 安爻眯起眼:所以我们就站在这儿议事吗? 这堆杂草当中。 池缎瞬间揽上他肩,爻儿既然走累了,我自是要找个阴凉舒适之地。 安爻脸色发愠,拽着他手便想扯开,却发现扯也扯不开,半晌后,便气的偏头,视线正好对到某座屋房,面上表情明显一变,目光不自然的又偏往另一个方向。 何凉凉指着安爻方才看过去的地方,池神医,那是你的住所吧。 门扉上有些藤草,外头一小排篱笆。 池缎颔首:不是,我休息的地方在另一处,那间是以前夜焰宫来作客时,爻儿住的。这会儿要议事的话,就去制药屋吧,里面有张大桌,平时我都在里头配制药方。大家也能喝口茶,休息一下。 半刻钟后,众人便陆续进入制药小屋。 围坐在大圆桌边。 上头还摆了不少瓷碗与捣棍,以及被切碎的草药,跟几把风干的果实,一排瓷罐整齐的立在桌面中央,里头已中已装满药丸,墙边则是好几篓青草,全散发着淡淡药味香气。 菘儿谷内的百草吸收了谷内精华,全是离土而不烂,能放上好几个月。 夜宇珹随手便拿了一罐,倒了一粒,递给季澜:吃下去。 季澜不疑有他,配着池缎发给大家的药草茶,顺着吞入,入口的茶味清淡好喝,有浅浅花香,他忍不住一口气全喝完,才问道:这药丸是什么作用? 池缎答道:那是毒药。 季澜: 看来本读书人没因跳崖摔死,眼下便因误食魔头递来的东西而猝死。 安爻拿起瓶罐,自顾自的倒了两粒,扔进嘴里:仙尊别听他胡说,这就是一般补气的药丸,吃多了也没关系,他这屋子里的东西不会带毒。 池缎瞬间绽笑望他。 季澜:了解呢。不过右护法跟神医不是友谊翻船了吗,为何如此清楚这谷? 安赐让何凉凉也吃下几粒,而后才朝季澜问道:仙尊,你这两日在巫羽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季澜闻言,脸色转为认真,想了想开头后,便道:你们应该已知晓,花妖在誉仙大会最后一天,已转而附身巫傲,并跟随着他回到巫羽城。这回,那只妖与我谈了不少话,也提到不少东西。 安爻皱起眉:和仙尊谈话?这花妖不是开口闭口都是种子吗,居然还能谈话? 季澜点头:约莫是被关在画卷里太久,一开始放出时便心急着想返回族人身边,故在附身老道长时才会有如此多的怪异行为,后来被雪燃退了之后,便冷静许多,至少能与人正常交谈。 何凉凉:确实如此,倘若我被关在画里长达千百年,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抓着人到处问怎么回霜雪门,肯定也像个疯子。 安爻:那他人呢?真的回到老家了? 应是如此,他曾说在我身上,你家宫主身上,与巫傲身上皆有种子的气息。季澜语气平稳,表情却是沉重,故我当时便猜测,这种子便是联结虫烟潭境的东西。 池缎:宇珹也说过同样的话,看来真是如此,那花妖的族人便是生长在深潭中的花群。 安赐眉心聚拢:若说仙尊与宫主富有虫烟潭境的气息,是因为苍刎珠,可巫傲身上又怎么会有? 这便是我要与你们说的重要之事。季澜从衣袍中拿出一叠符纸,与一颗质地沉绿的玉石。 他指着石头说道:巫傲让我进他教中的密室观赏,我在里头发现了这颗小玉。 季澜将密室中的百套衣裳,与腰带上的六颗玉石,以及他取下玉石输入灵力后,石头在他掌中发出紫光的事情细述过一遍。 一道紫光消失在你掌间? 身旁那人瞬间拽起他手腕,声音也低了好几度。 夜宇珹握住季澜腕部,直接输了些灵力过去,可却无发现任何异状,英挺的眉宇仍是紧蹙。 季澜朝他道:我没事,但那束光不知是何物。 池缎见他俩说着话,便拿起桌面玉石查看。 所以这东西既然缝在巫傲衣袍上,花妖说巫傲身上带有种子之气,便是这缘故。 安爻皱眉望着他手中东西:这颗石头莫非也与潭境有关? 季澜:在密室里,那花妖不断问我做了什么,说我周身全是种子气息,最后便碰了我衣袍一下,瞬间即从巫傲体内退散消失,据我猜想,他这回是真的回虫烟里了。故我想着之后若有机会,得详细询问巫傲,关于这颗玉石的来源。 夜宇珹蓦地低沉道:那道紫光,是潭境之气。 种子既是联结虫烟深潭之物,里头散出的东西,必定自深潭而来。 季澜低下眼,沉默不语。 这结果,他早就想到了。心底虽是不安,但也无计可施。 此刻,夜宇珹仍是拽着他手心没放,那肌肤相贴下,传递来的温度,让他稍稍缓过心绪。 第49章 池缎见季澜神色凝重, 便道:仙尊别担心,至少目前没有异状,宇珹也在这, 肯定是安全的。 季澜闻言,便望了身侧人一眼。 对方唇边少了懒笑,英挺的蹙眉正紧蹙着,手指却是轻柔地蹭着他腕部。 一旁何凉凉望着桌面一叠纸, 试着化解气氛, 师父,你方才拿出的这叠是什么? 季澜:是花令门所赠。 他简单将花青冥拜托他的事说出,接着道:这便是他给我的符纸,符纸带灵故有记忆, 应能回现那股残存在花令门中的入魔之气。 夜宇珹直接便将符纸拿过, 长指一收紧, 丝丝灵力从他指间并发, 潜入薄薄的浅黄纸张内。 符纸随即发红, 随着颜色越来越深,季澜觉得几乎要烧起来的那刻,猛然间有几缕淡黑雾气从上头飘出, 他背后寒毛几乎束起, 瞬间有股不适感从脚底急速发起。 夜宇珹盯着那黑雾, 眼眸一震, 五指刹那收拢, 将符纸揉成球握于掌间,那股红焰的色泽才慢慢淡下,池缎也往周围挥掌,一阵丹灵从他掌间挥出, 周围雾气才逐渐消失。 桌边几人一看这情势,随即明白过来。 这股气,确实代表魔修。 而全道之中,入魔者寥寥无几。虽是皆只是传闻,可如今,却被这符纸给证实了。 桌旁,何凉凉已是脸色发白,安爻与安赐则紧紧皱眉。 季澜望着那消散的红雾,脑中也逐渐忆起忆起《仙尊嗷嗷叫》中对虫烟潭境的叙述。 【虫烟深潭,属仙门中最险恶之地,布满穷凶恶极的野兽,与惑人走入死亡的迷境,千年前曾有一批仙门闯入,却是下场凄惨,可极便如此,里头的珍宝却仍是让人鬼迷心窍,不少教派人是穷尽一生,接是为了寻找进入虫烟的金钥。 】 原主与夜宇珹在里头相杀了几十万字,为争夺聚灵之器,然而关于赤屠的部分,却是一字未提及。 众人沉默之际,好一会儿才由池缎打破,开口道:所以莫潇所说的鬼尊,真的还活于世,并藏匿于虫烟深潭? 夜宇珹眼眸冷厉,道:看来便是如此。 季澜:花妖说莫潇与潭境中的独隐者面貌相似,故莫潇身上虽无种子,可他认定对方能做出一样的东西,让他返回族人身边。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何凉凉:独隐者?这是什么? 季澜摇头:我也不知,只能猜测是一群生活在潭境中的人。 安爻不禁皱眉:生活在潭境?千年不出深潭,怎会没有老去死亡。 安赐猜道:也许这虫烟深潭与世隔绝,一旦进入便等于时间停止。 池缎:可鬼尊为何找上花令门?这门派不大,与潭境更是扯不上半分关系。 季澜:这便是我疑惑之处,对方灭了花令门,最终却什么也没拿。 难道只是为了刷刷存在感? 何凉凉忽地出口:会不会会不会是误杀? 此话一出,桌边所有人顿时全望向他。 何凉凉不确定的开口:小时候偶尔听别人说故事,话本中一旦发生这种剧情,通常都是为了栽赃嫁祸,要不就是误伤。 可那抹入魔之气如此明显,摆明着没要栽赃谁,就是鬼尊所留下。 故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误伤。 安赐:知雪说的对,确实可能为误伤,也许是赤屠想要夺取某样东西,以为他在花令门中,屠杀门派后却发觉东西不在此处。 安爻:那他欲夺之物,是什么? 季澜摇头:肯定没人清楚,可这人嗜血如喝茶,随随便便几百人的性命便断于他手中,定是残厉之人。 池缎面色沉重:鬼尊的名讳即代表鲜血无数,传闻他入魔之后杀人无数,且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季澜蹙眉道:他原本是哪个教派的人? 池缎这回却摇头。 季澜:不属于任何教派? 并非如此。安赐答道,池大夫摇头,是因赤屠能说是隶属于每一教派,个个大小教派中皆有他的痕迹。 何凉凉满头雾水:这话什么意思?一般拜入门下,不都是一日进师门,终生便是此教派的人吗? 安赐他还未入魔之前,曾不断游走于众仙门之间,做过许多教派的门下弟子,每回接不过两三年便脱离,进而投往下一门派。在他修魔之后便有人质疑,说他此番作为便是为了偷习各大门派的绝技,学成之后便离开。 季澜: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寻找魔修的最快捷径。夜宇珹低沉道:游走各派,便是为了窥探每个教中最深的秘密。 季澜惊讶道:所以他成功了? 池缎凝重应首:成立百年以上的仙门并不在少数,里头多的是我们不清楚的东西,倘若有些禁术或禁册让赤屠给找到了,也不是不可能。总归他修魔一事为真。 季澜:可他既然堕为魔修,无非是有更大的野心,为何最后又选择隐于深潭? 池缎:这便是大家不解之处,当年他大杀四方,夺走部份人的丹灵,众仙门还以为他将要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赤屠却蓦地进入虫烟潭境,往后便没了他的消息。故总有人说,他进潭境中是为了寻找助魔修之物,最后被困于里头,因而丧命。 眼下看来,并非传闻所述,应是赤屠不断蓄积力量,等着重现于世那日。季澜沉重道。 何凉凉忽地发觉不对劲,倘若鬼尊被困于潭境里头,为何又能随意出潭,找上花令门。 夜宇珹:不一定是他。 季澜神色露出疑惑。 低沉的嗓音道:当时进入虫烟的,不只他。 季澜蹙起眉:谁? 赤婪。池缎沉重出声,当年赤屠修魔,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唯独赤婪主动凑上前,愿对其效忠,故赤屠所做之恶事都有他一份,此回灭门,极有可能是赤屠让赤婪去做的,赤屠约莫被虫烟深潭中的某些东西给限制住,才会百年来皆是无声无息,可如今花令门一事,便是鬼尊复出的第一步。 屠尽花令门,不过是开端。 代表着,往后众仙门的鲜血只会愈流愈多,且无法预料。 桌上瞬间又陷入静默。 未知的不安急速扩大,众人心底皆是紧戒。 何凉凉:说来赤屠为了修魔,居然愿意活于阴暗的虫烟当中,难道修魔的吸引力真的如此之大? 安爻:古有传闻,通常入魔者都是心有执念,为求快速达成而寻找偏方,最终走火入魔,且一旦投入魔修,便是万劫不复。 何凉凉眉心皱起:不知赤屠可曾后悔,放弃色彩斑斓的人世,永生于虫烟。且所谓的执念,难不成是堕入魔修便能达成的? 池缎顿时一个叫好:想不到我们凉凉看来,看来少年心性,却能说出这番金玉良言!确实如此,虽说心有执念,可即便寻了快捷之路,也未必能如愿。 季澜点头,表示赞同。 譬如他也不可能为了追求全天下各种口味的鸡汤而入魔。 简直太亏了。 安爻也道:若说后悔,是我的话肯定后悔,好好的人间不待,把自己搞得一副鬼样干嘛。 何凉凉调侃道:你后悔的事可多著呢,当初向鱼铺老板买的一袋玻璃珠,说什么深海龙王所赐。 根本弱智! 安爻立即拍桌,你闭嘴! 池缎听闻安爻在谷外的事迹,兴趣立即滋长:爻儿在外头怎么啦,赶紧多说点。 安爻却愤怒地朝何凉凉道:不准说! 接着怒气冲冲地跟池缎说:你不许听! 嬉闹间,方才议事的沉重气氛终于逐渐消散,桌面上已是缓和不少。 池缎又闹了安爻一阵,这才说道:大伙儿不如先聊聊晚膳吧,别饿着肚子谈话。总归天色渐暗,待会还得有人和我一同去灶房,替大家烧一顿好料。不过仙尊就不必了,夜焰宫的灶房师傅约莫不会同意你再入灶房。 何凉凉便道:那我去吧,以往在霜雪门,我偶尔会进灶房,虽说端出的菜肴无法撑场,可至少能下肚。 池缎宛如拷问般,快速问道:你煎鱼成果如何? 半面烧焦,半面能吃。何凉凉也顺着他的速度快言快语。 打蛋呢? 偶尔有碎蛋壳。 炒肉? 半生不熟,勉强下肚。 凉凉你还是去外头玩花吧。池缎语气慎重。 霜雪门让你拿锅,本神医在场做出谴责。 安爻简直啼笑皆非,忍不住道:我跟他都去吧,大家一起帮忙,饭能快点做成。 安赐应首:我也一同。 季澜见分配完成,便问道:神医,你这桌上的药,全都未写名字,你自己认得吗? 池缎:这是自然,光是色泽与味道便能分辨。 于是季澜便立刻低头,仔细端详。 发觉眼前十几碗,全为深棕色的药丸。 再凑近鼻间闻了闻,嗯全是差不多的淡淡药味。 季澜:? 所以怎么分? 池缎发笑道:仙尊对制药不熟,自是分辨不出,我长年埋头于此,当然熟于辨认。 何凉凉:那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丸,也是在谷里制作的? 池缎:当时没事,便随手做了颗。如今已是仙尊赢回的败礼,不如今晚便试试,吃完再入眠。 我再等会儿吧,眼下不急。季澜冷静回应,转移话题道:确定不用一并去灶房吗?我能一块帮忙。 池缎果断拒绝,表示灶房一事不需担心,仙尊跟宇珹能先去看房间,每间院中皆有避尘符纸,故十分干净,只是大家还得自行铺床被。 何凉凉兴致一来:避尘符纸?没想到神医还会写符? 当然不会,是之前出谷时买的,一次买了一大叠,所有地方都贴上了,凉凉要吗,我送些给你。池缎道。 何凉凉点头,他很想拿个两张。 池缎:除了我的住所外,还有另外四五间小院,平时不怎么用,宇珹他们以前来过,知道怎么走,每座院后都有一抹药潭,晚膳后大家能各自去泡泡。 那房间怎么分呢?何凉凉歪头想了会儿,蓦地转面向季澜:师父,你与还是一间吗? 中间省略号是谁,在场人皆知晓。 季澜面色淡定。 本读书人此刻战略性变成哑巴。 隔壁那人倒是发话了。 本座也想知道,是否一间。 这话,是对着季澜说的。 季澜镇定道:我对菘儿谷毕竟不熟,房间就让神医分配吧。 池缎欢快拍掌:那么仙尊和宇珹就睡最东边那座小院,反正你俩在夜焰宫就睡一起,在这儿自然也得照办。 他话一落下,眼前雪袍身影仍是十分淡定。 表情堪称庄严。 夜宇珹则弯起唇,朝季澜道:走吧,去整理。 安赐等人也跟着起身,一同走出池缎的治药房,何凉凉与安爻一面讨论著晚膳菜肴,热热闹闹地朝灶房方向过去。 季澜偏头问道:神医说你知道怎么走。 不知道。某人语气发懒。 季澜: 好的呢,本读书人这就乱带路。 选个草丛随便走走,最终露宿树下! 摔。 夜宇珹嘴边勾着弧度,踏步往前,你以往未下进过灶房? 季澜走在他身边,不常,且技术不好,分不清酱料瓶罐。 明日让你做晚膳,本座尝尝。 为何不是你做? 行,本座做了,你便得吃。 不许你威胁人! 夜宇珹将视线移往谷内遍布的绿意,蓦地说道: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池缎谷里很多。 季澜眼眸和他望着同一方向,带着赏景的惬意,颊面不禁扬起浅浅笑意,这儿的花草确实美极了,全数都有带药性吗? 夜宇珹:也有一般草木,不过数量稀少。 两人说着话,正好经过一片高度至小腿附近的草丛。 里头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季澜一诧,脚步顿时朝身侧人挪近了些。 对方唇角微弯,道:你怕这草丛? 季澜非常冷静,不怕。 只不过那抹窸窣声十分诡异。 于是夜宇珹抬掌,直接朝草丛方向挥过。 掌风之强劲,那强韧的茎叶立即被震的东倒西歪,几对藏于丛中的眼赌瞬间露出。 季澜睁大双眸,连连退后三步。 眼前蓦然间唰的一声。 一群有翅生物整群飞出。 季澜瞪着眼,目光投向身旁。 你这! 找碴的! 魔头! 难不成想吓死本读书人! 并且光天化日下,为何会有蝙蝠藏在草丛中。 一点儿也不合理! 夜宇珹却弯了弯唇,指着那片草丛道:你看。 季澜吸了口气,面无表情朝乱糟糟的树丛看去,那儿已被蝙蝠群弄乱,草叶东倒西歪,一副惨象。 可他定睛一瞧,深绿枝丛中却缓缓溜出一只全身雪白的小动物。 季澜睁大眼,惊讶道:这是雪松鼠? 那外观明显是松鼠之样,圆滚滚的眼眸,和蓬起的腮面,两只小手就弯在胸前。可这只松鼠的皮毛却与一般松鼠不同,不但浑身雪白,且整团毛茸茸。 夜宇珹也望着草丛中冲出的毛团,道:跟你挺像。 因天气寒冷,故身侧人仍穿着进谷时的毛料外罩,边沿缝着白毛。 是夜焰宫所制。 季澜眯起眼,往夜宇珹方向瞥了一眼。 嗯呢嗯呢,不瞒你说,你也很像方才飞出的蝙蝠。 哼。 半晌后,他才慢慢蹲下身,默默地朝雪松鼠伸出手掌,想让对方上来掌心。眼前小动物整陀毛茸茸,看起来很好摸。 可那小家伙却睁着圆滚双眸,用手轻轻拨了下脸面,似乎在考虑该不该靠近。 季澜轻声说了句过来,雪松鼠还是未动作。于是他原地等了半晌,可眼前小动物仍是没有丝毫反应。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当季澜想放弃之际,掌中忽地被放上一颗淡紫果实。 雪松鼠见状,立即凑近不少。 随着果实增加到五粒时,小松鼠终于被打动,一溜烟儿的钻到季澜手上。 季澜:懂了呢!原来是少了吃的! 他面露欣喜,将雪松鼠给捧起,朝夜宇珹道:你怎么知道他喜吃这果子? 夜宇珹弯唇道:不知,本座随便摘的。 有只大松鼠喜欢髯松子,而这果实外观挺像髯松子。他便随手摘了几粒,喂小松鼠。 那毛绒绒的小动物捧着果实啃,顺着季澜外罩一路溜到肩上,似乎随时要栽进季澜背后的松垮帽兜中。 夜宇珹:你想带他回房? 季澜左右晃身,逗着身上松鼠,语气带着开心:可以吗? 夜宇珹扬起嘴角:他睡哪? 季澜下意识便道:跟我们一起睡床。 雪松鼠果真直接扑进帽兜里,并且在里头窝着,季澜还能听见他喀啦喀啦咀嚼果子的声响,面上笑意也更加绽放。 夜宇珹看着一人一松鼠,伸手又往一旁树上摘了几颗果子,递给季澜。 雪松鼠听见动静,从帽兜中探出脑袋,见到又有食物,随即匆忙的跳到季澜肩上,白毛有些乱翘。 季澜便偏头,将果子一颗颗喂过去。 雪松鼠全数入腹,用小小的手撸了撸蓬毛脸面,接着又溜回季澜帽都里,貌似打定主意赖着不走。 毕竟不用伸手,就有好吃的! 远方天色显出粉霞余晖,谷内飘雪在刚才议事时即停止,灶房也开始冒出阵阵热烟,季澜也不断动肩,和背后松鼠玩闹。 两人立于草丛边,夜宇珹嘴角的弧度一直未淡。 待季澜与雪松鼠玩停了后,两人才继续往屋院方向走去,脚步悠闲。 房里有暖炉或炭盆吗,还是待会儿跟神医要些?季澜问。 两种皆有。夜宇珹道。 我能全用上吗?夜里会冷。 季澜思及夜宇珹不畏寒,倘若所有御寒的物件一同使用,对方约莫会热的宛如身在沙漠。 夜宇珹懒洋洋道:本座脱衣就行。 季澜:! 那我用暖炉便成。 他这就舍弃炭盆。 夜宇珹扬唇,都一样。 言下之意,仍是不穿。 季澜脑袋忽地闪过对方之前更衣的模样,每回夜宇珹卸下衣服后,那身强健的肌肉线条,以及散于胳膊上的黑缎发丝 季澜淡色的眼眸瞬间垂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地面青草。 夜宇珹:池缎说的药潭,在屋院后头。 半晌后,季澜才仿佛找回声音,道:你以前泡过? 没有,本座不需要。 季澜:也是,看来蝙蝠挺有自知之明。 可他倒想一试。 两人说着话,慢慢散步一阵后,便到达一处小院。 确实如池缎说的,房内极为干净,一张避尘符纸就贴在墙角。 季澜绕到房间最后方,发现这处的床榻居然是加宽过的! 你以前来菘儿谷时便是睡这儿? 夜宇珹颔首。 季澜心道,床榻居然是双人的,难道魔头以前曾和人共寝? 眼前大床虽与夜焰宫的豪华大榻比不了,可也并非狭窄的单人尺寸。不是,所以魔头与人共枕过? 夜宇珹见他盯着床面出神,弯唇道:本座之前一向是自己入睡,池缎说原本床太小,不符身量,便加宽了。 季澜这才淡淡应首,脸色十分飘渺。 确实某人身量极高,床过于狭小导致睡不适,属理所当然。 帽兜里的雪松鼠感觉到动静,便探出脑袋,看见床面蓬松的被褥,便飞快地跳出,从季澜间上滑下,跳至后被上。 季澜忍不住发笑,看来他也喜欢这被子。 话刚落下,身侧人突地将一只东西塞进他怀里。 你的暖炉。 季澜抱着那抹精致的小炉,眼神露出欢欣,你从哪儿拿的?方才进来时我到处都找不到。 这间屋子只有我住过,以前用不到,全放柜子里了。夜宇珹道,待会去院后的药潭取热水便行。 季澜眼眸蓦地冒出期待。 寒天泡热水,人生一大乐事。 待晚膳过后,他便要在月下泡泉! 季澜又简单绕了圈室内,发觉连墙角都洁净无灰,看来池缎买的避尘符纸很有用处。 夜宇珹则从另一座木柜拎出三枚炭盆,连同厚被一起放至床头。 季澜见柜中连本书都没有,便道:你最后一次来菘儿谷是多久以前? 三年前。 这么久!季澜睁大双眸,以前这房间便是一本书册都没有吗? 夜宇珹懒洋洋的点头。 季澜:那你不会发闲?还是天天都在谷内观赏风景? 夜宇珹懒声道:边赏景边玩剑,和鞭。 季澜:佩服。 看来无时无刻练武,便是魔头一身修为的由来。 他抱着冬被,坐于榻上,一身雪白外罩仍未脱去。 岂料眼前人蓦地一个闪身,晃至他眼前。 季澜刚揉完眼皮,一放下手,抬眼便望见放大的英挺面容,就站在他落坐的床沿,不过半臂之距。 夜宇珹长指捞起他肩头处,被削掉一截的银发,道:晚点你想泡药潭? 第50章 季澜听着那低嗓, 瞬间有些发怔,半晌后才回道:可药潭还得等晚膳后才能泡。看池缎那架式,定是要瞎弄出一整桌的菜。 不知能不能入口。 突然有点怀念夜焰宫的灶房。 他顿了下, 又道:药潭既是露天,水温会冷吗? 夜宇珹:热的,你喜欢。 季澜点点头。对方一直都清楚他畏寒。 此刻,窗外天色已全数暗下。 月儿高挂, 腊月寒风不断吹袭, 满谷的花草树木也随之摇摆,发出的沙沙声响却是温柔。 夜宇珹:下回还想去誉仙大会? 季澜:如果能去,自然想。 夜宇珹挑眉:为何不能? 眼前人就住在夜焰宫,谁敢阻挡。 季澜见他这模样, 忍不住浅笑:下回可得看好银两, 别再买那些奇怪的画卷, 这万两太不值了。 读书人十分劳累。还得偶尔精于计算, 不能让某人把银子花在这些地方! 夜宇珹却弯起嘴角, 道:有人当时想看。 季澜立即一脸镇定。 简直是一眼万两。 唉。 还附带一只闹事的花妖。 摔。 夜宇珹将指间那截削短的银发微微松开,道:所以你下回便要忍住,不参加拍卖会? 季澜发觉心思被戳破, 道:站在门外行吗?不进去就不能喊价了吧? 夜宇珹却道:自然可以。 季澜随即睁大双眸。 !! 好的呢。不愧是夜焰宫, 如此无所不能! 不到场都能撒钱! 室内顿时响起另一人偏低的笑声。 榻上, 雪松鼠蓦地一个跳跃, 直接跳入季澜怀中, 四处查看还有无果子能吃。找了半晌,发觉季澜那儿已经没了,瞬间转面,将蓬松的头对向夜宇珹, 一副讨债样。 季澜刹那便失笑:雪松鼠找你拿吃的呢,你那还有吗? 夜宇珹望着那团白毛:刚刚全给了,他想吃的话得自己去树上找。 季澜摸了摸松鼠背后的毛,笑道:听到没,得自己去找。 怀中白团仿佛听得懂他话,立刻一个翻滚,溜回床上,在被窝里窝成一球。 明显拒绝运动。 只想等人喂。 季澜见状,笑得晃身。一边将另条被褥拉过,安置在雪松鼠身侧,然后才起身,和夜宇珹一同出了门。 天幕比方才更暗了些,可一抹明月在上头,将他们来时的石子小路照的清晰。 两人一踏出小院,菘儿谷的风便吹过身侧,可却不如外头寒风刺骨,反倒是轻轻柔柔的,拂过脸颊和发梢,如初春悱恻。 半刻钟后。季澜一跨入制药小屋,便闻到阵阵食物飘香。 季澜神色展出意外,道:凉凉,这全是你们做的? 何凉凉笑得开心,是阿,神医这儿有好多奇奇怪怪的药草,还有抹小小的鱼潭,我们方才便抓了几尾活鱼,还炒了一大盘腊肉。 一群人围着桌边坐下,桌面摆满了好几盘菜,原本成堆的药罐药钵,已全数被移至墙边矮柜。 安爻一边替众人盛饭,神情轻松道:抓鱼这回事还挺有乐趣,需要技巧,且一旦没抓紧,鱼儿便又从指缝间溜了。 何凉凉夹起一小块炒肉,道:是阿,所以你方才衣襟全湿了,才抓到一尾,还差点让他游走了。 安爻立即好不留情地回嘴:你整个人差点摔进鱼池,要不是安赐拉住你,这会儿早就呛水了,还敢调侃别人。 池缎大笑:反正鱼池里的鱼很多,大家明日再一起去玩吧。 季澜充满兴致道:好,我也想看看。 池缎吞了口饭,道:仙尊一起同乐自然是好,可宇珹就不必了。几年前他曾靠近过鱼池一次,里头鱼儿全吓的静止,动都不敢动,我担心他要是再靠近,这些鱼约莫会当场猝死给他看。 大伙儿听他语气活灵活现,不禁大笑出声。 季澜莞尔道:菘儿谷的鱼群如此有灵性,居然能感觉到来人,甚至有情绪。 池缎叹道:兴许是宇珹给人的压迫感太重,连鱼都受不了,只能死给他看了。 话落后,他便转头朝好友道:唉,就说你得改改。 夜宇珹挑眉:我明日便去鱼池那。 池缎一惊:做什么! 试着温声和气。夜宇珹面不改色道。 池缎表情立展惊悚:你别靠近我那池子!他们承受不起你的温声和气,万一鱼群真的当场翻肚,自尽给你看,那可就换我自尽了! 季澜刚夹了口肥嫩的鲜鱼,闻言不禁失笑:他就在旁看着,也不行吗? 池缎疑惑道:为何要宇珹在旁观看?难道仙尊抓鱼还得有人陪? 季澜将口中嫩软的鱼肉吞下,冷静道:也许他在旁边,鱼儿会表现的镇定些,也好抓一点。 一群人顿时笑得东倒西歪。 夜宇珹弯着唇,朝身侧人道:今天是川芎蕈菇汤。 季澜立即放下筷池,将视线移往桌面中央的大锅。 里头配料不少,正飘散着浓浓香气,除了有些他看过却讲不出名字的药材,还有各式各样的蕈菇,看起来特别养身。 他指着锅中一把细细的绿枝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池缎:箭喉草。 季澜眼眸一亮:名字真特别!听着就极有气势。 是宇珹取的。池缎顺手捞了碗热汤,推过去给安爻,说道:箭喉草煮熟食用之后,有补脾补肾清肺之效,可倘若生食,不用一炷香时间,血管便会迅速收缩,让人无法呼吸,便如同利箭刺进喉头,最终气管断裂,窒息而亡。宇珹最后一次来谷里时,听我说了效用,便随口取作箭喉草。 何凉凉立即睁大双眸,这东西简直媲美毒药。 池缎展笑道:所以我才说菘儿谷内的药草都得经过熬煮,熟着吃 即是强身健体,生着吃便是毒侵全身。 季澜吃着细绿的箭喉草,这外表看来不易咀嚼的绿枝,实则入口软烂,咬不过几下即能吞咽。季澜觉得味道还不错,便道:菘儿谷的所有草药,皆是神医亲手研发出来的吗? 池缎应首:虽然外头的草药达上千种,功效也都不错,可我平时便喜欢摆弄这些草树,闲暇时便研发了许多不同特性的品种。 何凉凉吃了一大株香喷喷的蕈菇,口齿不清道:菘儿谷内的植物这么多,难道神医全都按个儿取名字了? 这是自然。池缎语带骄傲。 能否说几个来听听?何凉凉问道。 池缎刹那便放下筷匙,约莫是涉及到专业,神情也转为高深。咳声清嗓后,慎重说道:情非得已花、让你去死草、一吃毙命藤。 何凉凉: 他一口菇差点噎着,幸好安赐及时拍背才顺过气。 安爻闻言刹那,便翻了个白眼,明显早已知道这些药草名。 季澜则是笑的面颊发红,失笑道:这个让你去死草有什么功效? 池缎一脸莫测高深:此品种为我几年前所研发,外观与箭喉草不同,为一片片软叶,磨成泥后加入茶水或食物便呈无味。倘若有人误食,身躯便会原地僵硬,接着肌肉与骨头迅速融解,走不过七步即瘫地不起。 何凉凉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大开眼界。 季澜心底也惊讶这药草的厉害。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别人七步成诗,这东西是七步去死! 不愧是让你去死草! 池缎道:宇珹将他取名作融肌消骨草。 季澜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名字确实将药草功效表达的清楚明了。 也比较有读书人的气质! 何凉凉问道:那情非得已花呢,有何功用? 安赐则道:这花是否便是鱼池旁边那一片粉色? 池缎眼眸一亮:答对了,情非得已花是菘儿谷中唯一粉色的花朵,外观模样不输荫兰峰的紫焉。 他迅速吃了口菜,继续说道:这花风干以后捏碎,制成药丸,吃下后便如做美梦一场,心中最想做却迟迟未做的事,或某些难以克制的念头,便能在梦里成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丸的主要配方,便是情非得已花。 季澜听的啧啧称奇,好奇道:有人吃过情非得已花吗? 池缎瞬间灿笑,有。 何凉凉十分有兴趣:谁? 池缎却未作回答 他身侧的安爻眼眸忽地飘开,移至桌上菜肴,接着低头喝了口汤。 季澜见池缎没有回答,便也不多追问,说道:这花的效用如此特别,能让人实现心头念想,应该要有个更深层涵义的名字。 这话一落,夜宇珹唇边的弧度蓦地上钩了些。 池缎:仙尊和宇珹还真有默契,当时宇珹听了这花的效用之后,便说应该唤作纵情花。 季澜点点头,表示这名字十分恰当。 何凉凉兴致勃勃,充满期待地问道:最后这个毙命什么藤的效用又为何? 池缎一脸高深,说道:美观,兼好看。 何凉凉: 这两词语难道有不同意思? 池缎哈哈大笑:这种藤蔓容易生长,谷内到处都有,所有屋房的外墙皆可见,作为墙面妆点十分不错,也不必费心浇水,待会儿大家回房便能看到了。 季澜:既然是景观用途,为何要取作一吃毙命? 池缎耸肩道:毕竟这藤没什么用处,若再取个平平无奇的名号,岂不是黯然失色。 许久未开口的安爻,这回也忍不住出声:那宫主也曾替他另外取名吗? 没有,宇珹说别浪费他时间。 池缎语带哀怨。 桌边其余人立即笑倒,何凉凉整个身子就靠在安赐身上,安爻则是不断用筷匙阻挡池缎送来碗内的菜,夜宇珹与季澜则不时交谈,内容全是关于蕈菇汤的药草配料,季澜提出不少意见,表示下回能让夜焰宫灶房师傅尝试做出。 一群人笑笑闹闹间,桌面菜色也逐渐清空。 池缎见大家吃得差不多,倏地一个拍掌,说道:外头寻常人家总会在饭后喝杯热茶,围成一圈谈论生活琐事,眼下既然大伙儿都在场,不如我们便效仿效仿。 夜焰宫的寻常事,肯定特别温馨! 何凉凉神色闪过欣喜。他最羡慕这般寻常百姓的亲人生活,于是兴高采烈的附和道:就这么办吧!由谁先说呢? 池缎:宇珹吧,你身为夜焰宫宫主,赶紧说些日常琐事来听听。 这种团聚气氛,务必要有个和乐祥和的开端! 出谷便杀了巫傲。 夜宇珹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池缎顿时鼓掌:太棒了,这种琐事简直特别日常! 一出家门就杀人。 何凉凉:。 为何与他想像的不同? 季澜哑然失笑,道:还是让安赐先说吧。 安赐露出稳重的笑靥,道:知雪身体一切安好,便是我近期最重要的事,还望之后不再遇上海吟吟。 何凉凉眼眸重见天日,便是他最挂心之事。当时对方面色苍白躺在客栈的画面,记忆犹新,他为照顾人,故没前往半蝶教。 可他心情其实与宫主相同,只不过手刃对象非巫傲,而是海吟吟。 池缎点点头,十分理解。偏身问道:爻儿呢?有什么想达成的,说出来,我定在所不辞! 安爻只道:你别跟我说话,就是我日常最大的愿望。 池缎叹息道:可我日常最大的愿望,便是爻儿与我展笑。 这口气,五分真五分假,貌似玩笑。 安爻浅瞪了他一眼,将最后一口饭扒尽。那米饭粒粒分明,嚼在口中香软,即便冷了口感也不变,与他几年前来菘儿谷时一模一样。 眼前汤锅同是池缎亲手调味,里头全是他喜爱的配料。 桌边,何凉凉则陷入沉思。 近期的琐事阿我想想。应该便是首次参加誉仙大会,我觉得好玩极了!以往在霜雪门没有类似的活动,也不曾外出参与聚会,故这阵子玩得是特别开心。 季澜笑道:凉凉以后还能参加好几届誉仙大会,指不定也会接到比武大会的战帖,还得上台出战。 何凉凉面带开心,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接着问道:师父您呢?最近可有任何印象深刻之事? 季澜眼眸转了圈,虽目光没正对着隔壁某人,可却能知晓,对方定是扬着唇,并望着自己。 半晌后他即说道:也是誉仙大会。 池缎立刻一个叫好,兴致勃勃道:确实本届大会令人印象深刻,花妖附身老掌门实为新奇,比武大会的怨偶互骂作诗也挺有趣,比以往生动不少。 安爻颔首,跟着回忆起,面色也浮上笑意。 还有宫主用万俩买下的画卷,里头主角虽已消失,可喊价过程中,巫傲那不甘心的眼神特别好笑,且我记得,仙尊当时对这幅画特别感兴趣。 坐在他前方的白衣仙尊,左右张望的模样,确实像极了伸长脖颈的雪貂。 然而就在对方不断探脑,与地下众人交错喊价之际,蓦地宫主便加入竞价了。 何凉凉点头:比武大会的怨偶对骂算是精彩,可师父上台后,一掌打飞花孔雀更令人振奋。 池缎展笑:啧啧,那一掌可不只有仙尊的丹灵,我差点以为是宇珹想借刀杀人,直接把巫傲给打死。 安爻:宫主根本不想搭理他。花孔雀倒是自个儿爱找存在感。 季澜听着大伙儿笑聊,不禁跟着回忆起前些日子的趣事。 不少场景飞掠脑海,可他对誉仙大会的最终画面,却停留在第一天夜半醒来,摆满整房间的紫焉花,和淡淡花香。 众人愈聊,兴致愈发,已是一路谈至第三日的事件。 何凉凉拍桌道:最后一天的惊喜实属最多!说都说不完。仙门茶会上的胡扯八卦,也勘比话本。 安爻点头:我们去三楼听的鬼怪斋志也不错,有关三魂七魄的事情,总能扯出一系列妖魔鬼怪的故事。只是有些教派弟子分明害怕,却又要硬听,他们回去后肯定好几天睡不着觉。 何凉凉应首:鬼怪故事就是这点吸引人,让人又惊又想参与。且我记得,莫潇当时听到一半,还一同分享了自己幼年的怪异经历。 池缎好奇道:他怎么了?难不成是小时候中过邪? 安爻道:并非中邪,可我听起来觉得十分邪门。莫潇说他六七岁的年纪,时常入夜作梦,梦见一处黑漆漆且极为潮湿的地方,那儿有个他看不清面貌的人,不断喊着要他进后头山洞。 季澜听着只觉得悚然,忍不住问:那莫兄进去了吗? 安爻摇头:莫潇说自己做过同样的梦数十多回,心底害怕恐惧,自然不敢踏进,便一直站在原地,就在最后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算靠近点看看,可还未看清对方面容,梦便突地醒了,此后再也没入过相同的梦。 何凉凉一阵哆嗦:天啊,我当时听着就赶到可怕,即便现在是听第二遍,仍是觉得惊悚! 池缎大笑道:凉凉不必害怕。莫潇这梦也只是年幼时的片段,总归幼孩入寝总是多梦。况且所谓坏事,只会降临在恶人身上,即便是鬼来寻仇,寻的也是杀他之人的仇,我们这般心地善良之人,在旁观戏便成。 何凉凉一脸悲苦:可我不想观戏,倘若鬼真的来了,我拔足便跑。 季澜笑道:神医说的有道理,未做亏心事,自是不必担忧。 安爻:对了,莫潇与双悦的婚事,应是仙门的盛事之一。双刀门属历史悠久的教派,老掌门交友无数,定是所有教派齐聚送祝福。 何凉凉:可我觉得双悦个性特别飒爽,说不定不愿如此操办,省得麻烦。 对方一穿姑娘衣裳,握鸡毛撢子敲地的画面仍犹记于心。 摆明着一点儿也不在乎众人眼光。 安赐:不论如何,莫兄肯定会依双悦的意见为主,倘若我们接到邀请,出席便是。 夜宇珹朝身侧道:你想参加? 季澜笑着点头:莫兄的成亲礼,自然得一同庆贺。 池缎叹道:也亏得双掌门灵机一动,在比武大会上弄了个比武招亲,正巧莫潇又对双悦心仪已久,才能有这般好结果。 众人谈话间,外头莫地传来吱吱喳喳的细响,貌似是谷内的小动物们,在晚膳后全跑出来玩耍了。 季澜便朝池缎道:神医,菘儿谷里是不是有养雪松鼠?方才我们回小院途中遇上他了,全身雪白色,身上的毛蓬松极了。 池缎一喜:你们看见他啦!我一年才见雪松鼠一次,一般时候他都藏的极好,每回瞥眼都只看到他一团白毛的背影。 夜宇珹懒声道:兴许是你抓鱼的动静太大,雪松鼠觉得有问题。 池缎笑容瞬间僵住。 安爻闻言也来了兴趣,菘儿谷内居然有雪松鼠,以往听说过这种动物,可却从未亲眼见过。 季澜笑道:他方才和我一同回小院了,眼下就待在房里面。 应该说,赖在床被里。 池缎惊讶道:他跟仙尊回房了?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黏人!?以往我喂东西给他,都不一定肯吃。 夜宇珹勾唇:也许是因为看见同类。 小雪松鼠遇上大雪松鼠。 上赶着认亲。 季澜顿时一脸高深。浑身淡定。 表明自己与毛茸茸的品种毫无关系。 安爻笑道:确实,仙尊一身雪白,外罩边沿的白毛也颇像松鼠尾巴。 池缎蹙眉:所以我得把自己弄得一身蓬毛,雪松鼠才肯跟我互动吗?看来平时我太像正常人了,故他才不屑一顾。 季澜听他哀怨的语气,蓦然有些想笑,神医多心了,方才是我们给了雪松鼠几颗果子,他才跟我回去的。 池缎:居然没被宇珹吓跑,这松鼠勇气可嘉,池子里那群鱼应该学学才对。 一伙人闻言,笑声连连。 安赐:对了神医,灶房墙边有好几袋木炭,能否放进房里炭盆烧? 池缎:那是药炭,我加了药草下去合制的。烧起来无烟无害,有浅淡药香,极适合入眠,你们有需要就去拿吧,谷里多的是。 于是众人见天色已晚,便一同收了收桌上碗盘,一起到灶房拿炭。 而夜宇珹季澜下榻的小院,与其他屋房方向不同,分散前,几个少年也不忘两人应首,道上晚安。 回小院途中,小路两旁全是低矮的花草群,此刻散步在月色下,季澜心中布满暖意,不论是众人齐聚一堂的晚膳,或者周围的美意景色,都让他感到满足。 夜宇珹望见他颊边弧度,便道:明天确定要去抓鱼? 季澜点头:你不去吗? 这话他下意识就问出口了。 夜宇珹弯唇:去。 季澜视线移至高空夜幕,有几薄云飘在月儿附近,移速缓慢,仿佛缠着月儿不肯离去,云层将上弦月给覆盖住一半,一眼望去,朦胧不清。 他道:我们跳崖时,将踏湮驹留在上头了,他就只能一直待在山顶,等我们出去吗? 池缎之后会到谷外带他们下来。 菘儿谷内有马房? 没有,旦踏湮驹来过,能自己找地方睡。 两人踏在石子路,夜宇珹手中拎着一袋药炭,季澜知道这一袋的份量最多,看起来便沉甸甸的重量十足,可对方却拎的毫不费力,并且似乎胳膊一扬,便能将这带重物扔出谷外。 不禁问道:这么多暖炭,足够放十个炭盆了。我们用的完吗? 夜宇珹:有人怕冷,一整个晚上都烧的话,这袋不用几天便见底了。 低懒声嗓流淌在夜色间,季澜眼睫微微半垂,一面盯着小路旁的花草。 半晌后,才轻声问道:最初你将我带回夜焰宫,是因为得知海吟吟与我在叱骨谷谈过话吗? 夜宇珹挑眉:为何突然问起? 季澜偏头望他:这些事情我全都没有印象了,想弄清楚。 以往的事情,并不存在于他记忆中。 《仙尊嗷嗷叫》开篇,夜宇珹即给人一股邪魅张狂之感,魔尊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随着原主一心向正道,两人的不合与纷争,也如雪球般越滚越大,夜焰宫更逐渐成为手刃仙门,大杀四方的存在,冤仇不断扩展之下,最终走入原文结局。 可就因两尊互看不爽,每回皆是仇家相见拔刀剑。故原主被掳至夜焰宫的真正原因,从没有哪个读者发出过疑问,全是花式脑补仇江恨海。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当然,也包括当时的季澜。 可如今,他的心情已是截然不同。 所有恩怨纠葛,因他不曾有过记忆,故有些心急的想弄个明白。 一直到仙门茶会上,他才了悟,原文中半字未提及的雪地屠杀,或许便是所有事情的源头,最初的开端。 也许这仇与恨,一直是对不上的。 而依照夜宇珹的性格,对这些传闻定是懒得多理。 月光下,季澜散着步,一面分神想事。 夜宇珹懒洋洋道:既然没有印象,为何眼下又想得知? 季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因为你有这些记忆,可我没有。 身侧人蓦地望向他,扬起唇角。 本座虽有记忆,但也能忘记。 季澜跟着停下脚步,道:为什么要忘记? 他微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神色专注而认真。 夜宇珹弯着唇,偏低声嗓带着熟悉的懒笑。 一字一句道:因为你没有的东西,本座也不需要。 宛如绕口令般,似乎什么也没说清楚。 又全都说清楚了。 季澜眼眶刹那间发颤。 他望着对方英挺深邃的眼眸,道:仙门茶会,有人提起一些事,当时在霜雪门城外,屠杀雪地人群的那股灵力,到底是谁的? 夜宇珹嘴角弧度未散,只道:你觉得是谁? 季澜望着夜宇珹,半晌后才道:那股灵力,是虫烟潭境中的气息对吗? 果不其然,对方面上弧度又扩大了些。 季澜:你既然猜到了,为何当时不说? 说?说给谁听?夜宇珹懒懒地反问。 季澜一时间答不出话。 也是。 原主肯定不会端杯热茶坐在那,听人说故事。总归对方就是大恶大坏,先拔了剑再说。 夜宇珹忽地用空着的那手,轻拽住季澜散在袖摆的发丝,将其轻绕于指间,说给以前的你听吗? 季澜眼睫闪了下。好一会儿没开口。 以前的你。 四个字,将原主与现在的他,区分的明明白白。 顶上月光洒在石子路面,将树影朦胧拖长,方才把月儿掩住的淡淡薄云,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显露出完整的上弦月,仿佛笑眼弯弯。 此时此刻,清朗的月空,已无任何阴影遮掩。 繁星点点如画布,一闪一烁,映照出满天晕黄,围绕在二人四周的夜色里。 而这满天星斗的璀璨,最终,落于两人眼底。 第51章 两人相望之际, 夜宇珹忽地朝季澜衣摆偏了偏下巴,道:你看脚边。 季澜视线往下移去,一坨雪色的毛茸茸, 映入眼帘。 雪松鼠见季澜终于发现自己,便顺着那白袍外罩往上爬去,一溜烟儿到达季澜肩上,蓬松的尾巴挠过季澜颊面, 又毛又痒。 季澜浅笑道:松鼠怎么出房的? 夜宇珹:方才离开小院时并未关窗, 大概是溜出来找你。 季澜:说不定是饿了,摘些果子喂他吧。 夜宇珹便在近处大树,摘了十来颗棕色的小果实。 果然一递过去,雪松鼠便宛如发现宝物般! 只差没用抢的! 季澜听他喀拉喀啦咀嚼的声音, 觉得十分可爱。 夜宇珹挑眉道:吃这么多, 原以为他是白毛过于蓬松的虚胖, 眼下看来, 约莫不是。 雪松鼠咬到一半的果实, 瞬间掉到地面。不知是否因愤怒而鼓起的脸颊,看上去更圆了。 季澜刹那便失笑,一面将夜宇珹递来的其他几粒, 递给肩头圆滚滚的白毛, 再看着他愤怒吃下。 随着夜宇珹摘下的果实数量愈多, 待雪松鼠终于吃饱喝足后, 两人一松鼠才继续往小院方向散步回去。 半刻钟后。 待季澜一推开小院门扉。 肩上小动物便如回到树窝那般, 熟练地滑下衣摆,跳至床榻,找到稍早前窝躺的位置,迅速钻躲入内。 季澜看着觉得好笑, 便坐在床沿,与他玩闹了会儿。 每回只要他把被子给压平,雪松鼠便气呼呼地从里头冲出,用毛茸茸的头将被子给推高。 于是他便再度压平,雪松鼠也不断冲来冲去。 季澜笑得往后靠到床住,直到鼻尖传来几缕淡淡药香,飘满室内,他才发觉夜宇珹已将墙边三枚炭盆点燃。 神医的药炭真暖活,才刚点起便有暖意了。 夜宇珹:三盆够吗? 季澜朝他点头,见对方高大的身影步向他,轻轻圈住他的手腕,抬高查看。 季澜知晓他动作的意思,语气平稳道:下午不是试过一次了吗?那铁玉的气息兴许就是引不出来。 几个时辰前,大伙儿在制药小屋谈事,夜宇珹得知密室里发生的事,便握住他腕部,尝试将那束紫光的气息导出。却没有任何动静。 床柱边,夜宇珹盯着那削瘦偏白的手腕,低声道:本座不会让这气息留太久。 不论是赤屠的入魔之气,抑或虫烟气息,他都不会让这东西久留于季澜身躯,只有进入潭境将源头彻底消除,斩草除根,才是根本。 季澜用手指轻轻回蹭他指间,想让对方促起的眉心放松些。 待会儿我先去后头药潭梳洗,雪松鼠在床上,换你陪他玩了。 夜宇珹便探手撸了下那团白毛的尾巴,雪松鼠却不领情,貌似仍惦记着对方说自己发胖一事。坚持将圆滚身体藏在被窝中,不让夜宇珹瞧见。 季澜见状,笑的晃身,好一阵后才起身,出房绕至小院后方。 一抹淡墨色的药潭随即出现在眼前,他眸中顿时露出欣喜。快步走进潭边,用手捞了些潭水端详,那水远看虽是墨色,可这一捞,静置在掌中时,却是轻透澄澈。 水潭周围,围了整圈石头,外型圆润不易刮人,药潭整体面积不大,一人独自泡澡的话自是空旷,可最多挤不进四五个人,眼下水面正散着腾腾雾气,看上去便是暖活的温度,且飘散四周的药香舒适宜人,让季澜迫不及待的想下水。 天气依旧偏冷凉,他迅速拉开衣袍后即踩入水,将身子整个浸入。潭中传出水流波动的哗啦声,季澜也不禁舒服的叹了口气。 本读书人认证! 这热泉十分有水准! 嗷。 银白的长发漂在水中,季澜将一条胳膊垫着那堆圆润的石头,下巴搁在臂上,一面凝望顶空清朗的月儿,脑袋慢悠悠地想着事情,眼眸半阖。 可因眼前景物和药潭过于舒适,他原想回忆《仙尊嗷嗷叫》中关于虫烟潭境的叙述,此刻却无法集中精神思考,思绪不断被拉至小院房里。 不知魔头和雪松鼠相处是否安好? 该不会正大眼瞪小眼? 他能想像,夜宇珹懒懒地说松鼠胖,对方白毛愤怒的发出吱喳。 季澜垂头趴于手臂,唇角无意识的弯起。也因臂下垫的是潭边圆石,故一点儿也没硌疼皮肤。 就在他眼眸快完全阖起之际,身后乍然传来一抹偏低嗓音。 万一睡着得了风寒,房里炭盆就不准你用。 季澜眼眸瞬间睁圆。因那声音就在耳边,离的不远。 他缓慢的从圆石上抬起头,微微偏过身。 月光下,夜宇珹强健的胸膛与胳膊就露在寒气中,似乎一点儿也没低温给影响,虽与季澜一样皆未着寸缕,却不似他这般,一半身躯全窝在热泉里。宽阔胸膛一路往下,即是结实的腰腹曲线,其余的正隐在墨色的药潭之中。 季澜淡睫微颤,有些心慌的将视线瞥回圆石上,半晌后才开口:你、你怎么来了? 有人泡澡泡到失踪了。低嗓带着笑,流淌在夜色中。 季澜小声道:我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夜宇珹挑眉:要是你得了风寒,待会我便把雪松鼠赶出去。 季澜随即睁大眸:不行,他明明就待得好好的! 不许你!迁怒松鼠! 夜宇珹低笑了声,没再回话。目光盯在眼前人露出水面的白皙肌肤,上头一道淡红伤疤,贯穿了季澜整个后背,他知晓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并非伤痕最尾,这抹痕迹一直向下延伸,直到尾椎。 季澜发觉身后人一阵子没有动静,紧张与心慌也渐渐迎上心头,有些翻腾。 思绪混乱间,后颈蓦地覆上一抹温热。 即便在寒气中,夜宇珹手掌仍是带着热意。 低嗓再度传至季澜耳边,池缎说明天会拿药过来,说每晚睡前抹一遍。 季澜点点头,对方手指仍在他颈后轻轻蹭着,沿着鞭伤,渐渐往下。接着,慢慢隐入水中。 分明水色墨黑,看不见里头,可夜宇珹却能精准的沿着黑鞭伤痕,慢慢抚过,仿佛这道疤的形状,已牢牢记于心底。 季澜有些发颤,手掌扶着潭水壁面,垂下眼睑,道:别、别弄了。 夜宇珹的手指却未撤离,缓缓地,将指腹压在伤口尾端。季澜刹那间狠狠颤了下。 深墨色的水面,晃出一圈圈涟漪,轻轻扩散。 夜宇珹抚着那片肌肤,道:可本座这回不想抹药。 季澜努力让语气镇定,道:不是不喜欢吗? 夜宇珹牢牢盯着那道淡至粉色伤痕,道:上回有人说,我不觉得难看便成。 既然如此,那便不必抹药。 因这抹痕迹,属他留的。 季澜银发散在热水中,好一会儿后,才道:我们这次能在菘儿谷待久一点吗? 之后就得面对虫烟险境。而不论是哪一种结局,他都不愿深想。 夜宇珹:想待多久便多久,若你不想进虫烟,待在谷内和雪松鼠作伴也成。 季澜一愣:什么意思?你要自己进去? 嗯。 季澜闻言,瞬间转过身。 两人站离很近,他这一偏身,几乎就要贴在一块儿。 季澜不顾深冬寒气,在水中站直身子,抬头道:上回说好,我也一起进去的。 夜宇珹轻揽住他后腰,湿透的银发就沾在对方削瘦的后背,眼前人脸颊红润,神色全是认真。 低沉的嗓音道:里头危险,你能留在谷内。 菘儿谷有生意盎然的花草树木,有毛绒松鼠。 比起阴暗诡谲的深潭,他只想让季澜待在充满绿荫的菘儿谷。 见对方直直望着自己,夜宇珹又道:铁玉之气虽进入你身躯,可只要消灭潭境里的东西,那气息自会消散干净。 言下之意,季澜不一定非得进去。 话落后,他便轻捏了下季澜颊面,带茧的手指顺着侧颜,拾起一缕湿发,随意绕两圈于指间。 季澜望着他动作,静默了半晌,想了想后才开口:倘若你不让我进去虫烟,我便养上数十只雪松鼠,全带回夜焰宫,让他们睡在床榻上。 本读书人不高兴了! 说好一起进潭境的! 哼。 原本略沉重的话题,在季澜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心情后,便消散了一半。 夜宇珹弯起唇角,道:全睡我这侧? 季澜重重点头。 就是这般巨大的威胁。 夜宇珹扬唇道:那本座睡哪? 季澜冷静回道:地上。 低笑声顿时布满潭周。 季澜将视线轻轻飘开,移至一旁夜色,道:总之我要进虫烟。 里头未知危险太多,还有个莫名其妙的鬼尊赤屠,至少自己曾看过《仙尊嗷嗷叫》这本破书,认得潭境的部分东西。 夜宇珹长指仍绕着他发尾,道:那雪松鼠呢?就不睡本座这侧了? 季澜应首:能改睡我这边。 夜宇珹弯唇:行。 十几只松鼠挤在季澜的床位。 可季澜能躺另一个地方。 季澜十分镇定:倘若要我睡地板,我要铺上最厚的棉被。 夜焰宫地砖冷凉,本读书人一天就能风寒。 夜宇珹却道:不必铺被。 对方睡的,不会是地板。 季澜愣了愣,脸色倏地又比方才更加发红,不知是否因热水缘故。他垂下眼睑,将翻腾的情绪忍住,慢慢在水中转过身,趴回水边的圆石上。 身后人离得很近,仍是轻勾着他散于水中的银发。 夜空繁星闪烁,朦胧月色下,季澜眼眸也渐阖。 夜宇珹站在他身后,宛如一道严墙,挡去微微袭来的风,没让凉意吹到他。 在季澜意识消散之前,蓦地感觉后耳的发梢附近,一阵轻拂。 仿佛微风般,却带着一丝灼热。 轻轻地,掠过他耳尖。 -- -- 隔日一早。 大伙儿集中在制药小屋用早膳。 安爻坐在桌边,揉着眼皮打呵欠。 安赐则帮忙将大家的早点拿上桌,菘儿谷里应有尽有,蒸笼中好几个馒头,安爻还弄了锅热豆浆。 何凉凉一身神清气爽的踏进屋,道:大家早安! 安爻见他神采奕奕,便道:你干嘛?这么有体力不如等等去外头练剑。 当然可以,我昨晚睡的很好,今天即使练上一天也不累,池神医那个药潭舒服极了,我泡了至少半个时辰,之后一上榻便睡过去了。 何凉凉精神十足,又朝安爻问道:你昨晚吃完晚膳后没泡吗?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低头喝着热豆浆,只道:没空泡。 何凉凉点头,改而问道:神医,昨日我屋后的药潭水色为深黄,其他小院的也是吗? 池缎:菘儿谷药泉有许多,每潭我都加入了不同的草药,自然呈现不同颜色,也不同功效,总归都对身体极佳。 何凉凉:那安爻昨日没泡,实为可惜。要不今天晚试试? 安爻只道:某人赖在我屋里不走,没空。况且药潭什么的,他几年前便泡过了。 何凉凉闻言便道:难怪昨晚我起床喝水,三更半夜还听见你房里传出说话声,原来是跟神医在聊天,聊到这么晚不累? 安爻气道:是他自己在讲,赶都赶不走! 池缎连忙道:爻儿又不肯到我房间,只能我过去了。 他转头朝向大家,要不你们谁能帮忙劝一劝爻儿。 何凉凉眼眸发光:帮忙劝的话有什么好处? 安爻大叫:你不准一起闹! 池缎摸了摸下巴,道:好处嘛就今晚就弄只鸡煮汤吧,加入我调制的药草包,香浓好喝。 何凉凉满意的点点头,见季澜进屋后便静静吃着早膳,即问道:师父呢?昨晚有去泡吗? 季澜点头,展出浅笑:药潭十分舒适,我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何凉凉吃惊道:睡着!?那岂不是很危险,该不会早上就在潭里起床? 季澜失笑:当然不是,会着凉的。 何凉凉疑惑道:可师父不是说睡着了? 季澜瞬间咳了两声,试图掠过某些细节,回到:总之药潭非常好,大家都能试试。 何凉凉却秉持着破锅问底的性格,道:师父,下回你可不能睡在潭里了!夜晚寒冷,且万一不注意滑入潭内,水淹过口鼻,十分危险! 池缎听了半天,忍不住朝何凉凉道:你担心那么多干嘛,仙尊和宇珹一间院,即便睡在潭里,也会有人捞他起来,你别瞎操心。 桌面霎时间静默。 何凉凉被这震撼发言惊得说不出话,一双眼眸愣的大睁。 季澜冷静吃着馒头,身侧那人则是扬起嘴边,未发一语。 池缎见其余人手上动作全数停顿,顿时朝何凉凉道:好吧,你还是继续瞎操心吧,赶紧再多说点,你师父跌进水里呛到后该怎么办?擦些跌打损伤膏? 这回安爻一没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忙不迭地吃了几口馒头,作为掩饰。 混乱中,夜宇珹朝池缎道:今日不是要去抓鱼? 安爻有些惊讶:宫主要一起吗? 池缎:宇珹不要吧,一点都不适合。要不你先自个儿去欣赏谷里的花草? 安爻: 宫主观花,这有比抓鱼正常吗? 季澜道:除了抓鱼,我也挺想尝试种药草,昨日听神医说了好几种植物,都想见识见识。 池缎拍掌道:好!谷里正好有片地刚采完,乱七八糟的还需处理。不如用完早膳后大伙儿先过去一趟。 他语毕后,话不间断,直接朝对侧的黑袍人影道:对了宇珹,不如你今晚帮我个忙,叫爻儿一定得在我屋里入寝,今晚我就弄锅鸡汤作为感谢。 两番话毫不相干,无缝接轨。明显听得出后头那段话更为重要。 桌边,季澜听见鸡汤两字,眼眸一亮。 于是夜宇珹道:行。 安爻: 不好意思。有人注意到他本人还在这里吗? 季澜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这才笑出声,朝安爻道:大家闹着玩的,没事。 安爻深呼吸一口气,小声说道:宫主闹着玩,可姓池的才不是。 对方昨日赖在他房里不走,他便闭眼翻身不理,结果今早一睡醒,便发觉榻上多了一个人。颀长的身躯窝在床榻最外侧,明显要将空间全留给他,那绑手绑脚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可怜,让他没来由的更加生气! 安赐突地开口道:我能帮池大夫想办法。 对方立即抛来感谢眼神。面色精神爽朗,一点也看不出昨晚缩身睡在床铺一小角,睡眠不足的模样, 安爻一诧,瞪向安赐。 你又凑什么热闹! 安赐:知雪也喜欢喝鸡汤。 安爻一脸荒唐。 你们这些人是个个被鸡汤绑架了吗! ? 何凉凉不禁绽笑,一面将热呼呼的馒头一口吃完,道:走吧走吧!我们赶紧去种花草! 季澜满面笑意的颔首。 池缎大声说道:不如我先分配工作。待会儿宇珹负责挖土,安赐负责拔杂草。 季澜:? 这安排听来十分荒唐。 蝙蝠挖土。 左护法拔草。 这夜焰宫园艺团队的组成,十分大胆。 安爻似乎也觉得不妥,狐疑道:让宫主跟安赐忙这些,那我们其他人呢? 池缎:就坐那喝茶。 安爻: 何凉凉忍不住道:神医,我能加入干活吗?我一直想试试种东西。 池缎:凉凉要玩的话,不如选个轻松点的,播种或铲土都行。 季澜则道:那我一起挖土吧。 池缎见他一身白衣,便说:仙尊确定?你这衣角沾土很明显。 季澜笑道:衣服脏了换掉便成,不碍事的。 夜宇珹弯着唇,懒洋洋地和季澜一同步出小屋。 大伙儿由池缎带路,往种植药草的方向过去。 路过一整片绿荫后,眼前即出现深棕色的土壤地,土质湿润,可上头一片光秃。 池缎:我去誉仙大会前刚采收完毕,眼下土地休息的差不多了,正好能再播种新的品种。 季澜望着一片深棕细土,道:这次要种什么? 何凉凉:我想种让你去死草。 池缎点头:好,那就这个吧。 他从大箱中,拿出两把翻土耙子和一袋种子,将耙子递给夜宇珹和季澜时,忽地面色迟疑。 你俩确定要这么做? 季澜:嗯。 池缎:我是问宇珹。 季澜: 喔。 安爻朝池缎翻了个白眼,道:这工作不就你安排的吗!干嘛还问? 池缎两手一摊:我就闹玩的,以为宇珹会拒绝阿。 没想到随便胡闹,对方居然没否决。甚至连仙尊都要加入挖土。 夜宇珹直接从他手中接过工具,道:从哪开始? 池缎指着宽阔的土地,道:都行,总归整片都得翻过。 季澜拎着土耙子,绽笑道:那就从这里吧。 夜宇珹随即胳膊一挥,一个施力。 地面土壤瞬间被掘出半尺,土喷得比人还高。 池缎一惊:喂!你是来乱的!? 夜宇珹挑眉:不如你来示范? 啧啧。对待土壤,要像三月的春风一样温柔。你这简直是狂风过境!池缎谆谆教诲 季澜便力道适中的往土面拨了几下,问道:这样行吗? 行行行!池缎连连点头,朝好友道:你学学仙尊,什么叫做三月的春风! 夜宇珹这才扬着唇,单手拿着耙子,一身懒散的开始动作。 池缎看了一会儿,放心之后,便转往另一头,和安赐一同拔杂草。 何凉凉与安爻则拿着整袋的药草种子,依照池缎说的方法,将坏掉的先行挑起。 土面一端。 季澜见身侧人动作间全是懒闲,笑道:下次向池缎讨些种子,拿回夜焰宫,种起来应该很有乐趣。 夜宇珹道:行,你挑种类。 季澜有些意外,你也一起种吗?夜焰宫的师傅会当场吓死吧。 夜宇珹扬眉:是嫌本座挖土不够快? 季澜见他故作认真的神情,失笑道:是怕园艺师傅嫌我们手艺太差。 他与夜宇珹在这挖土,速度自然比不上熟练的园丁。 夜宇珹倏地将耙子入土好几分,轻轻松松地往前推了一尺,接着随便往下一扳,一尺距离内的土壤直接全数翻起,也恰好是池缎说的合适掘土深度。 他望向季澜,挑眉道:这样够快了? 季澜十分震惊这效率:那你刚刚干嘛翻的这么慢? 照这架势,不用一炷香,整片地便能翻完。 夜宇珹扬唇:有人想体验翻土。 方才季澜手握耙子,神情带着新奇,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季澜双手交叠,将下巴轻靠在耙子顶端,笑道:看来往后你宫里的园艺师傅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 既然夜宇珹这么会,他已经决定要朝寝殿后方那片枫林下手,外围布置些小型花草应是不错。 夜宇珹立即便知晓他的盘算,能多种些枫树,低矮的花草,踏湮驹一踩便没了。 季澜眼眸亮起:那就枫树吧。 这就是他最喜欢的品种。不嫌多的。 一旁,池缎捶着背,从另一端走来,惊讶道:你俩居然在聊天,没看我跟安赐拔草拔的腰都直不起了。 季澜立即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安爻,道:神医腰这么疼吗,安爻在那看你呢。 池缎顿时直起背,喊道:我腰好的很,随时能再拔上一亩地! 安爻听见这喊声,原本低垂着头专心分类种子,霎时间一个瞪视,投射过来。 季澜立即笑出声。 池缎哀怨道:仙尊居然也会晃点人了,是不是跟宇珹学的?就知道近墨者黑,别学这些不好的! 夜宇珹随即扬眉。 于是池缎朝他啧啧两声,一溜烟的跑了。 季澜笑停了后,才道:昨晚雪松鼠睡你枕上了吗? 夜宇珹:在我俩枕头间,最后才跑上来。 季澜:你居然没将他赶跑? 夜宇珹:赶了,他一开始在你枕上睡了几个时辰。 季澜一愣:我竟然不知道。 夜宇珹弯唇:睡的熟,自然不知。 雪松鼠貌似极为喜欢季澜头发,约莫认为和他身上蓬毛颜色相同,故偶尔拉扯,导致季澜睡梦中受到打扰,浅浅蹙眉。夜宇珹便干脆将松鼠拎到自己枕上,以眼神威胁不准乱动。 两人说话到一半,何凉凉突地端了个瓷杯靠近。 季澜见上头还冒着热气,不解道:这是什么? 何凉凉将杯子地给他,道:方才神医说师父昨晚定有着凉,让我赶紧拿杯热茶过来,说是喝热水能退寒气。 季澜更加疑惑:我刚刚早膳时喝过热豆浆了,且为什么这时间要在大太阳底下喝热茶? 何凉凉一脸认真,神医说,师父昨晚泡药潭时睡着,被人从水中捞起时说不定吹到了风。况且又睡着了,对方抱起的速度若是速度太慢,也容易着凉。 他一脸正经,十分尽责地将池缎原话复述。 季澜闻言,瞬间瞪大眼。 一瞥眼,便见池缎站在不远处,用胜利的眼神望着这头。 敢唬弄本神医,所谓冤冤相报! 我这就派何凉凉这般一针见血、直来直往的人去传话。 怎知夜宇珹神情自若,勾起唇朝何凉凉道:你去和池缎说,本座没让人冷到,也未吹到一点风。 好!何凉凉认真点头,立即转身跑开。 季澜: 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内容! ! 信不信本读书人钻进土里给你们看! 此刻,季澜颊面已有薄红升起,只好胡乱闭了闭眼,将视线瞥至底下土壤。 夜宇珹望着他脸上淡绯,蓦地伸指轻捏,弯唇道:放心,本座还没向他说,你身上衣袍也是我套上的。 第52章 季澜闻言, 面色冷静。 视线却是紧盯一旁棕土。 不过是! 泡澡泡到睡着而已。 不过是! 被捞出水潭而已。 不过是! 某人帮!他!穿!衣!而!已! 本读书人 总之不许再说了! ! 夜宇珹见他明显脑袋狂舞的模样,蓦地低笑:你怎么总不长肉? 夜焰宫三餐鸡汤,不同口味, 可眼前人的身子仍是削瘦。 季澜这才偏头,道:我练不出你那种样子。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对方布满全身的肌肉线条,不是他这读书人能望其项背的。 夜宇珹:本座说的是一般人的长肉。 季澜身躯削瘦,平时入睡穿着里衣裤时便看得出, 每回抹药露出的完整后背, 连肩胛骨形状都极为明显,可昨日他将人捞上岸,抱回床榻替对方穿衣,手掌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皆是柔韧, 可也远比穿衣时更加削瘦。 季澜镇定道:从以前就这样的, 长不了。 夜宇珹没说话, 就扬着嘴角看他。季澜愈发觉得颊边发热, 便移开视线。 园子边, 池缎站在那,欣赏两人互动,虽听不见二人谈话, 可他还是感觉自己扳回一城! 冤冤相报。 神医获胜。 一个时辰后, 大伙儿终于将所有种子洒进土里。 何凉凉兴高采烈道:什么时候能收成? 池缎:下回你来菘儿谷时。 何凉凉:这样是多久? 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来? 池缎:我也不知道, 不过让你去死草的生命力极为强盛, 你若不采, 他也只是越长越高,不会影响药性,故何时采收都行。上回我闲来无事,也随便收了一批, 当时他们长到大腿附近,现下已磨成粉放入药罐里了。 何凉凉听的是啧啧称奇,不断点头。 安赐:旁边还有一区小空地,刚刚翻过土,也顺便种点东西吧。 池缎即从木箱里随意选了袋种子,交给大家。 季澜手中也被递来一把,这是什么药草? 池缎:我还没取名,下回有灵感的时候再取。 季澜:那他的功效为何? 这东西开出的花很漂亮,种子多汁,熬煮后能清嗓润喉,喉头受伤、无法发声者,一喝下去便能痊愈。 何凉凉:倘若生吃呢? 池缎:若是生食,发出的声音立即转为巨响,即便轻声细语说话,也如打雷般,宛如鬼吼鬼叫。 季澜疑惑道:神医当初为何发明这东西? 池缎一脸慎重:这样我在菘儿谷里吼叫,夜焰宫便能听见。如此一来,爻儿说不定就来找我了。 季澜: 这朴实无华的传声方式,真是非常适合你俩。 安爻眯起眼,对池缎说道:既然这花朵的功能如此特别,不如就唤作鬼叫花,很适合你谷里的植物名。 池缎脸色大喜:爻儿说的对!这名字果然恰当!既是爻儿用心起的名字,眼下就用这个当花名吧。 安爻: 季澜笑道:雷吼花呢?听起来稍微修饰了点。 池缎陷入两难:可爻儿如此用心良苦取的名,我舍不得改。 安爻气喊道:并没有用心良苦! 池缎朝最高的那人问道:你觉得哪个好? 夜宇珹懒声道:他取的好。 这个他,指的是季澜。 安赐:那就照仙尊说的,唤作雷吼花吧。这花得长多久才能开? 因花朵与草类不同。花开有期,无法像让你去死草那般,放任生长。 池缎:雷吼花生长快速,不用十天就能长出新芽。且他与一般开花品种不同,花朵就长在新芽上,一旦新芽继续茁壮,花儿便会枯萎,故每回皆是四五天内就得采收。 何凉凉忍不住搓手:太好了!那我们不用多久便能欣赏到雷吼花的模样! 安爻:你干脆吃上两朵,在谷内吼一吼。 安赐明显不认同,道:你还是自己吃吧,与池大夫吵架时或许能派上用场。 季澜在旁听着,只觉得若是安爻肯吵,池缎就算冒着被雷吼花伤至耳聋的危险,也会立于原地倾听。 我很期待爻儿对着我吵架。池缎爽朗的大笑几声,接着转面朝季澜道:对了,仙尊在比武大会上赢来的败礼,打算食用了吗? 季澜却摇摇头:我不知道那颗丹药在何处,当时就放在客栈了。 在本座身上。夜宇珹忽地开口。 季澜被巫傲带走后,他为确认花妖气息,便先回了客栈一趟,见药丸在木桌,即随手拿上。 池缎鼓掌道:太好了,你俩今日就对半分着吃吧。 季澜愣道:对半?这药丸还能对半? 何凉凉也道:药丸若不全颗食用的话,药性不会减半吗? 池缎:自然是会,但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丹,就看心底念想有多强烈,药性也会随之有强弱。有人吃下一颗,做的梦仍是平平无奇,可若心中的念想剧烈,即便只吃上半颗,梦境也会激烈到宛若真实。 何凉凉:宛若真实!?听起来真神奇!如果不食用这颗丹,直接对着情非得已花许愿呢? 他记得,池缎曾说日有所思丹的部分组成,便是此花。 池缎咳了声,神色正经道:那是什么屁用都没的。 一群人瞬间哄堂大笑。 季澜望着方才播种的土地,叹息道:菘儿谷的环境真好,神医住在里头,如神仙一般。 池缎摇头道:一个人也挺无聊,看什么时候有人愿意来谷里陪我。 这话是对某个护法说的。 安爻视线则对准地上的种子麻袋,未发一语。 池缎望着身侧低头的少年,好一会儿,才改说道:制药小屋中有不少收成的药草,等着要做成丹药,若你们想玩一玩,待会儿便能去试试。 何凉凉十分有兴趣:好! 制丹做药什么的,一听就是绝世神医干的事! 季澜失笑道:看来以往在霜雪门把凉凉给闷坏了,这趟出来看什么都新鲜,都想尝试。 何凉凉不好意思道:师父别笑我,之前在霜雪门都忙着修习,或抄背心法,鲜少有玩乐的时候,待我回去后定会收心的。 安爻瞪大眼:抄背心法?你干嘛做这般无聊的事? 何凉凉:师父总说抄写默念,能让所学剑法更加完整,要我每本逐一写过十遍。 池缎惊叹道:仙尊教导弟子的方式真是严格,以往我习剑都是随意朝树干砍杀,看哪一套招式能将树砍倒,就当练成了。 安赐破天荒的点头。觉得这方法比抄写默念更加有用处。 季澜闻言是一脸茫然。他压根不知道,原主布置了什么困难的作业给何凉凉。总归埋头奋写什么的,确实非常符合原主呆板又高冷的气质。 夜宇珹弯着唇,朝身侧人说道:抄写有用?那本座之后便尝试。 池缎一脸不可置信:宇珹要抄写剑法?简直太诡异了,兴许没写上几个字,那本书册便成为一堆破纸。 何凉凉回忆道:最初练习时,师父也曾让我对着天空默念心法,说在脑中想像过招的模样,对之后实际用剑会有帮助。 池缎蹙眉道:有帮助?仙尊你这是认真的吗? 季澜:不呢。 本读书人只觉荒唐。 埋头写字,跟对着天空朗诵。他说不出哪个更无趣。 于是他轻咳了声,冷静道:这都是以前之事,如今凉凉能直接提剑修习,实际上阵。 池缎拍掌道:不如就让宇珹教他吧,晚点把碎霜唤出,大家实际比划一场。 安爻:实际比划?你这谷里的花草都不要了吗? 宫主持剑教人? 大约不用半刻钟,周围便夷成平地。 何凉凉听闻碎霜两字,又想到夜宇珹要教他,顿时有些惊悚。 池缎却不嫌事大:凉凉担忧的话,不如先让你师父把雪燃唤出,和宇珹过个几招。你在旁边看着做练习,这比对空朗诵心法什么的都强。 何凉凉连连颔首,表情也转为期待。 季澜: 喂。你俩可知,起哄是件不可取的事! 池缎拍了拍凉凉:我猜,你师父不一定会输。 何凉凉立即挺直胸膛:师父封灵刚解,即便落败也不可耻! 安赐颔首:仙尊的雪燃剑在道上名气极大,我也想再见识一下。 夜宇珹随即扬唇:行,就晚膳过后。 季澜:不是。本读书人答应了吗! ? 居然就这般随便订了时间! 你们!这群! 无视于我的家伙! 大家友谊翻船吧。 摔。 于是在大伙儿吵吵闹闹下,当日晚膳,已演变成所有人边吃边下赌注,看看最终谁会胜出。 池缎与何凉凉聊得火热,安爻也不时加入,配上安赐偶尔精辟的分析,饭桌上可谓热闹非凡。 何凉凉:我师父有套功法可厉害了,展妖除魔都行,尤其雪燃的剑色雪白,倘若在艳阳底下,那亮晃晃的银光能让对方连眼眸都睁不开。 安爻:仙尊胜算确实很大,可宫主的碎霜连剑鞘都不必卸,光以灵力注入,便能凭空断柱,故即便仙尊持雪燃,也得当心。 两人一来一往,可谓争执激烈。 池缎绽笑,一脸莫测道:你们说的都是实力方面,可若除去这东西,谁赢谁输还不定。 何凉凉不禁疑惑:除去实力?那要比什么? 安爻顺着他话尾,道:是啊,过招比的不就是实力? 池缎大笑道:爻儿与凉凉真像亲兄弟,发言如此互衬! 被点名的两人瞬间对视,接着又极有默契地露出嫌弃,撇过头,互哼一声。 安赐语中带笑意,道:你俩确实常常撞话。 你别岔开我。安爻试图将话题拉回,道:方才说除去实力外,输赢不定。指的是什么? 何凉凉颔首:是阿,神医还没解释呢。 池缎却面上神秘,道:待会看看便知道了。 安爻见他卖关子,即瞪眼过去。 季澜身为当事人,在桌边淡定喝着汤,嘴里嚼的是某人夹进他碗里的鱼肉。挑的全是最嫩的,入口即化。 池缎朝他问道:剑招都记起来了吗?听说你失忆后忘了大半。 安爻:仙尊在荫兰峰上,持雪燃剑退了花妖,应是没忘太多。 季澜应首,回道:下午回房练了一段时间,眼下约莫记起七成。 今日午后,大伙儿播种完便各自回院休憩,季澜一踏入房,即望见一把银白色的剑,斜放于桌面。 夜宇珹就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他。 季澜想起池缎起哄的比试,只剩不到几个时辰,便握起剑柄,到小院外的空地处练习。 总归身体对雪燃有记忆,练了一个时辰后,已能顺着挥剑方向知道下一招该往哪里砍,比起荫兰峰上与巫傲的对战,以及退散花妖时的惊险,此刻在菘儿谷,季澜心态是完全放松,故身躯记忆也悉数回归。 于是小院空地上,就见雪白剑影闪来闪去。碎霜的主人也陪在身侧,看他舞了整整几个下午的剑。 待收鞘之后,季澜便已十分顺手,加上某人偶尔漫不经心地提点两句,在天色暗下后,注灵入雪燃这动作,对他来说已是信手拈来之事。 。 制药小屋的饭桌上。 季澜分神想着今日下午的过程。 池缎蓦地一个击掌。 干脆大家下注吧,赌仙尊和宇珹的比试,谁能胜出。猜错的人明天得负责做饭! 好!何凉凉大喊出声,即有信心的握拳,道:胜者定是师父。 安爻则道:我猜宫主。 安赐:大概率是平手。 池缎则是陷入思考,眼眸在对面二人身上瞧来瞧去。 还未做出选择时,他倏地来了句:仙尊,刚才宇珹夹给你的菜,好吃吗? 季澜喝了口热汤,神情特别冷静,淡定点头。 于是池缎仿佛得到了解答,欢快地说:好,那我打赌仙尊不会输。 安爻不解:什么意思?赢就赢,什么叫不会输? 何凉凉:是啊,输赢自当得讲清楚。 安爻眯起眼:总归输赢就两个字,既是打赌,便得说个明白。 何凉凉也认真道:对对对,神医赶紧下注! 池缎见他们一搭一唱,不禁哈哈大笑,好吧。可我想法依旧,就赌仙尊不会输! 安爻与何凉凉随即用不平的眼神望向他。 待桌面菜盘渐渐清空后,一群人即轮番起身,闹哄哄地往谷中另一处走去。 夜宇珹扬着唇,朝身侧人道:待会要本座放水? 季澜:还是你干脆不拿剑? 他这话问得十分认真。 夜宇珹扬起嘴角,懒懒说道:你已将剑法记起,本座未必能胜。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好的呢。会唬人就多唬点。 最好是! 能赢过! 哼。 池缎带着大家步至一处空旷地,旁侧全是低矮树丛,较近的高树只有一棵,整体看来,非常适合决斗。 池缎满意的颔首,转面朝二人说:到了,开打吧。 季澜: 如此随便。 夜宇珹懒洋洋地抬起胳膊,一抹金色剑柄、剑身全黑的长剑便凭空显现,长指慢慢的将其握住。 季澜也轻声唤了声雪燃,银白长剑也随之迸出。 安爻小声问道:仙尊和宫主的剑,还放一起吗?。 安赐颔首:看来是这样。 两把剑现出后,点点余光皆散于夜宇珹周围,代表两剑皆是从他那儿迸出的。 池缎费解道:还放在一起?那干啥还打,让这两剑自各儿吵架去不就得了。 季澜面色冷静,朝对面人说道:你先出招吗? 夜宇珹勾唇道:都行。 池缎将两手放于嘴边,做出喊话模样:我建议你俩把剑放地上,让剑自己打吧!他俩应该能玩得挺开心! 季澜闭了闭眼,感觉自己要再不开打,池缎能瞎扯上一个时辰。 只得提起长剑,脚步微点,往夜宇珹方向过去。 两剑互撞之下,发出清脆声。却不是很响亮,明显听得出其中一人没用什么力气。 池缎听这撞击声软绵绵的,仿佛未使力,便啧啧两声,仙尊你没吃饭吗?还是宇珹没吃? 季澜朝面前距离半尺的人说道:要不你先攻击吧,照这样下去,神医能喊上几个时辰。 他方才跃来时速度不快,宛若飘过来那般,挥剑向对方时,夜宇珹则是连挡都没挡。 夜宇珹没开口,手中俐落一翻,剑身便在空中转了圈,季澜即感觉有股巨大的灵力,迎面朝自己冲来。 可却宛如暖流,流过身周,没有半丝杀伤力。 从外人看来,两人持剑模样颇有打斗之感,只是直到半刻钟后,仍是无人落败。 在何凉凉忧心分不出胜负之际,蓦然间,夜宇珹另一侧胳膊一伸,直接便揽住季澜后腰,往上空跃去。 何凉凉顿时睁眼,紧张地朝安爻道:喂!你家宫主怎么把我师父拽到树上去了! 安爻耸肩:你干啥这么紧张,打架不就是这样?唤个场地罢了。 池缎简直怀疑自己双眼,他们这是在打架?若宇珹真的出手,怎可能是这副温和模样。周围景观毁半还差不多。 安赐道:宫主放水了。 安爻提醒:是放海。 何凉凉一脸疑惑:可我见他俩一来一往,剑刃互对,看上去十分惊险。 隔壁三人霎时间极有默契的一同摇头。 此时,半空的树顶枝干上。 往下看去,是一片浓密枝桠绿叶。 不时有凉意微风拂过,季澜背后的雪色发丝也不断飘扬。 上来这儿,他们不会发现我们没在打吗?季澜问道。 夜宇珹将人捞近了些,宽大黑袍挡去大部分寒意,懒声道:你徒儿估计以为我们在树上搏命。 季澜觉得这话有理,何凉凉极有可能正在底下跳脚。 他望着被树叶遮挡住的地面,觉得树上一点动静都没,肯定会让人起疑,便道:要不随便弄点落叶下去? 看起来更有真实打斗的感觉。 身侧人随即挥过袖摆,掌风之强劲,与方才在下头与季澜比试时完全不同。一旁粗干立即剧烈摇晃,大把的叶片跟着掉落,宛如强风过境。 紧接着,季澜即听见底下何凉凉的惊呼,忽地有些想笑。 夜宇珹朝空中扬了扬下巴,道:今日也是上弦月。 季澜颊边挂着浅笑,自从进菘儿谷后便无落雪,冬季月空如此晴朗,实属难得。 夜宇珹蓦地说道:你何时要回霜雪门? 季澜赏着夜色,听见这一问,不禁讶异道:我能回去吗? 自然是本座同行。上回有人说里头全是雪貂,就抓几只出来和雪松鼠作伴。夜宇珹道。 季澜怀疑道:你确定不会吓到他们? 其实他也未回去过,不晓得那些雪貂是否有颗勇敢的心脏。至少别像菘儿谷的鱼,一见魔头便连摆鳍都不会了。 夜宇珹弯唇道:那便让踏湮驹教教他们。灵兽自有沟通方式。 季澜觉得那画面想像起来颇为滑稽,面上弧度不禁更加绽放。 既然要拜托踏湮驹,那得多喂他几袋髯松子了。 远处的月儿笑靥柔和,两端小角浅浅上扬,周围点缀的繁星不断闪烁,一点一点,布满整座天际,伴随菘儿谷飘散的淡淡药香,深冬夜空倾泻的温柔,缱绻而朦胧。 树顶的两抹身影,谈笑间,黑白相叠交融,融合于夜色之中。 树底下。 大伙儿则是引颈张望。 安爻:宫主和仙尊到底在做什么?这么久还不下来。 何凉凉十分紧张:树顶掉了这么多叶片,看来打的很激烈,不知师父怎么样了。 池缎:唉,就说了放心,仙尊不会输的。 何凉凉却一点儿也未被说动。 眼前落叶已堆积,上头定是激烈对决。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半刻钟后,树顶终于缓缓飘下两人。 二人脚一沾地,何凉凉便冲上前问道:师父你还好吗! 安爻也急道:谁赢了呢?宫主?还是仙尊? 季澜眨了眨眼,只道:总归我没输。 可也没有人赢。 池缎欢快道:你们瞧瞧,我说对了吧,反正仙尊不会输。 毕竟这输赢两字,得建立在有人想着要赢的前提下。 何凉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总之没受伤就好。 池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朝何凉凉道:败礼是什么? 何凉凉一头雾水:没有输赢,哪来败礼? 池缎:我指的不是仙尊他们。是你们和我打赌赌输了,当然得付败礼。 安爻没好气道:想要什么不如直接说。 池缎眼眸瞬间一亮。 一旁安赐迅速说道:既然如此,便让安爻代替大家付败礼吧。 池缎闻言,覆手朝他示谢。 何凉凉也鼓掌叫好,总之师父既没输,还有人替他付赌输的败礼,心情简直不能更愉快。 于是这场比试,便在安爻的骂声与何凉凉欢欣鼓舞中落幕。 回房途中,直到季澜离他们有数十尺之远,还能听见安爻不平的大喊,以及何凉凉看戏般的胡闹发言,偶尔传来的笑声,环绕了整座菘儿谷。 回至小院后,一开门,里头暖意便泻出。 因炭盆一直是点燃的状态,故房内无时无刻皆是温暖。 雪松鼠约莫是等人等太久,在床角窝着睡着了,毛茸茸的身躯又蓬又鼓。 桌边放了一叠季澜中午和池缎借来的书,他便随意挑了本,坐到床上。 其实菘儿谷内书籍不少,除了医书药册外,也有零星话本,不是狐妖书生那一类,而是江湖高手与剑客的故事。 季澜看了两页,便拍手叫好。 没错的呢。跳崖和中毒,就是成为高手的必经之路! 是的是的呢,如此这般出奇不意,压制敌方,才算的上决斗一幕! 夜宇珹见他读得津津有味,道:第一本看完了? 季澜点头,一面将视线抬起。 刹那间便望见一片结实的胸膛。 夜宇珹上身,未着吋缕。 昨日药潭里,虽然对方也未着衣袍,可毕竟是在外头,光线不如室内清晰。 可现下这一眼,便是一览无遗。 夜宇珹唇边弧度懒散,高大的身量横在床沿,将内侧那人下床的路线全挡住了。 也因季澜一向都睡里面,故看书时都是自动坐进靠墙的床位。 夜宇珹:你对江湖侠客故事有兴趣? 季澜目光专注于页面上,努力忽视身边一大片坦露的肌肉线条,道:行走江湖挺有趣的,以往没看过这类话本。之前在夜焰宫读的,都是狐妖类型。 然而话虽这么说。 此刻他! 根本!看不进书! 昨晚他泡药潭泡到睡着,虽是被夜宇珹捞起来,可因陷入熟睡,连被子都不是自己盖上,自然避过各种情绪。 眼下他心神清醒,已是无法假装镇定,只能睁着眼使劲看向书册。 却怎么样都读不进上头字句。 好半晌后,即有低笑从身边传来。 这页这么好看?夜宇珹懒声问道。 有人停留在同页,一炷香之久。 季澜闻言,偏白的手指这才淡定翻过面,可对于上页的内容,压根一点印象都无。 在他努力集中心绪,试图将书本文字看进时,蓦然间,嘴角被递来一颗药丸,对方指腹就定格在他唇边。 那药丸散着淡淡花香,季澜视线未移,唇瓣微启,直接顺着吃下,咽下后才问道:这也是池神医刚才给的吗? 菘儿谷里补气强身的药丸有许多,这几日来,他见安爻每回进到小屋,皆会随手拿瓷罐倒几粒出来,扔进嘴里。连带何凉凉也开始这么做,总归吃多了有益处。 夜宇珹却道:这是你在誉仙大会上赢得的败礼。 季澜刹那间,用力偏脸,往他方向看去。 败、败礼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丹!? 夜宇珹望着他震惊脸面,道:方才你吃的是半颗,剩下的,在这。 季澜淡眸愣睁,感觉一片混乱。 脑子打结之余,夜宇珹忽地将指间剩余那半颗,放入口中。 低嗓说道:你吃一半,我吃一半。 季澜眼眸定在夜宇珹突出的喉结上,淡睫已是不由自主地发颤,耳廓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泛起红绯。 夜宇珹吃下丹药后,就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长腿横过整整半侧的床榻,懒洋洋的看着他。 季澜忍不住垂下眼,将手中书本胡乱塞至床角,有些慌乱的抱着被子滚到里侧,以背示人。 心绪翻腾。 是意乱,也是心慌。 夜宇珹望着那抹削瘦背影,伸手一挥,将室内油灯尽数熄灭。 室内霎时整片黑暗。 这一回,连一盏都没有留下。 第53章 -- 隔日。 制药小屋中一片热闹, 桌面摆着十来颗包子馒头,和一小锅热粥。 何凉凉手里拿着包子,欢快道:方才我去昨日种药草的地方, 发觉雷吼花种子已经长出一点点新芽了,果真如神医说的那般,生长速度极快。 安赐替他吹凉几口,道:等等去浇水, 也许还能施点肥料? 池缎:施不施都行, 我偶尔会拿用不到的药草捣碎入土,充当肥料。 何凉凉疑惑道:这样药性不会互相干扰吗?或者土壤不会损坏? 身侧,安赐替他舀了碗热粥,同样仔细吹凉后才递过去。 池缎绽笑:菘儿谷的土与外界不同, 种植上百种药草药花皆没问题, 不会互相影响。 安爻手中拿着的馒头, 选的是清淡口味, 菘儿谷里的早膳一向是池缎包办, 而只要他喜吃的口味,池缎总是会多做一两个,下午饿的时候还能蒸热解馋。 他道:所以雷吼花再三五天就需全部采下吗? 池缎点头:花苞长在新芽上, 不采下即会枯萎, 采下后直接风干, 能保存上好几年。 接着指了指墙角, 道:我那已有好几罐磨成的药粉。 他话刚说完, 外头忽地响起踏步声。一抹雪色身影姗姗来迟,身侧是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懒洋洋地和他同时踏进。 安爻:仙尊今日起晚了,是不是昨晚的剑招比试太过劳神? 季澜随便点了下头, 只道:你们都吃完早膳了? 何凉凉神情欢快:还没呢,正聊到一半,神医说等会儿可以去给雷吼花浇水施肥。 池缎看着季澜,对方正拉开椅子坐下,他便啧啧两声,说道:昨日仙尊和宇珹回去打架了?看上去似乎睡得不好。 季澜顿时一愣,半晌后才镇定道:就是房里炭盆较暖,睡觉途中不断翻身罢了。 池缎:倘若热得睡不着,熄灭一两个炭盆便成。 夜宇珹:院里药炭快用完了,你那还有? 池缎一头雾水:仙尊不是才说过暖?怎么,这回改成你畏寒了? 如此诡异。 夜宇珹瞥了身侧人一眼,对方正冷静喝着热粥,于是勾笑道:对,本座近来畏寒。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惊的馒头都差点掉了。 季澜垂着眼,慢慢咀嚼着膳食,脑袋又不经意地飘往今早的情景。 打自他清晨醒来,许多画面便未散去。 曙光刚现之际,菘儿谷的鸟儿便已全数出巢,站在枝桠上唱吟,声声鸟鸣有高有低,有慢有急,交错起来便是婉转早安曲。 小院里,床榻内侧的白衣身影,淡色长睫阖着,耳边银发垂落在枕上,整个人如白雪般。 唯独唇瓣,是惹眼的红润。仿佛胡乱咬上了大半夜。 房里炭盆烧的温暖,以至于季澜里衣虽掀起大半,一大截柔韧腰腹露出,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凉意。 半晌后,眼睫才微微颤了几下。不仔细看,便瞧不出。 身边刹那即传来低懒带笑的声嗓。 醒了? 季澜没有睁眸,一小会儿后才道:还没。 本读书人,决心赖床。 夜宇珹拾着他枕上的银发绕玩,弯唇道:昨晚没睡好? 季澜这才慢慢翻身对着里侧墙壁,缓速答道:还可以。 这声音,已是闷在被子里。 此时外头曙光虽弱,房里油灯也未点,可他浮上绯色的耳廓,仍是被另一人看得一清二楚。 侧躺的姿势也让季澜露出一部份的颈侧,距离耳下极近的地方,有一小块极为明显的深红淤痕。 夜宇珹望着那小片红肿的肌肤,弯唇道:还想赖床? 季澜这才慢悠悠的偏过头,回视了他一眼,眼角有些红与倦,明显昨晚睡眠欠佳。 夜宇珹懒洋洋地捏着银白发丝玩,道:起不来的话,本座等会把早膳拿过来。 季澜摇摇头,表示自己能起,可又一面伸手,将身侧的被子拉紧,盖住露在空气中的腰侧。 而那片肌肤附近,映着几抹若隐若现的痕迹。 夜宇珹笑靥便更加上勾,确定不是赖床? 季澜道:去池缎的小屋吃吧,要不凉凉肯定冲来这里问的。 依照他徒儿的性格,定会担忧他未出席,是不是染了风寒或生病,指不定一刻钟后便带着早膳冲过来探望。 可这房里还有还有些未消散的痕迹 夜宇珹却道:就让他来。 季澜瞬间睁眼。 不许!又!胡闹! 他视线一瞥,发觉雪松鼠正窝在床沿最角落,用毛茸茸的尾巴对着他们,可不但没有平时精神抖擞的活力,反倒和季澜比起来,不知谁更累。便是昨晚被吵的,因昨日半夜,榻上不怎么宁静。 季澜视线定在那团白毛,又想到几个时辰前 脑海翻腾间,忍不住又抱紧被子,试图滚到床墙更里边,可才刚移了半吋,被子又被身后人往外扯,不让他移远。 夜宇珹蓦地说了句:日有所思丹,只有一颗。 所以以后的,不会是梦。 季澜被他拽着被,无法移动。只能继续将脸面埋进蓬松被褥中,半晌后才说了句,我知道。 语调极轻。可他知道,另一人能听见。 昨晚入夜以后,季澜确实入梦了。 然而分明在梦境中,所有感知却比清醒更加深刻。 直至清晨的曙光升起,药性才渐渐退去。 但,也只是梦境结束。 梦境外的仍是未断。 雪松鼠也被迫不断移位,途中还摔下去几次,每回皆是怒气冲冲的溜回榻上。 制药小屋内。 何凉凉关心着季澜昨日睡眠,不时叮嘱几声。 池缎:还是我今晚弄些适合入眠的汤药,包准喝下去后一夜好眠。 夜宇珹懒洋洋道:不必。 池缎:知道你不必,我说的是仙尊。 夜宇珹依旧道:不必。 何凉凉忽地拍桌: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只松鼠,睡一半就扑到师父身上去了,弄得师父失眠没睡好。 池缎貌似了悟,拍掌道:对啊!我都没想到这可能,还是我改弄些汤药给雪松鼠喝,让他乖乖睡觉? 季澜差点被粥呛到,不、不用了。 雪松鼠很乖,倒是有只黑漆漆的蝙蝠,让他整夜没什么休息到。 清晨他与夜宇珹说话时,雪松鼠不知何时醒来,睡眼惺忪地从床角抬起头,一身白毛杂乱蓬松,探着脑袋,巡视榻上状况。 看起来颇为可怜。 安爻听季澜这样回答,下意识认定是那小家伙惹的祸,让仙尊没睡饱,便道:雪松鼠活泼归活泼,没想到居然是只闹性子的。 季澜: 池缎装出思考模样,倏然来了句:谁知道呢,说不定一关上房门,就往仙尊身上蹦了。 他见季澜镇定咬着馒头,又说:我猜猜,是不是入夜后,这扰人的雪松鼠,就变成黑毛了。 季澜瞬间颤手,差点将一旁热粥泼洒出来。 池缎感觉自己火眼金睛,一个击掌:果真是黑毛! 何凉凉一头雾水:什么毛?雪松鼠分明与师父的衣袍相同,是雪色的。 池缎却摇头叹息:凉凉既听不懂,不如晚上问问安赐吧。 何凉凉闻言,立即做出好学模样,朝隔壁人道: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安赐面色不改,道:晚上告诉你。 安爻咬下包子最后一口,道:什么?我能一起听吗? 池缎方才的比喻,他似懂非懂。 安赐朝他点头。于是池缎立即拍手。 季澜: 你们! 这群! 闹事的家伙! 本读书人! 还在这呢! 一群人里头,只有夜宇珹神色自若,唇边挂着懒闲笑意。又捞了半匙豆浆,放进季澜喝空的碗里。 安爻和何凉凉正七嘴八舌的讨论黑毛白毛,池缎则一脸神秘,不把话说清楚,嬉嬉闹闹间,外头天空猛然传来几声巨响!宛若雷掣重重打在铁皮上那般!带着回音,缭绕在菘儿谷内。 制药小屋里的谈话霎时间停住,何凉凉面色露出惊吓,池缎则一改欢快,神色警戒。 在他对侧,夜宇珹听见第一声巨响时,即收起嘴边笑意。 沉声道:有人要闯菘儿谷结界? 季澜听着余下的回音,警觉道:我们要上去察看吗? 池缎俐落的站起身,我过去一趟。 安爻起身道:我也去! 菘儿谷结界异动,定是出了问题。 池缎却道:爻儿待在这就行,有宇珹在大家身边,我比较放心。菘儿谷结界复杂,可外人应是无法进入,我去看一看就回来。 何凉凉听闻这番话,被吓到的心绪正要平复,怎知屋外又突然传来巨响,听起来,像是外头的人急于进入,用尽各种方式要破界。 安赐跟着站起,我和神医一同过去。 夜宇珹朝池缎道:先别上去,你传个声上悬崖,先看闯入者是谁。 池缎颔首,抬手凭空画了个东西,注入灵力后用力一挥,一抹青绿色的烟随之飘出。 那丝青绿烟雾渐渐的浓密起来,逐渐堆叠成烟团,池缎眉宇顿时一蹙,朝夜宇珹道:是莫潇,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全是各个仙门。 安爻瞪大眼:一百多人!?你在外干了什么事,让人寻仇吗? 池缎摇头:不可能,我平时不常出谷。只是从崖上画面看来,那些人非常心急。 夜宇珹面色冷下,道:本座过去看。 各教派挤破头欲进菘儿谷,绝非常事。 季澜迅速道:大家都一起去吧! 桌边几人便全站起身。 池缎出屋前,心底总觉有异。每回出谷,便快速将一旁木柜的药瓶扫入布巾,迅速打了个结,提上后便朝其他人应首,接着走在最前头,出了门。 安赐安爻与何凉凉皆跟在他身后。众人掠过谷内草木,快步往悬崖的方向过去。 季澜走在后头,可才刚踏出小屋没五步,身躯倏地一阵冷寒,霎时间愣的弯下腰。 夜宇珹立即将人捞过,低声道:怎么了? 黑袍衣袍中,忽地飘出一颗米粒大小的珠子,往下坠落,却在距离地上不过几吋的距离,猛地静止,悬空又浮了起来。 季澜眼眸不断发颤。他能感觉周身那股突如其来的寒意,越来越森冷。 夜宇珹英挺的眉眼间布满锋利,往周边望去。 两人身周分明还是菘儿谷的景色,却已无半丝菘儿谷的温馨气息,取而代之的,是股极为潮湿的潮意,迎面而来,带着阵阵冷寒。 季澜忍着身躯中的寒意,站直身躯,道:苍刎珠有异状。 夜宇珹将视线调回浮在空中的珠子,谷外那些人定是为这东西而来。菘儿谷结界受扰,接着苍刎珠出现异状。 夜宇珹猛然将胳膊往旁一挥,强劲掌风往谷内扫去。 远处土黄色的石壁瞬间发出劈啪声,凹凸不平的岩面顿时显出裂纹,那裂痕越扩越大,最终延伸至半座悬壁。 只见裂到壁面仿佛要全数破碎的纹路,蓦地从里头散出阵阵薄雾,不过一会儿又尽数消散,画面诡谲。 季澜定睛一瞧,发觉所有裂痕也跟着那阵雾,烟消云散。石壁再度归于完好,宛若不曾接下夜宇珹掌力。 而四周景色,也渐渐暗下。 季澜惊诧的睁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画面有些熟悉。 夜宇珹环视周围,方才谷内满布的绿意已然变调,茂密的树丛渐呈枯萎,且凉风阵阵,不时有水滴声传来,潮湿气息越来越重。 两人往池缎等人消失的方向,继续步行,却是越走越不对劲。 熟悉的石子路已不见影,倒是一整片的岩地,带着浓重的湿气。 季澜凑近一处岩壁,定眼观察,眨眼之间,一股寒气忽地扑面,身躯宛若浸在薄雾中。停雪多天的天气,这会儿也开始飘起雪花,寒意缭绕,不时有从高处下的滴水,打在岩石上,景色诡谲。 离早膳不过半刻钟时间,菘儿谷的暖调景色,已是触手不可及的距离。 季澜愕然之际,脑海蓦然闪过什么。 他终于知道!这片景色为何如此熟悉了! 只因他曾看过一模一样的景观叙述。 就在《仙尊嗷嗷叫》里。 心底惊惧随即滋长,他不禁颤声说道:我们、我们该不会在 夜宇珹眸中闪过冷厉,沉声道:在虫烟潭境里。 季澜听见这四字,额际刹那泌出冷汗。 他一直清楚,这天终究要到来。 可却没想到,如此之快。 充满暖意的小院,放了暖炭的炭盆,以及昨日的缱绻梦境。 所有的一切,不过几个时辰前。 心绪正翻腾间,外罩忽然被一股轻微的重量下扯。 季澜瞥眼看去,一坨白毛即入眼帘,那圆鼓鼓的毛茸模样,也将他沉重情绪稍稍赶跑。 是雪松鼠,他怎么进界的? 夜宇珹扬了扬手中珠子,菘儿谷常年设有结界,虫烟潭境也有,再者我手上又有苍刎珠。本座猜,是这珠子连结两边结界,将谷里人传递进潭境内,雪松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自然也被传递进来。 季澜颔首,将松鼠捧至肩上放好,道:可我们在誉仙大会时,便一直携着苍刎珠,当时为何无事发生?就我所知,荫兰峰周围也设有小型结界。 夜宇珹只道:你身躯被玉石之气入体,是离开荫兰峰之后的事。 如今他们都在菘儿谷中,池缎为了隐世,在谷内设了大量结界,而他手里有苍刎珠,季澜又被玉石散出的潭境气息入身。所有因素都齐全之下,菘儿谷与虫烟便有了联动。 貌似因缘巧合,似乎又非如此。 反倒像冥冥注定。 夜宇珹:各教派找来菘儿谷,八成是外头发生异端,而我们身在谷内未察觉。 季澜也联想到这点,道:有办法先找到池缎他们吗?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大家至少先齐聚,再一同想法子。 夜宇珹望了眼灰蒙暗沉的天色,再往前走一段,看看池缎与安赐有没有留痕迹。 二人经过一片高耸树木群,从树干至树梢全呈黑青模样,枝桠张牙舞爪,宛如恶鬼十指,随时要往人咽喉一勒。 季澜张望四周,围绕的阴暗景色,也让他脑中记忆不断升起,关于《仙尊嗷嗷叫》里对虫烟的描写。 【虫烟潭境,属仙门最险之地。里头布满潮意,寒气逼人,此地处于极北恶海的正下方,与世隔绝之隐地,不少未出世的凶怪全隐藏于此,一但现踪便是鲜血屠杀,潭境中多为坚硬岩壁,偶有荒草漫地,或者连接的恶海分支。放眼望去整片墨黑汪洋,水深万尺,倘若以两脚步行,压根渡不了海域,最终尸骨留于原地。海面数百座岛屿,每一处皆是险境重重。白衣仙尊一身决然,立于某处岩壁顶端,颊面发丝狂舞,望着远方袭来的强烈海风,心底早已明白,在这极恶之地,他将与夜焰宫首座,必须殊死一战。 】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垂着眼,回想至此,身侧人蓦地伸来胳膊,将他揽过。季澜见对方英挺的眉宇正紧紧聚拢,便伸指揉了揉,道:我没事。 此刻夜宇珹表情差劲,除了前方未知险途,还有隐于他身驱的玉石气息,即是自虫烟这地方而来。 果不其然,低沉的嗓音道:倘若你还会冷,便告诉我。 季澜不禁笑道:可潭境里头荒芜,约莫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上哪找御寒的东西。 眼下温度虽低,可结界变换时的阴寒已渐散去,幸亏季澜习惯在出房吃早膳前,便将厚料外罩披上,故只要体内那股玉石寒意不发,身躯便属温暖。 夜宇珹见他颊面笑意,暖暖亮亮,聚拢的眉心这才舒缓,说道:自是有办法。且虫烟虽荒凉,但花妖曾对你提过独隐者,既然潭境里头能藏人并且久住,可见该有的东西,硬要寻也能寻到。 季澜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花妖说的独隐者,兴许就是莫潇的先祖,懂得制造聚灵玉石,故被赤屠带进潭境,若能寻到他们,也许能对虫烟多掌握一点。 总归在这里,不是敌方,便是我方。 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 另一头。 一片半人高的枯枝树丛里。 一名身穿红衣的艳丽女子,手里拿着短刀,朝身旁的草枝砍下,动作俐落,看得出熟练。 并且,全框式眼线。 她面上带着愤怒,道:这鬼地方的杂草怎么那么多,砍都砍不完似的,走了老半天也不见尽头。 阮绊棠堆满怒气,大力地往前方高草砍下,深绿枝丛随之倒地,可抬眼往前看去,仍是无边无际的深绿。 半天以前,所有仙门共聚于菘儿谷外的悬崖,没想到寻了整整半日,也找不到一个正常进谷的入口,所有人面色逐渐沉重。 起因往前推算,便是誉仙大会结束不过两日,各教派突然接连传出异状,不少弟子惨死于各教中,死状惨烈,七孔溅血,有些甚至眼目被徒手挖出,且尸骨还残存明显的魔修之气。 于是众仙门又马不停蹄地会合,共同商议。事关重大,阮绊棠身为门主,也带上几个大弟子,共同出席。一同前来的,还有道上颇负盛名的双刀门,可因老掌门仍在休养,故由双悦代表参加,赢得比武招亲的青年自然也随其左右。 就在一群人讲述完自家惨况,一筹莫展之际,那姓莫的青年蓦然发声,表示眼前情况兴许有突破口,接着众人便共同启程,来到传说中的神医谷。可对着那万丈悬崖,却是无人敢跳。 毕竟传闻终究是传闻,万一这一跳,没进菘儿谷,反倒去见了阎罗王,简直得不偿失! 阮绊棠见大家讨论许久,又绑手绑脚的放不开,在崖上等了半日之后便决心跳下。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红色衣衫身影一跃,消失于崖边。 接着是双悦与莫潇,也终于受不了其余拖拖拉拉的仙门,直接跟着坠入。 几人这一跳,又无池缎带路,菘儿谷结界受了干扰,随即发出雷鸣重击声。 阮绊棠入内之后,半天内约砍了一亩的草地,可放眼望去,貌似连半根草都没少,眼前全是枯枝横生,前路难行。 与她一同跳下的大弟子,警觉问道:门主,这地方有异,与传闻中的神医谷景象不同。 阮绊棠面色不佳,我自是知晓,这里既是神医谷,应是满谷的药草药花,眼下这破败模样,说不定是池缎弄出的幻境,防止外人入侵。 大弟子一脸心惊:可我们进来这地方至少两个时辰,除了眼前这堆荒草,什么也没见到。 阮绊棠闻言,也稍微收住割草架势,道:莫潇说了,池缎与夜焰宫也许清楚仙门异状的由来,故我和各家掌门才会决议来这儿。倘若未见到人便离开,没将事情弄个清楚,怎么对得起门中死去的师姐妹。 大弟子连忙点头:门主说的对,为了师姐妹,至少得撑到见了神医他们再说。 阮绊棠接过对方递来的水袋,豪气的喝了几口,道:此次巫凤教出席,派了个姓柳的青年。这人我从没看过,听闻是巫傲的情人。 大弟子点头:对方名唤柳卿,我听说过他与巫教主的事迹。但巫教主为何不亲自当场? 阮绊棠:或许是比武大会上接了霜雪门仙尊一掌,至今尚未复原。 大弟子:说到霜雪门,有人说仙门茶会的花妖,最后是让仙尊给退散了,既然仙尊金丹已恢复,为何如今仍与魔尊同行? 阮绊棠一脸正义:兴许里头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两尊之间的冤仇并非小打小闹,从当年的雪地屠杀便能略知一二,如今除了恶斗一场,打个你死我活,其他方式自是无法解决的。 两人谈话之际,眼前忽地一阵窸窣声。 阮绊棠瞬间露出警戒眼神,小心!前方有东西! 大弟子也将自身短刀横于胸前,注满灵力,做出御敌姿势。 结果等了半晌,前头什么影子都没飘出,倒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先行传来。 你这谷内的结界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设着设着就连接到潭境了!? 另一道声音回应:爻儿别气,这我也不清楚。过去我天天埋头制药捣药,跟虫烟半分不熟,这回兴许是宇珹身上带了珠子的关系。 阮绊棠瞪大眼眸,望着从另一侧草丛踏来的人影,对方几人与她一样皆是寸步难行,只是她拿着短刀割草,他们是拿着长剑挥斩。 安爻原本又要骂出口,何凉凉却先出声了,忧虑道:师父他们不知人在何处,刚才我们急着上悬崖,走的太快,居然就分散了。 安赐持剑斩草,随手挥砍间,眼前一小区域的荒草即夷为平地。 他回道:此刻宫主与你师父在一起,应是不会有大碍。 池缎忍不住转过头:是啊凉凉,你还是先担心我们自己吧。 安爻仍是一脸没好气:能否有人先告诉我,为何大家会莫名进入潭境? 阮绊棠听见不断出现的潭境两字,立即高声说道:喂!你们说的潭境,该不会是虫烟吧? 对面四人随即隔着一整片荒草望过来。 安爻睁大眼道:阮门主怎么在这? 阮绊棠:我跳崖。 何凉凉闻言,不禁叹道:哇。果真是女中豪杰! 阮绊棠却无心思理会称赞,语调急促道:你们刚刚的谈话属真?我们此刻就身在虫烟潭境当中? 安爻点头:确实在潭境里。 一个时辰前,他们离开制药小屋,走不过几十呎,身边景色蓦地移转,从一片绿意盎然的菘儿谷,变成黯淡惨色的岩壁,又走了一阵,便看见这片半人高的荒草,仿佛乱葬岗一样生长。 阮绊棠:可我们分明是从悬崖跳入菘儿谷入口!怎会一下来便成了虫烟潭境? 池缎:因为苍刎珠在夜焰宫手中。如今夜焰宫在我谷里作客,倘若珠子出动异动,意外连动两边结界,导致空间层叠传递,确实有可能。 阮绊棠简直不可置信,那如何能出潭境!? 池缎耸肩:不知道。总归倘若出不去,便是等死。 阮绊棠:这还用需神医开口? 一旁大弟子已是惊吓不止,扯着阮绊棠衣摆,颤声道:门主!虫烟向来是禁忌之地,为何我们会误打误撞掉进来了!能否先找找出路! 安爻翻了个白眼:方才不是说了,没有方法出去,不如先看看周围有什么能利用的东西,若要在潭境中待上一个半月,整日紧张兮兮地也于事无补。 阮绊棠也竭力保持冷静,道:右护法说的对,不如我们暂且同行,一同想办法。 何凉凉在旁听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那就先离开这片草地吧,这草长的高,颜色又阴森森的,极为怪异,大家别久留。 一群人便选定了个方向,由池缎与安赐持剑开路,阮绊棠也将收起不久的短刀再度拔出。 大伙儿边走边斩草,艰难的往前行进了一段,可不论挥斩速度多快,前方依然充斥着高草,看不见半分地面。 安赐忍不住皱眉,朝池缎道:这地方不太对劲。 池缎神情凝重,摆出手势,让大家动作先停,接着迅速环视周围一圈。 远处突地传来一小声吱喳。 声音不大。 安爻往声音方向看去,一只全白的雪色生物倏地闪进视线里,他眼眸一亮,喊道:仙尊! 虽隔着数百尺,可他定没有看错! 那团白毛,是雪松鼠! 何凉凉听见这唤声,也往他视线方向看去。 果然,两道颀长的身影,正不急不徐的从草地另一头走来。 雪松鼠就待在季澜肩上,好奇的四处张望。 何凉凉眼眶瞪睁,喊道:师父!我们在这! 可对方二人却仿佛未听见这声高喊,仍是自顾自的走着。 池缎立即觉得有异,伸手让何凉凉停下叫喊。 众人就这般盯着对方二人,往草地这头走近。 安爻看了一会儿,诧异道:宫主与仙尊为何看不见我们! 分明不过百尺之距,由他们的位置看出去,季澜那儿也是被高草给挡住腰腹以下,可眼下走路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行进在草丛中步履难行,反倒像踏于平地。 阮绊棠也察觉了不对劲:仙尊那头为何如此诡异? 池缎:话别说早,诡异的是那头,还是我们这头。 他们身周全是砍不完的荒草,若说其中一方是身处幻境,不一定是夜宇珹那边。 此时此刻。 草丛另一端。 季澜道:安赐他们可能在附近吗? 夜宇珹:结界连动,有时会有错位。倘若没有,大家距离便不会太远。 季澜:可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看见。 他有些渴,肩头的雪松鼠约莫也是。故才跳出帽兜,在他肩上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吃的,但这附近全是阴森景象,不只没水,更遑论长满新鲜果实的大树。 夜宇珹见他逗弄着松鼠,问道:渴了? 季澜应首:等会儿路上顺带找找水源,不过这里虽潮意重,却没见到半个水潭。 这里没有,下一处也会有。夜宇珹话落,便伸出指。 季澜顿时嗷了一声。 脸颊疼! 对方懒懒地放下长指,表情未变,水源边走边寻,可得先等我们出了这个幻境。 季澜听见最后两字,神色无半丝意外,一边揉着脸颊,回道:果真如此。刚刚脚下踏的几块石面,似乎已走上两三轮。 故他也察觉了,这地方倘若没有机关,也属幻象。更诡异的是,他俩一路顺着草丛走,居然就这般不动声色的进入幻境里。 他有记忆,《仙尊嗷嗷叫》曾粗略提及虫烟的幻境,数量不少,属随机出现。可原文里进入幻境的并非原主,而是其他仙门子弟,故对此并未详细描写,皆以一两笔带过。以至于季澜眼下也无法预料,这里头会有什么。 他道:我们何时进幻境的? 刚入虫烟不久便触动了。夜宇珹往天空瞥去,道:且这幻境还设有额外的结界,需先找破界方式。 他抬起胳臂,往旁一挥,不远的岩壁地面,刹那间裂出一道长条裂缝,迅速向前延伸,看上去无止尽,可在百尺之外,便猛然停止!似乎碰到一股隐形的墙面,将那股裂地的力道挡下。 停止之后,裂缝又忽地从尾端闭合,一路阖至季澜他们脚边,地面再度完归完好,仿佛方才的土崩地裂没有发生过。 季澜望着这幕,心中有些不宁。动身与夜宇珹一同踏过草丛,走至裂缝的尾端。 他往前呼了口气,不意外的看见一丝微光反射,且吹出的风也被反弹至脸面。 看来这处便是幻境的结界面,静止之下,肉眼无法瞧见,可一旦有微风拂过,即能窥知一二。 季澜帽兜中的雪松鼠,原本安稳的窝躺着,听见动静后便跟着伸出头,可模样却与警戒的二人不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断探来探去,看来兴致勃勃,貌似要往雾镜结界冲去。 季澜赶紧拽住他蓬松的尾巴,这一头撞上去的话,不知道有多疼。 可阻止的同时,又思及雪松鼠既能一同进入虫烟,说不定本身有什么能力,能帮忙破除此界。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如此思考下,季澜即将手缩回。雪松鼠瞬间从他衣摆滑下,一团毛球快速滚落于地,接着迅速靠近结界面,一副要冲入并破解的架式。 季澜蓦然感到有希望。心道,看来幻境金手指就是你了! 去吧,雪松鼠! 只见一坨雪球奋力向前冲,与结界相碰之际,刹那发出劈啪数声和些微白雾。 季澜眼眸一颤。 没错呢,这便是金手指开启的声音。 雾气飘散后,他定睛一瞧。只见一团白毛就倒在结界前方,呈现阵亡模样。 季澜:!! 他赶紧步上前,蹲身将雪松鼠捧起。 夜宇珹见他面色担忧,便伸出两指,对着那小小的身躯一点,几道浅淡的光线从他指间倾泄,稳定的送进雪白身体中。 季澜讶异道:雪松鼠属动物,居然能注灵? 夜宇珹:菘儿谷与外界不同,生长在里头的动植物皆有带灵,自然可以。 季澜担心道:他真的只是撞到脑? 夜宇珹:他冲撞结界过于大力,昏过去罢了。且这结界只能将人围在同一地,没有其他功能,要不方才地裂时,便会有反噬。 季澜这才点点头,手里毛茸茸的小动物,眼睛正闭阖着。 半晌后,夜宇珹才收回手。 季澜掌中的白毛轻颤几下,蓦地用力睁眼,一股脑儿的弹跳起身,顺着雪袍袖摆,奋力溜到季澜肩头,直接钻回宽大帽兜中。 季澜这才放下心:看来他确实是撞到脑袋而 可话未讲全之际,他眼眶便倏然睁大,剩下的话语全消失于嘴边,视线直对夜宇珹的左后方! 夜宇珹立即察觉,顺着视线偏身望去,眉宇也于瞬间紧皱。 不远处,立了道黑袍身影,身上缝绣的金线与他一模一样,样貌更是相差无几。正弯着同样的笑靥,望着他俩。 而那勾起的弧度,无半分温度。 季澜随即背后发冷。 面前乍然出现的黑影,周围散发淡淡黑雾,宛如整个人从雾中生出。不只身穿黑衣,还一头黑发,手里握了条细长皮面的东西。 夜宇珹沉聲道:是幻影。 持着他惯用的黑鞭。而那鞭子,同样也是幻影之一。 季澜不安的应首。 此刻幻影的神态,活脱脱便是他当初追看《仙尊嗷嗷叫》时,对夜宇珹的既定印象。原文越到后头,对方眸中的锋利越似利刃,似乎随时能将人千刀万剐。而那些刀与剐,最终都在原主身上。 夜宇珹紧盯前方,黑影握鞭的五指正在慢慢握紧,明显随时要出手。 诡异的是,对方分明化做他的面貌,可目光却没对在他身上,而是逐渐聚焦最终,落在季澜的方向。 神态充满嗜血。 夜宇珹低声朝身侧人道:退到我身后。 季澜便顺着步往后踏,然而幻影的视线也随着他移动,散着冷酷的脸庞,形如鬼魅,宛如降世阎王,头脸因他移位而跟着缓慢偏转,模样僵硬不自然。 季澜望着那张脸,顿时胃腹翻腾。 第54章 两人面前。 黑雾人影缓缓举起胳膊, 手中黑鞭的阴影随之投射于地。晃闪的影子又细又长,宛如锐利黑蛇,毛骨悚然。 随着幻影黑袖重重落下, 那抹长鞭也直面朝着季澜方向打来。 季澜惊,欲偏身闪躲,眼前却猛然出现光亮。 不过眨眼时间,碎霜早已被夜宇珹唤出! 有力的五指握, 直接将对方扫来的杀气, 尽数挡散。也将雪色身影护在墨袍之后,有力的长指握紧碎霜剑柄,直接斩开黑鞭杀气。 幻影见夜宇珹招式狠厉,分明与他是相同的长相, 却没任何丝留情, 随即持鞭往后跳开。 夜宇珹自是跃身追上, 与幻影在空中打了起来, 对方黑鞭尾端不时打于地面, 可因是幻象化型,故那落地声响和真实皮鞭不尽相同,带了些诡异的虚响。 两道黑袍就这般以剑对鞭, 在空旷的岩壁上, 缠斗了好会儿。 每回夜宇珹手中的碎霜动, 对方鞭子便立即转向, 那股盛满杀气的目光, 总是朝着季澜移转,身躯忽远忽近,用尽各种方式想靠近那抹雪色。可夜宇珹总能在幻影移身之前,迅速闪至幻影眼前, 将视线遮挡,不让那抹雪袍衣角露于幻影视线中。 来往间,幻影已重了碎霜数剑,可身驱仿佛未受影响! 仍是不断飘远飘进,点也无倒地迹象!被碎霜斩裂的地方总在瞬间化成黑雾,又随即聚集复原。 如此这般,化了又聚、聚了又化。 季澜紧盯着上空缠斗,过眼儿,黑鞭又次网他这方向袭来,夜宇珹胳臂挥,碎霜直接将带着杀意的黑鞭砍偏,发亮的皮面重重打于旁侧的岩壁上,发出破碎声响,岩壁顿时粉碎成数百块,朝地面崩落! 季澜心底虽震惊,可也知晓那并非真实场景,只是在岩块崩落之际,抹高大身影蓦然间朝他跃来。揽着他腰,飞往另安全的地方落地。 季澜轻拽着对方袖摆,道:那岩壁是假的。 夜宇珹低头望他,我知道。 可即便非真实,他仍不愿有任何差错。 季澜抓紧时间道:找到幻影要害处了吗? 那黑雾身影不断聚散,像是永远结束不了。 夜宇珹见怀里清雅的脸面皆是安好,这才抬眼瞟向不远处,那抹和他身量外貌都样的东西,正欲往他俩所在这处飘近。 夜宇珹蓦地唇角扬,道:找到了。 话刚落下,他猛然个偏身,胳膊也松脱季澜腰后,往旁后开数十呎。 季澜周围立即片空荡。 不远处,幻影也终于将那抹不断被遮挡的雪姿看得清晰。压根不顾夜宇珹闪身去了哪,只迅速朝着季澜方向飘过。 季澜立于原地,同样刻未等,开口便唤出雪燃,刹那间身前便闪过刺眼亮光,银白长剑凭空显现! 而他于雪燃现影瞬间,伸掌握住剑柄。朝着迎面扑来的黑影,用力刺进! 直中对方腹部中央。 那黑雾身影就这般被刺入的姿势,绽笑看他。 季澜紧拽着雪燃,面色不改的回视,眼前东西,眸中全是嗜血狠戾,与另人看他的眼神,天差地远。 如同暖春与凛冬。 故即便五官是个模子刻出来的,可在他眼里看来,却是半分也不相似。 季澜脚步没有后退,握紧剑柄,与幻影对视。 下瞬,即是碎霜剑刃从幻影背后穿透身躯,锋利黑亮的剑尖,狠狠刺出幻影前方胸膛,在快要抵达季澜身驱的前几吋,乍然止住! 幻影面上的诡异笑容定格,半晌后渐渐化散,身躯也往外散出黑烟,接着凭空消失于原地。 季澜见夜宇珹出现在黑雾后头,霎时便放下雪燃。 对方用力将他揽过,低声问道:还好吗? 季澜点头,我没事。 附近的岩石地面忽地晃动剧烈,夜宇珹将人牢牢地环于怀侧,踏步往结界壁跃去。 表面岩地逐渐消融,转而代之的是半人高的荒草,眼望去占满整个视线。 接着季澜便听见何凉凉的大叫声。 师父!! 紧接着是池缎悠闲的语调:没想到在虫烟里也能欣赏这么精采的对战,仙尊和宇珹配合的可真好。赶紧告诉我,练习了多久? 季澜见草地中出现大伙儿的身影,神色也随之轻缓。 安赐将四周高草斩除,上前道:宫主,您和仙尊可是进了幻境? 季澜闻言,讶异道:难道你们看的见幻境里头? 安赐颔首:可以,但始终进不去。 安爻蹙眉道:方才大家拼命找寻进入方式,却怎么都碰不着边。幻境里头又特别诡异,那具幻影仿人极为真实。 池缎来了兴致,口吻带着揶揄,道:仙尊刚才退敌时,有没有股刺激感涌上心头? 季澜头雾水,刺激感?从何而来? 池缎两手摊:你将雪燃刺入幻影腹里时,面对的不就是宇珹的脸吗? 旁何凉凉不解:那为何会有刺激感? 阮绊棠却于此时发声:众仙门皆认为夜焰宫与霜雪门之间有数不尽的仇恨,倘若霜雪门回以剑,即便是幻象,多少能消解些怒意。 她此言大胆,让向也口出惊人的何凉凉甚是赞赏。 季澜这才听明白了,含糊说道:总归幻影是幻影,与真人不同。 他分得清清楚楚,蝙蝠是蝙蝠,幻影是幻影。咳。 夜宇珹却弯着唇,好整以暇问道:哪里不同? 季澜偏眼回视他。 你难道不清楚嘛! 不许在这瞎搅和! 哼。 阮绊棠狐疑道:仙尊您您与夜焰宫究竟是敌是友,什么状况? 她差点以为,结界里合力退敌的两人才是幻觉。 池缎副晓以大义的模样,脸色高深道:阮门主,就说外头谣传不可信,这两家间的私事,台面上说也说不明白,故刺不刺激也不是重点。 这说教的语气,仿佛炷香前问季澜有无刺激感的人不是他。 安爻随即投射瞪视。 阮绊棠却受教的点头,道:绊棠懂了,多谢神医。 安爻道:总归是仙门茶会那群说三道四的教派,整日吃饱没事胡扯。 何凉凉义愤填膺地颔首。 他师父在夜焰宫,过的比霜雪门里都好!不只睡在主人寝殿,还能指定晚上要喝的鸡盅,随意去枫林里赏景,甚至时不时乘坐踏湮驹。 他便豪气震天的附和道:安爻说的对!倘若下回让我再听见其他教派胡扯,我定冲上去纠正! 有关灵马、鸡汤、跟枫树之类的重要事情!需要被正名! 季澜: 是要纠正什么,少年。 别在外头! 随便败坏! 你师父高冷的名声! 个个的!整日就知道胡闹! 季澜帽兜中的蓬松毛团忽地把头伸了出来。 方才处于幻境,雪松鼠听见激烈的打杀声响,便缩着尾巴,紧紧窝在季澜帽中。眼下声音消止,才敢慢慢探头张望,见外面是团和气,又溜烟的跑回季澜肩上。 安爻伸手逗弄毛茸茸的尾巴,笑道:这家伙还真的和我们进来虫烟了,看来还挺胆小,之后可要躲好了,幸亏仙尊的外袍帽兜够大,看起来也挺舒适。 池缎立即说道:爻儿这么说,可是也想躲进帽兜里头!我这就去弄个可以装人的外罩。 安爻: 安赐向池缎点头,神医有心了。 安爻怒道:你别随便替我发声! 于是季澜向夜宇珹望去眼,对方即懒懒地朝池缎道:嗯,有心了。 安爻: 动用宫主! 你们这是恐吓! 阮绊棠在旁听了段,可谓大开眼见,连身边大弟子都目瞪口呆。 行人吵吵闹闹就这样站在高草丛中,说了好会儿的话。 直至远处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才警戒的停下谈聊。 道些微熟悉的声音传来,废话少说,既然进来这诡异之处,不拼拼怎么出的去,想死的就留在原地吧! 大家顿时朝那抹声音来源望去。 上次听见这声音,对方正拿着鸡毛撢子敲地,试图唤醒被花腰附身的掌门爹爹。 紧接着是莫潇的声音:悦儿说的对,这儿十之八.九是虫烟潭境里头,既要活命,便不能坐以待毙。 他口吻凝重,可话刚说完便看见几十尺外,极为显眼的黑白两道身影,与身旁其他人。 神情便转为惊喜,喊道:仙尊!神医! 双悦同样也看见他们,拨开高草,艰难的走进后,便道:没想到居然能在这见到大家,上回没感谢仙尊救了我爹事,双悦在此谢过了。 安爻看着他说话,忍不住道:其实你男子扮装还颇为爽朗。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何凉凉也道:是啊,为何之前要扮成姑娘家? 眼下双悦身清爽的少年郎装束,俨然副翩翩青年样,清秀俊雅,站在莫潇身旁,只低上半颗头。 他道:我爹提出比武招亲,我觉得挺有乐趣,想看看有哪些想死的会送上前来。原本最后关是要我亲自上场,用的便是女子装扮。 故若对方连姑娘都赢不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池缎:结果莫潇便上赶着去死了是吗? 双悦顿时绽出抹灿笑,唇边抹若隐若现的小虎牙。 莫潇则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眼睛黏在身边人脸上,笑的傻气。 半晌后,双悦便朝池缎身边的红衣女子道:阮门主,你率先跳崖后,我与莫潇便随之跳入,接着是其它仙门,可我们下来后却发现四周潮湿,与传闻中菘儿谷的绿荫满布差距甚大。走了阵,莫潇便说,我们有可能误打误撞,进到虫烟潭境了。 阮绊棠点头:刚刚我已和仙尊他们确认过了,这儿确实是虫烟,大家千万小心。 双悦身后的各教派,闻言瞬间是惊悚万分,倒抽声四溢。 安爻只道:先离开这草丛吧,站在这儿也不好说话,且天色又更暗了些,看来虫烟里头虽灰蒙不明,但也有白天黑夜之分的。 白日稍暗,晚间更暗。 群人沿着草堆往外步行,然而这遍荒草果然漫无边际,走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脱离,踏上外头的岩壁地面。 季澜微微喘息,忍不住说:看来潭境中的草,全都长在这儿了。 此刻潭境内已全数暗下,离伸手不见五指就差点,勉强能看见周围朦胧的轮廓,却点都不清晰。 各个仙门也紧紧地靠在起。就怕个闪神,便如教中那些尸骨样,鼻息全无。 季澜缓步走着,同样小心翼翼,虽然视线片黑漆,可却能感觉身旁人的气息,稳定的环绕在周围,让他心底不安微微平复了些。 夜宇珹低沉的嗓音传来耳边,还能走? 季澜:有些累了,可也无法就赖在原地。 两人用别人听不见的音量谈话。 身后干人也正努力盯着看不见的路面,心情警戒,谁都没空注意别人。 夜宇珹听见这话,弯唇道,赖在原地也行。 他自有办法让人移动。 季澜蓦地想起昨夜菘儿谷,入腹的半颗日有所思丸,好会儿后才小声道:不许你用蛮力。 这里人多呢! 视线不清间,倏地他颊面被轻轻捏。 季澜浅吓跳。 呜。眼前黑暗,魔头居然还如此精准。 何凉凉声音从前方传来:大家看!前面那边,也是陆地吗? 众人立即惊喜转面,只见眼望去,前方全是黑暗,没有光影映照,连个树形都看不出。 夜宇珹懒懒地望了眼,便道:是海。 何凉凉十分诧异:海? 季澜倒是面不改色,他早看过《仙尊嗷嗷叫》,知晓虫烟潭境位于极北恶海底下,自然有恶海的分枝延伸。 安爻:难怪这里湿气这么重,原来是靠近海水。 何凉凉皱起眉:可既然眼前是深海,我们靠脚要怎么横渡?总不能就坐这等死。 这儿无水又无食物,用不了十天,便撑不下去。 季澜:先到达岸边再看看吧,指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若他印象正确,绕绕海边浅滩,应能找到派上用场的东西! 后头众教派紧张兮兮,小心踏着步伐,跟在夜焰宫后头。平时对夜焰宫的恐惧,此刻已被诡异虫烟给代替。 因为在这地方,不是敌方,便是我方。 只有紧紧靠在起,相互帮忙,才有活路。 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到达充满潮意的滩边。 安爻的声音随即从暗不见路的前方传来。 这沙地好湿!大家小心点。 接着是何凉凉的惊呼,因脚踩进沙坑,隔壁安赐眼明手快,将人捞起。 季澜也专注踏着步,雪松鼠早已又溜帽兜,这回连头都没有探出。 走段路后,池缎停步,回头道:不如大家先行分头,绕绕看周围有什么东西,待会回到原处集合。 双悦:可眼下天色昏暗,还是起走吧,万分散了,也许就找不回了。 悦儿说的对。莫潇颔首,认为这话合理。虫烟险恶,走失说不定就是永远走失了。 可他往后瞥,见近处的群人,几乎全数属脚步虚缓的状态。 毕竟大伙儿先是快马加鞭,赶到菘儿谷的悬崖。跳崖以后,又直接坠入虫烟潭境,连半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方才还连走上几个时辰的路。如今许多人已是累的连腿都打不直。 他想想后便道:悦儿,后头许多人似乎累的走不动。不如分头,可也别分太多。还能走的人同去探勘,走不动的就群聚在这处休憩。 双悦觉得这办法可行,便朝他颔首。 莫潇:那我先过去,看看谁能同去探前路。 安爻:我和你起过去。 他发话,池缎自是抢着加入,三人便并肩,起回头。 双悦见他们背影走远,忽地想起什么,便朝季澜道:仙尊,上回莫潇向我说了他年幼梦境,我翻来覆去的想,他所梦之事物,或许就是潭境部分。莫潇说他曾告知你徒儿与夜焰宫护法,故我猜想,仙尊应也知道这件事。 季澜点头:莫潇说梦见的那个人,不断引导他进入处潭洞,在他最后次同意入内时,这梦境便醒了。 双悦蹙眉道:所以我点儿也不明白,为何莫潇才决定要进去,这梦便醒,且再也未入。 夜宇珹沉声道:梦境能连续,代表有人背后操手。连贯突然中断,则是有另外方介入。 季澜乍然了悟:所以莫潇当时若进了潭洞,兴许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才会被其余人给挡下! 既是梦见虫烟。 挡下者,十之八.九为鬼尊或其手下。 双悦面色沉重:也许破解潭境的方法便藏在其中,若我们能在虫烟寻到莫潇梦境里的潭洞,也许便有重见天日的办法。 季澜深思着他话,觉得不无道理。 半晌后,安爻他们便带着零星几人过来集合,其余体力透至者,都选择坐在沙滩上歇息。 走近后,季澜才看见几道熟悉的身影,虽有些意外,可还是朝他们点了点头。 柳卿:仙尊,别来无恙。 他身侧的花青冥,也礼貌开口唤声。 他俩在集合最初便看见季澜了,可对方在最前头,故未能打上招呼。 季澜:柳公子,巫教主身体复原了吗? 柳卿摇头,接着神色畏惧的朝夜宇珹方向瞟了瞟,才道:教主仍、仍是病重,故这回仙门齐聚,由我当作代表,让我在教上挑几名自愿弟子,同前来。 季澜应首,花青冥约莫就是自愿者之。 身侧人突地横空来了句:他就是柳卿? 低沉的声音中有些漫不经心。 季澜眼皮跳,小声道:巫傲抓我回巫凤教事,和柳卿无关,全是他自己自作主张。 夜宇珹个挑眉:确定与他无关? 身旁安爻闻言,瞬间退后三步。安赐则挡住何凉凉的双眼,说了声别看。 季澜: 你们这闪躲的样子是闹哪样! ? 仿佛下瞬便有命案。 方才再度溜至他肩头的雪松鼠似乎弄懂了什么,倏地朝柳卿吱喳出声,带着愤怒。 季澜才又偏头朝夜宇珹看去。 大家都在潭境里,眼下不许胡闹! 夜宇珹神态自若的回视。 本座认真的,没闹。 两人眼神僵持不下时,池缎便跳出来圆场,副和事佬的模样,道:大家冷静!要杀人等出了潭境再杀便成。 柳卿: 季澜则哑然失笑,拽了下身边人袖摆,轻声道:这事以后再说好吗,先探查岸边吧。 夜宇珹懒洋洋地伸手指,往雪松鼠嘴边探去,对方随即抱住他指节,轻轻啃玩。 池缎顿时个叹息:看看,宇珹连对松鼠都如此友好。柳公子啊,看来你家教主得检讨检讨。 花孔雀得向雪松鼠学习下。如何与夜焰宫首座共处。 柳卿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道:上回之事是教主考虑不周,还望仙尊能不计前嫌。 季澜点头:也多亏柳公子带我进巫凤教室观赏衣袍,令人大开眼界。 不进密室,便寻不到衣袍上的玉石。故也算相抵了。 双悦: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启程吧。沙滩边又暗又黑,尽量靠紧。 池缎搭上安爻的肩,在对方浅瞪过来时,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目视不清,还得靠爻儿带路了。 安爻眯起眼:你目视不是与宫主样好吗,何时不清了? 池缎:刚刚。 旁何凉凉放声大笑,脚底空,又被安赐捞好。 莫潇牵着双悦的手,不时关切道:悦儿你若累了,我能抱你,或背你。 双悦绽笑道:放心,我还能走,这沙地比高草丛好走多了,走起来不怎么费力。 黑白两道身影则走在最前头。季澜遥望着远方黑漆漆的海面,总感觉底下室暗朝涌动,忍不住闭了闭眼。 夜宇珹:你怕海水? 季澜摇头:不怕,只是这海面看上去虽平静,可给人感觉却十分诡谲。 夜宇珹蓦地偏身挡住他视线,那就别看。 季澜浅笑道:你挡这头,万等会儿我走快,不就又看到了。 夜宇珹扬唇:本座走的更快就行。 于是季澜颊边弧度更加绽开。分明四周摸黑不清,偶尔还阴风阵阵,可此刻,他却不觉恐惧。 众人缓缓地行进在沙滩上,留下长长脚印。 隔了会儿,夜宇珹率先停下脚步,低懒的声嗓道:找到了。 季澜朝前面远方望去。百尺之外,有艘船行轮廓的物体,在夜色下若隐若现。 形体极大,占据了整整处岸边。 他顿时心底喜。 果然! 他猜对了。 《仙尊嗷嗷叫》中曾提及艘弃船,是百余年前,由数十个教派聚集进来潭境,所乘坐的船舰。 池缎也面露惊喜,搭着安爻,同往眼前望去。 太好了!管他上头是人是鬼,先上去再说。 第55章 众人面前的大船, 外观仍是完好,搁浅在海滩边。 底下沙地被压的众众凹陷,仿佛这船已有数年未曾移动。 双悦总觉得怪异, 谨慎问道:倘若说是上批进虫烟的仙门所留,这艘船约莫也有百年以上了,可为何船身不毁? 季澜只道:先上去看看再说吧,也许能发现什么。 双悦仍是蹙眉:仙尊确定吗? 季澜点头, 确定。 双悦:如何确定? 季澜:凭金手指。 因《仙尊嗷嗷叫》中, 原主进到虫烟潭境的其中几日,便是在船上渡过,里头有不少备用品,如今既然大家都被困在潭境中, 船舰便是最好的遮风避雨之所。 于是他轻咳声, 道:外头危险, 怎么说都不如上船安全, 万再遇见幻象, 不定能确保所有人的安全,且上船也能找找可用之物,倘若真有小妖小怪, 赶跑就是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双悦这才被说服, 与莫潇跟在后头, 同步上船。 不会儿, 几人便来到空旷的甲板上。 双悦则带着同上船的弟子, 到另处甲板查看。 其他人待在前头甲板,眼下站于高处凝望,放眼往去,才发觉整片海面可说是黑漆无光。 池缎忍不住叹道:感觉往哪走都是个字, 死。 安爻眯起眼:真是特别感谢你精彩的解说。 池缎将揽住对方肩膀的手收紧:爻儿别气,说笑罢了。缓和缓和气氛。 何凉凉站在他俩附近,感受甲板上吹来的凉风,道:这海看起来无边无际,乘船出发真能找到出口? 颈后忽地被捏了下,安赐蹭了下他肤上小痣,道:即便找不到出口,也能有更多线索,如你师父说的,只少比留在原地打转更强。 季澜心中立即竖起拇指。 不愧是左护法,我徒儿便交给你了。 季澜朝大家说道:待会儿先去看看船舱内有无可用的东西,既然是仙门为进潭境所准备的船舰,应是应俱全。 因为《仙尊嗷嗷叫》里,便是这么说的。 【白衣仙尊进到幽黑潭境,几天未饮进食,可决然身的风骨,仍是让他挺直着背,寻找隐藏在虫烟最深处的聚灵之器。终于在第五天曙光乍亮之际,仙尊在岸边找到艘极大的船舰,为数百年前其余先人遗留的痕迹,里头物品足以支撑百人存活,他便在此稍作休憩,待补足元气之后,便要再度踏上前方险境,寻找另道狠绝的黑袍身影。 】 季澜回想至此,身侧之人蓦地勾住他肩头吹拂的发丝,你体内的玉石之气可有异动? 季澜摇头:开始结界连动时有,后来就都没动静了。 夜宇珹:倘若有异状,立即告诉我。 季澜展笑,好。 他帽兜中的雪松鼠忽地探出头来,同吹着微寒海风,身白毛被吹得晃荡,看起来更像团毛球了。 池缎观望完四面八方,便指了指船的另侧,看去探探里头吧,我已经饿得连墙角泥巴都肯吃了。 行人便抓紧时间,想将整艘船给绕完。 果不其然,船上应有尽有,不仅有绕不完的房间,还设有灶房,甚至个专门烧热水的小房! 何凉凉惊奇道:这灶房里的东西还能吃吗? 安爻耸肩:不知道,但确实挺干净,也没闻见什么异味。 双悦看着台面好几袋干粮与晒干的腊肉,最夸张的是墙角还有大袋米。 于是不可置信道:这些食物如何保存这么久而不腐? 莫潇也忍不住动手,翻了下麻袋里的干燥粮食,发现触感正常,并无腐坏,鼻尖凑近后,也无丝朽味。 季澜走近,跟着捏了小把,确实都还能煮食。 夜宇珹:虫烟里头的时间,对于外来物属于静止,便是停留在进潭境当下的状态。 季澜应首:所以这些食物才历久不坏,所谓的独隐者,才能存活于此,不老不死。包含鬼尊赤屠,藏匿于虫烟已有千年,仍是未亡。 池缎个叫好:既然仙尊和宇珹都这样说了,我这就来洗米! 安爻:你是多饿? 池缎兴匆匆地从干粮推中拿出把风干的东西,满眼欣喜的望着,就用这个泡水煮粥吧,加点盐巴应该不错。 安爻: 莫潇:房间数量应是足够,方才我和悦儿点数了下各教派,不超过百人,两人房的话,能全数安顿好,大伙儿再轮流做饭,甲板上也能随时有人照应。 安爻听见要两人房,瞬间朝何凉凉道:要不我跟你同间。 池缎顿时将手中舀起的白米扔回麻袋,十分委屈可怜。 安赐:知雪跟我间,你和神医吧。 于是池缎又将米给舀了回来,兴高采烈。 莫潇却道:要不就我和右护法睡吧。 接着大家又听见摔米声。 双悦不解地朝莫潇道:为何你要跟安爻睡? 莫潇面色通红,道:我俩还未正式成亲,趟若眼下便住房,我担心你不乐意。 双悦觉得这话傻气又逗人发笑,便道:所以你要我和别人同睡? 莫潇闻言,立即慌张。 安爻闭了闭眼,道:好了好了,你俩就起吧,别让我冠上拆鸳鸯的罪名。 此刻池缎已是好整以暇,在旁边筛米打算开煮。 剩余的弟子也简单分配过房间,主动回沙滩上带其余教派过来。 池缎见某两个人迟迟未开口,也未对分配房间事提出意见,便道:宇珹,你与仙尊这回怎么安排? 夜宇珹弯唇不语。 季则神情镇定:总归房间很多,神医不必不担心。 池缎:我当然担心,担心宇珹会被赶出房间。 季澜愣:我为什么要将他赶出房间? 池缎随即露出灿笑:早说嘛,所以宇珹和仙尊又睡起。 季澜: 居然套话! 摔。 于是季澜面不改色,清了清嗓,特别云淡风轻地说道:柳卿说这回同行的,还有巫凤教弟子,其中个人性格挺好,便是我之前说的花令门幸存之人。倘若安爻找不到人房,和他共间约莫能成。 安爻立刻露出考虑的表情。 池缎连忙大喊,仙尊!我待会儿多煮匙白米,喂你家雪松鼠,你看看这样可好? 安爻忍不住气笑:这松鼠不是你谷里的吗? 池缎脸慎重:他已经投奔到仙尊那儿去了,与我再无瓜葛。 灶房里的群人瞬间大笑出声,双悦更是笑抖不止,差点弄翻排锅子,幸好被莫潇赶紧扶正。 这头胡闹间,所有人终于上船安顿完成。 船舱的第间房间里。 季澜将被子从柜中抱出,放至床上。 这床榻不如菘儿谷的宽敞,似乎另外人躺上去便满了八成。 季澜盯床盯得出神,身旁突然伸来抹黑色袖摆,将被子拎起摊开。 季澜忍不住道:这床似乎有点窄。 并且你这么高。 还不知道长矮点! 夜宇珹挑眉:想赶本座去甲板上睡? 季澜忍不住偏开视线,我没说,池缎说的,你去找他理论。 夜宇珹望着他微红的耳尖,道:我不睡甲板。 眼前那股薄绯顿时又更红了些。 半晌后,季澜才道:可这床榻不大,睡不下怎么办? 不会睡不下。夜宇珹扬唇。 他睡床,季澜自然也有地方能睡。 季澜眼睫颤了下,问道:那雪松鼠呢? 窝你身上。 小雪松鼠在大松鼠身上,大雪松鼠则在他身上。 总之大小都在榻上。 季澜视线有些慌乱,半晌后才说:你不是还得下船吗?池缎那头说不定安顿好了。 大船搁浅在摊上,还得移回海中,可船体巨大,自然谁也推不动,得靠夜宇珹与池缎等人的掌风。 夜宇珹:他和安爻约莫还要闹阵。 季澜想像着那画面,蓦地失笑:往后安爻就要住在菘儿谷了吗? 管管药草浇花,训斥小动物什么的。 夜宇珹懒声道:等池缎将聘礼送来夜焰宫再说。 季澜:万安爻闹着不过去,非要池缎过来? 那就池缎搬来。 这是入赘的意思? 有何不可?夜宇珹挑眉。 你同意当然就行。季澜绽笑,我想池缎不在意的。 也许等他们出了潭境,第并能完成这件事,也算是个期盼。 夜宇珹忽地道:所以你徒儿也要回霜雪门?安赐跟着过去? 季澜想了想,总觉得何凉凉与安爻的个性虽有五分相像,可剩余五分也是截然不同的,便说:我想,凉凉应该两边都好,住哪里都同意。 夜宇珹唇角扬,那他师父呢? 季澜蓦地愣。 夜宇珹望着他,接着伸出长指,往那淡雅的颊面戳。 他师父也是哪里都行? 季澜表情淡定,道:那得看看有没有足够的暖炉和炭盆。 以及枫叶,和鸡盅。 身侧人随即低笑出声。 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池缎的声音。 你说我们直接闯进去怎么样? 安爻:你要真敢的话,我不阻止。 何凉凉:你们别这样!留给师父些空间。 这回安爻语调带上怀疑:奇怪了你,当时整天喊着对夜焰宫打杀,啥时开始又变了个态度。 池缎则道:都先别说了,要不我直接撞开门吧! 几人闹至半,门扉突地吱地声,从里头被推开了。 季澜从里头踏出,失笑道:你们干什么呢,里面听得清二楚。 何凉凉立即告状,指着隔壁少年,说道:师父,安爻说让池缎撞开你的房门。 安爻顿时大叫:关老子屁事! 夜宇珹浅勾着唇,朝安赐道:其他人都安排好了? 安赐应首:阮门主说这事便由她负责,灶房与甲板看守,和驶船舱,由各仙门轮留。 安爻:阮绊棠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家,比其余教派长老有担当多了。柳卿也算手脚勤快,在旁协助不少,点数纪录各项用品,目前已逐分配下去。 季澜点头,问道:双悦他们呢? 安赐:在后方甲板,他与莫潇去那研究风向和天色,看看能不能归纳出总结。虫烟这地方虽怪异,可定也有规律能寻。 池缎:那我和宇珹先下去移船吧,船舰还在沙滩上,得先进海了再说。 夜宇珹:本座过去便行。 何凉凉瞬间露出佩服表情。 池缎摇着头,发出啧啧两声:那我便去甲板上啃瓜子吧,方才阮门主说灶房有小袋。 大家便分成两头,夜宇珹直接便跃下船,回到沙地,季澜等人则去道前甲板。 远方望无际的黑洋,不时有带咸味的冷风吹来,季澜立于甲板前头,心思被海面上的浓厚雾气给吸引,那团雾便是他们等等要启程前往的地带。 后头有什么,连他这看过原文的人都不能保证,心底总是不安。 蓦然间,船舰阵巨烈摇晃,轰隆两声,接着甲板众人便感觉阵摇动,夜宇珹将灵注掌,出了几道掌风。大船即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开沙滩,往海面移动。 不会儿,整艘船即回到海上,甲板边,忽地阵强风袭来狂舞,将季澜耳边发丝吹的飘扬,可不过才刚扬起,身侧风源便被另道跃回甲板的颀长身影给挡去,对方站于他身侧,将寒风挡去。 夜宇珹低声道:出发了。 季澜微微点头,嗯。 船身晃动之余,陆陆续续有其余教派走出舱房观望,大伙儿皆是紧盯着海面。 而黑白两道身影,就站在所有人最前,用其他人听不见的音量,不时低语交谈。 随着大船离沙滩愈发遥远,所有人正步步的,朝着前方幽黑雾团前进。 -- -- 半日过后。 此刻海面仍是灰暗不明,可仔细瞧上两个时辰,确实能发觉细微变化。 池缎招大家在甲板上议事,随意盘坐于地面。 柳卿首先发声:刚才我和双悦他们在后方甲板上观察,依照船身的入水程度,海面升高了约半尺,浪也增强不少。 双悦点头:小卿说的对,且我们仔细看了海水,只有开始入海时有鱼群偶尔跃出海面,可后头整整个时辰,便没有只鱼游过,至少我俩都没看见。 池缎不禁蹙眉:没有任何只游过?这有些不正常。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我跟何凉凉在前面甲板,也发觉这异象了。 其实是他俩无聊,对着海面打赌,赌谁能隔空将鱼给捞上岸,结果看了半天,水里根本半只鱼也无。且水质偏黑,望进海面,便是整团的黑,得非常使劲地看。 季澜:这附近没有鱼是因为黑雾的关系吗?我们个时辰前正好驶进雾里,也许这团雾气令其他生物不敢靠近。 夜宇珹颔首:浪潮变大,却无鱼群翻涌上来,便是他们绕道而行,不愿接近这地带。 季澜蹙起眉心:不知什么时候能使出黑雾,连潭境的原生鱼群都不喜这地方,可见里头埋藏危险。 连鱼这种记忆不过瞬的物种都不想靠近,可见危机四伏。 且自从进了黑雾后,分明浪增水涨,可风却宛如静止般。 原本甲板上不时袭来的海风,这会儿宁静的诡异,已是半丝感受不到吹拂。 阮绊棠坐在双悦侧边,坐姿宛如侠女般气派,气势不输其余长老,极有不拘小节的掌门风范。 她道:若附近有岛屿就好,至少能下岸探查,直驶于海面上,什么也摸不清,令人焦虑。 莫潇:待会我与悦儿再到侧边甲板,兴许不同面相,能看出不同端倪。 众人商议之际,何凉凉忽地指着季澜背后,睁眼喊道:你们看! 所有人瞬间偏头,往他手指方向看去。 处若隐若现的小岛正显在浓雾之中,虽视线仍是不清,却明显有山头的样貌。 夜宇珹道:让船靠岸。 安赐点头,起身往驶仓走去。 池缎望着越显越清楚的岛屿,道:这倒看起来面积不小,要所有人都下去查看,还是部份留守? 季澜:让各教派自己决定,可船也确实需要留守,凉凉与安爻留在这,我们也比较放心,好吗? 对方二人皆是点头,如今大家共处难境,互相配合便是首中之重。 阮绊棠将身旁短刀握紧,道:走,这岛看着不大,大家下岛后能分头进行。 而眼前岛屿看似不远,实际到达却也要半个时辰,ㄒ便趁着时间,安排好探查路线,由夜宇珹与池缎去岛上至高点,其他人则分成东南西北四方。 待大家全数下了船,站在砾滩边,莫潇便蹲身拾起地面小石子。 这里与我们最初乘船之地不同,并非软沙,全是砾石。 看来每座岛屿接独占方,特性不同,总归大家小心。季澜面色专注,趁着雾气未包围此岛,赶紧探查吧。 所有人便照着船上分组,准备散开查勘。 莫潇则带着少部分教派的年轻弟子,往西边。 安赐和柳卿负责北边,阮绊棠带着另群人朝南。两组后头也分别跟了零散的教派弟子。 柳卿见季澜那边只有两人,便道:仙尊,我这组人数够多了,青冥过去你那儿吧,起帮忙,速度能快点。 阮绊棠也道:是阿仙尊,我们这儿人都够的。 于是花青冥话不多说,快步奔往季澜那侧。 最前头,夜宇珹与池缎交换了个眼神,直接跃身往上,往岛上最高点飞去。 不过眨眼,二人身影便消失在岸边。 此刻所有人都想用最快的时间探查完毕,虽然这座小岛看着幽静,比昨日昏暗的沙滩更为可靠,可上头仍是充满未知,能不久留就不久留。 季澜这组集合后,也快步朝东。 双悦:神医说大家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黑雾飘来之前便要上船。 季澜想了想后说道:这里不大,我们三人不如稍微分开几尺,距离别过远就行,这样勘查范围能更大些,倘若看见什么不对劲的就喊声,别个人上前。 其余两人朝他点头,各自步开,离了几尺。 季澜转注的望着四周,此时越往岛屿东边,出现的景色也愈发充满绿意,与方才灰沉的砾滩截然不同。 三人路走着,入眼的风景渐渐转为片树林,石子路边不时有低矮草丛。 双悦将额边薄汗擦去,稍微往季澜的方向靠近。 这小岛似乎四面景色不同,分明是同座岛,可有些地方贫瘠,有些则绿荫满布。 季澜:这座岛虽不大,可说不定绕圈便能看遍各种景色。 而他也顺带回想了《仙尊嗷嗷叫》,可翻来覆去的回忆,季澜都没有印象自己曾在书里看过这座岛的描写。 离他俩较远的花青冥,也于好几尺外喊道:我这儿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倒是草木生长挺好,方才经过处树丛,上头还开满了红花,每朵大小约莫两掌合并。 季澜朝他应首,表示听见。 朝较近的双悦说道:这里分明绿意盎然,却连只小动物都没有,我们走了近个时辰,半只都未瞧见。 双悦:还是仙尊将雪松鼠放下来,说不定由他带头,很快便能找到其他动物。 季澜摇头:他不在我帽兜中,下船前他便跳到甲板上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溜进房,在榻上窝着。 双悦忍不住绽笑,露出两边小虎牙,这雪松鼠果真灵气十足,兴许不安全的地方,他也不愿下来。 两人面注视前方,双悦蓦地指着左边小片地,说道:这里也有红花花丛,约莫就是青冥刚刚看见的同种。 季澜往那地方看去,同样见到簇簇交叠盛开的花团,那红艳艳的色泽令人看得目不转睛,他便专注定睛,瞧了好阵。 双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这花好神奇,开的如此盛大,我两掌合并都不见得能超过他的花体。 季澜闻言,端详的更是专心,指是望着望着,身周突然阵寒意,他被冷的瞬间回神,下意识往寒风吹来的方向瞥去。 不知何时,十尺外的大树下,已然多了两道身影。 站着的那人身量极高,身穿黑袍,上头绣着显眼金线。 另人则跌坐于地,身上穿着和他相仿的雪白衣袍。可腰间以下的衣摆却全是红斑血迹!连周围地上都有! 随着黑袍身影的靠近,脸色也愈发惨白。 在季澜将两人容貌看清的刹那,眼眶霎时剧睁。 树底下,黑袍之人嘴唇开阖说了几个字,把金炳的黑剑随即出现,他胳膊抬,动作间俐落的不带残影,接着对准地面上的白衣身影,毫不犹豫地,狠狠砍下! 肢体分离那瞬,鲜血大量喷出,溅满树底。 被砍断的那截偏白小腿,就横在艳红血滩之中。 黑袍人的神情狠戾,缓慢地将碎霜再度抬高。 这回对准的,是另侧小腿。 红花群这头的季澜,已是不断颤眸。 脑中再度浮现他记忆最深的原著片段。 【白袍仙尊瘫软于地,雪白衣衫尽数被鲜血沾染,往下瞥去,膝盖以下已被活生生弄断!残骸血肉飞溅,偌大的伤口处,明显能看见断骨与血肉血管错乱沾黏,两截削瘦的小腿就扔在不远地面,鲜血混着泥沙尘土。 】 便是《仙尊嗷嗷叫》中他与夜宇珹,最终交战的场景。 第56章 -- 砾滩上。 夜宇珹与池缎早已回来此处。 他们刚从制高点下来, 那儿什么也没有,草木杂乱长满了整座山头,放眼望去, 便是一望无际的黑洋,黑雾已然悄悄飘进,似乎不用多久便能罩住整座岛。 第二组回来的是安赐与柳卿,身后跟着少数仙门弟子, 他们这头同样毫无发现, 且北面的景色一片荒芜,连棵像样的树木都没有,横在地上的枯枝却不少,一不注意便会拌跤, 故行走时得极为注意。 待其余小组都回至砾滩后, 就剩季澜那头未回。 夜宇珹蹙眉道:我过去看看。 池缎颔首, 神情同样凝重, 眼下远方黑雾已慢慢扩近小岛, 众人心底不安也急速扩大。 不远处忽地一个匆匆忙忙奔近的身影,神色慌张,一面喊道:有人吗!仙尊与双悦他们、他们不见 话讲未讲全之际, 眼前猛地凭空落下一抹颀长身影, 厉声问道:他们在哪! 花青冥定睛一瞧, 惊觉夜宇珹面带冷意, 语调同是低沉急厉。 池缎连忙飞身过来, 快速道:青冥,你把事情完整说清楚! 他明白夜宇珹的焦急,可也担心花青冥被这股厉色吓道,连话都说不好。 在他身旁, 是心急不已,一同跃来的莫潇。 花青冥这才朝池缎瞟去,慌慌张张道:方才我与仙尊他们往东边走,约莫半个时辰,就进到一片青绿山头里,我们说好,分隔几尺距离,能查看的仔细一些。可我走着走着,一个回头,突然发觉仙尊与双悦同时消失不见,喊了半天皆无人应声,我便一路奔回来求援! 池缎闻言,顿时皱起眉心,道:你先带我们过去! 接着他便回头,为了不让众人人心惶惶以及添乱,即快速朝岸边的安赐比过手势,要他们先回船上等待。 花青冥正想该口说出三人经过的地点,蓦地身子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拎起,直直地往岛屿的东面飞去。 池缎与莫潇也赶紧跟上,那抹最前头的墨色身影。 花青冥被捏着背后衣襟,此刻却无心丝感到畏惧,眼下找人才是第一! 就在夜宇珹带他飞过一处大红花丛时,他连忙大喊:就是这儿!是仙尊与双悦不见的地方! 四人随即降于这片青翠草地上。 四周花香弥漫,可除了众多草绿树丛外,唯一盛开的,便是这大红花群。 莫潇语调急促,道:青冥,你再将事情说一遍,悦儿他们怎么消失的? 花青冥指着那团红花丛,焦急道:刚才我们三人走着,经过这一花丛,因附近虽植物众多,可却无花盛开,故我对这些红花特别有印象!。 接着他又指向十余尺外的地方,道:仙尊就站在那,双悦则是更远一点,大家各自走着探查,可就在我又往前一段路后,一回头,却发觉他们二人都不见了,怎么呼喊都无人回应! 夜宇珹听完,直接往季澜方才的位置踏去。 下一刻,即沉声道:这里也有同一处红花丛。 放眼四周,附近全是绿意,就这红艳艳的大花特别显眼。 莫潇在几尺外,喊道:这儿有朵掉落的,花形完好,不像是枯萎导致的花落! 他右脚脚边,一朵红花躺于地面,花瓣完好无缺,仿佛刚被人摘下不久。 夜宇珹直接将其拾起,端详一会儿后,语气森冷道:这花梗底部,是被人硬扳扯下。 花青冥愣道:可我们说好,探查时皆不动手,全程只能以眼观看,以防误触什么机关,故这不可能是仙尊与双悦摘的! 夜宇珹盯着那大红色的花团,道:是结界花。 这声音,已是沉的不能再沉。 池缎一惊:这岛压根没有人烟痕迹,为何会长有结界花!? 莫潇则是心急道:什么意思!悦儿他们进了结界吗!? 池缎见他急的眼眶方红,改紧解释道:结界花是结界处的一种警示,是设界者将符咒附在花体身上,也能当作入口之一。可这触发的方式有数百种,光凭花的外观无法得知如何进界。 花青冥:可我与仙尊他们同时经过花丛,为何我无进界!? 夜宇珹:你经过的那处花丛,结界已失。 花青冥更加不解,神情既担忧又困惑。 眼前的高大人影,道:地上那朵落花,应是从你经过的花丛掉下。结界花一旦受了破坏,便失去做作用,故你此次未跟着一同进界。 莫潇急道:可悦儿这处没有花丛,为何他也不见了? 花青冥赶紧回想,我记得,双悦当时为了与仙尊说话,故距离缩短了些,会不会是这原因,两人才一起进了界? 夜宇珹站在半刻钟前季澜行走的路上,仔细查看这端花丛,果不其然,皆是完好。故两人肯定进入结界了。 可究竟进了哪?里头又是什么? 狭长眼眸中的厉色,已是一触即发。 半晌后,一丝清风阵阵吹来,夜宇珹视线才慢慢地从花丛中抬起。 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的一棵大树。 那树顶茂密,枝桠为深绿,在树底下投出一整面阴影。 偏凉的山风持续吹过,将那枝桠吹的乱晃。 空空荡荡的树底,只有几簇杂草,跟着摇摆飘荡。 连个影子都没有。 -- -- 潭境一角。 某处浅色砾滩上。 两抹身躯倒在岸边,逐渐被袭来的海风给唤醒。 不一会儿,即各自颤着眼睫,各自苏醒。 季澜睁眼刹那,几乎是立刻坐起。 淡眸慌乱的瞥向四周。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这是哪里! ? 他有印象,失去意识前,自己明明站在小岛北侧,一片青绿之中,望着远方大树树底 怎会一睁眼便倒在这岸边? 一旁双悦也跟着撑起身驱,揉着太阳穴,道:仙尊,我们这是这是在哪? 季澜焦急地四处移眼,视线转来转去,他俩回到海岸边,可却找不到大船。 平静的水面上有些许雾气,可全是淡白色,淡淡的飘在空中,与他们下岸时的浓浓黑雾俨然不同。 他往底下一看,惊觉身下的沙滩颜色,也与船只停泊的岛屿不一样。 双悦见他不断张望,瞬间也明白过来,慌忙地朝岸边打量,诧道:这里并非停船勘察的小岛!为何我俩会倒在此处!? 季澜从砾滩上站起,努力集中心绪,面色也不如双悦惶恐。 因他曾看过原著里各种关于潭境的惊险,让他眼下还能保有半分镇定。 这海面看来清澈且平静,我们应是在探勘地点误踩了什么东西,进到另一处地方了。 双悦一怔:什么意思?仙尊指的是结界吗? 季澜颔首,看来这界内界外,连结的是两处不同之地。故得先找到出界办法。 这次与他们初进虫烟遇上的幻影结界不同,那回他与夜宇珹是一直待在同一地,周围被结界围起,弄出一个幻象空间。 可这一次,他与双悦却是直接进入另一个地方。 眼前海岸无边无际,明显与深色的黑洋分隔两处。 双悦忽地眼眸一闪:刚才刚才草地外那棵大树我在树下看见了奇怪的景象,怪可怕的。 季澜随即抬头:你也看见了!?看到了什么? 双悦蹙起眉:誉仙大会第二天的比武招亲,那个口出脏词的猴小爷子获胜,硬要与我成亲。 季澜: 喔。 是挺可怕的。 双悦:仙尊呢?你看见了什么?总不可能与我相同都是猴小爷子吧。 季澜: 不论是猴小爷子还是老爷子,都与本读书人看到的东西,相差十万八千里! 惊悚级别,天与地。 他眼神飘了下,简单说道:看见认识的人,意外受了点伤。 双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稍微回忆了下,刚才猴小爷子拿着彩球,硬扔到他手里的画面。 季澜则将目光定于海面某处,也正想着方才一景。 那幕血流成河的画面,确实让他心底发怵,毕竟看见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当场被利刃断肢,那一刻定是脑子打结。 可当树下的黑袍身影第二回 举起长剑时,他便已完全缓过心神。 因他知晓,躺于地面,脸色惨白之人并非自己。 更知晓,举着碎霜,斩断双腿之人,并非真实的夜宇珹。 《仙尊嗷嗷叫》中,原主生性冷淡不近人情,两人冲突与日俱增,间接导致另一人的黑化,末了下尽狠手。 故两尊历经了整整一百万字的仇江恨海,那树底的场景,即是最终塑造的结果! 当初季澜追小说时,对这些大仇大恨总是看的津津有味。然而眼下的他,已是一点都不想去探究那些。 只因自己并非原主。 不论是叱骨谷与海吟吟的密谈,或者一场误会的雪地屠杀做为开端,所有一小点一小点的不同,累积而起,最后所有事情绕成圈之后,圆圈里头的结果自是千差万别。 与破书原著的千差万别! 真要说的话,树底二人,不过是他曾在脑海中闪过,并且当时感到恐惧的一幕场景。与如今环绕在他周围的人事物,已是完全勾不上边。 浅滩上。 双悦皱眉道:为何我们会看见这些东西?说预知画面也不对,我这比武招亲早就过了,难不成猴小爷子还能追来虫烟潭境里? 季澜:这幻觉应是我们心中的恐惧之一,或者曾经思考过,却不愿发生的事情,总归当作噩梦一场,做了便忘,无需在意。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仙尊嗷嗷叫》中,原主的腿是被对方徒手拗断,树下画面却有些出入,是碎霜所砍断。 也许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跟脑海中的有些微不同,可投射出的恐惧,却是八.九不离十。 季澜思即于此,不远处的水面,倏地有了激烈动静。两人立即回神,警戒的往后退步。 只见一颗头从水面冒出,伴随着湿答答的发,接着是肩颈露出水面,待这人完全站起来时,明显能看出整身衣袍湿透。季澜远远望去,能判断对方身量不矮,且手里还拿了个貌似鱼网的网袋,里头几尾鱼儿正因离开水面而剧烈挣扎。 那青年看到他们后,面色瞬间露出讶异,却仍是慢慢走出水面,提着渔网缓步上岸。 双悦在双方距离只剩几尺时,便确认对方行动自如,心中忖量着,这应该是人类,也顾不得虫烟中竟然还有活人,便道:这位兄弟,请问这是哪里?能否替我们指引路。 对方面色怪异的朝他打量,半晌后便道:你们既然进了虫烟潭境,难道不知道这是哪里? 季澜见对方言语间直来直往,便道:我们知道这里是潭境中一处,可我们原本不是在这岛上,是被传送进来的,眼下还得想办法出去。 莫景将网袋随意扔于地面,拍了两下手,道:你们是误闯黑雾区了吧,里头岛屿数百座,随机出现的。你俩有没有看到几丛红花,那是我们莫仙岛的结界花之一,一旦传送近来,便没办法出去了。 对方一口气便说了一大串。 季澜听见最后两句,顿时蹙起眉心:没办法出去?什么意思? 莫景瞟了他身上的雪袍一眼:就是永远留在这的意思。那结界红花,是我们莫仙岛的保护层,属于单向结界,进来了便无法出去,为了阻止岛上众人误出岛屿,进入虫烟其他地方。 双悦不可置信道:所以你进来这小岛后,便没再出去过?一直生活在这儿? 莫景点头:莫仙岛面积不小。且外头有四季,我们有六季,每一个月山景都不同,能种的吃食也多,既能自给自足,为何还要去潭境中找死? 他言谈中,对岛上优点倒背如流,看得出在这处生活已久。 季澜仍是蹙着眉,道:当真无法出岛?若再找到一样的结界花呢? 岛外才有结界花,莫仙岛本岛找不到任何一朵,且这岛屿外围的结界也无法随意破坏。莫景耸肩,仿佛在讲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接着又道:不如说说你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虫烟潭境中? 双悦双手环胸,没好气道:你倒是见怪不怪,难不成你们这三天两头便有人误入? 莫景直接哈哈大笑,声音传遍半个海滩,当然没有,我们住在这儿上百年,你们是第二批进来的人。 季澜抓住重点,赶紧又问:所以还有第一批?那他们人呢? 第一批也就一个小青年,约莫数十年前吧,不过他刚上岛没半个月便死了。 双悦又是震惊,被这些消息弄的不知所措,死了!?你们把他吃了? 莫景似乎觉得有趣,莞尔道:当然不是。莫仙岛虽富饶,可周遭海洋的涨退凶猛,那人没听前辈们的叮咛,在浪潮涨势剧烈时硬要到海边,自然被海水吞噬。 季澜竭力平复混乱的心绪,道:你说你们在这扎根已久,能否借个房间住上几天。 莫景哈哈大笑:借住?怕你们是要永住了。我刚说了,这儿出不去的。 双悦狐疑道:死命地朝海中游,也游不出? 莫景:我没试过,不过我猜当时那个小青年,就是打着这想法,最终被海水吞没。 他朝两人摆手,试意跟着自己。 季澜最后忘了海滩一眼,眼下这混乱的状况,还得冷静下来再想法子,便朝双悦点点头,表示两人先跟着对方走。 三人不断往岛屿中央走去,直到一排矮房缓缓出现于视线内。 莫景带着他们走进一间最大间的矮房,道:待会天色暗了之后,就是在这用晚膳。 双悦:全岛的人都住在这吗? 这室内宽敞,摆了五个大圆桌子,全数坐满的话,也是可观。 莫景应首:莫仙岛面积虽大,可实际人数不过四五十人。。 季澜见里头打扫得极为干净,道:你说这里唤做莫仙岛,你们该不会便是芜石门的先祖? 传闻莫家先祖整批被带入潭境,永不得外出。 莫景这回终于展出讶异,比在海滩上看见他们时更加吃惊。接着嘴边又绽开笑靥,大笑道:原来你听过我们?看你一身白袍,看是就是外头哪个教派的掌门吧。 季澜冷静道:大伙儿身在潭境中,哪个教派已不重要,仙门中总流传芜石门入虫烟已久。没想到居然能安顿在这境外桃花源中,实为佩服。 双悦好奇地朝莫景道:所以你便是第一代的莫家人? 第二或第三吧,当时我祖上许多人已成亲,除了逃过一劫的寥寥几人,其余都是携家带眷被掳进虫烟的,我爹娘便是其一,故我便是在莫仙岛上诞生。 双悦瞬间覆手作揖,礼貌道:晚辈在此见过。 莫景一脸茫然,不懂他这突兀的拜礼动作。 季澜见双悦恭敬的拜礼模样,这才稍稍展笑,解释道:他刚和你们莫家最年轻一代的子孙订了亲,故称你为长辈。 莫景顿时眼带欣喜,竟然如此有缘份!这机率为零的事情也让我们遇上了! 接着他目光转往季澜,你也是吗?与我们外头的莫家后人订了亲? 双悦连忙抢答:不不不,他不是。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话要是让夜焰宫首座听见了,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莫景朝季澜道:所以你仍是孤家寡人? 季澜镇定道:何谓孤家寡人? 不想回答。 战略性反问。 莫潇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于是双悦再度抢答:他有人,他不孤寡! 莫景再度大笑:他这当事人半句未答,你替他干着急什么。 双悦: 着急你这莫仙岛将来会不会被一掌劈开。 季澜赶紧咳了声,朝莫景道:一直还未问你姓名,请问尊姓大名? 莫景朝他绽笑:莫仙岛上自然都姓莫,我单名景,叫我阿景也成。 莫景一面带着他们走出大院,往另一排矮房过去。 我带你们去空房,虽然你们被冲上岸,身边没有行囊,可也能意思意思安顿一下。 双悦四处环看,道:听说虫烟潭境里的人,若无外力影响便不老不死,你们这儿真是这样吗? 莫景颔首,可对此番话却无欢欣之意,的确如此,岛上的第一代前辈全是刚入潭境中的模样,半分未老。后几代的子孙也都长至与我差不多的年纪并停止。 可不老不死,便宛如永恒的诅咒。摆脱不去。 季澜望着远处深色砖瓦,知晓莫仙岛的先祖定是经历了千辛万难,才终于在此岛落地生根,再靠着自己力量,存活于潭境之中。 他道:你们在这儿隐居已久,鬼尊赤屠当真找不到? 莫景一诧:原来外头仙门还记得鬼尊这名讳,我以为过上这数十年,鬼尊早已不存在于世人记忆中。 季澜:外界有传闻,莫家人即是被他强行携进虫烟潭境,永世不得出,这件事属真? 莫景却摇头:传闻只有半对而已,我们确实被强行带入深潭,也永远无法出去,可带我们进来的人并非鬼尊,而是他的手下。 双悦一惊:赤婪!? 莫景颔首:岛上前辈都说,约莫是鬼尊修练入魔,无法自己前来,便派手下,不过我们族人方进潭境,便不断想法子逃脱,最后终于遇到转机,虽仍是出不了虫烟,可至少有了安定之所。 他指着岛上某处青翠山头,又道:莫仙岛应有尽有,岛上前辈总说,是冥冥之中有人指引,才让他们大难不死寻到这里,富足安身。 季澜闻言也浅露出笑:定是莫家人做了许多好事,才有这般福气。 莫景的视线,从山丛移至他扬起弧度的颊边,忽地又问道:你真不是孤家寡人? 季澜瞬间表情淡定。 双悦再度插话:方才不就说过了! 若你还想保护住刚刚眺望的那座山头,劝你别再问类似话语! 以防何时被劈裂都不知。 莫景却盯着季澜,道:不如你本人来说说。 对方不答的样子不像闪躲,总而言之,特别耐人寻味。 季澜便想转移话题,可莫景目光又一直放于自己身上,明显若他这回不答,便会时不时再问一下。 半晌后他只好道:我未成亲。 总之! 拒绝回答! 孤家寡人什么的,要答也不是由他来答。 哼哼。 没想到莫景还未有反应,他身旁的双悦听见这四个字,率先惊瞪大眼:原来仙尊与夜焰已经论及婚总之恭喜!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接着又宛如强行收回心神那般,连说了三句恭喜。 季澜: 他刚是说了什么? 随随便便表露震惊可还行。 莫景饶有兴致:对方肯定是厉害角色吧,所以你们才这般不紧张。一般人要是听见永远不得出岛这几句话,应是沉重至心情坠落,你二人倒是恢复得挺快,是确信对方会来搭救? 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季澜问的。 双悦代他答道:总归我们的人定会找来,相信一定有出岛方式。 莫景大笑几声,耸肩道:多抱持着希望也是不错,总归明日起我便带你们绕绕岛上,顺便认识其他前辈。 他停步在几间屋房前方。指着左右两间,向双悦说道:这两处皆是空房,既然你已和我们后代订亲,便不与旁人同住,你俩分别住单间。 这话他是对着双悦说,言下之意,有订亲的只有双悦,且他仍坚持认为,季澜是独身。 季澜二人朝他点头道谢,莫景告知一个时辰后便要开饭,记得回到大屋院,接着便回头,将那袋刚捕获的鱼拿去灶房。 双悦这才想到对方上岸后一直未换湿衣,可居然不嫌冷。 季澜:兴许是在莫仙岛上生活已久,下水游泳属常事,不觉寒意了。 双悦望着眼前颇为干净的房子,道:莫潇幼年做的梦,不知与莫仙岛有没有关系。 季澜:等等晚膳时能询问这儿的前辈,顺便问问虫烟里的状况,也许之后都会遇上。 双悦慎重地应首,脑中想着,出岛之后,定要带莫潇过来这里见见自己的先祖。 二人站在门口又浅谈了几句,半晌后才各自转身进屋。 季澜一进房,便看见墙面一扇敞开通风的窗子,从这儿透出去的视线,正好能看见远方砾滩,和湛蓝海洋。 他凝望着浅蓝海面,一会儿,默默垂下眼睑。 某道黑袍身影,现在定是一脸想杀人,在黑雾区的小岛上满岛寻人。 上回他被巫傲带到巫凤教,夜宇珹便时时刻刻将巫傲的脑袋惦记。 可巫凤教好歹还在阳光普照的大城中,不似虫烟里阴不阴、阳不阳的环境,故更遑论这次,他还是消失在诡异的黑雾岛屿上。 季澜想至此处,便闭了闭眼,心口蓦地有些悸疼。 他足以想像,在自己触界消失后,夜宇珹周身温度急速下降的模样,以及那双英挺的眉眼间,流露出的冷厉,和沉坠。 光是这般想,他心底的疼,便又更加剧烈。 第57章 这天傍晚, 便如同莫景所说。 全岛的人都集中在大院里用膳。五张桌子几乎全数坐满。 双悦看着满桌的菜,最多的便是鱼,光是种类就有五六种, 看的出是岛上主要伙食。 他悄声对坐在他身旁的季澜说道:早上听莫景说这岛只进不出,如此一来,我们不应该算是闯入者之一吗?为何这岛上的人各个欢欣鼓舞,似乎极为欣喜我们到来? 季澜看着面前佳肴, 虽是无心菜色, 仍是答道:兴许是知晓我们没有坏心,他们在这活了几百年,怎么绕也就是这座岛,外来者算是生活里的新奇之事, 且你又与莫家后代订了亲, 更是喜上加喜, 自然开心, 且莫景不是说过, 在我们前头,还有个青年闯入,故对他们来说, 外来者也不是第一次了。 双悦点头表示了解, 在一旁大叔热情地将菜盘推来演前时, 连忙朝对方应首示谢。 众人嘻嘻哈哈迎宾了一阵, 看得出话语间皆是敞开心胸欢迎。 坐在主桌位的名中年男子站起身, 满面笑意,朝季澜二人道:在下莫砚,是莫仙岛的开现者之一,年岁就不谈了, 唤我砚叔即可。欢迎你们来到莫仙岛,往后便是一家人,大家高高兴兴相处。 季澜举起用石制的小杯,道:谢谢砚叔,幸得莫景捞鱼经过岸边,将我们带回,我与双悦才有了这顿香气十足的晚膳。 他说到这,便礼貌地转头向对侧莫景谢礼。 对方随即回以灿笑。 季澜面不改色放下酒杯,双悦即小声道 :仙尊,我瞧莫景似乎对你很有兴趣。 也就是有意。 季澜只道: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正常应答便是。 别闹。 有只蝙蝠会不高兴。 莫砚落坐后,便朗声道:听说我们在外头的莫家人,已和双悦订了亲,这简直是来莫仙岛之后,最好的消息。 双悦:砚叔放心,他们会找过来的。 莫砚:下午景儿和我说了,你俩都认为莫仙岛有往外的出口,可我活在这儿多年,确实没有人出去过。只是如双悦又与外头失联,我那后辈子孙定是极为着急。他讲到最后,自各儿叹气了声,明显不忍。 好好的一门亲事,也许就彼此永隔了。 砚叔别替我们难过,我们在这岛上逛逛,熟悉下周为也挺好。双悦一脸轻松,甚至反过来安慰莫砚,而后又道:对了砚叔,莫潇曾和我提过他幼年的梦境,说他曾梦见一处潮湿潭洞,洞外有人一直指引他进入,不知那人是否为莫仙岛的前辈们?或者这潭洞便是岛上景物之一? 莫砚夹了好几口鲜鱼肉,道:梦境?可莫仙岛长年设有结界,要岛内之人突破结界引梦,实属难事。我做不到,其余人应该也无法,这梦中人应该非莫仙岛。不过你说的潭洞,我们这儿真的有好几个,海岸走一圈便能看见许多,里头有不少卵石能捡。你俩住的房间就有卵石雕刻的摆饰。 莫景忽地发声:也许他的梦与虫烟无关,只是幼年听书引发的想像。 季澜想了想,便道:潭境中有许多个小岛,会不会是其他岛上的人托梦? 莫砚却摇头:同是被困在这潭境之中,我不敢说其他岛上有无住人,可待这里的人,便无法跟外界有联系。 他说到这,忽地顿了顿。 季澜发现对方的欲言又止,还请砚叔告知。 莫砚放下筷匙:能够在潭境来去自如的,只有鬼尊,和其手下赤婪。 桌边众人一听,脸色全有些变化,似乎对这名讳感到不适。 莫砚朝大家点头做为安抚,又朝季澜道:在这岛上的,以后便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谈的。 他望着满桌鲜鱼,脸面忽地凝重,道:数百年前,芜石门便是道上数一数二的教派,制出的聚灵铁石极为强大,这东西原本是帮助修练的辅助物,可当年,却让一个年轻人发现了不同的用法,加以改之,最终落得危害全道的下场。 双悦语气也跟着凝重:这人就是鬼尊? 莫砚:鬼尊听来是单个人的名号,可其实他们共有两人,时刻不离彼此,而赤屠这名字,便是当时人们所盛传,却不知晓究竟属于他俩其中的谁。赤婪则是后头才加入,听闻他是个痴狂于修魔之人,见鬼尊两人修为强盛,便自愿成为他俩的手下。 莫砚喝了口热汤,继续陷入回忆道:详细过程我早已淡忘,只记得鬼尊两人,其中一人终于拿到了聚灵铁石,加深修习入魔之道。可此道本邪,听闻他修练后容貌全毁,后期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即戴上面具,应是容貌不堪见人,鬼尊名号也是这时被冠上。后来不知为何,兴许是一颗聚灵铁石不足以满足,鬼尊为了再度得到聚灵铁石,便将芜石门弟子掳进虫烟潭境,永世不得出潭。据我猜测,他那片刻不离的好友,约莫也已命丧他手。赤婪则跟在剩下那人后头,继续成为其手下,替他办事。 莫砚说到后头已有些颤手,这短短百字的叙述,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去回想。 季澜见状也不忍再问,毕竟如此悲剧,面前坐的数十余人,全是因此而受到迫害,没了外头如花似锦的人生。 转而代之的,是永生。 代价则是生生世世困在这岛上。 如此悲剧,心中定是不愿深想,久而久之淡忘,最终只记住依稀的轮廓。 季澜缓声道:多谢砚叔告知。外头关于莫家人的风声许多,如今知晓你们在潭境中仍算安好,也是众仙门慰藉之一。 莫砚朝他露出一笑,有些发苦,却也是真心,你定是哪家仙门的掌门吧,说话谈吐如此大气,一身白衣,总不可能是个小弟子。 这回双悦抢着回道:仙尊是霜雪门的最高位,在外头是谁都崇敬的对象。 季澜一脸镇定。 好说好说。 本读书人,也就是个没有感情的雪貂喂食者。 莫砚方才忧愁又更消去了些,我就知道,瞧你一身仙衣飘缈,与我们这捞鱼捕鱼的粗人就是不同。 季澜赶紧道:砚叔千万别这么说,在坐大家全是我景仰的前辈,晚辈无法担起这番话,莫家芜石门的聚灵铁石,名响全道,至今仍是道上众人称奇的事迹。 莫砚听季澜称赞自家铁石,不免满心骄傲,我芜石门的铁石确实不凡,制出的东西全是良品,当年可是所有教派都想争抢,只是最终存于道上的却不多。 双悦:前辈们生活在莫仙岛中,可还有再继续制作铁石? 莫砚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岛上确实有铁石,只是才一枚而已,是当年大家被掳进潭境时便携带上的。莫仙岛虽富足,却没有能制作聚灵之石的材料,故来这儿以后,便无法再做新的铁石了。 埋头吃饭的莫景也终于发声:那枚铁石一直保存的很好,兴许就是他保佑了莫仙岛,让鬼尊无法寻找到这里。 季澜点头。不需多问,便知晓这枚铁石定是全岛人心中的平安符象征。 双悦忽地想到什么,朝季澜道:莫仙岛上的人,约莫就是花妖所说独隐者吧。 前几日在船上议事,季澜曾简单将花妖一事的后续说出。双悦听得特别认真,因那只妖曾附身过自己亲爹。 莫砚似乎有些惊讶:独隐者?这称呼我们很久没听见了,你们从何处得知? 季澜:我在外头时,曾偶遇潭境花妖,与他周旋之下,他说出了独隐者这名号。 莫砚蹙起眉:花妖?可见这潭境里头妖魔鬼怪众多,压根无法探知全貌。 一旁莫景则是充满兴趣的听着季澜讲述,眼光一直放在对方一身雪袍上。 季澜又道:下午我曾听莫景说,许久以前曾有个青年闯入莫仙岛,最终溺毙于深海中,砚叔可还记得此事? 莫砚颔首:自然记得,我头一次听见独隐者这三个字,便是由那年轻人告知。当时他被冲至岛上,醒来之后,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和众仙门进虫烟潭境寻宝,最终意外分散。 季澜:百年前在你们被掳进潭境后,确实有批寻找珍奇异宝的仙门进入虫烟,只是最后全数覆没于潭境。想来那青年便是其中一人。比其余人幸运,误打误撞进了莫仙岛。 但有不免可惜,好不容易进了富足的莫仙岛,找到新一群的伙伴,却又死于大海吞噬。 莫砚叹气道:说来可怜,那人模样生的极好,可不知怎地就是不听劝,硬要去岸边,最终消失在深海之中。我们这儿海水虽清澈,与墨色黑洋不同,涨潮时的汹涌谁都档不住,同样不容小觑,你们俩可得小心了。 季澜颔首:多谢砚叔叮嘱。 双悦见气氛凝重,眼下他与季澜也差不多将心中疑问挨个问了遍,其他未知的,就当走一步知一步。 于是他便将语调转为欢快,说道:听说莫仙岛尚有六季,十分特别,我挺想知道,是哪六季? 另一处桌边的几个年轻人,见谈话内容一改沉重,便拿着饭碗转过身,展笑道:莫仙岛在一般四季里,是半滴雨不下,故除了春夏秋冬外,还有一季便是雨季,会下超过整整一个月的雨,届时我们便无法下水,所有食物皆得提前准备起来。 另一人接着道:最后一季,便是永夜季,也是时间最短的,气温不冷不热,却是日头照不到小岛,故会维持半个月的黑暗,故前辈们才在四季之外,又额外命名了两季,方便大家算好日子,能提前准备衣物与吃食。 双悦新奇的睁大眼:那平时你们也全下水捞鱼吗? 当然!在雨季来临前,大家更是天天下水捕捞,阿景就是里头泳技最好的,体格也是。 莫砚见莫景目光时时刻刻皆放在季澜身上,便道:既然你们已进潭境,这段期间大家就做个朋友,互相认识认识。 双悦连忙挥手:仙尊他、他 这话说一半,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讲下去。 莫仙岛上的居民热情好客,他真不想眼睁睁看这岛被劈成两半! 还望夜焰宫首座手下留情。 季澜则是十分自然,答道:莫仙岛人人皆友善,自是能相处友好。 莫砚笑呵呵的点头,听不出季澜言语间的间接拒绝。 莫景则是对这推拒之话毫不在意,明日我和其他人带你们去岛上绕绕吧。 双悦赶紧道好,就怕莫砚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隔壁仙尊很淡定,他却紧张不已。 一顿晚膳在大家谈聊之下,吃了足足一个时辰,莫仙岛的人确实心善热情,抢着介绍小岛各处风景,各个都乐意当向导,明显没把季澜与双悦当作外人。 -- -- 隔日。 季澜早早便被海浪声吵醒,或者也能说整夜睡不安稳。 床铺暖活,他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直道外头闹哄哄声音传来,季澜知晓是莫景带着岛上其余人过来了,这才步下床做简单洗漱。 凉水泼至脸上,额际的银白发丝也染上水气,他望着水盆中的涟漪,脑袋又想起一只黑漆漆的蝙蝠。 翅翼上有着金色纹路。 半晌后,他便踏出门。双悦也正好出房,朝他点头道早。 莫景一群人便前呼后拥,带着他们往岸边走去,嘴里淘淘不绝地介绍这处海岸的特性。 这砾石滩,我从小玩到大,可好玩了!其中一年轻人讲道。 季澜:有什么玩法? 抓一把起来扔人,或光着脚丫踩踏。 季澜: 真是创新。 双悦大笑道:就这样?没有其他更具特色的方式? 莫景展笑:当然有,这砾石极为坚硬,扳也扳不碎,有时大伙儿无聊,便会随意抓上几把,找一处潭洞,看看谁能击中洞墙上的水滴状软岩。 别说了!阿景每回都是打中最多的,我们顶多挣挣第二名。 是啊是啊!阿景力气可大了,这要放在潭境外头,定是许多姑娘家抢着上门结亲! 上回阿景不过扔了几把砾石,那洞里的水滴石柱便裂了好几根! 几个年轻人不时做出夸张叙述,一面朝季澜挤眉弄眼,似乎他们昨晚全接收到了莫砚的深意。 双悦简直无言。 到底有完没完! 季澜却不如双悦瞪眼,而是淡笑回应周围几人。 语气有礼,保持着距离。 半晌后,一行人便抓了几把砾石,随便找个潭洞入内。 一踏至洞内,大伙儿便轮流把手中石子往石柱上丢。 双悦也试了一把,他从小出生于练武的仙门,这般雕虫小技自是难不倒,随意一丢,便击中三根石柱。 莫景指着潭洞中最大的水滴状岩石,朝季澜道:你也试试吧,很好玩的。 季澜将水中圆石掂了掂,接着往前一扔,那枚石头瞬间入了岩石三分,只见裂纹逐渐往岩面滋长,最终啪的一声!整块岩石直接破碎掉落。 几个年轻人全都看傻。 没想到看似仙人下凡的季澜,居然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修为。 双悦骄傲道:仙尊的霜雪门,便是当今道上前几的仙门,修为自当不在众人之下。 一伙人啧啧称奇之际,季澜则心不在焉地望着裂开的石块,脑袋又回想起菘儿谷的小院空地。夜宇珹靠在墙边看他挥舞雪燃,不时懒洋洋开口,提点他的画面。 此刻他封灵早已全数解除,连雪燃剑能轻易注灵,更何况这小小的扔石游戏。 只不过,倘若是某只蝙蝠进入潭洞,大概随便扔出半颗小石,洞穴便会悉数崩塌吧。 思及那画面,季澜唇边下意识地扬起浅笑。 莫景看见了,便道:那人当真如此厉害? 双悦在旁抢着答道:是! 所以建议你别找死。 季澜只道:这处玩完了,还有别的游戏吗? 于是一群人又手舞足蹈的带着他们出潭洞,往下一处景色走去。 直到天色接近正午,一行人才朝大院走去,准备用膳。 而莫仙岛上确实如莫砚所说,十分富饶。若是无聊找不到事做,只要随意寻一处地方,不论是岸边或山头,待上一个下午,也是岁月安好。 季澜与双悦就这样跟着他们,每日早晨醒来,便往岛上各处踏青,欣赏各式各样的景观。 直到所有景色都饱览一遍后,已是过了足足半个月。 这日的傍晚。 季澜与双悦用完晚膳,便到岸边的砾滩面,找了一处干燥地方坐下。 最近他俩都习惯于傍晚时分过来坐坐,一边厘清潭境里的状况,或者想想出岛办法。 更多的是,分析莫砚曾经透漏的,关于鬼尊的讯息,试图从里头找寻突破口。 双悦抓了一把浅沙,往外丢去,沙子离开掌心,瞬间飞散,落回原本被拾起的地面。 他有些气馁地说道:这几日我们去了数十个潭洞,全部都长一个样,晚上看起来就是乌漆麻黑的,和莫潇形容的都差不多,不知到底是不是梦境里的地方。 季澜望着远方天色:确实不好判断,可能换个方向下手,先确定梦境里说话的那人身分。 双悦:可莫潇总说,他看不清对方面貌,砚叔又说不可能是莫仙岛上的人。 一来一往,就是个死循环。 季澜:你别着急,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总归我们已身在虫烟,有的是机会寻找。 双悦抿嘴道:仙尊就是淡定,我爹以前总说,男儿就是要这般,淡定面对一切灾难。 季澜心道,淡定面对灾难?那他还是不能的。 也就是上帝视角看过《仙尊嗷嗷叫》,所以获得一部分金手指罢了。 并且由于隐藏惊喜大礼包太多,他这金手指时不时就会断裂。 唉。 双悦忽地展笑:我突然想到,前几天有个岛上的前辈,对着我喊曾曾孙儿媳。 季澜闻言也笑道:挺好的,这样唤你便是待你如家人。 双悦:可那人看着年纪和我差不多啊!即便知道莫仙岛上人人容颜不老,可听着还是很怪异。 季澜忍不住失笑,接着道:你当初便是因为比武招亲,才认识莫潇的吗? 双悦绽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并非如此,其实我早在外城便看过他了。 季澜顿时瞪大眼:该不会是某条街道上,一边全是大饼铺子,另一侧则全是棋馆? 如同莫潇说的那般。 双悦应首:仙尊怎么知道? 季澜: 不是啊你俩。 到底谁先一见钟情,能否说个清楚? 他咳了咳声,道:莫潇说自己曾在那处见过你,此后念念不忘,恰好又在比武大会上看见了。 双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来他跟仙尊提过了呀,这傻子告诉我的那天,还满脸通红的。 莫潇身量身形皆比他高,挺直了背,宛如考场面试那般,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好。其实他自己也颇为羞赧,总之诉诸情意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又道:仙尊呢? 季澜一愣:我? 双悦露出了然的眼神:你与夜焰宫首座,不也是那样子吗? 季澜面色淡定,还、还行。 可恶。语无伦次什么的,绝对没有! 双悦大笑道:传闻中夜焰宫首座生人难近,可我却见你俩时时刻刻待在一块。再者,魔尊对仙尊说话时,那面色和对别人是天差地远。 就他在船上的观察,只要是对着季澜的,夜宇珹的神情遍丝毫扯不上冷厉两字。 季澜偏过眼,望着远方飘着淡雾的海平面,眨了眨眼,道:他是对雪松鼠笑。双悦见他耳边微红,大笑道,原来如此,看来莫潇对着我笑时,也是在对后头的风笑。 季澜: 呜。不准举一反三! 本仙尊。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此刻天色渐黑,两人坐在沙滩上一搭一聊,随着日头完全隐去,海水面也慢慢上升,浪花开始增强。 双悦又抓了一把沙,一边把玩,一面喃喃说着,不知何时能离开这潭洞,以及他俩定不会如莫家先祖这般,永远被困在原处。 季澜则是视线飘远,凝望远处天色。 滩上不时有海风拂过耳稍,菘儿谷最后一晚的回忆,也再度涌上心头,那抹服下日有所思丸后所做的梦境,和熟悉的笑靥弧度。 季澜对着夜空出神,在某次浪打上岸边时才些微回过神,发觉自己每晚坐在这儿,呆望着繁星闪烁,洒满天际,可不管远处袭来的海风狂舞或者静止,不论月儿弯角往哪里引指。 最终在他脑海中闪出的,都是一抹高大的黑袍影子。 第58章 -- 十日后。 潭境一角的明亮小岛上。 靠近滩岸的浅海中, 一群人在那划水,亮晶晶的海水在艳阳下显得晶莹剔透。 今日早晨季澜和双悦便到海边观浪,顺带与岛上的大家一起捞鱼, 怎么说他俩也天天吃这里的伙食,至少得做出一些贡献。 故他和双悦便撸起袖摆,步入滩面。可莫景又说,这水里的鱼有些特别扎手, 让他们得注意。 双悦便和其他人借了捞网, 一个分给季澜。 两人在那捞了半天,却一只都没捞到,倒是腰部以下衣袍全弄湿了。 双悦用捞网使力拍了下水面,水花立即四溅, 一边忿忿道:这鱼怎么如此难捕获, 见我们一靠近就跑了。 不远处的莫景哈哈大笑:你们不熟悉这海洋, 他们自是感觉得出来, 鱼群游到你俩周围, 只是想探探你们而已。 双悦简直傻眼:探我们俩!?鱼儿反过来探人? 季澜见他吹鼻子瞪眼,又露出两颗虎牙,不禁失笑道:可见潭境里的鱼都很聪明, 足以与人斗智。 莫景:我们这儿水质清澈, 底下有什么都看的见。可我总听砚叔说, 莫仙岛外的地方, 虫烟潭境是一整片黑洋, 放望进去仿佛无底深渊,看不清里头。 双悦点头:你砚叔说的对,外面就是这样,且天色总是灰蒙, 总是一股准备下雨的感觉,似乎永远不会放晴,到处阴森森的,湿气还特别重。 季澜偏头想了下,道:兴许虫烟潭境里也有艳阳日,就是我们没遇见罢了。 他记得《仙尊嗷嗷叫》中曾叙述一段潭境白天的过程,他略微记得叙述,总归天色还算明朗,看的轻前方百余尺海面。而原主当时便待在弃船里,大船缓慢地漂荡在海面,带着他踏上寻找聚灵之器的旅程,此时原主也开始迎来潭境的各种危险。而让他印象较深的 季澜:那片黑洋底下,约莫还有不知名称的大型妖类,只希望大伙儿不会遇到。 双悦蹙起眉:大型妖类?仙尊指的是什么? 季澜望了眼周围平静的海面,转了圈眼眸,道:譬如奇形怪状的八爪鱼,或巨型龟类,或者是巨水蟒妖。 双悦听见蟒这个字,不自觉地抖了下身:水蟒?蟒居然还能活在水里吗?我最讨厌这种玩意儿了,蠕动起来特别渗人,当时我幼年不懂事,在草丛中玩耍时被蛇给追过,跑了几百尺有,甩都甩不掉,从此落下阴影了。 莫景闻言又是一阵大笑:放心吧,莫仙岛的海域特别安全,全是温和的鱼种,绝对没有巨水蟒,且你们也出不去了,压根不必担心黑洋危险。 双悦听他又提及出不去三个字,顿时没好气道:就说船上的人一定会过来找我们,迟早的事而已。 莫景:总归你们现在人就在这,还是别抱太大期望吧。且倘若能出岛的话,我也挺想见见世面,莫仙岛虽然富足丰饶,可永生永世的待在这,也是一大困扰。 双悦听他话中带了几分无奈,便缓和下口气:兴许岛上的人也都想着离开,可却找不到办法。 他能明白,对莫家人来说,若能在外头的世界自然老去,享受自然的阳光与雷雨,便是最幸福的事。可这分明是最简单的愿望,却是如今的莫家人再也办不到的事。 季澜忍不住问:你们从没尝试过出岛吗?砚叔他怎么说? 莫景:砚叔说他们刚到岛上的半年,天天都在计划如何出岛,曾经砍了山顶大树,做成木船,可即便乘船去到洋面五百尺外,仍是莫仙岛的范围,似乎无边无际。 双悦不解道:可莫仙岛就位于虫烟潭境中的一角,怎么可能没有边际? 莫景耸肩道:大家都不知清楚,这便是虫烟怪异之处,想来小岛的结界外便是潭境真实状况,莫仙岛便是虫烟里特别的存在,虽无法往外头跑,可待在岛上至少安全无虞。 季澜听着这无奈的口气,心底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 昨日睡前,他不断回忆《仙尊嗷嗷叫》的内容,可里头确实没提及莫仙岛,更遑论有哪处与世隔离的小岛,能让人在幽黑潭境中有一丝喘息空间。 反过来说,一旦进入虫烟这地方,便是永无止尽的恐惧与戒备。 双悦朝莫景鼓励道:别气馁!这回轮我安慰你吧。放心,我们的人定会找来,到时大家一起出岛,潭境危险,可拼死一斗的话,相信有离开的一天。 莫景这才绽出半分笑意,没再答话。 大家才又专注的捞起鱼来。 半晌后,季澜眼角撇到一群游过身旁的鱼群,鱼儿看似悠闲,似乎真的是来探探陌生人。他便伸出胳臂,将网子向前一挥。 再度施力捞起之际,意外发觉里头有不小的重量。 这回他居然一次捞到三只!一尾橘红、一尾浅灰、最后一尾全白,三只皆特别肥大。 双悦见到这幕,兴高采烈道:太好了!今天晚上能加菜了,这几尾看起来特别肥美! 季澜也跟着微笑,望着网里的鱼。 另一侧浅海中,莫仙岛的年轻人听见这头的欢笑声,也全都跑了过来,连连夸赞季澜,毕竟一次捕捞三尾,确实实力非凡。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于是这天晚上,大院的饭桌便多了三尾鲜鱼,众人吃的是不亦乐乎,不断夸赞季澜的捕捞技巧。 捕获鱼儿的仙尊,客气有礼的回覆大家,可自个儿却进食不多,只吃了不到半碗的饭。 打从中午他忆起巨水蟒妖后,心底便偶尔不安。不知大船上的众人,是否正在经历潭境中的惊险,或者生死拼搏。 唯一知晓的,是某人肯定满潭境的找自己。故他上岛以后,虽日日随着大家观赏岛屿各角落,可心思却根本不在。 大桌上聊天声四起,而季澜分神想着想着,面前白饭早已渐渐失了温度,他手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筷匙,心绪再一次地,漂至远方大船。 -- -- 虫烟潭境一角。一处黑雾垄罩的海面。 甲板上众人议完事,安爻正想上前,询问下一处寻人地带,可却踌躇着该不该过去,池缎搭住他肩,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夜宇珹正寒着脸,气场阴骘,议事结束后便直接转身回舱。 体内蕴涵的厉气从指间留出,明明是用指尖推开船厢木门,力气却大得收不住,似乎转眼便要将这门给摧残得四分五裂。 房里头空荡荡的,几个数日未用的炭盆就摆在角落。房间的另一主人已失踪了整整半个月。当时自己和池缎就离开一刻钟时间,怎知那岛上居然开有结界花。 夜宇珹眉宇紧蹙,从季澜不见的第一日,那股缠绕身周的冷厉,便没消散过。 雪松鼠从榻上探出脑袋,这些日子,原本活力十足的毛茸茸也显得委靡不振,一天到晚趴在被子里,偶尔吃些夜宇珹喂来的干粮,连最喜爱的甲板吹风都不去了,固执地等着某道白衣身影回来。 夜宇珹见一团白毛厌焖焖的窝在被里,眼神这才柔和了些许,伸出食指到对方嘴边。没想到雪松鼠立即抱住他长指不放,还微弱的吱吱两声。 房里的一人一松鼠,就这样默默对看了一整下午。 脑中想的是同一抹人影。 直到夜幕持续加深,黑色的海面不断有强浪卷高,夜宇珹才步出房。 安赐众人立于甲板上,见他出舱,立即上前禀报:宫主,海面从午后便有丝怪异,浪花与我们前几日观察的不大相同。 可因光线灰蒙,目视不佳,他们看了许久也无更多发现。 夜宇珹顿时蹙眉,走至甲板最前头。 果不其然,今晚海浪比平时卷的更高,重重的击在船身边沿,幸好这艘大船够坚稳,没被撞的过度歪晃。 池缎同样表情凝重,道:宇珹,这浪不对劲,似乎里头掺了东西,可藏在里头,没人看的清楚。 夜宇珹闻言,便紧盯着汹涌的水面,狭长眼眸锐利尽显。他夜视上乘,即便四周不亮,也能瞧出端倪。 在数十次浪潮袭击之际,一颗偌大的黑色头颅终于若隐若现于水面,身躯极长,隐在黑浪当中,似乎看不见尾端。 夜宇珹随即厉声道:水里有蟒。 安赐众人连忙将目光对准那处,安爻也现出指间银针,在一次浪高之际,五没银针直接往水面下射去。 针刚入水,一个带鳞的黑色蟒头刹那间便突破水面!头下连着的长条身躯,约有四五名男子手臂圈起这般粗,海蟒尖形的蛇瞳在惨淡的夜空下,发出怵人惊光,嘴巴大张,上颚两抹锋利的獠牙更是惊悚。 夜宇珹脚下立即一踏,跃身于空中,刹那间,手中已多了把金柄黑剑。 碎霜的剑气锋利,巨水蟒妖立即感受到敌意,蛇头一个转向,直接便朝夜宇珹方向探去,獠牙大张,滴着黏腻毒液。 夜宇珹毫无闪避,迅速跃至巨水蟒身周,直接往那布满黑麟的头砍下,便听见蛇信子的嘶嘶尖声,可黑色麟片过于硬厚,碎霜虽锋利,也只入不过两分,他便往蛇颈上一踏,朝颈部后方再砍过去。 蟒妖的细长信子随即嘶哑乱吐,这一剑似乎入的更深,伤及黑麟底下的皮肉,滑溜的水蟒立即转头,欲往夜宇珹的方向咬下。可眼前黑影却闪避极快,似乎早已知道他的反应,直接用力一踏,跃身回大船甲板上, 甲板上众人也赶紧唤出各自灵剑,纷纷往蟒妖四周跃去,试图挥砍其身,水蟒伸着长颈,一大截身体全露在水面上,随着四面八方的攻击,隐在水底下的蛇身也不断撞击船身,导致船舰剧烈摇晃。 而船舱里的教派们听见这响亮的动静,全是拿起武器冲出舱房,以是没空害怕,在这深不见底的幽黯黑洋中,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不拼上全力,最坏的结果,也许便是全船沉没至潭境最深处。 半空中。 阮绊棠同样二话不说,提着短刀上阵,可因刀长不比剑刃,得非常近身才能攻击到水蟒,好几次都差点被血盆獠牙给咬中,幸亏她修为不弱,总在千钧一发之际快速闪躲,可场面仍是惊险万分。 何凉凉也同样不顾自身安危的拼搏,与安赐不断绕在巨水蟒身周,想找机会刺进黑麟。 莫潇则心急的在甲板上张望,此时他身上未有多余的铁石,故无法施展功法,只能焦急地往空中探脑。 夜宇珹利于前头甲板,望着空中激烈画面,蓦地眯起眼眸,眼神锐利的瞧着水蟒攻势。 在众人挥剑逐渐力竭之际,那抹黑袍身影忽地握紧黑剑。 池缎正好带着一受伤弟子回至甲板,见状立即了然,大声问道:宇珹,发现什么了! 水蟒左侧蛇瞳目视模糊,对左边的攻击反应较慢。夜宇珹迅速答道。 虽然这慢也慢不过几瞬时间,可已足够他找机会下手。 池缎急匆匆的说:可他要害到底在何处!为何大伙儿砍了半天都伤不到弱点? 夜宇珹没回答这问题,忽地说道:你不是有带箭喉草上船? 池缎出制药小屋时,随手将包袱提上了,里头便有菘儿谷的百草。 池缎随即反应过来,直接道:我回船舱拿。 此时巨水蟒四周的几个教派弟子,因撤离未及,不幸被獠牙划伤,坠入海面之际,让安爻和安赐给接住,直接带回甲板上。那獠牙果真锋利难当,一划过去便是皮开肉绽,又因上头带着剧毒,不过一会儿,伤口便发紫发黑,安爻从衣兜里掏出一罐小瓷瓶,直接便倒出两粒,让那弟子吞下。 夜宇珹重重踏了下甲板地面,提着碎霜往上跃,这回他直接就绕至左侧蛇瞳,果不其然,那大蛇反应时间慢了几瞬,在蛇瞳定焦之前,他便又往蛇颈上踏去,脚下用力踩过黑麟,那硬实的程度宛如砖瓦。 夜宇珹虽提着碎霜,却迟迟未出剑,只是不断在空中闪身,每回他飞到哪,偌大的蛇头便于下一刻探去,可黑袍身影总能在蛇牙侵袭之前,迅速偏移至下一处。 此刻甲板上的伤者已达数十多人,全是刚刚与水蟒拼斗时,被獠牙划伤。 甲板另一头,池缎的身影从船舱闪出,手上抓着一把青绿东西,貌似杂草。 他朝空中的好友喊道:要怎么用? 夜宇珹正好闪过一次袭来的獠牙,直接道:想办法让他咽下。 安爻也听懂了,着急地朝一旁池缎说道:可要如何让那巨蟒咽下!?总不能扳开他嘴,定会被獠牙所伤! 池缎却蓦地握紧箭喉草,另一胳膊往安爻后颈一捞。安爻整个人猝不及防往他跌去,接着唇边便是重重一吻。 他来不及反应之际,池缎便将他松开,沉声道:我有办法。 接着身子一跃,朝夜宇珹与巨水蟒方向飞去。 夜宇珹见他过来,两人对视那刻便一个颔首,池缎手握灵剑,飞至蛇头正前方,不过几尺之距。 甲板上,安爻瞪大了眼睛,连忙冲至最前,想飞身上去,却让安赐给一把扯下,迅速说道,宫主与神医应是找到了办法。 安爻转头朝他大吼:这找到的办法,便是去送死吗!? 谁都看见了,池缎与巨水蟒的獠牙不过几臂之距,随时会被尖牙穿身! 何凉凉也冲上来拽住他另一侧:你先冷静点,我们全都在这,先让神医他们试试,别添乱。 安爻却施力甩掉他俩,身子欲往空中飞,眼前却一把短刀闪过。 阮绊棠的身影就横在他前方,右护法先行冷静,此刻水蟒若不解决,重教派会更加危险,不妨让你家宫主与池神医一试。 她这话说的极快,安爻眼眶颤动着,嘴唇紧抿,似乎下一刻仍是要冲上去。 何凉凉见他眼眸发红,立即又道:安爻,先让池神医专注于水蟒,这会儿你若过去,他为了注意你而分神,更是不利。 安爻这才紧握着拳,似咬牙那般,从齿缝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海面上。 巨水蟒的蛇瞳正紧盯池缎,似乎看出他正在对自己不利。 池缎另一手握着灵剑,不断闪身,试图扰乱大蟒的视线,夜宇珹也再一次跃至巨蟒颈上,趁对方忙着注意池缎之际,迅速的用碎霜往巨水蟒的颈侧重重刺入,布满蛇身的黑鳞发出破裂的声音,大蛇刹那间发出嘶嘶声! 可即便碎霜刺入五分,仍是未伤及巨水蟒要害,不过是多出一道伤口。 甲板上众人望着这幕,心底全凉成一片,假若连夜焰宫首座的灵剑都无法伤及巨水蟒妖,那更是谁都办不到了。 可夜宇珹与池缎却是面不改色,似乎早已料到此状况,在巨蟒奋力吐出信子时,池缎也瞬间飞至蛇瞳附近,举起手中的悱爻,用力往其中一只蛇瞳刺入! 霎时间鲜血四涌。 蛇嘴顿时大张﹗露出的獠牙就在池缎近身处。 可池缎却未闪开,举臂一挥,将另一侧掌心的箭喉草,用力扔进大张的蛇口!接着便将悱爻抽起,快速撤离。 此刻巨水蟒的眼睛受伤,偌大的蟒头跟着剧烈摇晃,眼前的人类虽消失,可他知道蛇颈上还有一个! 夜宇珹牢牢握着碎霜剑柄,碎霜剑身仍插在黑鳞之下,而他脚下踩的蛇身已是疯狂窜动, 甲板上众人已是看傻了眼,被这惊人的一幕吓住。 那水蟒摇晃的力道,一般人压根撑不住!不用一瞬便会被甩落掉近黑洋之中,可夜宇珹却是稳稳地踏在上头,虽身躯跟着摇晃,却毫无掉落之样! 何凉凉急的朝安赐大叫:为何你家宫主还不离开!蛇瞳已伤,难道不够!? 安赐同是紧盯着海上画面,道:黑洋巨水蟒属妖类,本性记仇,倘若此刻不了结他性命,之后船舰行驶在海面,随时要防备他伤好后报仇。 阮绊棠也急促道:那魔尊为何还没有动作!?此刻蛇眼半瞎,岂不是最好进攻机会。 池缎正回到甲板上,听见这对话,宇珹在等时机。 安爻见他全身完好,并无受半分伤,眼眸已然全红,可却仍是偏过眼,不愿与池缎对视。 海面上。 巨水蟒妖已被池缎那一剑给彻底激怒,他活于潭境黑洋身处千年,从无受过此等伤势,另一只完好的眼眸终于定焦于大船甲板,发出嗜血光芒,似乎要将池缎拆吞入腹! 重人见状,心底全是惊惧,即使是铁打的船舰,也撑不住巨蟒攻势! 就在巨水蟒准备攻击之际,忽地蛇瞳一缩,用力地抬起脖颈,发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嘶哑喊叫。疯狂窜动中,方才潜在水面之下的一大截蛇身,也跟着突破水面。 夜宇珹眼眸瞬间眯起,施力将碎霜抽离蛇身,脚下一踏,往蛇身中段跃去! 在巨水蟒因剑喉草效用发作,挣扎之际,往对方露出的腹部狠狠刺入,而腹部的黑鳞较薄,碎霜轻易的便刺进九分,带着强大的灵力与剑气,刹那间,巨蟒更是疯狂挣扎,海面也被他疯狂摆动的蛇身震出十余尺高的浪花。 甲板上不断有高浪袭来,打湿板面,可所有人却已无暇顾及衣袍染湿,全是紧握着拳,颤眸盯住眼前。 因吃痛而大张的蛇口忽地用力一吐,似乎想将池缎方才丢进的东西给吐出,可箭喉草消融极快,已是完全被蛇身吸收,此刻巨水蟒的喉头,便宛如被刚固的绳索紧紧勒住! 就在巨蟒最后一次用力一吐时,一大滩红色的东西便从蛇喉飞溅而出,顺着高浪,有些被冲至甲板上。 池缎直接便大吼,谁都不要靠进! 那堆红色如烂泥的东西,仍依稀看得出形状,于是他定眼一瞧。 是花瓣! 虽鲜红的花身被蛇液弄得半分稀烂,可他看的出,那活脱脱就是黑雾小岛上,季澜与双悦误入结界的结界花模样! 第59章 水面上, 巨蟒身躯仍是乱舞,插在腹部的碎霜便是直捣要害处。 蟒妖狂乱舞身,疯狂的摇摆, 想把身上的人和剑一并甩出,可那把利刃却是牢牢地插在他腹部。 不知隔了多久,直到甲板众人已是紧张到各个背部发汗,终于巨水蟒挣扎的幅度逐渐微弱, 直到最后, 巨蟒失去生命那一刻,身上黑鳞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既薄又脆弱。 夜宇珹紧握着剑柄,直到蟒妖完全停下晃动后, 才用力抽离。迅速飞身至蛇头附近, 那处的黑鳞已是软化, 他随即用力一砍, 直接将偌大的蛇头给斩下, 掌风一挥,将那截血淋淋的大头,往大船甲板的方向送去。 所有人立即闪开让道, 露出极大的空间, 甲板地面猛地砰的一声巨响, 那颗眼瞳未阖的蛇头, 即出现于众人近身处。 何凉凉惊吓道:为、为何要把这东西弄上来!? 鲜血淋漓的, 看着非常惊悚。 池缎直接替人回答:蛇牙上有毒液,能做其他用途。 潭境中危机四伏,只能想办法找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此刻夜宇珹也终于飞回甲板伤,黑发沾在背后, 一路滴水,身上黑袍早已被海水打湿,沾黏在结实的身躯上。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方才与巨蟒在海面上周旋,不过是因为他与池缎都知晓,这类巨型妖兽极懂得隐藏要害,不轻易现出,而箭喉草虽然不足以让巨水蟒丧命,可至少会有剧烈窒息感。 而蟒妖不能呼吸之余,便会忽略一直保护的弱点,即是黑鳞稀少的腹部。故大蛇在攻击弟子之余,仍一直将腹部藏于水面下,故他要池缎以箭喉草为饵,在巨水蟒痛苦挣扎,待蛇腹露出水面时,便能找机会进攻。 只不过眼下巨水蟒虽死,蛇瞳却未阖起,看上去既妖异又恐怖。 夜宇珹就站在甲板最前头,定睛端倪了好一阵,忽地沉声道:跟着蛇瞳方向,调动船头。 一旁何凉凉立即问道:什么意思? 夜宇珹:水蟒虽死,可眼眸未闭。 众人全数望去,这才惊讶地发觉,巨水蟒确实断气呈现静止,可不论船身摇晃,或偶尔偏左偏右行驶,那细长的蛇瞳皆会移向同一抹方向。 似乎,那里有着什么。 安赐瞬间理解:属下这就让舱房驻守的弟子将船头调往西! 甲板上其余人全是不解,仍是呆愣愣地望着蛇眼。 池缎这会儿也走近蛇头,蹲身观察滴着毒液的獠牙,一面道:巨水蟒吐出的红色东西,是腐坏的结界花,证明他曾上过黑雾区里的小岛,约莫是寻找食物时顺带吃进,故间接导致结界花咒体入身。倘若蛇眼指引的方向正确,便是仙尊与双悦进入的另一个结界。 何凉凉闻言,激动的睁大眼。 所以跟着蛇瞳方向便能找到师父吗!? 池缎站起身,望向远方海面,水面一片艳红的巨水蟒鲜血,和墨黑海水混在一起,诡异可怖。 他朝何凉凉道:也许可以。 接着目光便移向不远处的安爻。对方红着眼眶,不发一语,见他移眼过来,便瞬间撇开脸,一会儿后,即转身回至船舱。 何凉凉叹气道:神医,这回你约莫不好哄了,方才你飞身过去巨水蟒那儿,安爻气到眼眸都红了。 池缎朝他一笑,接着便顺着安爻离去方向,跟了过去。 船舱的某个房间内。 安爻站在桌边,低着眼收拾桌面物品,这几日大伙儿陆续在船上发现补给品,有保暖的衣物,以及备用的油灯烛火,甚至好几袋暖炭,和一些零碎的纸张纪录。 他与何凉凉便各自拿了些回房,趁着空档整理。 上头纪录的东西全与潭境有关,只是前人的笔迹稍嫌凌乱,笔墨也因潮意而发糊,他看了几个夜晚,只觉得是堆废纸。 半晌后,门边忽地响起吱嘎声。 安爻头也没抬,直接便说:出去。 池缎充耳不闻,走进去后便将门阖上。 见桌边人不愿抬头看自己,即道:爻儿,我过来就是要让你消气的,要打要骂都行。 安爻握纸的指间一紧,你刚才和巨水蟒打的不够?还想讨打? 池缎步至他身边,正要开口。 安爻却用力一个偏身,不愿和他对视,只道:我想休息了,你今晚去和安赐他们睡吧。 语气没有平时的有力,反而透出点累,仿佛刚刚在甲板上已是用尽了力气。池缎立即扯住他,将人拉回,安爻便下意识的摆手,想挣脱那束缚。 不料池缎这回却真的用了力气,猛然将他拽至怀里,用平时难得一见的声音,认真解释道:巨水蟒袭船,若不赶紧拿下,船上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安爻也停止了挣动,所以你便要冒着性命危险,冲至他嘴前? 这话说到最后,语气已是不稳。 池缎轻轻圈着他,爻儿这次终于心疼我了? 安爻只道:没有,你想多了。 他额间抵着对方肩头,一刻钟前,池缎跃身离开甲板的画面,依旧印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蟒妖的獠牙距离不过几尺,似乎随时一伸脖,这人就永远回不来甲板了。 安爻闭了闭眼,心绪仍是混乱,那强烈的不安一点儿都未消散。 蓦地脸颊边伸来一双手,安爻直接便抬起头,道:别乱碰 唇上却直接覆上另一抹温度。 池缎抱着他,吻得极为温柔,像是知晓他心底的所有担忧,想要一点一点吻去那般。 可安爻仍是气极了对方方才的危险行为,便用力挣扎起来。 池缎却没放松力气,就这样亲着他,将他所有挣动压制在怀里。 直到安爻的动静小了下来,他才松开唇,怀中俊秀的脸面已因喘息而发红。 而他身上被海水染至全湿的衣袍,也将安爻的衣服也弄湿大半。 池缎忍不住抱紧人,低声问道:爻儿,你要气我气到何时? 安爻半垂着眼,仍是来气:你不如去问问巨水蟒,反正他正躺在甲板上。 池缎: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蟒妖之事,只是其中之一。安爻担忧他的危险,他自然知晓。 可他话里指的,是几年前,在菘儿谷的某个夜晚。 池缎:倘若你对那件事就是过不去,我就当做吃了情非得已花后,不由自己的反应,我俩从头来过好吗? 这是过了许久后,他第一次明着谈起这件事。 约莫两年半前,那回夜焰宫来菘儿谷闲游,安爻安赐自然也随行。 安爻一向习惯谷中随处可见的药丸,那日傍晚,他到池缎房里想问问明日行程,见桌面有罐新的小瓷瓶,便随手倒出两粒咽下。 池缎抬眼望见时,已是来不及。 那瓶子里,装的便是情非得已花所制的药丸。 若说日有所思丸只有一部分的成分是此花,故念想只在梦中成真,这情非得已花便是百倍效果,因整颗药丸全是那粉色花朵捣碎所至,药性极为强烈,且他从未说过这种花若是服下,心底念想又与情意有关,便是身躯发烫不止,整夜燥热。 安爻当时也发觉了不对劲,又见池缎离自己过近,便急着离开。 两人之间从未说破过什么,而他也总以笑骂来应对,两人之间那股若隐若现的暧昧。 可池缎这回却没让他离开,直接便抱起他上了床榻。 整整一夜未消止,他体温高的汗流不止,池缎的被褥也被两人落汗浸湿,且池缎明明没吃药丸,可所有动作,都宛若吃了数十颗那般。 在那之后,两人的相处,便成了现在这样,安爻总是以骂声闪躲,每每只要想起那夜,便是内心燥的无法直视。 池缎则是知晓他的心思,包容着,没再提起。 可倘若永远不提起,其实便是永远僵持于原地,找不到适合的时机。 船舱房间内。 池缎摸着安爻背后的发,道:爻儿,要是你气消了,我今晚想和你同榻了。 这话已是没有平时的玩闹语气,而是认真慎重。 过去几天,他俩虽同房,可他一直是打地铺睡在地下的。就是为了给安爻更多心理准备的时间。 安爻低着眼,抿了下唇,不准,刚才说了,你去和安赐住吧。 池缎闷笑道:他与凉凉同间房,我冒然进去打扰,实为不妥。 安爻这才瞟了他一眼:你打扰我就妥了? 池缎展笑:那我不扰你,你睡床,我继续睡地。 安爻听见这熟悉的纵容语调,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似乎就差一点,他便再也听不见这声音了,这人的身影便会随着蟒妖,沉没于黑洋当中。 半晌后,安爻才用极小声的音量,说道:先说好,半夜吵醒我的话,你便滚回去睡地板。 池缎刹那间朗笑出声,同时手臂收紧,将人紧紧拥在怀里。 甲板上。 莫潇绕着蛇头看了半晌,皱眉道:这东西真能带着我们找到悦儿与仙尊? 阮绊棠拔出身侧短刀,注灵于刀尖,接着用力刺入颈部鳞片,魔尊说可以必定可以。只不过这水蟒既为潭境物种,兴许能有更多发现。 她手上施力一挑,几片黑鳞顿时刮落,阮绊棠手指隔着衣袖,将鳞片拾起查看。 这鳞片原本长在蛇身上,一眼望去,鳞片质地是密不透色,如今脱离蛇身,才发觉颜色虽深,可在光线穿射下,居然呈现些微透明感。 何凉凉也靠了过来:阮门主,妳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阮绊棠眉眼一皱:尚未,倒是这鳞片拿来磨指甲不错。 何凉凉:敢情阮门主方才看了半天,是在研究哪个角度磨起来比较舒适。 阮绊棠朝他点头,表示这话没错。 一旁莫潇也向她借过短刀,刮了些许鳞片下来端详,道:待会儿让池神医瞧瞧,潭境水蟒身带剧毒,可毒与药一向是一体两面,说不定这黑鳞会有什么隐藏作用。 甲板最前头。 夜宇珹立于此处,视线方向与蛇瞳一至,可对准的远方,仍是一片黑暗。 安赐:宫主,蛇瞳指路,当真不会出事?。 夜宇珹低沉道:还能出其他事? 如今那抹雪白带笑的身影不在身边,所有周遭发生的事物,早已入不了他眼。 安赐应首,听得出话中意思。 夜宇珹低沉道:蟒妖应是这片海域中最大型的生物,占海为王,方圆百里,甚至千里,约莫没有能与之披敌的东西。 这是本能,弱小的生物见到强大有威胁性的掠食者,定是远远逃离。 故此趟他们往西走,路上会碰见的意外也许不多,尤其蛇头还在船上,那发散的兽灵四处飘散,各方灵兽更是不敢再靠近。 安赐又道:宫主,如今巨水蟒被断身,体内兽灵乱飘,会不会影响到船上众人? 夜宇珹视线未移,狭长的眼眸仍是望着西方海面,灵兽原身已死,兽灵已无害。 此时另一侧甲板忽地传来小阵吵闹。 原来是池缎和安爻终于从船舱出来,神清气爽道:蛇牙拔下来了吗? 何凉凉对他这欢快的口气感到不解,只道:等你呢,神医。 于是池缎作势撸袖,打算赤手空拳替巨蟒拔牙。 莫潇赶紧插嘴:神医!还是让我来吧!我能试试用铁石断牙。 池缎这才拍了拍掌,道:也是,毕竟我手无缚鸡之力。 何凉凉: 分明半个时辰前才在海上和巨蛇缠斗! 莫潇便将刚刚刮下的鳞片放于地面,指尖夹着袋中剩余几颗的铁石,用力一弹。 可獠牙质地过于坚硬,铁石虽在上头弄出不少裂痕,却未能将其整个弄断。 安爻讶异道:莫潇你这祖传的灵石,应该极有爆发力,怎会连蛇牙都无法射断? 莫潇叹气道:我们先祖早已失踪,如今的制石技巧并没有最初那般完善,已是大不如前。这条巨蛇又是虫烟里的生物,獠牙硬度与一般兽骨自是无法相比,看来光靠我的铁石仍是不够。 阮绊棠便道:那加入我的短刀吧。 何凉凉移眼望她。 妳指甲磨完了? 池缎在旁观看了一阵,蓦地捶了胸膛两下,还是我来吧。 莫潇见他又准备撸袖,仿佛要赤手空拳去接触毒牙,连忙阻止道:池神医!那可是毒牙 可话未来的即出口,他便眼睁睁看着池缎靠近蛇嘴几步,接着掌心迅速注灵一挥。 原本被莫潇铁石射中的裂痕处,再度发出劈啪声,半晌后,蛇牙终于断裂脱离,整根掉至地面。 安赐随即递上一块厚布,让池缎将其包起。 何凉凉:这蛇牙要放在哪里?上头充满毒液,万一随便放置,有人误触了怎么办? 池缎欢快道:放爻儿房间。 他俩的房间。 何凉凉却大喊:安爻房间?原来安爻这么想死! 安爻顿时大喊:你才想死! 池缎:凉凉有所误会,放爻儿房间,自是方便让我研究。 安赐已是露出了然神情,道:神医确定不会被安爻赶出来? 他看安爻刚才进船舱的架式,明显是要把池缎的行囊全丢出来。 赶出来就再爬窗进去。池缎信心喊话。 阮绊棠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这门外人,终于看懂两人的关系! 蛇头周围,池缎与众人又笑闹了一小会儿。一炷香后,才捡起地面掉落的黑鳞,走到甲板最前头。 立于前头的高大人影,身上的纯黑衣袍早已被海风吹的半干。 池缎也收起刚才的胡闹神情,道:宇珹,这黑鳞应该能制药,到时找到仙尊,便让他喝个几碗,补身抗寒也行。 他心知好友此刻心思,故出此言。虽然黑鳞磨粉后的实际药效不知,巨水蟒中年待在黑洋水底,鳞片抗寒是一定的。 眼下有蛇眼指路,距离找到季澜和双悦,应是不远。 夜宇珹终于将目光从海面收回,瞧了下那黑鳞。 池缎道:你不先回房吗?方才我从船舱出来,经过你房间,听见雪松鼠在里头吱声,应是受了巨水蟒扰动,说不定正躲在被里发抖。 夜宇珹朝他颔首,这才转身回舱,经过那颗被他斩断的蛇头时,连半个眼神都没瞧去。 阮绊棠不禁说道:魔尊可真是凌厉,这模样怕是连妖兽看了都怕,那只雪松鼠难道不怕? 池缎走过来,道:你见过幼崽怕自己父亲? 阮绊棠听见这没来由的一句,当下未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意思? 安爻快言快语,替人答道:就这意思。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莫潇则是满面忧愁:依照这船速,不知多久能找到悦儿。 池缎拍了拍他肩:要不你和宇珹抱在一起哭吧,好歹抒发一下。 莫潇悲伤的神情瞬间转为一脸荒唐。 池缎继续出主意:要不你俩晚点干脆到甲板上,一起喝酒解闷? 莫潇赶紧摆手:魔尊心情之差,还是别打扰吧。 喝酒诉苦什么的,想来荒谬。且他感觉,夜宇珹需要的不是酒,而是将那座让仙尊不见的黑雾小岛化为灰烬。 安爻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道:风势比昨日强了,往西边属顺流,也许不用十天。 何凉凉:希望如此。 如今船上不见的两人,已然成为大家眼下最要紧的执念。 尤其夜宇珹。那周身的冷厉之气,将他心中情绪表现得明显。 唯有一道带笑的身影,能够化解。 -- -- 十天后。 海面一处小岛。 今日一早,莫仙岛众人用过早膳,又到各个石洞里探险。 这回的洞穴,面积极广,全是白色的石柱,地势稍滑。 双悦走在季澜前头,脚底踩着一片青苔,一不小心步伐未稳,差点往旁侧摔下。 蓦地一股轻揉的掌风扬过身侧,注了些灵力,仿佛一只手将他扶正。 双悦转头朝季澜道:多谢了,仙尊。 季澜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在莫仙岛这些日子,日日都闲着,虽白天会与大伙儿四处闲逛,可仍是有不少空闲时间。季澜便时常在屋外的空地处,唤出雪燃,注灵入剑,挥出不少剑法。 只是每回练习,皆专注的忘了时间,若不是双悦总过来提醒,说晚膳时间已到,以往喜欢品尝美食的仙尊,便会错过多次晚餐。 但也幸亏这阵子不间断的修练,眼下季澜与雪燃已是默契十足,注灵过程顺畅,只要手心握紧剑柄,便能立即使出好几个招式。 这份喜悦,他却无法向某人分享。 石洞中。 季澜朝双悦道:昨日你的双刀飞出,找回了吗? 双悦点头:吃完晚膳后,莫景陪我一起去树林里找了,就插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 季澜:下回我们过招时,还是选个空旷点的地方,要不刀子丢了又难找。 双悦笑道:仙尊平时为人温雅,用起雪燃却让人大开眼界,双悦领教了。 季澜:好说好说。如今我与雪燃愈来愈熟。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两人一面聊着,石洞口突然出现一抹急匆匆的人影。 莫景一改平常笑颜,也未向大伙儿打招呼,语气急促道:莫仙岛结界出现异动!叔父让我过来通知大家,赶紧回大院集合。 石洞中的另一个年轻人道:结界异动?是外头有东西想进来?可我们岛上从未有过外敌入侵一事! 双悦:会不会是像我和仙尊当初进来时那样?毕竟我俩也算是从外头闯入的。 莫景却摇头:你们进来是因为触动结界花,那本是莫仙岛的出入口金钥,与外力破坏进入不同,结界也不会因此剧烈异动。 一群人说着话,忽地外头猛然发出砰的巨声,音量之大,响彻全岛! 这回石洞里众人终于发现不对劲,赶进一个个的往外走。用最快的速度回至屋房附近。 还未踏入大院时,整座岛又传来好几声巨响,宛如这座小岛即将四分五裂般,连白日一向平静的小岛海面,都起了剧烈的波澜。 莫景心中警戒急遽上升,正转头朝大家喊话,让脚步加快。 岂料一个回头,入眼的却是一道极高的黑袍人影,离众人不过几尺之外,而他不过眨眼之际,连来者面容都未看清,对方就已逼近至身前! 莫景震惊之余,极欲摆出防敌姿态,岂料那人却像阵狂风般,直接卷过他身前! 接着季澜的身影也跟着在半瞬之内,从他与双悦的眼前消失。 莫景目瞪口呆于那人的速度,一面慌张道:仙尊他人呢! 双悦却是呼了一大口气,顿时卸下慌忙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满面放松,嘴角甚至挂上弧度。 语带轻松的朝莫景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仙尊不是孤家寡人。 瞧。 有机会把莫仙岛劈成两半的那人。 眼下,不就来了。 第60章 季澜被抱在宽大结实的怀中, 随着对方不断跃高,眼前山景也不断变换。 最终落在岛的最顶端,一处茂密青绿的山头。 四周已无人打扰。 他抬眼望向对方脸面, 才刚出口一个你字,唇瓣便在瞬间被堵住。 另一双唇压在上头,重重吮咬。 带着浓重眷恋缠绵。 季澜轻阖起眼,感觉环在腰间的力道, 大的让两人身躯几乎完全贴合。 他修长的手指轻拽对方黑袍, 这一刻,在他面前的,便是他日夜都想着的那个人。 夜宇珹吻的又深又重,两人鼻尖不断磨蹭, 唇舌些微分离之际, 才低哑道:以后不许离开我视线太久。 季澜轻喘着气, 眼角弯起:不许太久, 连你以后出门去找蝙蝠玩, 我都得跟着吗? 夜宇珹狠狠咬了下他唇,对。 总归他不会再把人弄丢,巫凤教是第一次, 黑雾小岛是第二次。 不会再有第三次。 季澜不禁绽笑, 拽着对方肩头的手改为攀住肩颈, 一面感受唇上那用力的啄吻, 不时重重吮住他舌。 呼吸空隙间, 他才轻喘说道:过去一个月,你就跟雪松鼠睡? 夜宇珹将额抵着他额:你不在,本座自然只能和他睡。 每晚雪松鼠窝在季澜枕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连原本蓬松的白毛都垂头丧气,明显是知道其中一个主人不见了,心情低落。 季澜想像了下那画面,颊面忍不住扬起浅笑。他凝视着身前的英挺面容,过去数十天在夜空中看见的繁星,这一刹那,全都找到了归属。 那些闪烁的小点,最终,都洒落进夜宇珹的眼眸中。 季澜半阖着眸,抬头往他唇角轻轻啄了下。 本读书人,想你了。 很想很想。 夜宇珹随即加深这个浅吻。 本座也是。 结实的胳膊收紧,牢牢地抱紧怀中人,黑袍在山风吹袭之下,不断伞开,他垂头再度咬住季澜唇瓣,毫不客气的吮吻。仿佛要把过去一个月的渴望,全数发泄出来。 那些日子,船舱房间的空荡,以及甲板上四处都找不着的雪白身影,此刻,终于又回到他怀里。 在他胳臂中,稳稳锁紧。那抹淡雅的笑靥,也在他伸手可触之距。 气息紊乱间,季澜唇瓣已布满浅浅咬痕,面颊红晕。夜宇珹在他颈侧直接便吮出一抹红痕。 与当时在菘儿谷的小院,吃了日有所思丹后吻下的位置,完全重叠。 季澜将脸靠在他肩头,道:神医和凉凉他们呢?也一起进岛了吗? 话刚落下,几尺外忽地一阵清朗声音。 仙尊,我们在这呢。 季澜闻声偏头,随即见到好几张熟悉的脸。 池缎等人就站在一旁草地上,望着他与夜宇珹,只差手中没拿瓜子。 而安爻安赐何凉凉三人,正好望天、望地、望远方。三个角度分配适当,十分识相。 池缎展开灿笑,朝季澜挥挥手,宛若刚刚看到的那几幕,不过是预料之中。 他道:方才我们上岛时慢了一步,赶到时,双悦说你俩往这里飞来了,这才赶紧追上来,没想到正好撞见如此特别的画面。幸好这里没有别人,你俩继续,我替你们看守。 季澜: 难道你不是人? 摔。 池缎见他面色明显又红了些,立即用力捶了几下胸口,道:仙尊,这不甘我的事啊!宇珹早就知道我们在这了,他都没开口让我们滚,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毕竟你不见这些日,他只差没去跳海。且他修为又高,万一真的跳海,那可是谁都拦不住的! 季澜随即望向身侧人:你要跳海? 夜宇珹弯唇,雪松鼠想跳海,本座陪他罢了。 也就是他带雪松鼠去甲板上吹风,池缎刚好经过,看到他俩一人一松鼠站在前头。 安爻见宫主终于发话,这才敢把视线移回来,语气欣喜道:仙尊!好久不见!我们一直在找你和双悦,虽潭境的黑洋漫漫无边,可皇天不负苦心,终于让我们寻到了! 何凉凉也欢欣鼓舞,朝季澜奔去:眼下莫潇在屋房那头和双悦说话。方才他一见到双悦,便直接喜极而泣了。 池缎摸着下巴道:其实我感觉,前些日子莫潇貌似也想跳海,每回我过去甲板,都能看见他望着海平面想事。 安赐镇定回道:所以我阻止他了,神医放心。季澜见他们一搭一唱,说得宛如真有此事,不禁哑然失笑。 熟悉的热闹温馨终于又环绕在他周围,这也是他在莫仙岛上,最常怀念的事物之一。 池缎啧啧两声:看仙尊的表情是不相信了。我只好立誓为证,他们几个跳海一事为真,倘若有假,凉凉便三天不吃饭。 何凉凉立即大叫:干老子什么事! 安赐顿时蹙眉:别学安爻。 安爻也喊道:不准你模仿我! 季澜立即又被逗得发笑,背后的银白发丝,随着清风不断飘舞。 夜宇珹扬起唇角,用带茧的指腹磨蹭他掌心,接着展开五指,牢牢握紧。 季澜朝他绽开笑靥,回握住那双温热大掌。 山顶上,待大伙儿稍稍闹停之后,池缎倏地面色转为认真,不轻不重地咳了好几声,而后十分突然的,朝着一黑一白的两人作揖恭礼。 何凉凉看不懂这架式,疑惑道:神医你干嘛?师父他们要成亲也不是眼下阿。 季澜眼眸一睁,耳廓有些绯红。 这位少年!你师父还在这呢! 不许如此明目张胆的讨论! 池缎先是朝何凉凉摇头,才大声说道:此刻宇珹和仙尊都在,我便要慎重地做出一问,不知外头寻常人家是如何提亲,我便照自己的方式了! 安爻霎时间瞪大眼眸,一会儿后才红着脸,移开视线。 池缎:不知夜焰宫能否将右护法交给我,池某定会一辈子感谢! 接着与季澜眼对眼。 何凉凉插话道:不是阿,神医你要安爻做媳妇儿,为何是向我师父报备?这不是夜焰宫的事吗? 池缎十分有底气的说:眼下你师父不也是夜焰宫的主人了? 这回换季澜偏头望天。 何凉凉点头:喔,那倒是。 于是夜宇珹懒声道:准了。 何凉凉刹那间眼眶泛红:安爻!你听见没!! 安爻红着脸大喊:闭嘴!老子有耳朵,且没答应! 一旁池缎已是兴高采烈,和安赐欢声讨论聘礼。安赐也不时给予意见,有关于喜缎的布料和配色,和宴客菜色。 季澜笑望眼前,温暖盈满心底,半晌后才朝身侧人问道:大船呢,也在结界里吗?大家都还好吗? 夜宇珹颔首:船舰弄进来了,其余人没事。 季澜这才想起莫仙岛被结界屏蔽一事,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座岛的? 池缎抢着回答:我们在外头黑洋宰了只巨水蟒妖,他嘴里吐出好几朵发烂的结界红花,宇珹斩下他头之后,蛇瞳仍不断移转,不论船头怎么调动,始终朝着某一方向,宇珹便说跟着蛇眼的指示,就一路找来了。 季澜一愣,没想到在外头真遇见巨水蟒了,可听池缎话中意思,幸好已顺利退敌。 可你们找到莫仙岛后,怎么进来的?季澜仍是疑惑。 夜宇珹:巨水蟒身体里有结界花,虽花身微腐,可蟒妖既是潭境生物,身上带兽灵,结界花在他肚内已久,符咒便传至巨蟒身上,故船上的蛇头也能破结界。 何凉凉心有余悸道:师父!那蟒简直可怕极了,倘若将身体伸直,定是比我们大船都长。幸亏有池神医的箭喉草,和安爻他们宫主的碎霜,那条蟒妖才终于落败。只是战斗过程中,还伤及数十名仙门弟子。 季澜闻言,连忙问道:大家现在都安好吗? 池缎:放心吧,全都吃了我的药丸,再配上几口海水就能痊愈了。 一行人听他轻松语调,忍不住笑声连连。 此刻那些受伤的弟子们确实复原良好,也幸得池缎当时携上了各类瓷瓶,进入虫烟时也没有落下。 袅袅清风不断至另一侧山头袭来,季澜道:我们先回去找莫潇吧,这儿是他先祖的小岛,岛上前辈都已知晓他和双悦订了亲,说不定眼下正欢天喜地的拉着两人讲事儿。 安爻:双悦也真是厉害,还没真的成亲,便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认识了。 依照辈分来看,确实是祖宗好几代。 何凉凉揶揄道:你也能把池神医的祖宗给认识一下。 安爻瞬间瞪向他。 池缎大笑两声:菘儿谷就我一人,爻儿认识我就够了,最多和鱼池里的鱼儿熟识一下。 安爻眯起眼:熟识他们干嘛?讨论哪天杀来吃吗。 何凉凉不禁拍手。 你们的对话可真是惊悚。 季澜走在后头,笑着听大伙儿谈聊,蓦地身侧人将他一把捞过。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夜宇珹扬着唇角,道:雪松鼠在船上,约莫知道能找到你,方才便高兴的在榻上跳来跳去。 季澜笑道:回船上后我定会好好安慰他。 夜宇珹顿时朝他挑眉。 论安慰,那团毛球得排第二。 季澜抬脸,往他下巴亲了亲,面色有些薄红。 知道的。有只蝙蝠排第一。 夜宇珹这人伸手环住他腰,照着一刻钟前上来的原路,往山下跃去。 莫仙岛的大院外头。 两人脚才落地。莫潇和双悦便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伴随着身边一大群人,全是刚从大船下来的弟子。 莫潇面色欢欣,眉宇间的忧虑已然消散,揽着双悦的肩,道:仙尊,悦儿已将你们在莫仙岛上的事,都说给我听了。 莫砚站在他另一边,同样满面笑意:没想到事隔百年,我居然还能看到孙儿辈一眼,心愿已足。 莫景则望着季澜方向,视线移至那双牵在一起的手,盯了好一会儿。 双悦道:砚叔说今晚莫仙岛要迎客,弄一顿丰盛的晚膳来欢迎大家。 安赐立即覆手道谢:前辈们有心了。 莫砚欢欣道:你们定能带来许多外头的消息,莫仙岛的人太久没见世面,对那些多采多姿的仙门事迹可搀的很。 安爻点头:前辈想听的话,我们大家能轮流讲述,包准听到耳朵长茧。 莫砚立即喜上眉俏。 夜宇珹则是若有似无的瞟了莫景一眼,从刚刚开始,对方目光便直直落在季澜身上,他自然感受的到。 一旁,岛上许多年轻人听见安爻的话,也纷纷加入话题,希望他能带来更多趣闻。整群人拱着他,闹哄哄地往大院里走,准备在晚膳前先听上几个故事来解馋。 季澜四处张望了会儿,问道:柳卿呢?怎么没下船? 方才为上来的众弟子中,阮绊棠与花青冥也在行列内。见到他与双悦平安,同是面露喜色,可却四处看不见柳卿。 安赐:柳卿说他身子不适,就不下船吹海风了。让今晚我们回大船休憩时,再包些晚膳热饭过去便行。 季澜关切道:身体不舒服?有吃池缎的药丸吗? 何凉凉摇头:他说风寒是小病小症,不愿浪费神医的药,还得留给更需要的人。这柳卿品行确实不错,上船以来,与大家说话都极有礼貌,还会主动帮忙许多事,故我十分难想像他与巫傲在一起的画面。 季澜笑道:可他俩站一起的画面是意外的搭配,相处也不错。 撇除他在巫凤教中莫名当评审的那场分手擂台,对方二人的相处,让他有种难分难舍的感觉,一方面柳卿触触包容着巫傲,另一方面,是巫傲虽言行举止独断,可确实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方。 的确是非常是和的一对。 何凉凉:假使能出潭境,我定要到巫羽城作客,欣赏一下师父上回说的百套衣袍。 季澜:如今柳卿一人待在潭境中,巫傲在外头也不知清醒没,他应是十分担忧。 他身侧的高大身影,忽地开口:本座还有帐没和巫凤教算。 季澜听见这许久没出现的酷狂口吻,不禁一阵失笑,那笑靥的弧度淡雅,衬的整个人愈发俊秀。 就看在柳卿是个好人的份上,这帐就不和巫傲算了,如何? 某只蝙蝠不好哄,他这读书人决定采用循循善诱。 隔壁酷狂霸跩的人却不领情,一副魔头风范,道:不好。 季澜知他是故意,顿时又笑得颤身,夜宇珹唇角同是弯着,将人捞紧了些,稳在身侧。 海平面上的雾气淡淡,与结界外的浓重黑雾不同,余晖渐显之际,在水面映出一整片的晕红光圈。 光影彩霞和水波涟漪相连成整片,一眼望去,缠绵绯恻。 一个时辰后。 莫仙岛大院中。 饭桌上摆了数十道鲜鱼佳肴,碗盘堆叠的比人都还高。大院中气氛喧腾,人声嘈杂。 何凉凉口沫横飞地说着誉仙大会的各种趣事,一群莫仙岛的年轻人听的是阖不拢嘴,啧啧称奇,有几个甚至过于专注,连饭都忘了吃。 莫砚展笑道:当年我们进入潭境前,誉仙大会不过举办第三届,没想到如今已是好几百届! 安爻饶有兴趣地问:那时的大会,也和如今相同,三天为期吗? 莫砚哈哈大笑:当时还属于试办,自然没有如今这般完善,大会不过就一天,没有你们方才说道的比武大会和拍卖会,不过众仙门聚一聚,连联系感情罢了。 何凉凉连连颔首:听起来也很好玩,与仙门茶会有些像。 莫砚:兴许之后的仙门茶会就是这样发展而来,毕竟平时各教派不常见面,要让弟子们联络感情,只能趁这机会了。 一名年轻人道:仙尊,刚才你徒儿说的花妖,便是虫烟潭境里的东西吗? 季澜点头:那时花妖附在其中一教派的教主身上,我与他有过几次谈话,字里行间透漏的便是潭境。 从进屋之后一直未发话的莫景也终于出声:砚叔曾说,这潭境中有许多妖魔,不过花妖的年岁比在场所有人都大,想来应是无人看过他本体。 安爻应首:如今他回到潭境中,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再见面。 何凉凉思考了下,道:我总觉得他附在巫傲身上最为适当,花俏的东西配在一起,特别和谐。 莫砚听见新出现的人名,便道:巫傲?便是那位被花妖附体的一教之主? 季澜点头:可他这趟并未进入潭境,倒是门上有几位弟子过来。 他指了指坐在桌子一角的花青冥,对方立即向莫砚点头示礼,他隔壁的阮绊棠则是在话题围绕巫傲时,便连连露出不悦。 莫砚看着有趣,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一身气势,想必也是哪个仙门的当家,不知与巫教主有什么纠葛,表情才如此不愉悦? 阮绊棠:前辈多心了,我与他并无任何纠纷。 纯粹是想踹死对方。 花青冥便道:说到巫教主,他的情他的好友,这回也有进虫烟,可因今日身体不适,故待在船上休息。 阮绊棠一面吃着鱼肉,道:明明我今早见到他人还好好的,怎知一过午后就忽然病了,身体也太虚了。 话中带着不解,与丝丝嫌弃。这般文弱书生的体格,放在众仙门中,不知得排在倒数第几,想来也只有巫傲会喜欢。 莫砚朗声大笑:不愧是女中豪杰!怎是一般文弱青年比得上的。 一旁年轻人也连连叫好,阮绊棠便十分大方的向他们点头,没有透出半丝羞怯。 莫砚举起小杯,今日除了与你们相见欢之外,更要祝福莫家后代与双刀门结亲,新人在此,既然我便已莫家长辈的身分,祝贺上几句。 场面顿时温馨起来。 何凉凉感动道:莫潇,要不你与双悦就现在跪地拜堂! 莫潇立即道:我与悦儿的成亲礼自当不能如此简陋,可既然先祖在此,便不论那些繁文缛节。 双悦弯着眼看他,明显同意他的说法。 莫砚便欢欢喜喜地拍了个掌,既然你俩都同意了,待会儿我便让莫景多拿几壶酿酒过来,当作订亲酒,大伙儿一块享用! 众人皆是欢呼喝采! 此刻大家身处于虫烟潭境,何时能离开都是未知,倘若有情人能抓紧机会终成眷属,便是值得庆贺之事。 季澜同样展着笑意,碗里是身侧人夹过来的肥嫩鱼肉,心底满布踏实。 在险境到来之前,这样的日子得来不易,他知晓大家心中仍是充斥着不安,可在这样美好和乐的氛围下,谁也不愿开口,破坏气氛。 他分神之际,左边小指忽然被人一勾。夜宇珹磨蹭着他指节,低声道,回到夜焰宫后,也得准备我俩的。 季澜淡眸转了转,道:可你寝殿上全是黑与金,与大红喜缎不搭。 夜宇珹朝他扬唇,道:怎么布置都行,人在就好。 季澜眼睫微颤,一小会儿后才回勾了下对方指尖。 魔头说情话,猝不及防。 他这读书人毫无防备! 夜宇珹见他颊边升起浅红,唇边弧度也随之扩大。 这天的莫仙岛,就在满室的欢闹喧腾中度过。 晚膳结束后,季澜也久违地回到大船上。 踏在半熟悉的甲板上,迎面而来的海风,将银白发丝吹舞飘扬。 夜宇珹站在他身侧,共赏着莫仙岛海景。 半晌后,才道:什么时候要交代那青年的事情? 季澜知他指的是什么,十分镇定的回视:莫景有什么心思,与我无关,只要未做出出格之事,我便不去管。 他可是! 非常! 自律的读书人! 别人有任何想法并非他所能控制,不回应就成,也不失礼貌,且沉默也属于另类的拒绝。 夜宇珹弯唇:本座自然知道,要不这顿饭怎能完好结束。 季澜:哼哼。那还不敢紧夸我。 夜宇珹低笑出声,道:还想看夜景? 季澜这才摇头:天色晚了,先回房吧。 两人并肩步下甲板,走入船舱之际,池缎的声音忽地从房门不远处传来。 喏,拿去! 季澜一瞥眼,就见对方扔了个东西过来,被夜宇珹俐落伸臂给接下。 池缎朝两人一个抱拳,随即迅速地闪身消失。 季澜:这是干嘛? 他好奇地往夜宇珹手中东瞧西瞧,问道:池缎给的是什么? 晚上要用的东西。 季澜一头雾水。 夜宇珹便摊开掌心,一抹小瓷罐躺在上头,道:我用过一次了,在梦里。 季澜望着那小罐,原本打量的神情,刹那间眼眸睁大,一股薄红自耳下蔓延。 两人进房后,夜宇珹便收紧胳膊,将人圈在身前,当时在菘儿谷吃了日有所思丸,梦里没有本座? 季澜在他怀里偏过眼,赧然道:有人动静这么大,梦还没做上几刻就醒了。 梦里,自然有道黑袍身影。 只是这梦还未开始多久,便被身边人的动静弄醒,接着即感觉一股重量翻身上来,不断缠着他吻,还不时往耳后与其他地带乱蹭,弄得他浑身发颤。 夜宇珹的视线,牢牢系在眼前淡雅的脸面上:那时梦到什么了? 季澜冷静道:梦到桌上五锅鸡盅,什么口味都有。 夜宇珹勾唇,顺着他道:所以你五锅都喝了? 喝了,其中一锅是何首乌川芎口味。 本座知道。 你怎么知道? 你既喝了汤,我自然也尝到了。夜宇珹懒洋洋的低笑。 季澜随即反应过来,瞬间偏开眼,耳上绯红已呈深绯。 嘴对嘴什么的,不许再提了! 面颊发红之际,腰后紧抱的力道却忽地加大。 夜宇珹吮住季澜下唇,这回你不准装睡了。 菘儿谷当晚,他一开始也做了梦,可梦境里的画面过于强烈,宛如开匣般一发不可收拾,他便流转丹灵,强行破梦。 而后,直接将梦境延至现实。 身边熟梦之人自然被他翻身覆上的动静给弄醒,淡睫半阖半启,在他又吮又咬之际,抬手回抱住他脖颈。 季澜眼眶微颤,努力保持着冷静,道:上回有人动静这么大,故意的? 夜宇珹低低笑了:有人装睡,自然动静得大点。 季澜忙不迭地愣了下,耳廓升起点点绯色,半晌后才说道:等会儿入寝,不许吵我。 夜宇珹收紧环抱,将人紧紧圈在怀间,低哑道:可本座这回,没要让你睡。 第61章 床柱边, 雪松鼠正窝在被褥中补眠,听见门扉响声,便懒懒的回过头。 一道雪白的人影就站在桌边, 被圈在另一人怀中。 圆滚滚的双眸立即大睁!一溜烟儿的冲下床,顺着季澜衣摆往上跃,直接便跃至季澜肩头! 季澜也顺着捧住他,摸了摸那蓬松的白毛, 道:我回来了。 雪松鼠立即用双爪握住他其中一指, 一边发颤一边啃咬,明显激动得乐不可支。 夜宇珹在旁勾唇:他许久不见你,晚上都窝在你枕上睡觉。 季澜一面逗着松鼠,道:那等等便让他回枕上玩。 手中的毛团似乎轻了点, 貌似他消失这些日子, 已是食不下咽。 夜宇珹却道:他不许枕上。 再过一会儿, 榻上便不会有多余的空间。 季澜顿时赧然:不然他睡哪儿呢? 夜宇珹:地上。 雪松鼠未认真听他俩谈话, 只顾着咬着季澜指间玩闹。殊不知待会自己便落得在床下打地铺的待遇。 夜幕愈发暗下之际, 大船外头,星空满布。 一闪一烁的,洒满天际。 船舱最前头的房间。 室内炭盆燃烧温暖, 随着火光, 也映照出房内整片光影。 另一只小型的暖炉摆在地面, 雪松鼠就窝在地上的被褥中, 偶尔抬起毛茸茸的脑袋张望。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一个时辰前, 季澜喂了他十几颗果实,接着便被另一抹身影给抱至榻上。 然后就再也没下床了。 雪松鼠鼓胀着脸颊,望向动静不断的床榻。 眼下都大半夜了,为何你们还不消停! 吱吱吱吱吱! ! 愤怒的吱, 五声! 这时榻上也传来声音。 还好吗?极低的声嗓问道。 不好,你你起来。 季澜红着脸,不断深呼吸,试图调整紊乱的气息。 呜。眼下这这总之他虽有心里准备,可仍是毫无防备。 他脖颈已染红一片,可身上那人却不肯让他有缓息的空间。 季澜只能勉强出声道:嗯等等 夜宇珹低下脸,吻了下他发红的颊边,似低笑又似闷笑,可我忍不住。 季澜感受亲吻落在面上各处,浅睁开眼望他。 还敢说!你忍不住很多回了! 看看现在什么时辰! 耳边立即传来低笑,又在心里发表感想? 季澜声音已是微沙,眼角全是红痕,道:发表给你听,你就消停吗? 他已是用不上半分力气,说话也带着软糊。 夜宇珹亲住他,一样,整夜不让你睡。 榻上动静又起,雪松鼠闷闷的缩回脑袋。 看来以后都要睡地板了! 愤怒吱喳! 此刻船舱外头,点点繁星愈发闪烁,从甲板上看去,宛如夜空缀着上百颗亮晶晶的宝石。 房里内,炭盆温度灼人。 可所有的滚烫,都比不过榻上悱恻。 以及那散发出的眷恋温度。 -- -- 隔日。 季澜睁眼时,已是近午时。 窗角虽阖的严实,却隔着窗布透进丝丝亮光。 他艰难的想从榻上坐起,身子却软的怎么都撑不起。 耳边听见门扉被推开的声音,他便趴回棉被里。 直到对方脚步声停在榻前,偏低的嗓音明显带笑,手掌也抚上他散在枕上的发。 还在睡?那本座便上榻一起睡了。 季澜瞬间拽紧被褥,脸面仍是埋在里头,半晌后慢慢说道:醒了。 不准你上榻! 今夜不准了! 夜宇珹坐靠在外侧床沿,伸胳膊进被,揉着季澜发酸的腰和背,弯唇道:不让上榻,本座也有其他办法。 季澜这才侧过脸,望向他,红了整夜的耳廓仍是未退,声沙道:什么办法? 夜宇珹:抱你一同睡地,铺上厚被,加上暖炉,一样温暖。 雪松鼠闻言,立即从床角探出头。毛茸茸的身子挤在被褥里,模样十分可怜。 本白毛同意了。就这么办。 他即将,独占全床! 吱! 直到今天清晨,榻上渐渐停息,雪松鼠才被夜宇珹拎回床角,另一人早已趴在温暖的被窝中沉睡,许多痕迹被牢牢地包在被褥里,淡睫轻阖,看起来睡得极为安稳。仔细一瞧,那双唇瓣上布满咬痕,已些微肿起,全是昨夜宇珹制造出来的 季澜同样回想至昨日情景,刹那间又羞赧地想埋回枕被中,半晌后才道:现在几时了? 他精神仍是困,身体更困。 夜宇珹:正午过后。 季澜这才睁大眼:我错过了午膳? 池缎他们替你准备了,问我要不要多拿些瓷罐来。 季澜一时没听懂,露出困惑,什么瓷罐 话刚出口,便又自己打住,耳下迅速泛开一片深红。 夜宇珹自是看见了,蹭着那地带,道:所以我说好。 季澜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小声道:都用、用完了? 嗯。 你今晚就去睡地下! 一起。 这两字,伴随着低笑,流淌在季澜耳边,心底又是强烈发悸。 最初的两片霜红枫叶,与荫兰峰上满房的紫焉,以及菘儿谷的日有所思丸。 看似暧昧朦胧,其实清晰易懂。 夜宇珹圈着他,将人捞起坐靠在床头,顺带垫了软枕在季澜背后,将一旁小桌上水盆湿布拧干,替季澜擦拭脸面,再揽他肩让他洗漱。 季澜喝了口对方端来的热茶,道:今日不是还得与莫仙岛的前辈们议事吗? 时间昨日便订好了,众人要一起用午膳,一边谈事。 夜宇珹指尖缠着他发丝玩,道:你起的来? 季澜试图挺直背脊,道:嗯。 不过扶着墙走路罢了。哼。 身侧瞬间传来低笑:本座抱你过去就行。 季澜:听起来有点心动! 可本读书人身为仙尊,如此出场是否恰当? 夜宇珹再度提议:就告诉他们,你染了风寒。 季澜眼眸转了转,道:那万一以后他们谁生了病,都要你当免费人力怎么办? 夜宇珹扬眉:你觉得这有可能? 那些人大概能预见,自己即将被一掌拍入海的画面。 季澜想像了下,忍不住笑道:你平时怎么不亲切点? 夜宇珹垂头,将额抵着他,低声道:看对谁。而且上回有人不让我回霜雪门,说会吓跑雪貂。 季澜望着近在眼前的英挺眉眼,道:让你收收身上气场又不肯,万一他们翻肚装死,还得一个个哄。 夜宇珹弯唇:不收就不让我过去? 季澜想了想,道:你在夜焰宫寝殿外多种几棵枫林,也许我就答应了。 夜宇珹环着他腰:待我回宫,便让人种上一整院,天天带你去林里赏枫。 季澜绽出淡雅笑靥,那我考虑考虑。 夜宇珹指尖摸着季澜唇边,忽地扬眉道:方才说那群雪貂装死,还得要人哄? 季澜应首:我听凉凉说,门中有几只特别喜欢在人身边打转,只要他们缠上哪个弟子,若弟子们不理会,雪貂们便会倒在地上不动。 倒在地上不动?夜宇珹问。 对,就是装死。季澜回道。 这样你便要抱他们? 总不能一直不理。 行,本座这就效仿。 你别闹。季澜刹那间失笑,心底却是发悸满胀。 既然魔头讨抱,他这读书人,就大肚的答应了! 夜宇珹将他捞近,低头在唇上啄了一吻,见眼前那双淡眸睁圆,便弯唇道:你喝完房里的茶了,可我没有。 所以得找水源。 季澜闻言,眼睫不禁颤了下。 亲亲什么的!令人措手不及! 有种就先打个招呼! 于是下一瞬,夜宇珹连舌尖都探进来了。吮着他的不放。 床脚雪松鼠发出吱喳一声。 本雪毛,又要回被赶回地上了吗! 愤!怒!的!吱! -- -- 莫仙岛上,阳光灿烂的午时。 大船上的众人已如约而至,莫仙岛的议事代表们也已全数到达,一群年轻人坐在其他小桌,也想跟着参与讨论。 然而最大的圆桌边,其中两个大位是空着的。 何凉凉:师父那头怎么了?怎么会还未下船? 阮绊棠:仙尊刚回船上,兴许是感觉安稳,便一次睡个尽兴。 何凉凉有些不可置信,可仍是道:那我去敲门吧。 安赐却阻止了他起身的架式,道:仙尊应该不是在睡觉,我们坐着等待便可。 安爻也道:嗯,你师父应该不用多久就会来了。 池缎:倘若仙尊有些不舒服的话,我这有药膏,可以送过去。 这话一出,身侧安爻立即浅瞪了他一眼。 大伙儿猜测之际,两道身影终于到达大院里。 何凉凉见季澜走的缓慢,焦心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昨日找到人时看起来一切无恙,怎么今日就脚步发虚了呢! 季澜朝他道:没事,凉凉放心。 然后极为缓慢的,踏步入座。 夜宇珹入位于他身侧,直接扶上他后腰,用刚好的力道轻按。 池缎眸中闪过了解,道:我那儿有药,你们需要吗? 这药没说是什么药,只见季澜面色冷静,没有回答,夜宇珹便道:嗯,多拿些。 何凉凉眉头一蹙,又问:什么药?师父生病了吗? 季澜这回立即开口:是跌打损伤膏。 可作为一个极为关心师父的好徒儿,何凉凉自然是持续追问:跌了哪?伤了哪? 季澜: 跌到床榻上。 说伤非伤。 不是,此刻大庭广众下! 呜。 池缎朝夜宇珹道:了解,待会儿议事完,药便送达。 低懒的嗓音道:嗯。 季澜默默朝他看了眼。 不管哪种药,都不许你用了! 夜宇珹弯起唇角回应。 本座今晚就都用上。 于是待季澜慢慢把头转回时,动作间,耳尖已是愈发绯红。 何凉凉一脸困惑。 安爻咳了咳:先议事吧!要说家常话,等回船上再说。 大桌另一侧的莫景,见季澜与夜宇珹不时的小互动,面色似笑非笑。 莫砚见小聊结束,便举起杯,以莫仙岛大家长的口吻道:这次属于正式的用膳,此刻众人齐聚莫仙岛议事,便是岛上盛事,多年以来,我们早已和外界断了联系,怎么能想到,终有一日,还能与仙门中人相会,莫砚在此代表莫仙岛众人,欢迎各位的到来。 接着桌面众人便将杯中淡茶一饮而尽。 池缎首先发声:昨日双悦已大致和我们说过岛上状况,不知砚叔与岛上居民有没有意,与我们到虫烟潭境中闯闯。 莫景:你确定我们能出岛吗?虽说我们还不知你们的船只是如何进来的,可这结界花一向只进不出,进的来,也未必出的去。 夜宇珹却开口:既然有办法进岛,就有办法出岛。 莫景将目光移望向他,对方身量结实高大,连坐着都能明显看出,面貌虽英挺,却不难察觉出眉宇间的冷厉。 可只要与季澜说话时,那一身的森冷便会自动消失殆尽。 莫砚:你们是怎么找到莫仙岛的? 安赐解释道:半个月前我们在黑洋上遇到一条巨水蟒妖,这条蟒曾食用过结界红花,最终蟒头被宫主斩了下来,如今正放在船上。蛇瞳却一直未阖,宫主说这条蛇能指引仙尊与双悦的位置。果不其然,十几天后,便找到这里。 莫景终于展现出讶异,又道:找到之后呢?如何进岛? 池缎一个击掌:这还不简单,宇珹把碎霜唤出,注入八分灵力一挥,这岛的结界便有了空隙,我们其余人再联合注灵于那裂缝,将其破开便可。 莫砚震惊道:就凭一把灵剑?方能将结界破坏? 池缎点头:就是这样。 总归是碎霜感应到主人的心情,那股翻天覆地也要找到季澜的模样,在斩破结界当下,便是人剑合一,而夜宇珹金丹修为极为强盛,这一斩,岛上结界便出现了裂隙。池缎与安赐莫潇等人,再一并注灵,将裂开的地方破开。 莫砚仍是惊诧,朝着夜宇珹道:你的修为肯定凌驾众仙门之上,我本身属莫仙岛上灵力最丰厚之人,可即便我将十成灵力注入于聚灵铁石,都开不了这结界,没想到你竟然能将其打破! 池缎口吻轻松道:没什么,倘若仙尊再消失一次,宇珹毁了半个虫烟都不是问题。 莫砚的目光霎时间移向季澜。 对方一脸冷静。 桌面下。 季澜的手指被握在另一人手中。从刚才议事开始,夜宇珹便摸着他五指把玩,轻捏着每一节指节,带茧的指腹还不时挠他手心。 只是池缎那番宛若玩笑的话语,仍是能让他感觉得出,过去一个多月夜宇珹满潭境寻他的焦急。 季澜便回勾住对方指尖。 眼下,我就在这呢。 夜宇珹随即牢牢地回牵住他。 下回就把你和雪松鼠绑榻上,哪儿都不能去。 于是季澜一个偏头,便望见一抹懒洋洋的弧度。 又!又说情话! 本读书人!再度猝不及防! 桌旁的莫潇,表情慎重地开口:砚叔,大船上的空房还有许多,我们也期盼莫仙岛的人能与我们共乘,一同寻找出潭境的办法。 莫砚思考了一阵,道:我自然是想出去的,可莫仙岛的部分居民,已对这小岛产生依恋,不一定想离开。 言下之意,外头环境险恶,处于未知的恐惧,令他们更是不愿撤离。 昨日莫潇等人回船上后,莫仙岛也开了个临时的会议,当场便分为两派。一派支持上船出岛,另一派则坚持留在原处,至少图个安全。 阮绊棠蹙起眉心:砚叔不多考虑一下?难道真有人愿意永远待在同一处地方? 莫潇心急说道:可永远留在莫仙岛上,毕竟不是办法,为何不放手一搏,寻找突破口!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双悦知晓他的著急,便拍了拍他胳臂,示意别紧张。 季澜朝着莫砚,说道:砚叔,当初你们进到小岛,也曾认为再也出不去,可如今我们的船舰却破界而入,代表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倘若你们能一同上船,大家齐心协力,指不定便能找到出潭境的办法,砚叔曾说,最遗憾的便是无法再看到外头的花花世界,如今不是没有生机,而是需要我们一起寻找。 话落之后,全场便陷入静默。 桌底下,他手指又被轻捏数次。 伴随夜宇珹懒散的笑靥。 原来本座的媳妇儿这么会说话。 季澜脸色淡定。回捏三下。 谁是媳妇儿!注意你的用词! 分明是夜焰宫入赘到霜雪门! 夜宇珹唇角的弯痕,顿时更加扬起。 好一会儿,莫砚才又开口:仙尊这话说的动听,今晚我便再次招集全岛,看看大家意见。 季澜展颜,说道:多谢砚叔。 池缎拍了拍掌,蓦地话题一转:对了,砚叔你是否有雨季一来便头晕的毛病? 莫砚一愣:你怎么知道? 何凉凉立即抢话:他是神医。 莫砚露出佩服神色,没想到此趟上岛之人,全是深藏不漏,不但有修为盖世的,还有神医! 他转头,朝桌边的阮绊棠道:也有豪爽的门主。 阮绊棠闻言便朝他举杯,以干酒的姿势,直接将杯中淡茶饮尽。 莫砚接着向对侧的某一青年说道:你也是仙门中的厉害人物之一吧。 花青冥摇摇头,道:小辈是花令门的后代,门中善用仙术仙符,在道上立基已久。可就在一年前,花令门被尽数灭门,只剩小辈一人独自留在世上。 这话说的简略,可句句扎心。 莫景皱眉道:屠了整个仙门?那你报仇了吗? 灭家灭门,一生之恨,不会不报。 倘若未报,则是时候未到。 花青冥手握成拳,道:尚未,可对方就在这潭境之中。故不论出不出的了潭境,我皆愿意舍身,报仇雪恨! 莫景眉头更加松不开:在潭境里?你指的莫非是 鬼尊。 花青冥替他说了接下来的话。 桌上原本逐渐欢乐的气氛,一时间又沉静下来。 半晌后,莫砚便沉重道:鬼尊与赤婪害人无数,万万没想到即使身在潭境,仍是有办法到外头继续残害其他仙门。 所以我至今仍不知晓,你们既然已知能出岛,为何不出?难道真以为鬼尊永远不会发现你们,不会找上来吗?莫仙岛虽有结界,可今日能破,来日未必不能。花青冥口吻直接。 小桌旁一群莫仙岛年轻人闻言,纷纷陷入沉思。 似乎全被花青冥这番惊人之语给点悟。 眼下,这座小岛看来安全,可昨日结界首次被攻破,不正也说明岛上并非完全无危险? 恍惚间,莫砚也仿佛,再度回到被掳进虫烟潭境的当日,入眼的,是整片阴暗潮湿的黑洋,与世隔离的环境,与永远出不得潭境的黑暗。 莫砚一直不老的脸面,瞬间宛若苍老好几岁,沉声道:这位青年说的很有道理,我明日必定会给诸位一个答覆。 莫景直接道:我愿意出岛。若能出去,为何不出。 双悦望了他一眼,道:你们今晚好好表决一下吧,别弄的岛内不和,还是要依大家的意见为主。 他并不希望,莫仙岛上和乐融融的气氛就此消散。 夜宇珹朝着莫砚,道:船舰明日便离开。 明显表示着,这岛上的人出不出去,他不关心。且既已找到失踪的两人,大船便要启程。 莫砚看出他雷厉风行的作风,点头表示了解。 当日傍晚,待季澜一航人回至船上,莫仙岛便是所有人群聚,众议出岛一事,气氛难得沉重。 深幕夜色下。 一艘偌大的船只就停靠在滩边。 里头却不如莫仙岛的沉重气氛,而是热闹非凡。 甲板上头。 何凉凉抓着一片软布,道:师父,雪松鼠需不需要个窝?我在船舱里找到一些布料,也许能做出来。 安爻望了眼他手里的破布,一脸荒唐道:你要是真搞出一个乞丐窝,雪松鼠肯定追着你咬。 池缎也瞧见了那块布,非常认同这说法。 季澜失笑道:他跟我们睡床榻上就行了,凉凉不必多忙。 池缎立即抓住重点:哦?跟你们睡。 季澜瞬间淡定,望向天边。 远方那颗星星,真美。 安赐面不改色道:宫主,是否需要将床加宽? 夜宇珹勾着笑,看向季澜:你觉得有需要? 季澜持续望天。 第二颗星星,也!很!美! 这无声的呐喊已是咬牙。 夜宇珹扬着弧度,朝安赐道:不必加宽。 池缎用讨教的语气,道:可这床板确实不大,你们不难睡吗?还是宇珹你教教我,什么睡姿较好? 何凉凉闻言,不禁调侃道:看来安爻睡姿很差,时常把神医挤下床。 安爻:你住嘴!老子睡姿好的很! 池缎赶紧打圆场:是我睡姿差! 其实,他俩睡姿都不差。 就是有些时候,动静较大。 故他不相信夜宇珹这种张狂之人,能不嫌弃这床板! 夜宇珹只道:有别的地方。 口吻闲散。 池缎一脸受教。 季澜持续看星星。这回安爻一起加入了。 待众人散会,各自回房后。 雪松鼠立即跳至季澜肩上讨摸,鼓胀的脸颊看上去讨喜可爱,与季澜在一起,就像一大一小的雪松鼠。 季澜绽着笑靥,往那白色毛茸茸的脑袋抚去。 忽地整个人便环着抱起,雪松鼠跟着晃了一大下,差点掉下肩,只能揪着季澜衣摆,勉强缩在他肩颈处。 季澜朝近在咫尺的英挺脸面道:池缎刚刚偷拿给你什么? 夜宇珹唇脚一弯:你猜。 然后将人放上榻。 季澜镇定道:不管是什么,今晚都不许用! 夜宇珹低笑道:你确定? 不用药膏,也有别种办法。 季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发红道:都不许! 夜宇珹亲上他,唇舌浅啄一阵,直到季澜往后仰躺到枕被上,已是气息不稳,眼眸半阖。望着对方将黑袍卸下,扔至床角,满身的结实也展露在眼前。 夜宇珹扯开他身上雪袍,额抵着他额,道:不准不许,反正全是本座的。 怀中人,全身上下每一处,每个眼神,每一抹笑靥。 都属他的。 季澜缓缓地伸出手臂,环住夜宇珹脖颈,最后轻轻说了句话,下一瞬,便再度被吻上。 雪松鼠见榻上动静渐大,便往外跳到地板上,整团背影哀怨,默默地窝在地板的衣袍上头。 这件衣服还是刚刚被扔下的。 本白毛的命运,十分哀戚! 雪松鼠缩成团,气愤的打算入睡,怎知半刻钟后,一抹空瓷罐落地的清脆声,倏地将他给吵醒! 毛茸茸的身躯一抖,吓得睁眼! 岂料这一回,却不是这晚唯一一次被吵醒。 整个半夜,一共响了好几声,直至蜀光乍现之际,地板上已躺了四个空至渐底的小磁罐。 里头膏药已是一匙未留。 雪松鼠:吱吱吱吱! 非常愤怒! 清晨过后,莫仙岛的日头再度完整升起。 大船上,众人集合于甲板,打算去找莫砚问问最后结果。 何凉凉见夜宇珹单独过来,便揉着眼,问:师父呢? 夜宇珹面上无半丝倦意,只道:睡了。 池缎手里一个包子,是前些日子,其余分配到灶房工作的仙门第子所包,他正拿着包子递到安爻嘴边,听见这问话,顿时撇头,朝夜宇珹道:你睡了吗? 对方懒散弯唇。 池缎用了若指掌的语气道:果然,果然。 不出所料,整夜没睡。 第62章 何凉凉一脸疑惑, 什么睡不睡?到底师父是现在睡了,还是昨晚没睡? 夜宇珹挑眉:都是。 池缎摆摆手:懂了懂了,瓷罐那啥的, 我改日多拿点给你。 夜宇珹却道:就今晚拿。 池缎惊诧的睁大眼,今晚!?你你确定仙、仙尊他身体没问题? 夜宇珹:本座自会照顾。 清晨季澜睡下后,他仍未阖眼,手掌放在对方腰背后头揉按了一个时辰。 一旁池缎仍处在震惊的情绪中, 等等!你该不会都用完了? 夜宇珹:嗯。 池缎: 何凉凉目光在他俩身上移来移去, 仍是不明白话里的主题是何东西。 此刻,莫仙岛上。 莫砚与莫景就站在滩边,等着船上众人下船。 莫砚朝身边年轻人道:阿景,思考一夜后, 你仍是决定未变? 莫景坚定地应首。 莫砚欣慰看着他, 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 一刻钟后, 两边人马终于再度会合。 这回并未进到大院, 而是直接在滩边谈话。 莫砚迎上前, 还未开口表明最终决定,池缎便道:行囊都准备好了吧? 莫砚一个怔愣,道:神医怎么知晓, 我们决意出岛? 池缎一副高深模样, 我昨日看星空卜卦的。 其实是一炷香前, 夜宇珹说了句:两个时辰后开船, 让他们别浪费时间。 这意思, 指的是叫莫仙岛的居民打包快一点,既要上船,就别拖拉。 于是在场所有人立刻便明了了,莫砚肯定会上船。 浅滩上。 莫砚闻言, 也明白眼前大家皆并非拖泥带水之人,尤其是那道高大的黑袍身影。 他迅速道:行囊已打包好,可有部分的人仍是想留在岛上,不会与我们上船。 池缎点头:那就快点吧,待会儿就开船了。 此刻季澜仍在房间睡觉,夜宇珹肯定也不想在这沙滩上待多久。 安爻道:砚叔,上船前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直说无妨。 莫砚摇头:我们从简便可,希望此一出岛,能寻到破解潭境的方法。 莫潇牵着双悦站在一旁,感动道:一定可以的! 双悦面上也跟着展笑,和他对视。 一时间,气氛充满温馨。 莫景忽地道:仙尊今日不下船? 池缎颔首:还在房里休息。 莫景瞧他身后忘了眼,又道:所以他说完话就走? 他指的是夜宇珹。 刚刚池缎说完第一句话行囊什么的,对方转身便回船上。 池缎:对。 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 莫砚应首:还请神医替我们感谢船上所有仙门,愿意多等我们半天。 池缎大方展笑:没什么,大家同在潭境中,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不论风雨,都得齐心协力。 安赐:不如我和神医一同去岛上帮忙收拾吧,这样能快些。 何凉凉:那我和安爻便回船上,把空出的房间稍作点数,简单分配。 安赐向他点头,摸了下何凉凉颈侧小痣。大家便原地解散,分头张罗去。 大船上。 船舱第一间的房里。 季澜一睁眼,便看见榻边人影。 有些惊讶道:你没去议事吗? 原本温煦清朗的嗓音,现下已是微微声沙,盖在棉被下的身躯,布满痕迹。 夜宇珹将他额际的发丝勾至耳后,道:方才下过船了。 总之废话少说,不必再议。 上不上船,不过一句话。 想留岛上等死,他也无所谓。 季澜眨了眨眼:该不会你一句话都没说,就又上来了? 夜宇珹:嗯。 季澜蓦地失笑,可也清楚夜宇珹不愿在外久留的原因。 削瘦的胳膊从棉被中探出,想撑坐起身,夜宇珹瞬间即伸臂过去,直接要将人捞起,怎知季澜却忽地拽住他肩头,力道轻微。 而夜宇珹分明是强风来袭也撼动不了的结实身驱,却顺着季澜那抹不大的力气,往前倾身。 季澜就这样半阖着眼,轻轻地啄了下他唇角,可不过一下子,身子便撑不住力,往后又要躺下。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还未落到床面之际,整个人猛地被环抱起身。 夜宇珹将人圈在怀间,低低说道:有人不想休息了? 浅淡一吻,情意却是重重缠绕两人。 季澜眼角有些绯红,只道:你先转头看看雪松鼠,他又在瞪你了。 夜宇珹一瞥眼,果然望见一张气鼓鼓的松鼠脸。 原本就圆嘟嘟的颊面,此刻更仿佛塞满了果子那般,肥嘟嘟的鼓起。 谁不想休息! 本松鼠!要休息! 季澜读出那团白毛的心思,不禁朝夜宇珹笑道:你待会儿就要被雪松鼠赶出去了。 或者蝙蝠和松鼠原地打一架,他观战。 夜宇珹面不改色道:待他睡了,本座再回来便成。 季澜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会将他拎起来扔出去。 夜宇珹蓦地弯唇:行,这可是你说的。 季澜随即睁圆了眼。 又套我话! 摔。 屋内顿时响起低笑,以及季澜忿忿地推开某人,准备埋首回棉被,却被拦腰抱回的声响。 榻上玩闹了好一会儿后,夜宇珹重重亲了那发红的面颊,将人用棉被裹好,道:再睡一下,下午莫仙岛的人就会上船。 两方要交流的讯息不少,尤其是莫砚,应该还记得更多潭境里的事情,他知晓,季澜肯定想亲自到场。 季澜朝他点底头,轻轻打了个呵欠,抱着被子,艰难的翻身入睡,此刻他身体仍是发.软。 然而才刚调整好姿势,腰后立刻附上一双手掌,力道恰好的揉按。 季澜安心地阖起眼,在那适中的力气之下,不一会儿便又沉入梦乡。 背后大手却没有撤离,一直贴在他腰上,以稳定的频率,轻柔的按摩。 -- -- 几近夕阳西下的时辰,莫仙岛的人终于整装完毕上船。 这回轮到其他仙门的弟子合力做晚膳,莫景也主动提出帮忙。 其余人便随意地坐在甲板上,一面望着大船驶离小岛。 莫砚看着自己居住百年的岛屿,渐渐消失在眼前,有些发怔,可心底又隐隐期盼,此趟能够离开虫烟潭境。 一旁安爻了然地拍了拍他肩。 莫砚这才收住心神,朝他点头示意。 池缎见重要人物都到齐了,便道:出岛之后,我们先顺着黑洋水流,看下一地点会是哪里。 何凉凉面色忧虑:如今我们进入虫烟已过了一段时间,已是愈发深入,就怕就怕随时会碰见鬼尊? 池缎沉默了会儿,道:只能全力以赴了,倘若他仍在潭境中,自然会对上的。 众人闻言,心绪皆有些凝重。 季澜便道:砚叔之前曾说过,鬼尊不只有一人,最早以前,是两个人,不知砚叔还记得多少,能再将这事说得清楚些吗? 当时只有他和双悦在场,昨天上船后又来不及将此事告知其他人。 安爻惊诧道: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难道修魔还带组团? 莫砚眼神望着天空,悠悠说道:当年鬼尊名号未出,修魔一事却是惊动各道,我还有印象,那两个人是形影不离,可谁也不敢说,究竟是他们一起约定修魔,还是一人拖着另一人坠入魔道,只知晓其中一个面貌损毁,便是修魔者入魔的下场,且在他们隐世一段时间后,再次出现便只剩单人身影。也许两人早已分崩离析,另一人命丧手下。 其实这一段早在莫仙岛的大院里便已提过,可船上大部分人仍是不知,他便说得详细些。 花青冥想起灭门之仇,表情可谓差劲,问道:赤婪可是鬼尊二人中的一个? 大伙儿又纷纷望向莫砚,等着答覆。 如今身在与外界隔绝的虫烟潭境,那层层覆盖的古老故事,也看似错综复杂。 莫砚叹了口气,道:并非如此。他和鬼尊二人最初并不相识,我记忆极深,当年在鬼尊名号响彻全仙门之时,大家是听了这名号便急着闪躲,就怕和魔修扯上关系,可众人之中,总是有一两个心思特别拐弯的,急着凑上前示好,赤婪便是这种人。接着就是大家听见风声,说鬼尊收了个手下,替他在道上收集各项修魔古册和灵器。 何凉凉听到这里,不禁发问:可既然他们实力如此坚强,最后为何又选择隐匿于虫烟之中? 莫砚:大家皆猜测,是鬼尊赤屠毁容之后,身躯跟着受损,故才需进入虫烟修复,也因潭境里的气息非常适合。 池缎:看来赤婪这几年不断从潭境中出来,兴许也是这原因,为了替他主人恢复身体,而鬼尊负伤无法出潭,便只能依靠手下了。 莫砚皱眉道:赤婪曾经去过哪些地方? 池缎:目前已知的,除了青冥所在的花令门,还有有 他这话说到一半,蓦地有些不确定的瞟往夜宇珹和季澜的方向。 那懒散的高大身影,替他接了下面的话,还有霜雪门所在的城,赤婪在那里杀了霜雪门一干弟子。 这话一落,除了夜焰宫以外,其余人皆是面露惊愕。 只因对方寥寥两句话,便是惊动全仙门的雪地屠杀一事。 阮绊棠:可我们大家一直以为 话刚出口一半,她也蓦地愣住。 都以为霜雪门弟子是命丧宇珹之手。池缎了然道,可这也不奇怪,毕竟当时相信赤屠赤婪还活的的人,实为少数。 沉默已久的花青冥终于开口:魔尊可是早就知道,雪地屠杀一事,属赤婪所做? 夜宇珹一身懒散地颔首。 于是甲板上整群人再度陷入沉默。 一会儿后,阮绊棠疑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上回的誉仙大会,我听说仙门茶会里有人谈及此事,说是魔尊与仙尊的冲突开端。可我见仙尊此刻脸色并无讶异,莫非是早已知晓实情? 她顿了顿,又道:那为何夜焰宫还要将你掳回去,为何道上又盛传两尊不合? 季澜顿时一噎。 小姐姐逻辑可真好。 简略来说,也就是本读书人为穿书夺舍者。 剩下的妳自个儿去问原主吧。 阮绊棠见季澜一脸淡然,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将疑问的眼神投往夜宇珹。 对方显然也懒得理她。 一会儿后,池缎终于忍不住道:阮门主一直望着我,是何用意? 他看出来了,对方视线轮流在他们几人身上扫来扫去,极于求解。 阮绊棠直接道:神医与夜焰宫貌似交情不错,也许能解答。 于是池缎重咳两声,在其他人引颈期盼下,说道:宇珹和仙尊一向喜欢打打闹闹,约莫在外人眼里看来,便是仇家互咬。 阮绊棠不禁发出一问:可我听说,当时在叱骨谷,两尊曾开打过一场,而后仙尊才被掳被带回夜焰宫。 池缎:就是好友间的正常过招,没事。 阮绊棠:后来又听说,在雪髯城的半蝶教上,魔尊打了仙尊一鞭子,伤势严重,伤疤至今仍未完全复原。 池缎:过招期间总会造成一些无法预料的事,纯属意外。 这回连双悦都加入疑问:也曾听闻,魔尊让仙尊住在寝殿里,是为羞辱霜雪门。 池缎:三五好友晚上想叙旧,同个房间方便些。 莫潇仿佛不嫌事大,一并提问道:据说仙尊在夜焰宫中曾试着多次出逃,却从未成功。 池缎: 本神医解释不下去了! 于是他用力偏头,看向两个当事者。 发觉季澜正望着远方海面,神色飘渺淡定。只差手上没拿一本仙书。 夜宇珹则好整以暇,仿佛大家在谈的不是他俩。 池缎:唉,只能学爻儿了。 老子不想说了! 左闪右避,不过是因为季澜摔床一事,与之后的各种转变,他不想随意告诉外人。 这实属夜焰宫与霜雪门的私事。 其实也就是面前这两人的私事。 大家见池缎也止住,不再回应,又将目光慢慢转向。 何凉凉立即摆手:别问我。 安赐则干脆说道 :宫主与仙尊就在这,我们自然不能逾矩谈论。 安爻用力点头。 众人这才十分不甘愿地放弃。 季澜眼眸转了圈,见审问终于告一段落,便道:方才大家提到的赤婪,如今替鬼尊跑进跑出办事,他的修为程度如何? 莫砚:虽不如他主人,可毕竟同为魔修,其他正道仙门自是无法抵挡,当时将莫家人掳进潭境的便是他,想来也是因为鬼尊无法亲自出马。 池缎:掳你们进虫烟,是为了聚灵铁石吧。 莫砚应首:当时赤婪将我们掳进虫烟,当下便逼莫家人制作出聚灵铁石,看的出是急需使用,我直接便拒绝。他盛怒之下,表示让我们再多活一天,说若是不配合,便要将在场的莫家人一个个剁碎,扔进黑洋。 何凉凉闻言,随即瞪大眼,说道:这般残忍!? 莫砚叹了一声:修魔者能有多少慈悲之心,只是我们抵死不从,就这般枯坐着。扔海就扔海,要莫家人做出这般营和魔修之事,是万万不可能。 夜宇珹蓦地说道:即使你们不做,也不会死。 莫砚一愣,此话怎么说? 夜宇珹:赤婪带你们入虫烟,便是对聚灵之器誓在必得,既然只有莫家芜石门懂得制作,便不可能将你们赶尽杀绝。 莫砚霎时间露出顿悟表情。 他从未想过这么多。只抱持着必死的决心。 何凉凉不解道:可既然被带进了虫烟,你们最后又是如何从赤婪眼皮子下逃出,进而找到莫仙岛的呢? 莫砚:当时赤婪用于困住我们的恶咒,不知为何给解了,兴许是他疏漏,我们便趁机逃出,可那是处布满浓雾的海岛,当时哪儿也去不了,无计可施下,我意外在滩边看见一大丛红如鲜血的花群。 安爻顿时反应过来:该不会就是结界花? 莫砚点头:那红花就长在水和沙土中间的地带,与一旁的任何景物皆是不搭,我们一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而后便被传送至莫仙岛。 季澜也终于领悟:所以莫景当时说的,因为契机而找到岛屿,便是结界花。 莫砚:莫仙岛上也有红花生长,只是在地势较高的隐密地方。故我们猜测,应是外头某些小岛都有长,可一直未能证实。直到第一个被冲至岛上的青年,说他是见了红花后被冲上岸的,我们这才确信。 池缎对他话中的青年有些疑问,正想开口,便听见一声声沙哑的咳嗽。 转头过去,船舱出口站着柳卿的身影。 单薄的身躯正披着外袍,面色苍白,看起来即是染了重度风寒,身子极为不舒服的模样。 双悦:小卿你怎么出来了,倘若身体不适,就好好待在房里休息,有议到的重要之事,待风寒好后我再转述给你便成。 柳卿却摇摇头,一面步近大家。 我既然睡醒了,便过来一起参与,不知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内容? 安爻:错过的等会儿便跟你说,眼下正谈到多年前意外闯入莫仙岛的青年。 柳卿神情未变,又咳了几声,这才就着甲板空位坐下,示意大家不必管他,继续议事。 双悦见他面色白如蜡纸,看起来病恹恹的,便提醒他将外袍拉紧。 而后突地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我听安爻说,你们在黑洋上层杀了一头巨蟒,还将蟒头带上船了,可我怎么没有瞧见?是放去哪儿了? 何凉凉只道:你现在坐的,便是巨水蟒妖原本摆放的位置。 双悦一惊,差点弹跳起身。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池缎哈哈大笑道:放心,所有痕迹我们都已处理完毕,眼下甲板比碗盘都洁净,且蟒头早让宇珹扔回海里了。 季澜听池缎形容的宛如丢纸一样轻松,便朝身侧人道:怎么扔的? 夜宇珹弯唇道:待会回房间表演给你看。 季澜:! 不许你把我丢上榻! 对侧,阮绊棠望着他俩的互动,貌似又要忍不住发问。 池缎立即手掌拍地,从甲板上跃起身,大喊道:什么味道这么香!看来饭菜都烧好了。 阮绊棠随即扬起柳眉,转向安爻:其实我是想问右护法,最近房间多睡了个人,被褥可够? 池缎瞬间又坐回原地:多谢阮门主关心,我与爻儿一切都好,倘若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开口。 他十分乐意解答自己跟安爻的关系。 阮绊棠却道:没了。 池缎: 那前面为何废话那么多。 别以为你是姑娘家,本神医就不敢出手。 安爻见状,立即展现身为护法的镇定,迅速回道:多谢阮门主,另外一人睡的是地板,不用棉被。 季澜听着这对谈,又见池缎神色故作悲伤,不禁失笑。 放松谈话之余,船舱也陆陆续续传来饭菜飘香。莫景与其余仙门已将晚膳备好。 此时莫仙岛的最后一抹影子,已消失在黑洋雾气中, 大船再度回到深不见底的黑洋上,顺流而行。 半刻钟后,船舱最大的厅室里。 大伙儿已手拿筷匙,互相抢菜。 安爻与何凉正互相争夺着腊肉,分明两人碗中各自有池缎与安赐递来的菜,二人却视而不见,顾着争肉。 何凉凉骂道:你不如跳海去找那只蛇蟒,包你有吃不完的蛇肉! 安爻回骂:老子看起来是会吃蛇肉的人吗!你如果没有脑袋,不如吃吃蛇脑,以脑补脑。 何凉凉被他这么一说,巨蟒鲜血淋漓的断头画面,立刻又浮上脑海,差点呕出来。 莫潇大笑道:你俩就顾着抢,其他菜都要被吃完了。 安赐立即道:莫兄放心,我有留知雪的份。 池缎也道:有我在,爻儿定不会饿着。 双悦一面嚼着米饭,道:这船上的伙食确实不错,若说虫烟里头的唯一优点,大概就是食物放久不毁。 人也是历久不衰,只是未必是好事。 季澜吃着身侧人夹进碗内的东西,笑问道:船上所有仙门都轮过灶房工作了吗? 阮绊棠首先点头:进莫仙岛之前的几天,是阮堂门负责,这回是最后一个仙门,改日便换夜焰宫了。 桌面顿时一片安静。 安爻与何凉凉也于刹那间停止抢食。 季澜:小姐姐,妳說话可真大胆。 竟然要魔头进灶房! 池缎不确定的问道:阮门主说的可是我们? 阮绊棠:不然是谁? 安爻:我负责舀米! 何凉凉也急着道:我洗米! 安赐果断地说:我烧水吧。 池缎怀疑道:你们确定要让我切菜? 季澜:! ! 他看出来了!大家都想把最难的煎鱼跟热炒扔出来。 于是季澜镇定说道:待进了灶房再分配工作吧。 莫潇有些惊悚。 无法想像这群人做出的吃食会是什么样子。 莫砚则是含笑望着这群年轻人,在他上船以前,总以为面对虫烟险境,这艘船内的气氛定是凝重黑暗。岂料上船之后,却发现与想像中是天差地远,这里的所有人,全是以平常心交谈,仿佛未将虫烟的险恶放在心底。 在整大群人嘻嘻闹闹之下,晚膳时间也过得特别快。 菜盘全数清空后,饱肚的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憩。 安爻与何凉凉早已替莫仙岛的人,安排了数量正好的房间,一一带他们过去下榻。 另一头。 季澜刚踏进房,便听见身后门扉关起的声响。 正要转头之际,整个人便被凌空抱起。夜宇珹胳膊拖住他臀下,轻松地将人放到中间的桌面上。 季澜弯起眼眸,全身放松的坐在上头,望向眼前英挺的面容,笑笑道:怎么了? 第63章 季澜才刚说完话, 雪松鼠便冲过来桌边,往椅子上用力一跃,直接跳到他怀里。 圆成毛球的背影正瑟瑟发抖。 季澜顺势捧起他, 失笑道:你也是,怎么啦? 雪松鼠十分委屈地朝他吱了一声。 夜宇珹听出那可怜巴巴的声调,顿时挑眉,朝那团白毛道:想睡榻上也行, 你若抓得紧没掉下去, 便随你。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团毛正在卖惨。 季澜有些面红:你你动作小点也行,他便能待在床角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量已是逐渐转小。 夜宇珹却直接回道:办不到。 说完又突然弯唇, 略带邪气, 道:不如床让给他。 季澜一愣:那我们睡哪? 窗边桌边墙边, 弄完了再上榻。夜宇珹蓦地咬了下他唇瓣。 季澜这回连颊面都染红了:你别闹。 站着什么的, 他这读书人没有力气! 夜宇珹仿佛看出他的心思, 扬笑道:我抱着你就成。 季澜面红之际,眼前人的俊脸又离的极近,他无法招架与闪躲, 最后干脆忿忿地往夜宇珹唇上用力啄了下。 以示抗议! 低笑的嗓音却道:抗议无效。 季澜的唇在下一瞬便被堵住, 腰带也让对方长指扯松。 窗外海浪声不断, 黑洋又开始起涨势, 温度比白日冷寒不知多少, 潭境的寒风不断在水面上咆啸,似乎在某一瞬间,便能将人卷至幽深海底。 房内,却是暖意十足, 炭盆散发着热人温度。 正中央的桌子处,季澜半阖着眸,躺于上头,身上已是未着寸缕,背下垫的是墨黑缎袍,让他不被坚硬的桌面硌到。 夜宇珹站在他双腿间,低下身吮着他耳垂,海浪打着船身,分明大船坚固扎实,可季澜这一头,却是晃的厉害。 不知隔了多久,季澜才艰难说道:你别桌子会垮的 语调带着急喘,已是不稳。 夜宇珹将他整个人抱起,往放着炭盆的那面墙边走去,低哑道:说好今晚床榻让给雪松鼠的,说到做到。 季澜眼角带着红淤,双臂攀在对方结实的肩颈上,在夜宇珹话落之后,他背部也跟着靠上温暖的墙壁壁面。 不若这头的动静极大。 这回,雪松鼠窝在榻上一团被褥中,睡得极其安稳。 好不容易抢到了床! 即使房内有人胡闹,本毛! 依旧! 要与世隔绝的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这一觉还真的睡得挺饱。一直到曙光微微洒进房内,雪松鼠才被较高的那人拎到床角,将床榻让给另一道早已累晕过去的身影。 虫烟的险境,却丝毫不影响室内,缱绻静好。 -- -- 十日之后。 大船顺着浪,一路朝北行驶。 安赐一群人正坐在甲板,何凉凉正兴高采烈的说到霜雪门那群雪貂,说要是让他们看见雪松鼠一天到晚待在季澜肩上,肯定会吃醋。 谈话之间,安爻蓦地望见远方出现的一小块陆地。 立即站起身,喊道:是岛屿! 这是他们离开莫仙岛后,十日以来遇上的第一座岛。 令人振奋! 池缎:顺着靠岸吧,下去看看那里有什么,虫烟的小岛应该不少,可黑洋上却难遇到半个,兴许是整片海洋太大,岛和岛之间相隔甚远,这会儿好不容易遇上一个! 季澜往那方向张望了一会儿,只觉得除了莫仙岛外,其余的岛屿总给人一股阴森森的发怵感。 夜宇珹在他身侧,懒懒望了那岛一眼,目光便移回季澜身上,道:这回别分散走。 池缎听见这话,在旁用力点头:对对,不管这座岛多大,大家全走一起,万一又触了什么奇怪的结界,好歹是全部人都一起传送。 一个时辰后,船身便缓缓靠至滩边,一半的弟子留在船上,随时应变,其余的跟着下岸。 过了这些天,柳卿风寒也已半愈,坚持一同随行。 大伙儿越过一大片深灰砾滩,然而整座岛上静悄悄的,连空气都带着冷意,一点生物的气息都无。 所有人持续往小岛深处走,逐渐进入树林,地面散的全是枯枝乱叶,树群模样也十分怪异,许多枝干扭曲生长,不若外头晒光日照,直耸生长的大树。树皮更是斑驳,仿佛染上了什么毒夜般,东一块、西一块的剥落。 诡谲的氛围垄罩下,所有人皆小心防备着,愈是静谧,愈要心神警戒。 中途柳卿不小心咳了几声,听的出已尽力压低音量,可在静悄无声的林间,仍是回荡出些声响。 季澜关心的朝他问了几声,对方摆摆手,表示自己身体没问题。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有排低矮屋房映入眼帘,外观不如莫仙岛的砖瓦完好,生气勃勃,而是破旧凋零,一眼望去全是老旧,外墙上头沾着疑似泥沙的黑屑,看着便环境脏乱。 夜宇珹走在众人最前,直接以掌风挥开其中一扇门,那木门破旧的撑不起强劲掌风,直接便裂了数痕,貌似随时要塌掉。 而门口才刚大敞,一阵腐败气味瞬间飘散出,门外其余人几乎是刹那便捂住口鼻! 何凉凉惊道:天啊!这味道里头是有动物尸身吗? 安赐同样皱着眉,揽过何凉凉的肩,让他靠近自己一些。 池缎面不改色,只道:这味道不只腐败,还混了不少药草。 他是大夫,一闻见便能轻易分辨。 夜宇珹直接走了进去,入眼的,是一抹抹深绿药池。 然而却与菘儿谷的淡香药潭压根是天和地。这处的水质黏腻,发着诡异臭味,水面不时冒出小泡,仿佛沾上身后便再也洗不掉。 更惊悚的,是每个池子里,都坐了五六个人! 双悦望见的那刻,差点惊喊出声,莫潇也瞪大双眼。 莫砚与莫景则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 池中的人,动也不动,就这般静止在里头,胸膛甚至没有起伏感,全身布满恶心黏液。 季澜努力压下心头惊惧,道:这这是药人吗? 眼前这些不知还能不能称的上人类,一眼望去,他们脸上表情虽无痛苦,但也没有更多情绪,甚至季澜一群人走进房内,都没有丝毫反应。 夜宇珹打量着其中一池,道:大概是百年以前进入潭境的那群仙门。 何凉凉惊惧道:可为、为何他们会变成这样! 花青冥双眸剧颤,环视了房内一圈,眼内逐渐染充斥恨意,咬牙道:这堆不人不鬼的东西,定是鬼尊与赤婪所为!虫烟既是他们的地盘,也只有他们能办到! 柳卿在他身旁,表情没比他好多少,几乎是失神的盯着室内画面,貌似连花青冥放大声量的怒喊都没察觉。 池缎绕开众人,直接便步至药池边,仔细地端详起来。 安爻不禁蹙眉:你别太靠近了! 池缎抬眼朝他展笑,然后道:没事,就观察一下,看看这岛上有何玄机。 安赐:神医,这些人死了吗? 池缎目光专注,望着药人冒在水面上的躯体部份,半晌后才说:不算死也不算活。 阮绊棠捂着鼻子,柳眉紧蹙,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阮堂门中处处是清香,何曾有过如此腐败气味,她简直一刻都受不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池缎:倘若说死了,他们却能活动。倘若说活了,可药人却又没有自我意志。便是半死不活。 季澜:能恢复吗? 池缎直起身,摇了摇头:这些药池带毒,毒液缓慢入侵身体,已是去不掉,只能永远这样了。 花青冥怒道:鬼尊极其可恶!如此残害人命!他躲在这潭境里,弄这些东西究竟想做什么!? 他身侧的柳卿似乎恍惚,悠悠说道:药人无心志,意识又受了控制,便能轻易使唤。 夜宇珹闻言,目光蓦地望向他,开口道:所以若要在潭境各个角落试险,派这些药人便是最好不过。 柳卿没有回视,对着药池发呆,轻轻点头。 季澜道:这里的屋房这么多间,该不会每间都是药池? 池缎:当年进入潭境的仙门,人数至少上百,若说全被抓了过来,毫不意外。 莫砚看了室内惨象,以及那些曾和他相同,四肢健全的仙门,如今宛如活死人般,只能待在池子里,不禁心有余悸道:幸亏幸亏莫家人当年遇上契机,寻到了莫仙岛,有莫仙岛庇佑,方能逃过此劫! 安爻:砚叔曾说,是结界红花指引你们找到岛,也许这些仙门,就没有你们当时的运气。 门边,阮绊棠已是对着外头不断换气,道:这味道,我是真的要吐了,有什么事出来再说吧! 大伙儿随即跟着走出,继续选了几间矮房察看。 每回皆是一拍开门,便有浓重腐味传出。果不其然,里头也全是药池,每座池里的药人都是差不多数量。 一刻钟后,勘查告一段落。 季澜走到外头其中一棵枯树下,深呼吸吐气,道:这些东西,既是鬼尊所做出,要在潭境中试险。那他们要试的是什么? 夜宇珹直接道:寻找聚灵铁石。 季澜:是因为当初莫家人在眼皮子底下消迹,因而制作出药人,让他们在虫烟中各处寻找吗? 夜宇珹颔首。 柳卿站在他们不远处,神色苍白,不知是风寒余症,还是被这岛上画面给吓的,此刻已是精神不佳的靠在树边。 季澜:柳公子,倘若身体不适,便先上船休息吧。 他猜想,这些腐坏惨绿的东西,与巫傲的花花衣袍自然不能相比,看在柳卿眼里,定是特别冲击,无法适应。 柳卿听他关心语气,便偏过头来,一小会而后,蓦地轻声说道:这些药人并非鬼尊所制。是赤婪。 季澜瞬间蹙起眉:柳公子如何得知? 柳卿顺了口气,缓虎说道:方才我仔细看了药池里头,上头浮了些药草,有几样我曾在巫羽城外看过,虽忘了效用,可我知道,其中几样调在一起,便能从药变成毒。传闻鬼尊身躯有损,无法出潭,故这些东西,肯定是赤婪出潭境寻找回来所制。 夜宇珹却道:既是赤婪找的,如何能确定不是鬼尊所令。 柳卿一怔,貌似又出了神,没再答话。 池缎与安爻等人从不远处走来,道:那药池里,除了潭境外的各类药草,还有其他我曾见过的种类,有部分菘儿谷里也曾种植,只是药池过于混着,还得花时间一一厘清。 池缎话落后,便从袖摆中拿出一抹空的小药瓶,我用落叶盛了点药液装进,待回船上再仔细查看。 柳卿忽地虚弱问道:我们在这里要停留很久吗? 池缎:这座岛有鬼尊与赤婪的踪迹,自少得弄清楚,不能空手而回。 柳卿这才艰难的点头,脸色蜡白。 季澜则是抓紧时间回想,可《仙尊嗷嗷叫》对于虫烟的片段,惊觉原主找到大船与黑洋巨水蟒,都是书中曾描写的片段,可这令人发怵的药人岛,则是一字未提。 季澜想着想着,忽地诧异地发觉,似乎只要和鬼尊相关的所有事迹,皆是《仙尊嗷嗷叫》中没有的,包含结界花与莫仙岛,和誉仙大会上的花妖、后来的巫凤教,以及雪地屠杀。 所有和鬼尊赤屠连结到的人事物,从头至尾,不曾出现在《仙尊嗷嗷叫》里! 夜宇珹见季澜出了神,便揽过他腰侧,以眼神询问。 季澜朝他轻轻摇头:我没事,待会要不先聚集大伙儿,讨论关于药人岛的事。 夜宇珹:还得等池缎将药人池的成分研究出来。 安爻忍不住道:鬼尊为了这聚灵铁石,几乎翻遍全仙门,为的到底是什么?他不已经堕入魔修,这东西对他而言有何用处? 何凉凉猜测道:也许是帮助他修魔更上一阶?。 安爻皱眉道:可既然是为修魔,难不成全道上只有聚灵铁石能办到?所有仙门的仙器加起来也有数百种,为何执着于此? 此时莫潇和双悦正好双双走来树下,闻便道:我们莫家铁石,向来不做魔修所用,虽不知鬼尊得到后会如何改造,但这铁石的功用,一直是聚集丹灵,让石子饱含灵力,作为武器。 季澜:没有其他用处了吗? 莫潇摇头:传到我这一代,便是如此。不过,也许砚叔知晓其他用途,毕竟他为芜石门的先祖之一,兴许清楚更多。 众人谈话间,蓦地听见一阵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惊喊着:全数退开!离远点! 安爻一惊:是阮门主的声音! 一行人听着急促的语调,话不多说,直接跃身,往那方向过去。 刹那间,树底只留下靠在树边的柳卿,脸色微弱地望着整排屋房。 其中一处的药池房内。 阮绊棠与其余弟子正惊恐地望着眼前,她们方才经过这间屋子,听见里头有奇怪声响,便直接进门查看,没想到一入室内,距离门口最近的一抹药池,其中一名药人蓦地睁开双眼,空洞的视线对准她们,接着缓慢站立起身,身上衣袍早已被药池浸透,又湿又黏的沾于皮肤,正或者说,已成为药人皮肤的一部分,扒也扒不开了。 季澜几人落地后,见到的便是同样画面。 阮绊棠朝他们道:这药人行动诡异,似乎突然感应到什么,突地睁开眼睛,直盯着我们。 池缎见药人湿答答的模样,警觉道:你们都别上前!那池子里的东西,能控制他们心绪!此刻药人有动作,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季澜紧紧蹙着眉,那黏稠墨绿的药汁,让人一看便想起呕吐物,味道也着实像极了厨余。 蓦然间,其余池里的药人也有了动作。 一个个站起身来,直面朝向他们。 何凉凉惊诧道:这、这是要做什么!? 池缎立即道:若我猜想没错,宇珹你身上的 岂料他一句话未说完,其中几名药人便猛然加快速度,翻身出池,往大伙儿方向扑去,分明目光少了焦距,动作却精准不已,夜宇珹直接挥出一掌,最前头五六名药人直接往后倒去,可撞上砖瓦墙面的刹那,竟无倒地之样,反倒直接站稳了身,接着又迅速扑来,动作与倒地前相差无几。 夜宇珹顿时蹙紧眉宇,朝身后众人道:出房! 接着便揽住季澜后腰,一同跃出。 季澜在他怀中抬起脸,快速道:他们要的,是你身上的苍刎珠! 池缎说到一半的话,便是这句! 夜宇珹却道:不只。 两字刚落,数十名药人已随之冲出房外,各个面无表情,动作也带着僵硬,仿佛只是听命行事那般,没有自己的五感。 夜宇珹这回直接便唤出灵剑,碎霜纯黑的剑芒,刹那便现于众人眼前。五指握住剑柄,直接朝药人的方向挥去。可果不其然,药人受了这强劲的灵力袭击,虽是往后飞出仰倒,可却不过半晌便爬起,与方才的情景是一模一样。 夜宇珹见了这幕,便朝季澜道:你身上的那叠符。 季澜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花青冥蹭与他的那些符纸,于是他赶紧从衣襟掏出,递了过去。 夜宇珹俐落地将符纸甩向奔来的药人,薄薄的纸张随即飞了出去,却没有飘落于地,而是全数立于半空中,散着光体,夜宇珹两指聚拢,指尖对着那些白纸方向,快速画下许多撇。 不过一瞬,所有符纸便蓦地发出光芒,凭空展现出他所画的咒体,那苍劲的字迹由淡转浓,愈来愈深,直至好几丝蓝光从字中发散开。 刹那间,所有药人狂奔的动作终于静止! 所有人望着这幕,皆是心惊胆战。即便药人动静已停,大伙儿仍是不敢靠近。 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前方的一黑一白身影,往药人的方向走去。 夜宇珹药人前方一尺的距离停步,季澜在他身侧,二人仔细的察看面前这副身躯。 季澜蹙眉道:确实是人不人、鬼不鬼,看来是无法复原他们真身了。 被制成药人,另一方面来说,便是原本的自己已死,空有躯壳,受人控制。 夜宇珹沉声道:刚才药人冲出的那间药池,颜色比其他间房都更为浓郁。 季澜诧异道:所以他们才对苍刎珠特别有反应?便是因为受控较深的缘故? 夜宇珹颔首:约莫是如此。 季澜定了定心神,望着那群僵直的药人,蓦地又道:不过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会画咒? 夜宇珹转面向他,弯唇道:想学?以后能教你。 就先拿雪松鼠做试验品,练习眼下用在药人身上的定身咒。 季澜镇定回视。 不许你这么做! 他都已经无床可睡了! 池缎的声音忽地从后头传来:让宇珹教?别闹了,他以前学画咒不过也是乱撇一通,一点耐心都没。 季澜回过头,道:可他画出的咒体,确实让药人停下来了。 池缎啧啧两声,这就是所谓天赋,别人苦心学习五年半载都出不了师,宇珹随便写上几撇,符纸便能感应。 季澜慎重的点头:所以有机会的话,不如神医和我一同向他学习吧。 池缎:宇珹的耐心大概只有对仙尊,要他教我?我不如去拜师菘儿谷的鱼。 季澜忍不住莞尔。 池缎拿出袖摆内的空瓶,定睛朝面前静止的药人打量,接着朝夜宇珹道:你拿片落叶,割一小截他的头发。 夜宇珹随即一掌挥过地面,掌风带起泥土与叶片的同时,他以两指夹叶,往药人颈侧一划,一缕黏腻的发丝立即断下,池缎拿着空瓶接上,再迅速盖起。 季澜:这符咒的效用能维持多久? 他见药人动也不动,不禁好奇。 夜宇珹:花令门的符纸坚固,只要咒体仍在,便能持续效用。 池缎:太好了!那这药人岛的药人全都不是问题!仙尊,符纸还剩多少? 季澜十分淡定,道:全没了。 池缎傻眼。 没、没了? 季澜咳了声,道:方才情急之下,我全拿了出来,没空点数。 他递给夜宇珹时,对方便直接甩出去了。 夜宇珹懒声朝池缎说道:全都在这里,怎么,你想拿去包饭? 池缎:就你轻松!这满岛的药人,还没个办法能对付。 夜宇珹却道:有。 池缎一愣:什么办法? 季澜见他不解的模样,便道:神医不是有将菘儿谷的草药带上吗?办法便是这个。 既是药池,在里头混入更多药草,不仅不易被人发现,药性也能慢慢入侵。 池缎眼眸瞬间一亮,拍掌道:确实如此! 接着一脸谴责的望向好友。 你是不会一次把话讲完? 为何还需仙尊来做翻译。 啧啧。 可否多用点心,在夜晚小瓷罐以外的事情! 第64章 一刻钟后, 众人便回到大船上,直接就坐于甲板议事。 因大伙儿皆被药人吓的不轻,此刻正七嘴八舌的抒发着心情。 何凉凉刚坐下, 随即大叹一口气:我从来不曾如此喜欢坐船!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最好让他时时刻刻都待在上头,别再下去与药人瞎搅和。 安爻也心有余悸:方才宫主虽用符纸定住他们,可那群药人狂奔过来的画面,确实十分吓人! 阮绊棠连连点头, 仍是充满生理不适, 反胃感直涌心头。 花青冥刚刚未与他们待在同一侧,而是在另一头察看,听见符纸两字,便朝季澜问道:仙尊可是用了花令门的祖传符纸? 季澜应首:你那符纸特别坚固, 只是刚才情况紧急, 已经全数用光了。 花青冥却道:我这还有一些, 待会儿便拿过来! 夜宇珹:剩下的留着, 以后别处或许用的到。 花青冥一愣:可岛上药人不是还有很多吗?若大家还需下船, 至少得将符纸带上。 池缎:青冥放心,我已将药人池的稠液带上来研究,待我理出个头绪, 兴许就不必浪费符纸了。 阮绊棠缓过心神后, 也终于发声:为何一开始的房间都没事, 唯独我们后来进的那间, 药人群蓦地苏醒。 池缎:那间房的药人, 应是最初一批试验品,我从断发上收集的稠液色调特别深,一看便是加了上百种毒性药草所制成。再者,宇珹身上有苍刎珠, 他们便有了动静。 阮绊棠不明所以:魔尊持有苍刎珠,与药人苏醒有何关联? 季澜:药人被制作来寻找莫仙岛的聚灵铁石。之前在誉仙大会上所遇的花妖曾和我说过,所有能连结虫烟的东西都能唤作种子,既是如此,那么苍刎珠与聚灵铁石,对药人来说,也应该是一样的东西。 他顿了顿,有些沉重的再度开口:都属聚灵之器的一种。 夜宇珹应首:药人既是被赤婪制造,用来夺取此物,故感应到之后,便有了动作。 阮绊棠这才悟通,连结起池缎和夜宇珹的话,所以发狂那批药人,是因受毒已深,故反应比其他间的都大,进而苏醒攻击!可我们之中,也只有魔尊手上的苍刎珠,没想到小小一颗,他们竟能感知! 许久没发话的莫砚,这回终于出声:几天之前,我从莫仙岛出来时,便携上了岛上唯一一颗铁石,听你们一说,该不会我这颗小石,也是药人群发狂的原因之一? 安爻一惊:莫仙岛竟然也有铁石!难不成便是莫家人最初的成品?砚叔当初即带着他进入潭境吗? 季澜点点头:砚叔曾经与我和双悦诉过此事,只是没想到,这回居然将铁石携出岛了。 一旁莫潇立即激动道:能否让我看看这石头!我一直想见见先祖所制的铁石,与我们后代有何不同! 莫砚闻言,话不多说,从衣襟内拿出颗小小的东西,递给莫潇。 这便是第一代聚灵铁石。 莫潇也赶紧拿出自己的铁石,与莫砚的那颗放在一起。 众人兴致勃勃,全数围过去端详。 何凉凉来回打量了半天,只觉得大同小异,不过是莫砚那颗更绿一些罢了。 莫潇却是语气欣喜,略为激切的说:初代铁石,果然不同凡响! 双悦与何凉凉相同,一头雾水,有什么不一样,我看来看去,都是石头。 莫潇道:悦儿,你将双刀门的两把刀拿出来,试着敲敲看便知。 双悦闻言,俐落的拔出身侧两刀,往铁石重重敲下。 他手上两把双刀注了灵,这一敲,定是连路边岩石都得碎裂,可两颗小石却宛若没事般,一点儿裂痕都无。 半晌后,一股微弱的光芒,蓦然从莫砚的铁石表面轻轻散开,沿着石面纹路凝聚,最终隐至石子里。那股光束的尾端,正好站的是柳卿,他正专注望着眼前小巧铁石,不久之前看到药人的惊惧似乎暂且缓下。 而另外一颗,属于莫潇的石头,则是意思意思闪了下光,便没有更多动静。 何凉凉这才发出惊呼:莫叔的铁石,莫非莫非是将双悦刀中的灵力给吸收了吗!? 莫砚点点头,道:初代铁石不只能凝聚弹石之人的丹灵,更能将对方袭来的灵力所聚集,藏于铁石当中。 莫潇也道:难怪家中长辈以往总说,如今的芜石门远远比不上前一代!想来便是因为如此。 现下制出的铁石,全是以攻击为主,他将丹灵聚于掌心,灌入石子,再以指间弹射。可最早之前,竟然还有更意想不到的用处。 众人惊叹间,莫砚也慢慢将铁石收好,这回出了莫仙岛,指不定何时会遇上危机,我便将他携上,若真遇上险境,也许能派上用场。 莫潇颔首,仍是沉进在方才的见闻里。 这铁石如此神奇,难怪鬼尊一直想得到。安爻蹙眉道:假若我们直接驶船掉头,依照这些药人闻珠石而醒的架式,怕是不论在潭境哪一角,都会遇见。 安赐:安爻说的对,且船上聚灵之器不只一枚,药人群为此而生,定是满潭境追着讨。 夜宇珹沉声道:赤婪将药人当棋,步步为营,此刻若不灭药人岛,将会后患无穷。 季澜凝重的颔首,转头向池缎问道:神医研究药人池的稠液需多久,我担心鬼尊发觉这处惊动,很快便找上门。 池缎凝重道:最快半天,我尽力抓紧时间。 安赐:虫烟如此之大,且赤婪说不定眼下不在里头,这期间,多些人留守于甲板,一有动静便叫醒全船。 所有人闻言,便立即收了收心神,迅速分配驻守顺序。 半刻钟后,其余人便回至房间,稍作休憩。 船舱的第一间房内。 季澜进房后,便转身朝向另一人,似乎在等待。 夜宇珹将黑袍卸下,随意扔在墙边椅上。接着便走至桌边,手掌摊开,上头便是一枚发亮的珠子。 季澜用指间拾起对方手中如米粒般的小珠,接着,将自己衣襟内的铁玉也拿出。 这颗铁玉,便是他在巫凤教密室中拿到的,外观与莫家的铁石不尽相同,且大概因为里头包裹的是玉质,故拿起来较为轻盈。 然而此时此刻,他手上的两颗珠石,都正在轻微晃动着。 宛若受了什么影响般,不由自主地不停震晃。 夜宇珹盯了一阵,才开口道:那座岛上,有赤屠或赤婪的踪迹,且时间不久,还未消散。 他与季澜衣襟内的珠石,都是在药人破房而出时产生异动,当时在外头,故两人极有默契未开口,可眼神一对上,便双双明白了。 大船上的人,除了夜焰宫以外,皆不清楚季澜身上也有一颗铁玉。其余人知晓的,只有莫砚手上的铁石,和夜宇珹这头的苍刎珠。 可其实,这艘船上,一共有三枚。 而季澜也乍然想通,为何当初在密室中,花妖一碰到他,便说能回老家。 因他手中这颗铁玉,也属聚灵之器!只是先前并未露出异样,埋没在巫凤教的密室中,挂在花里胡哨的衣袍上。 雪松鼠从床沿溜下,跳来桌上,也想观察这侧的动静。 季澜便将手掌放低,让他将两颗珠石捧去把玩。 那细细晃动的幅度,雪松鼠似乎喜欢的紧,抱着石头便一溜烟地跑回床榻。 季澜望着望着,沉重的心思也飘散了些。 夜宇珹同样松缓下眉宇,道:就把这两颗珠子送他,当玩具? 季澜浅笑道:反正他也只会待在我俩身侧,且我发觉之前给他的橡果,他都藏匿的极好,一颗都未弄丢,保管的技巧比谁都好。 夜宇珹挑眉:这么宠他? 季澜顿时回视。 不呢。分明更宠的,是另一只。 另一只蝙蝠。 夜宇珹将他揽过,道:怎么宠?不如说给本座听听。 季澜眼眸转了转,还未开口,面颊却慢慢泛上一层薄红。 夜宇珹将他抱起,放置桌面上,低声道:那就再宠一次。 前日的半夜,有人被他折腾的累极了。 可当他不餍足的吻过季澜耳下,表达渴望时,那双淡色眼睫明明已累的半垂,可胳膊仍是环上他脖颈。 缱绻,又纵容。 让他放肆了整整半夜。 桌边,浅浅的亲吻声不断传来。 这回雪松鼠却没空顾及他们,而是窝在被辱中,玩着两颗震晃的珠石,不亦乐乎。 最终,和一大把橡果,一同藏在床角的被堆里。 -- 半日后。 大船甲板上。 池缎手中拎着几个小药瓶,道:药人池的稠液我已经全弄清楚了。 何凉凉赞叹道:不愧是神医,这么迅速便分解了如此恶心的东西。 安爻没好气道:这稠液我是再也不想见到了。 过去几个时辰,池缎在房里埋头研究,他自然在旁帮忙,结果在倒出时,其中一小罐稠液不慎流出瓶外。池缎眼明手快,立即扔下手中药草,一面用掌力将瓷罐拍飞,就怕沾到安爻。 而那稠液带毒,池缎又是近身研究,眼眸自然不舒服,于是安爻看了是更加来气,只想冲下船痛宰几个药人消气。 季澜敬佩道:辛苦神医了。 池缎表情却充满复杂,说道:我已尝试将菘儿谷的药草加入,调配出一小罐药汁,可配出的药汁,无论如何都融不进原本的稠液里。我便继续将稠液分离研究,发觉这东西居然需要以鲜血作为引子,滴入血液,才能完整融入新的药汁。 季澜一诧:所以你滴血进去了? 池缎颔首,一旁安爻表情已是难看到了极点。似乎光站在甲板上,就能用念力杀死一干药人。 夜宇珹见他们神情并无试验成功的喜悦,便道:为何失败? 池缎:药人池自潭境中诞生,我的血与潭境气息压根无法融合,兴许是以往不曾入过虫烟。 夜宇珹蹙眉道:所以得要进入过虫烟的人才可以? 莫砚在旁听着,立即说道:那我来试试吧,我在莫仙岛待了上百年,血液应是能用。 池缎却摇头:早晨时,我在船舱外遇见莫景,已试过他的血了。 季澜不解:也不行吗?可莫仙岛的人一直活在潭境中,怎会起不了效用? 莫景这才开口:池大夫说,因我在虫烟中待得太久,已无外头的人烟气息,滴血之人,得是体内染了虫烟之气,同时也有外头的生人之气。 众人随即望向池缎。 目前听来,是苦无办法了。 可池缎却将视线投向夜宇珹,似乎想说什么,脸色却又带着迟疑。 季澜刹那间便明了。 拉了下身侧人的黑缎袖摆,轻声道:几滴血而已,我可以。 若说这船上,有外界气息的,整艘大船的人几乎都有。 可体内沾染虫烟之气的,却唯独他一人,因他在巫凤教的密室中,曾被铁玉的紫光入身。 故综合两者都有的,这船上,只剩他一人了。 夜宇珹脸色极沉,说道:不只几滴。 倘若只需一两滴,池缎断不可能用这般想说又不说的神情看着他。 果不其然,池缎有些艰难的开口:仙尊药人岛上的药池近百潭,每一潭接要放入调好的药汁,以至于所需的血量,没有想像中少。 言下之意,季澜必须在全部的药汁中,滴上鲜血。才能让每一潭药池都如实发出效用! 除了夜焰宫一行人,其他人则是似懂非懂。 听神医与仙尊的话中意思,似乎是仙尊的血便是办法,可由他们的面色看来,魔尊又十分不高兴。 季澜便说:先进神医的房内,去那儿谈吧。 有些事还真是不好在外人面前谈聊,尤其眼下他还有只待哄的蝙蝠。 于是一炷香后。 安爻的房间内。 夜宇珹一进房,便道:需要多少血? 割破手指后,至少得滴上两个时辰。池缎迅速回答,挤着手指滴入便成,其实也没想像中那么可怕,就只是只是取血途中,若割破的地方愈合,血液干涸,便要重割新的伤口。 最好的办法便是这样,毕竟不可能直接往身躯划个大刀口取血。 可小伤口的麻烦之处,便是过于容易愈合,故取血过程需割上好几次,如此来来回回,定是十根手指全是伤口。 夜宇珹眉宇更加聚拢,面色已如寒霜。 季澜朝他道:都是小伤口而已,不会太疼的。 眼前人却牢牢盯着他,一语不发。 于是季澜偏过身,朝池缎比了下耳朵。 对方立即识趣的身手捂住两耳! 接着季澜又比了比墙面。 池缎便又快速的转过身,将视线从他俩身上移至白墙。 季澜这才转回头,朝面色差劲的那人道:手指若有伤,池缎的药膏敷着,不用几天便能好了。 夜宇珹将他揽过,低沉道:可你会疼。 他在意的,是这个。 一个小伤口不足为奇,可数十个小伤口集中在同一处,定是夜晚都发疼。 季澜浅笑道:所以取完血后,倘若我手指全包扎起来,你便要喂我用膳,早膳午膳晚膳都喂。 他想了想,又道:若晚膳有汤的话,我至少要喝三碗。 夜宇珹望着他颊边淡雅,耳边听着那温煦清朗的笑声,即微微低头,用额抵额,道:自是本座喂你。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沐浴呢? 本座负责。 穿衣呢? 本座抱着你穿。 雪松鼠讨抱的话呢? 把他扔床角就行。 季澜顿时绽笑出声。 夜宇珹牢牢盯着他神情,道:药人岛很快便会了结。 季澜的血,不会白取。 季澜点头:有了神医的药汁,跟大伙儿的武功修为,配合之下。定是不用几天就能结束。 夜宇珹低声道:取血时,我也会在场。 二人身侧便蓦地传来池缎的叫喊:当然当然!宇珹定会在旁,顺便用眼神威胁我,敢让仙尊疼到的话,刀子下一瞬便插在我头上。 季澜失笑出声,神医不是捂住双耳了,怎么听得见我俩对话? 池缎面色高深,道:我捂漏了。 其实就想听听威震天下的夜焰宫首座,如何能被哄好。 没想到偷听一阵后,发觉挺难。 他简直太崇拜季澜! 夜宇珹朝池缎道:何时取血? 对方随即转为认真神情:若仙尊准备好了,随时都能。 季澜:那就现在吧。 池缎不确定的眼神,默默地瞄向另一人。 夜宇珹只道:再不快动作,刀等等就真插在你头上。 池缎这才展笑,俐落地从柜中拿出工具,全是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从船上各处找来的,自然不比菘儿谷的齐全,可当初上船的仙门人士,确实将东西带的很足。 季澜拉开椅子,坐于桌边,将小部分袖摆卷起,露出一截手臂。 池缎用油灯火焰消毒完小刀,走来桌边,打开一小盒药膏,替季澜抹上指,一面道:这药里有些微的麻散,等等划下伤口时,便不怎么感觉到疼。 但事后麻散退了,依旧是痛的。 季澜颔首,表示了解。 池缎抹完药后,准备拿起小刀,眼角忽地撇到季澜腕上的几处痕迹。 仙尊,你那间房蚊子这么多吗? 季澜往他目光处望去。 几抹红痕映在手臂上头,衬着偏白的肌肤,有些显眼。 池缎立即一个即掌,我懂了,这蚊子不多,就一只,还特别大。 大约就和夜焰宫首座一样大。 季澜耳廓发热,立即想将袖摆阖起。 方才说要取血时,他都没此刻这般的慌张心乱! 你这!偷听又偷看的神医! 赶紧! 办正事! 池缎见他颊边已红,便十分贴心的说:那先换边手取血吧! 夜宇珹蓦地出声:不必。 池缎:? 季澜视线乱撇,半晌后也道:就这侧手吧,神医能动作了。 因为另外一边,也都是痕迹,全是某人半夜吮咬出来的。 池缎眼眸一亮,似乎了解了什么。 夜宇珹挑眉:再拖下去,我便让安爻进来。 池缎随即一惊! 你何时学会用我媳妇儿压我的! 注意一下,你媳妇儿现在在我手上,并且我有刀。 于是季澜红着脸,受不了的喊道:神医还是赶紧取血吧! 两个时辰后。 取血终于完成,池缎将小刀随便扔于桌上,拿湿布压住季澜手指。 季澜正眼眸半阖,虽流失的血量不至于昏迷,可十根手指已是轮流划破,还得撑着精神挤血,眼下全是伤口,好不容易完成了,他便放松着身体,往后靠进夜宇珹怀中。而他不必转过脸,也能感觉抱着他的那人,眉眼间定是紧紧蹙起。 仿佛要将那些伤痕放大百倍千倍,全数还于鬼尊与赤婪身上。 池缎小心翼翼的将那几罐集来的血收好,拿了罐药膏递给好友,道:我已替仙尊上了第一层药,回去后你再帮他抹上第二层,每天多抹一点,约莫三天,伤口便能全数愈合。 夜宇珹神色间已无懒意,接下药膏后,便直接抱着季澜回房。 季澜躺在坚固安稳的怀里,轻声道:你别皱眉,我睡场觉精神便回来了。 夜宇珹望着他颊边淡淡弧度,低声说道:伤口好之前,都不准下榻。 季澜微微绽笑,点了点头,再度阖上眼,安心的窝在对方肩头。 船舱外,安爻见宫主已带着人回去,便进房朝池缎道:仙尊还好吗?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 池缎:流了不少血,宇珹带回去照顾了。 安爻颔首:难怪宫主表情这么差。方才甲板上的人都在问,为何仙尊的血能起作用。 池缎:那爻儿怎么回答? 安爻:让他们自己去问宫主。 于是瞬间无人再发声。 池缎展笑道:不愧是我家爻儿,这般聪颖。 安爻见他神色间有些倦意,便道:你坐着吧,我帮你按按眼睛。 池缎专注着取血,又得赶紧调配药汁加入,过去两个时辰定是耗了不少专注力,眉眼间已微显疲惫。 池缎点头,主动躺至床上,闭眼等着安爻。 安爻在桌面选了罐醒脑醒脑的药膏,便一同上了榻,打算帮人揉按脑袋。 怎知才刚爬上,刹那间便被对方圈着身,直接翻至床面。 安爻见身上人神清气爽,眼尖毫无疲意,顿时气喊道:你居然骗我! 池缎绽笑 :累自然是累的,可一看见你便全好了。 安爻脸色一红,起来!不按了。 池缎却往他脸颊一吻:爻儿不按,我按。 榻上动静随之响起。安爻虽是骂着,手臂却无推阻之意。 过去几个时辰,池缎确实耗了不少心神,嘴上却说不倦,见到他那一刹那,仍是满面笑意,喊着他名。 气息声逐渐布满室内。 而房中的木桌上,是一罐罐池缎调制好的药瓶,里头全已加入季澜的血,和菘儿谷带进的草药。 第65章 -- 两日后的清晨。 药人岛依旧整片灰蒙蒙。 大船上众人却已是整装待发。 池缎站在最前头, 手里抱着数十罐药瓶,何凉凉与安爻将其接过,逐一分给大家。 池缎也一改欢快灿笑, 慎重说道:眼下所有药汁已调配完成,加进仙尊的血做牵引,让药性能确切散发至药池里。待会儿大家便分头,一只药瓶正好是一间房内所有药池的份量, 记得每池斟酌倒入, 别失手倒上太多,总归所有池子务必都得加到。 阮绊棠:神医,这药汁加下后,需多久发挥效用? 花青冥拿着药瓶, 也道:这药汁效用是什么?我们能将药人控制权夺回来吗? 池缎:我虽已将箭喉草磨碎与其他药草调在一起, 可因药人皮肤湿黏, 吸收较慢, 也许药性入侵得等上一两天。 接着他转面朝花青冥, 解释道:箭喉草生食,便如利箭穿喉,能让人逐渐窒息, 他们心智早已被鬼尊控制, 发出动静的唯一理由便是聚灵铁玉, 如今只能让他们真正结束性命, 不再受鬼尊所控。 安爻忽地说道:不是还加入了另一样? 池缎这才突然想起, 昨日半夜他翻了翻药瓶,看见风干磨粉的某样药草,便随手加进去了。只是他这项动作是在半夜,没想到安爻竟然发现了。 安爻见他目光瞥向自己, 颊面不禁有些发红,昨日晚上他是累了些,动静稍停后,池缎便帮他梳洗擦净,接着抱着他回榻上盖被。颀长的身影却没跟着一同休息,反而是披上衣袍,回至桌边,查看那些配置好的药瓶。 池缎朝他绽笑了一阵,才回头向其余人说道:除了箭喉草,还加了让你去死不对,那叫什么? 让你去死草是他随便取的,夜宇珹曾取过另一个名字,比较有内涵的。 安爻道:就讲让你去死草吧,此刻药人岛一事要紧,这药草名就别多想了。 池缎便向大家说道:还加了让你去死草,一起混入药汁,这东西吸收后身躯便会逐渐僵硬,肌肉与骨头随之融解,瘫地不起。一般人生食很快便见效,七步即亡,可用在药人身上,也许要一段时间才发效。 花青冥听的是惊奇不已。神医果真医术神奇,任何药草都变得出来! 一直未开口的柳卿,也终于发声:不愧是神医,一身好本领。 莫潇:待会儿我和悦儿、莫景,往东侧那几间,阮门主带其余仙门子弟,往南侧,那处屋房多,妳多带些人下去。 阮绊棠立即朝他点头。 安赐:我和知雪安爻他们往西。 双悦有些迟疑,道:那北边那几间呢? 便是昨日药人发狂那一侧,第一批的药人既是在那制成,指不定第二批第三批都是在隔壁,发狂的机率很高。 池缎神色轻松,道:你忘了,还有宇珹。 众人刹那间明显的松一口气。 夜焰宫首座出马,一人抵百人。 只是大伙儿在甲板议事议了半天,也不见对方黑袍身影。 池缎又道:半夜我便将药瓶交给宇珹了,他等会儿便会过去。 大家才点了点头,各自做于甲板休憩,预备等等天色再亮一些时,再度上岛。 床舱,房内。 季澜躺在榻上,淡睫微阖。 此时他手指的伤口早已全数愈合,可指头上却布满了浅浅吮过的痕迹,每一根都有。正拽着身上那人的胳膊。 夜宇珹结实的胸膛蓦地俯下。 季澜颊边一片红,顺着耳尖往下延伸,染至整个脖颈,表情混乱。 你等等 夜宇珹却将他手掌抓住,压在两侧,十指相扣,低哑道:等不了。 季澜微微睁眼,听着对方低哑的声嗓,呢喃道:昨晚不是已经 夜宇珹亲住他,道:不够。 今日清晨,曙光才现,夜宇珹便准时起床,不一会儿胳膊中的人也跟着转醒,银白发丝微乱,半睡半醒间,朝他下巴亲了亲。浅浅的几吻后,他便直接翻身覆上。 于是雪松鼠又吵醒,迫不得已地跳到床下,愤怒的窝进另一个替他准备好的小床。 吱喳! 有没有搞错! ! 昨日半夜不安宁,现在又扰松鼠清梦,莫非人类都不睡觉的吗! 愤怒的吱喳,五声。 半个时辰后,房内终于渐渐变缓。 雪松鼠一抬眼。发觉某人强健的身躯仍压在另一个削瘦的身子上。 顿时又委委屈屈的将头缩回小床里。 还以为停了! 结果居然没有! 怒吱,第六声!! 季澜浅蹙着眉,脖颈后仰。 夜宇珹目光牢牢的望着他,那张清雅俊秀的脸面,此刻因他的缘故,布满绯红。 不知隔了多久,待雪松鼠再度抬眼时,终于等到房内完全静止了。 可他仍是安分的待在地板上,过去几次经验,他知道这时床被定是一片发皱,还得等整理。 夜宇珹低身亲了下季澜额头,我等等要下船。 季澜轻轻颔首,气息仍是不稳,道:我也要下去。 夜宇珹没有回绝,因他知道季澜肯定会坚持,故一边大掌正力道适中的替人揉着背。 季澜:池缎给你的药瓶看着数量不多,足够吗? 夜宇珹:北边七八间房,池缎说每池只需倒半瓶。 昨天夜半神医过来时,说里头放了菘儿谷的药草。 当时他刚被抱上床,疲累的想睡,听见敲门声,便撑着精神,听了一会儿。 能放的都放了。夜宇珹另一手缠着丝丝银发,发上有些湿意,是两人的汗水所沾。 他见季澜在力度正好的揉按下,眼眸半阖,便亲了亲他颊面,道:再多休息一阵,等会儿天更亮之后,才需下船。 季澜轻轻点头,放心的闭上眼。 床下,雪松鼠等了一阵后,见被褥终于换了另一套,这才一溜烟又跳上床,窝在季澜身侧。 夜宇珹朝他挑眉。 别以为你方才吱声,本座没听到。 雪松鼠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脸颊鼓胀。 吱吱吱吱吱! 季澜浅眠中听见这声音,唇边不禁绽出浅笑。 他知晓,是房内一人一松鼠又为了床位在对峙。 夜宇珹唇角弯起,靠在床头,将季澜一手拉过,轻捏着手指。过去三天,这双手上满是伤痕,直至昨日才终于全数愈合。 他将五指全抚了遍后,放至嘴边轻咬。 身侧人颊面那抹浅浅弧度,一直未散。 半个时辰后。 甲板上。 众人正纷纷起身,天色虽不如外头世界的明亮,可至少比清晨时清晰一些,这便是虫烟的白日。 花青冥精神为之一振:天亮了。 柳卿抬眼看着天空,视线对着远方黑洋,语气平稳道:嗯,天亮了。 安爻:待会倒完药汁,大家便在树林中集合确认,万一途中发生事端,喊声便能听见!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双悦慎重的点头,朝莫景道:砚叔待在船上,上头还有一批仙门人士在,故你别担心,下船后保护自己最重要。 莫景:砚叔身上有玉石,下船我反而不放心,如此安排便是最好。只是黑袍那人,身上不也有颗东西,与玉石差不多的,难道不会引发药人苏醒? 池缎:宇珹修为比我们都高,若他不下船,我们这计划便要拖延一阵,而苍刎珠也只能在他手中,由别人保管,只会更难控制。 莫景这才应首,表情凝重。 池缎转头望着布满雾气的药人岛,深吸一口气:出发吧! 所有人也拿着分配到的药瓶,陆续下船,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只是众多脚步一踩至滩面,便看见不远处的两道身影,一黑一白。 何凉凉眼眸睁大,差点喊出师父。 幸亏及时记起自己正在小岛上,瞬间又憋了回去。 一行人走近后,他才说道:师父,你们刚刚下来的吗?我们怎么没见到。 季澜朝他笑笑,指了指身边高大那人。 池缎:早知道大家都用跳的下来便成。 安爻一脸荒唐:你是在菘儿谷跳崖跳上瘾了吗? 夜宇珹:都分配好了? 池缎朝他颔首,道:北边的药人池较为危险,你与仙尊也小心些。 一群人简单说过话,便在滩上分开,往各自的路线前进。 此刻虽是白日,药人岛的雾,仍是一点都没减,也将这地方的氛围,愈衬愈诡异。 邻近岛屿的西边一角。 安爻走着走着,蓦地说道:我真该把当初和鱼铺老板买的玻璃珠带来,能弹一颗是一颗,还能顺便和莫潇讨教弹射铁石的方法。 何凉凉闻言,说道:你终于也承认那是玻璃珠了,以前还坚持是深海八仙龙王给的法宝。 池缎再度听闻此事,眼眸一亮,说道:爻儿如此傻气可爱,回去定要让我看看那玻璃珠! 安爻:都给我闭嘴! 他音量压小,为了不发出吵声。 何凉凉:说实话,你那袋珠子看起来是挺好玩,小时候在老道长的山上,我们不也时常挖土里的小石头。 安赐:知雪和安爻总喜欢收集时头,互相乱扔,好几次不小心弄破窗纸,被老道长抓去一顿骂。 安爻道:还不都是何凉凉先搞的。 何凉凉:分明就是你先丢我! 二人放低声音吵架,一旁池缎听的是乐趣横生。 爻儿何凉凉凑一起,天天都是这般热闹,那老道长肯定非常欣喜。 安爻瞪眼道:一点也不,他没被何凉凉气到猝死简直万幸。 被提及的人,立即朝他哼了一声。 安赐回忆童年趣事,笑道:有次冬天,你俩在外头扔雪球,玩到太阳下山都没回大院,隔日还一同风寒了,知雪病得特别严重,安爻倒是恢复得快。 安爻一哼:他身体虚弱,肯定是平时不好好修练的缘故。且每回何凉凉生病,都坚持只喝安赐喂的汤药,老道长喂都喂不进,总气个半死。 何凉凉面颊随即发红,回道:要不是你拿雪球砸我!我哪会生病! 两人顿时又吵了起来。 你来我往间,音量仍是不忘降低。 池缎看着眼前两少年,已能想向对方二人年幼时,对峙吵架的画面,便道:兴许是你俩幼年生活在一起,才如此相像。 何凉凉:谁跟他像! 安爻也不以为然的撇头。 安赐:池大夫说的不是面貌,是气质。有时确实挺像。 池缎:爻儿与凉凉吵架时,不会觉得是对着自己在吵吗? 眼前两人极有默契的摇头,都是一脸嫌弃。 轻松谈闹间,一整排屋房也渐渐出现在四人的视线内。 一眼望去,安静悄然,仿佛未住人烟。 而里头的,确实也不属人类。 安爻与何凉凉也同时停下对吵,神情转为戒备。 安赐:都一起走,别分散倒药,万一药人醒了,还能互相照应。 池缎颔首,走在最前头,以不碰门的方式,浅挥出一阵掌风。 门扇随即发出嘎吱声,应风开启。 小岛北方。 季澜经过昨日的大片枯草地,见那群被符咒定住的药人还留在原地,一个个眼神空洞,动作静止,便道:花令门的符纸果然坚固,一点儿也未被岛上的雾气潮意沾染而失效。 夜宇珹眼神锐利,打量着药人,他们虽离开药池一天,皮肤上的稠液却没有剥落,看来根生蒂固。 季澜:如此大费周章弄出满岛的药人,鬼尊这么渴望得到玉石,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宇珹:不清楚,可既是魔修,定有些外人不知晓的修练方式,也许就差一颗玉石。 如今我们船上有三颗,你手上和我手上的,以及砚叔的。季澜说道这,忍不住凝重蹙眉,倘若赤婪未出虫烟,此刻也在潭境中,应是很快便闻风而至。只是鬼尊无法自己行动,回回皆让手下去办事,身躯定是耗损严重。 夜宇珹:魔修之人,定有代价。 季澜:你觉得人会选择入魔,原因是什么?真的只是好奇,或者渴望邪魔歪道的力量? 夜宇珹望着他。 眼神说明一切。 他不知赤屠入魔的初始,可对他自己来说,以上两种因素皆不是。 唯一的原因,便是眼前人在他面前发生意外,心火交织下,入魔倒是有可能。 季澜瞬间便懂了,走近几步,往夜宇珹下巴亲了亲,对方胳膊也顺着环住他腰。 季澜浅笑道:不会发生的。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故即便他身上有玉石之气,即便此刻深在虫烟潭境,可他并未感到害怕。 夜宇珹望着眼前淡雅脸面,那抹浅笑,即是他最渴望的东西之一。其他的,也全和对方有关。 在季澜浅酌他下巴三次后,他便说道:干脆将这岛上的事交给池缎,本座带你回船。 回房里,回榻上。别管这些破药池。 季澜见他眉心已展,这才弯弯唇角,道:你方才怎么不让雪松鼠跟着呢? 他来了只会扯后腿。这声音懒懒的,低低的。 明明不是。这声音浅浅的,带上笑意。 夜宇珹挑眉:要不然? 季澜眼眸转了转,道:怕他以一挡十,展现过多实力。 夜宇珹扬唇道:嗯,就是这样。 季澜顿时笑的将额头靠在他肩。 看来有人胡言乱语的能力,不比池缎差。 其实是他俩都不想让那团毛球出意外,故才将雪松鼠留于大船。季澜还特别将房门和窗角都关好。 季澜抬眼看了看天色,发觉亮度和稍早前差不多,约莫虫烟里的白天,最亮也只有这样。 夜宇珹:等等进屋房,若是受不了那味道便憋气。 季澜点点头。两人这才再度往屋子方向步去。 右边第一间屋子,门扉开了后,昨日那股令人反胃的药池味便扑鼻而来。 夜宇珹开了药瓶,迅速的将其倒进所有药池中。季澜则忍着那味,观察池中药人。 或许是浸泡太久,稠液薰染,这些药人原本的五官已渐渐化糊,再加上浓稠至看不出原本皮肤的药液,猛然一看,所有药人都长的七分相像。 夜宇珹朝他扬扬药瓶,表示这间的份量已全数倒完。两人快步出屋,往第二间过去。 直至最后一间,在夜宇珹快速动作时,季澜也赶紧绕了圈屋内。 里头除了这些药池大缸,没有其他桌椅,几个脏污布袋放在地上,季澜不敢随意伸手去动,只猜测那是赤婪去四处找回的毒药毒草,为了加进药池,牢牢控制住药人,让他们剩下的唯一意识是寻找潭境中铁石。 待夜宇珹将最后一罐药瓶倒完,季澜一出房便深呼吸好几口气,试图将那些令人不适的气味吐出。 半晌后才道:我发觉莫仙岛的结界花真的挺厉害,赤婪派了这么多药人日处寻找,却是百年都寻不着,可见这花朵确实是暗中在保护小岛。 夜宇珹:莫砚不是曾说,最初有个年轻人被海浪冲上岛。 季澜有些不解,道:似乎和我跟双悦相同,是误入了结界花的范围。 夜宇珹却道:这结界花随机开在虫烟个小岛,却能让当初的莫家人遇上,让你和双悦遇上,让那年轻人遇上,反倒这些满潭境跑的药人无法遇上,甚至是心急找铁石的赤婪也遇不上。 季澜刹那间了悟,愕然道:难道难道这花是有心人设的?为了保护莫仙岛?可这潭境终除了莫砚他们,和鬼尊与赤婪外,还有谁呢?况且,能在虫烟中设置结界花,如此修为定不属常人! 夜宇珹应首:一旦所有事情聚集起来,再全数摊在明面下,便能发觉里头疑点重重。 季澜也陷入沉思,脑袋转来转去,仍是想不出一个合理解释。 夜宇珹蓦地又道:荫兰峰上的花妖,认出莫潇为莫家后代,代表花妖曾看过莫仙岛里头,甚至能唤莫家人为独隐者。 季澜仿佛被打通思绪,惊诧道:这花妖莫非是结界花之一?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离奇! 可倘若不是,花妖又怎能看见莫仙岛里头! 他又道:可砚叔他们入潭境不过百年,花妖上回说自己被封在画卷终千年,怎会来的及看见他们? 池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只妖被封印许久,整日对着枯燥无味的白纸墙面,一日复一日。故即便只待了百年,也感觉像上千年这么久,所谓度日如年便是如此。 话落后,池缎便朝着好友道:对吧? 夜宇珹颔首,问道:你们那侧全都倒完了? 安爻在池缎身旁点头,道:还顺便观察了环境,可什么都没发现,每间屋子都一样脏乱。 安赐则道:依照方才宫主与仙尊的谈话,这结界花究竟是何人所设? 刚才他们在林间,即听见这头的说话声,因四周安静,故前头两人的谈话内容也特别清楚。 只是一行人皆不敢随意喊声或快奔靠近,就怕过大的噪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何凉凉道:倘若这花妖是结界花之一,我突然能原谅他那些荒唐的事迹。 毕竟结界花守护了莫仙岛长达数年的时间。 季澜:说到底,当初花妖现世后,除了附身老掌门和巫傲,似乎也没做出其他坏事,就是附身老掌门时模样怪异了些,让对方丢了些颜面。花妖在巫凤教上,言谈间都是想回潭境,其余时间便是看戏。 何凉凉未反应过来,问道:看戏?什么戏? 季澜:他除了品尝巫凤教的菜色,剩下就是看巫傲和柳卿吵架。 池缎忍不住道:听来这花妖确实挺适合参加仙门茶会,我去那也是看戏兼吃瓜子。 季澜笑道:花妖既已回潭境,说不定还有机会遇上,神医能当面邀请他。 池缎立即摆手:万一他附在我身上怎么办,我可不想举臂呈花开样。 夜宇珹:你身上没有种子,他不会附身。 池缎随即问道:这么说来,你和仙尊身上各有一颗,想必他会从你们之中二选一附身了。 季澜立即冷静说道:我今晚便把铁玉送去安爻房里,让这玉石陪伴神医入睡。 夜宇珹弯唇道:不是让雪松鼠拿去玩了?让他溜进房放便成拿。 安爻顿时傻眼。 何凉凉闻言,也震惊道:师父!你们竟然把苍刎珠和铁玉送给松鼠!? 池缎却是一脸轻松,拍了拍他肩,道:家中小孩讨玩具,作为爹爹和娘亲难道不给? 第66章 何凉凉这会儿又突地展现机智:所以谁是雪松鼠的爹爹, 谁是娘亲? 这问题十分重要! 得发挥打破沙锅的精神。 季澜顿时淡定望天。 夜宇珹弯唇道:都行,本座随意。 什么身分都无妨,只要另一人是眼前的白袍身影。 池缎却身出食指, 左右晃了两下,摇头道:所谓娘亲,要如五月的春风般温柔。宇珹你觉得你适合吗? 何凉凉疑惑道:上回不是说三月的春风吗,怎么又变五月了? 安赐:神医大概为了配合虫烟潭境, 毕竟这里不分四季。 所谓因地制宜。 安爻立即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何凉凉突然又想到什么, 朝季澜道:师父!花妖倘若真见了你们,该不会真扑上来附身吧! 夜宇珹:如今他已回潭境中,不必再附身于外人。 季澜见话题被拉回,忙不迭地说道:他一心诉求便是回老家, 眼下好不容易回来, 定也不想再与人类有所瓜葛。 何凉凉这才稍作放心。 一群人也终于聊完, 一同回身, 往海滩前进。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算了算时间, 期他几组应该已把药瓶倒完,差不多能集合上船。剩下的,便是等待药性发作。 果然回至滩上不久, 双悦和莫潇即挥手朝他们走来, 身后跟着莫景, 扬扬手中瓷瓶, 表示他们那端没问题。 众人小聊了几句, 又等上近半个时辰,可阮绊棠带领的弟子群却迟迟未归。 双悦担忧道:阮门主那头该不会出事了?怎会如此之久? 莫景:他们那侧屋房较多,兴许是需要更多时间。 莫潇:可眼下都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难道真需要这么久? 季澜便道:大家一同过去看看吧, 万一真有危险呢。 所有人的脚步立即转向,以不发出过大声响的方式,往阮绊棠一群人所在的南侧前进。 此时,南边一处药人池屋内。 里头除了五座药人池外,还挤进数十名弟子。 全是神情畏惧,已顾不得一旁池子散发出的臭味。 一名出身小仙门的弟子朝阮绊棠道:阮门主,眼下到底该怎么办!方才碰到药池稠液的弟子已先行安置在墙角,可我们如今又出不去,他们会不会错过救治时间! 阮绊棠额上全是汗水,同样表情不佳,可至少比其余弟子都来的镇定。毕竟是一门之主,还得拿出主事的作风。 她朝屋内四道墙环视一圈,见其中一墙上有抹小小的通风窗子,正紧闭着,便道:先试试那里能否打开。 刚才她们这组因人数较多,大伙儿便协议好兵分两路,赶紧将池缎调制的药汁倒完。怎知阮绊棠这头倒至最后一间时,另一头的小弟子却慌慌忙忙的冲过来,说有人倒药时,手中瓷瓶不慎滑掉,心急地要去抓,另一名弟子见状,也是同个反应,结果胳膊相碰,药瓶未抓稳,倒是两手双双进入药池里。 池子边第三名弟子见药瓶即将沉入,便不顾一切的用手捞起,故兵荒马乱之下,居然有三人就这般被药池给沾染不慎碰到药池中的东西,此刻半边的手臂已沾染上,用衣摆也擦不净,黏稠的深绿药液仿佛附着在他们身上。 阮绊棠一群人急忙回另一间屋子侧关切,岂料一群人挤进屋内时,不知是谁,因脚步踉跄,踢到门扉,门扇瞬间阖住,门底岔出的尖木,正巧卡在地面的沟缝中,怎么拉都拉不开! 阮绊棠气极,想着干脆直接破门,可又担心这造成的动静态大,万一这屋里药人全醒了,全奔至外头,更加吃力不讨好 最后沦落至所有人关在臭气冲天的窄小屋子内。 阮绊棠面色难看,跃身往上,攀住通风小窗的窗沿,这儿的宽距确实不足以让成年人的身躯通过,可她仍是试图以短刀橇开窗棱,幸亏这儿的木窗老旧,弄了好一会儿便被她敲松,轻易拉开。 而她也正好看见朝这方向走来的一大拨人。 欣喜地用气音喊道:我们在这! 何凉凉闻声,一抬眼便望见小窗后的女子头颅,后头则是黑漆整片,霎时间吓的差点绊倒。 季澜同样震惊了下。 这一幕!分明是鬼片开场的感角! 安爻:阮门主怎会被关在里头?这破屋的门难道还能反锁? 安赐首先走近门边,指了指凹凸不平的地面坑洞,道:并非如此,因是这门山破旧,底下岔出木头,正好又卡在坑哩,移不动。 双悦:眼下怎么办?若是强硬破门,药人全醒来,四处揪着我们狂奔 池缎连忙打断他:万万不可,用想的就累了!且我们这还有玉石与苍刎珠,这些药人闻气息而至,定是不拿到不罢休,且就是因为不想引起他们注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故才调配药汁,以毒入侵。 池缎做出沉思状,想了想后说道:要不就让里头的人多撑一会儿,我们拿铲子慢慢挖地,将那岔进坑中的木头搬开。 窗沿边的阮绊棠顿时疯狂摆手! 她才不要在里头待上一个时辰! 池缎却对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表示就这样办。 阮绊棠: 安爻:别闹了!想想快点儿的办法吧,里头弟子跟药人待处一室,定是吓的魂都没了。 窗边,阮绊棠赶紧伸出半截手臂,用手指了指,表示里头有人手沾了药池稠液。 池缎立即回道:了解,阮门主攀窗攀的疼,还是妳先下去一会儿,待我们想完法子。 阮绊棠差点敲窗。 夜宇珹听着大家压低音量的讨论声,蓦地偏身往门扇边走去。 季澜在他身侧,道:用掌风挥开的话,会有声音的。 夜宇珹却弯唇,不必用掌风。 两人停步于那道老旧卡死的门扇前,夜宇珹忽地抓起季澜一手。 怎么了。季澜抬眼望他。 夜宇珹扬着唇,没有回答,扶着季澜手背,轻轻地将他掌心贴于门扇。有力的五指并未离去,就覆在季澜手背上,交叠的肤色差距极为明显。 接着,季澜便感觉有丝暖意自相贴的地方传来,隔着他手,渐渐传至门上。 不到一炷香时间,那扇门便滋生了数以百计的裂痕,直至整扇门上全是裂缝痕迹,待夜宇珹抓着他手收回时,季澜便眼睁睁望着眼前完好的门扇,蓦然间化为粉末,全数自他面前掉落,被吹来的微风弄散一地,也一并露出里头众人惊骇的神情。 季澜随即回望身后的人。 好厉害! 夜宇珹弯起唇角。 下回还想玩的话,本座随时都在。 池缎也在旁小声欢呼道:太厉害、太厉害了! 双悦颔首:传闻夜焰宫首座修为惊人,亲眼一见,果真出神入化。 池缎却一脸正经朝他道:我指的不是修为。 接着转头向安爻:宇珹与仙尊连开个门都能如此形影不离,要不我与爻儿下回也试试! 安爻早已习惯池缎这般夸张模样,身旁的双悦闻言却是一脸荒唐。 小屋里的弟子见入口已通,纷纷快步冲出,有些直接倒在地面喘气,在里头不过半个时辰,却感觉即将窒息。 阮绊棠与其他人扶着三名弟子过来,向池缎说道:神医,里头有些人不慎沾上药池稠液,可有办法医治!? 池缎闻言,面色随即转为惊诧,碰到药池!?碰了哪? 那弟子面色苍白,指了指手臂,池缎撇眼一看,发现另外两个也是相同状况。 他急忙问道:你眼下除了手臂,其他地方可有任何不适? 对方比了比喉头,接着慌张地摇摇头。 池缎不禁紧紧蹙眉:这药池居然这么毒,不过染手,喉头便无法发声。 阮绊棠急着问道:能治吗? 池缎:先带他们回船上,我试试有没有适合的药方。药池稠液由多种毒草调配,故不是一般药方能轻易化解。 此刻,季澜在不远处听见这对谈,正要走过去了解,他身周大口喘息的三四名弟子,忽地各个握住脖颈,似乎呼吸困难。 夜宇珹眼眸逐渐浮上锋利,道:他们在屋子待了太久,室内密闭,药池稠液虽未沾身,可吸入过多带药性的空气。 季澜不禁震撼:难怪药人连基本的声调都无法发出,药池里定放了让人变哑的东西。 这宛若魁儡的控制方式,另人打自心底发怵。 一旁,柳卿在旁看了许久,面色差劲,甚至有些惨白,不稳的开口道:仙尊,神医调制的药汁能否让他们结束这一切?虽说他们已不是人类,可倘若能脱离控制,少受些苦也是好事。季澜颔首:池缎都安排好了,柳公子放心。 前方空地处,池缎朝大家挥手,面上神情已然转为严肃,示意大伙儿先赶回船上,一切事情再讨论。 -- -- 一天半后。 海平面远处升起昏暗不明的光线。 安爻与池缎的房里,几人正围在桌边议事,过去几个时辰,因药人岛之事,大家皆属难眠。清晨之际,便干脆集合过来议事。池缎则是连衣袍都未卸,看得出整夜没睡,全副心神都专注于此。 房间最大的桌子,摆了不下三十只药瓶,许多布巾摊开,上头放着数种药草磨制的粉。 季澜看着那些摆放杂乱的物品,道:这些都没办法治疗吗? 池缎心绪沉重的摇头,那药池毒性诡异,当初上这艘船的仙门虽带了足够的药箱,可里头的药草皆是一般仙门常用的品种,也许治疗其余刀伤剑伤能有些用,可药人池里头可是参进了一堆名不见经传的毒,有些还是虫烟里的品种,故不是一般药粉能治。 何凉凉同样望着桌面,道:为何不把这些全数调成一碗,让他们喝下再说。 池缎:我方才也这样想,可又不知在虫烟里还要待上多久,这般浪费药粉,万一之后有急需,反倒是浪费。 众人望着那些药瓶,视线瞄来瞄去,面色都是烦忧。 安赐问道:宫主,昨日一干弟子都同待在药人屋里,为何唯独阮门主声音未哑? 夜宇珹:她为找寻出口,攀于通风小窗好一阵,靠近窗边的空气,与外界至少相通,故吸入的药气比其他人少,在她身上的作用便不如其余人严重。 安爻面色不安,道:那些碰了药池的弟子,会不会就这样一并被赤婪给控制住了? 季澜想了想,道:药人浸泡数年以上,才逐渐控制心智。这些弟子只是沾上手臂,情况应不会坏至如此。 在他身侧,夜宇珹沉声道:今晨,苍刎珠和铁玉又出异动。 早上他见雪松鼠窝在床角,难得没有溜过来找季澜玩闹,他便凑过去看了下。发觉雪松鼠窝里的两颗珠石,正微微颤动,故那团毛球正喜孜孜玩着属于自己的玩具。蓬松的身影,乐不可支。 夜宇珹见状,猜测极有可能是因赤婪已发觉他们这头。 且也难保整座岛的药人在池缎药汁发生效用前,再度因珠石而苏醒。 季澜有些坐不住的站起,往另一张小放满药罐的小桌走去,这是安赐安爻昨日移进来的,为了让池缎制药时有更大的空间。 他望着眼前大同小异的瓷瓶,眼前药罐全都是大船上陆陆续续找出的,能用便用,只是这么多药瓶中,居然没有一样能够解开药人池导致的声哑! 季澜心忧之余,蓦地看见摊在地上的包袱巾,里头有些杂乱,隐约露出几只瓶罐,他便蹲下身,往那包袱巾翻了翻。 发觉里面除了好几瓶箭喉草和让你去死草,是前些日子调配药人池药汁所用,故瓶塞未关,还有一小瓶看来崭新的瓷瓶,明显是池缎从菘儿谷带上,并非大船上找来的。 季澜便抓着那瓶子,朝池缎问道:神医,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池缎只看一眼,明明菘儿谷瓶子都长的一模一样,却仍是快速答道:那是风干的雷吼花磨成粉。 季澜点点头,将瓷瓶握在手上端详,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 蓦然间,夜宇珹说道:这花生食有毒,煮熟后方可入药。 池缎猛然用力敲了下桌面!从座位跳起来,一把抢过季澜手中药瓶,喊道:对!就是这个!宇珹没说我都忘了!这几日忙着配药人池的药汁,只顾着想菘儿谷的药草生食能带来什么毒性,反倒忘了他们煮熟后还是治病良药! 安爻也突然被点通:对了,这雷吼花若是生食,说话便如打雷巨响,可煮熟却能治病,我记得是喉头受伤无法发声者,一喝下去便能痊愈。 何凉凉和安赐闻言,也终于面露喜色。 季澜展笑道:神医便赶紧动作吧,需要什么帮忙,我们全都在这。 池缎正打算开口,本想说解药找到了,不如让夜宇珹与季澜再重演一次双掌相贴,以灵力将门扉化成粉末的情景。 怎知船外却猛然传来惊慌的尖叫声! 因夜焰宫一行人的房间都在船舱最前头,故整艘船最容易听见外头声响的便是季澜等人。 大伙儿闻声,连忙出房到甲板上,只见远处三名面色恐慌的弟子,正连滚带爬的从药人岛的树林冲出,往大船奔进。 池缎皱眉道:他们为何跑去船下? 安赐觉得对方三人神态不太对劲,心中立即警觉:他们是今早下船,负责查看药人池的药汁有无起作用的弟子。 树林外,一名弟子已是狂奔逃出,用尽力气地大喊:药人!!药人!他们醒了! 随着三人一路不停叫喊,就怕船上这头的人听不见。 此刻药人已醒,谁也管不了制造出的声响有多大,最好是将全船上的人都唤醒! 安爻惊诧道:药人醒了!?为什么! 何凉凉则面色惊惧:药汁还未发生效用,怎么办?且明明在这之前药人都无异状,为何选这时间醒来! 夜宇珹沉声道:船上有三枚聚灵之器,莫砚的莫家铁石,本座手中的苍刎珠。 季澜迅速接话:和我在巫凤教密室找到的铁玉,一共三颗!药人定是感受到聚灵之器,故全数苏醒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由树林冲出的其中一名弟子,手脚较快,已是慌忙奔上船,面色发青。 池缎连忙抓住他,问道:药人醒了?是醒一两间屋子,还是全部? 那人一副快晕过去的模样:方方才我们查看完东西南侧,西侧有几座药池,神医的药汁已发生效用,那些药人全歪倒在池中,可仍有一半的池子还未起效。待我们查看至北侧时,蓦地听见好几间房同时发出脚步声,发觉竟是药人轮番跨出药池的声音!我们便赶紧冲了回来! 夜宇珹待他说完,便直接环住季澜,头也不回的自大船跃下,直接落于滩面。 甲板上头,安赐语调极快的说道:北侧的醒了,难保这次其他三侧的也一起醒来。 他偏头说道:知雪,你先去通知各仙门,让他们下船备战。 池缎赶紧补充:让砚叔别下来,他身上有铁石,药人会往他那过去! 何凉凉不安道:可我师父他俩身上不也有吗! 池缎:你忘了,宇珹和你师父的珠石,早扔给雪松鼠玩了,现在大概还留在雪松鼠的窝里。只不过他俩身上都有聚灵之器的气息,药人既醒,定能感知! 何凉凉这才点头,转身奔回船舱。 树林间。 夜宇珹与季澜一到,便看见百尺之外,药人几乎是倾巢而出的状态。 季澜往着那些行动诡异的药人,眼眸发颤:肯定是除了药汁发效的那几间外,其余全醒了。 夜宇珹直接唤出碎霜。 季澜与他几乎是同时开口。一把银白色的长剑随即在眼前显现。 夜宇珹低头亲了下朝身侧人的发梢,说道:待会别碰到他们身躯。 季澜颔首。 在莫仙岛那些日子,他早已对雪燃熟悉透彻,夜宇珹日夜和他同室,自然有发现,故此时并无阻挡他唤剑出来。 黑白两道身影立于树林间,百尺之外,药人以僵硬不自然的姿势,正迅速靠近,经过的路途全沾上了浓绿药液,底下草木生命脆弱,不一会儿便化为枯堆,结束在充满毒性的药液当中。 当来袭的药人已近至十尺之外,夜宇珹随即踏步跃起,飞身去前头。 季澜手握紧雪燃剑柄,望着对方黑袍在空中散开,宛如黑伞羽翼,以往总觉得那模样似阎王修罗,如今,却是最牵动他心头。 也是最强大安稳的存在。 夜宇珹眉眼锋利尽显,金色剑柄牢牢地握在掌心中,胳膊猛地一挥,展出的剑气如利刃,迎面而来的数十名药人刹那间往后重摔。 可这回,却不如上次黑鞭光是重击,碎霜之锋利,已是直接将他们双腿分离! 断肢飞落,散于树林,惊骇的是却没有鲜血溢出,从截断切面流出的,全是药池里的浓稠绿汁,也证实这些药人早已不是血肉之躯,而是赤婪底下的一群傀儡!存在潭境里的唯一使命,便是替主人拿夺得聚灵之器。 在他后方,季澜也点地一跃,身朝东侧袭来的药人,手臂快速一转,以雪燃面敌。 银白色的剑气随即朝药人群斩去,虽未斩断其身,可雪燃的用途之一便是退妖,故他想尝试,是否能以此退散药人。 正面朝他奔来的药人,随即被那银白色的剑气给击的往后飞身,杀伤力虽大,可药人们已无五感,即便受了伤,也仍是能慢慢地站起身,再一次地朝季澜方向冲过来。 季澜眉眼蹙起,亲身面对这些被改造的药人后,他更能感觉赤婪的可怕,居然硬生生把人做成魁儡! 于是他再度踏地,持着雪燃往药人飞去。前方那抹黑袍身影,几乎是一抵数十的状态,不知整座岛的药人数量到底有多少。 放眼望去,貌似数以百计。 第67章 在数十名药人蜂拥而上之际, 季澜身子一撇,闪过他们的扑抓,一面注灵于雪燃, 往外砍去。 一大片药人瞬间往后飞摔,也砸中不少正狂奔而来的同伴。 季澜看着这幕,不禁汗颜。 这些数量,肯定不只有当出进入潭境的仙门! 也许也许赤婪之后还断断续续的到虫烟外头, 去抓人进来制成魁儡! 树林中央, 两抹身影不断跃于空中。 仍是好几批魁儡药人不断往这头逼近,似乎感知到这两道身影,曾留有苍刎珠与铁玉的气息。 池缎与安赐众人也陆陆续续赶到林间,即有默契地兵分好几路, 以夜宇珹与季澜为中心点, 在周围绕成一圈, 试图阻挡狂奔至此的药人。 安爻指间夹满银针, 眼眸一对焦, 直接往冲来的药人射出,三名药人被那注了灵的细针,给牢牢钉至枯后头树干上。 安赐也持着长剑面敌, 剑出剑回间, 已有好几名药人双臂被锯, 四处散于地面, 空洞的双眼望着断肢, 仿佛不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的躯体。 阮绊棠在他们身后,看到这几幕,突地有些怔愣。 眼前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平时与何凉凉等人在一起, 总是嘻闹喧腾,以至于她都忘了,对方二人还是夜焰宫的左右护法,自然是一身本领,眼下情况危急,两人专注打起架来,可谓快狠准。 阮绊棠见安赐安爻忙于退敌,另一侧又有几名药人快速靠近,赶紧抽出独门短刀,在药人一拥而上之际,迅速一跃!怎知她红衫身影未达,眼前凭空出现一抹浅蓝人影,举着长剑挥过,药人群的双腿随即被全数截断。 阮绊棠: 居然连神医都是绝世高手!? 池缎直接落地于安爻身后,揽了下对方腰间,往耳边说道:小心点。 安爻朝他点头,手中银针直往左方射去,两名药人立即被钉住。 池缎见他应敌顺畅,这才放心的往其他方向过去。 南侧最晚冲出的药人,则被双悦与莫潇给挡下,场面同样惊险万分。 原本莫潇的铁石只剩不到几粒,幸亏前几日在船上翻出一袋坚硬的小石子,虽无法注灵入内,可用来弹射,还是能起到一定用处! 只是双悦的双刀虽利,可刀毕竟不如剑身长,得是近身攻击,莫潇担心他身上被沾药汁,迅速捞出石子弹射,一颗颗小石穿入药人身躯,将他们身上击出不少小孔。 双悦见好几名沾满稠液的药人往侧面袭来,喊道:莫潇!左边! 莫潇在半空中旋身,眼眸还未对焦,接连又弹出三颗铁石,直中药人身躯,药人被那穿孔的力道,震的往后退步。然而停不过半晌,又以扭曲的姿势继续朝他们前进。貌似感觉不到疼痛。 在四面夹击之下,池缎正好到达,双悦第一次见他拿剑,惊诧之余,池缎已俐落地将好几名药人给断脚。 莫潇赶紧道:神医,这岛的药人怕是全醒了!如此退敌不知能撑多久! 池缎紧盯着远处的林间,两道黑白身影不断跃上跃下:有碎霜和雪燃,退敌迟早而已!只是药人众多,无法避免苦战。 树林正中央。 夜宇珹附近十于尺的地面,早已是断散乱,近百名药人断腿之后,全伏于原地,可地上却无半分血滴,浓稠的药液四处飞散,将林间草地树干沾的全数都是。 季澜见这侧的药人退的差不多,便停下动作,可眼角却撇见,地面某具被断了双腿的药人,似乎挣扎许久后,终于找到了新的前进方式,蓦地撑起手臂,用诡异的方式朝他们前进! 身侧夜宇珹也正巧看见药人爬起一幕,眉眼顿时紧蹙,胳膊一伸,环着季澜往高空跃去,先行脱离这堆被分解的东西。 底下倒地的数百名药人,见到那撑臂爬行的药人如此动作,竟然一个个开始仿效,季澜站于树顶,惊骇地望着地面,那些一具具突然又活动起来的躯体。 此刻虽没了脚,可药人似乎不觉疼痛,更不觉得累,击便历经方才的种种攻击,却貌似力气未减,皆是已用手臂撑着身子爬动,且速度不比用脚行走慢上多少! 季澜见了这幅画面,心底除了不适,更是发怵。 夜宇珹目光紧盯树林,突地脚底一踏,环着季澜往南侧飞去。 另一头。 池缎正退敌至一半,双悦与莫潇则在他两侧,全是紧戒状态。 视线之内,蓦地两道影凭空而降! 夜宇珹落地后,直接便道:他们没有手脚依旧能行动。 池缎一愣,往旁瞥去,见一名药人正试图爬行扭动。 树林里四处也不满药池稠液,对药人来说宛如自家药池,可却是重重阻碍了他们这头的攻击。 最初大伙儿还算顺畅的攻击,也渐渐缩手缩脚,施展不开,眼看药人又将爬地追上,更是恐惧不已。 莫潇骇然道: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双悦点头:倘若斩其四肢也无法让其停止,难道得将他们化为尘沙,灰飞烟灭才能真的解决!? 众人闻言,一瞬内皆是静默。 季澜眼眸望着地面蠢蠢欲动的药人,额际汗水也不断滑落。 确实,灵剑消灭不了他们,即便是身躯毁损一半,药人群依旧会照着赤婪赋予的唯一使命,朝他们袭来。 倏然间,夜宇珹沉声道:巨蟒獠牙。 池缎一愣,又立即悟通,道:獠牙毒液!能将药人融尽! 心喜不过一瞬,他便懊恼说道:可我还未从上头提炼毒液,现下仍是整根完好,还无法使用。 夜宇珹只道:獠牙在哪? 池缎迅速地说:船上,我房里。可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其提炼出来! 夜宇珹只道:有办法。 池缎见好友的神情,话不多说,收了剑便往大船方向飞身。 季澜朝夜宇珹道:獠牙是从巨水蟒妖身上摘下,骨骼坚硬。确定雪燃可以穿刺? 他听懂对方的意思。 巨水蟒属于潭境中的妖类,其毒牙上的毒也许能消灭药人。再者,雪燃既能退妖,若是用来分解蛇牙,应是同样道理。 夜宇珹朝他道:试试,未必不行。 双悦抓紧时间,问道:仙尊,你的雪燃上回将花妖退散,救了我爹,这回对药人却无效吗? 季澜摇头:我也是刚才才发现,雪燃挡妖虽有十足十的办法,可对于药人却起不了作用。约莫是这些药人并不属于妖,只是被赤婪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故雪燃对他们来说,伤害反而不如妖类。 莫潇急道:方才打斗时药人稠液四处飞散,好多沾到药液的树干,树皮已是腐烂! 季澜:所以大家小心,别被沾到了。虽然船上有神医的雷吼花可医声哑,可难保还有更多的症状出现。 话刚落下,池缎的身影便再度出现于视线内,效率极高,扛着一大包东西飞近。 他将那沉甸甸的重物放置地面,这截蟒妖獠牙足足有人类胳膊那么长,眼下正用五层外布包裹着,因重量极沉,碰至地面时发出砰的巨响。 季澜蹲身于毒牙旁侧,端详其外观,毒牙早已脱离蛇身,自是不再分泌毒液,可蛇牙本身经过数百年的毒液浸染,牙体本身的毒性便十分剧烈。 季澜话不多说,双掌握紧雪燃剑柄,呈半跪姿势,将剑刃朝下,凝聚腹部丹灵,注入于剑,背后的银白发丝随着他周身流转的灵力,狂乱飘舞。 下一瞬,雪燃剑尖便直直地往毒牙中央刺入! 接触蛇牙的刹那,一股灰雾随之散出,夜宇珹直接挥掌,将其化散。 季澜眼眸未移,正使力地穿透坚固如磐石的牙体。 待剑尖入牙五分,獠牙里头也终于发出劈啪裂声。 双悦一喜:仙尊的剑对蛇牙果然有用! 眼前人一身雪袍银发,专注于雪燃,整副画面白的晃眼,已然成为树林间光线最亮的地方。 季澜眉心紧拢,体内金丹仍是不断流传,持续往外输灵,可蟒妖体内曾有强盛的兽丹保护,兴许是蟒兽丹灵未散,这抹獠牙正顽固的抗拒破坏之力。以至于雪燃入牙五分,裂声又乍然止住。 季澜颊边汗水滑下,再一次屏气凝神,欲将长剑继续下刺。蓦然间,他握柄的双手被另一双大掌覆上。 强劲的灵力从对方掌中并出,经由他的掌传递给雪燃! 眼前獠牙顿时发出极大声响,陆陆续续的裂声随之响起,似乎里头坚固的牙体正在迅速分化崩解。 不过一炷香时间,这抹毒牙便在双悦与莫潇惊诧的视线中,化为细粉,全数散落在布巾上。浅灰色的粉末看上去宛若无害的细沙,实际却饱含剧烈蟒毒。 巨水蟒妖,曾属黑洋的一方霸主,其身驱之毒,岂是药人池能够比拟! 夜宇珹揽着季澜起身,朝池缎道:把所有人叫回船上,本座带毒粉去岛上撒。 季澜拽了下身侧人的袖摆,说道:小心 这声音有些发喘,因方才耗灵不少。 夜宇珹随即弯唇,往他嘴角啄了一下。 莫潇瞬间看傻了眼。 魔尊与仙尊的作风十分大胆! 当众亲热什么的,完全不在乎! 池缎望着好友飞远的黑袍背影,知道药人岛一事应是有解,也终于缓下神情,拍了拍莫潇肩膀,道:没什么,大家习惯就好。 季澜则无心顾及这头的对话,眼眸已跟随着远处的人影,移至另一端。 池缎见夜宇珹已回林中,便收住心神,道:我们先将林间所有人集合起来,回到大船,这样宇珹才能动作。 在场几人立刻四面八方分散开来,呼唤其余人的名字。 安赐安爻那头,正处于激烈对战中,两人周围全是断了手脚的药人,正逐渐扭着身体往他们前进,池缎一落地,便道:回船上!找到办法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点头,朝安赐道:走! 阮绊棠也接收到眼神,跟着往海滩方向撤出。 其余仙门弟子也在双悦与莫潇的叫唤下,全数收回攻势。 不过半刻钟时间,分散的人群已用最快的速度退至滩上,重新聚头。 留守的何凉凉见大伙儿退回甲板,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地问道:怎么了?药人群退了吗? 安爻:没退,不过宫主还在那。 此时此刻,布满药人的小岛上,只剩夜宇珹一人,与数百名诡异药人,一半皆是手脚分离。 季澜眼神牢牢望着树林间,那抹快至不留残影的身影,正穿梭在林间。 小岛中央。 夜宇珹见周围已无人影,知晓所有人已安全退回。 数百名扭曲的药人正在地上堆叠爬行,因岛上只剩一抹身影,身上还带着聚灵之器的气息,故所有药人是发了疯的往这处前进,那狰狞的模样,似乎要将不远处的黑袍人影给活生生扯下。 夜宇珹飞身至离地面十尺处,打开手中布巾,迅速往整个树林绕了一圈,借着飞跃扬起的风,那毒牙化成的粉,也跟着洒落于地。 不过半刻钟,他手中沉甸甸的布巾,已然见底。 夜宇珹的黑袍未沾染半颗粉末,完事之后,便跃回最高的大树上,低头查看底下。 药人层层叠叠,已是看不清原本地面。 远处,大船这头,众人也使劲儿睁着双眼,想将这头的情景看清。林子中央,那密密麻麻的画面,俨然是全岛的药人倾巢而出,发狂的动作,全为了他们被赋予的唯一使命,聚灵之器。 所有人几乎是憋住呼吸望着这幕! 不知过了多久,池缎忽地用力敲了下船围。 何凉凉一个心惊,怎么了!没成功吗!? 池缎未回答之际,季澜便先出声了。 脸面的凝重已然放下,语中有着浅笑,道:成功了。 从洒落毒粉,到药人逐渐消亡,不过短短一炷香,可因他心系之人在岛上,季澜感觉仿佛过了一个时辰那么长。 何凉凉顿时睁大双眸,正要发出欢呼,便听见另一抹低沉声嗓,朝他道:你觉得本座会失败? 众人刹那间全数转头,只见高大的黑袍身影,就立于季澜身后。 不远处,树林里的那些扭曲爬行的药人,动作早已完全静止,渐渐地融于原地。 虽他们皮肤长期浸满药池,可巨蟒妖属潭境千年之妖,其毒牙磨成粉后,毒液之强,不用一小会儿便能入侵药人皮肤,药人池的稠液与蟒毒相比之下,不过小巫见大巫。 何凉凉只差没有喜极而泣,揪着安赐袖摆,喊道: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安赐与安爻也终于放下心,脸面同是松一口气。 池缎则是走近,朝好友道:说吧,你刚刚瞬间移动是怎么搞的? 夜宇珹从林间回至甲板的路线,他看都没看清。 季澜笑道:他从树顶跃身过来的。 阮绊棠闻言,也狐疑道:树顶?可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池缎朝他摇了摇头:阮门主,这得用心看,用心,懂吗! 阮绊棠: 你自己不也没看到! ? 另一旁,双悦与莫潇望着远处,忍不住激动地互握双手。 终于!这座小岛的一切归于平静,药人岛对于他们,再无威胁! 安赐在吵杂声中问道:宫主,那蛇牙为何能退药人? 夜宇珹:巨水蟒妖从出生便活于虫烟之中,本身毒性剧烈,倘若药人稠液有七分毒,巨蟒獠牙便有十分。故以巨毒攻浅毒,是最好办法。 池缎:幸亏有仙尊的雪燃,雪燃剑气能退妖,要是没了他,这蛇牙还无法化粉,说不定得让凉凉拿着他,往药人身上一个一个戳去。 何凉凉想到那画面,不禁面露心惊。 季澜也展笑,道:此刻药人岛已毁,等会儿大船便能继续启程。船上虽有聚灵之器,可之后再也不会有药人满潭境的寻找,大伙儿能放心。 众人随即欢呼一片!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池缎:大家都先回房更衣吧,在那树林里待了这么久,总觉得浑身都发痒。 何凉凉:我得把皮肤都擦破了才行,看那稠液看久了,总觉得自己似乎也沾上了! 安爻一脸荒唐:你方才留守,又没下去,是能沾上哪里! 池缎搭住安爻的肩:爻儿别理会,反正凉凉的事自有安赐处理。 被点名的左护法,立即颔首。 一旁,季澜正笑眼弯弯,看着这一幕。 蓦地树林间传来嘶吼喊叫。 甲板所有人心底皆是一惊,以为是他们落下了谁,忘了一同上船! 所有视线连忙往那头看去,只见几个全身脏污的人从另一头林子奔出,与他们方才决战的树林是不同位置,季澜记得,那一头没有任何屋房,就是一片枯枝地。 那些人一面呼喊,步伐踉跄,模样之狼狈,似乎随时要往前趴地。 池缎首先警觉,盯了一小会儿,才道:看上去不是药人。 安爻:我下船看看是怎么回事。 池缎:一起。 话落后,便环住安爻,一同跃下。 其他人则心神警戒的观察。 不过半刻钟时间,池缎便携着一群人上来,各个满身脏污,明显日子过得十分差劲。 安爻朝夜宇珹简单说道:宫主,他们说自己是被人弄晕后,带进来这儿的。 夜宇珹望着其中一名畏畏缩缩的男子,道:你们上岛多久了? 不知是否被关的太久,对方面色与语气都是惊恐,道:应、应是有一两个月,确切、确切的不清楚。 季澜见他模样可怜,便道:这岛上的药人虽多,可若是分散至潭境中,便是微不足道的数量。也许是赤婪为了扩散他们出去找聚灵之器,便从潭境外头又抓了人进来,打算制成更多药人。 这便坐实了,赤婪到外头掳人的真实性。 于是季澜面色更为和缓,朝那名脏污男子说道:你们住在哪里?为何过去几日我们没有发现? 对方见他态度亲切,身抖也稍微缓下,道:我们全都住、住在东南面树林的地底下。 这回轮到安爻发声,有些狐疑的语气道:地底? 那人点头,又是一副快昏过去的模样。 季澜便道:先找几间空房让他们去休息吧,待精神养足了再谈话也不迟。 对方八个人,互相扶持着,听见这一番话,顿时全松了口气,似乎就担心这船上有人开口,把他们赶下船。 莫潇便带着八人进入船舱,其中一名老者步伐缓慢,双悦便主动走过去搀扶。 季澜则其余人浅笑道:大家都先回房更衣吧,等会便要开船,倘若精神疲倦的能先休憩一阵,晚膳时间到了便会通知你们。 话落之后,纷乱的脚步声立即响起,陆陆续续往船舱方向移动。 何凉凉却站于原地,一副沉思模样,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刚才那些人里,有个老人我总觉得特别面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而见过 安爻原本要跨步回舱,听见这话后,便道:你之前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霜雪门,连出去玩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能觉得别人面熟。 何凉凉眯起眼,道:面熟便是面熟! 安爻讪笑道:我看你是被药人岛给侵袭的神智不清,赶紧去梳洗吧。 两人顿时又吵起,闹得不可开交。 季澜回头望了眼。 面上带笑,内心充满祥和宁静。 少年,会吵,就多吵点。 这般热热闹闹,才是美好。 甲板上。何凉凉伸手一推,直接将安爻推进池缎怀中。 于是安爻不甘示弱,也将对方推进安赐胳膊中。 回至房间后。 季澜第一件事便是卸下外袍。 里头的纯白里衣随之露出。 雪松鼠往他们的方向跳来,小小的爪子握着两颗珠石。 季澜浅笑着摸了下毛茸茸的头。 夜宇珹早已将上身衣物除去,健壮的胸膛显于空气中,一头黑发披在身后。 桌面放着小盆清水和干巾,季澜将布巾沾了沾水,拧干后走至夜宇珹身前,道:你要先擦身吗? 对方刚刚绕了小岛一圈,洒下蛇牙粉,虽未沾染于身,可仍是赶紧擦拭比较保险。 夜宇珹扬着唇,道:没有手。 两条结实的胳膊正空空荡荡。 雪松鼠茫然地望着他,明显听不懂这话。 季澜看着对方嘴边弧度,面色冷静。 你这!睁眼说胡话的!蝙蝠! 哼哼。 可他脚下仍是往前几步,将手中湿巾往对方胸膛拭去,一路拭到线条明显的腹部。 然而还抹没几下,手腕便被轻轻拽住。 季澜眨了眨眼,道:不是你让我擦的吗? 夜宇珹这回声音已低了几度,道:换本座帮你了。 床边,雪松鼠见眼前发展,便抱着苍刎珠和铁玉,识趣地默默移至地面小窝中。 季澜被腾空抱起瞬间,便环住对方脖颈,轻声道:可我还没替你擦完。 夜宇珹低声道:能用别种方式。 第68章 两日后。 黑洋上雾气飘散, 顶空天色仍是有些朦胧,一如虫烟里头的天景。 一艘大船行驶在海平面中。 此刻风浪不大,船身顺着水流加速, 安稳坚固。 甲板上头。 少了药人岛的阴影后,所有人仿佛充满希望,话语中全带着雀跃,明明前头险况不知多少, 气氛却是轻松一片。 安爻拿着不知何处搜来的棋盘, 趴在甲板地面上,正仔细研究。 在他对面的何凉凉喊道:出棋就出棋,看那么久,不如直接认输! 安爻不禁怒道:说什么大话!待会轮你的时候, 最好是想都别想就能出! 池缎坐在两人附近, 手里一袋瓜子, 一面咀嚼, 一面说道:爻儿和凉凉真是对活宝, 这才下棋半个时辰,便已吵上半个时辰。 语气里全是莫名其妙的骄傲。 安赐从池缎袋里拣了一把瓜子,细心的剥开壳后, 递去何凉凉唇边。 对方迅速咽下后, 不忘继续朝安爻破口大骂。 季澜走出船舱, 随即看到这吵吵闹闹一幕, 失笑道:你们在做什么? 何凉凉指着安爻, 朝季澜告状道:他下棋慢的跟蜗牛似的,我差点把这棋盘都掀了。 安爻: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何凉凉怒道:难道你方才就很安静!?且你是不是不识字阿! 安爻终于决定好了,将手中棋子往左边挪了一格, 和最一开始纠结的位置一模一样,然后说道:行了行了,我出完棋了,轮你。 于是这回,改成何凉凉对着棋盘陷入沉思,用的时间没比安爻少去哪。 季澜: 好的呢。 这状告的,为师也是看不懂了呢。 夜宇珹在他身后,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朝池缎道:不是说有事要议? 池缎啧啧两声:不这样说你会出来吗,昨日抓着仙尊进舱后,整整一天都没出现。干嘛,房里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说来听听? 季澜顿时面无表情,镇定瞥眼。 夜宇珹扬唇不语。 池缎继续说道:我们在这玩了半天,不见你俩身影,安赐又说别去打扰,我还想飞鸽传书去你们房间,问问何时才要出来。 身旁安赐立即说道:我让神医别过去胡闹,别打扰仙尊和宫主休息,有什么事等晚膳过后再说。 季澜朝他点头,一脸淡定的说:多谢,凉凉以后便交给你了,要住哪都可以。 霜雪门、夜焰宫,任选。 毕竟左护法如此可靠,他身为何凉凉的师父自然也得大气。 池缎闻言,眼眸一亮,对着夜宇珹道:太好了!那不如喜事成双,待出了潭境,我这头的聘礼就送至夜焰宫! 季澜却双手覆于身后,向他说道:不收。 池缎一脸悲苦,仙尊,有话好说,以后你和宇珹想在房里多久便多久!池某绝不打扰! 季澜听他这样一说,脸颊更是不由自主的升起薄红。 池缎赶紧朝夜宇珹求救,你才是夜焰宫宫主,你收礼的吧! 他等着下聘呢。 岂料夜宇珹先是懒懒地望了季澜一眼,然后浑身闲散的说道:不收。 池缎差点握拳敲甲板。早知道飞鸽什么的,就别说了! 正在下棋的何凉凉听见这头谈话,朝对侧之人打趣道:喂,你听到没,夜焰宫拒绝了神医。 安爻却十分镇定,道:你傻了吗,夜焰宫不收而已,你师父的霜雪门一样能收。 何凉凉眼眸蓦地大睁。 对呀!他都忘了,如今霜雪门和夜焰宫已经是那啥的。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总归两方不分家。 可又突地觉得安爻这话哪里不对劲,半晌后,才露出窃笑表情:啧啧,有人每回都装的不在意,没想到其实也挺急的。 安爻立即将手中棋子一摔,有种拿针出来决斗! 一直未开口的安赐,忽地插话:既然如此,那我就代知雪出战吧。 刚才季澜已将何凉凉托付给他,而他乐于负责。 一旁池缎突然冲过去揽住安爻的肩,道:还是我家爻儿聪明,夜焰宫不收我的聘礼,我这就全数送到霜雪门去! 安爻满面通红的朝他喊道:别在这乱喊! 何凉凉不嫌事大,煽风点火道:右护法脑怒,右护法羞愤,右护法恼羞成怒。 五音不全,宛如唱谣般,只差没哼上曲。 季澜在旁看着这闹剧,唇边笑靥也愈发绽放。 夜宇珹蓦然说道:方才出房前,说的话还记得? 身侧人那抹淡雅笑靥,随之染上绯色。 季澜强装镇定道:忘了。 夜宇珹随即扬唇:晚点本座就帮你记起来。 季澜:! 不不许 不许再用站的! 夜宇珹见他连耳朵都红了,便挑起眉。 行,那用坐的。你坐本座身上。 季澜颊边发红,回视了他一眼。 不许你毫无节制! 夜宇珹懒笑出声,长指勾起季澜落在肩侧的一缕银发。 可有人纵容,本座就要无法无天。 季澜试图佯装淡定,可昨日夜半的情景,又再度飘回脑海中。 好几个时辰前。 雪松鼠将脸埋在蓬松的尾巴中,安稳地缩在床下小窝。 沉睡之际,榻上被褥倏地整件掉落,盖在毛茸茸的身躯上,雪松鼠被这动静吓得惊醒,立即探头。 榻上早已一片混乱。 季澜紧拽着身上人, 嗯你你缓缓 他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两人的汗水全沾在他身上,银白长发散在肩颈处,一些则缠在对方臂上。 夜宇珹吮住他颈侧一小块肌肤,在上头留下深红瘀痕,低哑道:缓不了。 怀中人发红的脸面和每个细微表情,都让他无法克制动作。 季澜淡眸微睁,手臂环住眼前结实的脖颈,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全是自己的倒影,一向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只会停留于他身上。 他忍不住抬脸,亲了亲对方下巴。 夜宇珹猛地停下动作。 季澜浅浅笑道:怎么了?不喜欢? 话落后,又多亲了几下。 夜宇珹瞬间俯下身,狠狠地咬了下季澜的唇,低哑道:你自找的,今晚便不准你休息。 接着便依着同个姿势,将季澜整个抱起,步下床榻。 雪松鼠望着床柱边交叠的人影,极不情愿地从窝中爬起,默默地将小窝拖至墙角,以防等等又被波及。 怒吱! 五声! 甲板中央。 池缎仍是抱着安爻大喊,嘴里嚷嚷着聘礼内容。 阮绊棠从船舱走出时,见到的便是安爻被揽在神医怀里,一边偏头忙着跟何凉凉吵架。 安赐则不断捡拾何凉凉滚至四处的棋。 场面堪称混乱。 阮绊棠: 这确定是两天前在药人岛上大杀四方的神医与左右护法? 她见这几人都没空抽出时间听自己说话,视线又瞟到一旁的白衣仙尊,便上前说道:仙尊,昨日服下神医药方的几名弟子,目前已能发出简单喉音,喉咙也不再疼痛。 季澜收了收心神,朝她应首,说道:记得让他们连喝七天,雷吼花的药粉还有,池缎都已经放在灶房里了,只要煮熟了便能食用。 阮绊棠:池大夫不愧是神医,菘儿谷的百草如此神奇,难怪外头总说重金难求。 虽然这药草的名字略微难听,及俗气。 季澜笑道:那是池缎自己改良的药草,外头找不到,所以才人人向往。 阮绊棠好奇道:不知菘儿谷有没有能够养颜的药草?或者能让人容颜不老的药丸。 季澜正要答不清楚,池缎宛若有千里耳般,朝着这头说道:有的有的,不过服下之前,得先把自己毁容,往脸上划个七七四十九刀,待血全部放干之后,再吃下我特制的剧毒药草,以毒攻毒,方可出落的如天仙般标志。阮门主想试试吗? 阮绊棠: 季澜忍不住失笑,身子一晃,便靠近另一人怀里。 帽兜中的雪松鼠也探出头来。 夜宇珹弯唇道:菘儿谷的还有其他不同效用的东西,下回再带你过去玩。 季澜眉眼弯弯,道:好。 即便此刻他们身在潭境,可他却觉得,距离布满绿茵的菘儿谷,不会太遥远。 甲板上笑声连连,安赐把捡回的所有棋子递给何凉凉,顺带替他将衣领拉紧,那张与年幼相差无几的脸,随即朝他绽开笑靥,带了点红,安赐回以同样笑容,伸指摸了下何凉凉颈侧小痣。 只是何凉凉与安爻停下吵架后,棋盘也不知被扔去甲板哪里,两人只好以堆叠棋子的游戏做为决斗。 池缎与安赐在旁做评审,却各自有坦护的对象。 每当何凉凉的棋高出安爻一些,分明无风,却会凭空被吹倒。 或者当安爻的棋高出一截,甲板地面便忽地震晃,好不容易叠高的棋子,应声而垮。 季澜见他俩身旁散落了不少棋,便随之蹲身,道:那我也一起玩吧。 夜宇珹蓦地往池缎和安赐的方向瞥去,对方二人立即收回方才弄出的掌风,表示从现在开始,这将是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赛! 季澜便拾了一把棋子,跟着开始跌高。 只是不知为何,这回分明连微风都没有,甲板也平稳无晃,隔壁两人的棋却已倒塌无数遍,只有他的这堆完好无缺。 池缎不满的向夜宇珹投去目光,打算以跳海的方式做出抗议。船舱却在这时走出一批人。 季澜闻声抬脸,发觉是围攻药人岛当天,从东南树林处逃出的人,温雅的脸面朝对方展出浅笑。 其中一名白胡长至衣襟的老道长朝他应首,精神明显恢复不少,展颜道:多谢船上诸位,我们一群人受了照顾,不知如何报答,要不是你们到来,也许我们就永远无法重见天日了。 接着老者又朝池缎说道:特别感谢船上的大夫,您的医术高超,连我多年的背脊疼痛都一并治好了。 他捶了捶腰,原本常年泛疼的腰椎,此刻已是舒缓不少。 池缎摆摆手,指了下隔壁,应该的应该的,身为医者,救助是本能。不过你们最要感谢的不是我,若非宇珹拿着蟒牙粉撒至全岛,这会儿我们大概还在那岛上奔波。 白胡长者这才将视线转向夜宇珹,道:听闻夜焰宫首座高大威武,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救命之恩,老衲在此谢过。 夜宇珹朝对方颔首,面上仍是一往如常的懒意。 季澜站在他身旁,说道:前辈,为何你们会被掳进潭境? 老道长抚着长须,眉眼随之紧皱,慢慢将前些日子的事情一一诉来:约莫一个月前,我住的峰上正好结束一段修练期,其他长老护送弟子们出峰,我索性趁着这段空窗期闭关修练,岂料才闭关不过几天,峰上便有外来者闯入。我修练途中被干扰,只能强硬出关一探究竟,惊觉外头屋房已让人毁了大半,最引以为傲的藏书阁也成了废墟,上千本古册毁损破裂,宛若蝗虫过境。整个峰上破败不堪, 老道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自是急着招回峰下所有人,可消息来不及送出,入侵者便又乍然现影。人面目凶恶,问我知不知晓峰上有本关于制造聚灵之器的书册,可老衲印象中根本没有这本册子,对方便用符咒将我们剩余八人击昏。醒来后,我等便身在一处地洞中,暗无天日,里头什么也没有。我们一行人只能挖地底的落叶与泥土食用,勉强度日。直到昨日,众人奄奄一息之际,终于听见外头传来轰隆声与喊叫,猜想救援已至,倘若错过这次机会,就是真的毫无活路了,洞里所有人即用尽剩下的力气,将地洞顶部的厚土给破开。 奔出树林后,入眼的,却是满地不知名的绿色稠液和腥臭味,他们惊骇的一一避过,慌忙冲出树林。也是在上船之后,才知晓原来自己被掳进的地方,便是虫烟。 何凉凉听的脸色泛白,于心不忍道:吃泥土和落叶?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 安爻也面色不佳,皱眉道:为找聚灵之器作法而破坏了藏书阁?这闯入者该不会又是 甲板一侧,有个人忽地缓缓开口,接下了他想讲的话。 是赤婪。 柳卿声音不重不轻,却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 阮绊棠重重蹙起眉:从我们进虫烟之后,便不断听闻赤婪想夺取聚灵之器,可他如此心急找寻,究竟是为什么? 池缎:应是为了他主人。鬼尊常年无法出面,定是身体受了损伤,也许聚灵之器对他有用处。 柳卿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讲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老道长道:我们峰上藏书阁虽古册众多,可里头并无制作聚灵器物的书籍,翻遍所有也找不出来。这种专门的技巧与仙术,得由特殊的教派制作。 安爻:可赤婪欲夺书册,为何不直接去找莫潇,莫家铁石不就属于其中一种吗? 夜宇珹:芜石门只剩莫潇一人,长年四处游走、不在家乡,赤婪若找不到他,自然只能另寻他法。 莫潇:确实如此,这几年我四处为家,从不久留于同一城,即便是去芜石门的老家等待,也未必找的到我。 安爻讽刺道:作为一条走狗,赤婪可真的忠心。为了主人,不惜将外界弄得翻天覆地,可谓是尽心尽力。 何凉凉心有戚戚焉:兴许修魔者都有走火入魔的前兆,才会如此沉迷与疯狂。 老道长望着远方,眼前广阔的洋面,雾气垄罩,那些雾后面的危险,定是比药人岛恐惧百倍,虫烟潭境向来只是道中传闻,没想到老衲终有一日也能亲身进入。 可眼前这一大波人,却仿佛无所畏惧,个个面色泰然。 季澜浅笑道:前辈放心,一定有机会再出去的。 池缎欢快地拍手: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药人岛也暂时搁下,不如今晚大家便轮流甲板上用饭。 他指着远处黑漆漆的景色,道:顺带欣赏风景。 安爻一脸荒唐:你觉得这风景能看? 何凉凉:是阿,神医还是自个儿赏吧,我们去船舱用膳便成。 季澜笑道:不说欣赏风景,大家在甲板上热闹一下,确实能行。 夜宇珹弯着唇角看他,神态发懒。 老道长见大家情绪恢复极快,方才的凝重一转眼便已消散,忍不住跟着放下心神,又抚了抚长须。 何凉凉望着他撸须动作,熟悉感又从心底油然升起。 半晌后,猛然一个拍掌:您是钦关峰的老道长吧!难怪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老道长随即弯起白眉,笑呵呵道:没想到时隔数年,你还记得这件事。老衲一生带过的弟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千,虽无法全数记住,可对于你们几个,可是特别的有印象,即便你们当时年岁不大,可我昨日一上船便认出了,只是当下体力不支,便没有上前谈话。 时光飞逝,当初的幼孩,已然出落成翩翩少年。 一旁安爻顿时瞪大了眼! 眼前老者这么一说,他也记起来了!钦关峰,便是他与何凉凉安赐幼年所待的地方。 老道长眼带笑意,朝何凉凉说道:你们三人从小就吵吵闹闹,什么小事都能争执,刚刚我在船舱内便听见吵声,看来仍是如从前一样。 莫潇道:前辈说的,应该只有何凉凉和安爻吧,安赐一向稳重,难以想像幼年大吵大闹的画面。 老道长笑开了脸,朝着何凉凉道:确实如此,以往总是你们兄弟俩顾着吵嘴,我记得另一人总在协调纷争,当和事佬。 何凉凉满脸嫌弃道:谁跟他兄弟俩,要做安爻兄弟,我不如去和雪松鼠滴血认亲。 安爻也道:老子也是,不如和踏湮驹拜把! 老道长似乎有些惊诧,似乎弄不懂这两人,说道:你们两兄弟嘴上吵归吵,感情可别真的坏了,所有的血缘都是上辈子积累的缘分,得来不易。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听着听着,也终于察觉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亲兄弟?前辈指的是谁? 老道长一脸理所当然地指着面前两少年,有些困惑道:方才说的,不一直是他们吗? 众人视线顺着他手指移去,目光所及,便是两个天天吵嘴的人。 安爻与何凉凉望着指向自己的手势,双双瞪大眼。 同一时间便齐声喊道:怎么可能!前辈你定是弄错了! 第69章 一旁阮绊棠随即朝池缎说:神医, 你配给老道长的药方里,是不是放了其他东西。 造成神智不清之类的药草。 何凉凉和安爻若是兄弟,那她与药人岛上的药人, 说不定也曾为姐妹。 池缎同是神情诧异,却立即摆手:怎么可能,我给的汤药全是补气健身的药材。 何凉凉用荒唐的口吻,指着安爻, 狐疑的说:前辈, 您说我和这家伙是亲兄弟? 老道长颔首,脸上惊讶没比他少,收了下心神后,便娓娓道来:你们其实属同父异母, 当时你俩父亲在钦关峰下的城镇开设许多商铺, 名气广为传播, 虽一生未娶, 可在外头却留下不少桃花债。老衲记得那一年, 峰下发生不小的纷争,两名从外城远到的妇人,同时找上你父亲的商铺, 手里皆抱着强褓婴孩, 这一趟前来, 便是要上门讨名分。 安爻听得十分震惊:这两个孩子该不会就是我跟何凉凉!? 阮绊棠更是一脸荒唐。 她感觉药人岛上若真的有姐妹, 都没这件事离奇! 老道掌点点头:你俩父亲家大业大, 在游历各城时,便结识不少红颜知己,可谁都没想到,你们兄弟俩居然只差小几个月的岁数, 你父亲自然被众人唾弃为负心郎,当时他为挽救名声,便打算将两名姑娘都娶进门,做为补偿。可在那段期间,他名下的商铺却遇到问题,原是他一心想将商行扩的更大,在外城时便将铺子做为赌注,一次便抵押了数十家,可后来商行却未成功办起,连居住的宅院都赔进去了 。而你俩的母亲原本争风吃醋要做正室,可最终等来的却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张张抵押铺子的借据,便一前一后离开了你父亲。 阮绊棠蹙眉:这就连孩子都不要了!? 老道掌叹气道:谁都想要安定的生活,这是无可厚非之事。当初她们抱着孩子去投靠,便是想要过上无忧好日,却发觉日子不但过不下去,或许还得餐风露宿。衡量之下,自然是一个个出走,名分也不要了,孩子也都留于男方家。你俩父亲走投无路下,便将你们放在山脚下的一处小庙,正巧老衲至峰下瓣事,与庙宇里的道长为旧识,他便详细告知我这件事。而你俩当时不过刚学会走路,正咿呀学语,就这般被丢弃在庙里,我自是于心不忍,干脆带着你们回至钦关峰,峰上有不少弟子,能够一同修练学习,环境也较为舒适。可因你俩父亲的事情,在峰下造成极大的舆论,那时开始,坊间便一直有消息,说他带着两幼孩投湖自杀。老衲衡量之下,便暂且将你们的身世保密,待到你二人成年之后,再选个合适的时机告知。 何凉凉与安爻听的是面色发愣,平时吵架的伶俐,这会儿是双双发不出声。 老道长朝着何凉凉说道:过了几年,你师父正好经过钦关峰,向老衲表示想带你下峰,拜入霜雪门。老衲自是欢喜,便欣然同意。在你离开当天,便交由你一卷纸,上头详细写了你俩的身世与血缘,且因为你是兄长,还望你长大后能带着这纸卷来寻弟弟。 何凉凉一头雾水:一卷纸? 安爻蹙起眉心: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老道长见对方二人明显不知晓的神情,也跟着一怔:可老衲确实交给你了,难道是意外丢失了? 许久未发话的安赐见状,蓦然间想起什么,说道:当时知雪离峰以前,和安爻又吵了一架,把手中东西全扔出去了。 什么纸卷的,可能已揉成纸球。 被扔到地面后又当成垃圾给扫掉了。 原来如此。老道长语气惊诧,一会儿又说:你俩果然从小到大都没变,总是热热闹闹的,仿佛有吵不完的嘴。 池缎听到这里,已是忍不住感动,揽住安爻大喊道:从前那些破事就别管了,该尘封的便尘至底吧!总归,我们爻儿有兄长了! 安爻气道:真要是兄弟,我才是兄长!你看何凉凉那副幼稚模样,哪有兄长的样子!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能当成垃圾乱扔!? 何凉凉却沉浸在当了哥哥的骄傲中,一脸自信地朝安爻道:记得以后见了我,要喊兄长好。池缎立即朝他覆手:还请兄长接受我一拜!爻儿的兄长,便是我的兄长。 何凉凉:准了! 安爻嫌弃道:有何凉凉这种兄长,说出去简直笑掉别人大牙。 何凉凉气的跺脚:这是身为弟弟该说的话吗!还不赶紧叫声兄长来听! 安爻气回:你这白痴,连老道长给的纸卷都能当纸团扔了,还敢自称兄长! 季澜在旁听着他们一来一往,忍不住又叹息。 别人是吵着吵着,吵出感情。 这里是吵着吵着,迸出亲情。 老道长露出回忆当年的神情:记得弟弟刚学会走路那会儿,便特别喜爱跟在我后头,故之后我携弟子到峰下城镇办事,也会将他俩带上。其中一次,因事情来不及办完,我便将他俩寄在一处小院,忙了整整一日才赶着回去带他们。就在老衲赶回庙宇时,远远便见两兄弟坐在外头台阶,当时哥哥正拿着糖葫芦喂弟弟,兄弟俩那互相依偎的模样,看的老衲是欣慰不已。 何凉凉与安爻则是互相望了眼,两人皆是第一次听见自己幼年事迹。 阮绊棠有些同情道:小小年纪便被爹娘扔下,还跟着前辈四处奔波,确实令人不舍。 她自小在阮堂门,是众人捧在手上的明珠,难以想像这般无依无靠的幼年生活。 不负责任又投湖自尽的爹爹,遇事就连亲生孩儿都不要的娘亲。这种惨事,她只曾在话本里见过。 季澜却笑笑道:看来,我们凉凉从小便极为懂事,还懂得哄弟弟,幸亏后来你入了霜雪门,那群雪貂才有人照应。 夜宇珹也道:本座的护法,便是以夜焰宫为家。 短短两句话,代表安爻并非无所依靠。 安爻随即因夜宇珹一袭话,红了眼眶。 池缎绽着笑靥,将他紧揽于身侧。 何凉凉也感动的扑向季澜:师父,能入霜雪门拜您为师,便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 安赐牢牢牵着他一手,如同幼年时,在钦关峰的模样。 老道长见兄弟俩眼下明显都已有归属,不只有家有亲人,更有伴侣,白须苍苍的脸庞才舒展开来。 半晌后便转头朝季澜说道:记得当年仙尊说这孩儿有眼缘,老衲这才安心送他出峰,不知仙尊可还记得这往事? 季澜浅笑的神情,顿时愣住。 一旁池缎好心地替他解释,说道:仙尊之前出了些事,有些事情记的不是特别清楚。 季澜赶紧点头。 是的呢。神医说的是。 本仙尊,摔床并撞脑。 池缎叹息两声,朝老道长说:也就是仙尊傻了。 季澜: 你还是闭嘴吧! 池缎忙不迭地的拍腿大笑。 老道长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半晌后又瞄到夜宇珹面上,发觉对方正望着季澜,嘴边正扬着弧度。兴许是自己被关在地底太久,这会儿才突地记起,夜焰宫与霜雪门之间的纠葛。 季澜感觉眼前的老者就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连忙镇定说了声:我一切都好,前辈不必挂忧。 池缎也道:夜焰宫和霜雪门都要结亲了,到时定会发上邀请,也邀前辈您来参与盛事。 老道长脸色转为吃惊,是哪两位要结亲? 池缎摸着下巴:就辈分较小的来说,是仙尊他徒儿和左护法。 老道长听他这样一讲,连连点头,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辈分大的那对。 双悦与莫潇站在一旁,笑的是乐不可支。他俩方才出船舱后,正好参与了老道长述说往事,仿佛身在茶楼,听说书人讲书。 莫潇不禁说道:我总以为安赐与安爻才是兄弟,没想到今日一闻,竟然安爻跟凉凉才是血亲。 安赐:我与安爻是在离峰之后才改名,并无血缘。且我幼年上钦关峰时,他俩已住在山上一阵了。 莫潇大笑道:看来你小时候便受尽了这对兄弟吵闹。 安赐却回以微笑,说道:有知雪和安爻在的地方总是热闹,我不曾觉得困扰。 老道长颔首,望着眼前修长的少年:老衲记得你性格一向稳重,也是多亏有你,他们俩兄弟虽一天到晚吵架,却总能和好如初。 气氛逐渐放松之际,众人也逐渐恢复笑闹模样。 某两个少年各自多了个新身分,正不断闹腾。 甲板上瞬间喧闹吵杂,池缎不断朝何凉凉喊着兄长好,安爻气的只想将何凉凉踢下海。 安赐则揪着他领子,重复了三遍兄友弟恭,还望你悉知。 季澜朝夜宇珹道:看来等出了虫烟后,要办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池缎冲过来道:仙尊说的对!归认血亲属重要之事,至少得开席,办上八天八夜用来庆祝庆祝。 季澜失笑道:八天八夜?灶房师傅恐怕不同意。 夜宇珹他身侧弯唇,有人不是总想进去帮忙? 季澜表情冷静。 上回他踢翻了一锅汤,被灶房师傅请了出来。这事情他犹记于心。 夜宇珹缠起他肩侧一小缕银发。 无妨。想玩什么,本座便吩咐下去。 季澜眼眸转了圈,颊边浮出浅浅笑意。 还是别了。只需多做些松糕,本读书人就躺在枫林里,赏景吃甜食! 另一头。 甲板闹声中于渐渐转小,老道长和众人简单招呼过后,便回至船舱。 这几日待在船上,认识了不少人,与其中几个特别投缘,询问之下,才知晓对方是当初被掳进潭进的莫家人。 虽莫砚容颜未老,可其实年岁与他相仿,都已上百,故谈起话来十分投机,还能不时聊到百年以前的仙门趣事。 甲板上。 池缎收起玩闹之后,便招集众人,围成一圈坐于地面。 阮绊棠缓了口气,道:又该议事了,是吧。 池缎一脸高深,道:不是,是准备玩游戏。 阮绊棠: 夜宇珹:行,本座先。 接着便往海面挥过一掌,浪花顿时增强三米,重重拍打船身。 莫潇看傻了眼,结结巴巴问道:那、那下一个该我吗? 季澜忍不住失笑:都别闹了。先谈谈正事吧。 身旁那人这才弯唇看向他。 安赐颔首,首先发声:如今我们船上有三枚聚灵之器,药人岛一事虽已解决,可鬼尊和赤婪定会为了这三枚珠石追过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讨论如何御敌,虽有大船作为后盾,可万一遇上比巨水蟒更大型的危机,船身也有可能不保。 阮绊棠柳眉一蹙:暂且等等!左护法方才说,有三枚聚灵之器,可我怎么记得,只有两颗,分别是砚叔手上的巨灵铁石,和魔尊那头的苍刎珠。这第三颗,又是从何而来? 安赐立即将视线瞟向对侧的仙尊。 季澜朝他应首,将话给接过来。 我这儿,还有一颗。 甲板上众人纷纷诧异地看向他。 双悦首先开口:仙尊能借我们看看吗? 季澜颔首,说道:在雪松鼠那,我过去拿。 众人原本紧张的神情,纷纷露出荒唐。 莫潇:在在雪松鼠那? 池缎拍拍他肩:你有所不知,那两颗小石子,如今已成为松鼠的玩意儿,地位和橡果子差不多。 大伙儿满面震惊。 不懂如此重要之物,为何会在松鼠身上! ? 夜宇珹见身侧人起身,要走回床舱,便拉住他袖摆,道:本座让雪松鼠出来便成。 接着他即朝船舱方向,轻轻挥过一掌。 数十余尺外的第一间房,窗子猛然被一股风吹开一小角。 一只浑身圆滚的雪白毛球,刹那间滚了出来。 莫潇:雪松鼠是不是更胖了?该不会把苍刎珠给吃进肚了吧?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这面颊鼓胀的程度,看上去十分不可靠。 双悦望着行动敏捷的白毛,道:应该不至于,我瞧他溜出来的速度挺快,兴许只是毛较蓬松。 季澜展开浅笑,不好意思告诉大家,雪松鼠是真胖。 一面朝溜上他肩头的小家伙伸出手指,那团毛茸茸被逗得兴高采烈,轻轻抱着他手指啃。 不一会儿后,季澜掌上即多出两颗小小的珠石。 他转头向大伙儿说道:进虫烟潭境之前,我曾受巫教主邀请,到巫羽城一趟,当时巫傲邀请我进教中密室,观赏他各地收集来的收藏品。 阮绊棠蓦地打断季澜的话,一脸嫌弃,道:巫傲的收藏品,该不会是一堆丑得要命的衣袍和铃铛? 季澜: 小姐姐真厉害。 并且究竟和花孔雀有何深仇大恨? 阮绊棠看他表情,便知晓自己猜对了,顿时翻了个白眼。 季澜则清了清嗓,继续说道:观赏衣袍途中,我便发现巫傲其中一套衣饰上头,挂着不少玉石,其中一颗质地明显不同,当时我取下端详,便出现一道奇异紫光,原本附身在巫傲身体中的花妖,蓦地朝我喊声,说自己已能返家,接着即消失踪影。那时的异状令我耿耿于怀,故便将这颗铁玉给取下来了。 季澜朝大家伸出掌心,上头放的,便是他言谈中提及的物品。 阮绊棠仍是一脸不屑:巫傲那白痴,果然什么鬼玩意都往身上挂。 第70章 季澜笑道:也多亏巫傲什么都往身上挂, 我才能在密室里找到这颗铁玉。 莫潇则专注地端详季澜手中小石,道:这里头包裹的,真的是玉? 季澜点头:他与一般铁石不同, 拿起来没有铁铸品的沉重感,除了外面一层较薄的镀铁之外,里头包裹的便是玉质,故握久了便有股玉石的冰凉透出。 季澜将铁玉直接交给莫潇, 让其研究, 接着目光转向人群之中的某人,道:柳公子,当时未向你与巫教主开口,便擅自拿走玉石, 十分不好意思, 我在此先向你致歉。 柳卿却摇摇头, 面色与其余人不同, 从季澜说出铁玉一事开始, 便丝毫没有意外之情,只道:如今大家都身在虫烟,这些小事, 早已不足挂齿。 大伙儿围成一圈, 研究铁玉之际, 夜宇珹也拉过季澜背后的一缕发丝。 你出房前就让雪松鼠把苍刎珠和铁玉带在身上? 方才他掌风挥过窗子, 本是想让那团白毛先出来, 怎知雪松鼠十分机灵,这回居然将两颗小石一同叼出来了。 季澜眼角一弯:你怎么知道? 夜宇珹勾唇:他平时不肯随意拿出苍刎珠,方才倒是神奇,还带着出房。 故一定是身侧人事先向雪松鼠说过了。 季澜笑道:大家正抓紧时间议事, 倘若不先和他沟通好,万一讨了半个时辰他都不给,岂不是浪费时间。 夜宇珹挑眉:不给?那晚上便将他赶出房,去睡甲板。 季澜肩上的毛球听见这句话,顿时跳起来。 将圆鼓鼓的脸颊对准夜宇珹,愤怒吱喳五声。 季澜忍不住失笑,朝夜宇珹道:雪松鼠最近确实变胖了,万一你惹他不高兴,晚上便在你身上跳上数十下。 夜宇珹却道:无妨。别和本座抢人便行。 雪松鼠在他胸膛跳千下也无所谓,可入寝之后,待在季澜身上便不能超过一炷香。 两人谈话间,柳卿忽地朝季澜问道:仙尊,能否将苍刎珠借我看一看? 季澜点头,莫潇和其余人正在研究铁玉,此时他手中也只剩下苍刎珠。 柳卿将其接过,放于掌心,低着头认真打量。 季澜见他模样认真,便道:柳公子也曾听闻过这颗珠子? 好一会儿,柳卿才慢慢答道:传闻苍刎珠是开启虫烟潭境的金钥,我自然听过。 那颗如米粒般的小珠子,静置在他手心,并未异动或无发光,仿佛不起眼的迷你玻璃珠。 柳卿道:听闻这是魔尊在雪髯城中取得,此事为真? 季澜应首,简单说道:他被藏于半蝶教中,需得到三把材质不同的扇子,方可唤出。 阮绊棠:还需要三把扇子?做什么用?围圈跳舞吗? 池缎:阮门主兴致真好,不如晚点便即兴来一段,我唤众仙门来甲板替妳助阵。 阮绊棠:我舞不了扇,不如舞刀。神医想看我斩几个人头,直说无妨。 口吻十分豪爽。 池缎:不愧是女中豪杰,应该留下几个药人,让他们陪门主一同共舞。 阮绊棠瞬间露出厌恶神情。 莫潇也来了兴致,问道:三把扇子?听起来果真如蝴蝶飘逸飞舞。 双悦:听闻海吟吟下场极惨,最后还被半蝶教逐出。 何凉凉不屑道:那也是她应得的结果。 安爻:幸好苍刎珠没让她拿去,只是当时我们也不知晓,这便是聚灵之器。估计半蝶教上也无人清楚这事。 双悦:当初雪髯城一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可却无人知晓里头真实发生的况状。 何凉凉做出痛定思痛的神情,道:这确实是段不怎么愉悦的回忆! 大船上头,一伙人顿时对着雪髯城一事陷入热聊,说到最后,又扯到何凉凉一开始卖的饼。 当事者心有余悸道:那时师父和我都中了毒,尝什么都发苦。 安爻嗤笑道:就你卖饼卖到自己中毒,这等蠢事还敢说出来。 莫潇一惊:卖饼卖到中毒!? 何凉凉恼怒喊道:喂!你这是对兄长的态度吗! 安爻:你敢说这不是事实? 池缎不嫌事大,兴致勃勃地发问道:连我都不知晓这段往事,赶紧说来听听,凉凉卖的饼是何种口味? 安爻在对方开口之前,便抢答道:毒药口味,吃完把自己毒到眼睛都瞎了。 何凉凉闻言,气的差点儿头顶冒烟! 这一头吵吵闹闹之际,甲板对侧则是另一种光景。 柳卿眼眸半垂,看上去有些恍神,仿佛听不见其他人的声响,只专注注视着手中珠石。 夜宇珹懒散地瞟了他一眼。那颗小巧的珠子,正安稳的躺在柳卿手中,仿佛一颗毫不起眼的石砾。 好一会儿后,柳卿才抬起脸,将苍刎珠递还给季澜。 揉了揉太阳穴,道:仙尊,我有些累了,想先回船舱休息。 季澜朝他叮咛几句后,便看着对方转身。 那背影单薄的似乎随时要倒地,他不禁说道:柳卿的身体状况有些差,似乎进入虫烟后便一直如此。 池缎刚好走来他身旁,闻言便道:我晚点就去找些强身的药丸给他服用,柳卿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真没想到巫傲喜欢这一型。 季澜好笑道:要不然神医觉得巫傲应该搭上哪一类型? 池缎深思了一下,道:至少得跟他相同,喜欢大红大绿,和铃铛串环。 两只花孔雀站在一起的画面,虽说辣眼,但应该能惺惺相惜。 这时阮绊棠也研究完另一颗铁石,过来向季澜讨苍刎珠去看,一面说道:巫傲那家伙,许久以前曾向我提议过合作,说要和海吟吟一同找寻苍刎珠,方才我听凉凉他们讲述雪髯城一事,幸亏我没淌进这浑水。 季澜:严格来说,其实巫傲也没真淌进去,半蝶教出事,属海吟吟一手遮天欺,瞒师门上下的后果。 池缎却好奇道:为何阮门主当初未答应巫傲的计划?我以为这珠子在是仙门中人人都想得取。 阮绊棠:苍刎珠固然吸引人,当时这三个字便是人人向往。可我就是不想与巫傲合作。 因为衣袍吗?池缎猜测。 阮绊棠毫不考虑地用力点头:对,很丑。我受不了他那花俏又没质感的衣裳一天到晚出现在我眼前,便果断拒绝了。 池缎慎重的表示了解,赞叹道:阮门主果然十分注重审美。 阮绊棠:我就迟迟无法理解,为何小卿看来如此正常的一个人,怎会愿意和巫傲那种白痴在一起。我还记得,多前年巫傲刚接任教主那会儿,仙门里盛传巫凤教的新任教主年轻有为,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定会带领巫凤教留下辉煌,当时我正巧到巫羽城办事,便上门作客一趟。 季澜:然后呢? 阮绊棠:就是在那之后,我更确定巫傲脑子有问题。饭席间,他开口闭口就是五颜六色的衣袍,和柳卿的画作,行为举止与大家传闻中的根本是不同个人! 何凉凉不禁讪笑道:看来巫傲要不是脑子被撞散了,就是魂魄少了几缕导致五感缺失,才如此异于常人。 季澜:兴许他刚接任教主,内心承担压力过大,才如此反常。 安赐忽地道:当时巫傲刚上任不久,我也曾在外城见过他几面。当时他正跟人讨价还价,关于七彩衣袍和串珠之事,似乎是因为店家给的颜色他不满意,双方闹得不开心。 季澜: 好吧。花孔雀果然脑子坏了。唉。 安爻露出回忆的表情:安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记得那里是一处以染布出名的城镇,说不定巫傲便是特别去哪儿,寻找比大红大紫大绿更鲜艳的衣袍。 且当时巫傲和商铺的谈话,他依稀有印象 那时他与安赐奉命调查苍刎珠一事。 来到以染布知名的城镇,两人一进城,便看见一道即为惹眼的身影,穿着鲜艳的浅蓝衣裳,腰间衣带则是湖水蓝,挂了好几串铃铛,随着对方踏步的每个动作,响遍街上。 巫傲起先在一家古典秀丽的铺子上,安爻从茶楼询问完事情走出,便看见对方面色不佳,正与老板发生争执。 老板手上拿着一套崭新的服饰,是贵气高雅的墨蓝色,布料色泽偏深,肩上绣缝的纹线沉稳高雅,腰间流苏搭配的正好,一看便价值不斐,穿上后定能将人衬托的更为稳重。 安爻从不远处望去,也觉得这套衣衫十分不错。 怎知却听见巫傲说:老板,我当初说好的色泽并非这色,为何你未依约定做出? 老板好声好气地回道:公子要的那颜色,制成衣袍不够大气高雅,我便稍稍降了些色调,这身墨蓝更显稳重贵气,穿上去便是翩翩雅士。 巫傲:可我不喜如此黯沉的颜色,麻烦老板重制一件,就要上回说的那种亮蓝。 老板为难道:公子,可那种布匹做出的衣饰真的不好看,我实在拿不出手 巫傲指定的颜色,是染布坊染出后立即会被弃置的颜色,如此俗气的亮彩,无人受的了! 要是巫傲穿这出去显摆,其余人知道是在他这商铺买的,肯定一辈子不愿再光顾! 这种赔本生意,他做不起! 巫傲见老板不肯妥协,便道:那便算了吧,这套深蓝衣服您就自己留着,我另寻他店。 老板才仿佛松了口气,赶紧送客。 安爻与安赐看着这幕,只觉得啼笑皆非,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巫傲又停留在同条街上,一处胡里花俏的商铺前。 这间铺子与方才的不同,墙上挂满各种惊人色泽的布匹,配色一言难尽,故整家店铺可谓乏人问津,不如两旁店家人挤人。 巫傲神情专注,正打量一匹亮到让人眼瞎的萤光蓝布料,道:老板,我想看看这块布。 大胡子老板见整整一日终于有个客人进铺,赶紧起身,热情招呼:公子面貌如玉,看来便是富贵人家,我这有些更显稳重贵气的颜色,要不你进来看吧! 巫傲神情略带骄傲,道:不必了,那般沉黑阴暗的颜色我看不上眼,你这儿若有什么亮丽鲜艳的布料,尽管拿出来。 于是老板立即从桌子底下,拿出好几卷五年都卖不出去的惊悚艳丽布匹。 全数摊开后,简直让人眼瞎。 巫傲却面上一喜,十分阔气的说道:我全包了! 甲板上。 阮绊棠听见这一段,随即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们为何要在这里谈论那家伙的愚蠢事迹? 她跟第一间铺子的老板相同,都受够了! 何凉凉表情与她不相上下,只得说道:就当作多认识些颜色? 安赐:不过巫傲似乎特别喜爱蓝色,当时他购买的布料,里头便有天蓝浅蓝中蓝暗蓝亮蓝,身上最常穿的也是这一色为底,配上各种腰带。 莫潇听的昏头,忍不住道:确实挺考验人,这么多色彩穿在身上,这般眼花撩乱,也只有柳卿受的了。 季澜笑道:也许他俩在一起,是双方都特别开心。我感觉柳卿并无任何勉强,是真心真意的与巫傲一同生活。 阮绊棠闻言,不置可否,仍是十分嫌弃巫傲的穿着。 一会儿后,她便将苍刎珠还给季澜,看见远处昏了一层的天色,说道:对了仙尊,今晚轮到你们准备晚膳。 因船上没有其他人敢转达,大家都抱着吞口水度过一餐的想法,故她特别提醒这一声 只见何凉凉与安爻顿时噤声,阮绊棠又道:灶房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能用。 池缎闻言,顿时往后跳开,冲至安爻身边,揽着他肩膀,转身就要往船舱走。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 那背影,莫非是落荒而逃? 他镇定地朝阮绊棠说道:多谢阮门主提醒,我们等等便过去灶房。 待眼前红衣女子离开之后,季澜才偏头,朝站在身侧的人说道:看来是逃不过了。可我记得神医明明会烧菜,在菘儿谷时还做了一大桌子,为何这会儿跑得比谁都快? 夜宇珹:池缎嫌麻烦,且用餐的不只夜焰宫。 简而言之,若要池缎下厨,得是亲近之人。 季澜笑道:我猜等等若是安爻进了灶房,神医便第一个跟进去。 夜宇珹望着那淡雅的弧度,弯唇道:等会儿你要大展身手? 季澜眼眸眨了眨,说道:就怕我做的东西无法入口,大家吃不进。 夜宇珹挑起眉:本座在,谁敢。 季澜忍不住失笑:你这模样,是要他们全用吞的? 夜宇珹:无妨。总归都是吃进。 吞的嚼的灌的,或倒立吃进,都一样。 有他在,谁敢不吃。 第71章 半刻钟后。 果不其然, 一开始池缎只差没指天立誓,表示自己不进灶房,却在安爻转身入内时, 迅速地飘了进去,一手拿锅一手拿铲,大喊烧菜啦。 季澜一面失笑,跟着步入里头。 池缎正在惊叹, 这灶房中应有尽有。 百年前那批仙门果然做足了准备, 这儿什么东西都有! 季澜笑道:幸好虫烟潭境里食物不腐不坏,大家才能餐餐饱足。 此刻,安爻安赐正看着另一面灶台。两名夜焰宫护法不约而同呈现茫然。 虽说当初在菘儿谷曾烧过菜,可他俩的技巧也不算纯熟, 如今要一次做出整船的膳食, 简直是为难护法! 安赐解下墙上其中一套锅具, 朝安爻道:我去刷锅, 等等你煎。 安爻大喊道:为何不是老子刷锅, 你去煎! 他眼角一瞥,随即指向另外一端的何凉凉:要不他来煎! 安赐:不行,煎锅会喷热油, 知雪不擅长。 安爻简直傻眼:难道我就擅长!? 何凉凉走来他俩身边, 手里两尾肥鱼, 道:这东西怎么弄?要先剖肚吗? 安爻随便的说:对对对, 就往他肚子随便切上几刀, 里头东西全挖出来就行了。 季澜: 确定是这样吗,少年。 何凉凉却道:全挖出来?这样不会刨到鱼肉? 安爻更加愤怒:那就全挖出来,再一起倒下锅!大家鱼肉混着鱼刺吃不就得了! 季澜: 这餐膳食,真的能吃? 几人吵着鱼肉煮法之际, 池缎则望着米缸,撸起袖子。 手势熟练地舀起好几锅生米。 夜宇珹则站在灶台边,挑眉望着各项锅具。 池缎将米放入锅中后,连忙说道:宇珹你冷静点,把这些锅具全打坏了,大伙儿就没饭吃了! 季澜忍不住失笑,将台边的几条腊肉拿过,道:要不我先切肉吧,等等还需要蛋花。 他朝夜宇珹道:你帮忙打蛋吗? 池缎狐疑道:宇珹的力道,连蛋壳都能化成粉吧。 季澜笑道:那岂不是正好,掉进蛋花里也吃不出来。 池缎顿时惊叹:不愧是仙尊,如此会应对,那就这么办了! 一旁,三个少年也已结束谈话,陆续开始动作。 季澜这端忙到一半,偏头看到的画面,简直一言难尽。 先是何凉凉拿了支刨刀,将鱼切肚之后,里外开始乱刨,刨的不亦乐乎。 鳞片四处飞舞之际,鱼身已惨不忍睹。 接着何凉凉将鱼地给另一人,安爻便大力把烂掉的鱼甩在灶台上。 架式十足。 季澜: 唉。大家不如喝海水,可能更容易下肚。 安赐将油倒入锅里,安爻顿时伸臂一扔,那条碎了吧唧的鱼,直接摔进锅里,上头滴着水,碰到热油刹那便发出劈叭声响。安赐手脚俐落,直接将锅盖盖上,连鱼是哪一面下锅的都完全没看。 季澜:不是,你们确定这煮出来能吃! ? 池缎也看见了这幕,拍手道:我家爻儿扔鱼的技巧简直媲美神厨! 何凉凉也沾沾自喜道:我感觉我刨鱼刨出一些心得了。 于是他伸手,抓住第二条大鱼,自信十足的准备开始动作。 安赐握住锅柄,快速摇动,里头的鱼受到摇晃大力,不断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 季澜深吸一口气,打算等等的晚膳宁愿饿肚子! 身旁,夜宇珹弯着唇,道:看来本座的厨艺还算可以。 季澜望向他身前台面,上头许多裂口平整的蛋壳,整齐的堆在一旁,锅里头,则是完全干净的蛋花。连一片碎蛋壳都没有! 他惊诧道:你打蛋技巧真好。 夜宇珹将盛满蛋液的锅子推过去,唇角扬起弧度,看向季澜。 本座若不如此,有人晚餐便不吃饭了。 季澜随即回视。 还敢说!是谁家的护法,煎鱼煎的仿佛在打仗! 夜宇珹:你家的。 如今季澜也是夜焰宫的主人之一。 池缎从一旁靠过来,抱走那盆蛋花,拿了锅铲准备开炒。 安赐那头,直接将新刨好的鱼和原本那只放在同一锅煎。锅盖四周已微微冒出黑烟。 季澜实在看不下去了,凭他和夜焰宫灶房师傅的好交情,怎么样也不能让这几个少年如此胡搞! 于是说道:安赐,要不你先把其中一只鱼盛盘,他在锅里太久,应是烧焦了。 安赐便将锅盖打开,持锅的那手用力一翻,将两尾鱼和锅边热油,全数倒进一旁的盘子里。 其中一条已是烂的看不出形状,整条鱼骨显在外头,鱼肉则焦黑一团,堆在旁边。另一条则因煎时过短,只有表皮烧黑,里头全是生的,外翻的那一面透出透明未熟的鱼肉。 锅底更是惨烈,沾黏着一大片焦黑,看来得刷上半个时辰不止。 季澜再度深呼吸,冷静地转回头。 还是先处理自己手中这道腊肉吧! 夜宇珹却直接从他手中接过腊肉,拿起一旁的刀具,俐落切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仍是懒懒散散,可切下来的肉片,每一边的横切断口皆是平整! 季澜这才放心的绽出笑。 幸好还有其他道能吃! 夜宇珹懒洋洋的望他一眼。 本座不会让人饿肚子。 一旁三名少年,这回又忙活到另一头,何凉凉拿过一篓黄瓜,连切都没切,全数扔到另一个干净的锅子里。 安爻则抓了两大块嫩豆腐,砸进同样一锅。 兄弟俩一个样。 季澜觉得,称呼他们为灶房杀手都过于客气了。 这般模样要是让夜焰宫灶房师傅看见了,肯定是通通被扫出去! 海面平静的午后,行驶在黑洋中央的大船,灶房里不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外头听来,还以为有人在里面决斗。 众人忙活到一半之际,门扇突然被推开。 莫潇站在外头,表情有些怯退,伸脖望了眼混乱的台面,心中更是惊魂不定。 吞了口口水后说道:大伙儿方才说、说他们可以只吃白饭。 倘若白饭做不出来,生米也行! 他们不挑! 季澜一愣:吃白饭?不配菜吗?凉凉他们已经煮好几道了。 莫潇看了眼对方两兄弟忙碌的身影,以及不时飘出的烧焦气味,不禁脱口而出:我们可以用白水配生米没关系! 季澜: 你为何。 不早说。 你可知,这灶房差点被毁了! ! 何凉凉满脸骄傲地望着那堆黄瓜烂豆腐,朝莫潇拍胸道:莫兄,我们没问题!你去转告大伙儿一声,等会儿便能开饭了。 莫潇瞧见他面前砧板,上头一坨不知是什么的泥状物,艰难的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 宛如混战的灶房终于结束。 菜肴全数端上桌。 围在桌边的众人是一脸心惊,却无人敢先发声。 眼前一盘盘焦黑的东西,完全看不出原本食材的形状。 好一会儿,双悦才小声地说:我们还是别吃了吧,我看那些像鱼的东西全都烧焦了,黏糊一团,我们随便扒几口饭便成。 季澜冷静道:我听见了。 池缎:仙尊烧的菜,谁敢不吃! 小心夜焰宫首座一掌将你们拍死! 季澜随即瞪向他。 别甩锅,其中几盘可怕的东西分明是你家爻儿做的! 莫潇吞了口口水,指着其中一盘,问道:能、能否说明一下,这是什么料理? 看起来完全无法入口! 何凉凉兴高采烈道:是我刨的鱼,安爻安赐负责煎锅。 双悦又指着另一盘,道:那这个呢? 里头一条一条黑黑的东西,配上整坨碎至不成形状的泥状物。 安爻:一条一条那是黄瓜,旁边的是豆腐。 众人简直震惊。 阮绊棠狐疑道:为何豆腐会和黄瓜一起煮?且豆腐为何切的如此稀烂? 何凉凉:我没切耶,放进锅里煮后就便这副模样了! 安爻也道:黄瓜切起来太麻烦,反正就全扔下去煮了。 所有人: 花青冥尝试着忽略那堆可怕的食物,指着一盘看起来色香味都属上乘的菜,道:我吃这盘蒜苗腊肉吧,看起来十分不错! 池缎:宇珹切的肉,仙尊负责炒的。另一边那盘炒蛋,也是他们弄得。 双悦惊喜道:没想到两尊居然如此会做菜! 他决定整晚就以白饭配这两道了! 何凉凉却不死心,不断向大家推销自己做的东西。 安爻也加入行列,道:这黄瓜豆腐确实不错吃,你们试试。 就是焦味重了点,黄瓜老了点,豆腐松散了点,口味死咸了点,将这些东西全数撇除的话,还能吃。 莫潇只好捧场夹了一些,皱着眉头吃下,接着神色剧变。 季澜也朝身侧人说道:他们俩兄弟捣鼓那么久,要不我们也意思意思尝个几口? 夜宇珹:等会拿进房给雪松鼠吃便成。 季澜眼眸大睁。 你想毒死他!? 夜宇珹弯起唇。 毕竟有人说得捧场自家护法的厨艺。 季澜便深吸口气,夹了一段黄瓜过来。 刚咬下一口,神情似乎停顿了一瞬,接着便面不改色地吃进。 对侧何凉凉见状,差点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做出的东西这么合师父口味! 季澜正努力思考着,如何憋气快速吃完剩下那几口,蓦地身旁伸来一双筷,将那焦黑的黄瓜夹走。 第72章 池缎见状, 连忙把整盘黄瓜豆腐都推过去,道:宇珹不必和仙尊抢!这儿还有很多! 夜宇珹挑起眉:本座看安爻方才弄这道菜弄了许久,不如你慢慢享用。 莫潇连附和, 疯狂应首。 岂料池缎真的夹了一大碗,面若泰然的吃下。 季澜有些吃惊:神医真厉害。 池缎耸肩道:只要是爻儿做的,我便真心觉得好吃。 安爻有些面红,也顺手夹了些过来。 双悦闻言, 只觉极为感人。 毕竟那盘菜说滋味无滋味, 说卖相无卖相。 阮绊棠打趣道:万一仙尊炒的也如这般,魔尊可会像神医一样,面不改色地吃进? 池缎将嘴里的豆腐黄瓜咽下,抢着说道:宇珹他早就吃完了, 刚才仙尊在炒肉时, 第一块是全焦的, 黏在锅中黑糊一团, 原本我要拿去丢弃, 可宇珹却直接将那堆东西吃完了。 不只吃完,还将锅子给擦净,拿给季澜炒第二次腊肉。 莫潇惊奇道:魔尊可真厉害! 整整一盘焦肉, 吃完说不定会中毒! 季澜神情十分淡定, 道:总归火侯不好控制, 易小易大, 一没注意, 锅里的食物便焦了。 一想到这,他又忍不住望向身侧人。 就说刚刚那盘焦肉不能吃! 你还全吃了!呜。 夜宇珹扬着唇,夹了几片色泽特别好的腊肉放进他碗。 有人辛苦炒得满头大汗。本座乐意。 阮绊棠将眼前又黏又糊,看不出是鱼肉的那盘鱼, 推到双悦面前,道:你也吃点吧,方才看你都没夹取。 双悦吓的摆手,道:我饱了我饱了!多谢阮门主。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于是他身旁的莫潇,只好代替他多吃了好几口。 季澜忽地问道:柳卿呢?怎么不见他?是在另外的房间和仙门弟子一同用膳吗? 钦关山的老道长,和莫仙岛其余人都在另一间房用膳,里头还有不少仙门弟子。 花青冥摇头道:柳卿没出房,说是胃口不太好,想待在房里休息,今日就不出来了。 季澜道:自他上船后,精神便愈来愈差,倘若有任何晕船聻像,都可以找池缎拿药。 花青冥应首,道:我待会回房便问问他。 话刚说完,那盘可怕的鱼肉正好被推来他眼前,花青冥只好意思意思吃了一口,赶紧往其他方向推去。 季澜只觉得另一间房的仙门子弟,大概会背着他们偷偷将菜倒入黑洋,宁愿喝白水度过一餐。 双悦见菜盘伦过两圈后,再度被推来自己面前,只得硬着头皮夹了盘边一小块碎豆腐,配着饭赶紧咽下,接着迅速将盘子推到安赐面前。 一席饭在大家推三阻四之下,吃的极其艰难,最后终于勉强将所有菜盘清空。 莫潇捂着肚子出饭厅时,不禁连连哀号。 双悦便向池缎讨了好几粒顾胃的药丸,分给一同用膳的众人。 何凉凉和安爻却仿佛烧菜烧出兴趣,两兄弟用完膳后,居然和和气气的坐在甲板,互相探讨下一次进灶房要做的菜色。 莫潇刚咽下药丸,走到甲板吹风,光听那些内容,肚胃就又疼了起来! 慌忙喊道:你们还是多多吵架吧,赶紧吵!别再讨烧菜的事了! 他这边就先回房间,再多吞两粒药! 季澜见他宛如逃难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肩头发丝正随着海风微微飘扬。 夜宇珹环着他腰,唇边扬起,将那缕银丝轻轻绕在指间。 -- -- 五日后的早晨。 黑洋上风平浪静,放眼望去,连座小岛的踪迹都没有,从药人岛离开后,他们便没再遇见下一座岛。 洋上偶有小浪花,可整体来说,风平浪静,与接近药人岛时的大浪明显不同。 安爻等人就坐在甲板上观望,棋盘丢在一旁,只剩几颗零散的旗子,其余的早就东一颗西一颗,弄不见了。 季澜望着黑色的海水,总觉得不太对劲。 最近两天,海面异常稳定,毫无大风大浪,就连海水涨潮时,也不如之前那般涨势汹涌。 就仿佛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不禁说道:黑洋难得平静,连浪都小了许多。 夜宇珹在他身侧,视线盯着远方,道:空中的雾气却没有消散,这头愈是平静,那头的黑雾便愈浓 雪松鼠从季澜肩上溜下,手里捧着两颗珠石,窝在甲板一角,自顾自地玩耍。 安爻闲的无聊,便想找松鼠玩乐,那毛茸茸的身影却十分警觉的,以为对方想抢珠石,瞬间将把珠子护在怀中!往旁跳开! 安爻见状,觉得有趣极了,玩心一起,便一路追着他,绕过整个甲板。 中途何凉凉也一并加入,两人一前一后围堵雪松鼠,试图抢夺珠子。愈追愈有乐趣。 池缎走到甲板最前头,道:宇珹,你们的珠石最近可还有躁动? 夜宇珹:时常。 季澜也道:从药人岛之后便是如此。 莫砚从船舱处走来,听见大伙儿正讨论,便道:我这边的铁石,只有在药人岛时稍微有些反应,后来便停止了。 季澜忍不住蹙眉:可我们三枚同样都是聚灵之器,怎还有区别? 莫砚:兴许是里头质地不同,感应的便有差距? 季澜:我手上的铁玉,里头包裹的是玉质,砚叔的莫家铁石,整颗由纯铁所铸造。 池缎:就剩宇珹手上的苍刎珠,看起来像玻璃又像水晶,里头不知是什么。还是再拿过来研究一下吧,说不定看他看上三个时辰,便能看出什么! 可眼下珠子不再我们手上。 季澜指着不远处,在那。 池缎顺着他手势望过去。 甲板另一头。 安爻与何凉凉正好将雪松鼠包围,滚滚的白毛,捧着珠子,貌似要和他俩决一死战! 何凉凉便抢得先机,从左面扑了上去,安爻也守在右边,试图阻断雪松鼠逃跑路线! 怎知那小家伙却忽地跳的老高。直接跳过他们张开的双臂,在半空中,又猛然被一双手给捧住。 柳卿望着眼前的小动物,眨了眨眼,对方这一跳便直接跳进在他手里,似乎也没反应过来。 安爻见他几日以来终于踏出房,便道:你身体好点了吗? 柳卿面色仍是苍白,朝他点点头,接着视线移回雪松鼠身上,道:你手中的东西借我看看,好吗? 雪松鼠先是稍微护紧了些,接着又缓缓松开爪,将两颗珠实放至柳卿掌上。 何凉凉简直看傻了眼,不禁喊道:你这只双标的松鼠!柳卿将雪松鼠轻放于地,握着那两颗珠石,目光虽在那上头,可似乎又不是太过专心,反倒像是借着珠石再想其他事情。 池缎走来他身边,道:柳卿,苍刎珠借我一下,我得研究研究里头是啥玩意。 对方被他唤的回神,便将手中两颗珠石一同递给他。 安爻朝柳卿道:小卿,你最近时常望着空气发愣,是不是在想花孔在想巫教主? 幸亏他反应快,赶紧改掉平时戏笑巫傲的称呼。 柳卿点头,温煦的声音道:他一人在巫凤教上养病,我自然挂心于他。 安爻:可你眼下身处虫烟,也许他发现后会比你更加担忧。 柳卿沉默了一会儿,只道:至少他人在外头养病,安全无虞。这便是我唯一放心的事情。 季澜也走过来说道:当时誉仙大会是我将巫教主打伤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柳卿却摇头,露出极浅的微笑:仙尊不必觉得抱歉,打打闹闹属人间事,反而有生气蓬勃的感觉。 季澜总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又看柳卿不时出神,只觉得他应是在思念巫傲。 毕竟曾经形影不离的俩人,忽然两处茫茫,几个月无法相见,定是难受的紧。 池缎将苍刎珠合铁玉递给夜宇珹,道:这珠子我拿了不安心,还是你先研究吧。 夜宇珹挑眉:不是要看上三个时辰? 池缎一脸高深:时光流逝,岁月如梭,故这三个时辰我打算用来跟爻儿聊天,更有意义。 季澜顿时失笑。 正要开口之际,船身突然发出喀搭巨响,接着用力一晃! 甲板上所有人瞬间东倒西歪。 季澜刹那间便被环进安稳的怀抱,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还好吗? 他朝夜宇珹点点头,不安道:应是船身撞到东西了。 过去数十天,他们在黑洋上稳定顺流,不曾撞击过任何海中物体。 何凉凉惊恐道:该不会又是另一条巨水蟒妖!? 夜宇珹沉声道:莽妖属大型妖类,占地为王,方圆千里内只会有一条。 池缎正揽着安爻的肩,道:下去看看便知。 而这次动静极大,双悦莫潇和阮绊棠,包括莫仙岛和其他仙门,全都冲出船舱一探究竟。 池缎赶紧说道:不必太多人下去,其他人留在船上守着。 的确需要人下船查看,可大船是他们在虫烟中唯一的住所,同样需要驻守。 阮绊棠:好。我和莫景他们驻守于船,你们小心点。 花青冥急着道:我也一同下去! 若是赤婪已现,他定要为整个花令门报仇! 池缎朝分配好的众人点头,接着便转身,跟上最前头的黑袍身影。 夜宇珹早带着季澜往外跃。 船外。 季澜正满脸震惊,望着原本应该是海水的脚下。 此时此刻,已不是波浪水面。他的鞋履没有被海水沾湿,而是落在一处硬实的面上。 望眼望去,整面黑洋,已然结冰! 冰层之厚实,仿佛以这模样存在了千百年之久,不曾消退! 第73章 何凉凉一下船便差点划跤, 安赐赶紧将他扶稳,待身躯站直后,不禁惊喊道:这、这是冰层吗!? 安爻在他后方, 同样不敢置信:方才船舰明明还在海上!怎会突然说结冰就结冰? 季澜蹲下身,仔细望着那冰层底下,可视线所及,不过整片黑压压, 什么也瞧不清楚。 何凉凉慌张地朝他问:师父, 这是结界或幻影吗? 回头望去,半刻钟前大船行驶过的海洋,眼下已然整面结冰,并非一炷香前波澜起伏的海面。 季澜站起身, 摇头道:不是幻觉, 是真的结冰了, 就在一炷香之内。且黑洋的颜色本就黑暗, 如今结冰更是什么都看不透。 夜宇珹眉眼间全是锐利, 此时天色正微微的降下雪花。他往后头沉声道:其他人跟紧点,先继续步行往前,探探前路。 季澜跟着偏头, 想唤最晚下来的莫潇他们赶紧跟上, 可一瞥眼, 便看见柳卿, 站在不远处, 凝望着灰蒙蒙的半空。 苍白的脸色在雪花落至颊面那刻,更显的的毫无人气。 他道:柳公子,倘若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先留在船上吧!里头的人可以随时照应。 柳卿收回眼神, 回视季澜,说道:我没事,就想下来走走。 池缎牵着安爻的手,确认下船的几个人全都到齐,让大家靠紧成小队,这才走在最后头,当作垫后。 众人满心警戒,小心翼翼踩着步伐,结冰后的黑洋极难行走,一不注意便会打滑。 四周昏暗,让人弄不清楚到底是白天还黑夜,没有任何岛屿的踪迹,宛若千里之内,就只有结冰的洋面。 季澜往周围景色打量,心底充斥着不安。 何凉凉不安道:自我们进虫烟后,虽遇上各种不同的岛屿,可结冰这情况,比任何一座岛都诡异。 莫潇道:且这儿愈来愈冷,刚刚洋面分明无雪,这里却说下便下。 众人有搭没搭地聊着天,心思全放在周边,就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发难,脚步也极为戒慎,就怕一个打滑,摔在寒冷刺骨的冰上。 雪花愈飘愈多,地面已有微薄的积雪堆叠于冰层。飘零落雪一掉至冰地,便随着低温化冻,丝毫没有融化迹象。 行径间,四周早无海水波澜起伏的声音,只有脚步踩在冰上的细微响音。 季澜一行人也离大船愈来愈远。 不知走了多久,猛然间,静谧无声的冰层远处,蓦地传来滔天嘶吼! 夜宇珹眼眸顿时眯起,厉声道:全部散开! 池缎几人本就处于紧戒状态,听见这唤声,不过半瞬,即纷纷往外退开! 拔山倒树的嘶吼方才还在远处,这会儿已然近于百尺之内!冰层随之晃动,刚掉地的雪花来不及冻黏,跟着震颤。 季澜睁大双眼,朝揽住自己的高大身影说道:是虫烟里的妖类? 夜宇珹紧盯前方,呼之欲出的庞大阴影,道:不是。 下一刻,一抹极其巨大的生物,便出现在众人视线内,体型如一座山丘。即便距离众人还有数十于尺,可兽身周围的残暴气息正不断溢出,每一次重重的踩地,皆在彰显发指眦裂之姿。 季澜双眸愣睁:是犼兽! 莫潇惊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夜宇珹厉声道:犼为海中凶兽,面如狮虎,身上有鳞,遇人便吃。 何凉凉听见最后四个字,脸色忍不住发白。 可早已没有时间奔回船上,那轰隆声如狂风般靠近,底下冰层摇晃之剧烈,似乎随时要裂开大口,将所有人吞进黑洋深渊。 犼兽面目狰狞残暴,模样似猛狮又似凶虎,头顶一对尖角锋利,往外弯翘,貌似随时能将人开膛剖肚。狂奔之际,地洞般的大嘴也跟着开阖,双眼闪着怵人绿光。 季澜随即唤出雪燃,紧紧握住剑炳。 夜宇珹手中碎霜已显,沉声朝所有人说道:犼兽全身鳞片硬实,只有喉头无鳞。 高大的身影踏冰而起,往野兽方向飞去。 犼兽见人持剑朝自己过来,前身立即抬起,凶恶的脸面发出红光,夜宇珹闪过扑来的利爪,下一瞬,便是布满刺鳞的长尾从另一端袭来,夜宇珹偏身闪过,另一手握着碎霜,直接往尾部砍下! 大面积的硬鳞顿时迸裂,虽未从犼兽身躯掉下,可仍是让兽躯感觉到疼痛,喉中发出响天怒吼,中剑的尾端疯狂甩动,不断敲打在黑洋冰层上。 那重击的声音听在众人耳里,仿佛敲狠狠敲在心上,就怕下一刻冰层便随之破裂。 季澜持着雪燃,飞身过去,与池缎一左一右,想从侧面夹攻。 可犼兽中了夜宇珹一击后,更显防备,庞大的身躯不断怒扑,阻止朝自己靠近的人影,四条粗腿重踩于冰上,震的冰面不断震晃。 安赐安爻虽持着银针和长剑,却不敢冒然加入,因双悦和莫潇的武器对犼兽派不上用场,柳卿身上更是什么都没有,只能待在最后头。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故他俩只能心焦的站在外围,将其于人护在身后。 何凉凉猛地想起什么,朝身旁花青冥道:你不是有符纸吗!赶紧试试! 花青冥闻言,赶紧朝前方几人喊声,接着将衣襟内剩余的符纸用力甩出,夜宇珹迅速跃身至高空,朝符纸方向画咒,咒体完成的瞬间,犼兽便被困住,分明四周无墙,却无法再往前狂奔。 一双深绿瞳孔朝着眼前几人怒瞪,血盆大口不断张扬,似在预告他随时会冲破限制,将人吞噬! 季澜停下脚步,落于犼兽身驱几尺之外,汗颜道:凶兽兽丹比其他妖类都强,符纸撑不了一时半刻便会被冲破! 夜宇珹唤出黑鞭,胳膊一甩,缠住犼兽其中一处尖角,跃身至凶兽背上。 犼兽见人朝自己方向袭来,霎时间瞠目眦裂,四条粗腿却受限于符咒,要不早已是狂奔在冰层之上。 瞳孔发出的惨绿光芒,预告着随时要将冰上所有人吞进肚腹。 夜宇珹踏在犼兽背部尾端,举起碎霜往无鳞的颈侧插进,剑尖入兽身不到五吋,犼兽便感觉到锋利刺疼! 符纸效力也于这时被冲破! 犼兽猛然抬高上身,欲将背上之人甩抛,夜宇珹握着鞭柄,鞭尾仍是缠着犼兽尖角,随着犼兽猛烈抬身,夜宇珹直接踩背一跃,飞身至半空中,先行远离犼兽发狂时剧烈摇晃的兽躯,当犼兽四脚发狠踏回冰上时,他也于瞬间跟着踏回兽背之上。 方才野兽的发狂之姿,对他毫无影响。 季澜见这惊险一幕,额际滑下汗滴,持着雪燃往犼兽跃去。 犼兽不为妖类,雪燃剑自然无法退兽,季澜闪过对方袭来的硬尾,手中长剑一转,直接往它受了伤的尾部狠狠一砍,自个儿却闪身不及,衣摆被那硬尾给挥到半分,往后飞摔之际,霎时间有股力道从背后环住他身子,把他即将摔落的身躯,安安稳稳地拥入怀里。 夜宇珹低声问道:伤到哪? 季澜朝他摇头:没事,打到衣角而已。 夜宇珹这才松开眉宇,道:犼兽喉头已被碎霜刺伤,不用多久便能击退。 季澜迅速说道:一起! 另一端,安赐等人也充满警戒,池缎落地后便先回至他们身边,确认大家仍是安全。 他朝安赐道:其余人没有长剑,你待在原地保护他们。 几人里头,安爻也将柳卿护在后头,道:柳卿,你没有武器,自己小心些!别让犼兽看见了。 柳卿没有答话,只朝他点头,面色看上去毫无血色,额际发丝已有些为结霜。安爻见他身上衣袍单薄,忍不住蹙眉,眼下这冰天雪地的,对方应是冷的血管都要冻结了。 不远处,夜宇珹与季澜双双持剑,往前头飞身过去之际,池缎也脚底一踩,打算与他们三面夹击! 犼兽已伤,也许三方包围,这回便能退兽。 季澜与池缎分别跃于在犼兽前方两侧,吸引这庞然大物的视线,野兽为扑抓他们,便不断狂奔,爪子往空中挥舞,想将人扯下,那仿佛连空气都能撕裂的利爪,一遍遍从季澜与池缎身周掠过。 夜宇珹见无鳞的喉头因兽身高抬而显露,便从犼兽身后进攻,以黑鞭再次卷住犼兽头顶尖角,可这回却没跃至犼兽背上,而是借力踏在犼兽身侧,明明看似没有着力点,却硬是让他找到地方定住身体! 另一头的双悦与莫潇,望见这高难度的姿势,简直心惊不已! 只见高大的身影持着黑剑,胳膊一甩,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碎霜刺进犼兽喉头边侧,这回刺入极深,终于伤及犼兽命门! 犼兽再度发狂之际,不断挥摆身子欲将碎霜甩出。 命悬一线时刻,兽身也被激出更重的怒意,爪子直接往自己尖角扑去,力道之狂,竟将自己的尖角角顶扯裂,缠于角上的黑鞭也从中被扯断! 犼兽发出阵阵凶吼低鸣,与方才滔天怒号不同,如此伤己的挣扎,代表这头大兽已有和人类殊死一战的决心! 响彻潭境的鸣声,自受伤的喉头发出,利爪猛抓于冰地,冰层兽不住那锋利的爪子,顿时被刨出大量碎冰,往外喷溅。 池缎喊道:他命剩半条,只需再往喉头刺一刀! 夜宇珹望着朝自己望来的偌大眼瞳,里头并发的怒气,让那抹惨绿更是怵眼。 他将手中断鞭扔于一旁,持着碎霜直面迎上。 季澜与池缎也打算持续引开犼兽注意力,怎知对方这回受了重伤,已是死死盯住夜宇珹,明显在自身失去生命的同时,也要将对方咬入血盆口中,拖进黑洋洋底! 季澜看出犼兽嗜血之情,便不顾一切,欲往夜宇珹方向跃去。 怎知乍然间,原本狂怒的野兽突地发出一阵气短嘶吼,长尾也狂甩于冰面,不一会儿又渐渐下垂,四条粗壮的腿也仿佛被抽干力气。 夜宇珹立即发觉不对劲,将碎霜收手。 几尺外其余人眼睁睁望着那座宛如山丘的兽躯,砰声倒下! 季澜正觉有异,倏然之间,脚下冰层发出轰隆响声,貌似受不住犼兽倾倒重量,厚实的冰块发出震耳欲聋的劈啪声,以闪雷之速,朝四面八方裂开! 接着全面崩塌! 夜宇珹刹那间便落于季澜身后,将人拥入怀里,身周冰层也随即向下塌陷。 黑洋上毫无可攀抓的物体,即便不断跃身,也毫无着力点,随着方圆千尺内的洋面全数破裂,冰上几人也随着崩裂的洋面,往下坠入裂开的大缝之中。 第74章 下坠之际, 众人也不断伸手想往旁抓取,却是什么也碰不着。 旁边全是崩裂的冰岩,有大有小, 一并跟着他们掉下。 何凉凉在冰面裂开瞬间,便发出惊喊,重摔的恐惧,飘过脑袋!心头被惊惧盈满那刻, 身子蓦地感觉一阵凉寒, 接着鼻口进水,他迅速反应过来,立即手脚并用地往上游。 碎裂的黑洋底下,竟是一抹寒水水潭! 何凉凉心怀惊恐的游上边岸后, 便不断换气, 试图咳掉肺中进水。 脑袋混乱之中, 安爻的声音忽地传进耳里。 喂!你还好吗? 何凉凉抬头一看, 见对方与他相同, 浑身湿透,趴在潭边。 他重咳了几声,点点头后, 赶紧问道:其他人呢!? 安爻同样急促换着气:应是分散了。 何凉凉道:可我和双悦掉下来时, 分明离的不远。 他往后撇头, 入眼的却是暗黑的潭面, 哪里有双悦的影子。 安爻:定是他爬上的地方和你不同, 眼下大家都分散了,得先想办法聚头。 何凉凉颔首,扶着潭边岩壁,握住安爻伸来的手, 一同往上爬。 潭底另一处。 季澜本就被环在夜宇珹怀里,坠入水中后很快便被抱上岸,可仍是不小心呛进了一些凉水。 他见眼前人不断端详自己神色,便笑道:我没事,水都咳出来了,你别担心。 夜宇珹亲了亲他唇角,道:会冷? 季澜:这里至少比外头好些。 话一落,便感觉一股暖热的气息由手心灌至全身。不过一小会儿,身上湿衣即恢复干燥。 他道:你也把自己的弄干,不要着凉。 夜宇珹见眼前人不断瞧着自己脸色,便卸下最后一丝厉色,弯唇道:我不冷。 季澜听见熟悉的语调,心头沉重顿时消散大半,说道:那我再跳入水潭一遍,陪你一起不冷。 夜宇珹将季澜抱在怀里,抚了抚那张淡雅颊面,看出对方淡眸中的意思,便道:担心鞭子断掉,我会不舍? 季澜道:是我会不舍。 毕竟这鞭打过他,所谓打出感情。 况且蝙蝠怎能没有黑鞭呢。 夜宇珹这才低笑出声,鞭断了,并非不能修。 他将人抱站起身,动作之间,暖流持续流过二人身周,两人的衣袍已无任何湿意。 季澜:这冰层底下,竟不是原本的黑洋,我原以为冰层裂了之后,大伙儿会直接坠入黑洋里头。 没想到是一抹深渊黑洞,周围布满青苔,岩石表面皆是水气,潭洞内的灰暗程度与虫烟天色有得拼比。 夜宇珹:方才坠入的水潭,约莫就是黑洋分流。 这地方离顶上冰层太远,往上跃也出不去。 两人四周端详了一会儿,只能往水潭旁唯一条路径走去。 季澜:其余人肯定也都分散了,得先找齐大伙儿,再想怎么出洞。他往高到看不见顶的潭洞天顶望去,道:不知冰层那头,是不是唯一出入口。 夜宇珹:这潭水流动极快,我们起身时的地点,未必是坠落下来的同一处。 季澜了悟道:所以另有入口? 夜宇珹颔首,且这地方,之前有人来过。 季澜一怔:怎么说? 刚才经过的路,岩壁以咒法磨平,已非原本的模样。夜宇珹道,虽是千年前所留下的咒,可我能感觉,上头残留的咒体。 季澜有些不安的往旁看去,有些发凉的手掌随即被一抹温热大掌握住,十指相握。 他朝身侧看去,视线昏暗间,夜宇珹却十分精准地,往他唇瓣吻了下。 季澜不禁绽出浅笑,回捏了下对方指间。 另一头。 池缎与安赐从潭里游上后,见到几抹人影从不远处游来。 大伙儿奋力游上岸,碰头后,池缎见其中几人不在,面色随即发沉:爻儿跟凉凉呢? 安赐同样眉宇紧蹙:冰层下陷时,知雪和安爻站的近,也许是掉入水潭另一边。 双悦急道:还有柳卿!自犼兽出现后,安爻便将柳卿护在身后,他们三人眼下应是待在一起。 莫潇也道:大家都先别急,这冰底下既有水潭,便摔不死,依这回声来看,潭洞极空旷,也许绕一绕能会和。 花青冥握紧拳头:我身上的符纸方才在对付犼兽时已全数用光,要不便能以符寻人。 池缎拍了拍他肩:走,先去寻人! 双悦蓦地想到另外修为高强的两人,便道:魔尊与仙尊呢?冰层下陷时他俩离大家最远,不知会在地洞中哪里。 池缎:有宇珹在,不必担心。仙尊修为更不在我们众人之下。 大伙儿互望之际,心神终于稍稍安定,这才继续动身,往潭洞深处走去。 相隔几百尺的远处。 其中一条地道里。 何凉凉抹了把额际,道:怎么感觉已经走了很久? 安爻见他面色不太对,便道:你怎么了? 何凉凉摇摇头,只道:再走一段路,我就不信这路没有尽头! 安爻顿时眯起眼,往他膝盖一拍。 何凉凉疼的跳起,喊道:你搞什么!这是对兄长的态度吗!小心我去告状! 安爻见他痛的就要站不住,便将他衣摆掀开,发觉对方小腿一角的布料已是染血。 果然,何凉凉掉下水潭时,被潭里岩石划伤了! 他面色不佳,道:上来,我背你。 何凉凉却摇头:我还能走,且这路不知多长,再走一段吧。 安爻却用力扯过他,道:别闹了,你不是兄长嘛!兄长就要有兄长的样子! 这话看似充满挑衅,却不难听出关切。 何凉凉不禁笑道:看来有弟弟也是件不错的事。 安爻朝他翻了个白眼,半蹲着身将人背上,道:还有空废话!如此不配合,这状我到时就一起告。 何凉凉:向谁告?神医,我师父,还你家宫主? 安爻瞥头回了他一眼:向安赐。 何凉凉立即噤声。 安爻往灰蒙蒙的地道走去,一面道:上回老道长说给你的纸条,你离开钦关峰前朝我乱扔的,其实是想丢安赐吧。 何凉凉伏在他背上,仍是不答话。 安爻调侃道:你天天动不动和我大吵,和他闹性子时倒是特别安静。 何凉凉这才气道:干嘛,难道该学你?日日和神医吵嘴! 安爻微微耸肩,话锋一转,道:要不你说说,你和安赐,亲过嘴了吗? 何凉凉面色立即胀红,你!你这是和兄长谈事的态度吗! 安爻:我俩也差不过几个月,且你既是兄长不如赶紧回答我问题。 何凉凉这回难得地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声说:当、当然有。 安爻:其他的呢? 什么叫其他的! 就是亲嘴以外的事。 何凉凉已是恼羞,道:光盘问我干嘛,你和神医呢! 安爻这次十分干脆,道:都有。 何凉凉简直听傻了。 安爻因背着人,故走的缓慢,道:当年在钦关峰,安赐从你离开后便更加沉默,基本上是不怎么笑的,整天一板一眼,直到我和他进了夜焰宫,他听闻你拜入的是霜雪门门下,这才有了点活人生气。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踏着步伐,回忆道:之后,你师父刚被带到夜焰宫那会儿,安赐曾向他打听过你的状况,可你师父当时对夜焰宫所有人都视如粪土,态度更是冷淡如冰,根本无法从他身上听到什么。幸亏你师父他后来摔了床,性情大变,宫主终于决定去雪髯城一趟,安赐才仿佛活了过来,在大街上见到你卖饼那时,他应是很激动。 他俩共同做护法多年,安爻清楚的很,对方稳重淡定的脸面之下,见到何凉凉定是想将人直接拥入怀中。 何凉凉小声道了句:他总将事情闷在心里。 从夜半时分,对方那些克制的亲吻,他便能感受的到。 安爻大笑:难怪你到现在还搞不懂,宫主和池缎说的瓷罐是什么。 我、我听得懂! 何凉凉面红喊道。 是最近懂了。 接着又说:安赐说,要等、要等你们宫主和我师父替我俩主婚后,才、才 后头的话,他已说不下去。 安爻:他这人就这样,干啥都严谨心细,关于你的事更是捧在手心。 何凉凉挑眉:你这是羡慕?难道神医特别不受控制? 安爻嘴边有笑:池缎不过是宠着我罢了。 这回换何凉凉白他一眼:你也知道,就你这三天两头朝他出针的。 安爻笑笑,走的累了,便停步将人放下。 何凉凉拍了拍他肩,作为肌肉松缓,正要继续刚刚的谈话,远处却传来一阵嘶吼。 两兄弟原本放松的神色,刹那间转为警戒! 何凉凉颤声道:那该不会是 是犼兽!他和我们一同调入冰层底下,兴许走到同一条地道了!安爻眼眸发颤。 两人恐惧的对视了眼,接着双双将视线移前,往看不清尽头的地道瞧去。 另一侧随即又传来声声嘶吼。 何凉凉已将长剑唤出,紧紧握住,一边将安爻推至身后,道:你小心点,再怎么说我这兄长,也得保护弟弟一回。 安爻见他腿受了伤仍是持剑挡在前头,便将衣襟内剩余的银针全夹在指间,道:怎能让你独出风头,作为弟弟,自然得力压兄长,不能落于下风。 他站到何凉凉身侧,同样紧盯着前方。 一抹极为庞大身影,缓缓地,现于两人目光之内,身躯映在壁面的叠影极大,将昏安地道挡的更是毫无光亮。 何凉凉吞了口口水,朝安爻点了点头。 黑洋洋底,深渊潭洞的最北面。 夜宇珹与季澜走了至少近一个时辰,直到四周岩石表面已是干燥无苔。 途中就是大面积的岩壁,什么也没有。 就在季澜以为,也许要走上整整一天才能碰上个什么,乍然间,不远处的地道尽头,竟发出丝丝光亮,光线若隐若现,似乎在招唤他们。 两人脚步未停,直接往那方向步去。 一处极为空旷的岩洞,就接在地道最尾端,整个潭洞面积比外头冰上的大船都广,可这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中央处,一张小小的石桌,上头有副简朴茶具。 石桌前,坐了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裳,似乎等待已久。 夜宇珹眉宇瞬间聚拢,身旁碎霜显出,剑柄握于掌心。 季澜朝那抹背影开口道:一直以来,你便是鬼尊赤屠,对吗? 这话并非问句,而是肯定句。 谁也料不到,叱咤于道上的鬼尊,竟然是一名秀雅青年! 身量与安爻或何凉凉差不多,面貌如书生,气质温雅! 对方拿杯的清瘦手指倏地颤了下,未发一语。 第75章 季澜望着那人背影, 道:那片结冰的黑洋,是你的杰作? 如此强大的修为,竟然隐藏在这副单薄的身子底下! 谁都料想不到。 柳卿这才慢慢地偏过身, 脸色是进入虫烟后即出现的苍白,缓缓开口说道:我住在虫烟已逾千年,这儿便是我的家,要让黑洋结冰并不困难。 季澜眉心紧拢, 心底仍是不敢置信, 对方看来温和无害,皮下竟是恶名昭彰的阎王。 柳卿看出他的想法,便道:鬼尊两字,不过是个名号罢了, 如同夜焰宫首座人称魔尊, 说到底也是个有七情六欲之人。 季澜道:你手中上千条人命, 如何能相提并论! 柳卿将手中茶杯放下, 悠悠说道:从头至尾, 我只曾只曾亲手取过一人的魂魄。除了赤渊以外,其余的鲜血,并非我所为。倘若其余人顶着这两字肆意行事, 于我而言, 无能为力。 赤渊?季澜听见话里出现不熟悉的人名, 脑中立即闪过什么, 道:砚叔曾说过, 最初鬼尊一直是双人行动,直到其中一人容貌尽毁。 仙门众人唤鬼尊为赤屠,另一人八.九不离十,便是柳卿所说的赤渊。 夜宇珹望着柳卿, 沉声道:若本座没有猜错,你口中这人,此刻正在虫烟外头。 柳卿听到闻言,蓦地有些发怔,好半晌才扯出一抹笑,轻声说道:对,他在外头。 夜宇珹沉声道:你将他留在巫凤教,独自进潭,难道不担心赤婪找上? 季澜一听,刹那震惊撇眼望他,在夜宇珹回视的那一瞬,他便随即了悟,震惊道:赤渊难道难道便是巫傲!? 不愧是夜焰宫首座,心思比谁都灵敏。柳卿唇边笑意渐淡,一面注视着杯中茶水,眼眸乘载的悲伤,透过清澈的水面倒映在上头,有的时候连多陪陪对方一天,都是种奢侈。 他起抬脸,向黑袍身影问道:你是何时发觉我身分的? 夜宇珹:药人岛之后便有怀疑。直到船舰碰到黑洋结冰,才最后确定。 季澜脑中忽地浮现巫傲带着骄傲神情,一面喊我家卿卿的模样,以及对方身上五颜六色的衣饰和铃铛。 外头的花孔雀,竟然是大杀四方的鬼尊其中一人! ? 简直令人错乱! 季澜见柳卿维持着坐姿,似乎没打算起身,便道:巫凤教在巫羽城历史以久,一直都属城内第一大仙门,上一代教主还是巫傲的亲爹,巫傲则是几年前才接棒坐镇,怎会好端端地突然的成了魔修? 柳卿声音极轻,道:巫傲,便是魂魄受损的赤渊。 夜宇珹沉声道:你施咒弄晕犼兽,让我们坠入这儿的用意究竟为何? 方才犼兽倏然倒地,并非偶然。 季澜环视这偌大的潭洞一圈,道:犼兽就是守护这洋底洞穴的凶兽,对吗? 此趟你们进入黑洋洋底,我并无伤害之意。柳卿垂下眼眸,指尖摸着杯沿,可阿渊 他一人在外头我这一趟重回虫烟,又没想过再出去还想拜托仙尊,最后替我带些话出去。 有些事情,不能跟着他深埋,不能轻易葬于原地。 季澜眉心蹙起:没想过出去?什么意思? 对方宛若正在回忆一段艰苦的过程,柳卿的表情在提至此段时,神情有易见的苦涩,似乎在思考着从哪里说起。 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千年以前,阿渊和我不过是一般仙门弟子,赤屠非我本名。我最初的名字,唤作稚荼。 屠与荼同音,却是天差地别之意。 荼属于灿烂小巧的白花,每每绽开时总是满山遍野的灿烂。 可屠字,却代表横尸山野的鲜血,所到之处,恐惧无数。 季澜只觉得眼前人仿佛谜团黑底,包裹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柳卿停顿了一小会儿,才继续道:我和阿渊从幼年便相识,一同玩耍,一同修习,一同拜入仙门,做什么都在一起。当年,我俩也同属仙门当中修为最盛的弟子。 他有些出神,回想着遥远以前,那道颀长的身影,总绽着俊朗笑意,低头看他的时候,眸中带着温柔。 柳卿视线未定焦,缓缓抬起,望着潭洞岩壁说道:那一年,我和阿渊刚结束修习,我俩的心愿,便是找一处热闹的城镇,办个小小的修练堂,广招弟子,这般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 他说着说着,心思偶逐渐飘远。 千年以前的一切,近在眼前。 千百年前。 一处浅蓝的屋房中。 赤渊拿着刷子,将最后一抹墙面漆成天蓝色。历经十天,他终于将这座有些发旧的屋房焕然一新。 他转头朝另一头的清瘦身影,绽笑道:小荼,全部的墙壁都漆好了,大功告成,是你最喜欢的蓝色。 稚荼正蹲在地面,研究这空间大小,想着如何摆放家具,蓦然一双胳膊将他捞身站起,往他唇角亲了亲,笑道:想什么?这么专心。 稚荼望着面前的俊挺面容,眨了眨眼,道:想想我俩的床榻要摆在哪里,还是干脆就不摆了。 赤渊闻言,随即做出不高兴的模样,道:不摆?那我就抱着你,咱俩去睡外边屋檐下。 稚荼被他佯装气愤的样子逗笑,放松的靠在对方怀里,道:倘若下雨呢? 赤渊故作沉声,道:便一起淋雨,反正屋里也没床。 室内一时间全是清朗笑声。 赤渊待怀中人笑停了后,才道:小荼,你符咒一向用得特别好,眼下我们有了房子落角,再找个地方办间修练堂,招些志同道合的伙伴或弟子,如此一来,便能将我们的兴趣发展至最大。 稚荼点点头:那修练堂的壁面颜色,也能随我选择吗? 赤渊展开俊笑:当然,你选颜色,我负责漆上。 美满的生活尽在眼前,一边修练、一边学习,这般快意又充实的生活,便是他俩的最大心愿。 他与赤渊上峰习道的期间,因两人天资上乘,不时受到长老们夸赞,说他俩未来可期,定能携手创造辉煌,故也对承办修练堂一事特别向往。 然而有人怀着惜才之心,便会有人充斥嫉妒之意。 稚荼天生优秀的仙术技巧,也招来了眼红之人。 他永远忘不了当天。 一切无法回头的开始。 那天清晨,稚荼仍窝在榻上赖床,赤渊却早早起床,一身俊朗,亲了亲他额头,道:小荼,我出门了。明早便回来,会带上你最爱的吃食。 稚荼脸色还有昨晚情.事的红晕,道:你若累了,便在外城住上一晚,别赶路了! 赤渊展笑:早一天回来便能早一天见到你,我自然不愿在外多留。 打从年少,只要有稚荼在的地方,便是他心之所向。 稚荼闻言,耳尖不自觉地染红,说道:我会将后院的菜收成,待你回来,便有新鲜蔬菜可吃了。 赤渊轻吻了下他颊面,俊朗清彻的眉眼间,倒映着他的脸面。 那天下午,稚荼便带着工具到后方小菜圃。 这儿是他俩修道结束后,便规画一同种下的,他时常在这儿浇花拔除杂草,忙的是不亦乐乎。 而他因过于专注查看菜叶的成熟度,忽略了后头细微的脚步声,下一瞬便意识全失,双眼一黑,倒于菜圃旁边。连来人的脸面都未看清。 而一股浓密的烟雾,静悄悄的,伴随着诡异符阵入侵他身躯。 最终,完全没入他腹部。 黑洋洋底,潭洞内。 柳卿的声嗓,缓慢流淌在洞内,在这空荡荡的潭洞中,听上去竟有些飘渺,仿佛随时会幻化成水气,烟消云散。 季澜听着他娓娓叙说,眼眸也随之发颤。 柳卿道:当年我因一时疏漏,未有防备之心,离峰不过一年,金丹便被人下了恶咒破坏,一身修为于一夜之间毁损。 他停了一小会儿,似在调整情绪,接着又道:赤渊自然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当时他不过离家几个时辰,去外城询问开设修练堂一事,隔日清晨赶回来时,便见我倒在后方菜园,体内金丹尽裂。他为替我找循修补金丹的方法,放下手边一切事务,游走于众仙门间。便是后来各教派后来所盛传的,鬼尊为了修习入魔,潜藏于各教。 夜宇珹听到这,只道:金丹若是小损,休养一段期间便能复原。倘若是破裂,便是救也救不回。 他口吻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柳卿苦笑道:我自然知晓,阿渊也是。可他他总是不愿放弃,比我更加执着于我的金丹,坚持有办法能修复。我俩游走于众仙门间长达五年,最终什么也没寻到。可就在我间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那时候,阿渊找到了一本古册,上头记载的,便是修魔之道。里头不少篇幅提及复原金丹的办法,可不论是哪一种,首件事,便是修魔。 季澜听到这,不禁脱口而出:所以他便为你,甘愿堕入魔修? 柳卿垂下眼睫,神情已是撑不住的痛苦,手指握紧了茶杯,闭了闭眼。 阿渊他他不论我如何劝说,都无法动摇。我心底明白,因他在意我总是大于在意自己,都怪我怪我阿渊时常叮咛我要保护好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我仍是大意,让金丹被恶咒侵袭。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说到最后几句,千年以前的画面又全数冲至心尖,让他心绪难稳。 稚荼金丹被毁的隔日。 浅蓝墙壁的屋房里。 赤渊眼眸中全是心疼与怒意,一向稳重的情绪,在他看见菜圃边卧倒的单薄身影后,便不再沉定。 稚荼靠坐在床头,拉着他手,说道:阿渊你别急,总有方法能治好金丹。 赤渊沉着脸,此刻身上惯有的清朗,已然消失殆尽。 他道:小荼,我定能修补好你体内金丹,并擒回破坏金丹之人! 稚荼虽也心伤,可更不忍对方心疼他的神情,便试图缓颊,没了金丹,一样能开设修练堂不是吗,况且我还有你呢。 赤渊明白他的心情,知晓稚荼想安抚他,可自己定也痛苦不已,两人构想许久的未来蓝图,那份美好,已然从天堂跌落。 他沉声道:小荼,原本你的仙术修为正不断突破,在道上创出名号,不过是时间而已,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寻到修补金丹的办法,不会毁于恶人手中。 从这天开始,赤渊便不断在仙门各教中游走,寻找金丹复原之术,可四处奔波的结果,却什么也没找到。 稚荼不舍他如此劳累,便试着让他停下,过了多年,他也渐渐接受没有丹灵的自己。 唯一不舍的,是赤渊心疼他的那份情绪。 只是数天以后,当对方再度回至浅蓝屋房时,手里便揣了本封面老旧的古册。 疲惫已久的俊脸,也展出难得一见的笑验,朝他说:小荼!我找到了! 潭洞中。 季澜听着柳卿悲凉的语气,也忍不住蹙起眉。 一切的始末,远比众人想像中复杂。 他一直以为,鬼尊就个狂热修魔者,一心向往更强大的力量。 怎知翻开层层原因后,出发点,竟是因为爱人。 柳卿:阿渊找到的古书,便是修魔之册。我立即表示要和他一同修习,可他说,需要我保持清醒,万一他在修魔途中,拉不回神智,便要我点醒。原本阿渊的状况极佳,毫无走火入魔预兆,且他修魔既是为了我,自然是等我金丹修复之后,便要卸下魔修。就这般过了两年,因阿渊本身修为就强盛,学习东西皆是快速,故我的金丹确实渐渐好转。可阿渊修魔一事,也因此而外传。 季澜道:听你言谈间,对方实属清醒之人,修魔过程也有你时刻在旁,为何最终会演变成他屠害众教? 柳卿有些恍然,道:在我金丹复原不久后,我俩便遇到了赤婪。从前不懂魔修,总听闻此道轨邪,不可轻易堕入,直至金丹修补完成,才体会到魔修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也难怪修魔之人,总会在后期性情大变,便是因为对权力和高阶修为的渴望。赤婪即属于这种人,他对修魔充满了兴趣,得知阿渊修魔一事后,便主动亲近我俩,甚至不惜改名,为了更亲近赤渊。可阿渊极不喜欢他,且早已决定脱离此道。 回忆至此,柳卿下意识的握紧拳:怎知赤婪他他明知晓阿渊心意已决,竟然偷偷将古册其中几页替换,撕去的那些页面,纪载着魔修者脱离此道的唯一办法,能将一层一层地修魔之气全数引出,可赤婪却将他换成了其他东西! 季澜惊骇道:所以赤渊便入魔了!? 柳卿语气不稳,颤着声音道:魔修的咒体皆是复杂,不论是深入还是淡出,阿渊尝试了一段日子后,才发觉不对劲,可早已来不及,身躯已出现变化,偶尔心性不定,脸上也渐渐出现高阶修魔者的红色纹路,那些红色恶咒,便是魔修者的无法回头的代表。 夜宇珹道:鬼尊其中之一,因毁容而藏于虫烟,便是因为如此? 柳卿没有点头摇头,只继续说:阿渊走火入魔期间,仍是努力和身体内的入魔之气抵抗,只要我在身旁,他便能稍微稳定心神。可我俩总是筋疲力尽,赤婪也在这时,将自己魔修修为提高了一层,虽不如阿渊高阶,可已足够他四处发难。而我终于打听到了虫烟潭境这地方,当年的虫烟未有结界,想进便进,可因里头险恶,自然是毫无人烟。我便带着阿渊进入虫烟,打算在这修养,潭境中虽有各式妖类,可他们反而害怕阿渊身上的魔修气息,故这里,对我们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居住所。 假如赤渊永远只能活在这潭境里,无法翱翔。 那他就永生永世陪他在这里,因对方的名字,早已是刻在心尖上的两个字。 不管有没有来世,他都会选择,和赤渊并行。 季澜听到这里,已是明白了七八分,便道:所以你俩休养期间,赤婪便打着修魔名号,在仙门中四处屠杀作乱,以至于鬼尊之名愈演愈盛。 柳卿应首,将手中茶杯放至桌面,望着空荡荡的杯底,说道:阿渊休养的日子没有多长,赤婪便顺着他身上的修魔之气,跟着进入虫烟,不断怂恿我带着赤渊出潭境。我俩自是不愿,虫烟这儿对阿渊来说反倒宁静,走火入魔的次数逐渐减少,我甚至想着,就一辈子活在这儿也不错。可赤婪野心太大,极为渴望权力,又贪图阿渊的高阶魔修修为,想藉由他的力量,在众教派中翻云覆雨。我只好假意答应赤婪,趁着阿渊休养之际,和赤婪出了虫烟一趟。 说到这里,柳卿顿时瞳孔一紧,似乎是拼了命的,压下某些情绪。 好一阵后才又开口,可我没想到这趟出去,阿渊走火入魔的状态却蓦地失控。兴许是他睁眼未见到我,那股入魔之气又过于强盛,便撑不过去,释放出的气息,也硬生生将虫烟潭境毁了大半。 而他当时人在外头,什么都不知道。 又看见众仙门的惨况,惊骇于赤婪的种种所做所为,可早已无法挽回,那些被灭门的教派和百具尸身,无法从头来过! 便是这时,有人见到他出现在被毁的教派地点,且他与赤渊当年在山峰上习道,便因天资卓越,名声广传。赤婪则属默默无闻,不曾拜过任何仙门,故鬼尊这名号便落到了他与赤渊头上,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宛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久而久之,荼字逐渐被世人遗忘,转而带之的,是屠。 赤姓,则是分不清他与赤渊的后世弟子,将两人名字弄混。可如今,却也是他曾与赤渊生死相随的少数痕迹之一。 只是里头却不是美满之意,而是鲜血无数。 季澜光是听柳卿叙述到这,便足以想像对方心中有多悲痛,不敢想像这两人后来还得遭遇什么,便问道:那赤渊他他之后的状况呢? 柳卿:阿渊走火入魔的状况愈发压不住,除了虫烟以外,没有地方能承受他身上的入魔气息。无计可施下,我便循着阿渊当初遗留的古册,照着上头,取出未沾有入魔之气的一魂三魄。 夜宇珹沉声道:取人魂魄,需耗损一半自己寿命,永远无法复原。 柳卿平静地说:耗了便耗了。对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不如阿渊重要,如同他在意我这般。且我也在当时,将整个虫烟封上结界。 他缓慢地转头,望向不远处黑白两道身影,语调不重不轻,虫烟潭境的结界,由我所封。故你俩手中的苍刎珠,便是千年以前,由我亲手所制。 季澜闻言,瞬间惊愕的睁大双眸。 第76章 夜宇珹眉心聚拢, 道:本座猜,这珠子的作用不只打开潭境。 柳卿淡淡应首:外头盛传苍刎珠是开启潭境的唯一钥匙,可其实那是我封印赤渊的聚灵之器, 我将他染上魔修之气的半颗金丹,分离出来,封于苍刎珠里头。 柳卿蓦地停顿了一会儿后,又道:可阿渊他因误习了更高阶的魔修, 已是连魂魄也受到入魔之气沾染。 季澜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便道:所以你便将他魂魄取出? 柳卿:赤渊的身躯被我封于潭境深处,我单单取出他未沾魔的一魂三魄,带着那部份出虫烟,四处漂泊不知多少多久。几年前, 我偶然来到巫羽城, 正好遇见巫凤教准备上任的年轻教主, 当时对方不过十七八岁, 因意外染上重病, 已是两脚踏进鬼门关,我便将赤渊的一魂三魄注入他躯体体内,接着自己再以柳卿的身份出现。 柳卿这般想着想着, 又渐渐出神 因赤渊的金丹被封于苍刎珠中, 留在外头的魂魄也未带上魔修之气, 故赤婪无法顺着气息, 寻到他们。 这一次, 终于是千年以来,他俩再度迎来的宁静生活。 季澜努力地将柳卿口中的赤渊,和花孔雀做个连结,但仍是难以想像, 不禁说道:可众所皆知,巫傲的行为举止有些异于常人。 柳卿似乎也想到那些花花衣袍,脸上终于展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道:阿渊原本是个极其稳重之人,可因他移入对方体内的只剩一魂三魄。魂魄不全,自然性格也有变化,与一般人无法相提并论。有时言谈间像个心性未定的少年,有些固执,有些不认输,甚至总执着于一些傻气之事。 他一面说着,神情也浮上一抹珍视。 在巫凤教的这些日子,赤渊终于能活的快意自由,他自然跟着欢喜。只要,能不被赤婪找到,又能自在过活,何乐不为。 从前的赤渊,成熟稳重,顾虑的太多。取出魂魄后,对方记忆半失,还留存在脑海的少数事情,便被无限制地放大。 最终,反而成了一种执着,看似痴傻。 一身亮彩衣袍,便是赤渊魂魄分离以后,少数执着的事情。 柳卿嘴边的弧度,在想起心头之人时,全是珍惜之意。 那身衣饰,不过是因许久以前,还是稚荼的他,曾偶然提过一句:阿渊,你怎么总穿深色的衣饰,偶尔花俏一点才显得有生气呀! 赤渊当时笑着回他:那种朝气的色彩,穿在小荼身上才好看。 稚荼窝在对方宽大的怀里,抬手揽住赤渊脖颈,道:可我喜爱你穿湛蓝,像天空一样,总在我周围。 对他而言,赤渊便是天空一样的存在。 他希望两人能一直如眼下这般快乐,时时刻刻在空中翱翔。 对方俊朗的面容,也因他一席话,扩散出更大的弧度,回手抚了抚他脸颊。 稚荼打趣道:倘若阿渊能在身上挂串有声音的珠子,这样不论你在小院的哪一角,我都能听见你,即便睡梦中也安心了。 赤渊听见这傻气的言论,忍不住低头亲亲他:不管何时,只要小荼回头,我一定都在。就算你不出声唤我,我也会自己过来。 星如画布的夜空下,两人站在小院中,一旁就是二人亲手种的小菜圃,一面诉说着情人间最亲昵的话语。 然而谁都无法预料,现实总是比话本里写的,更加崎岖难捱。 之后接踵而出的意外,将这份简单美好的念想,狠狠击碎,摧毁殆尽。 柳卿回想到这哩,已是受不住那份心伤,脸面低垂。 当年他半认真半玩笑的话语,赤渊竟真的记进心底。 即便只剩一魂三魄,也仍是执着。如同每一次,只要与他有关的事情,赤渊都不会落下。 仍是将他放在一切事情之前,未失的少数记忆,也全数与他有关。 赤渊以巫傲的身份苏醒来后,仍是叫着他以前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唤着他小荼。 在他不断提醒之下,终于也习惯改唤他为卿卿。 许多对话,外人听起来直白痴傻,可柳卿知晓,那是赤渊的真心话,只是是以巫傲的身分,不加掩饰地说出来。 --卿卿,我今日穿了件新的衣袍,是天蓝色的,你看了肯定开心,还挂了串串铃,这样你便能随时听见我了。 --卿卿,我记得你从以前便极为喜欢诗词,我让下头弟子买回许多文人雅册,你看了定会开心! --卿卿,你若擅长笔墨作画,前些日子我听闻外城进了一批上好的画卷,是各地知名画师的作品,我已向商铺订购好几幅,即日便会送达。 --卿卿,听闻誉仙大会上,将会出现衣服极为古老的画卷,我这回定会将他买下! 每一句,他都藏进了心底。 如此美好的生活,即便短暂,柳卿不舍清醒。 别人永远不会知晓,这一字一句,都是他曾和赤渊说过的。 也许做为巫傲和柳卿,他们都能重新迎向未来。 也许那面漆着浅蓝的屋房,不会再是奢望。 他希望,时间能够永远静止,别让这份美好,成为奢侈。 可有的时候,偏偏连最无要求的日子,都是妄想。 柳卿颊面的笑意,又渐渐缓下,眼角已不自觉的泛出湿意。 季澜听他用平缓的语调叙述往事,明明是情人间的缠绵动人,可里头藏的,却是玻璃碎片,令人不忍。 半晌后,夜宇珹才道:你们如此形影不离,为何当时的誉仙大会,是他独自一人参加? 柳卿抬起眼,说道:大会开始前,巫凤教自然收到了邀请帖。原本我俩要一同前往荫兰峰,可我却意外发觉花青冥潜藏于教上,身上全是魔修留下来的气息。那股气息如此明显,我立刻便察觉出是赤婪,惊觉他竟已追查到如此近的地方!可阿渊身上早无入魔之气,又不是以最初的躯体活于世上,赤婪压根无法照着修魔之气寻到他。 故剩下的可能,只有在他身上。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也突地想到不对劲,便问:方才你说,苍刎珠是由你所做,可为何会落入半蝶教手中,成为他们的教传宝物? 柳卿看向他,口吻平静道:半蝶教的第一代教主,是我亲姐姐。 季澜猛地睁大眼,脑中也快速闪过,当初自己在半蝶教作客,曾将掌门桃花秘史从头念到尾,第一代教主,确实姓稚! 当时书上详细记录她每一段感情史,最终和夫婿归隐,在东南海域一处陆地。 柳卿:家姐知道我的难处,答应替我保管,而我从不过问她是以何种方法藏匿。对我而言,不知道远比知道更保险。直到一年以前,我意外得知半蝶教当今掌门心怀不轨,已无保管珠子的念头。海吟吟甚至亲自到巫凤教一趟,试图说服我们与她共同夺取苍刎珠,阿渊原本不想理会,可我总是担心,便向阿渊说我特别中意那颗珠子,他才有了和海吟吟接触的念头。 只不过,后来雪髯城便出了事,苍刎珠也转移到夜宇珹手中。 季澜蓦地将衣襟内的铁玉拿出,问道:那这颗珠石呢,当初藏在巫凤教密室,难道你不知晓? 柳卿望着他掌中圆石,道:我当然清楚。且那几日只要是花妖占用阿渊躯体的时间,我都能轻易察觉。花妖属潭境生物,虫烟的气息是我最为熟悉的,只是这只妖对于我俩皆起不了害处,我从前便在潭境中见过他数回,此次他附身在阿渊身上,能减轻不少他身躯断骨之疼,我自然不会驱赶。且我也能借此探探潭境中的情况。 季澜愕然道:所以当时在密室里,你早知道吵架的对象是花妖,却依然故意继续争执? 柳卿:我必须有借口离开,你才能有机会发现铁玉。因赤婪逐步逼近,这东西无法继续待在我近身之处,得转移至更安全的人手中,倘若由仙尊保管,定是安全无虞。 季澜握了握清凉的铁玉,不禁问道:这颗东西,到底是什么? 柳卿顿了顿,一小毁儿后才道:是我从苍刎珠上分离下来的聚灵之器。里头是赤渊剩下的金丹,未沾染入魔之气的那一部份。 季澜听了是震惊不已。 夜宇珹:所以赤渊现在的修为,便是原本巫傲躯体内的修为? 柳卿应首:对方的修为虽与阿渊本身差距极大,可至少能避过赤婪追查。 赤渊原先那颗天资卓越的丹元,早让他全数封起,藏在苍刎珠与铁玉之内。 为的,便是不让恶人所寻。 季澜刹那间便悟通。为何铁玉的质地与莫家铁石不同,并非纯铁,而是冰凉玉石。 不过是因为他手上的这颗东西,千百年来,就是苍刎珠的分.身!柳卿将苍刎珠交由姐姐保管,自己则带着这一小部分,以不起眼的方式,收在巫凤教密室里。 季澜:莫仙岛曾有第一名闯入者,砚叔说是名青年,就是你对吧? 柳卿:赤婪寻不到解开赤渊的聚灵之器,便尝试自己制作,因而盯上了莫家芜石门的聚灵铁石,将他们掳进虫烟,可因虫烟的结界对外头仙门来说,只进不出。我为保他们不被赤婪所伤,将他们带进虫烟中一处较为丰饶的小岛,里外下了层层结界,以结界红花作为保护,确保赤婪追寻不到。 赤婪执着于魔修,几乎是疯狂的地步,贪图赤渊体内的魔修修为,纠结着那些魂魄不肯放手。他后来为了确认莫家人的安全,便佯装成误入莫仙岛的青年。 潭境外头的那只花妖,则是结界红花的品种,故他在巫凤教上遇见花妖时,并无损害的想法。 只是外头仍时不时流出灭口之事,甚至是前些日子,满岛爬行的药人。上回他首次见到药人岛,心底震撼,并不比其他人少。 夜宇珹语气极沉,道:当年的雪地屠杀,赤婪为夺取苍刎珠消息,拦截霜雪门弟子。本座猜测,花令门被屠也是相同原因。此教派以符咒传家,赤婪寻找聚灵之器未果,便改而想寻找恶咒,强硬突破赤渊封印,可到达花令门后,却发觉没有想要的东西,愤而屠尽满门,却唯独留下花青冥一人,便是要花青冥将此事带出花令门,让藏在巫凤教的你知晓。 柳卿垂下眼:不愧不愧是夜焰宫首座。近期赤婪动作频繁,潭境中也屡出异状故我想,离最终那一日,不远了。 季澜则有些不解,朝身侧人问:为何赤婪杀人要让柳卿知晓? 夜宇珹道:做为警告。 激进之人的最后手段,便是以血为信。而这封信不直接传与对方,却能让收信人心惊胆战。 柳卿颔首,苦笑道:没错,因他四处寻找聚灵之器皆未成功,已是愤怒交织,倘若我不主动解开赤渊的封印,他便要再次搅乱全仙门。 季澜望着他,只觉得那副单薄的身子,似乎就快受不住,随时要往旁倒去。 可往事早以尘埃落定。 一层一层剥开后,已分不清楚,赤屠与稚荼,究竟是哪个身分更加沉重。 柳卿望着潭洞漆黑的天顶,说道:池缎他们就在外头,我方才用咒将他们击昏,所有人都待在冰层下一处地洞。还望仙尊出虫烟以后,能替我带些话给阿渊。 季澜:为何你不一同出去,难道就这样将巫傲一人留在外头!? 柳卿眼睫不断发颤,渐渐溢出耐不住的悲伤,倘若可以,我自是想一辈子留在阿渊身旁,可我没想到,阿渊的金丹虽被我封印住,但我自己体内的金丹,是经由他修魔所恢复,赤婪同为魔修,便能循这一点找到我! 他曾想过用恶咒将自己的金丹损毁,可赤渊当初用魔修补全他金丹的同时,也给了他额外的保护,让他的金丹,永世不再受任何咒体入侵。 这是赤渊的珍视,和执着。 可所有事情不断堆叠这一层保护,竟是赤婪最终能寻到他们的唯一途径。 既然如此,所有的一切,不如留在潭境中。 作为结束。 这份结束,也能当作赤渊人生,新的开端。 夜宇珹猛地皱起眉宇:你打算和赤婪同归于尽? 柳卿并未点头,可那份绕于周身的悲伤,已然说明一切。 季澜仿佛能看见他心底深处的痛苦,正要开口,潭洞顶却传来一声极大巨响! 柳卿却面色未改,表情未显惊讶。 夜宇珹随即环住季澜,往旁跃身。 季澜瞬间便反应过来,惊诧道:是赤婪!? 第77章 漆黑天顶裂开的大缝中, 猛地降下一人! 身形魁梧,眸中闪着暴虐气息,脸上有入魔之标记疤痕, 颜色却与赤渊的红纹不同,是惨人的沼绿。 柳卿缓缓将视线移往赤婪,苍白的脸面却未有意外之情,不疾不徐地站起身。 季澜望着赤婪一脸可怖的绿疤, 蓦然想起前几日众人在甲板谈聊时, 钦关峰的老道长说愈是旁门左道,阶级之分愈是现实,有的邪道甚至直接将阶级显于脸面,裸于众人眼前。 魔修, 便是其中最彰显之者。 最高阶的入魔者, 脸上印出烈焰红纹, 便是此道中, 修为最强盛之人。 其余的, 不分中低,全为沼绿疤痕。 潭洞中央,赤婪跃下后, 嘴边尽是贪婪笑意, 将交错的丑疤衬得更为扭曲, 开口道:不枉费我等待了上百年, 如今封印赤渊的东西, 通通都到齐了。 声调嘶哑,口吻令人发怵。 季澜不禁握紧手中的铁玉。 另一颗,苍刎珠则在夜宇珹手上。 赤婪朝他俩伸出掌,道:交出来, 否则谁也出不去这潭洞。 只要他将赤渊的金丹重合,解开赤渊被封印的肉身便不是难事,届时,魔修者将叱咤于仙门,将所有教派狠踩于地! 赤婪心头激昂之际,柳卿的声音忽地从桌旁传来。 如今你有了珠石也无用。赤渊的肉身,早已不在。 语气不淡不咸,带着一丝飘渺。 赤婪将目光撇向他,狂笑道:赤渊不过是被你藏匿,如今有了他的金丹,寻到躯体不过轻而易举。高阶入魔者,金丹与肉驱本就能互相牵引。 柳卿却道:我说的早已不在,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赤婪狂妄的大笑两声:你以为将赤渊藏在虫烟深处,我便永远寻不到?如今他金丹封印一解,身躯不过信手捻来。 柳卿眼眸朝他望去,可视线却似乎穿透了般,淡然说道:此趟我入虫烟,已将赤渊肉驱焚烧毁尽。即便你有了金丹,也永远寻不到他了。 赤婪双眼倏然大睁,嘴边尽是丑恶的笑,脸面仿佛恶鬼,你以为我会轻信你所说?倘若是别人毁他肉身,我还能勉强一信,你稚荼毁他肉身这般事情,是要说笑给谁听! 柳卿神情未动,眼睫却细细颤着,仿佛正忍耐极度的心伤,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自然能亲身印证。 赤婪终于惊觉不对劲,顿时飞身至他身前,勒住他脖颈,吼道:赤渊人呢!? 柳卿喉头被发狠捏握,仍是毫无挣扎,只直直看进对方瞳孔,道:方才说过,我毁了。 过去几天,季澜等人总以为他待在大船房间里。 可房内其实空无人影。 他悄悄来至虫烟某一处小岛,望着那副熟悉至不能更熟悉的身躯与脸孔,此刻正被他封印着,藏在结界之内。 千年以来的不安稳,总要做个了结。 苍刎珠和铁玉封印的金丹,终有一日会被赤婪寻到。 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再度动摇。 赤婪得取苍刎珠与铁玉之后,首要事,定是唤醒赤渊肉身,再将珠石里被封印的金丹放回躯体中,赤渊肉躯中,还残留了沾染魔修的魂魄。 最终的结果,便是赤婪不择手段也要达成,想尽了千百年的丑恶意图。 柳卿进入虫烟后,时常独自枯坐在房内,翻来覆去的想,既然赤渊剩余的魂魄,如今已安稳地待再虫烟外头,那么 也是时候了。 只要将赤渊肉躯销毁,躯体中沾染魔修的魂魄,也会跟着烟消云散,即便有了金丹也无济于事。并且只要自己永远不再出现在巫羽城,巫傲的身份也能永埋于世,赤婪便永永远远,无法再威胁到赤渊。 柳卿到了小岛后,呆望着赤渊的身躯好几天,在岛屿雾气愈发浓郁之际,他终于慢慢地抬起手,朝着心系了一辈子的人,开口说了几个字。 一片高温灼人的烈焰,随之迸出! 将赤渊的肉驱包裹。 半天之后,那地方只剩下余烬。 一排蓝色的花却凭空诞生,是赤渊躯体被咒语焚烧毁尽后,幻化出的东西。 依旧是稚荼最喜爱的蓝。 稚荼知道,那是赤渊最后的执着。 不论是血肉之躯或者魂魄,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潭洞中。 季澜已是眼眸震颤。 他能确信,柳卿所说不假! 对方眼眸中承载的悲伤,以及此趟不再出虫烟的话语,眼下看来,便是要殉葬在这里,陪着赤渊被焚毁的躯体! 赤婪似乎感觉到了柳卿的绝望,刹那额际青筋尽显,力道也不再控制! 握紧柳卿勃颈,吼道:你说谎!把赤渊的肉身交出来! 他寻赤渊上千年,如今近在眼前,怎能再最后一步错失! 柳卿被掐的几乎无法呼吸,脸色愈发惨白,却是一声未吭。 赤婪手掌不断施力,一道深色剑影却猛然从身旁挥砍而来。 他眼疾手快,直接将柳卿往旁扔出,转过身出剑挡下。 两方金属碰撞声之大,震耳欲聋,潭洞厚岩也受不住的频频震动。 赤婪剑刃带着魔修气息,掠过身侧时,便是毛骨悚然的阴寒,由几千缕冤魂和尸身积累而成的怨气,永注于刃上,剑刃砍过之处,寸草不生,怨气绕梁。 赤婪嘴边扬着猖獗笑意,其余人对他来说,不过蝼蚁,他剑尖一击,便化作一滩血水。 随着两方长剑再度重击,须臾间,赤婪剑刃散出的冤魂怨气,全被夜宇珹手中黑剑阻挡化散! 碎霜剑气之凌厉,汇聚了夜宇珹强劲的灵力,不旦将袭来的尸骨之气给劈散,这股能将疾风腰斩的剑灵,甚至连赤婪都被震的后退几步! 赤婪眼中先是闪过惊色,接着逐渐被狂喜代替,嘶哑道:我潜于道上多年,仙门各教不过蝼蚁之色,见魔修者即吓得跪地,只会讨饶活命,那些待死的蚂蚁,我一个也不放在眼里。 赤婪语气之疯狂,宛若遇到知己般,眼眸闪着病态喜色,又道:依你的修为,倘若修魔,定不在赤渊底下,不如考虑修魔,定能助你凌驾千万人之上! 夜宇珹眉眼闪过不耐,只道:废话少说。 掌中碎霜再度注满灵力,往前一挥。 赤婪正面接下此击,两方在潭洞中掀起偌大的阵风,一旁已有岩壁承受不住的崩裂,岩层深处也传来迸裂声响。 十几余尺外,柳卿被赤婪甩抛出后,重重撞至岩壁上,滚落摔地!单薄的身子伏于地面,撑身不起。 季澜虽揪心夜宇珹这头,仍是赶紧奔过去将人扶起。 柳卿面色惨白,重咳了几声,嘴角已出鲜血,朝季澜道:我必须确保赤婪这次无法再出虫烟仙尊能能帮我这一回吗? 一席话说的断断续续,气息无法延续。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见他虚弱如此,心觉有异,便快速探过他腹前,眼眸一颤,诧道:柳卿!你为何为何 柳卿朝他摇头:仙尊不必再问我最终留存的这一些灵力便是为此。 季澜手掌贴住他腹部,试图阻止柳卿身躯渐衰,可对方腹中那颗金丹早已不在! 只剩最后几丝留在血肉中的灵力! 他道:我该如何帮忙? 柳卿轻擦过嘴角鲜红,道:苍刎珠在魔尊手上,只要我将珠子唤醒便有办法。 季澜向他点头,抬眼瞥往不远处。 赤婪正扬剑以夜宇珹为目标砍下,剑刃中的尸血怨气迟迟抓不到下一缕冤魂,从剑刃中不断发出诡异哀号。 赤婪面色狰狞,沼绿疤痕跟着扭曲,正抬手挥剑,一抹雪白色的光亮猛地从侧边晃过! 他赶紧往旁一闪,一把银剑瞬间削过眼前,以电掣之速穿过他与夜宇珹中间。 剑尖快碰至岩壁之际,又随即掉头。最后,回至季澜手上。 夜宇珹顿时偏头,在望见季澜眼神的那一刻,便立即明白。握于五指之内的苍刎珠一松,柳卿在十余尺外,见状便抬起手,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丹灵,顺着雪燃方才辟出的银光剑气,迅速往苍刎珠方向画咒。 如米粒般的小珠,刹那间散出阵阵白光,不过砂砾般的大小,光束之强,将潭洞中众人照映的眼眸眯起! 电光火石间,赤婪狰狞的脸面蓦地一动,竟也跟着朝珠石注咒! 夜宇珹自然看见这幕,双眸一眯,正要举碎霜砍过,赤婪身前却已出现一排畸形符咒! 顷刻间,消影在白光之中。 苍刎珠周围的强光突地消散,转而代之,是阵阵黑雾烟气迸出! 不过一眨眼,便将夜宇珹这头全数遮掩住。 季澜眼眶狠颤,不顾一切的欲奔过去,柳卿却凭着最后的力气将其拦住,仙尊别去!苍刎珠已被开启,那黑雾气息便是入魔之气 原本他只是将封印开启,可苍刎珠却被赤婪恶咒入侵! 释放入魔之气已属意外,无法确定夜宇珹能不能安稳保身,他不愿季澜也赴险。 季澜见黑雾不过转瞬内便将人吞噬,顾不得其他,只将用力手臂从柳卿掌中抽开。 此时此刻,他只在乎雾气里头的黑袍身影! 然而往前奔没两步,那股黑雾却忽地静止。下一瞬,疾速返回! 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内回吸! 雾气中传来赤婪猖狂笑声,丑恶眼眸中尽是狂喜,嘶声吼道:赤渊的金丹,终究在我手中! 他施放的咒体,便是魔修中的引丹恶咒。 如今赤渊肉身已毁,转念一想,不如将对方金丹先行接收! 即便他这副躯体没有赤渊的资质,可修魔之人,一切皆能再造!杀了另一副身驱为自己所用,也非难事。 所有一切即将手到擒来! 外头的天下,尽在掌中。 赤婪脸庞的沼绿疤痕,因丑恶笑意,在黑雾之中更显猖獗张狂。 只是他与夜宇珹都仍在雾气当中,两人互看不清对方身影。 黑雾外围,季澜亟欲靠近中央,却是无法办到,仿佛有道无形结界,随着那股气息油然而生。 柳卿按着腹部,虚弱地靠在岩壁边等待。 虽赤婪以恶咒袭击苍刎珠,可他原本的法子应仍是有效! 直到潭洞中央的黑雾渐渐消迹,露出里头两道身影。 柳卿苍白的面色一变,倏然间展出惊骇。 季澜也终于看清眼前。 那团入魔黑雾,并非由苍刎珠收了回去,而是消影于夜宇珹腹间! 英挺的脸庞上,显出烈焰红纹,交错于脸面。 赤婪表情随之剧变,显出不可置信。 柳卿不顾气弱,急促地朝季澜道:他是否、是否曾注灵于苍刎珠里!? 季澜被他扯住袖摆,却是无法集中心绪。夜宇珹仍站在剩余的黑雾之中,身旁未散的烟气,宛若为他所生,丝丝绕缠着那高大身躯。 柳卿额际全是汗滴,又喃喃说道:怎么会以往我不曾解开珠子封印,可苍刎珠已入他身,代表珠子被他唤醒过原本只有我能解除封印,为何眼下 季澜听见这话,瞬间回神! 朝他喊道:什么叫做已入他身!? 柳卿闭了闭眼,用力换过一口气:他脸上的疤,便是赤渊被封印前曾出现的东西代表入魔之气深入金丹。 方才他未说出的最后一事,便是在焚烧赤渊肉躯以后,他于同一座岛上,刨出自己金丹。 因赤渊生前曾以魔修强大的咒体,修复他的金丹,不只修补完成,这颗丹元更永世无法再被其他东西入侵。 用不了咒的情况下,最终办法,只有回归最原始的方式。 以刀,将原本的金丹整颗刨出。 空荡的躯体,即能接受苍刎珠里,被封印的入魔金丹! 一直以来,稚荼的修为虽属上乘,可赤婪身为入魔者,即便魔修只有中阶,已是未入魔的仙门无法批敌。 故稚荼本想藉由唤醒苍刎珠,让那半颗入魔的金丹入自己身躯! 因魔修入体,以魔敌魔,便是拿下赤婪的唯一办法! 季澜听闻这番话,面色更加不稳。 入魔之气深入金丹!? 这般自毁式的办法,难怪柳卿一开始便说,这趟便没想着回去! 可事以至此,不论是哪一件,都无法回头。 在二人眼前,夜宇珹脸上的红纹,颜色也已愈来愈深。 柳卿急的又问了遍:他曾注灵于苍刎珠? 季澜淡睫发颤,道:当初苍刎珠从三扇扇体中浮现,一开始确实毫无动静,是丹灵注入后,才发出第一道光束。 而那道灵,便是由夜宇珹所注! 柳卿霎时睁大眼眸,气虚道:一定是定是他体内修为程度与阿渊有九分相像,珠子因而被唤醒 夜宇珹注灵入珠当下,强劲的丹灵贯彻。 这颗饱含高阶魔修力量的金丹,便在无人知晓的状况下,悄然无声地易主,完全服从于他! 此刻,潭洞里头的黑雾已完全收敛,一旁,赤婪眼眸全是疯狂,发出响彻洞穴的诡异狂笑。 中央的黑袍人影,脸上烈焰红纹一闪一动,接着,缓缓地睁开狭长眼眸。 同一张脸庞,眼神却不再是季澜所熟悉的闲散,与懒意。 而是带着残厉光芒,盛满嗜血与锋利。 第78章 赤婪站在夜宇珹对面, 狰狞的脸庞全是错愕。 他所冀望的魔修金丹,此刻竟被眼前人夺去! 夜宇珹不但接收赤渊的丹元,甚至完全融入! 脸上的红纹即是证明。 他怒不可遏, 顺移至柳卿面前,捏紧对方脖颈,嘶吼道:把赤渊的金丹弄出来! 柳卿方为才解除苍刎珠封印,早已连最后一丝灵力也用尽, 此刻无任何力气, 喉头被扼住更是无法呼吸,赤婪怒意滔天,正想掐断他颈子。身后却突然冒来一阵黑雾! 夜宇珹手里握着碎霜,正散着与身上相同雾气, 高阶魔修的气息压迫性之强, 带着地狱阎王般的森寒, 比赤婪剑上的千缕冤魂怨气都更加寒厉, 碎霜已然完全吸收。 赤婪见雾飘到自己身侧, 只来的及转头,面上浮现惊恐,接着便是眼球突瞪! 然而夜宇珹持着碎霜的那边胳膊, 仍是垂于身侧, 只以另一侧单掌, 握住赤婪粗脖。 眼眸布满锋利, 魔修之灵不断由掌心散出, 不只将赤婪扼的无法换气,那残厉的入魔之气,更宛如千百枚利针,往赤婪脖颈扎进。 赤婪像头死到临头, 微弱挣扎的困兽,两手用尽力气扳着夜宇珹腕部,试图挣脱。 可却扳不开对方那力大无穷的狠劲,魁梧的身躯渐渐腾空,双脚离地。 夜宇珹仿佛感受不到这股剧烈的挣动,毫不在意地盯着他。 五指狠厉收紧之际,掌中那段脖颈的皮肉也随之分离。 转眼间,那截脖子竟被硬生生扭断! 身首分家那刻,骇然扭曲的表情,也永远停留在沼绿疤痕交错的脸庞。 头颅喀搭一声,掉至地下,夜宇珹蛮不在乎的一甩,赤婪少了首级的躯体,便被扔至远处岩壁,喷洒出的鲜血,沾满壁面,接着滚落于地。 这一侧,柳卿喉头的钳制不在,在赤婪倒地之后,夜宇珹的脸面也现于眼前,可他却已气弱地站不住脚,往地面横倒。 对方脸上如烈焰般的红纹,刹那让他想起千年之前。 他金丹被毁那一日,赤渊出城办的事,其实不只为了两人计划中的修练堂,更是瞒着他偷偷去买喜缎。 柳卿双眸轻轻阖上,想到自己金丹被毁当日,其实赤渊去外城不只是为了办修练堂,更提了一只木箱喜缎回来,可因自己身体受损,赤渊便将那木箱塞进床底,定是想等他金丹复原,再好好举办成亲礼。 可终究,他俩也等不到真正成亲的时候。 柳卿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赤渊坐在床边,往他额上一吻,笑着说道:小荼,等我回来。 便两眼一阖,意识飘散。 季澜望着这一幕,眼眶颤动。 蓦然间,地道深处传来野兽叫吼! 夜宇珹看也没看倒地的柳卿,直接转身往吼声过去。 季澜不安望着潭洞口,冷汗自额际滑落,开口唤出雪燃。 犼兽的身影缓缓出现于视线内,占满了入口所有空间,无鳞的喉头被一片鲜红之色染尽,尾部则有好几道伤口,分别是不久前在冰层上被碎霜和雪燃所砍。 此刻犼兽负伤寻到他们,定是要拼个你死活我,即使性命衰微,也要将他们撕咬至四分五裂,拖着同下地狱。 季澜思想于此,下意识紧紧握着雪然,忽地瞧见野兽利爪上,正缠着一小块青色碎布! 夜焰宫两名护法的衣服虽是同个色泽,可花纹却不尽相同,他认的出,这是安爻的衣袍! 季澜眼睫发颤,也许是犼兽在寻找他与夜宇珹之际,在的到别处遇见其他人,便原地拼搏了一场!此刻安爻他们的性命是否存危,已然成为未知。 面前大兽滴着血,口鼻嗅到入魔之气,偌大的瞳孔顿时一缩。犼兽的绿眸,死死瞪着夜宇珹手中金柄黑剑,他依稀认得,是在冰层上伤过自己的东西!口中不禁发出低鸣,如山丘般的兽躯也开始发震。 正要往前冲的同时,那道黑袍身影便飞跃至他后背上! 夜宇珹举起剑柄,用力往犼兽布满黑鳞的背部刺下,碎霜承载了魔修之灵,剑刃随即散出大片黑雾! 犼兽受不住强劲的魔修丹灵,坚硬的黑鳞立即滋生裂纹,尽数破裂。碎霜剑尖却未停下,狠刺进兽躯体内,直至剑刃完全入身。 犼兽发出震天哀号,口中溢出整坨鲜血,庞大身躯随之卧倒。 岂料夜宇珹却未止下动作,掌心拽住剑柄,胳膊施力后下一拉,犼兽背部硬生生被剖开,宛如开膛剖肚,兽血疯狂涌出,场面血腥。夜宇珹却仿佛感觉不到,拽着碎霜,一路滑至犼兽尾部,那裂口也完整滑过野兽后背! 犼兽受此重伤,淌血不止,已是鼻息全失,铜镜般的大眼终于完全阖起,卧倒于地道口。 夜宇珹从犼兽背上跃下,凶兽鲜血沾于碎霜之上,仔细一瞧,那滴落的兽血正被剑体慢慢吸入,半晌后,那把纯黑至透亮的黑剑,上头已无鲜红,所有血气隐至剑刃内,彻底吸收。 夜宇珹踏地之后,印上魔修红纹的脸面,转向几尺外的雪袍身影。 此刻,潭洞中,只剩他俩还有意识。 季澜回视着夜宇珹,持剑的手臂缓缓垂下。 对面那人忽地一跃,闪身至他眼前! 下一刻,季澜便感觉脖颈一阵紧勒! 夜宇珹脸庞的红纹也不断闪动,盯着季澜,狭长眼眸倒映着雪色身影,看似无任何温度,可手上力道却不如紧握赤婪脖颈时的发狠。 季澜猛地反应过来。 夜宇珹也在抵抗体内魔修!可却被那半颗入魔的金丹,弄得意识无法集中! 季澜呼吸困难之际,艰难地抬起手,轻握住夜宇珹扼住他脖颈的手臂,掌心散出一阵浅浅的湛蓝光束,试图唤醒夜宇珹原本意识。 可脖间钳制仍是未消,脑中也愈发缺氧。 霎时间,那有力的五指蓦地放开他,夜宇珹往后踏了几步,脸上红纹闪动了几下。 季澜身子顿时一松,不禁弯下身,捂着肩侧,剧烈换气。 对方另一掌的碎霜,却在这时疾速震颤,剑身散出入魔黑雾。 季澜抬起眼,许久未飘进脑中的原著场景,在这一瞬间,又强行被翻开。 虫烟潭境的结局,夜宇珹寻到聚灵之器后,确实入了魔,散出的残厉之气,几乎夷平半座潭境,最终,与原主举剑互对,血染虫烟。 季澜望着三尺外的黑袍身影。 对方手里的碎霜,散出的黑雾愈发浓重。 那双胳膊,曾将他揽于怀侧,挡去冷风。 曾握着他手,练习注灵。 曾在榻上,将他牢牢抱紧。 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酷厉,一直以来,都是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温柔。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掌中雪燃,迟迟没有举起。 恍神间,夜宇珹猛地往他跃近,身形俐落,快的不留残影。 这回,碎霜已是半举于空中。 季澜还未有动作,雪燃却猝不及防地,脱离他掌心,往夜宇珹方向冲去!却被碎霜狠狠一砍,强劲的魔修剑气砍至雪燃剑身,发出极大声响。 须臾间,银白长剑便往外飞摔,被那气息狠狠压制于地,无法回到季澜身边。 季澜未有意外,此刻夜宇珹入魔,控制不住的残厉嗜血,溢满全身,已是无人能敌。 眼眸颤动间,他脑袋蓦地闪过某个想法! 隐入夜宇珹腹间的,是赤渊半颗金丹,可他手中,还有另外半颗未染魔的丹元! 半刻钟前,在柳卿解除苍刎珠封印当下,铁玉也一同被解开。 季澜将铁玉紧握于手,下一瞬,毫不犹豫地注灵于内。 果不其然,那颗小石立即发出一阵强光,散出强大的丹灵直接往季澜腹中隐入,季澜撑着身,接收那半颗强劲的金丹之灵,刹那间,他却被一双胳膊用力捞过,狠狠撞进一抹宽大怀抱中! 接着跃于潭洞半空。 夜宇珹低眼望着怀中人,季澜则未等半刻,直接握住对方一侧手腕,试图将体内刚接收丹灵过度,加上自己金丹的所有丹灵,压过那入魔的部分! 大量涌入的灵力,自夜宇珹手腕传至碎霜,剑身猛地发狂躁动! 已沾魔的黑剑试图抵抗,意图反噬,剑刃发出阵阵黑雾,那烟雾带起的风,将两人的发丝震的飘扬,狂舞交缠于半空。 倘若赤渊修魔当时能保有心智,是因剩下这半颗未入魔的金丹,那他便将这半颗金丹的灵力,再加上自己的,全数过给夜宇珹! 对方脸庞的红纹闪动,却是半丝未消,季澜不顾一切地将身上丹灵输过,灵力散布瞬间,他身周也跟着并发浅蓝光束,极强的光线包围住两人,他几乎是用尽体内所有的丹灵,要压下夜宇珹入魔。 岂料碎霜感受到这股灵力,更是狂上加狂的躁动,不断散出黑雾,包围住季澜! 魔修之气,漫延至潭洞天顶。 季澜无法制止,只能握住金色剑柄一小部分,试图降下这股狂乱气息。此刻他被魔修丹灵包覆,宛如剑尖在身上各处划过千百道痕迹,伤口更如烈焰般烧灼,入侵于血肉之中,几近贯彻身躯的剧烈疼痛! 季澜脸色惨白,额际不断有冷汗滑下,却仍是义无反顾地,不断往对方体内输灵! 可撑不过半晌,那股入魔之气却猛然大增,几乎就要将两人反噬! 季澜身子的疼痛更加猛烈,金丹也逐渐淘空,全身早已耐不住疼,不断强烈发颤。 倏然间,夜宇珹突地松开他后腰,掌心包覆住季澜握剑那手,将碎霜剑尖凭空一转。 正对着自己身驱,刺入腹中! 隐于腹间的入魔金丹被碎霜精准刺中,顿时往外散出大量灵力! 季澜能感受剑刃入身的沉顿感,却挣脱不开那握柄力量,眼眶剧睁,喊道:不!! 一抬眸,却发觉夜宇珹正低垂着眸,望着自己! 面上红纹慢慢停止闪动。 那张英挺的脸庞,渐渐回复,却没有半丝气色。 入魔之气急速地从夜宇珹体内散出,因赤渊金丹半毁,而消融于空气中。 季澜周身的疼痛也终于止住。 他想抽出对方腹间的碎霜,可那双包覆他大掌却不让,反而更加施力,将剑刃往自己身躯多刺入一截!欲将腹间沾魔的金丹完全毁损,斩草除根! 季澜也因这动作,被扯进对方怀中,额头抵到对方肩上。 碎霜已是入腹半截,夜宇珹嘴角鲜血随之溢出,眼眸半阖,却仍牢牢盯着面前清雅的脸面。 唇角极缓的弯起,道:若这回能出虫烟,本座再带你乘踏湮驹看雪,捡枫叶。 季澜听着那又低又沉的声嗓,眼角湿意已收不住,沾湿面前深色衣袍。 他轻拽着对方袖侧,回道:好,我等你。 第79章 潭洞内。 强劲的魔修之灵仍是持续外泄, 脱离夜宇珹身躯的同时,也将潭洞内的所有东西卷至空中。 就连犼兽身躯都被腾空悬起,在于四处乱撞! 两人背后的发丝狂舞, 夜宇珹嘴角的血越溅越多,不断往外涌出。体内入魔的金丹已然被碎霜全数破坏,丹元失去聚灵功能,赤渊累积的所有修为正随之驱散。 在夜宇珹眼眸阖起那刻, 终于指尖一松, 头脸垂靠在季澜颊侧。 季澜也于刹那间,将碎霜自他体内用力拔出! 身围的黑雾与蓝光急散之际,身旁的强风也渐渐停下,悬于半空的两人, 身躯立即直直向下坠落! 季澜为压制入魔之气, 几乎所有丹灵都渡至夜宇珹体内, 俨然支撑不住下坠速度, 却仍是紧紧抱着夜宇珹身躯没放。 就要重摔于地刹那, 一阵强劲的力道蓦地环上他腰,一股强大的灵力同时往外发散,缓下两人失重跌落的身躯! 可夜宇珹眼眸只睁开这一瞬, 在两人身体轻碰地面之时, 环于季澜身后的胳膊即完全松开, 跟着垂落于地。 季澜趴在他身侧, 眼眸发红。 他知晓, 这人直到最后,仍是在确认他是否安全。 柳卿则倒于另外一侧,面上白如蜡纸。 潭洞顶部已是受不住方才狂乱席卷的诸多灵力,岩壁悉数崩塌。 犼兽坚硬的身驱也抵挡不住尖锐岩块, 被砸出许多坑疤,头顶一侧尖角,更是直接被一块巨岩砸得粉碎。 厚重的岩层撞击在潭洞地面,沉重的砰响此起彼落。 季澜用残余的最后一丝力气,吃力地趴到夜宇珹身上,以自身护着对方不被石块砸损。 他望着对方沾血的下巴,想伸指替他抹掉鲜血,却已无力动作,淡眸倒印着对方脸面,眸中发红,最终也撑不住地轻轻阖起,失去意识。 洞内崩塌愈发激烈,就在某块巨岩即将掉落至季澜身上时,倏然间,却宛若碰到一层结界!阻挡掉那下砸的力道,接着往旁弹开至远处,发出震天声响,摔得粉碎。 中央的石桌早被砸毁,两道身影交叠躺于一旁地面。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座历经了千年的黑洋底洞,已然成为废墟。 外头,虫烟的天色仍是灰蒙黯淡,一如最初踏进时那般,视线不清。 大船上,阮绊棠与其余仙门子弟,见下船的几人迟迟未归,已经过了近一天的时间还是不见人影,一行人焦虑不安的在甲板伸脖张望。 可前方冰上的浓雾,却将季澜他们的踪迹给完全掩住,从对方几人下船后,这股浓雾便突地迸出,挡住船上这头的视线,仿佛,是故意不让他们瞧清楚眼前状况。 可几个时辰之前,远处冰层传来的轰隆声,连大船这头都听得见,便有人提议要下船查看,可阮绊棠谨记池缎最后交代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看顾好船上所有人,不得随意下船! 故阮绊棠拿着短刀挡在所有子弟面前,阻止他们冲动行事。 不知隔了多久,前方终于有了些动静! 仔细一听,居然又是冰层破裂声! 阮绊棠迅速眯起眼眸,想将眼前看清。 这一次,巨响距离大船极近,冰岩底下不断发出诡异声响,却不似兽类吼声,而是奇异的咻咻声,貌似有东西正快速地穿越冰层,往上头冒出! 甲板上,大伙儿心头一颤,纷纷握紧手中刀剑。莫景与莫砚也在人群之中,指间夹满石子随时要弹射。这全是安爻当初在船上找到的,一天以前,莫潇下船时便留了几带小石在船上,以便他们随时御敌。 分明空气冷寒,众人却因全心戒备,额际浮出丝丝汗滴。 不管待会儿冰层冒出的是什么,此刻看来,只能奋死一战! 直到那咻咻声已然近在耳边,结冰的黑洋水面,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裂开一条大缝,众中门已准备好这背水一战。岂料几百根绿色枝藤猛然从里头冒出! 须臾间,上头的细茎便开满红花,每一朵都如巴掌般大! 阮绊棠眼眸一瞪,这东西她曾看过!就在季澜和双悦双双消失的那座小岛上! 她不敢置信道:这是这是黑雾岛上的结界红花吗!? 其他人也同样面露诧色,听她这一喊,也纷纷认出。 蓦然间,冰缝中一根粗壮的绿色巨藤,猛地破冰而出!上头一抹堪比屋房大小的粉色花苞,和一旁的结界红花相比,简直是辗压的程度。 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那抹巨形花苞乍然盛开,散出阵阵香气。五片花瓣往旁一垂,一朵灿烂无比的粉花,刹那间展于眼前! 那瓣片之肥厚,似乎连刀剑也无法刺进。 待看清花瓣中的画面后,阮绊棠立刻惊喊出声! 一旁较细的绿藤却摇晃著伸去,分别将将上头几人包围卷起,接着疾速往船舰方向过来。 阮绊棠立即大喊:都让开! 她猜,这花应是要将人送上甲板! 果不其然,几副身躯被轻放下的同时,绿藤便迅速撤离,所有自冰层缝中长出的绿枝,也以蓦地猛速往内缩回。 阮绊棠见甲板上的几具身影,毫无生气,鼻息无法探知。 便匆忙往绿枝方向大喊:你是荫兰峰上的花妖吧!他们怎么了!? 那堆花妖分枝的绿藤却未停下收回架式,不断往冰岩内缩进。 冰上,待粉色花瓣阖起之后,众人即眼睁睁地,看着花苞幻化为一具无明显五官的人类轮廓。 一阵声音从那粉色的影儿中传出,听来中性,无法分辨雌雄,道:他曾在密室里找到钥匙,让我返回潭境,妖类从不欠恩,一报还一报,这恩便清了。 接着人形花苞即随着枝藤,于眨眼之内,全数隐入冰缝中。 眼前惊人的一幕结束之后,众人来不及沉浸在看见花妖本体的情绪里,不远处的冰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喊声! 赶紧来帮忙!安爻他们重伤了!莫潇声嘶力竭地喊道,一旁双悦也跟着呐喊。 池缎与安赐走在他俩身侧,面色明显焦急,二人背上皆各自背了人,都已昏厥,失去意识。 阮绊棠冲去声音传来的那侧船沿围栏,定睛一瞧,果然是下船探勘的其余几人! 她眼眶激动的发颤,这才放下悬心,吆喝船上大伙儿赶紧下船帮忙! 所有人手忙脚乱之际,虫烟的天顶倏地展出丝丝光亮。 是他们从未在潭境中见过的明亮度! 远方天边,布在高空那些不曾散开的团团浓雾,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将他们拨赶,此刻居然渐渐驱散。 在众仙门手忙脚乱地将伤重的人移至船舱,场面混乱之际,黑洋上的结冻冰岩,也以肉眼能见之速,开始消融。暗色的海水再度流动,浪花拍打船身的声响再度传至大家耳里,大船也顺着那流势,开始驶动。 不知隔了多久,直到半边日头出现在目光之中。 那是进入虫烟之后,许久未见的日出! 海面的雾气已全然散尽,忽地有人大吼:是陆地! 这一次,不是岛屿。 而是扎扎实实的陆块! 还留在甲板驻守的子弟们神情激切,涕泪横流,欣喜地纷纷抱在一起。 终于,在度过重重险恶之后,他们撑到了最后。 重见天日。 即便外头的世界偶有纷扰,并非事事如意,可却仍是美好灿烂。 那是一份,令人永远都放不下的美好。 终究再度迎来。 这一次,他们就要回家。 --- --- 十日后。 满地绿荫的菘儿谷。 午后的日阳洒进谷内,将一整片青绿的箭喉草照得愈发翠绿。 制药小屋里,池缎手脚俐落地忙着配药,安赐在桌边,帮着将各种不同的药草,放入五只碗中。 两人没有交谈,皆是全神贯注的,用最快速度将药方分配好,以便赶紧拿去熬汤药,让受伤的人服下。 谷内东侧。 一处小院外。 屋墙上长满许多绿意藤蔓,是菘儿谷中的一种药草,因为无太大用处,池缎便将他放在每一座屋房的墙上,作为景观摆饰,先前他们离开菘儿谷两个多月,这细藤自发性的生长,已是逐渐占满整片墙。 安赐穿过外头石子小路,走入小院,抬手敲了敲门扇。 不一会儿,门扉便从里头被拉开,一道雪袍身影站在门后。 安赐朝开门之人应首,道:仙尊,这药是你和宫主的,神医说,下一碗是三个时辰后。 季澜点点头,接过他手中木盘,简单道过谢。 安赐也未多作停留,还得回制药小屋煎药。季澜关上门后,随即步回床边。 榻上。 一道高大的人影躺着,眼眸闭阖,上身未穿里衣,健壮的胸膛露于空气中,腹上缠了层层绷带,绷带周围,隐约还能看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季澜手指轻轻滑过对方无血色的脸面。此刻,夜宇珹胸膛起伏的频率稳定,墨黑发丝散于枕上。 季澜微微倾身,往那干燥的唇瓣上吻了吻,然后将被褥垫于夜宇珹枕下,将头部垫高。 转身拿过木盘中自己的那碗,胡乱的一仰而尽,接着才小心翼翼地捧起色泽深沉的那只汤碗,坐至床沿。 轻声朝榻上之人说道:吃药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第80章 季澜一匙一匙的将汤药喂进。 每回都等到药汁滑入夜宇珹喉头后, 才继续喂进下口。 枕榻边,一坨圆鼓鼓的白毛,静静地待在上面, 正专注望着季澜舀汤喂药,平时蹦蹦跳跳的样子也不复见。 这次回菘儿谷,雪松鼠罕见地主动让出床榻空间,只窝在枕边一小角, 不时探头张望一旁双眼闭阖的人。 季澜喂药的动作又轻又缓, 直到汤底净空后,才再度垂头,亲了亲对方下巴。 忽地窗子一角轻微震晃,他起身将窗拉开, 一批墨棕骏马就站在小院里, 朝他哼唧两声, 季澜摸了摸踏湮驹的头顶, 道:我知道你心急, 他还在睡呢。再多等几天,好吗? 踏湮驹随即轻撞了下他伸来的手臂,明显情绪低落。 自他们回至菘儿谷后, 池缎便上悬崖将踏湮驹带了下来。 最初他们跳崖进谷后, 将踏湮驹留在崖上, 来不及一同带进来, 不久便被传递进虫烟。 幸好灵马思绪敏捷, 一直在悬崖附近的小树林里头等待,饿了就嚼嚼青草。 一整个下午,季澜就待在房中,窗旁踏湮驹与床上的雪松鼠都陪着他, 一同守着榻上高大身影。 接近晚膳的时间,季澜才端着桌上累积的空碗,步出小院。 西侧其中一间房里。 何凉凉靠躺在床头,左边手臂包扎的严严实实,横在身前。 安赐坐于床边,正拿着晚膳喂他。 待热粥少了近半碗后,何凉凉觉得有些饱意,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过了吗? 安赐随意地将剩下汤粥喝尽,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削给你。 何凉凉知他根本没好好吃晚膳,便说:你再去舀一碗来吃,别饿着了。 安赐却摇头,我在这陪你。 何凉凉顿时鼓起脸颊,貌似有些不高兴,半晌后,才又说道:你靠过来一下。 安赐立即将身体移近,小心的未压到人。 何凉凉蓦地往他方向倾身,亲了下他面颊,道:我没事,你先去盛些晚膳来吃。 安赐似乎有些惊讶,却很快恢复,轻抚过何凉凉散于身前的发,道:想陪着你。 墙边椅上,突然传来一阵咳声。 何凉凉立即转过头。 池缎正拍着安爻的背,让人顺过气,一面朝何凉凉说道:你们继续,千万别当做我们在这。 安爻披着池缎的外袍,坐在椅上,又连咳两三声,这才将不小心呛进的热粥给咽下。 何凉凉朝他道:你怎么喝粥喝成这样,好点了吗? 安爻点点头,道:没事,你和安赐继续。 他刚刚被那幕呛着了。 何凉凉表情瞬间转为气呼呼的瞪视。 安爻继续调侃道:方才看你亲的挺自然。 池缎:下回我端盘果子进来,让爻儿边看边吃。 安赐:安爻的伤能吃果实? 池缎:可以,可凉凉伤口较大,果子成分和他的汤药有些抵触,得等好了之后才能吃。 何凉凉叹道:这伤口真是麻烦,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安爻:总归幸亏还能活着吃东西,犼兽差点就把我们吞了。 当时在洞地道内,大家自冰层下坠后,即散于不同地点。 何凉凉与安爻这侧,不幸遇到负伤的犼兽,可他俩这边的地道只有一条,根本逃无可逃。搏斗过程中,因安爻的银针全数用尽,何凉凉为阻挡犼兽往安爻方向冲去,便不断以剑敲打岩壁,试图转移犼兽注意力。 这招果然成功了!可因地道内空间不大,拼搏中,何凉凉被兽爪袭伤,手臂多了两个血洞,血流不止。安爻在千钧一发之际,从爪下拽出何凉凉身驱,兽爪也正好掠过他衣摆,扯裂他青色衣袍一角。 因何凉凉重伤,故两人也从攻势转为守势,不久后,地洞一端却突地传来声响,犼兽似乎感应到什么,铜镜般的瞳孔大睁,直接便掉头,往地道另一头狂奔而去。 两兄弟才自兽口下逃离,可谓九死一生! 安爻虽伤的较轻,可仍在打斗中,被犼兽尾部打碎的岩壁所刮伤,尖锐岩块擦过身驱,在他身上磨出不少伤痕。 菘儿谷的房间内。 何凉凉想起这片段仍是心有余悸,道:犼兽当下张开大嘴,露出的牙齿比剑刃都锐利! 安爻表情与他相同,道:我猜另一端传来的声响,是宫主与你师父那头。只是不知为何,犼兽一听到便狂冲过去。 池缎道:兽类极会记仇,宇珹与仙尊在冰上曾伤过他,犼兽既未死,定是要找到人报仇。 安爻:我俩那时掉下的地方,就只有一条通路,只能一直往前走,估计犼兽最初下坠的地点也是同一条通道,便碰上了。 安赐:我和神医、双悦莫潇,应是坠至离主地道较远的地方,我们走上好几个时辰都没看到你们,且那里头的分支地道很多,不停绕弯,有时甚至会绕回同一处。幸亏莫潇用他那袋石子做记号,我们才从迷宫地道中绕出,找到你们。 当时安爻与何凉凉互相搀扶着,两人拖着身,正吃力的行走。 安赐绕出迷宫后,远远便瞧见,和池缎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冲上去。 几人谈话间,门扉被轻敲好几下。 季澜从外头步进,见到大伙儿都在。 何凉凉喜道:师父! 季澜朝他展出微笑,道:身体好些了吗? 安爻在旁抢答:应是快痊愈了,刚才还亲嘴呢。 何凉凉顿时气得大喊。 没看见他手臂还包的跟粽子似的! 池缎大笑几声,朝季澜说:仙尊你呢,体力恢复的如何? 季澜朝他应首,道:还行,有你亲手配制汤药,自然恢复得快。 大家回到菘儿谷的第二天,他就清醒了,虽金丹里头的灵力几乎全空,可没有其余外伤,只是体力透支。 何凉凉有些难过道:师父,您的丹灵当真无法恢复吗? 池缎:仙尊的丹灵全过给了宇珹,之后只能依靠修练补回一些。 季澜却毫不在意,只说:慢慢修练即可,即使回不来也没关系。 对他来说,夜宇珹能苏醒才是最重要的事。 安爻:我没想到,原来柳卿就是鬼尊。 何凉凉点头,我更没想到,巫傲也是鬼尊。 十天前,众人出了虫烟潭境后,所有仙门子弟便互相分散,回到自己教派整顿。只是经过这次险境,大家早已成为生死之交,以往教派间,那些大大小小的恩怨早已不再重要。 然而大把的仙门子弟中,唯独柳卿意识全失,池缎在船上替他诊疗时,惊觉对方腹中金丹竟已消失,且又是和季澜二人一同被花妖救出,总觉得里头大有文章,便干脆先将人一起带回菘儿谷。 待季澜清醒后,也将潭洞中发生的事情详述了遍,安爻等人愈听愈心惊,简直不敢置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幸亏,赤婪已死。 只是在听见赤渊与稚荼的过往时,大伙儿皆是于心不忍,何凉凉与安爻更是眼眶颤动。 房间里。 季澜坐在桌边,道:我虽丹灵全失,可金丹仍在。倒是柳卿,他在虫烟中自刨金丹,体内受伤极重,又因已无丹元护身,故身体恢复的慢。 安爻不忍道:刨金丹的疼痛非常人能受,更遑论柳卿是自我刨出,光想像那画面就怵人。也难怪他在船上,总是一脸苍白,定是身体受损严重。 池缎叹了口气,同是痛惜,道:所有人里,就他和宇珹的药方我加了最多东西,他俩一个重伤,一个金丹被刨,伤势都不轻。 安爻:宫主的金丹被碎霜刺入,入魔之气全数迸散,那原本的金丹呢? 池缎:宇珹自己的金丹没事,碎霜刺中的,应是潜入腹中的那半颗魔修丹元,只是各方灵力在他体内汇集冲撞,定会产生紊乱,还需时间休养,融合并复原,且他腹上的剑伤也不浅。 照理说,依照碎霜当时狂躁,应是连夜宇珹原本的丹元都一并毁损,可季澜不顾一切的输灵,成为一道最坚固的保护,在压制碎霜的同时,也将夜宇珹本身的金丹护住,如今上头的灵力依旧强盛。 安赐:宫主与柳卿还需多久才会醒? 池缎神情难得忧心,道:我无法确定,他俩这情况,且宇珹还曾被魔修侵身,也需十几天,也许几个月。 季澜低垂的眼睫,瞬间轻颤,听着众人谈话。 气氛一片凝重,池缎最后说道:柳卿那儿,我和安赐会轮流照顾,宇珹就交给仙尊。 他转头朝许久未开口的季澜,试图松缓气氛,道:仙尊自己的身体也要顾,万一宇珹醒来见到你哪儿瘦了,定会找我算帐。 季澜微微应首,向他露出一抹极浅的笑。 -- 菘儿谷内的环境极为适合养伤,半个月后,安爻的身躯早已和从前无异,何凉凉手臂也复原良好。 每日下午,季澜和俩兄弟都一同到制药小屋,帮忙熬药。 每回一蹋进屋,便看见桌边摆满各类药草,摆不下的全放到一旁木柜上,池缎非常用心地打理菘儿谷所有人的身体,随着他们康复的程度,天天都调整汤药。 只有夜宇珹阖柳卿的药方一直未换,只是两人至今都未醒,故池缎额外加了不少补身的东西,夜宇珹腹间的外伤已经愈合,可因体内灵力紊乱,故一直未醒。 几人忙活了半个时辰后,安爻与何凉凉便端着碗,一同到柳卿房里看顾。 季澜也捧着深墨色的浓郁汤药,回到小院。 雪松鼠见人回房,立即跳坐起身! 知道季澜准备要喂药,即缓速地溜到枕上,安静待在那陪着。 毛茸茸的身驱已然瘦上一圈,因情绪不佳活力减半。 可远远不及榻边的雪袍身影削瘦程度。 一人一松鼠皆是寝食难安。 季澜坐至床沿,如同每一回喂药前,先是俯身亲了下夜宇珹唇角,才捧起汤药吹凉。 宁静的午后,小院安然幽静,室内只有汤匙轻碰瓷碗的声音。 正当季澜将碗里最后一点汤药舀进匙中之际,倏然间,一只手掌从榻上伸来,长指握住他手腕。 季澜淡睫狠狠一颤,视线立即上移,面前那双狭长的眼眸已然睁开,正牢牢望着他! 季澜刹那间便眼眶发红! 心头激动之余,一时间竟出不了声。 夜宇珹抬起胳膊,摸了摸他脸,缓缓弯唇道:方才,有人偷亲。 因躺了近一个月,声音已然又低又哑。 季澜眸中全是湿意,听见这话,随即破涕为笑。 往前倾身,微微偏脸,再次亲上对方唇角。 夜宇珹吮住季澜唇瓣,直接加深这亲吻。 第81章 待季澜微微抬起脸后, 夜宇珹将对方眼角的潮湿抹去,低哑说道:瘦了这么多,该打。 季澜轻握住面颊上的长指, 眼睫仍是不断发颤。 目光回望着夜宇珹。 谁让有只蝙蝠一直没有醒来。 雪松鼠在旁,见到沉睡已有的人终于有了动作,欣喜的跳上跳下,用小小的爪子猛抓床被。 夜宇珹弯着唇, 蓦地将手探到季澜后腰, 将人往前一托,力道控制适中,丝毫没把人弄疼。 季澜便顺着那力道,整副身子趴至结实的胸膛前。 唇瓣再度碰上瞬间, 夜宇珹看见他眸中仍是湿润, 便道:本座醒了, 有没有奖励? 季澜专注地望了他好一会儿, 似在确认夜宇珹的清醒是真实, 而后才轻声说道:有。 雪松鼠见雪白人影被抱在另一人怀中,看来毫无分开的意思,便持续的冲撞枕头, 试图吸引注意力。 夜宇珹这才伸过另只手, 将他捧过来, 季澜微微撑起身, 让雪松鼠待在两人胸膛间的小空间。 那团白毛不断发出雀跃的吱喳声, 身躯颤抖,似乎开心的无法控制。 季澜笑道:你先和雪松鼠玩一会儿,他等你醒来很久了。 夜宇珹却按住他后背,不让季澜撑起身, 道:不许起来。 大小雪松鼠,都在他身上。 季澜便侧身靠在他胸膛一侧,看着毛茸茸的松鼠,那乐不可支的模样。 忽地窗角传来砰砰撞击声,床上三双眼眸便随着声响,往那方向望去。 季澜道:是踏湮驹,他定是感觉到你醒了。 果不其然,待他一下榻,拉开窗户,灵马的头便直接探了进来,往室内发出低鸣。 季澜摸了摸踏湮驹耳上短毛做为安抚,一只胳膊顿时从背后身来,往马头抚上。鬃毛灵马随即发出哼唧!鼻腔不断低鸣。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浅笑道:看来你得花时间哄哄他跟雪松鼠了。 夜宇珹扬着唇,另一手环上眼前人的腰。 此时外头天幕已黑,菘儿谷的傍晚,凉风徐徐。 原本入虫烟时,正值腊月冬季,过了两个月,眼下已至初春,ㄅ百种花草齐放的时节,拂过身侧的风不再是令人发寒,而是舒适宜人,带着点凉爽之意,吹过菘儿谷满地绿荫。 也从敞开的窗子,吹进小院房里,轻轻地、柔柔地,拂过室内每一角落。 这天,当所有人听到夜宇珹醒来的消息,皆是第一时间便冲到小院,池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表示他日日皆对着天空发愿,希望夜宇珹赶紧苏醒,倘若真的再不转醒,他便要以毒攻毒,弄些药人岛的稠液过来,看能不能将人唤醒! 这一晚,众人可谓心情激动。 没想到隔日便迎来第二个好消息。 柳卿醒了! 池缎熬上整整一锅汤,里头全是珍贵稀有的药材,往他房里送,可柳卿只清醒短暂两个时辰,便又昏睡过去,大家全担心的聚在他床边,就怕对方一昏不醒。池缎则赶紧替人把脉,确认过后才渐渐缓下神色,表示柳卿只是身体消耗太多精力,再睡上半天便能苏醒。 一行人才纷纷放下悬心。终于在出虫烟后,时隔一个月,菘儿谷又重新迎来欢天喜地的气氛。 同日傍晚。 季澜刚梳洗完,发丝仍带着湿漉气息,便被一双强健的胳膊抱上床榻。 接着唇瓣便被重重亲上。 室内吸吮声不断,好一会儿后,夜宇珹才逐渐下移,往季澜削瘦的颈子吻去,低声道:记得在船上的时候,你答应我什么? 季澜环着对方脖颈,一面轻喘着气,面色赧然道:当时已经让你了。 夜宇珹咬了下他颈侧肌肤,低哑道:本座没说只要一次。 不管站着坐着,还是在木桌上,或者椅上。 季澜面颊绯红,你一天半前刚醒,池缎说还得静养。 夜宇珹挑眉:你觉得本座需要静养? 季澜没有答话,只隔着衣袍轻轻摸上夜宇珹腹部已痊愈的伤口。 夜宇珹随即抓过他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亲,道:我们已经出了虫烟,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季澜看着他亲吮自己指尖,好半晌后才慢慢说道:倘若,我们在虫烟里永远出不来呢? 夜宇珹这才放下他指,胳膊撑在季澜肩旁两侧,低声道:本座定会让你出来。 在赤渊的魔修金丹入体后,虽他曾短暂神识混乱,心神紊乱间杀了赤婪与犼兽。可一旦近身见到季澜脸面,感受对方的气息,最初的心神便回拢归位,不断与体内魔修抵抗。 故就算身躯入魔,可那股执念仍是强过一切,为了不伤季澜,即以充满魔气的碎霜,刺损腹中魔修丹元。 即便毁尽一身修为,他也会让季澜完好的踏出虫烟。 季澜闻言,淡睫不禁震颤,身上人带茧的拇指,刹那轻擦过他眼角,将泌出的湿意抹去,接着低头吻上他。 季澜也伸手进夜宇珹衣内,沿着胸膛往下,结实的腹上有道凹凸不平的疤,便是被碎霜所刺,他瞬间心口一疼。潭洞中,夜宇珹握着他手,一步步将碎霜刺入身躯的画面,又逐渐涌上心头。 只差那么一点,关于这人所有的一切,就要掩埋在黑洋洋底。 夜宇珹见他眉宇仍是浅蹙,便将额抵着他额。 别担心。 本座就在这,抱着你。 季澜这才放松神情,回望着近在眼睫的英挺脸面。 以后,不许你再去危险的地方。 顶多跳跳菘儿谷的悬崖。 夜宇珹扬起嘴角,倘若我们又误进了别处险境? 季澜面色镇定,那就站在原地,哪都不许去。 毕竟走失的幼孩,都是这样。 夜宇珹往他耳垂重重吮了下,道:行,听媳妇儿的。 语调低懒带笑。 季澜面色立即转红。 本、本读书人,没答应呢! 夜宇珹顿时挑眉。 不答应? 本座就折腾到你答应。 这回季澜连耳廓都泛上晕红:你别闹,明晚大伙儿还要一起用膳呢。 夜宇珹扬唇:那三次就行。 季澜随即睁大眼,来不及做出抗议,唇瓣便被堵住。 床角处。 雪松鼠见状,十分熟练的跳下床,溜到季澜替他布置的小窝中,难得的没有怒吱五声。 过去一个月,房内已然安静许久,这会儿终于回到生气勃勃的模样。 他调整好姿势,一团蓬毛将小窝塞的特别满。 虽然今晚约莫不得安宁,可本白毛居然特别欣喜! 吱喳! 当夜,空中繁星闪烁如画,小院里,温度节节攀升,直到一丝曙光透进窗角,强健的胸膛仍是压在削瘦身躯上,大掌摁着窄腰,不肯缓下速度。 -- -- 一日后的晚膳时间。 桌面摆满的丰盛膳食,可仔细一瞧,有几道皆以药草入菜,一看就特别养生。 一群人吵吵闹闹,边吃边聊。 桌席间,池缎见夜宇珹的状态,压根没有昏迷数十天的模样,不禁叹道:依照宇珹现在的修为,随便伸掌一劈,整座虫烟也未必抵挡的住。 安爻:是呀,宫主体内不止有原本的金丹﹑仙尊渡进的灵力,还有赤渊未入魔的半颗丹元灵力。 如今这些灵力已然完整融合,正强劲运转。 已是谁都无法披敌。 池缎一边嚼着饭,欢欣鼓掌道:不如宇珹就地表演一下,什么叫做万人之上! 夜宇珹直接朝他道:你想先毁菘儿谷的哪里? 池缎瞬间一惊! 我不过随口一说!仙尊你还不赶紧制止他! 夜宇珹眉宇一扬,似乎随时要出掌。 季澜朝池缎笑道:他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池缎:如今宇珹随便玩笑一掌,我这菘儿谷就要蹋了! 语毕便猛地跳起来,差点撞翻桌上的汤碗。 安赐见状,立即将其扶稳,阻止了池缎的意图。 何凉凉也眼眸一眯:神医,搞了半天,你是不想喝我炖的汤,想找机会把他撒了吧。 于是他干脆多舀了两大匙,将那碗装至最满。 安爻失笑道:你这回忘了放盐吧,汤喝起来跟白水似的。 何凉凉:你以为你菜炒得多好,梗都没煮烂,叶子倒是糊成一团! 于是安爻直接将碗放至桌上,撸起袖摆,一副开吵模样。 季澜含笑吃了口中食物。 少年。会吵,就多吵点。 夜宇珹蓦地将他汤碗拿过,将那碗飘着药材,却一点滋味都无的汤喝尽,模样仍是懒散。 柳卿在旁看了一阵,面上同样有丝浅笑,却不时垂眼,明显心不在焉。 季澜见他失落模样,便道:柳卿你多吃些菜,有几道池缎调味的特别好,若有胃口就多吃些。 柳卿朝他应首,伸手往盘中夹了一小点。 安爻这头也停下争吵,往他这边关切,试着让柳卿转移注意力。 小卿,我记得巫傲他曾经改过名,之前似乎叫做叫做 巫圭。安赐好心地替他接上。 何凉凉闻言,也立刻忆起,道:这名字我忘都忘不掉。 柳卿脸面的笑靥渐渐扩展,道:最初巫凤教的少年教主确实叫做巫圭,可阿渊听见这名字后,说是不好听,便让我替他挑选别的个。 季澜诧异道:所以傲字是你选的? 柳卿含笑回想着当时,好一会儿才道:是我俩一起挑的。那时阿渊他随意拿了本书,翻开一页,我蒙着眼用墨笔点,点到哪个字,便用那字。 安爻感觉十分不可思议,你点到了傲,他就真用了? 柳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是许久以前,我俩偶尔会玩的游戏,胡闹罢了。 这一回,他点到了傲字,可思来想去,总觉得放进名字里不是太好,便说要重点一遍。 那时赤渊刚有了新的身躯,却仍未改过对他的称呼,朝他说道:小荼选的字一点也不难听,就他了。 之后外界便听闻巫凤教教主改了名,引发一片惊讶之声。 巫傲没多解释,只向大家说,自己特别喜欢这字,听上去十分霸气。 安赐:可我记得,当时巫教主还寄信来夜焰宫,向宫主询问改名一事。 柳卿往夜宇珹看去,道:那是我建议的。当时阿渊刚以巫傲的身分重活,总要熟悉道上,我便想着写几封信,向众仙门先释出友好善意。可阿渊说这过于麻烦,这种结交信总得写的客套冗长,便说这事交给他就成。 这一想法,倒是与赤渊魂魄未取出前差不多。 季澜笑道:所以他便以改名为由,写了信件? 夜宇珹懒散道:这方法不错,既有信件主题,也省得冗长麻烦。 池缎简直要鼓掌,朝柳卿道:我怎么觉得,赤渊的行事风格和宇珹有得一比,他俩修为不相上下,连私下模样也挺像。 柳卿:也许真有七八分,只是阿渊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比较容易亲近。 就像天空一样,湛蓝和煦,却强大温暖。 池缎啧啧两声,向夜宇珹说:看到没,人家拐着弯说你冷酷。 柳卿立即笑道:可我相信,魔尊私下对仙尊说话时,肯定和旁人不同。 季澜面色随即挺直背,面上淡定。 还行还行。 蝙蝠偶尔还需他哄哄。 夜宇珹单手拖着额际,懒洋洋地朝他看去。 不如今夜也哄。 季澜回视着他,耳尖默默发红。 明明昨夜哄过了! 今天下午也哄过了! 不许! 你! 无法无天! 柳卿突地朝池缎问道:神医,我身上的伤是什么时候能够痊愈? 他心系巫羽城那头,日思夜想。 池缎:再五天,汤药勤着喝,体内伤口便能完整愈合。 季澜听着对话,知晓柳卿视想等身体完全复原后,再回巫羽城。为的便是不让巫傲见他身弱而担心。 便温声问道:你想好办法了吗? 何凉凉也道:是阿,你腹中的金丹已经不在,巫傲总是会发觉的。 柳卿望着面前饭碗,这几日来,虽他对于自己活着出虫烟感到欣喜,这样一来,他终于能和赤渊一同过上自在日子。 可念头一转,一想到要告知对方自己刨出金丹一事,他便难受的无以复加,不知如何开口。 不是因为自己金丹不再,而是因为另外那人,定会难过的无以复加。 千百年前,自己便是因为金丹被毁,赤渊才因而入魔,如今绕了一圈,他仍是无法保留自己丹元。 虽然只剩一魂三魄,可那人的反应肯定仍是与千年前相同,同是心伤不已。 桌边众人也想到同一件事,全数陷入静默。 赤渊与稚荼,过了千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等来赤婪消亡,如今巫傲与柳卿,却又碰上同样局面。 仿佛这难题,便是他俩之间过不去的那道槛。 柳卿眉间全是忧愁,不知如何是好。 蓦然间,菘儿谷的结界发出震响。 三声巨响,惊的大伙儿瞬间回神! 何凉凉诧道:这回又怎么了!? 别告诉他,这又是连结到哪座潭境! 当初菘儿谷结界连结到虫烟时,也是这样的开头。 他再也不想进去了! 夜宇珹却忽地道:是巫傲。他在悬崖上。 柳卿顿时抬起脸,眼眸大睁。 第82章 池缎话不多说, 立即站起身出了屋子,到悬崖上查探。 饭桌边,柳卿已是坐立难安, 早已无心吃饭,便干脆到屋外等待。屋里其余人同样坐不住,眼下他们已知晓稚荼与赤渊的过往,二人之间的感情, 令人动容。对于巫傲, 他们更是满心敬佩。 大树下,柳卿焦急地望着远处绿荫,可又不知池缎会从何处下来,只能不断往谷中四处张望。可放眼所及皆是经风摇曳的花草树木, 迟迟未见任何人影。 终于在半晌后, 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铃响。 柳卿听见铃铛声, 几乎是瞬间便往那方向转身, 抬步冲了过去! 如同千年前, 他对赤渊说过的,倘若有了铃铛声,就能知晓对方在哪, 令他踏实安心。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在颀长的浅蓝人影映入眼帘之际, 他眼角的泪滴也忍不住滑落。 巫傲同样一眼就看见他, 紧张地冲了上来, 胳膊一攬, 直接将人抱进怀里! 同时出声道:卿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柳卿埋在他肩窝,面前便是自己差一点就再也触碰不到的人,眼泪流得更凶。 巫傲紧紧抱着他,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将怀里人抬起脸,可柳卿却不肯,只死死的抓着他肩袖,将脸埋在他肩。 巫傲便轻捧着他后脑,不断安抚。 季澜一行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幕,安爻与何凉凉瞬间感动的眼眸发红。 眼前这两人,所有的一切全都得来不易。 巫傲瞟见一群人乍然出现,顿时怒道:你们欺负卿卿了!? 池缎离他俩最近,赶紧摆手:我们哪敢欺负柳卿,要谁欺负了他,大家还一起收拾呢! 巫傲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仍不忘将怀中人揽紧。 好一阵后,柳卿才终于抬起头,眼角全是红的,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巫傲专注的察看他脸色,确认对方没受委曲,才道:我已经来过这处悬崖几回了,当时我在教上昏迷,醒来后便听弟子们说你去参加仙门议事,一路打听下追来菘儿谷,可你们所有人都不知去哪儿了,我又无法入谷,只好暂且回到巫羽城等待,之后又陆陆续续来过几趟。 巫傲一席话虽简单,可眉心却是紧紧蹙着。 过去两个月,柳卿消失无踪,他除了顺着仙门议事的路线巡查,更将巫羽城翻了个遍!却到处找不到人,心焦的寝食难安。 巫傲口吻忧心,又道:几日前,我打算继续前往其他地点找你时,突然有个东西忽地出现在房里。 他伸手一挥,一小颗微微发亮的东西便出现在眼前。 季澜立刻便明白那是什么,惊诧道:这、这是 我的金丹怎么会在这!柳卿比他更快出口,神色错愕。 巫傲牢牢抱着他,语气严肃又难过:卿卿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将金丹引出!? 安爻等人则是震撼的望着巫傲手中发亮的丹元! 柳卿在虫烟里头刨出的金丹,此刻居然回到巫傲手上!怎么如此离奇! 巫傲见怀中人神情发愣,急道:卿卿还在生我的气吗?你们过去两个月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不愿告诉我!当时我在密室里说的不过是气话,是我考虑不周,你原谅我,别气了好不好? 他在教上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柳卿,可对方却已出教数天,他便没顾身躯疼痛,坚持出教找人! 直到数日前,柳卿金丹凭空出现,他一眼便认出这熟悉的丹灵气息!正巧教中子弟回报,说阮堂门的人过来,说有急事。巫傲全副心神放在柳卿的事上,理都不想理,怎知是阮绊棠亲自上门,他脑中想起,柳卿曾说不管私下多么不想理会其余仙门,也仍是要做做样子,便有些不耐的迎了出去。 怎知阮绊棠见了他,什么场面话也没说,只说柳卿和季澜一群人已回至菘儿谷,要他赶紧过去! 菘兒谷內。 石子路旁。 巫傲目光不断在柳卿脸面穿梭,就担心对方不愿原谅他,更担心对方气坏了自己身体。 柳卿被他的话唤回神,颊面湿意仍未散去,又哭又笑的说:我怎会真的气你。 巫傲心疼的无以复加,用力将人抱紧,不断擦去他眼角的泪,轻声的与柳卿说话,不断询问他是否安好。 季澜见他俩这模样,同是眼眸微红,朝池缎道:有办法让柳卿的金丹回至身体里吗? 池缎露出迟疑的神情。刨出的金丹通常不可再用,可柳卿的金丹曾受赤渊魔修保护,刨出后仍是不毁,只是,还得有十分强盛的灵力才能引回体内。 蓦然间,夜宇珹道:本座有办法。 巫傲顿时睁大眼,将目光朝向他。 季澜见他视线移来,便道:巫教主,你身体复原了吗?当时在巫凤教上那鞭,对不住了。 当时夜宇珹带他离开巫凤教时,怒出了一鞭,巫傲身躯应是受损严重。 可季澜眼下已知道,柳卿趁着花妖附身巫傲那几日,悄然无声地将花妖的妖灵,渡给巫傲,为了减轻对方在誉仙大会上断骨之疼。没想到花妖之灵,也正巧治愈了巫傲后来中的一鞭。要不然被夜宇珹的鞭子打中,定是如海吟吟这般,卧床半年不醒。 没想到巫傲却完全不关心这个,只道:卿卿的丹元,真能重入他身? 此时此刻,这便是他唯一在乎之事! 夜宇珹应首。 于是一炷香后,众人便再度聚于制药小屋。 柳卿躺在墙角一处小榻,巫傲坐在床沿,张开的掌上,正漂浮着他的金丹。 夜宇珹立于他身旁,抬起手,往那颗微微发亮的丹元施以灵力。 强劲的丹灵一出,随即将室内所有人的发丝震至飘舞! 巫傲眼睁睁望着手中悬空的金丹,往柳卿腹上飘去,悬在上头转动。夜宇珹施灵不断,猛然一道强光发出后,刹那间,那东西便消失于大家眼前。 柳卿支撑不住金丹入身带来的紊乱,在同一时间昏了过去。 巫傲急得站了起来! 还未开口,一直在床角注意柳卿情况的池缎便道:巫教主别紧张,柳卿他身躯一切安好,睡过一晚便能醒来。 巫傲这才蹙着眉宇点头,轻轻地握住床上人的手,幸好上头仍有温热,脉搏也稳定地跳着。 大伙儿见状,全都静静地在旁陪着。 良久后,巫傲才开口:你们这两个月到底去了哪里,前几日阮门主到教上时,并未提及。 他话一出,房内仍是无人开口。 巫傲总觉有异,便又问了一遍。 季澜才道:我想,柳卿应该希望,待他醒来后亲自告诉你。 他与其他人,皆是抱着这想法。 毕竟谁都没有资格代替柳卿,告诉巫傲虫烟潭境里发生的事。 且他猜,阮绊棠应是猜到了什么,故与他们相同,都选择闭口,让柳卿自己决定。 巫傲这才缓缓地点头,接着道:魔尊体内的灵力,似乎又比上回见面时更加强劲。 方才将柳卿金丹引回体内时,他便有感觉。 夜宇珹只道:不如我与你比试一场。 巫傲听见这话,有些诧异,却摇头道:这比试还是免了,我想全副心神照顾卿卿。 季澜明白身侧人话下之意,即朝巫傲说:柳卿会希望你参加比试的。 如今夜宇珹体内承载了赤渊半颗丹灵,便是巫傲千年前的修为,若能以比试做为理由,还过去,即是最好的方式。 巫傲表情疑惑,明显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安爻忽地出声:是这样的,过去两个月柳卿找到了个好东西,说是想送给巫教主,可那东西十分特别,他担心自己掌控不住,便先交由宫主,让他转交给你。 何凉凉立即附和:对,且这东西只能由比试的方式交付过去,特别危险,可柳卿说巫教主定能挺得住。 巫傲听见他俩这么说,有些被说动,可又不是很信。 季澜灵机一动,含笑道:柳卿还告诉我们,你俩总喜欢玩点字游戏。这礼物,便是他精心准备的。 巫傲这才放缓神色,因这游戏一直以来,确实只有两人才知道,既然季澜能说出这点,约莫不会有假。 他才朝夜宇珹道:那我们得怎么比试? 夜宇珹懒洋洋地朝他伸出一手。 巫傲蹙着眉,也将手伸出。 霎时间,一阵蓝色光束从两人交握的手,迅速冒出! 巫傲瞪大眼望着这情况,朝季澜道:仙尊确定这是卿卿要转交给我的东西? 季澜颔首。 一旁,安爻小声朝池缎问道:柳卿醒来后,会不会不高兴我们这么做? 池缎摇摇头,赤渊的身体在虫烟中焚毁,入魔金丹也已让碎霜刺损,唯一剩的,便是巫傲现有的一魂三魄,和潜入宇珹体内那半颗金丹的丹灵,倘若我们能将他移至巫傲身上,至少赤渊在这世间剩余的东西便全聚齐了。 季澜也点头,道:他俩心系了对方千百年,这应该是柳卿最后的冀望。 夜宇珹也是同样想法,故才主动提出和巫傲比试一场。 大伙儿面前,阵阵蓝光不断自二人交握的手掌发出,持续了近半刻钟,才渐渐消止。 巫傲伸回手后,惊奇地望着手掌。 他能感觉,有股极为强劲的灵力充满他身躯,却与原本的丹灵毫无牴触,转眼间便完全融合,可他不止未觉不适,反而像对这股强大的丹灵十分熟悉。 柳卿要交给他的东西,便是这个? 季澜见巫傲一脸怔愣,即笑着朝身侧黑袍身影问道:这比试,有输赢吗? 床榻边,巫傲已收回盯掌的目光,却对季澜所问的东西毫不在意,一双眼眸就定在柳卿身上。 夜宇珹弯起唇,懒声道:巫教主觉得有输赢? 巫傲这才回头,不解道:方才有比出高低? 夜宇珹直接道:没有。 季澜随即含笑朝巫傲道:所以,是平手。 其实,若赤渊完整的金丹仍在身,确实是和夜宇珹不相上下。 池缎立即欢声大喊:以后传去道上,便是巫教主和夜焰宫首座力拼之下,两人战平! 何凉凉欢快点头,与他用力击掌:等我们出谷,第一件事便是去茶楼,告诉大家。 这回终于轮到巫傲一脸荒唐的望着他们。 平手还这么开心? 你们有病? 床侧,柳卿的手指蓦地动了一下。 巫傲眼角瞧见了,顿时将眼前事都扔至身后,轻轻握住对方。 然而柳卿仍是昏睡之中,没有醒来。 巫傲疼惜地将他手指一根根抚过,然后牵在掌心中。 可在场其他人都看懂了。是柳卿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赤渊丹灵归位,虽醒不过来,可仍是有所表示。 因为最强的执念,即便人不清醒,也能做出反应。 那是一个人心中,最深的牵挂。 如同夜宇珹入魔之际,仍以碎霜刺入自己腹中。 如同赤渊身躯焚毁之后,也要在虫烟中,开出一整片稚荼最爱的浅蓝繁花。 如同巫傲只剩一魂三魄,却执着的记得,所有柳卿喜爱的事物。 制药小屋内。 柳卿躺在榻上。 沉睡当中,仍是下意识握住牵着自己的手,顷刻间,对方便加了点力气,回握住他。 梦中,他正窝在赤渊的怀里,开心地谈着未来屋房壁面的颜色,说着说着,千百年过去,抱着他的人,脸面有了些改变,可他一直很清楚,这就是赤渊。对方穿着不再像千年前那般深墨,而是如天空般的湛蓝,为了他,甚至腰间挂上一串铃铛挂环。 叮叮当当,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响。 一转头,就在身旁。 第83章 一天之后, 柳卿如期清醒。 醒来时,人已不在制药小屋,而是在原本菘儿谷下榻的房里。 一抹修长身影正在桌旁将药吹凉, 似乎是感应到他醒来,瞬间便起身,腰间铃铛发出清脆声响,一面小心地捧着药碗走来。 巫傲将碗放在床边小桌, 将柳卿扶坐起, 把枕头放在床头和他背部中间,让人靠的舒适。 说道:卿卿,神医把药熬好了,现在还温着, 我先喂你喝, 好吗? 柳卿揉了揉眼皮, 弯起唇边, 向他点点头。 巫傲一口一口地慢慢喂进, 望着眼前人有些苍白的颊面,心底仍是发疼。 待柳卿将药整碗喝近后,便问道:怎么了?一直这个表情。 巫傲:昨日你睡着后, 我问仙尊这两个月你们究竟去了哪里, 可他们皆不肯回答, 说得由你告诉我。 柳卿眼睫颤了下, 似乎正在思考, 半晌后才慢慢说道:我们我们误进虫烟潭境了。 巫傲随即睁大双眸,紧张的问:听说那地方十分危险!你们怎会进去的! 似乎是虫烟的结界出了问题,不小心将大家引入。柳卿掩去赤婪与苍刎珠所有相关,只简单答道。 巫傲面色担忧, 道:里头定是险境重重,你是不是伤到了哪里,没告诉我? 柳卿抬眼望着他,目光认真,如今自己腹上有道深疤,是刨丹所留下,虽然在池缎的治疗下已然愈合,可疤痕仍在,只要衣袍一脱,眼前这人总会知道的。 他只好道:当时大伙儿遇上危险,不只魔尊重伤,凉凉与安爻更被犼兽找子弄伤,仙尊他也 可床边之人哪有这么好糊弄,直接握住他手,道:那你呢?你伤了哪? 柳卿这才深吸一口气,尽量的轻描淡写,道:因为当时身不由己,所以我将金丹刨出了。 巫傲几乎是立刻便掀开他里衣,果然,清瘦的腹间,一道深红色的狰狞疤痕,就在金丹的位置上! 他眉宇蓦地紧皱,不禁加重音量道:什么险境得刨出金丹!? 柳卿抚了下他胳膊,对方的口吻明显是生气了,他有些着急,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好借口,只好轻声道:你、你别问了,反正金丹已经重新入身,虫烟的事就别再提了,好吗? 巫傲仍是面色极差,道:那是谁让你刨的金丹? 柳卿眼睫轻颤,道:我我自己刨的。 巫傲惊愕之余,也下意识的将人牢牢圈入怀里,顿时无法再问下去。 他不知晓虫烟里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更不愿让柳卿再忆起疼痛之事,于是过了半晌,他只道:卿卿,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万一哪天我又不在你身边,就当我求求你,要保护好自己。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他语气凝重,心头的沉重不只百倍,仿佛曾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可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脑中的烦闷,沉重到让他快要无法思考。 柳卿窝在他怀里,轻轻点头,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只是因为赤婪已死,不会再威胁到他们,更因为 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我一转头就能看的见你。柳卿声音极轻。 巫傲没有立即答话,室内一片静谧,床榻上,二人静静地拥着。 良久之后,巫傲才道:那你下回不许再独自出教,当时我寻不到你,差点把巫羽城掀了。 柳卿浅浅笑道:好。待我们回去后,我想再替你做件新的衣袍。 虽他缝纫技术并不好,上回做了一件,缝线歪七扭八,硬生生浪费了块上好布料,可巫傲却宝贝似的放在房内,那便是唯一一件没被放进密室里的衣袍。 这回也要蓝色,你最喜欢的。巫傲将人抱紧,道:誉仙大会回程后,我原先还想告诉你一个惊喜,可却没有机会。几个月前我在巫羽城城中买了块地,盖了间修练堂,倘若卿卿平时闲来无聊,便能过去那走一走,我还让人造了个小庭院,你想在那与人谈话聊诗词,或者作画都行。 柳卿闻言,倏地怔愣,修修练堂? 巫傲:我记得很久以前,你曾提过,说若我们有一间修练堂,便能广招同样喜好的子弟,一同修习,便是人生乐事之一。 柳卿听他这一讲,几乎说不出话! 在他将赤渊魂魄引进巫傲体内后,从来没有提及修练堂一事,只有在千百年前,那间浅蓝色的屋房中说过。 巫傲亲了下他额头,道:那片修练堂的庭院,我还让人种上一排花,特别找来浅蓝色的花草,庭院师傅原先表示,这颜色的品种特别难寻,他以往不曾见过。可我这趟来菘儿谷前,师傅却回报,说他寻到了,这会儿应是种植完成,待我们回巫羽城,卿卿便能在庭院中赏花作画了。 柳卿听着听着,颤着长睫,呢喃道:浅蓝色的花? 巫傲点头:师傅说找了很久,压根就没有这种品种,还问我要不要改成粉色或紫色的,我都拒绝了。本来抱的希望不大,可没想到这回竟然真的找到!师傅说数量不多,全替我移植过来了。 柳卿低下眼,慢慢地将脸靠回他肩窝,忍着眸中湿意,片刻后才说道:那花朵,是不是像晴空那般湛蓝的颜色? 看上去,温柔缱绻。 巫傲抱着他,温声道:对,就是这色,每朵都如半掌大小,一簇簇聚在一起,你定会喜欢。 他话刚落,柳卿忽地抬脸往他唇角吻了一下,眼眸些微发红,望着巫傲的脸,那片湿意又忍不住滑落,道:所以我方才就说,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 不管是剩余的魂魄,或者是身躯所开之花,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 巫傲见他眼泪掉下,紧张的将人整个抱进怀中,下巴轻抵在柳卿头顶,不断柔声安抚。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对方安稳地待在他怀里,他便觉得满足。其他的一切,他不在乎。 房内,缠绵的情愫紧紧绕在两人身上。 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不论过了多少个百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能把不完美,过成完美。 把命运,都改变。 -- -- 隔日傍晚。 菘儿谷一片热闹。 制药小屋内,桌面的药草被全数移至墙角,此刻正摆着丰盛佳肴,一半以上都是池缎所做,故只要忽略其中烧焦黑糊的几盘,整体看来,色香味不错。 巫傲和柳卿刚坐下,何凉凉就兴高彩烈地,将自己与安爻合力做出的菜色推过去。 巫教主,你和小卿赶紧尝尝,这是我和安爻为了庆祝小卿醒来,和你莅临菘儿谷,所做出的欢迎菜色。 柳卿一言难尽的望着那些菜盘,迟迟不敢下手。 巫傲见他不敢动筷,眼前又是发出淡淡焦味的炒肉,顿时扬起下巴,朝何凉凉道:倘若巫凤教的灶房师傅看了这东西,定会气得晕过去。 这话十分直白,一如巫傲以往在外说话的风格。 何凉凉闻言,却一点也不生气,只道:听闻巫凤教的灶房一餐能端出十道不同的菜色。 季澜含笑道:这倒是真的,当时我到教中做客,灶房师傅可是火力全开,弄了一整桌丰盛宴席。 巫傲听人提及自家教派优点,不免骄傲道:没错,卿卿特别喜欢清淡的蕈菇汤和蒜苗鱼柳,教上师傅还会料理季节性食材,卿卿喜爱的好几道蔬食,都能调出不同风味。 安爻:听着确实十分美味,不如往后我们一同到巫羽城做客,还请巫教主招待我们一回 池缎也道:到时也会携上夜焰宫缝纫师傅亲制的衣袍,做为礼物。 巫傲瞧了眼夜宇珹身上的黑袍,和季澜的雪袍,蹙眉道:夜焰宫的制衣师傅逢的这些黯淡颜色,我不喜穿。 这话在众仙门面前,定又会被当作傻气之语,可他面前一群人却是面上带笑,甚至没有出言嘲笑。 季澜首先开口:我们送给巫教主的,定不是黑白两色。 安赐也道:巫教主放心,这衣袍定是亮丽色泽的布料,还会让师傅多制作几条吊环腰带,做为搭配。 安爻与何凉凉在旁不停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柳卿听着他们对谈,已是笑得合不拢嘴。 巫傲有些怀疑,道:难道你们打算做丑衣,送来巫羽城? 夜宇珹懒洋洋开口:夜焰宫制的衣袍,与丑字无关。 言下之意,送去的,绝对具有一定美观。 巫傲这才朝他道:仙尊身上的衣袍,可是魔尊亲自挑选? 夜宇珹却问道:柳卿身上的衣服,是由你挑选? 巫傲立即一脸骄傲:这是自然!卿卿所穿的,定要经由我先确认,首先布料要软,不得刮身,再者,要是卿卿看顺眼的颜色和花纹。 夜宇珹闻言,便撇头朝向身侧人,弯唇道:本座记住了。 季澜面色镇定。 都好都好。 本读书人十分好养,不挑呢。 岂料,夜宇珹又懒懒地转向巫傲,道:可有推荐的布缎? 巫傲用一种传授的神情,道:除了雪缎这质料外,有座以染布闻明的城镇,里头卖的丝绸也不错,夏天穿了极为凉爽,又无棉麻的刮身感。 夜宇珹直接道:本座回宫后便让人去买。 季澜表情一脸荒唐。 你俩这是交流起来了? ! 在他对侧,柳卿展出喜悦神色,整个人极为放松,一边嚼饭,一边朝季澜道:仙尊真的能试试,夏季穿了不热,挺好。 季澜点头,淡定道:那便做两套吧。 池缎听的是哈哈大笑,道:希望下回去巫羽城,巫教主能带我们参观密室里的衣袍。 巫傲却道:里头都是我的珍藏,只能让有眼光的人进入欣赏。 何凉凉赶紧说:我特别有眼光,非常欣赏巫教主腰间的铃铛挂环,想看看还有哪些配色。 安爻也笑道: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样才好跟夜焰宫师傅说,要制作哪一种腰带。 他俩语气极为真诚,巫傲便大方颔首,表示愿意带他们进到密室观赏。 柳卿捧着饭碗,听着大伙儿谈聊,嘴边弧度愈发往上,一面往其余人的方向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他知晓,在座大家都在释出善意,甚至贴心的不断赞美巫傲如今较为特殊的穿衣方式。 巫傲在与其余人一来一往聊天之余,似乎也感觉到众人的真心,便渐渐放松语气,可仍是三句不离柳卿喜爱的东西。 桌席间,他忽地朝夜宇珹问道:你与仙尊何时要举办成亲礼? 季澜不禁一噎,耳尖发红。 夜宇珹弯唇道:看他。 巫傲点点头,表示这答案非常好,道:我也是看卿卿。 柳卿赧然道:你怎么还和魔尊聊这个? 巫傲道:传闻一般百姓成亲,前半个月不得和另一半单独共处,可我不愿如此。 夜宇珹随即挑眉,也道:旁人的习俗,与本座无关。 巫傲刹那间用了然的眼神望向他,道:还听说得摆席百桌,宴客众仙门,如此麻烦之事,省去也罢。 平时做做样子招摇就算了,成亲这种私人又亲密的事,他压根不愿这般麻烦,弄个小桌请请亲近朋友变成,总归柳卿人在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巫傲接着道:夜焰宫呢?也是如此? 夜宇珹懒声道:本座既未发邀请,自行闯入者直接扔进地牢。 总归,和巫傲是同个意思。 季澜和柳卿顿时失笑对眼。 这两人,还真以各自特有的说话方式,交流起来了! 第84章 饭桌上, 大伙儿正聊得上头。 季澜和柳卿正谈论著雪髯城的特有物,两人都尝过髯松子的味道,同是赞不绝口。 池缎便道:爻儿也挺爱吃的, 要不下回我们再过去买个几袋。 安赐同意道:知雪也喜欢那果实,我和神医一起去买吧。 巫傲:我派人过去便行,顺便送过去给各位。 桌旁,何凉凉和安爻不知怎么又吵了起来。 安爻喊道:这你自己煮的东西, 怎就全部推来我面前了! 何凉凉义正严词的说:兄长吃不下的, 弟弟就应该帮忙。 安爻:老子不如吃厨余! 何凉凉也气道:这不是你和我一起炒的肉吗!说得像是我一人搞出来似的。 柳卿见他俩争吵不断,便笑道:吵吵闹闹果真是一大乐事,真好。 何凉凉与安爻同时将脸朝向他,异口同声道:一点都不好! 话落便互看对方一眼, 又同时愤怒地往两边撇头。 季澜含笑:既然是你们两兄弟精心炒出的菜色, 我也尝尝。 他将筷匙伸过, 正打算捞些黑糊焦肉进碗, 一双胳膊忽地从旁伸来, 将东西夹走,直接吃下。 低懒的语气说道:本座尝过,就当你吃过了。 柳卿也正伸手夹过一块, 打算试试, 巫傲立即将那肉舀走, 放到自己碗内, 焦肉碰到白饭, 瞬间在上头沾上许多黑点,看上去就极难入口,一面说道:卿卿你吃些清淡的菜,这肉我吃就成。 池缎差点就要起立鼓掌了, 叹道:爻儿,不如你再去灶房多弄些肉出来,我整盘都包了。 何凉凉顿时将那盘黑糊东西推道他眼前,神医现在就能包了。 他自个儿盛的,则在一开始就被安赐吃完了。 柳卿吃着另一盘调味正常的蔬菜,道:雪松鼠呢?几日没见他,是不是躲去谷中玩耍了? 季澜:他在我们房里,偶尔才从窗角溜出去吃果实,一般时候就喜欢赖在床上。 巫傲展出诧色:雪松鼠?浑身白毛的那种?果然什么人养什么动物。 季澜忍不住点头。 是的呢。 所以夜焰宫应该养些蝙蝠? 一伙人笑笑闹闹,待菜盘见见清空之际,巫傲便朝池缎举杯,道:这阵子还得感谢神医的调养,卿卿才能恢复如此健康。 池缎展笑朝他做了一样动作,道:也多谢巫教主,我们所有人都特别感谢你。 这趟虫烟潭境,对方虽未跟着进入,可却是身在其中的主角之一。 季澜也朝对侧蓝袍身影举杯道:来日若是空闲,我们定会到巫羽城拜访。 巫傲应首,随着大家热热闹闹地举杯对饮,腰间铃铛碰撞,发出叮当声响。 他身侧的柳卿,也终于绽出千百年来最为放松的笑意。 如今已没有任何阴影与威胁,连夜空中都无一丝乌云。 -- -- 十日后,夜焰宫所在的峰下。 一批俊秀灵马如电掣般,奔过草原,在快要距离夜焰宫大门百余尺外乍然止住速度,转为悠悠马蹄。 坐在上头的雪衣身影不断东张西望,离开的这几个月,却觉得这处的一花一草都极为想念。身后人环在他腰间的胳膊安稳牢固,不过片刻,踏湮驹便载着两人,散步到宫门口。 安爻与其余几人也分别骑着灵马赶到,一跳下马,便大呼一口气,道:坐船坐了几个月,我这都忘了乘马的感觉。 池缎从身后揽住他肩,道:既然爻儿这般怀念,不如我带你上马,再去外头兜晃一圈。 另一边,何凉凉大笑道:难不成安爻是怀念放在房里的那袋玻璃珠? 安爻朝他喊道:你小心点,老子明日就拿那珠子砸你! 何凉凉立即故作害怕道:深海龙王开光过的,我怎么担当的起!还是让神医接收吧。 安赐一边牵着何凉凉的手,另一手拉着疆绳牵马,虽未加入吵闹,唇边却印着明显笑意。 几人就这般闹哄哄的踏进夜焰宫。 正巧灶房师傅拿着两串腊肉经过,原本哀叹的神情,在看见季澜一行人后,倏然转为欣喜!提高手中肉条,朝季澜热烈地打招呼。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并且自动忽略自家宫主。 季澜绽开笑靥,也朝他挥了挥手。 看来共绑腊肉的情谊深刻。即便他上回意外踢翻一锅汤,那还是不会影响到友谊小船的。 不远处,园艺师傅听见吵杂人声,也从枫林附近跑出来。 一看见季澜便激动地用力摆手! 同样忽略宫主。 夜宇珹挑眉道:这些人等等就拉下去。 季澜闻言顿时失笑,一面笑着和热情招呼的大伙儿回以手势。 池缎在后头大声说道:你们自便,我就先回爻儿房间了。 安爻安赐便向夜宇珹点过头,与另外两人往东侧方向走。 季澜朝身侧人笑道:走吧,我们也回寝殿。 两人散步经过夜焰宫各处风景,最终停在一座极为华美的黑色大殿前。 夜宇珹直接以掌风拍开大门,牵着季澜走进。 里头全是熟悉的摆放,中间那张铺着黑缎被褥的大床,看上去仍是一如往常的舒适好躺。 季澜唇边浅笑未消,仔仔细细的环视了室内一圈,最终定格在大床附近的地面。 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方才那模样走进来。 二人初见的情景仍是深刻,当时他身侧的蝙蝠,一副酷狂霸跩,踏进殿便开始卸衣。 夜宇珹却抓住他话中其中几个字,弯唇道:第一次? 季澜立即转了圈眼珠子,接着垂下眼睫,眨了眨。 夜宇珹毫不费力地将他托起,往殿中的桌面放,胳膊撑在他身侧。 本座第一次见你,你就坐在地板上。 这一回,两人用的词,都是第一次。 明显和季澜摔床撞脑前的一切,与之区隔。 季澜这才道:你是不是那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这话含糊其辞,到底知道了什么,压根没讲清楚。 夜宇珹长指绕起他肩侧银发,语调又低又懒:因为本座高兴本座爽。 季澜随即睁大眼眸,好半晌才绽笑出声。 笑晃间,也被夜宇珹抱揽进怀。 他在结实的怀抱中抬起脸,眼眸仍是弯起。 看来,有只蝙蝠挺有自知之明。 当时最喜用这七字塘塞! 夜宇珹抚着他耳边发丝,嘴边扬着弧度。 所以有人一天到晚在心里偷骂本座。 以为本座不知。 季澜笑着往他下巴亲了亲,一侧手蓦地碰到桌边某样东西。 他将那话本拿起一看,打开的那页,正好夹着两片枫叶。 火红的叶子保存完好,小小的锯齿叶缘仍是可爱,当时被他做成书笺。 这两片枫叶,都是同一人摘给他的。 夜宇珹忽地轻挥过掌,一阵凉风即在室内扬起,也顺势将寝殿的大窗吹开。 刹那间,外头一整片的枫林即映入眼帘。 季澜靠在宽大的怀中,笑着往那片林间看去。此刻季节还未转秋,枫叶未呈深红,而是色泽翠绿,布满了树梢枝干,层层绿意交叠,生气蓬勃。 一团毛茸茸的生物从外头跳上窗台,接着十分自然的溜进室内,在寝殿中左瞧右瞧,最终目光锁定在中央那抹大床,一溜烟的冲上榻。 季澜含笑道:看来雪松鼠适应得很快,马上就找到位置睡了。 夜宇珹望着眼前清雅脸面,道:晚上就把他赶下去。 季澜眼眸噙着笑意:床这么大,不分他点? 夜宇珹低头咬了下他唇瓣:他若自己能抓好,就随意。 季澜环着他脖颈,轻声道:之前有人曾骗我喝毒药,还不只一次。 夜宇珹弯唇道:想讨回来? 季澜眼眸转了圈,而后应首。 夜宇珹:行,怎么讨? 季澜亲了下他唇角,抬脸往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夜宇珹蓦地浑身紧绷,道:本座现在就想让你讨。 那团刚上榻的白毛,现在就能去地板窝着。 室内一时间只有亲吻吮声。 好半晌,季澜才轻喘着抬起脸,道:晚点灶房师傅还要做菜迎接大伙儿回宫。 刚刚对方提着腊肉,欢欣鼓舞的向他比手画脚,便是这个意思。 夜宇珹却仍埋在他肩颈处啃咬,施力一扯,直接将季澜衣袍拉松,两掌毫不客气的伸入。 低声道:那就先不进去。 他自有很多办法能折腾。 夜宇珹手再度往旁一挥,大窗的门瞬间阖上。 季澜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放倒在木桌上,雪白外袍随之被扯落。 夜宇珹挥出的掌风也顺着窗户方向,往枫林里吹送,将枝桠上所有叶片一并扬起。 一簇簇繁盛叶群,感受到熟悉的灵力,一时间摇曳不止。 西侧一角,灶房里热火朝天,几个师傅精神亢奋地拿着锅铲翻炒,准备要做出满汉全席做为迎接。 夜焰宫的主人寝殿中,削瘦的身躯躺在桌上,纯白里衣早被全数扯开,两手被另一人摁在身子两侧,正仰着头,不断喘.息。 同一时间。 宫中东侧,热闹不已。 何凉凉从安爻房中冲出,拿着一袋可疑的玻璃珠,见到人便发上一颗,不忘捎上一句:这是右护法以一百两向深海龙王买的珠子,送给大家避邪。 在他后头,传来安爻的怒骂声,似乎正追着人讨。 何凉凉迅速抬步,打算再度奔逃之际,突然又自个儿刹住脚,向他面前正打量玻璃珠的园艺师傅说了句:喔对了,你们右护法还是我亲弟弟,请大家多多包容他。 接着拔腿就溜。 几尺外,池缎拿着灶房师傅递来的瓜子盘,坐在庭院里啃,望着眼前混乱一幕,道:我看宇珹和仙尊,这一时半会儿又不出来了。 啧啧,和在大船上一模一样。 他对侧的安赐一边替何凉凉剥着瓜子壳,道:今晚有接风宴席,仙尊知晓。 池缎狐疑道:仙尊知道,但宇珹知道吗? 安赐极为肯定的应首:只要仙尊知道,宫主便知道。 因为每回都是这样。 只要是季澜在意的事情,夜宇珹虽看似懒洋洋,却没有一次会真的落下。 第85章 晚间的饭桌上。 灶房师傅一口气端出了二十道菜, 每道皆是香气十足,让人垂涎三尺。 其中还有刚晒好不久的腊肉,加入蒜苗清炒, 比饭馆里头的滋味都更好! 当师傅满意的望着摆盘,一旁何凉凉忽地说了句:是不是少了一道? 安爻也点头:我们午后去灶房忙活了一个时辰,菜呢? 师傅面色一惊,道:那、那道菜, 我忘了放在哪。 何凉凉眯起眼谋, 既然师傅您忘了,我还是自己去找吧! 他与安爻合力炒好后,便小心的将菜盘放在台子上,不可能没找着! 师傅这才为难地转身, 步履艰难地走回灶房去端菜。 季澜和夜宇珹最晚入席, 在何凉凉二人一搭一唱之下, 也来了兴致, 便道:方才我听外头人在谈论, 说安爻和凉凉在宫中追逐了一整个下午,居然还有时间去灶房煮菜? 安爻差点拍桌:是何凉凉那白痴在跑! 追逐什么的,听起来特别弱智。他可是端庄的右护法! 安赐:安爻在抢玻璃珠时跑得比谁都快。 池缎顿时大笑, 笑声中全是莫名的骄傲。 他家爻儿就是这么有活力!抢东西不输人。 何凉凉朝季澜道:师父, 这菜是我们研究了许久, 特别做给你和安爻宫主的!因为你们成婚的菜色无法由我们操刀, 只能提前准备了。 季澜听见其中两字, 耳廓忽地一红,面上却十分淡定,道:谢谢你们。 一小会儿后,灶房师傅便将盘子端到, 就放在其余二十道菜的最边角,明显希望大伙而能忽视。 季澜笑道:看起来这回煎鱼的颜色还不错。 眼前鲜鱼看来肥美,色泽完美。 季澜不禁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 安爻与何凉凉随即满怀希望地,一同望向他。 岂料季澜身边的高大人影,却一脸懒散的拾起筷子,俐落地将鱼翻过面。 另一面,一团焦黑。 季澜心底一惊,却努力维持镇定,淡定的将鱼又翻回来,朝夜宇珹道:我们吃这面吧。 怎知他刚夹起一匙鱼肉,里头,是生的。 季澜: 少年,想毒死人就说。 不必!如此!费心! 摔。 池缎看见他的表情,差点要大笑出声,又瞥见隔壁两少年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便赶紧将笑意给吞回。 季澜艰难地吃了一口,朝他俩点点头,道:凉凉和安爻的祝福,我都收到了。 其实两少年的心思,他自然明白。 不过是想用特殊的方式,献上最真心实意的祝福。 然而他才吃了一小小块,其他的便被夜宇珹夹走,面不改色地吃下。 何凉凉感动的差点跳起来! 安爻也喜上眉色。果然,他俩的厨艺确实有进展! 安赐:宫主,今天我已交代下去,喜袍半个月便能制成。 池缎:我特别叮咛了裁缝师傅,花纹要简单高雅,尤其是仙尊那件,定要如落雪般的白色,另一件要和墨汁一样黑。 季澜瞬间一脸荒唐。 喜袍一黑一白? 办喜事用这种宛如送葬的颜色,你是猴老爷子的色盲手下? 安赐道:神医开玩笑地,那喜袍是红色缎料,夜焰宫师傅会出宫挑选。 夜宇珹朝身边人弯唇道:还是你想自己挑颜色? 季澜:好的呢。就全黑那件,最好如蝙蝠翅膀! 于是夜宇珹嘴角弧度又更加上扬。 季澜这才镇定地摇摇头:选色不是我的长项,交给专业的师傅便可。 安爻:宫主,双悦与莫潇也派人送信过来了,顺便带上祝贺。 何凉凉夹了几片蒜苗腊肉,一边道:当时船舰驶离冲烟前,有特别绕回莫仙岛,将其余的莫家人接上船。莫潇双悦他们出虫烟之后,便带着莫仙岛一群人先回芜石门老家安顿。砚叔踏上路地的时候还差点落泪了。 季澜不禁说道:这是自然,他们被关在虫烟潭境中上百年,这趟回程,定是激动的无法以言语表示。只是还得花些时间,重新适应新生活,和如今各式各样的仙门教派。 池缎蓦地朝他说:莫景临走前,还特别问我仙尊要回哪。 季澜眼皮一跳。 夜宇珹眉宇一挑,向池缎说:然后? 池缎拍拍胸脯,道:我说,仙尊要回宇珹住的地方,毕竟大婚在即,将会十分忙碌。 夜宇珹便扬起嘴角,大手在桌底下捏住季澜指尖。 季澜立即回捏三下。 哼哼。是谁刚刚挑眉恐吓! 本读书人!要求赔偿! 夜宇珹用粗砺指腹磨了磨他掌心。 行,让你讨回。 就用下午那方式。 季澜顿时颊面绯红。 方才午后,夜宇珹虽没真的弄到底,可仍是用手和唇舌将季澜全身都折腾了遍,弄得他几乎没有换气间隙。 桌旁,安爻一面吃着鱼香豆腐煲,说道:对了,当时仙尊在巫凤教密室拿到的铁玉,不是说是巫傲和农村妇人买的?怎么会成了封印赤渊半颗金丹的铁玉? 季澜:原本衣袍上的六颗铁玉,约莫是真的由农村妇人卖给巫傲,可确实全是一般的珠石。应是柳卿在东西拿回来后,将其中一粒做了替换。 池缎舀了一匙云片猴头菇放进安爻碗里,道:果然是如此,我就想那山间大娘拿出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稀有的聚灵之器,包准是见巫傲出银大方,便将家里唯一能卖的东西赶紧拿出来。 何凉凉应首:也许是那妇人几十年前的嫁妆之一,到了花甲年纪,不如换成银子,还能饱餐好几十顿。 池缎闻言,眼眸一亮:说道嫁妆,凉凉,你这头仙尊替你准备了什么? 何凉凉随即眯起眼,为什么我这边的是嫁妆! 安赐立即回道:是神医说错了,凉凉那头的,是聘礼。 他正面色泰然的动筷,和池缎一人一半,将那道半边不熟、半面烧焦的鱼给吃完。 安爻一脸荒唐道:你说什么? 安赐语气不变,朝他道,所以你这头的是嫁妆?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爻一个拍桌,我这边自然也是聘礼! 季澜失笑出声,道:好,你们两兄弟的都是聘礼,凉凉的东西,我自会回霜雪门挑。 他早已和夜宇珹说了,之后找个时间,一同回霜雪门,替凉凉准备些东西。 池缎忽然问道:那仙尊呢?你这头也是聘礼吗? 季澜脸色霎时间转为庄定。 他一穷苦的仙门,准备完徒弟的东西,自己顶多携上两只雪貂。 外加两根雪蔘。 夜宇珹懒声道:什么都不用准备。 人在就行。 季澜偏头回望他。 那雪貂就留给凉凉了? 夜宇珹弯起唇。 这是自然。 倘若再多几只占床,就通通赶出去。 安爻:宫主的鞭子修好了吗? 季澜点头:他用灵力修复了。 如今夜宇珹丹灵之强盛,修复黑鞭并非难事。 何凉凉喝着黄鲤炖鸡盅,道:现在外头的众仙门之中,就属巫傲的修为最顶尖了。 安爻应首:宫主把属于他的那半颗丹灵度过去了,那原本就是巫傲自己的。 何凉凉:倘若赤渊完整金丹还在,定也是个叱咤全道的高手。 季澜:可若是能选择,他和柳卿应该只向往简单的生活,宁愿在郊外办办修练堂,不愿如赤婪那般瞎搅和。 何凉凉:师父,你们成婚那时,不邀他俩来吗? 季澜便朝身侧人道:既然巫傲曾写过信来夜焰宫,这回不如我们也主动写一封? 他想了想,又笑道:就当是仙门之间有好结交? 毕竟柳卿当时,便是这样和巫傲说的,才有了那封询问改名的信件。 于是夜宇珹将盛好的热腾鸡汤推至他眼前,道:行。 三天后。 一封急信便抵达巫羽城,由面色匆匆的弟子接过。 柳卿拿着薄薄的信件,进到书房,笑着和里头的浅蓝身影说道:夜焰宫寄信来了。 对方直接将他揽进怀里,腰间铃铛随着动作,轻轻作响。 巫傲:夜焰宫的信?写了什么? 他曾因怀中人一句话,寄过几封信到其余仙门,这回倒是稀奇,夜焰宫居然主动发信。 柳卿靠在他肩头,将信拆开。 上头苍劲的字迹,就一句话-- 十天后,夜焰宫宴席。 柳卿不禁笑道:这看来不像仙尊会写出的字。 明显是夜宇珹写的。如此言简意赅。 巫傲:是宴席?他俩要成婚了? 柳卿:约莫是。我们能去吗?夜焰宫的一群人,是他历经了百年后,再度放开心胸,想交往的朋友们。 不会有眼红想毁他金丹之人,更不会有疯狂于魔修之人。 巫傲听见他声音中的期盼,便道:卿卿想去,我便回信给他。 于是三日后,换夜焰宫收到回信。 季澜坐在寝殿榻上,摊开信纸。 上头同样只有一句话-- 多谢款待,我与卿卿将如期抵达。 他忍不住笑着往后坐靠,一双结实的胳膊揽住他腰。 季澜抬脸朝夜宇珹下巴亲了几下,把信纸拿给对方看。 笑道:你俩是在比谁更不想说话? 夜宇珹:本座猜赤渊对外原本就是话少之人,虽魂魄不齐故性格有异,可这点没变,若非柳卿让他与仙门结交,他应是懒得理其它教派。 季澜笑笑道:所以此刻巫傲对已渐渐露出真性,才是真正打开心胸,与夜焰宫来往。 他顿了顿,又道:有部分跟你挺像的。 夜宇珹蓦然翻身,将他压到下头:哪一部分? 雪松鼠原本待在他俩身侧,闲情逸致的吃着果实,却被这极大的动静吓到,顿时往旁跳开,抱着四五颗果子,溜到隔壁夜宇珹空着的枕上。 接着背对两人,继续啃果子。 季澜环住身上人的肩颈,道:你猜。 夜宇珹低头在他颈上吮出一抹红痕:猜对了有奖励? 季澜轻声问道:想要什么? 夜宇珹蓦地俯下身,将胸膛贴在削瘦的身躯上,低声说道:洞房那日,本座什么都想要。 第86章 【正文完結!】 -- 半个月后。 夜焰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挂满了深红喜缎。就连灶房门口都热闹非凡! 安爻与何凉凉忙着四处张罗,安赐负责向绑腊肉的师傅确认菜色。 池缎则到夜焰宫大门,迎接唯一一组客人。 巫傲下了马车后, 便道:多谢神医,上回多亏你给的药草,回巫羽城后我便天天熬汤药让卿卿喝下,如今他气色越来愈好了。 柳卿在他后头, 笑道:神医好久不见, 今日夜焰宫真热闹,从前我总听闻这处阴冷又无生气,今日一见,却是大开眼界。 不只四处挂着喜缎, 且宫外的道路也打理的十分整洁, 与修罗地狱相差甚大。 池缎展笑朝他们点头, 道:宇珹在道上的名声差不多就是这样, 没什么。 巫傲左右张望了下, 道:其余客人呢? 对方却道:就只有你们。 柳卿睁大眼,诧道:只、只有我们? 池缎耸肩,一脸理所当然, 宇珹看起来像是喜欢应付众仙门的人吗? 于是柳卿试图想像那画面。结果发觉, 根本无法想像。 这时, 一只毛茸茸的雪白生物溜了出来, 一身神清气爽, 十分骄傲,正向他们展现今日特别打扮过的模样! 柳卿见雪松鼠身上居然套了件红色缎料做的小衣!模样是可可爱爱,当场是笑的是阖不拢嘴,便蹲低身子, 试图让雪松鼠溜上手。 那坨白毛迟疑了一会儿,小爪子也护着自己新衣,深怕弄脏,好一阵后,才缓慢地往他掌上溜去。毕竟过去几个月,他在大船上也看过柳卿数回,故此刻一点都不陌生。 巫傲打量着雪松鼠的服饰,觉得颜色配上白毛还挺好,只是有些朴素,明显少了个什么,便道:他腰间缺了串铃铛。 池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我这就让缝纫师父赶制,晚膳前能做出。 巫傲也试着伸指,摸了下柳卿掌中的小动物,对方立即追着他手指玩,蓬松的尾巴不断在柳卿手背上蹭来蹭去,惹得柳卿不断发笑,就这般和巫傲靠在一起,二人皆跟雪松鼠玩了起来。 此时此刻,夜焰宫北面,主人寝殿中。 季澜刚穿上醇红喜袍,夜宇珹便将他揽过,垂头毫不客气地往季澜唇瓣咬吮,手掌所到之处,将刚穿上的喜袍弄得发皱。 季澜在亲吻间,艰难地抬起脸,道:嗯等等快要吃晚膳了。 身上人已一路往下,吮上耳垂。 蓦然间,夜宇珹猛地掐住他腰侧,将他往自己腹间用力贴上。 即便隔着衣袍,季澜仍是瞬间便感受到那烫人的温度,张狂而叫嚣。 他面颊染绯,道:晚、晚上就让你了。 夜宇珹这才弯起唇:记得本座昨天说的?。 季澜赧然的点点头,半阖着眸,往他下巴亲了亲。 蓦然间,厚重的殿门从外被轻轻推开。 一只身穿红布的毛绒小家伙,从细小的门缝中跳进,大大的尾巴将殿门一扫,那看似沉重不已的门便随即阖起。雪松鼠动作迅速,直便锁定方向,跳至中央的大榻。 夜宇珹望着那抹纯白的毛球,身上罩着件红色小袍,便朝季澜扬唇道:你俩挺像。 同样是雪白配上醇红。 雪松鼠一股脑地跳来两人身侧,先是在他肩侧撒娇了一会儿,接着忽然纵身一跃,跃至夜宇珹肩上,接着满意地往自己身上的红缎东瞧西瞧。 季澜望着这幕,便坐起身来,失笑道:看来他很喜欢这身衣裳。 夜宇珹懒声道:那就让安爻吩咐下去,多做几件。 季澜揽住他肩脖,面上绽笑仍在。 这么纵容他吗? 夜宇珹往他俊秀的颊面重吻几下。 本座纵容小只的。 大只的得纵容本座。 季澜在唇瓣被吮住之前,想起对方每晚两人在榻上的模样,不禁颤了颤眼睫,道:就你吃定我。 这一头,雪松鼠眼明手快,见季澜不过说了一句话,便又被压回床面,顿时往枕边一跳。 幸好这床比当时船舰上的还大,本毛能扯条薄被,勉强在枕边堆个小窝。 并且看在今日获得新衣裳的份上,本毛就大方让出床榻空间! 吱喳! 直到夜宇珹松开季澜唇舌后,才将床沿另外一件喜袍捞过,放到对方手里。 季澜一面调整着气息,笑道:我帮你穿吗? 夜宇珹弯唇:现在你替本座穿,本座晚上,替你脱。 季澜听见这话,颊面又多红了些,将那纯红的衣袍摊散开来, 眼前人宽大的肩与强健胳膊,即便隔着纯黑里衣,仍是透出结实的线条,季澜缓缓地将衣袍替面前人穿上,接着拿过同色腰带,站在对方身前,仔细系上。 再度抬起脸时,他眸中尽是笑意,道:穿好了。 夜宇珹穿起醇红喜袍,那股张狂气场更是一览无遗。 而近在眼睫的英挺面容也与他相同,唇边弧度未散。 半个时辰后,待天色渐渐暗下。 门外便传来安赐的声音,先是以稳定的频率敲了三下门,接着表示外头东西全备好了。 夜宇珹即牵着季澜,步出寝殿,一路散步,经过夜焰宫熟悉的花景,却不是往前厅的方向走,而是绕过寝殿大半圈,往后头的枫林过去。 那儿早已摆满了百支蜡烛,全点上烛火,数百枚跳动的闪焰,将夜空下昏暗的林间照的亮眼,一处大树下,铺了张极大的地垫,上头摆满许多菜盘与醇酒。 几处较近的枫树上挂满红缎,正随着初春的凉风微微飘逸,看上去朦胧悱恻,往上空中一点一点的星光,正不断闪烁,与枫林互相辉映。 季澜凝望这一幕,不禁睁大眼眶,半晌后才偏头,向身侧人说道:我以为,宴席是办在前厅。 夜宇珹将牵着他的五指扣牢,唇角勾起懒笑,道:可有人特别喜欢这里。 季澜闻言,眼睫轻颤。难怪,今日大伙儿仿佛都在搞神秘,分明只有自家人的宴席,也没有繁杂的仪式,却怎么都不让他出来一同帮忙。 原来是背着他,默默地将枫林布置好。 此时此刻,安爻与何凉凉就站在地垫旁,不断鼓掌,面上皆是笑靥盛开。 池缎欢天喜地的喊道:新人进场! 安赐手脚俐落地拎着酒壶,往垫上所有酒杯中斟酒,那醇酒的滋味一飘出,便沁入心脾。 待季澜二人走近地垫后,柳卿即挥手笑道:仙尊,恭喜你们。 巫傲也朝夜宇珹说:恭喜,宴席办在枫林里确实特别。 季澜含笑道:巫教主以后也能在巫凤教的庭院,稍微布置一下应是不错。 巫傲立刻骄傲捶胸,道:这是自然,巫凤教既是我与卿卿的家,成亲礼自然由我亲自操刀!卿卿穿上喜袍定比所有人都好看。 夜宇珹顿时朝他挑眉。 安爻赶紧说:都好看都好看,柳卿和仙尊同样,都特别适合红色。 面前二人的深红喜袍,皆是由夜焰宫缝纫师傅出宫挑选的布料,并非平常人家办喜事的艳丽大红色,而是如香醇酒酿那般,质地浓郁的醇红。 柳卿笑着往空中抬手,迅速地画了道仙咒,刹那间,一抹强劲的光束从指尖迸出,往上飘去,在众人的视线中,散出一阵阵光火,如烟花般灿烂盛大。 池缎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真好看,不知我与爻儿成亲礼当天,能不能请柳卿多画两三道咒。 柳卿笑道:自然可以,神医想要几个都行。 他金丹已回身驱,这种咒体对他而言,不过信手捻来。 一群人边笑边聊,往地垫上落坐,何凉凉靶大伙儿的酒杯纷纷递过。 池缎率先朝所有人举杯:今日这难得的时刻,让我们共同欢庆,庆祝雪松鼠又长了一岁! 巫傲霎时间一脸荒唐。 柳卿却十分配合,诧道:他长岁了?可看起来仍是十分可爱。 巫傲重咳两声,往夜宇珹的方向看去:不是说夜焰宫宴席,难道就是为了雪松鼠的生辰? 夜宇珹懒散回道:本座只写了要宴席,没写原因。 季澜简直哑然失笑,道:巫教主就当来玩一趟。 巫傲愤愤地将杯中酒水喝光,道:亏我还拿出教中最珍贵的衣袍穿。 提起衣服这事,他可是比谁都认真,眼下他身上虽不是柳卿亲缝的那件,可也是对方亲自替他选的,就挂在密室里最显眼的地方。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何凉凉见他又是整身浅蓝,笑道:小卿很有眼光,这衣袍十分适合巫教主。 安赐:对了,我们已请夜焰宫的制衣师傅做了多套衣袍,要赠与巫教主,明日白天我便去拿来。 上回大家在菘儿谷,说要送巫傲衣袍的谈话不假,确实全都放在心上了。故这次所做的衣饰,也都是以蓝色为基底,还分别配上铃铛腰带。 巫傲听了顿时一喜,将酒杯再度斟满,朝大家一敬。 柳卿朝安爻道:我以为还会邀请双悦与莫潇他们,或者阮门主。 安爻:安赐有派人送信问一声,可因莫潇与双悦的大婚也在近期,芜石门和双刀门已共同忙得不可开交,阮门主则受了双老掌门邀请,提前过去帮忙。不过大家皆有让人提前送贺礼过来,正堆在前厅那儿。 季澜好奇道:都送了些什么? 何凉凉负责点数,便道:喜缎,很多很多的喜缎。 约莫是夜焰宫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既是成亲的贺礼,那喜缎肯定不嫌少,斯来响去,便干脆送了五箱喜缎过来。 季澜讶异道:这儿树上挂的,该不会都是? 何凉凉点头:安赐布置了好一阵,才全数挂了上去。 眼下头顶那些随风飘舞的红缎,全属大家的祝福。 话刚落下,不远处突然一阵细微的铃铛响,柳卿早已习惯这声音,是众人中最早转头的。 只见一抹蓬松的尾巴率先出现于视线内,接着是罩在红色布料里的毛绒身驱。 此刻那小小的衣袍上,竟硬生生多出了串迷你腰带,上头挂了两颗小小的铃铛,正随着雪松鼠跳跃的身驱,不断互相碰撞! 池缎道:巫教主今日下午提醒过后,我便让缝衣师傅弄了条腰带,给这小家伙挂上。 雪松鼠闻到食物香味,已是一溜烟的跳至垫布上后。 季澜绽开笑,举杯朝所有人道:谢谢大家,今日辛苦了一天。 夜宇珹嘴边同样勾着笑意。 八个人共同拿起酒杯,在初春的枫林中,布满喜缎的林间共饮。身侧拂来的晚风柔软,伴着源源不断的喧腾声,何凉凉朝巫傲表示,想先与他比试一场,提前为下届誉仙大会做准备,被安爻讥笑说肯定半炷香时间就落败,吵了半天,这决斗也变成两兄弟的擂台,直接便在树林中闹了起来。 巫傲在安爻与何凉凉比到第三十场时,忽地跳出来表示,不如让神医上场,与安赐打上一架,输赢算安爻与何凉凉的。 这意见随即被采纳! 巫傲在旁观战,一边喝酒,柳卿含笑靠在他身侧,眼眸半阖,感受这千年来不曾有过的宁静和放松。 倏然间,身边人伸来手掌,往他颊边抚上。 朝他唤了声:小荼。 柳卿瞬间眼眸大睁。 巫傲似有醉意,紧抱着他,片刻后,才低低说道:你许久未唤我名字了,今日再唤一次,可好? 柳卿诧异的望着对方,目光不断在眼前人的面上穿梭,可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这人是真的陷入半醉半醒,将过去与现实重叠。 巫傲见他迟迟没有出声,也未再多问一遍,只将胳膊收紧,把人揽好。 没想到过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怀中人突地用呢喃般的声音,轻轻的唤了句:阿渊。 然后抬脸看他。 巫傲回望着那张清秀的脸面,没有回声。似是听见了,又似没有。 最后,只将人牢牢抱在怀中,半分都未松开。 枫树下,几壶酒都已慢慢见底,池缎与安赐的对战过程比方才两兄弟的动静更大。 季澜坐在地垫上,靠着夜宇珹肩窝,欣赏这一团混乱,颊面笑意愈发扩大。 身旁掠过的风又轻又柔,可都远远不及环着他的人,宽广的怀抱,安稳温暖。 夜宇珹则将怀中人的银丝缠绕于指尖,接着移至嘴边,印下一吻。 夜暮渐深之际,身穿红袍的两人才乘着风,散步回至寝殿后。 殿门一阖上,季澜整个人便被凌空抱起,放到榻上。 腰间衣带随之被扯掉,连同里头的纯白里衣,都顺着那力道一同松开。 夜宇珹胳膊撑在他肩旁两侧,望着季澜因沾酒而微红的脸面,一掌已忍不住从醇红喜袍的衣襟探进。 因喜袍仍未完全卸除,季澜整个人就躺在醇红衣袍里。悬于身上的高大身影,蓦地从榻边小桌上拿过一小罐瓷瓶,往掌中一倒,三颗小药丸自里头迸出。 夜宇珹长指拾起一颗,往季澜唇边递去。 季澜唇瓣微启,顺着那指尖将药丸咽下,可夜宇珹的手指却未撤离,而是跟着探进他口中,然后慢慢抽动起来。 季澜含着他长指,唇口不断被磨蹭,几丝唾液顺着嘴角划下。 夜宇珹低声道:三颗都得吃下。 季澜唇无法闭起,又正被对方长指抚弄唇舌,断断续续道:嗯那东西里头不是有 不过一句话,压根无法完整说出。 而那药丸,是池缎所给,里头全是情非得已花的成分。 季澜连耳廓都完全染红,他自然明白夜宇珹要他全吃下的原因。 待夜宇珹将长指抽出后,不禁赧然道:可我我受不住 三颗一起吃进,也许他他之后几天都无法下榻走路了。 夜宇珹却拾着另外两颗,靠近他嘴边,低哑道:张嘴。 季澜望了他一眼,唇瓣慢慢地张开,剩余两颗药丸便滑入他喉头,直接入腹。 不过片刻,他已然全身泛开晕红。 夜宇珹眸中暗晦,伸胳膊往旁一挥,一条完整的黑鞭随即现在二人眼前,那截让犼兽扯断的地方早被修复完整。 他重重咬了下季澜的耳尖,接着把人轻翻过身,五指握住软鞭,将眼前两条削瘦的手臂,牢捆于季澜腰后,喑哑道:本座说过,今晚,我什么都要。 季澜身躯已因那三颗药丸而发烫,听这这话更是羞赧,只能紧紧地将脸面埋在被褥中。 寝殿外,夜暮愈发深沉,仿佛连月儿都沉沉睡去。 可夜焰宫的主人寝殿内,却无消停之意。小桌上,两片形状完整的枫叶正静静搁在那,一旁的大床,不断震晃。 顶空中,繁星闪烁眨动,枫林里,深红喜缎也仍是挂满枝桠。 深夜的软风,缠绵悱恻,缓缓地,吹送过整座夜焰宫。 最终,从窗棱一处,细微的缝隙角,轻轻吹入主人寝殿中。 散布在里头,所有角落。 --- --- 半年后。 夜焰宫外,一片偌大草原上。 一匹急如闪电的灵马狂驰而过。 在马蹄未止之前,马背上的人便抱着怀中身影,往最高的树梢上跃去。 半刻钟后,当安爻等人骑着其余灵马抵达时,只见踏湮驹好整以暇地在一旁青绿草原上,正低头吃草。 何凉凉道:奇怪,师父他们呢? 安赐坐在他身后,胳膊穿过何凉凉腰侧,往前拉着缰绳:宫主定是带仙尊去树梢上了。 安爻:这里树木那么多,得从何找起!? 他身后传来池缎的声音,反正等他们赏够景了,便会下来。 何凉凉急道:可我们会来不及参加柳卿跟巫傲的成亲礼,听说巫羽城中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饼铺,我还想提早去排队呢! 安爻大笑道:干嘛,你又要卖饼吗? 何凉凉气的反驳:难道你与神医成婚后便也成仙了,不用吃东西? 安爻:你还敢说!当初卖饼卖到中毒的是谁! 何凉凉:倘若我没率先毒发,你以为雪髯城的事那么容易解决! 宽广的草原上,立即又充斥着闹腾声响。 从树顶往下看去,除了踏湮驹外,另外两头灵马正在草原上慢慢散着步,两个俊秀少年正乘在马上吵嘴,幸亏各自身后都有人,将他们揽住。 季澜失笑道:安爻何凉凉上个月成婚后,似乎更能吵嘴了。 夜宇珹弯唇:他俩吵不过对方,就让池缎和安赐去解决。 谈话间,底下仍是不时传来闹声。 何凉凉与安爻仍在互吵,从最初的雪髯城,一路吵到中途的荫兰峰。池缎与安赐不时加入几句,将话题愈拉愈广。 绿意满布的草原中,袭来阵阵清风,所有人的发丝同时顺着那抹软风飘散。 半空中的枝干上。 季澜眼眸蓦地慢慢地转了圈,半晌后便笑道:说到最初,摔床当天,你的床榻是第一次让别人躺上吧。 夜宇珹圈着他腰,懒洋洋地说:不是别人。 是只大雪松鼠。 季澜顿时脸色充满淡定。 什么松鼠! 你才蝙蝠! 哼。 夜宇珹望着他,嘴角噙笑。 不喜欢蝙蝠? 季澜先是眨了眨眼,接着抬脸往他下巴轻轻一吻。 夜宇珹回咬了下他唇,懒洋洋笑道:所以喜不喜欢? 季澜伸手揽住他脖颈,在对方唇压上来之际,用极轻的声量说道:明知故问。 本读书人,不许你这般无法无天! 低懒带笑的声嗓,随即流淌在耳边。 夜宇珹往他唇角吮了口,勾唇道:可本座就吃定你了。 不论十年、百年、千年。 都要牢牢将你抱在怀中。 然后,对你放纵。 一辈子无法无天。 第87章 【番外①-1】三小只.小少年时期 清晨之际, 夜焰宫东侧。 这儿只有两间屋房,与夜焰宫其他忙事师傅的住处分隔开来,然而这两间屋子虽空间比夜宇珹寝殿来的小, 可仍是比其余房间大上几倍,里头十分宽敞。 左边的房间内。 何凉凉躺在床榻上,眉眼微蹙,面颊晕红。 方才他睡到一半因口渴清醒, 想下床倒茶解渴, 身侧人却起的比他更快。 待何凉凉将杯中热茶喝尽后,整个人便被安赐抱到怀中,轻轻将里衣拉掉。 安赐平时虽少言稳重,可在榻上却不怎么克制念想, 每一回, 何凉凉都能完整感受到, 对方对他的强烈渴望。 许久过后。 安赐才俯下身亲了亲何凉凉额头, 道:还好吗? 他方才没有收住速度, 怕身下人被他弄疼了。 何凉凉喘着气朝他点头,此刻他整片肌肤皆是发红,尤其是颈侧小痣周围的肌肤, 布着点点红淤。 安赐知他没有力气移动身子, 便将人先调整成舒适的姿势, 才下床拿过湿布巾, 细心地替何凉凉擦拭, 再盖上被子。 何凉凉已是疲累,可望着他专注的模样,不禁微微绽笑:小时候我得了风寒,你也总是这样。 安赐闻言, 也弯起一抹笑意,伸指蹭着他颈边小痣,道:那时你总对着我生气,不让我替你擦脸。 何凉凉眨了眨眼眸,半晌后才小声地说:那不是真的生气。 安赐摸着他微烫的面颊,道:我知道。所以我没一次是真的离开。 对方是真的气进心里,还是佯装生气,用来掩盖害羞,他全看的出来。 何凉凉回忆起幼年,笑道:你当时特别爱管我,老道长给的书没看完,你便揪着我,让我读上好几天。灶房煮出的菜色我不喜欢,你又盯着我,让我一定得吃下一半。 然而话虽这么说。 每回老道长发下白纸,让山上弟子们笔试,何凉凉总是东忘一点、西忘一点,又紧张考完试后得罚抄一百遍,这时坐他隔壁的安赐总会将自己的白纸往他挪近一些,正好露出何凉凉忘记的那一小段。 又或者,安赐一脸严肃的向他说,饮食得均衡,身体才健康,盯着他将那深绿色的叶菜吃下一半后。之后见他苦着一张脸,便在回房之前,拿出几颗小糖球递给他。 何凉凉:你当时怎么知道,我忘记的是书中哪一段呢? 安赐将何凉凉连人带被抱进怀,道:你看书时我就在旁边,只要是较为沉闷繁琐的地方,你便会快速翻过,笔试时自然写不出来。 何凉凉窝在他肩头处,忍不住又问:糖球也是你临时准备的吗?每回我吃完不喜欢的菜色,你总能变出好几颗。 安赐嘴边有着笑意,想起何凉凉小时候垂着脸,奋力地将讨厌的蔬菜吃完,背影看上去委屈即了,可只要转身一看见糖球,那张清秀的脸面便会瞬间展出开心表情。 安赐眼眸噙笑,道:我每回进灶房帮忙端菜时,里头师傅总会送给我几粒,我便将糖球存起来。 因安赐年纪比何凉凉与安爻大上几岁,性格也稳定不躁,老道长总特别放心他做任何事,甚至偶尔会让他进灶房帮忙提热水。 而灶房师傅见到他手脚俐落,效率也高,便在事情完成后,打开一包类似零嘴的吃食,让他自各儿挑拣。 只是每一回安赐从里头挑挑选选,最后拿出的,全是何凉凉爱吃的。 何凉凉听到这,已是忍不住抬脸,往他唇角轻轻吻了下,笑道:看来你当时就对我上心了。 他这话内容认真,却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 没想到安赐却磨了磨他鼻尖,道:那时我便说过了,长大后,要给你一场成婚礼。 何凉凉一愣:什么时候? 安赐翻过身,压到他上头,接着将何凉凉身上的棉被拉开,接着身躯一沉,何凉凉顿时往后弓脖。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可仍是坚持说道:你还没回答 安赐吻住他,待人适应以后,便开始动作。 在床榻不断发震之际,一面低下脸,在何凉凉耳边道:这回,让你自己想。 -- -- 隔日午后。 夜焰宫的大伙儿,聚在前厅用膳。 灶房师傅炖了锅雪蔘鸡汤,季澜替大家舀好后,便展笑道:能开动了。 自己则一坐下,便先喝上半碗鸡汤,满意的呼了口气。 夜宇珹勾唇道:明天想喝什么口味? 季澜浅笑道:让灶房师傅决定便好。最近师傅貌似火力全开,天天都能熬出不同味的汤盅。 夜宇珹扬着唇角:下回本座便让灶房一次端出十种。 池缎一进门,便听到这句话,惊道:那绑腊肉的师傅人还挺好,你别累死他! 季澜笑道:他不过说笑罢了。 池缎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我还真分不出宇珹的笑话,就仙尊听得懂。 安爻朝池缎道:菘儿谷里头还好吗? 昨日菘儿谷的结界出现异动,池缎自是感应的到,立即便启程回去。 池缎快速往他额边亲了下,俊脸带笑:没事。就只从是悬崖上掉下一头灵兽,正巧摔在结界上,我将他包扎医治后,便放回去了。 何凉凉好奇道:哪种灵兽? 池缎:有点像兔子,但体型是兔子的好几倍,我替他包扎时,那灵兽一吃疼,脸颊就全鼓了起来。 安爻忍不住大笑:这灵兽是何凉凉吧!他小时候便这样,每回受伤的地方要上药,两颊便鼓起来。看起来蠢的要命。 何凉凉气喊道:你是我弟弟,要是我真蠢,你能聪明去哪! 安爻的笑声,顿时止住。 季澜坐在他俩对侧,失笑道:你俩幼年天天这样吵,难怪老道长总说峰上一天到晚都热闹无比。 安爻:我安静极了!是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吵! 何凉凉拍桌道:你安静?我才是沉默的那个! 安赐是所有人中看这幅情况看了最多年的,一面夹菜进何凉凉的碗,说道:有次你俩贪玩,差点将藏书阁给烧了,还弄伤自己。老道长对着你们叨絮了整整三个时辰。 池缎闻言,随即将手上扔掉,览住身侧之人:伤了哪!爻儿怎么没说过这件事! 何凉凉道:我昨天睡前也正好想到这事。记得那回火苗都已经冒出,几乎有半人高。我们发觉不对劲,想冲出藏书阁,确被浓烟呛得找不到出口。 安爻面色全是讶异,道:昨天晚上我刚好梦见这段往事了,今日大家居然就提起了。 难道是因他们三人小时住在一起,所以心有灵犀? 季澜听对方三人讲来,十分危险,关切道:你们当时怎么了? 安爻靠在池缎肩侧,一面回忆起昨晚的梦。 可兴许是做梦的关系,梦境与现实总会有些参杂混淆,分明他与安赐幼年不是叫这名字,可梦中在钦关峰,大家却已这么唤他两人。 当年,他与何凉凉不过八岁,安赐比他们大上两三岁。 在安爻二人住在钦关峰几年后,才从外头被老道长带回。 钦关峰上的孩子们,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幼孩,众人之间都没什么比较的心思,反倒天天玩在一起。 只是何凉凉与安爻时常玩着玩着,便会为了一点小事争吵起来。 炎热的午后。 一个身形清瘦的小少年,正蹲在地上,看着落叶中缓慢爬行的毛虫,那条长毛蠕动的东西,外表是诡异的深橘色,看起来摸了便会中毒! 他面上全是看见新事物的欣喜,拿着一只长长的枯枝,试图将毛虫移至草丛里头,这万一被踩着了,不只多出一只小虫尸体,采到的人约莫还会吓得尖叫。 安爻穿着和他类似的衣衫,衣摆处已被洗至泛黄,可穿在两个清秀的小孩身上,仍是不失活力。 这些衣袍是钦关峰以前的弟子所留下,因没有破损,老道长又惜物,便全都留了下来。 两个小少年,一见面没打上招呼,安爻便道:你在做什么呀? 小孩儿不只外表稚气,声音听上去也同样稚嫩可爱。 何凉凉转过身,面颊皆有些蓬鼓,道:我发现了只毛虫,是橘色的!也许是被人下咒了! 安爻闻言,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在哪里?我想看看! 于是两个小小的身影,便一同蹲在草丛前,观察着地面落叶。 片刻后,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唤,声音比他俩都低,已是准备慢慢变声的阶段。 安赐拿着两本厚厚的书册,道:老道长让我把书拿给你们,说一天要看十页,每半月便要抽问一次。 何凉凉听见这消息,手中枯枝随即一歪,橘色毛虫不小心被挥到,跟着落叶一起,往旁滚了几圈。 安爻正好站起身来,往旁边一踏,直接将虫子踩得稀巴烂。惊觉那诡异的鞋底触感,震惊的抬起角,试图查看。 何凉凉瞬间跳起来,喊道:你干什么呢!把虫都踩死了! 安爻同样喊道:我难道想踩死他吗! 况且还得刷鞋,也是麻烦事一件。 何凉凉气得将枯枝扔到一旁,转身就想奔走。 安赐确蓦地抓住他的手腕,垂头看着眼前小少年。 何凉凉对面前大自己两岁的哥哥还有些陌生,对方刚上峰几个月,平时话少的不得了,可因做事让老道长极为放心,便时常让安赐代为传声。 何凉凉这一被扯住,心底有些害怕,道:做、做什么? 安赐垂脸,看着比自己矮上一颗头的清秀小少年,道:你想看虫子? 何凉凉迟疑的点了点头。 安赐:我知道其他地方还有,能带你去。 眼前小少年立即兴致的朝他问道:也是这种样子的毛虫吗? 安赐应首。 两人身旁,安爻正用鞋底刮着一旁泥地,面色嫌弃,这一坨菊菊黄黄的东西沾黏在他鞋上,看的让人晚膳都吃不下了! 半晌后,他即说道:我先回去刷鞋吧,脚上黏着虫子的尸体,我哪儿都不想去。 于是三人便原地分头,何凉凉一蹦一跳的跟在安赐身边,往峰上另一处走去。 中途因太过兴奋,好几次踢到路间小石,差点往前摔跤。 安赐便干脆抓着他袖摆,以防身旁小少年跌倒。 顶上的日头炎热,何凉凉在无树荫遮挡的草丛前待了许久,眼下脸颊已微微发红。 他胡乱抹过额际汗滴,边走边朝安赐问道:待我到了你这个年纪,也能和你一般高吗? 这稚气的声音让安赐忍不住偏头望去,对方五官清秀,正朝他绽开灿烂笑脸。 他想了想,便道:也许可以,也许不能。 何凉凉顿时垮下脸蛋,从安赐的角度看上去,那脸颊有些发鼓。 他道:为何不能?我天天锻炼身体的话,将来说不定能和大树一样高! 安赐似乎觉得这话逗趣,唇边微微弯起,道:那你得天天锻炼,爬钦关峰的山坡。 何凉凉倏地睁大眼眶:你天天都爬吗!? 安赐点头。 何凉凉更加吃惊了,自己到处找虫子的时间,眼前这人居然如此奋发向上! 忍不住又说:钦关峰的山坡那么长那么抖,你一天爬几回呢? 安赐:来回算一趟,一天三趟。 何凉凉望着他抱着厚重书册的另一手,老道长给的书一向都很厚,他与安爻拿不到高柜上的东西时,偶尔还会拿来垫脚,可安赐从刚刚便一直是单手抱着,并未换手,和他走了这长长一段路,也未显疲累。 他不禁握住拳头:我明日开始也要和你去爬坡! 安赐:你确定? 何凉凉拍了下胸脯:当然! -- 夜焰宫的饭桌上。 季澜听到这儿,不禁含笑道:凉凉果真从小就活力十足。 夜宇珹闻言,懒懒的偏头望向他。 他师父不也是? 季澜十分镇定,且从容。 他师父,可是淡定界中的第一把交椅! 不许你胡说! 安爻一面吃着炸云吞,说道:我记得那回爬坡,何凉凉根本没撑到最后。 被点名的人随即气得大叫:峰上的阶梯这么长!要不你去爬爬看! 池缎一阵大笑:亏凉凉一开始这么有志气,该不会第一趟就阵亡了吧? 季澜则好奇道:没撑到最后,那最后怎么回峰上? 安爻神情浮现调侃之意,望着桌边某两人。安赐正夹菜进何凉凉的碗中,还细心的将鱼刺全挑干净了。 安爻这才道:当然是安赐背着他回来,这家伙后来还睡在安赐房里了。 第88章 【番外①-2】三小只.小少年时期 -- 隔日。 何凉凉依约到峰后的斜坡上头。 远远便看见一抹修长人影, 背影挺直,站在那等待。 钦关峰也有几名和安赐差不多岁数的子弟,可皆没有对方的身量高。 他每每瞧见安赐, 就想着自己不知何时才能长的和大树一样高! 何凉凉边想着,边加快速度跑近,气喘吁吁道:我来迟了吗? 安赐摇摇头:是我来早了。 对方展出开心的笑靥,道:我昨晚做梦了!梦到昨日你带我去的小树林里, 那些五颜六色的昆虫! 安赐闻言, 微微弯唇:还想看的话,下回我再带你过去。 昨日何凉凉只差没趴到草地上观察,整整观望了一刻钟的时间。 何凉凉好奇道:你怎么发现那处的? 安赐:有次老道长让我去树林里捡些枯枝,到灶房添加柴火, 我发现许多鸟皆聚集在同一处树下。 何凉凉惊叹道:果然鸟儿就爱吃虫, 不过昨日那些虫子的数量不少, 看来繁殖速度很快。 安赐点了点头, 看了下天色, 道:先开始爬坡吧,两个时辰后便是正中午,日头强盛易中暑。 他时常在午时过后仍待在这处锻炼, 可对方第一次练习, 应是受不了日正当中的阳光, 故他将时间往前挪了点, 至少能避过太阳最盛的时候。 何凉凉将目光望向长至不见尽头的山坡阶梯, 十分有志气的喊了声:走! 随后,一高一矮的身影便往阶梯走下。 钦关峰的后山的长步道,在数十年前曾翻修过一遍,阶梯虽不怎么宽敞, 但至少砖块没有太大破损,走起来还算顺畅。两旁便是峰上景观,没有太多的人为修整,皆是让草木自然生长。 只是从峰顶一路到峰脚,不知几里,一般人光是下山就要走上一个时辰,更遑论上山。 幸好一开始是下坡,何凉凉体力还跟的上,走至山脚最后一阶时,即还乐的大声欢呼! 可转头开始上坡之际,体力便逐渐下滑,七八岁的年纪,走了整整一早上的阶梯,已然撑不住力,还走不到步道中段,便有些勉强和吃力。 安赐见他汗流不止,胸膛也不断起伏急喘,膨鼓的颊面已然发红,即停下脚步,道:先休息一阵吧。 他气息虽也不若爬坡前平缓,可因时常锻炼,故说话间并无太大喘气。 何凉凉疲累地点了点头,随意的往阶梯上落坐。小小的身子就靠在山壁上,不断擦着额际的汗,小小的垂头往小腿各处敲打。 稚气的声音道:你平时中途都不休息的吗?这坡道这么长,一口气爬到峰顶太不容易了! 安赐:倘若爬累了会稍微停下。 只不过那通常是来回三趟以后的事,中途他会休息一次,约莫一炷香时间。 何凉凉:我可能第二趟下坡便要用滚的。用走的太累了。 安赐:可以先从一趟开始练习,不用爬到两趟。 何凉凉应首,气息渐渐缓过后,山间吹来的微风让他眼眸不禁半阖,整个早晨运动过度的疲惫也获得一丝舒缓。 只是身体放松之际,睡意便随之浮上。 可他仍是在心底努力拔河! 说好的一同锻炼,自己怎么能在第一天就累的睡着! 况且还有好长一段阶梯要爬呢。 于是他揉了揉眼皮,撑着山壁站起。 安赐却忽地走到他面前。 何凉凉不解道:怎么了? 安赐没有说话,转过身,做出蹲下的姿势。 下一瞬,托着何凉凉的腿,将对方整个人背到背上。 何凉凉顿时吓了跳,下意识地抱住他肩脖,立即喊道:我能自己走! 安赐没有答话,稳健的步伐踩着阶梯一步步向上。 何凉凉也确实过于疲惫,便安静的伏在他身后,因爬坡的关系,对方背着他难免震晃,可这小小的震晃却像是摇篮曲似的,晃着晃着,他眼眸也渐渐阖起,靠在安赐肩头沉沉睡去。 顶空中,日头渐移,升至头顶。从远处看去,山间步道中,一抹修长的身躯正往峰顶爬去,后头背了个小小的身影,可爬坡的少年却未停下休息。 终于赶在正中午前,强烈日头还未照射至步道之际,背着人到达目的地。 兴许是早晨消耗的体力太多,何凉凉一路皆睡的安稳。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安赐便背着他,直接回到自己房里。 将肩上的人放在自己榻上。 何凉凉身子一沾至床榻,便无意识的扯过棉被,往身上卷。 睡姿歪扭。 安赐站在床边,凝望了他一会儿,才重新走回门边,打算将两人的午膳拿进来吃。 走出房前,不忘先将何凉凉移往床的里侧,以防那清瘦的身躯睡到一半滚落至地。 移动间,何凉凉突地抿了抿唇,不知睡梦中正在做什么好梦。 安赐视线顺着他嘴边往下,发觉眼前小少年有颗小小的痣,就长在颈子侧边,得近距离仔细端详才看的见。 钦关峰的夏季,午后蝉鸣唧唧,某一间房内。 床上的身影睡得极为安稳,另一道身影就坐在桌边,简单吃完午膳后,便拿着老道长交代要念读的书册开始翻阅。 -- -- 新的一日。 某一条长廊上,安爻拿着几颗小玻璃珠在手中把玩,这是他从其它弟子那儿赢来的东西。 一共三颗,透明的珠子虽然不会发光,可却能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何凉凉站在廊上,捧了两片落叶,上头两只甲虫,躯壳硬实,黑至发亮,头顶有着长长的细角。 安爻一见到他,便兴高采烈的冲过去,想分享今日与其它人玩猜拳获得的战绩,可一见到对方手上两只甲虫,顿时也忘了要说什么,跟着观察起来。 安爻左右看了半天,不禁惊讶道:以往我见到这种独角的甲虫,只要是有角的,总是喜欢互相打架,今日这两只竟然相处的这么好。 绿色的叶片中,一大一小的两枚硬壳甲虫正靠在一起,可双方头上的角并无互相冲撞对峙,或者互相推挤争夺地盘。 何凉凉道:我听人家说,有长角的是公的。 安爻:这甲虫,是在安赐带你过去的那地方找到的吗? 何凉凉应首,开心道:那儿还有其他种类的虫子,模样都很特别! 一小会儿后,安爻看虫子看的腻了,便将掌上的玻璃珠献给对方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这是我和别人玩猜拳,五把赢了四把,赢来的礼物! 何凉凉捏起一颗,靠近眼前查看,道:这玻璃珠真精致,里头一点儿杂质都没有! 安爻沾沾自喜道:我很厉害吧! 只输这么一把!看来实力十分坚强! 这时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两个小身影同时往那方向瞥去,安赐从藏书阁的方向走来,停步在他俩身前,道:老道长说五天后要先举办第一次考试,考考大家上回那本书册前十页的内容。 安爻差点跳了起来,喊道:我看都没看呢!昨日要拿柜上的东西,还把他拿去垫高了! 何凉凉也抱着头,惊慌道:我就放在床边,今早起床时还磕到脑袋了! 安赐闻言,便浅浅蹙眉,道:撞到哪里?我看看。 何凉凉随即指了指头顶左边。安赐便伸手轻轻摸了下,果然在发丝中间,有一小块微微凸起,明显是撞到了。 安爻觉得十分荒唐,道:你睡姿怎么那么差?睡个觉还能撞到头。 何凉凉气道:你以为我想吗!人都睡着了哪知道防范,况且说不定我这一撞,书里讲的东西就都全撞进脑袋里了! 这话讲到最后,居然还带上了点骄傲。 安爻觉得这根本是胡扯,便又回了几句,最后,两人在廊上的声量愈来愈大,已呈现开吵模式。 蓦然间,一道稳重的声音插进。 安赐听着他俩吵架,面色却无一丝不耐,道:等会儿你们来我房里,我把那十页的内容简单说给你们听。 争执中的两小少年,瞬间停下吵声,仿佛看到救星般地望向他。 安爻赶紧问道:你都看完了吗!? 安赐颔首。 安爻佩服道:你真是上进!全峰上看完的人应该只有你一个吧! 何凉凉这回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这书厚重的程度,压根让人没有翻读的念头,放在床头还会不小心弄伤自己,依他目测,此书唯一功用,不是垫脚,就是垫桌。 于是两人便兴高采烈的跟着安赐,回到房间。 半刻钟后,安爻一踏进室内,便惊呼连连。 你房间好干净! 连床被都折的一丝不苟! 何凉凉也道:我昨日来的时候,才把床上弄得一团乱,你这么快便收拾好了。 安爻立即狐疑地转头:你来过? 何凉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瓜:昨天爬坡到一半,太累了走不动,不小心睡着了。 安赐不疾不徐地,从柜上拿下一本半掌后的书籍,道:先用我这本,将就着看吧,一个下午应该能讲上三四页。 身旁两人忙不迭地的应首,急忙走到桌边落坐,小小的身板皆是挺直。 一副热衷学习的好学生模样! 安赐却忽地往他俩伸出手,表情未动。 片刻后,安爻这才不情不愿的交出一直紧握在掌心的玻璃珠。 何凉凉也只好递出自己抓回不久的甲虫。 安赐将那两样东西放到柜上,把甲虫放进木盒里。接着拿过一小罐药膏,朝何凉凉道:把头发拨开。 何凉凉连忙照办,对方手指沾了些药膏后,便往他额际一角抹上,力道轻轻柔柔,没让他感觉到疼。 半晌后,三人才全坐定位,安赐翻开书本第一页。 凉爽的下午时段。 两个小少年坐在房里,仿佛听学般,听着安赐把书册前十页的重点,以浅显易懂的方式讲解。 安爻心道,这人好厉害,就是平时太沉默了,待自己长大后,定要找个周围都是话匣子的地方! 何凉凉则是看着安赐专注解释书本的模样,一面想起昨日午后,自己在这间房里醒来的模样 -- -- 夜焰宫的饭桌上。 大伙儿正兴致勃勃,听着安爻与何凉凉讲述钦关峰的幼年趣事。 池缎突然拍桌,我们家爻儿就喜欢热闹,宇珹你好好反省一下! 安爻要找个周围充满话匣子的地方,岂料共同处事的伙伴就是少言沉默的安赐,自家宫主更是言简意赅,连多说一个字都嫌懒。 夜宇珹随即朝他挑眉。 季澜失笑道:倘若是凉凉和安爻共事,定是天天热闹非凡。 两兄弟能从东吵到西,再从南吵到北。 池缎这才满意的点头:就像现在这样,热热闹闹得多好。 昨日两少年不知又吵了啥,声音大到连灶房师傅都急急忙忙提着绑至一半的腊肉,冲出来关望。 桌边,安赐刚剥好几尾虾仁放入何凉凉碗里,一面颔首,赞同池缎方才那句话。 季澜仍是绽笑:爬坡那一段十分逗趣,凉凉从小便如此可爱。 夜宇珹懒懒的以手托腮,勾唇望着季澜。 嗯,很可爱。 就和他师父一样。 季澜面色镇定,耳朵却微微发红,朝安爻问道:老道长要你们看的书,是讲述什么内容? 何凉凉抢着回答,道:这我印象很深刻!那本书叫做《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 季澜睁大眼:《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 这书不就是许久以前被他嫌弃的那本吗。 难怪要拿去垫脚。 夜宇珹只道:废话连篇的书。 池缎也一脸荒唐:老道长要你们念读前十页,这书念完岂不是人都傻了? 安爻:你看安赐他有傻吗?他当时整本都读完了。 池缎顿时满脸佩服的朝安赐鼓掌。 何凉凉:前十页讲了好几个小故事,全有关忠孝廉耻,老道长考试时,要我们写出自己的想法,说是能借此知晓我们有没有将书本读至透彻。 安爻点头:所以安赐向我们讲完故事后,便提醒我俩,下笔时要朝着什么方向写。后来我跟何凉凉的笔试便通过了,还拿了很好的成绩。 池缎:可这本书居然还需每十页考一次试。 简直不能忍! 安赐:山上弟子众多,老道长总说他无法顾及所有人的成长,故希望我们能借着看书,从中学习做人处事的方法。 安爻:对对对,老道长原话就是这样! 季澜:那后来呢?你们每回考试前就是找安赐吗? 所谓临时抱佛脚,这脚就是安赐。 何凉凉绽笑:只能去找他,我和安爻根本念不下去,那书愈往后愈无聊,不如妖魔鬼怪的小话本好看。 季澜:钦关峰上还有小话本? 何凉凉点头:藏书阁的书有上万本,我和安爻偶尔会过去找找。 安爻忽地喊了一声,朝何凉凉道:我记得有回,安赐和其他道长下峰办事,可我们两天后便要考试,我俩急的不得了,就抱著书到树林间,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结果何凉凉又跑去找那堆五颜六色的虫子,我也跟着一块去了。直到傍晚时才惊觉书都没看,可晚膳时间到了,只能先行回去,途中何凉凉的书掉到土坑中,弄脏了封面,怕被老道长桃叨念,我俩便在大家入寝之后偷偷的进到藏书阁中,替换了一本。 何凉凉一个击掌,安爻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因为这个,我两听到守卫的大弟子说话,说前几日有个年轻大夫路过峰上,说是要去深山里寻特殊药草。 安爻点头:于是我们换完书后,就躲在书柜后偷听了一阵。对方交给大弟子一袋东西,说是自己研发的果实。 季澜听到这,已经猜到了后续:该不会你们两兄弟就去偷拿了那袋果实? 何凉凉惊呼:师父怎么知道!? 一旁,已是半晌未开口的池缎蓦地说道:路过的年轻大夫?还交给峰上一袋果实? 何凉凉颔首:那果实可把我们整惨了,谁知道这东西居然会起火! 池缎表情有些诧异,说道:因为那是焰融果,我那时研发出来后不知能做什么用,便把手边剩下的那袋随便送出去了。 桌边几人闻言,皆是瞬间睁大眼眸。 第89章 【番外①-3】三小只.小少年时期 -- 钦关峰一角。 一处极为整洁的屋房内。 三个人正围在桌边, 其中两个年纪较小的少年正奋笔疾书。 背影看来十分好学上进。 半晌后,安爻拿着写满字的纸,喊道:我写完了! 何凉凉却愁眉苦脸, 这廉耻的标题太难了,我想半天只写出一小段。 后天老道长又要举行笔试,考的一样是《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里头的内容。在这之前已经考过数十回,一路从盛夏到初冬, 那本半掌厚的书册就这样被读完了大半。 自从上回听了安赐浅显易懂的讲课, 之后每回一到考试,两个小少前便会鱼前几天,自动自发的到安赐房里报到。 桌边。 安赐接过两人的纸张一看。 安爻的那张还算有精准抓对主题,可另一张, 却明显文不对题。 他将何凉凉的纸递回去, 道:廉耻简单来说, 就是一个人要有羞耻心, 你往这方向写写看。 何凉凉道:可我想不出生活里有什么地方能举例呀! 安爻立即说道:譬如不要把书本拿去木柜前垫脚, 考试考差了,却找借口说是书不见了,所以没法儿读。这就是羞耻心! 何凉凉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那你平常满多事情都能写上去的! 安爻顿时来气:你的才该写上去! 安赐对着他俩说:刚才安爻举的例子能写, 知雪自己也想一个吧。 何凉凉用鼻尖顶着墨笔尾端, 陷入沉思状。 当天傍晚, 终于在日落之前, 将那张白纸给写满。 三人便起身,往峰上的食堂步去。 一路上,安爻使劲儿的拉直手臂,连续伸了好几个懒腰, 一脸涣散。 忽地一阵凉风吹过峰上,何凉凉不禁打了个哆嗦,身侧的安赐立即停下步伐,转过身,直接替他把衣襟拉高,将露在风中的脖颈用衣袍覆住。 何凉凉见对方因替他拉衣,故脸面微微低下,便说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安赐:我没有特别注意。 何凉凉,可我之前还勉强能到你肩膀,现在居然连肩膀都构不上了! 稚气的声嗓里带着一丝丝沮丧。 安赐不禁浅弯起唇,摸了下他头:你年纪小我几岁,还未到长身量的时期,以后会长高的。 何凉凉忧心忡忡:万一我一辈子就是这么矮呢? 这问题十分重要!他得先担心起来放。 安赐唇边笑意又更扩展了些:不会,你放心。 安爻听见他俩的对话,忍不住说道:我也时常担心我的身高,还曾做过恶梦,梦见我十来岁的时候,拿木柜上头的东西,还是得用那本忠孝廉耻的书垫脚。 语气跟何凉凉相同,很是忧愁! 何凉凉听他又提垫脚一事,原本担忧的情绪立即飞光,捧腹大笑。 安爻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陷入纠结。 身高是一回事,可他不想一辈子都得携着那本书!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在何凉凉的笑声中,三人也到达食堂。 领过饭碗,待里头添满菜色后,即选了张空桌坐下。 安赐见何凉凉愈吃愈皱眉,吃到后来已是瞪着那木碗,便说道:你不是想长高吗,里头的菜就得吃光,营养均衡才有办法。 何凉凉这才持续张嘴,咽下铺满白饭的深绿菜叶。 安爻早已将绿菜吃了大半,正在吃另一个小碗里头的红烧炖肉。 何凉凉努力地吃了不少,整张脸蛋如苦瓜般。 直到用膳结束,跨出食堂之际,嘴里的菜味都消不下去。 安赐便从身侧唤住他。 何凉凉苦着脸,说道:怎么了? 对方朝他伸出胳膊,道:你把手伸过来。 何凉凉将掌心伸出,随即上头便被放了一小袋东西,包着一层薄薄的纸。 他满脸好奇地将纸包打开。 两颗金黄色的糖球,刹那间显露在眼前。 何凉凉欣喜道:是糖球!我最喜欢了! 安赐:先吃一颗吧。 何凉凉:你特别带出来的吗? 安赐应首,简单说道:这阵子你吃菜速度愈来愈慢。 明显是挑食。 何凉凉有些不好意思,道:最近食堂的菜全都是深绿色那种,我不喜欢。 话落之后,他赶紧用手指捏住其中一颗,送入口中。 甜腻的滋味顿时在嘴里散开,直接将菜叶的苦味给压了下去。 何凉凉的表情也不再发苦,一面绽笑,却因含着糖球,脸颊发鼓。 这时安爻正好从食堂走出,他方才一吃完晚膳,便被上次玩猜拳的弟子叫住,随即改到另一桌去,继续挑战猜拳。 他见何凉凉笑的一脸发蠢,忍不住惊道:你是不是下午写东西写到脑袋坏了! 何凉凉这回却一点都不生气,回道:再两天便考完试了,我自然开心。 安爻一头雾水,便耸耸肩,将猜拳又赢来的几颗玻璃珠放入衣襟。 三个人乘着初冬的凉风,一路散步回房间。 -- 两天后。 峰上子弟全数聚于大厅堂内,对着白纸埋头奋写。 一个时辰后,卷子即被收回。 安爻兴高采烈地走出厅堂,见何凉凉表情并无欣喜,便觉得奇怪,一般这时候何凉凉都和他差不多,从笔试中解脱,蹦蹦跳跳的出来。此刻怎么会一脸无表情地站在那不动。 他便快步走去,正要发问之际,顺着何凉凉视线看去,发现十几尺外的大树下,安赐正站在那。 身边是一个与他们差不多岁数的小女娃,同是山上子弟,头上绑着两个小辫,正拉着安赐的手臂,似乎在问关于笔试的事。 安爻见远处两人在树底讲话,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不禁问道:喂,你看什么呢? 何凉凉没有答话,一小会儿后才将目光收回,没有理会安爻,径自往房间的方向跑去。 安爻一头雾水。 难道是刚才考试考砸了? 待小女娃走了之后,安赐便走过来他这侧,说道:知雪呢?还没写完吗? 安爻:刚刚他就在这,一直望着你和那个小姑娘说话,然后忽然就跑走了。 安赐听了后便浅浅蹙眉:我去找他。 弟子们的住处。 其中一间小房内。 何凉凉正气鼓鼓的坐在榻上。 枕边是一个小小的纸包,虽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可看的出又被小心的重新包回。 他望着木桌,仍是生气。 望着椅子,也是生气。 望着那纸包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反正就是不高兴!总之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也说不明白。 半晌后,房门突然从外头被推开,一道修长身影走进。 何凉凉只瞄了对方一眼,便持续瞪视桌子! 安赐快步走到他面前,见对方不愿看自己,便蹲下身,与坐在床上的何凉凉平视。 介于变声时期的声嗓已是低了几度,说道:知雪,你怎么了? 何凉凉没将目光移向他,也仍是不肯说话。 安赐望着那愈发气鼓的脸颊,道:在生我的气? 这回床上的小少年几乎是瞬间开口。 没有! 安赐摸了下他头顶,道:为什么生气? 何凉凉:说了没有! 安赐想了一下,说道:方才那个小弟子在问我笔试的东西,看看自己有没有写对。 何凉凉闻言,气道:可你跟那小姑娘抱着呢! 那画面他看得清清楚楚! 安赐顿时展笑:是她拉着我手。而且她问完之后就离开了。 其实是他向对方表示,自己要去厅堂找人,小女娃才终于停下讲述。 何凉凉怀疑道:真的吗? 接着声音转小的点,又说:你你是不是也给她糖球了? 安赐又抚了下他头,道:没有,糖球只给你的。 何凉凉鼓胀的脸颊这才缓下。 安爻也在这时跨进房里,朝安赐说道:外头弟子说老道长在找你,好像要讨论之后下峰采买的事情。 安赐这才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多看了床上的小少年几眼后,便转身出去。 安爻自顾自的桌边坐下,朝何凉凉道:搞了半天,你是不高兴那小姑娘黏着安赐啊? 何凉凉听见这问话,蓦地睁大眼,下意识喊道:不是! 安爻疑惑道:那你到底在气什么? 难道真的写题目写到脑袋坏了? 何凉凉没有答话,维持着方才睁眼的神情,望向枕边糖球。 他还真的搞不懂自己在气个什么劲儿。 于是就这样,连着几日,何凉凉都在思考这件事情。 可裁不过八岁的年纪,小小的脑袋怎么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 但只要一想到小姑娘黏在安赐身边的模样,仍是很不开心! -- -- 夜焰宫饭桌上。 安爻回忆到这处,猛然一个拍掌。 我懂了!原来你当时就是在吃醋吧!他朝着何凉凉道。 何凉凉面颊发红,忙不迭地的喝起眼前鸡汤。 季澜笑道:听起来,安赐从小就很照顾你们。 安爻:确实,不过他对何凉凉总是特别有耐心。每回这家伙又莫名其妙生气时,安赐总变着方法哄。 何凉凉喊道:我哪有莫名其妙生气! 安爻眯起眼:你没有吗?看见小女娃拉安赐的手就生气,这难道不莫名其妙? 何凉凉拍桌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才说几个字,自个儿就又红了脸,说不下去。 安爻调侃道:那是因为你就是吃醋,只是当时自己不知道罢了。 毕竟小小年纪,哪懂得这种心情。 何凉凉脸颊又更红了,干脆继续埋头喝鸡汤。 安赐轻轻抚了下他背,说道:喝慢一点,别烫到舌头。 何凉凉小声朝他说道:所以你当时就知道了吗? 他这个行为叫做吃醋。 安赐面上展出一丝弧度,沉稳的声嗓说道: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怕小少年气坏身体。更不希望对方不搭理自己。 故每回何凉凉生气了,他总是心急的,想将人哄好。 第90章 【番外①-4】三小只.小少年时期 -- 几个月后, 钦关峰上迎来新一轮的春季。 百花齐放,树梢枝叶皆随着清风摇曳。 可钦关峰的众子弟们却无暇欣赏,因五天后就要迎来最后一次的笔试。 之前的考试中, 何凉凉与安爻皆拿了不错的成绩,全是安赐耐心讲课的结果。 可这一次,两个小少年却听见晴天霹雳的消息! 安赐要随其他道长下山办事,还得待上半个月的时间, 故无法替他们最后一场考试补课! 眼见峰上所有人都在为了最后的测试做准备, 何凉凉与安爻便也努力提振精神,约好在这日午膳过后,一同抱着《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到树林里找块安静的地方阅读。 怎知还静不下半刻钟, 何凉凉看见一旁树干上, 有只长角的黑色甲虫正缓慢爬行, 注意力即被吸引过去, 将手里的书扔在一旁。 望着望着又引起了玩心, 干脆跑到许久之前安赐带他去的虫子窝那,安爻骂骂咧咧的跟了过去,结果竟也一同被吸引。 呼!那只虫的身体竟是一截截深紫色的。 天啊!这里还有只红的。 快看!这群小虫子长了奇怪的透明翅膀。 整个下午, 两抹小身影就这样蹲在低矮的草丛前, 一玩便是半天。 直到天色暗下, 才双双惊觉完蛋。 抱着厚重书本往峰上冲去, 途中不忘吵嘴几句。 安爻:都是你!看什么虫子, 好好一个下午就没了! 何凉凉:又不是我拖着你去看的!而且你明明也看得很认真! 争执奔跑间,何凉凉没注意脚下,蓦地一个不慎,采到一抹土坑, 直接往前摔去,那本重的要命的《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也随之飞出,啪的一声,擦过地面,又往外多摔了两尺。 安爻一惊,连忙停下脚步,转头将人扶起,何凉凉着急地拍了拍膝盖处的泥土,快步走到书本掉落处。 那本《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凄惨的扑在泥地上,已然脏污不堪。 连封面几个大字,都脏的几乎看不清楚。 安爻见状,着急道:怎么办,万一这被老道长发现,我们肯定完蛋了! 虽然脏的是对方的书,可他与何凉凉日日都玩在一块,自然也一并担心。 何凉凉胡乱地抹了抹书本的泥土痕迹,小脸皱起,全是忧虑。 安爻便道:要不然今晚我们趁藏书阁大弟子交接时,溜进去吧!那里肯定有新的能够替换。 何凉凉这才缓下紧张,用力点头道:好,那就等晚膳过后,在我房外集合! -- 当日傍晚。 两个小少年便偷偷摸摸的,在大弟子交接的空档,溜到藏书阁中。 摸黑翻着一排排整起的书籍。 幸好这本书册极厚,即使周围黑暗,看不清封面字体,可凭着那半掌厚的厚度,便能精准确认。 瞎灯黑火的环境中,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找到目标物,何凉凉精神为之一振,赶紧拿了一本出来。 岂料外头突地一阵说话声响,吓得他们立即躲到大柜后头,就怕被揪出去,迎来一阵挨骂。 心惊胆颤的等了会儿,发觉室外头的弟子驻守无聊,忍不住聊起天,借此提振精神。 大弟子道:昨日我听道长说,前几天峰上来了个年轻大夫,年纪还不过二十,身上就只有一个简单包袱,道长原本以为他是来借宿的,毕竟外头不少大夫医术不佳,日子都过得颇为落魄。可对方却表示自己只是路过此地,要去深山里寻找特殊药草。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那人没说自己性什么名什么,连留下吃顿饭都没有,倒是给了道长一袋东西,说那东西他背着嫌重,不方便随身携带,据说袋里是他研发出的特殊植物品种,会烧起来的那种。 会烧起来?大弟子语气狐疑。 另一名大弟子点头:我也是只是听说而已,具体的不清楚。且道长后来把那袋东西转给了灶房,似乎是让他们看看有没有其他用途,大概是助长一下烧水火势什么的。 这果实应该不大吧,说助长火势未免夸大其辞。 可这人替其中一名道长治好了头疼的毛病,前后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而已。 另一人闻言,不免展出惊讶:难不成是神医? 另一名耸耸肩:不知道,但照这医术看来,定不是大家一开始误以为的那种落魄大夫。 随着夜幕渐深,两名大弟子也开始聊起自己曾碰过的庸医。 藏书阁内。 两个小少年对于方才的奇闻,听的是津津有味。 安爻惊奇道:神医?这年头居然还有神医? 稚气的声音中,全是不可置信。 何凉凉却道:你别说得太早,万一真的有呢,以后说不定你就能碰上一个。 安爻蛮不在意的哼了一声,随即又说:不过那袋果实听起来倒是有趣,还是我们找个机会溜进灶房,拿个几粒出来试验看看? 何凉凉正巧也有此想法,便兴致勃勃的应许。 三天过后,待峰上考试一结束,两人便趁着食堂用膳的尖峰时段,灶房正忙碌的不可开交时,混进去拿了几粒出来。 安爻发觉这果子十分特别,不只外型火红如焰,且摸久了竟然会发烫!也许大弟子那天所说的燃烧,不为假话他便想直接在房内试验看看。 可何凉凉首先想到,弟子住处时常有人来来去去,且因大伙儿年纪皆差不多,有时进房说事都不带敲门的,万一被其他弟子撞见了,说不定会一状告到老道长那去。 安爻便又提议到树林里,两人这才兴高彩烈的提着炭盆前往。 将果子扔进盆中后,便靠在旁边观看。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那小颗的圆状物体先是发出火烤般的声音,不过半晌,便冒出轻微烟气! 围在旁边的两人立即惊奇的睁大眼,望着飘出的烟雾。 然而不远处,正好有几名大弟子经过,看到林中疑似散出轻烟,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最终何凉凉的炭盆被没收,两人还被痛斥了一顿,被严厉告诫不许玩火。 计画失败之后,安爻却仍不放弃,只觉得那火红的果实十分吸引他,研究出这种植物的人定是绝世高手! 何凉凉与他相同,还想再尝试一回,看看红色果子能燃到什么程度, 于是两人苦思一阵,又几乎是同一时间,猛然想起还有个好地方! 既没有人会看见,烟又不易外窜。 就是半夜的藏书阁! 上回他俩去那里换书,不只夜半完全无人,且因空间极大,只要在里面一点的走到,即便冒了轻微烟气也窜不出去,等天一亮,烟也散的差不多了。 听起来十分有保障! 两小少年便在隔日,喜孜孜地提着小炭盆,打算到藏书阁里,实施他们的大计画。 子时左右。 两抹小小身影蹲在藏书阁宽大的走道间。 一枚小炭盆放在地面,里头只放了一小块刚刚点燃的木炭,这会儿还没整个烧熟。 安爻从衣襟内拿出剩余的三颗红彤果实,小声说道:我放下去了。 何凉凉慎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安爻将那三粒果子一次放入盆中。 半晌后,极有一阵小小的烟雾冒出。 这次因无人干扰,两个小少年便能心无旁鹜的观察。 一小会儿后,眼前果实便像上回一样滋滋声响,宛如被烤焦了那般,在炭盆里滚动。 何凉凉看着觉得有趣,便想伸手摸摸,幸亏被安爻及时阻止,降低音量的骂道:会烫!你手指不要了吗! 何凉凉同样以气音说道:可这果子真的好神奇,虽然冒烟了却一点也没有烧焦! 两人对话间,其中一粒掉在木炭上头的果子,突地啪滋一声,在他们将视线移去之际,那颗小果实猛然冒出一朵火花,一簇巴掌大的火焰凭空生出。 安爻瞬间瞪大眼:这火怎么突然变的那么大! 明明他们带来的木炭只有一小块,甚至没有烧熟,怎么可能会起火成这样! 何凉凉连忙从柜上拿了本书,往火焰方向煽去,试图将火团弄息,没想到这一煽,另外两颗国时也随之迸出火焰,整个炭盆刹那间被火光包围! 眼见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安爻便脱下身上小件外袍,往炭盆包住,试图隔绝外界空气,让火熄灭。 但里头的果实不知怎么回事,灭都灭不掉,不过一小会儿,整件外袍便被烧毁,火势也冲到与他俩差不多高! 外头大弟子聊天之间,眼角瞄见从窗纸透出的火光,惊觉不对劲,便冲了进去。 何凉凉与安爻一个惊慌,一不小心撞倒了放在墙角的木凳,凳子倒下后直接撞翻火盆,火势立刻蔓延他们所在的空间! 靠近的一处木柜被火苗喷溅到,居然也开始着火,安爻拉着何凉凉,打算先逃出再说,可这处的烟愈来愈大,慌乱间,何凉凉又踢到那只倒地的木凳,往旁摔下,手臂擦过书柜底部突出的木脚,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 大弟子们也在这时匆匆到达,急忙将两人揽起,顺着方才冲进的方向,冲出藏书阁。 钦关峰的夜晚,所有人都被这团混乱给唤醒,好几个人帮忙抬水灭火,峰上可谓乱成一团。 另一端,何凉凉直接被送到医堂,包扎伤口。 安爻则躺在他身边的另一张小床上,喝着清肺的汤药。 两人皆是面色不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 -- 三日后。 安赐一回峰上,便听见了这消息。 连自己的房间都没回去,直接就往另一侧的弟子住处走去。 此时。 何凉凉正在房里,涂着医堂拿回的药膏。 突地门扉被拍的一声推开,许久不见的人从外头走近。 何凉凉顿时跳了起来,睁大的眼眸中露出欣喜。 安赐快步走到他身前,看着对方手臂上的伤痕,已逐渐显出俊挺轮廓的脸庞,眼下正布满了不高兴,道:为什么跑去藏书阁点火? 那地方到处是书跟纸,火势一旦扩大,也许就逃不出来了。 何凉凉听他语气急厉,便压下心底那份见到人回来的喜悦,抿着嘴道:是不小心的,已经被老道长念了好几天了。 且他和安爻都被禁足十天。 安赐仍是蹙着眉,将桌上药膏拿过,舀了一勺,往何凉凉臂上抹去,力道却与面上的厉色不同,放的十分轻柔。 何凉凉小声道:我下回不会了。 安赐专注替他上药,虽对方伤势只是皮肉伤,可要是火舌未即时扑灭,也许他就再也看不见这抹蹦蹦跳跳的身影了。 思闻及此,语气便又沉了些:以后不许再玩火,不只藏书阁,哪儿都不行。 何凉凉听他口吻加重不少,可自己终于盼着对方回来的心情都还未诉诸,就被念了好几句,顿时也有些来气,眼眶发红,拗执的将手臂收回, 不用你帮我擦了!我自己就可以! 稚气的声音声气中带着委屈。 安赐却将他手臂又拉回来,继续上药。 于是何凉凉挣扎的更为厉害。 安赐见他眼睛红的厉害,这才缓下聚拢的眉心,道:是担心你受伤才生气。 何凉凉抽不回手,干脆将头撇过,吸着鼻子道:才不要你担心! 安赐摸了下他头,见气鼓鼓的小少年迟迟不肯将视线转回,便从衣襟里拿出两颗东西,道:这是我下峰时买的东西。 何凉凉眼角瞟了下,看见特殊的红色纸包,与上回的糖球不同,终于将目光移来,问道:这是什么? 安赐用拇指抹过他脸上泪痕,道:老板说这叫双喜糖,是外头人家拜堂时吃的,吃了之后,就要给对方一场盛大的成亲礼。当时老板还念了段词。一人拿糖、一人张口,缘份吃进心底,永远不散。 何凉凉听着觉得惊奇有趣,可小小年纪,对甜糖的兴趣还是比其中的寓意更大,故未深究这话的意思,赶紧拿过一颗,靠近端详起来,喜道:这糖闻起来好香阿! 甜甜的滋味,说不定能持续几刻钟。 可只有两颗,还是对方特别带回来的,他舍不得吃! 安赐见他想吃又不舍拆的表情,唇边微微弯起,直接将手中剩余那粒拆开,捏在指间,递到对方嘴边,道:吃吧。 何凉凉张口咽下。 果然!那甜口的风味散在口中,他也开心地眯起眼眸。 安赐摸了摸他头,将他手臂的伤包上纱布,直接将人抱到床沿坐好,自己也坐在床边,道:我下峰这几日,你们玩了什么? 何凉凉闻言一惊,含着双喜糖,委屈巴巴的说道:你又要骂我藏书阁的事吗? 表情仿佛耷耳的小狗。 安赐忍不住点了下他额际,放心,只是想听听你和安爻这几日过的怎么样。 方才他不过念了几句,小少年便难过的哭了,眼下好不容易哄好了,怎么可能再让人难过。 何凉凉这才眉开眼笑,展颜道:我们去了树林一趟,就是许久以前你带我过去的那处,有窝紫色的虫子生了好多小虫,那些虫 凉爽的午后,房内不断传出谈话声,其中一人声音偏低沉稳,另一抹声调则是稚气中带着各种生动叙述。 何凉凉手中的双喜糖,也就这样一路握到了晚上,一直都没有松开。 -- 钦关峰的日子充实又热闹。 可就在安赐回峰后五天,钦关峰上来了一位特别的人。 对方一身白衣,仙气飘飘,脸上表情极淡。 安爻远远看了,便向何凉凉说,这人是不是所到之处皆会下雪? 他光是这样看着,都觉得自己被冻到了! 当天晚上,老道长便找到何凉凉谈话,慈蔼的脸面难得展出一丝严肃,先是说明了白袍人的身分,表示对方仙尊在仙门中名声极响,最后才提道,倘若何凉凉入了霜雪门,定能习得不少。 于是五日过后,大弟子替何凉凉整理好峰上惯穿的几件衣袍,将其交给老道长。 老道长站在厅堂最前,望着身前的小男孩儿。对方年幼便被他带回峰上,如今抽高不少,已然是个小少年。他慎重的嘱咐何凉凉,去了霜雪门后,定要好好学习,不可偷懒,接着交给对方一份纸卷,表示这东西十分重要,得等成年之后才可打开。 何凉凉听着这一大段叮咛,心底已是恍神,心不在焉。 能拜入名门之下,自然是梦寐以求之事,可一想到要离开钦关峰,离开这熟悉的环境,少了整天和他吵吵闹闹的安爻,少了树林里那堆彩色虫子 更多的,是再也见不到总是少言沉默的那人 待老道长语重心长地讲完话后,凉凉便恍然的出了厅堂,和峰上子弟们一一道别。 可却迟迟没有向其中两人走去。 似乎只要这样,这件事就不会是真实的了。 不远的大树下,安爻站在那,小小的身子已是不断发颤,似乎再忍耐,眼眸发红不已,就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他隔壁的安赐也一声未发。 何凉凉和大家告别玩后,才转过身,缓步走向大树。 安爻一看见他,神情便撑不住了,大吼道:原来你是真的要走!那你就走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看见了! 喊声间,眼泪也随之掉落。 何凉凉同是忍耐了许久,又见对方身边那抹修长的身影面色紧绷,直直看着自己。所有的情绪几乎是瞬间爆发,哭着将手中纸卷揉成一团,扔向安爻,道:那就好,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两个小少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这样互相瞪视着。 何凉凉眼眸已是雾的看不清前方,最后才朝安赐的方向望了眼,接着背上包袱转身,用力跑开。 钦关峰的大门口,一抹白色挺直的身影站在那,见人出来后,即颔首示意要直接下山。 然而小少年带走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衣袍外,剩下的,就是衣襟内那颗用红纸包裹完整的糖,正贴在他胸口,随着何凉凉奔跑间不断振晃。 这一回,他已来不及吃下第二颗糖果。 似乎过去十日的事情,只是转眼之间。 然后渐渐的,沉到看不见的地方。 -- -- 夜焰宫中。 饭桌上。 池缎难得的没有笑闹,而是揽住了身侧人,视线朝着对侧何凉凉道:幸好,有缘的人,总有一天会再聚首。 安爻与何凉凉同是眼眶微红,朝他点点头。 季澜也心疼的不知该说什么,可就像池缎简单的一句话。 有缘的人,总有一天会再聚首。 待晚膳结束后。 安赐便牵着何凉凉一路散步回屋。 方才讲到最后一段时,桌底下,他也一直是牵着对方的。 两人进门之后,何凉凉刚转过身,便被抱了个满怀。安赐扶着他后脑,偏头吻上,何凉凉轻拽着他肩头,唇口微启,对方的舌探进之后,便卷着他的不放。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安赐才转为轻轻吸吮,道:那时你离峰前,把最后一颗糖带走了对吗? 何凉凉窝在他肩头,浅浅应首:其实本来想一同扔向你的,可又舍不得,最后便握着那颗糖一路下峰。 安赐一手抱着他,一手摸着他头,道:后来吃了吗? 怀中人轻点了点头。 安赐道:边气边吃? 这回何凉凉顿了片刻,半晌后才闷声说道:哭着吃。 离峰不久后的某一晚,他半夜睡不着觉,望着窗外的星空,脑袋一直想着钦关峰的画面,身边不只少了天天吵嘴的安爻,那抹少言沉默的修长身影也已无法再见。 也许上次那个黏着安赐的小女娃,又即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拉着安赐的手讲话! 床上的小身影,想着想着,眼角不禁有些湿意,胡乱的抬手抹去后,愤愤的步下床榻,打开房中其中一抹小柜。 里头空空荡荡,只放了一颗红纸包装的小糖。 小少年直接将纸包拆开,把糖吃进。 原本甜口的滋味仍是不变。可给他糖果的那人,却已经远在天边。 房间内。 安赐听完何凉凉简单带过这一段后,随即将人牢牢抱紧。 下回,我再去买双喜糖。带着你去,让你挑选。平日总是沉稳的声音,眼下全带着心疼。 何凉凉这才抬脸,笑道:可成亲礼都过完了。 安赐与他,已极池缎与安爻,连着两日在夜焰宫举行了成亲礼,这回邀请的人不少,连双悦莫潇,甚至阮绊棠都来了。 搞的极为盛大,仿佛他们几个才是夜焰宫的主人一样。 可季澜和夜宇珹却是一人含笑,一人勾着懒洋洋的弧度,替他们处理好成婚当天,所有的事情。 安赐吻了下他额头:办过了也无妨。这回,我亲自喂你吃。像卖糖老板说的,一人拿糖、一人张口,缘份吃进心底,永远不散。 沉稳的声嗓,缓缓说着市井通俗常见的喜庆话语。 何凉凉却是听的眼眶微颤,笑中带着哽咽,说道:你居然还记得那时候的词。 安赐眸中噙着笑意:一直都没有忘记。 从他买糖的那一刻起,就记进了心底。 因为总有一天,他会拿着这成亲糖,亲手喂给对方。 何凉凉蓦地轻轻扯了下他袖摆,对方立即顺着这轻微的力气低下脸。 他环上对方脖颈,轻声道:第一次是你亲手喂我,第二次是我自己吃的。那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喂呢? 安赐几乎是瞬间便将他圈紧,一向稳重的神情,在这时才会流露出明显不同。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语调带着欲.望,往何凉凉耳边说道:抱你,到榻上喂。 夜焰宫的傍晚。 凉风顺着枫林方向吹送,扩散至宫里偌大的庭院。 东侧的两座屋房。左侧那一间。 室内只剩下一枚油灯闪着光焰,依稀能看见榻上两抹交叠的人影。 何凉凉喘着气,被抱在安赐怀里,承受着对方。 安赐则牢牢望着身下之人,将他所有表情收入眼底。 数年过去,钦关峰的大小少年已然长大,可心底的情意却丝毫未减,即便途中曾经分散,可缘份兜兜转转,终究,会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永远还很远。 幸好,没有人走散。 第91章 【番外篇②-1】大蝙蝠读书人 清晨朦胧的曙光照进房中。 将昏暗的室内映出丝丝光亮。 雪松鼠正窝在床角的小窝, 里头铺着一年半前缝纫师傅用剩下的喜缎,替他特别做的小件红衣,铃铛腰带则安稳地收在木柜上, 白色毛球平时只要出房,便会赖着季澜替他系上。 床榻上。 季澜被夜宇珹抱在怀中,因夜宇珹不断吻着他唇瓣和脸颊,故他正半阖着眼, 脸面微微仰高。 还没天亮呢。季澜声调软糊, 方才他睡到一半被身旁动静弄醒,此刻脑袋仍有困意。 夜宇珹抚着他散在身侧的银发,低声道:谁让有人不好好睡觉。 季澜睡梦中,不时在他怀里小幅度的翻身, 两人皆是未着寸缕, 磨蹭之下, 夜宇珹干脆一把将人抓过来亲, 一条强健的长腿就跨在季澜腿上, 将人整个圈住。 对方露在被子外头的肌肤布满红痕,不曾消过,总是旧的未消, 新的便层层叠上。季澜最受不了的几处, 更是被吮至深红, 痕迹无法消散。夜宇珹随即又抱着人翻过, 将季澜压在床榻上, 往那削瘦的颈上啃咬。 季澜被亲的发颤,睡意也逐渐远去,说道:方才我做梦了。 夜宇珹抬起身,指尖缠起他一缕发丝, 道:什么梦? 季澜眼角附近有些发红,瞥了他一眼。 有只蝙蝠,在梦里不让人睡觉! 夜宇珹懒懒地弯起唇,所以就想在现实中报复本座? 季澜点点头。 是的呢。 谁让你梦里也这样! 其实那些翻身全是无意识的,因梦里这人同样是抱着他亲,与一炷香前醒来的场景,几乎重叠。 夜宇珹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拉到嘴边,一根根吮过。季澜手指骨节修长,往下连着削瘦的腕部,每回在受不住时,便会紧紧拽住身下枕被,白皙肌肤衬在黑缎被褥上更显诱人。 然而穿上衣袍后,虽看不见手掌以上,可一旦将袖摆拉起,便能发现季澜手腕上,也全是他咬吮出的红瘀。 季澜全身因昨日的情.事,仍是无力,被这般逐一舔吮,不禁赧然道:你为何为何总喜欢亲这? 夜宇珹将他五指细细的吮了遍后,弯唇道: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不喜欢? 季澜身上所有地带,他都仔仔细细的亲过吻过抚过。 因为那全是他的。 季澜闻言,更加面红耳赤。 夜宇珹手掌贴住他腰侧,不重不轻的捏了几下,缓缓磨蹭。 季澜感受到对方身上迅速绷起的肌肉线条,脸面缓缓浮上晕红,轻喃道:昨晚睡前不是已经 夜宇珹弯起唇角:昨晚是昨晚,已经隔一夜了。 季澜蓦地弓起脖颈,因夜宇珹的动作而身躯轻颤,咬唇道:明明只是嗯几个时辰前 夜宇珹直接吮住他唇,将舌探进,随着动作愈发失控,季澜也无法再成句。 雪松鼠在小窝中睡得安稳踏实,已是习惯睡眠之中总会突然出现的轻喘声,即便大床摇幌的再厉害,他也都是闭眼调整了下毛茸茸的身躯,然后换个方位继续睡。 正中午之际。 安爻拿了盘玻璃珠,冲到左侧唯一一间大房中。 何凉凉站在桌边,刚穿好衣袍,抬头说道:你做什么?怎么这么急? 安爻手上的玻璃珠正闪着光,他盯着那些小珠子,神情欣喜。表情和年幼时几乎一模一样。 安赐走到何凉凉身侧,揽着他腰,掌心贴在对方后腰处轻轻按摩,往盘中五六颗珠子端详一阵,道:又是深海龙王赠与鱼铺老板的? 何凉凉顿时双手环胸,以兄长的语气,啧啧两声道:你怎么净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安爻立即眯起眼,瞪向眼前两人。 才不是!这是在今早我在宫里找到的。 何凉凉诧异道:所以深海龙王来过这了!? 安爻气得大骂:你有病阿,就说是宫里头找的! 安赐将那小珠子拾起,放在手中看了看,宫里找到的?哪里? 池缎的声音从门扉处传来。 那是爻儿牵踏湮驹去枫林时,在树下捡到。 何凉凉:枫林?那不是师父最常去的地方吗? 季澜经常会在林间的石桌旁看话本,桌上摆满热茶和松糕。 池缎:不如直接去问问仙尊,看这是不是他掉下的。 何凉凉疑道:可师父不怎么会玩玻璃珠吧。 池缎哈哈大笑:谁知道呢,最近宇珹和巫傲偶尔有来信,说不定你师父和巫凤教愈发熟稔之后,也开始喜欢上珠子和铃铛什么的。 其实他觉得这东西也挺适合季澜,毕竟雪松鼠时常腰间一串,在枫林里叮叮当当的溜上溜下。 安爻怀疑道:可宫主和巫傲的来往信件,不都没几句吗?这样也能互相影响习惯? 上回他罕见的见宫主写信,上头就一句话-- 画三日内送达。 起因是季澜在宫里找到一幅夏季天空的临摹画像,画纸充斥着各种不同的蓝,却是融合的极为协调,一眼望上去十分舒适,他便想将这幅画赠与柳卿。 于是夜宇珹写了封简短的信,让人先行送信通知,只上却没提及前因后果,就这六个字。 池缎闻言,拍腿大笑道:不如不写! 安赐:后来巫傲也回信了,也不超过两句话。 何凉凉饶有兴趣,问道:写了什么? 安赐道:多谢夜焰宫。 巫傲同样言简意赅。 池缎叹道:果然熟了之后就是这样,一句话都懒得讲。 安爻一脸荒唐:你这话有逻辑? 池缎:套在宇珹和巫傲身上,挺有逻辑的。 其余三人想了想,才发觉,确实如此。 半刻钟后,池缎接过安爻手中的盘子,欢快地说:走吧,我们先去枫林找仙尊,这时间他约莫在那赏景。 四人绕过偌大的夜焰宫,果真在一片红彤飘落的枫林中找到季澜。 对方坐在石桌边,一身雪袍,微微低着里,认真读着手中书册。 桌面摆了三小盘糕点,看上去精致可口。 当季澜清雅的脸面慢慢抬起,望向飘叶时,画面简直朦胧的不似人间,随着凉风轻轻拂过,背后的银发也随之舞动,如画中天仙。 池缎正要大叹,这简直是天降仙人时,季澜正好将头转向他们。 俊秀的面颊边,沾着一抹糕饼碎屑。 池缎: 何凉凉展笑:师父!我们来找你了。 池缎蓦地插嘴:仙尊在看的是什么书,有关羽化成仙的吗? 他不能让那幕仙人降临的画面,被糕饼碎屑破坏!只能自我安慰道,季澜这会儿定是在看什么仙姿飘渺的书籍! 季澜随即将手中的书册立起,封面正对着池缎,上头几个大字-- 《雪中白狐与江湖高手的虐心史》 池缎:就当我瞎吧。 安爻知晓他在想什么,有些哭笑不得,一面说道:仙尊,这回灶房做的糖糕好吃吗?宫主特意让里头师傅多加了点糖。 季澜应首,又拿起一块。 正要吃下之际,唇边倏地伸来一掌,拇指抹去他颊面的糕屑。 池缎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夜宇珹将拇指上的糖糕吃下,道:现在。 池缎:废话,我当然知道是现在,那句话是在表达我们被你突然出现给吓到。 刚刚他们和季澜说话时,对方身边分明无人,可不过眨眼间,夜宇珹就忽地迸了出来。 季澜含笑道:他方才就在树上了。 池缎狐疑道:树上?宇珹干嘛去树上? 季澜眼眸转了圈,含糊道:就是放点东西。 何凉凉一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学徒弟,立刻问道:放什么?。 季澜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安爻便一把将池缎手中的盘子拿过,端到季澜面前,道:仙尊,今早我在宫中花庭找到好几颗玻璃珠子。这东西是你的吗? 季澜往盘中瞄了一眼,面色瞬间转微诧异,道:在花园里找到的? 安爻点头,就在一排兰花的下面。 何凉凉也道:这是师父不小心落下的吗?还是是安爻向深海龙王买来,不敢诚实道出而已。 安爻顿时气得跳脚:老子跟你拼了! 何凉凉立即回骂:我是你兄长!你自称老子那我是谁! 池缎迅速解答:老子的兄长。 季澜刹那间失笑出声,差点没噎着,赶紧将刚放入口的糖糕给咽下。 夜宇珹却懒洋洋道:那是雪松鼠的玩具。 争执中的两兄弟双双瞪大眼。何凉凉:既然是雪松鼠的,怎么会在花园里? 季澜:自从去年巫傲来过夜焰宫后,雪松鼠便喜欢上珠子铃铛类的东西,上回居然到枫林里,找了几十颗果实藏在小窝中,又不吃他,只将那些果子当成珠子玩。直到腐坏才被我拿去扔,后来我便拿了几颗玻璃珠放到林子里,每回他找到了,便神神秘秘地拿去藏起来,连我都不知道他藏在哪。 池缎忽然悟通了什么,捶掌道:该不会宇珹刚刚在树上就是为了放玻璃珠? 第92章 【番外篇②-2】大蝙蝠读书人 季澜一脸淡定, 道:雪松鼠不喜欢我把玻璃珠直接放在小窝里,只好藏在树上,让他自己去找。 安爻忍不住道:宫主和仙尊为了他, 真是费尽苦心。 难怪外头的人总说,养儿育女,十分困难! 何凉凉点点头,道:师父, 莫潇和双悦成婚在即,可我们迟迟想不到要送什么贺礼。 池缎:上回宇珹和仙尊成亲, 他们送了好几箱喜缎进来, 轮到爻儿与我、安赐与凉凉的时候,则是送了不少千年人蔘和当地特产, 昨日我们便讨论了一阵, 可皆想不出。 季澜闻言,也沉思了一小会儿,道:巫傲他们呢?有打算送什么过去吗? 安赐摇头道:不清楚。 季澜便朝身侧高大的身影道:要不我们写信问问巫傲吧, 看他有什么想法。 夜宇珹懒洋洋地卷起他袖侧的银发, 回了声嗯。 于是两日后的早晨,巫凤教便收到急信。 摊开后,不过寥寥兩句话-- 双莫两家成亲,所送贺礼? 柳卿正坐在巫傲腿上,半阖着眼, 靠在对方胸膛前,清瘦的身子未着寸履,只披了件湛蓝色的外袍,不属于他的尺寸,套在身上更显宽松。 他揉着眼, 瞄过信件后笑道:看来双悦他们要成亲了,夜焰宫也拿不定主意,要送什么成亲礼。 巫傲往他面颊亲了一下,道:这回双刀门和芜石门联姻,属全仙门都会参加的盛事,尤其是芜石门正处于复兴阶段,许多教派都想借此结交,卿卿想去吗?。 柳卿偏头想了想,道:要去可以,不去也行。一切都好。 如今只要他们活的自由自在,其他的事情,随心便成。 巫傲:夜焰宫既有来信,想必会到场参与了,且你在潭境里和双悦他们有过深交,若是想去,我便带你过去。且卿卿上回不是才说,想与仙尊他们叙叙旧吗? 柳卿面上一愣,片刻后才说道:嗯,可你不是不想去那种场合吗? 所以方才他才那样说,就是不希望对方勉强。 巫傲却抱紧他,道:卿卿想去,我便想去。卿卿不想,我便不想。 言下之意,柳卿的意愿就是他的意愿。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柳卿眼睫颤了颤,偏过头亲了下他唇,清秀的面上全是笑意,道:那我们就回信给夜焰宫吧。 他确实是想参加的。 毕竟当时在虫烟潭境中,倘若没有大伙儿齐心协力,他早已不能重新站在这里,不能被赤渊再度抱在怀中。 故他想,生死之交大抵是如此,虽然没有常常见面,可只要想起曾经惊心动魄的场面,心底仍是一万字都不足以表达的心情。 在他千百年的人生中,除了眼前的心系之人以外,最能值得高兴的,就是当时在潭境中,即便危险也仍是以欢闹面对一切的大家。 -- 过没几天,夜焰宫这头便收到了回复。 季澜正在枫林中吃糖糕,一接道信便立即打开。 薄薄的纸上写着-- 贺礼由卿卿挑选,比翼双飞画卷。 季澜笑道:这礼物倒是不错,柳卿诗画品位皆好,一幅精美的画,也适合挂在新人房中。 池缎立即拍掌,这主意确实是好。双刀门与芜石门结亲,上座的仙门随便一数都超过百桌,若是又送喜缎或吃食,也许再办上十次成亲礼都用不完,也吃不尽。 安爻同意道:那我们也挑幅画送去? 季澜:我们再亲笔写几张祝贺联子吧,大伙儿各提一联。毕竟是在虫烟里生死与共的伙伴,这联子对双悦莫潇来说,定是比外头卖的更加有意义。 何凉凉欢欣鼓舞道:就这么办了! 安赐颔首:我明日便准备砚墨和红纸,送去给大家。 何凉凉苦思道:该写什么呢? 安爻:任何成亲祝福的都可以。 何凉凉立即开窍:早生贵子行吗? 安爻忍不住骂道:你觉得行? 何凉凉一脸认真,不然问问双悦? 池缎大笑着揽住安爻肩膀:凉凉说行就行,就让他写过去,双悦说不定会穿着上回那件姑娘衣裳去追杀他。 何凉凉一想到对方拿着鸡毛撢子疯狂敲地的画面,瞬间一抖。 季澜笑道:写成亲适用的诗词,譬如在天愿作比翼鸟这种的就行了。 何凉凉连连颔首,大家也围在桌边讨论了起来。 一整个下午,每个人都分配好了要写的词句。 -- 傍晚过后。 季澜带着一身洁净水气,坐到床榻上。 因他想在榻上写字,故夜宇珹便在床面放了块硬实的板子,上头摆了几张红纸。 季澜半趴在红纸前方,一手拿起墨笔,正准备提笔,床榻蓦地往下陷沉。 夜宇珹趴到他背上,低头亲上湿漉的发梢。 季澜偏眼往后看去,见对方一如往常,入寝时已是连里衣都懒得穿,强健的胸膛看似一半都压在他背上,可因他正要写字,故夜宇珹其实有用胳膊撑着,没让整个重量压上他。 等等你也要写一张。季澜含笑。 夜宇珹懒亲着他耳廓,道:就写下午你说的那句? 季澜点头,说道:还是想写其他的? 夜宇珹不重不轻的咬了下他耳尖,随你。 写喜联这种事,一炷香便能完成。不必浪费太多时间。 季澜拿笔想了会儿,道:那我就写我那句了。 他认真的点了两下墨,接着往红纸上撇去。 怎知夜宇珹突然将身躯往下压,季澜手上笔尖一歪。 一张红纸毁了。 季澜知他是故意,便淡定的那张纸往旁边移,从板子边上再拿了张新的。幸好安赐拿了一叠过来,床上有只蝙蝠正试图作乱!哼。 可这一回,他刚写没两横,夜宇珹忽地摁住他腰间。 季澜手腕一颤。 这张也不能用了。 就这样被写废的红纸越来越多,全数堆在床榻一角。 季澜的外袍也早已让身后人给扯乱。 眼见剩下的红纸剩没几张,他按住探进衣中的某双大掌,艰难地回头道:你别闹字还没写完呢。 粗砺指腹不断在他肤上蹭弄,他根本无法专心。 夜宇珹这次却将整个身躯往下一压,直接将季澜困在他与床榻之间。 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季澜在被围住的小空间中,吃力翻过身,抬手揽住他脖颈,轻轻说道:有人不让我好好写字。 夜宇珹懒散的弯唇,身躯体温却是灼热趟人,季澜望了他一会儿,抱着他肩的手臂忽地往下移去,面颊晕红。 夜宇珹瞬间浑身紧绷,半晌后即低哑道:今晚不准你休息了。 子夜刚过之既。 夜焰宫一片安宁,两护法的房中,木桌上皆摆着刚写好的春联,字尾几撇的墨汁尚未干涸。 寝殿中。 季澜正仰着头喘.息,双手搂在夜宇珹颈后,身子悬空被压在床柱上。 清雅俊秀的脸上,此刻已是绯红一片,季澜将脸靠在面前结实的肩上,忍不住求道:你缓点嗯 缓不了,方才谁先勾人的?夜宇珹狠狠吻住他。 明、明明是你 反正是你的错。夜宇珹声嗓低哑,抱着人不放,道:就在这里一晚。 此刻季澜因悬空被抱起,只能紧紧回抱住他,软糊气息全溢在他耳边。 季澜咬着唇,被折腾的身躯无力,道:我们去榻上好不好 不好。夜宇珹果断拒绝,在怀中人受不住的呜咽出声之际,咬住对方的耳尖,饱含渴望的嗓音说道:就要这样。 室内温度灼热,过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后,夜宇珹才将怀中瘫软的人抱回榻上。 胳膊一挥,将散在床间的纸张和板子全数扫至地下。 雪松鼠跳到其中一张,只写了一个喜的红纸上,小小的脚爪不小心沾到砚墨,随即染黑一小块毛。他惊的往后一跳,慌忙在纸上踩来踩去,想借此弄干净。可踩了半天,不只爪子没弄净,就连身上其他处白毛也跟着染上黑墨。 蓬松的脑袋顿时惊的呆愣在原地。 蓦地,一只手掌将他捧了起来,对方望着他东黑一块,西黑一块的白毛,唇边不禁勾起懒散弧度。 雪松鼠立即仰高头,试图做出高冷的表情。 那墨汁,不是他用的。 与本毛无关。 夜宇珹挑眉道:那纸上那堆脚印是谁踩的? 于是雪松鼠慢慢的移动尾巴,用毛茸茸的白色蓬尾默默盖住脸。 反正跟他无关! 夜宇珹扬着唇,将他抱到木桌上,拿过湿布替眼前毛球擦身。 -- 隔日。 池缎招集大家,要检查写好的喜联。 季澜没有出现。 夜宇珹也两手空空的到枫林里。池缎狐疑道:你跟仙尊写的喜联呢? 夜宇珹:没写完。 没写完? 不是才十几个字! ? 池缎忽地眯起眼,又道:为何没写完? 夜宇珹:纸不够。 何凉凉不可思议道:昨日我看安赐拿了一大叠过去,不够吗? 夜宇珹懒懒应首。 那些纸昨日被季澜写的东一横西一束,又被他大力扫到地下,接着被雪松鼠胡乱踩,上头还全是爪子印。 现在正堆在寝殿墙角边。 第93章 【番外篇②-3】大蝙蝠读书人 枫林中, 一群人相互观赏了对方的喜联,除了没完成的两人以外,其余人的全数过关。 安赐便负责收集起来, 放进送礼的箱子中。 夜宇珹回到寝殿后,将外袍随意扔在椅上,直接便上榻, 将季澜揽进怀。 季澜闭着眼眸, 轻声问道:被池缎催赶了对吧? 从喉头发出的嗓音,已是声沙。 昨日过了一晚,他俩一张喜联都没交出来,他都能想到池缎的眼神, 并且表情还会宛如老父亲那般,然后晚上还会拿着更多的小瓷罐过来, 啧啧两声对夜宇珹说:让仙尊多休息点。 夜宇珹往他唇边亲吻, 勾唇道:下午写一写就好。 季澜:方才我想到, 既然宫里的人要准备贺礼,上回我们从霜雪门带回的雪蔘, 也能顺便放进去。 毕竟这东西和千年老蔘还是不同的,雪蔘品种更为稀有,还得长年种植在雪里。 夜宇珹长指缠着他一丝银发,唇角扬起:应该直接抓几只雪貂, 作为送礼。 季澜闻言,又想到半年前回霜雪门的趣事, 不禁浅浅失笑:那群雪貂差点被你吓死了。 夜宇珹挑眉:是被雪松鼠吓死。 床底下的小窝中, 某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听见自己被点名,立即抬起头张望,脸上白毛一团乱糟糟, 看得出方才睡得十分舒服。窝里有三四颗玻璃珠子,全是他昨日去枫林中捡回来的,还来不及拿去庭院那排兰花底下藏。 雪松鼠听见榻上两人在说雪貂的事,便发出小声吱喳。 那群瘦长的白色生物,怎么能跟我这蓬松的白□□比! 愤怒的吱! 吱吱吱! 季澜知晓底下毛球不高兴了,便朝夜宇珹道:你把他抱上来。 一条结实胳臂顿时往床下伸去,雪松鼠直接跳到大掌上,盛着夜宇珹的手回到榻上。一溜烟地跳至季澜枕边,愤怒的在枕被上踩来踩去。 季澜慢慢摸着雪松鼠蓬松的背,失笑道:还生气呢。 白皙的小腕上,全是斑斑红淤,新旧交叠,不曾散去。 夜宇珹将长腿跨到他身上,将人整个圈在自己怀中,挑眉道:他自然会生气,那里至少五六十只雪貂,要跟他争你。 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的事,看来这团毛球也同样无法忍受。 季澜抚了下雪松鼠蓬松的脑袋,又往夜宇珹下巴亲了亲,接着含笑望向他俩。 这样就都哄好了。 半晌后,才弯着眼眸说道:都半年前的事了,你俩居然还气着。 看来蝙蝠和松鼠,都对雪貂特别有敌意。 并且这醋一吃,就是大半年。 -- -- 半年前。 在夜宇珹与季澜的成亲礼过后,便找了个时间,打算回霜雪门。 何凉凉也许久未回去,前晚便开心的睡不着觉,欣喜的拉着安赐,说了整晚的话。 池缎也对这偏北方的仙门极有兴趣,便表示要一同前往,弄到最后,大家又是整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灶房师傅十分不放心,上回偶然听见何凉凉叙述以往的生活,只觉得那地方特别的穷! 既然是个穷苦的仙门,他便特别准备了三大箱的腊肉与吃食,让季澜他们带上。 制衣师傅也听闻那处没有春夏秋,一年到头只有寒冬的日子,立刻赶制了数件毛料外罩让大伙儿带上,同时也多缝了两件小衣给雪松鼠,布料和季澜是同个颜色,配了条墨纹腰带,挂上两颗小小铃铛。 于是原本简便的行囊,硬生生多出了一马车的东西。 一路上,仿佛郊游踏青般,池缎手边总拿着一袋瓜子在剥,何凉凉也与安赐分食着花生。 几天后,终于到达霜雪门。 踏湮驹的马提悠悠,踏在落雪上,不时翻起小小的雪花,身上发亮的墨色鬃毛,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更有灵气。 顶空不时有落雪飘下,落在地面厚重的积雪上,刹那间合为一体。 安爻坐在马上,惊奇的东张西望,忍不住叹道:从前总听说这儿是冰雪之城,如今真的走一趟,果然不假! 安赐也抱紧怀中人,一手往前拉着缰绳,道:知雪你这么怕冷,这天气常年如此,岂不是很不舒服? 何凉凉:还行,我们都有厚棉衣袍可穿,房里也有炭盆,我的房间是一年到头都点着,反倒是师父,以前不怎么常点。 季澜闻言,随即从踏湮驹背上转过视线,待会我们回去就点上吧。 本读书人,十分畏寒! 不点炭盆,约莫两天就冻傻。 他身后的人闻言,懒懒地扬起唇边,胳膊仍是环在他腰间。 池缎朝他道:仙尊,霜雪门是这座城里唯一的教派吗? 幸好季澜对这点还有印象,点头道:霜雪门一年皆寒,不只教派少,连住在此城内的百姓也不多。 何凉凉:这里的雪貂大概比人都多,除了门中上百只,城里也四处可见。 池缎好奇道:霜雪门的雪貂凶吗,还是特别好亲近? 何凉凉想了想,说:有些挺喜欢围着人打转,有些则爱抢食,抢食时便一只比一只凶。不过他们以前都挺怕师父的,只要师父一出现,那些抢食打架的雪貂就会全数散开,不敢造次。 安爻不禁说道:恐怕仙尊现在回去,那些雪貂不只不怕,还全往他身上扑。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池缎却大笑:他们不敢吧,仙尊身边还有另一个更可怕的。 安爻点头:也许宫主一个眼神,他们就全翻肚了。 一刻钟后,几批灵马在一处飘雪的门庭前止步。后台马车的轮子嘎吱一声,不难想像里头载了多少箱东西。 安爻跳下马,呼了一大口气,白色烟雾从嘴里散出在空中渐渐飘散,此处确实冷的不似人间,与温暖的夜焰宫和菘儿谷简直天差地远。 何凉凉跟着从另一批马跳下,搭住他肩,大声说道:是时候看看你兄长小时候住的地方了! 安爻翻了个白眼:你小时候难道不是与我们住在一起? 安赐在两兄弟后头,准备卸下行李,一边道:知雪离开钦关峰后,便一直住在霜雪门,可我们却是第一次来。 里头的弟子似乎听见外头的说话声,快步奔到大门外,其中一人看见何凉凉的刹那,便惊喜交加,冲上去道:凉凉师兄!你可终于回来了! 接着视线一瞥,看见季澜,更是惊喜的涕泪涌出,却不敢奔上前,因仙尊一向待人高冷,不管和谁都有着冰霜之隔,即便近距离站着,也仿佛无法亲近那般。 弟子正要出口唤仙尊二字,岂料季澜身后的高大身影,蓦地将胳膊环上他后腰,低头往他耳边说话,且季澜也展笑回应。 弟子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比做梦都更像做梦,顿时傻在原地。 究竟是仙尊竟然会与人亲近,比较惊人? 还是仙尊原来会笑这件事,更惊人? 又或者是,夜焰宫首座亲临霜雪门,并和仙尊如此亲昵!最为惊人! ! 池缎拿着瓜子,拍了拍那弟子的肩:仙尊摔床了。 而后便一派轻松的牵着安爻往内走。 安爻在经过那弟子时,补了句:然后撞到脑了。 接着和池缎一同走进大门。 弟子: 两尺外。 夜宇珹正与季澜谈话,霜雪门灶房会做鸡盅? 季澜有些意外,偏头笑道:你想喝? 夜宇珹弯起唇:有人说过自己是刻骨耐劳的仙门,万一灶房端不出鸡盅,本座便让安爻安赐到城中去买。 眼下季澜虽穿着厚毛外罩,可霜雪门这儿冰天雪地,方才他牵住季澜时,发觉对方的的手有些冰凉,晚上得喝些热汤驱寒。 何凉凉听见这话,便说:门中的师父会做鸡汤,虽不如夜焰宫的好喝,可也不差。 出来迎门的弟子又是一脸茫然。 如今不只仙尊,就连凉凉师兄都与夜焰宫看似熟稔! 直到季澜几人进到厅堂内,所有弟子接到消息快步赶到时,全都是神色震惊! 对于夜焰宫的人出现在霜雪门一事,感到不可置信。 可其实,不难理解这些疑惑的眼神,毕竟霜雪门所在地点较为偏僻,故大家信息不如外界通畅,根本不知道他们曾进入过虫烟,只知晓仙尊去叱骨谷一趟后,便背夜焰宫带走,许久未回,接着何凉凉义愤填膺的表示,要去救师父让他们大伙儿留守在门中,保护好霜雪门。 接着好几个月过去了。 这回再次出现,只见仙尊与何师兄满面带笑,仿佛与夜焰宫是一家人! ? 池缎欢快地往厅外院子望去,果不其然,看见好几只雪貂立在那,正伸着脖子打量他们,目光有些警戒。 一名弟子颤巍巍的说道:欢迎仙尊与何师兄回门中,仙、仙尊可要先回房梳洗?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夜焰宫几人瞄去,尤其是那道令人无法忽视气场的黑袍身影。 就怕对方突然拿出刀剑开杀。 季澜闻此问话,却未发一声。 因为他根本!从没来过自己老家! 此刻连自己房间在哪都不知晓。 夜宇珹建他一脸冷静的模样,弯唇道:不如让你徒弟替我们介绍一下环境。 何凉凉接到暗示,连忙开口,朝其他人道:我先带他们去房间下榻,有什么话,待我们等会儿用晚膳时再一起说。 其余弟子赶紧点头说好,在不明所以又莫名紧张的气氛中,各自散开,赶紧去准备迎客的东西。 何凉凉领着夜焰宫大伙儿往廊上走去,约莫是这处长年下雪,就连廊上都有不少落雪,有些似乎已固化成冰,屋檐上白雪堆积,不论是在厅堂内还是外头长廊,四处皆充满寒气。 拐了两三个弯后,何凉凉停在一排屋房前。比了比其中一间,说道:这儿是我的房间,隔壁那间一直都没有人住,神医和安爻可以睡那。 接着他指向好几十尺外,道:从这一直走过去,便是师父住的小院,那儿只有一处屋子,不会认错。 季澜朝他点了点头,和夜宇珹一同往那方向过去。 一炷香后,二人果然看见一抹屋院,四周全是落雪,也没有其他房间并排,硬生生给人一种绝世独立的飘渺感。 夜宇珹望着那仿佛被隔离的住处,捏了捏季澜被他牵在掌中的手,勾起唇,道:你带路。 季澜瞬间偏眼望他。 你明明!知道!本读书人没来过这! 摔。 夜宇珹唇角随即更加弯起,懒洋洋地牵着他,一同往小院方向走去。 第94章 【番外篇②-4】大蝙蝠读书人 两人一踏进屋, 季澜才发觉这处连家具都少的可以。 兴许原主一年到头皆潜心闭关,很少回屋院,绕了一圈, 才发觉这儿居然连张桌子都没有。 床榻是单人尺寸,看起来十分狭窄。 雪松鼠从季澜外罩帽兜中溜出,跳至床上后, 一脸嫌弃的踩了一圈, 似乎也在嫌这太小。 季澜朝身侧人说道:晚上怎么睡?这里的床榻这么窄。 夜宇珹将他揽进怀中,道:一样。 季澜就睡他身上。 季澜面颊微红,道:你整夜这样,不嫌重吗? 有时他趴着在对方胸膛上, 趴着趴着就睡着,明日一早起来惊觉自己居然还是待在夜宇珹身上, 就这样睡了整晚。 夜宇珹懒笑道:本座求之不得。 二人说话间, 外头忽地一阵窸窣声。 季澜顿时好奇的往发出声音的窗子看去。 窗纸上, 几只小小的身影聚在那,从室内看去, 正好能看见他们探头探脑的模样。 季澜走到窗边,直接拉开窗。五六只雪貂几乎是瞬间便跑了进来! 雪松鼠正选了个看起来较为舒适的床角,准备窝着睡一会儿,看到这些与他同样浑身白毛的家伙, 立即从榻上跳起来,嘴里不断发出吱喳声。 休想抢我的地盘! 吱!滚! 可几只雪貂登堂入室后便逛起这间房, 似乎以前从未进入过, 好奇的很。 夜宇珹瞧着那些小动物,挑眉道:难道是因你身上白袍,他们以为是同类? 季澜:! 你才和蝙蝠属同种! 哼哼。 踏上雪松鼠也上下跳窜, 对这话十分不满! 季澜跟他才是同一品种的! 对方穿着蓬松的毛料外罩,背影分明跟他比较像! 季澜见室内雪貂到处跑,床上的松鼠又一脸气鼓鼓,隔壁那只蝙蝠还出言捣乱,他便镇定说道:我们先把雪貂唤出去吧,雪松鼠都生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床沿,摸了下蓬松的白毛,打算安抚一下怒气冲冲的松鼠。 夜宇珹则弯唇看着床上气极的毛球,对方原本就鼓胀的脸颊此刻已如圆球。蓦然间,某只雪貂的视线,倏地定格于床上的雪色身影,接着拔腿就冲上榻,随即第二只、第三只都做出相同动作。 雪松鼠气的不断吱喳! 刚进来就想跟我抢床抢人! ? 吱吱吱吱吱! ! 夜宇珹嘴边弧度也在刹那间缓下,直接拎起那些细长的家伙,将他们全赶到门外。 季澜看着室内一大一小铁青的面色,试图憋住笑意,道:看来他们挺喜欢这里的。 夜宇珹直接将人揽近,他们喜欢的是你。 他不信之前这里冷冰冰的模样,那些雪貂会赶近来胡闹,方才那群家伙在窗边张望了好一会儿,定也是在确认季澜的反应。 毕竟方才在廊上,怀中人与他对话之际便不时展笑。看来这些雪貂灵敏的很,知晓季澜和以往不同了,便一窝蜂的想涌入。 季澜眼眸弯起,仍是忍着笑意。 蝙蝠和雪貂吃醋做什么? 夜宇珹往他唇上亲了一口。 要想靠近大雪松鼠,得经过本座同意。 一旁,床上的小雪松鼠仍是气呼呼的,对着窗纸外的雪貂发出吱声。 -- -- 当日傍晚。 霜雪门的大厅堂中。 整整五大桌,桌面摆满各式菜色,虽口味皆偏淡,看得出灶房弟子已是用尽全力,拿出所有本试在烧这顿饭。 然而白饭热腾,菜色香气冉冉,可厅内却是寂静一片。 所有弟子皆是一脸惶恐。 仿佛与他们共同入席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头凶恶灵兽。 何凉凉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碗,装了些较清蔬菜,推到季澜面前,雪松鼠立即从对方肩上滑下,稍微打量过碗里食物,然后迅速吃起。 眼见众弟子皆不吭声,季澜便展笑,说道:大家可以用餐了,不必如此拘谨。 没想到此话一出,室内气氛更加凝重。 季澜:不是。这开场词难道错了? 于是他收起颊面温和笑靥,一脸淡然的说道:开动吧。 所有弟子皆明显松一口气,缓缓拿起筷匙。 季澜: 莫非大家都是抖m? 就非得如此严肃?这样好消化吗? 终于室内开始有了些夹菜舀汤的声响,可仍是无人开口,眼神不断往主桌的方向瞄。 何凉凉坐在季澜另一侧,小声朝他说道:以往师父用餐不怎么交谈,故弟子们也同样如此。 安爻也将音量压小,道:这哪是不怎么交谈,要是前面放一具遗体,这根本就是送葬默哀现场。 此刻的厅内,不只一片沉默,更有股难以预言的氛围,十分沉重。 安爻:霜雪门一向都这么严肃吗? 何凉凉:以往只要师父在场的话,差不多是这样。 季澜点头表示了解,思考了一小会儿后,便将笑容又挂回面上,朗声道:吃晚膳前,我听凉凉说大伙儿下午都围着他,问了许多问题,眼下我就在这里,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于是又过了一炷香后。 池缎忍不住也小声说道:看,仙尊刚刚讲完话后,大家表情更像葬礼现场了。 这回,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于是季澜心一横。 干脆地说道:上回我离开霜雪门后,意外撞到脑,一些事情记不太得,一些事情则压根忘了,还希望弟子们不要拘谨,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总要开开心心。 这番话带给众人的讯息量很多。不只解释了他个性有异的原因,也间接喊话大家别紧张。 这次好不容易奏效了! 其中一名弟子慢慢的举起手,虽仍有些怯意,可至少勇敢发言。 战战竞竞地问道:仙尊这趟回来,是否外、外头的事都处理完了? 其实他不敢问外头出了什么事,只敢侧面打听。 季澜应首,如实说道:几个月前,我们与其他仙门的弟子误入虫烟潭境,在里头待了许久,才艰难脱险。不过所以险境都已解除,故大家不必担心。 弟子们听到虫烟潭境,眼眸皆是大睁。 传闻中,全道上最险恶之地便是此处! 可因霜雪门地势过于偏北,消息传达不易,故总是与外界有些距离。 一名弟子惊惧道:里头真的全是可怕的东西吗? 季澜含笑:里头什么都有。 有可怖的蛇妖。 有难缠的药人。 有嗜血的犼兽。 可也有温馨的莫仙岛。 有惊险时刻来报恩的花妖。 以及,一份千百年都不曾改变的,至死不渝的爱情。 他简单叙述过几段药人岛上的惊险,和对付犼兽的危险过程,厅上气氛终于随着季澜讲述的声音,逐渐缓和下来,不再是紧绷与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对于潭境中的好奇。 在季澜说至一段落后,隔壁桌的一名弟子蓦地举起手,仙、仙尊,所以我们和夜焰宫究竟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回季澜与夜焰宫首座一同回程,弟子们皆是惊诧,故下午大家围着何凉凉,最主要问的便是这个,可对方却忽地胀红脸,跳过这一问。 季澜还来不及开口回答,一旁安爻已一面嚼着饭,直接说道:你们家何师兄,已经与夜焰宫左护法成亲了。 一干弟子闻言,全数吓歪。 池缎立即啧啧两声,转头朝何凉凉道:凉凉,这等大事怎么能让弟弟讲呢,作为兄长,你应该自己来宣布这重要的消息。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其中一名弟子闻言,又是震惊,脱口说道:兄兄长?没想到何师兄这趟出去,居然还抽空结拜兄弟了? 尤其这兄弟还是夜焰宫另一个护法 气氛一时间充满诡异。 突然间,何凉凉身边,一道稳重的声音响起。 安赐:知雪在三个月前便与我成亲了,且知雪与安爻是亲兄弟,并非结拜。 弟子们的表情瞬间更加错愕。 谁能料到,何凉凉此出远门,不只结了亲,还凭空多了个亲弟弟。 季澜:凉凉成亲时我也在场,是主婚人之一,大家吃完饭后可以道他房里庆祝一番。 弟子们只能顺着这话点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桌旁,池缎正忖量着,光是这些不大的事儿,眼前一批人就已经受惊如此,又要如何开口告知,他们霜雪门的首座,和夜焰宫也结亲了。 啧啧,他其实也不忍心让大家吃个饭就吓到心里有阴影。 不然就暂且如此吧。 择日再谈。 可下一瞬,季澜却放下手中筷匙,面色认真却带着浅笑,以温煦的语气朝大家说道:我和夜焰宫宫主也结亲了,以后霜雪门与夜焰宫便要好好相处,从前的往事与诸多误会不必过于追究。 一席话不长,却将立场表明的极为清楚,甚至第一句就破门见山。 桌面上,好几名弟子直接打翻了汤碗,其他则宛如定格般,一时间鸦雀无声。 夜宇珹则懒洋洋地在桌底下抚着季澜指间,神色泰然,一点都没意外。 仿佛早就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有力的长指捏了捏季澜指尖,接着将那手心扣在掌中。 这么诚实。不怕吓到你门中弟子? 季澜笑着回捏几下。 没什么好隐瞒。 况且怎么能把我的蝙蝠藏着掖着。 对他来说,夜宇珹便是他心之所向,他本就毫无隐瞒之意。 池缎在桌边,拍掌叹息道:不愧是仙尊!我敬你! 他能理解霜雪门弟子的惊讶,毕竟夜宇珹的那股张狂劲儿,是仙门中众所皆知。 但也就只有季澜,虽气质与对方有着天壤之别,可和夜宇珹站在一块儿时,却一点也不违和。 二人之间,总是一人懒散的闹着,另一人笑着、哄着。 眼神交缠着,相互心系着。 第95章 【番外篇②-5】大蝙蝠读书人 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厅上弟子们才猛然回神。 刚刚季澜说的那袭话,入耳后还未传达至脑袋,大家便下意识的目瞪口呆。 此刻终于把整断话听进脑子里, 虽仍是惊骇,但也只能缓慢消化。 半晌后,其中一名弟子神色惊恐道:可为什么何、何师兄当初去找仙尊之前,还义愤填膺地说, 您是被夜焰宫带回软禁了。 何凉凉正喝着味道清淡的鸡盅,闻言差点呛到。 安赐连忙抚上他背,轻拍几下替他顺气。 池缎则替他接过话:那都是误会,外头的传言听听就罢了, 不必过于当真,仙尊当时就是去夜焰宫作客罢了。 啧啧。他可是在大船上抵挡过阮绊棠的逼问三连, 此时要回答同一模一样的问题,他早已有备而来,不过轻而易举! 果然对方弟子听完后, 半疑半懂的点点头。 没想到,改换另一名问道:可我曾听仙尊与其他仙门长老的对话,似乎不太不太满意夜焰宫 他这话是客气了。 池缎面色轻松,正要拿出相同的模板再回复一段,季澜却突地发声, 浅笑着朝众人说道:过往之事虽可尝试了解, 可既然误会已全数解开,倒也不必太过纠结, 总归我人在夜焰宫一切安好。 弟子应首,这才朝何凉凉问道:那这何师兄与夜焰宫左护法结亲又是怎么回事?且怎么突然与右护法就成了兄弟? 何凉凉仍在咳嗽。 季澜便说:他们三人幼年便住在同一座峰上,凉凉与安爻因原生家庭关系复杂, 且年纪尚幼,故峰上老道长未告知兄弟俩的真实关系,他们两人也是好几个月前才意外得知。凉凉与安赐同样是在峰上当时即相识,重逢见上面的。 季澜简单道来,不远处,第三桌也有弟子举手发言。 那弟子面朝向池缎,有礼恭敬的问道:那这位公子是? 池缎摆摆手,俊脸绽笑:我就是夜焰宫右护法的护法。 弟子: 这夜焰宫果真富可敌国。居然连护法都有护法! 安爻先是浅瞪了池缎一眼,接着向那名弟子说:他是我夫君。 然后低头吃了口菜。 虽然道上习惯称呼另一半为道侣,可他上回和季澜借了些小话本来看,里头刻画的寻常人家或者狐妖书生之间,也会称对方为夫君。听上去便是个岁月静好的称呼,他挺喜欢。 然而他此话一出,霜雪门弟子们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季澜和夜宇珹都结亲了,这会儿对方家的右护法带着另一半出席作客,也非奇事。 倒是夜焰宫自己一行人全数陷入静默。 季澜睁大双眸,满面不可思议。安赐也难得地露出惊诧神情。 片刻后,何凉凉才恍如隔世的惊喊道:安爻!你是不是中邪了!? 因他过于震惊,干脆将手上筷子给扔了,抓着安爻的肩不断摇晃。 接着又喊道:如果你本人被困在身体里无法说话,就用力眨三下眼! 安爻气的大喊:老子好的很! 池缎是所有人里最慢回神的,他先是往夜宇珹的方向,确认道:宇珹,我刚刚有听错吗? 对方肯定是他们之中最不容易中幻觉的人! 夜宇珹一手托腮,懒懒的声道:没有。 池缎神情立即转了好几轮,又是高兴、又是激动,一把抱住身边人,只差没有喜极而泣! 千言万语不知怎么出口,最终只换了声:爻儿! 安爻被抱的满面通红,恼羞道: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俩成过亲,难道你不是我夫君吗? 这称呼,不论是套在他与池缎身上都合适阿! 池缎连连点头,激切道:爻儿说的都对!! 何凉凉仍感到不真实,说道:其实你是被夺舍了吧? 安爻正被池缎大庭广众抱的羞赧,脑子愈呈混乱,气极之下,便脱口说道:什么夺舍,仙尊他才被夺! 话说一半,安爻刹那间自己打住! 赶紧瞄了其它几桌弟子,大家皆是一脸疑惑,还没看懂为何安爻称池缎为夫君,夜焰宫几人就吓成这样,自然也未注意对方截断的那句话。 季澜面上冷静,浅咳一声,说道:没是,大家继续吃饭,他们闹着玩罢了。 众人才纷纷应首,转正身子,继续用膳。听上顿时又有些安静,平时最吵的池缎,正一脸感动的望着安爻,何凉凉便开口和大伙儿聊天,季澜也不时问上几声,关切所有门中弟子近来状况。气氛才又舒缓开来。 晚餐结束后,六人便乘着飘雪寒风,步回廊上,准备回屋院休憩。 安爻见周围已无外人,便一脸歉疚的朝季澜道:仙尊,方才我是不小心出口的。 季澜朝他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也没听懂。 他早就知晓,其余几人早就猜到了。毕竟大伙儿都不傻,日日朝夕相处,故摔床撞脑这种理由早就遮掩不了。 池缎好奇道:仙尊,这是种什么感觉? 他终于从被安爻唤作夫君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想问问季澜关于夺舍的体验。 季澜偏头想了想,半晌后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睁开眼,人就在这了。 安赐:就是仙尊摔下床的那天对吗?我与安爻一进宫主寝殿,便看见你坐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季澜应首:不过我确实有摔下床,就是因为摔疼了才醒来的。 安赐:据说夺舍这事儿,得是原本的躯体气息全无,就像赤渊那样,原先的年轻教主意外去世,魂魄归西后,柳卿才能将魂魄放入。 池缎眼眸一亮,难不成仙尊与他,是互相夺舍? 季澜笑着耸肩:我真的不清楚。 池缎:可我还挺好奇 突然间他的话被打断,夜宇珹蓦地开口,懒洋洋说道:总之本座不在乎。 他不在乎之前另一人是死是活。 他不在乎另一人究竟去了哪。 他只要季澜。 对于其他人,是连目光都懒得停留一瞬。 安赐对这句简单的话语,赞同应首。 本来就是如此,倘若不是心系之人,何必给上一点温柔。 如同夜宇珹说的那三个字。不在乎。 池缎叹息道:可见世间所有的事都是命中注定,幸亏仙尊过来了,要不我还以为宇珹往后只能与踏湮驹相守一生了。 夜宇珹随即挑眉,待本座回夜焰宫,就把右护法的屋院调到柴房。 安爻随即朝池缎气吼:住嘴吧你! 他俩成亲后便是住在他房间,那儿空间够大。 何凉凉幸灾乐祸道:所谓池鱼之殃。刚好神医就是那池子。 安爻瞪着他:万一我真的要迁屋,就把全部行囊搬去安赐房间! 何凉凉一惊:关我们什么事! 安爻:你不是兄长吗!?收留弟弟的行囊不是应该? 池缎听着两兄弟吵嘴,笑的趴倒在安爻肩上。实际却是趁机将人紧揽在怀中。 季澜也跟着绽笑,夜宇珹牵住他手,弯唇道:回去吧。 一伙人才吵吵闹闹的分头。 两人走在飘雪的夜色中,季澜的手被牢牢握在温热大掌中,所有的寒意接被驱散。 进房之后。 夜宇珹便将他腾空托起,抱到桌面坐,低头吻上。 季澜揽住他脖颈,唇口浅浅开启,让夜宇珹不断加深亲吻。 待对方一路吻到他耳尖,季澜才气息不稳的说道:怎么了? 夜宇珹微微松开他,弯起唇角,道:安爻和你借过话本? 季澜知晓他言下之意,突地面色一红,道:嗯,不过他方才那样喊池缎,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夜宇珹额抵着他:待会儿到榻上,本座也想听。 季澜颊面晕红更深,上回不是喊过了吗? 就在半个月前的晚上,夜宇珹折腾至三更半夜还不肯让他休息,牢牢缠着他不放。季澜半恍神之际,唤出两个字,身上那人更是变本加厉,后来那一整夜,季澜整晚都无法休息。 夜宇珹缠着他脖颈旁的银发,声嗓又低又懒:今天也想听。 季澜赧然道:可你可你唔总之这里又不是夜焰宫! 他明日还得照常起床呢! 说话间,雪松鼠从也从季澜帽兜中滑下,准备跳上床榻。 才刚沾床,便忽地看见榻上探出另一颗白毛小头。 雪松鼠怒吱一声!奋力一跃,往对方方向怒跳过去! 那只雪貂立即被吓得往床下溜。 桌边二人听见动静,先是往床榻看去,接着又同时看往窗户。 墙面其中一扇窗,果然已敞开一小小角,肯定是这些雪貂趁着他们不在,溜进来了。 雪松鼠尾巴气得不断颤抖,季澜顿时哑然失笑。怎知下一瞬,房内的其余角落,蓦地冲出五六只雪貂,全都往季澜所在的位置溜去,纷纷跳上桌,挤到他腿上。 两人之间那不大的空间,硬生生挤了一群白毛家伙。 站着的那人,面色逐渐沉下。 季澜忍着笑,试图拨开雪貂群,可对方似乎正试着用群体战术,将他包围的无法站起。 于是,有只蝙蝠脸色更黑了。 第96章 【番外篇②-6】大蝙蝠读书人 季澜费了好一阵功夫, 才将身上雪貂群拨开,夜宇珹已掌风挥开窗,两手各抓三只, 直接将他们拎到外头。 季澜仍笑的眼睫不断颤动,室内一大一小仍是气呼呼的。 雪松鼠见雪貂终于被赶走, 立即跳上窗棂,用毛茸茸的身体把窗角压上。 夜宇珹大步走回季澜身边,直接将人腾空抱起。 季澜顺势还住他脖, 笑笑道:想做什么? 夜宇珹将他压到墙上,想你负责, 连雪貂都诱。 季澜睁大眼, 嘴边仍是笑着:我就坐在桌上而已,什么都没做呢。 夜宇珹:本座不管。 季澜笑的眼眸弯起。 看来有人吃醋吃到在胡闹了。 夜宇珹直接咬上他唇。 对。本座就要胡闹。 且就要你负责。 季澜回亲了他一下:还没梳洗呢, 凉凉说这屋院的后头, 有洗漱的地方。 夜宇珹抱着人往外走, 懒笑道:那就一起。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跟在夜焰宫时一样。 此刻,长廊另外一端。 其中一间充满暖意的房内。 何凉凉推开窗, 看了下外头庭院的雪景,道:好久没回来了, 有些怀念这一年到头都落雪的天气。 安赐握住他手,道:倘若你喜欢这, 我能跟宫主询问, 待在这儿陪你几个月。 何凉凉却摇头,说道:夜焰宫也很舒适,我一样喜欢。且你身上事务众多,少了你的话,安爻定是天天忙的跟蜜蜂一样, 转来转去不停歇。 安赐:那我便每年陪你回来一趟。 何凉凉笑着将脸靠到他肩头,想着这一年多来历经的事,几乎比他过往二十年的人生都更加精采,不禁说道:幸好,我当时去了雪髯城。 后头的事虽有笑有泪,可终究笑大过于泪,所有人都好好的。 片刻后,他抬起脸,道:当时我准备离开钦关峰那天,你和安爻两人站在树下,是不是有什么要和我说? 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问过这个。 安赐摸着他后脑,笑道:想说的很多,可真看见你背着行囊走过来,变一个字也说不出。 最后只能看小少年哭着气着,然后渐渐的,从视线中消失。 何凉凉:在黑洋冰下的潭洞里,安爻和我说,你之后变的更沉默了,连话都不怎么讲。 安赐只道:你不在,我自然没心情讲。 何凉凉弯起眉眼,道:现在我在了,你天天陪我聊上三个时辰吗? 安赐摸着他颈侧小痣,声嗓中带着笑意:自然是这样。 其实两人一天中讲的话都不止这个时间了,尤其是晚膳后,何凉凉总喜欢躺在他怀中看书,一同讨论书中内容。 何凉凉:你小时候真的那么喜欢仙门礼义廉耻那本书吗?居然能全部看完。 安赐:老道长说要考,我便把他念完了,没特别喜欢讨厌。 何凉凉眼眸转了转,蓦地说道:要不你今晚在讲几个里头的故事给我听吧,看看我记得几个。 安赐应首,说道:你能明天拿去考考安爻,他约莫也全忘了,还会气得跳脚。 两兄弟绊嘴的画面,也是他最不愿忘却的回忆之一。 从钦关峰开始的回忆。 何凉凉开心的点点头,靠在他怀中。 同一时刻,隔壁房中。 安爻正站在桌前整理行囊。 他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里衣,因池缎拿了更多的暖炉进来,室内所有寒气早被驱散。 安爻正折着两人的衣袍,忽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后背直接贴进对方怀中。 池缎绽笑道:爻儿,等等和我一同看话本吗? 安爻听他讲起话本,想起方才晚膳的事,顿时有些脸红,便道:不看。 池缎俊脸弧度更加扩展:那我抱着你,念给你听。 安爻脸面绯红,这回直接染至耳后:不听。 池缎:那我就趁你睡着时再念,这样你就听了。 安爻这才忍不住失笑:我都睡了,哪听得进去。 池缎展笑:倘若爻儿在我睡着时念话本,我一定能听见的。 特别是夫君这两个字,他会直接跳起来。 再提刚吃饭的事,今晚你就去地板上睡! 每回对方讲情话,他总是措手不及,便会用生气掩饰害羞。 池缎自然知晓,将他翻过身,亲了下他鼻尖,趁你睡着,我就爬上榻。 我就再赶下去。 那我就再爬上榻。 一人绽笑,一人脸红之际,门外突然一阵窸窣声,动静不小。 安爻吓了一跳,倏地想起之前在仙门茶会上听闻的妖怪异谈。 池缎抚了抚他后背,走至门扇边查看。 好半晌后,便展开笑靥,拉开门扉。 一小群雪貂几乎是瞬间便冲了进来! 安爻眼神全是惊喜,平时不易看到这种生物,在霜雪门却是随处可见。 池缎知他喜欢,在雪貂全数进房后,即阖上门,将外头寒意阻断。 安爻蹲下身,摸着最靠近的一只,眼前一群小家伙,浑身白毛,虽不如雪松鼠那样圆鼓,可瘦瘦长长的身躯也极为可爱,斗大的黑眼,看起来古灵精怪。 池缎在安爻身边蹲下,闻见他们身上的炭香,便道:他们方才也待在别人的房内,看来雪貂也挺喜欢温暖之处。 接着又玩笑般的道:说不定是被宇珹赶出房的。 安爻却是一脸开心:雪貂今晚和我们一起睡,你觉得呢? 他喜欢这群可爱的小动物。 池缎揽住他肩:爻儿喜欢的话,他们就留在房里了。 刚被赶出来的雪貂群听见自己有了落角地方,不禁兴高采烈地在屋里上窜下跳。 安爻抱着其中两只,忽地问道:上回你给了仙尊什么药草种子? 池缎:箭喉草和让你去死草。仙尊说他想种种看这几样。 安爻将脸偏向他。说道:可是这两种植物不是只能在菘儿谷中种植吗?外面的土壤无法供应所需养分。 池缎颔首:所以宇珹亲自到菘儿谷一趟,挖了三大麻袋的土带回夜焰宫了。 安爻闻言,连震惊都没有,反倒自然的点了点头。 要这放在以前,有人说夜宇珹会为谁去挖土,他打死都不信,可如今他却觉得无比正常。 池缎:仙尊这趟出门前便播种下去了,回去时差不多能采收。 安爻:待一个月后回宫,夜焰宫那儿也已经初冬了吧。 池缎:爻儿若嫌冷,能到菘儿谷里避冬。 安爻失笑道:我又不用冬眠,难道还跟动物一样深眠过冬? 池缎一把将他揽过,安爻身子一歪,幸好怀中两只雪貂紧紧抓着他衣摆,没滚下去。 池缎将人稳在怀侧,欢快说道:倘若爻儿想过冬,能在我怀里过! 安爻知他在笑闹,便扬着笑靥,说道:在你怀里?你背着我一整个冬天吗? 池缎:当然!我再向雪松鼠请教,看看怎么囤积果子,让你吃饱了再睡。 安爻顿时笑声不止。 池缎也弯着嘴角,伸手将他臂上一只白毛小家伙接过来。 两人就这样蹲在地上,对视而笑。 身边剩余几只雪貂,围着他们打转,一个个都想讨抱。 室外落雪愈来愈大,可所有房间内,皆是温暖美好。 之后几天。 夜焰宫众人很快便和霜雪门弟子打成一遍,安爻与何凉凉绘声绘影的叙述虫烟中各种险境,以及在莫仙岛上遇见的长生不老伙伴们,与蟒妖及犼兽的对决更是描述的十分逼真! 门中气氛一度热闹到,就连子时也充满了欢腾。 过了一个月后。 季澜一行人便载着几箱雪蔘,浩浩荡荡的回到夜焰宫。临走前不忘叮咛门中弟子,有任何事皆可立即差人传信过来,他必定第一时间赶回。 可其实霜雪门极为偏北,属较为清净的仙门,不易与其他仙门教派产生冲突。且众仙门在历经虫烟潭境后已是更加和乐,如今若真见了面,约莫就如仙门茶会那般,拿盘瓜子坐下,一同笑聊当时在虫烟中是如何齐心协力,突破药人岛、打败巨水蟒妖。 -- -- 腊月初冬的天气。 天顶已降下丝丝雪花,夜焰宫虽没霜雪门严寒,可气温确实凉了不少。也将宫中全景覆上一层银白。 季澜从霜雪门回来后的两个月,便向池缎借了不少药草相关的书册来看,就和狐狸书生的话本放在一块儿。 他第一批种植的箭喉草,已收成了四五次,都送去让灶房师父熬汤。 当时园艺师傅收到夜宇珹的指令,特别在庭中一角辟出一块小地让他发挥,而季澜也愈种愈有兴趣。 就连眼下冷凉的天气,都时常在外头察看与施肥,可因最近傍晚的温度愈发低冷,夜宇珹便不让他在日落之后过去,只许在白日艳阳照耀时放人,至少能驱散寒气。 十二月底的晚上。 寒风吹拂,池缎正好来找夜宇珹下届誉仙大会的事。 这一次是由阮堂门,与重新列入仙门百家的芜石门,做为主要举办方。因大会邀请的人数极多,场面愈发扩大,故也提早开始做准备。 莫潇便稍人送来邀请信,想询问大家有无更好的意见。 当夜宇珹从前厅步回寝殿时,远远的便看见一道雪袍身影,穿着毛绒外罩在花庭一角忙活,脚边有只蓬松圆鼓的小动物,套了件小小的雪缎衣袍,色泽与季澜身上的相同,身上铃铛不断叮叮作响。 一人一松鼠正在药草堆中忙得乐不可支。 于是英挺的眉宇瞬间蹙起! 一直到将人牵进屋后都没有好脸色。 季澜见他不高兴了,便靠近摸了摸他唇角,道:你别生气,我没哈啾! 室内随即陷入沉默。 夜宇珹神色更加差劲了。 第97章 【番外篇②-7】大蝙蝠读书人 寝殿中。 房里急遽下降的温度, 就要比房外还冻。 季澜心道,呜。蝙蝠真的生气了。 药丸。 连忙解释:可我真的没觉得冷哈啾! 夜宇珹这回干脆直接将人抱上床,倒了杯热茶, 盯着季澜喝光。 可十分不幸地,季澜仍是在隔天起床即发起高热, 池缎连脉都没把,直接便说这是受了风寒。 这一次,竟然连烧了两天, 好几十个时辰中,季澜皆是昏昏沉沉, 脑袋发胀、身子发沉, 也总感觉到夜宇珹摸他额头探温,一面湿敷布巾。 池缎一连开了好几帖药方给他, 直到第三天, 季澜身体温度才终于降下, 可仍是恹恹。 这天傍晚。 他坐在榻上看书,见夜宇珹与池缎谈完事后回到寝殿, 立即放下手中话本想起身。 坐好。 低沉的嗓音从门边传来,季澜立即又坐回榻上。 对方拿着药汤步至榻旁, 一身低温,仿佛要将室内所有家具结冻, 接着坐在床沿, 拿着汤勺,一口一口将药吹凉喂他。 半刻钟后,药汁渐渐净空,露出碗底的药草渣。 季澜见对方要起放碗,立即拽住那墨黑的袖摆, 不让人离开。 微沙的声嗓说道:你能不能上来陪我? 表情宛如耷耳的小狗,因风寒关系,眼周全是红的。 夜宇珹望了他一会儿,似乎在忍着不抚上季澜的面颊。 半晌后,才将瓷碗随意放到床边小桌,翻身上榻。 季澜撑着身,趴到结实的胸膛上,慢慢说道:你已经气了好几日天,不气了好不好? 不好。夜宇珹指头缠绕住他的发,语气中明显的不快。 下次不会在晚上跑去看箭喉草了。他小声道:别生气了 夜宇珹听他好似轻呢讨饶的呼唤,身子微微紧绷,低沉道:睡觉。 季澜却趴在他身上不下来。 榻室里只剩几些许烛光,故光线微弱,可夜宇珹在黑暗里的视线一向清楚,他看的到季澜眼角因自己生气而有些垂着,表情也是怏怏,可他仍是道: 下来,睡觉。 不要!季澜像是跟他拗上了,执意道:不然你就自己把我拉下去。 果然夜宇珹没有动手,可也不再出声。 只不过一般他这样趴在夜宇珹身上时,总会玩闹似的,咬咬对方唇瓣,可今日却没有,因他怕风寒传染。 可眼下他总觉得这也是夜宇珹不高兴的理由之一。 正想开口说话之际,夜宇珹突地一把拉过被子,直接覆在两人身上,明显的就要让季澜这模样睡觉。 季澜眨了眨眼,片刻后,便抬起脸亲亲他下巴,手也揽住对方肩头。 夜宇珹看着对方散在自己胸前的银白发丝,道:别动。 这语气,已然又低又沉。 可季澜却仍是不断小幅度的蹭动,似是挣扎,又似嬉闹。 夜宇珹全身肌肉愈发绷紧,随后干脆抱着人翻过身,低头吻上。 季澜却紧咬着唇,就怕风寒传染而紧闭着。 夜宇珹低声道:张开。 季澜这才渐渐将嘴上力道放松,夜宇珹便扎扎实实地吻了他好一阵子,纯白的里衣也随之被扯开。 过去几日,自季澜生病以来,每晚皆睡的迷迷糊糊,就连周身红痕也已淡化不少。 且因风寒关系,仍是无力,又因生病泛热,知觉更为明显,气息也比以往急促。可夜宇珹却不给他太多时间缓息。 半晌后,季澜便半睁着眼,呢喃道:你等等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夜宇珹将脸伏在他颈窝,哑声道:不要,谁让有人不听话。 不过简短一句话,便将几日来的所有心疼给道尽。 季澜闻言,心头情意满涨。 他知晓,夜宇珹一方面是想罚他,更多的,是忍了数天已克制不住的渴望。 不知隔了许久,身上人忽地撑起胳膊。 季澜歪躺于床榻上,气息急剧起伏,轻声道:怎么了? 他早已无半丝力气,连声音都呈软糊。 夜宇珹未发一语,蓦地双手覆上他两侧手,扣在手心十指紧握,没有一丝空隙。 不到半刻钟时间,季澜已是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微弱咽声。 地板上,小窝中的雪松鼠已然沉沉睡去,寝殿宁静了好几天,他反而不太习惯,此刻终于又能睡得香甜安稳,翻身时偶尔碰到窝里的铃铛,发出两三声清脆叮当响。 白日里找到的玻璃珠已全数藏好,就在兰花群隔壁的那丛白菊底下!埋的十分稳妥。 绝不可能再被安爻或何凉凉发现! 许久之后,室内动静逐渐停下。 季澜轻睁开眼,呼吸全是乱的,道:还还生气吗? 夜宇珹抚着他颊面,沉哑道:嗯。 可这气,来自于心疼。 季澜脸颊蹭着那手掌,道:都让你了,还气 是谁先把自己折腾病了。夜宇珹道。 季澜在发病前两天,简直烧的意识不清,眉心因身体不适而时常蹙起。直到今日,身上高温才开始退散。 季澜道:下次我定不会让自己生病。 夜宇珹未答话,只俯身吻住他。 季澜淡眸半阖,倘若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夜宇珹哑道:不会。 亲吻间,室内温度又节节升高,似乎不必炭盆,也有着满室的温暖。 季澜自是感觉到了,伸出几乎无力的胳膊攀住对方肩脖,气息微潮。 夜宇珹闭眼埋在季澜耳边发间,知道对方一向不舍他忍耐,且他本身也无法违背心里意志。 然而这次季澜并未撑住精神,半个时辰后便意识涣散,昏睡过去。 夜宇珹拉过堆于床角的被褥,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被中削瘦的身躯今晚出了这一身汗,明日身子约莫能复原。 他心底清楚,季澜明明还病的四肢无力,却仍故意引着他,让他纵情。而他本着想惩人的用意,却又不舍,结果自己最后仍是被诱的控制不住。 夜宇珹凝望着榻上人的睡颜,不禁再度低头,亲了亲那晕红的面颊。 季澜在熟睡之中,眼睫仍是轻颤了几下,虽未睁眼,却仿佛回应着他。 小窝中,雪松鼠翻了个身,抬起毛茸茸的头,见季澜被抱在宽大的怀中,睡梦安稳,便也安心的窝回铃铛旁边,继续入眠。 梦里他正守护着花丛下的玻璃珠,一共六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全是他在枫林中寻到的! -- -- 隔日中午。 池缎在枫林里遇见季澜时,对方已是神清气爽,没有丝毫风寒症状了。此刻季澜正站在某棵极高的树下,抬眼望着上头。 不远处,季澜似乎也看见了他,便笑着打上招呼。 池缎仔细一瞧,眼前白衣身影,虽风寒全数消散,走路倒有些缓慢,虽背部仍是挺直,可就是明显的不对劲,似乎腰部以下没什么力气。 池缎站在他身前看了好一阵,忽地一个拍掌,眼眸一挑,欢快道:仙尊你 季澜直接打断他,脸色充满淡定,神医若要拿什么过来,直接交给他便行了。 小瓷罐这种事! 不必过问! 本读书人,拒绝回答! ! 池缎正要哈哈大笑,忽地顶空传来一阵动静,一群鸟儿从枝桠上展翅飞出。 夜宇珹从最高的一棵枫树上头跃下,精准的降在季澜身侧,地面落叶被这股下降的阵风卷起,大把大把的飘舞于半空。 低懒的嗓音说道:有多少就拿多少,全拿也行。 池缎惊诧道:又全没了? 可过去几天季澜不是得了风寒吗! ? 并且你方才该不会又是再替雪松鼠藏玻璃珠吧。 夜宇珹对池缎的问话没有解释,只懒洋洋的颔首。 池缎啧啧两声:上回我可是一次拿了五罐啊!况且早知如此,前几日我就不必开那些风寒药方了。 看来夜宇珹有的是办法。啧啧。 季澜听着这对谈,站在一旁镇定望天。 露出的耳尖却是整片绯红。 夜宇珹朝池缎道:你找我们过来枫林,不是说有事? 池缎早晨便有过来寝殿一趟,只是季澜当时还未醒,故谈事时间即移到中午。 池缎这才忆起正事,说道:上次我回菘儿谷,找到一瓶两年前制的丹药,那功效还挺有趣的,便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试试? 季澜闻言,好奇心全被勾起,便问道:什么功效? 第98章 【番外篇③-1】夜焰宫众人梦回现代 池缎表情神秘, 说道:这丹药是我几年前,闲来无事发明的,服下后能做上一夜的梦。 季澜闻言, 不禁眼皮一跳:作梦?该不会又是上回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丸? 池缎却摇头,道:这丹药里头没有情非得已花的成分, 故所做梦境和心底念想无关。 他摸了摸下巴,仿佛说书般的语气,继续道:这药的成份是菘儿谷养的一种绿植, 那植物外观是一小株一小株的,茎特别肥厚饱满, 叶子却没几片, 粗茎中的汁液有入梦功效,我便取其做成丹药, 功效便是随意进入某个人的梦境。 故他闲暇时做完药后, 也因为用不着, 就整瓶堆在木柜中,直到上回回菘儿谷才意外发现。 夜宇珹挑眉:随意进入梦中? 季澜也疑惑道:进入别人的梦吗?那是谁进去, 又是进入谁的梦? 一句问话,仿佛绕口令。 池缎大笑几声:一株粗茎能做上一瓷瓶的药, 将近十颗。且既是从从同一株粗茎上摘取,故只要服下同一瓶内的药丸, 便会进入服药其中一人的梦境。我当时就只做这一瓶而已。 季澜有些迟疑:可一般的梦境又无法控制, 连自己都不知道会梦到什么。 与日有所思丸不同。每个人心底的渴望只有几样,故吃下日有所思丸后,梦中内容都是大至能猜到的。 这次的丹药梦境,却是不可预测。 池缎欢快道:所以才说有趣,就过来问问你俩要不要加入。安爻与安赐凉凉都特别想玩。 其实是何凉凉十分有兴趣的说好, 站在他身边的安赐就点了点头,安爻因为好奇这丹药,便也加入了。 季澜想了想,偏头望向身边人,笑笑道:你想一起服下吗? 他自己倒是挺想的,毕竟随机进入梦境,确实吸引人。 夜宇珹见他俊秀的脸面绽笑,便偏头吻了下他眼角,勾唇道:好,本座一起。 池缎顿时一颤:希望别进到宇珹的梦境 莫非里头有不该看的? 季澜则道:什么时候服丹药? 池缎这才清了清嗓,既然大家都有意愿,那就今晚吧,到我跟爻儿的房里吃。 于是这天的傍晚,待大伙儿梳洗完后,便到夜焰宫东侧其中一间屋房中集合。 池缎将瓷瓶放在木桌上,大家便围在桌边。 安爻盯着那抹小罐子,道:真好奇,待会儿会入谁的梦境。只不定会是我的。 何凉凉:你的?万一你梦里全是玻璃珠子,该不会我们整晚就在那数珠? 安赐:也许安爻的梦会有和深海龙王的奇遇。 安爻立即大叫,你们俩现在就过来!决斗! 何凉凉:正好!那就梦中拼个你死我活吧! 池缎一脸欣慰道:你们兄弟俩肯定在梦里也是这般热闹。 安赐应首同意,面上带着稳重笑意。 安爻又道:万一进何凉凉的梦,陪他一起回雪髯城街上卖饼,我就把饼弄碎了,让你全都吃下。 季澜笑道:说不定会进入神医的梦中,我也挺好奇的。 池缎朗笑几声,都行都行,既然是随虽且随意的梦境,什么天马行空都有可能。 唯一他不想入的,应该说不敢入的,是夜宇珹的梦。 因为十之八九会和季澜有关。 不是他们随便能看的! 桌边几人一阵热烈讨论后,季澜便将那瓶子拿起,一次倒出好几粒,发给大伙儿。 夜宇珹懒洋洋的望了他一眼,直接放入口中咽下。 季澜含着笑,与他一同吃进。 安爻与何凉凉则是互相瞪眼,又多吵了几句,才纷纷服进。 那现在呢?我们该做什么?何凉凉问道。 池缎一脸理所当然,道:睡觉。 安爻也朝何凉凉道:既然要做梦,当然是睡觉,不然能做什么? 何凉凉:那我们得集中睡在同一间房吗? 池缎大笑道:当然不用,吃完丹药后,各自回房去睡便成。 安爻饶有兴致道:真期待,不知会入谁的梦。 半刻钟后,大家便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态,散会回房。 晚间的夜焰宫花庭,凉风徐徐,穿过所有屋顶。 季澜掌心被牵在另一双大掌中,含笑说道:真期待,不知等会儿梦里会有些什么。 夜宇珹胳膊一收,将人拉进怀,弯唇道:哪里都好。 只要季澜在的地方,何处皆行。 季澜眼眸弯弯,抬手揽住他脖颈:我记得,我第一次站在这庭院里,是为了等踏湮驹。 当时准备启程前往雪髯城,他就站在夜宇珹身边,等着安赐安爻将马牵来。 夜宇珹把季澜抱在怀里,两人身躯无一丝空隙,道:最初你为何提出三掌过招? 季澜眼眸先是转了圈,笑道:我原本以为那样便能梦醒,回到原处了。 只是幸好,那不是梦。 更幸好,他仍在这里。 和蝙蝠待在一起。 夜宇珹唇边扬着弧度,低脸亲了下他眉间,然后才微微松开胳臂,牵着人一路回寝殿。 -- -- 子时。 夜幕渐深的夜焰宫。 所有的油灯皆已熄灭。 只有枫林中落叶轻轻移动的沙声。 服下丹药的六人渐渐陷入睡梦,大家梦境皆相同,皆是一片浅色云雾,接着慢慢的便浓,直到伸手不见指 季澜睁开眼时,即看见墙面窗廉,全素的浅灰色,丝丝光线从窗缝透进,将室内映照的半面光亮。 视线一移,墙边摆着一座桌椅,上头放着一座台灯架。 季澜心底一诧,该不会 低懒的声嗓忽地从身侧传来。 夜宇珹:这是你的梦? 季澜偏脸望向他,自个儿也有些发愣,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夜宇珹环视了室内一圈,道:你以前就住这儿? 季澜仍有些发怔,道:不知怎么就刚好梦到了。 且因为只是入梦,故两人身上的衣袍仍是原本的一黑一白,季澜也仍是一头银白长发,就是场景变成他以前住的小套房罢了。 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与他以往相差不远,四面白墙上什么都没挂,小套房里的家具也就两三样而已。 夜宇珹打开墙边木柜,见里头挂了几件衣服,挑眉道:你们这边穿这个? 季澜靠过来一看,衣架上的全是素色短袖,布料之薄,自然与他身上的衣袍无法相比。 笑回道:好久没看过这些衣服了。 夜宇珹随便选了件拿出来,弯唇道:本座看你穿。 季澜一愣:你想看我换上? 夜宇珹手指缠住他袖摆上的银丝,道:想看你以前穿衣的模样。 他手中那件薄薄的布料,穿在季澜身上,不知是什么样子。 季澜便接过衣服,又从柜里拿了件休闲长裤,走至床边,开始更衣。 一小会儿后,床上便多了件质感上好的雪缎衣袍。季澜穿着白t,露出两截削瘦胳膊,一双长腿被包裹在裤中,裤管不是宽松那种,而是有些贴腿的,故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清瘦。 只是银色长发仍是披在身后,一眼望去,有种特别奇特的氛围。 他转身朝夜宇珹笑了笑,道:好了。 话刚说完,脚底便忽地一空。 夜宇珹托着他臀下,将季澜直接悬空抱起,压到一旁墙面上。 季澜两腿也顺势环上对方结实的腰间,一面往夜宇珹脸上亲了下,眼角弯起,说道:怎么了? 夜宇珹咬住他唇瓣:想弄你。 眼下怀中人身上的衣料不如雪缎扎实有厚度,不只削瘦身躯被薄衣勾勒的极为明显,两截手臂也露在外面,腕上仍有他吮出的斑斑红痕。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闻言,颊面不禁红起,池缎说这梦是大家一起穿来的,还得出去找他们呢 且此刻夜宇珹仍穿着惯穿的黑袍,两人身上的服饰相衬之下,不知为何,也让他莫名羞赧。 夜宇珹却没松开怀抱,蓦地加深吮吻,将季澜剩下的话全都堵住。 第99章 【番外篇③-2】夜焰宫众人梦回现代 同一时刻, 房间外。 何凉凉站在白色磁砖地上,兴奋又好奇地四处打量。 刚刚他一睁眼,便拉着安赐一同冲出房, 正巧遇见隔壁间出来的安爻与池缎。 四人对这陌生的空间皆是充满兴趣。 何凉凉拿起桌面一个长条的小盒, 上头许多按钮,他一没注意,不知按到了什么, 眼前黑色方形的东西突然一亮, 接着凭空传出人声对话,下一瞬, 前方那仿佛黑色画布的东西上头, 乍然出现好几个人影! 何凉凉顿时倒抽一口气, 不知这些人怎么闯入的! 安爻则眼明手快, 掏出秀中银针,直接挥甩过去。 萤幕上立即插满一排细针。 季澜走出房时,正好看到这画面。 季澜:少年。放心,这东西就娱乐用途而已。 方才在房里, 夜宇珹听见外头熟悉的嗓音,便将他放了下来, 先道外头找人。 季澜快步过去, 接过何凉凉手中的遥控器,按下关键。 只是时隔已久,眼下他站在这里,才又记起自己原本的租屋属家庭式, 正好三间套房。有共同的厨房和小客厅。 本来另外两间有人租走了,可因这是梦境,故那两间正好是池缎他们入梦后睡的地方。 池缎望着他身上的奇怪打扮, 道:仙尊,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那布料,看起来好生凄惨。 安爻也环视了一圈,朝季澜道:这空间好小,是专门养鸡用的吗? 安赐:兴许是因用来养马空间不够,毕竟踏湮驹住的地方比这儿还大。 季澜: 看来他不只是穷苦的仙门,以前还是个穷苦的劳动者! 季澜一脸镇定的说:这房间大小就是这样,是人住的。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安爻耸肩:仙尊不是夺那啥的吗,我们睁眼看到这地方,就猜到了。 毕竟和他们习惯的家具摆饰全都不同。 池缎望着拥挤的客厅,光是六人站在这里,就已经挤的没有其余空间,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这真的不是鸡园吗? 季澜一脸淡定,不是。 一旁,何凉凉又看上了另一个白色小盒子,往上头按钮按下。 天花板一侧的某个方形大箱,忽地啪一声,开始往室内吹送凉风。 安爻眼神一个机灵,为提防不可知的敌人来袭,立刻又是一排银针飞速过去! 季澜望着插满针的空调与电视,冷静的深呼吸一口气。 为了让两少年转移注意力,赶紧说道:要不大家一起去外头走走吧。 他记得,离小套房所在处最近的景点,是座以古风闻名的城镇,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古色古香。 去外面绕一圈大概是最快能适应这里的方式。 并且要是这两兄弟一直待在这小客厅中,约莫很快会把这地方给炸了。 果然话一出口,何凉凉眼眸闪过喜色,喊道:师父,原来这儿还有能玩的地方? 季澜应首,笑道:但得先给我一点时间,下去买些换穿的衣物上来。大家身上衣袍与这儿的人情不符,会引起注目的。 话落后,他便快速步回房间,翻衣柜找到一顶棒球帽,将银发随意绑成低垂一束后,戴上帽子,道:我出去了,你们在这先别乱动东西。 其实有夜宇珹在,他仍是挺放心的,不会出什么乱子。 就在转身出门之前,季澜手腕忽地被拽住。 季澜回过脸,浅笑道:怎么了?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夜宇珹望着他遮在帽檐下的脸,虽被遮去一小部分,可仍是掩不住俊秀,冷不防低头亲了下季澜唇角,才弯着唇放开人。 季澜对眼前人的一举一动早已熟悉至心底,耳尖瞬间红起,小声道:你别池缎他们还在呢。 他感受的出来,夜宇珹这一吻带了些别的渴望。 夜宇珹摸了下他眼角,唇边仍是勾着。 季澜这模样,他从看见后,便想直接抱着人上榻。 两人身后传来池缎调侃的声音:仙尊不是只出去一小会儿吗,还得十八相送啊。 啧啧。看不出夜宇珹身为夜焰宫首座,竟然如此黏人。 跟雪松鼠有得拼。 身旁三人在他说话同时,尽责的望左、望右、望地板,假装没看见自家宫主与自家师父亲昵的画面。 季澜听到池缎的话,有些赧然却又不禁失笑,往夜宇珹耳边轻声说了一两句话后,这才转身步出大门。 附近开了几家服饰店,季澜进店后,直接略过花俏的几排大柜,快速选了些简单的衣裤,和他身上的相差无几。 且仔细一瞧,他手中所有衣服都属浅色,唯独混了件黑的,衣服尺寸也比其他都为宽大。季澜在拿衣时,下意识便挑了黑色。 明显是给某只蝙蝠穿的。 -- 同一时刻。 小客厅中。 夜宇珹拿起何凉凉一开始误按的小黑盒,把玩了一阵后,便朝着面前黑色画布般的东西按下。 萤幕上,立即弹出人影。 于是安爻的针又再度预备。 池缎揽住他肩,哈哈大笑道:爻儿别紧张,宇珹在这,有什么突发事件,他出面便行。 安爻这才点头,收回指间细针。 何凉凉看着面前发出声音的方形物体,半晌后便说道:他们这儿的人,真是奇装异服。 不只穿着奇特,头发还削的很短,甚至有些露出头皮。 他捂住自己的发,有些迟疑道:等会儿只是要换衣袍,头发不必动吧。那些人头皮不凉吗? 安爻也蹙着眉,道:仙尊方才没说要动头发,应是不用。 他同样不想把头上弄成奇怪的样子。 池缎走制墙边,将墙上窗帘撩开,道:这儿的建筑也挺奇特,与我们那差了十万八千里。 安爻立即凑过去望了眼,看着一栋栋相聚极近的楼房,道:确实没有屋房该有的形状,倒是像立起来的盒子,且屋顶也不是砖瓦片。 池缎:这地方如此奇特,说不定也有各式药草。 安爻却道:可从这里看出去,路上绿意少的可怜,连菘儿谷的一分都比不上,想必也没有太多新品种的草药能摘取。 池缎听他话里全是向着菘儿谷的,俊脸不禁展笑:爻儿真聪明。上回我在谷里又找到几株新药草,效用未明。待我们梦醒后,便磨成粉试试看。 客厅另外一侧。 夜宇珹长指仍握着遥控器,往上头懒懒的扫了眼,然后按下某一键。 萤幕画面竟然随之跳转! 何凉凉惊奇的睁大眼,望着上头彩色会说话的东西,不可置信道:这这是猪吗? 安赐也观察了一阵:他身边那只应该是羊。 何凉凉一脸荒唐:动物为什么会讲话?而且他们还站着,脸都向着同一边! 太诡异了。 这要是让夜焰宫的画师看到了,肯定会连同画布一并撕毁! 安赐:兴许他们这儿的动物十八般武艺都会。 除了站着走路,仿人说话,还以侧脸对人。 激烈的讨论间,季澜也正好打开门,从外头步进。 见大家围在电视机前,安爻与何凉凉又不知在吵着什么,似乎跟灵兽有关,便诧异地说:你们居然会开这个? 安赐:宫主开的。 夜宇珹嘴角扬着懒散弧度,走至季澜身边:都买好了? 季澜将帽子脱下,笑着从袋里拿出好几件衣服和长裤,另外还买了几顶和他头上差不多的棒球帽。 何凉凉立即冲过去拿了一顶,安爻不落人后,与他抢到相同的! 分明其他帽子款式也都相同,就偏偏要抢同一顶。 二人争执间,季澜见那棒球棒差不多要被扯坏了,赶紧说道:这儿还有其他的。 你们放过那顶无辜的东西吧! 何凉凉秉持着自己属兄长,这才不甘愿的愤愤松开。 接着选了另一顶一模一样的。 然后抱上季澜递来的衣裤,与安赐一同回房。 最左边的小套房中。 季澜将夜宇珹卸下的黑袍叠在自己白袍旁边。 一抬头,对方已然迅速换好自己买回来的服饰。 仍是黑衣加黑裤,只不过夜宇珹穿上黑T后,强健的胳膊坦露在外,极为显眼,里头蕴含的力量用看的便让人发颤。黑裤中一双长腿同样充满力度,裤腰就卡在人鱼线附近。 季澜虽见过对方脱衣多次,可当对方换上这身简易衣饰,懒笑望向自己时,不知为何,他仍是感到羞赧。 季澜回视了他一会儿,便浅浅绽笑,说道:要束发吗? 夜宇珹轻揽住他腰,弯唇道:你帮本座束。 季澜将对方黑缎般的发简单束起,束的位置偏低,与他一样,就在脖颈上方。 才刚束完,夜宇珹便转身将他抱进怀中,弯唇道:不喜欢本座穿这样? 怀里清雅的脸面,从方才就有些绯红,且因身上服饰没什么厚度,一身清瘦就展在他眼前。 季澜隔着T恤单薄的衣料,光是这般轻贴,便能感觉对方结实的胸膛线条,赧然道:没有不喜欢。 不管夜宇珹穿的是黑袍,或者黑T。 夜宇珹望着他露出的泛红耳廓,忽地低下脸,往他银白的发梢上亲了一口,手掌也直接从季澜衣服下摆探进,抚上柔韧窄腰,往后摸至季澜后背的伤疤。 他早已不必亲眼直观,便能精准地沿着那疤痕一路摸下,最终指腹在疤痕尾端重重一揉。 季澜长裤裤腰本就松垮,此刻更是被下扯了一截,正想出声,蓦地身躯一颤,在对方怀里弓起腰,咬着唇说道:你、你等等 夜宇珹却将他抱得更紧,身上热度愈发高涨,心底渴望半分都没隐藏,全隔着薄衣传了过去。 长指完全没入后,便低声道:想摸你。 季澜听着他发哑的声嗓,和贴住自己的那整身绷紧,便轻轻点了点头,将脸靠在夜宇珹肩头,让对方借着手指进出,微微解欲。 一刻钟后,大家终于着装完毕,到客厅集合。 池缎正调整着帽子头围,见到夜宇珹懒洋洋地跨步出房,不禁脱口说道:仙尊少了原本的白袍看起来单薄不少,怎么你看起来更加可怕了? 何凉凉也点头。 对方虽然只穿着黑色薄布,一头黑长发随意束在身后,可气场仍是宛如阎王!虽少了惯穿黑的袍,可高大的身量往那一站,仍是显的这地方特别狭小。 夜宇珹一身懒散的牵着季澜,十指交扣,轻轻一扯,对方便往他胳膊上靠。 池缎抬头就看见这幕,忍不住啧啧两声,天啊,你们收敛点!现在穿着奇装异服,布料还薄,你俩这模样,我看了都害臊! 安爻一脸荒唐的望着他,难道你穿的不是这样? 现在大家身上都是类似的衣饰,短了一大截的袖子,比里衣还薄的服饰,配上黑色长裤。 这里的人约莫没什么银两能做身好衣裳! 池缎蓦地览住安爻的肩,欢声道:爻儿穿这样好可爱! 安爻恼羞道:你已经讲过好几遍了! 刚才在房里换完装时,池缎也抱着他重复着同样的话。 池缎的视线黏在他身上,眼前少年在这种打扮下,显得更为俊秀生动,写满整身的俊俏少年感。 一旁安赐看着何凉凉,眼眸中也噙着笑,似是同意。 倒是两兄弟互撇一眼后,安爻便先开口道,嫌弃的说:幼稚。 何凉凉顿时气极,怒回:谁幼稚了!? 安爻指着他:你。你的脸,整个人都是,看上去很蠢。 何凉凉:你还不是一样!你以为自己好去哪里! 季澜正与夜宇珹说着话,一抬头就看见两兄弟,正互相推着对方。 不禁含笑道:凉凉和安爻挺适合这样子的。 安赐嘴边有着笑意,拿起帽子,替争执中的何凉凉戴上。 池缎也将刚调好头围的帽子,戴到安爻头上。 两兄弟仍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吵嘴中,完全没被影响。 季澜笑着朝身侧人说道:我没买你的帽子,你想戴吗? 他总觉得夜宇珹不太适合这东西。 夜宇珹弯唇望着他,将手掌更收紧了些。 你决定便成。本座无所谓。 季澜笑着回捏了下他手。 而后朝大家道:既然都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他原本住的这处套房没有电梯,一行人便踩着楼梯往下。 安爻不禁说道:这里好狭窄,真不是鸡园吗? 何凉凉也道:连我跟安爻都觉得行动困难,师父你们定是不好走的。 池缎一面往下走,一面蹙眉:这阶梯在搞什么?也太难了! 所有人里,就他和夜宇珹最高,故两人皆要弯着身才能行动。且这阶梯似乎有些老旧,踩起来不断发出嘎吱声响,仿佛随时要崩塌。 季澜则弯着脖颈,笑着提醒道:大家小心点看路,别撞到上头栏围了。 此刻季澜因银发束起,故削瘦的脖颈露出大半,夜宇珹走在他身后,望着那几抹被他吮出的深红痕迹,层层叠叠,就连在梦中都不曾散去。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待六人好不容易出了屋子,安爻与何凉凉立即大口呼气,想摆脱方才狭小困人的感觉。 季澜大着大伙儿到了最近的大巴停靠点,他们前往的目的地只需一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故大巴最为方便。 随着车身缓缓开动,刚坐上位子的何凉凉不禁说道:这东西怎会如此缓慢? 安爻点头:踏湮驹真跑起来,是这速度的十几倍吧。 季澜听着两兄弟一来一往的讨论,失笑道:只能这样了,这儿的路上没有灵兽,即便踏湮驹来了也不能自由奔跑。 池缎看着窗外车水马龙,道:若是踏湮驹来这,兴许会不耐烦的直接踩过这些东西。 他打赌踏湮驹连跑都不用跑,光是快走,速度便能超越这里任何一台东西! 一路上。 何凉凉皆饶有兴致的看着外头。 所经之处的景色一路变换,许多是他们从没看过的。 虽草木不如菘儿谷的多样化,屋房不如夜焰宫精致华丽,可仍是有一番风味。 安爻则是靠在池缎肩上,随着大巴摇摇晃晃,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季澜朝身旁的高大人影问道:会不舒服吗? 大巴上座位不宽,夜宇珹身量又特别高,定是不怎么舒适。 没想到身侧人虽一身懒散,可却摇了摇头,只道:你以前常坐这个? 季澜:只坐过一两次,平时去哪儿都是步行。 夜宇珹抚着他手指,弯唇道:这么辛苦? 季澜眼底含笑:现在有踏湮驹,自然不一样了。 夜宇珹将手中长指全都抚过一遍,然后拉到嘴边亲了一口。 即便没有踏湮驹,本座也能抱着你走。 季澜望着他动作,眉眼弯起。 近两个时辰后,大巴终于停下,因是直达,故时间上没有延迟。 安爻一下车便使劲儿地伸了个懒腰,长发微乱。池缎便将他睡乱的发丝整理好,重新束回脑后。 何凉凉打量着眼前充满古意的城镇,讶异道:师父,你们这儿居然也有这样子的建筑! 不是路途中所见那样四四方方,而是屋顶为砖瓦,与他们那差不多,只是颜色都旧了点,且不太自然。似乎是为了刻意营造出氛围,堆砌出来的。 一行人顺着人潮往景点处走,其实季澜从前也没来过,就是听说吃玩都不错。 果不其然,一进到大街,便是热闹繁华,充满古色古香的店家。 何凉凉见到好玩的,眼眸全是喜色,走没几步,便看到一家卖木竹艺品的店铺,店门口有好几个竹篓,放满了木剑。 他随即握住其中一把剑柄,用力抽起,剑尖朝着墙壁,姿势已摆好,一副开打模样,貌似随时要往另一旁的竹篮砍去。几个正在观赏木制品的游客见他夸张姿势,全是傻眼。 季澜心底一惊,就怕何凉凉真的砍坏了店铺的东西,正想让安赐出声管管秩序。 没想到安赐站在何凉凉身边,眼眸定住其他把剑,将其拿出后递过去,说:这把可能坚固些 季澜: 别!闹!了! ! 蓦地夜宇珹指尖挑起一把,把玩似的放在手中掂量,这木头制的剑身对他来说重量极轻。 便朝季澜道:这剑是你们这儿做来玩的? 何凉凉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放下手中木剑,一脸骄傲地说道:既然是玩耍用的,那便不适合我。 接着即将长剑放回竹篓中。 季澜这才松了口气,捏了捏夜宇珹掌心。 另一头店铺内。 安爻往墙上一排锈艺长针端详,取下数十枚夹于指间,往一旁布包弹射。 那布包顿时被戳成河豚。 季澜刚走来这儿便看到这幕,简直哭笑不得。幸亏老板没有发现,他连忙将针全数取下,认命地拿着那千疮百孔的布包去付款。 同一家店内,池缎看着墙边木桌摆放的精油,神色专注,似在研究里头成分。 老板这才发觉有客人进店,立即打开大嗓门,热情的朝他介绍起来。 池缎听完一长串夸饰又找不到重点的赘述后,简洁有力地问道:所以这东西可否扰人心智,或让人喉头发哑? 老板:? 季澜连忙拽下他手中那瓶精油,和布包一同递去给老板,道:不好意思,我们就买这两样了。 老板看到自己手工缝制的布包成了这副鬼样,正想破口大骂,倏然见到季澜身后那某高大的身影,正懒懒地看着自己。 分明面上表情不多,可明显的饱含警告意味。 老板刹那间便将所有怒意吞回肚里,露出僵硬的待客笑容,伸手接过季澜递来的纸钞。 直到一时辰后,大伙儿终于将大街逛了个遍。 季澜在后头收拾烂摊子,已是全身疲惫,夜宇珹手上的提袋也愈来愈多。全是何凉凉一群人四处捣乱后不得不买下的东西。 甚至有罐里头不知加了什么的酒,酒壶形状特意做成葫芦型,平身不大,十分精致。池缎拿着那瓶子翻来覆去的研究,只差没打开闻一闻,眼见老板眼神愈来愈不好,季澜便将其一起抓去结帐。 季澜:幸亏只是梦,毕竟他可没有夜焰宫的富可敌国! 在城镇景点的西侧,有许多家酒店林立,一些较为古风的特色酒店全都被订满,季澜只好选了另一家十分现代化外观的,又因一般房型没有空房,便定了三间最大的房间。接着将门卡发给池缎等人,慎重地介绍如何开门。 何凉凉兴高采烈地望着那神奇的小卡,一面和安爻热烈的讨论起来,那兴致勃勃的模样,让季澜不禁眼皮一跳。 在终于进到自己的那间房后,他便抹了下额,将帽子摘掉,身上已出了层薄汗。 夜宇珹环视了房间一圈,弯唇道:这床榻不错。 很大。 季澜走到他身侧,看见那纯白的加大双人床,忍不住面颊一红。 夜宇珹拿过床边桌几上摆放的小盒,上头印着几多花瓣,可只有图片也看不出是什么。 季澜弯身整理着刚刚买下的几袋东西,零零散散加起来还不轻,特别是那只酒壶,拿在手中是又沉又重,夜宇珹就这样提了一个时辰。 蓦地一声低懒声嗓从身旁传来。 这是做什么用的? 季澜一偏头,就见夜宇珹手中被拆开的东西,眼眸不禁大睁。 夜宇珹勾着唇朝他走近,道:是本座想的那用途? 季澜染上绯红,浅浅点头,嗯。 夜宇珹闻言,眉宇一挑。胳膊抬起一挥,整盒东西精准无误地,瞬间进到十呎外的垃圾桶内。 长臂直接捞过季澜后腰,将人抱进怀中,往季澜唇边吮了一口,道:那就没有必要留着,本座不想隔着任何东西。 第100章 【番外篇③-3】夜焰宫众人梦回现代 季澜镇定的回亲了下夜宇珹。 然后走到小桌边, 按开桌上的夜灯,朦胧的灯光一照,房内氛围更显暧昧。 他顺手打开小桌抽屉。 怎知一个比方才更大点的盒子, 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 这回盒上明明白白的标示了里头的东西。 季澜立即将抽屉给阖上。 难道!这就是总统套房的待遇吗!? 所有东西都配套, 一应俱全。 岂料抽屉快关上瞬间,背后蓦然伸来一双手掌,将其再度拉开。 夜宇珹望着里头, 又看了眼季澜红起的脖颈, 慢慢的将那盒子拿起,勾唇道:你觉得本座会用这东西? 他低头往季澜鼻尖咬了一口, 又道:除了我, 任何东西都不能进到你里面。 声音又低又懒, 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随即便是匡当一声, 盒子投入垃圾桶的声响。 季澜站在床边,这回连耳下都红透了。 夜宇珹干脆将他抱到床铺上,低笑道:你脸好红。 衬着季澜的白肌,特别明显。 因仰躺的姿势, 对方脑后的银发整个散乱开来,如同在夜焰宫的每一夜晚。 季澜则努力维持着镇定回视。 谁让有只蝙蝠说情话, 还这般的没有掩饰 他这读书人, 需要缓缓! 夜宇珹亲着他颈侧,低笑道:可我缓不了。 接着便半撑起身,俐落的将身上黑t脱去,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季澜半阖着眼, 见对方流畅的脱衣模样,不禁抬手往夜宇珹身上轻摸。 夜宇珹被那若有似无的触碰弄得更加紧绷,伸手将季澜身上薄衣长裤一并扯掉, 将亲吻落在各处。 另一间房内。 安爻望着浴室内的白色大缸,在池缎将缸内成满水后,他便好奇的按下旁边的按钮。 浴缸内顿时水花飞舞,甚至开始飘出泡沫。 安爻简直看傻了眼,这、这是什么机关? 池缎大笑道:仙尊回房前有交代些简单的东西,好像就有提到,说这是按摩用的。 安爻狐疑道:按摩?可他里头震成这样,该不会一坐进去就晕了? 池缎:待会儿我们一起进去就知道了。 安爻脸一红,我先试试!你不许进来! 接着便背对池缎,用最快的速度将衣裤脱下,踩进浴缸中。 果真不怎么晕! 外头看起来震的厉害,实际里面不过轻柔的水流。 安爻露出喜色,抓了一小搓泡泡,不自觉地玩起。 忽地浴缸里水花一溅,他一抬眼,发觉池缎也进来了,红着脸说道:不是说我要自己泡吗! 池缎将安爻抱进怀里坐好,两侧的水仍是滚滚流动,带着白花花的泡沫,俊脸展笑道:爻儿自己泡,我抱着爻儿泡。 安爻:这有什么不同嗯 剩下的话,全消失在池缎口中。 隔壁房内。 何凉凉倒是一沾床便累的睡着了。 在大街上蹦跳了一个时辰,坐车时又没补眠,这会儿在柔软的大床上,是睡梦香甜。 安赐替他盖上棉被,照着季澜教的方法,将空调调至舒适的温度。 方才他在街上看见一条红色细绳,与小时候钦关峰道长带他下山办事时,看到的一条十分相似。 当时他想买给何凉凉,可身上的铜板已经拿去买双喜糖了,现在他有了银两,但却是在梦里。 安赐轻轻圈起何凉凉的手腕,细细的摸了阵。待这梦境醒来之后,他便要带对方出宫挑选一条真正属于他俩的。 -- 宁静的午后,其中两间房的人都已安稳的在床上休息,伴随着凉凉的空调,极为好眠。 可走廊最底的某间房中分明开着空调,温度却仍是高居不下。 季澜仰着脖颈,拽住身上人的肩头,眼角的红痕愈发明显。 夜宇珹一刻都没缓下,床上的被子已掉落至地,散乱成团。 在一阵强烈的颤身之后,季澜呜咽道:我受不住了 夜宇珹却不肯放开人,吮着季澜颈间红淤交叠的肌肤。 许久之后,才终于放开怀中人。 夜宇珹将季澜整个人抱到胸膛前趴着,拉过他手指,一根根吻过。另一掌轻按对方酸麻的腰部。 季澜半阖着眼,道:梦醒梦醒后就不让你了。 夜宇珹亲着他手指骨节,道:你舍得? 季澜轻轻眨了眨眼,不舍得。 夜宇珹早就知晓这回答,弯唇在他发梢上亲了一口。 季澜:等等大伙儿约好要去酒店餐厅用餐。 中午他询问其他人意见时,何凉凉和安爻都表示非常期待这处的膳食。 夜宇珹:你睡一会儿,待会我叫你。 季澜浅笑道:你看的懂这边的时间显示? 夜宇珹:不难。 季澜便安心的趴在结实胸膛上,渐渐阖眼。 背后按摩的力气未减,直到他沉沉睡去后,仍是力道适中的替他揉着。 -- 余晖映照天边之际,夜焰宫六人便在走廊底集合。 池缎搭着安爻的肩,神清气爽地走过来时,就见季澜揉着眼皮,夜宇珹揽着他后腰。 池缎:仙尊下午没睡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季澜含糊道:睡了一小会儿。 何凉凉:师父这么晚才休息啊,我一回房就睡着了! 安爻瞄了他一眼,道:你是猪吗?一回房就睡。 话一出口,两人双双想起出发前,在季澜住处的黑色画布上,看见的会走路的猪。 两少年立即原地又吵起。 季澜听着他俩吵嘴内容,不禁哑然失笑,朝众人比了个方向,表示先到餐厅再说。 一行人随着他往楼下走,穿过大厅之际,季澜欲回头向大家说话,眼角却迸出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影。 那人眼神直直盯着季澜在帽檐下的脸,开口就说道:今天早上我看见你在外头逛街,晚点你和朋友吃完饭后,愿不愿意和我到楼上酒吧聊聊天。 酒店附设的餐厅,楼上便是一家极有气氛的酒吧。 季澜正要出声拒绝,背后便突地靠上一抹温热,夜宇珹的低嗓从颈后传来。 行,一起去。 短短四个字,听似懒闲,后头安赐却立即将何凉凉的眼眸挡住,池缎也牵着安爻,猛然看向大厅墙边的绿植。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那人明显一愣,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仍是不放弃,说道:我问的是这位先生,如果他愿意的话 季澜这回几乎是瞬间就打断他: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那人见季澜身后高大的男人直盯着自己,看似浑身发懒,可身上不悦却已明显溢出,他这才明白了什么,可他上午在街上一眼看见季澜,便铁了心要认识对方! 最终只好不死心的问道:你和身后那位先生,是朋友还是 季澜直接说道:我们结婚了。 毫不拖泥带水。 对方眼睛随即瞪大。 结结婚? 夜宇珹面色不变,对着目瞪口呆的来人,只道:还有话要说? 语气明显不耐。 言下之意:滚。 池缎就怕那不知死活的家伙会血溅当场,赶紧回头插话道: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夜宇珹懒得再看那陌生人一眼,揽着季澜的腰,干脆地往前方走去。 直到服务员领着他们入座之后,季澜便在桌底捏了捏夜宇珹的掌。 还不高兴? 夜宇珹回扣住他的手。 那人找死。 季澜含笑着回视。 我回他的那句话,你听的懂? 夜宇珹这才弯唇,朝他道:不懂,待会回房后,你解释给本座听。 季澜顿时颊边染红。 明明就懂!哼。 桌边,服务员拿着酒瓶,逐一将六人的酒杯斟满红色液体,接着恭敬地拿出菜色纪录本,询问要点的东西。 何凉凉连点菜单都未打开,张口便是一大串,花篮炸鱼头,黄豆鲫鱼焖猪蹄,虎掌通天翅。 服务人员立即傻在原地。 何凉凉也一头雾水:这里都没有吗? 师父上午说了,这地方是城镇上最大家的用餐馆,怎会什么都没有? 季澜忙不迭地打开菜单,将主厨推荐那排全念了遍,解救服务人员。 安爻拿起透明酒杯,闻着里头酒液,诧异道:这里的酒味道好奇特! 池缎也浅尝了口,道:酒味很重,也没有纯酿的滋味。 季澜笑道:自然不比神医亲酿的好喝。 他喝过池缎的酿酒,香醇留齿,一喝便难忘。 夜宇珹则是一脸懒闲,将桌前那杯饮尽。 池缎啧啧两声:宇珹的酒量应是天生的,每回喝都喝不倒。上回仙尊不过喝了半杯,脸上就起红了,爻儿与凉凉的酒量也不是太好。 安赐:神医上回酿的那酒,知雪很喜欢,说下回还想尝。 池缎欢快道:当然可以,我那还有很多。且我和爻儿说过,上回在谷里找到几株新的药草,叶片带着清香,下回我便将他磨成粉加入酒里试试。 何凉凉兴高采烈道:太好了!我就等着神医的酒。 六人说话间,靠近他们的几桌,不停传来窃窃私语声,明显是对着他们。 安爻原本正开开心心的说着话,被那窸窣的声响给扰的不悦,简直想拍桌起身。 季澜赶紧阻止了他。 没想到,其中两桌的人却同时站起身,朝他们走来。 两桌人马见对方同时站起,便有了互别苗头的意味! 皆是三步并两步冲到季澜这一桌,然后刹住。 安爻没好气地看着这群人。 池缎则是一脸不解:请问有事吗? 一名姑娘突然害羞的指了下安爻,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饭,我、我能跟你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安爻表情一头雾水,池缎却听懂了,直接回道:他家人看得很严,不行。 姑娘家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接着换隔壁另一名说道:那那我可以和你交换号码吗? 眼前两个少年看着年纪与她们差不多,俊俏朝气的外貌是她们喜欢的型。 何凉凉见对方手指指着自己,还没听懂号码是什么意思,安赐便道:他没有这东西。 另一桌的人见这桌的妹子败兴而归,赶紧拿出手机,道:我们能和你们合照一张吗? 眼前几人皆是面貌上乘,虽各自有不同的俊,可加在一起简直好看极了! 安爻等人听不懂合照两字的意思,桌上顿时陷入静默。 季澜便展出客气微笑,正要婉拒,夜宇珹忽地道:不方便。 寥寥三个字,声音低沉偏懒,却也让对方无法再继续接话,最终只能悻悻然地走回座位。 待桌边终于净空后。 池缎便道:我终于体会到宇珹的感觉了。 刚才季澜被人半路拦截,夜宇珹大概就是如他眼下这般不爽。 安赐心有同感的点头。 服务员也在此时将菜端上桌。 何凉凉一点都不在乎方才的插曲,开心的拍掌,道:闻起来真香! 季澜眉眼弯起,朝着大伙儿说:开动吧! 墙上的圆形挂件,最短的那只针正指着九。 一行人已是吃饱喝足,何凉凉与安爻摸着肚子,满足的走回房,约好要在何凉凉的房内决战黑白棋,大家便决议一同过去聊天。 幸亏这家酒店服务到位,季澜一通电话,便有服务员拿着一盒崭新的棋盘上楼。 何凉凉立即将棋盒拆开,安爻负责摆放棋盘,两人就这般趴在地毯上玩起。 池缎则架式熟练的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个钮,打开电视。 经过这一天,他已对此处的物件不再陌生。 手指往遥控器一按,萤幕上,正好跳转到仙人下凡大战神兽的画面。 何凉凉被那声音吸引,抬头一看,吃惊道:师父,你们这也有人穿着与我们差不多! 季澜失笑道:他们那是演戏,不是日常穿的。 安爻狐疑道:演戏?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演和神兽大战?那可是会死人的。 当初一只蟒妖,一头犼兽,就已经很难对付了。 眼前黑色画布中的,可谓是群魔乱舞。 季澜笑道:那也是假的,那些人就是对着空白的布幕乱挥罢了。 池缎绕着安赐与何凉凉的房间,发觉所有摆设与他们那儿大致都相同,忽地眼角瞟到大床边上的一盒东西,便欢快说道:安赐,这东西你们要吗?我跟爻儿房里还有,能拿给你。 安赐走到他身旁,将那盒子拾起一看,还未查看里头是什么。午后何凉凉沾床就睡了,他便躺在另一侧抱着对方,没空去理房中都有些什么。 池缎蓦地朝夜宇珹道:你们那间房的呢? 夜宇珹神情懒洋洋,道:扔了。 池缎忍不住一惊:扔了?是用完了吗? 难怪仙尊下午这么累! 夜宇珹却挑眉,神情明显写着,你看本座会用这东西? 在他身侧,季澜已是听不下去这对话,红着脸想开口喊停,池缎却又补了句:我记得盒里只有三枚,约莫也不够宇珹用。 毕竟夜宇珹可是一晚就能用完五罐小瓷罐。 第101章 【番外篇③-4】夜焰宫永远并不远 何凉凉好奇的凑过去, 看见盒面的花瓣图案,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安赐没有回答,将整个盒子塞给池缎, 摸了下何凉凉颈侧的小痣,道:没事。是个用不到的东西。 池缎拿着那小盒,压根不知要往哪儿放,最终就搁在离季澜较近的桌上。 房内顿时一股风拂过,小方盒就这般精准地,被扫进远处墙角的垃圾桶内。 季澜默默的移开眼,两颊薄红。 池缎看着那垃圾桶,道:这儿的东西还多,下午我在抽屉里看见了另一个。 接着偏过头,道:宇珹肯定又给扔了吧。 对方懒散的点头,然后朝他挑眉:你用了? 池缎欢快的坐到沙发椅上,道:当然没有。 他直接阖上抽屉,当作没看见。 季澜听着这对谈,镇定的坐到沙发上, 夜宇珹往他身侧落坐,胳膊随意搭在季澜身后的沙发椅背。分明是蓬松柔软的沙发椅,可那一身的懒散,却将沙发硬生生坐出帝王椅的观感。 何凉凉与安爻仍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以黑白棋决斗。 季澜见池缎似乎又准备开口再提什么盒子,赶紧转移话题道:方才在餐厅用膳, 我见神医后来多喝了好几杯酒。 不过池缎酒量也好,也许和某人一样百杯不倒。 池缎展笑道:爻儿说那酒偏甜, 他喜欢, 我便多喝了些, 回去试试看能不能酿出。 感想是应该不难。 季澜饶有兴趣:下回能教我吗?我也想酿酿看。 池缎:早几年间,宇珹来菘儿谷时也曾酿过。后来打开一喝,那酒烈的根本无法入口,不过一口便呛的无法呼吸。 安赐对此也有印象:我记得当时那壶酒瓶塞一拉开,味道便浓烈的飘满室内。 季澜立即朝身边人问道:那你全喝了吗? 夜宇珹懒懒应首。 季澜:! 是他错了。 没人能和蝙蝠一样百杯不倒! 池缎叹道:当时也就宇珹自己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便问他是不是味觉失调,需不需要开些药方治治。 季澜失笑道:那他回什么? 安赐:宫主说,要不再酿两壶来喝喝。 季澜顿时笑的往旁歪倒,身侧人则扬着唇,揽稳他的身子。 聊天到一半,安赐也拿起遥控器,往萤幕方向按。 跳过刚刚神兽大战的戏剧,没想到另一台也仍是穿着相仿的服饰。 只不过画面上头的人,改为一身白衣,正坐在月下吟诗读饮,貌似想表达一身高冷的氛围。 池缎看了好一会,便道:果然不是什么人穿白袍都好看。 画面里那人,与季澜穿上雪袍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远。 安赐也道:他为何要对着月亮说话?还说了好几时句。 正常人会这样? 池缎:大概脑子有问题。 季澜闻言是啼笑皆非,跟着看了好一阵后,说道:他住的地方被坏人毁了,正在借酒消愁。 池缎:借酒消愁?他酒量大概很差吧,像宇珹这种喝不倒的,如何借酒消愁? 夜宇珹挑眉道:本座无愁,不必。 池缎:万一仙尊又让谁给劫去哪座城,你难道不愁? 夜宇珹:眼下有谁敢? 安赐颔首:宫主与仙尊成亲时,虽未邀请众仙门,可消息早已传遍道上,约莫无人敢再劫仙尊。 安爻玩棋到一半,听到这头的对话,便抬脸说道:当初仙尊住在夜焰宫,也没人敢劫,是巫傲比较特别罢了。 且对方身上的故事,也并非特别两个字能概括。 季澜笑道:柳卿上回传信来说,巫傲与他已将喜房全漆成天蓝色,城中的修练堂也办好了,邀我们随时过去。 池缎拍掌说道:就让宇珹露两手,给那些小弟子看看吧! 安赐:宫主只要人出现便成。 池缎不禁大笑:我都忘了。要是宇珹真露手,兴许修练堂就给砸了。 季澜浅笑道:柳卿信上提到,修练堂种了一排浅蓝色花,虽是以笔墨形容,可感觉得出他特别开心。 夜宇珹:那排花对他应有其他意义。 池缎与安赐闻言,皆是点头。 他们大致能猜到,那些花,与赤渊有关。 毕竟蓝色的花朵极为罕见,却刚好在他们出虫烟时,让巫傲寻到了,还种植在两人一起的修练堂中。 何凉凉突地抬头说到:听闻阮门主已经上门作客过了。 季澜点头:柳卿信上有提到这事,说堂中弟子十分崇拜阮门主。 说是阮绊棠一出现,便风靡全场。 他笑道:阮门主着实是个心地不错的姑娘,在虫烟里还帮忙照顾船上众多的仙门子弟。 池缎:她属豪爽之人,听闻此次回归,上门提亲的人已踩破门槛数次,阮堂门天天都在修葺门阶,每回一修好就又被踏破。 安爻听见这话,顿时一脸荒唐的抬起头。 季澜笑道:可见阮门主名声广传,吸引不少人慕名前往。 大伙儿笑谈间,池缎也瞄了眼窗外景色,他们来这后,白日里东玩西玩,可却未赏过夜景,于是说道:待会儿爻儿与凉凉玩完棋子,不如大家一同到外头赏赏景色。 安赐同看向窗外天漆漆的天幕,道:去哪儿赏? 池缎思考了下,说:屋顶如何? 季澜赶紧说道:这儿的人不习惯看人往屋顶跃上跃下。早些时候我听店铺老板说这城镇的郊外有一座湖,到湖边看景怎么样? 何凉凉听着极有兴趣,抽空抬起脸,道:我想去。 打自虫烟出来后,他还没看过其他正常的潭湖之景。一提到湖水什么的,脑袋便不自觉又飘出海面上那堆黑雾。 季澜笑笑道:那我们便散步过去吧。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何凉凉几乎是刹那便开心的甩下棋子,正好打乱安爻准备赢的一盘,喊道:不如就现在出发吧! 反正他这盘输了! 安爻顿时气的抓了把棋子扔他。 安赐替何凉凉将棋子拾起,一面望着桌边大伙儿的帽子,问道:我们还须戴帽吗? 季澜摇头:这儿夜晚没什么人,应是不用。 何凉凉便冲到房门口,率先拿上房卡,欢欣鼓舞的步出。 其他人则笑着跟在他身后,听安爻痛骂对方。 因何凉凉挑起身之前,又把安赐的给他的一把棋子扔往安爻。 酒店外头。 这城镇的作息十分规律,不过十点多而已,白日里开了满街的店铺已全数收摊,游客没得闲逛,也都回酒店中享受酒店的娱乐设施。 此时大街上,就只有夜焰宫六人的人影。 众人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不时能看见身量较低的两抹影儿,正在互相推拉,打打闹闹,两人身旁各自站了个比自己高的人影,热热闹闹的往湖边走去。 进到湖区周围时,安爻稍微停下打闹,认真看了眼树群,忍不住说道:我发觉还是夜焰宫的夜景最好看。 不管是枫林,还是花庭中的各类花草。 池缎牵着他,道:前些天我和园艺师父讨论过了,要额外弄块空地给我,能多种些菘儿谷的药草。只不过宇珹还得随我去谷中搬土,因所有药草只适用菘儿谷的土壤。 何凉凉:师父不是已经种上一小块了吗? 安赐颔首:我记得仙尊去年腊月还因此而受风寒。 池缎摸着下巴道:宇珹不高兴了好多天吧。 几人前方,季澜听见这讨论,脸色淡定的挺直背脊。 不许你们! 再议论! 这件事! 本读书人 已经已经让蝙蝠罚过了! 在他身旁,夜宇珹忽地收紧手掌,将人紧紧牵在掌心中,望着季澜在夜色中仍是发红的脸颊,唇角懒散的弧度更加扬起。 又走了半刻钟后,一座清澈水色的湖便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何凉凉诧道:这湖还真小。 安赐:兴许是从虫烟出来后,看其他座湖都觉得小。 毕竟虫烟虽唤作潭境,可实际上,黑洋却是无边无际。 安爻:这座湖正常多了,也没有虫烟那些奇怪的雾气。 何凉凉已经在旁卷起裤管,打算冲到湖岸浅滩踩踩凉水。 夜宇珹则扫过周围一眼,确认无外人之后,便环着季澜,一跃上空。跃至湖边最高的大树上头。 季澜见他一身黑T黑裤,却依旧这样飞上飞下,不禁笑道:其实还挺适合的。 夜宇珹将他揽在怀侧,弯唇道:上来看得比较清楚。 季澜闻言,便望向四周屋房和远处风景,其余的,就是整片夜空。 他问道:看什么清楚? 你以往待过的地方。 夜宇珹低低的嗓音流过他耳边。 季澜顿时抬脸望他,见对方果真在扫视远景。 便忍不住用唇蹭了下夜宇珹的脸,笑道:不过我更喜欢夜焰宫和菘儿谷。 夜宇珹低头看他,此刻季澜未戴帽,银发轻轻散在夜色中,闪着亮晶晶的光泽,颊边浅笑又暖又亮。 他朝着季澜挑起眉。 只喜欢景? 季澜唇边笑靥愈发扩大。 也喜欢里头的蝙蝠。 和夜焰宫的大家。 夜宇珹抚着他背后银发,道:本座已让人在枫林中多种上几排枫树。 季澜很喜欢待在林间,有只毛茸茸的白色毛球也是。 季澜正含笑开口之际,忽然间,树底传来一阵慌张大吼。 他听出那是安爻的声音,正大叫着何凉凉与他玩闹到一半,在湖里滑了跤后便不见人影! 接着是安赐与池缎紧急踩进湖中,水花四溅的声响。 夜宇珹也立即抱着季澜往下跃。 只是这次还未落到地面,季澜便感觉眼前一黑,树影和湖影倏地一片模糊,不过半瞬时间,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再度睁眼时,顶上已是富丽堂皇的床顶。 季澜连忙撑坐起身,发觉身下躺的是柔软的黑缎被褥。 一个偏头,发觉身侧人正以肘撑着枕,单掌托腮,弯唇看着他。 季澜忧心道:凉凉他们怎么了? 夜宇珹懒懒说道:没事,约莫是梦醒了而已。 既然已醒梦,人便在梦里头消失了。 季澜:那大家都醒了吗? 夜宇珹颔首。他方才跃下树时,眼眸快速扫了圈湖边,已无其他四人的人影。 果不其然,片刻后,夜幕已深的宁静时刻,东边一角传来阵阵吵声,衬在宁静的夜晚中,十分显耳。 季澜仔细一听,发觉是何凉凉与安爻的声音。便放下心,躺回床面。 眼下他身上穿的,已是夜焰宫里的雪缎布料,与梦境中的薄衣有着天差地别。 身上随即覆来一抹高大人影,将他里衣扯开。 季澜眨了眨眼,笑着问道:怎么了?突然看不习惯我穿这样? 夜宇珹弯唇:反正都是本座的。 且季澜穿雪袍的样子,早已牢牢印在他心底。 季澜抬手环住他肩头。 蝙蝠穿什么,我也都喜欢。 随着榻上吮吻声不断,小窝中的雪松鼠也探头出来。 今晚入寝时特别宁静,怎知安宁不过两个时辰,这两人又开始了! 吱喳! -- -- -- 几个月后。 八月中的日子。 这一天,夜焰宫上下,满布热闹氛围。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灶房更是火力全开。 以往宫主生辰,是无人敢庆祝,毕竟宫主自己都不在乎。 可自从白袍仙尊来了后,便开始不一样了! 季澜正站在灶房中,尝着师傅炒出的蒜苗腊肉,眼眸一喜:滋味真好! 腊肉师傅忧心忡忡道:仙尊,您觉得宫主会喜欢吗? 季澜含笑道:会的,你们厨艺都这么好。 另一名灶房师傅也靠过来,忧愁道:可宫主每回用膳,都没什么表情,不知是不是太难入口。这回头一次办生辰晚膳,右护法交代我们什么菜色都好,可鸡汤至少要做三种口味。 季澜顿时一愣:三种口味? 师傅点点头:听说是宫主只交代了这句,右护法便传话过来了。 季澜望着里头忙进忙出的大家,偏头想了一小会儿,直到师傅们又再度忙碌起来,才从灶房门口缓缓步出。 散步回寝殿的途中,经过雪松鼠藏匿玻璃珠的兰花群,望见一抹毛茸茸的尾巴在淡紫色的花丛间,特别显眼。 季澜正笑着要过去揪出毛球,蓦然间,好几片早熟的枫红,从不远处的枫林吹来,轻轻落在他身前。 季澜望着那些飘舞在他身前,迟迟未落地的枫叶,唇边慢慢绽出浅笑。 伸手拿了两片后,也没去找雪松鼠,转身便步回寝殿。 手刚贴上厚重华丽的门扉,身后便乍然跃下一抹高大人影! 从他背后伸出胳膊,随意一挥,厚重的门扇随之开起。 季澜刚走进室内,便被腾空抱起。 他抬手还住对方脖颈,笑笑道:方才有人隔空给我送枫叶了。 夜宇珹将他抱到桌面,站在他身前,嘴角勾起,道:不喜欢? 季澜扬了扬手中两片颜色饱和,叶缘无损坏的枫红,眉眼弯弯,道:明明是你的生辰,怎么反过来送礼物给我了? 还有灶房的鸡盅也是,一次三种口味。 夜宇珹望着他俊雅脸面,道:本座自然也要礼物。昨日便说过了。 他想要的,季澜晚上才能送。 季澜瞬间耳尖一红。 夜宇珹长指摸上他唇瓣,在上头轻轻蹭着,又道:有人昨晚答应本座了,不许反悔。 季澜试图保持镇定,可完全红起的耳廓却仍是透着羞赧。 好半晌才道:灶房师傅准备了十几道菜色,还担心你不满意。 夜宇珹挑眉:本座从没注意过灶房端出什么。 现在也同样,只会扫去一眼,看看桌面有没有某只大雪松鼠爱喝的汤盅,其余的他随便。 季澜笑道:池缎上午还说他准备了特别的东西要送你。 夜宇珹:十罐瓷罐? 季澜淡定地望向他。 不许!再提这个了! 呜。 夜宇珹扬起嘴边:他中午便拿过来了。 池缎还特别欢快地表示,倘若今晚就全用完了也没关系,他那还有。 季澜颊面染绯:不、不是那个,他说晚上还准备了其他的礼物。 本座想先用他中午送来的礼物。夜宇珹说着,便直接抚唇的长指,探入季澜口中。 季澜用牙轻咬住,淡睫微颤。 夜宇珹望着他,声嗓已带了些渴望,道:张开。 季澜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这才轻轻开启唇瓣,长指随即探入,蹭着他舌尖,轻轻动了起来。 好半晌后,夜宇珹才主动撤出,黑袍下的结实身躯已是紧绷。 季澜眨了眨眼,手掌慢慢贴上他胸膛,隔着黑袍,缓缓往下 夜宇珹胳膊撑在他身躯两侧的桌面,低下头吮着季澜颈侧肌肤。 等等就是用膳时间,大伙儿齐聚一堂,说好谁都不能迟到,故眼下只能先以这方式,削减满身的热度。 -- 半个时辰后。 大伙儿全准时到了前厅。 安爻望着桌面正中央的三盅不同口味的鸡汤,简直太崇拜灶房师傅的手艺! 最近他与何凉凉偶尔会进灶房精进厨艺,可回回做出的东西,连自己都吃不下去。 何凉凉兴高采烈地拿起筷匙,第一口便夹了自己永远煎不好的鱼肉。 如此完美的两面上色又不焦黑,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季澜笑道:凉凉你们最近还去灶房吗? 何凉凉正吃着东西,于是安赐代替回答:原本今天他俩要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可师傅觉得不妥,便让他们先缓缓。 这话说的委婉,其实是灶房师傅紧张地抢过锅铲,表示今日万万不可! 池缎赞声道:上回爻儿煎的那些碎菇确实挺好吃的,进步不少。 安爻一面扒着热饭,道:菇?我没煮菇阿,那是鱼。 只不过翻了几遍后,便碎了吧唧的。 池缎立即疯狂鼓掌,爻儿果然厨艺好,能把鱼煎成菇的模样,其他人肯定办不到的。 季澜失笑道:上回那鱼肉我也尝了点,确实里头没有焦,挺好的。 池缎连忙点头,一面从桌底下拿出一只东西,放到桌上。 那是一抹精致的小酒壶,看着容量不大,可能倒个三四杯便见底了。 池缎欢声朝夜宇珹说道:拿去,你的生辰礼物。 夜宇珹接过后,懒懒地将木塞拉开,一抹清香随之飘出,季澜发觉,这酒,与池缎以往酿的不太相同。 池缎一脸神秘,说道:这壶酒我酿完后加了些特殊的药花,应是最适合宇珹。 夜宇珹与他对视一瞬,下一瞬,便懒洋洋地拾着酒壶,直接饮入。 一旁安爻与何凉凉简直看傻了眼。 何凉凉不禁脱口说道:那酒里 安爻连忙打断,宫主全喝便全喝了。 季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朝池缎问道:你方才说,那壶酒加了什么? 池缎镇定回道:一株我在菘儿谷新发现的药花。 季澜:功效是什么? 池缎:就是晚上睡不太着罢了。 这话语气甚至带着欢快。 季澜闻言稍为安心了些,又见夜宇珹面色仍是自然,没瞧出不对劲,便朝池缎点了点头。 大家又继续闹哄哄的笑闹起来。 伴随着安爻与何凉凉的吵声,这顿生辰晚膳,一直到将近子时才散会。 夜宇珹牵着季澜,一路回至寝殿。 步伐虽和往常一样,季澜却觉得对方手掌的温度,比平时热上好几度。可对方仍是懒洋洋地弯着唇,似乎没什么异样。 直到寝殿门扉一阖上,夜宇珹突地将他用力拽进怀中,接着腾空将人抱起,直接步上床榻。 被吻上的瞬间,季澜才惊觉对方唇舌的温度。 在缠吻空隙时,便艰难的发声:池缎给你喝的到底是什么? 夜宇珹直接便扯开季澜衣袍,牢牢望着他,道:谷内新开的花。若是心底有人,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季澜先是愣了愣,接着面色升起绯红,咬着唇,说道:池缎怎会给你喝这个 夜宇珹往他颈边吮咬,低哑道:本座知道那功效,才喝下的。 季澜顿时眼眸睁大,你 想说什么,又羞赧地说不出。 夜宇珹将两人身上衣袍随意扔到床角,俯身压回季澜身上,见身下人发红的脸面,声嗓已是控制不住的发哑,道:今晚你得陪我整夜,说好的礼物。 季澜随即被吻的无法出声,半晌后,便缓缓的抬起手臂,轻环住夜宇珹脖颈。 礼 物 隔日。 季澜醒来时,外头阳光只剩浅浅亮度,明显已过正午的艳阳时段,眼下不知哪个时辰了。 床侧的高大身影见他睁眼,便起身拿了湿巾过来。 夜宇珹替季澜擦完脸,将他扶抱起,靠着床头,往季澜唇上压下一吻,道:不许气本座。 将我弄成这样还不许我生气? 恋耽美 美人仙尊自救指南/仙尊嗷嗷叫(穿越 修真) 季澜出口的声音软糊无力。因昨日夜半整晚无眠,夜宇珹将他折腾至清晨都没松开。 夜宇珹俯身往他眼皮上亲,将人亲的无法睁眼。 昨日那酒,若是心底无人,便如一般醇酒,饮下无任何异状。 可倘若心底有人,则是整夜无眠。 而夜宇珹喝下后,更是无法预料的情缠。季澜自能感受的到,对方昨日纵情底下的心绪。 一会儿后,他即泛上浅浅笑意,道:没气你。 夜宇珹望着他,扬起唇角,本座知道。 季澜蹭着他伸来的手掌,眼眸浅浅弯起。 不许吃定我!哼。 半晌后,忽地眨了眨眼,说道:下回,把你的黑鞭借我。 夜宇珹挑眉:想做什么? 季澜:将你绑住。 哼哼。看还怎么折腾。 夜宇珹却凑近,咬了下他唇瓣。 你觉得绑着本座,我便没有办法抱你了? 季澜望着眼前英挺的脸面,脑袋微微浮现那画面,神色不禁染上晕红。 夜宇珹挑眉道:不如今夜就试试? 季澜咬着唇道:不、不许胡闹 可语气却是软糊无力。 夜宇珹圈住他手腕,摸着上头吮痕,将其拉到嘴边轻吻,吮了一会儿,说道:你来的最初那日,与本座约好三掌过招,你还未出掌。 季澜想起两人一开始见面的场景,忍不住绽笑:你那时故意打坏床栏的,对吗? 夜宇珹轻吮着他手腕,眼眸噙着笑意。 有只大雪松鼠当时吓坏了,却佯装镇定。 很可爱。 季澜眼眸转了圈,唇边笑靥愈发清雅俊秀,道:那今日晚上我出掌时,你便不许闪躲。 夜宇珹弯唇道:行。想讨回几掌,都让你。 反正最后季澜只会被他困在怀中,抱到榻上。 两人笑谈对视间,门外也传来阵阵吵闹声。 安爻:就说宫主跟你师父定还在休息! 何凉凉:这都日上三竿五竿六竿了,我看话本上说,生辰的隔日若能看到一轮满月,便能一辈子欢欢喜喜,倘若现在到枫林的话,还来得及看见月儿第一眼。 安爻语气带上荒唐:五竿六竿?一轮满月?你还是回钦关峰多看些正常的书吧! 安赐立即接话:知雪看的书,都与你相同。 何凉凉顿时抬头挺胸,一副骄傲模样。 安爻气道:你别仗着安赐给你撑腰,就四处胡闹。 接着又是安赐沉稳的声线,知雪没有胡闹。 安爻气得不想再说话。 池缎的声音随之响起,充满熟悉的欢快,道:太好了。看来眼下宇珹和仙尊应该已经被吵醒了。 四人讨论如火如荼之际,门扉被一阵掌风拍开。 夜宇珹抱着人走出,季澜靠在他怀里,身上披着雪袍,浅笑望着大家袍。 安爻立刻抬手指向何凉凉,告状道:仙尊,是他在吵! 季澜笑道:不是说去枫林里赏月吗? 何凉凉看他似乎仍有些累,不禁关切道:师父你能去吗? 夜宇珹勾唇道:本座抱着,哪都能去。 话一落下,便抱着季澜往枫林方向跃去。 黑袍衣摆在空中伞开的模样,仿佛巨大的黑翅伸展。 将胳膊中的雪白人影,牢牢护在怀里。 夜宇珹落在枫林中央时,周围红彤彤的枫叶群也随着他带来着阵风轻轻摇曳,方才说话间,夕阳已然全落,又大又圆的满月,就在枫林头顶。 季澜望着这片熟悉的景,抬脸往夜宇珹下巴亲了亲。 对方随即低下脸,亲住他唇。 池缎等人随后落地时,正好看到这画面。 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在一片红彤枫景中,唇边皆有笑意。 三个少年立刻望月、望地、望树梢。 只有池缎仍是面色不改,语气欢欣道:宇珹和仙尊这画面,约莫还要看上数百年。 十几尺外。 季澜半阖着眼,轻喃道:嗯别亲了安赐他们不敢过来了 夜宇珹低声笑了笑,弯着唇道:还有数百年的时间,让他们自己习惯去。 季澜感受着唇上温热,浅浅睁眼。 有只蝙蝠!又想胡闹! 夜宇珹往他额上重重吻了下。 谁让大雪松鼠纵容。 总有人说,永远很远。 可其实,永远并不远。 很近,就在他眼前。 在他怀间。 枫林中,拂过身侧的微风,带着悱恻和眷恋,轻轻的、暖暖的,流淌过整座夜焰宫,散在每一个角落。 缱绻的软风绕了一圈,最终,回到充满枫树的林间。 停伫在枫林正中央,两人的脚边。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