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作者:船锚 文案 人人都知道陆念柏炀不对付,只因两人的白月光是一人。 曾经有炮灰说了白月光的一句坏话,两人就争着为白月光出头,轰轰烈烈的校园三角恋闹得人尽皆知,最终却以荒唐收场。 六年过去,柏杨刚要接管家族企业,陆念却已经成为柏氏影业的高层,大有一手遮天之势。 柏炀轻嗤,不以为意,凭他也配? 友人沸腾,坐等看戏,期待二人再次掐起来,更期待柏炀把陆念赶出公司。 后来,白月光从国外归来,二人同去接机,不少人暗中看戏,期待他俩撕个你死我活。 却不知在机场停车场里,柏杨把陆念压在车上,声音微哑,陆念,你别光看他,你也看看我。 陆念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柏杨。 少年桀骜疏离,孤傲高冷,如同湖上孤月,落入他眼中,从此就扎了根。 陆念看着他,看着他喜欢上白月光,看着他为白月光跑前跑后。陆念转身,却不经意间听见有人背后诬蔑柏杨。 权当发泄,他把那人揍了一顿。而这事恰好穿进了柏杨耳里。 别误会。陆念拍拍手上浮尘,微微一笑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白月光。 柏杨目光微沉。 我不喜欢白月光,我只喜欢你。 从头到尾,都是你。 1、温文尔雅腹黑傲娇受(陆念)X人狠话不多超护犊狼狗攻(柏炀),cp不逆不拆。陆念受,柏炀攻,【加粗,别站错】。 2、攻受双初恋,互宠甜文,事业线感情线并驱。 3、年下,差2岁,强强。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念(受),柏炀(攻) ┃ 配角:预收《只想和你贴贴》求收藏 ┃ 其它:预收《只想和你贴贴》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情敌变情人。 立意:抛却世俗杂念,勇敢面对自己心的声音。 第1章 S市的十月同往常一样,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得没完。眼瞅着十月末天儿刚放晴,嘎嘣一下,柏氏影视的掌门人柏建国,猝死在一小情儿的床上,听医生说是突发脑溢血造成的。 陆总,到了。司机老赵把车停在一处高档殡仪馆前,回头看后向座的陆念。 陆念望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人也没动。老赵又提醒了一遍,陆念才晃过神,收回复杂的目光,对老赵轻笑,分神了。 柔和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陆念的脸上,照出他脸上一层薄薄的绒毛,平添了几分疏离和易碎感。 柏总的事儿,您也别太难过。老赵忍不住出言宽慰。 陆念点头称是,然后下车。他刚走没两步,老赵又在后面喊他,陆总,花没拿。老赵跑下车拉开后门,小心翼翼地捧起后座上的花束,转身递给陆念。陆念接过花,无奈一笑,右手揉揉太阳穴,眯着眼睛有些自责,瞧我这记性。 这模样落在老赵眼里,就只剩下心疼。 别看陆念才26,平日里做事却是有板有眼、条理清晰,哪儿出现过今个这样先分神,后又忘东西的事儿? 老赵逾矩地拍拍陆念的肩膀,陆总,还请节哀。 陆念含笑说好,抱着黄白相间的菊花花束,不疾不徐地往殡仪馆走。 对于老赵一而再的安慰,他觉得有些好笑,他又不是柏建国的儿子,他节哀什么,难过什么?人柏建国的亲儿子,都不一定会难过。不对,以他的了解,柏建国的亲儿子一定不会难过。 殡仪馆门前不让停车,老赵只能把车停在对面,要去殡仪馆还要过条小马路。马路没有红绿灯,陆念小心避开车辆,往马路对面走。 他穿着白衬衣,扣子系到最顶头,露出来的脖颈线条清晰流利。车辆飞驰,吹起他黑色风衣的下摆,看上去酷飒酷飒的。 过了马路,就是殡仪馆。陆念视力极佳,远远就看到了穿着雍容华贵的柏夫人,还有两个男人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陆念不着急进去,三步两步绕进旁边的小花园,倚着树打量着其中一个男人。 不过几年未见,男人不仅身高又蹿了一截,面庞也愈发锋锐。他一头圆寸,标准的部队发型,穿着深色的宽大夹克,下面是一条松垮的牛仔裤,双手抄在裤兜里,一脸地不耐。 倒是他身边的男人,一身笔挺黑西装,面对宾客礼数周全。 跟个土匪一样。陆念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束,心中无声吐槽。等他再抬眸时,就对上了那男人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神。 得,被发现了,躲不成了。 陆念眨眼起身,往殡仪馆走。那道刺得人如芒在背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他。陆念对这样的注视太熟悉不过了,一路上,他的表情变都未变,一如既往地得体大方。 陆念在殡仪馆门口站定,对柏夫人轻声道,柏太太,还请节哀。 嗯,好。柏夫人面上没有半分悲痛之情,倒是在看到陆念的一瞬,她脸上涌上一股复杂的神色,目光在自家儿子和陆念身上游走了一圈,见自家儿子绷着脸,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模样。柏太心里叹了口气,她哪儿应付得过来这俩人? 柏夫人礼貌地笑了下,拍拍陆念的肩膀,呀,是小陆啊,记得上次见面你还在读高中呢,现在是愈发地帅气潇洒了。 柏炀不满母亲含蓄客套,在陆念回答之前,他直截了当地追问,声音低沉,你来干什么? 他早就看到陆念躲在花园里,笑得不怀好意,一副欠揍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六年未见,柏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漂亮。陆念对着柏太莞尔一笑,又看向柏炀,礼貌且客气道,柏氏影视的发行总监,来祭奠前董事长,很奇怪吗? 他脸上得体的笑,落在柏炀眼里,就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柏太也不知道陆念什么时候进的柏氏,还做到了总监。柏太只能笑着打哈哈,是六年没见了,小陆也帅了不少,现在都做到总监了,很厉害呀!那快进去吧,里面还有不少你们公司的人。说着,她就轻推着陆念的肩,示意陆念先进室内,她好把两个爆\\\\炸\\\\源隔开。 好,那我先进去,柏太有事随时叫我。陆念颔首,正要往里走,肩膀就被柏炀从身后一拉,柏炀手劲很大,逼得陆念不得不停住脚。 都24的人了,还是一点就炸,比印象里更毛躁了。 陆念转身抬眸看向柏炀,嘴角轻扬,柏炀,就算好久不见,也不至于上来就动手动脚吧?说着,他侧眸瞥了眼柏炀钳着他的手,下颚擦过柏炀的手。 谁稀罕和你动手动脚。柏炀松手,皱眉质问陆念,为什么进柏氏? 陆念似笑非笑,总得讨生活。 柏炀没说话,居高临下且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念,似乎想把他看穿,然后揭露他幼稚无趣的小把戏。 柏太皱了下眉,余光扫到谭琛的身影,她挥手唤来谭琛,自己转身走了,不想掺和进年轻人的漩涡之中。 谭琛匆匆跑来,看见柏炀和陆念正站在一起,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是谁把这两人放一块了? 陆念!谭琛深吸一口气,带着十分商务的笑,对陆念伸出手,口气夸张,好久不见,想死兄弟我了!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两人中间,用身体隔开这两个不安分的炸\\\\弹。 陆念噙着笑,微微躬身和谭琛握手,虚与委蛇,劳谭少挂念,有空一起吃饭。 谭琛边笑呵呵地应酬,边在身后戳柏炀,压低了声音,先让人进去,人确实是柏氏的人,今个不能闹。 我先进去了,谭少有事联系。见柏炀不再说话,陆念抬脚往殡仪馆里面走。 陆念走后,柏炀阴着脸问谭琛,他什么时候进的柏氏?什么时候做到总监的? 大哥,你家公司的人你问我?谭琛气的要炸毛暴走。柏炀淡淡地看了眼谭琛,谭琛翻了个夸张的白眼,掏出手机发消息,我只知道他毕业后就去你爸公司了,当时圈子里炸了好久,说他妄图趁你当兵不在家,把柏氏影视改成陆氏影视。他又不跟我们玩,后面的事儿就没人知道了。我先帮你先问问去。 凭他也配?柏炀轻嗤一声,从兜里摸出烟,但考虑到在公共场合,他又把烟塞进兜里,睨了谭琛一眼,怎么没人和我说过这事? 谁敢在你面前提他?谭琛白了眼他,哼了声。 陆念献了花,在殡仪馆里转了几圈。 柏建国作为公司董事,能力不足,昏招不断。作为丈夫父亲,不够忠诚,责任心也不够。作为朋友,又太过世俗油滑。所以来祭奠的人寥寥无几,实在没什么意思。 陆念和公司的人客套了两句,说了些没油没盐的话,趁着没人注意慢慢晃出了门。面子上的事他已经做到了位,就打算开溜。 出了殡仪馆,又过了马路,两道熟悉的声音钻进陆念耳里。他没转头看,只是稍稍挪了几步,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低头按手机。 谭琛和柏炀正背对着陆念,站在一棵树后抽烟。 谭琛说,阿炀,伯父的事儿你也别太难受。 柏炀回,不会。 谭琛知道柏炀家的糟心事,深知柏建国是个什么货色。他叹了口气,\\\也是。那你后面打算干什么?回部队?继续当兵,开大炮?\\\ 柏炀吸了口烟答道,回不去了。 谭琛听得嘿嘿直乐,不回好,不回好,天天跟一群臭烘烘的男人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晚点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好家伙,刚成年你就进部队了,这世界的美妙,你还不知道呢.... 柏炀打断他的话,回了个滚字。 陆念回头看了眼,没想到再次对上了柏炀的视线。他还没说话,柏炀便冷声道,还没偷听够? 谭琛被柏炀这句话0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背后还有人。他转头我靠了一声,心里直嘀咕,柏炀是怎么留意到身后人的,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没见柏炀没回头啊。 陆念没搭话,他的视线从柏炀身上飘过,落在他身后的马路上,几秒钟后一辆商务车直直停下。陆念抬脚,上车,关门,仿佛没看见柏炀,更没听到他挑衅的话。 车子缓缓开动,在路过柏炀和谭琛身边时,陆念摇下车窗,微笑着对他们挥挥手,再见。 直到汽车尾气甩了人一脸,谭琛才反应过来,他用肩碰碰柏炀,你凶什么凶,人不就是站着等个车吗?怎么这地是你家的,还不允许人站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感觉不好受。 柏炀面色阴沉,直到汽车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狠狠地吸了口烟。 六年未见,陆念功力未变,还能精准地踩在他的怒点上,勾起他心中的火。 欠揍极了。 第2章 车上老赵问,陆总,现在送您回家吗? 公司的主心骨刚没,这两天公司极度混乱,全都在忙柏建国的后事儿,好多高管领导都趁着这个机会溜出去玩了。 陆念看了眼腕表,不过刚16点,便说回公司。刚才出师顺利,难免心情不错。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浑身惬意,嘴角一点点勾起。 老赵透过后视镜瞧见陆念的表情,摸不着头脑。刚刚还闷闷不乐的人,怎么参加了一场葬礼就...就这么高兴了?葬礼还有这效果?但总归是领导的事儿,他一司机也不好多揣测,只是稳稳地开车,把人送到公司。 陆念下车,进了柏氏传播,前台小妹和他打招呼,他微笑点头,又轻车熟路地上电梯,按了8楼,可视线却反复在11层的按钮上打转。 一会功夫电梯就到了,陆念下了电梯,还没走两步,就瞧见他的小助理娜娜,正被一圈人围着闲聊,远远就听见有一女人玩笑说,哎呀,娜娜,你这双眼皮是做的吧? 嗯,夏天做的,怎么了吗?娜娜回答得不情不愿。 怪不得看着这么不自然。 旁边的男男女女笑闹成了一团,明显超过了正常玩笑的尺度。 陆念上前,围着的一群人看到他,立马哑了声,怯怯地叫了声,陆总。娜娜也看向陆念,可怜兮兮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陆念轻笑,看向刚开玩笑的女人,认真询问,你的眼睛也是做的吗? 女人摇摇头,颇为骄傲,才不是呢,我这是天生的。 这样啊...陆念点头,顿了下,然后轻声感慨,但看着好像有点不自然。 行了,散了,都去忙吧。陆念挥挥手,又对面色铁青的女人,笑说,开玩笑的,别放心上,你眼睛挺好看的。 这句话,是女人本来打算气完娜娜,再和娜娜说的,现在却被陆念抢了先。陆念却用女人的逻辑打败女人,逼得女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在座的都是人精,明白里面的意思,纷纷回了工位,一边假装办公,一边偷瞥刚吃瘪的女人。 陆念也往办公室走,扬眉吐气的娜娜殷切地替他拉开门,狗腿地说,陆哥,请进。陆念没客气,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环绕了办公室一圈,下了命令,收拾一下,等会把办公室搬到11楼。 啊?娜娜正接水,闻言一顿。 公司一共11层,越往上走越是重要领导董事的办公室。陆念能力强,进入公司不到三年,就混到了总监位儿。别看只是总监,但从另一个层面上说,他却是公司的中流砥柱,实际权力远大于职位名称。所以按理说他的办公室应该是要挪上去的。 但陆念一直说自己不是公司开国元老,之前又没给公司出过资,加上才26实在太年轻,不适合上顶楼,索性一直呆在8楼办公。人人都说陆总年少有为却也谦卑知分寸,将来前途无量,虽然顶楼的办公室也一直给他留着,但从没见陆念有往上走的意思。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 娜娜从进公司就跟着陆念,一直没违背过陆念的意思。但这次,她也忍不住好言提醒,柏总才刚走,新太子指不定哪天就来了。您现在着急搬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新太子爷有异心,想取而代之呢。 确实有点异心。陆念勾起桌上一叠重要文书,抬脚走了,办公室就交给你收拾了。 顶楼的办公室自然豪华,里面不仅设施齐全,采光还好,除了办公会客场所,还自带了间休息室,和一排大大的衣柜。陆念摸了摸衣柜的木质门,心想他的一排的西装终于有地儿挂了,不至于再窝到椅子后,皱成咸菜干,没法穿出去见人。 看完了休息室,陆念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俯视芸芸众生。他站在柏氏影视的楼里,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柏炀。 他12岁才搬到湘南别墅区,看到10岁柏炀的第一眼,就知道完蛋,两人磁场犯冲,以后八成不对付。 事实也正如此,他和贺暮走得近玩得好。可贺暮又偏偏是柏炀的白月光,他一去找贺暮玩,柏炀就要揍他。尽管柏炀才10岁,但当时的身高体型已经远压他一头,他哪儿是柏炀的对手? 他只能哼哼两声,贺暮听声就出来拦柏炀。当着白月光的面,柏炀只好放下拳头,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他,满脸写着势不两立。柏炀警告他,离贺暮远点,他又嘲讽柏炀,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一来二往,湘南别墅的小孩都瞧出不对,说他俩是情敌,在抢贺暮,纷纷押宝看看最后花落谁家。这一闹,就是8年,直到柏炀去当兵,才算告一段落。 童年的事儿,不敢细想,处处都透露着愚昧和无知。陆念笑着摇摇头,坐回椅上。 柏建国的葬礼结束后,柏太约了小姐妹去禅修,早早就跟司机走了。柏太是名门之后,和柏建国的婚姻也是商业联姻。婚后她才发现柏建国的德行,可又离不了婚,索性各玩各的。现在面对柏建国的死,她倒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柏太走后,谭琛说撺了个局,叫上了发小,要庆一庆柏大少重回S市。柏炀一口给回绝了,他在部队清规戒律地习惯了,对乌泱泱的酒吧实在提不起兴趣。 酒吧之行只好作罢。柏炀说就在家吃,又顺手点了某火锅的外送。谭琛在一旁吹胡子瞪眼,阴阳怪气,柏大少可真是适合居家过日子呢。 那你别来。柏炀睨了他一眼,把订单里的肥牛删了几盒。 去去去。谭琛盯着柏炀把肥牛又加了回来。他掏出手机,把微信群名从柏少的见世面之旅,改成,良家妇男的温馨居家日常。改完,他还把手机在柏炀眼下一晃,柏炀哼了声无聊,任他去了。 柏炀和谭琛回到家时,屋外已经停了好几辆造型夸张的跑车,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一群刚毕业不久的纨绔子弟。 众人玩笑几句,便坐下吃饭。 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吃得人面红耳赤。柏炀脱了夹克,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他单穿一件黑T,由于扔东西,手臂线条被崩得紧直,胳膊上的肌肉蓬勃且满富爆发力,小臂上几道深浅不一的淡粉色疤痕,又为他增添了几分不拘的野性。 柏炀回头,就瞧见众人正色眯眯地盯着他。 谭琛笑得最恶心,伸手就往柏炀的黑T上摸,快让我摸摸兵哥哥的胸肌。 滚。发\\\\情了就去找鸭子。柏炀躲开谭琛的色手,拿起筷子吃东西。 谭琛翻了个夸张的白眼,边上有人起哄,柏哥哪儿能让你玷污,他还要为贺暮守身如玉呢。 贺暮早都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呢,柏哥该玩还是能玩。有人又应了句。 说完,一伙人看向柏炀,期待柏炀的反应。 几人都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对小时候那点事熟的不能再熟。柏炀自小就人狠话不多,打起人来更是拳拳到肉,毫不手软。男孩子们天生就崇拜暴力,一伙人屁颠屁颠地给柏炀当马仔,跟在柏炀身后找乐子。起哄贺暮的事,就是他们最爱干的。 柏炀脸上没什么表情,照常涮菜吃东西。 有人叹了口气,说,要是六年前柏哥没去当兵就好了。 六年前,有人找贺暮的事儿,把贺暮放在心尖尖上的陆念和柏炀,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两人跟比赛似的,一前一后地为白月光报仇。柏炀下手狠,把对方打了个半死,奈何对方家里涉黑,扬言要卸柏炀一条腿。 柏建国大怒,多年未着家的他,气哄哄地赶回家,不分青红皂白,在院里拿着皮带就抽柏炀。那天,全湘南别墅的人都看到,柏炀赤裸上身,后背被他爹打得血淋淋的,但柏炀硬是一声没吭。柏太急得直掉眼泪,拦都不住。 后来,柏建国找了点关系,把高三的柏炀塞进了部队。逻辑简单,你家再牛逼,还能去部队砍人不成? 粗暴又直接。 柏炀夹了块肥牛,语气稀疏平常,哪有那么多如果。 提到这事,谭琛便想到了陆念,他一拍脑袋,一个机灵,阿炀,你让我查陆念在柏氏的信息,刚我一做猎头的朋友给找到了。陆念四年前一毕业就进了柏氏,前年年末做到的总监。听说,他手上还有柏氏的股份呢。 柏炀举起易拉罐,喝了口啤酒,眸色暗了几分。 看热闹不嫌事大儿的人,一听到陆念这个名字就兴奋了,是当初和柏哥抢贺暮的那个陆念? 谭琛点头,你小子记性到好。 那人不解,那他去柏哥的公司做什么?抢股份?抢地位? 谭琛摊手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有人想说,凭他陆念也配?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当年,那个不怕死头铁的敢和柏炀作对?可陆念就敢。他们一群人打过赌,都说陆念会被柏炀揍死,但八年间,陆念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天天招惹柏炀,可愣是没挨过柏炀的打。 陆念是有点本事的,陆念敢和柏炀抢贺暮,他就也敢和柏炀抢公司。 气氛冷了一下,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这伙人心里想什么,柏炀清楚的很。他脸色微变,却又不置可否,继续吃东西。 主角没回应,话题很快就被岔开,一伙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 叮咚一声响,柏炀手机一亮,他扫了眼手机,上面是贺暮发的消息,他的神色柔了几分,放下筷子,刷脸解锁,查看消息。 柏炀,我听陆念说伯父走了,你还好吗?请你节哀,多保重。 没完了,又他妈是陆念。 柏炀阴了脸,单手打字,另一手攥着易拉罐,嗯,我没事,你也多保重。发给贺暮后,他从纸巾盒抽了张纸,擦擦嘴角,看向一众好友,谁认识好点的律师,帮我介绍下。 周围静了两秒,立马炸开了锅,我靠!我柏哥牛逼!支持柏哥把陆念从公司赶出去,我哥牛逼! 椅子前脚翘起,柏炀单脚撑地保持平衡。他晃晃手中被捏得变形的易拉罐,抬手一掷。 正中红心,易拉罐稳稳躺在垃圾筐中,不偏不倚。 第3章 翌日一早,陆念刚到公司,就听前台小妹们八卦道,新太子爷柏总来了,阵仗不小呢。左一句柏总好帅,右一句柏总我可以的。 陆念轻笑一声,加快脚步上电梯。 真是美好的一天。 说来也巧,他刚下电梯,迎面就和新太子爷撞上了。柏炀今儿没穿皮夹克,穿了件浅灰色带帽运动衫,脚踩板鞋。 今天不像土匪,像过度发育的高中男生。 陆念晃晃手里的咖啡,忍着没笑,再一看,留意到柏炀身后还跟了个一身西装的男人。那人穿着讲究,连头发都一丝不苟地梳起,还带了个金丝眼镜,抱着电脑和一叠资料。 陆念心中明了,对方是柏炀的帮手,不是财务就是律师,要么两样都精通。 行啊,柏炀长大了,还知道找外援。 三人擦肩而过时,陆念无意地瞥了眼柏炀手里的文书,发现是公司股份明细。 陆念的偷窥小眼神瞒不过柏炀,当然柏炀也没打算瞒着陆念。 既然他要把陆念赶出柏氏,摸清陆念的根基就是最基本的。他不懂柏氏里的圈圈套套,总得有个懂行的人帮他看一眼,捋一捋。 柏炀着律师进了办公室,两人坐在沙发上,柏炀问,刘律师,怎么说? 刘律师推推眼镜,把资料又翻了几下,有些不可思议,柏总,柏氏采用的是AB股的形式,柏建国先生的股份,也就是您现在的股份,占公司A股的9.5%,但... 直说无妨。柏炀靠在沙发上,沙发和茶几距离很近,腿窝得难受,他不由皱了下眉,换了个坐姿。 因为A股的股权是B股的10倍,也就是说您只有50%的股权,对应50%的决策权。刘律师皱眉琢磨了半天,想不明白,一般来说,公司的创始人都要求掌握至少51%的决策权,保证自己能完全掌握公司。 柏炀嘲讽地哼了声,就算他不经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柏建国的脑子一向如此,不然也不至于把曾经在业内数一数二的柏氏影视,搞成如今青黄不接的模样,让柏氏沦为二三线的影视公司。 柏炀眼珠一转,算一下陆念的股份和股权。 刘律师啊了声,翻了半天文书,才在最后几页的角落找到陆念二字,都不用笔算,刘律师脱口就说,陆念先生占A股的0.1%,股权是0.5%左右。 弟弟。 柏炀嘴角微勾,垂在地上不羁的长腿也跟着微晃。 该了解的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柏炀便送走了刘律师。他刚到11楼出电梯,就见陆念和一小姑娘在等电梯。陆念瞧见他,晃晃手中文件夹,笑容温和地解释道,公司月会。 柏炀越过陆念,置若无闻地往办公室走。 陆念眨眼,要参加吗?C506会议室。他转头,看着柏炀背影,眼里闪过精光,柏...柏总? 他声音浅浅,笑意明朗,起调拔得很高,尾调却稳稳落地,声音里似乎夹杂一股不确定和试探之意,但又有一种笃定的味道。 别人不说,但陆念肯定知道柏炀肚里没货,没有从业经验,更对影视行业一窍不通。他现在语意不明地叫人柏总,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嘲讽。 柏炀不是在乎口舌之争的人,更懒得搭理别人对他的评价。但从陆念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他都锱铢必较。 柏炀脸上冷得能结出冰渣子。他回头看向嘴贱之人,可那人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夹缝中柏炀只看到陆念冲他挑眉,笑得一脸的小人得志。 电梯里,娜娜回忆起刚和新太子的一面之缘,不由抖了下。新太子看上去不像是善茬,陆哥昨天还那么强硬地搬上来。 说话也讲究艺术。娜娜脑子一转,用肩膀碰碰陆念,陆哥,我听人说,新太子之前当了六年多的特种兵呢。 看似是在说八卦,但本质是提醒陆念,对方是我们上级且还武力值爆表,咱们惹不起。 陆念纠正娜娜的错误,五年八个月。 啊?娜娜呆滞了下,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才反应过来陆念的意思,新太子当了五年八个月的兵,而不是六年。怪不得陆哥是领导呢,情报收集得这么细,对新太子摸得这么细,失敬失敬。 一下子娜娜也来了兴趣,她追问,陆哥那你说,他等下会来参加会议吗? 这种月会都是经理级参与的,一般董事长都不出席,之前柏建国就没参与过。 电梯门开,陆念下电梯,嘴角勾起,语气笃定,他会。 娜娜撇嘴,心中持反对意见,新太子刚刚都没搭理陆总,又怎么会来参加这种会议。 三两步的功夫就到了会议室,磨砂玻璃上勾勒出攒动的人头,看样子人到得差不多了,可罕见的是,门外并未有以往的嘈杂之音,静得可以。 陆念冲娜娜微微歪头,一副胜利者姿态。娜娜不服,明明是她和陆总先上的电梯,新太子不可能跑得比他们还快。娜娜帮陆念推开门,陆念拉拉衣角,不疾不徐地进入会议室,诸位抱歉,我来晚了。 会议室气氛凝结,大家安静如鸡,只敢小声和陆念打招呼。娜娜一瞥,就见新太子坐在正中心的位置上,背部懒洋洋地抵着座椅,瞥了眼门口,又低头玩手机。 娜娜膜拜地看了眼陆念。 新太子要想赶在他们前面到会议室,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跑楼梯。新太子从11楼跑到5楼,不仅跑过了电梯速度,现在还能这么气定神闲,不愧是特种兵。 娜娜又钦佩地看了眼新太子。 大家不知道新太子为什么来参会,但看着他周身满是桀骜和疏离,没人敢问,也没人敢和他坐一起,都尽量往角落缩。陆念来得晚,剩下的座位只有柏炀手边上的,左边右边各一个,任君挑选。 真是照顾我呢。陆念落座柏炀右侧,耸耸肩,谢谢大伙给我留这么个宝座。 周围传来被压很低的笑声。气氛活络了些,陆念打开电脑,侧头看向柏炀,主动把决策和组织权交给柏炀。 柏炀把手机揣进兜,搭在桌上的手指点在桌面上,视线在办公室扫了圈,面色不太好。 他高中就进了部队,压根没有开过商务会议,又不熟悉公司业务,哪儿知道接下来什么流程。甚至,整个会议室里的人,他就只认识一个。 我想先说。陆念的时间卡得正好,没让场面冷太久。他轻车熟路地打开PPT,看向柏炀,意味深长,可以吗,柏总? 姿态摆得很低。 一听到陆念说柏总两字,柏炀就不舒心。奈何一众下属前,他也不能抓着陆念的衣领,挥挥拳头,让他闭嘴。柏炀刻意晃了陆念会,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陆念起身,倒不是因为尊重柏炀,只是他习惯站着发表想法。他半举着笔,对着投屏,雍容闲雅。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结合实打实的数据,将他负责的业务徐徐道来,时而开个小玩笑,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很难不信服他的能力。 陆念说了半个多小时,中间都不带卡壳,末了,他问,我表达清楚了吗?,众人点头。陆念又垂眸问柏炀,你呢?又浅笑一声,柏总。 语罢,眼神恰好落在柏炀身上。 柏炀手里的塑料中性笔发出滋啦一声,他略过陆念问题,沉声道,下一个。 下一位是策划部的张经理,一边讲一边偷偷观察新太子的表情。他讲完后,新太子还没发话,倒是陆念提问,张经理,你说你们想构建一个男团选秀节目。但据我所知,光下个季度,就有200位小鲜肉等着市场考验,而明年上半年则有超过600位小男孩,等着被姑娘们pick。对于您的构想和预期目标,我个人持怀疑态度。 陆念笑着摇摇头,同时也认真地看向张经理,是在探讨而非故意责难。 柏氏虽是做影视的,但这几年行情不好,公司整个处在艰难的转型期,也开始稀里糊涂地做起综艺试水。 哈...哈哈。张经理的脑袋上涌出一层薄汗,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我们主要是胜在新意。 这个项目之前已经被柏建国批了,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现在再提柏建国,难免又不合适。 陆念抿嘴,转头问柏炀,柏总觉得呢? 柏炀原本已经有了困意。陆念汇报的生动形象,他勉强还能听下去。张经理在无聊得叽叽歪歪时,他的思绪早就飞出去了。更别提后面还有pick什么的,这些他压根没听过的词。 但陆念的一声柏总立刻就把他扯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想和陆念唱反调,却在扫过张经理的ppt时,一顿。 张经理所说的胜在新意,难道就是唱歌选秀+全程直播+砸钱投票吗? 柏炀抬眸,不咸不淡,我表姐以前还挺喜欢这种形式的。张经理眼睛亮了下,柏炀又说,现在她女儿八岁。 张经理灰溜溜地下了台,后面的人心更虚了,知道新太子不是草包柏建国,说话都带了点颤音。可谁知道陆念今天发什么疯,对每个人的报告都能找出问题,他们回答不上,陆念又问柏总意见,而新太子则沉默不语,看样子是默认站队了陆总的意见。 殊不知,柏炀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被陆念一声声带着笑意的柏总、柏总你看如何?、柏总你的意见呢?,给气到了。 他肚子没货,说不出一二三。但直接站起来挥挥衣袖大喊,别听陆念的,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做吧,出了事算我的,陆念你给我滚出会议室!这种举动也太傻\\\\逼了,他做不出来。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公司水货的衬托下,陆念倒确实专业。 会议开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结束了,众人快马加鞭地往出跑。 柏炀听得脑袋都要炸了,门口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也起身往出走,却被一道文书挡住,紧接着就是讨人厌的声音。 你还不能走,等下还有股东会议,股东会议不似业务会议,你必须得在场。 柏炀站住脚,垂眸看陆念,一字一句,也就是说,这场会我原本可以不出席。 陆念靠着椅背,无辜抬眸,我只是邀请你参加,没有说你一定要来。 一股怒火从柏炀心中升起,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陆念,你有种。说完,他越过陆念,大步往门外走,语气狠戾,我警告你,少他妈招我。 陆念不为所动,闭眼假寐,嘴角升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世上没有比让柏炀吃瘪还好玩的事儿了。 第4章 柏炀绕到会议室外的露天天台,天台空无一人。他从兜里摸出烟,斜叼在嘴上,正要点火,余光留意到身后的一侧落地玻璃,玻璃上窗帘拉得很严实,看不清玻璃后面情况。 稍稍动脑,三楼的户型图已然出现在柏炀脑海里,身后的这块玻璃,对应的就是会议室。 柏炀抽着烟走到玻璃边上,侧身倚着玻璃,舌尖顶在口腔内壁,冷冷地盯着一处玻璃。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对应的位置就是陆念的座位。 他和陆念没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又不得不面对,从他10岁起,到18岁去当兵,和陆念相识的8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想掐死陆念,但他往往什么都做不了,还得看着陆念在他面前蹦跶。 人人都说陆念是翩翩君子,有时候他真想扒了陆念虚伪的壳,让大家看看里面灌的都是什么坏水。 陆念靠在椅背上小憩,娜娜进来看了眼,不敢打扰他,又悄悄退出去。 陆念睡得浅,娜娜一走,他就睁了眼。会议室因为要放ppt,一直拉着窗帘,黑乎乎的很压抑。陆念伸了个懒腰起身,懒洋洋地挪到窗边,打着哈欠拉窗帘。 窗帘刚拉开了个角,一张脸乍然出现在陆念面前,那双眼睛直勾勾、阴森森地看着他。陆念抖了下,下意识皱眉退后两步,缓了口气,才反应过来是柏炀。 柏炀也没想到陆念会拉窗帘,他优哉游哉地吐了个烟圈,薄唇轻启,蹦出两个无声的字,弟弟。而后,他转身,慢悠悠地走到天台边。他微微倾身,一手手肘撑在墙上夹着烟,一手抄在口袋里,半垂着脑袋,嘴角挑起一点。 陆念哼笑一声,摇摇头,上前把窗帘全部拉开,回到座位,打开电脑,翻阅文件。会议室陆陆续续来了人,都是公司重要股东,虽满头白发,但个个精神矍铄。陆念起身,躬身和他们挨个握手问好。 几个老头喜气洋洋的。他们曾经和柏炀爷爷一起打下的柏氏影视的江山。可柏老爷子走得早,公司传位给了柏建国,柏建国不学无术,一天光会胡闹,在公司呼风唤雨折腾了十来年,公司肉眼可见地下滑,一出事他就爱拿股权压人,谁也拦不住。 他们老哥几个早就把股份变卖了,另谋生路,只留一小点股份当作是初心,又或者是长线投资。 这几年要不是有陆念给盯着帮衬着,公司还勉强能在二三线上苟一苟,不然早不知道被市场扔到那个角落了。所以当他们知道柏建国猝死在女人床上时,有一种终于熬出来了的感觉,各个喜大普奔,堪比过年。 为首的老爷子拍拍陆念的肩,笑声洪亮,小陆,我们哥几个能不能安享晚年,就靠你了。我们是喝茶遛鸟,还是早起挤公交,就压在你小子身上了。 娜娜送来刚泡好的茶,陆念躬身分给老爷子们,玩笑道,李叔就会揶揄我。您的投资那么多,随便在哪儿扣一点,都够正常人吃一辈子了。 李叔失笑,我这不是看重你嘛。 陆念也笑,那可真是甜蜜的烦恼。 柏炀进会议室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他不擅交际,更不愿意逢迎讨好。他若无其事地落坐在正中心的位置上,察觉到老人们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有点尴尬,他只好掏出手机,缓解尴尬。 李叔上下打量一眼柏炀,皱了下眉,见到老一辈不打招呼,不问候。开会还穿一身休闲装,成何体统? 他给陆念使了个眼色,比了个嘴型,那谁的儿子?其他人也唰唰地看向陆念,等待陆念的回复。 陆念无奈点头,谦卑地弯腰给老爷子们添上水。 李叔哼了声,几个老爷子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都把小陆吓得都不敢说话,这人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事说来柏炀也冤,他又不认识几个老爷子,更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担任什么职位。他一直在等陆念替他介绍,可陆念就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让他怎么办? 会议室的气氛冷了下,很快持有B股股份的投资公司负责人也到齐了,可以正式开会了。 你来说?连接电脑的插头在柏炀面前,陆念倾身拽过插头插\\\\在电脑上,小声问道。柏炀瞪了眼陆念,陆念狡黠一笑,起身主持大局,大家都到齐了,那会议正式开始。 陆念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衣,身形笔挺,腰身窄而紧致,衬衣的袖子堆在手肘上,澈白的皮肤下透出一丝淡青色的血管,腕骨清晰干净。他修长的手指指向PPT,神色严肃。 柏氏影视成立初期,靠买港台武侠小说版权,聘请编剧把小说改编成剧本,然后请港台大明星做主演,我们艺人做配的形式制成电视剧。从而达到不仅电视剧盈利,我们艺人也可以小火一把的目的。 艺人火后,我们的编剧又会输出优质剧本,艺人再主演自家电视剧,彻底打响名声。之后老艺人再带着新艺人拍片,以此循环往复。达到脱离港台明星的依赖,形成一个可盈利的商业闭环的目的。 后来,市场上电视剧越来越多,能翻拍的小说也都拍遍了。为了抢占市场,公司近几年拍了不少一言难尽的烂片。之前市场部做过调查,在受众心中,柏氏口碑已经损耗到了底点。 在此期间,很多艺人选择离开柏氏。而编剧往往写出好本子,一看是新人出演,就又不乐意,从而造成编剧大量出走。编剧走得多了,艺人又觉得在柏氏没发展,也闹着往出跑。要知道艺人和编剧可不是单独一人,他们一旦逃离身后带着的是一整个团队。这就导致柏氏目前在演员、编剧、导演资源上越来越匮乏。同时,我们的现有可用的资金和盈利模式,也遇到了许多问题。 分析得彻底且一针见血。 众人沉默,有人把目光落在了柏炀身上,毕竟这是他爹搞出来的烂摊子。 柏炀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他眉头轻皱,跟着陆念的节奏,陷入沉思。 陆念用余光瞥了眼柏炀,很满意柏炀的反应。会议室气氛不太好,他抬头,噙着笑,换了个积极点的语气。 诸位也不至于这么悲观,柏氏也在尝试新的综艺、网剧形式,不仅帮艺人打通多渠道发展,也尽可能地为柏氏提供更多的营收途径。 虽然现在演员出逃,编剧出走,但柏氏手上仍然有两支非常优秀的编剧团队,以及包括影帝江衡,视后王雨在内的一众出色的新老演员。我相信,柏氏的困局是可以被打破的。 陆念的话很有感染力,加上他个人独有的魅力,很难让人不信服他。柏炀看了眼陆念,对上陆念的视线,他又很快低下头,翻阅那些他看不懂的文书资料。 陆念翻翻ppt,表情严肃了些,今天邀请诸位来,是想和大家探讨一个新的商业模式。他抬起头,看向众人,我们要不要和其他传媒公司合作。两者结合,更丰厚的投资资金,更丰富的剧本资源,更优秀的制作班底,都是我们短时间内达不到的。 机会永远与风险并存。陆念舔舔嘴唇,一旦我们决定这么做,后续将会有不同资本的介入,更加错综复杂的股份体系,甚至也会涉及到对赌协议。这些都是我们没有面对和遇到过的,甚至在行业内也是独一份,我们没有前车之鉴可以参考,只能自行总结经验。 柏氏不能在原地踏步了,亦或者是说,柏氏已经退无可退。我个人倾向于为公司换一次血,注入新鲜动力。既然在原地是等死,不如我们就用仅有的资本去搏一条血路。 陆念的目光落在柏炀身上,同时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柏炀一瞬不瞬地看向ppt,他侧身坐着,一双长腿放肆地敞开,锋锐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 底下的股东们思考片刻,说了些不同的观点,又抛出了几个问题,陆念回答得游刃有余。 柏炀自始至终均是一言不发。 哪怕他在怎么外行,但生活中也总会接触到影视类资讯,而种种迹象都表明柏氏昔日的光辉,已然不复存在。 陆念是天生的演说家,这点从除柏炀外,所有人都投了支持票,便可见一斑。陆念微笑看着柏炀,不疾不徐地等着公司最高持股人的意见。 柏炀投了支持票。因为就算他投反对票,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毕竟他只有50%股权。陆念虽只有0.5%的股权,但剩下的49.5%股权也都变相掌握在他手上。相当于他和陆念持有的股权是相等的。 柏炀看着陆念在讲台上致谢,将与其他传媒公司合作的事宜,定为公司后半年甚至到明年的主要任务。他落落大方且信心十足地诉说着公司的前景,似乎这是他的主战场,他个人的solo专场。这里不是柏氏影视,而是陆氏影视。 会议结束,众人收拾文件打算离开,有人追问,陆总,那柏氏未来的重心在哪里呢?听你刚说进军了网剧和综艺,所以是不打算专注影视了吗? 陆念悠悠抬头,看向柏炀,语气谦卑,这哪儿是我能决定的,具体的要看柏总的安排。 第5章 柏炀回到办公室,反复思考陆念抛给他的问题,柏氏未来要怎么走。他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但总感觉这些想法都不太真实,有点幼稚和不切实际。归根结底,是他没有真正运营过一个公司,包括对柏氏,他都一窍不通。 直到电话响起,打断柏炀的思路。他接起,谭琛笑嘻嘻地问他,阿炀,怎么样?首战告捷了吗?有没有把陆念赶走? 你闲得没事干了?柏炀揉揉太阳穴,想起今天一天的事儿,没好气地哼了声。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明明是要把陆念赶出公司,怎么现在开始琢磨陆念抛给他的问题?像个小学生似的,在课余时间还不忘兢兢业业地研究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太蠢了。 对于柏炀的不耐烦,谭琛佯装委屈,大总裁真是无情呢,你忘了王律师是谁给你介绍的了? 行了,少不了你的好。你定地儿,我来找你买单。柏炀懒得欠人人情,加上柏建国的葬礼,谭琛也确实帮了很多忙,他需要还这个人情。 谭琛在电话那头直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也不给柏公子省钱了,来薄雾找我,我先去开卡。 柏炀说完定位发我后,便挂了电话。 听到开卡两字,尽管柏炀没去过酒吧,但也晓得那是什么地方。无奈话已说出口,柏炀也不好再让谭琛改,只能顺他的意。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4) 谭琛发来定位,又搭配了个美女色眯眯的老板,等你哦~的表情包。柏炀没回消息,抓起手机离开办公室,他正要去坐电梯,就听见隔壁办公室传出声音: 你小子,终于想通了从8楼搬到这儿。我当时就说这儿的环境好,你就死倔不搬。 以前不是没必要吗?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不是有必要了吗? 你小子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里面一唱一和,笑声不绝于耳,听声音是陆念和一股东。柏炀不是爱听墙角的人儿,正好电梯来了,他便走了。 陆念靠在墙上,斜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黑色脑袋,笑容愈发明朗。 不能怪他偷窥哦,主要是柏炀近1米9的身高实在太优越,想不注意到都难。 电梯里,柏炀的眸色渐渐加深,琢磨陆念从8楼搬上来的原因。 原因无他,只有一点,陆念想抢公司。柏炀不知道陆念为什么总对他的东西这么感兴趣,从贺暮到柏氏。 男人之间难免都有竞争欲,何况遇到像陆念这么带劲的对手。尽管他不屑于柏建国留下来的柏氏,但柏氏姓柏,不会姓陆。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陆念手上只有很小一部分股权,但陆念身后隐形的股权,不比他少。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用股权把陆念赶走,以他目前的实力也撑不起一个公司。用一个公司,上下几千号人的饭碗去置气,这行为既幼稚又傻逼,柏炀干不出来。 柏炀刚回S市,一直没买车,柏太的车花里花哨得他开不惯,所以出门就靠打车。柏炀随手召了辆出租,给师傅报了看了定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薄雾。S市的十一月,天黑得早,八点刚过,外面就黑乎乎的。谭琛在外面也等候多时,看见柏炀下车,就连忙拉着他往里走。 酒吧里面人很杂,柏炀侧身避开和人不必要的接触。到了卡座他才发现不止谭琛,还有一众发小好友,一群人七倒八歪地瘫在卡座里,边上还有几个脸生的年轻男孩女孩,看样子是陪酒。 烫了一头锡纸烫的男孩叫朱旭,也是从小和柏炀玩到大的。他起身,拉着柏炀,笑嘻嘻地,柏哥,来晚了,得罚酒。昨天放我们鸽子,虽然最后去你家吃了火锅,但也得罚酒。 怎么玩?柏炀坐下,客随主便,不纠结细节。 朱旭嘻嘻一笑,和谭琛对视一眼,两人搭配着拿出杯子,给柏炀倒酒,嘴里念念有词,这杯是迟到的,这杯是昨天爽约的,这杯是为柏哥接风洗尘的,这杯又是敬柏哥的。 四杯倒得满满当当的酒堆在柏炀眼前,都是出了名的烈酒,看样子是打算往死里灌柏炀。 谭琛不怀好意,阿炀别怕,断片了今晚住我家。 朱旭也打趣,柏哥,请吧。 周围也有人开始起哄,更有隔壁卡座看热闹的人,跪在沙发上,伸着脑袋往过看。 尽管柏炀不知道这里的玩点在哪儿,但还是一杯一杯地把酒喝了干净,一句废话都没有。其实,酒吧里这种游戏的乐趣就在于劝上,最好被整的人哼哼唧唧地讨价还价,众人在一起合力把酒给他灌下去,紧接着被整得人耍酒疯,大家看个免费马戏,一起乐呵乐呵。 柏炀喝了酒,除了面色红了些,也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在部队里逢年过年,或者是顺利完成了任务,上头都会给大家庆一庆,用的还都是正儿八经的高度数白酒。可以说柏炀的酒量是在一群老爷们中实打实练出来的。酒吧这地儿,酒水多多少少都掺假,柏炀喝下去除了有些飘,但也没到显露出来的地步。 谭琛朱旭对视一眼,坏水又出来了。柏哥硬气。朱旭夸了声,对柏炀竖了个大拇指,又给角落的男孩使了个眼色,还不去伺候柏少? 角落的男孩个子很高,不似一般陪酒男生的清秀软糯的长相,这个男孩长得有些英气,他应了声好,声音却带点柔。两相结合的感觉,有些奇妙的熟悉。柏炀侧头瞥了眼男生。 谭琛伏在柏炀耳边,有贺暮内味了吧? 无聊。柏炀应了声,侧身给男孩挪开地儿,没有阻止男孩坐在他身边。男孩要给柏炀敬酒,他摆手拒绝。朱旭给男孩使眼色,男孩深吸口气,胆战心惊地起身,想坐在柏炀身上。 柏炀皱眉躲开男孩,起身说,去个洗手间。朱旭又对男孩扬扬下巴,让男孩跟上,男孩正要往出走,柏炀却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交代男生,看着我衣服。男孩悄悄哦了声,看了眼朱旭,又低下头,乖乖看衣服,没再跟上来。 柏炀在洗手间晃了会,掐着时间估计外面人的折腾劲也过去了,才出了门。他回到卡座上,见人都去蹦迪了。柏炀松了口气。 他不喜欢这类场合,也疲于应付这类事和人。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蹦迪的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大家简单碰了个杯。刚放下杯子,柏炀余光扫到有三五人正向他们的卡座走,打头的看着有点眼熟,柏炀懒洋洋地换了个坐姿,回忆了下,发觉那人是叶骞。当年就是他找贺暮的事儿,引得柏炀和陆念锤他。 操,他怎么来了?真他妈晦气。谭琛啧了声,眼里带着些鄙夷。 朱旭倾身倒酒,满是嘲讽地说,呵,这几年扫黑除恶怎么没把这货带走,还留着他在这蹦跶。 叶骞站在卡座前站定,向柏炀举杯,面带微笑,柏炀,好久不见,喝一杯?他的姿态放得很低,看上去也没什么恶意。 卡座里的人说话声音低了很多,都知道柏炀和叶骞的那档子事儿,想看柏炀今天如何爆锤叶骞。 嗯。柏炀对身侧的男孩抬抬下巴,男孩也是人精,三两下地给柏炀倒上酒,又把杯子送到他手边。柏炀拿着杯子,没起身,浅浅地和叶骞碰了下杯。他倚在沙发上,小抿一口后,抬眸看向叶骞。 叶骞一杯全喝了,但也没在意柏炀喝得少,他对柏炀点点头,有空聚一下。说完,转身就走了,看样子是真的来打招呼,不是找茬的。 几年前的事儿,只要叶骞不瞎蹦跶,柏炀也懒得再追究。当年叶骞断了两条腿,他也在部队呆了6年,算是能扯平。 旁边看热闹的人,却意兴阑珊,就这?无聊,耽误爷一晚上的时间。 什么意思?有人就等着看两人打架?难不成叶骞的出现也是有人提前招呼的? 柏炀扫了眼说话的人,视线不带任何温度。周围人静悄悄的,没人再敢说话。朱旭和谭琛对视一眼,都皱着眉,不知道这种害群之马怎么进来的。 柏炀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他不知道来的意义是什么,难不成就被这群人当免费马戏看,被这群纨绔子弟们折腾?既然这样,还不如坐在办公室,思考公司发展方向,或者琢磨如何把陆念赶出柏氏,来的有趣。 累了,走了。柏炀穿上外套,对卡座里的人挥挥手。朱旭和谭连忙起身想拦住柏炀,柏炀看向他俩,没事,你俩玩,回头联系。他又对男孩勾勾手,跟着。 男孩怔了下,怯怯地看了眼朱旭,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跟在柏炀身后。柏炀转身走了,留下身后一堆意味不明的起哄声,柏哥哪儿是累了,是憋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朱旭和谭琛也没有再去拦柏炀。 柏炀在前台报了卡座号,买了单,带着男孩离开了酒吧。大街上的冷风吹来,吹开酒吧里混沌的味道,柏炀才堪堪觉得舒服了些。 哥,咱们去哪儿?见柏炀没反应,男孩指向前方的一个酒店,那边有个酒店,环境还行。 柏炀睨了眼男孩,在光线充足的室外才看清男孩的长相,确实有点贺暮的影子,用流行语说就是低配版贺暮。柏炀掏出钱包,现在都不太用现金了,钱包里也只有七八百块,他又不愿意加陌生人微信,索性就掏出所有现金,递给男孩,拿着。 男孩接过钱,偷偷翻了个白眼,面前男人看着洒脱,怎么到出钱的时候就这么小气。 柏炀挥手打了辆出租,男孩也跟着往车上走,柏炀皱眉,你干嘛? 男孩眨眼,不是去酒店吗? 下车,不去。待男孩下车之后,柏炀关上车门,让师傅把车开走了,只留下男孩一人风中凌乱,摸不清柏炀意思。 车子开上路,柏炀揉揉太阳穴,有些困乏。 陪酒是男孩自己选的路,他没权干涉,但在贺暮滤镜下,他还是希望男孩干点正经营生,至少在今晚。 小伙,咱去哪儿?出租司机转头问柏炀。 柏炀不假思索,柏氏影视。 第6章 一连几天,陆念心情都不错,一来公司终于能走上正道,二来柏炀也还算安宁,没让他太糟心。 一般人心情好,可能会选择睡个舒舒服服的懒觉,享受一下。陆念心情好,则是激动挂的,觉少易醒。既然醒了,陆念也不想浪费时间躺在床上,索性收拾收拾,打车去公司。 早上七点的S市,交通舒畅,空气清新,陆念神清气爽。他优哉游哉地买了早餐,又慢悠悠地晃进11楼。 路过隔壁办公室时,瞧见办公室的门没锁,他的脚步放慢,装作无意地侧头瞥了眼。屋里很整洁,办公桌上整齐地堆放着文件,可椅子角度没对着桌子,反而对着大门,上面还斜斜搭着一件运动外套,是柏炀昨天穿的那件,在沙发处还出现了一只黑色行李箱。 陆念挑眉,眼神再一转,落到了走廊的落地窗边。花园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运动短袖,在晨跑,估计是从部队带回来的习惯。陆念看了几眼,才走到自己办公室。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开电脑登陆公司内网,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些东西。果不其然,在公司内部的一系列文件中,包括公司每年的年报、营收状况、发展策略等等,都显示昨夜被人查阅且下载过。 至于谁下载的,陆念心知肚明。有权看到公司内部文件的,就那么几个人。但人生和时间,总要学会去浪费。陆念还是点进下载明细,是一个叫boyang的id,在昨晚23:22开始陆续翻阅和下载文件。 这么晚?柏炀会去研究公司年报是陆念意料之内的,但这个时间是他没想到的。 陆念突然就来了兴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涌起不明的笑意,拨通了保卫室的电话,保卫室24小时都有人值班,电话也很快就被接通,还是保安队的总负责人,喂,陆总?有什么事儿吗? 陆念转着手里的笔,嘴上跑火车,王队长,我昨天放在办公室的一文件找不到了... 话还没说完,保安便打断,是机密文件吗?陆总,您别急,我立马调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上去过,等会再去问问值班保安!陆总,您别急! 我不急,你也别急,也不是什么要紧文件。陆念失笑,安抚保安,你把昨晚...他顿了下,看了眼电脑上文件下载的时间,十一点到今天早上七点的监控下载出来,发给我。 保安啊了声,想不明白,陆总,这个我们来检查就行。 陆念嘘了声,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发我就行,你先别张扬,也别去问别人。 保安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想起来电影里看到的商业大片,主角为了抢夺股份,做什么事都是悄悄的。他一下就顿悟了,也有模有样地压低声音,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好,陆总,等会邮箱见。 陆念挂了电话,咬了口面包,心情不能更好了。十几分钟,保安队长就把监控发到了陆念邮箱。陆念没着急看,反而给保安打了个电话,满是歉意,王队,视频发了吗?我刚找到了文件,是我助理放错了地儿,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没发就不用发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载邮箱里的视频。 王队长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为自己错过一场商业大战而难过。但总归陆念是公司的总监,是有查阅监控的权利的,他只说发了,也没说要追回视频。 公司网很快,视频很快就下好了。陆念靠着椅背,咬着面包,用倍速刷视频。视频显示晚上11点多,柏炀回到自己办公室。监控在楼道,看不到柏炀在办公室做什么,只能看到办公室一直亮着灯。 陆念调快倍速,凌晨2点多,柏炀离开办公室,但十分钟后他又上到11楼,还拎了个行李箱。陆念猜测,估计是柏夫人身边的助理给柏炀送的行李箱。再之后柏炀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的灯也一直没有灭过,直到早晨6点多,他换了速干衣,出去晨跑。 不到一刻钟,陆念就把柏炀昨晚的时间线整理得清清楚楚。他关掉视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意更甚。 他想起七年前,他和贺暮都在S大,A国TOP3的大学。而柏炀还没进部队,在读高二。那时候,柏炀在学校,除了学习以外,啥事都干,成绩吊车尾到没法看。指着柏炀的成绩,以后想混个三本都难。 周末陆念放假,索性天天窝在贺暮家,拉着贺暮当模特拍东西,又讨论校园社团的事儿,逼得柏炀没有插嘴的份儿。后来,就听说柏炀金盆洗手了,不玩了,开始学习啃书了,成绩也唰唰地往上升。要是没有那档子事儿,柏炀没入伍,兴许也能进S大。 一样的把戏,一样还是能压住柏炀。上次是贺暮,这次是柏氏传媒。陆念总有办法抓住柏炀的点,让柏炀走上他为柏炀画好的路。 陆念最是精明的规划师,挥挥手中魔法棒,柏炀这头满身逆鳞的大狮子,就会乖乖进笼。 柏炀晨跑完,在办公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继续去啃那些晦涩难懂的文件。昨晚他把公司近十年的年报一一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加起来得有一两千页。他计划先把这些东西研究透彻,至少他得知道公司的运营流程、营收来源和市场大的环境。 年报里涉及的东西很多,从公司年度拍片简介,新老艺人简介、再到会计财务、管理层决策、股权变更、融资情况、利润分析与分配、公司治理、行业情况、当年政府政策和风险,来年眺望等等,事无巨细,是了解一个公司最好的途径。 柏炀抽出一支中性笔,继续早上的工作,先在文书里勾出陌生术语,再去网上查资料。不同行业的专业名词深浅不一,有些太深奥的,柏炀还需要再去了解该行业的一些基本常识。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5) 电话响起的时候,柏炀还在探究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本子上列满了数字和公式。 谭琛在电话那头问,阿炀,昨晚怎么样,那小孩带劲吗? 柏炀的脑子已经要炸了,里面一会是债券资产一会又是实际意义的负债,跟玩迷宫似的。他右手扒着鼠标,左手转着笔,右肩耸起夹着手机。他随意应了声,思绪仍跟着公式概念走。 也不知道谭琛又哼唧了什么,笑声猥琐。柏炀打断谭琛的话,下意识地问,你知道递延所得税负债是什么吗? 啥啥啥,你说的都是啥?谭琛哪儿能知道这,说什么鸟语呢。 挂了,忙去了。柏炀挂了电话,闭了下眼,缓解眼部疲劳。 假设公司去年花了300万购置摄影器材一台,而预计摄影器材的使用寿命为5年,那么请问摄影机的折旧费用是多少? 柏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60万。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睁开眼,陆念正倚在办公室门前,歪着脑袋,笑得和只千年老狐狸似的。柏炀皱眉,问你干嘛? 妄图凭一己之力,拉高我司文化水平。陆念一身运动服,看上去年轻活力了不少。他左手拿着高尔夫球棒,一哂,假设我司去年盈利1000万,且仅考虑这一台机器的折损,那么税前利润是多少? 柏炀没搭理陆念,转着笔,继续盯着电脑学习。 陆念看看手表,5、4、3、2... 声音跟念经似的,哒哒哒地,吵得人没完没了,更别提他的声音还带笑,太他妈欠揍。 柏炀经不起陆念的激,940万,需缴税235万。他抬头,淡淡扫了眼陆念,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ok。陆念换了个姿势,站直身,右手懒懒地搭在门把手上,继续抛问题,去缴税,税务局有新规定,该摄影器材的使用寿命按10年算,那么... 柏炀不耐烦,那么本年实际营收970万,需缴税242.5万,比预计少7.5万。 陆念往办公室里面走,坐在沙发上,斜看向柏炀,我现在是投资人,在看报表时,我就会有疑问,税前盈利940万,为何只交了242.5万的税,没有按照国家规定的25%上缴。他倾了倾身子,右手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脸,带了几分玩笑意味,难不成你司在逃税? 柏炀转了转椅子,面对陆念,坐姿不羁,没有逃税。是我们预计的损耗,与国家新订的损耗标准不一致,导致实际营收不同。 陆念点点头,哦了声,一秒进入投资人的戏,那少的这7.5万的税款,以后还需要缴吗? 柏炀沉默片刻,勾起桌上文件,低头翻阅。 陆念补充,如果目前的税务差异只是暂时性差异,这笔税款以后还需要缴,那么这笔款项就叫递延所得税,需要单独记录。 柏炀低头在文书上勾了几笔,陆念轻笑一声。他走到柏炀桌前,弯腰用食指敲敲桌面,待柏炀抬头后,他莞尔一笑,好好学学吧,弟弟。 昨天在天台柏炀说陆念是弟弟,现在陆念给还回来了。 柏炀脸色铁青,陆念才没心情管,他冲柏炀挑挑眉,优雅起身,带着高尔夫球杆往出走。 从背后看,他头扬得很高,脖颈细长,背部笔直,衣服平整,右手拿着高尔夫球杆,典型事业有成的闲散商业精英模样,看着就欠揍。 砰的一声响,一股外力撞向高尔夫球杆,陆念下意识松手,球杆被甩出去老远。球杆落地一瞬间,一只红牛易拉罐也跟着落地。 陆念弯腰捡起球杆,又好脾气地带上红牛罐,没回头,脸色也没变,依然慢悠悠地往出走。 走到办公室门口,陆念脚步一顿,松手,易拉罐掉进垃圾筐。他回头,似笑非笑,垃圾还需要我帮忙?他刻意强调了垃圾和还。 一语双关,合着刚被他帮过忙的柏炀也是垃圾呗。 别人可能听不出陆念的意思,但柏炀坚信陆念就是在嘲讽自己,他的脸色更臭了。 陆念就他妈欠揍。 第7章 虽说陆念今天去打高尔夫,但本质还是挪了个地儿去办公。 上次股东大会全票通过了与其他传媒公司合作的事儿,他一直想尽快把这事落到实处。刚好他大学学长余琰约他打球,余琰是国内顶尖的编剧,没有签公司,剧本供稿给各个传媒公司,公司各凭本事去抢他的本子。正是因此,余琰对各个传媒公司都了解颇深,陆念也想听听口风,加深对其他公司的了解,便欣然赴约。 几轮球打下来,俩人也乏了,便把球杆交给球童,坐下喝茶。陆念吹开茶里的浮沫,小酌一口,学长的球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余琰哈哈大笑,向里侧倾身,靠近陆念,满是狡黠,你敢说你没让我? 要是我敢呢?陆念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余琰。余琰一怔,嘴唇动动,却没发声。陆念眨了下眼,低头一哂,给两人倒满茶,揶揄道,要自信一点嘛。 余琰收回身子,两手交叉抱着头,靠在椅背上,哼。我那点傲气早都被你磨完了。说着,他又白了眼陆念。 又来了。陆念把茶杯推到余琰跟前,有些无奈,不是学长说,不让人提的吗? 余琰没接话,微眯着眼睛,抬头看天。 当年,在S大,余琰大陆念两届,但两人同属于电影编导大专业,但不同的是,余琰偏编,而陆念侧重于导。陆念大二的时候,大四的余琰已经名声大噪,几个小试牛刀的剧本,在校内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连在学校挂职的老编剧看了本子,都夸余琰有天赋。 恰逢十二月要校庆,院里想搞点动静,就撺掇余琰把本子落实,找同学拍出来,又把大二的学弟陆念介绍给余琰,意思让俩人合作。少年余琰心气傲,何况又是自己的得意作品,怎么敢放心交给一小学弟去搞,而且还是未闻其名的人。 系里老师怕余琰不乐意,便拷了几份陆念拍的期末作业,让余琰先看看再做决定。余琰拗不过老师,只好照做。但在看到陆念片子的一瞬间,余琰就陷进去了。 非常漂亮的一镜到底影片,拍的还都是景色。本来一镜到底就很难,外加空镜头,更是考验导演的场面调度和讲故事的能力。取材地在一山林,青山绿树白云鸟鸣,就是片子的全部内容。片子画面干净,构图简单,但每一帧都是电影质感。可以看出导演运用镜头游刃有余,但又没有刻意炫技。 余琰深深地被触动了,他在陆念片子里,看到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艺术是共通的,他能从这个叫陆念的学弟片子里看出,他们俩的艺术追求是共通的。 三部片子,加起来不过半小时,余琰却反复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顶着俩黑眼圈,在教室找到陆念,陆同学,有没有兴趣拍我的本子? 闹哄哄的教室瞬间静了下来,一众学生都投来羡慕的神色,能和天才编剧合作,是很多学生梦寐以求的事情。余琰挺直了脊背,自信满满,陆念没有拒绝他的理由,而且他也精准地在陆念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喜悦。 可陆念却拒绝了他,余学长,抱歉,我无法胜任。说着,就神色匆匆地往出走,余琰拦住他,他推开余琰,低头道了声,学长,麻烦借过。就走了。 留下发懵的余琰,和一众吃瓜看热闹的学生。 后来,余琰也不是没有再去找过陆念,陆念每次都客客气气地拒绝他。余琰想不明白拒绝自己的理由,陆念明明心动过,也明明能报出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的水平,为什么还会回绝自己。 余琰没让别人拍自己的剧本,一直把剧本给陆念留着,打算再劝劝陆念。来年春天开学,余琰再去找陆念,才得知陆念封手了,再也不拍片了,还转到了经济管理学院,励志从商。 系里老师都心疼错失了像陆念这么好的苗子,就打趣是余琰催得太紧,硬生生把人孩子给逼走了。这句玩笑话,一下传开了,余琰每次都是沉默以对。终于在毕业晚会上,也许是喝多了,他一把拽住玩笑者的领子,红着双眼,一拳头砸下去,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那天起,不仅院里甚至学校里,都知道余琰不让提这档子事儿,陆念当然也知道。 陆念顺着余琰的视线往上看了眼,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今天的天气真好,S市好久都没有这么好的太阳了。 当年为什么转系?余琰转头,看不清神色。 陆念看着云,眼底也似惆怅,嘴上却笑说,因为做导演不赚钱,... 少拿这套忽悠我。余琰猛地打断陆念,语气染上了一丝焦躁,四年,你毕业四年,在柏氏呆了四年,还没赚够钱? 英雄惺惺相惜,他不忍心一介天才沦为市井商人。 陆念回头,疑惑地看了眼余琰,又低头帮余琰把已经凉了的茶倒掉,重新填上热茶,不疾不徐地推到余琰面前,噙着笑,钱哪有赚够这一说? 余琰察觉到自己失态,咳了声,我看过柏氏去年的财报,你都分上股份了,钱应该没少赚吧? 陆念揉揉太阳穴,看上去有些劳累,别提了,都是辛苦钱。 余琰舔了下唇缝,故作洒脱,我听说柏氏换人了,新董事对业内一窍不通。柏氏本来就在走下坡路,这不就更雪上加霜了吗?说着,他瞄了眼陆念的反应,见陆念还眯着眼,含着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为了挣钱,但留在那破公司,能挣几个钱? 终于到了重点,陆念倏地睁开双眼,坐直,严肃皱眉,那依学长的意思,哪家公司前途好? 星耀传媒和绿地传媒,这两年的势头还不错。余琰看陆念的表情,以为陆念是真的担忧自个未来发展。余琰哼了声,便简单分析了下两家公司,说了两家公司的各自优势,手上的艺人编剧导演等影视团队和风格,又对内部结构和管理提了两嘴。 陆念听得认真,眼珠咕噜咕噜地转,心中记下关键信息。听到最后,他要的信息已经掌握得八九不离十,便慢慢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扬起笑意。对于套余琰话的事儿,他不打算隐瞒。 一见到陆念的这个笑,余琰才意识到自己上套。他立马住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去什么传媒公司,你就该去拍电影! 两人又东扯西扯了些有的没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两人便收拾东西,打道回府。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停车场,正要分开,余琰拉了下陆念的袖子, 大学时的剧本,我一直没卖。 昏暗的停车场里,陆念无声叹气,垂着头,浅声说,那么好的本子,学长一定要让他见光。 本子和我,都在等你。 空荡荡的停车场里,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 这话看怎么听了,要说暧昧也确实暧昧,但要在余琰的角度,倒也又能自圆其说,说得过去。 陆念心中微怔,抬眸诧异地看了眼余琰。他只知道余琰一心想让他去做导演,但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更深的意思。当然他也不能上去问,余琰你是不是喜欢我?这太自作多情和自恋了。 顿了下,他假装没听见,帮余琰拉开车门,扬起脸,笑吟吟地,还不上车?是想让我给你当司机? 余琰盯着陆念看了几秒,转身上车,陆念含笑帮他关上车门,在关门的一瞬,陆念收起笑脸,认真看着余琰,别等了。 说的是本子,也是余琰。 语罢,陆念关上车门,施施然笑着,冲余琰挥挥手,而后才走开。仿佛刚刚的那句话,余琰只是幻听。 陆念坐在车上,看着余琰的车从面前开过,他抿着嘴,没着急让老赵开车。 刚刚余琰的话,确实有惊到他,他摸不准余琰的意思,他从不知道余琰对他有没有超出朋友范围的感情。如果俩人只是朋友,打探个消息,无非是欠个人情,日后请吃饭或者帮个忙,就能抹平。但要是有了情感这层关系,在要从余琰嘴里打探消息,未来的人情,他还不起,更是耽误了余琰。 短时间内,不能再联系余琰。 打定想法,陆念让老赵开车回公司。 回到公司,陆念上了11楼,柏炀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他保持着上午的姿势,还在研究报表。陆念敲门,柏炀抬头扫了眼他,继续办公。陆念微微挑眉,转身就走,柏炀又在身后唤他,进来。 陆念转身,勾唇一笑,干嘛? 这些拿走。柏炀推了推面前的文件,面色不虞。 陆念哼笑一声,走进办公室,扫了眼文件,佯装不解,这些都是董事长要签的文件,你找我干嘛? 柏炀睨了眼陆念,硬生生忍住挥拳头的冲动。陆念也见好就收,知道柏炀看不懂。柏炀看不懂文件,但也没乱签字,这让陆念有点欣慰。陆念视线在桌上环顾一圈,在桌子角落发现了只笔。 他弯腰半伏在桌上去勾笔,柏炀的文件被陆念的衣袖挡了大半,逼迫着柏炀被迫去看面前窄而紧致的腰身,笔放得很靠里,陆念伸长了手去勾,运动服被拉起一截,漏出的白皙的皮肤。柏炀看了两眼,转过视线。 好不容易陆念勾到笔,他靠在书桌边角上,左手捧着文件,右手用笔勾画文件,嘴上也没闲着,柏总,该给我涨工资了吧? 柏炀没心思再学习,他双手抱在胸前,没说话。 陆念翻完文件,查完没问题,便转身把文件递到柏炀眼下,起身时,他的发丝擦过柏炀下颚,柏炀垂眸,文件签字处外侧,都苍劲有力地签了陆念二字,而正中央需要柏炀签字的地方,却干干净净,摆明了给柏炀留面子。 柏炀顿了下,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陆念。 陆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往出走,我可从不给人白带小孩。 别人是先扇巴掌再给糖,他这算什么。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6) 柏炀愤愤地抓过笔,在董事长签字处,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又继续马不停蹄地学习查资料。 陆念太他妈欠揍了。 第8章 陆念回到自己办公室,娜娜刚收拾完东西,正打算下班,看到陆念惊了下,陆哥,这么晚,你怎么回来了? 签文件。陆念走到吧台,取出咖啡粉倒入到摩卡壶里,又问娜娜,要喝吗? 娜娜摇头,大晚上的谁要喝咖啡。她趴在吧台上,脑袋撑在肘上,眨巴着眼,那我等你一起下班? 陆念睨了眼她,又想坐顺风车了?行了,自己打车走吧,今晚我不回去。或者你看下老赵还在不在,他要是还没走,让他送你回家。 娜娜噘噘嘴,颇为遗憾地往出走。陆念一边加热摩卡壶,一边叮嘱娜娜,以后董事长要签的文件,记得都送到隔壁。 啊?为什么?娜娜不解,之前柏建国在的时候,这些文件都是由陆念代签的,一直都是送到她手上,她转交给陆念审阅,之后再送到柏建国手上。今天下午陆念给她发消息,让把文件送到柏总那儿,她还以为只是个个例呢。 陆念瞥了眼娜娜,打趣道,不是你警告我,说人家是特种兵,又是新太子,让我注意点的吗? 娜娜哦了声,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哼了声,视线乱晃,我一天都快忙死了,我可没时间给他送文件,让他助理自己去取。 小姑娘脾气上来了,耍气儿呢。柏炀哪儿来的助理? 确实委屈我们娜娜了。陆念不疾不徐地转着摩卡壶,让壶底均匀受热,嘴角噙着笑,你就把他当成我的... 你的什么?娜娜灵敏地捕捉到八卦,眨巴着眼睛看着陆念,陆哥,你的什么? 啧,最近太得意了,脑子都晕了。 陆念白了眼娜娜,没完了,是吧? 陆哥,你说嘛,你的什么?娜娜来了兴趣,把包甩在沙发上,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念身边,竖起耳朵听八卦。 陆念双手抱在胸前,和娜娜对视两眼后,他走到桌边,抽出两个文件夹,作势要扔给娜娜,既然不想下班,那就把里面的信息给我整理出来。 没有任何一个打工人想加班!娜娜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外跑,一脸惊恐,下班了下班了!万恶资本家少吸我的血!出门时,还贴心地帮陆念把门带上。 陆念哼笑一声,走到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娜娜已经贴心地换上了新的床褥,是陆念喜欢和用惯的品牌的四件套。他拉开衣橱,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几身他常穿的衣服和鞋。洗浴室里,也是全新的洗漱工具。 休息室一下就有了半个家的味道。 小姑娘办事还算是靠谱,早上才交代下去的事,晚上就收拾妥帖了,陆念对此颇为满意,简单洗漱后换上了睡衣。出来时,咖啡已经煮好,他倒了杯咖啡,走到桌边,开始办公。 他打算先把柏建国的人开掉。也不是说这些人坏,就是跟柏建国久了,都学会那套应付人的事,嘴上说得好,工作干得一塌糊涂。柏建国曾经在世时,他就想动这群人,奈何有柏建国护着,他不好动手。尽管柏炀不对付柏建国,但陆念也不想亲手去搞柏建国,这事儿便一直拖着。 但现在这根刺可以拔了。 陆念也不知道弄到几点,后面他还研究了下余琰上午说的两家公司,又横向对比了其他几家传媒公司。天都快蒙蒙亮了,他才忙完进屋睡觉。可他感觉还没睡多久,就听屋外传出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节奏清晰,由远及近,搞得陆念的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 陆念掀开沉沉的眼皮,勾起手机,扫了眼时间,早晨六点多一点。这个点不可能是装修队,保洁声音也不会这么大,其他人员更不会这么早来,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呢。 他突然就不困了,甚至还清醒了不少。陆念揉揉太阳穴,慢悠悠地往出走。 办公室门拉开的一瞬,柏炀刚好跑到陆念办公室门前,两人四目相对,柏炀身穿速干短袖,头发用发带束起,身上有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他的额头湿漉漉的满是汗水,紧身速干裤勾勒出强健的腿部线条,脚上是一双专业的运动跑鞋。 柏炀睨了眼陆念。陆念头发软哒哒地贴在额上,看着有点乖巧。他穿着一身质感绝佳的藏蓝色真丝睡衣,披着灰色薄毯,踩着纯色居家棉拖,手上捧了杯还在冒烟的热水。 跟个准备过冬的熊猫似的,柏炀哼了声,继续往前跑。 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出现在同一幅画面中。 陆念倚着门框,收紧身上的薄毯,喝了口水,扫了还在晨跑的柏炀,又把视线转到大理石砖的地面上。 合着把办公室楼道当部队操场了,在这拉练呢? 柏炀甩甩脑门上的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昨晚,他也折腾得挺晚。本来他正打算去休息,但余光看到陆念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就被激出了一种幼稚的斗志,非得跟陆念赛着来,就撑着再又去研究年报。直到陆念办公室熄了灯,他这边也才去休息。他在部队待久了,有生物钟,早上到点就醒了,说实话,有些不舒服,但一想到不舒服的缘由是谁,他就憋了一肚子气。 柏炀再次和陆念擦肩而过,头上的汗液落在陆念真丝睡衣上。柏炀见目的达到,把陆念吵醒了,便也不在楼道里折腾,沿着楼梯走了,下楼去跑。 在楼道跑步,巴掌大的地儿,大理石地砖还打滑,柏炀也很憋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人乐意,人高兴,人还美滋滋。 陆念轻嗤一声,慢悠悠晃回卧室,实在没心思再睡觉。他冲澡更衣上班,完全不受柏炀影响。待娜娜来上班时,他才交代,让娜娜去联系后勤部。 中午一点刚过,柏炀扔下笔,去午休。他没有去卧室,索性就躺在沙发上,脚搭在扶手上,叠了件衣服当枕头。他感觉刚陷入梦乡,外面就传来了对话声,吵吵嚷嚷的。 是这吧?上面报的就是11楼吧? 就这就这!行了,你们赶快过来工作吧! 来了来了! 再紧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挪动巨物的声音。柏炀盯着天花板,起床气一下就涌到头顶,他翻身下床,一把拉开大门。 迎面对上的就是陆念的目光,陆念一身正装,像早上一样靠在门边,含笑扫了眼面色不佳的柏炀,又对师傅们说, 真是辛苦你们了,这个点把你们叫上来。 后勤部的人,多数是些农民工,平时在公司就干些杂活,人都很热情和朴实。听到陆念说这样的话,他们一边摆手,一边小心地挪开楼道里的摆设,把厚实的地毯铺平,陆总说啥呢,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诶,麻烦您抬下脚。地毯铺到柏炀边上,老师傅抬头扫了眼柏炀,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我们得把这儿粘起来。 柏炀向后退了一步,师傅眼疾手快地把地毯铺平,又用玻璃胶把地毯粘在地上,防止地毯乱跑。 柏炀瞪了眼陆念,陆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留下生理性眼泪。他又问领头师傅,王头儿,你说铺了地毯,人在跑...他顿了下,笑吟吟地扫了眼柏炀,接着说,人再在上面走路,该没声音了吧? 王师傅摆摆手,打趣道,好家伙,别说人走上去没声,就算把马戏团的大猩猩都请过来,让大猩猩在上面蹦迪,我保证都没声。 陆念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笑吟吟地问道,我交代后勤要带个跑步机上来,带上来了吗? 带上来了,带上来了。带头的师傅抹了把额头的汗,挥手让人把跑步机挪进来,又和陆念开玩笑,像陆总你们这天天坐办公室的,是得好好锻炼锻炼。 陆念失笑,我哪儿有时间和精力锻炼,就算锻炼也不会在办公室跑。跑步机那东西,都是给天天没事干的小屁孩瞎折腾着玩的。 说着,他别有用意地看了眼柏炀,又指了指柏炀的办公室门口,交代师傅,诶,把跑步机搁那儿就对了。 师傅也看了眼柏炀,和陆念相视一笑。柏炀一把关上门,戴上耳机,进屋继续研究年报。可是年报里的那些字,他怎么也看不进去。 妈的。柏炀小声抱怨了句,强迫自己往里看,可那些字都跟长了翅膀似的往外飞,飞得人头疼。柏炀抓起笔,下意识在年报上乱画,王八蛋陆念。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柏炀嫌弃地啧了声,用笔把刚刚那行字,狠狠抹掉。 陆念使人发疯,陆念使人幼稚,陆念就他妈欠收拾。 柏炀都回办公室了,陆念一人呆着也无聊,和师傅客套了几句,回到屋里,绕进卧室,换上睡衣,打开香薰,戴上眼罩,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临睡前,他给娜娜发了两条微信。 我睡了,别叫我。 需要签字的合同,务必送到隔壁。 第9章 陆念这一觉睡得香,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他坐起身,揉揉脑袋,靠着床头休息了会,然后换了简单正装,简单洗漱,走出办公室,发消息让娜娜进来。 娜娜进来后,两人对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儿,陆念一边批文件,一边问娜娜,董事长的文件给那边送去了吗? 送是送了。娜娜收好文件,小声抱怨,陆哥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去了,柏总脸色太那什么,每次去我都感觉他能把我吃了。 陆念一哂,能想象出柏炀那张臭脸。他合上笔,起身拍拍娜娜的肩,年轻人要勇于面对苦难。 娜娜摇头,这句话安慰不了我受伤的心,给我打不了鸡血。 陆念乐了,换了种说法,拿人钱财,□□。看着娜娜愤愤地走了,陆念笑得有些玩世不恭,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下笑容,往出走。 打着帮自己助理分忧的名号,陆念绕到隔壁办公室,门一如既往虚掩着,透过门缝往里看,柏炀趴在桌上,看着像睡着了。秉持着不能扰人清梦的原则,陆念垫着脚,轻轻地走进柏炀办公室。 柏炀弓着腰,右手攥着笔,左手搭在桌上,脑袋枕着左手。他面对着墙侧,背对着陆念,陆念看不到他的表情。 陆念也没出声,小心翼翼地抽出桌上的公司年报,翻了翻,上面被柏炀密密麻麻地记满了笔记,边上写满了算式,柏炀的字和他人一样,下笔利落,苍劲有力。可能是在部队勤俭惯了,他把纸用得也很细,基本没什么浪费的地儿。 柏炀的进度比陆念想象得快,不过两三天,他已经把公司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包括资产,股权,账务,发展。但后面对于行业的把控、市场的分析上,政策变化上,还差一点。陆念估摸了下,最晚在明天,柏炀就能把后面分析完,再给他两天时间,去对比近十年的年报,让他总结分析下,这周就算差不多了。后面再给柏炀两个项目,让他亲自上手做一做,积累些经验,初期的学习就算完成了。 陆念瞥了眼睡得昏沉的柏炀,轻笑了下。当年他大三从影视院到经管院时,下的功夫不比柏炀的少。他记得当时他上课,就跟听天书似的,情况不比柏炀强。后来他就泡图书馆,自学大一大二的知识,饿了就在超市吃泡面,没日没夜地学,眼睛都熬红了,人瘦了一圈,用了一个多月才算追上大三的进度。 后来他又进了柏氏,当时柏氏在柏建国的带领下,已然颓颓欲倒,工作强度算不上大。但为了守住柏氏,不让柏氏再往后倒,还不能违背柏建国的意愿,他又得动脑又得费心设计,想干点什么都得偷偷地来。这样一来,工作压力一下就大了,熬夜加班应酬,都是家常便饭,不是身体或者大脑上的累,而是心累。 陆念放下年报,有些怜爱地看了眼柏炀。他拿过桌上需要董事长签署的文件,一一核对检查,终于处理完了所有文件,他放下笔,无意间扫到年报某页,一片整齐的字迹中,有个很突兀的黑疙瘩,像是被人为抹去的。他生出来点好奇心,扯过文件,隐约看到了陆念二字。 这下就有意思了。陆念站起身,勾过年报,翻到背面,把年报举到灯下,认真看着上面的字,眼神中就几分期待,柏炀会写他什么? 王八蛋陆念 看到内容的一瞬,陆念脸上的笑容瞬收。他扔下文件,双手抱在胸前,俯视柏炀,不一会又反气为笑。 还睡什么睡?王八蛋才让你睡,王八蛋才让你安宁,王八蛋才让你好过。 陆念伸出手指,正要敲桌子,柏炀却醒了,睡眼惺忪地睁眼看着陆念,皱眉,你干嘛? 从陆念进门的瞬间,柏炀就醒了,这点警觉性他还是有的。不过,他猜陆念是过来帮他签文件的,他不好意思主动求陆念帮忙,便索性装睡,只想着陆念弄完走了,他再睁眼。没想到陆念折腾了很久,都没有走的意思。 对上陆念明显不悦的目光,柏炀转移视线,垂眸扫了眼写着王八蛋陆念的纸张,就在陆念眼前。他咳了声,抽起纸,塞到边上,低头看年报。 不是因为怂,是觉得这事太幼稚,太拿不出手,太跌份。 陆念被气笑了,谁要让他不好过,他会让对方更不好过。他收起拳头,噙着笑,拉开椅子坐下,慢悠悠地,叫柏总起床,是因为有事要和柏总汇报。 柏总一出,柏炀心里一怔,知道准没好事。但面上得装作沉稳,他问,什么事? 陆念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把昨晚调查的结果说给柏炀听,就是要拔掉柏建国之前留下的荼毒的事儿。当然陆念没提这是柏建国的心腹,也没明说要开除谁,只说那俩人工作懈怠,做不出成绩,又委婉建议,可以换新人试试。 那俩家伙人都是出了名的老油条,难对付,就算是陆念也没想到什么万全之策,只想着实在不行就来硬的。本来他也没想着要把柏炀拉进来,但现在,有人往枪口上撞,那这档子糟心事,自然就要转嫁给别人。 是吧,柏炀?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7) 柏炀散漫地听着,但却在心里记下来了这几个人名,和对应的几个项目名称。陆念说完话,柏炀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还真有几分董事长的样子。陆念在心底轻嗤一声,面上还不忘交代,明天开个会,他俩会来,你看看这事怎么处理。 柏炀点头,知道陆念没安好心,但又不知道这事的雷点在哪儿,便也没再多说,陆念也懒得自讨没趣,就走了。只是出门的瞬间,他笑得像只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陆念在办公室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又专门提醒那俩残留欲孽明天开会,还不忘强调,是柏总要开的。两人旁敲侧击,想知道柏炀为何突然参会。陆念跟着他们一起着急发愁,谁知道呢,但要柏总发难,我肯定向着咱叔两个,这你们放心。 处理完一切事宜,陆念打算下班回家。临走前,他还不忘扫了眼柏炀办公室,见依旧灯火通明后,他才放心地走了。 柏炀在办公室忙得焦头烂额,陆念说的这事来的突然,他只能打乱了看年报的计划,在公司内网上搜索这两人人名,和对应的项目,打算先研究一番,不能光听陆念的一家之言,谁知道陆念有没有在里面埋坑。 看着看着,柏炀就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 陆念下午睡饱了,心情又好,实在懒得回家,又不忍心浪费美好夜色。他让老赵把他送到附近一清吧,打算去那儿消磨会儿时间。 清吧里放着淡淡的音乐,陆念坐在高脚凳上,点了杯度数不高的果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调酒师聊天。风趣幽默知进退又不卖弄的男人,到哪儿都受欢迎,调酒师也被逗得一乐一乐的,就窝在陆念身边,一边调酒,一边和陆念插科打诨。 酒吧人越来越多,气氛升起,室内开始燥热。陆念随手解开领口的扣子,继续逗小调酒师。调酒师笑得枝花乱颤,他再一抬头就见一个男人端着酒杯,正慢慢靠近陆念,酒吧有规矩,调酒师只能叹了口气,溜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两位顾客。 陆念转头,想和小调酒师说话,却发现人不见了,他侧头看了两眼,看到他老熟人叶骞正笑眯眯地走过来,坐在他身侧。 陆念啧了声,撇过脸,转着手里的酒杯,但也不打算走。 没必要为了这些糟心的人,浪费自己心情。况且,他还没玩够,他凭什么离开。 好久不见。叶骞坐在陆念身边,瞥了眼陆念纤长的脖颈,视野又悄悄下移几分。 陆念目不斜视,随口淡淡道,最好永不相见。 叶骞嘿嘿一笑,还为当年的事儿气着呢?说着,他摇摇酒杯,我都不计较你打我的事儿,你和我气什么气?要我说,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把柏炀呲走,你那儿有和贺暮独处的六年。 见陆念没接话,叶骞自顾自地往下说,你没把握住那六年,没跟贺暮好上,把贺暮放出国,这可不怪我吧? 陆念嘲讽地睨了他一眼,叶骞跟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那天我在薄雾见到柏炀了,听人说他现在接了他爸的盘,在柏氏当董事长,你俩之前就不愉快,现在他没少为难你吧? 一想到柏炀现在还在公司加班,陆念就想笑。他仰头喝了口酒,实在没忍住,又低头轻笑,既笑傻乎乎的柏炀,又笑傻乎乎的叶骞。 这场景落在叶骞眼里就是另一番滋味,美人自怜,躲在阴影里悄然落泪。叶骞伸出长臂,虚晃着拦在陆念肩上,抛出诱人条件,和我干吧,我能给你开的条件绝不比柏氏差。 当年,柏炀进了部队,社会上也开始扫黑除恶专项整治,他家提不到台面上的生意也很难再往下做,慢慢就转型到了娱乐公司。明面上是MCN机构,私下却是培养小网红当外围,赚个中间抽成,里面水深得很。 他家最近也不太平,他哥和他在争股份,都憋着气埋头做公司。陆念是个人才,他打听过,他想把陆念挖到自己麾下,助自己一份力。 你那皮肉生意也配拉我下水?陆念甩开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站起身,俯视叶骞,冷哼一声,我看你真是记吃不记打。 当年被柏炀揍得满地求饶的时候,忘了?陆念看向叶骞的眼里,满是嘲讽。 叶骞猛地起身,酒吧昏暗的灯光再怎么昏暗,也遮不住他脸上的瘟怒。他连带着声音都高了几分,你他妈... 陆念打断他的话,眼里满是讥诮,怎么?挨柏炀的揍挨上瘾了,还想再试试? 第10章 清吧安静,两人动静不小,引得酒吧众人频频回首。陆念优哉游哉,不甚在意,可叶骞面子上挂不住。他低吼一声,怒斥道,你少他妈提柏炀。 叶骞,是谁先三句话不离柏炀的?陆念靠在吧台上,歪头轻笑,就算不提柏炀,当年你胳膊骨折的事儿你忘了? 叶骞扶额。这还不如说柏炀呢,他挨柏炀的揍还说得过去,毕竟柏炀就一土匪,能从柏炀手上溜走的人确实也没几个。但他被一向文质彬彬的陆念打断胳膊的事儿,说出来实在是丢人。 顿了顿,叶骞哼了声,努力找补,呵,陆念,你让柏炀打我他就能来打我?陆念,你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贺暮? 陆念放下酒杯,不甚在意地勾过桌边手机,不疾不徐地笑道,打个赌?谁输了谁爬着从这儿离开。 叶骞愣了下,又狠狠地瞪了眼陆念,佯装不屑道,你他妈可真无聊。 陆念懒得和这种垃圾再混在一起。他收起手机,端着酒杯,往前走。没成想,叶骞在身后拉了他一下。 紧接着,身后传来叶骞的声音,陆念,你和我干,工资随你开,我这待遇不比柏氏差。你在柏氏四年爬到的位置,现在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给你。况且,柏氏被柏炀他爹折腾的也没剩什么了,指望柏炀把柏氏搞起来,我看没戏。你在柏氏,还有什么出路? 陆念轻嗤,甩开搭在他身上的手。他转身,背对着光,脸上的神色看不太清,声音是少见的低沉,第一,你的皮肉生意我不屑于碰。第二,柏氏不会完。第三,你凭什么认为,你比柏炀强,我会放弃柏炀跟你干? 说着,陆念又向前迈了两步,眸色晦暗地上下打量了番叶骞,像是在看一摊廉价商品,你拿你和柏炀比,你配吗? 说完,他摸出几张现金压在酒杯下,转身离开酒吧。 徒留叶骞一人待在原地,他神色不明地盯着陆念越走越远的背影。 肩宽腰窄,把正装都能穿的这么欲,也不知道床上是什么样... 意识到思想跑偏,叶骞收回视线,揉了把鸡窝似的头发。 陆念来酒吧之前,没让司机老赵等他。这会他离开酒吧,也懒得打车,索性一人沿着江边往家走。今晚又被人提起六年前的事儿,陆念心里不痛快。他找了个超市买了包烟,趴在江边的防护栏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陆念其实不太会抽烟,但一想到六年前那桩子事,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当时,人人都以为他和柏炀为了争贺暮,才一前一后地揍了叶骞。其实不是。是他在无意间听见叶骞造谣柏炀,用的词一个比一个下流。他当年年轻气盛,脑子一热,在第二天夜晚,堵住独身一人喝的烂醉如泥的叶骞,找了个没人没监控的角落,弄断了叶骞一条胳膊,警告叶骞把嘴闭紧。 他以为他做得滴水不漏。但没想到全过程被角落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完完整整地拍下来了。六年前,行车记录仪还只是个小众玩意,他也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翻船。 后来,叶家扬言也要卸他一条胳膊。他难免有些慌,他只是陆家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陆家才不会替他处理这些破事。 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别人再问时,他没脸提是为了柏炀犯浑,只能含糊其辞地默认了是为贺暮出头。贺暮知道后,也很着急,一个劲地怪他冲动,但也没啥办法。贺家向来都是做学问搞科研的,打打杀杀道上的事儿,贺家也没招。 人人都说,陆念是为了贺暮出头才暴揍叶骞。大伙都翘首以盼地等着贺暮的另一追求者柏炀,等着看柏炀的好戏。果然,柏炀也没让人失望,打断了叶骞两条腿。 叶骞上次还只是断了一只胳膊,这次就是断了两条腿。孰轻孰重,显而易见。叶家自然而然地把矛盾转移到柏炀身上,扬言这事和柏炀没完。 在紧接着就是柏炀被柏建国暴打,柏炀迅速办理退学,进入部队。紧接着,他和柏炀失联六年。 陆念看着江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他浅浅地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 他知道柏炀只是为了贺暮出头。但无论如何,柏炀都算替他挡了灾,被迫走上了另一条路,改变了人生轨迹。 柏炀走后,柏氏的颓意愈发明显。于是,陆念做了个决定,转系,放弃导演梦,先替柏炀守住柏氏影视。他不知道柏炀是否想经营柏氏,但这是他此时唯一能替柏炀做的事。他不知道柏炀什么时候退伍,只知道自己像个上了发条的工具人,要绞尽脑汁,守住柏氏城池,等着完璧归赵。 他加入柏氏,不是为了等柏炀退伍后,让柏炀看到他在柏氏厮杀,然后柏炀感动,和他在一起,他陆念没这么卑微,也学不来低三下四的伏小做低。 他只是不想欠柏炀人情,占柏炀便宜。他想和柏炀银货两讫,哪怕柏炀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人嘛,只求个自己心安。 冷风吹来,人倒也清醒了不少,陆念把剩下的烟扔进垃圾桶,拦了辆车,回家睡觉。 柏炀又加了个通宵的班。他先是调出陆念反映的俩饭桶最近负责的项目,检查里面的纰漏,后又研究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和行政流程,最后还摸出了点时间去学习年报上的知识。天快亮时,他算是忙活完了,抽空小憩了会,又在生物钟的提示下,下楼跑步。 他刚跑完步,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就听见办公室门的门被轻轻扣响。他抬头看了眼,是陆念的助理娜娜。 小姑娘畏手畏脚地走进来,柏总,董事长文件请您过目。 嗯。柏炀没接文件,又问,策划部的张胜、和业务部的李松,你了解吗? 娜娜啊了下,大脑飞速运转,思考有些事和话能不能说。她有点拿捏不准,不知道柏炀是不是自己人。 柏炀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道,陆念想要开除他们,所以我需要了解。 陆总最近确实为了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娜娜是知道的。所以听柏炀说了这话,娜娜自然而然地把柏炀划到了自己人一侧。 她抿了下嘴,选择如实交代,这俩人都是老混子了,仗着进公司久,也不好好工作,就会倚老卖老,陆哥早就想动他们了。但依我看,他俩哪舍得放弃柏氏这么块大肉,以后可是有得闹呢。 柏炀眸色微沉。 合着这两人是块硬骨头,陆念打算拿他当枪使。 娜娜又说了些情况,柏炀对两人的情况有了简单的了解。他点点头,把桌上需要董事长签的文件,往前推了推,我知道了。以后这些文件你先拿给陆念签,然后再找我签。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三脚猫水平,还没到能独当一面签文件的地步。与其天天被陆念羞辱,不如先直接让给陆念签,他好在默默地在后面照葫芦画瓢,省的尴尬。 啊?娜娜一愣,老实巴交地往外说,这些都是陆哥专门交代过,让先交给您审阅的,您现在怎么要送回去? 柏炀一秒抓住娜娜口中关键词,以前这些文件都是他批? 娜娜点头,不明白为什么柏总脸色怎么又黑了。但无论如何,跑为上策,娜娜找借口开溜。留下柏炀一人在办公室,对着文件,面色铁青。 行啊,陆念,一层层地折腾他,还想拿他当枪使,欠揍到家,这事没完。 一想到今天就能解决心头大患,还不用自己动手,陆念简直不要太高兴。他来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开会,等着柏炀这把锋利的剑赶紧捅出去,好让他落个清净。 会议室一片寂静,开会的四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陆念看了眼柏炀,对方稳坐如松,却迟迟没有开口之意。 柏总?陆念唤了声。 柏炀抬眸,看了眼即将要被批判的两位中年老头,又把视线转到陆念身上,略有谦逊道,我才来公司,很多情况还不熟悉。这会既然是你组织的,那就你先说吧。 这锅甩的好。 甩的陆念都有些发懵,难得愣了下。 以他对柏炀的了解,这人昨晚绝对会去下功夫翻阅资料,检查俩下属工作上的纰漏。柏炀那么爱和他争主动权的人,又怎么能在完全了解事情后,还会选择把主动权抛给他。 会议室里剩下的俩人松了口气,知道陆念是自己人,便笑问,小陆,那你说这会是要干什么? 陆念回神,今天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俩人解决掉。他打开电脑,调出二人最近的业务和业绩,收起笑意,两位叔,先说说业绩下滑这事吧。 两人睨了眼陆念。不知道陆念今个犯什么抽,不是说好都是自己人吗,哪儿有在大领导面前公开处刑自己人这一说的。 但说还是得说,奈何俩人都是老油条,三下两下就把锅推给市场、大环境,组织没配合好等等因素。 就连柏炀都能听出里面的敷衍和漏洞百出。陆念从柏炀眼里看出了几分不满,他心中轻笑,等着柏炀亮剑。 可柏炀仍旧不语,倒是下面俩人接着催促,小陆,这到底是怎么了? 陆念没工夫想柏炀在发什么疯。他阖上电脑,张总、李总、我看您二位还是先歇一段时间吧。 什么?策划部的张胜一拍桌子,气儿就上来了,陆念你什么意思? 李松的视线在柏炀和陆念身上转了圈,笑的有些难看,陆念,你是故意想在新领导前把我们给宰了,你好在新领导面前逞威风? 在他的角度来看,就是陆念先组织他们开会,后又假情假意地提醒他们柏炀要来,装作对开除的事儿毫不知情。现在却猛地给他们使绊子,要开除他们。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8) 陆念含笑招呼他俩坐下,先坐下,哪儿有你俩说得这么严重。 李松翻了个白眼,陆念,你小子才当了几天的总监,跟我在这耍什么谱?你还真把你自己当盘菜了? 陆念正要说话,一边的柏炀猛地皱眉,打断他,行了,你们俩被开了。 语罢,柏炀又瞥了眼陆念,神色颇为不满,你和他们废什么话?说着,柏炀又暗自小声哼了声,叽叽歪歪的。 第11章 对于柏炀突如其来的开口,陆念颇感诧异,两个小领导也噎了下。俩人看着气场强大的柏炀,又碍于柏炀的地位,不好直接骂,只能哼哧了半天,开始打感情牌。 这些项目都是老柏总批下来的。潜台词是,你要拿项目亏损说事,就去找你老子柏建国。 我们也算是柏氏的老人了,和柏氏风风雨雨一路走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们两个小年轻,不能对我们这样。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就靠这个工作糊口呢。 陆念知道会有这么套,心里早就准备了词儿应付,可他还没开口,柏炀便撂下话,念你们都是公司老人,额外多给半年薪资,我和人事部打过招呼了,你们自己去领。 说着,他就起身往出走,见陆念还没动静,他回头啧了声,还不走? 这样的柏炀有点罕见,有点...。尽管知道这俩鳖孙还没完,等会还有的闹,但陆念心里还是转了百八十个弯,决定任性一回,爱咋咋,这屁股他这会就是不想擦。 两人离开会议室,柏炀让娜娜去通知保安,以备不时之需。陆念微微挑眉,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圈,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陆念不是吃哑巴亏的人。他一边往电梯前走,一边在脑内复盘刚刚的事儿。已知柏炀打点好了一切,摸清了人事那边的细则,并且知道这两人不能留,那为何还要在会议上装傻充楞。 想摆自己一道呗。行啊,孩子长大了,下次再想整孩子,得费点心思了。 电梯里,陆念抬眸看柏炀,似笑非笑,有意思? 有意思?柏炀垂眸,斜斜看了眼陆念,重复了遍陆念的话。电梯门开的一瞬,他跨门而出,疑问句改为陈述句,有意思。 丝丝秋风吹来,十一月末的风已然带了些冷意,柏炀却觉得格外神清气爽。他右手抄在裤兜,透过楼道落地窗看了眼室外,树木泛黄,天气阴沉,实在没什么看头。他耸了下肩,半垂着头,嘴角稍弯,晃进办公室。 这算他第一次让陆念吃瘪?算是吧。 陆念跟在柏炀身后,看着冷风钻进柏炀的夹克,柏炀的后背鼓起大大的一个包,跟背了个降落伞似的。他轻嗤摇头,没着急跟上柏炀的脚步。 瞧把孩子乐得,小心别抽抽过去。 娜娜处理完会议室的事儿,刚上11楼,就被陆念叫到办公室。娜娜推门进来时,陆念正在懒洋洋地煮咖啡。陆念见娜娜来了,顺手给娜娜倒了一杯咖啡,抬手示意她喝。 娜娜象征性地浅抿了口咖啡,又放下杯子,陆哥,咋啦? 不是谁都和陆哥那个怪人一样,爱喝又酸又涩又苦的纯黑咖啡。 陆念瞥了眼娜娜,指指咖啡,再喝点。 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尽管陆念在笑,但娜娜却不由抖了下。 陆哥明知道她从不喝黑咖啡,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娜娜脑子转了又转,想不明白,索性转移话题,陆哥,我刚上来的时候,李总他们几个还在闹,说是要把他们手下核心的业务团队一起带走。 这些倒也都在陆念预期里,砍棵树,还连带着根呢,何况这俩人还都是小领导。但之前他和团队核心成员聊过,组里都是年轻人,谁不想多拿点绩效提成,买房买车。可领导不作为,项目青黄不接,人人都有意见,都巴不得领导赶紧滚蛋,脑子长泡的才会和他们一起离开柏氏。 陆念嗯了声。 我就知道是这样。娜娜抱怨,所以早上我和柏总还说呢,这俩人真是太烦了。 终于到重点了。陆念靠在柜台上,双手抱在胸口,笑着重复了遍,柏总? 娜娜一五一十地把和柏炀的谈话内容告诉陆念,陆念失笑。怪不得呢,怪不得柏炀还跟他玩起了心眼子,原来是出了内鬼。 小姑娘叭叭地说了一堆,越说越激昂。陆念弯腰清洗摩卡壶,出其不意地打断她,娜娜,你是谁的助理? 娜娜咽咽口水,被吓一跳,我肯定是陆哥你的助理啊!说完,娜娜反应过来,又立马表忠心,我...我我,我下次再也不给柏总说这些事儿了,让他自己去弄! 不是这个意思。陆念擦擦手,起身佯装责备地看了眼娜娜,一板一眼地教育她,在公司要和大家团结相处。 娜娜眨眨眼,又抿抿嘴,哦...好。 行了,没事了,忙去吧。陆念对娜娜摆摆手,又拿过娜娜面前的杯子,向里看了眼,故作惊讶,你不喝黑咖? 娜娜点点头,跳下椅子,慢吞吞地往出走。她总觉得她说了点什么,又觉得她什么也没说。她好像得到了点什么指令,又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娜娜走后,陆念照例办公,解决完余孽的事儿后,就是和其他传媒公司合作这一桩大事儿了。快到晚上,娜娜送文件进来,陆念瞧小姑娘一副要说不说的纠结表情,便问,怎么了? 就...娜娜抬头望天,嫌话烫嘴似的,呼噜呼噜地往出蹦词儿,柏总马上下楼吃晚餐。 今天中午的那场谈话过后,她隐约觉得陆念是在点拨她,让她别离柏炀太近,又觉得是陆念是想让她和所有人都保持好关系。她们这层楼,虽说办公室多,但正儿八经常用的办公室就俩,一件柏炀,一件陆念,剩下的股东办公室一直空着。 无论出于哪个角度,是陆哥和柏炀不对付,还是关爱同事的角度,说下隔壁的动静,好像也都过得去。 陆念不知道娜娜的小心思,他看了眼表,眉头皱了下,披上外套就往出走,留着娜娜一人在办公室蒙圈。 娜娜追问,陆哥,你去哪儿?要是买晚餐,我可以帮你! 陆念走的风风火火,只留下一句,去擦屁股。 上午他没把两尊老佛给平安送走,以他的了解,这俩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公司有保安,他俩上不来,闹不了事,但在室外就说不准了。要是让柏炀碰上了,以柏炀的脾气去处理这事儿,难免出岔子,他不想闹得太不痛快。 陆念出门的瞬间,正好和柏炀撞上。陆念调整呼吸和表情,若无其事地和柏炀擦肩而过,两人相顾无言一起下电梯,又一起并肩往出走。柏炀没忍住,皱眉质问,你干什么? 柏总的好奇心就这么重?陆念莞尔一笑。 得,有些人看上去挺帅,但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柏炀睨了眼陆念,懒得再搭话,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公司。 只是两人刚出公司没几步,张胜和李松二人不知道从哪儿倏地就钻出来,围住两人,嘴上扒拉着不干不净的词。 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 柏炀你这样对我们,你老子的棺材板能压得住吗? 陆念你小子就这样阴我们?真当自己有两把刷子了? 陆念啧了声,微不可察地甩开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好声好气地讲道理,二位叔,我都说了,你们就是回去休息一段时间,检查检查身体,陪陪嫂子孩子,不好吗?公司可是白给你们了半年的工资,休息半年,再去找工作,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以您二老的资历和能力,再找个工作有什么难的? 李松哼了声,你说的倒轻巧,我们能再去哪儿找工作? 你要相信你们的能力嘛,柏氏无缘留不下你们,肯定还有别的地儿能高就。两位叔在影视圈里待了这么久了,我就不信没有猎头公司联系过你们?陆念带着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尽量不堵道。 两人对视一眼,张胜呸了下,还真把你们柏氏当块宝了?离开我们,我看你们柏氏何时完! 陆念心中松口气,最起码这三人已经跟着他的逻辑走了,他正要说话,却被柏炀打断,拿了钱就赶紧滚。 完犊子,之前功夫白下了。 陆念扶额,开始后悔让柏炀掺进这件事中,越搅越乱。 柏炀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就混乱了。张胜站在陆念身侧,左手推搡着陆念,右手勾着就要去打柏炀,也许天色太暗看不清,这一巴掌最后就落在陆念脑后,啪的一声,力气不小,打的陆念有些发晕。 二人还在推嚷,柏炀拽着陆念西装后襟,把他塞到自己身后。他用肩抵着不让俩人靠近。一个拳头砸来,柏炀抬手一接,稍稍用力,就把那□□头压了下去,说话也冷冰冰的,没完了? 你他妈才没完!张胜仍在推嚷,手脚并用的往柏炀身上打砸和踢踹。 陆念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会他揉着脑袋,看着面前一幕,知道挽回不了。他脑袋还疼着,心里的气一下也上来了。他踮脚,伏在柏炀耳边,用气音说,柏炀,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柏炀转身睨了陆念一眼,天色太暗,看不清表情。紧接着他抬脚,踹在张胜膝后,又用肘关节挡住李松的手,一个反击。两人向后一倒,身体跟着踉跄了下。 柏炀收拾这俩老家伙,就跟收拾小鸡崽子一样。 陆念揉了揉脑袋,装模作样地劝了半天架,又不疾不徐地走回公司,去叫保安出来善后。 第12章 十来分钟后,保安从办公楼里走出控场。保安好声好气地拉开柏炀,温声细语地劝说柏总,和谐社会,不能打架,一切要以和为贵。两个老家伙也是及时止损,拎着包愤愤地上车走了,还扬言这事没完。 柏炀转身发现陆念不见了,他环顾了圈四周,看到陆念早溜到一旁花园边上坐着了。柏炀迈步过去,俯身看着陆念,头还疼? 就陆念最娇气。 但再怎么说陆念这算是工伤,他作为领导也得关心。 陆念双手撑在身后,扫了眼柏炀,哪有那么娇气。他站起身,往公司走,柏炀拦他,问,不吃东西? 陆念回眸,半笑不笑,还是那句话,柏总好奇心就这么重? 得,就不该多嘴。 柏炀去吃饭,陆念回公司,二人就此分道扬镳。柏炀对吃上一向也没什么讲究,找了家干净的连锁餐厅,简单吃了个快餐就打道回府。但在路过公司楼下某甜品店时,他脚步顿了下,瞧见里面坐的个个都看着像是气质商务精英,穿西装打小领带,和人模狗样的陆念一模一样。 员工受了无妄的工伤,这是个事儿,是得安抚,这是领导的觉悟,是公司人文关怀的体现。 十五分钟后,柏炀提着瞎买的拿破仑和一杯拿铁走了出来。粉色的包装袋在柏炀手上怪不协调的,但又有丝萌感。 上楼后,柏炀叫住娜娜,让娜娜把甜点给陆念,谁知道小姑娘见他就跑,直说自己下班了,着急约会要走,脚下跟摸了油似的,跑的比谁都快。 柏炀看了看手上的袋子,想了想里面软不唧唧的甜点,是他不会吃的那种。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柏炀敲敲陆念的办公室,把包装袋放在茶几上。 陆念扫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柏炀没说话。 对于柏炀送东西,陆念还是挺诧异的。他走到柏炀身边,看了眼包装上的logo,挑眉轻笑,这么可爱? 柏炀咳了声,不想解释。 陆念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拿铁和甜点,嘴角一弯,你把我当小姑娘呢?柏炀正想说话,陆念打断,行了,我又不是玻璃,哪儿有那么娇气,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 柏炀嗯了声,转身要走,陆念抿了口拿铁,眉头轻蹙,这做得是什么?他又问柏炀,想知道好喝的拿铁是什么味吗? 柏炀头也没回,没兴趣。 又回去喝红牛?陆念噙着笑,舔舔嘴唇,那玩意儿...他顿了下,见柏炀脚步放缓,才轻笑道,喝多了...不好。 柏炀头也没回地走回办公室,继续研究他的年报。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抬眼就十点多了,柏炀有些困乏。他下意识去柜上取红牛,手伸到一半却猛地一转,绕向边上的速溶咖啡。只是他的手刚要碰到咖啡,办公室门口出却现一浅浅的影子。 都不用看来的是谁,柏炀手又转了个弯,回到红牛上,什么事?说着,他拉开红牛易拉罐,灌了一口,看向陆念。 想请你尝尝什么是好喝的拿铁。陆念照例倚着门框。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衣扣子解了两颗,双手抄在兜里,看着散漫的很。 见柏炀兴致不高,他哼笑一声,实话实说,顺便商量下和其他传媒公司合作的事儿。 这是正事。 柏炀起身往陆念办公室走。陆念瞥了眼柏炀手上攥着的红牛,微微挑眉。他挡在门口,故意不让柏炀往出走。 两人对视一眼,柏炀懒得搭理陆念,用肩轻轻撞开陆念,贴着缝走了。走到陆念办公室前,他还不忘转身对着陆念的方向喝了一口红牛。 陆念歪头微笑,抬手示意柏炀去看门,柏炀才发现陆念办公室门是锁着的,需要陆念指纹解锁。 就陆念事多,他的办公室门从来懒得锁,陆念进他办公室,就和逛菜市场一样。可他想进陆念的办公室,就跟要进什么秘密办事处一样,压根进不去。 陆念含笑,双手抱在胸前,无动于衷。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9) 柏炀深吸一口气。他一口将红牛饮尽,捏扁易拉罐瓶,又抬手把易拉罐垂直扔进角落垃圾筐。他再次看向陆念,眼神里满是不爽。 柏炀喝的很快,下巴沾了些水渍,滴滴答答地落到黑色卫衣上,在米黄色的灯光下,胸口处呈现出浅浅的褐色。 陆念轻笑着收回视线,起身懒洋洋地走到办公室门前,刷了指纹,带着柏炀往里走。门一推开,就是股浓浓的咖啡味,甜而不腻,安宁舒缓,带点酸涩的冷冽,很像陆念身上的味道。 柏炀环绕了圈陆念的办公室,和他办公室的格局差不多,装潢也差不多,倒没什么稀奇的。唯一要说的就是体感温度。 陆念畏寒,他的办公室早早就开了空调,和柏炀的冰雪世界办公室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柏炀在温暖的办公室里,忍不住瑟缩了下。他头一遭觉得,这个冬天有点冷,他得换件厚衣服了。 陆念示意柏炀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他则绕进吧台,端出两杯咖啡,回到办公桌前。他递给柏炀一杯拿铁,上面有漂亮的拉花,而他自己喝的仍是传统美式黑咖。 柏炀皱眉扫了眼拿铁,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陆念不勉强他,也不再多言无关的事儿。他简单收拾了下桌面,把电脑屏幕转向柏炀,徐徐道来, 现在我们编剧手上有一部刑侦局,叫《最后的凶手》,走轻松搞笑风的,我看着还挺好的,也符合市场审美主流。 目前计划是做中长篇电视剧形式。我和财务部门核算过制作成本,还是挺高的。如果只让柏氏一家出资,费用方便我们压力很大。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和其他公司合作。 柏炀翻了翻剧本,简单看了几个故事片段,感觉还行。剧本逻辑缜密,节奏轻快,也挺引人入胜的。他没着急答复,认真地看了看项目报表后,才点头同意了陆念的观点。 陆念喝了口咖啡,调出绿地和星耀传媒的分析给柏炀看,目前暂定了这两家传媒公司。绿地是老牌公司了,资本雄厚,实力强劲,要是能定下来,资金这方面肯定不是问题。但据我所知,他们公司内部弯弯绕绕的事儿挺多,后面涉及到的资本也是错综复杂,整体我们会比较被动。 星耀传媒这边,后起之秀,虽然公司年轻,但出品的部部都是精品。他们公司以制作优良,细节考究著称,公司制度也相对简单,合作也会很愉快。但也因为他们是小公司,所以能提供的资本资源相应会少很多,相对的我们的成本压力会更大。 柏炀问了几个问题,虽仍略显幼稚,但也算打到了点上,陆念一一进行了回复。两人商量半天,对两家公司心里都有了个数。 柏炀阖上文件,沉思片刻,先联系绿地吧。 陆念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把电脑转向自己这侧,整理桌上文件,随口一问,最近看报表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还行。柏炀回答的模棱两可,他起身要走,无意间看到他晚上买的装甜品的粉色袋子,正躺在垃圾筐里,而装拿破仑的小盒子也扁扁地扔在一边,看样子是被吃了。 柏炀转身,勾过桌上凉了大半的拿铁,嫌弃地看了眼上面精致的拉花,象征性地喝了口。 甜不唧唧,也就陆念这种矫情怪会喜欢。 陆念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看柏炀,等着柏炀评价。 柏炀放下马克杯,舌尖舔过嘴角的白沫,也就这样。紧接着,他放下杯子走了。 屋内少了个人,一下子就空旷了不少。陆念挽起袖子,拿起两只马克杯去清洗。洗干净后,他把自己常用的那只杯子放在了手边,又把另一只柏炀刚用过的杯子,塞进了储物柜的内里。他刚擦干净手,正要去忙公务,电话却响起,叮铃铃的,一下子划破寂静的夜晚。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 陆念走去一看,是司机老赵。他滑动接听,问,赵叔,这么晚有事吗? 老赵那头听上去吵吵嚷嚷的,有小孩的哭声,也有行李箱摩擦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在人流密集的室外,陆总,这么晚没打扰到你吧!我家里的一个老叔不行了,我现在就得回去一趟,要和您请个长假。 陆念了然。 老赵是T城人,哪里相对S市要更保守些,有些小村落里还保留着宗族的概念,长辈过世全族的小辈都得来守孝,短则两周,长则三四个月。看老赵这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和逝者关系很亲厚。 这是大事。陆念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调出老赵这几年的考勤表,规划着,赵叔,我看你最近五年都没修过年假,索性这次把之前的攒的年假一起休了? 陆念看了眼日历,总之,你先处理好家事,在家也多陪陪嫂子和孩子,给自己也放个假。 老赵在电话那头连连道谢,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请假很难,没想到陆念三两下就替他规划好了,还帮他把经济损失降到了最低。倏地,他又犹豫了下,陆总那你这段时间出行怎么办?我记得你没驾照啊。 陆念大学忙着拍片啃书,毕业就加入柏氏,忙的四脚朝天,人跟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压根没时间去考驾照。 没事。陆念看着柏炀刚坐过的地方,无声轻笑,这儿刚好还有个司机。 第13章 联系绿地的事儿,陆念特意绕开余琰,找了其他的业内朋友帮忙牵线搭桥。他和绿地传媒的负责人搭上了话,相约几日后的中午在绿地传媒见一面,碰一下合作的事儿。 这次谈合作是个大事,陆念和柏炀这两天都忙的都不着调,天天大会小会的接着开,既要和编剧校对剧本细节,又要善后刚被开除领导的策划部,还得联系财务对公司资金做盘点,最后又和几个经纪人对了一下公司现有艺人的档期,争取把角色给自家艺人。所以,这几天两人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吃住基本全在公司解决。 很快就到了要和绿地负责人见面的日子。这天,柏炀刚晨跑上来,就见陆念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跑步机上运动。 说是运动,可时速还不过6,和散步没什么区别。这种速度落在柏炀眼里,就是吃饱了撑的去溜公园。 他路过陆念,你要是喜欢就把它挪到你门前。 天渐渐冷下来了,陆念白衬衣上套了件羊毛背心,额前碎发用发胶固定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既干练又减龄。 给你买的,挪我哪儿做什么?他从跑步机上走下来,瞥了眼柏炀,催促道,赶快去换衣服,等下一起走。 柏炀无语。心说那玩意我什么时候用过,都你陆念在用。但他也懒得和陆念争辩,转身进屋洗澡换衣服。 十几分钟后,柏炀穿着皮衣牛仔裤运动鞋走出来。他敲敲隔壁办公室的门,走了。 陆念闻声抬眸,看见柏炀的穿着,无奈一哂,今天是去谈合作,不是去拦路打劫。 柏炀皱眉,那你要怎样? 陆念怪自己没提前让柏炀准备正装。他进到自己的休息室,找了件他穿大得多的干净衬衣,抛给柏炀,内搭换这件。 柏炀下意识接过衬衣,又把衬衣扔回给陆念,麻烦。 陆念后退两步,任衬衣掉在地上。他置若无闻地坐在沙发上,不疾不徐地翻开业内杂志,优哉游哉道,那你就别去了。你穿成这样,过去只会给柏氏丢脸。 柏炀看着陆念的势在必得的笑,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在圈内还没有自己的关系,搭不上绿地的熟人,他也不至于在这受陆念的气。 柏炀盯着地上的衬衣看了两三秒,猛地地走进陆念办公室,弯腰捡起地上的衬衣,脱下夹克和卫衣,开始换衬衣。 不是...你...陆念看着面前赤裸的背影,喉结一滚,眼神一闪。 柏炀转身。他半裸着上身,衬衣刚挂在身上,还没来得及系扣子。窄窄的一条衣缝中流露出漂亮的人鱼线,只是腹肌上隐约有几道长且深的伤口。他系着扣子,一脸的不爽,又怎么了? 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断翻飞在漂亮的肌肉上,肉粉色的疤痕时显时隐。加上陆念的衬衣柏炀穿明显小,随着扣子一个一个的系上,蓬勃的肌肉全部被包裹在黑色的衬衣下,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陆念怔了下,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他背对柏炀,暗自调整呼吸,对了,还没听你说过你在部队的事儿。 柏炀系扣子的手一顿,看向陆念的眸色晦暗了几分。愣了几秒,他胡乱地扣上衬衣扣子,乱七八糟地将衣角塞进牛仔裤里。他勾起夹克,头也不回地往出走,你到底走不走? 楼道的冷风吹进办公室,吹翻陆念的衣角,陆念知道自己逾矩了。他收回复杂的目光,披上呢大衣,系好围巾,拎着公文包,和柏炀相对无言地下楼。 到了停车场,陆念才告知柏炀,司机老赵要请长假的事儿,意思就是今天需要柏炀开车。可意外的是,柏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甚至陆念故意落坐在后排,一个略带挑衅的动作,明显是把柏炀当司机的意思,柏炀都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道了声走了。 两人间少有的沉默,诡异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 陆念坐在车上,闭眼假寐。他知道只要和贺暮相关的事儿,就是他和柏炀之间的炸弹,不能提。 柏炀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陆念,不由自主地用力捏紧方向盘。 两人到了绿地传媒,没有直接见到对方负责人,迎上来的是一个助理。助理礼貌地把两人带进一间会议室,抱歉地解释,王总今天太忙了,事儿也多,一个会接着一个会的开,到现在都没忙完,您二位在此稍稍等下哈,实在不好意思。 陆念微笑颔首,理解。 助理退下,柏炀低头翻看绿地的资料,陆念摆弄手机,谁也没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王总还是连个头都没冒,柏炀啧了声,这明显是没把柏氏影视放在心上,耍人玩呢。陆念也皱着眉头,他正要把对方助理叫进来,却意外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双目相对,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 陆儿,你怎么在这?余琰看见陆念一喜,而后大步流星地进入办公室。 他今天来给绿地送剧本,顺便和导演交流下意见,没想到却在这遇到了陆念。上次在高尔夫球场后,陆念再也没联系过他,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陆念一愣,随即起身迎接,又莞尔一笑,来这儿谈个合作。 余琰扫了眼只有柏炀和陆念两人的办公室,知道陆念八成受挫了。绿地这么大的公司,看不上日落西山的柏氏,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陆念指着柏炀给介绍,余琰,这是柏氏的新董事柏炀。他又对柏炀道,柏炀,这是知名编剧余琰。 还是你的大学学长,这才是最值得介绍的好吗?余琰对着陆念狡黠一笑,补充道。他倾身和柏炀象征性地握了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余琰走到柏炀对面坐下,又拉开身侧的凳子,对着陆念招招手,傻站着干嘛,过来坐啊。 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反倒是有种这里是他的主场的感觉。 柏炀撩起眼皮扫了眼余琰,又看了眼陆念。他的手搭在陆念刚坐过的凳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凳面。 去坐那边都不合适。 陆念是柏氏的人,不能为了闲云散鹤的余琰,佛了柏氏的面子。最重要的是,余琰对他有哪方面的意思,陆念没有办法回应这段感情,更不便离余琰太近。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好困,我得站一会。 余琰一乐,起身往前挪了两个位子,呲溜地坐在陆念眼下,玩笑道,真是上年纪了,你上大学那会可不这样。 陆念睨了眼余琰,顺着他的意思开玩笑,是啊,时光只优待于你,没让你变老,成吗? 这话酸的,还生上气了?余琰笑着摇摇头,摸了摸眼角若隐若现的鱼尾纹,看了眼柏炀,和陆念揶揄道,你说,咱们怎么能和柏总这种小年轻比呢? 柏炀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两人,连个客套的表情都没有。 陆念象征性地哼笑了两声,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又不是傻子,能感觉到余琰一直在主动招惹柏炀。他垂头挑眉瞥了眼余琰,眼神里有些警告,余琰心知肚明嘿嘿一笑,佯装自扇嘴巴,搏陆念一笑。 余琰打听过了,柏炀才24,刚从部队出来,压根没有影视公司的从业经验。加上柏氏影视已然岌岌可危,就算陆念不当导演,不拍他的剧本,他也不忍心陆念在这种地方耗时间。 诶,陆儿。上次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余琰问的漫不经心,却又十分刻意。 陆念心里咯噔地跳了下,面上仍端着笑意,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 余琰愣了几秒,耸耸肩,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说你来这儿是谈合作是吧?怎么没见绿地的人呢?余琰四周环顾了下,皱起眉头,绿地是怎么回事,我帮你催催去,说着,他起身就去门口喊人。 有余琰帮忙引荐,绿地这边谈合作肯定也会更方便些,抛开杂七杂八的感情琐事,柏氏的发展肯定是摆在第一位的。陆念正要去感谢余琰帮忙递话。 柏炀阖上文件,站起身,冷不丁地开口道,到点了,饿了,先去吃饭。 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惹得在场其他两人一愣,再怎么着谈公事也比吃饭重要。何况,这会才上午十一点,吃哪门子的饭。 柏炀走到会议室门口,客气且疏离地对余琰点点头,感谢余...余了半天,他也没想起来对方叫什么。他睨了眼陆念。 陆念提示他,余琰。 谢了,不劳你出手了。柏炀没接陆念的话茬,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们要先去吃饭。 小伙子口气还挺大。 余琰堵住门,似笑非笑,那吃完饭呢?吃完饭接着来这里傻等吗?我一句话的事儿,能帮你们省下不少时间。你别不好意思,小陆是我的学弟,也是我的好友,我是帮小陆,不是帮你。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0) 不用。柏炀摇头,说的轻飘飘的,我之前的战友的父亲在广电总局工作,他刚和绿地打过招呼。刘希平在省城饭庄,让我们也过去,一起吃饭。 传媒公司的半个命脉都掌握在广电总局手里,其分量不言而喻。广电人的一句话,接待两人的也从刚开始的普通经理,变成了绿地的董事刘希平。 余琰嘴唇动动,脸色也有不太好看。 柏炀斜看了眼陆念,走了。 第14章 陆念皱眉瞪了眼柏炀,示意他闭嘴。柏炀懒得再说,大大咧咧地走了。陆念宽慰余琰,既然是他家的公司,那就让他自己去折腾,你就别替他操心了。 余琰嗯了声,笑的有些难看,早点把事办好才是最重要的。 陆念点头,和余琰一起并肩离开会议室。余琰非要送陆念去电梯口,陆念便依了他。两人分别时,余琰还是没忍住,陆儿,我是帮你不是帮他,还有那件事你再考虑考虑。 陆念目视前方,余琰,我们不可能。 余琰还是笑,陆儿,你再想想。 陆念半垂着头,没接话。上了电梯后,他才抬起头,微笑着和余琰挥手说再见。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嘴角的笑意顷刻消失。 从他上学到参加工作,不是没有对他暗送秋波的人,可那些人他都好打发。余琰不同,多年的好友情分在里头,加上余琰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已经想办法明说了,可余琰仍是这样,他有些无奈,他不愿为了这些琐事,断了和余琰多年的情分。 陆念走到停车场。柏炀正靠着车门抽着烟,既吊儿郎当又有几分潇洒。他状似无意地扫了眼陆念,没说话。陆念打开车后排的门,正要上车,柏炀冷哼一声,你真把我当你司机了? 陆念勾唇一笑,也不着急上车。他迎着柏炀的视线,不然呢? 柏炀一噎,没想到陆念说的这么光明正大,连句客套都没有。 刚那个余琰,明明一开始就知道陆念受挫,又何必在会议室里阴阳怪气,挑衅半天,才似施舍般地去说帮忙递话。 他柏炀是看不惯陆念没错,他天天被陆念折腾的和孙子一样,他从小就没干赢过陆念,就连在抢贺暮的事上,他都不占上风。 但当别人踩在陆念头上,或者陆念的命脉被人捏着时,他就是不爽不忿不乐意。他被陆念折腾,陆念又被别人折腾,那不就等同于他柏炀被人折腾吗? 他柏炀从来不会被除了陆念以外的人捏扁搓圆。 倏地,他想起来他一战友家里在广电有些人脉,算是能和传媒行业搭点边,他才试探地发了个消息,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门路。 柏炀熄灭了烟,剐了陆念一眼,上了驾驶位。 陆念觉得好笑,他伸手敲敲车窗,含笑问道,所以我到底该坐那? 你这种人就应该坐车底! 柏炀没搭理陆念,只是把喇叭按得叭叭作响。 陆念也不是客气的人,见柏炀也不说话。他转身上了后排,优雅命令,可以开车了。 柏炀一脚油门踩下去,陆念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惯性作用整个人往前倒了下,脑袋撞在前排座椅上,椅垫是软的,倒也不疼。 柏炀透过后视镜看到陆念的囧样,心里舒坦了些,把油门降下来,调成正常速度,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出停车场。 陆念懒得再招惹柏炀,只是笑着摇摇头,系好安全带。 车里处处透露着互相较劲的气氛,但柏炀和陆念都悄悄松了口气,这样的氛围比早上强太多,最起码正常,是两人相处中的正常氛围。 路上,陆念好心劝说,以后把你的臭脾气收一收,待人接物上稍微客气些。余琰脾气好不和你计较这些,可下一个人呢? 闭嘴,听不见导航声音了。柏炀透过后视镜白了眼陆念。 陆念失笑,换了个话题,你那个广电的朋友是怎么回事? 柏炀不耐烦,下意识反问,你那个学长是怎么回事? 陆念闭眼揉着太阳穴,没有正面回答柏炀的问题,只是在车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假寐,困了,睡会。 柏炀也没再说话,继续开车。 车很快就开到了省城饭庄。陆念下车,拉平衣角,抬头看了眼面前气派的酒楼,脸上自动浮现出不会出错的笑,又交代柏炀,等会少犯浑。 刘希平的秘书将两人带到包厢,包厢里不止刘希平一人,还有其他几人,都是一个圈子的,虽说平时说不上什么话,但陆念也能认出几人都是绿地的高层。 刘希平起身和陆念柏炀握手寒暄,一直听人说柏氏换了新董事,今个终于是见到了。这小伙一看就是年少有为之人。 见柏炀没什么搭话意愿,陆念接过话茬,刘小少爷才是一表人才,听说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事宜了。 众人也跟着吹捧刘小少爷,刘希平哈哈大笑,问两人今天来要做什么。陆念从公文包里掏出《最后的凶手》剧本简介,和项目的计划书,递给刘希平,语气谦卑,想请刘董帮忙看看这个项目可行与否? 刘希平翻了翻本子,看了半天,对剧本称赞了一番。他又把项目书发给其他人,号召大伙都帮忙看看。 陆念悄悄观察众人表情,见对方都是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他暗暗松了口气。 一番商业吹捧后,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刘希平便放下本子,让大伙动筷吃饭。陆念斟满一杯白酒,起身毕恭毕敬地走到刘希平身边,感谢刘董对我们项目的指点,这杯我敬您。 哎呦。刘希平故作受宠若惊,但也给了陆念面子,象征性地喝了口酒。 他这人权高位重久了,看谁都有点不屑,今天要不是广电领导过来递话,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屑于见一个落寞的影视公司负责人的。可广电的面子他总是要给的。正好他也有个饭局,便让柏氏的人来饭局,想着应付一下就对了。 刘希平对柏炀抬抬酒杯,笑眯眯的,柏小少,咱俩也喝一个? 陆念扫了眼柏炀,见柏炀面色不善后,他又为自己满上酒,他得开车,喝不了酒,这杯算我的。 哦?刘希平意味不明地道,看着陆念一饮而尽,他却没动杯。 酒的度数有点高,加上喝的猛,陆念飘了一下。他眨眨眼,含笑解释,我司机请假了,只能委屈小柏公子了。 柏氏已经落魄到这地步了,连个司机都请不起? 刘希平虽心中鄙夷,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仍然没动酒杯,那开车是不能喝酒。 明显只是客套,没把陆念和柏氏放在眼里。 柏炀不耐地目光扫过刘希平,陆念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挡住柏炀不善的视线。 又对其他人敬了几杯,喝了两圈,陆念才含笑落座。他在桌下他用腿轻碰柏炀,借着夹菜的动作,对着柏炀皱眉摇头,提醒他不要胡来。 陆念吃了两口菜,擦擦嘴巴,刚刚诸位也看了我们的项目,坦率说这也是柏氏后半年甚至明年的工作重心。但这类年轻形式的电视剧,对柏氏来说是个新的尝试和挑战,得有个老大哥替我们把把关,帮我们带带路。 桌上众人对视一眼,表情各异。能把求合作说的这么温文尔雅的,怕也就陆念一人了。 刘董,您看呢?陆念嘴角噙着笑,看向刘希平,绿地能带带柏氏吗? 刘希平嘿嘿笑,绕着弯子说话,哎呦小陆,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帮帮你们吗?说着,他故作了无奈,可是这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也得开会评估风险的嘛。 陆念颔首,那是自然。他又敬了刘希平一杯,有劳刘董。 他也没指望绿地今天能和他们定下来。他只是想把项目书先递到绿地手上,能让对方认真考虑下合作的可能性。 喝了一轮又一轮,众人都喝的懒洋洋的,柏氏的项目书终于被刘希平装进了文件包。陆念没吃什么主食,加上又一直喝酒吗,现在胃里正如火烧。但在这种场合下,最忌讳露怯扫兴。他仍是笑眯眯的,面对递上来的酒水,不说一个不字。 柏炀和陆念坐得近,他无意看到陆念藏在桌布下的左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揉捏按摩。陆念的酒杯再次被满上,旁人又开始起哄劝酒,陆念含笑说好,正要举杯喝酒,酒杯被人一把夺去。 刘董,这杯换我来。柏炀绷着脸,站起身举着酒杯。 哎呦。刘希平和属下对视一眼,一下就来了兴趣,刚刚不是说不能喝,要开车的吗? 陆念皱了下眉,他不知道柏炀要唱哪出,他不想让刚刚谈妥的事儿付之东流,自己的酒白喝。 陆总不食人间烟火久了。柏炀垂着的胳膊搭在陆念身上,微微用发力,按住想要起身的陆念,又略带嘲讽地睨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有种职业叫代驾。 众人冲陆念笑和打趣。陆念揉揉脑袋,佯装苦笑,瞧我这脑子。 刘希平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满柏炀刚刚端架子不和他喝酒。他转了下眼睛,小柏,我可以和你喝,但我喝一杯,你得喝三杯,你觉得呢? 柏炀嗯了声,一杯酒痛快喝下。他把酒杯递到陆念眼下,看着陆念发呆的模样,皱了下眉,倒上。 陆念眨眨眼,脑子短路了下,低头给柏炀满上酒。 第15章 从上午喝到下午三四点,身边的人进进出出,桌上的菜加了又加。 刘希平靠在椅背上,面红耳赤,喘着粗气,衬衣上的扣子一连解开了好几个。他对柏炀摆摆手,大舌头道,小...小柏,里流逼...我们...下次我在...在找里喝! 好。柏炀坐下,顺手脱了夹克,塞到椅子后面。他动作幅度大,里面的衬衣本就不合身,哪儿经得了这么折腾。只听撕拉一声,胸前的扣子就被崩掉了两颗,流露出一片好风景,引得在场女士悄悄偷瞥。 一颗扣子弹到陆念脸上,他下意识去看扣子来源,正对上就是柏炀的前胸。陆念喉结一滚,眨了下眼,哑然失笑。 操。柏炀心中暗骂,又白了眼陆念。 衬衣已经开到了前胸口,柏炀不习惯这样,他想去拿外套遮一下,但要想夹克遮住胸前,就得把夹克拉链拉到头,看着傻不唧唧的。 陆念起身,把公文包塞给柏炀,又把自己的围巾随手扔在柏炀肩上,围巾边角恰恰遮住柏炀的前胸。 他对众人笑笑,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他又走到刘希平身边,半蹲下身,拍拍刘希平的肩,我回去等刘董好消息。 柏炀也披上夹克,提着陆念的公文包,任陆念的围巾随意地耷在他胸前。 诶诶...好。刘希平点头,又拉住柏炀的衣角,说是下次必须还得约。柏炀不喜欢一身酒气的人,这次喝酒完全是为了替自家公司拉生意,又或者是帮陆念挡酒。他挣脱开刘希平的手,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出了饭庄,陆念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终于不用装孙子了,他脑袋里涨呼呼的,走路有点七扭八歪。柏炀在手机上约了代驾,两人不想在饭庄门口等,怕等会在遇到酒局里的人,还得假笑客套寒暄。他俩便走到饭庄百米外,并肩坐在长条凳上等代驾。 柏炀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么喝,多少也有些晕乎。他从兜里摸出烟点上,叼在嘴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以此保持冷静和清醒。 陆念侧眸看柏炀,浅灰色的烟灰一下一下地往下掉,落在他的围巾上。烟雾缭绕下,柏炀的五官立体又锋锐,危险又迷人。 陆念眨眨眼,伸手就去撩开围巾下摆。他的手被柏炀一握,柏炀皱眉冷哼,你又要干什么? 全羊绒围巾,经不起你的烟灰这么糟践。陆念嘴角翘起,眼神迷离,脸上有酒后的红意,嗓音慵懒。 ...柏炀权衡了下在大街上□□前胸的模样,亦或者是把皮衣扣子系到最上头。无论哪一种,都格外傻缺。 他甩开了陆念的手,灭了香烟,把烟头扔进街边垃圾筐。 他回来的时候,陆念正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脑袋看天,身体一晃一晃的。风吹来的时候,他一缩脖子,整个脑袋卡在衣领上,又浅浅的呼吸,脑袋顶上面涌起一团小白雾。 弟弟。柏炀轻嗤一声。 不是在公司很厉害吗?折腾起他来一套一套的,怎么还要在外人面前装孙子,那么小的酒量还要和人拼酒。 柏炀坐回陆念身侧,和陆念一起抬头望天。陆念一摇一摇的,偶尔碰到柏炀,柏炀只是白他一样,懒得说话,任陆念去了。 一会功夫,代驾就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柏炀在副驾驶,陆念在后座。陆念报了个小区名,柏炀报的是公司地址。 按照导航顺序,司机先送陆念回家。陆念缩在车里眯了会就到家了,他下车目送着车开走,他又慢悠悠地上电梯往家走。 今天虽然被王经理放了鸽子,但是却见到了刘希平,也算是因祸得福,后面酒桌上虽有不愉快,但好在也还算顺利。顺利的想让人睡一大觉,睡到地老天荒的那种。 陆念如是想到,他简单洗漱后,扑到床上,酒的后劲一下就上来了,他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似的,眼皮沉沉,一下就睡着了。 陆念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 他的母亲是S市某五星酒店服务生,不知道怎么着,就和来出差的富豪陆威名搞上了床,后来就有了他。陆家当然不认陆念这个野种,小时候陆念就和母亲挤在贫民窟的巷子里生活。巷子里的女人爱拉家常,看陆念和他母亲孤儿寡母的,久而久之眼神就都不对了,人前人后地议论陆念是野孩子。 他不忿,他怎么就野了,他的爸妈是他能选择的吗?小孩有样学样地跟着大人喊,上学放学路上追着陆念喊,野种、没爹的货。某天,刚上一年级的小陆念,在巷头按着一个正在起哄他的男生胖揍。他一拳一拳地往下打,打的小男生鼻涕横流,嗷嗷大哭。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1) 当大人把俩小孩拉开时,小男生脸肿的老高,鼻子也出了血。小男孩母亲一巴掌要扇下来时,是他妈妈替他挡下的。他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被巷里的人辱骂,却一次又一次地弯腰道歉。他不解,想要开口反驳,是母亲一把按住他,告诉他,是我做错了事在先,他们说的都是对,所以这些骂名你和我都得背着。 母亲能忍,他忍不了,但看着母亲泪眼朦胧的模样,他还是暗暗压下心中怒火,做起母亲眼里的乖孩子。院里小孩看他逆来顺受,欺负起他时也更猖狂了。从被偷走的课本,到教室黑板上的野种陆念,再到校园霸凌,无所不用其极。 他策划了一场行动,只有他一人参与的行动。他用了一年,在巷里德高望重的爷爷奶奶面前装乖,帮着老头老太倒个垃圾扫个地。对所有冷言冷语,他都选择默默承受,只是偶尔会在爷奶面前微微红个眼眶,一脸的敢怒不敢言的小委屈样,分外惹人心疼。 终于时机到了,二年级的陆念,笑眯眯把坏孩子的头头骗出巷子。只是一到巷外,他就红了眼,按住对方可劲地揍。 当对方的母亲带着被打成猪头的男孩,找到陆念家时,他一脸诧异地摸摸对方的头,眨巴着大眼,奶声奶气地询问,小李哥哥怎么了?女人一巴掌要打在陆念身上时,是巷里的老人们出声阻止的。老人们坚信,乖孩子陆念不会做这样的事,并替他做了不在场的伪证。女人的那巴掌最后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怒气冲天地骂道,看我打死你这个爱撒谎的崽! 后来,巷里再也没小孩敢欺负陆念,没人敢说他是野种,见了陆念都绕着道走。那些爱嚼舌根的大人们在老人的呵斥下,说话也收敛了些。 他12岁的时候,他的母亲死了。派出所打电话给陆家时,他们才想来还有这么个崽子流落在外。接回本家不可能,陆家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搬到陆家一不住人的宅子里,又派了个阿姨去照顾陆念。总归算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后来他搬到湘南别墅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10岁的小柏炀在花园揍人。明明被揍得人14岁,算是个少年,但10岁的小柏炀还是把人按在地下,挥起拳头,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苦嚎叫。小柏炀身上那股狠劲,连陆念这种老狠人看了都发憷。 他血液里某种因子瞬间就沸腾了,男孩天生就会崇拜武力值更高的人。陆念知道自己不是柏炀的对手。于是,他又布了个局,等着柏炀悄悄上钩。接近贺暮就是他做得第一件事,他要自己在柏炀心中的地位和任何人都不同。 陆念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冬日里暖洋洋的阳光洒进卧室里,很是惬意和舒服。陆念揉了揉浮肿的眼睛,盯着空气里的浮尘发了会呆,才给娜娜拨通了电话,让娜娜把电话转交给柏炀。 什么事? 电话那头只有柏炀低沉的声音,和沙沙地翻文件声和敲键盘声,看样子柏炀已经在办公了。 年轻真是好啊,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陆念略带羡慕地摇摇头,一边走去洗漱间,一边懒洋洋地命令道,接我上班。 柏炀质问,凭什么? 凭我的车是被你开回公司的。陆念控制着没让自己笑出声。 你不会自己打车? 陆念不觉得有任何问题,不会。 我给你叫车。 陆念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洗脸台上。他一边不疾不徐地刮胡子,一边道,陌生人的车我可不敢上。说着,他又好心提醒道,柏炀,两个小时后有个董事会。 柏炀扔下笔,心说,就你陆念屁事多。 董事会陆念必须得出席。一来,陆念是董事。二来,没有陆念,以柏炀现在的水平要完全控场还是有点难。 小区地址昨天你就知道了,我就不赘述了。陆念不紧不慢地交代,记得问娜娜要我手机号,然后保存好,到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陆念挂了电话,想着柏炀吃瘪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他不慌不忙地洗漱穿衣,又不忘喝杯黑咖啡,消消水肿。 一切事都处理完时,一个电话打进陆念手机,是个陌生号码。陆念扫了眼没接,决定再去喝杯咖啡。直到电话打到第三个,陆念才接起接起。他提着公文包,进入电梯,没等柏炀开口,便抢先道,下楼了。 又抢在柏炀暴怒之前,他挂了电话,嘴角噙着笑,把柏炀的号码存进通讯录里。 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16章 陆念上车时,发现柏炀双眼发红的,不是哭过之后的红,是整个眼睛布满血丝,红肿红肿的,看着不太健康的那种哄。他皱了下眉,随口一问,昨晚几点睡的,你该不会是疲劳驾驶吧? 柏炀揉了揉眼睛,兴致不太高,不是。 陆念倾身,挥手打掉他揉眼睛的手,啧了声,少用脏手揉眼睛。 系好你的安全带。柏炀闷声说了句,使劲眨眨眼,缓解不适,然后开车往公司走。 一路上,陆念担心出事,坐在后座的他一直倾身看柏炀。柏炀被看得更烦了,皱着眉头,白了眼陆念,你能不能坐好。 前面路口放我下去。陆念不由分说地命令道。 柏炀本来就不舒服,还一直被陆念盯着看,他难免心里窝着火。现在听陆念又搞这么一出,他的气一下就上来了。他猛地把车停在路口角落,打开车窗,任冷风呼呼往里灌。 他冷静了下,回头看着陆念,语气尽可能地克制收敛,又怎么了? 在这等我。陆念下车,专程绕到驾驶室外,弯腰伸手通过窗户拔了车钥匙,防止柏炀独自开车跑路。 柏炀眼睛里仿佛被人为地塞了一把沙子,干涩且扎和蛰。倒也不是疼,就是不好受,让人始终没法忽视这种感受的难受,沙沙的特别不舒服。他不知道陆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加上车一时也开不走。他索性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眼皮上,用手背疯狂按压眼睛,以此缓解不适。 路口有家药店,陆念进去后熟稔地报了两个眼药水名,让店家帮忙找出来。柏炀眼睛的情况他在清楚不过了,当年他转系和进入柏氏后,也是不眠不休地翻文件看书看电脑,结膜炎就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兜里永远都揣着眼药水。久病成医,他一看柏炀的情况,就知道是用眼过度导致的结膜炎。 出了药店,陆念在app上叫了个代驾。他提着药袋往车上走,开始反思,是不是他给柏炀的压力太大了,把柏炀逼得太紧了。不然依柏炀钢筋水泥一样的身体素质,扔在暴雨里跑个十公里都不带大喘气的体格,能被折腾成这样? 两步路到了车边。 下来。陆念拉开驾驶室的车门。 柏炀看他,你又在折腾什么? 陆念耐着心的解释,去后座,滴眼药水,我叫了代驾。 折腾什么...柏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念捏着衣领往出拉。 陆念一边拖着柏炀去后座,一边语带嘲讽,我折腾?我可不想横死在大马路上。 看着柏炀上了后座,陆念绕到另一边上车,又把眼药水打开扔给柏炀,自己点眼药水。 不用。柏炀揉着眼睛,恹恹地把眼药水给扔回去。 他没那么娇气,也没有一难受就用药的习惯。 怎么这么倔? 好脾气的陆念第一次有了爆粗口的念头。但一想到柏炀这样也多半有他的功劳,他还是生生给忍住了。他取出湿巾给手消了下毒,又拆开眼药水,倾身朝着柏炀压去。 他扒开柏炀搭在眼睛上的手,另一只手固定住柏炀的脸,半个身子压在柏炀身上,强行给柏炀滴眼药水。 C级轿车里面就那么大点地,柏炀一人坐着的时候,脑袋都快顶到了车顶棚了,腿也得委屈地收敛着。本来他就坐的就憋屈,何况现在腿上又加了个陆念?柏炀皱眉偏头,想要拨开陆念的手,以他的体力,弄走天天坐办公室的陆念就和玩一样。 但柏炀一睁眼,对上的就是陆念认真严肃且有点担心的眼神。看着面前男人崩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柏炀心里猛不丁地就软了下。他感觉眼睛更难受了,不用点药可能真的不行。他便也睁着眼睛配合着陆念操作,任他摆布。 陆念七扭八扭地窝在车里,脊梁骨顶着车顶棚,难受的要死。他往下缩了下,向着柏炀的方向贴紧了些,瞬时就感受到了柏炀带着热气的呼吸,钻进了他的衣领,贴在他的脖颈上,脖颈上的那块皮肤立马就沸腾了起来。 两人的呼吸缠绕在了一起,轻飘飘地浮在车顶上,环绕在两人周围。 柏炀撇过脸,竭力忍耐不发出呼吸的声音。陆念咳了声,从柏炀身上下来坐好,他把眼药水封好装袋,扔到柏炀身上,拿着,最近好好休息,每支药一天滴三次。 药袋子被扔在角落,无人再说话,两人一左一右地看向窗外。过了十来分钟,代驾来了,开车把两人送回公司。 代驾是外人,陆念便没让他把车开进停车场,只让在柏氏大门前停着。陆念和柏炀下车,陆念把钥匙交给公司一眼熟的老保安,让保安帮忙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停好。 交代完一切,陆念正要进公司上楼,却瞧见柏炀脚步一顿,侧着头看着什么。于是,陆念也顺着柏炀视线去看。发现是之前公司开掉的那俩经理,张胜和李松,一起钻进了一辆车的后座,紧接着车子扬长而去。 柏炀眯着眼观察,开车的是叶骞。 叶骞? 陆念顿了下,联想到上次叶骞在酒吧挖他墙角的事儿,在结合这次叶骞带走张胜和李松,倒也没那么难以置信了。 他俩最近经常在这片晃悠?陆念问保安。 保安点头,是啊,他俩这几天一直在公司楼下晃,但柏总说要把他们拦住,我们便也没放行。 陆念对保安笑笑,辛苦了。 陆念和柏炀并肩往楼上走,又轻嗤一声,叶骞的智商也就到这了,挖人连背调都不做了吗? 柏炀嗯了声。对于叶骞他不想提,也不屑于提及。 虽然滴了眼药水,但眼睛还是不舒服,柏炀下意识就去揉眼睛。啪地一声,他的手被陆念打开。柏炀啧了声,不耐烦地看着陆念。 红红的眼睛,放在柏炀锋锐的面庞上,怎么看怎么好笑。陆念抿嘴一笑,轻飘飘地蹦出三个字,小兔子。 ??? 柏炀这辈子就没被人说过小,更没和什么毛茸茸的笑动物联系到一起。他啧了声,皱眉撇开脸,少恶心人。 陆念笑笑,回去记得按时滴眼药水。 柏炀不置可否。 电梯停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各自的办公室。陆念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又是找保卫科看了下柏炀办公室门口的监控。 一查才发现,柏炀来公司的一个月,天天都是半夜2、3点才睡的觉。他白天还要正常上班开会,加上晨跑,而晚上又睡得这么晚,谁能受得了?就连陆念都觉得,柏炀比他当年还拼。 娜娜敲门,通知陆念开会了。陆念收起烂七八糟的思绪,点头往出走,路过柏炀办公室时,瞧见柏炀也正在收拾,看样子也是要去开会。 陆念眉头轻蹙,行了,你在办公室休息,别去了。 不用。柏炀收拾文件的手停都没停,大步往出走。 陆念见拦不住柏炀,便让娜娜去办公室找了副眼镜。那是他刚进公司时别人送的,听说镜片能防蓝光,对眼睛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但他嫌戴眼镜麻烦,加上他又不近视,便一直没戴过。但是别人送的东西,不好扔,索性就一直塞在抽屉里。 他把眼镜递给柏炀,戴上,眼睛能好受点。 不用。柏炀没接。 陆念耸肩不语,跟着柏炀一起往出走。电梯来了,柏炀和娜娜进入电梯,陆念却没动。柏炀扫了眼陆念,见陆念舔舔嘴唇,嘴角一弯,对着柏炀无声吐出三个字,小、兔、子。 他说得极慢,生怕柏炀看不到似的。 柏炀在部队的时候学过唇语,陆念说的话他怎么看不懂?柏炀场铁青着脸,眯眼看着陆念,陆念也歪头含笑看着柏炀,气场上毫不示弱。 娜娜不解,一边按着电梯,一边看着两人,一脸懵,陆哥...你们在做什么? 陆念莞尔,想知道? 娜娜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么恶心的词儿,柏炀不想再听,何况还有外人在场。抢在陆念动唇前,柏炀收回视线,烦躁地从陆念手里夺过眼镜,像眼镜和他有仇似的,胡乱地拆开戴上。戴好眼镜后,他又白了眼陆念。 陆念不疾不徐地跨进电梯,娜娜还在催促着问到底怎么了,陆念含笑摇头,没怎么。 只留下娜娜一头雾水,她觉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今天的会议倒也简单,主要还是和股东们汇报和绿地传媒合作的进展,以及其他艺人项目的一些安排。这些项目柏炀多多少少也算都参与了,自然对项目进展聊熟于心,可以独立进行讲解。只是偶尔有些比较专业晦涩的问题,还是需要陆念解答。 会议时,陆念大大咧咧地盯着柏炀看。其实,那副金丝眼镜不太适合柏炀的气质,柏炀戴着像...像被强行招安的土匪。 陆念低头轻笑,等他在抬眸时,就瞧见柏炀在用手揉眼睛。陆念随手团起桌上不用的文件,趁着众人低头看文件的间隙,直直砸向柏炀的胳膊。 柏炀一把将纸团抓住,皱眉看向陆念。 陆念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狡黠,削而不尖的下颚轻轻扬起,白衬下的锁骨清晰明了。冬日一束阳光钻进会议室,他像只千年的狐狸的成了精,毛茸茸的尾巴托在地上一甩一甩的,嘚嘚瑟瑟。 欠揍到家。 第17章 开完会已经七点多了,陆念送走股东们回到办公室,发现娜娜早早就替他点了外卖。他看着打包盒里不知道窝了多久的蔫青菜,和飘着一层薄油的荤菜,实在提不起来什么胃口。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2) 冬天天黑的早,外面冷飕飕的。娜娜还在喋喋不休,今天的会怎么开了这么久?陆哥,你赶快来吃点东西,小心等会胃又不舒服,外卖我刚放微波炉里加热过,你快趁热吃。 陆念的胃病是老毛病了,倒也不新鲜。这年头开个公司当个高管的,没有丁点胃病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爱岗敬业。 他应付了几句,好说歹说地让小姑娘放下心,承诺忙完手头的事儿一定按时吃饭。娜娜这才三步一回头地打卡下班了。 娜娜走后,陆念拿起筷子,意兴阑珊地在饭盒里戳戳,一丁点食欲都没有。 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陆念决定找一人替他解决。他走到隔壁办公室,门一如既往地虚掩着,敲门没人应。他推开门,瞧见他的饭桶先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饭桶先生一条腿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条腿踩在地上。他身上披了件羽绒服勉强当被子,脑袋底下枕的啧是一件叠起来的卫衣。 一米四的沙发哪儿容得下近一米九的人? 陆念啧了声,又走近了些,这才发现柏炀睡得极不安稳。柏炀的手背覆在眼皮上,透过指缝可以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和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 陆念踢踢柏炀的脚,怎么在这儿睡着了?醒醒,去卧室睡。 闻声,柏炀指尖微动,缓缓睁眼,双目从涣散到对焦不过两秒。眼珠更是红的吓人,比上午那会更严重了。他坐起身,揉揉眼睛,不用。 陆念一把拍开柏炀的手,又去找上午买眼药水,找了半天才在柏炀办公桌下的角落找到。 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他把眼药水抛给柏炀,自己上药。 柏炀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眼,在沙发上摸索着勾过药水。他单手打开眼药水,又把眼药水胡乱往眼里怼。他给眼睛里挤了多少不知道,反正脸上是留下长长的两条泪痕,跟被人欺负了似的,看着怪可怜。 陆念知道这病就是得靠多休息,少用眼才行。他道,行了,你进屋睡吧。 不用。柏炀扔下药,接着躺在沙发上。 陆念无奈。只得转身打开柏炀办公室休息间的门,想着最起码给柏炀抱床被子出来盖着。可是门开后,他却意外发现休息间里整整齐齐,像是一直没人住过似的。陆念愣了下,正要抱起床上的被子,却发现被褥上皆是一层浮灰,明显很久没人用过的样子。 陆念眉头轻蹙,放下被子,猜测这八成是柏建国之前用过的床品。 他猜,柏建国死后,柏炀火急火燎地上任。柏炀要学的东西很多,加上他也一直没助理。所以,他没工夫也没人帮他更换被褥。可能也是迈不过心里那关,柏炀一直也没在床上睡过,这一个来月都是在沙发上凑活睡着。 陆念抿了抿嘴,转身拉开衣柜,发现衣柜里也没挂衣服,只有角落有一只黑色的行李箱,是属于柏炀的。陆念又去到洗漱间,里面也就几个简单的洗漱生活用品,多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从里卧出来时,陆念再看着蜷缩着躺在沙发上的柏炀。一想到柏炀这一月就凑活着睡在沙发上,他心里不由酸了下。他蹲下身,用手背拍拍柏炀的脸,行了,去我那儿睡吧。 不用。柏炀翻了个身,后背对着陆念,全身写满了拒绝。 陆念拽了几下柏炀,柏炀跟个石头似的都没动静,摆明了不想去。陆念啧了下,走到柜子上拿了两罐红牛,扔在手里一颠一颠的。他走到柏炀边上,半坐在茶几上,又朝柏炀身上扔了罐饮料。 易拉罐的饮料可不轻,砸在身上有够疼的。 柏炀不知道陆念又安的什么心,也懒得搭理陆念。他向沙发里侧挪了挪,等着陆念玩够,自己滚蛋。谁知陆念毫不气不馁,从地上捡起刚扔出的易拉罐,又连着手上还剩下的那瓶,接连不断地朝着柏炀地砸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扰,柏炀到底没忍住,愤怒起身,红着眼睛怒视陆念。 陆念笑吟吟的,去我那儿睡。说着,他又颠颠手上的易拉罐,嘴角一弯。 虽没说话,但那股子坏水劲傻子都能看出来。 两人对视两秒。 柏炀暗骂一句,起身拿起衣服,愤愤不平地往陆念办公室走。两人进入办公室后,陆念拉开里卧的门,又打开灯,侧身让柏炀走进去。 柏炀看到床的一瞬,就睁不开眼了,多日的疲惫终于涌上心头。但碍于陆念在场,他没明显表现出来,只是靠着墙,看着陆念弯腰收拾床铺,露出一截窄而紧实的腰线。 陆念把床上自己私人的眼罩、睡衣拿走,又点燃床头助于睡眠的香薰蜡烛,这才满意起身。他刚一抬头,就对上柏炀不带善意的目光。陆念懒得再招惹柏炀,径直往出走,睡去吧。 柏炀心里再怎么糟心,但也抵不过身体上的困乏。他犹豫了两秒,脱衣拖鞋上床。闻着被褥上陆念的味道,他嫌恶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办公室。 陆念处理完公事已经11点多了。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里卧的门,见柏炀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他不想打扰,从衣柜里取出一只备用枕头和一条毛毯,想着他今晚就在沙发上凑合一下。 陆念刚躺下,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人,他眼角一弯,接起电话,暮哥。 小念,这么晚没打扰到你吧?虽是问句,贺暮的声音却带着笃定的笑意。 陆念抱着枕头,暮哥的电话什么时候算过打扰? 贺暮笑的轻快且优雅,我们小念可真会说话。对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陆念笑道,还不错,你呢?最近是在研究弗洛伊德,还是安东尼罗宾? 停停,我说停停。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探讨下安东尼奥尼,和德国新浪潮电影,当然法国新浪潮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对着电话哈哈大笑。之前陆念是影视专业,而贺暮主攻心理学。上大学时,两人就经常互相拿对方的专业课开涮。 贺暮笑够了便问,小念,小柏最近怎么样?上次听你说他回柏氏了,你们相处得如何,没吵架吧? 陆念从沙发上坐起,下意识地看了眼卧室的门,低声笑笑,我俩就...还好。 当着柏炀白月光的面,说这些事,陆念有些不自在。哪怕贺暮在对待他和柏炀上,从未有过差异。并且以他对贺暮的了解,贺暮也不可能和柏炀在一起。但基于柏炀对贺暮的感情下,他也得注意分寸。 他陆念从不屑于去挑拨别人的感情。 知道两人没在闹着要打架,贺暮松了口气。他又和陆念聊了些有的没的,才着急去上课挂了电话。陆念看着黑着的手机,心里有些不舍。 凭心说,他最开始接近贺暮,确实是为了引起柏炀的注意,毕竟谁都知道柏炀喜欢贺暮。但越是和贺暮相处,他越能感受到贺暮身上特有的魅力。 11岁的小陆念还是个盲目崇拜暴力的小男孩,充其量是有点小聪明罢了。但在贺暮的治愈下,他开始反思暴力所存在的意义,渐渐收敛起周身的戾气,慢慢蜕化为青年人该有的模样。 贺暮于陆念而言,既是良师亦是益友,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束光。 这样的贺暮,陆念觉得,没有人会不喜欢。柏炀的白月光如果不是贺暮,他反而会觉得诧异。 咔嚓卧室的门被打开,陆念撩起眼皮扫了眼,是柏炀。柏炀睡了一觉,衣服垮垮地挂在身上,眼睛虽然还是难受,但最起码没刚那会那么红肿了。柏炀接了杯水,倚着墙,嗓音沙哑,贺暮? 一句废话。 陆念进卧室取枕头的时候,他就醒了,后面的对话更是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陆念嗯了声。 柏炀没说话,定定地看了会陆念,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一晃一晃地往出走,走了。 你折腾什么?陆念喊住柏炀,赶快回去睡觉。 柏炀顿住脚,没回头,你去卧室睡,我回去睡。 你回去继续睡沙发?陆念轻嗤。 柏炀转头看着陆念,又点点头,不然让你睡沙发? 陆念那种商务精英,压根就不是睡沙发的人。说句难听话,柏炀甚至都能想到,今晚他敢让陆念睡沙发,明个陆念就能像金贵的豌豆公主似的,在他面前抱怨找茬,哼哼唧唧说沙发下的一颗螺丝,刮花了他娇嫩的肌肤。娇气又矫情。 陆念脑子里绕了两圈,才明白柏炀是不想让他睡沙发。可他也不想让柏炀一病号去挤沙发,柏炀的体格窝在沙发上就是受罪。 场面争执不下,柏炀推门要走。陆念喉结一滚,那...一起? ... 柏炀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念靠在墙上,舌尖舔过薄唇。他抬眸看向柏炀,嘴角噙着笑,明天还要去绿地开会,你觉得你眼睛这样可以去吗? 行了,要么你睡床,我睡沙发,要么一起...陆念抓了把毛毯,声音低不可闻,睡卧室。 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双手抱在胸前,困了,快点决定。 柏炀一瞬不瞬地看着陆念。半晌,他走回陆念的办公室,关了陆念办公室的灯,朝着露出点点黄色夜灯的卧室走去,声音压得很低,一起。 他太了解陆念的性子了,只要陆念想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成的。至少,在他这里是这样。 陆念慢腾腾地抱起沙发上的毛毯和枕头,走进卧室。柏炀躺在床上靠里一侧,枕头也放在里侧,外侧给陆念留足了空间。 见陆念来了后,柏炀顺手接过陆念手上的毛毯,把原本他盖着的被子移到外侧,自己则是裹着毛毯,背对着陆念躺下。 陆念钻进被子里,也背对着柏炀,抬手关了夜灯。 靠着左边睡会压得心脏不舒服,半晌后,柏炀翻了个身,正对着陆念的后背。看着面前裹成一团呼吸浅浅的人,这一月以来的疲惫感再次涌上大脑,柏炀闭上眼,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间,他的长手落在陆念的腰间 ,把人带向自己的方向。 第18章 柏炀的眼睛休息几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也就在陆念的办公室住了一晚上,剩下的时候依然在自己办公室休息。陆念没说什么,但动了点小心思,旁敲侧击地给柏夫人打了个电话,明面上是报告公司业务,但旁敲侧击地说了下柏炀情况。 柏夫人虽然在国外度假,但听了陆念的话,二话不说就让自己的助理送来了一套全新被褥。柏夫人的助理把柏建国之前的床品悉数清理掉,又铺上了全新的被褥,连同着办公室原本的那些家具,也都清一色地换了新。 绿地的刘希平一直让助理来传话,希望双方可以再见面聊一聊合作的事儿,陆念跟柏炀也跑了几次绿地。但要么就是去陪刘希平喝酒侃大山应酬,要么就是听绿地其他经理画大饼、打太极。总之,就是敲不定合作的事儿。 绿地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柏氏的这个本子,谈不上多顶尖精美,但也不差,投资合作也不是不行。可就是到了年末,绿地公司上上下下用钱开支的地方多,他们手上还有几个项目没弄完,一些去年的欠债都没解决掉,加上公司层层的利益纠葛,没法直接拍定和柏氏合作。可他们又不想错过这个本子,只能想个办法先把柏氏吊着,打算拖到来年再议。 绿地的领导又一次打电话来,说要再去聊聊细节,碰碰想法。 柏炀开车,陆念坐在后排。 年底事务繁杂,陆念在车上仍在处理公务。他看了会报表,头晕的厉害,索性关了ipad丢在一边,揉揉太阳穴,今年的营收相比去年低了3个点。听艺人经纪那边反映,影帝江衡大概率不续约了,几个小花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私下也不安分。编剧那边也是闹得厉害,异心不断,都想走。 江衡在公司呆了10年,算是够意思了。柏炀打着方向盘,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有一个顶奢的全球大使身份,柏氏正在帮他谈。他虽然是影帝,但也是5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没几个人认他的头衔。加上他去年爆出来结婚,身价大幅缩水。抽空再找他聊聊,用大使身份当筹码,应该还有转机。 陆念无声地叹了口气,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事已至此,他只希望尽快同绿地把合作的事宜谈下来。哪怕在年前不能启动该项目,他也能先吊住艺人们,给编剧摄影策划后期部门定下来年任务,好稳住工作人员,总不能一直这么青黄不接的。 网综那边情况怎么样?陆念随口一问。 柏炀对答如流,还是之前启动的两个项目,营收一般,且口碑持续下滑,目前能维持基本的开支平衡,但已经有了要崩盘的趋势。 陆念皱眉,既然如此,那做网综的意义是什么? 我昨天拒了两个综艺提报。等红绿灯的间隙,柏炀停下车,转头看向陆念,我认为柏氏应该主攻影视,而非综艺。我调查过编导后期策划等部分工作人员,他们都是做影视出身,现在转去做综艺,压根没有阅片量和经验,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着调。 虽说做综艺成本低,但我们没有好的团队,又何必自砸招牌?再等几年,等资金流动起来,可以扩大团队,找专业的综艺外包机构,到时候再做也不迟。 陆念轻笑一声。 柏炀第一天上班时,他为了逗弄柏炀,说公司是发展网综还是只做影视,全凭柏炀决定。没想到柏炀到现在还记着呢,还给了他回复。 陆念含笑闭上眼,揉揉太阳穴,我说过,这些事都是你说了算。 柏炀转过头继续开车。 陆念缓缓睁眼看着柏炀的背影,心中感慨柏炀进步还挺快,从一插不上嘴的外行,到如今能提出自己看法。尽管里面或多或少有他的鞭策,但柏炀成长的速度和耐力,是他万万没想到,也控制不住的。 柏炀瞥了眼后视镜,突然皱眉,后面那辆白车跟了我们一路。 嗯?陆念诧异,正要转头去看,柏炀呵斥他,坐好别动,车上没贴防窥膜,他们看得见你。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3) 柏炀沉着冷静分析,平S2376这个车牌号你有印象吗?从我们出公司就跟着我们。也许是自他离开部队后,还没遇到过这么刺激的事儿,他嘴角勾起,来了兴致,你猜是谁? 这个车牌号我没有印象。陆念摇摇头,顺着柏炀的问题往下想,脑中灵光一闪,却又不太肯定,张胜和李松...还有叶骞? 除了他们我想不到别人。柏炀微微挑眉,你坐好。语罢,他猛地加快车速,在红灯亮起的前一秒,出其不意地向左一转,甩开了后面的车。 两人饶了路,到绿地的时候晚了些,接待他们的人和之前的又不一样,是另一批没见过的团队。对方带他们进了会议室,再次询问了遍之前都问过的问题,然后开始画大饼,重复着无聊的场面话。 陆念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严重怀疑绿地上层只要手上没事干,只要想摸鱼了,就会联系他们,溜他们玩。 陆念敲敲桌子,微笑进攻,李总,今天这个事儿今天能定下来吗?再拖下去,我担心我司的法务部要放假了。 小陆总,好事多磨嘛。你别急嘛,你们的法务部正常放假,我让我们公司的法务部加班!被叫做李总的男人嘿嘿一笑,看着憨厚,打起太极时,倒是老手。 陆念也笑,那后续和柏氏对接的都是您吗? 李总摇头,我这边就只是负责项目风险评估,其他业务你得找其他分部负责人。 陆念柏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二人谎称公司有事,婉拒了李总要一起吃饭的请求。回到车上,陆念给刘希平拨了个电话,接听的却是对方助理,助理说刘希平喝多了,接不了电话。陆念想和刘希平再约个见面时间,助理又说刘希平后面要出趟国,腾不出来时间。 不等了。挂了电话,陆念翻动手机通讯录,等下去趟星耀,我先找个人给星耀递个话。 又找余琰?柏炀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陆念抬眸扫了眼柏炀,难不成我就他一个朋友? 柏炀转过头,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 陆念找了个做发行的朋友,说明意图后,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桩事。不过五分钟,对方就发来一串联系方式,说是星耀传媒的老板,又带话说对方让他们直接去公司见面聊。于是两人便驾车前往星耀传媒。 为了节省成本开支,星耀总公司开在城市郊区,两人赶到时,天色已经半晚。他们见到了对方负责人,一个很年轻的短发女人,穿着一身运动服,看着十分干练,叫萧桢。 没有握手寒暄的繁文缛节,萧桢带着二人往会议室走。路上,她笑看了眼陆念,语气轻快,陆总也是S大的吧? 能和萧总同一所大学毕业,是我的荣幸。陆念看着萧桢脸上势在必得的笑意,自然知道萧桢也是S大的学生。他又问,萧总是那届的? 不要总总总的叫,感觉把人都叫老了。萧桢翻了个夸张的大白眼,笑容明朗,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学姐呢,我也是传媒院的,但比你早两年毕业。 她又冲陆念狡黠地眨眨眼,别问为什么我知道你是那年毕业的。当年的天才摄影师,连大编剧余琰的剧本都敢拒绝。还有你封手转到经管院,在经管院也能做到绩点第一。那件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想知道你还不简单? 陆念失笑,要是当年没转到经管院,可能就会错过和萧总...你的合作,那多遗憾。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倒是跟在两人身后的柏炀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念。 星耀传媒虽然成片量少,但部部都是精品,很对当下年轻人的胃口。公司才刚成立,不管是合伙人还是员工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能看出公司的调性就是自由和年轻。但也由于是年轻人的小公司,都抱着要改变国内影视圈的决心,一直拒绝太多不相干资本的介入,所以公司规模和老牌传媒公司绿地实在没法比。 萧桢看了《最后的凶手》剧本大纲和项目策划书,颇感兴趣,一连问了好些专业的问题。她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当即叫来几个同伴,对着项目研判一番。最后萧桢承诺五个工作日,无论合作与否,一定会给柏氏一个准确答复。 从星耀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陆念没有感觉到放松,反而觉得压力更大了。对于星耀传媒的合作,他心里已经十拿九稳。可资金资源方面,他难免担心,柏氏饱经风霜千疮百孔,经不起赌,更经不起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再其次,要是在没有得到绿地明确不合作的指令前,他们贸然和星耀合作,怕是会得罪绿地一些人,惹出不必要的纠纷。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市场上,只有绿地传媒拒绝别人的份儿。还没听到过主动找上绿地要合作,然后又拒绝绿地的事儿。 柏炀把陆念送到小区门口,陆念正要下车,柏炀拦住他,三点钟树林方向,平S2376。 陆念瞥了眼,发现还是上午跟踪他们的那辆车,正停在小区一角落。他怔了下,搞什么? 行了,我送你上去。柏炀掉头,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他把车停好,和陆念一起走到三点钟方向的角落。 平S2376的车纹丝不动。柏炀敲敲车窗,待车窗被摇下后,他冷声道,什么意思? 车里两个年轻男人,尴尬地对视一眼,悄悄摇上车窗,开车走了。 第19章 过了三天,星耀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是想同陆念再见面碰一碰《最后的凶手》的细节。而后在会议上,她也直接了当地给了答复,表示愿意同柏氏合作。只是星耀能提供的资金支持确实少了些,比不上绿地。可绿地那边仍在装瞎打太极,哼哼唧唧半天放不出个屁。 柏氏内部也开了好几个会,对于到底同那家公司合作也是各有说辞。有求稳派,觉得可以再等等绿地。也有零星的几个激进派,觉得可以和星耀试试,搏一搏嘛。 但当陆念说到星耀的出资情况时,几个激进派也一齐沉默了,都知道这事儿赌不起。尽管陆念反复强调后期还会有招商活动,但大家还是有些担心。 星耀能拉来几个赞助?柏氏摇摇欲坠,跟在老大哥绿地传媒屁股后,也许还能讨口饭吃。可二线的柏氏加上新出的小公司星耀,这怎么看怎么就是个标准的失败组合。 僵持不下,只能不断开会。可折腾了三天都没弄出个名堂,陆念难免头疼,柏炀心里也憋着火,他最烦这些虚里吧唧的招式。明明优劣势大家心里都清楚了解,为什么还要不断重复一样的话题?开一样的会? 趁陆念去洗手间的功夫,柏炀敲敲桌面,既然情况都知道了,那就直接投吧。 有人出声制止,可是陆总他... 现在投。柏炀毅然决然地拒绝对方,坚定地投了星耀。 可其余的股东们还是选择了保守的绿地传媒,毕竟他们的钱可不经烧。 投票结果是尴尬的50%:49.5%,就差陆念0.5%的决策权。要么一锤定音,要么继续重复无用的讨论。 柏炀眉头轻蹙,垂在腿面上的手不由攥了攥。 陆念回来的时候,柏炀冲他抬抬下巴,刚投了一轮票,我们投完了,就等你了。 你搞什么?陆念皱眉瞥了眼柏炀。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陆念踱了两步,现在投票情况是怎样? 现在是...有人正要好心提醒,柏炀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着陆念,有些不满,你投你的票,管别人做什么? 这么大的事儿,赌上的事柏氏未来的前途,柏氏是柏炀才刚接手的,柏炀可以不在乎,可他陆念不行。 为了守住柏氏,为了把柏氏完整地交给柏炀,为了当年的事儿,甚至为了千名员工的饭碗,为了被他放弃的导演梦,他陆念每一步都得走的极其谨小慎微,不得出错。 休息一会。柏炀对大家挥挥手,又给陆念使了个眼色,示意陆念和他出来。 两人走到天台,陆念压低声音斥责柏炀,你下次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能不能在我在场的时候在组织投票? 柏炀扫了眼陆念,沉默地等着他情绪爆发完。 他早就看出来陆念状态不对,陆念想的太多,身上背负的太多,做决策时很容易受其他因素影响。 我要是不这么做,哪怕再开几天会,合作的事儿也定不下来。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和星耀说?签还是不签?还是像绿地吊着我们一样,我们去吊着星耀?柏炀反问。 已经到深冬了,柏炀一说话,面前就涌起一小团白雾。陆念看着柏炀,渐渐冷静下来,嘴角一动。 他久经沙场这么多年,居然还被柏炀这一毛头小子给教育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柏炀这个小屁孩,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其实会他心里一直都有答案。只是这两天他总在不停地开会,会后还会接连不断地被各种股东叫出去吃饭谈话,有意无意地拉他去站队,搞得他一个脑袋两个大。 陆念轻嗤一声,伸手从柏炀夹克上的口袋抽出烟盒。他叼了一根在嘴上,含糊不清道,打火机呢? 看着痞里痞气的陆念,柏炀轻嗤一声。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又倾身帮陆念点上。 天台风大,打火机的火苗被吹得一闪一闪的,陆念主动贴近柏炀,柏炀垂着头,抬起手挡在打火机前,聚拢住火苗,帮陆念点上烟。 陆念浅吸了两口,眉眼慢慢舒缓开来。他熄灭烟头,把烟扔进垃圾筐,头也不回地往出走,去开会。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到会议室,有个董事上前偷偷拉了拉陆念,想借一步说话,陆念含笑说了句,稍等。,微不可察地移开那人拉着他的手。 他站在会议室前,在众人瞩目下,舔舔干裂的嘴唇,报出自己的决策,我投星耀。 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 柏炀轻轻吐了口气,嘴角勾起,和陆念对视一眼,像是默契多年的老友。 这算是柏炀进公司以来,参与的第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不仅会落地发芽结果,还力排众议得到了陆念的支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儿。 不管其他股东董事们在说什么,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陆念心里一直悬着的线瞬间就断了,这些日子压在他身上的压力,轰然倒地。 尽管其余人还在抱怨和不满,陆念和柏炀还是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会议室,乘坐电梯到了11楼。陆念睨了眼柏炀,说给柏炀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别松懈,后面才是硬仗。 这人怎么这么会破坏气氛。 柏炀扫了眼陆念,有些少年心气道,知道。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陆念扫了眼来电提示,眼神一变。他把手机在柏炀面前晃晃,你看,马上就有场硬仗。 柏炀歪头去看,来电人是刘希平,估计又是来溜人玩了。 陆念接起电话,开了免提,似笑非笑,刘董。 刘希平道,诶,小陆,今晚你和小柏出来,咱一起喝个酒,顺便再谈谈合作的事儿。 要是搁往常,陆念再怎么样都会带柏炀去。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不久后绿地也会知道他们和星耀合作的事儿,绿地这边他们算是已经得罪了,他只能想办法把得罪程度降到最低。 陆念正要委婉拒绝,柏炀嗤笑一声,夺过陆念的手机,颇为嘲讽,刘董,这么快就回国了?之前听你秘书说,你要在国外呆一个多月,怎么是国外的马场不好玩,还是那边的马不好溜? 刘希平顿了下,又笑,小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念瞪了眼柏炀,夺回手机,前去善后,刘董,我俩今天抽不开身,来不了,改日一定登门致歉。年前都忙,我也不敢耽误绿地的时间,咱们两家合作的事儿,就先缓缓,等以后再说? 刘希平声音骤降,小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念抿嘴,刘董,实在抱歉,我们这边.... 之前是柏氏求着绿地合作,现在找到下家,就想把绿地扔了。陆念,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希平巧妙地偷换了概念,把问题过错方全甩给了柏氏。 柏炀抢过陆念的手机,声音低沉,绿地一直吊着柏氏,始终不签正式合同,这又算什么事儿? 刘希平冷声,柏炀,还没有人敢从绿地碗里抢食。 陆念去抢手机,柏炀仗着身高优势躲开陆念的抢夺。他对着电话冷冷一笑,那现在有了。语罢,他利索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陆念。 陆念看着黑屏的手机,剐了眼柏炀,正要说话。 柏炀耸耸肩,无所谓地开口,还打算顺着他们,求着他们?怎么,是打算停了和星耀的合作,还是陪刘希平喝个三天三夜,然后再割块腿肉送去负荆请罪? 万一以后还要合作呢?陆念叹了口气,柏炀,你不能把路断死。 柏炀不解,这种调性的公司,为什么还要和他合作? 陆念揉揉太阳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过争论。事已至此,绿地算是直接正面得罪了。虽然他们和星耀合作的事已然是板上钉钉,得罪绿地不可避免,但他也不想用这么惨烈且直接的方式得罪绿地。 陆念把手机塞进兜,没有再说话,转身进了办公室,坐回椅子上。他知道这事没完,以后还有的闹呢。想到这,他不由揉了揉太阳穴,浅浅地叹了口气。 第20章 确定要和星耀合作的第二天,萧桢的团队便登门柏氏签合同,并就《最后的凶手》中具体事宜同柏氏再展开进一步的讨论。 萧桢的团队很守时,说是九点便一刻不差,只是没想到在萧桢的团队里还有两个老熟人余琰和马白安。 马白安今年50来岁,虽是满头银发但看着还是很精神。他之前拍过几部电视剧,反响和口碑都不错,拿过很多奖项,近几年在在S大兼任客座教授。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4) 见到马白安时,陆念的眸光一闪,喜悦之情瞬涌,他立马起身,上前两步握住马白安的手,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马老师。 马老您看,我就说陆念不能忘了您。萧桢笑笑,又对柏炀解释道,柏炀,这位是S大编导院的马教授,之前给我、陆念还有余琰上过课。这次我特意请马老师来做咱们《凶手》的制片,这也是马老师第一次当制片人呢。 柏炀点头,和马白安握了握手,算是打了招呼,之后陆念便招呼一行人坐下。 余琰坐下后,碰碰马白安,笑吟吟地,马老,您看您的宝贝徒弟陆念,现在都混到柏氏传媒的总监了。他当年说封手后,还真就不再碰摄影机了。 马白安摇摇头,指了指陆念,颇为遗憾,你小子不去拍东西,真是遗憾。 他本是摄影出身,后来机缘巧合才做了导演。他在S大挂名教授时,虽说带过余琰和萧桢,但这俩一个偏剧本,一个偏后期剪辑,他对两人的帮助都不大。真正让他觉得是个苗子的,还是偏导的陆念,他还亲自带着陆念去剧组实习过一段时间,知道陆念的水平,也很看重陆念。当年陆念执意转系,他还和陆念怄了很久的气。 陆念笑笑,不为所动,老师,人各有志嘛。 毕竟是商务会议,也不便多说闲话,双方也很快进入会议流程。萧桢这次带的人还是挺多的。其中余琰也是负责编剧这块,和原有的编剧在一起打磨剧本。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双方在前期出资,责任划分,招商事宜,后期利益分配上都已谈妥。最后女主选的是柏氏的花旦白冰。男主还没定下来,但一切也先已柏氏的艺人优先,陆念顺口提了嘴自家一位叫黎夏的小鲜肉。 合同很快就签完了,双方的项目团队坐在一起研讨具体细节。陆念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就看见余琰正在门口等他。 陆念顿了下,甩甩手上的水,噙着笑上前,找我有事? 余琰眸色深沉地看了眼他,又嗯了声。 总归会议室有柏炀把关,不用太操心,陆念便带着余琰走到天台。 天台上风吹的呼呼的,两人都是畏寒的人,便止步于楼道。余琰点了根烟,看着陆念,神情复杂,马老师昨天找我聊了会。说他有个朋友看上了我的剧本,就是我一直给你留的那个。马老师说,对方愿意投资,但指明要马老师当导演,问我愿不愿意卖。 陆念真心替余琰感到高兴。他点点头,好事,马老师经验颇丰,不会糟蹋你的本子,本子可以出手,杀青后通知我,一定去给你们捧场。 你知道的,这个本子我是想留给你的。余琰低头苦笑了下,又深吸一口香烟,可马老师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但是我问了马老师,说如果你愿意来拍,他可以把导演的位置让给你,他做制片。陆儿,你的意思呢? 陆念抿了下嘴,决定挑明,余琰,你只是因为我当年拒绝了你的本子,所以你心里有执念。但你仔细想想,马老师比我经验丰富,也比我... 本子是我的,我自己知道更适合谁导。余琰不由分说地打断陆念的话。 两人之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半晌,余琰又说,陆念,求人不过三,这是我今年第三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 陆念正要拒绝,余琰打断他,嗓音沙哑,我喜欢你是喜欢你,拍片是拍片,这两件事情不牵扯。你不要着急拒绝本子,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下。 陆念叹了口气,摇摇头,轻声道,余琰,你的本子马老师比我适合去拍,你身边也会出现更合适的人。 没人再开口,余琰只是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半晌他哑声道,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陆念点头,离开了天台,回到会议室。 会议折腾到晚上,但也解决了不少事宜,效率也算得上快。星耀和柏氏都是干实事的,会后也没闹着要聚餐喝酒,会议结束后就散了,两家相约聚餐等到项目杀青再办庆功宴。 星耀的人走后,陆念又给自家参与这次项目的工作人员打了个鸡血,承诺只要这部片成了,来年年终奖翻倍。公司上下员工也被他煽动起来,情绪高涨,都想把这部片子做好,重振柏氏当年雄风。 会议结束,人都走了,陆念窝在椅子里,揉揉太阳穴,慢慢放松下来。 柏炀敲敲桌子,走吧,我送你回家。 陆念站起身跟着柏炀往停车场走。路上他问,今晚你还睡办公室? 柏炀嗯了声。 柏氏老宅离公司太远,开车单程都得两个多小时。柏太名下是有其他房产,但离公司也都算不上近,柏炀也一直没去。再加上这段时间太忙,他也没空去看房子。 陆念啧了声,抽空去看套房子,天天住公司也不是事儿。 再看吧。 三步两步到了停车场,陆念上了车,窝在后排就开始犯困,睡得晕晕乎乎的。 猛地,他感觉到车子被人拐了下,然后又是一个紧急刹车。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车子停在在一处隧道的角落里,周围没什么车,静悄悄的。 怎么回事?陆念打了哈欠。 柏炀拔了安全带,面色阴沉,声音很低,你坐好,有人找事,我去处理。 陆念惊醒,定睛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的车被两辆小车前后包抄了。小车上下来五六个男人,个个人高马大,看着像是找茬的。柏炀已经下车,正在和他们交谈,但很快双方就动起手来,一群人渐渐围住柏炀。 陆念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少年时期打人更没手软过。他拔开安全带,脱下西装外套,活动四肢,跳下车,奔向人群。 柏炀先是踹倒一个壮汉,紧接着一拳砸在另一男人脸上,又按住男人的肩,灵巧地来了个背摔。他瞥了眼陆念,皱眉质问,你下来做什么? 虽然多年未打架,但骨子里的血气还是在的。陆念绷着脸,压住一人的胳膊,又把胳膊反扣到对方身后,再一脚踹倒对方膝上,把人压在车前盖上,一拳砸了下去。 柏炀啧了声,敏捷地踹开一人,从对方手上抢下甩棍,砸到对方头上。趁着对方迷糊之际,他上前两步,抓住陆念的衣领,把陆念往后一扯。 柏炀右手用棍,抵挡防御。左手拽着陆念的衣领,把陆念塞回车里,又用脚踹上门,你给我安宁点。 陆念虽不满,但长久不打架了,偶然一动,整个人还喘上气了。他看着场子上柏炀已然占据上风,他也就懒得下去了。 他拿出手机,对着外面拍了两张照片,着重记录下暴徒们的外形和车牌号,又拨通报警电话。报完警后,他按下车窗,双手撑着趴在车窗上,探出脑袋,喊了句,柏炀! 柏炀扬拳打在一个男人的下颚上,又抬脚踹在男人膝后,男人踉跄一下,跪倒在地。柏炀顺势反锁住对方的手,再一脚踩在对方背上,望向了陆念,什么事? 冷风吹起陆念的刘海,他眯了眯眼,嘴角上扬,声音不大不小,很是慵懒,我困了。 柏炀没再说话。五分钟后那群暴徒钻回各自车里,迅速开车逃窜。柏炀轻嗤一声,慢悠悠地回到车前,他没上车,只是靠在陆念身侧车外,点了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好久没打架了,这下还是有点爽的。 陆念靠在车椅背上,通过车窗斜看向柏炀。 柏炀额间微微出汗。他垂眸睨了眼陆愿,见陆念只穿一件白衬,跟个小狗似的巴巴看着自己。他低头笑了下,觉得自己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陆念是可爱的小狗。那家伙明明就是个贱嗖嗖的老狐狸。 两人虽一个车内一个车外,但离得很近。柏炀身上刚运动过的荷尔蒙气息钻进陆念的鼻腔,陆念舔舔嘴唇,看向夜色,你猜是谁? 张胜、李松、叶骞那伙,要么就是绿地。柏炀吐了个烟圈,满不在意,我倾向于前者。上次在你家楼下堵你,应该是来你家踩点,算好你回家的时间。所以今天这个时间这个点堵你。 我也觉得不是绿地,他们要折腾我们不会这么low,随便请个水军,给我们某个剧刷个差评负分,都够我们恶心的。陆念哼了声,又似笑非笑,柏炀,你看你给我闯了多少祸? 柏炀瞥了眼陆愿,怪我? 陆念不语,只是抬头看天,嘴角噙着笑。柏炀也看向夜色,不再多言。 警察很快就来了,陆念提供了照片视频素材,两人配合警方做完笔录,警察看他们身上也没什么大碍,便调取了周边的监控,又留下二人联系方式,让他们等结果。于是,他俩也就走了。 柏炀把陆念送到家楼下,刚出了那档子事,难保对方没有其他下三滥手段。柏炀心里放心不下,于是主动把陆念送上楼,见着陆念进了屋,柏炀转身要走。 陆念伸手拦了下他,随口一提,挺晚的了,今晚住我这? 第21章 柏炀把陆念送到家楼下,刚出了那档子事,难保对方没有其他下三滥手段。柏炀心里放心不下,于是主动把陆念送上楼,见着陆念进了屋,柏炀转身要走。 陆念伸手拦了下他,随口一提,挺晚的了,今晚住我这? 不了。柏炀往电梯处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身后的关门声。他又转身,见陆念仍倚在门框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柏炀眨了下眼,想起今晚上的事儿,不禁皱眉,你害怕? 陆念勾唇一笑,散漫到家,嘴上依然不饶人,我是害怕你明天不能按时来接我,导致我错过上班时间。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关上门的同时还不忘交代柏炀道,明天早上9点楼下接我,晚... 安字还没说出口,他关门的手就被一拦,他微微挑眉,有些诧异。 我睡哪儿?柏炀大咧咧地走进屋。 陆念把那一瞬的诧异掩饰的很好,他仍噙着笑,关上房门。 他家并不大,简单的三室一厅,装修也是极简风。他从鞋柜找了双棉拖扔到柏炀面前,又懒洋洋地指了指对面的某一客卧,睡哪儿吧,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没人用过。我累了,先去洗澡。 陆念去洗澡后,柏炀在客厅转了圈,角落的一个储物架吸引了他的目光。 米白色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系列的摄影器材,从主机到一排排镜头到小蜜蜂再到稳定器,一应俱全。柜门上还挂着个小锁,柏炀扫了眼锁口,发现里面藏了不少灰,应该是很多年没被打开过了。 储物柜左边有个开关装置,柏炀顺手打开开关。柜里立刻亮起一排小射灯,照得那些摄影器材闪闪发光。柏炀侧身去看那些摄影器材,看到每个器材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联想到萧桢之前说过的,陆念是天才摄影师,却突然封手空降经管院,还有今天马白安对陆念的态度,柏炀双眸微眯。 他也记得他还没入伍时,陆念在S大读编导,天天拿个单反对着贺暮瞎拍,还发到他们三人群里,故意恶心他。为了这事,他也没少找陆念的麻烦。 怎么就突然不拍了封手了,还转系了? 他离开的那六年,陆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柏炀关了灯,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贺暮的微信,犹豫几秒,还是发了消息: [柏炀:暮哥,陆念上学拍的东西,你哪儿有存档吗?] 贺暮没问原因,直接丢过来一个网盘链接,柏炀道了声谢,想再说点什么,但手指敲在键盘上,迟迟按不下去发送键。 [贺暮:我很好:)不用担心。倒是你,你不要再惹小念不开心,[敲打.jpg]。] 柏炀顿了顿,删除了刚打下的文字,回了句,好,你也早点回来。他又打下我等你,三个字,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发出去。 陆念洗完澡出来,就见柏炀坐在沙发上按手机。柏炀拾眸看了眼他,指着客厅角落的电脑,问,电脑可以用? 随你用。浴室储物柜下面有新的毛巾和牙刷,自己取。陆念擦着头发,往卧室走,又打了个哈欠,早点睡,明天早上一起去公司。 柏炀起身走进浴室,应了声,知道。 简单洗漱后,柏炀脖上挂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他懒得去擦。他走到客卧,坐在电脑前,登陆网盘,找到被命名为陆念的文件夹,点开,里面是陆念上学时拍摄的作品。 八支影片,有空镜头,有微电影,也有纪录片,不长不短,不多不少,但足够少年陆念展现摄影天赋。 毕竟柏氏起家是靠影视,柏炀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影片质量。况且他加入柏氏后,为了了解公司和当下市场影片风格,也没少看自家和其他家的影视作品。看得多了,自然而然也能分出好坏。 陆念是有天赋的,并且又很喜欢摄影,那为何他当年要转系? 柏炀的双眸微沉,眸色晦暗。 最近几天忙的连轴转,陆念也累的要死,导致他这一觉睡得极其死,甚至连闹钟响起,他都没听见。直到屋外传来踢踢踏踏地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他才迷迷糊糊醒来,意识到家里昨晚还有一个人。 屋里地暖开的很足,可陆念仍旧畏寒。他爬起床,披了件薄毯,打开卧室门,就瞧见柏炀单穿了件T恤,端着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见他起床后,柏炀把手上的盘子放在餐桌上,睨了眼他,又转头去把厨房的窗户关上。 陆念走到餐桌前,桌上摆着油条豆浆茶蛋还有些小菜。他懒洋洋地窝进椅子里,扫了眼柏炀,你做的? 柏炀无语,买的。 哦。陆念嘟囔一声,孩子气地用筷子戳油条上的气泡,眼神涣散。 柏炀打开他的手,先去洗漱。 陆念哼了声,起身脱下薄毯,随手扔到沙发上,一晃一晃地往卫生间走。他穿着藏青色的真丝睡衣,领口开的很大,露出清晰流利的颈部线条,和细白的锁骨。宽松的下摆本是为了修饰身材,可到了他这里,却似故意展示清瘦的腰线。真丝的垂感极佳,裤脚遮住他的脚踝,更显得那双腿细长且直。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5) 真是个妖精。 柏炀收回视线,咬了口油条。 吃完饭,柏炀驾车,两人前往公司。路上,陆念给警方打电话,了解昨晚的情况。警方称通过监控查到了对方的车牌号,却发现车牌号是假的,后续情况还在追查中。陆念客气地感谢过警方后,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怕了?柏炀打着方向盘,问道。 陆念轻嗤,我怕什么?他们想了半天就想了个这招报复我,小学生么? 柏炀不太满意陆念的散漫态度,项目招商在即,不能出差错,最近你都跟着我,不要一个人乱跑。 陆念莞尔,我跟着你?昨晚是谁非要留宿我家的? 柏炀透过后视镜睨了眼陆念,竭力控制声音里的不爽,闭嘴吧你。 陆念笑吟吟地按着手机,真是麻烦,不过我家客卧也是要收费的。趁着红绿灯间隙,他把收款二维码递到柏炀眼下,一晚500,包月10000,丰俭由人,请君随意。 柏炀瞪了眼陆念,勾起手机扫码,本来他想只付昨晚一晚上的钱,但瞧着陆念挑衅的眼睛,他没忍住,一气之下给陆念转了一万块。 瞧着手机上的收款提示,陆念愣了下,随即转笑。他看了眼收款消息,又随手在网上找了个看的顺眼的公益项目,把柏炀刚转来的钱,以柏炀的名义一齐捐了。 第22章 赶在年跟前,《最后的凶手》招商项目正式启动。 酒会上觥筹交错,大家对项目赞不绝口,可真到了要签订合同拿钱时,众人不是尿遁就是沉默,只有寥寥几个品牌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融到钱的钱远低于柏氏和星耀的预估。 陆念和柏炀对视一眼,陆念的右眼不由自主地一跳。他端着酒杯,走到一个游戏公司的代表面前,含笑道,胡老师,我记得你们公司最近在做一个线上剧本杀游戏,风格和我们这部剧还挺搭的。 对方叫胡天广,和陆念有几分私交。胡天广瞥了眼四周,拉拉陆念的袖子,示意陆念借一步说话。陆念眸光一闪,亦步亦趋地跟着胡天广走到角落。 走到角落后,胡天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小陆,你们是不是得罪绿地传媒了?前两天刘希平在圈里放话,说《最后的凶手》本来是你们先找绿地的,绿地把合同都拟定好了,可你们却不守信用,眼瞧着都要签合同了,转头却和星耀跑了,给绿地留下一地烂摊子。 胡天广压低声音,刘希平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去投柏氏和星耀?谁还敢和绿地叫板,这不是打绿地的脸吗?不打算自家品牌以后上绿地的影视了? 陆念心里一惊,脸上笑意却未变,他碰碰胡天广的酒杯,感谢胡哥肯告诉我这些,这杯敬你。 胡天广没喝酒,啧了声,焦急道,小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敢放绿地的鸽子? 陆念微微一笑,都是成年人了,没签合同,就代表事儿还没落地生根,双方随时都可以撤掉项目。这么个道理,懂的都懂。 话是这么说,可绿地和谁合作时讲过道理?人家绿地传媒就是道理。提到绿地传媒,胡天广心里也不爽。可没办法,谁让绿地传媒是行业翘楚,龙头大哥,他们也得罪不起。 胡天广又抱怨了会,陆念宽慰几句,也表示能理解胡天广此次不投资的行为。说到最后,胡天广还是建议陆念去给绿地赔个不是,让绿地网开一面。在这个圈里混,就得遵循这个圈里的法则。 陆念笑笑没说话。和胡天广分开后,他把从胡天广这儿得到的消息说给柏炀和萧桢。他说完后,二人不由皱起眉头。谁都没想到绿地心眼能这么小,会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要不今天先到这,你别急,我去想办法。陆念拍拍萧桢的肩,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眸色愈发深沉。说到底,绿地针对的是柏氏,还害的星耀挨了这么一下。 尽管现下还毫无对策,可话从陆念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分笃定可靠的味道。萧桢只能点头,把场子交给陆念,自己带着团队先回公司,再去开会研究别的方法。 柏炀阴着脸站在一边,眼神看不出情绪。陆念垂眸哼笑一声,用自己的酒杯碰碰柏炀的杯子,清脆的碰撞音打断了柏炀的思绪,柏炀顺势看向陆念。 陆念含笑,视线虽落在场中众人身上,话却是对着柏炀说的。他声音也压得很低,不怪你,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柏炀还未来得及说话,边上就传来一道熟悉且难听的声音,陆念和柏炀对视一眼,皆是微微挑眉。 呦,难得陆总和柏总都在。叶骞着一身笔挺西装,头发用发胶精致地固定在脑后,单手抄兜,另一手拿着酒杯,微笑着向二人走来。 陆念的手上的香槟已经喝完了,而边上又没有酒侍。他便顺手把自己手上的空杯塞到柏炀手里,又勾起柏炀右手上的酒杯,面带笑容地走向叶骞,真诚道谢,还未感谢叶总好心收留我的两位失业员工。 叶骞愣了下,强撑笑意,佯装满不在乎,他们只是被放错了地方的金子。 提到张胜、李松这两哼哈二将,叶骞心里比谁都苦。之前他去柏氏堵陆念,想再和陆念聊一聊,尽量说服陆念加入自己的公司。可左等右等他也没等到陆念,却是瞧见张胜、李松这两家伙似乎也在蹲守陆念。于是,叶骞便上前套了个话。 张胜、李松都是老油条了。两人摆出之前在柏氏的深厚资历,又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便把叶骞忽悠得团团转。叶骞想着既然拦不到陆念,那挖俩柏氏经验颇丰的老经理,也不错。于是,他便把两位大将请回公司。 叶骞也不是傻子,那两人在公司待了一段时间,他就看出俩人是废物的本质,这才想起来去做背景调查,发现这俩人就是被陆念赶出公司的,压根没什么实用价值。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叶骞瞧着二人对柏氏颇有敌意,本着给柏氏找不痛快的原则,他便明里暗里地资助两人去跟踪骚扰陆念。 可没想到,这俩二货找了一群人,想去群殴柏炀陆念,结果却被柏炀反攻。这事儿还闹到了警察局,最后还得是他叶骞去给擦屁股。他找了点关系,才让警方把这事应付了过去。总归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加上陆念柏炀到底是占据上风,压根就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他们这边有几个骨折的和一个脑震荡的,这事才草草应付过去。 那叶总真是慧眼如炬。陆念颔首微笑,轻轻点头。 柏炀上前,不动声色的站在陆念身侧稍前位置。他看着叶骞,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叶骞一乐,舔舔嘴唇,瞬间找回场子,听说《最后的凶手》在招商,我来自然也是为了投标。 他早就听到了绿地打压柏氏的传闻,所以才上赶着地往这儿钻。一来、就算投不到标,也能恶心一把陆念柏炀。二来,没人敢给《最后的凶手》投标,指不定他还能落个便宜。总归他们这个小破MCN公司绿地看不上,他们也不会和绿地有合作,更不牵扯得罪绿地的事儿。 听到叶骞的回答,柏炀皱眉,正要挥手把人往出赶,陆念却拉了拉他的袖子。陆念从柏炀身后走了出来,一本正经,你说的是真的? 瞧着陆念眼里闪出的希翼和急不可耐的目光,叶骞不由失笑。他慢悠悠地饮了口香槟,带着救世主般的微笑,叶某不屑骗人。 陆念拿起酒杯和叶骞碰了个杯,那你说说咱们怎么合作? 柏炀睨了眼陆念,搞不明白陆念搞什么名堂。 陆念狡黠地对柏炀眨眨眼,又转头热切地和叶骞谈项目合作的事儿。柏炀懒得和叶骞客套应付,但碍于陆念在这,谁也不知道叶骞会不会突然发疯。柏炀想了想后,还是一脸不耐地站在两人身边。 五分钟后,叶骞和陆念握了握手,两人走上酒会舞台。陆念宣布,柏氏正在和叶骞的MCN机构洽谈一个合作位。 胡天广知道这家MCN机构,晓得他们私底下做得是拉皮条的生意,祸害了不少单纯的小姑娘。他皱了下眉,咳咳两声,意思陆念不要病急乱投医,再去好好做背景调查。 不止胡天广,底下其他人也是皱起眉头,啧啧几声。这些年这家MCN机构祸屡上新闻热搜,大家都挺嗤之以鼻的。 胡哥有话要说是吗?小王,把麦克风递过去。陆念对着工作人员招招手。 主持人把麦克风递到胡天广手上,胡天广站起身拿着话筒,欲言又止。边上有个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女儿曾经差点就被这家公司忽悠。他夺过胡天广手上的话筒,气势汹汹地站起身,这家MCN公司就他妈是个骗子! 叶骞忙挥手要解释,下面的大哥却抢先一步,语气激昂,你们家打着造网红的幌子,骗小姑娘们去陪睡,还骗小姑娘们去办整容贷,到现在微博上还有孩子们在维权! 叶骞脸上挂不住,转头去看陆念。陆念却微笑摊手,也跟着发难,叶总解释解释? 叶骞哼哼唧唧了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脸上更是青红交加。 陆念对着柏炀抬抬下巴,把他弄走。 柏炀挑眉,上台推着叶骞往出走。 他和陆念擦肩而过时,陆念对着柏炀小声耳语道,他之前还对我动手动脚。 听着腔调还有点委屈? 柏炀瞥了陆念一眼,对着叶骞改推为踹。 直到柏炀和叶骞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会场里,陆念开口。他对着台下众人言辞恳切,诸位,你们知道这家机构干的恶心事儿,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就算合作,柏氏也是会做对方公司背景调查和风险评估的。今天,我带他上台,不过是想让他出出丑,让他知道他干的肮脏事儿提不上台面。 说着,他从讲台处拿起一份空白合同,没有签合作合同之前,一切都是未知,双方随时都可以喊停。 他是借着叶骞的事儿,说柏氏和绿地的纠纷。没有签合同,双方就没有绑死,两方随时都可以撤掉合作。 台下有人皱眉,有人低头,有人借玩手机缓解尴尬。 陆念笑笑,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不敢给柏氏投资的原因,不是什么道德与法律问题,而是怕得罪绿地。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招商始终都不会顺利。 第23章 陆念明白招商的事儿要想正儿八经地解决掉,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绿地松口,其他企业知道和柏氏合作不会被绿地封杀,才算是治标治本的解决了问题。 权衡利弊了半晌,他拨通了刘希平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便笑道,刘董,有空吗,咱们一起约... 省城饭庄,上次的包厢,要找我就来这。刘希平不给陆念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完该说的话,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又是酒局,意料之中。 陆念叹了口气,眼底涌上一抹无可奈何。他从柜里摸出两颗护肝药,喝水吞下,又披上外套,离开办公室。 陆哥,你去哪儿呀?听到脚步声,娜娜从繁杂地文件中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陆念。 出去一趟。陆念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隔壁办公室。 果然不出三秒,隔壁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柏炀正穿着外套往出走,我送你。 不用你开车,今天是私事儿。陆念莞尔。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眼柏炀,又微微挑眉,有些嫌弃,现在就这么黏我? 柏炀穿衣服的手一顿,剐了眼陆念,转身回了办公室,把门摔得砰砰响。 陆念笑容渐收,整理了下围巾,离开公司。他知道柏炀的脾气,柏炀适应不了虚与委蛇的场合,不太能接受社会行业的潜规则。他要是带柏炀去酒局,指不定柏炀就能把省城饭庄的房顶给掀了。 离开公司后,陆念找了家小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胃,然后打车去到省城饭庄。他在酒店前台报了名字,在前台小姐的带领下走到包厢门口。只是他还没进到包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众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涌出笑容,推开包厢大门,嗓音清亮,诸位抱歉,我来晚了。 包厢里宾客满座,基本上都是同行,但都不是绿地的人。陆念摸不清刘希平的意思,但既来之则安之,他眨了眨眼,又脱下外套,把外套和围巾交给服务生。 刘董,小辈来晚了,先自罚三杯。陆念走到刘希平身侧,站着给自己斟满酒。而后他又三杯酒唰唰唰地下肚,倒立着空酒杯给刘希平看。 刘希平冷眼看着陆念喝完酒,没说话,也没动杯。边上有人拉开椅子,添上新的碗筷,招呼陆念快坐下,陆念也不甚在意刘希平的态度,含笑落座在刘希平左侧。 刘董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小陆你别见怪。有人好心打了个圆场,又颇为同情地看了眼陆念。 陆念佯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又看向刘希平,轻笑道,我怎么会和刘董见怪。 见刘希平仍绷着脸,陆念福至心灵,想明白了刘希平的意图。他对众人笑笑,既然刘董今天喝不了酒,那刘董今天的酒都归我喝。 众人对视一眼,又把视线定在刘希平身上。待看到刘希平微微点头,他们这才说好,开始络绎不断地给陆念灌酒。面对不断递上前的酒,陆念来者不拒。他左边喝完,就去喝右边,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无论喝了多少,他脸上仍旧噙着笑,看不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那边陆念替刘希平喝着酒,这边刘希平这边的生意也是照谈不误。偶尔刘希平的合作谈的差不多了,他就冲陆念抬抬下巴。陆念明白刘希平的意思,也是二话不说,立刻给自己满上酒,又代表刘希平给对方敬酒,再利索地把酒灌进自己肚里。 在座的诸位都是人精,明白刘希平叫陆念来就是要整陆念,要发气。大家谁也不敢含糊,递给陆念的酒就没停下来过。陆念也明白这个理。所以不管是谁递来的酒,他都是笑眯眯地一口饮下,不说一个不字。 红的白的掺着黄的,陆念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轮。他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疼,面前的世界都在晃,跟地震了似的,他想往出跑,可双腿却一点劲都没有,双手下意识又接过别人递上来的酒,重复着机械性的灌酒动作。让脸上带着永远不会出错的体面微笑,脑子咕噜噜地转着,嘴上说着漂亮的不会出错的场面话。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6) 刘希平滴酒未沾,却但把生意全都妥当。见陆念今天喝的确实也够多了,刘希平心里的气也消了些。他当着众人面,拍拍陆念的肩,赏识道,小陆是个好小伙。 这算是和他释怀了,不再给柏氏找堵了,在座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跑不了。 陆念扬起红透了的脸,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又给刘希平敬了一杯,刘...刘董...这是谬...谬赞赞了! 刘希平笑笑,浅浅地抿了下杯口,算是当作回应。 心里一直崩的弦儿,松了。陆念跟拔掉电池的玩具似的,一下就没了力气。他靠在椅背上大喘粗气,双目失神,嘿嘿傻笑。 晚上九点,柏炀办公室。 柏炀的桌上胡七八糟地堆着一沓文件,不像他平时严谨整齐的桌面风格。他起身,状似无意地扫了眼隔壁办公室,灯仍是灭的,连娜娜都走了。柏炀又坐回座位,转了转笔,看着桌上的文件,兴致乏乏。 陆念说去处理私事,下午出门到现在都没回公司,这算不算早退?但让他一大老板去人事考勤部找陆念的麻烦,他也做不来。 倏地,他脑子里闪过之前他给陆念转的一万块。他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才去住了一天,简直亏到家。思及至此,柏炀摸出手机,拨通陆念电话,想要质问陆念是不是黑店,说好住一个月。现在还在时间段内,可房东却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电话接通,柏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边断断续续地传来熟悉的男声,省...省城...饭庄,接我。再然后就是咚的一声,手机似乎掉落。任凭柏炀这边再怎么说话,对面都只是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和劝酒声,里面有些声音听着还很耳熟。 柏炀敏锐地捕捉到了刘希平的声音。 刘希平?陆念和刘希平在一起? 柏炀没挂电话。他迅速地披上外套,抓起车钥匙,戴上无线耳机,攥着手机,向停车场走去。路上,他开着车,时不时地冲着电话喊两句,可电话那头始终没得到回复,慢慢地手机里的吵闹声也愈来愈淡。 柏炀不由将车开的飞起,三十分钟的行程被生生缩短了一半。他赶到省城饭庄,刚进入酒店大厅,正好和刘希平等一群人擦肩而过。柏炀放缓脚步抬头去看,见一群人皆是衣冠楚楚,神志清醒,可里面却没有陆念的影子。柏炀皱了下眉,心中不安情绪愈演愈烈,他大步向楼上包间跑去。 到了包间门口,柏炀伸手去推门,手搭在门把手上时,他顿了半秒,才大力推开门。门还未大开,浓厚的酒气就先扑鼻而来。柏炀眯了下眼,用手在鼻前挥挥,等他定睛再去看屋内时,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 屋内,陆念斜趴在脏兮兮的桌上,眉头紧锁,面色潮红,大喘粗气,头发乱糟成鸡窝模样 ,永远干净整洁的白衬衣上布满油渍。而他却不甚在意地将脑袋枕在脏兮兮的胳膊上,另一手捂着胃,手机掉落在凳下。 操了。 柏炀眸色一沉,舌尖猛地顶在口腔内壁。他脱下自己夹克,披在陆念身上,又蹲下身,捡起陆念的手机,用手背拍拍陆念的脸,怎么回事? 呕...陆念推开柏炀,捂住肚子,弓着腰,惨白着脸,鼓着嘴,往洗手间跑。 柏炀皱眉啧了声,快走两步,搀着陆念,三步两步带他走到包厢里的洗手间。陆念冲到马桶前,抱着马桶疯狂呕吐。吐完之后,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柏炀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又喊来服务生送水。 柏炀阴着脸帮陆念漱口,陆念软成一摊泥似的窝在柏炀怀里,不断痛苦呻吟,胸腔起伏一阵一阵的,五官也痛苦地扭在一起。 服务生看不过去,帮着处理现场,他看了眼陆念,又小声抱怨,刚刚这伙人喝的可厉害了,可他们都指着他一人灌,真是的。 喝了多少?柏炀帮陆念顺着气,随口问道。 服务生瞧着柏炀的样子,有些发怯,小声道,一共喝了好几箱啤酒,两瓶白酒,还有好多红的。我看其中有小一半都是他喝的。 柏炀看了眼服务生,他自己喝的,还是别人逼的? 听见有人说话,陆念晕晕乎乎地撩起发红眼皮,迷迷瞪瞪地看见头顶柏炀铁青的脸。陆念乱七八糟地笑了下,伸手拍拍柏炀的脸,眼神干净纯粹,嘴上带着笑,柏儿,刘...成了,能招...了。 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可柏炀却听得明明白白。一瞬间,柏炀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住,被迫阻断所有的血液运输,酸酸麻麻的受不了。他突然觉得他刚问服务生的话太傻逼了,陆念主动喝和被迫喝,在这个事儿上又有什么区别? 服务生缩了缩脖子,回答柏炀的问题,他...他自己喝的。 缓了两三秒,柏炀让服务生送来陆念的外套和围巾。柏炀用自己的夹克和陆念的外套,把陆念包裹紧实,又替他系上围巾。然后他打横抱起陆念,离开省城饭庄。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柏炀小心翼翼地把陆念放进后座。车里空间就那么大,陆念又是个大男人。他蜷着腿,睡得极其不踏实。 柏炀关上后排车门,睨了眼省城饭庄的门牌。他坐回到驾驶位,把空调调到最高,尽量平稳地开向陆念家。 回家路上,陆念哼哼唧唧地睡着不安稳,嘴上也跟着瞎嘟囔的,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说什么?柏炀听得不太真切。 陆念哼唧了下,但柏炀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柏炀皱了下眉。他把车停稳在路边,静下心,仔细分析着陆念说的话。 我的手是拿...拿摄影机的,不是给你...你敬酒的。 柏炀的视线牢牢盯在陆念身上,眉头也越皱越高。他盯着陆念看了会,什么也没说,继续开车。到家后,柏炀抱着陆念,用陆念的指纹解开门锁。 柏炀把陆念放在床上,帮他脱了鞋,又简单帮他做了洗漱,脱了外衣。弄完一切,柏炀已然热得满头大汗,他想去开窗,但看着床上眼尾猩红的人,到底还是没开。 他脱了外套,坐在陆念床边,陆念一会喊着要喝水,一会又是要起夜,还喊着胃疼。柏炀也不敢走,索性就一直坐在陆念边上,在外卖平台上叫了醒酒药,又点了些吃的东西。 两包解酒药喝下去,陆念状态好些,整个人陷进被子里,慢慢睡着了。 柏炀看着陆念,用食指戳戳他的脑门,心中腹诽,你就不能给我安宁一天? 第24章 柏炀守了陆念一夜。天快亮了, 见陆念也没再哼哼唧唧,他便关了陆念的闹钟和手机,又把屋内的床帘拉得严丝合缝, 悄悄离开了。 中途,陆念迷迷糊糊地醒过几次, 却都以为天还没亮,时间尚早。于是他又沉沉地睡去。直到彻底睡饱后, 他撩起沉沉的眼皮, 看着天花板发呆。他胃里翻天倒地的疼, 身上也乏力到家, 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昨晚喝酒的事儿, 记忆只留在刘希平原谅他之时。 后来发生了什么? 陆念揉了揉发涨脑袋, 实在想不起来了。 醒了?柏炀推开门, 客厅里柔和的光线一下涌进黑乎乎的卧室, 陆念眯了下眼, 看见柏炀正倚在卧室的门框上。柏炀逆着光, 光晕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轮廓。 真是好看啊。 陆念眯了眯眼, 又收回视线。 柏炀走进屋里,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 递给陆念,先喝水。 陆念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钻出, 柏炀在他身后塞了个靠垫, 陆念靠上去, 接过水杯喝了口,声音沙哑,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 自己算算你睡了多久?柏炀淡淡道,顺手打开床头灯。 招商那边怎么...陆念皱了下眉,沿着床边寻找手机。 我刚和萧桢同步过,招商目标已经完成了八成。柏炀把他按回床上,声音冷冷,昨晚的事儿,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听到招商已经可以顺利开展,陆念不由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了些。他瞥了眼柏炀,无辜摇头,轻笑,我和你说什么?倒是你现在在我家,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一股气一下就涌到柏炀脑门上,但瞧着陆念苍白的面颊,他硬生生地忍住。他的舌尖顶在口腔内壁,盯着陆念看了好半晌,转身走了。 陆念收起笑容,揉揉酸胀的太阳穴。他做的不过都是分内之事,在这个职位上,拿着这个职位对应的不菲的薪水,他就有义务要替公司解决这件事。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大张旗鼓地拿出来炫耀讨功。 片刻后,柏炀端着个小碗走进屋,递给陆念,先吃点东西。 碗里是麦片煮荷包蛋,柏炀还在部队时,每次聚餐喝完酒后,食堂就给做这个,能养胃。他昨晚外卖点了食材,下午掐着陆念醒来的时间,早早就用小火煨着燕麦。 陆念瞥了眼碗里白乎乎的东西,兴致不高,先放那儿吧。 柏炀早就发现陆念一向不按时吃饭,而且还格外挑食。他睨了眼陆念,胃不想要了? 陆念没接碗,只是坐直身,倾身用勺子搅搅碗里白兮兮且软乎乎的东西,又恶趣味地戳戳荷包蛋,兴致乏乏,不想吃,这东西太像呕吐物了。 怎么这世上还有这么难伺候的人? 柏炀没忍住,伸手捏住陆念的下巴,逼迫陆念看向自己,柏炀眯眼俯视他,能不能给我安宁点? 陆念抬眸看着柏炀,突然就笑了。他眼睛跟着一弯,露出浅浅地酒窝,乖乖地说了声,能啊。 柏炀从没见过陆念这样的笑。他顿了下,松开手,尽管他就没用劲,但陆念的下巴上还是红了点。看到那抹红色的印记后,柏炀不太自然地瞥开视线。 陆念下床简单洗漱,走到餐厅坐下,柏炀把麦片端来,陆念低头拿起勺子搅拌麦片,看着确实规矩安宁了许多。柏炀走到陆念卧室,又给陆念拿了条薄毯。 只是他刚从卧室出来,走到餐厅,就见陆念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可可粉,然后用小勺往碗里舀。合着是要把原味燕麦粥变成巧克力味。 柏炀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快步走过去,打开陆念的手,收起装可可粉的桶,扔进厨房某一橱柜,走出来后冷声道,你又要做什么? 不想吃,没味。陆念扔下勺子,双脚盘起缩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闭着眼。 柏炀就没见过这么会折腾人的人,他把手上的薄毯随手陆念身上。可半天陆念也不动,任薄毯胡乱地搭在身上,托在地上。柏炀深吸了一口气,蹲在陆念面前,躬身打开薄毯,耐着性子地替陆念盖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尽可能地用正常声音道,先吃东西,等下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儿?陆念揉揉太阳穴,随口一问。可等了半天都没见柏炀开口,陆念睁眼,迎面对上正冷眼瞧着他的柏炀。 作过头了。 陆念反思了下自己刚刚的行为举止。他坐起身,端起小碗,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吃。碗里的东西也渐渐见底,他把碗放在桌上,看向坐在对面的柏炀,擦擦嘴,什么事儿? 看着陆念吃完东西,柏炀面色缓和了些,他双手交叉着放在腿面,《清渡》这个项目你有印象吗? 陆念点头。 这是柏氏最新的电影剧本,整体故事轻松幽默,看点也足。只是公司最近一直在忙《最后的凶手》,这个项目便有意无意地被搁置了。 剧本我看过,挺好的,怎么了吗?陆念道。 柏炀沉默了会,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你考虑过做《清渡》的导演吗? 嗯?陆念一怔,心里砰砰直跳。他倾身看向柏炀,目光里有丝探究,声音也不再散漫,多了份严肃,柏炀,你什么意思? 柏炀扬起下巴,点点陆念身后装满摄像机的储物柜,我记得你大学读的是编导。 陆念扫了眼自己的储物柜。他半笑不笑地看着柏炀,语气浅浅,这么快就想把我赶出公司管理层,你自己霸权? 柏炀白了眼陆念,心下无语。 他昨晚考虑了一晚上《清渡》的事儿。柏氏没有自家御用导演,《清渡》的定位就是小成本的商业电影。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考虑让陆念去试试水。他把这一切归为惜才爱才。既然陆念有实打实的功夫,又想拍电影,那他索性就圆了陆念的梦,看在陆念为柏氏付出这么多的份上。 没吃饱。陆念把桌上的空碗推给柏炀,又窝回椅子里闭着眼,仍是慵懒随性样,先把《凶手》项目处理完,再说《清渡》的事儿。 柏炀没再说话。他拿起碗,去厨房给陆念盛粥。 柏炀离开餐厅后,陆念睁眼看向储物柜,里面的镜头和相机闪着盈盈的光。 他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相机每一个镜头的参数,甚至只是远远的看一眼机子,他都能想象到这些玩意把玩在手里的感觉。 柏炀入伍的那晚,他决心封手转系。难过心痛遗憾是有,但更多的是一定要放弃的决绝。他不是天才,做不到一心二用。他知道如果他想两手都抓,那最后反而什么都做不好。 糟蹋了爱好,也守不住柏氏,更对不住柏炀,实在没必要。 他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封手后也没有再摸过机子。就连余琰、马白安劝他去拍片,承诺给他最好的剧本,最顶尖的制作团队,他都没有心动过。可当这句话从柏炀嘴里蹦出来时,他承认他有一瞬心动。 但也仅限于心动,尘封多年的东西,不是说捡起来就能捡起来的。 少了绿地的干预,《最后的凶手》招商大获成功,这让两个公司松了口气。《凶手》项目算是能落地开花了,拍摄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女主演定了柏氏的小花白冰,男主演经过商讨后,没有选择柏氏的黎夏,选了别家的男艺人。 下午三点,办公室里,柏炀给刘希平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对方的助理,语气匆匆,柏总,我们这边马上要登机回S市,您有什么事麻烦长话短说。 这么急?柏炀问,你们在哪个机场? T城。对方助理也没想那么多,便随口一说,便挂了电话。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7) 柏炀找到S市今日的航班信息,确定刘希平会在四个小时后下飞机。柏炀挑眉,披上外套,悄悄走了,似乎是怕惊动人,他连车都没开。 他离开公司后,上了路边柏太助理的车,驶向机场。下车后,柏炀从后备箱中取出两瓶价值不菲的白酒,特供的,一般外面很难买。 柏炀拎着酒,走进机场。他的时间卡的很准,到机场的时候,刘希平的航班刚好降落。柏炀在出口处守着,目光精准地从人群中锁定刘希平,他走上前喊了声,刘董。 刘希平一愣,又笑,小柏,你怎么来了? 柏炀晃晃手中的白酒,也笑,上次在电话里出言不逊,总的给刘董赔个不是。 瞧这话说的。刘希平摆摆手,小陆不是都来道过歉了吗? 不提陆念还好,一提陆念,柏炀的眸子里便闪过一丝狠戾。他眨眨眼压下情绪,不一样。 刘希平边往前走,边说,都一样。 软得不行,那就得来硬的。 柏炀向着刘希平的方向挪了挪,声音压低,听我祖父上次说,刘董最近在投资地产,他老人家让我给你带个话。 果然刘希平脚步一顿。柏炀的姥爷是S市乃至A国的地产大亨,老人家手上的信息肯定不一般。但一想到明天还有重要会议要开,刘希平还是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去。 两个小时。柏炀看了眼手表,就耽误刘董两个小时。 成。刘希平咬咬牙,决定赴宴。 柏炀看了眼刘希平助理,你先去取行李,我们俩去吃饭。 刘希平脸上虽闪过对柏炀擅自主张的不满,但还是应了柏炀的意。他跟着柏炀往出走的同时,又不忘交代助理,两个小时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虽然柏炀看着没什么恶意,但他总觉得这会是一场鸿门宴,柏炀没那么简单。 两人还是去了省城饭庄,包厢开的也是刘希平常去的那间。柏炀随手点了几个菜,又让服务员给里面送上一扎啤酒。 小柏,就咱们两个人,用不着点这么多吧?刘希平皱了下眉,摸不清柏炀意思。 柏炀挥手让服务生按着自己点的上,他打开一瓶白酒,给两人满上,递到刘希平面前,勾起嘴角,刘董,我喝十杯,您喝一杯,如何? 两人在来的路上,柏炀对着刘希平瞎扯了一堆房地产项目,谈吐交流间也时不时吐出一些新鲜名词,哄得刘希平一愣一愣的。其实柏炀对地产行业也就是个半斤八两的水平,只是小时候在家听老人念叨得多了,耳濡目染学了些,但对付刚刚入行的刘希平来说,已经够用。 刘希平刚从柏炀这听完小道消息,学了点新玩意,占了点小便宜,这会他面对柏炀如此谦卑的要求,也不好拒绝,甚至还得给柏炀几分面子。他咽了咽口水,强颜欢笑,别介,小柏,咱们今个就都不喝了。 您不用喝,我喝。柏炀唰唰几杯酒下肚,他倒立起酒杯,示意杯子已空。他嘴上说着你不用喝,用的也是敬词,但那双鹰隼般锋利的冰冷眼神,却紧紧盯着刘希平,一刻也不放过。 刘希平被他盯得后背发麻,咳了声,象征性地也喝了一杯。 刘董别客气。柏炀倾身给刘希平满上酒,也给自己加上。他又是吨吨吨地几杯下肚,笑着看向刘希平。 刘希平阴着脸,跟着喝了几轮。他看了眼手表,距离从机场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他微不可察地松口气,心想再有四、五十分钟他就可以开溜,几十分钟倒也不至于喝醉误事,便也顺着柏炀喝。他喝一杯,柏炀喝十杯,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但酒这东西,经不起喝,一旦开喝,兴致也就高了。 刘希平作为典型中年富商代表,话多,也爱显摆炫耀,拉着柏炀就聊政治、军事什么的。柏炀在部队呆了六年,应付个半吊子的刘希平还是绰绰有余。刘希平被哄得高兴,最后一拍桌子,不让柏炀多喝自己少喝,非说两人要喝就喝一样多,要平起平坐。 柏炀挑眉轻嗤,又借着无脑夸赞刘希平宽宏大量的名号,往复不断地给刘希平敬酒。半个小时不到,一瓶白酒就已见底。 刘希平开始发晕,潜意识知道要拒绝柏炀,然后赶快离开,他明天还要接见党委的人,有正事要做。可他就感觉到肩膀一直被人压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想起身却起不来。 刘董,再喝一杯。柏炀一手按住刘希平的肩,另一手给刘希平递上酒杯。 刘希平直摆手,嘴上嘟囔着,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可柏炀跟没听见似的,又是三杯酒下肚。他对着刘希平倒立起酒杯,声音低沉,刘董,你就这点水平? 酒杯内壁上还挂着几滴残酒,杯子一立起来,里面的水珠就稀稀拉拉地滴在刘希平脸上,这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动作。加上柏炀讥诮嘲讽的话,落在刘希平耳里,无异于挑衅。他奋力坐起身,挣开柏炀的桎梏,外套一脱,桌子一拍,就喊着要喝。 人家要喝酒,柏炀也没有道理不奉陪,他主动为刘希平倒上酒。两人又喝了几轮,第二瓶白酒开始慢慢变少。 柏炀喝得不少,也有些上头,他靠在椅背上休息,顺便睨了眼刘希平。刘希平已然仪态大失,敞着领口,脸红脖子粗地坐在椅上大喘粗气。 桌上刘希平的手机响起,刘希平不知道是迷糊了还是睡着了,总之没反应。柏炀挑起嘴角,勾过桌面上的手机,看到是助理二字,他果断选择挂断,而后关机。紧接着,他又把手机扔到桌上,手机与玻璃桌子碰撞,发出噗通一声,动静不小,可刘希平仍然没有反应。 柏炀站起身,简单活动筋骨,从里面锁住包厢的门,又开启包厢请勿打扰的模式。他单手把角落的一打啤酒拖到桌上,取出里面的12瓶酒,撬开瓶盖,依次排开,摆在刘希平的面前。 柏炀给杯子里倒了些酒,递到刘希平面前,声音带笑,眼神发冷,刘董再来一杯? 刘希平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着够了,不能喝了。 你他妈也知道喝酒要有度? 柏炀周身的暴戾之气再怎么也掩盖不住了。他抬起右腿,小腿和膝盖压在刘希平大腿上,狠狠发力,阻止住刘希平乱动。他又用左手将刘希平的两只手腕抬起,固定于刘希平的头顶之上,再用右肘压住刘希平手腕,不让刘希平瞎扑腾。 整个动作流畅干净,毫不拖泥带水,像是训练多遍。 柏炀从桌上拿起啤酒,打开盖子。他用酒瓶拍拍刘希平的脸,趁着刘希平半梦半醒,嘴巴微张,柏炀猛地就把酒瓶怼进刘希平的嘴里。 刘希平一时没反应出来,大张着嘴,不少液体顺着嘴角流下。见势,柏炀肩脸并用夹住酒瓶,暂停往刘希平嘴里灌酒的动作。 他用腾出来的左手向上抬起住刘希平的下巴,逼着刘希平阖上嘴,又用两指夹住刘希平的脸颊,强迫他扬起脑袋咽下酒。而后柏炀松开手,给刘希平个喘息的机会,五秒之后,酒瓶又一次塞进刘希平的嘴里。刘希平哼哼哈哈地乱扑腾,柏炀微微加力,治刘希平和玩小鸡似的。 一瓶接着一瓶,两人脚下堆起越来越多的空酒瓶。柏炀双眼微红,看着桌上剩余的几瓶还未动的酒,二话不说再勾起一瓶,仍往刘希平的嘴里插。 看着刘希平痛苦惊恐的双眼,涨红的老脸,不断快速起伏的胸腔,还有喉间暴起的青筋,柏炀眼前飘得全是陆念当天在饭局上的模样。 发红的眼尾,脏兮兮的衣衫,和抱着马桶的狼狈模样。 在他没到之前,陆念是不是也被人这么折腾过? 妈的。一想到这,柏炀暗吐脏话,拿着酒瓶的手更加发狠。 也许是真的到了刘希平的极限。他的喉咙开始上下滚动,用涨起的肚子不断撞向柏炀的腿,嗓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眼瞧着就要呕吐。 柏炀眼神一闪,迅速松开刘希平,走到一边。逃离了桎梏,刘希平猛地弯腰扶着桌子,狂吐不止。从乱七八糟的啤酒,再到后来的食物残渣,直到后面胃里的酸水。吐完之后,刘希平坐在椅上,身上沾满脏物,一脸的呆滞。 柏炀倚着墙,强迫自己恢复平静。他瞧着刘希平的模样,明白再闹下去就会出事。他看着桌上剩余的几瓶啤酒,缓缓闭上双眼。 他脑海中闪过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画面。 当时任务失败,他们小组被敌方控制。而他已三天滴水未进,肩部还中了一枪,又被敌方双手悬住吊在屋顶,用蘸了盐水的鞭子反复抽打。他整个人意识涣散,精神却又保持着高度紧张,以备应对敌方不定时的提问和套话。就连他自己都认为命不久矣,做好了随时英勇就义的准备。 精力被耗尽的一瞬,他无力地闭上眼。血液开始涌向大脑,脑内轰声一片,面前万物沦为虚幻,抽打在身上的鞭子只听得见声却感觉不到痛意。但在这一刻,他发疯地想见陆念,脑子里闪现的全是陆念的模样。 幼时的陆念,少时的陆念,青年时的陆念,最后汇聚成一张既温文尔雅又散漫欠揍的陆念。 这是只有他见过的陆念。 最后,他不记得他是怎么被救出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陆念。 但肩部的那一枪,意味着他以后的枪法肯定会受到影响。组织询问他的意见,看他要不要去任教或者转成文职。而那时恰逢柏建国去世,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退伍。 天色渐暗,工作上的事儿已经处理完了,陆念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喊隔壁司机先下班,却意外发现司机办公室的灯是关着的。 他扫了眼娜娜,他什么时候走的? 有几个小时了吧,我记得我下午去取奶茶外卖的时候,柏总办公室好像就没人。娜娜从桌上拿起奶茶,看向上面贴着的制作单,嗯?三点制作的,那差不多四点送到我手上,柏总四点就走的? 这么早? 陆念眉头轻蹙,转身回到办公室,想了想还是给柏炀拨了通电话,准备给柏炀科普一下公司对于早退的处罚。 电话声再一次响起,柏炀睁开眼,情绪平稳了很多。他正要去拿刘希平的手机,却突然意识到刘希平的手机被他关机了,响的是自己的手机。 柏炀皱了下眉,从兜里掏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提示,一串纯数字,没有备注。他接起电话,省城饭庄,接我。 陆念带着娜娜赶到饭店,问都不用问地直奔刘希平常去的包厢。陆念敲着包厢的门,声音急切,柏炀,你怎么回事,你给我开门。 柏炀拉开门,一股浓烈的臭味涌出。陆念皱眉走了进来,见柏炀只是脸上发红,满身酒气,神志尚且清醒后,他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角落还瘫了个刘希平,刘希平下颚通红,嘴巴大张,眯着眼睛,晃来晃去,却没发现屋里来了人,明显是喝多了的模样。 咦,恶心死了。娜娜捏着鼻子,嫌弃地看了眼坐在污垢之中,眼神涣散的刘希平,又看向桌上惊讶道,123...柏总你们喝了一打啤酒,还有两瓶白酒? 嗯。柏炀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陆念给娜娜了个眼色,娜娜会意。三下两下收好柏炀的物品,抱在怀里。她绕开地上的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念柏炀身后。 柏炀和陆念并肩往出走,又顺手把门关上。陆念正要开口,柏炀食指放在唇前,冲他嘘了声。下楼后,柏炀摇摇脑袋,稳稳当当地走到前台,买了单,又对前台小姐逻辑清晰道, 你好,海天阁的客人不要打扰,也不要放人进去。你们打烊前他还没出来的话,麻烦联系这个电话。说着,他在前台提供的便签上,留下了刘希平助理的电话。 说完后,他回到陆念身边,勾过陆念的肩膀,重心倾在陆念身上。陆念拖着柏炀往出走。娜娜开车,陆念把柏炀扶上后座,任柏炀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陆哥,去那儿?娜娜问。 陆念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我家。 陆念扫了眼柏炀醺红的脸,又想到刚刚刘希平的囧样,用脚也能猜出来柏炀闹着一出,是为了什么。能把刘希平整的那般狼狈,除了喝得多意外,柏炀肯定还用了其他手段。 陆念他想起第一次见柏炀,柏炀就是这幅狠样暴揍其他少年,一晃已经过去了16年。可今日枕在他肩上的男人的气劲,却与16年前时毫无差别。 回到家,娜娜帮着陆念把柏炀送上楼,她心中诧异陆念把柏炀带回家的举动。毕竟,陆念的住处,她都没怎么去过呢。一进门,娜娜瞧见陆念很自然地拿出柏炀的拖鞋,她顿了下。又有意无意地瞧见洗手间里的毛巾、牙刷、剃须刀都是双套的,娜娜心中则啧啧啧了半天,觉得吃到了一手瓜,巴巴地看着陆念,想听细节,想听更多。 时间也挺晚了,等下还要照顾柏炀,陆念实在没心情和娜娜闲聊。他给娜娜叫了个车,叮嘱娜娜到家后务必给他发条消息。娜娜也知道这个情况下开玩笑不合适,乖乖走了。 送走娜娜,陆念一回头,就见柏炀靠在沙发里,一手搭在脑袋上,昏昏沉沉的。陆念眉头轻蹙,走到沙发上拉起柏炀,拖着他到客卧床上。陆念蹲在地上,帮柏炀脱了鞋袜。可看着柏炀仍穿着卫衣和牛仔裤,睡得肯定不舒服。 陆念喉结一滚,手伸到柏炀的皮带上,耳尖微红。他顿了顿,想到自己喝醉那次,第二天起床穿的是睡衣,应该是柏炀给换的吧? 那..那他帮柏炀换衣服,也不算逾矩吧? 陆念帮柏炀脱了牛仔裤,又要去脱毛衣,可毛衣刚掀起来,柏炀身上一条条一道道的疤痕,自然而然地跃进陆念眼里。陆念微怔,尽管他曾经远远见到过这些伤口,但远不及此次这般近距离观察到的触目惊心。 陆念眉头皱起,神色复杂。温热的指腹贴上柏炀身上的伤口。 那六年,柏炀过的怎样的生活,经历了什么事儿,很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 陆念给柏炀换完衣服,又找出柏炀上次买的醒酒药,给柏炀喂了两粒。柏炀酒品好,喝多了也不吵不闹,只是安静的睡觉。陆念放心不下,找了本书,打开柏炀床头的夜灯,坐在柏炀床边,以备不时之需。 夜半,柏炀嗓子里烈火燎原,他混混沌沌地睁开双眼,想去找水。却恰好看到陆念坐在一旁,双手扒在床边,脑袋枕在肘上,睡着了。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8) 米黄色的小夜灯照在陆念黑密如鸦羽的睫毛上,柏炀不由顺着往下看。陆念的唇盈而不丰,鼻尖挺翘,皮肤澈白。他少了几分平日的精英范儿,倒多了几分居家生活气儿。 柏炀的嗓子更干了,他收回视线,拿起床头的水大口饮下,喝完水放下杯子后,他的视线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看向陆念。 照顾人自己却睡着,不愧是弟弟行为。 柏炀坐起身,拦腰抱住陆念,把他挪上了床。柏炀本想把陆念弄到床左侧去,可没想到陆念一上床,就跟手机找到充电器似的,跟床贴的严丝合缝,挪都挪不走。 柏炀太阳穴跳了下,也懒得折腾,关了夜灯,向里挪了挪,睡着了。 陆念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柏炀床上。他眨了眨眼,发现他昨晚看的书被扔在地上。 不是,他不是在陪护吗,怎么就到床上来了? 直到察觉到小腹上正搭着一截温热有力的臂弯,身后还不断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陆念心里一凛,秉着呼吸轻轻翻身,柏炀俊挺的五官赫然出现在面前。陆念喉结一滚,脸上发热,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跟做贼似的立马逃离案发现场。 陆念折腾的那两下,柏炀也跟着醒了,他看着陆念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瞥了眼自己昨晚抱着陆念的手,皱了下眉。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睡姿这么差,居然还有抱人的习惯。 陆念简单洗漱后,走到厨房,找到柏炀上次买的麦片和鸡蛋,在网上搜了个食谱,照着教程学做饭,烧开热水,舀出麦片放进锅里。他第一次做饭,掌握不好量,一会觉得麦片少,又加麦片,一会又觉得麦片多,又开始加水,做饭搞的和做实验似的。最后瞧着差不多了,陆念给锅里打了两个鸡蛋,开着小火让他慢慢煮。 麦片煮得差不多了,陆念装了两碗,端到餐厅。柏炀已经醒了,正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往出走。陆念回头看了眼,怎么不穿衣服? 柏炀赤裸着上半身,身上的伤疤大大咧咧毫不遮掩,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坐下身,看了眼陆念,衣服臭了。 昨晚喝了酒,卫衣上一股酒气,简直恶心到家,实在不想穿。 陆念失笑,走到主卧,打开自己衣柜,尽可能地找了件宽松的T恤扔给柏炀,少在我家耍流氓。 柏炀也觉得光着上半身不太雅观,便也没多说开始换上陆念的T恤,可当他的头伸进衣领的一刻,他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刚把衣服穿好,余光就看见陆念已经开始笑了。 陆念只有178,体型修长偏瘦。而柏炀接近190,又是有肌肉的那一挂。他穿着陆念的衣服,就像肌肉男偷穿美少女战士的紧身衣似的,衣服紧绷在身上,处处透露着猥琐气儿。 柏炀脱下T恤,扔到一边。陆念也不再强求,笑说,先吃饭吧。柏炀睨了眼陆念,低头吃东西。陆念用勺子搅着麦片,没什么胃口,便拿出手机刷业内新闻, [今日上午,由C省党委宣传部主办、广电总局牵头、绿地传媒承接的年度扶贫电视剧《往出走》的座谈会在S市召开。相关专家学者,负责人皆出席到场,就该剧展开相关的观摩和学习。] 《往出走》是一部政府任务剧,当时绿地拿下该项目时,行业内还轰动了下。 陆念向下刷了下会议照片,发现下面的配图大多都是单人照。像这种活动,一般会拍一两张集体参会照放在前面,后面才穿插些重要人物发言的特写照片,《往出走》的图片报道确实有些奇怪。陆念睨了眼柏炀,再刷新闻。 新闻的最后才出现一张合体照,不是在会议室内,而是在户外,大家看着都没什么兴致。陆念着重找了下刘希平,却没有找到。他眸光一闪,给一位业内好友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好友听到陆念的问题后,开启疯狂嘲讽模式。他说刘希平今天压根就没来,会场上本来给刘希平留的是最中间的位子,给刘希平留足了面子。但刘希平一直没来,位子也一直空着,特别难看,活动主办方更是不让媒体记者拍大全景。说着,好友还着重强调,几个政府领导的脸都臭死了,以后绿地想在搭政府的快车,怕得出点血了。 又聊了几句,陆念挂了电话,双肘撑在桌上托着脑袋,似笑非笑,柏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损? 跟你待久了,学的。柏炀放下碗,悠悠地扫了眼陆念,十指交叉叠搭在腿上。 ... 陆念罕见地被柏炀噎了一下。他失笑,拿起勺子,吃了口燕麦,立马就扔下勺子,皱起眉头,一脸嫌弃,一股铁锅味。 他煮的有点久了,荷包蛋沉底粘住了锅底,多多少少带点铁味,其实不影响什么,柏炀都没吃出来,可是陆念嘴就是挑。 吃完,不许浪费。柏炀淡淡地看向陆念。 陆念知道柏炀不喜欢浪费,他哼哼唧唧地拿起勺子,将就着一口一口地吃,越吃眉头皱的越高。 柏炀懒得搭理他,陆念的胃都破成那个烂麻袋样了,还敢不吃早饭? 吃完最后一口,陆念擦擦嘴角,看向柏炀,年末了,公司在筹备年会,你知道吗? 柏炀点头。 陆念又道,嗯,下午去买衣服,你也得准备一套正装了,别天天穿的像个土匪。 柏炀不想穿脏衣服,陆念叫娜娜去柏炀办公室的衣柜取了几件干净衣服,送了过来。娜娜来的时候,趴着门框,一个劲地朝陆念眨眼,非要听八卦。陆念哼笑一声,佯装要打人,娜娜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 柏炀换好衣服,开着陆念的车,按照陆念的指挥,把车开到某高档西装店,跟着陆念一起走进店里。陆念对店里很熟,找到他的专属sales,对着sales指了指柏炀,笑道,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遵命。sales对陆念抛了个媚眼,又对柏炀微微鞠躬,先生请跟我这边来。 等待间隙太无聊,陆念随手翻了翻杂志,等再抬眸时,就见柏炀边整理袖扣边往过走。 柏炀着一身笔挺黑西装,内搭黑色衬衣,胸前鼓囊囊的,很是性感。他没打领带,领子上虚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泛出隐隐的冷光,衬的脖颈线条愈发清晰冷冽。西装裤垂感很好,但也只到柏炀脚踝,露出一小截麦色的肌肤,十足的禁欲和勾人。 sales冲陆念挑眉,如何? 陆念伸手,修长的指尖点向柏炀,又看向sales,扬起下巴,高贵的像个小王子在发布命令,他身上这款拿一套我的码,衬衣替我换成白色。 当两个男人穿着同款西装出现在卖场,店里所有顾客都回首看去。陆念把衬衣上的链子拿掉,换成了普通黑色领带。他打着领带,问柏炀,好看? 柏炀看着面前不断翻飞的修长十指,把视线转到面前的镜子上,还行。 陆念照照镜子,整理袖口细节,又睨了眼柏炀,那还站着干什么? 柏炀挑眉不解。 傻站着干什么,买单去啊。陆念上下打量了眼柏炀,笑道。看着柏炀愤然转身的背影,轻笑一声,慢悠悠地照着镜子,仔细调整领带位置。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的西装这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5章 刘希平后来给柏炀打过电话, 询问那晚是怎么回事,怎么两人喝了那么多? 他那晚喝上头了,具体情况实在记不清。同时为了保面子, 类似于他为何最后睡在一堆呕吐物中的细节,以及他为什么下颚肿痛了好久, 他都没好意思提。 柏炀不善扯谎,更不想和刘希平这种人多交流。他只说忘了、不知道、没印象, 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最后还是陆念抢过电话, 对着刘希平嗔怪道, 刘董, 你们那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我去接柏炀的时候,你还非要拉着他喝, 还自已把手机关机, 不让助理给你打电话。我看你们喝的实在太多, 才给前台留了你助理的电话, 让他们联系你助理带你走。回家后, 我们柏炀吐了好久才缓过来, 瞧您把他喝的。 一边说, 陆念还一边含笑睨了眼柏炀, 嘴上继续跑火车, 用最真诚的语气说着讥诮的话,刘董您都这个年纪了, 下次还是少喝点, 不然误事儿。 刘希平嘿嘿两声, 摸不准陆念的意思,只能阴着脸挂了电话,吃了这个哑巴亏。他总觉得他被柏炀阴了一脚, 但又找不到实际证据。 陆念把手机扔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斜看向柏炀。柏炀勾过手机,从陆念办公桌上跳下,轻蔑地扫了眼陆念,转身走了。 年跟前了,公司也没什么大事,加上《最后的凶手》这两天在s市某影城取景,陆念决定和柏炀去探个班,让柏炀也能简单了解下基础的影视拍摄流程。 柏炀和陆念驱车到影城,出示证件后两人被放行,由工作人员带着往《凶手》剧组走。一路上路过好几个剧组,里面虽是吵吵嚷嚷的,但工作人员都在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工作着。陆念在剧组实习过,大学时没少往这儿跑。所以他对这地儿熟得跟自家后花园似的。 他转头睨了眼柏炀,交代道,等会进组你注意点,别乱踩到什么线。 柏炀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也没应声。 两人到了《凶手》组,组里却是一片寂静。所有电子设备都是黑屏,灯光师、收音师们站在设备边抽着烟,场记皱着眉头在按手机,其余工作人员则低着头缩着肩小心地挪动道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倒是一众群演围坐在边上小声交头接耳着。 大白天的不拍戏,搞什么名堂?这场地租一天可不便宜,更别提这些设备人工费用。 陆念不动声色地微微蹙眉,视线在场内扫了圈,瞧见本剧女主白冰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翻剧本。白冰是柏氏的人,算是能搭上话,他便走向白冰。 白冰,这是怎么回事?陆念在白冰身边坐下,出声询问。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冰抬眸,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刚刚哭过,眼尾的眼线和眼影也晕成了一团,假睫毛也飞出来了一截,向下耷着,看着很是狼狈滑稽。 陆念追问,你这是怎么了? 陆总,柏总,你们来了。白冰擤了下鼻子,笑了下,模样有几分委屈,嘴上却强撑着说,我没事儿。 她微扬着脑袋,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又指指场上的情况解释道,制片马老师和李导又吵起来了,他们带着编剧出去改剧本了,统筹老师也跟着走了,剩下的我们只能先休息。 又? 陆念眼皮一跳,具体什么情况? 白冰一边说一边指着场地比划,刚那个镜头,李导说是要拍中全景,用三个机位。可制片马导却觉得不需要这个镜头,故事也能交代清楚。两个人争执不下,他们就问编剧的意思,可两个编剧也不出个名堂。一来二去几个人就吵起来了。 陆念眉心皱起。 编剧一个是他们柏氏的,一个是星耀请的余琰。导演是他们外找的独立导演,而制片又是星耀请的马白安。几人来自不同的公司,身后关系错综复杂,加上之前又都没合作过,摩擦和纷争肯定少不了,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又问,这种事儿发生几次了? 白冰怯怯道,好几次了。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用袖子轻拭眼角,强笑道,让陆总、柏总见笑了。 纸。陆念回头问柏炀要了包纸,拆开取了一张递给白冰,语气虽淡,但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白冰,你是柏氏的艺人,你受了任何委屈,柏氏都有义务帮你处理好。 白冰接过纸擦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她自暴自弃地一摊手,哭道,我出道四年了,拍的电视剧没有一起部也有八部,我也不是没得过奖,没有合作过大导演。可从来没有人指着我鼻子骂我演技差,明明李导都说那条可以过了,可马制片还觉得不行。 她的助理也上前小声补充道,一场落水戏,拍了一起多次,天儿这么冷,白姐今天还是生理期... 导演和制片是拿白冰置气,想证明自已在组里的掌控权和话语权。可在这么争下去,倒霉的不止白冰,整个剧组都得跟着陪葬。 陆念把整包纸巾都放在白冰手上,轻声说,先别哭了,我去处理。说着,他又让助理叫来化妆师来给白冰补妆。 陆念带着柏炀往出走,脸上没有来时的轻松笑意。他对柏炀解释里面的状况,《凶手》剧组的主权定位有问题,权利分配模糊,没有定好主导权。 柏炀没跟过组,也不太了解拍摄的具体细节,所以到底要听导演的还是听制片人的? 陆念解释,电视剧基本都是导演说了算。可能是马老师之前一直是导演,没做过制片,角色身份没转换过来,在剧组指手画脚惹到了李导。 柏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念,没再开口。 两人走到《凶手》的保姆车前,陆念还没上去,但却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陆念顿了下没着急上去,他走到角落,盘算着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无论如何,马白安都是他的恩师。让他在恩师气头上去劝恩师放权,这摆明了就是点炮行为。其次他还是制作方,地位无形地高于马白安。这时他在指责马白安做得不对,弄不好就成了他逼迫老师认清现实,损伤师徒情谊。 柏炀往保姆车上走,我去说。 别。陆念拉住柏炀的袖子,啧了声,你还不了解行规,说什么说? 马白安养尊处优惯了,脾气不好人又有些古板迂腐。他这人好面子,吃软不吃硬。当年他在学校开讲座,有个大一新生当众指出,他的新剧有严重的逻辑问题。马白安脸上当时就挂不住,还是校方出来打了个圆场,让讲座才能继续下去。后来,马白安虽然变相承认了新生指出的问题,但每次聚会时,他都要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出来反复鞭尸。 柏炀坐在长椅上看手机。他余光扫见陆念正握着手机,抿着嘴,神情严肃,来来回回地踱步。柏炀一直以为陆念的信手拈来和雍容闲雅是与生俱来的。但没曾想过,陆念的精英做派也是一点点在现实的泥泞里滚出来的。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19) 陆儿。余琰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闻声,柏炀蹙眉扫了眼余琰,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收起手机,无形中做出防御姿态。 不知道为什么,他见这人第一眼就不对付。 陆念怔了下,走向余琰,你怎么出来了?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余琰咳了声,我出来透个气,看到你在我就过来了。里面马老师还是不放权,一直压着李导,李导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就杠上了。说着,他摇摇头,看了眼天色,今这一天算是浪费了,统筹那边都快急疯了,这一天就烧进去了大几一起万。 陆念一时还是想不到好对策,但双方要是一直僵持着,对剧组没一点好处。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上去看看。 余琰一把拉住他,低声呵斥,你去做什么?道理谁不懂?但谁敢说?两人现在都在气头上,你要是顺着马老师,你就是欺负李导是外人,得罪的是李导。可你要当众教训你亲爱的马老师吗? 柏炀扫了眼余琰拉着陆念的手,而后自顾自地迈着长腿往保姆车上走。 陆念见到柏炀走了,皱眉啧了声。他知道柏炀的臭脾气,不免心下一慌,甩开余琰攥着他的手,去追柏炀,柏炀,你干什么,你给我站住! 柏炀脚步加快,三步两步走到保姆车边,拉开车门,抬脚跨了上去。上车时,他透过后视镜扫到跟在他身后的陆念,和呆呆站在原地的余琰,嘴角不由勾起。 保姆车里烟雾缭绕,桌上堆满了烟头和文件。马白安和李导两个人原本本还在争论。但李导看到柏炀的上车的一瞬,选择了闭嘴。李导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对着柏炀、陆念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倒是马白安头也不抬,像是没注意到来人。 编剧是柏氏的人,见到柏炀和陆念后,他悄悄松了口气,柏总,陆总,你们怎么来了? 一听到陆总两个字,马白安立刻抬眸,略带挑衅地扫了眼李导,又对着陆念勾勾手,拍拍自已身边的位置,小陆,来来,来坐这儿。 果然李导闻言立刻皱起眉,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念,看着陆念到底要坐哪儿。 陆念太阳穴一跳,正在想推辞拒绝。柏炀却慢悠悠地走到李导身边坐下,冲着陆念挑眉,又睨了眼马白安身边的座位。 都忘了这个臭小子也是投资人,地位和自已是对等的。现在俩人一人一个坐在导演和制片人身边,就不涉及站队问题了。陆念无声轻笑,放松了些,在马白安身侧落座。 柏炀倚在真皮靠椅上,看模样还真有几分投资人的架势。他撩起眼皮扫了眼统筹,明知故问,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停工了? 统筹敢怒不敢言,眼神从李导和马白安身上飘过,嘿嘿笑了下,没开口。 陆念佯装不知情,顺着柏炀的话,问马白安,马老师,怎么回事? 小陆。马白安点了根烟,夹在手里,眯了眯眼,岔开话题,我是哪一年获得栀子花最佳电视剧导演奖的? 陆念不假思索,08年、15年、还有去年,三年的最佳导演奖,都花落老师之手。 栀子花奖含量极高,被誉为A国三大电视剧奖项之一。 马白安很满意陆念的答复。他弹了弹烟灰,调笑地看了眼李导,又故作嗔怒道,让你小子说最近一年的,你说三年的做什么? 李导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最讨厌有人仗着资历压人,何况他和马白安差了10多岁。他到了马白安的年纪,未必做不到马白安的成绩。 李导哼了声,可现在我是导演,你是制片。 他刻意加重了制片二字,又看向柏炀,把问题直截了当地挑开,柏总,我是导演,马白安是制片人。我在拍片,他叽叽歪歪在旁边指点比划,要我按照他的心思拍。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闻听此话,马白安一下就跳起来, 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指导你是给你面子!就你那镜头表达能力,你们学校是怎么把你放出来的?故事讲都讲不明白!镜头语言白学了? 李导自然不忿,也站起来,准备回怼。 柏炀敲敲桌子,打断二人无意义的重复性争执。他看着马白安,淡淡道,马老师,你逾矩了,他才是导演,你只是制片人。 他和马白安没什么感天动地的师徒情深,他只是一个投资方,只是在客观冷静地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听到这话,李导一下就舒坦了。他满意地看了看柏炀,悠悠坐下身,呷了口茶,颇为自豪,柏总是个明白人。 被当众打脸,马白安自然不能忍。他周身微颤,食指指着柏炀。但他到底是理亏,憋了半天,也只想出一句话,你他妈懂个p。 半天也没等到陆念的反应,柏炀在桌下踹踹陆念的脚,又歪了下头。 陆念一顿,看了眼柏炀,立刻福至心灵。他脸色瞬变,猛地起身,伸手指向柏炀,满含怒气,柏炀,你怎么和我老师说话的!你懂影视制作吗,你就在这儿瞎说? 柏炀喝了口茶,看着面前暴怒的师徒二人组,依旧沉着冷静,一字一句地往外蹦,我说的是事实,你的老师,马白安未免管得也太宽... 他话还没说完,陆念就暴冲过来。陆念俯身拽起他的领子,佯装怒意,你他妈知道个屁?给我老师道歉! 柏炀嘴角轻扬,微微一个翻身就把陆念按在茶几上,也俯视他,沉声道,想挨揍了?说着他一个拳头就挥了下去,陆念下意识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柏炀不是公报私仇,是解决问题,要忍耐,要忍耐。柏炀的拳头擦着陆念耳边滑下,重重落在茶几上。砰得一声响,听着还怪吓人的。 车内几人看状况不对,连忙帮把两人拉开。李导和马白安难得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呵斥着两人不许打架。 滚,柏炀你给我滚!陆念指着车门,铁青着脸。 李导,我们走。柏炀拍拍李导的肩,又给统筹编剧使了个眼色,几人一起离开了车。柏炀回头看了眼演技浮夸的陆念,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弯。 陆念耳尖一动,避开柏炀的视线,脸上表情收敛了些,一把将车门关上。 编剧和统筹走在前面,李导和柏炀都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李导看了眼柏炀,有些担心,柏总,你手没事吧? 没事。柏炀不以为意,这下你可以安心拍片了。 啊...嗯。李导扯起一个不尴不尬地笑意,应了声。他又偷偷瞥了眼柏炀,觉得今天这事闹的有点大了,怎么就让两个投资人打起来了?他开始反思自已是不是有些过了,对着马白安太咄咄逼人了,才把事情搞到现在这个田地。 保姆车上,陆念背对着马白安,一脚踹开一只碍事的椅子,低头暗骂一声。 小陆,过来。听见一向温文尔雅地陆念说了脏话,马白安皱了下眉,命令道。 陆念不敢回头,怕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被马白安看出破绽。 马白安烦躁地起身,强行拉着陆念坐下。他白了眼陆念,你给我过来!刚那个是你们董事? 嗯。陆念垂着脑袋,由于刚刚打斗过,头发乱糟糟的。他解开领口的扣子,有些颓废地靠在椅背上,对着车顶放空。 马白安狠狠地戳他脑袋,你小子还敢得罪你领导?饭碗不想要了? 谁让他对老师不敬。陆念撇过脑袋看了眼马伯安,面色有些苍白,大有明天就要丢了官回家种地之势。 马白安脸色也不太好,眉头紧锁,瞪了眼陆念。 陆念揉了把头发,起身拉着马白安往出走,走,老师这烂片我们不参加了,我送您回家。 到这,马白安还不乐意了。他甩开陆念的手,一步也不挪,为什么不拍了?我为什么不拍了?我不拍了违约金你给我付? 陆念心中失笑,面上却还绷着脸,反正我不能让您老在这剧组受委屈。 马白安点了根烟,踹了脚陆念,怒斥他,我在这受什么委屈了?谁敢给我委屈受?你说你的臭脾气跟谁学的? 这会让他走,他还不乐意走了。本来上午的事儿,他也知道自已有错。他一制片确实不能凌驾于导演之上,只是当众被小他好几岁的李导指着鼻子骂,他心里难免也揣着气儿。无理也要辩个三分,争出个高低。 但为了这屁大点事,让他背负不菲的违约金倒没什么,但不能让陆念丢了工作。这小子当年那么好的天赋还非要转系,不就是看上柏氏传媒的名号了吗?他不能断了陆念的路子。 陆念和马白安又说了会话。他没让马白安再去剧组,他怕柏炀那边没处理好,让两人再吵起来。当然,马白安也懒得回去,现在回去算什么事儿?于是陆念便拉着老师去吃了点东西,缓解缓解心情。最后他把马白安送回家,自已再打车回家。 陆念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他下了电梯,尽量控制着不发出太大噪音,以防把邻居们吵醒。走到家门口,正要刷指纹开门,身后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陆念开门的手一顿,嘴角一扬,慢悠悠地转身。 柏炀从楼梯上起身往下走,剧组那边没问题了,下午拍摄都还算顺利。 嗯,收到。陆念例行公事地回答道。他懒散地倚着门,嘴角噙着笑,歪头问道,还有事吗? 楼道里,声控感应灯灭了下,又很快亮起。柏炀抬眸看了眼灯,摸摸兜里的车钥匙,你的车在我这儿。 陆念点点头,示意自已知道,却没开口。 走了。柏炀把车钥匙抛给陆念,转身离去,又补了句,明天自已开车去年会现场。 这话就有点怨气了。年跟前了,公司给保安人员提前放了假,让他们早早回家过年。公司晚上没人值夜班,大门自然紧锁。柏炀进不去公司,只能开着车满城瞎转,转着转着就到了陆念家楼下。反正他给陆念交过房租,不住白不住。 陆念无声轻笑。他用指纹刷开家门,半个身子都迈进屋里了,才轻声道,我又不会开车。 半天没人进来,陆念探出半个脑袋,睨了眼在等电梯的柏炀,嘴欠道,自已把指纹录进去,省的下次还要等这么久。 第26章 第二天是年末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也是柏氏举办年会的日子。柏氏的年会一向都是外包的,公司也没有那么大的场地够几百号人聚餐。柏氏今年的年会定在T酒店,公司内重要的工作人员都会参加, 只有少数几个演员因为拍戏实在赶不回来,所以才请了假。 柏炀驾车和陆念一起前往T酒店。 陆念坐在后排, 抱着ipad带着耳机刷电影。他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国内外经典影视作品看了个遍, 所以上大学才会报考影视编导专业。他还没转系时, 每年的阅片量都很大, 也是电影院的常客。每逢质量高一点的新片上映, 他都会第一时间去影院观看,保证最佳体验。 后来转了专业进了柏氏后, 他虽然还保持着看片的习惯, 但阅片量肯定和以前没法比了, 只能抽空在视频软件上看看电影。 等红绿灯时, 柏炀手指敲在方向盘上, 透过后视镜扫了眼低着头的陆念。 他想问陆念考虑好要接《清渡》了吗, 可想了想他还是没问。既然他已经提过了这事儿, 那后面选择就是陆念的事儿, 他也懒得再催, 省的还会被陆念嘴炮攻击,自找不痛快。 车子停在T酒店门口, 服务生拉开后座车门, 毕恭毕敬地请陆念下车。陆念含笑道谢, 他扫了眼驾驶座没人理会的柏炀,又看向服务生,打趣道, 他可不是我司机。 啊...服务生微怔两秒,立马反应过来,小跑着前去开门。 一般来往他们酒店的人,都是有司机的。他们只需帮后座的客人拉开车门就好,是不用管前排的司机的。像这种没有司机的客人实在很少,服务生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柏炀自己打开车门,迈着长腿下车。他把车钥匙抛给服务生,自顾自地系着西装的扣子,意味不明地哼了声,不用,我没他那么多事儿。 服务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陆念笑着拍拍服务生的肩膀,塞给服务生一笔小费, 辛苦帮我们把车停好。 两人身着同款的正装,但陆念在西装外还穿了件长款呢大衣御寒,看上去很是文质彬彬。冰雪钢铁人柏炀只穿西装,好身材一览无余。 两人在展厅门口出示柏氏证件,然后被礼仪小姐带入会场。他俩是当晚的压轴嘉宾,都是卡点来的。两人落座后没多久,主持人就宣布年会开始。 无论谁家开年会,第一项都是重要领导发言。本来这事该柏炀来的,但柏炀最烦这种虚里吧唧的招式。讲台上的人慷慨陈词,狂喷吐沫,下面的人只想着什么时候开饭。可笑又无聊。于是他把这烂差事抛给了爱出风头陆念,陆念倒也没拒绝。 陆念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讲台,拿过麦克风,冲台下点点头,又优雅一笑。他在西服口袋摸了半天,又佯装诧异,哎呀,演讲稿忘带了。 台下一阵善意的哄笑。 又耍花招。 柏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眼睛却挂在陆念身上,想看他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那就长话短说。陆念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声,台下一片安静,感谢诸位过去一年在各自工作岗位上的付出,同时也无比期待未来还能和大家一起携手同行,再创柏氏当年辉煌。 柏氏的每一次成长和进步,都离不开诸位的付出,我敬大家一杯。陆念对台下晃晃手中酒杯。 台下众人也对陆念举起酒杯。陆念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滑过,落在柏炀脸上。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把视线从柏炀身上挪开。 柏炀舌尖卷起唇边的一滴残酒,也收回看着陆念的视线。 今晚吃好喝好玩好,但不许灌人酒,发现年终奖全扣。说完最后一句话,在台下齐鸣的掌声中,陆念走下讲台。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0) 没有给员工画大饼,没有客套话,没有强行上价值观,更没有脑残兮兮的口号,简简单单的几句掏心窝话,却足以调动员工们的激情。 柏氏年会采取的是酒会形式,两道有精致的小点心和中餐西餐供人取用,人们三三两两地分布在会场各个角落,惬意闲聊。 陆念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柏炀正被一群股东经理围着,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陆念想着柏炀这两个月的进步挺大,应付这些人没什么问题。陆念懒得去凑热闹,便也没过去,只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 他想躲闲,可却总有人来找他敬酒。陆念兴致不错,也跟着小酌几口。给他敬酒的是另一部门新升上来的总监,两人关系还不是很熟。那人也就没话找话,我刚去给柏总敬酒,听他们那边在聊导演制和制片人制的问题。柏总还蛮虚心的,一直在请教别人。 是吗?陆念笑笑,倒没有很诧异。 上次在《凶手》片场闹了那么一出,柏炀私底下要去学习充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和新总监寒暄完,陆念还没休息太久,就又有人迎了上来。 陆总,我敬您一杯。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念收了手机,抬眸向声源处看去。 一个男人正站在他身边。男人个子很高,穿着笔挺的正装。他微微低头,长相俊朗,笑容温和,是看一眼就会让人生出亲近好感的那种长相。 这人也是公司的艺人,叫黎夏,27岁,一直不温不火。属于二线之上一线之下的演员,处境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陆念和公司艺人的接触一向不多,也不明白黎夏找他做什么。但他还是站起身,礼貌地想和黎夏碰一杯,却发现自己手上没拿酒,陆念无奈一笑,等会服务生来送酒,我再喝,好吗? 是我来找您的,自然该我先喝。黎夏浅浅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又看向陆念,语气真诚,之前听我经纪人说,《最后的凶手》的项目会议上,您给剧组那边推荐过我。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但《凶手》已经开拍了,男主选的是其他演员,不是黎夏。 陆念轻笑,客气了。我是觉得你的气质和《凶手》的男主很搭。但是选角这事,我也只能提一嘴,后面的很多事我也插不上手。 黎夏点头,有些歉意地看向陆念,有劳陆总引荐,但最后还是因为我个人原因,没有拿到角色,给您丢脸了。 他的话说的漂亮,但脸上还是闪过一丝落寞。在这个圈里,27岁的男演员多少也属于大龄挂了,还没有出圈代表作,他难免着急。他这个年龄,小鲜肉的路子走不了,可距离熟男还有段距离,星途确实不顺。 不至于,以后还有机会。陆念拍拍黎夏的肩安慰两句。他抬头环顾四周,恰逢酒侍来送酒,他对着侍者招招手,又看向黎夏,酒来了,可否有劳陪我再喝一个? 黎夏莞尔,荣幸之至。 谢谢。陆念接过酒侍手上的酒,对着酒侍礼貌点头,又拿着酒杯和黎夏浅浅碰杯,嘴角挂笑,那...那就祝你从今以后星途坦荡。 多谢。 两只玻璃酒杯在空气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的轻响。 两人将手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默契一笑,又一齐将手中空杯放在酒侍手上的空盘中。侍者刚要走,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柏炀,一把按住。 柏炀看了眼两只空酒杯,又皱眉看向陆念,你喝了? 猛然搞了这么一幕,陆念微怔,嗯?了声。 柏炀又扫了眼边上的黎夏,眼神发凉。最后他把目光转向酒侍,冷声道,掏出来。 酒侍发懵,咽了咽口水,看向身侧的高大男人,红着脸,先生...先生您说什么? 掏出来。柏炀重复刚刚的话。 陆念谨慎地看了圈周围环境包括黎夏,他低声道,柏炀,你在做什么? 柏炀右手控制侍者,左手拽着陆念的袖子,把他扯到自己身后。他又看向侍者,冷冷重复,最后说一次,你给我掏出来。 气氛凝结,陆念眉头轻蹙。他想制止柏炀,但又觉得柏炀不是胡闹的人。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偷瞥,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黎夏挪挪身,不动声色地站在柏炀身侧,尽可能地凭借自身壮实的身材,挡住周遭人好奇的目光。 侍者涨红了脸,小幅度地抖动着,妄图挣开柏炀的桎梏。柏炀没耐心陪他浪费时间。他右手发力按住侍者,左手在侍者裤子口袋一掏,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白色药粉。柏炀拎着药粉回头睨了眼陆念,陆念看到药粉的一瞬,立马也阴了脸。 柏炀冷声质问侍者,这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侍者惨白着脸,一个劲地直摇头。 柏炀拿起侍者托盘中陆念刚用过的酒杯,在灯光下轻轻一转,杯体内壁上还残留的几颗尚未融化的小颗粒,瞬间暴露无遗。柏炀捏着侍者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侍者肩膀处传来隐约的咔嚓声。 谁让你做的? 侍者额上涌出汗珠,支支吾吾道,我...我。 陆念长这么大还没被人下过黑手,更别说下药。况且这药是要进肚子,影响身体的。他冷脸大步离开会场去找洗手间,打算去催吐。 跟上,去洗手间门口守着。柏炀给娜娜使了个眼色,让娜娜跟着陆念。娜娜紧张地点点头,踩着高跟鞋也跑了出去。 要不我陪陆总去?我毕竟是男的,可以进去...黎夏冷不丁开口。 柏炀看他一眼,不用。 这边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不少人也纷纷侧头来看。考虑是年会这种场合,柏炀不想把事儿闹得太大。他的右手搭在侍者肩上,控制着侍者,逼迫侍者和他一起离开会场。 黎夏耸耸肩,犹豫半晌,还是跟着柏炀一道离开会场。 柏炀拎着酒侍走到会场外,随手打开安全通道处的大门,他把侍者往满是浮灰的地上一扔,又一脚踩在侍者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谁给你的药,给的是什么药? 他就说...说人灌醉后,送到1108房...房间,我也不知...知道他是谁。侍者疼得满地打滚,嘴里也含糊不清,放过...我.. 陆念在洗手间干呕了半天,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他离开洗手间,寻着声音,和娜娜一并走到消防通道。柏炀见陆念来了,一把拽住他的小腕,把他向自己身后一拉。 陆念嘶了声,柏炀抓到他的骨头了,疼。柏炀回头看他一眼,手上力气松了些,但手依旧抓着陆念的袖子,陆念扫了眼柏炀的手,也没说话。 看着眼前混乱的情况,黎夏冷不丁地出声,不然你们先去医院,人我看着? 柏炀拒绝地很干脆,不用。 现在情况还尚且不清楚,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黎夏,是不是幕后黑手,谁也不知道。 柏炀踢了踢地上的酒侍,捡重点地和娜娜说,看住这人,别让他跑,顺便去查1108住的人是谁。 娜娜摸不清楚状况,只能乖乖点头。但安全通道不似室内有足够暖气,娜娜穿着小礼服,虽然腿上穿着光腿神器,但上半身都是直接暴露在冷气里的。她站在酒侍身边,还是不由抖了下。 陆念烦躁的慌,便脱了自己的大衣抛给娜娜,看好他,我们先走一步。 黎夏又一次开口,柏总,其实我... 不用,你管好你的嘴。柏炀打断他的话,又看了眼娜娜,皱了下眉,忍一下,等会我安排人来换你。 瞧着两人紧张的模样,娜娜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披上陆念的外套,脱下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一脸警惕地盯着地上的就是,生怕他跑。 柏炀和陆念大步往电梯处走,柏炀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陆念,又顺手摸出手机给一发小打电话。 T酒店是他发小家里开的,这人也信得过。柏炀让发小派个人上来替换娜娜,再解决此事。挂了电话后,柏炀又在导航上确定了最近医院的方位,他把车开出停车场,带着陆念,奔向医院。 陆念坐在副驾上眨眨眼,觉得好像...还行?总归没有明显的不舒服。他看了眼把车开的飞起的柏炀,抿了下嘴,注意安全,别开这么快。 闭嘴。柏炀的下颚崩得紧直,他灵巧地超过前方一辆车,没忍住还是呵斥道,陆念你能不能长点心? 我脑袋后边又不长眼睛,我怎么知道有人会给我下药?陆念瘫在座椅里,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柏炀想想也是这么个理。陆念的角度确实看不到侍者的小动作,其实就连他也看的不太清楚。 他只能看到侍者先是鬼鬼祟祟在屋内扫视一圈,又从兜里摸了会儿,再把手虚掩在酒杯上,眼睛慌乱地四下乱撇,看着就不正常。 但到底有没有下药,柏炀也没足够的证据,加上考虑到还是在年会这种公众场合,直接喊出来实在不妥。他只能加快脚步走到陆念身侧,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拦住陆念喝下酒。 T酒店是五星级酒店,酒店周围很繁华,医院也在不远处,开车不用太久。到了地方后,柏炀停下车,和陆念一起走进医院,先是挂号然后大夫。 老大夫询问是怎么回事,柏炀从兜里掏出从酒侍身上取出的药袋,递给大夫,刻意隐瞒细节,他误服了这个药。 多大的人了,还干误吞这种事儿?嘴怎么就那么馋?老大夫透过眼镜上方瞥了眼陆念,一脸的嫌弃。 陆念有苦说不出,只能低下头,脸颊微红。 老大夫接过柏炀手里的药,倒了一点在手上,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是什么,但总归不是水银农药什么的,加上陆念看着也没有明显的异常情况,他便开了几个常规检查让陆念去做。 医院人很多,柏炀陆念并肩坐在椅上,等着叫号做检查。柏炀想起老医生刚说的话,扫了眼陆念,嗤笑一声。 向来都是陆念嘲讽柏炀,今个角色还调转了。陆念自然不忿,他心里躁得慌,耳尖没由来地红了片。他脱了柏炀的外套扔给柏炀,又用双手在耳边不断扇风。 第一个项目时做血常规,需要抽血,陆念早都过了害怕打针的年龄,但看着细长的针管扎进自己皮肤时,他还是微微蹙眉,觉得今个扎针特别痛。一个没忍住,他啊地叫了出来。 这叫声带了点软调,不似他平时的傲气模样。 柏炀瞥了眼陆念,你还怕打针? 陆念不想说话,只是皱了下眉,脸上又红了几分。他咬紧牙关,暗中责怪自己发什么疯。 几项检查做完,可能是抽了血,陆念感觉有点头晕腿软,脚上不禁打了个滑。柏炀眼疾手快地上前,从身后拖住陆念,你怎么回事? 被柏炀握住的后背皮肤立刻发出滚烫的热意。陆念直起身,拼命摇摇脑袋保持清醒。紧接着,又是一只冰凉的大手贴上他的额头,呼吸声贴在喷在他的脸颊一侧,你发烧了? 陆念没忍住,脑袋在柏炀手心一蹭。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陆念猛地退后一步,甩开柏炀,拿着诊断单走进屋,递给老医生。 医生看见陆念,惊了声,呀,你脸怎么这么红?说着,他立马拿起体温枪给陆念测体温,37.2,倒也正常。医生又对着检查项目的数据研究了半天,嘟嘟囔囔道,没问题啊。 陆念坐在椅上,周身忍不住轻晃。 从他身上的反应,又联想到酒侍说的,把他灌醉送进某个房间....他大概猜到下的是什么药了。 下作。 现在怎么处理?柏炀追问老医生。 医生翻翻检查单,我瞅着数值都正常,没事啊。说着,他看了眼柏炀,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带他去洗个胃? 就陆念的破麻袋胃,再去洗胃,不要了他的老命。 柏炀正要问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倏地,他的胳膊被一拉,他顺势向下看去。陆念眼尾发红,耳尖连着脖子也全都染上了粉色。 陆念撑着柏炀的胳膊站起身,拉着柏炀往外走。他腿上发软,声音沙哑,走。 病还没看好?你走什么走。柏炀不解。可看着陆念的表情,猛地他像想到了什么的似的,喉结微滚,眸色一暗。他揽住陆念的肩,把外套盖在陆念头上,皱眉带着陆念往出走。 身后只留下老医生的喊叫,哎,你们的报告单不要了?跑什么跑? 柏炀尽量避开人群,带着陆念三步两步走到车边,陆念的呼吸开始沉重,软哒哒地倚在柏炀怀里,带着热气的哈声喷在柏炀颈上,柏炀的颈部难得也红了片。 犹豫两秒,柏炀把陆念塞进副驾驶,替陆念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他又绕回驾驶位,迅速开车往陆念家走。 柏炀开着车,脑子里乱糟糟的,看陆念刚刚的样子,他心里大概知道下了什么药。 但...医院都拿着药没办法,他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上了车,在私密安全的地方,陆念心里的那根线瞬时崩塌。他难受的可以,脑子乱得和坨浆糊似的,浑身燥热。他靠在座椅上,尽量保持理智在线。但经不住药效强劲,他逐渐眼神迷离,不自觉地用后背磨蹭椅背,哼哼唧唧的嘟囔着什么。柏炀披在他身上的外套,也悄悄掉落在脚边。 只是一个掉头离开停车场的功夫,柏炀在去看陆念时,不由右眼一跳,立马躲开视线。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柏炀躬身从陆念脚下捡起外套,手忙脚乱地盖在陆念身上。 陆念就没有一刻能让他安宁过。 陆念事儿怎么就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柏炀能怎么办,柏炀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处男啊(bushi!!感谢在20210413 10:55:28~20210417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niceeee! 1个;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1)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iceeee!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叶的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柏炀把陆念扶进家时, 陆念哼哼唧唧的调儿已经完全变了味。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着柏炀的脖子,热乎乎的唇贴在柏炀一直暴露在冷气中被吹得冰凉的后颈。甜腻腻的勾人意味的哼唧声,就在柏炀耳边响起, 柏炀的太阳穴不禁跳了两下。 柏炀活了24年就没遇上过这种事。想了想,他把陆念带进卧室, 原封不动地把人塞进被窝,奋力扒开陆念缠着他的手, 火速关上门走了。 他去厨房冰箱里拿了瓶水, 背对着卧室, 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咽下。他缓了缓神后, 又转头瞥了眼陆念的卧室门。 跟作贼似的,有点窝囊。 24岁的男人,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时多多少少也有些欲望, 只是他在部队呆的久了, 朝夕相处的都是大老爷们, 平时训练工作强度也大, 再加上心里还有贺暮这个白月光, 他倒从来不会被欲望所困扰和左右。 但当有人在边上演活春宫的时候, 到底还是不一样。尤其这个人还是陆念, 还和他是情敌这样的关系。 收起漫无目的瞎飘的思绪, 柏炀给发小打了个电话,询问酒店那事儿处理的进度。发小很给柏炀面子, 之前刚接到柏炀电话, 他就立马派人去现场处理, 后来他也亲自赶回酒店,协助调查。 他们先是扣住了酒侍,在酒侍身上还找到了其他的药包。酒侍说都是一个陌生男人在没有监控的地下车库角落给他的, 男人不仅给他了药,还给他看了几张陆念的照片,让他务必给这个人下药。至于更多更细节的内幕,酒侍则表示他真的不知道了。 随后酒店的人又去调查了1108的开房信息,发现是个叫向田的25岁男人。酒店工作人员到1108房间去敲了敲门,但没人开门。 酒店这边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酒侍说的一定是真话。通了为了保证住户的隐私,他们也不好直接破门而入,只能留了两个保安,让保安在门口守着。待看到向田出门或是回酒店,立刻向上汇报。 柏炀听完发小的描述,思索半晌,向田的开房信息和入住视频,发我。 行,柏哥,你稍等我给你发过去。发小答应的很利索。 柏哥,东西等下我都发你,那个服务生我们也扣下来了,你抽空来处理就行。你留下的那个女助理,我也找人把她送回去了。发小说话难得有些支支吾吾。他尽量斟酌用词,顿了顿,才继续说,柏哥,那...那那这事,你能不报警吗? 在自家酒店出了这档子事,还涉及到一名酒店内部的服务生,传出去对酒店影响多多少少都不好。 柏炀正要说话,身后屋里就传来咚的一声响,柏炀对着电话简单道了声,再说。便挂了电话,转身大步往陆念卧室走。走到卧室门口,他的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有些微妙地犹豫了一瞬,而后才大力推开门。 尽管想象过屋内会是怎样的盛况,但柏炀也没想到会是这么的....精彩和狼狈。他深吸口气,把陆念从地上抱起,塞回被窝。他又去洗手间打湿了两条浴巾,盖在陆念的胸口和小腹上,以此使陆念保持冷静。 第二天,陆念睁开眼时,头晕脑胀,身上也软塌塌地提不起来劲,尤其两条腿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动都动不了。他看着天花板,昨日那档子糟心事悉数涌入脑海,只是回家后的事儿他是真的记不清了。但他双手并用地缠着柏炀的场景,倒是历历在目。 一把年纪,阴沟翻船,还翻在柏炀面前,他妈这算什么事儿? 陆念老脸一红,藏在被窝里的手在身上一摸,光溜溜的。他耳尖红了点,翻身想下床,但却没爬起来。最后,他只能抿了抿嘴,试探着喊了声,柏...柏炀? 这声音就像小提琴初学者在拉一把劣质琴,沙哑难听到了家。 昨晚是得多激烈? 都是成年人了,都这样了,没发生点什么也说不过去。陆念舔了下嘴唇,盯着天花板,努力调整心态。 叫我干什么?柏炀推开门。 陆念缓缓转头瞥向门口,柏炀下半身穿着居家睡裤,上半身赤裸着,胸前红了一片,上面满是抓痕和挠痕。 就是想叫。陆念乏力地闭上眼,一手拍在脸上。 这算什么事儿? 陆念想翻个身背对着柏炀,可身上是真的没劲。于是,他满含怒气地瞪了眼柏炀。 不知道疼人的玩意儿。 柏炀不知道陆念那点小九九。 他昨晚被折腾了一宿,陆念跟发了疯似的,手脚并用地抱着他,又挠又叫又啃的,拦都拦不住。他虽然也...但他毕竟还有理智,在对方不清醒的情况下,占人便宜,实在是跌份没种拿不出手,行为太弟弟了,他不屑。 见陆念没再吱声,柏炀转身到客卧换上了件T恤。他刚洗完澡,听见陆念叫他,他怕出什么事儿,连衣服都没来及穿,就匆匆跑过去。 换好衣服后,他去厨房舀了碗饭,送到陆念床边。 进屋的时候,陆念正藏在被子里,他又喊了声,吃饭。 陆念这才跟土豆发芽似的,慢慢从被窝里钻出来,冒了个尖。 他没穿衣服,澈白的上身一点点暴露在空气中,上面也有几道抓痕,看着怪渗人的。那是昨晚柏炀强迫他老实睡觉时留下的。柏炀看着抓痕,也不自在地转过头。陆念看了看自己上半身,又闷声摸过边上的毯子披在身上。 柏炀把碗递给陆念,陆念一看,又是燕麦煮荷包蛋,他睨了眼柏炀,心里有气,你就给我吃这个? 不然你还想吃什么?柏炀俯身扫了眼他,强行把碗塞到他手上。 家里就这点食材,年跟前外卖商铺都关门了,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 就陆念事儿多。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那事之后,不就是得吃流质食物吗? 陆念耳尖微动,接过碗,难得没在吃饭上叽歪,低头悄声吃东西。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柏炀咳了声,想坐在床边但又觉得不合适。他索性靠在衣柜上,酒侍那边控制住了,1108的开房人是向田,男25岁,有印象? 陆念眯眼回忆了下,摇摇头。柏炀从手机上调出一张图,扔到床上,扬扬下巴,看看。 陆念叼着勺子,勾起手机,手机上是一张视频截图,里面的男人着一身常见的黑色运动服,带着棒球棒和口罩,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没印象。陆念放下手机,眯着眼回忆半晌,又摇了摇头。 酒侍确定就是这个人和他对接的。他在1108开了房,但没进去入住过。你这边出了事,他那边就再也没回来过。柏炀陈述事实。 也正在此时,陆念的手机一响,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电人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Amy。 这个时候,打这个电话做什么? 陆念瞥了眼柏炀,示意他别说话。陆念则接起电话,声音沙哑,Amy,有事儿? 陆总,您这是怎么了?那什么不是我找您,是我手上的艺人黎夏要找你,我把电话给他了喔。 陆念蹙了下眉,下意识地看了眼柏炀,又把手机调成外放模式。 一阵杂音后,黎夏明显被压低了的声音传出,陆总,昨天最后没事吧? 陆念柏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陆念冷着脸,却笑说,有劳挂心,我没事。 听到陆念这么说后,黎夏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客套两句便挂了电话。 下午再去趟T酒店查监控。他们只能给我发部分监控片段,详细的需要去酒店看。柏炀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无论如何他都看不上给人下药的下作手段。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陆念,隔着棉被上下打量了下陆念腿的位置,你能行吗? 这话落陆念耳里,就是炫耀。问这话的核心,是想证明他的x能力很强。 你觉得呢?陆念微笑着看向柏炀,眼里却满含杀意。 而后,他一把拉开棉被,露出修长且带着淤青的双腿,强撑着利索翻身下床。他走得摇摇晃晃,路过柏炀身边时,还挑衅地撞了撞柏炀的肩,微笑道,怎么,你还站这儿,是想帮我换睡衣? 柏炀皱眉,不知道陆念在发什么疯。陆念推了把柏炀,柏炀意识到自己挡住衣柜了,他往边上移了移。 陆念轻嗤一声,从衣柜摸出一套睡衣,挂在肘上,拖着疲惫的双腿,慢悠悠地往洗手间挪。 他走得缓慢,两条大白腿明晃晃地闪在柏炀眼前。冷不丁,柏炀就想到一个词,腿玩年。他摸了下鼻尖,转开视线。 卧室到洗手间不过一起几步路,但真走起来,简直要了陆念的老命。进入卫生间后看,他扶着洗手台缓了缓,然后才去冲澡。冲澡的时候,他着重注意了下特殊部位,倒是干干爽爽。 柏炀还算是个人。 花洒的水喷在脸上,陆念闭着眼薅了把头发。 其实这事儿要真追究下来,真不怪柏炀。是他被下了药,是他缠着柏炀,算起来,柏炀还是吃亏哪一个。 但...但就是他妈的很糟心。 简单收拾后,陆念跟着柏炀出门,前去T酒店。陆念拖着他那双废腿,走路速度堪比蜗牛搬家。柏炀没那个耐心陪他蚂蚁散步,索性半架着他,拖着他往出走。陆念脸色简直难看到家,却也只能依了柏炀。 T酒店,监控室。大屏上开始循环播放着昨晚的柏氏年会的监控。 柏炀站在监控前,双手撑在桌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屏。陆念坐在椅子上,右腿优雅地搭在左腿上,也看着屏幕,视线紧紧锁在黎夏身上。 可能是心里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黎夏不过是低头看了眼手机,他都觉得黎夏是在和人通报密谋着什么。 柏炀一声不吭,看完了当日会议室内的所有监控。他又让监控师傅把当日会议室门口的视频,也全部调了出来。 视频冗长,柏炀调了倍速。陆念脑袋涨得厉害,可能药的副作用还没过去,他的注意力难以集中,胸口发闷,莫名想吐。他看着屏幕上的一个个人影哗哗地从眼前闪过,头更大了。 暂停,右下角放大。冷不丁地柏炀出声道。 放大后只能看到在消防通道口,有个黑色的脑袋一闪而过,可惜那里是监控死角,实在看不太清。柏炀掏出手机对比了下向田的入住信息。 向田去过现场,看见酒侍被抓了。昨晚他也没回过1108,肯定是跑了。柏炀笃定推理,再调一下同个时间段,大厅出口和停车场出口的监控。 不是黎夏通报?是凶手自己发现,所以才跑了? 陆念蹙了下眉。 监控师先是调了酒店大厅出口的摄像头,柏炀检查后发现没有向田的身影。他又看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可也没有找到向田离开的画面。 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其实,他要是走这条道,沿着边走,可能还真的拍不到。监控师傅打开地下停车场的地图,指了指边上的一条小道,比划道,只是这道隐秘且窄,可但凡体型胖点的,也许就挤不过去了。 向田的模样早已刻在柏炀心上,那人瘦高瘦高的,要是真的从小道走的话,倒也说的过去。事情仿佛陷入到了僵局中,他们只能肯定向田是陷害陆念的人,最后驱车逃离。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所知。 陆念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停车场出口的监控调一下。柏炀开始反向思维。 既然能确定向田不是从酒店正门走的,那就只能是开车从地下车库离开的。虽然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不完善,但停车场的出入口都会有道闸栏杆,这里面不会存在监控死角。 他只需要确定开车的人是不是向田,然后在定位车子的逃跑路线就可以。 陆念睨了眼柏炀。年轻真好,精力是真是旺盛。昨天把他折腾成这样,今天还能这么有精神调查办案。 陆念又捏了捏眉心,有些力不从心。 其实,要是没有柏炀,他自己也一定也会去认真的排查,就算他自己查不出,也会花钱请别人帮他调查。 他不是吃哑巴亏的人,哪怕多花些时间或金钱,他也一定会掘地三尺,把对方查个水落石出。但看着柏炀的背影,他却莫名地想偷懒,冥冥之中他就是觉得柏炀很可靠。 车子一辆辆地离开停车场,道闸栏杆升升降降,柏炀直勾勾地盯着车里的人,仔细分辨车里的人的模样。但车子闪得都很快,加上监控像素也很低,要想分辨车里的人,确实还有点难度、尤其向田还有可能不是自己开车,而是坐在后排,这样分辨起来的难度就更大了。 柏炀喊停了好几次,眯着眼睛仔细检查着车里的人,但始终一无所获。连调监控的师傅都觉得这样查下去实在没必要,但柏炀却丝毫不泄气,再放一遍。 师傅叹了口气,觉得这就是大海捞针,但又不得不做。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突然柏炀拍了下桌,道了声,停。 调监控的师傅一个机灵,立马按了停止键,又下意识放大驾驶位的位置,里面是个穿制服的男人,明显不是向田,而且副驾驶也没人。只是在离开时,后排窗户上闪过一个隐约的脑袋,但还是看不清人影,也分辨不出来是谁。 陆念眯眼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哪里像向田,有问题? 柏炀没搭理陆念,命令监控师傅把重点放在车牌号上。 平S2376。 柏炀转身看了眼陆念。陆念思索半晌,缓缓摇头,他这个车牌号真的没什么印象。 柏炀啧了声,抛了个关键词,和星耀谈合作当天晚上。 陆念还是没什么反应,柏炀又补充道,有人跟踪我们。 叶骞?!陆念眨了下眼,脱口而出,下意识就站起身,腿上还是使不上劲,人摇摇晃晃的。 柏炀睨他一眼,你先坐下。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2) 所有矛头都能指向叶骞。首先,叶骞上次在招商会上被陆念羞辱,他有作案动机。其次,叶骞曾经派人跟踪过他们,跟踪的人车牌号正是平S2376。再者,要不是叶骞的人,那这辆车为何会在陆念被下药之后的几一起分钟,又立马驶离了酒店。 要是这样,还说全都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过牵强。 柏炀和监控师傅道了声谢,带着陆念离开了。 车上,陆念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眼神阴冷,一想到叶骞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他就想吐。 之前叶骞找人跟踪他,找人偷袭他和柏炀,甚至在酒会上挑衅他,他都可以不在乎,当个笑料,网开一面。但这次,叶骞是真的碰到了他的底线。 柏炀让谭琛去调查叶骞最近在哪儿混。谭琛是个玩咖,手脚也快,两下三下就抛来个KTV的地址,说是叶骞现在在这里开趴。 柏炀点开地址,扫了眼导航,问陆念,怎么处理? 陆念冷着脸,没搭话,还在想。 柏炀从兜里摸出两包药粉,扔到陆念腿上,面不改色,昨天酒侍身上剩下的。 陆念眼神一转,捻着小药袋看了看,嘴角升起笑意,又故作嗔怪地看了眼柏炀,柏炀,你怎么这么坏? 柏炀还未接话,陆念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药店,顺手指挥柏炀,既然你都这么坏了,那你就再去买点炜哥。 昨天,叶骞给他下的药是春药,只会浑身燥热。那他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还要再变本加厉,给叶骞来个双重夹击,保证叶骞也能爽歪歪。 瞧着陆念小人得志的模样,柏炀轻嗤。陆念睚眦必报的性格,针尖大小的心眼,他再了解不过了。但让他去买这方面的药,他也不乐意,凭什么让我去买? 问到点子上了,去药店买这玩意,多尴尬啊。都是男的,谁还没点哪方面的虚荣心了? 陆念先是一愣,而后嗤笑,你觉得我看着像用那玩意的人? 你觉得我就用得上?柏炀瞬时反击。 陆念耳尖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沉默了。 大白天的,怎么就还开起黄腔了? 两人争执不下,谁都不愿意丢这个老脸,最后还是决定下个外卖订单,让小哥给送过来。就这,陆念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机,非要用柏炀的手机点。柏炀懒得争论,索性依了他,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陆念倾身,越过车中间的阻挡,看着柏炀的手机,指挥柏炀下单。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窝在肘下,柏炀勾了勾唇,无意识地把手机向着陆念的方向推了推。 小哥很快送来了药,陆念也和柏炀一起驱车前往KTV。到了KTV后,两人找到叶骞的包厢。陆念推开门,大大咧咧地走进去,柏炀跟在他身后。包间里面众人见到两人皆是一愣,摸不着头脑,只能看向组局的叶骞。 叶骞看到陆念的一瞬,脸色就变了。 他以为他昨天计划的万无一失,就算没睡到陆念,整个计划也是滴水不漏。怎么这俩人这么快就找到这儿了。 别停,继续唱。陆念对台上的女孩抬抬下巴,又勾起叶骞桌上的酒杯,不加遮掩地把袋装药和刚买的药,利索地加入到叶骞的杯中。下完药,他又随手取了个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又把杯子递到叶骞面前,轻笑,叶总,赏个脸,一起喝一个? 边上的人大眼瞪小眼,想去阻止,但一看边上柏炀阴冷的脸和健硕的身材,就又不敢说话了。 叶骞垂眸看着酒杯,在五彩的灯光下,他脸色惨白,却强撑起一个笑,陆念你什么意思? 叶总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陆念微笑,任KTV灯光再怎么昏暗,他眼里的杀气也都藏不住。 包间里静成一片,陪酒们都是会来事的主,瞧着气氛不对,全都贴这边溜了。剩下的人,也都是叶骞的酒肉朋友,拿不住事,纷纷装作尿遁跑了,柏炀也没拦,任他们往出跑。 不喝是吧?陆念嘴角一点点挑起,轻轻唤了声,柏炀。 柏炀把包厢内人悉数赶走,又把包厢门反锁好,一步步走向浑身发颤的叶骞。叶骞想溜,柏炀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单手攥着他乱扑腾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捏着叶骞的下巴,逼他张开嘴。 灌。柏炀冲陆念点点脑袋,单说了一个轻飘飘的字。 陆念噙着笑,眼神发狠,毫不费力地把加了药的酒倒进叶骞嘴里,一滴都不浪费。 弄完后,柏炀甩开叶骞,和陆念坐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叶骞在疯狂抠着喉咙,拼命催吐。期间叶骞想跑,柏炀单手拎着他的袖子,跟拎小鸡崽子似的,又把他扔回沙发上。 叶骞双眼通红,打碎了个酒瓶,捏着玻璃碎片冲向陆念。柏炀一个飞脚,叶骞连同玻璃碎片一齐摔倒地上。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柏炀打开门,和陆念并肩离开了这片乌泱泱的地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再次鞠躬~ 我也不知道为啥这章频繁就被锁,挠头.jpg。 第28章 处理完叶骞的事, 柏炀开车送陆念回家。进小区后,他没把车开进停车场,只是停在小区楼下。 下车的时候, 陆念没着急关门。他停住脚,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柏炀, 差点脱口而出,问柏炀怎么不下车, 怎么不和他一道回家。 半晌, 陆念眨眼耸肩, 轻笑一声, 顺手关了门,大步往前走。 柏炀有家有业的。就算柏建国走了, 柏太那边也是家大业大。柏炀之前住他家, 不过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柏炀才暂住他家。 说是暂住其实都是说过了, 只是偶尔几次特殊情况, 柏炀才不得不留宿。现在大过年的, 公司也没什么事儿, 柏炀自然是要回家过年的。 看着陆念离去的背影, 柏炀摇下车窗, 半伸出脑袋,冲着背影喊了声, 我开你车走? 陆念没回头, 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柏炀没着急摇下车窗,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陆念的背影一点点地在视野范围内变小。 新春将近,小区里处处都透露着合家欢的气氛。老老少少带着孩子抱着狗,穿着红彤彤的棉衣, 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一家人喜气冲冲地往小区里走。 陆念着一身黑,风把他的围巾吹得飞起。他孤身一人,脊背挺得紧直,双手抄在兜里,不疾不徐地往小区里走。在热闹的人群里,他显得格外突兀。 柏炀想起小时候,他和陆念、贺暮一起过年时的场景。 那时,柏建国天天不着家,柏太也巴不得这样,省的看见柏建国就糟心。每逢新春,柏太就带着柏炀去母家那里过年。 而陆念家的那点破事,别墅区里人人都知道。陆家不可能接陆念回本家过年,而保姆过年也要休假。所以每年新年,陆家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于是到了新春,贺暮都把陆念带到自己家过年。陆念从小就能说会道,对着除了柏炀以外的人,演戏装乖都是一流。贺暮父母都是传统学者,也喜欢陆念这样乖巧的小孩,对陆念和对亲儿子一样好,贺暮有的东西陆念也一定会有。 柏炀在姥爷家过年,看到家里能说会道的小辈窝在姥爷身边,讨老人家欢心的模样,他总想到陆念巴结逢迎贺暮父母的模样。甚至,他连陆念如何讨贺暮的欢心,如何趁机和贺暮更亲密,如何给贺暮说自己的坏话的模样,都能想到。 一想到陆念,一想到脱离了他监控的陆念,柏炀就如鲠在喉。好不容易陪着老人守完岁,他就执意要回家。 柏太也是个随性的人,见他坚持,就让司机把他送回家。柏炀一回家,二话不说就往贺暮家跑,他要去盯着陆念。 贺暮父母也是来者不拒。老俩口见柏炀回来了,也笑眯眯地拉着他一起吃饭一起住。反正一个孩子也是养,三个孩子也是养,在老俩口眼里没什么区别。柏炀进屋后也不客气,就专坐在陆念对面,盯着陆念的小动作,防着陆念对贺暮逾矩。 柏炀还记得有次过年,贺母还给陆念织了顶红帽子,说是一定要给陆念补上本命年没有穿红的遗憾。红色毛线帽子很憨,但戴在陆念脑袋上却意外好看。 就连柏炀也觉得陆念看着顺眼了些。没想到,陆念在没人的地方就挑衅他,说贺母就给自己织帽子,不给他织。 柏炀不忿,闷声站在贺母身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让贺母给自己也织一顶帽子。陆念却在这时走了上来,笑嘻嘻地道,哎呀,柏炀今年12岁。他才是本命年,这顶帽子还是柏炀合适戴。说着,就把红帽子扣在他脑袋上。 柏炀小时候野,天天往出跑,皮肤被晒得黝黑,加上他一向个高腿长。以至于他戴着红帽子,倒显得土里土气的,像搞笑小品里的猥琐大叔。 贺家老小指着他笑了好半天,其中就属陆念笑的最开心,最欠揍。 但柏炀最后也没把帽子还回去。 笑就笑呗,反正他从陆念手上抢的东西,这东西还关乎贺暮,他没理由再还回去。 后来贺母为了补偿陆念,又给陆念织了一顶黑色的帽子。14岁消瘦的白净少年,戴着毛线黑帽子,既英俊又温暖,惹得不少小姑娘频频回头。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到了除夕。陆念睡了个自然醒,起床后简单收拾了下,打车去墓园,买了束花还有些祭奠用品,给他母亲扫了个墓。 结束后,他又打车去贺暮家。他从住到陆家后,每年过年都是在贺暮家过的。哪怕贺暮已经出国多年,他也照常去贺暮家过年。他陪着贺父贺母,贺父贺母也陪着他,算是相互作伴。 尽管新年礼物早就让娜娜寄给贺家了,但陆念也没空手上门,还是买了些老人的保健品。 到了贺家,陆念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年轻的英俊男人,对方穿着居家睡衣,看着刚20出头,稍显锋利的面庞上还是有藏不住的学生稚气。 两人相望,皆是一愣。 陆念回神,对男人礼貌一笑,新年好,请问贺老师和叶老师在家吗? 男人沉默地点点头,闷声接过陆念手里的大包小包,请他进来,又顺手关上大门。 贺母听见声,从厨房小跑着出来。她看了眼陆念带的礼物,嗔怪他乱花钱。陆念也不说话,任中年女人喋喋不休地念叨。 说了半天,贺母才一拍脑袋,对着陌生男人和陆念互相介绍道: 小林,这是陆念,是和暮儿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念念,他是林逸,是暮儿的...也是朋友。 说到最后,贺母眼神稍显回避,说得也有些尴尬。陆念眉头微挑,却也没多问。他简单地和林逸握了个手,算是打了招呼。 贺父听见屋外声音,也从书房走出来。他拉着陆念坐在沙发上,询问他工作上是否顺利,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陆念剥着橘子,打趣道,贺叔,还把我当小孩呢? 贺父眉毛挑得老高,你可不就是个孩子吗?当年就是我没盯着你,你才能干出那样的蠢事! 是是,您老说的对。陆念顺着贺父的话往下说,又顺手把剥好的橘子递给贺父,我不该为了暮哥冲动。 贺父还没说话,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林逸,不轻不重地把手里的水杯放在玻璃茶几上,茶几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为了贺暮?贺父扫了眼林逸,又轻轻地重复了遍陆念的话,他没接橘子,只是抬眸看着陆念,眼里带着中年人特有的笃定的意味不明的探究。 这眼神太直白了,陆念一时没能抗住。他战术性地向后靠了靠,露出求饶的笑容,伏小做低道,知道错了,您老就别揪着我了。 你呀...贺父轻嗤一声,把橘子扔进嘴里慢慢嚼着,眯了眯眼。 两人又聊了会,林逸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书,要和贺父探讨学术问题。陆念也趁机开溜,摸到厨房,给贺母打下手。 厨房里,贺母一边洗菜,一边絮絮叨叨地和陆念说林逸的事儿。 贺父是S大物理系的客座教授,林逸是他学生,现在读大三,明年才毕业。别看林逸还没毕业,却已经发了很多篇C刊,算的上学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也是贺父的得意门生和关门弟子。 陆念应了两声,心里还在琢磨贺父刚刚那一下,是什么意思。当年那事他没给任何人提过柏炀,贺父讲道理是不知道的。但想起刚刚贺父的眼神,他一时也有点拿捏不准。 吃了年夜饭,贺父拿出红包,塞给陆念。陆念也不墨迹,笑着收下,接受两个老人的祝福。他又坐了会,看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他离开的时候,林逸却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而在换鞋时,陆念又留意到在贺家鞋柜里,有两双明显不会是贺父这个年龄人穿的运动鞋。 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好打车,陆念沿着马路往家走,权当消食。他给贺暮拨了个电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陆念顺嘴道,今天去拜访叔叔阿姨的可不止我一人。叔叔阿姨又出去认干儿子,散播爱心了。 自己儿子在国外,他们不操心,反倒还出去认儿子。贺暮哼笑一声,又好奇追问,谁呀?叫什么,我看看我认识吗? 叫林逸,是贺叔的学生?陆念回忆了下。 他?不是他...贺暮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诧异,顿了顿,他自言自语了句,大过年的,他怎么去我家了? 陆念没说话,故意抛出去一个间隙,贺暮没在这个事儿上多做停留,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陆念也没再追问。 两人聊了挺久,陆念走到了家。他刷指纹开门,可按了半天门也没动静,估摸着是密码锁没电了。陆念收回手,下了两层楼梯,在安全通道的防火栓后面摸出备用钥匙,又上楼用钥匙开了门。 贺暮还在分享国外的生活,陆念开了免提,一边听着,一边走到电脑前,上网查询密码锁要怎么充电。他刚打开浏览器,网页就提示几篇知网文章已经下载好。 这个电脑他很久没用过,都是柏炀再用。 柏炀还看知网? 陆念顿了下,点开下载链接,里面是几篇关于导演中心制和制片人中心制的文章。他回忆了下,是上次他们在《凶手》剧组遇到的问题,柏炀私下还在做功课。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3) 挺好的,柏炀的自驱力比他想象的还好。也许很快,柏炀就能独立运营柏氏,不再需要他帮忙。 尽管一切都在陆念的掌握之中,但心底还是有丝怅然若失的无奈。他也是时候该去盘算盘算自己后面的路,离开了柏氏,他要去做什么。 贺暮还在电话那头絮叨,陆念回了两句话,又关了知网文章,返回浏览器页面,正要输入密码锁的型号,却发现搜索记录里的第一条是,在电影拍摄中如何确立导演中心制? 陆念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他想了想公司接下来的电影计划,只有《清渡》这一部电影。之前柏炀有意让他去做导演,现在柏炀又在查如何确定导演中心制。 陆念握着鼠标,盯着屏幕,想起那次在公司年会上,也有人和他说,柏炀在咨询业内人士,在电影中导演中心制确立的问题。 倏地,大门门锁处传来悉索的动静,可折腾了半天,门却也没开。陆念闻声回神,看向门外,嘴角上扬,眼睛发亮。 诶,小念我说话你听到了吗?是信号不好吗?贺暮半天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便催问道。 陆念捞起手机,起身往门口走,暮哥,我这有点事儿,晚点再给你打过去。 贺暮在电话那头哼了声,顺他意,挂了电话。 陆念走到门口时,门上的动静已经停了,门上静悄悄的,甚至远远透过猫眼,也可以看出屋外楼道漆黑一片。 似乎刚刚响动的屋门,只是幻听。 陆念站在距离门口半米的位置,没再往前走。他握着手机,双眸微眯,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疯狂跳动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陆念自认为他不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相反他是个极其谨小慎微的人。从他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只做他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他迈出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和反复地权衡利弊。 他不想去赌未知,也不愿去赌未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上始终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陆念耸肩眨眼,转身走回客厅。可就在他转身一瞬,门上又传来咚咚两声。 敲门声不大不小,也就响了两下,似乎门外的人也带着不确定的纠结。 陆念脚步一顿,嘴角从绷起到上扬,再到笑出了声。他笑够了,收敛表情,不疾不徐地转身走到门边。他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却不着急向下用力开门。 直到第三声敲门声传来,陆念修长的指尖微微用力。 门只开了个小缝。 屋里的人懒得再推开门,像是对屋外的来者毫不好奇和也毫不欢迎。而屋外的人也不着急拉开门,一点都没有登门拜访时的激动雀跃。 屋内屋外两人隔着狭□□仄的门缝无语相望。 陆念神色如常地倚在鞋柜上,歪头打了个哈欠,眼角涌出生理性的泪水。在湿润及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门外面无表情、落拓不羁的柏炀,以及落在他肩上的,一小滩还未完全化开的雪渍。 锁没电了。陆念抬起下巴点点门上的密码锁,解释了句。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屋里走。 柏炀的视线从陆念身上落下,自觉去研究密码锁的结构,发现需要拆开锁芯去换电池,便道,拿工具箱过来。 储物柜左手边,自己去找。陆念走到客厅关了电脑,又懒洋洋地绕到阳台。他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大朵大朵的雪花从天而降。 大年三十,十一点,柏炀在陆念家,他的情敌家,帮情敌修指纹锁。 这事太荒诞了,荒诞的让人难以置信。 他今年照样陪他妈回母家过年。家里老人年龄大了,对着过年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倒是一群儿女小辈,巴巴地拉着他祖父,说些恭维话,又顺带着排挤他,明里暗里地暗示他姓柏,是外家人,没资格分家产。 他母家是做地产业的,也算是名门望族。他祖父年纪渐长,手上握着产业的最大股权,却一直没定下来继承人。一伙人瞧着老人,就跟看见了肥肉的狼似的,各个绞尽脑汁地讨好老人家,想多分一杯羹。加上众人看着老人对他格外偏爱,多多少少都感受到了危机,对着他也阴阳怪气的。 没劲,虚了吧唧的,比陆念还虚。他连陆念都懒得应付,更何况这群人。 他对经商一直也没什么兴趣,要不是陆念当初把持柏氏,他连柏氏都懒得去管,更别提现在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地产业。 索性他已经陪老人住了两天,该聊的都聊到了。所以吃完年夜饭后,柏炀就开溜,说要去处理公司的事儿。老人家交代他多保重,要照顾好身体少熬夜,又顺手扔给他一串钥匙,是老人家在柏氏附近的一套别墅,说让他先去住,然后就放他走了。 柏炀开车去了趟别墅,发现那里还是毛坯房,尚未装修。他莫名地松了口气,又开着车晃到了陆念家。他现在没有能去的地方,又给陆念付了房租,陆念也收了房租,他住陆念家,就是天经地义。 屋外,柏炀拧开指纹锁的螺丝,取下密码锁的电池盒,里面是四节五号电池。他探头,冲着屋内人下达命令,下楼去买包电池。 我回家可以用钥匙,指纹锁不是必需品。陆念懒洋洋地走到密码锁前,扫了一眼门锁,又看柏炀,谁要用指纹锁,谁去买电池。 ... 他就不该大过年的来陆念这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念的嘴里就永远吐不出象牙。 柏炀剐了陆念一眼,下楼买电池。回来后他给密码锁换了电池,又把工具箱塞回储物柜,去洗了个手。他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陆念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影。他扫了眼投影幕布,是一部柏氏早年的经典武侠片。 要一起?陆念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身上披了件薄毯,修长的双腿斜搭搭在茶几上,侧头看向柏炀。 因为要看电影,客厅关了灯,白色的荧幕上闪着老电影特有的暗色电影片头,昏昏暗暗的。 陆念把玩着遥控器,塑料遥控壳发出清脆的哒哒响声。气氛凝滞了一瞬,柏炀转身进了客卧,开了客卧的灯。 客卧明亮的白炽灯一下打乱了屋内昏暗的气氛,陆念识趣眨眼,收回视线。他耸耸肩,按着遥控器,拉快进度条,跳过片头,进入正片。 看着略带年代感的画面布景,陆念打了个哈欠。正当他纠结要不要先去休息时,咔嚓一声,客卧的灯一灭,穿着短T和睡裤的柏炀走了出来。 陆念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沙发就往下一陷。而后,身边人道,往边上挪点。 陆念慢悠悠地收回腿,往里挪了挪,我还以为你不看呢。 不看电影做什么?柏炀换了个坐姿,随意散漫了些,他睨了眼陆念,这么早就睡觉么? 睡觉两个字,在陆念耳边响起,他冷不丁就想到他被下药的那么夜晚。尽管他意识紊乱,但光凭第二天早上起来的不适感,差点要断掉的双腿,嘶哑的嗓音,还有两人身上的红痕,他都能想到那晚有多疯狂。 一系列黄暴的脑补浮现在陆念的脑海中,他脖子上泛起淡淡红意,又欲盖弥彰地哼了声,语意不明,你脑子里除了睡觉就没别的事儿了? 柏炀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念舔了下嘴唇,绕开话题,闭嘴,电影开始了。 荧幕上的片子是柏氏的代表作之一,很是经典,常年位居电影打分软件里的TOP10。陆念看过不下十遍,但现在他的心思完全没在电影上,他在想《清渡》的事儿。 他原本的人生规划里,转系封手只是为了替柏炀守住柏氏。柏炀回来后,他会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给柏氏改革,带柏炀做项目,帮柏炀扫平一路上的障碍。然后,等着柏炀那天能独立接手公司,他就可以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经营公司,也没打算在柏氏长久发展。但下一步具体要做什么,他一直没仔细想过,因为忙,也因为没想到柏炀成长的速度这么快,这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 电影演到第一个高潮片段,女主在众人一致反对中,舍家弃业地跟着男二一起闯荡江湖。可惜女主的下场并不好,男二最后抛弃了她,徒留女主一人在乱世中孤独苟活。陆念想起他之前写影评时,就曾经无数次地批评女主太过恋爱脑。 柏炀。在激烈的影片背景音乐中,陆念目视前方荧幕,声音很轻,《清渡》的本子我接了。 柏炀侧眸,灯光昏暗,他看不太清陆念脸上的表情。只能随着忽明忽暗的荧幕光,看到青年流利好看的面部线条,盈而不丰的唇,还有浅茸茸的睫毛下清澈的眸。 冷不丁的,他就想起陆念被下药那晚,那张满蘸情欲的脸,勾人心魄的眼,还有胡乱呢喃着的绯色的唇,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他喉结一滚,挪开视线,嗯。 他的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咚咚两声,客厅的窗上瞬间闪出各色各异的大朵的烟火,烟花爆炸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也将屋内照的亮如白昼。 十二点的钟声跟着响起,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新年快乐,柏炀。陆念转头看向柏炀,他的眼里映出各色的火光。 柏炀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微不可察地向后靠去。他把头枕在沙发上梁上,视线从陆念纤长发白的脖颈,在慢慢移到青年脸上,沉声道,你也是。 陆念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他也侧身歪着头,和柏炀一样把脑袋抵在沙发上,斜着柏炀对视。 四目相对,没人舍得眨眼。 屋内荧幕上镜头旋转,光影交互,主人公交缠着热烈拥吻,音响里传出古早的港式情歌;屋外烟花升腾,尖叫祝贺声四起,大朵大朵的白色雪花贴着窗户,从空中飘下。 陆念嘴角轻扬,呼吸浅浅,眼中恍若点漆。柏炀锋锐的神情慢慢卸下,一瞬不瞬地望着陆念,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冷不丁地,柏炀伸手,陆念没躲。柏炀的手在空中晃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圈,最后落在陆念肩上,拉紧他身上的薄毯。 陆念侧眸去看,正巧碰上柏炀抽手,柏炀的手从陆念唇上滑过。 一软一硬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就像青年人飘在空中的荷尔蒙,只差一个引子,就能激烈燃烧,而后沸腾爆炸。 可就在此时,茶几上柏炀的手机一响,柏炀皱了下眉,倾身去看手机,看着屏幕上暮哥二字,柏炀怔了两秒,拿起手机,又下意识地扫了眼陆念。 陆念看着来电人提示,也微怔。他坐起身,把头转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亲儿子,只发糖,不发刀,副cp在正文里没有独立戏份,白月光独美,谁都不爱,不会成为陆柏的感情阻碍。再说一遍我们的宗旨:陆柏双向暗恋,柏炀爱而不自知。 那啥,你们想看的已经安排上了(望天,我可什么都没说,审核大大别搞我,昨天什么都没有写就把我锁了半天。我真的给您跪下了,脖子以下不能写已经刻进了我的肺里!!!) 昨晚的章节没有拉灯,是我觉得所有的x行为都应该基于双方意识清醒且自愿,真的已经安排上了。 感谢感恩大家,真的很感谢大家。 感谢在20210416 13:12:33~20210420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嗯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想睡觉 5个;niceeee! 3个;嗯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眼泪不值钱 50瓶;我是傻逼 10瓶;爱叶的花 2瓶;哞一、路过人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柏炀接起电话, 刻意压低声音,暮哥,新年快乐。 贺暮佯装愠怒, 实则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那一侧传来, 柏炀,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哥?同样是当弟弟的, 你知道小念是几点给我主动打的电话吗? 所以, 今年我的第一个新年祝福给小念咯。 话语间, 贺暮还刻意加重了主动和第一个二字, 希望借此能引起柏炀深刻的反思。 柏炀眯了下眼,瞥了眼陆念, 又对着电话开口, 不知道是给谁听的, 祝福从不分先来后到。 陆念和柏炀坐的很近,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陆念耳里。陆念打了哈欠站起身, 关了投影, 往卧室走。 他喜欢柏炀, 和柏炀喜欢贺暮并不冲突。他不会强行按头让柏炀喜欢他, 更懒得去挑拨柏炀和别人的感情。尤其这个别人, 还是贺暮。 你倒是会说话。贺暮也懒得再装刻薄人设,笑了笑, 恢复正常语气, 诶, 你抽空也去趟我家,看看我爸妈。老两口天天给我念叨你,说你回来后都没去看过他们, 他们白心疼你了。 柏炀看着陆念走回卧室。他的手指不由蜷曲,想了想最近的工作计划,是我的疏忽,明天我一定亲自去拜访二老。 贺暮哼笑,不急,你抽空去就好,别耽误正事儿。反正小念才去看过我爸妈,老两口应该能安宁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再给我唠叨。 陆念最近不仅和贺暮有联系,今天还去了贺暮家? 柏炀眸色一沉。他和贺暮又聊了一会生活上的问题,而后挂了电话。柏炀起身在客厅踱了两圈,揉了把头发,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 他突然就觉得,他今天大过年的来找陆念特别没必要。就算他的新家还是个毛坯房,但他想找个住的地儿其实并不难,可以去住酒店,可以找发小朋友借住,甚至回老宅都可以。他来找陆念,还不是因为... 柏炀绕到陆念卧室门前,抬手敲了敲卧室门,声音沉沉,你今天去贺家了? 今天没去。陆念带着金丝眼镜躺在床上,手上翻着《清渡》的剧本,严谨地纠正柏炀的错误,是昨天去的。 柏炀噎了下,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算是新的一天。他盯了会陆念紧闭的卧室门,转身往客卧走去。进屋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地把门摔得啪啪直响。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4) 陆念听着啪地关门声,眼睛一眨。他摘下眼镜放下剧本,揉了揉眉心。 他去看贺暮父母,纯粹是因为老两口以前是真的把他亲儿子的养,加上他也很敬重贺暮,所以才会去贺家过年。但他没想到柏炀对这事的反应能这么大,也许柏炀比他想象的还要喜欢贺暮。 无论如何,他还是相信,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他也没招。他可以沉默地向柏炀走99步,但最后一步一定要是柏炀坚定地走向他。最后这一步里,但凡柏炀有一丁点的彷徨和犹豫,他都不要。 柏炀坐在屋内,脸色不太好。 他也说不清他现在对贺暮的感觉。 小时候他家不太平。他爸天天不着家,外面养着一堆小情儿,他妈也是爱玩爱闹,对他也是散养为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导致他小时候性格不好,暴躁孤僻又易怒。所以当他身边出现个出身腐书网,父母恩爱,性格又温文尔雅的大哥哥贺暮,他天生的就想要靠近。 他打架受伤,贺暮替他包扎,告诉他暴力是最低级的手段;他爸妈在家撕逼争执,贺暮把他带到自己家,避开纷争;他考试不及格,贺暮给他讲知识点,又模仿大人的笔迹帮他签字。 这样温柔且天之骄子的贺暮,没有人会不喜欢。 直到当他和贺暮之间钻出个陆念,贺暮把对他做过的事也对陆念做时,他控制不住地产生了危机感。尤其是陆念对着任何人都是礼貌谦逊的模样,唯独对他就是尖酸又刻薄,他自然而然地就把陆念划到了敌对方。 现在猛地让他去想对贺暮的感情,他只剩下潜在的占有欲。这么多年的记忆里,他和贺暮的高光片段寥寥可数,倒是和陆念的斗智斗勇的事儿,他能抖出来一箩筐。 退伍到现在,他一直觉得他和陆念相处的还行。他不太想打破这种状态,但他没想到,陆念这人精,一边折腾着他,一边私下还和贺暮联系的飞起。 他以为他和陆念现在勉强算的上朋友,但没想到陆念还喜欢着贺暮,背着他还留了一手。 合着什么便宜都让他陆念给占了。 翌日,陆念睡到自然醒,简单洗漱后走到客厅。柏炀刚晨跑回来,顺带在超市买了速冻水饺,现在正在厨房里捣鼓。柏炀探出头和陆念对视一眼,又很快把头收回去。柏炀不开口,陆念也不主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陆念盘腿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继续研究《清渡》剧本。既然决定了要接《清渡》,他就不会草草应付了事。 柏炀端着饺子走到餐桌前,不太自然地咳了声,陆念低头在本上勾画两笔。柏炀又夹了了个饺子,金属制的筷子和陶瓷盘子发出不大不小的清脆响声。 陆念头也没抬,只是把剧本往后翻了一页。 仿佛两人处在同一空间的不同时空。 陆念心无旁骛地在本上画分镜,没留意到柏炀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柏炀弯腰敲了敲他的桌面,吃饭。 陆念抬头看了柏炀一眼,合上笔记本扔下笔,正要站起身,他腿上一抽,跌坐在沙发上。 盘腿坐地久了,腿麻。 陆念嘶了声,抱着小腿,窝在沙发上,轻轻敲打按摩小腿肌肉。 趁陆念低头的功夫,柏炀侧头轻嗤。他又转回视线,绷着脸,吐出两个字,活该。 陆念睨他一眼,一边揉腿一边摸过手机,调出收款二维码,设了个5000块的金额,往柏炀眼下一扔,昨晚你损害公物,麻烦交一下罚款。 柏炀顿了下,顺着陆念的视线,望向客卧的门,这才想起来他昨晚摔了门。 不是,这也要收费? 他哼了声,有样学样地也从手机上调出收款码,扔到陆念面前,你先结一下昨晚修门的费用。 昨晚,我全程没提过让你修门。休息的差不多了,腿也不疼了。陆念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向餐厅,还有,我说过,谁要用指纹锁,谁就去修门。 说着,他坐在餐桌前,夹起桌上的一只水饺,不疾不徐地塞进嘴里,全然不顾身后猛地加重的呼吸声。 很快身后的手机就响起三道转账提示音,xx宝收款到账5000元。 三笔一共是15000元。陆念开始还有点诧异,想不明白后面的10000是怎么回事。但很快他就了然,他之前逗柏炀,说是住他家500一晚,一万包月,柏炀这是又续了一个月的租。 陆念眨了下眼,继续吃东西,难得的没有哼哼唧唧抱怨东西不好吃。 柏炀在陆念对面坐下,我今天去趟贺家。 嗯。陆念咬开饺子,脸上没什么异色,你是该去看看贺家二老。 柏炀没说话,低头吃东西。 饺子突然就不好吃了。半晌,陆念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擦嘴角,等下我和你一起去。 柏炀夹饺子的手顿了半秒,抬眸看了眼陆念。 陆念抬起下巴,点点柏炀身后的酒柜,上次有人给我送了瓶酒,我要拿给贺叔的,但昨天忘了。 柏炀咬开饺子,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饺子里的汁水猛地呲了出来,溅了一身。他扔下筷子,扯过纸巾擦拭污渍。 他能听出来陆念这是临时扯的慌,目的就是不让他一人去贺家。 爱的可是真够深的,真是该给陆念颁个奖呢,感天动地真爱永恒无敌大奖。 饭后,柏炀洗碗,陆念站在酒柜前,取出两瓶好酒。 随后一句扯谎,就得搭上两瓶好酒,但好在是送给贺叔,他倒没那么心疼。 玻璃酒柜上反射出青年的脸,陆念盯着那张脸看了会,低头啧了声。 草率了,他这个决定草率且冲动。但刚刚心里的异样,他实在没办法控制。 两人到贺家时,贺父贺母已经等了多时。见到柏炀来了后,贺母眼眶微湿。 她算是看着柏炀长大的,当年要不是由自家儿子引出那档子事,柏炀也不至于被连夜塞进部队,她们连去送的时间都没有。一晃都六年了,柏炀从毛头小子长成了今天有模有样的大人。 贺母迎上来,拉着柏炀的手,小柏,快过来坐下。 好。柏炀对贺母也有着天然的亲切。他把手中的礼物放下后,任贺母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贺父也坐在一边,眯眼打量柏炀,颇为欣慰,你小子现在看着有点人样了。 以前我就没个人样?柏炀顺着贺父的话,跟他开玩笑。 陆念洗完手出来,正巧出来听到这么一句。他顺嘴接了柏炀的话,没有。 柏炀回眸扫了眼陆念。陆念无所畏惧,径直坐在沙发上,打架翘课挂科抄作业,你以前做的哪件事,和人能沾的上边? 贺父被逗得捧腹大笑。当着长辈的面,柏炀不想回呛陆念,只能剐了眼陆念。贺母知道这俩小孩从小不对付,经常一点就炸。她怕两个小孩吵起来,连拉着陆念起身,让陆念陪她一起去做饭。 陆念走后,柏炀和贺父又聊了会,气氛很是融洽。柏炀倾身为贺父斟满茶,酝酿了半天,他开口询问,贺叔,陆念是什么时候转的专业? 你前脚刚进部队,他后脚就转了专业。贺父吹开茶叶上的浮沫,我们当时都说他疯了,劝他冷静,就连贺暮都没把他劝下来。 小陆这孩子,你看着温顺好说话,但骨子里倔得很。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儿,他就不会松口。 柏炀嗯了声,又状似无意地随口一问,那他为什么要转专业? 贺父看了柏炀一眼,而后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见贺父不言,柏炀也不再催问,他端起小茶杯,浅饮着。 小柏,既然说到这,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贺父放下茶杯,当时你进部队走得急,我也没来得及问。现在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 柏炀不假思索,像重复了万遍般的脱口而出,暮哥的名誉不配被那渣子玷污。 贺父笑了下,所以,只是为了贺暮的名誉,你就赌上了你的六年人生。小柏,你觉得这是笔划算买卖吗? 你不觉得这就像狗血电视剧里,用爱情和一条腿做对比衡量吗? 柏炀刚想说话,贺父打断他,柏炀,如果你在十三四岁时,干了这种蠢事,我可以理解你是少年心气作祟。但你当时十七岁,已经步入了青年人行列,你觉得你还会因为这种低级蹩脚的理由,去做这种傻事吗? 柏炀,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你是为了什么打架。贺父端着长辈的架子,认认真真道,贺暮明确告诉过我,他只是把你当弟弟,你们两个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作为贺暮的父亲,我希望我儿子这一辈子过得潇洒快乐,不受限于任何繁琐的不必要的情情爱爱。同时我作为你的长辈,我也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幸福。我不希望你要一直背着为了贺暮才冲动的思想负担,守在原地,寸步难行。 贺父抿了口茶,点到即止,有些话,不是你说了一百遍,他就能从假的变成真的。 柏炀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对上贺父深沉的眸子,他还是强行咽了回去。 陆念陪着贺母在厨房忙活,菜肴都是之前保姆准备好的,他们只需要简单加热摆个盘就行,倒也是方便。 很快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就坐好了。几人围着餐桌坐下,正要动筷,贺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对着贺父道,要不要叫他一起出来吃饭? 贺父咳了声,不太自然地看了眼柏炀和贺暮,他昨晚改论文睡得晚,让他再休息会儿吧,饭菜给他留一份就行。 陆念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猜测两老人说是人就是林逸。他昨天来时,和对方打过照面。 贺家二老没再往下多说的意思,柏炀和陆念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便也张罗着吃起了饭,没再重复刚刚的话题。 饭后,陆念和柏炀帮着收拾碗筷,又和两老人聊了会天,时间就到了下午。倏地,贺父一拍脑袋,想起他等下还有个线上会议。 他不仅在S大当物理教授,同时还参任S省的高中物理教材的编撰,做总审核组长。他们这群编教材的都是忙人,平时很难碰上头,只能在年假日期间,抽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开个视频会议。 陆儿,柏儿。贺老匆匆起身回屋调试设备,同时也不忘指挥两人,你俩去小暮房间,他桌上有个黑箱子,里面是近几年的高中物理教材,去给我搬下来。 贺母白他一眼,你一天折腾你书房还不够,现在东西都堆到儿子卧室了? 贺老脚底抹油,溜得飞快,怕听贺母的叨叨。 他一忙起来,书房就被弄得稀乱,加上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资料,导致也没人敢给他收拾书房。然后书房越来越乱,很多材料堆不下,他顺手就塞到了贺暮卧室,反正常年也没人住。 他身后的贺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臭老头子。 陆念柏炀没招,只能上楼搬书,两人一前一后,轻车熟路地走到贺暮卧室门口,打开了门。贺暮虽六年未归家,但保姆却常来收拾房间,所以房间里清爽干净,没有那些难闻的潮湿味道。 六年前发生的事儿多,先是柏炀入伍,再是陆念转系,然后贺暮也选择了出国深造,往日天天黏在的一起的三人,渐渐走上了人生不同的分水岭。 陆念虽时常来拜访贺家二老,但也从未踏足过贺暮的房间。彼时他站在卧室内,扫视着周遭熟悉的家具摆设,心里一时感慨颇多。 贺暮书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黑色纸箱,都是物理资料,应该是贺父平时放过来的。柏炀倾身在里侧一个纸箱里抽出一本物理书,翻了翻,又抛给陆念,是这个? 陆念接过书,随手翻阅,嘴上功夫也没停,你连高中物理教材都不认识了? 话越往下说,陆念的声音越是低。 那本书应该是有些年代了,外表老旧泛黄,书封上的字迹也看不太清,确实不太好分辨年代。 看陆念难得吃瘪,柏炀嗤笑一声,斜跳着坐在桌上,继续寻找贺父要的那些资料。陆念站把书塞回去,也站在一边,翻找着另一半的纸盒。 柏炀仗着长胳膊长腿的优势,在书桌最里侧找到了几箱贺父说的材料。他转头正要叫陆念去看,却发现陆念正垂头翻着手里的书。 陆念今天穿的很休闲,鸡心领的毛衣加一条牛仔裤。他额间的碎发耷拉下,微微遮住眼眸。此时,他正捧着一本书,细细翻阅,看着有几分书卷学生气。 恍惚间,柏炀觉得回到了六年前,两人还在读书时。 柏炀喉结一滚,随手取了本书,放在手里翻阅,你当年为什么要转系? 陆念翻书的动作不变,做导演不赚钱,管理公司赚得多。 为什么又选了柏氏?柏炀追问。 陆念把书又翻了一页,浅笑摇头,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柏炀知道陆念又在糊弄他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他阖上手里书,把书塞回纸箱,又问,那现在为什么又想拍电影了?还接了《清渡》? 陆念头也没抬,柏炀,是你让我接的《清渡》。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让我接《清渡》? 柏炀想说,那晚陆念喝醉后,他听到陆念说想回去抗摄影机。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生生咽下。他想起他和陆念现在的关系,哪有给情敌送人头的?搞笑。 迟迟没等到柏炀的回复,陆念也没追问,继续低头翻找材料。 屋内静了下来,只有沙沙地纸张摩擦着发出的响声。柏炀心猿意马地翻着书,盯着上面既陌生又熟悉的物理符号,脑子里不由想起了贺父说的话。 贺父让他再想想当年为什么冲动? 其实柏炀甚少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但鉴于他一直尊重贺父,所以此刻他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柏炀撇头看向窗外,记忆回到六年前那个不太明朗的夏天。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5) 彼时柏炀正读高三。他为了能和贺暮进一所大学,防着陆念勾搭贺暮,他没日没夜的啃书刷题。叶骞被揍得胳膊断了的事儿,还是谭琛来告诉他的。 叶骞的名誉在圈里不算太好,被人揍也是意料之中。柏炀没有停笔,继续在草纸上验算那些稀奇古怪的公式。 似乎是嫌他的态度不好,谭琛啧了声,刷题刷题,你就知道刷题!人家陆念还知道为了贺暮出头,你就知道刷题! 柏炀停下笔,顺着逻辑推理,陆念打的叶骞? 见他来了兴趣,谭琛笑得幸灾乐祸,说得也更加起劲儿,是啊。没看出来陆念那小子还他妈是个情种,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一听到叶骞嚼贺暮的舌根,二话没说就把叶骞的胳膊给打折了。 说着谭琛又凑近了些,你说,陆念怎么就敢揍叶骞?他就一陆家的不入流小三的孩子,谁给的胆子? 柏炀双手抱在胸前,叶家那边怎么说? 谭琛一笑,仿佛一直就在等柏炀这句话似的,真当叶家是吃素的呢?好家伙,叶家可是黑白通吃的主儿。这不,叶家昨儿放了狠话,陆念动了他儿子的胳膊,他们就卸了陆念的胳膊。 说到这,谭琛啧了声,一脸不屑,瞧叶家说的多伟光正,还一命换一命。但谁不知道叶家的手段,谁不知道陆念的身份?依叶家的手段,就算陆念明天少了两胳膊两腿,我看都说的过去。 柏炀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教室,只记得谭琛一个劲地在后头叫骂,你他妈也是个情种,为了贺暮至于吗?柏炀去找老师开假条,老师因他没有正当理由不肯放行,他也懒得多说,直直地从学校口跑了。 九月的微风拂过他略带汗意的脸颊,身后是校园保卫队的追击,还有班主任恨恨地咒骂,说他没老实学习几天,就又开始犯病逃学,一看就考不上大学。 柏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只知道撒开了腿的跑。直到他跳上出租车,把身后的人都甩在身后,看着快速闪过的街景,他的心跳才慢慢归位。 到了湘南别墅,柏炀前脚刚下车,后脚就遇上了陆念。二人对视,不知怎的,他归于平静的心又开始擂鼓,一时语塞。 陆念还是一如既往的文雅青年模样。在看到他后,陆念歪头轻笑,你都知道了? 那天的夕阳是橘红色,落日的余晖洒在陆念身上,宛如一幅漂亮的欧式古典油画。 柏炀没有吭声,依旧大步向前走,只是在和陆念擦肩而过时,他听到对方轻声说,别误会。 柏炀不解停脚,回眸去看陆念。对方垂下眼眸,拍了拍手上若有若无的细微浮尘,我揍叶骞,不是为了你。 陆念抬眸,迎上柏炀的视线,是为了贺暮。 柏炀听的牛头不对马嘴,他压根没听过什么陆念打叶骞是为了他。但在捕捉到贺暮二字,柏炀内心轰地炸开,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贺暮二字 。他压下心中愤意,回陆念一嘲讽笑意,揍人还把自己搭进去,你以为叶家就是吃素的? 柏炀坚信他是冷静的,至少在按下叶家门铃时,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血液急速流淌在血管里的声音。叶家开门的是叶骞,叶骞右手手肘上缠了个白色的石膏绷带,嘴上叼着牙签,看着就他妈欠揍。 柏炀从不委屈自己的想法,于是他一拳就轮了上去。叶骞没反应过来趔趄了下。他乘胜追击,一脚踢倒叶骞,骑在叶骞身上,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下砸。 柏炀不记得他砸了多少下,只记得最后让他冷静下来的,是柏建国砸在他脑袋顶上的啤酒瓶。柏炀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白色的校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黑色,伴着汗水和黏兮兮的啤酒贴在身上。 他感觉嘴角出了血,热乎的腥味涌进鼻尖和唇缝,他还没来得及擦拭,就在人群中看到同贺暮一起并肩站着的陆念。两人清一色地皱眉盯着他,似有什么话要说,但都碍于一脸杀气的柏建国,不敢上前。 柏炀不记得当时的心情,也不记得他是怎么被柏建国用鞭子爆抽的,只记得当晚柏建国和叶家深谈过一次。柏建国提出把柏炀塞进部队,把两个孩子隔开,这事就算翻篇结束,贺家二老也找了相熟的人前来递话,意思也是这事到此为止。叶家最后碍于各路压力,也只能默认了这个法子。 第二日,柏炀着笔挺军装,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上去部队的车。上车前贺暮来看他,贺暮蹙着眉,不断警告他以后要收起暴脾气少犯浑。 车子的喇叭被按得滴滴作响,柏炀告别柏太和贺暮。上车前,他下意识回头,和站在距他很远之外的陆念对上了视线。 对方的头发没有精心打理,只有胡乱的狗窝状。他的衬衣也没有像以往一样规矩地塞在裤里,只是凌乱地挂在身上,领口更是罕见地解开了三个,看着带几分颓气。 人潮拥挤,推搡不断,柏炀视力极佳,陆念脸上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却分辨不出那是饱含着什么情绪的神色。他匆匆收回眼,被推嚷着上了车。 车子启动,柏炀小心翼翼地卸下身上双肩包,身上被行李压着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意,疼的柏炀龇牙咧嘴,只能撇开视线转移注意力。 无意间,他透过半透明的车后排玻璃,看到人潮已经散去。三三两两的男女老少挽着手一起归家,似乎他的离去只是短暂的分别,不值一提。 那天乌云密布,天色暗暗的,带着暴雨前特有的沉郁。一群不断倒退的人中,只有那个人还没有转身,仍是站在原地,跟座石像似的一动不动。狂风把他的衬衣下摆吹得飞起,似乎风再大些,他连着他的衬衣都会被风掀翻。 咚咚两声从门口处传来,陆念转头去看,发现来人是他上次见过的林逸。对方穿着睡衣,脸上带着熬夜很久后的疲惫痕迹。他站在贺暮卧室门口,脚尖紧贴在门缝上,却不越雷池半步。 你醒了?陆念对着林逸笑笑,又转身指指身后的黑色文件箱,解释,贺老让我们来找高中物理教材。 林逸瞥了眼桌上的纸箱,沉声道,最里侧靠右边的三个箱子。 陆念转头去看那几盒纸箱,又从纸箱里抽出一本书,对着林逸晃晃,是这本吗?见林逸离他们很远,他怕林逸看不清书上的字,便说,你要么进来看一眼? 林逸仍站在原地,回答的却很笃定,不用,就是这三箱。 见他不愿意进来,陆念也不勉强。纸箱不小,里面装了不少书,一个人要抱起来也挺费劲的。陆念抱了一箱后,手上就已经没了空地。柏炀也抱起一箱书,他冲门口的林逸点点头,朋友,进来帮个忙? 林逸目不斜视,视线直勾勾地环绕在贺暮的卧室里,又对着柏炀摇了摇头。 柏炀皱了下眉,不明白林逸是什么意思。陆念拉了下柏炀的衣袖,把自己手上的纸箱架在柏炀手里的纸箱上。他冲柏炀使了个眼色,又看向林逸笑说,我们俩就可以。 林逸仍是一言不发,一眼不眨地打量着贺暮的卧室,又定定地盯着陆念和柏炀走出贺暮的卧室。 陆念抱起一只纸箱走在前头,柏炀扛着两个纸箱走在后面。陆念离开贺暮卧室时,林逸微微侧身让了个道,陆念点头微笑算是回了个礼。轮到柏炀往出走时,林逸又把身子转了回去,微不可察地用肩撞了下柏炀。 柏炀撩起眼皮看着林逸,林逸只是抬手抱起柏炀手上多余的那个纸箱。他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刚刚那一撞,只是柏炀错觉似的。 真是个怪人。 柏炀绕开他,抱着纸箱离开了,他上前两步跟在陆念身边。 这人怎么比陆念还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一直再追连载的朋友,你们真的是我一直写下去的动力鸭! 我一般两章合一起更新,如果你们觉得一章字很多,看着很累的话,辛苦提醒我一下,我以后就分成两章发哈~感谢在20210420 13:41:18~20210421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乔、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过人间、愤怒的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年后, 柏氏开始恢复正常运营。公司一路人忙着《凶手》的项目,另一路人在等着《清渡》项目开机,一切都在轨道上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但陆念要接《清渡》的项目, 要当《清渡》导演的事,还是如颗惊雷似的, 在公司内部还是炸了开来。 大家反对意见明确。本来柏氏现在的发展就不是很好,拨给《清渡》的预算也有限, 但预算也勉强够请一个有过商业片拍摄经验的导演, 而不是请新人陆念来导。所以, 《清渡》的编剧和项目组成员, 旁敲侧击地哄着各方势力,求着盼着不想让陆念加入。 其次, 谁都知道, 尽管柏氏大权掌握在柏建国、柏炀手里。但真正说话拿事, 决定公司发展的还是陆念。现在陆念要去拍电影, 这一去不是三天五天, 而是最少也得小半年, 公司离开了掌舵人, 怎么能成?董事会始终觉得, 柏炀还不能独当一面, 他们自然也不肯放陆念走。 上午的会议结束,还是屁都没谈出来。会议成员三三两两约着去吃中饭, 会议室里只剩下柏炀陆念二人。 柏炀靠在椅子上, 揉揉太阳穴, 觉得挺窝囊的,他难道不是柏氏的霸总吗?为什么连给陆念弄个小破导演的事儿,他都不能一锤子定下来, 还得和人叽叽歪歪,车轱辘话说来说去的。 陆念心里压力倒没这么大。他深谙柏氏内部运营规则,知道他想接下《清渡》没那么容易,根本就不是柏炀一句话的事儿。其实,他也大可以再搞一轮投票,靠着他和柏炀股权的优势,拿下这个导演位置。 但在真的张罗要投票之前,陆念看着柏炀奋力和董事会争辩,但董事会的人都不支持柏炀,只要柏炀一张口,他们就会想法设法地和柏炀抬杠。被质疑得多了,柏炀情绪也逐渐濒临暴躁。 陆念虽然明白柏炀的实力,但也产生了一瞬的犹豫。柏炀真的做好准备,能独立一人去接手繁杂的公司,能去处理虚与委蛇的商场关系了吗? 也许他应该再带柏炀一段时间,等柏炀再上道一些,他再离开,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有时候陆念也觉得自己挺自私的。如果当年没出那档子事儿,依着柏炀的性子,柏炀肯定不会接手柏氏,进入商圈。但柏炀进部队后,陆念没什么能替柏炀做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替柏炀守住柏氏。 他也知道,柏炀退伍后,只要看到他在柏氏工作,柏炀二话不说一定会回到柏氏,和他竞争。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柏炀也算是被他折腾着,改变了两次人生,先是进部队,再又是进入柏氏。 陆念颠了颠手里的钢笔,去看柏炀,不然《清渡》先算了,我再在公司待一段时间。 不用。柏炀起身,烦躁地拉了把领带。今早,他想着陆念都要去当导演了,以后就是他一人掌控公司,所以他也学着陆念的样,打起繁琐的领带穿上陌生的西装,想着以后也是成功人士了,却没想到一大早就被泼了一头冷水。 陆念指尖敲在桌面上。 柏炀在办公室踱步两圈,又转头看陆念,眼里有丝不可置信,你也和他们一样,不相信我能处理好公司事宜? 陆念指尖一顿,摇头,我相信你。 柏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冷静半晌,他坐下身,那就去接了《清渡》。 柏炀。陆念把椅子一转,正面对着柏炀,有些严肃,我相信你的实力,但你真的做好准备应付公司繁琐事宜了吗? 未来还会有数不尽的刘希平;你还会遇上比绿地故意给我们泼黑水,还恶心百倍的事儿;类似马白安和李导这样争权的事情,更不会在少数;以及,像今天这样的重复来重复去的无用会议... 你可以的,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柏炀打断陆念的话,也看向陆念。 谁都不是天生的八面玲珑,全方位开挂。陆念在泥沼里滚了四年练出来的能力,他柏炀也照样可以。 陆念被刘希平灌醉那晚,陆念说,自己的手是抗摄像机的,不是给人灌酒的,柏炀能感受到陆念其实也不喜欢商圈,他喜欢拍片。尽管柏炀不知道陆念为什么会封手转系,但既然他和陆念都不喜欢商圈,现在有个机会,有人可以跳出去,去做喜欢的事儿,那为什么不去做? 陆念有一瞬失神,很快又轻笑,好。 柏炀没再说话。他扯过笔纸,低头理了理思绪,在纸上记下那些董事们针对他的杠点,又一一为杠点找出突破口。 陆念看着柏炀在本上勾勾画画,心里渐渐也拿定了主意,他慢慢闭上眼,窝在椅上小憩。 下午会议照常开始,陆念全程没有开口。经过了中午的思维梳理,柏炀冷静了很多,对于各方抛出来的对于他能力的质疑,他也能稳稳接住,然后给出漂亮的回击。最后,董事会可以接受陆念离职,但项目组又旁敲侧击地提出问题,怎么保证请陆念拍《清渡》,就比请商业片导演好? 这个问题的主人公是陆念,而不是柏炀。陆念抢在柏炀开口前,拿出他上学时拍摄的样片,和参加比赛获得的各类奖项。项目组的人这才知道陆念之前是学导演的。 几支片子是很好,很有灵气,但也不能代表陆念可以驾驭大型的商业电影。项目组的人还是持保留意见。 0片酬。陆念关上电脑,双手叠搭着放在腿上,重复一遍,我参与《清渡》项目组,全程0片酬。 众人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陆念,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放弃高薪工作,然后0片酬去当导演。 陆总,0片酬,您...您确定?《清渡》项目负责人不确定地问了句。 柏炀也皱眉看着陆念。 陆念笃定微笑,确定,片酬可以写进合同,我随时都可以签合同。 有人竭力要把他往出送,他不能什么都让对方做,什么压力都让对方抗,自己总得也要付出点什么。 项目负责人脑子里算盘打得飞起。如果能少一笔导演费用,那别的地方就能多花一点,其实算下来也不亏。再退一步,就算他们再怎么不乐意陆念加入,但现在董事会已经愿意放陆念走了,陆念加入《清渡》也就是柏炀一句话的事儿。毕竟《清渡》的项目是属于柏氏的。与其最后和领导闹得不好看,还不如顺着台阶就下了。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6) 项目负责人挂上笑,起身和陆念握手,那欢迎陆总加入《清渡》。 陆念礼貌地和对方握了握手。 柏炀转着手上的笔,看着项目负责人,问,你们如何保证《清渡》是唯一的导演中心制? 负责人笑容一僵,他本来想着先让陆念加入,再让制片人处处提点陆念,保证项目顺利进行。现在被柏炀这么一问,他倒有些尴尬。 柏炀扔出几点条例,都是他从业内人士和学术网上总结出来的经验,保证电影可以采用导演制。 从他想让陆念接《清渡》开始,他就想把最好的都给陆念,不至于让陆念受《凶手》组里李导的窝囊气儿。他相信陆念有能力可以全盘掌控一个项目,当然陆念也配。 陆念听着柏炀提出的条例,看着项目组的人把条例编写进合同里。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躁动,从他在家里电脑上发现导演中心制的资料时,他就猜到炀是在给他铺路,就像他当年给柏炀在柏氏铺路一样。 《清渡》的项目很快就定下来了,陆念是导演,且影片采用唯一的导演中心制,影片所有的执行权都掌握在陆念手上。而后,陆念跟项目组的人去核对剧本的事儿,柏炀上楼处理公司其他业务。 《清渡》项目组的人坐在一起,研读剧本。《清渡》的故事建立在江湖乱世的架空背景下,男主是个和尚,一直隐匿在深山中,同一只灵狐,过着清贫简朴的日子。某年天下大乱,妖孽从出,和尚决定离开山林去拯救苍生,而灵狐却不肯让和尚走,由此产生一段啼笑皆非的故事,揭开了灵狐和和尚背后更多的秘密。 陆念过年期间已经仔细翻阅过了剧本,对剧本很是熟悉,他提出了几个细节问题,经过项目组的商讨,大家也发表了些意见,肯定了陆念的想法。项目组的人也发现陆念不是空降的草包,脑子里有点东西,对他的态度慢慢尊重了起来。 聊到最后,演员负责人拿出选角名单,让陆念定几个演员,然后约他们来试镜。陆念也不知专横跋扈的人,拿着名单和大家商量着来。试镜名单本来都确定好了,但陆念往后翻了翻,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黎夏。 陆念想起上次年会的事儿,他刚开始还误会是黎夏给他下的药,对黎夏也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想想他还挺不好意思的。陆念回忆了下黎夏的外形条件,倒也符合和尚的角色。他便拿起笔,在黎夏的名字上画了个圈,也通知他来试试吧。 项目组里有人对视一眼。 会议结束已经挺晚的了,陆念捶捶发酸的肩膀,刚踏进办公室,就见余琰正坐在里面。 余琰作为陆念的好友,以前也经常来找陆念玩。余琰这人没什么架子,和娜娜混的也很熟。娜娜不知道他和陆念之前发生的事,这次见余琰来了,还是热情地把余琰请进了陆念办公室,让坐在办公室里等着。 见余琰脸色不太好,陆念左眼一跳,挂上笑意,你怎么来了? 余琰冷声陈述,你接了《清渡》,还是0片酬。 陆念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在圈里传开了。他背对着余琰,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嗯了声。 陆念,你什么意思?余琰猛地起身,声音拔高,你放着我的本子不接,你去接《清渡》这个小成本电影。你说你进柏氏是为了赚钱,现在又0片酬接戏。 抛去私人情感,余琰真的欣赏陆念的才华,他希望陆念能在导演路上有一番作为。他愿意给陆念提供业内最佳的剧本,最专业的拍摄组,可陆念拒绝了。而后他又转头接了0片酬的小成本电影。余琰本以为《清渡》是什么沧海遗珠,所以才进了陆念的眼,但他看了剧本,不过尔尔。于是他就更气了,气陆念把自己的导演事业不当回事。 陆念转身,余琰,你先听我... 他的话被余琰打断。余琰情绪激动,你转系是为了进柏氏,现在你又为了柏氏接这种电影。陆念,我看你就是... 所有的源头都指向柏氏,和柏氏身后的人。 陆念余光扫到走廊里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头脑率先作出决定,他快走两步,一把关上办公室的门,把余琰未说完的话,全部锁在自己办公室内。 办公室外,柏炀蹙眉。他刚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剩下的话却没听到。他瞥了眼陆念办公室的窗户,玻璃上映出余琰和陆念两人的身影。 余琰怎么来了? 柏炀啧了声。但他没有偷听人墙角的习惯,加上陆念刚刚的举动,明显是不想让他听。他便也没在走廊多待,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陆念办公室内。 陆念站在余琰对面,靠着墙,神色淡淡,余琰,你先冷静一下。 余琰面色发红,平了平心绪,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只读了两年的编导,只上过两年的专业课,也只拍过几支简单的小片子。陆念平静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我没有大型影片的拍摄制作经验,也没有带团队的经验。如果我现在去接你的本子,你猜会是什么下场,会不会最后一地鸡毛? 余琰,我真的很感激,感激你愿意把你的本子留给我,愿意替我规划我的事业发展。陆念看着余琰,但我不能在我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拿你的本子当练手作品,你知道吗? 余琰愣了下,右手攥了攥,又很快松开,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陆念给他的理由太充沛了,他找不到反击的点。 见余琰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陆念起身去吧台煮咖啡。坦率说,他对于要重新掌机,也很焦虑和紧张,毕竟他有六年没有碰过机子了。所以,在柏炀第一次提出让他接《清渡》时,他没有贸然答应。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柏炀能在公司独当一面,也发现柏炀在默默替他铺平前方的路,再加上新年夜那晚,柏炀突然出现在他家,仿佛天时地利人和,他再也找不到拒绝《清渡》的理由。 0片酬,是他认为,他现在还是新人,进《清渡》更多的是练手找感觉,不值得多高的片酬。同时柏氏现在发展受阻,给《清渡》的经费也有限,他也不想薅柏氏的羊毛。 办公室里,很快弥漫起淡淡的咖啡香气。余琰抿了抿嘴,悄无声息地起身,站在陆念身后,嗓音沙哑,陆念,我还是晚了一步,对吗? 陆念手上的动作没停,余琰,别再停滞不前,你该向前走了。 余琰低头苦涩一笑,没说话。 陆念转身把咖啡递给余琰,尝尝。 余琰接过咖啡,浅饮一口,咖啡酸涩,倒和他现在的心情挺搭。他端着咖啡,又看陆念,是柏炀? 余琰这话说得没前没后的,但两人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陆念明白余琰的意思。他倚在柜上,双手撑在身后,先点头又摇头,也许吧。 余琰喜欢陆念的坦诚。有一瞬间,余琰开始释怀。他拍拍陆念的肩膀,既然决定了接《清渡》,那就好好拍,杀青记得通知我,我帮你宣传宣传。 便宜不了你。陆念嘴角一弯,也笑,学长记得到时候包场支持。 学长这个词儿,一下把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余琰对陆念表白之前。余琰表白之后,陆念便再也没称呼过他这么亲密的词。余琰幌神,又很快回神,白了眼陆念,行,都听你的。 经历了这么场事儿,陆念和余琰的关系终于回到了正常轨线之上。余琰又在陆念这儿待了会儿,然后起身告辞。陆念送他下楼,两人有说有笑地路过柏炀的办公室。柏炀抬头看了他俩一眼。 送走余琰后,陆念回到楼上敲敲柏炀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我明天要飞p城,去踩几个拍摄场景的点。 这么急?柏炀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眼桌上的日历。 陆念点头,所以来跟你办一下交接。娜娜,司机老赵,还有我的车子,都先留给你。对了,你家装修的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柏炀姥爷给柏炀的那套毛坯房,那房子倒是离公司很近。 柏炀答,装修队正在装修,但离交付还要一段时间。 照这么说,我还得把我家也留给你?陆念噙着笑,靠在沙发上看柏炀。 柏炀睨他一眼,不愿意? 陆念站起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明天要早起,你先送我回家。 柏炀站起身,关了灯,和陆念一起离开办公室,送他回家。 家里,陆念拖出行李箱,又从衣柜里取出春季休闲衣衫,一件件的叠好放进行李箱中。柏炀倚着门框,垂眸看了眼被塞满的行李箱,去多久? 几个月吧,什么时候拍完,什么时候就能回来。陆念叠起最后一件卫衣,p城属于南方,四季如春,不需要带太厚的衣服。 趁着把衣服放进行李箱的空档,陆念抬头看了眼柏炀,瞧见柏炀穿着正装,陆念又看看自己手上的卫衣,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他和柏炀见面,他穿西装,柏炀穿卫衣,现在怎么就还对调了? 柏炀被他看得不自在,随手解了领带扔在一边,又把衬衣扣子解了几个,再把衬衣从西裤里拉出来。然后他蹲在地上,帮陆念把行李箱阖上,推到门口。做完一切后,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过来。陆念在客厅喊了声,柏炀顺势走了过去。陆念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柏炀,又交代,家里的备用钥匙、水卡电卡燃气卡物业卡门禁卡,都在里面,你收好。 直到这一刻,要分别的感觉才被无限放大。自从柏炀从退伍回来后,两人基本天天都黏在一起。现在冷不丁地一人要出长差,确实还有些不自在。 柏炀没接文件袋,只是嗯了声。他单手抄在口袋里,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想着要不要和陆念加个微信。毕竟现在他住人家家,万一陆念有个什么事儿,微信沟通会更方便。 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了会,各自回卧室睡觉。 客卧里,柏炀打开手机通讯录,他这人有点强迫症,通讯录里每个人都备注着完整的姓名,整整齐齐的。只有在通讯录最下面,有一个突兀的,没有任何备注的一连串号码。柏炀复制手机号,在微信里搜索。他琢磨着,如果陆念的手机号是微信号,那他就加。如果不是,那就算了。 微信栏里,跳出一张名片,黑色星空头像,昵称是不念,一看就是陆念的微信。柏炀也没犹豫,顺手点了添加好友申请。 第二天,陆念的飞机在早上。司机老赵早早来接柏炀上班,柏炀让陆念一起上车,又让老赵先送陆念去机场。 路上,柏炀和陆念坐在后排,各自忙各自的。到了机场,陆念点开微信,想和《清渡》的人同步下他的位置。但他还没点开微信群,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就弹了出来。 纯黑色的头像,昵称就是直接简单的柏炀,也没有多余的备注信息。陆念看了看申请,又抬眸扫了眼身侧人,对方正忙着处理业务上的事,没有看他。 陆念嘴角翘起,低不可闻地轻笑出声,却没有处理申请消息。 车子停在机场口,柏炀从后备箱取出陆念的行李,陆念接过行李,拉着行李箱和老赵告别,然后转身离开。 柏炀站在原地,看着陆念渐渐远去的背影。柏炀垂在裤边的手,不自觉地抓了抓空气,他上前两步,陆念。 陆念脚步一顿,脸上升起笑意。他回头,右手松开行李箱,双臂伸开平举,又微微上扬,摆出一副闲适姿态,嗯? 但这姿势落在柏炀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柏炀快走两步,双手穿过陆念双臂之下,又微环住陆念的腰,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这个拥抱来的太猝不及防,尽管也是在陆念的算计中。但当人真正的把他抱住时,他还是微微眨眼,但手却不由自主地攀上柏炀的肩。 平日里,柏炀的力气很大,但这个拥抱他却很轻,但着点到为止的意味,和不确定的试探。柏炀的脑袋贴在陆念耳边,陆念的发丝擦过他的鼻尖,扎扎的,不太舒服。柏炀皱眉,强忍不适,轻声道,一路顺风。 你也一切顺利。在柏炀看不到的角落,陆念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 一个拥抱,很快就结束。陆念拉上行李箱,进入机场。柏炀等下还有会议,没空送陆念进进去。他站在机场外,看着陆念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一路上,陆念连个头都没回。 柏炀啧了声,觉得这人挺没人情味的。但转念他又唾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变得虚了吧唧的。 柏炀抓了把头发,转身回到车上。他打开手机,刚想刷新闻,微信却弹出消息, 不念已经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柏炀收起手机,把头转向车外,嘴角微微升起。 第31章 机场里, 陆念和《清渡》工作人员汇合。他点开柏炀的朋友圈,里面没有任何图文内容,只有一条灰色的长线。柏炀并不是一个倾诉欲和表达欲很强的人。 要登机了, 工作人员开始催促,陆念收了手机, 扔进兜里,跟着人群踏上飞机, 飞往p城。统筹提前在网上看了几个拍摄点, 但他们还需要去做实地考察。 到了p城, 下飞机时, 陆念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处理了几条未读消息, 但和柏炀的对话框里, 还是原始的那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没有其他消息。 陆念举起手机, 稍加构图, 然后拍了张天空图。他把图片上传朋友圈, 定位到p城, 再配文到了, 然后选择发布。发完朋友圈后,陆念收起手机, 跟上大部队去取行李。等行李的间隙, 陆念再掏出手机去看, 朋友圈处显示有个红点,他点开朋友圈消息,向下滑了滑, 柏炀的点赞赫然出现在最下面。 陆念勾起嘴角,回了几条评论,然后收了手机,推着行李箱,跟大部队上了大巴车,前往第一个拍摄地考察。 受《清渡》的故事限制,剧务选的地方都在P城周边的原始的农村,就算坐大巴车过去也需要很长时间。车上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带上眼罩,开启补觉模式。陆念没睡,他从包里取出本子,一边看着剧本,一边在本上画着分镜头脚步。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7) 尽管是中午下的飞机,但到了拍摄地点已经在下午了。毕竟还是初春,晚上天黑的也早,剧组人员也不敢耽误,饭都没来得及吃,赶忙去考察拍摄地。 陆念和其他工作人员站在一起,交流整合意见。他们对这个场景还算满意,但还需要再去多比较几个场地。 折腾到晚上,一群人刚从实景地回到酒店,统筹又立马安排他们去看演员的试镜。《清渡》剧组本来就穷,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加上拍摄地都在农村,所以住的也不会好,就是当地的招待所。 陆念和几个工作人员围坐在一起,齐齐盯着一台小电脑,上面播放着演员试镜片段。 一起来个演员的试戏片段,他们反反复复看了好几个小时,又围在一起讨论了许久。男主和尚角色,他们在黎夏和另一位叫沈祺的演员中反复权衡。最后,陆念综合大家意见,还是觉得沈祺更适合男主,便敲定了男主人选。 这边陆念刚定完男主,才吃上盒饭,那边道具组老师又来和他核细节。陆念放下盒饭,立刻去开会。等他再回房时,已经到了深夜,桌上的饭盒早就冷掉,看着油腻腻的,实在没胃口。 陆念用筷子戳戳软哒哒的菜,一天没吃饭,他现在胃里咕噜咕噜叫得难受。微信上,柏炀仍没有发来消息,陆念也不是主动的人。他拿起手机,随手拍了张盒饭的照片,po到朋友圈,配文,晚餐。 很快就有人和他互动。 圈里一朋友和他玩笑道,剧组狗还想吃什么?有这吃的就不错了,狗头。 陆念失笑,回复,想吃燕麦荷包蛋。 朋友回复,就你娇气。 陆念扔下手机,上床睡觉。累了一天,他现在困得不行,沾床就睡。 S城。 柏炀处理完公司业务也到了深夜。他没让老赵等他,下班自己开车回家。电梯里,柏炀突然觉得好笑,他开陆念的车,回陆念的家,而陆念还不在家。 柏炀摸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刚好对上陆念新发的朋友圈,下面有条贺暮的评论,摸头,小念辛苦了,想吃什么回来哥请你吃。 柏炀盯着贺暮的评论看了两秒,上拉刷新,没看到陆念的回复。刚好电梯门开,他便收了手机,往家走。 站在家门口时,柏炀顿了一秒,又掏出手机,对着门上的密码锁处拍了一张,他把照片po到朋友圈,却不知道配什么文字。 柏炀平时不怎么爱发朋友圈,冷不丁地让他想文字,他还真想不出来。最后他学着陆念的文案,发了条下班。 柏炀千年都没发过朋友圈,这一发把不少人都炸了出来。贺暮也在下面留言,这是只属于奋斗狗的夜晚。柏炀回复给贺暮两个握手表情。 柏炀本以为他看到了贺暮的回复,心里会平静些。但似乎也没什么用,心里还是闷得慌,他把这一切归为加班后的饥饿和劳累之感。 大晚上的,他懒得点外卖,索性绕进厨房用之前剩余的材料,煮了碗燕麦荷包蛋。吃之前,他没忍住还是拍了张,po到朋友圈,没配文。 也不知道陆念想吃的是不是这个。如果陆念想吃的是这个,那贺暮可买不到。 p城。 早上六点,外面天还蒙蒙黑,闹钟却响起,陆念关了闹钟,缓了缓神。他拿起手机,登上微信处理未读消息。处理完消息之后,他又点进朋友圈,一连刷出两条柏炀的朋友圈。 陆念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点开那碗燕麦粥,放大看了半晌,哼了声,心说便宜死柏炀了。再往下一刷,就是柏炀深夜回家的那条,陆念看了眼发文时间,都小一起二点了。 陆念啧了声。 吃吧吃吧,孩子都辛苦成那样了,就让他吃吧。 爬起床之前,陆念又回复贺暮那条评论,暮哥请吃饭,吃什么都行。简单洗漱后,他收拾好行李,在招待所门口同剧组人员会合,前往下一个踩点目的地。 陆念第一次跟这种组,没经验,不知道要提前备上点零食,以备不时之需。还是别人看不下去了,给他拿了点面包牛奶,让他先将就一下。陆念含笑道谢后接过,和工作人员再次坐上大巴车。 这天他们踩了两个点,路上还一起审了其他几个角色的演员试镜。他们都没停下来的时候,吃饭就靠速食食品解决战斗。陆念倒不觉得累,反而还挺开心的,总归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折腾了几天,他们最后敲定,P城西北处的一山头下为前期拍摄地。剧务通知所有工作人员往过赶,也通知之前选定的演员进组。 剧组里,陆念也没闲下来,不是跟编剧磨剧本,就是跟着道具组一起布置场地。他穿着运动外套,牛仔裤,运动鞋,干活手脚麻利,搬起重物来也不墨迹,更没有仗着导演权威压人。道具组工作人员刚开始还挺怕他的,到后来大家也都玩开了,干起活说说笑笑的,也挺有意思。 扮演男主的沈祺到现场时,就见包括导演在内的一群工作人员,正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吃盒饭。他们边吃边聊,几个糙汉子糙妹子们讨论着,男主的房顶上要再加点什么装饰,才能更贴近环境。导演陆念也跟着频频点头,对着面前指指点点,又说, 那门前就再加两个灯笼。我等会去用纸糊一个,省的买了。 现在大家也不怕陆念了,便有人噘嘴玩笑,反正花的都是柏氏的钱,陆导还这么抠。 陆念抹了把额间的汗,也跟着笑,要勤俭持家。 那陆导可真伟大,不给自己持家,给柏氏持家。 沈祺没见过这种场景,他以往去的剧组,导演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有这么随性。他掏出手机,对着陆念一群人咔嚓拍了张,然后上传微博,配文,进组闭关修炼中。 剧组人对摄像头都很敏感。沈祺这边刚一拍,那边就有人意识到,立马起身去拦沈祺,诶,你谁呀,你要干什么? 沈祺晃晃手机,我是沈祺,今天进组。刚刚看大家聊得好,就顺手拍了张发了个微博,帮我们提前宣传宣传。 工作人员皱眉,场地的布景,按道理来说都是保密的,不能外传的,也不知道这个沈祺刚刚拍到了什么。但毕竟对方是男主,工作人员也不好直接训斥他。 陆念擦擦嘴角,放下盒饭,站起身。他走到沈祺身边,脑中模拟了下,依照沈祺的身高、站位和拍摄角度,大概能拍到什么,他估计沈祺也没拍到什么不能拍的。 陆念对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别说话。陆念又看向沈祺,沈祺你好,欢迎进组,我是导演陆念,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沈祺也握了握陆念的手,导演好。 陆念拍拍沈祺的肩,和他解释,以后注意些,剧组的布景图不能外传。 沈祺说了声好,但也没有要删博的意思。 陆念也没追究,在得知沈祺已经吃过饭后,他挥手招来工作人员,让工作人员带沈祺去后台试妆,晚点去拍定妆照。 S城。 老赵开车,柏炀带着娜娜一起去谈业务。自从陆念走了后,柏炀才真正的感觉到了业务压力有多大。以前有陆念替他分担,他不觉得什么,但一旦自己一人扛起所有业务后,他有时候还是觉得力不从心。 柏炀坐在后排,闭眼假寐。副驾驶处,传出娜娜刻意压低的笑声。柏炀睁眼时,车正好停在一处红绿灯前,娜娜见柏炀醒了,也不再刻意压制笑声。 她把手机往老赵面前一横,眼角笑出了泪痕,赵叔,你快看陆哥! 哎呦。老赵讶了声,接过娜娜的手机,放大照片某处,也跟着笑,小陆怎么成这样了? 柏炀敏锐捕捉到陆念的信息。他的指尖微动,扫了眼娜娜。 娜娜感受到柏炀的视线后,立刻收起手机,坐端正,怯怯地向后说了句,柏总,抱歉啊。 她在陆念面前没大没小惯了,今天冷不丁看到陆念信息,一个激动就忽视了柏炀的存在。 柏炀抿了抿嘴,你们刚在说陆念? 娜娜点点头。 柏炀想说,给我也看看,但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他低头,掏出手机,刷朋友圈,陆念没发新动态。他又登陆浏览器,搜索陆念二字,还是没有得到有效信息。 这是他能知道的所有获取和陆念有关信息的途径。 柏炀咳了声,娜娜脊背挺直,坐的更端正了,生怕惹新领导不高兴。 老赵咂摸了下柏炀刚问的话,又透过后视镜扫他一眼,柏总,我们刚在看小陆的照片,你要看吗? 好。柏炀丝毫不犹豫。 娜娜打开沈祺的微博,找出那张照片,把手机递给柏炀。 自从娜娜知道陆念去拍电影之后,她对《清渡》一直很关注,知道男主确定是沈祺后,娜娜早就摸到了沈祺微博。 柏炀看着照片。照片里,陆念少了平时商务打扮,穿得像个刚出大学的学生。他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灰尘,正端着盒饭,蹲在地上和人交流着什么。虽然看着落魄,但他脸上的笑意却直达眼底。 怪不得老赵和娜娜能笑成那样,陆念现在的模样和之前的落差实在太大了。柏炀把手机还给娜娜,照片发我。 娜娜眨了下眼,而后答应,把照片传给柏炀。 柏炀接收照片,又着重放大陆念的脸,看着陆念傻里傻气的表情,柏炀也笑了笑。 太弟弟了。这么弟弟不得嘲讽一下么? 柏炀保存照片,点开朋友圈,发布照片,配文,公司新电影《清渡》,正在筹备,请多支持。 一本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朋友圈。 他发完朋友圈,也没了困意,不断上拉刷新朋友圈,等着陆念的回复或者回击。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里面的意思,但柏炀坚信,陆念绝对明白。 p城。 陆念忙得四脚朝天,实在没空看手机。他吃完饭,先去处理了道具的事儿,后又去盯沈祺和其他演员的试妆。 沈祺的长相是那种传统的正派脸,不用多加修饰就,就很贴近剧本里和尚的形象,陆念对此很满意。上好妆后,妆造老师给沈祺带上光头发套。 陆念顿了下,笑问,沈祺,你打算什么时候剃光头? 剃光头?沈祺一愣,诧异地看向陆念,我还需要剃光头? 没人给你说吗?陆念皱眉,挥手叫来剧务。他之前给剧务交代过,主演一定要剃光头,带头套他总觉得不够真实。 剧务急匆匆赶来,得知事件始末后,他翻了翻和沈祺经纪人的聊天记录,又一拍脑袋,一脸愧疚,我忙忘了...陆老师、沈老师实在不好意思。 陆念浅吸一口气,调整心态。事已至此,骂剧务也没用。他看向沈祺, 那你现在可以考虑剃头吗?男生头发长得快,一个月就能恢复。 沈祺面色不太好,陆导,如果我进组之前,你们告诉我要剃光头,我肯定不会进组。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毕竟是过错方在陆念这边,陆念也不能再说什么。 下午到了拍定妆照的时候,其他几个配角倒都拍的很快。可到了沈祺这里,陆念觉得还是不行,他总觉得沈祺脑袋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光。陆念一连让灯光师调了好几个打光角度,但还是不自然。陆念又让妆造老师给沈祺脑袋上铺了层哑光散粉,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陆念坐在显示器前,抿着嘴。其实在定妆照上,沈祺脑袋上那坨不自然的光,完全可以p掉,不影响什么。但陆念害怕的是动态视频,到时候就真的没招了。 沈祺在镜头前也站了很久,白炽灯打在他脸上并不舒服,加上还一直被要求换角度和动作,以至于他现在也不太高兴,拉着张脸。 陆念示意灯光师先关灯。他走上前,将沈祺叫到角落,还是想再问问他能不能剃光头。沈祺绷着张脸不说话,陆念也没招,只说今天先这样,他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光头更真一点。 折腾了半天,什么也没拍成,尤其前面的角色还都比他拍的快,沈祺脸色自然不好。他哼了声,拉起身上穿的僧袍,大步往出走。他走得快,脚上一个没注意踩到了地上的线,灯光架子猛地往前一倒。 诶!灯光师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灯架,一个灯得小几万呢。他又提醒沈祺,沈老师,走路小心点,注意脚下呀。 沈祺面色铁青,白了眼灯光师,大步走了出去。 灯光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汉子,哪能受的住这气,加上沈祺也不是什么大咖,他冲上去就要和沈祺掰扯。陆念咳了声,拉住灯光师的袖子,给了个眼色。灯光师和陆念处的一向不错,也卖了陆念个面子,嘿嘿笑了下,没再去追。 陆念还在琢磨沈祺脑袋的事儿,他回到显示器前,也没再管灯光师的事。但在他身后,几个灯光师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露出行内人才懂得的坏笑。 后台,陆念和妆造老师反复研究如何让头套更真实。陆念在道具组拉来了个工作人员,让他当替身演员。他们给替身带上头套,又在两侧用酒精胶代替白胶固定头套,而后妆造老师兑了点粉底,捏着小遮瑕刷不断地给头套补充细节色。 折腾半天,替身演员的脑袋终于不再能看出破绽,陆念松了口气,剧组的人都很兴奋。陆念挥手叫来工作人员,通知沈祺,让他再来试试这个头套。 好。工作人员很激动,哒哒哒地往出跑。半晌,她又拉着脸回来,小声说,陆导,沈老师已经走了,回招待所休息了。 他们拍戏的场景选在大山脚下,没住的地方。所以,剧组人员都安排在山外的招待所休息,一来一回的车程得一个多小时,平时都是由剧组大巴带大家往返。但今天沈祺的助理开车了,应该是助理直接带人走了。 陆念看了眼天色,这个点再让沈祺回来确实是不太可能了。 剧组人对视一眼,脸上都不太好看。陆念帮替身演员取下头套,行了,今晚咱们也早点走,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散去,去收拾摄影器材和道具。剧务摸到陆念身边,还在为信息传达错误的事儿道歉。陆念拍拍他的肩膀,只提醒剧务以后注意。他相信剧务是无心之失,并且事情已经造成,剧务也认识到了错误,再多说也没意思。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8) 所有人都走后,陆念坐在由简易房制成的化妆间里,回想今天一天的事儿,有些乏力。他揉揉太阳穴,摸出手机,刷朋友缓解压力。然后,就刷到了柏炀的朋友圈。 柏炀:公司新电影《清渡》,正在筹备,请多支持。[图片]。 陆念点开图片,看了眼右下角水印,确定了照片的来源。他又看了看照片里的场景,好在没有暴露剧组的布景。 他松了口气,最后才看到图片里的自己,哑然失笑。柏炀心里那点小九九,他心里明白得跟镜子一样。无非就是想借这事,非恶意的嘲笑他的装扮上的落差。 陆念指尖敲在手机屏幕上,嘴角扬起,一天的乏意倦意,还有抵挡不住的失败感慢慢退散,又重新被激起斗志。 有人向他抛出挑战,他没有理由不接,更何况这人还是柏炀。 统筹敲门,探头进来说,可以出发回招待所了。陆念收起手机,跟统筹一起离开化妆间,上了大巴车。 还有工作人员没上车,正站在原地清点设备。里面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叽叽喳喳的,每天和打了鸡血似的,有用不完的劲。 趁乱,有男孩举着剧组相机,不知道给身边女孩显摆什么。女孩一脸不相信,男孩急了,举起相机对着面前的大巴车一阵乱拍,然后又把相机递给女孩看。女孩哇了下,一脸崇拜,又夺过相机,蹦跳着上了大巴车,把相机显示屏对给陆念, 陆导陆导,你快看!这是李斯刚刚拍的你,绝绝子! 是吗?陆念侧头去看显示屏里的照片。照片是他侧脸的剪影,他的脸位于照片前段1\3处,接近黄金分割点,一看摄影者就做了精心的构图。 拍的挺好。陆念掏出手机对着摄影机里的照片一拍,然后把相机还给女孩,告诉李斯,明天我给他加鸡腿。 女孩笑嘻嘻地拉开大巴车窗,向下喊,李斯,陆导说明天给你加鸡腿! 我不吃鸡腿。叫李斯的男孩抬起头,也对着女孩喊,我的鸡腿都给你吃! 这就直接是打直球了。周围人立刻尖叫成一团,女孩呀了声,红着脸小声说,你们都别乱起哄。 陆念也笑,年轻人的恋爱直白又激烈,勾的他也想去谈个恋爱。陆念把照片简单调了个色,扔到朋友圈,配文,今天。 他知道柏炀看的懂他的意思。 s城。 柏炀的车停在回陆念家必经的隧道外。他接了个合作商的电话,和合作商打了会太极。挂了电话后,他松了松领带,靠在椅背上,顺手去看朋友圈。 陆念不可能不回复他的恶劣小心思。 果然,他再一刷朋友圈就出现了陆念的动态。柏炀点开照片。 照片是透过大巴车的窗户,拍的陆念的侧脸剪影。照片里,他坐在大巴车上,周围黑漆漆的,唯一的灯源就是大巴车里的小黄灯。昏暗的小黄灯浅浅打在陆念脸上,他微仰着头,目视前方。虽然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也能感受到照片里的人,下颚线条清晰流畅,五官英朗。 照片背景做了轻微的虚化,在陆念身后,有人正把帽子盖在脸上睡觉,有人低头玩手机,有人正弓腰交头接耳,但只有陆念一人挺着脊梁,坐姿端正,气质出众。 这么一对比,他倒还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和上午蹲在地上吃盒饭的,仿佛就不是一个人。 拍的挺好。 柏炀盯着照片看了半晌,一不小心手滑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看到点赞的小标识后,柏炀立马坐起身,啧了声,皱着眉头,眼疾手快地取消点赞。 柏炀把手机关了扔到一边,又侧眸去看副驾驶,副驾驶上空荡荡的。 柏炀突然就想起那晚,叶骞找人跟踪他们,他和人打完架时,回到车前,透过副驾驶,看到的就是陆念的侧脸。和那张照片里的侧脸,一模一样。 柏炀又勾起手机,打开朋友圈,找到陆念的动态,点开照片,而后保存。 作者有话要说:  柏炀(沈腾老师表情):陷...陷进去了。 感谢在20210421 21:00:00~20210423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五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言 20瓶;乔乔、又是磕糖的一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第二天, 沈祺来得挺晚。陆念一直在忙别的事儿,加上今天也不是正式开拍,就只是拍个定妆照, 演员熟悉熟悉剧组。于是,他也没把沈祺来迟的事儿放在心上。 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儿, 让人叫沈祺出来,去拍定妆照。不知道在后台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祺出来的时候脸色很臭, 脸上妆容不是很服帖, 跟在他身后的剧组的工作人员也是兴致乏乏。陆念和摄像师在调试设备, 没注意到沈祺的情绪。 等正式开拍的时候,陆念就察觉出了问题。灯光师们, 一会把灯直接怼上沈祺的脸, 弄得沈祺睁不开眼;一会又胡乱打光, 把侧灯悄悄调低, 衬得沈祺的脸一点都不立体;在过一会, 生生给沈祺打出个阴阳脸;反正灯光怎么死亡怎么来。 拍了几张, 陆念就看出里面的小九九。他呵斥了声, 都行了! 几个灯光师咂咂嘴, 收了手。 沈祺的脸垮得不能再垮。陆念让妆造师上去给沈祺补个妆, 他本想着趁补妆的时间让沈祺休息一下,调整下状态。却不想沈祺一把推开妆造师, 愤然离去。 妆造师是个小姑娘, 哪儿经得起沈祺这一推?妆造师向后趔趄了下, 边上的人去扶。妆造师擤了擤鼻子,带着些哭腔地感谢边上人。边上人也是义愤填膺地小声说着些什么,又哄了哄妆造师。 陆念头大, 他看了眼沈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委屈巴巴的妆造师。他让统筹跟上沈祺,他自己则走到里面,先警告地看了眼灯光师,后又问妆造师,怎么回事? 边上人七嘴八舌地说,陆念也听了个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 早上沈祺迟到了。他来的时候,妆造师刚给另一演员上好妆,正在休息室吃早餐。旁人叫她去给沈祺上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放下早餐,小跑着去上妆。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祺今早脸色很臭,妆造师小心翼翼地给他上妆。但在修眉时,沈祺动了下,锋利的刀片一下就挂到了沈祺的上眉,眉边裂了道小口,流了些血。这事在化妆时很常见,妆造师也立马鞠躬道歉。 但沈祺直接发了脾气,认定整个剧组都在针对他。他的动静闹得大,连其他配角演员也都来哄他。但越是这样,沈祺越是觉得被众人排挤,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陆念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儿。 但站在沈祺的角度,他倒也能理解沈祺,毕竟刚一进组就闹了光头的事儿,是个人的心情都不会好。 陆念叫其他工作人员带妆造师去休息,又狠狠批评了灯光师,不允许他们这么搞。灯光师见陆念真的生气了,不敢马虎,连连点头,承诺不再乱来了。 陆念走到演员休息室,想再跟沈祺沟通一下。他正要进休息室,刚好遇上统筹出来。统筹见陆念要进去,立马拉住他,带他走到角落。 统筹点了根烟,蹲在地上,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崩溃的表情,那个沈祺就他妈是个神经病!大老爷们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矫情死了,还叽叽歪歪地要人哄他。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陆念踢了统筹一脚,咱们剧组的小姑娘那个矫情?那个叽歪?那个做事要人哄? 说错了,说错了。统筹自扇了两下嘴巴,又抽了口烟,长叹了口气,我刚进去,沈祺就闹着要走,非说我们嫌他咖位低,全剧组的人都针对他。说着,统筹抬眼,同情地看了眼陆念,他还说,尤其是你,带头针对他。 陆念无语,我什么时候针对他了? 统筹不想让陆念去触这个霉头,但陆念知道除了他没人能解决这个问题。他扔下统筹,进入休息室,想和沈祺好好再谈谈这个事情。 休息室里,陆念挪了个凳子,坐在沈祺对面,聊聊? 沈祺嚼着口香糖刷手机,聊什么? 我先替灯光组给你道个歉。陆念看他,我已经批评过他们,不会再有下次。 沈祺不屑地呵了声,不咸不淡地看了眼陆念。 所以现在可以去拍定妆照了吗?陆念问。 沈祺啪得一下扣下手机,你给谁摆谱呢?看不上我你就直说呗,阴阳怪气什么呢?你以为我就能看上你们这小破穷剧组? 这两天,经过和陆念的相处,他拿定了陆念是个好说话的软柿子。他能和剧组人员打成一片,嘻嘻哈哈的。那天他拍了剧组的布景发了微博,陆念也没强制让他删;他说不剃光头,又提早下班,上班迟到,陆念都没说过说什么,他渐渐试出了陆念的底线。 陆念不解,我给你摆谱,怎么说? 昨天我进组,我不知道不能拍布景图,我就随手拍了张,你看你们对我的态度。沈祺翻了个嘲弄的白眼,奚落起来,不就是嫌我咖位不够大吗,不知道规矩吗?但你们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水平的剧组。 陆念回忆了下昨天的事儿,实在想不懂他哪里有针对过沈祺。他抬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说。 沈祺喋喋不休,你们没有提前通知过我要剃头。但是我一来剧组,你们看到我咖位小,就开始喊着要剃光头,灯光师、妆造师都跟着捉弄我。有意思吗?你们不就是看不上我,要赶我走吗?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吗? 陆念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怎么剃光头还能和咖位挂上关系?沈祺还在嘟嘟囔囔地咒骂,陆念没说话,想着让沈祺发泄完,也许就好了。 沈祺一连抱怨了一串。他喝了一口水,有些得意地看着陆念,又晃晃脑袋,我可以继续拍,但有些事我得说在前头,我也有我的规矩。 说着,他随手扯过笔和纸,在本上唰唰写了一连串,然后把本子扔给陆念。陆念捡起怀中的本子,翻了翻,沈祺在里面着重标注了,他早上九点上班,最晚八点下班,他需要剧组给他配私人助理,专属的妆造师,以及不住招待所要住酒店,还要开除掉今天早上的灯光师和妆造师。 陆念阖上本子,还有商量余地吗? 沈祺哼了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好好谈一谈,你先别冲动。陆念又劝一次。 可他越是这样,沈祺越是得理不饶人,我都说了没有,你听不懂人话吗? 陆念笑了。他双手抱在胸前,向身后的椅背一靠,左腿优雅地叠搭在右腿上,沈祺,你知道我除了是导演,还有什么身份吗? 沈祺没说话。他只知道《清渡》的导演是个新人,加上看《清渡》剧组也不富裕,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陆念嘴角挑起,柏氏传媒听过吗?他们的前发行总监叫陆念。 沈祺有一瞬错愕。尽管柏氏近几年有倾颓之象,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柏氏的地位还是高于沈祺所在的小经纪公司,打压个小公司里的沈祺就跟玩一样。 沈祺抿嘴,再看向陆念的眼神有些复杂。面前男人虽然穿着满是灰尘的休闲衣衫,也端着笑意,但无端就给他一种压迫感。 虽是这么想,但沈祺还是嘴硬,落..落魄的凤凰他还不如鸡,你只是一个前发行总监,现在谁认? 是吗?陆念莞尔,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柏炀。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又顺手开了免提,再把手机扔到桌上,给沈祺解释,柏炀,柏氏现在他说了算。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柏炀的声音传出,什么事儿? 陆念直奔主题,柏氏发行总监的位置,还是我的吗? 你觉得呢?柏炀反问,声音没什么感情。 沈祺脸上透出一丝笑意,嘲弄地看了眼陆念。 陆念神色未变,我觉得是。 柏炀停下敲键盘,知道还问。 陆念没再搭理柏炀,勾过手机,挂了电话。他站起身,俯视沈祺,我们小破剧组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沈祺语塞,陆导,我...我... 陆念把手里的本子抛回给沈祺,往出走,离开剧组之前,去给妆造老师道个歉。 沈祺要求的,他们给不了,双方谈不拢合作,那就好聚好散,都别耽误对方。他打这个电话,也没想要把沈祺怎么样,更没想过要仗势欺人。他只是单纯的想给柏炀打个电话,刚好碰上了这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清渡》剧组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剧务提议用之前落选的黎夏补上男主的位置,众人同意后,剧务立刻去联系黎夏的经纪人。 过了会,他愁眉苦脸地走回来,黎夏有些私事,短时间内还赶不回来。 众人对视一眼,觉得这事有些棘手。黎夏之后是还有其他的备选男演员,但黎夏毕竟是当时试镜的第二名,肯定要优先考虑他。 我去试试。陆念起身离开会议室,独自走到一处山头前,问黎夏的经纪人Amy,要到了黎夏的私人联系方式,然后他给黎夏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陆念自报家门,简单说了说《清渡》这边的情况,试探着问黎夏能不能赶来救个急。 黎夏爽朗的笑声传出,都没人和我说过《清渡》是陆总的电影,我也不知道陆总你会去拍电影。这样吧,三天,三天后我来剧组报道。 陆念松了口气,不耽误你事吧? 不耽误,还得多谢陆总能想起我。黎夏笑笑。 挂了电话,陆念看了会风景,然后他往会议室走,路上又顺手翻了翻微信,发现柏炀给他抛来了个?。 是个人接到这种没头没尾的电话都会奇怪,柏炀也不例外。尤其是他还没问清是怎么回事,陆念那头就把手机挂了。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29) 陆念按住手机,给柏炀发语音条解释,刚有个小孩不相信我是柏氏的人,拉你出来给他解释下。 那边回复的很快,像是一直在手机前守着。陆念点开语音条,把手机举到耳边去听,柏炀低沉浑厚的声音传出, 幼稚。 陆念点开语音条又听了遍,在柏炀原本的声线下,又听出了丝隐藏的很好的笑意。 陆念噙着笑关了手机,没再回消息。他走回会议室,和大家同步了黎夏会出演男主的消息。而后,他又召集全剧组的人员,就灯光师的行径做了批评,并警告所有部门人员,以后都不许搞这样的小九九。 三天后,黎夏出现在《清渡》剧组外。陆念看见黎夏,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之前误会了黎夏,在《清渡》选角时,也没给黎夏走后门。甚至还是因为沈祺出了事,他才想起来黎夏这人,催着黎夏来救火。 黎夏摸摸自己的光头,咂咂嘴,冷不丁这个造型,我还不太习惯。对了陆总,我现在体脂率还有点高,但已经在减脂了,预计下个周就可以达标。 其实他也不胖,身形和角色已经很接近了,但架不住他对自己要求高。 陆念和他一起往化妆间走,我现在不是陆总了,你别这么叫了,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陆念?黎夏尝试着叫了声,又看向陆念,憨笑,真的可以吗?合适吗? 陆念撩起化妆间的门帘,示意黎夏进去,怎么就不合适了? 两人笑笑闹闹地走进化妆间,妆造师也早已等候多时,见黎夏来了,立马起身准备给他上妆,陆念给妆造师交代了两句,拍拍黎夏的肩,而后离开去忙别的事情。他离开的时候,化妆间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看了看黎夏,又八卦地对视一眼。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陆念脱下羽绒马甲换上T恤。 他和柏炀的微信对话框,还停留在之前的语音条上,没有新的消息。除了陆念到p城那条朋友圈外,两人在朋友圈也没有任何互动。但这也不影响他们乐此不疲地发朋友圈。有时候是互呛,暗戳戳地较劲,有时候就是单纯汇报生活工作进展。 剧组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天天都忙。 化妆间里,黎夏坐在椅上,妆造师给他上妆。他这人也没什么架子,妆造师和他混熟了,也八卦起来,黎老师,你和陆导关系好好哦。 黎夏闭着眼,任妆造师替他上粉底,还行吧。 骗人。妆造师噘噘嘴,弯腰替黎夏遮瑕,小声道,我听他们说,你的角色是陆导给定的。陆导还为了你,把之前的沈祺给赶走了。 黎夏不觉得陆念是那种人,更不相信陆念会对他有意思。他睁眼,含笑看着妆造师,你从哪儿听的这些胡话? 这倒弄得妆造师有些不好意思,哼哼唧唧着,就...就听他们说的嘛。 妆造师的话还没说完,陆念就走了进来。他侧头看了眼黎夏的妆容,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挺好。 那必须。正好黎夏化完了妆,他便起身,和陆念一起往出走,一起过去? 陆念点头,和黎夏一起离开化妆间。 留在他们身后的妆造师,看着他俩的背影,咂咂嘴。就这还说关系不好呢,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有奸情。 《清渡》剧组氛围好,拍完当日的戏份后,一群主创还会坐在一起,回看今日拍的所有片段,看看还能不能想出更好的拍摄方法。尽管每日都是如此,但也没人抱怨过,哪怕他们回到招待所时已经很晚了。 大巴车停在招待所门口,陆念按照惯例让女孩们都赶紧上楼卸妆洗漱,早点休息,他们一群男生把设备搬上楼。黎夏和陆念站在原地守着设备,等其他人等下再出来搬。 深夜的小镇静悄悄的,连个蝉鸣都没有。黎夏和陆念站在招待所门口,小声讨论着明天要拍的戏份。 初春,p城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陆念跺了跺脚,瑟缩了下。瞧见陆念的小动作,黎夏轻笑,陆念笑着白他一眼,就这么好笑? 黎夏正要接话,陆念眉头一皱,大步走向深夜中,在半人高的灌木丛中,揪出一个女孩。 女孩脖子上挂着相机,陆念扫了眼相机镜头型号,是专业的高倍数变焦镜头,非影视从业者基本用不上,更不会买。陆念看着相机,大概猜出了女孩的身份。 陆念以前只听过私生粉这个概念,这次还是第一次遇上。他问女孩,怎么处理? 女孩的视线越过陆念,落在他身后的黎夏身上,又冲黎夏挥挥手,甜甜一笑,黎夏哥,我们又见面啦。 陆念回头看黎夏。 黎夏走上前,铁青着脸,罕见地压低声音,你有完没完? 黎夏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糊,却有私生粉这种顶流才会有的特殊粉丝。这姑娘跟了他快一年,在他家楼下堵他,在公司楼下也堵。他这次来到p城农村拍戏,本以为不会见到这姑娘了,却没想到这姑娘阴魂不散地又跟了过来。 陆念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默退到一边,让黎夏自己去处理。 小姑娘也不怕黎夏,反而从兜里摸出一只唇膏,笑眯眯地对黎夏晃晃,黎夏哥,你看这是什么? 看见唇膏,黎夏脸色一沉。 最近拍戏他总要上一层口红,为了保持唇部状态,他每晚都会用唇膏做简单护理。但他没想到,他昨天刚用完扔掉的唇膏,今天就在对方手里。 小姑娘嘿嘿一笑,把唇膏塞进口袋,又取出一只脏兮兮的,已经明显被人用过黑色口罩。她自顾自地戴上口罩,又道,黎夏哥,这可是你的同款哦。 陆念一噎,看着口罩上的污渍,胃里泛呕。 黎夏也受不了了,他上前推了把那姑娘,有些崩溃,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怎么不正常了?女孩眼里涌出水汽,定定看着黎夏,黎夏,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伤人吗? 黎夏抱头,你闭嘴吧! 黎夏!我把山河拱手给你,为你背负四方骂名,可为什么连你也骂我?女孩彻底崩溃。 黎夏气得直嘟囔,你走吧,你走吧,我求你了,离开我的生活! 黎夏,我恨你!冷不丁地女孩从兜里掏出用于夜间防身的短小刀具,她握着刀,直直向黎夏奔去,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陆念脑子转的飞快,黎夏要是出事,《清渡》的进展就要受影响,整个剧组都要跟着耽误浪费钱,柏氏都快穷死了。 陆念大脑先于身体做出反应。他向前一扑,伸手揽住黎夏的腰,把黎夏用力地往后一带。紧接着,女孩的刀具就划在了陆念的右臂上,猛地呲出了不少血。 陆念! 陆导! 黎夏一惊,刚搬完设备出来的工作人员也是一惊,连忙奔向陆念,又控制住那位疯狂私生粉。 陆念捂着小臂,蹲坐在地上,疼得倒吸了口凉气。黎夏面色黑如锅底,直接拨通报警电话。他之前考虑对方还是粉丝,有恻隐之心,一直没报警。但现在对方已经开始发疯伤人了,他必须得报警处理。 120!120!赶快打120! 工作人员也乱做一团,摸着手机要打急救电话。陆念用没受伤的左手拨开对方的手机,还不至于。 一群工作人员扶陆念进招待所,另一群工作人员留下守着私生饭,防止他跑。 招待所内,工作人员用酒精棉球轻轻擦拭陆念的伤口,替他消毒。陆念则坐在桌边,把玩着手机,分散注意力。 私生饭手里的刀本来就是防身用的小刀,并不锋利,在陆念右臂上也只划了浅浅一道,伤口有一扎长,谈不上多严重。 陆念扫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眼珠一转,然后举起手机,咔嚓拍了张。 员工受了工伤,总得报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迫不及待想把后面的内容给你们看~ 感谢在20210422 21:00:00~20210424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言 20瓶;又是磕糖的一天、克洛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陆念虽然拍了工伤照, 但斟酌片刻,他还是没发朋友圈。他到底没有受了点小伤,就哼哼唧唧要讨赏的习惯。 私生粉被送进了派出所。剧组也没把这事张罗出去, 陆念也不想在《清渡》上映前,就背上一个炒作的罪名。 日子还是照样的过, 戏也照样得拍。只是经历了这么一件事,黎夏对陆念是各种感激不尽, 这到弄得陆念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自己帮黎夏挨那刀, 初衷不是为了保护黎夏, 只是不想耽误拍摄进度。 无功不受禄, 但里面各种因由,陆念也不好直接给黎夏说。思来想去也没招, 他只能被动接受了黎夏的示好。总归黎夏这人也不错, 陆念和他也是越走越近。 渐渐地, 剧组不少女孩看他俩的眼神变得奇怪。经常围在一起讨论什么金瓜、娇花, 有时候还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俩, 小声嘟囔着, 磕到了、磕到了。 陆念听不懂她们说的话, 但看她们也没影响到正常拍摄, 也就随她们去了。 S城。 四月来的很突然, 空气中弥漫着怎么也赶不走的柳絮。柏炀开不惯陆念的车,总觉得陆念的车太小, 他坐着憋屈。之前他抽空订了量宽敞的越野车, 今天刚好通知他去提。 4S店内, 销售收好合同,然后把车钥匙递给柏炀,和他玩笑, 马上就到五月了,柏先生正好可以开车出去踏踏青。越野车嘛,您得让他多跑跑。 嗯。柏炀不善于应对别人的热络。 销售热情不减,一边送柏炀往出走,一边继续道,T城、D城,还有P城,都是很不错的踏青地儿。 听到P城两字,柏炀侧眸看了眼销售,心思微动。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出口。销售对着柏炀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柏炀点头致谢,开车走了。 柏炀开车,车上放着新年夜那晚,他和陆念看的那部电影的主题曲。软绵的港式情歌,听得人心神恍惚。但很快,面前拥挤的交通,一声接一声地催促喇叭,步履匆匆的上班族,又把柏炀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夜晚,处理完公事的柏炀回家。他回的是他自己的家,装修队昨天刚把房子交付给他。柏炀坐在沙发上,揉揉太阳穴。 长期的加班,终于替他换来一个短暂的假期,这让他很愉悦。 但柏炀的愉悦没持续多久,他倏地睁眼,扑面而来的,还未散尽的油漆气呛得他难受,好心情一扫而尽。柏炀啧了声,勾起茶几上的钥匙,摔上自家的门,开车去陆念家。 深夜的S城静悄悄的,交通舒畅,也没有清晨的堵塞。柏炀听着歌儿,指尖有节奏地敲在方向盘上。到陆念家已经很晚了,柏炀窝进沙发,周身舒展,他目视着前方,思绪放空。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大病,放着新装修的别墅不住,非要跑到陆念的小公寓。 十二点刚一过,柏炀的手机叮地响起。他拿起手机,是公司内部app发来的消息,柏炀点开消息, [柏氏小助手提醒您:今天是您同事陆念的生日哦,点击下方链接,为他送上生日祝福!] 柏炀盯着被特意标出的陆念二字。三十秒后,柏炀再次勾起钥匙,关上陆念家的门,快走到停车场,跳上新买的越野车,点开去P城的导航。 晨光熹微,天空泛起好看的鱼肚白色,高速公路上偶尔闪出几辆车,冷风透过车窗灌进车里,理智重新占据柏炀的大脑的上风。 他反复思索他为什么会开了一夜的车,去找陆念。 昨晚那一瞬,他太想见陆念了,想到一刻都不能耽误。可归根结底,他喜欢的是贺暮,他和陆念从小就是水火不容的情敌关系。他可以为了贺暮失智,但他为了陆念失智算什么。 高速路前方出现掉头的标识,柏炀握紧方向盘,眸色一暗,视线在掉头和继续直行上打转。拐弯处的最后一秒,柏炀猛地掉头,车子驶向回S城的方向。车边两侧开始出现来时的风景,比夜晚看的更加清晰。柏炀本以为他会平静下来,却没想心里更加烦躁。 五分钟后,柏炀下了高速,把车拐进介于S城和P城之间的小镇。他想就算不去找陆念,他这个假期也不能耽误。柏炀找了间酒店,开了个房,简单洗漱后,在房间眯了一会。他休息够了,拿着房卡打算下楼转转。 楼下的酒店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一群人站在一起骂骂咧咧,时不时蹦出难听的方言脏词。柏炀蹙眉,想贴边溜出去,却无济于事。无奈,他只能回到酒店大厅,坐在沙发上,等着那群人吵够散去,他再跟着出去。 边上有嘴碎的男女老少,说那家人闲话,那个女的就是个婊子,跟别的男人钻酒店,这不被她老公逮住了吧。 有人不同意,哪儿呀,我听他们说,那女的是被被她老公强迫着娶的了,那男的还天天家暴她。我要是她,我也跑,我也在外面找男人。 一群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闲话。柏炀听得脑袋大,他起身,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走出去。 他半个身子都挤出酒店大门了,却听身后男人突然爆吼一声,老子今天必须打断你的胳膊,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出去偷人! 断胳膊,断腿? 柏炀下意识回头去看,男人袖间亮出一道寒光。柏炀立即转身,快步上前,拨开人群,左手抓住男人脖子,用力把男人向后一推,右手手腕在猛地怼在男人持刀的手上。冲击力的作用下,男人手上的刀吧唧掉在地上。 众人惊呼,这才想起来去拨报警电话。 看老子不砍死那个死婆娘的手脚!男人扑腾着还要去够刀,柏炀眉头一皱,一脚踹在男人膝上,男人向后一摔,柏炀顺势把男人的双手反手一扣。他蹲下身,直视男人,冷声道,你要断谁的胳膊,断谁的腿?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0) 男人发出断断续续地哀嚎声。 民警来的时候,柏炀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男人被他弄得涨红了脸。民警拍拍柏炀的肩,夸了声,小伙子,好身手!随后又说,但你还得和我去趟警局,配合调查。 柏炀应了声,跟着上了警车。 民警是个中年大叔,一边开车,一边打趣,小伙子,知道你身手好,但你刚刚下手也太狠了。不过狠点好,狠点好,活该让那个老刺头进进医院,糟个几天的罪。 柏炀低声嗯了下,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回想刚刚那事,他倒不觉得他冲动。他虽然不爱管别人的闲事儿,但真的遇上对方持凶伤人,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是原则问题。 但他今天确实下手有点狠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对男人那句,打断胳膊,打断腿这么敏感。刚刚他冲过去,夺下男人手中的刀时,脑海里出现的全都是,当年叶家刁钻蛮横地说,要卸了陆念的胳膊和腿。 柏炀皱了下眉。 他又想起贺父那次给他说的,要让他好好想想当年究竟为了什么打人。到底是贺暮一时的名誉重要,还是.... 还是陆念的命重要。 柏炀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他当年打架不是为了维护贺暮的名誉,是为了保住陆念的命。 当年,陆念出了那档子的事,得罪了叶家,随时有断胳膊断腿的风险。而他柏炀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愣头青高中生,他想替陆念摆平这件事,就只有把自己送进舆论中心。只有他犯了比陆念更严重的错误,叶家才会放过陆念转而盯着他。 陆念是陆家不受重视的私生子,但他背后还有柏建国、柏太的势力。他肯定会受到惩罚,但一定不至于缺胳膊少腿。 权衡利弊,只有他站出去,才是事情的最优解。 而所谓的贺暮的名誉,不过是少年心气作祟,为了掩盖不正常的行为逻辑,才随手扯得幌子。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六年前的冲动,执行任务时的脑中所想,还有今日的种种.... 他扪心自问,如果时间回到六年前的夏天,他还会这么做吗? 柏炀倏地睁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中午十二点刚过,距离一天结束还有十二个小时。关掉手机,柏炀催促开车的民警,麻烦快点,我还有事要处理。 从派出所出来时,柏炀打车到了酒店,又在酒店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再次把车开上去P城的高速路。音响里还在播放着港式情歌,只是这次,柏炀内心不再漂浮和焦躁。他坚定地打着方向盘,不再犹豫。 P城。 陆念一大早就被各路祝福信息轰炸。贺暮也是一如既往地,在0点准时给他送上了祝福。陆念回了几条消息,刻意刷了下朋友圈,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他眨了下眼,收起手机,坐上剧组大巴,开始一天的工作。 剧组忙起来的时候,压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陆念也没空再去瞎想,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全部忙完都到了晚上就九、十点。陆念举着大喇叭,催促各部门清点整理设备,准备下班。 突然,四周灯一黑。陆念微怔,就见黎夏和一众工作人员,推着带有蛋糕的小车,唱着生日歌,缓缓向他走来。 陆念挑眉,立刻明白这事怎么回事,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他和大家笑笑闹闹地分了蛋糕,又聊了会天,然后一起上了大巴车,回招待所。 路上,陆念翻翻微信,他和柏炀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的两条语音条。他又特意点进柏炀朋友圈,最新的内容还是几天前他们的互呛,没有他想看到的。 陆念,看看这张照片,好看吧?黎夏坐在陆念身侧,举起手机,给陆念看上面的照片。 照片是刚刚他们庆生时,有人拍下的。都是影视圈的人,拍照自然不会差,构图调色滤镜绝对一流。 陆念笑笑,是挺好看,发我。 那你求我。黎夏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把照片传给了陆念。 陆念接收照片,睨了黎夏一眼,黎夏也看他一眼。 后面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俩,压低了声音,嗷嗷地喊着,磕拉了!这你都不嗑吗?。 陆念点开朋友圈,选择了照片,但在文案界面,他始终想不出配什么文字。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已过。陆念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退出编辑页面,把手机收起。 工作人员仍在笑闹,不断以陆念为中心,吹各种彩虹屁,又或者开玩笑,乱玩梗。陆念打起精神,陪着他们闹。 车子停在招待所门口时,陆念正侧着头和人插科打诨。有眼尖的人,远远注意到招待所门口,闪着个人影。他讶异道,有人? 陆念和工作人员玩的正欢,没注意到他说的话。 还是黎夏喊了声,嘶...他又戳戳陆念,眯了眯眼,怎么有点像柏总? 陆念听到柏总二字,心里一动,立刻转头,探头望去。 小镇人少,没什么路灯,前方黑成一团。陆念看得不太真切,直到大巴车缓缓开近,隐匿在黑夜中的柏炀,才被大巴的车前灯一点点的照亮。 起初是那辆黑色越野车,然后是柏炀被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紧接着是柏炀手里微燃的香烟,最后是他抬起的眼。 四目相对,周遭人的吵闹瞬间被按下静音键,有些东西立马就变了味。 车子停好,陆念内心雀跃跳动,没着急下车。在所有工作人员都下车后,他调整好心态,不疾不徐地走下车,正要指着柏炀和人介绍。 工作人员都是老机灵鬼了,抢在他开口前答道,大老板呗,我们都知道。 那你们知道的还挺多。陆念和他们玩笑一句,又看柏炀,怎么说? 柏炀看了陆念一眼,又看众人,隔壁饭店,我提前定了夜宵... 他话还没说完,边上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开始哇哇起哄,大喊大叫,感谢老板投喂!、老板阔气!、老板活该发大财!。 场面失控,统筹扶额。他走上前,和陆念商量了下。然后,统筹告诉大家先不着急搬设备,先去吃饭,吃完回来再搬。年轻人们再次爆发出欢快的声音,三三两两地往饭店走。 黎夏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陆念,你不一起去? 我等下去。陆念站在原地,冲黎夏笑笑,你先去。 黎夏的目光从陆念身上移到柏炀身上。最后他也笑了笑,挥挥手,那我先去了。 走在前头的工作人员,突然转头,疑惑地问,大老板为什么要请我们吃夜宵? 旁人自作聪明,你忘了今天是陆导生日了? 那人一拍脑袋,我就说呢。走走走,赶快走,陆导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对话一字不落地落飘了过来,陆念失笑。他也想问柏炀夜宵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他又刹住了车。 重要吗?不重要。 工作人员人走远,四周安静下来。陆念看柏炀,来做什么? 考察项目。柏炀下意识去看四周。 陆念也不恼,耸肩哦了声。 两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大巴车的车灯被关掉,周遭暗了一片。只有招待所里羸弱的灯光,施舍似的漏了一点出来,照在两人身上。他俩隔了一臂之远,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突然,柏炀双臂伸直,学着几个月前陆念在机场时的模样,微微举起。陆念哑然失笑,却不着急上前,神色未变地看着柏炀,像是不理解柏炀在干什么。被晾了许久的柏炀有些尴尬,他的双手不自然地抓了抓空气,然后咳了声,正要收起手臂。 倏地,陆念上前两步,贴着柏炀踮起脚。他垂着手,但却把下巴搭在柏炀肩上,对他耳语,是想抱一下吗? 柏炀看了眼陆念的手,无声啧了下,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环上了陆念的腰,没好气道,你家抱人就这么抱? 察觉到腰间的温热,陆念的嘴角溢出笑意。顿了半晌,他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胳膊受伤了,举不起来。 怎么回事?柏炀松开手,后退半步,去看陆念的胳膊。 陆念把右臂递出去,柏炀顺势捏住他的手腕。他秉着一口气,轻轻揭开陆念的袖子,借着光一照。他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血淋淋的伤口,严重到胳膊不能自由活动,陆念不能伸手抱他。但没想到,袖子揭开,只是一小道刀伤,而且已经结痂,看着问题不大。 陆念抿嘴,强忍笑意,也低头看着伤疤,工伤。 柏炀顿了顿。在之前,要是有人敢举着这半大点的伤口,来给他卖惨说疼。他绝对会狠狠一巴掌拍下去,附赠一句,滚。 但现在不一样。 柏炀看着陆念的伤口,上面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絮状物。他低头吹开伤口上的棉絮,抬眸问陆念,疼? 柏炀的眼神太过炽烈,陆念一时没接住。他收回小臂,哼笑一声,不至于。 上去吧,我累了。陆念打了个哈欠,指指面前的招待所。柏炀嗯了声,停好车,和陆念一起往里走。 招待所的房间条件有限。只有一个狭小的卫生间,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简单的桌子,二十来个平方。 柏炀坐在床上,环顾四周。房间虽小,但陆念却收拾得干净整齐,看上去很是舒服。 陆念拿着热水壶,在水龙头上接满水,又走到桌边,背对着柏炀烧水,你今晚住那儿? 柏炀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我等下去找前台,新开一间。 挺晚的了,要去早点去,别耽误人家前台休息。陆念取下刚刚才放在底座上的热水壶,把壶里面的生水倒进柏炀杯子里。 有些人就该喝生水,活该拉肚子。 是么?柏炀看了眼陆念的背影,今天太晚了,不然我先住你这儿? 陆念半天没接话,柏炀正想说他下楼去开房,却听陆念突然道,你在S城住我家,在P城还要住我房间。 这话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柏炀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陆念一边说话,一边又把刚倒进柏炀杯子里的生水,重新倒进烧水壶,再把烧水壶放在底座上,继续烧热水。 做完这一切,陆念正要转身,却无意间看到桌角,上面放着招待所提供的计生用品。 陆念想起之前年会时,他就和柏炀滚过床单。但那晚他意识不清醒,没有感觉到什么。 陆念上前,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盒山寨的杜蕾嘶,吹了吹盒子上的浮灰,又扫了眼保质期,还在保质期内。 他转身,把盒子抛向坐在床上的柏炀,要做吗? 柏炀看了眼盒子,又抬眸看陆念,喉结不受控制地一滚。 陆念靠在桌边,双手撑在身后,又问一遍,要做吗? 招待所的白炽灯不算明亮,窗帘也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柏炀猛地起身关上窗户,又走向灯光的开关处开关发出啪得一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周围一黑,陆念没动,柏炀走到他身后,伸手环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肩上,贴着他耳语,轻声问,确定要做? 有了黑暗做遮掩,陆念的行为愈发放肆。他侧头吻住柏炀,用行动代替回答。 房间里只剩下烧水壶咕噜咕噜的声音。 招待所的单人床,很窄。糙布床单,既扎又磨。 陆念每每仰起头时,就像一只欲飞的水鸟。柏炀几近用蛮劲按住陆念,不让他飞。 中途,黎夏来敲门,陆念,你怎么没下来吃饭?我给你打包带上来了,开门。 陆念气息不稳,只能推推柏炀。 他不饿。 房间内传出柏炀的声音,黎夏一怔,又看了眼房门,悄悄走了。 单人床,本来就不是让两个人睡的。 尽管陆念被柏炀揉在怀里,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但陆念的腿还是不由从床上滑下,半踩在地上。 柏炀右腿一动,勾起陆念垂在地上的腿,又往里一带。被子里,两人的腿缠绕成一团。 柏炀进去的时候,陆念无意识地睁大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偏在这时,柏炀又贴在他身后,胡茬反复摩擦在他后颈,声音压得很,生日快乐。 柏炀的话音还未落,咚的一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陆念知道,那是小镇上一直保留着的,传统钟声报时。 十二点已过,陆念正式27岁。他26岁的最后一天,收到了无数生日祝福,柏炀是最后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他27岁的第一天,他的第一个生日祝福,也是柏炀给的。 事后,没人开灯。 陆念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身上传来的感受,和那晚完全不一样,他再傻也能感受到哪里不对。 他踢了柏炀一脚,嗓音沙哑,柏炀,年会那晚,我们没做? 柏炀看他,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念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柏炀开了一天的车,累得半死。闻听此话,他也皱起眉,你问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要真说起来,柏炀柏同志,是开了两天的车...(bushi! 感谢在20210331 16:20:02~20210420 20:5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niceeee!、嗯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想睡觉、niceeee! 7个;嗯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眼泪不值钱 50瓶;跪求展sir出道 20瓶;管青、我是傻逼 10瓶;只想睡觉 6瓶;呵呵哈哈、爱叶的花 2瓶;哞一、路过人间 1瓶;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1)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陆念被柏炀问得一时语塞, 半天没接上话。他抬起手,用手背盖在自己脸上,无声叹气。 他倒不是对性有多保守。他这个年龄的人, 有欲望很正常,他也从不引以为耻。只是他习惯在柏炀面前隐藏主动一面, 更多的等着柏炀主动,他做被动接受的一方。只是没想到, 在这个事儿, 他倒成了主动提出的一方。 果然人不能精虫上脑。柏炀昨天出现在那个特殊时间里, 他做不到不乱想。他潜意识就把柏炀的到来和自己的生日划上了等号, 再加上考虑到之前两人做过,他这才提出了组队邀请。但现在冷静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柏炀是来考察项目的, 给他庆生可能只是顺便。柏炀也没说过, 请《剧组》吃的宵夜和他的生日有任何关系。 那句话之后, 两人都没再说话, 屋内气氛微妙。 柏炀抿了抿嘴, 消化了下陆念的话。他按照逻辑推理, 陆念是以为年会那晚他们做了, 然后才提出今晚也要做。今晚, 就只是成年人之间正常的事儿,不涉及任何其他感情, 他也没必要多想。在这件事儿上, 柏炀不觉得陆念是个随便的人, 这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是他也想做,也是他主动出击, 没必给陆念冠上那么难听的词。 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了陆念的逻辑链,柏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那些他藏匿于心里,准备了一路的话,如果在这时说出来,就会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两人各怀鬼胎地躺在床上两侧,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陆念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抖着双腿站起身,打算去椅子上坐一会,冷静冷静。只是他刚要跨过柏炀,小腿却被柏炀的脚一绊,本来陆念腿上就没什么力,这么一搞,他又跌回了床上。 嘶,你干什么?陆念转头去问。 柏炀向床里挪了挪,反手把陆念按在床上,又把他揉进怀里,闭嘴,睡觉,折腾什么折腾。 舟车劳顿了一天,柏炀的下颚长出青色的胡茬,贴在陆念的耳后,磨磨的。陆念偏头躲了下,没躲过去,柏炀又把手臂横在陆念腰间,不让他跑。没招,陆念只能翻了个身,后背抵在柏炀的胸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凌晨4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陆念从被子里伸出手,在桌上摸了半天找到手机,他迷迷糊糊坐起身,身上跟散了架似的,强撑着才关了手机。 再睡会?柏炀揉揉太阳穴,也是没睡醒的模样。 那就再睡两分钟。陆念闭上眼,含糊地哼了句,再次缩回被子里。 柏炀翻了个身,抱着陆念,也跟着闭上眼。 只是没想到,两人再清醒时,是二十分钟后统筹来敲门。统筹有气无力地敲敲门,也打了个哈欠,陆导,醒醒,准备出发了,今天拍早戏。 黎夏刚好路过,他站在门外,也对陆念喊话,陆念,起床,别赖床了。 陆念眨眼坐起身,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瞬间清醒。柏炀也跟着坐起来,揉着眼睛,侧头问他,让他们先走,我等下送你过去? 陆念打了个悠长的哈欠,眼角流出生理性眼泪,他冲门外喊了句,起来了,你们先走。 统筹追问,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陆念起身穿衣服,等下柏炀送我过去。 啊...哦,哦,好。统筹应了声,昨天布景都弄好了,也没啥要提前准备的了,我先带演员去化妆,你们也别着急。 说完,他转身就走,去忙别的事儿,黎夏也跟着耸耸肩,和统筹一并往出走。 陆念和柏炀一前一后地穿好衣服,开灯洗漱。 陆念匆匆收拾好,催促道,走吧。 柏炀没说话,只是一把拉住陆念,陆念不解回头,柏炀咳了声,伸手拉了拉陆念的衣领,神色不太自然,遮一下。 早起脑子不够用,陆念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柏炀的意思。他推开柏炀的手,转身走到卫生间去照镜子。不照还好,一照他也被吓了一跳,脖子上的红痕断断续续、高高低低的分布在脖间四处,压根就不是他身上的圆领卫衣能遮得住的。 陆念从洗手间走出来,蹲在地上翻翻行李箱,找了了件高领打底衫。他站起身,双手交叉抻着把卫衣脱下,套上打底衫,再把卫衣套在打底衫上。 他背对着柏炀,在白炽灯下,他身上的斑斑点点全部暴露在柏炀眼下,柏炀眯眼看着陆念的后背,眼神下移。 陆念换好衣服往出走,又转头催促柏炀,走了。 柏炀收起视线,加快脚步往出走。在他正要越过陆念的瞬间,陆念忽地拉住他的右臂,柏炀顿住脚,垂眼看陆念。 陆念皱了皱眉,你怎么还穿正装? 柏炀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正装。昨晚,他看到了陆念生日的提示消息后,就直奔向了p城,哪儿有准备行李的时间?现在更没有其他衣服可以换着穿。 去剧组你穿这个干什么?陆念啧了声,然后转身在卧室寻找柏炀的行李箱,你不是来考察项目的吗?行李箱呢,赶快换一件衣服。 柏炀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正想着这个谎他要怎么圆。 陆念脚步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身看柏炀,行李箱呢? 柏炀没有扯谎经验,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只能低头往出走,走了。 考虑到时间,陆念也没多说,跟着柏炀一起往出走。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他的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这次,他不敢直接妄下推断。所以他一边下楼,一边摸出手机,给娜娜发了个消息,询问柏炀最近的工作安排。 娜娜之前跟着柏炀加了好久的班,这才好不容易换来了个休息假期。作为一名网瘾少女,她这个点刚打完游戏追完综艺,才想着去睡觉。就在她扑上床之前,她看到陆念的消息,便顺手一回。 压根就没什么要考察的项目。只有一个连行李箱都没带的人,昨晚从S城赶来,骗他说是考察项目。 陆念站在柏炀车前,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嘴角一点点挑起。 既然是这样,那他昨晚的主动,倒也不亏。 柏炀看陆念半天没动,他上前把副驾驶门打开,示意陆念上车。陆念收了手机,坐上副驾驶,柏炀正要关车门,陆念猛地倾身,伸手一把抓住柏炀衬衣领口,把人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陆念这次用得劲儿很大,指甲不可避免地在柏炀脖子上划出几道小伤口,伤口隐隐渗出血意,沾在衬衣的领口上。 柏炀没管脖子的痛意,他一手搭在车门上,又弓着腰,半个身子伏进车内,垂头看着陆念。两人离得很近,陆念眨眼,睫毛似有似无地滑在柏炀脸上,有点痒,但柏炀没躲。 陆念好看的桃花眼里涌上笑意。他松开抓着柏炀的手,似笑非笑,今天拍早戏,下戏早。 所以?脱离了桎梏,柏炀却没着急换姿势。 所以...陆念眼珠一转,嘴角笑意愈发明显,下戏后我带你去买衣服。 意识到自己的谎话被戳破,柏炀也懒得找补。他耸肩哦了声,又起身关上车门,往驾驶位上走。只是在陆念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低头笑了笑。 就...虽然丢人,但又莫名地高兴。 经历了刚刚那一场,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消散了不少。 路上柏炀开车,陆念靠在椅背上,想补会儿觉,可却半天都睡不着。陆念索性坐直身体,伸手把车窗调低,靠在椅背上吹风。他看了眼柏炀,又收回视线,摇摇头,嘴角挂着意味不明地笑。 说了谎话又被发现,柏炀心里多少带着点小不甘。他扫了眼陆念,暗戳戳地去按总开关,悄悄把陆念的窗户给他关上。窗户第一次关上时,陆念还以为是系统自动定时关的,他又伸手把窗户按开。 但不到两分钟,窗户再一次被关上,陆念察觉到了不对。他目视前方,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咸不淡地喊了声,柏炀。 没人说话,但几秒钟后,车窗自动降下,有风涌进车内。 陆念窝在座椅里,侧头闭眼轻笑。柏炀按着方向盘,看一眼陆念,嘴角一点点扬起。 真是美好的一天。 陆念和柏炀到剧组的时,比大部队晚了十几分钟,但也不影响什么事儿。 剧组人头躜动,陆念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是黎夏的经纪人Amy。他上前和对方打招呼,Amy,你什么时候来的? Amy本来正低头按手机,听到陆念说话,她也立马抬头,喊了声,陆总。她话音刚落,又看到站在陆念身边的柏炀,有些惊讶道,柏总也在呀。 柏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Amy收起手机,转头回答陆念的问题,黎夏进组这么久了,我也忙,也没送他过来。刚好他接下来有个代言活动,我来和他说说活动细节,再顺便看看他。 见陆念来了,黎夏放下剧本,站起身,走到他们三个身边。 几人闲聊了几句,Amy突然发现柏炀脖上的伤痕,她一愣,指了指,柏总,这...脖子上,这是怎么搞的,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黎夏看了眼柏炀,眨眨眼,转头去看陆念,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他眼神带笑。 陆念和黎夏对视一眼。他想起昨晚,黎夏来叫他去吃饭,他正和柏炀正那啥,还是柏炀替他答的话,现在他被黎夏这么看着,他总觉得黎夏看出来了点什么。陆念又想起自己早上脖子上的吻痕,他不着痕迹地避开黎夏的视线,又拉了拉身上打底衫的领子。 陆念和黎夏的眼神互动,被柏炀悉数收进眼里。他哼了声,摸了摸脖子,绷着脸看陆念,问问,我脖子是怎么回事? Amy不知道内情,也去问陆念,陆总你给柏总弄得啊? 陆念知道柏炀就是故意的。 他白了眼柏炀,又踮起脚装作认真查看的样子。片刻后,他一巴掌打在柏炀伤口上,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我看没什么事儿。 远处的小姑娘们,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悄悄往过瞥。见柏炀和陆念站在一侧,黎夏则独身一人,她们又想起早上陆念没有和黎夏一起坐大巴来,反而是被柏炀送来的。她叹了口气,昨天我就不该吃大老板的夜宵。 边上有人也幽怨地看了眼柏炀,委屈巴巴,谁拆我cp,我和谁不共戴天!但都怪我嘴馋,呜呜呜,黎夏我对不起你。 笑闹几句后,众人散去,各忙各的。Amy无聊,便在剧组乱转,她见那群小姑娘们围在一起说着黎夏什么的,职业素养使然,她也凑上去听热闹。 小姑娘们本来不想说,但做经纪人的那个八面玲珑的主儿?Amy几句话就和她们拉近了距离。小姑娘们便把偷拍的陆念和黎夏的照片拿给她看,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这对cp的事儿,还顺带说了陆念为黎夏挡刀的光辉事迹,想拉她一起嗑cp。 挡刀这个事儿,Amy还不知道。她抬头看了眼陆念和黎夏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机里的照片。她悄无声息把照片传进自己手机里,一个小小的心思在脑中悄然升起。片刻,Amy又觉得自己刚刚那个想法是疯了,她摇了摇头,但到底没删除手机里的照片。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了点,明天全补上,实在不好意思,捂脸跑...感谢在20210420 20:52:20~20210425 22:5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乔乔 2个;某、二五仔、国产读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誓. 40瓶;叶言 20瓶;十六 11瓶;bz 10瓶;乔乔、又是磕糖的一天、克洛诺 5瓶;愤怒的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一起旦到了剧组, 陆念就自动进入工作状态。他到休息室里取出工作马甲,顺手披在身上。导演的工作内容琐碎,平时要带的资料一起大堆, 陆念没请助理,自己也不方便拿, 索性就买了个老头马甲,仗着口袋多, 东西能胡乱塞进口袋里, 他可以把双手腾出来, 好做别的事儿。 陆念从休息室出来时, 柏炀瞧他一起眼,又移开视线, 瞥头轻笑。在他印象里, 爱穿这种卡其色多口袋马甲的, 一起般都是些退休的钓鱼大爷, 没想到陆念年纪轻轻就享受上了这种待遇。 柏炀倚在角落的墙边,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正装, 又看看陆念的休闲装, 觉得有些奇妙。他印象里的陆念, 从来都是衬衣扣子系到头, 衣服不会有任何褶皱,穿得堪比风纪委员。而他才是总穿卫衣牛仔裤, 大大咧咧, 不修边幅的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两个人的装扮还对调了? 柏炀换了个姿势,方便能更隐晦地去观察陆念。陆念正低头和黎夏说着些什么,看样子是在讲戏, 神色严肃认真。察觉到有人看自己,陆念也回头去看柏炀。 双目交接,陆念眼里恍若点漆,嘴角挂着明朗的笑意。 不是在商场上的虚假笑意,也不是平日里待人接物的礼貌笑意,是那种直达眼底、发自内心的笑意。柏炀收回视线,低头蹙眉,心里的好奇愈发浓重。 看来陆念是真的喜欢拍电影,那他当年为什么还要转系?还要进柏氏? 陆念刚给黎夏讲完戏,就见道具组正忙着布景,工作人员搬着大件小件地走来走去。陆念放下手里的本子,低头就去帮忙搬东西,只是他刚一起弯下腰,腰侧就传来一起阵酸麻。他搬东西的手一起顿,脸上笑意僵住。 陆导,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工作人员见他状态不对,连忙上前问。 剧务也关心地凑上来,怎么回事?陆导最近没休息好吗,还是招待所的床太硬了,怎么腰还不行了? 搬道具的都是大老爷们,一起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色眯眯地的表情,呲牙咧嘴的哇哦了一起片,脸上挂着都是男人,我懂的神色。 陆念站起身,视线在剧组环绕一起圈,见罪魁祸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陆念又转头,看向刚刚玩笑的几人,脸上挂着宠辱不惊地笑意,我叫个人过来帮你们搬东西。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2) 几人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就见陆念举起边上的喇叭,拨动按钮,柏炀,过来。 开玩笑的几人立马明白陆念是什么意思了,他们连忙拉拉陆念的袖子,陆导,行了,不敢不敢。 废话,谁想跟大老板一起起工作?何况大老板还一起身的莫挨老子气息。 晚了。陆念对几人微笑。 几人一起脸要死的表情,却还在互相鼓励,保佑大老板不要过来,不要抢我们的活儿。 这话还没说完,柏炀就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怎么? 陆念扬起下巴,点点脚边的道具,给柏炀布置任务,搬过去。 为什么?柏炀蹙眉不解,陆念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柏炀耸肩,虽然不解,但也只能弯腰去抱东西,但在他抱起的东西的一起瞬,立刻懂了点什么,他抬眸扫了眼陆念,眼底糅杂着几分戏谑。 那几个刚还在闹腾的工作人员,早就抱着东西跑的远远的了。陆念瞥了眼柏炀,又顺手拿起大喇叭,贴在柏炀耳边,还不快搬? 尽管陆念的声音很小,但在大喇叭的加持下,柏炀的耳朵还是跟着一起震。他嗤笑一起声,白了眼陆念,搬着道具走了。 今天下戏下得早,五点就忙完了。陆念没坐剧组的大巴车,他上了柏炀的车。柏炀开车,他俩也没回镇上的招待所,先去了趟镇上的商场。小镇商场里没什么大品牌,柏炀也不挑,随手买了两套休闲服,也就作罢。 两人从商场出来时,路过外边的路边摊,柏炀突然顿住脚,指着架子上的一起件老头马甲,问陆念,你要吗? 陆念转身,看了眼马甲,明白的柏炀的小九九,是想嘲讽他的工作马甲。他也不客气,索性对柏炀抬抬手,你买我就要。 柏炀也没客气,麻利地付了钱。上车后,他把装着老头马甲的袋子扔给陆念,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送你。 陆念摸摸袋子,又看一起眼柏炀。 行啊,现在还长大了,还敢和他叫板了? 买完衣服后,两人默契地都没提要回招待所的事儿。他俩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开着车乱晃。看着镇上的街景风光,两人都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惬意过。 开着开着,车就开到了某处小山坡上。天色也黑了下来,四周没什么人,静悄悄的。柏炀停下车,指尖有节奏地搭在方向盘上,思考着要不要问陆念转系的事儿。 陆念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向外看去,外面漆黑一起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四面树林上的树叶正随风摆动。他突然噗嗤一起声笑了出来。 柏炀思绪被打乱。他侧头看了陆念一起眼,笑什么? 柏炀,你还记不记得那年?陆念也转头去看柏炀。 那年?柏炀抬手打开车内灯,方便更好地去观察陆念,露营那年? 陆念靠在椅背上,神色放松而又散漫,嗯。 柏炀眯眼看陆念。 两人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七年前的初春。 那年,贺暮读大三,陆念刚上大学,而柏炀还在读高中。某天,贺暮成功拿到了驾照,为了庆祝,他便租了辆房车,带陆念和柏炀去露营。他们去的地儿也是s城的周边山头,到达目的地时天就已经半黑了,三人笑笑闹闹地玩了会,贺暮便哈欠连天,窝在车里死活不愿再下去,没多会他就爬上床睡着了。 贺暮睡下后,柏炀和陆念一起前一起后的坐在车里,各玩各的手机,默契地互不打扰。陆念玩了会手机有些困意,于是他也放下手机去睡觉。只是他刚躺下,就透过车顶的透明窗户,迎面看到了漫天的星星,那是城市里不曾有过的风景。 陆念不想辜负这个美好的夜晚,他爬起身,悄悄从车上离开,走到户外。四周都是看不见尽头的树林,晚风徐徐,树叶也跟着翩翩起舞。他倚在一起棵树前,抬头看着星星,却没留意到柏炀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直到身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时,他才反应了过来。 做什么?陆念问。 十七岁的柏炀臭屁又讨人厌,对着陆念从来都没好脸色,这地儿是你家的? 陆念也懒得搭理柏炀,起身向树林更深处走去,可无论他走到哪儿,柏炀都跟到哪儿。陆念无奈,停住脚,回头看柏炀,你跟着我要干什么? 柏炀白他一起眼,大半夜的你少乱跑。说着,他回头看了眼房车,又冷冰冰地转过头,省的暮哥明天找我事儿。 原来是想在贺暮面前讨个好。 陆念没说话,加上他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于是他便找到块舒服的地儿,脱下外套铺在地上,顺势坐下,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天上的星星。 柏炀闷声站在他身侧。 过了半晌,陆念突然开口,柏炀,你再不看书不学习,你将来怎么办? 你少管我的事儿。柏炀道。 陆念看他一起眼,轻声笑笑,眼里流露出几分炫耀的神色,也是,你学不学习关我什么事儿?反正我会和贺暮会在S大度过愉快的四年时光。 柏炀依旧抬头看星星,脸上的神色看不太出来,身后的手却悄悄攥紧成拳。 你永远不会知道S大的食堂有多好吃,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暮哥在S大有多风光,更别提我给暮哥拍的那些照片。陆念看着星星,语气讥诮。他撑在地上的手,却因为用劲过猛,指甲微微嵌进泥土里。 柏炀垂眸俯视陆念,声音压低,你管好你自己,少替我编排人生。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念和柏炀之间一起向是水火不相容。陆念没再开口,柏炀也不说话。陆念看了半天的星星,困意涌上心头。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尘,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往房车里挪。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却察觉到身后人也再在走动,他懒得回头就随他去了。 他俩回到房车后,才发现贺暮趴在上层床上已经睡着了。贺暮的睡姿不太好,一起个人就占据了整张床,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们的房车就上下两层床,现在贺暮一起人占了一起张床,那剩下两个人就得挤一起张床。 陆念皱眉,又拍拍贺暮的背,暮哥,醒醒。贺暮翻了个身,什么都听不见。陆念还想去叫贺暮,刚要伸手,手肘却被柏炀一起握。陆念回眸,不解看他。 怎么?把暮哥叫醒了,你去和他睡?柏炀哼了声。 到这,陆念才反应过来,车里就两张床。要么他和柏炀睡,要么其中一起人就得和贺暮睡,柏炀是不满意他和贺暮睡。陆念收回手,看了柏炀两眼,转身钻进了下铺那张床。 陆念想,虽然贺暮现在叫不醒,腾不出床位,但是柏炀更不可能和他睡一起张床。他闭上眼,越是这么想着,睡姿也愈发嚣张,一起个人牢牢占据了整张床。 P城比S城靠北,温度自然也比S城低很多。越野车里没关窗户,冷风吹来,陆念瑟缩了下,思绪从回忆里抽出。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诶,那晚最后你是怎么爬上我的床的? 你的床?柏炀看着外面的树林,轻蔑一起笑,租来的房车怎么就成你的床了? 两人的谈话间,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贺暮二字。 陆念垂眸,很快又去看柏炀,眼神戏谑且带着探究的意味,那为什么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你抱着我? 柏炀不知道陆念怎么知道第二天两人的姿势的。他猛地回头,正对上的就是陆念这幅神色。柏炀内心咚咚狂跳两下,仿佛七年前那个夜晚的冲动,穿越了时空,暴露在现在的环境中,落入喜欢的人的眼底。 七年前的夜晚,柏炀看着陆念的睡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他强压着心跳,打着莫名其妙自己也困了要睡觉,贺暮神圣不可高攀的幌子,蹑手蹑脚地钻上陆念的床。房车上的床很是狭窄,陆念睡在里侧,尽管他贴在外侧,两人却还是时不时会碰一起下。 这是他第一起次和其他人躺在一起张床上。他身体僵硬的不行,心跳更是如擂鼓,欢呼雀跃地停不下来。身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他的指尖微动,右手不受控制地向着陆念的方向挪了挪,然后轻轻用小指勾了勾陆念的手。 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柏炀立刻收回手,猛地坐起身,脑袋狠狠撞在房车的钢筋铁柱上,撞得他一起阵眩晕,又跌坐回床上。他揉着脑袋,尽可能地向外侧着身子,远离陆念,而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再醒来时,就发现他和陆念紧贴在一起起,陆念钻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他猛地抽开双手坐起身,脑袋再一起次撞在铁柱上。他捂着脑袋,疼的呲牙咧嘴,却又竭力压低声音,观察着陆念确实还未醒,他便踮着脚尖和做贼似的逃离了案发现场。 他曾经为了这件事找了无数理由,什么自己睡姿不好,什么自己太困了。而后他才勉强说服了自己当晚是意外。 但当他今天在看这事时,却敏感地意识到,有些感情已经早早被种下。 瞧把你吓得,但你的睡姿真的要改。陆念哼笑一起声,眨眼收起玩笑的眼神,转身想开门想下去走走,手却被柏炀一起拦。 怎么...他一起边问,一起边回头去看柏炀。当他对上柏炀的双眼时,话却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柏炀倾着身,半个身子都快压在陆念身上,他一起手按着陆念的手,一起手搭在椅背上。在浅黄色的小夜灯下,他双眼紧盯着陆念,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侵略神色。像是野兽在盯着猎物,野蛮而又直接。 陆念被柏炀的眼神一起晃,很快他又找回场子。在柏炀给他划出的逼仄空间里,陆念尽可能地直起身,大大咧咧地回应柏炀的目光。 车内,气氛焦灼,没人说话,静得可以,仿佛连时间的流逝都可以听得到。 在狭小的车内两人再次正面交锋,两人皆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仿佛下一起秒就要把对方吃掉。在对方的瞳孔里,他们都看到自己笃定的眼神,但谁都不肯先把视线挪开。 陆念的后背深深陷进椅背中,双手不自觉地按紧身下的真皮坐垫,将真皮座椅划出了一起道长长的白痕。就在他要放弃的一起瞬,柏炀猛地抽身,一起把拉开驾驶位的大门,跳上了后座。 柏炀下车后,陆念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堪堪调整好状态。 他已经主动过了一起次,这次他绝对不能主动。 他透过后视镜去看柏炀,双目又是交接,柏炀眼里的急不可耐已然藏都藏不住。 陆念故意晃了柏炀三五秒,而后他嘴角挂起笑意,不疾不徐地走下车,打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他的不慌不忙和倒是和柏炀刚刚的急赤白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次柏炀用的劲格外的狠,一起点情面都没留。结束后,陆念披着柏炀的外套,浑身乏力地窝在车内,脑袋枕在柏炀腿上。 柏炀将车内窗户开了点,他一起手搭在陆念脑袋上揉揉,一起手点了根烟,有一起口没一起口地抽着。陆念强撑着坐起身,借着柏炀的手抽了口烟。他对柏炀吐了个烟圈,嗓音慵懒,你刚刚发的是什么疯? 柏炀隔着烟圈和陆念对视,忽然沉声问,陆念,你当年为什么转系? 烟雾缭绕,氛围旖旎,柏炀的脸藏在烟雾下看不太真切。陆念心里一起软,用攀在柏炀肩上的手,拍拍柏炀的脸,当然是因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车里就响起一起段手机铃声。陆念的理智渐渐回笼,伸手就去摸手机。柏炀按住他,眉头蹙起,你先说,先别管手机。 放开,这个点能打电话的都是剧组。陆念皱着眉,伸手就去副驾驶上摸手机。柏炀啧了声,仗着长腿长脚的优势,帮陆念勾过手机,递给他。 陆念滑动手机,就听剧务聒噪的大嗓门道,陆导,你在哪儿?剧组出事了! 陆念简单听了两句,应了句,好,我马上回来。 没招,刚刚的话题只能被迫中断。柏炀捡起陆念的衣服,三下两下地帮他穿上,两人又一起起开车往剧组赶。 招待所内的楼梯很多,陆念恨不得一起次连跨三阶,奈何刚刚经历了一起场□□,他腿抖得厉害。柏炀上前,伸出胳膊,把陆念架起,三步两步地带他上完了楼梯。 两人到楼层时,正好见Amy踩着高跟鞋,背着托特包,神色匆匆地从黎夏房间走出。陆念碰上了,便问,这么晚还要走? Amy低着头,不太敢看陆念的表情,嗯,其他艺人那边还有点事,我得早点回去。 陆念皱眉,太晚了,你不然等明天再走。说着,他又越过Amy扫了眼屋内,见黎夏正垂头坐在沙发边抽着烟,神色罕见地不太好。 Amy顺着陆念视线看了眼黎夏,又很快低头往出走,陆总,我赶时间先走了哈。她走得匆忙,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楼道内。 陆念再次看了眼黎夏,黎夏明显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却迟迟没回头。陆念心里不解,但奈何剧组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处理,他便也无暇管顾,大步走到剧务的房间。 房间里一起片寂静,剧组的主要领导一起根烟接着一起根烟的抽,几个灯光师则抱头蹲在角落,边上还有两三个妆造师悄悄摸着眼泪。 还有女孩在,都给我把烟都停了。陆念被烟雾呛了一起下,他上前打开窗户,又坐在床边,问剧务,怎么回事? 剧务没搭话,倒是负责宣传发行和媒体对接的老师,开了口,陆导,沈祺你还有印象吗? 沈祺就是之前的男一起,但因为耍大牌不配合剧组,被陆念踢出了剧组,这才由黎夏顶了上来。 陆念点头,催促道,具体怎么回事? 宣发老师深吸一起口气,沈祺接受了个采访,说咱们剧组刻意针对他。他虽然拿不出什么证据,但已经买了通稿,占据了舆论先机。现在我们手上也没能反驳他的证据。 陆念抿嘴,大脑急速飞转,思考对策,却也一起时想不出什么招。要真的理论起来,剧组也确实有对他照顾不周的地方。但和他做的事儿比起来,剧组的所作所为也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3) 灯光师见陆念迟迟不说话,他们对视一起眼,一起个代表站起身,陆导,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针对了他,你现在把我们推出去顶罪。 不能。陆念揉揉太阳穴,打断他们的话。 如果他现在把灯光师推出去,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他们剧组欺负沈祺的事儿,后续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宣发老师抿抿嘴,给陆念出招,陆导,不然我们先发个律师函?但咱们双方都没什么证据,也不可能对簿公堂。现在的网友都可精了,可能不认律师函。 先发律师函。陆念坐起身,无论如何他们得先把态度拿出来。半晌,陆念又看柏炀,柏炀,柏氏的艺人能配合转发一起下吗? 他想通过柏氏艺人的转发来扩大事件的影响力,顺便让柏氏艺人站出来为剧组背书。但他也知道这个请求是有点逾矩的,柏炀有理由不答应他。 柏炀对他挥挥手机,已经在联系了。 事已至此,这是唯一起的处理方法了。陆念又一起次在剧组强调了规矩,然后让剧组工作人员散了,都回去休息。 屋内,陆念正低头按手机。柏炀见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便拿着下午买来的衣服去卫生间过水。先清洗一起边,再穿在身上才放心。 陆念忙完,在洗手间找到柏炀。他低头一起看,盆里不仅有柏炀自己的运动服,还有柏炀给他买的老头马甲。小镇上的水大多是泉水,四月的水还带着丝丝冷意,柏炀的手泡在水里,手背隐隐发红,陆念看的心里一起软,从后面抱住柏炀,脑袋贴在他的背上。 柏炀知道经历了今天这么一起场无妄之灾,陆念心情难免不好,他便任陆念抱着,一起直没说话。他洗完衣服,正要转身去和陆念说话,房门却被一起敲,外面传出黎夏的声音, 陆导,您在忙吗?能出来下,我和您说件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还有一更,晚点发出来。感谢在20210425 22:51:03~20210427 21:1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边南邱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黎夏和陆念站在招待所顶楼的露台上。陆念看了眼黎夏, 黎夏垂着头神色不太好,陆念又回想了下黎夏刚刚叫他出来的语气,不是两人之间正常的说话语气, 反而生疏了很多,还叫上了陆总、用上了您这个敬词。 陆念眉头稍皱, 上前拍拍黎夏的肩,黎夏, 你还好吗? 黎夏抬头, 冲陆念强撑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嘴唇微动, 还好。 有什么事你直说,我们之间不需要隐瞒什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陆念早就把黎夏归到了自己人的一列。 黎夏深深地看了陆念一眼, 又走到一边。他背对着陆念, 过了好半晌, 才缓缓开口, 陆总, 我能和您炒cp吗? 啊?炒...炒cp?听到cp一词, 陆念微怔。他脑中闪过cp的概念, 看看自己又看看黎夏, 有些不可置信,我...我和你炒cp?我和你炒什么的cp? 在他印象里, cp都是明星和明星互炒, 从而达到互惠互利, 实现双赢。但这和他这个圈外人有什么关系? 黎夏没敢回头看陆念,是,我和您炒。 陆念眨眼, 消化了半天。他想起刚刚他回来时,看到的Amy反常的表现,他便问,是Amy提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是Amy,她不敢来和你说,但她见咱俩关系好,她便让我来说。黎夏没打算瞒着陆念,他把头压得很低,像是自己也不耻于自己的这种行为,她带了我五年,我一直没给她做出什么成绩,她身上压力很大。她这个季度艺人商业价值的kpi还没有完成,于是她就想了这么个招。 陆念,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我不想利用朋友,也不想背着你直接联系媒体炒作。黎夏声音放低了很多,尽管Amy也是我的朋友,但我还是当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和她闹得挺不愉快的。 那些从Amy嘴里说出的难听词语,再一次回荡在黎夏耳里,他狠狠闭了下眼。 陆念双手抱在胸前,微眯着眼看黎夏的背影,还是不太理解黎夏的意思,那现在呢?现在怎么又想炒cp了? 黎夏回头,眼里闪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和平时温润平和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看着陆念,一字一句道,现在是我想和你炒cp。 陆念,本来我是拒绝的,但刚刚的事儿我改变了想法。黎夏抬头看了眼天,眼中复杂的神色更甚,拜沈祺所赐,《清渡》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所有媒体都等着看着,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清渡》。何况马上还会有柏氏的艺人跳出来替剧组站台,之后更是有大量的粉丝替他们转发。你说,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流量? 我在这个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始终都没有爬上去,就是差这么一个曝光的机会。所以我想抓住这次的曝光机会。 陆念皱眉,不认同他的观点,黎夏,《清渡》上映后的曝光不会比现在小,你还是唯一男主,你为什么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夏打断。黎夏背过身去,避开陆念的眼睛,我年龄在这摆着,我不能再错过任何一个曝光机会了。《清渡》也许会一炮走红,但也有可能会查无此影,扑到地心,这事谁也说不准。但这次事件的流量,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是我、我们能抓住的。 陆念站起身,转了个圈,走到黎夏对面,和黎夏面对面,他看着黎夏的眼睛,黎夏,你先冷静点。 黎夏眼底糅杂着欲望、希翼、纠结和崩溃,最后演变成一种极其痛苦的神色。他拉住陆念的衣角,像落水的人拉住最后一根稻草,陆念,我求你帮帮我。不对,这不仅是帮我,也是再帮你的电影。这是双赢,不是吗? 黎夏咽了口口水,掏出手机,调出Amy之前发给他的照片,给陆念看,你看,物料图片现在都有了,再加上上次你替我挡刀的事儿,随便找几个营销号舞一舞,绝美爱情的热度不就出来了吗?等我们的cp火了,电影不就保准能火了吗? 陆念看着黎夏手里的照片,心里不太舒服。他倒不是介意有人偷拍他,是介意原本友情向正常的互动照片,现在要被生生拿去说成是暧昧的爱情,而他还得装作认可的模样。 虽然他也希望《清渡》大火,但他更希望是凭借自己的拍摄手法、编剧精湛的剧本、演员实力演出等因素,让这部剧火。而不是采用一些见不得光的营销手段。要是他想做营销,上次剧组来了私生粉,他替黎夏挡了刀,大可以拿那件事去营销炒作,宣传电影。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就是个普通人,也打算当一辈子的普通人。他没有做好准备,把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大众眼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供人消费。 看着陆念长久的沉默,黎夏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他犹豫几瞬,却仍压不住心里的欲望,他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姿态放得很低,话里话外不自觉地带上了道德绑架的味道,陆念,我们是朋友对吗?当时沈祺在剧组撂挑子,我也是二话不说就赶来救了场。这次,就换你帮帮我,好吗? 陆念看着黎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凭心说,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欠了黎夏一个人情,在年会上他误会了黎夏;在剧组出事时,他才想起黎夏,黎夏也是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赶来;在剧组里,黎夏这人也没什么架子,和他相处的也一向不错;更别提,他本意非为黎夏挡刀,但那刀下去后,黎夏一直对他比以前更好,他也默默接受了这份好。 黎夏年纪在这摆着,地位不上不下的确实也很尴尬。他是应该帮黎夏这个忙,但他也不是个专业演员,更没有办法和人去演一对假情侣。 还是不行,是吗?没事,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那我们就不炒cp了。黎夏在陆念的无言里获取了答案。他慢慢地垂下头。不过一会,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动。 他从一毕业就进入了这行,一干就是八年。这八年,他勤恳磨练演技,在剧组也是兢兢业业,从不耍大牌。上至导演下至扫地阿姨,谁见了都会说他一声好。可他就是不红,就是等不到机会。 当初和他一起的演员,要么已经拿了影帝、视帝;要么就退圈去做生意,现在小日子过得也不错,未来充满希望;只有他还是个在三线混不上去的小演员,在剧组辛苦一年,赚的不多也不少,有时候真的看不到希望。他觉得自己就是差个机会,但当机会真的来临了,他真的很想抓住,却又只能看着机会流逝。 陆念叹了口气。他也曾付出一切,孤注一掷地去赌一个结果,他明白这种心情,也明白在黑夜时苦苦期盼黎明的到来,却不知道日出何时才会升起的滋味。 话到嘴边,陆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黎夏。 他拍拍黎夏的肩,黎夏,你要相信自己,你总有一天会凭自己的实力走红的。熬过暗无天日的现在,你的未来一定是万人掌声。 两条直直的眼泪,瞬间就从黎夏眼里流出。他看着陆念的双眼,急切地从陆念眼里获取着力量,增强自己对未来的信心。半晌,他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接受了陆念替他描绘的美好蓝图,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个虚幻的未来,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到来。 陆念从天台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简单洗漱后,和柏炀一起钻上床。一天的疲惫涌上心头,陆念打了个哈欠,往柏炀的方向挪了挪,又闭上眼,指指自己的脑袋,累了。 柏炀放下手机,去帮他揉太阳穴,刚刚出去什么事儿? 陆念躺的不舒服。他索性在床上一扭,换了个姿势,枕在柏炀腿上,黎夏想和我炒cp。 cp?柏炀默念了下这个名词,有点不太能理解。 陆念睁眼,对着柏炀嗤笑一声。他又闭上眼,轻声给他普及cp的概念,和什么是炒cp。柏炀半天弄懂了概念,他贴在陆念额上的手一顿,你答应了? 没有。陆念胡乱地抬起手,在脸上乱摸着找到柏炀的手。他拍拍柏炀的手,催促他,别停。 柏炀继续帮陆念按太阳穴,又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这都是什么演员?心思不往事演技放,净想一些歪门邪道的。 陆念被按得舒服,困意袭来,他含含糊糊地和柏炀解释,也不能这么说,他真的挺不容易的。 柏炀不想反驳陆念的话,尽管世界上谁都不容易。他眼下更迫切的想知道,在车上,他问陆念,为什么要转系,然而被陆念卡在嗓后的回答,他潜意识觉得会跟自己有关系。但他一垂眼,就见陆念已经枕在他膝上睡着,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柏炀的话又全部被堵在喉咙里。 他放轻手上的动作,垂眸去看陆念的睡颜。他又想起七年前露营的那个晚上,陆念睡着时也是这个模样。一晃七年过去,仿佛就连时光也格外优待于陆念,今日的他似乎于七年前的他并无区别。只是眼角两条微不可察的小细纹,暴露了岁月的痕迹。 七年的时光,似乎也没有改变柏炀什么。曾经在黑夜里,瞥一眼陆念睡着时的模样,心里就砰砰跳的少年,到今日再去看陆念的脸,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发软。 柏炀把陆念的脑袋轻轻挪到枕头上。而后,他伸手关了夜灯,做了七年前不敢做的事儿。他双手从背后环抱住陆念,又把脑袋埋在陆念的脖颈里。两人贴在一起,一道深深睡去。 陆念心里揣着事,早上都不用闹钟叫,早早就醒了。他看着腰间环绕的手,轻声一笑。他用指腹摸了摸柏炀的手,又小心翼翼地挪开柏炀的手,起身踮着脚尖,想从床上翻过去。可惜技艺不精,他刚一动,柏炀也跟着就醒了。 你干嘛?柏炀勾过手机,看一眼时间,又把陆念拽回床上,提醒他,还没到点。 陆念坚持爬起来。他跳到地板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拖鞋,便光着脚去洗漱,今天要拍黎夏的重头戏,我得提前去看看他的状态。 柏炀提着拖鞋的手一僵。他走进洗手间,倚在门边,把拖鞋扔在地上,看着陆念穿上,又道,他是演员还是大爷,你还得去哄他。 陆念没察觉出柏炀的情绪变化。他一边刷牙,一边给柏炀交代,今天赶大戏,我没空照顾你。你要么就别去剧组了,待在房间好好休息。 柏炀睨他一眼,你照顾我?昨天是谁让我在剧组搬了一天东西? 陆念踮起脚,用湿漉漉的手背拍拍柏炀的脸,轻笑,行,真乖,今天再去剧组当一天免费劳力。 柏炀撇开脸,低头笑了声。洗手间面积很小,柏炀玩心瞬起,他靠在门的一边,又伸手抵在门对面,卡住出口,另一只手浅浅按住陆念的肩,把陆念拘禁在自己身前的小小空间内,他垂眸看陆念,我从不给人免费当白工。 摆明了要讨赏。 陆念和柏炀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带着笑意。半晌,陆念微微弯腰,呲溜一下,滑嫩地跟条水鱼似的,灵巧又优雅地从柏炀肘下的空间溜走。从洗手间出来后,陆念靠着墙一边穿鞋,一边去看柏炀,嘴角上扬,白工就是白工,白工就不要多想。 柏炀哼笑,动动手指,佯装要起身去追陆念。陆念眼疾手快地站起身,关上门,跑了。留下柏炀一人在房内。 陆念含笑走在楼道内,他走到黎夏的房间前,收起笑意,敲敲黎夏的房门,黎夏,醒了吗? 黎夏打着哈欠来开门,脸上又挂起熟悉的明朗笑意,早啊,刚醒。 早。陆念上下打量了圈黎夏,见他调整了过来状态,心里放心了不少。黎夏侧身请他进屋,陆念便也跟了进去。进屋后,陆念站在一边,看着黎夏收拾背包。但在灯光下,黎夏的眼睛发肿,眼下能看到两大坨的乌青,一看就知道昨晚哭狠了。 陆念看着黎夏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谁能想到黎夏这种人高马大的人,会在昨晚崩溃成那样? 他俩没关门,屋外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陆念走到门口,随手拦了个工作人员,让对方去打三份早餐送来,又着重让工作人员多拿个白水蛋上来。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4) 很快,工作人员就带着早餐走了进来,陆念道过谢后,接过其中两份和一白水蛋,让工作人员把剩下一份送到自己屋里。工作人员走后,陆念把屋内门关上。他把早餐打开,又把白水蛋剥开递给黎夏,敷敷眼睛。 黎夏有些不好意思,接过鸡蛋,咳了声。 陆念和他玩笑,眼睛偶尔也得补补营养。 黎夏冲他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往日,昨天的事儿并不影响他俩。 两人吃完早餐,时间还早。陆念便拿出剧本,和黎夏一起研究今日的戏份。 工作人员敲门送早餐时,柏炀看了眼早餐,又问,谁让你送的? 工作人员实诚地报出陆念的名字,柏炀心情不错的嗯了声,收下早餐。 陆念在黎夏房间内吃完早餐,楼道就传出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催促着下楼集合。柏炀也起身往楼下走,只是他刚一出门,就见陆念和黎夏正说说笑笑地从屋里出来,黎夏手里还握了个蛋。 路过黎夏屋时,柏炀顺势向屋内一瞥,见桌上摆着两套餐盒,他噎了下,狠狠地剐了眼陆念。 大部队走到车边,陆念抬脚也往大巴车里走,柏炀一把拉住他,你不上我车? 坐大巴吧。陆念看看大巴车里的位置,刚好还有空位,他回头看柏炀,我还得和黎夏讲讲戏。 柏炀没招,只能跟着陆念了上了大巴车。陆念顺势坐在第一排的黎夏身侧,那是他经常坐的位置,一来他和黎夏关系好,二来两人讲戏也方便。 陆念坐下后,才想起柏炀。他站起身,指指车后排的座位,柏炀,你先去坐那儿。 嗯。柏炀看了眼黎夏,面色不太好地走到后排位置。 车里人到齐,大巴往剧组开去。车上,陆念站起身,在一众人头中找到负责宣发的老师,问,沈祺那边现在怎么样? 宣发答,昨天我们的律师函已经下去,各路明星也有转发。目前舆论风向正常,对方那边还没有回复。 好,辛苦你那边在盯着些,最近可以开始接洽一些媒体来做采访。陆念把手里的资料卷成一个桶状,放在手里敲敲。 宣发老师答了声好。 陆念坐下身,继续和黎夏讲戏。两人凑得很近,时而还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两人的互动,一丝不拉地进入柏炀的视线。柏炀带上卫衣的帽子,往椅子里一窝,开始睡觉。 眼不见心不烦。 奈何,他这边想睡觉。那边,就有人偏偏不想让他睡觉。后排的几个女孩,偷瞥着陆念和黎夏,围在一起小声地嘟囔着,开饭了,开饭了。陆导和黎夏,简直配一脸!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听到陆念二字,柏炀睁眼,回头去看身后的女孩们,在聊什么? 嗑真人cp,一向讲究圈地自萌。现在见大老板阴着脸,问她们这事,几个姑娘立马闭了嘴,面面相觑,连连对柏炀摆摆手。 柏炀试探着吐出几个字,那是他昨晚从陆念哪儿刚学来的词儿,CP? 几个女孩倒吸一口凉气,没人再敢说话。柏炀看着她们的神色,心里大概就有了数,他又问,陆念和黎夏? 小姑娘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点点头,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 柏炀也没再为难小姑娘们,他转过身,靠在椅背上,看了会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又把视线撇开,去看窗外的风景。 到了剧组,陆念坐在监控器前,举着对讲,协调着各个部门。柏炀端了个小马扎,坐在陆念边上。 这场戏拍的是黎夏落水。四月的天儿,水还带着丝丝凉意,黎夏一次又一次地往水里跳,陆念始终觉得状态不对,这个镜头一连卡了好几次。陆念会导也不代表他会演,加上表演又是个极其虚幻的东西,没法用语言形容想要的感觉。 黎夏也没什么怨言,他擦擦身上的水,坐在凳上,规规矩矩地让化妆师给补妆。 陆念从监控器里调出之前的片段,反复看了几遍,又看了眼浑身湿漉漉的黎夏。他转头和柏炀感慨,黎夏不火真的说不过去。 柏炀看着那些片段,感觉都一个样,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但见陆念对着黎夏一脸的惋惜之情,柏炀哼了声,心术不正的人,你要他怎么火? 陆念知道柏炀说的是昨晚,黎夏要拉他炒cp的事儿。他不太认同柏炀的观念,什么是心术不正? 柏炀看他,试图用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心术不正。 听着柏炀对心术不正的理解,陆念微怔。 他想,他当年为了能进柏炀的眼,为了能离柏炀近点,做得那些事儿,落在柏炀眼里,是不是也算心术不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7 21:11:45~20210428 20: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嗯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就何为心术不正的问题与柏炀交流过后, 陆念坐回椅上,盯着面前的监视器看了会。而后他起身,越过一众器材往出走, 柏炀在后面拉住他,去哪儿? 我去看看黎夏那边的情况。陆念回头看他。 柏炀的后背懒洋洋地抵在椅上, 哼了声,那么多人围着他, 他还不够吗? 陆念轻笑, 弯腰拍拍柏炀的脸, 我是导演。 柏炀一躲, 白了眼陆念,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陆念转身, 低着头, 绕开脚下缠绕着的各路设备线, 往黎夏的方向走。看着眼前交缠成一团的线团, 陆念的心情也跟着乱成一团。 他想, 他当年为了接近柏炀, 也是先搭上了贺暮的线, 然后曲线救国, 才和柏炀攀上了关系。 陆念抬头看了眼天, 扪心自问,他的所作所为于自己眼里, 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一未坑蒙拐骗, 二未偷未抢, 只是换了种方法去实现目标罢了。也正是因此,尽管他不能接受自己和黎夏炒cp,但也可以理解黎夏的苦衷。并且, 也不觉得黎夏想和他炒cp,是多天理不容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柏炀的反应会这么大。柏炀是个甚少评价他人的人,却在今天说出明显带着贬义的心术不正的词儿。如果按照柏炀对于心术不正的定义,那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也确实称得上一句心术不正。 妄图用不光彩的手段,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陆导,你看等会这样拍行吗?见陆念来了,副导演凑上前,指着前方比划着。 陆念收起繁杂的思绪,和摄影师交流了下,又去看了看黎夏的妆造。 拍了一上午的戏,中午太阳升起。午饭后,工作人员也渐显疲态,哈欠连连,陆念便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剧组工作人员也不挑剔讲究,随便找个墙角一卧,帽子往脸上一盖,身上批件外套,靠着墙就睡倒了一片,剧组也难得寂静下来。 陆念翻看完上午的拍摄片段。伸了个懒腰,见柏炀还在摆弄手机,他压低声音问了句,有事? 公司的事儿。柏炀收回手机,转头去看陆念。刺眼的阳光直直照进他眼里,他双眼下意识一眯,眉头也跟着皱起。 柏炀的脸上很少有丰富的表情。陆念被他逗得一笑,最近挺忙?不然你先回去? 还行,不着急。柏炀一手挡在眼前遮光,另一手搭在陆念身后的椅背上,无形中拉近和陆念的距离。 陆念睨他一眼,你说你,公司的事儿不处理,说是来考察项目,也没见你去考察什么。 这不是在考察你么?柏炀努力找补。 陆念手肘撑在膝上,又托着脸,满脸真诚,略带谦逊地问道,那柏总考察出来什么了? 柏炀撇过视线,嘴痒翘起一点,又转头看陆念,剧组调配的还行。 两人都知道压根就没有调研这回事,但谁也没着急拆穿对方,索性就这事儿打哑谜。 就这些吗?还有什么吗?陆念佯装失望地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柏总的调研能力,实在令人堪忧。 两句话的功夫,陆念就从柏炀嘴里抢回了主动权。仿佛他是领导,在调查下属柏炀的工作进度。 柏炀低头轻笑,大概能猜出来陆念想听什么。他向陆念的方向挪挪,两人凑得很近,导演也挺好。 柏炀不擅长给人吹彩虹屁,挺好就是他能想出来的最高赞美词。 是吗?陆念抬眸看柏炀一眼,眼里闪着笑意。半晌,他靠近柏炀,若有若无地贴在他耳边,声音低不可闻,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等柏炀察觉到陆念说了什么后,陆念早已收回视线,散漫地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柏炀哼笑一声,也转回视线,把搭在椅背上的手,悄悄移到陆念肩上。 察觉到那双手后,陆念没着急甩开。他抬头看了眼天,若无其事地淡淡道,既然考察的差不多了,那就早点回去。 说完,他又转头去看柏炀。两人对视一眼,柏炀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你别逼我在今天这个大好日子揍你的意味。 陆念被他的表情逗得一笑。柏炀揽着陆念的手,悄悄移到陆念后脑勺上,强行把陆念的脑袋给拧了回去。他不允许陆念当自己的面,嘲笑自己。 陆念顺了柏炀的意,没再折腾,只是微颤的双肩,怎么也控制不住。柏炀手肘微微用力,按住陆念的肩,声音没有任何感情,闭嘴吧你。 陆念还要再说什么,负责宣发的工作人员就匆匆跑来,小声地和陆念汇报,陆导,那边来了几个媒体采访,演员已经过去备采了,你要去看下吗? 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陆念收起笑意,站起身。 他们剧组在p城的乡间,过来一趟并不容易。陆念本来在拍摄中都不打算请媒体来采访,省的出什么岔子。这次能同意媒体来做采访,完全是考虑到沈祺这事。他得给剧组洗白一下,所以早上才同意接受媒体采访,但没想到媒体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宣发老师抹了把额间的汗,笑说,这还不是得感谢沈祺嘛。他这么一闹,现在多少眼睛都在盯着我们呢,媒体自然也要追热点的嘛,咱们电影还没上映就能先火一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陆念心里还是排斥这样的热度。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利用起来这波热度。 嗯。陆念对宣发点点头,又转头和柏炀交代,我去看一眼。柏炀点头,陆念并肩和宣发一起往出走。 剧组简易,一直没有设置过对接媒体的采访室。现在媒体来了,只能安排他们在演员的化妆室做简采。陆念到时,几家媒体正在采访主要演员。几个演员也都是老油条了,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打打太极也就糊弄过去了。 几个演员采访完,依次离开,黎夏也跟着往出走,但媒体却异口同声地喊住他,黎老师,麻烦您留一下。 黎夏一顿,又坐回椅上,笑眯眯道,好,这边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念坐在镜头后的凳子上,看着黎夏又看看媒体,他用脚想都能想到媒体要问什么。 果然,媒体把话筒举高,言辞犀利道,黎老师,沈祺在微博上说《清渡》剧组会针对他。对此,您是怎么看的呢? 黎夏越过摄像机和陆念对视一眼,又看向镜头,摇摇头,我在剧组过的很舒服,和大家相处的都很好,我还胖了几斤呢。 媒体继续追问,沈祺说是您抢了他的男一位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黎夏修养极好地笑笑,剧组不是已经发律师函了吗?一切以剧组律师函的消息为准。 媒体再次提出质疑,可您确实占了沈祺的男一位置呀。 黎夏抿嘴,各凭本事吃饭。有人离开,就要有人顶上来,很奇怪吗? 媒体接着挑事,所以,关于沈祺在微博上对您的辱骂,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黎夏摇摇头,抱歉,我最近拍戏很忙,没有留意他的微博。 那我读给您听听。做媒体的,搞事都是一流的。记者连忙掏出手机,点开微博,就开始搜索沈祺。 黎夏拉下脸,神色不太好。没有人想在大庭广众下,听别人对自己无端的谩骂。 气氛僵住,陆念给了宣发一个眼色,宣发福至心灵,立刻走进去疏散媒体,各位老师辛苦啦,黎老师等会还要拍戏,咱们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儿了哈,我带大家在剧组再逛逛。 媒体就是奔着这个噱头来的,现在怎么可能松口?他们推推嚷嚷地不肯离开,照旧围着黎夏,乱七八糟地喊着让黎夏回应。黎夏走也走不出去,只能在原地坐着,脸色难看。 陆念啧了声,大步走进去。 沈祺是他赶走的,而黎夏是他后找的,黎夏也压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何谈黎夏占了沈祺的位子。所以无论如何,这个锅不应该黎夏背。 陆念进入媒体圈,抬抬手示意媒体老师都坐下。待现场气氛被控制下来后,陆念站在黎夏身侧,接过黎夏手里的麦,对媒体道,沈祺是我开的,开掉他的理由,在《清渡》的律师函上有写,你们可以自己查看。至于黎夏,他是在沈祺走了之后,才来的剧组。沈祺的走和黎夏的来,中间没有任何关系,更不存在什么区别对待。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请不要再去为难演员。 陆念身上的气场很强,说话条理性强又滴水不漏,两下就把媒体压了下去,宣发也趁机带着黎夏离开化妆间。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5) 黎夏走后,媒体又涌上前去采访陆念。 陆念坐在黎夏刚刚的位置,第一次被一众长枪短炮包围着,感觉有些微妙。他眯着眼,尽量坐直身体,挂起不会出错的笑,然后被一堆镜头咔咔地拍着。他一边看着镜头,一边在脑子里飞速整理思绪,尽量完善的去回答记者抛出的问题。 他简单地回答了媒体的几个问题,又刻意把话题带到了影片本身上。媒体问了几个问题,发现实在套不出话,便也就作罢。 媒体走后,屋里一片狼藉。陆念乏力地靠在椅背上,收起脸上已经僵掉的笑意,揉了揉太阳穴。 一次采访带给他的疲惫感,远超拍一场大夜戏,又或者开几场会议。主要是暴露在镜头下,那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太难受了。 果然,明星不是那么好当的。幸好,他也没答应黎夏炒cp。要是天天暴露在镜头下,他可能会疯,那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陆念掀起眼皮,向门外一看,瞧见是熟悉的身影,他又闭上眼,问,剧组现在什么情况? 副导演在盯着。柏炀倚在陆念椅边,答道。 陆念嗯了声。下午戏的拍摄难度不高,他提前做好了分镜头脚步,副导演跟着拍就行,问题不大。 猛地,脸上一凉,陆念睁眼,柏炀的脸出现在他脑袋正上方。见陆念醒了,柏炀把贴在他脸上的手机拿下,递给他看,又道,统筹说明天休假。 今天拍的是大戏,大戏过后就得休息一天,不然别说演员,工作人员都受不了。 陆念点头,又探头去看柏炀手机上的内容。 手机屏上是一块地图,柏炀拨动地图给陆念看,距离摄影组几十公里以外,有一处草原,应该还没有被过度人为开发,地图上没有显示有门票收费之类的,看着还是挺原始的。 要去吗?柏炀问他。 陆念眼睛一亮,仿佛已经闻到了草原上青草的香气。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怎么去? 我回去开车。柏炀把手机塞回口袋,等你下戏,我带你去。 倏地,今天这场戏就有了盼头。 陆念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往剧组走,好,我等你来接我。 剧组里,除了有量大巴车,接送工作人员往返剧组和招待所外,道具组还有辆专门的小车,以防剧组突然缺少什么,他们好及时开车去买。柏炀叫了个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开车送他回招待所。到了招待所后,他又上了自己的车,然后再开车去剧组。 半夜两点多,剧组才结束拍摄,工作人员各个都是夜猫子,把设备搬上大巴车后,又勾肩搭背地商量着晚上去哪儿玩,好庆祝明天能休假。最后他们决定在镇上买些零食,再回招待所玩他个通宵的剧本杀。 陆导,一起,一起!工作人员打开车窗,高声邀请陆念加入他们。 陆念站在车下,刚和剧务说完话。他抬眸,扫一眼车上的年轻小孩,又回头看了眼靠在越野上的柏炀,你们玩儿,我今晚不回去。 不回去?车上人发出一阵唏嘘,又起哄道,那你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们! 你问他。陆念指指柏炀,转身上了车。 胆大的工作人员喊道,大老板,所以你要带我们陆导去哪儿?能带我一个吗? 见陆念上车后,柏炀转着手里的车钥匙,难得心情不错地和工作人员开玩笑,带他去吃独食,怎么你也要去? 都吃独食了,带我算什么。瞧见柏炀脸上的表情,工作人员嗖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其他人再次笑闹成了一团。 柏炀上车,准备发动车子,陆念打开车窗,冲车上人交代道,都别熬太晚,好好休息,后天还是场大戏。 放心,我看着他们。剧务探头和陆念保证。 陆念点点头,随后大巴车和越野车开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柏炀车开得稳,陆念窝在车里睡得迷糊。等他再睁眼时,车子已经停在了某处公路上,两边黑乎乎的,但隐约能看到茂密的草被植物,正随着风悠悠摆动。车内开着小灯,他身上披着柏炀的外套,柏炀正站在车外,靠着车前盖抽烟。 陆念打着哈欠从车上跳下,柏炀听见动静后,回头看他,醒了? 刚睡醒的陆念身上还带着股懒劲儿,他不想说话,只是点点头。他走到柏炀身侧,双手向后一撑,跳坐在车前盖上。 微风吹来四周好闻的草香,近两日窝在陆念心里的关于剧组的烦心事,一下消散不少。 之前不是想听我在部队的事儿吗?柏炀转头看了眼柏炀,又问,现在还想听吗? 想听。陆念把柏炀向自己的方向拽拽,枕在他肩上,轻声道,如果你想说的话。 柏炀的嗓音低沉,顺着时间线,挑着重点的给陆念讲他在部队的事儿,讲述他和陆念分开的六年,他在做什么。陆念借着月色细细打量柏炀的脸,脑海里又闪过六年前柏炀的脸。渐渐的,两张脸慢慢重合。 最后一次任务,就是在类似这样的草原。柏炀看着面前的草原,用波澜不惊的声线,讲着当时惊心动魄的事情。 陆念听得连连皱眉,却又忍不住去问,然后呢? 然后我受伤退伍,就回来了。柏炀淡淡地讲完事情经过,没带什么感情。而后,他又撩起T恤,指指身上某几处刀疤,那次留下的。 周围寂静,月色朦胧,其实看不清什么。但陆念却莫名觉得,那几道伤口狰狞地可怕,呲牙咧嘴地吞掉了柏炀的六年。 陆念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举起手,用指腹轻轻去触摸柏炀身上的伤、他嘴唇动动,却罕见地说不出什么。 尽管柏炀的语言足够写实,他的共情能力也很强,但他还是无法想象那六年,柏炀的经历。 柏炀垂眼看着陆念,心思空前活跃,他想说,陆念,你知道我在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什么吗?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刹住了车,只是问,那你呢,我走后,你都在做什么? 陆念的手一顿。柏炀在祖国某处边疆,用年轻的血肉保家卫国时,他在做什么?他为了那点情情爱爱,在商场摸爬滚打,学着虚与委蛇。和柏炀做得事儿相比,他做得实在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他做这一切的初衷,看似是接近贺暮,实则是为了离柏炀近点,这在柏炀的三观里是心术不正的。 陆念把头从柏炀肩上抬起,又收回抚摸柏炀伤口的手,转头去看风景,读书然后参加工作。 柏炀低了下头,再次提出心里一直的困惑,那为什么转专业?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坚持于这个问题。可冥冥之中,他就觉得,这背后的原因,肯定和自己有关系。不然没法解释,陆念那么喜欢电影的一个人,会在他进部队后,突然转专业,放弃电影,毕业后又偏偏进入柏氏。 世界上没有这么蹊跷的事儿! 他太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了,他甚至不惜用一个一直被自己隐藏起来的秘密,去交换陆念的一个秘密。 陆念按在车上的手不自觉用力。在一向正直的柏炀面前,他实在没法把那些见不得光的小九九,宣之于口。最后,他没敢看柏炀,只是淡淡道,之前和你说过的,拍电影不赚钱,经商来钱快。 柏炀看他,真的? 嗯。陆念抬头看天,声音尽量放的平稳,不然呢? 柏炀雀跃的心一点点归于平静,慢慢接受现实。之前,他心里的那些漂浮的、不确定的猜想,在这一刻全都熄灭。其实他后面他还有很多衍生的问题可以问,类似于那你为什么要进柏氏?、为什么现在又想拍电影了?。 但这一刻,柏炀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没必要再问了。成年人得学会留给彼此最后的体面。 咔嚓一声,柏炀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夹在手上,吸了两口后,他低头自嘲似的笑了下,又看了眼陆念。他的脸上少了平日里的亲近,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模样,就连声音也带着些冷意,陆念,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陆念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成了这样,更何况他也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从车前盖上跳下,伸了个懒腰,往车里走,困了。 柏炀从后面拉住他,所以是什么?炮友么? 炮友两字,炸裂在陆念耳边。陆念不喜欢这个词,但这个词也逼得他,不得不去思考和柏炀现在的关系。 思绪纷乱,他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定位两人的关系。似乎从柏炀来到p城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但一切改变的基础是建立在,他以为两人在年会当天做过,所以才会邀请柏炀组队。在那件事后,两人的关系才有了明显的进展。 基于性爱,促进起来的感情,这一刻实在没法给他更精准的定位。 陆念挣开柏炀的手,坐上副驾驶,用无声地沉默,表明拒绝回答问题的态度。 柏炀站在车外,背对着陆念,狠狠抽了两口烟,嘴里无声呢喃了两句,炮友。 陆念坐在车里,手背盖在脸上。 他和柏炀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柏炀刚回来时。他俩怎么就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可能虐的啦~ 最近更新不稳定,实在实在抱歉,给大家鞠躬了!!!感谢在20210428 20:58:26~20210430 18:0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乔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经历了那晚的事儿之后, 陆念和柏炀的关系降到了空前的冰点。尽管他们还住一个屋,睡在一张床上,仍旧还是会一起去剧组, 但少了曾经肆意的拥抱,少了互相调笑打趣, 就算在剧组也是各自坐在一边,各忙各的, 连基本的交流也少了很多。 成年人之间要保持疏远, 才不是像小孩子一样非要昭告天下。成年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就能迅速和对方划分出界线。 黎夏瞧出他俩不对, 还专程来问过陆念,问他和柏炀怎么回事。陆念不知道怎么解答, 只能笑着说没事, 敷衍着打发走了黎夏。只是当陆念一个人的时候, 他也会想, 他和柏炀之间到底怎么了? 从柏炀来p城后, 陆念能隐隐察觉出柏炀对自己的感情。但他不知道, 柏炀为什么就非得抓住他转系的事儿, 还一定要问出个青红皂白。可偏偏这件事, 他无法向柏炀启齿。他也无法想象, 柏炀在知道自己六年前就开始暗恋他,知道自己接近贺暮目的不纯后, 又会对他作出什么评价。 陆念换位思考了下, 如果他是柏炀, 在得知自己的情敌,在很多年前,就想用不光彩的手段接近自己, 那他会是什么反应?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他不能给出柏炀关于转系的事儿的真实理由,可柏炀偏要认这个理。于是,他们的关系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奇怪的死循环中。 最近几日,柏炀也忙了起来,就算在剧组电话也是响个不停。陆念心里明白,十有八九是公司在催柏炀回去,柏炀的假期也该结束了,可柏炀却一直没着急回去。 随着时间推进,《清渡》的拍摄也到了中后期的收尾阶段,陆念每天也忙得像个陀螺,和柏炀也是不咸不淡的处着。 这天拍完戏,两人并肩回到招待所。柏炀去洗澡,陆念则靠着枕头,坐在床边玩手机。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一响,是一个做媒体的朋友打来的,他滑动接听,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询问,老李,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我的小少爷,你自己的事儿你都不放心上吗?你还问我什么事儿!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是激动。 我的事儿,我怎么了?陆念不解。 你怎么了!你都快被人扒干净了!你去看看论坛,你的底裤都要没了,而且现在陆陆续续已经开始有营销号下场带节奏了! 陆念皱眉,坐直身子,声音不觉拔高,到底怎么回事?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浴室的水声一下小了很多,他看了眼浴室,又压低声音,具体你发我微信,我们微信沟通。 对面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给陆念发来了几个论坛地址和几张营销号的截图。 陆念皱眉翻看着老李发来的东西。 上次,媒体来剧组采访,采访影片已经播出了。片子里,有他替黎夏挡话和解释的部分。然后黎夏的大粉便带头转发了视频,本质是想证明黎夏没有抢沈祺的位子。但也不知道怎么着,视频传着传着,重点就不在黎夏身上,就跑到他身上了。 大众传播简直可怕,粉圈个个都是显微镜女孩。有人在视频里,看到他替黎夏档采访,便乱拉郎,直呼磕到了。有人在视频里,看到他长得好看,便开始扒他的资料,他的各个社交软件的账号,都暴露在大众视野下。就连他的私生子身份,在校的经历,还有他当年打架的事儿,都在各个论坛传得沸沸扬扬。 然后网友扒着扒着,也提出了和柏炀一样的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会转系,为什么毕业后进了个二线的柏氏,以及为什么工作了几年后,又重新回到电影圈。 陆念退出论坛,返回到和朋友的聊天界面上,又点开朋友发来的几张截图。 截图是一系列的营销号,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发布了文字、配图相同的博文。文字内容是说黎夏和他互动很萌很戳,配图则是他和黎夏在剧组的一些互动照。而这些照片,陆念压根没让宣发提供给过媒体过。 陆念浏览着网上的信息,只觉后脊发凉。但他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他拜托老李先去阻断营销号传播,老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又点开论坛帖子,要求申请删除。但私人删帖,要提供大量的个人资料。 陆念皱眉扫了眼资料内容,又强迫自己耐下心去填写。他填写完资料,点击提交,却发现还需要排队。这个点人工客服早就下班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审核,成功删帖。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6) 陆念在手机上忙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到柏炀什么时候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坐在他身边擦头发,出什么事儿了? 两人已是许久未说话,柏炀冷不丁的这一声,倒是让陆念一惊。他微不可察地遮住手机,从床上起身,坐到边上的凳子上,公事公办地答道,没什么。 柏炀也没吭声,一边擦头发,一边低头按手机,两三下就找到了网上关于陆念的内容。 他简单浏览了下论坛上的内容。关于陆念为何转专业一事,有网友说陆念是作弊被抓,被迫转专业;有网友说他是参加比赛抄袭,没脸见众人才转系;更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说陆念是为了追经管院的系花才转系,是为爱转专业。 柏炀随便看了几条,尽管他也不知道陆念为什么转专业,但看着这些答案他只觉得离谱。 退出论坛后,他联系了柏氏的法务部,让对方收集造谣的证据,准备随时提起诉讼。而后他又联系了娜娜,让娜娜以柏氏的名义,对论坛内容提起申诉,要求平台立刻删帖。 处理完论坛后,柏炀本以为就完了,却没想到在微博上还看到了营销号的发文。他点开图片一看,是一连串陆念和黎夏的剧组私下照。照片里的两人亲密无间,小互动很多,时不时还对视着笑一下,确实挺有cp之间的氛围感。 看了几张照片后,柏炀扔下毛巾,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举着手机,走到陆念身边,冷哼一声,你管这叫没什么? 我自己可以处理。陆念低头,不断刷新论坛页面,反复查看帖子有没有删掉。他不敢看柏炀,更不想让柏炀知道帖子里的内容,尤其这个帖子还提到了他转专业的事儿。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柏炀在屋内踱步两圈,把手机往陆念眼下一扔,还是你已经答应黎夏,要和他炒cp? 陆念刷新了手上的帖子,见帖子已经被删除后,他松了口气。看了眼柏炀手机上的照片后,他又抬头看柏炀,怎么可能? 柏炀面色铁青地点点头,舌尖顶在口腔内壁上,也就是说,是黎夏单方面联系的媒体。 陆念揉着太阳穴,提出更完善的可能性,不一定,也有可能是Amy,也有可能是剧组里有人私联媒体。 不管是谁,搞这么一出,最后的受益人只可能是黎夏。柏炀脱下浴袍,换上常服,阴着脸往门口走。 陆念看着柏炀的动作,察觉出不对。他站起身,拉住柏炀,你给我站住。 柏炀回眸,皱眉看着陆念,不管是不是他做出道,他都是既得利益者,他有必要站出来。 陆念脑子里乱成一团。尽管他也知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黎夏和黎夏的团队。但《清渡》已经到了拍摄中后期,如果他现在跳出来指责黎夏,除了会将两人的关系闹僵外,还有可能延迟《清渡》的后续拍摄和上映计划,柏氏的收益也会跟着受损。 更何况,这件事涉提及到了他转系的事儿,他不想让柏炀掺和进来。 柏炀还是执意要去找黎夏,陆念再一次拉住他。柏炀不解,他尽量压下心中的暴躁,耐心地问,不让我去,你总得给我个解释。 我自己可以处理。陆念抬眸看着柏炀。 柏炀不由嗤笑,你处理,你怎么处理,你的老底都被人扒... 柏炀!陆念猛地打断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意,我说了我自己可以处理!不用你插手! 柏炀被陆念这一吼,弄得有些微怔。半晌后,他撇开视线点点头,甩开陆念抓着他的手,转身往房间里走,淡淡道,随你。 柏炀回到床边,背对着陆念坐下。陆念也背对着柏炀,仍旧保持刚刚的动作,一声不吭地看着门的方向。 天色渐渐暗下去,屋内没开灯,两人都隐匿于阴影之中,直至最后一丁点的光线也消失殆尽,屋内漆黑成一片。 最后,打破屋内沉默的是陆念的手机铃声。他无力地从兜里摸出手机,没看来电提示,便滑动接听,放在耳边。 贺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念,我毕业啦。 房间内静悄悄的,贺暮带着明朗笑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柏炀耳尖微动,转头看了眼陆念。陆念抄在兜里的左手,下意识紧攥成拳。他强撑起笑意,对着电话笑道,恭喜暮哥顺利毕业。 谢谢。贺暮笑的轻快而又优雅,对了,我定了下月初回国的机票,你会来接我吗? 陆念也不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又是怎样挂掉的贺暮电话。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身后柏炀的手机也是一响,紧接着也是贺暮的声音传出。陆念向着墙边挪挪,半个身子倚在墙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身后的声音也没持续多久,很快柏炀就讲完了电话,周遭又恢复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柏炀道,我明天回s城。 陆念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柏炀看不到,他看向前方一处,眼神空洞,又轻声开口,嗯,你是该回去了。 他知道,一切该结束了,是时候该回到原点了。 两人仍是背对背,没人先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的楼道传出嘈杂且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众人的尖叫,并伴随着着火了,着火了,快跑!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剧务用大嗓门喊道,所有人带好设备,快点往出跑,楼下集合! 陆念眨眼,回头和柏炀对视一眼。柏炀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勾过刚刚一直扔在床上的毛巾,跑进浴室。陆念咽了口口水,也冲到桌面上,把分镜脚本等资料随手塞进自己怀里,心跳的飞快。 他刚做完这一切,柏炀刚好也从浴室跑了出来。柏炀把打湿的毛巾叠成简易的方块,又盖在陆念嘴上,自己捂着。 陆念推不过柏炀的手,只能接下,那你怎么办? 柏炀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出左手一把将他死死搂住,又看他一眼,跟紧我。 天色昏暗,实在看不清什么。但在那一刻,陆念心却跳的飞快,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柏炀的眼神,他点了点头。 柏炀把他再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然后猛地推开大门。 屋外,漆黑一片,浓烟滚滚,但好在没有看到明火。因为不是休息时间,所以火灾被及时发现,工作人员都得到了通知,正提着大包小包的设备,纷纷往出跑。 见大家都还正常,陆念心跳放缓,排队从楼梯上往下走。楼梯道窄,一次只能并排走三四个人,大家还提着各种设备,速度自然不会快。上面人催着下面的人,后面的人挤着前面的人,互相推嚷,胆小的工作人员已经叫尖叫出了声。陆念看了眼柏炀,两人垂在一边的手,不自觉地勾在了一起。 户外。 陆念和剧务一道清点完工作人员和设备后,都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什么人员和财产损失。陆念看了眼招待所,楼顶的房间正闪着骇人的火光,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去。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虽然拿着灭火设备,但设备长久不使用,加上火势实在凶猛,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等着消防队前来处理。 陆念啧了声,转过头去问,起火的房间是谁住?里面什么情况? 人群后排几个胖乎乎的小哥举起手,陆导,着火的是我们几个的房间。今天下戏早,我们正在楼下和大家玩,就听上面说是着火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我估计是电线设备出了问题,才导致这场火灾。我早就说了,他们的电路老化的严重。 得知不是剧组人员的责任后,陆念放心了些,又去找剧务和统筹。现在这个招待所肯定是住不成了,他们得尽快再找好一个落脚处,安排剧组工作人员住进去。 剧务看了眼着火的房间,又长叹了口气,这镇上就这一家招待所规模能大点,能容得下咱们组的工作人员。现在他们家出事了,咱们还能上哪儿去找? 陆念双手抱在胸前,眉头蹙起,先不说这些,今晚的住宿先给定下来。 剧务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掏出手机开始联系附近的招待所。 他们这边为了后续剧组的安排伤透了脑袋,那边负责粗剪筛选视频的小哥,突然一拍脑袋,惊呼道,硬盘!我的硬盘!硬盘我没带下来! 硬盘里全是剧组之前拍摄的片段,部分片段他也已经完成了粗剪。而剧组一般将当天视频拷给他后,就会把原文件删掉,以此节省内存。现在,这个硬盘没了,就相当于剧组之前的努力全白废了。 不用陆念开口,边上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全都气得跳脚。统筹直接上前开骂,你一负责粗剪的,硬盘就是你的命,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死,硬盘也不能死!我他妈说了几遍,把东西带齐把东西带齐,你是听了个屁吗? 负责剪辑的男孩红透了脸,小声辩解,我当时没在楼上房间。出事后,我看到他们都在搬设备,那几个女孩搬不动斯坦尼康,我就上前扛了下来,然后就忘了回房取硬盘。 剧务摘下帽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你他妈少给我狡辩!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一连串的事,弄得陆念几乎在崩溃。剧务和统筹还在骂人,其他工作人员跟着小声劝说,整个场面混乱成一团。陆念抬眼看了下满是火光的房子,明白现在已无事于补,他也不可能让工作人员上去冒风险取硬盘。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过边上的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问道,消防那边什么时候能来? 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但这具体时间谁能说的算...招待所的人支支吾吾的,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 陆念看了看外面的大路,迟迟也没见到消防车的影子,他踱了几步,猛地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心里烦成一片。 冷不丁地,陆念突然听到柏炀的声音,于是他抬眼去看。 柏炀站在负责剪辑的男孩面前,你住哪个房间? 啊...剪辑男孩已经被骂傻了,这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柏炀重复一遍,你住哪个房间?硬盘在哪里?而后,男生报了个房间号,又说出硬盘的位置。柏炀在脑海中回想了下招待所的构造,对房间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了个数。紧接着,他又看了眼招待所,判断出房间位置的火势,应该还不至于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用刚刚给陆念捂嘴的毛巾,捂住自己嘴,然后便打算冲向招待所。陆念几乎是在瞬间弹起身,猛地上前拉住柏炀,别去。 我有数。柏炀看了陆念一眼,见陆念还不松手,他便直接上手去掰陆念的手。 陆念摇头,声音不自觉提高,柏炀,你给我冷静点! 松手。见陆念还没有放手的意思,柏炀直接使蛮劲甩开陆念。只留下一句听话后,他便奔向招待所。 周围的人瞧见柏炀的举动,惊呼了一片,陆念还要上前去追,几个工作人员上前拦住他,陆念罕见地失态,几乎是破口大骂似的喊道,柏炀,你他妈给我出来!你在这儿给我逞什么能! 直到消防队员来后,乱糟糟的人群才似得到了颗定心丸,逐渐安静下来。陆念抖着双腿,去和负责灭火的队长讲情况,里面还有个人没出来,务必辛苦您给我把他带出来,其他东西我都可以不要。 队长皱眉,里面怎么还有人? 陆念深吸一口气,再次交代,东西我都不要,人一定要给我带出来。 他这话音刚落,边上的工作人员就匆匆来拉他的袖子,指着招待所门口给他看,陆导,陆导,大老板他出来了! 陆念猛地回头去看,就见柏炀衣衫褴褛地,从漫天火光的招待所中走了出来。他一手用毛巾捂着嘴,另一手却伸进怀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陆念双腿一软,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他眼睛狠狠闭上又睁开,强撑着走到柏炀面前。柏炀把手从怀里掏出来,把硬盘递给陆念,他的胳膊上满是烧伤后留下的水泡和红色伤痕。 陆念没接,甚至连硬盘看都没看一眼。他直勾勾地盯着柏炀,嘴唇微颤,眼底见泪。 柏炀脸上黑乎乎一片,还隐约带着几个伤口,他鬓角的头发被烧的焦黄,嘴唇干裂,看着很是狼狈,却依旧保持着递硬盘的姿势,垂眸看着陆念。 他像是一个执拗的小孩,非要沉默地递给别人糖果,却不告诉别人他给糖果是为了什么。 还是边上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上来推推陆念,小声提示,陆导,大老板都受伤了。陆念眨眼收起泪意,挥手叫来一个工作人员,李斯,你开车,带我和他去医院。 叫李斯的男孩点点头,接过柏炀的车钥匙后,小跑着去开车。陆念往车上走,柏炀却拉住他,扯着几乎嘶哑的嗓子道,你就别去了,剧组现在离不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五一假期快乐~ 第39章 柏炀拉住陆念, 扯着几乎嘶哑的嗓子道,你就别去了,剧组现在离不开你。 陆念看了眼柏炀, 撇开脸嘲讽地哼笑一声。剧务瞧出两人气氛不对,弓着腰上前接过柏炀手里的硬盘, 又迅速溜到一边去了。 剧务走远后,李斯也正好把车开了过来, 滴滴地按着喇叭催促两人迅速上车。陆念站在原地, 柏炀也没着急动身。几秒种后, 陆念转身, 双拳紧攥,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剧组。柏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 然后上了李斯的车。 现在这个招待所住不成了, 剧务临时联系了其他两个招待所, 安排着工作人员上车前往新的住所。而现在这个招待所的火还没灭干净, 还需要剧组留人等着善后, 陆念便让大部队先走了, 他自己则和房间着火的工作人员待在原地, 配合相关工作人员后续的工作。 处理完招待所的事已经到了深夜, 陆念没敢耽误, 又奔回剧组新的住处,连夜安抚工作人员又给他们做了安全培训。 折腾完这一切, 剧务给陆念递上新的房卡, 嘱咐陆念也早点休息, 明天大清早还要去拍戏。陆念嗯了声,把剧务送回房间。他没着急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朝着相反方向的楼梯走去。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7) 陆念快步下楼, 给李斯发了条消息,问李斯要到了医院的地址。他站在招待所楼下,探头看着街道,伸手打车。 午夜十二点,小镇街道上的车寥寥无几,更别提出租车了。陆念眉头轻蹙,打开打车软件正准备尝试叫车,但看着软件上空荡荡的没有一辆车的地图,他又退出软件,打开导航。导航上显示现在距离医院七八公里,陆念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果断选择步行前往。 空中只有一轮孤月,街道上空无一人,导航上响起机械性的女音,陆念收紧身上的外套,加快脚步。他不是经常运动的人,只是快走了十来分钟,腿上就开始发酸,呼吸也带上了喘意。终于在绕过第三个街角时,终于出现了出租车的影子。陆念弯腰去看车里,却发现出租车里没人,司机正坐在一边和人闲聊。 他走上前去问,医院,走吗? 司机看他一眼,不去。大晚上去医院多晦气。 说个价。陆念面无表情地看着司机。 司机嘿嘿一笑,这哪儿是能我说的。 陆念从兜里摸出钱包,抽出五张钞票,伸手按在司机面前的桌上,弯腰和司机对视。司机看看钱,又看看陆念,咧着嘴角一笑。陆念松开手,转身坐到出租车的后排。 司机收起钱,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陆念的背影,和周围人打趣,这怕不是个傻的。周围人推他,催促着他快去开车,你管他是不是傻的,钱是真的就对了。司机点头咂嘴,也快步上了车,打着方向盘往医院走。 小镇上的街景开始迅速倒退,陆念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疲惫涌上心头,眼睛酸胀的难受,可他却不敢闭眼,更不敢睡。 夜半的街道别提车,就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司机三下两下就到了目的地,陆念又给司机五百,让司机在原地在等着。他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医院,按照李斯给他的信息,找到临时住院室。 他到的时候,李斯正坐在楼道的凳子上,眯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陆念上前拍拍他,起来,在这睡小心感冒。 李斯一个激灵睁开眼,脑袋撞到墙上,他不由嘶了声,陆导你来了啊。 柏...陆念喉结一滚,他现在什么情况。 李斯揉着脑袋站起身,大老板身上有几处烧伤,但都不严重,医生给做了简单的处理,又给挂了两瓶消炎药。 辛苦你了。陆念点点头,快回去吧,楼下我给你叫了出租。 李斯打了个哈欠,把柏炀的车钥匙,还有医院开的烧伤药膏递给陆念,又转述了下医生说过的使用方法。 李斯走后,陆念垫着脚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借着消防通报灯上的闪烁的红光,打量了下病房内的情形。 病房里窗户上的窗帘没有拉,屋外医院科室的光渗进病房内,倒是不算黑。病房是三人间,两边的床上被子整齐的叠着,只有中间的床上被子平铺开来,床上显示出了个人形。 陆念心里突然有些发怯,他在门口顿了许久,而后关上了病房的门,走到柏炀床边。见柏炀正侧身背对着他躺着,陆念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拉开被角,想去看看柏炀身上的伤势。 不是不来吗?柏炀冷不丁地开口,他没翻身,仍是背对着陆念,现在又来干什么? 陆念手上的动作一顿,我喊你别进去的时候,你听我的话了吗? 柏炀迟迟没开口,陆念犹豫两秒,继续手上的动作。既然柏炀醒了,他也懒得装了,索性直接拉起柏炀的胳膊,撩起他的袖子,借着屋内的光一照。柏炀的胳膊上起了一大片水泡,部分地方还裂出了伤口,看着很是吓人。 陆念忍不住地皱眉,柏炀,我记得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要你以后别冲动。一个硬盘,你... 不用你管。柏炀微微用力,从陆念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把胳膊重新塞进被子里。 陆念抿了抿嘴,不知道再怎么接话。他坐在床边的看护凳上,盯着柏炀吊瓶里的剩下的余量发呆。屋里没人再开口,一时只剩下钟表走动的声音,咔嚓咔嚓的,既机械又无聊。 陆念打了哈欠,他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听见动静,柏炀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睨了眼陆念,冷声道,要想睡觉就回去。 这话说得不太客气,陆念微怔,还没反应过来时,柏炀又补上一句,少打着照顾我的幌子来睡觉。 陆念搞不明白柏炀发什么疯。他揉了揉眼睛,缓解了下眼压,你睡你的,我看着吊瓶。 柏炀隔着黑暗看了眼陆念,哼了声,我手受伤了,没法抱你上床。 话都递到这儿了,陆念立刻就反应过来柏炀再说什么了。上次柏炀喝醉后,他为了照顾柏炀,便守在柏炀床边,却没想到没照顾上柏炀,反而自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他是躺在床上的,按照逻辑应该是被柏炀抱上床的。 想到几个月前,两人虽然也是偶尔拌嘴,但关系还没现在这么僵硬。陆念心里有些发酸,他耸耸肩,站起身活动了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放心,这次我不会睡着。 柏炀突然伸手抓住陆念的衣角,用力往回一拽。陆念没想到柏炀会搞这么一出,他毫无防备地跌坐到床边,身体蹭到柏炀的腰上。柏炀腰上有伤,被外力一撞,他嘶了声。 柏炀,你又发什么疯?陆念立刻皱眉站起身,想要摆脱柏炀的控制。 柏炀用得劲很大,没让陆念甩开,他盯着陆念,声音也比之前拔高了很多,我说睡觉! 你睡你的,你拉我做什么?陆念实在搞不明白柏炀今晚再干什么。 我说睡觉。柏炀依旧拉着陆念的衣角。他闭了下眼,又去看陆念,声音放缓,我说让你也睡觉。 陆念低头,不解地看着柏炀。两人眼神对上,柏炀很快又移开眼,侧头看着另一边。半晌后,他又轻声补充,你明天还要拍戏。 听到这话,陆念心里一软,知道是柏炀是在别扭地给他递台阶,暗示他想要和好。他闭了下眼,走近两步,低头认真看着柏炀。 柏炀躺在床上,头发柔软地耷在枕上。他身上穿着条纹病号服,领口不规矩地胡乱系着,胸口处的水泡和伤口还隐隐可见。本来很凌厉的一人,现在却因吊着吊瓶,显出了几分难得的乖顺。 半天没等到动静,柏炀转头看了陆念一眼,又默默把攥着他衣角的手甩开。他把手缩回被子里,翻了个身,侧卧着,沉默地用背对着陆念。 陆念低头轻笑,心里也跟着发酸。他走到柏炀躺着的那一侧,然后坐在床边,脱掉鞋子,翻身上床。 柏炀顺手将他一搂,往被里一带。陆念拍拍他的手,挣脱着坐起身,你睡,我替你看着吊瓶。你吊完后,我再睡。 柏炀白他一眼,松开环着他的手,撑着坐起身,借着屋外的光,直接把手上的针头给拔了。 陆念没拦住他,起身就要去叫护士,你又在闹什么? 柏炀再次把人往被里一按,睁着眼讲瞎话,最后一瓶药,护士说打完了自己拔掉就行。 陆念看了眼吊瓶,里面的液体确实要见底了,现在拔掉针头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不信护士会说这种话。他还是想起身,想再去和护士确认。 柏炀在他身后搂紧他,趁着黑暗,手上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他像两人没吵架之前一样,把脑袋窝在陆念耳后,贴着他耳语,别扑腾了,你弄得我身上疼。 柏炀很少卖惨,果然陆念听到这话后,立刻停止折腾,身体崩的僵直。 柏炀把手收紧,嗅着陆念身上熟悉的味道,觉得特别安心。 他想,前一段时间他就是有病。陆念几年前做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转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甚至就连两人的关系如何定义,其实也大可不必深究。当下两人相处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 陆念后背贴着柏炀的前胸,感受着柏炀胸腔的震动,近几日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连续多日连轴转的疲惫却浮上心头,他慢慢闭上眼。 就在他即将要睡着的一瞬,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紧接着就是手电筒的强光扫在他的脸上,然后传出一道女声,我都说了,吊瓶打完,要去叫我们给你拔,你自己胡乱弄什么弄! 咦,为什么这儿还有一个人?你们两个怎么睡一张床?我们有家属陪护椅提供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啦~我就说了不会虐的嘛~节日快乐鸭~感谢在20210501 01:44:23~20210502 23:3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乔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陆念脸皮薄, 听到小护士的话,眼珠一滚,正准备撩起眼皮, 起身和护士解释。柏炀反应快,他伸手直接遮住陆念的脸, 不让陆念睁眼。陆念想伸手去拨开柏炀的手,柏炀又用藏在被里的手按住陆念的手, 右腿跟着缠上陆念的腿, 双向禁锢着他。紧接着, 他又用极低气音道, 别动。 小护士见他俩半天不动,气得跳脚, 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说着, 她又把手电筒的灯光对准两人, 起来呀!一张床上怎么能睡两个人?我们有家属陪护床的呀。 陆念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面子上挂不住, 奈何他被柏炀按着不能动。于是, 他只能在被子下用后肘撞了撞柏炀。 本来柏炀让陆念和他一起装死, 是他害怕陆念听了小护士的话, 真去睡了家属陪护床, 那他今晚作了这一宿,是图什么?但看现在的模样, 陆念有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柏炀权衡了下利弊, 然后睁眼, 坐起身,双手却仍缠着陆念,不让他跑。 手电筒的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柏炀眯眼看了下小护士,压低声音,起来了,麻烦先关下手电。 你还知道起来。小护士哼了声,把手电筒调暗,声音不自觉地也跟着放低,都说了不让你乱动,你怎么还自己乱拔针?出事了怎么办?快点把手拿出来,让我看看。 柏炀没招,把按在陆念脸上的手挪开,递给护士看。护士打着手电筒,尽心尽责地检查了下,看真的没什么问题后,她松了口气,又用下巴点点陆念,催促柏炀,你赶快把他叫起来呀,我给他拿张陪护床,或者让他去睡旁边空着的床,和你挤一张床上算什么? 察觉到身下人又开始鼓动,柏炀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又对护士脱口而出,嘘,他睡着了。 刚想起身睁眼的陆念,不禁扶额。这弄得,他要是现在醒来,不就是打柏炀的脸么于是陆念只能被迫继续装死。 病人还没睡,倒是来陪护的人睡着了。小护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吐槽。她又对柏炀努努嘴,他是谁呀?你朋友,同事,还是亲戚?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陆念屏息,停止身上的动作,心如擂鼓。他们上次吵架,就是因为关系的定位,怎么刚和好,就又是这个问题? 借着手电筒的光,陆念闭着眼,柏炀垂眼看着陆念的睡颜,眼里饱蘸爱恋与情欲,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眷恋。 半天没等到柏炀的回复,小护士察觉自己逾矩,眨巴眨巴眼,低头去关手电筒,转身想走。陆念不知道小护士要走,他睁开眼,挣扎着要坐起身,想着随便扯点什么,好避开这个话题。 柏炀当即伸手紧揽住陆念,他怕陆念还认为他们是炮友。他看了眼护士,薄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直到半秒后,他才轻轻道出两个字,爱人。 这话似一道惊雷,炸在陆念耳边。他一时忘了起身,呼吸停滞,只是睁着眼定定地看向前方。 窗外五彩斑斓的电子荧光溶进漆黑的夜色中,晚风把窗帘吹起好看的弧度,一切都那么温柔。在这一瞬,似乎医院里难闻的消毒水味,都变得可以被人接受。 啊..?小护士吃惊,低头看看陆念又看看柏炀,没搞懂两个男人怎么能是爱人关系。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啊...哦,哦。小护士梳理了会思绪,慢慢反应过来。大抵也只有是爱人关系,病人才不介意陪护人在陪护中睡着。也只有是爱人关系,病人才不舍得,让对方去睡狭窄的陪护床。 小护士垫着脚走了,柏炀靠在床头看着陆念,心里怦怦直跳,他知道陆念没睡着,他的话,陆念刚刚也都听见了。但他不知道,他擅自给两人的关系的定义,落在陆念身上,他会是什么反应。其实,他刚刚有无数个借口理由,可以绕过这件事。 甚至,他大可以随口扯谎,说个朋友关系,把事情模糊处理一笔带过。但在那个瞬间,他实在没忍住,直接把心里对两人关系的定义,脱口而出。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柏炀闭了下眼,尝试开口找补,嗓音沙哑,刚刚我和护士的话,你...柏炀说到这一半,硬生生地刹住了车,剩下的话全部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因陆念已经翻身坐起,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沉默对视,皆是一眼不眨,一语不发。 倏地,陆念单手抓住柏炀衣领,借力倾身向前,嘴唇直直贴在柏炀的嘴上。柏炀眸色一暗,来不及多想,抬手按住陆念的脑袋,又向前坐起身,加深了这个吻。两人落空的另一只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十指紧扣,陷进软绵的被褥里。 这是两人第一次接吻,虽是由陆念主动开始,但柏炀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从最开始的嘬吻,到肆意深吻,直到最后两人皆是靠在床头大喘粗气。陆念唇上泛起隐隐水光,胸前起伏不断,柏炀眸色一暗,心思微动,不断用大拇指摩挲着陆念的掌心。 接吻后,两人默契地都没开口。 柏炀不知道这个吻是什么意思,就像他也不知道陆念今晚为何来看他。他总觉得陆念喜欢自己,却总找不到足够能说服自己的理由。算算他认识陆念已有14年,但还是会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陆念。他和陆念之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薄膜。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8) 柏炀还想说点什么,陆念却把他按回被子里。陆念仍靠在床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有节奏地轻拍着柏炀的肩,像是哄小孩般地哄着他睡觉。柏炀实在不忍打破这样的温柔,他看了眼陆念,攥着陆念的手,意识渐渐迷糊。 察觉到柏炀睡去后,陆念脸上的笑意收敛。他用手抚摸着柏炀的脸,静静地凝视着柏炀,那句爱人带来的刺激感,慢慢消退。 刚刚柏炀的那句话,基本能让他确定柏炀对自己的感情。十几年来压在心头的爱意,多年的精心盘算和踽踽独行,终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他不可能不欣喜和激动。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柏炀退伍后,两人基本就天天泡在一起,柏炀心思单纯,恋爱经验少,也许这腔爱意只是一时冲动,或者感情认知模糊,再甚至是,把对贺暮多年的感情,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陆念不信,年少时能为了贺暮名誉,挥手揍人,耽误自己六年人生的人,会在今天这么轻而易举地爱上自己。 他陆念不愿意,也不屑于,成为任何人的情感代餐,哪怕这个人是柏炀。 陆念反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他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个月。他比柏炀年长两岁,也比柏炀成熟很多,他不能给柏炀错误的引导,他得给柏炀一个缓冲,一个正确认识自己的时间。 同时,他也不断警告自己,要把今晚通通忘掉。他要有足够的心里准备,去面对贺暮回国后,柏炀有可能对他的疏离。甚至于,如果有天贺暮和柏炀在一起,他也要笑着祝福,然后优雅离场。 他比柏炀更珍惜和看重柏炀的人生,他不希望柏炀的人生再出错。柏炀替他顶替了那场祸端,柏炀的人生被他毁了六年。于是,他尽心尽力替柏炀守好柏氏,直到今天再把柏氏顺利交到柏炀手上。他替柏炀编排的人生将会是一帆风顺,他不允许自己再成为柏炀人生里的bug。 可能是前一晚消耗了太多精力,柏炀这一觉睡得很死。他清醒时,病房里已经洒满了大片的阳光。他眯了眯眼,才发现身边早就没了陆念的影子。 柏炀环顾四周,在病床前的桌上,发现了陆念留下的字条。柏炀拨开压在字条上的钥匙和药物,拿起字条,落笔干净,笔锋苍劲有力,一看就是陆念留下的便条。 上面写着烧伤药物的使用说明,柏炀看完通篇,发现陆念没有留下任何一句关心自己的话,也没有离开的解释,更没有说对昨晚的事儿的想法。 全是公事公办,没有私人感情。像是精明世故的老板,体恤因公受伤下属所留下的字条。 柏炀看了两遍字条,然后把字条折起放进钱包里。他伤得并不严重,加上又多是外伤,简单检查后医生也就放他走了。 柏炀开车回S城,车里放的还是他和陆念跨年听得情歌,高速两边闪的风景既眼熟又陌生。他再次觉得他不懂陆念,更读不懂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感觉他和陆念的感情进了一步,却又感觉倒退了很多,甚至只是原地踏步。 他想,也许陆念的血液里流淌着自由的风,也许陆念是只迟早要飞走的水鸟,但他仍想拼一把,他想把陆念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高速路上拐弯的一瞬,柏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他一顿,又猛地晃神,狠狠踩下油门。 难道陆念还喜欢贺暮,所以现在才会对自己这么疏远,想要刻意保持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是甜文,怎么会虐呢~ 这两天更新的少,明天晚点补上万字肥章~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支持,再次手动鞠躬~感谢在20210502 23:37:51~20210504 19:2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福西西阿呆姆0616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z 10瓶;阿嚏 5瓶;龙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陆念准时准点地回到了《清渡》剧组。回去后, 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剧务去查剧组工作人员,看看有没有人私通媒体。他得确定他和黎夏在剧组私下的照片,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同时他也嘱咐了剧务, 这事要悄悄去办,不要让人发现。 剧组工作人员私联媒体, 未经允许给媒体通报剧组内部情况,这在业内是大忌。剧务把这事也放在了心上, 动用关系细细调查了一番。很快他就查出结果, 剧组没人对接过媒体的私访。 陆念得知这个消息时, 正在拍戏。他神色未变, 只是透过监控器,盯着黎夏的脸看了好半晌。 之后, 他仍是像往常一样工作, 拍戏时严肃认真, 下戏了又能和大家乐成一片。回招待所的路上, 他依旧会坐原来的位置上, 和黎夏并肩。黎夏话多, 陆念也只是笑笑, 依照心情不咸不淡地回个一两句。只是有时黎夏来敲门, 说想一起磨剧本, 陆念不再让黎夏进自己房间,反而带着他去编剧或其他演员房间。 陆念再去网上搜关于自己的私人信息时, 发现帖子已经被删除干净了, 搜不出来什么。他和黎夏的cp偶尔还有几贴, 但终究也没闹起来水花。陆念心里明的和镜一样,知道这是柏炀做得。他点进柏炀微信,想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s城之后,柏炀又恢复到八辈子也不发一条朋友圈的状态。闲暇时,他点开自己的朋友圈,看着之前和陆念互呛的图文,心思也会微动。只是当他点进陆念的朋友圈,见陆念的朋友圈也长久未更新时,柏炀一瞬间也就丧失了表达欲,也懒得再发什么。 《清渡》很快就完成了拍摄。剧组在P城办了个小的庆功宴,工作人员喝的烂醉如泥,睡倒了一片。陆念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酒,脸上泛起红意,却没有醉。他坐在椅上,看着一众工作人员,心里升起难以言说的满足和感动。 时隔六年,他终于完成了一部属于自己的片子。当年,他封手是因为柏炀,而现在,让他拥有自己片子的,也是柏炀。 可能是酒精作用,陆念摸出手机,点开和柏炀的微信,开始敲击键盘,只是他的发送键还没按下去时,耳边就传来咚咚两声,是有人在敲击桌面。 陆念抬眼,看到来人是黎夏,他眨了下眼,收起手机。黎夏端着酒杯,半弯着腰,像和陆念第一次打招呼时的模样,陆念,我敬你一杯。 陆念勾起酒杯,却没和他碰杯,只是淡淡道,需要借一步说话吗? 好。黎夏应了声,他低着头,脸上的神色看不太清。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饭局,转到餐厅一侧的天台。天台上,两人相视而站,黎夏向前递了下杯子,想要碰杯。陆念后退半步,明显拒绝碰杯。 陆念,我们还是朋友吗?黎夏收回酒杯,神色落寞。 陆念倚着墙,看他,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真相的话,或许我们的关系还可以是陆导、或者陆总。 黎夏抿嘴,你都知道了对吧?没等陆念开口,他又低头自嘲一笑,自顾自道,我就说我没有红的命,Amy联系我的时候,我就该拒绝的,可惜...说到这儿,他满是歉疚地看了眼陆念,又低下头,对不起。 意料之中的事情,陆念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道,谢谢你的坦诚。 抱歉。黎夏垂着头,长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我真的是太想红了,想红也有错吗? 陆念摇头,想红没有错。炒cp也好,其他营销也罢,都没有错。但是黎夏,我想我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我不想炒cp。 黎夏抬头看了眼天,陆念,你有过很想得到的东西吗?你就没有无所不用其极过吗? 有。陆念的脑海中闪过柏炀的脸,无所不用其极没有错,但尊重对方的意愿同样重要。 是啊。黎夏笑了两声,抬手在眼角处抹了抹,我看你和柏总走得近,我想着你应该是gay,对炒同性cp肯定没那么排斥。再加上前一段时间,我看你们闹了矛盾,所以我才会答应Amy。我还想着,我们cp炒起来了,给《清渡》带来了实打实的热度,你就不会这么生气。 事已至此,陆念不想过多纠缠于已发生的事儿上,也不想听黎夏在这儿煽情剖析。他索性直截了当地下了结论,之后我会把Amy她开掉,换个经纪人带你。 黎夏沉默地听着陆念的话,又沉默地点点头,那我呢?对我的处罚呢? 你在《清渡》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观众也会看到。该给的宣传我还是会给你。鲜花和掌声,都是你应得的。陆念看着黎夏,柏氏的资源你还是可以随便用,我不会在其中插手和阻碍。但以后我经手的任何片子,里面的任何角色都不会再考虑用你。 过了好半晌,黎夏才轻声地开口道了声,好,谢谢陆总。 陆念用酒杯碰碰黎夏的杯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前途坦荡,一切顺遂。黎夏看着陆念,迟迟没动杯。陆念抿了口酒,又冲黎夏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 他曾经真的拿黎夏当朋友,也欠过黎夏人情,今天这一遭,大抵就算还上了。 剧组也没在p城多做停留,加上陆念也算着贺暮后天要回国,便在第二日就组织剧组返回了S城。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剧组人员在机场分别,男孩女孩们叽叽喳喳地商量着等下去哪儿玩。剧务从人群中猫着腰走到陆念身侧,问他等下什么安排。陆念想着打个车,可掏出手机时,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连机都开不了。 剧务见状,非要帮他打车,陆念不是爱麻烦别人的性子,加上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住址,便婉拒了剧务,转身去出租车口排队,总归他身上还有现金。 陆念到家时,已经小十一点了。他站在被家门口,抬手去按密码锁时,心跳竟也有一瞬的加速。直到打开门,瞧见家里黑乎乎的,显然没有第二个人在家里,陆念在黑暗中低头轻笑,转手打开鞋柜上的灯。 灯亮,陆念环顾四周,见家里倒是整整齐齐,像是一直没人住过的样子。他靠在鞋柜上换鞋,又在心中盘算着柏炀房子的装修情况,想着柏炀大概已经搬过去了。 换好鞋后,陆念把行李拖回卧室,换了身睡衣。他正准备去洗澡,却听门锁上传出滴答一声,他顿住脚,转头去看,正巧和柏炀打了个照面。两人相对,谁都没说话,像是两个陌生的合租舍友。 柏炀很快收回视线,阴着脸低头换好鞋,转身回了次卧,摔上了门。陆念眨眼,他能明显感觉到柏炀心情不善。陆念最后还是没深究,转身去洗了澡。直到他洗完澡,回到卧室给手机充上电时,才看到了几个小时前柏炀发来的消息,问要不要去机场接他。 陆念起身,推开房门,走到次卧门口,思考着要不要和柏炀解释下。想了想还是罢了,他转回卧室,把手机和充电器一起拔起,走到客厅,找了个显眼的插口,然后放上手机去充电。 做完这一切,陆念回到卧室,关上门,倚在床上看书。没多久,他耳尖一动,听到柏炀房门一开,有人先是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脚步声一停,又向着自己的卧室走来,紧接着门口就响起声音,明天一起去接贺暮? 嗯。陆念轻声答道,又慢慢阖上手里的书。 门外很长时间没有传来声音,直到半晌后,才传来脚步声,而后便是砰地一声关门声。 柏炀面色铁青地坐在卧室里,胡乱揉了把脑袋。 他刚刚看到客厅处充电的手机,明显是人为故意放在那里的,他心里一喜,猜测是陆念变相的解释。可当他听到陆念明天要去接贺暮时,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但他心刚刚萌生出的窃喜,又顷刻烟消云散。 也许,只是因为陆念屋里的插口坏了,他才会把手机放在客厅充电。 第二天一早,陆念按照在p城的生物钟,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却没在家里瞧见柏炀,他估计是去跑步了。简单洗漱后,陆念肚子饿的咕咕叫,打着哈欠去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只有一排鸡蛋,陆念懒得加工。他又懒洋洋地走到橱柜边,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速食食品。他拉开柜子,里面是包麦片,估计是他之前喝酒时柏炀买的。 陆念拿起麦片,打算凑合弄个麦片鸡蛋,却意外发现麦片的袋子是完整的,没有任何拆口。他眨了下眼,下意识去翻生产日期,上面显示是本月生产的,应该是最近才买的。 他站在厨房,拿着麦片,想起冰箱里的鸡蛋,和柏炀昨晚询问是否要接他的短信,眼神渐渐柔软下来,心思微动。但他很快又收回思绪,找到剪刀,打开麦片,倒进小奶锅里。 柏炀跑完步回来时,就见陆念正杵在厨房,左手举着麦片,右手拿着水,一下一下地给锅里乱加,把做早餐弄得和做化学实验一样。他洗手后走近厨房,接过陆念手上的东西,道,给我。 陆念看了眼柏炀,松了手,转身回了客厅。他坐在客厅里,打开万年不看的电视,随便挑了个频道,对着荧幕发呆。 陆念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又很快收回视线。他们曾经拥抱接吻做爱,现在却是沉默的刻意疏远。但就算是这样的日子,谁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麦片鸡蛋粥很快做好,柏炀端上餐桌,陆念关了电视,难得规矩老实地坐在桌前,没在吃饭的事儿上折腾。他握着小勺,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咽着。 柏炀没动筷,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念。陆念去p城后,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大概是吐槽剧组的饭难吃。贺暮还曾在下面留言问过,问陆念不想吃剧组的饭,是想吃什么,他回来请陆念吃。 这一刻,柏炀也想问陆念,陆念想吃的是不是这碗粥。或者再退一步,陆念在p城时,有没有想过这碗粥和...他。 陆念硬生生顶着柏炀的注视,喝完了粥。他放下碗,伸了个懒腰,无视柏炀的目光,站起身,快点吃,早点出发。 柏炀的话生生被卡在喉里,他低头端起碗,右手捏着小勺,指甲却因用力过猛,泛出淡淡的白色。 陆念背对着柏炀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取出昨晚就精心挑选搭配好的衣服。屋里没开灯,窗帘又被拉紧,暗沉沉的不太亮,陆念换好衣服后,就坐在床边,半垂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有人来敲门,陆念站起身,拉平衣角,浅吸一口气,拉开屋门,从容不迫地走出房间,先柏炀一步地换好鞋。之后,他站在屋外,看着柏炀低头换鞋,又越过柏炀,去看两人曾经生活过的房间。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39) 柏炀十月退伍回p城,彼时柏炀还是一毛头小子,他则是柏氏的一把手,他们一起接手了《凶手》的项目,和绿地传媒还有叶骞斗智斗勇。 一月,新年最后两小时,柏炀出现在他家门口,两人窝在这间房内,坐在一张沙发上,看了电影跨了年。 二月,他辞去了柏氏的位置,把柏氏完完整整的交付给柏炀,接手了《清渡》,成为《清渡》的导演。 四月,柏炀去剧组看他,两人把该做的都做了,可最后却落得一地鸡毛。 陆念也没想到不过半年,两人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柏炀穿好鞋,关上门,陆念也收回视线,和柏炀一起走进电梯,走到停车场。柏炀开的是自己的车,陆念看了眼副驾驶又看了眼后座,最后还是上了后座。柏炀阴着脸开车,又是一路无言。 他们到机场时,时间还早。柏炀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却没着急下车,只是透过后视镜去观察陆念。陆念靠在后排,眸色沉沉地看向车外,没说话。 地下停车场静的可以,似乎连时间的流逝都听得见。半晌,陆念抬手看了眼表,推门下车,语气淡淡,走吧,贺暮的飞机要到了。 就在这一刻,柏炀是从没有过的心慌和焦虑。从停车场到接机处,不过一个电梯的距离,陆念上了这个电梯,就会见到贺暮。如果说在家他还可以等,那么,这一刻,他实在没法再坐以待毙。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柏炀眼神一变,倏地拉开车门,跳下车,从后面攥住陆念的手,在陆念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稍用巧劲,直直把陆念按在车上。陆念的后背和车身猛地撞在一起,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声响不大不小的回荡在停车场里,来往行人忍不住地侧头去看,见两个大男人正压在一起,他们啧啧两声,又压低声音议论。 停车场里的风吹得汗毛竖起,后脊上传来隐隐痛意,耳边传来旁人的闲话,陆念皆是无暇管顾。他呼吸位滞,一眼不眨地看着柏炀,心里是压不住的砰砰直跳。 陆念。柏炀的右手穿过陆念头下,把人带向自己的方向,按进自己的怀里。与此同时,他也低下头,脸贴在陆念侧脸摩挲了两下,嗓音低且哑,夹杂着模棱两可的卑微乞求,你别光看他,你也看看我。 陆念的耳朵贴在柏炀前胸,能听到柏炀的胸腔也和他一样,咚咚直跳。陆念有一瞬的眼酸,他闭上眼,把头埋进柏炀怀里,抬手虚环住柏炀的腰,嘴唇微动,可半天什么词儿也没有蹦出来。 陆念承认他有一瞬的破防,但理智还是不断提醒和告诉他,他要等等,再等等,他得给柏炀一个见贺暮的机会,他需要让柏炀分清对贺暮的感情。他要的爱,一定要是最纯粹的,不是这样,他宁愿不要。 先上去吧。陆念没有正面回答柏炀的问题。他拍拍柏炀的后颈,示意柏炀先起来。沉默了很久,柏炀站起身。 两人锁好车,一起往上走,路上也没再多说话。等他俩走到接机口时,贺暮的飞机已经降落很久,他俩在接机口没等多久,就见贺暮推着行李箱,姿态优雅地往出走。等他看见陆念和柏炀正站在一起等他时,他眨了下眼,眼珠一转,又仰起头,嘴角升起笑容,小念,柏炀,我回来了。 几人拥抱小庆后,贺暮把行李箱向前一推,柏炀下意识接过,又看了眼陆念,见陆念正和贺暮说笑,柏炀收回视线,推着贺暮的行李往出走。 三人走到停车场,柏炀刚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就见陆念和贺暮已经并肩上了后座。柏炀顿了半秒,上了驾驶位,开车离开停车场,往贺暮家开。贺家老两口在家里给贺暮做了接风宴,同时也邀请了柏炀和陆念一起。 车上,陆念侧头问贺暮,暮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毕业后没多玩几天? 对啊。贺暮笑笑,眼神从柏炀身上滑到陆念身上,又狡黠一笑,决定给两人来个助攻。他向陆念方向挪挪,你猜我这次这么着急回来是为什么? 为什么?陆念不解。 贺暮压低声音,却又保证声音的大小足够车里人听到,因为...因为我要办离婚呀。 离婚?柏炀眉头一皱,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他转头去问,暮哥,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贺暮靠在椅背上一笑,但就不回答柏炀的问题。 陆念倒没有柏炀那么一根筋,他消化了下贺暮的话,脑里闪出一个名字,他侧眸去看贺暮,用嘴型无声地比划了个名字,林逸? 但这也不对,他们国家还没有开放同性婚姻法,贺暮又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结婚?: 贺暮对他笑着眨眨眼,不说是,却也不说不是。陆念也是个知分寸的,只是笑笑,便也没再问。柏炀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两人一来一去的互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更加用力。 贺暮靠在车上,闭眼假寐,脑海里闪过林逸的脸,多的信息一句也不再提。 他和林逸结婚还是六年前的事儿。林逸家在很偏远的山区,家里条件不太好,尽管林逸考上了S大,但家里也成天闹着让他退学回家种地。可贺父看上了林逸在物理的天赋,便硬是和林逸家里交涉,一定要把林逸留在学校。 刚开始林逸家里死活不放人,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说是按照他们当地风俗,只有孩子被嫁出去,家里人才可以不管。贺父不敢耽误别人家的好姑娘,便一咬牙一跺脚,给自己儿子做工作,让把林逸娶回来。反正他们同性结婚也不用登记,更不会留下什么不好证据。 那段时间,贺暮为了出国留学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也是稀里糊涂就应了这桩差事。为了这事,他还专程跑到林逸老家,和林家签了份所谓的婚姻协议,又给林家了笔钱,这才算是把林逸给救了出来。之后,他陪林逸回到S城,便也没在见过林逸,他也飞到了国外上学。 贺暮也是听说林逸现在在科研圈混的不错,也算摆脱了穷学生的身份。他担心和自己和林逸的婚姻,影响林逸后续的发展,便刚一毕业就赶了回来,想着早点把这事处理妥当。 他之所以不告诉陆念里面内幕,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考虑到林逸现在发展的很好,尽管他不觉得贫穷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罪,但要他不确定林逸会不会这么觉得。 几人赶到贺暮家时,还没到饭点。贺暮便拖着行李箱上楼收拾,贺母把陆念拉到厨房,让陆念帮着打下手,贺父则是和柏炀坐在阳台喝茶。 柏炀探头瞥了眼厨房的动静,贺父敏锐地捕捉到柏炀的眼神。他放下茶杯,嘴角噙着笑,问柏炀,在一起了? 嗯?柏炀转头,没太理解贺父的意思。 贺父又重复着问了一遍,柏炀摇摇头。贺父皱了下眉,换了个话题问柏炀,上次让你想的事儿你想明白了吗? 柏炀对着贺父点点头。他知道上次贺父说的是,让他想清楚六年前为什么打架。 贺父眯眼沉思,按道理说,在这个问题上,他给两个孩子都做了点拨,按道理来说,两孩子也该在一起了。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错? 柏炀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向前倾身,喉结不由自主地一滚,贺叔,上次我问过您,陆念为什么转专业,您说你不知道。说到后面,柏炀难得有些紧张,他缓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但其实,您知道,是吗? 贺父睁眼,也倾身看着柏炀,要弄懂这个问题,你不妨倒推。六年前,陆念为什么要打架? 不是为了暮哥吗?柏炀追问,心跳也开始加快,他总觉得,他离真相越来越近。 贺父失笑,抿了口茶,柏炀,你和小陆,怎么总喜欢把事情往我儿子身上推? 柏炀消化了下贺父话里的意思,又瞬间脱口而出,那是为什么? 贺父放下茶杯,关于这个问题,我是第三方,能给你的始终是猜测。与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去从问题源头上去下手? 柏炀顿了两秒,快速从嘴里蹦出句,贺叔,谢了。随后,他从桌上勾起车钥匙,大步往门口处跑。 大门处传来砰的一声,贺母和陆念一起探头出来看。看清是谁跑出去了后,贺母啧了声,又瞪了眼贺父。 贺父立马举起双手解释,是小柏他自己跑的。 贺母哼了声,他跑,你不知道拦?我做了咱们五个人的饭,现在小柏跑了,我不就做多了吗? 贺父看了眼窗外,柏炀已经开车离去,院里却又有一辆新车开进,很快大门处就响起门铃声。贺父起身去开门,又冲贺母得意一笑,这不就来人给你补上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04 19:22:46~20210506 20: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福西西阿呆姆0616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柏炀打听到叶骞昨晚入住了某一酒店, 这会儿还没退房。柏炀顾不上还没吃中饭,便迅速驱车前往该酒店。柏炀到酒店的时间尚早,叶骞还没退房, 他不便上去直接撬门,索性就坐在酒店大厅里等着。 柏炀双手交叉紧握, 双肘抵在膝上,身体微向前倾, 双眼半眯, 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和安全通道口的行人。等待的过程漫长又无聊, 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少见的心绪乱飘。他心里隐隐升出了一个念头,难以置信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急需去验证。可同时, 他又对结果生出隐隐地畏惧。他不想拉高自己的期待值, 害怕失望, 便索性摇摇头, 不再去想这件事。 叶骞从电梯下来时, 柏炀倏地弹起身, 猛地上前拦住叶骞。叶骞看他一眼, 眼里有些忌惮, 退后半步,冷声质问, 柏炀, 你又要做什么? 电梯后人来人往, 众人不满地看了眼堵在门口的两人,又皱眉绕道而行。柏炀拖着叶骞,把他带向角落处, 把他往后墙上一甩。叶骞的后脑勺和墙壁碰了下,疼的他呲牙咧嘴,怒骂,柏炀,我他妈最近又没招惹你,你是不是有病? 柏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叶骞,眸里一片晦暗。话到嘴边,他动了动唇,却没蹦出词儿。他眨了下眼,收起看向叶骞的目光,看向一侧的窗户,当年陆念为什么要揍你? 不是...听到当年的事儿,叶骞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揉着脑袋,暗骂,他妈你俩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 柏炀转头,睨他一眼,面色铁青,沉声道,说不说? 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叶骞哼笑一声,语气嘲讽,你当你是我爹呢,我还得对你言听计从? 柏炀向前一步,抓起叶骞的衣领,把人向上一带,阴沉着脸,最后一遍,你说不说? 衣领把叶骞的脖子紧紧锁住,致使他呼吸不顺,面色通红。可尽管是这样,他仍强撑着笑笑,又欠揍地皱眉,摇头,柏炀,不是我不说,是我也已经记不清了。 柏炀右手紧攥成拳,但理智却在线,他没有理由在这种公众场合,无缘无故地揍人。更没有资格,去限制叶骞的人身自由。他松开攥着叶骞的衣领的手,把人往地上一扔,转身走了。 瞧着柏炀走后,叶骞得意地嗤笑一声。他慢慢站起身,颤着手去整理衬衣。尽管他不知道柏炀为什么好奇当年的事儿,但只要能整到柏炀,他就是舒坦。 停车场里,柏炀没着急开车。直到叶骞晃晃悠悠地走进停车场,开车要走时,柏炀才打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叶骞的车。 叶骞的车先是停在一家饭店门口,见叶骞停好车,饭店里走出几人上前围上他,叶骞笑呵呵地和众人一起走进饭店。柏炀扫了那群人一眼,认出那些人都是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们。 他也没着急下去,只是摇开车窗,点了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事已至此,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他一定要得到答案,一定要知道陆念当年转系的原因。哪怕不是他想要的原因,他也认了。 叶骞他们从饭店出来时,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的事儿了。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勾肩搭背地上了车。柏炀灭了烟,再次跟上他们的车,跟着他们拐进了家酒吧。 时间尚早,天色也还没完全暗下去。柏炀仍没下车,也不着急。直到夜幕降临,酒吧前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一辆银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酒吧门前。保安上前打开车门,一溜的长腿短裙性感美女从车上走下,又步履匆匆的走进酒吧。周围的年轻人频频回眸,纷纷交换了个意味不明但也足够恶心的眼神。 瞧着那些眼神,柏炀心里大抵就有了谱。他摸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实行每个良好市民都享有的举报权。挂了电话后,他怕当地派出所不当回事,他还专门找了个朋友,给派出所施了点压。约莫半小时后,警察就赶到了现场,很快又压着一批人往出走。柏炀眯了眯眼,在乱糟糟的人群中,精准定位到了叶骞和那群二世祖们。 一排的警车在前面开着,柏炀也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警车拐进一家派出所后,柏炀把车停在派出所外,刻意卡了会时间,然后下车走进派出所。 派出所里,叶骞和一群二世祖正抱头蹲在墙角,衣衫凌乱,手还用手铐铐着挂在栏杆上,看着有些狼狈。 工作人员看到柏炀,上前询问,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柏炀收回视线,礼貌地对工作人员点点头,指指角落的叶骞,言简意赅,交罚款。 工作人员瞥了眼叶骞,是你家属吗? 叶骞虽不愿承认,但这个情况下,他也没脸叫来真的家属,便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见叶骞点头后,工作人员又对其余二世祖撇撇嘴,看看,都学学人家,赶快给家里打电话,让来给你们交罚款。 二世祖们在外面嫖娼,自然没脸给家里说。刚刚警察让他们通知直系家属来交罚款时,他们只能拿着手机乱按,不知道怎么办。却没想到叶骞还真的给家里发了信息,家里也还真的来了人。他们连连看着叶骞,使了个眼色,想让叶骞给柏炀通融通融,替他们把罚款也一交,把他们也赎出去。 工作人员要带柏炀进大厅办手续,柏炀退了半步,道,我想先和他说两句话,行吗? 恋耽美 白月光走后,我和情敌he了——船锚(40) 行。工作人员点头,是该好好给他个教训,你去和他说说,好好教育教育,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干这种事儿。 柏炀点头,走到叶骞身边,叶骞看了眼好友,又抬头看了眼柏炀,有些纠结。柏炀侧头,用下巴点点一边的角落,叶骞福至心灵,沿着栏杆滑动手铐,慢慢地向边上挪动。两人走到边上,柏炀垂眸,看着蹲在地上的叶骞,不威自怒,说不说? 见叶骞还在犹豫,柏炀嗤笑,还不说是吧?说着,他转身不疾不徐地往出走,你朋友很快就会知道,是你拜托的我,去举报的你们嫖娼。 叶骞挠头,骑虎难下。他刚刚为了能早点出去,在朋友面前变相承认了,柏炀是自己的家属。现在他再说他和柏炀不认识,朋友们肯定不信,反而还会听信柏炀的,觉得是他带头举报的众人嫖娼,他以后还怎么再在圈里混? 见柏炀越走越远,叶骞连忙向前一挪,抓住柏炀的裤脚,我说。 瞬时,柏炀心如擂鼓。他顿了顿,喉结微滚,而后转头,俯视叶骞,说。 叶骞没敢看柏炀的目光,他低着头,双手向外一撇,就...就当时,我应该是喝多了,就在酒吧嘴你,也说的比较难听。说到这,他偷瞥了眼柏炀,见柏炀虽站在原地,面色铁青,但没有明显怒气后,他继续喃喃,然后可能陆念就听到了,他就把我揍了。他妈的,那小子下手也够狠的。 叶骞话的后半段,柏炀压根没听进去。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叶骞的前半句话,陆念是为了自己去打了叶骞,和贺暮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从头到尾,陆念的冲动,和贺暮就没有关系。一瞬间,柏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但又在瞬间跌回到原位。 胸口巨大的起伏落差,带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和强烈的压迫感。柏炀从没想过,意料之中的事儿,还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力。他喉结快速滚动,垂在裤边的手,不自觉地紧攥成拳,下意识抓了抓空气。他又抬起头,眨了眨眼,竭力压下心中起伏。 他心里一直对陆念那六年的疑问,瞬时都得到了解答。陆念是喜欢他的,喜欢到六年前不允许任何人说他坏话。但却因为两人的关系,加上陆念拧巴的性子,陆念才会骗他,嘴硬说是为了贺暮揍人。 柏炀不是瞎子,他退伍回来后,得知陆念在柏氏做到了高管,他也曾和别人一样,以为陆念是贪图柏氏的财产,想把柏氏传媒改为陆氏传媒。但这几个月他和陆念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明显感觉到,陆念压根就没把柏氏那点股份放在心上。甚至于,陆念还在变着法的,一点点把柏氏交还到他手上,并且替他扫平一切路上的障碍。 在接手公司后,柏炀也曾断断续续听人说过,六年前的柏氏烂的没眼看。是刚从大学毕业,初出茅庐的陆念,拿着一丁点的工资,靠着没命地熬夜做策划,和人出去拼酒,成宿成宿地堵在其他公司楼下拉业务,才一点点把柏氏给救了回来。 陆念那么爱拍电影的人,却偏偏在六年前他进部队后,收起一切设备,毅然决然地转系。除了早早就做好进柏氏的准备,早早就盘算好要替他扛起柏氏外,柏炀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 在他离开的那六年,陆念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转头替他扛起了家族生意,做着不愿意做的事儿。六年,人生能有几个六年。陆念是怎么肯的?又是怎么下定的决心? 陆念从来没告诉过他,如果不是柏建国的意外猝死,不是他受伤退伍回到S城,陆念还要在这里替他守多久?作为既得利益者,他没资格站在上帝视角,得了便宜还卖乖,高高在上地评判陆念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值得。 柏炀不是个情绪外显的人,但在这一刻,他鼻尖发酸,心里更是酸得难受,一瞬间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诶。叶骞瞧见柏炀状态不对,他咽了咽口水,伸手拽拽柏炀的裤脚,怯怯,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赶快进去办手续,把我们哥几个捞出来啊。 柏炀深呼吸,调整好状态,垂头睨了眼叶骞拉着自己的手,冷笑,我又不是你的直系家属,我怎么捞你?况且就算直系家属来了,交了罚款,你还是要被拘留。 叶骞眨眼,不可置信,拘...拘留? 多学点法吧。语罢,柏炀头也不回地往出走,再也不管身后众人。 路上,柏炀把车开得飞快。他估摸着时间,猜测陆念应该还在贺暮家,便直接把车开到贺暮家。到湘南别墅区时,柏炀刚下车,就见贺暮和陆念正一起从屋里往出走,两人离得很近,正小声说着些什么,时而相视莞尔一笑。 柏炀的心态和上午已然天差万别。他上前一步,看着贺暮,暮哥,我想和陆念说点事儿。 哦?贺暮挑眉,抑扬顿挫地道了声,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陆念。他笑着对柏炀点点头,好。他又拍拍陆念的肩,轻笑道别,小念,那我就把你送到这儿了,我先回去了。 陆念对贺暮点头,好,暮哥晚安。语罢,他转身看着贺暮离开,一边冲贺暮摆摆手,一边又顺便问柏炀,什么事儿? 柏炀看着陆念清瘦的背影。他准备了一路漂亮的话,到这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他顿了顿,只是轻声道,陆念,我都知道了。 嗯?你知道什么...见贺暮已经进屋,陆念轻快转身,只是当他回头看到柏炀发红的双眼,和微颤的唇时,他轻快的语气骤停,脸上笑意瞬收,继而无形摆出防备姿态,你都知道什么了? 柏炀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揽住正要后退的陆念,大力将人揉进自己怀里,嗓音沙哑,词不达意,陆念,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六年前。但谁知道,也许是更早之前。 陆念正要推开柏炀的手一顿,尽量保持冷静地问道,柏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对我说过的每句话负责。柏炀抬头,直勾勾地看着陆念,手仍紧紧地揽住陆念,语气坚定,六年前,我不是为了贺暮冲动,我是为了你。 陆念失神眨眼,反复消化着这句话。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灵敏大脑,却在这时,似年久失修的老电脑,怎么转也转不动。 看着陆念这个神情,柏炀除了心疼以外,别无他想。他继续道,陆念,我也知道了,你是为了我凑了叶骞,也是为了我转系,为了我接管柏氏。 老旧的电脑在这一瞬重启成功,所有的信息开始快速匹配,汇聚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串联起六年前的桩桩件件。陆念还没反应过来时,眼泪便在瞬间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往下滚。 偏偏柏炀还在喋喋不休,当年,每年过年,我是因为想陪你,才会赶到贺暮家;害怕你被暮哥抢走,想和你进一所大学,我才愿意奋发学习;露营那晚,不是我睡姿不好,是我潜意识就想抱着你,接近你;叶骞那事,如果我不站出来,你就会受伤,所以我才要站出来;为了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才会去天天缠着暮哥。 陆念,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陆念,我知道,和你相比,我做得这些微不足道。这六年,不,这么多年,你辛..说到后面,柏炀声音越压越低。后面的词儿,他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陆念猛地推开柏炀,转身背对着柏炀,快走两步,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当年,他收起所有影视设备时,没有哭;他泡在图书馆,没日没夜地研究那些看不懂的经济学符号时,他没有哭;他顶着各种压力,进入柏氏,为了拿到单子,时常拼的感觉半条命都没了的时候,他没有哭。甚至于,这次贺暮回国后,柏炀有可能会重新回到贺暮身边时,他也没有哭。 他在暗无天日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了六年,时刻在盼着天亮,却又在天将亮时,怯懦于真正的天亮。可当真的天亮时,他才意外发现,原来有个人和他一样,也在盼着天亮,和他一样盼着天亮。 这一路上积累的疲惫、委屈和压力,还有六年来的心酸,在这一瞬间全全爆发。陆念努力调整呼吸,竭力保持情绪正常,却是怎么收也收不住。 他自认不是一个恋爱脑,更不会把感情当作一生的重中之重。他始终认为,在他的人生中,排在他感情之上的,还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儿。却没想到,柏炀的那几句算不上情话的话,能让他彻底崩溃,理智轰然倒塌。 柏炀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抽一抽的,双肩微颤,他心里更是酸酸麻麻的没法形容。他蹲在陆念身侧,长臂搭在陆念肩上,只是轻轻把人一带,陆念就像不倒翁似的倒了过来,所有的重心都压在了他身上。柏炀没太能接住这个力,跟着一倒,索性就直接坐在地上。他双手环抱着陆念,眼眶也跟着发酸。 陆念拿出多年在商场上修炼的定力,拼命调整好状态。他靠在柏炀身上,全身乏力,像是脱水濒死的鱼倚在干枯的礁石上。他沉声道,柏炀,我做的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从没想过要以此为要挟,要你给我提供任何感情上的回馈。 柏炀耐心听陆念把话说完,再次坚定重复,我不是因为感动和报恩,才想和你在一起。陆念,我对我说过的每句话负责。同时,我也对这么多年来,每一次真实的心动负责。 陆念闭上眼,我所作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要得到你,或者以此为要挟,要让你和我在一起。柏炀,我想,我应该不算心术不正之人。 这句话柏炀消化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之前在P城时,黎夏要找陆念炒cp,他说过黎夏这人心术不正。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念会把心术不正这个词儿,带到了自己身上。柏炀现在只恨不能穿越回当时,撕了自己的嘴。 他垂眼去看陆念,你和他不一样。他是想要利用你,去炒热度。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我。 陆念点头,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下任何负面印象。 柏炀揽着陆念,摩挲着他柔软的头发,和他耳语,六年,我们怎么就耽误了六年。 陆念看了柏炀一眼,又用双手撑在柏炀膝上,借力直起身,而后直直吻住柏炀。 既然过去已经无法追回,那么活在当下便比任何都重要。 柏炀单手揽着陆念的肩,另一手贴在陆念的后脑勺上,把人紧紧地按向自己的方向。 一吻终了,柏炀伸出大拇指抹掉陆念嘴角的水渍,又用小指勾起陆念的小指,把陆念的手攥在自己手里。陆念靠在柏炀身上,睨了柏炀一眼,任柏炀去搞小动作。两人脑袋窝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喂。楼上方向传来一声响,两人抬头去看,瞧见是贺暮把窗户拉开,正探头向他俩喊话,要谈恋爱出去谈。你俩坐在我家楼下谈恋爱,还让不让我睡觉啦? 陆念摸摸头,不太好意思地站起身。柏炀也跟着站起身,弯腰替陆念拍掉身上的浮尘,他一手拉着陆念,另一手抬起,对着贺暮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初夏已然有了燥意,两人手牵手,手心皆出了层薄汗,却没人说要放开。他俩和个小学生似的,就围着别墅区内一圈圈的散步,时而抬眼对视,又时而低头。 时间倒回到15年前,两人初次见面时,谁也没曾想过,他俩日后会走在一起。兜兜转转,一年一年又一年,曾经的稚嫩的少年,早已成为了今日的俊朗青年。他们也曾错过6年,但好在未来还会有无数个6年,在等着他们一起并肩携手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感谢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再次鞠躬。 柏炀和陆念的爱情故事,我终于写完啦。直到写到今天误会解除,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们真的不容易。后续会写几个甜甜的番外。 再次感谢大家的鼓励,没有大家的陪伴,这个故事不可能这么顺利,再次手动鞠躬。 感谢在20210506 20:58:24~20210508 17:5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福西西阿呆姆06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 20瓶;乔乔 10瓶;旺仔小馒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