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如是》 正文 第 1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 章 小说下载尽在 恋耽美【llylly12】整理 书名: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文案: 她不过是一个对世事厌弃的女子,平凡静默,随佛祖召唤而去。 她又为何女作男装,遁入佛门? 天下之主的绝密,危机四伏的佛门,真的是她的安生之地吗? 虎视眈眈的离国,内乱不休的梵天国,她如何凭借一己之力保住佛门基业? 而谁,才是她的心之所向? 脱尘绝世的佛门师尊,体贴深情的师兄,文韬武略的离国将军? 谁是她的子期梦? 第一卷:佛门篇 第1章 缘深缘浅不可知 11月,带着不可遏制的冷清,秋天来了。任娉,一个人开始了简单的周末旅游。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黑色的瓦檐白色的墙,形成这个繁华世界里独特的风景线。这个季节,正是枫叶正好的时候,枫林深处,那袅袅檀香的庙宇,朱红炫目,门槛都近踏破,那些善男信女,求着美妙姻缘大好前程。 任娉,芳龄25,大学毕业两年,几番跳槽,是个性格极度不安分的人,活着只要今天不要明天那种。对自己的评价就是,多之不多,少之不少,我于世界,可有可无。思维散乱飘渺,今天流浪诗人,明天纵情声色,后天皈依佛门那种。喜欢热闹,不学无术,高谈阔论中尤其兴奋,双眼都是光芒,一站到台上,活脱脱的肆意。谁也不会知道,那时刻欢笑的唇角在深夜里是怎样的冷硬。 修身的黑色打底裤,深帮的黑色系带皮靴,外套一件黑色的长至膝盖的邋遢的宽大毛衣,毫无身材可言,只露出两根突兀的锁骨,半长的黑发绑成一个马尾。脖子上系着一根白色丝巾。背着小恋耽美,里面两本诗集,洗漱用品,车票,就这样,开始了两天的旅行。今晚是该回去的,或许是枫叶太美,或许是庙里的人太过虔诚,她忽然就想在此悠然一生。她坐在石阶上,怅然的不能自已。这个尘世太寂寞了,不能让人停下来。 为什么就是不能停下来呢?谁会知道,她每夜窝在床上不停的看书,她牵起男友的手,一遍遍地走过小树林,她背着恋耽美,一次次的离去,就是为了让时间停下来啊。她只是想让她的心停下来啊。我每次都以为,你就是那个该陪我到老的人啊,为什么啊,时间还是带走了我。她叹息,却又走的那么义无反顾。 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仅仅一个大学,她就有了三次恋情,跟这个社会的速度一样,马不停蹄。无一例外的都是伪文艺青年,她总是戏谑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就载在文艺男手里了。第一任为她写了一首诗,第二任说,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第三任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看得见你的心。她就被这些只言片语给蛊惑,义无反顾的栽进去。后来又折腾的生离死别那样痛苦,她哪是恋爱啊,根本就是把恋爱当做一场华丽的彩排啊。可是原来每一场,都是咔咔咔的输。 她以为她是情深似海,可是不也同样无情无义,她总是更快的速度投入到另一场爱情,然后又演绎一场情深似海,每一场都是真的,可是每一场的结局也是真的。她每次都告诉自己不再爱了,可是然后又爱的情深似海。她的眉眼,甚至不曾为此而憔悴和冷清过,面对下一个猎物,她依然会故作姿态的挑起眉角,笑容肆意。 当晚,她没有回去,忽然就有一种放肆的想法,明天又如何,与我何干呢?我当真就不能有今天没明天的活着啊?她住在了山下的旅馆里,很复古的建筑,她打开木头窗,看见满天的星辰和远方庙宇的烟雾寥寥,明亮的红色灯盏和寂寞的呤诵。她清楚的看见了一个天边的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张多么慈悲的脸啊,悲悯而又高高在上。那是佛祖啊。檀香悠悠转转,她怔住了,她又该如何感激上苍,让她得见佛祖呢?可是,她应该如同世人一样跪拜吗?请求佛祖指点迷津吗?她没有,原来,她走了这么久,她的心里,根本没有路。又何须指引呢? 佛祖伸出了手,她感觉那个指尖的不正是她吗? “告诉我,孩子,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遥远的声音传来,悲悯而且淡然。 “我要,换一个尘世。”她像是受到了召唤,嘴并没有动,心里的声音却飘散了出来。呵呵,这就是她的心吗?原来她一直像换个尘世啊?这个尘世,连孤单都容不下啊。 是啊,她走过的岁月,那些深不见底的孤单,只能在车水马龙里被深刻的隐藏,她活的有多无助。她是可以放弃一切,羽化而去的。她的父母子孙缠膝,她的爱情遥遥无期,她的朋友各奔天涯。她不过是漂浮在尘世里的一个人,甚至是无牵无挂。 那些,人世间的缘分啊,深浅也罢,都随风而去吧。这一刻,她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宁静。是呵,缘深缘浅几人知啊,不过蜡成灰一吹即灭。 第2章 尘里尘外天人隔 如同一场浑浑噩噩的梦,忽然被拍醒了一样,膝盖跪到青石板的疼痛,才让她清醒了一些。“什么人?”一派杂音从屋里传来。她清楚的看见前方的朱红大门上,苍劲淡泊的对联。上联:“尘是人,人是尘”;下联:“尘非尘,人非人”。横批:尘外人间。然后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诵经其实是诵心啊,耳聪而心不静啊。”声音里穿透着无限的悲悯和不容置疑的坚定,音一落下,万籁俱静。半天,一个稚气声音支支吾吾道,“可是,师尊,会不会是坏人闯入啊?”“罢了,既然心不静,诵经也是徒劳的。今天的课业就到此为止了,大家一起出去看看吧。” 大门缓缓打开,她看到了坐在首座上的男子,睁开了平静无波的眼睛,深灰的外衫,垂下的黑色青丝,脚下生风似的,翩然走到门前。 “何人来我佛门?不请自来,实非君子之道。” 左右各有一个小童提着灯笼,照亮了她的身影。旁边穿着白色粗衣的弟子们有序的排列好,男子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携来一阵檀香。 看来她是穿到了佛门,这或许就是佛祖的旨意吧。为何这些佛门弟子,都蓄发诵经呢?来不及多想,她想站起来,膝盖的疼痛让她难以站立。看来她一定要留在这里休养几日了。她只能以跪立的姿势,谎言道,“我乃拜佛之人。”说着,恭敬的叩拜了三下。 旁边立刻有人出声了,“你撒谎,佛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应尊之。也只有蛮夷之辈,才会修发。”她暗暗惊奇了下,看来这边的佛教,真是与众不同啊。看来,她真要小心应对啊。 她看着那个出声的弟子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唯父母命,自然应该尊之。而一入佛门,皆不过尘埃,何须计较?” “你信口雌黄,佛祖何时说过这些?”看的出来,这个左侧的弟子应该有着地位的。 她转过头,正色说:“尘是人,人是尘,身体发肤也不过是如同尘土一般,尘非尘,人非人,既然尘土不是尘土,人不是人,又何须计较?” “强词夺理,佛理岂是你们凡俗之人能够妄议的!” “了然,不得喧哗,既是拜佛之人,报上名来。”男子拂了一下长袖,缓声道。 “任凭。” “任凭风云色,不改我本真。确是好名字。了悟,你去把南院里收拾一间出来,还有,任凭的膝盖,你给看下。都歇下吧。”男子再一拂袖,翩然离去。 一个年青弟子把她搀起,她忍着疼痛,蹒跚的跟着,她的身体几乎都是靠他支撑。“我是了悟。”他说,声音沉稳。“了然天生聪慧,自然容不得别人有辱佛门,难免言辞激烈了,你不必计较。”“谢谢你,了悟。”她轻轻的笑了。就这么简单的,摆脱了一切,尘外人间是吧,看来,我要好好了解这个人间了。 了悟把她带到一个很简朴的卧室里,扶到床边坐下,伤口粘住了裤子,卷起裤子的时候,一阵恶疼。还好只是皮外伤,只是疼些,敷了药包扎好,并无大碍。了悟给她拿了一套僧衣,“任凭,南院都是我们佛门弟子住的,可见师尊的意思是收你为弟子,你就安心留下吧。”“可是——”她怔住。“难道你要忤逆师尊的意思吗?既然说了收你,不管你是何人,都会保你周全。” 了悟走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怔怔的。这里居然有佛教,而且佛门弟子都蓄发修行,而且看得出来,这里能参悟尘非尘人非人的很少。更甚奇怪的是,这里的人都没看出她是女子,居然这么轻易的收她为弟子。不过话说回来,她长的确实不够女气啊。她的长相本来就随父亲,眉毛浓黑斜飞,额头宽阔饱满,鼻子挺立,脸型也不似一般美女的秀气,唇线和脸部线条都比较冷硬,那一双眼睛,不动声色时更是有着男子的冷漠感,单眼皮勾勒,可能是小时候好哭的原因,眼睛里面总是若隐若现的弥漫一层清澈的水汽,一笑起来,眼睛细长而且弥漫着波光一样,怎么着也算不上美女。虽然皮肤算白,但是21世纪的山水怎么能比这古时呢?这里男子的皮肤都是细腻的。脸像男子就算了,本来就是平板身材,虽然小有凸出,但是没有衣服的勾勒,实在没什么感觉啊。算了,何必计较男子还是女子呢,不过是一个身份而已。 好在了悟拿的僧衣倒也合适,内衣高至脖颈,外衣手一甩就衣袂飘飘,白色粗布,腰带系起,倒也轻松舒适。她把自己的原来的紧身衬衣穿在里面,倒也裹住了胸部。头发高高的束起。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郎。她躺了两天,就这样出门了。 她就这么告别了所有的过往,不是不怅然的。她没有来得及尽孝,她的那些无疾而终的爱情,那些纯真的已经远去的朋友,她的一事无成无用的任性肆意。其实在那个尘世,她曾经也想过坚持自己的自我,奈何声音那么小,抵不过大浪淘沙。那个尘世,更多的就像光怪陆离鬼怪横行,人情冷漠奢靡无望,人人都在欲海里挣扎。而她,从来只想做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第3章 谁道清心不能得 深夜,万籁俱静。她走出了卧室,在院内闲逛。这里的布局很是开阔,只有苍劲的松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味。想必这里的清规戒律一定很严,她的住处里只有一张整齐的床铺,一张桌子和木凳,内间有加盖的马桶和浴桶。她只有两套僧衣。听了悟说,这里的作息是:寅时起床,洗净衣服,洗漱完毕。卯时会准时钟响,所有弟子都要汇集大堂食早饭。然后就是上午的课业,一直到巳时结束,午时食午饭,未时休息,申时和酉时是下午的课业。戌时是夜宵,亥时是晚课。 这里有一百多名弟子,每4名弟子住一间卧室。只有了悟和了然是大弟子,他们两人是单独住在一起。而她只是刚巧所有的房间都住满,所以有了单独的房间。南院和北院是以大堂为中心呈对称。北院,是专门为香客准备,看来这个佛门名声显赫,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她没有通过了悟去了解这个世界,因为那样会太不合时宜,她的奇怪的装束和短头发,所有人都把她看作了蛮夷之辈,自然是极度轻视和防备。 她闲踱在院中,思绪散乱。大堂依然烛火通明檀香袅袅。她自然是不会再鲁莽的跑到堂前,她从后院慢慢的走过去。或许这夜的月光太美,也或许是月下的人太美,连月光都舍不得挪一下目光。她一眼就被击中了,那个斜躺在石阶上的深灰色的男子,姿态风流随意,松垮的外衫,不羁的长发。 他仰着头,对着月光低吟着:“吾世代佛教中人,无不应该俯首感激佛祖赐予我们的月光啊,圣洁的月神啊,只有你能不嫌弃这脏污世间,不遗余力的温暖人心啊。”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 章 她怔住了。她再次看到了这个淡薄的平静的眼神,仿佛世间没有一物可以留恋,随时可以羽化而去。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啊。她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任凭,你来了。” “师尊,任凭无意冒犯,还望恕罪。”她缓缓跪了下来。 一只长袖就那么潇洒的垂到她的眼前,她抬头看到一张平静的似笑非笑的脸。 “任凭,连你也要像俗人一样吗?佛是宽恕这世间一切的罪啊。所以,你又何罪之有?还是说,你面前的也是俗人,只能以俗人之礼。” “任凭一遇师尊,方知自己不过一介尘埃,卑微至此,只有俯首仰望。任凭打扰了师尊与佛祖对话,纵是死罪也不可恕啊。” “任凭,你的罪,是你心里的,而佛,怎会计较?起来吧。” 他们就这样沐浴在月光下,一尺之外的距离,清冷自持,只能依靠月光取暖。她感觉背后冷汗沁出,她前世的高谈阔论肆意笑容都去哪里了,她抿着嘴唇只能一言不发,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错。她本想像世人一样仰望着佛祖,她可以卑微而且虔诚的跪下,可是,他只言片语,就打断了她的姿态。 “任凭风云色,不改我本真。任凭啊,你心有佛缘,怎知,佛就不容于你呢?傻孩子,明天开始与众弟子一起参学吧。回去歇息吧。” 长袖一甩,深灰色的身影飘然而去。 她回去,简单的躺了下,日出初生时,了悟就来敲她的们,“任凭,起来啦。”这两天在了悟的照顾下,他们也愈发熟识了。了悟看她一副对世事懵懂的样子,却姿态坦然,不由对她好感剧增。虽然在佛门修学几年,到底也是个少年,加上了然一直与他疏远,其他小弟子对他从来就是毕恭毕敬一声了悟师兄,难得遇到一个不错的同伴,自然心生欢喜。 卯时,了悟领她到大堂坐下,一个师尊座下和了然了悟并排的座几。众人哗然,皆是疑惑和不满之色,了然甚至刻意从她身边走过,狠狠甩了下长袖,哼了一声。然后师尊缓步上座,一派寂静。清粥小菜,馒头,她低头慢慢咀嚼。一小童为师尊呈上了早食,另一小童将筷子呈到他手边,他只是懒洋洋的开始饮食,而那副表情,却似乎无所谓饮食一样。她偷偷的抬头看他,那张寂静的脸,苍白的手指,行云流水,羽化登仙般的无所谓。此刻,她毫不怀疑眼前的年轻男子,为何能登上师尊之位了,就那副刻骨的做派,又岂是俗人能够做的出来的?她甚至不怀疑,哪怕就一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依然无所谓。 早餐撤下,便是开始早课了。一小童为她呈上一本《法衍经》,一小童呈上宣纸和笔墨。 淡然的声音道:“《法衍经》已经教授完毕,然众弟子并无法参悟。须知,取佛道,并不在经文的多寡,万物都不过一为原,衍生二,二生四。如能参悟其一,万物不就通透?而今众人,过于执着于我佛门这一阁经文,而不知,其理,佛祖已经昭告天下了啊。从今天起,我将代佛祖,从头教授《法衍经》。众弟子可有异议?” “师尊,弟子无知。”了然的声音掷地有声,看来师尊是极其宠爱这个天生聪慧的弟子的,如此驳他的意,也不动气。了然严辞道:“众人皆知,《法衍经》乃佛门精髓,从不对外传授,如今有外人在,师尊却公开教授,此意何为?”大堂一片寂静。 “了然啊。今后任凭就是我佛门任字辈弟子了,与了字辈平级。”淡然的声音道。 她怔然的看着座上清淡如仙的男子,那双眼睛,甚至都没有一丝波澜。声音优柔低暗,却似是真理,无人敢辩驳。 “任凭,还不跪下参拜师尊。以后你便是我师弟了。”了悟语气轻快的催促。 她恍然的跪下,“佛门任字辈任凭参拜师尊,佛祖在上,任凭将一生交付佛门。” “一入佛门,断绝前尘,任凭,你当真舍得?”了然似笑非笑道。 “佛门昭昭,只有佛祖,怜爱我心,一介发肤,都随尘土。”她恭敬坦色道来。 “师尊,他似是蛮夷之人,来历不明,师尊就不担心对佛门弟子不利吗?”了然倨傲的跪下,“了然无意忤逆师尊之意,只是为佛门声誉和众弟子着想,恳请师尊三思。”大堂顿时一片死寂。如冰雪三尺。 忽然一声傲然大笑,如一把利刃,砸破了这三尺冰雪。 第4章 朝阳一笑风云变 “有趣啊,真是有趣。佛门三年不曾收弟子,今日倒是破例了啊。” 一行人等步调一致的到来,为首之人紫红长袍,玄色狼腾花纹,当真是炫目至极,身姿魁梧不凡,却又潇洒至极。从头皮抓起的一缕缕细小发辫,笼到脑后,用一金色髻帽固定住。左耳上坠一颗拇指大的红钻。眉若远山,鹰鼻薄唇,双眼微陷,轮廓如同劈开的山峰的线条。斜肆的双眼里迸发着朝阳的光芒,这光芒,足以让人飞蛾扑火。怀抱一个阴柔俊美的华服男子,看来确是男宠无疑,束着松垮的发髻,青丝拂面,身材较为娇小,一身亦男亦女的蓝色华服,唇红齿白,面目含春,当真是美到极致。身后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步履一致,沉稳有力,看来皆是武功不凡之人。 出声的正是这个邪肆男子。声音浑厚坚定,不容置疑里面却是玩世不恭的调笑。 “容兰,你说这佛门弟子,整天清规戒律,不食肉近色,活着有趣不?”男子咬着男宠的耳朵,似是而非的调笑着。 “主上,你怎就知,这些个道貌岸然,不会夜夜芙蓉帐?满堂春色,还有小童,这神妙日子,不比您差半分呢?”男宠掩袖娇笑。 “看来,呼延将军还是不改这风流做派呢?童一,置椅,童二,奉茶。呼延将军,请上座。”平淡的声音传来,两小童迅速无声的制办好,归位垂首。呼延将军大步流星,潇洒上前,大肆坐下,那容兰,柔弱无骨的倚在将军怀里。 “无止,看来我今天来的真是巧呵,正碰到一场好戏呢。呼延烈没什么别的爱好,这看戏嘛,可是头等重要的。” “呼延将军不知,一月前,无止得见佛祖,佛祖昭示,将有慧敏之人代他下尘而来。无止不敢有违佛祖,三日前,一小儿前来拜佛,并且通透尘非尘人非人之佛门精要,此人全身佛骨,他便是佛祖之意啊。”师尊坦然道,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她暗暗惊奇,这是真是假呢?师尊通晓佛义,已是这里的集大成者,而自己当时只不过是狡辩之术而已,自己一介俗人,从未参研过佛经,这般高帽子戴下来,会不会是祸患?可是她又怎能怀疑这个羽化登仙般的人会撒谎?她本来只是想栖身这里,不问世事而已。以为做了弟子便可了,这般看来,怕是不引人瞩目也不行了。师尊这是何意呢?故意授之以高帽,她若是有心之人,这般暴露,早晚也是自取灭亡。天啊,她怎么能用前世的小人之心来看这个时代呢? 她抬眸看去,了悟依旧殷勤的一如既往的和蔼目光看着她,而了然,那边已是迸出了轻蔑和不甘的火花。座上的无止师尊,依然一派平静,似乎,他陈述的真是佛祖之意。旁边的呼延将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容兰娇笑着推他,“将军,你不会看上这个小子了吧。看他那般孱弱,定不是一个好男子,何况人家可是佛祖之人,天下人尽知,佛意归天,你可不能跟天斗哦?”言毕,又是娇笑不止。 “哈哈,容兰此言差矣,世间男子,有谁能胜你一分?他若不是男子,我尚且看一眼。身为男子,便是败笔了!既生容兰,何以生苍生?” 师尊倒真是超脱之人,对他的言辞置若罔闻。淡然道,“辩术一直是佛门精要,但是自我掌教以来,虽一直传授,却并不提倡。我始终以为,佛祖并不欢喜我们好斗,佛曰随缘,佛祖即使满身诟病,也不在乎世人道啊。这才是通达之气啊。不过,此番看来不妨来一场辩论,也让我看看你们修习的程度。刚好,在此就由呼延将军做个断论之人,看看,这弟子收得收不得?” “无止,这场辩论,也将是佛门的一段佳话啊。这样吧,无止,就让这场辩论设在万人巷,让万千子民看看,这在梵天和离国享誉盛名的佛门是怎样的独领风骚,时间嘛,就定在三天后。这三天嘛,无止,你也不用讲课了,让他们自己参悟去吧,就陪本将军好好话话家常。” 呼延将军走到无止身边,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风华无双的立在堂中。朗声道:“离国一直尊崇佛门圣地,今本将军托国君圣意,前来助佛门弘扬佛法,特此与无止师尊订下三日后之约,将在万人巷设一场辩论。佛门至尊亲至,将是万民大幸啊。吾当与民同乐!” “颜木。” “奴才在。” “你速回去将此呈上国君。” “颜华。” “奴才在。” “你速通知各士大夫,让他们各选一位最具慧根的子弟参观盛世,凡能通晓佛义的都将为国君重用。” “颜远。” “奴才在。” “为防不法之徒前来,你速带500精军日夜守护佛门,佛门众位弟子,都将以身相护,不得有误。” “颜路。” “奴才在。”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 章 “万人巷的布置和防护措施均由你来统筹,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不可辜负我意。违意者,斩!” “颜风。” “奴才在。” “你速将此盛世笔墨昭之天下,务必让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能看到。三天虽然有限,但是确可做到。如有一人没看到,当取你首级以谢罪佛祖!” 第5章 三日风云情归处 整个佛门忽然风萧鹤戾。倒是,师尊依然一派云淡风轻。待呼延烈下完命令,师尊清淡的说,“我佛门从无偏颇,了然、了悟一直是最通晓佛义之人,任凭虽初入我门,却有七窍玲珑的佛心。而我,是终将西去之人。佛门,不可一日无人传承。” “师尊。”众弟子跪拜在地,泣不成声。 “师尊,不可妄议生死。师尊乃是天命所归,佛祖转世,如今世人苦之,师尊怎么能弃世人而去,这非佛祖之意啊?师尊,我们得您教导,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一日为弟子,终身为弟子,怎么能妄图师尊之位?师尊万不要如此说,弟子——”说罢,了悟已是泣不成声。 “师尊,您便是我心中的佛祖,我是因您而生的。师尊不要离开弟子。”了然双眼含泪,嘴唇咬出血来。 “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断绝前缘,佛爱众生,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天下苍生的,而我,只不过代替佛祖,教授了你们而已。生死有命,这段时间我已经时常得见佛祖,他无时无刻不在召唤我啊。罢了。”说着,师尊的嘴角溢出了血。 她抬头看他,不可置信。这是真相吗?难怪他是那么的苍白憔悴,难怪他随时都能羽化而去。她盯着他,依然平静无波的眼睛,黝黑似乎渗泪。嘴角的血鲜艳夺目。整张脸,都是无所求的悲悯。她对这个世界还懵懂无知的时候,才不过几天,他就要离去吗? 呼延烈一把抓住了他的脉搏,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六脉俱损,乃是油尽灯枯之征兆。无止,你,你——”他竟然说不出话了。 师尊轻轻的说,“了然、了悟、任凭,为师不偏颇任何一人。这三日,你们可随时与我相伴,至于得道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来,呼延将军,我们去院后闲话家常吧。至于其他弟子,这三日,均在屋内自行修习,不得外出。” 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容颜,却愈发苍白起来。修长风流的身姿,即使一件深灰色的僧衣也不能掩盖的风华。纵然走在俊美明艳无双的呼延烈身旁,也能轻易让人为之俯首折服。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够在这清寒广寂的世外人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生,她前世看透了尔虞我诈人情冷漠,一直玩世不恭,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终将孤独终生,可是如果真让她过这样年复一年的清寒日子,她能过得了吗?她享受过爱情,自然识得其中滋味。她并不能像她义正言辞的那些话,皈依佛门,这是哄骗谁的把戏? “呼延,我弹个曲子给你听吧。” “无止,你终于唤我呼延了,你可知道,你那些将军来将军去,让我浑身不自在啊。” “呼延,我说过,若不是我心在佛门,必然引你为兄弟。你的雄才大略,苍生有望啊。佛祖知了,也是宽慰的。” 或许是师尊的仙气太盛了,容兰也一改之前的骄肆,乖乖的站在呼延烈的身旁,表情恭敬。她与子然和了悟退避在师尊的三步之后,乖顺聆听。那天晚上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整个后院不是一般的清雅,干净的青石板路,空旷的草坪,郁郁森森的松树。师尊随意的在一片草地下盘膝坐下,童一便去取了琴来,恭顺的摆到他的膝上。呼延烈肆意的席地而坐,手上摘了一棵草,叼在嘴角,眼睛明亮,回头朝她笑了笑,意味难明。 空明的琴音飞散开来。哪是怎样的琴音啊?没有一丝杂质的澄净,没有哀伤和喜乐,如同这屹立的松树一般平静,哪管世事无常,永于净土。也只有师尊,能弹出这样的琴音吧。她静静的看着这个弹琴的男子,几近怆然泪下的感觉。他命不久矣,命不久矣。这个声音一直盘横在她的心里,重重的敲击着。 “无止,要是别人知道,佛门的师尊在这些风月上的造化已经出神入化,会是怎样的惊奇啊。”呼延轻轻的扇动着眼角。 “琴为心音,师尊以琴代心,无一不是佛祖的慈悲心肠,将军你怎么能拿来与风月相比?”了然严辞道。 “将军,师尊弹的不是琴,弹的是心啊。又何来琴之说呢?”了悟感慨说。 师尊淡而不语,眼光透过天际,神情慈悲无痕,这笑笑闹闹,又与他何干呢? “任凭,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无止破例收你。”呼延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双眼睛,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和果敢。 “明明弹的是琴,玩的是风月伎俩,难不成换个人,换个曲子,就不一样了,嗯?” “将军说的有理,弹的是琴,玩的是风月,师尊根本不在意,于他而言,万物皆空,声名也罢,流言也罢,都是一场空。师尊的琴音里面根本就无心,无天下之心。” “自古文人雅士都是以琴觅知音,照你这么一说,无止的琴音,就没有知音了?” “有又如何,无又如何,本来就不甚在意,似是而非罢了。” “到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妙人啊。不知道,无止的仙气,你能染上多少?”呼延逼近她,眼睛有着猎鹰一样的光芒。 “呼延,许久未见国君,不知道,他近来可好?”师尊闭目,似是瞌睡一般,轻轻的问。 “兄长还是老样子,他一直惦记着师尊,总是说,虽是一国之君,却有求佛之心啊。每每念及你,都说若能如你一般,人生才是乐土啊。哎,这几年,他的身体也愈发不好了。王后走了三年了,他还是难以割舍。殊不知,他这凡人之心,又怎么得道呢?” 她发现,提及王后的时候,容兰的眼睛轻微的眨了一下。 “呼延,你错了,佛爱世人,所以才不好得道啊。若只爱一人心,得道便容易好多啊。” 或许是师尊的身体真的已经趋于羽化,一曲弹完便是闭目养神,开始还能说上两句,后来慢慢似是睡着了一般。子然的眼睛里明显的有了泪光。没人去打扰,甚至不敢挪动一步,生怕吵醒了他。大家也就保持这个姿势,各自思量。她依然是懵懂的样子,怔怔的看着他,看着那紧闭的双眼,雕刻出来的脸,永远是这么的平静,平静到无所谓希望。她从他的琴音里面,便应该知道,他无天下之心。 第6章 白狐有灵乖相伴 师尊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夕下。她终于缓了缓跳跃的内心,原来不知不觉,她就这么傻傻的看了他一下午。晃过神的时候看到呼延烈似是而非的笑容,那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思索。 “童一、童二,带将军去北院休息,为他准备晚膳。了然、了悟、任凭,你们都回去吧。我还有晚经要诵,都不要来打扰,就这样罢。” 路上,了然,愤恨的看了她一眼,警告道,“我不管你有何目的,如果你敢对师尊不利,对佛门不利,我定要你好看!”然后大步走了。“了悟师兄,了然师兄看来对我成见颇深啊,”她叹息。“任凭师弟,你不必想太多,了然是执念太深,并无恶意。你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了,万人巷辩论上当尽全力才好,否则这是对佛门不敬会惹祸上身。师兄看的出来,你无心相争,但是事已至此,还是看清形势的好。可是师兄,我并无佛心不懂佛意啊,怎么办。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任凭你还不明白吗?这次呼延将军都出马了,并且昭告了天下,如果你不能展现你的才华,你便是刺客,如今世人对佛门推崇之至,你知道你将会是什么结果吗?一不小心,便是身死人灭。不过师尊看重你,我相信师尊有他的理由。你一定是代佛祖之意而来的人。” “了悟师兄,这个呼延是谁?” “呼延烈,是离国国君呼延拓之弟,离国人,从来都是马上英雄豪情万丈,英勇无惧。本来他们就要征战梵天,谁知,就在这个世外人间里,离国王后前来祈福,当晚呼延烈带着兵马驻扎在此,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呼延烈杀死了王后。呼延烈次日就带军队回了离国请罪。然后国君一下子苍老了10岁,后来就一直病了下去。国君无子,一生只爱王后一人,王后孤儿出身却善解人意从不善妒结党。呼延拓只有一弟,王位自然要传于他的。自从国君病后,呼延烈就喜好男色纵情声色,他的男宠便是王后的亲弟容兰。” “那么容兰,不为姐姐报仇?他把一个仇人放在身边,就不担心?” “呼延烈坦荡无惧,容兰的心都倾倒于他了。” “啊?” “世人皆称奇。呼延烈,本身便是奇人。” 深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都是师尊平淡的脸溢血的唇角。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锤击着她的内心。她并不是未尝情事的女孩,那三段恋情每一段都让她痛彻心扉。前世的她因为一点与众不同的文采肆意盎然的内心,那一笑起来眼神里的光芒,再加上她素来无事喜欢揣摩人意,更让人觉得与众不同。每一个文学青年都容易爱上她,迷恋她不羁的内心浪漫的情怀,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长久的爱她,本来这就是时代的悲哀,没有长久的爱。每一场爱恋她都歇尽全力,感情是经不起透支的。所以25岁的她,已经风轻云淡无情无义。 她叹息,辗转反侧后,还是决定起床,出去走走。师尊想必已经诵完晚经歇下了,可是她还是不知不觉的向那个方向走去。是幻觉吗?还是那个月光下的身影,慵懒的倚躺在石阶上,月光下,清冷的流离失所。月光下,那双无波的眼睛,就那样穿过了她的内心。师尊的手上,是一只小巧的白狐。苍白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白狐。白狐亮灿灿的眼睛看着她,像极了无辜的孩子。 “师尊,这只白狐,相当惹人怜爱。” “我就说嘛,任凭也会喜欢你的。”他低着头,朝着白狐轻轻的笑着,语气里面微微的撒娇口气。 她一下子就怔住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那一笑,该是怎样的风华?眼睛里面,都是流光溢彩,如同桃花纷飞的烂漫三月。那低微的声音,声声穿心。那一瞬间,她丝毫不怀疑,她来到这个世间,不就是为他一笑吗?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 章 “任凭,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这只白狐,你会代我照顾吗?” “任凭,你过来,摸摸它。” 她恍然走了过去,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白狐的脑瓜。她抬眼看他,看到满眼的笑意,无限的纯净与惑人。他的手,随意的盖上了她的手,“任凭,你太用力了,会弄疼它的,要这样,轻轻的。”他的手,一股寒意,让她心疼不止。 “师尊,会一直照顾它的,对不对?” “任凭,你对待佛意,太执着了。天命所归,尘归尘而已。不过这只灵狐倒是甚得我意,修佛之人,本不该心存欢喜,所以,我并不是佛祖既定之人啊。死又何惜呢?于这个世界,不过一介尘埃而已。倒是这只白狐,到时你要好生对待。” “来,任凭,你来抱抱它。” 她轻轻的把它搂在怀里,白狐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是那么的冷清和令人无望。她直直的看过去,师尊,这一切,我很惶恐。她抵挡不住他的惑力,她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去想,她只愿,倾心交付。在他即将离开之前,她只想以弟子的身份得到他的慰藉和只言片语。她轻轻的笑了,眼睛里面似有潮汽,弯起的眉眼倒是别具生动。 “任凭,这几年,我为佛门耗费了太多精力,《法衍经》还有那一阁经文,已经透支了我太多的精力,佛祖也要来召唤我了。世人又有几人能够参悟呢?佛意从不在经文里,而在人的心里啊。了然虽然聪慧,却尘缘难弃,修行不够啊。了悟通达佛意,却聪慧不足,怕是难以弘达佛法救济世人啊。任凭,佛祖告诉我你是代替佛祖来的。天意所归啊。我命不久矣,只想在离开之前完满佛祖之意。” “师尊,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佛祖指定之人吗?” “任凭,你胸有千壑,那将是世人的良药啊。” “师尊,佛经我并不通达,你教教我。” “傻孩子,既能悟出尘非尘,还需要什么佛经呢?经书都不过是些文字罢了,何须执着呢?我花了几年时间,才明白那些不过都是草芥而已。一部《法衍经》便让世人迷惑。世人怎知,他们那是欲念太深,执着于字里行间寻求得道之路,而忘记了,佛祖怜爱世人,从不在意世人如何对他,惟愿世人能得正途啊。” “师尊,这便是佛祖的慈悲,世人说佛祖高高在上,难以企及,而不知道,佛祖怜爱众生,大爱世人,而世人皆有因果,佛祖看透了这所有的因果,所以教化众人,而世人无知反怨责佛祖无情啊。大爱即是无爱。” “任凭,你慧根非常,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辩论并无输赢,佛祖从不计较输赢。你无须感觉压力,凡事随心就行。” 第7章 一入尘世难再回 次日,师尊闭关谢客。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了然几近潸然泪下,甩了下袖子回去了。了悟道,“我也要回去参研佛法了,任凭如有不明白之处,可过来一起参研。”她点头谢了谢。 就剩下她和呼延将军了。“将军,那我也退下了。将军随意。” “慢。”呼延烈一把抓住她的手,“容兰不陪我,你可不能不陪我了。那两个家伙,都是无趣之人,咱们两个俗人就找点乐子做罢。” “将军此言差矣,任凭已入佛门,将终身供奉佛门。” “任凭,我想你是忘了,论辩之前,你并未入佛门。” “任凭,换上这套衣服,随我出门。” 是一件湛蓝色的锦绣华服,上面浮动着白云,当真是别致至极。脚蹬白色靴子,系好腰带。头发盘在脑后,用一金蓝色髻帽固定。看的出来这衣服是早有准备,呼延烈怎么知道师尊今日一定会闭关?他此番带她出去,此意何为? 她现身的时候,呼延斜肆的眼睛里面璀璨明亮。任凭好一风流郎啊。她抬头看他,微微一笑,不若这几日的低眉垂首,那双清晰的眉眼拉长,野性流光。原本生硬的脸部线条也随之动人起来。她本身便是野性之人,只不过这几日得遇师尊,那样一个男子,总是能够勾起她的脱尘之心。她本身便是食言小人,为了生存振振有词的说供奉佛门,其实她又何曾对佛经有什么兴趣?她根本无所谓诺言,前世的甜言蜜语她并未少说,所有人都觉得她痴情如此,可是她还不是转眼就爱上他人,爱了过后方知乏味。她对整个世界,有着强烈的厌弃之心。所以,佛祖便让她离开了吧。 今日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其实她跟呼延烈倒是一类人,若她可以,她自是也愿意这般邪肆放荡的活着。“呼延,我们走吧。” “敢称本将军呼延,你也倒是第一人。” “将军本身便不在意这虚名,又何必拿此话匡我?” 呼延伸出手,拉她上马。“任凭,我今日就带你去这无双城最是鼎盛之地。” 一路飞驰,风猎猎而过,穿过田野山庄,这是个多么美丽的世界。清寒的风铺面而来,她轻轻的笑了。呼延烈一手拉马缰,一手扶在她的腰上,轻轻的婆娑。“任凭,你倒是让本将好生欢喜啊。若辩论之日,就算你输了,本将也会保你一条生路,你毕生侍奉本将,如何?” “呼延,何来毕生之说?色衰而爱弛。呼延不过一时色迷而已。而不知,若是得到了我,这滋味甚至比不上容兰销魂。到时,你便后悔了。” “任凭,你倒是通透,我呼延就是欢喜你这性子。我不能保证能欢喜你多久,但也不打诳语。花言巧语都是小人行径,我呼延从不屑如此。” “哈哈。论这世间,呼延才是真正的妙人啊。” “那任凭,才是呼延的知音之人啊。” 他们在一个繁华闹市区停下。两旁都是商铺和小摊,人生鼎沸。看的出来这里治安甚好,他们把马停在一个大马厩旁,付了银两,那看马老头便把马牵到申位置,并给了呼延一个刻着申字的木牌。“任凭,现在我们就徒步逛逛吧。” 她这才感到这活生生的世界啊。眉眼舒展开来,笑容肆意。“呼延,我们去看看这个可好。”来到一个卖玉饰的小摊。一个流光的靛红玉簪瞬间就吸引了她的眼睛,簪的另一头是一颗眼泪状。里面水汪汪的,似乎汪着眼泪。她看的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好玉,但巧就巧在这浑然天成。“老板,这个我要了。”呼延扔过银两,小心的把这个玉簪插到她的髻帽上。那红色的眼泪在阳光下似乎在滴血一样。 呼延大袖一挥,搂她在怀。“任凭,若你喜欢,我可送你比这好至千倍万倍的玉,价值连城都可来换你一笑。” “呼延,我欢喜的,从来就无关价值。有时候,连城跟草芥,是一样的。” 她的语气里面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睛里,璀璨夺目。呼延暗笑,他怎么就看错了啊,佛门里还以为这又是一个呆瓜,所以才想逗逗他,所以让人连夜去最好的衣阁买了这件锦绣华服,本想看这个呆瓜手足无措,却不想,他倒真是一个凡俗中人。那明亮的眉眼,让他都移不开眼睛。他还真舍不得这一个妙人,遁入空门了呢。 “呼延,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就你还修佛之人,贪慕口舌裹腹之欲。” “哈哈,呼延兄此言差矣,是你说的,我如今,尚且是俗人。” 呼延带她来了一座酒楼,雕栏玉砌,华丽异常,牌匾上《云客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他们来到二楼一个凭栏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戏台。小二立刻上了两壶茶,她不懂茶,但品的出这清香润喉。呼延随口点了几个菜,寒鸦戏水、鹧鸪相问、藕断丝连、情骨食髓、一介脉脉、什锦八宝。还有一壶今宵醉。 “呼延兄,任凭本不过一个乡野之子,对世事懵懂,幸偶至佛门,方有一席之地。呼延能否告知一下这世事人情。好让我不再做愚昧之人。” “任凭,这天下,说是两国鼎立,梵天和离国。其实是三国啊。你看这无双城,当真是举世无双啊。无双城处于梵天和离国的临界点,地势奇特,易守难攻,固若金汤。这也是梵天和离国任何一方不能统一天下的原因。而且这无双城城主从未露面过,无人知其真实面目。无双城不喜战争,一直有着这样的传说,梵天和离国都可越其战争,无论哪一方胜,都将尊其为天下之主。而且无双城一直与两国贸易,这也是它非常富庶的原因。” “啊?照此说来,梵天和离国的人都可随意出入,这个无双城不就很不安全吗?稍有手段不就能易主?” “任凭,你当真是无知啊。这个时代,讲究君子之气,即使是战争,也要坦坦荡荡,才能赢得人心。何况这城主根本就飘渺不可知,何来易主之说?佛门是从这几年开始盛行的,以前的佛门还是一个教义并不完善的小派,这几年在无止师尊的殚精竭虑下,深得人心。现在无论梵天还是离国,都奉佛门为天下第一教。而且一直以来,佛门不仅教义深远,而且有一个传说,历任师尊都是代佛祖而来,并且掌握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谁才是天下之主。” “就凭这些,也能让天下人信服吗?” “任凭,你要知道。这就是信仰,如果大家都相信,就是真理啊。” “这几年,梵天皇子争位,尽是内乱,生灵涂炭,自然无心战争。而离国地域虽然广阔,却人烟稀少,几年前离国各族战乱才能得到一统,这几年都在励精图治。当然,离国人人都是马上英雄无惧生死,自然不会放弃这一统天下之心。”呼延烈的眼睛里面绽放着炙热的精光。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 章 “可是三年前,我军驻扎在佛门,王嫂前来祈福。结果当晚我却杀死了她,一国之后殁。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呼延,呼延的面色坦荡。这不仅仅是一国之后殁这么简单,因为王后前来祈福,希望上天保佑我军。可是她却当晚就死在了佛门,于是军队涣散谣言不止,因为这就是代表着我军乃非一统天下之军啊,既已失民心,再打下去,就是人神共愤啦。王兄因此一病不起,他虽没有责怪我,这几年我也只有尽心辅佐他。” “离国未出师即败,梵天内乱不休,也就这样保持了平衡。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天下之主究竟是谁,谁才能终结这乱世。” “这样如果有宵小之辈,对师尊威逼利诱,岂不是麻烦?” “任凭,看似暴露在天下,是极度不安全的,却不知,这也是最为安全。各种力量都在背后制衡。而且,无止本身便有重疾,如今已经心脉俱损,他本身便无惧无畏,谁能拿他怎么办?而且他的泰然之气,更是让世人奉为神祗。所以,大家都在等。无止终要传位的,历代师尊都会掌握这个秘密。” “呼延,所以这次辩论,将有重大意义啊。表面看是收徒,但是这徒弟之间,谁更有资格得袭师尊之位,也就昭然若揭了。天啊。” “你倒是通透。哈哈。没事的,若你败了,我定护你周全。” 她思绪一片混乱。一面闪过前途惊险,一面闪过师尊的病容。佛祖啊,她干嘛要来到这个世间啊,懵懂无知不是更好吗?师尊真的是如此看好她吗?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托付重望了?难怪师尊这三天不会授业,如果她真是佛祖既定之人,必然有通天才华。如果没有,那她就是觊觎佛门之人,身死神灭也不足息。看来,从她降临佛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她敛了敛神色。“呼延,你真当我是兄弟吗?若我败了——” “任凭,我当你是情人。若你败了,不惜一切代价,我定护你周全。” 第8章 莫问世事今宵醉 菜和酒都上来了。呼延为她斟上一杯。“凡事别太思虑过甚,随性就可。” “还是呼延兄正合我意啊。来,这一杯,我敬兄长。” 任凭站了起来,朗声道。双眼璀璨夺目,细弯的深潭里雾气迷离,那并不精致的五官别样的生动。纵然锦绣华贵如此,也难掩这一身出世风华。声音微哑坚定。旁边的食客皆被震撼住了。她更是肆意的弯起嘴角。如她前世一样,她从来就知道俘虏一个人的心并不需要多美的容颜,而在于姿态。肆意如此,令人逐之。清冷如此,令人望之。欲而难求,才是制胜的关键。 她举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酒涩而浓香,落入咽喉,寂寞的发不出声音。她满脸潮红,亦男亦女的娇媚更是让呼延心惊。 啪啪。清脆的掌声传来。“妙人啊妙人。绝色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白色身影缓步到来。剑眉深眸,五官清秀俊雅,长发用玉冠冠起,似是长夜不复醒这冠也冠的松散至极,青丝拂面垂落。通身白色锦服,如这尘世的一朵般若花。 “许久不见呼延兄,原来是沉沦在这温柔乡啊。” “南宫兄,此言有理啊。有此佳人在,长醉不复醒啊。” “呼延兄这好男色的本性还是没变,难道我这云客楼就没一个女子能夺呼延兄的眼睛吗?这是不是也太轻薄了云客楼?” 这叫做南宫的男子大肆肆的坐在旁边,盯着任凭不放。眼神轻佻至极。 “任凭,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叫南宫筹,是当今武林至尊南宫云的独子。世人皆道南宫云武艺举世无双侠义盖世,偏偏有这么个不肖子纵情声色,有家不回,整日以美人为乐。” “哈哈,呼延兄,世人谁不知南宫筹,只有这懵懂小儿,如此无知罢。” “南宫兄,今日得见,不负这一介草命,三生有幸啊。任凭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两杯下去,酒嗝微出,双颊更是潮红,连带着手指都发红起来。南宫筹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手,轻佻的说,“这手,倒是极美。可惜啊,身为男子,倒是再无入我眼的可能。也只有呼延兄才会怜爱男子如女子。”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前世已有三段恋情,何况那个时代情色太过正常,她只不过会把一桩粗俗的爱情玩的文雅一点。 啪啪。他又击了两掌。“请云客小仙上台,让呼延兄见识一下这天下是女色惑人还是男色更胜?”一个曼妙无双的红纱女子缓缓的走上戏台,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裸露的细腰和白色脚踝,纤细的锁骨和完美的胸型,双手细腻无骨。一身红纱翩翩欲仙。也难怪一直没人看出她是女子了,这里的女子当真是柔美至极啊。头上的望仙髻梳的极巧,一双凤眸更是辗转含情。红纱下的那张脸不用想也定当绝色。她怀抱琵琶静静立在台中。 一直以来,小仙对大家的盛情颇为感激,今日,在此,向大家容颜相对。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霎时,红纱落下,那张倾城容颜引起一番哗然。美,真是美啊。怎一个美字了得? 唇不点而朱,樱鼻娇小,巴掌大的脸更是秀丽惹怜。她缓缓坐下,朱唇轻启,琵琶声声。天籁也不过如此吧。 纤云巧,晚歌回,琵琶声声落。 暗思量,终难解,唯把君心问。 妾问此路远,如何过藩篱。 妾念夜生寒,爱君可添衣。 妾求一扁舟,过这相思水。 妾盼足生风,把这蜀道走。 爱已痴,空枕风,此梦难再醒。 人外人,世外世,于妾又何干。 妾把荆棘过,身伤又何惜。 妾织啼血锦,托雁送与君。 妾溺三尺江,妾把蜀山走。 世世随君步,人人笑卿痴。 一曲一叹三回,当真是缠绵悱恻,忧伤至极。她怔怔的听着曲子,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的眼睛里恍过师尊的身影,月光下,似要羽化而去。她是何其有幸,来到这个世间,看到这般的男子。每每响起,心脏便会疼痛。这不是爱情,这般圣洁的人,怎能被爱欲污了去。她不知道前路如何,只知道,他命不久矣。 雅人好文,小仙这一曲,怕这只有任凭能够通透。呼延兄,不知你这妙人,可有妙处。南宫筹意味难明的说。任凭已经双眼迷蒙,柔弱无骨的歪在座上,神情颓废混乱。呼延烈一直看着她喝酒,心里闷涩不已,也懒于说话。没有人知道,她酒品很不好,一喝酒,就放肆无度。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轻飘飘的倚在南宫筹的白衣上,“师尊,只有你这圣洁,世人如尘埃啊。许是南宫筹的白衣让她产生了幻觉,她行为愈发轻佻。师尊,我怎能污了你?怎么能够呢?” “哈哈,不就唱个曲子嘛,又有何难?别说为你唱个曲子,为你作一万首诗,我依然觉得我不配啊。”呼延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 “哈哈,既然唱曲容易,不如就下去唱上一唱。”南宫筹携起任凭,飞到戏台上,众人皆惊。这是怎样的一个妙男啊,蓝天白云的锦绣华服,双眼雾云空茫。蓝色髻帽上的红色泪玉夺目摄魂。笑起来如惊涛生动,声音暗哑而轻飘。只见此人勉力站起,一把推开南宫筹,柔弱无骨的倚上了小仙。“妹妹真是妙人啊,不如就随了哥哥我。” 小仙挣脱不得,你这人好生无理。 “好妹妹,把刚才那个曲子再弹一遍,今日,哥哥我,就送首情歌给你。”任凭双眼迷醉,环绕着小仙轻轻的唱了起来。 月光下,阶台冷,清华而登天。 俯首间,辗转处,但拜不得语。 拜呦苍天兮,为何折人裳? 拜呦明月兮,奈何难长生? 拜呦前路兮,如何来身侧? 拜呦人世兮,欲何不得解?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 章 这一声三叹间,出世般的孤冷和缠绵悱恻,伴着低哑的声音,让人几近潸然。那张脸,是那般的虔诚和无望。较之小仙的痴恋,这一曲独独剩下了无望。 天易冷,心难明,是我在梦蝶? 长袖起,佛念间,佛亦化蝶去。 原是沧海兮,飞鸟也难过。 原是月上兮,天阶也难得。 本来即陌路,人世也是空。 虔语不可信,诚心也伪作。 那一瞬间,她伸起的长袖,迎向朝阳,面目冷淡绯红,似是化蝶而去。呼延的手,狠狠的把酒杯捏碎。一曲终了,呼延搂着已经醉醺醺的她大步离去。 第9章 酒能断肠心愈明 呼延把她扔上马,她挣扎不休。马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引来一阵逃乱。他死死的把她扣在怀里,剧烈的颠簸让她五脏都在翻腾。实在受不了,她侧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呼延这才停了马,抱她下马,轻拍她的背部。她满眼含泪,深思恍惚。前方的万人巷十字路口中正在搭建论台。她前世就是那种一站在台上就满眼放光那种,她摇摇晃晃要过去,呼延拉住她,你还要干嘛,跟我回去。 “哈哈,哈哈,回哪里去?我任凭,堂堂三尺男,怎会屈人下?”她叱喝。众人早已被这对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子吸引住了目光,均围了过来。呼延脸色难看,却也不好发作。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台上,潇洒的直起身,回过头面向了观众。 她随手捡了一个木块,狠狠得拍在案上。她双眼明亮夺人,声音掷地清脆。 “众位亲们,任凭感激你们的到来。本想将我最引以为豪的特长奉与大家,搏你们一笑。可是,小子我无知至此,一直以来也就微薄的文采让我还觉得自己有脸存活于世间!” “首先声明,小子不懂诗文韵律、辞藻修饰,但是小子我坦坦荡荡,不懂藏拙,世人怎么看我,我更是无所畏惧!” 子期 黄昏满座皆佳客,觥筹不见子期来 霓落酒稠愁上弦,山高不容水流过 皎月引醉居高楼,寥影仰项任风欺 问子归期期不至,忍睹高琴落凡尘 “哈哈,众位乡亲,你们可知这子期是谁啊?这子期乃是知音人啊。你说,这人生来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小子愚昧啊,一直想不明白。难道就为了这衣食住行,爱恨情仇吗?纵然是日枕锦绣美人招手即来,纵然是滔天权势无所不能,纵然是万贯巨贾金山在手,这人生,就当真只剩下这些了吗?天降我们,就为了在这凡尘里懵懂无知吗?小子我一直在想做一件事,这件事就是终身不得人理解,小子我也刀山火海万死也甘愿!可是小子我人薄言轻,心比天高又如何?” “这就是子期啊。不需一言,就能明白我心之所想。都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那一曲高山流水也就只有子期能得吾心啊。大家不妨听我把这旷世美谈在此一说。”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至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人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得一知己啊。众人可知这子期是谁啊?他并没有绝世才华更不懂弹琴啊,他只不过是一个打柴人啊。也只有伯牙这样的大智之人,能不计身份与之知音相投啊,并且与他结拜成生死之交。伯牙与子期约定,待周游完毕要前往他家去拜访他。 一日,伯牙如约前来子期家拜访他,但是子期已经不幸因病去世了。伯牙闻听悲痛欲绝,奔到子期墓前为他弹奏了一首充满怀念和悲伤的曲子,然后站立起来,将自己珍贵的琴砸碎于子期的墓前。从此,伯牙与琴绝缘,再也没有弹过琴。从此伯牙绝弦便成了旷世美谈啊。小子我要是能够得遇如此的情意,别说一把琴,虽死也无憾啊。世人珍爱生命,觉得轻贱生命乃是不齿。” “自古死便有鸿毛和泰山之别。大丈夫,为天下仁,舍生取义,这是成天下名。可是小子我就愿为这知音一人死!即使被轻视为鸿毛又如何?成天下仁的人,被天下人追逐,却无人懂得其身在高处不胜寒啊。众人钦佩和铭记,也不过是在他的创举上。而他终究缺少这并肩之人啊。这便是知音啊。为知音能懂,能与其并肩啊?所以,我说为知音死,也即使为天下死,看似鸿毛,其意况泰山能堪比乎?” “哀莫大于问子归期期不至啊。呜呼哀哉!” “人生来莫不苦于其心啊。心不得知音,便是一座荒墓啊。所以我说,这是,人生大憾之一。还有一憾,便是这世上的男女情爱,爱而不得啊。这情爱,已有诗歌万卷,小子我玩不来那些东西。在此,广告乡亲,一句佛偈:爱本无殇。” “话说一日,一个女子在极度悲痛之中,得见佛祖,遂有了以下对话。” 女子:佛祖,我感觉非常悲伤,因为我爱的人不爱我。而我是如此的爱他,求之不得的痛苦时刻折磨着我。 佛祖:世人苦情久矣,而名状不一。有锲而不舍者,失魂落魄者,毁己毁他者,超脱相忘者,无不苦于此,无外乎得脱与不得脱之别。得脱者,则得道;反之,则自苦不绝。 女子:可是我如此不甘心,无一个方法能得到解脱。我不能锲而不舍,这引人憎恶;失魂落魄,我会轻视自己;更不能毁人毁己,我心不忍;超脱相忘,又谈何容易? 佛祖:人本贪欲,而欲不过二类:欲其心,欲其肤。欲肤容易,欲心难。心如深渊,不辨深浅。你可曾想过,你的欲是欲肤还是欲心? 女子:其实我又何曾不谴责自己?我辨不出是欲肤还是欲心?他是我心之所向,这不能责怪于心,而只因自己心喜,就有贪婪企图之心,岂不是把自己的贪欲强加于人?而人本身就矛盾重重,为何欲心就油然欲肤? 佛祖:欲肤乃人之本能,食宿,穿戴,享乐,盖不如是。这本非罪恶。罪莫过于欲他人肤,欲他人之食宿、穿戴、享乐,油然滋生贪图,不予止,则必种错因。欲心乃心之所向,善,乐,爱,乃心最终所求,人性本善,盖如此也。 女子:既然欲心是没有错的,为何还有作恶之人? 佛祖:此言心欲静,而风不止。万物怎可尽如人意?善,乐,爱,皆无完美。得之不得,油然贪之。贪得无厌,必入歧途。 女子:我明白了,那我对他必是欲心了。为了欲自己的心,便欲他的肤,欲他的心。我已生贪图之心啊。而这样的贪图与理智交织,让我时时处于痛苦之中。 佛祖:世人皆知贪图,却堂而皇之,不予止之,何故也? 女子:因一己之爱,来爱他人,自认为给他的是爱和恩慈,他若不接受,便认为错在他人,愈发不甘。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佛祖:得其肤,得其心,若得两者,如何? 女子 :如今我看不见他,总认为看一眼就知足了。若见了一眼,我必然期许伴他身侧。若伴他身侧,必然奢望他的心。若得到他的心,他的相伴,我想我的遗憾会告一段落。可是时间久了,我难免有其他贪念。心如深渊,欲无止境啊。就算两者都得到了,又岂会满足呢? 佛祖:若只择一,如何? 女子:若只得肤,我心将永远怅然和疼痛。因我知道他并非甘愿,又怎得欢喜?若只得心,将会欢喜与疼痛交织。两心相欲,方可为爱吧。既得爱,并且另一者不得,我会一直遗憾奢求,却已经把欲求停止在这个阶段。而不会生其他贪念。 佛祖:若两者皆不得,如何? 女子:那样我将会一生不得快乐吧。 佛祖:既是欲其心,若换其皮囊,或为乞丐,为仆人,为富翁,为一切可为之物,此欲将如何? 女子:我想我将不再爱他,可是我始终不以为这是爱的浅薄,而是正因为他如此,才进入我的心。他怎是泛泛之辈呢?他是独立个体,天上人间,仅一个他啊。若他容颜苍老,甚至身体残疾,我都能如此爱他。爱的唯一,不过是,欲其肤,欲其心,两者缺一不可。 佛祖:爱而不是恨,方为人性。而唯有爱而不得,至心偏离,方为恨途。 女子:是啊,我如此恨他啊。恨他不爱我,明知他本无过错。却无法终止。人的恨欲就是这么来的吧,因为爱上特定的人。如果爱可替代,便会简单多少?正如父母期望子女,因子女不可替代,才多般期许和爱护?若能视他人子女,为自己的子女,便普爱世人,又怎生贪欲?可是如果能视他人子女为自己子女,又何来子女与世人的区别?如果拿世人和万物比较,又何来世人?如果拿万物和众生比较,何来万物?如果拿众生与空气比较,又何来众生,如果拿空气和众相比较,又何来空气?如果拿众相和无相比较,又何来相之说?我终于明白,佛能看透一切,其实一切本就是空。何言看透?不过是拿来教化世人罢了。人说佛祖无情,盖不知其情之广大。正因为其广大,而无情啊。而世人苦欲之久,不过是心之局限。才多般挣扎吧。 佛祖:既已通透,当得道也。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7 章 女子: 而我一介女子,此情多汁。又怎么说解脱就解脱?人之所以不成佛,不也是心的狭隘所致?我依然会奢望,这样的苦,又怎能因几句话就解脱呢?可是我知道了,爱要广大。即使是对特定的人,也要给予广大的爱。父母不可因自己私欲而强加子女,我也不可以我自以为是的爱就怨责他人无情。光施大爱,便会快乐许多吧。爱人之所爱,善人之所善,乐人之所乐。而不再是纯粹的欲己之心。我如此爱他,又怎么舍得他悲痛呢?所以我不可能毁他人之爱强求他人。 惟愿他爱他之所爱,善他之所善,乐他之所乐,便足矣。 佛祖:心本深渊,怎见其底?己心尚不可测,怎测他人心? 女子:我苦于此久矣,因为我一直忖度他人之心,忖度他是否给我他的心,我有的时候认为自己猜对了,有的时候又怀疑自己,苦不堪言。不过是我对他的心太看重了。 因爱,而给他负担,让他不得快乐,这是我的罪过啊。真正的爱,是给他自由的选择啊。我现在才知道多么的懊悔啊。我曾经的哭诉,曾经的强求,都是在束缚他啊。 佛祖: 爱,非自私。爱乃广博。爱他之所爱,成就他人之爱。正如播种下手中之一粟,种善因,未得善果,无外乎种子和土地之故。若是蛮荒大地,稻粟不可生。若是肥沃之地,再滥行灌溉,便成汪洋。善因因地制宜,不外乎合适二字也? 女子:是啊。他已有所爱,心已饱和,我的爱看似是善的,可是驾驭给他,便是恶啊。若是他心也如此渴望我的心,两心相遇,才可为善因善果啊。若我百般忽视轻视他,貌似是恶因,可是若这本是他之所求,那么这便得善果啊。善恶,本来就没有界定,不过合适二字啊。那么一切行为不过是合适与否,善恶,不可辨;爱恨,又怎么分辨?乐苦,又怎么可辨?貌似我因他而痛苦,其实不也正是他,让我心存念想而快乐吗?如果没有痛苦,怎么界定快乐呢?人的欲望,确实是深渊,如果一味掉下来,怎么看的到旁边的风景呢?如果在崖边,一步步匍匐,貌似痛苦没有止境,其实不也是快乐没有止境?而如果把这视为快乐,那么深渊不也是天堂?如果深渊也是天堂,那何来深渊与天堂的分别?万物又何曾有过分别? 佛祖:爱,本无殇。殇者,心暂死也。爱无穷,则心无殇。 女子:既爱,又何必抱怨?何必哀伤?佛祖,我想我明白了。爱我之所爱,爱他之所爱。爱本无殇。我一直认为我没有得到他的心,可是用心去看他,他的心不也就属于我的了吗?又何必在乎答案呢?欲心欲肤,爱本无欲,遵从他欲,方得真爱的存在。 佛祖:佛经,也是无经。我既是佛,便也不是佛。众相之一,也是无相,我本无相。善哉。 她洋洋洒洒说完、语言组织凌乱却思维清晰。她从来就不是个擅长文字细节的人,于她眼里,能达观其意就可以了,不思进取啊。她说到女子的时候,神色里满溢着空蒙。知音难求,爱而不得,这是她的悲哀吧。她不懂佛理,那些艰深的佛意,她从来不去参研,换做前世,这般言谈,必被人轻视。可是如今,她已无所畏惧。 第10章 红灯流年终一日 “师尊,师尊。” “了然,师尊正在闭关,怎可喧哗?” “我有要事找师尊,是关于佛门荣辱的。那个任凭——” “童一,开门让他进来罢。” 无止似乎是没有气息的斜躺在榻上,青丝瀑泄,衣衫松散,露出苍白的脖颈。一只手支着脑袋,手指无力。眼睛闭合,似是难以醒来。了然看着他,鼻息又开始有了哽咽。 “了然,何事如此慌张?” “师尊,任凭他,败坏佛门清誉,不可姑息啊。他不仅行为放荡,与呼延烈行苟且之事,还大放厥词侮辱佛意,满口都是淫词情爱。如今,更是闹的满城皆知。若辩论当日被人认出,更会祸害佛门啊。” “了然,你且将细节呈上。” 了然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双眼见到的大肆渲染了一遍。自始至终无止都没有抬一下眼睑。了然气急败坏的说,要不是今天看了悟去找他没找到,才知道他是和呼延烈一起跑出去了。就了悟担心他,还顺着马迹跟了上去,要不是了悟拉着,我才懒的去,结果却看到了这么一桩丑闻。 “任凭他现在人呢。”无止淡淡的问道。 “还能去哪,醉的不省人事,呼延烈把他带走了。” 呼延烈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在无双城的一个庄园。他抱着已经跟烂泥一样的她如风一样的闯进了卧室。他才放下她,她便反身抱住了他,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嘴唇,双眼迷雾般的开开合合,舌头卷进了他的嘴里。她用力的与他退避的舌头搏斗着,呼延一气之下,反客为主,风残云涌。搂搂搡搡间,他们便滚到了床上。或许这吻的太过激烈,他们专注的在口舌之间来来回回,从床东滚到床西。她的酒嗝一阵一阵的,都被呼延吞咽了去。酒劲上来的痉挛也在这肆意之间释放了去。慢慢的,她的脑袋清醒了过来,酒劲已去。 她抽回了舌头,推开了呼延。呼延双眼赤红,面色似笑非笑,那张脸别样的硬朗和邪气。她别开眼睛,轻声说,“呼延,我累了,要睡一下。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她不顾他的脸色,钻进了被子里。“任凭啊,你还真是放心我啊。” “呼延,你明明就知道这不能代表什么。只不过,不适合我们。” “任凭,你做我的人,我什么都可以帮你。” “呼延,这不是我想要的。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她头疼欲裂,蜷在被子里,眼泪掉了下来。与前世的她,是那么的如出一辙啊。悲伤,不知道该往何处。我该怎么办,该要什么样的人生,堕于尘世,还是什么,怎么就没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呢?活着毫无意义啊。她叹息辗转,终于沉沉的睡去。 呼延甩门而去,看外面天色已晚,庄里灯笼一盏又一盏的,明明媚媚。他忽然升起无限的寂寥,三年前,他亲手杀死了王兄最爱的女人,一国之后。那一瞬间,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要回忆起。而如今,王兄病重,却依然对他厚爱有加,这个天下,他十年前便陪着王兄征战南北,他看着王兄慢慢从一个意气风发的英雄衰老下去。这个天下,终究也要回到他的手里,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找不到初衷了。曾经他只想征战掠夺,至于然后呢,他从没有想过。 他看着任凭蜷缩在床上时,内心无法平静,翻涌的都是藏匿在心的悲哀。他游魂一样浪荡在庄内,无人敢去说一句话。他看着满庄的灯笼,明明媚媚,忽然就心生厌弃。“来人,谁让你们挂灯笼的,去,全部都给撤下。” 仆人战战兢兢的说,“可是将军,明天就是我离国的牵月节啊。” “你去让颜玉过来见我。” 颜玉是深得他心的,为人机智敏慧。见将军一副冷色,也识趣的不说话。别人都道呼延将军英勇无畏、骄肆狂傲,他跟着将军这么多年,却清楚的揣摩出这英勇无畏的暗地是超凡的谨慎手段,这骄肆狂傲是背面是宠辱不惊的出尘之心。呼延抬头看着明媚月色,眉色微拢,却未叹息。 “王兄的身体如何?” “王上的身体还是那样,只是颇为惦记将军,希望将军得空务必回行宫看看王上。” “明天就是牵月节了啊。王兄,想必也怕这孤独了。” “那将军,明晚的盛事——” “你去回禀王兄,呼延烈明晚必亲呈贺礼到场,望他多珍重身体。颜玉,你退下吧。” 呼延飞身上了屋檐。只见檐上,那个超凡脱俗却是酒醉微醺的模样的白衣男子,不是南宫筹 还能是谁?“哈哈,南宫兄这么多年还是未改这上梁之习呢?” “呼延啊,我找了许久,也就你这里,看月亮最是明媚啊。没办法啊。” “南宫你不陪着你那些小仙共度良宵,跑这里对月亮叹什么气。” “哈哈,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陪你的男色,扰我雅兴干嘛,我南宫可没断背之好啊。” “南宫,这小子的来历,你这边可有什么进展?” “掘地三尺,也查不出丝毫干系之人。要么,这人真的是没有任何背景。要么,就是隐藏太深,身后有高人相护。” “哈哈,原来还有南宫兄查不出的人啊。” “我南宫,无能完成任务,这钱,也一文不收。虽然,你为朝野我在江湖,但是普天之下,我真当你是兄弟。今有一言,也是为兄肺腑之言。”南宫的神色凝重起来。 “南宫兄有话不妨直说。” “呼延兄一手将这任凭推上佛门辩论,无非是想逼迫佛门公诸于众这佛门传人究竟为谁。如今梵天和江湖为此一片纷乱,在这时候你却将任凭公然带入闹市,无非是想暴露其真实身份,让身后背景自然昭然。其实任凭有多少能力并不重要,佛门一直无人敢去挑衅,但是这次,有了这个契机,你便要毫不留情的把握。而且,如今,天下人无人敢说一句呼延将军的不是,众人皆知,一黄头小儿狂妄无礼敢与佛门叫嚣。成则好,败则死无葬身之地。其实成也是败,无止一旦身死,这世上还有谁能护他。” “哈哈,南宫兄倒像是我的知音人啊。” “岂敢啊。我南宫闲来无事,既然事情都撞我眼前了,装作看不见也是不好的。呼延兄好计谋啊,带一即将入佛门的人逍遥云客楼,酒肉情色全部坐实了,你知道,这背后有多少人恨不得把他剖骨抽筋吗?哈哈。呼延,你是不是现在乱了,换做你的本意,应该把她扔下,这样哪些人在等着喝他的血,或者他的真实背景,不就全部出来了吗?”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8 章 “南宫啊南宫,我就算扔下他又怎么样,你尾随了我一路,我那点伎俩,也无用武之地啊。南宫,世人皆知你不信鬼神、不顾伦常、无情无心,现在看来是不是你也乱了?” “呼延,我只是警告你啊。他虽懵懂,却并不愚蠢,若有一天,他真的介意了,你还有没有可能?” “南宫,是你怕了吧,你怕我对他不利,想让我放过他就直接说,哈哈,南宫,你知道吗,明晚他还要陪我进宫呢,我就偏偏要让他的佛门身份坐实。你想,如果离国国君都认可了,这佛门,还能拿什么来推诿?” “呼延,你疯了。如此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当真是——” 月上正中,尘外人间里,一片寂静。大堂里的烛火通明,檀香袅袅。“师尊师尊——” “了悟,师尊已经歇下,不便打扰。”童一制止了他。 “不行,我一定要见师尊。” “罢了,让他进来罢。” 无止依然在榻上气息奄奄,似乎,连说句话都没了气。脸色平淡如波。淡淡的说,“了悟,你向来是冷静之人,何事如此惊慌?” “师尊,任凭他,他还没回来。我担心他会遇到不利。” “这事了然已经说了,他跟呼延烈一起走的,你何必顾虑?” “师尊,呼延烈对佛门如何,再清楚不过了,任凭和他在一起,我担心啊。” “了悟,今日你不是应该专心参佛吗?” “师尊,佛祖怜爱世人,我就不能怜爱师弟吗?他是至纯之人,绝对不是奸恶之人。师尊,您是大慈大悲之人,难道就袖手不管吗?” “了悟,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师尊,弟子无状,求师尊谅解。” “罢了,你回去吧。人各有天命,静候便是。” “师尊,如今佛门乃是第一门派啊,师尊只需一纸信笺,便能保住任凭啊。师尊,弟子求您了。” 童二,送了悟回去,这两日了悟都要在屋里闭门思过,你不得离开他半步。就这样罢。 第11章 月亦有情把线牵 浑浑噩噩的做了很多梦,头疼、间歇性的痉挛,睡的实在痛苦至极,却不愿醒来。梦与现实的区别,无非是手伸过去,摸到的是虚无还是真实。她一直是属于那种虚弱型的人,经常出门吹了一阵风回来就头晕发烧那种,而且一生病就想睡觉,睡着睡着醒来就好了。她始终把这看作精神疾病,躲在小小的病里理所当然的不问世事。 一直到次日上午呼延烈忍无可忍的把她从床上拎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瘦弱,呼延皱了皱眉头。“来人,伺候任先生洗浴。”很快,有婢女一桶接一桶的提着热水罗贯而进,她看着浴桶热气腾腾,旁边有婢女端着干净的衣服。阵仗早已把她彻底惊醒了。 “衣服放下,你们都出去吧,等我洗好开门了你们再进来。” 泡在散发着清香的水里,她惬意的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洗澡了。可能是这个时代的环境太好了,她的皮肤明显的细腻了一些。擦干头发,穿好婢女准备好的衣服,是一件月白色的锦缎,上面有稀疏淡薄的青竹图案,甚是别致。她披散着过肩的头发,开了门。门前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的转过头。今天的呼延烈打扮的甚是庄重。脸上着着淡淡的妆,更显得眉如画,唇色骄肆,微陷的眼睛神采飞扬。深紫色的九爪蟒袍,刺绣精致、滚着流金的边,脚着金边黑靴,头上有复杂的金冠,左耳上换了一颗金色的蟒蛇钻。“给任先生梳妆。”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去酒楼的时候,她就发现到这边的官宦世家子弟都有化妆的习惯。画眉涂唇上粉,太正常不过。她呆呆坐在铜镜前,一下子就被镜子前瘦了一圈的脸吓了一下,脸色虽是看不出来,也能想象出多么憔悴苍白。很快,婢女便给她盘好长发,用一个青色的玉冠扣上。这里的男子上粉都是白色,女子才用胭脂。看她脸色苍白,婢女便没上粉,描了下眉,点了唇色。然后婢女呈上一盅热汤,许是太饿了,她狼吞虎咽的喝了下去,胃开始暖了起来。 “暂且喝碗汤吧,到宫里面,还有晚膳。” “可是,这个我去,不合适吧。” 呼延挥手让婢女退下。“任凭,陛下亲点你过去。你可是佛祖托意的人啊,圣上自然对你礼遇有加。”呼延的眼睛里神色莫变,笑容邪气。 “其实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可以选择,逆境和坦途,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虽说,佛门,掌握天下之主的秘密,但是我呼延烈不信鬼神,如果你执意佛门,或许我们以后就是敌人。” “呼延,你觉得现在说选择,是不是太迟?” “任凭,这天下就没有我呼延保不了的人,我向来说到做到。” 呼延搂着她坐上马车,垂下锦帘,一行人虽然神色淡然,眼睛里却闪过一丝讶异。往常这个日子将军是一定跟容兰一起去的,而如今,这个瘦弱的男子,明显就是他的新宠。呼延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她坐在旁边,感觉怪异。看呼延那张雕刻出来的脸,风流邪魅的姿态,她感觉恍然,脑子里闪过的确实石阶上躺着的师尊。这就是师尊,不容于世,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已经超越了一切。 她怔怔的呆坐着,神思恍惚。“看来你这酒醉的不轻嘛。”呼延低沉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向呼延,油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厌弃之心。呼延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头,“任凭,你可知道,有些时候你的表情像极了无止。难怪,无止对你上了心。”她沉默不语。打开窗户,看到一直向前延伸的石子路,轻轻的问,“呼延,你不是说无双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可我看这路甚是平坦。” “任凭,待会你注意看,每隔一里,都会有一个烽火堡,堡上彻夜有人巡视。无双城的四周都是崇山峻岭,地势孤立,良田缺乏,所以这里的人一直闭塞和贫穷。但是无论是梵天还是离国从未停止对这里的征战,哈哈,其实也不用战,这里的人根本是食不果腹,任人宰割。所以无双城也多番易主。当时的离国势力一直不如梵天,所以最后梵天在无双城设了一名官吏管辖,后来梵天一直内部争位,自然也无瑕顾忌无双城。说也奇怪,就在那几年,无双城彻底翻天覆地。广兴修路,之前从离国到无双城需要经过好几天的翻山越岭,可是修通了这条之路以后,一个白天马车即可到达。每隔一里,都建了烽火堡进行监管。而这条路最大便利了商人,只要付钱,商人可通过此路。所以无双城也就因此富裕了起来。有了钱过后,甚至大刀阔斧的来了一个大工程,南水北调,让北方的蛮芜之地全部变成了沃土。无双城通了离国和梵天,并且出示了一个政策,无论是梵天和离国的军队,都可以来此驻扎,只要不动无双城,哪方胜了,都将奉此为主。” “无双城一直在被一双神秘的手控制,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万人巷那边有个万人墙,各种政策出台都贴在上面,如果民众有事只需发布上去,很快就会有人去解决。甚至城中,每隔一里都有烽火堡。堡里的监管人员,都是武艺高强的死士。” “呼延,这根本就像是一个神话。” “是的,而且甚至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神话的缔造者,是谁。” “呼延,如果一直这样保持平衡,难道不好吗?”她认真的看着呼延。 “傻瓜,人心,能够停止吗?今天是离国的牵月节,宫里是很热闹的。” “牵月节,是什么节日?” “传说离国的第一任王后是月神下凡,当时还只是一个牧民的王上,在夜晚的草原上遇见了倾城色,并且与她相爱,后来这位女子同他一起统一了草原,创建了离国。王后离世的时候,王上悲痛欲绝,从此终身不娶,并将他们相遇的日子定为了牵月节,取其“月亦有情,把情相牵”之意。” 她疲惫的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车厢里亮起一盏烛火,而她正软软的躺在呼延的怀里。她慌张的坐了起来。“我们这是,到哪了?” “已经到了王城了。”耳边的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她打开了窗子,灯笼璀璨,街上行人如织,衣锦华丽,女子更是露腰、露胳膊露脚踝的,这边唱来那边和,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这里的女子,身材壮实凹凸分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行为大胆情歌更是唱的溜溜的。她不绝的看呆了去,兴奋之余更是将脑袋伸出了马车外。有女子看见了她,许是从未见过这么雅致的男子,看着那张流光溢彩的眼睛神迷了去,然后大声喧哗,“姐妹们,你看那马车上的男子,当真是极美啊,若能得此人为夫,此生无憾啊。”然后一众人等围上了马车,伸出手上的丝绢,朝她挥来,她吓的缩回了脑袋合上了窗子。车夫一声大喝,挥鞭疾驰而过,引起路人一片惊呼。 她惊魂未定脸上一片潮红。她生气的看着呼延,眼睛里水汽迷蒙。“呼延,你真是的,也不提醒我。你们这边人也太热情了,吓死我了。” “哈哈,任凭弟尚无妻室,我离国女子身貌俱佳,任凭就没有看中了吗?” “呼延,你真是想害死我啊,我宁愿去喜欢男子也不敢喜欢你离国女子啊,这些女子,如虎狼矣。我可受不住。她腹诽,就算她真是男的,也不敢娶这些悍妇啊。” “任凭,你真舍得这大千繁华吗?” “呼延,或许对别人来说,功成名就或者万贯家财、娇妻美妾,那便是神仙也难求的美妙,但是繁华如梦,梦里即使再快乐也终究是一场空。” 马车直驱到宫中。她下马车的时候,呼延烈已经长身玉立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伸出了手。她还在迟疑的时候,呼延烈就拉过她的身子把她抱了下来,哈哈大笑起来。殿中烛火通明、亮若白昼。首座上一张威严但是略显疲惫的脸,两边都是各位官员和千金小姐。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9 章 “呼延烈拜见王兄。” “草民任凭叩见王上。” “都平身吧。” 呼延烈拉着她直接走向了紧靠王座的左侧案几,她乖顺的跪坐在他的身边。 “这位任凭就是即将参加佛门论辩的那位?” “回王兄,正是。任凭天赋异禀,是无止师尊口中的代佛祖而来的人。” “来人,上晚膳。” 觥筹交错间,诸位千金更是轮番表演才艺,而目光,更是大胆的看向呼延,只要呼延烈一伸手,那些女子就会被送入将军府。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呼延烈,呼延一把揽过她,拿起手里的酒灌入她的咽喉。她呛了一下,脸色气恼,因酒气上来的嫣红更是衬的肤如玉。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里民风开放见怪不怪了。那些千金表演的节目无非是热烈的情歌曼妙的舞姿、美是美,但是难免有卖弄风骚之感。她慢慢的失了兴致,低头闷吃,左手拿刀,右手拿叉,闲悠悠的切起羊肉,姿态风流、慢慢咀嚼。 第12章 山欲静而风不止 一番歌舞终于消停了,从末座缓缓上来一个千金,面目沉静温婉如月、身姿窈窕,一身锦绣粉衣更是衬得其面如桃花,粉衣上的蝶恋花更是美的细腻。她不由的看呆了去。 女子缓缓跪下,“臣女鲁赫蝶儿愿为诸位弹奏一曲。” “好,好,蝶儿已经几年不曾展示才艺,众人皆知鲁赫蝶儿琴艺无双,今日尔等有福啦。来人,上琴。” 只见她沉静的坐在殿中,手指在琴弦上行云流水、清透旖旎、缠绵哀婉、如泣如诉。这是一个等候爱情的女子啊。而她的爱情并不是金钱权势能给,她在等待知音人啊。难怪她已经几年不曾展示才艺。当真是秀外慧中一腔锦绣心啊。任凭看向坐在末座的官员,微微诧异了一下,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莽夫,怎生的如此温柔的女儿? 一曲已毕,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她缓缓走到任凭的座前,温婉的说道,“任先生,不知道蝶儿有没有资格做您的知音人?”任凭给惊得不知所措起来。其实自任凭一踏上这个大殿的时候,鲁赫蝶儿的目标就交织在她的身上。那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啊,虽然身姿瘦弱却一派风流、眉眼如同皓月含情,她一下子就被震撼了。 “鲁赫小姐,这个怕是不妥吧。我乃佛门之人。” 蝶儿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任先生说问子归期期不至,伯牙弹琴也只有子期能懂,蝶儿几年不曾公开抚琴,今日这一曲,独独是为先生而抚。先生尚未入佛门,何必拿此敷衍蝶儿,难道就不能怜惜蝶儿的心吗?” 那个虎背熊腰的莽夫也走上殿中。“臣鲁赫耶华叩见王上,恳请王上怜我小女之心,让这任凭入赘我府,我自将待他如亲子。” “鲁赫啊,这任凭无名无势,你舍得蝶儿嫁与此人?” “诸位皆知,蝶儿母亲去的早,我余生也就蝶儿一个挚爱了。既是蝶儿的心愿,为父自然要帮她实现。如果蝶儿母亲在天有灵,也是欢喜我这么做的。”说着,双眼含泪,泣不成声。“蝶儿母亲,那般一个美丽的女子,愿意跟我这一介莽夫,我自知不及他人,却始终待我至真至诚。”他怅然的难以自拔。 任凭此时头皮发麻,不知所措起来。这要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女子,她不忍伤害啊。 “任凭,离国男女情爱大胆热烈,你若是喜欢,应了便是。”威严的声音缓缓道来。 她定了定神,坦然的直射蝶儿的秋水一样的瞳孔。朗声说,“任凭我,今日有幸,得遇小姐之才,特此赋诗一首,赠予小姐。” 卜算子 莫问三月,孑然桃李 仙也不闻,水亦不留 莫叹尘世,众生形色 人不认真,禽也不假 一朝花期,恨煞漏沙 人间千年,天桥一线 人道人间苦 我道七夕是三月 看花开时愁花落 自古有情最是薄情人 宁肯对笛断魂日 泪里带雪纷纷落 也不教卿伴身侧 多情还是天上月 风雨不歇留孤鸿 奈何平生满腹书 枉为人世一遭 一首吟完,只见鲁赫蝶儿的眼泪摇摇欲坠,声音却很镇定:“蝶儿明白先生的意思了。是蝶儿无福。恕蝶儿愚昧,蝶儿请问先生,这七夕是何意?” 任凭轻轻的叹息,面朝殿外,眼睛望向天空。“这皓月星空,有两颗星会在夏夜特别明亮,遥遥相望,此乃牛郎星和织女星啊。相爱而不得相伴,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银河啊。唯有每年的盛夏末日,喜鹊会架起这情桥,让他们得以鹊桥相会啊。这一日,便是七夕。如果蝶儿对这个故事有兴趣,回头任凭我一定为小姐细细道来。” “那便在此谢谢任先生了,”蝶儿半是惆怅半是欣喜的福了下,便拉着父亲退下了。 任凭这才缓缓坐下,正对面一个年近半百的官员起身出来。 “臣有疑惑。” “护国公但说无妨。” “任先生自称佛门中人。佛门一直自恃清高,超脱我辈俗人。我倒想代世人请教任先生。” 任凭头痛的站了出来,看来是祸躲不过啊。 “佛门弟子一直专心修佛,不问世事,但是请问下,佛门弟子每日可要吃饭?” “这个当然,佛门弟子也是人,自然需要食宿。”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0 章 “据我所知,佛门弟子从不劳作,也不思建功立业回报国家。日日三餐都是靠世人的香火钱度日,说是冠冕堂堂,其下作与路边的乞丐有何区别?”这话说的便是非常严重了,众人好整以暇。本来离国人就不信鬼神,尤其是这些官员,曾经都是出生入死来着,更是对佛门嗤之一笑。 “护国公说的言之有利啊。这佛门弟子,与乞丐,本来就没有分别啊。”众人皆惊,只见任凭眼神淡漠、面对众人,虽然瘦弱,却自有风度,惹得在场的几位千金都看呆了。任凭轻轻的翘起唇角,声音缓慢而且低沉。 “佛祖本是一介俗人,看到民生苦矣,日日难寝,感觉天命自有昭矣,在某日忽然顿悟,便舍了这身份地位,孑然一身的开始了一条艰辛的路,他一身褴褛,手上托钵,真是跟乞丐无异啊。他每日都在不停的行走,挨家挨户的敲门、救济民心传道佛法,这便是化缘。世人听他一席话茅塞顿开,更是感慨他的慈悲,纷纷愿意掏出银两助他修行,可是佛祖从来不在意这世间俗物,依然每天不停的传道修行,只穿粗布、只食素食、每日打坐远离高床。他的精神已经超脱一切俗物了,打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后,他打坐了数载、不曾食宿,终到灵虚之境,成了佛。佛道自在教化人心,化缘是得道的正途。而如今,佛门弟子日日参佛、教化前来解惑的世人,这也是化缘啊。” “任先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世人都入了佛门,谁来沿袭子嗣谁来保这千秋不灭?俗物虽然俗,但是若是所有人都割舍这些,遁入空门,这天下,岂不大乱?” “护国公言之有理。护国公对这天下之心,让任某深深佩服。但是,任某想问,这世间有几人能舍得这万世繁华、又有几人能够日日青灯礼佛?这便是俗世之心啊,这天下,又怎会大乱呢?” “那任先生,能舍得这万千繁华遁入空门吗?这两日,任先生的事迹可是广为流传啊。众人皆知,任先生可是一个情种啊。你与将军的深情厚谊,也是一桩美谈啦。任先生不守清规戒律,大破肉戒、酒戒、色戒,此每一条,都足以万世唾弃吧。” 这就是目的,呼延烈的目的。一手把他推到众矢之的的位置,从宣布论辩,又带她出去逼她破戒,她如果当时不破戒也就证明了与佛门是一伙的,自然会悄无声息的死掉。她破了戒,呼延烈必然会有所迷惑,便会步步为营,等她身后势力出现。这就是呼延的手段啊。所以她才在那个时候借着酒醉装疯卖傻,以色诱他,呼延烈自然没见过这样的人,肯定会有所心动,这便是她能活下去的机会啊。可是呼延烈,终是无情之人啊,他将她带来宫中,这本身便是置她于死地啊。若她承认是佛门人,今日也别想活着出去了。若她否认,她便是欺世盗名之辈,也是一个死字。呼延烈始终不相信,她就是一个懵懂之人啊。她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转身定定的看向呼延烈,眼睛悲哀和无望。她轻轻的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末座的鲁赫蝶儿颤抖得把酒杯捏碎,悲伤欲绝、泪流满面。 任凭别过身子,正对着王上、朱唇轻启。话还没出口,呼延一阵风似的来到她身边,俯首在她耳边说,“任凭,若随了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保你一生。” 她坚定的跪下,朗声道,“王上明鉴,我任凭,生死都是佛门人。任凭犯了酒戒、肉戒和色戒,玷污了佛门,虽死而难以赎罪。请王上责罚。” “好,既然任先生承认罪孽,孤今日就代替佛门清理门户。来人,将任凭拖下去,责罚一百杖。”呼延烈回到座上,合上了眼睛。表情晦涩难辨。任凭转过身面对着众人,皓华之气如同这皎皎明月。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吗?没有人会救她的,她想到了师尊,忽然就自嘲了起来。怕是师尊也在怀疑她的身份吧,呼延势必要对付佛门的,她现在就跟病毒一样,谁也不敢染上她吧。如果师尊真的相信她,又何必来个三日之期,又何必第一日就开始闭关? 第13章 月华一出众失色 “报,王上,佛门的无止师尊在宫外求见。” “哦,还真是巧?宣!” 任凭的心里激起了万涛骇浪。当师尊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深灰色的瘦削身姿,披散下来的青丝,面目憔悴苍白、双眼平淡无波。步伐缓慢而且轻飘,众人皆被这通身风华给震慑了魂魄。 缓慢的声音,病弱也无力。“王上,近日可好?” “是无止来啦,来人,快赐座。”师尊在锦座上一坐下,便靠着椅背喘了口气,满脸的风尘和憔悴。“无止,你久病膏肓,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王上明鉴,我这都是奉佛祖之命,为了我那不肖弟子而来。” “哦?此话何解?” “我于闭关之时,得遇佛祖,佛祖说,那个代替他而来的弟子,将有一劫啊。” “所谓何劫?” “情劫。” “此话何解?” “每个大成者都将历劫而生,而我这不肖弟子任凭,此次的劫难就是情劫啊,若情劫度不过去,必身死魂灭,所以佛祖便让我来了。任凭,你还不跪下!” “师尊,任凭自知罪孽,请师尊责罚。” “任凭啊,你虽与呼延将军前世有情怨,但是今生既然生为男子并背负佛门众生之责,又怎能耽误情色,犯下如此罪孽?你当真是罔顾佛祖的一番苦心啊。” “师尊,任凭已经知道,万千繁华皆是空,任凭被一时情迷铸下大错,纵然是死也难救赎自己啊。世人苦于爱欲,耽于爱欲,终入魔障啊。” “佛爱世人,又怎会责怪于你呢?你便随我回去,从此断绝前缘!” “王上,既然任凭能够回头是岸,我便也完成佛祖对我的交代了。我这就带他回去,让他好生闭门思过,也好准备这后天的论辩!” 只见王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神色不变。“也罢,这是你佛门中事,自然该由你来决策。无止,你也是难得来看看孤,不如在此多待片刻?” “王上客气了。佛门清规严格,怎能耽于世俗呢?我自知大限将至,只望能在离开之前完成佛祖之意,就圆满了。”师尊吐字艰难,眼神寂灭。 “罢了,无止,你回去好好休养,勿再劳神!” “谢王上,任凭,还不拜别王上!” 宫门外,童一和童二在一辆简陋的马车边等候,师尊缓慢的而且优雅的上了车厢,她呆呆的跟随其后。厢里,摇曳着一盏烛火,了悟眨了眨眼睛对她笑。她挨着了悟坐下,对面的榻上,师尊已经无力的卧倒了,闭目不语。她想开口道谢,却压抑的大气不敢出。烛火下,师尊的脸色一片苍白寂灭,青丝在榻上铺开来。若把这世间的色打十分,师尊便独独占了九分啊,其余的人不过是分了余下的一分罢了。 次日,他们一夜兼程,终于回到了无双城。这一夜她过的不是一般的辛苦,寒冷和困倦,让她在梦中都直哆嗦,可又醒不过来。还好她是挨着了悟坐着的,稍稍染了点温度,在冷的受不了,却困的睁不开眼的时候,她终于觉得这日子多受罪啊。梦里都在感叹,这要是真遁入佛门,日子可怎么过啊。要不是呼延这个家伙太无情了,说不定她还真会为了这锦衣玉食先委屈着再说。可是等她在阳光下看着师尊几近透明的脸,满脸的疲惫和寂灭,她只能惭愧。 很是意外,了然没有出来找她麻烦,她微微松了口气,回去打了热水洗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中午的时候了悟有过来,给她带了饭,一个素菜、一碗米饭、一碗菌汤,倒也可口,她坐在床上狼吞虎咽、一扫而空。还是了悟师兄好啊。她大叹道。呵呵,看你馋的,跟饿死鬼投胎了一样。了悟忍俊不禁。师兄啊,你们要是不来的话,我现在真是饿死鬼投胎了啊。她调侃道。了悟低着头,看着靠在床上头发披散眼睛含笑的她,忽然有点恍然。对了,这是《法衍经》,你赶紧看看,明天便是辩论了。她对经书无甚好奇,只是封面上的三个字写的甚是空灵潇洒,她不禁被吸引了去,轻轻的翻页。每一个字都写得秀气空灵、纤柔端正、美不胜收。可是,遗憾的是,她只能偶尔猜测一两个字,这些字很类似古代的文字,复杂的一塌糊涂。“师兄,这些字写的真是好啊。” “那是当然了,师尊的字可是千金难求啊。” “这是师尊的字?”她的心颤抖了一下。 “这是师尊著的《法衍经》的原本,《法衍经》一直是佛门至尊教义,从不对外传授,平时弟子们都是根据师尊阐述的内容进行抄摩。因为你刚入门,所以师尊就把自己的原本给你作为课业用。” “难怪了然当时对我的反应那么强烈啊。” “任凭师弟,既然师尊给了你,自然有他的用意,你收着便是。” “师兄,其实这些字,我都不认识,要不你帮我还给师尊吧。” “你不认识?怎么可能?那当时“尘是人,人是尘;尘非尘,人非人”这副对联你怎么知道呢?还有,那首《子期》,师弟你的才华堪比文人啊。还有你说的伯牙与子期的故事更是人所未闻。” “呵呵,师兄,我真的不认识几个字,简单的字我是知道,像这些复杂的我就不会了。可能是听过一些故事,所以懂了点。但是让我写出来,是绝对写不来的。对了,师兄,这些字是哪国的文字啊?” “师弟有所不知,这些文字都是梵天文,梵天地大物博,文化比起离国要繁盛的多,不过能通晓梵天文的人不多,都是世族子弟。据说梵天的皇城,那真是文化昌盛啊,诗词歌赋,各为一家。由于这些年离国不断的稳固,现在离国和无双城的人也都是用梵天的文字。你那首《子期》也是极美的,据说被争相流传呢。” “师兄,除了佛门,还有别的教派吗?” “教派谈不上,只不过有几个世家都是赫赫有名的。诗家为大派、也是文化上造诣最深的,讲究音律和启承之势;词家和歌家连成一体,讲究韵味,也比较随意,通常词配上乐器唱和,因为流于烟花之地,所以不被人称颂;赋家只兴于宫廷,多为歌功颂德甚至是颁布政令之用,流传较少;还有法家,专门修订律法,每代单传、辅佐梵天皇;兵家,无人知其踪迹,据说有绝世兵书。” “师兄,你想去梵天看看吗?” “佛门弟子,怎可有凡俗之心呢?” “可是师兄,人真能做到无情无欲吗?”她看着了悟,眼睛里有一片迷蒙之色。 “师弟,其实凡俗更适合你吧。但是目前看来,你别无选择了,哎。”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1 章 “师兄,其实我有点害怕。即使是被离国国君赐死,我也没有这么忐忑。真的,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间的作用。我很害怕。” “傻师弟,”了悟叹息,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眼睛里一片温和。就这么一声叹息,让她委屈的不能自已。她抱住了悟的腰,哽咽着,“师兄,现在我名声败坏不容于世,当时我真以为没人会救我了,可是救了我我更害怕,我怕后面怎么面对。而且我性情难定,我怕最终还是自己害了自己。而且我什么都不懂,我很害怕。”她悲伤的哭出了声。 “傻师弟,师兄会帮助和指点你的,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了悟轻拍着她的背。 “师兄,你不怀疑我吗?所有人都在怀疑我,你不怀疑吗?”她睁着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了悟清秀的脸上那脉脉温情。 “真是我的傻师弟,了悟叹息,从一开始,我就选择相信我的感觉。” 她紧紧的抱住了悟,眼泪簌簌掉落。 第14章 论辩一言万人服 论辩这天到了。 师尊单独乘坐、了然、了悟和任凭同坐一马车,赶向万人巷。了然看着任凭,似笑非笑,“师尊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奔波,要不是为了救你,也不至于这种境地,你真是佛门的灾星。”她无言以对,昨晚一夜辗转,让她精神颓废。了悟宽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只见万人巷人山人海,她抚了抚额头,头疼不已。一个翩然的身姿从车上下来,那个身影是那么的悲悯和寂然,所有的人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他们紧跟师尊身后,众人出奇的安静。高台边全部是肃然的军队,只见高台上那个威严的面孔,正是离国国君。只见师尊缓慢的走上高台,挥了下衣袖,转过身优雅的在国君身边的位置坐下。他们行礼,分别在台前的三个位置前站定。任凭轻轻扫了一下底下的观众,不期然的,一个清雅的面孔,眼睛灼灼的看着她,不是鲁赫蝶儿又是谁呢?她朝蝶儿点头示意,笑容勾勒,虽是遥遥相望也能看到那双眼睛里面的一片璀璨。 既然人到齐了,论辩可以开始了。呼延烈斜肆的声音传来,只见今天的他,金黄的锦袍、深紫的大朵牡丹刺绣,金冠流彩、紫色的宝石耳钻灼灼夺目。描过的眉更显妖媚。他朗步走上高台,面对着观众说,“我离国一直推崇佛法,今日国君亲自前来观摩这场盛事,因这不仅仅是一场佛门辩论,更是佛门收徒、推出下任佛师尊的盛事,我离国皇室也在此为天下人做个见证。了然与了悟是佛门的得道弟子,自不用多说。至于这位任凭,是无止师尊口中代佛祖而来的人,也是佛门欲收的弟子。” “原来他就是任凭啊,那个两天前在这里大放厥词的人啊,他是代佛祖而来的人,怎么可能啊。” “我倒觉得他担得起,那样的佛理是几个人能参悟的了的,世人本来就苦于七情六欲,他既能参悟出爱他人之所爱,必不是凡人。” “你知道什么,他根本就是一个六根未尽之徒,那日我还在云客楼看到他搂着云客小仙翩翩起舞呢,句句不雅。真是有辱佛门啊。” 底下的人一片窃窃私语,却也不敢喧哗。 只见师尊缓缓站起,众人一片寂静。师尊飘渺的声音传来:“佛门从不推崇好辩之术,这场辩论,只不过作为大家对佛理的探讨。我虽教授《法衍经》,然而其意因每人的领悟而不同。佛理自在人心,所以诸位便是其断胜负之人。” “尘是人,人是尘;尘非尘,人非人。就以此为第一题。了然、了悟、任凭,你们各自说说各自的见解。” 只听了悟朗声说道:“众生形色,天下万物,都不过是色相而已。相由心生,树欲静而风不止,可是谁能捕捉这风呢,树本没有动,动的是心啊。正如水面落下的月影,这影本身就不存在,而是心之所向啊。人生莫不是捕风捉影的过程,七情六欲的执念,原本就是虚幻罢了。正如我们入梦一般,梦里的一切分外真实,但是醒来却一无所有,这梦便是色相,如同这镜花水月一样。而谁又能说,我们现在的行径不是一场梦呢,梦一醒,万物皆空。那么我们现在执着的一切,是尘是人,又有什么关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了悟,此言差矣。道法自然,风乃天下之气,风扶面,月照人,都是自然之物,虽然捕捉不到,但是我们却能感受得到。的确,我们会入梦,但是梦里会有现实的恢弘吗?现实是,这泱泱世界,向前可追溯历史,向后可展望未来。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的基础便是这现实生活,梦因人而生,众生色相,相本身就是存在,又怎么能说色即是空呢?”了然据理力争道。 “那就由了然来阐述一下,这人尘之道吧。”师尊淡然道。 “尘是人,人是尘,佛祖胸有千壑,有着天地万物。渺渺众生也罢,都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粒尘埃而已。而佛是永恒的,佛不仅存在于过去,还有现在和未来,不死不灭。而这世间的尘也好,人也好,都不过是短暂的存在,沧海一粟罢了。” “了然,佛爱世人,乃是爱的广博,你这言语分明就把佛祖凌驾于众人之上。如果佛祖视人于尘埃,又怎会爱人?佛祖教化众人,乃是要救济世人脱离苦海。七情六欲的苦处,人皆而有之,只有佛祖殚精竭力,拯救世人梦醒啊。” “了悟,你这是自相矛盾啊,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既然本来一切就是空,佛祖干嘛这么多此一举?佛祖本就超于这个尘世,他是永恒的,他看着人间生死轮回,他慈悲悯人,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他的恢弘广大,又岂是一介俗人能够领悟的?” “既然了悟与了然各执一词,不妨听听任凭的见解罢。”呼延烈好整以暇的看着任凭。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开口。她一直在消化着了然与了悟的对话,忽然灵光一现。 “了然师兄说的对,道法自然,日升月落,岁月荣枯,正如这奔腾的河水,从不停歇。众生万相,相相相生,一生二、二生四、生生不息。尘也好,人也好,都不过是这万相中的一相罢了。而人生在世,莫不为万相所迷,这才是苦的根源啊。于这尘世,万相扑朔迷离,就是苦海啊。了悟师兄说的也对,人生莫不是捕风捉影的过程,而世人捕捉的,不是风,也不是影,而是一个欲,欲壑难填,欲欲相生,如风如影。有个人,名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很生动逼真的一只蝴蝶,感到多么愉快和惬意啊!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是我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周呢?庄周梦蝶却不自知,正如沉沦在欲海中的人啊。佛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修佛之路,即是超脱之路,只有超脱了这浩瀚欲海,才能得道啊。” “尘非尘,人非人,相相相合,众相归四相,四相归二相,二相归一相,一相若化无,当脱凡尘啊。诚如了悟师兄而言,佛爱世人,如了然师兄而言,佛的恢弘广大。因佛本身便是超脱的人啊,人若得道,便入佛境啊。超脱苦海的佛,涅槃重生后,慈悲浩瀚。还有谁,能比佛祖更慈悲,万物荣枯,天道复始,一代一代人,一代一代的灵魂,他从来都是诲之不倦。” 这完全是一个模棱两可却又合理的回答,既是认可了了然,也承认了了悟,他们思索片刻后,也无法辩驳。 下面一题,“善入善道,恶入恶道,善恶有序,道法自然,善恶不存,方入灵虚。” 了然率先说,“佛祖奖善惩恶,善者可入极乐世界,享受长寿、免去各种欲苦。恶轻者,贬为畜生,恶重者坠入地狱,永生受罪。此乃万物有序、善恶有别。而佛祖,手中就有这个权,平衡一切。这世间一切的恶总有恶报,正如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归处。当恶行皆被处置的时候,世间才能太平。” “了然此言差矣,佛爱众生,善恶虽有别,然而渡恶从善,才是佛祖的本意啊。即使是畜生,也能通过修行轮回善道啊。这也是佛祖戒杀戒的原因啊。” “了悟,你的意思是,我们虽今生为人,说不定我们前世就是畜生。” “是的,若我们今生多行善事,那么来生即使不入极乐,也能轮生投人,反之,或入地狱不得超生,或入畜生道。但是即使入畜生道,也可通过修行轮回。善恶本就是轮回,却也是共存的,都是业啊。” “了悟,你这根本就是混淆了善恶,畜生都可为人,那么这不是纵容恶端吗?” “了然,这不是纵容,这是佛的慈悲啊。佛爱世人,行恶之人,并非全是生性恶,也有很多不得已的啊,所以佛祖怎么会不给他机会呢?也只有对待生性恶劣之人,才会坠入地狱。” “了悟,你的意思就是人性本善了、不予惩处了?” “正是如此。” “那又为何人们在这世间受尽苦楚?善恶如果没有因,又哪来的果?” “了然,你为何会认为这是苦呢?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序啊。我们生于这浩瀚天地,只要多行善事潜心修行,便能得道超脱啊。至于生老病死,于我眼中,都是应劫而已。这些虽然历练了我们的身体,但却升华了我们的灵魂,当灵魂脱离肉体而不散,便入极乐啊。” “了悟,你说极乐之地,乐苦本身便是相连。如果修佛的目的便是为了极乐,那么这不也是代表你恐惧人间的苦,你视人间为苦。你这根本便是自相矛盾。你混淆善恶,善恶不分,更是妖言惑众,妄议人畜皆可得道。佛的高高在上,岂是你一介俗人能够企及的?人性本恶,佛祖手中有权相衡,适度惩处。这才是天道有序。” 任凭算是观察出来了,他们因其性格不同,对佛的领悟也是偏颇的。却又谁都说服不了谁。这个时期,佛教还只是一个雏形。她努力从脑袋里搜索着。头疼不已。了悟与了然话不投机,把眼睛都看向她。 “善恶有道,善有三道:天神道、人道、魔神道;恶有三道:畜生道、恶鬼道、地狱道。六道轮回,如果今生行善,下世可投生天神道;如果今生作恶,下世便会入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但是今生,即使为畜生、为鬼,只要潜心修行行善,来世也可投生天界。这六道都摆脱不了轮回。天神道虽说极乐,拥有长寿和免衣食住行之苦,但是若起恶念,来世依然免不了轮回。道法自然,正如潮起潮落岁月更替,绵恒无期。道生万相,万相都摆脱不了苦与乐。而佛是超脱万相之外的,佛本无相。佛之所以成佛,那是对万物的慈悲。所以怜惜万物轮回之苦,超度世人,帮助世人超脱欲念免来世之苦。众生万相,而人的眼睛看到的都是有限的,我们不能跨越历史脱离欲海。但是佛能纵观时间和空间,看到人的前世与来生,这便是佛的广博啊。” 众人都被此震撼了,很多人都在似懂非懂之间,了然与了悟,沉思着,却无法辩驳。谁胜谁负,已昭然若揭。只见师尊缓缓走下台来,面色悲悯。“任凭确是代佛祖而来的人,他能看到六道,这便是佛意啊。佛本慈悲,大爱无垠。”说罢,他抚着胸口,咳嗽起来。脸色愈加苍白,捂过嘴边的袖子上赫然是一片殷红。台下一片哭泣声。 “可是本将军倒是有一点不明白了,不知道你们佛门可能帮我解惑。佛门创立之初,一直是避世修行,说什么不问世事方可达到灵虚之境。这也算契合,方才你们所说,佛本无相,既然佛超脱世人,又何必管人间轮回呢?可是无止师尊却一直崇尚普度众生、佛爱世人,既然佛本身便不在这个尘世,又何必多管闲事?”全场哗然,这话说的无理,却并非没有道理。 “将军此言差矣。佛本身便是人,历经艰辛却精神不灭,涅槃而生。这便是成佛之路。佛心大爱,视万相为无相,遁入空境,成佛之路亦是超脱之路。而前人一直误解佛意,力求自保,怕沾染世俗毁误修行,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心理?所以避世修行,其实本身就是桎梏自己。而师尊得领佛之大意,殚精竭虑普度众生,这才是大仁大智啊。” 她挺身而出、振振有词,面目平静,众人俱被这种坦然之气给震慑住了。而谁能知道,她只不过不想别人污了师尊罢了。 只听师尊飘忽的声音传来:“今有离国国君和万千子民为证,任凭集大成之气,我遵循佛祖之意,在此任命任凭为下任掌门。” 第15章 愿为佛前马上鞍 “佛祖在上,草民先前恶言侮辱任师尊,真是大不敬啊,还请佛祖原谅啊。”台下已经有人跪倒,接着跪倒一片。“任师尊确是代佛祖之意而来的,我们心生怀疑,乃是小人之心啊。佛祖慈悲之心,是我等远不及啊。” 任凭轻轻的扫了一眼下面的群众,一言不发,下面一片、一片然后全部跪下,崇敬的叩拜。只用这一眼,她便看出了佛门现在在民众心里的地位,难怪呼延烈如此忌惮。了悟扯了下不情愿的了然,两人双双跪下,“任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呼延烈朗步上前,大声说道,“我离国,尊崇佛法,本将军在此,代我离国千万子民,拜见任师尊。”然后,潇洒的行了军人礼,单膝跪下。所有的军人和护卫都齐刷刷的跪下。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2 章 任凭这才恍过神,挥袖道,“诸位请起,佛爱世人,惟愿世人向善,人间太平,佛祖看见你们的向善之心,自然甚是欣慰,都免礼。”然后走上台前,肃然说,“王上大仁,雄才伟略,通达佛意,乃是社稷之福,其福祉,必然绵延千秋。”国君豪迈的大笑,“佛门后继有人,乃是万民之福啊。”任凭看着那一双威严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人们自觉的让出了道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因她是下任掌门,回去的时候便与师尊同坐马车,师尊已经疲惫的斜躺在榻上,闭目休息。她只觉得局促的不知道怎么办,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掠过师尊的脸,又赶快收回。师尊,就是天上的那一轮皓月吧,如此冷清和飘渺,却一点一点搅乱了她心里的一汪湖水。 这样的人,她是心甘情愿为之所动的,却又感慨这份所动是污了他啊。 回到佛门,师尊当众宣布了任凭胜出为下任掌门的消息,众人面露疑惑,但见了然与了悟都是平静之色,也不敢多言。“好了,了悟安排弟子们自修吧,任凭随我来内室。”了然眼睛里浮现愤然之色,欲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她低着头跟在师尊身后,师尊衣袂飘飘,发丝荡起,她的眼睛浮现一片涩意。一踏进内室,袅袅的檀香袭面而来。两面都是籍,正面是一个长塌,铺着灰色的被褥,师尊脱了鞋子,躺了下来。“来,任凭,坐这边吧。”她局促的坐在榻边。师尊招了招手,白狐便钻进了他的怀里。 “任凭,终日躺在榻上,实在是对佛祖不敬啊。可是我这个身体,躺着还能喘点气,坐着怕是连气都没了。”只见师尊的脸,一派的平静。 “师尊,不要这么说,佛祖会保佑你的。”她的眼睛里浮动着泪花。 “任凭,择日行上任大礼,佛门就交给你了。” “师尊,佛门正值鼎盛,交由我,我又何德何能呢?我怕——” “任凭,盛衰相合,盛则衰,衰则盛,佛门交于你,对你并非福啊。” “师尊,福祸相依,福生祸,祸生福,生如蝼蚁,又何来福祸之说呢?师尊,我只是怕,佛门本该鼎盛千年,却葬于我手啊。那我——” “任凭,你多虑了。现今的佛门,只不过是一个教派而已。如此不伦不类的存在,只怕凶多吉少啊。” “师尊,相信我,佛门会鼎盛千年啊。它将是人们灵魂的避难所啊。不管现在的佛门将会遇到多少劫难,佛门教义,都将是长河中的一枚璀璨明珠啊。”她激动的说道,甚至抓住了师尊的衣袖。 师尊看着她,浅浅的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日月都已失色。 “任凭,你有这个信心,我很高兴。佛门交于你,我也安心了。今日,我就把佛门的秘密交予你。” “师尊,是关于天下之主吗,众人皆知,佛祖将天定之人传于佛门,是真的吗?佛祖超然六界,又怎么会有此之说呢?” “还是任凭聪慧啊,世人看不透的你都看透了。哪来的天下之主,梵天国与离国只相隔一个无双城,这本来就是一块版图,合之是必然啊。如今离国安定统一,早有征战之心。梵天内乱不休,却仍以自居大国为尊。佛门抛去这个砖,不是正合人意吗?” “师尊,佛门不是不问政事吗?怎么?” “任凭,你不问政事,政事难道就不问你了吗?佛门貌似兴盛,其实何尝不是忧患重重?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佛门弟子,佛门教义,我也累了。也该去见佛祖了。任凭,后面的都交给你了。记住,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有这个天定之人,那么就是有这个人。而这个人,等着你去发现。” “可是如果我找不到呢?” “任凭,你会找到的。” “师尊,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任凭,我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是个心比天阔的人。” 任凭都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了。她陷入了眩晕当中。为师尊的每一句话,她的心里荡起一片涟漪。然而想起师尊的虚弱无力,又感到一阵痛惜。她的脑子一阵热一阵冷。一会儿不自觉的笑起来,然后又是叹气不已。 她回到房间里,钻进被子里发疯。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胀开了,却又在滴血的感觉。其间弟子来了几次,她都拒不让进来。了悟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便赶了过来。她只让了悟一个人进来了。 了悟进来,就看到她钻出被子,脸色忽白忽红,头发凌乱。他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手抚上她的头发。“傻孩子,怎么都不出来吃饭呢?” “师兄,我心里很乱。”她抱住师兄,她自己也很奇怪,或许了悟是她来这个世界第一个对她如此关心的人吧,她可以放心的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以后可不能叫师兄了。傻瓜。” “师兄,师兄,我就要叫,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师兄。”她把脑袋朝他怀里拱了拱。自小她对人便有亲近之意,可是她父母一直忙于生计,从不曾亲近她。后来成年了她便把这份心意慢慢的掩藏起来。她从来就知道,感情没有她相信的那么美好。亲情、友情和爱情,都敌不上生存和现实。她来到这个世界,以男子的身份,纯粹的想亲近一个人。 “傻孩子,出去见见众弟子吧,以后你就是掌门了。做掌门可不比现在,万事都要谨慎。”了悟看着她水汽弥漫的眼睛,暗自叹息。 “师兄,我不要,让我任性一下,你陪陪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么陪我了。”或许这就是岁月静好,愈是短暂愈是摄人心魄。 “着火了,师尊那边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外面一阵喧哗。任凭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眩晕,慌乱的跑下床,打开门,揪着一个提水的弟子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师尊那边着火了,火势很凶,弟子都没有办法进去——” “师尊呢?”任凭的手都痉挛起来。 “师尊还在里面,了然师兄几次想扑进去,都被火势卷了出去。” “你去吧。”任凭恍恍惚惚的就要倒下,了悟一把扶住他。 任凭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只见火光冲天,如同妖艳的毒龙,腾空而起。很多弟子提着桶去浇火,于火势一点帮助都没有。灰头土脸的了然痛苦的跪在地上。任凭全身瘫软,倒在了地上,了然疯狂的扑过去,揪住任凭,狠狠的给她一拳,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灾星,你一来师尊把位子让给你也就算了,现在连他的命,你都要夺走吗?你这个奸细,混蛋,我恨你,我恨你,你把师尊还给我,把师尊还给我——” 了悟赶紧过去拉住了然,“了然,你太大逆不道了,此事跟任凭一点关系都没有。” 任凭却被这一拳给打醒了,“师尊,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的。” 她撒腿跑回卧室,把棉被浸在浴桶的冷水里,披着棉被跑了出去。当她不顾一切的冲进大火里,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了悟伸出手,最终没有拦她。任凭闯进内室,在烟雾弥漫中呼喊,“师尊,师尊,”师尊肯定在榻上。她冲了过去,当触摸到师尊的身体时,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把师尊掺到棉被下,师尊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两个人扶持着向外走去。这时横梁上木材断裂的声音嘎嘎的响起,她知道不好,来不及了。眼看横梁就要掉下来,她一下子把师尊扑倒在地,压在师尊身上,横梁啪的一下砸在了她的背上。“师尊,用劲,我们一起爬出去。”可是此刻的师尊哪有半点力气,或许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之下,人总是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潜质吧,她克制着横梁压背的巨痛,从沉重的横梁下拖着师尊,爬了出去。“师尊,我不能让你死,绝对不能。”当他们爬到门口,弟子们欣喜的说,“师尊他们出来了,立刻有人把他们搀了出去。”无止师尊剧烈的咳嗽起来,了然欣喜的跑过去搀住师尊,“你们快去,快去把大夫请来。” 了悟的手指都在颤抖,搀住了任凭,任凭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身上。任凭晕倒之前,竭力说了一句话,“师兄,不要让大夫来,只许你一个人帮我治疗,不要让任何人过来。”了悟抱起她,感觉她出奇的轻,甚至是柔软,她全身已经湿透,他的手指几乎就能感觉到她的肌肤,看着她还是好好的在他手上,他甚至有了种想流泪的感觉。 屏退了所有人,了悟把她放在床上,褪下她上衣的时候,目瞪口呆,欣喜的想笑,泪水却流了下来。原来如此,他的小师弟,原来是个女子。他翻过她的身体,看到一条红肿狰狞横穿了整个背部,他的手指轻轻的按上去,她便疼的颤抖不已,她的肋骨已经断了。他出去拿来热水,药物和包扎需要用的东西,回来仔细帮她清洗了头发和身体,肋骨处固定住,敷药包扎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她的脸色苍白,连梦中都疼的一阵阵抖动,看的他心酸不已。 从一开始,了悟便对她有亲近之意,她对世事的懵懂和透彻,都让他心生爱怜,那次看呼延烈把她带走,他更是担心不已,他哀求师尊去救她,看她平安的那一刻,他感觉整颗心都在飞扬。后来的佛门论辩,她的出色的言谈,无懈可击的佛理,以及周身的通达之气,让他心甘情愿的认输。原来,他输的何止是这些啊!他又何其有幸,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这般照顾她。他几乎是抱着一颗虔诚的心膜拜她的身体。想到她不顾生死奔到火场的那一刻,他只能叹息。 第16章 浩然风华难自掩 她醒来的时候,了悟已经趴在她的榻边睡着了,她刚准备翻过身,背后便抽痛不止,不禁痛呼了一声,了悟便被惊醒了。只见了悟双眼都是血丝,她叹息了下,“辛苦师兄了。”“任凭,肋骨断了,不是小事,你可千万不要动了,就这样趴着比较好。”“师兄,谢谢你,”她抬头看向了悟,了悟有点局促,不敢对上她的眼睛,慌张的说,“我出去给你拿点吃的来。”便匆忙的跑了出去,跑到门槛处,被狠狠的跘了一跤,任凭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了悟给她端来一盅大骨汤,还有一碗汤药,“来,先把这药喝了,再喝骨汤。”“师兄,你从哪弄的骨汤,要是被人发现佛门里食荤,我们都会有麻烦的。”“任凭,你肋骨断了,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补骨汤的,你别担心,我有我的办法。”任凭端起药,眉头都不皱的喝了下去。“不苦吗?”了悟轻问。“师兄,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甜的滋味,其实苦又何尝不是甜呢?师尊怎么样了?” “佛经都被烧了,师尊忧思过重,自言大限将至,效习始祖,将终身闭关修习,不问世事,以后佛门一切事务,全部交于你。” 任凭没有说话,只是手抖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迷茫,麻木的慢慢的喝起汤来。 “师兄,当时着火事件,我感觉非常蹊跷,为什么在火势还没上来之时,就没人发现呢?何况师尊还在室内。外火貌似很大,其实真正的火势只限于旁边的书阁和门口,我过去的时候,师尊在榻上,昏迷了过去,可是火势并没有波及床榻。我受伤是因为书阁上的火势冲上了屋梁,横梁砸了下来。如果真的像外面看到的火光冲天那样,只怕我也没有性命出来了。” “任凭,当时大家发现着火的时候火势已经冲天了,了然几番想冲上去,都被门口的火势给逼了出来。照你这么说,这场火一定是有人蓄谋,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第 1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3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3 章 “呵呵,还真的很难看出凶手的意图啊。” “任凭,你当时有没有想过,你会葬身火海?” “师兄,我想过,但是我不能看着师尊死。”她叹息,她又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惊险和事故,一直以来的她生活平静没有伤害,如果是以前的她,哪怕火场里的是她曾经的男朋友,她也只会恐惧的旁观吧。她那么怕疼,何况如果被火烧毁容就更崩溃了,如果因此丧生—— “还有,任凭,你的肋骨断了,这一个月都不要挪动,直到痊愈,要不然会很麻烦。” “师兄,你现在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想整个佛门都会麻烦吧。所以,这段时间,还是由你来照顾我,希望你不要嫌麻烦。” 了悟的脸刷的红了起来,低着头纠结着。他从来没有如此亲近一个女子,虽然别人都看不出她是女子,可是那个身体确实玲珑苍白的,他现在实实在在的不知道该怎么从容了,他一向自持淡泊,已经很多年了吧,他的心已经不再泛起涟漪。 “任凭,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放弃师尊之位,我一定还俗娶你,如果你不放弃,那么我也会一直守候和照顾你。”了悟认真的说道。 “师兄,在医者眼里,没有性别之分,你救了我,这是大善,何必因此蒙上尘埃?就这样吧,这段时间的课业,就由你来代为教授吧。好了,我要休息一会了。” 很多事情,终是难得清静,佛门失火的大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众人感慨任师尊的义举,很多忠实的信徒纷纷来佛门想看一下两位师尊。鉴于无止师尊已经终身闭关,人们纷纷把眼光投在了任师尊身上。香火鼎盛,门庭若市,这倒也是好事。但是有些人却是不能不见。童一来通知呼延将军过来探望,任凭无奈的让他过来。 她整日趴在床上了无生气,背上疼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尤其是换药的时候,她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一屋子都弥漫着药味,短短几天,她已经憔悴的状若女鬼。童一把呼延烈一行人引了进来,伺候了茶水。只见呼延烈潇洒的坐在旁边品着茶,眼睛里都是幸灾乐祸。依然是张扬的锦绣华服,脸上勾了点淡妆,笑起来意味不明。 “呼延将军,谢谢你来看我。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我现在跟废人怕也没区别了。”只见她披头散发的趴在床上,脸色苍白,明显的瘦了一圈。 “任师尊,福祸相依,你得了师尊之位,总要有所代价吧。” “是啊,呼延将军,不知道这代价,将军你可还满意?当然了,这可没有比摘我的脑袋有趣,是吧。”她嗤笑着。 “都这样了还有兴趣贫嘴,看来你伤的不够重是吧。那我就来检验一下。”呼延烈邪笑着,手缓缓的按上她的背部。 “啊。”她痛的尖叫起来。脸上都是汗水。 “烈哥哥,你快放手。任师尊受不住了。”一个曼妙的女子声音传来,呼延停下了手,任凭转眼过去,看到了打扮成男宠模样的鲁赫蝶儿。面若桃花,清秀绝伦,眉目中的焦虑之色让这朵桃花染上了愁色。 “原来鲁赫小姐也来了。” “呵呵,蝶儿,这就急了啊,要不是蝶儿非要我带她过来,本将军才不会走这一遭呢。” “烈哥哥你就爱拿我说笑,蝶儿的脸上害羞的染上了一片绯色。”她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这个药对伤筋动骨很有好处的,回头你一定要用。” “多谢鲁赫小姐了。” 许是因为呼延烈在原因,任凭感觉一阵气闷,连话也懒得说。呼延烈这个家伙,说白了,就是一个自私冷酷的人,视生命为草芥,对自己就更不要说有多恶劣了,把她这条命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以为自己凭的是什么,即使当时生死之间,她都没有选择妥协。房间里的温度也冷了下来。 “任凭,任师尊,你知道你现在可是被传扬的出神入化啊,舍身救人,能在那么大的火里全身而退,不仅有着佛祖的大慈大悲,还有佛祖的庇佑啊。是不是很得意,你的师尊之位现在可是无法撼动了。” “呼延将军,你太看重名利了,便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她嗤笑一声。听到呼延的耳里,不是一般的讽刺。 呼延烈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就以为我不知道吗?无止把佛门绝密都传给你了吧,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吧,与其不明不白的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把秘密给我,我保你一条性命。” 她讽刺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没了这个秘密,我就能活吗?” “真是不识时务的蠢货,你以为佛门能护佑你多久,一旦佛门倒了,首先凌迟处死的就是你。” “哈哈,呼延,你真可笑,佛门里都是身无缚鸡之力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好端端的,你怎么不给一锅端了呢,我想呼延将军你对佛门不是一般的深恶痛绝吧,这么多年不动作,还真不像你啊。我知道你们这些皇室中人是多么骄傲,可是我告诉你,朝代更替从古至今就没有改变过,没有一个家族能够千秋万代,天下不只是你们自己手里的。” 她说的激动,更是气闷不已,背后疼的也更厉害了。呼延烈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睛里面就跟喷了火一样,“你既然这么不识时务,我就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烈哥哥,你放了任师尊吧。我求求你了。”鲁赫蝶儿跪了下来,拽着呼延烈的衣角乞求道。 “蝶儿,你不要再傻了,这人的眼里,可是从来就没有你。是她宁愿选择死也不会选择你,你何必执迷不悟?” “烈哥哥,蝶儿不在乎,蝶儿的心里只有她一人了,如果你要拿走她的命,蝶儿也会随她而去。” “哼。愚蠢。”呼延气愤的甩手。任凭呛得一个劲的咳嗽,满脸都是痛苦。蝶儿立刻去端了茶水过来让她润喉。 她喝了口水,缓了缓,无力的说,“蝶儿,你毕竟是一个女子,呆的太久会对名声不好,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蝶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你跟我回去,以后都不要再踏入佛门一步。”呼延烈拽着她就要走。 “蝶儿不要,蝶儿要留在佛门,等师尊好起来。” “这种没心没肺之徒,蝶儿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好。”呼延烈的脸上,都是讥笑。 “呼延将军此言差矣,难道我任凭,就应该把生命放在你们这些权贵手上践踏,然后用入赘鲁赫家或者做呼延将军的玩物,来保全自己的生命么?我不选择,就是没心没肺吗?当真是可笑至极。鲁赫小姐,我已是佛门之人,难以承担你的好意,你还是回去吧。” 任凭疲惫的闭上了便昏睡了过去。 “师尊——”她的心里,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叹息—— 第17章 重振佛门为己任 晚上了悟过来,给任凭换药的时候,任凭拿出了鲁赫小姐的药,了悟闻了下,感叹道,“这当真是好药啊,集各种珍稀药物秘制而成。这是梵天国都拿不出来的好药,有些药物只有离国产而且百年难得一遇,只有离国皇室才有。”当药物涂抹到背上的时候,任凭感觉一阵清凉,慢慢的有一种酥痒感在啃噬一样,不禁舒服的叹了口气,感觉身上这几天的乏力状态也减了很多。 “这是呼延将军送来的吗?” “不是,是呼延将军带的男宠。对了,呼延他们回去了吗?” “呼延是回去了,他的男宠却没有,说是要与师尊探讨佛理,而且出手大方,香客留宿这边也是正常之事,便把他安排到了北院。” “呵呵,你知道这个男宠是谁吗?” “不知。” “鲁赫蝶儿。是鲁赫耶华的女儿。鲁赫耶华,你有听说吗?” “鲁赫耶华,在离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经战场上的不世猛将。为离国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最主要这人,心思爽直,不贪恋权势,只爱美人。离国统一时,他自请上交兵权,而且还说了,自己粗人一个,不懂治国,官位也只能胜任最末的一个武官,但是如果离国有用他之时,当鞠躬尽瘁。他只有一妻,妻子去世后,更是悲痛欲绝,对唯一的女儿更是视为明珠。离国国君对他赞誉有加,而且这么多年,他从未有任何越权与企图之心,一心照顾女儿。连带着国君也对他的女儿视若亲女。” “鲁赫小姐确实是灵秀之人,她曾经以身救我。” “此话怎讲?” 第 1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4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4 章 “牵月节,呼延烈带我去面见离国国君,当时鲁赫小姐却忽然有与我共结连理之心,现在想来,这个灵秀的女子,甘愿舍弃其名节,来救我啊。” “但是这次鲁赫小姐送来灵药,怕是真对你有意了。”说罢,了悟捂嘴笑了起来。 “师兄,你还笑我,我现在麻烦是大了啊。我要真是男的,倒也好办,现在怎么办,而且我还不能说出真相,平白耽误人家。” “任凭,现在有个问题,还要等你发话。” “佛门有事?” “童一、童二要随无止师尊一同闭关,甚至把师尊的灵狐都要由你来抚养。我先过来跟你说下,你打算怎么办。” “童一、童二跟随师尊,这自然只能应承了。” “那好,明天让童一、童二过来,把佛门账本都交上来。” “这个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是的,满阁佛经被烧,现在佛门弟子已经人心不安。如果童一、童二再追随师尊的话,任凭你目前也无法出去料理,怕是会人心浮躁。” “以前佛门是怎么管理的?” “童一、童二不仅管理佛门的财务支出,而且也是无止师尊的臂膀,众人都惧其威信,他们是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地位的。还有就是了然,他一直是无止师尊得意弟子,通常佛门弟子犯错了,都是由他直接处罚。” “所以就养成了他这副骄傲的品性,哼。”任凭不屑的说。“说罢,了然现在又出什么招了?” “了然倒是没出招,他最近倒是不问世事。” “真是无招胜有招啊,他一直都是高压手段压制弟子,弟子们惧怕他的威信,自然就乖了,现在他来个不管不问,加上童一童二一走,如果有人煽动拿佛经被烧之事来说,恐怕佛门就麻烦了。” “任凭需要我做些什么。” “师兄,你就这么相信我啊,我哪有什么点子啊。”她的手指抚上眉角。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层忧郁,了悟,在她初见的时候,这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人,不喜世事,这么一个性子的人能够成为师尊的得意弟子之一,了然那么嚣张的人都不敢动他,可见这人绝不简单。而他,现在如此帮我,出于什么。 “师兄,我猜的没错的话,当时师尊其实是想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的。如果我没出现的话,你现在就是掌门了。” “任凭何出此言,了然才是无止师尊的得意弟子,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何况我也从没想过。” “师兄,师尊那么纵容了然,其实就是为了让你得任掌门,了然那样的性子,若是让他当了掌门,整个佛门可不就是人间地狱了。师尊难道这点还看不清楚吗?” “任凭,你在担心什么。”了悟面容虽然平静,心潮却已经起伏起来了,任凭她还是怀疑他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颗心怎么就这么落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了,有时脆弱有时倔强,他看过她的身体,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贴身伺候,他已经不自觉的把她作为自己的珍宝来对待,换做以前,佛门这些事情他根本不屑去考虑,如今,却处处为她打算。他的承诺,她估计从来没有当一回事吧。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有多少人为情所困,认为失去情缘才是人生至痛,其实我却不觉得,爱情中的背叛不叫背叛,人皆有爱美图鲜之心,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更是不得信的。唯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若是信任破灭,该是怎样的失望?我从来就知道,没有什么是平白无故得到的,你说是不是?” 了悟的手指抖了起来。放下衣袖,就要离开。回头看到她趴在那里了无生气的样子,心就软了起来,想到她前途艰难,如果自己不帮衬,该有多孤单。想到她从火场出来唯独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到她每次无奈的靠着他眼睛可怜楚楚的模样,算了,跟她计较什么呢。他本来就不奢望太多,只愿这样帮着她就行了。 “别装睡了,喝汤了。”了悟像往常一样把汤端到她跟前,伺候她喝汤。她的眼睛里水光更深,却明显有种雀跃。 “任凭,我自幼与母亲颠沛流离,母亲生我的时候伤了身,身体很不好,为了抚养我长大,更是吃尽了苦头。尽管这样,她从来就没有放逐我的成长,悉心教导我,那时候的她基本都是药罐子里养出来的,又因为家境贫寒,我就自己琢磨医术,去山上采药。我当时只有一种信念,让母亲好好活下去。可是母亲还是离开了,我万念俱灰,便进了佛门,这一呆便是几年。” “师兄,逝者已矣,你的母亲已经轮回往生了,只要你过得好,她便安心了。” “任凭,不用安慰我,我看的很明白,母亲离开也是一种解脱,这尘世俗海,哪有什么清静之地?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 “师兄,明天童一、童二那边,你直接应允了。鲁赫小姐如果要过来,就让她过来。还有待会给我拿些笔墨放在这床边,掌个灯,我要写小字,拿个合适的毛笔来。纸张多备些,这几天我要专心写些东西。佛门里面的事情就随他们闹去,看他们闹出个什么名堂。” “鲁赫小姐,我觉得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免得到时候伤了一片芳心。” “师兄,我还指望她有事呢。我也不想伤她的心,可是这事除了她,还真没人能帮得了我了。左右我也不能还俗娶她,只要她不知道我对她的欺骗,就行了。” 了悟很快拿来笔墨,在床边备了个小案几,把纸张摊好,拿了个枕头垫在她的胸下,这样任凭勉强也能写起来。任凭以前练过毛笔字,但是确是最基础那种,写出来,倒也工整。任凭让了悟回去休息,自己趴在床上好好思索。她自己本身对佛教也没有什么造诣,也只有在这个世界,能够显摆显摆。以前一度崇拜鸠摩罗什,对他的那本译经《金刚经》,倒是看得很透。可是基本也就记得些名言和整体内容,都是些文言文,她也背不下来。她仔细的回忆,慢慢的把基本内容用自己的语言写了下来。 等她写完,天已是亮透。她一夜沉浸在佛经的世界里,恍然不知。 第18章 此情不关风与月 了悟早上过来帮她梳洗的时候,看她已经疲惫睡去,脸上都是墨迹,一沓纸都写的满满的。他帮她擦脸的时候,她眯着眼睛随他动作,懵懂的让他心软不已。了悟收拾好,匆匆的去大堂教习佛法。 童一童二这一走,估计今天教课怕是不安宁了。后堂着火也只是烧毁了佛经,框架倒是没有什么大事,这几天也在修葺当中。果不其然,还没开课,就有弟子过来,向了悟报备,说虚灵把虚仁打了,现在虚仁正在卧室里满地打滚呢。旁边的人都在拉架,哪知这虚灵就像发疯了一样,见人就打。看来这陈年旧事,怕是要翻上一翻了。在这个节骨眼,还真会惹祸端。 了悟匆匆忙忙的跑到卧室里,只见满地都是被打的弟子在哀嚎,一有弟子过来,虚灵拿着东西就甩过去,腿脚就上了去。虚仁更是发疯一样,逼着大家上。虚灵身上也都挂了彩,满身狼狈,眼睛像嗜血一样通红的。却还是把虚言狠狠的护在身后。一见了悟过来,大家都禁了声,虚言跑过去,怯生生的跪下,“了悟师兄,虚灵都是为了保护我,了悟师兄要是怪罪就怪罪我吧,我愿意受罚。” “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悟口气不善。 “是虚仁又带着一批人来欺负虚言,我看不过去,就教训了他们一下,了悟师兄,你要罚就罚我,我绝无怨言。请不要怪罪虚言。” “虚灵,虚言,你们跟我到师尊这边,让师尊定夺。其余的弟子都呆在卧室里养伤,不许造次。”了悟心里清楚,这虚仁是不好罚的,一直以来了然都纵容这帮弟子,这种事情已经上演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了然都是直接把虚灵拖下去杖责,然后事情就了了。自然,了悟是不忍罚他的,但是越了了然的权,师出无名,也是不好的。 了悟让虚灵和虚言在外面呆着,自己先进去了,把事情脉络都说了下。任凭疲惫的说,“让他们进来吧。你去给我端点吃的来,我饿了。”了悟才刚出门,就看到鲁赫小姐端着饭菜过来了,鲁赫小姐依然是男子打扮。了悟对她说,“师尊昨晚忙了一晚,还望你伺候师尊吃药。”然后便匆忙的去处理那边弟子的事了,估计都伤的不轻,现在正乱成一锅粥。 虚灵和虚言一进来,就看见师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们赶紧跪下告罪,两个人争着认罪,任凭疲惫的说,“先跪一会,别吵了。” 鲁赫蝶儿进来就看到这副光景。她轻声说,“师尊,吃了饭再睡吧。她蹲在任凭的床头边,把饭菜放在案几上,拿起勺子喂她。”任凭说,“鲁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师尊,您现在不宜动作,就由鲁某代劳吧。”任凭也没拒绝了。鲁赫小姐的汤里都是人参等珍稀补品,一顿饭吃完,倒是精神了很多。 “师尊,容鲁某冒犯,这两位,犯了什么事?” “鲁公子不必当回事,都是些小孩子的事情,跪跪就好了。鲁公子,既然过来了,我们就来论论佛法。这是我写的《金刚经》,最近这几天,一到深夜就入梦,得见佛祖,佛祖就传授了佛门大经要义给我,我就连夜给赶了出来。” “《金刚经》共分三十二章。第一章,法会因由分;第二章,善现启请分;第三章,大乘正宗分;第四章,妙行无往分;第五章,如理实见分;第六章,正信希有分;第七章,无得无说分;第八章,依法出生分;第九章,一相无相分;第十章,庄严净土分;第十一章,无为福胜分;第十二章,尊重正教分;第十三章,如法受持分;第十四章,离相寂灭分;第十五章,持经功德分;第十六章,能净业障分;第十七章,究竟无我分;第十八章,一体同观分;第十九章,法界通化分;第二十章,离色离相分;第二十一章,非说所说分;第二十二章,无法可得分;第二十三章,净心行善分;第二十四章,福智无比分;第二十五章,化无所化分;第二十六章,法身非相分;第二十七章,无断无灭分;第二十八章,不受不贪分;第二十九章,威仪寂静分;第三十章,一合理相分;第三十一章,知见不生分;第三十二章,应化非真分。” 然后任凭就一章章的开始解说。 当说到,凡是一切有形有相的事物,都是虚妄幻化的,如果能对各种形相都不执着,你就见到如来的法身了。当说到,一切诸佛,以及诸佛讲的佛法,都是从金刚佛性中产生出来的。所谓佛法,也就是没有佛法。当说到,倘若有自私的我相、人相、众生相、想长生不老的相,那就必定会生愤恨之心,修菩萨行的人应不执着于一切的相,发愿修成无上正等正觉,不应执着于一切欲望而生心,应生无所挂念的清净心。 当说到,所谓众生,他之所以成为众生也是随因缘所成就的,从如来的角度看也是幻化的,只是叫他们为众生,应中道的对待而不能执着。当说到,实际上并没有众生需要佛来灭度的。如说有,那么佛就有了我、人、众生、寿者的相。佛说有我,即非有我,然而凡夫之人却以为确实有我。对于凡夫,站在如来的角度说也非凡夫,也是佛性幻化只不过名叫凡夫。当说到,所以我说三千大千世界,也就是非世界,只是称做世界。如果真有世界的话,那么世界就不过是一个物质的集合体。我说的一个物质集合体,也即一个非物质集合体,只是叫做一个物质集合体。当说到,一切有为的法,都象梦幻泡影,又如露水那样易逝,亦如雷电那样短暂,应当这样看。 说完,任凭感叹道,“凡有相者,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第 1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5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5 章 最后,任凭叹息了一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她感觉心忽然就空了。 她说完,鲁赫蝶儿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虚灵和虚言都被震慑住了。了然还没等任凭看到他,就跑走了。了悟一直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魂都被勾走了。原来,了然这几天故意这样不管不问,纵容虚仁闹事,都是故意为之,了悟回去看虚仁他们的伤情的时候,了然就不咸不淡的挑衅了他,还非要过来治虚灵的罪。当他们过来的时候,任凭正在讲法,了悟就示意了然别出声,等听完的时候,了然就跑了出去。 鲁赫蝶儿看了悟过来,想他们该处理弟子的事情,便说道,“师尊说法也累了,我去给师尊准备饭菜,等会过来。”任凭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两个弟子。“你们都起来吧,坐下吧。把来龙去脉给我说说。”虚灵就说了一遍。 任凭淡淡说,“你保护虚言,这是善举,并且敢于承担,是君子所为。我不会怪罪你。但是,虚灵,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还是陷在这个死胡同里面吗?” “那是虚仁欺人太甚,每次都是他不放过我们。” “虚灵,他被你打了一次,自然丢尽脸面,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只能这样冤冤相报了。” “师尊,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虚言被他们欺负吗?您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虚言的。我宁肯他们打的是我,也不能教他们伤了虚言。师尊,我知道我不对,您怎么罚我都行。” “虚言,你觉得问题在哪里?” “师尊,我觉得佛门缺乏制度管理,本来欺软怕硬、结伙闹事的大有人在。只不过大家惧于虚仁的威压,慢慢的他们就独当一面。虚灵做的也不对,他助长了行恶的风气。” “所以,虚言,依你看,该怎么办?” “小家大国,皆以法准,若无章法,自乱不暇。依法行事者,上下其正,必无歪梁,如屋自立百年不倒。我觉得佛门,应该立法。” 任凭似笑非笑的看着虚言,瘦弱的身躯,瓜子脸很是细白,眉眼中却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决。虚灵外表壮实,身姿灵活,坐无定力,那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虚灵,既然你们经常被他们欺负,怎么没想过离开佛门呢?” “不瞒师尊,我就一个乞丐出生,倒也是自由自在的快活,若不是捡了虚言,我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外游荡。可是这种日子我能过,却不能让虚言这么过啊。所以无论佛门怎么对我,只要让虚言好过,我皮糙肉厚是没关系的啦。” “可是你想过以后吗?想要保护一个人,不是光皮厚就可以了。好了,虚言,你说,这次聚众闹事,应当如何处罚?” “虚仁带头闹事,应重责四十仗,如下次再犯,处罚可加重。众弟子伙同闹事,助长不正之风,应每人杖责十仗。至于,虚灵,虽说是行侠仗义,却擅自逞凶,下手狠厉,应杖责二十。至于我自己,乃是祸端,虽无过错,却有煽动虚灵之嫌,任师尊责罚。”虚言不卑不亢的说完,虚灵在一旁听的直点头,难怪虚灵这么护着虚言,确是有才。 “好罢,虚言说的有理。了悟,就按照他说的来办吧。” “好的,师尊。” “至于虚言,我的处罚就是,罚你一天写好佛门章法呈过来,若是有理有据,便当上行下效。行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不过一会儿,鲁赫小姐便端来饭菜,伺候任凭吃下。鲁赫蝶儿端详着经文,看着上面的字,甚是有趣,与她所识的很不相同,却也慢慢看出相似之处,却是简约太多。不禁好奇的问,“师尊,这字,是什么字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呵呵,鲁赫小姐,觉得这字怎么样?” “很妙啊,简单好记,学习起来,应该容易很多。” “这字啊,也是佛祖传授给我的,因为世人识字不多,为了弘扬佛法,当简而化之,若是世人习得此字,我想,十之有九人懂得佛法都不是难事。这字,学习起来,还有一个妙法。” 鲁赫给她拿来纸笔,她写了一些最基础的拼音和偏旁,再结合汉字给鲁赫小姐讲解了下,鲁赫小姐一下子就掌握了这简字的来源和规则,更是钦佩不已。看着笔下的字,眼睛都在放光。 “鲁赫小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如果人人都能识得其字,再辅之以大义法制,你说,这个世界会怎么样?我想,这就是佛祖之意吧。” 事实上,任凭的心里都在叹息,无论是什么朝代,文化就算普及了又怎么样,还不都是弱肉强食。只不过不忍多少子民懵懂的度过一生,或许佛法能够宽慰他们的心吧。算了,考虑那么多干嘛呢,她思索了几天,才想好自己必须这么多,否则她自身难保啊。其实懵懂有什么不好,她倒宁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简单的度过一生。 “师尊,如果有什么用的上蝶儿我的,只管开口。师尊是大义之人,蝶儿再不济,也愿倾力相助。” “小姐如此,真是让我惭愧啊。我何德何能,让小姐如此对我。当日的救命之情,可是历历在目啊。但是任凭受佛祖而来,一生都是无法相还了。” “师尊,鲁赫小姐的眼泪流了下来,蝶儿不要你还,蝶儿知道师尊的天命,蝶儿不曾妄想。只请师尊不要排斥蝶儿就好。蝶儿只要看着师尊就好。” “鲁赫小姐,来佛门也两天了,也该回去看看。任凭这边还真有一事相求,我需要离国最知名的夫子,帮我传授新文。等你回来的时候,我想我也可以下地了。实在是我有心无力,要不然我真该亲自走这一趟。” “师尊,蝶儿代你走一趟,一定不负你望。蝶儿屋里还有很多补药,我给你拿过来,你一定要按时服用。” 第19章 尘世怕是难长命 后来任凭单独叫来了然与了悟,给他们详细讲解了六道轮回。 “六道者:一,天神道;二,人间道;三,魔神道;四,畜生道;五,饿鬼道;六,地狱道。上三道,为三善道,因其作业较优良故;下三道为三恶道,因其作业较惨重故。一切沉沦于分段生死的众生,其轮回的途径,不出六道。” “六道轮回都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所求不得苦,五阴盛苦。如此,六道轮回可以说苦多于乐,所以人生是苦海也。一切众生,实是本来清净,由于过去一念无明妄动,有了行为造业,便有入胎的意识。有入胎之识便有现生之受胎,有受胎就形成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出世之后受外界各种因缘而出现善恶业力,善业的生天、人、魔神;恶业的生畜生、饿鬼、地狱。在十二因缘的辗转烦恼中,就是轮回的动力,六道轮回必然而起,六道轮回就此流转无穷。觉悟乃人生之真谛,只有通过对生命的究竟觉醒,才能够免掉如梦幻泡影的六道轮回之苦,才能够于大千世界之中解脱自如,趋向幸福吉祥。” 在讲解八热地狱和八寒地狱的时候,任凭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在往外冒,考虑到敬业精神,还是耐着性子给讲完了。偏是了然这人,对地狱道倒是甚感兴趣,问题也层出不穷。她也只是敷衍讲完,没有深入的意思。其实她心里都在感叹,这地狱道比起酷刑还恐怖啊。看来这佛惩罚起人来,也不是一般的狠啊。这么走神着,她感觉神经都在抖动。 了然无疑已经被她的佛理给折服了,虽然面色不善,却也是很安分。讲完道,了然也没提起虚仁被罚之事,据说虚仁是被打的皮开肉绽,他的那些跟班们受了十杖后也给惊了一身汗。本指望了然师兄去师尊那里为他们打抱不平,结果了然回来的时候依然是面无表情。 经此事件,虚仁也算是看清楚了,这新任师尊,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也是真正的当家之人。了然心里愤恨不止,这一罚,把他的面子和威信都罚光了。他本想去挑衅一下,结果师尊让他和了悟过来听道。并且明确说了,这段时间的讲道和自修由他和了悟两人共同安排,还出了个佛门章法,监法人是虚言,这虚言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了然看了下章法,心也凉透了,上则师尊,下至食堂伙夫,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不偏不倚,真正是童叟无欺,挑不出毛病。 而这边,任凭看着童一童二留下的账本,听着了悟的讲解,头疼不已。 “了悟,这佛门确定只剩下这么点银子了?” “是的,账本上记得都清清楚楚,佛门的账务一直都是由童一童二管理的,要不然把他们从闭关密室里请出来核实一下。” “师兄,你自己都知道这不可行,师尊效法先祖,闭关得道,此生都不出关,童一童二相随师尊,这是佛门的荣耀,我能怎么着。何况花都花了,我本来就是个接烂摊子的,再问这些有什么用。” “好在最近香火倒是鼎盛,应对佛门开支是绰绰有余了。” “师兄,我想换个住处。换到南院最偏角的地方,那边刚好面对一片树林,也甚是空旷,等我好起来就可以在那边散心,与弟子们隔的也远,很是清净。”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安全?” “呵呵,师兄,就佛门满门手无缚鸡之力,有谈何安全之说?我心意已决,你明日就找些人去修个院墙开个门,与弟子这边彻底隔开。越快越好,还有在树林里修个石桌石凳什么的,种些花草的。这几天你就帮我筹备这事吧,至于课业什么的,回头都交给了然去,就这样吧。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再想想。” 任凭脸色不善的下了逐客令,了悟什么也没说,收拾了下就回去了。 或许是背后的伤在长新肉结疤,痒的她这两天都没办法睡觉。她的情绪在看到账本的时候彻底爆发了。其实是想到师尊了吧,她从来都是不信什么得道成佛之说,师尊这么多天闭关不吃不喝,现在还能怎么样了,她心里的那个角落疼的酸楚不已。可是她不能表露一丝一毫,甚至都要自欺欺人,或许师尊真的是佛命,他现在应该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吧,无欲无苦无病无痛。 鲁赫蝶儿一回家就被她爹给软禁在房间里了,门外都是一排护卫看着。她不管怎么哭怎么闹,鲁赫耶华就是不理她。她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哭闹的嗓子都哑了。鲁赫耶华看她那样,只能天天一杯又一杯的借酒消愁。整整闹了两天,婢女送的饭菜都给砸了,累的再也没了力气,就躺在床上如同死人般寂灭。任婢女怎么求她吃东西说句话,她都一概不理,眼神空洞。婢女也是没办法,跑到老爷那里求老爷。鲁赫耶华痛心的发抖,最后还是按不住心里的疼惜,匆匆忙忙的跑过去看她。只见自己的女儿嘴唇干裂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了无生气,他心疼的眼泪流了下来。 “蝶儿,你起来吃点东西,不要跟爹闹了,好么?爹求你了,你这是拿刀割爹的心啊。” 第 1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6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6 章 “爹,让我出去,好吗?女儿求您了,女儿答应了任师尊,要帮她请夫子过去。” “蝶儿,你不要再去管那个师尊了,好不好?呼延烈都跟我说了,你为了他连家都不回,好不容易回来了,爹还以为你想开了,没想到,你却是为了他回来。他是佛门师尊,一辈子都逃不掉了,你们根本没有可能了,蝶儿,你能不能不要执迷于他了?” “爹,你不知道,他多有才华啊。之前我跟你说的《金刚经》,就是他写的。还有那些新字,比我们用的梵天文还要精妙。不只是才华,他是大善之人,他只想让人人都能读书习字。爹,女儿一定要帮他啊。”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蝶儿,你爹虽是莽夫,却也不是浊眼之人,他身上那种气度和坚决,这世上有几人能比得上?他非池中之物啊。可是正因为他非庸人,我才希望你与他保持距离啊。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蝶儿,你别糊涂了。” “蝶儿知道,可是蝶儿就想帮他,想在他身边。” “蝶儿,你傻了。不光是你,还有呼延烈,当时在大殿上,呼延烈对他窃窃私语,那种眼神,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却不自知。这任凭,就是个男女通杀之辈,以后还不知道要招惹处什么样的桃花。可是,他却是无情之人啊。你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跟在他身边,又有什么用。听爹的,好不好。” “爹,等师尊完成了他想要的,蝶儿一定不再胡闹,就会离开他,永远在爹身边。请爹相信蝶儿。” 鲁赫耶华一把抱住女儿,“爹相信蝶儿,可是爹不想看到蝶儿心碎一生啊。你是爹的女儿,难道你也继承了爹的痴情了吗。你娘死后,这么多年,要不是为了你,我哪有活下去的意志。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你步我的后尘啊。” 任凭花了几天晚上,把拼音的声母、韵母和拼法仔细的罗列下来,还有一些偏旁部首,汉字构造法。当然,她能想到的也只是一些简单常用的字,汉字之多,她自然是没有这个能力编部字典什么的。其实她也是矛盾的,现在大家用梵天文用的好好的,何况繁体字有它的美观之处,她这样做,是不是有违历史呢。但是她经常脑子里会想到前世的一个邻居老奶奶,那个奶奶信耶稣,小时候去她家玩,经常看到奶奶在祷告,那时候大家都很穷,奶奶就告诉她人要心怀善意,还把那本厚厚的《圣经》拿出来,教她读。她从小对语言上就颇有天赋,识字很多,便陪奶奶一起看,奶奶读的还真是一字不差。奶奶就告诉她,其实奶奶是没有识过字的,但是经常去听道,回来做祷告,慢慢的字就都认识了。 繁体字的复杂连她都无法识得,为什么就不能利用大家对佛法的崇敬,教会人习字呢。对文化的渴求,是人骨子里的原始期许,她明白这点。她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想过多的展示那个世界的东西,那些毕竟都不是她的,她没有偷袭的习惯。 哎,她叹气。她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殚精竭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的眼前闪过那个飘渺的身影,那张无欲无求的脸,那样的清瘦的风华,她是答应过她的,尽她全力将佛门发扬光大。 这几天了悟依然像往常一样,来给她端饭抹药,却一言不发,她也没什么事情吩咐他,倒这样开始疏离着。她很矛盾,上次她确实火气很大,而且那么强硬的命令他,确实把他的尊严拿在脚下踩了。可是她从来都不善道歉,加上每天思虑过甚,也懒得说话。 第20章 前途堪忧只身走 倒是虚灵那个机灵鬼每天得空就过来听她论道,帮她端茶倒水。她知道这是他的示好行为,也乐于受着。兴致来了便问些他的过往什么的。看的出来,他虽然年纪小,倒挺会看人,人情世故倒是看得很多,脑子更是灵活。 有时候,她也试探他想做些什么,他倒是心胸开阔,想闯一番事业。她便问他是想从政还是从商,他直言从商,而且把自己看到做生意的那些手段娓娓道来。她调侃他,“佛门讲究清心寡欲,你如此心性,怕是佛门难留哦。”他倒不怕,直言,“我行正坐直,虽说有世俗图利之心,但是绝非小人恶人。我自幼到处乞讨,什么样的人情冷漠都见识过,若我有一天发达了,一定帮那些在无望之地的人拉一把。佛说行善积德,我只管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虚灵,她是自然要重用的,何况这人对自己也有拜主之心,她不用也是浪费。何况她现在可用的人太少了。鲁赫蝶儿还没带人过来,怕是此行不顺,她也该行动起来了。习惯性的想交待了悟去办,可是这才想起,了悟在跟她冷战呢。她眯着眼睛看窗外的阳光,心里一阵飘忽。正午时间,虚灵端着饭菜,精神奕奕的跑过来了。他讨好的说,“师尊,今天我伺候你吃饭,了悟师兄在忙着布置盆景,只好我过来了。” “了悟那边忙的怎么样了?” “师尊,你是看不到啊,了悟师兄把那边隔了个院子出来,院子修的相当精致,里面还修了个回廊,铺着五彩斑斓的鹅卵石,最惬意的当属露天的石桌啦,要是让我坐在那里对风看月,真不是一般的美啊,靠石桌边的那条小道,摆了一个接一个的盆景,他才在外面挑好花木回来,正在安排种植呢。” “看来他倒是很用心。” “何止是用心啊,这几天都是两批工匠日夜赶工,他几乎每一刻都在那边看管。” “虚灵,既然了悟师兄这么忙,我这边还有件事要交待给你。五日后,佛门要面向群众开场讲道一天,只要是想来的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过来,地点就在佛门前院,来听道的人自行带蒲团即可。你回去让虚言把这个告示写好,然后去张贴在万人墙。” 次日,她开始下床,长久的不动弹,腿都差不多退化了,背上的伤已经脱疤,但是毕竟伤及骨髓,不能大幅度动作,她在房间里走走歇歇,基本都是坐着的。了悟把她的院子给收拾好了,她搬了过去,好好的泡了个澡,房间也收拾的很好,靠窗的书桌,还有一排书架,被褥也是新的经过晒过,非常好闻。里间的浴室加了屏风,还给她添置了裹胸布和两套干净的僧衣。僧衣也与弟子们的区别开来,弟子们外衣都是只有长及膝盖的,为了做事方便。了悟给她定做的两套僧衣,长及脚踝,浅白色,袖口和领口都滚了浅青色的边,束了青色的腰带。甚至连头饰都给她准备好了,靛青色的髻帽,了悟帮她梳起头发,她头发不长,只盘出了个花骨朵大小,那个髻帽刚刚好能扣上。鞋子也是特别定制了。 终于可以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她有些雀跃,慢慢的走在回廊上,她最是喜欢这回廊两边的木头搭阶,坐下尤其惬意。她也算是大病一场,虽然每天好汤好药的养着,但是总是忧虑过甚,这一下子就瘦了一圈。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现在已经是晚夏了,她勉力走了个来回,就喘气不已。平时也没人敢打扰她,她就坐在石凳下揣摩开场讲道的内容。对于演讲,她向来很有兴趣,单纯的讲道群众肯定是领悟不透的,她也不打算一下子将佛经的精华全部托盘而出,由浅入深,现实举例,名言论点,环环相扣,循循善诱,这从来都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她与了悟还是没能突破瓶颈,看来了悟是铁了心不理她了,她除了叹息一下,也不准备开口。了悟依然像以前一样对她勤勤恳恳,打水束发,饮食茶点,无一不事事亲为。她总觉得这么着让人伺候着不好,可是她骨子里觉得既然当了师尊还是要保持一点矜持的,她自然不能像弟子那样每天去打水什么的。主要是这了悟,太贴她心意了,她这种情况,也不能找个小厮什么的,想来想去,也就作罢了。 看她大好,了悟把师尊留给她的灵狐给抱过来了,以后就由她来养了。她抱着灵狐的时候,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心就一寸一寸的皲裂着。她抱着宠着,连吃饭的时候都要哄着小狐吃,然后思绪就飘到那双曾经抚摸过它的苍白的手,那双眼睛的笑意和冷清,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一点一点的啃噬着她的心。她仔细回想着师尊曾经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感觉好久了啊,是啊,有多久了。 这天下午,她抱着灵狐倚在回廊边,睡了过去。门外,鲁赫小姐带着夫子千里奔波而来,询问了悟,“我应师尊之求,请了公输先生过来,麻烦通报一下师尊。”“师尊在院中纳凉,鲁公子与公输先生进去便是。”他们进去看到的场景就是任凭倚靠在回廊上,面色沉静。任凭听到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鲁赫蝶儿感觉心都跳了一拍。任凭缓缓站起来,走向前去。只见来人中年清瘦,身量偏高,衣着简朴洒脱却是贵气自现。眉目狭长慈善,脸色沧桑坦然,一缕胡须更是添其仙风道骨的味道。 “任师尊,这位是公输先生,是我的授业恩师,更是离国最博学的文吏长,离国的一切文字编录都由他来统筹。” “在下公输玉,任师尊的佛理我早有耳闻,甚为钦佩,今日得见,还望师尊多与在下探讨探讨,也让我一介俗人沾沾佛气。” “公输先生客套了,任凭年幼浅薄,本应以晚辈自称,先生若不嫌弃,直接唤任凭名字吧。任凭虽是初见先生,却似是神交很久。来,先生,这边请。” “好,任凭果真是通达惠才之人,我公输玉便交了你这个小友,大家也都别客气了,我们这些文人酸气重,可不能把这习气教任凭也沾了去。哈哈。”公输玉在谈话之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位佛门师尊,见此人通身浩然之气,眉目坦然大气,谈话有礼有节,心里暗暗的嘉许,此人当得佛门师尊。 很快了悟就奉茶过来了。任凭的却是参茶。任凭喝了一口,疲惫也减去很多。任凭开口道,“公输先生,千里奔波过来,途中辛苦了,不妨在佛门住些时日,过两日是佛门开场讲道,如先生有兴趣,可听上一听。” “哈哈,看来我来的太巧了,当日佛门论辩我有俗务耽搁没去成,回来有学生转告,任凭的论道可谓是精妙绝伦啊。这也是我平生一大憾事啊。” “佛在人心,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也不过是竭尽全力希望世人得归善途,心有所归。于愿足矣。佛门从不提倡争强好胜,胜败本无差别,任凭一言,也不过是观山窥角而已,倒让先生见笑了。先生统筹一国文献,此功将惠及千秋,此乃至上功德,先生必将千古留名。” “哎,是任凭高看我啦,现在的文字都是世族子弟和文人专用啊,平民百姓又有几人能识得?我虽是文官,得君主赏识享有高位,但是纵是留名又如何呢?我又何曾有功呢?不瞒任凭小友,我可不曾一日能得安寝。文字,当惠及世人,世人本就劳苦,而我们却迫得他们成为无知之徒,那么字有何用?其实都是罪障啊。”公输玉叹息着,其实早在他的弟子蝶儿拿出新文并讲其规则,他便被吸引住了,听到师尊有请,更是快马加鞭赶过来了。这不,还没聊几句,他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憧憬了。 “是啊,恩师殚精竭虑教书育人,广收学子,光是门下便是数以千计,恩师每日忙于政务,却从不曾懈怠一日。恩师的苦恼,不知师尊能否解惑?” “任凭自知无才,前些日子入梦,偶得佛祖真传一部文典,佛祖说,若有此典相辅,将有助于佛法弘扬啊。但是施行此典,还需一位才高采,却能步步独特的见解,让公输先生直呼,任凭小友乃是我的知音人啊。 他们愈是相谈甚欢,了悟因为担心任凭身体,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石桌上的烛火明明灭灭,院中夜色虽美,可是却看不到归途。许是夜越深,人心便会更加寂寞吧,任凭笑着说,“先生,若是有个几坛桃花酿,唱些桃花歌,弹些桃花音,那真是美到极致啊。可惜啊。可惜啊。” “说到音乐,我倒随身带了一管笛,不如我来吹上几曲,让任凭小友尽兴?” “好是好,若得一曲乡音悦耳,那才叫美啊。”她临着风,叹息,面色寂寥。 “不知任凭说的乡音是哪曲,公输玉愿为小友吹上一吹。” “那曲,是没有名字的,但是任凭愿意哼出调来,先生听听看,可能吹出,也好解我的思乡之情。” 那首根本不是乡音,任凭前世最是喜欢纳兰容若,有部电视剧里的笛音,纳兰容若在桃花林里吹笛,吹的那叫个断肠悱恻啊,她曾经晚上不停的听,以及伤感。她小时候是学过笛子的,后来便也荒废了,但是唯独这首曲子,她牢牢的记住了。 第 1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7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7 章 她闭上眼睛,风弥漫过她的脸,细细回想那个曲子,然后,轻轻的哼了出来。她越来越投入其中,恍如世间再无他物。了悟的神情莫测,鲁赫蝶儿的眼眶似是能溢出水来。一曲哼完,公输玉便给吹了出来。笛声悠远惑人,牵着神经,一丝都动弹不得。她感觉伤感的无以复加。公输玉吹完,她钦佩的鼓掌,“先生真是好记性啊。可惜任凭对音乐无一擅长,要不然闲来无事把玩把玩也是好的。” “小友这个乡音真是妙极,此曲要是换用琴弹,换筝来,都达不到笛子的妙啊。小友对此曲如此通透,想来也是懂笛之人。” “任凭我确实习过几天笛子,懂得基本音律,却荒疏太久。实在是惭愧啊。” “小友若有兴致,我愿提点小友,好让小友能够吹奏自如。” “如此真是多谢先生了。” 公输玉把笛子递给她,让她先自吹一遍,再根据她其中的问题加以指点。她一遍一遍的加以更进,倒也是越来越流畅。后来公输玉便说,“小友已掌握到其间控制的方法,只要勤加练习便可。小友既是与这笛子有缘,不如留在身边把玩吧。” 任凭正在爱不释手间,也就不客气的接受了。已至夜深,公输玉与鲁赫蝶儿回了北院休息。她便一个人倚坐在回廊上吹笛。她一遍又一遍的吹着,笛音里的寂寞之气愈加浓郁。似乎这寂寞,也融入了笛子里。了悟掩门出去,在门外站着,听院里的笛音缠绵没有尽头。他的心里涌起难言的怆然,不舍离开,想去让她早点休息,却又不敢打扰了她的寂寞。她的寂寞,刻在骨子里,别人再难走进。这夜,终是没了尽头,她一直吹到日出初上,才麻木的回房躺下,了悟听到笛音不再,才回了房。 第21章 如日出生不可怠 次日,公输玉与鲁赫蝶儿过来邀她出去同游。说是无双城郊的野菊花正开的好,虽不及家养的金贵,却别有一番美感。任凭欣然同意了,了悟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便也跟了去。公输玉把马车都安排好了,马车里还有一些吃食,外面阳光正好,晚夏的阳光已经不再那么夺目,万物都已有些萧瑟之意。昨夜没有休息好,任凭的脸都是青白的,眼下隐隐的一片青黑,眼睛里一片水渍。 路过万人墙的时候,只听外面一阵喧闹,人潮拥挤,有人哭声还有叫骂声。任凭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掀开帘子的瞬间,任凭看到了一群被捆住叫卖的奴人,那些人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跪在地上,她别过脸,不欲再看,却在转眼之间被其中一个人给吸引住了,那人身姿清瘦,满脸脏污和血色,眼睛却是傲然无惧。一个官吏模样的人拿着鞭子抽他,一边抽一边骂,“好你个韩佑,给我跪下,老子今天就要在这无双城卖了你们,看你这个姿色,给花楼当个倌人什么的也成。”只听那人傲然说,“我韩氏一族,虽被灭门,天子旨意也不过是将我们这个旁支发配临潼,而你擅离职守将我们带到无双城卖掉,若被天子所知,该当何罪。”“哈哈,真是搞笑,天高皇帝远,天子才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到了我的手里最好还是听我的话,我胡三手里经过的王孙贵族,可不只你一个。”那个官吏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抽打。而且专攻他的膝盖后面,他却依然面不改色。众人窃窃私语,却无人上前。就这韩佑的傲骨,也没人愿意买个麻烦回去,了然下去问了一下,原来这个戏码已经上演好多天了,这韩佑不是一般的硬。 任凭终是动了恻隐之心,掀开帘子走了下去,众人看是佛门师尊来了,都恭敬的主动让了一条道。任凭缓缓的走到韩佑面前,“不知韩公子,可愿屈就佛门?”韩佑看着面前的人,面如皓月,身姿瘦弱不凡,如今想来,家族沦陷,他并无太大感觉,他本就是如他亲爹说的那句,一个余孽而已。也正是余孽这个称呼,才保他不死,发配路上,吃尽苦头也就算了,如今却要被卖,卖人为仆他也无异议,可是这个恶厉为了钱财欲让他卖身为花楼当倌人。他站在这里便想,由着他们把自己打死算了,可惜了这群对他忠心的仆人。如今,入佛门,算是再好不过吧。他点了下头。 “胡三,这些人我都要带入佛门,你开价多少?” 胡三脸色抽痛,干笑不已。佛门在无双城的地位,他是清楚的。他也不敢开天价,就折了一个实在价给他。任凭习惯性的看向了悟,了悟摊开手,手上只有几个可怜的铜板。只见众人都看着她的善举,她尴尬的脸色更是白了白。只见马车里,一阵爽朗的大笑。公输玉走了出来,“任师尊慈悲为怀济世有心,我公输玉虽是一介俗人,也愿效仿之。”他掏出银两后,还是大笑不止。任凭吩咐了悟先把他们带回去养伤,暂住在北院,然后他们便继续出游。 马车上公输玉还是乐不可支的模样,任凭脸不由的红了起来。笑了会儿,公输玉便叹息道,“梵天国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遭两遭了,这几年皇子争位,国乱无章,世族子弟也好,读书人也好,只要沾上了,便有可能遭此祸事啊。你说这天下,何时才能安宁啊。” “那依先生看,这天下如何才能安宁?” “离国与梵天国,只隔无双城,现在无双城已通,两国本就是一家,合之是必然啊。梵天国物产丰富,善耕种养蚕,离国善牧渔,盛产奇石香料,若有旷世之主,让两国合一,必将是万民之福啊。” “先生为国殚精竭虑,任凭佩服。” “世人相传,佛门掌握天下之主之绝密,不知能否为公输相道?” “先生此言差矣,任凭我自任佛门掌门以来,一心参佛,佛门以后也将不再问世事了。” 公输玉刚要开口,任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任凭我这还有一事,想请先生解惑啊。任凭这几日都在思虑如何将佛法普及世人,后来便想,若是向佛之人能够人手一部佛经,且文字也是新人,这样不仅能助于他们参佛,也利于新文的学习啊,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哦,小友之意是,想广印佛经?” “正是此意。” “这主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怕是耗资巨大,佛门也未必能够承受吧。” “先生给任凭分析分析,是纸价太高吗?任凭对纸要求不高,只要是一般的劣纸就行。” “小友,纸价不是问题,离国和无双城都有几家造纸商,相互竞价,纸已非独领商界了。只是小友,想大量印制,怕是很不易啊。据我所知,这边的几家印制商,都关门了,刻板本身就很耗人力,再加上刻板经过数次使用后,很是容易破损或者腐蚀,一旦一处坏了,整个刻板都是用不得了。所以这一本书的造价就太高了,普通人自是买不起的,所以印制商看无利可图,便做别的营生了。当然,梵天国素来好文而且富庶,所以梵天国还是有几家印制商的。离国也只有宫廷御用的印制司衙,专印国史典文。一般书籍,都是手抄,这手抄比起印制更要便宜,但是小友要是请人手抄,这费用也是不低的。” “那离国的印制司衙,不做外来生意吗?” “做的极少,即使做,也得经过呼延将军。不过我想小友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我自是亲眼看过其间的操作方法,其间耗费太大了。梵天国的印制商,也不过把这作为附加产业,更多的还是以手抄和开书馆为盈利。” “不知先生能否为任凭详细分析下其印制手法。” “这个自然。” 听完公输玉的分析,任凭也算是通透了,这个印制便是雕版印刷了。其间的弊端,她以前在学习历史时,太了解不过了。她以为绕过公输玉的话题了,没想到这公输玉真不是一般的锲而不舍。 “小友,我与你真心相交,这也是我的一番心里话。佛门能够如此鼎盛,呼延将军的功劳还是不浅的。想佛门在梵天之时,可是被打压的可怜。如今佛门,已经是最显赫的门派。但是公输玉还是要劝诫小友,要择明主啊。” 这个任凭自己也多有思量,要想佛门昌盛千秋万代,这个时期是最为关键的,若是有明君扶持,奠定了其地位,佛门将再上一个台阶。佛门再昌盛,也不过是一个政治者的附属品罢了。若是一意孤行独当一面,怕是有灭门之祸。 “那依先生看,谁为明主呢?” “小友,自然是呼延将军,且不说呼延将军是下任离国国君,其雄韬伟略的气度便是难找第二人。而如今梵天国乱,诸皇子谁也胜不了谁,即使一人胜出,梵天也是疲惫不堪啊。盛极则衰,梵天国这一代的帝王之气怕是气短啊。可是离国,如同新起之星,必将光明万丈啊。” “先生不觉得自己有王婆卖瓜之嫌?” “小友,你这么说公输玉可是不乐意了。我当小友是明白人,才与小友说这些。我公输玉并非离国人,怎能说是卖瓜之人呢?我也曾想报效朝廷,自认为满腹诗书,可惜啊,梵天小人当道,科举更是任人唯亲,天下读书人都难有出路啊。我便心生离政之心,后来便邂逅了呼延将军,当时离国刚一统,他便有此远见,兴文治国。我这么多年也算得他赏识了。” “先生对任凭之心,任凭感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任凭之想,寻一清净地,不问世事。” “可是任凭,你能做到不闻不问吗?你不过是看到一个落魄世族遭人欺凌,都会伸手相助,若天下不安,人非人道,你又能袖手旁观吗?罢了,小友,你自己好生想想吧。怕就怕,梵天皇子会打任凭的主意啊。你不找事,事来找你啊。公输玉言尽于此。” 马车停下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做任何雕饰的山,山上树木郁葱,山下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香气袭人,连泥土都散发着芬芳,让她凝神心旷。身边也不断有人上山,平民贵胄都有,都是男男女女的,好不情调。看来这个地方倒是不错的旅游胜地啊。也是有人认出任凭的,却不敢上前叨扰,这里的人等级观念严重,加上他们都不自觉的把她奉为神祗,只能偷偷的远远看着。任凭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能爬山的,山下地势平坦,他们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歇着,鲁赫蝶儿使唤仆人将之前准备好的白色布单铺在地上,摆上茶果和糕点。又布置了三个坐垫,任凭的那个明显要松软厚实的多。支开仆人去看管马车,他们三个便谈笑起来。鲁赫蝶儿饱读诗书,加上女子的敏锐视角,对诗词歌赋倒是颇有见地, 从他们的口中,任凭也算是了解了下这个世界的文艺,诗词歌赋到也与自己见识过的古诗词相差无几,只不过也只有贵族子弟才能习得,更多的人都是文盲,远没有口口相传那种境界。诗词歌赋各家互不相容,也明显限制了其发展。词和歌都比较好传唱,所以流传倒是甚广,但是读书人还是以诗为正统,有些迂腐的人甚至以词歌为耻。公输玉倒没有这些门户之见,诗词歌赋都是精通。公输玉更是与鲁赫蝶儿对诗作词,好不惬意。自从入了佛门以后,任凭已经不愿再作词。她拿起笛子,吹了起来。她面对绵延的菊花,高耸的山路,悠然的吹奏起来,笛声没入花丛,如泣如诉,悲伤中却有了与世不容的出世之感。风吹起她的衣袂,似是要羽化而去。 远处呼延烈一身墨黑锦服滚着金黄色的边,耳上的钻在阳光下都晃眼,绣着金黄色的蟒蛇的靴子,将这人的身份昭然若揭,他搂着容兰,笑容斜肆却带着玩味。旁边的南宫筹依然一身锦绣白衣纤尘不染,风姿卓绝,他眼神轻挑,旁边来回的女子便羞红了脸。 呼延烈招摇的走了过来,公输玉和鲁赫蝶儿都起身见礼。任凭依然在吹笛,不为所动。鲁赫蝶儿去马车边,又拿了三个坐垫和一些吃食过来。呼延烈朗步走到任凭身边,打断她的笛声,“任师尊真是好雅兴啊,如此偶遇,也是缘分,任师尊何必故作不相识呢?”她面无表情的说,“呼延将军为国事操劳,难得雅兴,任凭无意打扰。”“如果我说,我就喜欢被你打扰呢,”呼延烈凑到她的耳边,轻浮的说道。任凭转过身,回到座上。 气氛瞬间诡异起来,还好公输玉与南宫筹相谈甚欢,倒也和谐。任凭沉默不语,人妖般的容兰就坐在她对面,倚靠着呼延烈,脂粉气让她难以呼吸。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满面痛苦的表情已经被所有人都落入眼底。她不停的喝茶,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她低着头,生怕抬眼撞见了容兰的脸。容兰的脸上闪过愠色,不过很快妖娆的笑了起来,轻飘飘的说道,“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也风雅一回,来吟诗唱和。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那么规矩就我来定吧。大家轮着来,作诗唱曲都可以,第一轮,就以菊花为题。”呼延烈正色道。这些个人,个个都是才华横溢,片刻不到,大家就吟出自己的诗作,倒是各有各的别致之处。她头疼不已,倒不是肚子里没这点墨水,她脑子里的那些诗,首首都是经典,她自己擅文,所以很多时候不愿剽窃,但是对于古诗词她的造诣真的不过尔尔。罢了,何必在意好与坏。轮到她了,她淡淡的吟出。 剪重阳 天地飞沙雁嘶从 金茅柳腰跪参空 君子执菊话别永 万川情意似愁浓 第 1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8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8 章 雏菊泣血满山红 白蝶篱笆自作弄 何时与君径相同? 蝶来绕菊月阳重 用词倒是普通,只不过是胜在意境。众人也乐得称赞了下。第二轮,以此山为题,她头疼不已,她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才气,看她眉头微蹙的样子,容兰的眼神明明灭灭。那些人,都是人才啊,不一会儿,大家都作好了,这次,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也懒得费神了。轮到她时,她呆坐在那里,难以启齿。倒是南宫筹很热心的给她出了主意,任师尊,歌曲也是可以的,如此美景,如果有歌声悦耳,也是一桩美事。哎,其实她会唱的歌也不多的,原因在于她挑剔,不能触动她的歌她是没兴致的。何况这歌曲要与山呼应,也不好找啊。恍然想到,许嵩的《南山忆》,罢了,就这一首吧。 她思索了会,说道,“我倒是有一首歌,愿唱与大家听。但是此歌非我所作,只不过此歌很是生僻,想必大家没有听过。”呼延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喝了口茶,朱唇轻启,唱了起来。那一刻,风拂过她的脸,呼延烈只能想到四个字,风华绝代。 乘一叶扁舟,入景随风,望江畔渔火 转竹林深处,残碑小筑,僧侣始复诵 苇岸红亭中,抖抖绿蓑,邀南山对酌 纸钱晚风送,谁家又添新痛 独揽月下萤火,照亮一纸寂寞 追忆那些什么,你说的爱我 花开后花又落,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你没归来过 遥想多年前,烟花满天,你静静抱着我 丝竹声悠悠,教人忘忧,若南柯一梦 星斗青光透,时无英雄,心猿已深锁 可你辞世后,我再也没笑过 独揽月下萤火,照亮一纸寂寞 追忆那些什么,你说的爱我 花开后花又落,轮回也没结果 苔上雪告诉我,你没归来过 她沉迷在歌中,脸上的悲伤和无望,随着歌词缱绻。她想到了谁,谁一遍又一遍的走过她的心头,让她的人生再无快乐。其实她并不怕失去一切,如果失去一切能够换得爱情,她甘愿付出所有。可是即使她付出所有,还是一无所有。她一直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与她小桥流水对酒当歌,等那个人泛舟湖上遨游天地,可是她等不到了。自从那惊鸿一瞥后,她已再不愿回头看任何人。 一曲歌完,公输玉叹息,“道歌也是情歌啊。无情便是有情啊。” 公输先生此言有理,“我等皆是凡人,怎会无情。多少皈依之人,都是尘缘俱灭心如死灰。南宫筹叹息,不知任师尊,是否舍断红尘?如此青年俊才,倒真是可惜。” “佛爱众生,大爱即是无爱,若只爱一人,便容易好多啊。任凭自皈依佛门后,便已无爱了。” 呼延烈的心里蔓延着一股气,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毁灭。好啊你,遁入佛门,如今倒是很看得开嘛,这无止一走,你身上的仙气倒是越来越浓了嘛。真恨不得,这双手,就掐进你的骨头里,让你,每一滴血,都是我的。 两轮过后,大家精神明显不济,各怀心事,坐了一会儿便散开回去了。 第22章 佛自无边禅自静 是夜,任凭独自一人,倚着回廊吹笛,灵狐倒是乖乖的窝在她的脚边,她的心里一直有一股邪火,歇斯底里的快乐与悲痛,无望的憧憬和绝望之心,这团火在每一个时刻,不知不觉的烧着她,让她恨不能大醉一场,恨不能疯掉就好。可是她依旧是每天维持着一副与世不容的清高姿态,懒得言语。她只想拼命的吹,让这团火挥散在夜色里。 了悟在门外叹息,终究不忍,走了过来。“任凭,今天也累了,回屋休息吧。”她扬起脸,冷清的笑道,“师兄,庄周梦蝶,醒来不知自己是庄周还是蝴蝶,多少浮华如梦,我是任凭,又不是任凭。究竟是谁,都难以分辨了啊。” “任凭,凡事不要思虑过甚,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师兄,你回去吧,以后,还是莫在我身上用心思吧,不值得的。” 当夜,任凭吹笛一直吹到破晓,露水的寒气渗入骨髓,她全身冷的已经麻木了,加上伤口才好,第二天便病倒了。体虚伤寒,病如抽丝,了悟给她熬了药,无奈叹息。无双城的人都看到了万人墙上的告示,佛门师尊将要开场讲道,不问身份。众人本身就崇敬佛门,如今看到这个消息更是雀跃不已。而谁都不知道,开场前夕,佛门却是一派慌乱,师尊邪风入体,忧思过甚,一直昏迷不醒,了悟给她熬的药也是吃了一半吐了一半,韩佑感念她的相救之恩,这几天在佛门,了悟对他们一行人都是以客相待。韩佑过来看她的时候,公输玉和鲁赫蝶儿都在,任凭躺在床上,了无声息,众人都是唏嘘不已。 次日阳光升起时,呼延烈就搂着容兰,和南宫筹三人独自来了佛门,了悟在仅次师尊的下座给他们置了蒲团。他将几位重要人物都安排在下首座,佛门弟子依次,至于陆续过来的平民都在他的安排下有序坐下,人太多,很多人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站着。由于对佛门的敬重,也没有人敢喧哗和抢座。任凭走上主座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被今日的阳光夺了目。一袭白衣,青边如同缎带般随着轻扬的脚步挥洒,通派冷清和潇洒,脸色苍白几近透明,眉黛清远。她的声音因病弱而沙哑,却是勉力高亢。 她孤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从六道谈起,她用浅显的语言讲述着六道的情景,剖析着业与果,轮回之道,把修身、善业娓娓道来,她的声音似是有了魔力,把人带入了六道里,善恶有道,天理亘远,而为人的渺小可想而知,如此,一切该执着的功名利如和邪念,似乎都不再重要。她着重分析了人间道的贪嗔痴恋之苦,她举的例子都是人间常事,而经她一分析,便见大智也。如日升天时,她的嘴唇已经干裂,脸上虚汗连连,坐在下首座的人都焦虑不已,呼延烈的脸上更是一片阴鹜。而她没有停,她阐述了如何修佛,不需要皈依佛门,只需虔诚之心。她说,“我入梦得见佛祖,佛祖亲授《金刚经》,愿天下向佛之人能从此经中得见佛祖。我代佛祖之意,将广授此经。”她只是大致谈了下此经,众人的眼睛里都有着无比的敬崇。日落之时,她勉力叹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然后便晕了过去。她倒下的那一刻,了悟迅速的过去搀住了她,了然便安排众人散去。众人在听任凭的声音里的病弱和勉力时,便已感觉到了师尊的不适,稍微靠前的人都能看到师尊的脸色不对,看她如此坚持完,连一口水都没喝,声音越来越哑,最终晕倒之时,已经有人感动的哭泣起来,一时之间众人感慨佛门师尊的仁善,都禁不住的抽泣起来。从此,再也无人敢质疑任凭的身份,她便是代佛祖而来之人。 呼延烈看着躺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任凭,脸色阴鹜,丢下一瓶药,恼怒的说,“在佛门也呆的够久了吧,都跟我回去,”公输玉脸色还算平静,鲁赫蝶儿满脸的担心和失落,看到呼延烈这样的气势,只能顺从的跟他回去。一晚上,马车彻夜不停,呼延烈骑马在前,风猎猎吹来,夜色惑人。很快,呼延烈就把马车远远的丢在后面,想着初次揽人在怀的感觉。再想到她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恨不得就掐住她的脖子。但是听着她的歌,看她讲道,看她病倒,却又心化成一团火,把自己焚烧的彻彻底底。 次日,呼延烈还未休息就上了朝,只见他满眼通红,一脸煞气,让官员们不禁想到他在战场冲锋陷阵时的宛如杀神的情景,有些文官吓得说话都在哆嗦,一下朝就有小奴递来一张请柬,是公输玉。“哼,这老家伙,还真识趣。”他轻斥一眼,出了宫门就赶往公输府上。一进门,就有仆人把他引到书房里,公输玉已经在等他,饶是一向自持的公输玉,看着眼前的文典,也是欣喜难耐的,这两天在佛门的晚上,他都在钻研和补充,他本身就是聪慧绝顶,记忆超群及满腹诗书之人,梵天文的繁琐和无章,一般人习起来有多艰难,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如今有了新文,他自是恨不得所有人都能习得。 呼延将军一来,他就跟献宝一样,把新文的拼读和造字规则,细细的讲述了一遍。呼延烈本身便是豁达之人,很快便被吸引住了,这些字貌似是由焚天文引导而来,却更为简洁好学,加上这些规则的辅助,只要掌握了诀窍,多则一年,少则个把月便能读书习字。他暗暗思索,若是广教育人,加上现今科举的施行,离国将会吸收更多的人才。武定安邦,文以治国,他不是迂腐之人,文人的作用,他再清楚不过。主意已定,他反倒不动声色起来。 讲解中,时间过的飞快,已是下午,公输玉这才想起,还没让呼延将军用餐。他开门安排下人去准备晚膳,回头看呼延烈已是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只听他淡淡的说,“先生慧才,不知先生此欲何为?” “将军,若是我离国推行新文,定为国文,不仅能吸引广大读书人,同时也将我国的地位上升到与焚天国并肩的位置。焚天国一直自恃文化博大,我离国更是只能用他国文字,导致读书人眼中我离国只是蛮夷之辈之嫌。如今我离国日益壮大,兵力充足,民众安居乐业,统一天下本就指日可待。现有国文降世,这一统更是神的旨意啊。” 公输玉一番慷慨激昂,呼延烈依旧脸色晦暗不明,只是轻轻的笑着,“公输先生的爱国之心,我呼延烈甚感欣慰。只不过这国文,真的是神文吗?恩?若非神文,此人必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留之,必定祸患无穷。公输先生,你如此相助此人,难道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我离国池小难容蛟龙?” “将军恕罪,”公输玉匆忙跪下,“我公输玉对离国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啊。” “我并非怀疑先生,离国国史都交由先生编著,我若不信先生,那该信谁?只是这文虽好,却来历不明,我也是爱莫能助啊。我想兄长也是如我一样吧。” “将军,有此文,必助大业啊。只是这位高人交文时,我承诺过不讲此人道出。公输玉也是无法啊。我也劝诫此人归顺离国,奈何此人无欲名利,但是我可以保证,此人绝无他心。” “哈哈,先生何必藏着掖着,此人不过是皈依佛门罢了。” “原来将军都知道了。” “哈哈,先生起来罢,你这几日都在佛门,回来便有新文,此人不是昭然若揭吗?” “那将军意欲何为?” 第 1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9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19 章 “既是国文,必有神的旨意,不出几日,神降国文,天下惠之。而后面此文的普及,还要倚仗先生全力负责了。” “公输玉必不负将军信任。那佛门这块?” “先生不是已经劝降了吗?” “他并未同意。” “哈哈,公输玉啊,这便是你迂腐了啊。他将此文交于离国,这便是归顺的见面礼啊。” “可是我看他的意志坚定,不像是欲擒故纵啊。” “确实不是欲擒故纵,只是无奈之举,他必有所图。之所以没答应你,只不过在等我的相邀罢了。” “这佛门,也真是——” “佛门要是没有我国的扶持,能走到今天的盛况?就连无止,不也同样忌惮我离国?这帮乌合之众妖言惑众,能敌得过我离国铁骑?” “那为何将军一直不采取行动?” “名正言顺罢了,我呼延烈不仅要全天下城服于离国的千军万马,更要全天下人知道,我呼延家族,乃是天命所归。何况佛门传教,更利于安邦定国。法可治国,佛却安人。这任凭是聪明人,佛能安人不假,然而人性的自私和奴性,注定佛门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持,必定陷入万劫不复。” “看来将军已经成竹在胸。”公输玉看着眼前人的通身气度,此乃帝王之气。 第23章 天下攘攘皆为利 无疑,她的日子开始悠闲起来了,佛门自从立法以来,已经鲜有事情发生,了然已经彻底被架空,虚言基本上是形同一个恐怖的存在,没人敢挑衅他。了然与了悟平时还是轮流给弟子讲课。自从开场讲道以来,佛门香火日益鼎盛。有时候她兴致来了,也会去开导一下前来拜佛的香客。虚灵不想为虚言惹事,每天倒也是很乖的。了悟每天依然伺候她,这个男子,温和静默,处事不惊却面面俱到。她大把大把的时间,就用来在院子里吹笛。 呼延烈最近很是忙碌,国君的病情越来越不好了。他也一直在宫中照看,最郁闷的是国君催着他娶妻,看到兄长躺在榻上无力的样子,他感觉很是悲伤。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所有人忌惮他的威名,可是谁能看到他的千疮百孔。 离国还未统一之时,共有十一领地王割据,而他的父亲,就是领地王的老大,英雄豪杰,一身胆气。那个时候的梵天国正是繁盛,梵天国更是有杀神著称的兵家孙将军,从来都是战无不胜。而他的父亲看的是那么深远,便想统一离国,只有离国强盛了,才能抵御梵天国。那些领地王平时都是惧于父亲,平时更是与父亲称兄道弟为其马首是瞻。可惜啊,他的父亲,就在这些人表示臣服之心时,以毒相害。父亲死了,兄长还是年幼便继承父位,而他还是嗷嗷待哺,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兄长韬光养晦,将他抚养成人,十岁的他便开始了与兄长一统离国之路。那时的兄长遇到了落难在无双城的嫂子,惊为天人,郎情妾意,嫂子更是温柔善良,对他也甚是怜爱。那时的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嫂子缝补的,他终于有了种被母亲疼爱的感觉。他与兄长冲锋陷阵之时,却没想到出了家祸。一个异姓妹妹因为深爱兄长嫉妒嫂子,害得怀胎六月的嫂子流了产,那一刻,他看到兄长脸上几近疯狂的哭颜。因为嫂子,不仅仅是失去了孩子,更是身体创伤太重,此生都无法有孕。当兄长的刀捅进那个异姓妹妹的时候,他看到了悲怆和狰狞。 离国一统之时,兄长更是雷厉风行,将上下人等治得服服帖帖。而他的后宫,只有嫂子。正值盛年的兄长,威严却是深情。他是理解的,兄长自幼面对父母的离逝,对亲情更是执着。嫂子这样温柔善良,给了他一个家,这个家他是愿意用生命捍卫的。他封了自己为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不能不跪在地上求他再娶,一国之君怎能无后。可是兄长却对他说,烈儿,我对你嫂子,情深似海生死相随。他便再也没有劝服的理由。嫂子也为他物色了不少美貌女子,可是他从来不为所动。耐不住大臣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谏言,他正是壮年却立下遗诏,若他大行,下任离国国君便是其弟呼延烈。 他不负兄长信任,开始逐步深入朝政,推行文武并治,后又科举举荐,广纳人才,民生休息,军队管制,他聪慧果敢并且勤奋。他的眼睛开始望向了梵天国,他的手也伸向了梵天国的每一处,梵天国自从杀神孙将军一死,皇子争位朝纲混乱,他的铁骑自然能够踏上那片土地。三年前的他意气风发,万事俱备。他率军而来的时候,嫂子要去佛门为他们祈福。为了嫂子安全,他安排好驻军后,当夜便留在佛门。可是半夜嫂子却闯入他的房间媚眼如丝。嫂子已经中了最霸道的迷药离魂,此药无解,如果半个时辰内不与人交合便会立刻死去,并且死状惨烈毫无尊严。嫂子已经失去理智了,往他身上贴,眼神涣散。这个兄长唯一挚爱的女人,他视若母亲的女人,他怎么能践踏她呢,就算他帮她解了毒,她还是会选择死,与其如此,就让你有尊严的死去吧。一刀穿心。他的眼泪流了下来。当他抱着嫂子的尸体跪在宫门前的时候,全体军人都跪在那里。当兄长蹒跚的走出来抱住嫂子的时候,瞬间两鬓已白。他跪在那里,双眼猩红,泪流满面,“哥,你杀了我吧,嫂子没了,你杀了我吧。哥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嫂子,我没能保护好嫂子。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啊。” “ 啊。啊。啊。”一声一声凄厉的哭喊响彻宫廷。 “请国君节哀。请国君节哀。” 那一刻,他懂得了爱之痛,他看着兄长抱着嫂子蹒跚离去,声声凄厉。心里蔓延着无尽的哀伤。这个如同父亲一般的兄长,如同母亲一般的嫂子,如今,天人两隔。兄长没有怪他,而他始终查不出这药是谁下的。他只知道,兄长越来越老了,心都死了。他开始更多一个人待在无双城的别庄,很快有了男宠,甚至不敢上朝面对兄长。那个男宠便是嫂子的弟弟啊。他每当看到他,就提醒自己牢牢记住这样的痛苦,痛到无处可痛,他从来就是对自己残忍之人。兄长还是来别庄亲自请他了,兄长说,烈儿,我不怪你。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已经无法爱人。离国需要血脉继承,他比谁都清楚,他也曾经在青楼流连,可是那些女人的媚眼如丝就让他想起了嫂子贴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便避如蛇蝎。他清楚的知道容兰跟在他身边的目的,这个弟弟平生最在意的便是姐姐吧,容兰是怀疑他的。当他有日醉酒把容兰压在身下,一切已经再也来不及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当任凭听到虚灵绘声绘色的说道,“师尊啊,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啊,那天晚上是秋分节,无双城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大家都在玩的开心时,忽然一声巨响,只见远处一个神像从远处飞到墙头,那个神像通体透明,光芒万丈。众人都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只见神像稳稳的立在墙头,上面有几个字,夺了所有人的眼睛:天道所归,国文降世。然后神像便轰的一声破灭了,化成了一本书飘在墙头。你是没见到那个诡异的程度啊。然后这本书就飘了下来,刚好落到了正在游玩的呼延将军手上。当场,呼延将军就下跪,痛声大呼,天佑我离国啊。神降离国国文,乃我离国之福啊。我代离国国君感谢神祗,并在此立誓,必将离国国文普及天下,不管任何身份,都可习得此文!瞬间很多人都跪下了,然后是全民都跪下了,感谢神祗。师尊,你是不知道啊,后来呼延将军真的做到了,公开授课,离国贵族都来讲授民众习文,众人学习时,更是感慨离国国文的简单易学,现在这已经成为一股热潮了。” 任凭只是淡淡的说道,“虚灵,很多事情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罢了,你若有兴趣也可去学习的。回头我也请了通此文的先生来教授你们。” “还有啊,离国国君得知此事时,大为开怀,说,国文降世于呼延将军手上,可见将军为离国之主,乃天命也。哈哈。此事一出,离国国君的病情好了许多,更是举国欢腾。这几日,离国国君为将军娶妃更是花尽心思。离国宫里更是准备大摆筵席,那些贵族小姐更是盛装出席。” “看来虚灵,也是到了动情之时呢。” “师尊你就笑我吧,我是佛门弟子,要是破了这个戒,虚言的戒律会把我活活打死的。我还是小命要紧。” “虚灵,如果以后,我让你离开佛门,你愿意吗?” 虚灵一下子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正色说,“师尊对我有再造之恩,师尊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傻小子,起来吧。” 过了一会儿,了悟过来了,带着一张请帖,离国喜得国文,将于明晚于离国宫摆宴,邀请师尊参加。而且,呼延烈甚至派人将马车都准备好了,了悟已经安排这些仆人下去歇息了。任凭的嘴角只是浅浅的笑了笑,说道,“师兄,明天你陪我一道前往。”说罢,了悟的嘴角扬了起来。 “还有,任凭,韩佑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还有那一帮随从,你是准备收了他们当弟子,还是为仆?你越把他们这样晾着,他们越是坐立不安的。” “呵呵,急什么,晾的越久,这忠诚越是牢靠。罢了,晾也晾够了,你让韩佑一个人过来吧。” 韩佑过来的时候,她倚靠在石桌边的高椅上,怀里的灵狐甚是乖巧。桌上一杯参茶一本书。因她身体不好,了悟特地让人打了这个高椅,椅背和坐垫都垫了皮毛,很是舒服。韩佑一走过来,便垂了眼帘。恭敬的跪下,“韩佑拜见师尊。” “起来罢,佛门没这个礼节,坐吧。”他坐下的时候,眼帘虽然还是低垂,却是自有一番贵族气势。 “韩佑,我向来崇尚人性平等,你不必如此,明白吗?” 韩佑抬起了头,当真是俊美至极的男子,难怪那些人想把他卖为倌人了。眼睛里的凌然之气,更显气节。 “韩佑,说说你的来历吧。” “梵天国韩氏余孽,丫鬟所出,因其身份低下,在抄家时免于一死,被发配,那些仆人都是我院里的人,对我很是忠诚。抄家前夕都没走留了下来。” “哦?”任凭把玩着手里的灵狐,满门抄斩之时,能免于一死,怕也不是简单人吧,仆人不畏生死跟随,果然忠诚,一个丫鬟所出的人却满身凌然,能在一个深宅大院里如此保全自己,绝对不简单。 她轻声的笑了,“韩佑啊,我只问你一句,你有自己效忠的人吗,或是跟谁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可不想救了人,却惹来一身腥。你尽可坦白,我虽买了你,却也会给你自由。” “师尊尽可放心,不过是韩氏最最无能之人罢了,在他们眼里我也不过是一个仆人,所以便留了这一命。” “哦?那你以后打算如何?” “师尊救我于危难之中,我这条命便是师尊的,师尊满身浩然之气,我韩佑愿誓死效忠师尊。”说罢,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我自然信你的,你也别太拘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我还真有事安排给你。你先回去吧。” 此时站起身的韩佑,已是一片坦荡。“好的,师尊,不知师尊的身体可全好了?” “韩佑不必担心,虽有些畏寒之症,却已大好。” “那韩佑不打扰师尊了,师尊保重身体。” 第24章 韶华既定流年走 次日,任凭和了悟坐上了马车。马车里面都是锦缎,锦缎很是柔软和厚实,她倚靠着,慢慢的便进入了梦乡。靠着车栏总是不舒服的,她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然后转过身趴在了悟的膝盖上,了悟的手自然的想拍她的背,犹豫了下,手还是轻轻的拍了下来。缓慢而又温柔,像哄一个孩子一样。 第 1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0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0 章 天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离国宫,宫殿里已经歌舞升平,任凭走进来的时候,一片寂静。灯火璀璨,金碧辉煌,满是喜庆。男男女女都是锦绣华服和施粉着妆。而她的一身素衣,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那张脸更是面无表情高高在上。她走上前,并未叩拜,只是淡然的说,“国君安好。”通身气度折煞众人。了悟紧跟她身边。 “师尊安好,来人,上座。” 很快有婢女在仅次于王座的右下角设了锦榻和茶几。然后一道又一道的素食呈了上来。她洒脱的坐上锦榻,大袖一挥,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水,润了下喉咙。她没有一般贵族子弟的拘礼,但是却让人又找不到错处,感觉本就该那般行事。了悟站在她的身后,很是平静。国君的脸色未变,看到众人的安静,爽朗大笑,“今日任师尊可是上客,大家不要拘礼,也让师尊看看我离国的豪气。现在,是轮到哪家小姐表演了?” 看在座的每位小姐的隆重打扮,眼神迷离的样子,甚至不少人都在朝呼延烈的方向秋波不止,她借着饮茶,左手袖遮住嘴,了悟站在身后明显的看到她嘴角弯起的弧度,不用考虑今天这个盛宴不过是变相的相亲会罢了。而她能过来,怕是呼延烈的主意吧,是的,他们也该谈谈了。这场宴会,跟她自然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心里定了下,便享受起眼前的美食。 又是莺莺燕燕陈词滥调的歌舞,她半点兴趣都没有,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是让所有人感慨,此人真乃无情寡欲第二人啊,比起无止也不差啊。联想起那日她的开场讲道,更是暗自佩服,国君顾忌她的身体,更是特赐锦榻,无形中又把她的地位抬了起来。她就跟木偶一样,间歇着重复着举杯放筷,一个人自得其乐。她就料到宴会会很是无聊,所以在马车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等着来这里大吃。吃的累了,她靠在榻上,眯着眼睛看着殿中的歌舞,脂粉味让她昏昏欲睡。她不知道,最下角的鲁赫蝶儿不动声色的看向她好几眼,可是她根本就没注意任何一个人。 鲁赫蝶儿的心里满是苦涩,她已经很长时间不参加这种宴会了,可是今日她爹告诉她,“蝶儿,今日的宴会你必须到场。” “爹,我不想去,以往不都可以不去嘛,爹,你现在就知道勉强我。” “蝶儿啊,爹哪舍得勉强你,今时不同往日啊,这次宴会很明显是为了呼延将军选妃,你只有过去了而且还要盛装打扮表现才艺,以表现你对呼延将军的思慕。” “爹,你太荒谬了,我又不喜欢烈哥哥,何况我根本不想当妃子。” “爹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国君已经明确让你务必参加。也只有这样,才能澄清那日你对佛门师尊的告白啊。否则,师尊便会留下诟病啊,佛门里,最怕沾上的是什么,是情字啊,一沾上,身败名裂都有可能。既然蝶儿在乎她,就不妨为她着想一次吧。” 罢了,不过是演场戏罢了,烈哥哥又不喜欢我,为了师尊牺牲一次也没什么。不就是女子名誉嘛,早在告白的那天她的名誉早就没了,也不差这么一次。 可是,她没想到师尊也会来,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向另一个人示爱,怕是任师尊也会从心里轻视她吧。 轮到她上场了,只见今日的鲁赫蝶儿清新柔美,夺了所有人的眼球。玲珑的身材,一袭锦绣桃花羽衣,发髻上是缤纷的彩蝶簪,翩翩欲飞。额上勾了一朵桃花,盈盈的水眸,微微泛红的脸颊,欲滴的唇瓣,她优雅的行礼,“鲁赫蝶儿献上一曲《蝶恋花》。”婢女过来布好琴,她坐定,芊芊十指在琴上欢快而且缠绵的跳跃起来。任凭眯着眼,依旧一副虚弱疲惫的样子。琴声悦耳,缠绵悱恻,呼延烈的眼睛里是狭长而且莫名的光芒。 一曲既毕,国君率头鼓起掌来,甚是愉快的说道,“蝶儿,此曲只应天上有啊,甚妙啊。不知蝶儿这《蝶恋花》,恋的是哪朵花啊?” 只见鲁赫蝶儿害羞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嗔道,“国君尽拿臣女开玩笑,除了烈哥哥,还能有谁啊。” “哦?看来烈儿是有福气了,之前蝶儿不是看上这佛门师尊了么?” 鲁赫蝶儿害羞的跪下来,解释道,“蝶儿这么多年都没出门,当时看到师尊如此与众不同,便兴了好奇之意,结果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可是自此以后,蝶儿才明白,自己对烈哥哥是从小就情根深种了。蝶儿自知配不上烈哥哥,便将这份心藏了起来,还望国君莫再拿蝶儿笑话了。” “哈哈,我也是看蝶儿长大的,蝶儿的心性我自是了解。看蝶儿今日明了心意,孤心甚悦啊。” 蝶儿下去后,又是一轮歌舞,魔音在耳啊。婢女已经来回添了几次热茶了,要不是这茶勉力着,她想她一定困的睡着了。夜色越来越深,宴会终是要到尽头,国君开怀的说,“烈儿,诸位小姐都是才貌俱备,不知烈儿有没有心仪之人?孤自当为你做主。” 在众位小姐的灼灼目光期盼下,呼延烈认真而又坚定的说,“王兄,烈儿与蝶儿两情相悦久矣,还望王兄能为臣弟做主。”霎时,鲁赫蝶儿都站不住了,满眼的错愕。众人以为是她太过意外,倒也没人在意。 “既然你们郎情妾意,孤今日就为你们做主,册封鲁赫蝶儿为将军正妃,择日完婚。” “谢王兄。谢国君。” “恭喜国君,恭喜将军。” “今日喜事当前,不知任师尊,能否为这对佳偶送上一句祝语,若能得师尊一语,必能百年好合啊。” 任凭站了起来,她看向国君的笑颜,依旧清淡的说,“呼延将军与鲁赫小姐自是天造一双,福泽绵长,我在此代表佛门,为这对佳偶献上一首诗。” 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任凭暗自叹息,这首缠绵悱恻的情诗,虽是我抄袭的,却也只有此诗能够代表我对蝶儿的一腔祝福了。希望这首诗,能够慰藉你对我的一番玲珑心。 这便是人生吧,不相爱却也只能在一起。而人生匆匆,爱又能算的了什么。她以为她爱过,可是结果呢,每一场的最后,她感觉不到一丝爱意,只剩了空洞,若让她选择,她宁愿从未有过,她的心,何时已经被世俗磨灭的坚不可摧,她并不是理性的人,相反她感性柔软,却又那么透彻的过早的看到真相,人性的劣根性,早已让她连自己都懒得放过了。 第25章 翻手为天覆手雨 宴会结束时,呼延烈理所当然的留下任凭和了悟去将军府休息一夜。她坐在锦绣马车里,暗色晦暗。忽然感觉盈满心头的疲惫,何时,连她都要开始走上这条有去无回的路啊。若按照她的初衷,她宁愿陪着师尊不吃不喝闭关算了,也算了了这一心的茫然。可是她却被抛在这一个迷途之中,越走越是空洞。那种空洞,就像在挖着她的心,恨不能歇斯底里。 呼延烈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落,空气中有着阵阵的香气,桂花开的甚好。几盏灯笼清冷的照着这一园萧瑟。这不知不觉秋天就来了啊。她一个人倚躺在桥廊上,摸出袖中的笛子,轻轻的吹了起来。只有在这一曲化不开的寂寞里,她才能感觉到一丝的快慰。 呼延烈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脸色不明,摆了摆手让颜玉退下。此时的呼延烈卸下一脸明媚的脂粉,长发才洗过,许是每天都梳小辫的原因,头发蓬松的卷起,垂到腰上。一袭白色的单衣,消瘦有力的身材,别样的美感。可是任凭却未看一眼。 “任凭,我们谈谈吧。” “不知将军想谈些什么?” “呵呵,自然是谈些与任凭的身家性命相关的事情了。不知你可有兴趣?” “哈哈,那要看将军说的可有意思了。” “任凭,莫再称呼我将军,像以前那样,呼延兄就可以了。” “哈哈,再不称将军为将军,只怕以后只能喊一声陛下了,到时候将军别又留恋起将军这个称谓。” “罢了,随你。任凭,你可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一只脚迈进了棺材里。如今佛门显赫,梵天国为此都闹翻了天。你现在可是香饽饽,谁能抢到你便是天下之主啊。” “将军想必绝对不是如此随大流之辈吧。自然是对佛门这一句箴言没兴趣吧。” “我是没兴趣,因为这个人,只能是我。就不知现在的佛门师尊,会不会买这个帐了?” 第 2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1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1 章 “任凭从不买账,只做生意。可是任凭怎么看,这都是一桩亏本的买卖啊?” “一句话买你一条命,还不值么?” “将军得了天下,我得的不过是自己的一条命,怎么算都是亏本的一塌糊涂吧。或许将军分我个半壁江山,这才是商人之道吧。” “就怕你没了命,还怎么看着半壁江山。” “将军天纵英才,任凭自也是识时务的,别说卖一句话送个半壁江山给将军,要说献上,任凭也是心甘情愿啊。只不过将军盛情,非要做到公正卖任凭一条命,任凭怎么好拒绝让将军担上污名呢?” “呵呵,你既懂得此理,就好。还是跟聪明人好谈啊。” “那我们不妨就好好谈谈这合作之道吧。将军若能保得佛门昌盛以及满门性命,只要呼延氏在位一天,就绝不为难佛门,当然最主要是我任凭是惜命之人也是怕疼之人,不知将军能否保我一生无虞?如果将军能够以呼延氏承诺,我任凭必承诺将军,佛门将为呼延将军一统天下倾心竭力,而且,佛门将世代不染政事。将军若是同意,便这样罢。” “任凭这条件提的倒是真多啊,你就不怕我嫌麻烦,宁愿用刀解决?不过是百来号人罢了,我呼延烈的刀,倒是很久没有饮血了。” “将军乃是心怀天下之人,而这天下,没有呼延氏,必不得一统,而没有佛门,自难久安。” “罢了,我呼延烈何曾忍心拒绝你的要求?你能投靠我门下,我已是开怀了。” “既然将军同意,这里有一份协议,只要将军加印签字,便可。将军乃是磊落之人,而我只是个小人罢了,还望将军体恤我的小人之心。” “哈哈,你倒是胆小如鼠,我呼延烈一言既出,怎会食言?” “这可说不准了,现在将军用得上我,自然好话哄着,万一得了天下之后呢,这人心难测,谁能说得准啊。将军签了此文,若有违誓言,这份协议就会昭告天下,到时候,这将是将军一生的诟病。就不知道将军的诚意和承诺是不是真的了?” “罢了,任凭,你太小看我呼延烈了,若此协议能让你心安,我呼延又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一事,将军,若有一个机会能让你垄断整个书市,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兴趣?” “哦,任凭倒是真够狂妄啊,书市一直由梵天国独领风骚,不知任凭有什么把握能让我离国扭转天下呢?” “将军,只一点,我有个秘诀,能让这一本书的成本整整减少三分之二。不知这样,还算不算把握?” “哦?任凭既有此良策,又为何不自己行商,怎么会把这天大的好处告知与我?” “这也算是我与呼延将军合作的诚意了。我这主意只卖给离国的印制官衙,我手上正好有一批人,到时候这印制方法我会全部传给他们,贵国的印制官衙只需接受他们,并且担任保密之职就可。后期的印制工程和财务管理我们都只能挑选最得力的人共同管理,利润你我各一半。当然如果以后要扩张到梵天国,这人员安排生意变动,都需要我们双方同意。具体的我们双方的义务和责任,我都列好协议了,如果没有问题,我会尽快安排人员上工。” “任凭,我真怀疑,你从哪里习得这些的?天生异禀么?” “哈哈,这就不是你呼延将军该管的啦。将军啊,我们现在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你也莫在我面前摆你拿将军架子了。甚是无趣的紧啊。” 事情谈完,已到凌晨了吧,她开门,摆出送客的姿态。呼延烈忽然不舍,看着眼前这双璀璨的双眸,这张清冷的脸,这段时间她终是受苦了啊,脸瘦成这样,身子如此单薄,还是一位男子,他为何就如此留恋不放呢。他虽在醉酒状态下与容兰做了那等事,可是他内心并没有龙阳之好的。任凭若是女子,一定能治愈他心里的那道坎吧。罢了,其实他在意过是男是女吗,这些天来的怀恋已经让他失了魂了。可是,他就要娶从小就要好的妹妹了,那张脸比起任凭要好看多少倍,可是为什么他就提不起兴致呢。他也是无奈的,若是让他娶妻,除了这个妹妹能让他不生厌以外,还能选谁呢。明知道蝶儿的心上人不是他,却也如此残忍的毁了她一生。 罢了,他也好,蝶儿也好,沾上了眼前这个没心没肺一心只在空门的人,能落着什么好? “任凭,若有一日,你要离开佛门,我呼延一定会留个位置给你。”他的声音飘忽在空气里。却只听得一声讥笑,“呼延烈,我任凭的心里,可没有你一丁点的位置。罢了,我困了,你回去吧。” 任凭在将军府留了几日,一直以来佛门与离国也算交好,只不过无止是清高之人,旁人也不敢接近。如今,这任凭虽说清冷了一点,却更贴近民意一些。很多人听过她讲道,更是心怀崇敬,离国的文臣和武臣有人得知她在将军府,便陆续下朝过来,为与她聊上两句。 倒是这几日将军府的厨房里可是波动不断,因为将军向来喜欢面食和肉食,素食却喜欢清淡雅致的,而且将军是不碰豆制品的,所以这里的大厨红人都是以擅长这为主。而佛门自然不能食肉,只能在面食和素食上花心思,用的油也是极纯极淡的。第一顿,任凭看着这做得有声有色的面条,加上素的感觉能见水的菜,一下子连提筷子的兴致都没有了。她的饮食在佛门的时候一直是了悟在单独安排,加上不能食肉,她的嘴也养叼了,忽然转变这么大,看着送餐过来的婢女,恍然想起了悟已经回佛门了。暗自叹息,便再也没吃的兴致了。 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便随意吃了两口。饭后,婢女端来上好的茶水,更是让她失了兴致。看来她是真不适合这富贵日子啊。她平时也不与婢女交谈,平时洗漱更是不许有人入内,婢女更是战战兢兢。呼延烈本来派了几个婢女来服侍她,都被她推掉了,只留了一人来每日送饭和送水。整个园子里,香气宜人,亭台楼阁,更是精妙。桂花开得正好,让她都不舍离开。她每日就卧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吹笛,风袭来,有花朵便零零落落的飘到身上。 有时候吹的正入迷,她的眼睛都合了起来,慕名过来的离国臣子都不敢惊动她,有时候等她吹着吹着就睡着了,这些人就轻手轻脚的走了,第二天照样过来。她前世便是擅于观察和倾听,对于人性里的弱点更是看得分明,有时候她感觉自己沧桑的无可救药,所以对功名利禄看得更是淡泊。而与人聊天起来,她的优势便体现了出来。睿智豁达,体恤人心,令人折服。而南宫筹过来却是另有所求。南宫筹是觉得她的歌曲通俗婉转,便想求那么几首回去。 对于南宫筹,她是懒于应付的,这人武艺无双、风流清俊,在温柔乡里活的如鱼得水却片叶不沾身。看似玩世不恭却最是深不可测,而且这人不像呼延烈那般责任在身,怕是什么事情都出于喜好。对于这种捉摸不定的人,她向来敬而远之。所以她眯着的眼睛瞟到一侧雪白的衣角时,便懒得再睁眼了,她继续吹着笛子。一直到送饭的婢女来到身侧的时候,她才睁开眼。南宫身边是一个清瘦的红衣男子,脸上脂粉正浓,眼睛里暗含媚色。她打了个冷战,便吩咐婢女,再准备两份过来。 “这位是无双城第一曲人文华公子,作歌编曲无人能及。” “文华见过师尊,扰您清静,还请师尊见谅。” “哦?不知文华公子有何贵干?” “文华有幸听师尊一曲,此曲甚妙,故日夜思之,难以安寝,便求了这么个机会想与师尊探讨一二。” “佛门之人,不与这些世俗之物为伍,文华公子找错人了吧。” “无止师尊琴妙无双,文华曾有幸切磋,此情此景,仍是历历在目啊。歌曲乃灵魂之物,是世人不才而俗了它,而于佛门,确是脱俗之物。” 婢女很快上了两份饭菜,也是一样的寡淡,她近乎绝望的拿起筷子,婢女看着她没有什么动静的饭菜,心里也近乎绝望,将军要是回来知道了,该怎么办才好。这几日师尊都没吃什么东西,茶水也不喝,负责师尊膳食的大厨正是她的表婶,对她甚好,她本想开口问下师尊想吃什么,可是师尊把别的婢女都遣了,平时也懒得说话的样子,连任何官员来都是爱理不理的,她更是怕了。 一顿饭吃下来,她几乎是看着眼前两人吃的,这两人平时很少吃素食,倒是津津有味。她更是气恼,越发恹恹的。这文华公子也是聪慧之人,赞叹道,“这将军府的素食做的真的精妙啊。” “佛祖说,离情离欲。与我而言,与那些农户吃的也没什么区别。”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根本就是咬牙切齿,惊的婢女更是惶恐。 “那这个时节,师尊觉得农户吃什么比较好?” “自然是炸臭豆腐,茴豆子,再来梅子汁。我虽为佛门掌门,但每日看自己的吃食如此精致,再想到贫苦的百姓,就怎么吃的下去呢?” “师尊仁慈之心,令人折服啊。我文华感念师尊的一片仁心,愿为师尊出门寻得这些食物。” “那便有劳文华公子了。” 她与南宫筹坐在桂花树下闲聊,魂都飞走了。肚子里都是空空的,她坐了会儿便疲乏的不行,恹恹的靠在椅子上。南宫筹的眼睛里一直明灭着笑意,南宫筹聊到无止师尊的琴技,赞叹不已。她忽然想到师尊弹琴的时光,那时候她甚至想,做人有什么意思啊,若做了那只白狐,天天窝在师尊身上,听他弹琴,陪他寂寞,怕是万年也如一瞬吧。 一个时辰后,文华公子便将食物买了回来,她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不禁感叹,还是了悟好啊,平时最懂她心意了,她从未说过自己想吃什么,了悟却能慢慢的观察出来。看来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回去的念头一动,便无法停止了。想到回去后想怎么吃就这么吃,了悟看她瘦了肯定要给她好好补补,她眉梢一动,满足的咽下一口梅子汁,嘴角便弯了起来。南宫筹的眼睛眯了起来,神色微妙。 吃饱喝足了,她心情尚好,便坦言跟文华公子说,“其实我不懂音律,所唱的曲子也不过是故乡之音,这笛子呢,其实我也吹不好的,还是公输先生指点,所以翻来覆去就这么一首。” “师尊谦虚了,您这曲子甚妙,宛如天籁,却唯有笛子能达到这个妙处。” “这样吧,我也不忍让你白跑一趟,我这边还有两首乡曲,若文华公子不嫌,可以听上一听。至于其他的,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而呼延烈这头,他才办完事回宫见过王兄,风尘仆仆往回赶的时候,颜玉就报告了师尊这几日的饮食问题。他一气之下就捏碎了手上的茶杯,往园里走去。而园里,任凭与南宫筹他们谈的正开心,园里飘散着臭豆腐的香味,他皱了下眉头,他最是讨厌这味道。桂花树下,任凭风姿翩然,随意捡了两首,轻轻的唱了起来。 一曲三叹之间,她的泪终是落了下来。来路莫再回了。而她的心境,已经缠上一层又一层的藩篱,伤痕累累却只有这样的痛感,能让她感觉自己在活着。她睁着眼睛,泪水慢慢的被风干。她摆出送客的姿势,说道,“我累了,要休息了,南宫公子和文华公子请回吧。”她躺在树下,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近日暮,婢女跪在地上,捂着嘴默默流泪。她颇有些不耐,“你哭些什么?真是惹人清净。” 第 2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2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2 章 “师尊救救我婶子吧。求求您了,也只有您能救她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什么事,说来便是,哭什么哭,磕什么磕?” “我婶子是厨房里的大厨,平时负责将军的膳食,这几日将军不在,让她专门管您的膳食,可是您每日都吃的很少,将军知道了便怪罪于她,杖责二十后说要赶出将军府。若婶子因此被赶出府,旁人肯定以为是婶子做事不良,以后都无人雇佣她了啊。我那个小表弟,还要靠她养育,她可不能出事啊。求求师尊了,只有师尊您能救她了。” “莫再哭哭啼啼了,我会让将军收回成命的,行了,擦干眼泪,带我去见将军。” 后院里,那个妇人正被杖责,倒也是有骨气的人,硬是一声不吭。呼延烈的脸色甚是难看,眼睛里面充了血一般。 “都停了吧,将军,这与大厨无关。” “这还叫无关?我要是再过几天回来,你还不被饿死了?都可怜到这份上了嗯?还要文华去给你买食物吃?既然如此,这厨子留着还有何用?” “将军,此事与大厨无关。大厨手艺很好,平时将军不也是日日吃她的膳食么,就为了这点事情怪罪她,怕是不公吧。” “罢了,既然你都说话了,此事就算了,回头你想吃些什么让婢女传下,以后膳食都按照你的要求。这也算是我给她的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将军,我此次来还有一事,便是向将军请辞,我明日便回佛门了,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不用费心了。” “哦,任师尊的意思是,不原谅这个厨子了?再给我打上百杖,然后扔出府去。”呼延烈的脸色难看的像要杀人一般。她无奈的看着他,看他如此坚定。 “罢了,你就戴罪立功吧,回头我会让婢女把膳食列给你。”她轻轻的走到那个大厨身边,蹲下。“这次真是难为你了,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啊。其实吃些什么又有什么重要呢,都是些俗物罢了。你先回去将养,真是抱歉了啊。” “师尊何必自责,得听师尊一日讲道,我三生有幸,师尊来府上,能由我亲自服侍膳食,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这几日师尊都没吃什么,我忧心如焚,若因此而伤了师尊的身子,我这条命都不够赔啊。师尊给我这个机会,我定不负使命。” “虽说命如蝼蚁,可是六道轮回,谁又不是蝼蚁呢?”她轻轻叹息。 大厨回去将养了一晚,第二日便满怀崇敬的带着伤安排膳食。看来婢女送过来的菜单,不禁想笑,更是感慨。师尊的口味很简单,喜欢味道浓烈一点的,用油也是一般农户用的那张菜籽油,喜好豆制品,尤其是煎炸过后添上各种作料。对菜没有忌讳,唯一忌讳便是不喜面食。婢女也算是知道了,师尊不喜茶,喜欢喝一些酸酸甜甜的果酿。尤其是这个时节的梅子汁,最是偏爱。糕点也是喜欢的。 其实任凭是有苦难言,她也是喜欢清淡的菜品的,可是这天天吃的话,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又不能食肉,她本身便是好肉之人。所以便只能吃各种煎炸的豆制品,来稍微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可这看在厨子眼里就不一样了,都感慨这师尊的生活比一般农户还要简单,加上穿着从来都是普通的料子,当真是无欲之人啊。能为了一个下人求情,如此宽和,平时也没有排场,更不用服侍,以至于将军府的厨子们个个崇敬的难以言表。 呼延烈却在慢慢的观察她,每日下朝后都要拐弯经过街上,看那些小贩卖的吃食,挑一些她喜欢的给她带上。小贩们看到穿着官府的呼延将军,更是激动的难以言表。他自己本身是讲究之人,对这些混乱的香味更是避而远之,可是如今的他却是嗅着鼻子挑选。他想到任凭吃的时候眼睛笑盈盈的样子,便觉得这味道都可口了。 明知有些事情是无望的,他只不过想留下这段美好的时光罢了,他竭力满足她的味蕾,陪她吹笛和寂寞。他们很难有什么共同语言,任凭对他从来都是爱理不理。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与他探讨一下人生的意义。这个时候他发现他们横着的距离,不是身份,而是情怀。任凭对世事看的太透,而心却飞跃到了灵虚之境。她那么清楚的明白他的野心和为此付出的一切,他背负的责任和宏伟的蓝图。她理解宽和,却不愿为伍。 总有那么一个人,你会发现,再努力也是徒劳。因为他要的不是权势金钱,也不是美色能迷惑。甚至也不是一缕温情,他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寂寞的难以言表。而为什么被他所迷惑了呢,因为只有他,能明白自己的背负和痛苦,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向自己,有时候甚至多了一丝悲悯。自己将执掌天下势在必得,自己有什么可让他悲悯的?可是不也正是这样的悲悯,让自己对他更是难以割舍。 第26章 卷入风尘迎风走 她回到佛门的时候,心里是雀跃的。没有了悟的陪伴,还真是不习惯啊。终于回来了,还是了悟体恤她啊,一回来就给她准备膳食,家酿的梅子汁更是让她品出了醉意。她惬意的躺在回廊上,搂着白狐,心里淌过脉脉温情。 了悟给她布菜的时候,她难得娇笑的看着他,“师兄,几日不见,你便憔悴了很多。是佛门事务太忙了吗,有虚言震慑着,不就行了嘛,你有何必如此辛劳?”她嗔怒道,眼睛里却是一片水光,迷乱了他的眼睛。他的心里淌过痛苦,眼睛更是干涩。他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自从他帮助任凭罗列协议的时候,他便难以安眠了。为什么她对他毫无避讳,他宁愿没有看到这个协议啊。 “任凭,师兄并无意干涉你的决定。你与呼延将军达成协议了?佛门真的要成为呼延氏的助力?” “师兄,我知道我私自将佛门押上,是我的不是。师尊这么多年都没有与任何一方结盟,佛门的中立性质,我比谁都理解。可是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我答应了师尊,要将佛门发扬光大,我虽说助了呼延烈,可是更多的却是为了佛门啊。佛法,要想名扬天下,没有这个助力,根本是不可能的。” “任凭,可是你就那么肯定,呼延烈就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么?” “师兄,你真是多虑啦。她轻笑着,最后的天下之主,与佛门何干呢?若有一天一切危及到了佛门,我宁愿身死魂灭,也必然自行毁诺。至于印制书籍一事,我也不过是想借力弘扬佛法罢了。你不要多虑。” “师兄,谁也不会明白佛门对于我的意义。” “任凭,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身涉险镜,为了佛门,你何必如此执念?” “师兄,佛门若在一天,师尊还有可能回来,若不在,师尊还怎么回来,又回哪里去呢?我答应了师尊,弘扬佛法,必尽全力。” “任凭,师尊此时怕已经得道了,他怎么可能再回到这个俗世?你何苦如此?” “哈哈。”她的眼睛隐隐有着泪花,“师兄,你真的相信不吃不喝的修行就一定能道吗?师兄,我日日都在想,师尊怕是自认为时日无多,便放下一切云游呢,他现在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很是怡然快乐。所以我心甘情愿的接下佛门。我想等到我达到他的期望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的。” “罢了,任凭你既自通佛法,通晓六道,又何必执念?不过是一世罢了,这苦便绵绵无尽了。” “可是师兄,这一世,我是在活着啊,有这念头,我还能活着,若连这一丝念头都没了,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罢了,师兄,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这些日子,我很想念你为我准备的膳食,只要你陪着我,我便开怀了。” 她站起身,轻轻的抱住了悟,低喃道,“师兄,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陪着我,好么,我们不要再闹别扭了,不要那么不理我,我每日一个人,有多可怜。” 了悟听着她的真心,背部僵硬了起来。 任凭休息了一晚后,便招来了虚灵和韩佑。 “虚灵,韩佑,你们二人,都是我想纳为心腹之人,不是以佛门师尊的身份,而是我任凭个人。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我虚灵(韩佑),必将誓死效忠任凭,若违背此誓,必将天打雷劈,天诛地灭。” “好,既然有这份心,都起来吧。我这边有一项事业要交于你们做,希望你们能够竭尽全力的做好,此事业若成,必将千秋留名。” “请任主子明示,我们必将肝脑涂地。” “如今的文化难以普及,一是梵天文的书写弊端,如今离国神降新文,必将打破梵天国独领风骚的状态。二是书籍太贵,普通人难以购买,更是影响了文化的传播。书籍太贵,非在纸墨,而在于印制过程。如果书籍的费用能够减少三分之二,再加上新文的推广,不出三年,必是开创一番文化盛世。” “主子眼界之广大,非常人能及啊。若能用上我二人,也是我们之幸。”韩佑的眼睛里面浮过浩瀚和坚定。 “我有新的印制手法,必能事半功倍,这便是我给你们的任务,韩佑你的仆人既然个个忠心,我自是愿意将这手法传于你们。为了防止这印制手法被人窃取,我已经让离国印制衙司全权负责保密工作。你们只需到离国衙司上任。你需记住,这个手法不可传于外人,如果后续有扩张生产,所招的人都需要仔细盘查,如果离国衙司那边有什么异象的话,你需要及时向我禀告。还有虚灵,你聪慧擅商,回头我会请先生教你算术之法,我自己也会一种新算法,也会教授于你。整个印制间的账目和生意往来,你需要全权掌管。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你们并不是一个工人,而是全权的负责人。明白吗?” 只见韩佑眼神坚定,虚灵更是两眼放光。她轻轻的笑了下。 “这项事业,我已于呼延将军达成协议,至于利润分成,我与呼延将军是一人五成,而我只取三成,你们每人各得一成。至于韩佑底下的人,可自行分配佣金。而我的三成利润,你们就拿来印制佛经吧,目前我这边很需要佛经,所以这也是你们的工作之一,我的目标是以后凡是向佛之人,人手一本佛经。韩佑本就是佛门客人,离开倒也好说,至于虚灵,回头找个名头让虚言依法把你赶出去吧。虚言这边,你不必担心,他有大才,我必然在适当的时机给他机会大展宏图。这里是我们三人之间的协议,后续的事情我也不便参与,如果有重大的事情可过来相商,至于其他的,你们全权做主。以后你们也可以酌情培养人才辅助你们。好了,我们就签下吧。” 其实这份协议她也并未隐瞒了悟,都是了悟帮忙拟好的,因为她毕竟不懂梵天文。 韩佑和虚灵直直的跪下,感激不止,承诺一定不负主子的栽培之意。 她拿出一本册子,是活字印刷术,她以前学习历史时,对这块非常通晓,活字印刷术也是一步步改进到最好的阶段的,她自然是将最是方便和完善的手法拿了出来。当然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实际操作的话,她也不担心,毕竟印制衙司有最好的条件,自然不会有问题。 “韩佑,这本印制术,只此一本,切不可流传出去,都是我亲自撰写,是由新文而写,等你习得新文,自然明白了。” “虚灵,这有本算经,是我亲授,我的一番心意,你可明白?若是韩佑有兴趣,便也一起听听吧,我只是简单教授你们下规则,具体的还要自己的学习。” 第 2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3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3 章 她缓缓的将现代算术的加减乘除法讲解了遍。等讲完,已近黄昏。她说,“虚灵,因为你不通晓算经,所以我才教了你这个简易法,但是你要切记,莫让它流传开来,等你习会,便焚了。 你们要记得,做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个人私欲,而是国家大义。抱着这个信念,流芳盛名,你们才担得起。若有一日我已不在掌门之位,佛经已不需要再大量印刷时,这个三成利润你们便拿来做善事吧。佛理必将流传千秋万代的,可是当下的佛门却是困难重重啊,你们离开佛门也是一桩好事。”她叹息。 “主子仁爱之心,世间难出第二人,韩佑谨遵主子教诲,必不负使命。” “主子,是您给了我一切,让我懂得了活着要有所作为,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纯粹为了活着而活着。我虚灵上刀山下火海,也必完成主子之托。” 韩佑和虚灵四目对上,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誓死的决心。 “好了,你们下去吧,至于怎么做,就去做吧,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要找我吧。若有事托付于你们,我也会让人传信的。我也累了,都下去吧。” 那我们告退了,主子您保重身体。 第27章 并蒂莲开苦自来 任凭又回到无所事事的状态,偶尔在万人墙上贴个讲道的公告,一时,佛门鼎盛。很多人不远万里,只为等这开场讲道之日。佛门的盛名,一时被传颂甚远。再加上呼延烈的刻意宣传,当真是门槛都被踩破了。 佛经也被断断续续的送来一些,是新文和梵天文互译的,每次开场讲道时都分发给向佛之人,一眨眼,已是深秋。了悟也给她添了衣服,许是之前伤及肺腑的缘故,她特别怕冷,经常讲道的时候,勉力支撑到结束,便冷的晕了过去。了悟没有办法,便给她的衣服里添了兔绒,晚上更是烧火盆烧上一晚。了悟更是把她院里的厨房东西置气,每日亲自动手给她做暖胃的膳食,加上各种补药,她依然恹恹的。 深秋万物凋零,院里一派凄凉,她看向天边的月亮,喃喃自语,不知道师尊他,记不记得添衣? 而离国却是迎来了几年以来最大的盛世,离国将军呼延烈,终于迎娶正妃了,是鲁赫家的小姐。谁人不知将军将是离国国君,如此盛世,自然万民同乐。而迎娶鲁赫小姐更是以皇后之礼,那一日,万里红妆,羡煞了多少女子的芳心。鲁赫蝶儿自从在殿上定情以来,便再没有出府,已经有宫中的老嬷嬷过来教她各种礼节,她本就是聪慧剔透,更是有了一国之后的威仪。而她,再也没有笑过。呼延烈也没有过来看过她。 当她戴上只有皇后才能戴的明珠凤冠,穿上大红嫁衣,嫁衣上是金黄色的展翅高飞的凤凰,梳上朝天髻,脸上妆容庄重妩媚,怎一个倾国倾城?当她戴着盖头拜别父亲时,父亲泪流满面,她的心尖锐的疼了起来。父亲,终是老了呢。父亲回想到当初妻子嫁给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倾国倾城啊,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女儿,泣不成声。 “爹,我会常常回家的,爹爹不要舍不得。”她轻声的哄着父亲,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万千的委屈化成了这没有尽头的泪水。坐上花轿,红妆十里,唢呐震天,她的心,却被割成一片一片。 今夜的新娘,妩媚婀娜,今夜的新郎,英俊非凡,佳偶天成,永结同心。呼延烈掀起蝶儿的盖头,怜惜的擦过她的泪水,喝过交杯酒,礼成后,下人都被摒退。 “蝶儿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明白你的委屈,可是蝶儿,我呼延烈只能承诺这一生必好好待你,绝不负你。”他的心里说,可是我无法爱你,我已经再也无法爱人。 一夜旖旎,倾尽温柔,而呼延烈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曾经那个醉酒的人与他激烈缠绵的吻。他闭上眼睛,感觉心已经分裂。现实与理想,隔在两岸,容不得他半点不甘心。鲁赫蝶儿的泪水落了下来,心里只剩一句无望的断肠的叹息,任凭,再见。 并蒂莲开又如何,身体相溶又如何,这颗心,满是泪水和无望。而那个人,怕是还是自在的诵经念佛吧。那双细长含水的眼眸,冷清又妖娆,晃在心里,来来回回,徒留无望。那个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功名利禄,美人如玉,都非心头好。那个人便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喘息。无情的让人恨都恨不起来。愈是这样,心里愈是想着那个人,只有满腔的爱,却不恨,哪舍得恨呢,你想要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给你,纵然你再无情,我依然希望你快乐。 冬天,怕是来了吧。 阳光正好时,蝶儿坐在台前,丫鬟伺候梳妆,呼延烈看眼前面如桃花的脸,将一支桃花簪插上青丝。其实蝶儿想说,“烈哥哥,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因为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们心里无法跨越的深渊。那个人锁在心里,谁舍得放开,再多的温柔,都是徒劳。” 任凭窝在回廊上吹笛,全身冷的没有了知觉。了悟叹息,“任凭,回去吧。你都这样吹了一晚了,你就不要命了么。” “师兄,我感觉到了蝶儿的叹息,她很不快乐。她本来该是一个快乐的女子,却因为我,终身不得幸福。” “任凭,这与你何干呢?” “师兄,我明明就知道她那日宴会上向呼延烈表白是为了我的清誉,我明明就知道她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我。她只是一个女子,做不了很多,却倾尽了全力。你说,我这何尝不是罪?可是我心里却不伤悲,因为无论是蝶儿还是呼延烈,我都没有丝毫的感情。师兄,你一定不要喜欢上我,我怕罪孽深重,我这一生,都已经如此了。” 任凭,早已经来不及了。了悟在心里叹息。 “师兄,你去派人贴个告示,从明日开始,佛门将每三日一次讲道。” “不行,任凭,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师兄,听我的。去吧。我心意已决。” 连续五次讲道后,任凭病倒了,寒气入了肺腑,但是她执意坚持。最后一次讲道时,她感觉喉咙里一股痰噎着,她咳嗽不止,呕出了一口鲜红的血,然后晕了过去。众人皆哭,感慨师尊的仁慈无私。各种草药补品,名贵的与山上新挖的,都被送了过来。怕是,这任佛门掌门,也是短命相啊。 这一病就躺了一个冬天,了悟更宁愿她躺着,外面已是风雪交加,屋里是暖哄哄的火炉,被子里都是动物绒毛,韩佑和虚灵得知她呕血之事,马不停蹄的从离国赶了过来。这几个月的磨砺,韩佑和虚灵脸上一派沉着和大气,她欣慰不已。韩佑和虚灵看到房间里的火盆,而任凭的脸色却是煞白发着冷汗,他们跪在地上乞求她以身体为重,眼睛含泪。 “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她轻笑着,惹得他们泪水更甚。 第二卷:梵天篇 第28章 命里该来总会来 过了年后,春天的气息开始复苏时,梵天国的圣旨到了佛门。来人正是梵天国的大皇子源朝北。此人长相魁梧不凡,浓眉大眼,瘦削坚硬的脸部,也算是俊美,可是那双狠厉的眼神让这张脸生生的打了折扣。此人生性暴戾,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只听圣旨上说,梵天皇自从耳闻任凭有天下之大才,非常嘉许,特赐国师一职,由大皇子亲自前来护送上京任职。 佛门有佛门的傲骨,任凭没有下跪,只是随意应允了一下,便让了悟回去收拾东西,让了然和虚言一并跟随。其实她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了然这些日子在佛门很是安静,了然本身就心思极重想法偏颇,她是自认为没这本事去改造他的,带他上京,随他自谋前程。至于虚言,没遇到伯乐之前,她自是不想浪费了这人的才华,可他却欠缺磨砺。何况虚言已经培养出接班人,佛门也不会无人管理。了悟和虚言很快便将佛门一切事务交待好,安排了大皇子在佛门住了一晚,次日开始出发。 年初,大皇子带了二百人近侍卫出发,路上不断有人行刺,这也在预料之中,行刺的人都是有去无回,他一路折损,就剩下了五十人左右。他心里更是来气。他从来都是胆大狠戾之人,这二百个近侍卫更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没想到啊,这些刺客却是不可小觑。“四皇弟啊四皇弟,看来你连弑兄都能做的出来嘛。” 其实他何曾想来迎接任凭上京担任国师,要不是为了得到皇位,他才不会如此千辛万苦呢。朝中已经明显分为两派,大皇子派和四皇子派,他是父皇第一子,本应早封太子,可是父皇就是舍不得把那个位子给他,朝中诗家左大夫和法家旷尚书是站在他这边的,还有那些小喽喽就基本没什么用了。皇后更是他的亲母,可是偏偏母后年老色衰,父皇更是对那柳妃荣宠不衰,柳妃狐媚惑主,更是擅长枕边风,要不然她的那个酒色儿子四皇弟能够与他一较高下。而柳妃的表哥邱相,更是把持朝政。 十字们更是争执不休,有人说此诗是说这是说春日蝴蝶的,一只贪恋春色的蝴蝶,拈花无聊,没有愁情,最是喜欢孤坟草深的地方,歇在那里懒得起来。而又有却说,这是离别之音,此去经年,明显就是书写离别。孤坟草深,春眠不觉晓,更是有离世之意,暗含只有这孤坟之处,才是安眠的好去处。蝴蝶无情享受春意,更是有天道轮回人世渺小之意。可是又有人质疑,谁能将离世之音写的如此春意盎然,总之,怎么解释都是错的。只有记载这首诗的公输玉,想到那个瞬间,一片黯然。 他们走的很慢,她与了悟和虚言同坐一辆马车,了悟给她的榻布置的非常柔软舒适,她基本都是躺在那里盖着被褥,吹吹笛子,笛音传出车外,无人听之不心底恻然。她对大皇子都是能避则避,她实在对他提不起好感,倒是了然,忽然对骑马有了兴趣,还央着大皇子教他骑马,了然身上的气息跟这大皇子倒是一脉相承,都有那么一股戾气。很显然,大皇子想从了然身上找突破口,了然也乐得狗腿,谈起佛经更是头头是道,尤其是说道地狱道,更是口若悬河,甚至说,“这世人之所以尊崇佛祖,还不是这地狱道,有了此道,谁敢有违此意?”大皇子眼睛里面都是精光,不用想,他们真的是一路人。 第 2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4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4 章 他们每停一处,任凭就开始讲道,更是发放佛经给来听道的平民。大皇子对她这番做派嗤之一笑,这么些庸民,教他们有何用?他自然更难理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皇帝呢?可是她只能不动声色,毕竟她是在他手上。 这日下午,他们正在茶棚里喝茶,众人得知她是佛门师尊,更是崇敬不已。她歇够了,便给他们讲起道来。所有人都听得专注的时候,一个白色的慵懒的身影走了过来,邪气的笑道,任师尊,还真是巧啊。此人不是南宫筹又是谁呢?她直接忽略过去。南宫筹带了两个小奴。拴在茶棚外的马更是通体雪白难得一见的良驹。没想到,呼延烈居然请到南宫筹来保护她,看来此行甚是凶险啊。很少人知道这南宫筹便是武林霸主的儿子,看来这南宫筹与呼延烈倒是联合一气了。其实她也理解,呼延烈是明主之相,南宫筹这般通透的人选择他并不奇怪。而自南宫筹过来后,了悟的脸色明显难看很多。任凭只道是了悟不喜欢南宫筹这人,也没想太多。 另一个地方,一个冷清的声音说道,“最近这佛门师尊可有什么异动?” “大皇子已经派人回来搬救兵,救兵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不出几日就能回合。还有呼延烈在佛门师尊出发之前,居然送了一车佛经过来,不止如此,南宫筹已经前来保护佛门师尊。” “二尊主怎么说的?” “二尊主说,佛门师尊与呼延烈只是交好,并没有异象。” “这还只是交好?你马上派人拖住救兵。还有,告诉二尊主,一定要在救兵赶到之前,就处理掉佛门师尊,至于该嫁祸谁,也不用我说了吧。” “尊主,怕是不好处理吧,有南宫筹相助,怕没那么容易。南宫筹还带了两个人,一个是毒圣,一个妙医圣手。” “这南宫筹是有备而来,呼延烈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相助佛门师尊的,再不处理,祸患无穷。” “就怕二尊主,现在也无计可施。不知尊主,可有好主意?” 第29章 生死之际表真情 这日,阴雨天,他们暂时停止出发,留在客栈休息。南宫筹跟来后,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每日都是巴着任凭不放,两个小奴更是每晚都睡在任凭的外间卧室,马车上,他们更是自觉的占据了了悟和虚言的位置。她之前是不同意的,哪知道这两个小奴更是跪在地上哭的好不凄惨,说是最是崇拜佛门师尊,师尊的佛经对他们有再造之恩,如今只想留在师尊身边随侍。她知道这是南宫筹的好意,便也没拒绝。了悟每天也只能在给任凭布菜端茶的时候能像以前一样。其实任凭也非常不习惯,看着了悟脸色明显的憔悴很多,心里非常不忍。 其实她心里一直很自责,了悟从来都是对她事无巨细,也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衣食住行,哪样不是做的妥妥帖帖,这一做就做了多久。她明白了悟对她的那份真心,却只能装作不知,然后肆无忌惮的享受。每天晚上,了悟必然帮她铺好床,加上兔绒毯子,安排洗浴,换洗的衣服都整理的很好。一早起来的洗簌用品都安排好,每日的参茶必不可少。每日的吃食都是单独安排厨房做出合她的口味。每次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去厨房端来她的饭菜,先服侍她吃完。呼延烈总是似笑非笑。而她看着了悟的憔悴,心怀不忍。 这日,了悟终于爆发了,“南宫筹,你看什么看。” “这就是佛门曾经的得意弟子,原来跟侍从也没什么区别嘛。” “我服侍师尊,你看不过去可以不看,与你何干?” “师尊又不是缺人服侍,你如此巴巴的粘着师尊,难不成是有什么癖好?” “你——你,”了悟本身就不善与人争执,要不是真的郁闷了也不会发火,如今,还没两句就败下阵来。何况他是对任凭有心思的,听着话,想到这几日任凭对他的疏离,眼眶也有些红了。 了悟气愤难当,跑上楼去。大皇子那边一阵哄笑。任凭也着实来气了,要不是呼延烈的人,加上身家性命还倚仗着他,她真恨不得把南宫筹那张挑衅的嘴给撕裂。不过她并没有动,她不想安慰了悟,借此如果能让了悟死心,也是好事啊。她看着眼前的饭菜,再也没有吃的兴致。 忽然了悟的房间里发生一声巨响,了悟尖锐的声音,“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如你的意,对师尊不利的。你死了心吧。”“你给我闭嘴。” 南宫筹迅速的飞了上去,踢开门,只见一个黑衣人一刀捅进了悟的胸口,破窗而去。 任凭听得一声惨叫,腿都发软,跌跌撞撞的爬上楼梯,两个小奴和大皇子都跟我过来。只见了悟靠在南宫筹身上,胸口一片漆黑,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只见了悟面色苍白,深情的看着任凭,艰难的说,“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别伤心——我没事。” 南宫筹迅速在他的胸口点了下穴,止了血。 “刀上有毒,他需要尽快医治,你们都出去。” 任凭看着被人抬到床上的了悟,眼睛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个胸口一片漆黑的了悟,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里恻然。她哆嗦的两腿发软,虚言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她。“师尊,我先送你回房,了悟师兄不会有事的。” 她回到房间里,已经泪流满面。心口疼的难以呼吸。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只知道流泪。“了悟,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会活得好好的。我该怎么救赎自己,该怎么原谅自己。”她的眼睛里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个温柔如水的男子,那些曾经有过的好,在此刻都化作了一柄利刃,捅进了她的心里。 “师兄,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就算如此伤悲,可是还不是要好好活着,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随你而去。我的心还在等一个人,等的心力交瘁。那个人,我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宁愿你被收买害死我也罢,我也不愿看你为了我如此。我感觉自己的双手都是血腥,可是就是这样,就是负了天下人,我也不要放弃心中的梦。” 两个时辰后,南宫筹过来敲门,“任师尊,了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毒已经解了,刀创太甚,伤及心脏,伤口已经缝合,这几日要好好养伤。你不用太过担心。他意志力很强,已经醒过来了,他很担心你,你去看看他吧。” 她过去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收拾好,了悟的胸口绑着厚厚的绷带,躺在床上。别人都自觉的退下关上了房门。了悟艰难的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傻瓜,不要为我哭,看你哭,我会伤心的。” “师兄,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师兄——”她泣不成声。 “任凭,是师兄无能,不能保护你。师兄惭愧。师兄只希望你快乐一点。就算我给不了你,我也要看着你快乐一点。” “师兄,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我好怕,怕连你也要离开我,我好孤独。师兄,我每天都好孤独。” “任凭,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佛门,一定不要离开师兄。” “师兄——”她哭的眼睛已经一片白茫茫的,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知道哭,后来还是虚言把她掺回去,安抚她睡下。她太累了,累的感觉一切都不切实际,心里一片空洞,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他们并未为了此事逗留太久。这一次怕是有人试探他们的情况,一计不成肯定还会生二计的。他们需要尽快与救兵回合,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师尊的安全。了悟每日只能窝在马车里,伤口倒也好了很多。任凭的心总算安定了很多。 可是,了解了现在的地点以后,了悟的脸上又开始怆然,任凭在马车里看着忽然凄然的了悟,心里难过不已。便哄着他,他偏是什么都不说。直到某时,了悟的眼泪落了下来,任凭硬是逼着他说出原因。 “任凭,我幼时身体不好,因为先天不良,身体里面有寒症,怕是难以成活,那个时候,娘为了治好我,求了一位名医,名医看我们可怜,也愿意医治我。可是却少了一份药引,天生雪莲。那年冬天天好冷啊,冰天雪地里,娘就背着我爬天生,一次雪崩时,我们都差点丧命,可是娘一直护着我,终于得到了天生雪莲。后来我的病好了,娘却伤及肺腑,加上抚养我,没过几年,便阖然长逝了。现在我们已经接近天山了,那里有我最美好也最悲伤的回忆。” “师兄,要不我们改道从天生脚下走吧,到时候给你掀了帘子看一眼这冰天雪地。” “任凭,我只是说说。改道怕是不安全的。还是算了。” “怎么会呢,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怕是没人想到我们会从天生脚下走过。说不定这也是好办法呢。” 任凭出去,跟南宫筹和大皇子表露了一下改道的想法,他们想想,也觉得可行。 可是改道了,了悟还是没有丝毫雀跃,脸上是更加悲伤欲绝的凝重。怕是在想娘吧。任凭坐在旁边宽慰他。 马车和一对人马缓缓的到了天山栈道,栈道还算宽敞,左侧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右边是巍峨的天山,高耸如云。前面是一个拐角处,南宫筹看了看四下无人,担心会有人在拐角处伏击,便提出前去打探情况。大皇子拨上一支人马,同南宫筹一道。其余的人都待定等候。只见南宫筹驰马过去后,天山忽然一声爆响,然后崩塌了一块,一时地动山摇,巨石滚了下来截断了去路,尾随南宫筹的人马都被砸了个正着。 任凭搀着了悟,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看情形。只见前面人仰马翻,哀嚎悲烈。忽然十几个黑衣人从天山后飞出来,与他们打斗起来。任凭脑子一片混乱,把了悟往车里一推,自己以身挡住了车门,然后大皇子的人都赶过来保护任凭。这些黑衣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十几个人训练有序的把前来救助的人团团缠住,一个领头的人,如同修罗一样的走到她的面前。 这一瞬间,任凭似乎看到了死亡的召唤。反而,她却镇定了,她冷静的说,“你们放过他们吧,我的命给你。”不过是一死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黑衣人伸出手,一掌推出,任凭如同断线的风筝腾空飞起。 “不。”一声绝望的尖叫凄厉到了极致。一个苍白的身姿飞了出来。 任凭的手被一个人拉住了,她悬挂在悬崖边,不用看也知道下面是多么深不可测。死死的趴在地上拉住她的手的那个人,不是了悟又是谁呢? “任凭,我不要你死,你抓紧我,抓紧我。”了悟的泪水掉了下来,打湿在她的脸上,嘴角都是鲜血。 那一刻,她忘记了恐惧和害怕,她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她轻声说,“师兄,放我下去吧。你要替我好好活着。” 第 2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5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5 章 “不,不,任凭,我不能没有你,不能啊。” “哈哈,死到临头了,还不放手。我不想伤害无辜,只要你放手,我便会饶过你。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放手的。”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黑衣人一刀射进了悟的腿上,再用内里吸出刀子,再射进来。了悟痛的尖叫起来,嘴角的血液更甚。 “再不放,我就废了你的腿。” “我不放。不放。不放。”整个悬崖都是了悟凄厉的声音在回想。了悟的血液断了线似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忽然绝望的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阵风卷过,黑衣人哀嚎了一声,那些手下见大势已去,便迅速的撤了。是南宫筹赶来了,天山崩塌一角,怎么可能能挡住南宫筹,这些黑衣人为的不过是争取这么一个间隙杀了任凭。现在大势已去,他们也有负伤,便飞快闪人了。南宫筹也没有追踪的心情,伸手把任凭拖了上来。了悟趴在地上,一条腿已是鲜血淋淋。胸口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南宫筹捡起地上的刀,上面赫然一个“羽”字。 大皇子气愤的说道,“果然是四皇弟,四皇弟你给我等着,我与你不共戴天。” 大皇子这次又折损了二十人,两个小奴把了悟抬进马车里医治,任凭脸上一片茫然,身上的清冷之意,让人怆然。 第30章 权是一柄封喉刀 了悟的腿伤医治及时,伤及骨髓,不会残废,但也会留下病根。估计以后的阴雨天都不会好受了。她看着包着的一层又一层的腿,心下恻然。相比她的黯然,了悟的眼睛却明亮的惊人。以往一直云淡风轻的他,何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任凭,你不要难过,我好开心,看到你还好好的,我很快乐。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可以。” 她难过的说不出话来,这几日她开始像以前了悟伺候她那样去待他,他的膳食全由她来亲自动手。她体贴他,竭力的对他好,别人都以为师尊是出于善良,谁能明白她内心里的歉疚? 在客栈里停了两天后,救兵就来了。他们终于心下安定,开始了专心上路。她依然到每一个落脚处,都会讲道。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这段时间听她讲道的侍卫们都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都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若能帮到师尊,一定会拼尽全力。一路走,一路发经文,若说以前佛教慢慢进入人们的生活,如今是对佛教的信仰植入人心。佛教能平和人性的失望和悲哀,让人在痛苦中释然和平静。 了悟每次坐在一旁看她认真的讲道,声音平和熨帖,循循善诱,他的心里一阵满足。哪怕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不是么。以前他有过妄念,期望她离开佛门的那天,所以他虽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一切,却始终是不甘心的。如今差点天人两隔,抓住她的手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这样就足了。如今,已是最好,不是么。 我们总是在欲海里沉浮,不甘心手中拥有的一切,总想期望更多。可是等失去的那一刻,才会顿悟,只要拥有那么多,就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顺利到了京城,到宫门口的时候,任凭暗自叹息。看着眼前的深宫,像一个华丽的牢笼。南宫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要走了,你万事小心,有事可派人通知到云客楼。”然后带着两个小奴,华丽丽的走掉了。 了悟伤已经痊愈了,了然已是大皇子那边的人了,虚言还是虚言,不多话却目光坚定。而她,感觉心更加憔悴了。大皇子把她安置在一个偏院,走之前又与她寒暄了很多,她也只是点点头应付了去。其实这段时间大皇子很是纠结,这佛门师尊也不知道请的对不对,无论他是怎么个讨好法,她都没什么表现。不过也不像反感他的样子。罢了,等师尊见过四皇弟就知道了,四皇弟那个样子,师尊一眼便能看出此人难当大任,他又何必顾虑太多呢。要说这天下,不给他还能给谁。 次日,就有宦官来宣她上朝,说实话,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让她的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她是接受不了宦官这种群体的。不过想想,又有谁愿意过那种生活,她便也只余感慨。 巍峨的金銮殿,华丽的令人炫目。她带着了悟,了然和虚言走上殿来。她的眼神平静的一如往常,目不斜视。宝座上的梵天皇苍老而且憔悴,眼神狠戾并有一丝涣散。她只是坚定的说道: “佛门任凭见过陛下。” 了悟、了然与虚言也一一见礼。 立刻就有人发话了,“见到陛下还不跪下?”发话的人正是法家旷尚书。只见此人眉目坚韧,眼神公正无情。 只见梵天皇说道,“任凭,你有何解释?” “任凭无须解释,任凭遁入空门,万物皆空,又有何解释之说?” “哈哈,倒是真有佛门掌门风范,罢了,朕免了你的礼便是。” “陛下不可如此,任凭既接旨担任国师一职,便是我梵天国的臣子,哪有臣子见了陛下有不跪之礼?” “旷尚书所言甚是,不知你还有何解释?” “任凭此番前来,一是感激陛下的好意。二是,任凭无法担当此任。” “无法担当,是何意思?难道朕的任命,你敢不从?” “既入佛门,便不再沾染俗世,更没有任职一说了。如果任职,也是必须脱离佛门。任凭托佛祖之意,更是终身为佛祖驱使,恕任凭无法脱离佛门担任国师一职。” “高官厚禄,谁能不动心,你当真弃如敝屣?本朝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觉得应该考虑一下?” “任凭感谢陛下厚爱,只是任凭此生只会常伴我佛,不做他念。” “既然佛门不问世事,又何来佛门绝密一说,这岂不是干预世事?” “陛下明鉴,佛祖洞悉万事,参透六道。世人眼中的绝密,不过是佛祖眼中的一粒微尘罢了。佛门慈悲为怀,洞悉若干年后,将有一人统一天下开创盛世几百年之久,于是便有了这箴言之说。于箴言现世人,不过是善意的提醒世人罢了。” “哦,那又为何迟迟不可公开这绝密?” “洞悉而不干预,佛曰,不可说也。时机到时,必然昭告天下。” “好,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任师尊既来我梵天国,不妨赏山乐水一番。如有任何需要,直接告知朕,朕定当安排人伺候周到。” “陛下的好意,任凭心领。只不过任凭时刻感念佛祖的教诲,世人饱受欲苦难以得道,任凭没有大能,只愿终身以传道为己任,普渡世人。任凭有一事请陛下恩准,京城佛门,不知能否容任凭栖身讲佛?” “任师尊有此心,乃是我梵天万民之福啊。” 一席话毕,大皇子的脸色都变了。四皇子明显幸灾乐祸的样子。 下朝后,任凭同了悟和虚言一道回偏院收拾东西。偏院外一个美貌浑然天成的女子不耐烦的走来走去。女子问,“小喜,你说这佛门师尊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有人说是英俊非凡只消一眼便难忘记,有人说病入膏肓孱弱不堪,明远哥哥见识那么广,可是我每次问他,他都不跟我说,真是气死我了。” “公主,左侍郎那是嫉妒啦。他对公主的心,谁人不知啊。公主哪怕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给你摘。可是这事关情敌嘛,自然分外眼红——” “小喜,你这个臭丫头,敢取笑我。我对明远哥哥可没有非分之想。你可别乱说。” “哈哈,痒死了,公主您就饶了我吧。” 院外正在打闹的女子正是梵天皇最宠爱的天骄公主,而她口中的明远哥哥正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的玩伴,左大夫的独子左明远,官拜吏部侍郎。天骄公主脸如皎月眉黛如画,肤如凝脂,那任性起来高翘的红唇更是令人欲罢不能。玫红色的纱裙更是衬得窈窕的身姿分外灵动活泼。 迎面走来的男子,清瘦病弱,一袭白衣青边,纤尘不染,眉目清明而冷寂,收紧的唇角大气而无情。整张脸并不精致,却令人难忘。若是深看那双眼睛,似是雾霭弥漫。发丝高盘,一丝不乱。身边的两位弟子俱是粗布白衣,也是风采卓然之人,可是,她的眼里,却再无他人。任凭似是没有看见眼前的女子一般,径自向屋里走去。公主看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加上自己对他明显有了似心动的感觉,更是气愤不已。她气哼哼的伸手挡在了门前。 “你们是何身份,皇宫内院也是你们可以擅闯的?快快给本公主禀明,否则我就告诉父皇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公主息怒,我们乃是佛门之人,昨天大皇子将我们安置于此,我们正要进去收拾东西离开。”了悟温和的说道。 “离开,你们要去哪里?” 第 2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6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6 章 “佛门之人自然是要去佛门了,不知公主还有何事?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吧。” “佛门之人,姓甚名谁,据实报上来。” “佛门了字辈弟子了悟。” “佛门虚字辈弟子虚言。” “那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既入佛门,断绝尘世,万物皆空,何况一个虚名,何须执着于此?” “你——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进去。” “也罢,琼楼玉宇非我佛门之人该去之地。你们先进去吧,我在此等你们。”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来便是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从第一眼,任凭便看透了这天骄公主这样的人,骄肆任性,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出身和相貌罢了。她从来都不屑于这样的人,所谓的单纯不过是生来优越罢了。被人愈是拒绝愈是不放手,何其愚蠢的做派。何其碍眼。她径自找了个清静的花圃边坐下,拿出笛子吹了起来。只要笛声一响,眼前所有的一切已是成灰。 笛声没入花丛,公主气的眼红,却又不舍得离开,平时只要她撒泼或者拿出公主的架子,没有谁不让着她的,而现在,这个人就是不吃这一套。 了悟和虚言收拾好了东西,安静而且恭敬的走到任凭身边,无声静候。直到一曲既毕,任凭站了起来,走吧。公主眼见他们要走,更是不甘,拦住他们,骄傲的说,“你们想走也可以,带我一道,我也要去佛门看看。” “公主如此对佛门之人咄咄逼人紧追不舍,此番行径不仅影响公主闺名,更是有损佛门清誉,若为天下人所知,梵天国一国公主如此行止怕是令人啼笑皆非罢。公主若还念身份,就此止步吧。”了悟温和的笑着说道。公主张口准备辩解,却最终没了言辞,委屈的看他们走了。 他们走出宫门的时候,南宫筹已经在一辆华丽的马车边等着他们,脸上似笑非笑,白衣纤尘不染,这般模样不知道多少女子看到都是心悸不已。手里的折扇轻摇。任凭走了过去,一起上了马车。 “南宫公子真是等的恰是时候啊,这消息也不是一般的灵通啊。”任凭心里闪过一丝不悦,嘴里自然也不留情起来。 “任师尊啊,如此说可是大大的不公啊,我是想着,这师尊肯定急着去佛门,便巴巴的在这里等着。枉费我如此心意啊。你看,茶水我都给你备好了,先喝一口,消消火。” “好了,别来这套了,有什么事情就明说吧。” “是这样的,任师尊,你也知道嘛,我在这京城开了一间《云客楼》,哎,这京城的生意不及无双城好做啊,这生意是每况愈下——” “行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任凭本身心情就不好,看了一眼南宫筹那个做作的样子,难免动怒。” “师尊,是这样的,上次你给文华公子的两首曲子甚好,文华公子建议将此曲作为云客楼的压轴曲目,不知道师尊的意思?文华公子虽有此意,却不好意思过来,便托了我来问问师尊的意思,如果可行的话,等云客楼生意好起来的时候,他必亲自过来道谢。说起来,那两曲子真不是一般的妙啊,以后一定能家家传颂啊。” “这种事情还用过来问吗,既然赠了你们便是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南宫筹得了准信,高兴的展开扇子,扇了起来。清幽的木檀香便挥散在车厢里。了悟刚好在他的对面,看到别致的扇面,不由的心一动。他礼貌的问起来,“南宫公子,你这个扇子倒甚是别致。” “那是自然,这乃是千年檀木经过能工巧匠打制的,上面的每一处雕刻都是最精细的。而这扇面可是我督人题的,哪怕别人出千金我都不会卖的。” 南宫筹得意的扇着,任凭想到这么一个扇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讲究,难免无语了,看南宫筹那视若珍宝的模样,更是不屑一顾。可是了悟似乎是更感兴趣了,听他说千金也不卖,更是不好说拿过来观赏一下。任凭自然将了悟的神色尽收眼底,便故作淡然的说,“南宫公子,你看曲子我都送给你们了,这个千金难求的扇子,能不能借我们看下。” “自然任师尊相求,我自然是荣幸之至。” 南宫筹收好扇子,递到任凭手上,任凭的手指明显的悸动了一下,如玉和暖,香气沁人心脾,光滑如同绸缎的质感。扇上还看得出檀木的年轮,精细的雕花和镂空,果真是大手笔啊。展开扇面,白色的绢布细腻如水,上面纷纷扬扬的小黄菊迷乱了她的眼睛,一个吹笛的白色背影寂寥而出尘。另一面,菊黄色的小字,字体飘逸张扬,看来确实南宫筹的墨宝无疑,每一个字都是刺绣绣上去的,单这精致如此的双面绣便是凤毛麟角。而一个个小字,不正是那首曲子吗,正是《南山忆》啊。任凭的心就在那么一个瞬间回到去年秋天的赏菊的情景,那样的漫山遍野的美丽,荒芜了心里的年轮。那时的她是寂寞的荒芜的避世的,如今的她呢,在凡尘里越陷越深,怕是终是难长命啊。她叹息一声,便将扇子递给了了悟。 了悟看到扇子上的白色背影明显的怔住了,再读起扇上的曲子,心里蔓延过不知名的感觉。这个吹笛的背影,不是任凭又是谁呢?任凭什么时候还赠了曲子给南宫筹,还为他吹笛,让他如此心心念念,甚至不惜这么大手笔给打造了一把扇子随身携带。了悟把扇子还给南宫筹的时候,心里蔓延过一阵苦涩和无望。他向来自持,此时又怎能输了阵势,便轻笑的赞叹了几句。 南宫筹认真的问道,“不知任师尊可欢喜这柄扇子?” “南宫公子这柄扇子确实名贵至极。” “那我便将这柄扇子赠予师尊,能得师尊的欢喜,它也算是实至名归。” “南宫公子何必拿此开玩笑,佛门之人清心寡欲,如此名贵之物可是消受不起。”任凭闭上了眼睛作疲惫状。 第31章 无双城变血与泪 南宫筹把他们送进了佛门,京城的佛门甚是偏僻,规模也很小,他们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自称管事的人来迎接,并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院落。 管事解释道,“自掌门圆寂后佛门更是香火清冷,有些弟子耐不住便还俗离开了,也只有部分人还在。因我们奉行避世修行,所以掌门之位便空了下来,佛门食宿事务都是由我在安排。任师尊的盛名我们都有耳闻,今师尊亲临,真乃是我佛门之幸啊。还望师尊能够为我们讲道禅佛,还请师尊担任我佛门掌门一职。” “任凭无意担任掌门一职,任凭也只是暂留于此,如果大家愿听我讲道,任凭将不遗余力。” “任师尊先屈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佛门甚是简陋,也只有这个院落了。还望师尊体恤。” 任凭看了一眼,真的是一个很小的院落,看起来已经荒芜了很久,才被清理好的样子,树木甚是杂乱,却也有种野性张扬的美感,她展颜,“管事言重了,佛门之人,当以普渡众生为重,我虽不提倡避世修行,却也通晓佛门清心寡欲。虽我们的佛门修行理念不同,而佛法却是不拘一家的。我既来此地,必竭尽全力弘扬佛法,至于其他方面,随你这边安排。” 管事恭敬的连连点头,她在院中四处走了走,院墙边有个圆门,开得正好的桃花的枝桠从另一个院落里伸了过来。香气宜人,看来那个院子里是一片桃园啊。 “那边是一个桃园吗?”她随意的问了下,只见管事的脸色瞬间变了。 管事小心的说道,“任师尊,那个院子是六皇子的住处,如果任师尊不喜干扰,回头我让人把这个院门封起来。其实六皇子平时深居简出,应该也不会影响师尊清净的。” 你这话我就奇怪了,“他住他的,我何故介意呢?” 管事尴尬的说道,“六皇子喜丝竹之声,院中更是四季都是香气宜人,所以他虽从不曾开这个院门,我佛门弟子却是都不愿意住在他的旁边怕影响清修,这个院落便空了下来。任师尊,您能过来我们欢迎之至,可是这些弟子们固执清修,不愿将院子腾出来,所以我也只能将师尊您安排在这里。还望您谅解。”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她感叹。管事更是被她语气里的超然所震撼,面上更是恭敬。 “罢了,你带了悟和虚言去熟悉一下环境即可,我这边都是了悟安排,你就不必劳心了。有事情直接找他就可以了。” 任凭支开他们,和南宫筹走进屋里关上门,她直接问道,“皇子争位的事情,你怎么看?” “大皇子虽有左大夫和直属军的扶持,而四皇子有邱相和精卫军的支持,实力不相上下。而且直属军虽布置在梵天九州一百二十城,在左大夫这么多年的管理当中也是愈来愈涣散,必难成大器。大皇子为人你也看到了,他现在是寄希望于你这个助力,所以你目前还是很安全的。四皇子为人懦弱好色,却颇为阴险,凡事听命于他的舅舅邱相,加上其母柳妃荣宠不衰,梵天皇一直不立储君,朝中也有不少人支持四皇子的,他必然看不得佛门被大皇子拉拢。你只需独善其身就好,只要不偏颇一方自然性命无忧。” “这倒是奇怪了,大皇子虽无治国之才,却也是磊落果敢之人,自然是远胜四皇子了。何况是皇后所出,梵天皇为何迟迟不立他为储君?应该不只是因为柳妃的枕边风吧。若早日将储君立下,梵天国或许早已经一派安宁。” “这其中就是皇家秘辛了,梵天皇曾经许诺一个女子,必将储君之位留给她的亲子。” “那个女子是谁?” “前皇后,六皇子源匡秀即是她所出。” 第 2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7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7 章 “那为何六皇子会在佛门?” “其中渊源就长着呢,我给你慢慢说罢。梵天国的一统全部得力于兵家老孙将军,当时老孙将军执掌孙家军,精卫军和直属军,所向披靡,为梵天国打得了这个江山。当时的梵天皇有旷世雄才,知人善用,老孙将军更是对他忠心不二。老孙将军一生仅得一子,孙修,孙修文武双全俊秀非凡,用兵更是出神入化,尽得孙家真传,号称“战神”。孙修年少便四处征战,一次救下了一个江湖少女,少女尚还年幼,便已现倾城灵秀,孙修一见倾心,便将她带回府里。老孙将军逝世后,孙修子替父职,协助当时的太子即位,也就是现在的梵天皇。梵天皇与孙修交好兄弟相称,经常来孙家府邸,便是钟情了那名少女。梵天皇有意要娶那少女,孙修为此在梵天皇面前跪了一天一夜,并主动呈上了精卫军和直属军的兵符,并表明以后将不问政事只求一人心。梵天皇一直忌惮孙家的兵力,如此便同意了。可是梵天皇却食言了,他强占了那名少女,最终以皇后之礼娶之。孙修再恨也是没有办法,便日以消沉。这名少女便是前皇后。前皇后初得一女,梵天皇大喜,封为长公主,后来几年都无再出,梵天皇扛不住文武百官的压力,只能再纳妃,便纳了两妃,华妃和柳妃,华妃所出大皇子源朝北,后来柳妃所出四皇子源宗羽。” “前皇后看到后宫争宠和梵天皇的负心,心灰意冷要遁入佛门,可是梵天皇却挚爱她,便有了这个誓言,若是她能得一子,必将以储君之位与之。华妃和柳妃得知后,便设计相害前皇后。当时的前皇后正在佛门礼佛,却身中迷药离魂,后来孙修得到消息说她有难,便快马加鞭赶了过去,当时的前皇后已经神志不清,却看出了来人是孙修,相思之情终于压住了道德观念,他们便有了一夜之情。梵天皇也得消息赶来,却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为了前皇后名誉,他最终给掩盖了过去。后来前皇后便有了身孕,产下一子,即是六皇子源匡秀。孙修为了避讳,也娶了一个女子。” “梵天皇听信左大夫和邱相之言,将孙修以征战离国为名派了出去。孙修带着孙家军,来到了无双城的时候,梵天皇一纸孙氏一族与离国勾结叛国之名,派人将孙修诛杀在无双城。前皇后得知消息后,无人能帮,便孤身乔装离开皇宫快马赶往无双城。当前皇后被无双城守扣住要挟孙修的时候,孙修恨声痛呼,你源扬(梵天皇的名讳)夺我妻子,骗我兵符,如今又诛杀我孙氏满门忠烈,正是苍天无言啊。你源扬不配坐拥这大好江山。可是大势已去,他怎么忍心心爱的女子在他面前死去。他遣散了孙家军,只身伏诛。前皇后跪在他的尸身旁自刎了。这便是十八年前的“无双城变”。前皇后一死,长公主被人陷害致死,六皇子被人下了毒,终身待在佛门。华妃便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皇后。” “是什么毒?难道没救吗?” “脱情。” “何为脱情?” “人怎可无情无欲?而服下此药后便只能断情绝欲,此药霸道,若是你心有不甘动情动欲,肺腑俱伤。而六皇子自幼身中此毒,怕也是难长命。孙氏灭门后,梵天皇或许是心怀愧疚吧,便让六皇子来佛门养身。佛门清静无为,长此修身,或许能长命。” “源匡秀,尘世终是难长命啊。”她在心里叹息。 “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命运真是半点不由人,失去所爱又看到所爱在自己眼前死去,短短一生便如此了结了。如此这般不如入了胎投生一对鸳鸯来的好。对了,你知道这个天骄公主是怎么回事吗?” “天骄公主的生母正是前皇后的结拜妹妹。当时梵天皇看到前皇后和孙修的丑事,便是这个妹妹以命求情。这个妹妹虽不及前皇后的容色,却是性情颇为相近,梵天皇便宠幸了她。她只出一女,梵天皇册封为天骄公主。梵天皇对前皇后用情颇深,便对这个性情相近的妹妹更为宠幸。可是这个女子生下天骄公主不久便病逝了。呵呵,你怎么问起天骄公主了?” “任凭抚额,这天骄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啊。” “哈哈,你不会俘虏了这朵芳心了吧。看来你的魅力还真不小嘛,惹谁都别惹这天骄公主啊。梵天皇后来想必也是后悔的,连带着对六皇子都好了很多。后来无论百官怎么劝谏,也不立储君,唯一宠爱的也就这个女儿了。” “我是不想惹啊,可是看来这个天骄公主未必愿意罢休了。不想这些了,看来你对这梵天皇宫里的事情可是摸的透透的嘛。” “此言差矣,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的故事罢了,我闲来无事,作个消遣罢了。你听听就算。我特地过来便是跟你说下,这个源匡秀你可不要招惹。虽说他极大可能不是梵天皇之子,而且身中剧毒不问世事,但是你还是能避就避的好。不要惹了一身腥。” “这你放心吧。” “那好,我也要回去了,有事差人来云客楼送信。” “这是自然。” 南宫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轻飘的转身,眼中不复一直以来的长醉不复醒的模样,而是一派清明。他认真的说,“任凭,我引你为知己,你可愿意?” “问子归期期不至,子期逝世,伯牙断琴,而我的琴,早已经断了。” 第32章 情这一字断人肠 连绵不休的春雨,简陋的屋子里,她趴在床上背痛不止。这个后遗症是落下了,每每疼起来,提醒她那张平淡无波的脸。她感觉心脏在一丝丝的抽痛,折磨的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南宫筹走后,了悟整日脸色憔悴,加上阴雨天,人的情绪更为低落。虚言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什么的,倒是甚是安静。 她终是不忍看到了悟那个萧瑟的模样。在了悟收拾碗筷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师兄,你现在这样,快乐吗?” “我很满足。” “师兄,你真的满足吗?你就没有什么想实现的理想,对未来的期许?” “任凭,我就想等事情结束后,带你一道回无双城,这就是我想要的。” “师兄,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平安回去,就是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而这么长的时光,你就这样陪着我浪费时间,你甘心吗?其实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等再过几年,我都老了。” “任凭,你莫要这么说,如此年纪轻轻的说这话作甚。” “师兄,你不信我么,虽然看不出来,可是年纪确实是这样啊。有几个女子能够容颜不老,到时候你便会明白了。” “任凭,于你眼里,我就是这般贪图颜色之人吗?” “师兄,你明明知道——” “任凭,你莫再拿那些理由敷衍我,你既能给南宫筹期许,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了悟痛极,口不择言起来,压抑在心头的疙瘩终于还是吐了出来。 “师兄,我何时给过南宫筹期许?我对他,能有什么念想?你当真是无理至极。”或许是身在高位习惯了,她的口气也不善起来。 “你送他曲子,陪他赏菊,那柄扇上的人不是你又是谁?他花那么大的功夫打造那柄扇子要送给你,这难道还不清楚吗?” 任凭哭笑不得,却也懒得解释,“师兄,你爱怎么认为都行,我本身便不值得你如此,现在后悔了也是来得及的,你也可以离开我过你想过的人生。” “任凭,你当真如此无情,我对你的心意,你就不能看一眼么。” “师兄,你困于自己的心,这是你的事情,且不说我现在的身份,情这一字,本来就难说清。也只能你自己解脱自己。” “任凭,我还怎么解脱?”他痛苦的抓住她的手,双眼通红,他感觉无路可走的感觉。明明知道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他宁愿每天伺候她,可是越是天天相伴,越是难以割舍。生死之际,他只想着,任凭,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他如此爱她,不是爱她的才华,独独是不忍看她如此寂寞,她的笑颜和至纯,让他心悸。 他就是想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权势和金钱,其实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可是唯有她不屑一顾。她做的每件事,都是没有后路的,可是她一味坚持,不计后果。他知道她心系无止师尊,可是她也知道师尊已经不在世上了,她还在坚持什么。呼延烈对她的占有欲,他看在眼里,只有她,不屑一顾。他为她,连命都能舍了,可是她看他一眼了吗?那么她干嘛看他受伤时哭成那样,她又何必如此,让他以为他总是有机会的,他愿意等。可是她连等的念想都不给他。 “任凭,我已经如此委曲求全,你还要把我逼到什么境界。”他一把搂住她,把她狠狠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任凭看到他发狂的模样,已经呆住了。了悟眼睛里面的狠厉和气势,让她惊惧。她何曾见过这样的了悟?这一刻,了悟不再是那个温和如水洞穿一切的出尘,而是一个气势强劲的男子。这样的气势,不应该是运筹帷幄的人物才有的么。 了悟看到她恐惧的样子,更是气极,把她扔到床上,身体便压了上来。他封住她的嘴,舌头便伸了进去,她试图挣扎,他一手扣住她的双手,一手撕了一片衣角把她的双手绑住。他脱去自己的衣服,露出细白精瘦的身体,他解了她的衣服,看到她玲珑苍白的身体以及被束缚的现出勒痕的胸部,眸中的欲火早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这个身体,他渴望的有多久了。任凭早已经惊惧的不知道反应。此时爬在她身上的根本不像那个云淡风轻的了悟师兄,而像一头困兽。她明白他对她的无望的情感,她感念他对她的好。她看到这个身体,心里蔓延过疼惜和痛苦。她无法怪他,如果如此能让他快乐一点,那就这样吧。她任他吻过她的身体的每一寸,任他粗鲁的进入她干涩的身体,任他为所欲为。她的眼泪落入了枕头里。了悟看到她的眼泪,不但没有罢手,更是用力的折磨她。 任凭,你怎么能明白你的一意孤行让我有多为难,你怎么明白我因你而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你怎么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了悟吗。你怎么明白我伤痕累累的内心,却那么努力的想要抚平你的寂寞。你想要弘扬佛法,我不遗余力的放纵你。你与呼延烈达成协议,我帮你出主意帮你列条款,你遇到危险,我能舍命救你。你与呼延烈暧昧不清,我装作不知。可是连南宫筹,你都要招惹吗。你可知,我有多恨,恨你身边那些男人。和他们相比,我不过是你身边一个专伺罢了。你究竟置我于何地?你也是愧疚了吧,所以才任我作为,可是你怎么知道,只要你说一句,我便会放了你。你何必如此理智,因为知道给不了我想要的感情,才如此放纵我,你当真是无情至极啊。 一夜纵情,了悟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逼她在他的身下呻吟不止,冷眼看她的泪水落下又风干,又落下。他吻过她眼角的咸涩,更是用力的逼她沉沦在欲海里。天已放晴,让春日的阳光照到窗楣的时候,了悟看着晕倒在他的身下的任凭,这才收回了神智。任凭已经被折磨的全身青紫,脸色苍白,他心疼的叹息,起身去打了水过来清理,给她哺了药。一直到下午,任凭才醒转过来,了悟直挺挺的跪在她的床前。 她无力的说,“师兄,我不怪你。你起来吧。” 了悟要伸手掌掴自己,她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师兄,我真的不怪你。你去给我熬碗药吧,我不想怀孕。” 了悟脸色晦暗,却还是出去照办了。 喝完药,她又沉沉的睡着了。一直睡到次日凌晨才醒转。她跌跌撞撞的爬起床,走进院子里,明月当空,空气里都是雨后的芬芳,很是清新。她吐了一口气,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下。隔壁的桃花香气宜人,她恍然想起,现在正是桃花开的正好的时节啊。 她摸出笛子,在清幽的月色下,轻轻的吹了起来。笛声的清冷和无望,没入了桃花里。吹着吹着,隔壁清幽空旷的琴声和了进来。琴声与她的音律不一致,却是相和的天衣无缝。她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感觉这天地再也不渺茫的让她难以企及。心下安定,她便专注的吹起笛子来。了悟站在窗前,聆听窗外的琴笛合奏,看月色下那个清冷的身影,却再也没有了打扰的理由。 第 2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8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8 章 她一直吹到雄鸡破晓,似是很有默契的,琴音也停止了。她忽然感觉心下轻松,了悟带给她的伤害,她已不愿再想。 她开始开场讲道,有很多人得知消息远道而来。佛门里的人出于好奇也到了场,一时之间京城佛门鼎盛非凡。那一车佛经已经在路上用完了,但是南宫筹很快安排人送了过来,并且带了消息,虚灵和韩佑也到了京城,接手一些京城这边的印制生意。因为身份敏感,他们还不便过来见她。她对于虚灵和韩佑的成长,是欣慰的。虚灵和韩佑更是感念她的恩情,对如今的局势也是很了解,更是担心不已。 对她而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危险也罢,虚名也罢,她向来无所畏惧。了悟依然每天过来伺候她食宿,她不会怪他,但是也是无法原谅他,他每次给她布菜的时候,只要靠近她一点,她的身体就会恐惧的发抖。 一到晚上,那件事情,就像一个噩梦一样,萦绕在她的心头。了悟已经给她点了好几个灯笼在屋子里,那些灯笼,更是彻夜不灭。许是这次经历,让她性格里的软弱因子全部跑了出来,她已经恐惧的晚上不敢睡觉,梦里更是呓语求救。了悟却不敢靠近她,怕她更加恐惧。他苦笑,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第33章 蛮女痴缠扰清净 说道那日见过佛门师尊后,天骄公主更是对这任师尊念念不忘。想到任师尊当时对她的视而不见,她满腔怒火,可是偏偏又放不下。她的婢女小喜将她的状况看在眼里,讨好的说道,“公主,你既然那么喜欢任师尊,就招他为驸马呗。” 她嗔怒,“小喜,你胡说什么呢,佛门是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吗。” “公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佛门罢了,公主看的上他是他的福气,让他还俗娶公主好了。公主金枝玉叶天香国色,这么好的事情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他那个人连国师之位都不放在眼里,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公主,自古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只要他心里有了你,还不好办啊。” “可是,他心里怎么有我呢。” “诶,这个还真有难度啊。小喜也不清楚。” “他又不是一般的男子,要不然也不会连看我一眼也不看。” “公主啊,他就算不是一般的男子,也是男子啊。”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找左哥哥,左哥哥肯定知道。” “公主,这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除了左哥哥,还有谁能帮我啊。” 公主算了下,也要到时间下朝了,便跑过去等他。左明远乃左大夫独子,为人礼数周全,英俊儒雅。担任吏部侍郎一职,手段颇为高明,滴水不漏,是大皇子的器重心腹。自幼与天骄公主青梅竹马,为官后更是看多了各色女子,更是爱极了天骄公主的单纯骄肆的性子。而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迎娶天骄公主的原因,也来自于一个情敌,邱相之子,邱清。这邱清幼时是四皇子伴读,长大后更是与四皇子一丘之貉,纵情声色,一双桃花眼,俊秀不凡的外表外,更是推崇词家。邱相把持朝政,这儿子却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每日留恋烟花之地,淫词艳曲更是别有造诣。左明远最是看不惯邱清这副模样,他推崇诗家,诗家乃大家之首,更是文人的正统。也不知是不是柳妃在梵天皇面前吹了什么枕边风,这梵天皇明明知道左明远对天骄公主的心意,却迟迟不提嫁娶之事。 梵天国,有五大家,诗家,由左大夫一族为首;词家,邱相一族;赋家,一直不为人倡导,目前只有谢上卿一族将之扶为正统,谢上卿乃新起之秀,年轻有为,颇受器重,不参与皇子争位;法家,旷尚书一族,旷氏一族一直深受梵天皇器重,旷尚书如今是站在大皇子这边,为人公正无情,可惜旷尚书已经年迈,子嗣不肖,怕是难以继承;兵家,孙氏一族,据说有旷世兵书,可惜满门已灭。这五家坚持自己的文化为正统,互不相容,其门徒更是不得修习他家文化。 左明远一下朝,就看到远远的等他的那个女子,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如沐春风般的走了过去。天骄公主看他过来,脸上像是开了花一般的灿烂。和他一起回了自己的宫殿。 一回宫,天骄便讨好的端来父皇赏赐的奇珍异果请他吃。看这架势,他就知道这天骄公主,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他了。这人也真是犯贱,明知道没什么好事,他看到那张狗腿的一脸谄媚的脸,心情就飞扬起来。这天骄公主,因为梵天皇的盛宠加上没有娘亲管教,练就了一身骄肆习气。从小到大,他帮她多少次了。幼时,他给大皇子伴读,与四皇子和邱清一起读书,天骄对女儿活计都没什么兴趣,偏要一起来读书。这天骄是怕惨了四皇子和邱清,与他和大皇子最是亲厚。后来大皇子忙于政事,天骄便事事依赖他。 “天骄说罢,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 “左哥哥这话说的好像天骄只会惹祸一样,天骄可不依。” “哎哟,天骄这是长成大姑娘了,还害羞了。”左明远宠溺的敲了下她的头。 “左哥哥。你就会取笑人家——”天骄扯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 “天骄,有什么事就说罢,我待会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左明远无奈的说道。 “左哥哥有多久没看人家了。才来就急着走——” “还不是佛门之人一来,那个了然还真不是善桩——”左明远心里闪过一丝怨毒,如今大皇子对了然是宠信的很,还让他想抽个吏部最关键的位置给了然,这吏部可是他一手掌握多年,如今,大皇子却如此作为,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过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还不都是你大皇兄指派的事情,我可是鞍前马后一丝都不敢懈怠啊。” “就你什么都听他的,连妹妹的事情都不关心了。” “天骄,你就别抱怨我了。在我眼里,就没什么比天骄更重要的了。” “罢了,左哥哥,你这次呢,要是帮了我,我就原谅你了哈。” “那天骄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这下天骄公主反而扭捏起来,脸上浮现一丝潮红。她羞涩的说道,“你说,一般男子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左明远看她这神色,心里警铃大作,却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每人喜欢的女子都是不一样的,不知道天骄说的是什么人了。” “如果是佛门中人呢?”天骄破釜沉舟的问道。 “天骄喜欢上佛门中人了?不会是佛门师尊吧。” 天骄闻言,脸更是通红。手绞着衣角。左明远面色难看起来。但他毕竟是儒雅的,何况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不是呢。他在心里盘算了下,这佛门师尊明显的就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天骄的心思最终也只有打消的份。这般想来,他倒反而平静了。 “这任师尊深居简出,平时也就开场讲道,不问世事,我看天骄还是莫动这心思了吧。” “左哥哥,你那么聪明,就帮帮我嘛。” 他转念想了一下,便正色道,“其实这个嘛,办法也不是没有。” “那你快说嘛。” “这样的男人,金钱权势美色都不放在眼里,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是男人嘛,我想想,他平时似是事事都离不开他的弟子了悟,据说了悟将他的一切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如果天骄能够取代了悟的地位,那么自然他也就离不开你了。”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这个嘛,难度确实有点大,如果天骄能够随侍师尊,他明白了天骄的好,自然就能一步步俘虏他了。” 天骄脑筋一转,便觉得这个主意是甚妙,她哪会知道,对她情深的左明远怎么会真的给她出什么好主意。左明远想的通透,他是自然不能阻止天骄公主的一腔热血,但是这一腔热血里也就未必是爱,让她受受挫折也是好的。如今大皇子宠信了然,竭力渴望得到佛门的帮助,若佛门真是助了他,就算得了天下,左家的地位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父亲扶持多年的结果毁于一旦。既然天骄公主看上佛门师尊,也不妨让他们接触接触,回头也好找个佛门好女色的由头除了佛门。不管这天骄有没有本事笼络师尊,这佛门绝对讨不到好处的。他确实挚爱这天骄公主,若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或许这也是一个契机。天骄公主这是愈是得不到愈是好的,真要接触了,佛门师尊这个性子,她也是受不了的。 “左哥哥,那我怎么随侍师尊呢?师尊身边从来就不接受外人。” “这个嘛,就只能找你大皇兄了。你找大皇子要张令牌,得了大皇子的命令,看他还怎么拒绝。” “大皇兄肯定会觉得我胡闹的,又怎么会给我呢。” “天骄,这你就错了,大皇子正愁没办法笼络佛门呢,你要是能够得了师尊的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只管跟他说,我保证得偿所愿。” 第 2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9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29 章 “还是左哥哥最好了。”天骄开心不已。 “天骄,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但是天骄,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思你也明白,你的眼里也要看一眼我的好。” 第34章 诗歌传情子期梦 而任凭自然是预料不到这些事情的,她每日忙着讲道,除此之外生活倒是甚是平静,她本身就是清心寡欲的人,也能耐得住这一日又一日的平静,还有一件心思,她对这隔壁的满园桃花是真的动了心。那些芬芳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每每失了魂魄。她自己都难以解释清楚,她感怀六皇子源匡秀的身世,尤其是每日凌晨她来到院中吹笛,隔壁的琴声便和了起来。管事说六皇子喜好丝竹之音,其实也就是偏爱琴而已,这么久以来,也只有空旷清幽的琴声萦绕心头。这六皇子已经在佛门待了很多年,不问世事,每日伴他的也就满园芬芳吧。 据说那里春日桃花,夏日赏荷,秋日采菊,冬日品梅,自然旁人也是没有荣幸能够看到的,但是那个香味清幽飘远迷人心智。可惜花期尚短啊。她在黑夜中伴着月色,吹着笛子徘徊在墙角边,来来回回的走着,心里一派安宁。她总是感觉那缕缕琴音便是六皇子的叹息,如此寂寞聊赖,可是又有何人能懂呢?其实他们真的是一样的人,不是么。一样的寂寞和空旷,许是这人世太荒凉,终是只有这月光能够抚慰。她的眼睛开始明亮起来,她已不再是一个人了啊。哪怕是一墙之隔,她却似是能够闻到另一个人的气味。 她的眼睛里似是看到了久远的无止,师尊永远是她心里难以磨灭的疼痛,她那么难以忘怀,不过是这样的一个梦罢了,知音相投,她明白了师尊的琴音,而也只有师尊的琴音能够抚慰她的两世的寂寞,所以她何止是甘愿为师尊付出一切,纵死又何惜呢。她忽然想,若是能得见六皇子,他们一定可以把酒言欢互诉衷肠。六皇子是一定能够明白她对师尊的惺惺相惜。 那日春雨初歇,晚上,她做了个梦,梦里,她推开了那扇院门,满园的桃花开的那么美那么伤,许是一夜春雨打残了这满枝灿烂,满地都是粉白粉白的花瓣,一阵风吹来,香气夺了她的魂魄。她迷惑在桃花纷飞中,轻松的旋转起来。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都是难以言喻的感伤,是啊,她怎能不伤怀,枝头的桃花花容憔悴怎能近观呢。 夜里醒来,她摊开宣纸,在明媚的灯火下,执笔写了起来。 蝶恋花 暖日接踵好春光,桃夭逢胜公子湾。 万千芸芸远千里,只为一睹好容颜。 人比花来花映人,怎怪众生迷乱眼。 花红娇姿莫近观,满目苍白憔悴脸。 许是春暖蝶梦沉,厌了花容晓妆懒。 不闻前夜雨翻窗,一树零零蜂虫簪。 人道青春不等闲,莫错一曲蝶花恋。 无人相问落花残,不如终老流水怜。 她本身文采就浅陋,前世的不学无术让她惭愧不已。可是她却有着满腹伤情,所以下笔也是流畅的。她几乎是一笔挥成,也无意再改。她用纸折了个信封,把诗稿小心的叠好塞了进去,在院中仅有的一株桃树上折了一个桃花怒放的桃枝放了进去,再用浆糊仔细的封了起来。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思忖了良久,在信封上郑重的写道:源匡秀收。 然后她偷偷的搬了个凳子放在墙边,站上凳子,把信封抛了过去。事情做完,她惬意的回去睡觉了。一夜无梦。甚是好眠。 次日,她的眼睛明亮含光,唇边自是一种微扬的笑意。更是风姿卓然。那日她的讲道,不同一直以来的平静如水,而是亢然和振振有词的。阳光下,她伸出的手指苍白病弱几近透明,才能提醒着此刻的她依然是那个病弱的任凭啊。她忘记了一切似是而非,忘记了前途艰险难有回路,她沉溺在佛理里,她的眼睛深邃明亮,似是看到了六道轮回,再也无惧。 当晚凌晨,她依然起床来吹笛,走到墙角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信封安静的躺在地上。在清冷的月色下一下子就暖了她的心肠。她拾起信封,上面有着飘逸洒脱的字:任凭收。 她激动的回房拆开信封,一张带着桃花香味的信纸展了开来。信纸上还随意勾勒着几朵桃花。里面是一首用新文写的诗。诗文并未讲究韵律,一看便是随手一挥。 锦绣雪 零丁一枝梨花落,落居梵都惆怅客。 客问一天四月雪,雪自飘零一春水。 清光无边何为栖?栖泥为泥水为水。 水深三尺何为依,依枝为花水为莲。 与雪相栖误尘世,世人笑我太癫狂。 狂梨暴雪千万树,树下长做子期梦。 执手问客何时归?归望三川又五湖。 湖光无穷白雪道,道为故人锦绣归。 她轻轻的读着诗,为字里行间里的理解所打动。子期啊,谁是伯牙谁是子期,还有何区别呢?她喃喃的把这首诗读了几遍,越读越是觉得精致。尤其是这清秀的小楷,配着这首诗,说不出的味道。源匡秀,真的是个妙人啊。通篇都是用新文写的,更是让她感慨他的聪慧。 惺惺相惜也不过如此吧。 她小心的把诗稿放进信封,再封好,珍藏了起来。 她双眼发亮,执着一个灯笼,走到了墙边。在凉风习习中,在桃花携来的香气中,四周一片安静,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就在院中。 她展开歌喉,婉转的唱了起来。 关外野店,烟火绝,客怎眠 寒来袖间,谁来为我,添两件 三四更雪,风不减,吹袭一夜 只是可怜,瘦马未得好歇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 往事凄艳,用情浅,两手缘 鹧鸪清怨,听得见,飞不回堂前 旧楹联红褪墨残谁来揭 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 一瓢江湖我沉浮 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 可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 第35章 公主事多不自知 许是上天也看不惯她的清闲吧,这不事情就找来了。天骄公主很快就付诸了行动,大皇子听她一言后也是很爽快的把令牌给了她。 第 2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0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0 章 次日,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到佛门找管事,这两个小厮倒是唇红齿白的,尤其是领头的那位,更是有这华贵之气。管事也是机灵人,自然知道这非普通人。忙恭敬的问道,“不知两位来到佛门,有何贵干?” 为首的那位气势汹汹的说道,“我们乃是奉大皇子的命令,特来伺候任师尊的。任师尊乃是大皇子千里迢迢请来的,哪知你们佛门如此怠慢,让他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这小的也是难做主的,任师尊喜好清净,平时最是不喜他人接触。” “这么说,大皇子的命令,你也不从喽——” “不是,小的——” “住口,见到大皇子谕令,还不下跪。” “小的谨遵大皇子之意,只是这事情还是要通报一下佛门弟子了悟,由他来安排两位,如何?” “那你还不快去通报。” 了悟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出了这个不正是男扮女装的天骄公主么。看公主这架势,是势在必行了,他心里纠结了一下,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是大皇子所派,想必也是手脚爽利之人了。任师尊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伺候,看来还是大皇子想的周到啊。” “了悟所言甚是,大皇子日理万机,却也是惦记着任师尊的身体,特派奴才们过来伺候,奴才们必竭尽全力伺候好师尊。” “那好,你们就随我过来吧。” 跟在了悟身后的天骄公主得意的翘起了唇角。看来还是左哥哥厉害,真是一语中的啊。 了悟给天骄公主安排在院中的一个偏房里,叮嘱道,“你们要好生伺候师尊,师尊平时不喜人打扰,只需每日准备三餐就好。没有师尊吩咐,不可擅自进入师尊房间。明白么。” “奴才们明白。” “好了,看这天色也快到晚膳的时间了,你们就下去准备晚膳吧。” “是。” 等他们下去的时候,了悟推开了任凭的房门。此时任凭睡得正好,唇角挂着柔和的笑容。了悟脸色晦暗,任凭何时如此笑过,联想到她夜夜在院中吹笛,隔壁的琴声相和,那时的她在月色下如同一棵守候的树,静默但是坚持。他在心里叹息,任凭,难道这真的是缘分吗。 任凭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站在床边深沉的看着她的了悟,她嘴角的笑容立刻便垮了下来,不自觉的抓紧被子向床后退了退。了悟看到她的动作,眼角里都是悲伤。 “任凭,你是怕我了。” “师兄,你别多想。我都已经忘了,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以后你还是我的师兄。” “罢了,任凭,或许我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才对你是最好的吧。” “师兄,你这是何意?” “任凭,天骄公主仗着大皇子的面子,乔装过来伺候你。这样也是刚好,这段时间我就不出现在你的身边了。” “师兄,也罢,希望这段时间你也冷静一下释怀了吧。” “那好,那我就回房了。” 了悟衣袂生风,挥袖走了出去。 任凭心下叹息,情字本就是伤人啊。她早就看出了悟对她的心意,却从不加阻止,其实她才是罪魁祸首啊。 发呆之中,敲门声响起。 她冷淡的说,“进来吧。” 天骄公主和小喜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她暗自无语,却也没说什么。冷淡的靠在床上,不予理睬。她们看到师尊这个样子,一下子懵了。尤其是天骄公主,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尊,面目苍白,眉目清远,那双眼睛雾霭弥漫深不可测,更是看呆了。小喜是暗自着急,这师尊明显的就不喜她们伺候,这膳食是吃还是不吃了。她用手肘碰了下公主,公主才回过神来。这公主也是聪明之人,她拉着小喜跪下,把托盘举起,说道,“奴才请师尊用餐。”任凭这才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这膳食做的倒是格外精致,可是却是难对她胃口的,她只吃了几口便没兴致再吃了。不过她也不急着放筷子,她偏要看看这天骄公主能够忍到什么时候。这细嚼慢咽之中,一个时辰就在静谧中过去了,她才停下,冷淡的说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天骄公主站起身的时候,明显腿都站不稳。拿着托盘的手更是抖了一下。 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喜揉着公主的膝盖,抱怨的说道,“这任师尊是不是故意的啊,公主这千金膝盖,除了陛下可是谁都没跪过的。” “师尊浩然之气,你以为都像你啊。这么小心眼。” “公主,你这次不会是来真的吧,这任师尊,究竟有什么魅力啊。” “不来真的难道还是假的不成。你懂什么,师尊这种风采,天生地下,难出其二啊。” “真搞不懂,不就是冷心冷情嘛,有什么特别的。” “难不成本公主会比你还没眼光?还有,你今天不会是故意将菜做的难吃的吧。” “公主我哪敢啊。你这可真冤枉我了啊。我的手艺你还不清楚嘛。” “就是清楚我才放心带你来,可是为什么他都没怎么吃呢。” “哎呦,公主终于知道关心人了呢。” “臭小喜,你敢取笑我。” “公主你是不知道啊,你自从看了师尊过后,这垂涎之色可是——” “你再说说看,看我怎么揍你。你还是老实给我想想明天做什么特别的给师尊吃,他明天要是还吃不下,我就唯你是问。” 晚上,天骄公主第一次睡在这么硬的床,辗转反侧,她的眼睛里反反复复都是师尊的脸。或许别人的眼中任师尊是冷心冷情的,可是她却感到了真实。似乎这便是人生吧。不同于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那些人都在伪装着,或为生存或为名利伪装着,而师尊,通达浩然,如同浩瀚的江海,无垠而且平静。只要靠近他一点,她的心就会感觉安定一点,再安定一点,然后便是难以遏制的心跳。 一直到凌晨,她都难以入睡,清幽寂寞的笛声便飘到了她的窗外。她披上外套,打开窗子,只见月光下那个正在吹笛的白色身影,随着音律闲踱,衣袂翩翩,潇洒至极。远处有琴声悠悠。那个身影沉浸在笛声里,来来回回,似乎每吹一次便有了每一次不同的韵味。笛声悲伤空灵,有时似是目空一切有时却是缠绵悱恻有时又寂寞无望,风里携来寒气,可是她的心,却如此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直到雄鸡破晓,师尊才回了屋子。而天骄公主的眼睛里,哪还有平时的骄肆,一派旖旎。她躺回床上,忽然觉得这木板床也不再磕人了。她沉沉的睡下。还没睡多久,小喜就拉她起来。 “公主起来啦,我们现在还是奴才啊。你既然这么想睡,不如我们就回宫吧。” “好啦好啦,起来啦。吵死了。” “我可是都问过了,每天这个点,那个了悟就起来烧热水给师尊梳洗,然后准备早膳。公主你就看着办吧。师尊今天还要讲道,佛门已经来满了人在等了。” 第 3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1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1 章 “好啦,知道啦。你快去把热水烧了,我待会服侍师尊梳洗。” “这不好吧,公主千金之躯,何况男女有别,公主你就别吓奴婢了,还是奴婢来吧——” “我说好就好,现在我的身份可是奴才呢。再不去我就生气了。回头有你受的。” “公主就饶了奴婢吧,我马上去。” 敲门声响起,任凭穿好衣服,“进来罢。” 只见天骄公主低着头谦恭的端着脸盆过来,放在架子上。端来一杯盐水,任凭簌了下口。又把毛巾浸湿拧了下,任凭拿过来擦了下脸。此时的任凭长发披肩,柔软的垂着,眯着眼睛的样子有种魅惑的感觉,天骄的脸腾的烧红了。她小声说,“师尊,奴才帮您梳头吧。”任凭本来就梳不好头,便嗯了一声应允了。 任凭坐在铜镜边,天骄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天骄被手中的柔软迷的心跳了又跳。近看师尊,除了彻骨的冷清外,还有一种阴柔和魅惑。虽然没有大皇兄那样的强势和左哥哥那样的温文尔雅,但是她却觉得舒服。师尊的皮肤是苍白病态的,皮肤里面的血管都能看出来。唇线淡漠,脸部线条是冷硬的,那双眼睛在清晨看起来格外的雾霭弥漫。手指修长细白,当真是撩人啊。师尊的头发倒是好梳,如果以后每一天都能为他梳发该有多好啊。天啊,她在想些什么啊。 正如鲁赫耶华说的那样,这任师尊,就是男女通吃之辈。 亦男亦女,不是绝色,却是绝世。 照样的,任凭早上也没吃多少。她今天精神倒是很好,或许是这心情好,吃不吃饭都没什么重要的了。尽管旁边有两个碍眼的小厮,她也没觉得烦闷。她眼睛不同之前的冷清,在阳光下璀璨夺目,衣袂生风。把天骄的魂都夺了去。 佛门大厅和院里,人山人海,一片寂静。人人坐在蒲团上拿着佛经,眼神虔诚。只见任师尊翩然走到首座上,坐定,双手交错,并没有拿佛经,信口谈起佛理来。七情六欲,前生后世轮回往道,侃侃而来。他的声音坚定和空灵,略带暗哑,却有着抚慰灵魂的作用。他的眼神似是穿过了这浩瀚俗世,在六道里随意来回。听他一席话,便觉得这活着的这么多年,是那么愚昧和束缚。灵魂的自由,世人却那么愚蠢的为些功名利禄把它束缚的死死的。 讲道的时候任凭是不吃午膳的,但是必然是要喝杯参茶的。佛门里的人都知道,这师尊身体虚弱,殚精竭虑普度众生,没有参茶的话根本是支撑不住的。天骄早上便让小喜开始熬参汤,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慢慢的把师尊的每个细节放在了心上。 第36章 人间彷徨惆怅客 这些日子,京城里最大的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佛门被信徒踏破了门槛;第二件嘛,便是那句传言“不去云客楼,枉风流雅士也”。云客楼有三仙,姿容不凡才情更是卓绝。尤其是三仙配合的曲子,当真是妙极。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太多的伤,难诉衷肠,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两句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多少闺中女子,听了以后潸然泪下。多少文人雅士,为之恻然。 云客楼并不是花楼,除却餐饮精致以外,便是一个雅字,唱曲的小仙更是才情卓然。而且在佛门鼎盛的当前,更是与时俱进,推出了一个斋菜系列。不同于一般的素食,而是让人吃下,比吃荤菜还精妙。京城越来越多人听道信佛,虽说没有皈依之心,倒是很多人也会仿照佛门日日食素体验感觉。本来吃素就是雅号,如今更是备受推崇。云客楼这个斋菜一推出,每日都被提前预定了,一般人想吃都是难吃上的。 天骄在佛门待了好几天了,倒也没什么特别不习惯的,这佛门师尊本身就好伺候,她也是乐得天天鞍前马后的。可是呢,除了这么些接触的时候,平时师尊都是不见人的,也不与人交流,要么一个人吹笛,要么闭门不出。还有一件事情,天骄是郁闷的不行啊,以前师尊的伙食都是了悟一手安排,也没人留意他喜好什么。可是自从她伺候以来,师尊每日都不吃多少东西,要不是那碗参汤熬着,她真担心他会不会给饿晕掉。 可是任凭倒是自得其乐,她倒是一点都没有饥饿的感觉,她的心里每天都在跳着舞,她每天都不睡几个时辰,凌晨吹笛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让她的心情愉悦的难以自己,白天再忙碌和操劳,她都没什么感觉。她本身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大家都以为她是精神颇好。 天骄正在忧愁之中,小喜倒是给她带来个消息。据说云客楼的斋菜可是做的妙极。为此天骄趁着师尊讲道的下午跑了出去。这云客楼也真是的,非要什么提前预定,她怒极。她本身就是骄肆之人,看那些人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也懒得再对他们客气。 她亮出大皇子的令牌,“我乃是奉大皇子之命,来给佛门师尊预定膳食。你们可敢不从?” 那个管事一听是给佛门师尊预定膳食,便客气的问了下情况,确定确实无疑,便应允了。别人不清楚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个斋菜系列可不只是当家南宫筹的主意,呼延将军也是掺了一脚的,那个厨子,可是呼延将军派人从无双城送来的。斋菜做的与一般素菜很是不同。本身这斋菜便是要送给佛门师尊吃的,因为好几种菜品还是在实验当中,便暂时耽搁下来。既然眼前这人这么说,倒也让他们省了个送菜的名头。 天骄乐颠颠的拎着一食盒菜品回去了。回去时,任凭已经结束讲道在院中看书,她献宝似的把食盒摆在石桌上。谄媚的说道,“师尊,这可是云客楼的斋菜,当真是妙极啊。您品品看。” “公主真是有心了。”任凭看了一眼她,冷淡的说道。 天骄一下子无措起来,“师尊,你——你看出来啦。” “任凭只是不明白,天骄公主如此纡尊降贵,是为了什么。” “我——我只是想过来参参佛,没有别的意思。” “当真么?那公主明日开始可与其他人一样前来听佛就好,至于这伺候之事嘛,就太不合适了。” “师尊,天骄没有别的意思,师尊,你就留我在这里,好么。我保证不影响你——我发誓——” 天骄甚至跪下,拽着他的衣角乞求道。 “我真不明白,堂堂一国公主,做这些下作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师尊,伺候您,我不觉得是下作,求您不要赶我走。” “公主,任凭初次见你的时候,你是骄傲的,如今这般,是为了什么。” “师尊,或许师尊都不相信,天骄的心,已经再也无法骄傲了,因为,因为里面住着一个你啊。”她仰起头,眼里泛起了泪花。 “公主,于任凭眼里,你是公主,也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而任凭,将一生供奉佛门,公主还是莫花心思罢。” “师尊,就算你现在眼里没有天骄,也该给天骄个机会罢。” “何必呢。人啊,总是在没酿成苦果的时候,还是一意孤行要种下苦果。” “师尊,不说这些,好么,你就还是像以前一样,把我当做一个伺人来看吧。你尝尝看,这个菜品,你可喜欢?” 天骄掀开食盒,一层四个菜,共两层,俱是三菜一汤。香味便飘散了出来。香味浓郁,不同一般的素食那么清淡。但是色泽却甚是清爽。奶白的豆腐汤鲜味如同鱼汤一样。任凭舀起一勺,闻了一下,确实没有任何荤腥的东西。她准备喝下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天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任凭的动作,像讨好的小狗一般。 任凭放下勺子,平淡的问,“公主,你与六皇子关系如何?你知道,他就住在隔壁吗?” “知道啊,其实我一眼都没见过六皇兄,他自幼便住在佛门,我以前也好奇过是什么原因,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大皇兄和左哥哥都不说,慢慢的我也就放弃了。” “那你都没来过看他一眼吗。”任凭的心里忽然有股邪火。 “看过啊,可是没人让我进去。那些侍卫说他不喜打扰。其实我觉得六皇兄一定很孤单,我虽没见过他,却真心把他当哥哥的。其实我又何尝不孤单呢,在别人眼里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除此之外,我又有什么呢。罢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埋怨呢。” “公主,六皇子从不外出,自然也没有品过这样的食物吧。你做妹妹的,在自己享受的时候,也该考虑考虑他啊。推己及人,予他人所欲,多行小善,善善惠及,则是善途啊。” “师尊所言甚是啊,这确实是当妹妹的该做的啊。师尊的仁善,令天骄茅塞顿开啊。” “我每日看到眼前的三餐,便油然感慨这世间或许还有很多人食不果腹吧,我喝茶时便思虑那些干旱中的人啊,我尚有一屋便担忧那些背井离乡的人啊,凡我们所拥有的,一衣一食一屋,都可能是别人缺失的,勉一己之力,予他人所欲。我看到世人饱受欲苦,便想若能让他们多一份豁达,他们便能少苦一点啊。你的哥哥,从小缺失亲情,而你一墙之隔,就该主动予之。” “师尊的仁慈和宽广,当真是举世无双啊。可是天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给哥哥补偿。” “公主若是有心,将这一层食盒端过去,让他也能尝尝。” “师尊说的真是有道理啊。可是怕是侍卫未必接受啊。六皇兄怕是也不想理天骄的。” 第 3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2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2 章 “你送至门口,告知是佛门之人送过来的,或许他会接受的。” “好的,那我马上过去。” 天骄公主回来的时候眼角都是笑弯的,侍卫把她的话传了过去,一会便有一位管事过来接过食盒,并且说,“六皇子让我转告声:多谢。” 天骄公主的快乐是,她完成了师尊的指示,想必师尊也会慢慢的看到她的好的。 第37章 一墙之隔暧昧生 自从给六皇子送餐过后,任凭感觉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想尽可能的奉献自己有的,让他孤单的生活多一份色彩。可是她拥有什么呢。正如他一样,排除身份而言,他们真的是一类人,孤立空白。似乎这世界把他们从七情六欲中狠狠的隔开了,他们无所痛苦,自然也无处快乐。 她思索了一夜,终于打定了主意。她画了一个简单的烧烤架,让天骄拿去找人打制,又让人做了很多细竹签。天骄看着觉得奇怪,但是办事效率却是很快的。两天后,便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个季节蔬菜的种类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很多菜,她都是没见过的。 下午的时候,她去厨房搜罗了一下,把蔬菜和豆制品都慢慢的洗净。厨子们看到师尊亲自动手,都要帮忙,都被她阻止了。她让小喜去准备炭火,让天骄去买些作料还有一些佛门没有的素食,自己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仔细的串起菜来。其实前世的她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可是她对自己从来都是敷衍的。天骄回来的时候,她也没假手于人。 她感觉快乐,漫不经心的在自己的幻觉里游荡,她抚摸着手中翠绿的菜叶子,似是看到了蓬勃的生机。天骄好奇的在她旁边看着。等她把一串串的食物摆在烤架上烧烤时,香味便开始飘了出来。她先把每一种食物烤了两串,刷上油,洒上作料,工整的摆在小托盘里,放进了食盒。天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动作,馋的想流口水。 她把食盒递给天骄。“你去送给六皇子,就说是任凭我亲手烤的。” 天骄依依不舍的跑了过去,回来的时候,任凭说,“你自己烤吧,想吃什么就烤什么。”任凭挑了几种自己喜欢的慢悠悠的烤了起来。天骄虽然感慨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倒也没敢吱声。 “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回宫?总是呆在佛门也是不好的吧。”她一边吃一边似是随意的问了下。 天骄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到嘴的美味也感觉难以下咽了。 “我还不想走,再过几天吧。” “公主本该有更好的归宿,何必如此?” “师尊,你肯定没有喜欢过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又怎么能够控制呢。” “任凭只知道万物皆空,逝者如斯,于亘古天地而言,人生数十载也不过如同蜉蝣一般朝生暮死罢了。如此短暂之中,世人却饱受欲苦,乃是心的狭隘啊。你只看到了你的欲求,一意孤行的结果昭然若揭,你明明看到了苦果,却纵容自己。如此便是执迷不悟啊。何不,放开自己,便能遨游天地呀。” “师尊,你不要这样说,好么。天骄和你在一块,感觉特别快乐。天骄只想一直继续这样的快乐。” “可是公主,这样的快乐,都是障眼法啊。就算你在我的身边一辈子,我也不会看你一眼的。你如今是觉得快乐,觉得这样已经知足了。可是一年以后呢,你肯定就不会甘心了。再一年,你便会感觉在求之不得的欲求里难以解脱。再然后呢,你或许就会后悔,后悔为何就这样浪费了青春。可是你付出的越多,越是难以得到的时候,你便会愈痛苦和放不开。可是公主,如果换一个人,或许你现在是不喜欢的,但是他会用他的宠爱慢慢的浸入你的心,如同养鱼的水,看似不重要,却是离不开的。” “师尊,你就那么肯定,你不能成为我的水吗。或是,师尊,让我成为环绕你的水,好么。” “公主,我的水就是这佛经了。我的一生,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会如同现在一样,周而复始。换了水,我会不适而死的。” “师尊,你那么坚决自己的心,怎就知,我的心意就是一定浅薄呢。你太低估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了。” “公主,爱欲不过是所有欲求中的一种罢了,欲而不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空,才是佛理的最高境界啊。我们貌似活在这世上,抑或是,这本身就是一场梦呢。世人就是醒不过来,才被捆住这里饱受欲苦啊。人们说这万物是实相,或许这本身就是自欺欺人啊。” “师尊,我该怎么办,师尊你告诉我。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佛理了,我全部不要听。如果能够解脱,谁又愿意如此呢。” “公主,你明日便回去吧。我原本以为让你更了解我,你会更容易放下。可是,你现在的行为,真让我感觉,自己是在作孽啊。我本想救你于苦海,却是把你推的更深。” “师尊,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甘愿的。你不要怪自己。我明日会离开的,师尊不必挂心。”天骄的泪水流了下来。她用袖子抹干,另一波泪水又滚了下来。她最终狠了狠心,看了一眼师尊,回了屋子。 当夜,天骄看着窗外吹笛的身影,她的心里苦涩的难以自拔,她回想起第一眼见到师尊的时候,那一刻,她的眼睛便被这样的风华给迷了吧,可是她是那么骄傲,偏偏不愿承认,师尊越是不理睬她,她越是不甘心。可是师尊的眼里何曾有过自己一眼。她想办法来到佛门随伺师尊,不过是想师尊的眼里能看她一眼,可是看师尊讲道,伺候他食宿,每一刻都深入了她的灵魂。她的灵魂被迷失的彻彻底底。 罢了,她这么忍心因此让师尊自我谴责呢。师尊原来早就认出了她,不过是希望她能任性过后能够放下罢了。可是师尊怎么明白,她这么多年,从没有如此认真过啊。 第二日,任凭很早就起床了,天骄公主和小喜都走了,她自己走到厨房里,开始熬起粥来。厨子显然被吓的不轻,战战兢兢的请求她不要动手,她冷淡的说道,“这做饭也是一种修行啊,你们又何故拦着我修行呢。从今天开始,每日三餐的修行,你们都不可打扰我,明白么。”厨子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她和了糯米面摊了两个饼,饼很是松软,抹上酱汁后卖相倒也还行,粥已经熬好了,加上一碟小菜,她差人给六皇子送去。自己也吃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她做了几串烧烤,熬了汤,也让人送过去。晚上,做了素饺子煎好,熬了,雅士更是受人尊崇的。所以人们的乐子也是很多的,灯会,逛月老庙,街上更是热闹至极。可是任凭自然是没这个福气享用的。一张宴帖,着实让她无奈。梵天皇宫喜庆上元节,邀请她晚上去皇宫赴宴。 傍晚,她起了床,了悟过来端了热水伺候她梳妆。了悟的手指碰到她的头发时,她明显的哆嗦了下,却是镇静的随他动作。一切完毕,带着虚言一道,他们上了马车。 天骄公主这几天是如同霜打的茄子,做什么都没了兴致。左明远过来看了她几次,她也懒得说话,更个人焉得一点精神都没有。左明远心里便是明白这佛门师尊和她是没戏的了,他便更是体贴关怀。哪知天骄公主本身就心情浮躁,看他这样愈是烦闷,她喜欢的人不理她,不喜欢的偏偏这么缠着。她一气之下,脱口而出,“左哥哥,你不要花心思在我身上了,我现在心里面只有师尊,你还是让我安静下吧。”左明远离开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善。 上元节,小喜给她梳妆的时候,哄着公主道,“公主天姿国色,今晚一定艳压群芳,我一定要给公主梳个最美的妆。”天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如此美貌,为何师尊连一眼都不看呢。 她走在路上叹息的时候,一个身影拦住了她,是邱清。今日的邱清锦锈华服,依然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看起来邪恶而且纵欲过多的阴柔模样,她平时最是不喜这邱清和四皇兄这样的人了,她目不斜视就要擦身而过。邱清拉住了她,阴邪的笑道,“天骄公主这眼睛里连邱某一眼都不能看下么,天骄的心里,难道只有这左明远一人么。” “你给我放手,饭可以乱吃,这话能乱说么,我跟左哥哥可是什么事都没有。” “哎呦,还害羞了。不想承认就直说嘛,我追了你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你么。输给左明远这个伪君子,我还真不服气啊。” “你爱怎么想都行,我天骄看猪看猫,也是看不上你的。行了吧,放我离开。” “啧啧,这性子,还真是烈。真是惹人啊。难怪这左明远是把你看的牢牢的啊。还好我不是那个任师尊,要真被你看上,还不被左明远的妒火给烧死了。” “什么任师尊,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邱清,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你这小妮子,就给我装吧,什么时候迷上任师尊了,要不是我知道左明远要对付他,我还被蒙在鼓里了。” “左哥哥要对付任师尊,是怎么回事。” “哎呦,你还不知道啊。左明远可是瞒过了大皇子,可是又怎么能瞒得过我呢。” “你有何证据,左哥哥可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我有证据呢,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第 3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3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3 章 “你——你这个登徒子——” “天骄妹妹,看在我追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如果我能证明,你可能保证留个机会给我。我可是有万全的把握能得到你的心哦。” “好,如果你能证明给我看,我就答应给你机会便是。” “好的,那你跟我来。” 邱清一把携住她,带她飞上了一个屋顶。掀开了两片瓦砾,捂住她的嘴,示意她看屋里。屋里正是四皇子和左明远。虽然天骄不问政事,但是大皇兄和四皇兄不和的事,她还是明白的。左哥哥从来都不喜四皇兄,如今两个人躲在这偏殿商量什么呢。 “左侍郎政务繁忙,难得想到我啊。” “呵呵,虽说我们是一向政见不和,但是于左某心里,四皇子是主,我是仆。仆为主忙,这是理所当然啊。” “左侍郎这话说的,让我少活两年也是甘愿啊。” “四皇子严重了。左某也是看到这主座正在摇晃,便特地来提醒下主子罢了。” “哦,那就严重了,左侍郎快快说来。” “左某看是得到了最确切的消息,这佛门已经投大皇子之下了。大皇子重用佛门弟子,连我的权力都被分化了。不只如此,如今,大皇子更是有了佛门师尊这张王牌。” “此消息当真?这么好的事情,不是正合你左家之意么。” “哎,明人不说暗话,这佛门本就是歪门邪道,大皇子一意孤行,与我左家也是愈来愈远了。佛门现在颇得民意,大皇子笼络佛门,怕是这梵天国以后都是妖孽横行啊。我左家一心辅佐皇室,看到这样的情况真的痛心啊。” “可是左侍郎,据我所知,这佛门可是油盐不进世俗名利俱不放在眼里,大皇兄怎么笼络到他的,这我还真是不信。” “这佛门师尊再清高,也是男人吧,这男人,什么关都好过,就这美人关难过啊。” “是什么样的美色,能让这仙人也落了凡尘。” “什么仙人,沽名钓誉之徒罢了,他之前不要国师一职,其实是有着更强的野心罢了。大皇子许诺他的,可不是这么一个虚职。” “那是什么?” “驸马之位,半壁江山。” “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为此大皇子还特赐令牌让天骄公主前往迷惑他,这些日子,天骄公主可是与他琴瑟和谐的很呢。大皇子还许诺他,成事后必将天骄公主赐给他。” “那你左侍郎就舍得?” “哎,我一个臣子能怎么办啊,天骄在我面前哭了多次,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呵呵,其实多简单的事情啊,既然左侍郎将此大事告诉我了,我自然会妥善摆平。你就放心回去吧,这天骄妹妹还是你的,但是你们左家么,也不要一味的只看到大皇子,做臣子,给谁做,还不都是臣子么。” “四皇子言之有理,那左某就不打扰四皇子了,宴席也快开始了。” “左侍郎走好。” 天骄麻木的走在路上,脸色苍白,左哥哥的话对她打击太大了。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左哥哥那番话是有着什么样的企图,好一招借刀杀人啊。当初不是左哥哥建议她去接近师尊么,她一直以为左哥哥做什么都是为她好的,可是她被骗了,骗的那么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像师尊这么超然呢,与师尊一比起来,这些人还真是俗啊。 为什么左哥哥要骗她,他明明知道她心系师尊,他不是说她不管要什么他都帮她得到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她才明白左哥哥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说不定他喜欢的也只是这个公主之位吧。 可是她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救师尊呢。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绝对不能看师尊死,绝对不能。 第39章 相逢即是离别日 任凭今日倒是守时的,在开席之前来到了大殿。她的位置自然是仅次于龙椅的下座。虚言和了悟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帮她倒茶什么的。来的都是一些重臣。有携带儿女的,大皇子和四皇子在她的正对面。她只管一切无视就行。 开席之前,一个声音喊道:“六皇子到。” 她拿杯子的手指明显的抖了一下。众人也显然吃惊不小,这六皇子可是这么多年从未跨出佛门一步啊。 迎面的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啊,流丝般的如水丝绸,层层叠叠的花卉如同墨汁一样的渲染开,从白色到浅红到深红,一朵朵翩然的合欢花开的那么和谐和旖旎。腰间白色的锦带束起,微微敞开的领口,苍白的锁骨若隐若现,宽大的长袖如水流动。举手投足之间,妖娆而又妩媚。那张脸更是如同开的正好的桃花,只有女子才用的胭脂红妆,艳丽的红唇含笑,眼睛勾的妖娆至极,妖姬明媚的光芒摄人魂魄。右眼角处勾着半朵红色的蟹爪菊,头顶只有一个简单的红冠,如墨般的青丝就那样优雅的垂到腰际,随风翩扬。 如同所有人一样,任凭也是呆了。她在心里叹息,都说桃花正好,不及匡秀万分之一啊。她看着那张完美的侧脸,脖颈的弧度,让她心生萧瑟。她拿杯子的手已经坚持不住,她几乎仓皇的放下杯子,这么一个浓妆艳好的美人,为什么让她心生难过?她幻想了一万遍源匡秀,却不得其所,可是如今见到,却只能叹息,这是他,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可是这又不是他,无一匹配,无一相似。 他走到殿中,跪下,屈身行了个大礼。此时的他如同开在水里最好的那朵花,层层叠叠,摇摇欲坠。“儿臣拜见父皇,儿臣多年未在父皇膝下,是儿臣不孝。”他的声音明媚中带着阴柔,如火一样朝气,如水一样柔软。 梵天皇的神色是复杂的,眼睛里有着愧疚、心酸、欣喜、矛盾,难以看清。 他激动的说,“我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走出佛门啊,我儿辛苦了。” “儿臣不苦,儿臣日日诵经念佛,为父皇祈福,为我梵天国祈福。” “好,好。”梵天皇龙心大悦,“我儿,快快请起,来人,上座。特赐我儿锦绣华榻。” 一盘又一盘的珍馐陆陆续续的摆在了六皇子的案前,歌舞声声,好不热闹。六皇子自幼中毒,身体虚弱,便倚在了榻上,手勉力支撑着脑袋,青丝铺在锦榻上,眼角似笑非笑的慵懒,好不风流。可能是殿中奢靡之气过于浓烈,他似是很不适的样子,手有意无意的捂着口鼻,中途歌舞停止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住般的走了出去。这个时刻,断断续续有人出去,任凭看时机不错也走了出去。 她在花园里兜兜转转,猜想着源匡秀会往哪条路上走。看前面小径百米处有个亭子,倒甚是僻静,她猜想他应该会去那里吧。这条小径很是弯曲偏僻,走在小径上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她走也不是,便隐在黑暗的树后听了起来。 “我说姐姐,你可看中哪位王孙了啊,有喜欢的回去跟爹提,凭咱爹的地位,一定没问题的。” “妹妹,你怎么能说这些呢,羞不羞啊。” “姐姐,你这么个性子,真担心你以后会吃亏,喜欢就要把握啊,有什么羞不羞的。” “我哪有什么喜欢的。女儿家的婚事还不都凭父母做主。” “姐姐,爹爹宠爱我们,自然是随我们心意了。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啊。” “我是真没有,到时候全凭爹爹做主。” “真没有?要是有的话,我帮你跟爹爹提,哪怕是皇子也没问题。你不说以后可不要后悔哦。哎,你就这样,你不嫁,害得我都没办法嫁人。” “妹妹,就算是皇子,也没问题吗?” 第 3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4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4 章 “姐姐,你不会真看上皇子了吧。大皇子和四皇子可是都有正妃的,你愿意当侧妃?就你这性子,不被人欺负才怪。” “不是他们啦。你莫胡说。” “天啊,你不会喜欢上六皇子了吧。” “我,我——” “姐姐,我可告诫你啊,喜欢上谁都不要紧,这六皇子你可别动念头。” “为什么?” “姐姐,难道你不知道吗,六皇子可是中了剧毒,而且无人能治,要不然大皇子和四皇子能这么纵容他在佛门一呆数年。” “你从哪知道的消息,就知道胡说。” “姐姐,我可是为你好啊。还不止如此啊,前皇后一死后,六皇子在宫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不仅被人下了毒,而且在他还是八岁的时候,被酒醉后的大皇子和几个侍卫强占了,后来伺候六皇子的老嬷嬷过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血和奄奄一息的六皇子,那个老嬷嬷是前皇后的随侍,老嬷嬷抱着快没气的六皇子在陛下的寝宫外整整跪了一晚,陛下才让六皇子去了佛门。你想啊,六皇子养病在哪养不成,干嘛非去佛门不可。” “你尽胡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何况若是真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姐姐啊,也就你如此不食人间烟火,那次大皇子酒醉闹的事谁不知道啊,宫里说是给封锁了,但是这种事情能封的住吗。” “妹妹,不说了,我不想听——哎,罢了,我们先回殿上吧。” 任凭的手掌狠狠的扎进了松针上,疼痛才让她没有窒息了过去。两个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她失魂般的向前走去,眼泪流了满脸。难以喘息的心痛,一寸寸的割裂着她的心。她双眼朦胧,脚步轻浮。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幽远的清香沁入她的鼻息,她抬起头睁开眼睛,只感觉眼前红影灼灼。源匡秀笑着看眼前哭的一塌糊涂的任凭,抽出丝绢缓缓的给她擦起泪来。 “任凭,你是在心疼我吗。” 或许是此夜太静谧太美好,或许是内心的波动,或许是不忍看他的孤寂不忍看他的童年,或许是春天的桃花开的太好,她感觉心头涌动,当那只冰凉的手隔着丝绢落在她的脸上时,她再也不想不能不管不顾,她冲动扑过去把眼前这个桃花一般美好的人狠狠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匡秀,匡秀,匡秀。” 如果可以,让我在这一刻死去吧,但是我不想死,我爱上你了,匡秀。在你眼里我或许只是一个知音人,但是我爱上你了。我有多想,恨不能早点来到这个世界,在你还是八岁的时候,我曾经如此感叹,不知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可是为何现在,我那般后悔,如果我知道这个世界有个你,我该早点来,不是么。遇到你的这一刻,我才开始恨,恨那么多的时光,被我尽抛。 “原来任凭还是个傻孩子呢。” 她终是松开了手,抢去了他手中的丝绢,笑着说,“匡秀,既然这个丝绢里都被我染脏了,那就归我吧。”她把丝绢塞进了袖中。夜色下,她仰着头的眼光,尽是脉脉水色,缠绵柔软,那深情恰似没有了尽头。以至于后来的他回忆起这个夜色,眼光都为之柔软。 “任凭,你听到的都是真的,那一夜远比你听到的更要严重,那个老嬷嬷送我回佛门后,便自责自缢了。自幼,我便知道了我的病,一动气便会感到心肺疼痛难当,或许我更适合呆在佛门吧,如今想起,那夜虽是历历在目,却没了任何的感觉。我这样的人,是连情绪都不配有的。” “匡秀,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呵呵,我们回去吧。” 为了避免猜度,源匡秀是先她一步回去的。等任凭回到殿中坐定,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四皇子一反平时的浪荡和邪气,郑重的走到殿中,“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何事要在这大好节日里说啊。” “父皇,自然是喜事了。” “哦,皇儿且说说看。” “父皇,据儿臣近日所知,天骄妹妹与佛门师尊郎情妾意,怕是喜事将近呢。天骄妹妹害羞,就由儿臣来代妹妹来请旨驸马之位吧。” 一言既毕,众人哗然,私语不止。旷尚书站了出来,正色道:“四皇子所言差矣,任师尊既然是佛门师尊,当上行下效,若有私情,必要以佛门戒律惩处。怎能允以驸马之位?” “旷尚书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任师尊可是梵天国贵客,身负天下之秘,我梵天国别说一个驸马之位了,就是金山银山,也该予之。佛门那些清规戒律是管弟子们的,怎么能用来约束佛门掌门?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册封任师尊为驸马。” 梵天皇冷淡的说,“争什么争,不知皇儿所说可否属实?天骄,任师尊,你们说说看。” 任凭站了出来,冷淡的说道,“既入佛门,当灭情绝爱,对此无稽之谈,我没有解释。” “父皇,四皇兄纯属污蔑,天骄对师尊满怀敬重,绝无半点亵渎之心。还望父皇体恤。” “天骄妹妹,是不是人多,你不好意思啊。敢做就要敢当。” “四皇兄,天骄不懂你的意思。我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那天骄妹妹,你在佛门多日,贴身伺候任师尊,此时无法抵赖吧,还有你去云客楼给任师尊订膳食,此事没假吧。你与任师尊夜夜同宿一个院子,你的女婢小喜也是知道的吧。如果你想听更多的,我可以一一给你道来。” “天骄,可有此事?” “父皇,确有此事,但是当时我是女扮男装,任师尊是不知情的。一切与他无关啊。父皇明鉴。” “天骄妹妹,你觉得你这个借口行得通么。” “任师尊,我敬你为佛门师尊,你自己说说看,你可知道天骄公主的女儿身份?”梵天皇的语气里明显的凌厉起来。 “任凭确实知道,但是于任凭眼里,她与任何一位来听道的人没什么不同。清者自清,任凭自是无惧任何流言。” “哦,任师尊,这就是你对待前来听道的人的方式么,与她同食同住?” “任师尊,你可知,你这种行径已经毁了我女儿的一生,我不予追究,你当速速还俗迎娶我的女儿。”梵天皇是有私心的,如今佛门鼎盛加上天下绝密,若能让这任凭还了俗,他梵天国不仅能掌握这天下绝密,更是能逐步瓦解佛门的神圣,或是将其纳为己用。而另一个人却是一头恼火,大皇子愤愤不平,他辛辛苦苦的把这任师尊给接了来,又纵容天骄妹妹去诱惑师尊,却不知居然被四皇弟给捅了出来,这下,不管这任师尊是不是当驸马,对他都没有利处,听这语气,父皇都想拉拢他了,父皇一直不立自己为储,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他现在只能憋气的份。 而四皇子哪会这么放过任凭。他想娶天骄公主,做驸马,哈哈,死了这条心吧,他非要他身败名裂。 “陛下,任凭不能认同。若无其他事,任凭先行一步。”梵天皇也是气极,这任凭如此情况了还傲,敬酒不吃吃罚酒。 四皇子看父皇脸色不对,便知时机到了。 “父皇,这任师尊事也做了,他自己都承认与天骄妹妹朝夕相对了,现在却如此欲盖弥彰,不过是拉不下佛门的脸罢了。不如让他在众人面前破了戒,还怕不做您的好女婿么。” “来人,赐酒,喝了这杯酒,任凭,你就是我的好女婿了。” “任凭是佛门中人,怎能饮酒,任凭谢过陛下好意。” “不能?任师尊,你连我妹妹都敢轻薄,还有什么你不能的?” 有侍者把一壶酒端了过来,四皇子朝外使了个眼色,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走了过来,一人一边按住任凭,脚狠狠的朝任凭的膝盖踢了下去,任凭被迫跪了下来。 第 3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5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5 章 “你们放开我,天理昭昭,我任凭未做任何玷污佛门之事,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破戒的。”这是她的骄傲,她的执念,她绝不会让自己的所行玷污了佛门。梵天皇的眼睛里闪过戾气。她咬着嘴唇,酒到嘴边,无论怎样,都不开口。 天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皇,一切与任师尊无关啊。求父皇放了他,放了他啊。” 四皇子闪了个颜色,两个侍卫的另一只手都不动声色的按过任凭的肩胛处,一手三根银针飞快的打入任凭的肩胛骨,又猛地拔出来,突然的刺痛让任凭张开了嘴巴,酒壶的嘴就顺势塞了进去,堵住了她的痛呼。而坐在两边的人只看到任凭自己张嘴吞下了酒,哪知这样的情况,全场哗然,有埋怨这佛门师尊没骨气的,也有的认为佛门师尊之前是故意反抗的,一时之间众人对佛门师尊是失望之极。 四皇子邪笑着,“任师尊,既然酒也喝了,戒也犯了,我看这驸马之位就不要推辞了吧。” 任凭整整被灌下了一瓶酒,在挣扎中洒出的酒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衫。这番被凌虐中众人却看到了一种特别的妩媚,了悟的眼里都是忧色,要不是虚言一直拉着他,他早就上前了,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不知四皇子是有意还是无意,近在咫尺的天骄公主看到了那几根银针的起落,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任凭反而淡然了,今日,怕是她在劫难逃了吧,罢了罢了,可是她还舍不得死。 “陛下,我任凭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既然任凭犯了酒戒,任凭自然会任佛门惩处。至于驸马之位,任凭还是这句,与我无关。” “好,好啊。来人,再上酒。” 侍者拿着一个有十几斤装的一罐酒,走了过来,蓄势以待。 任凭被押在地上,两个侍卫手中的银针起起落落,她痛的没有了知觉,但是她始终咬着嘴不让得逞。这种针乃是特别的材料做的,最厉害的地方是扎过的地方都出不了血,锋利无比能贯穿骨头。她脸上的冷汗如下雨一般落下,狼狈的不成人形。她何曾受过这些,这种尖锐的痛,让她恨不能死去,她感觉疲惫的难以承受,可是眼前闪过无止师尊的脸,悲悯而且冷清。她不能倒下,她承诺过师尊的,她不能因此而毁了佛门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声望。她忽然淡淡的勾起了唇角,眼神坚定而且流光溢彩。 天骄公主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都是她害了师尊,四皇兄这根本是想要了他的命啊。现在谁能救得了师尊,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再怎么勉力,她的眼睛还是开始涣散起来,嘴角鲜血流了下来。那个侍者见机会到了,一手捏开她的嘴巴,一手把酒往她的喉咙灌了下去,她已经无力吞咽,酒都洒了出来,喷的她一脸都是。嘴里辣的舌头都麻木了,呛的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她的白衣已经湿透,等侍者灌完,她立刻便吐了出来,酒水和血水和在一起被呕吐了出来。 天骄公主见状,心痛的无以复加,忽然她坚定了自己,她在心里说,师尊,就算你怪我,我也要这么做,我不能看着你死,不能。 她站起身拔过侍卫手中的刀横在脖子上。“父皇,求你放了任师尊,我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若他有什么闪失,我就自刎在这里。” “天骄,你快放了刀,朕也没怎么样他,他既然破了酒戒,自当还俗娶你。” “陛下此言差矣,佛门师尊若真与公主有了夫妻之实,处以极刑也不为过,怎么能担当驸马一职?”旷尚书严厉的说道。 “旷尚书,我就是喜欢任师尊,要招他为驸马,又怎么样?他还了俗便不再是佛门中人,又有何罪,难道我皇族的家事要你来置喙?” “臣不敢。” “天骄,我允了你便是,任师尊破戒一事,我也不计较了,你快放下刀吧。” “公主厚爱,恕任凭难以从命,任凭已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将一生供奉佛门。你我之间清清白白,公主还是另择贤才吧。”她勉力说完,又吐了口血水。 天骄的脸上闪过绝望,拿刀的手都在颤抖。梵天皇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一阵无力,这任凭就是软硬不吃,他本以为能逼她妥协的,他总不能在这大殿上把他弄死吧。 这时一个翩然的身影走上殿中,六皇子依然保持着含笑的模样,爽朗的笑着说道,“父皇,为这么点事情扰了兴致还真是晦气呢。既然众口不一,父皇不妨听听我的说辞。” “不知我儿有何见解。” “要我说,这再简单不过了。佛门师尊若真与皇妹私通,自然是该处于极刑的。若是没有嘛,不就是误会一场嘛。” “你四皇兄都有证据说他们私通了,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父皇,若真如四皇兄说的,这孤单寡女独处一室有了私情,其实一验便知,皇妹是云英未嫁,若她还是处子之身,此事不就说明这是空穴来风么。何况此事已经影响皇妹清誉了,若不做个证明,对皇妹也是不好的。” 梵天皇想了想,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结此事了。不过让女子验身,本身就是有对女子的侮辱成分的,他便问了下,“天骄,验身之说,你可愿意,若是空穴来风,朕自会赦免任师尊,若是他当真做了什么事情,朕也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天骄放下了手中的刀,坦然的说,“天骄愿意。” 师尊,过了今日,怕是天骄以后也不好嫁了吧,可是天骄愿意,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吧,既然你对天骄无意,天骄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结果出来后,任凭吃力的站了起来,一阵眩晕,了悟和虚言过来搀过她,她的胳膊就跟断了一样的感觉,刺痛让她清醒了些,狼狈的出去后,在马车上她又是呕吐不止。她出去不久,六皇子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了,半路上,六皇子的马车赶上了他们的马车,拦住了他们。 他笑着说道,“任凭,我送你回去。” 任凭勉力答应了声,好,了悟,虚言,你们先回去吧,六皇子会把我安全送回去的。六皇子走了过来,把任凭抱到自己的马车上。源匡秀的马车上都是桃花的香气,锦榻柔软馨香,她忽然心下安定。他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丹药,送到任凭的嘴边,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任凭受了什么样的酷刑。 咽下丹药后,任凭清醒了很多,手依然抬不起来。她无力的说道,“匡秀,我们走回去吧。” “好。” 天空已经下起了雨,缠绵悱恻,冰冷入骨。他们下了马车,源匡秀撑开一把红绸伞,一手揽着任凭的腰,在黑暗和空旷的路上慢慢的走着。静谧中,一种安定祥和暖暖的包围着他们。任凭贪恋着他的陪伴,心里却升起难言的悲哀。 她爱上了源匡秀,排除源匡秀的身体状况,她自己何尝不悲哀,身在其中难以脱身,且不说梵天国的形势未明,就是她与呼延烈的协议,以后都是一桩麻烦。可是她从未想过撒手不管,她既然承诺了无止师尊,必尽全力。何况,师尊,始终是她无法跟上的梦想。自从师尊的的闭关,她再也没有如此心下安定过,或许从听到源匡秀的琴声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开始沦陷了吧。 对于师尊,她不敢爱他,怕亵渎了他。对于匡秀,她却义无反顾,她想用她的爱给他温暖。 他的手贴着她的腰际,那份冰冷的触感让她心下一阵冰凉。如果可以,这个夜里,我们要一直走下去。走到世界灭亡吧,只要不停止,就不会再有悲哀。 他们一路无言,佛门前,源匡秀把伞递给了她。源匡秀的车夫已在门口等他,因为源匡秀的院门开的极其偏,与正门还是有段距离的。 那一刻,他含笑的红妆,成了她一生的铭记。 她轻轻的吟了起来。 叹春愁日短, 恨天妒有情。 人未离,雨纷至。 执手不及, 途车催人去。 君不见桃花笑, 问卿愁纹生。 眸无星光悲中来, 第 3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6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6 章 相逢即是离别日。 红绸伞, 散不尽离绪。 清明尚早, 奈何绝期至。 呼天孑身百年后, 孤坟无名谁人扫? 君道尘世难长命, 半生独食清明团。 第40章 四十仗责清佛规 任师尊一走,天骄便离席回宫了,宫里小喜笔直的跪在地上,地上有一滩鲜血,搁在腿上的双手鲜血淋淋。她无力的说,“小喜,起来吧。” 小喜满脸是泪,不停的磕着头,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响。 “罢了,小喜,我没怪你,此事与你无关。” “公主。是奴婢该死,是奴婢辜负了公主对我的信任,奴婢万死也难辞其咎啊。”小喜想到此事一出,公主的名声就完了,以后公主还怎么嫁人呢,正因为她的懦弱,害了公主一生,早知道当时任他们弄死自己算了。她怎么能就那样把公主和师尊的事情供出来呢,公主肯定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她越想越悲哀,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换做以前,天骄公主一定大动肝火直接把她撵走。那时候的她天真无邪随心所欲,可是现在呢,她看到了师尊被欺凌的样子若依然捍卫着尊严,她听他讲道,明白了世界的广阔和人性的卑微。说到底,她不过是投胎投的比别人好罢了。 “小喜,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的,我不怪你。” “来人,给小喜上药。” “小喜,三日后若还是没养好伤来服侍我,你也就永远不要来了。” “谢公主,谢公主。”小喜已经泣不成声。 天骄公主无力的倒在床上,眼泪如同断了线似的掉下来。她已经无暇想自己的未来了,满眼都是师尊的身影,那些在师尊肩胛处起起落落的银针像打入她的身体一样,她感觉痛的快窒息。这时候,两个不速之客来了。 大皇子和左明远一结束晚宴就过来了,大皇子对这个妹妹还是有感情的,看到今天这个情况心里也是叹息和担忧。路上他对左明远说,“明远如今你对天骄还有感情吗。天骄如今都这样了,你介意吗。” “大皇子此言差矣,天骄妹妹冰清玉洁,明远自是一如既往的在乎她。” “那好,那就好啊。” “可是天骄妹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我啊。” “经此一事,想必天骄妹妹也能明白谁是对她最好的,回头我就跟父皇请旨让你娶了天骄妹妹。” “那明远就在此谢谢大皇子了。”左明远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和快乐,但是转眼一想到天骄为师尊求情的模样,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他又感觉痛苦不堪。可是只要娶了天骄,那么天骄就只能是他的。他必然让她的眼里和心里从此就只能看到她一人,如果天骄再冥顽不灵,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他既能毁掉师尊,也一定能毁了她。 他们一过来,就看到天骄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模样。大皇子心疼的走了过去,“天骄妹妹,莫再哭了。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事情既已过去了,你就莫再想了,以后也别想那个任师尊了,你看明远多好啊,一直在等你呢。” 左明远悲伤的走了过去,“天骄,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就不能看一眼么。” 天骄泪眼中看到左明远走近,惊吓的往大皇子身边躲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左明远也糊涂了,这天骄到底是怎么了。他哀伤的说,“天骄,你是在怪我没给师尊求情吗,那种情况,我也是没办法啊。天骄,莫再埋怨我了,好么。” 天骄听到这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就是被这样的语气这样的人整整骗了十几年啊,他还装,装的还真像啊,他那么轻易的毁掉自己的名誉和幸福,现在来以救世主的身份让她感激么,不,她恨他,恨不能那一根根银针就扎进他的眼睛里。 天骄抹干泪,“大皇兄,你相信天骄么。” “为兄自然相信你了。” “大皇兄,那你听天骄一言,莫再与左明远为伍了。就是这个人,骗我说去佛门讨师尊欢心,却又把我和师尊出卖。还不只是如此,为了他的地位,他连你都出卖了。四皇兄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告的密啊,是他挑拨四皇兄与佛门的,而他做这些的动机却是因为他怕了,他怕皇兄你与佛门联合起来得了天下后就再没有他左家的地位!” “左明远,你好深的计谋啊,你以为借四皇兄之手害了师尊后,我就对你臣服了吗,你错了,我恨你,若师尊因此而死,我天骄必舍生相随。你就死了这颗心吧。你与四皇兄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这个卑鄙小人!” 天骄公主歇斯底里的发泄着。大皇子的眼神莫变,深的看不清情绪。 “天骄妹妹说的都是真的吗,左明远,你给我好好解释下。我的妹妹我最了解,天骄从不是会撒这样的谎的人。” 左明远脸色变了一下,随即痛苦的说道,“天骄妹妹,你不想嫁给我,也不能用这样的话来编排我啊。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 他对大皇子诚恳的说道,“我们左家这么多年对大皇子可是鞠躬尽瘁,大皇子难道还怀疑我么,我左家怎么可能背叛大皇子呢。” “左明远,你信口雌黄,你当时不是信誓旦旦说要效忠四皇子么。现在又装,你这个伪君子,真令人恶心。你以为我就没有证据了吗。” “左明远,这个丝绢看到了吗,这个还是我几年前亲手给你绣的呢,你不是一直从不离身么,可是你与四皇子勾结过后,太心虚了吧,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落下了呢。” 左明远的脸色变了,大皇子自然是看在眼里,他气极,他本身就是脾气暴戾的人,那股戾气就散发了出来。但是他也不是笨蛋,左大夫手中的兵力他还是需要倚仗的。此时,他也不能发怒。 他冷淡的说道,“左家对我的忠心,我还是了解的。天骄妹妹,你就莫再思虑过甚,早点休息吧。” 次日,还是大清早就有人在佛门前闹事,大肆宣传佛门师尊与天骄公主男盗女娼纵酒过度的事情,说的更是绘声绘色有理有据,还有很多文人雅士都参与其中,各种对佛门的质疑声和辱骂声不绝于耳。南宫筹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世风日下啊,佛门师尊都要当驸马了。” “师尊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他殚精竭虑的讲道,从不以人的身份而有所另待。” “美色惑人啊,这天骄公主可是美如天仙啊,让这佛门师尊都坠入了凡尘。” “哎,男女共处一室,有违礼教啊。” “搀上皇家的事,有几个能说得清的,怕是没那么简单。” 第 3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7 章 各种声音都有,看来任凭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还是有点成就的,很多人叹息和疑惑,倒也没那么激烈。而这样的情况自然完全出了四皇子的预料,他挥手,又有一些人加入了阵营。 管事紧关着佛门不知所措,这么长时间他对这师尊可是敬服的很,甭管是真是假,他也不能让这些人进来闹事。了悟过来的时候,任凭躺在床上睡的很沉,昨晚了悟给她上了药,再加上酒劲起来了,她便睡了过去。看着她苍白孱弱的脸,他忽然很想吻她。 他还是推醒了她,“师兄,怎么了,”她睡眼惺忪的问。 “任凭,出事了,门外很多人宣扬你的事情,已经闹的满城皆知,你打算怎么办。” “师兄,清者自清,我又有何惧?” “可是人言可畏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让天骄公主住过来。” “师兄,这不怪你。放心吧,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还不敢真把我给杀了。有祸自然逃不掉,真正的挑战,现在已经开始了。” “任凭,当初你真应该韬光养晦啊,锋芒毕露,又有什么好处?” “师兄,你休要这么说,我答应了师尊,自然将竭尽全力弘扬佛法,怎么能为了保全个人就忘了初衷?” “罢了,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师兄,我们出去吧。” 佛门打开的时候,众人看到了任凭坦然的身影,身姿傲然,白色的衣衫在阳光下卓尔不群。南宫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点亮了。众人也一时禁了言。 有了带头叫嚣了起来,“任师尊,你与天骄公主孤男寡女私通,天骄更是在陛下面前供认不讳,不仅如此,还当众纵酒,陛下礼遇你佛门以驸马之位予之,可是你却概不认账,当真是负心寡义之辈,你敢玩弄我国公主,可是我梵天国人也不是孬种,定要向你讨了这个公道!” “为公主讨回公道。” “佛门都是宵小之辈,把佛门赶回无双城。” 那群人一边煽动一边就要冲上来。任凭反而没有退步,而是迎了上来。 她正色道,“诸位乡亲,任凭乃是代佛祖而来之人,一生将供奉佛祖,佛祖亲授《金刚经》,乃是佛祖大慈大悲不忍世人受苦,而我任凭将一生不负佛祖所愿。既入佛门,当灭情绝爱,于任凭眼中,万物不过这沧海一粟罢了,又岂会贪恋情欲而忘了初衷?” 那群人没想到任凭居然如此浩然,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群众们也是被他的坦然折服了。便都沉默了下来,看他怎么个说法。 她接着说,“任凭清者自清,本不予解释,但是事关佛门清规,任凭既为掌门,自然严格执法。天骄公主一事,与任凭无关。她确实女扮男装来佛门多日,诸位有来听道的人应该见到过,那个随侍便是她。对此任凭无意遮掩,于你们眼中,男女有别,而于佛祖眼中万物不过都是尘埃罢了,公主之于我,不过与你们任何一人无异,既来求道,任凭自然勉力亲传。而我与公主之前确实绝无私情,公主千金之躯为了破人谗言,已由宫侍做了验身鉴定,此事陛下已经明鉴,还望诸位莫再毁誉公主。昨日晚宴,任凭确实犯了酒戒,虽是被迫,却也是事实。佛门戒律第七条,犯酒戒者,当杖责四十。今日,任凭便为肃清佛门而当众执法,也是给天下信佛之人一个交待。来人,行刑。” 管事何曾看到这样的架势,已经不知所措了,了悟看了一眼他,冷淡的说,“既然任师尊都发话了,就去办吧。”两位弟子搬来刑具,任凭看到那么粗的木杖,头皮都在发麻。管事之前就交待过了,让两位弟子手下留情,做做样子便好。大庭广众之下,任凭沉着的说道,“任凭虽为佛门掌门,犯下酒戒,不可姑息。两位执法弟子切莫以任凭之位便下手留情,如此便是对佛门的亵渎,你们可明白?” “弟子领命。” 任凭趴在了宽凳上,两名弟子把她的手脚都牢牢的用绳子拴住。此时的任凭心里真是苦涩不已,这一杖下来,她怕是都承受不了吧,天知道她有多怕疼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身体已经被折腾的虚弱不堪。其实她有选择的,呼延烈怎么可能会让她出事呢,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煽动,直接让呼延烈派人一锅端了不就行了。可是如此的话,佛门怕是永远都洗不掉这个污垢了吧,如果她没看错,那个角落里的马车不就是源匡秀的的么,匡秀一定是明白她的吧。前世她身边的人只看到她的玩世不恭,却没人明白,她其实比谁都执着。她信守着对无止的承诺,坚定着对匡秀的爱。这是她生命的意义。 一杖落了下来,她疼得冷汗直掉,还未等她喘息,另一杖紧跟着落了下来。她没有痛呼,因为已经痛的发不出声音。她在心里说,再快一点吧,再快一点,让她疼的没有时间思考吧。她本身就是身体娇弱之人,十杖下去,屁股上便一片红色,再几杖下去,已是鲜血淋淋。她神智已经开始涣散,了悟痛极,还管什么佛门,他怒斥,“你们都给我停下,”两名弟子不知所措停了下来。 他伸手要解她的绳子,任凭勉力说,“了悟,让我受完,这是我应得的。” 了悟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心痛的呼喊道,“师尊,这与你何干,都是这些小人害的,为逼你犯戒,对你动用私刑,今天又有这么多人逼你,他们是想要你的命啊。师尊,你为了佛门殚精竭虑,可是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人,我们回无双城,好不好。难道你非要丢了命才能放下吗。你为佛门做的够多了,真的够多了。” 了悟悲怆的声音让众人皆是震撼住了。佛门弟子都跪了下来。 管事颤抖的说,“你说任师尊犯戒是被逼的?” 了悟痛呼,“何止是被逼啊,命差点都没了,师尊她的手,以后怕都要废了。这些人太荒谬了,师尊浩然之气又怎会动女色之念,他们一边给师尊动刑一边灌她酒,师尊的肩胛骨都要被刺穿了。师尊,你一心普渡众生,可是你看看那些人,一个个不分青红皂白,你值得吗。师尊,我们回无双城吧,这些愚民,你还管他们做什么。” 众人俱惊,佛门弟子跪在地上痛哭不已。那些闹事的见情况不对,灰溜溜的走了。紧接着一个个群众都跪了下来,忏悔自己的愚昧,更是为师尊的高洁所震撼。 任凭勉力说,“了悟,不管是什么原因,犯戒了就是犯戒了。我任凭该罚。佛门公正广博,怎可因我一人而存有私心?你们继续行刑。” “弟子恳求师尊。” “难道师尊之命,佛门清规,你们都要违背?我心意已决,不可偏私。来人,继续。” 一杖又一杖下去了,任凭已经全身汗透,屁股上血肉模糊。下面一片哭声。等杖满,任凭早已经昏了过去。了悟颤抖的解开任凭的绳子,嘱咐弟子送来热水,剪刀,纱布,麻沸散和一些药材。抱着已经昏迷的任凭,那一刻,他的两腿都在发软,满脸是泪,眼神空洞。他在心里呼喊,任凭,任凭,你一定不要有事。 任凭,任凭,你为什么这么傻。 任凭,任凭,我该怎么办。 任凭,任凭,若你有事,我必不苟活。 任凭,我爱你。 而马车上的源匡秀,捂着心脏的位置,怎么这么的疼。 了悟给任凭喂下了一颗丹药,任凭的衣服已经与血肉连在一起了,还好有麻沸散。了悟一边清理的时候眼泪就一边掉。在处理的过程中,他痛的恨不能把剪刀捅进自己的心脏。 第41章 四月柳絮情难禁 当日下午,南宫筹便差人送来了各种珍稀药材。任凭依然没有醒来。了悟忙着给她熬药,院子里都是浓烈的药味。而这个时候,那扇一墙之隔的院门却打开了,一个姿态风流的红色身影走了过来。一袭如水浮动的桃花稠衣,那些桃花纷纷扬扬层层叠叠好不热闹。头上卸了冠,如墨般的长发随风缱绻。红妆惑人,眉目含情,唇角微扬。 如此佳人呵,或在水中央,或在心中央。 了悟见他过来,明显心情不悦。“不知六皇子前来,有何贵干?” “自然是看任凭了。了悟还真是明知故问。” “师尊在休息,你莫要打扰。” “我自然不会打扰。现在打扰他休息的人是你吧。” 六皇子走了进去,任凭趴在床上,奄奄一息。侧向窗外的那张脸,瘦的不成样子,眉头紧锁,连呼吸都浅的几不可闻。他的心脏又开始疼起来,许是要病发了吧,痛感来的气势汹汹,让他难以抵挡。他勉力走到任凭身边,坐在了地上,手指轻轻的抚过任凭的脸。 任凭在梦中闻到了桃花香,看见了一个在桃花下弹琴的男子,那个男子却是比花还艳,那粲然一笑,让她的魂魄都丢的彻彻底底。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快乐,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她快乐的张开手在桃花源中轻快的飞扬起来。 “匡秀,匡秀,匡秀。”她急促的呼喊着,手臂挥舞着。 源匡秀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声呢喃,“任凭,我在呢。”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8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8 章 她的眉目都是轻快,唇角都是咯咯的笑意。源匡秀不禁看呆了去,心脏的疼痛却是势如破竹,他捂着胸口,手指都在痉挛。了悟走过来,“六皇子,药在哪里,我给你拿药。” “在我怀里,快。” 握着任凭的那只手颤抖不已,任凭像是有感应般,梦里的匡秀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她在迷宫一样的桃花源中奔跑寻找。 “匡秀,匡秀,匡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她的手抖了起来,最终疲惫的昏睡了过去。 源匡秀服了药,终于镇定了下来,松开了任凭的手,在旁边的躺椅上靠着。 了悟阴测测的说道,“六皇子如今身体的情况,还是莫动心思的好。任凭是心思单纯之人,若是有心接近,我劝六皇子还是免了吧。” “了悟此言有理啊。可是我就是要接近呢。若我说,我偏就执着于他,你又当如何?” “六皇子莫要欺人太甚,你知道任凭昨晚回来就晕倒了吗,他为了与你相处一会,连身体都不顾了,他的肩胛骨已经被刺穿,两条胳膊都差点废掉。他只不过是一个太普通不过的男子,六皇子何苦执着于他?” “了悟啊,这男人之间的情趣,我可是自八岁的时候便深有感触啊。难得遇到对我胃口的,又怎能轻易放过?何况,任凭的心,我可是清清楚楚。” “六皇子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怎能耽于男色,如果你执意如此,以后病发也会越来越频繁,难道你真的无所谓你的身体了么。” “哼,左右不过是短命人,我又有何惧?” 了悟见劝说无效,悲痛的跪了下来,“六皇子,算我求你,你放过任凭吧。任凭他,就是个痴儿啊。他已经不似第一次这样奄奄一息了,去年他在火场为救无止师尊肋骨都被压断了,为了传道他殚精竭虑,要不是那些药材养着,他又如何安生,如今又出了这个事情,就算救回来以后也怕是终身病痛啊。” “你倒是真会为他着想,不过嘛,也莫忘了你的身份。” 次日,任凭醒来的时候,一个桃花翩然的身姿走了进来,她感觉整个天空都被点亮了。她开心的喊道,“匡秀。”屁股上的疼痛都被全部忽略了。源匡秀端着早膳过来,蹲在她的床头边,端着碗,亲手舀了一勺粥,尝了一下不是很烫,递到她的嘴边。任凭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那双开心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却又腼腆的始终不张开嘴。 “任凭,这可是我亲手熬的,任凭这是不给面子么。好吧,我也知道,这第一次做,口感肯定不好的,那我现在就给倒了。”他起身就要走,任凭可怜的拉住了他的袖子。 “匡秀不要走。” “那你吃不吃——” “我——我——” “你既然不吃,又何必拦着我倒了。” “匡秀,这里有没有储冰的地方?” “干嘛,你要吃冰?” “不是呀,我要把这碗粥放进冰块里储存着,这可是匡秀第一次做饭给我吃,我要永远保存着它。”任凭说完,脸就跟火烧云一样了。 “你这个傻瓜,那第二次做的就不稀罕了是吧。” “怎么可能呢,匡秀每次做的我都想储存起来,哎,若是能把匡秀也放进去冻着就好了——” “你嘀咕什么呢。” “没有,没有什么。” “那就快喝稀饭吧,今天还要吃药呢。你要快快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我的院子里,虽然现在桃花已经谢了,可是河边的垂柳也是美景啊,尤其是随风飞扬的柳絮,美不胜收。” “匡秀,我这哪能这么快好啊。等我好了,柳树都老了。不如这样吧,你今天就带我过去,如果你不带我过去的话,我就不吃饭也不吃药,这样病死算了——” “呵呵,真是个傻孩子——” “你先答应我——” “好,好,答应你就是。” 任凭在心满意足和脸红中解决了早饭和药膳。然后拽着源匡秀的衣摆求他带她过去。源匡秀拧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只能叹息一声把她抱了起来,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任凭的长发垂下,与他的青丝在风中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她悠然感慨,哪怕是为一缕发,一阵春风,只要能随他左右,便已知足。这个春天太美好,灿烂的让她的灵魂都在流离。穿过满园的桃树,桃枝上已长满绿叶,零星的桃花还在枝头,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她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一条绵长的河流,一排垂柳随风翩然,柳絮纷飞的好春光啊。柳絮戏弄过他们的脸,纠缠过他们的发丝,悠悠荡荡,好不惬意。源匡秀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双腿叉开,小心的把任凭摊在腿上,任凭的屁股刚好在两腿之间的空隙中,任凭的脸就没停止过红过,但是她没有拒绝,如今贴身相近,她扬起的眼睛能看到明媚的日光和源匡秀璀璨的眼睛。她忽然觉得这一场事故,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是她如此情况,又怎能与他如此接近呢。源匡秀的眼睛勾的妩媚至极,笑着的时候怕是那树上的桃花也羞了吧。 “匡秀,我在想,这满树的桃花是因为看到你的脸,才羞恼的谢了吧。” “哈哈,原来任凭也是好美色之人。若是任凭见了我的卸妆后的面目,或许就不愿接近我了吧。” “容貌不过是一个形态罢了,譬如这花,譬如这树,若是喜爱,是什么又有何关系呢。若匡秀是这朵花,我愿成为葬花的泥土,若匡秀是这树,我愿成为天边的云朵,你冷了我便闪开让你沐浴阳光,你热了我便遮住阳光,你渴了我便为你下雨。” “任凭,我想,若你是女子多好。可是我又想,这样不是刚刚好么,得此知音,于愿足矣。” “匡秀,若是时间可以永恒多好,我们就这样,把这一刻当做一生来过。” “任凭,你离开佛门吧,佛门前途艰险,你就此退隐吧,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一生当做这一刻来过,不好么。” “匡秀,正因为佛门前途艰险,我才不能不管不顾啊。匡秀你是明白我的,对么。” “罢了,不谈这些吧。” 他们如同相识多年一样,闲谈着,欢声笑语,简单惬意。他们如同两个梦想家,一起做着自由自在的美梦。他们谈到这春夏秋冬,每一时节的美丽,谈到这天地广阔,每一处的美景,源匡秀如同带着她旅游一样,她为之陶醉和沉迷。 源匡秀看着她璀璨如水的眼眸,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和妖娆让他怦然心动。心一动,心脏处便疼一分。那张瘦的不成样子的脸苍白中带着羞涩的红,嘴唇苍白,开开合合间如同花朵盛开。任凭并非美貌,却正是刚刚好啊。刚刚好让他动心。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流离了起来,他的艳红的嘴唇就那样点上任凭的唇上,染红了任凭的唇,加上任凭通红的脸迷茫的神色,倒让他感觉到了别样的妩媚。他轻轻的吸吮着她的嘴唇,伸进舌头慢慢的搅动,他无法用力,因为心脏处的疼痛如同一根根针扎着。任凭流连的看着他的脸,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与他纠缠。她舍不得用力,就那样缠绵悱恻,注入了她全部的情感。 他们一直接吻,谁都舍不得放开对方。他们的心感觉前所未有的宁静,舌头交缠中令人忘忧,他们如同合起来的玉玦,天衣无缝。 他们有多快乐啊,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美好,她躺在他的腿上,惬意的闲谈,他们有好多话可以说啊,谈一朵桃花,一株小草,一块石头,哪怕一阵风,都能在他们的煽情中说的缠绵悱恻。他们比喻着自己,体会着自己作为风、花、雪、月的寂寞和快乐。他们的心无垠而且开阔,不再是没有皈依,而是互相依偎。他们在月色下更是舍不得分开,月光那么美,他们歌颂着月,露,风,赞叹着黑夜的静谧和美好,源匡秀披着狐毛的锦袍,给她盖着貂毛的毯子,他们就在黑夜稀薄的月色下,聊到情不自禁的时候就缠绵的亲吻,他们体会着舌头交织的缠绵,四目交汇就胶合在一起,不愿也不能分开。他们是彼此在这个世间唯一的归属,他们的灵魂超越了一切,只有彼此才能相溶。他们不谈爱情不动欲,他们知音相投难分难舍。若让任凭定义,她并无破戒。因为,匡秀便是她心里的佛啊,值得她用所有的热情投入。 除了换药上厕所需要了悟帮忙以外,他们每日都在源匡秀的院子里,匡秀做饭熬药的时候,她就趴在旁边的锦榻上,看他笨拙的动作开心的大笑不已。等到药好的时候,他就咽一口在嘴里然后慢慢的哺进她的嘴里。除了做饭熬药的时候,他一直抱着她,他带她踏过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赏玩着每一朵花,他忽然感慨,原来他的院子这么美啊。累的时候,就坐下亲吻。除了亲吻外,他们并无他念,从未肌肤相碰。这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如同他们琴笛间的默契一样,契合的天衣无缝。他们忘记了音乐和诗歌,因为,音乐和诗歌毕竟是给寂寞的人的啊。他们只想亲吻,再无寂寞。 有的时候了悟过来,他们却在缠绵的亲吻中看不见任何人。他们慢条斯理却缠绵悱恻,他们彻夜不眠缠绵不止,只有困的受不住的时候才会睡会。 他们只想,这样的日子再无尽头。 可是美好的事物又如何长远呢,她的身体渐好,他却病倒了,他的身体本就不能动情,如今每日心脏疼痛不止,都被他用药在压制,可是,心脏都不负重荷了啊,他们刻意忽略的事情终究还是逃不掉,在他痛的晕了过去的时候,她留下了了悟照顾他,自己走了回去。她尚未复原,走在路上跘了一跤,她趴在桃花园中歇斯底里的痛哭不止。 他们,难道只能缘尽么。 第 3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9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39 章 只能如此么。 了悟回来的时候,她冷淡的说道,“了悟,把那道圆门给封起来吧。” 就让我,封掉我们的过往吧。我要你活着,匡秀。 第42章 葬笛葬琴葬人心 凌晨,她从床上爬起,只穿了一件单衣,光着脚披头散发的走到院中,拿起笛子,吹了起来。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同样的曲子,笛声却是那么凄厉和绝望。一墙之隔的琴声,也同样的剧烈和痛苦。他们如同互相追逐的斗士,一招一式俱是千军万马,不死不休。天色放白的时候,力竭的高潮时,她的心里是崩的一声弦断的声音,对方的琴声戛然而止,她抚着胸口跪在了地上,早已是泪流满面。她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啊,啊,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苍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让我遇见了他,愿意付诸一切时,却不过是昙花一现。” “既然这样,为何要相遇。为何要相遇。” “可是让我选择,我还是要与你相遇。不遇见怎么知道自己还是活着。” “为什么啊,为什么让我好不容易活起来的时候,你又把我判了死刑。” “苍天,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我该怎么活着。” 她用手刨着地上的泥土,泪水如断了线一样打在手背上,她感觉不到手指的疼痛,她把笛子放进去,一口鲜血便溢了上来。她回了屋子,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迷的昏花起来,她走到桌前,摸索着摊开一张宣纸,执起毛笔,握笔的指尖鲜血斑斑。 花犯 雨霉疏疏处,君额苦情霜。 柳桃佳人绸,飞落一春雪。 三月再重阳,日月醉相抱。 转错为经年,眉眼不曾老。 何以偷念佛?终日为君歌。 一曲奢靡断,魂为三生依。 情断无望处,一犯惦终生。 再犯前生痴,三犯黄泉弃。 人问柳飞雪,今夜何处栖? 三月花自怜,一指生桃红。 人笑柳牵人,昨宵变颜色? 日色为谁璨?月寒谁人抚? 人醉柳月走,明夕更光芒? 满市花将逝,雪落残花零。 情痴原为尼,三千丝愁断。 不待终老时,相饮一春水。 又一口腥甜溢了上来,一口鲜血喷到了宣纸上,她把宣纸折了起来,用油纸包好,跑到院中和笛子埋在了一起。然后打了冷水回来洗了脸和脚,着装整齐,梳好头发。 第43章 虚言旷宇生辗转 了悟早上过来伺候的时候,看她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眼神冷漠,眼皮略有浮肿。倒无其他的异象。不同于以往的冷清,她的周身更是冷漠无情。 了悟叹息,“任凭,你终于想好,放弃了?” “了悟,六皇子虽说在我受伤时照顾了我几天,但是佛门清规我可是不曾忘记,还望了悟莫再非议此事,还有,佛门弟子怎可称呼掌门名讳,你虽为佛门得意弟子,也不要忘了身份。” 了悟听此一言,悲痛欲绝,可是却被他强压了下来,或许这样,才是对任凭最好的吧,以后他是再也无法喊她任凭了。他们之间,不因源匡秀的退出而改善,反而留下了一道深渊,这道深渊,把任凭与整个世界隔了开来。罢了,罢了,她本就是个痴儿,可是又与他何干呢。 “了悟,这几日佛门可有异动?” “师尊,有一事还须师尊定夺,这几日旷尚书多次来私见虚言,有一日我碰巧路过看到他们在争执,不知所谓何事,除此之外,倒无异象。” “了悟,你去请虚言过来。还有昭告众人,佛门师尊从明日起,日日讲道,每日两场,上午和下午各一场,一日不殆。” 了悟去找虚言的时候,旷尚书和虚言正在争执,旷尚书是打定主意了,今日一定要说服虚言。了悟径自推门走了进去,冷淡的说道,“旷尚书也在啊,师尊请虚言过去,旷尚书还请自便。” 旷尚书倨傲的说道,“虚言,这件事情也该做一个了结,我同你一道去见师尊。” “旷尚书,你还是打消你的念头吧,师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当日宴席上,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为师尊定罪,你罔顾法家当家。无凭无据,就定罪他人,这就是你法家的当家的作风么。” “虚言,你忤逆尊长,你别忘了,你也是法家人。我今日就一定要向佛门讨这个公道。” 此事还要说一个背景,虚言的法治之才在佛门崭露头角,为任凭得意弟子,任凭对他颇为重用,任凭也算是知人善用了,但是治理一个佛门本就谈不上多大的功绩,所以任凭也不会让他在佛门耗尽才华,便带他来到梵天国见见世面,也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虚言平时不爱言辞,却心智通达坚定。而他更是有一段悲凉的身世。 他的生母乃是一位小家碧玉,年轻时对旷尚书一见倾心。不得不说,旷尚书确实是公正耿直之人,通身傲气,哪怕是宫廷之上也从来就是直言不讳,这也是他虽在高位却不得重用的原因。他一生醉心于法家精要,无心情爱。娶了正妻后也纳了两房,却一直只出女儿,法家到他这一辈,怎可就这样没有继承人。后来虚言的生母对他表达情愫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给纳了回来。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为美色所迷,也甚是宠爱,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得了一子。这个儿子便是虚言。虚言原名旷宇。旷宇天资聪慧,他也有心培养,便将法家精要教授给了他,虽说教授,但是因人根基不同能不能修成正果也是看个人禀赋的。有了儿子传宗接代,他更是无心情事,几个老婆都被闲置了。 他的正妻可就担心了,没有子嗣继承,她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她对这个旷宇便动了心思。她买通了杀手把他劫了出去卖的远远的。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地位,倒也没有真想置他于死地。杀手来劫的时候,旷宇挣扎时把烛台给碰倒了,响声惊动了隔壁的母亲。母亲赶了过来,正要呼救,杀手的刀便刺穿了她的喉咙。旷宇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整个人都呆了。那个情形,自他以后想起,都是噩梦和痛苦。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杀手看眼前这个小孩聪慧灵秀,也无意杀他,便把他送上了一辆开往无双城的人贩子的车。 那段时间的折磨,他从不能忘记,可是他从未屈服,也许是上天也看他可怜吧,他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从此便是以乞讨为生。乞讨也是不容易的,比如无双城,是讨饭的谁人不知那个讨饭头子,谁都打不过他,而且此人擅长察言观色讨的东西也是最多的,当然也兼做小偷,就是这个人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个人无名无姓从小流浪人比鬼精,大家都喊他老大,这一窝人更是以城边的破庙为据点。而他讨的钱少,难以裹腹,那帮小乞丐更是对他敌对的很,他每日只能在破庙的屋檐下露宿。冬天的寒风萧瑟,雪花飞舞时,他看着庙内的柴火边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乞丐高兴的吃着馒头什么的,他叹息,他何曾想过有一日,自己连个乞丐都不如啊。他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被拐卖中因为他的不从被一路鞭打,他怎么能从,哪怕是死,也不能当男倌啊。他伺机逃了出来,可是做个乞丐都不容易啊。无双城本身就不大,只有城边的这个破庙最好夜宿了,可是那些乞丐颇是霸道,他只能窝在屋檐下。天气越来越冷,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僵冷了。他是傲气的,哪怕是死,他也不会像这些人乞求。哪怕是一个乞丐,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母亲的死给他太大的打击,可是母亲每天活着本身就不快乐不是么,整日以泪洗面。他自小聪慧,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薄情寡义之人,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冬天,他想,或许死了最好吧。他的垂下来的时候,一个精瘦强壮的身体把他抱了起来,正是老大。老大观察他很多天了,他被这个小小的人的骨气所震撼着,虽然他全身脏乱,脸上那双如同宝石一样的眼睛可逃不过他的眼睛。手下这帮人排斥他,还不都是觉得他太过倨傲,只要他乞求一下,那些人又怎会为难于他。 老大看他呼吸都清浅了,知道大事不妙,老大抱着他连夜狂奔到城里一个药房里。老大拍着药房的门,大声呼喊,“大夫,大夫,救人啊。”这个大夫也算是良善之人,看眼前这个小乞丐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乞丐,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第 3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0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0 章 “大夫,求你救救他,我身上有钱的,这些钱都给你。”老大从怀里掏出一个又一个铜板。大夫给他用了针,他终于醒了过来。又差人熬药喂下。可是大夫却叹息了一下,“非我不愿治愈他,他身体遭受过重创,后又长期的饥寒交迫,寒气侵入了五脏肺腑。我只是个普通郎中,对这种病症也无可奈何啊。” “那大夫,您知道谁能救他吗,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救好他。” “他是你弟弟吗。” “不是,可是我就是把他当弟弟看的。不,比弟弟还重要。” “小子,那我给你指条明路,做不做的到就看你自己了。一般名医肯定不会治他的。要救他,有一个人却是可以。” “是谁?” “佛门了悟。这了悟虽是二人过来坐实。” “呵呵,四皇子倒真是有心啊。这任凭可不是好请的啊。” 第 4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1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1 章 “哈哈,这个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任凭过来我先凌辱一番,这任凭上次被灌酒的模样倒甚是勾人啊。想想我就一阵邪火,要是让他这副样子跪在我身下,那可是人间极乐啊。” 左明远初听到此言感觉污秽的很,但是转念想到天骄妹妹都不理他了,还不都是那个任凭,若是能把任凭凌辱一番,他这口恶气也便出了。何况他也是男人,任凭那个模样确实勾人的紧。 他邪恶的说道,“四皇子啊,此计妙是妙啊,就是不知怎么实施啊。” “所以啊,这还要左兄亲自出马啊。” “我出马也行,不过到时候一定要把任凭先给我亵玩一番,别说,我还真没尝过男人。” “这男人自有男人的妙处,尝了过后便欲罢不能啊。” “那你说说,这任师尊怎么请得来?” “能请来他的,只有一人,小喜。上次我对小喜用刑逼供,这次她肯定不上套了。何况她对天骄妹妹的忠心也是个麻烦事。最好的办法便是你出马咯。” 左明远脑子转了下,笑道,“没事,这事就包我身上了。” “那好,只要任师尊明天能过来,我便让你先玩一番,我们先玩够,再坐实了他的好色之名。”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四皇子转身时,阴笑了下,心里思忖着,左明远啊左明远,你以为我这么大费周折只为了毁了佛门吗,连你也休想逃掉。 当夜,左明远私下约了小喜。 “左侍郎,”小喜欣喜的喊道。 “小喜,你就叫我左哥哥吧。” 小喜害羞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小喜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能这样称呼左侍郎呢。” “我说能就能,”他一把搂住小喜,“小喜啊,这么多年我不仅是看上了你家公主,还看上了你啊,一直盼着,娶了公主让你陪嫁过来。那我左明远也就知足了。” “左哥哥,这是你的心里话么。” “小喜,左哥哥又怎会骗你。可是公主现在已经对我无意了,哎,真怕这公主遁入空门,让小喜也跟着受苦啊。哎,也是我太急了些,看公主跟师尊那么好就寻了个由头害了师尊。现在公主恐怕再也不想见我了。上次四皇子刑逼小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哎,真是苦了你了。没想到四皇子如此心狠啊。” “左哥哥,公主现在满脑子都是佛门师尊,小喜怕是这辈子都与左哥哥无缘了。” “小喜,是有办法的,你愿意帮我吗。” “会伤害到公主吗。” “怎么会呢。我对公主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只要不伤害公主,小喜愿意帮你。” 左明远在小喜耳边说了一番,小喜犹豫了下,便答应了。临走时,左明远又塞给了小喜一个玉佩,说是家传之物。小喜抚摸这那光滑的玉佩,雀跃不已。 次日一早,小喜便跑到了佛门,她气喘吁吁焦虑不已,指明要见师尊。了悟自是认出了她,便让她过去了。 她一走过去便跪了下来,拽着任凭的衣角,哭诉道,“师尊,你救救我家公主啊。救救我家公主啊——” “你家公主怎么了。”任凭面色冷淡。 “左明远把我家公主劫走了,说要与她生米煮成熟饭,我家公主可只喜欢任师尊一人啊。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她可是宁愿死的啊。师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所言是真的?” “师尊,我怎敢骗你啊。左明远正把她带往云客楼啊。他还说要让公主好好学学那些美姬怎么伺候人的。上次的事情都是左明远向四皇子透了口风,四皇子才针对你的。这件事情被我家公主看到了,便与左明远争执了番,左明远知道再也无法赢得公主的心了,便出了如此损招。师尊,你可要救救公主啊。” “你怎么不请大皇子?” “大皇子忌惮左大夫,根本不管这事,还说要把公主嫁给左明远。我也是没有人可求了,才来求您的。您再不去便来不及了啊。” “你是说左明远要带公主去云客楼?” “是的,左明远这几日都在云客楼的温柔乡里。说要带公主去学学。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啊。” 任凭对她的话是似信非信的,总觉得怪怪的,何况她对天骄公主又没什么交情,现在又是敏感时期,她可不想惹什么祸端。 “师尊啊,公主为了您连命都不要了,难道您就见死不救吗。您要是不救,我小喜也就撞死在这里算了。” “我去就是了。什么死不死的。”她转念一想,云客楼可是南宫筹的地盘,就现在看来,南宫筹才不会让她有事呢。 她嘱托了悟讲道,便跟着小喜出了佛门。 她走进云客楼,问了下,“左侍郎可来过?” “刚到过,就在天字三号房。” “好,我是佛门任凭,你们带我过去,我有事找他。” 任凭刚进雅间,背后一个淫邪的身影便跟了过来,正是四皇子。左明远脸色泛红的靠在床边,她一看此景,便知不对。刚要走,四皇子拦住了她,邪笑道,“你以为今天还走得掉吗。” 忽然一阵迷烟,任凭便晕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小喜慌张的跟公主说,“公主,公主,我听到四皇子的婢女嚼舌根说,四皇子把任凭带到了云客楼,想要他的命啊。” “你说的是真的。” “小喜句句实言,要不我把那两个婢女带过来一审便知。”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四皇兄还不知道要出什么阴损招呢。” 天骄公主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她气势汹汹的走进云客楼,揪着掌柜的衣领问道,说,“佛门师尊在哪个雅间?” “在,在天字三号房。” 第 4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2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2 章 “你快带路。” 天骄公主和小喜就要闯进去的时候,门外的侍卫拦住了她们,“主子说了谁也不许进去。” “你敢拦我,我是公主。”天骄公主亮出令牌,侍卫相视一眼便放她一人进去了。 才进去就被一个发热的身体给搂住了。左明远早已经按捺不住了,一身邪火,一把把天骄公主给摔到了床上,撕碎了她的衣服,迫不及待的握着那处进入了她的身体。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天骄公主还来不及呼救,便被身下的痛感给折磨的死去活来。此时的左明远哪还有丝毫的理智,不停的横冲直撞。天骄公主绝望的呼喊,“我是天骄啊,你快开我,放开我。” 天骄喊的嗓子都哑了,身上疼和心里的痛感让她已经如同木偶一样任他动作。左明远一身邪火,就知道不停的侵略她,他肆意玩弄她,甚至抽出手中的鞭子逼她叫。她哪有反应,左明远玩了一番后,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便走了过来一起玩弄身下的女子,各种折磨人的法子,无所不用其极。左明远看的更是血脉喷张,又独占着女子驰骋着。天骄身下早已是一片血迹,左明远更是逼她跪在地上,把那处塞进她嘴里让她舔。她哪肯,他就死命的往她的喉咙里深入。 左明远和四皇子昨日请的那些今天来观摩的官员如时踢开门准备看佛门师尊的丑闻时,便看到了天骄公主被压在他身下的情况。众人俱惊,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南宫筹也闲闲的走了过来,一个挥袖的动作,左明远便清醒了过来。左明远看到身下的天骄奄奄一息的样子还有门外一群官员,顿感无力,他赶紧拿着被子裹上天骄。而门外的小喜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情况,她明明听左哥哥的意思是,只要把任师尊引来和美姬苟合,然后让公主亲眼看到,公主便会死了心嫁给他。可是他却如此凌辱公主,公主以后还怎么活下去啊。她又害了公主啊。 公主对她那么好,她却听信了这样一个男人毁了公主,她真是愧对公主啊,她还怎么能见公主啊。她跑了出去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自缢了。 左明远知道自己被设计了,这个四皇子啊,当真是阴毒啊。如今,一切,一切都毁了。他万念俱灰。众官员不知如何处理,便有人通报了大皇子,大皇子抱起奄奄一息的天骄妹妹,让人把左明远押进天牢。 天骄全身没一块完好的皮肤,下身更是被凌辱的不堪入目,大皇子请来御医诊治,哎,女子全身哪能如此被御医看,可是天骄这样,看不看还有什么区别。众目睽睽,天骄何止这一生完了,就怕她想不开啊。御医给天骄上了药,叹息不已。大皇子派人来看着天骄,以防她想不开。哎,对于这个妹妹,他也算是手心宠着,如今如此惨状,让他情何以堪啊。 很快梵天皇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他平时最宠的也就这个女儿了。这个女儿可是他捧在嘴里都怕化了的。他平时也是最喜她这性子了,万事纵容她,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本就身体不好,痛苦之下便晕了过去,众人皆惊,手忙脚乱的请御医过来。 整个皇宫炸翻了天,不止如此,这个事情传的街头巷尾都是。 而任凭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南宫筹送她回佛门的马车上了。南宫筹衣袂飘飘闲适的摇着扇子,轻佻的说道,“任凭啊,你今天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可想好怎么还啊。” “南宫筹,叫我任师尊,任凭也是你能叫的。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来。”任凭冷硬的问道。 “数日不见,任凭还真有掌门的架势了呢。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居然如此待我。” “这四皇子,可是设了一个好计,今天要不是我,他和左明远便玷污了你,不知如此,等他们玩厌了,便会给送一个美娇娘来给你消火,然后一群官员恰好都在云客楼,便闯了进来。然后就不用我说了吧。” “这倒真是好计谋啊。” “任凭啊,我说你这也太不小心了,今日要不是在云客楼,神仙也难救你。” “南宫筹,你觉得要是不在云客楼,我会自投罗网吗。那现在什么个情况?” “估计你不是很想听,我想现在左明远已经奸污了天骄公主,被人群观吧。” “你说什么?怎么又扯上天骄公主了?” “四皇子可是想把左明远、你还有天骄公主一网打尽呢。那个美娇娘里还有一个天骄公主呢。这左明远千算万算,没想到四皇子连他也算进去了。我嘛,不过是把你捞出来了,就留天骄公主陪着左明远好了。” “你——南宫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那天骄现在岂不是——” “正如你所想。怎么,心疼了?” “一如帝王家,没个手段的,几人能活下来?天骄公主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哎呦,你还真是冷酷无情,那个小妮子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啊。” “不过是失了个身罢了,人生有太多不如意的,痛苦更能历练人的灵魂啊。何况不过一具身体罢了,世间的广阔,这不过是渺渺一粟罢了。那四皇子呢,你怎么对付的?” “呵呵,既然是下棋人,就陪他好好下棋喽。急什么呢。” “南宫筹,如果我没猜错,四皇子与呼延烈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了吧。” “任凭,你从何得知?” “就凭你们现在放过他一马,这倒也是,这大皇子就要失去左膀右臂,这无能的四皇子便是最好的元凶。此计真是妙啊,妙啊。” “任凭,说实话,你不从政太可惜了。” “南宫筹,我是惜命之人,不愿为了点利益就把自己的命拿来玩。就怕,四皇子的结果,也是我的结果啊。要想好好活着,我还是很懂得知足和识趣的。” 第45章 与虎谋皮谁得利 左大夫得知消息过后,匆匆的赶去天牢里面去见自己的儿子。这可是唯一能继承他香火的血脉啊,何况左明远自幼便聪慧过人平时行事更是稳重,他可指望着以后左家就靠他了。这件事他稍一思索便知是四皇子搞的鬼,他派人去查了下,这四皇子明摆着就是设计天骄公主和自己的儿子。哎,这个不肖子,为了个天骄公主,做了一件又一件错事。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四皇子滴水不漏,他也没有证据。 左大夫抚着额头,恍然间便老了几岁,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去天牢看看他的儿子现在可安好,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他救出来。他刚要进去,门外的侍卫便拦住了他,他拿出大夫令牌说明来意,可是侍卫只是冷硬的说道,“陛下有旨,已将犯人押至死牢,任何人不得探监。”左大夫垂头丧气的回去了,满腔怒火,把自己府里的奴才虐杀了好几个,才稍微解了点气。 而这一边,天骄公主伤重未愈就凶神恶煞的闯进了天牢。她自昏迷醒来再也无法睡着,满脑子就是左明远对她的凌辱,还有那几个在她身上发泄兽欲的侍卫。她感觉自己已经快疯掉了,她好恨,而她更是怕,她该怎么活下去。她怎么可能忘记一切活下去,何况现在整个梵天国都在谈的笑话,几个被她撞见嚼舌根的奴婢全部被她给割了舌头,她恨,恨不能挖了所有人的眼睛割了全天下的舌头。 因为左大夫的打点,倒也没有人对左明远用刑,按道理说四皇子应该急着处置他,但是这次他偏偏不急着动手。当天骄公主凶神恶煞的赶到牢里时,只见左明远还完好的坐在一间牢房的角落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左明远的瞳孔已经呆滞了,别人不清楚,他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就怕这次不只是他要绝了命,整个左家怕是也要灭了。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而他输的原因却怨不得别人,与虎谋皮本身就注定了输,他却为了一个天骄公主丧失了所有的判断力。活该啊,当真是活该啊。 才不过短短一天,天骄的脸颊便已经凹陷了下去,再也不复以前的朝气蓬勃,削尖的下巴更是看起来冷酷薄情。她狠厉的说道,“来人,把左明远给我架起来。”狱卒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办,这得罪哪一方都不好啊。天骄手上的鞭子便甩了过去,狱卒一个个俯首求饶,然后把左明远绑在了铁架上。左明远看着她,为什么还是如此心生疼惜呢,是啊,他保护了她多少年,又何尝不想保护她一生?他从未改变初衷,以为她终究为自己所动,原来不过是痴心妄想啊。 他嘲讽的笑起来,呆滞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天骄看他这样,眼睛里又浮现被强暴的一幕幕,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的好,都不过是骗人的,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和师尊。她不是傻瓜,那日的事情多有蹊跷,当时的左明远根本已经神志不清,可是他前晚私会小喜,小喜畏罪自杀,她就当真查不出来吗。他想毁了师尊,她明白,可是他怎么就不明白,师尊若是毁了,她还有活路吗。想到师尊,她捂住了胸口,原来她还知道疼啊。哈哈,哈哈,真是讽刺。 她手中的鞭子狠狠的甩到左明远的身上,一道比一道用劲。左明远的衣服割裂了开来,一道又一道鞭痕触目惊心。 “左明远,你可知道,你带给我的痛苦远远不止这十分之一,你不只是毁了我的一生,更是毁了我的心。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当我得知师尊没事,我居然很庆幸,庆幸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庆幸他还能好好活着。如今,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左明远已经绝望的近乎昏迷,天骄命人往他身上泼了一桶辣椒水,强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然后一鞭又一鞭又甩了上去。天骄已经陷入疯癫了,她生性单纯加上这几年的任性生活,让她不食人间烟火,而在割掉婢女的舌头的时候,她便感觉自己在一步步进入魔障。她们有什么资格笑话她,她可是堂堂公主,她倒要看看没了舌头还怎么笑话她。她心里泛起无法遏制的毁灭欲,反正她已经被毁灭,就让这些人全部给她陪葬。 左明远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了,到处都是血水。他睁着无神的眼睛,无力的说道,“天骄,就算死在你手下我也心甘情愿,我只想说一句,我并不后悔,哪怕整个左家被我牵累,我也并不后悔,如果你给我机会让我娶你,我会用一生来弥补我的过错任你鞭打。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从我很小的时候,便爱上你了。保护你一生,是我一生的誓言,我从未忘记。” 天骄的手最终颤抖的放下了,她跪在地上崩溃的嚎哭起来,她一个接一个的巴掌甩上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人生,原来只剩下无望。她忽然迫切的希望看到师尊,如果能再见师尊一眼,她一定可以平静下来。师尊看清六道,只能师尊,能把她带到那个虚无的境界,在那里,她可以忘记一切脱离身体的束缚,此刻,她只想要看到师尊,师尊不是说过今生的果都是前生种的业,灵魂的超脱来源于历尽千辛万苦而不改初衷,天地浩瀚六道轮回,这一世又何其短暂和渺小,何须如此执念。她忽然觉得这些佛理才能洗涤她的灵魂。 而这件事最纠结的莫过于大皇子了,左家要是被牵累,他无意是失去了脊梁骨啊。可是众目睽睽,这两天的折子递了一道又一道,左明远侵犯公主,此罪当诛九族。尤其是旷尚书义正言辞更是搬来国法,在大殿上说的头头是道,主要的意思便是此事绝不能通融。这旷尚书虽说是大皇子的人,但是平时行事却是公正无私,在律法上大家也都是不敢置喙他的。而这左大夫称病两日未上朝了,左大夫老奸巨猾,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上了朝,还不立刻被人就地正法了。这皇帝把天牢都给封了,明摆着不会善了了。这皇帝之所以迟迟未动,不过是忌惮他手中的兵权罢了。 皇帝也很纠结,这左家与邱家一直是互相牵制和制衡的。且不说能不能灭了左家,真灭了这邱家也是一家独大了。国基不稳啊。何况他更是看好大皇子的,四皇子心术不正难以担当大任啊。所以他更是愁眉不展,只能压着那些折子。可是他能堵住别人的嘴,这旷尚书的嘴却难堵住啊。一时之间整个朝堂闹翻了天,梵天皇把眼光看向新起之秀谢上卿,谢上卿自然知趣的走了出来,坦然道:“陛下,臣认为此事旷尚书所言有失偏颇,凡事不可尽看一面,天骄公主与左侍郎自幼青梅竹马,就算二人做了越矩之事,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左侍郎少年英才,众人皆知。若是如此,那这便是陛下家事,做臣子的自然不可置喙。若是非要从国事上来看嘛,这左明远便是犯了亵渎公主侵犯皇室之罪,罪及满门。是家事,还是国事,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这谢上卿说的头头是道,却不知这话里的嘲弄之意梵天皇却是听的出来的。无非是,若陛下能不顾颜面赦免了左明远,那便要把公主嫁给他,这不是打皇帝的耳光子是什么,堂堂一个皇帝就怕了一个左家不成,被人欺负了女儿还把女儿送上门,当真是岂有此理。可是你要脸,这皇位恐怕就不稳喽。 四皇子更是跪了下来,朗声道,“父皇,公主既失身于左侍郎,恳请父皇把天骄公主下嫁于他吧,否则天骄妹妹的一生便是毁了啊。父皇,天骄妹妹最受父皇和兄长疼爱,父皇怎么忍心看她一生孤苦?”说罢,还装模作样的痛哭起来。四皇子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是什么。 梵天皇气极攻心,当场便晕了过去,一时朝堂更是混乱。 当晚,左大夫偷偷见了大皇子,大皇子自然是想能保住左大夫的。思忖了下,便好言劝慰他,“父皇之所以迟迟未动,其实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不看好四皇弟的。这件事情还是有转圜之地的。可是说是有转圜之地,却也是怕是不易啊。父皇怎么可能丢的下这个脸面。” 第 4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3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3 章 “大皇子,老夫对你可是忠心不二,左家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垮了,我想大皇子也是一损俱损吧,所以眼下还望大皇子上个心啊。” “此事就不知道左大夫是想保住左家还是左明远了,若是保住左明远,我是尚有法子的,若是左家,我便也没办法了。” “左家又如何,左明远又如何?” “若是保住左明远,父皇虽然被此事打了个耳光,但是只要甜头更多,这事也不是一定不能摆平。父皇目前还是忌惮你手里的兵权的,若是拿兵权换一个左明远,父皇两相权衡自然应允。若是你执意左家权势,那神仙也没办法了。四皇弟现在就唯恐天下不乱,他又岂会善罢甘休,他这次,可是打定主意断了我的脊椎骨啊。若是左大夫你能忍一时之气,保住了这左明远,左明远做了驸马,以后等父皇退位,这兵权自然会回到我们这边,等我继了位,也必然不会忘记左家的倾力辅佐。” 左大夫思索了半刻,终是下定了决心,“罢了,我左家也算荣极数十年了,也就够了,老夫就这么一个独子,又怎忍心白发送黑发,只望皇子殿下日后莫忘了我左家的一片忠心啊。” “那好,既然左大夫下了决定,明日我便劝劝父皇。” 第46章 情如鸩酒难罢休 这边大皇子去见了梵天皇,说明了左大夫的意思,梵天皇略一思索,便知这已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收回兵权,不仅解了他的顾虑,也是保证梵天国长治久安的必须。何况他虽是一国之君爱惜脸面,但是毕竟疼惜了天骄那么多年,也自是不愿意看她一生孤苦,这左明远对她的情深,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本来一桩丑闻眼看就要和谐结束了,这四皇子花了这么大心思,貌似也没落到好处,打击了左家不假,可是这兵权早晚还是要回到大皇子手里,基本上,他也没除掉政敌。云客楼里的包间里,南宫筹闲闲的坐在四皇子对面,四皇子面色阴郁。 “南宫筹,呼延将军答应帮我夺得皇位的,这算怎么回事,搞半天,都是便宜了别人。还有那个佛门师尊,当时你为什么私自放了他?” “四皇子,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还是质疑呼延将军的实力?你以为就凭你,不被人玩死就不错了。呼延将军想怎么做,那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是,是,是,南宫大人,我不过问还不行吗。这任师尊留着就留着吧,反正任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这件事情,总不能就这么了了吧。” “四皇子啊,你有见过呼延将军做事不收尾的吗。这几日你要时刻注意着公主和左明远那边的动静,一刻都不得疏忽,明白吗。” “好,好,好,南宫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照办就是了。” 公主宫里,天骄的心里团着火焰,在耳边一个劲的叫嚣。她好想师尊,就算全世界怎么看她又如何,只要师尊还像以前那样待她就好。只要师尊的一句安抚,她便是忘了这些又如何。可是她怎么有脸去见师尊呢,师尊因她一次又一次的遭难,这个时期她怎么能牵累他?她满脑子都是和师尊相处的点点滴滴,当时师尊的发丝就在她的手上,那么的缠绵悱恻。那些对镜梳妆的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啊。还有师尊的笛声,那么的飘渺,穿进心里,便安定了灵魂。 对啦,她虽不能见师尊,可是可以写信给他,他一定会安慰她,在他眼里说不定自己依然是冰清玉洁呢。想到就要去做,她执起笔,反复思忖,却不知该怎么说,似是千言万语,却终究只能无言,凝重的笔下最后只化为一句叹息: “师尊,于你眼中,我还是曾经的我吗。” 她叫来自己最得力的侍卫,小心翼翼的把这封信放在他的手上:“你把这封信完整无缺的交到任师尊的手上,然后等他亲自回信后再回来,明白吗?” 侍卫过来的时候,任凭正在院子的石桌边看书,侍卫恭敬的说:“任师尊,这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信,请过目。” 任凭随意扫了一下信封上的四个字:“任师尊收。” 她只是冷淡的说,“你把信带回去吧,我乃佛门之人,不宜与公主私交。” “任师尊,公主还等您回信呢,公主情况很不好,属下求您满足公主的心愿吧。” “我与公主毫无瓜葛,佛门清誉还望公主勿再打扰。” 侍卫在任凭面前跪了半天,任凭也是不为所动,他只能原封不动的把信带回去。 任凭嘲弄的对在一旁低眉的了悟,冷淡的说道,“了悟,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了悟不敢。”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我既知道是死局,又怎能惹祸上身?既然注定是这个结局,那我何妨不推上一把?让这盘输的彻彻底底。” 天骄看到桌子上完好的信封,放到烛台上,看它在自己的眼前一寸一寸的烧光,正如一片一片的凌迟的灵魂。原来,终于没有了路了呢。她屏退了所有人,躺在床上,喝下了一杯鸩酒。 等到婢女发现公主自尽的时候,整个公主宫乱成了一锅粥,只有公主,冰冷的躺在床上,再也不问世事。大皇子得到消息后,立刻封锁了消息。 公主一死,左明远便是罪不可赦,左明远要是被处决,这左家不反才怪。梵天皇得到消息后,无力的倒在锦榻上。他厉声说,“再派些兵力到公主宫里,那些知道消息的人全部给监禁起来。皇儿,你去跟左大夫说,朕已经同意天骄公主和左明远的婚事,他上交兵符之时,便是公主下嫁驸马之日。还有重兵把守天牢,左大夫要是敢有异动,我就先拿他儿子开刀。” 而左明远这边,却有人给他带了信,公主已死。公主既死,左家注定要亡啊。 他叹息,“爹,莫怪儿子不孝啊,左家已经在倾覆之间,儿子就算活着,也不过是他们对付你的手段罢了。爹,如果你能听见儿子的话,就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吧,儿子要去陪天骄了。儿子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也是天骄了,趁她还没来得及喝下孟婆汤时,跟她做一对鬼鸳鸯吧。” 左明远在牢中自缢了。 得知左明远自缢的消息,梵天皇立刻派兵去左府,要是让左大夫跑了,那可就麻烦了。左大夫只要离开了京城集结九州的直属军,那么梵天国将有大患啊。 事情回到一天前天骄公主死的那晚,四皇子得知消息后便赶往了左府,看着鬓如霜染的左大夫,阴邪的说道:“左大夫啊,本皇子与你做笔生意,可好?” “哼,与虎谋皮,这种蠢事也只有这个不肖子能做的出来,四皇子难道以为我这么多年的官场是白混的?” “左大夫啊,恐怕这就由不得你选择了,若是不应的话,你的儿子怕是再也没救喽。”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若是左大夫扶持我称帝,我必拜左大夫为上卿,左家更是世袭荣宠。” “你如何有把握我一定会答应,我儿子即将做驸马了,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自己可笑?” “左大夫还真是天真啊,做驸马,去阴间给公主做驸马吗?哈哈,真是好笑啊。” “你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左大夫,公主已死啦。哈哈,哈哈。我想很快父皇的军队便会过来抄了你的家吧。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么。可怜左明远还在牢里,等着他的父亲来救他呢。” 左大夫一下子瘫倒在座榻上,用最后一点力气,说道,“四皇子,你先回去,我明天给你答复。” “左大夫,可不要拖太久哦,太久了这左明远的脑袋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老夫知道,你给我现在就出去,出去。” 左大夫无力的叹息,“儿啊,为父还怎么救你,为了你爹连半壁江山的兵符都可以舍弃,可是如今,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救不了你啊。”他老泪纵横,心如枯槁。 “儿啊,莫怪为父不答应四皇子,四皇子虎狼之心,害你在前,又怎会真的放了左家。儿啊,为父要让半个梵天国给你陪葬!” 左大夫连夜赶出了城。等到次日左明远自缢后,梵天皇派兵赶到左府,哪还有左大夫的人影?而那一瞬间左大夫正在马上,他听到了一句呼唤:“爹,原谅孩儿不孝,孩儿来生再来服侍爹。”顷刻他泪如雨下心如刀绞。他对着皎皎明月,恨声痛呼:“源氏,左家何曾亏欠于你,为何要把我儿逼到这种境界!若不报此仇,我枉为人父!儿啊,你莫怕,爹要让整个源氏全部给你陪葬!” 梵天皇眼看大错已铸成,再无挽回,怒极喝道:“源宗羽啊源宗羽啊,你好狠的心啊,为了这个皇位连梵天国都不顾了啊。你也不想想,若是没了梵天国,你以为你还坐得了这个位置?他怒极攻心,想到这两个儿子,一个有勇无谋,一个阴邪狠毒,都非帝才啊,要不然他这么多年为何从不封太子之位,知子莫若父啊。” 第 4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4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4 章 “孙修啊,孙修,我一直你一直恨我,恨我夺你所爱骗你兵权,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般不遗余力,父皇临终前说过,这孙修文韬武略兵法谋略无一不精,若说孙老将军只是一个开国武将,这孙修便是帝王之才啊。这种人,留着便是摄政王。百年以后恐怕梵天国只有这个神话。若想除之,梵天国必将动乱。孙修啊,孙修,其实我有多不忍,你又怎么明白,如今报应全都来了。梵天国怕是要易主了。孙修啊,这是你在报复我吗。” 第47章 皇帝病危谁登位 梵天皇吐血不止,终于病入膏肓了啊。他没有召见大皇子和四皇子,而是派人连夜去佛门请了六皇子过来。当六皇子赶来,看到梵天皇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跪倒在他的床前痛哭不已。 “父皇,父皇,你这是怎么了,莫吓匡秀啊。我去叫御医,父皇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梵天皇看着这双真挚关切的眼睛,无力的叹息,“秀儿,不用叫御医了,父皇这是要解脱了,秀儿不要哭。” “秀儿不许父皇走,秀儿已经多年没见父皇,父皇难道就舍得秀儿一个人待在佛门吗。秀儿好孤单啊,好孤单啊,秀儿只想有父皇疼爱。” 梵天皇的眼里泛起酸楚。 “秀儿,你怪父皇吗?你幼年,父皇不管不问,这才让贼人找到机会给你喂了毒,你八岁,父皇失察,让你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来,父皇又任你在佛门孤苦。秀儿,父皇对不起你啊。” “父皇,秀儿不怪父皇,秀儿只要父皇好好的。” “傻孩子。秀儿啊,其实谣言都是真的,你确实不是我的亲子啊。当时你母亲与你父亲孙修春风一度,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后来我再没有碰你母亲。我曾经承诺你母亲,若是得子,必封太子。我从没有改变初衷过。我明明知道这个你不是我的孩子,却还是不忍心伤你。可是我还不是毁了你一生?这么多年,我从未停止过愧疚。秀儿,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啊。是我对不起你孙家啊。” “父皇,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您就是我的父皇,别的秀儿都不要听。秀儿都不相信。” “秀儿,如今梵天国危在旦夕,想我堂堂一国之君,曾经多么风发意气,如今却做了亡国之君。秀儿啊,如今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啊。你四皇兄怎么会放过你呢。秀儿啊,如今,我只能为你做一件事了。暗,出来。”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跪在了地上。全身笼着黑色,看不见面目。 “暗,以后匡秀便是你们的新主子,你们一定要誓死保护他。暗,开始血祭仪式吧。” 梵天皇的血液、源匡秀和暗的血液溶在了一个玉碗里,然后暗念念有词,玉碗便把血液吸附的干干净净。 暗跪到源匡秀面前:“皇家军必誓死效忠主子。” 源匡秀点头,“暗,你先回去。”暗领命如同鬼魅一般的不见了。 梵天皇欣慰的笑了,那笑如同昙花一现,便僵硬在脸上。源匡秀大哭道,“父皇,父皇驾崩了。” 一时皇宫如丧考妣,大皇子和四皇子赶过来的时候,六皇子已经哭的昏过去了。四皇子命人一桶冷水泼到六皇子身上。几个侍卫押住他,四皇子恶狠狠的逼近他:“源匡秀,你说,父皇可有遗诏?” 源匡秀被水泼醒,颤抖的说道,“父皇只留了口诏。” “快说,父皇立谁为帝?” “父皇——父皇说——四皇兄可堪当大位。” “匡秀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六皇子恭敬的跪下行了大礼。四皇子满意的点点头,“皇弟免礼。” “陛下,匡秀有一事相求。” “皇弟请说。” “匡秀如今心脉俱损,恐已经时日无多,还请陛下允许匡秀回佛门为父皇超度七七四十九天。” “皇弟拳拳孝子之心,父皇泉下有知,也是安慰的。来人,送四皇弟回佛门。” 四皇子的兵马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大皇子看大势已去,瘫坐在地上。四皇子派人把大皇子监禁了起来,当晚,大皇子便自杀了。 次日,四皇子源宗羽荣登大宝,改国号梵天为梵昌。如今的他,终于心想事成,高枕无忧,看来他可要好好肃整这朝堂官员啊。而他的舅舅邱相把持朝政,更有摄政王风范。梵天皇一去,柳妃便被封为皇太后,独掌后宫。 而左大夫已经在九州一百二十城召集兵马,来势汹汹,势如破竹,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一时之间民不聊生。左大夫一直在京城,对于直属军也没怎么管理,直属军涣散成沙,加上这么多年的和平日子,战斗力更是萧瑟。尤其是直属军本身朝廷军饷就克扣的厉害,无论是粮草还是兵力远远不够,他左大夫是什么人,铁血政策一路俘虏壮年充兵,一边抢劫充粮。在京城所有人还在歌颂新皇登基之喜的时候,莫不知这京城外已经生灵涂炭。 乱世之中,佛法更得推崇。现实的疾苦,让人们很自然的期望于来生。一时之间,佛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而京城里,大家还不是纸醉金迷。沉沦在以前的辉煌里,迷失了眼睛。这源宗羽,自然也不是傻瓜,左大夫这个隐患,他没拔掉,又怎能安寝?可是这次他却不着急,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哼,这左狐狸想兵临城下是吧,他就让他兵临城下,他可是有杀手锏,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任凭依然安坐在佛门之中,仿佛外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隔壁的源匡秀院中一片白色,整日诵经超度之声声声入耳。任凭想象不出来源匡秀如今的模样,全身缟素纤尘不染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罢了,罢了,既已缘尽,又何苦念想? 了悟终于忍不住了,“师尊,这源宗羽是心术不正之人,左大夫祸患无穷,我们还是早日脱身吧。” “了悟,急什么,源宗羽是不敢动我的。” “可是师尊,你以前不是不想过问这些事情吗,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啊。只要我们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起来,一切便与我们无关了。这天下形势,不管怎样,佛门都不是安生之地啊。如今形势混乱,是最好的时机啊。” 任凭夜夜辗转在墙角边,听隔壁彻夜不绝的超度声。她反反复复的走,反反复复的叹息。她无法体会源匡秀的心情,这梵天皇十之八九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父,何况他童年遭受的一切。 “了悟,天下既乱,我们又能逃到哪里?何况,我已经不想逃了。兵来将挡,这佛门我是保定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意愿,你自可随意来去。” “师尊,我从来不在乎自己这条命,我只是——” “既然不在乎,那就别妄议了。” 一切还不是全都拜他所赐,如今人都死了,谁还能记得这么一个庸庸碌碌的皇帝?或许也只有他,无心无情,才能这么无怨无恨的为他超度吧。可是想着这样的他,她为什么感觉浓浓的悲伤和心疼?她看着稀薄的月光,恍然发现原来不管是哪一个时空,这轮明月永远是这么冷清啊。她伸出手,想要接住这一汪冷清。 月色拢人,可是为什么月离我那么远那么远。正如一墙之隔的我们,不是么。 就算有天梯,就算我抵达月光的终点,又能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可是我依然愿意不遗余力,可是就算我愿意又怎样,本就没有路啊。 我们之间,连抵达的路都没有啊。 第48章 兵临城下帝王倾 京城外一片生灵涂炭,京城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梵天皇宫歌舞升平靡靡之音通宵达旦。这一个多月,左大夫以着不可抵挡的气势浩浩荡荡的向京城逼近。为今之计,左大夫只能速战决,他本身就不善练兵,手下更没得力的人才,何况他注定是不得人心的,若是让这源宗羽更多的准备时间,那么他一点胜算都没有。何况他儿子都没了,还在乎什么江山,如今的他只想与源宗羽一较高下,毁了这梵天国的大好江山。 而源宗羽却安枕在龙榻上,美女妖娆,让他终日舍不得安寝啊。除了旷尚书,大皇子的部下都被他肃整的差不多了。不过嘛,有一个人倒是极得他重用,便是这佛门了悟,了悟一手督造的人间地狱,当真让他开了眼界,这样的人才他岂会放弃,只要谁不听话直接塞进去溜溜。 得知左大夫已经兵临城下的时候,邱相慌慌张张的闯进源宗羽的寝宫。 第 4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5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5 章 “陛下,陛下眼下怎么办啊。这些个精卫军,全部都不听我的了。国祸临头,他们却都叛逆了。陛下——” “国舅,你现在好歹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这么掉身份像什么话。精卫军都在你儿子手上,我早已经让他去安排了,你急什么。” “这个不肖子,什么时候把精卫军都给收服了,还瞒着我,当真是不孝至极。” “我说国舅,邱清的能耐远远高于你认为的,他可是我的脊椎骨啊。我这大好江山,还要靠他帮我管着呢。你也老了,都是你邱家人,让贤也不为过。以后你只要收着心思帮我管着这满朝官员就行,带军之事就交你儿子好了。” “陛下说的是啊,陛下能如此看重清儿,也是我邱氏满门的荣耀啊。” “国舅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就算姓源不也同样留着你邱家的血,罢了,你也就安心回去吧。” 次日,源宗羽的御驾停在了佛门。管事匆匆忙的喊任凭过去。任凭依然一派冷清的走了出去,如今的她不只是冷清,周身更是冷漠至极,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在她的眼下。衣袂翩翩中,似是要羽化而去。源宗羽看着欲念便起,暗自生气道,要不是这呼延烈逼我绝不能动你一根汗毛,我早就把你就地正法了。这亦男亦女的模样,当真是妙极啊。早就听说这呼延烈最好男色,看来他也是看上你了。哎,要不是看在他要帮我御敌的份上,我早就不想忍了。这欲念一起,忍着还真是痛苦啊。 他阴邪的笑道,“任师尊啊,今天你就随朕好好看看这天下是如何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到时候,这佛门绝密,想必也不用我多言了。否则——”他凑到任凭旁边,用手在她的脖子上做了个切头的动作。 任凭冷淡的说道,“陛下九五之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万世不出第二人啊。” 源宗羽听此一言,满意的笑了。他早已盘算好了,今日城墙上,他就要看着这左大夫怎么葬身于他的手上,然后由佛门师尊亲口承认他是这一统天下的帝王,只要灭了左大夫,以后他的手便要伸到离国。 他暗自邪笑,呼延烈啊呼延烈,你以为我当真会将这十座城池拱手相让吗,你呼延烈既然来到我的地盘,我就让你有去无回。 任凭与源宗羽并肩站在了城墙上。城墙下两军对垒,不用看,便知胜负已分,这边三万铁骑,个个铠甲在身长矛明亮的晃眼。那一边,二十万步兵,队形松散就算了,良莠不齐,看起来甚是疲软,领头的骑兵明显的气势不足。 这时一个骄肆的身影从铁骑里缓缓而出,汗血宝马上,一身金色盔甲,雄姿英发,而那张脸,更是俊美至极,此人不是邱清又是谁呢。如今的他宛若杀神一般,哪还有平时淫邪的模样?只见他冷酷的声音响彻天地: “左大夫,你这叛国逆贼,祸乱朝纲,涂炭生灵,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杀你个片甲不留!” “杀!杀!杀!”后面一片呼声,如雷震地。 对面的兵马明显的开始慌了,很多被抓来充军的人,本身就是不愿,如今看到这等气势,更是想退缩。他们还有老婆孩子,哪舍得把命洒在战场上?何况这左大夫本身就是叛国,他们再不济,也不想死后还留个叛国之名啊。 “对面的将士听令,凡是自降我军者,我军概不追究。我邱清对天起誓,任何自降者,可到我军与我军将士同等待遇,或是自请离去,难道你们不想念在家的望眼欲穿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儿吗。” “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家。” “是的,我们要回家,回家。” 很多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投了降。左大夫看形势越来越不利,愤恨的吼道,“给我上!” 只剩下小半人冲了上去,邱清率着三万骑兵踏了上来,长矛挥舞,厮杀震天。任凭看着城墙下,那些人被长矛割掉脑袋和手足,捅进胸口,强烈的血腥味让她作呕。然后一波又一波人冲了上来,等待的又是死亡。生死不过是顷刻之间。 她自问安身立命,胸无大志,她不知道那些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里厮杀。换做是她,她一定躺在地上装死,若是不小心被马踩死了也好过这样的痛苦。她从来就没有什么爱国之心。并非是她无情,而是她太清楚不过,政治永远只是那么几个人的。国家也永远只是那么几个人的。而更多的人,只能随遇而安随波逐流。不甘心者也不过是当权者的牺牲品罢了。 古来有多少将士为了保卫疆土死而后已,可是一个国家要败,不也是败在了当权者手里。何苦何苦呢,她没有那么高的情操,人生数十载,能活一日都是福气啊。可是只要有人,便不能停止战争,不是么。人性的自私不过如此,若是所有人都如她这般,这个世界又何来动荡?佛法安人心,可是无法救人啊。因为总有那么一群人,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不死不休。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人间地狱,死亡的嚎叫和无情的践踏,让她难过的难以自持。不只是为了这些人,而是为了整个世界。所有时空的世界。为这川流不息,为这周而复始。为这无望的宿命。她潸然泪下,难以情禁。 而邱相在旁边开心的说道,“清儿真是让为父大开眼界啊。枉我一直认为他不务正业最是无用,今日为父当真是长脸了啊。我心甚慰啊。可是,精卫军怎么可能有铁骑呢,我朝最不宜养马,一直最缺骑兵了。” “哈哈,国舅啊。这便是朕的杀手锏啊。怎么样,一出鞘便是所向披靡吧,哈哈哈。哦?任师尊,好端端的作什么女儿态,如此大捷,你哭个什么。” “陛下,那些死去的都是人命啊,都是我朝的子民啊,陛下就不痛心么。” “哈哈,真是好笑。你佛门不是口口声声说命如蝼蚁么,这些人于我眼中,就如那蝼蚁一般啊。” 一直杀到黄昏之时,左大夫全军覆没,除了投降者其余全部横尸遍野。三万铁骑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浴火重生。 源宗羽开心的说道,“今日精卫军真是大展神威啊。你们是我梵天的守护神啊,都是我朝的功臣,回头定一一封赏。今日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任师尊,如今在这城墙上,万人瞩目,你佛门可以公布这佛门绝密了吧。” 那一刻,任凭眼睛穿过天际,她看到了九五之尊,看到了空前的三百年盛世。看到了流芳百世,看到了和平和昌盛。她看到了希望。 任凭向前跨出一步,在高高的城墙上,面对着璀璨的晚霞。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她铿锵有力的只说了一句: “佛祖托愿,有一个人乃是帝王星下凡,他将同他的子孙给整个大陆带来三百年的盛世,整个大陆将到达前所未有的和平与繁荣, 这个人便是:呼延烈。” “帝王星下凡,和平三百年。” “帝王星下凡,一统天下。” 三万将士欢呼起来,呼声震天动地。整个世界为这一刻震撼。 邱清朗朗的说道,“父亲,我现在可是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手刃这源宗羽,我便容你在府里颐养天年,否则就不要怪儿子心狠手辣了。” “你——你——这个不肖子,你欺宗灭祖,祸乱叛国,我邱氏岂能再容你?” “父亲啊,你以为就只有我一人叛国吗?这可是源宗羽亲手把梵天送给了呼延氏。源宗羽为了争夺皇位,设计害死左明远逼左氏叛乱,他逼死亲父弑杀亲兄,许了呼延氏十座城池,这铁骑可是他亲自请进来的呢。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也配做我梵天的皇帝吗。呼延烈雄心壮志乃是帝王星下凡,我只不过是识时务罢了。” “陛下,清儿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又如何,这天下本该就是我的,凭什么父皇总是偏袒皇兄,我就是要抢过来,又如何?都是你佛门,妖言惑众乱我根基,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杀了你我看还有什么帝王星下凡。” 源宗羽目眦尽裂,抽出一柄长刀,向任凭身上砍过来。 任凭闭上了眼睛。 当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第49章 春风一度是陌路 任凭在身边一声尖锐的啊的一声中睁开了眼睛。旁边的四皇子的胸口赫然三柄长箭,他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任凭转过头,前方远处的黑马上,一袭黑色盔甲的呼延烈手持弓,宛如天神般的耀眼。 三万将士齐齐下马跪下,铁甲齐刷刷的震响了这片土地。所有的降兵也跪了下来。 “臣等恳请陛下登基,一统天下。” “臣等恳请陛下登基,一统天下。” 第 4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6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6 章 任凭坐着烈马与呼延烈一统带领着三万将士和数万降兵回到了京城。他们经过京城的每一条街道,耳边是三万将士齐刷刷的欢呼: “帝王星下凡,呼延氏一统天下。” “帝王星下凡,盛世三百年。” 百姓侧目而望,不知作何反应。京城的人民是安逸的,安逸到他们对帝位更替都是麻木的。之前他们担心左大夫这场混乱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如今却是呼延烈抢了先机。如今直属军已经全部覆亡,精卫军俱归呼延烈所有,梵天皇室消失的滴水不漏啊。如今佛门都承认这呼延烈是帝王星,并将有三百年的盛世,他们只要和平生活,不就行了么。天下易主,他们虽不甘心,又能如何。如今梵天皇室都已经灭了,他们连效忠的对象都没有了。 从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来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任凭回到佛门时,已是深夜,她疲惫的不行。可是她心里很乱。她总是觉得一切没这么简单。呼延烈本身就有这个本事得到天下,这样的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内。是不是她算漏了什么,貌似滴水不漏,却还是不对啊。哎,罢了,一切与她无关不是么。她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次日,已经很多人集聚到佛门,这些人啊,你们想臣服就臣服好了,偏偏要从她口里套出一点安慰。她端坐在高座上,冷清的说道: “任凭梦遇佛祖,佛祖亲赐《金刚经》于万民,乃是佛祖已经预料到这一场浩劫啊,那些在祸乱中飞天的灵魂啊,因佛祖的指引,已经轮回超生了。佛祖又告知任凭,乱世之中便是帝王星现世之时,时机到时,任凭便奉佛祖之命公诸一世。呼延烈乃是帝王星下凡,他不仅将开创第一个旷世盛朝,他的子孙呼延氏将延续这帝王之气,护佑万民三百年之久。呼延烈得神文降世并将其普及,此乃都是神的指示啊。尔等只需安心待命,便得几世安康。” 任凭又讲了一会佛法,已是累的不行,她从未感觉如此之累,从身到心的疲惫让她不堪重负。她回了房间准备休息。虚言已经端着膳食,敲门进来。 虚言说,“这是我亲手为师尊所做,请师尊用膳。” 任凭吃完了膳食,才感觉疲惫稍稍好了些,全身才有了点力气。虚言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她疲惫的叹息道,“虚言这是要离开了啊。”她忽然心生怜惜,抚摸了下虚言的头发。 虚言一把抱住她的腿,哭泣起来。 “师尊待虚言的好,虚言从不敢忘记,虚言也想日日为师尊熬羹做饭,可是师尊,虚言从未忘记虚言的志向。” “虚言这是对的啊。一个国家怎能没有法制,无法便无以治天下。虚言只需记着,不偏不倚,公私分明,这才是正法啊。法为人治,人怎会无情,可是只要沾上人情,这法便是形同虚设啦。虚言,人最难做到的,便是不畏强权不偏私情,可是我希望虚言可以做到啊。” “虚言谨遵师尊之命,不可一日而殆。” “我相信虚言可以做到的,这将是万民之福啊。如今天下初定,虚言当去大展宏图。” “师尊——”虚言泣不成声。任凭怜惜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叹息。 “虚言,在我眼里,你还只是个孩子啊。我是怕你太辛苦啊。你将要走的路,是无人能够想象的辛苦啊。虚言,记住,路上不要想着为法而法打败敌人,而要想着如何打败自己,让自身为法。” “虚言定不负师尊厚望,时刻铭记师尊教诲。虚言此生都用佛门之名,以表虚言的决心。” “真是傻孩子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白么。人在法在,你将要担负的,可是整个天下安定。” “师尊,你也要保重身体,虚言日后一定常来拜见师尊。请师尊珍重。” 虚言流着泪磕了三个头。 虚言拜别后,任凭再无睡意,她走到墙角边,只有靠近这里她才能有一丝安心。忽然她听到了轰隆一声重物摔落的闷响。一个细微的绝望的声音,“你们,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从的——你们这帮禽兽,禽兽——” 任凭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匡秀,匡秀——”她跑回屋中,只找到一个木棍,搬起两个凳子叠在墙边,她颤抖而焦虑的翻上了院墙,跳了下去。她循着声音轻声走了过去。 幽暗的卧室里,四处都是白色的纱幔,风溜了进来,诡异而且惨淡。源匡秀一直执着的给先皇守孝,而如今的他,一身白衣,青丝铺散,无助的躲在床角。那张不染铅华的脸,苍白惨淡,秀丽无双。三个粗壮的男人向他逼近,邪笑着,“你以为你还是尊贵的六皇子吗,如今,你们源氏早已经不复存在了。识相点,就从了我们,只要你能让我们三人快活,我们便放过你,否则,就把你玩残在这个床上——” “你们休想,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从的——” “哈哈,你现在不想,等会药力上来的时候,还不是同狗一样往我们身上扑。到时候,你会求大爷们好好玩你的——哈哈” “老大,这六皇子还真是够味啊,比起女子都不差颜色,玩起来肯定特别勾魂——” “就是——就是,我们也真是好命啊,你看主子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定要不负主子之意啊。” “哼,他现在还算哪门子的六皇子——亡国奴罢了,要不是主子非要留着他,我早就一把刀提上去剁了他——如今这天下,是姓呼延了,而你们源氏想要活着就要服侍好我们——哈哈——” 三个男人向源匡秀逼近中,任凭趁其不备,狠狠的一棍又一棍的打上去,她如同发疯的野兽,只知道一棍接一棍的打,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三个男人嚎叫起来,他们都不过一帮无用的小喽喽,一棍下去便受不住了。何况眼前这人已经发了疯,一棍又比一棍下手的狠。还管什么六皇子,能保命就不错了,他们抱着脑袋灰溜溜的跑了。 任凭的眼泪掉了下来,打斗中她的发髻脱落,长发凌乱的落了下来。她跌跌撞撞的跪在六皇子的床边,哽咽着, “匡秀,你还好么。” “匡秀,以后我再也不要看人欺负你了。” “匡秀,我来保护你好么?” 此时的源匡秀药力起来了,他面色潮红,身下的欲念已经蓄势待发。他情不自禁的拉开自己的衣襟,洁白如玉的胸膛袒露了出来。他自幼中毒后,一动气便心口剧痛。如今欲念一动,心脏处如同被扎了千千万万的针,可是即使这么疼,他还是无法停止欲念,越是如此便越是疼痛。 任凭焦虑的趴在床边,“匡秀,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该怎么办?我去请大夫——你一定要抗住——” 源匡秀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眼神迷离,一把拉住任凭,把她扔在了床上,欺身便压了上来。他迅速的褪掉任凭的衣衫,扶着手上的肿胀便要进去,可是他却找不到入口,脸更是通红。任凭如今要是还不明白是什么事情,那就真是傻子了。她叹息,抱住匡秀的身体,她冰凉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匡秀的发烫的胸膛,匡秀这才舒服了些。她轻声说,“匡秀,我有多希望你记得,这个人是我,可是我又多希望你忘记?我爱你,匡秀。” 她伸手握住他的肿胀,放进了自己的体内。源匡秀早已经耐不住的飞快的抽动起来,他的粗鲁让她疼痛不已。可是她只是怜惜的忍受着。眼角的泪水没入了枕头。匡秀一边抽动,心头却是难以遏制的疼痛,在即将喷发的时候,他痛呼起来。身下更是粗鲁。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背部,划下了好几道血痕。他中毒数年,体内的欲念早已经被封住了,要不是药力的作用,他恐怕一生都不会有性事。他肺腑俱损,所以没持续一会便败下阵来。他疲惫的躺下喘息,神智也恢复了些,他无力的叹息,“任凭,对不起。” “匡秀,我是甘愿的。我爱你。或许很早很早以前,在我们第一次琴笛合奏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也或许,在几世之前,我便爱上你了。我等了好久。可是你终于出现了。我好快乐,匡秀。匡秀,让我来取悦你好么。” 她深情的专注着他的脸,铅华不染的他,挑起的秀眉如同远山一样悠远。肌肤赛雪,苍白细腻,如同流淌的河水。高挺的鼻子如同最柔情的山脉,苍白的唇瓣如同一夜雨后的桃花憔悴而且多情。他的轮廓是柔和的,如同最是平滑的丝缎。脖颈修长,锁骨也妖。他的身体是病弱的,却是修长而且美好。他根本就是造物者的得意之作,却命运如此磨难。她从他的额上吻起,在他的眉间辗转,她在他的眼下轻舔,似是要吻去他一生的泪水和伤悲。她膜拜着他的脸,沉迷于他的唇瓣。她伸进舌头与他纠缠,直至他无法呼吸,才放过他。她又吻上他的脖颈,锁骨,他的胸膛,小腹,他的修长的双腿,她怜惜着他身体的每一处,白色的帐幔在窃进的风中摇曳,他的低喘让她更是柔情和缠绵。她愿倾尽一生的柔情,只为这一日。 他的胸口又开始疼痛起来,又一波药力开始起来了,她感觉到他的紧张和痛苦,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吹气:“匡秀,不要怕,不要去想,我会让你舒服的。” 她趴下身,跪在他的腿下,附上了双唇,她在他的某处轻轻吻着,然后含住了他的火热,她用无尽的缠绵和包容平息着他的焦躁和痛苦。她带他进入一片乐土。欲望平息时,她就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着情话,他清醒的时候便与她亲吻,他们互相拥抱着,恨不能把彼此融入血液,他们最喜欢的便是这漫无止境的亲吻了,舌头的角逐和缠绵,不死不休,他们在床上激烈的来回翻滚,他们也会安静下来只是专注的亲吻。他们离不开彼此,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们离不开彼此啊。他们的泪水落了下来,交织在彼此脸上,如此酸涩。帐幔摇曳,他们只有纠缠不休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啊。 他们此时才是最是清醒,这一刻才是他们人生的意义,不是么。 他们舍不得停下,又怎能停下?他们哭泣和无望,却把对方狠狠的纳入怀中,再也不舍得放开。源匡秀呢喃,“任凭,陪我留在佛门,好么。以后我们不要一墙之隔了,好么。就算是死,也要伴我身侧,好么。” “好,好,匡秀,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了。你若下了黄泉,我必随你而去。我爱你,匡秀。” 他们整整纠缠了一个昼夜,药力一起,他们便双腿纠缠,药力下去的时候,他们便情意交融。在无数次的药力来回,源匡秀终是解了药性,疲惫至极的昏睡了过去。任凭两腿发软,却下了床,给他烧了热水,亲手为他净身,给他换了干净的被子和衣服。她自己只是随意的洗了一下。梳好头发,走出了房间。 她的心里一派冰冷和矛盾。屋外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院中的合欢花开的真好,合欢,合欢,当真是缠绵悱恻的美啊。她无力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惨淡。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了悟坐在她的床上,脸色阴鹜。 第 4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7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7 章 “任凭,你爱上源匡秀了?你当真爱上他了?” “是啊,师兄,从一开始我就爱上他了,他是那么美好,如同这天上的月亮一般,让我温暖和快乐。师兄,你莫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吧。” “任凭,我究竟哪一点不好,让你连看一眼都不愿。” “师兄,自从那一夜过后,我们便再无可能了,我要的爱,可以是残缺的,但一定要是纯粹的。” “纯粹?你就那么肯定源匡秀的爱就是纯粹?” “师兄,我知道在你们眼中,他是可怜甚至卑微的,身世坎坷,而且连基本的性情都不能保留。可是于我眼中,他最是完美无缺,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他。卑微也好,残缺也好,这便是他,不是么。” “任凭,我宁愿你爱的是呼延烈,宁愿你成为他后宫三千中的一位,也不舍得你选择源匡秀啊。” “师兄,呼延烈怎能与匡秀相提并论?就算他独宠我一人,我也不会心动。他,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人。师兄,你也不是。” “罢了,任凭,我去给你煎药。” “不,师兄,这可能是匡秀唯一留下子嗣的机会了,我要留着他。” “你——你——当真是疯了,你现在是佛门师尊——” “师兄,我想好了,过段日子我会把佛门由你继承,我会带着匡秀离开这里。如果我们有了孩子——那就最好了——这件事情我要好好思虑——师兄,你是会帮我的,对么。” “任凭,你会毁了自己的——我不能看你毁了自己,对不起。” 任凭感觉脖颈剧痛,然后便晕了过去。 第三卷:天下篇 第50章 佛门大火帝焚心 呼延烈称帝,改国号为梵。京城改为梵国都城,离国改为离城,离国国君呼延彻为离国都督。他保留了梵天国的梵字,此举让曾经的梵天子民心下甚是安慰,因为梵国与离城的地域的风俗区别太大,所以他也在筹谋着怎么让两地真正的融为一家。何况他的兄长毕竟身体大不如前,他也要选好最合适的人去管理离城。在他离开来到梵国时,他的正妃鲁赫蝶儿已经有了身孕。 他登基后,便册封了鲁赫蝶儿为皇后,他正思虑着等孩子出世将她接过来。无双城城主已经请帖表明了自己的臣服之意,无双城里的守卫已经全部撤走,而他依然无法得知这无双城主究竟是谁,这双幕后的手看似无害,却终究是他的一块心病。他立刻派了得力臂膀去无双城管理。 左大夫的动乱,祸及根基,民生疾苦,百废待兴,一条又一条的政令发了下去,万民欢呼,都看到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当颜玉回来禀告佛门一夜大火,大火烧毁了任师尊的院落,任师尊的房间里只剩下两具焦尸,任师尊和他的得意弟子了悟都已经没有踪迹,看尸体体型,很有可能便是这两人。另一个院落的佛门弟子均无异象,六皇子源匡秀昏迷在床,看这情形已经昏迷了很久。 呼延烈大怒,“颜玉,你速传旨关了城门,严格把守出城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任凭给翻出来。还有,让人画一张了悟和任凭的画像,让守卫严格盘查,还有你亲自带上一支军队,出城搜索可有可疑之人。还有,把六皇子源匡秀带入宫中,安置在一个偏殿休养,任何人不得伤害于他,加强护卫,严格看管。还有对外宣称,佛门师尊要闭关数日。” “颜玉领命。” 空荡荡的寝宫里,呼延烈的手狠狠的捶在了桌子上,目眦尽裂。“任凭,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否则,我就是下黄泉也要把你捞出来。”他心痛的难以承受,原来,早就情根深种了,不是么。 南宫筹得知消息后,一边立刻派人去搜索,一边快马来到了宫里。御花园里,这个时节正是初夏,气候怡人,繁花一片,美不胜收。尤其是这满枝头红艳艳的合欢花,最是夺人眼球。呼延烈屏退了所有人,与南宫筹单独在御花园里赏花。南宫筹一边品着佳酿一边摇扇,似是不胜暑气的模样。 呼延烈嘲弄的笑道,“看来南宫筹还真是情根深种啊,把人画在扇上随身携带,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哈哈,陛下,这你就不懂了,此非情根,而是知音相投啊,我引任凭为知己,此间的妙处,你怎会明白?陛下,任凭这颗心,就是九曲十八弯,你怕是早给饶糊涂了。” “哼,我确实不明白这人到底想要什么。不过你这知音人,怕也只有失望的份了,任凭,他已经魂归升天了。” “陛下,你就唬我吧,就算不想让我先你一步找到他,也不用用这么撇脚的借口吧。” “南宫筹,你能确定他一定活着?” “哈哈,陛下,任凭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我比你更清楚,他就是个惜命之人,你既登大宝,他自然要想办法脱身喽。” “哼,我呼延烈堂堂正正,既已允诺他的,难道还会食言不成?” “可惜有些人偏偏不相信啊。他七窍玲珑之心,怕早已经预料到无数个结果,所以这提早脱身便是顺理成章。” 呼延烈品了一口佳酿,意气难平。 “南宫筹,我现在倒真是后悔了,当初确实该听你一言啊,我执意把他推入死地,让他对我生了间隙啊。” “陛下,还是莫花心思在他身上吧,他这人并不简单的。他既能预料四皇子与你达成协议,既能预料破城之日便是陛下登基之时,这样的人,实乃是无从政之心,否则怕是摄政宰相也不为过。陛下,庆幸的是这样的人识时务为你所用,否则必是祸患无穷。如今他也只是逃避世事,不足为虑啊。” “南宫筹,当初我执意置他死地,便是我看出这人不简单啊。他既已允诺佛门却不拒绝我的邀请,破戒更是无所顾忌,要么说这人是真傻,要么就是心思太深。他一曲高歌慷慨陈词都不过是为了诱我心软。他根本就是把我的心思揣摩的很透彻啊。这样的人,要么只能委身于我,要么只能是死,不是么。论辩之日他赢的太过蹊跷,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了然与了悟都无力反驳。与我达成协议,何尝不是他的计谋?还有韩佑和虚灵那两个家伙,哪个不是对他死心塌地忠心不二?包括这天骄公主,我们在这梵国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断挑起他们内斗,而谁会想到一个天骄公主便毁了一个国家?若是没有他的配合,我们又怎会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在谋事,他却在谋人心啊。” “南宫筹,你以为那日他真的是为了文华公子的献食而赠曲吗,他想必早已知道前途堪忧,你不过是他的一个助力罢了。你云客楼舍不得这天籁,这便是他的机会。他看似漫不经心不问世事,可是他却是将这些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样的人,我恨不能毁之。” “陛下,可是你舍不得,不是么。你明知道他在谋,却任他谋。陛下,我引他为知己,我又何尝不知他是这样的人,可是越是这样,越是有意思,不是么。” “南宫筹,我真是恨也枉然啊。若是他能回到我身边,我便什么都给他。” “陛下,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还是多保重身体吧,任凭,他逃不掉的。” 而已经出城的任凭,真是有苦难言啊。当日了悟打晕了她,强灌了她一碗药。若是说她与匡秀还有得子的可能,如今都随这碗药结束了。她恨极,这了悟如今已经入了魔障啊。佛门一把大火后,了悟策马加鞭带她连夜出了城。 出了城后,她被迫服食了两种药,此后便满脸生疮,甚是可怖,不仅如此,她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来,连身体都如同重病一样,四肢无力。她一身农妇打扮,头上裹着花头巾包住脸。了悟易了容,满脸胡子,一个普通农夫的模样。每一个关口都有人严格盘查,了悟就那样拖着板车,让她躺在稻草里,守卫问起,就说是自己的妻子得了不治之症,带他去寻名医医治。守卫却并不放过,掀开稻草拽掉她的头巾看她满脸生疮,确实女子无意,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如此顺利的过了一关又一关。 她便知道,她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其实她倒是真渴望那些守卫能够认出她,她要回去,匡秀还在那里。了悟或许是为了安她的心吧,路上跟人闲聊便扯到六皇子身上,人们感叹这新皇帝真是胸襟广大啊,不仅没对他下狠手,还让他在宫里颐养天年。任凭在旁边听此一言,更是心下悲凉,这不是囚禁又是什么? 他们一路真是如同普通农人一样,夜宿破庙或者最便宜的客栈,吃的也是最粗糙的馒头之类,每到一个地方,了悟必托人询问此地的名医在哪里,意料之中,名医根本不容这样的人进去看病。他们又继续走。她已经无力计算他们走了多久了,她感觉心如死灰。而最让她痛苦的是,了悟对她的折磨,每晚,无论是在破庙还是在客栈,了悟必对她极尽手段,让她在他的身下臣服和呻吟。他总是能挑拨起她的情欲,然后让她沦陷进去。 她是现代人,虽说并不纵欲,却也难以抵挡情欲的快感。可是她向来对这些看的很淡,因为快乐之后呢,终究只剩下空虚罢了。所以来到这个尘世,她再也不愿无爱而欲。她与匡秀,在情欲上匡秀自然无法满足她,可是她要的,就只有他的陪伴便可。 一路上,都没有名医愿意给她看病,直到走到了无双城,他们如今要去的是无双城郊的无双山,无双山之所以叫无双山,乃是因为此山高耸奇险,举世无双。最主要是这山上空气稀薄,一般人上去都会气短而死。任凭自然是明白的,这无双山,其实是因为海拔太高,缺少氧气罢了。 了悟背着她匍匐在山上,其间她更是头晕乏力,呕吐不止,高原反应来的如此气势汹汹。了悟给她喂了药,她便好多了。沉沉的在了悟背上睡去。她的心里有多矛盾和痛苦,了悟曾经是她最信任的师兄,她也相信除了对她的占有欲外,了悟并不会伤害她。他们如同走上了绝路的蚂蚱,挣不开也救赎不了。无论他做了什么,就看在他对她的一片真心上,她便无法怪他。何况若不是遇到源匡秀,如今的她肯定会心甘情愿的跟了悟一起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的。 第51章 别有洞天在无双 谁也不会想到令人望而却步的无双山里有一块地域辽阔山泉流淌的盆地,四周环山,烟雾袅袅,当真是人间仙境啊。谁也不会想到,这块宝地里住了万户人家,这些人家自给自足,而且每人都有习武,身强力壮,所以可自由下山也不会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到了盆地,任凭才好了起来。了悟已经给她喂了解药,她脸上的脓疮已经痊愈,嗓子也好了,身体虽然虚弱倒也算活蹦乱跳了。了悟如今放心的原因是,单凭任凭一人之力,是逃不走的,她身体本身就虚弱,没有药物克制,山腰上便会窒息而死。 了悟抱着任凭刚进了寨门口,便有人欢呼道,“是寨主回来啦。寨主回来啦。”然后这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人尽皆知。大家集聚在寨门口,好奇的问,“寨主,你手上的人是谁?” 第 4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8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8 章 “她将是我的妻子,你们称她夫人就好。” “夫人好,夫人好。” “对了,寨主,你娶她,那芷兰妹妹怎么办啊?你不是要娶芷兰妹妹的吗?” “哎呀,你笨死了啊。寨主一起娶了不就行了。” 了悟坚定的说道,“我对芷兰妹妹只有兄妹之情,你们莫要胡说了,都散了吧。” 而听到寨主回来的消息的芷兰,特地换了件好看的裙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便听到这些话,她生气的跑回家大哭起来,她哭完后又跑到高堂面前,“爹,娘,寨主哥哥要娶妻子了,他还说不要我——” 她等了寨主哥哥这么多年,却等来这样的结果。这个芷兰,倒真是个清秀佳人,随便一件粗布裙子穿在身上,都是灵动和美丽的。她如同开在山里的一朵野花,全身都散发着淳朴和快乐。她眼睛很大,脸盘很是小巧,却是肉嘟嘟的,二八年华的模样。正是一个女子春心萌动的时候啊。 而了悟一回来就安排人下去核个黄道吉日准备成婚。他选中了最近的日子,就是二十天后,喜服什么的已经安排人下去缝制了。他抱着任凭来到内室的温泉池里,想和她好好泡一泡,洗去这么长时间的风雨兼程。 任凭冷漠的说道,“寨主,你给我出去。” “任凭,你一定要和我如此生疏吗。” “狡兔三窟,寨主,你好大的本事啊。原来我看错你了。” “任凭,你听我解释——” “寨主,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现在我要沐浴了,你给我出去。” “好,好,我出去,我这就出去——这是干净的衣服。” 任凭脱掉衣服,缓缓的踏入冒着热气的泉水里,她的心里一派冰凉,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她一度那么信任他,结果呢,却给了她致命一击。而如今的她,与匡秀该有多远,咫尺天涯也不为过吧。且不说她身体孱弱,逃跑也是枉然啊。了悟行事,从来就是滴水不漏,她现在只有安心立命吗。天上的月亮那么明亮,照在她苍白的身上,她瘦成锥子的脸无神的看着遥远的月光,轻轻叹息:“匡秀,我们终究只能无缘么。” 既然无缘,为何又要相遇? 她把脸淹没在泉水里面,泉水钻进她的耳朵,鼻子和嘴里,窒息间,她却依然看见那张绝世美好的脸,那张脸如此的清晰,让她恨不能一生纠缠。这么多天里,她一直回想着他们的过去,似乎那春风一度已经过了太远。从最初的琴笛合奏,到诗歌传情,再到她亲手为他做饭,再到他们的第一次初见,到他为她在殿上辩护,到他们那几日不眠不休的舌齿纠缠,再到那一日的抵死缠绵。爱情来的那么迅速那么浓烈,却又是来的那么晚那么晚啊。他们像等了几世的两个灵魂,终于在这个寂寞的尘世合二为一。她本打算,倾其所有,带他离开一切纷扰。她怎忍心看他在虎狼之地,她要护佑他一生。 匡秀,你一定以为我是死了么。还是以为连我都是薄情如此弃你不顾? 匡秀,等我好么,等我回来。 匡秀,我爱你。 是啊,她不能死,匡秀还在等她,她怎忍心让他如此寂寞终老?她猛地拔出了头,仰躺在月色之下。和着清冷的月色,她专注的哼唱了起来。 短笛一生,雨丝零落 我望望天,天哭了 满目桃花,粉红纸钱 一寸寸的烧毁我的爱 本想与你老去天涯 对坐明月下,小窗灯花 思念的潮水,刺痛骨髓 让我将血肉,面对风,浩荡吹 情愿分生命的一半,给你 情愿风烛间,死生相依 我将要葬我于黄土,又何惜 只怕在陌路重逢,已难相认 她站起身,或许是这古代的空气太好吧,她的肌肤越来越是细腻柔软,在月色下苍白如玉。她虽然带着前世二十五的高龄来到这个世间,可是她本身就看起来颇为稚嫩,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少女模样。可是她的心,确确实实的老了。 她穿上了悟给她准备的棉布衣,是一件水蓝色的裙子,倒也是雅致。她的长发已经齐腰,稍稍擦干,垂在身后。客厅里,丰盛的晚餐,摆了一桌。了悟已经换了一身深色布衣,坐在餐桌前等她过来。他们沉默的吃完饭。这一餐,她吃了很多,了悟也安心不已,嘴角明显的翘了起来。 吃完后,了悟说,“二十天后是个好日子,我们成婚好么。” “好。”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那——” “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连日的奔波,已经让她疲惫至极,她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了悟叹息的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最终却是收了回来。任凭,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52章 寨里生活温如水 次日,她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了悟早已经出去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张放大的面孔,一个面容淳朴有点羞涩局促的女孩子。她害羞的介绍道,“我叫小洁,是寨主让我过来伺候你梳洗的。夫人好美,我看着看着就看呆了。” “小洁,你是没见过这天下的美人啊,我连万分之一都不及的。” 她的声音低沉,再加上早上初醒,睡眼惺忪,这个模样的她周身都是风华和气势,小洁吓的瑟缩了一下。她逃也似的丢下一句,“夫人我去打水,”就跑了出去。 小洁端水回来,细致的伺候她漱口洁面。她坐在铜镜面前,小洁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梳发。她从铜镜里看着小洁纠结的模样,轻轻的笑了起来。“小洁,过来帮我梳发吧,这三千烦恼丝,我还真拿它没办法。” 小洁这才轻松了下来,一边细致的给她梳发,一边赞叹,“夫人,您一定是大户小姐吧。我听村里人说,这村外的大户人家都是有丫头伺候的。夫人,我就给你做丫头吧。天天伺候你。” “小洁,你不是怕我么。” 小洁的脸红了,“是有点怕,但我更喜欢夫人。夫人,我还给你做好了早饭,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第 4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9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49 章 “呵呵,小洁真是心灵手巧的姑娘。” “夫人,哪有啊,村里的姑娘哪个不会啊。寨主说了,日后您的起居就由我来服侍了。夫人要是有不满意的就跟小洁说。” 小洁给她梳了一个繁复却也雅致的发髻,发丝一丝不乱的全部理了起来,可能是她考虑到如今正是盛夏,村里的人不同京城的,天热就把头发全部梳起,减少暑气。 任凭去客厅吃饭的时候,客厅已经来了好几个不速之客,都是村里的几个妇女,她们倒也没恶意,就是好奇这夫人是个什么样的,这不就结伴过来了。这夫人睡到日上三竿倒也是罕见,等夫人一出来的时候,俱是局促的站了起来。 此时的任凭不染铅华,面目若是柔和却隐隐有着清冷之意。身姿纤瘦却自成风华。衣袂生风中,她们俱是被震撼住了。难怪这寨主急着把她娶回来啊。 任凭温和的笑道,“各位婶子,吃过早饭么,没有的话让小洁再做几个菜过来。” “不——不用了,我们都吃过了,就是来看看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如果没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婶子急什么呢,这漫长的一天我都不知道怎么打发呢。不知婶子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我们这些农妇能做什么啊,下下田,做做家事,像这夏天,就在家做些缝缝补补的。夫人定是看不上眼的。” “这是正好呢,我还想着给夫君缝一件衣衫呢。可是我这双手就是笨啊,真是百思不得其所呢。” “夫人有这份心,倒真是寨主的好福气啊。” “婶子们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及得上各位婶子能干啊。要是婶子们愿意教我,我便是感激不尽了。” 她们看这夫人言谈温和有礼,倒也是好亲近,便更是赞叹起来。 “夫人要是不嫌弃,我们自然是愿意教夫人的。” “那好,婶子们要是得闲就来我这边,一起做些缝补,如何。” “好,好。” “小洁,这也快临近中午了,你就去厨房里多准备些菜,我要留各位婶子在这里吃饭。” “好的,夫人。”小洁的眼睛都笑弯了。 说说笑笑的吃完午饭,婶子们便回去拿了活计过来,任凭让小洁也拿出一匹深蓝色的布料。 一个婶子就教任凭怎么量尺寸,怎么在布上画形。光这两样就把任凭累了半死,任凭耐心的听着,婶子看她如此谦虚好学倒也是开心的。这么些简单的东西夫人能看的上眼,也让她激动不已。 她们说说笑笑的,一下午的时光也好过的很。黄昏之时,了悟便回来了,院子里便听到屋子里的笑声,他心情愉悦的跨了进来,那些妇女便请辞离开了。了悟看任凭在那里忙着手中的活计,心疼的过去拉住她的手,“任凭,不要太累了,这些事情不想做便不要做。我什么都不要你做,让我照顾你一生安好,好吗。” 任凭轻轻的笑起来,满脸和煦,倒也不像是装的。她说,“师兄,来,我给你量尺寸。把手张开。” 了悟任她摆布,看她用一根根线绳给他量尺寸。量完一处便剪断。晚霞下,她的眼神专注,在他的身边忙活,他的眼睛已经一脉温柔。量完后,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他扶她客厅用晚饭,小洁看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脸羞的通红。 一顿饭在难得的和谐中度过了,小洁早就在寨主的吩咐下给她煲了乌鸡汤,她喝汤的神情是难得的满足。这一切,又让了悟回想到了他们最初的时刻,那时的她,是那么的依赖他,如果没有梵国的种种,了悟何尝没有信心征服她的心呢。任凭想过的生活,他最了解不过,就是这世外田园啊。他可以给她,他会护她一生,不是么。 吃完饭,在温泉里泡了澡,一身神清气爽。小洁也回家去了。烛火摇曳下,任凭说,“师兄,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还没看过这里的美景呢。” 了悟便带着她在附近转了转。这里的夜晚静谧而且清新,到处都是树木的香气。挨家挨户,很多人都把竹床搬在外面乘凉,孩子的笑闹声不绝于耳。林中若隐若现的萤火虫,惹得孩子们开心不已。任凭心下安定,脸色更是柔和。 夜晚的蝉鸣不休,她轻声说,“师兄,我们重新开始,好么。我会试着接受你的,成婚之前,你不要勉强我,好么。”了悟扣住她的手指,温柔的说道,“任凭,我会的,让我们忘记曾经的种种,相信我一次,好么,我此生都绝不负你。” “师兄,我从来都是如此信任你。” “任凭,对不起。” “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样的日子,未尝不好。” 解开心结的他们,举止亲昵,十指紧扣,了悟对她轻声说着这里的风景,说着这里的春夏秋冬,这里的山脉。她疲惫的半偎着他,寨里的人看到他们这副亲热的模样,都为寨主高兴。加上任凭今天对那几个妇女的态度,早已经传了开来。让众人对这夫人好感剧增。而伤心的莫过于芷兰了,她远远的看到寨主哥哥和夫人依偎的身影,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是淳朴善良的,虽然等了寨主哥哥多年,但是看这情景,也只能自动退出。她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罢了。 次日,她按照昨天量好的尺寸,在布上勾好形,婶子帮她纠正了画形,改好后,婶子便教她裁剪。这里的衣服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她虽说手脚比较笨,也是能基本做好。做完她已经累的不行,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体越来越弱了。夏天虽热,她却丝毫不觉得热。小洁给婶子门端来凉的杨梅汤,给她端来温热的骨汤。寨主可是叮嘱她过,每日要不定时的让夫人喝汤,不能吃凉食,累的时候就要让她休息。 午后,婶子门还在忙碌,她休息了两个时辰,便起来开始讨教怎么缝补。缝补到真是技术活,怎么缝的结实细致,当然这是她不能达到的,她的要求只要外面看不到线痕和毛边就行。看着婶子门迅速的飞针走线,她佩服不已。一件衣服要完整的缝补好,说是简单,也不简单。譬如她,还没走多少针,这手指头都快扎成马蜂窝了。小洁看得心惊胆战,死活让她今日不要继续了。还夸张的给她的手指抹上药膏包扎起来。 了悟回来便看到她双手被包扎的模样,心疼的不行,质问小洁是怎么回事。小洁说了缘由,他更是心疼。“任凭,明日不许做了,虽然我很想穿你亲手为我做的衣裳,但是看你这样,我宁愿你一辈子也不给我做。” “哎,都是小洁小题大做。” 这两日芷兰听够了这寨主夫人的事情,美丽气质,温文尔雅,与寨主更是琴瑟相和,寨主更是把她疼进了骨头里。她也知道了小洁伺候的事情。这小洁跟她关系最好,她连夜便去找了小洁。 小洁把这两天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然后叹息,“芷兰啊,要是有人这么疼我,就是死也甘愿啊。” 芷兰不甘心的问,“小洁,这夫人当真这么好吗。” 小洁看着好友的痛苦模样,叹息道,“芷兰,我劝你啊,还是收回你的心思吧,这寨里好男子也多的是,这寨主,你是没机会了。” “小洁,我就是舍不得啊。哪怕是给寨主哥哥做个妾,我也是甘愿的啊。我又不会跟夫人争什么。” “芷兰啊。不是我夸张,我们寨里没有一个人能与她同日而语。哪怕是整个无双城,也挑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啊。” “她当真那么美吗。” “也不算极美,而且身体还很是病弱,可是她站在那里,你就没办法看别人一眼。我们寨里的那些婶子,哪个不喜欢她,可是却又怕她。哎,其实我也怕她,虽然她那么温柔,却是忍不住怕她。芷兰,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过去看看好了。” “小洁,不管怎样,我一定要看看。” 第53章 情敌交锋姐妹情 次日,任凭拆了手指上的纱布,开始耐心的缝起衣服来,很多针脚的问题在婶子的指点下也是越来越顺溜了。她虽说与这些人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却也知道怎么打开话题,下田的事啦,家长里短啦,她都是含笑的听着,偶尔搭上几句。 芷兰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脸色便开始难看起来。不过她还是勉强扯了下唇角。她清脆的声音传来,“婶子门都在呢,这两日我都没来拜见夫人真是大不该啊。” 婶子们一听,脸色便尴尬起来。这寨里,谁不知道芷兰和寨主青梅竹马啊,要不是这夫人抢了先机,这次寨主回来应该便会给芷兰一个名分吧。任凭抬眉之间,便将她们的脸色尽收眼底。如果她没记错,当初了悟抱她回寨,便有人说,要这芷兰给寨主做小。 她故作赞叹,“这位姑娘是谁啊,生的如此俊俏。” 芷兰的脸腾的红了起来。 第 4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0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0 章 她几乎有点扭捏的说道,“我是芷兰,与寨主一起长大的。”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啊。”众人听她这么挑明都以为她生气了。芷兰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却又听她说,“芷兰啊,你这么漂亮灵秀的姑娘,这针线肯定做的好,来,帮我看看,这下一针怎么个走法。” 芷兰从一进门便被她的风华震慑住了,虽然她坐在榻上,衣衫朴实,可是周身的气势,微笑之间,便让她迷失了眼睛。她终于明白了小洁说的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夫人,她又能如何。就算为小妾,寨主哥哥也不会看她一眼吧。 她此刻满心近乎自弃的绝望,转念之间,反而洒脱起来。她本来就是单纯快乐的女子,她清脆的笑道,“夫人啊,这走线可是很有学问的,也不知道这些婶子门怎么教的,难度那么高夫人怎么可能掌握的了?来,夫人,我可是知道一个简单的法子,保准好看又结实。” 任凭大叹,“还是芷兰甚得我心啊,我可是晚上做梦都是针针脚脚,苦不堪言啊。” 芷兰捡起旁边的一块布片,耐心的做了个示范。众人看她们如此和谐,便放下了心里的忧虑。这芷兰教了一处便没了退路,任凭更是拉着她问个不休。任凭对她甚是投缘一般,更是满口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 “妹妹真是手巧啊,这个法子都能想到。” “妹妹,你看,这下一步我又忘了。” “夫人姐姐,你真不是做这行的,都教你几遍了。” “妹妹,你这是不想教了么,不想也不成,我可是缠上你了。” “夫人姐姐,你这衣服是给寨主哥哥做的吗。” “是啊,所以你可要好好教我,否则你寨主哥哥穿的不舒服,可都要怪罪你哦。” “夫人姐姐,别说你做的不合适,就是破个洞,寨主哥哥也会天天穿着。” 芷兰铜铃般的笑声,传了满屋。一片欢声笑语。任凭中午便留了她吃饭,芷兰也是不客气的,跟小洁更是有说有笑。小洁看到这个情景也是高兴不已,这个夫人真是大度啊。 其实芷兰也是很矛盾的,明明那么讨厌夫人,却又不自觉的陷入了夫人的温柔陷阱里了,罢了,那种抢人丈夫的事情,她本就做不来。这夫人这么温柔,肯定也会对寨主哥哥好的,只要寨主哥哥好,她就心满意足了不是么。 任凭甚是喜欢芷兰,芷兰回家时,她还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她说,“芷兰啊,你明天早点来教我怎么挽发。” “夫人姐姐,你连挽发都不会啊。” “哎,连芷兰也瞧不起我了。”她作假的捂住了脸。 芷兰不屑的说,“说你笨都是客气。”说罢,随意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这拍并没有用多大的劲,可是任凭肩膀本身就有旧疾,两条胳膊稍重一点东西都是拿不动的。这一拍,身体便发了软,就要倒下去。刚回来的了悟旋风般的闪到她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腰。 了悟气愤的说道,“芷兰,我当你是妹妹,这次姑且不算。你要是再欺负夫人,我绝不放过你。现在给我滚回去。” “寨主哥哥,我没有,我只是随便拍了一下,你要相信我——夫人姐姐,很疼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芷兰急的满脸是泪。 “师兄,不关芷兰的事,我跟芷兰妹妹甚是投缘呢。明日她还要过来教我挽发呢。” “你没事就歇着呗,学这些干嘛,明天开始我每天等你起来再走,我给你挽发。” “我一个人在家也甚是无趣,好不容易交了个姐妹,你却这么不待见。”她生气的转身就要走。了悟急了。 “芷兰,你可要好好照顾夫人,知道么?夫人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就唯你是问。” “芷兰知道了,芷兰这就回去了。夫人姐姐,对不起。” 回去后芷兰就躲在房间里大哭一场。寨主哥哥看夫人的眼神是那么深情专注,对她如此体贴入微,她本以为她是该豁达一些的,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她有多嫉妒啊。这嫉妒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再也无法遏制了。如果寨主哥哥能够看她一眼,就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寨主哥哥那么好,她暗自喜欢了他多少年,可是最终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次日,芷兰大清早就和小洁一道过来了。那些婶子看夫人有芷兰相陪,也就打定主意不过来了。她过来的时候,夫人还在熟睡,小洁在厨房里忙活。小洁絮絮叨叨的说着夫人平时的生活作息。其实就一个懒字,除了睡觉,起来了做会针线,日常之事概不会料理。而且每日都要喝几次补汤,补汤里必有参药。这寨主就这样把她宠着,任谁看了都心惊,原来一个男人可以做到这种境界。 芷兰单独教夫人挽发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跪在了地上。 “夫人姐姐,芷兰没有非分之想,芷兰就是忘不了寨主哥哥啊,芷兰愿意为妾为婢,日后定然全心照顾夫人姐姐。”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芷兰啊,这事我自有定夺,你先起来罢。” “夫人姐姐,你不生气?” “芷兰啊,我只问你一句,哪怕你寨主哥哥从不看你一眼,你也愿意?” “芷兰愿意。” “真是傻丫头,”任凭好笑的用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既然喜欢一个人,就该去争取他的心——真是笨蛋——” “争取,喜欢不是只要对他好就可以了么。” “芷兰啊,你还不懂男人啊,这男人,心如深海,你要抓住的是他的心,明白么。” “夫人姐姐,怎么抓住呢?好奇怪啊。”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你要看出他们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只要看懂,那便迎刃而解。” “姐姐,你说的我都不懂,这多麻烦啊,何必这么麻烦呢。我对他好,我自己已经满心欢喜了,不就够了——” “芷兰这话倒是通透,世间情事哪有那么麻烦,不过是两心相悦罢了。” 芷兰连续来了好几天,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夫人了,夫人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可是话里的豁达和聪慧,总是让她绞破脑汁也想不明白。何况只要夫人喜欢她,寨主哥哥那么听夫人的,只要夫人同意让她做妾,那么她的心愿就达成啦。 了悟越来越忙了,每晚回来的时候她基本就休息了,任凭从未问过了悟在做些什么,这似乎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之道。眼看还有十天他们就要成婚了。任凭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悲哀。晚上她久久的泡在温泉里,看着天边的月光,当真是触手难及。 她离开匡秀有多久了,为何她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如果,如果,和她一起避世的这个人是匡秀有多好。她会学着挽发,以后每日清晨都要给他挽发,她要让他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她可以学着做饭,学着洗衣服。她陪他散步,看他弹琴,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轻言侬语,缠绵悱恻,生死不休。 可是她该怎么办,事情能如她所想的那么顺利么。她只有十天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54章 夫人病重达协议 次日,她便郁结病重了,小洁过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小洁急的不知所措,要是她有什么不测,寨主肯定会怪罪于她的。她轻声呼唤夫人,夫人不予理睬。芷兰过来的时候,小洁都急的哭了。芷兰问明了清楚,匆匆进了屋里,平时温柔含笑的夫人去了哪里,如今的夫人,躺在床上,一片死气。 芷兰跪在床边,痛哭道,“姐姐,你不要吓芷兰啊,你起来看看芷兰,好不好。寨主哥哥回来,一定会伤心的。” 任凭只是直挺挺的躺着。小洁总算清醒过来,我去喊大夫。 第 5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1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1 章 这时候,任凭终于悠悠的开了口,“不用了,都是老毛病了,小洁你下去,我要和芷兰单独说说话。”小洁忙领命掩上门下去了。 芷兰看她说话,终于眉开眼笑,帮她扶着坐起身。 “芷兰,如果以后我死了,你愿意照顾寨主一生一世吗。” “不,姐姐不会死的——不会的,寨主哥哥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治好姐姐的。” “芷兰啊,我的心已经死了,十日后的成婚日,便是我的死期啊。” “姐姐,你何出此言?” “妹妹,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被迫嫁给寨主的,你相信么。” “我相信,因为姐姐看寨主哥哥的眼神跟看我们是一样的。” “妹妹啊。既然如此通透,到时候每年的祭日别忘了给我洒上一杯酒。” “不——姐姐,寨主哥哥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陪他呢。” “妹妹,那是你喜欢他,所以你觉得他好,可是我早已经心有所属了,于我眼中,根本就没有他,你明白么。” “姐姐,你为什么不试着喜欢他呢?” 任凭泣不成声,“你以为我们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了吗,他不仅囚了我的身,更是日日强占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我在这寨里,一生都无法脱身了,我早已想好了,成婚之日便是来年的祭日啊。” “姐姐,我该怎么帮你啊?” 任凭冲动的抓住芷兰的袖子,“芷兰,只有你能帮我了,帮我离开这里,好么。我求求你了。” “姐姐,姐姐莫这么说,芷兰自然是愿意帮你的。芷兰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姐了。” 任凭下床跪了下来,芷兰也是惊到了,“姐姐快请起,妹妹当不起的。” “妹妹是我救命恩人,怎么当不得呢?” “不知姐姐希望妹妹怎么做?” “眼下的法子便是妹妹助我离开这里,这下山的捷径,妹妹肯定很清楚吧。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身体虚弱,这山太高,我总是气喘不已。怕是没到山脚便就死去了。所以妹妹,你要想法子给我弄到一种药,上山之时,寨主有给我服过。还有,我脚程慢,很容易被人追上,所以如果能用迷药把寨里人迷上了两天就好了。” “姐姐,你这法子倒是周全,可是却行不通啊。” “为何?” “首先这药,只有寨主能配的出来,我们这里只有寨主医术最好。而我们寨里人每人都是习武的身体强健,所以上山下山都不用服药的,所以我们都没有这种药。其次,迷药根本难不倒我们这里人,大家都是一闻便知的。又怎会上当?” “难道我只能死在这里吗?”任凭一阵绝望。 “何况姐姐,如果你这样逃走了,寨主哥哥会惦记你一生的。我不忍心啊。” “罢了,罢了,死便死吧,可是我不甘啊,我还没来得及回去看他一眼,我不甘啊。”任凭连日的委屈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全部化成了绝望。她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心如刀割,生不如此啊。 “姐姐,你莫这样,法子也不是没有——” “真的吗,真的吗。” “是的,姐姐,不过这个稍有不慎便会让姐姐丧了命。妹妹我也不忍啊。” “姐姐这样活着与死又有何区别,妹妹只管告诉我吧。便是拼了这条命,姐姐也要离开。” “姐姐,是这样的——” 芷兰越说,任凭的眼睛越亮,不作犹豫的答应了。 芷兰感叹,“也只有这样了,你若是死在了寨主哥哥的面前,他便也只能死了心,也许这时,我才有一线希望吧。姐姐,我虽说帮你,却也存了私心啊。” “妹妹,姐姐有个不情之请,妹妹能否给我万两银票?我要走的路怕是前途艰险,我身体本身就不好,就怕会死在路上啊。” “姐姐,你开的什么玩笑,我们寨里,都是种田打猎为生,哪有这么多银两?” “妹妹,我想万两银票对整个寨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吧,用万两银票换得你一生幸福,难道不值吗?” “姐姐什么意思?” “妹妹,非要我挑明吗,整个寨里安在无人能够上来的无双山,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有所图谋,二是有着特别身份需要逃难。而我若猜的没错,两者皆有。一个寨能有万户,而且人人习武,青年壮丁都不在,这阵仗堪比军队啊。而且来我这边的婶子从来不说姓氏,这有多奇怪啊。包括你芷兰,你姓什么。包括这寨主,每日出去做什么。你们就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么。” “其实真相很简单,你们这万户,全部姓孙。” “姐姐,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还知道,你们便是这战神孙修孙将军的孙家军。孙家军虽只有三百人,却人人都是将军之才。当年无双城孙修一死保住了孙家军,孙家军便隐居在这无双山伺机再起,这才正常不过。十八年后,到如今的万户,这不正是孙家军的作风么。而且如果我没猜错,这寨主便是孙修的遗孤。当年孙将军一死,他才娶了没多久的妻子,应该已有身孕了。或是我大胆猜一下,这个女子应该便是与孙将军出生入死的其中一将,所以她活了下来,生下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便是寨主。寨主回来,无非是为了一件事情,当今天下被呼延烈窃取,这时候孙家军不是应该出来匡复天下么?” “姐姐,你——你——你究竟是谁?你离开这里,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妹妹,首先,我不会对你们不利,寨主虽然虐我身心,可是他对我的恩情我不曾忘记,所以我不恨他,当然也不会原谅他。我也无意参与你们的斗争,我只想找到我的爱人平静一生。其次,就算我想对你们不利,你也没有办法,不是么。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离开的法子,你以为你能阻止吗?就算你告诉寨主也没用,如今的寨主会相信你么。所以你只能相信我。再次,若是你给我万两银票,我必然记你一生恩情,以后自当还之。” “姐姐,你究竟是谁?你怎么如此清楚?” “妹妹,正如我所说,我都是猜测。你们孙家军如此严密,我也没有蛛丝马迹。所以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影响你们的安全。” “还有,芷兰,佛门,你应该不陌生吧。这佛门师尊,你可知道是谁?” “佛门师尊任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虽没亲自听他讲道,但是他的声望他的事迹,我也是知道的。我也是真心崇拜和佩服他的。” “芷兰,如果我告诉你,你眼前的人,就是任凭本人,你相信吗。” “可是师尊不是男的么。” “众人都以为师尊是个男的,谁知他本身便是女娇娥呢。如今我既然恢复女儿身,自然无心佛门之事了。芷兰,我告诉你,我确实是代佛祖而来,但是,我也确实坠入情网。” 第 5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2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2 章 “姐姐,你就不怕我泄露你的身份,如果大家想利用你的身份呢,你岂不是大难临头?” “妹妹,你帮了我,功德无量,而且你是纯善之人,我不想骗你。何况我确实当你是妹妹。日后你有需要姐姐的,我必然倾力而为。何况孙家军光明磊落,就算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加以利用的。何况我已是一介女儿,命在旦夕,又有何利用之处?” “姐姐,我相信你的身份,相信你说的一切。于我眼里,你只是我的姐姐,我会帮你。妹妹希望姐姐幸福。我只是不忍心看寨主哥哥伤心啊。” “妹妹,你以为我就算和他在一起,就能给他幸福了吗。给他幸福的那个人,应该是你。芷兰,争取你想要的,这才不枉此生,不是么。” “姐姐,我终于明白,为何寨主哥哥如此倾心于你了?聪慧通达,世上的女子,仅此一人啊。” “姐姐,既然主意已定,我给你去端参汤,你要好好养身体。” 芷兰伺候夫人喝完参汤,小洁忙拉住芷兰问夫人的情况,她可不想被寨主回来骂啊。 芷兰清脆的笑着说,“小洁,莫担心,夫人姐姐只是体虚,参汤太苦,所以她不乐意喝,这便装模作样吓吓你呢。我已经劝她喝了下去,待会带她去温泉给她按摩按摩骨骼,她身体受过重创,最好每日泡会温泉。” “芷兰,你太好了,如此寨主回来便不会骂我了。” “小洁,夫人是好人,我也想她安好啊。” 当晚芷兰离开的时候,任凭给她抱来一套衣衫。“芷兰啊,我这身子怕冷的很,你帮我把这衣服添上厚里子,我手拙的很,只能辛苦你了。” “姐姐,瞧你说的,包在我身上啦。”芷兰眉开眼笑。 第55章 成婚便是绝命日 折腾了好几天,任凭总算把深蓝色的外衫做好了,那晚任凭在温泉里泡了很晚,直到睡着在里面。了悟回来的时候,看到清幽的月色下,那张靠在池边的脸,安静的眉眼,裸露的脖颈和锁骨,一片皎白。水下隐隐约约的玲珑身体,让他情动不已。回味着以前任凭在他身下呻吟的模样,他更是一身邪火。他脱下衣服,下了泉池,准备把她抱起来,手刚触到她的身体,便舍不得拿开。 今日的任凭倒是非常乖,任他的手指在身上流连。他的唇轻咬着她的肌肤,她嘴边溢出满足的叹息。在某些方面,他们一直是天衣无缝不是么。他知道怎么让她情动,怎么让她在他的身下呻吟不止。 看到任凭的配合,他更是大胆。他极尽爱抚,直到任凭眯着眼睛满脸潮红,他这才不再忍受挺身进入。他们在水里抵死缠绵,或许是温泉的作用,今日的任凭异常的热情,光滑的双腿如同水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动作更是大胆张扬。他们在水里极尽疯狂。他恨不能与她连成一体。了悟很早便知,这任凭虽说并不贪欲,却最是容易情动,只要挑起她的欲望,他便能让她缴械投降。 一直折腾到凌晨,了悟把她抱了回去,红烛下,了悟给她端来一碗汤药。任凭靠在床上的脸色明显变的苍白起来。她抚着肚子,泪水流了下来。 “师兄,我想有个孩子。师兄都不允吗?” 了悟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任凭,不要怪我,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宜有孩子。对不起。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要孩子,好么。” 任凭这才停止了哭泣,乖乖的喝下了药。药力有安眠的草药,她喝完便疲惫的不行。了悟抱着她,咬着任凭的耳朵,“再过几日我们便要成婚了,我好开心。” 她呓语道,“师兄,衣服在柜子上,你明天要记得穿。” 了悟的脸便灿烂起来。 很快,成婚之日便到了,精致完美的凤冠霞帔,玲珑有致的身段,雍容绝美的妆容,喜房里的小洁和芷兰都看呆了。浓妆的任凭更是美不胜收。任凭摸着铜镜里瘦下去的两颊,雾气蔼蔼的眼神透着迷离,高挑的眉毛勾了下尾梢,甚是风情万种。前世的她从不着妆,平时也并不怎么关注自己的脸,可是如今的她已经变了太多。连心也憔悴了太多,不是么。 一身新郎服的了悟风采照人,如今的了悟再不是曾经佛门里那个清冷的了悟,他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手段更是玲珑狠厉。他全身风华,不愧是孙将军之后啊。看似谦谦君子,却最是绵里藏针。今日全寨的人都欢呼着雀跃着。美酒一坛又一坛的报出来,筵席摆了整整一个庄。大家肆意吃喝,不分长幼。拜了天地后,了悟被拉了出去喝了不少酒,便脚步轻浮的回了喜房。他此时哪有醉酒的模样,他善医,早就服下了解酒药,良宵苦短,他怎么舍得任凭面对一个醉醺醺的他。 了悟挑开任凭的盖头,一张明艳的脸,皎如明月,高秀的额头,眉目间俱是风情,那一双雾霭弥漫的眼睛如同宝石一样璀璨。高挺的鼻梁下,红艳艳的唇瓣如同牡丹花一样迷人乱眼。唯独这瘦削的脸让他心疼不已。他已经看呆了。任凭轻声笑了起来,“真是呆子。” 他们喝了交杯酒,了悟细心的卸下了任凭的凤冠,把头发梳直,长发摇曳,美不胜收。他俯身吻了上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任凭全身发热,更是情动,他们的长发交织在一起,身体痴缠。了悟忽然明白了这温柔乡的迷人之处,难怪好多人,为这美人倾了江山。 一夜缱绻,不眠不休,天色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们终于气喘吁吁的累极停下了。了悟起身给她热了药,这药他是特别做的,事后就喝对身体伤害最小。任凭喝下后,还是口干的很,端起床头的一杯酒就吞到了嘴里,她一把压住了悟,嘴唇便落在了了悟的嘴上,嘴里的酒尽数灌进了了悟的嘴里,酒到嘴中,了悟便品出了迷药的成分,他却不动声色故作不知,把酒喝了下去。他自幼遍尝百草,这点迷药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任凭等了悟昏迷过去,便起身,换下了芷兰给她加了里子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此时,万籁俱寂,正是天要亮的时候,倒是很好辨路。昨夜一夜狂欢,寨里的人都在熟睡中。任凭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任凭谨记芷兰的话,一直向北跑。她一路奔跑。而百米后的了悟在暗处紧跟不舍。如此跑了一个时辰之久,已经是人际罕至之处,面前正是断崖。了悟便知不好,立刻现了身。 “任凭你要做什么,跟我回去好不好?” 任凭看了悟跟上来了,更是往身后退,眼看就要坠崖,了悟焦虑的说道,“任凭,我不过来,你不要再退了。” “师兄,你忘记我吧。”任凭的脸上满脸泪痕。 “为什么,任凭,究竟为什么,之前我们不是好好的吗,难道你都是骗我的吗。” “是的,师兄,我都是骗你的,我早就不想活了,早就不想活了!你明白么。你明白我活的有多累吗。” “任凭,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会用一生来让你快乐。你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师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匡秀,只要匡秀啊。” “好,好,任凭,只要你留下来,我带你去找匡秀,我让你们远走高飞。” “师兄,太晚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再也不相信你了。你以为囚了我的身,便能囚住我的心么。师兄,你说人为什么要走这一遭,前路茫然没有后路,我早就不想再继续走了。我从来就不在乎这条命,直到我遇到了匡秀,我想保护他,照顾他,安慰他,可是连这条念想都被堵死了。” “任凭,来得及的,师兄保证把匡秀还给你,好么。任凭,当我求你,求你不要轻生好么。”了悟跪了下来,满脸是泪,颓废不堪。 “师兄,你不用再骗我了,匡秀在呼延烈手上,能有什么活路。” 任凭面朝断崖,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匡秀,匡秀,黄泉路上再相伴吧。” “啊——啊——啊——” 断崖边了悟绝望的嘶吼起来,他爬到崖边,烟雾缭缭,深不可测,任凭怕是尸骨无存了吧,朝霞正是升起,可是他的心里痛的近乎麻痹。终是他错了吗,任凭的心,从没有一刻是他的,只有源匡秀,只有源匡秀。哪怕世人眼中这源匡秀不过是一个亡国奴一个被人肆意糟践的连奴隶都不如,不过是一个废人,无能无用,可是任凭偏偏爱上了他,为他连死都甘愿。无论他怎么做,任凭的眼里和心里只有源匡秀啊。他算什么,算什么。而他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想她活着啊。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让她好好活着。 他又多想随她而去,可是他怎能丢弃这忠诚于他的孙家军?他是孙修的后人,战神的威名,怎能在他的手上破灭了?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怎能不负责任的离去?他身负家仇国恨,他从来都不只是自己的。他有多想只做了悟,可是他不是了悟啊。 了悟是只属于任凭的,可是他不是。 天已大亮,有人循声赶了过来。 “寨主,寨主,您这是怎么了?” “夫人坠崖了,”了悟的声音里面一片死寂。满身都是煞气,“你速派人去山下寻人,尤其是下游一带一定要重点盘查,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我抬上来。” “寨主,这崖这么高,坠下去的话,怕是早已——寨主还是节哀吧。” 第 5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3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3 章 “让你去便去,就算是尸体一具,也终身是我的妻子。” “属下马上去,马上去。” 这寨主明显都已入魔障啊。煞气摄人,这夫人一死,他怕是再也没有人情了吧。真是情字误人啊。 了悟回去便把芷兰和小洁叫了过来,盘问了一下夫人这段时间是否有异象,两人把这些日子的所见据实回来,两人的答复都是一致的,并没有疑惑之处。这任凭当真是打定主意寻死啊,她定是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便用了最低劣的手段将自己药倒,然后寻了死。 芷兰和小洁得知消息后,俱哭的死去活来。夫人那么好的人,终究是没了啊。整个寨里一片死寂。 第56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说任凭面对着断崖,她的脸上绽开一缕笑容。朝霞初生,她张开双手迎接着希望,匡秀,你就在前方等着我,我很快就来见你了。我爱你,匡秀。 她的身体如同一只轻盈的落叶,掉了下去。她的身体坠入冰冷的湖水,直往湖水的最深处栽进。高处坠落的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的堵住她的胸膛,她感觉心脏处都在破裂。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被水往下游冲去,可是她不能这样随波逐流,匡秀,匡秀,她奋力游了起来。 如果没有绝对的意志力,她只能葬身于这一湖水里。她竭尽全力,向着她的光明她的希望,此时的她如同扑火的飞蛾,不死不休。她爬上岸上,稍稍喘息了一下,便起身向上游走去。如果她预估的没错的话,了悟肯定会派人前来搜寻,这样的话,他定然会往下游搜去。所以她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芷兰却是给她的好计策,这悬崖看似深不可测,其实只有两百米左右,因为寨子在最低洼的盆地处,距离山脚根本没有人想象的那么高。但是光从两百米的悬崖处坠下,平常人怕也是只有送命的份,所以这招甚是惊险。她这几日勤学游泳,芷兰说是给她按摩,其实是在教她游泳。芷兰曾经贪玩想摘崖边的一朵凌霄花,不幸坠了下去,掉进了湖水里。芷兰常年习武,所以便奋力游了上来。她上山回家后怕爹娘知道责怪她,所以就谁都没说。所以任是谁也想不到这崖下居然刚好是湖水。 她的眼睛充满希望,自由来的如此艰难,让她激动的想大哭一场。可是眼下,她一个弱女子,只能快点走出这里,只要到了集镇,寻个旅店住下。这里人际罕至,终究不安全啊。眼前一片竹林,郁郁森森,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她一直向前走,可是这个竹林像是没有了尽头。不妙的预感冲上脑门,她在立足地撕了一块衣角绑上。然后继续走,一直走到日上中天,她已经累的脱了力,却赫然看见了那块撕下的衣角。难道天要亡我吗,让我死在这一片竹林么。她算是明白了,这竹林就是迷宫啊,兜兜转转其实还是在原地。她无力的坐在了地上,休息了会,她又不甘心的走了起来,一直走,一直走,越走越混乱,她一片晕眩,寒气入心,昏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张竹床上,一个很是破旧的屋子。眼前一个裸着手臂和小腿的粗壮的大汉,大汉满脸胡茬,看起来甚是凶悍。她惊吓的往后躲。 “姑娘,你别怕——”大汉走上前,急忙向她解释。大汉的声音如他长相一样凶恶,声如洪钟,她更是吓的往后躲。如今的她可不是什么尊贵的师尊,脱掉这些光环,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可是很惜命的人。 “姑娘,我不是恶人,”大汉更是逼近她。她本身就疲乏,惊吓中居然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了一盏烛火,大汉坐在板凳上用刀割竹子,旁边有好些编好的竹筐。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忙活的大汉,似乎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何况她现在可是在别人手里,能不能活着就看人家的同情心了。 转念之间,她便轻声哭泣起来。她哭的甚是可怜,满脸泪水。 大汉走了过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俺真不是恶人,俺不会害你的。” 任凭听罢,哭的更厉害了。 “姑娘,你是不是饿了,俺给你炖了鸡汤。你身体不好,要多补补。” “哥哥,你让我去死吧,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俺说过不会伤害你的,怎么可能让你死?” “你说的是真的?”她继续抽抽噎噎。 “当然了,俺干嘛要害你呢。姑娘,俺是长的吓人了点,但俺真不是坏人。” “哥哥啊,就算你不会,可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啊。我真是命苦啊,被贼子抢去做夫人,我宁死不从便逃了出来,可是他们肯定还是会追上来的,到时候哥哥你就把我交给他们吧,否则他们也会害了你啊。” “姑娘,不会的,这个地方没人进得来。何况俺大牛,怎么会因为危险就把你交出去呢。” “哥哥,你真是好人,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啊。你说没人进得来,是什么意思?” “俺是在黑树林砍竹子,看你晕倒在那里,便把你带回家的。这黑树林从来就没人敢进来的,因为大家都说没人走的出来。” “那你怎么敢走?” “以前俺也不敢,俺家是住在下游的一个庄子里,俺是家里老大,俺还有一个弟弟,俺从小就很笨,但是俺们那里老爹的家产都是给老大的,后来俺爹去了,俺弟弟就把俺骗到了这黑树林,俺娘知道了,就来这里寻俺。其实俺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走不出去,俺看这每根竹子都不一样,好走的很啊,俺便跟俺娘住在了这里。住这里也很好,有这么多竹子,俺娘便教俺编这筐子,编好了俺便连夜出去卖筐子。去年俺娘去了,俺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啊。” “我叫暖月,以后我便叫你大牛哥吧,好吗。” “暖月,”大汉在嘴里念了一遍,脸便开始红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暖月笑盈盈的脸就心慌脸红不已。 他给暖月端来一碗鸡汤,浓郁的腥味,任凭勉强喝了一口便喷了出来。 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暖月,俺不太会做饭,你别生气。” “大牛哥,我真喝不下去,有粥吗,你给我端碗粥吧。”任凭本身就使唤人习惯了,看这汉子的笨样,便肆意指使起来。 “好好,我马上去。” 任凭咽下了一碗粥,这才舒服了点。 “大牛哥,你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大牛给她端来热水和一个小木盆,凑合洗洗倒也没问题。大汉还给她拿了一套衣服,羞涩的说道,“暖月,这是俺娘的衣服,你先换下,俺明天上镇上给你买。” 任凭洗完澡,换上衣服,虽有些宽大倒也干净。她嘱咐了句,“大牛哥,我这衣服你可不要碰,知道么。” “俺知道了。” 任凭松了口气,把衣服拉在屋里的竹竿上晾了起来,这衣服里子里面,可是有万两银票啊,她特地叮嘱芷兰用牛皮纸包好缝在衣服里的。眼下她只能先在这里躲些日子了,了悟肯定是要找寻一段时间才会罢休的。哎,她也算幸运了。遇到个这样的人,想想都好笑。 这大牛也算不错,晚上还给她铺了厚厚的床铺。然后便抗着他的竹床搬到外面去睡。她头一次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睡的很不安心。凌晨时候起来如厕的时候,门外的竹床上哪还有大牛的身影?她也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睡着的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大牛已经回来。给她买了套衣服,粗布的花裙子。让她恶寒不已。不过她也没挑剔,便换了下来。倒也刚好合适,虽然花俏了点,在大牛眼里她可是娇俏的女孩子,忙闪了眼神。 地上捆着两只活蹦乱跳的野鸡,大牛憨厚的笑道,“暖月,这还是我昨天打的野鸡,俺也不知道怎么煮,要不你跟俺说,俺来做。” 任凭便毫不客气的指使他烫鸡拔毛去内脏什么的,切好后放进香菇一起炖。哎,其实任凭会的也就这么多,她平生最讨厌碰的就是肉类和生禽的,好在野味确实好吃,汤也是浓郁的。如果让她和匡秀过一辈子,她肯定天天做素食给他吃。哎,那可不行,把他饿瘦了怎么办。请人来做?哪这么成,匡秀怎么能吃别人做的饭?她想到这些,嘿嘿的笑了起来。大牛看她笑的开心,脸又红了,好在他长得黑,倒也看不出来。 就这样过了些日子,这几日倒也过得不错,大牛每天都去打野味,不是野鸡就是野兔,她只管负责指使他烧菜。还有洗碗,怎么洗的更干净一点,稍有点脏她就不吃。不得不说,她终于发现她指使人的本事倒不是一般的。大牛没事就在家编筐子,一编就是一下午。几天去一次镇上卖筐子再买点东西回来。她让大牛买了两件一般妇女都不愿意穿的灰色布衣,还有灰色头巾。她趁大牛不在的时候,把牛皮包拆了下来,芷兰真是蛮细心的,给她准备的银票都是一百一张的。她分别缝在两件衣服上,只留出了两百两。算算时间,她该走了,她早已归心似箭了,匡秀还在等着她。 晚上大牛割了一捆竹子回来,按照她说的法子炒了兔肉,煮了米饭。吃饭的时候,任凭认真的说道,“大牛哥,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该离开了。” “暖月,你要走了,你要去哪?是要回家吗?让俺送你回家好吗?你一个姑娘,俺不放心。” “大牛哥,你听我说,我没有家,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救一个人,这件事情会有很多麻烦,可能就会身死异处,所以我一个人去办就行了。这里有两百两银票,就当是我报答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至于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任凭把两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推了过去。 第 5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4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4 章 大牛气愤的把银票撕了,怒道,“暖月,你把俺大牛当什么人了,俺救你,根本就不是图这些。自俺娘死后,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俺说话,俺真心把你当妹子的。” “大牛哥,不管你怎么想,我明日就要走了。好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任凭打定了主意,不管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走下去。 而大牛却在她的门外站了一夜。次日,任凭很早就起来了,她穿起最是粗鄙的灰色布衣,另一套衣服放在包袱里。她开门看到杵在门口的大牛,目不斜视的走到厨房里,掏出冰冷的炭灰,把整张脸涂满涂匀,她身体畏冷,自然不会出汗,所以炭灰也不会掉。她用头巾把头裹住,基本就剩下半张脸了。她还在衣服上弹了很多炭灰,看起来脏兮兮的。她挎着包袱,离开前,说了句,“大牛哥,你忍心看我在黑森林里面迷了路?” “暖月,俺想好了,俺要陪你一起去,不管多远多危险,俺都陪你。你一个姑娘,俺不放心。” “大牛哥,你知道我要救什么人吗?我要救的人,是我的夫君,你还要跟着去吗?” “俺去,等你找到夫君,俺看你安全了,俺就离开。俺是个粗人,在哪里都能过下去。” “你——” “暖月,俺会听你话的,你让俺做什么,俺就做什么,还不成么。” “大牛哥,你就不丢了命?” “俺不怕,俺力气到,能保护暖月。” 大牛羞涩的把叠好的撕成两片的银票递给暖月,“暖月,路上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个你还是留着。” “大牛哥,银票你拿着吧,我一介女流,被人抢去了也没办法。” 其实这些日子暖月也是了解了这大牛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并非愚蠢,平时做事也都是看她脸色的。要不然也不会明白自己弟弟的意图了,而且平时都连夜出去,便是防止人知道这里。一身蛮力,一大捆竹子扛得都是心不跳气不喘的。可能是性格耿直,看起来很是呆愣的缘故。或许带他出去,对她也是有帮助的,凭她一个弱女子,还真未必能安全到达。 第57章 翻山涉水蜀道难 他们在钱庄把银票换成了白银和铜板。然后便开始了漫长的征途。他们一路走一路打听,倒也没走弯路。大牛也算聪明的,知道自己不善言辞,所以问路什么的都由任凭来做,任凭走到一处便一脸忠厚谄媚的想着法子问出自己想要的。这时候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任凭倒是没什么感觉,大牛体力好,倒也不抱怨,就是汗如雨下。 他们住最差的旅店,没旅店的时候就住在破庙里,任凭的脚上磨了一个又一个水泡。任凭何曾走过这么多路啊。晚上泡脚的时候,她总是痛的嚎叫起来,好不凄惨。大牛看着自己端来的染血的洗脚水,感觉难过不已。其实除了走路悲惨了一点以外,任凭倒也是舒服的,这大牛就一个免费的超级劳动力,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从来不多话。 为了赶路,他们有时候也搭顺路的牛车的。任凭这些日子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大好河山了,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当然繁华的城镇也是很多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一直呆在佛门,这时算是领略到了这个活生生的世界,她的眼睛穿过这千山万水,如果她能与匡秀一起,在这凡尘里肆意游荡,该有多快乐啊。夏天天热,人们贪图凉快,晚上出来的人尤为多,灯笼升起时,整个街道都是出来纳凉的人,不乏俊男美女。 而任凭从来都是坐在旅店的窗边,托腮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她是在活生生的活着不是么,可是不够圆满啊。匡秀肯定和她一样寂寞啊。他们真的是一样的人啊。任凭有多无奈,有多疼痛,她有多想,给他一切,让他感觉自己在活着,她好想他,距离他这么远的这些日子,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不安心有多焦虑。她恨不能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可是她只能等,不动声色的等,不打草惊蛇的等。 她已经数不清走了多少日了,她两只脚已经麻木的没了感觉,脚上的血泡破了又起,起了又泡,就这样走掉了这个夏天。她和匡秀,已经整整分别了一个夏天了啊。她怎么就感觉,早已经又是一世了。 大牛将她的坚持和执着看在眼里,他从没有想过,这么一个弱女子,硬是走了这么远。和她在一起越久,他愈是发现这暖月的玲珑和聪慧。她意志坚定,哪怕再痛再累,也从不懈怠。她每日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卑微的可怜女子,毫不引人注目。他并不是傻子,从救回暖月,他便感觉出她身上的不凡气质,那不是张扬的气质,是平和的坚定的,让人甘愿臣服的。他知道她必是身份不简单,他遇到过在上游下游打探落崖女子的那些人,看起来虽是普通,却都是武艺惊人。这样的人,他只能保护她,却不能动丝毫非分之想啊。不过他也是心甘情愿不是么。 过了这城便是都城了,因为靠近都城,豪绅富贾学子什么的也是很多的,人流混杂,极是热闹。消息什么的也甚是好打听。任凭也算是了解了,这六皇子一直被囚在皇宫里,虽说这呼延烈没对他做出什么,但是谁能保证内情呢?她也算是了解呼延烈的,怎会放过匡秀?怕是要被囚一辈子啊。据说那里严兵把守,插翅也难飞啊。她不仅仅是要把他救出来,更要保证他能逃走。她焦虑难耐,越是如此越是没有好主意。 据说呼延烈对外言辞,佛门师尊依然在闭关中,但是民间很多传闻,说是佛门一场大火,师尊怕已是遭遇不测。当然大家也不敢妄议圣言。还有人散播,孙家余后还在人世,大家均是好奇这战神之后当真还在吗。如果还在,那么他们该站哪一边呢,呼延氏确实有帝王之才也是爱民如子的,可是曾经的梵天国可是战神一手打出来的,后来的梵天皇也是不济的,到了战神孙修时,更是文武兼备有帝王之气啊。更多人传闻这梵天皇便是怕这江山给孙家占了,所以才多番寻机会灭了孙氏。所以说这天下到底该是孙家呢,还是如佛门所言呼延烈才是帝王星下凡呢。排除人们的英雄情结和民族情结,目前呼延烈倒也是甚得人心的,貌似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梵国与离国互通贸易,很多商人都从中发家致富。当然大家也不敢多嚼舌根。毕竟他们也管不着不是么。 任凭此次回来便已打定主意用暖月这个身份了,她好不容易脱离了佛门,何况她现在只想救出匡秀与她同命天涯。她真的需要好好思量。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副灰衣土脸的模样,她着了淡妆,带着面纱,衣袂飘飘,大牛也换成一副侍卫模样,他们经常去消息散播最多的茶馆里品茶,他们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很多千金小姐都是这样出门的,所有人都是见怪不怪。 连续喝了好几天茶,任凭听到了一个人物,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事后她托人给那个说消息的人一千两银票,让那人过来了。这种事情再是正常不过的。 任凭想要的这个人物确实非一般的人物啊,此人乃是这世上唯一通天入地的人才,此人叫羽幕。没有人知道这羽幕的身份,但是此人的丹青本事却是一绝。羽幕年方三十多,也算是华俊非凡,最主要是这人走过大江南北过目不忘善通地理。这时的人们对地理概念并不深,可是这羽幕偏偏靠这吃饭。哪里有哪些河流啊什么样的土质啊,这道路之间的间距啦。他算是清清楚楚,最主要是一手好丹青,地理图绘的更是详尽而且精确。当然对现代的任凭来言,这也算是粗糙了,但是在这个时代便是不得了的。 最厉害的是这人能把这转化为银子。商人行商,镖局保镖,若是有了这个路线图,便是省了多少事情啊。而且他卖图从不管买家是谁,只要有钱,当然愿意花这个钱的人自然也是凤毛麟角的。而且这人与当今陛下关系甚好,这陛下能这么快得了天下也得益于这个人吧。这人在都城也算是鼎鼎有名了,不是因为他的才华,而是他的风流韵事。 都说天才都有怪癖,这人的怪癖便是风流。你说风流就风流吧,他还独爱有夫之妇,而且最擅长勾引这些美貌女子,等到这些女子被她迷昏了头弃了丈夫,想与他比翼双飞时,他却反而腻味了,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都城已有不少女子遭了秧,可是依然有人迎刃而上。所以他早已臭名远扬,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产原来是靠丹青而来。 任凭打定了主意,给了大牛一张药方,她把这药方撕成三份,让大牛去抓药,一份去一家医馆抓。再让大牛去买了一些花俏的布匹回来。 大牛抓完药回来,任凭吩咐他去熬了一服。 这药真不是一般的难闻,任凭几乎作呕。这个药方还是她从芷兰那边要过来的。来到都城之前,她便以决定不再以佛门师尊身份示人了。可是芷兰不会易容术,所以她便想到了改变声音。而且还真有这个药方,芷兰便查了了悟的医书,给她寻到了。不过芷兰还是警告她了,这个变音过程是非常痛苦的。 喝药之前,她对大牛说,“大牛哥,我这几日都不能说话了,你也莫要出去以免事端。每日给我煎两服,按时送过来知道吗。其间无论看到什么情况,都装作没看到,明白么。还有从现在开始我每日都只喝汤,不吃饭菜。” “暖月,这到底是什么药?” “变音之药,喝下此药,我的声音便会改变。这期间你不要惹我开口,否则稍有不慎,我便会成哑巴,明白么。” “暖月,你一定要喝吗。” “是的,大牛哥,一切就靠你了,其间药绝不能停,你一定要准时给我送药。你能做到吗。” “暖月,我会的。” 任凭饶是早有预料,却在喝过后才是彻底明白此药的狠毒。她的嗓子剧痛,似乎在割她的肉般,而且她不能喊出来,只要发声,她的嗓子便是毁了。她在床上痛的来回打滚,几乎是生不如此。她能感觉到她的声道在改变和重组,每日反反复复,让她苦不堪言。剧痛过后,稍微好些的时候,她才敢开口喝汤。大牛每日过来送药的时候都看到,她在床上翻滚,全身都在发冷汗。他心痛不已。她要救的人,与她情深似海么。她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看在眼里,是什么样的人,让她如此不顾一切。 开始的两天她还有力气打滚,后来疼的便是没了力气,躺在床上痉挛。七天的噩梦终于过去,她已经疲惫的无法开口,她昏睡了两天,醒来后喝了一碗参汤,张口吐出了三个字,“大牛哥。” 声音如同黄鹂悦耳,婉转绕梁。她惊吓的跑到铜镜面前,确定镜子里的人确实还是自己,这才安了心。其实相较于如今的声音,她更喜欢自己原来的低沉微哑,那才是真实的自己啊。哎,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回忆着做衣服的方法,又画了两套花样,仔细揣摩了下。她给大牛量了下尺寸,大牛看她在自己的身旁忙活,羞涩的脸红不已。她给自己做了一件文胸,一件三角裤,上衣是一件无袖的对襟短衫,露出苍白的锁骨,只到肚脐眼,裤子是一件灯笼裤,裤脚只收到小腿处,腰间绑着一条宽腰带。两条胳膊上绑着白色的狐狸毛做的护袖,肩膀处和手腕处都是裸露的。脚上是高跟的狐狸毛靴。而给大牛做的就简单很多,一件无袖的对襟短衫,裤子也是灯笼裤。不像她的修身,大牛的是宽松的。大牛怕热,所以脚上的只是一双去了帮子的布鞋。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红色系的,其间也有绿色和白色交织。大牛的是宝蓝色的。她的手上套着银铃,头发是中分的,编了两个大辫子。辫子上也绑了小铃铛,看起来甚是俏丽。她给大牛编了满头小辫子。大牛长相魁梧,看起来倒是颇有异族人的风格。 那夜,她关上门窗,跟大牛好好的说了下自己的计划,包括包袱里的银票,她都据实跟他说了。大牛听完,目瞪口呆,“暖月,这真的是你的计划么。” “大牛哥,如今,我全部都靠你了,你愿意帮我么。” “暖月,俺会帮你的,就算要了俺的命,俺也会的。” “大牛哥,如果我没算错,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感激你一生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暖月,有你这句话,俺就什么都够了。” 第58章 都城一朝红颜笑 今日的都城可热闹了,乃是都城来了一个异族少女,这个少女面容姣好,眼睛勾得很深很大,眉毛高挑,高挺的鼻梁下,灿烂的艳红的嘴唇,两个大辫子上小巧的银铃摇笑不停,穿着更是有伤风化,上衣窄小,裸露的锁骨、肩膀、肚脐眼,胸部的轮廓甚是鲜明。衣衫单薄不堪入目啊。手臂上和靴子上的白色狐狸毛与红色如火的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一路走一路蹦蹦跳跳,欢快至极。她对两旁的摊贩上的所有东西都好奇不已,一边把玩着一边赞叹不已。她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的模样,然后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满脸胡须的莽汉。汉子身材魁梧,满头都是小辫子,裸露的两条胳膊都是肌肉,一边肩膀上扛着一块巨石,一边手上拿着大锤头。他似乎很是轻松的模样,紧跟在跳跃的少女后面。 恐怕世界上就没有比她更快乐的女子了,她一路蹦蹦跳跳,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身上的银铃清脆作响。而她的声音却比那铃声更加清脆明媚。 第 5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5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5 章 再翻一座山,渡过一条河 就是外公外婆的村落 喝一口泉水,唱一支老歌 看那袅袅炊烟舞婆娑 采一朵野菊,插在你酒窝 酿出牛郎织女的传说 吹一首牧笛,暖在你心窝 看那斜阳,笑山坡 没有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她一直欢快的奔跑着,婉转清脆如同黄鹂的歌声飘满了大街小巷。后来她似乎是逛累了,已是正午,她拉住一位大婶,“大婶,请问这里人最多的地方是哪里啊。我跟我相公要卖艺。” 大婶局促死了,哪有这样的姑娘啊,随便拉人的胳膊。她指了个方向,再向前走一刻钟便到了。“谢谢大婶。”她开心的向前跑去。 最繁华的街口处,汉子放下了手中的巨石和大锤,众人看他们衣着奇怪,便纷纷过来看热闹。 “各位大爷大妈大哥大姐,我跟相公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来的。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银两都用完了,所以我们在此给各位好人表演个节目。希望大家看的开心就给我们点铜板。我们今天要表演的就是胸口碎大石,大家看到了,这么大的石头压在胸口上,一锤头下去肯定胸口都会碎裂的。如果我相公没事的话呢,大家看的开心就给个赏钱。怎么样,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大家都被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子吸引住了,纷纷附和。 暖月拿起锤子狠狠捶了下去,石头发出一声脆响,却没有丝毫变化。 暖月嘟着嘴,抱怨道,“累死了,这锤头这么重,我不干了,你们谁有力气的就上来,给我狠狠的捶,把这石头捶碎,我们就能知道这胸口会不会破裂?” 在暖月的煽动下,很快便有人上来,这个人长的也是相当孔武有力的,他狠狠的一锤捶了下去,石头顺势崩裂,众人都欢呼起来。 暖月指挥这人把石头搬开,地上的汉子没事般的站了起来。众人皆称奇,暖月趁机拿着托盘过来,挨个厚着脸皮要钱。 “这位小哥,看的这么开心就赏点铜板呗。” “这位大姐,我们一天都没吃饭了,你就行行好吧。” “这位大爷,这个胸口碎大石看的过瘾吧,不给钱可不行哦。” 一圈的人都被她给讨了个遍,她开心的对汉子说,“相公,相公,我们有饭吃了。这里的人真好。”而她怎么会知道,对面的云客楼上一个风流倜傥的身影一直注视着她,这么有活力的女子,还真是少见啊。他们拿着一托盘的铜板,却为吃饭的事情争执起来了。 “相公,那个酒楼好漂亮啊,里面的菜肯定好好吃。” “暖月,你别调皮了,这里的东西贵死了,一路上我们花了多少钱了,这么点钱根本不够我们吃一顿的。” “我不管,相公,这里人好讨厌,什么都要钱,不就吃点东西么。” “暖月,你别任性了,好不好,等我们下次赚够了钱再来吃饭,好么。” “我不要,相公,你不疼我了。我不要。” “暖月,听话,好么。” 暖月非要进去,身后的汉子没有办法,紧跟了过来。 掌柜客气的问,“两位是要大厅还是雅间?” 暖月小声问,“相公,这个人我应该称呼他什么啊。” “要称掌柜,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 “我忘记了嘛,”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那个——掌柜,这么多铜板,够吃一顿饭么。” “这个——”掌握也为难起来,这么点钱,还过来吃饭,不过看到女子那张笑盈盈的脸,他便不忍心拒绝。正在纠结中,一个风流倜傥的身影缓缓走了下来。那人三十左右,身姿高挑优雅,一张极美的脸,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琼鼻瘦脸,唇不点而朱。发髻繁复高贵,通身锦绣华服。暖月一下子看呆了,“相公快看啊,好漂亮的男人啊。”那男子也不计较,反而走到她的面前,眼神是看着猎物一般。 “这位小姐,我请你们吃饭,如何?” “你请我们?你说的是真的吗?真是太好了,你真好!” “暖月,这位不像是好人,我们不过去,好么。” “相公,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么漂亮的男人,肯定是好心肠的人啦。他请我们吃饭耶。我好久没痛痛快快的吃一顿了。” “那小姐就随我上来吧。” 暖月拉着不情不愿的汉子,上了楼。一个美貌女子不甘不愿的下楼了。她好奇的问道,“哥哥,这位漂亮姐姐为什么要走啊?” “她不过是一个妓子罢了。让她走便走呗。” 雅间里,还有两个人,正是当今陛下呼延烈和南宫筹。呼延烈一身紫色华服,南宫筹一身白衣。暖月的眼睛都亮了,她开心的拽住了呼延烈,“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最漂亮了。”她的眼睛亮灿灿的看着他,眼睛里面雾霭一片。呼延烈像定了魂一般,一把拉住她的手,“任凭,任凭,是你么。” “哥哥,你把我拧疼了,你看,手腕都红了。”暖月伸出细瘦的手臂,在他眼前摇摆,还一个劲的说,“你看,好红啊。” 南宫筹叹息,“烈,你认错人了。她可是一个女孩。” 那个开始带她上楼的男子一把搂住她,“这位小姐,我是看中了,先来后到,你们可不许跟我抢。” 那个汉子生气了,“你们都给我放手,她是我的娘子,你们谁都不许碰。” “相公,干嘛生气啊,这么多好吃的,我们还是饱餐一顿吧。我都饿死了。对了,漂亮哥哥,谢谢你请我们吃饭啊,你叫什么啊。” “羽幕。” “羽哥哥,你的名字跟你人一样漂亮啊。羽哥哥,这位紫衣服的和白衣服的是谁啊。” “紫衣服的,你叫他烈哥哥,就是了。至于这白衣服的,就叫筹哥哥,好了。” 第 5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6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6 章 “愁哥哥?发愁的哥哥吗?好奇怪啊。”暖月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羽哥哥,烈哥哥,筹哥哥,你们不吃吗,你们不吃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南宫筹让人送来两双碗筷。汉子虽是不悦,或许是饿了很久,便吃了起来。而暖月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她如同饿狼一样,风卷云涌般扫荡起来。连他们三人碗里的剩菜都给抢了去。她吃的满嘴油腻,满嘴鼓鼓的还不停的塞。她吃着噎着,然后快速往嘴里灌茶,许是嘴里东西太多,终于喷了出来,一地污垢。有人马上过来清扫,她拿茶簌了口后,又继续吃了起来。直到她再也吃不下了,摸着鼓鼓的肚子靠在椅子上,满足的叹息。 她累的不行,这吃饭也是体力活啊。她歪躺在汉子的怀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躺着躺着便睡了过去。汉子也吃好了,抱起她,狠狠的瞪着面前三个人,气势汹汹的走了。 走了过后,羽幕慢悠悠的说道,“呼延兄,这个暖月我是要定了,就算你是当今皇帝,也不可跟我抢哦。哈哈,这滋味一定很美妙。” “羽幕啊羽幕,世人皆道我呼延烈好男色,对于女子,我可没兴致。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影响我们兄弟情义,那才是最是无趣,不是么。” “南宫兄,你可要作证哦,金口一开,君无戏言。哈哈。” 南宫筹悠悠的开了口,“羽幕,这个暖月是心思单纯之人,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 “南宫兄此言差矣,男欢女爱不过是随心而来罢了,情到浓时便转淡,何苦那么委屈自己?我羽幕在这世上,独独追求一个情字。世俗所见,与我何干啊。哈哈。” 第59章 情到浓时舍旧爱 次日,暖月又继续在那里卖艺,收赏钱的时候,那个站在眼前对她笑的风流绝代的美男,不是羽哥哥又是谁?一大锭银子落在了托盘上,她开心的抓着银子恨不能把银子吞下去。她张手对汉子说,“相公,相公,我们有钱吃饭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付赏钱了,今天算我们免费给你们表演的,哈哈。有钱吃饭喽。” 遣散了看客后,暖月乐滋滋要拉着汉子去云客楼吃饭。想到昨天中午尝过的美食,她感觉口水都要流下来。而羽幕却拦住了他们。 “小姐,我能邀请你去这酒楼饱餐一顿吗?” “羽哥哥,你又要请我们啊,你真是太好了。”阳光下,暖月扬着笑盈盈的小脸,是这样的朝气和快乐,眼神那么澄澈,眼里的波光粼粼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羽幕感觉喉咙一紧,有种想吻她的冲动。 “我可不是请你们,我请的只是你,至于你的相公嘛,让他去别处吃饭就是。” “那相公吃什么呢?” 一个爆栗敲在她的脑门,“你笨啊,你把这锭银子给他,不就行了?” “还是羽哥哥聪明啊。”暖月开心的把银子给了汉子,“相公,你就自己去吃饭吧,我吃好了会自己回去的。” “暖月,我不许你跟他一道。” “相公,羽哥哥是好人,我就要和他一起吃饭。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那——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客栈等你。” “是啦,是啦,你快去吃饭吧,这里的饭菜比我们家乡好吃多了,这次我们出来可要吃个够本。” 他们上去的时候,烈哥哥和筹哥哥都在。今天的烈哥哥一身黑袍,看起来冷酷如冰。暖月瑟缩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的跟在羽哥哥后面。羽幕把她揽在怀里,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她的眼睛早已经被眼前的珍馐佳肴给吸引住了。她迫不及待的拿筷子吃了起来。 昨日解了馋后,今天倒也没那么饿,不过她还是把众人震慑住了。饱食一顿后的她,裸露的肚皮处已经是鼓鼓的了。她满足的寻个地方躺了下来。这个最好的地方,便是羽哥哥的怀里啦。躺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才发现羽哥哥真是特别的漂亮啊,害得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的脸通红一片,眼睛发亮。本身高兴的好好的,转念她又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了,这张脸皱的,啧,啧。” “羽哥哥,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的相公就好了。” “你现在已经有相公了,怎么能还要一个相公呢?” “为什么不能呢?相公也这么说过,可是暖月不是很明白啊。我喜欢羽哥哥,想让羽哥哥当相公有什么不对吗。” “嗯,还是暖月聪明啊,不过嘛,这当相公可没那么容易啊,相公要陪你玩,陪你吃饭,还要夜夜——”羽幕的嘴唇就啃上了暖月的耳朵,暖月的脸红的更透了。 暖月看着近在咫尺的诱人的红唇,最终还是抵挡不了诱惑,吻了上去。她的眼睛里有着爱恋和缠绵,那么单纯和澄澈。羽幕此时感觉烈火焚身,忙与她拉开了距离。对面的两个人俱是无语,这羽幕真是——如今遇到了这么个单纯的姑娘,两人倒是天生一对的厚脸皮。 不过显然呼延烈没那么轻松,这如此类似任凭的脸,不知道卸了脂粉后是不是就是活脱脱任凭的翻版?可是确实不是任凭啊,任凭没有这么明媚的声音,没有这么活泼的性子,任凭是聪慧和冷清的,眼前的暖月却是单纯至极。何况任凭是男子啊。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那么疼痛呢?佛门大火后,无论他怎么打探,却始终不得任凭的踪迹。以任凭的智慧,离开后一定不会再回来。何况昨日他已经查过这对异族夫妻,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到了都城,不过却也没有可疑之处。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改变,这性子怎么能改?暖月虽然单纯迷人,可是却远远不及任凭动他心魄啊。 很快暖月的眼睛被台上唱歌的女子给吸引住了。 “羽哥哥,漂亮姐姐为什么在这里唱歌啊?” “唱歌可以赚钱啊。笨蛋。你知道这一首歌,能卖多少钱吗?够你吃好多顿了。” “只要会唱歌就行了么?” “还要长的漂亮啊,穿的露骨,会扭腰,要是能取悦男人就更赚钱了。” “羽哥哥,我唱歌比她还好听呢,那是不是就可以赚很多钱呢。” “暖月有这本事?你唱给我听听,我看看是不是比这都城最红的雅妓还唱的好。” 再翻一座山,渡过一条河 就是外公外婆的村落 喝一口泉水,唱一支老歌 看那袅袅炊烟舞婆娑 采一朵野菊,插在你酒窝 酿出牛郎织女的传说 吹一首牧笛,暖在你心窝 看那斜阳,笑山坡 要走几段路,犯过几个错 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太多 要恨几个人,伤过几次心 第 5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7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7 章 才了解为了爱要怎么做 一座城市,又一个城市 才知道流浪的路多颠簸 一次成功,又一次坎坷 才懂得陶渊明先生的快乐 暖月清脆明媚的声音在云客楼回转,所有人都倾耳聆听,这个小调如此欢快愉悦,和着少女如同黄鹂一样的嗓音,当真是妙极啊。羽幕的魂魄都被勾住了,这丫头还真是别有味道啊。而呼延烈看着她笑盈盈的脸,似乎沉浸在歌曲里兀自欢快着。她和任凭太多的不同,任凭唱歌是暗哑的,缠绵悱恻的,令人忧伤和无望的。任凭是一池波澜不惊的湖水,里面却暗波汹涌深不可测。可是暖月却如同一朵野菊花,清新明媚,单纯无害。可是他为什么看着这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就难以情禁呢。呼延烈脸色阴鹜的离开了。 羽幕并没有让她回去,他带她去逛集市,逛古玩店,带她各种各样的小吃,她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眼里的表情再是清楚不过。她早就把那个粗壮的相公忘在脑后了。她从来没这么尽兴的玩过呢。夜幕升起时,满街的灯笼明媚,她更是欢快的在人流中蹦蹦跳跳。羽幕给她买了一盏荷花灯,带她去池边放花灯。她开心的笑不拢嘴。她一把抱住羽幕,吻了上来。池边还有很多人在放花灯,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感叹有伤风化。暖月根本想不到这些,她把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狠狠的纠缠。羽幕是谁,他本身就风流放荡惯了,本身就离经叛道,遇到这么个志同道合的人,还不干柴烈火烧了起来。暖月把他压在身下,芊芊手指更是在他身上游走不休。旁边的人都脸红的走了。 月色下,羽幕一把反客为主,把她欺在身下,她的衣服很是紧窄,手根本塞不进去,再这样下去,他必然把她就地正法了,不过让人看一出活春宫,可不是他想的。他一把抱起暖月,马车已经在旁等候。 马车里他早已迫不及待的把暖月的衣服撕开了。他的手指在暖月的身上游走,惹她吟叫不止。他的大手肆意在她的身下动作,暖月早已情动,迫不及待的要扯他的衣服,他没让,掀开外袍,扯下裤子,欲望早已经抬头,他把暖月固定的坐好,架起她的双腿,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暖月舒服的吟叫不止,更是配合他的抽动,那处更是开开合合,把他吸得爽快至极。 他虽然风流,可一直以来他诱惑的那些女子都是有夫之妇,他可是从来不沾妓子的。那些与他交欢过的女子,哪有一个这么大胆热烈的。尤其是在这马车上,他还真是头一遭,这滋味,食髓知味啊。 直到马车到了府里,他才全部射进她的体内,用外袍裹着衣衫不整的暖月,匆匆回了房。到了房里他们更是激烈。他把她捆在床上,一个小细鞭不停的抽她,直到她身上一道道红痕,她全身扭动情动不已,他这才放下她,狠狠的占有她。暖月岂是那么乖的人,她大声吟叫,舌头在他的嘴里辗转反侧,趁他不备便把他欺在身下,她坐在他的身上,满脸情欲,让他不得不赞叹,果真是尤物啊。他们一直折腾到次日日出之事,才满足的相拥睡去。 第60章 入戏太深谁是谁 次日下午,羽幕醒来,看着熟睡在身旁的暖月,全身蜷着如同一只小猫,挠的他心痒不已。暖月脸上的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清晰的看见她的脸,并不算多美的女子,是消瘦和苍白的,单眼皮的眉目有一种清冷的姿态。唇色更是苍白如纸。熟睡的她是安静的冷清的寂寞的,身上一道又一道的鞭痕并未散去,红的触目惊心。肌肤如玉,玲珑有致,这样的她哪有平时的半分活力,他伸出手,把上她的脉搏,他自小便浪迹天涯些微医术还是有的。暖月身体受过重创,这样的身子应该好好休养,否则怕是活不到多少年。 他忽然想要记住这一个时刻的她,他本就是薄情之人,也不过是看她有意思玩玩她罢了,可是她也算是他人生中一道美好的记忆,不是么。他小心的把她抱到书房,放到锦榻上。侧卧的她面色平静慵懒而且妖娆。他专注的绘画起来。丹青一直是他最钟爱的,他沉迷于此,如今在他眼里,这样的暖月,就是最好的艺术品。他画完,把画挂在了墙上。暖月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墙上自己的图,全身丝丝入扣,也不由的脸红了。 羽幕给她端来饭菜和一碗药,看在坐在榻上脸红的模样,感觉身下又是一阵邪火。他拿著毯子披在她身上。“来,暖月,先喝了药。” “羽哥哥,我不要喝,好苦的。” “不喝身体怎么会好呢。不好晚上怎么陪我呢。” 暖月脸又是一红,便乖乖的喝了下去。吃饱喝足了,暖月满足的起身了。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羽哥哥,这里好多画啊,好漂亮的画啊。还有好多书啊。一定值很多钱吧。” “羽哥哥,你家是不是很大啊,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羽哥哥,为什么你这么有钱,我就这么穷呢。是天上掉给你的吗。” “羽哥哥,你真幸运啊。哦,肯定是你爹很有钱,可惜我就没有一个有钱的爹啊。” “羽哥哥,你的书房好华丽啊。哎,在我家里,都是竹屋,下雨还漏雨呢。” “羽哥哥,我都舍不得走了。” 羽幕看她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般,哑然失笑。看她满眼都是崇拜的模样,不禁一阵骄傲。 “暖月啊,我这万贯家财可是我自己得来的。” “真的吗,这么厉害啊。” “是啊,你看看这副画,这可是都城全图呢。你知道这一副图,值多少钱,万金也不过如此。这也只是我摆在这里的唯一一副,整个天下都能在我的笔下画出来。哈哈,只要我大笔一挥,钱财就送上门了。” “羽哥哥,为什么画画都能赚钱呢,好奇怪啊,就像你说的,唱歌也能赚钱,暖月不懂。这个图好复杂啊,暖月看不懂。咦,这里有山。为什么这座山这么小呢。” “暖月,这可是梵都最大的夷山,山势陡峭。而隔着这夷山,便是金陵城,别人从这梵都到金陵城要绕道好多天才能到,可是直接翻夷山而过,只要一个时辰。你看见没有?” “羽哥哥,这是一座桥吗?” “对,是桥啊,是一座天桥,横在山涧,不过嘛,这桥是绳索所制,走起来摇摇晃晃,桥下便是万丈深渊,谁也不敢走啊。” “那羽哥哥敢走吗?” “我当然亲自走过了。否则又怎能画出?” “那这里的每一处你都走过?” “这是自然。” “羽哥哥好厉害啊。去过这么多地方。” 暖月立刻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满室的风景图,各种奇景,都栩栩如生。她艳羡的看着,眼睛里都是满满的佩服。愈是佩服,看着眼前的羽哥哥愈是喜欢,想到昨夜的缠绵,脸又红了,羽哥哥的唇近在咫尺之间,她不禁口干舌燥。羽幕看着她的样子,便知她已情动。她踮起脚,一把抱住羽哥哥,仰着头舌头便钻进了他的嘴里。 羽幕也不再忍耐,和她唇齿纠缠起来,她的外袍已经被他扔掉,他抱起她,把她摆到桌子上,肆意的挑逗她,看她已经情潮泛滥,便快速的脱掉衣服,进入了她的身体。他们在桌上纠缠了一会,又把她抵在书架上缠绵,从榻上滚到地上。他更是用遍了各种姿势,看她在他身下一次又一次的达到顶峰。他本身就是好色之徒,更是干柴烈火不死不休。她大声吟叫喘息求饶,这让他更是无法罢手。此时的他们只剩下了占有和被占有。不染铅华的她更是让他着迷,那双微眯的眼睛尽是风情万种。直到折腾到她晕了过去。羽幕才抱着她入睡。 次日下午,羽幕醒来时,她还是昏迷不醒。看她睡在那里一片满足,他也不忍叫醒她,便拍着她的脸,怜宠的说道,“暖月,你就好好睡一觉吧,我要出去了,等我回来我们再来。” 而暖月在他走后,便睁开了眼睛。暖月仔细看着那副都城全图,细致入微,地理方位,更是精确到位。她的眼睛从夷山穿到皇宫,她想要的,就是这一条直线。她拿起笔墨,记录了下来,从哪点出来,向哪个方向,走多少米,其中如果是河流就要绕道。怎么绕道,怎么走。她要的本就简单,很快便记录了下来。她把画好的简易图,塞进了贴身带的荷包里。如她所料,皇宫图是没有的。 倒不是说这羽幕多信任她,而是这羽幕的秘密都不在书房里,这幅画也是他用来展示给买家看的,一般人就算有心,没有一年时间也临摹不了这幅画。这幅画整整占了一面墙,没人能偷走它而不被发现。所以他是很放心的把暖月留在这里。 话说这大汉那晚等不到暖月回来,就跑到云客楼要人,被乱棍打了出去。这汉子也没了办法,只能在云客楼外死守。羽幕过去的时候,他便拦住了羽幕。他被打的衣着惨淡,看起来狼狈不堪。羽幕身边的人架住了他,他恶狠狠的喝道,“你们把暖月弄到哪里去了,你们还我暖月。” “暖月已经是我的了,你还是乖乖的滚吧。” “是你,抢了暖月,你这个恶人,我要杀了你——” “你别搞错了,是暖月心甘情愿跟我的,别在这里坏我名声。” “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你就在这等着吧,等暖月过来,你亲自问她。哈哈——” 羽幕满心快意,他最是喜欢看这种可怜的男人了,做男人做到这份上,还真的白活了。而他羽幕,比谁都要高高在上。都说天才都有怪癖,羽幕的,或许是一种精神分裂吧。 羽幕神清气爽的和呼延烈和南宫筹喝着茶。 第 5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8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8 章 南宫筹笑道,“羽幕,你这是栽进温柔乡里了?两日没见你,这都忙活什么呢。” “南宫筹啊,你可不知道,这暖月真是尤物啊。让我天天醉在这榻上,我也是甘愿啊。真是一只热情的小猫,你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怕是这娼妓也比不上。真是销魂蚀骨啊,食髓知味啊。我这两天,跟她就没下过榻,要不是看她晕了过去,我恨不得再大战个几百回合。” “羽幕啊,不是我说你啊,你既然喜欢她,这次可不能再始乱终弃了。” “女人嘛,玩玩就算,我可不想被一个女人拴住。何况再是销魂,也有厌倦的一天啊。不过嘛,估计这次我的热情会长一些。” 呼延烈依然黑着脸,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天天来这里,想了解这暖月的消息。听着羽幕的污言秽语,他怎么有种心痛的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像任凭,他便生了怜惜么? 羽幕回去的时候,暖月正趴在桌上专注的画画,可是地上是一团又一团的废画。暖月的笔下,不是羽幕又是谁呢,不过画的也太粗糙了吧,脸部的线条都在发抖,她拿笔的手颤颤巍巍,嘴里嘀咕着,“这笔,怎么这么难拿?真是讨厌死了。” 羽幕哑然失笑,看她脸上一块又一块的墨迹,样子甚是滑稽,她如同花猫一样的脸,亮灿灿的看着他。他揽过她,唇齿辗转。这次,不战到她两腿发软,他都不会放了她。 次日,羽幕给她拿来一件锦绣薄衫,这件衣服更像是歌妓穿的那种,颜色鲜艳,裸着肩膀,看起来风尘至极。他命婢女过来给她梳妆,浓妆后的她明艳照人,一派雍容。繁复的发髻,头上插着步摇,美不胜收。只不过这张脸瘦的可怜。加上这几日的折腾,似乎又瘦了一圈。即使涂上胭脂,也能看出脸色的苍白。这样的衣服她怎么走路嘛,她踩到衣角,差点就跌到了。 羽幕看她这么笨,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塞进了马车里。马车缓缓的走到云客楼下。羽幕把暖月从车里抱了出来。暖月一下来便被眼前的狼狈不堪的相公吓倒了,只见他目眦尽裂,“暖月,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家,离开这里,好吗。” 她退后一步,退到了羽幕的怀里,“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和羽哥哥在一起。” “暖月,你就这么无情吗?你当真不要我了?” “相公,对不起,可是我现在只想跟羽哥哥在一起。” “暖月,我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大汉无助的跪了下来,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过来了。羽幕闲闲的揽着暖月笑着。 暖月仓皇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还是羽幕有了法子,“暖月,不如我们给他一大笔钱,让他有钱吃饭有房住,再娶个妻子也不成问题,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不是么。” 这羽幕反正不缺钱,何况他现在可是喜欢这暖月喜欢的紧。这么点钱,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暖月,我们定过情的,你说永远和我在一起的,为什么,你现在都忘了?我对你不好吗,不好吗?”大汉跪在地上,满脸泪痕。众人更是嘲讽这男人真是蠢笨。 暖月看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仓皇的把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扔了过去。 “谁,谁和你定情了?这个荷包还你,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没有——羽哥哥,你给他钱,让他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他——” 羽幕惬意的走了过去,一大把银票都掉在了他的眼前。他却依然抓着定情的荷包,泪流满面。他眼睁睁的看着羽幕把暖月抱进了云客楼,悲痛的嘶叫起来,“暖月,暖月,暖月啊。” 大汉如同发了疯的野兽般,他一路走一路哭一路嚎叫,他回到客栈,背起包袱就走。一直往前走,可是他该去哪里。他整整走了一下午,终于走累了,在郊区买了一处简朴的宅子,定居了下来。 云客楼里,暖月被羽幕抱进了雅间,暖月的眼神是迷茫的紧张的。羽幕轻声安抚着她。呼延烈看到暖月裸露的锁骨处的吻痕,神色更是阴鹜。此时的暖月是安静的,麻木的,如同木偶一样的脸,胭脂也盖不了的苍白。她呆滞了很长时间,似乎想通了般,吻上了羽幕。她在羽幕耳边喃喃低吟,“羽哥哥,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似乎是怕他抛弃,她的吻专注而且深情,缠绵悱恻。对面的南宫筹汗颜不止,这般热烈的女子,还真是少见啊。也只有羽幕这样的奇葩,才能跟她配对。他们在这些方面,倒真是和谐一致啊。随着吻的加深,暖月的手指在他的身上游离。羽幕此时已经一身邪火,他难耐的吐出一句,“你们快出去。”他们刚转身,他就迫不及待的扒掉暖月的衣服,他们掩门的时候,便已经听到屋里的吟叫声。呼延烈的眼里有着嗜血的光芒,冷的吓人。 解决了大汉之后,羽幕更是肆无忌惮,他本身就喜欢赖在这云客楼,他本身就没什么正经事要做,现在更是连家都懒得回了,何况这暖月,是任何地方都能跟他玩乐。他带她几乎逛遍了都城,只要是没人之处,他们便能苟合一番。这给他带来更强的刺激,他更是欲罢不能。 而在某一日他们欢好后,他抱着盖着毯子的暖月,下楼时,暖月遮脸的毯子一角掉了下来,妆容落尽的暖月脸上是一片苍白,那张脸,不是任凭又是谁呢。而一旁的呼延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可是他没有上前,他早该想到这张脸,可是她不是任凭啊。 第61章 鱼水之欢终有时 事情如此过了个把月,羽幕和暖月倾尽缠绵,不过这鱼水之欢再是快活也终会腻味啊。与羽幕在一起后,暖月从以前的天真中慢慢的懂了很多。羽幕在言语之间也教了她很多生活之道,她慢慢的发现人心的复杂,她以前不曾想过任何问题,但她也不是笨蛋不是么。她的眼里开始染上了哀愁,尤其是床笫之间羽幕越来越是没了曾经缠绵的态度,对她也是粗鲁至极。 她越来越懒得笑了,而她越是这种态度,羽幕更是不满,本来这羽幕就是薄情寡义之人,之前有多深情厚意,此时便有多薄情。何况羽幕又有了另一个目标。他已经不再带暖月出去了,暖月一个人整日独守空房,暗自垂泪。而羽幕的那个目标小姐,却要出城寻亲。羽幕本就闲着无聊,自然便收拾行囊准备出去。暖月拦住了他。 “羽哥哥,你要走了么,你不要暖月了吗?” 其实这羽幕也是纠结的,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食髓知味,何况这个单纯的女子也确实让他一度动心,甚至现在看到这张苍白的脸,他依然心动。要不然以他的薄情,他早就把她扔出去了,哪容她住在自己的宅子里?可是他一生追求性爱的快乐,他再喜欢她,可是毕竟过了新鲜期了,这感觉就提不上来了。他了解自己,所以他要离开一阵,当然或许这一生他也是愿意让暖月留在他身边的,也许他会娶她吧,可是天知道呢。 他哪会想到,自从呼延烈看到暖月的真容后,便已经决定不再放手,哪怕是任凭的替身,他也要留在身边。他太了解羽幕了,所以便有了那一个目标小姐的事情。论心计,羽幕哪是他的对手? 羽幕无奈的说,“暖月,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你呆在家里,别乱跑,知道么。” “羽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再爱我了?” “羽哥哥,你有了新女人,是吗?你不要暖月了,是吗?” 羽幕烦躁的说,“是的,暖月,我不再爱你了。你去外面打听一下便知,这里谁不知道我的为人,是你太傻了。” “羽哥哥,那我怎么办?你不爱我了,我怎么办?” “暖月,等我回来,我会娶你,你好好的留在家里等我,好么。” “羽哥哥,暖月要的,是你的心啊。你留下来,好吗?如果你不留下来,暖月就彻底离开你,永远离开你!” 羽幕这人本身就肆意惯了,连皇帝也不会威胁他的,听此一言便生气了,他已经够低声下气了,还要他怎么样。 “暖月,你要走便走,以后我们两不相干,好聚好散!” 暖月无力的蹲在了地上,满脸是泪。她最终还是坚强的站了起来,红色的衣衫衬得她更是形影哀戚,她无力的转头,离开。 羽幕感觉到了心疼,可是他太了解自己了,他本身就给不了她一生的爱情,既然她要走,便由她走吧。 暖月如同木偶一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她身体本身就不好,秋风一吹,便摇摇欲坠。她该去哪里?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 她最终去了云客楼,南宫筹看到这张纤尘不染,活脱脱就是任凭的脸,呼延烈这次的设计他可是看在眼里。看到呼延烈对她势在必得了。掌柜对她可是再熟悉不过,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是出了什么事情。问明了她的来意,便带她去了后院。 南宫筹闲适的坐在她的面前,“不知暖月小姐,所为何事呢?” “筹哥哥,我——我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我想留在这里当歌妓。” “暖月小姐,如果现在有个比羽幕更好的男人,可以照顾你保护你对你专情不二,你还坚持当歌妓吗?这当歌妓,可是要卖身的。到时候你便是最下等的人了。” “筹哥哥,暖月再也不想谈情说爱了,暖月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活下来。而不再是靠男人了。暖月这才明白,男人的花前月下,统统都是假的。如果筹哥哥不收容,我便去别的楼就是。” “既然暖月执意如此,便签了这卖身契吧。” “筹哥哥,暖月不会写字。” 第 5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9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59 章 “画押也行。你按一下大拇指就行。” 南宫筹看她执意,只能先留她在这里当歌妓,她要是去了别的楼,呼延烈还不把他杀了? 南宫筹问了下她会唱什么歌,她一曲过后,南宫筹也是觉得妙极。便安排文华先生过来给她谱曲。她也算是好苗子了,如果他把她捧红,呼延烈还不是要花重金才能赎人,这样他岂不是又捞了一笔?在做生意上,他可从不手软。何况只要不让这暖月卖了身,呼延烈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如今她唱歌的模样,倒真让他想起佛门师尊,这任凭一直下落不明,这暖月虽说是他的翻版,但是哪有任凭的傲气和聪慧啊?他不禁叹息,罢了,罢了,反正不该归他思虑的,不是么。 暖月画了一款特别的服饰,说是老家的,倒很是特别和大胆。南宫筹便应允了,他对外散播这云客楼新出了一个月仙,神秘莫测,一曲高歌更是能让人失了魂魄。大家纷纷猜测这月仙是谁。南宫筹更是慷慨的放出话来,等到秋分之夜,便是这月仙登台之日。 这段时间关于战神之后还在人间的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而且无双城一股兵力自称孙家军,直往都城前进。呼延烈正是头疼不已,所以已有很多天没去云客楼了。呼延烈当时确实引进一只骑兵到了都城,加上收编的精卫军,倒也算规模不小了,可是他忙于民生休息,军队编制,九州一百二十城,能派过去的兵力也是不多的。离国确实兵强马壮,可是他一直忌惮这无双城主,所以他自然不会那么愚蠢把看家的都拿出来。若是这孙家军当真在世,只怕他现在更是要守住都城,一旦分散兵力,只会全军覆没。他自己没办法抽身去探听孙家军的据点,而他派出去的得力臂膀,也都是查不出来。如今谣言越来越甚,这支军队似乎是在暗处慢慢的向都城逼近。 第62章 一朝伴在君王侧 秋分之夜到了,云客楼早已经被有钱人给定满了,大家都在等这月仙出场呢。这云客楼,曲子是最好的,歌妓也是最美的,那些个妓院,比起这里的风雅可就差远了。都城文人多,有钱人更多,有钱才有风雅不是么,这风雅之气更是别的地方敌不上的。天字一号房里,与南宫筹对坐闲谈的呼延烈也在等待这月仙出场。他就不信,还能有谁,比任凭唱的曲子更好的? 一个歌妓接一个歌妓上台表演,大家早已看得眼花缭乱,就这些歌妓已经够夺人眼球了,这月仙不用想也知道绝对值得期待。呼延烈不用看就知道这南宫筹在搞鬼。南宫筹倒只是闲适的摇着他的扇子,淡笑不语。 以后的人想到月仙,都只能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此女只有君王配。 帷幕拉开,台上顶端灯笼明媚,照在了台上的人影。众人俱是倒吸了一口气。只见,月仙缓缓的向台中走去,木屐拖在地上哒哒的响,清脆而且勾魂。修身的大红的衣衫,这衣衫做的甚是诡异,无袖窄领盘扣,绣着金色的牡丹花卉,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人一眼便看出那玲珑的身段,裸露的光洁的手臂如玉,下身同样紧窄,包住臀部,长至小腿,从大腿根一直开叉开到底。 暖月这个设计是根据现代的旗袍装做的。开叉处秀白的大腿便若隐若现。腿上光洁没着一物,脚上指甲上染着艳红,随意慵懒的拖着一双高跟木屐。而这张脸,没有脂粉匀色,苍白消瘦,眼睛勾的极其魅惑,雾霭弥漫,红唇欲滴。高洁的额头全部露了出来,一头繁复的发髻更是衬得脖颈修长。 只见她缓缓的走到台前,如同黄鹂一般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月仙多谢诸位的捧场,月仙今日为大家来一首曲子,希望大家喜欢。”她缓缓的拿起桌上的琵琶,坐在高凳上,右腿随意的架上左腿,这样一来,两条腿都差不多裸露了出来。台下已经很多人在吸气不已,欲望膨胀。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是惹人心动。她的手指开始在琵琶上游走,其实她只是装装样子,文华公子已经安排好人在帷幕后面弹奏。文华公子琴声相和。她朱唇轻启,清脆忧伤的歌声便迷乱了众人的耳朵。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 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刻,我升起了风马 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到来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得,只为投下心湖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 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气息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相见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相见 连唱了两遍,婉转缠绵中深情专注,更是风情万种也不过如此啊。而这样的曲子和意境,谁能抵挡心里的撼动?更是有人被其间的伤感,流下泪来。一曲结束,月仙便起身谢客离开。已经有人在叫,“慢着,掌柜这月仙出价多少?” 掌柜的谄媚的笑着,“这月仙可是云客楼的宝贝,不予议价。” “难道掌柜开门做生意,连客人都要拒之门外吗?这样以后,大家还谁敢过来?这云客楼,可莫为了一个歌妓,而毁了这大好生意啊。”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我说不议价,可没说不开价啊。就是怕开了价过后,得罪了各位啊。” “哼,多少钱,我们拿不出来,你只管开。” “那我可就说了,若是买月仙一夜,十万两,若是买她一生,一百万。概不议价。” 众人哗然,十万两买一个歌妓玩一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不过把这月仙压在身下,肯定是食髓知味啊,当真是不枉此生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开口了,“月仙我要了,一百万就一百万。” “两百万,朕买月仙为朕梵国贵妃。”一个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台上,一群侍卫过来护驾,领头的侍卫说,“放肆,我朝贵妃岂是你们能够议价的?见到当今陛下,还不下跪?”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客楼跪倒一片。呼延烈一把抱起月仙,大步离开,侍卫紧跟其后。此后,呼延烈一掷万金买佳人,便被传为了佳话。当今陛下自从封了皇后以后,从未纳妃,皇后远在离城,陛下也没侍寝的,平时殚精竭虑勤政治国,所以虽说买了个歌妓,却也被传颂为佳话。次日上朝,呼延烈便封了月仙为月妃,一时荣宠至极。 当夜呼延烈抱着暖月回了寝殿,直接把她放在床上压了上来,暖月的眼泪流了下来。“陛下,烈哥哥,你放过暖月吧,求您了。” “哼,你既把自己给卖了,能卖给别人就不能卖给朕吗?你既能在羽幕身下承欢,就不能伺候朕?朕偏要把你锁在这深宫,日日专宠,让你一生都离不开朕。” “不,暖月不要,为什么会这样,只要唱歌赚钱不就行了,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真是愚蠢的女人,真是愧对这张同任凭一样的脸啊。要不是你肖像任凭,你以为朕会看你一眼?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只配侍寝而已。” 她无助的哭泣,泪眼迷蒙,这种样子让呼延烈更是嫌弃。任凭的骄傲、聪慧、坚强,那一幕幕全部回到他的脑子里。眼下的人,哪还有任凭一半?这副浓妆艳抹的模样,当真是碍眼至极! 第 5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0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0 章 “你要是再哭,就莫怪朕不客气了。”暖月这才抽抽噎噎的停下了。 呼延烈抱起暖月,用力的抛进了浴池里。暖月扑腾了一下便任命的把自己淹没在水里。呼延烈把她捞起来,拿起毛巾把她脸上的妆擦的干干净净,把她的发饰全部解了,撕掉这身让他作呕的衣服。她的身材玲珑细瘦,若任凭也是女子,也是差不多吧。可是她怎么可能是任凭,长相可以相似,性情难以改变啊。他没有任何安抚,把她抵在池边,狠狠的进入了她的身体。呼延烈已经很久没有动欲,所以动作又猛又狠,她疼的尖叫起来。 声音婉转动听,他恨极,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让他想起,此人真的不是任凭。他恶狠狠的说,“你给朕闭嘴,要是再叫出声音,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暖月只能紧咬着嘴唇,任他在她身上动作,他的每一动都像是酷刑,要不是在温水里泡着,她恐怕早就不行了。慢慢的她有了感觉,闭目享受了起来。呼延烈看她这样,把她捞到池边,狠狠的糟践她,他无所不用其极,每一下都让她痛不欲生。直到她昏了过去。呼延烈发泄完了兽欲,便去上朝了。 暖月醒转的时候,几个乖巧的婢女便过来服侍她,她可是这后宫唯一的贵妃啊,她们可要好好伺候着。她如同木偶一样任她们摆布。心里一片荒凉。她不能这样被打败,不是么,绝对不能。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盘问起这后宫的情况,婢女们都是据实相告了,这后宫还有一人,便是前六皇子源匡秀,住在最北边的清风殿。说是清风殿,其实就是冷宫。清风殿有严兵把守,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她故作得宠的模样,婢女对她更是服服帖帖。她吩咐婢女们把妆卸了,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挑了一件最是清淡的衣服。她安静的呆在寝殿里,面容消瘦,看起来甚是哀怨的模样。夜里呼延烈终于忙完回来,看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都是微弱的样子。他又把她与任凭重叠了起来。他好想任凭,好想啊。他早就被任凭迷了心智,不是么。 他感觉路走的越来越累,他想要什么,想要任凭在他身侧罢了,可是就算任凭回来了又如何,他一生都不会属于自己的。最近他很烦闷,佛门一场大火后,他再也无法安生。如今这孙家军越来越逼近都城,可是他只能等,等他们兵临城下一决生死。他并不怕什么,就算他此时失了都城,他也有能力再打一个出来。只是他的心,感觉空洞又空虚。他好想任凭。就当她是任凭吧。 他俯身吻了上来,她的舌头伸进他的嘴里,同他纠缠,微睁的眼睛雾霭一片,他的记忆回到他与任凭唯一一次的亲吻,任凭的激烈和热情,让他失了魂。他忽然前所未有的满足。暖月大胆的抱住他,舌头与他纠缠不休,暖月用力着,恨不能把他融入骨头里,他们在床上翻滚,舌头不停的角逐。他沉迷在幻想和快乐里,无法停止。暖月膜拜着他的身体,热情的吻过他的每一寸肌肤,他们身体交融,缠绵悱恻。这一夜,无论多么情动,暖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此后的几日他们都是如此,似乎形成了一个默契,暖月只是一个替身,她只要安心的做这个替身就行,他们的活动范围只在床榻,平时从不开口交谈。而呼延烈,在幻觉里却是尝到了极致的快乐。因爱而欲,不只是身体的满足,更是心的圆满,虽然,清醒后,他又唾弃自己,明明是一个替身,他却不舍放弃。 第63章 何时同命亡天涯 这几日大家也是看明白了,这陛下对月妃可是盛宠啊,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过如此吧,那些宫侍对月妃更是恭敬。呼延烈这几日白天都去练兵,只有夜里回宫。 今日月妃甚是百无聊赖,如今秋意好不浓郁,整个后宫落英满地美不胜收。她今日却是难得盛装好心情,长长的宫装拖曳着,头饰也用了明珠点缀,浓妆后的她自成威仪。她一路走一路看,两个宫婢更是叽叽喳喳的介绍这满园秋色。远远的她听到了清远空旷的琴声,和着这秋韵,倒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她叹息,“这琴弹得妙啊。妙啊。不知这是哪一首曲子,如此清丽?” 宫婢面面相觑,只得婉转的说道,“这是一位亡国人的居处,娘娘还是别走近的好,免得染上晦气。” “怎么,我听个琴声,都听不得?哼!” 两个宫婢忙恐惧的跪下,“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 “既然多嘴,就给我掌嘴。” “是,娘娘。” 掌了二十余下,暖月这才发了话,“罢了,以后不可再犯,知道么。” 暖月循声走了过去。一个很是冷僻的院子,院外两个侍卫如同门神一样。 任凭目不斜视,继续向前。 侍卫拦了下来,此处任何人不得入内。 两位宫婢算是看懂月妃的脸色了,忙娇叱道,“你们也不看看眼前的这是谁,月妃娘娘的驾也是你们能够拦的吗?” 侍卫也是知道这月妃有多荣宠的,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月妃啊。可是陛下旨意在先,若是陛下知道他们放人进来,他们也不好交代不是么。 暖月娇笑道,声音如同银铃一样,“我也是老远就闻这琴声弹的甚妙啊,便循迹而来,不过是想问一下这弹琴之人这弹的是哪首曲子。两位忠诚值守,陛下若是知道也是该嘉奖两位的。我也不想让两位为难,可是我心愿难以得成心情也不爽利。要不,两位若是怕我进去做些什么,就随我一道进去好了。” “奴才不敢。”侍卫跪了下来。 “娘娘既然问首曲子,只管进去便是。奴才在外候着。若是这人对娘娘不敬,娘娘只管招呼我们。” 暖月一人走了进去。内院里,匡秀一人坐在树下弹琴,一身白衣,长发披散,树上的落叶纷纷落下,荒凉如此。他的面孔苍白清瘦,无心无欲的模样。她一下子扑倒在他面前,泣不成声。他们分别有多久了,初夏离别,直到这深秋。她哽咽着,一声声呼唤,“匡秀,匡秀。” 匡秀舍了琴音,跪倒在她面前,紧紧的把她抱住。匡秀满脸是泪,“任凭,任凭,我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 他们执手在后院走着,任凭看到院中的荷花池,计上心来。她抱住匡秀,喜极而泣,“匡秀,再过几天,我便能救你出去。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隐居,好么。” “任凭,你真的能救我出去吗?你可知道这院外,都是兵力,我们除非能变成蝴蝶飞走。” “匡秀,你听我说,我已经着人打通了一条地道,是从夷山直接通往这院中的荷花池里,如今地道已经打到了这皇宫边,就差这一步了。到时候我们直接跳入荷花池,进入地道,便可离开。进入地道后我们便封住这入口,任谁也想不到我们如此逃脱了。我计算了下,走到夷山,如此只需要一个白天。夷山有一道天险,我们上了天桥后,便割断绳索,如此我们便到达了金陵城,就算他们知道我们逃了,绕道到金陵城都需要多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匡秀,再忍耐几日,我们就自由了,我们此生都不要再分离了。” “任凭,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匡秀,我爱你。我会救你出去,照顾你一生。” “任凭,都是我无能啊。” “不,匡秀,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行了。” “任凭啊,我怕是活不过几天了?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啊!”匡秀闭上了眼睛,只剩下了泪水。他绝望的不能自已。 “匡秀,你是身体不适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任凭,你应该也是听说了吧,孙家军打过来了。且说这孙家军如果打赢,于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孙家余孽罢了,孙氏嫡子又怎会放过我?” “可是到时候我们已经逃出去了啊,再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任凭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呼延烈为什么要扣住我,等孙家军兵临城下,呼延烈一定会把我绑了要挟孙家军,孙家军如果想保我,那我必死无疑,如果不保我,我也是死路一条。我早就看透了我这条命了,真是难为你为我做的一切啊。是我辜负了你啊。” 此时的匡秀绝望的连泪水都干涸了。 “匡秀,这又何难呢?我敢保证,呼延烈不敢动你分毫。”任凭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还是佛门师尊的时候,与呼延烈达成了一个协议,我帮他夺得天下,他助我弘扬佛法。这个协议我是有证据的,这个证据我放在了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知道的地方。现在我就把这个地方告诉你,如果呼延烈敢对你不利,你就以此要挟。” 任凭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下。他激动的抱住任凭,“太好了,任凭,我们终于可以安然离开了。我好开心,好开心。任凭,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匡秀,有你,我就够了。可是匡秀,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好讨厌现在的我啊。” “任凭,于眼中,你只是任凭,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只是任凭。我爱你,任凭。我宁愿因为爱你而死去,也不愿无心无情的苟活下去了。” “任凭,让我的余生,都陪着你,好么。” “匡秀,匡秀。”他们紧紧的抱着对方,这就是圆满,不是么。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的,不是么。任凭,忽然觉得,这一路艰险都是她的幸福。 第 6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1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1 章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刻,我升起了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到来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得,只为投下心湖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气息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相见 那一刻,任凭终于明白了这首歌,她遇到了这么个人,为他匍匐在凡尘中,再多磨难也不为惧。她要用自己瘦弱的双手,保他一世安好。她每走一步,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是她从来就是坚定不移。就算是短暂的失败,她也不会被打败,他是上天赐给她的,赐给她一人的。她忽然感动于他的身世,若不是这样的坎坷人生,她又何曾能够与他相见相知相恋,正是这样的他,她爱他至死。 这便是活着,因为爱着,才能活着。因为你,我才能活着。 而我现在,只想,让你陪我一起活着。 我爱你,不要问我有多爱你,我会全部为你做到。 暖月没有多留,她对镜整理好仪容,便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侍卫看她出来并无不悦之处,便安心下来。 这日的呼延烈回来的很早,连日的缠绵,他也算是明白了,不管他是把这暖月当替身也好,还是真的迷恋她的身体,她也是无辜的,不是么?她连续几日的沉默和隐忍,这样的她,倒是让他刮目相看,她似乎也不完全是个愚蠢的女子。他那日的发疯或许也是看到她在众人面前卖弄风骚,他比谁都是清楚她与羽幕的情事,或许他是嫉妒了吧。哎,罢了,罢了,都是可怜人罢了。他抢回了她,就该善待她吧。 他回来看不见她,婢女说是在浴池。他轻声走了进去。躺在浴池里的一丝不挂的她,扬起的脸满目凄楚无望。她慢慢的把自己的身子缩进水中。头也埋了进来。她闭上了眼睛,把自己淹没在水里,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这个时候的他彻底震动了,是他逼她的,不是么。其实他早已爱上她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爱上她了。她根本没有起来的意志了,她是坚决一死吗。不,他不允许,他不允许。 暖月被捞起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喝了补汤下去,倒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没什么精神。呼延烈哄着她,“暖月,你开口吧,我再也不介意你的声音了。” 她仰起脸,宛然一笑,“烈哥哥,其实我不怪你,这都是我应得的。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早点投胎的好。” “不,我不许你死,暖月,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你以后便是我的珍宝。” 为了让暖月散心,他决定带她出门,刚好他也有事要与南宫筹商量。暖月纤尘不染只是挽了个髻,他给她披上一个大披风,可以遮住半张脸。他们是骑马出去的。马背上的暖月一声不吭,他忽然觉得最开始的暖月的肆意的笑声,其实真的很美,不是么。他们在云客楼前下了马,此时已接近黄昏,呼延烈刚把暖月抱下马,眼前一个大汉便抓住了暖月的衣角。 “此人不正是暖月的相公么?” 只听他急促的说,“暖月,救我,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会被人杀了。” “暖月,你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 暖月看到眼前这人衣衫褴褛一身狼狈不堪,眼泪便落了下来。她只知道不知所措的掉眼泪。 呼延烈拭去她的泪水,轻声哄着,“暖月别怕,我会救他的。” “你给我上来再说,不要在这里丢人了。” 雅间里,大汉跪在那里,断断续续的算是把来龙去脉说明白了。自从大汉知道这云客楼月仙一曲成名被封为贵妃,他便发疯了,那首流传的曲子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听暖月唱过的。他买酒浇愁,被人哄去进了赌坊,开始的时候他是天天赢,他也慢慢上了瘾,尤其是这每天玩乐的就忘记了暖月就不会伤心。可是后来他一下子就输了所有赢的,他岂能罢休,把仅有的银两全部拿出来赌,又输了个透,他还不甘心,要扳本,所以便欠了一大笔债,如今债主紧追不舍,再过几天要是还不了钱,就要砍了他。他自知无望,只能找暖月帮忙了,所以他天天在这里等,他如果一直等不到暖月,他就只剩下死路了。 呼延烈示意手下出去打探,证实了所言句句属实后,他便拿出了万两银票,扔给了他。汉子高兴的一个劲的磕头,磕完头后,他又痛苦不已,他看着暖月,匍匐在暖月的脚下,泣不成声。 “暖月,我知道我无能,可是暖月,我就想保护你一生啊。暖月,我从来就没改变过。暖月,是我配不上你,我这么无能这么窝囊,连活着都要靠你。” 暖月泪流满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娃娃,那个娃娃不正是曾经梳着大辫子的暖月吗。她把布娃娃推到呼延烈手边,“你就把这娃娃赐给他留个念想吧。”呼延烈貌似不经意的捏了下那个娃娃,然后差人递到他手上。 她可以说,比任何人都了解呼延烈,此人心细如发天性多疑,所以她主动把布娃娃推给他转交。以此减轻他的戒心。 汉子紧紧的把布娃娃搂在怀里,泪流满面。侍卫便过来赶他出去。他死命也不从,看着暖月,呜咽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暖月无助的跪了下来,“相公,你走吧,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听我的话,好么。你要是想我,就看着娃娃吧。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便重新娶妻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相公,我后悔了,都怪我一时贪恋爱情迷了心智,其实现在的我才明白,我以前有多幸福。都是命啊。都是命啊。” “暖月,我等你,皇帝不要你的时候,我会在老地方等你。我永远等你。” 汉子被侍卫拖了出去。其实,那个布娃娃里面,没有藏什么物品,只是藏了六个字,最北边,荷花池。 第64章 兵临城下谁为主 几天以后,孙家军兵临城下,呼延烈亲自披枪上阵,寻求着破解之法。孙家军兵强马壮气势汹汹有备而来。可是孙家军似乎并不着急,他们在等。呼延烈一刻都不敢松懈,和心腹们筹谋起来。孙家军共有几万人,实力却与他们不相上下,而且以孙家军的勇猛来说,他们甚至高于呼延烈的军队。 都说是前方战火,后院起火,此言不假啊。 任凭就等着这个时机与源匡秀双宿双飞。大牛来找她的时候,是因为地道已经通到了皇宫然后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所以她趁机给了大牛指点,几日过后,地道肯定已经通好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被抓起来了,来抓她的人自称孙家军。而孙家军明确说了,佛门师尊任凭乃是奸恶之徒,与呼延烈狼狈为奸企图窃取天下。 任凭被人捆到了菜市口,此时的她一身白衣长发披散。而那张素净的脸,谁人不认识?她跪在地上形同鬼魅。 一个衣袂飘飘的清冷人影走了过来。那个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我乃是前梵天国六皇子源匡秀是也。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六皇子,我是孙家遗后,当年梵天皇嫉妒家父孙修孙将军,便设计夺他妻子骗他兵权,而我的母亲一国之后与孙将军情深不悔被活活拆散,后又被宫妃陷害与家父有了一夜之情。而我自出生便受尽梵天皇的迫害,家父更是以通敌卖国之罪被逼死在了无双城。我孙家满门抄斩,惨不忍睹。而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从未放弃家父的遗愿,孙家军更是从没有忘记这国仇家恨。” “如今天下被外贼呼延烈窃取,要不是梵天皇陷害忠良,这梵天皇室岂会改姓他人,我梵天子民岂会认贼人为帝?我孙家军为了匡复这天下正义,将不死不休!” “你们可知道外贼呼延烈是怎么愚弄你们的?他与佛门师尊任凭勾结,四处散播天下之主的传闻,后又助呼延烈一统梵天。佛门其实就是天大的骗局。佛门在无双城多年,在呼延烈的手上一手发扬光大,那些佛经均由呼延烈印制的来愚弄我朝百姓的。这里有一封协议,乃是佛门任凭和呼延烈达成一致的协议。任凭许诺将天下之主之位给呼延烈,呼延烈将助她弘扬佛法,如此狼子野心天理不容!” “如今我孙家军兵临城下誓死将呼延烈斩杀在此!我梵天国本就该姓孙,战神的后代必然继承战神的遗愿,保卫梵天国百姓安康!现在我把这封协议公诸于此地,上面有呼延烈是私印和签名,绝无半点作假!还有你们可知,这任凭的真实身份,她乃是一个女娇娥,她如今正是呼延烈最得宠的月贵妃!她与呼延烈联手设了个滔天骗局,又淫乱后宫,这佛门不过是一块藏污纳垢之地罢了。任凭,你能否认你的身份吗?” 她只是麻木的摇摇头,呢喃,“我是任凭,我是任凭。我是任凭啊。” “来人,把任凭塞进囚车,绕城三日,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任凭的身份!” 全名哗然,待众人确定了这封协议后,俱是愤恨不已。原来,都是骗子,什么狗屁天下之主,什么佛度世人,不过是呼延烈的愚民手段罢了。他们捡起家里的佛经,往坐在囚车上的任凭丢去。囚车缓缓行驶,街上的人每人都是一盆烂东西,往她身上丢去。甚至有人往她身上泼粪。她麻木的坐在囚车上,等待着死亡。她的眼睛一片空洞。 这就是她苦苦从无双城赶到这里相救的匡秀?这就是与她琴笛合奏生死相许的匡秀?这就是她为之不惜出卖身体和灵魂的匡秀?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爱情什么知音相投,都是一个骗局罢了。 而真相究竟是什么? 她并不是傻子,佛门那场蹊跷的大火,其实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她一直不明白是谁为之,其实答 案很简单不是么。便是无止师尊他自己啊,他不过是找个借口从此脱身罢了。也只有她那么蠢用命去救。还有佛门满阁佛经,根本就是骗人啊,佛门自始至终只有一本《法衍经》,不过是在愚弄世人罢了,还有什么天下之主的谣言,都是他们一手策划。他们原来的打算便是让了悟胜任掌门继续愚民然后顺理成章的让这孙家遗后匡秀称帝。可是她误打误撞的进了佛门任了师尊,所以了悟每日在她身边照顾,其实就是来看着她啊。 第 6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2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2 章 了悟确实是真爱她的,所以明知她与呼延烈达成协议也是给瞒了下来,所以上京途中并没什么异动。直到南宫筹的出现,这匡秀多聪明的一个人,只凭一个南宫筹来保护她,便猜到了她与呼延烈之间的不可告人。所以了悟出现刺杀,那件事情多蹊跷,应该是这匡秀给了悟下达任务吧。南宫筹武艺高强,有黑衣人闯入肯定会有所警惕,所以便有了刺杀一出如此名正言顺,而了悟需要完成的任务便是把他们引到天山脚下。所以了悟那么可怜楚楚的央求她从天山过。而她的命差点就被送在了这天山下,或许她要死的那一刻了悟后悔了,所以了悟救了她。是啊,那帮人怎么可能是四皇子的,四皇子既然与呼延烈达成协议又岂敢擅自行动? 好一招金蝉脱壳啊,佛门一场大火,无止师尊闭关,而梵天国便有了个六皇子。其实再简单不过,无止便是六皇子,六皇子便是无止。难怪了悟不喜她走近六皇子,难怪六皇子那么诱惑她,这六皇子早便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如果她猜的没错,那日夜里她的那首诗里一句“君不见桃花笑,问卿愁纹生”,那个卿字他便已经猜出了她的女子身份,要不然他怎会与她亲吻?包括后来的强暴事件,呼延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很简单不是么,完全是匡秀在自导自演让她上钩罢了。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个协议罢了。是啊,只要她爱上他,为了他的安全,她必然会将协议告知于他,不是吗。了悟看到了她的危险,所以便一场大火带她走了。了悟不过是防着他利用她的身份罢了。 真是是好深的计谋啊。他一手导演这天下之主,甚至在天下易主的时候都不动声色,那个时候的他是坐山观虎斗吧,等把这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斗死了,便慢慢解决这呼延烈。对呼延烈打击最大的便是师出无名,只要坐实了这外贼身份,只要破灭了天下之主这个光环,他失了民心自然失了天下。 只有她那么愚蠢的说,无止无天下之心,只有她那么愚蠢以为这六皇子病弱可怜,无止,六皇子,匡秀,他想要的只有一个:天下。 计中计,看似无计,其实全部都是计!这天下,还有谁比他更聪慧更深不可测最是无情?孙家军一直没有异动,直到她回到京城,其实很简单,他早已猜出那个暖月便是自己,他早就知道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在等。所以在最恰当的时机,她为保他,心甘情愿的拿出协议。 而孙家军已经全部得到消息,佛门师尊任凭被囚正在游街,大尊主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就等他们三日后浴血奋战。大尊主要破灭了佛门是神话,毁了呼延烈的天下之主之说,他们要逼得呼延烈的军队胆战心惊,他们要胜的名正言顺! 了悟无力的在房间里发疯,“哥哥,你为什么一定要毁了任凭,毁了弟弟唯一爱的女人?任凭,我四处派人打探,就是怕你会自投罗网,可是你倒好,主动送上门了?月妃便是任凭,任凭便是月妃?任凭,你真下得了手啊,那个变音药,蚀骨之痛啊,你都能服下?为了救这个只想置你于死地的人,你连命都不要了?” 芷兰是跟着一起过来的,芷兰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匆的跑来找了悟。 “二尊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尊主为什么要害了任凭?” “芷兰,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全部告诉我!” “二尊主,是我放走任凭的,她苦苦求我,说要找她的心上人,我便告诉了她悬崖下是个湖,跳下去也不会死。二尊主,我也是没办法,我也很喜欢她,我只是想帮她,她说我若不帮她,她就自杀。” “芷兰,你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吗?”了悟痛心不已,此事又怎能怪芷兰? “那个人究竟是谁?” “芷兰,她的心上人是我们的大尊主。她以为大尊主被困在皇宫,所以拼死救他。我今天才查出来,她用暖月的身份色诱羽幕,偷得路线图,然后派人打了一个百里地道,这个地道直接延伸到夷山,她要带着大尊主从地道逃到夷山,穿过夷山到达金陵城。芷兰,你能想象这个工程吗?而她的合伙人,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夫,他们伪装夫妻,伪装移情别恋而分开,这个农夫便买了个庄子和奴隶,开始打地道。后来她又诱惑呼延烈,被呼延烈纳入后宫,然后她见了大尊主,如果你是大尊主,你一定会被她的执着打动,不是么?可是哥哥好冷血啊,他骗走了协议害她死无葬身之地!” “芷兰,那个变音药方是你给她的吧,她为了操作这一切,不惜服下了此药。芷兰,你只看到她被逼嫁给我,她一定是这么跟你哭诉的吧,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救她?从一开始我知道她与呼延烈达成协议,可是她真的只是为了佛门,所以我帮她瞒下了,可是哥哥还是知道了,哥哥逼我陷害她,可是最后一刻我心软了。可是哥哥还不放过她,我只能一把大火带她回来。我以为她嫁给我便能收了心,可是我错了,连假死她都能做到!” “你那个大尊主,我的好哥哥,他怎么知道,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她弘扬佛法,是为了他,她与呼延烈达成协议,都是为了无止的一句话弘扬佛法,她视他为佛祖,为了他倾尽所有!无论哥哥是无止师尊还是源匡秀,她都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 “芷兰,你是不是很恨她,恨她利用了你的单纯,你不是第一个她利用的人啊,她假意爱上我逼我失了戒心,她色诱羽幕骗了路线图,她甚至连个农夫都不放过,她利用他的单纯为她做事,她骗了呼延烈的情义,连呼延烈这么冷情的人都把她纳入后宫三千宠爱。她不只是利用别人,她还利用自己,她能变了音,能牺牲身体。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 “芷兰,我有多恨,可是我更心疼,别说我无法救她,她如今怕是已经心死了,还不如死了干净!” “二尊主,你说的都是真的?姐姐那么好的人,在芷兰眼里,姐姐是最好最聪慧的人,我只想帮她啊,如果我没给她设计离开,如果我没给她那副药,如果我没给她那万两银票,她一定不能抵达京城,那么她就不会死,原来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我当她是亲姐姐啊,我却亲手把她推向了地狱!” “芷兰,你何必自责呢?就算你不帮她,她也是有办法的,她想做的事情,谁都无法阻止啊!就算你不被她利用,还是有人被她利用,她本来就能看透人心轻而易举罢了。” “可是我怎么忍心看她因为我的一时愚蠢而死,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我为什么就那么相信她的话帮她守口如瓶?我不恨姐姐,她并没有伤害我,我只是恨我自己。” 而这边,呼延烈得到皇宫的政变消息,得知原来他的宠妃便是任凭本尊啊。他立刻派人去威胁了任凭的假相公,那个汉子得知暖月便是任凭,已经被押在囚车即将死无葬身之地之地,汉子慌了,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侍卫,是皇帝的手下,皇帝那么喜欢她,一定会救她的,不是吗?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向侍卫磕头不已。他不是很懂,为什么暖月是任凭,为什么他们都要杀她,为什么全城人都那么恨她?在侍卫的逼问下,他将事情了,侍卫带回了任凭的两个玩物,一个荷包和一个布娃娃。荷包里面清晰的路线图,已拆开的布娃娃里面的六个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汉子并不知道暖月的一套又一套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全部按照暖月的要求演下去。其实他在演吗,也不完全是啊。他甚至真的以为暖月是自己的妻子,暖月一次又一次被人抢去,他的哭泣他的无助,都是那么的真实。所以到了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他迷惑在任凭给他设计的角色里,不能自拔。 呼延烈此时终于是明白了,这任凭到底做了些什么。她的心计如此之深,设计的如此天衣无缝,她为了救这么一个人,当真是生死置之度外啊。原来,他的一场爱恋,全部都是笑话啊。他严格把守这源匡秀,却漏算了一点,源匡秀居然继承了梵天国的皇家军。当真是好本事啊。 第65章 患难之中现真情 任凭的囚车在街上转来转去,她早就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习惯了,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她的心如死灰,想着就这么死去才好,很明显,匡秀还不想这么让她便宜的死去,他们灌她饭菜,逼她活着。 其实如果匡秀早告诉她真相,她便是倾尽全力也会帮他得了天下啊。真是好笑啊。她笑不出来,哭不出来。她如同一个没有感觉的废物。 大牛冲到了马车边,跪下来乞求所有人,“你们放过她好吗?我求求你们,你们要扔就扔我身上,她身体不好,你们会把她砸死的。” “狼狈为奸,我们就是要砸死她,你要是拦在那里,我们就先把你砸死。” 任凭无力的开口,“大牛,到我身边来,我有话跟你说。” “大牛哥,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无以为报。大牛哥,我从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叫任凭。我不怕死,真的,你不要伤心。大牛哥,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所以你要活下去。我最开心的事情便是没有牵累你。而我对你,也是最抱歉的。大牛哥,你走吧,快点离开这里,可以去金陵城,或者回老家。大牛哥,那些日子,我很开心。” “不管你是任凭还是暖月,都是我大牛要保护的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就算要我的命,我都给你。你是除了我娘以外,第一次对我这么好的人,和你在一起,我好开心。只要看到你笑,我就知足了。” 大牛死死的挡在她的前面,各种东西砸了上来。她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不,我不要这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只想对你好。我本身就壮,被砸个几天几夜都没关系。” 而得知消息的虚灵和韩佑赶了过来,看到这副情景,便跑了过去,护在任凭身边。 虚灵说,“师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救你?” “虚灵,韩佑,你们走吧,天下怕是要易主了,佛门也全部毁了。虚灵,韩佑,我并没有怨尤,也无意自救了。我确实与呼延烈达成协议,天下之主这个传闻确实是一个谎言,我确实是一介女流与呼延烈淫乱后宫,我做的一切,我不否认,对于这样的结果,我甘心承受。源匡秀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们还是快走,免得惹上祸端。” “师尊,就算你做的一切是真的,又代表什么?佛法本身就可渡人,呼延烈本身就是明主,就算你是一介女流又怎么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的是为天下的好事!这天下人愚昧,我们可不蠢。我们既然来,就没想过带着命回去。” “虚灵,韩佑,你们听我说,不要为了我而忘记了你们的生命的意义,印刷术,将惠及子孙千载,你们身上担负的是天下大义。且不说呼延烈这次能不能赢,如果败了,印刷术就全部交给你们了。虚灵,韩佑,我不在乎死,可我在乎天下大义,那日在城墙上,我确实看到了三百年的昌盛,呼延氏一统天下福延三百年之久。可是是我毁了佛门在人们心中的信仰,也许就是我亲手毁了这三百年的和平,其实我该死。你们明白么。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 “虚灵,韩佑,大牛哥,你们全都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了我好好活着。否则,我现在就咬舌自尽在你们面前。” 虚灵和韩佑跪了下来,向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拽着大牛走了。谩骂声,唾弃声,她早已习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天下总是只能掌握在那么为数不多的人手里,因为大部分人,只会人云亦云,不是么。他们看不透真相下面的阴谋,其实他们根本无所谓看,不是么,只要不伤害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不顾任何人呢。 这便是人的本性的,自私自利,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玩转人们的思想,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的毁灭欲,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资格要求别人绝对的信任和臣服。所以这世上,才有战争,所以在千年以后的现代,人心涣散,人性的丑恶上演的淋漓尽致。曾经的她经常想,如果她稍微倒霉一点,说不定就被一个恶徒给砍了。她惜命,软弱,经常担心自己活不下去,却又不知为什么活着。就像现在,她心如死灰,可是她还是要活着,如果问她想要什么生活,她只想隐居在尘世之外,每日劳作生活,静默一生。她依然要看这四季风景,她依然每日三餐,可是她只想一个人了,她再也不需要任何人。 她还在想念三月的桃花,没能在桃花盛开的时候看到,是她一生的遗憾。她想念那开得寂寞的合欢花,想念天边的月亮。想念的太多,却化为蚀骨的遗憾。 夜晚,囚车被停在了菜市口。很多侍卫把守着。她口干舌燥,全身酸疼,粪便的恶臭让她不堪忍受。露水打在了她的身上,冷入了骨髓。她看着天空皎洁的月光。只有这千古不变的月亮不遗余力的安慰着世人的灵魂啊。 秋意浓 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 情绪万种 离别多 第 6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3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3 章 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握住你的手 放在心头 我要你记得 无言的承诺 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啊~不怕我孤单 只怕你寂寞 无处说离愁 舞秋风 漫天回忆舞秋风 叹一声 黯然沉默 不能说 惹泪的话都不能说 紧紧拥着你 永远记得 你曾经为我 这样的哭过 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啊~不怕我孤单 只怕你寂寞 无处说离愁 啊~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伤痛 怨只怨人在风中 聚散都不由我 啊~不怕我孤单 只怕你寂寞 无处说离愁 她轻声哼唱起来,她的脸恬静和柔和。此时的她,心无挂碍,当真是轻松至极啊,没有了弘扬佛法的志愿,没有了履步为艰的算计,没有了强求难舍的爱情,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天地月色,如果说,她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呢。 匡秀走了过来,他知道她为他做的一切,可是于他心里,天下比起一切都要重要,何况他本就无心无情。但是他有句话却想问她。 “任凭,你恨我吗?” 她抬头看他如同皎月一样的脸,出尘的白衣,散落的长发。即使被他害到了这种境地,她看着他,依然心动,不是么。得知真相,她想过恨他,被人如此对待,她以为自己怨他。想到身死魂灭,她以为她很不甘。却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 “匡秀,如果说我的心里,还有什么。那么我告诉你。我只有担心,担心你的长发每日没有人梳,担心你每日吃的不好,担心你穿的太少。匡秀,管一个天下太累了,我舍不得你辛苦。其实死亡是很快乐的,可是活着才最是辛苦。所以我不恨我不怨尤,我只是遗憾,遗憾没有做到我想做到的。遗憾,我终其一生,也没让你快乐。” “匡秀,我很担心,你再也无法快乐了。匡秀,如果我告诉你,我明白你的琴声,你相信吗?你从来就无意这个尘世,这个尘世让你厌倦和乏味,我以为我可以努力让你温暖起来。原来,你的心,从未为我打开过。” “匡秀,我爱你,走过的每一条路,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走下去的了,支撑我的,只是我爱你。其实匡秀,最没资格爱你的人是我,你如同天边的月亮一样美好,而我如此污秽不堪。是你温暖了我,让我感觉自己在活着,有你的时刻,我最是满足,其实我本就不该怪你,你赐予我的太多,现在只不过是拿回该拿的利息罢了。你本就没有义务支撑我一直活着,所以我何以怨尤?” “匡秀,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曾经以为我们可以说一辈子。可是都来不及了。我做了一场华丽的梦,梦里以为自己真的是公主,可是依然只是丑小鸭。可是,只有你,才是我心里的王子。” “匡秀,其实我有多喜欢那个身世悲剧满身病痛的你,因为那样,我才感觉我有存在的意义。我有多想抚平你的悲伤?其实你现在还是那个身世悲剧满身伤痛的你,变的是我,我该入地狱,死不足惜。” “匡秀,我好担心,担心我离开后,你怎么办。没有人听你琴音,没有人与你合奏,没有人给你做饭,没有人给你梳发,没有人为你吟诗,没有人恨不能把你抱着吻着深入骨髓?匡秀,我不敢想,怕一想,便成了现实。” “匡秀,我死后,也还有来生,可是我感觉好累,如果没有来生了,好不好?修佛之人追求灵虚之境,超脱六道之外,其实好简单啊,只要彻底不存在了,不就行了?那么能不能让我死后再也不要存在,因为我怕就算存在,我也找不着你了。不,匡秀,我今生做了这么多孽障,来生肯定为畜生的。匡秀,我怕疼也怕冷,其实我很胆小,我怕被人开膛破肚死前都在挣扎。匡秀,如果佛祖可怜我,就让我灰飞烟灭吧。” “匡秀,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该有多少,就停在这一刻吧,让我能够看着你,陪着你,可是为什么时间总是不等人?” “匡秀,我怕老,怕丑,怕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侧。在我没老之前,让我死去吧。这样你永远看不到我丑陋的容颜。” 她呢喃着,叹息着,流泪着,微笑着,直到晕了过去。 第 6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4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4 章 第66章 有情无情谁能解 一夜露水,她在寒冷中入了梦,她是被人砸醒的,这些百姓还真是执着,砸的不累吗?她已经无心探究人性,人性中的恶和自私让她胆寒。如果她是被愚弄的那一个人,她会怎么做?她想,她会静默的当做一切不曾发生。骨子里的她,是软弱的,她明白每个人那样做都有每个人的理由,所以她只会选择忍受。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我选择的一个过程,你选择作为愚弄他人的一方,也可以选择被愚弄的一方,既然自己选择了,就该承受后果。不甘心被愚弄而又只能骂街的人,当真是可笑至极。用言语和伤害而证明自己的聪明,其实才是最愚蠢不是么。 这便是她的寂寞,她弘扬佛法,以为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便能得到解脱,可是该说他们是愚昧呢还是聪明?他们需要的时候,便选择自己相信的那一面,不需要的时候,便弃如敝履。她无法与他们为伍,她走在这个飘渺的世界,从来就看不见来路。从来,都只有匡秀,明白她,不是么。她站在一个孤立的位置,无法与人群结合起来,前世如此,今生还是如此。所以匡秀的出现,不,应该说无止的出现,便已经是她的皈依。而如今,匡秀,都抛弃了她了啊。 邪风入体,她感觉脑子已经烧了迷迷糊糊。一个优雅美丽的身影走了过来。 “原来,你从来都不是暖月,你是任凭。”羽幕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轻叹。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影,为什么眼睛一片昏花,她的眼睛依然雾霭一片,如今却再没有了光彩,只剩下空洞。羽幕已经从呼延烈那里得出了所有的事情,他是无所谓谁当皇帝的,他依然是那个闲适的他,从不为任何人改变。 “暖月,其实当时我确实想过娶你,也并未完全负心。我出去了一趟,追求了一番刺激,回来时候想,如果你还在那里,我便娶你。” “羽幕,是我亏欠于你,在这场游戏里,你并未亏待于我,即使你把我抛弃,也并没有什么,这是人性的必然,很多人只不过没有你的敢作敢为罢了。爱情,本就虚无缥缈。热烈的时候灿烂美好,消失的时候也会毫无痕迹。你是一个正视自己的人,某些程度来说,我是很羡慕你的。” “爱情,既然虚无缥缈,你为什么如此不顾一切?任凭,你既然洞悉一切,又何苦自投罗网?”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们看到的是我对一个男人的痴迷,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愚蠢和不可理喻的,可是只有他能给我想要的自由。超脱凡尘的自由和快乐,不含任何的杂质。于你们眼中,他是无情的残忍的卑鄙的可怜的卑微的,可是你们看不到真实的他,那样的他有多美好。灵魂的广大可纳百川,如此恢弘与浩然!” “任凭,你当真入了魔障了!任凭,我想不透,明明可以花钱买我的图,你为什么独独选了那么偏激的方式,你又怎能算到我一定会放弃你?如果当初我爱上你了,你还有机会逃出我的手心吗?” “羽幕,你是天才,世不出第二人,没有人了解你的过去,但是我猜想才三十岁便走过那么多的地方,你的经历是包含痛苦和泪水的。你的肆意人生以及对情欲的追求,只有一个原因,你的心里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否定对人情的失望。对于你这样的人,我自认为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爱上。其实很多人都如你一般,在世间的失望后,便放弃了希望。” “羽幕,你能家财万贯,应该是得益于呼延烈吧,他才是你背后的金主。如果我买图,你就一定会卖吗,就算卖,你们一定会盘查我的身份,不是么?如何顺理成章,只有这个方式。” “那你就认为你一定能进得了书房,你的美人计就一定有用?你就这么自负?” “羽幕,并非我自负,而是你自负,天才都是有他的傲气的,你之所以在书房里留那么一幅图,这已经表明了你的傲气,你不怕人偷,因为没人偷得了。所以你无所谓我进去的。” “任凭,你倒是把我看了个透啊,难怪一向无情的呼延烈都被你迷了神智?连我弃如敝履的暖月,都被珍藏在后宫?” “所以才要如此演戏啊,呼延烈就算再喜欢我,再迷恋我,他也不会放一个可疑之人在自己的身边的。只有与任凭完全不同的暖月,只有这样被抛弃的人生经历,才能让他彻底相信!” “计中计,环环入扣,每一环都设计的刚刚好,不偏不倚,难怪你任凭能在这么快的时间让佛门名扬天下,难怪啊,难怪。” “羽幕,这样的我让人很是恶心吧,我自己也觉得恶心呢。” “任凭,我从没想过,我们的鱼水之欢,都能是一场骗局?那样的浓烈和热情,若只是计,谁能做到?” “羽幕啊,用计,便不能把计让计来看,计本身就是现实。那一场场,也并不是假的,你风流倜傥潇洒多情,和你风花雪月一场当真是美妙至极啊?” “任凭,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一定引你为知己。毕竟在某些方面,我们还真是天衣无缝呢,有你这样的红粉佳人相伴,也是佳话啊。” “羽幕,你还真会宽我心啊。如今我是,死定了。” “你为源匡秀做了这么多,他就当真那么无情?” “我太了解他了,我于他眼中,不过是一介蝼蚁罢了。我们距离太远,难以企及啊。” “爱情的短暂,你又何必执迷?” “你们不懂,我对他,不仅仅是爱情。如果只是爱情,那便要简单多少啊。” 深夜,匡秀依然来到她的身边,两天的折磨,她已经不成人形了。她眼睛迷茫深思混乱。但是她依然闻到了他的气息,她的脸绽开花来。她轻轻的低吟着,胡言乱语着。如今的她,似是痴傻,也似是疯魔。匡秀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她面前。他的目光一片平静,毫无波澜。正如他的心湖,冰冷的再也泛不起涟漪。 摇摇欲坠猜猜测测 冷冷清清柔若无骨 这样的一株花 粉白色还是淡紫色 墨绿色还是黑 纤细的无力的腰肢 还是仅仅一瓣漂在水中央 无根无心的寂寞 是什么颜色的水 清澈透明不远远不是 肮脏至极的污泥不依然不是 是什么颜色的水 容你这么放肆的开放 还是你这么寂寞 不得已 的开放在这样的无人问津的 寂寞的一汪疼痛 你在等待谁 一只蝴蝶还是一个羽如蝉翼 的轻薄的蜻蜓 是否是否 会在童年的夏季里 第 6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5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5 章 点到你憧憬的枝头 还是你在被谁等待 岸边的白色磐石 还是 一百年的参天大树 以不变的姿势守候你的爱情 是否是否 那么那么 为何你不漂流过去 为何你不攀上 属于你的高高在上 来来回回侧侧频频 眉眉汪汪欲言又止 你会回答我么 你有看见我么 为什么连盛开都是这么的 无望冷淡 前世你是骄傲的花魁 还是与世不容的词人 那么我是不是 擦肩而过的一个落魄书生 你会回答我么 你有听见我的声音么 为什么你只是这么安静的 开在一汪无助的 寂寞的没有波澜的水里 你说会有谁 会有谁 来过你的身边 你是真的那么出淤泥而不染么 那又为何又为何 连一只烦恼的苍蝇 停留停留在你的耳边 你只是撇撇脸 轻轻的扇动 扇动 如一汪死神居住的清潭 黑色无边无际的眼 你说会有谁 会有谁 来过你的身边 似乎你什么都不曾说过 你只是一动不动 寂寞的开在水中央的那株 无人问津的花 “匡秀,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吗?你在这个世界,又似乎不在这个世界,咫尺之间,却是天涯,你是我心里最美的那朵花,一朵开在水里的花,摇摇曳曳,冷冷清清。我以为我可以逆流而去,我以为我可以在下雨的时候给你撑一支芭蕉,我以为我可以陪你一生,为你吟唱永无尽头的诗歌。匡秀,就让我溺死在水中吧,就让我的魂灵在你的足下缠绵守候,就让我此生都翻越不了这片沧海吧。匡秀,你明白我有多战战兢兢吗,有多忐忑吗,我就好比那时光的窃贼,偷得与你的半点光阴,匡秀,原来你,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 “匡秀,我有多遗憾。可是我又有多欣慰。” “匡秀,你还好好的活着,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第67章 死期将近事端多 三日游街,这已是最后一日了,明日的午时三刻,便是她的死期,再然后呢,最后的帝王角逐。可是她都看不见了。不是吗。她的生命,就是这急速掉落的漏沙,容不得她的不舍和挽留。她回味着这前生后世,碌碌无为了一生,最后终究化为尘土。她或许被史书记载,臭名远扬遭受万民唾弃,或许她的尸体会被恶狗吞下咬碎,或许后世会把她的骨骼从棺材里捞出来鞭尸。身体发肤,其实都是身外之物啊。 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可是她不能死,她要留着命到明天午时三刻,然后让他亲手斩了她,让他接受万民拥戴,这也是她最后能做的了,不是么。 热闹的街道上,她麻木的看着每一个人的嘴脸。而她怎么知道,已经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一支毒镖以飞快的速度向她射来。或者她是看到那道白光了吧,罢了,罢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的向她扑来,以身挡住了那支毒镖。旁边的侍卫飞身掠了过去,抓住了在暗处放镖的刺客。而那个黑色身影掀开了脸,转过身,面对了她。那支毒镖,赫然在她的心脏处。 “芷兰,芷兰,你为什么这么傻。来人,来人,快点就她啊,快点救她啊。” 第 6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6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6 章 她沙哑的声音尖利的在天空回想。她泪如雨下,难以情禁。被铁链锁住的双手捶打着铁栏,手腕上磨出一圈圈血迹。 “姐姐,来不及。这支毒镖太狠了。姐姐,我要先你而去了。等黄泉路上我们再做姐妹吧。” “不,不,芷兰,我不要,我不要。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我要你好好活着。”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姐姐,我好没用啊,我救不了你。姐姐,对不起。” “芷兰,是我骗了你,你为什么这么傻,我这样的骗子,就该去死,这是我应得的。芷兰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姐姐,你莫伤心,我是心甘情愿的,你是我的姐姐,芷兰这条命,就是你的。” “不,不,啊,啊。” 芷兰最终倒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脸满足的笑着。“芷兰——”她竭力呼喊—— “上天,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也夺了?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善良,苍天你不公啊。为什么所有的报应不冲着我一个人来!为什么不把我千刀万剐,为什么要让我这样活着!” “上天啊,你没睁眼啊!佛法乃是济世良药啊,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好了,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毁了佛门毁了千秋万代的福祉啊。上天,你既然让我来到这个世上,让我来到佛门,就算我是一介女流又如何啊。佛祖啊,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女子就不配吗?佛祖啊,我犯了色戒,我愿意受您的惩戒啊,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正佛法啊,为什么你把佛门的一切都收去了。佛祖啊,你不是慈悲为怀吗,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世人在欲苦中不得解脱吗?” “啊——啊——上天,你不公啊——” “来人,把任凭给我押回来,还有这个刺客,一并押到堂上。” 任凭麻木的跪在地上,如果她看一眼旁边的刺客,便会知道,那个人不正是呼延烈曾经的男宠容兰吗? “容兰,你好好的男宠不做,跑来刺杀,说,是不是呼延烈的指使,想杀了任凭灭口?” “无止啊,无止,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装什么呢。我容兰既然做了,就没想着回去了。无止啊,如果任凭死在我的手上,你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后悔一生?哈哈,哈哈,我就不信,我就不信你对这个愚蠢的女子没有丝毫的感情,我就不信你真舍得杀了她?” “我杀不杀她,与你何干?” “无止,你杀了我一生最爱的女人,我知道我杀不了你,那就拿任凭的命来还,真是公平啊。无止,我要让你后悔一生,痛苦一生。” “哼,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你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 “如今我是阶下囚,任你杀剐。可是谁能挡住我的快手,那支毒镖要不是有人接着,任凭现在还有命吗。我可是江湖有名的快手小妖,你不会没听过吧?” “快手小妖也好,容兰也好,男宠也好,我与你并无交集,你所行当真是无理,真是枉为江湖人,江湖人的规矩难道都忘了?是不是男宠做久了,脑子也坏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做男宠吗?我就那么天生下贱吗?那年离国皇后,我的姐姐,亲自去佛门为离国军祈福。那晚,她却死在了呼延烈的手上。” “既然死于呼延烈之手,与我何干?” “无止,你还装什么装,呼延烈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才跟了呼延烈查明真相,那晚我的姐姐中了离魂,如果再不与人交合,必死无疑。所以呼延烈只能杀了她。一国皇后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的下了药?” “那你说说看,她是怎么被下了药?呼延烈对那日的事情太清楚不过,他都没有证据,你又如何得知?” “呼延烈当然不知道,我的姐姐是梵天国前皇后的长公主,当年姐姐被人陷害,刚好被我救了,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死了,后来我们以亲姐弟对外称呼,直到她遇到了呼延彻,爱上了他,那时的呼延彻还未一统离国,所以我就在她身边保护她。呼延彻当上了国君,姐姐更是磨难重重,我便决心永远护她安好。姐姐永远都不知道,我爱她啊。姐姐与佛门交好,却丧身佛门,谁能躲过我的眼睛让姐姐中毒,除非,姐姐是自愿的。直到前天我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那么做了,因为你——梵天国六皇子源匡秀——就是无止师尊,你狼子野心誓死复仇。当时的你还没做好足够的准备,如果让呼延烈得了先机,你便再难反败为胜了!这个天下,只有你一人,能劝服姐姐吃下这绝命的离魂啊。因为你是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因为你是她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你是她离开梵天时最牵挂的人啊!” “无止,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连自己的姐姐都能推入黄泉?你可知道,她这么多年,有多牵挂你,为你流了多少泪?我有多恨你!” “容兰,你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佛门可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无止,如果没关系,你的亲弟弟孙家后人,也就是佛门了悟,能统领整个孙家军?难怪这么多年了悟行事低调,你们两个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个天下么。” “容兰,既然你知道,你去找呼延烈啊,让他来昭告天下啊。” “无止,就算告诉呼延烈有用的话,我也不会说的。你是姐姐唯一的牵挂,我怎会对你不利?我只想杀了这个女人罢了,让你一生遗憾。我的痛苦,也要要你花一生陪着。这才不枉姐姐为你而死。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却没了所爱!” “容兰,你错了,我并不爱她。明日我会亲自斩了她。我的亲姐姐,我都能亲手推入黄泉,何况这非亲非故的女人!” “无止,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 “容兰,你总算对了一次,自我出生,这个天下便已经把我推入了地狱。如今,我要让这天下人看看,当年那个身世悲惨的源匡秀是怎么站到了他们的头顶,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 “容兰,不相信是么,你以为我同你一样多情吗?那么我就让你看看。” “来人,押虚言上来。” 虚言被押上来后,侍卫便一脚把他踹跪在地上。虚言形销骨立,虽然没受什么虐待,干裂的唇角也可看出几日没有进食进水。任凭匍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乞求,“匡秀,求求你放过虚言,虚言是大才之人,等你以后登了帝位,他会好好辅佐你的!” “师尊,不要求他,我虚言既然决定效忠呼延烈,宁死也不会再拜他人为主!” “不,虚言,你忘记我的话了吗,法制是一国的根基,如今法家只有你一人能够传承,难道你要这天下再无国法吗?虚言,你身负的是天下百姓,是谁当皇帝有什么重要?法家从来不偏私,不是吗?” “师尊,他害你如此,还要害你性命,师尊,你知道他们把我囚禁了三日逼我做什么吗?他是逼我亲手监斩啊!师尊,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我干嘛要入朝为官,干嘛要执着于法制?师尊,就是让我死,我也不会亲手把你推入火坑的!” “虚言,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这可是推行法制的大好机会啊,你斩了这天下第一骗子,可是功德无量啊!” “源匡秀,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的!法家从来都是公正无私,师尊的为人和功绩,我都看在眼里,不管全天下怎么误解,我虚言永远不会背叛她!” “虚言,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捏造。我与呼延烈达成协议,此事千真万确,我淫乱后宫,犯了佛门大戒。因我一人之错,而毁了佛门一世清誉,我愧对佛门,虽死也没有怨尤!虚言,我只希望你在行刑之时,一定要昭告天下,这一切都是我任凭一人所为,是我骗得师尊之位有辱佛门,都与佛门无关啊。任凭在这求你了。为佛门保留一点尊严吧,只有你法家能够办到啊。” “不,师尊,难道因为你是女子就能抹杀你的一切功绩吗?你助了呼延烈,还不是为了这天下百姓?那个源宗羽无能卖国,岂是明主?因为你一句话,便平息了战火,救了多少人啊。就算你犯了色戒,也罪不致死,何况当时你已经脱离佛门,何来犯戒之说?” “何况师尊,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世难忘,如果非要你死,我愿死在你前面,黄泉路上也好给你指路!” “虚言,我好失望,你忘记了我对你的教诲了。你忘记了你将要背负的职责,你为了私情,忘了法家宗旨!我好失望啊。” “师尊,我从没有忘记,从没有忘记啊。” 任凭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她在心里默念,看在虚言还有作用的份上,你就放过这个孩子吧。傻孩子啊,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不值得你如此啊。 座上那个冷漠的人,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虚言,既然你做不了决定,我就让你做决定。来人,上夹板。” “不,匡秀,我求你,你对我用刑吧,不要伤害虚言,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不,源匡秀,伤害女人岂是君子所为,你要来,就冲我来。” 第 6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7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7 章 一个淡漠至极的声音道,“给任凭上刑!虚言啊虚言,你可是我将要重用的国之栋梁,我怎么舍得伤了你的玉手?来人,给我按住她,狠狠的夹!虚言,要是你再执迷不悟,我就让她生不如死!” 十根手指被塞进夹板里,两旁的侍卫狠狠的扯动拉绳,她的手指骨头都被夹的咯咯响,啊——她痛的尖叫起来。 虚言跪了下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全身无力,泪如雨下。 双手已经鲜血淋漓,任凭痛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晕了过去。 “来人,给我用辣椒水把她泼醒!” 红艳艳的辣椒水浇到她的手上,她疼的全身抽搐。她眼睛睁了开来。 “虚言,听我一言,答应他吧,我死不足惜,你切记,把所有的罪都揽在我身上,与佛门无关。不要因为我一个人,毁了佛门。” 那个冷漠的声音逼近,“虚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是不从,我明日便让人千刀万剐了她!不过先不急,今日先断了她的两只手,明日再一刀一刀的来。” “不,我答应,我答应,我统统答应。明日我会监斩,我会监斩——你先放过她,我求你,我求你了。” 虚言跪下一个劲的磕头。 容兰呵呵的冷笑,“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啊。你姐姐看到,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地下安心!” 容兰掏出怀里的利刃,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姐姐,我终于找到杀你的凶手了,姐姐,你莫走的太远,等等容兰啊。” 任凭被押回囚车,夹板扯下的时候,双手几乎一层皮都粘在了夹板上。她感觉,这个秋天真的好冷啊。圆月当空,她的眼睛一片死寂。匡秀的身影靠近的时候,她再也不会感觉温暖了,她好冷啊。原来秋天的月亮是冷的,不是么。暖月,暖月,匡秀,你便是我的暖月啊。我曾经只想要你给我取暖,我夜夜看着月光,都在想你。想更近一点,更近一点。原来,就算是天阶,我也上不去啊。 可是为什么即使如此,我依然不恨你,匡秀,你比这月光还冷啊。而我,再也没有温暖你的理由。你所做的一切,别人或许恨或许怨,可是我独独心疼。我怕你的心太冷,没人抱着吻着,如何取暖? 匡秀,爱本无殇。如今独剩一曲离殇。 亲爱的,你说,马车经过的田野和村庄 在一场寂寞的秋雨下,暗无天日,寒气入心 这是一种多么让人痛苦和快乐的流浪啊 如果握着你的手,是不是就可以 随心所欲的走走停停,再也没有始点和终点 你便是我唯一的方向,火焰的尽头 再也不用隔着窗子躲在暖炉里昏昏欲睡 再也不用顾忌布鞋踩在泥泞的泥土里 我只想要握着你的手,流浪在这边没有尽头的路上 望尽这一个秋天的凋零 亲爱的,你说,我们都累了,走不动了, 那么就随便在任何一个村庄停留吧 这里的野花有多美丽啊,草地都是清新的香气 那么就让我握着你的手,在这里起舞吧 亲爱的,你看,我们拥有的有多少啊 有大地,山川,天空,星星 有每一个凌晨和日落,每一个片段都那么的让人心碎 吟诗作对,你若是风流才子,我便愿意 做一个与文字相伴的女子 我会用清晨最美丽的露珠为你研墨,你便能 在纸下肆意挥洒你的愁殇 亲爱的,你说,生命本身就是一场幻觉 在幻觉里越是快乐便越是寂寞,越是寂寞越是欲罢不能 离经叛道的人生,我们都有着一身不羁的骨血啊 我们的眼睛里,为一个人而跳跃明亮 也为一个人而黯淡无光 亲爱的,你说黎明时间,最适合一醉方休 和着这一个夜晚的寒气,全部吞咽到自己的咽喉里 直到灼烧和崩溃,生不如死,才方能解气 亲爱的,你说,你已经分不清生存和死亡 或许生命的本身便只是一场幻觉吧 亲爱的,你说,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样的幻觉呢 可是没有幻觉,怎么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呢 痛苦比快乐更能让人感知到自己在活着 第 6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8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8 章 亲爱的,你说,离别的车总要到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说,为什么明明知道时间不可留却偏偏要留着呢 让我怎么回答你呢,我的亲爱 生命不过是一场荒芜的旅程,走过一程又一程 便会丢失来时的路了 我只不过不想在此刻就丢失了自己 岁岁月月年年日日不过是周而复始 世界的尽头之前我只想做个真实的自己 你说,周而复始的人生,我们不过是悬崖上的那株草 等待着枯萎和凋零 明明知道了结局,又何必执着于过程? 可是亲爱的,既然生命的结局都是如此 我们也不过只能用过程来慰藉自己 世界末日之前,我只祈祷,离别的车 永远不要到来 匡秀,你可知道,那夜,我有多希望那条路永无尽头?那夜,我有多希望,等你的车永远不来?匡秀,我听到了你心里的声音,很多很多,缠绵的,无望的,空洞的,寂寞的,清冷的,是热情的不羁的,是与世不容却又超脱世俗! 人未离,雨纷至,执手不及,途车催人去。 相逢即是离别日。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我岂能不甘? 第68章 末日终结尘归尘 行刑的一刻终究还是来了。而正在对峙的两支大军的主将却不见了。他们恨着怨着,却在最后一切把所有事情嘱咐给了手下,策马奔腾起来。“任凭,你等我。” 了悟的身影飞过城墙,甩开一群守卫,抢了百姓的马,便朝菜市口奔去。 呼延烈把所有事情丢给了南宫筹,如果孙家军来犯,让他一定要誓死保住城墙,他一个人,飞奔而去,就算源匡秀在请君入瓮又怎样,就算是死又如何,他就不信当真败给了这源匡秀! 午时三刻,已经不成人形的任凭被捆到了菜市口,菜市口已经被围的人满为患。人群里,虚灵和韩佑带着大牛挤到最前面,他们捧着一碗酒跪在地上。 他们满脸是泪,往日师尊的一幕幕全部回到他们的脑海,师尊的聪慧和浩然,师尊的慈悲和善良,师尊给了他们不一样的人生,他们的今日都是她一手所赐啊。而师尊,从没有想要什么,她的心她的一切全部供奉了佛门。如果没有源匡秀,师尊将万世流芳,功高堪比帝王!她将是一代佛门始祖,永生受人朝拜!他们能在她的门下,得她庇佑和教授,真是三生之幸啊! “师尊,愿你走好,若真有神灵,一定会接你上天的!” “暖月,大牛无能啊,看你如此,却不能救你!等你死后,大牛就去黄泉路上陪你,你别喝下孟婆汤,大牛在阴间也任你使唤。你让大牛做什么,大牛就做什么!” 正座上,庄重凌然的虚言,当今朝廷法家传人,以公正无私受万民拥戴。 只听他义正言辞:“台下犯人任凭,为了一己私欲窃取佛门师尊之位,与外贼呼延烈苟合私通,共同谋划梵天大业。不仅辱没了佛门的一世清誉,更是置天下苍生不顾,毁我梵天基业!她一介女流,不顾廉耻,淫乱后宫!任凭所犯四大罪:欺骗百姓之罪,私通外敌之罪,辱没佛门之罪,淫乱后宫之罪!今证据确凿,有目共睹,天理昭彰,任凭,你可知罪?” “任凭知罪!” “今我法家替天行道,将这大奸大恶不仁不义之徒,斩杀在这梵天国!”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匆匆赶到的呼延烈和了悟被源匡秀的皇家军缠上了,正打斗不休!皇家军俱是梵天皇帝的死士,个个武艺非凡,就是一身武艺的呼延烈和了悟也难制胜! 听到行刑一声,旁边的侩子手挥动明晃晃的大刀,砍了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三秒便足矣! 只听得凄厉的痛呼响彻云霄! 就在这三秒里,源匡秀天眼大开!他看到任凭夜夜在院中漫步与他合奏,他看到了任凭为他写诗为他做饭,看到了任凭在他晕倒后为他擦身的深情无望,看到了任凭在院中无望的悲泣,看到了任凭扒土葬笛,看到了任凭满手泥土鲜血的执笔写诗,看到了任凭的那首诗里的缠绵和绝望,看到了任凭一口鲜血喷出,看到了任凭是怎样被了悟掳走怎样受尽折磨,看到了任凭为求离开不惜坠崖,看到了任凭千里跋涉满脚血泡,看到了任凭如何设计勾引羽幕,看到了任凭夜夜承欢在羽幕身下,看到了任凭偷得路线图如何雀跃,看到了任凭被羽幕抛弃沦为歌妓,看到了任凭一曲高歌风情万种,看到了呼延烈对她的虐待残忍。一切的一切,任凭的一切都是围着他在转,以前为了无止,后来为了匡秀。她的尊崇和爱恋是那么深刻无悔。 而他是谁,他是源匡秀,自幼受尽侮辱,此生灭情灭欲只要天下,他少时在佛门偷学佛经,加以修正,便有了《法衍经》,他千里奔波去无双城寻得亲弟找到孙家军,其间的辛苦岂是一般人能明白的?他一部《法衍经》创立佛门,他放出天下之主的谣言,他是神秘的无双城主,一手掌控无双城造就无双繁华。 他为了不让呼延烈提前践踏梵天,亲手把亲姐推入黄泉。他志在必得这天下之时,却横空出现了任凭,任凭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她轻而易举的赢得了师尊之位。他却已经不能再等,他脱身去了梵天国,任凭却被大皇子请了过去,南宫筹更是亲自相护,他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了悟的欺瞒和不配合让任凭顺利到了梵天,而此时的佛门已经声名大振,并且与呼延烈勾结了起来。他在梵天势单力薄只能等待。 他与任凭知音相投情谊深重,不过都是为了那一纸协议。螳螂捕蝉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他任呼延烈轻轻松松的得了天下。他要让呼延烈有去无回,他委屈之态顺利得了皇家军,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与呼延烈一较高下,他只是在等。等任凭这条鱼上钩,他不仅要打破呼延烈的天下之主的神话,更要让战神顺理成章的得了天下! 是的,天下,从他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这场角逐!他是战神的长子,是战神与至爱女子的结合,这天下本就该是他的!身体孱弱也罢,一生不能习武动气也罢,灭情绝欲也罢,他都无所谓,他只要这天下! 他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太累,再也无法回头。却在这最后一刻,看破了这样的坚持! 他本该是谁,神殿里,檀香袅袅,他是最尊贵的无双佛神,无双佛神也只是神族的一支,而并不是佛。贵为无双佛神又如何,他要的是到达灵虚之境要的是成佛,只有佛祖能超脱六道再无轮回之苦。而神族虽有数万年数十万年的寿命,却终究摆脱不了轮回之苦,而且他们轮回后比常人更要苦难的多。他们这支神族,全部以修佛度日,可是无一人能修得佛祖的境界。 他并不是最年长的,却几万年来无情无欲专心参佛,所以他的修为是最高的,更是尊为无双佛神。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成佛,便是历劫。他们神族从来无人敢尝试,因为此劫乃是天下劫。谁能放弃这天下江山的诱惑,不只是如此,此劫最是霸道,让他们在凡尘受尽屈辱,从小便立志夺得天下,不死不休。化为凡人的他们,谁能参破?如果参不破,便留在人间轮回往生,再也无法回到本尊。所以,从来无人敢于尝试。而他就敢,不是么。 在侩子手的刀抵达任凭脖子的千钧一发之际,没有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刀下并没有鲜红的头颅,任凭好端端的跪在一边,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神。满头白发垂到脚跟,一袭白衣云雾袅袅,那张脸,美的让人不敢看一眼,美的让人无法形容。天香国色倾国倾城这样的辞藻都是对他的侮辱。眉黛如山悠远,那双眼睛比天边的月亮还要悲悯暖人,面如最纯净的脉脉泉水般澄透和深邃,红唇如同三月桃花般灿烂明媚。集天地之精华,也不过如此吧。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却很自然的臣服在他的脚下。 而卑微如此的任凭,却张开嘴,轻声的唤了声,“匡秀。” 她目不转睛满眼是泪,她想向他走去,却跪在那里不敢起身,她怎能亵渎了他?这是她的匡秀,别人认不出,她却认得。他们亲吻的时候,她能感觉满嘴桃花的香味,他的眼睛从来都如同皓月一般暖人。除了她的匡秀,能当得这样的美好,还能有谁呢? 他向她走近,嘴角扬起,眼里流光。他把她扶起,揽她入怀。 他说,“任凭,谢谢你。”声音如同泉水叮咚,脉脉柔情。云雾随他来回。白发摇曳。他放开她的时候,白衣没有沾染一丝尘埃。她的泪水落入他的胸前,凭空不见。 他仰望天边,平静的说道,“禅衣圣神,你来了。” 只见天边一个金色身影驾着云朵而来。满身雍容风华,一头金发轻挽,垂到膝盖处,锦绣华袍张扬热烈,如同热火烧着了众人的双眼。眉眼更是张扬,红色的眼珠仿佛能吸人魂魄。嘴唇如同沾了剧毒的殷红,诱人而且璀璨。金色身影飘到了无双佛神的身边。 第 6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9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69 章 “无双佛神,既已顺利历劫,请速随我回到神界,即日成佛。” “禅衣,不急,凡间因我而动乱未息,待我处理好人间事务,便与你一道返回神界。” “无双,此言有理,也不急这一时。你既能顺利历劫,已是不死不灭之身,遁化灵虚之境,当真是可喜可贺。哈哈,无双,我真没看错啊。” “任凭,呼延烈,了悟,虚言,你们随我进来。” 殿中,只有任凭面色如常满脸是泪,呼延烈、了悟和虚言俱是面面相觑。 禅衣圣神娓娓道来。 “我们乃是神族,无双佛神乃是修佛一族,此番他下凡间,便是为了历劫而来。只要历了这天下劫,便能修成佛祖。所以他是源匡秀也好无止也好,都为了这天下不死不休,只有他看破了心中执念,便是顺利历劫。此劫颇多艰险,如果失败,便会永堕凡间再无归位之时。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我看中了一个人,便将此人招来助他历劫。” 大家还是面面相觑,呼延烈好奇的问,“此人是谁?” “此人正是任凭,任凭乃是我从异界招来帮助无双历劫的。任凭,你当日看到的佛祖模样正是我幻化而成,你心中有佛气,正是最好人选。” “禅衣圣神,我不过是一介普通人,我能起什么作用呢?你真的是抬举我了。” “任凭,你的元神并不是人身,你乃是集天地精华的一棵青松罢了。你地处灵秀之地,所以慢慢有了灵气,植物中有灵气的不乏你一个,可是独独你修成了人形。因为你做了一件大善之事。一个人被害挂到你的枝上,你自断此枝救了这人一命。而这枝却是你的命脉所在,你本该身死魂灭。因你的善行,而开始了轮回人道。你已经几世为人,每一世都保留着树心,所以每一世的你都是孤独终老无欲无为,没有功绩也没有恶行。我算到天命,只有你这一颗树心方能解化无双神佛的天下之欲!” “任凭,你弘扬佛法普渡世人,乃是大善之举,此举可助你来生修成佛。可是,你毁了佛门威望,灭了世人的向佛之心,很多灵魂因此而无法超脱,你已行了大恶,此恶毁了你所有的善行,你只有今生一世为人的机会了,来生必打入畜生道!而且善行有亏,命脉受损,你未必能够活到终老!” “禅衣圣神,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必然不惧沦为畜生道,就算世世为畜,我也绝无怨言!无双神佛能够顺利历劫,这便以足够。” “任凭,你不怨我将你招来送入佛门,毁了你生生世世?你可知,这畜生道的惨烈艰难,而且你一颗树心,更是孱弱,怕是世世都难以长生,更别说来生为人了。” “禅衣圣佛,任凭不怨,如果任凭,可以选择,任凭只想灰飞烟灭,不再存在六道之内!任凭感激你,能够帮助无双神佛,任凭死也甘愿。” “罢了,既然你不怨,我也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无双神佛,这人间动乱,你打算如何解决?” 无双淡然的说道,“呼延烈,你可能保证给天下百姓一个和平的世界,护佑他们三百年安好?” “这是呼延烈自幼的志向,呼延烈穷极一生,都将不忘此志。” “呼延烈,你本就是天下明主,你呼延氏更是能给天下苍生带来三百年的和平昌盛。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我欲将孙家军交于你手中,你能不弃前嫌善用他们吗?” “我呼延烈光明磊落,从不计较人才出身,若能让天下安定,这是再好不过。” “呼延烈,真正的人间并不止你眼前看到的,海域之外,还有很多国家,以后也会有很多入侵者,你要竭尽全力护佑天下和平。任务艰巨,你可有信心做到?” “这天下,舍我其谁,如果我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到?我想问无双佛神,你既然顺利历劫成佛,与任凭自然再无情缘,是不是如此?” “确实不错。” “也就是说,我依然可以照顾任凭护她这一世?” “确实不错,不过呼延烈,有得必有失,你贵为天下之主,德祐万民,而你此生的最大遗憾便是,永远不得所爱。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了悟,你可愿意带领孙家军,归顺呼延烈,与他一同守护万民?” “了悟愿意放弃这兵权,孙家军也尽归呼延烈所有。了悟只想明白,如果我弘扬佛法,普渡世人,来生能不能修成神?” “了悟,且不说如今佛门已经难得人心,就说这条路,没有绝对的决心和毅力,都难做到的。你何必执着于此?神道也不过是六道之一,神道万年后的轮回更是磨难重重。我不希望你为此蹉跎了大好人生。你聪慧擅兵,也是将来的战神啊。永被世人推崇,难道不好吗?” “无双佛神,你可以成佛,放下任凭不管,毫无挂碍的离去,可是任凭却为了你世世为畜,我们每一个人都像是理所当然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皇帝之位,战神之名,佛祖之位,那么任凭呢?因为她不过是一棵植物,便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吗?她不怨尤,那是因为她知道你再无忧患,可是我不能如此自私。弘扬佛法救济人心,虽然艰难,我却要拼命而为。只有我来生成神,便能护佑她万年安好。战神的虚名又如何,其实为人为畜又如何,无论她是什么,我都爱她。” “了悟,你可想过,就算你成神,在凡间时,也是没有神力的,而任凭会生老病死,短短一世,再到下一世,又要岁月流转很多年,到时候你便会觉得太不值得了。” “在你眼中不值得,在我眼中,却最是值得,她活一世,我陪她一世,她不在人世的时候,我便在天上看着她等着她。” “神族有各种美女,任何神的眼中,凡人不过是粗鄙至极罢了。没有哪个神会为了一个女子在人间呆着。” “这是我的选择,我的执念,就算你是无双佛神,也无法干扰吧。” “罢了,虚言,让你过来,是让你明白这其中始末,以后天下法制,还要看你的了。” “虚言明白,虚言答应过任师尊,自然做到。虚言从未忘记初衷。” “暗,出来。” 一个看不见面孔的黑衣人跪了下来。 “暗,以后皇家军由你遣散安排,可编入军队,也可做江湖游侠。一生以爱民为准,不可做伤民祸国之事,明白吗?” “暗领命。” “还有以后你的主人便是任凭了,你要一生在她左右护她安好,明白吗?” “暗拜见主子,发誓一生忠于主子。” “好了,事情既然都已结束。我也该回归神族了。禅衣圣神,我们可以走了。” “匡秀,我可以吻一下你吗。任凭衣衫褴褛,一身腥臭,双手惨不忍睹,脸上更是红白青紫,脏污恶心。” “好的,任凭,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能顿悟,也许便会永堕凡间。” 任凭的右手从怀里颤颤巍巍掏出丝绢,那还是他们在皇宫里,匡秀亲自为她拭去泪水的丝绢啊。她每日揣在怀里,不离不弃。她的手指艰难的握紧帕子,把自己的脸擦了又擦。她紧紧的扑过去抱住匡秀,她的匡秀。她踮起脚,干裂的嘴唇贴上他的唇瓣。她的舌头钻了进去。她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光,她的泪水,落到了唇角,都是腥咸。 虚言已经跪下来痛哭不止。了悟转过了身,大步离去,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不断的掉落。呼延烈呆呆的看着任凭倾力的缠绵,心下一片悲凉。 她看到了三月的桃花,那么美,却满园凋零。 匡秀,我爱你。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 恋耽美【llylly12】整理 第 6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0 章 拾如是 作者:花犯夫人 第 70 章 第 70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