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王爷是病娇》 第1页 [古装迷情] 《我家王爷是病娇》作者:仃晨【完结+番外】 文案 听说了吗,聿王的王妃是丫鬟出身? 众人:嘘,小声点,这事儿可说不得,会被杀头的。 第一次见面,起雾的路面,颠簸的马车,他清冷的面容上像是看见了有趣的玩意儿,嘴角嵌起三分笑意,冰凉的手指摸了摸她干枯的毛发,嗓音干净,“这丫头长的倒是有几分福气,就叫阿福吧。” 阿福想,她才没有福气。 后来有一天,阿福终于怂着脑袋走到了赫璟跟前,眼眶微红,“大哥哥,阿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谎了。” 赫璟神色闲散,语气淡淡,“无事。” 一语毕,屋内静了几度,就在日光流转之间,赫璟突然侧身看向了阿福,微微含笑,“不过你要记得,日后若是说了谎,可要一一的告诉本王,不然……”赫璟停了下来,抬手慢慢的抚摸着阿福的小脑袋,语意寒凉。 “本王就把你的小脑袋拧下来,刨开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可好?” 阿福顿了顿,在那带着几分凉意的眸子下颇带诚恳的点了点头,“恩。”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大哥哥惯会唬人! 众人皆知,聿王生性洒脱,放浪不羁,一生传奇。 ——却是个痴情种。 阅读指南: 1.架空历史,勿考据,多笑笑,百年少。 2.养成文系列,男大女十岁。 3.是甜文吗? 是!作者致力于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福 ┃ 配角:赫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病娇王爷捡了个宝。 第1章 捡宝 晨雾的天,透着湿气。 一辆精致的马车徐徐驶过,留下一道靓丽的弧线,昂贵精美的丝绸包裹下,镶金嵌宝的窗扇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驾驶马车的男子面无表情,一身冷气。 “驾……驾……” 马车飞快的驶过,路面击起一阵泛黄的沙尘,混着湿气,徐徐卷入空气中消散融合。 突然...... “......小六,等等。”坐在黑衣男子身侧的一名老伯突然说道,面色看着几分严肃,眼神注视着前方,表情渐渐凝固下来,“你瞧,那处是不是躺了个人?” 陈伯的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此时小六也注意到了不远处路面上的凸起,手下驾驶马车的力道慢慢的轻了,抿起了唇。 小六不着痕迹的把手放在了身侧的剑把上,神色严肃,周身的气息也越发的冷,难以遮掩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陈伯眯眼打量了一下前方路面上躺着的人,片刻后安抚的拍了拍小六紧绷的手臂,略微思索一瞬,道:“小六,你先停下来,我禀告公子后过去瞧瞧。” 小六看了眼陈伯,一双漆黑的眸子透着认真,道:“我去。” “别争了,还是我去,你留在此处保护公子。”陈伯瞧了瞧,看那身形与衣着,倒不像是成年男子,反倒像是个小孩,不过念在如今形势动荡,公子的安全最为重要,不可掉以轻心,遂还是留下小六妥当些。 此时马车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小六听了陈伯的话,像是顾虑着什么,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陈伯下了马车,侯在一旁,微微躬着身子,朝着马车里提声道:“公子。” 一声落下,陈伯静静的候在原地,等了片刻,才听得马车里慢慢的响起了一道轻润的嗓音,干净淡雅,带着点漫不经心,“何事?” 像是三月的天,能有让万物复苏一般的嗓音,清透入耳,轻轻的打入心灵,让人想一探究竟。 “不远处道路上躺了个人,在道路中央,马车过不去了。” 陈伯静静的侯在马车外,过了些时候,才听到马车里响起了一道慵懒的声音,“踢开吧。” 陈伯默了片刻,“……是。” 转身往那处躺了个人的地方走去,随着步子的迈近,陈伯才终于看了清楚,果真不假是个小孩。 陈伯蹲了下来,伸手把那个趴在地上连脸都瞧不见的小孩翻了过来,小孩的的小脸混着不知是哪的泥土,脏兮兮的,一头杂乱枯燥的毛发遮掩住了一半儿的小脸,看不太清的肤色蜡黄。 小孩宽大的粗麻布衣衫满目疮痍,掩在衣衫下的身形,陈伯一眼便看了明白,极其瘦小,一看便是逃荒出来的小孩。 这两年江汉地带干旱,不知苦了多少百姓,像这样的逃荒的人不尽其数,见得多了倒也没什么恻隐之心。 但...... 陈伯想到公子说的话,有些迟疑,要是往日,他倒是一脚踢开,半分也不会迟疑,但今日念在是个小孩,还是个如此瘦小的小孩,陈伯想了想,终究是勾起了几分恻隐之心,俯身抱起了小孩,打算把她放在一旁的草丛里。 谁知,这小孩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哪怕是在昏迷里,察觉到了有人碰她,也用力的挣扎,排斥的厉害。 一个小孩哪怕是再怎么挣扎力气也不会多大,倒也没给陈伯造成什么麻烦,只是抱了过去后,人却放不下来了。 小孩一改之前的排斥,此时死死的抓着陈伯的衣袖,不光是小手连小腿也缠着他,脏兮兮的小手拉着陈伯干净的衣衫,印在上的一双手掌印清晰可见,陈伯拭着放下她,终究是无可奈何。 -- 第2页 与方才的挣扎不同,此时像是溺水的孩子抱着浮木,哪怕是无意识中力气也大的吓人。 小六站在马车的一旁,时刻警示着周围的环境,此时陈伯去了也有些时候了,也不知晓是在干什么,看着背影,就一直站在草堆旁。 他也有些着急,怎的还不过来,这时,马车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六,为何不走?”一样的懒散,不过此时还带着些不耐烦。 正在观察着陈伯那里动静的小六一震,侧身看向了马车,埋首道:“……陈伯还未回来。” “嗯?”听罢,马车里响起了一道轻惑,略微等了片刻,才见到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车帘,指尖透明,素白清雅。 马车内光线稍暗,但难掩车内人的风华,一袭白衣胜雪,清雅俊美的容貌在清晨的晨雾下,染了几分神秘。哪怕是华贵精致的马车包裹下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清冷出尘,柔光下的俊脸带着几分冷漠。 赫璟掀开车帘,目光在外扫视一瞬,远远的便瞧见陈伯站在草堆旁,身体僵硬。 他静静的打量了片刻,眯了眯眼,随之而来的,眼角慢慢的染了些兴趣,“唤他回来。” 嗓音清雅,干净而不失淡漠。 小六愣了愣,随即俯身应道:“是。”说完便往陈伯处走去,陈伯此时正在和这个小孩做争斗,却没想到小六过来了。 小六走近,“公子唤你过去。” 听罢,陈伯看了看还死死的抱着他的小孩,有些为难,随即向马车处看了过去,车帘轻轻晃动,并不见人影,陈伯想了想,还是抱着这个小孩走了过去。 “公子。” 陈伯抱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还似八爪鱼一般缠着他,衣衫上到处都沾染了些泥土与灰尘,多有些狼狈。 一旁的小六掀开车帘,赫璟瞧见,眉眼染了些笑意,“哪来的小乞丐?” 这个小娃娃倒是会缠人,走了这么些天,今日倒是来了个有趣的玩意儿。 陈伯低首看了看,本来干净的衣衫此时染了不少的灰尘与泥,倒真是个小乞丐。 本意还打算叫陈伯走近瞧瞧,但瞧见那一身灰尘,看不清容貌的小脸,赫璟收回了目光,懒懒的靠在马车的后背,随口道:“带上吧。” 陈伯和小六面面相觑,都十分诧异,但对于公子的决定他们也不敢质疑,遂俯身道:“是。”便抱着小孩上了马车,坐在马车的前面,放在腿上的小孩依旧昏迷。 马车一路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陈伯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朝着身下看了过去,这么一看可着实把他有些吓到了。 方才昏迷的小孩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眨不眨的仰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不带情绪,哪怕是他低下了头,这只小孩也不见害怕。 倒是陈伯心下多有些震惊。 念着这是个孩子,陈伯的脸上瞬间挂了七分笑意,温声问道:“小娃娃,你醒了?” 陈伯已近不惑之年,身体壮实挺拔,一身风骨凌然,此时带着几分笑意倒是消散了身上的几分血腥气息,显得慈祥又温和。 一旁的小六听到,面无表情的朝着这方看了看。 小孩直直的看着陈伯,陈伯等了片刻,才听得小孩张了口,稚嫩的嗓音带着沙哑,或许是许久未曾说话,小孩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既艰涩又成熟。 “你是牙人吗?” 陈伯微怔,看着小孩半分不见慌乱的眸子,多有些不可思议,哪个小孩醒来见着被一个陌生人抱着还如此镇定,竟然还能冷静的问出他是否是牙人。 陈伯瞧了瞧,这小孩看身形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他难免怀疑,她到底知不知晓牙人是何? 陈伯想了想,笑着问道:“你可知晓何为牙人?” 小孩终于眨了眨眼,黑乎乎的小脸正对着陈伯,“知道。” 听闻,陈伯升起几分兴趣,逗弄起来,“那若我是牙人你又当如何?”他倒要瞧瞧,这小孩究竟知不知晓牙人是何。 谁知,小孩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过了片刻,才重新抬起头,稚嫩的眼眸带着几分光彩,抓着陈伯的衣袖,道:“那你可否把我卖给一个富贵人家?我能做很多事,也可以少吃饭,会很听话的,不会给你讨麻烦的。” 小孩抓着陈伯衣袖的小手带了些力气,黑糊糊的小手上伤痕累累。 一席话让陈伯沉默了下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衣袖处抓着的小手,张了张口,“为何希望被卖出去?” 小孩抿了抿唇,神色希翼,“我们村里的阿花便被牙人卖了出去,我瞧见了,还有肉吃。阿娘说,卖给富贵人家便能有饭吃,……可我长的太丑了,牙人叔叔不要我,你……能不能收了我?”几岁大的孩子说起话来半分不显慌乱,清晰明了。 陈伯怔怔的听完,看着小孩带着希翼的眸子,嘶哑嗓子还带着稚嫩,莫名其妙的他心口有些发疼,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期待被卖出去。 没错,陈伯的恻隐之心被勾了起来,回应着小孩澄澈的眼眸,陈伯小声叹息,“好,小娃娃,等会儿放乖巧些,伯伯给你找个富贵人家。” 他瞧着公子的模样像是对这小娃娃有几分兴趣,虽然公子的兴趣不会长久,但对这娃娃来说却是个机遇。 他们的交谈不多不少,但却传进了马车里,陈伯看着乖巧的躺在他怀里的小孩,哪怕是嘴唇干涩到脱皮,也不曾要口水喝。 -- 第3页 “公子,这小娃娃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为何我的身世如此凄惨? 作者:否极泰来,莫慌莫慌。(抠鼻,这不还活着么?!) 铛铛铛,小天使们,我回来了!!! 本文女主不强,成长型,男主嘛……某些方面也是需要成长的! 新文求预收,《皇后是只狐狸精》,点进专栏可见,小可爱感兴趣就给个预收哇,感激不尽。 以下是文案: 有人问:“身为一只狐狸精,若是有朝一日穿越成一国皇后,你该怎么办?” 花未撑着小脑袋思忖了片刻,转过头眸光流转,笑靥嫣然,有这么方便的条件…… “自然是吃鸡了。” 近日,后宫疯传,皇后大病一场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平日恪守规矩、一板一眼的皇后突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身儿的软骨柔弱无力,举止间妩媚勾人。 邵宸起初不甚在意。 直到有一天,面前的女子莲步走来,一双湿漉漉的杏眸乖乖的望着他,底下的小手却不安分的在他的掌心乱窜,樱红的娇唇一开一合。 “皇帝哥哥~” 又软又糯的嗓音刻意拉长了调,似娇似嗔,掌心似乎被某个小妖精偷偷的挠了挠。 邵宸失神,片刻后反手握住掌心的小手,龙威袭来。 “再唤一声。” 后妃中有个不成文认知,当今皇上最不喜女子矫揉造作。 后来—— 真香!!! 阅读指南: 1.女主小妖精,以色媚人,矫揉造作,男主口嫌体正直。 第2章 阿福 陈伯朝着马车里道了句,小六依旧驾驶着马车,车轱辘的声音砰砰响。 这次没等多久,便听得马车里传出来了一道温润冷淡的嗓音,“让她进来。” 听罢,陈伯看了眼小六,点头示意了一下,才稳当的抱着小孩进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完全是可以容纳十个人的,哪怕是陈伯抱着小孩一起进去,也只是占了一个小角。 里面的男子慵懒的靠在马车的后壁上,阖着眼闭目养神,幽暗的光景下,男子的皮肤素白,谦谦君子的模样,但与温润却是半分不搭,周身的气质清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陈伯抱着小孩进了马车,本打算放下她,却没料到小孩死死地抓着他,很难得的,他瞧见了她的紧张与慌乱。 思量片刻,陈伯才俯身道:“公子。” 等了会,才听到那名男子不急不缓的嗓音,“陈伯你先退下。” 可能是因为嗓音的缘故,天生淡雅温润,但又因为周身那让人不敢忽视的清冷冷漠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疏离。 男子依旧是阖着眼,陈伯迟疑了片刻,看了眼此时已经松开了小手的娃娃,终究是缓缓道:“……是。” 陈伯把小孩放了下来,小孩似乎察觉到了他要离开,也察觉到了马车里这名男子的不是一般人,便不似方才那般紧紧的抓着他,乖巧的松开了手。 陈伯顺利的出了马车。 一时之间,马车里安静的不似人间。 二狗局促不安的站在马车的一角,与方才的冷静不同,此时多有些紧张与害怕。 二狗从小.便在外流浪,辗转多处地方,习惯看人的脸色,尽管是个小孩,但心思却极为敏感。是以屋子里的男子带给她的恐惧,远远大于之前那位老伯,虽然他看起来足够温和。 瘦瘦小小的身子可怜极了,但小脸上却又强装镇定。 一双小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坐在马车里的年轻男子,一袭白衣干净而不染纤尘,阖着眼静靠在马车后壁,面容沉冷,疏离又清冷的气质萦绕周身。 二狗咬了咬唇,黑乎乎的小脸带着点稚嫩。 不知是过了多久,男子终于睁开了眼,一双凤眼里仿佛嵌着漫天星辰,让本是沉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流光。 “小东西,过来。”语调轻轻的,带着几分逗弄。 二狗朝着声音看了过去,一双清眸淡淡的看着她,足够温和却也足够强势。 二狗心想,这或许就是阿娘说的富贵人吧,想到这儿,二狗终究慢吞吞的朝着他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唤什么?” 二狗怔了怔,茫然的看了过去。 赫璟瞧见,突然轻笑了声,清透的嗓音里带着愉悦,小孩茫然的样子似乎成功愉悦了他,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摸了摸那满是灰尘的小脑袋。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搁在手下的毛发干枯又暴躁。 二狗这下听懂了,他略带冰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脑袋,小娃娃多有些紧张,连动都不敢动。 “……二狗。” 闻言,赫璟摸着她脑袋的手微顿,清冷的眸子轻轻的落在她那糊满泥土的小脸上,慢慢的笑了,“可愿跟着我?” 轻轻的询问,温柔的抚摸,二狗感觉自己遇到了仙人,不自觉的便想随着他的心思走,二狗的小脑袋毫不犹豫的点头,放在身侧的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嗓音稚嫩,“愿意。” 二狗仰着头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温度,轻轻的,不急不缓,小脸上总算是透出了几分孩童的天真。 听罢,赫璟笑意加深,慢慢的收回手重新靠在马车后壁上,带着笑意的眸子睇着二狗,二狗局促不安的等了很久,才听的他缓缓道:“这丫头长的倒是有几分福气,日后就叫阿福吧。” -- 第4页 阿福? 二狗回看着那双含着笑意清冷的眸子,她不小了,知晓这是他给她起的名字,想到日后她也是有这么好听的名字的人,二狗黑白分明的大眼爬上了光亮,一双眸子奇迹般地闪闪发光,小脸上抿起一抹羞涩童稚的笑容,“恩。” 听罢,赫璟收回目光,从衣袖处拿出一块丝帕,在小孩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双手,懒懒的唤道:“陈伯。” 坐在马车外的陈伯应道:“是。” 没一会便走了进来,赫璟抬起手指,指了指站在马车中央的小孩,像是有些累了,懒懒道:“带她出去吧。” 陈伯看了眼小孩,低首回应道:“是。”说完,便带着小孩出去了。 小阿福临走之前还回头瞧了眼坐在马车里的男子,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丝慵懒,悠闲惬意的躺在马车的后壁,地面上躺着一块流光溢彩的丝帕,小阿福不自觉的被那块丝帕吸引了。 陈伯笑着把小阿福抱了出来,方才马车里的交谈他都听见了,着实替她高兴,“小娃娃,日后你可就跟着陈伯我了。” 这个小娃娃乖巧的很,半点也不像他见着的那些个孩子,爱玩爱闹,不听劝导。 小阿福没有说话,陈伯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呵呵的问道:“阿福……小阿福?!” 这娃娃初见时他还以为是个男孩儿,还是公子眼力劲儿好,一眼便瞧出是个女孩儿。 “小娃娃可要珍惜啊,你这名讳可是公子亲口赐的。”这娃娃这么乖,虽然脏了点瘦了点,回去好好洗洗,再多吃些东西补补,长大后也是一个小美人。 能入得了公子的眼说明也是个有造化的。 小阿福几日未曾进食,此时有些强撑不住了,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恩。”阿娘说一点要乖,这样贵人才会欢喜。 陈伯瞧见了,暗道是他大意了,忙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块儿大饼,撕成了几小块才递给了小阿福。 “小阿福,来,陈伯这儿只有大饼,先吃着垫垫肚子,等到了客栈陈伯再给小阿福买好吃的啊。” 阿福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大饼,食物的香味让她的肚子开始相应的咕咕叫,但还是迟疑没有去拿,见状,陈伯又递过去了点,掂了掂,笑道:“愣着干啥,小阿福快拿着吃,吃完了陈伯这儿还有。” 见状,阿福抬头看了看陈伯,见着后者的眼神肯定,阿福这才接过了大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陈伯着实心疼,小娃娃方才那副模样,分明就是一个人在外流浪久了,不愿意相信人了,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倒是乖巧的让他心疼。 此时瞧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大饼,脏乎乎的小手拿着大饼,没一会一块儿大饼便没了,也不见得哽咽,水都不曾要一口。 陈伯瞧了瞧,默默的把手里捏着的手帕收了回去,撇了撇小六,“把水壶拿来。” 小六沉默的递过了水壶,陈伯拧开水壶盖儿,小姑娘现在不犹豫了,乖巧的接过了水壶喝起了水。 小六瞧着陈伯那副慈爱的模样,默默的撇开头没有说话。 马车依旧在路上行驶着,一路上很是平静,约莫黄昏时分,到了一家客栈。 悦溪客栈。 陈伯率先下了马车,转身抱起了小阿福把她轻放在地上,小阿福很乖,安静的站在陈伯身后。 小六也下了马车,“公子,客栈到了。” 小阿福背着手乖巧的站在地上,一袭粗布麻衣把她的整个身体全部罩着,小脸上套着衣帽,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弱不禁风。 不过她现在可舒服了,吃了好吃的大饼还喝了干净的水,果然跟着贵人就能有吃的,小阿福抿起唇笑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赫璟。 赫璟下了马车,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地上瘦小的阿福,小姑娘也看着他,轱辘大的眼睛像是闪着光,只是这脸和衣衫着实是脏了些。 “带她去洗洗。” 赫璟收回目光,朝着陈伯吩咐道,说完便转身进了客栈。 小阿福眼神随着赫璟,想要跟上去,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小阿福捏了捏小小的手指头,指尖泛白。 小六随着赫璟进了客栈,陈伯把马车交给了店里的小二,才蹲下来,看着小阿福笑呵呵道:“走,随陈伯进去。” 小阿福点了点头,陈伯正打算站起来带着小阿福进客栈,却没想到她一个转身便跑了。 这可把陈伯吓得不轻,小姑娘人小,吃饱了现在也能跑了,一个眨眼便跑到了店小二拉着的马车那儿,也没顾着马车还在行走,便往上爬。 陈伯吓得心都快掉出来了,幸好小阿福人虽然瘦小了些但还算机灵,借助着马车的车轱辘顺利爬了进去,见状,陈伯忙跑了过去,喊住了店小二。 “小二,等等。” 店小二不明所以的回过头,瞧着是陈伯,遂赔笑道:“客官,可有何事?” 这话刚一问完,便见着马车里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眼望去像是一坨脏兮兮的小野兽。 小阿福爬了出来,陈伯缓了口气走了过去,抱起小阿福,朝着店小二道:“麻烦老弟了。” 店小二愣愣的点了点头,便瞧着那人抱着那个小娃娃走远了,回想着方才那小娃娃的模样,暗道这两人怎么瞧都不像是一路的。 -- 第5页 陈伯抱着小阿福往客栈走,小姑娘方才的举动着实吓着他了,边走边道:“小阿福,方才为何跑回去?” 小阿福小心翼翼的瞧了眼陈伯的脸色,小姑娘的反应陈伯看在眼里,这下又心疼了起来,谁家养的小姑娘这般找人疼。 “......这个。”小阿福慢吞吞的从身后把小手伸了出来,陈伯低头看去,是一块儿丝帕,白净的丝帕与小阿福黑乎乎的小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伯瞳孔缩了缩。 这块儿丝帕他认识,是方才公子丢的,倒没想到这小姑娘却记得了。 “小阿福,可愿告诉陈伯,为何要回马车里去拿这个?” 陈伯耐心的问道,小姑娘多有些安静,半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娃娃。 小阿福沉默了片刻后才乖巧的回答,“大哥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二狗可还行?! 女主: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第3章 丝帕 小阿福回应的简洁,一双眸子稚嫩干净,陈伯默了片刻,他知晓阿福想说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个回答才更出乎陈伯的意料,他本以为是小阿福是见着这块儿丝帕好看,所以瞧见公子丢了,才想要回去捡了给自个儿留着,却没想到她是回去拿了还给公子。 这孩子倒是实诚。 不过……这的确是公子丢了的,陈伯想了想,把小阿福放了下来,道:“阿福乖,公子说这块儿丝帕送给你了。” 阿福茫然的看着他,陈伯见状也不继续说这个了,只道:“不过阿福要记得,日后可不许像方才那般了,马车还在行走就往上爬,这很危险的,好吗?” 陈伯的眼里的担心之意明显,阿福乖巧的点了点头,“恩。” 听到阿福的回应陈伯才牵着她继续往里走。 小六已经订好了房间,陈伯带着小阿福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热水已经备好了,小六吩咐客栈送来了一套小姑娘的衣服,料子不怎么样,但耐在干净。 陈伯瞧了瞧,低头对小阿福说道:“小阿福,陈伯去找个婶婶给你清洗可好?” 谁知一路都特别乖巧的小阿福居然摇了摇头,陈伯纳闷,继续道:“洗干净了才更漂亮,小阿福可想要自己漂亮?” 小姑娘都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陈伯本以为这么说小阿福便会同意,却没想到小姑娘依旧摇了摇头,陈伯这下倒是有几分意外,想了想道:“小阿福为何不愿清洗?” 他以为她是不愿意清洗,这么小娃娃小时候都是这样,洗个澡跟要命似的。 不过这下倒是陈伯想偏了,小阿福稚嫩的嗓音有些犹豫,“……我自己洗。” 恩? 陈伯吃惊,没想到她居然是想要自己洗。 想不到小阿福人不大却晓得自己的事儿要自己做的道理,陈伯一面欣慰,一面却又担忧。 她这么小能自己洗吗? “小阿福啊,你还小,不能自己洗,让陈伯给你找个婶婶洗可好?” 陈伯的印象中小阿福也就四五岁。 却没想到小姑娘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我不小了。” 陈伯看了看还不足他大腿高的娃娃,笑着问道:“那你多大了?” 语气带有几分纵然与宠溺,但陈伯却听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数字。 “七岁。” 听完,陈伯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她已经七岁了,他这才仔细观察一下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娃娃,瘦弱的身体好似站不稳摇摇欲坠,蜡黄的脸色,泛白的嘴唇,不足他大腿高的身体倔强的站在他跟前,这怎么看都只有四五岁,没想到已经七岁了。 陈伯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这娃娃满身的风霜,一看便是吃了不少的苦。 也罢,既然她要自己那便自己洗吧,现在不学日后回了王府也是要学的,早点学会这些也好过去了王府犯错。 “那陈伯出去了,小阿福有何事便唤陈伯,陈伯就在外守着。” 小阿福忽然想到方才大哥哥问的话,也算是明了陈伯这段话的意思,遂乖巧的点了点头,陈伯满意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轻轻的关上,门口倒影着一道黑影,是陈伯守在门口。 阿福立在屋子里,久久未动,不知过了多久,阿福才抬起小脑袋望去了四周,一只小手揪着衣角,露出几根小脚趾头的草鞋在地面踩出了几道脚印。 阿福低头看了看,小脚趾头蜷缩了缩,在抬起头的过程中突然看到了放在床下的一双干净的布鞋。 红头布鞋小小的,隐约还能看见缝在里的棉布,鞋头处绣着一朵花,颜色稍深,阿福慢慢的靠近,蹲了下来,伸出一根小手指摸了摸上面的小花。 冰冰凉凉的触感,阿福像是见着了什么稀罕物,来回反复的摸,这时守在门口的陈伯一直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有些怪异,提声道:“小阿福,可是有何不会的?”奇了怪了,怎的一直没动静。 听到这声呼唤,阿福像只受惊的兔儿,忙收回了小手,站了起来,抱着床边放着的干净的衣衫便往隔间跑去,这下陈伯总算是听到了动静,稍微心安。 浴桶冒着热气,烟雾缭绕,小阿福人小,抬了个凳子在旁边,褪去了宽大的外衫的身子瘦弱的只剩下骨头,爬在浴桶旁,伸出一只小胳膊在浴桶温热的水里搅动。 -- 第6页 阿福抿起唇在浴桶旁玩了很久才费力的爬了进去,站在浴桶的第一个台阶处,象模像样的擦拭起了身子,手法笨拙。 尽管如此,浴桶里的水也是奇脏无比。 不过阿福可高兴了,今天是她最高兴的一天了,阿福抬起胳膊嗅了嗅,香香的皂角味,阿福小脸上的笑意扩大,不过没一会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重新仔细揉搓自己的手腕。 阿福一遍一遍的清洗,直到浴桶里的水又加深了一个眼色她才停下来,阿福这才满意。 店家准备的衣服也有些大了,小姑娘的裙衫穿在阿福的身上不伦不类的,不过阿福却喜欢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裙子。 小阿福在房间里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门外等着的陈伯瞧见已经干净的阿福,多有些忍俊不禁。 湿哒哒的毛发披在脸上,连衣衫上也弄湿了,干净但也狼狈。 陈伯蹲了下来,温和说道:“阿福,屋子里有干净的汗帕,去擦擦头发。” 阿福回看着陈伯,往屋子里看了看,白色的汗帕安静的躺在桌子上,阿福转头应道:“嗯。” 说完便转身往屋子里走去,陈伯瞧着阿福的小小的背影,这小姑娘虽然饱经风霜人也瘦小,但该有的心气儿还是存在,也懂事的让人心疼。 阿福收拾妥当后,在陈伯惊喜的眼光下,自己给自己扎了两个辫子,扎完后多有些羞敛,陈伯哈哈大笑,“不错,小阿福都会自己扎辫子了,走吧,陈伯带你下去吃东西。” 小阿福随着陈伯一道走了下去。 陈伯走了下来,小六在楼梯处。 小六走近,“公子说若给她收拾妥当了,先让她上去。” 陈伯有些意外,看了看乖巧的跟在身后的小娃娃,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阿福道:“阿福,随小六哥哥上去。” 小六瞧了瞧萝卜头一般大小的娃娃,默默接受了“哥哥”这个称呼。 阿福没意义询问,只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小六身后,小六不似陈伯那般耐心,顾及着小娃娃的步子,所以刚走过一个楼梯转角,小六回首瞧了瞧,萝卜头才爬了几个台阶。 看起来还十分费力。 小六皱了皱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萝卜头嘿咻嘿咻的往上爬,也不催促,但是阿福就是能感受到头顶的压力,小娃娃费劲的爬了上去,末了还抬起头看着一脸冷漠的男子讨好的笑了笑,小六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很快,在客栈三楼的一个转角处小六停了下来,这一层楼十分安静,与楼下的喧哗不同,这里好似清修静养的圣地,与世隔绝。 小六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咚咚咚,公子,阿福来了。” 声音一样的冷硬,但此时明显能听得出来小六嗓音里面的恭敬,连身体都微微躬了下去。 阿福站在门口,听见屋子里一样的传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 一样的慵懒,不过此时还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是,公子。” 小六回首,看着阿福道:“进去吧。” 阿福点了点头,轻轻的推开了门,屋子里光线昏暗,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男子慵懒的躺在椅子上,极尽洒脱,静静的打量着窗外,侧脸清俊,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才转过了头,见着阿福,嘴角嵌着几分笑意,伸手招了招小姑娘,语调轻慢,“过来。” 像逗一只小狗一般。 窗外平淡无奇的景色竟然也在黄昏下显得清幽神秘。 阿福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小姑娘心底有些害怕,不管赫璟表现得再怎么温润,但身上那与身俱来的霸气与凌厉,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但阿福尽管恐惧,内心却还是想要亲近他,她知道是因为他她才能留下来。 阿娘教导过,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阿福在离赫璟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小姑娘眼神稚嫩纯净,小脸洗干净了,清秀的五官露了出来,脸蛋儿小小的,但却意外的带着明显的婴儿肥。 小姑娘抿着唇,婴儿肥鼓鼓囊囊的嘟在唇边,显得可爱又娇俏。 赫璟眼帘微动,慢慢坐起身体,抬手捏了捏那坨鼓在一起的婴儿肥,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小娃娃的脸蛋儿果然柔嫩,“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娃娃啊。” “多大了?”赫璟问。 阿福忍着小脸上传来的冰冷,回应道:“七岁。” “七岁?”赫璟反问,说完便收回了手,瞧了瞧眼前这个低低矮矮瘦瘦小小的丫头,随手撑在椅边,带着丝笑意,“原来我捡了个小矮子呀。” 笑意加深,鲜红尽艳的唇色在幽光下显得妖艳绝伦。 作者有话要说:  赫璟:原来是个小矮子呀~ 作者:等着跪搓衣板吧! 换文名了,原名《鸿福齐天》,现名《王府宠妻》。 一句话原因,还是简单粗暴的文名顺眼些!!! 第4章 京城 阿福没有说话,面前男子肆意的笑容,嵌在一张清冷俊雅的面容上,无半分违和,眼角微微向上勾起,天生含情。 阿福乖乖的站着,她只知道面前的大哥哥长的真漂亮,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 好看的人哪怕是说着恶毒的话也那么容易让人忽视,那声“小矮子”如轻风一般在阿福的耳边滑过,了无痕迹,只听的到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让她原本有几分恐惧害怕的心渐渐轻松了下来。 -- 第7页 赫璟满意的瞧着面前这个并未有任何反应的娃娃,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恼羞成怒与气急败坏。 不吵不闹的,看起来乖巧的很。 小娃娃的反应他很满意。 赫璟收了笑容,起身慢慢的走近桌子旁坐下,白衣轻飘,一抹衣角意外的拂过了阿福的小手背,冰凉极了。 “过来,随我用膳。” 阿福顺着男子的身影看了过去,水眸清澈,不解之意明显,赫璟微愣,随即笑了,“饿了?” 这下阿福听懂了,那双仿佛能看透心灵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深邃幽暗,阿福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那过来吃饭吧。” 赫璟轻缓温柔的嗓音响起,似带着诱哄,阿福瞧着桌子上她曾经没有见过的菜肴,肚子应景的响了起来。 鼻息间飘来肉的香味,阿福咽了咽口水,赫璟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看着她,等到小姑娘自个儿决定好了,终于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面前的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赫璟拿起桌面上被锦帕包裹的筷子,黑木筷子被一双白净无暇的手拿着,相得益彰。 赫璟慢悠悠的递了一双筷子给阿福,小姑娘手小,还不足筷子的三分之一,拿起来滑稽可爱。 若是陈伯在这儿,估摸着会给阿福找个勺子。 “吃吧,多吃些,总能长高的,可莫要自卑。” 阿福听话的点了点头,“恩。” 回应的半分也不犹豫,倒是让赫璟愣了半响,笑意随即升起,真是个傻姑娘。 阿福乖巧的坐在桌子的一边,没有似方才吃大饼那般狼吞虎咽,倒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慢吞吞的吃着碗里的米饭和摆在面前的菜。 一旁的赫璟用了两口便不再食用,旁边的小姑娘尽管有几分拘泥,但吃的却是半分不少,面前几盘菜都被她吃了个坑。 还在长身体的娃娃,吃得多。 阿福埋着脑袋吃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头顶,等她一抬头便瞧见赫璟毫不掩饰的揶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阿福成功的红了脸。 忙低下头去刨了几口饭后便放下了筷子。 “饱了?” 阿福点了点头,“……恩。”其实还没饱。 闻言赫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离开了桌子,又重新躺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阿福道:“那下去吧。” 说完便懒懒的转过头。 阿福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才好似做好了决定,犹豫地朝着赫璟走过去。 赫璟听见小姑娘走路的声音,只是懒得转过去,不过感受到身旁的小姑娘一直安静的站在那,赫璟终究是侧过了脸,道:“还有何事?” 小姑娘似乎有些犹豫,半响才把背在身后的手迟疑的拿了出来,一双黑眸亮闪闪的看着他,如那满天星辰。 “大哥哥,这是你的。” 一条光彩熠熠轻薄柔嫩的丝帕躺在小姑娘黑乎乎的小手上,极致的对比,丝帕上似乎还粘着些灰尘,赫璟随意的瞧了眼,淡淡的收回目光,“丢了吧。” 几个字不带感情,冷漠极了。 不过不知他是没有听到还是选择忽视,竟然也没有纠正阿福的称呼,只是有几分漠然的侧过了头,毫不在意。 阿福拿着丝帕的小手微顿,指尖蜷缩了下,没有洗净的指缝里还嵌着些许黑泥,赫璟不带笑意的侧脸冷峻清冷。 “……是。”稚嫩的嗓音在幽暗沉寂的屋子里响起,带着些沙哑,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屋子外,陈伯和小六都守在门外,所以小小的身子刚从门内一钻出来,陈伯便注意到了。 小姑娘眼底还有未散去的失望,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眼角又怂拉下去,陈伯瞧见,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阿福的脸色,没有瞧见伤痕,轻轻的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后又忍不住暗嘲,他在想什么呢,难不成公子还能欺负一个小姑娘? 怎么着两人也是相差了十岁,算起来公子也能算是阿福半个长辈了。 虽然公子幼年时性子调侃泼皮了些,也曾把一些小姑娘门牙打掉,鼻青脸肿的,但这几年来公子却好似变了个人,性子可是尽数收敛,平时淡漠的就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何况小阿福那么懂事,是以,陈伯哪能猜到赫璟到底是如何欺负阿福了。 “小阿福,走,跟陈伯下去吃饭。”虽然不知晓缘由,但小姑娘嘛,该有些性子的,哄哄就好了。 阿福人小,费力的关房门,一旁的小六瞧见,搭手关上了门。 “陈伯,我已经吃了。”阿福小声回应。 闻言陈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阿福这是在公子房里吃的 这么一想,陈伯的眼神便有几分微妙,公子惯是不喜与人一同用膳,今儿怎的和一个小姑娘一起用膳 “可是公子和你一起吃的?” 陈伯牵起阿福,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道。 阿福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陈伯意外,“小阿福这是何意思?” 阿福小脑袋停了一瞬,随即回应,“大哥哥只和阿福坐在一张桌子上,并未吃饭。”大哥哥只吃了三口,这在阿福眼里就是没吃。 这下陈伯听懂了,意外之色才消散殆尽,他也知晓,公子虽然看着淡漠了些,但这一路以来多是疲倦乏味,无趣极了,所以是想找个乐子……吧。 -- 第8页 翌日。 马车飞快的行驶,小阿福乖巧的跟在陈伯身后,小娃娃总是对情感极为敏感,她能感受到陈伯的善意。 所以这一路以来,也与陈伯最为亲近。 清辉十二年,秋,京城。 阿福靠在马车边,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大街小巷的呼喊声,行人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和穿在身上五彩缤纷的裙衫,无一处不吸引着阿福。 这是阿福第一次接触京城。 精贵的马车肆无忌惮的在街道中央行驶,路上行走的路人好似有所察觉,纷纷站在道路的两边,给中间留了极大的空间以供马车通行。 一般来说,在清辉王朝,能在街道上开行马车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阿福好奇的望着周边的路人,大大小小的路人望着他们,眼底里有惊恐,有羡慕,还有敬仰。 这个时候阿福还不晓得什么叫权势,什么是地位。 陈伯看了眼阿福,小姑娘两只漆黑的大眼蹭亮蹭亮的,陈伯笑了笑,道:“小阿福可是想去玩?” 陈伯温和的嗓音唤回了阿福飘在外的心,回首看了眼陈伯,咬了咬唇,还是承认,“……恩。” 她还没有见过这些,路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吸引着她,小姑娘家家的心思都摆在眼底,不过阿福实诚,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哈哈哈。”陈伯爽朗的笑声响起,“好,小阿福莫急,陈伯日后带阿福出来玩玩,这京城啊,好玩的地儿可多着呢。” 说完陈伯还拍了拍小六,“是吧小六。” 小六沉默的驾驶着马车,并未回应,陈伯也没顾着小六回应,便低头看着小阿福说道:“小阿福,日后若是有谁欺负你了,就来找小六哥哥,他功夫好着呢,能保护你。” 阿福不敢去看小六,只晓得这个哥哥严肃的很,但还是对陈伯的话点了点头,见状,陈伯满意的收回眼。 一旁驾驶马车的小六嘴角抽搐的厉害。 马车很快便行驶过了闹市区,渐渐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安静,走过了几个转角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几十米高的红岩浆染的廊柱,雄伟壮观的立在门的两侧,泛着亮光,透着寒气。马车停下来的地方,石狮子面目狰狞,两颗拳头般大小的眼睛炯炯有神,一边一个,像是守护着这间得天独厚王府的神。 门口站着些人,恭敬的弯着身子,阿福被陈伯抱了下来,紧接着门口便有人走了过来,有位小厮趴在马车交接的地上,背脊挺的直高,脑袋一动不动的埋首爬在地上。 一时之间见着这么些陌生人,阿福有些紧张,拘泥的站在陈伯身后,但小眼睛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 赫璟慢悠悠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刚一俯身,便停了下来,一向清冷的眉宇意外的皱了皱,深不可见的眼底尽是厌烦,薄唇轻启:“滚开。” 一直瞧着那边的阿福听到这声,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赫璟声音冷冽,厌烦之意溢于言表。 一旁的小六瞧见,伸手提过了爬在地上的小厮,见着地上的人没了,赫璟这才松了眉头,轻身一跃便稳稳着地。 身体轻盈,竟然没有半分波澜。 神色冷淡,一袭白衣清雅,但却难掩一身的清冷疏离,可能是因为这几日以来连夜的马车赶路,眉宇间带了些倦容。 没做停留,便往府上走了进去。 阿福亦步亦趋的看着赫璟的背影,后者步履走过台阶,温和有力,走的不快,但却好似雕塑一般坚固稳重的难以撼动。 门口站着一名老妇人,含笑的行了个礼,对着赫璟说了什么,本以为一脸倦容的赫璟会不甚耐烦,却意外的停了下来,并耐心的听她说完了话。 虽然并未开口,但还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赫璟:可莫要自卑。 阿福:…… 第5章 王府 小六随着赫璟进了王府,陈伯顾着还有阿福在,便留了下来。 方才的那位妇人此时也走了出来,身体微胖,一袭衣衫干净整洁,腰带缠金,发髻上带着珠钗,一步一动。 “哎哟,陈伯,你可算是回来了。”妇人扭捏着身子走近,嘴角挂着笑容,陈伯朝着妇人点了点头,便低首向阿福介绍,“阿福,这是李婶婶。” 李婶儿在府上资历最老,陈伯向阿福介绍她,让小丫头讨个乖,日后在王府里也好有个人照应照应,更何况,府上下人这块儿的工作本就是李婶管理,总好过他有时候抽不开身,鞭长莫及。 阿福看着走近的妇人,一条丝帕被妇人拿在手中,手指肥嫩,在陈伯鼓励的眼神下唤了人,“李婶婶。”声音稚嫩,带着孩童的天真与纤细。 李婶含笑的越过陈伯看向了他身后藏着的小娃娃,眼神微眯,不过只有一瞬便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像是极为欢喜的走近,亲近的拉着阿福的手腕,“哎哟,这女娃娃可真乖巧,是哪来的呀?” 在李婶碰上来的一瞬间阿福身子顷刻僵硬,细细的手腕隔着衣衫被妇人握在手里,李婶微胖的脸上挂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阿福惹不住瑟缩了一下,一旁的陈伯并未察觉,瞧着李婶如此欢喜的模样面带几分欣慰,只道:“这两年江汉地带干旱,处处都是逃荒的百姓,阿福昏倒在地,正好闯上了我们的马车,王爷仁慈,便带回来了。” -- 第9页 陈伯细细的解释完,一语落地,李婶的脸色终于微不可查的变了变,眉宇间的郁气也松和了,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松开了握着阿福的手,这才慈爱的看着阿福,摸了摸她的脑袋,略带怜爱的说道:“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见着李婶不似作假的喜爱之情,陈伯提着的心慢慢落了下去,他就说阿福这么乖巧,谁会不喜欢啊。 “姑娘多大了?”李婶继续问道。 阿福抿了抿唇,忍着李婶在脑袋上粗重的抚摸,回应道:“七岁。” “哦。”李婶点了点头,细细的打量了阿福,随即转头状似无意问道:“那陈伯可有想好把这丫头安排在哪儿?” 这话把陈伯难住了,瞧着陈伯为难的脸色,李婶隐晦的笑了笑,“不防把这丫头给我吧,膳房还差个跑路丫鬟,我瞧着丫鬟手脚伶俐,适合去那里。” 谁知,陈伯竟然想都没想的摇了摇头,“不行,膳房的活太累了,阿福这身子还未恢复,哪能去那里!” “王爷院里差个丫鬟,我想把阿福安排在王爷院里,这样也好有个照应。”陈伯想了想又继续道。 谁知,这话一出,李婶脸色微变,随即起身打笑道:“你瞧你这话说的,宝贝疙瘩不成,我还能苦着她了,不过是瞧着她和柔儿的年岁一般大,两个丫头也好有个照应,何况这丫头如今还未学习礼仪,去王爷院儿里难免犯错。” 说完,李婶靠近,“你可是忘了当年皇后给王爷送来的丫鬟秋霜了,王爷的意愿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是能留女客的,不然平白的惹王爷不快,你说可是?” 李婶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陈伯,尽管言语间稳定波澜不兴,但手心里却着实捏了把汗。 尽管府上丫鬟小厮这一块儿的工作是她在负责管理,但陈伯是王爷身边的人,她总该给两分面子,若是陈伯不愿她却也无可奈何。 一席话滴水不漏,硬是让陈伯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这么一想倒也不差,陈伯想了一路,本想着阿福是王爷亲自开口留下来的丫头,想来王爷也是有几分厚待,可李婶一席话却也是让他收了心思,瞧了眼一声不吭的阿福,陈伯蹲了下来,询问道:“阿福可想去膳房?” 不管李婶说的再通情达理,若是阿福不愿,他也能重新给她找个活计。 若不是王爷身边不留女客,他还是想把阿福安排在王爷身边,这样他也能照看着,小姑娘如今还有些认生。 阿福一时未言,这时李婶朝着门口招了招手,同时,一个小姑娘从大门后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了。 “娘。”与阿福偏沙哑的嗓音不同,小姑娘的声音清脆玲珑,俏生生的。 李婶把李柔拉了过来,朝着阿福说道:“丫头,你瞧这是你柔姐姐,想不想和柔姐姐一起玩儿?” 李婶一边说一边暗自戳了戳李柔,李柔心领神会,随即便靠近阿福,亲近的拉过阿福粗糙黝黑的小手,晃了晃,“妹妹,我是李柔。” 李柔比阿福高了一个头,与阿福胡乱扎的两个辫子不同,李柔的发丝被精心打理过,两个丸子揪揪娇俏的立在脑袋上,一袭嫩黄色裙衫,握着阿福的手柔嫩无骨。 见着阿福没有说话,李柔又唤了声,“妹妹……”王府里从来只有她一个小娃娃,这些年来无聊极了,今儿见着阿福,李柔多半还是喜悦的,想到日后能有人陪着她玩,李柔的笑意扩散开来。 阿福透过李柔向着陈伯看了过去,陈伯耐心的等到着阿福回应,见着阿福带着迟疑的目光,陈伯含笑的点了点头。 要说方才陈伯还有些犹豫,不过在见着李柔时陈伯便定下心来,李柔活波可爱,性子也开朗大方,两个小姑娘待在一起,总能让阿福更快的适应王府。 小娃娃认生,此时在见着陈伯的首肯后,阿福又重新看向了李柔,微微仰着头,嘴唇微嘟,婴儿肥可爱极了。 “恩。” 轻轻的一声,李柔即刻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转过头来朝着李婶说道:“娘,妹妹同意了。” 李婶走近,戳了戳李柔的脑袋,打趣道:“你可不要得意,得好好待她,可听好了?” 李柔嘟了嘟嘴,不满的看了一眼李婶,喃喃道:“知道啦。” 阿福静静的看着李婶和李柔两人的互动,嘴角微微抿起,眼角含着淡淡的羡慕。 一旁,王府高耸威严的大门开了一个小缝,大门在红木漆的印染下泛着光,门中央带着两个把手,像两只阴鸷的瞳孔,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门最上面,一块十几尺长的金扁上雕刻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聿王府。 森.严肃.穆,透着冷气。 阿福的视线被这几个字吸引去了,小丫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它,眼底茫然困惑,这时阿福还不知道,就那么简单的几个字,守了她一生。 阿福随着李柔走进了王府,安静僻幽的环境,一路走过来,除了几个打扫的小厮和丫鬟,便再无其他人。 还不容易来了个可以同李柔说话的人,李柔可兴奋了,一路上都没停过嘴,叽叽喳喳的,从王府的府邸说到了伙食,还说起了去年过年时她表哥送给她的九连环。 阿福不懂什么是九连环,但还是认真的听着她说话,李柔比阿福大了一岁,身子更为高挑,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小姑娘了。 -- 第10页 阿福不同,虽然有七岁的年龄,但身子却还停留在四五岁左右,比起李柔,矮了可不止一个头。 一路走走停停的,像是绕过了无数个弯,李婶终于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阿福,你瞧,这里便是李婶儿和你柔姐姐住的地方。”李婶方才在路上便知晓了这丫头叫阿福。 李婶站在一处庭院的院门外,庭院不大,但却是独立的,不算豪华,却也有着气派。 她刚一说完,李柔便急不可耐的接着说道:“对呀,阿福你随我走,我带你去我房间瞧瞧,可漂亮了,你一定没见过。”李柔一边说一边拉着阿福往院儿里走,阿福人小,走起路来不如李柔迈的步子大,是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李婶瞧见,上前制止了李柔,呵斥道:“猴急啥,规矩是怎么学的?” 听到李婶的训斥李柔停了下来,转身朝着将将稳住身子的阿福道歉,“阿福,对不起。” 阿福稳住身子,李柔含着歉意的脸色映入眼底,阿福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听到阿福的话语,李柔脸上又瞬间挂起了笑容,重新拉起了她,“阿福,走,我去给你看我表哥送的九连环,你肯定没见过。”李柔一边说一边拉着阿福往里走,不过这次她稍微缓了步子。 李柔的屋子果然和她说不不差,极漂亮,小粉色的床.帘,阿福一眼便被吸引力,精心的布置,壁上挂着山水画,除开此,屋子里的摆设的稀奇玩意儿多如牛毛。 李柔看着阿福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惊艳,脸上的笑意扩散,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进屋子,拿起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在阿福的眼前,道:“阿福你瞧,这便是九连环。” 李柔把手里的九连环朝着阿福晃了晃,九连环的扣环在空气中碰撞,响起了叮咚悦耳的声音。 “阿福,你可不知道,别看这个东西小,但它可复杂了,连我表哥都解不开? ” 阿福顺着李柔的手上的东西看了过去,九连环在李柔的手里上下摇摆,阿福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认同的点了点头,“……恩。” 听见了阿福的回应,李柔略感无趣,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九连环放了下来,然后又重新在屋子里的一个地方翻出来了一个东西,走近,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阿福,你瞧,这是金镯子,是太后娘娘赏赐的。”李柔把玩着金镯子,一会儿戴在手上,一会儿又拿了下来,“我娘说这个可值不少钱呢。”李柔继续说道,金镯子的光在阿福眼前来回晃悠,金灿灿的。 阿福没有说话,这些东西在她眼里还不如两个包子,没错,阿福又饿了。 见着阿福似乎并没有羡慕,李柔嘟了嘟唇,转身又去床.头拿了个东西,“阿福,你看这是王爷赏赐给我的。” 李柔蹦蹦跳跳的走近,本来有些倦容的阿福听到王爷二字突然精神了起来,顷刻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向着朝她走过来的李柔。 作者有话要说:  在膳房呆的时间不会长久的…… 女主得长大!!! 第6章 膳房 看着阿福的反应,李柔这才满意了,小手里捏着个东西,阿福仔细瞧了瞧,看不出来是何物,待她走近,阿福才犹豫道:“能给我看看吗?” 眼底里带着期待,直勾勾的盯着李柔手里的东西,李柔一愣,随即蹙了蹙眉,看着阿福一身粗麻布衣衫,黑黑瘦瘦的样子沿路又闪过几分嫌弃,但念在她现在是她唯一的小伙伴,李柔犹豫了好久才迟疑道:“你可别给我弄坏了。” 一边说一边不舍的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待看到阿福黑黝黝的小手时又惊慌提声道了句:“你小心点,也别给我弄脏了啊。” 阿福一顿,随即点了点头,看着阿福回应,李柔这才咬咬牙慢吞吞的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阿福小心翼翼的接过,眼神反复流连,一寸一寸的看着手心里的东西。 淡青色的锦料,栩栩如生的青竹雕绣在上面,惟妙惟肖,娟细的黄绳在上面系了一个小结,鼓鼓囊囊的一坨,摸起来软趴趴的。 阿福看着看着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恍惚想起了什么,此时再低首看,手里鼓鼓囊囊的东西都仿佛透着寒气。 可还没等阿福再看一眼,手心里的东西便突然被一双嫩白的小手夺了回去,速度极快,“好了好了,你也看了,别给我弄脏了。” 李柔夺过荷包,神情不太自然的说道,阿福顺着那抹青色看了过去,略带遗憾,见着李柔转身跑去床边把东西藏好了这才收回了眼。 这时,李婶从外走了进来。 “阿福啊,来,快给婶婶走,李婶儿带你去膳房那认认人,今后你可就在膳房里干活了。” 阿福顺着门口看了过去,李婶背着光站在门口,阿福看不见表情,但总觉着她的脸色不甚耐烦。 “来了。” 阿福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李柔跟着一块儿走过去了,“娘,我也要去。” 李婶一把拉过阿福,对着走近的李柔呵斥道:“去什么去,女红不学了,膳房烟火重,哪能是你去的地方,乖乖在房里待着,别没事东跑西跑的。” “哦。”李柔顿在原地,表情不满,但还是不敢忤逆李婶,见着李柔没再反驳,李婶这才带着阿福走远。 -- 第11页 “阿福啊,你可要知道,这到了王府,便要守王府的规矩,婶婶知道你之前受过不少苦,但可莫要把之前的脾性带到了王府,好好做事,乖乖听话,婶婶也会把你当亲闺女养的。”李婶一边走路一边同阿福说道,在说到乖乖听话这几个字时语气重了些,似乎在刻意强调着什么。 阿福跟在李婶身后,小腿不停的迈着,李婶微胖的身子在前晃悠,忽然便停了下来,转身扳着脸看着阿福。 “你可记住了?”李婶严厉询问道,阿福仰着脑袋看着李婶,小脑袋慢慢的点了点,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李婶这才满意,转身继续往前走,“这今后你便乖乖在膳房里干活,有的吃还不累,今儿李婶儿亲自带你去膳房里认认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陈伯要是问起来你可知道该怎么说?”李婶转身看了眼沉默的跟在身后的小丫头,瞧着陈伯那个老东西对这丫头倒是挺上心的。 阿福面无波澜,凌乱的发丝遮掩下的小脸红扑扑的,在李婶的注视下,阿福淡淡的应了声,“知道。” 这死丫头年龄不大倒挺上道,李婶眼神里透露着满意,语气也放缓了些,“你瞧你浑身上下都没二两肉,我瞧着也心疼,李婶婶把你安排在膳房也是看在那处伙食好,好养身子,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李婶的好。” “更何况,你这身子骨又矮,除了去膳房那跑跑腿,也没哪的活能干。” 李婶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一边想这丫头来路不明,据陈伯那个老东西说还是王爷亲口留下来的,她瞧陈伯的态度还当这丫头有多特别,这么一看不过是个软柿子,一捏就化。 这说来膳房便来膳房了,这么半天了,也不见得王爷想起她来,看来还是她多心了,这哪里像是与王爷有什么关系的。 看来陈伯这个老东西说的不错,果然是逃荒的娃娃,半路捡的。 这么一想,李婶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两分,连看人的目光都和善了不少。 一路上有几个小厮与丫鬟遇上了,恭敬的站在一边,行了礼,“李妈妈安。” 李婶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扳着脸的点了点头,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但还是能够看出来心情十分不错,众人在李婶走过之后,纷纷好奇的朝着跟在李婶身后的小萝卜头看了过去,这王府可传遍了,王爷去了一趟江南,带了个小姑娘回来。 不过此时见着这弱不禁风,黑黑瘦瘦的小姑娘,众人也熄了心思,底下的窃窃私语也小了不少,看来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想到这丫头跟着李婶,还被安排在了膳房,便摇了摇头,但凡是个黄花闺女,都不愿去膳房,这烟火气息重,没准长久待了下去伤着了脸蛋和手。 这女人啊,浑身上下最重要的不就是脸和手了么。 李婶把想说的话说完了,便不再多言,只在快到膳房时转身又道:“柔儿平日里要学习女红和宫规礼仪,你可莫要扰了她,乖乖在膳房里待着,啊?” 一副生怕阿福去找李柔的样子,恨不得再也不见。 阿福抿起唇点了点头,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李婶哪管她,见着她乖乖点头,这才满意的笑了,转身带着阿福走进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极为宽敞,里处有不少的房间,李婶径直的走进了靠近门口的那个屋子,屋子里有些人,摘菜的摘菜,烧火的烧火,还有一个坐在凳子上扇着扇子。 明明是秋天了,但他却扇着扇子。 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 见着李婶进屋了,屋子里的人看了过去,一边继续着活计一边笑道:“李婶,你来做甚,可是王爷有什么要求?” 李婶神色严肃,多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样子,挺着胸.脯站在屋子里,眉宇间带着嫌弃,没有回应方才那人的问话,而是提声对着身后道:“阿福,过来。” 这时,屋子里的人才注意到有个小萝卜头从李婶身后走了出来,小娃娃还不足李婶大腿高,梳着两个“似是而非”的辫子,也面无表情,往前走的几步,婴儿肥微微颤动。 “哟,这哪来的小娃娃,真是可爱。” 这时,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嗓音,带着惊艳与激动。 只见的离阿福不远处正摘着青菜的一名妇人突然走近,上来便是捏了捏阿福的小脸蛋。 一边捏还一边说:“这娃娃就是瘦了些。”阿福的脸上顷刻便印了几个污泥。 李婶眼里闪过几丝嫌恶,也没管她,昂首挺.胸,扳着脸道:“今后她便在你们膳房干活了。” 这话说完,本来因为有个小娃娃来了后相互打趣的膳房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也一时尴尬,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得蹲在阿福面前的妇人小声说道:“李婶,这娃娃年幼,膳房的活又累,恐怕……不太妥当。” 面露难色,说话也有些迟疑。 屋子里的人似乎都十分认同虎娘说的话,纷纷朝着李婶看了过去。 李婶冷笑两声,吝惜的给了虎娘一个眼神,轻飘飘的说道:“怎么,难不成虎娘这是在质疑我?” 虎娘脸色一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却没发出声,李婶倨傲的收回眼,随即道:“阿福只是长的小了些,也有七岁,可以干活了,你们若是不满的,大胆去王爷那禀报,可莫在我背后乱嚼舌根子,若是被我听见了,我也不会那么轻易便放过的。” -- 第12页 李婶一寸一寸的扫视了站在屋子里的人,嘴角挂着得意,神气洋洋,与屋子里那些敢怒而不敢言的面色截然相反。 见着没人敢言,李婶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也没再给阿福一个眼神儿,只是阿福却记得,李婶眉宇间那散不去的嫌恶。 待李婶离开后,膳房里瞬间响起了一道忿忿的声音,“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奶妈……” 那人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一位妇人蒙了嘴,“嘘,你小声点,还当是自个儿家呢,王爷的奶妈你都敢编排,不要命了!” 这话说完,那人咬了咬牙,埋头拿起菜刀在菜板上“咚咚咚”的宰了起来。 虎娘怜惜的看了一眼面前一言不发的小姑娘,小娃娃面色平静,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满,虎娘叹了口气,“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阿福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虎娘,她的小手还被虎娘捏在手里,虎娘的手极暖,阿福感受着来自手心的热气,在虎娘慈爱的眼眸下乖巧的回应,“我叫阿福。” 咬字清晰,带着孩童的稚嫩。 “阿福……”虎娘喃喃自语,没过一会又笑了起来,“好名字,阿福是个有福气的。” 膳房里每日本就无趣,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娃娃,纵然方才的气息压抑,但耐不过膳房里一群枯寂无聊的妇人,所以待虎娘将将问过名字后,膳房里的妇人便一溜烟的围了过来。 有的捏着阿福的小胳膊,有的揉了揉阿福枯燥的毛发,还有的捏了捏阿福绷起的婴儿肥。 “哎呀,这丫头着实有些瘦了。” “也不晓得是哪家挨千刀的养的,好好的女娃竟然养成了这副模样。” “这么一看,李婶把她送来我们膳房倒也还说的过去,我们膳房里伙食最好,想吃啥都有,我保证,不出一月,这丫头便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这话倒与李婶方才所说的分毫不差。 虽然只有两个妇人,但那气势却堪比三五个妇人。 那两名妇人围着阿福讨论,一副活生生的要把阿福卸成几块的架势,虎娘看不过去,撇开搁在阿福身上的几只手,呵斥道:“瞧你们一个个的,豺狼虎豹不成,可莫把阿福吓着了。” 妇人讪讪的收回手,虎娘这才侧眸看了过去,这么一看,才最觉尴尬,人家小女娃冷静的站在原地,哪有什么吓着了。 第7章 送饭 虎娘叹息,这娃娃着实安静了些,也冷静的不似孩子,虎娘想了想,挨个儿给阿福介绍起来。 “阿福,这是林婶和胖婶。”虎娘指着方才对阿福捏.弄的两位妇人说道,听着虎娘介绍,林婶朝着阿福点了点头,兴致勃勃道:“阿福是吧,快叫林婶。” “你去吧,叫什么林婶,阿福乖,快叫胖婶。”林婶身旁一个胖胖的妇人撇开林婶,低首笑嘻嘻的看着阿福说道。 林婶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你那样,还装乖卖巧,害不害臊!” 虎娘抿了抿唇,瞪了两人一眼,这两人也真是,在一个小娃娃面前也能吵起来,虎娘正打算转头解释,却不料听到了一声稚嫩的嗓音,弱弱的,小小的。 “林婶,胖婶。” 正在互相嫌弃打闹的林婶和胖婶一愣,随即都停了讽刺,纷纷转过了头,眼睛冒着光,嗓门略大,“哎。” 两人齐齐的答应,硬是把正在发泄的跺着菜板的徐姐吓得抖了抖,手里的菜刀差点拿不稳。 惊魂未定的朝着声源看了过去。 虎娘没有理会两人,继续向阿福介绍着屋子里的人,“阿福,你瞧,那个长着白胡子的人,他是赵爷爷。” 阿福看了过去,果然长着白胡子,手里还拿着把扇子悠哉悠哉的扇着,见着阿福看了过来,胡子一吹,像是不感兴趣的回过了头。 见状,虎娘悄悄的凑在阿福耳边道:“别看他面不在意,实则是老脸薄,害羞呢。” 阿福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虎娘又道:“阿福,那个是……”虎娘蹙着眉想了想,“罢了,你叫她徐姐吧。” 阿福顺着虎娘的视线看了过去,徐姐可能是因为方才意外的惊吓,此时也没有继续手里的动作,只抄着手淡淡的看着这边。 膳房里的人也介绍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没回来的虎娘便没提,想到她家里那个泼猴,虎娘想了想还是道:“阿福啊,你虎子哥哥现下在学堂里,等他放学回来了,虎娘再跟你介绍,你虎子哥力气大着呢,虎娘让他保护你。” 阿福乖乖的看着虎娘,虎娘的眼神里满是怜爱,虽然她没有询问这娃娃的来头,但看这模样便知晓吃的苦不少。 在虎娘满是怜爱的神色下,阿福心下微动,虎娘的眼神似乎和记忆力某个人的眼神重合了起来,阿福冷静的小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容,虎娘瞧见,没忍住捏了捏阿福的脸蛋,手下的肌肤娇.软,虎娘只有一个儿子,她的思想不同,相比顽泼儿子,她更愿意是一个女儿,你瞧这不多乖。 “小娃娃就应该多笑笑,这样才能长的漂亮。” 阿福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虎娘,虎娘蹲在阿福面前,但还是高了阿福半个头,身上还系着围裙,但阿福的眼神却被另一个东西吸引去了。 虎娘低头看去,围裙中间的兜儿里,露出来了半抹红色。 虎娘笑笑,伸手把东西拿了出来,阿福顺着虎娘拿东西的手看了过去,小眼睛眨都不眨。 -- 第13页 “阿福可是在看这个?” 被发现了,阿福回看着虎娘含笑的眼眸,也不尴尬,点了点头,“恩。” 虎娘大方的把东西递给了阿福,道:“阿福喜欢,就拿去玩儿吧,就当是虎娘送给阿福的见面礼了。”那是她自己绣的一个荷包,膳房烟火重,里面藏着些干花,能去去味儿。 不过此时见着小姑娘紧追不舍的目光,虎娘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了。 阿福没有听见虎妈说什么,满身心都在面前的这个荷包上,和她在李柔那里看到的荷包不一样,这个是红色的。 更显得喜庆,也更亲近,染着尘世间的烟火气息。 “红色。”阿福接过荷包喃喃自语,虎娘听见,回应道:“对呀,是红色,好看吗?” 阿福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没有方才那个东西鼓,但是拿在手里却有一股香气,阿福慢慢抬起了头,不含杂质的眼眸看着虎娘,小声道:“虎娘,这是什么?” 小姑娘似乎真的非常欢喜,虎娘也愿意给她解释,“这是荷包。” “荷包?” 阿福顺着虎娘的话自言自语,虎娘瞧见,抿嘴笑了一下,道:“阿福可想学?” 虎娘温柔的询问,阿福瞬间抬起了头,暗含期待,“我可以学吗?” 水蒙蒙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虎娘被这话逗笑了,“能学,为什么不能学。” 听到这话,小姑娘嘴角挂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两个小小的梨窝若隐若现,大眼如一轮弯月,闪闪发光。 “谢谢虎娘。” 俏生生的回答,软到了虎娘心坎儿上去了。 时光飞逝,一月的光景已过。 十月的天夹着冷气,虽不至寒,但一阵冷风吹过,却也让胖婶打了个寒颤。 “今年这天气真够怪的,这才多久,便寒起来了。”胖婶瑟缩的揉了揉膀子自言自语。 “得了吧,就你胖成那样还怕冷?”林婶听见,一边摘着青菜一边打趣。 胖婶怒目而视,一个白眼翻过去,“我怎的就不能怕冷了,受冷的部位多,不行啊?”胖婶丢了一个蒜头过去,侧眸对着此时正提着小篮子进屋的阿福道:“对吧阿福?” 阿福一愣,随即抬起头来,胖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副场景几乎天天上演,阿福也早已习以为常,虽然她不了解前因后果,不过她还是愿意顺着胖婶的话,因为每次胖婶都说不过林婶。 “恩。” 听到阿福的回应,胖婶得意的朝着林婶看了过去,林婶撇撇嘴,真不知这家伙是在得意啥,受冷部位多也值得她得意 “这不对呀,阿福,为何你每次都帮着你胖婶,都不想着帮帮你林婶我?”林婶嘟嘟囔囔的说了话,眉宇间带着嗔怪,阿福抿了抿唇,没搭话。 这时,一旁的胖婶笑了出声,“哈哈哈,阿福可与我是一道儿的,最是亲密不过,你就一边凉快去吧。” “阿福,你说是不是?”胖婶说完了还侧眸向阿福询问,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阿福站在屋子门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提着小篮子的手紧了紧。 这时虎娘进来了,瞧着阿福站在门口,有些纳闷,“阿福,杵在那干啥。”说完后虎娘后背一阵冷风,走近呵责道:“门口风大,快进去。” 听见虎娘的声音,阿福忙提着篮子走了进去,一步也不敢停留,小姑娘这副解脱的模样,虎娘眯了眯眼,看向了屋子里的两个人。 “说,是不是你们两个欺负阿福了?” 一月的时光已过,若说变化最大的便是阿福了。 果然如林婶和胖婶说的话,不出一月小姑娘便白白胖胖了,阿福本身底子不差,只是因为瘦弱,所以显得尤为小。 这不,一月过去了,虽身高还如之前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身上的肉却是长了起来。 一张小脸蛋儿养的水灵灵的,皮肤也慢慢的白了回来,婴儿肥越加显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如掺了水一般,波光流转。 此时因为才拿了东西,用了劲儿,所以小脸蛋红扑扑的,与胖婶呼着冷不同,阿福额间还冒着丝热意。 “阿福啊,你去库房里拿几个玉碗来,当心些,可别摔着了。” 正在掌勺的赵爷爷呼道,虎娘说的果然不差,自那日过后,阿福每每坐在门前打盹便会察觉小脸蛋被人捏,还拿着什么毛毛的东西弄她的鼻子,痒痒的。 被阿福逮着了,赵老头也是鼻孔一出气,脸一侧便转身走了,久而久之阿福便由着他了。可过了几天,赵老头又没事有事的在阿福身旁放个包子,馒头之类的东西,阿福去答谢,他也高冷的不搭理。 结果阿福不去答谢了吧,赵老头便不高兴了,气呼呼的跑到阿福跟前指责,一来二来的,赵老头便和阿福熟络了起来,现在没事有事的便让阿福去拿个东西,但却从不让阿福接近锅灶。 此时听着赵爷爷呼唤,阿福忙搁下篮子,急匆匆的应了句便去库了房,“恩。” 东西拿来,赵爷爷把烧锅里熬了快一上午的汤水盛了出来,放在泛着光精致的檀木食盒里,加上其他几个菜,盖上食盒,搁在桌子上。 赵爷爷的怪异,瞧了瞧天色,“今儿这小六怎还没过来拿膳食,这都已快到午时了。” -- 第14页 王爷本不重食欲,王府里的膳食能简则简,这不,每日一个食盒便能装完的菜肴便是王爷每顿食用的。 何况,王爷喜静,所以王爷的拂尘院里除了几个打扫得小厮,便是小六和陈伯,王爷每日的饭菜都是小六过来膳房拿的。 又等了一刻,还不见人来,赵爷爷未免有些着急,站在门口望了好几眼,终于等不住了,这王爷用膳可不能耽搁了。 “罢了,还是我去一趟。” 赵爷爷转身说道,可当看到身上那充满柴火气息的衣衫便顿了下来,他这样一身,怎能去王爷院儿里。 赵爷爷叹了口气,本来他们膳房里的人烟火气息便重,是近不得王爷身的,可这小六今儿不知何故,竟还未过来拿膳食…… 赵爷爷年迈的眉头皱了起来,转身便瞧见了靠着门槛站着的阿福。 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站在那,一声不吭,虎娘给她梳了两个辫子,一袭青色棉衣也打理的精心,腰间还别了一个荷包,几根软发搭在额间,显得脸又小又乖。 赵爷爷心念一动,不防让阿福去送饭菜吧。 “阿福,来,过来。”赵爷爷招了招手,阿福提步走进了屋子,赵爷爷俯身说道:“阿福可知道王爷的拂尘院在哪里?” 阿福摇了摇头,“不知道。” 闻言,赵爷爷眉头一皱,认真思索了一瞬,随即便和缓了脸色,“那这样,爷爷让徐姐随你一道去拂尘院,到了拂尘院你再进去把王爷的膳食交给陈伯,阿福可愿跑这一趟?” 阿福在王府待了快一月了,但却从来没去过拂尘院,也从来没有再见过大哥哥,此时听见赵爷爷让她去一趟拂尘院,阿福稚嫩的小脸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恩,阿福愿意。” 第8章 青竹 徐姐芳龄不大,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所以虎娘让阿福唤她一声姐也不是占了阿福便宜。 她的性子多有些嫉恶如仇,敢爱敢恨,对不熟的人也不太愿意搭理,换句话说就是份儿尽足,所以尽管阿福已经在膳房里待了快一月了,哪怕膳房里每一个人都喜欢阿福,唯独徐姐,没事从来不和阿福多说一句话。 是以,此时走在路上,徐姐提着食盒在前快步走着,半分顾及阿福人小步子小的意思都没有。 阿福连走带跑,走了一段路后停下来微微喘气,又马上跟了上去,徐姐中途回头瞧了一眼,小萝卜头吭哧吭哧的跟在身后,没见的半分抱怨,见状,徐姐又默默的收回了眼。 阿福虽然喘着气,累的慌,但这却好似身体自然的动作,实则并没顾着徐姐走的有多快,她满身心的都飘在拂尘院了。 不知道是因为走的太快,还是时不时的小跑,阿福的小心脏“砰砰砰”的跳动。 是以,这一路走过来,连路都没顾着认。 绕过了几处假山和雕栏玉砌的建筑物,待快要到拂尘院时,徐姐把食盒递给了阿福。 阿福接过,本就喘着气,此时接了一个硕.大的食盒更为费力。 蔷薇爬满了围绕着庭院的墙壁,秋风习习落下,茎叶却还是足够茂盛,给本就清幽的庭院增添了几分生气。庭院很大,没有走进去便能瞧见种在庭院门口两侧的青竹,随着庭院一路延伸,青竹郁郁葱葱,看不到头。 立在庭院外深吸一口气,都能闻到青竹的气息,沁人心脾,门前种着一颗松柏,高大挺拔,直冲云霄,方圆十里竟然听不到一声杂音,安静清幽,宛如与世隔绝。 却又足够金贵。 拂尘院三个字高高的挂在门上,泛着金光,力透金扁,龙飞凤舞。 门口守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护卫,面无表情,徐姐带着阿福走近,护卫目不斜视,阿福看着徐姐浅浅的行了个礼,道:“我们是膳房的人,来给王爷送膳食的,劳烦你们通报一下。” 声音平淡,和平时无异。 护卫面面相觑,瞧见徐姐身后跟着的阿福,在阿福手里提着的食盒停顿了一瞬后才点了点头道:“那请姑娘在门口候着,我就进去禀告陈伯。” 说完,其中一个护卫便走进去了。 食盒挺重的,一个矮小的姑娘提着一个硕的.大食盒,明明很重,小姑娘却使劲儿提着它,牙邦咬的极紧,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又显得认真又可爱。 护卫没过多久便出来了,道:“请随我进来。” 这话是对阿福说的,徐姐烧过烟火,身上难免不干净,进不得王爷院儿里的。 徐姐回首看了眼身后的小姑娘,阿福小小的腰身挺的忒直,费力的提着食盒向前一步一动,小表情严肃又可爱,待阿福走到徐姐跟前,徐姐终究是忍不住拉住了她。 “阿福,膳房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去了拂尘院里可要小心点,莫要发出声响,也不要东张西望,乖乖的送了食盒便出来,照着原路返回便行了啊?” 徐姐本不欲告诉她这些,但不知为何方才见着阿福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和那股子认真劲儿,徐姐还是把她知道的忌讳说了出来,王爷喜静,是万万吵闹不得的。 平日里冷淡的眼眸此时带了些关心,一缕清风吹动了阿福的软发,阿福仔细的听完,点了点头,认真道:“恩。” 拂尘院不似王府的其他庭院,一点一处都是镶金嵌玉,富丽堂皇,反而极为素简,可越是素简,就显得越是冷清,也极为幽寒,这一路的青竹好似无边无际,深入寒狱,阿福这一路都不知打了多少个寒颤了。 -- 第15页 护卫带着阿福往里走去,刚巧走在转角,便瞧见了急急忙忙往这边走的陈伯。 “陈伯。”护卫停了下来,两手一躬,做了个揖。 陈伯摆了摆手,视线直直的瞧着护卫身后的小姑娘,他回了王府后又出去了一趟,这次回来,都快一月了,没想到小丫头变化这么大。 此时重新见着阿福,这么一看,可不心疼坏了,小姑娘提着近她一半儿身高的食盒,小脸震的通红,他方才听到护卫的通报时没想太多,可随后却是越想越不对,便试着去瞧瞧,这万一是阿福呢? 没想到还真是阿福。 “阿福。”陈伯嘴里喃喃道。 阿福遇见陈伯还有几分意外,一月未见,陈伯还是阿福记忆里的样子,阿福亲近陈伯,自然也高兴,勾起了嘴角,“陈伯伯。” 陈伯蹲了下来,自然的提过了阿福手里的食盒,仔细打量起了她,一月没见,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白皙的面孔,水灵的眸子,越加显眼的婴儿肥,几束松软的毛发搭在额间,笑起来两个梨涡若隐若现,陈伯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果然是极好的。 护卫不太自然的站在一旁,看陈伯的样子似乎与这小丫头有几分渊源,看到陈伯自然的接过了小姑娘提着的食盒,护卫面色一变,忍不住后悔,方才怎就没想着帮小丫头提食盒呢 “阿福是来送食盒的?”陈伯问。 阿福点了点头,“恩。” 陈伯点头,可能是因为膳房的人不知晓王爷今儿没在王府,所以看着小六没去拿食盒便想着让阿福送来了。 既然来了,趁着王爷不在院里,带小姑娘在拂尘院里逛逛吧。 一月没见,他也想着阿福了。 “阿福走,陈伯带你去拂尘院里转转。” 陈伯说完,便轻巧的提着食盒起身,一只手牵着阿福往里走。 临走之际还给了一旁的护卫一个淡淡的眼神,侧目道:“你先下去吧。” 护卫躬身应道:“是。”待陈伯牵着阿福走远后才抬手擦了擦汗,看着前方一大一小的人影,暗道真是奇了怪了。 阿福乖巧的被陈伯牵着,陈伯带着阿福去了偏殿,把食盒放了。 “走,阿福,今儿陈伯得空,带你去转转。” 阿福看着被陈伯放在桌子上的食盒,孤零零的一个食盒立在桌子上,阿福眉眼疑惑,抿了抿唇。 小姑娘一动不动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盒,等了很久陈伯才听的小姑娘低低的声音传来。 “陈伯,已经到了午时了,大哥哥不用膳吗?” 阿福纯粹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陈伯,小眼睛里波光流转,尽管如此,陈伯还是能清晰看出阿福眼神里的关心。 暗笑一声,王爷果然没救错人。 “王爷今日不在院里,所以用不着食盒。” 听完,阿福愣了一下,这才慢慢的收回了眼眸,陈伯以为小姑娘已经想通透了,却没瞧见阿福低头时那一闪而过的失望。 这时,一个护卫急匆匆的从外走了进来。 低头在陈伯耳边说了什么,陈伯面不改色的听完,护卫说完后静候在一旁,陈伯这才面色迟疑的看着阿福。 阿福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陈伯走近,似哄的说道:“阿福,陈伯现在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处理,不如阿福自己在拂尘院里转转?”陈伯眼神闪烁,老脸微微发红,明明前一句话还说的是他今儿得空,结果倒好,这还没出去呢,便不得空了。 阿福看着陈伯为难的脸色,知晓他是因为不能带她玩才如此为难,阿福心疼,小姑娘嗓音软软的,“陈伯你去忙吧。”为了让陈伯放心,阿福末了还加了一句,“我自己去转转。” 看着阿福如此体贴乖巧的模样,陈伯内心的罪恶又上了一层,抿了抿唇,最后道:“那好,阿福自己好好转转,等哪天陈伯得空了,再带阿福出去玩。” 阿福点了点头。 小姑娘小小的身子立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陈伯走远。 拂尘院如名,清冷出尘,幽寂斐然。 阿福小小的人儿漫无目的的在院里走着,期间遇到几个小厮,见着个陌生小姑娘在院子里走着,几分好奇,上前搭理几句,但都因为小姑娘的疏离而各自远去。 但也没多担心,毕竟能入内的必是什么重要人物,哪怕是个小姑娘,可不能小瞧了。 只是惊奇是个姑娘,他们拂尘院里可好久都不曾见着姑娘了。 阿福明明心里害怕的要命,路上时不时的遇见陌生的小厮来搭理,阿福都只紧张的站在一旁,等到他们自己无趣了离开了才动,尽管如此,但她还是不愿意离开。 她想要见大哥哥一面。 …… 但她不知道大哥哥什么时候才回来。 尽管在王府里待了一月了,她也知道王爷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想要亲近,因为大哥哥给她取了名字。 她想,大哥哥给她取了名字,或许……大哥哥是喜欢她的吧。 阿福恍惚想起了曾经阿娘说的一句话,她说:“二狗啊,阿娘无能,只得给你取了个这么个名字,不过日后你若是遇到了给你取名字的人,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像待阿娘一样,尽心尽力,取名之恩如再生父母,可万不得忘恩。”阿福从小.便没听过什么教诲,唯独的便是这个,是以阿福记得清楚,也时时刻刻念着。 -- 第16页 阿福漫无目的在四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都快走到了那片青竹的尾了。 小姑娘蹲了下来,捡起了地上一片泛黄的竹叶,竹叶拿在手里有些刺手,上面倒竖的毛刺扎着阿福稚嫩的小手。 阿福捡了几片竹叶,她想,今日或许是见不到大哥哥了,但大哥哥院子里的竹叶她还是能带些回去。 阿福埋头捡着竹叶,脑海里恍惚想起了那日见到的青色荷包,阿福顿了顿,本来停下来的动作又继续了,弯腰继续地上捡了几片竹叶后才放手,看着手心里多出来的竹叶,阿福这才开心。 大哥哥送了李柔一个荷包,但她也捡了大哥哥院子里的竹叶,这么一想,阿福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这时,阿福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了李婶的声音,不太清晰,但阿福却听得明白。 “王爷,太后娘娘说这拂尘院太冷清了,说是要给您安排几个人过来。奴也知您不喜吵闹,但您听奴一句劝,不如让奴去给您找几个听话的丫头,这院子便也热闹起来了,总好过拂尘院里上上下下就那么几个打扫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 阿福细细的听完了李婶说的话,李婶言语关切,从语气也都能听出其中的推心置腹。阿福神色冷淡,并无反应,清风吹过,混着青竹的清香,也吹来了一道清冷干净的嗓音,漫不经心。 “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福:我捡,我还捡。 赫璟:不要捡了,我躺平给你! 女主还小,不会是喜欢的,只是想要亲近……而已,是甜文是甜文是甜文,女主就如同作者本人,躺赢神马的多来几发! 唉,卑微的扑街作者也想在线求评求收藏…… 第9章 偶遇 “不必。” 两个字轻轻淡淡,却叫阿福一下怔在了原地。 “王爷,奴知您不喜热闹,这您要是不放心其他人,不如让柔儿来照顾您?”李婶停顿了一瞬才继续笑道:“柔儿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太后可都夸赞她知书达礼,温柔大方。” 李婶不死心,继续说着,耳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阿福手心里捏着几片竹叶,竹叶在阿福无意识下割着手心,几屡红痕顷刻便冒了出来。 但阿福恍若不觉,神色怔然的看着越走越近四人。 为首的一人如良辰洒下的光辉,雨后初晴的风,一双古井寒眸仿佛容纳了万物,却又了无痕迹,淡淡的注视着远方,宛如孤月。 李婶跟在赫璟身后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却不料一眼便瞧见了立在青竹林里的阿福,瞳孔放大,神色意外,连嘴里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周围人的异样赫璟怎会不觉,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去,小小的身子被一袭青衣裹着,立在高大的青竹下,神色怔然,痴痴傻傻的,赫璟神色恍惚了下,记忆力的人这才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赫璟停住步子,小姑娘呆头呆脑的模样成功愉悦了他,低低的笑声从赫璟嘴里跑了出来,懒懒的招了招手,嗓音干净,“阿福。” 听到赫璟的声音阿福才回过神,与阿福一月前见的不同,赫璟今日着一袭玄色衣衫,腰间挂着一枚青玉玉佩,干净淡雅,公子如玉。 阿福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赫璟在唤她,这才把手放了下来,慢吞吞的走近。 “大哥哥。” 小姑娘稚嫩的嗓音如风惯耳,沁人心脾,如水一般的眼眸清澈见底,微微仰着脑袋望着他,赫璟本是阴霾的心顷刻间烟消云散,低首逗弄,揪了揪小姑娘扎的两个小丸子,打趣道:“怎么还是这么矮。” 也不知是询问还是随口一说,语气里带着丝叹息,一旁的护卫眼里闪过几分意外,王爷竟然没有责怪她擅闯拂尘院,还如此有耐心。 阿福站在赫璟面前就好似面对着一堵墙,赫璟八尺高,阿福还不足他的大腿高,以至于赫璟连揪着她脑袋上的小丸子都需微微弯着腰。 李婶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阿福,衣袖下的手捏的死紧,神色怨毒,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却不料被一旁的小六拦住了。 李婶看了过去,小六侧颜冷峻,浑身冒着寒气,硬生生把她逼得退后了两步。 阿福抿了抿唇,小声反驳道:“我长高了。” 小姑娘神色闪过几分别扭,声音也低低的小小的,像蚊子一般,但赫璟还是清晰的听见了。 “说谎。”赫璟轻轻的说了句,却不料就这么一句小姑娘即刻抬起头来,神色控诉,“我没说谎。” 还是一样的软,不过神色却多了几分强硬。 阿福抬头,正对上赫璟半带揶揄的目光,又重新缩回了脑袋,小姑娘又重新缩进了壳子里,赫璟收回了笑容,也不逗弄了,收回了手。 “来拂尘院做什么?” 阿福意识到这是对她说的,埋着脑袋回应,“送饭。” 赫璟神色自若,随即一想便知晓为何,故而愈加认真的瞧起了小姑娘的身子,矮矮的小小的,缩在地上一小坨。 想起平日里小六提着的食盒,赫璟收回目光,无意继续逗留,只淡淡的道了句,“日后不要送了。” 阿福因为这句话愣在原地了好久,呆呆的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远的人,步履稳健,背如孤松,一身风骨清冷出尘,身旁便是十里青竹,竟也比不过他一人风华。 -- 第17页 但阿福无意欣赏,满身心都只剩下赫璟方才走时留下的那句话。 大哥哥是不喜她了吗? 背影越走越远,阿福也慢慢的垂下了头,此时她才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疼痛感,竹叶割破了手指,微不可见的血迹冒了出来,阿福默默的把竹叶收回了挂在身侧的荷包里,抿了抿唇,往外走去。 没走几步李婶便也被请了出来,李柔一事自然也不了了之,不过李婶现下心思也不在拂尘院的丫鬟上了,转身之际,李婶冷笑了一声,马不停蹄的便往回走,待走到门口时,果然瞧见了往外走的阿福。 李婶三步两步便追了上去,“阿福。” 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阿福回首一看,李婶面露冷色的表情映入眼帘。 李婶走近,劈头便问:“王府里的规矩怎么学的?” 阿福一愣,抬头看向李婶,李婶瞧见她清澈的眼眸,越来越白皙柔嫩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心里的火又升了几截。 “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不懂规矩,一身土气。” 她倒还不知道,这死丫头本事那么大,竟然还有本事跑到拂尘院来。 阿福再不济也能听出来这是在骂她,小姑娘也有些恼怒,从来不说重话的阿福今日也冷下了脸,颇有些以小对强的气势。 “不知阿福犯了什么错,李婶要这样说阿福。” “哼。”李婶冷笑,低首看着眼前这个努力仰着脑袋与她对抗的小人,“还说哪里犯了错,就凭一点,就可以治你死罪。” “王爷贵为当今圣上的胞弟,身份是尊贵无比,龙血凤髓,岂容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唤为哥哥,简直是不知尊卑,不知廉耻。” 李婶冷酷的说完这一席话,看着阿福瞬间白了下来的脸色冷笑了两声,今日一过,晾这丫头也不敢再如此胆大妄为了。 “不过晾在你一个乡下丫头,没学过规矩,所以这次便暂时放了你,若有下次,纵然王爷不说,我也会罚了你。” 李婶气的直咬牙,方才她才出来时,恨不得把这丫头千刀万剐,本来想趁着今日的机会让柔儿进拂尘院,好好的机会,硬是被这死丫头给搅和了。 不过见王爷似乎对这丫头有几分兴趣,王爷自个儿都没对此称呼有何不满,是以今日也没个正当理由收拾她,李婶冷笑一声,等着吧,日子还长,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李婶冷蔑的睇了一眼阿福,欣赏够了她惨白的脸色这才从她身侧离开,离开之际,李婶恶狠狠的弯了阿福一眼,随即走远带起了一阵风,和愈渐远离的脚步声。 李婶何时离开的阿福不知道,她静静的站在原地,阿福人小,有些话还听不得太明白,但记忆力却不错,这一袭话只字不漏的背了下来。 日头安详,柔光和善,秋日的阳光不难见,但却比其他时候多了份柔和,晒在身上格外的暖。 阿福最喜抬个小凳子,坐在膳房的门槛处烤着太阳,小脸上细白的戎毛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因为烤的时间久了,阿福的鼻尖冒了些汗意。 但她恍若不觉,殷红小嘴紧紧的合着,眸色认真,低着脑袋认真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鼻翼落下一抹阴影,小脸红扑扑的。 虎娘知晓阿福对荷包欢喜,自那日之后,每日便会抽些时间出来教阿福刺绣,虎娘的女红不见得精细,但耐在从小学习经验丰富,所以教习阿福不在话下。 小姑娘在家学习女红这是常理,像阿福如今七岁了才开始接触女红已经有些晚了,但因为阿福本身欢喜,每日就算虎娘不提,她也会有事没事便拿起针线慢慢动作。 几日下来,也算是小有成果。 阿福绣好了最后一针,才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拿起搁在腿上的绣布放在日光下看了看,料子有些陈旧,是虎娘翻出了去年给虎子哥做新衣时剩的布料,剪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用来阿福练习。 此时,阿福静静的看着料子上的图案,在阳光下显得尤为清晰,也格外的不堪入目。 阿福抿了抿唇,把举着的小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垂头看着布料上的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 虎娘念在阿福小,所以从最简单的教,阿福学的快,所以虎娘前几日便开始教阿福绣梅,不算简单,但也不难。 虎娘教过很多次,阿福也尝试过很多次,今日这副梅花,是阿福绣了三日才绣好的,绣的时候没有察觉,等完了一看,阿福才知晓有多难看。 花不像花,草不像草。 小丫头沮丧的模样落在胖婶眼里,胖婶瞧瞧拍了拍一旁的林婶,指了指阿福,林婶瞧见,回看了胖婶一眼。 胖婶哪会不知道阿福在学习刺绣,只不过小丫头似乎有些沮丧,是以在瞧见林婶回应了之后便起身扭着身子走到了阿福跟前,蹲了下来,拿起了被阿福放在腿上的绣布。 “阿福绣的真好。”胖婶一边看一边点头,末了还颇有些认真的观察起来,“你看这鼻是鼻的,眼是眼的,绣的多逼真啊。” 胖婶拍了拍阿福,“你说是不阿福?”小丫头沮丧的模样真让人心疼,胖婶别的不说,至少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却是一流的。 阿福扭过了脑袋,不知为何,小脸却慢慢的红了起来,眉眼也带了些尴尬,胖婶初还以为是因为她的夸赞,小姑娘家家的害羞,结果却听见了一声叹气,语气颇有些无奈。 -- 第18页 “胖婶,我绣的梅花。” ——所以哪有什么鼻子眼睛。 胖婶一顿,面色一度尴尬,拿着绣布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恨不得钻个洞藏起来,但蹲在哪里胖胖的一坨也让人忽视不了。 “哈哈哈,你瞧我,这话都没说明白。”胖婶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我说的眼睛是梅花的花蕊,鼻子是花瓣,我这人一向这样,喜欢如此,哪怕是朵花我也能瞧出生命来,万物有灵嘛,你说是吧林婶?” 胖嫂自个儿说的尴尬,末了还唤了林婶一起,林婶无奈,饶是看不惯胖婶,也不愿小姑娘伤心,所以应和的点头,“对对对,你胖婶一向如此。” 两人一唱一和,阿福哪会听不出来她们在宽慰她,为了不让她们担心,阿福抿着唇笑了。 见着阿福笑了,胖婶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院子口突然传来一道柔声细语,带着小姑娘的稚嫩与动听,宛转悠扬。 “阿福。” 阿福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李柔明媚的笑容映入眼帘。 作者有话要说:  赫璟:小矮子? 阿福:我走。 赫璟:别别别,你高你高,你最高了。 扑街作者吊着一口气等着小天使拯救…… 第10章 黄雀 李柔每日都待在院子里,不是学习女红,便是学习女戒规矩,都快把她憋出毛病了。但李婶素来严厉,对李柔也是寄予厚望,她往日里还愿意顺着李婶,在院子里乖乖待着,但现在不同,王府来了个小姑娘。 本以为府里来了个小丫头,她能多些乐子,却不料阿福竟然一日也没来找过她。 李柔忍不住怀疑,难道她那日给她看的那些宝贝不吸引她? 不对呀,她那日可瞧见阿福眼里的惊艳了,像阿福这种乡下来的丫头,她这里的宝贝她该是都没见过才对,李柔在屋里想了好几日,也等了很久,却还是没能等到阿福来找她玩。 这不,今日李柔终究是等不住了,趁着李婶不注意,悄悄跑了出来。 “阿福,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 李柔从院子口跑了进来,直接忽略了一旁的胖婶和林婶,挡在阿福的跟前,语气质问,表情委屈,但神色却还是带着倨傲。 阿福仰着脑袋看了过去,李柔挡住了阳光,身子的阴影落在了她身上,阿福想了想,没有回应李柔的质问,而是轻声唤了声,“柔姐姐。” 轻轻的一声,稚嫩无比,却是消散了李柔压在心底许多的不满。 李柔听到阿福的这声轻唤脸色才稍微和缓了些,不过还是不太高兴,神色随意的往阿福腿上一看,便瞧见了那块绣布。 李柔被这块儿绣布吸引了,带着好奇,弯下腰不由分说的拿起了绣布,上面修绣好的东西映入眼帘。 李柔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出声,拿开挡在眼前的绣布看向了阿福,“阿福,你没来找我玩该不会是在绣这个东西吧?”李柔说完又忍不住看了几眼,“这绣的什么呀,真丑。” 说完还“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小姑娘还不懂的收敛眼色,李柔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一旁的胖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阿福她才刚学,还没领悟到刺绣的精髓,不过我瞧着阿福初学,这绣的还是不错的。” 胖婶本无意搭话,李柔没搭理她,她倒也不愿搭理李柔,这府上谁不知李婶可把李柔当个宝贝疙瘩养着,生怕府上哪个下人和李柔扯上关系,把她女儿教的粗鄙了,精贵的很。 明明自己也是个下人,却偏偏看不起下人,自个儿整日里摆个脸色也就罢了,还无端端教自己女儿也这样,哪个下人敢跟李柔搭话啊,被李婶知道了可不一顿臭骂。 李婶那心谁不知啊,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是啊,世间之事,变幻无常,谁知道往后又是怎样的呢? 正所谓,抱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除开胖婶,府上哪一个下人不都等着看好戏? 胖婶的话李柔不太满意,脸色黑了下来,脑袋终于看向了一旁蹲在地上的胖胖的妇人,李柔撇撇嘴,继续道:“刚学难不成阿福你小时候没学过?” 阿福小时候哪学过这些,她自五岁起生活就只剩下东奔西走,萍踪浪迹,走到哪睡到哪,逃荒的生活太久了,以至于阿福现存的记忆都是在破庙里渡过的每一个日夜。 房顶漏下的水,潮湿的屋子,铺满干草的地面,又冷又硬的馒头,以及无数个瑟瑟发抖的冬日。 后来阿娘不在了,阿福便有一顿没一顿,四处流浪,每日温饱都解决不了,哪还顾得了这些。 李柔这话一落,胖婶的脸色僵了僵,悄悄的观察了一旁的阿福,小姑娘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李柔的话而有所尴尬和难堪,抬手轻轻的拿回了李柔手里的绣布,淡淡道:“没学过,饭都吃不饱,哪还能学刺绣。” 小姑娘半分也不显的尴尬,稚嫩的嗓音里带着份淡然自若,这份气度仿佛与生俱来。 李柔说这话的意思本就是想嘲讽阿福穷,乡下来的丫头,没见识,却不料阿福如此坦然的承认,倒是让李柔讪讪的闭口。 一旁的胖婶忍不住为阿福竖起大拇指,在心里窃喜,阿福说的好。 气氛尴尬下来,李柔先是尴尬极了,不过或许是小孩子没心没肺的,是以,没一会便忘了此事,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拉起了阿福的小手,兴奋道:“阿福,我们出去玩吧?” -- 第19页 阿福顿了顿,看着李柔灿烂的笑容,一袭粉红衫裙衬的她娇艳明媚,头上带着一支宝钗金光闪闪,阿福想了想,“不了,我一会还要帮赵爷爷剥笋。” 李柔笑容一顿,随即拉着阿福的小手晃悠,身子也随着扭动起来,“走嘛走嘛,阿福我们去玩嘛。”李柔嘟着嘴,她可不管阿福有什么事要做,毕竟她都主动来找她了,所以她必须得陪着她玩。 阿福神色里闪过几分挣扎,胖婶看着李柔那副死缠烂打的架势,也忍不住劝了几句,但李柔无动于衷,似乎不拉着阿福出去玩就不罢休。 这时,赵爷爷从膳房里走了出来,摇着一把扇子,悠哉悠哉,带着几分笑意,和蔼道:“阿福,去玩吧,小娃娃就是要多出去玩玩,多笑笑,赵爷爷一会找你徐姐帮我剥笋。” 李柔一听,满意的看了赵爷一眼,应和着点点头,“阿福,你听,他都说可以了,走我们去玩嘛。” 阿福抬头看着赵爷爷,老人笑的和蔼,阿福仿佛从赵爷爷的眼色里看出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僵持了一会才抿了抿唇,随即点头应道:“好。” 这么一听,李柔高兴坏了,忙拉着阿福走了出去。 等两个小姑娘离开了,林婶才从身后发出声音来,“李柔和她娘一个德行,狗眼看人低。” 胖婶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是赞同林婶说的话,这府上啊,本就冷清,这么些年来,也只有李柔一个小娃娃,偏生李柔还是李婶的孩子,李婶又是王爷的奶妈。 又得太后赏识,自己的女儿可不当个宝。 王府里干净,王爷身边又没个妻妾,更别提一儿半女的,李柔平日里被李婶教的像个千金小姐,金枝玉叶似的,说到底还不是个下人。 她们不常见到李柔,但也知道李婶是如何教导李柔的,膳房烟火重,哪舍得李柔跑过来,所以今日估摸着还是李柔自个儿偷偷跑过来的。 李柔的性子随了李婶,霸道无比,胖婶这么一想便忍不住担心阿福,“赵爷,李柔不是个好相处的,你何必让阿福跟着出去。” 赵爷摇了摇扇子,慢悠悠的转身,老人家的语调慢,但却带了几分意味深长,“阿福性子软,多和李柔处处,知根知底,早吃亏早长大,未免日后吃亏。” 李柔拉着阿福往外走,王府很大,出了膳房阿福便不知东西,所以平日里阿福很少出膳房。 “阿福,我们去假山那玩捉迷藏好不好,假山那可好玩了,每次表哥来我都带他去哪玩,要是藏起来保证找不到人。” 阿福一边听着李柔说话,一边仔细的看着路,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以免等一会不知道回来的路。 小姑娘人机灵,走的快,绕过了几个弯弯道道便到了。 这处还是阿福第一次来,密密麻麻的假山,各色各样的形状,团团锦簇,包裹在假山中放映着一个小湖,湖水干净,清澈见底,中间还竖着一块儿极大的人形假山,有湖水从中间缓慢的流下来。 环境清幽,十分安静。 李柔放下了阿福,转身道:“阿福,我来藏,你来找我好不好?” 阿福对藏还是找都没意见,是以李柔说了之后阿福便点了点头,“好。” 李柔听到阿福回应,笑了起来,扶着阿福的肩膀把她往另一侧转了过去,一边道:“那你快转过去,蒙着眼睛数二十声,可不许偷看哦。” 阿福转了过去,李柔看着阿福转了过去乖乖的蒙上了眼睛,小嘴里慢慢的数着数,这才提着脚往远处跑去。 阿福慢吞吞的数着,“一……二……三……十……十三……十五……”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没了声音,阿福也慢慢的数到了二十。 阿福数完后便回首看去,背后果然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阿福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李柔方才离开时的脚步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阿福顺着脚步声走去,绕过了很多个假山,走了几条小路都没见到人。 时间也不知不觉过去了,阿福人小,性子也慢,所以她不着急,慢慢的找,但蹲在假山后的李柔却腿都麻了,忍不住在心里骂着阿福。 这么一激动声音便被阿福听见了,阿福停了下来,转身往回走,绕过了一条小道,在一块不太显眼的假山后发现了一抹粉红色的身影。 阿福的眸色里闪过几分光彩,悄悄的掩了步子往李柔那处走去。 “真是个乡下来的丫头,真够笨的,这么久都找不到,腿都麻了。”李柔一边骂一边揉着小腿,还时不时的扯地上长的不知名的小草,但看起来还是精贵,小草的脑袋被李柔扯了下来,胡乱的丢在地上,她又继续抓起另外一束。 阿福静静的站在李柔身后,耳边传来李柔低低抱怨的声音,阿福神色恍惚,耳边也仿佛响起了李婶那日在拂尘院说的话。 “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没个规矩,一身土气。” “王爷贵为当今圣上的胞弟,身份是尊贵无比,龙血凤髓,岂容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唤为哥哥,简直不知尊卑,不知廉耻。” 李柔心里正不满呢,嘴里也骂的欢快,却不料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和平日里一样的稚嫩,但此时却多了几分冷淡,吓得李柔一个激灵。 “李柔。” 李柔回过头,阿福没什么表情的小脸映入眼帘,定定的站在她的背后,此时因为李柔蹲着,而阿福是站着的,所以哪怕阿福矮小的身子此时也显得有几分气势。 -- 第20页 更别提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 李柔张大了嘴,她总感觉现在的阿福有几分可怕,但还没等她回过神,便被阿福身后一张黑的如锅碳的脸色吓得浑身一怔。 李柔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也慢慢的站了起来,李柔是偷跑出来的,恍惚想起了上次她偷偷跑了出来后她娘让她抄了三遍女戒,还把她关在屋里,晚饭都没给她吃,就忍不住害怕,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些委屈与娇哼,“娘。”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阿福小可爱要受欺负了。 赫璟:我呢,我在哪儿? 作者:别急,你下章出来! 第11章 被罚 李婶一双眼睛都快冒出火了,从她的角度看去,李柔是跪在地上的,而阿福……是站着的。 好啊,阿福这个贱蹄子竟敢让她的女儿下跪。 特别是此时还看到李柔一张委屈至极的小脸,李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胸前不断起伏,一张脸犹如勾魂使者,可怕至极。 阿福因为李柔的呼唤怔了怔,注意到李柔紧张起来的小脸,随即转过了身,李婶一双厉眸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给她戳一个洞。 阿福恍然想起了李婶一月前在送她去膳房时说的话,“柔儿平日里要学习女红和宫规礼仪,你可莫要扰了她,乖乖在膳房里待着。” 此时看到李婶的脸色,阿福慌了神,就好似看到了破庙里抢她馒头的那些人,表情一样的狰狞,不近人情。 阿福的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小手慢慢的捏紧了。 李柔站了起来,李婶咬着牙说道:“还愣在那干什么,快滚过来。” 怒火极大,李柔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她还是很怕李婶的。 李柔乖乖的挪了过去,还没有走到李婶跟前便被她一把拉了过去,李婶瞪了一眼李柔,“你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李柔抖了抖肩,不敢说话,只是身子缩的更紧。 李婶把李柔拉到了身后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向了阿福,阿福早在李柔走过去的时候便回过了神,此时见着李婶看她,阿福也仰起脑袋,看着李婶,“李婶婶。” 三个字唤的极为乖巧。 阿福在外流浪,人小,占地盘抢不过别人,好不容易讨要的饭菜也容易被抢,这些年来早就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装的足够乖巧与听话。 说的难听点,就是隐忍。 却不料李婶冷笑了两声,“我可当不起你这声李婶婶。”说完后神色严肃了起来,一双厉眸直直的瞪着阿福,语气强硬,“你给我跪下。” 浑身的气势都发了出来,李婶身后的李柔吓得又抖了抖,但还是悄悄的看向了阿福。 阿福愣了愣,记忆里下跪的时间不少,吃不饱饭的时候下跪求口饭钱,口渴的时候下跪求口水喝,阿娘重病的时候下跪求点药材…… 给李婶下跪的丫鬟小厮也不少,阿福尽管学会了装乖卖巧,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却没有学会无缘无故的下跪。 到底是人小,还没有懂这些高门大户的规矩。 瞧见阿福没有反应,李婶皱了皱眉,语气越发强硬,“我让你跪下你听到了吗?” 阿福慢慢的捏紧了手心,小小的身子似乎蕴藏着坚韧,抬起头,目光澄澈,“李婶婶,阿福为何要下跪?” 小姑娘的嗓音稚嫩,面容乖巧,但落在李婶眼里却是另一番味道,气不打一处来,“你做错了事。”李婶一字一句,语气狠辣,睇着阿福牙咬切齿。 阿福好似对李婶的脸色语气恍若不觉,微微抿起了唇,挂在脸上的婴儿肥带有几分娇憨可爱,但隐藏在长长的衣袖下的小手却死死地捏着,指尖不断揉搓,“阿福不知做错了何事?” 竟然有几分毫不示弱的味道。 一旁的李柔心里七上八下,今日是她偷偷跑出来的,若是被她娘知道她不光偷偷跑了出来,还跑去了膳房,想到这,李柔便是一阵寒颤,看着与她娘对峙的阿福,李柔在背后偷偷使眼色,希望阿福不要说出去。 “不知做错了什么?”李婶反问,瞪着阿福,“你让柔儿给你下跪竟然还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柔儿何等身份,岂是你一个粗鄙丫鬟使唤得了的。”说完后李婶还冷哼了两句,“果然是个不知尊卑的野丫头。” 阿福听到这话一怔,随即抬起头来,“我没有。”阿福一边回应小脑袋里一边滑过了方才的场景。 “你没有难道是我的眼睛瞎了不成?”李婶冷笑,“柔儿,方才可是她强迫你下跪?” 李婶回首睇着李柔,李柔也被方才李婶说的话怔住了,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听见李婶询问,李柔神色闪躲,支支吾吾的。 “我……恩……” 她想,如果……如果她娘误以为是阿福逼迫她下跪,或许这样她娘便不会追究她偷跑出来的事,也不会知道她跑去了膳房。 所以李柔又一时支支吾吾的,半响都没有回应。 阿福看着李柔,神色直接,终究是逮住了李柔闪躲的眼神一瞬,就那么一瞬间的对视,阿福便怔在了原地。 神色带了几分不敢置信。 李婶看着李柔不敢抬起来的头,落在她的眼里便是李柔受了委屈,内心更加愤怒,特别是在转过头时还看着阿福直直的看着李柔的眼神,内心的火气又冒了起来。 -- 第21页 李婶眉头紧蹙,一个箭步走到了阿福跟前,阿福还没回过神,就察觉到小腿一疼。 噗通,阿福被李婶一脚踢到在地,地面是坚硬的石子,阿福这么跪了下去,膝盖戳在石子上,疼得她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小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李婶踢了一脚,睇着爬在地上的阿福,心中的郁气这才缓了些,“可知错了?” 阿福咬着牙,眼里冒起了生理眼泪,晶莹的泪珠挂在眼帘处,染湿了弯弯的睫毛,阿福努力用手腕支撑着因为疼痛想要往下倒的身体。 阿福没有抬头,李柔闪躲的眼神在她的的脑海里浮现,李婶带着怒火的声音就仿佛在耳畔,阿福没有回应李婶,咬着牙埋首在地。 四周围着假山,十分安静,里面的三个人显得渺小微不足道,不管她们这里有多大动静,似乎都没人过来,哪怕是阿福方才听到了丫鬟的谈笑声,可当她们听到李婶的声音后又都默默的走开了,此时十里无音。 阿福缩在地上的模样落在了李婶眼里,“真是个乡下来的丫头,不懂规矩,不知尊卑廉耻,人瞧着不大心思却如此歹毒,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没事找柔儿,下次可别在让我发现你缠着柔儿出来玩,否则仔细你的皮,呸,下作东西。” 李婶踢了一脚后便消了大半的怒火,此时也没听见阿福继续反驳,小小的身体似乎因为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见状,李婶也无意继续和她这个丫头耗在这,辱骂了几句后轻飘飘的留了句,“在这跪倒日落。” 李柔被李婶拉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眼眶也红了起来,阿福埋在地上,黑黑的脑袋顶上绑着一个丝带,丝带缠的蝴蝶结此时散落开了,李柔抿了抿唇,回过了头。 反正是个乡下丫头,明日给她些好处此事便过了。 阿福在李婶离开后便站了起来,双腿打颤,但她除了小脸惨白,脸上却并无疼痛之色,挂在眼帘处的泪珠也被风吹干了,阿福慢慢的离开了原地,走动之际裤衫擦动了膝盖上的伤口,阿福咬着牙,慢慢的拖着腿往前走。 阿福没有理会李婶说的跪倒日落,她要回去给赵爷爷剥笋了。 方才到了最后,阿福没有继续反驳,只是不吭声乖乖的爬在地上,任由李婶辱骂,不是她承认了,而是阿福常年流浪在外,没有活下去的实力,就只能学会审时度势揣时度力,为了保命,为了免些皮肉之苦,不过是被误会,被辱骂几句。 委屈……是不存在的。 日头往西,假山处流动的水叮叮咚咚的响,阿福脑袋空空的,方才特意记的路也都忘的一干二净,只能照着模糊的记忆慢慢走。 不知走了多久,阿福终于看到了人,也看到了聿王府的大门。 原来她都走到这了啊。 门口站着两排侍卫,表情严肃,腰间别了一把长剑,剑柄发出凌厉的光,远远的便能感受到其中浓烈的冷漠与森严。 阿福转身,慢慢的往回走,却不料在转身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侍卫齐齐的请安声,铿锵有力,冷漠的语气里透着恭敬。 “王爷。” 阿福一愣,随即转过了身,悄悄的藏在红廊柱的后面,观察着前方走进来的人。 高挺的肩,侧颜冷峻,一袭褐色锦衣,衣摆下绣着精致的条纹,随着步履之间晃动,看似轻缓的步子却好似蕴酿着气度,一步一步,带着漫不经心却又坚实有力。 阿福呆呆的站在原地,足足有她三倍宽的红廊柱挡住了她的身影,阿福小小的身体掩在后面,小眼睛亦步亦趋的看着赫璟渐渐远离的背影,换作往日,她定要上前跟着,只是今日……阿福看了眼她磨破了皮的裤腿。 就在阿福失神之际,前方径直往前走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阿福微怔,有些期待又有些逃避,怔怔的看着他转了身,目光直直的锁住了她。 小姑娘水灵灵的眸子越过红廊柱落在了赫璟眼中,软软的目光不含清澈明朗,赫璟本来微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就在小丫头的注视下,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眼,继续往前走。 跟在赫璟身后的小六也随着往后看了去,末了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眼,跟随赫璟继续往前走。 却不料,本来往前走的赫璟突然又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宇间闪过一抹异色,这次,终于慢慢的转了过去。 阿福随着赫璟收回了眼后也慢慢的缩下了头,一双小手在身前搅动个不停,明明疼痛的膝盖现在好似没了知觉,一抹若有若无的失望萦绕在阿福心底。 突然,远处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隔着空气,阿福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语气里的淡漠疏离,尽管如此,阿福还是瞬间抬起了头,小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 “阿福,过来。” 声音不大,却好似穿透了苍穹,带着无声的撩拨。 阿福犹豫了一瞬,在赫璟清冷的目光中,慢慢的走了过去。 “大……”阿福下意识的想喊出心里想的那三个字,却突然顿住了,随即唤了个称呼,“……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被这章吓到了,黎明前的黑暗…… 真的不虐啊,作者亲妈,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 第12章 查明 阿福软软糯糯的嗓音里带着孩童的稚嫩,在离赫璟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赫璟微微埋首睇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娃娃,目光微不可查的在她磨损的裤腿处停了停,随即收回目光,语气冷淡。 -- 第22页 “腿怎么了?” 阿福一顿,脑袋也跟着埋了下去,眼睛看着脚尖,声音小小的,“摔了。” “在哪摔的?” 阿福蹙了蹙眉,仔细了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我……我忘了。” 气氛沉默了一瞬,阿福咬了咬唇,像个挨批评的小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赫璟立在阿福前,两人一高一矮,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不知等了多久,阿福才听的赫璟继续道:“怎么到这儿来了?”语气里细听下去竟然略带几分无奈。 阿福眨了眨已经干涩的眼眶,“我忘了回去的路。”说的有些赫然,小姑娘脑袋瓜子都快埋在地下去了。 听完,赫璟微一挑眉,嘴边挂了丝笑意。 阿福小心翼翼的跟在小六身后,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方才赫璟离开时留下的话,“小六,带她回去,再找个郎中。” 阿福一路走一路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想,膝盖上磨破皮的地方早就结痂了,行走之际擦动着裤腿,有丝丝血迹冒了出来,阿福恍若不觉,嘴角微微抿起,小脸上的梨窝若隐若现。 阿福不是第一次摔了,幼年时她曾经也因为不听阿娘的话磕上了石子,那个时候阿福还会扯着喉咙大哭,而阿娘也总是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她的伤口,然后温柔的说:“我们乖囡不疼,不疼,阿娘等会便去后山给乖囡找些草药,敷上了便不疼了。” 阿福想到这儿,抿起的嘴角放了下去,神色渐渐的恍惚,她……已经快记不得阿娘长什么样子了。 小六神色严肃的走在前,耳边却一直注意着身后人的脚步声,时而快时而慢,小六握着剑柄的指尖不停的摩擦,眉宇间带了些不耐,却还是顾着阿福的步子放慢了走。 等到了膳房,小六先让阿福走了进去,而自己则慢慢的跟在阿福身后,稍后走了进去。 幸得他没有先进去,不然…… 小六立在门口,目光冷冷的看着屋子里一瞬间便围在阿福周围的一群妇人,东扯扯西拉拉,叽叽喳喳,表情还怜惜不已。 小六嘴角抽了抽,膳房里何时变成娘子窝了。 “哎哟,我的阿福哎,这是咋的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来,胖婶瞧瞧,哎哟,我的乖乖,怎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了,可心疼死胖婶了。” “这可莫是李柔干的,我就说李柔不是个好的,偏生赵爷还同意阿福随她出去玩,来林婶瞧瞧,这都破皮了。” 阿福乖乖的站在虎娘怀里,身旁站着林婶和胖婶,阿福高兴的看着虎娘,她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虎娘了,听说虎子哥在学堂里和人打架了,虎娘被先生叫去了学堂,却不知这一去便是三天。 虎娘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目光澄澈,半分也不像是哭过的,伤成这样竟然还没哭,虎娘便止不住的怜惜。 她不就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便是这样了。 虎娘有些恼怒,“胖婶,这是怎么回事?” 胖婶还正处于恼怒之中,面对虎娘的质问,胖婶也百口莫辩,“这……这我哪晓得啊,阿福方才和李柔出去玩了一会,不料的回来便是这副模样了。” 听到这,虎娘蹙了蹙眉,反问:“李柔?” 阿福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婶婶们,心底滑过丝丝暖流,方才的委屈都消失殆尽,回摸了摸虎娘温暖的手,阿福回首看着她们道:“虎娘,胖婶,林婶,我不疼,没事的,只是摔了一跤。” 这一听便是说谎,这都破皮流血了,还能不疼? 虎娘怜惜的摸了摸阿福凌乱的发丝,心里明白通透,也不点破,“阿福,来,虎娘带你去房间包扎一下伤口,虎娘那有金疮药,治这种伤最有用了。” 说着便起身拉着阿福打算离开,这时,立在门口的小六终于开口了,声音一样的冷漠,“不用了,方才我已经吩咐小厮去请了郎中,不久便会过来。” 虎娘一怔,这才注意到膳房门口背着光站着的人,阿福是一个人走进来的,又是这副模样,膳房里的人哪还注意到了其他,光顾着阿福了,所以此时才被膳房里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首看去,小六冷漠的面色映入眼帘。 虎娘微顿,随即眯了眯眼,语气喃喃,“小六?” 小六不言,虎娘想起了小六方才的话语,神色感激,道:“多谢小六送阿福回来,郎中也劳谢了。” 小六收回目光,冷冷道:“不用谢我,我也是奉命行事。”说完便看了一眼被虎娘抱在怀里的阿福后转身离开了。 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府上能使唤小六的还能是谁? ——王爷。 小六离开了,只留得虎娘和一屋子神色异然的人,“王……王爷?” 虎娘惊觉,忙是低首看向了阿福,小姑娘还注视着小六离开的地方,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阿福……” 虎娘突然唤了声阿福,阿福看向了虎娘,但虎娘却又没有说话,阿福以为虎娘是担心她,故而拉了拉虎娘的手,小姑娘声音小小的安抚,“虎娘,我没事。” 虎娘看着阿福清澈见底的眸子,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回过神来的胖婶突然道:“阿福,你怎么碰上了王爷?” 阿福想了想回应,“回来时迷路了,在路上碰到了大……王爷。” -- 第23页 小姑娘回应的简洁,听起来似乎并无任何不妥,只是王爷多了几分关心罢了。 虎娘点了点头,暗道是她想多了,阿福是王爷带回来的人,自然也是要上几分心的,好在王府里干净,阿福有王爷这几分上心也能好过些。 只是王爷性子淡漠,也没对什么事有几分上心,虎娘看着阿福越来越明显的婴儿肥,哪怕是在食不果腹的情况下,这丫头竟然也能留着婴儿肥,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阿福静静的看着手心里擦不净的灰尘,她说了谎,阿福话不多,却不是个傻的,她知道李婶在府上的地位,也明白就算告诉了虎娘她们她这伤不是摔的,也只是徒增烦恼,虎娘她们也奈何不了李婶,也渐渐知晓了……有些事不是有理便能申冤的。 至于…… 阿福眸色恍惚,她也骗了大哥哥。 拂尘院。 小六身边没有跟着阿福,果然走的极快,没会儿便已经到了拂尘院。 小六回了拂尘院便径直去了王爷院里,赫璟坐在屋内,手边放了一盏茶杯,白瓷茶杯,杯身画着四脚蟒,呈青色的蟒腾空在天,张着嘴吐着信子。 小六走了进去,赫璟微微埋首睇着面前的棋局,略微沉思后,赫璟悠悠的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黑棋,片刻后又执起了一旁的白子慢慢的落在了另外一处。 屋内的香炉静静的燃着香,窗边用竹篮简单编织的鸟架上一只海东青抓着竹竿立在窗边,细看下去竟是在磕着眼打盹。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海东青偏着脑袋朝着门口看了过去,黑色的羽毛微微张开,眼神英武有力。 小六躬身立在屋内,“王爷。” 赫璟没有侧目,一边落子一边缓缓道:“人送回去了?”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 小六应道:“回王爷,人送回去了。” 听完,赫璟慢慢的落下了手里执的白子后才收回手,宽大的衣袖轻轻的拂过桌面,赫璟侧目看了过去,斜靠在椅背上,嗓音带了几分慵懒,“可知是何缘由?” 小六点头,跟在王爷身边数十年了,王爷没吩咐其他人送那个丫头回去,而是让他送回去,他便知晓王爷的意思,所以方才才会在膳房里多停留那么一会。 目地就是为了简单的了解缘由。 “属下有些猜测,应该是阿福跟随李柔一道出去玩,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但究竟是何缘由,还需属下细查。” 小六面色冷静,但心底却还是暗暗怪异,不知王爷为何会想要了解一个小丫头的伤势缘由。 赫璟静静的听完,偏了偏头,“李柔?” 小六回应,“李柔是李桂枝的女儿。”李桂枝是李婶的名讳,只是这府上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唤她真名了。 赫璟突然沉默了下来,搁在桌面上的指尖动了两下,思绪飘远,听到小六这么说他似乎想起了一个人,记忆里也似乎有这么一个小丫头。 赫璟这才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眯了眯眼,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有些冷,“原来她说的李柔是她女儿啊。” 小六一头雾水,似乎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但还没等到他想明白,便瞧见自家王爷的脸色差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来了上次李婶在拂尘院里说的那些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李柔进拂尘院伺候。 王爷当时不语,竟然是因为不知晓李柔是她亲女,如今知道了,该是有芥蒂吧。 王爷喜静,最是不喜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没想到李婶的胆子竟然这样大。 小六低着头,细细的理顺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便听到赫璟冷冽的嗓音传来,“下去查查,今日是怎么回事。” 小六微怔,随即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可爱们讲个笑话。 前几天,我和我一个十岁大的表妹一起去商场买菜,然后有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不小心闯到我妹妹了,结果他妈妈过来了,急急忙忙的拍了拍小男孩裤腿上的灰,然后指着我表妹对小男孩说:“快给阿姨道歉!” What? 我:“???” 我妹:“???” 然后一路上我妹都在询问我一句话,“姐,我长的很老吗?” ——生活如此多娇!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吗?好笑吗? 嘿嘿,今天晚上查高考成绩了,要开心哦,祝所有的高考娃娃们心想事成啊。 第13章 赔罪 阿福因为腿伤,已经在屋子里躺了好几日了,这小身子一日比一日胖,脸上的红光也一日比一日显眼,没想到当初刚进院来瘦瘦小小的姑娘,竟然越长越好,也越长越漂亮。 小脸蛋红扑扑的,白里透红,还带着婴儿肥,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特别是小姑娘抿起唇的时候,最是想让人揉.捏一翻。 阿福安静,虎娘她们不让她出去她便听话的待在屋子里,也不出去,就待在屋子里绣东西,几日下来,阿福人生中绣的第一个荷包大功告成。 阿福仔细的捆好红绳,荷包上绣着青竹,青竹一截一截的,不算活灵活现,却也带有几分神韵。 绣了这么多花花草草,阿福发现,还是青竹最好绣。 突然,房门被敲了敲。 “咚咚咚。” 阿福看去,门口响起了林婶的声音,“阿福……”林婶似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李柔来了。” -- 第24页 阿福微愣,把荷包放在一旁,起身到了门口,开了门,林婶站在门口,身后站着李柔。 林婶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看着阿福的眼神里似乎也有什么话要说,但还没来得及说,身后的李柔便突然绕过林婶走上前来,拉着阿福的手便道:“阿福,我来看你了。” 看起来还颇为高兴激动。 阿福顿了顿,被李柔拉着的小手僵硬了三分,随即慢慢的把手抽了出来,淡淡的应了声,“恩。” 感受到阿福不冷不热的态度,李柔有些尴尬,这种被人不重视的态度也让她心底有些不悦,但那日之事确实是她不对,而且阿福还没有向她娘供出是她偷偷跑了出去,还偷偷跑去了膳房。 想到这儿,李柔便把心底隐隐的不悦压了下去,重新拉起阿福,兴奋道:“阿福,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说完,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便看着阿福,企图从阿福眼里看到欢喜或者期待,却不料阿福的神色却并无波动,李柔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突然发现了在一旁待着的林婶,回头看了看,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林婶抿唇,没有理会李柔,但想到她还有事儿没做,还是暗暗的给阿福使了个有什么事唤她们的眼色后离开了。 林婶离开了,李柔便拉着阿福自顾自的进了屋子,不着痕迹的在空旷的屋子里看了看,里处陈旧的摆设,李柔转过头拿出手里的九连环晃了晃,又从衣袖里拿出来一支珠钗,献宝似的道:“阿福,你快看,我带来了九连环和我娘送给我的红宝珠钗,九连环我可以借给你玩,珠钗也可以借给你戴,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李柔带着几分讨好,末了还拉起阿福的手腕晃了晃,阿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柔,终究是小孩子,耳根子软,半响后才抿了抿唇道:“那日你为何不告诉你娘是你自己跑出来找我玩的为何不告诉你娘我们只是在玩,而你也不是下跪?” 阿福稚嫩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不是质问,只是淡淡的在陈述事实而已,李柔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回去,举起来的九连环也被垂了下去,就那么一会儿,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我……我不敢。” 李柔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阿福疑惑,“你为何不敢?” 阿福不知李柔为何不敢,她也很难理解李柔此时的反应。 却不料李柔抽噎了两下,发红的眼眶里含着泪珠,“我娘对我特别严,每天都让我在房里学习女红女戒,不许我出来玩,要是被她知道是我偷偷跑出来的,我会被她关在屋子里,还不能吃饭。”说着说着李柔还打了个寒噤。 阿福小小的眉头蹙了起来,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看着李柔带着几分害怕的表情,阿福紧绷的小脸慢慢的松缓了下来。 阿福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那你今日是不是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李柔本来发红的眼眶怔了怔,看着阿福隐含的关心,李柔破涕为笑,“没事,我娘今日出去了,我玩一会就回去,她不会知道的。” 说完后,李柔拉着阿福,笑着道:“阿福你真好。” 阿福没有回应,敛下了眸子,眸色里含着一丝莫名的光。 李柔察觉到阿福似乎没有生气了,趁着这个时候把九连环又重新拿了起来,“阿福,你看,这是九连环,这上面有九个圆环,还有一些固定的框架,你看看能不能解开,我都玩了快一年了,还是没有解开。”李柔泄气的说道,事后似乎是为了证明不是因为她笨才解不开的,继续补了一句,“我表哥也没有解开。” 阿福被九连环吸引去了,东西不大,却环环相扣,光是看外表就足够让阿福眼花缭乱了,阿福接过来,笨拙的拨动了其中一个圆环,圆环碰上了其他的圆环,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响了起来。 李柔瞧见阿福饶有兴致的模样,转了转眸子,拉住阿福细小的手腕,接着道:“阿福,你先别玩,我给你戴我的珠钗。” 说完,李柔把搁在一旁的珠钗拿了起来,珠钗样式简单,但胜在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宝,泛着红光,阿福看了眼后便收了目光,继续玩着手里的九连环,似乎是不太感兴趣 。 瞧见阿福的模样,李柔蹙了蹙眉,一抹不悦从眼底滑过,不过很快便收敛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拿过了阿福手里的九连环,笑着把珠钗在阿福眼底晃了晃,“阿福,你别玩九连环了,我给你戴我的珠钗吧,这支珠钗可花了五十两银子呢,你知道五十两银子是多少吗?” 李柔看着阿福,似乎是为了强调五十两银子有多少,还拿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但又不能说出具体的数,便想了想道:“可以买好多好多个馒头了,恩……上千个馒头呢。” 李柔颇为夸张的说道,但说到馒头,阿福似乎真的来了些兴趣,重新抬起头看向了那支珠钗,似乎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小的东西竟然可以买那么多的馒头。 见状,李柔抬手把珠钗插在了阿福头上,阿福的发丝软,头发少,珠钗很难插稳,在她的头上摇摇欲坠,但李柔却夸张的惊艳了起来,“阿福,你瞧,多好看啊。” 阿福对于李柔擅自往她头上插珠钗的动作略感不适,下意识的便要取下来,但却被李柔抬手制止了,“别拿下来,我借给你戴几天,就当是赔罪了,好不好?” -- 第25页 李柔笑着说道,但阿福却摇了摇头,拿下戴在头上的珠钗,递给李柔,“柔姐姐,你拿回去吧,我不戴这个。” 李柔虽然事前想到把珠钗借给阿福戴心底也不是很愿意,但这和阿福自己不愿意戴还取下来还给她是不一样的,有一种自己的宝物被人嫌弃的感觉。 还是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嫌弃的。 李柔冷下了脸,不太高兴,“阿福,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阿福微怔,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她是真的对这支珠钗不感兴趣,特别是当李柔说它能换上千个馒头的时候,便更觉得不应该戴,太贵重了。 “那你为何不戴我的珠钗?” 李柔不依不饶,阿福看了眼手里的珠钗,似乎是为了找一个更好的理由,想了想道:“太贵重了,还是你娘送给你的,柔姐姐,你应该好好收着。” 听到阿福说到贵重,李柔的表情终究是满意了几分,随即无所谓道:“我娘给了我好多首饰了,我那里还有很多,这支你先戴着吧,我等两天再过来拿,你可不许再拒绝我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阿福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索应该怎么拒绝,但李柔却趁着阿福沉默的瞬间突然道:“那我先回去了,九连环你也留着玩,不然我娘该回来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阿福蹙着眉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东西,久久不言。 在李柔离开半个时辰后,阿福出了房门,在膳房里找到了虎娘,把今日之事告诉了虎娘,终究是个孩子,不知晓该如何做。 虎娘蹙着眉听完了,隔空看了看阿福手里的珠钗,温声询问道:“阿福可喜欢这支珠钗?” 阿福摇了摇头,如实道:“不喜欢。” 听到阿福这么说,虎娘笑了起来,随即道:“无恩不受禄,这支珠钗太贵重了,阿福可愿还回去?” 虎娘并不知晓李柔和阿福那日的事,所以只当是李柔心血来潮借给阿福戴的。 阿福听到虎娘这么说,一双眸子弯了起来,如天边月牙,洁净又可爱,阿福心里也这么想的,可却又忍不住担心多次拒绝会让李柔感到不适,柔姐姐愿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借给她戴,该是因为欢喜她,所以阿福才会纠结不已,如今听到虎娘说的话,阿福心下明了,点了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柔姐姐那儿,把东西交还于她。” 说完,阿福便转身打算离开。 却不料,被虎娘拦了下来。 阿福回头,虎娘怜爱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越看越满意,要是她家那小子也能这么听话这么乖巧该有多好,想到这儿,虎娘犹豫道:“阿福,虎娘要出去一趟,还是你虎子哥那事,上次没处理干净,这次再去一次,再加上虎子爹要去跟商了,我回去把虎子接到我这儿来,等我回来了,阿福便能见到你虎子哥了。” 虎娘只有一子,名唤林虎,小名虎子。 虎子平日里都是和他爹待在一起的,毕竟虎娘是在王府里做事儿,哪能随便带人进来,但近日虎子爹要出去跟商,是以,虎娘特意去请示了陈伯,好在虎娘在王府里待了近五年了,陈伯也通透,这不,这次打算回去把虎子接过来。 阿福笑了起来,嘴边的小梨涡跳起了舞,“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男主没有出来的一天…… 女主非圣母。 第14章 荷包 阿福出了膳房,拒绝了虎娘要陪她一起去找李柔的提议,她知道虎娘没会儿便要离开了,所以此时应该还要忙着回房里收拾东西。 阿福慢慢走着,步子下踩到了梧桐树落下的秋叶,叶子裂开的声音响了起来,细微的听下去清脆极了。 阿福自来了王府,便很少能在路上见到有落叶,王府里上上下下被打理的干净极了,少见什么灰尘落叶。 但阿福记得,在她家乡,路上总是会有很多落叶和野花,阿福每次最欢喜的便是能在路上采一朵最漂亮的花带回家给阿娘。 府上也有花,不过……阿福看了眼道路一旁经过特别打理的花,哪怕是入秋了,也开的茂盛,花团锦簇,颜色鲜艳。但虎娘早早的就告诉过她,王府里的一花一木都不能随便采。 阿福收回了眼,继续往前走,脚步刻意的踩在稀稀疏疏的落叶上,清脆玲珑,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酥脆感,阿福慢慢的笑了起来。 她想,不能采便不能采吧,她还没见过这么美的花儿,采了也可惜了。 秋风高爽,不知不觉间阿福便走忘了路,小姑娘立在岔路口,少见的饶了饶头,小唇也慢慢抿了起来,她明明记得好好的,为什么还是走错了。 阿福止不住的丧气,她怎么这么笨,还记不住路。 小姑娘垂头丧气的站在岔路口,摆在眼前的有三条路,她不知该怎么走了。 矮矮小小的个子站在那,脑袋怂拉着,一缕青丝搭在脸上,软软的毛发随风飘逸,挡住了阿福略带失望的小脸。 但那抹失望哪怕是透过背影也能感受出来。 今日天气好,赫璟少见的带着海东青出来逛逛,出了院子的海东青满地飞,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儿。 这只海东青陪了赫璟十年了,是他第一次随着父皇打猎的时候遇见的。 之后便一直带在身边。 海东青似乎玩累了,悠悠闲闲的落在了赫璟肩上,鸟爪子抓着肩,赫璟微微偏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把它撇开了,弄得海东青忙是展开翅膀在空中扑腾了几下。 -- 第26页 一旁的陈伯笑了笑,上前提起了竹笼,海东青飞到了竹架上,陈伯提起来看了看,海东青还扭着头看着赫璟,陈伯嗤笑了声,“小东西。” 每次都去亲近王爷,被打多少次也不罢休,反而是他这个唱白脸的没得到个它的好脸色。 赫璟看了眼站在竹架上的海东青,理了理衣摆,冷淡道:“走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陈伯应道,提着海东青转身跟上,却不料在转身之际,突然瞧见了不远处一抹矮小的身影。 瞳孔放大,陈伯下意识的说了出声,“阿福?” 陈伯提着海东青站在原地,不大不小的声音响了起来,赫璟在陈伯唤阿福的时候停住了步子,片刻后也慢慢的转了回去,顺着陈伯的眼神看了过去。 陈伯瞧了两眼,小姑娘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了,看起来别提多失望了,遂转身打算告诉王爷他过去瞧瞧,却不料刚一转身便瞧见自家王爷神色冷淡的睇着那儿。 陈伯愣了愣才道:“王爷,阿福在哪,看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不如我过去瞧瞧?” 赫璟眯着眼看着不远处,小姑娘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响也不见得动弹,赫璟敛了眸子,语气漫不经心,“走吧。” 赫璟冷淡的嗓音响了起来,陈伯一愣,随即丧了脸,提着海东青打算转身离开,想着一会儿还是叫个丫鬟过来瞧瞧吧,万一真有什么麻烦。 本来打算转身离开的陈伯但却没有意料到自家王爷突然提步往阿福那走。 陈伯愣在原地,表情不敢置信,难不成是他会错意了? 陈伯忍不住瞧了眼一声不吭的小六,小六跟在王爷身后,也已经离他有几步远了。 不管这么多了,陈伯提着海东青忙是跟了上去。 阿福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明明都已经刻意记着的路竟然还是忘了。 小姑娘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笨,总是格外伤心。 小手捏着被她刚绣好的荷包,心理欢喜,所以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带上了,小姑娘第一次绣好了东西,本来是格外的开心,但现在却因意识到自己笨而导致看着这个才被自己绣好的荷包也越看越难看。 阿福想到她在李柔那里看到的荷包,丝滑泛光的布料,错落有致的线条,上面的青竹栩栩如生,颜色点缀都美极了。 阿福怂着脑袋,等赫璟到了阿福背后的时候,小姑娘竟然还没有发现,还是海东青在背后扑腾扑腾了两下,竹架响动的声音换回了阿福的思绪,忙是一惊,回首便瞧见了赫璟。 阿福微怔,手里的荷包险些没有拿稳,语气喃喃,“大哥哥。”阿福又忘了称呼了。 赫璟睇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人又矮又小,遂缓了脸色,勉强回应了她,“恩。” 哪怕是缓了脸色,但嗓音听起来却并无变化,一样的泛冷。 陈伯跟了上来,海东青直直的睨着阿福,一双眸子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样子,陈伯笑道:“阿福,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陈伯的问话,阿福小脸微红,埋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瞧了眼面前神色淡然的人,咬了咬唇道:“我……我忘了路。” “哦,忘了路啊。”陈伯理解的点点头,小姑娘家家的,王府又大,不认得路很正常,“那我……” 陈伯本打算说找个人带她回去,却不料刚一开口,耳边便响起了一抹轻笑,陈伯一愣,随即止住了口。 赫璟眼角含笑,睇着眼前小脸发红的小姑娘,想起不久前她才因迷了路而遇上了他。 小姑娘少见的扭扭捏捏的,方才的失落消失殆尽,此时只剩下尴尬,赫璟失笑,他这是带了个小傻子回来? “长的矮脑袋还不好使,你说你吃饭了吗?” 赫璟隐含笑意的嗓音响起,一旁的陈伯微怔,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家王爷说出来的话,但却又的确如此,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小六,小六也一脸茫然,他家王爷何时变成这样了。 他家王爷幼时的确顽皮了些,皇上太后都拿他没丁点儿办法,放眼整个京城,哪家公子小姐的没被他家王爷打过男孩女孩都不放过。 可自十二岁王爷随镇国将军外出征战回来后,便收敛了性子,平日里冷淡的像个没有感情的世外仙人,何时竟然开始嘲笑一个小姑娘了? 哪晓得,陈伯正在纳闷呢,便听到本来尴尬的小姑娘突然自责了起来,怂着脑袋应道:“吃饭了。” 陈伯石化,他家王爷捉弄人家也就算了,阿福她为何如此自责的回应,还理应如此的模样。 阿福抿着唇,似乎是真的在反思自己为何这么傻,等了片刻后陈伯瞧见小姑娘突然抬起头来,认真道:“大哥哥,我回去后会努力吃饭的,也不会一直这么笨的。” 阿福担心大哥哥嫌弃她笨。 陈伯张了张口,没忍住想要扭回小姑娘的脑回路,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太妙。 却不料,他家王爷竟然赞许的点点头,颇有那么回事的道:“是该如此。” 陈伯手里的海东青张了张翅膀,似乎也在应同二人的话,陈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发了出声,“那个……” 阿福看了过来,小眼睛里波光流转,哪像什么傻的,“王爷,不如让奴才先送阿福回去?” -- 第27页 赫璟回眸,漫不经心道:“送回去吧。” 陈伯应道,把海东青递给了身后的小六,上前走了几步,“来,阿福,陈伯送你回去。” 阿福脑袋里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是以此时陈伯在说什么,她没怎么注意听,只是点了点头,任由陈伯拉着走。待走了几步后,阿福突然停了下来,陈伯一愣,侧眸看向阿福,便瞧见手下的小姑娘突然转身跑了回去。 小姑娘刚绣好了一个荷包,阿福知道大哥哥于她有恩,阿娘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她不知该怎么回报,但她想把自己绣好的第一个荷包送给大哥哥。 但阿福一直在担心大哥哥会嫌弃荷包丑。 事实上,赫璟是真的嫌弃。 突然便瞧见本来转身离开的小姑娘跑了回来,跑的很急,还喘着气儿,小脸蛋红扑扑的,一说一顿,“大哥哥,这个给你。” 赫璟顺着小姑娘的手看了过去,一个藏青色的东西躺在阿福手心里,赫璟看了会才认了出来,原来是个荷包。 想到这儿,赫璟眸色加深,抬眸看向了小姑娘,阿福目光澄澈,流光不含杂质,似乎真的只是为了送给他,赫璟没有接过来,只是淡淡的询问:“为何送本王此物?” 阿福一愣,没想到赫璟会这么问,随即蹙着眉想了起来,赫璟也不催促,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等了会儿才听到小姑娘软软的嗓音响了起来,话里的内容带了些老气横秋,配上那小身板,说不出来的怪异,却也有趣。 “大哥哥于我有恩,阿福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只有送于大哥哥此物,这是阿福绣好的第一个荷包。”意思是对自己而言意味非同一般。 小姑娘有些紧张,哪怕如此,眼神却毫无闪躲,坦坦荡荡。 赫璟淡淡的睇着眼前的小姑娘,捧着荷包的小手时不时的蜷缩一下,小手也变白嫩了不少,指甲缝里也没了污垢,小表情看起来虔诚又认真。 赫璟不知为何,看着看着,就鬼使神差伸手接过了小姑娘手里的荷包,荷包扁扁的,也不知里面放了何物。 “回去吧。” 赫璟接过了荷包,语气轻缓,看着大哥哥接过了荷包,阿福笑了起来,高兴的应了声后便转身随着陈伯离开了。 赫璟埋首睇着手里的荷包,布料陈旧,绣工粗糙,倒真像是自个儿绣的。 小六安静的站在身后,手里的海东青也安静极了,赫璟沉默了片刻后把荷包递给了身后的小六,漫不经心,“拿下去收着。” 小六接了过来,赫璟睇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小六静默片刻后才听到赫璟不带感情的嗓音响了起来,“阿福在哪做事?” 小六想了想回应道:“在膳房。” 气息安静,赫璟听完后便没有再言,只是小六莫名的有些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你的正事儿呢?忘了?就这么被送回去了? 女主还小,该不懂的还是不懂,男女主也会在合适的年龄情窦初开……谈恋爱,不过相信作者,等女主懂了,男主就该哭了。 看到有小可爱问更新的时间,这几天是隔日更,等七月开始就日更,有事会请假的,爱你们么么哒~ 另外,作者换了个文名,《王府宠妻》换成了《我家王爷是病娇》,毛都想秃了,也不知道哪个文名比较吸引小天使…… 第15章 归罪 路上,陈伯几次欲言又止,看着还不足他大腿高的娃娃,陈伯暗暗叹息,阿福人小,还不知晓一个姑娘送男子荷包的寓意。 看着阿福掩盖不住的高兴,陈伯嘴里的话咽了又咽,他知道阿福心思纯粹,但正因如此,他才更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小姑娘干净,日后可莫要被人骗了。 但……陈伯却又难开口,暗自摇了摇头,王爷也是,怎的就收了呢? 陈伯想了想后还是停了下来,忍不住道:“阿福,荷包是贴身之物,日后可莫要随便送于男子。” 阿福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回应的听话又乖巧。 但陈伯却忍不住反复的看了看阿福的脸色,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他难免怀疑阿福究竟知不知道方才他说的是何意思。 阿福是知道了,但她的心中,却并没有把赫璟当成一名需要疏远的男子,而是亲近的人。 就如陈伯一样。 小姑娘心里有了男女之别,但却还没有主仆之别。 “陈伯伯,我回去了再给你绣一个。”阿福突然又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些兴奋,又像是要绣荷包的高兴。 这下陈伯可算是明白了阿福有没有听懂了,他刚交代完的话才多久啊。 但听到阿福说要回去给他绣一个,本来还一脸愁容怎么教育阿福的陈伯突然欢喜了起来,嘴角也翘了起来,“好,那陈伯可就等着了。” 他可比阿福大了好几轮,都是把阿福当亲孙女待的,王爷也是比阿福大了近十岁,都是可以当长辈级的人了,这么扭捏干什么。 陈伯翘起嘴角,浑然忘记了自己方才所想。 陈伯把阿福送回膳房交待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虎娘要离开几天,还是忍不住担心阿福,便想着等阿福回来再嘱咐几句,却不料瞧见了送阿福回来的陈伯。 虎娘一脸怪异,上次是小六,这次是陈伯,她家这小宝贝究竟是多少人喜欢啊。 -- 第28页 特别是陈伯还交待了几句好好待阿福的话,颇有几分长辈的样子,看样子还挺喜欢阿福的。 这次虎娘没想到王爷那层关系,因为陈伯本身也表现的关怀备至,是真心实意的欢喜,陈伯走后,虎娘拉着阿福问道:“阿福,东西可送回去了?”她可还记得正事。 却不料面前一脸冷静的小姑娘突然发愣了,随即抿着唇摇了摇头,“没。” 虎娘一愣,几分惊异,“难不成是李柔不在?” 阿福又摇了摇头,小脸发红,“虎娘,是我……我忘了。” 虎娘以为阿福说的忘了是忘了路,随即了然的笑了笑,担心小姑娘伤心,虎娘安抚道:“忘了便忘了吧,等你徐姐回来了,让你徐姐送你去,虎娘就想着等你回来了再见你一眼,不然这心里头不踏实。” 阿福听到虎娘这么说,想到了她不久就要离开,表情渐渐的暗含不舍,虎娘瞧在眼里,心道小姑娘可真找人疼,她都不舍得走了。 “阿福乖,虎娘走了啊,这几天可要好好吃饭。” 听到吃饭,阿福认真的点了点头,应道:“恩,虎娘放心,我会好好吃饭的,会长高的,也会变聪明的。” 虎娘莫名,什么变聪明? 虎娘以为是小姑娘正长身体胡思乱想,所以摸了摸阿福的脑袋,温声道:“我们阿福很聪明的。” 时光荏苒,三日的光景已过。 阿福在王府里也待了近两月了,天气越来越冷,飘零的落叶,空气中化不开的寒气,都在昭示着冬日快来了。 这不,眨眼间便快到立冬了。 王府里这几日开始忙了起来,听说太后每年立冬都会去承恩寺上香,本来也没王府什么事儿,往年这个时候也不算是忙。 但今年不同,听说王爷南下的时候遇到了山贼,王爷没出什么事儿,可把太后吓得不轻,连差遣王爷南下的皇上都受到了连累。 皇上那几日去寿康宫,都吃了多少次闭门羹啊,不管皇上怎么解释太后都没给个好脸色,还是王爷一封家书回来后太后才稍微缓了脸色。 但缓和是缓和了,好像是因为太后做了一个什么梦,说是王爷此番逃过此劫是因为佛祖保佑,王爷必须得跟着还愿。 皇上哭笑不得,老人家信佛,也没办法,太后性子执拗,皇上每日也跟着太后劝他这个弟弟,聿王被太后皇上两面夹击,整日里就算不去皇宫,也能时不时的收到太后从宫里送出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观音像、菩提老祖、符纸…… 再加上皇上,聿王终究是同意随着太后一道去承恩寺。 一同随行的,还有皇上。 这明日便要出发了,李婶早年在皇宫里当奶妈的时候,曾因皇宫失火带着聿王避过一难,因此得太后赏识。这不,此次去承恩寺,太后可特意交代了,李婶也会带着李柔一道儿随行。 阿福一直记挂着珠钗的事儿,当日没能交还回去,第二日便又去了李柔那儿,但人却不在院子里,说是出门了。 接下来几天李柔都随着李婶一道出门了,早出晚归的,阿福都没能碰上。 后来阿福才知道,李柔要随着太后一道去承恩寺,所以李婶这几日都是在忙着给李柔准备一套体面的衣衫和发饰。 三日的时间从量衣到做衣足够了,第三日的时候,阿福故意挑了个下午的时间去找李柔,前几日总是不在,只盼着今日下午能在。 好在,人总算是在。 阿福站在李婶的院子口,从院子外望进去,院子里有很多下人,来来往往的也不知在忙什么,看样子很是忙碌。 而李柔站在屋檐下,埋着脑袋,李婶在一旁眉眼严厉,嘴唇张张合合的,像是在训诫李柔。 阿福蹙了蹙眉,手心里捏着那支珠钗冒了些汗,李婶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阿福此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但就在阿福犹豫不决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锁住了,是李婶。 李婶皱着眉看着立在院子口的阿福,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有的挡住了阿福矮小的身影,是以阿福在院子外站了好一会才被李婶看到。 李婶此时心里正烦着呢,看到阿福也不见得有一个好脸色,李婶厌烦的收回目光,她现在没空搭理她,她别进来找不痛快。 遂回过头继续询问李柔那支珠钗在哪。 李柔内心里纠结极了,她哪晓得近几日发生大事,还是陪着太后皇上,所以她娘今日让她把珠钗拿出来,说让她明日就戴那支。 但她现在哪能拿的出来,本想着等她娘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跑去阿福那拿回来,却没想到她娘看到她一直没有说话,以为她是弄丢了,急得不行,这还找了好多下人来屋里找东西。 这支珠钗是真的花了五十两银子,也是因为曾经李婶带李柔进皇宫时李婶下了血本给李柔买的。 所以此时见的李柔支支吾吾的,李婶心下一个咯噔,急得不行。 “你说你,你再好好现想想,珠钗到底被你放在哪去了。这多贵啊,你怎么就不知好歹乱丢?” 李柔心里委屈,她知道在哪,但却不敢说,只想等着李婶骂完了空下来了,去阿福那拿回来。 “早说让我收着,你却非要自己放着,你……你是想气死我啊你。”李婶戳了戳李柔的脑袋,李柔下意识的偏头,这么一偏头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阿福,李柔眸光闪了闪,她远远的便瞧见了阿福手里的珠钗。 -- 第29页 还闪着光。 李柔突然大哭了起来,用手捂着眼睛,“娘,我不知道珠钗在哪,呜……”声音哽咽,像是极为自责。 这把李婶吓得不轻,李柔鲜少这么大哭,可心疼是心疼,但心里还是着急。 站在门口的阿福不知发生了什么,哪怕是有丫鬟小厮从她身边路过也都急急忙忙的,半分闲话都不多谈,是以当看到李柔哭了起来,阿福还是决定进来看看。 李婶心里免不了心疼,可五十两银子还心疼呢,忍不住骂道:“你说你,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收捡不好,你还能做些什么,好好想想珠钗到底在哪啊?” 阿福听到了李婶的话,愣在原地,没忍住看了眼被自己拿在手里的珠钗,她站在李婶身后,李婶看不见她,但一旁的小丫鬟可能看的见她,遂当阿福把珠钗拿起来的时候便听到一旁有小丫鬟突然大叫,指着阿福道:“李婶儿,那不是你正在找的珠钗吗?” 她们平日里与李婶接触的多,没少见李柔把珠钗戴出来显摆,所以当阿福一拿起来她们便认了出来。 这屋子里上上下下的找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她们早就怀疑珠钗不在屋子里而是被人偷了。 李婶听到丫鬟的声音,忙是转过身看了去,果然在阿福手里看到了那支珠钗。 一颗红珠子还闪着光,亮闪闪的。 李婶眉眼黑了下来,上前快步走了过去便伸手把阿福手里的珠钗夺了过来,珠钗的尾部滑过了阿福的手心,留下来一道长长的血印。 阿福吃痛,忙是松开了手。 李婶夺过珠钗,仔细瞧了瞧,片刻后冷笑了两声,“好啊,我竟然没有想到珠钗是在你那儿。” 一旁的李柔低下了头,没敢看阿福。 阿福不知李婶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她还是冷静的,忍着手心的疼痛,轻声道:“李婶婶,我来还珠钗。” 听完话,再配上阿福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李婶气急了,脱口大骂,“还说的轻巧,珠钗何时到你手里的,怎么到你手里的,你说是还就是还!之前怎么不来还,偏偏在我们找珠钗的时候来还?”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事儿来了,不怕啊,女主有主角光环的,相信亲妈,这件事过了之后女主就该升职了。 女主:升职?我要去哪儿?去哪儿? 作者:佛曰不可说。 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小可爱们,改文名了哦,原来是《王府宠妻》,现在是《我家王爷是病娇》,蠢作者千方百计的想要吸引小可爱的注意,毛都想秃了,也不知道哪个文名比较吸引你们…… 第16章 热闹 阿福蹙起了眉,李婶的话她听得懂,冷不丁的就朝着李柔看去了,李柔脑袋是埋下去的,阿福并没有看到李柔的神色,但阿福突然想到了她方才在院子口看到的场景,猜测……柔姐姐可能没有还告知李婶她把珠钗借给她了。 阿福想了想后解释道:“三日前……” 谁知,阿福刚一开口,便被李柔打断了。 “娘,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个珠钗为何在……”接连三个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李柔没有说出口,但她却打断了阿福的话。 这么说余下的话就算不说出来谁还听不明白,李婶当即黑了脸色,咬牙切齿,狗东西,人不大竟然学会了偷东西。 好啊,她还没收拾她,她便自己闯到她手心里了。 李婶想到这儿,缓了缓脸色,今日她非得给这死丫头一个教训不可,李婶随便指着周围的一个小丫鬟便道:“你说说,在王府里偷东西是什么惩罚。” 李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倨傲又狠厉。 小丫鬟极为冷静,就是方才指出阿福手里的珠钗的那个丫鬟,“回李婶的话,在王府里偷东西,是要被杖责五十,然后赶出王府的。”小丫鬟一边说一边抬眸朝阿福看了眼,随后看向了李婶,讨好的笑了笑。 听到小丫鬟这么说,李婶满意的收回眼,睇着阿福道:“你可听到了?” 阿福抿着唇,她没想到她不过是来还个珠钗为何会变成这样,此时她再蠢也能听懂她们的话,“珠钗不是我偷的,我是来归还珠钗的。” 周围围满了丫鬟小厮,但却无一人站出来为阿福说话,阿福矮小的身子立在院子里,仰着脑袋毫不示弱。 呵。 李婶冷笑,是谁给这小贱蹄子的底气,到了如今还能这么硬气,“不是你偷得还能是你捡的事到如今竟然还不愿意从实招来,还这么冥顽不化,到了李婶我的手里还能跑的了,来人。” 李婶不愿与阿福多言,她向来处事果断,特别是她认为于她不利的人,半分也不愿意耽搁,不过是个小丫鬟,就算是打死了又能如何? 李柔听到丫鬟说的处罚,脸都吓白了,她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是以当听到李婶唤人的时候李柔还是忍不住唤了声,“……娘。”语气怯怯的。 李婶回过头来,李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没了,却缩了脑袋,她……她还是不敢。 阿福看着李柔,李柔却不敢与她对视,阿福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继续解释,“这支珠钗不是我偷的,是在三日前,柔姐姐来膳房找我时亲手交于我的,说是要借给我戴几日,所以今日我是来还珠钗的。” 阿福嘴笨,能这么说出来已是不易。 -- 第30页 李婶眯了眯眼,很显然不相信阿福阿福说的话,“到了如今你竟然还企图把祸推到柔儿身上,真是可笑,这支珠钗这么贵重,傻子才会将其借于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戴,真是个乡下丫头,厚脸无.耻,粗鄙不堪。” 李婶根本就不相信李柔会把价值五十两银子的珠钗借给阿福戴,是以此时说的话也是半分后路也没给另外一种可能性留。 阿福仰着头,毫不示弱,“我没有说谎……”阿福想说如果你不信可以问柔姐姐,但她却突然看到了李柔含着幽怨的目光,与方才的闪躲不一样,此时阿福说出来了实情,李柔也抬起了头,目光里饱含怒气。 李婶肯定不相信,但此时站在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却忍不住开了口,“李婶,我瞧着这丫头说的话不像是假的,不如还是问问柔姐儿,免得冤枉了人。” 如果真的是这小丫头偷的,她何不把东西藏好,为何会选择此时来归还珠钗,这不是自己坑自己吗? 小丫头话一说完便被李婶一蹬,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是她的柔儿撒谎? 李婶目光阴沉,小丫鬟瑟缩了一下,一旁的丫鬟把她拉了回去,见状,李婶轻蔑的收回眼,她这人记仇,等着吧。 但为了服众,李婶还是轻飘飘的询问了李柔。 “柔儿,这支珠钗可是你借给阿福戴的?” 李柔咬了咬唇,半响没有开口,李婶的脸色越来越黑,到了最后李柔终究还是埋下了头,小声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不就是等于说她不知道这支珠钗怎么到了阿福手里的,变相的一种承认罢了。 李婶收回眼,厉眸死死地锁着阿福,眸光狠辣,“来人,把她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 众人看了眼阿福的小身板,这打下去可就没命了。 李婶这是没打算留活口啊。 真不知这丫鬟怎么得罪李婶了。 阿福愣在原地,心里也空空的,浑身麻木,不是害怕,而是冷…… 一旁,拂尘院。 小李早在瞧见事态不对的时候便往拂尘院里跑了。 陈伯可专门给他打过招呼,让他看着那个小姑娘,拂尘院偏远,陈伯事儿又多,哪能每日护着一个小姑娘。 虽说王府里关系干净,没什么争斗,但陈伯却还是担心王府里有下人欺负阿福。 小李回想着方才的场景,他虽然不晓得这算不算是欺负,但这看李婶的样子这事不能轻易就这么过了,所以他还是马不停蹄的跑去了拂尘院。 门口的护卫陈伯打过招呼,是以小李借着阿福的面子第一次进了拂尘院,还是被护卫亲自带进了拂尘院。 王府里本来就安静,但小李没有想到,拂尘院里竟然会安静至此,好似与世隔绝的空山,又好似无边的深渊,还泛着一股幽冷。 小李打了个哆嗦,不敢乱看。 很快,护卫便带着他找到了陈伯,但却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的站在屋檐下。 王爷坐在假山外,陈伯立在一旁,小李站在假山后也不知该不该过去,心下着急,他想着既然是陈伯吩咐的,王爷应该也是知道的,更甚的或许就是王爷亲自吩咐的。 是以,他叫住了一个奉茶小厮,带了个信给陈伯。 小厮低首在陈伯面前说了什么,陈伯朝着小李处看了过去,转身便走了过去。 小李看着陈伯过来,三句两句的便把今日之事告诉了陈伯,陈伯皱着眉听完了,打发小李下去了,转身走到了赫璟跟前。 埋首道:“王爷。” 陈伯不知事态严重到哪种程度了,心里也跟着着急,想到阿福,便自觉的想到了小姑娘被人欺负的模样。 赫璟微微颔首,陈伯低头道:“阿福出了点事,奴才下去瞧瞧。” “出了何事?” 陈伯没意料到王爷会询问,微微愣了愣才回想着小李的回禀,道:“好像是阿福偷了李桂枝的珠钗,李桂枝正大发雷霆。但奴才知晓阿福心性,小姑娘心思单纯,不像是会偷东西的,所以奴才担心事有蹊跷,遂想过去看看。” 话音落下,赫璟静静的看着棋盘,手里的一子久久未落,陈伯心急如焚的等了好久,才看到自家王爷慢条斯理的落了子,然后站了起来,“走吧,过去瞧瞧。” 陈伯微怔,王爷这是打算一道过去? “王爷……”陈伯没忍住开了口,这种小事哪能让王爷亲自出面,谁知赫璟却慢慢的起了身,打断了他,“走吧,王府里许久不曾发生热闹事了,去瞧瞧也好。” 热闹? 陈伯嘴角抽了抽,默默的把心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很快,便有几个小厮上前抓住了阿福的手臂,阿福挣扎了两下,咬着唇,终究是个小孩子,心里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但李婶特意吩咐了,是以小厮刚抓住阿福便给她嘴里塞了东西,阿福哼了两声,肚子里想说的话还来不及说。 阿福今日穿的虎娘为她刚做好的新衣裳,快要入冬了,天气寒了起来,虎娘特意为阿福做了几件棉锦衣裳,嫩黄色的外挂,上面还有虎娘亲手绣的梅花。 小厮拿了两条长凳在院子里来,阿福被架在了板凳上,这架着阿福的小厮都是成年人,阿福来不及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手口无力。 -- 第31页 李婶看着被架在板凳上的阿福,心底嗤笑了声,面色却是一派严肃,颇有些杀鸡儆猴的意味,“王府里最是不容有人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今日都给我好好看着,这是什么下场,自个儿也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说完后李婶狠狠的说了句,“给我打。” 李婶心情舒畅,不知为何,阿福明明是个小孩儿,但却莫名的让她心底难安,一想到今后她便没了,李婶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阿福的嘴巴被人塞了棉布,嘴里吭吭了几声,动弹不得,很快便有人拿了板子上来,板子很宽很大,阿福人又小,不少的丫鬟忍不住闭上了眼。 李婶瞧见,提声道:“都给我瞧着。”语气狠辣,小丫鬟受不住又重新睁开了眼。 一旁的李柔眼里蓄起了泪,双手发颤,她没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但是事到如今,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对,什么都不能说! 李柔似乎下了某种决定,神色严肃了起来,也看着冷酷了许多。 阿福不是没有挨过打,手腕上还有曾经与人争抢馒头时留下的印痕,有几道印子很深,每次虎娘瞧见了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然后在面上温柔的说:“没事的,阿福日后好好吃饭,这些印子等大了就会慢慢的没了。” 阿福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回应,其实她知道,这些印痕可能是会陪她一辈子了。 阿福紧紧的闭着眼睛,她动弹不了,也叫不出声,小小的身子爬在长凳上,两个健壮的小厮按着她,打板子的小厮心底也有些不忍,半响都没有动手。 李婶瞧见,威胁道:“怎么,是不舍得打吗?”小厮没有说话,李婶冷笑道:“偷了东西理应受罚,这是王府的规矩,你要是不打,那就等着自己挨打。” 小厮被李婶的话吓到了,咬着牙又重新举起了板子。 作者有话要说:  闲人快闪开,咱家王爷要来看热闹了,谁敢阻拦! 作者:亲,建议您再拿上个西瓜,做个吃瓜群众呢,看热闹吃东西两不误! 主角光环一直存在,但成长的路上还是应该受点磨难,不然哪能发挥主角光环的作用呢。 第17章 发怒 “嘶……” 第一板子落了下来,阿福疼得哼了出声,但是声音却不大,因为嘴巴被捂住了。 小厮打的手心发颤,暗暗的念着佛语,这还是他打的年龄最小的娃娃了,这人要是打死了,他这手里便沾了鲜血了。 心里这么想,但手上却还是继续挥舞着板子,只是板子落下去的时候远比看起来的时候轻了许多,但对于这么一个娃娃来说也是够呛。 接着又是第二板子…… 第三板子…… 第四板子…… 阿福疼得浑身发抖,额间的冷汗不停的留,小脸上的青筋都快暴出来了,脸色苍白,等到了第五板子,小厮忍不住看了过去,小姑娘疼的冒汗,指尖嵌入了肉里,方才被珠钗滑过的手心鲜血直冒,但却还是忍着没有昏迷过去。 小厮心里都忍不住暗暗佩服,普通姑娘不到三板子便疼昏过去了,她这么小,竟然还能撑这么久。 阿福哪能不疼,她疼。 但是板子打的多了,从最开始的疼痛到后来渐渐的便没了知觉,嘴角含着脸上留下来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咸咸的,阿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她已经快记不清的面容,想要哭出声,阿娘,我好疼啊! 阿福想了很多,想到了曾经阿娘含笑的戴着她在路边采的花的模样,阿娘总是会任由她把花戴给她在头上,然后再取下来,给阿福戴上,温柔的说:“乖囡啊,阿娘老了,戴不得这么美的花儿了,我们二狗还小,戴着这花儿才足够般配。” 阿福紧紧的咬着嘴里微微发臭的布,眼里蓄起来的泪越来越多,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想阿娘了,小姑娘许久都不曾落泪了,眼眶酸涩不已,微微泛疼。 阿福想起了阿娘在临别的最后一次给她说的话,躺在枯燥的茅草上,一双手干瘦如柴,“乖囡啊,阿娘累了,要先去一个不让阿娘这么累的地方了,所以……日后便不能陪着乖囡了,但乖囡要在这儿好好的待着,阿娘还没看够这里的美,乖囡替阿娘看看可好?” 阿福闭着眼睛,眼角泛起了昏黄的光芒,阿娘,对不起,我也累了,我也想去你那个地方,你能来接我吗? 陈伯来了这儿,见到的便是这副令人痛心的场面。 他们走在庭院外的时候,院子外的安静,陈伯还误以为是小李谎报,竟然没有想到会是这副场景。 陈伯气炸了,当即便忍不住呵斥出声,“住手。”他如今已经气的忘了分寸,连王爷在一旁都无从顾及。 这一声可把院子里的人给吓坏了,纷纷看向了院子口,瞳孔放大,都忙不急的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王爷。”细细的听下去嗓音都隐隐的发颤。 李婶在听到陈伯的声音时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哪晓得看了过去竟然不止是陈伯,还有……王爷? 李婶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王爷平日里性子清冷淡漠,但却没有哪一日如今日这般让她心底生骇,气息冰冷的哪怕是她这儿也都能感受出来。 小厮本就打的不忍心,如今听到“住手”二字便马上收回了自己哪怕是已经挥下去的手,忙跪了下去。 -- 第32页 暗自吐了口气,可算是谢天谢地。 陈伯顾不上其他,快步走到了阿福面前,蹲了下来,小姑娘痛的浑身发抖,一身的冷汗湿.透了发丝,松软软的搭在脸上,双眼紧闭。 看到阿福塞在嘴里的棉布,陈伯一阵后怕,忙是扯下了阿福嘴里的布,心疼唤道:“阿福,阿福,你醒醒。” 阿福紧紧的闭着眼睛,小小的眉头也紧紧的蹙着,陈伯不知这是已经打了多少板子了,担心极了,忍不住伸手在阿福的鼻息间探了探,感受到手底下微弱的呼吸,心下才松了下来。 阿福听到有人唤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角灰蒙蒙的,她艰涩的睁开了眼看到了陈伯担忧的脸。 “陈伯伯。” 虚弱的嗓音响了起来,陈伯急忙看了过去,小姑娘狼狈极了,但陈伯却心疼的不得了,“阿福,你别担心,陈伯来了啊。”陈伯轻轻的安抚,说完后像是为了还觉不够,又加了一句,“王爷也来了。” 陈伯心里难受,但阿福却艰涩的睁着眼睛看向了院子里,一排排跪在地上的丫鬟小厮,唯一一个站着的人,站在院子口,身姿挺拔修长,长发束冠,一样的白衣,干净淡雅,阿福看不到脸,只觉得她本灰蒙蒙的眼角突然亮了起来。 像是一道淡雅的光,温暖又明亮。 阿福收回了眼,小姑娘慢慢的开口,咬着牙忍着疼,“陈伯伯,我……没有……偷东西。” 陈伯听见,酸涩的点了点头,“陈伯相信阿福没有偷东西。” 他想起了小姑娘第一日见到他的时候,冷静的问他是不是牙人,然后怯生生的说,能不能把她卖给一个贵人。 当时他怎么说的? ……他是把阿福放在了贵人的府上,但却没有照顾好。 赫璟其实也在看着阿福,小姑娘疼得脸色苍白,比第一日见她的时候还要狼狈,额间的青筋十分明显,身子抖的厉害,但却强撑着没有昏过去。 阿福声音小,赫璟尽管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可看着口型,却也猜出那几个字说的是何。 赫璟收回了眼,一反常态,心里有些烦闷,一向清冷的眉宇也皱了起来,语气如寒冰一般的冷,“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见到赫璟此时的模样,李婶心里有些发怵,但想到小贱蹄子确实是偷了东西,跪在地上的李婶挺直了腰板,笑着道:“回王爷的话,阿福这死丫头竟然偷了东西,奴婢这是在照着王府的规矩惩罚她呢。” 浑然没有察觉到一旁瑟瑟发抖的李柔。 “什么规矩?” 赫璟睇着李婶背着光,嗓音淡淡的,李婶一愣,或许是因为隔的远又或许是因为心底的稳操胜券,竟然没有察觉到王爷语气里的阴沉森冷,随即提声回应:“偷东西者,罚五十大板,赶出王府。” 陈伯冷笑,李桂枝还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竟然敢在王爷面前提规矩。 赫璟皱了皱眉,平日里含着几分笑意的眸子如寒潭一般的静,静的毫无生气,抬眸,缓缓道:“谁定的规矩?” “是……”李婶刚想说是王爷您定的规矩,却突然发愣,这还真不是王爷定的。 赫璟冷淡的眸子睇着李婶,看不出喜怒,但说出来的话却叫李婶挺直的腰板缩了下去,瑟瑟发抖。 “这是本王的王府。” 李婶身子一颤,王爷身上的气势越发的威严。 王爷鲜少发怒,一贯淡薄,但今日,院子里所有的人却都能看得出来王爷发怒了,院子内跪着的一众下人身子埋的更低,不敢动弹。 “王府里的规矩是本王说了算,何时由你一个下人开口乱言,动用私刑。李桂枝,本王念在你曾是本王的奶妈,对你多次容忍,但你却胆大包天,竟然在本王面前提起了王府里的规矩。”说完后赫璟突然闲散了起来,但接下来的话却叫人胆颤心惊,“那不防你再说说,王府里可还有哪些规矩,本王也一道听听,万一哪一日犯了规矩,也挨你几个板子?” 轰! 李婶吓得脸色苍白,说起话来也止不住的发抖,“王……王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奴婢是……” 任由李婶胡乱解释,周围没有一个丫鬟替她解释,王爷性子冷淡,王府里的事也多不上心,陈伯平日里也都主要负责王爷的事,所以这王府就好似李婶一个人的天下了。 宫女犯法都还有慎刑司管辖,府上的丫鬟小厮犯了错,本应是由王妃处理,但王爷还未曾婚配,府上也并无侧妃,所以该是禀报王爷,而不是由李婶擅自决定动用私刑。 李婶平日里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仗着自己曾是王爷三个奶妈里的一个,还曾经阴差阳错的让王爷避开了一次祸难,便趾高气昂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王府里的下人哪一个没被她压榨过? 早就心有怨言,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见着一向昂着头说话的李婶吓成这样,心里不乏有些嘲笑。 李婶心里七上八下的,额间冷汗直冒,她观察过两月了,以为只是个乡下丫头,却没有想到王爷竟然会这么重视。 如今怎么办? 李婶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 “王爷,阿福她的确偷了东西,这支珠钗便是证据。”李婶很快便冷静下来,就算王爷要护着阿福,但阿福的确偷了东西,这是事实,这么说来她就算动用了私刑,但这也是秉公办事,偷了东西就得罚,王爷也奈何不了她。 -- 第33页 说到偷东西,本来安静下来的阿福又开始挣扎着要说话了,陈伯安抚了阿福,轻声道:“没事,有王爷在,不会让你受冤的。” 阿福在陈伯的安抚下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赫璟冷漠的看了眼珠钗,李婶却趁这个时候推了推跪在身后的李柔,“柔儿也可以作证,她的珠钗在房里放的好好的,却不料被这小贱……阿福偷去了。” 李柔吓得一个哆嗦,冷不丁的抬起头来,在赫璟冷淡的目光下,李柔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李婶笑了起来,躬身道:“王爷,人证物证俱在,阿福她的确偷了东西,奴婢也是惩治罪人,一心为了王府的安宁和谐,秉公办事,还望王爷明察!”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女主挨打了,作者好心疼啊……(锅盖护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小可爱们不要被这章吓到了,放宽心,乖~ 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半城”“”“小九儿”,么么哒,爱你们~ 第18章 惩治 这时,乖乖待在陈伯怀里的阿福敛了敛眸子,还是艰涩的开口了,“我没有偷东西。”声音微弱,但在安静到有些压抑的院子里却听起来那么清晰,众人看向了她,阿福顿了顿继续道:“三日前……柔姐姐曾来过膳房,并还带来了这支珠钗,说是……借于我戴,我曾在三日前就有意来柔姐姐这里……想……想把珠钗交还于她,但……却在路上迷了路。” 迷路? 陈伯诧异,恍惚想起了三日前他好像是曾在王府里遇上了阿福,她当时……是迷了路。 想到这儿,陈伯缓缓的开口,“三日前,是我送阿福回去的,她的确在路上迷了路。”当时王爷也在那,但余下的话陈伯却并没有说出来,阿福的事还不能牵扯到王爷。 李婶的脸色变了,“胡说,她在说谎,她说她迷路了,但她却并没有来我这儿,若真是想要来归还珠钗,岂会是因为迷了路而不来!何况,这么几日了,若是真有意归还珠钗,还能找不到时间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今日来?”李婶冷笑了两声,“分明就是听说我在找这支珠钗而做贼心虚,企图用此借口蒙混过关。” 李婶一连串的质问,句句在理,在场的人也都心存疑惑,陈伯似乎也想不太明白,为何阿福当时没有告诉他们她是要来李桂枝这里归还珠钗,还听话的被他送了回去。 早知道是如此,他当时哪还会送她回膳房,还不早早的便带着她来李桂枝这里,把这支珠钗归还了,哪还会有今日之苦! 阿福眸子垂了下去,是她忘了。 她遇到了大哥哥和陈伯伯便一门心思都在要不要把荷包送给大哥哥这上面了,其他的都忘了。 但她却不能说出来。 见到阿福没有说话,方才狡辩的气焰也都熄了不少,李婶阴阳怪气的道:“阿福,你可还要继续狡辩么?”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阿福埋头静静的思考,突然想到了虎娘,眸子倏而亮了起来,对,虎娘知道的这支珠钗的事,她告诉过虎娘。 阿福突然便来了精神,但…… 就在阿福兴奋起来的同时,她突然想到了虎娘回去了,今日不在王府。 本来亮起来的眸色也跟着暗沉了下去,不敢去看任何人。 看着一言不吭的阿福,李婶收了眸子嘲讽道:“她就是说谎,谁能保证她是来归还珠钗的而并非做贼心虚,何况柔儿有没有走出这个大门我何曾不知晓,无凭无据的可不能听信她一人之言。” 李婶神气极了,腰杆又挺直了,看到阿福奄奄一息的模样,此时手心里胜券在握,看这小贱蹄子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却不料突然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嗓音,语调平缓,没什么情绪但却叫李婶跃然起来的心弦骤然崩断。 “那如果再加上本王呢?” 什么? 李婶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赫璟,赫璟没有看她,只是微微侧眸看向了陈伯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突然奄了下去,毫无生气的靠在陈伯怀里。 一旁的陈伯也微微发愣,他们那日的确遇到了阿福,但却没有看到珠钗。 何况,王爷这是要亲自为阿福作证? 赫璟收回眼眸,继续道:“那日本王也遇到了阿福……” 赫璟似乎想继续说,但阿福却突然抬起头来打断,“我有证人。” 阿福因为说的急,牵动了伤口,疼得直喘气,但她却不敢看赫璟,还特意回避了眸子。 她不知大哥哥将怎么说,那日他们的确遇到了她,但他们却不知她为何在哪,也从未见到过这支珠钗。 不管大哥哥将会怎么说,但此时竟然开口了,她都不希望大哥哥会因为她说谎,有了污点。 听到是阿福说话,李婶来了底气,语气讽刺,“你能有什么证据?” 一旁的李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去触碰李婶,但因为双手打颤,摸了半响都没有摸到,却看到了赫璟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吓得李柔又缩了回去。 陈伯给阿福顺了气,阿福接着道:“李柔三日前来过膳房,膳房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李婶微怔,瞳孔微微放大,这小贱蹄子竟然还让膳房里的人来作证。 李婶本是不愿意相信的,柔儿有没有出过房门她是知晓的,她下意识的排除这种可能性,但看着阿福坚定的小脸,李婶心底渐渐开始有个怀疑,却还是强撑着道:“就算柔儿去了膳房那又如何,仅凭此事,还能证明是她给了你珠钗不成?” -- 第34页 “我房里……还有一个九连环,也是她那日一并带给我的,林婶可以作证。” 轰! 李婶慌乱了起来,眸光里坚定不移的神色也渐渐开始闪烁,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九连环。 若说阿福偷了珠钗罢了,那还有一个九连环怎么说,何况竟然还有人作证。 李婶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到了如今她哪还能猜不出来是何缘故,只是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能承认,万一是这小贱蹄子瞎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婶还没来得及说话,将将把心底的脉络理清了,便听到王爷清淡的嗓音响了起来,半分留给李婶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去膳房找找九连环,再把人带过来。” 把人带过来! 带谁? 自然是林婶了。 李婶慌乱了起来,此时听到王爷派人去传唤证人,越发的冷静不了,如芒在背。 但她却阻止不了。 “是。”王爷身侧的一名护卫埋首回应,当即便转身离开。 很快,那名护卫便带着一些小厮回来了,小厮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身后还跟着林婶。 林婶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便有人来了膳房,说是王爷传唤。 吓得林婶一路上都在回想自个儿可是犯了什么错,但当进了院子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阿福后哪还顾得了这些,急忙跑了过去,“阿福,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了,啊?” 小姑娘浑身是血,半磕着眼却没有闭着,咬着牙死撑着,坚韧极了,但林婶却红了眼眶,这怎么回事啊! 这么小个娃娃,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下午便成了这副模样了? 真是作孽啊! “王爷,这支九连环是在阿福姑娘房里找到的。” 李婶死死地盯着护卫手里的九连环,一旁的李柔早就吓得说不出来话了,李柔总归还是个小孩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说起来连王爷的面都没能见过几次。 李婶强稳住不停发抖的双手,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支九连环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李婶默了片刻后,因为心底的慌乱,半分也冷静不了,还没等的住王爷审问林婶,李婶转身便对着李柔扇了一巴掌。 “啪。” 这一声把院子里的人的目光都吸去了,李柔捂着脸不敢置信,眼眶红了起来,“娘。” 李婶扇了李柔一巴掌后还觉不够,又继续扇了一巴掌,“你个死丫头,竟然学会撒谎了。” 李婶打的也心疼,但事到如今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真的要等到王爷亲自审问了林婶,水落石出了再被王爷亲手惩治?! 既然如此何不先发制人,在王爷那讨个好。 李婶变脸变得太快,扇了李柔两个巴掌后便转过头来朝着赫璟磕了个头,自责不已,“王爷,是奴婢没有查明真相,竟然被自己的女儿骗了,奴婢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教她,还望王爷念在柔儿年纪尚小的份儿上,从轻处罚。” 一旁的丫鬟小厮瘪了瘪嘴,现在知道从轻处罚了? 方才她们瞧着她下令打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可没这么想! “方才阿福挨了多少板子?”赫璟没有理会李婶,只侧眸看着方才打板子的小厮问道,赫璟的嗓音清淡,小厮稳住身体道:“五板子。” 赫璟点了点头,道:“打吧。” 什么? 李婶忍着心里的猜测,颤声道:“王爷,您……您这是何意?” 天地清明,余晖静静的洒下,半睁着眼的阿福被那一抹光亮吸引了,暖光里还传出来了一道冷淡的嗓音,几分冰冷,但阿福听起来却温暖极了,包裹着她,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今日,本王在此立下王府里的另一道规矩,诬告陷害的,罚五十大板。” 轰! 李婶脸都吓白了,五十大板……这是要打死她的柔儿啊! 一旁的李柔早就没了往日里的神气,俯撑在地上的双手也止不住的发颤,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本来被李婶扇了两个巴掌后,小脸上就遍布着红痕,如今吓得眼泪直冒,泪水滑过脸上的红痕,几分刺痛。 但李柔哪还注意到这些,当即便上前躲在了李婶身后,哭声沙哑,“娘,你救救我,我不想挨板子,好痛啊,娘……” 李柔哭的声音大,满院子都是她的哭声,一旁的小厮摇头,今日可真是一波三折,只是李婶可曾想到过现在? 李婶安抚着李柔,跪着拖到了赫璟跟前,满脸惊恐,声音沙哑,“王……王爷,柔儿还小,经不起这么多板子的,奴婢就这么一个女儿,您念在奴婢曾……曾经服侍过您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奴婢回去后一定严加看管。” 李婶说完后连连埋首磕了好几个头,态度诚恳,与方才趾高气昂神气十足的模样反差极大,落在众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 陈伯冷笑,王爷虽然性子冷淡,但却赏罚分明,最忌讳有人心术不正。 何况,若只有今日之事,王爷或许还会看在她奶娘的身份儿上网开一面。 但李桂枝私底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早就传到王爷耳朵里去了,王爷没有发作,可不代表王爷并不知晓。 只是王爷性子使然,懒得发作罢了,今日一事,王爷是有意惩治,李桂枝可难逃脱。 -- 第35页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作者今天发生了一些不太高兴的事情,你们要开心啊…… 第19章 醒来 赫璟睇着跪在地上的李婶,语气淡淡的,“本王何时说过要打她了?” 李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赫璟,赫璟抬眸,薄唇轻启,“子不教,父母之过,但念在今日未曾酿成大祸,本王可以网开一面,但一报还一报,阿福方才无端端受了五板子,今日便由你代受这五板子以示惩戒,你可服?” 李婶颤颤的听完了话,赫璟眸光清淡,语调平缓,但李婶知晓,今日这事不能了过,想到了只受五板子,而不是五十板子,李婶张了张口,声音发抖,“承蒙王爷教诲,奴婢受教。” 触在地面的掌心发颤,微小的石子硌得李婶手心微疼。 赫璟收回目光,看向了不远处蹲在地上的陈伯,眸光微淡,“陈猛。” 陈伯抬首,躬身道:“王爷。” “本王命你今后总管府上的大小事,可能做到?” 陈伯知晓,王爷这是把李桂枝管理丫鬟小厮这一块儿的权利收回来了,想到若是今后再发生此类事…… 陈伯忙低首应道:“是,奴才定会竭尽全力,以身明证。” 一语落地,李婶轰然倒在地上,面如死灰,连害怕的情绪都没了,一心只念着几个字。 ——完了,全完了。 一日后。 胖婶一边熬着药,嘴里一边念念叨叨的,眉头紧皱,“这都一天一夜了,阿福还不曾醒过来,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醒来,唉。”胖婶叹了口气,“真是作孽,虎娘要是知晓了该多难过啊。” 虎娘把阿福当做自个儿亲闺女一般疼爱,如今阿福出了事,虎娘要是知晓了该多心疼。 郎中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胖婶在膳房外架着灶台熬药,林婶在屋子里给阿福敷了药膏,在一旁守着她。 好在这伤只是看着严重,实则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 只是出了一身冷汗,高烧不退。 阿福受了惊,白天晚上都噩梦不断,全身发汗,林婶担心她,遂这几日都在屋子里守着她,担心有何变故。 只是这郎中开的药还不见奏效,林婶一边着急,却偏生又没什么办法。 王爷和陈伯都去承恩寺了,府上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在听说也挨了五板子的李桂枝也不见得好,此次连心心念念的承恩寺都没能跟着一道去。 想到这儿,林婶心里平衡了些。 阿福做了很多梦,最后一个梦尤为美妙。 梦里是一个仙境,烟雾缭绕,彩霞翩跹,阿福在如梦如幻的地方走了很久,脚底下的白雾好似有了生命,攀附在她的脚跟,脚踝处都隐没在白雾之中。 阿福一路走过去,白雾的尽头,是一户院子,篱笆铸的墙,颇为简陋。 但阿福却突然睁大了双眼,脚下顿住的步子顷刻快了起来,阿福跑到了院子口,不敢再动,双目渐渐失神。 院子口正对着的屋子炊烟袅袅,有一位妇人在屋子里忙上忙下,烧着晚饭。 阿福屏住呼吸,反复在屋里的人影上流连了好几遍,不敢置信的眸光亮了起来,终于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阿娘。” 嗓音清脆,急切,还隐隐的发颤。 烧着柴火的阿娘似乎并不意外,淡笑如常的回眸看着阿福,轻轻的从灶火旁起身,招了招手,温柔道:“二狗,来,快过来,瞧瞧阿娘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阿娘立在膳房里,嘴角挂着笑,周身温和不已,一切都那么如常,但她的身后却仿佛有一团烟雾,紧紧密密的缠着她,衬的她也如烟雾,飘渺虚无。 可阿福一心都在阿娘身上,并未发现。 阿福欢快的跑了过去,阿娘牵着她,温暖的掌心包裹着阿福冰冷的小手,阿福随着阿娘一道到了灶台边。 阿娘的笑容不增不减,阿福痴痴的望着她,最后,阿娘低首看了阿福一眼,唇边的笑意加深,素手拿开了锅盖,“二狗,你瞧瞧,看看可欢喜?” 阿福仰望着阿娘,在阿娘慈爱的目光下看向了锅内,“啊……” 一声尖叫传了出来。 阿福猛地睁开了眼,额间冷汗连连,呼吸急促,她忍着胆颤没有去回想那个梦,锅内是一条黑蛇,手臂粗的黑蛇盘在锅底睁着眼盯着她,蛇信子丝丝的吐着,阿福喘着气,双手发颤。 “阿福,你醒了。” 一直在屋子里守着的林婶忙走到了床边,“哎哟,乖乖,你可算是醒了,都快要吓死林婶了。” 阿福慢吞吞的朝着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双眼无神,直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语气喃喃,“林婶?”似乎是在确认。 林婶回应,“哎,是林婶,咋的了?” 阿福收回眸子,摇了摇头。 林婶拿出手帕擦了擦阿福一头的冷汗,一边说:“做噩梦了?别怕,林婶在这儿,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接近。” 小姑娘屁.股挨了板子,床下特意垫了软垫,此时醒了过来,但林婶还是担心会疼,遂道:“阿福,屁.股疼不疼,可需要林婶给你翻个身,爬着睡不疼。” 小姑娘昏迷不醒,爬着睡伤身子,林婶念着此遂让阿福平躺着休息,但如今人醒了,疼痛也就加倍了。 阿福摇了摇头,嗓音沙哑暗哑,“不疼。” -- 第36页 哎哟,林婶目光怜爱,这么讨人疼的孩子也就只有李桂枝那个没良心的才会打。 “口渴了吗?”林婶轻声询问。 阿福点了点头,林婶转身走到桌子旁倒了一盏温水,拿到床边,慢慢的给小姑娘喂了下去。 林婶放了水杯,那日之事,她后来虽然打听到了一些,但却并不知晓事情的缘由,后来府上私底下疯言疯语传的多,她们才猜出了些。 只是林婶心里还有些疑惑,“阿福,你可知那日我为何会被王爷传唤?” 林婶一直疑惑,但后来也没人告诉她缘由,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去了,也这么一头雾水的回来了,一句话都没说上。 那日她一门心思都在阿福身上,自个儿身上的事儿倒是没理会太多,后来等回来了,她静了下来才理了脉络,却是一直不太明白。 之后去打听过,但院子里的人都闭口不言,唯恐避之不及,她也就不了了之。 阿福的眸光暗了暗,侧眸慢慢的看向了林婶,抿了抿唇,“作证。” “作证?”林婶不解,随即反问。 阿福躺在床上,小脑袋搁在枕上点了点,继续道:“证明李柔来了膳房……” ——还给了我九连环和珠钗。 阿福没有把话说完,林婶突然便明白了,松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我就说嘛,王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传唤我,这可是要作证的……”说道这儿,林婶突然严肃了起来,看着阿福道:“阿福啊,李柔可不是个好的,日后莫要和她来往了。” 阿福点了点头,“恩。” 听到阿福的回应林婶才放心下来,让阿福再休息会,她转身出门去瞧瞧胖婶的药熬好了没有。 林婶出了房门,阿福才慢慢的睁开了眼,侧眸看着林婶离开的地方,目光渐渐悠远,小手也慢慢的握紧了被褥。 林婶只知晓李柔那日来了膳房,却并没有看到李柔带来的九连环和珠钗。 ——所以她说谎了。 她说林婶能证明一事,说谎了。 九连环是李柔的,李婶定会一眼便认出来,但她担心李婶会一口咬定是她不光偷了珠钗还一同偷了九连环,所以她冒险说林婶能够作证,是知情人。 因为她笃定李柔不会知晓林婶究竟是不是知情人。 那日并没有关房门,李柔是背对着林婶都方向站着的,林婶刚一转身,李柔便将九连环拿了出来,并还在林婶面前说过她给她带了好东西。 虚虚实实,李柔也和她一样慌张! 但没有人知晓林婶到来的时候她有多慌张,因为但凡李婶头脑再清醒一些,多几分冷静,再等待一会,只要审问了林婶,林婶事先并不知情,所以很容易露出马脚。 所以当李婶扇了李柔那一巴掌后,阿福心中的石块便落地了,也渐渐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她在赌,赌真正的心有猫腻的人会先按捺不住,会先认罪。 这也是她最开始没有说李柔还将九连环借给她玩的缘由,没有人主持公道,就算她有一千张嘴也抵不过权利大于天的无奈,还会被趁早磨灭证据。 阿福慢慢的闭了眼,没有人知道她那日为何会躺在那里,还碰巧被大哥哥的马车碰到了。 牙人不是不要她,相反,牙人都是眼尖的,她遗传了阿娘的面容,在她们那个地方,她从小就因为样貌便被人赞叹不已,村里的大婶都喜欢把她挂在嘴边谈。 她是逃出来的,跑了很多天,因为没有吃的,所以便饿昏在路上了。 她以前曾经被牙人卖过,还卖给了一个漂亮的地方,有吃有喝,还很热闹。 但她逃了,因为听姐姐说,待在那个漂亮的楼里,日后长大了会被人打。 阿福怕疼,也曾经躲在衣橱里听到了姐姐的哭声,那里的男子最喜欢把姐姐关在屋子里弄哭了。 阿福在一次听到姐姐的哭声后,便找机会想要逃出来,可是逃了很多次都没能逃出来,还被打,后来是姐姐帮她,逃了出来。 但那里的勾心斗角阿福见的很多,珠钗一事,便曾经发生在阿福身边。 当时的对象是姐姐,心有猫腻的人总是会沉不住气,这也是姐姐告诉她的。 只是阿福第一次逃过一劫,小孩子第一次有了惧怕。 原来这个世界,待在哪里,都很可怕。 阿福把脑袋缩在被窝里面,脑海里突然便浮现出了那日高大的身影,如一抹光,驱散着她的寒冷。 那日她感受到的是温暖,不知为何,今日……阿福却忍不住的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单纯的作者也不知道阿福之前被卖到什么地方了,苦命的孩子,还要挨打,唉,小可爱们知道吗? 星星眼…… 另外,女主要升职了哟~ 第20章 召见 几日后。 陈伯这几日一直在膳房和拂尘院之间往来,不知为何,或许是眼缘,也或许是小姑娘讨喜,陈伯对阿福总有几分喜爱。 但这并不常见! 陈伯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了,杀过人也上过战场,要说恻隐之心早被就磨灭了,更是懂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只是,这几日陈伯总是忍不住叹气,或许是人老了……心性不如年轻时那般坚硬,返老还童了。 好在阿福伤势不重,这几日过了,也能下床乱蹦乱跳了。 -- 第37页 今日陈伯照例去探了阿福,在回了拂尘院后,却是心事重重,拂尘院不少小厮瞧见了,面色颇为怪异。 陈伯一路凝眉沉思,终究还是忍不住去了亭楼,找到了王爷。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赫璟微微抬眸,语声淡淡,“去哪了?” 陈伯抿了抿唇,沉眉走近,躬身道:“回王爷,奴才方才去了一趟膳房。” 闻言,赫璟微微颔首,在纸上落了最后一个字后才搁下笔,慢条斯理的拿起信纸,封存在信封里后递给了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的黑衣人,才回首询问,“怎么样了?” 王爷平日里是不会询问他的去踪的,但这几日在看到他回来后却总是会不自觉的询问他去了哪,然后再顺着他的话询问下去。 陈伯含了抹笑,“已无大碍。”他知道王爷是在询问阿福的伤势如何。 “恩。” 陈伯这几日心里一直有一件事,经过方才探望阿福后越来越发酵,此时听到王爷不咸不淡的回应,联想到王爷这几日的反常询问,陈伯默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王爷,奴才有一事相求。” ——或许王爷待阿福是有几分不同的。 赫璟抬眸,睇着陈伯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鲜少的发愣了起来,眯了眯眼,陈伯这副模样有多久没见到了? 闻言,赫璟单手撑在了桌面上,下颚悠闲的靠了过去,闲散道:“说来听听。” 陈伯默了片刻后,躬身提声道:“奴才想把阿福安排在拂尘院里做事,还望王爷准许。” …… 陈伯说完后屋内一阵沉默,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拂尘院里下人本来就少,也仅仅那么几个洒扫小厮,丫鬟更是没有,所以他今日的请求是冒了风险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今日他去了膳房,瞧见阿福那瘦小的模样,在王府待了几月,阿福白净了不少,身子也长了些肉,但明明是极为可爱乖巧的一个姑娘,却遭受了如此酷刑。 那日是他大意了。 一开始他就不该听李桂枝的话! 不然阿福怎么会挨板子,小姑娘或许怕他担心,每次他去了膳房都是笑颜相对,哪怕是疼得脸色苍白,也俏生生的回应不疼,这才更是让陈伯心疼愧疚。 但王爷却又一直没有说话。 陈伯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想了想后继续道:“哪怕是做个洒扫丫鬟也行,阿福这孩子乖巧,又安静,但奴才会告诫阿福,不会让她在王爷跟前露面的。” 三年前,太后曾为王爷选了两个教习丫鬟,可不知为何,两个丫鬟惹了王爷不快,自那日后,拂尘院里所有的丫鬟都被王爷打发出去了,更不许有丫鬟近身。 身为王爷身边的人,陈伯自然是知晓王爷的态度的,从那日之后连太后都未曾成功给拂尘院里再安排丫鬟。 但这些年来太后怎么会不着急,丫鬟近不了身,王爷都快弱冠之年了,还不曾通人事,更别提什么通房小妾。 太后皇上也是明里暗里的想尽办法,李桂枝也是受太后所托,偶尔劝说王爷,瞧瞧能不能安排一个丫鬟进来。 得先让女子近得了身! 虽然阿福还是个孩子,但……这也难保王爷还是会反感。 所以陈伯今日的请求他连三成把握都没有,但就算今日之事没有成功,但他还是会把阿福安排在一个离拂尘院近的地方,能照料得当。 屋内一时寂静斐然,陈伯额上慢慢冒了些汗。 赫璟一直没有说话,陈伯终究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瞧了过去,却发现自家王爷的神色恍惚,似乎是在发愣。 这让陈伯额间的冷汗稍缓了缓。 赫璟只是在想,那小丫头究竟有什么能力,竟然能让陈伯愿意担风险,也要将其安排在拂尘院来。 但仔细一想,若是那丫头来拂尘院,想来其实也……挺有趣的。 赫璟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陈伯身上,慢慢的扫视了几眼,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清淡中略带探究的目光突然紧缩了缩,慢慢的眯上了眼,目光集中在陈伯腰身的某一处。 王爷的目光强势直白,陈伯自然是感知到了,但起初他只以为王爷是!在思索。 但却没料到那目光越来越强势,陈伯转了转眸子,埋在地上的脑袋思绪纷繁,本以为此事会不了了之,但等了许久都不曾听见王爷的说话,陈伯抬起头来,顺着王爷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王爷的目光直直的睇着他的腰间。 那是? ——荷包! 阿福那日送给王爷荷包之后曾就许诺过要给他也做一个,这也是陈伯方才去了膳房收到的,一时兴起就待在腰间了,到了拂尘院也就忘了拿下来。 阿福做的荷包陈伯早在那日就见识过了,不能说不堪入目,只能说对于初学者来说还是……有待提升的。 不过是小孩子做的一个心意,陈伯想着哪怕是为了逗阿福开心也就戴着了,却没想到被王爷瞧见了。 陈伯汗颜,这荷包戴在身上着实是有些难为情,刚想说什么,王爷就开口了。 “你这荷包倒是别致。”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气氛倒是松缓了不少,陈伯笑了笑,道:“是挺别致的。” 赫璟点了点头,没再细看,忽略了心中的那一抹熟悉感。 “把阿福带过来。” -- 第38页 陈伯一愣,王爷这意思是同意阿福留下来了? “好,奴才这就去带阿福过来。” 陈伯喜出望外,当即便转身撤退,却不料被王爷唤住了。 “慢着。” 陈伯一顿,身后那抹懒洋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陈伯你就在这,小六去。” “是。”一侧的小六躬身应道。 陈伯看着小六出了亭楼,有些莫名,他和小六去膳房有何不同?不太明白为何王爷不让他去膳房带阿福过来。 阿福跟在小六身后,心里有些紧张,拂尘院里安静极了,半点声响都不曾听见,越是如此,阿福才越是紧张。 阿福僵着脸,一直回想着小六哥哥方才说的话,说是……王爷传唤她。 阿福抿了抿唇,大哥哥为何会传唤她,阿福东想西想,只能想到…… ——不会是大哥哥发现她那日说谎了? 想到这儿,阿福脸色一白,恍惚想起了阿娘曾经说过,“我们二狗日后可莫要说谎,会不讨人喜欢的。” 会不会是大哥哥发现她说谎了,不喜欢她了,要赶她出府? 阿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手脚冰凉,步子也慌乱了起来。 小六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人步子紊乱,回首瞧了瞧,小姑娘脸色苍白,眉头紧缩,时不时的咬唇,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 瞧这模样,小六忽然想起了平常小厮在拂尘院里的模样,似乎也和阿福这副模样……差不多? 小六冷冷的转过了脸,想了想,还是稍微回收了收身上散发的冷气。 阿福一路凝神来到了亭楼。 在踏上台阶时,因为心绪不宁险些摔倒,阿福一边稳住步子,一边想到阿娘说过犯了错就要知错就改,如果她及时承认错误,兴许大哥哥还能重新喜欢她,不赶她出府。 阿福一边想一边握紧了拳头,慢慢的随着小六走了进去。 “王爷,阿福来了。” 陈伯瞧见了阿福,暗自给阿福使了好几个眼神,可小姑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哪能注意到他。 赫璟瞧着跟在小六身后的小萝卜头,怂着脑袋,本来就不高,如今跟在小六身后颇有几分好笑。 “恩。” 阿福埋着脑袋,猛然听到了殿堂处传来的声音,心头一紧,想着这几日学到的规矩,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奴……奴婢见过王爷。” …… 屋子里回响着阿福说出来的那几个颤颤巍巍的字,久久回旋。 赫璟眯着眼睇着跪在殿堂下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坨缩在一起,脸色苍白,看起来就如同大病初愈。 陈伯不是说她已经康复了? 赫璟好整以暇的看着身子发颤的小姑娘,慢吞吞的从喉结深处发了音,“……恩,起来吧。” 眯了眯眼,心里怀疑。 ——怕不是挨了几板子把她胆子给打没了? 阿福爬了起来,悄悄的抬起眼来看了过去,正巧对上一双黝深的眸子,深不见底,阿福吓得忙缩了回来,脑袋又怂了下去。 赫璟的目光慢悠悠的落在阿福身上,薄唇轻启,“把脑袋抬起来。” 阿福一颤,慢吞吞的把小脑袋抬高一点点。 瞧见小姑娘那胆战心惊的模样,赫璟嗤笑,还真是打了一顿把胆子给打没了。 “再抬高点。” 阿福咬了咬唇,默默的又抬高了三分,赫璟轻飘飘的睇着底下的姑娘,嘴里又吐了几个字,“今日怎么瞧着你又矮了几分?” 也不知是在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但却让阿福听到后慢慢的抬起了脑袋,还觉不够,腰杆也努力挺直了,赫璟含笑的睇着她。 不过小姑娘脑袋虽然抬起来了,但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地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委屈的模样。 赫璟观察着小姑娘这一瞬间的动作,也不难为她了,随口询问道:“可知本王为何会唤你来?” 一句寻常的询问,但落在阿福心上却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哥哥这是在让她主动承认错误。 阿福沉默了许久,终于咬着牙点了点头,小声回应,“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还小,男主没有恋.童.癖,现在肯定还不会喜欢女主,不过等女主到了男主身边就开始慢慢长大了,到时候就会有感情戏哒~ 另外,火车上真累啊……我的肝! 第21章 认错 知道? 赫璟眸色里闪过几分意外,莫非是陈伯早已告知过了? 赫璟侧眸看向了陈猛,哪知后者也是一脸意外茫然,摸不着头脑。 让阿福来拂尘院的事儿他连三成把握都没有,怎么会事先告诉她。若是没能成功,这不是平白的让小姑娘失望不成? 察觉到陈伯的疑惑与吃惊,赫璟敛下眸子,心下了然,同时心底也生了几分兴致,他倒要听听这小姑娘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那你说说本王为何会唤你来?” 意料之内的询问,阿福慢吞吞的抬起了脑袋,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头顶松软的毛发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小脸上鼓着婴儿肥,就在赫璟的注视下,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 “阿福犯错了。” 这个反应? 在场的几人都十分诧异,可还没来得及赫璟详问,就见着小姑娘挂在眼眶处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一颗一颗的,在日光下反射着光芒。 -- 第39页 可不管哭的多厉害,眼泪哪怕是喷涌成泉,阿福还是能努力回应,语气带着强制性的冷静。 让人有几分心疼。 “阿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大哥……嗝,王爷你……能不能不要将阿福赶出府去?”小姑娘哭的话的都说不完整了,但语气却又那么冷静,明明是求情的话说出来却委屈兮兮的,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面面相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阿福也不想哭,可只要一想到今后要被赶出王府再也见不到大哥哥了就难过不已,眼泪也就跟着止不住了。 小姑娘还小,想不到今日究竟为何会被王爷传唤,只能想到自个儿犯了错,慌张不已。 赫璟沉默了良久,心底竟然生出了几分无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哭。 还哭的这般……惨烈。 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本以为的厌烦却不曾到来,瞧着小姑娘哭的模样,心底竟然还觉得有几分可爱。 ——傻的可爱。 不过瞧见阿福慢慢红肿起来的眼眶,赫璟还是压下了心底的想法,象征性的安抚了几句,“莫哭了,本王何时说过要将你赶出王府?” “嗝……”听到这话,阿福看了过去,水蒙蒙的大眼睛里嵌着水珠,忽闪忽闪的,“大哥哥不赶阿福出府?” 阿福又询问了一遍,似乎是为了确认,微红的脸蛋儿里透着稚气。 ——还是个孩子。 赫璟耐着性子点了点头,“不赶。” “可是阿福犯了错。” 小姑娘又憋起了嘴,要哭不哭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让眼泪落下来,脸都涨红了。 赫璟虽不知晓她犯了什么错,可瞧着她哭的这般厉害,看起来还颇为自责,赫璟莫名的有几分好笑,“那你犯了什么错?” 一旁的陈伯有几分意外,本以为王爷会不太耐烦,却没想到王爷竟然还顺着阿福的话问了下去,看样子还……耐心十足。 陈伯不由自主的望着门外,仰头看了看天。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福一边抽噎一边一五一十的从实招来,“那日在李婶婶院子里,嗝……阿福说林婶婶能作证,是假的,林婶根本不知柔姐姐是否将九连环和珠钗借于阿福戴,所以……所以阿福说谎了。” 赫璟听完,倒是有几分意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仔细瞧了瞧阿福,想到了那日的场景,听到她说她是说谎,的确是在他意料之外。 阿福那日说谎的缘由赫璟不用想便知晓,只是……本以为是个不知俗世的小丫头,没想到还有几分小聪明。 屋子里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本来冷静下来的阿福又开始慌张了,眼泪紧促的蓄在了一起,挂在眼眶,红红的眼眶下鼓着婴儿肥,可怜兮兮的。 等赫璟回神来便瞧见了这副场景,突然想到了这丫头进屋来时的跪拜之礼,还有那怂拉的脑袋,也不知是谁教习她的这些礼节,还告诉她会被赶出府去。 “是谁告诉你会被赶出府去的?” 阿福咬了咬唇,抽噎了几声,“我……我自己猜的。” 陈伯在一旁忍着笑,合着这还是小姑娘自个儿瞎琢磨的。 得,瞎琢磨都能哭成这样。 不过……陈伯朝着赫璟瞧了过去,察觉到王爷眼里的笑意,陈伯松了口气,好在王爷并不反感。 天知道,阿福方才哭出来了之后他有多胆战心惊。 还没谁敢在王爷跟前哭成这样。 这要是放在前几年,这不是找打吗? 这个回答似乎在赫璟意料之内,赫璟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招了招手,“阿福,过来。” 阿福茫然的小眼看了过去,心里还没个数脚就开始往那儿走了。 没走几步就到了赫璟跟前。 赫璟含笑的面前的小姑娘,微红小脸鼓鼓的,还带着泪痕,殷红的小唇上留着牙齿印,赫璟抬手捏了捏阿福的小脸,手下微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加了些力气,等松了手,脸蛋儿愈加发红。 “没人会赶你出府的。” 阿福直勾勾的看着赫璟,神色里没有尊卑,没有恐惧,一双眸子清澈干净,好似一泓清泉,宛如皎月。 赫璟嗤笑一声,缓慢的说完了接下来的话,“不过你要记得,日后如果说了谎,可要像今日这般,一一的告诉本王,不然……”赫璟停了停,抬手慢慢的抚摸着阿福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一下的,带着温柔,“本王就将你的小脑袋拧下来,刨开看看,阿福的小脑袋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动作温和,但语气和眸色却都带着凉意,只有与王爷相处久了的人才会知晓,这话不是威胁,更不是恐吓,王爷是认真的。 陈伯面色一白,冷不丁的朝着阿福看了过去,王爷这几年来的温和竟然让他险些忘了王爷的本性,那些年的王爷可不是好惹的,如若不是这样,谁会年纪轻轻就主动请缨入战场。 想一想,这才是自家王爷应该说的话! 只不过,这样确定不会再把阿福吓哭? ——然后小姑娘自个儿不愿意来拂尘院了? 那他今日折腾了这么久,又是为了什么? 陈伯抚了抚额,谁知,让他担忧的傻姑却是毫无惧怕,还一脸镇静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回应,“恩。” 恩? -- 第40页 你恩什么恩? 陈伯闭着眼不敢再看,小姑娘的回应赫璟似乎非常满意,嘴角嵌起了几分笑意,收回手微微睇着她,散漫道:“阿福今后便跟在本王身边做事吧。” 陈伯睁大了眼,小六也不敢置信,王爷的意思是让阿福伺候他?而不是把阿福随便安置在拂尘院哪个旮瘩角? 陈伯本以为这事儿悬念太大,如今王爷这一句话让他出乎意料。 赫璟倒是神色如常,陈伯和小六险些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但瞧见王爷的神色,又把心底的疑惑咽在了肚子里。 但屋子里却是还有个少不更事的。 阿福偏了偏脑袋,哭过后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眸色清澈,还带着些疑惑,“那我不回膳房了吗?” 这么一句话,让屋子里猛然静了几个度,赫璟拿着狼毫的手一顿,随即静静的侧过了眸子,睇着阿福,眸光微淡,却带着化不开的威慑与强势,还有着三分凉意。 “怎么,你想回膳房?” 听不出情绪的几个字却叫小六和陈伯打了个寒颤,不知是阿福隔的太近了,还是穿的厚,小姑娘一脸镇静,还颇为诚恳的点了点头,“想。” 哎哟,我的祖宗唉,你想什么想? 陈伯心里着急,这叫什么事儿啊。 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自家王爷沉默了须臾后淡淡的道开了口,几个字霸气侧漏,石破天惊。 “想也没门。” 阿福自那日后便收拾东西入了拂尘院,没过一个时辰,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也都知道了有个小姑娘进了拂尘院。 就是王爷亲自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个。 不知该是意外还是在意料之内,阿福是王爷亲自从江南带回王府的,自然是有几分不同,但拂尘院里是有多久都不曾有丫鬟进去伺候了? 还记得曾经因擅闯拂尘院被王爷一脚踢吐了血,肋骨都断了几根的秋红么? 那丫鬟听说到如今都还没养好,什么心思也都不敢再有了,哪怕是远远的瞧见王爷那身子骨都颤个不停,这可是给了府上那些有心思攀高枝儿的丫鬟一记当头棒。 王爷十四岁便主动请缨入战场,去年才刚从战场回来便又下了江南,如今三年已过,王爷十七,也到了娶妻纳妾的年岁,府上不少丫鬟藏着心思,秋红便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的那一个。 自从秋红之事发生后,王府里的丫鬟便收了心思,再加上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那些丫鬟,不是被赶出王府,就是被王爷又送了回去。稍微懂点事儿的丫鬟,没惹王爷不快的,如今还不知在哪个旮瘩角里藏着。 倒没想到阿福姑娘竟然有如此造化。 不过…… 如今虽说拂尘院里又进了姑娘了,但阿福如今年岁尚小,这或许也是王爷不曾反感的缘由,等阿福大了些再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或许也如之前的那些丫鬟一般 ——谁又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下了火车了,惹着瞌睡码了一章出来,晚安~ 第22章 换茶 冬至,午时。 阿福刚从竹苑出来,便碰上了小五,王爷虽不喜人近身,但却还是会有近身伺候的小厮,小五便是拂尘院里近身伺候王爷的。 虽说王爷不喜人伺候,平日里事儿也不多,但就是因为事儿不多,所以才更是战战兢兢的,唯恐出了差错。 特别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整日里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提着脑袋度日。 王爷前几年的性子放眼整个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连皇上都对王爷无可奈何,谁能不怕? 虽说这几年王爷看似温和了不少,可这上过战场回来了,身上的戾气是隐藏了不少,但这沁人心脾的寒凉却足足让人走不动道。 是以阿福进了拂尘院后最开心的莫过于小五了,王爷亲口点名的贴身丫鬟,这样一来,他日后便能轻松多了,可把小五给乐坏了。 这几日下来,小五更是没有耽搁,马不停蹄的教习阿福王府里的规矩,还有在王爷身边需要注意的地方,阿福人虽小但悟性足,性子也耐得住静。 更何况女子总比他们男子细心些,让阿福早点上手,他也就轻松了不少。 “阿福。” 小五提声唤住了阿福,阿福回首看去,待看清了人后,随即扬起了笑容,柔光灿烂,“小五哥哥。” 小五不似小六,人随和温柔,也懂得如何与小姑娘相处,这几日不少给阿福拿吃的,明里暗里的化解了不少小姑娘初来乍到的恐慌与局促不安。 相处起来也轻松。 小五走近,乐呵呵的笑道:“王爷白日是在亭楼里处理政务,茶水也需得一刻钟换一次,现下到了换茶水的时候了,今日由阿福你去换,可还记得我昨日提的那些,茶需煮上半刻钟再转碗摇香,莫要忘了。” 阿福仔细的回忆了小五昨日教习的那些,随后点了点头,“恩,记得。” 听到阿福回应,小五思忖了片刻,想到了陈伯对着小丫头的看重,还是忍不住道:“另外,茶房里有煮茶的小厮,你若是有不会或是不方便的就询问他。” 阿福点了点头,“恩,知晓了。” “那好,去吧。” 小五立在原地注视着前方,转身离去的小姑娘个子不高,初初瞧去还不足一旁的假山一半儿的高度,但走起路来却又带着那么几分文雅娴淑。 -- 第41页 初见时本以为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倒是刮目相看,小姑娘挺能吃苦的。 也对,能被王爷看上眼的,必是不俗。 阿福虽回应的冷静,但真的等到了煮茶的时候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煮茶的灶台高,但阿福自进了茶房后便没瞧见人,哪有小五说的煮茶的小厮。 阿福抿了抿唇,想到了小五哥哥说的话,还是自个儿去端了个小凳子将茶壶取了下来,上手操练,但这一来一回的,难免碰上茶壶,烫的阿福小手通红。 阿福不懂茶,只晓得小五昨日教习的那些,等一一的把步骤做完了,煮好了茶之后,又过了不少时候,阿福不敢继续耽搁,便端着茶水去了亭楼。 陈伯在亭楼外候着,远远的便瞧见小姑娘端着茶水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微微凝眉,这小五也是,怎的这么快就让阿福上手了。 “陈伯伯。”阿福走近后仰着脑袋轻声唤道。 “哎,阿福来了,进去吧,王爷在里面。” 小姑娘走近了后陈伯便扬起了笑颜,乐呵呵的低首看着阿福,虽是心下担忧,但却面上不显,换了想想,让阿福早点上手也好。 “恩。” 阿福应了陈伯后便提着步子入了亭楼。 亭楼是王爷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地方,虽是提名为楼,实则也不过两层,只不过是上去的台阶高了些,是以看起来倒是比其他庭院高了许多。 阿福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亭楼她进的不多,除了那日被王爷传唤,今日还是她这几日第一次进来。 地面铺设的大理石反射着日光,殿堂内几米宽的廊柱支撑着屋子直插入顶,廊柱周围雕刻着花纹,根根立于屋内,气冲云霄,盛气凌人。 但不知是天气寒凉还是什么原因,阿福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脑袋埋的更低了。 屋内寂静斐然,转过了一个弯便到了。殿堂高处一人静坐于红木案桌前,微微颔首,侧颜冷峻,一袭玄衣衬的气息神秘,清冷迷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案桌前的人目不斜视,神色专注,笔下苍劲有力,气魄斐然。 阿福静悄悄的走了过去,屋子里没有旁人,案桌边上放置着一盏茶,阿福瞄准了位子,步子也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等走到了案桌前,阿福端着托盘才微微发愣,带着几分茫然的视线平时着那盏放置在桌面上的茶杯,半响未动,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窘迫。 远看不知,近到了才发现案桌竟与她一般高,视线将将与茶杯平视,阿福仰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案桌前目不斜视的人,静到狼毫触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阿福立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突然转着小脑袋朝着四处看了看,不知看到了什么,小姑娘的眼神亮了起来,微微抿起了唇,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就在不远处就有个小桌,阿福走了过去,将手里托着茶杯的托盘放了上去。 放好了后托盘后这才走到了案桌前,微微踮脚,小手摸到了茶身,察觉到了茶盏里还留有茶水,阿福想了想,使出力慢慢的把茶杯往桌子边缘移动。 想着等移到了桌子边缘再端下来。 屋子里极静,阿福初初移动了那么一小段距离便弄得她满头大汗,可还没等到她将茶盏移到案桌边缘,抬眸便正对上一双深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阿福猛然怔在了原地,手下的东西也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 阿福进屋来赫璟怎会察觉不到,只是小姑娘轻手轻脚的,似乎是不想惊动了他。 既然如此,赫璟本也不愿多余理会,只是当她走到了案桌前时,赫璟还是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小姑娘和案桌差不多高,端着个托盘,就在案桌前发愣,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没有案桌高。 赫璟无声的观察着她,她似乎也是没有打算惊动他,更没有打算向他求助,自个儿瞎琢磨了个办法,连慢慢移动案桌上的茶盏都毫无声息。 但那副吃力的劲儿赫璟却是看的清楚。 此时正对上阿福的双眸,赫璟抬手拿下了案桌上的茶盏递给了阿福,随口道:“把茶拿过来。” “……是。” 阿福接过了茶,忙转身去了小桌旁,取过了新的茶盏,乖乖的递到了那双大手里。 赫璟神色如常,但却在接到茶杯时便皱起了眉,触手的温度极烫,想到了阿福方才拿茶时毫无痛感的样子,赫璟冷不丁的朝着阿福的手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低垂在小姑娘身侧的小手通红不已,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小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赫璟放下了茶盏,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块丝帕,一边擦拭着手,一边状似无意的询问:“烫不烫?” 阿福微愣,不由自主的缩了缩通红的小手指,但还是摇了摇头,小声回应,“不烫。” 闻言,赫璟蹙眉,侧眸直直的睇着阿福,眸色含厉,继续询问了遍,“烫不烫?” 语声和缓,但眉眼里的厉然却是毫不掩饰。 赫璟的样子与阿福平日里瞧见的样子微不一样,带着几分严厉,气势也强了几分,阿福有些吓着了,忽然想起了他前几日说的话,不能说谎,小姑娘终究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语气喃喃,“烫。” 瞧见阿福的模样,赫璟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即提声唤道:“来人。” -- 第42页 言语落下,便从壁后走出来一名小厮,躬身应道:“王爷。” “传小五。” 小五听到王爷传唤便大概知晓是何原因了,估摸着是阿福犯了错,不敢耽搁,忙是去了亭楼。 毕竟之前那些丫鬟的下场历历在目。 可等小五到了亭楼,本以为王爷会极为生气,却没想到王爷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无两样,阿福也在一旁乖巧的站着,看起来也并不似惹王爷不快的样子。 不然,哪能这么平静。 “小五拜见王爷。”小五摸不着头脑,所以这倒是怎么回事,额间的汗液越冒越多,心也跟着紧紧的提着。 赫璟神色清冷,嗓音低沉,“去换盏茶。” 闻言小五一愣,只是让他去换盏茶? 小五眼珠打转,起身忙走到了案桌前,伸手取下了案桌上的那盏茶。 刚一触到,小五大为吃惊,心下更是惊恐不已,也明白了王爷为何会叫他换盏茶。 小五战战兢兢的取下了茶水,躬身道:“那奴才退下了。”小五一边说一边给身侧的阿福使了个神色,便转身退了出去。 小姑娘似乎还有些茫然疑惑,但也察觉到自个儿似乎是做错了事儿,小脸绯红,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等了片刻,小五便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重新换好了茶水后,小五退在一侧,阿福也乖巧的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小五都感觉到自个儿后背凉透了的时候,才看到自家王爷慢悠悠的拿起茶杯,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竟然还在屋子里,等眸光看到了阿福后眉眼显而易见的皱了起来,语调也带了几分厉然,“退下。” 小五微愣,随即便拉着阿福退了出去,离开时的步子都在发颤。 只有阿福步子越来越慢,想留却又不敢留。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福说,人长的矮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23章 惩罚 刚退了出去,小五便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阿福,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阿福,你今日可要吓死我了。” 小五急冲冲的说完此话,说完后似乎察觉到自个儿的语气有些严厉,抿了抿唇后又说道:“罢了罢了,日后可要细心点,给王爷上的茶水,温度都需特配的,可莫要再上如此烫的茶水了。今儿是王爷没有怪罪,不然我们可就惨了。” 想他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都未曾犯过任何错,今日可把他吓得不轻,至今心跳都快得很,一阵风吹过,还能感觉后背隐隐发凉。 小姑娘垂着脑袋,耳边滑过了几丝软发,低垂的脑袋看不清神色,只瞧见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小五也察觉到自个儿方才说的话重了些,能感受到阿福透露出来的自责和伤心,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也怪我没提前说清楚,太心急让你上手了。” 阿福安静的站在原地听着小五教诲,垂在身侧的小手发烫,此时除却风声只剩下一地静谧,小五说完后阿福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听不出来情绪,“小五哥哥,阿福是不是犯错了,还……惹王爷不高兴了?” ——是因为她把茶水上的太烫了。 阿福回想着方才大哥哥的样子,眸光里的神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小五听到小姑娘的询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不是,可这是王府,皇家的地方,错犯了一次便是极限,哪还能哄骗小姑娘,日后若再犯了错,担上个谋害王爷的罪名……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可若是说是,小五瞧了瞧阿福,小姑娘虽不曾从言语里表露出伤心自责,可小五哪会瞧不出来,心里好一翻纠结。 这时,从亭楼里走出来了一人,正是方才传唤小五的小厮。 小厮名唤墨风,是专门在亭楼里伺候的。 墨风走上前来,看着小五笑了笑打了声招呼,不做停留,便伸手将手里拿着的东西躬身递到了阿福身前,和缓道:“阿福姑娘,这是王爷让奴才拿给你的,药膏是太医特配的,用来治疗烫伤再好不过了。” 阿福回首,墨风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小瓷瓶精致华美,开口略微敞开,瓶身绘画着青竹,栩栩如生。 听到墨风的话,阿福带着几分迷茫的眸子朝着小瓷瓶看了过去,神色恍惚,站在原地发起了愣。 直到小五提醒,阿福才回过神来,伸出通红的小手接过了墨风手里的小瓷瓶,墨风瞧见阿福接过了瓷瓶,便笑了笑又退回了亭楼。 小五瞧着墨风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阿福手里拿着的小瓷瓶,微微眯眼,带着几分深意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事情似乎与他想的有几分偏差。 想到了方才在心底纠结不已的事情,小五的猜想不攻自破。 他本以为王爷今日唤他到亭楼是想给他个警告,毕竟方才王爷的确是不快。 阿福是交给他的,阿福犯了错和他犯了错有何区别?虽然王爷没有惩罚,可他猜想那也是念在阿福人小经验不足才得以侥幸逃脱。 但如今想想,王爷是何等身份,哪会顾及阿福人小经验不足。 除非…… 王爷方才的不愉本就不是因为阿福犯了错,而是…… 想到这儿,小五一个回神,冷不丁的朝着阿福看了过去,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阿福,你可有哪烫着了?” 阿福慢慢的点了点头,小五微愣,果然如此,顺着小姑娘拿着小瓷瓶的手看了过去,小五瞬间变了脸色,看来王爷似乎对阿福姑娘的确有几分不同。 -- 第43页 小五笑了笑,没有回应阿福方才的询问,只道了句,“没事了,以后做好了就行了,现在快回去上药吧,手不是烫着了?王爷的药膏自然是极为管用的。” 阿福垂眸注视着手心里的小瓷瓶,小五等了很久才听到小姑娘小小的声音传了出来,“恩。” * 阿福自搬到拂尘院便被安置在了一个名字极好听的院子里——锦福院。 也有个福字,据说这院子也是由王爷亲自提名的,和阿福一样,都是别人眼里的幸运儿。锦福院离亭楼不远,阿福没一会便到了。 等回了自个儿的小屋子,阿福径直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院子很大,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儿,很安静,周围也不曾有什么声响。 她住的屋子打开窗便能瞧见一排排青竹,冬日到了,叶子微微泛黄,但偶尔却还是能闻到从青竹林里传出来的清香,更显得环境寂静清幽。 手上没什么痛感,只是灼烧的慌,阿福看着小瓷瓶,终于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怎么那么笨,什么都做不好。 小姑娘做错了事儿本就难受,若是能指责一番,可能阿福心里还好受些。 但她犯了错,大哥哥不仅不曾责怪于她,还对她这么好,还给她送药膏。 阿福鼻尖发酸,忍住没让自己哭出来,慢慢的打开小瓷瓶,小瓷瓶里装着药膏,阿福摸在了手背上,冰冰凉凉的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阿福吸了吸鼻子,紧紧的捏着小瓷瓶,也在心底暗暗的下了决心,日后可要跟着小五哥哥好好学,要仔细些,不能再犯错了。 ——也不能再惹大哥哥不快了。 一旁的亭楼,自阿福退出去后,赫璟总有些心不在焉,此时耳根微微发烫,赫璟凝神了片刻,慢慢的搁下了狼毫,抬手摸了摸。 触手的温度不烫,但耳根却能明显感觉到发烫。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阿福那通红的小手,赫璟想了想突然侧眸询问,“茶房里平日有多少人候着?” 小六立在不远处,此时听到王爷的询问,不曾耽误,躬身回应道:“回禀王爷,茶房伺候的共有五人。” “五人?”赫璟喃喃自语,过了不久,神色便渐渐冷了起来,冷笑一声,“去查查,今日在茶房伺候的那几人在哪?” 小六垂下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异样,随即应下:“是。” 应完话便转身往外走,却在离开没几步后便止住了步子。 “那几人若是不在茶房,擅离职守,不用回禀了,不论是何缘由,各打五十大板后赶出王府。” 赫璟泛冷的嗓音在殿堂里响了起来,一旁的小厮打了个冷颤,眸色里闪现几分惊恐。 小六似乎并不意外,转身恭敬的回应道:“是。” 任何府上都会有下人擅离职守的情况,若是没出什么大事儿,都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王府里也不例外。 但今日…… 很明显,出大事儿了,都闯到了王爷跟前,这五十大板打了,若是命大些还能苟延残喘,命小的,被打死了也不为过。 王爷很久不曾发怒了,这几年来王府里的下人多有些松懈,陈伯虽总管王府的事儿,但也有不在王府的时候。 更何况,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在这些下人懒散归懒散,至少不曾冒犯到王爷跟前来,但今日之事一出,王府里又该人心惶惶了。 小六走了出去,带了些护卫便径直的去了茶房,果不其然,茶房里空无一人。 小六立在门口,过了好些时候,才看到从茶房后走出来一人,步子松散,懒洋洋的,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石头似乎还有些意外,不敢置信的看着立在茶房门口的一行人,除开小六其余的都身着黑色玄衣,腰间别着长剑,气息肃然,一看便知是王府的护卫。 ——护卫? 吓得他一个激灵,什么都不敢想,即刻小跑到了小六跟前,谄媚的笑道:“小六护卫,您怎么来了?” 小六面不改色,开门见山,“茶房里其他的人呢?” 这话一出,石头的面色怪异了几分,支支吾吾的,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多。 见状,小六也不再询问了,抬手挥了挥,便有护卫上前来押着石头,石头一个激灵,马上招了,“我说我说,别抓我别抓我。” 小六淡淡的睇着他,石头冷汗连连,颤颤巍巍的道:“其他人在偏房。” 王府里的风声传的快,很快便有不少的丫鬟小厮围在了茶院门口,却也不敢进去,只敢在外站着听到里面传来惨烈的呼喊声,一声比一声惨烈,不知道叫了多久,便有人被抬了出来,浑身血淋淋的,昏迷不醒。 在场的不少人被吓的面色惨白,隐隐的还有血腥味传了出来,有些丫鬟遭不住这些血腥,吐的昏天黑地。 都是王府里的下人,瞧着那几人的样子很容易把自个儿带入进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明天。 “你们谁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心翼翼的询问,怪不得他们询问,王府里许久不曾如此大动干戈了。 “你们可不知道,听说是那几人惹了王爷不快,王爷发怒了。” 王爷本就喜怒无常,发怒更是常事,但常事归常事,可放在近一年来却不是常事,下人们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王……王爷……?” -- 第44页 其他的话不敢问出口,只是六神无主仓皇不安,有人小声说道:“听说是这几人在给王爷换茶的时间在偏房里玩骰子,结果有不长眼的给王爷上的茶水极烫,这不,惹怒了王爷。” “啊……”众人了悟的点点头,也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胸脯,在场的下人不少也有偶尔擅离职守出去摸鱼的经历,都心有余悸一阵后怕,幸好自个儿运气好,没被发现,要不然……众人看着从茶院里一个一个被抬出来的人。 ——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这时,从茶房的院子口,小六和一行人走了出来,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一股冷气,众人自动撤离的远了些。 小六目不斜视的走了,直到小六走远了,其他人才晕乎乎的各自回去了,现在谁还敢擅离职守,都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发威了,阿福要变怂了…… 哎呀,好怕怕哦! 新文求预收,《皇后是只狐狸精》,点进专栏可见,小可爱感兴趣就给个预收哇,感激不尽。 以下是文案: 有人问:“身为一只狐狸精,若是有朝一日穿越成一国皇后,你该怎么办?” 花未撑着小脑袋思忖了片刻,转过头眸光流转,笑靥嫣然,有这么方便的条件…… “自然是吃鸡了。” 近日,后宫疯传,皇后大病一场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平日恪守规矩、一板一眼的皇后突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身儿的软骨柔弱无力,举止间妩媚勾人。 邵宸起初不甚在意。 直到有一天,面前的女子莲步走来,一双湿漉漉的杏眸乖乖的望着他,底下的小手却不安分的在他的掌心乱窜,樱红的娇唇一开一合。 “皇帝哥哥~” 又软又糯的嗓音刻意拉长了调,似娇似嗔,掌心似乎被某个小妖精偷偷的挠了挠。 邵宸失神,片刻后反手握住掌心的小手,龙威袭来。 “再唤一声。” 后妃中有个不成文认知,当今皇上最不喜女子矫揉造作。 后来—— 真香!!! 阅读指南: 1.女主小妖精,以色媚人,矫揉造作,男主口嫌体正直。 第24章 点拨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消息也传的极快, 拂尘院发生的事儿不出半个时辰, 便传遍了整个王府,自然也是传到了膳房。 虎娘自从昨日回了王府, 本兴致勃勃的想要把虎子带给阿福瞧瞧,却不曾想到刚一回了膳房便被告知阿福已经被调去拂尘院了。 这消息如雷贯耳!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虎娘喜爱阿福,虽然相处的时间不过寥寥数月, 但却就好比自个女儿, 早就上心了。 刚一回来连人都没瞧见, 便听说阿福被调去了拂尘院, 心里惆怅的很。 但人往高处走, 特别是王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想得到主子赏识? 也能有更好的前途。 更何况, 前几日发生的事,林婶也都告诉她了,阿福曾将珠钗一事告诉过她,她记得当时她也曾与阿福也商议过此事, 阿福还去归还过珠钗。 竟然不知是何缘故,阴差阳错的竟闹了这股子事儿出来, 也怪她那几日没在王府,不能替阿福作证,不然阿福也不会遭此一难。 虎娘抿了抿唇,想到了林婶所言, 李桂枝也被打了五板子,想来以她的性子是不会轻易放过阿福的。 阿福去了拂尘院也能有王爷的庇护,晾她李桂枝也没那个胆子敢欺负王爷身边的人。 不过…… 虎娘还是心事重重,这几日难免担忧,在主子身边做事哪能那么简单。 拂尘院里多年不曾有过丫鬟了,阿福这一去还不知是好还是坏,虎娘胡思乱想,想到了许多年前王爷还小的时候,她那时也才刚进王府,便听说王爷活生生把一个丫鬟打死了。 虽然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再加上这么些年来拂尘院里又确实没有丫鬟进内伺候过,虎娘这心便一直提着。 但……虎娘叹了口气,坐在阿福平日里坐着的地方,小凳子还安静的放在膳房门口,好在阿福人静也乖巧,相处了这么久,虎娘也是看的明白,阿福这丫头心思正,不会生出其他的心思,若是如此,倒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只是,这虎娘刚说服自个儿,便听说了拂尘院里发生的事儿。 吓得她一下午都坐立难安。 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去了拂尘院,只有去看了一眼她才能放心。 阿福涂抹了药膏后便一直待在屋子里,下午王爷身边没什么事儿,所以阿福便又自个儿瞎捣鼓起刺绣来了。 如今虎娘不在身边,阿福也只能由着自己那三两下技能瞎琢磨了。 可没过多久,便听见门口有人唤她,锦福院里没住别人,只住了阿福,平日里也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当阿福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的时候还微愣了愣。 “阿福姑娘,阿福姑娘。” 那人又唤了两声,阿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起身走到了房门口,刚一打开房门,便瞧见一名身材高大的人站在院子里,阿福认了出来,是平日里看守拂尘院的护卫。 阿福不知他唤什么名字,可他却认识她。 阿福走了出去,立平乐呵呵的说道:“阿福姑娘,门外有人找你。” -- 第45页 “找我?”阿福微怔,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清澈干净,如山间的一泓清泉,润物无声。 立平年龄不大,今年不过18余岁,但个字却极高,此时瞧着阿福还需的微微弯着腰。 瞧着阿福茫然困惑的样子,立平想了想解释了一句,“说是膳房的虎娘。” 听到此话,阿福眸光一亮,随即抿唇笑了起来,身子也抑制不住的激动。 “虎娘?”阿福喃喃自语,随即朝着立平笑了笑后便转身往拂尘院门口跑去,等到了庭院口时阿福已跑的面红耳赤,但当瞧见站在庭院外的人的时候,阿福来不及停下来踹气,高兴的跑了过去。 “虎娘。” 虎娘正在庭院口担忧的走来走去,越想越不对劲,她可听说了,阿福来拂尘院是当的贴身丫鬟,可往年伺候王爷的贴身丫鬟最后都是什么样子了? 哪能是什么好的差事,特别是今日这事儿一出,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万一是阿福出了事儿,想到这儿,虎娘这心里也就七上八下的。 不过当听到背后清脆稚嫩的嗓音时,虎娘忙转了身去,双眸紧紧的锁着朝着她奔跑过来的小姑娘,完好无损,没缺胳膊少腿,面色还红润了不少,个字也长高了,虎娘暗自松一口气。 “阿福。” 虎娘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站在她面前的小丫头,瞧着果真没什么事儿,虎娘提着的心落了下去,抬手摸了摸阿福的小脑袋,叹了口气,“虎娘回来了,回来的晚了些,没能回来保护阿福,让阿福受苦了。” 虎娘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回来便听说了阿福挨板子的事儿,这么小的孩子挨板子,虎娘光是想想便难受的很。 若是她能提前回来,为阿福证明那珠钗不是阿福偷的,那阿福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想到这儿,虎娘越发自责。 阿福回看着虎娘,眸色里嵌着星光,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虎娘说的话,小姑娘脆生生的道:“虎娘,阿福想你了。” 阿福的一句话拉回了虎娘的思绪,虎娘低头看去,小姑娘还是一样的乖巧,身子上的肉也多了些,虎娘突然心底软成一团,慢慢蹲了下来,“虎娘也想阿福,所以今日特意过来看看阿福。” 阿福笑了起来,小小的梨窝印在婴儿肥上,可爱又带着几分俏皮。 瞧着小姑娘的笑容,虎娘在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罢了,事儿也过去了,好在阿福没什么事儿。更何况,膳房的活儿哪有在王爷身边轻松,阿福去了拂尘院于她来说是好事,她应该高兴才对。 想到这儿,虎娘拉着阿福转了个圈,瞧着小姑娘果真是好好的便心里松了口气,“看来阿福过的极好,倒是我多心了,今儿下午听说茶房的人出事儿了,虎娘这心里还担心的不得了,不过看到我们阿福平安无事,我就安心了。” 虎娘温声道,平视着小姑娘,摸了摸阿福的小手腕,感受到手下的松软,果然是长胖了不少。 虎娘笑了笑,慢慢拉过阿福的小手,却不料摸到了阿福缠在手上的纱布,抬起来一看,果然是纱布,虎娘面色一变,“阿福,这是怎么回事?” 阿福看了过去,缓缓地把小手从虎娘手里收了回来背在了身后,抿唇摇了摇头,“只是被烫伤了,没事的。” “烫伤?”虎娘低声反问,凝神思忖了一瞬,随即抬眸问道:“我听说今日有人给王爷上了极烫的茶水,惹怒了王爷,不会是……” 虎娘没继续说下去,阿福想起了方才的事儿,有些羞愧,面颊微红了起来,脑袋埋了下去,“是我。” 这句话吓得虎娘一怔,随即站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瞧着阿福,“阿福你没事儿吧?” 阿福摇了摇头,些许莫名,但还是乖巧的回应:“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虎娘知道阿福没事,瞧着阿福也的确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但却还是想要从阿福口中亲口得知才安心,松了口气,“吓死虎娘了,听说这茶房的人出了事儿,阿福你可得小心行事。” 虎娘担忧的很,但阿福却带着点几分茫然,此时听到虎娘的话,小姑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询问:“虎娘……你方才说……茶房的人出事了,是怎么回事?” 阿福问的小心翼翼,虎娘略带意外,没想到阿福竟然还不知晓此事。 想到这儿,虎娘顿了顿,瞧着阿福半大点儿的孩子,稚嫩的面孔还带着婴儿肥,一袭嫩黄色衣衫衬的阿福面如瓷肌,滑嫩如水。 虎娘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阿福,今日阿福没有出事,或许是王爷瞧着阿福人小网开一面,但在王爷身边做事儿,哪能存侥幸心理。 可得事事小心。 “我听说茶房的人擅离职守,惹怒了王爷,小六方才带了人去将他们各打了五十板子,赶出了王府。”虎娘没有半点隐瞒,只是将阿福上茶水一事略过了。 伴君如伴虎,阿福若是在膳房里做事儿,她都可以什么都不告诉阿福,让阿福快乐的长大,然后再等到了出府的年纪给阿福物色一个好人家。 可阿福不是,在王爷身边做事,她不能再插手阿福身上的事儿,便只能让阿福自个儿长大,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能事事小心。 阿福单纯简单,没害人之心,心思也正,但她也看的明白,或许是王爷将阿福带了回来,规矩虽懂,却不太通透,也没能分的清主子和下人的关系。 -- 第46页 王府就是这样,皇族贵胄,主子永远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摆不清位子的是活不久的。 不知为何,虎娘说完后,明显察觉到小姑娘的身子颤了颤,虎娘以为是小姑娘听到了打板子,遂想起了她自个儿被打板子的场景,害怕了,虎娘安抚了句,“没事了阿福,以后好好做事,你跟在王爷身边,李桂枝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阿福没有说话,埋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虎娘唤了她几句,才瞧见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回过神,茫然的看着她,很明显没有听见她方才说了什么。 虎娘来了不久了,瞧见阿福没事了她也就放心了,今日才因为擅离职守被打了几人,现在王府里都是人心惶惶,虎娘想了想,道:“阿福,虎娘先走了,有空会再来看你的,你在王爷身边做事可千万记得小心谨慎,多做事少说话,万不可得意忘形持宠而娇。” “好。”阿福应了下来,虎娘转身离开了,但阿福却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立平上前来轻唤了阿福,阿福才转身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赶完了榜单的字数,今天晚上吃小龙虾,嘿嘿。 第25章 规矩 回去的路似乎格外漫长,阿福埋着脑袋,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虎娘方才说的话, “我听说茶房的人擅离职守,惹怒了王爷, 小六方才带了人去将他们各打了五十板子,赶出了王府。” ——被打了五十大板。 …… ——赶出王府。 阿福一边走身子忍不住一边发颤,恍惚想起了不久前自个儿被打板子的感受,被打的地方如今似乎隐隐作痛了起来, 她只被打了五板子, 阿福脚步一顿, 那五十板子……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重, 阿福走到青竹的一个僻静角落, 慢慢的蹲了下来,脑海回想起了当时在亭楼时小五哥哥的神色, 她那时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了。 ——原来那是紧张! 阿福虽猜想的不是那么通透,现下却也大概明白,她犯了错, 王爷若是追究起来,小五哥哥也是会被连累的。 只是没想到, 竟然会这么严重。 小姑娘第一次意识到因为自个儿的失误而导致别人受罚,对打板子的恐惧是出于灵魂的,一面自责与愧疚,一面害怕与恐惧, 阿福浑身发冷,连打板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惧过,周围好似有一圈无形地黑色漩涡,紧紧的缠绕着她。 她只是长的矮,但却不小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来了王府几月了,小姑娘在心底早就意识到了权势是什么,地位是什么。 李婶说的话难听,但却不无道理,她不是不懂,却总是下意识排斥。 阿娘对她好她能亲近,大哥哥救了她,于她有恩,她也想要亲近。 她以为是大哥哥,可现实是王爷就是王爷,下人就是下人。 一句话,一声命令,便能拿捏所有人的命运。 她没做好,惹了别人受罚。 因为她的失误! 她不知道被打了五十板子是什么后果,阿福埋着脑袋努力的一遍一遍的回想那日被打板子的感受,自个儿在心底估算着五十板子的后果。 越是想阿福越是害怕,小脸越来越苍白,竹林阴冷,但那股子阴冷好似无孔不入,侵入阿福的五脏六腑,阿福被冻的喘不过气。 阿福突然手脚冰凉,脑袋也异常沉重,周围有人来往,窃窃私语,但阿福总觉得他们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停留。 只是等阿福看了过去,那些人似乎又若无其事的转了过去,阿福艰难的起身,等走到了转角处,便碰上了小五哥哥。 “哎,阿福,你快随我来,王爷要用膳了,等会儿你在旁看着学点儿。” 阿福愣愣的看着小五,弄得小五以为是小姑娘没有听见便又重复了一遍。 “愣着干什么,快跟我来,王爷要用膳了,你跟在我身边学着点儿。” 阿福回神,慢慢的点了点头,朝着小五走了过去。 小五起初还不曾察觉到什么,可等小姑娘走近了,便发现阿福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精气神。 小五还以为是小姑娘的烫伤很严重,遂询问了句:“烫伤可还好?如果严重便不去了。” 阿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事了。” 见状,小五点了点头,便带着阿福往竹苑走,阿福跟在小五身后,一路上异常沉默,直到快到了竹苑的时候,小五才听到小姑娘在身后发出怯生生的声音。 “小五哥哥。” 小五停了下来,转身看去,小姑娘仰着脑袋看着他,小脸上没什么血色,平日里水灵灵的眼眸今日却藏着恐惧与自责,小五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听说茶房的人被打了五十大板还……还被赶出王府了。” 小五微怔,没想到阿福是要问这件事,瞧着阿福的脸色,小五想了想道:“没事,别担心,王爷没有怪罪于你。” 他可瞧清楚了,王爷待阿福是有几分不同的,小姑娘傻乎乎的还以为王爷会惩处她吗? ——至少如今不会! 他以为阿福是因为担心被处罚才如此害怕,但这句话说了之后却让阿福眼里的恐惧加深,阿福垂下了头,眼泪蓄在了眼眶里,心跳的越来越厉害,好似要蹦出来。 -- 第47页 阿福忍住不让自己回想被打板子的场景,但却止不住想,浑身颤抖的厉害,小五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迟疑的问道:“阿福,你没事儿吧?” 阿福紧咬着牙,慢慢的摇了摇头,“没事。” 两个字又轻又无力。 小五虽察觉到小姑娘不对劲了,不过现在也顾不上她了,王爷用膳才是大事,再耽搁下去就误了时辰了。 “罢了,快走吧,别耽搁了。” 阿福一路跟在小五身后到了竹苑。 小五让阿福在屋子里候着,只在旁瞧着他是如何做的便可,阿福乖乖的站在屋里,脑袋垂了下去,身子一动不动如一座雕塑。 赫璟刚一进屋来便瞧见了。 小五随在身后,瞧着自家王爷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似乎在凝思什么,过了会才继续往桌子旁走。 小五顺着王爷的眼神看了过去,阿福黑绒绒的小脑袋映入眼帘,怂怂的站在屋子里的一角,恨不得把自个儿全都掩盖起来,小五意外,忙跟上了王爷。 习武之人不关观察力好,洞察力也不差,赫璟本随意看了一眼,却不知为何,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又抬眸看了一眼,小姑娘还是埋着脑袋,半响都不曾有过动作。 赫璟坐了下来,小五一一的把膳房盛上来的饭菜端了上去便退在了一旁,赫璟拿起面前黑木镶金的木筷夹了几口饭菜食了下去,脑海里却一直带着些不对劲。 屋内寂静斐然,只听得木筷碰上瓷碟的声音,像是来自灵魂的声响,突然,赫璟搁下了手里的木筷,侧眸朝着那个紧紧低着脑袋的小姑娘看了过去,他知道是哪不对劲了。 赫璟收回眼神,不知在想什么,屋子里静了会,小五才听到王爷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锦帕。” 小五接过一旁下人的小木盒,躬身将锦帕呈了上去,就这么端着高于头顶。 但小五等了好久,都没有察觉到动静,埋着脑袋的眼珠不停的转,王爷方才可是说的锦帕? 难不成他听错了? 小五想了想还是抬眸看了去,瞧着王爷冷峻的侧脸,半分拿锦帕的意思都不曾有,小五想了想,突然想到了王爷方才瞧阿福那一眼,小五暗自揣测,难不成王爷的意思是让阿福送上来。 他在王爷身边有些年头了,若是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早就被赶了出府。 这么想,小五便朝着阿福看了过去,小姑娘埋着脑袋眼神也不知瞧着哪,哪能瞧见小五使的眼色,小五无奈,便小心翼翼的退到了阿福身侧,小声说道:“阿福,将锦帕呈上去。” 不知是不是小五的错觉,他总感觉阿福听到他的这句话后颤了颤,等到小姑娘抬起头来,小五瞧见阿福白着一张脸迟疑的接过盒子,咬着牙小步朝着桌子旁走了过去。 活生生的上刑场的模样! 等到了桌子旁,阿福回想着方才小五的动作,不曾犹豫地弯腰将锦帕呈了上去,小姑娘本来就矮,还弯着腰,赫璟垂眸看了去,猛地嗤笑出声。 “拿这么低干什么?” 赫璟的本意是让小姑娘站起来,却不曾想到,这话一出,小姑娘不曾站起来,脑袋也不曾抬起来,只瞧见两只小手慢慢的把小木盒往上举了举,一只小胖手上还缠着纱布。 本意逗弄几句,却在瞧见纱布的时候熄了心思,赫璟回眸,淡淡的道了句,“本王让你站起来。” 阿福举着木盒的小手颤了颤,小声的回应,“奴婢不……不敢。” 听闻,赫璟愣了愣,侧眸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坨弯腰站在他面前,几分畏畏缩缩的气息,语气里还带着点颤抖,往日小姑娘也会跟在小五身边学些东西,虽也一样的憨愣,但那双眼眸却清灵动人。 今日…… ——恐惧,就是恐惧。 赫璟眯了眯眼,随即勾起了嘴角,不急不缓的道了句,“你可知王府里还有个规矩?” 阿福拿着小木盒的手颤了颤,下意识的询问了出声,“什……什么规矩?” 不光是阿福,其他下人也都带着疑惑,不知王爷此时要对阿福姑娘说什么规矩,他们可得好好听听,万一哪一日就冒犯了。 听到小姑娘询问,赫璟睇着阿福,清冷干净的嗓音在屋子里响了起来,一字一句,一本正经。 “矮子不许弯腰。” 众人:“……” 这是什么规矩? 屋子里一众下人齐齐失声,都在努力的回想王府里何时有过这个规矩了。 没有谁敢怀疑到王爷身上,只有一旁的小六嘴角抽了抽,末了又面不改色的后退了几步。 阿福弯着腰的身子僵住了,半响赫璟才瞧见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脑袋,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干净,只是带着几分恐惧与忐忑,“是……是吗?” 众人惊掉了下巴,阿福姑娘这是在质问王爷? 果然是人小胆子大。 众人缩着身子骨等待着王爷发怒,却不曾想到接下来便瞧见自家王爷颇有那么回事的点了点头,“是。” 王府里的规矩…… 想到这儿,阿福慢慢的抬起了脑袋,站了起来,赫璟这才瞧见小姑娘脸色苍白,面无血色,赫璟伸手拿过了小木盒里的锦帕,在阿福缠着纱布的小手上停留了片刻,状似无意的询问:“药膏收到了?” -- 第48页 阿福乖巧的回应,“收到了。” “涂了?” 小五瞧了瞧小姑娘缠在手上的纱布,这不明摆着? “涂……涂了。” 闻言,赫璟点了点头,小姑娘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脑袋也不敢抬起来,与往常全然不同。 往日虽然也安静但却不像今日这般……死气沉沉,赫璟直直的睇着阿福,眸色暗沉幽深。 “你在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还有一更,应该会很晚,小可爱可以等明天来看。 第26章 惊夜 这几个字突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嗓音清冷, 不染情绪, 但一旁的下人不知为何竟然从里听出来几分森冷,阿福抖了抖身子, 小脑袋摇了摇,“没……没怕。” 但字音里的颤意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闻言,赫璟慢条斯理的拿起锦帕擦拭了嘴角,末了, 锦帕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语音缓慢而又温柔, “本王曾经说过, 若是你对本王撒谎了, 就把你的小脑袋拧下来,剥开看看藏了什么秘密。” 赫璟一边说一边抬手抚摸着阿福的小脑袋, 话像是从喉结深处发出来的,“恩?告诉本王,你怕不怕?” 手下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冰凉的指骨触碰到阿福的肌肤, 像是来自地狱的寒冰,侵入骨髓, 阿福颤了颤,脱口而出:“……怕。” 闻言,赫璟停了下来,“怕什么?” “怕……怕你。” 在场的下人听到了此话, 纷纷缩了缩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总感觉这天又冷了几分,阿福姑娘胆子真大,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 只有小五神色惊恐,抬起头努力的望着门外,企图陈伯能从外进来,救救这不知死活的孩子,却不知陈伯早就不在王府了。 赫璟摸着阿福小脑袋的手顿了顿,冰凉的手指慢慢移到了阿福的下巴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了脑袋,冷声逼问:“怕我什么?” 几个字说的极缓极慢,清俊的面容上含着几分莫名的寒意。 阿福僵硬着身体,下颚处的凉意,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怕……怕你打人。” 如今阿福半分谎话都不敢说,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根弦绷的极紧。 赫璟手一顿,眸色暗沉了几分,屋子里的下人明显感觉到王爷身上的气息不同了,如潜藏在深渊的暴风,狂野而又让人惊惧。 不知为何想起了王爷年幼时发怒的样子。 难……难不成阿福姑娘就这样完了? 小五也是捏了一把汗,这孩子太实诚了点儿。 阿福咬着唇,搁在下颚处的手一动不动,屋子里安静的好似寒冰地狱,但阿福或许是脑子里想着事儿,不曾注意到。 其实阿福在说了之后便后悔了,她怎么能这么说,大哥哥救了她,于她有恩,今日还送给她药膏,待她不薄,她恪守本分便好了,不应该怕大哥哥的。 屋子里许久都不曾有人说话,阿福咬了咬唇,她又让大哥哥不高兴了。 “我……我不怕了。”阿福突然开口说道,稚嫩的嗓音带着些颤抖,虽然看她的样子完全不见得她说话的内容。 阿福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底气不足,说完了后又抬起了脑袋,小眼神坚定,“我不怕了,就算……王爷要……要打人,我也不怕了。” 闻言,赫璟眸色里的寒意消散了些,但却没理会阿福,侧眸道:“小五。” 小五身子一颤,上前走去,“王爷。” “拿鞭子来。” 小五一愣,眸色不敢置信,站在原地足足愣了片刻才转身去拿鞭子,一边走还一边发颤,王爷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 赫璟一边说一边观察阿福,小姑娘在听到鞭子后明显颤抖了两下,赫璟在心底冷笑,他倒要瞧瞧,她还能想什么! 小五去拿了鞭子,迟疑了片刻后才呈了上去,默默的退在了一侧,但心底却无比担忧,完了。 在心底默念,但愿阿福是个命大的。 但……王爷…… 小五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事儿,他年幼的时候,便听说了王爷命下人活生生把一个丫鬟打死了。 如今王爷命他拿鞭子,要被打的对象还是个他熟悉的小丫头,小五暗急。 这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难不成他会错意了,王爷其实并没有待阿福有何不同? 赫璟接过鞭子,鞭长约莫四尺,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但鞭身黝黑,材质上乘,前细后粗,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鞭子,衬的手越发的白洁,但却透着一股子死气。 阿福仿佛能感觉到鞭子散发的冷气,抿了抿唇,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那条鞭子。 赫璟抬手一寸一寸的摸过鞭身,像是在欣赏一套珍宝,惬意又悠闲,如果忽略掉那冻人三尺的寒气。 嘴角微微勾起,赫璟的嗓音里带着丝.诱.惑,“阿福,来摸摸它。” 阿福仰起了脑袋,一双水眸含着几分迟疑,就这几分迟疑,却叫赫璟勾起的嘴角慢慢的放了下去,眼神冷冽了起来。 “我……我能摸吗?” 闻言,赫璟稍一抬眸,不知是不是阿福的回应取悦了他,赫璟眸色里的冷冽消散了几分,语声平缓,“能。” 听到赫璟回应,阿福抬起了小手慢慢的朝着鞭子摸了过去,触感极凉,小姑娘反复摸了好几次才收回手,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 第49页 “原来鞭子是软的。” 一旁的小五看不太懂,这是什么画风,阿福难道不应该害怕吗? 早在阿福摸鞭子的时候赫璟眸色中的冷意便消散了不少,此时听到阿福说话,赫璟微微睇了眼鞭子,神色也闲散了起来,“喜欢吗?” 阿福点了点头,“喜欢。” 阿福曾经和阿娘在外逃难时,便瞧见有官兵拿着鞭子抽人,她虽不曾被抽过,但阿娘却被打过,阿福如今还清晰的记得阿娘身上那条血淋淋的印痕,连噩梦都做了好几次。 以前的阿福是怕的,但如今在挨了几板子后不知为何,便不怕了。 心底也渐渐明白了。 抽人的不是鞭子,而是握鞭子的人。 赫璟似乎对一个小姑娘喜欢鞭子一言并不意外,随意将鞭子递给了身后的小五,微微颔首,“陪本王用膳。” 阿福微怔,抬眸看了过去,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赫璟指了指身侧的小凳子,淡声道:“陪本王用膳,就将鞭子送你。” 小五的心可算是忽高忽低,情绪也跟着忽上忽下,看了这些神乎其神的一幕幕,也见证了王爷情绪如迅雷般的转变,来不及惊讶便被王爷的下一句话吓到了。 这条鞭子是皇上去年围猎时交给王爷的,是皇上狩猎的第一个彩头,虎尾做的鞭,就这么送给一个小丫鬟? 阿福瞧着桌上的饭菜,小肚子也跟着应景的响了起来,虽然她如今想通透了,不怕大哥哥了,但却也明白,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不能和王爷同桌用膳的。 闻言,阿福摇了摇头,却也不说话,她不知该怎么说。 见状,赫璟微一挑眉,淡声道:“是不吃饭还是不要鞭子?” 阿福低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慢慢的抬起了脑袋,眸光清澈,“不吃饭,要鞭子。” 她以为不和王爷同桌吃饭便是守了王府的规矩,殊不知要了这根鞭子比和王爷吃饭更让人震惊。 在场的人默默的替阿福捏了一把汗,王爷敢送,阿福竟然也敢接。 闻言,赫璟思忖了一瞬,眸色里含了几分深意,慢慢的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好。” 夜深,阿福回了锦福院,那条鞭子似乎能吸收月光,在黝黑的夜里反射着光芒,阿福把鞭子挂在了床头。 夜幕笼罩了王府,锦福院不见一丝光亮,阿福躺在了床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今夜似乎不太安宁,阿福醒了好几次,她做了很多梦,每一个梦都让她大汗淋漓,心跳加速,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惊醒了过来。 阿福不想再睡了,夜已深,但她却全无睡意,抬手擦拭了额间的汗液,阿福看向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抹亮处。 屋里独独的一道月光。 顺着窗流泄下来,静静的荡漾,月光中倾泻的白幕干净皎洁。 阿福慢慢的静了下来,心情也平缓了下来,方才的梦她已经不记得了,噩梦她做的不少,已经习惯了,除却害怕,便剩一身冷汗。 但她还依稀记得梦里的窒息感。 就在这个时候,月光突然变了颜色,像流淌的鲜血,汹涌的朝着屋子里喷洒而来,满地的红。 阿福僵住了身子,凝住了呼吸,月光中慢慢的凝聚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阿福缩了缩身子,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阿福惊惧的眼神下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旁挂着一只眼珠死死地盯着阿福,猛地朝她袭来。 “啊。” 阿福睁开了眼,呼吸急促,心脏快速的跳动着,浑身发颤,屋子里一样的静,一样的黑,窗前还是那抹月光温柔的落在屋内。 阿福似乎察觉到了屋子里的静,突然咬住了唇,呼吸也慢了下来,轻到恍若无声,但心脏却好似要蹦出来,阿福紧紧的抓着被子,牢牢地贴在身上,眼神不敢乱看,小心翼翼的往里缩了缩。 夜还是一样的静,阿福嘴唇发干,眼神睁的很大,死死地盯着黑幕,不敢乱看,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去看窗前的那抹月光。 黑夜里好似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阿福,脑海中的血盆大口紧逼不放,因为害怕,藏在被子下小小的身子不停的发热,浑身不停的颤抖。 阿福紧咬着牙,寂静的夜似乎和她来了一场博弈。 她不知这是醒了还是下一个梦。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窗外也照射进了一抹微弱的烛光。 是王府里守夜巡逻的护卫。 阿福顾不上其他,猛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其实在阿福打开房门的时候护卫便已经察觉,转头看去,便瞧见一个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小丫头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什么人?” 阿福紧紧的抓着立安的衣角,指尖泛白,立安瞧着她,这小姑娘他认识,应该说王府里的下人都认识她。 所以他才不知该怎么办。 想了想,还是派遣了一个护卫去通报了小六。 竹苑。 小六静静的听完了,沉默了一瞬后毫不迟疑的朝着书房走了去,竹苑不似锦福院,灯火通明。 等赫璟去了锦福院,便瞧见阿福紧紧的拽着一个护卫的衣袖,一双小手在黑夜下白净反光。 远远的看去,一高一矮,异常和谐。 赫璟却不知为何黑了脸,站在原地不动了,只盯着不远处,眸色幽深。 -- 第50页 下人瞧见了王爷,纷纷跪下请安。 “拜见王爷。” 立安自然也是要请安的,只是小姑娘拽着他,他不太方便行动,本意打算抬手将小姑娘的手拿开,可正打算这么做,便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一股子阴冷紧紧的缠绕着他。 立安打了个寒颤,抬头望了去,便瞧见自家王爷盯着这儿,立安手下的动作不知为何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就着这么个姿势跪了下去。 阿福跑出来后便慢慢的平息了恐惧,因为她知道这不是梦了,只要不是梦,她便不怕。 冬日里的夜刺骨的寒,阿福穿的单薄,站在外,吹了冷风,方才的恐惧便一散而去。 等心底的恐惧去了,理智便慢慢回来了,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请安的声音,阿福回眸看了过去,黑夜里一张泛着冷气的脸映入眼帘,眸光似乎穿透了黑幕直直的睇着她。 赫璟瞧见阿福回眸愣愣的看着他,小手里还拽着那个护卫的衣袖,脸色又沉了几分,嗓音低哑,“你给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我瞧着这王爷还是很温柔的,哈哈。 另外,如果当天不能更新会在文案上请假的,文案没有显示那就是晋江抽了,抽一抽也就习惯了,反正小可爱们把心放肚子里,作者虽然不太勤快,但……不会坑文的(星星眼,快来夸我夸我) 最后话唠作者再弱弱的说一句,我觉得这章好肥哦,应该不会是短小君了吧……挺……挺那个啥……粗长的…… 第27章 心情 嗓音穿透了黑幕直击灵魂,阿福抓着立安衣袖的小手颤了颤, 慢慢的松开了手, 小步走了过去。 这下阿福真的确定,这不是梦了。 越走近便越冷, 阿福抖了抖身子,慢慢的停了下来。 赫璟瞧见她走了过来脸色便和缓了不少,收回目光,抬眸又是一派冷清。 “怎么回事?”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问谁, 但在场的人却似乎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只有阿福捏着小手指, 小声说道:“奴婢做了噩梦……” 不知是冬日夜寒还是阿福想起了梦里的场景, 说完话后身子颤了颤, 赫璟拧眉,这才注意到她只着了一件内衫。 赫璟默了片刻, 突然侧眸对着小五道:“取被褥来。” 语调平缓不似玩笑。 小五愣了愣,随即沉眉转身取了被褥来,似乎是知道这被褥是作什么用的,大小适度, 若专为阿福量身订造的。 赫璟伸手接过,摊开来抖弄了两下, 在阿福茫然无措的眼神下走近,一个回笼,被褥将阿福从头遮到了脚跟。 完了似乎还觉不够,赫璟拿着被褥绕了一圈, 小姑娘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两只小眼睛在外,清澈中带着稚嫩。 还不解的眨了两下。 赫璟低头看去,两只小眼睛仰头望着,淡淡的对视了片刻后如常的收回眼,低声道:“拿着。” 意思是拿着被子。 阿福僵着身子,两只小手被牢牢地禁锢在被褥里,分毫动弹不得,被捂在被褥里的小嘴喃喃道:“奴婢……拿不了。” 听着颇有几分憋屈的味道。 赫璟一愣,似乎也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嗓音从被褥里传出来,或许是隔着东西,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软糯,两只水眸转个不停,看起来有几分傻气,赫璟轻笑了声,“罢了,那你说说做了什么梦,吓得衣衫不整的往外跑。” 听到衣衫不整几个字,阿福的小眼珠定住了,被捂在被褥里的小脸暗红,慢慢的又把脑袋往下缩了缩,几分尴尬,“奴婢……奴婢忘了。” 若是做了美梦,忘了倒是常理,但噩梦被惊吓醒了后一时半会忘了不太可能,只是阿福也知道有多丢人了,还拿出来说怪不好意思的。 “不怕了?” 阿福摇头,厚厚的棉被传来了丝丝的暖意,心也静了不少,“不怕了。” 知道她藏着什么心思,赫璟也不继续追问,只低头睇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阿福不知为何,竟然从这个眼神里读出了几分深意。 “男女七岁不同席,身为女子,应注意男女有别,今日便罢了,日后可莫要再衣衫不整的往外跑,还与外男拉扯不清。”赫璟抬眸淡声道,随后透过人群,眼神定定的看着立安,神色里带着几分压迫,“可该懂男女授受不亲。” 立安抖了抖身子,竟觉得这地面又凉了几分,寒气从膝盖骨侵入五脏六腑,王爷的眼神吓得他恨不得找个地沟藏起来,被阿福拽过的衣袖似乎烫的慌,立安真是悔不当初。 早说就该早点挣脱掉,不该心软一个小姑娘,由着她拽着。 阿福似乎也察觉到自个儿方才的举动不雅,小声的回应道:“知道了。” 赫璟垂眸,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但却清晰的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语调平缓,但却听出来了几分威胁,“可莫要再被本王逮到了。” 王爷说了句前不着调的话,逮到什么? 小五暗搓搓的想,王爷这句威胁到底是对谁说的,瞧着阿福那茫然不解的模样,又看了眼满院子里齐齐发颤的护卫,瞧着瞧着不知为何也跟着颤了颤。 赫璟说完后便抬眸道:“小五,把竹苑的偏殿收拾出来。” 小五一愣,随即低眸应道:“是。” -- 第51页 只是心头暗惊,收拾偏殿做甚? 赫璟低首看了眼被笼在被褥里的小姑娘,提着被褥淡淡的道了句,“走吧。” 说完便提着被褥转身往回走,阿福愣愣的跟了上去,也不知去哪,走了两步后赫璟还是回眸,似解释,但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人惊战不已。 “本王既然将你捡了回来,便会负责到底。为了避免哪一日你便在梦里一睡不醒,想了想还是留在本王身边休憩较好,好歹也是一条命,虽然胆子小了些,但性子也差强人意。” 一条命? 差强人意? 小五抽了抽嘴角,王爷您可真清新脱俗,说的好像您何时在乎过人命一般! 不过这话王爷还是留了几分面子给阿福姑娘,在梦里一睡不醒,说的这么文艺,不就是被噩梦吓死了? 阿福愣愣的看着赫璟,在他清冷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小声道:“哦。” 闻言,赫璟才转身带着阿福去了竹苑。 偏殿很快便收拾出来了,离王爷的寝卧不远,都说皇上是真龙天子,那王爷便也是龙的亲戚了,什么牛鬼蛇神的都不敢接近,阿福还真再没有做过噩梦。 几日都功夫眨眼便过。 王爷念在阿福人小,好多事儿没让阿福经手,但阿福现在可接管了陈伯的另一份工作。 竹苑。 阿福仰着脑袋看着立在竹架上高高在上的海东青,还悠闲的闭着眼小憩,她听说这只鸟叫海东青。 虽然不太爱搭理她。 这海东青平日里是由陈伯喂养的,一般人喂的事物它是不会吃的,王府里上上下下的只有王爷和陈伯喂的事物它才食。 但这几日陈伯不在府上,喂养海东青的活儿便落在阿福头上了。 只是…… 阿福都哄了好几日了,喂养的食物也都是王府里专门为它做的膳食,葡萄大的颗粒看起来精致华美,阿福嗅了嗅,有一丝肉的味道。 明明和陈伯喂的东西一样,本以为它会吃,却不料这都两日了,海东青还是什么都不吃,阿福每每来了,海东青便只虚着一只眼睇她一眼,便继续昂首挺胸的立在竹架上。 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姿态。 小眼神里满是不屑。 今日,阿福照常来房里为海东青换食,只是等阿福踮起小脚瞧着小食碗里完完整整的鸟食,阿福蹙起了眉,小嘴囔囔了几句,“两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吗?” 海东青自然是不能回应她,只仰着脑袋看着外面,似乎是嫌弃阿福距离的太近了,还扑腾了几下翅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阿福站了回来,微微抿唇,打开手里的小袋子,倒了些鸟食在手心里,试图将食物凑到海东青嘴边喂。 可等阿福踮着小脚艰难的把小手凑到了海东青嘴下时,不知是不是侵犯了它的地盘,惹怒了它,海东青突然抬脚,一爪子扇过阿福的小手,脚尖的指甲刮到了阿福的手心,一条血淋淋的印子赫然出现在手心上。 “嘶。” 阿福吃痛,手心里的食物掉落在地,阿福抬起小手看了看,被抓过的地方冒了血丝,夹杂着丝丝的刺痛感,阿福把小手凑到嘴边吹了吹。 一边吹一边蹙眉,海东青与她不熟,不吃她喂的食物,可怎么办? 想了想,阿福还是转身出去找到了小五,小五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等阿福来找他时并不意外,笑了笑,淡定道:“这只海东青认人,除了王爷,其他人喂的食物它都不吃。” 说了后似乎觉得有哪不对,皱眉思索了会又道:“不对,现下陈伯还是可以接近它的,平日里也是陈伯在照料,只是今日陈伯不在。”说完后小五安抚了阿福几句,“没事,等陈伯回来吧,往常陈伯也有不在王府的时候,它也不吃东西,也没出什么事儿。” 阿福蹙着眉,小声询问:“可是它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也没关系吗?” “两天了啊。”小五诧异,这才觉得有点严重了,想了想道:“这样,阿福你去找王爷看看。” 阿福仰着脑袋看着小五,小五凑近,压低了声音,“你先瞧瞧王爷的心情如何,王爷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喂海东青的。” 心情? 阿福愣愣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往亭楼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凝眉,小脸皱在了一起,努力回想一般人心情不好是什么样子的。 这么想着想着便到了亭楼。 阿福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特意绕了一圈,从另一个方向进去,到了殿堂,也不走近,就靠在廊柱下,远远的观察着王爷的脸色。 殿堂内寂静斐然,阿福仔细的打量着案桌前垂眸落笔的人,黑而亮的发丝落在耳畔,侧脸清俊,几分温柔。 阿福暗自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心情好吧? 是以,阿福正打算上前走去,却不料不知赫璟看见了什么,眉宇突然皱了起来,吓得阿福往前迈的步子惊在了原地,这是…… 心情不好了? 一个人直勾勾的在不远处盯着你,还不加任何掩饰,赫璟怎么会察觉不了,只是等了会,也没见她有何动静,还时而沉思,时而凝眉,现下竟然还一副惊讶无措的表情,赫璟终究是抬眸看了过去,一双黑眸沉静如水。 “你在干什么?” 吓得正在低眉苦思的小姑娘一愣,随即抬起头来,眼神带着几分惊慌,似乎在心底暗暗的做了个决定,小姑娘走近了两步,鼓着勇气小声问道:“王爷,您……现在心情好吗?” -- 第52页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福:一条命? 赫璟:是一条命,我没说错! 作者:呵呵! 阿福:那你心情好吗? 确实是一条命,仔细想一想,的确没说错,哈哈。 第28章 独占 心情好吗? 闻言,赫璟微一挑眉, 瞧着小姑娘那带着丝紧张的脸色, 敛眸道:“心情好又如何?心情不好又如何?” 阿福张了张口,“海……海东青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奴婢想请王爷您去瞧瞧。” 阿福望着赫璟,樱红的小唇微微抿起,带着些担忧,赫璟将神色收入眼底, 自己家养的东西怎么会不知是何性子, 是以, 赫璟沉眉, 漫不经心的道:“无事。” 说完便继续低首处理政务, 看起来不甚在意,阿福抿了抿唇, 想起了小五哥哥说的话,王爷若是在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喂养海东青的,所以…… ——这还是心情不好了? 小姑娘敛眉垂眸,两只小手搅在身前,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心思纠结, 虽然没有继续说话,但赫璟的心思却早就被打乱了,这海东青野性大,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性子, 都是惯的! 赫璟本无意去看,惯的了一次他也没那个性子次次都管,只是小姑娘那副纠结担忧的样子,看着有些烦心,赫璟终究是抬眸,淡淡道:“不是说要本王心情好吗?” 正在失望的小姑娘听到声音猛地一抬头,小眼睛睁的圆圆的,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嗯嗯。” “那王爷您现在心情好吗?” 赫璟颇有闲情逸致的搁下了狼毫,此时也来了几分兴致,看着不远处带着些紧张的小姑娘,神色似笑非笑,“不好。” 闻言,阿福想了想,小心询问:“那……怎么样您心情才好?” 听到这话赫璟陷入沉思,入眼的一北北张小脸认真又带着些可爱,湿漉漉的眼神不加掩饰的看着他,带着些孩童的天真纯洁,赫璟微怔,随即回神,微微向后靠,道:“本王这写了许久的字,肩有些酸了。” 肩有些酸了? 闻言,阿福小脑袋偏头一想,迈着小腿小步跑了上前,立在赫璟身后。 看这模样是上道儿了。 可也不知她在做什么,赫璟等了会身后都不曾有何动静,直到过了些时候,才听到小姑娘绵软里带着尴尬的嗓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王爷您……您能不能低一点,奴婢够不到。” 听到这话,赫璟回眸一看,若是这个高度,小姑娘确实有些吃力,看着立在身后小小的一坨,不知想起了什么,赫璟脸色微沉,“罢了。” 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就不长个呢? 阿福也很忧伤,身高是硬伤,只是这王爷的心情不好,就不去看海东青了,这么一想,阿福暗急,“没事的,奴婢可以抬个凳子过来,王爷您等等,你等等啊。” 阿福急急忙忙的说完话后便哼哧哼哧的跑到一旁抬了个小凳子过来,搭在背后,小手提起裙摆,阿福站了上去。 这么一来,阿福的视线刚好与赫璟持平。 阿福笑了起来,像是为自个儿能想到这么个好主意而高兴,眉眼弯弯,“您看,这样不就可以了?” 一边说一边把小手搭在赫璟肩上,小姑娘虽然没什么力气,按的也是不痛不痒的,但小手绵软,力道温和,莫名的让赫璟放松了下来,微微阖着眼,向后靠了靠,肩上的小手继续用力。 殿内躲在暗处的小厮护卫暗惊,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得王爷信任。 能亲近不说,竟然能毫无顾忌的接近王爷的后背,王爷还神色放松。 其实这倒是他们多想了,一个不借助凳子连赫璟肩都难碰到的小姑娘,赫璟若是还需全身戒备,神经紧绷,那他习武这么多年也算是白练了。 香炉的青烟缓缓上升,小姑娘用了力,没一会儿耳边便传来阿福轻喘的呼吸,绵软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微热,鼻息间还隐隐的传来小姑娘衣服的皂角香,微甜,赫璟本闲静下来的心神微乱。 猛一抬眸,神色带了些冷冽,“够了。” “恩?”这一声吓得阿福愣在原地,微微偏头看向赫璟。 赫璟回眸,小姑娘微红的脸蛋儿近在咫尺,眼眸清澈,手下的力道也渐渐松了下来。 “退下吧。” 退下? 难道是她按的不好? 阿福咬着唇,再三的确认了王爷的脸色,的确不似说假,便慢慢的从小凳子上站了下来,弯腰端起小凳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背影多有几分落寞。 小姑娘离远了,鼻息间小女儿的香甜气息全然消散,赫璟鲜见的扶了扶额,瞧着那暗含失落的背影,颇有几分无奈,“走吧,本王随你去看看。” 阿福猛一回头,赫璟已经站了起来,闻言,阿福笑了起来,忙是跟着王爷去了偏殿。 偏殿。 阿福仰着脑袋看着在王爷手下软萌软萌的海东青,哪还有方才那股子气势,此时足够温顺乖巧。 阿福小眼神钦佩,看着王爷手里一小袋食物很快没了,一旁的下人忙是呈上了下一袋。 赫璟伸手接过,旁边小姑娘的眼神直白钦佩,赫璟丢了手里还仅剩的鸟食,将下人呈上来的小袋子鸟食递给了阿福,“你来。” 面前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阿福微怔,随即摇头,“不……不了。” -- 第53页 垂在身侧的小手心此时隐隐作痛,明明已经没有感觉,但不知为何见到海东青后,又开始痛了起来。 小姑娘才吃了亏,哪还敢接近。 闻言,赫璟拿着鸟食的手一顿,侧眸看去,小姑娘依旧目光钦佩,跃跃欲试,但此时却多了几分害怕。 “不是想试试?” 阿福抿唇,她的确想试试,但却又害怕。 不过瞧着此时软萌软萌的海东青,阿福又开始不长记性了,王爷在旁边,它应该不会攻击她了吧。 想到这儿,阿福鼓足了勇气,伸出小手去接赫璟递过来的鸟食,小模样还紧张兮兮的。 赫璟眯了眯眼,随即把一袋鸟食递了过去,就这么一会,赫璟低眸,入眼的一道红痕,让他的动作顿住了。 些许有些时候了,伤口的血凝结了,长长的一条伤疤,横贯了整个小手。 赫璟沉眉,不知想起了什么,偏头看向了右肩,鼻息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随即望了过来,黑眸定定的看着阿福小手心里的那条伤疤,足足看了些时候,才抬眸,目光沉静而又带着几分阴冷,“它抓的?” 这个它是海东青。 阿福看了眼右手,忙收了回来,脸色发红,她怎么把这忘记了。 “恩。” 喂个食都被攻击,这么没用,如今被看到了,阿福也不好隐瞒,低着脑袋应下了。 屋子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阿福埋着脑袋正尴尬着,久久也没有听到王爷说话。 赫璟慢慢的把手里的小袋子递给了身后的小厮,海东青还仰着脑袋眼巴巴的望着那袋子食物。 赫璟回眸,阿福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见屋子里“嘭”的一声响,重物跌地的声音。 阿福忙抬头望去,本是站在竹架上的海东青在地上使劲扑腾,几个回合才飞了起来,脑袋似乎有些眩晕,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又跌落在地。 地上零星散落了几片羽毛。 赫璟拿出锦帕擦拭了手,动作缓慢,淡淡的道:“三天之内不许给它吃东西。” 小厮呐呐的点头,阿福还一脸震惊,便瞧见王爷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你也禁食一日。” 现在快至晚膳时分,说的禁食一日,实则也就一顿,阿福好在也不饿,说来是罚也不算是罚,阿福还有些后怕,点了点头,“是。” 一边点头一边看还在地上扑腾的海东青,几根羽毛扇到了阿福脚跟。 快到王爷用晚膳了,阿福依旧在一旁候着,小五在一旁伺候着,屋内安静无声,小五几次欲言又止的看过阿福,小姑娘乖乖的埋着脑袋站在屋内,看不出来什么情况。 只是被禁食是怎么回事? 小五在一旁胡思乱想,还没想出个什么,王爷便放下了筷子,小五上前呈上了锦帕,很快便有小太监进来收拾了桌面。 “都退下去。” “是。” 下人应道,都退了出去,小五带着阿福出去,只是还没走两步,便听见王爷的声音。 “阿福留下。” 闻言,小五退了出去,暗戳戳的给了阿福几个眼色。 阿福转了回来,正对上赫璟深不见底的神色,阿福慌了慌,很快便低下了头。 瞧着小姑娘慌张的神色,赫璟却别有几番闲情雅致,“你过来。” 嗓音缓慢,似乎带着温柔。 阿福慢慢的走近,赫璟带着几分散漫微微向后靠,漫不经心的询问:“知道本王为何会罚你?” 阿福小脑袋仔细的想了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闻言,赫璟轻笑,阿福乖乖的站在原地,几丝软发垂在了耳畔,赫璟抬手捻了起来,慢慢的别在了耳后, “本王说过,既然将你捡了回来,便会对你负责。” 阿福点了点头,小姑娘的耳朵通红,赫璟伸手拿起了阿福受伤的小手,慢慢的抚过已经结疤的伤口,轻缓的语气变得冷冽了些,“所以,你记住,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本王的。” 阿福的手心有些痒,小手动了动,赫璟抬眸,小姑娘眼神懵懂,干净单纯,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乖,不要受伤,照顾好自己。” 阿福呆愣愣的看着赫璟,在那强势逼人的眸子下点了点头,语调乖巧,“好。” 闻言,赫璟笑了起来,摸了摸阿福的小脑袋,道:“真乖。” 话音落下不久,便有护卫从后走了出来,赫璟拿过小瓷瓶,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手心,药膏涂抹过的地方似乎比王爷的手指还要凉三分。 或许是太舒服了,阿福方才紧绷的神经松和了下来,看着低头涂抹药膏的王爷,阿福蹙眉,这可有违反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hello,各位大大,我回来啦! 嘿嘿,半月不见,甚是想念。 说实话吧,这半个月追剧去了,躺平挨打。 所以,没错,我就是那个3000字的小妖精,3000字的爆也是爆,有没有眼前一亮,嘻嘻。 另外,小透明作者长叹一口气,唉,更新了也不知会不会被锁,至于捉虫……就将就将就吧,穷鬼作者,没钱修文啊! 第29章 入宫 一夜入冬,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王府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 碧瓦朱檐的屋顶上覆盖着积雪, 不见绿叶的树梢染霜。 -- 第54页 屋檐下。 茶房内烧着暖炉,房门紧闭, 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暖烘烘的。 阿福伸出一双被冻的发白的小手小心翼翼的靠近暖炉,指尖微伸,小眼睛被暖的眯了起来。 不一会小脸便被烤的发红发烫。 这时,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股风雪骤然飘进, 小五忙关上了门。 “我就说昨夜睡得冷, 今早才晓得这初雪已至, 哈,真冷。” 小五走进屋来, 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风雪,一边走一边抱怨。 “别看今年这雪下的晚,但这势头可不得啊,估摸着还要下个几天。” 阿福偏头看去, 小五取下了帽子,挂在一旁, 侧眸便瞧着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姑娘,抬个小凳子坐在烤炉旁,圆滚滚的一团,小五被逗笑了, “哎哟,阿福你什么时候成球了?” 阿福今日穿的厚实,脖子上围着一圈毛茸茸的白领,是虎娘前几日送来的围脖,刚织好的,套在脖子上,严严实实的,一寸肌肤都不外露。 阿福小小的脑袋藏在里面,衬的肌肤胜雪,唇若樱桃,一双如水的眸子望了过去,本小仙女般的一个人,却因为那身穿着,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福娃娃。 此时听到小五略显调侃的话语,阿福小脸微红,今早是冷,阿福还特意回去多穿了些。 阿福看了眼小五单薄的衣衫,认真的道:“小五哥哥,你也多穿点,不然老了关节疼。” 这可是虎娘给阿福拿围脖来的时候教诲她的,生怕阿福冷着了。 小五嬉笑的表情一顿,嗔怪道:“阿福你学坏了!” 一边说一边往里走,靠近阿福坐着,也伸出两只手在暖炉上烤着。 王爷前几日去了别庄,按照行程今日应该回来了,不过谁晓得这雪下得这么大,看样子今日也回不来了。 一大一小靠在暖炉旁,王爷不在府上,他们这些个伺候王爷的下人,王府里便更没有什么事儿了,所以这几日阿福最喜欢在茶房待着,理由是暖和。 实则小五知道,小姑娘这是在偷偷摸摸练习学习呢! 估摸着第一次奉茶给阿福落下的阴影不小。 暖洋洋的房间,小五没会儿便来了睡意,打了个哈欠,“这天就适合睡觉。” 阿福也侧眸看着紧闭的房门,屋外的大雪纷纷,纱窗上还依稀能看见窗外雪落下的痕迹。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人望了过去,立平走了进来,急急忙忙的说:“宫里来人了。” 闻言,阿福和小五对视了一眼,忙起身走了出去。 杜嬷嬷往竹苑走去,陈伯随在一旁,心下诧异,今日这天这么大的雪,杜嬷嬷为何会急急忙忙的来王府? “杜嬷嬷,王爷今日不在府上,可是太后有何吩咐?”陈伯低声询问。 杜嬷嬷笑了笑,温声道:“今日奴婢来另有要事。” 意思是杜嬷嬷来王府不是太后吩咐来找王爷的? 陈伯意外,“那……” 杜嬷嬷停下了步子,一旁撑伞的小丫鬟也停了下来,杜嬷嬷转身,“太后听说拂尘院进了个小姑娘,便想着瞧瞧她,所以特意命奴婢今日来接阿福姑娘入宫。” “今日?” 陈伯顿住了步子,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杜嬷嬷将陈伯的担忧收入眼底,安抚的笑了笑,“对,就是今日。” 杜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也算是太后的娘家人了,跟了太后大半辈子,连皇上都会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 要说陈伯也好久不曾见到她了,却没想到今日这位来王府竟然是为了阿福。 杜嬷嬷继续往前走,陈伯随在后,太后特意挑了个王爷不在府上的日子来带阿福入宫,看来阿福今日是必须入宫了。 拂尘院进了姑娘,还在王爷身边伺候,太后定会得到风声,照着太后的性子,陈伯不用想便知晓是何缘由。 只是担心太后急匆匆的召见了阿福,陈伯担心,会在瞧见人了后失望…… 大雪纷落,陈伯垂眸,吩咐了下人去唤了阿福过来。 阿福和小五一道来了偏殿,杜嬷嬷立在屋内,皇宫里出来的人规矩重,等阿福刚一进屋来,陈伯便带着阿福上前,笑道:“阿福,快给杜嬷嬷请安。” 阿福乖乖的请了安,“杜嬷嬷安好。” 杜嬷嬷端详着阿福,眼神里暗含深意,只是面色却不显露,笑着扶起了阿福,道:“既然阿福姑娘过来了,那便随老奴走吧。” 阿福还一头茫然,陈伯迟疑了两分,对阿福道:“太后召见,阿福,随杜嬷嬷进宫。” 进宫? 阿福有些紧张的点头,“是。” 等阿福随杜嬷嬷入了风雪里,陈伯这才转身对着一名护卫道:“你快去别庄,将此事禀告王爷。” 马车里烧着暖炉,阿福却浑身发冷,杜嬷嬷在一旁闭眼养神,也未曾与阿福过于交流,阿福低首不言不语。 明明是下雪天,人走起路来都要打滑,马车却极稳,一点也不颠簸,不知坐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有几个带着长剑的侍卫掀开了帘子,等瞧见了杜嬷嬷,便谄笑着松了手。 等再过了会,马车停了下来。 有个丫鬟掀开了车帘,阿福这才见到外面的场景,黄瓦红墙的宫墙,金碧辉煌的宫殿,气势磅礴。 -- 第55页 一排排候在马车旁的下人,姿态表情都把控的最佳。 明明该是积满了初雪的地面却是干净如初,半空中落下的雪刚一接触便在地面融化了。 阿福被一个丫鬟扶下了马车,脚刚一沾地,或许是因为马车坐的时间久了些,双腿无力,阿福滑了一下。 “没事吧。”杜嬷嬷扶住了阿福,阿福摇头,“谢谢杜嬷嬷,没事。” 阿福随着杜嬷嬷,走过了几条长廊,迎面来了一排排宫女太监,个个都低首在旁,姿态端庄。 长廊周围挂着遮风挡雪的窗纱,有的廊下挂着壁画,山水明净,淡雅雍容。 明明是金碧辉煌的宫殿,等走进来看了却是不一样的清雅素静。 阿福跟在杜嬷嬷身后,一路不言不语,进了一所宫殿。 蹭亮的地面,上面立着半米宽的廊柱,支撑着屋顶,壮丽宏伟。屋内暖烘烘的,带着淡雅的熏香,房门外守着宫女,淡笑着对杜嬷嬷行了礼,杜嬷嬷点了点头,带着阿福走了进去。 直到走到了一个转角,杜嬷嬷停了下来,门外守着两个宫女,杜嬷嬷对着一扇紧闭的房门行了礼,提声道:“回禀太后,老奴带阿福来了。” 阿福安静的等在身后,过了会,才瞧见房门被打开,一名身着淡青色长棉宫裙的女子走了出来,腰间系着白色塑腰带,更显得细腰不盈一握,唇红齿白,面容娇好。 “杜嬷嬷,太后唤你们进去。”涟韵淡笑着,语气温婉,姿态端庄,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阿福,过了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越加明显。 杜嬷嬷回了个笑容,带着阿福走了进去,那名宫女跟在她们身后一道走了进来,淡淡的香味从身后传了出来,分不清是屋子里的香味还是那名姑娘身上的香味。 阿福晕乎乎的进了屋。 “太后娘娘,杜嬷嬷回来了。”涟韵比阿福她们先一步走了上前,掀开一道素纱帘子,声音传了出来。 “回来了?” 阿福埋着脑袋,屋子里不似外面那般肃穆,暖烘烘的,一旁站着宫女,沉静守礼。 不知过了多久,素纱帘子又被掀了起来,阿福听到身旁杜嬷嬷请安的声音,阿福也跟着行了礼。 “太后娘娘。” 阿福埋着脑袋,有些紧张,手心出了汗,一句请安的话都略显苍白。 没一会儿便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音色温和淡雅,却不失威严。 “起来吧。” 阿福站了起来,头皮微微发麻,那道不加掩饰的打量不知持续了多久,才听见太后略带疑惑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就是阿福?” 阿福抬眸看去,太后的神色三分怪异七分疑惑,眼神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她,一身宫裙雍容华贵,右手拿着一串佛珠,气量不凡,涟韵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阿福点了点头,回禀道:“是。” 闻言,太后微微蹙眉,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看向了阿福的身侧,杜嬷嬷淡笑着,没会儿太后便收回了眼。 “今年多少岁了?” 阿福低首回应:“七岁。” 小孩子第一次入宫,还有些拘谨,但却还算懂规矩,太后点了点头,嘟囔了句,“七岁啊。” 闻言,太后抚在一侧的手微顿,不知在想什么,阿福等了会才听到太后的一句惊异,像是在询问杜嬷嬷。 “这也小了点吧。” 杜嬷嬷淡笑不语,太后也是太心急聿王了,所以打探回来的消息听了一半儿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人,殊不知这丫头不过七岁。 京郊别庄。 护卫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小六得到了消息,转身进了庄内,候在紧闭的房门外却不进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小六才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只有王爷,正站在窗前颇有几分闲情雅致的修剪花枝。 小六低首,“王爷,王府有人来报。” “恩。”赫璟淡声道,手下修剪的盆栽郁郁葱葱。 “太后接阿福姑娘进宫了。” 闻言,赫璟拿着剪子的手微顿,眉眼看着那一抹黄叶,等细心修剪了后才淡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前。” 赫璟沉默,停下了手,抬眸透过窗看着外面,窗外飘落的雪打落在窗前,有一片落在了窗台的植株上。 鹅毛般大的雪无半分减小的气势,小六等了会便瞧见自家王爷转身。 “走吧,进宫。” 小六顿了顿,便已看见王爷走进了风雪里,来不及思索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以来默默为小透明的我灌溉营养液的大大——false,一个大大的熊抱。 另外,再等一章就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小矮子当够了,阿福也该长高了。 第30章 突袭 一旁,坤宁宫。 都说人老了话多, 太后今年将近五十, 话自然也不少。 阿福本来还算紧张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你在王府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阿福想了想, 回应道:“奴婢平时主要负责奉茶。” 说完后阿福又加了句:“还有喂鸟。” 太后疑惑,“就这些?” “是。” 闻言,太后蹙着眉点了点头,“那季之会让你进屋伺候吗?” 季之? -- 第56页 一旁的杜嬷嬷笑着道:“是聿王的字。” 闻言, 阿福恍然大悟, 却又在后面几个字打了盹。 进屋伺候? 阿福有些茫然, 太后想了想, 解释道:“就是贴身丫鬟做的那些。” 贴身丫鬟做的那些? 阿福想了想, 估计就是小五哥哥平常做的那些吧,阿福点了点头, “会。” 闻言,太后笑了起来,“好啊好啊。” 虽然阿福人小了点,但也好在是个姑娘不是? 一旁的杜嬷嬷打趣, “太后娘娘,王爷还小, 您也别着急。” 太后点了点头,一脸淡漠,“哀家不着急,就是睡不着。” 您都睡不着了还不着急? 主要是王爷年幼时做了些让太后头疼的事, 光禅大师曾经批命,说王爷是天煞孤星。 太后可为这个称呼郁结了好几年了,光禅大师是清辉王朝第一大师,他批命的话句句应验。 虽然这几年来太后也曾好几次召见光禅大师,却都无疾而终,自那以后,光禅大师就好似人间蒸发,半个人影儿都没见了。 要说王爷如今也不算大,还不到弱冠之年,太后不应该这么着急,可就是这么个称呼,再加上王爷年少时曾做的混事,这才让太后担心不已。 这么多年来,时时关注着王府,可就是因为时时关注,才晓得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王爷和哪位女子走的近,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可把太后吓得不轻。 连太后送的教习丫鬟都不知被丢在哪个旮瘩角了。 如今好不容易听说拂尘院进了个姑娘了,虽然是个小姑娘,却也好歹是个姑娘。 阿福一头雾水,什么都听不懂,只晓得太后在听到了她说的话之后心情好了起来,也或许太后是真的心情好了,连说话都带着笑意,语气也随和了不少。 “涟韵,你去吩咐膳房做些茶花糕上来,这丫头一路累了,填填肚子。” 太后身侧的姑娘点了点头,行了礼,“是。” 便笑着退了出去。 阿福立在屋子内,涟韵经过了她,一股幽香袭来,阿福随着香味望了过去,背影翩跹,青丝飘扬。 端庄秀丽,美丽动人。 不到一刻钟茶花糕便做好了,刚一端进屋来,阿福便嗅到了一股花香,浓郁迷人。 太后笑看着阿福,温声道:“丫头,饿了?去吃吧,这茶花糕是江南的师傅做的,很香甜。” 阿福犹豫了一会,杜嬷嬷笑着走了上来,拉着阿福到了一旁的桌子处,阿福坐了下来,见此情况,太后又道:“不用多礼。” 阿福有些犹豫地接过了杜嬷嬷捻的糕点,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口感酥脆,香气袭人,阿福没忍住又咬了一口,瞧见这模样,太后笑了起来,“涟韵,吩咐下去,再准备些糕点上来。” 涟韵笑着点头,“是。” 殿内的气氛别样的轻松,阿福吃了几块便有些小饱,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到屋子里涟韵不知说了什么逗的太后笑个不停。 等赫璟过来的时候便瞧见坐在桌子前吃糕点的阿福,眯着小眼,很是享受。 莫名的感觉身上的披风因为雪融化后增添的湿气更为沉重。 太监尖锐的声音同时从殿外传了出来,“聿王到。” 太后的笑声戛然而止,阿福吃着糕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都望向了门外。 这还是阿福在这三日里第一次见王爷。 像是踏着风雪而来。 一袭白色披风,身姿挺拔,眉眼俊雅,途经的风雪落下了痕迹,面容清白,及腰的长发微湿,背如孤松,路过阿福的时候目不斜视,阿福却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湿气。 “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回眸,瞧着一段时间不曾见到的小儿子,面容似乎又清瘦了些。 “到母后这儿来还这么多礼。” 屋子里的下人连连行礼,阿福也起身跟着行礼,“奴婢拜见聿王。” “免了。” 赫璟走到一旁的凳子处坐了下来,身侧的小桌上正是放着太后赏赐给阿福的糕点,阿福乖巧的站了起来,赫璟扫视了眼,便坐了下来。 太后道:“哀家不是听说你去别庄了吗,怎么来这儿了?” 赫璟不曾犹豫,“皇兄急招,儿臣便回来了,今日前来,是想来探望母后。” 听到赫璟这么说,太后明显的高兴了不少,一旁的涟韵道:“太后娘娘,聿王殿下赶的急,身上都湿了,以免感染了风寒,不如奴婢去另找件披风来?” 听到涟韵这么说,太后这才恍然发现赫璟身上的湿气,这可担心的不行,赞许的看了眼涟韵,忙道:“还是涟韵心细,快去拿。” 涟韵点头行了礼,身姿翩然,正打算退下去,便听见聿王不带情绪的嗓音传了出来,“免了,本王不用。” 涟韵的动作一顿,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太后却是着急,“那怎么行,染上了风寒怎么办,涟韵你去拿,可别听他的。” 涟韵犹豫地看了眼赫璟,还是转身退了下去,这次赫璟却没阻拦。 等涟韵退了出去,赫璟主动开了口。 “近日母后身子如何,咳嗽好些了吗?” 听到小儿子关心,太后笑着点头,“好多了。” 知道太后有咳疾,聿王从江南特意找了名医,带了治疗咳嗽的好药,太后用了后果然好了不少。 -- 第57页 聿王是皇上的胞弟,太后的小儿子,也是太后三十余岁才诞下的,疼爱的不得了,此时瞧着聿王身上的湿气,担心的很,好在涟韵很快便回来了,拿了一件儿披风。 “快把身上的换下来,披上。” 赫璟本意拒绝,却不料被太后恨了一眼,随后无奈,小六本意上前,却被赫璟制止了,“阿福。” 阿福一愣,随即上前来,打算接过涟韵手上的披风,涟韵却退了一步,淡笑道:“王爷,阿福不方便,让奴婢给您披着吧。” 阿福横在半空中的手顿住了,有些尴尬。 涟韵拿着披风站在一侧,等着聿王吩咐,可聿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面色冷淡,涟韵一时尴尬,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福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重新伸出了手,“涟韵姐姐,给我吧。” 不是阿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而是阿福的小脚弯还残留着被人碰过的触感,轻轻的一下,阿福朝着涟韵笑了笑。 涟韵看了眼一旁面色冷淡的聿王,随即笑着把披风给了阿福,披风厚实,阿福拿着有些吃力。 却极为暖和。 阿福刚一转身赫璟便已经脱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小六,不知是不是顾及阿福的身高,赫璟微弯着腿,阿福这才哆哆嗦嗦的踮脚举着披风,赫璟也没指望阿福能系披风前的带子,自个儿动手系好了坐了下来。 瞧着小儿子换好了,太后也满意了,看着强忍着笑容的涟韵,太后有意道:“哀家早前就听说了你从外面带回来了个小姑娘,早就想见见了,却一直没有机会。所以今日,哀家便派人去王府接了阿福姑娘来做客。” 赫璟沉眉,一把拉过还站在屋子中的阿福,“儿臣听说了。” 瞧见自己小儿子的动作,又想到了方才他为了照顾阿福的身高特意弯曲的动作,太后心下疑惑,一个莫名的念头便在脑海中形成了。 “季之,你该不会……” 赫璟抬眸,像是知道太后想要询问什么,有几分无奈,“母后,你多虑了,儿臣并无特殊癖好。” 闻言,太后的心才落定,却还是笑了笑,嗔怪道:“你想哪去了。” 母子俩聊了会赫璟便道:“母后,儿臣府上还有要事,先走了。” 一边说一边起身。 太后意外,却看着赫璟面色坚定,“都不多陪陪哀家,罢了罢了,你退下吧。” 太后或许是老了,有些事力不从心,心头一直有一件事,却突然忘记了是什么了。 赫璟转身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看向了还在发愣的阿福,面色清冷。 “走。” 等赫璟走了会,太后这才回神,嘟囔了句,“还说给季之带几个丫鬟回去,怎么忘了。” 一旁的杜嬷嬷笑道:“机会还多,太后也莫要担心。” 太后慢悠悠的转着佛珠,看了眼在赫璟离开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涟韵。 “涟韵快及笄了吧。” 涟韵回神,点了点头,“明年三月。” 闻言,太后沉眉,闭目养神。 来的时候阿福提心吊胆,在马车里默默无言,回去的时候阿福虽然不害怕了,却还是依旧默默无言。 赫璟坐在马车里,这辆马车很明显比来的时候坐的那辆马车更舒服些,马车内垫着软垫,小屁股也不疼了,没一会阿福便来了瞌睡。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在阿福昏昏欲睡的时候,赫璟说话了。 “桂花糕好吃吗?” 阿福一愣,睁来了眼,抿唇道:“好吃。” 闻言,赫璟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睇着阿福,阿福被看的有些手足无措,过了会,赫璟嗤笑了声,“再好吃也不必在袖子里还藏几个吧。” 阿福小脸一红,被发现了。 乖乖的把藏在袖子里的桂花糕拿了出来,用手帕包着的,是阿福觉得好吃便又念着王府里没有,想着给他们带些回去,是以在王爷与太后交流的时候偷偷藏了些。 “奴婢不是给自己吃的。” 赫璟偏头,眸色渐深,“那给谁吃的?” 阿福一共藏了两块,“给小五哥哥一块,陈伯一块。” 赫璟抬眸,“小五哥哥?” “嗯呢!” 一旁王府里正烤着火的小五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赫璟冷下来脸,看着手帕里仅仅的两块糕点,“那本王呢?” 阿福一顿,她以为王爷今日不能回来,便没给王爷带。 “奴婢以为你今日不能回府,所以……” 闻言,赫璟这才舒服了些,往后靠了靠,垂眸看着阿福,“本王回来了。” 恩? 阿福茫然,赫璟在阿福茫然的小眼神下换了个姿势,慢条斯理的拿过了一块阿福手心里的茶花糕,不对,是夺过来。 “本王饿了。” 茫然无措的阿福这才回神,还把手里的另一块也递了过去,“哦哦,那王爷你吃。” 看到阿福的动作,赫璟这才把手里的那块用手扳了一小块下来,王府里之所以没有这些糕点便是因为赫璟不喜欢,是以在阿福的眼神下,赫璟这一小块咬的也极其小也极其犹豫。 果然吃了一口便腻的不行,赫璟皱眉,把手里剩下的一块递了过去,“剩下的你帮本王吃了。” 阿福纳闷,“王爷你不是饿了?” -- 第58页 赫璟笑了起来,极其温和,“是啊,本王饿了。” 那…… “所以阿福帮本王吃了它,本王看着看着便饱了。” 看着就能饱? 阿福疑惑,却还是在赫璟的眼神下吃了下去,茶花糕真好吃,阿福很快便吃完了,口有点渴。 赫璟递了一杯水过去,阿福没有犹豫地接过。 赫璟低眉,“喜欢吃?” 阿福边喝水边点头,“恩。” 闻言,赫璟看了眼小脸红扑扑的小丫头,在脑海中也不知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章好肥哦,都快四千字了(四舍五入一下),嘿嘿。 另外,鱼唇的作者昨天偶然发现,原来……false不是一个读者,是有读者灌溉了营养液,晋江显示不出来名字,就都会这样显示…… 我……我竟然以为这是一个读者,在作话里闹了笑话,好丢人,有种文盲的赶脚…… 本来想去修改一下作话,挽救一下自己的颜面,你们知道就好了,不要让之后跳坑的小可爱发现这是个文盲作者,结果才发现从30号开始更新的章节审核到现在都还没过,所以修改不了…… 捂脸! 请原谅文盲的我。 第31章 五年 五年后。 拂尘院一角。 “阿福,行行好吧, 今晚帮我守夜, 等我回来了给你带桂花糕。” 一个和阿福差不多高的小厮正谄着笑求人,瘦小瘦小的, 看样子和阿福差不多大,人却机灵的很。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少女,鹅黄色的裙衫,衬的肌肤胜雪, 眉眼如画, 腰间系着雪白色的丝带, 纤细柔弱。圆圆的小脸蛋儿上挂着一抹笑容, 隐隐的还能看见随着年月过去却还未曾褪去的婴儿肥。 灵动却又可爱。 “好。”嗓音一如既往的清脆稚嫩, 如今却多了几分温婉。 闻言,德玉感激之色溢于颜表, 双手合十,“阿福你最好了,如果到时候王爷问起来了,你可得帮我打掩护啊。” 阿福点了点头, 同时也跟着提出,“那你也别忘了桂花糕。” 就知道阿福要提桂花糕, 德玉没有犹豫的点头,拍了拍胸脯,“放心吧。” 听到阿福提了桂花糕,德玉的担忧之色才稍缓了许多, 有了要求便是同意了会尽力帮他打掩护,也为了求个安心。 德玉比阿福大了两岁,是去年才来的王府,进了拂尘院。德玉相貌平平,个子也不高,但却有了自个儿心仪的姑娘,恰逢那姑娘生辰,便想着去买些东西来哄哄。 听说东大街有一家胭脂铺子,很是受京城里的姑娘欢迎。 可哪晓得这胭脂铺子却极为怪异,只晚上开门,德玉晚上却又得留在竹苑值班,得守夜。 拂尘院又没个姑娘,去外找吧德玉这又不是很熟,寻着法子也没找到拂尘院哪个小厮会晚上出去买胭脂。 德玉想了想还是决定自个儿出去买,可眼看着心仪的姑娘生辰便快要到了,可他还没找到有哪个愿意替他守夜,都说是万一被发现了就是五十板子。 德玉没办法,他的理由太过于难以启齿,求陈伯也不太方便,便来求求阿福。 他想着,阿福总不会受罚。 何况阿福可比那些个吸血鬼好伺候,一盒糕点便能完事了。 德玉笑嘻嘻的瞧着阿福离去的背影,他刚来拂尘院里便是阿福每日帮衬他,亏的他以前不懂事还以为阿福和他一样是个受人排挤的,却没想到人家是王爷身边的大红人。 以前小的时候阿福矮,没德玉高,这几年抽条了,人长高了,系带下的腰肢不盈一握,步履轻盈,笑起来还有婴儿肥,别提多可爱了。 可德玉却还是这么高。 不知想到哪去了,德玉小脸一红,转身跑离开了。 阿福往竹苑走去,刚一进庭院,便碰上了小五,小五瞧见阿福,眼神一亮,走了过来,急急忙忙的道:“哎哟,阿福你去哪了,王爷在找你。” 王爷上朝回来了? 闻言,阿福点了点头,往里走去,面色看着淡定,但步履却是明显快了不少。 阿福加快了步子,等进了正殿,却瞧见王爷正在给海东青喂食,悠闲极了,哪有什么急事,阿福不免松了口气。 “王爷,您找奴婢?” 赫璟抬眸,看向了声音处,阿福端正的站在屋子里,鹅黄色的衣衫衬的小姑娘水灵灵的,面色微微泛红,还小喘着气儿。 “东西在桌子上。” 赫璟收回了眼,留下了句话便继续给海东青喂食,阿福一愣,几分疑惑,站在屋子里半响未动,等了会才看向了桌子上,几个精致的盒子摆在桌上。 阿福走去,还未走近便闻到了味道,阿福不由的加快了步子,揭开了近处的一个盒子,香味骤然喷洒出来。 “是龙须糕。” 阿福惊喜,赫璟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了,声音从阿福身后传了出来。 “都拿回去吃吧。” 阿福有些犹豫,都拿回去? 她哪有这么能吃! 何况,这东西一看便知是皇上赏赐的,王爷上朝隔三差五的便会带些糕点回来,皇上哪里会知道每次的糕点都是她吃了的。 “这……” 赫璟走近,眉眼清冷,海东青也跟着飞了过来,几次想要停靠在赫璟肩上却又往高处飞了,“这里除了你,便没人吃了。” -- 第59页 闻言,阿福小脸微红,也不好拒绝,行了礼,道:“多谢王爷。” 一共有三盒龙须糕,阿福细心的盖上了盖子,一边系着绳子,一边出神想着,皇上可真好,这几年来王府里最不缺的便是糕点了,连做糕点的师傅都有好几个,都是皇上赏赐下来的。 阿福想的入神,时不时的还笑一笑,从赫璟的角度看去只看见脸上那一团鼓鼓囊囊的婴儿肥时而大时而小。 手有些痒,赫璟背在了身后,“在想什么?” 听到有人询问,阿福下意识的便说了出口,“奴婢在想该怎么谢谢皇上。” 闻言,赫璟眸色微凝,沉眉道:“谢他什么?” 阿福一愣,解释道:“皇宫里的糕点真多,皇上这些年断断续续给王爷送的糕点都快开一家糕点店铺了。” 阿福一边说一边侧眸,赫璟的脸色不太好看,阿福像是想起了什么,笑意加深,“可奴婢该谢谢王爷,这都不知吃了多少糕点了。” 这么一听,赫璟脸色稍微。 阿福轻轻的松了口气,本就是心里话,怎么说出来了。 “不用谢他。” 恩? 什么不用谢他? 阿福有些茫然的望了过去,赫璟却留了句话后转身往里走去。 陈伯刚一进来便瞧见阿福一脸发愣的表情,暗自挑眉,这丫头怎么了。 阿福也看见陈伯了。 陈伯笑了笑,走近,“王爷,左相拜见。” 左相与王爷谈事,阿福上了茶后便拿着糕点打算回房,刚一出门便碰上了陈伯。 陈伯两鬓有些许斑白,这几年过去又长了几岁,但却除了两鬓的斑白,模样倒是没变。 “阿福。” 阿福走近,淡笑道:“陈伯,你找我。” 陈伯笑了笑,当初的小丫头已经有他的肩高了,这几年来窜高了不少,但还是比同龄的丫头矮一两公分。 “我怎么瞧着比上次见你又高了些。” 阿福惊喜,“真的吗?” 陈伯笑着点头,安抚道:“你也不要着急,才十二,还要长个的。” 阿福点头,她不着急,矮子没什么,何况,她也习惯了。 至少现在她给王爷按摩不用抬凳子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福拿着手里的一盒糕点递给了陈伯,“陈伯,你尝尝。” 陈伯疑惑,“这……” “这是龙须糕,王爷赏赐的。” 闻言,陈伯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几分犹豫,“陈伯还是不吃了,这些糕点你们女孩子喜欢吃,陈伯老了吃不动了。” 阿福不喜欢陈伯这么说,蹙眉,“陈伯你又瞎说,哪里老了。” 一边说一边把糕点递给陈伯,“就一盒,我这儿还有两盒。” 这么说陈伯便也接了过来,阿福一脸严肃,小表情活脱脱的一个小老太婆,哪还敢不接啊? 瞧着陈伯收下了阿福这才抿唇笑了笑,聊了会便走了。 陈伯提着糕点往正殿走去,候在门外,等了会左相出来了,陈伯想了想把手里的糕点递给了小五,迎了上去。 “左相,这边请。” 小五接过糕点,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侧位上的茶水还是热的,这天将近暑,开始热了,不过竹苑却是清凉,小五一进屋发现变得更清凉了。 小五把糕点放在一旁,走近收拾了茶水,重新给王爷换了一盏茶,王爷也不知在想什么,面色略冷,等了会,才听到王爷的嗓音传了出来,语气清淡,波澜不惊。 “哪来的糕点?” 小五一愣,什么糕点? 等看到王爷的眼神后小五才恍然大悟,合着陈伯让他帮忙拿着的是一盒糕点。 小五笑了笑,战战兢兢道:“回王爷的话,这是陈伯让奴才帮拿着的。” 闻言,赫璟微一挑眉,随即嗤笑了声。 “借花献佛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小五一愣,一头雾水,王爷唇角微勾,平白的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宠溺。 晚膳阿福也没怎么吃,夏天到了,胃口不怎么好,只有吃糕点的时候才有几分食欲。 所以今早才得的龙须糕便派上了用场。 今夜王爷在书房待到了戌时便回了竹苑休息,阿福铺好了床铺,等收拾妥当了后她才退了出去。 还剩一盒龙须糕,她特意带了过来,今晚守夜万一想睡觉,还能吃点东西精神精神。 虽说现在春末了,也快进夏了,可夜晚还是有些凉,阿福在房门外站了一会便有些冷,索性走到台阶上坐了下来,今晚十五,月很圆。 天上也有不少的星星。 阿福仰着脑袋望着天,也不知德玉买到胭脂没有,四周风声淅淅,静无人烟。 阿福想着想着背后屋子里的灯便熄了,看了一眼,阿福回眸,王爷休息了。 不知为何,明明不太困的,却因为背后的灯灭了后睡意突然便来了。 阿福打了个哈欠,两只小手放在腿上撑着小脸,东瞧瞧西看看。 不知坐了多久,竹苑门口路过了一批巡逻的护卫,像是心电感应一般,立平恰巧一回头便瞧见了坐在台阶上无所事事的阿福,立平停了下来,他身后的护卫继续往前走。 阿福也看见了立平,瞧见立平停了下来,庭院里不好说话,阿福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立平笑了笑,“阿福,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 第60页 阿福笑了笑,“今晚守夜。” 闻言,立平略显意外,“不是德玉那小子值班吗?” 说完后立平恍惚想起了什么事,恍然大悟,同情的看了阿福一眼,“那小子把拂尘院的人都找遍了,没人答应他,便找到你身上了,也是你心善,才答应他这种要求,听说是去买什么胭脂,俗气。” 立平呵斥了几句,王府里擅离职守是什么罪名,哪个不知道,那小子才进府没几年,给他讲了几次居然还是如此胆大,这次倒好,还把阿福扯进来。 阿福耐心的听立平说完,摇了摇头,“没事的。” 阿福想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其实她值班的这几晚王爷都没有起夜,也不曾唤下人,所以都没有发现。 可看到立平的脸色阿福又咽了回去。 现在说那么多也没有用了,想了想,立平还是交代了几句,“夜晚天凉,你一个小姑娘可别受凉了,不如我把我这件披风给你,暖暖身子。” 立平一边说一边脱自己身上的披风,阿福连连摇头,“不用了,立平哥哥,你自己穿着,我不冷的。” 立平不听,阿福可是拂尘院唯一的姑娘了,拂尘院里多少大老爷们喜欢啊,疼爱啊,唯恐苦着累着了。 王爷睡下了,竹苑除了门廊下燃着的灯笼,四周都是漆黑一片,阿福和立平站在院子口说话,声音特意压小了。 突然,本是漆黑的屋子房门被打开了,一道冰冷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你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一不小心长大了。 感谢为我投营养液的大大,鞠躬。 第32章 忽悠 阿福一愣,立平僵着身体望了过去, 四周漆黑如墨, 如一道黑洞,深不见底, 房门外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宽松的白衣遮挡下还能隐隐看见背后飘扬的的长发,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立平一颤,立即跪了下去, “奴才拜见王爷。” 躬身埋首, 立平双眼紧闭, 完了完了,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 竟然惊扰了王爷。 阿福也回过了神,随即跪下请安, “奴婢拜见王爷。” 赫璟走了出来,垂眸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两人方才的争执被迫停止,立平身上的披风还被拿在阿福手里, 赫璟眯了眯眼,眸色幽深。 “你在干什么?” 两人埋头思索, 王爷这句话也不知是在问谁,立平抬眸看了一眼,被王爷泛冷的眼神吓得一颤,随即低首颤颤巍巍的回应。 “奴才……奴才夜班巡逻, 路过这里,碰上……阿福姑娘守夜,便交谈了几句。” “守夜?” 赫璟看向了阿福,阿福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是。” 闻言,赫璟眉心紧皱,就在阿福以为王爷要询问她为何守夜的时候,王爷却侧眸睇着立平,语气懒散。 “本王方才瞧见你在脱衣服?” 立平打了个寒颤,王爷这句话说的太过于冰冷,竟然让他恍惚以为是在冬季,“……是奴才……奴才瞧见夜深寒凉,便想着把披风借给阿福姑娘驱……驱寒。” “呵呵。” 赫璟冷笑了两声,立平额间的冷汗直冒,明明照常来说他的行为也没什么出格的,却不知为何心里打鼓,双腿发软。 赫璟刚想说什么,却瞧见了一旁的阿福,话到嘴边又换了个说法,“既然如此,那便脱吧,脱干净了绕着拂尘院跑上五十圈。” 立平一愣,随即竟然松了口气。现在夜深,王府里也没几人,跑起来也不丢人,何况,他们习武之人跑个圈子算什么,便把手里的剑放在了一旁,开始脱起了衣裳。 可还没开始动手便被王爷呵斥了,“滚出去脱。” 吓得立平的动作一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等立平出去了,赫璟这才看向了阿福,小姑娘也不知在想什么,背脊挺的端正。 “起来。” 阿福一顿,慢慢的起身。 可能是被打扰了休息,赫璟瞧着有几分不耐烦,“怎么是你守夜?” 阿福道:“奴婢是替德玉守夜的。” 闻言,赫璟皱眉,刚想继续询问下去,阿福手里还提着龙须糕,小姑娘一只手提着龙须糕一只手拿着立平的披风,赫璟的视线被那件披风吸引了。 沉默的看了几秒,赫璟眉心一松,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缓缓道:“过来。” 阿福被王爷的笑容吓得一颤,但还是听话的慢慢走了过去,就在她以为王爷要说什么的时候,却不料手心一松,原本拿在右手的披风被夺了过去,阿福还不曾回过神来,披风便被丢在了地上。 赫璟眉眼清冷,“随本王进屋。” 一边说一边转身。 阿福却站在原地未动,赫璟走了两步后没瞧见人跟上来,停下了步子,回眸静静的看着她。 阿福犹豫了一会,突然跪了下去,道:“王爷,是奴婢的错,惊扰了王爷休息,立平是被奴婢牵连的,还望王爷收回成命,罚奴婢一人便可。” 阿福知道王爷是什么性子,如果立平在这儿,她求情是定不会理的,相反可能五十圈还会变成一百圈,所以她等立平离开了后才求情。 殊不知赫璟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脸色骤然黑了下去,几个字咬牙切齿,“你还想脱光了去跑圈?” -- 第61页 阿福一愣,随即红了脸,“奴婢……没有。”她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你还提,跟上来。” 赫璟丢下了话便转身进了屋,阿福抬头看去,只看得王爷孤高的背影,半点不近人情。 阿福想了想,还是起身跟了进去。 屋子里暖和,阿福冻的发白的小手有了知觉,赫璟站在廊下,待阿福进屋来后便道:“本王要休息了,你就在屋子里守夜。” 说完转身走了进去,阿福刚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屋子里很暖和,阿福坐在隔间,抿唇想,现在的天脱光了去跑圈,该多冷。 阿福却不知道,像他们习武之人,这点磨难根本不算什么,都是基本功,冷什么都最不怕了。 只是小姑娘却因此担心的很,想着想着便想要叹气,却又担心惊扰了王爷,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阿福心里七上八下的,屋子里越是暖和她便越是待不下去,往常也不是没守夜过,怎的今日就这么倒霉,阿福泄气的想,日后还是小心点,想来是她们的说话声音惊扰了王爷。 屋子里很安静,寝殿也悄无声息,阿福本来泛冷的身子慢慢的暖和了起来,可越是暖和,便越是坐立不安,想着还是出去等吧。 至少心里好受些。 阿福安静的待了半个时辰,估摸着王爷睡着了,才起身往房门走去,可手还没摸到门锁,便被一道嗓音打断了。 “你要去哪?” 阿福回头,本来应该在床上休息的王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立在屏风前,目光灼灼,正巧逮到她的动作。 阿福一顿,乖乖的道:“奴婢想出去守夜。” 赫璟将阿福的反应收入眼底,没有说话,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长椅处,坐了下来,微微仰着脑袋,黑眸睇着阿福,在没有光的屋子里,眸色异常明亮深邃。 “本王心情不好。” “恩。” 阿福小声应了,她若是睡觉被打扰了心情也会很不好的。 赫璟慢慢的躺了下去,微仰着头,如墨的长发流滞在半空中,嘴角嵌着三分笑意,语气缓慢。 “所以,小阿福给本王讲个笑话,若是本王心情好了,便免了立平的罚。” 阿福猛一抬头,眸色刚一惊喜,随即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眸色又黯淡了下来。 让王爷心情好,还不如去罚跑。 一样的难。 赫璟却被阿福这快速的变脸逗笑了,“本王有那么难哄吗?” 阿福小声道:“不难。” 不难你还这个表情? 阿福张了张口,实话实说,“是奴婢愚笨,不知道什么笑话,也……也不会讲。” 瞧着阿福懊恼的表情,赫璟挑眉,“我的小阿福谦虚了,哪里没有笑话,本王看见你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阿福一顿,幽怨的看了赫璟一眼,她才不是笑话。 不过因为从小便被打击惯了,所以也就比较容易释怀? 相反王爷这话倒是给了阿福一个灵感,阿福抬眸,“王爷,奴婢刚巧想到了一个。” “恩。”赫璟懒懒的应了一声。 阿福又加了一句,几分犹豫,“您……您可不能耍赖。” 最后几个字阿福越说声音越小,大不敬的话就这么被她说了出口,赫璟却面色平静,他有些好奇,这丫头能讲个什么笑话。 “恩,不赖。” 闻言,阿福抬头,小表情纠结,最终还是说了出口,“王爷,有一年您过生辰,您让奴婢替您许个愿,就是奴婢七岁那年,您……可知道奴婢许了什么愿望吗?” 这句询问就是个铺垫,给接下来的话带来更大的冲击力而已,本来也没指望王爷能猜到。 赫璟眯了眯眼,明明是黑夜,看不清脸色,却平白的他瞧着阿福的脸色慢慢红润了起来。 “是何?” 阿福咬着唇,脸色微红,虽然丢人,但话已出口不得不说,“奴婢许的愿是……希望日后给王爷按摩不用……不用抬凳子。” 赫璟:“……” 阿福硬着头皮说完了,偷偷摸摸去看王爷的脸色。 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空气中流转着一股静谧的气氛,几分僵硬,随着沉默,阿福的心一点点的沉寂下去,看来是没有用了。 可她记得王爷最喜欢嘲笑她的身高了。 她本以为这样说王爷会高兴,却没想到…… 阿福刚这么想着,便听到空气中的一声轻笑,随即抬眸,赫璟坐了起来,眸色揶揄。 “你这个愿望倒是不一样的……接地气。” 他方才没有说话便是在回想那一年,他记得是让小丫头替他许了个愿,后来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从小丫头嘴里套出来她许了什么愿望,没想到这丫头偷偷摸摸的竟然许的是这个愿望。 阿福一顿,仔细揣摩,王爷这是心情好的笑还是嘲笑啊? 赫璟走近,看着只到他胸口高的丫头,小姑娘身上散发着一股幽幽清香,在黑夜里格外的让人着迷,赫璟抬眸,低声道:“愿望实现了,开心吗?” 阿福:“……” “开心。” 闻言,赫璟笑意加深,“既然本王实现了你一个愿望,那你该怎么报答本王。” 阿福抬眸,摇了摇头,“不知道。” -- 第62页 “那可不行啊。”赫璟懒懒的笑了起来,“小阿福不是常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本王可让你长高了这么多,怎么能不报呢?小阿福你说是吗?” 阿福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说的是没错,“是。” 闻言,赫璟笑意加深,眸色暗沉不明,“既然阿福不知如何报答,那本王便自己来要恩了,本王实现了你一个愿,那你答应本王一个要求如何?” 阿福一愣,随即抬眸看去,赫璟眸色深邃,空气中漂浮着屋子里的熏香味,阿福脑袋有些混,还没想明白便答应了。 “恩。” 闻言,赫璟抬手摸了摸阿福的脑袋,像是黑夜里的守护者,慢慢的笑了出声,充斥在静谧的夜里却异样的和谐,“乖,等本王想好了便告诉你,到时候阿福可不许赖皮。” 这句话怎么有些耳熟? 阿福摇头,“不赖。” 像是想起了什么,阿福抬头,“那王爷您心情好了吗?” 赫璟揪了揪阿福的婴儿肥,入手的触感.软嫩.柔滑,低头慢慢靠近,语气散漫而又温柔,“阿福都答应本王一个要求了,本王还能心情不好么?” 那就是心情好了! 阿福暗自松了口气。 殊不知自个儿答应了什么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赫璟:你哄我。 阿福:我还是去跑圈吧! 写到这章我突然又给这篇文想到了一个名字,《傲娇王爷在线求哄》,贴切吧! 第33章 寿典 时过一月,初夏来临。 六月的天却似乎吹着七月的风, 含着热气, 空气开始慢慢的变燥热了起来,但伴随着温度的升高, 带来的却还有万紫千红。 不过拂尘院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瞧不见花的影子,倒是青竹又绿了几分。 只独独留得庭院外墙壁上的蔷薇花开的极好,藤萝交错的枝叶, 繁花盛开的茂盛, 攀附着墙壁, 密密麻麻的围绕着拂尘院, 好似人间仙境, 却又带着点丝凡尘梦幻。 阿福早早的便注意到了这些蔷薇花,有不少的花瓣掉落在地上, 伴随着青竹叶,绿叶红花,交相辉映。 今早,阿福带着花篮, 去围墙处摘了些蔷薇,竹苑里单调的很, 除了些山水画字画屏风,连个花瓶都不常见。 阿福想着这天燥热,摘些蔷薇回去装饰一下,心情也能跟着好些, 清凉解暑。 这不,拿着篓子摘完花刚回来,便恰巧碰上了守门的立平,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这还是两人自那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阿福惊喜,笑了起来,刚想开口唤他,却不料立平下一秒便转了个方向,恍若没有瞧见她一般,硬生生的让阿福嘴里的话收了回去。 阿福顿了顿,提步走近,竹满笑着道:“阿福姑娘,又来摘花了?” 阿福点了点头,“恩。” 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立平,立平却像是没有瞧见一般,目不斜视,阿福犹豫地站了一会,无奈,只得走了。 等阿福走远了,竹满才道:“你小子平时不是对阿福姑娘殷勤的很,今日这是咋的,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立平收回了眼,瞧见竹满还要继续说的样子,有些紧张,上前捂住了竹满的嘴,气急,“你少说两句。” 竹满挣脱开来,莫名其妙,“你小子这是怎么了?” 说完后便继续询问了两句,可不管他怎么问立平都是闭口不言,什么也不说,问着问着便没了意思,木头一个,竹满打趣道:“那好,少了你一个竞争者,等阿福再长几年,我便去追求她,这拂尘院里对阿福打主意的可不止你一个。” 竹满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立平。 立平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眼,站的端正,什么都不说。 竹满却被这个眼神弄得浑身一麻,摸不着头脑,照往常,若是他这样说了,立平准会跟他急,今日这是咋了? 阿福抱着蔷薇回了竹苑,路上虽然对立平的反应有些怪异,却也并为多想,只当人都有烦恼的几天,她这几天不烦他便是了。 回了竹苑,特意找了几个花瓶插好了蔷薇,正殿里放了一瓶,准备再拿一瓶去放在亭楼。 却在刚刚摆好了蔷薇花之后便瞧见王爷回来了。 阿福回首行礼,几分意外,“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赫璟睇着阿福手里的花,继续往里走,淡声道:“你在干什么?” 阿福笑了笑,解释道:“奴婢瞧围墙的蔷薇开的极好,便去摘了些回来,想着用来装饰屋子。” 赫璟默了两秒,看着一脸为自己作品高兴的小姑娘,停了下来,神色淡然,“这花没什么香味,丢了吧,屋子里有香薰,若是你喜欢便拿去来烧。” 阿福一愣,险些没懂。 难道花没有香味便不能放在屋子里? 所以…… ——王爷是这个意思吗? 阿福的动作僵持了几分,随即笑着解释,“王爷,您误会了,奴婢摘花不是为了让屋子更香。” 赫璟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回眸,几分疑惑,“那是为了什么?” 那几分疑惑阿福看在眼里,有些意外,阿福试探的问道:“难道……您不觉得在屋子里放些鲜花很赏心悦目吗?” 阿福抱着花瓶,赫璟瞧了眼阿福手里的花,粉红色的花上面还带着露水,新鲜极了,开的明艳,小姑娘一脸兴致,眼神明亮,粉红色的花衬托的脸蛋儿嫩嫩的,赫璟默了两秒,硬生生的憋出来个字。 -- 第63页 “恩。” 恩? 阿福笑了笑,恩就表示赞同了,吓的她还以为王爷不喜欢,听到王爷认同,阿福这才准备抱着花瓶去亭楼。 却不料阿福这好心情还没维持多久,便听见自家王爷继续道:“日后还是不要自己去摘了,蔷薇有刺,若是喜欢就让其他人摘。” 阿福笑了笑,把小手抬了起来,“王爷您瞧,奴婢可小心了,不会被刺扎的。” 赫璟瞧了瞧阿福白净的小手,干干净净的指甲,上面的小月牙清晰可见,点了点头,“本王知道。” 知道? 阿福一愣,却还没回过神,便被赫璟的话打断了思路,“另外,等两天随本王进宫,皇宫里有一种花,名为木丹。”赫璟顿了两秒,突然转过头来道:“很香。” 阿福的脸色僵硬了下来,王爷您还是离不开香? 还有,什么去皇宫摘花? 瞧着阿福茫然的样子,一旁的陈伯解释,“再等两日便是万寿节了。” 阿福这才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忘了,她半月前还随王爷一同去了街上挑了礼物呢。 万寿节是当今皇上的寿辰,每年都是大办的。 清辉王朝是当今第一大朝,统领着数个小国,周围有着不少附属小国,每年在皇帝寿辰之日便会有不少的小国派使臣前来献宝。 王府里有不少奇珍异宝便是产自于这些小国。 也就是说每年的这一天会有不少其他国的人赶来京城。 怪不得她昨日上街发现多了好多奇装异服的人。 阿福拍了拍脑袋,一脸恍然,“奴婢怎么把这给忘记了。” 刚想再拍一下,小手却被抓住了,阿福看去,赫璟抓着阿福的小手,慢慢的从阿福的脑袋上拿了下来,摸了摸被她拍过的地方,“本王就说小阿福这脑袋怎么一日不如一日了,原来你是这样虐待它的。” 阿福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陈伯笑了出声。 阿福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发现怎么说都不太妥当。 罢了,习惯就好。 两日的功夫一晃即逝。 万寿节一早,辰时。 前几日阿福绞尽脑汁的想,想着王爷今日去皇宫穿什么戴什么,毕竟是皇上寿辰,何况还有那么多小国使臣,可得好生打扮。 可等今日王爷穿戴好了,阿福才知道原来人长的好看怎么穿都好看。 什么人靠衣装,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阿福站在屋子里出了神,等赫璟回眸便瞧见小姑娘呆愣愣的站在那,赫璟走近,拍了小丫头脑袋一下,“想什么?” 阿福一个回神,笑了笑,“没,没。” 赫璟也不拆穿她,转身出了房门。 等到了辰时一刻,阿福随着王爷上了马车。 马车到了宫门口便停了下来,阿福还等着马车继续走,可却瞧见自家王爷下了马车,等王爷下了马车,掀开车帘,伸出一只手,淡淡的道:“下来。” 阿福这才一愣,忙下了马车。 她记得以前不是直接到了皇宫里面吗,怎么今日到宫门口便停了。 等阿福下了马车才发现,宫门口停了数辆马车,有不少的大臣,留在宫门外交谈,一同伴随着进了宫。 瞧见聿王到来,周围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有不少大臣似乎有意上来交谈。 阿福本以为王爷下马车的意思是留下来和大臣们交谈,却没想到王爷目不斜视的转身走了,本意上来的大臣有些尴尬,站在了原地。 阿福跟了上去,小六跟在阿福身后。 等赫璟走远了,才有大臣互相交流,“聿王什么时候纳妾了?” 有人道:“您老也是老眼昏花了,没瞧见那丫头是丫鬟装束吗?” “丫鬟?” 有人疑惑,有知情人道:“听说聿王身边有个贴身丫鬟,极受聿王宠爱。” “呵呵。” 有人冷笑,“什么丫鬟,不就是个幌子。” 不过不管他们背后怎么议论,阿福却是不知晓,只是她却越来越茫然了,因为这条路似乎越来越偏僻,越走近,空气中的香味便越浓郁。 阿福一路沉默,有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开口,走了没多久,王爷停了下来,阿福看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是个园子,整个园子里全是约莫一米高的树,每一颗树上都是开的白晃晃的花,有的含苞待放的花还被一团青色包裹其中,盛开的花就如这烈日一般耀眼。 特别是空气中漂浮的香味,沁人心脾,夺人心神。 阿福没见过这种花,有些看的呆了,赫璟在一侧淡声道:“这即使木丹。” 阿福点了点头,有些被这副场景迷住了,喃喃道:“恩,果然很香。” “去摘吧,想摘多少摘多少。” 阿福看去,有些惊讶,赫璟垂眸,“不是喜欢吗?” 看起来还颇为疑惑。 阿福为难,喜欢是喜欢,可是再喜欢也不能现下这个时候摘啊! 您不是还要去参加寿典吗?奴婢拿着木丹去参加不合适吧! 何况,皇宫里养的花能随便摘吗? 阿福摇头,几分犹豫,“还……还是不摘了吧。” 闻言,赫璟看了过去,打量了一瞬,像是知道阿福顾虑什么,便提步往前走去。 等赫璟转身,阿福看了过去,一朵木丹拿在手里。 -- 第64页 “那好,我们回府的时候再摘。” 赫璟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木丹缓缓插入阿福的发髻里,木丹的清香幽幽迷人,插入发髻,香味留痕,阿福似乎被这木丹的香迷住了,心脏猛地乱了几拍。 ——果然很香。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想法,花都不香摆在屋子里干什么! 恩,果然很直。 另外,各位大大们,请允许我提前请个假。 今天下午到明天三次元有事要忙,所以明天请假一天,不更新。 第34章 恐吓 一旁,金銮殿。 有太监进来了, 清元帝抬眸看去, 随即又低头看手中的奏折,一边翻看一边说:“季之进宫了?” 德富走近, 低首道:“回皇上的话,聿王辰时便入宫了。” 闻言,清元帝意外,瞧了天色, 挑眉, “那他为何没有来朕这里?” 德富有些犹豫, 却还是道了出口, “聿王……在木丹园。” “木丹园?”清元帝琢磨了一下, 随即眯了眯眼,嗓音醇厚, “他去那作何?” 德富低声回禀,“听小太监来报,说是聿王在木丹园里……摘花。” “摘花?” 清元帝一愣,随即默了下来, 思量片刻后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便放在一旁了。 想着他这个弟弟本就行事古怪, 便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可心里却总有股怪异,说不上来却又浮在心头。 清元帝不知,等他午时去了寿典,便骤然明白他这弟弟作何去那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午时, 永寿殿。 阿福跟随王爷进了殿内,大殿很是宽敞,高耸的廊柱支撑着殿顶,气势磅礴。大殿里两边都铺设了席位,今日是皇上寿辰,朝中能说的上话的大臣均入宫贺寿。 所以连大殿外都还有设置的席位,此时都座无虚席。 阿福偷偷瞄了一眼,记在心里,往年来的时候人小,不知晓这其中的奥秘,今年才晓得原来这位子是按照大臣的官职排的。 刚一进去,便有太监禀报,“聿王到。” 屋子里正谈笑风生的大臣回首,瞧见聿王进殿,纷纷起身行礼,“臣拜见聿王。” 聿王缓步走了进来,一袭玄色外衫,腰间佩戴的青玉翡翠玉佩随着步子轻微摇晃,步履稳健,行姿洒脱,一头墨色青丝浓密,微微飘扬在空气中,眉眼冷峻,气息清冷淡雅。 活脱脱的一个冷阎.王。 “免了。” 阿福跟在王爷身后,浅浅的行了礼,王爷未做停留,阿福行了礼后便缓步跟了上去,直到走到了殿堂下的第一个位子处,聿王才停了下来,走进席地坐了下来,阿福和小六站在身后。 皇上还没有来,寿典并未开始,殿内有不少人看向这边。 整个大殿都是金碧辉煌,壮丽宏伟,殿堂的最高处有一架一米长的椅子,椅子的把手处雕刻有龙纹,金灿灿的龙纹在大殿里熠熠生辉,却鲜少有人观望。 不知为何,聿王进殿了之后便悄无声息,再无阿福方才在外瞧见的谈笑风生与津津乐道,各个儿都像打了哑迷一般,默无声息。 眼神却都若有似无的的瞟向这边。 阿福瞧了一眼王爷,后者背脊如松,眉眼清冷,淡漠疏离的气息扑面而来,无半分与人交谈的意向。 却总有不识时务的人。 坐在聿王对面的男子,一袭月牙白的狍子,镶金边的领口,闪闪发光,一双三角眼笑起来眼尾略翘,眸目含情。 待聿王进殿后不久,那名男子便走了过来,拿着一盏酒杯,站在席桌前,躬身淡笑道:“皇叔。” 阿福了然,原来是皇子。 只是不知这是几皇子了。 阿福偷偷的观察了一下,脑海里慢慢思忖,当今圣上比王爷大十五,如今膝下共有三男一女。 大皇子赫晏,皇后所出,年二十。 二皇子赫佑,萧贵妃所出,年十七。 三皇子赫润,德妃所出,年龄最小,今年不过九岁。 还有一个女儿,德康公主,皇后所出,听说这位公主是早产,刚出生身体便不好,所以赐名德康。和三皇子同年出生,只不过比三皇子大了两月,今年也不过九岁。 阿福埋着脑袋,所以面前这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还没等阿福自个儿想出个什么,便听到自家王爷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皇子。” 闻言,阿福屈身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笑着挥了挥手,站在小桌前,举起酒杯,“皇叔,许久未见,臣侄敬你一杯。” 赫璟颔首,却并未起身,只素手拿起酒杯,拿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浅浅的举了一下,薄饮一口便放了下来。 大皇子的笑容尴尬,眼尾隐隐泛红,片刻后扯开了笑容,“臣侄薄酒一杯当是敬皇叔了。” 说完便仰头饮完了一杯酒。 饮完后,大皇子笑了笑,有意道:“皇叔,臣侄听闻前几日二弟曾到府上拜访?” 似问似答的话,话里带着几分试探。 赫璟也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回应,半响都没有开口,只留得大皇子尴尬的站在那,半响后爽朗的笑了笑,“那小子,明明曾和我约好,一起到皇叔府上拜访,却不料自个儿居然偷偷先跑来了。” -- 第65页 大皇子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赫璟的神色,聿王并未作答,片刻后执起酒杯浅饮一口后才缓缓道:“皇叔老了,陪不得你们玩闹了。” 话音一落,大皇子的神色僵持在了脸上,一旁的大臣们忍俊不禁,阿福也跟着抿起了嘴角。 王爷您就比大皇子大了两岁,您说您老了? 聿王这拒绝的话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不少的大臣在一旁看着笑话,大皇子的目地就是拉拢聿王,却不料平白的让人给看了笑话。 大皇子僵硬的笑了两声便辞退转身离开了,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喝了一杯酒醉了,回去的背脊都隐隐发颤。 阿福看着大皇子远去的背影,也不知大皇子在哪得的消息二皇子曾来过王府,至少她是不知道的。 不过瞧着王爷的态度,阿福暗自掂量了一下,看来王爷与大皇子的关系一般。 阿福现在的小心思若是被陈伯知道,估摸着又会摇着头嘲笑她。 王爷对谁不是这个态度? 你就能看出关系一般? 阿福是聿王身边的贴身丫鬟,察言观色都是基本功,陈伯也曾教过,身为丫鬟,能懂主人的心思是必备的。 所以阿福才会多几分心。 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了太监禀报的声音,尖细悠长,回旋于大殿之上。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德康公主到。” 阿福跪了下去,大殿内很快便响起了大臣们气贯长虹的请安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步履稳健,光是听步子便能听出其中的仪态万千。 阿福静静的跪在地上,不久后,大殿上方便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带着中年的醇厚,却莫名的含着威严,让人不寒而粟。 “众爱卿平身。” 皇上扶着太后坐在了左侧的软垫上,太后笑着朝德康公主招了招手,却不料德康公主站在原地不动,大殿内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嗓音,天真中带着任性。 “不嘛,我要和皇叔坐在一起。” 阿福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起身,眉头却蹙了起来,她记得目前京城里皇上似乎只有王爷一个胞弟,所以这个皇叔…… 果不其然,阿福还没回过神来,那道嗓音便在她周围响了起来。 “皇叔,德康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啊。”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往聿王身侧走,俯身便靠了下来,扒着聿王到袖子,小眼神期待。 阿福清晰的看见王爷蹙眉举高了袖子,却还是被德康公主抓在了手里。 殿堂上响起了皇后的声音,严肃里带着慈爱,“德康,快回来,不许烦你皇叔。” 德康侧眸看了皇后一眼,撒娇道:“母后,人家就要和皇叔坐在一起嘛。” 瞧见皇后面色严肃,德康侧眸看向了皇上,小姑娘拉长了声音,“父皇……” 清元帝笑了起来,“哈哈,这事朕可做不了主,也得看你皇叔愿不愿意了。” 闻言,德康惊喜的转过头来,看着赫璟,娇嗔询问:“皇叔,德康要和你一起坐,你愿不愿意啊?” 赫璟面色平淡的从德康公主手里扯开了袖子,似乎还用了几分力道,袖子上滑过了一道小姑娘的指甲印,从阿福的角度清晰的看见王爷慢慢勾起的嘴角,眼尾微翘,下颚的线条如画。 阿福心下咯噔一下,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瞧见王爷侧眸看向了德康公主,不知说了什么,德康公主突然瞳孔放大,面色发白,不一会便起身径直离开了此处去了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清元帝还打趣道:“德康怎么不和你皇叔坐了?” 德康公主白着脸笑了笑,抱着太后的手臂,眼神没有看向聿王,亲昵道:“人家还是喜欢和皇奶奶坐在一起。” 闻言,清元帝笑了起来,了然的看了眼聿王,他还说他这弟弟转了性了,却不料把德康吓得脸色发白。 殿内一片祥和,只有阿福埋首思忖,她听到了王爷方才于德康公主说的话。 ——“既然公主要在此处坐下,那便也去本王府上坐坐吧,正好本王府上新养了几条竹叶青,颜色与德康公主的衣服甚是相配。” 阿福瞧见,德康公主的脸清晰可见的白了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颤颤巍巍的起身便走了。 说实话,阿福也一阵后怕,好在王爷还没有对她说过此话。 德康公主去年来王府,路经拂尘院的青竹林时便遇上了一条竹叶青,正好落在了公主的肩上,好在并无大碍。 只是这事儿吓得德康公主这本就娇弱的身子骨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如今王爷这样说,阿福一阵冷颤,怪不得连德康公主都乖乖的坐了回去。 光是竹叶青听起来就让人害怕不已,更何况还有那铭记于心的阴影了。 正主来了,寿典也就开始了。 皇帝过寿,光是程序便是复杂的很,若不是阿福这几年来养的习惯,估计早就腿力不支倒下去了。 光是宣读贺词便是半个时辰。 好在贺词完了便是歌舞,阿福也抬起了脑袋,毕竟赏美是人之天性。 可阿福还没看个几秒,余光便瞧见了自家王爷的眼神,阿福垂眸,王爷果不其然正瞧着她。 -- 第66页 阿福了然,随即跪下来斟了酒。 正准备起身,却被王爷叫住了。 “慢着。” 阿福一愣。 赫璟突然抬手抓住了阿福的衣袖,淡声道:“就在这候着。” 阿福应道:“哦。” 正好她也站累了。 聿王这里的动作极小,也有不少大臣身侧留有丫鬟伺候,本不引人注目,但却是因为聿王,所以惹人注目。 这姑娘可是待在聿王身侧啊,还有大臣有些印象,这不就是方才在宫门口碰上与聿王一道的丫鬟? 本就与皇帝的位子隔的不远,清元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神色些许怪异,随即打量了片刻,慢慢的竟然笑了起来,余光若有若无的瞧着阿福头顶的那朵木丹。 这小子,他就说怎么有闲心去摘花,原来是开窍了。 呵呵! 清元帝的兴致突然被提了起来,今日总算有一件让他高兴的事了。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来了几人,着装怪异,蒙头纱巾,男的宽衣松弛,女的红衣铃铛,走起路来清脆玲珑。 “臣纳尔国布吉扈,布吉冉,拜见皇上,恭祝皇上千秋万岁,国泰民安。”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你这个样子会把阿福吓到的。 第35章 和亲 带着异域口音的声音在大殿内响了起来,殿内的歌舞停了下来, 舞女默默的退了下去, 片刻后,清元帝笑了起来, “使臣不必多礼,一路劳累了。” 说完后提声道:“来人,赐座。” 话音刚落,便有宫人铺设了席位在大殿的一侧。 两人起身了, 布吉扈抬头, 右手搭在左肩, 用自己国家的礼仪方式躬身行了礼, 朗声道:“多谢皇上。” 身侧的女子也缓缓低首道:“多谢皇上。” 声音轻柔, 带着女儿家的娇音,含娇细语, 莺声出啭,不同于清辉王朝的着装,衬托的她腰如拂柳,身段魅人。 白净的脸蛋上带着一抹含蓄的笑容, 一袭红衣竟然掩盖不了她的艳丽,偏偏又柔情似水, 纯洁无暇。 娇中带柔,柔中带媚。 殿内不少大臣看的目瞪口呆,蠢蠢欲.动,这是个人间极品。 布吉扈并未走到一侧坐下, 很明显是有备而来,抬头笑着道:“皇上,臣此次前来,是为了恭祝皇上大寿万喜,并奉上纳尔国全体国民的心意,以望皇上展颜。” 话音刚落,身后抬着东西的两人便走上前来,约莫一米长的东西,被一张红布包裹着,看不清模样。 却莫名的感觉价值连城。 布吉扈的态度诚恳,姿态恭敬,一举一动似乎都表示着对皇上和对清辉王朝的尊敬,清元帝被哄的很开心,爽声道:“哦?那使臣不防拿出来给朕瞧瞧。” 闻言,布吉扈尖细的双眼眯了起来,隐晦的笑了笑,走到了一侧,抬头看着清元帝,在众人的注视下掀开了那块用来遮挡的红布,红布低下的东西骤然入了眼。 霎那间,大殿内响起了不断的唏嘘声,紧接着便是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谈论这件罕物。 看似一件雕刻品却又不止于此,那件物品上雕刻了凡尘万物,大到万里山河,小到绿树红花,更精致的是山河旁还清晰可见的纳尔国人,双手合十,举于头顶,在她们身侧是良田万里,在她们上面,除了一块用夜明珠镶嵌的太阳,几个字熠熠生辉。 ——清辉王朝。 这块物件是用黑沉木做的板样,里面嵌着金丝银线,如黑夜里的萤火虫,在各个角落里闪闪发光。 巧夺天工的雕刻,别具匠心的设计,既意味着纳尔国愿终生依附着清辉王朝,又映射着清辉王朝将一统山河。 极为巧妙的抓到了皇上的心思。 果不其然,清元帝果然眼前一亮,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眉眼里尽是满意。 就在这时,布吉扈躬身跪在地上,埋头朗声道:“此物名为良景山河,是用我国已生长五百年的定国之树打造,臣恭祝皇上福寿安康,山河一统。” 几个字在大殿内久久回旋,在短暂的沉默后,清元帝率先鼓起了掌,笑声道:“妙啊,妙啊!朕甚是欢喜。” 闻言,有太监上来取走了良景山河,大臣们也都应和着,就在这时,布吉扈抬头,有些犹豫,“皇上,臣另有一事想请皇上相助。” 清元帝正在兴头上,听到这话,抬了眼眸,很是慷慨,“什么事,太子不防直言。” 原来布吉扈是纳尔国的太子,而他身侧的女子便是纳尔国的公主。 布吉扈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身侧的女子,那女子娇羞的低下了头,布吉扈收眼,“臣父嘱托,想请皇上为我国纳尔公主布吉冉赐婚。” 话音一落,殿内响起了大臣们的声音,纳尔国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和亲,和亲这事并不罕见,至于今年为何不直接将人送于皇上,却是不知道了。 清元帝也似乎并不意外,还颇为大方的道:“那是自然,朕自然会替公主做主。” 各个大臣都蠢蠢欲动,看样子皇上并没有将公主收入宫的意愿,那就是赐给大臣了。 不对,还有…… 一时之间,人心各异,只道这纳尔国的公主太过于有魅力了。 本以为皇上会直接赐婚,却不料皇上竟然看向了布吉冉,有意说道:“朕天.朝好男儿无数,公主可有中意的?” -- 第67页 殿内安静了下来,都在等待着这个异国公主说话。 布吉扈身侧的女子埋着头,两只垂在身侧的小手慢慢的摩擦,片刻后布吉冉抬起了头,仰起笑容,“回皇上的话,臣女有意中人。” “哦?说来听听。” 清元帝偏头笑了起来,笑意含着莫名的意味,布吉扈眉眼变了变,侧眸警示了一眼,布吉冉似乎是没有看到,等皇上说完了后,便道:“臣女听闻贵国的聿王骁勇善战,玉树临风,是一等一的好男儿,所以臣女恳请皇上愿为臣女赐婚。” 一语闭,殿内的空气明显停住了,沉寂到连呼吸声都似乎能听得到,大臣们各个儿的歪心思都不敢想了,只道这公主勇气可嘉。 阿福也是一愣,不料事态这样发展,布吉冉眉眼直直的望着聿王,如水一般的眸子里尽是情意绵绵,这般直接,果然是纳尔国的女子。 阿福回头看了眼自家王爷,恍若事不关己,一脸漠然。 是清元帝最先说话打破了屋内僵硬的气氛,“公主好眼光,聿王当属我朝第一好男儿,太子,这是你们父皇的意思?” 不知为何,布吉扈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布吉冉紧张的看着他,布吉扈顿了片刻后才缓缓道:“家妹的婚姻当高兴才好。” 几个字明明是迁就宠爱的内容,却偏偏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眸光里仿佛含着针,皮笑肉不笑。 这话说完,布吉冉唇角勾起,明显是松了口气,清元帝也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一旁大皇子牙根咬的极紧。 直直的看着大殿中的人,藏在小桌下的手紧紧的握着,眼眶泛红。 布吉冉面色渐渐的红了起来,含羞的看着聿王,她的反应清元帝收入眼中,却是一笑,开了口。 说出来的话让布吉冉面色骤变。 “可惜,天.朝好男儿这么多,公主偏偏挑了个朕做不了主的。” 这话什么意思? 布吉冉抬眸看去,眉眼意外,清元帝却是无奈,只道:“公主,可惜了,聿王的婚事朕做不了主。” “可您……” 布吉冉似乎想说什么,一旁的布吉扈急忙插话进来,躬身道:“皇上,家妹年小,不懂事,她的婚事还望皇上做主即可。” 话音落下,布吉冉眼眶红了起来,有几分怨意看向了布吉扈,随后侧眸看向了聿王,美人含.情,情意绵绵,一双水眸仿佛含着无数的情丝,带着恳求,只待聿王能说句话。 聿王却好似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眉眼静静的打量着面前的酒杯,好似连一个酒杯都比美人耐看。 阿福却碰巧和布吉冉对视了。 清元帝看向了聿王,眸色暗含笑意,也不知想什么,片刻后缓缓道:“这事朕虽然做不了主,但不防问问聿王的意思?若是二人情投意合,朕自然是可以成人之美。” 布吉冉似乎看到了希望,双峰微微起伏,紧张的看着聿王。 清元帝笑着询问:“聿王,你意下如何?” 众人看向了还一直未作态的聿王,美人征婚,这等好事,聿王总不会拒绝。 阿福也瞧瞧竖起了耳朵,太后也紧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只盼着今日能把心事了解。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一处。 不过后者却是默不作言,慢慢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锦帕,把桌上的糕点拿了出来,包在其中,动作淡雅缓慢,行云流水。 封好了递给了身侧的小丫头后聿王才抬眸,语气冷漠,与方才包糕点的动作判若两人。 “回皇兄,臣弟无意。” 无意? 这话惊呆了众人,阿福也不敢置信,似乎有些意外,拿着锦帕的手微微用力,直到手里的糕点被捏碎了阿福才回过神来。 忙松开手。 这个回应似乎在皇上意料之内,清元帝笑了起来,语气刻意的缓慢,“既然聿王……”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侧的声音打断了,带着怒气与威严。 “慢着。” 众人看去,是太后。 皇上碾平了嘴角,刻意收敛了笑容,故作姿态,侧眸道:“母后可有何意见?” 太后看了眼皇上,慢慢的侧眸看向了聿王,缓缓道:“哀家看着公主便是极好,赐给我儿也是良配。” 闻言,布吉冉震惊的看了过去,有些激动。 此话一落,聿王抬眸看向太后,闲散的态度微变,太后却是不理,继续道:“皇上做不了主,哀家今日替公主做主了,赐婚聿王。” 几个字斩钉截铁,分毫不犹豫。 众人没有想到这个变数,阿福也是些许意外,不过却也理解,这几年来听过不少传闻,连方才与王爷的谈话的大皇子宫内都是美人无数,膝下也有了长子,可王爷却一如既往,王府里也是冷清的很。 太后该是着急。 太后的话落下,殿内寂静无声,只留得偶尔的风声晰晰,和殿内悄然而生的心声。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于响起了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些无奈。 “母后。” 聿王轻声道,似乎被自己母后这波举动弄得有些无奈,两个字含着无限的叹息。 太后不理,阿福似乎听到王爷小声叹息了一声,随即便瞧见王爷要起身,阿福赶紧起身扶着王爷。 -- 第68页 这副积极的模样有些违和。 赫璟淡淡的看了眼阿福,目光里看不出喜怒,阿福有些茫然,不过还是低眸整理好了王爷的衣着。 赫璟缓步走到了殿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竟然是七夕节了…… 男主都被人求亲了,女主还会远吗? 不管有没有男朋友,都祝福各位大大快乐鸭~ 不过任何节日都阻挡不了我许愿的热情,我们一起来许愿吧~和女主一样,许个长高十公分,每天吃肉! 第36章 生气 聿王缓步上前,姿态闲散, 神色淡雅, 跪在地上的布吉冉目光紧紧的看着他,亦步亦趋, 神色痴迷。 赫璟走近停了下来,行了礼,淡声道:“儿臣并无此意,还望母后收回成命。” 像是完成任务一般的一句话, 没有太强烈的感情, 平谈如水, 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聿王这是假意推脱。 只有阿福知道王爷这是无所畏惧, 胜券在握, 所以才不急不缓。 太后冷哼了一声,看着赫璟这副淡漠的模样, 太后气就不打一处来,顾及着场合,缓了口气才道:“你也该成家了。” 说完后太后侧眸询问:“皇上你说可是?” 皇上同情的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聿王,随即笑着应和, “母后说的极是。” 一边在心底默念,因为你小子的婚事, 朕在母后那吃了多少次冷脸了,看你这次怎么逃。 两人默契的谈话似乎逗笑了聿王,赫璟轻笑了声,竟然缓缓应和道:“母后所言极是。” 这话一出太后虽然意外却也高兴, 只有皇上眯了眯眼,直觉不妙。 果真如此,聿王的下一句话便让皇上措手不及。 聿王眉眼冷峻,笑起来也无半分暖色,慢条斯理的道:“只是儿臣三日后便要启程去往西北,有要事在身,现下顾不得自己。” 闻言,太后眉眼厉变,随即侧眸看向了清元帝,急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阿福也一愣,有些茫然,王爷并没有与她说过此事。 清元帝咽了口气,没想到他居然是想出这个理由。 他竟然防不胜防,早知道就不看戏了,直接赐婚,也好过现在,低下还坐着一众大臣。 清元帝侧眸假笑了声,无奈道:“的确如此。” 看着一脸着急的太后,清元帝安抚道:“母后,朕的确派遣季之去西北了。” 说完后清元帝看向了赫璟,像是为了证明确实如此,刻意慢吞吞的吐出来几个字,“三日后便启程。” 西北如今大乱,匈奴勾结内党,镇北将军不慎被袭,朝中早就派了官兵支援,只是镇北将军镇守西北数十年,早就是那处不可撼动的力量,如今他被袭已经昏迷数日,军心不振,哪怕是派遣了数万官兵救急也无济于事。 所以朝中商议,此次得派一个有号召力的人去。 聿王既是皇室,又曾在西北征战,是最佳人选。 只不过这小子把半月之期,提前到了三日。 闻言,太后一怔,看了眼大儿子,又看了眼低下一脸淡漠的小儿子,呼吸渐渐的急促,一侧的德康公主安抚的拍了拍太后的背,面色隐忧,“皇奶奶。” 太后顾不上理会德康,指着聿王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瞧着太后被气的发呛,清元帝扶了扶额,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捉弄季之了。 这倒好,他三日后便走了,母后又得给他脸色看了。 唉。 不过现在场合也不合适,清元帝清了清嗓子,提声道:“既然公主和聿王无缘,天.朝好男儿这么多,公主不防重新挑选一名?” 布吉冉面色灰白,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虽然纳尔国的女子天性奔放,无拘无束,可也做不到死缠烂打,何况现在是国事为先。 布吉冉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背影,缓缓道:“臣女……” 一旁的布吉扈侧眸看了一眼布吉冉,眸色含厉,唇角紧绷,布吉冉顿了顿,小声的说出了接下来的几个字。 “臣女方才只是一时兴起,既然无缘,那臣女也没别的要求了,一切听从皇上命令便可。” 听到布吉冉这样说,布吉扈松了口气,大皇子也暗自松了手,清元帝对于布吉冉这般觉悟很是满意,笑了出声,“那是自然,公主放心,天.朝好男儿之多,朕自然会替你挑选一个绝佳的。” 皇后也跟着附和了起来,笑着道:“是啊,公主的性子率真直爽,样貌又是不凡,本宫瞧着都欢喜的不得了。” 这话说的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眉眼看着布吉冉也全是满意与欢喜,清元帝意外,看向皇后,温声道:“少见皇后这般欢喜一个人了。” 皇后温婉的笑了笑,“是啊,也许是投缘吧,这女子本宫第一眼看去便甚是欢喜。” 闻言,清元帝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缓缓道:“晏儿已满弱冠之年了?” 皇后道:“满了,今年年初便举办了冠礼。” 闻言,清元帝点头,思忖了一翻,突然看向了赫晏,“晏儿,朕将纳尔公主赐婚于你,你可愿意?” 这话问的突然,大皇子似乎还在意外之中,听到清元帝这般说,难掩喜色,忙起身道:“儿臣愿意。” 听到这话,清元帝笑了起来,看向跪在地上的布吉冉,“不知公主意愿如何?” -- 第69页 布吉冉顿了顿,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清元帝嘴角的笑意快敛平了,才缓缓道:“臣女愿意。” 闻言,清元帝很是满意,当即提声道:“既然如此,那便赐纳尔公主于我儿赫晏,择日完婚。” 一场和亲风波便这样结束了,纳尔国人善武,能养出个布吉冉这样的女子来本是不易,赐婚大皇子也算是在群臣意料之中。 只是可惜了聿王,这等好事,都错过了。 三日的时间举办婚礼着实荒唐。 大皇子今日可谓是意气风发,先是被赐婚了一个美娇娘,后是因寿礼得龙颜大悦,皇上褒奖不断。 相比下去,二皇子今日就安静的多了。 送的寿礼也没什么出彩的,中规中矩的。 二皇子已满十七,婚配纳尔公主也是良人,不知为何,不光二皇子,连萧贵妃今日都安静的很,未出任何风头。 倒是皇后一脉得了好处。 大臣心里的一杆秤又偏了偏。 皇上的寿典一直举办到傍晚戌时,直到天空亮出了第一颗闪星时,才敲响了寿典结束的钟。 阿福随着王爷出了宫,马车里异常沉闷,阿福偷偷摸摸看了几眼一旁气定神闲的王爷,几次欲言又止,全因为看到王爷在休息又作罢。 直到赫璟终究是耐不住小丫头的眼神了,睁眼看去,淡淡道:“去西北一事原定在半月后,所以本来打算今晚回府告知你。” 听到这话,阿福点了点头,“恩。” 听到这句不咸不淡的回应,赫璟皱眉,“可还有什么要询问的?” 阿福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点了点头,“有。” 闻言,赫璟带了抹笑,换了个姿势,懒懒道:“恩。” 听到王爷这般说,阿福抬眸看去,犹豫了一会后才道:“王爷,您为何……要拒绝纳尔公主啊?” 她虽然不聪明,却也不笨,娶纳尔公主百利而无一害,不然皇后为何会让大皇子娶纳尔公主。 闻言,赫璟脸色一沉,瞧着那张略带遗憾的小脸,眯了眯眼,答非所问,“你方才多次欲言又止是想要询问这个?” 阿福虽然不知王爷为何会这般说,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那副茫然的模样让赫璟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瞧着王爷沉下去的脸色,阿福猛然顿悟,该不是问到不该问的地方惹王爷不快了吧? 可是这是他自个儿说的询问啊! 不过询问这事的确有违规矩了,阿福缓了口气,佯装无意,假笑了两声,“奴婢就是瞎问的,王爷您若是不想说就不说啊。”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为何,赫璟越发烦闷,薄唇轻启,“你的意思是本王应该娶她。” 阿福方才的确是这个意思。 可现在哪能这样说,光是听到从王爷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阿福便头皮发麻,冷的发颤,忙是摇头,“不不,奴婢绝非此意。” 闻言,赫璟竟然慢慢的笑了起来,慢慢靠近,“那你的意思是本王应该不娶?” 可也不能这样说吧,阿福一个小小的丫鬟,哪能质疑王爷的决定,何况,这明显有悖于她方才的言论。 阿福低首小声道:“……也不是。” “呵。” 一道冷哼传了出来。 车内久久没有人说话,阿福也是吓得一身汗,没事有事的瞎说什么呢,现在可好,该怎么收台? 不过哪能骗得了王爷,阿福终究是抬起了脑袋,硬着头皮说:“王爷,其实奴婢觉得娶纳尔公主也并无不可。” 阿福小心翼翼的说着,看向了王爷,后者微微颔首,睇着阿福笑了笑,薄唇冷冷的说了几个字。 “继续说。” 平白的,阿福打了个寒颤。 不过事已至此,不说也得说。 “纳尔公主长的极美,奴婢身为女子都移不开眼,奴婢想王爷您反正都要娶妻,还不如娶个美貌的,养眼。” 阿福偷偷摸摸看了一眼王爷,后者面无表情,既不说话也不表态,阿福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何况,王爷,您也该……成婚了。” 最后几个字阿福说的小心翼翼,阿福这几年暗地里被太后叫去宫里好几次,太后也都是在明里暗里的吩咐她注意王爷的身边的女子,有任何异动便禀告太后。 还有意无意的告诉她,让她平常多在王爷耳边提些能让王爷对成婚动心的话。 这些年来,太后没少给她吃糕点,皇宫里的好吃的阿福也吃了不少。 可因为王爷这些年来身边也并无女子,所以阿福从来没有给太后禀报过什么,至于提成婚一事,阿福自个儿也没成婚,哪能说些话便让王爷动心呢。 所以这些事都搁置在一旁,可毕竟吃人嘴软,今日阿福壮着狗胆,说了这些话,也算是回报了。 赫璟看着面前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如今胆子大了,还敢编排他了,赫璟气的发笑,突然捏住阿福的下巴抬了起来,一张俊脸缓缓靠近。 轻声道:“胆子大了,竟然敢说本王老。” 阿福一愣,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忙解释,“不是,王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下巴处的手冰凉刺骨,阿福仰着脑袋,一双深渊似的黑眸静静的凝视着她,阿福看不出其中是什么情绪。 -- 第70页 赫璟松开手。 阿福刚想继续说,马车便已经到了王府,停了下来,阿福想了想还是先下了马车。 刚下了马车阿福便靠近朝着出了马车的王爷伸出手,却不料被赫璟冷冷的看了一眼,吓得阿福小手慢慢的缩了回去。 赫璟纵身一跃下了马车,虽然行姿洒脱,却也惊呆了众人。 王爷今日是咋了,火气这么大。 众人还在迷惑中,便瞧见王爷进了王府,还留下了一句话,“不许跟着来,好好反省,三日不许吃糕点。” 众人一愣,反省什么? 等瞧见阿福姑娘回应才晓得原来这句话是对阿福说的。 可是阿福怎么惹王爷不快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瞧见王爷罚阿福姑娘呢,虽然罚的内容这般上不了台面。 陈伯意外的看了眼阿福,小声询问:“怎么了?” 阿福不知该怎么跟陈伯说,只道:“没事。” 瞧着阿福一脸愁容,陈伯也不继续询问了,拍了拍阿福,道:“没事,你回房去,王爷那边我去瞧瞧。” 阿福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阿福你竟然为了几个糕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我就稀饭你。 第37章 烦闷 是夜,祥和寂静。 小五打开了房门, 安静的走了进去, 陈伯站在一侧,小五走近案桌, 换了茶水。 动作小心翼翼,却还是惊动了王爷。 赫璟抬眸看去,小五一怔,王爷随即便如常的低下了头, 像是随意的一眼, 可小五却明显从王爷眼里看到了不悦。 吓得他还以为是自个儿惊扰了王爷。 还是陈伯走近拍了拍小五, 小五才松了口气缓缓地退了出去。 直到小五退了出去, 房内又是一片安静, 赫璟几次皱眉,直到最后干脆丢下了手里的书, 沉声道:“阿福呢?” 陈伯一愣,随即答道:“王爷您不是罚她在房里反省吗?” 闻言,赫璟一怔,随即又拿起桌上被他随意扔下的书, 看了两眼后突然抬眸,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说本王是不是该去检查她反省的如何了?” 陈伯意外, 怪异的瞧了眼王爷,随即想了想,低首应和,“该去。” 这话一出, 赫璟果然展颜,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响声有节奏的传了出来。 等默了片刻,赫璟才起身,陈伯知晓,这是去阿福那了。 一路上,陈伯总感觉有些许怪异,有哪个地方忘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直到到了竹苑偏殿,陈伯才恍然大悟,却已经晚了。 因为王爷已经黑着脸站在门口,而屋内门窗紧闭,一片稀黑。 陈伯想起来了,现在已经亥时,阿福应该睡觉了。 不过现下说这些也已经完了,本以为王爷会就此离去,却不料王爷在门口站了片刻,突然推门进去,进去之际还侧眸淡淡道:“在外候着。” 陈伯默默的瞧着王爷推开了一个小姑娘的门走了进去,最后还关上了房门。 阿福已经十二,王爷这般举动已然不该,若是传了出去,阿福以后还怎么嫁人。 陈伯想着,什么时候该提醒提醒王爷,王爷不经人事,对这些事不怎么在意,但阿福却该避讳。 赫璟走了进去,屋内昏暗无光,两眼可见的范围内尽是黝黑,可赫璟却像是能看见似的,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阿福床前。 床上,只有一小坨从被褥里微微鼓起,连脑袋都瞧不见。 赫璟站在床前看了会,突然伸出手轻轻的掀开了被角,被褥下一张小脸映入眼帘。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福喜欢睡觉把脑袋藏在被子里睡觉,若是冬天都还好,夏天这样睡觉却是有些热了。 被褥下的小脸红扑扑的,蒙着被褥,出了汗,不同于男子,小姑娘家一股香喷喷的气息传了出来。 像是清幽的木丹香,却又不止于此,赫璟烦闷的心突然便静了下来。 赫璟垂眸看着床上睡得极香的人,整个人趴在床上,小嘴微微张开,无半分转醒的迹象,突然便决定不叫醒她了。 可阿福却因为被褥被掀开一股凉意传来而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眼便瞧见立在床前的黑影,阿福呼吸一窒,慢慢的捏紧了被角。 不敢说话担心惊动了床前的人,屋子里昏暗无比,只有一颗惊动不已的心在黑夜里砰砰的跳,这个时候,阿福打算重新闭上眼假装睡觉,因为床前的人并没有任何动静。 可阿福刚一闭上眼床前站着的人便说话了。 “装睡?”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调,阿福一愣,猛地睁开眼,“王爷?” 赫璟一顿,还没开口,床里的小姑娘便坐了起来,语气后怕,“吓死奴婢了。” “吓什么?”赫璟垂眸。 阿福缓了口气,“奴婢还以为……” 说到这儿,阿福停了下来,拍了拍,“没事了,幸好是王爷。” 瞧着小姑娘的反应,赫璟才恍然明白,他估计是吓到她了,不过听到阿福随后的一句话,黑夜里的赫璟勾起了嘴角,却也不说话,默无声息。 阿福缓了过来,方才的胆子便也没了,此时想了想,看见站在床前的王爷,小声询问:“王爷,都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 -- 第71页 赫璟看了阿福一会,突然在床边坐了下来,隔着黑夜静静的打量着阿福,片刻后缓缓道:“原来阿福还知道本王没有入睡。” 阿福一顿,识趣的闭上了嘴,随后又因为气氛太过于压抑,才轻声问道:“王爷,您来找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借着月光,赫璟的脸庞似乎笼罩着一抹轻烟,像是来自天上的仙人,却又因为周身笼罩的黑暗让人惊惧不已,一暗一明,神秘莫测。 赫璟轻笑了声,黑夜伴随着王爷缓慢而又温柔的嗓音,像是融为了一体,声音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没什么事,就是本王还没有入睡,所以阿福也不许入睡呢。” 阿福一顿,感觉到王爷似乎靠近了点,嗓音好似离她脸庞不足半尺,小脸上还能感受到微热的气息。 “阿福要和本王同睡同起。” 最后几个字说的极轻。 阿福想了想,身为贴身丫鬟的确需得等主子休息了才能休息,今日是因为王爷让她回屋反省,她的确是在反省,可是却不知什么时候便睡着了。 实属不该。 阿福小声道:“阿福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赫璟笑了起来,隔着黑夜摸了摸阿福的脑袋,“知道错了就好了,下次可要谨记,与本王同睡同起。” 最后几个字说的缓慢,似乎带着引.诱,却又让人信以为真。 阿福点了点头,乖巧道:“恩,阿福记得了。” 瞧见这么乖巧的小姑娘,赫璟一腔怒火也就没了,例行公事一般,状似无意的询问,“反省的如何了?” 阿福抿了抿唇,点头,“恩,奴婢已经知道错了。” 赫璟低眸看去,“哦?说来听听。” 阿福道:“奴婢不该过问王爷的私事,王爷是主子,奴婢是下人,下人擅自谈论主子的私事便是没了规矩。” 阿福继续接话,“奴婢今后一定会谨守规矩,再也不会犯了。” 阿福认真的说完,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后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像是接受审判前的等待,阿福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黑夜里嘣嘣的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边才响起一道极其冷淡的嗓音,阿福听不出来其中的情绪。 “你反省了一夜就想出了这些?” 阿福一顿,难道不对吗? “恩。” 说完后,赫璟突然笑了出声,起身站了起来,面色骤然就变了,睇着阿福,淡淡道:“你说的没错,恪守规矩,谨守本分,以后不许再犯了。” 赫璟丢了下了句话便离开了,阿福坐在床上,有些茫然,不知为何,王爷似乎又不高兴了。 赫璟出了房门,陈伯安静的紧随其上,在身后悄然无声。 竹苑里很安静,天空挂着半轮皓月,除了途径假山时的水声,便是巡逻的护卫传来的声音。 护卫碰巧遇上王爷,跪下行礼,“参见王爷。” 赫璟没有说话,径直的走了,周身笼罩着一股冷气,在夜里添了些诡异。 护卫们面面相觑,王爷这是怎么了? 赫璟回了书房,半点睡意也无,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阿福方才所说的话。 小姑娘的反省很到位,若从规矩上来说,的确如此。 明明该让她反省的都已经反省了,小姑娘领悟的十分到位,赫璟却偏偏烦闷不已。 烦闷到连最初为何会让她反省都不知缘由。 心里有一股气,说不出来却又浮在心头。 赫璟少见的揉了揉眉,他到底让她反省什么? 黑夜漫长,书房的灯久久不灭。 皇宫,明景殿。 布吉扈一个转身,啪的一声,巴掌落在了身后的布吉冉脸上。 此时宫内多已熄灯,房门外悄无声息,安静极了,这一巴掌的声音清脆的在屋内响了起来,声音似乎横穿了几个墙壁。 音落,又是一番寂静。 这一巴掌不留情面,打的极重,布吉冉的脸上很快便冒起来了几条红痕。 布吉冉捂着脸,双眼湿润了起来,斜着眼看着布吉扈,声音沙哑,“兄长……” 布吉扈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面色铁青,“你说说今日都干了什么?啊?” 特意压低的音线,带着阴狠,让人不寒而粟。 布吉冉颤了颤,慢慢的垂下了眼眸,双眸的泪水顺着面颊落了下来。 瞧见她这副模样,布吉扈突然用力撇开她捂在脸上的手,捏住布吉冉的肩,眼眶病.态般的泛红。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举动会让我和父皇的计划半途而废,你竟然……竟然敢……” 最后几个字布吉扈咬着牙说出,越来越恐怖。 布吉冉仰着头,美艳的脸蛋儿上一道道巴掌留下的红痕清晰可见,布吉扈此时的气息太过于恐怖,布吉冉哭着摇头道:“我没想,我没想……我只是……” “只是什么?” 布吉扈接了过去,双眸阴狠,猛地将布吉冉推开在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布吉冉布吉扈冷笑,“为了你的爱情?还是一己私欲?” 说完,布吉扈蹲了下来,轻轻的摸了摸布吉冉脸上被打的红痕,语气轻了下来,“冉儿,你不小了,为国奉献是你的职责。” 布吉冉抬手撇开了布吉扈的手,擦拭了眼泪,像是破罐子破摔,冷笑喊道:“什么为国,说的冠冕堂皇,就是为了你们自己,就算我嫁给聿王也一样是和亲,有什么区别。” -- 第72页 布吉扈慢慢的把手背在了身后,语气淡漠的可怕,“什么区别?区别就是他聿王当不了清辉王朝的皇,而大皇子是嫡子,才是最有希望成为清辉王朝的皇上的人。” 这一番现实的话让布吉冉硬起来的气势瞬间便散去了,双眼失神。 “另外,你有几斤几两,你认为你有那个本事降的住聿王吗?”布吉扈慢慢靠近,眼神轻蔑。 看着自己兄长轻蔑的眼神,布吉冉渐渐失神。 若是在这之前,布吉冉都会自信的说一句她能,尽管聿王再怎么声名在外,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哪怕是她父皇兄长都敬畏的人,她都有那个自信。 纳尔国也有足够英武的男子,可任何男子都逃不了美人的媚惑,她凭借她的美貌一定可以在聿王那里夺得一席之地。 可今日的情况就是在她脸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巴掌。 她纳尔国公主,论美貌第一,身段第一,才华第一,什么都好,聿王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是布吉冉万万想不到的。 所以她才会在大殿上公然违背兄长的命令,冒着风险向皇上请求,她本以为稳操胜券,竟然……竟然被拒绝的这般不留情面。 “可是,我不想嫁给大皇子。”布吉冉摇着头茫然的说道,那个愚笨虚伪的男人,就是个好色之徒。 布吉扈慢慢走近,下颚的线条在烛光下显得冷硬坚.挺,几个字冷酷无情,“由不得你。” 布吉冉仰头看着神色阴狠的兄长,有些害怕的缩了缩,她从来都怕他,方才的破罐子破摔的气势没了,此时剩下的便是后怕。 布吉扈一直都是一个阴狠无比,不择手段的人。 瞧见布吉冉惊恐的眼色,布吉扈笑了笑,慢慢靠近,“我的好妹妹,你最好乖乖听话,若是再出现今日这种情况……” 布吉扈慢慢靠近,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我捏死你。” 布吉冉在布吉扈阴冷的眼神下乖乖的点了点头,眼神惊恐,见状,布吉扈笑了起来,惨白的面色让人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不止是我们阿福,王爷也还没有开窍呢~嘿嘿。 第38章 嫁妆 翌日。 阿福今日起的早了些,王爷三日后便要启程去往西北, 阿福得收拾王爷的东西, 还要收拾自个儿的东西。 她刚出了屋子便碰上了小五,想来小五哥哥也是为这事儿, 一大早就四处奔波。 “哎,阿福,正巧碰上你了,快将洗漱的东西备好拿去书房, 王爷昨夜在书房歇息, 现下该起了。” 阿福点头, 叫上了几个小厮拿了东西, 备好了热水便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王爷刚巧起了。 阿福拿着盤匜进了书房, 王爷已经穿戴好了,阿福进屋摆放好了东西, 便退在一侧。 阿福虽是贴身丫鬟,但实际做的事儿也并不多,王爷的近身活儿都是自个儿做的,像阿福平日里也就端个东西, 其他的都是王爷自己做。 只是偶尔会帮王爷穿戴衣饰。 等王爷清洗好了,阿福将东西拿了出去, 回来后瞧见王爷闲了下来便道:“王爷,您去西北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告知奴婢一声,奴婢担心有遗落的。” 赫璟缓步走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 神色淡漠的翻看面前的书籍,淡声道:“你看着备些便可。” 阿福点了点头,嘴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好。” 小姑娘笑的灿烂,脸蛋儿上的婴儿肥还隐隐未退,尽管如此,却也难掩绝色。 赫璟微微眯眼,阿福的发髻一如既往,梳着两个小揪揪,高高的在脑袋两端竖.起,额间留着几丝软发,小脸蛋儿又小又嫩。 赫璟突然心头一热,侧眸睇着阿福,瞳孔漆黑,“换个发髻吧。” 阿福一愣,险些以为自个儿听错了,王爷这是让她换个发髻? “王爷……” 瞧着小姑娘那茫然无措的样子,赫璟缓缓道:“去吧。” 阿福这才一头雾水的回了屋子,坐在梳妆台前手足无措。 她哪里会梳其他发髻。 想了想,阿福还是出了拂尘院去了膳房,找了虎娘。 阿福已经许久未去膳房了,今日去也实属无奈,不过来了膳房确实高兴的很。 林婶最先瞧见阿福,丢下了手里的活儿,大老远的便喊道:“哎,阿福?” 这一声喊让膳房里的人都看向了院子口,阿福走了进来,虎娘从屋子里出来了,走近小姑娘,欢喜道:“阿福,你怎么过来了?” 阿福仰着脑袋笑着唤道:“虎娘。” 说完后看向了一旁的人,依次喊道:“林婶,胖婶,徐姐。” 几人围了上来,虎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阿福走到了一旁,小声道:“你咋的现在出来了,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该怎么办?” 阿福摇了摇头,安抚了虎娘,“没事的,就是因为王爷我才出来的。” 说完,虎娘些许意外,疑惑道:“咋的了?” 阿福小脸微微泛红,有些犹豫,小声道:“王爷让我换个发髻,可是我不会梳其他发髻,所以想请虎娘帮我梳一个。” 虎娘也被这个理由弄得一愣一愣的,随即瞧了瞧阿福现在的发髻,小姑娘梳这个发髻倒也没什么,不过若是在王爷身边伺候确实有些显小。 -- 第73页 何况,阿福的确梳了这个发髻几年了,王爷会看腻了……也正常? 虎娘了然,笑了笑,拉着阿福往屋子里走,一边说:“没事,虎娘给阿福重新梳一个发髻,定会给阿福梳的漂漂亮亮的。” 阿福有些害羞,没说话。 随着虎娘一道去了她屋子里,坐在虎娘的梳妆台前,阿福恍然回到了五年前,她还在膳房的时候,每日清晨便是坐在这里,等着虎娘给她梳发髻。 她现在梳的这个发髻还是虎娘教她的。 阿福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安安静静的,虎娘的手很巧,阿福的发丝在她的手上就像是变戏法一般,没一会便绾出了一个发髻。 虎娘一边继续手里最后的动作,一边说:“这是流月髻,梳起来大方,学起来也简单,适合你们小姑娘梳,也不显小。” 阿福看着铜镜,里面的小姑娘脸红红的,头顶盘着发髻,精巧别致,背后还留着些余发,刚巧落在腰身上面一寸的地方。 镜子里的小姑娘恍若突然之间便长大了,额间的软发梳了上去,露出了精致的小脸蛋儿,隐隐还存的婴儿肥也因为唇边的小梨涡显得不那么明显,却也足够可爱,后背的长发黑而直,衬托的阿福面色粉白,明眸皓齿。 虎娘拿出玉簪,轻轻的别在了小姑娘头上,看着镜子里的人道:“这支簪子陪着虎娘很多年了,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就给阿福了。” 阿福一愣,随即取下了簪子,转身看着虎娘,抿了抿唇道:“虎娘您拿回去,这我不能要。” 虎娘从阿福手里拿过了簪子,笑着重新给阿福别了上去,打趣道:“跟虎娘客气什么,虎娘日后老了可要指望依靠阿福呢。” 阿福这才没反抗,回眸仔细的说道:“恩,给虎娘依靠。” 虎娘被阿福这认真的态度给逗笑了。 这丫头,还是这么傻乎乎的。 阿福却想的是收了这个玉簪能让虎娘安心。 在膳房耽误了一会便回了拂尘院,刚到院子口就遇上了守门的护卫。 竹满眼神一亮,大老远的便喊道:“阿福,你今天真漂亮。” 一旁的立平也盯着阿福,神色难掩惊艳。 阿福小脸一红,笑了笑交谈了几句便快步走开了。 等阿福走开了,立平这才打了竹满一下,“你瞎说什么。” 竹满揉了揉被立平拍打的地方,反驳道:“难道不是吗?” 这倒也是,阿福这几年来越长越好看,小身子骨也越发柔美,巴掌大的小脸,精巧可爱,再过几年,活脱脱的一个美人。 他们瞧着可比那些什么公主贵女好看多了。 也不怪拂尘院里有不少对阿福打主意的人,只是阿福如今还小,还在王爷身边做事儿,平时能见到的次数不多,而且也不好说话。 想找机会亲近亲近感情都得提心吊胆,惊怕遇上了王爷。 阿福一路去了书房,等到了书房的时候王爷已经用完早膳,正拿着本书靠在椅背上看。 听到门口的动静,赫璟抬眸看去,小姑娘微红的脸蛋儿映入眼帘,额间的软发梳了上去,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抹笑,像是干净的小溪流,清新脱俗,在日光下白净的脸蛋儿似乎含光,弹指可破。 赫璟瞧着与平常不一样的阿福,微微眯眼。 还是阿福走近轻声换了句才回神。 赫璟神色自若,从书桌里走了出来,缓步到了八仙桌前,阿福瞧了过去,一个花篮,里面全是嫩白的木丹花,因为是刚采摘的,上面还留有露水。 阿福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方才进屋时发现屋子里香了不少。 赫璟提着花篮走到了阿福跟前,伸手递了过去,阿福愣愣的接过,赫璟这才道:“昨日太晚了,这是今早才派人采摘的。” 阿福看着这满满的一篮子木丹,没有很长的茎叶,花就被包裹在绿叶里。 在这停顿的功夫,篮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骨节分明,净白的颜色不亚于这一篮子木丹,阿福一愣,那只手便拿走了一朵木丹。 赫璟似乎别有兴致,拿了朵花出来,别在了小姑娘新梳好的发髻上,发髻上的玉簪与木丹交相辉映,乌黑的软发上第一次点缀着装饰,漂亮极了。 阿福乖乖的没动,赫璟别好了木丹便放下了手,定定的看了会,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的眼眸漆黑,神色好似波澜不惊,就在阿福以为王爷会转身离去的时候,不料赫璟突然又抬手取下了木丹,丢在了篮子里。 一句话也不说。 阿福有些意外,却也乖乖的拿着篮子站在屋子里。 赫璟拿下了花,没了方才的兴致,转身道:“拿回去吧。” 阿福愣愣的点头转身走了,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被王爷唤住了。 赫璟的嗓音干净温和,说的话却是那般莫名其妙。 “回去以后换回之前的发髻。” 阿福有些茫然的转身,下意识问了出口,语气喃喃,“为什么?” 赫璟微微抬眸睇着她,薄唇里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丑。” 阿福一愣,下意识反驳,“奴婢觉得不丑。” 她觉得挺好看的。 却不料赫璟突然起身走近,抬手便取下了阿福头上的玉簪,丢在了花篮里,小姑娘如水的发丝顷然泄下。 -- 第74页 “本王说丑就是丑。” 阿福点了点头,小姑娘有些委屈,却也不敢反驳,乖乖的退了出去。 却叫留在原地的赫璟皱起了眉。 默了会,赫璟突然对陈伯道:“你去库房,找些簪子给阿福送去。” 陈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等阿福收到陈伯送来的簪子时小姑娘已经梳回了以前的发髻,心里也没那么委屈,其实她觉得这个发髻也挺好看的,至少方便,她早晨还可以多睡会儿。 “陈伯,这是?” 陈伯笑着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温声道:“这是王爷赏赐的,估计是瞧着你长大了,小姑娘喜欢打扮,所以特意让我挑些簪子送来。” 阿福瞧着托盘里放的簪子,各式各样的,以玉簪居多,不似虎娘的那支白色玉簪,这托盘里放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玉簪。 阿福都不知王府里原来还有那么多簪子的。 恍然之间,阿福想起了王爷方才让她换回之前的发髻还说流月髻丑的话。 可是现在给她赏赐这些簪子作何? 阿福张了张嘴,心里有些许莫名,“陈伯,我估计用不上。” 王爷让她梳这个发髻,她别簪子估计不太合适。 陈伯知晓小姑娘在想什么,笑了笑,道:“没事,现在用不上以后难免会用上的,就当是多攒点嫁妆了。” 阿福小脸一红,咬唇道:“陈伯你说什么。” 陈伯笑了笑,小姑娘害羞,也不继续说了,聊了几句便转身走了,没两日便要启程去往西北,手下还有很多事。 等陈伯回了书房,回禀了此事,瞧见王爷清冷淡然的面容,陈伯有意道:“阿福很是喜欢,小姑娘就喜欢这些东西。” 赫璟淡淡的回应了一声,“恩。” 看起来没什么兴致却也并不打断。 陈伯想了想接着道:“阿福长大了,奴才才恍然觉得自己老了,也没什么牵挂,就是方才瞧见阿福欢喜的模样,才突然觉得奴才也该存些钱财,日后给阿福多攒点嫁妆。” 陈伯含笑说完,赫璟却被这段话弄得一怔,侧眸睇着陈伯,眯了眯眼,“嫁妆?” 陈伯回应,“是啊,嫁妆,阿福如今十二了,若在普通家庭,现在都该订亲了。” “订亲……” 赫璟喃喃道,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响都没有说话,陈伯想了想道:“多攒点嫁妆阿福嫁过去了日子也能过的好些。” 听到了这句话赫璟总算是有了反应,冷笑了一声,身上的气息突然冷了下来,“本王的人,谁敢亏待。” 陈伯点了点头,笑着道:“那是自然,阿福能得王爷关照,是她的荣幸。” 瞧着王爷泛冷的面色,陈伯也松了口气,好在王爷听了进去,之后应该会顾及阿福长大了,而有所避讳。 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王爷总是在线打击自家媳妇儿…… 追妻火葬场准备! 哎呀哎呀,感谢“落笔臣花”大大的地雷,激动的一批,鞠躬。 第39章 温情 王爷下午去了皇宫。 阿福没有随王爷一道去宫里,是小六跟上的。 等赫璟回府时已经是酉时末了。 刚一进竹苑的屋子里, 赫璟便闻到了一股清香, 抬眸扫去,便瞧见放在门口的木丹, 可能是因为木丹不便于插在花瓶里,所以小姑娘特意找的一个小篮子放。 还贴心的在四周放了些绿叶,看起来就是个花篮子。 赫璟轻笑出声,便也猜到了这小丫头一下午都在做什么了。 摆弄这些倒是积极。 赫璟一边走一边询问:“阿福呢?” 小五低首道:“阿福去亭楼了。” 闻言, 赫璟停下了步子, 心下了然, 小丫头估计去亭楼放木丹了。 赫璟突然转身往回走, 小五一愣, 随即往一旁退了一步,王爷在那篮木丹处停了下来, 垂眸睇着经过了一下午还新鲜的木丹,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道:“花好看吗?” 小五一愣,低首应道:“木丹自然是极美。” 闻言,赫璟抬眸, 冷声解释了一遍,“本王是问这花摆放的好看吗?” 小五一颤, 随即看了眼零散的放在篮子里的木丹,心下莫名,除了这篮子周围放的几片绿叶,这还有刻意摆放的吗? 不过嘴上却道:“好看。” 王爷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他若是再不看脸色说话,揣摩错了,估摸着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听到此话,赫璟微微勾唇,脑海里都能想像出一个小姑娘摆弄这些花的模样,蹲在地上,低着小脑袋,还像一个小娃娃。 赫璟点了点头,转身往屋里走去,音线带着丝愉悦,“本王也觉得不错。” 小五松了口气,心下怪异,难不成王爷方才就是想让他夸这花的摆放? 满满的一大篮子木丹,阿福在亭楼放了一小篮子,然后将还剩下的木丹都放在自个儿屋子里了,刚好也是一小篮子。 阿福靠近嗅了嗅,果然极香。 晚膳过后,阿福走进书房,放下了手里的茶水便候在一侧。 赫璟瞧着近处的姑娘,梳回了原来的发髻人显的小了不少,额头上留着几丝软发,显得小姑娘灵动可爱。 赫璟浅浅的抿了口茶,状似无意的询问:“花放好了?” -- 第75页 阿福点头,“放好了。” 闻言,赫璟抬眸看向阿福,语意一转,“怎么不戴本王送你的簪子?” 阿福一愣,随即应道:“王爷赏赐的簪子太贵重了,戴着不方便。” 这要是哪里磕着碰着了,阿福得多心疼啊。 这话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赫璟拿着茶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侧眸静静地睇着阿福,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弄得阿福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过了会,王爷才轻轻的放下了茶杯,淡声道:“留着攒嫁妆吗?” 别有用意的问话,阿福却只注意到了话里的内容,没有注意到王爷的脸色,小脸红了起来,“……不是。” “不用担心嫁妆。” 赫璟突然道,在阿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赫璟突然侧眸睇着她,瞳孔深邃,一字一句道:“你是本王的人,你的嫁妆有本王替你出。” ——所以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嫁妆。 烛光下的气氛柔和,屋子内寂静和谐,阿福虽然有些害羞,却也被王爷这句话弄得感动,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道:“多谢王爷,阿福知道了。” 小姑娘带着鼻音的嗓音很是明显,赫璟瞧见阿福红红的眼眶,莫名的,心头有些怪异的烦闷,面色不显露,语气却还是轻了许多,“哭什么?” 阿福擦了擦泪,笑了笑,“没什么,奴婢就是感动。” 闻言,赫璟默了默,突然站了起来,垂眸睇着阿福泛红的眼眶,手不自觉的便伸了过去。 手下的肌肤温软,小丫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赫璟抬手拭过,语气不一样的温柔。 “等本王回来了,就替你找一个好人家。” 屋内的场景恰好被陈伯碰上,陈伯渐渐停下了步子,站在屋外,面色凝重。 阿福红着脸吸了吸鼻子,“奴婢还小,王爷您说的有些早了。” 小姑娘害羞的模样格外动人,似乎是烛光带来的暖意,赫璟多了几分温柔,“所以你得乖乖等本王回来。” 这下阿福听懂了,抬起小脑袋,红红的眼眶内带着些不可置信,脑袋嗡嗡的,“王爷您是何意思?” 赫璟松开了手,缓缓道:“你就在王府里待着,不用随本王去西北。” 阿福一愣,“可是……” 可是谁伺候您啊? 赫璟打断了阿福的话,语气不容置喙,“本王会带上小五。” 阿福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王府里的人都走了,熟悉的人也都走了,小丫头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像是知道阿福在想什么,赫璟轻声道:“本王会留陈猛在府上。” 阿福轻轻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明明心里不愿,却还是十分乖巧。 赫璟微微拧眉,过了会又见到小姑娘抬起了脑袋,眼神可怜兮兮的,小声问道:“王爷您真的不要奴婢随您一道去吗?” 小姑娘似乎已经接受了不去西北一事,也没有了方才的茫然无措,赫璟拧起的眉松了下来,笑了声,“本王是去征战,危险重重,你去了本王没有十足的把握护得了。” 说完,赫璟停顿了一下,看着比他肩还低半个脑袋的小丫头,“何况,好不容易快养大的娃娃,总不能就这么没了。” 阿福也知道不能给王爷填麻烦,故也没纠结了,小姑娘释怀的笑了起来,“好,奴婢不去,王爷您要保重身体。” 赫璟微微含了抹笑,点了点头,“那阿福要乖乖的在王府里等本王回来。” 阿福:“恩。” 小姑娘乖巧的不可思议,赫璟像是想起了什么,带了几分严肃,“在本王没有回府之前,阿福可不许与别的男子走的太近。” 阿福下意识的回应,“恩。” 闻言,赫璟笑了起来,摸了摸小姑娘在烛光下发红的小耳朵,别样温柔,“乖,你还小,不懂男子的龌蹉,等你长大了,有本王替你操心你的终生大事,可别被骗了。” 烛光下王爷的面色格外温柔。 阿福点了点头,怎么今日这么多人与她说此事。 难道她真的长大了? 明日王爷就要启程了,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因为阿福不随王爷去西北,所以她也就跟在小五身后帮帮忙,大头还是小五在收拾。 毕竟小五要跟着去西北。 自己收拾心里有数。 好在王爷的东西不多,阿福忙了今天也算是停下了手。 只是小五还有些抽不开身,有些事不好亲自去做,这不,阿福便代劳了。 阿福去了一趟膳房,将小五哥哥说的话交代好了,与虎娘说了些话便回了拂尘院。 只是今日,遇到了几年都不曾见到的人。 临近拂尘院时,阿福刚走到庭院口便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阿福。” 一个女子的声音,是阿福不太熟悉的,却又有那么一点印象。 阿福回眸看去,一抹绯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李柔大步跑了过来,气踹嘘嘘,刚一走近便笑着道:“阿福,好久没见你了。” 阿福蹙着眉想了会儿,突然恍然,也回了一个笑容,“柔姐姐。” 李柔瞧见阿福的笑容,前几日的担心也就消散了,站直了身子,比阿福高了半个脑袋,微微垂眸看着阿福。 -- 第76页 “想见到你可真不容易。” 略带阴阳怪气的话,阿福没有应声,也知道拂尘院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李柔瞧着她不动声色的面孔,这几年不见,阿福出落的越发明丽,明明当初一个黑黑瘦瘦的人,怎么几年不见,就似乎变了一个人。 明净的脸庞,巴掌大的小脸,却还是带着不失孩童的婴儿肥,肌肤好似出壳的鸡蛋一般细腻柔滑,唇红齿白,笑起来连她一个女子都要出神。 李柔眼底渐渐闪现了几分阴郁。 不过想到她娘说的话,李柔突然便笑了起来,自顾自的说:“阿福你也真是的,明明我们同在一个王府,竟然几年都不曾见面,亏的我以前还对你那么好。” 毕竟是小孩子的记忆,几年前的事儿阿福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若不是李柔提起,阿福都快忘了曾经挨板子的事儿。 阿福没有说话,她不喜欢记仇,何况,李婶已经受到了惩罚。 李柔也意识到自己几年前做的事儿,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装作没事一样,突然拉着阿福,亲近的说道:“不过现在好了,王爷去西北了,听说阿福你不去,那我们姐妹就又可以一起玩了。” 她们就在拂尘院庭院口说话,说话的声音传到了竹满耳朵里,竹满有些按捺不住了,提声说道:“你怎么知道阿福不去西北?” 李柔面色一僵,小声嘀咕,“这不是都传遍了嘛!” 突然,李柔像是意识到什么,看向了竹满,表情张扬,“管你什么事。” 声音颇为尖锐。 竹满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知道了。” 意思是拂尘院的人都不知道的事儿,你一个外面的人消息竟然比我们还灵通。 言外之意是在映射李柔在想办法监视阿福。 监视阿福是小,若是再大一点儿可就是监视王爷了。 这顶帽子扣下来可没李柔好果子吃。 李柔愤懑的看着竹满,虽然惊慌,却也不似几年前那般手足无措,冷静的拉起阿福,表情诚恳,“阿福你别听他的,我是走在路上听到一个丫鬟说的,所以我才来找你,当年的事儿……” 李柔顿了顿,鼓起气来说:“当年也怪我太胆小了,阿福你别生气了好吗?” 李柔小心翼翼的说道,一边看着阿福,神色期待。 竹满突然冷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大,弄得李柔恶狠狠的朝着他看了过去,差点就冲过去打起来了。 阿福将手从李柔的手里拿了出来,笑了笑,“无事。” 听到阿福回应,李柔这才松了口气,忙欢喜道:“阿福,我听说明朝市那边开了一家胭脂铺子,你随我一道出去看看好不好?” 阿福本意拒绝,却突然想起了小五哥哥说过让她出府替他买一条马鞭,他说路上给自己备着。 正巧李柔相邀,阿福点了点头,“恩,正巧我也要买东西。” 闻言,李柔喜出望外,拉着阿福便往外走。 一旁竹满怪异的看着两人,想要拦下阿福也来不及了,李柔不是个好相处的。 何况,阿福当年还吃过亏,今日立平又不在,他一个人不太方便去拦着姑娘家的路。 所以就只能看着两人出了王府。 等王爷回了王府,竹满刚巧就将此事禀告了王爷。 本来是无意的禀报,却没料到,王爷竟然连拂尘院都没进,便出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媳妇儿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对吧。 哈哈,时隔五年,李柔又出来蹦哒了。 另外,女主为什么会和李柔一道出府,后面会解释的,放心,不会再吃亏了。 这一章作话有点多啊,但是我还想再说一下下,没错,去西北是男主一个人的旅行,为什么不让女主跟着去呢,就是为了用男主一个人的旅行,换来女主快速的长大,这样才可以谈恋爱呀。 为了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年龄不够的,坚决不谈恋爱,哪怕是古代,男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意识到喜欢,只会在女主再长大一些后男主才意识到那是喜欢。 但是,不要担心,男主离开后一句话就回来了,那便是——某年之后。 第40章 巧遇 阿福已经许久不曾出府了,外面还是一样的繁华热闹。 京城的街道不似其他城镇街道那般, 满街都是高低起伏的吆喝声, 街道上也只有偶尔听到行人的交谈声,和客栈里传来的说书先生的声音。 小贩也都是待顾客走近了才礼貌的询问, 来来往往的人衣衫整齐,绰有余裕。 但走在街上的女儿家却是没有别的城镇那么多,虽然清辉王朝对女子的要求不多,规矩也很宽松, 未出阁的女子出门上街也都是常事, 但在京城这地儿, 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子都不会出来抛头露面。 所以, 李柔拉着阿福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两个俏生生的姑娘在街上游走,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眼神。 不过看到穿着, 便知若不是在大户人家当差的,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其中一个稍微矮一点的,那身穿着与气度, 还有那白白净净的模样,一般人家也都养不出来。 在京城的街上, 稍微不懂颜色的,便会不小心触碰了某个得罪不起的人家,小命怎么不知不觉的没了都不知。 所以,街上的人尽管好奇, 却除了多看几眼,都不敢上前来搭话。 -- 第77页 安安分分的做自个儿的事儿。 刚走到胭脂铺子门口,便闻到了从里处传来的香味,铺子里有不少的贵人,阿福随李柔一道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便有人含笑走近问候。 “两位小姐,可要看点什么?” 阿福没跟李柔一道,李柔和那名姑娘走了,在铺子里兴奋的挑选,阿福却坐在一旁看着铺子里的技师给一些要买的客家扑粉。 手法熟练,打了胭脂的气色好了不少。 怪不得那么多人要涂胭脂。 李柔挑选完了胭脂便朝着阿福走了过来,她方才被卖胭脂的那位姑娘夸的心花怒放的,心情一好便多买了几盒,此时看到阿福,也多了几分耐心。 “阿福,你怎么不去看看呀,有没有要买的?” 阿福起身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我没有要买的。” 闻言,李柔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阿福,眼神变了变,“你不用胭脂啊?” 阿福摇头,瞧着阿福不施胭脂的脸蛋儿白净无暇,细腻柔滑,李柔眼里的嫉妒又升上去了一层,刚巧,她也不想阿福买胭脂。 不用胭脂已经这么好看了,用了胭脂还得了。 李柔当即便拉着阿福往外走。 到了大街上,李柔这才想起来,边走边问:“你说要买什么东西来着?” 阿福边走边找,“马鞭。” “马鞭?” 李柔惊讶,随即眯着眼看着阿福,小心询问,“不会是给王爷买的吧?” 阿福回应,脑袋四处探望,“不是,是给小五哥哥买的。” 小五哥哥是谁? 李柔眼神疑惑,不过光听名字也就直到是某个小厮了,只要不是王爷就好了。 随即神色怪异了起来,看着阿福的嫉妒也少了不少,只是多了几层鄙夷。 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竟然还给一个下人买东西,下贱。 李柔轻蔑的看了眼阿福的背影,瘪了瘪嘴,要不是她娘让她来接近阿福,这样才可以接近王爷,她也不至于讨好一个丫鬟。 虽然王爷快去西北了,但是趁着这几年和阿福打好关系,不然又是之前那样,几年都不曾见到人。 每每到了拂尘院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想到这儿,李柔忙跑了上去跟上了阿福。 走了一段路,阿福终于瞧见了一家买马鞭的铺子,阿福之所以看的出来,是因为铺名简单直白。 ——良品马鞭铺。 提步便走了进去。 店家看见两个小姑娘走了进来,神色些许怪异,不过还是很热情的招待,“两位姑娘,要些什么?” 阿福在四周看了看,随即回头对着店家说道:“我要一条马鞭。” 店家和善的说道:“我们店里全是马鞭,款式多样,不知姑娘要哪种款式或者材质的。” 听到这句话,阿福犯了难,小五哥哥也没给她说要什么款式。 阿福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不太懂。” 店家正打算给阿福详细介绍,一旁的李柔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道:“算了,你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马鞭都拿出来,我们自己挑。” 闻言,店家上下打量了这两位小姑娘,随即笑着点点头,客气道:“好的。” 说完,便有人拿了几条马鞭放在柜台上,用木盒包装,盒盖被拿开了,马鞭静静的躺在里面,各有各的风采,阿福有些犯难得看着这些鞭子,咬起了唇。 好像拿出来自个儿挑选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一样不知挑选哪一条。 就在阿福犯难的时候,身侧想起了一道声音,清澈温柔,干净淡雅。 “这一条。” 阿福看了过去,那名男子素手指着她面前的那条马鞭,含笑的看着阿福。 “选这一条马鞭。” 男子温润如玉,含着笑容继续说了一遍,身着一身白衣,身姿修长,面如冠玉。 阿福却总觉得这人似曾见过。 可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身侧的李柔突然抢话,嗓音柔美了几分,“公子,你是说这一条马鞭吗?” 李柔拿起了男子所指的马鞭,一改之前的不耐烦,笑着看向了男子,嘟了嘟嘴,娇嗔道:“可我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啊,这其中有什么学问吗?” 李柔偏着头看向布吉扈,神态不自觉的柔.媚。 布吉扈笑了笑,这么一笑,阿福便越发觉得眼熟。 有意的看了眼阿福,随即侧眸温柔的对李柔说道:“马鞭的学问如涯,在下也只是略知一二,至于为什么是这条。” 布吉扈看了眼阿福,笑了笑,“也只是觉得合眼罢了。” 几句搪塞的话,李柔却被布吉扈这抹笑容迷了心神,神色痴迷了起来。 阿福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故也不纠结了,反正她也不知道选哪一条,有人提点自然是好的,侧眸对店家道:“那请问这条马鞭多少银两?” 店家笑的眯起了眼,“一百五十两。” 阿福一愣,明显不知这条马鞭竟然这般贵,她现下没有那么多钱。 阿福有些为难的说:“可以便宜一些吗?我钱没带够。” 店家意外,却也说道:“小姑娘,你身侧的公子是行家,应该知道这条马鞭不是凡品,一百五十两是良心价。” -- 第78页 李柔被阿福的说价弄得一愣一愣的,随即觉得丢脸,她怎么能说价,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真丢人。 买不起就别买! 害的她也跟着丢人。 还在这名公子面前。 李柔正在心里埋怨阿福,就听见那名公子温声说道:“萍水相逢,便是有缘,既然姑娘钱财不够,那在下便替姑娘付了这条马鞭的钱。” 李柔更为吃惊,阿福也蹙起了眉,一百五十两不是小数,刚想拒绝,这时,身后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的人买东西我会付钱。” 阿福猛地转身看了过去,赫璟的脸庞映入眼帘。 阿福惊讶,随即唤道:“王……” 刚说了一个字,似乎想起了场合不对,便没有继续说,只是自觉的走去了赫璟身侧。 瞧见乖巧的往身侧站的小姑娘,赫璟心头的不悦才消散了些,身后的小六自觉的上前来付了钱。 布吉扈神色自若,淡笑着上前,微微躬身,嗓音压低了几分,“聿王殿下。” 阿福愣愣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王爷? 赫璟淡漠的侧过了脸,随意道了句,“太子。” 听到王爷这话,阿福恍然大悟,因为神色吃惊,小嘴轻轻张开,这一幕惹的布吉扈又看向了阿福。 赫璟不知有意无意,步子微挪,刚好挡住了布吉扈的视线。 阿福却一门心思的在回忆之中,她知道在哪见过了,这是纳尔国太子,布吉扈。 阿福真想敲自己脑门,这是什么记性。 刚这么想当即便想敲,赫璟似乎长了眼,就在阿福想要敲脑袋的时候,淡声道:“去拿东西。” 阿福一愣,这才上前接过店家已经包装好的马鞭。 阿福接过了马鞭,赫璟转身便往外走,阿福朝着布吉扈行了礼,便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被留在后面的李柔,等他们都走了出门才忙跟了上去,只是还若有若无的看了几眼布吉扈,脑袋一阵眩晕。 布吉扈看着赫璟离去的方向,这时,身侧突然走近一个黑衣人,布吉扈饶有兴致的说道:“传闻聿王不近女色,可你不觉得聿王待他身侧这名婢女非同寻常吗?” 黑衣人默不作声,布吉扈笑了笑,眸色暗沉,那日寿典,在宫门口他便察觉了,一个王爷,先下了马车然后再扶着自己的婢女下车。 不怪异吗? 布吉扈轻笑了两声,当今聿王可真是一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 店家在布吉扈走了后都还晕乎乎的,他怎么觉得店里似乎来了不得了的人。 阿福跟在赫璟的身侧,李柔也激动不已,她终于见到王爷了,娘说的果真没错,接近阿福就能见到王爷。 李柔小心翼翼的跟在王爷身后,阿福还在不可思议之中,便在不知不觉中被李柔挤到了后面。 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王爷突然便停了下来,李柔忙走到一侧轻声询问:“王爷,您怎么了?” 扬起了一个自以为美艳的笑容,举止神态都温柔了许多。 赫璟现在心情不悦,特别是在瞧见身后竟然跟了个不认识的女人,便越发的不悦。 等李柔笑着脸看向了王爷,便在看到赫璟的神色后吓得惊慌的后退了一步。 赫璟神色阴冷,如一把利剑骤然割破了李柔的小心思,语气阴沉又冰冷,“割了舌头。” 李柔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因为一句话便被割了舌头。 这话把正在沉思的阿福的思绪也唤了回来,当即便吓得往前走去了。 话一出,便有两个黑衣人压住了李柔,李柔大喊,“王爷,奴婢做错了什么,王爷……” 这个变故阿福也没有料到,有些紧张,小声唤道:“……王爷。” 小姑娘怯生生的后退了一步,却又似乎不敢,坚强的站在原地,紧张里带着点惊恐的眼神如一把勾子,赫璟突然便泄了气,抬手摆了摆,黑衣人丢下了李柔。 “今日为何出府?” 阿福瞧着李柔被放了下来,松了口气,回应,“买马鞭。” 赫璟垂眸,皱了皱眉,“给谁买?” 阿福小声回应,“小五哥哥缺条马鞭,所以奴婢出府来帮他买。” 闻言,赫璟神色轻变,动作快于理智,突然上前夺过了阿福手里的东西,用力丢在地上,丝毫不犹豫。 马鞭从盒子里落了出来。 “王爷……” 阿福下意识的唤了出声,赫璟抬眸,勾起嘴角,神色似笑非笑,“怎么,舍不得?” 几个字说的极缓极轻。 阿福犹豫地点了点头,赫璟脸上的笑僵持住了,就在赫璟阴沉下来的面孔中,阿福突然道:“一百五十两,足足是奴婢好几年的份两了。” 听到这话,赫璟的面色稍顿,“只是心疼一百五十两?” 阿福纳闷,这条马鞭不就是一百五十两吗? 有何不同吗? 瞧见小姑娘茫然的神色,赫璟铁青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多了几分柔和,“为何会与纳尔国太子交谈。” 听到这个,阿福这才一个回神,“奴婢也不知那是纳尔国太子,还说怎么这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说完后阿福蹙了蹙眉,“今日纳尔国太子换了身装扮,与那日奴婢见到的判若两人,所以就没认出来。” -- 第79页 闻言,赫璟轻笑出声,“小傻子。” 阿福反驳,“真的是他换了身装扮,那日的装扮脸都没漏多少,奴婢不傻,方才还是觉得有些眼熟的。” 一般人如果只见他那日的装扮,指不定连眼熟都不会觉得,至少她还能凭借那日的印象,有些眼熟。 只是想不起来是谁罢了。 这话阿福悄悄的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闻言,赫璟垂眸,“那现在记住了?” 阿福点头,“记住了。” 这下怎么也不会忘了。 “那以后遇到了不许与他交谈,离他远远的。”赫璟慢慢走近,俯身靠近阿福的小耳朵旁,语气缓慢而又温柔,“本王听说他食人心,特别是阿福这种……个子矮的。” 最后几个字意味悠长。 阿福吓得后退了一步,神色惊慌,看着阿福的反应,赫璟满意的站起了身。 心里的不悦也消散殆尽,还颇为好心情的看向了地上的马鞭,打脸来的如此快。 “本王的一百五十两,可不能浪费了。” 刚一说完,便有黑衣人捡起被赫璟扔在地上的马鞭。 阿福便瞧见王爷又重新将他丢在地上的马鞭带回了王府。 一路上阿福心事重重,除了被布吉扈食人心这一事吓到了,另外还有,她出去这一趟不就白去了? 马鞭的影子都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来的如此快,王爷,您脸痛吗? 布吉扈:我什么时候喜欢吃个子矮的人心?我怎么不知道,要喜欢也是喜欢漂亮的,你这个形容词不对!!! 明天要考科目一,还是下午考,担心没有时间码字,所以今天晚上熬夜写了一章,写好了就放出来了,各位大大,晚安。 第41章 撩拨 竹满大老远的便瞧见王爷的身影,阿福也跟在身后, 等王爷进了拂尘院, 竹满拦住阿福,小声道:“阿福, 你没事吧?” 阿福些许疑惑,她不就是出去一趟,能有什么事儿,却还是摇了摇头, “没事。” 闻言, 竹满松了口气, “你也是的, 怎么和李柔一道出去呀, 几年前吃的亏忘了?” 竹满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那事,恰好, 当时他就在李婶的院子里,也算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 何况,竹满也在李婶身边待过几年,他也是恰巧因为那事儿才被调到拂尘院的。 所以李柔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本以为阿福会记恨李柔,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跟着她一道出去了。 竹满担心,难不成这丫头将几年前的事儿忘了? 阿福少见的掩嘴笑了笑, 神色揶揄,竹满正被阿福这笑惊艳了,便听见小姑娘含笑的说道:“竹满哥哥,你一个大男子这么说一名女儿家不太合适吧。” 竹满表情尴尬, 的确不合适,显得他很八卦似的,不过他向来不拘小节,说女人怎么了? 但阿福这个小没良心的,她这么说便惹竹满不乐了,当即怒起了脸,“嗨,你还笑,我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 阿福打趣过了,也不故意惹怒他了,笑了笑道:“多谢竹满哥哥关心,阿福心里有谱,别担心。” 竹满狐疑的看了阿福一眼,“真的?” 阿福点头,“真的。” 这么说竹满也就放心了,阿福交谈了几句便走了进去。 她不是当年的阿福,有些事情逃避解决不了。 这几年她在拂尘院里,李柔不是没来找过她,竹满也常跟她说李柔来拂尘院找过她,她逃避了五年,李柔便想尽办法在拂尘院外蹲守了五年。 好几次阿福听到了声音但却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快步进了拂尘院。 但阿福自个儿也知道,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总不能一直逃避李柔,不见她。 何况如今王爷要去西北了,与其如此,不如了解一下李柔的用意是何。 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李柔,只是她胆子太小,负不起责任罢了。 阿福想好了,她如今因为在拂尘院有王爷庇护,所以李柔不能进来,可等到王爷去西北了,便没人护她。 所以她得自己面对。 李婶被收了权,虎娘也与她说过几次,阿福心理也明白,李柔找她,是别有用意。 若真的只想赔罪,那便罢了,几年前的事儿阿福也可以既往不咎,若…… 另一头,李柔一路魂不守舍的回了院子,刚进院子口,李桂枝便瞧见了,忙走近,拉住李柔,语气急切,“今日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李柔被李婶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抬眸看去,眼泪便唰唰地落了下来。 “呜……娘……” 李柔突如其来的咧嘴大哭吓得李桂枝手足无措,这才揽住身子软的往下缩的李柔,蹙眉道:“怎么了?” 李柔一边摇头一边哭,嘴里还念念有词,“都怪你……都怪你……” 李桂枝眉眼冷冽了起来,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当年的风华不存,但气势却还是有。 这几年王爷将她困于这院子里,进宫不能,见太后更是不能。 她什么法子都想不到。 府上的下人都是一个个扒高踩低、欺软怕硬的主儿,早些年巴结她的人早就看不起她了,这几年受的委屈,如今只能依靠柔儿,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 第80页 所以哪怕是再怎么憎恨阿福,也想要让柔儿去接近她,当垫脚石也好,却没有想到今日回来竟然是这个样子。 李桂枝咬牙切齿,渐渐握紧了拳,“是那个小贱人欺负你了吗?” 李柔也不知是在点头还是摇头,哭个不停,李桂枝看的心烦,突然大吼一声,“哭什么哭!” 李柔的哭声被吓住了,李桂枝松开了李柔,任凭她倒在地上,“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连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都能欺负你,还指望你能办大事,我们娘俩东山再起,你……你要气死我。” 李柔愣愣的看着她娘,李桂枝发起火来李柔还是很害怕的,但是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瘪起嘴,“……娘。” 李桂枝恨铁不成钢,瞧见远处有人走了过来,李桂枝转身道:“滚进屋。” 李柔乖乖的爬起身进了屋,李桂枝关了门,颇有些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小贱人欺负你了?” 李柔擦干净了眼泪,此时恐惧的内心已经缓和了不少,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倒也不是。” 李桂枝蹙眉,“那是怎么回事?” 李柔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就一阵后怕,后来她一个人回了王府,没敢继续和王爷一道回府。 “我今日遇到了阿福,还遇见了王爷。” 李桂枝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有些激动的拦住李柔的肩,“这是好事啊,然后呢,王爷有没有注意到你?” 李柔越想眼眶便越红,委屈道:“娘,都怪你,今日我差点被割了舌头。” 闻言,李桂枝的笑意敛了下去,听到自己女儿这样说,还是有些惊慌,忙站了起来,道:“怎么回事?” 李柔一一的把今日的情形说了出来。 李桂枝从最开始的蹙眉,到后来的不可置信,捏住李柔的肩,抓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你说你今日碰上了谁?” 李柔也云里雾里的,不太清楚,但从他们的对话还是能猜出些,“我不太清楚,但听王爷是唤的那人太子。” 闻言,李桂枝眼神幽深了起来,在太后身边待过的人,她所知道的可比平常人知道的更多。 如今皇上寿辰,多有小国前来贺寿,但能得王爷这样一声唤的,也只有一个国家。 ——纳尔国。 纳尔国不大,子民也不多,但却都极其善武,骁勇善战,若真的两国打起来了,清辉王朝也是会损失巨大的。 王爷唤他太子…… 李桂枝理了理思路,突然看向了李柔,道:“你先回房去。” 李柔乖乖的转身离去,李桂枝猛地严厉道:“把眼泪擦干。” 吓得李柔肩膀颤了颤,抬起手来擦了擦泪。 临近离别,阿福还是有些惆怅的,明日王爷便去西北了。 “陈伯,你说王爷去西北大概多久回来啊?” 陈伯看着靠在窗台边上的小姑娘,膝盖跪在凳子上,一脸的不舍,陈伯抬眸看了看外,来来往往的下人,这副忙碌的样子往后也难见到了,估计得等到王爷回来的时候才有。 “这……陈伯也不太清楚,不过根据经验来说,若是快也就一年,慢的话三五年回来也是正常。” 阿福转身看去,过了好久小姑娘才小声的回了句。 “哦。” 跟了王爷这么多年,陈猛这也还是第一次没随王爷一起去。 瞧着阿福惆怅的样子,陈伯笑了笑,“别多想。” 阿福点了点头,她也没多想,就是想多了解一些。 天上的云白净无暇,窗台边上还带着一丝凉意,微风拂过,额间的软发四处散开。 茶房里没有什么人,茶炉上的火烧着开水,陈伯和德玉在一旁静静的清点茶叶。 阿福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亮,也没回头,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多了几分柔美,此时听起来别样的高兴。 “陈伯,你说王爷走了我是不是每日就可以多睡一会?” 茶炉内的火静静的烧着,屋子里安静的像只有阿福一人一般,她等了许久都不曾听见陈伯回应,觉得奇怪,小姑娘转过了身子,刚巧便看到了陈伯的面色,带着紧张与怪异。 房门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身后的小六面无表情。 阿福膝盖一偏,忙从凳子上滑了下去,有些紧张的抖了抖衣摆,教习规矩的嬷嬷说过,可不许在王爷面前失了仪态。 阿福仰起脑袋笑了笑,慢慢的走近,行了礼,“奴婢见过王爷。” 心里还一边奇怪,王爷不是在亭楼吗,怎么来了茶房。 赫璟瞧着面前傻笑的姑娘,开口便道:“这么想本王走?” 阿福一愣,忙是摇头,“不想。” 赫璟缓步走了进去,站在她方才趴着的窗台前,在被阿福跪过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摆,抬眸道:“可本王方才清晰听见,有人想等本王走了可以多睡会。” 闻言,阿福才惊觉到自己之前说的话,陈伯笑着解释,“阿福说笑的。” 阿福这才恍然应和,“对对,奴婢说笑的。” 德玉也跟着紧起了心。 赫璟没有说话,冲着阿福招了招手,阿福乖乖的走近,赫璟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语气轻柔至极。 “阿福,你说本王亏待你了吗?” -- 第81页 阿福摇头,如果没有王爷说不定她早就死了,怎么能说亏待呢? “王爷待阿福最好。” 阿福非常认真说的话,微微抿起嘴角,神色虔诚。 赫璟挑眉,勾起嘴角摇了摇头,缓缓的道:“阿福素来就是个小骗子,本王不信。” 几个字说的极缓,赫璟定定的瞧着阿福蹙起的眉头,刻意默了片刻才道:“除非……阿福对本王说你舍不得本王。” 听到此话,阿福蹙起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扬起笑容,小姑娘似乎有种别样的甜。 “阿福舍不得王爷。” 阿福还小,也没人教她,没有意识到一名女子对男子说这种话代表的什么意思,说起来也半点也不害羞。 赫璟神色微动,嗓音暗哑了几分,“再说一遍。” 阿福虽是莫名,却也不觉得有什么,“阿福舍不得王爷。” 这句话似乎轻轻的落在了赫璟心尖的弦上,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来回拨动,酥酥的软软的,赫璟从来没有的感觉,似乎控制了他的理智,薄唇轻启,“阿福,随本王去西北吧。” 陈伯意外,上前一步刚想说什么,赫璟自个儿回了神,起身拂袖,“罢了,真是魔怔了。” 留阿福一人在屋子里不明白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 《我家王爷是病娇》将在这周四(就是明天)入v了,倒v章节从24章开始,入v当天万字更,求小可爱们继续支持。 另外,下本开《皇后是只狐狸精》,点进专栏可见,求个预收。小可爱们可否给个收藏,支持一下小透明的我,感激不尽。 以下是文案: 有人问:“身为一只狐狸精,若是有朝一日穿越成一国皇后,你该怎么办?” 花未撑着小脑袋思忖了片刻,转过头眸光流转,笑靥嫣然,有这么方便的条件…… “自然是吃鸡了。” 近日,后宫疯传,皇后大病一场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平日恪守规矩、一板一眼的皇后突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身儿的软骨柔弱无力,举止间妩媚勾人。 邵宸起初不甚在意。 直到有一天,面前的女子莲步走来,一双湿漉漉的杏眸乖乖的望着他,底下的小手却不安分的在他的掌心乱窜,樱红的娇唇一开一合。 “皇帝哥哥~” 又软又糯的嗓音刻意拉长了调,似娇似嗔,掌心似乎被某个小妖精偷偷的挠了挠。 邵宸失神,片刻后反手握住掌心的小手,龙威袭来。 “再唤一声。” 后妃中有个不成文认知,当今皇上最不喜女子矫揉造作。 后来—— 真香!!! 阅读指南: 1.女主小妖精,以色媚人,矫揉造作,男主口嫌体正直。 第42章 指路 六月十五。 这一天京城别样的肃静。 满街的士兵护卫,立在街道两边, 拦截了想要上前探望的百姓。 从皇宫通往城门口的路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道, 今日却一反常态,悄无声息。 街道两边的百姓, 挨肩迭背,熙来攘往,都翘首以盼,看着这条路的尽头。 过了晨时, 在街道的最末, 终于见到了拿着刀带着剑的士兵, 整齐划一, 井然有序的走了过来。 这阵仗多年不见了。 挤在人群中有人小声说话, “听说今日聿王出城,皇上都亲自出宫相送。” “是吗?那我们岂不是不仅能见到聿王, 还能有幸见到皇上?” 有人吃惊的回应。 另有人回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阿福也跟着挤在人群里,今晨一早,王爷便去了皇宫,跟在王爷身边五年, 说没有不舍是骗人的。 好在陈伯似乎也知道阿福的心思,与她说可以去城门送上一程, 还可以再见一面。 可阿福兴冲冲的来了这儿,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却发现迎送皇上的龙架需跪在地上,脑袋都不能抬起来, 挡在前面的都是数不尽的护卫与士兵。 不是说王爷会骑在马上经过么? 阿福几次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王爷的身影。 又过了些时候,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匹被一名身着铁甲的人牵在手里的马,和马后面跟的一辆马车。 看着那金黄色丝绸包裹的车帘,隐隐的还能看见上面的龙纹,马车的四角上镶嵌的夜明珠,窗牖下的摇摆的流苏闪着日光,线条雅致,精致华美。 便也知这是皇上乘坐的马车。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话,却也难掩兴奋,“快看,那是皇上的马车。” 有人抬起了头,就有人跟着的抬起头,守在道路边的护卫把那些人的脑袋压了下去,神色严肃,“安静点儿,小心自己的脑袋。” 尽管如此,因为人群数量庞大,再怎么多的护卫都阻挡不了老百姓的热情。 “不是说今日能看见聿王吗,怎么只有一匹空马?” 阿福也意外。 有人给了她解释,“没瞧见马车前面那匹汗血宝马吗?那便是聿王的座驾,聿王没骑在马上面,便是和皇上坐在马车里了呗。” 阿福这才寻着马车望了过去,马车被封的严严实实的,周围围了一大圈的护卫,一丝缝隙都看不见,阿福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看来今日是见不到了。 -- 第82页 一旁的陈伯似乎早有料到,安抚的拍了拍阿福的肩膀。 马车内。 清元帝看着一旁神色冷漠的聿王,挑了挑眉,刻意道:“朕就纳闷了,当初让你去你还不乐意,怎么那天就这么赶不及的要走?还将半月的期限提前到了三日。” 赫璟神色淡漠,“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职责。”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要是别的人说清元帝深信不疑,若是他说…… 就当听听别当真,他什么时候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过,要不然也不会拒绝他那么多次的赐婚了。 他一国皇帝,天下之主,可是却因为一个胞弟的婚事,得罪了多少大臣啊? 老脸都丢尽了! 偏生他还义正言辞的说:“皇兄自作主张,怪不得臣弟。” 清元帝笑了笑,别有用意的说:“朕瞧着那纳尔公主姿色上乘,身段柔美,又是一国公主,收了也不吃亏,你倒好,打了朕的脸还打了纳尔公主的脸。” 赫璟这次抬眸看了过去,默了片刻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皇兄为何不将其收入后宫?” 清元帝一噎,当即怒了脸,“朕……好啊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朕以后再也不管你的婚事了,哪怕是母后求情,你也别想。” 他这个弟弟生下来就是气他的。 赫璟垂眸,“臣弟感激不尽。”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不过清元帝今日倒也没那么气,一反常态的笑了笑,眸色暗含深意,“既然如此,那季之日后可别求着朕为你赐婚。” 赫璟一脸冷漠,抬眸看了清元帝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在开玩笑吗? 清元帝忽略了这个眼神,心里偷着乐,你小子就等着瞧吧。 说到赐婚,赫璟恍然想起了阿福的订亲,心莫名的浮躁了起来,想起了早晨离开时小丫头扬起来的笑颜,赫璟冷漠的神色更加冷漠了,那丫头估计现在也不知在哪偷着乐。 毕竟可以多睡会儿。 马车内气氛压抑,赫璟少见的抬手抚开了车窗帘。 街道上熙熙囔囔的人,只一眼,赫璟便瞧见了跪在人群里的小丫头,挤跪在前排,眼神时不时的朝上飘,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小手撑在地上,赫璟竟然看见了几粒石子磕在她的手边,留下的几道印子。 清元帝坐在马车里观望,明显的瞧见自家弟弟身上的气息温柔了几分,随后不知看到了什么眉眼皱了起来,眸色冷的吓人。 眉心一挑,清元帝好奇的顺着赫璟的视线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过了会,瞧见赫璟放下了手,清元帝状似无意的询问:“看到什么了,怒火这么大?” 赫璟神色淡漠了下来,语气冷硬,“无事。” 无事你语气还这么冷。 清元帝笑着睇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等,等了一会,果然瞧见马车里的人坐不住了。 “皇兄,臣弟该出去了?” 清元帝也不阻拦,赫璟下了马车,上了前面的马背。 骑着马,往城门走去。 百姓仰着脑袋,看着骑在马背上的人,身披盔甲,神色淡漠,后背的发丝轻扬,像是来自天界的神,如烈日般的耀眼。 没一会,便瞧见聿王停了马,招了身侧的一名护卫,低首说了什么,护卫点了点头,便往回走。 聿王的骑着马,身后跟着千万士兵,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人群里的阿福也跟着最后一列士兵的离去而失望了起来,抿了抿唇,小姑娘眼神看着城门,若是提前抬起脑袋,或许还能看到一个背影。 只是现在,聿王已经出了城门。 陈伯起身拍了拍阿福的肩,低声道:“走吧。” 阿福点了点头,犹豫地转身,几次回眸。 这时,刚才的那名护卫终于找到了阿福,唤住了即将离去的阿福,躬身道:“阿福姑娘,聿王让属下带几句话给你。” 身侧有人还没离去,听到此话,停了下来,猜测这姑娘与聿王是何关系。 阿福一愣,护卫接着道:“聿王说库房里有金疮药,让你回去不要忘了涂,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不许换发髻。” 若不是这人一身盔甲,阿福还以为他是骗子。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后,阿福侧眸惊喜的对陈伯说道:“王爷看见我了。” 那模样,好似捡了几百两银子。 陈伯笑着点头,阿福转身对着护卫道:“嗯嗯,谢谢你,我知道了。” 护卫转身离去。 阿福却兴奋的很,这时,一旁有人上前来,觍着脸笑道:“姑娘,我刚才若是没听错,那护卫可是替聿王带话的?” 突如其来的问话,阿福嘴角的笑意敛了起来,想了想道:“你听错了。” 说完,便笑了笑随着陈伯走远了。 那人怔在原地,他听错了? 这时,人群中一位淡蓝色长裙的女子看向了阿福,只身一人,后背的长发及腰,眉眼清淡,姿态端庄,看起来有几分冷漠。 不过她却朝着阿福走了过来。 阿福正开心着,突然便被一名女子拦了去路,那女子嗓音柔雅,说话娓娓动听。 “姑娘。” 唐茵行了个礼,朝着陈伯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小女子第一次上京城,迷了路,能否让姑娘指条路。” -- 第83页 面前的女子温婉贤淑,恬静淡雅,一举一动都体现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仪态万分,亭亭玉立。 阿福看着比她高了不止一个脑袋的姑娘,点了点头道:“可以,那姐姐是要去哪?” 唐茵道:“姑娘可知平武侯府怎么走?” 阿福想了想,平武侯府离这儿有点距离,若是单纯的指路怕是不行,估计得她带路,刚想点头,陈伯似乎也想到了,抢在阿福之前说了话。 “冒昧的问一句,姑娘你的婢女呢?” 阿福一愣,随即侧眸看了过去,陈伯眼里带着怀疑,唐茵穿着不俗,一看便是非富即贵,出门在外,身边没有婢女惹人怀疑也属正常。 唐茵似乎并不意外陈伯会这么询问,温声道:“方才人群拥挤,便不小心与婢女走散了。” 阿福知晓陈伯担心什么,果不其然,陈伯下一句便道:“那姑娘为何要找平武侯府?” 阿福看了过去,普通女子若被陈伯这般询问早就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陈伯也是久经战场的人,虽然如今人老了,可气势犹存,几句询问也不含糊,唐茵却神色如常,语气平淡。 “小女子名唤唐茵,是平武侯的长女。” 闻言,陈伯皱起了眉,“平武侯的确有一女,可是听闻尚不足十二。” 未曾听说还有别的长女。 何况,陈伯打量了唐茵,你怎么看都不像十二岁。 唐茵笑了笑,并未解释。 明明是极其自然温婉的笑容,不知为何,阿福似乎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几分冷漠,有些让人心疼的冷漠,想了想回眸道:“没事,陈伯你先回去,我送这位姐姐去平武侯府。” 方才这位姑娘也说了,她第一次来京城,所以与婢女走散也属正常。 只是陈伯眼里还剩下不少猜疑,阿福笑了笑,她愿意相信这位姐姐,因为人不光眼睛会说话,气质也会说话。 唐茵看向了阿福,比方才的平淡来说,现下多了几分亲近,躬身行了礼,“那多谢姑娘了。” 陈伯不放心,想与阿福一道去,不过陈伯是男子,和唐茵走一起不太合适,平武侯府也不是哪个小门小户。 阿福安抚陈伯,“没事的,陈伯你先回去,我去送了姐姐便回来,放心。” 瞧见阿福眼里的笃定,陈伯反复观察了面前的这名女子,他也知这位女子不是常人,就算不是平武侯的长女,也会是与平武侯府关系斐浅的人。 但万事多个小心,陈伯点了点头,“去吧。” 他悄悄跟在身后便行了。 阿福这才点头,侧眸对着唐茵道:“姐姐,你跟我来。” 唐茵朝着陈伯行了礼,便随着阿福一道走了。 路上,阿福为了避免尴尬,多找了些话题,本以为唐茵是大家闺秀所以性子内敛,却没想到,和阿福相谈胜欢。 “姐姐,你真的是平武侯的长女吗?” 唐茵面色浅淡,睇着前方的路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是。” 阿福多看了几眼唐茵,小姑娘微微咬唇,陈伯方才的话说的没错,平武侯的女儿如今十二岁,可姐姐怎么看都不像是十二岁。 若说年龄,姐姐估计十五左右。 像是知道阿福的疑惑,唐茵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主动提了起来,“都听说平武侯有一儿一女,小女今年十二,对吗?” 唐茵主动提起来,阿福还有些意外,随即点头,“是。” 闻言,唐茵语音淡漠,“我的确是平武侯的长女,是平武侯已逝的妻子林傲雪的女儿。” 看着阿福茫然的眼神,唐茵笑了笑,浅浅的道:“还没问怎么称呼姑娘?” 阿福这才回神,愣愣的道:“我叫阿福,是聿王府上的婢女。” 唐茵这才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阿福,听到方才那护卫过来说的话,她还以为是…… 不过看着阿福清澈干净的眼眸,唐茵笑了笑,是婢女也没什么不好的,一样的讨人喜欢。 平武侯府不是一般的地方,她之所以会找阿福,并告知的如此详细,一来是因为听到方才那护卫说的聿王。 聿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平时深居简出。 所以坊间的传闻多不胜数,有传闻聿王翩翩君子、温和谦逊的,也有传闻聿王心狠手辣、为人阴沉难辨的。 这么一些相差甚远的传闻,唐茵虽不了解聿王,也未与其相处,但唐茵却知道,连百姓口里对他的传闻都不屑的人,可比那些披着羊皮的狼好。 更何况,不管传闻如何,聿王能把自己的丫鬟养的如此干净单纯,怎么看,都是一个好主子。 二来,便是因为阿福少见的合眼缘,这姑娘的心思一看便能明了,干净的让人不忍直视。 这么走着走着,便到了平武侯府,阿福停了下来,没继续往前走了,看了一眼平武侯府的匾牌,回眸道:“姐姐,平武侯府已经到了。” 唐茵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壮丽宏伟的府邸,平武侯府几个字高高的挂在上面,好像是至高的荣耀,还泛着金光。 唐茵似乎看着大门上面的匾出了神,阿福唤了她几次,才瞧见她回过神来,看着她脸色不对,阿福笑了笑又说了一次,“姐姐,平武侯府已经到了,需要阿福陪着你一起进去吗?” -- 第84页 素不相识,阿福能带她来平武侯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也是唐茵这些年来接受的唯一不怀其他心思的好意,怎么能再好意思让阿福陪着,脱她下水。 唐茵缓缓地摇了摇头,“谢谢阿福,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阿福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唐茵点了点头,转身看着阿福离去,小姑娘背影单薄,唐茵突然心下一动,“阿福。” 阿福回头,笑着道:“怎么了姐姐?” 唐茵上前走了几步,“姐姐很喜欢你,以后可以经常来找阿福吗?” 阿福这才一笑,毫不犹豫,“当然可以。” 唐茵这才目送阿福离去。 等看不见阿福的身影了,唐茵这才转身提步往平武侯府走了去。 等阿福过了一个转角,便瞧见陈伯了,她欣喜的跑了过去,“陈伯,你没回去呀?” 虽然口头上说的让陈伯先回去,不过看到陈伯没有回去,阿福还是很兴奋的。 陈伯笑了笑,“陈伯哪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阿福笑了起来,和陈伯一起回王府。 陈伯眉头紧皱,看着方才的场景,难不成那女子还真是平武侯的长女? 陈伯有意问道:“方才那女子可与你说了什么?” 阿福边走边想,说的话还挺多的,不过该忘的也已经忘了,阿福以为陈伯还在怀疑,所以道:“我觉得那姐姐不像是说假的。” 陈伯也皱起了眉,阿福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听姐姐说她是平武侯已逝妻子的女儿,好像叫什么名字来着?林……” 阿福饶了饶头,始终没有想起来接下来的字,这时陈伯突然接话,“林傲雪。” 阿福恍然,“对对对,就是林傲雪。” 不过陈伯怎么知道的? 阿福疑惑的看向了他。 听阿福说了这些,陈伯也就都明白了,看来那女子还真没说假,只是他们都忘了罢了。 平武侯本是一届书生,出生寒门,是先帝在业时封的侯。 在平武侯被封侯之前,便在自己老家江南娶了妻子,是当地的富商之女,林傲雪。 后来平武侯上京赶考,考取功名后被先帝封了户部侍郎一职。 平武侯也在那一年将自己的原配妻子接入京城,后来不到一年便诞下一女。 可是好景不长,平武侯的原配妻子,在诞下一女后不足三月便香消玉殒,平武侯也曾伤心欲绝,连连生病,近半月未曾上朝。 这事儿在当年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说金科状元重情重义,爱妻如命。 以至于后来平武侯在妻子逝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取了当今右相的女儿,都不曾被人辱骂,还都为这一桩婚事称赞。 毕竟,男儿伤心归伤心,却不能太重儿女私情,传承香火才是王道。 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右相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下嫁,也是为人不解。 不过两情相悦,右相如此开明,自然没人苟谈,平武侯也在此之后,连连晋升,曾仅以口头功夫便劝和了一场战事,不足两年的功夫便被封了侯爷。 称其为——平武侯。 而在这两年里,平武侯的续弦也为其诞下一子,当真是人生得意。 另一个女儿也在三年后出生。 儿女双全,夫妻琴瑟和鸣,京城里的模范夫妻。 但这些年来大家都遗落了一件事。 那便是林傲雪当年诞下的那个女婴。 平武侯如今地位不浅,还有右相当后盾,哪怕是有人提了风声,也很快便销声匿迹,没了身影。 方才听唐茵说她是第一次来京城,陈伯眯眼,看来平武侯当年为了娶右相的女儿也不是全无付出。 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回江南看来就是右相的要求。 如今那女子回来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望着他的阿福,陈伯笑了笑,拍了拍阿福的后背,“快回府了,陈伯那有桂花糕。” 阿福听到桂花糕,眼神一亮,思绪骤然被扯开了,拉着陈伯便往王府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给这篇文想了个名字,《傲娇王爷在线打脸》 王爷说他最喜欢被打脸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去求皇上的。 还有一更~ 第43章 两年 两年之后。 春末夏初。 说是春风中夹杂着夏热,或是夏炎中带着一丝凉意, 天气晴朗, 碧空如洗,拂尘院外的蔷薇又含了不少花骨朵, 粉嫩粉嫩的,生机勃勃。 阿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正打算去院子找陈伯,路上遇到了熟人。 德玉是第一个遇到阿福的, 瞧见阿福便是一个惊讶, 张口即来, “阿福, 咋今日起这么早?是要去哪吗?” 一旁的小厮看了看天, 现在已经辰时三刻了,他们都已起了好几个时辰, 德玉竟然还说早。 不过瞧见阿福也一脸笑意,“今日出去踏青。” 小厮是去年来被陈伯招进拂尘院的,刚来了这儿,发现拂尘院只有一位姑娘便也罢了, 偏偏拂尘院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她,哪怕是她睡到午时, 也没人去管去吵。 小厮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却在见了人后,发现就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不对, 是异常漂亮的姑娘。 为人还很和气,平时都是一脸笑意。 -- 第85页 陈管家都捧在手心。 还以为是个嚣张跋扈的,待久了后却发现这姑娘乖巧的很。 日子久了,便也没了当初的那份惊讶,只是如今德玉这般说,小厮还是会下意识的看一眼天。 尽管如此,小厮还是朝着阿福笑了笑,一个漂亮的姑娘,说不喜欢啊! 她似乎有种魔力,来了这儿不久,他便也喜欢上她了,不是男女之情,就是想待她好的那种喜欢,倒像是哥哥待妹妹,虽然他和她一般大。 阿福笑了笑走开了。 一袭嫩粉色衣衫滑过转角,像是绿叶上初开的嫩花,娇俏美艳,后背的长发已经及腰,柔顺光滑,随着微风在暖阳下翩翩起舞,似乎带着光芒,美妙的吸人眼球。 德玉猛地拍打了一下身侧那位小厮的脑袋,声音嚣张,“看什么看,再看就滚去跑圈。” 小厮忙回过了头,低头清扫地面。 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拂尘院里有个传闻,谁看了阿福便去围绕着拂尘院跑圈,这么些年来,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众人还真以为看了阿福便会跑圈。 不过还是有爱美色不怕跑圈的。 阿福去了陈伯院子里,陈伯正在给阿福编织一个小背篓,此时瞧见她过来了,继续手里的动作,边说:“怎么过来了?” 阿福笑着走近,嗓音比几年前多了几分温婉柔美,脸蛋儿上的婴儿肥却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散,阿福每次都看着这难以散去的婴儿肥苦恼,不是说长大了就没了吗? “陈伯,今日我约了唐茵姐姐去别郊踏青,所以……” 陈伯知道她要说什么,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去吧。” 没想到当初只是带她回了平武侯府,阿福竟然与她交好了,起初陈伯还以为唐茵别有用心,毕竟不管他们再怎么疼阿福,阿福终归只是一个婢女,唐茵那种高门女子,能主动和阿福交好,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别有用心。 但没想到,这都两年过去了,除了偶尔和阿福出去踏青,赏花,还教会了阿福不少东西。 陈伯念在这两年阿福也学会了不少,更何况,阿福也不个傻的,便由着她去了。 阿福站起身来,笑容加深,小姑娘白净的脸庞上陷进去的小梨涡,给美艳的脸蛋儿增添了几分可爱。 “谢谢陈伯,陈伯最好啦。” 小嘴一如既往的甜,可陈伯就是高兴,笑着看着阿福走了出去。 等阿福一路兴奋的出了拂尘院,便碰上了李柔。 “阿福,正巧碰上你了。” 李柔远远的跑了过来,阿福停下了步子,李柔走近道:“阿福,你这是要去哪?” 不过是出了拂尘院,便张口就问她要去哪,这个正巧只怕是守株待兔,阿福笑了笑,也不拆穿,如实道:“唐茵姐姐约我去京城别郊踏青,我这儿正要去。” “京城别郊?”李柔一个嗓门,似乎十分惊讶,眼神羡慕,当即便拉着阿福的小手,撒娇道:“阿福,我也想去京城别郊,听说那儿可漂亮了。” 阿福有些为难,“这……” 见状,李柔摇了摇阿福的手腕,一个比阿福高了半个头的人抓着阿福的手撒娇,怎么看怎么怪异,“带我去嘛,我一个人在王府也没人陪我玩。” 阿福抽出了手,犹豫道:“可是我怕唐茵姐姐不同意。” 李柔听到这话,当即便扬声道:“没事的,我也认识唐茵姐姐。” 唐茵姐姐四个字叫的很是熟稔。 既然如此,阿福瞧着李柔脸上精致的妆容,略施粉黛,唇点胭脂,一袭白衣衬托出几分仙意。 点了点头,“那好吧。” 阿福也知道,就算她不同意,想来李柔也是会想尽办法跟着去,因为今日的这身装扮,她不会甘心不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一道跟着去,放在眼皮底下,也好过她背后做些什么。 闻言,李柔笑了起来,但眉眼深处掩盖的却是鄙夷不屑。 这副神气的样子,别以为勾搭上了平武侯府的长女就了不起,不过也是一个没有母亲被富商养大的下等胚子,等着瞧! 等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平武侯府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一旁有丫鬟在马车下等着,瞧见阿福出来了,笑着道:“阿福,这儿。” 阿福走近,随即便有一只净白的手掀开了车帘,是唐茵。 “素晴,快扶阿福上来。” 丫鬟领命,扶着阿福上了马车。 李柔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瞧着阿福上了马车,忙道:“阿福。” 阿福回眸,掀开车帘,探了个头出来,疑惑道:“怎么了?” 李柔有些别扭的站在马车下,几天前她就知道阿福要与唐茵出去踏青,所以她早就等在拂尘院了,就是为了守株待兔。 特意穿的新裙子,还是千金难求的蚕丝仙袖裙,若是被弄脏了怎么办。 为什么阿福就能有丫鬟扶着上马车,她就没有。 李柔有些负气,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柔声道:“阿福,你能扶我一下吗?”李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我这身不太方便。” 阿福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为何不太方便,弄脏了裙子便不好了,愣愣的点头,“哦,好的。” 当即便打算下马车。 却被唐茵拉着了。 -- 第86页 阿福回头看了过去,唐茵冲她摇了摇头,这时,素晴上前来,带着笑说道:“李柔,马车里已经有了小姐和阿福姑娘,坐不下其他人了,你得和我一起跟着马车走。” 李柔当即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哪怕是这些年的忍气吞声告诉她要冷静,却也难以掩盖她的怒气,反复吸了几口气,强挤了一抹笑容说道:“素晴,你瞧我这身衣裳,不太方便,我看这马车也挺大的,再坐我一个也容的下。” 素晴白了她一眼,不留情面,“你这身衣裳,还能比小姐尊贵了不成?” 李柔一噎,这时,马车里传来了唐茵的声音,温婉而又淡雅,“既然不想走那便不去。” 阿福本以为以李柔的性子会就此不去,却没想到李柔顿了顿才笑着说道:“我走,我走。” 这下弄得阿福都几分意外,不过一旁的唐茵却是冷笑了两声。 李柔哪能不去,等了那么久的机会,她必须要去,这段时间,京城别郊多的是踏青的小姐公子哥,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去多结识一些。 阿福都能攀上平武侯府的长女,她为什么不能? 李柔却忘了,她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一个丫鬟,下人的女儿,哪一个权贵之家的女子会与一个下人的女儿交好,还什么好处都不能带来,只是一个阿福,不能代表全部。 马车渐渐的动了起来,李柔还是影响了阿福的心情,像是知道阿福在想什么,唐茵紧接着拿出了带在马车上的糕点,递给了阿福,柔声道:“没吃早膳吧。” 阿福惊喜的接过,“唐茵姐姐真好。” 一边吃一边说。 唐茵笑看着阿福,这丫头,两年都没个长劲。 马车一路行过了京城,这个季节,多的是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公子哥儿出来踏青,阿福下了马车,便瞧见周围不少的人。 “姐姐,来。” 阿福伸手扶下了唐茵。 京城别郊,是京城权贵子弟最喜欢来的一个地方,听说是先帝在业是开了私库修缮的。 以供游玩。 春有海棠,夏有菡萏,秋有梧桐,冬有腊梅,一年四季的百花树木应有尽有,还修缮了亭子,池塘。 地方很大,在阿福看来,足足有好几个王府的面积。 连几个梅林都有拂尘院那么大了。 李柔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一路走来,腿都断了,不过来了这儿,双腿的酸涩也都减轻了不少,此时满心眼的都是能结识贵女。 唐茵带着阿福往梅树林走去,虽然没有开花,但却还是带有不一样的韵味。 李柔崴着脚跟在身后,她本以为唐茵身为平武侯府的长女,定会结识不少的贵女,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久,就是东走走西逛逛,哪有什么贵女。 和李柔想的完全不一样。 唐茵带着阿福走了一段儿,瞧着跟在身后东瞅瞅西望望的小姑娘,唐茵道:“可累了?要不要去长风亭那坐一会?” 阿福回头,“唐茵姐姐累了吗?” 唐茵摇了摇头,她本就不是娇生惯养,走这些路不算什么。 阿福也不累,不过看到了身后的李柔,一瘸一拐,表情痛苦,阿福还是有些心软,遂道:“那我们去坐一会吧。” 听闻,李柔松了口气,赶上来说道:“对啊,累死了,我们去歇息一会吧。” 唐茵冷漠的看了一眼李柔,毫不掩饰的凉意。 弄得李柔尴尬的站在原地,却还是跟了上去。 等阿福她们到了长风亭,石桌上摆放着糕点和热茶,看样子是有人在这儿来过了。 东西还没有收走,估计是还要回来,唐茵蹙了蹙眉。 阿福四处望了下,没发现人,但又确实有东西在哪,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不该过去。 不过李柔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也等不住了,当即便往亭子下走去,也没管石桌上的东西,一屁股便坐了下来。 顿时舒了口气。 李柔从来没发现原来坐也是那么舒服的一件事儿。 不过舒服归舒服,却惹了麻烦。 “好大的胆子,瞎了狗眼,竟然敢坐在我家小姐的位子上。” 李柔一个激灵,朝着声音处看了过去,阿福也看了过去,约莫五个姑娘,各有各的芳华,年龄和阿福差不多大,最大的也不过唐茵姐姐这般,不过眼神却都不是那么和善。 说话的人是站在中间那位姑娘的婢女。 唐思柔冷眼注视着李柔,片刻后扬起头走了过来,不偏不倚,刚好站在唐茵的身侧,侧眸怪笑道:“姐姐,真巧。” 唐茵淡淡的看了一眼,不言不语。 这一声姐姐让阿福意识到,原来面前这位女子应该就是平武侯的小女儿,唐思柔。 瞧见唐茵没有理会她,唐思柔冷笑了一声,提声道:“翡翠,把坐在亭子上那个小贱人拖下来,给我狠狠的掌嘴,没长眼竟然敢坐了我的位置。” 翡翠斜视了一眼唐茵,刻意把声音提高了,“是,小姐。” 当即,翡翠便往亭子下走去了。 李柔一个激灵,翡翠还没有碰她便站了起来,吆喝道:“你干什么,你不许碰我。” 翡翠可不管,上前就拖着李柔下了亭子。 李柔这些年来都是娇生惯养,翡翠却是实打实的丫鬟,李柔哪挣扎的过她,没两下便被拖在地上了。 -- 第87页 唐思柔睇着李柔,慢慢的看向了唐茵,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我掌嘴。” 本以为唐茵会就此发怒,却不料翡翠这手还没落下,唐茵便道:“阿福,我们走。” 这弄得唐思柔措手不及。 当即便走上去拦住了唐茵的路,“你不许走。” 唐茵淡淡的看着唐思柔,突然笑了一下,这一笑,吓得唐思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思柔,给姐姐请安。” 唐思柔一愣,随即怒了脸,“你真不要脸。” 唐茵也不怪她,只道:“思柔想要留姐姐,可是连诚意都没有,所以姐姐想走了,等妹妹什么时候有了诚意,姐姐随时恭候。” 说完便拉着阿福要走。 唐思柔没想到她竟然会这般不按常理,当即急了眼,“你的丫鬟你也不管了?” 唐茵停了下来,笑意嫣然,“姐姐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的婢女?” 闻言,唐思柔一愣,看了看李柔,又看了眼唐茵,李柔趁着这个机会,吓得道:“我不是她的婢女,我是聿王府的人,你快放了我。” 聿王府? 聿王府能有什么女人,看来是聿王府的婢女了,唐思柔一阵怒火,竟然威胁错了人。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唐茵这么走了? 李柔正愁没有机会讨好这些贵女,唐茵油盐不进,既然如此,也别怪她了。 李柔当即便指着阿福,提声道:“她,她也是聿王府的丫鬟。” 李柔这一席话若是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在给别人介绍阿福呢。 不过在场的却都知道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唐思柔注意到了阿福,盯着唐茵牵着阿福手腕的那只手,慢慢的笑了起来。 是个丫鬟啊! 那就好办了。 终归是人小,哪怕是聿王府的丫鬟也容不得她一个小小的侯爷之女来打压。 “翡翠,去把那丫鬟给我拖过来。” 唐茵步子一顿,抓着阿福的手紧了紧,这下再也淡定不了了,当即转身,冷声道:“唐思柔,你究竟要干什么?” 唐思柔走了上前,摇了摇头,十分无辜的说道:“我没想干什么呀,就是想让姐姐不高兴罢了。” “毕竟,姐姐不高兴,我就高兴了。”唐思柔朝着身侧的一众小姐妹提声道,“是吧?” 这两姐妹都是平武侯的女儿,唐思柔那些小姐妹谁都惹不起,不过眼前也只能跟着应和她。 闻言,唐茵冷下了脸,瞧见唐茵变了脸色,唐思柔高兴的笑了起来,还一边指使着翡翠,“翡翠,还愣着干什么?” 翡翠道:“是,小姐。” 当即便往阿福那走了去。 阿福安抚的拍了拍唐茵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唐茵没理会阿福,上前一步挡在阿福身前,素晴拦住翡翠。 一旁的唐思柔笑看着这一幕,唐茵,我就不信了,还斗不过你。 “你们几个都去,把那丫鬟给我拖出来。” 几个小姐身侧的丫鬟都被安排上了,素晴一人之力,哪能抵挡的了这么多人,很快便被拖在一旁。 唐茵毕竟是平武侯府的长女,丫鬟们还是有些害怕,唐茵冷眼看着唐思柔,“唐思柔,你我的恩怨不必牵扯到其他人,她是聿王府的丫鬟,惹了她是什么后果你有想过吗?” 唐思柔大笑了几声,脸色突然变了,愤怒道:“不就是个丫鬟罢了,你别唬弄我,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快上,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当成包子蒸了。” 丫鬟吓得一怔,当即也顾不了平武侯府的长女了,脱开袖子便要去拉阿福。 此人油盐不进,娇蛮无理,不怕人笨,就怕人疯,唐茵好久都不曾如此慌张了。 有时候人面对反抗不了的事情的时候,往往都比还存有一线生机的事情更为镇定,阿福倒是无比冷静,拖出去便被拖出去吧。 因为疯子既说不了理,还人多势众。 不然,跑也行啊。 唐茵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伸手拦住前面欲拉阿福的丫鬟,可拦的住前面的,却拦不了后面的人。 阿福刚想告诉唐茵,不然先稳住她们,然后找个机会带上素晴,直接跑吧,跑去人多的地方,她们也就不敢如此张扬放肆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悄悄的从后面接近,正打算一把抓住阿福的肩,却不料突然一声尖叫声从阿福身后传了出来。 阿福侧眸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六哥哥。 方才的丫鬟已经被小六扔了出去,四仰马翻的躺在地上。 阿福睁大了眼睛,惊喜大于惊慌,“小六哥哥?” 小六垂眸,一脚踢开挡在阿福前面的丫鬟,丫鬟被踢翻在地,痛苦的吆喝出声。 阿福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小六哥哥,可小六哥哥不是和王爷去西北了吗? 阿福一个激灵,小六哥哥已经回来了…… 那王爷呢? 阿福抓着小六的衣袖,顾不了场合了,当即便询问:“小六哥哥,你怎么回来了,那王爷呢?” 小六没有说话。 阿福也等不了了,小脑袋四处探望,这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近在咫尺。 “别找了,本王在你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赫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第88页 断在这里绝非作者意愿,实属无奈,(顶锅盖跑) 好久没有感谢营养液了,感谢小可爱“电话费很喜欢”“阿呦”的营养液,还有个打不出名字的小可爱也一并感谢啦~ 另外,感谢支持正版的大大,鞠躬! 第44章 温存 阿福猛地回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足一尺的距离, 衬托的阿福又娇又小,一袭玄衣, 刚好遮挡了日光,牢牢实实的把阿福包裹在了阴暗之中,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似乎是背着光,赫璟的面容掩在阴影里, 瞳孔很深, 眸色暗沉, 多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阿福惊喜, “王爷。” 这一声唤, 让在场不明所以的人都紧了心,难不成这真是聿王? 可不是说聿王去西北征战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了, 怎么全无消息? 何况,聿王是什么时候来的,在场没一个人看到,仿佛就是一眨眼便突然出现在那。 赫璟上前了几步, 轻轻的把小丫头拉到了自己身后,睇着面前的一众女子, 神色淡漠,但身上的气息却仿佛来自地狱,掐颈割喉,让在场的人都险些喘不过气。 “平武侯府, 本王记住了。” 明明是极淡极轻的一句话,却硬生生的让在场的姑娘们都打了冷颤,直到聿王走了,在场的人都还喘不过气,双腿打颤。 聿王太可怕了。 可怕到,她们根本就无暇顾及聿王到底长什么样。 只知道那人将深色玄衣都穿出了神秘与恐怖,掩盖在阴影下的面容极阴极冷,明明是在烈日下,却好似落入寒冰地狱,来无影去无踪。 阿福跟在王爷身后,赫璟牵着她,步子迈的大,阿福跟的有些吃力,王爷明显情绪不对,不过阿福却没察觉出来,一心都扑在王爷回来的喜悦之中。 阿福边走边说:“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赫璟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牵着阿福继续往前走,阿福看了眼王爷的背影,一支玉簪轻轻的绾起长发,后背的黑发落在玄衣上,竟与衣衫融为一体,看不出差别,神秘而又迷人。 阿福笑了笑,没有在意王爷的沉默,继续说话,“王爷,你怎么知道奴婢在那里呀?” “王爷,上战场是不是很辛苦啊?” “王爷,奴婢早上出门的时候您都还没回来,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王爷,您回来了还要走吗?” “王爷,你有没有发现奴婢长高了?” “王爷……王爷……王爷……” 小嘴一直说话,好似说不完似的,一边说话还一边自个儿回应自个儿。 直到—— “王爷,奴婢比两年前长高了三公分,您看出来了吗?” 赫璟突然停下了步子,猛地回头,看着还张着小嘴准备说话的阿福,低声道:“本王没有看出来。” 恩? 阿福一脸茫然,随即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是没有看出来她长高了,这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很明显的啊! 阿福疑惑,同时也很着急,“很明显的啊,王爷您真的看不出来?” 小姑娘似乎为了显示自己有多高,还特意踮了踮脚,努力让面前的男子看出来她长高了。 赫璟垂眸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两年过去,她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变,却又好像哪里变了。 一样的娇娇小小的,努力踮着脚的模样带着几分傻气,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水眸清澈干净,神色单纯,好似没有长大一般,可越是如此,樱红的唇色便越是让赫璟眸色暗沉。 “真的长高了?” 阿福小鸡逐米般的点头,“真的,奴婢昨天才量的。” 闻言,赫璟眸色加深,嗓音沙哑了几分,“离得太远,本王看不出来。” 阿福一愣,随即往前走了几步,“王爷您现在能看出来了吗?” 小姑娘仰着脑袋注视着他,小嘴一张一合,偏着头微微疑惑。 赫璟不言,突然向前走了半步,一把拉过还一脸茫然的阿福,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身体撞进怀里,突如其来的香甜让赫璟沉迷其中,脑袋不自觉的向下探去,埋在阿福的颈.窝里,久久不言。 阿福仰着头呆呆愣愣的,过了会儿,小声道:“王爷,您这样也看不见奴婢呀。” 那怎么能看出奴婢长高了? 赫璟低沉的嗓音从阿福的颈窝处传来,弄得阿福有些痒,“别说话,让本王好好量量你长高了多少。” 哦。 阿福没有再动,过了会儿,阿福又有些犹豫地小声道:“王爷,您这样奴婢有些喘不过气。” 她两只脚都快悬在半空了。 闻言,赫璟这才慢慢放下她,理了理小姑娘被弄乱的头发,淡淡道:“阿福果然长高了。” 阿福惊喜,两只水眸发亮,“是吧,奴婢就说长高了。” 这些年来永远跨不过去的一个坎儿,赫璟勾起了笑容,薄唇轻启,“小傻子。” 阿福反驳,“奴婢不傻。” 王爷您怎么一回来就说奴婢傻? 这话阿福可没敢说出去。 赫璟现在心情好了,微微睇了她一眼,颇有些悠闲道:“方才若是本王不来,你是不是就等着挨打?” 阿福这才恍惚想起方才的情形,小姑娘偏着头,看起来并无害怕,“才没有呢,奴婢是打算等被她们拖出去了后再报上王爷您的名号,毕竟打狗都要看主人,她铁定不敢打我的。” -- 第89页 这一番话让赫璟成功的停了下来,侧眸轻笑出声,看着一脸义正言辞的阿福,缓缓道:“原来阿福这般怀旧。” 阿福一愣,什么怀旧? “现在都还记得自己曾经的称呼,二狗?” 最后两个字赫璟低下了头,突然凑近阿福茫然的小脸,两个字带着揶揄,咬的非常轻。 阿福这才意识到了王爷在说什么。 ——打狗都要看主人。 ——二狗…… 阿福张了张嘴,她哪里会知一句话便能让王爷想到这些,何况她都已经忘了她以前的名讳了,当即反驳,“二狗是二狗,但二狗不是狗,奴婢也不是狗。” 像是说绕口令似的,赫璟含笑,“好,你不是狗。” 阿福这才满意,可随后又觉得不对,站在原地蹙着眉使劲儿想,到底是哪不对。 小姑娘几分傻乎乎的样子让赫璟轻笑了一声,躲在暗处的暗卫惊讶,王爷多久不曾这般笑了? “本王最喜欢狗了。” 这是一句安慰吗? 阿福少见的瞪了一眼赫璟,小姑娘气呼呼的,“王爷您还说。” “好好好,不说了。”不一般的好说话与温柔,还带着几分纵然,与阿福印象中的王爷相差甚远。 阿福反复看了赫璟几次,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的询问:“王爷,奴婢觉得您好像温柔了许多。” 不是说打仗回来了人会很凶吗? 起初阿福一个人在王府里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想,听拂尘院不少小厮说上了战场的人脾气会很凶。 何况,王爷还不止这一次。 赫璟边走边说,不甚在意,“是吗?” 阿福点头,闻言,赫璟停了下来,侧眸缓缓地说道:“那是因为还没想好该怎么惩罚不听话的阿福。” 阿福一愣,惩罚她? “王爷,奴婢哪里不听话了?” 阿福一边走一边想,难不成是她睡懒觉被发现了? 越想越没有底气,就在阿福百思不得其解中,赫璟突然伸手,绕过了阿福的后背,轻轻的抚.摸着阿福后背及腰的长发,像是欣赏某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爱不释手。 “阿福不乖,本王不是说过,在本王没有回府之前让你不要换发髻吗?” 有只手轻轻的在后背来回抚.摸,明明极其温柔,阿福却背脊发凉,惊怕那只手就突然变成了一把剪子,一不小心她的头发就没了。 阿福悄悄的往前挪了一步,讨好的笑了笑,“王爷,阿福已经长大了。” 赫璟轻哼,“恩。” 阿福继续说:“原来的那个发髻是小娃娃梳的,阿福长大了,就应该换一个。” 闻言,赫璟手一顿。 “可本王并没有觉得你长大了。” 这话一出,阿福觉得王爷是不是已经忘了她又长了两岁。 “王爷,奴婢已经十四岁了。” 一边说还一边举着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比划,小手在赫璟眼底晃悠,肉酥酥胖乎乎的,赫璟一把抓过,捏了捏,缓缓道:“来人。” 这四周无人,阿福左右看了一眼,哪有人啊? 这时,赫璟一声落下,突然有三人身着黑色外袍的男子出现在赫璟身后,好似凭空出现,悄无声息。 阿福瞪大了眼,就听见自家王爷悠悠的道:“你们说她长大了吗?” 三人躬身单膝跪地,闻言,毫无停顿异口同声的说道:“没有。” 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丝毫不逊色于王爷。 闻言,赫璟微微含笑睇着阿福,嗓音缓慢,“听到了吗?你还小。” 阿福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反复看了几眼跪在王爷身后的人,小丫头脑袋偏着,也不回应他,赫璟微微眯眼,伸出两只手把阿福的脑袋扳了回来,迫使她看着他。 “退下。” 两个字极其冷漠。 闻言,身后的几人又消无声息的不见了。 捧在手心的小脸娇软嫩白,赫璟不自觉的捏了捏阿福鼓鼓囊囊的婴儿肥,轻轻的说道:“阿福乖,回去就换回来,不然……本王就把你剃成秃子。” 最后几个字赫璟压低了嗓音,却还是把阿福吓得不轻。 闻言,阿福瞪大了眼,小嘴微张,默了片刻后,缓缓的应了一声,“哦。” 赫璟松开了手,慢慢的往回走。 阿福跟在身后,突然发觉到不对劲,疑惑道:“王爷,小六哥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看了春花秋月的结局,哭死我了,男主太让人感动了,幸好这一章是在看结局之前写好的,不然我估计就写个女主成亲,男主疯了的剧情……哈哈哈,当场切腹自尽。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45章 借刀 赫璟步子微顿,眸色暗了几分, 像是想起了什么, 隐约溢出了几分寒意与杀气。 稍缓,敛了敛神色, 回眸,“你问他做甚?” 阿福一愣,小姑娘现在才反应过来小六不在了,四周望了望, 一边说:“小六哥哥不是跟在王爷身后吗?怎么没人了?” 赫璟收眼, 神色如常, 十分淡然的说道:“他在受罚。” 闻言, 阿福吃惊, “为什么?” 赫璟轻飘飘的睇了阿福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阿福惹本王不高兴了。” -- 第90页 阿福一愣, 她很乖啊,怎么又惹王爷不高兴了? 小脸苦憋憋的,呐呐的说道:“阿福……阿福哪惹王爷不高兴了?” 小模样乖乖的,就差把王爷您怎么又不高兴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赫璟垂眸, 嗓音低了几分,“因为阿福无视本王起的名。” 阿福定定的看着他, 赫璟继续道:“小六是本王赐的名,阿福无端端在后跟了两个字,篡改了本王起的名称,你说他该不该罚?” “奴婢……奴婢只是……” 赫璟打断了阿福说话, “不用说了,连自己的名都管理不当,该罚。” 说完,赫璟便提步往前走去。 阿福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突然跑了上去,步子哒哒哒的,走在前方的赫璟微微勾唇。 阿福跑到赫璟身侧,偏头小声说道:“王爷,这也是奴婢的错,您不能罚小六哥……” 最后两个字险些就说了出来,阿福忙捂住了嘴。 赫璟不言,阿福继续说道:“王爷,奴婢以后会注意的,您能不能不罚小六啊?” “不能。”两个字斩钉截铁。 闻言,阿福蹙眉,换了个法子询问:“那您罚他做什么了?” 赫璟缓步往前走,十分淡然的说道:“本王忘了。” 这也能忘? 阿福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怎么一到王爷这里脑袋就不太灵光。 “那……王爷……” 阿福刚说了两个字,赫璟突然停下了步子,侧眸,神色沉了几分,“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本王就砍了小六的手脚。” 阿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小眼睛瞪的圆圆的,赫璟这才收了眼,继续往前走去。 阿福慢慢的拿下了手,小姑娘猜疑的看了一眼王爷的背影,她总觉得王爷是在逗她玩。 另一边,长风亭。 小六留在原地,在场的人都不敢动,只有唐茵走到一侧扶起了素晴,起身缓缓的对小六道了句,“多谢。” 小六没有理会她,三两步走到李柔跟前,徒手提起她,无视一众姑娘们,便往回走。 在场的小姐丫鬟都不敢动,这个小六方才踢人的功夫她们都瞧在眼里,一身冷气,面无表情,毫不留情,谁都不敢说话。 李柔突然腾空,还没有任何支点,脑袋垂着地面,相距没有多少距离,生怕小六松了手,她这张脸便没了。 吓得使劲儿哭。 “呜……你放开我,放开我……” 李柔一边扑腾一边哭,小六路过唐茵,唐茵突然上前拦住了他。 “可否等一下。” 小六停了下来,垂眸静静的看着唐茵,唐茵泛冷的眼神在李柔脸上扫视了几圈,突然抬眸笑道:“不知你要将她带去哪?” 小六冷声道:“蛇窟。” 两个字极冷。 闻言,李柔瞪大了眼,嘴里唔唔的叫,明明没有蒙住嘴,却似乎说不出来话,李柔的反应让不远处的几人看的明白,有不少受不住惊吓的姑娘捂住了嘴,就怕叫出声。 唐茵也明显的吃惊,神色里闪现几分嘲弄,随后缓缓道:“她罪有应得。” “不过,能否让我与她说几句话?” 小六眼神怀疑,唐茵笑了笑道:“放心,只耽误一柱香的时间。” 闻言,小六这才松开了李柔,李柔嘭的一声落在地。 “啊。” 小六走到了一旁的树下,唐茵这才缓缓的蹲了下去,捏起了李柔的下巴,神色冰冷,“痛吗?” 李柔被迫抬起了头,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哭花了,唇上鲜红的丹寇被擦在脸上,如一张血盆大口,丑陋不堪。 “唐茵姐姐,唐茵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李柔一边哭一边摇头,模样十分可怜,她以为唐茵从小六手下留下她是为了救她,李柔很怕,很慌,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如果落在了小六的手上,她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王府里所以的人都知道,小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除了王爷的命令,谁都不听,也毫无感情。 她不想进蛇窟,里面有好多蛇,李柔幼年悄悄闯进拂尘院时,不小心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四周都是荒芜,只有最中间留着一个几米宽的大洞,李柔好奇,就曾上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吓得李柔当即坐到了地上,双腿打颤,背脊发凉。 洞穴很深,日光只能照到洞穴的一半儿,最底下的情形昏暗无比,可李柔还是看见了。 满满的一洞穴的蛇,各种各样的蛇,颜色各异,互相交缠,爬过去爬过来,如一层层会动的网,有的蛇嘴里还留着一截蛇尾巴,还有的蛇攀附在洞穴的四壁上,蛇信子丝丝的吐。 李柔回去了之后好几日都食不下咽。 李柔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说话,现在她只寄希望于唐茵了,小六是个油盐不进的,一双柔嫩的手死死的抓着唐茵的裙摆。 唐茵冷眼看着,突然从李柔手里把衣角扯了出来,拍了拍李柔的脸蛋儿,缓缓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李柔摇头,唐茵笑了笑,突然起身,在李柔惊恐的眼神下缓缓的朝着唐思柔那里走去,眉眼淡然,“妹妹,姐姐之前就告诫过你,不要随便惹聿王府的人,你偏不听。” 唐思柔还在后怕之中,聿王最后离开的那句话如一句魔咒,让她慌乱不已,心下难安。 -- 第91页 聿王是谁啊,若是他要存心弄平武侯府,平武侯府还有活路吗? 若是父亲知道了…… 此时听到唐茵这话,还有一脸风轻云淡的无畏,唐思柔恐惧里带着怒火,嘶喊道:“平武侯府如果完了,你认为你有好日子过吗?” 唐茵笑了笑,缓缓的摇了摇头,“妹妹说的姐姐都懂,可这也怪不得姐姐呀,也不是姐姐存心惹妹妹不开心,怪谁呢?” 最后几个字说的缓慢,唐思柔反应过来,眼神缓缓的朝着李柔看了去,眉眼狠毒,仿佛要将她戳出一个洞来,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手。 唐茵笑了笑,继续道:“若不是李柔最初没有眼色,占了妹妹的位子,惹了妹妹不高兴,方才又突然给妹妹暗示,妹妹也不会欺负到聿王府的丫鬟去,没了分寸。” 唐茵这段话分析的没错,可唐思柔却注意到了另一个字。 抬眸看向了唐茵,尖细的眼尾眯了起来,“你说她叫什么?” 唐茵有些疑惑,微微含笑,“李柔啊,妹妹怎么了?” 听到这话,唐思柔眼底的狠辣与憎恶又加深一层,胸.口不断起伏,好似遭受到了巨大的屈辱,当即便道:“来人,把那个贱人给我拖过来。” 几个丫鬟上前拖起了李柔,李柔一脸震惊,一边喊道:“你们干什么,我是聿王府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唐思柔缓缓的走近,神色狠辣,反复打量着趴在地上的李柔,衣衫脏乱,模样狼狈不堪。 “聿王府?呵,都是要进蛇窟的人了,还敢说自己是聿王府的人。” 李柔苍白了脸,一把抓住唐思柔的裙摆,“小姐,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 李柔现在已经慌乱到病急乱投医了。 唐思柔一脚踢开了她,眼底的恨意强烈,若不是这个贱人,她又怎么会惹到聿王。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有“柔”这个字,敢和她的名一样,奇耻大辱。 唐思柔越想怒火便越大,此时瞧见李柔身上的裙衫,憎恶又上去了一层,一个丫鬟,竟然也敢穿蚕丝仙袖裙。 “来人,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唐思柔一声令下,便有丫鬟上前来扒李柔的衣服,大庭广众之下,李柔怎么能让人扒了衣服,当即便不停挣扎,一身衣裳被扯的破破烂烂的。 “你们走开,走开,我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边嘶喊一边哭泣。 唐思柔冷笑了两声,李柔那副模样看着着实恶心,“给我把她的脸刮烂,恶心死了。” “啊,你们不能这样,滚开……” 李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几个丫鬟围着她,用指甲不断的在她脸上乱刮,很快李柔便没了声音,一张脸血肉模糊,再也不见往日的风采。 一张残败不堪的脸,血肉横飞,唐思柔瞧着李柔那副狼狈不堪恶心至极的模样,心里这才舒坦了,颇有些悠闲的道:“走吧。” 唐茵冷眼看着那边,嘴里说出来了几个字,在空气中很快便消散殆尽。 “平武侯府。” 她唐茵就是化成厉鬼来找平武侯府索命的。 一个都逃不掉…… 至于李柔,和平武侯府那些虚伪至极的人一样,本可以放过她,却偏偏频繁来招惹她,既然如此,断留不得。 以唐思柔的性子,哪怕是能忍住李柔害她惹了聿王的怒火,却绝对忍受不了李柔和她有一样的名,对她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另一边,聿王府。 马车一路驶回了王府,待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阿福起身,打算掀开车帘下去,却不料被王爷唤住了。 “你先回王府。” 阿福一愣,随即回眸,“王爷您不回去吗?” 赫璟微微向后靠,姿态懒散,唇边带笑,缓缓的说道:“本王得去送一份礼。” 送礼? 阿福点头,“哦,不要奴婢跟着去吗?” 小姑娘一脸信以为真,赫璟轻笑,“阿福乖乖回去等着,不要忘了自己该做的事九号,成了秃子就不好看了。” 听到了秃子二字,阿福脸色一变,随即假笑了笑,“那阿福回去了。” 一边说一边转身,待小姑娘掀开车帘的一瞬间,赫璟突然道:“罢了,你先等着。” 阿福回眸,就瞧见王爷率先下了马车,伸出一只手,静静的看着她。 阿福笑了笑,特别能逞能的说道:“王爷您可能不知道,奴婢可以自己下马车的。” 一边说一边提起裙摆,这架势就打算自个儿跳下马车,赫璟脸色一沉,突然厉声道:“你敢。” 吓得阿福动作一僵,就瞧见王爷上前了一步,两只手提起她的胳膊就把她提了下来,突然的腾空让阿福骤然失神。 阿福还在恍惚之中,赫璟把小姑娘放在了地上,安抚的摸了摸小脑袋,缓缓道:“不要以为自己长高了三公分就得意忘形。” 阿福小声道:“但是奴婢真的长高了。” 闻言,赫璟垂眸,面无表情的说了几个字。 “可是你腿短。” 作者有话要说:  李柔糊里糊涂的下线了……吗?(我也不知道,哈哈) 男主日常毒舌,竟然敢说女主腿短,自己说出来的话哭着也要收回去,等着吧。 明天上夹子,所以更新的时间定在晚上十一点,早睡的宝宝们就不要等啦。 -- 第92页 感谢小可爱“向日葵”(终于可以打出你的名字了)、“毛毛”的营养液,感谢喜欢~么么哒 第46章 猜测 阿福回了王府第一件事便是拿了尺子量自己的腿,一边量一边想, 腿长的是多少尺来着? 量了半天阿福连个标准都没有, 泄气的丢了尺子,她哪里腿短了? 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陈伯也在竹苑,阿福恰巧碰上,犹豫了会还是凑近小声询问:“陈伯,我……我腿短吗?” 小姑娘扭扭捏捏的, 结果问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话, 陈伯意外, 随即笑了笑, 看起来特别认真的回应, “不短啊。” 阿福估计又在在意自己的身高了,这几年虽然长高了些, 但和同龄人比起来,还是稍微矮了点。 不过陈伯倒是觉得姑娘家这个身高挺合适的,娇气一点儿惹人疼。 闻言,阿福点头, 她也觉得不短。 听到陈伯的话,阿福高兴了, 突然想起来,“陈伯,你知道王爷回来了吗?” 陈伯点头,也并不纳闷阿福为何知晓, 只道:“知道。” “哦。”阿福恍然的点了点头,看来王爷是先回了拂尘院才去的京城别郊。 在这儿没什么事儿了,阿福道:“那我先回去了。” 还有个重要的事儿没做呢! 小姑娘说完便又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陈伯点头,看着阿福跑远。 他方才在院子里编织篓子,小六突然出现在院子外,也是把他吓得不轻。 陈伯来了竹苑,才知晓王爷没有随军队回来,而是提前回来了。 没有告知任何人。 陈伯到了竹苑的时候,王爷正站在院子里睇着阿福一年前种的木丹,两年过去了,王爷越发成熟稳重。 身姿挺.拔,气息疏离,气势不输先帝当年,举止淡雅,但眸色里却沉寂如水,不带感情。 “王爷。” 陈伯站在门口,说话声微微颤抖,两年过去,他也老了不少。 赫璟抬眸,素手背在身后,嗓音低沉沙哑,“陈猛。” 像是等了两年的一句轻唤,男儿有泪不轻弹,陈伯突然上前俯身跪在地,提高了声音,“恭喜王爷凯旋。” 发自内心的欣喜与祝福。 赫璟垂眸,淡声道:“起身。” 两个字淡漠冰冷,可陈伯却能听出来王爷这话里所包含的关心,缓缓的起了身,笑了笑道:“这树是阿福一年前种的,不过如今还没开过花。”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比较伤感,陈伯有意扯开话题。 赫璟回眸静静的睇着木丹树,小树还不高,叶子娇嫩,似乎和阿福一般娇娇小小的,冷眸里隐隐含了抹笑,侧眸道:“她人呢?” 陈伯一愣,这才恍惚想起来阿福不在王府,看着陈伯的犹豫,赫璟脸色沉了几分。 陈伯低首道:“阿福去京城别郊踏青了。” 闻言,赫璟脸色稍缓,随即提步往外走,陈伯疑惑,赫璟边走边道:“本王出去一趟,不必跟着。” 没想到这一去却是去捉人了。 陈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回院子编织背篓。 街道中央,一辆马车平缓的驶过,马车内光线稍暗,车内的人微微阖着眼,气息清冷疏离,还隐隐的带着股寒气,侧颜线条分明,面色稍白。 这时,马车一阵轻晃,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马车里。 “王爷。” 嗓音极其沙哑。 低首呈上了一本账簿。 赫璟睁开了眼,伸手接过了那本账簿,慢条斯理的翻了几页,随即扔了回去,嗓音淡漠,“抄一份,亲自交到平武侯手上。” 黑衣人低声应道:“是。” 说完,便没了人。 马车一路驶进皇宫,等太监进了金銮殿通报之后,清元帝险些以为自个儿耳朵出了问题。 反复询问:“你说的可是聿王?” 太监低首应道:“是。” 清元帝停下了笔,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没看错?” 太监继续答道:“没看错。” 闻言,清元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脑子里却一直在想,这小子又糊弄他。 等赫璟进了金銮殿,清元帝张口便道:“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给朕的书信里不是说后日才入京吗?” 聿王缓步入内,轻描淡写的说道:“臣弟的马跑的快了些。” 样子看起来毫无心虚。 意思是还不怪你了? 清元帝嗤笑,暂且不说这事,就当他的马跑的快。 可他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总不可能是专程回来探望他的,清元帝清了清嗓子,提声道:“说吧,今日来朕这儿做什么?” 说完后,清元帝像是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的说道:“若是要摘花,就回去吧,皇宫里的花已经在这两年里被你聿王府的人摘完了,如今全是绿油油的一片。” 一股护犊子的模样,好像摘得不是花,而是金银珠宝。 虽然这话从皇上嘴里说出来有些离谱,赫璟面不改色,低声道了句,“皇兄多虑了。” 清元帝冷笑了两声,两年前本以为他只是偶尔派人来摘些木丹,可后来发现,不光是摘花,竟然连树都要连根拔起,说是聿王府冷清,也需要种些花。 合着聿王府种花还需跑到皇宫里来寻。 -- 第93页 不过,清元帝也是觉得不对劲,他若是想要摘花,哪还需要到他这儿禀报。 想了想,清元帝松了眉头,知道不是摘花了,神色悠闲了几分,“那你为何来朕这儿?” “右相。” 两个字直奔主题,毫不含糊,闻言,清元帝本悠闲下来的眼神一变,严肃了起来。 赫璟走到一侧坐了下来,端起了小太监上的茶水,闻了闻,似乎是不习惯这味道,又放了回去,抬眸,眉眼清冷,“臣弟去西北这两年,无意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清元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屏退了下人,起身,走到一侧坐了下来,“说说看。” 赫璟道:“皇兄可还记得当年的安渡一战?” 清元帝眯了眯眼。 “当年唐才章仅凭口才之能便让米兰国退兵,甘心称臣,此后两国熄战,唐才章也因此一举成名,被封为平武侯。” 这事当年在京城是传的沸沸扬扬,清元帝眸色厉然了几分,如今这事被季之提了起来,怕不是那么简单。 赫璟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叠信纸,伸手递给了清元帝。 清元帝接过,只看了几眼,脸色便变了,怒道:“他……他竟然敢……” “这是右相当年与米兰国国主来往的信件。” 赫璟淡淡的解释,清元帝看了一页便骤然把这些信纸掷在了地上,天子一怒浮尸万里,殿内的气息压抑了起来。 不过聿王却是一如既往,神色淡然,丝毫不受影响。 赫璟睇着在地上横飞的信纸,抬眸道:“右相如今在朝中势力不浅,又有米兰国作为后盾,轻易动不得。” 右相野心勃勃,身为皇帝自然看的清楚,不然也不会刚一登基便新增了一个左相。 清元帝深知这些,怒气难消,“那你的意思是……?” 赫璟笑了笑,罕见的带着戾气,“不过,平武侯却是能动。” 嗓音冷漠,几个字不带感情。 闻言,清元帝神色微变,似乎是在衡量这其中的利弊,平武侯是右相的左膀右臂,若是动了他,势必会惹起右相的警觉。 但……打草惊蛇固然不好,可若是利用得当,掌握分寸,却是会让敌人方寸大乱,如此以来,露出马脚是迟早的事儿。 对付其他人打草惊蛇或许没用,但右相是一定能行的。 何况,这小子能这样说,那便是有了对策。 赫璟办事他一向放心,清元帝平缓了心情。 只不过,以他的了解,这小子今日怎么这般殷勤,好像一开始的目地就是平武侯府,而不是右相。 不像是他的性子。 清元帝喝了口茶,缓缓道:“说吧,唐才章做了什么,能惹得我们聿王大动干戈。” 赫璟道:“个人恩怨。” 没听说聿王和平武侯有何个人恩怨? 何况,他不是今日才回京的吗? “他怎么招惹你了?” 平武侯是个会看脸色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京城里惹谁都不可能会招惹他这个弟弟,度量狭小,心胸狭隘,斤斤计较,有仇必报…… 清元帝眯着眼思索。 不过,若是赫璟知道了清元帝在心里这么想的他…… 赫璟起身,缓缓的行了个礼,“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那臣弟便退下了。” 说完,没给清元帝反应的时间便退了出去,清元帝一愣,眯了眯眼,越是不让他知道他便越是好奇,当即便提声道:“来人。” 有人进来了。 清元帝道:“下去查一查,平武侯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担心下人查不到点子上,清元帝还刻意强调,“特别是和聿王有关的。” 另一头,黑衣人到了平武侯府。 看守大门的小厮进府通报了平武侯,此时,正是午膳时间。 大堂内坐着不少人,听到有人来报,平武侯停下了筷子,疑惑道:“可知是谁?” 下人道:“听说是聿王府上的人。” “聿王?” 平武侯似乎不解,只有一侧的唐思柔突然打翻了碗筷,惊恐了起来,脸色苍白,当即便道:“爹爹,女儿有些头疼,先回房了。” 说完,便急匆匆的回了屋子。 平武侯无暇顾及她,跟着小厮一道出了院子。 暗五笔直的站在大门外,只一眼,平武侯便知这人武力不凡,功力匪浅,走近,客气的笑了笑。 暗五没有说话,伸手便递过了手里的东西,平武侯神色猜疑,接过来后垂眸看了几眼,便变了脸色。 猛地将手里的信纸揉在了一起,抬眸,眼底的笑意凝固了下来,“聿王这是何意思?” 暗五道:“聿王让属下转告侯爷,凡事都要负责,哪怕是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 说完,暗五便转身离去。 平武侯站在原地反复思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管教不好自己的女儿…… 突然,平武侯脸色一变,随即快步回了大堂。 大堂内,唐茵安静的坐在位子上用膳,不言不语,姿态端庄。 唐思柔…… 平武侯脸色变了,提声道:“去把二小姐给我叫出来。” 侯夫人意外,起身靠近,柔声道:“老爷,怎么了?” 平武侯撇开她,现在心下有些慌乱,走到最上方坐了下来,脸色黑的吓人,手里捏的纸张已经成了一团,上面已干的墨汁因为占了掌心的汗液有些黑墨沾染在了手上。 -- 第94页 有两个字哪怕是模糊了,却还是能看出来。 ——贪污。 听到下人通报,唐思柔便知是怎么回事,心下打鼓,越发慌乱,到了大堂,脸色已经苍白如薄纸,任谁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侯夫人走近,温柔的询问:“柔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了你爹爹不快?” 唐思柔有些害怕,不敢上前,平武侯突然大声道:“滚过来。” 唐思柔一颤,慢慢的走了过去,侯爷鲜少如此大怒,侯夫人虽是疑惑,却也心疼女儿,温声道:“侯爷,思柔还小,你别吓着她了。” 平武侯冷眼睇了一眼侯夫人,眉眼里冷的吓人,眼神的陌生让侯夫人吓得退后了一步,瞧着她的模样,平武侯有些顾及什么,收敛了神色,缓了口气才道:“这事你别管。” 侧眸看着唐思柔说道:“你给我好好说说,怎么招惹了聿王?” 平武侯开门见山,这话把侯夫人也吓得不轻,招惹了聿王? 怎么会招惹到聿王? 唐思柔支支吾吾的,平武侯看的心烦,突然提声,“若是说不出来,那就家法伺候。” 家法? 唐思柔白了脸,侯夫人也吓了一跳,一旁唐寅见情况不对,上前低声对着唐思柔说道:“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么多人的询问,唐思柔终归只有十四,慌乱不已,突然指着还坐在桌子边用膳的唐茵,神色激动,“怪她,都怪她!” 平武侯眯了眯眼,看向了唐茵,不似唐思柔的慌乱,唐茵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面对众人的眼神,也不卑不亢。 侯夫人本就对唐茵怀恨在心,此时听到唐思柔的话,想都没想便道:“你又干了什么事?” 指着唐茵便骂,唐思柔趁机掺合进去,屋子里乱作一团,此时平武侯心里更乱,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怒道:“够了。” 几人安静了下来,平武侯屏退了下人,突然抬起了手,“知道这是什么吗?” 平武侯举起手里已经被揉乱了的信纸,一字一句道:“这是聿王把本侯这些年来所有的贪污贿赂一一列出来的证据。” 轰! 这消息如雷贯耳,侯夫人不敢置信,唐寅也上前走去,嘴唇发抖,“爹……” 平武侯没有理会他们,看着屋子里的人道:“你们若是还不肯说出真相,那就一起等死好了。” 平武侯说的太绝,侯夫人呐呐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去找相爷,我爹会帮我们的。” 平武侯冷笑了一声,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会管他们的死活。 当官的没人敢说自己是清白的,平武侯这几年来虽然贪财不少,可自认为做的十分隐蔽,难以察觉,给自己留的所有后路也都是清清白白,绝无痕迹,可是没想到竟然被聿王列的条条清楚。 平武侯不是怕这些证据,而是怕聿王。 他猜不透聿王想要什么,也猜不到聿王的真实势力到底有多深,所以这些年来他从不招惹,如履薄冰,可偏偏造化弄人,漏了她们。 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聿王的监视里,所有的掩盖似乎都是一层薄纸,毫无作用,若是当年的事被聿王发现了…… 这个发现让平武侯心惊胆颤,如坐针毡。 唐思柔白了脸,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何况,这才过去半天不到,这打击太大了,唐思柔险些跌倒在地。 唐茵用好了膳,缓缓的起身,唐思柔余光瞧见,突然开口,一一的说了出去。 担心唐茵会添油加醋,先说总比晚说好。 听完唐思柔的陈述,平武侯缓缓皱眉,“真的只是惹了一个丫鬟?” 唐思柔点头,白着脸道:“爹爹若是不信,可以问她。” 唐思柔指着唐茵,平武侯看去了,唐茵这下点了点头,神色淡漠,“是。” 闻言,平武侯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何罪不可赦的事,却没想到只是因为一个丫鬟。 不过听到缘由只是一个小丫鬟,心下稍微平静了一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聿王如何才能消气。 论钱财,聿王不缺,论地位,除了皇上,谁还比的过聿王,平武侯紧咬着牙,手足无措,最难惹也最不好惹的一类人便是什么都不缺,还毫无软肋。 这时,唐寅上前道:“爹,唐茵不是和那个丫鬟交好吗?不如让她去求情,毕竟此事因为那个丫鬟引起,若是那个丫鬟向聿王求情,想来聿王是会罢休的。” 平武侯看着唐寅,仔细思考着他所说的话,片刻后眉头松了松,终于有了笑颜,看向了唐茵,“茵儿啊。” 唐茵上前,平武侯道:“你也听到了,不如你去聿王府找那个丫鬟求求情?” 本以为唐茵会推辞,却不料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女儿知晓了。” 闻言,平武侯笑了起来,很满意她的听话,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在明,聿王在暗,他要先弄清楚聿王到底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走剧情的一章。 我发现,写剧情容易秃头…… 感谢小可爱“向日葵”、“”、“哒哒”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47章 情绪 聿王府。 阿福回房换回了以前的发髻,左瞧瞧右瞧瞧, 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可能……就是比较显小? -- 第95页 本来脸蛋儿上就还有婴儿肥, 如今梳回了这个发髻,人足足看起来小了两岁。 阿福出了门, 便瞧见了小六。 当即走上前,“小六哥……” 说到这儿,阿福下意识的闭了嘴,在小六的冷眸中, 重新笑道:“小六, 你回来了?” 小六一脸冷漠, 他不应该回来吗? 阿福犹豫了一会儿, 小声道:“王爷……罚你做什么了?” 小六皱眉, 虽然不太明白这丫头在说什么,王爷为何要罚他? 不过却也知能传闻他被罚, 这估计是王爷说的,便低声“恩”了一声。 拆台王爷,不是小六敢做的事儿。 这一声“恩”让阿福一脸茫然,不过看到小六能走能跑的, 也不瘸不拐,看样子王爷也没惩罚的很严, 估计是糊弄她的。 阿福笑了笑,也不继续询问了,万一是什么比较伤人自尊的就不太好了。 这时,竹满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找到了阿福,眼神一亮,走近忙道:“阿福,有人找你。” 阿福一愣,看了眼小六,不明所以的和竹满出去了。 唐茵静静的等在王府外。 看到阿福出来了,唐茵抬眸看去,阿福惊喜,走近道:“唐茵姐姐?” 唐茵笑了笑,温声道:“姐姐现在来找阿福,没有耽误阿福的事儿吧?” 阿福摇头,“当然没有。”说完后又道:“唐茵姐姐快随我进来。” 唐茵点头,提步随着阿福进了王府,拂尘院是王爷待的地方,阿福不敢带人进去,于是道:“唐茵姐姐,我带你去景楼。” 景楼外有一个亭子,亭子下是池塘,这季节荷叶茂盛,还有不少含苞待放的荷花。 阿福端了茶水上来,笑嘻嘻的道:“唐茵姐姐,你尝尝我泡的茶。” 唐茵接过,浅浅的喝了一口,品了品,入口含香,江南一带盛产茶叶,唐茵祖辈家也是靠茶叶起生的,所以她对茶道了解不少。 阿福泡的茶手艺虽不那么精,糙了点儿,却是不一般的韵味十足,如冰雪初化的那一霎那,喝久了容易上瘾。 “阿福泡的很好。”唐茵放下了茶杯,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 得到了赞美,阿福高兴的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关心,“唐茵姐姐用过午膳了吗?” 唐茵道:“用过了,现在过来是为了瞧瞧阿福回府了没有,有个放心。” “别担心。”阿福笑嘻嘻的道:“我认得路。” 微风和煦,含着一丝荷叶的清香,阿福的小脸融入了日光里,眉眼弯弯,似乎不含任何的烦恼,心思单纯,渐渐的让唐茵的心静了下来。 阿福似乎也知她来这一趟不会简单,但既然唐茵姐姐没提,阿福便也就当做不知,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两人相谈胜欢。 素晴却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过了会,唐茵缓缓道:“素晴,你先退下。” 素晴一愣,随即退了下去。 阿福这才看向唐茵,道:“唐茵姐姐可有什么要单独与阿福说的?” 唐茵没有回应这句话,只道:“阿福可还记得,姐姐第一次见面时告诉你姐姐是平武侯长女一事?” 阿福点了点头,“记得。” 闻言,唐茵笑了笑,浅眸淡淡的睇着阿福,缓缓的道:“姐姐的确说了谎。” 阿福抬眸,神色意外,唐茵继续道:“姐姐的确不是平武侯长女。” “可是……”阿福想说什么,最后还有犹豫了。 唐茵却十分淡漠,像是说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当年我娘来了京城后不久便有了身孕,都说平武侯原配妻子命薄,诞下一女后伤了身体,无命享福。” 没错,这的确阿福听到的。 可是…… 唐茵却笑了起来,眼眶隐隐泛红,神色少见的悲恸,“阿福你知道吗?我娘根本不是因为生了我伤了身体而离世的。” 阿福从来没有见过唐茵姐姐这副模样,她似乎从来都是举止端庄、淡定自如。 阿福神色凝重了起来,知道这应该是唐茵姐姐隐藏在心底的事。 唐茵垂眸静静的看着池子里亭亭玉立的荷叶,嗓音淡漠,“那时,我娘刚怀了身孕,阿福能想象一个右相的女儿和金科状元当着我娘的面颠鸳倒凤吗?” 唐茵看向了阿福,后者神色里的茫然让唐茵察觉到自个儿在与她说什么,回了神,自嘲的笑了笑。 “后来,在我娘怀孕两月后,那个女人也怀孕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怀孕了。为了不让我娘生下来的是长子,竟然不牺催生,也要在我娘之前诞下孩儿,可笑的是竟然诞下的还是鲜见的龙凤胎。” “可是上天有眼,其中一女生下来便是死胎,而我,刚好比她晚了三个时辰出生。” 阿福心尖发颤,这些不为外知的事情竟然如此的荒唐,唐茵的嗓音似乎穿透了日光,带着空灵。 “右相的女儿还未出阁便与男子苟合,生下孩儿,我娘深知此事不能罢了,可没想到要的却是她的命。” “就算要嫁,右相的女儿也必须风风光光的嫁,所以我娘必须得死,因为只有我娘死了,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嫁入,她与唐才章苟合之事才能不被暴露。” “所以唐才章在我娘月子期间,断了粮断了水,活活将我娘饿死渴死,因为这样哪怕最后事情败落,仵作也查不出什么,只能说命薄。” -- 第96页 唐茵轻轻的波动着茶杯,几滴茶水洒在了石桌上,“人人都知平武侯独子唐寅今年十五,呵呵。” 唐茵冷笑了两声,“为了保住那些人的名声,我娘的命,唐寅的年龄又算得了什么。” 阿福心下一阵发麻,呼吸似乎有些困难,唐茵侧眸,“知道姐姐今天来做什么吗?” 阿福极乖的看着她,唐茵笑了笑,带着嘲弄,“今早一事,聿王找上了唐才章,他这些年来做的贪污贿赂的勾当被聿王列的一清二楚,事出有因,所以他让我来找你求情,希望聿王网开一面。” 阿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唐茵缓缓的道:“姐姐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竟然还企图我来求情。” 唐茵冷笑了两声,回眸睇着阿福,“可姐姐一人更本不能奈他们怎么样,所以阿福,你愿意帮姐姐吗?” 阿福定定的看着唐茵,眸色里没有同情,没有鄙夷,小姑娘嗓音嫩嫩的,却带着坚定,“我要怎么帮姐姐。” 这句话让唐茵突然软了下来,方才心底隐隐悲痛与恨意消散殆尽,如雨后初晴,唐茵笑了,牵着阿福的手,温声道:“阿福什么都不做便是帮了姐姐。” 阿福点头,“好。” 唐茵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她没有成功,唐才章一定不会罢休,会再来找上阿福,因为唐茵知道,聿王那条路是行不通的。 所以,阿福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她不能保证,若是阿福真的求情,聿王不会对阿福心软。 等赫璟回了王府,便有人将唐茵来找阿福一事告知了他。 赫璟沉眸,提步回了竹苑。 小姑娘正在打理那些种好的木丹。 脑袋上又是绾起两个小揪揪,几丝软发落在了侧颜,脸蛋儿粉嫩粉嫩的,微微低头,露出了纤细白净的颈部,胖乎乎的手拿着小铲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松着土,几分心不在焉的样子。 听到院子口的动静,小姑娘回了头,本来没什么精神的阿福突然笑了起来,当即便丢了手里的小铲子,起身走了过去。 “王爷。”嗓音甜甜的。 赫璟垂眸,难道的夸了一句,“很乖。” 阿福微愣,注意到王爷的眼色,这才知晓原来是说的她的发髻。 阿福笑了笑,小姑娘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不过阿福却以为错了,赫璟说的是她很乖,不是发髻很乖。 赫璟提步往里走,走了几步发现小姑娘没跟上来,停了下来,回眸道:“跟上。” 这一声唤回了阿福的思绪,转身跟上了王爷的步子。 阿福明显不如往日轻松,心事重重,眉头北北还时不时的蹙着,有下人呈上了桃花糕,照往日她早就寻着味道望过去了,今日却埋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小厮轻手轻脚的放下了糕点,赫璟起身走近,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锦帕,微微弯腰拿起阿福的小手,慢条斯理的擦拭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阿福回神,胖乎乎的小手上沾染了些泥土,阿福缩了缩,小声道:“王爷……” 一边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拿赫璟手里的锦帕,赫璟不言,面无表情的抓住另一只手,淡声询问:“在想什么?” 嗓音低沉,阿福似乎被换回了思绪,也不挣扎了,小手乖乖的被王爷拿在手里,阿福偏了偏脑袋,语出惊人,“王爷,您知道颠鸳倒凤是什么意思吗?” 正在门口的小五突然踉跄,磕在了门槛上,这动静引起了阿福的注意,阿福看了过去,小五尴尬的笑了笑,便看到了王爷冷漠至极的眼神。 吓得小五呼吸一窒,手里的东西都忘了拿进去便退了出去。 “阿福想知道吗?”赫璟不答,慢慢的停下了动作,黑眸静静的看着她。 阿福心里一直想着唐茵姐姐说的事儿,心情沉重,就好似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阿福很难过。 不过她想了一下午了,都没想明白唐茵姐姐说的“颠鸳倒凤”是何意思。 是以,才会询问王爷。 “恩。”阿福点头,小姑娘眸色干净单纯,赫璟凝视着阿福,过了会,垂眸:“本王会亲自告诉阿福的。” 阿福一愣,乖乖的道:“哦。” 却反复看了几眼王爷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淡然,看不出什么,阿福猜测,难不成王爷现在不打算告诉她? 两只小手里里外外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胖乎乎的,白嫩嫩的,摸起来很有肉感,就如阿福脸上的婴儿肥一般,别样的惹人怜爱。 赫璟来回玩弄了一会,小手软若无骨,指甲上小小的月牙如一把勾子,摄人心魄。 王爷垂眸睇着她的手,许久都未曾动作,阿福有些疑惑,看了几眼王爷的脸色,阿福来回的动作有些大,可赫璟似乎失了神。 “王爷?”阿福小声唤道。 赫璟眸色暗沉,薄唇微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低头咬上一口,这一声轻唤拉回了他的思绪,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赫璟松了手。 转身道:“你先下去。” 阿福一怔,行了礼道:“是。” 等听到阿福步子声离远了,赫璟脸色一变,眼眸内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黑的吓人。 片刻后,赫璟闭了眼,反复回想着方才的场景,喉结微动,脑海中那张小脸不知不觉的跑进。 -- 第97页 赫璟一向自持掌控,可现在的情绪却让他难以控制。 桌上搁置的糕点没有人动,赫璟侧眸,突然提声道:“来人。” 有人走了进来,低首站在屋内,赫璟道:“把糕……” 说到这儿,赫璟停了下来,摆了摆手,脸色少见的烦闷,“罢了,退下。” 下人又退了出去,赫璟静静的凝视着那一碟糕点,空气中漂浮着甜腻的气息,赫璟突然提步往外走去。 本来就是她要吃的,自己来吃。 阿福走了出去,虽然唐茵姐姐叫她什么都不要做,可阿福还是免不了担心,唐茵姐姐一个人在平武侯府会不会有危险。 小脑袋埋着走路,时不时蹙眉,时不时停下来,墨顷一直跟在阿福身后,好一会了,犹豫要不要上前,最后在阿福第三次停下来的时候终于走了上去。 结结巴巴的道:“阿……阿福姑……姑娘” 阿福一愣,随即回眸看去,这人有些眼生,却还是笑了笑,“你唤我?” 墨顷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阿福诧异,墨顷看起来不大,十七八岁,不似小五哥哥他们,他的脸白白嫩嫩的,在瞧见阿福的眼神后,耳朵红了起来。 “我……我叫墨顷,是……是亭楼的小童。” 哦。 阿福点头,“你好啊。” 墨顷似乎也觉得自己墨迹,可连看都不敢看阿福,听到她的一句话心都跳动的不停,羞耻的心思暴露无遗。 一旁,假山后面,赫璟静静的站在那,面色平淡,只握着假山的手隐隐泛白,骨节突出,黑眸睇着前方微微含笑的姑娘,眸色不自觉的寒凉。 身上的气息也越发恐怖。 墨顷终于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上面雕刻的花纹,红白相间,很是漂亮。 “这个,送给你。” 墨顷紧张的伸过去了手,阿福一愣,睇着小盒子,有些纳闷,道:“我们认识吗?” 墨顷结结巴巴道:“认识……”说完后似乎觉得不对,又紧跟了句,“不认识。” 闻言,阿福笑了起来,也不接过那小盒子,温声道:“那你为何要送我东西?” 无功不受禄。 墨顷羞红了脸,阿福却一脸疑惑,顷刻,墨顷道:“交……交个朋友。” 闻言,阿福这才明白,笑了笑道:“交个朋友罢了,不用送礼物的,让你破费。” 墨顷摇头,“不……不破费。” 这么容易害羞,阿福还是第一次见,有些惊奇,瞧见阿福眼底的温色,墨顷紧接着道:“这是胭脂,你……你收下。” 胭脂? 墨顷道:“要送礼的。” 阿福本意不收,可墨顷态度坚定,阿福想起来有些地方交朋友好似要送礼的,说不一定这是别人的规矩,何况他举着挺久了,阿福笑了笑道:“那好,谢谢你。” 闻言,墨顷脸色又红了几分,阿福抬手,正打算接过那盒胭脂,墨顷也将胭脂再递过去一点儿。 突然,一道冰冷的嗓音传了出来,吓得墨顷手里的胭脂盒落在了地上,里面的胭脂粉散落了出来。 “你敢。” 两个字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阿福抬眸,朝着声音处看了过去,赫璟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阿福意外,“王爷?” 小姑娘可能是隔的远,没有注意王爷眸色里的冰冷,可墨顷却感受到了,赫璟每走近一步,墨顷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一步。 心下慌乱,俯身跪了下去,道:“王爷。” 赫璟走近,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一脚踩在那盒胭脂上,盒子粉碎的声音刚巧掩盖在了阿福的询问声中。 “王爷,有什么事吗?” 毕竟她才刚退下。 赫璟也不喊起,墨顷就一直跪在地上,听到阿福的询问,赫璟垂眸,低声道:“有事。” 阿福呆呆的看着他,总觉得王爷眼底的情绪不太对,暗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阿福接着询问:“那什么事啊?” 赫璟有意无意的睇了一眼墨顷,脚底使了两分力,胭脂盒子被碾碎了,赫璟微微勾唇,嗓音低沉。 “本王突然想起来还未告诉阿福何为颠鸳倒凤。” 跪在地上的墨顷身子一颤,听到这四个字不敢置信,阿福却是无异样,还颇为高兴,“是什么意思啊?” 赫璟回眸,瞳孔黑的吓人,阿福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的后退。赫璟眯了眯眼,突然伸手揽住阿福的腰身,向前一提,俯身低首,吻上了阿福微微张开的樱唇。 阿福瞪大了眼。 片刻后,赫璟抬起了头,嗓音沙哑,“懂了吗?” 原来,那翻滚在眼底的情绪,是情.欲。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收回昨天的话,什么写剧情头秃,明明是写亲亲更头秃,不光担心被锁,还要担心写的没感觉,一改二改三四改,修文修到五更天。 关于唐茵,我解释一下下,这两章的剧情是必须的,因为这样才可以当闺蜜呀。 在我看来,女主是一个丫鬟,身世不可谓不低,在京城这种地方,除非她永远不出门,否则都是要接受贵女的猜忌、陷害,更何况,万一哪天女主想踹了男主(哈哈,我开玩笑的),连个娘家都没有,谁出谋划策呀,所以这时候,我们女主就还需要有一个闺蜜作为后盾,我想了很久,未来的皇后如何? -- 第98页 王爷:那我只能造反了。 感谢小可爱“夏生”、“婷宝”的营养液,鞠躬。 第48章 套路 墨顷神色惊恐,猛地跌倒在地, 阿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后,小姑娘喃喃道:“登徒子。” 赫璟瞬间黑了脸。 “你说什么?” 阿福抬眸, 小姑娘看不出来丝毫的害羞,“陈伯说谁亲阿福谁就是登徒子。” 赫璟拧眉,沉声道:“他还说了什么?” 阿福想了想,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赫璟, “让阿福打登徒子。” 阿福越说越没有底气。 赫璟不知这两年陈猛到底教了她什么, 不过至少打登徒子这话没错。 赫璟走近了一步, 俯身靠近, 低声道:“那阿福可想打本王?” 嗓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阿福咽了咽口水, 最后小声道:“不……不敢。” 意思是你还想打。 赫璟沉下了脸,虽然他知可能吓到她了, 却还是被气笑了,“那阿福怎么办呢?” 不敢打却又想打。 阿福也不知怎么办,其实陈伯说的也不全对,至少她现在没有太想打。 虽然也不敢打。 阿福摇了摇头, 十分坦诚的说道:“不怎么办。” 小姑娘没有像以往一般上套,赫璟微微勾唇, “本王有一个办法。” 阿福抬眸,赫璟淡淡道:“本王今日心情好,所以允许阿福……亲回来。” 这话太匪夷所思,墨顷身子一颤。 闻言, 阿福瞪大了眼,“亲……亲回来?” 脑子发懵,一直没有红的小脸也红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阿福猛地摇了摇头,“不……不亲。” 赫璟拧眉,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没上套,还询问了一句,“真的不亲?” 闻言,阿福点头,十分坚定,“不亲。” 小姑娘没有两年前那么好骗了,赫璟若有若无的失望,随即轻笑一声,果然长大了。 “既然阿福不亲,那就是默许本王亲你了。” 阿福微怔,“王……王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赫璟挑眉,“那是何意思?” “都不亲。”阿福小声道,虽然她没太大的排斥感,却也知道不能随便亲的。 闻言,赫璟嗤笑,缓缓靠近,“那可不行。” 几个字说的缓慢而又低沉。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阿福脖颈,阿福一颤,耳边又想起了那道嗓音。 赫璟缓缓道:“陈猛说的也不全对。” 哪里不对? 阿福抬眸,眼神疑惑,赫璟低声道:“其他人亲阿福的确是登徒子,可本王不是。” 赫璟垂眸睇着阿福,把玩着阿福脑袋上的两个小揪揪,悠闲道:“阿福是不是本王的?” 墨顷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挖个洞埋了,方才旖旎的心思早就不存在了,现在他只感觉自己一脚踏进棺材里了,谁还敢和王爷抢人。 阿福想了想,结结巴巴的道:“……是。” 她是王爷的丫鬟,便是王爷的人。 闻言,赫璟勾起了唇,靠近阿福的小耳朵,低声道:“那本王亲自己的人是不是理所应当。” 阿福道:“……是。” 赫璟满意的笑了,可笑容还没维持多久,便僵持在了脸上。 “陈伯也是王爷的人,那王爷您怎么不亲陈伯啊?” 虽然王爷能亲她这话没错,可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墨顷也被阿福这话吓得又跌倒在地,王爷和……陈伯? 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阿福语出惊人,虽然他知王爷不会对阿福怎么样,可墨顷还是若有若无的担心她。 赫璟脸色黑了下来,阿福说完后似乎也觉得她方才的话有些怪异,看到王爷的脸色后,越发不对劲了,小姑娘结结巴巴的道:“奴……奴婢先退下了。” 说完,便跑没了影。 赫璟也没拦着她,就这么看着她跑远,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墨顷还跪在地上,方才的场景让墨顷惊颤不已,双腿发麻,此时听到王爷轻笑,心尖儿又是一颤。 赫璟回眸,睇着墨顷冷漠道:“去景楼。” 意思是他不能待在拂尘院了。 闻言,墨顷竟然还有些许庆幸,当即颤颤巍巍的道:“是。”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本以为死路一条,竟然敢对王爷的人起心思,却没想到只是赶他出拂尘院。 墨风浑浑噩噩的走了回去,嘴里念念有词,“王爷,阿福,王爷,阿福……” 路上有人遇见,面色怪异。 “墨顷你怎么了?” 墨顷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道:“王爷……阿福……” “什么王爷阿福啊?” 墨顷只说这两个字,听到有人问起,突然道:“王爷是阿福的。” 众人吸了口气,墨顷猛地回神,话一转,“阿福是王爷的。” 说完后,墨顷还点了点头,自顾自的道:“对,阿福是王爷的。” 众人一惊,不知为何墨顷出去了一趟回来便是这副模样,似乎神志不清,刚这么想,便看见墨顷在收拾东西。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墨顷不答,沉默的收拾了东西便走了,留下了一众不明所以的人,都在想着难不成是王爷和阿福发生了什么? -- 第99页 只是这又和墨顷有什么关系? 阿福跑了出去,随后又慢慢的停了下来,心下莫名,她为什么要跑? 阿福从七岁开始便一直待在拂尘院里,虽一直和一推男人待在一起,可实际上对男女之情一片空白,连姑娘家羞涩的心思都少见。 所以现在阿福跑了之后,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她竟然把王爷丢在那了,不合规矩。 等阿福回了方才的地方,除了地上已经被碾的粉碎的胭脂盒子,人影都没有。 阿福慢慢走近,还是蹲下去捡起了地上盒子破碎的残渣,包在手帕里,等找个地方丢了它。 回了竹苑,陈伯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忙走近道:“二皇子和王爷在书房,阿福你快去奉茶。” 其实只是奉茶而已,不用找阿福也行,只是不知王爷怎么了,态度强硬,必须要阿福奉茶。 可方才他们怎么也找不到阿福,明明之前都在拂尘院的,可不知为何,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人。 偏偏二皇子还在书房,连一杯热茶都没有,王爷任性,他们总不能跟着任性。 所以陈伯这才着急的很。 阿福点头,端了茶水去了书房,这是阿福第一次见到二皇子。 ——赫佑。 阿福刚一进去便瞧见了,立在王爷的书房里,身高八尺,一袭白衣,也不知在说什么,嘴角带着抹笑容,举止温柔,温瑞如玉。 阿福静静的将茶水搁在了赫佑身侧的小桌子上,赫佑抬眸,嗓音温柔,“多谢。” 这话弄得阿福动作一顿,忙摇了摇头,“不……不谢。” 这还是第一次有主子对下人说谢谢,阿福有些受宠若惊。 赫璟待阿福进来后便一直看着她,可能是方才跑了路,小脸有些泛红,在瞧见他的眼神后,还笑了笑。 一如既往的甜。 待听到赫佑的话后,赫璟眯了眯眼,等阿福走近放了茶水,鬼使神差的,他也道了句,“多谢。” 阿福小手一颤,险些将手里的托盘落在地上,神色震惊,这惊吓程度,比他方才亲她的反应都大。 阿福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王爷,不知为何,总感觉两年不见,王爷好似变了许多。 二皇子也一脸震惊,随即笑了笑,含笑的看着两人,等阿福退到了一旁,二皇子道:“今日听父皇说皇叔回来了,果真不假。” 赫璟淡淡的应了一声,“恩。” 看起来对他的话兴致不高。 阿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难不成王爷和二皇子的关系也不好? 一边想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 赫佑也是被赫璟的态度搞糊涂了,明明方才都交谈的好好的,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是臣侄不懂事了,皇叔今日回府,定是累了,那臣侄先告退了。” 等阿福出来后不久,便碰上了二皇子,阿福意外,行了礼,“二皇子。” 赫佑温声道:“免礼。” 阿福起身,正打算退下去,却不料被二皇子叫住了,“你是叫阿福吧?” 阿福一愣,随即应道:“是。” 赫佑笑了笑,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她,片刻后道:“能否请阿福姑娘帮我一个小忙?” 阿福意外,她能帮皇子什么忙?却还是道:“二皇子请说。” 闻言,赫佑缓缓的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条白色的丝帕,丝帕的四角绣着莲花,材质光滑,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的私物。 “这是平武侯长女遗失的,听闻阿福与其交好,能否请阿福代我转交给她。” 阿福看向了那条丝帕,没什么怀疑,不过她却有些犹豫,咬了咬唇,赫佑瞧见,随即又道:“麻烦阿福了。” 一个皇子已经客气到这种程度了,阿福也难以拒绝,只能点了点头道:“好。” 一边说一边接过。 见状,赫佑笑意加深,转身离开了。 夜深微凉,阿福乖乖的站在屋内,书房内点燃的烛火招来了不少的小飞蛾,时不时的从阿福眼底滑过,不过她却毫无察觉。 赫璟缓缓起身,拿起剪子剪灭了阿福身侧的那一盏烛火,侧眸道:“在想什么时候去平武侯府?” 阿福微怔,随即抬起了头,“王爷怎么知道?” 眸色震惊。 赫璟垂眸,并不说话,阿福回应道:“是。” 若是唐茵姐姐午时没有来告诉她那些,她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平武侯府,可现在阿福知道她不能随便去,因为她去了会给唐茵姐姐带来不便的。 赫璟低眸道:“可需要本王帮你?” 阿福抬起了头,王爷可以帮她吗? 小姑娘眼神直白,一眼便懂,赫璟点头,眼神微微发暗,“本王可以帮你,不过阿福得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阿福抬眸看着王爷,身边的烛火灭了,光线稍暗,赫璟的脸色忽明忽暗,阿福想了想道:“王爷您说?” 赫璟垂眸,昏暗的光线下眼神幽深,缓缓的说了句,“先欠着,等本王什么时候想好了再问。” 等素晴关窗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经过,吓得素晴失声尖叫。 这声音惊动了唐茵,唐茵抬眸看去,蹙着眉道:“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走近。 素晴苍白了脸,看着唐茵,指着窗户道:“方才……有人过去了。” -- 第100页 闻言,唐茵眉眼微变,忙走近窗户看着外面,夜深风静,一片稀黑。 “哪有什么人。” 唐茵收回了眼,素晴又探了个头小心翼翼的朝着窗户外看了眼,确实无人,素晴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可能是奴婢看错了。” 唐茵走近床铺,躺了下来,等素晴出去了,唐茵才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东西,便是赫佑交给阿福的丝帕。 唐茵冷眼看着,突然将丝帕扔在地上,冷笑了一声,那日抢她丝帕不说,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还回来,呵呵,别再让她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是不是男主太毒舌了,所以有小可爱看不出他的感情线,捂脸,只能怪作者无能了。不过放心,接下来就会看的很明显了,因为阿福还没有开窍,所以男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感谢大佬“Lee”的地雷,受宠若惊。 感谢小可爱“向日葵”、“略略略”的营养液,一个大大的熊抱,鞠躬。 第49章 赐婚 第二日。 谁说男人不八卦,只不过一夜, 昨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拂尘院, 也让拂尘院内很多蠢蠢欲动的人熄了心思。 竹满叹了口气,满是惆怅, 拂尘院好不容易有一个姑娘,早就应该想到的,哪里轮得到他们。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竹满抬眸, 怪异的盯着一旁一脸漠然的立平, 猜疑道:“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立平不应, 可虽然他没有说话, 不过竹满却从他的脸色中看了出来, 叹了口气,“怪不得你小子突然就安分了。” 是啊, 不安分还能怎么办,王爷的人,谁还敢起什么心思呢? 不管他们怎么想,阿福却是一如既往, 只不过她不在意,不在于别人不在意。 一早。 阿福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她门前的落叶, 德玉恰巧走到这儿,神色一惊,忙跑过去拿走了阿福手里的扫帚,笑容里带着一丝客气, “我来,我来就行了。” 阿福一愣,随即笑了笑,“没事,不多的。” 何况,她房门外的落叶不一直都是她扫的吗? 德玉不言,自顾自的扫着,还刻意回避了阿福的视线。 阿福微怔,小姑娘还是察觉了些不对劲,尴尬的笑了笑,“那好,我去茶房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 等阿福走了,德玉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了阿福离去的方向,不是他故意疏离和刻意恭敬,而是有些事也并非他们愿意。 早就知王爷待阿福不一样,没想到还真如此。 虽然王爷现在还没动静,可明摆着,阿福应该不久就会被王爷收房了,与他们的身份可不一样。 王爷这么多年来都没对那位女子上过心,如今阿福是第一人,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何况,昨日墨顷的事儿他也都听说了,如今墨顷已经被赶出拂尘院了,这还是轻的,他们谁都不愿意在这儿节骨眼惹什么麻烦。 为今之计,便只能疏离阿福了。 阿福去了茶房,她总觉得有些怪异,好似路上的人对她客气了不少,虽然往常碰上了,他们也会打招呼,却不像今日,这般客气,还带着些许的恭敬。 连笑都那么僵硬。 阿福到了茶房,小姑娘对于这些变化,难免会有一些怪异和心绪不宁,好几次都差点儿烫到手,幸亏小五来看到了。 “阿福!” 小五一惊,忙走过去拿过了阿福险些碰上茶壶的手,因为情况紧急,小五说话也没个轻重,好似还与往常一样,阿福回神,“小五哥哥。” 听到这声称呼,小五恍然回神,忙松开了手,几年前他就看出不一样了,如今这些传闻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笑了笑道:“煮茶的时候也能走神,不怕烫着了。” 阿福也知道自己方才走神了,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小五哥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五提起茶壶斟了茶水,听到这话动作一顿,随后平淡道:“哪里不对劲?” 终于有个人可以说话了,这是这一早上唯一一个对阿福不恭敬也不疏离的人,小姑娘想了很久,蹙着眉道:“我……我也不知道。” 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全不一样了。 小五眼神一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不对劲,没有不透风的纸,墨顷离了拂尘院,再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为何。 所以王爷这是在宣告主权,告诉拂尘院所有有心思的下人,阿福是谁的。 这么一来,阿福迟早会被王爷收房,入了王爷的房,便是主子了,所以拂尘院的下人下意识的恭敬与疏离这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她可能还不适应。 小五道:“你是王爷的人。” 阿福疑惑,“可我们不都是王爷的人吗?” 瞧着阿福茫然的眼神,小五微怔,随即叹了声气,侧眸道:“这么说吧,你是主子,我们是奴才。” 闻言,阿福一怔,心猛然慌乱了一拍,手下的茶水不小心洒漏了出来。 阿福吃痛,“嘶。” 滚烫的开水,小手顷刻红了起来。 小五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让她反应这么大,当即也慌乱了,忙走上去,关切道:“没事吧。” -- 第101页 阿福摇了摇头,“没事。” 小姑娘把手捂着,小五也看不到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能做些什么,只道:“那好吧,不过你也别想多了,跟了王爷,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番话让阿福越发慌乱,什么叫跟了王爷? 阿福没有说话,心头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一上午都心绪不宁,心不在焉。 本以为王爷会上朝回来了,可是,还没等到王爷上朝回来,先等来了皇上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聿王府阿福,蕙质兰心,端庄贤淑,品貌出众。今聿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阿福许配聿王为王妃,乃天赐良缘,择一年后完婚,钦此。” 院子里跪着不少的下人,最后两个字落地成声,寂静斐然,没一个人敢动,也没一个人敢说话,阿福呆呆的跪在地上,直到宣读圣旨的太监轻唤,她才反应过来。 福宝笑呵呵的,哪怕阿福如今只是个下人也客气的很,“阿福姑娘,接旨吧。” 聿王的准王妃了,谁敢不尊敬啊? 阿福缓缓抬眸,伸出小手接过了圣旨,罕见的平淡,“多谢皇上。” 见状,福宝笑了笑。 待福宝出去了,阿福身侧跪着的一众下人还不敢动作,可毕竟阿福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多,所以虽然有所顾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 神色里含着些许恭敬。 阿福还跪在地上,陈伯率先起来了,扶起了阿福,“在想什么呢?” 阿福突然抬眸,“陈伯,我这是要嫁给王爷了吗?” 陈伯微顿,随即笑了笑,“是啊。” 王爷的心思他最明白,只是想不到王爷竟然不是纳了阿福,而是请皇上赐的婚。 这样一来,阿福不是妾,说明王爷是看重阿福的,是上了心的,那阿福嫁给王爷也不会受苦,陈伯也为她高兴。 何况,王爷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赐婚看似急促了点,可王爷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如此决定。 王爷的性子虽然看似淡漠,实则占有欲极强,容不得丝毫的偏差,以阿福的性子刚好以柔克刚。 可陈伯还是难免叹息,还说给阿福介绍婆家,结果…… 阿福点了点头,有些魂不守舍,拿着圣旨慢慢的回了院子。 另一头,下了朝后,赫璟径直的去了金銮殿。 清元帝朝服都还没脱下,便瞧着他走了进来,有些意外,让本来上前脱朝服的太监退了出去。 他这么急来找他少见,清元帝有些许意外,理了理朝服,侧眸道:“这么急找朕?” “有何事啊?” 赫璟走近,脸色少见的认真,薄唇轻启,两个字斩钉截铁。 “赐婚。” 闻言,清元帝瞳孔一缩,脸上的嬉笑收敛了回去,不敢置信这两个字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反复询问了句,“赐婚?” 赫璟不言,清元帝这下认真了起来,想起了昨夜太监出宫查的平武侯的事儿,清元帝眯了眯眼,试探道:“为你府上的那个小丫头?” 赫璟垂眸,“是。” 半分不犹豫,也不在意他为何这么清楚。 清元帝皱眉,看他这样,亲自来找他赐婚,难不成是要给那丫头王妃之位? 堂堂一国王爷,竟然娶的王妃是一个丫鬟,成何体统。 可他这个弟弟,做事向来认真,认定了谁也改变不了,不然也不会担心那丫头受了委屈,亲自来找他赐婚,好用来堵住悠悠众口。 不过见他这么上心一个姑娘,真是世间难得,赐婚也可以,可是好不容易有他求他一次,清元帝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了莫名的满足感,坐姿悠闲了起来,也卖起了关子。 “赐婚啊?”清元帝拉长了调子,偷偷斜视了一眼赫璟,硬气道:“朕记得有人在去西北的时候,不是说不会让朕赐婚吗?” 阴阳怪气的话,赫璟面不改色,“臣弟并非皇兄,金口玉言。” 意思是他想出尔反尔,想改口,你也管不着! 一脸漠然,好似当初说这话的不是他一般。 这态度,让清元帝不高兴了,“可你娶的不是别人,是一个丫鬟,要知道,朕为你赐婚,得遭受多大的非议啊?” 非议? 皇上? 这话说的清元帝自己都有些心虚。 赫璟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半响,清元帝自己先是耐不住了,摆了摆手,无奈道:“母后知道吗?” 赫璟道:“母后那里皇兄不用担心。” 意思是他会摆平。 清元帝倒也不担心,毕竟最想让他成婚的便是母后了,只是可能丫鬟的身份会让母后有些迟疑罢了。 闻言,清元帝反复打量了他,打趣的看着赫璟,“朕真想知道,你一回来就要朕为你赐婚,这么着急是为何?” 再怎么着急也不至于急于一时。 赫璟不言,清元帝想了想道:“那丫头的身份着实低了些,不如这样,再等上些时日,等朕给她找个合理的身份,再赐婚,如何?” 这样是最好的安排,没想到赫璟却毫不犹豫的拒绝,“先赐婚,再找身份。” 闻言,清元帝一愣,笑了,“这么着急啊。” 非要为难他。 -- 第102页 赫璟不言,瞧着他闷声不出气,好说歹说也不听,非要难为他,清元帝无奈,摆了摆手,“下去下去,真是欠你的,不过说好,母后那里你自己去说。” 真是的,他成婚怎么好似他求着他一样。 赫璟这才行了礼,淡声道:“成婚的时间定在明年,还望皇兄下旨的时候特意点明。” 明年她才及笄。 清元帝一愣,明年成婚,那你现在来找朕赐婚? 朕让你等些时日都等不住,还怕人跑了不成! 确定不是特意为难他吗? 赫璟退了出去,他不是怕人跑了,而是他昨日太冲动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娃娃,怎么舍得委屈了她。 只是赫璟没想到,他求来的赐婚…… 阿福在房里待了一会,听到王爷回来了,便跑了出去。 刚穿过假山,便在小道上碰上了王爷,阿福拿着圣旨站在那里,赫璟垂眸看去,小姑娘呆呆愣愣的,嘴角还有丝青发,含了抹笑,缓缓的走了过去。 伸手取下了阿福嘴角的青丝,低声道:“怎么过来了?” 阿福抬眸,在赫璟含笑的眸色下,小姑娘犹豫了会,还是小声道:“王爷,奴婢……能不嫁吗?” 轰! 在场的下人呆愣住了,阿福这意思是她要抗旨? 这话让赫璟的笑渐渐抹平,眸色冰冷了起来,缓缓将阿福的头发别在耳后,看似平淡的说:“你不想嫁?” 阿福极少违背王爷的意愿,只是不知为何,平日里忒怂的阿福今日却硬气的很,哪怕王爷的脸色已经让她有些打退堂鼓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这一声“是”让赫璟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赫璟的嗓音极淡,若不是眸色里的冰冷,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他有丝毫的生气。 阿福点了点头,“奴婢知道。” 拂尘院的小厮听到阿福这话,都抖了抖身子,往后缩了缩,不敢去看王爷的脸色。 何况,阿福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拒绝王爷。 闻言,赫璟脸色像是布满了一层寒冰,极其恐怖,就在大家以为王爷要发怒的时候。 赫璟默了一会,随后缓缓道:“念在你还小,收回方才的话,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赫璟鲜少如此对阿福说话,这话似乎是最后的余路,带着他刻意压制的怒气与冰冷,阿福不知为何,心里越发难受,瞧见她许久未曾说话,赫璟突然冷笑了两声,脸色铁青。 “回屋反省。” 四个字疏离又淡漠,说完便拂袖离去。 留下了一众还心有余悸的下人。 阿福愣在原地,久久未动,过了会,乖乖的回了屋子。 夜深,阿福躺在床上思绪不宁,王爷白天的样子在阿福脑海里不断回旋,阿福闭着眼蹙眉,她又惹王爷生气了。 在心底小声叹了口气,随后慢慢的睁开眼,床前的黑影吓得阿福呼吸一窒,不敢再动。 “醒了?” 床前的人说话了,熟悉的嗓音,阿福犹豫道:“王爷?” 赫璟坐了下来,像是往日里的谈话一般,不见白天的怒气与冰冷,“反省的如何?” 阿福坐了起来,低着脑袋,虽然知道惹王爷生气了,可她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本以为王爷会如午时那般生气,却不料赫璟极其平淡,是真的平淡。 “无事,想不通就别想了。” 阿福抬起了脑袋,迷茫的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隔着黑幕,赫璟的嗓音低沉沙哑。 “本王给你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后,你还是不愿意嫁……” 阿福乖乖坐在床上,赫璟缓缓的靠近,压低了嗓音,“那就别怪本王强娶了。” 说完,赫璟顺着咬上了阿福的小脸,像是刻意惩罚,咬的重了点,阿福吃痛,抬起小手摸了摸,小脸上一道牙印十分明显。 “……王……王爷。” 阿福捂着半张小脸,瞧这模样,赫璟眸色加深,猛地凑近,又咬在了阿福的另一边小脸上,力道比方才轻了点。 阿福一愣,她不敢动,只是嗓音发颤,带着哭腔,“……王爷。” 这嗓音让赫璟停了下来,额头靠在阿福的小脸上,咬牙切齿道:“本王真想咬死你。” 这话着实凶狠,阿福颤了颤。 小姑娘嫩嫩的,脸上还带着清香,慢慢的平息了赫璟内心的狂躁,半响,在阿福的颤抖中,又缓慢的伸出舌.尖.舔了舔方才咬过的地方,温热的气息在阿福脸上流转。 动作温柔的好似变了个人,可周身气息依旧太过强势,阿福不敢动弹,生怕又被咬。 片刻后,赫璟停了下来,微微喘气,哑声问:“知道本王这是在干什么吗?” 阿福颤声道:“咬……咬我。” 赫璟摇了摇头,抬眸看向阿福,“不,本王是在讨好阿福,看不出来吗?” 阿福一愣,讨好? 赫璟轻笑一声,“定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好,所以阿福才不愿意嫁。”抬手摸了摸阿福的小脑袋,接下来的话温柔而又恐怖,“没关系,还有一年,本王定会好好的……讨好阿福。” 黑幕似乎带着灵魂,赫璟的嗓音格外阴冷,连同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起,紧紧地包裹着阿福。 -- 第103页 阿福一颤,本能的往后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追文去了,所以今天更新的稍微晚了一点儿,嘿嘿,大大的文写的太好看了,实在是忍不住。 感谢小可爱“微希木”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0章 惩戒 京城很大,可消息却如一阵夏风吹过, 不过一夜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满街道上,除却小孩子打闹嬉戏的声音, 今日迎来了百姓津津乐道的另一个话题。 聿王被赐婚了。 哦,不对,是聿王主动请赐婚了。 听说赐婚给聿王的是其府上的一个丫鬟,聿王的婚事一直是文武百官和百姓心里的最没谱的事儿。 没想到还真如此没谱。 聿王幼年征战, 性子狠辣多疑, 喜怒无常, 百姓也只是远远的瞧过一眼, 便吓得脸色发白。 如今聿王娶妻, 还是个丫鬟,也不知她是福还是祸。 坤宁宫。 太后猛地睁眼, 神色激动,“什么?” 说完后坐直了身子,太后颤着手指着站在屋内的小太监,另一只手扶在椅背上, 气息不稳,“你……你再重新给哀家说一遍。” 杜嬷嬷也面色惊讶, 小太监又低首说了一遍,“昨日聿王去了金銮殿,向皇上请了赐婚。” “赐婚?” 太后喃喃自语,一旁给太后打扇的涟韵手一顿, 心跳了跳,娇唇紧抿。 小太监低首应道:“是。” 闻言,太后不敢置信,抓着椅背的手来回磨蹭,随后慢慢的笑了出声。 “赐婚啊,赐婚好啊!” 太后拉长了音,满是笑颜,杜嬷嬷也跟着高兴,“太后娘娘,奴婢就说让您不要那么着急,您瞧,聿王殿下不自个儿去找皇上赐婚了。” 这话说到太后心坎上去了,多年来的心事也就这么没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太后眉眼怒了起来,“把那个什么光禅大师给哀家找到,哪怕是掘地三尺,哀家也要找到他,给他好看。” “是、是。” 杜嬷嬷含笑着说道,太后因为这个光禅大师的批命,郁结了这么多年,结果聿王刚一回京,便自个儿去请皇上赐了婚,哪有什么天煞孤星。 虽然太后看似愤怒,不过现下还是欣喜多于愤怒。 涟韵抿了抿唇,面色不太好看,却还是笑着道:“太后娘娘,不防问问是哪家的姑娘?” 闻言,太后一回神,睇着小太监问道:“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小太监有些犹豫,片刻后道:“是聿王府上的丫鬟,阿福。” 太后瞳孔一缩,涟韵手里拿的扇子猛地落在地上,“嘭”的一声响,涟韵回神,忙蹲下去捡了起来。 太后方才的笑颜不存,此时眼角的皱纹慢慢的显露出来,唇角抿成了一条缝,呐呐道:“竟然是她。” 这是太后没有想到的,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太后听到这个消息现下却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无奈了,娶一个丫鬟,这是一国王爷的王妃吗? 若只是纳了她,太后都没什么异议,毕竟那丫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心思单纯,可他要娶的是王妃,而不是纳侍妾。 太后蹙了蹙眉,“杜嬷嬷,你现在去王府,把阿福带进宫来,哀家有话问她。” “是。” 杜嬷嬷俯身行了礼,转身退了出去。 等杜嬷嬷退了出去,涟韵还魂不守舍,太后微阖着眼,身边人的心思她怎会不懂,道:“涟韵,你怎么看?” 涟韵回神,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对,笑了笑道:“太后娘娘,聿王殿下有了心仪的姑娘本是好事,也消除了太后这几年的担忧。” 太后笑了起来。 说完后涟韵停了下来,又似乎有些担忧,面色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询问。 涟韵道:“那丫头只是一个丫鬟,当聿王的王妃恐怕……” 这话涟韵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太后也知她要说什么。 这也是太后担心的,聿王是清辉王朝唯一的王爷,皇上的胞弟,她的儿子,若是他的王妃只是一个丫鬟,说出去岂不被世人苟笑。 可是如今圣旨已下,说什么也改不了了,只怪她老了,她的意见也不中用了。 娶妻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一个事先与她商量,一个求了赐婚,一个下了圣旨,这是要存心气死她。 皇帝还知道派太监过来通报一声,另一个,到如今都还没个信儿。 小太监正在给清元帝穿朝服,突然耳朵烫了起来,清元帝抬手摸了摸,一旁的德富笑了笑道:“皇上,这是有人想您呢!” 清元帝白了他一眼,狗腿子! 德富被皇上的这一眼弄得一怔,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太后可知聿王赐婚一事?” 德富躬身道:“方才小全子已去坤宁宫禀报了此事。” 闻言,清元帝一顿,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耳朵,怕这不是有人想他,是有人骂他吧。 杜嬷嬷去了聿王府,阿福也不是第一次去皇宫了,可这一次相较于之前几次,阿福却越发拘谨。 她知道太后为何找她。 到了坤宁宫,阿福行了礼,太后一如既往,笑意盈盈的。 “免礼。” 阿福起身,礼仪姿态端正的很。 “阿福,桌上有糕点,肚子饿了就拿了吃。” -- 第104页 阿福点头,“多谢太后,阿福还不饿。”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如往常一般,聊了些话。 阿福也不急不缓一一回应,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赐婚的圣旨可看到了?” 阿福一颤,“回太后的话,看到了。” 小姑娘的规矩挑不出什么错来,但就是因为太守礼了,显得小家子气,不如大家闺秀大方得体,温婉贤淑。 “那你是如何想的?” 阿福猛然想到了王爷昨夜说的话,低首道:“阿福谨遵皇命。” 太后点头,接下来的话听不出喜怒,却比往常严肃了许多。 “皇上已经赐婚了,哀家也没什么可说的,今日哀家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一年后的婚事。” 阿福垂着脑袋,乖乖的听太后说话。 “聿王是清辉王朝唯一的王爷,身份非同寻常,按理说他的王妃是要出自世家贵族,非富即贵,品行样貌皆是上成,才配的上。” 太后继续道:“不过既然他执意要娶你,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身份可以低,但该懂的规矩,该知晓的礼仪,却不能少,可不能丢了皇家的脸。”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太后神色严肃,阿福低声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小姑娘模样乖巧,太后看着也舒心了不少,语气缓了缓,“可学过《女戒》、《女训》?” 阿福微顿,随即摇了摇头呀,“没有。” 闻言,太后微微蹙眉,《女戒》、《女训》是大家闺秀一生下来便要学的,相夫教子,恪守礼仪,听到她说她并未学,太后些许不满。 冲着杜嬷嬷使了个眼色,杜嬷嬷得令,转身拿了两本书上来。 太后道:“这是《女戒》、《女训》,你先学着,等学完了再学别的。” 阿福伸手接过,两本书好似千金重,阿福看着上面笔画规整的字迹,低声应了句,“是。” 她很乖,很听话,太后心底的不满才消散了些,难得的好心情,“那你先给哀家念着听听。” 阿福一颤,低头看向了这两本书,额间的软发掩盖住了她的脸色,小手拿着书半响都未翻动,太后蹙起了眉,声音不自觉的严厉,“怎么,还不愿学?” 阿福抬起了头,强挤了一抹笑容,嗓音微软,“回太后的话,奴婢……不识字。” 不识字? 太后微怔,随即蹙起了眉,丫鬟不识字属正常,只是若是要嫁给聿王,太后便不太高兴了,连带着看阿福的眼神也烦闷了起来。 摆了摆手,“涟韵,你去给她念念。” 涟韵轻声道:“是。” 说完,便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步履轻盈,姿态端庄,一步一笑都体现着女儿家的柔美与芳华,缓缓走到阿福身前,含了抹笑,道:“阿福姑娘,给我吧。” 涟韵比阿福高了些,阿福微微抬眸,涟韵低首看去,眸色里闪现了一丝情绪,突然道:“阿福姑娘,你的书拿反了。” 阿福一颤,低头看去,下意识的换了个方向。 只是涟韵的笑缓缓变了,眼神微微鄙夷,果真不识字,连书是不是拿反了都不知,她方才是试探她的,现在才是真的拿反了。 一想到她竟然要嫁给聿王,涟韵的笑便僵持不住了,这时,太后突然道:“涟韵。” 涟韵侧眸,声音轻柔,“把《女戒》给我吧。” 阿福低首看去,她也不知女戒是哪一本。 涟韵笑了笑,嗓音提了些,“阿福姑娘,你右手拿的就是《女戒》。” 这话落在太后耳里,太后越是不耐,越是烦闷,怎么看都拿不上台面,太后心里堵着一口气。 阿福递了过去,涟韵伸手接过,刻意站在了阿福身侧,素手翻开第一页,含笑念了起来。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 嗓音柔美,字字清晰,姿态端庄,举止温柔,此时站在一排,虽样貌比阿福略逊一筹,可气度却是拿捏的很好,又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气质极佳。 太后注视着她们,微微眯眼。 一页落,涟韵停了下来,太后很是满意,收了眼道:“你可知这其中的意思?” 这话是对阿福说的。 阿福摇头,“不知。” 涟韵微微含笑,太后有些无力,摆了摆手道:“罢了,回去好好学吧。” 阿福垂眸,太后接着道:“让涟韵随你回去,教你学习《女戒》、《女训》” 涟韵抬眸,欣喜的行了礼,嗓音柔美,“是。” 身侧的声音响起的太快,随即阿福也慢吞吞的道了一句,“是。” 马车内,阿福心不在焉,涟韵坐的端庄,睇着阿福,瞧见她有意掀开车帘,涟韵道:“阿福姑娘,女子出门在外,不可抛头露面。” 阿福一顿,随即松了手,“哦。” 涟韵笑意加深,“既然太后吩咐我来教阿福姑娘学习《女戒》、《女训》,那还希望阿福姑娘能好好配合。” 阿福点头,“好。” 涟韵虽然在太后身边伺候,可她却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是太后的世亲,所以从小养便养在太后身边。 -- 第105页 识字学规矩这是从小便做起的。 可阿福却从来没有学过。 不过可以仗着这层关系去王府,接近王爷,涟韵心里激动,她从来没有和王爷如此接近过。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着阿福的手道:“不识字没有关系,我会好好教你的。” 阿福微顿,慢慢的把手抽了出来。 到了王府,阿福下了马车,陈伯刚好在门口,却没想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马车下有小厮扶下了涟韵,陈伯走近,“这是?” 阿福刚想解释,却不料涟韵上前行了礼,笑着道:“陈伯伯,我是涟韵啊。” 闻言,陈伯恍然回神,大笑道:“你是涟韵?都长这么大了。” 礼部尚书与他交好,所以涟韵他还是小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听说她去太后宫里了,便再也没有见过。 没想到,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只是,今日为何跟着阿福回来? “你这是……?” 涟韵笑了笑,看向了阿福,“太后让我随着阿福回来,教她学习《女戒》、《女训》。” 闻言,陈伯看了眼阿福,点了点头,涟韵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太后让她教习阿福学习《女戒》、《女训》也无可厚非,何况,这些都是阿福应该学的。 他们都是大老爷们,谁教啊? 陈伯笑了笑,拍了拍阿福肩,“阿福,好好跟着涟韵学。” 阿福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陈伯转身,“好,那快进来,陈伯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涟韵点头,俏皮的回应,“那谢谢陈伯了。” 两人往王府里走去,阿福默默的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到了竹苑,陈伯有意将涟韵安置在阿福之前住的锦福院,可涟韵却询问:“阿福住哪儿,我跟着阿福住吧。” “这……” 陈伯有些犹豫,阿福住在竹苑,是王爷准许的。 瞧见陈伯面色为难,涟韵犹豫道:“若是让陈伯为难那便算了,我也只是想着住的近点儿,方便教习阿福。” 闻言,陈伯道:“阿福住在竹苑,这得王爷准许,那这样吧,等王爷回来了,我替你问问。” 涟韵点头,“好。” 拂尘院里最惹得瞩目的事便离不开是女人了,还是个如此标致的美女,不少小厮都悄悄走近偷看。 阿福跟在身后,走在前面的两人相谈胜欢,她一句话都搭不上,也听不懂,所以耳朵里若有若无的传来了身侧小厮的声音。 “听说她是太后身边的丫鬟。” “什么呀,人家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哎,你说她会不会是王爷的侧妃啊?” 有人犹豫道:“不会吧,这不是刚赐了婚吗?” “那可不一定,现在皇上刚赐了婚,太后便让她住进王府,什么心思,你们看不出来?” “啊,那阿福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阿福可是正妃。” “嘘,别说了。” 阿福低着脑袋往前走,脸色淡漠。 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已经酉时了。 夏季的酉时还微亮,阿福坐在书桌边写字,涟韵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屋子里,脑袋时不时的望一下窗外。 阿福搁下了笔,看了眼天色。 “涟韵姐姐,王爷快回来了,我……” 闻言,像是知道阿福要说什么,涟韵眸色变了变,笑了起来,“你好好学便是,我替你伺候王爷。” 说完,涟韵便走了出去。 阿福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出了房门,静静的低着脑袋,看着纸上一团乱糊的墨迹,伸手揉成了团,又重新拿了一张纸摊开搁在桌上。 涟韵去了茶房,拦下了要去上茶的小五,柔声道:“我去吧。” 小五微顿,没动,涟韵笑着也不说话。 过了会,小五还是将手上的茶盏递了过去。 看着她脚步轻松的走了出去,小五笑了起来,有些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 等赫璟回了竹苑,涟韵便端了盏茶含笑走了进去。 “王爷。” 陌生的嗓音让赫璟眉眼一皱,回眸,涟韵放下了茶水,自顾自的说道:“王爷,您刚回府,先喝杯热茶缓缓。” 笑的柔美,嗓音温婉动听。 赫璟不言,脸色泛冷,涟韵以为他是默许,上前走去,刚想动手脱下王爷的朝服,赫璟侧向一旁,冷声道:“滚出去。” 涟韵一顿,赫璟的脸色有些让她发怵,却又让她痴迷,依旧面不改色,含笑道:“王爷,奴婢唤涟韵,是太后宫里的丫鬟。” 赫璟眉眼冷了下来,涟韵接着道:“太后让奴婢陪着阿福姑娘回来,教她学习《女戒》、《女训》。” 闻言,赫璟脸色越发难看,侧眸扫视了四周,不见阿福,几个字冷的发颤。 “本王自己的人,本王自己教,来人,送客。” 最后几个字冷漠至极。 涟韵没想到王爷这般绝情,她明明什么都未做,为何会被赶出去,涟韵有些慌,“王爷,您日理万机,哪有什么时间教阿福,何况,奴婢是太后派来的,就这么回去了,怎么给太后交代。” 赫璟不言,转身径直的离开了。 涟韵留在屋子里,很快便有小厮上前来,涟韵看着他们,他们虽然不说话,可驱赶的意思明显,涟韵红了眼,咬着唇,虽然她欢喜聿王,可也容不得这般侮辱。 -- 第106页 如今天色稍暗,她就这样回了宫,还如何做人。 涟韵不动,几个小厮也不动。 赫璟步子迈的大,一边走一边询问:“今日母后接阿福进了宫?” 小五低首道:“是。” 闻言,赫璟皱了皱眉,“她在哪?” 小五道:“偏殿。” 赫璟径直了走了去。 却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里面的小姑娘侧身对着他,模样认真,小手拿着狼毫,微微低着头,画面美好, 这是赫璟第一次见阿福写字,没想到会是这副模样。 赫璟轻轻的走了进去,小姑娘太认真,所以没注意他进来了。 纸上突然落下了一层阴影,阿福抬眸,便瞧见了赫璟。 小声道:“王爷。” 赫璟点头,纸上的东西一团乱糊,可他竟然觉得十分可爱,方才的郁气也缓了不少,“写的很好。” 阿福笑了笑,很是高兴的样子,“真的吗?” 赫璟点头,配合道:“真的。” 阿福像是心满意足,继续垂眸抄着《女戒》。 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看起来很是喜欢。 赫璟便坐在旁边守着她。 过了会,阿福侧眸,“王爷,您去用膳吧。” 她现在心有点乱,她担心王爷在旁边看着看出来了。 赫璟不动,垂眸睇着她,片刻后缓缓道:“没看见本王在等你吗?” 意思是一起去。 阿福一顿,只是如今她着实没有心情,小姑娘摇了摇头,“奴婢不饿。” 赫璟也跟着摇了摇头,满不在意的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用膳了,反正没有阿福,也食不下咽。” 阿福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有人在他面前低首说了什么,赫璟猛地黑下了脸,起身道:“你先乖乖待着。” 说完便出了房门。 涟韵还待在竹苑,她不能走,一定不能走,若是走了便没了机会,她回去了还怎么做人。 连夜被赶出了王府…… 心神不宁的坐在屋子里,没一会,突然听到房门外的请安声,“参见王爷。” 涟韵起身,欣喜的望着门口。 赫璟的身姿映入眼帘。 涟韵走了上前,红了眼,柔声道:“王爷……” 情意绵绵。 赫璟停了下来,可能是入了夜,人显得懒散了些,嗓音也十分慵懒,“不愿意走?” 涟韵没注意到赫璟的脸色,只是听着这话不似方才那般冷,柔声道:“王爷,奴婢回去了怎么与太后交代。” 她以为搬出太后聿王会有所忌惮。 闻言,赫璟点了点头,突然低声在屋子里笑了起来,面色忽明忽暗,涟韵看的有些发怵。 “那好,本王成全你。” 几个字莫名的瘆人,涟韵往后退了几步,就瞧见赫璟转身走了出去。 “挑了她的脚筋。” 涟韵一惊,“王爷……王爷……” 有人拦下了她,涟韵十分惊恐,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来绑着她,涟韵急得顾不上礼仪了,大喊,“来人,来人。” 在聿王府,王爷下了命令,谁还管得了她。 涟韵头脑发懵,她没想到聿王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如此不解风情,都怪她大意了,太过于自信了。 平日在太后宫里见到的聿王虽然淡漠了点儿,却也温和,她便忘了传言,忽视了聿王的本性。 涟韵脸上上苍白,她不能被挑脚筋,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涟韵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陈伯伯,陈伯伯。” 如今只有陈伯伯能救她了。 正巧不巧,陈伯正在竹苑找王爷,听到了呼喊,忙走了进去,询问:“怎么了?” 涟韵脸都哭花了,看到了陈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挣脱开来,扑了过去,“陈伯伯,你要救救我,王爷……王爷要挑了我的脚筋……” 陈伯一怔,最后默了下来,轻声道:“放了她吧。”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陈伯接着道:“王爷那里我担着。” 闻言,陈伯也是府上的老人了,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护卫拿着刀退了出去。 涟韵心有余悸,还一颤一颤的,陈伯蹲了下来,拍了拍,低声道:“回去吧。” 涟韵红着眼点头,她现在只想回去,方才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被挑了脚筋了。 一想到这,涟韵便一阵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很贴心呀,打脸都是放在一章,快夸我。 另外,小可爱们不要说男主残忍啊,毕竟文名都写的很清楚了,病娇呀。 再说一句,太后不会棒打鸳鸯的,这只是必要的流程,如果太后一来就接受了,那才不现实,可是过了今天,女主也会更加优秀的。 感谢小可爱“不愣登”、“sama薄凉”、“略略略”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女戒》班昭 第51章 轻哄 涟韵被连夜送回了皇宫,陈伯看着她上了马车, 随即转身道:“王爷在哪?” -- 第107页 小厮低首应道:“王爷在偏殿。” 陈伯了然, 提步往偏殿走去。 有小厮躬身说着什么,赫璟默声, 步子一转,去了竹苑,陈伯跪在院子里,背脊挺直, 听到院子口传来的动静, 陈伯微动了动, 俯身道:“王爷。” 赫璟不言, 径直的走了上前, 也没喊起,就那么睇着他, 陈伯恭敬的跪在地上,王爷最忌讳有人背叛,一旦发生,绝不轻饶, 他知道后果。 夜阑风静,院子里的小厮都为陈伯提着心,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夜里终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冰冷淡漠。 “本王有千万个杀你的理由。”陈伯背脊微颤,两鬓些许白发, 赫璟负手背在身后,抬眸道:“但就一条,这一次本王饶了你,跪到天亮。” 陈伯意外,眼眶微微泛红,俯身应道:“是。” 王爷的衣角从眼底滑过,陈伯缓缓的含了抹笑,他知道是哪一条。 夜深,偏殿的烛光忽明忽暗,等赫璟再去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写字,似乎非常执着。 赫璟微微皱眉,提步走了进去,夺过了阿福手里的狼毫,低声道:“歇息吧,等明日本王教你。” 阿福也不反抗,乖巧的很,笑着点头,“好。” 一如既往的甜。 赫璟却拧起了眉,方才没察觉出什么,现下却觉得十分不对劲。 阿福缓缓起身,仰头道:“王爷,您回去歇息吧,奴婢马上就歇了。” 赫璟点头,搁下了心里的疑惑,沉声道:“好。” 说完,便走了出去,小姑娘跟在身后关上了房门,赫璟垂眸睇着紧闭的房门,待烛火灭后才转身离去。 夜已深,赫璟走在路上,低声询问,“今日在坤宁宫可有发生什么?” 突然一道黑夜越过,嗓音沙哑,“无。” 赫璟停下了步子,微微侧眸,“那可听清楚她们说了什么?”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俯身道:“太后询问阿福是否识字,然后念了一段《女戒》。” 赫璟默了下来,猛地抬眸,突然转身走了回去。 待重新走到阿福的房门前,屋内依旧漆黑一片,看起来异常的平静,赫璟站了一会,伸手推开了房门,提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极静,极暗,悄无声息,赫璟轻轻的走到床边,床上微微鼓起的一小坨,还是一样的睡姿,脑袋都蒙在被子里。 赫璟松了口气,看来是他多心了,嘴角含笑,心下无奈,大夏天的这样睡也不热。 房门没关,今夜的月亮很圆,月光很亮,照射在床上,连人的脸都清晰可见。 伸手掀开被褥,却不料,这一掀开,便对上了一双通红的双眼,还有两滴挂在眼眶的泪珠,被褥被突然掀开,小姑娘也带着茫然,小脸通红的望了过来。 赫璟拿着被褥的手一颤,心尖发麻,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难受,嗓音沙哑,“怎么了?” 阿福没想到王爷竟然会回来,此时听到这话,本来压抑的情绪骤然崩溃,心里越发委屈,一发不可收拾。 “……王……王爷。” 小姑娘哭的安静,除了嘴里抽抽噎噎的话,眼泪不停的留,赫璟难受,不自觉的坐了下来,伸手揽起了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从未有的温柔。 “乖,告诉本王,怎么了?” 阿福一边哭一边摇头,赫璟从未见她哭的如此伤心,连同他心也像千万只蚂蚁在嗜咬,让他喘不过气。 赫璟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抽抽噎噎的道:“奴婢……奴婢不识字。” 赫璟心尖一颤,终归是他让她伤心了,轻轻的抱着她,哑声道:“乖,没事,本王教你。 “……奴婢不想学。” 阿福哭的伤心,眼泪不停的流,人小小的一只,话虽然带着任性,但语气却是那么的软,明明没什么杀伤力却让赫璟千疮百孔,抬手轻轻的拭去她流下的泪,低声道:“恩,我们不学。” 是他疏忽了。 小姑娘无声的哭着,半响,阿福小声道:“奴婢也不想嫁。” 赫璟一顿,默了会,嗓音沙哑,“本王不准。” 闻言,阿福突然止住了哭声,赫璟抬眸,便瞧见她憋住了嘴,片刻后,眼泪就如江河决堤,大颗大颗的往下滚。 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赫璟心堵着,她边流泪,他边擦拭,一边小声哄道:“嫁给本王有吃不完的糕点。” 阿福一顿,抬眸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赫璟微微勾唇,低声道:“还可以种很多花,阿福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阿福吸了吸鼻子,依旧没有说话,不过眼泪却止住了不少,赫璟摸了摸她的小脸,手下的肌肤软的不像话。 “阿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王宠着,没人敢逼你。” 似乎哭的凶狠,有些喘不过气,一直打嗝,赫璟揽过来,拍了拍后背,良久,赫璟轻声询问:“阿福,嫁给本王可好?” 屋内一片安静,只有小姑娘时不时的抽噎声,肩上缓缓地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赫璟侧眸,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小脸依旧通红,樱唇微微嘟起,微翘的睫毛上还染着未干的泪。 见状,赫璟无奈的笑了一声,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背,睇着夜幕的眸色渐渐发暗。 第二日,等阿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巳时了,眼睛有些酸涩,昨晚的事她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她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儿,一股自卑悠然而生,便没忍住哭了。 -- 第108页 然后…… 阿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她记得然后好像王爷进来了。 王爷似乎与她说了什么,阿福摸了摸脑袋,她想不起来了。 慢慢的爬下了床,有些苦闷,她的记忆真差。 却不料,屋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房门突然被打开,阿福震惊的望了过去,隔着屏风,有两个身影站在那里,一高一矮,身姿纤细。 “姑娘,你醒了。” 阿福一顿,两个丫鬟绕过了屏风走了进来,两人的年龄差不多,都梳着一样的发髻。 阿福抬眸看着她们,默了片刻后道:“你们是……?” 其中一个身着嫩绿色衣衫的丫鬟笑着道:“奴婢唤小八,她是小七,是聿王殿下找来伺候姑娘的丫鬟。” 小八的年龄小一点,人活泼些,小七要大一些,性子稍微沉稳一点。 难道昨夜王爷来她房里就是告诉她丫鬟的事? 阿福有些震惊,同时也有些匪夷所思,她自己就是丫鬟,怎么看怎么怪异。 阿福笑了笑,见状,两人走上前来,替阿福穿衣。 阿福有些不适应,笑了笑道:“谢谢你们,我自己就行。” 小七小八对视了一眼,随即往后退了两步。 阿福穿戴好了衣衫,便走了出去,两个丫鬟本欲跟上,被阿福拒绝了,她总觉得走在路上怪怪的。 阿福打算去找陈伯,王爷不在府上,这事儿只能问问陈伯了。 到了陈伯住的院子,阿福站在院子口喊道:“陈伯?” 没人应她,阿福慢慢的走进了院子,屋子门开着,阿福走了进去,陈伯一瘸一拐的从里屋走了出来。 阿福一顿,忙走近道:“陈伯,你怎么了?” 陈伯笑了笑,“无事,人老了腿不行了。” 阿福有些担忧,转身便道:“那我去给你找个郎中。” 陈伯摇头,唤住了她,安抚道:“无事,已经看了郎中了。” 说完后陈伯坐了下来,缓声道:“怎么了?” 阿福这才想起来她来的目地,小姑娘蹙着眉,思忖了一会儿道:“陈伯,你可知我房里的两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吗?” 陈伯凝神,随后笑了笑,“这事我不太清楚。” 他的确不清楚,在竹苑跪到了天亮,方才才回了房。 阿福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哦。” 回去的路上阿福还是觉得怪异,陈伯怎么会不清楚。 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罢了,等王爷回来了直接问他吧。 坤宁宫。 宫殿内的气息有些压抑,赫璟坐在屋子里,面色淡漠,可太后却隐含着怒气。 “你说说……你说说……涟韵到底哪里不好,竟然将人连夜送了回来。” 回来后面色发白,人精气神儿都没了,听说一整夜都在做噩梦,如今还卧床不起,太医来瞧过了,说是惊吓过度,惹了风寒。 什么叫惊吓过度? 不过是去了一趟聿王府,连夜都没过,便惊吓过度! 这传出去了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去聿王府,真是气死她了。 有丫鬟轻轻的端了茶水进殿,进殿内上茶的事儿平日里都是涟韵的活儿,只是如今涟韵生病了,所以今日是她代替的。 不知为何,那丫鬟在给聿王上茶的时候,手颤个不停,脸色也发白,战战兢兢的放了茶杯,便马不停蹄的转身离去。 活像有鬼追着。 赫璟抬眸,“母后息怒,今日儿臣过来不是与母后说此事的。” 这模样,分明就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太后堵了口气,捏紧了椅圈,严声道:“那是说什么?” 赫璟抬手缓缓地拿起了茶盖,慢条斯理的搁在桌上,清脆的一声响起,“儿臣娶妻,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呼吸加速,被他这话气的发颤,“你……你……好啊。” 太后颤着手指着他,“竟然还不让哀家管,你以为哀家愿意管吗?娶妻娶贤,娶个丫鬟哀家就忍了,但至少不能丢了皇家的脸。” 赫璟一顿,这话听得他拧起了眉,不太舒服,想起昨夜阿福哭的样子,便也知小姑娘昨日受了多少委屈了。 是他大意了。 赫璟猛地起身,脸色不太好看,“儿臣言尽于此,希望母后不要再插手儿臣的事了。” 说完,赫璟便转身离去,太后气的发颤,指着他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突然,赫璟停了下来,转身道:“对了,母后还是不要再往儿臣府上塞一些妖魔鬼怪进来,儿臣看的心烦,便不能保证下一次母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人。” 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妖魔鬼怪? 太后气的脸色发白,杜嬷嬷上前顺气,小声安抚道:“太后,您也莫气,聿王殿下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真不需要您担心这么多,可莫气坏了身子。” 太后咬着牙道:“你听听,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有这么对哀家说话的吗?” 杜嬷嬷笑着道:“是,是,太后您听老奴一句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必因为一些丫头,便伤了你们母子的和气,不值当。” 太后努力平缓心情,慢慢的摇了摇头,神色惆怅,“罢了,管不住他们了,一个也管不住了,哀家也老了,要享福了。” -- 第109页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十年后,阿福坐在椅子上,睇着屋内的丫鬟,嗓音柔美,“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低首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叫小九十九。” 阿福一颤,差点被呛的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侧眸睇着她身侧的小七小八,阿福尴尬的笑了笑,王爷,您真有才,取名从小一到小九十九。 哈哈哈,我们可以侧面得出什么,原来阿福一直都是不一样的,连王爷给她取的名字这么不一样,是叫阿福哎,而不是什么小一、小二、小三…… 男主是孙悟空,专打妖魔鬼怪,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透明收藏也破千了,原地打转开心到飞起,穷鬼作者也想土豪一把发小红包庆祝,小可爱们评论冲鸭,赏个脸让我破产吧。 感谢小可爱“草莓酱甜8甜”的地雷,鞠躬。 感谢小可爱“Lee”、“向日葵”、“略略略”、“草莓酱甜8甜”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52章 解气 平武侯府。 “什么,你说皇上赐婚了?” 平武侯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面色着急, 埋头思索了片刻后又转身走到小厮身前,再询问了遍, “你可打听清楚了,被赐婚的是聿王府的丫鬟,叫阿福?” 小厮点头,躬身道:“侯爷, 听清楚了, 就是那个叫阿福的丫鬟。” 闻言, 平武侯抿着唇, 摆了摆手, 小厮退了出去。 面色凝重了起来,他就纳闷聿王怎么会因为一个丫鬟就要对付他们平武侯府, 没想到竟然是在狮子头上拔毛。 谁会想到不过是一个丫鬟,这两日不到,便成了聿王的准王妃了。 聿王这是何意思? 平武侯猛地抬眸,前几日刚出了那档子事, 这三日不到,那丫鬟就被皇上赐婚了, 聿王这是在为那丫鬟撑腰啊! 想到这儿,平武侯终于慌乱了起来,看来他们还真的要去给一个丫鬟赔礼。 平武侯突然提声道:“来人,将大小姐和二小姐都给本侯叫过来。” 闻言, 有小厮快速的跑去了唐茵和唐思柔住的院子。 唐茵面色平淡,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等她到的时候,恰好在院子口遇上了唐思柔。 唐思柔冷眼看着她,前几日刚闯祸,被训斥了,如今安分了不少,今日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唐茵没理会她,进了屋子。 平武侯在屋子里急得直打转,瞧见两人走了进来,越过了唐思柔,直奔着唐茵道:“茵儿,你可知那阿福是何身份?” 唐茵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随即摇了摇头,神色茫然,“回爹爹的话,女儿只知她是聿王府的丫鬟。” “那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平武侯眯了眯眼,他们平武侯府素来与聿王府井水不犯河水,她是如何结识聿王府的丫鬟。 唐茵道:“女儿第一次上京的时候迷了路,丫鬟又走失了,恰巧碰上了阿福,是她带女儿找到了平武侯府。” 这话没什么问题,平武侯心底的怀疑消散了些,唐思柔神色嫉妒,不满自己被忽视,明明往日都是她的风头,唐思柔走近,挽着平武侯的手道:“爹爹,你怎么不理女儿啊?” 平武侯横视一眼,唐思柔吓得一颤,手松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惹得祸。”平武侯怒气中烧。 唐思柔张了张嘴,安分了下来,撒娇道:“爹爹,怎么了?” 平武侯走到了屋子上方,步子有些乱,“你们可知聿王向请皇上赐婚了?” 两人一默,都深在闺房,哪里会知道这才传出来不久的消息。 唐思柔向前走了几步,不知这和聿王请赐婚有何关系。 “爹爹,聿王赐婚怎么了?” 唐茵眸色加深,睇着平武侯些许慌乱的面孔,微微蹙眉,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眸色渐渐震惊。 平武侯叹了声气,语气惆怅,“你可知他求娶的便是你那日得罪的丫鬟,阿福。” 闻言,唐思柔猛地后退了一步,险些站不稳脚,丫鬟扶住了她,唐思柔喃喃道:“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相信一个丫鬟竟然能成为聿王妃。 平武侯没有理会她,看向了唐茵,语气不一般的和善,笑着道:“茵儿啊,那日你去聿王府,可见到那丫鬟了?” 唐茵沉眉,点头道:“见到了。” 闻言,平武侯些许激动,走近道:“那……你们怎么说的?” 唐茵默了片刻,脸色难看了起来,“她受了惊,染了风寒,女儿去了……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话让平武侯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闻言,平武侯眉峰紧皱,这两日上朝,皇上的态度他已经察觉到大有不同了,此事不能再拖,平武侯一拍桌子,提声道:“柔儿,你回房收拾一下,今日随着茵儿一道再去一趟聿王府,带些好东西上,可势必要让那丫鬟高兴,让聿王消气。” 唐思柔一顿,“我……” 她想说她不想去聿王府,那日聿王给她的阴影太大了,虽然现下几日过去了,可每每想起聿王她还是心惊胆战。 却不料刚一抬眸便瞧见了平武侯冷下来的脸,嘴里的话默默的咽了回去。 等唐茵她们到的时候,阿福正在打理庭院里的木丹,不知为什么,木丹树叶渐渐泛黄,看起来萎靡的很。 -- 第110页 平武侯府上的两个女儿拜访,不是以个人的名义,自然也不是阿福接待,自有陈伯接待。 “不知两位姑娘来府上有何要事?” 陈伯笑着说道,唐思柔对聿王心有阴影,连带着看陈伯的笑容都有些恐怖,整个聿王府看起来都阴森的很,脸色发白。 闻言,唐茵笑了笑,温声道:“陈伯,我与妹妹来找阿福。” 这声妹妹引起唐思柔的不满,顿时忘却了恐惧,狠狠的盯了一眼唐茵的后背,却又不敢造次,陈伯点头,“那好,两位姑娘随老奴来。” 陈伯将两人安置在景楼,差遣了小厮去叫阿福,阿福沉眉听完。 她有些发懵,虽然唐茵姐姐那日与她说了很多,可她实际却并不知唐茵姐姐的计划,现在猛然告诉她,唐思柔也来了,她有些无所适从,就好似瞎子走路,没有盲杖,便只能横冲直闯。 阿福愣了愣,随后道:“好,我知道了。” 闻言,小厮退了出去。 阿福留在院子里,心不在焉的思索了一会儿,才提步往景楼走去。 “爹也真是的,怎么让我也跟着过来。” 唐思柔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因为心里发毛,脑海里不自觉的便想起了聿王的传闻,越想越慌,再加上又一直没有见到阿福的人影,耐心耗尽,唐思柔不免将怒火转到了唐茵身上。 “都怪你。” 唐茵不言,一旁的素晴道:“二小姐,您不能什么事都怪大小姐,大小姐为这事也受了不少委屈。” 今日素晴的胆子异常的大,唐茵抿了口茶,由着素晴说。 闻言,唐思柔越发愤怒,脸色难看,指着素晴道:“你一个丫鬟,也敢这么和我说话,找死。” 素晴缩了缩身子,要不是有小姐作为后盾,她也不敢这么说。 唐茵放下了茶,拿起今帕抹了抹嘴角,缓缓道:“妹妹,这是聿王府。” 由不得你嚣张放肆。 殊不知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唐思柔,一向娇蛮惯了,再加上心理上的压力,没了分寸,哪还管什么地方。 “都怪你。”唐思柔大吼,突然指着唐茵道:“这全是你的阴谋,你想让我得罪聿王,好让聿王对付平武侯府。” 唐思柔越说嗓音越大,相较于她的愤怒,唐茵却是一脸镇定,翡翠拉住了快要上前撕打的唐思柔,低声恳求道:“小姐,您消消气。” 她太疯狂了,话越说越难听,若是被聿王府的人听到了……翡翠不免一颤。 “滚开。” 唐思柔推开她,翡翠踉跄一下跌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唐思柔上前抓着唐茵,表情狠辣,“我要回去告诉爹爹,是你要谋害平武侯府。” 这话还真没错。 唐茵也不挣扎,含笑睇着她。 远远的两人的姿势看去就好似唐思柔在掌掴唐茵,阿福一顿,顾不上其他的了,忙走了进去。 翡翠的余光瞧见了阿福,忙爬起来上前拉住毫无仪态的唐思柔,小声说道:“小姐,那个丫鬟来了。” 她见过一面,所以认得阿福。 唐思柔一顿,心里的怒气压抑了下去,慢慢的转了身看了过去。 阿福一脸漠然,那模样竟然与聿王相差不远,唐思柔一怔,方才的气势消失殆尽。 见她收敛了,阿福这才走进屋子,唐茵也站了起来,阿福刻意扳着张脸,有模有样的道:“你们找我?” 唐茵没有说话,唐思柔自然也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打量这个丫鬟,到底有什么本是,能当聿王妃。 小姑娘生起气来别有一番味道,白净的脸蛋上还带着婴儿肥,鼓着个包子样,哪怕生气,她看起来也无半分吓人,唐茵憋笑,知道她刻意如此,配合她。 只是唐思柔眯了眯眼,神色嫉妒了起来,那日她光注意唐茵,没怎么瞧这丫鬟,今日一看,竟然还真有两分姿色。 半响没人说话,阿福步子一顿,抿唇道:“既然都不说话,那我走了。” 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看着架势,是真打算离开。 唐思柔表情一僵,她没有料到,一个丫鬟竟然有这么大的脾气,还没有哪个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可随后又想到,人家已经是聿王的准王妃了,她们还有求于她。 唐思柔顾不上太多了,当即便跟了上去,“你站……”话音刚出,改了口,“阿……阿福姑娘。” 这几个字说的犹为困难。 虽然是准王妃了,可改不了出身还是个丫鬟,若不是有求于她,她怎会拉的下脸。 阿福停了下来,侧眸看去,唐思柔挤了抹笑,“那日是我冲动了,没吓着阿福姑娘吧。” 果然,人都是要逼上绝路才会拉下脸来,唐茵冷笑一声,静静的看着她。 阿福偷偷的看了一眼唐茵,淡淡道:“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唐思柔表情一僵,指甲陷入了手心里。 等阿福从景楼里出来后,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了,装模作样的真累,阿福揉了揉已经僵下来的小脸,回了竹苑。 刚走到庭院口,便瞧见王爷蹲在院子里的木丹树旁,拿着小铲子松土。 阿福一顿,忙走了上去,惊诧道:“王爷?” 赫璟抬眸,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道:“回来了?” -- 第111页 阿福跟着蹲了下来,小手搁在膝盖上,眼睛跟着赫璟的手移动,“王爷,您怎么在松土……?” 阿福有些意外。 赫璟没有回应她,只道:“可解气了?” 阿福一愣,什么解气? 小姑娘的眼神一眼便懂,赫璟挑眉,随即笑了笑,“无事。” 这也是平武侯猜不透的缘由所在。 以他们对聿王的了解,聿王的性子,若真被惹怒了,是没耐心与他们耗的。 可那日聿王却派人将账簿交于平武侯。 平武侯抓心挠肺的猜了几日,都猜不出聿王是何意思,若是想要讨好聿王,这不单是聿王领不领情,而是他们也无从下手。 所以思来想去的,只能从阿福这里突破。 而赫璟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姑娘受了委屈,单是他出手,怎么能让她解气。 他要的就是她们亲自来讨好阿福,让阿福消气。 不然,赫璟怎么会容忍平武侯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聿王府。 他之所以没拦着,就想着有他担着,小姑娘能解气。 没想到,她倒是心大,那日都被欺负成那样了,竟然没放在心上。 若是在嫁给他这件事上也能如此心大…… 阿福纳闷,索性也不去想了,“王爷,奴婢房里那两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啊?” 赫璟回神,淡声道:“解闷。” 阿福一顿,笑了笑,“奴婢不需要解闷。” 她也不闷。 闻言,赫璟停下了动作,侧眸静静的睇着她,“既然解不了阿福的闷,那就无用,赶出去吧。” 闻言,阿福一顿,忙摆了摆小手,“解的了,解的了。” 改口的速度之快,偏偏小姑娘说的话与表情是两个意思,赫璟回眸,眸色含笑。 “本王问过花奴了,水浇多了,所以叶子泛黄,日后少浇点即可。” 阿福正忧心不知为何木丹树的叶子泛黄,听到了缘由,微愣了愣后笑了起来,甜甜的道:“多谢王爷,奴婢知晓了。” 小姑娘眉眼弯弯,笑起来的眼睛像是嵌入了星海,美丽的不可方物。 赫璟凝神,他不过是今早瞧见这树叶子黄了,她养这木丹有多用心他知道,所以担心她失望,便进宫去询问了宫里打理木丹的花奴。 没想到竟然能让她如此高兴。 王爷一直没有动作,阿福以为他是累了,便道:“王爷,东西给奴婢吧。” 赫璟回神,偏头笑道:“怎么,舍不得本王松土?” 阿福一愣,趁着小姑娘发愣的功夫,赫璟凑近,低声道:“阿福心疼了吗?” 阿福张了张嘴,“奴婢……” 话还没说完,便被王爷打断了,赫璟丢了铲子,懒懒道:“这松了许久的土,手确实有些酸了,阿福可要好好给本王捏捏。”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若是阿福在嫁给本王一事上也能如此心大…… 作者:想的美! 感谢小可爱“花甲米线不要花甲只要年糕”“flipped”“略略略”“半城”“微希木”的营养液,承蒙厚爱,鞠躬。 第53章 警告 阿福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赫璟握着铲子的手,指节修长, 素白莹亮, 无论是泥土,还是这颗木丹树, 都衬托的越发白净。 赫璟侧眸看着她,突然起身,抓起她的手便往屋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阿福可得好好给本王捏捏。” 进了屋子, 赫璟躺在了卧椅上, 懒洋洋的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 另一只手抬起来伸到阿福身前, 也不说话, 就睇着她,意图明显。 阿福看着伸到她眼下的手, 有些犹豫,“这……这怎么捏啊?” 赫璟一脸慵懒,“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闻言,阿福咬了咬唇, 硬着头皮上了手。 伸出了两只白净的小手,抓着那只微凉的手, 胖乎乎的手指捏着赫璟的手掌,低着脑袋,模样认真,还时不时问一句, “王爷,这样行吗?” 赫璟没有说话,手下传来的肌肤温软,两只手小巧白嫩,嫩粉色的小指甲在他的掌心来回移动。 眸色渐渐加深,反手一握,握住了那双小手。 “罢了。” 阿福一顿,微微偏头,疑惑道:“王爷您的手不酸了吗?” 赫璟垂眸,淡淡道:“酸。” 那…… “阿福摸摸就不酸了。” “哦。”小姑娘应了一声,还真打算拿出小手来摸摸,无半分羞涩,赫璟无奈的笑,他的小姑娘果然还未开窍。 “王爷,小七小八是您取的名吗?”阿福突然小声问道。 赫璟回神,淡淡的应了一声,“恩。” 闻言,阿福咬着唇,微微鼓起小脸,看那模样,赫璟挑眉,“怎么,看不上本王取的名?” 阿福一顿,忙笑了笑,“没、没。” 看不上也不能说啊,小六还站在一旁呢! 小姑娘明显走神了,还时不时的撇一眼一旁的小六,模样带着几分心虚,赫璟微凝,眸色暗沉了几分,突然抬起脑袋凑近,咬了一口嫩粉的指尖,阿福一颤,下意识的收手。 却抽不回来。 小姑娘低头,表情僵硬,呐呐道:“王爷……” 赫璟坦然的收了嘴,慢悠悠的又躺了下去,睇着小姑娘指尖上的牙印,心情颇好的说道:“若是不喜欢,就取个你喜欢的名字好了。” -- 第112页 阿福缩了缩指尖。 这时,庭院外有个小厮突然跑进屋来,行了礼,匆匆忙忙的道:“王爷,平武侯府的二姑娘落水了。” 阿福一顿,眸色震惊,怎么会落水了? 方才的气氛刚好,被打扰了赫璟有些许不耐,不甚在意的抬眸,悠悠的道:“人捞起来了?” 小厮道:“回王爷的话,人捞起来了。” 闻言,赫璟点头,漫不经心的询问:“死了没?” “没……没死。” “没死就抬回去。” “抬……抬回去?” 小厮一愣,下意识的反问,赫璟面色冷了下来,小厮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躬身道:“……是。”随后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等小厮走后,阿福有些心不在焉,片刻后小姑娘侧眸,抿唇道:“王爷,奴婢想去瞧瞧。” 闻言,赫璟一顿,低声笑了起来,缓缓道:“阿福无聊了?” 阿福一愣,摇头道:“不无聊。” 闻言,赫璟抬眸,“那阿福是想看热闹了?” 看热闹? 阿福神色茫然,随后想起了他们方才说的话,面色微微僵硬,片刻后小姑娘颇为无奈的道:“王爷,平武侯府的姑娘在王府落了水,奴婢有些担心,万一情况严重,怎么给平武侯交代。” 毕竟是在王府落的水,难辞其咎。 赫璟微微凝神,像是在思索小姑娘这段话,片刻后收回手,撑着后脑勺,懒懒的道:“可是本王推她下水的?” “……不是。” “那需要什么交代?” 阿福一噎,这话好像也没错,可是…… 片刻后,赫璟缓缓的起身,颇为宠溺的摸了摸阿福的小脑袋,含笑道:“走吧,既然阿福想看热闹,那本王陪着你便可。” 阿福僵硬的笑了笑,也没反驳了,什么理由不重要,去了就行。 等阿福到了的时候,景楼外围着不少的下人。 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 “王爷驾到。” 所有的下人一颤,自觉的分成两路,阿福随着王爷走了进去。 临进去之际,阿福侧眸看了一眼池塘,往日里清澈到可以看见里面游的小金鱼,今日池子里的水却明显混浊了,还有不少的荷叶被压在了池水里面,一片狼藉。 意外的是,她们刚一进去,便瞧见了一身湿衣坐在门口的李婶,整个人看似疯疯癫癫的,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人堵在门口,赫璟停下了步子。 王爷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很快便有人上来将李婶抬走,奇怪的是,李婶就那么任由他们拉走,也不挣扎。 阿福顺着路面上的那道水印子看去,不自觉的蹙眉。 相较于外面的人群,屋子里只有寥寥几人,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唐思柔,和守在一旁的唐茵,便只有陈伯留在屋子里。 瞧见王爷进来了,陈伯走近,躬身唤了句,“王爷。” 唐茵也走近行了礼,温声道:“王爷。” 赫璟面色淡漠,绕过了他们径直的走到屋子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几人面面相觑,本以为王爷会来吩咐些什么,却没料到,来了后只是坐在屋子里,不言不语,也并没有任何的吩咐。 阿福走近唐茵,道:“唐茵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唐茵回神,温声道:“方才我们正打算出府,不知怎的,有个老婆子突然冲了过来,妹妹恰好被她抓住,两人一起落了池塘。” 好在如今夏初了,这个季节落了池塘也不觉寒,只是呛了水,人受了惊,还昏迷不醒。 阿福点头,恍惚想起坐在门口浑身湿透的李婶,心里怀疑难不成唐茵姐姐说的老婆子便是李婶? 只是李婶为何要将唐思柔推入池塘,是碰巧抓住了人,还是她针对的就是唐思柔? 可在阿福的印象里,李婶似乎与平武侯府并无交集,怎么能分清唐茵与唐思柔的,还结了怨。 阿福回眸看向了王爷,眼神迷茫。 赫璟招了招手,阿福走近,赫璟拉着小姑娘坐在了一旁,对着一侧的小厮道:“拿些糕点来。” 小厮低首应道:“是。” 赫璟捏了捏阿福的手,淡淡的道:“乖乖坐着,瞎操什么心。” 眉头都蹙起来了,看的他委实烦闷。 早说就不带她来看这个热闹了。 阿福乖乖的点了点头,“恩。” 她想操心也没办法,什么苗头都不清楚。 小厮上糕点的速度很快,王爷又不食糕点,自然是给阿福姑娘拿的。 所以小厮来了屋子后,自觉的把糕点放在了阿福身侧的小桌上。 屋子里这么多人,阿福也不太好意思吃。 唐茵消无声息的观察着她们,片刻后微微含笑,看来聿王待阿福不错。 好在,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平武侯府来了人。 平武侯急急忙忙的赶来了王府,下人带他来了景楼。 进了屋,平武侯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坐在屋子一侧的聿王,忙走近躬身道:“聿王殿下。” 赫璟微微抬眸,淡声应了一句,“恩。” 就这么一声,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平武侯有些拘泥不安的站在屋子里,陈伯上前道:“侯爷,二姑娘在这儿。” -- 第113页 平武侯侧眸看去,唐思柔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被褥盖住了身子,但呼吸却还沉稳。 平武侯走近,颤抖着手,“这……这怎么回事?” 一侧的翡翠眼眶泛红,带着哭腔回应道:“小姐是被聿王府的一个婆子推下水的。” 闻言,平武侯眸色震惊,回眸也不知看着谁,满是惆怅,“这……” 看起来十分心痛。 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向聿王,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的样子。 赫璟看的有些心烦,抬眸,冷漠道:“既然人已经到了,那就回去吧。” 恩? 平武侯面色僵硬,没想到聿王竟然如此直接的下逐客令,何况,唐思柔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能让聿王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却没料到聿王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平武侯的面色忽青忽白,慢慢的握紧了拳,片刻后,抬眸又是一脸悲痛,“只是……这小女如今昏迷不醒,还望聿王可以宽限些时间,等小女醒了……” 他们再离开。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懂。 这时,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唐思柔突然大喊,“别过来,别过来,啊……” 众人看了过去,唐思柔已经醒了,只是人好像受了惊吓,还不停的挣扎。 李婶方才的那股子绝望可怖的模样,活像一个疯婆子,唐思柔再怎么狠辣,也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哪里见过这些,如今只剩下满身心的恐惧。 平武侯回眸,忙走近悲痛道:“柔儿……” 唐思柔紧紧的缩在一起,隔着被褥不停的挣扎,“滚开,别过来。” 平武侯根本近不了身,只能远远的站在床边,语气哀伤,“柔儿,你这是怎么了?” 唐茵静静的睇着平武侯,眸色嘲讽,女儿落了水,可他自来了这间屋子,就没有问过郎中的事,这副模样装的真是慈爱,让人恶心。 平武侯眼底泛起了泪花,狠狠的叹了口气,转身道:“聿王殿下,柔儿如今这副样子,看的臣委实糟心,想知究竟是谁竟然将臣的女儿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唐茵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赫璟缓缓抬眸,见状,陈伯含笑说道:“侯爷,郎中已经到了王府,不防等郎中给二姑娘瞧一瞧了,再见那个婆子?” 平武侯面色变了变,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躺在床上的唐思柔,微微拧眉,若是被郎中看了没什么大的毛病,他还怎么跟聿王谈条件。 当即深深的叹了口气,避开了陈伯的话,摇头道:“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可怎么办啊。” 陈伯笑意不减,上前一步躬身道:“那……” 刚这么说,便被一道嗓音打断了。 “让他见。” 赫璟抬眸,微微勾唇,“本王也想知道,为何本王府上的人要推她入水。” 闻言,平武侯眼神一亮,随即埋下了头,一副哀痛的样子,陈伯侧眸应道:“是。” 说完,没一会儿李婶便被压了上来。 方才那身湿衣已经换了,现在人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也不似方才的那般疯疯癫癫的样子,安静了许多。 平武侯睇着进屋来的老婆子,唐思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大喊,“啊,你别过来,滚开。” 这一声,让本来安静的李婶骤然大变,猛地抬眸,眼眶泛起病态的红,突然疯狂的挣扎,嘴里咬着牙念叨,“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李婶这副反应让在场的人出乎意料,很快便有护卫上来,压制住了她。 阿福也下意识的一颤,不知为何李婶的反应会如此大。 阿福的反应让赫璟侧眸,微微拧眉。 平武侯眼神一凝,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远离了面前的这个疯婆子。 随后才提声道:“你个疯婆子,竟然敢如此对本侯的女儿。” 李婶恶狠狠的盯着已经被人挡住的床,恨不得上前去咬一口,反正她现在什么希望也没了,活着也没意思。 平武侯刚想说什么,赫璟突然道:“够了。” 平武侯抬眸看去,赫璟起身,走到了李婶跟前,淡声道:“李桂枝。” 李婶一愣,随即抬眸看去,突然脸色一变,双膝向前爬去,神色激动,“王爷,王爷,您要替老奴做主啊。” 什么做主? 这话一出,平武侯神色隐隐不对,赫璟垂眸,冷声道:“做什么主?” 李婶指着床上的唐思柔,眼神狠辣,嘶喊道:“是她,是她毁了柔儿的脸,是她……” 李婶喊的一句比一句高,像是涵盖了毕生的仇恨,唐思柔往翡翠的怀里缩了缩。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特别是平武侯。 当即沉不住气了,走上前去,厉声道:“你个疯婆子,瞎说什么,竟然敢污蔑本侯的女儿。” 平武侯与聿王府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柔儿又怎么会毁了一个下人的脸。 “呵呵,不信是吗?”李婶冷笑,“柔儿现在还在屋子里躺着。” 阿福眸色震惊,李婶的这副模样不似作假。 平武侯气的脸色发红,这婆子说的有模有样的,他哪里会想到事态竟然如此发展。 “荒唐,本侯的女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 第114页 这时,唐茵微微含笑,缓缓的走近唐思柔,在床边坐了下来,拉住了唐思柔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安抚道:“妹妹,别怕,这婆子说的柔儿不是你。” 唐思柔瞳孔放大,猛地将手从唐茵的手里抽了出来,发疯般的大喊,“就是我,只有我一个人能这么叫,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丫鬟,也配叫柔?毁了她的脸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一边说一边挣扎,表情狰狞。 闻言,李婶突然暴怒,“我要杀了你。” 说完便往床上扑去,发疯的人力气大到不可思议,两个护卫竟然没能压制住她,唐思柔神色惊恐,尖叫了起来,“啊……” 平武侯猛地往旁边闪开。 屋子里一片混乱,赫璟皱眉,下意识的走到阿福跟前护住了她,瞳孔泛冷,脸色恐怖了起来。 那日王爷吩咐小六处理了李柔,后来唐茵拦了下来,等小六再去提人的时候,李柔已经奄奄一息了,就算是再扔进蛇窟也没什么用,便将她扔回了李桂枝的院子。 本以为活不了几天,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 很快,护卫便又上前压制住了李婶,只是翡翠的脸上留下了几道印子。 屋子里人心惶惶。 “这出戏可真是精彩。” 聿王带着嘲讽的嗓音响了起来,平武侯面色忽青忽白,表情尴尬,本以为是个机会,却没想到事态竟然如此发展。 平武侯躬身道:“王爷,小女受了凉,臣先带她回府医治,等小女病好了再上王府向王爷请罪。” 赫璟抬眸,冷漠道:“不必了,本王没功夫看戏。” 平武侯面色一僵,如今他不清楚事情的缘由,是万万不能再待在王府了,当即便带着唐思柔出了王府。 回竹苑的路上,小姑娘总是蹙着眉,心事很重,赫璟停下了步子,回眸道:“在想什么?” 阿福也跟着停了下来,抬眸道:“奴婢在想,李婶是如何知道是平武侯的小女毁了李柔的脸。” 说完后,阿福又摇了摇头,“不对,李婶认识平武侯的女儿吗?” 不然她怎么能分的清谁是唐思柔,谁是唐茵。 闻言,赫璟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阿福抬手摸了摸头,茫然的抬眸。 赫璟垂眸,“本王累了。” 阿福一顿,赫璟继续道:“要阿福牵着走。” 赫璟就那么睇着她,阿福方才的思绪也被打乱了,想着王爷方才的确站了挺久的,还是因为她才去的景楼,小姑娘抿了抿唇,乖乖的牵着王爷的衣袖,往竹苑走。 赫璟含笑,提步跟着她走,片刻后眸色渐渐暗沉下来,泛着戾气。 夜深,等唐茵进了屋子,素晴突然跑了进来,表情疑惑,“小姐,奴婢方才在桌上发现了这个。” 素晴举起了一轴画卷,唐茵面色忽变,伸手拿过了那副画卷,淡淡的道:“哦,是我放在那的。” 闻言,素晴点头,道:“那小姐你交给奴婢吧,奴婢去收着。” 唐茵转身,“不用了,退下吧。” 等素晴退了下去,唐茵才缓缓地打开画卷,里面画的是一个姑娘,模样与平武侯的二姑娘唐思柔一模一样。 唐茵走近烛台,拿起火烧了这卷画,神色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这是聿王的警告。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本王的姑娘想看热闹了,自然得陪着。 阿福:尴尬的笑笑,你高兴就好。 感谢小可爱“生鱼忧患死鱼安乐”、“kasindy.”的地雷,爱你们,笔芯~ 感谢小可爱“生鱼忧患死鱼安乐”、“全世界最可爱宝宝”的营养液,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第54章 欺负 夏季的日头升的很快,不过到了辰时, 空气中已经带着些许的热意, 混合着晨风,却莫名的让人头脑清新, 神清气爽。 阿福虽然被赐婚了,可却依旧在王爷身边伺候,所以等王爷去皇宫上朝了,阿福才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自那日以后, 小七小八便一直留在她身边, 也住在不远处, 每日起床便见到两人。 从最初的不适应, 到后来阿福也就习惯了, 其实有人能说说话也挺好的。 阿福进了屋子,照例拿起了《女戒》, 比照着入门字策,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习。 小姑娘俯在桌子上,埋着脑袋看着书本,嘴里时不时的念念有词, 时而蹙眉,时而偏头思索。 小七小八安静的站在一旁, 姑娘学习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这两日只要空闲下来了,都会瞧着她坐在屋子里看书。 只是今日姑娘明显心神不定。 等过了会,阿福抬起了脑袋, 突然起身,小七小八对视了一眼,小八走近,疑惑道:“姑娘,怎么了?” 阿福回眸,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书本一边道:“我出去一趟。” 姑娘出门一贯不喜她们跟着,两人看着阿福走远,面面相觑。 自那日从皇宫回来以后,阿福虽然一直都在自个儿瞎琢磨这本《女戒》,可这都两日过去了,除了认识了几个字,这本书的意思却是一句也不懂,没什么长进。 但阿福却也没有去找涟韵,不知为何,阿福心里有一个结,也一直都放不下,堵在心头,所以涟韵姑娘这两日没过来找她,她便也没去寻涟韵姑娘。 可今日阿福突然想明白了,前几日莫名生出来的情绪她自己都觉得怪异,其实想开了便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 第115页 何况,她自己除了能认两个字以外,这些话里的意思是真的一句都不懂。 所以她决定今日去找涟韵姑娘。 照理来说,涟韵姑娘是她的老师,应该是由她去寻的。 阿福往锦福院走去,刚走出了竹苑,便在路上碰上了小五。 小五疑惑,看了眼阿福手里拿着的书,随后笑了笑询问:“这是去哪?” 阿福停了下来,拿着书的小手紧了紧,笑着道:“去锦福院。” 阿福回忆,听那日陈伯的话,是要将涟韵姑娘安置在锦福院,所以阿福打算过去瞧瞧,因为竹苑里没有涟韵姑娘。 闻言,小五偏头,思忖了会道:“可是去找涟韵姑娘?” 阿福一愣,随即点头应道:“是。” 眼神里还疑惑他怎么会知道。 “哦,那你不用去了。”小五笑道,瞧着阿福疑惑的眼神,随后道:“涟韵姑娘已经回皇宫了。” 闻言,阿福一顿,小五交代完了后便离开了,阿福站在原地,半响后慢慢的回了屋子。 小七小八见着阿福又回来了,忙走上前,询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阿福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阿福摇了摇头,片刻后吐了口气,走进了屋子,步子轻松了些。 没事,她自己也能学。 下了决定总是干劲儿十足,可在书里待久了,结果就是哪怕是不拿着书了,脑海里还漂浮着那些字。 所以等王爷回府后,阿福哪怕去了竹苑,脑子里却还时不时的回想一下上午刚认的字,担心她又搞忘记了。 小姑娘明显心不在焉,赫璟缓缓地合上了书,起身走近。 挺拔的身姿落下的阴影遮挡住了阿福,阿福回神,抬眸看去,片刻后道:“王爷。” “恩。” 赫璟低声应道,“饿了?” 阿福摇头,“不饿。” “可是本王怎么瞧着你像是饿了?” 赫璟缓缓说道,阿福一愣,知晓王爷是察觉到她在想别的,随即道:“奴婢是在回想上午认的字。” 那些字扑朔迷离的,笔划又多,写一个字都要花费阿福好久的时间,小姑娘的记忆不行,好不容易有些许印象了,可得时时记着,免不得又忘记了。 闻言,赫璟挑眉,恍然想起了那夜小姑娘哭着说她不想学的样子,状似无意的询问:“又想学了?” 什么又想学了? 阿福抬眸,茫然道:“奴婢有说过不想学吗?” 小姑娘一脸迷惑与茫然,赫璟轻笑,也不与她争论,只道:“可要本王教你?” 阿福惊喜抬眸,正巧有好多地方她都只认识字,可却不知是什么意思,小鸡逐米般的点头,忙道:“要的要的。” 说完,便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赫璟还是第一次见,可等到她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拿了一本《女戒》放在桌子上,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时候,赫璟沉默了下来。 垂眸凝视着封面,抬手随意翻开,书本里有小姑娘标注的字迹,一团团黑色的字,扭扭捏捏,有的字墨汁都快粘在一起了,赫璟都能想象她拿着狼毫俯在桌上写字的模样。 赫璟睇着那些似是而非的字,勾起了唇,片刻后缓缓抬眸,“就学这个?” 阿福点头,“先学这本。” 然后还有下一本。 闻言,赫璟默了下来,小姑娘俯身,翻到了另一页,小手指着上面的一段话,面色苦恼,“王爷,这句话是何意思?” 小姑娘求学的模样格外动人。 赫璟勾唇,随即垂眸看去,却不料,只看了几眼,脸色骤然黑了下来。 猛地合上了书本,沉声道:“别学了。” 阿福一愣,起身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微微偏头,小心翼翼地询问:“王爷……是不懂么?” 嗓音越说越小。 赫璟被小姑娘这话弄得一怔,阿福说完后也觉得不太妥当,王爷这么厉害,不会不懂的,所以…… “还是王爷不想教奴婢?” 是她太笨了,问的问题太简单了。 小姑娘似乎真的以为是这个原因,眼神暗淡了下来,抿了抿唇道:“那奴婢还是自己学吧。” 说完,便伸手去拿桌上的《女戒》。 赫璟被气笑了,猛地抓住了她伸过来拿书的小手,挑眉道:“本王何时说过不想教?” 小姑娘如此执着,赫璟知晓,这估计是母后吩咐她学的书。 可不管母后的初衷是如何,他方才只看了一眼,便决定,他家的姑娘不需要学这本书,还是绝不能学。 小姑娘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声道:“可是您让奴婢不要学了。” 闻言,赫璟轻笑,慢悠悠的道:“本王真想知道,你的小脑袋里都想的是什么。” 阿福抿了抿唇,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他。 赫璟被她的眼神逗笑了,缓缓的道:“本王是让你不要学这本书了。” 说完后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搁置在桌面上的《女戒》,微微皱眉,随即将书扔在了桌子最边的角落,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感染的模样。 随后抬眸,温柔道:“乖,本王教你学别的。” 阿福一愣,她已经自己瞎琢磨了几天了,何况,这也是太后让她学的,怎么能不学。 -- 第116页 便伸手打算拿过那本被搁置在桌面最边上的《女戒》,可赫璟哪里能让她拿到,当即便拿着那本书,起身走到书架旁,放置在了最高处,回眸道:“乖,不学这本,本王书房里有很多书,阿福想学哪本,就学哪本。” 阿福走近,这下小姑娘去拿书赫璟没有再拦着她,还往后退了一步,腾出了更大的空间,可书架太高,阿福踮着脚也够不着,几次下来小姑娘胳膊也酸了,只得商量道:“王爷,奴婢能不能先学了这本,再学其他的?” 闻言,赫璟挑眉,缓缓点头,“可以。” “那……”那能不能把书取下来给她?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赫璟打断了她,慢悠悠的道:“等阿福什么时候能拿的到,再什么时候学吧。” 阿福一顿,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书架,眸色不可思议,片刻后,回眸道:“王爷欺负人。” 她根本就不可能够的到。 除非抬个高凳子或是她再长高一个头。 赫璟低声笑了起来,“所以阿福得乖乖听话。”一边说一边拉着小姑娘的手往外走去,“本王会派人时刻监守,阿福可得凭本事拿到,不能借用外力。” 意思是不能抬凳子。 临走之际赫璟看了一眼小六,小六心领神会,等他们走远了,才走去书架旁,拿下了那本被赫璟放置在最高的地方的《女戒》,然后默默的出了房。 微风吹过,小六手里的那本书被吹开了一页。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时光飞逝,随着农忙季节的到来,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狝。 皇上亲巡猎场,世家贵族皆会参与,更何况,这也是一年到头来唯一一次能在皇上面前博得头彩的好机会。 若是能利用得当,可是前途无限。 当今的镇北将军不就是如此得了皇上的赏识,随军入伍,落得军功。 可清辉王朝人才济济,能武之人多不胜数,哪是那么容易能博得皇上的青睐。 所以,每年临近秋狝,便会瞧见京城外的郊野有不少的世家公子骑马狩猎,练习箭法。 便是为了秋狝那几日,能皇上面前一展身手。 只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金銮殿也总会上演一出同样的戏码。 清元帝皱着眉睇着眼下的棋局,思忖片刻后,发现了破绽,才松了眉头,缓缓的落了一子,道:“今年的秋狝你可去?” 赫璟执起一子,垂眸落在了一方,淡声道:“不去。” 闻言,清元帝并不意外,拿起一子,看似埋头观察着棋局,嘴里却道:“今年又是什么理由?” 赫璟不言,只道:“皇兄,该你落子了。” 这话让清元帝抬眸轻撇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打量着面前的这副棋局,心里明白,这小子没理由,就是不想去。 清元帝久久不落子,过了会儿,眸色来回扫视了几眼棋局,皱起了眉,“你小子坑朕。” 这棋局,乍一看轻松,实则处处阴险,暗藏玄机,走哪一步都举步维艰,进退维谷。 怎么都是个输,也没什么好下的了,清元帝丢了棋子,再询问了遍,“真的不去?” 赫璟沉眉,“不去。” 闻言,清元帝笑了笑,悠悠的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也无可奈何,只是……” 赫璟侧眸看去。 清元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朕可要带上朕的弟媳去见见世面。” 赫璟皱眉,瞧着他的反应,清元帝继续道:“狩猎场上,哪个男儿不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单说那左都御史家的公子,朕就瞧着非常不错,不光一表人才,还前途无量啊。” 清元帝颇为感叹的说道,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赫璟的脸色,瞧着他还如此沉的住气,看来这一剂药还不够猛。 “季之,你不去朕不拦着,弟媳朕是必须得带去。整日守着王府有什么乐趣,人还不得憋坏了,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朕可不能让弟媳也如此堕落。” 赫璟凝眉思索了起来,小姑娘确实好久都未出门了,整日不是在王府里识字学习就是打理那些木丹树,这话的确让赫璟动了心,突然改口,“臣弟去。” 闻言,清元帝刻意不应,只睇着棋局,愁眉苦脸,“哎呀,这棋该走哪呢?” 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瞟一眼赫璟。 赫璟知道他的意思,面无表情的抬手指着棋面,清元帝顺着他的路子一看,豁然开朗,笑呵呵的道:“没错,就是走这儿,朕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在戏精的路上一骑绝尘,唉。 感谢小可爱“kasindy.”、“Lee”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55章 骚话 孟野山,皇家猎场。 将持续三日的狩猎, 山脚下早就布置好了帐篷, 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平坡上,帐篷与一旁的柏树一般的高, 篷尖冲天,四角圆滑,场地宽敞,精致华美。 方圆几十里以外, 除了守在尽头严阵以待的士兵, 和时不时巡逻经过的护卫, 荒无人烟。 整个场地内宽敞明亮, 有不少的下人来来回回的走动, 加快速度完成布置,因为不久后皇上就会来临。 约莫午时, 从山脚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蹄声贯天,路面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风尘。 -- 第117页 “哈哈哈。”远远的能听到一道爽朗的笑声,嗓音厚实, 低沉中带着威严。 “这地方不错,右相辛苦了。” 清元帝骑着马直奔了进来, “吁……” 清元帝一勒缰绳,马头向天仰去,猛地一声长嘶,步子渐渐停了下来。 身后跟着一长串骑马飞奔而入的人, 年轻的,年长的应有尽有,右相紧随其上,跟在清元帝身后侧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笑着道:“皇上谬赞了,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往年狩猎的场地虽然也是这座山,可休息的地方却不是这里,今年右相接手布置,选了这处往年从未发现的地方,场地更为宽敞,布置的更为舒适,也能让随行的女眷四处走动走动。 左相不屑的撇了眼右相,胡子一吹,移开了眼。 清元帝下了马车,有太监上前牵走了马,清元帝一边与右相交谈,一边走近不远处的帐篷,四面皆是金黄色的锦料,宝塔形的外观,宏伟壮观,在帐篷的不远处,一面锦旗随风飘扬。 身后跟着一众大臣,都下了马,跟上了清元帝的步子。 清元帝进了帐篷,侧眸询问:“聿王可来了?” 德富躬身应道:“回皇上的话,聿王还未到。” 闻言,清元帝步子一顿,侧眸眯了眯眼,随后道:“去守着,等聿王到了便让他来朕这里。” “是。” 德富退了出去。 另一头,聿王的马车还在王府外面候着。 过了会儿,才见有人从王府里走了出来。 阿福满脸喜色,“王爷,去狩猎的地方远吗?” 小姑娘穿着一身骑装,及腰的长发束了起来,少见的英姿,却衬托的人越发娇小,颇有几分灵动可人。 赫璟边走边应,“不远。” 闻言,阿福点了点头,“那是在京城吗?” “恩。” 好久不曾出门了,阿福有些欢喜,昨夜也兴奋了一晚上,难掩激动,“那奴婢也可以骑马吗?” 阿福仰着脑袋眸色期待,也是久违的见她如此欢喜,赫璟停了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可以。” 已经到了王府的大门口了,有小厮站在了马车下,准备扶着主子上马车。 赫璟突然停了下来,侧眸对着小六说道:“将本王的马牵来。” 小六应道:“是。” 说完,便退了回府。 赫璟回眸,小姑娘或许是因为听说了要骑马,眼睛都下意识的盯着府下拉马车的马,圆溜溜的,不知在想什么。 阿福从来没有骑过马,但却见别人骑过,没有尝试过的总是引人羡慕。 小六从后门出来,手里牵着一匹马,高大威猛,通身雪白,阿福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王爷当年出城时,被护卫牵在手里的马。 赫璟侧眸,“走吧。” 阿福看着王爷走近那匹马,翻身一跃便上了马,回眸静静的看着她,白衣在马背上轻扬,面色沉静如水。 “过来。” 阿福慢慢的走了过去,没有骑马的时候幻想的很好,可真当站在马的跟前的时候,阿福就有些怂了。 这马可真高,比她还高,马背泛着热气,还未靠近便有种是一头猛兽的错觉,鼻孔喘着粗气,表情竟然有些羁傲。 “……王爷。”阿福往后退了一步。 “手给本王。” 赫璟伸出了一只手,阿福缩了缩,随后笑了笑,“王爷,奴婢还是坐马车吧。” 这马也太高了。 小姑娘胆怯的表情逗笑了赫璟,也不知方才是谁欢天喜地的想要骑马,这才不过一会儿,便改了注意。 眸色里透着一丝胆怯与跃跃欲试。 赫璟轻笑,猛地俯身,一把揽过阿福的腰身,将小姑娘提上了马背。 阿福还在发懵当中,便已经上了马背,腿下传来的温度,还有马肚子呼吸缓缓的幅度,都让阿福僵硬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小手紧紧的拽着赫璟的衣袖,唯恐掉了下去。 “别怕。” 王爷的嗓音在阿福耳边响起,低低的,不染情绪,却莫名的让阿福胆怯的心安定了些,缓缓的抬起了头,明明是一样的地方,马背上的风景却与她平时看的不太一样。 “原来这就是高个子的世界。” 小姑娘嘴里嘀咕了几句,赫璟低笑一声,由着她感叹,猛地低声喊了一句,“驾……” 马疾步驶离了王府,马车在其后也缓缓的跟了去。 越是接近狩猎场地,人便越是少,士兵便越是多,除了来来往往巡逻的护卫,站在尽头站岗放哨的士兵表情严肃。 赫璟骑着马经过,路上有护卫巡逻遇上,忙俯身跪在地上,等聿王驶过了才继续巡逻。 阿福看着眼前的山,参天的树木,灌草丛林,马的速度不快,所以阿福亲眼瞧见眼底滑过去了一道白影。 等马骑过去了,小姑娘的脑袋还往回看,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赫璟的怀里来回的动,赫璟低声道:“在看什么?” 阿福也不知方才滑过去的是什么,只是猜测可能是一个长毛的动物,遂摇了摇头,收回了眼,“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看的那么认真? 赫璟慢慢的降低了速度,直到完全停了下来,下了马背。 后背突然的腾空让阿福一惊,背脊发凉,阿福有些惊慌,却还是强忍着,只是抓着缰绳的手越发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 第118页 赫璟伸手,微微仰头,面色沉静,“手给本王。” 阿福抓着缰绳的手不动,她不敢松,马背上很高,担心万一一松就掉下去了。 马背上不如平地,马可能会动,阿福把握不好平稳,赫璟低声安抚,“别怕。” 阿福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是抓着缰绳的手不松。 瞧着小姑娘坚定的模样,赫璟无奈,猛地揽住她的腰声,在小姑娘的惊呼声中,扛了下来。 落地了后阿福还一脸惊慌,双脚踩在平地上却依旧仿佛悬空,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后面缓缓驶近的马车,越发的觉得还是坐马车舒服。 小六和一众护卫随后跟上,瞧见王爷停了下来,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半响后,阿福收回了眼,认真道:“多谢王爷。” 阿福虽然决定以后还是不要骑马了,太高了,可方才的确是王爷带她下了马背,虽然不知王爷为何会在这里停下来,可阿福还是下意识的道谢。 赫璟微顿,嗤笑了一声,“本王又是出人又是出力的,阿福只一声道谢,怕是占了本王便宜吧。” 占王爷便宜? 小六的嘴角抽了抽,阿福一顿,又颇为诚恳的道了一句,“多谢王爷。” 赫璟一顿,若不是小姑娘表情认真,他还真以为她在戏耍他。 得了,这下不是一句道谢了,是两句。 赫璟无奈的笑了笑,“罢了,走吧。” 丢了缰绳递给了身后的护卫,赫璟牵着阿福往丛林走去,阿福疑惑道:“王爷,这是去哪?” 赫璟不言,悠闲的迈着步子,“到了就知道了。” 古树很高,仿佛看不见顶,阿福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有些新鲜,小脑袋到处望。 脚下有不少枯叶,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福边走边看,不知道过了多久,树林走到了尽头,突然眼前一亮,像是到了草原,满地的青草,流淌的小溪,在小溪的尽头是一条飞驰的瀑布。 瀑布倾斜而下,水流急湍,猛地拍打入小溪,溅起了一层层的水花。 最为迷人的是,在瀑布的两侧,长满了藤蔓,明明已经是入秋的季节,却开满了嫩粉色的花。 阿福却猛然想到了自己最近看到的一本游记,里面就记载了一模一样的场景。 赫璟侧眸看去,小姑娘眼神发亮,看起来甚是欢喜。 赫璟勾唇,正打算带她走近,可还没来得及收眼,便瞧见她望了过来,方才的欣喜不存,蹙着眉颇为疑惑,“王爷,您说游先生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 游先生便是阿福近日看的那本游记的写书人。 赫璟脸色沉了下来,这几日她沉迷于一本游记,便是那个名为游先生编撰的,里面记载了一个场景,与这地方相差无几。 本意让她出来放松,结果却没想到随意带她去个地方都能想到那本游记,小脑袋里全想的是书。 赫璟自嘲,母后可真是给他挖了个大坑。 王爷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都未回应,阿福偏头又唤了一句,“王爷?” 赫璟垂眸,淡声道:“不知。” “哦。” 阿福应道,随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瀑布,自言自语,“游先生走了好多地方啊。” 小姑娘突然感叹了一声,眼神倾佩,赫璟被她这话吸引了过去,脸色猛地黑了下来。 “本王也去了很多地方。” 阿福侧眸,“可王爷您没写书啊。” 所以别人不知道你去了多少地方。 赫璟突然被这话噎住了,片刻后缓缓的笑了起来,悠悠的道:“本王虽然没写书,可却捡到了宝。” 阿福一愣,茫然的看了过去,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小脸红了起来。 赫璟低笑,“阿福想到了什么?” 阿福不应,赫璟缓缓凑近,低声道:“告诉本王,恩?” 小姑娘自然是不会回应,只是小脸越来越红,赫璟收入眼底,笑意扩散,替她回应,“哦,阿福是以为本王说的宝就是阿福吧。” 阿福虽然是这么以为的,可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也免不了害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不少的护卫,阿福咬唇小声道:“王爷您……别说了。” 赫璟哪里会听她的,好不容易让小姑娘的思绪分散。 只不过这副羞涩的模样却格外动人。 赫璟突然俯身,缓缓地靠近小姑娘的耳畔,刻意放低了嗓音,带着沙哑,一字一句道:“阿福就是本王的宝。” 小姑娘耳根子都红了,眼见着便要控制不住转身离去,赫璟猛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压入了怀里,低声笑了起来。 阿福羞红了脸,比起之前的茫然,如今终于知道害羞了。 护卫看的目瞪口呆,小六却是见怪不怪,这几月以来,这副场景在王府里常见。 等一路玩下来,到了狩猎场的时候已经酉时了。 因为皇上的吩咐,便有人时刻注意着聿王的动静,等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见到聿王的马车悠悠闲闲的过来了。 赫璟率先下了马车,有太上前躬身道:“聿王殿下,皇上在御帐里等了您一下午了。” 赫璟跳下了马车,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后才见到马车内一个小姑娘冒出了个头。 此时有不少的贵女已经随着家族到了这里,正在外面游玩,瞧见聿王的马车到了,都有些好奇,在旁远远的看着。 -- 第119页 皇上赐婚聿王殿下,闹得京城里是人尽皆知,都知聿王还未过门的王妃是府上的一个丫鬟,但却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丫鬟。 此时好不容易可以借着现在的机会一探究竟,可不能放过。 布吉冉站在不远处,她早就已经打听过了,这次狩猎聿王会来,所以她刻意等待了一下午。 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布吉冉却被马车里下来的姑娘堵了一肚子的气。 心里的不甘心只有她自己知道,牙咬的极紧,双手握拳,她倒要瞧瞧,聿王亲自请赐婚的人长什么模样。 眼底的光越来越厉,眉眼精致却让人无端端的生了股寒气。 布吉冉远远的看着聿王下了马车,姿态闲散,气质出尘,一样的冷峻,一样的迷人,哪怕是已经过了两年,依旧让布吉冉神色痴迷。 但下一秒,布吉冉眼底的痴迷尽数化为嫉妒。 赫璟转身静静的伸出了手,牵着马车里的姑娘下了马车,眼底的宠溺,布吉冉看的一清二楚。 咬紧了牙睇着那方,丫鬟锦桐小声道:“皇妃,该回去了,大皇子方才四处巡您。” 布吉冉冷视一眼,眉眼狠厉,“闭嘴。” 锦桐一惊,忙闭了嘴。 阿福从马车里探了个头,大庭广众之下瞧着王爷伸了手,但今日阿福却乖巧的伸手借力下了马车。 等小姑娘下了马车,赫璟这才侧眸对着一侧的太监道:“本王随后去。” 还要随后? 皇上已经等了聿王一下午了。 太监有些着急,躬身道:“王爷,不防您现在便随奴才去,皇上已经等了您一下午了。” 这太监有些着急。 闻言,赫璟皱眉,冷着脸牵着阿福走远。 等赫璟走远了,才有人走近对着太监说道:“你真是长胆了,竟然敢这样说话,皇上都愿意等一下午,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太监一颤,这才意识到是他着急了。 正巧不巧的,赫璟正好从布吉冉身侧经过,布吉冉满怀欣喜的想等着聿王看她一眼,就一眼就好,可聿王竟然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侧离开。 仿佛她只是一块儿不起眼的石头。 布吉冉下意识的想张嘴唤他,却忽然意识到什么,只能看着他走远,目光也从他的身上慢慢的移到了身侧的小姑娘身上。 表情骤然冷了下来,眸色嫉妒。 身侧有人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看到没,那就是聿王的准王妃。” 说话的女子一袭白衣,话说完后,身侧的一位女子掩嘴笑道:“听说是个丫鬟,我怎么瞧着这被赐婚了还是身丫鬟装扮啊?” “哎,你们说,她如今在聿王府还是不是干着丫鬟的活儿啊?” 有人应道:“我看是,方才不是听那丫鬟还自称奴婢吗?” “哈哈哈哈。” 几人笑了起来,都穿着不俗,样貌美艳,估计是哪些官宦人家的女眷。 清辉王朝风气开明,秋狝不光是男子发挥的场地,更是女子的战场,只是如今除了将门之后,少有大家闺秀骑马射箭,都养的比花儿还娇贵,哪里磕着碰着了,都要请郎中医治个上半月,哪会让她们涉足骑马射箭此等危险粗俗的活儿。 但这却不代表她们不一道随行。 每年这个时候,随皇上一起秋猎的官宦,不光是自家公子一道跟着来,自家的女儿也都会随着一道来,一方面是为了出府游玩几天,另一方面是为了相看京城里的青年才子。 猎场上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貌了。 布吉冉方才的不甘与嫉妒,在听到这些话后突然平静了下来,那丫鬟她见过,便是之前在大殿上跟在聿王身侧的丫鬟。 有两分姿色,但丫鬟终究是丫鬟,就如那几人所说,聿王是暂且被迷惑住了,日后总会明白,他的选择有多错误。 布吉冉突然冷笑一声,她等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预警,王爷开启骚话play,嘿嘿。 感谢小可爱“kasindy.”、“电话费很喜欢”的营养液,鞠躬。 第56章 撒娇 “聿王殿下,这边请。” 顺公公在前带路, 绕过了几个帐篷后, 在一处停了下来,顺公公回眸躬身道:“聿王殿下, 这里便是您歇息地方。” “恩。” 赫璟沉眉,带着阿福走了进去。 瞧见聿王掀开了帐帘,顺公公这才对着阿福道:“阿福姑娘,您随奴才来。” 阿福停了下来, 赫璟回眸, 顺公公笑了笑道:“阿福姑娘的帐篷在另一处。” 闻言, 赫璟皱眉, 拉着阿福走了进去, “不必了。” 太监一怔,神色呆愣, 这是皇上吩咐的,说是聿王妃还未过门,所以得为聿王和聿王妃准备两处休息的地方。 为此,他们特意在西边女眷休息的地方, 给聿王妃建了一顶帐篷。 尽管聿王已经进去了,可顺公公还是没离开, 在帐篷外候着。 阿福走进了帐篷,帐篷里很宽敞,地面铺的毛毯,围着帐篷的一圈架着两米高的杵仗, 上面燃着烛灯,整个帐篷内被照耀的亮堂堂的,在屋子里的一侧,搁置着一张精致的八仙桌,与王府相差无几。 只是……只有一张床。 阿福走了几步后便停了下来,赫璟回眸,阿福犹豫道:“王爷,奴婢走了?” -- 第120页 带着试探的语气。 “去哪儿?”赫璟状似无意的询问。 “这是王爷住的地方,奴婢要去自己住的地方。” 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赫璟不急不慢的走到床边上坐了下来,抬眸,悠悠道:“本王住的地方不就是你住的地方。” 一边说一边睇着阿福,抬手拍了拍身侧的地方,含笑道:“阿福,过来。” 阿福顿了顿,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赫璟拉着她坐了下来,低声道:“乖乖在这等着,本王出去一趟。” 阿福点头,王爷应该是去寻皇上。 小姑娘点头的模样格外乖巧,赫璟勾唇,起身走了出去。 等赫璟离开后不久,阿福也跟着出了帐篷,顺公公还在帐篷外候着,瞧见阿福走了出来,忙躬身走上前,“阿福姑娘。” 阿福点头,“劳烦公公再带我走一趟了,多谢。” 顺公公谄笑了两声,“阿福姑娘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说完便带着阿福往西边走去。 营地分为两拨,阿福现在去的这一处,便是专门收拾出来给随行的女眷歇息的场地,所以越走近阿福便瞧见了不少的姑娘。 姑娘家也似乎第一次出来这种地方玩,很是欢喜,在帐篷外游玩。 阿福跟在顺公公身后,顺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有些夫人认了出来,路上也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经过一处,方才那几位女子又碰上了阿福。 “咦,那不是方才跟在聿王身边的人么?” 说话的是一个小姑娘,年龄稍小,看起来似乎比阿福还小一些。 方才说话的白衣女子回眸看去,等确认走过来的的确是跟在聿王身边的丫鬟的时候,仰起了头,嗓音尖细,“哟,怎么来这儿了?” 几名女子都回头看去,阿福恰好经过,白衣女子悠悠的上前,含笑道:“公公。” 顺公公停了下来,躬身行了礼,挤了抹笑,“薛姑娘。” 往年狩猎的时候顺公公见过她几面,再加上身世不俗,所以顺公公记得她,是当今右相的女儿,薛婉汐。 薛婉汐笑了笑,有意瞧了眼跟在顺公公身后的阿福,微微颔首,冲着阿福说道:“这丫鬟是谁呀?” 带着些许的嘲笑。 这话问的有些尴尬,顺公公的面色为难,薛婉汐身后的几个姑娘掩嘴笑了起来。 薛婉汐虽然面色带笑,可眸色里的嘲讽却是毫不掩饰,阿福不认识她,却也知来者不善。 过了些时候,顺公公才道:“这是聿王的王妃,阿福姑娘。” 闻言,薛婉汐颇为茫然,拿着帕子掩住了嘴,一副惊讶的模样,“你个奴才,尽瞎说话,我可从未听闻聿王娶妻了,又怎会冒个王妃出来?还是个……丫鬟?” 最后说的几个字上下打量了阿福,带着调笑。 这话不留情面,嗓音刻意提高了些,落入了周围人的耳朵里,不少人对阿福的打量越发肆无忌惮。 顺公公张了张嘴刚想解释,薛婉汐突然像是恍然大悟,回眸看着她一众姐妹,笑道:“哟,她不会就是那个丫鬟吧。” 都知聿王被赐婚了,对象是个丫鬟,听闻还是聿王主动请皇上赐的婚,惊世骇俗,这等能迷惑了聿王的丫鬟,哪能不引人好奇。 声音引来了不少的人瞩目,都一边听着薛婉汐说话,一边观察着阿福,眸色里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 四周的打量让阿福有些不舒服,不想继续与她们耗下去了,只道:“顺公公,我们走吧。” 顺公公点了点头,对着薛婉汐行了礼,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先带阿福姑娘去住处的地方了。” 闻言,薛婉汐脸色微变,睇着毫无顾忌转身离去的阿福道:“慢着。” 顺公公停了下来,阿福无奈,也跟着停了下来,薛婉汐神色倨傲,“我让你走了吗?” 阿福抬眸,神色淡漠,落在薛婉汐的眼里便是挑衅,在世家贵女中,她的身世最为出众,从小便受惯了吹捧,哪里有人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个丫鬟身份。 打心底,她就不承认她聿王妃的身份。 不过是一个丫鬟,薛婉汐厌烦,嘲讽道:“不过是一个丫鬟,配不配的上聿王难说,竟然还敢摆谱,不自量力。” 虽然四周的姑娘们都未开口说话,可薛婉汐说出来的话却也是她们大多数人心底的话,聿王是多少姑娘连想都不敢想的人,竟然娶一个丫鬟,实在是让人难以甘心。 所以等薛婉汐说出这话后,四周传来了不少的窃窃私语,眸色里的嘲讽与打量也更为直白。 阿福蹙眉,抬眸看去,这下她是真的不高兴了。 睇着薛婉汐,脑海里思索着,方才顺公公唤她为薛姑娘,姓薛,还让顺公公与这些姑娘们如此忌惮,看来只有一家了,清辉王朝的右相。 阿福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虽然见的人不多,可世家贵族里的弯弯绕绕却是了解不少。 因为唐茵姐姐,所以她对右相了解的更多,右相有一儿一女,女儿嫁给了平武侯,那眼前这位,估计便是右相的儿子薛廉的女儿。 右相的孙女。 阿福笑了笑,突然走上了前,淡淡的道了一句,“薛姑娘。” 薛婉汐睇着阿福,冷哼一声,仿佛是在耻笑她的不自量力。 -- 第121页 阿福没有理会她,继续道:“不管奴婢的身世如何,终是聿王未过门的王妃,皇上赐的婚,圣旨还在奴婢房里放着。薛姑娘若是不满,在奴婢面前囔囔也没意思,奴婢相信,皇上是个明君,必然是会从善如流。” “你……” 薛婉汐眉心一蹙,眸色里泛起了怒火,“你什么意思?” “薛姑娘听不懂吗?”阿福偏头,莞尔一笑,“薛姑娘方才的质疑在场的都已经听到了,奴婢也为自己的身世感到羞愧万分,自知不配嫁给聿王,所以奴婢会请皇上收回成命,并将薛姑娘的意见一一告知。” 阿福淡声说完,便转身离开。 薛婉汐呆愣在原地,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去找皇上收回赐婚? 意识到这一点后,薛婉汐有些慌乱,忙道:“你站住。” 说完,便走到了阿福身前。 低首睇着阿福,虽然心底怀疑,可还是有些慌乱,质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已经被赐婚了,她一个丫鬟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就这么找皇上收回赐婚。 任谁都会不信。 阿福笑了笑,“由不得薛姑娘信与不信,方才听了薛姑娘的一席话,奴婢委实惭愧,或许……” 阿福抬头,缓缓道:“真如薛姑娘所言,皇上的赐婚错了呢?” 薛婉汐脸色大变,提高了音,“你胡说。” 皇上的赐婚错了,她这么一句话,便是在说她质疑皇上的决定。 她一个闺阁女子若是被顶上了这个罪名,还如何自处,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薛婉汐越想越惊慌。 薛婉汐一面慌乱,一面又有些愤怒,指着阿福道:“我何时质疑过皇上的赐婚了?” “薛姑娘不是说奴婢配不上聿王吗?” 阿福一脸无辜,语气坦荡的说了这些话。 她方才自己说的话,薛婉汐脸色白了黑,黑了白。 “我……” 闻言,阿福脸色埋下了头,语气悲伤,“多谢薛姑娘的一番提点,奴婢现在就去找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 阿福低着脑袋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脚步有些快,背影看起来几分苦涩,看那模样,是真要去找皇上收回成命。 薛婉汐僵硬了下来,没想到这丫鬟竟然如此不按常理,竟然真的要狠下心舍弃聿王妃这个身份。 看向了阿福的背影,见她步子迈的大,一副要去找皇上的模样,虽然心底还是有些怀疑,可担忧居多。 这丫鬟若是真的找到了皇上,再在皇上跟前胡乱说一席话,诋毁她的名声,再加上聿王帮衬,她该怎么办。 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若是推敲,她方才的确公然质疑了皇上的决定,薛婉汐一阵寒颤,猛地赶上了阿福的步子。 “阿福妹妹。” 薛婉汐拦下来阿福,挤了抹笑,“姐姐嘴笨,方才并非此意,还望妹妹原谅姐姐。” 阿福此时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哽咽的说道:“奴婢不配与薛姑娘称为姐妹。” 闻言,薛婉汐一顿,忙是拉着阿福的手,和善道:“哪里,姐姐见妹妹一见如故,欢喜得很。” 这话里说出来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见着薛婉汐如此,身后的几个小姐妹忙上前来,“是啊,阿福姑娘,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好姐妹了。” 阿福拿起锦帕在眼眶外缓缓的擦拭了一下,慢吞吞的道:“不了,奴婢还是心有自愧,配不上王爷。奴婢见薛姑娘眉眼如画,端庄贤淑,想来薛姑娘才是最适合王爷的,奴婢现在就去请皇上收回赐婚。” 阿福一副心意已绝的模样,说完便往御帐那处走,薛婉汐心里一慌,若是真让这丫鬟在皇上面前如此说了,她便完了。 忙拦住阿福,“阿福姑娘,都是姐姐的不对,王爷亲自向皇上请了赐婚,必然是心悦妹妹的,姐姐眼拙,如今仔细看来,妹妹真是天仙般的人儿。” “是啊是啊,阿福可莫要自愧,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阿福你就好好的当你的聿王妃吧。” 回去的路上,顺公公几次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瞧着阿福的脸色,本以为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没想到竟然如此硬气。 他方才都真以为她要去找皇上收回赐婚。 也是吓得他心一颤。 果然,越是娇弱的姑娘,便越是惹不得。 回去的路上顺公公很安静,带了阿福到了帐篷便告辞了。 等赫璟回了帐篷,便瞧见小姑娘已经不在了。 一侧有下人上前来道:“阿福姑娘随顺公公走了。” 赫璟了然,路上,小六将方才路上发生的事告知了赫璟。 赫璟先是皱眉,后又展颜,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等到了小姑娘的帐篷,赫璟毫不犹豫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阿福正在收拾床铺,赫璟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侧,帮着她一道整理被褥。 身侧突然出现一个人,阿福一顿,看了过去,等看到了赫璟后松了口气,笑道:“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赫璟点头,不回应她,只道:“不是让你乖乖等着?” 阿福笑了笑,“有些累了,所以便先回来休息了。” 闻言,赫璟就方才收拾的地方坐了下来,睇着阿福,瞳孔漆黑,“本王那里不可以休息?” -- 第122页 阿福一顿,脸色微微变了,这话委实难为情,回眸继续收拾被褥,可一侧的被褥被王爷压着,也拿不起来,阿福叹了声气,“王爷。” 小姑娘颇为无奈的表情,赫璟也不继续方才的话了,突然转了口,“方才发生的事本王知道了。” 闻言,阿福点头,并不意外他会知道,“恩。” 瞧着她一脸淡然,赫璟突然挪了个地方,朝着阿福那处坐了坐。 阿福站在床边俯身整理着床铺,赫璟坐近了,猛地抱住了阿福,脑袋靠在阿福的腰身,仰头看着她,语气轻了些,“阿福,你方才是真的打算找皇兄收回赐婚吗?” 赫璟也知她是唬弄那些人,可他就是心有不爽。 阿福一顿,看向了眼下的脑袋。 哪怕赫璟坐着,阿福站着,可赫璟坐在床边抱着阿福,也好似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眼神少见的认真。 瞧见阿福许久都不曾说话,赫璟眸色微沉,语气却又低了几分,带着几分委屈,“阿福。” 王爷这一套不是一次了,不知为何,阿福却比平时多了几分心软,“不会的。” 闻言,赫璟猛地将阿福抱在腿上,圈着她,脑袋在小姑娘的颈窝处耸了几下,“不准阿福不要本王。” 这话听着霸气,却暗含了几分委屈,阿福还险些以为她方才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王爷……” 赫璟低声道:“阿福以后不准再说收回赐婚的话。” 阿福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挣脱不掉,许久都不见阿福说话,赫璟埋在阿福颈窝,咬了咬,嗓音沙哑,“阿福……” 语气拉长了调,阿福无奈,小声道:“不会了。” 闻言,赫璟高兴了起来,“阿福真乖。” 高兴的结果就是阿福又被咬了几口。 谈不上疼,只是有些痒,阿福无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爷似乎有些变了,但哪里变了她却有说不出来,只知道如今的他更难缠了。 良久过后,赫璟低声道:“阿福,喜欢本王抱着你吗?” 这话能怎么说,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的阿福终于说了一句实话,“不喜欢。” 说完后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阿福意外,小声唤了一句,“……王爷?” 没人应她。 阿福又唤了句,“王爷?” 良久过后,阿福才听到王爷的嗓音传了出来,“别闹。” 阿福一顿,是谁闹啊?不过她还是不动了,过了会儿,赫璟才道:“既然阿福不喜欢本王抱着你。” 赫璟抬起了脑袋,一反常态的笑着,阿福却不由自主的想要挣脱开来,果不其然,下一句便道:“那本王便一直抱着,直到阿福喜欢。” 闻言,阿福一怔,忙挣扎了一下,赫璟又紧了紧,过了良久,才又询问了遍,“阿福喜欢本王抱你吗?” 这下阿福知道该怎么说了,毫不犹豫的道:“喜欢。” 闻言,赫璟笑了起来,悠悠的道:“那本王晚上抱着阿福睡可好?” 阿福:“……” 夜深,几个黑衣人突然闯进薛婉汐的帐篷里。 薛婉汐醒了过来,黑衣人站在床边,薛婉汐惊慌的大喊,“你们是谁,快来人啊,来人……唔……” 薛婉汐被捂住了嘴,黑衣人扛着她离开了帐篷,帐篷外的地上躺着一个丫鬟。 第二日。 “听说了吗,昨夜右相的孙女被人掳走了。” “怎么回事?” 待在狩猎的地方,女人没什么事儿,八卦便传的快。 “不知道,估计是得罪了人,这人地位还不低,竟然敢掳走右相的孙女。” “那……人可找到了?” “已经送回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嘴里还念叨着胡话,啧啧啧,你们可不知道,那小脸白的哟。” 几人声音小了下来,“你们说,她有没有被糟蹋啊?” 有人摇头,“不知道,不过这被掳走一夜,就算是没有被糟蹋,也说不清了。” 此时,薛婉汐的帐篷里。 右相脸色泛青,薛廉坐在床边,怜惜的看着薛婉汐,半响后,太医收回了手。 薛廉忙道:“太医,小女如何?” 太医道:“无事,只是受了惊吓。” 闻言,薛廉松了口气,太医开了方子便退了出去。 丫鬟似锦跪在地上,两个眼睛哭成了泪人,肿的跟核桃似的。 “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右相怒气冲冲。 似锦摇头,一边哭一边道:“奴婢在外守着小姐,可不知为何,便突然没了意识,一早醒来,小姐便不见了。”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哪能不惊动其他人,连皇上都已经惊动了,右相的女儿夜半被人掳走,传出去了,还怎么嫁人。 这是要毁了她的名声啊。 躺在床上的薛婉汐像是做了噩梦,不停的流汗,嘴里念念叨叨的,“啊,别过来,啊……” 突然薛婉汐就像是踩在了高空中,双脚向下一蹬,全身颤抖。 “汐儿。” 薛廉捏着她的肩唤道,眉眼着急,右相走近,薛婉汐慢慢的醒了过来,眼神看向了床边,瞧见了他们的面孔,突然号啕大哭。 “呜……爹……祖父……” “汐儿,你怎么了?” -- 第123页 右相站在床边睇着她,一言不发。 薛廉满脸心疼,“告诉爹,是谁将你掳走了?” 薛婉汐摇头哭道:“女儿不知道。” 那几人武力高超,还都蒙着面,全程一句话未说,她怎么求饶都不行。 闻言,薛廉看了一眼右相,犹豫地开口,“那他们……” 薛婉汐抬起了头,满脸的泪水,“他们将女儿挂在悬崖边上,女儿吓死了,好高,女儿好怕。” 薛婉汐讲的时候脑海里便想起了昨夜的场景,悬崖边上挂着几盏灯笼,黑夜里透着一丝光线。 薛婉汐向崖底看去,幽深无底,配合着灯笼透出来的红光,崖底还吹来一阵阵的阴风,好似地狱。偏生那几个黑衣人将她绑在那里之后便没了人,山坡上还听到狼的嚎叫声,薛婉汐受不住便昏了过去。 此时再想起昨夜的场景,薛婉汐一阵阵的颤抖,脸色苍白。 闻言,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幸好身子还是清白的,但那也意外着有人将她掳走只是为了给一个警告。 右相突然道:“你可记得近日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薛婉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只是摇头。 右相凝起了眉,那人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掳走他右相的孙女,如此胆大妄为,除了皇上,便只有一人。 只是…… “你好好想想,当真没有得罪人?” 薛婉汐止住了哭声,认真的想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随后又觉得不太可能,摇了摇头。 右相却是注意到了,眯了眯眼,询问道:“可是想起了什么?” 薛婉汐觉得不太可能,却还是道:“我昨日碰上了阿福,便羞辱了她几句,只是她哪有这种本事将女儿掳走。” “阿福是谁?”薛廉道。 薛婉汐道:“是聿王的王妃。”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 薛廉道:“你为何要去羞辱她?” 薛婉汐苦着脸,“那丫鬟与唐茵是一路的,柔妹妹被欺负了好几次了,我哪能放过她。” 闻言,右相皱了皱眉,薛婉汐道:“只是她哪有这种本是能将我掳走,还……还吓唬我。” 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右相负手背在身后,凝眉道:“她是没有本事,但聿王有。”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使人疯狂,王爷的崩人设时刻。 感谢小可爱“kasindy.”“微希木”“Lee”的营养液,笔芯~ 第57章 惊吓 薛婉汐的哭声小了下来,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了右相, 眸色不可思议, 呐呐道:“祖父……您的意思是?” 难道是……聿王? 一想到这儿,薛婉汐身子突然一颤, 不会的,她只是一个丫鬟,聿王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丫鬟得罪右相,不会的。 尽管她不愿意相信, 可除了聿王还能有谁。 右相脸色微沉, 瞧着祖父的脸色, 薛婉汐心猛然沉了下来, 越发慌乱, 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祖父, 您救救汐儿。” 若是聿王出手,那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薛婉汐越想越怕。 右相安抚了她,“你好好养着, 本相自由定夺。” 午时,御帐内。 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躬身道:“启禀皇上,右相求见。” 闻言,清元帝眸色一顿,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人, 随后摆了摆手道:“让他进来。” 等太监出去了,清元帝咳了两声,语气无奈,“人都找到朕这里来了,你怎么办?” 赫璟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淡声道:“不怎么办。” 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清元帝一噎,转过头去也不和他说了,既然他敢这么做,那便是有了对策。 太监带着右相走了进来,右相步子凌乱,满脸风霜,一把年纪了,眼眶泛红,神态几分萎靡。 “微臣参见皇上。” 清元帝笑着道:“右相免礼。” 右相起身,却不料,刚一抬头,便看见了坐在一侧的聿王,脸上的表情一僵,嘴里的话也慢慢的咽了回去。 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聿王……怎么会在这里? 清元帝瞧着他的脸色,状似无意的询问:“右相今日来可有要事?” “哦……哦。”右相回神,收回了眼,猛地跪在地上,悲痛万分,“皇上,您要替臣的汐儿做主啊!” 清元帝眉头一挑,些许疑惑,面色关切的询问:“朕做什么主?右相说来听听。” 装的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仿佛是真的不知此事,右相一噎,抬眸哭丧着脸说道:“昨夜竟然有贼人将臣的孙女从帐篷里掳走,皇上您可要彻查此事啊,还臣的汐儿一个公道。” “哦,竟然有这回事?”清元帝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了起来,侧眸询问,“聿王可知道此事?” 右相表情凝固了下来,赫璟垂眸,淡淡道:“臣弟不知。” 呸,你不知个毛线。 两人一唱一和,右相咬紧了牙,老脸悲痛,“皇上,可惜臣的汐儿受了惊吓,如今还昏迷不醒。” 清元帝收回了眼,清了清嗓子,关心道:“太医可瞧过了?身子有无大碍?” 右相顿了顿,片刻后道:“太医来瞧过了,身子无碍。”说完后右相又悲痛道:“不过那贼人竟然将汐儿吊在悬崖边上,受了一夜的惊吓,如今还昏迷不醒,噩梦不断。” -- 第124页 清元帝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既然身子无碍便是好事。” “还望皇上彻查此事,还汐儿一个清白,竟然有人敢在皇上狩猎的场地做出这等祸事,若是不查出来,必定后患无穷。” 右相跪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道,一面担心着自己的孙女,一面又担心皇上的安危。 清元帝一拍桌子,表情严肃,提声道:“查,必须要查。” 闻言,右相埋在地上的脑袋勾起了嘴角,可下一秒就听见清元帝吩咐道:“那此事就交由聿王来办。” 右相猛地抬头,神色不可思议,跪在地上的膝盖越发疼了,清元帝轻飘然的说完,回眸瞧见右相还跪在地上,忙道:“右相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有太监抬了椅子,右相依旧跪在地上,神色惊疑,眸色在聿王沉静的脸上扫视过去了几番,回眸道:“皇上,聿王殿下夜以继日,何况,这是臣家里遭遇的祸事,让聿王殿下来替臣操劳,臣心里实乃过意不去,还请皇上命臣彻查此事。” 闻言,清元帝不乐意了,一脸的正经,“右相此言差矣,有这么个贼人为非作歹,朕寝食难安,怎么能说只是右相家里遭遇的祸事?何况,右相如今大受打击,心力交瘁,还是好好养着身子为好,这事,就交给聿王来做了。” 这怎么能交给聿王来查? 右相咬紧了牙。 这时,赫璟突然悠悠的道:“臣弟领命。” 闻言,右相身子一跨,想说什么却又埋下了头。 似乎有些疲倦,只道:“汐儿被掳走一夜,如今所有的人都知晓了此事,众说纷纭,臣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所以……还望皇上能还汐儿一个清白。” 闻言,清元帝点了点头,安抚了右相,“那是自然。” 随后沉眉思索了起来,片刻后道:“朕瞧着那姑娘不错,就封个平阳郡主吧。” 右相身子一顿,眼眶泛红,高声道:“臣替汐儿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右相退了出去,清元帝叹了声气,侧眸道:“走吧,下午随朕去打两圈?” “恩。” 刚一说完耳边便响起了一道低音,清元帝一愣,还反复回眸看了几眼,刚才可是他回应的? 今日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右相从御帐里出来后便径直的走了回去,佐清这才上前低声道:“右相,您方才为何就那么妥协了?” 聿王来查,能查个什么出来? 右相沉眉,一改方才的悲痛,冷笑一声,“查?若是真能查的出来,本相又为何会找皇上来主持公道?” 他聿王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就不怕人查。 “那……” 右相抿唇,眼底泛起了丝诡异的笑,“本相只是想要试探,在皇上心底聿王的底线到底在哪。” “没想到……”右相眼神冷了下来,没想到皇帝对聿王竟然包容至斯,看来聿王的威胁不容小嘘。 右相的孙女被掳走一事不过一夜便传的沸沸扬扬,上至大臣,下至丫鬟太监,都一面谈论着此事,一年等待着这事的后文。 毕竟能这般明目张胆让右相吃瘪的事,都想知道后续如何。 可……之后便再也没了后文。 只听说薛婉汐连连噩梦不断,第二日便被送回了府,皇上命聿王彻查此事,可明眼人都能猜的出来,这事是谁做的。 是以,不少大臣专程给自家闺女办了招呼,叮嘱了数次,日后可莫要惹那个叫什么阿福的姑娘,人家背后有靠山,没看见右相都没办法,吃瘪了吗? 听说薛婉汐被吊在悬崖边上一夜,光是想想,连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大臣都不经寒颤,那得多狠的心啊,这么吓一个姑娘。 这山上夜晚野兽出没,人还不得吓疯了。 本来之前还有不少人对阿福被赐给聿王一事愤愤不平,可自薛婉汐一事后,这风声也熄了,连背后讨论都没了。 倒不是担心被聿王处罚,而是,现在都知道了聿王的手段,谁还敢惹啊,这般阴险变态,还无所顾忌,连皇上都站在他那一方,都避之不及。 所以说,擒贼先擒王。 虽然皇上下旨封薛婉汐为平阳郡主,是个因祸得福的事,可一想起她被掳走后遭遇了什么,那些姑娘家不自觉的便打了寒颤,一想起在悬崖边被掉一个晚上,心尖儿就发颤。 有这个命被封,就不知有没有命享福了。 不管她们怎么想,阿福这两日都待在帐篷里,也没去哪,所以这事没传到她耳朵里。 只是待久了还是有些闷,不过今日却来了个客。 “皇叔……皇叔,你在吗?” 帐篷外有人扬声唤道,阿福听到了,看向了外面,小八道:“奴婢去瞧瞧。” 说完,便转身出了帐篷。 等再进来的时候,小八躬身道:“姑娘,是德康公主。” 阿福一顿,起身走了出去。 德康公主站在帐篷外,还不到十二岁的姑娘,再加上是公主,娇嫩的很,模样俊俏,穿着一身骑装,手里拿着一条鞭子,看起来几分英姿,此时正探着头望着帐篷里。 瞧见阿福走了出来,两眼可见的暗淡了下去,随后仰起头,指着阿福道:“怎么是你?” 阿福一笑,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 第125页 “公主殿下,您来的是奴婢的帐篷。” 德康脸色微变,似乎也察觉了方才的话有些无理,遂收了手,小脸板了下来,“皇叔呢?” 阿福回应道:“聿王殿下随皇上狩猎去了。” 闻言,德康小脸一蹙,嘴里嘀嘀咕咕的道:“不是说皇叔每日都在你这么?” 阿福面色微僵,随后笑了笑,并未说话。 瞧了眼,看她不似说谎,德康也收了心思,睇着阿福道:“你就是那个被父皇赐婚给皇叔的丫鬟?” 眼神带着明显的打量,还有些不屑,说的话也直接,语气任性。 阿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 “长的也不怎么样嘛!” 德康在阿福脸上来回的扫视,有意的说出这句话,本意惹阿福生气,却见她面色不改,顿时没了兴趣,“算了算了,本公主忙着呢。” 闻言,阿福本以为她会离去,却不料她下一句话便说:“你,陪着本公主去玩。” 阿福一顿,抬头询问,“公主是在与奴婢说话?” 德康白了阿福一样,像是在鄙视她的智商,“废话,不和你说话,难不成本公主还是自言自语?” 阿福微凝,有些犹豫。 见状,德康有些不高兴了,“你还考虑什么,本公主邀请你一起玩,是你的荣幸。” 阿福无奈,也两日未出去了,只得应了下来。 小公主似乎有些高傲,一路上爱搭不理的,当然也不是对阿福爱搭不理的,是对路上所有的姑娘都爱搭不理的。 像只高傲的小孔雀。 直到入了一个驯马场,阿福才知她是要来做什么。 “你与本公主比试,你若是赢了本公主,本公主就许你嫁给皇叔。” 德康公主站在驯马场,姿态高傲的看着阿福,这席话说的分毫不犹豫,好似她真的能做这个决定一般。 身侧有一个小太监牵来了一匹马。 阿福一顿,低首道:“公主英姿,奴婢自然比不过。” 闻言,德康公主笑了起来,“那是自然。”随后又不屑的看向了阿福,“你真窝囊,还没比赛就认输。”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德康公主身侧的丫鬟低声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说不许您再骑马。” 德康公主侧眸看了过去,小脸一怒,“闭嘴,不许你告诉母后,你若是多嘴,本公主打烂你的嘴。” 丫鬟瑟缩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德康又回眸看着阿福,“怎么样,你是比还是不比?” 阿福这次毫不犹豫的道:“不比。” 闻言,德康公主提高了音,“你若是不比,本公主就不让你嫁给皇叔。” 阿福也不说话,含笑着睇着她,德康公主也知这话委实没理,在阿福的眼神中小脸慢慢的涨红了,有些懊恼。 嘲讽了看了阿福一眼,提声道:“你真窝囊,不配……你干什么。” 刚说了这两个字,身后的丫鬟猛地上前来拉了拉她,德康公主转过了身,嘴里的话也停了下来,侧眸呵斥。 丫鬟摇了摇头,低声在德康公主跟前说话,“公主,您可小心点儿,这……”她想说面前这人不好惹,却又发现此话不方便说出来,只能道:“您忘了薛姑娘了?” 闻言,德康这才意识到她自己方才要说什么,先是蹙眉,随后又倔强道:“皇叔才不会那样对我。” 丫鬟点头,像是赞许她这话,可下一句便道:“可聿王殿下府上有不少的竹叶青。” 闻言,德康面色一白,抿了抿唇,回眸道:“罢了,本公主自己骑。” 说完,便上了马背,别看人小,骑马的技术却是不错,小小年纪英姿飒爽,不一会便没了人影。 身后跟着些护卫骑着马追上,应该是跟着保护公主的。 阿福收回了眼,打量起了四周,这是驯马场,午时过后,此时这里没什么人,除了些护卫与饲马奴,罕见了几个姑娘也都离的阿福特别远。 却又时不时的回眸打量她,被阿福瞧见了又忙收回了眸子,生怕被发现了。 刚过申时。 皇上便带着一下午的战利品回了营地。 今儿运气好,遇到了不少往年难见的野兽,连猛虎都打到一只。 被几人抬着回来,丢在了御帐外面,不少的大臣围在一起连连赞叹。 这虎可真大。 大皇子随着清元帝进了御帐,面色带笑,“父皇的英勇不输当年,这虎可百年难见。” 右相跟在一侧,“天降祥瑞,皇上,这是天佑我朝。” 清元帝爽朗的笑了几声,“你们几个,尽说好话,朕可清楚的很。” 闻言,大皇子道:“父皇谦虚了,儿臣尽是肺腑之言。” 几人的嗓音渐渐的远了。 二皇子没跟着进去,支书朝着赫璟走了去,“皇叔。” 赫璟沉眉睇去,二皇子道:“皇叔许多年都不曾秋猎了,臣侄这还是第一次与皇叔打猎。” 二皇子一边说一边看着聿王身后的护卫怀里抱着的兔子,眸色里含了抹笑,“皇叔这打了一下午,就打了只兔子,臣侄瞧着,还是只幼兔。” 赫璟抬眸,淡声说了一句,“二皇子话多了些。” 说完,便径直的转身离开。 二皇子笑了笑,这才转身进了御帐。 -- 第126页 赫璟刚走过转弯,便瞧见小六走近,“王爷,姑娘在在驯马场。” 闻言,赫璟步子一顿,微微皱眉,“怎么去哪了?” “德康公主午时来了。” 此话不言而喻,赫璟加快了步子,转身去了驯马场。 阿福在四周转了转,这地方倒是宽敞开阔,可就是没什么意思,本就是被用来驯马的场地,除了这一览无余的平地,和零零散散的几颗柏树,别的什么都没有。 就是不远处有个马窖,阿福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未走近。那些马个个高大威猛,阿福有些胆怯,担心走近了,马一个后踢子便将她踢飞了。 阿福慢悠悠的又晃回了方才的地方,德康公主一去便没有回来,阿福只能在这里等着她。 着实无趣,几分心不在焉的踢着脚下的石子,不知过了多久,小七突然道:“姑娘,王爷来了。” 阿福抬眸,看向了小七,顺着小七的目光转身,看见了一抹白影。 王爷的身姿映入眼帘,身后跟着小六,阿福惊喜的挥了挥手。 赫璟微微勾唇,提步向她那处走去。 却在下一秒猛地变了脸色。 就在阿福的身后,一匹马狂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匹马,在追赶着前面肆意乱跑的这匹马,马背上坐着一人,马的速度过快,那人东倒西歪,双手紧紧的捏着缰绳,被马背颠起了一尺高。 马如一头野兽,直直的飞奔而来,有下人瞧着情况不对,德康公主还坐在马背上,忙上前企图拦住马,却被撞飞了天。 阿福仰头看着朝这里走过来的王爷,不知为何,本来慢悠悠往她这里走的王爷突然神色惊慌,面色也看着有几分恐怖。 耳后传来了连连的惊呼声,阿福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去,一匹高大威猛的马直直的向她飞奔而来,雷霆般的速度,德康虽然惊慌,却也看见了阿福,忙大喊,“快闪开。” 阿福呼吸一窒,心脏仿佛静止了,马蹄踏起的灰尘漫天飞舞,扑面而来,地面传来了马奔腾的震动,震的阿福脚底险些站不稳,瞳孔紧缩,竟然忘了反应。 眼见着一双泛红的眼越来越近,马蹄抬起的高度似乎已经到了阿福眼底,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身子被包裹住了,向一侧倒了过去。 小六飞身上前,救下了扔在马背上的德康公主,那匹马依旧在向前奔腾,因为速度过快,直直的撞向了柏树,柏树被撞的树枝发颤,叶子落了一地。 马倒在了地上,身子依旧扑腾了几下。 耳边似乎没了声音,一股又冷又热的气息包裹住阿福,良久过后,阿福才开始大口呼吸,后背被拍了拍,阿福抬头看去,王爷的面孔映入眼帘。 “王爷?” 赫璟脸色铁青,眼底还有些慌乱,片刻后掩了掩神色,嗓音沙哑,“没事吧?” 几个字带着些颤抖,连抱着阿福的手都隐隐发颤。 阿福摇头,“奴婢没事。”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康被救了下来,面色惨白,也知她闯了祸,瞧见了聿王,哭着嗓音,“……皇叔。” 赫璟当下着实没那个心情搭理她,一想到方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他的姑娘将会发生什么,他便一阵后怕。 冷着脸,身上的寒气仿佛冻结了几尺深,猛地弯腰抱起了阿福,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会很晚,早睡的宝宝们就不要等啦,爱你们~ 感谢小可爱“毛毛”、“kasindy.”的营养液灌溉,么么哒~ 第58章 哄他 路上,聿王的脸色非常难看, 甚至有些恐怖, 身上散发的寒气,让四周有意观望的人不寒而粟, 脑袋都不敢抬。 王爷的怀抱既凉又暖,不知过了多久,阿福埋在赫璟的怀里小声道:“王爷,您放奴婢下来吧。” 阿福有些慌, 还有些羞, 虽然一路上的人都自发的退了好几米远, 脑袋都不曾抬起来望一眼, 可或许是心理作用, 虽然方才的惊吓完了,可如今的心脏却依旧砰砰的跳。 赫璟不言, 沉着脸抱着她走。 阿福以为是王爷没有听到,遂小幅度的抬起了脑袋,又小声道了一句,“王爷……您放奴婢下来吧。” 闻言, 这次赫璟停顿了下来,垂眸看去, 小姑娘的脸颊绯红,眼神微微闪烁,赫璟冷着脸,腾出一只手将阿福的脑袋按进了怀里, 一言不发的又继续走了。 阿福无奈,只得又埋在王爷的怀里,一路上也不敢抬头。 是以,所有的人都知道,聿王殿下抱着一位姑娘回了帐子,那姑娘一路上都没露过脸,所以也不知是哪个姑娘,但聿王殿下脸色难看,都心有猜测,聿王这是什么意思。 等进了帐篷,阿福这才抬头,小七小八走上前来,却又被聿王的气息吓得不敢靠的太近,只得在一旁守着。 赫璟向前走去,冷声道:“你们都下去。” 闻言,小七小八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等她们退了出去,阿福又抬起了头,道:“王爷,您放奴婢下来。” 赫璟走在了床边,这下是真的放下了她,弯腰轻轻的将小姑娘放在床边。 阿福坐了下来,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却被王爷按住了,抬眸看去,赫璟的瞳孔黑的吓人。 阿福一颤,“……王爷?” -- 第127页 赫璟定定的睇着她,小姑娘面色红润,嗓音动听,一双水眸里星光点点,抬头望着他一点点抹平了他心底的狂躁。 薄唇微动,赫璟终于开口说了话。 “还怕吗?” 嗓音沙哑,好似被年月磨砺后的锯齿,阿福突然心尖儿一颤,乖乖的摇了摇头,“不怕。” 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捧在手心,放在心底,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赫璟的心,竟然险些伤了她,赫璟是真的被吓到了。 “可本王怕。” 阿福张嘴,想说什么,可王爷似乎没有要等她说话的意思,俯身低下了头,轻轻的咬在她的脸上,齿轮缓慢的磨过,像是捧着一块珍宝,神色虔诚,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阿福的脸颊上。 阿福一颤,“……王爷。” 小姑娘的肌肤娇软,还带着点凉,赫璟抬眸,抬手轻轻的擦拭了方才轻咬过的地方,沉声道:“阿福还记得答应过本王一个要求?” 阿福回忆,良久后终于点头,“阿福记得。” 过了些年了,阿福不知王爷为何会突然问起来。 “以后没有本王的准许,阿福哪都不许去。” 赫璟抬眸睇着阿福,面色泛沉,眼底仿佛泛着一潭死水,却又似乎含着化不开的深情,轻轻的抚摸着阿福的小脸,“乖,听话,你想去哪,本王带你去。” 王爷的情绪明显不对,阿福抿了抿唇,“这是王爷的要求吗?” 赫璟应道:“恩。” 阿福脑袋里思索了一会,随后缓缓的应了一句,“好。” 闻言,赫璟勾起了唇,俯身轻啄了阿福的唇,轻轻的咬着,半响后,低哑道:“阿福真乖。” 阿福今天也可能是被吓着了,特别的乖,有些累了,强撑不住,便在王爷的怀里睡着了。 赫璟放下了她,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睇着她,眸色暗沉。 小六走了进来,站在一侧,并不说话,赫璟的一双手轻轻的描绘着阿福的小脸,方才咬过的地方有些红印子,手指缓慢的从那处抚了过去,盖好了被褥。 片刻后起身,出了帐篷。 小六跟着走了出去。 小七小八站在外,等王爷出来后,俯身行礼,听见王爷走过,“照顾好她。” 说完,便提步离开。 “是。” 待王爷离开后,两人才进了帐篷,小七小八跟着松了口气,王爷太恐怖了。 “调查清楚了?” 小六俯身道:“有一种蛇,名为折腹,被它咬后会狂躁不已,那马身上有被咬过的痕迹,属下查验过了,的确是折腹。” 赫璟眯了眯眼,眼神睇着前方,晦涩不明,“给本王好好的查。” “是。” 小六应道,虽然这蛇毒性猛烈,可却常年居于南方,这地方实属难见,再加上这蛇性淡,一般来说是不会主动攻击。 所以…… 赫璟薄唇紧抿,下颚线条紧绷,不知在思忖着什么,良久后道:“派玄策出来,暗中保护阿福。” 闻言,小六俯身道:“是。” 另一头。 德康回了帐篷,还惊吓不已,小脸煞白,丫鬟跟在身侧,公主方才险些遇难,她如今都还心跳不止,慌乱的很,此时瞧着公主一言不发,更是担心,万一真出个什么好歹,她如何与皇后交代。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告诉奴婢啊?” 方才公主被马惊了,回来后,便一直不言不发,魂不守舍的。 席嬷嬷走了上来,方才在驯马场发生的事儿她已经得知了,瞧着一脸着急的丫鬟知红,席嬷嬷上前来,温声道:“你下去煮些姜茶来。” 闻言,知红忙点头应道:“是。” 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德康的脸色,走了出去。 席嬷嬷走近,拍了拍德康公主的肩膀,“公主?公主?” 德康不说话,坐在屋子里安静的很。 “公主殿下,您与老奴说句话成不?” 德康公主依旧不言,席嬷嬷蹙眉,公主殿下马受惊一事传的很快,下人第一时间禀告了皇上和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清元帝正在外面狩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怔,随即侧眸询问:“人出事了吗?” 太监道:“幸得聿王殿下身边的护卫及时出手,公主殿下才免于受难。” “季之?” 清元帝反问了一句,微微凝神,太监道:“公主殿下出事的时候,聿王妃是与公主殿下是待在一起的,也险些被马踢到,是聿王殿下及时赶到,才救了下来。” 闻言,清元帝皱了皱眉,调了马头,“回去,路上与朕细细讲讲。” 太监应道:“是。” 见状,大皇子也调了马头,“二弟,可要随我一道回去?” 二皇子笑了笑,温声道:“德康出了事,做兄长的自然得回去瞧瞧。” 闻言,大皇子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骑走了马。 二皇子紧随其后。 清元帝提步回了御帐,提声道:“宣德康。” 太监得令,忙跑去了德康公主的帐子里。 席嬷嬷正在发愁,突然听到外面太监尖细悠长的嗓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席嬷嬷忙起身跪在了地上,皇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急切,“德康?德康?” -- 第128页 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唤,瞧见德康坐在床边,皇后忙走近,拉着德康的手反复的瞧了瞧,“德康,你没事吧?快给母后瞧瞧。” 德康红了眼,看向了皇后,“……母后。”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到险些昏厥,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虽然太监来报德康并未出事,可仍然是不放心,此时真的瞧人没了事,这才放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吓死母后了。” 皇后一脸惊慌,“本宫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去骑马了吗?怎么不听?知红呢?” 席嬷嬷上前来道:“知红下去煮茶了。” 闻言,皇后眉心一蹙,“将人给本宫带上来。” 席嬷嬷一怔,吩咐了人带了知红上来,知红身子微颤,俯身跪在地上,“奴……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垂眸睇着知红,神色威严,妆容精致,涂着丹寇的指甲直直的指着知红,表情严肃,“你好大的胆子。” 知红本能的一颤,双唇颤抖。 “本宫让你看着德康,你是怎么看的?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三十。” 知红跪在地上,小脸发白,“皇后娘娘,奴……奴婢……” 不知该说什么,知红看向了德康公主,眼泪横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救救奴婢……” 德康张了张嘴,转身道:“母后……” “你闭嘴。”皇后冷眼看了过去,“谁也不得求情,你也给本宫好好反省。” 很快,便有护卫上前拖着知红,知红哭着大喊,“皇后娘娘,您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后烦心的摆了摆手,护卫很快便将人拖了下去,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皇后看向德康,“你好好休息,这事本宫会调查清楚。” 德康点了点头,今日是真的被吓到了,方才知红被拖下了下去,德康有些心虚,眼神闪烁,不敢看皇后。 皇后将将把话说完,顺公公便来了德康公主的帐篷里。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德康公主。” 皇后睇了过去,一改方才的威严,微微含笑,“不知顺公公来所为何事?” 顺公公笑着道:“皇上回来了,知晓了德康公主马受惊一事,所以特意派奴才请德康公主去一趟。” 闻言,皇后一顿,紧接着道:“那好,本宫随德康一道去。” 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姑娘,方才的惊吓足够猛烈,单不说自个儿被吓着了,方才皇叔离开时的脸色也让德康公主后怕。 她差点就伤了聿王妃。 德康虽然不喜欢这个聿王妃,可也知皇叔欢喜她,她是真的不知为何马会突然发狂,虽然皇叔一直对她爱搭不理的,可德康公主却打心底的就是喜欢皇叔。 一路昏昏沉沉的到了御帐,德康走了进去,清元帝的身姿映入眼帘,德康突然停了下来,眼眶红了,带着哭腔,小嘴一张,“……父皇。” 皇后跟着走了进来,“臣妾参见皇上。” 清元帝点了点头,“皇后不必多礼。”随后睇着德康,沉声道:“在哪杵着做甚,上来。” 德康慢慢的走了过去,擦了泪,犹豫道:“……父皇。” 这副害怕又胆战心惊的模样,真是难得出现在德康身上,清元帝缓了缓,才道:“可受伤了。” 德康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皇后上前来道:“皇上,臣妾听说那马发狂了,方才臣妾赶去德康的住处,她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可吓死臣妾了。” 清元帝看了过去,随后又怜惜的睇着德康,“朕已经听说了,听下人来报,是那马被蛇咬了,所以发狂才控制不住。” 德康一顿,皇后走上前来,语气严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骑马。” 或许是骑的太快,德康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有蛇,女孩子对蛇总是害怕的,一想到方才她与蛇这般接近,就心颤,“父皇……我……” 德康脸上的害怕清晰显露,清元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不过你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皇叔,若不是他,你还能好好站在朕的面前吗?还有,你今日竟然也险些害了聿王妃,看你这次怎么说。” 提到聿王,德康对蛇的害怕竟然都压了下去,方才皇叔离开时的脸色又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德康一颤,“皇叔他……” 想了想,又唤了个问法,“阿福她没事吧?” 阿福睡了一会便醒了过来,将将睁眼,便瞧见了小七,小七恰好看见阿福醒了,忙走近道:“姑娘,你醒了?” 阿福点头,坐了起来,小七扶着她起来了,小八斟了盏茶水,阿福小口喝了几口,便放下了,道:“王爷呢?” 小八道:“姑娘你休息后,王爷便出去了。” 闻言,阿福点头,这时,从帐篷外进来了个太监,笑嘻嘻的,“听到姑娘醒来了,奴才这才进来。” 阿福疑惑的看了过去,小八道:“姑娘,这是聿王殿下打猎给姑娘带回来的。” 这太监早就在帐篷外候着了,小七小八在姑娘休息的时候发现的,所以特意交代,等姑娘醒了,再进来。 阿福这才注意到太监怀里抱着的东西。 是一只兔子。 太监走近,小八接过兔子,小兔子很乖巧,或许是有些害怕,尾巴发颤,兔子全身透白,一双眼睛通红。 -- 第129页 “姑娘,您瞧?” 阿福看了过去,小八轻轻的抱着小兔子,很是怜爱,本以为姑娘会欢喜,却不料姑娘看着看着突然道:“王爷走的时候情绪如何?还生气吗?” 虽然不知姑娘为何这样问,不过小八一向心直口快,“奴婢瞧着脸色不太好。” 是真的不太好看,浑身的冷气都比得过冬季的大雪了。 闻言,阿福点头,侧眸看向了太监,突然道:“公公,你会剥皮吗?” 太监一顿,小七小八面面相觑,小八抱着兔子的手抖了抖,半响后呐呐道:“姑娘,您……什么意思?” 阿福抬眸看去,一脸正经,“吃兔子啊。” 等赫璟回来的时候,便瞧见小姑娘又不在帐篷里了,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阿福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所以特意吩咐了小八留在帐篷里守着,等王爷回来。 王爷回来了,面色阴沉,小八忍着胆颤,走近道:“王爷,姑娘在溪边等您。” 闻言,赫璟皱眉,提步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后,他突然停了步子,因为小姑娘蹲在一堆火堆旁,手里烤着什么东西,模样认真,看起来津津有味。 阿福一边烤着兔子,一边注意着王爷会来的方向,所以等赫璟刚到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忙抬眸望去,惊喜的大喊,“王爷,这儿。” 赫璟慢慢走近。 小姑娘也不知是在烤着什么,老远便能闻见味儿,赫璟垂眸看去,半响后眯起了眼。 “怎么出来了?” 他以为她是饿了。 阿福抬眸道:“哄王爷开心啊。” 闻言,赫璟面色一顿,方才发现小姑娘不见的情绪平缓了些,沉声道:“怎么哄?” 话里竟然有些期待。 阿福笑了笑,举起手里已经烤好的肉递了过去,“王爷,这是奴婢烤的,您尝尝,奴婢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跑去山上抓些野兔子烤来吃,吃了心情就好了。” 小姑娘一脸笑意,白白胖胖的小手抓着烤架,手里烤的肉泛着香气,赫璟却一顿,半响后缓缓道:“兔子?” 阿福一愣,“恩。” 兔子肉很好吃的。 赫璟睇着眼下的东西,担心小姑娘举累了,先接了过来,沉默的睇着它,半响后突然笑了起来,“所以这是本王带回来的那只兔子?” “恩。” 阿福笑着应道,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小心的道:“王爷,奴婢不知您喜欢吃煮的还是烤的,所以就随着奴婢的喜好来了。” 小心翼翼的模样,赫璟竟然说不出来一个字,睇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片刻后缓缓的点头,“阿福的喜好就是本王的喜好。” 意思就是喜欢了。 闻言,阿福高兴的笑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暗卫,一脸怜惜的睇着那只被烤熟了的兔子,又在王爷充满笑意与宠溺的眼神下叹了口气,这可是王爷跑了一整片山才好不容易活捉的一只兔子,早知道姑娘是用来吃的,还需要活捉吗? 作者有话要说:  烤兔子来一发! 这两天感冒了,这章的虫只能等明天再捉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59章 嬉戏 赫璟就着阿福蹲的地方也蹲了下来,手里拿着那被烤的冒油的兔子, 又看了眼阿福期待的眼神, 终是抬起来慢吞吞的咬了一口。 “好吃吗?” 阿福期待的看着赫璟,赫璟点了点头, 回眸道:“好吃。” 闻言,阿福笑了起来,“奴婢许多年不曾烤了,所以担心烤的不好吃。” 她幼年时不开心的时候便喜欢爬到山上去抓野兔, 每次捉到了就拿回家来烤了吃, 阿娘也喜欢她烤的兔子。 只不过后来…… 自后来几年的干旱, 山上的青草越来越少, 兔子也越来越少, 阿福也许久都不曾抓到兔子了。 想到这,阿福些许惆怅, 赫璟突然将手里的兔子递了过去,阿福回眸,随后摇了摇头,“奴婢不吃。” 这是哄王爷吃的。 赫璟不动, 僵持着这个动作,一脸漠然, “没给你吃。” 那…… 阿福眸色茫然,赫璟这次收了回来,又咬了一口,悠悠道:“只是给你闻闻。” 阿福一顿, 片刻后笑了起来,方才的惆怅也散去了,偏头道:“那王爷现在开心了吗?” 语气小心,带着试探。 赫璟恍然想起了小姑娘方才说的哄他开心这话,慢慢的勾起了唇,拿一只他抓来的兔子来哄他开心,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嘴上却道:“开心。” 赫璟垂眸,在阿福扬起来的笑容中,突然抬手摸了摸阿福嘴角的梨窝,语气悠扬,“阿福开心,本王就开心。” 眸色睇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晦涩不明。 这里是条小溪,阿福猜想,应该是来的时候王爷带她去的瀑布那里的小溪是同一条,一样的干净,一样的清澈,阿福走近小溪边洗了洗手,眼底猛然滑过去了一道黑影。 阿福仔细瞧了瞧,眼睛瞪圆了,一脸惊诧,“有鱼。” 赫璟站在阿福身后,嘴角勾了勾,睇着小姑娘一脸欣喜,看那样子,作势就要去抓鱼了,赫璟这才上前,弯了腰,抓住了小姑娘的手,拿了起来。 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锦帕,缓慢的擦拭着阿福又白又小的手,一边道:“洗干净了。” -- 第130页 就该起来了。 阿福缩了缩手指,盯着小溪里游来游去的鱼,回眸道:“王爷,奴婢想抓鱼。” 闻言,赫璟动作不停,锦帕细细的擦拭过了指缝、手腕,直到擦拭的干干净净,赫璟才抬眸,语气冷硬,“不许。” 阿福瞳孔睁大,赫璟抓着阿福的手放在了衣袖上,认真道:“阿福只准抓本王。” “奴婢……”手指有些发烫,赫璟眸色含了抹笑,面上一派平静,还带着点认真,“阿福不想抓本王吗?” 一边说一边拿着阿福的手往腰上走,阿福颤了颤,手下隔着衣衫却依旧能感受到肌肤传来的灼热气息,猛地想要收回手,却纹丝不动,抬眸看去,王爷面色平静。 “那阿福抱抱本王可好?” 阿福不动,眼神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下人有眼色的往后退了退,阿福回眸,小脸羞涩,小声道:“王爷,这是在外面。” 小姑娘扭扭捏捏含羞的模样正入赫璟的心,心有些发痒,缓缓道:“阿福不想抱本王吗?” 一边说一边靠近。 阿福想说她不想,可抬眸看去,王爷的脸色带着些委屈,还有种莫名的强势,若是她不抱,阿福想到了数个可能。 缓了缓,阿福道:“想。” 闻言,赫璟微微张开双臂,示意很明显。 阿福无奈,慢吞吞的向前走了走,虚虚的抱了一下,片刻后阿福起身,想要离远一些,却发现她被禁锢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阿福一顿,小声道:“王爷……?” 赫璟的嗓音从阿福的头顶响了起来,带着愉悦与慵懒,一脸正经,“方才是阿福抱本王,现在是本王抱阿福。” 说完,便又用了几分力道,将阿福揽入怀里,深入骨髓,脑袋下垂,嗅着小姑娘身上的气息,还一脸淡然的说了句,“阿福真香。” 这话让小姑娘的又红了脸,身子颤了颤。 趁着阿福红脸,赫璟突然拦腰抱了起来,提步往回走。 阿福一颤,抬起头来道:“王爷,您放奴婢下来。” 赫璟垂眸,懒懒道:“本王量量阿福有多重。” 说完,还象征性的颠了颠。 阿福一顿,知晓王爷的性子,只得又将脑袋埋了进去。 小溪边有不少游玩的姑娘,方才聿王的举动可惊吓到了一旁的人,都有心猜测,聿王难不成是真的欢喜那个丫鬟? 布吉冉死死地抓着树皮,眼神嫉妒,睇着赫璟远离的背影,猛地用力,树皮被扯了一片下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丫鬟。 布吉冉胸口起伏,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东西给他。 她十岁的时候第一次遇见他了,当年他也不过十三岁,便西北征战,小小年纪却手段狠辣,英勇不输将军,浑身戾气冲天,可她就是被他深深的吸引。 那一年她是随父北上,行踪是特意隐秘的,所以她只是见过一面,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布吉冉朝思暮想,日思夜想的人……若是他能如此待她,布吉冉深深的吸了口气,直到远处的背影看不见了,布吉冉才转身离去。 却在走了几步后停下了步子。 冷眼看着小溪的另一侧。 那处,站了两个人。 一名黄衣女子面色娇羞,动作欲拒还迎,而站在她对面的男子身材高大,一脸俊俏,看起来温润如玉,如果忽视他时不时的朝着对面姑娘动手动脚的动作。 两人的身体差点就抱在一起了。 “皇妃,那不是……” 丫鬟锦桐诧异道,话还没说完便被布吉冉打断了,布吉冉漠然的收了眼,“走吧。” 神色淡漠,好似根本就不曾看见。 布吉冉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边走边问:“我不是听说大皇子随父皇打猎去了吗?” 锦桐想了想道:“听说德康公主的马受惊了,皇上已经回来了,所以奴婢猜想大皇子应该是随皇上一起回来了。” 闻言,布吉冉步子微顿,侧眸道:“马受惊了?” 眯了眯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布吉冉突然往回走,越过了小溪,直直的走去了两人的地方,就在站在男子的背后。 那女子正面对着布吉冉,大皇子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嘴猛地往她脸上凑,她似乎发现了布吉冉,脸色忽然白了起来,吓得身子发颤。 她面前的男子发现了,停下了动作,猛地回头,神色一怔,片刻后笑了起来,“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本宫的皇妃啊。” 模样调笑,一脸的邪气。 布吉冉冷眼看着她们,在赫晏身后的女子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几眼,那女子似乎有些害怕,往大皇子身后躲了躲,大皇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你来干什么?” 这女的就跟疯婆子一般,赫晏也收了方才的调笑,神色冷了起来。 布吉冉忽然展颜,“臣妾闲着无聊,便四处走走,却没想到碰上了夫君幽会佳人,这做皇妃的,怎么能不来看看是哪位女子,如此得夫君欢喜。” 一边说一边往那女子身边走去,女子往后躲了躲,大皇子似乎有所顾忌,任由布吉冉往身后走,女子没了躲的地方,布吉冉一把拉住她,上下来回打量,“哟,这不是表妹吗?” 这女子正是皇后娘家一脉中的姑娘,这几日恰好来皇宫陪伴皇后娘娘,此次狩猎便一道跟着来了。 -- 第131页 赵青袂一颤,眼眶泛起了雾气,求助的看向了大皇子。 布吉冉冷哼一声,大皇子眉心一皱,随后又扬起了笑容,“爱妃这是干什么,本宫不过与表妹闲聊几句罢了。” 一边说一边拉过布吉冉的手,布吉冉不着痕迹的闪开,赫晏拿了个空。 慢慢的抬手捏着赵青袂的小脸,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蛋,缓缓道:“当真是个美人。” 布吉冉回眸,一脸和气,“不如夫君纳了她如何?” 闻言,赫晏一怔,忙是摇头笑道:“本宫真的只是与表妹闲聊几句,爱妃怎么不信本宫呢?” 一边说一边拦住布吉冉的腰身,有意安抚,若是被母后知道了,岂不扒掉他一张皮。 他现在需要借助纳尔国的势力,娶布吉冉便是计谋之内,当下得罪不得,若是被母后知晓该又得骂他了。 布吉冉冷笑一声,闲聊? 都闲聊到胸上去了。 不过她着实没那个心情理他。 “罢了,听说德康公主马受惊了,夫君不如陪妾去瞧瞧?” 闻言,大皇子一怔,眼神闪烁,他方才是随着父皇一道回来的,本意也是去瞧瞧,却后来在遇上赵青袂后心忍不住,便找了个缘由走了,此时再去…… 瞧见他的反应,布吉冉冷笑,“怎么,夫君与表妹还要继续聊聊不成?” “怎么会。”大皇子干巴巴的笑了笑,拦着布吉冉便往回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布吉冉这才收回了眼。 赵青袂看着她们远去,最后几步赫晏突然回首,凭空说了几个字,赵青袂了然,红着眼看着他离去,等赫晏转过头,赵青袂突然擦了擦泪,理了理衣衫,勾唇笑了笑。 等阿福他们回了帐篷,便瞧见顺公公在帐子外走来走去,瞧见聿王,忙赶了过来,“聿王殿下,皇上有请。” 说完后才意识到阿福姑娘还被聿王抱在怀里,表情有些尴尬,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阿福一顿,猛地挣扎了一下,赫璟了然,这次放下了她。 阿福小脸通红,赫璟却是一脸淡然,点了点头,虽然尴尬,不过顺公公却是笑着道:“阿福姑娘,皇上让您也一道跟着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爱的抱抱来一发! 病来如山倒,任是女汉子如我,也不行了。 小可爱们,因为三次元有事,今后的更新时间定在晚上十一点(有可能会更晚一点点),小可爱们可以第二天再看,如果不能更新会在文案请假,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小可爱“半城”的营养液,鞠躬。 第60章 呵护 阿福红着脸点了点头,赫璟侧眸道:“本王知道了, 退下吧。” 闻言, 顺公公退了下去。 等顺公公离开后,阿福猛地钻进了帐篷, 小脸绯红,小姑娘娇娇小小的,动作却快,赫璟含笑的睇着阿福的背影, 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阿福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钻进来, 就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进来后才想起她们要去见皇上, 缓了缓后, 回眸看着站在身后的王爷,“王爷, 我们走吧。” 闻言,赫璟勾唇,缓缓道:“不休息了?” 阿福摇了摇头,“不休息了。” 赫璟点了点头, 一脸正经,“需要本王抱着去吗?” 阿福一顿, 忙是摇头,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 赫璟向前走了一步,缓缓靠近, 嗓音诱惑,“真的不用?” 阿福坚定的摇头,“不用。”说完后便往外走,“王爷,我们快去吧。” 赫璟却拦下了她,一脸慵懒,“本王方才走累了。” 阿福步子一顿,想了想道:“那休息一会再去?” 虽然皇上已经在等着了,可王爷累了休息一会应该也没事。 赫璟摇了摇头,意外的与阿福的所想一致,“皇上已经在等着了。” 闻言,阿福小脸犯难,一脸愁容,赫璟沉默了一会,随后靠近,低声道:“阿福抱着本王去,本王就不累了。” 闻言,阿福瞳孔放大,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摆手一边道:“不不不行的,奴婢不行。” 一脸的惊怕,赫璟像是有些受伤,突然叹息了一声,“那好吧。” 瞧见王爷的反应,阿福也忽然意识到她的拒绝太明显了,上前走了几步,商量道:“那不如坐马车?” 虽然这么近的路坐马车有些怪异,不过王爷累了,也是可以的。 赫璟嗤笑一声,“阿福想让本王被人耻笑?” 阿福抿了抿唇,赫璟抬眸,缓缓道:“罢了,既然阿福不愿抱,那就牵着本王去吧。” 说完,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懒洋洋的睇着阿福。 阿福顿了顿,片刻后还是伸出手去牵了起来,小姑娘性子软,总是禁不住磨。 阿福的手软软的,又小,赫璟勾唇,任由阿福牵着,走到一半慢慢的握住了。 阿福走在前,东瞧瞧西瞧瞧,这里遍地都是帐篷,四面八方似乎都长的一样,她有些犯难,不知该怎么走了。 赫璟睇着她,小姑娘站在这里有些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回眸道:“王爷……怎么走啊?” 德康有些紧张,忙着问了几次,“阿福没事吧?” 虽然贵为一国公主,担心一个丫鬟着实可笑,可想到皇叔,德康的心里确实有几分担忧。 -- 第132页 清元帝刻意不应,德康便越是往坏处想,若真如此,皇叔是不会放过她的,德康忽然颤了一下。 小手紧紧的拧在一起,咬着下唇,皇后上前道:“别担心。” 她已经得了消息了,得知德康出事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打听好了,如今聿王是皇上的心腹,究竟有多大的实力无人知晓,轻易得罪不起,所以第一时间她便了解了那丫鬟的情况。 瞧见皇后面色笃定,德康这才稍微缓了缓。 清元帝没有理会他,抿了口茶道:“你皇叔快来了。” 闻言,德康刚松下来的心又紧了起来,她现在有些担心,虽然她喜欢缠着皇叔,却也怕他。 瞧着德康的脸色,清元帝收了眼,整天天不怕地不怕的,从不见得她怕成这样,还是季之才能让她如此。 摇了摇头,就得治治她。 这么想着,便瞧见有太监进来了,躬身道:“皇上,聿王殿下到了。” 闻言,德康猛地看了过去,一颗心提了起来。 清元帝摆了摆手,提声道:“让他进来。” 太监走了出去,没一会赫璟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阿福。 聿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德康看不出异样,便只能观察阿福,瞧着她似乎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 赫璟走了进来,行了礼,“臣弟参见皇上,皇后。” 阿福也跟着行了礼,“阿福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闻言,清元帝笑了笑,很是平和,“不用多礼,坐吧。” 皇后也跟着扬起了笑容,眼神却在阿福身上流连。 赫璟向前走去,阿福跟着王爷走了过去,下意识的往椅子后站了去,却被王爷拦了下来。 阿福一顿,赫璟拉着小姑娘的手腕走到了椅子处,让阿福坐了下来,赫璟这才落座。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阿福也一脸平静,却让屋子里其他的人看的傻了眼,特别是皇后,心里的算盘也跟着偏了偏,打量阿福的眼色也带了些较量。 德康只觉得更糟糕了,看起来皇叔很欢喜这个丫鬟,手心也跟着冒了些汗。 只有清元帝一脸无异,道:“弟媳身子可无碍?” 屋子里一派安静,清元帝话音落下后许久都不曾有人说话,阿福还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 良久后,突然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阿福这才抬眸看去,屋子里的人似乎都若有若无的看着她。 有些无措,下意识的向王爷看了去,赫璟却一改方才的平静,一脸笑意,瞧见阿福看了过来还颇有回事的点了点头。 点头做什么呀? 阿福一脸茫然,清元帝这才发现,平日里唤弟媳唤习惯了,这人家姑娘压根没反应过来。 清元帝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叫法,“阿福身子如何?” 阿福这下反应过来了,抬眸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身子无碍。” 还自称奴婢? 清元帝有些意外,看向了赫璟,瞧见后者眼神牢牢的盯着阿福,一脸的笑意,似乎对这个称呼并无异议。 罢了,人家小夫妻的情趣,他真的老了。 “无事就好。” 这还是阿福第一次正式的见清元帝,不光如此,皇后她也是第一次见,上位着不自觉露出来的气势,让阿福有些拘谨。 似乎发现小姑娘的紧张,赫璟捏了捏她的手,本来打算安抚她的,却碰到了一手的汗。 微微皱眉,当即便将阿福的手拿了起来,也不知从哪变了个锦帕出来,自顾自的擦拭了起来。 阿福也任由王爷擦拭,毕竟擦手的次数太多了,她倒是觉得无异。 可聿王的举动却震惊了一屋子的人,方才让座的行为已经让她们大跌眼镜,如今这般熟练的动作更是让她们震惊,偏生人家小姑娘还不觉得有意外。 皇后笑了笑,有意说道:“看来聿王这是遇上心仪女子了。” 德康抿唇看着赫璟为阿福擦手的动作,一眨不眨的看着,神色羡慕,手指不停的磨蹭着衣裙,心也跟着有些堵。 清元帝咳了咳,“朕方才得知德康骑马险些误伤了阿福。” 赫璟不言,德康因为只顾着看着他们的动作也没有回应,阿福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突然又有一名太监走了进来,躬身道:“皇上,大皇子与大皇子妃来了。” 闻言,清元帝眯了眯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后道:“让他们进来。” 太监退了出去。 阿福想说的话也停了下来,赫晏与布吉冉从外走了进来,笑着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布吉冉也笑了笑,也行了礼。 清元帝点了点头,淡声道:“赐座。” 皇后却是高兴了起来,赫晏坐了下来,关切道:“儿臣听说德康险些出事,便想着去瞧瞧她,后来听说在父皇这里,所以便过来了。” 闻言,皇后笑了笑,“晏儿有心了。” 布吉冉进屋便用余光观察着赫璟,等看见赫璟的动作时却叫她一怔,眸色厉然了起来,他竟然在为那丫鬟擦手。 布吉冉脸上本来的笑意有些绷不住了,猛地收回眼神,看向了德康,姿态优雅,“德康身子如何,没伤着吧?” 笑意嫣然,语气柔美动听,时有时无的停顿更显风姿。 -- 第133页 德康却是冷哼一声转过了脸,很明显不想理布吉冉。 布吉冉面色有些尴尬,皇后道:“无事,就是受了些惊吓。” 闻言,布吉冉看向了德康,美目含笑,随后点了点头,轻声道:“无事就好。” 嗓音柔美,入骨三分。 德康却突然变了脸,侧眸道:“不需要你假关心。” 这话说的有些负气,语气也不太好听,话里的内容更是难听。 皇后神色一怔,猛然厉声道:“德康。” 皇后突然的发怒并没有让德康害怕,神色不改,看着布吉冉的眼神更为不喜,“她就是不安好心,不需要她关心。”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变了,清元帝皱了皱眉,明显不悦,“够了。” 一声落下,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皇后一怔,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 清元帝沉声道:“朕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那马被蛇咬了,所以突然发狂,控制不住。” 这话是接着方才的话,赫晏与布吉冉也不知在与谁说,等了一会发现阿福接了话。 阿福点头,“公主殿下也是无意的,奴婢没事。” 闻言,清元帝笑了笑,方才的不悦消散了些,这小姑娘心眼不多,人也单纯,怪不得季之会喜欢。 不过,无端端的受了惊还是不好,更何况,德康的性子着实应该管教了。 清元帝侧眸,“德康,还不给你皇婶道歉。” 皇婶? 什么皇婶? 阿福一脸茫然,直到德康公主看向她的时候,阿福才意识到皇婶说的是她,平白的身子有些发热,赫璟便发现,这才擦拭干净的手心,又冒了汗。 这么容易害羞,赫璟虽然欢喜这个称呼,却也不喜欢让小姑娘太过于紧张了,缓缓抬眸,淡声道:“皇兄,阿福还未过门,一切按着规矩来。” 布吉冉突然咬紧了牙,身子绷紧,她发现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还如此让她着迷、难以割舍,正因为如此,才会越发的痛苦,嫉妒。 一旁的大皇子发现异样,突然打量起了布吉冉,眉峰也沉了下来。 闻言,清元帝瞧了瞧赫璟,又看了眼小脸突然通红的阿福,意识到这小子是在护着自己的媳妇。 罢了,还年轻,清元帝缓了缓道:“德康,多亏你皇叔救了你,还不好好谢谢你皇叔。” 德康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赫璟,一改方才的娇蛮,小声道:“多谢皇叔。” 模样几分扭扭捏捏。 赫璟一面淡漠,半响后应了一句,“恩。” 闻言,德康喜上眉梢。 “还不与阿福赔罪?”清元帝紧接着道,嗓音有些严厉。 德康顿了顿,心有不愿,她从小养尊处优,又因为宫里只有她一位公主,更是被护着,哪给人赔过罪。 还是给一个她不太喜欢的人。 可…… 德康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却在下一秒瞧见赫璟的脸色后咽了回去。 皇后知晓方才德康已经惹了清元帝不快了,如今自然顺着清元帝的心意来,笑着道:“德康,你父皇说得对,这事是你有错在先,去给阿福姑娘赔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我也是一个熬夜党了,好快乐啊。 第61章 初潮 德康一顿,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也这般说, 让她去给一个丫鬟赔不是, 心里越发委屈,就僵持站在原地不动。 清元帝的脸色随着德康的反应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皇后自然是瞧见了,忙是催促了一声,“德康,快去。” 闻言, 德康虽然不愿, 却还是慢吞吞的走到阿福面前, 犹豫了好久后, 小声道了一句, “是我不对。”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德康说完后便沉默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一旁赫璟的脸色,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她,只看着阿福。 心里越发委屈,连母后也让她道歉, 终究是忍不住了,抿了抿唇道:“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小了, 我都已经叫你让开了,你竟然站在那里……” 最后几个字德康没有说下去,因为赫璟突然抬眸看向了她,眼神冷冽, 德康一颤,嘴里的话越说越小。 “你在说什么。” 皇后气急败坏,德康身子一颤,虽然害怕,却还是回眸倔强道:“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我都已经叫她闪开了。” 一个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所以越是说她不对,她便越是不愿意承认。 德康眼眶泛红,方才她自己也差点被马颠下地,父皇母后不关心也就罢了,还都向着那个丫鬟,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认为是她的错。 清元帝眯了眯眼,不知在考量着什么。 皇后似乎察觉到了清元帝的不悦,但方才的语气的确是严厉了些,此时屋子里的人多,皇后缓了口气,语气轻了些,“德康,不要乱说话。” 德康咬着唇,小脸倔强。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布吉冉却突然悠悠的接了一句,“德康还小,驯马场发生的事儿也并非是她所愿,儿媳倒是觉得这事儿德康没错。” 德康看向了布吉冉,意外她竟然会帮着她说话。 屋子里的变故谁也没有预料到,其实阿福自己没多在意,毕竟她也没事。 就如德康公主所说的话,也的确是她自己没有反应过来,方才那种情况下,德康公主能做的便是唤她让开。 -- 第134页 意识到小姑娘要说话了,赫璟抢先一步,“不必了。” 这一声让屋子里静了下来,都看了过去,赫璟漠然道:“多谢皇兄好意,不过臣弟的姑娘也不需要这一句道歉。” 说完,赫璟便起身站了起来,躬身道:“臣弟先行告退。” 说完,便拉着阿福走了。 这话明显是对着德康方才的话说的,与一个小姑娘置气,倒不像是聿王的性子。 德康也怔在原地,聿王的背影渐渐远离,死死地咬着唇,她……是不是惹皇叔生气了。 布吉冉咬牙看着两人离去,情绪明显激动,全然不顾一旁大皇子的眼神,清元帝这时道了一句,“罢了,都退下吧。” 说完后又抬眸,“德康留下。” 屋子里几人起身告退,皇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布吉冉走了出去,脑海里尽是方才聿王离去时的神色,心思翻涌,奇怪的是,一旁的大皇子竟然十分安静。 不知走了多久,赫晏突然笑了一声,靠近布吉冉的耳畔,“爱妃可还在想聿王?” 布吉冉猛一回神,心乱了一拍,冷嗔一声,“夫君多心了。” 说完,便往前快步走去。 赫晏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他不在乎她心里想的是谁,只要她可以给他带来好处。 “本宫可以成全你。” 布吉冉身子一顿,随即又往前走,像是没有听到,赫晏也不着急,等布吉冉到了帐篷里,他跟在布吉冉身后走了进去。 布吉冉回眸,意外他跟着进来了,有些烦闷,“你进来干什么?” 闻言,赫晏调笑道:“本宫进自己皇妃的屋子难道不行?” 布吉冉懒得理他,任由他走了进来。 “你们都退下。” 赫晏道,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布吉冉蹙眉,语气冷了些,“你干什么?” 赫晏走近,坐了下来,慢悠悠的道:“还是方才的话,本宫可以成全你。” 布吉冉眯了眯眼,脑海里不断打量着这句话,片刻后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冷声道:“妾身愚笨,听不懂夫君的话。” “哦?” 赫晏勾唇笑了起来,起身慢慢的走近,靠近布吉冉坐了下来,手慢慢的抚过布吉冉的脸,流连忘返。 “本宫在说什么爱妃最清楚不过了,对吧?” 手在布吉冉的脸上来回抚摸,像是把玩一件珍宝,布吉冉的心却突然有些慌,侧眸看向了他,她的反应明显犹豫了,赫晏笑的一脸邪气。 这女人端的架子大,赫晏没那个耐心,直接道:“你想要聿王。” 闻言,布吉冉瞳孔紧缩,突然回眸,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语气虽然冷硬,却带着慌张。 赫晏不甚在意的抬眸,和气的笑了笑,“爱妃不必否认,只要你能给本宫想要的,本宫自然也能给你想要的。” 布吉冉回眸,眯着眼打量赫晏,似乎是在衡量这句话,不知过了多久,布吉冉突然笑了起来,眉目耀眼,红唇娇艳,“你不介意?” 布吉冉是真的美,是能够直击大脑的美,一笑仿佛就是那世人所说的摄人心魄的狐狸精,神色妩媚,左眼下的一颗泪痣更添风姿,一颦一笑都似乎是恰到好处的媚.惑,勾人的很。 这副模样让赫晏心有些痒,咽了咽口水,突然一把扯过布吉冉,女人坐在了大腿上,头猛地埋在布吉冉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袋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半眯着眼道:“不介意。” 布吉冉回眸,咯咯的笑了起来,涂满鲜红丹寇的手缓缓地抚摸上大皇子的脸,气若幽兰,“那你想要什么?” 气氛刚好,赫晏的手抑制不住的在布吉冉腰上来回走动,布吉冉有些痒,身子配合的扭动。 赫晏一笑,“你说呢?” 一国皇子还能想要什么。 布吉冉笑了起来,赫晏突然将她抱着换了个方向,挑起她的下巴,“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本宫都给你。” 布吉冉拨开他的手,这女人笑的勾魂,隔着衣衫相触的肌肤似乎发烫,赫晏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推在床上。 屋子里响起了布吉冉的笑声,一声一声,从身心发出来的愉悦,越发勾人。 初秋已过,天气开始慢慢的转凉。 今晨刚一起床,阿福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其实从昨夜开始,小腹便开始隐隐作痛,如今更是连起床都有些困难。 阿福撑着身体半卧在床上,疼得脸色苍白,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阿福不知这是怎么了,脑海里回忆着她昨日吃过的东西,猜想会不会是她吃错了什么东西,才会如此疼痛。 窗外的天从昏暗渐渐的全白,直到房门外响起了有人扫地的声音,阿福动了动,还是慢慢的起了身。 可等她刚一站起来,突然便怔在原地,眼神呆呆的看着床上的血迹,嘴唇发白,小手也忍不住的颤抖。 她…… 阿福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因为太过于震撼与不敢置信,连小腹的疼痛似乎都察觉不到了,满脑子都是床上的血迹。 小姑娘从不曾见过自己流过这么多血,也不曾有人告诉过她任何,此时满身心的心慌,因为不知晓缘由脑海里闪现过无数个可能,越发慌乱。 等赫璟下了早朝回府了之后都还不见阿福,眸色带了些疑惑,侧眸询问:“阿福呢?” -- 第135页 小五跟在身侧,想了想道:“还没起呢。” 确实没见阿福从屋子里出来。 闻言,赫璟步子一顿,往常这个点小姑娘早就起了,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不过睡到现在着实不对劲。 赫璟突然起身,往阿福的屋子走去。 房门紧闭,似乎还未起床。 赫璟停了一会,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小五留在门口等着。 赫璟进了屋子,意外的是,小姑娘并没有睡觉,而是呆呆的坐在床边,眼神也不知看着哪里,神色空洞,身上也还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连他进来了都不曾发觉。 赫璟皱了皱眉,取下了一旁的披风,轻轻的给阿福披上了。 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有些厉然,“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赫璟一边说一边给阿福整理披风,手不小心触碰过阿福的侧脸,指尖的冰凉让赫璟的脸色越发难看,怎么会这么凉。 阿福终于动了动,泛白的嘴唇缓缓的张开,“奴婢不冷。” 小姑娘的脸色苍白,神色也明显不对,赫璟眯了眯眼,接触到的小手冰凉,眉心一皱,赫璟突然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阿福的小脸。 “怎么回事?” 鼻息间也隐隐的闻到了血腥味。 阿福抬眸看向了赫璟,不知为何,明明早已经想通透的事情,在看见王爷了之后突然便崩溃了,眼泪犹如江河决堤,鼻尖通红,“王爷……” 这副模样让赫璟的心揪了起来,小姑娘的眼泪似乎永远都是让他溃不成军的武器,赫璟轻轻的包裹着阿福的小手,语气不自觉的轻了下来,“乖,告诉本王,怎么回事?” 隔着泪幕,王爷的脸竟然也能清晰的印在阿福的眼底,像是撕心裂肺的告别,阿福语出惊人。 “奴婢……可能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福:我已经想通了,就这么拜拜了算了。 赫璟:做梦! 第62章 遗言 这句话如一击猛锤,赫璟的脸色骤然变了, 眸色渐渐恐怖了起来, 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压抑着万般情绪。 “你在说什么?” 临别了,阿福也突然想明白了, 渐渐止住了泪水,眼睛水蒙蒙的,小姑娘异常的乖巧。 如果忽略那苍白的小脸。 赫璟刚一进屋便闻到了屋子里的血腥味,此时再看到阿福的反应, 无数个可能在心底形成, 不过当下只得安抚小姑娘, 赫璟将心底的慌乱压抑了下来, 温声道:“乖, 别怕,告诉本王, 怎么回事?” 赫璟眸色深邃,里面蕴含着不知名的情绪,强势霸道。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不准她死。 阿福吸了吸鼻子, 眼神慢慢的往后看,小手从赫璟的手里抽了出来, 翻开了被褥,停留在上面的血迹上。 “奴婢不知怎么回事,流了很多血。” 闻言,赫璟顺着阿福的目光看了去, 瞳孔猛地紧缩了缩,又在阿福苍白的小脸上看了看,神色加深,随后渐渐沉默了下来。 睇着阿福的眼神也包含着莫名的情绪,越来越深,越来越强。 太医院。 “万太医,你快随奴才走,聿王府出事了。” 太医院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便拉着万太医往外跑,万太医还来不及收拾东西,便被拉了出去。 “哎,等等等等,我的医箱。” 闻言,墨左停了下来,急忙跑过去拿走了万太医的医箱,拉着万太医的衣袖便道:“快随奴才走。” 万太医不明所以的被拉着跑,边跑边问,“怎么回事?” 墨左一边走一边道:“别问了,你快来。” “哦哦哦,好好。” 万太医跟着跑,聿王府能出事的还能是谁,只能是聿王了。 十万火急的事,哪还能耽误,手里任何事儿都没有聿王府的事儿大。 阿福抽噎了一下,其实她方才已经想通了,有很多事也想明白了。 “王爷,奴婢有些话想对您说。” 她心底有很多话想说,如今想明白了,突然便想说出来,现在不说她担心以后便没了机会。 赫璟的脸色忽明忽暗,眸色幽深,没有说话,也并未阻止她。 阿福看着赫璟,王爷蹲在她身前,阿福罕见的竟然可以低头看他,小姑娘眼神坚定,悠悠的道:“王爷,奴婢还是第一次低头看您。” 赫璟一顿,小姑娘这话像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起来说的话,却莫名的让赫璟心软的一塌糊涂。 赫璟笑了笑,摸了摸阿福的脑袋,温声道:“仰头累,以后都让阿福低头看我,好不好?” 阿福好不容易收敛下来的情绪又崩溃了,眼眶红了起来,她想说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阿福眨了几下眼睛,将眼底的泪收了回去,继续道:“王爷您是对奴婢最好的人了,奴婢不光活了下来,还吃了很多好吃的。” 也不知她在说什么,阿福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想要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只是奴婢可能不能继续伺候王爷了。” 阿福眼眶微微泛红,鼻尖发酸,苍白的小脸此时因为哭过也显得红润了许多。 “不过奴婢会记住王爷的。” 哪怕是不在了。 说到这儿,阿福眼眶里蓄起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小脸通红。 -- 第136页 赫璟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了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方才赫璟没有阻止阿福像说遗言一般的话,便是想要听听这个傻姑娘究竟想要说什么,可是现在看见她这副模样,赫璟突然便埋怨自己。 “阿福……” 赫璟哑声道,想要将自己心底的猜测告诉她,却被阿福打住了。 “王爷,您先听奴婢说。” 阿福擦了擦眼泪,突然俯身在床的最里侧翻了翻,拿出来了一个东西,赫璟一顿,是圣旨。 “这是圣旨,王爷您收回去吧,奴婢也不能嫁给王爷了。” 赫璟猛然沉下了脸,可阿福似乎坚定的认为自己命不久矣,想要将后事交代清楚。 “奴婢这些年来存了些银两,都是王府领的每月的月钱,本来打算攒起来,以后出府了后自己开一家小店,不过如今也用不上了,王爷您拿去吧。” 小姑娘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不过赫璟却只注意到了一个信息。 “什么出府?”赫璟眯了眯眼,慢慢的磨搓着阿福的小手指。 阿福道:“之前奴婢已经打听好了,奴婢没有签卖身契,所以以后可以出府。” 这也是阿福这么多年来的心事,本来是不打算告诉王爷的,可如今念着她命不久矣,什么话都通通交代了。 赫璟脸色冷了下来,没想到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还想着出府。 赫璟被气笑了。 “你敢。” 他不同意,任凭她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将她挖出来。 阿福也没有注意自己究竟说了哪些话,只想着把心底的话说出去。 这时,阿福慢慢的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一条丝帕,赫璟眸色一顿。 阿福睇着丝帕,缓缓道:“王爷,这是您的东西。” 小姑娘将丝帕拽在手里,赫璟神色恍惚,猛然想起来阿福七岁那年,在客栈时这个傻丫头就曾将这条丝帕交给他过。 可是他当时说的是,让她丢了。 没想到她还留着。 对呀,阿福还留着。 阿福看着这条丝帕眼底渐渐模糊了起来,哽咽的说道:“其实奴婢不是不愿意嫁给王爷,只是奴婢觉得自己配不上王爷。” 阿福怎么会不愿意嫁给王爷,她那么愿意亲近他,她如今都还收着小时候在拂尘院捡的青竹叶子。 只是她从小便明白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只能是奴才,这一层身份上的界限,逾越不了。 阿娘从小便教育阿福,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否则会活的很难受,活不出自我。 其实阿福想说,她有自知之明了,可是她活的还是很难受,还是没有活出自我。 每次夜深了,阿福总会一遍遍的回忆阿娘说的话,她不明白,究竟是阿娘错了,还是她错了。 赫璟身体僵硬,心底仿佛压着千金重的震撼,他没想到在小姑娘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那份圣旨给阿福带来的竟然是如此大的压抑。 阿福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发散。 是他疏忽了。 赫璟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似乎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阿福的眼泪越来越多,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着,压抑又难受。 “阿福是我捡来的宝,又怎么会配不上。” 赫璟缓缓的起身,抱起了小姑娘放在腿上,轻轻的擦拭了阿福流下的泪水,哑声道:“哭什么?” 王爷的嗓音太温柔了,阿福深陷其中,可是一想到她可能要死了,心底越发难受。 “阿福乖,别哭。” 赫璟靠近阿福,轻轻的在她的耳畔低语,“阿福就是仗着我心悦你,所以是要磨死我。” 赫璟的话似叹息似情话,王爷第一次对阿福说心悦,阿福心底震撼,却一想起她就要死了,心底的难受就抑制不住。 “可是奴婢就要死了。” 阿福无声的哭泣,赫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时,外面有人禀报。 “王爷,太医来了。” 万太医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子,来了王府他才知道,原来不是聿王出了事,是聿王府上的那个丫鬟,也就是聿王妃出了事。 屋子里气氛十分压抑,聿王的脸色难看,万太医可听说了聿王有多宝贝这个丫鬟,如今心底的压力更大了。 再加上刚一进屋便能感受到从聿王身上散发的冷气,阿福的脸色苍白,万太医只觉得自己一只脚踏在了棺材里了。 “姑娘,请把手伸出来。” 万太医埋首道,阿福乖乖的伸出了手,小七小八也是方才才知阿福出了事儿,如今更是担心不已。 忙是放上了帕子,万太医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把脉。 屋子里安静的好似听得到心跳。 片刻后,万太医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意外,收了手,道:“姑娘,请换另一只手。” 阿福又放上了另一只手,小七小八瞧这模样,更是担心。 屋子里一片压抑气氛。 片刻后,万太医眯了眯眼,又把了脉,最后松了眉,深深的松了口气。 “太医,怎么回事?” 小八性子急躁一些,耐不住。 “无事,姑娘只是来了葵水。”万太医一边收手一边道。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特别是小七小八,她们虽然是伺候阿福的丫鬟,可是平日里都是等阿福醒了后,她们才进屋。 -- 第137页 今日不知为何,姑娘一直没有出来,所以她们便在房门外等着。 后来念着姑娘可能是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所以今日休息的久一些,便各自回了屋子,想着等一会再来。 没想到,等着等着便听闻姑娘出了事,忙是赶了出来。 连宫里的太医都来了。 心也是跟着揪起,毕竟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们也难辞其咎。 看姑娘的脸色苍白,再加上王爷的脸色难看,她们还以为…… 此时听到这话,两人终于笑了起来,“恭喜姑娘。” 阿福吸了吸鼻子,话里带着鼻音,对于小七小八的话有些茫然,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赫璟,回眸道:“恭喜什么呀?” 万太医开了些止疼的药材便回了宫,毕竟他还得给宫里的娘娘们配置药材。 小七小八花了好些时间将葵水一事与阿福详细解释了,并给阿福收拾妥当了,完了后,阿福躺在床上,小脸涨的通红。 咬着唇,只觉得恨不得挖个垌埋了。 赫璟摆了摆手,小七小八退了出去,赫璟刚一走近,阿福的小脸便换了个方向。 赫璟笑了笑,换了个方向,阿福又将脸转了过来。 赫璟无奈,只得在阿福身后道:“躲着干什么。” 阿福背着赫璟,也不说话。 只是连白白嫩嫩的小耳朵都红的发亮。 良久后,阿福终于背着赫璟道:“王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赫璟挑眉,淡声道:“恩。” 闻言,阿福越发尴尬,只想找个地方埋了,“那您为什么不告诉奴婢。” 阿福转了过来,小脸通红,赫璟终于见着她了,笑了笑道:“你可没给过我机会。” 闻言,阿福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只顾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全然不给王爷机会。 这么一来,小姑娘便想起了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话。 只觉得越发害臊了。 阿福脸色微变,猛地往下躺了躺,被褥蒙住了脑袋,嗓音从被褥里传了出来。 “王爷您先回去吧,奴婢要休息了。” 小姑娘将自己从头到脚蒙住,不留一丝余地,赫璟现在哪能走了,有些话需要现在说清楚了,不然有人过后便想不认了。 阿福说完后便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半响都不曾听到任何动静,阿福疑惑,突然,一道嗓音在很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像是只隔了一层被褥。 “阿福想赖皮?” 赫璟道,没等阿福说话,继续说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阿福方才说愿意嫁给我。” 阿福蒙在被褥里的小脸越来越红,赫璟顿了顿,慢悠悠的说道:“原来阿福这么想嫁给我啊。” 阿福忍不住了,猛地将被褥拿了下来,“王爷您别说了。” 赫璟睇着阿福的小脸,半响后笑了笑,温声道:“好,是我迫不及待想娶阿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太忙了(真的不是我偷懒),所以请了几天假,感谢小天使的理解,之后几天会补回来的,一万个爱你们,一万个抱歉,拥抱,飞吻,原地打转求原谅。 感谢小可爱“小丑”的营养液,么么哒,鞠躬。 第63章 追问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阿福越发羞涩, 小姑娘害羞的模样格外动人, 赫璟慢慢的将手伸进被褥里,在阿福的小腹上停了下来, 摸了摸,抬眸道:“可还疼?” 阿福点头,“恩。” 闻言,赫璟抿唇, 眉心蹙了起来, 面色也不太好看。 这时, 小七小八恰好已经将阿福需要的东西收拾妥当了, 站在门外轻唤。 “王爷, 姑娘的药熬好了。” 赫璟一顿,回眸道:“进来。” 小七小八走了进来, 小七端着汤药碗走近,放在了一侧,小八手里拿了一个汤婆子。 小八走进道:“王爷,这是给姑娘捂在肚子上的。” 小八说完便站在一旁, 赫璟回眸,突然伸手接了过来。 小八有些意外, 她方才的意思是想告诉王爷姑娘要敷汤婆子了,所以让王爷离开一些,她好给姑娘捂上。 没想到却被王爷了接了过去。 汤婆子很暖,赫璟接了过来, 伸手递给了阿福,淡声道:“自己捂还是本王给你捂。” 阿福慢吞吞的拿出了小手,抬眸道:“自己捂。” 说完便去接过赫璟手里的汤婆子,不知怎么回事,赫璟突然便改了注意,拿出了另一只手,抓住了阿福小手,塞进了被褥里。 “罢了,还是本王给你捂吧。” 一边说一边将汤婆子往被褥拿,小八在一旁都看呆了,王爷这副模样太温柔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想想,王爷似乎在姑娘面前从来都是这么温柔。 这么想着,小八便瞧见小七冲着她摇了摇头,小八意会,转身退到了一侧。 小七也将药碗放在了王爷伸手拿的到地方。 阿福盖着被褥,赫璟将汤婆子拿进去花了些时间捂在了阿福的小腹上。 汤婆子里的热意瞬间便传了出来,不知为何,阿福却感觉似乎王爷的手更暖一些。 赫璟捂好了汤婆子,回眸伸手取过了药碗,神色淡漠,回过头静静的看着阿福。 汤药是刚熬好的,还冒着热气,不过小七是处理过了,所以喝起来也不会烫。 -- 第138页 只是哪怕还没有喝药,阿福也能透过那层热气,闻到一股苦味。 连带着嘴里都跟着冒起了涩气。 赫璟拿起勺子在碗里舀了舀,作势便要喂阿福。 阿福摇了摇头,犹豫道:“王爷,您将药给奴婢吧,奴婢自己喝。” 阿福不怕喝药,却害怕这种一口一口的喝,这种苦味持久的留在嘴里,光是想想便浑身冒汗。 赫璟不言,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子汤药,喂到了阿福嘴边,神色定定的看着她。 似乎她不喝便不罢休。 阿福犹豫了会,睇着那勺不深不浅的汤药,心底无奈,只得张嘴喝下了那一勺子汤药。 直冲舌尖的苦味,阿福的脸色都变了,难得的眼底冒起了些水汽,鼻尖闻到的苦味都似乎顺着鼻息流入了胃里,苦的胃绞疼。 可这一口刚喝完了,阿福好不容易抬眸,便瞧见王爷又舀了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一言不说,神色也如方才一般,十分强势。 阿福撇过头,现在连看那勺子汤药都觉得难受,闻到这汤药冒出来的气味都觉得舌尖苦的发麻,小声道:“王爷,奴婢还是自己喝吧。” 一鼓作气喝完了,总好比现在这样一口一口的喝完受苦来的好。 却不料,赫璟似乎没有听到,并没有理会阿福说的话,又将那勺汤药往前递了递,递到了阿福的嘴边,似乎她不喝便不罢休。 小七瞧着姑娘着实被苦的难受,刚巧她方才在厨房拿了些蜜饯,便走上前来。 “姑娘,吃些蜜饯吧。” 阿福刚转过头,眼底都冒起了星星,不料赫璟却突然道:“出去。” 神色冷漠,语气也十分冰冷,小七猛地一颤,不知王爷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小八性子虽然活泼了些,不过察言观色却十分细心,此时听到王爷这话这话,忙拉着还愣在原地的小七退了出去。 阿福也似乎察觉到了王爷情绪的不对劲,无奈此时嘴里太苦,太想吃蜜饯了。 好在小七方才离开的时候将蜜饯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阿福收回了眼,小手拉了拉赫璟的衣袖,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小声道:“王爷,奴婢想吃蜜饯。” 小姑娘神色里带着些乞求,小手拽着赫璟的衣袖,意外的乖巧。 赫璟也意外的好说话。 赫璟收了手,将那勺子汤药放回了碗里,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阿福小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抬手在阿福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小姑娘小脸柔嫩,赫璟勾唇道:“可以。” 一边说一边又舀了一勺子汤药,递到了阿福嘴边,意外的温柔,“先喝了这口。” 方才的苦味如今散去了不少,只是心底还是排斥,阿福仔细打量了王爷的脸色,虽然带着笑,却那么强势。 无奈,阿福抿了抿唇,张口又喝下去了那口汤药。 此时的苦涩似乎来的越发强烈,连带着小腹似乎都有些更疼了,胃里有些反胃,阿福猛地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小姑娘有些难受,趴在床边咳的厉害,赫璟慢慢的拍了拍阿福的后背,一言不发。 阿福吐了出来,但嘴里的苦味却散不去,小幅度的抬眸,睇着赫璟,“王爷,蜜饯。” 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若是平常赫璟早就溃不成军,只是今日…… 闻言,赫璟侧身放下了药碗,另一只手拿起了蜜饯,慢悠悠的递到了阿福嘴边。 阿福张嘴欲吃,赫璟却突然拿的远了些,带着隐怒的嗓音从阿福的头顶想了起来。 “还出不出府?” 阿福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她方才说的话有哪些,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此时听到王爷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脑子有些懵。 赫璟却笑了起来,将趴在床边的阿福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褥,手里拿着蜜饯,在阿福的眼神下,慢悠悠的喂进了自己嘴里。 阿福虽然难受,却万般意外,蜜饯这么甜,王爷不喜甜食的。 “王爷……” 赫璟挑眉,又拿起了一颗蜜饯,悠悠的道:“阿福若是不说,今日一颗也别想吃。” 闻言,阿福一颤,下意识的说了出口,“说……说什么呀?” 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赫璟抬眸,脸色沉了下来,“还出不出府?” 王爷就问这一句话,阿福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东西。 她方才似乎将她日后打算出府的事儿一股脑全部都告诉王爷。 阿福脸色变了,赫璟收回了眼,淡声道:“想起来了?” 闻言,阿福突然便不敢抬头看王爷了,方才想不起来的时候还能装懵,如今阿福心底打鼓,虽然她不知为何王爷会如此生气,却还是下意识的在脑海里编织借口。 赫璟眯了眯眼,突然放下了蜜饯,又端起了汤药碗,舀了一勺,喂到了阿福嘴边。 “喝。”一个字简单强硬。 阿福的脑袋往后退了退,赫璟便拿着勺子往前拿了拿,过了会,阿福终究是熬不住了,抬起脑袋,小脸微苦,“王爷……”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再加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若是往常,赫璟早就熬不住了,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哪怕是阿福小腹还疼着,王爷的似乎也面不改色,态度更是不改。 -- 第139页 阿福小声道:“奴婢不出府了。” 闻言,赫璟抬眸,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旁的蜜饯,赫璟捏着阿福下巴,迫使阿福侧眸看着他,沉声道:“真的不出府了?” 阿福摇了摇头,乖巧道:“不出府了。” 如今哪怕是有这个打算也不能说了,王爷的情绪变化的如此大,她若是说了,岂不被苦死。 虽然她还是想自己开一家小店。 阿福无奈,只想知道,她方才心灰意冷的时候究竟说了些什么。 怎么连这些都交代了。 闻言,赫璟勾唇,拿起了一颗蜜饯,慢悠悠的喂给了阿福。 嘴里的甜味冲击力太大,阿福瞬间感觉舒服了不少。 却不料,还没怎么舒服,便听到王爷道:“那将私房钱拿出来吧。” 阿福一顿,什么私房钱? 赫璟又拿起了那碗汤药,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里面搅拌,“不是说将攒下来的钱交给本王吗?” 阿福意外的抬眸,她没想到王爷竟然还记得她方才说的这些话,可那是她以为…… “怎么,舍不得给了?” 赫璟抬眸,阿福思忖了片刻后意外的点了点头,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在哪?” 钱在哪? 阿福咬唇,终究是慢吞吞的道:“在那个盒子里。” 小姑娘盯着不远处的梳妆台,赫璟起身走近,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零零碎碎攒了不少钱。 赫璟伸手在里面拨动了两下,站在梳妆台处回眸看着阿福,勾唇笑了起来,“阿福以后每月的月钱就打入本王的账上,由本王替阿福保管。” 阿福睁大了眼,下意识的道:“能不能由奴婢自己保管啊?” 闻言,赫璟笑的一脸温柔,“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交出私房钱。(出奇的画风) 哈哈哈,这章肥吗? 肥肥肥!!! 第64章 书瘾 晨时,秋季的日光升的较慢, 却带着不一样的明亮, 万里高空,透着一股清爽, 拂尘院外的蔷薇花已经开始慢慢的凋零,粉红色的花瓣落在地上,青竹林里时不时的飘来一阵竹叶,青红相间, 别样的美艳。 阿福种的木丹树叶子却不一般的茂盛, 哪怕已经入秋了, 却依旧青葱, 花奴说明年可能便开花了。 “姑娘, 姑娘。”小八从外跑进了拂尘院,方才有人来进拂尘院禀报说是宫里来了人, 小八便出去瞧了瞧,这会是刚回来了。 “怎么了?”阿福回眸,小八跑进,小七走近替她顺了顺气, 小八道:“德康公主来了。” 闻言,阿福一顿, 眸色疑惑,下意识的道:“王爷不在府上啊。” 王爷这时该在皇宫里,若是要找王爷在皇宫里便能找到了,为何会来王府。 阿福以为德康公主是来找王爷的。 小八想了想道:“奴婢也告诉德康公主了, 可她说她今日是来找您的。” 闻言,阿福微怔,德康公主还是头一次来王府找她,阿福思忖了会,点了点头道:“那德康公主在哪?” 小八带阿福去了景楼,德康幼时常常来王府便往拂尘院跑,明知王爷不喜有人擅自闯进拂尘院,却依旧不依不饶,拂尘院的下人对公主都没办法,便任由让她跑进来了。 可有一日,恰好德康进了拂尘院,便在青竹林里遇上了一条竹叶青,吓得德康公主之后来了王府再也不敢进拂尘院了。 阿福也知道此事,为此,她曾好久都不敢经过青竹林,惊怕遇上了蛇,可在拂尘院待了这么多年了,阿福却是一次也没遇上过。 之后便慢慢的将此事忘了。 景楼。 今日见到的德康公主与阿福往日里见到的大有不同。 似乎安静了许多。 老老实实的坐在屋子里,手里乖乖的捧着一盏茶,脑袋望着门外,瞧见阿福走了进来,竟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阿福行了礼,温声道:“拜见德康公主。” 德康看着面前的阿福,她比阿福小了两岁,两人的身高却是差不多,阿福只是略比德康公主高了半个脑袋。 “起来吧。” 德康略显稚嫩的嗓音里带着些不自然的别扭,阿福起了身,德康转身走了回去,又坐了下来。 也不说话。 阿福站在屋子里,德康公主没有说话,屋子里也没其他人说话,一时安静,站了会,阿福还是主动道:“公主找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离秋猎也过去了近半月,德康公主如今来找阿福,却一句话也不说,阿福想来想去也猜不出德康公主意欲何在。 德康抬眸看去,一脸无畏,“没事啊。” 闻言,阿福意外,又待了一会,德康公主还是依旧不言不语,阿福想了想道:“王爷不久便会回来,不如德康公主在这等着,奴婢就先退下了。” 看德康公主的样子,阿福觉得应该也不是来找她的,所以阿福才会想着让德康公主等着王爷,毕竟两人都待着这里,却一句话也不说,阿福也有些不自在。 却不料,阿福话音一落,德康突然站了起来,扬声道:“我不找皇叔。” 瞧着阿福步子顿了下来又缓了口气道:“我找你。” 闻言,阿福笑了笑,回眸道:“那公主找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 第140页 德康这一次也不坐下去了,干脆走到阿福跟前,上下打量了阿福,半响后,扭扭捏捏的道:“你……没事吧?” 阿福微顿,德康的话语有些犹豫,面色还带着些害羞,明明是问候的话却偏偏也带着些少女的娇蛮。 阿福好笑,这都过去了半月了,她哪还有什么事啊。 “多谢公主关心,奴婢没事。” 闻言,德康狐疑的蹙起了眉,又询问了句,“真的没事?” 阿福摇头,认真的应道:“没事。” 闻言,德康的身子明显的松了下来,过了会突然又蹙起了眉,一脸疑惑,睇着阿福道:“那为什么皇叔还不理我?” 她这几日在皇宫里碰上了皇叔好几次,可皇叔都是径直的走开,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哪怕是她唤皇叔,皇叔也都只是简单的点点头,疏离又淡漠。 女儿家的心思细腻,很明显的察觉了聿王态度的不同,可她左思右想,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想到的便是那日在驯马场发生的事儿。 所以今日才会想到来王府瞧瞧这个阿福究竟有没有事。 却发现,阿福根本就没事。 那为什么,皇叔还是不理她? 德康公主一脸茫然,阿福想了想道:“奴婢也不知缘由,那不如待会等王爷回来了,公主您亲自问问?” 有些事自己私下猜测可能永远也猜不到,还会自寻烦恼,与其如此,不如摊开了说,德康公主虽然娇蛮了些,性子却单纯坦率。 闻言,德康忙是摇头,看起来很是排斥,还带着些害怕,“不了,不问了。” 德康从小便是被宠着长大的,她唯一怕的人便是皇叔,不知为何,越是怕便越是想要亲近。 可皇叔一旦冷下了脸,德康再怎么大的胆子,也都不敢造次。 阿福意外,瞧着德康公主的面色,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听说要见王爷如此排斥。 可若是德康公主自己不问王爷,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阿福思索之中,德康突然道:“不如你帮我问问?” 阿福抬眸,德康接着道:“你帮我问问皇叔……为何不理我,若是你能让皇叔的态度转变,以后我就是你的好姐妹了,我会罩着你,谁也不敢欺负你。” 小小的丫头,说些话不过脑子,直率的可爱。 阿福笑了,缓缓道:“奴婢可以代公主问问王爷,不过王爷是如何想的,奴婢决定不了。” 德康蹙眉,很是不解,“皇叔不是喜欢你吗?” 为何你还会决定不了。 阿福思忖了片刻,抬眸道:“奴婢尊重王爷。” 喜欢不是控制,是尊重。 德康拧眉,很明显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等午时的时候,阿福端着一盏茶缓缓的走进了书房。 轻轻的将茶放在桌子边缘,便乖乖的站在原地,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赫璟手里拿着的书上瞟了瞟。 她现在能认识不少字了,不过每次瞧王爷看的书,阿福还是有些吃力。 最初她还以为是她自己没有认到这些字,后来听王爷解释才知,原来王爷看的书上面的字不是她认的字。 是其他国的字。 阿福这才知道,原来不同的国还有不同的字。 后来,阿福慢慢的也能认识几个其他国的字。 此时,阿福看到了书里的一段话,神色专注,在看到了中间的一行字时,眼神却渐渐犯难,有些迷惑。 就在阿福想进一步靠近看的时候,赫璟却突然合上了书,抬眸朝着阿福看了过去。 方才看了一段,里面有几个字不认识,此时王爷将书合了起来,阿福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眼。 抿了抿唇,还是没能忍住,“王爷,这是什么书呀?” 小姑娘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开始识字了之后,似乎就染上了一种瘾。 俗称。 ——书瘾。 只要阿福看起了书便没完没了,不分白天黑夜,似乎比那些赶考的学子都还要认真。 起初,赫璟都是由着阿福,小姑娘喜欢看书他便去搜集各类书籍来给她看。 可慢慢的,赫璟发现,小姑娘看书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那些日子里,阿福的眼里都泛着红丝,便是她不分昼夜的看书引起的。 偏偏她明明因为休息不够,精神状态不佳,却依旧固执的看书。 也不知她在看什么,一本书可以翻来覆去的看。 哪怕是赫璟瞧着她上了床,她还能悄悄的躲在被褥里打着烛灯看书。 有一次,竟然将被褥烧着了。 可把赫璟吓得不轻。 自那以后,赫璟便守在阿福的门外,防着小姑娘又偷偷摸摸的看书。 赫璟可不想她再继续如此,因为这事儿,他提心跳胆了好几月。 这一次,好不容易让她收了书瘾,哪还能沾上。 此时瞧着阿福一脸的疑惑与期待,赫璟缓缓的将书放在了另一侧,抬眸道:“德康今日来了?” 这话拉回了阿福的思绪,恍惚想起了她答应德康公主的话,阿福回神道:“恩,今日晨时过来的。” “说了些什么?” 赫璟抿了口茶,侧眸询问,阿福每日的行动都有人报给赫璟,此时问的这话全然是扯开话题。 不过却恰好给了阿福一个机会,阿福想了想道:“德康公主让奴婢问问,王爷您为何不理她?” -- 第141页 小姑娘似乎真的在替德康询问缘由,眉眼尽是认真。 赫璟静静的看着阿福,片刻后道:“本王有遇上过她吗?” 一脸的淡漠,似乎是真的没有遇上。 弄得阿福一愣,有几分犹豫,“有……吧。” 不然德康公主为何会说她唤王爷,但是王爷都不搭理她。 闻言,赫璟轻笑,缓缓道:“那阿福告诉她……” 赫璟刻意拉长了音,阿福垂眸神色专注,赫璟突然缓缓的起身,揽过了小姑娘的后背,轻声道:“本王眼里只看得见阿福。” 所以看不见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捂脸。 我也想有书瘾,这样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哈哈哈~ 感谢小乖乖“向日葵”、“别偷吃我的小饼干”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65章 吃醋 阿福一愣,身子僵硬了片刻, 随即轻唤, 小姑娘还带着些娇羞,“王爷……” 王爷每次都喜欢捉弄她, 起初阿福还害羞的抬不起头,后来久了小姑娘便也免疫了,阿福抬眸,小脸微红, “奴婢在跟您说正经事儿呢。” 赫璟挑眉, 一脸笑意, “难不成本王是在说笑?” “可是您在捉弄奴婢啊。”阿福小声嘀咕, 赫璟自然是听到了, 勾唇睇着阿福,可还没等阿福继续嘀咕两句, 便突然听到了王爷的叹息声。 阿福意外的抬眸看去,赫璟脸色无奈,眉眼也带着些委屈,片头看着阿福, “本王哪里捉弄阿福了?” 阿福一愣,赫璟却不给阿福思考的时间, 继续追问道:“阿福不信本王吗?” 眉眼专注,似乎阿福只要一说不信便会受伤。 不管阿福心底再怎么清楚王爷是在捉弄她,可王爷这副模样总是能让阿福心软,小姑娘抿了抿唇, 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奴婢信。” 闻言,赫璟微微勾唇,眉眼高兴,片刻后又敛下了神色,认真道:“那阿福眼里是不是也只有本王?” 阿福微愣,随即抿起了唇,垂下了眸,这话有些露骨,阿福说不出口。 赫璟却不依不饶,又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 语气带着些沉与说不清的委屈,片刻后阿福抬起了头,赫璟突然低头,贴在阿福的脸上磨蹭了蹭,靠近阿福的耳根,低声道:“是不是?” “……是。” 小姑娘终究是耐不住磨,缓缓的小声说了一句,哪怕是就这一句,也能让赫璟高兴起来。 赫璟猛地抱起了阿福,将小姑娘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支撑在阿福的身侧,神色专注的睇着她,薄唇轻启,“那阿福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眼里只有本王一人。” 突然腾空坐在了桌子上,阿福有些害怕,脚下也没了支撑,再加上此举动着实不合规矩,阿福害怕的抓着赫璟的袖腕,小声道:“王爷,您放奴婢下来。” 赫璟却道:“阿福先回应本王的话。” 似乎在这方面,阿福永远都磨不过王爷,小姑娘僵持了一会,还是小声道了句,“恩。” 乖巧又可爱。 闻言,赫璟勾唇,接下来的话温柔又强势,“阿福可要好好的记住了。” 赫璟靠近,低声道:“日后阿福若是忘了,眼里装了别的人……”赫璟的嗓音带着些哑,语调缓慢又轻柔,“本王便扒了他的皮,给阿福做个人皮椅子如何?” 轻柔的话里带着股阴冷。 阿福一颤,赫璟随即笑了,摸了摸阿福的脑袋,“本王这才是说笑的,阿福总是分不清。” 说完后,赫璟提下了小姑娘放在了地上,眉眼意味深长,抬手轻轻的抚了抚阿福的发髻,语气轻缓,“傻。” 阿福却来了反应,突然退后了一步,表情严肃,“奴婢不傻。” 方才不见她如此大的反应,一说到她傻便来了反应,赫璟轻笑,也不与她争论,顺着她的话道:“好,本王的阿福不傻。” 似乎是在配合赫璟说的话,停在窗户边上的海东青突然扑腾了几下翅膀,窗扇被翅膀碰上了,发出了些响声。 一双尖细的厉眸还盯着屋子里的两人。 阿福看了过去,落在了海东青的小爪子上,紧紧的抓着窗台边上的木杆,木杆上有些抓痕,阿福恍惚,突然知晓,原来她在窗台上看到的爪子印是它抓出来的。 “王爷……它……”阿福思忖了一会突然道,也不知在说什么,小姑娘偏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赫璟看了过去,沉声道:“过来。” 海东青似乎知道是在叫它,脑袋四周转了转,随后扑腾了几下翅膀,腾空飞了过来,落在了赫璟面前的桌子边上。 阿福虽然见的次数多了,如今也见怪不怪了,却还是有些压抑不住的惊讶与羡慕。 每次王爷这般叫海东青的时候,它似乎总能听懂,小东西前几次不长记性,每次都想停在王爷的肩膀上,后来被扔出去了几次后,便老实了。 明明平时谁都不理的,一只鸟也能看得出来一股居高临下的气质,一双眸子傲慢的很,谁一靠近,便会被攻击,却偏偏在王爷面前又无比乖巧,还会撒娇。 阿福小时候被它抓伤过,所以每每瞧见了它还是会下意识的害怕它,却也好奇为何海东青会如此听王爷的话。 “王爷,奴婢也能叫它吗?”阿福有些羡慕,若是海东青也能听懂她的话,那她也能与它交流了。 -- 第142页 赫璟侧眸,两个字斩钉截铁,“不能。” 闻言,阿福有些失落,赫璟却笑了,“一个畜牲而已,这么喜欢?” 阿福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倒也不是喜欢,“奴婢只是在想它为什么能听懂王爷的话,还这么听王爷的话。” 赫璟想了想,突然勾唇,缓缓道:“或许是因为本王不吃它吧。” 闻言,阿福一顿,恍惚想起来她自己将王爷抓回来的兔子烤了一事。 “奴婢……不吃它。”阿福小声道,她也是事后才知王爷抓那只兔子的是为了给她养着的,却被她烤了。 阿福有些羞骇,不过那只兔子也不是她吃了呀,小姑娘抬眸道:“那兔子是王爷吃的。” 不是她吃的。 赫璟点了点头,认同阿福的话,不过随即道:“那阿福不如再将它烤了?” 赫璟盯着海东青,随后回眸,笑着道:“本王一样吃。” 海东青似乎能听懂赫璟的话,在听到这话后,突然飞了起来,从窗户外飞了出去。 阿福茫然的看着海东青飞了出去,不过海东青却在飞出去后不一会便又飞了回来,停在了窗台处。 眼神却戒备的看着阿福。 阿福一顿,吃惊道:“它……它听得懂?” 傻兮兮的模样,赫璟轻笑,“它听不懂。” 闻言,阿福回眸,疑惑道:“那它怎么……” 飞远了,看起来似乎听得懂。 赫璟负手背在身后,睇着海东青,待海东青又吓得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似乎又想要飞出去,才缓缓道:“或许是阿福把它吓跑了。” “可是您不是说它听不懂么?”阿福疑惑,若是听不懂,那她怎么能将它吓得跑。 闻言,赫璟回眸,认真的想了想后道:“难不成是因为阿福凶神恶煞?” 所以把它吓跑了。 阿福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了,有些生气,“王爷。” 小姑娘生气了,赫璟勾唇,也不逗她了,拍了拍阿福的后背,轻哄道:“本王说错了。” 阿福这才稍微缓了缓,不过赫璟接着又道:“不过阿福若是不凶神恶煞,怎么能吃了本王?” 还牢牢地,不留余地的。 阿福:“……” 等几日后,德康再一次来王府,阿福才恍然想起来,那日她似乎什么也没问出来。 就算是问出来的话却也不能说出去。 偏生德康公主已经来了王府,一脸急切,抓着阿福的手腕便道:“阿福,你问了吗?皇叔怎么说的?” 德康公主来的匆忙,阿福想了想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德康惊喜,忙道:“那皇叔怎么说的?” 阿福抬眸,犹豫了会,才道:“王爷什么也没说。” 闻言,德康蹙眉,“皇叔连你都不告诉吗?” 阿福安慰德康,“其实公主您别想太多,王爷或许等几日便好了。” 德康沉下来眉,微微嘟嘴,连阿福都问不出来,如今德康也没了法子,便只能等几日。 只是,这个等几日便一直等到了冬至。 清辉王朝的冬至是个不一般的节日。 听闻,先祖便是在这一日创立了清辉王朝,所以每年的冬至,便是庆国日。 上至朝廷官宦,下至平民百姓,每年的这一日都是欢庆,规模不亚于春节。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夜里的鞭炮声不断。 这两年来,王爷在西北征战,所以阿福每年的这一日晚上便会随着唐茵姐姐一道出去游玩。 今年也是一样,等下午的时候,唐茵姐姐的马车便已经到了王府。 只是,往年阿福还能高高兴兴的去,可是今年…… 阿福站在王府门口,有些犹豫,唐茵姐姐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等着阿福说话。 过了会,阿福犹豫道:“唐茵姐姐,我可能去不了。” 闻言,唐茵敛眸,想了想道:“因为聿王?” 阿福抿唇,她答应过王爷不能自己一个人往外跑。 所以…… 不过,阿福还是很想随唐茵姐姐一道出去玩,每年的这个时候,集市里很是热闹,夜里还会有很多烟花,杂耍和灯笼。 还可以在西湖边放莲灯。 既然如此,那唐茵便也不能带着阿福出去了。 唐茵点了点头,正想说话,阿福却抬眸道:“不如唐茵姐姐你先去,我等王爷回来了后问问,如果可以,到时候再来找你。” 那也只能这样了。 唐茵点了点头,“那好。” 说完,马车便徐徐离开。 阿福站在王府门口看着马车走远,片刻后小姑娘转身进了王府。 不过却在走了几步后,余光突然瞧见远处又来了一辆马车。 阿福停了下来,跑出了大门,仔细瞧了瞧,眼神发亮。 等赫璟掀开马车的帘子后,便瞧见小姑娘一脸笑意的站在马车旁,神色期待。 “王爷,您回来了?” 小姑娘甜甜的道,赫璟意外,不过难得的一回王府便能瞧见阿福,心情颇好,赫璟跳下了马车。 “怎么在这里?” 阿福走了上前,跟在赫璟身后,回应道:“奴婢在等王爷呀。” 闻言,赫璟步子停了下来,回眸睇着一脸笑意的小姑娘,眸色幽深。 一言不发,随后又继续往前走。 -- 第143页 方才的话阿福也是顺势说的,王爷的反应自然也是不信她,阿福也知骗不了王爷,想了想跟了上去,边走边道:“不过方才唐茵姐姐来了。” “恩。” 赫璟淡声应了一句,王爷没有顺着阿福的话往下问,阿福意外,只好自己道:“王爷,您怎么不问问唐茵姐姐是来干什么呀?” 赫璟停下了步子,回眸睇着一脸单纯的小姑娘,有些好笑,“本王为何要问?” 还有,小姑娘主动提起让他询问一个女人,若不是他知小姑娘是真的不懂,赫璟总该生气了。 阿福停了下来,不明白王爷为何会这样说,不过王爷若是不问她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啊,小姑娘想了想,片刻后道:“王爷,您问问嘛。” 阿福明显话里有话,估摸着是有事相求,不过这般让他询问一个女人,还一脸坦然,赫璟还是心有不悦。 “不问。” 赫璟说完便往前走,脸色有些沉,阿福一顿,不知为何王爷像是生气了。 忙跟了上去。 阿福心里念着另一件事,不过因为看着王爷脸色不好,一路上还是安静的下来,可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待快走到拂尘院的时候,阿福还是耐不住了,小声问道:“王爷,您真的不问吗?” 赫璟这下是真的无奈了,又好气又好笑,睇着偏头询问的阿福,眸色单纯无辜,赫璟道:“本王问她,阿福不会吃醋吗?” 吃醋? 什么吃醋? 小姑娘一脸茫然,随后像是想明白了。 赫璟刚瞧着阿福的脸色松了下来,知晓小姑娘估计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便瞧见阿福笑了笑,坦然道:“没事的,唐茵姐姐是奴婢的姐姐,王爷您问她奴婢不会吃醋的。” 这话说的尽是大方。 闻言,赫璟心一堵,猛地转身往拂尘院里走。 她倒是想的开。 阿福怔在原地,不明白王爷为何会突然转身走了,抿唇想了想,半响后蹙起了眉。 小六站在一旁,像是想要说什么,等了会,却还是跟着王爷走了进去。 阿福待了一会,绕了绕头,也跟着慢慢的进了拂尘院。 赫璟去了书房,阿福在竹苑待了一会,还是去了书房。 只是今日小姑娘似乎知道自己惹王爷生气了,阿福没有进去,到了书房后乖乖的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屋子里看书的王爷。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拿着书的赫璟无奈的叹了声气,终究是抬眸看了过去,沉声道:“进来。” 王爷与她说话了,阿福眼神亮了起来,忙是走了进去。 站在屋子里道:“王爷,您不生气了?” 阿福一脸高兴。 赫璟合上了书,淡声道:“气。” 闻言,阿福一顿,抿了抿唇,小声道:“哦。” 小姑娘哦了一声后便不说话了,等了一会,阿福又抬起了头,睇着赫璟道:“那奴婢还是站在外面吧。” 阿福的想法简单,她如果生气了,就不会想要见到惹她生气的那个人,王爷生气了,定是也不想见到她。 赫璟却被气笑了,看着慢慢往门口走的小姑娘,沉声道:“再往外走一步,今日就别想出去了。” 闻言,阿福猛地停下了步子,回眸看去,吃惊道:“王爷,您怎么知道?” 她不是还没有告诉王爷吗? 赫璟哪里会不知道,小姑娘举止都这么奇怪,他又怎么会不去询问清楚。 不过没想到他活生生的一个人却还不如出府的诱惑大。 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阿福又退了一步,小声道:“王爷您不是在生气吗?” 得先让王爷消了气。 她不出去和他在生气有何关系,赫璟嗤笑,“所以呢,本王在生气,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躲开?” 阿福抬起头,忙是摇头,“奴婢不是躲开,是在让王爷消气。” 消气? 这让他消哪门子气! 小姑娘解释道:“王爷您不是看见奴婢生气吗,所以奴婢站远点。” 这样您看不见了,不就消气了? 赫璟扶额,冷笑了两声,真不知她小脑袋里是怎么想的,有的时候呆的让他哭笑不得。 知道不能与她卖关子,保不准小姑娘会怎么想,赫璟沉眉,一字一句道:“记住,本王生气了,你是来哄,不是躲开。” “哦。” 阿福道了一句,赫璟拧眉,“所以呢?” 阿福抬眸,什么所以呢? 赫璟嗤笑,微微向后靠,“不想出去了?” 阿福小声道:“想。” 赫璟颔首,抬眸道:“那你还不过来哄本王。” 哄? 怎么哄啊? 阿福站在原地,埋着脑袋思索,片刻后小姑娘抬眸,认真道:“王爷,奴婢今晚出府后给你买个泥人?” 阿福很喜欢集市里的泥人,还能捏成各种形状,连真人都可以捏出来。 赫璟眯眼,片刻后笑了,“所以你哄本王还需要本王应你今晚出府?” 阿福小脸微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看了眼赫璟,“恩。” 在这上面倒是小聪明。 在阿福期待的眼神中,赫璟缓缓的摇了摇头,“本王不要泥人。” 阿福失落,又想了想道:“那奴婢给您买一个灯笼?” -- 第144页 赫璟摇头,任由阿福继续说。 “那奴婢给王爷买一个莲灯?” 赫璟定定的看着阿福,阿福知晓不行,便想了想后继续道:“奴婢听说东街有一家糕点铺,里面的糕点很好吃,不如奴婢给您买点回来?” 赫璟轻笑,“买回来究竟是给谁吃的……?” 阿福骇颜,买回来也是给她吃的。 那…… 阿福又想了想,刚想说什么,赫璟眯了眯眼,突然道:“本王不吃兔子。” 闻言,阿福嘴里的话咽了回去,身子松了下来,她能想到的已经说完了。 在阿福一筹莫展中,赫璟却突然向前靠了去,手撑在桌子上,脑袋放了上去,微微仰头,眸色睇着阿福,缓缓道:“本王倒有一个主意。” 阿福抬眸,“王爷您说。” 赫璟勾唇,一字一句道:“阿福亲本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爆肝了,乖乖们,我真优秀,哈哈哈。 第66章 出府 “阿福亲本王一下。” 语气低沉,几个字带着隐隐的笑意, 与一丝漫不经心的轻诱。 这话落在阿福耳边, 阿福睁大了眼,半响后, 小姑娘小脸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道:“不……不亲。” “哦?” 赫璟慢慢的往后靠,含笑的睇着阿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道:“看来阿福是不想出去了。” 阿福抬头, 小声辩驳, “奴婢……想出去。” 闻言, 赫璟不言, 放在桌子上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 似等待,似考量。 “可是本王就这一个要求。”赫璟的手停了下来,慢悠悠的道,“怎么办呢?” 阿福一顿, 想了想,小声道:“必……必须亲吗?” 赫璟轻笑, “你说呢?” 小姑娘还在犹豫,赫璟眸色加深,语意诱惑。 “只要阿福乖乖听话,本王就放你出去。” “不然, 阿福就别想出去了,恩?” 这话说的着实诱惑,闻言,阿福动摇了一下,小身子慢慢的往前挪动,犹豫道:“那王爷不许反悔。” 赫璟点头,悠悠道:“本王说话算话。” 闻言,阿福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了赫璟,神色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视死如归的便往赫璟身侧走。 这副模样,赫璟一面期待,一面又哭笑不得。 小姑娘停在了赫璟身侧,赫璟侧眸看去,却叫阿福一怔,忙道:“王爷,您转过去。” 小嘴绯红,脸色带着含羞。 赫璟眉心一跳,想了想,还是乖乖的听从了阿福的话,懒懒的转了回去,小姑娘好不容易同意了,可不能吓跑了。 闻言,赫璟侧过了脸,阿福犹豫了会,弯下腰,突然,赫璟感觉到一丝柔软在脸上一触即逝,赫璟失神,还来不及感受,阿福便抬起了身子。 “好……好了。” 阿福低低的嗓音还带着点害羞在赫璟身侧响起,赫璟侧眸,眸色幽深,嗓音沙哑,“再亲一下。” 闻言,阿福微怔,小身子骨颤了颤,咬唇道:“王爷您说的亲……一下。” 眼神似乎在质问赫璟赖皮。 赫璟却偏头思索了一会,颇为疑惑道:“本王说过吗?” 这副不认账的模样,还颇为疑惑。 闻言,阿福睁大了眼,小姑娘嗓音带着委屈,“王爷,您赖皮。” 这副模样勾的赫璟心痒痒,突然伸手,揽住了阿福的腰身向下一拉,小姑娘坐在了腿上。 阿福一颤,赫璟靠在阿福耳边道:“不如本王亲阿福一下?” 阿福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被禁锢的牢牢地,身子纹丝不动,闻言,阿福一面摇头,一面用小手努力去扳开赫璟搂在她腰身的手。 小姑娘不停的在腿上乱动,赫璟瞳孔加深,怀里的小姑娘似乎带着股香甜,在鼻息环绕,有些反应自然来了。 “别动。” 赫璟低哑道,慢慢的将脑袋放在阿福的肩膀上,明明没有用力,却轻轻的喘着气,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阿福耳畔,两人贴的近,王爷的反应阿福有些害怕,心底莫名的有些怪异,动了两下,“王爷,您放奴婢下来。” 闻言,赫璟突然困住阿福,阿福连动都动不了了。 赫璟闭着眼,靠在阿福的肩上,半响后睁开,低声在阿福耳畔轻说:“不是叫你别动?” 可是您不放奴婢下来。 阿福敢怒不敢言,明明是背对着王爷,可阿福却能明确感受到后背的热气,王爷似乎是一团火焰,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点热气,阿福被热的小脸绯红。 “等着本王日后怎么收拾你。”这一句似威胁的话在阿福耳畔低语。 好不容易小姑娘安静了一会,赫璟无奈,突然松开了手,刚一松了禁锢,阿福似兔子一般站了起来,还往后退了几步。 赫璟喉结微动,缓了口气,抬眸道:“本王陪着你一起去。” 闻言,阿福摇头,“不用王爷陪着,奴婢随唐茵姐姐一道。” 您跟着去了不太好。 小姑娘明显拒绝,赫璟眯眼,自己家养了一个不听话的姑娘,能怎么办,自己宠的。 阿福等了会,终究是听到王爷道:“去吧。” 闻言,阿福喜上眉梢,“多谢王爷。” -- 第145页 刚一说完,便往外跑,看着阿福半刻不曾停歇的步子,赫璟无奈的笑了一声。 等阿福回了屋子,简单的乔装打扮了一下,带着小八一道出了王府。 此时将近戌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热闹非凡,四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还传来小孩子玩闹嬉戏的声音。 小八跟在身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府,有些好奇,“姑娘,我们这是去哪?” 一边说一边四处探望。 阿福想了想,“我们去西湖边。” 按照往年,唐茵姐姐此时应该在西湖边等着她。 西湖离王府有段距离,可好不容易等阿福到了西湖,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发现唐茵姐姐。 这里有不少的人,西湖一边的树上挂满了灯笼,落下的树影斑驳,还有些飞蛾围绕着灯笼。 西湖边,有不少的女子蹲在湖边放莲灯。 西湖上飘泊着船只,船舱上亮着灯笼,还隐隐的传来琴声和女子婉转的歌声。 或许是因为人太多了,所以阿福没找到唐茵姐姐。 阿福望了望,站在往年阿福与唐茵相约的树下等了会,时不时的跑过一些小孩子,阿福等了一会,没等到人,失望的收了眼,转身道:“我们走吧。” 估计是唐茵姐姐有事耽误了吧。 树下有个老伯,瞧见阿福走了过来,热情道:“姑娘,买莲灯不?” 阿福看了过去,莲花形状的灯笼,里面放着蜡烛,莲灯下闪着红光,阿福心底的失落被莲灯散了去,走近,拿起了一个莲灯。 阿福抬眸道:“这莲灯多少银两?” 老伯笑了笑,客气道:“二十文钱。” 闻言,阿福放了下来,往自己衣袖里掏钱,摸了摸,连荷包都不见一个,这才恍然想了起来,她没有钱。 阿福尴尬的收了手,回眸对着小八道:“你带钱了吗?” 小八摇头,“没有。” 闻言,阿福转身,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莲灯我不要了。” 刚一说完,便有一名男子站在身侧,哑声道:“莲灯钱。” 闻言,阿福侧眸看了过去,男子一袭黑衣,浑身冒着冷气,脸上还带着一条伤疤,多有几分煞气。 老伯顿了顿,瞧着男子执意的伸着手,老伯这才颤颤巍巍的接过钱。 男子付了钱后便拿起莲灯,躬身递给了阿福,颇有几分恭敬的意味。 阿福一顿,男子道:“王妃,你的莲灯。” 闻言,阿福惊讶,“你是?” 男子不应,固执的递着莲灯,阿福接了过来,男子便转身离去。 等阿福回神来侧眸看去,那男子已经不在了。 小八好奇道:“姑娘,方才那男子唤你王妃哎。” 阿福回过了头,拿着莲灯走了,若有所思。 姑娘没有回应,小八跟了上去,突然,阿福停了下来,脸上挂起来笑意,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方才的男子应该是王爷的人。 这么一想,便也没什么疑惑了,阿福的步子也轻快了些,小八绕了绕头,跟着阿福去了西湖边放了莲灯。 集市上很热闹,络绎不绝的人,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看着街边杂耍,阿福走了几圈,停在了一个面具铺。 拿起了一个猪头面具,阿福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本来想着给王爷买一个回去的,不过想到她自己没钱,方才的男子定是不便随时出来,所以才暗中跟在她身边。 阿福转身,本打算走开,突然停下了步子。 对面的人恰好也看到了她,阿福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走上了前,行了礼,道:“大皇子。” 大皇子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神色渐渐痴迷,以往只觉得这只是个丫鬟,所以没怎么瞧,今日一见,怪不得聿王眼气这么高的人都愿意娶为王妃。 这模样,果真勾人。 大皇子纵横女色,见多了美艳的女子,大皇子妃便是其一,却唯独没有见过这种,清冷里带着美艳,美艳里带着出尘,却又不失天真与可爱,偏偏那一双眸子,清澈单纯,好似生来便是惹男子失魂的。 盈盈走了过来,身段柔美,弹指可破的肌肤,说起话来,嗓音好似一把勾子,莺舌百啭,酥软人心,若是在床上,一定销.魂。 大皇子眼神直接,毫不回避的打量着阿福,阿福有些不舒服,往后退了一步,这时,身侧传了一道声音出来。 “柔儿见过聿王妃。” 阿福回神,这才看了过去,站在大皇子身侧的正是唐思柔。 像是发现了什么,阿福挤了抹笑,道:“大皇子,我先退下了。” 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转身。 美人如此便离开了,大皇子自然不应,聿王与他向来不对付,若是能玩弄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定美妙。 赫晏提声道:“且慢。” 阿福一顿,赫晏上前走了一步,含笑道:“既然遇上了,不如皇婶一道玩玩?” 阿福摇头,低首道:“王爷还在府上等着,我要回去了。” 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走。 赫晏刚想上前一步,一名男子突然凭空出现了,横在赫晏身前,赫晏一顿,抬眸看了去。 只一眼,瞳孔放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玄策一身冷气,冷中带煞,唐思柔也不敢上前。 -- 第146页 等了一会,玄策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 待玄策离开之后,唐思柔这才上前道:“大皇子,我们走吧。” 唐思柔一脸温柔,不过此时再瞧唐思柔,大皇子突然没了兴致,唐思柔模样还算上成,不过与阿福比起来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大皇子收回了眼,意犹未尽的望着阿福离开的地方。 却又想起了方才的男子。 赫晏眯了眯眼,那男子…… 唐思柔被大皇子那冷淡的眸色弄得一怔,下意识的慌张,难不成大皇子已经烦了她? 唐思柔一慌,大皇子可是她好不容易勾搭上的,怎么能就这么罢手。 唐思柔突然走了上前,拉着大皇子垂在身侧的手,娇柔道:“大皇子,人家走不动了,我们去休息一会好吗?” 女人柔情似水,嗓音娇媚,大皇子回眸,唐思柔眼底带着股羞,突然想起来这女人的滋味,大皇子含笑,低首在唐思柔耳畔缓缓道:“我们去船上,好好休息休息。” 闻言,唐思柔脸蛋儿绯红,轻轻的点了点头,大皇子一笑,带着唐思柔去了西湖,上了船。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们,中秋快乐。 感谢小可爱“kasindy.”的地雷,么么哒~ 第67章 救人 阿福步子迈的很快,额间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走的急所以冒了些汗。 走了一段路, 很快便绕过了集市, 找到了一条稍微安静小巷子,阿福终于停了下来。 小八在身后跟的吃力, 瞧见姑娘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 “姑娘,你没事吧?” 小八瞧着阿福一脸苍白,因为走的太急而微微喘气,面色隐隐担忧, 忍不住询问出声。 阿福摇了摇头, 靠在后背的墙上, 轻轻的喘着气。 方才大皇子的眼神让阿福感觉非常不适, 心底有股子恶心, 还带着些莫名的害怕与恐惧。 所以阿福才走的如此快,生怕大皇子追了上来。 其实仔细想想, 这是大街上,大皇子也不敢做什么。 可阿福就是害怕。 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阿福这才静下心来细细的思索。 方才跟在大皇子身侧的是唐思柔,阿福瞳孔睁大, 莫不是…… 小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阿福第一反应便是唐茵姐姐知不知晓这事儿, 毕竟从前几次的事情也看得出来,唐思柔与唐茵姐姐不对付。 所以唐思柔若是与大皇子走到一起了,小姑娘虽然养在深闺,对朝堂争利之事不懂, 却也知晓,若是唐思柔真的跟了大皇子,日后想要欺负唐茵姐姐便是易如反掌。 对了,阿福突然抬眸,唐茵姐姐,她现在就要去见唐茵姐姐。 阿福突然站直了身子,小巷子不似外面的喧哗热闹,反而安静的很,阿福站在小巷子的一端,巷子很长,里面黝黑,独独的从巷子的两端照进了些光芒进去。 这时,阿福正理清了思路,身侧小八突然惊呼一声,“姑娘,那是什么?” 阿福一愣,随即顺着小八的眼神看了过去,瞳孔微缩,巷子里面昏暗无比,不过从巷子的另一头却能照进来些光芒,再加上月光的衬托,隐约能看得出来有个人躺在巷子里。 小八似乎也看清楚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见过这些,小八突然拉着阿福的手,紧张道:“姑娘,我们走吧。” 眼神往四周看了看,人烟稀少,四处寂静,巷子里昏暗静穆,还躺着个不知死活的人。 气氛莫名恐怖。 阿福自然也察觉到了,反握住小八的手,眼神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我们过去看看。” 阿福便是因为昏倒在地上碰巧被王爷救了才得以活了下来,所以她绝不能就这么离开。 小八为难,小声道了句,“姑娘,我们还是走吧,这万一死了呢。” 死人多可怕。 阿福却摇了摇头,冷静道:“去看看吧,万一没死呢。” 死人阿福幼年逃荒时见了不少,所以没小八那么害怕。 闻言,瞧见阿福执意如此,小八也不害怕了,站在阿福身前,鼓起勇气道:“那姑娘,你跟在奴婢身后。”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虽然害怕,却还是挺直着背脊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方才她们离得远,所以看不太真切,如今她们向前走了几步,才看了清楚。 躺在地上的人看身形应是名男子,一袭黑衣,还蒙着面,越是走近便越是能闻见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小八走在前方,语气颤颤巍巍,“姑……姑娘,好重的血腥味。” 阿福凝神,没有回应,只跟着走近。 月光倾斜而下,地面上流淌的血液似乎微微反光,凝固了下来,看样子已经停留了很久。 男子的腹部还在源源不断的流血,捂在腹上的手指缝之间全是血迹,男子眉心紧蹙,似乎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阿福向前走了一步,蹲了下来,小手凑近鼻息,静静感受了一会,回眸道:“还没死。” 闻言,小八点了点头,“那姑娘,接下来怎么办啊。” 阿福垂眸,想了想道:“先给他止血吧。” 闻言,小八蹙眉,四周看了看,“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止血啊。” 阿福也注意到了,她们只是女子,万万搬不动这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的,何况,这男子穿着怪异,如今还身受重伤,一看便知非良人。 -- 第147页 只是,事到如今,阿福也不得不救了。 突然回眸,看着四周,阿福提声道:“你在吗?” 听到姑娘如此怪异的询问,小八虽然疑惑,却也反应了过来,姑娘应该是在询问方才给银两买莲灯的男子。 可是一语落下,四周一片安静,无人应声。 阿福等了会,还没人应声,躺在地上的男子似乎要醒了,手指动了动,脸色也跟着痛苦了几分。 阿福垂眸看去,抿唇轻唤道:“公子。” 男子眉心紧蹙,紧闭的双眼微微发颤,看样子还有意识。 阿福又唤了一声,“公子。” 这一声男子似乎听到了,发颤的眼帘睁开了一个小缝,阿福背对着月光,身后亮着从小巷子外面射进来的光芒,眸色清澈,面容姣好。 嗓音宛如天籁,不过男子却在瞧见阿福的面容后突然凝神。 阿福自然察觉到他醒了,心里高兴,忙是询问:“公子,你醒了?” 男子又重新闭上了眼,紧咬着牙关,嗓音沙哑难听,艰难道:“怀……怀里有药,涂……在伤口……上。” 阿福一愣,忙是回应,“哦。” 说完,便作势要去拿药。 小八这时反应过来了,走上前来,“姑娘,奴婢来吧。” 闻言,阿福的动作停了下来,点头应道:“好。” 她没给人止过血,也担心哪里做的不对。 小八蹲了下来,作势便要去拿男子怀里的药,男子突然睁眼,一双鹰眸狠厉无比的睇着小八,小八一颤,手停在了半空中,没敢动。 阿福瞧见小八久久未动,垂眸轻声询问:“小八,怎么了?” 小八一颤,忙是回应,“没……没事。” 说完,便又去拿男子怀里的药。 男子似乎没了力气,这次虚弱的闭上了眼,任由小八从怀里拿了药。 小八安静的给男子上药,月光朦胧,衣衫被扯开后,男子的伤口处血肉模糊,若不是能看出还尚存微微起伏的呼吸,都会险些误以为男子已经死了。 连上药都面不改色。 小八从衣袖里拿出了手帕包裹在男子的伤口处,又扯下了衣衫的下摆,系好了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小八站了起来,对着阿福道:“好了。” 手上染了鲜血,阿福递过了一条帕子,小八接过,擦拭了一下,阿福点头,“他应该没事了吧?” 小八蹙眉,她方才已经瞧过了,伤口还挺深的,她也只是暂时止了血,还需要送郎中医治才行,不然性命堪忧。 “暂时没事。”小八隐晦的回应了一声。 闻言,阿福点头,随即道:“那我们走吧。” 小八一愣,阿福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不是活菩萨,也只能救到这一步了,男子来路不明,阿福是断不能带他回府,更何况,她如今身份不同,也不能带他去看郎中。 所以,如今只能离开,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阿福转身离开,男子却缓缓的睁开了眼,偏头看着阿福离开的背影,女子身姿纤细,步履温柔,黑幕中的背影似乎都包裹着一层柔柔的光芒,男子突然失神。 待阿福离开后不久,巷子里突然出现了一行人,跪在地上,齐声道:“太子。” 待安静下来后,为首的一人道:“太子,属下来迟,请太子处罚。” 布吉扈轻飘飘的斜视了一眼,闭眼缓缓道:“自尽吧。” 闻言,为首的一人面不改色,拿起手里的长刀便往心口处刺,闷不出声,刀锋刺入胸口,鲜红灼.热的血液喷洒了出来,片刻后倒在地上。 跟在男子身后埋首跪在地上的人,神色淡漠,好似方才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待一行人带着布吉扈离开后,巷子一旁屋顶的玄策突然站了起来,倾身飞了下来。 站在布吉扈躺着的地方,蹲了下来,在方才自尽男子的尸首身上搜了搜。 夜深,玄策立在赫璟书房里。 “王爷,刺客找到了,是纳尔国太子布吉扈。” 今晚,镇国将军府上突然遭遇刺客,盗走了兵符,不过却在打斗间被刺伤了。 刺客武力非凡,却不是他们清辉王朝的路子,镇国将军连夜赶来王府,便是商议此事。 如今倒没想到,玄策随着阿福一道出去也能找到刺客。 赫璟抬眸,“恩。” 玄策接着道:“不过因为姑娘在,所以属下并没有将其捉拿归案。” 闻言,赫璟眯眼,嗓音耐人寻味,细细的研磨,“阿福?” 玄策垂眸道:“姑娘恰好遇上了,还……救了刺客。” 玄策将方才发生的事儿细细的与赫璟道完,一语落下,赫璟却良久不言。 半响后,突然勾唇,神色宠溺,“小东西。” 随即抬眸,淡声道:“下去吧。” 玄策疑惑,犹豫道:“那……” 兵符怎么办? 赫璟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掌心抚过放在桌面上的茶盏,懒懒道:“偷了就偷了,给他玩玩。” 闻言,玄策垂眸道:“是。” 待玄策离开后,赫璟却突然起身往阿福的房间走去,小姑娘已经睡了,面容平和安静,赫璟轻轻的抚过阿福的面容,细细的描绘,渐渐失神,嗓音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 第148页 “怎么办,你刚救了人,可是本王就想杀了他呢。” 回应的只是阿福缓慢的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福:哦豁,一不小心救了人。 赫璟:(面无表情)阿福自己救的,那就自己杀了吧。 第68章 太子 第二日,阿福刚一醒来, 便感受到了身侧的温度, 一抹黑影坐在床边,侧眸便瞧见了坐在床边的王爷。 阿福一愣, 小嘴微微张开,刚醒过来嗓音轻细,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美,诧异道:“王爷?” 阿福意外, 着实没有想到王爷竟然坐在她床边。 一觉醒来还是有些惊吓。 赫璟垂眸, 小姑娘被褥盖到了下颚处, 只露出了小小的脑袋微微抬起乖乖的看着他, 眸色清澈, 赫璟这才动了动僵硬了一夜的身体,抬手摸了摸阿福半睁开的眼帘, 低声道:“醒了?” 阿福点头,“恩。” 不过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像是知道阿福的疑惑,赫璟抬眸,淡声道:“高兴吗?” 阿福一愣, 什么高兴? 赫璟垂眸,微微勾唇, 睇着阿福一字一句道:“第一眼醒来便瞧见本王,高兴吗?” 闻言,阿福哑声,瞧着王爷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阿福这才呐呐道:“高……高兴。” 赫璟这才笑了起来。 阿福却又继续道:“那王爷没有休息吗?” “恩。”赫璟点头,偏头睇着阿福,“所以本王现在要休息了。” 刚一说完,便翻身上了阿福小小的床,扯过小姑娘盖在身上的被子,若无其事的给自己盖上,末了还把阿福搂了过来,紧紧的抱着。 阿福被抱着,刚醒来也没什么力气,却还是挣扎了一下,小声道:“王……王爷?” 赫璟闭着眼回应,“恩。” “您不上朝么?” 低沉的嗓音从阿福的头顶响了起来,带着丝漫不经心,“不上。” 闻言,阿福抿了抿唇,仰头看着王爷的下颚,接着道:“奴婢已经睡醒了。” 所以要起床了。 “睡醒了就继续陪着本王睡。” 赫璟将阿福的小脑袋按了回去,阿福埋在赫璟的胸前,半响后,又从怀里抬起了头,“可是……” 阿福话还没说完,赫璟突然睁眼,微微垂眸睇着怀里的小姑娘,眸色暗沉,“信不信本王堵住你的嘴。” 阿福一顿,乖乖的闭了嘴。 王爷似乎真的累了,搂着阿福没一会便睡着了。 可是阿福却是才醒了过来,身侧的人已经睡着了,阿福却睡不着,身子也被禁锢的死死地,想动也动不了,阿福无所事事的瞎想,想着想着眼皮便又重了,没一会也跟着睡着了。 等怀里传来平缓的呼吸声,赫璟突然睁开了眼,被褥里染着小姑娘的气息,意外的香甜,心底也跟着安详平静,眼底阿福的睡颜平和,异常美好。 赫璟将脑袋埋在阿福的颈窝,呼吸着小姑娘的香甜,一宿的精神渐渐的沉了下来。 待阿福再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看样子已经将近午时了。 阿福下意识的动了动,却发现动弹不得,这才发现王爷还在她的床上。 阿福从被褥里拿出了小手,揉了揉眼睛,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可刚等哈欠打完,阿福一睁眼便是瞧见王爷定定的看着她。 吓得阿福连嘴都忘了合拢。 呆呆傻傻的模样,赫璟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小手,合上了阿福打哈欠的嘴,一边若无其事道:“醒了?” “恩。” 阿福点头,闻言,赫璟起身坐在床边,淡声道:“醒了就起来吧。” 阿福坐了起来,小七小八候在门外,等了一上午终于听到了房里的动静。 “姑娘,奴婢进来了?” 小七站在门口轻唤,阿福下意识回应,“恩。” 小七推门进来,刚一进来便被屋子里的场景怔住了,王爷……王爷怎么会在姑娘房里? 阿福却一脸正常,抬眸看着还愣在房门口的小七,疑惑道:“怎么了?” 小七这才回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爷的脸色,刚一瞧,步子便顿了一下。 紧接着硬着头皮,强装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 他们这一觉醒来都够用午膳了,阿福今日特别殷勤,连连给王爷夹了几个菜。 “王爷,您尝尝这个。” 阿福夹了一片竹笋,她幼时待在膳房的时候,经常帮赵爷爷剥笋,赵爷爷炒的笋可好吃了。 赫璟一顿,屋子里的下人面不改色,似乎对于阿福往王爷碗里夹菜的行为见怪不怪。 若是放在几年前,这便又是能风靡整个王府的事儿。 阿福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赫璟,赫璟终究是抬手夹起那片笋吃了下去。 “好吃吗?” 阿福迫不及待的询问,赫璟点头,阿福紧接着又舀了一碗鱼汤。 “王爷,您喝汤。” 小姑娘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尤其喜欢给赫璟夹菜舀汤,这已经是赫璟喝的第二碗了。 赫璟睇着碗里的鱼汤,嘴里的话在阿福的眼神下咽了回去,乖乖的喝了。 阿福瞧见,咧开嘴笑了,欢喜的又给赫璟的碗里夹了一大碗的菜,还一边夹一边说:“王爷,多吃点,您太瘦了。” -- 第149页 小姑娘这副忙碌的模样,赫璟却笑了,“你从哪里知道本王瘦?” 阿福一顿,随即回眸,一脸无异的道:“今晨与王爷睡觉的时候啊。” 这话一出,屋子里气氛尽是怪异,小五的脑袋又低了几分,小七小八脸也红了几分。 赫璟却被阿福这话逗笑了,配合的点了点头,“既然阿福喜欢本王胖点,那本王便多吃点。” 闻言,阿福这才笑了,“就是嘛!” 阿福夹了什么,赫璟便乖乖的吃了什么,等阿福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坐在位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赫璟,待赫璟停了筷子,抬眸静静的瞧着她。 阿福道:“王爷吃的可好?” 赫璟点头,“甚好。” 闻言,阿福慢慢的拖着小板凳往赫璟身前凑了凑,靠近了后还觉得不够,突然起身站在赫璟身后,给赫璟按摩起来。 赫璟也不阻拦,任由小姑娘献殷勤。 过了一会,阿福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奴婢可以问您一件事么?” 阿福在赫璟头顶轻声说道,赫璟勾唇,小姑娘如此殷勤,看来问的事儿不会那么简单。 闻言,赫璟闭眼,感受着小姑娘小手在肩上的力道,薄唇轻启,“问吧。” 阿福张嘴,刚想说什么,却瞧见了身侧的人,有些为难,赫璟闭着眼道:“都下去。” 屋子里的人应声下去了。 阿福这才轻声道:“王爷,奴婢问了啊?” 赫璟点头,“问吧。” 闻言,阿福抿唇,还是不放心的说了句,“那奴婢问了后,王爷可不许责备奴婢。” 怎么这般扭扭捏捏。 赫璟蹙眉,“再不问,就亲本王一下。” 闻言,阿福一愣,随即忙道:“问,问。” 阿福想了想,终究是小声道:“王爷,您与皇上亲近……” 阿福顿了顿,终于道:“那您知道皇上想立谁为太子吗?” 这话倒是出乎赫璟意料,赫璟突然睁眼,嗓音低沉,“为何突然关心此事?” 阿福想了想,“就是……”似乎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妥当,阿福没有隐瞒,直接道,“奴婢就是想问问大皇子有没有可能当太子啊?” 毕竟当了太子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帝了。 赫璟眯眼,突然侧眸睇着阿福,半响后道:“问他做甚?” 从阿福嘴里听到一名男子,比起阿福问的话,赫璟不悦的是此。 阿福却不回应赫璟的话,继续道:“王爷,那您知道吗?” 赫璟挑眉,沉声道:“怎么,阿福关心起大皇子了?” 阿福点了点头,“奴婢自然关心他了。” 起初是不关心的。 不过…… 赫璟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虽然知道小姑娘的关心不是男女的关心,却还是让他不悦。 阿福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思考着昨晚所看到的,“奴婢昨夜出府碰上大皇子了。” 闻言,赫璟眸色闪过一丝危险,这事玄策没有告诉他。 阿福还茫然不知,继续道:“可是您知道奴婢见到谁与大皇子待在一起吗?” 不等赫璟回应,阿福便继续道:“是平武侯的小女,唐思柔。” 阿福抬眸,神色若有所思,“奴婢见两人举止亲密,关系定然不会简单,若是唐思柔跟了大皇子,那她以后会不会欺负唐茵姐姐啊?” 所以如果大皇子当了太子,唐思柔欺负唐茵姐姐便更是容易了。 小姑娘脑袋里竟然想的是此事,赫璟转过了身,阿福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茫然的看着赫璟。 赫璟没有回应阿福的话,只是道:“本王有一个办法。” 她问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护着平武侯的长女。 什么办法? 赫璟勾唇,“阿福尽快嫁给本王,成了王妃,不便能护着平武侯长女?” 阿福一愣,随即红了脸,“奴婢……” “怎么,本王说的可对?” 赫璟慢悠悠的道,阿福却摇了摇头,“不对。” 闻言,赫璟挑眉,阿福道:“万一日后大皇子当了太子,成了皇上,唐思柔便是宫里的娘娘,奴婢不就护不住了么?” 这思路,倒还……清晰。 赫璟笑了,缓缓道:“那阿福想让谁当太子呢?” 阿福蹙眉,半响后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阿福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不让唐茵姐姐被欺负。 殊不知她此时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是别人咽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敢说出来的话,哪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提出来。 传出去可是滔天大罪。 灭九族的。 赫璟却不甚在意,宠溺的看着阿福,神色慵懒,语调缓慢。 “那听阿福的,阿福想让谁当太子,就让谁当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晨哥哥也想乖巧的蹲小可爱们的评论,星星眼。 第69章 危险 “可……可以吗?” 阿福张口结舌,眼睛睁的大大的。 这句话无疑让阿福吃惊不已。 赫璟勾唇, 小姑娘呆呆傻傻的, 偏头抬眸,眸色浅淡, “只要是阿福想要的,本王都会满足。” 语罢,小姑娘眼珠子转了转,神色开始思索起来了, 半响后阿福低首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爷, 您骗人。” -- 第150页 闻言, 赫璟挑眉, 缓缓道:“本王哪里骗你了?” 阿福想了想道:“您又不是皇上,怎么能决定谁是太子啊。” 一脸的不相信与怀疑, 小眼睛里还带着识破了赫璟谎言的狡黠,赫璟也不应声,只仰头含笑的睇着阿福。 说完话后,阿福垂眸, 认真起来了,“不过王爷您知不知道谁当太子啊?” 说完后, 阿福又补了一句,“您能猜到皇上心里想的吗?” 小姑娘还是询问的方才的话,小脸认真,赫璟在阿福认真专注的眼神下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能。” 不能猜到。 闻言,阿福失望了起来,小嘴微嘟,赫璟却抬手捏了捏小姑娘低首下去脸上鼓起的婴儿肥,语气淡淡,“你的小脑袋里还是多想想本王,其他的,本王替你想。” 这么说的话…… 那王爷的意思是……? 阿福突然抬头,眼神亮了起来,“那王爷的意思是您会保护唐茵姐姐吗?” 赫璟早前便知阿福与平武侯长女走的近,一门心思都在上面。 上次因为这事生气,今日虽然也气,却也知气也没用。 因为他的姑娘,还不懂吃醋。 可是他吃醋了。 赫璟收了手,眉眼冷淡,“本王为何要护着她?” “因为……”阿福停了下来,半响后,小姑娘突然抬头,“因为王爷最好了。” 赫璟一愣,他最好了? 赫璟哭笑不得,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指不定北北要颠覆多少人心里的声音,或许还会连连打几个寒颤。 聿王最好,乃天下第一笑话。 赫璟笑了笑,只有阿福觉得他好,“放心吧,平武侯长女不是个蠢的。” 能与阿福走的近,赫璟自然会探查底细了,敛下了眸子,只有这傻丫头,才担心平武侯长女的安全。 若不是她对阿福确实有益,小丫头又着实关心她,赫璟早就处理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借阿福利用他。 另一头,皇宫,玉明宫。 布吉冉站在偏殿的庭院里来回走动,庭院内站在些护卫,守在房门口的是几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一身冷气,目不斜视。 布吉冉已经在屋子外等了些时候了,再等了一会,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布吉冉上前,头顶的步摇乱坠,着急问:“鬼医,兄长如何?” 鬼医从布吉冉身侧走过,不慌不忙的道:“太子无事。” 闻言,布吉冉这才松了口气。 得知布吉扈出了事儿,布吉冉别提多着急了,这两年来国内的形势如何她清楚,纳尔国的未来全靠兄长。 所以她才担心,因为她的前途荣誉也与纳尔国一样,离不开兄长。 若是布吉扈出了事儿,布吉冉这些年来的布局将会功亏一篑。 鬼医说的话向来如此,救活了便是无事,若是救不活…… 所以瞧着布吉冉明显的松了口气,鬼医摇头,这次还是多亏太子福大命大。 就算没有伤及要害,也会流血致死。 所以幸好止血及时。 方才鬼医在屋内重新给大皇子上了药,瞧着伤口的深度,鬼医情不自禁摇头道:“太子,这次是您冲动了。” 责备太子也不是他能够说的话,可太子的生命安全与他们纳尔国的国运息息相关,鬼医着实是因为担心了。 太子一人便敢只身闯镇国将军府盗取兵符,这是何等冒险。 布吉扈面无表情,惊奇的是,他并没有因为鬼医的话而发怒。 若是往日,鬼医说了此话,不死也得半残。 布吉扈就是这样的人,他的任何决定,容不得别人丁点的质疑。 鬼医或许也是因为关心则乱,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继续道:“也幸好太子懂得及时止血,不然性命堪忧。” 闻言,布吉扈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冷声道:“不是我。” “恩?”鬼医抬眸,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不解的看了过去,布吉扈却是不再说话,缓缓的闭上了眼,受了重伤,明显需要休息。 所以鬼医才如此快的出来了。 布吉冉摆了摆手,没了耐心,“你下去吧。” 鬼医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这是大皇子宫殿的偏殿,十分隐秘的一个地方。 周围全是他们的人,个个武力高强,轻功了得。 所以不用担心被清辉王朝的人发现了。 他们正是因为有这个自信,才敢到皇宫里来养伤,皇宫里的药材多,借着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的名头,太子留在这里养伤再好不过了。 待鬼医走了出去,布吉冉这才走了进去。 布吉扈靠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布吉冉轻步走近,“兄长。” 布吉扈缓缓睁眼,偏头看了过去,一双眸色泛着冷意,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布吉冉温声道:“兄长受了伤,妹妹来看看你。” 布吉扈收了眼,无意与她继续交流,“说吧,有什么事?” 闻言,布吉冉又走近了些,轻声道:“只是进来瞧瞧你罢了。” 布吉扈闭了眼,可能是因为受了伤,脸色稍冷。 瞧见这样,布吉冉待了一会也退了出去。 待出去后,布吉冉这才冷下了脸,冷笑了两声。 -- 第151页 见状,锦桐这才小声道:“皇妃,奴婢怎么瞧太子的脾性又大了几分啊。” “脾性大又如何?” 布吉冉冷笑道:“还不是与我同在一条船上。” 锦桐点头,“那是,太子再怎么厉害也是离不得皇妃的。” 这话倒是顺了布吉冉的心意,其实这些年来最让她生气的是,兄长永远都看不起她,似乎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存在与否并无差别,无论她做了什么。 和亲便是她唯一能让他笑颜相对的一件事。 可是,她还能拿出什么来。 布吉冉心情平缓了缓,冷静了下来,兄长的伤势如此,定是会在这宫里养伤的,所以这段时间,布吉冉有的是法子让他高兴。 能让男人身心愉悦的,又不用花太大代价的是什么? 女人呗。 布吉冉勾唇,突然停了下来,“锦桐。” 锦桐停了下来,恭敬道:“奴婢在。” 布吉冉转身,笑的美艳,“你可愿伺候太子?” 锦桐一愣,随即低下了头,脸蛋儿绯红。 可藏在衣袖里的手心却是冒了汗,因为掩饰不住眼底的恐惧,所以低下了头,佯装害羞。 太子虽然性子阴晴不定,可模样却是纳尔国最俊俏的男子,身姿挺拔,是纳尔国内多少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 可就是因为太子性子太过于古怪,尽管府上也有不少的美人,却都不知是何缘故,半月后便会离奇失踪。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大把的美人上赶着爬床。 一是因为权势地位。 二便是因为太子。 锦桐虽然自小便跟在公主身边,见太子的次数很多,可每次瞧见了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绕是如此,锦桐却是个理智的,比起男.色,她更加惜命。 锦桐小声道:“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 别人不知,她却是了解一二,太子府上的美人究竟是怎么没的…… 太子手段残忍,性情残暴不堪,锦桐听到公主的话,心里一个咯噔,却又担心被公主看出来了,表面上装的娇羞无比,实际上暗自表明忠心。 惊怕被公主送给了太子。 果然,布吉冉并没有强迫锦桐,只是笑了笑,转身道:“去找几个美人,送到兄长房里。” 闻言,锦桐这才应声,“是。” 心里却深深的松了口气。 镇国将军的兵符被盗,这事儿发酵的很快,不过一夜,全城上下都知道此事。 百姓甚至还在街上谈论。 还有说书先生当成话本在茶房里讲说。 一时之间,不过一夜,便风靡整个京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急急忙忙的从外赶了回来,去了偏殿,冲进了布吉扈的房里,劈头问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街上都快议论疯了。” 大皇子在房里走来走去,表情狰狞,还带着紧张与一丝可察觉的害怕。 这事他直觉不妙,哪会有事情发酵的如此之快,现在随便在大街上行走,便能听到百姓谈论此事。 上头竟然也没有想过压制。 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布吉扈却是平静的很,抬眸看了过去,眉眼嘲讽,“你急什么?” 闻言,大皇子一愣,随即问道:“本宫急什么?”大皇子提步走近,深吸了一口气,“你如今是被全城通缉的对象,还在本宫的宫殿里养伤,偷个兵符闹得满城皆知,若是被父皇发现了,你可知这是何罪?” 太子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布吉扈回眸,静静的看着大皇子,冷静道:“不是大皇子叫我偷兵符?” 闻言,大皇子嘴里的话一堵,眉心微皱,因为布吉扈这话也少了几分质问,“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布吉扈收回眼,平缓道:“放心吧,我做的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 闻言,大皇子这才放下心来,“那兵符呢?快给本宫。” 布吉扈眼见着大皇子高高兴兴的拿走了兵符,眉眼可见的变化,布吉扈闭上了眼。 蠢货! “来人。” 一声令下,屋子外的黑衣人进来了,布吉扈道:“出宫。” 所以待锦桐找了美女来了偏殿的时候,布吉扈已经不在皇宫里了。 有些事都是环环相扣,所谓一招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即是如此。 大皇子永远也想不到,他自己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待阿福出去了之后,赫璟便唤了玄策进来。 脸色泛冷,“昨日阿福碰上大皇子了。” 不是一句问话。 闻言,玄策一惊,突然跪了下去,低首道:“是。” 这事他没有禀报给王爷。 “是属下疏忽,没有及时向王爷禀报。” 赫璟不言,面色冷淡,指尖敲击着桌面,一声一声,却犹如灵钟声声敲击在心上,配合着心跳,更让人紧张与不安。 “呵。”赫璟冷笑了两声,眸色里闪过几分危险,大皇子是什么德性他知,所以待阿福出去了之后他便第一时间了解了昨夜事情的首尾。 “杖责五十,下去吧。” 玄策躬身应道,退了出去。 赫璟的面容笑的危险,懒懒的向后靠了靠,一双素白骨节分明的手搁在桌面上,黑白相间,眸色恐怖,似要抽筋剥髓,气息阴冷。 -- 第152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还在乖巧等评论,结果……哈哈哈。 不过小乖乖们,晨哥哥依旧乖巧等评论呀~(有木有一种说悄悄话的感觉~) 感谢小可爱“微希木”、“39574237”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第70章 搜索 “什么?” 布吉冉猛地转身,面色错愕, 蹙着眉走近, “你说什么?” 锦桐将方才已经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躬身道:“太子已经不在偏殿了。” 方才她带着找好的美女去了偏殿, 却发现偏殿早已经没了人,太子已经不在了。 布吉冉疑惑,兄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这事她看来蹊跷, 心底也无端端生出来一股慌乱。 “大皇子回来了吗?” 布吉冉想了想道, 锦桐回应, “大皇子方才已经回府, 去了一趟偏殿, 之后回了房里。” 闻言,布吉冉思索了一会儿, 突然沉下了脸,眯了眯眼,红唇娇艳,“带我去找大皇子。” 大皇子拿了兵符便急匆匆的回了房里, 关上了房门,从衣袖里拿出兵符, 表情垂涎欲滴。 这可是可以号召三十万官兵的兵符啊! 大皇子虽然心底怀揣着慌乱,却又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拿的兵符,手心颤抖,若是拿着这兵符再加上纳尔国的势力。 那他…… 大皇子虽然是皇后所出, 明面上讲是嫡出,可皇后却在皇上那里并不得眼,不如萧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再加上这些年来大皇子在朝中处处被二皇子压制,朝中大臣的风向已经变了。 此次吩咐布吉扈偷兵符,便是因为大皇子心底有一个冒险的决定,从几年前便一直在布局。 这两年来大皇子处处被二皇子打压,在父皇眼里的地位早就不如昔日。 他本来便是嫡出,被封太子也是天经地义,可不管朝中大臣如今提议,父皇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封他为太子,这才是最让大皇子担惊受怕的地方,父皇迟迟不肯封他为太子,在大皇子心底早就不抱希望了。 但他不能等父皇封二皇子为太子,绝不能! 大皇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此时,皇宫。 镇国将军站在金銮殿里,面色冷静,一字一句清晰明了的向坐在高位上的人说道。 清元帝面色却沉的很,狼毫被紧紧的捏在手里,地上打翻了几壶茶盏,屋内一片压抑的安静。 镇国将军低首道:“皇上,臣已经调查过了,兵符的确是在大皇子宫里。” 清元帝咬着牙,神色带着些狠,“证据确凿?” “是。”镇国将军斩钉截铁,闻言,清元帝闭了眼,深呼了一口气,气息逐渐平缓,“既然如此,那镇国将军带兵搜查吧。” 聿王府。 “王爷,镇国将军已经面见了皇上,此时正带兵前往玉明宫。” 闻言,赫璟笔尖微顿,淡淡的点了点头,“恩。” 小六退了出去,阿福小眼睛眨了眨,闲来无事,小脑袋里思索着小六方才的话。 小姑娘没有听懂,却也还是没有开口询问,在王爷的书房里待着,时不时便会听到这些话,阿福也知是王爷的政务,所以从不多嘴。 王爷一般也不会过多解释,除非阿福开口询问。 可今日王爷却停了下来,侧眸看向了她,“阿福。” “恩?”阿福垂眸看去,眼神疑惑。 “王爷怎么了?”阿福又道了一句。 阿福以为是王爷要吩咐什么。 赫璟眉眼清淡,只有在看着阿福疑惑的小脸时含了几抹笑意,“可知玉明宫是什么地方?” 阿福仔细的想了想,皇宫里宫殿众多,她哪里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阿福摇了摇头,“不知。” “是大皇子的宫殿。” 赫璟的嗓音随着阿福的话音落下响了起来,仿佛在说着一句无足轻重的话,那般淡然,可阿福却突然睁大了眼。 “那……” 方才小六说的可是镇国将军带着兵去了玉明宫? 那这么说来,不会是大皇子犯了什么罪? 小姑娘明显惊讶,赫璟知她想明白了,淡声道:“可放心了?” 阿福神色恍惚,她虽然不知大皇子犯了何罪,却也知不过一夜便闹得满城风雨的事。 那便是镇国将军守护的兵符被盗。 今日镇国将军带着兵公然去往大皇子的宫殿,定是得了皇上的首肯。 能让皇上许可的,大皇子所犯的罪行定然不小。 说不定便是因为兵符被盗一事。 此时听到王爷询问的话,阿福脑子却清晰的很,她今儿上午才询问了王爷大皇子能否当太子,结果今儿下午便听到了此事。 阿福喃喃道:“放心了。” 若是大皇子真的是偷了兵符…… 阿福神色恍惚,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大皇子……”阿福顿了顿,乖乖的看着赫璟,“是偷了兵符吗?” 赫璟抬眸,勾唇睇着阿福,往后靠了靠,懒懒道:“阿福以为呢?” 王爷没有清楚的回应,可阿福却也听明白了王爷话里的意思,阿福拧眉,十分疑惑,“可是大皇子为什么会这么做啊?” 大皇子权势地位都有,还是嫡出,他没有理由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 赫璟神色加深,瞳孔漆黑如墨,笑的温柔,“因为他闲。” -- 第153页 同时,眼底泛起了些讽刺。 所以才会从和亲开始便一步步布局着一场大的变故,他去西北这两年不是平白无故去的,大皇子私底下使了什么手段,不是他不知。 而是配合他,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便露出马脚。 离开时,赫璟便特意嘱咐了赫佑,赫佑这两年来的打压,以大皇子的性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只要是阿福想要的,本王都会满足。” 赫璟抬眸,其实计划没那么快的,可避免小丫头整日担心,赫璟想着,快些便快些吧。 再加上,赫璟眸色暗沉,泛起了几丝危险,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觊觎到他的人身上。 阿福抿唇,她不懂权势之争,却也知大皇子是什么德性。 “在想本王?” 阿福正想着呢,耳边突然想起了一道嗓音,阿福一愣,垂眸看去,王爷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回想着王爷方才的话,阿福选择回避,“那大皇子会被怎么处置?” 赫璟挑眉,自顾自的道:“看来阿福是真的在想本王。” 阿福一愣,不太明白王爷的话。 眼睁睁看着王爷站了起来,突然靠近,俯身便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低声道:“不用想,本王来了。” 阿福小脸一红,后退了几步,小声道:“王爷……” 小姑娘害羞的时候总是这副模样,赫璟轻笑,不顾阿福也的害羞,继续道:“可欢喜?” 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赫璟轻步向前走了几步,靠近阿福的耳畔,低声道:“可欢喜本王亲你?” 本以为小姑娘会害羞的退后一步,却不料阿福虽然害羞,却还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嗓音如同蚊子声一般,“欢喜。” 这话倒是弄得赫璟一愣,默了一会,神色加深,翻滚着莫名的情绪,嗓音低哑,“再说一遍。” 第一遍阿福都已经如此了,还要说第二遍,阿福转身,当即便往外走。 赫璟一把搂住阿福的腰身,将往外走的小姑娘揽了回来,嗓音愉悦,“本王听到了。” 闻言,阿福只感觉一股热流冲向头顶,突然便后悔了方才的话,赫璟却笑了,缓缓道:“既然欢喜,那本王可要好好满足阿福。” 说完,赫璟便低首下去,小姑娘满嘴的话被迫咽了回去,脸涨的通红。 此时,玉明宫。 “大皇子,大皇子。” 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往大皇子的房里跑,可大皇子关着门,他进不去,只得在房外提声呼道。 大皇子正在房里反复看着可以号召三十万官兵的兵符,突然被打扰了面色有些不好,等了一会,还是提声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听见大皇子回应了,像是抓住了浮木,忙道:“大皇子,您开开门。” 大皇子意外,什么事这么着急? 却还是将兵符放在衣袖里,起身开了门。 “怎么回事?” 语气不太好,面色还带着怒气。 可小太监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急急忙忙的道:“大皇子,镇国将军带着兵正往这边赶来了。” 轰! 大皇子瞳孔一缩,语气急切,“你说什么?” 小太监语气着急,他听说镇国将军带的兵不少,那架势小太监从心底便生出一股慌乱,忙道:“是真的,方才探子赶回来报的,说是已经到了雨雾殿,要不了多久了。” 这方向只有大皇子一人,所以镇国将军只能是来大皇子宫里。 闻言,大皇子面色苍白,脸色早已经不见方才的不悦,如今剩下的只是慌张。 黄奕那老头现在过来干什么? 大皇子心头一紧,不会是因为兵符的事? 不会的不会的…… 刚这么一想大皇子便自己否定了,布吉扈说做的干净便是真的做的干净,他的能力大皇子还是相信的。 所以这事儿不会有人知道。 可若不是兵符,那黄奕为何会带着兵来他这里。 大皇子神色惊慌,突然越过了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往偏殿赶去。 小太监看了过去,大皇子背脊挺直,却隐隐颤抖,步履凌乱,十分慌张。 “人呢?” 大皇子眼底泛红,死死地盯着在偏殿伺候的一个太监,太监颤颤巍巍道:“奴才……奴才不知。” 他的确不知。 闻言,大皇子猛地后退了一步,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脸色难看。 方才自己心底否认的事情又冒在了心头,布吉扈突然失踪,必然是提前预料到了。 所以……他就得甘心等死? 这时,一名太监突然跑了过来,“大皇子,镇国将军来了。” 闻言,大皇子泛着病态红的眼睛猛地盯了过去,双唇颤抖,吓得小太监也浑身颤抖。 布吉冉也在这时赶了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布吉冉赶的匆忙,本来打算来找大皇子的,却发现他不在房里,急匆匆的赶来,路上听说了镇国将军来玉明宫的事。 大皇子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了,一想到布吉扈可能露馅了,还拖累了他,此时更是一人跑了,再看布吉冉,心底生起一股浓浓的恨意。 布吉冉被大皇子眼底的恨意吓得一怔。 步子一顿,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她了,大皇子没有理会她,提步便往外走。 -- 第154页 他还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大皇子可能要下线了……那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 赫璟:我好喜欢亲亲哦~ 阿福:(害羞)我也喜欢…… 第71章 幽禁 镇国将军常年征战,周身的气势自然是非同寻常的, 皮肤黝黑, 面色带冷,身上泛着煞气。 大皇子方才在路上做好的心理准备, 可在一瞧见镇国将军一双冷厉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眸子后功亏一篑。 大皇子步子顿住了,面容僵硬的动了动,快速平复了内心的慌乱,强迫冷静了下来, 笑着迎了上去。 “将军今日来本宫这玉明宫可有何事?” 镇国将军回首, 躬身行了礼, “臣黄奕拜见大皇子。” 大皇子上前虚抚了一把, 面色十分和善, 朗声道:“将军功高,不必多礼。” 镇国将军起身, 大皇子笑着道:“将军可有何事?” 不管大皇子表面笑的如何和善,看起来如何冷静,可那双时不时闪烁的眸子却是被久经战场的人一眼看透,镇国将军一如既往, 无半分笑意,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臣奉皇上之命, 前来搜寻兵符。” 闻言,大皇子脸色一惊,忙关切道:“兵符一事可有消息了?” 看起来颇为关心。 不料,镇国将军却半分不留情面, 冷声道:“听说就在大皇子这玉明宫里。” 闻言,大皇子脸色诧异,随即沉下了脸,作势有几分威严,“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镇国将军低首,语气平淡,“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大皇子眯了眯眼,藏在衣袖里的手握成了拳,还不等大皇子回应,镇国将军便回首道:“搜。” 一声令下,身后的官兵动了起来,往大皇子身后的屋子里走去。 大皇子脸色难看,突然道:“本宫看谁敢动。” 官兵的步子停了下来,大皇子回眸,神色暗沉,睇着镇国将军一字一句道:“本宫是大皇子,皇上的嫡子,本宫的玉明宫岂是你们能搜的。” 语气愤怒,话里也尽是威胁。 不管大皇子如何强势,镇国将军依旧不慌不忙,“臣是奉皇上之命。” 听到这话,大皇子眸色里闪过几丝慌乱,随即怒着脸背过了身,提声道:“本宫没见过什么兵符,你们可以走了。” 这话倒是说的毫不含糊,大皇子提着心等待着后背的动静,他以为他说了那些话后镇国将军会有所顾忌,却没想到,突然便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镇国将军一声令下,“搜。” 一个字冷硬坚定。 已经停下来的官兵又动了起来,大皇子眉心一皱,猛地转身,神色厉然,死死地睇着镇国将军,“你当真要如此?” 镇国将军终于笑了笑,恭敬道:“臣奉命行事。” 闻言,大皇子深吸一口气,不在说话。 夕阳西下,日头渐渐变小,玉明宫气息压抑,院子里跪着不少的下人,官兵在玉明宫里里外外的搜。 终于在搜了最后一间屋子的后,有一名领头官兵走了出来,躬身站在镇国将军跟前,“将军,没有找到兵符。” 闻言,大皇子微微勾唇,眸色里暗含得意,镇国将军眯了眯眼,身侧的大皇子道:“本宫可不知什么兵符,定是你这逆臣在父皇面前诬陷本宫,本宫定会去向父皇求个公道。” 模样嚣张,语气讽刺,说出来的话还颇为义正言辞,盯着镇国将军,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可久经战场的将军,又怎么会这般容易妥协,聿王的消息定不会错,镇国将军转身,冷眸睇着大皇子,躬身道:“大皇子,冒犯了。” 闻言,大皇子瞳孔一缩,直觉不妙,“你想干什么?” “臣奉皇上的旨意找寻兵符,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遗漏,如今只剩大皇子身上还没有搜查,臣只能冒犯了。” 镇国将军不卑不亢,大皇子神色惊慌,睇着意图上前的官兵,怒斥道:“你们敢上前一步,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官兵面面相觑,步子犹豫了下来,大皇子眯着眼,咬牙道:“黄奕,你好大的胆子!” 镇国将军面色依旧,回应的还是方才的那句话,“臣只是奉命行事。” 闻言,大皇子紧紧的咬着牙,兵符的确在他的身上,可他没有想到黄奕竟然如此胆大,半分后路也不留,竟然敢搜他的身。 他绝不能让他们搜。 “本宫是大皇子,皇上的嫡子,岂是你一个将军能够冒犯的,你若是执意如此,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眉眼狠厉,气息略微不稳,大皇子多有些慌乱了,说起话来也没过脑子。 “你要砍了谁的脑袋?” 一道威严的嗓音从庭院外传了出来,大皇子睁大了眼,身子突然被定格在了原地,不敢乱动,身侧的官兵应声跪了下去。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皇子呼吸颤抖,等了一会,终于转了过去,深吸了一口气道:“儿臣拜见父皇。” 清元帝提步走了进去,越过了大皇子,站在院子的高处,睇着他,“是朕吩咐黄奕搜查兵符的,怎么,你还想砍了朕的脑袋?” 大皇子一颤,忙道:“儿臣绝无此意。” -- 第155页 闻言,清元帝收眼,睇着黄奕,冷声道:“黄奕,继续搜。” “是。”黄奕躬身道。 大皇子慌乱不已,忙跪了下去,颤抖道:“父皇,儿臣绝没有盗取兵符,还望父皇相信儿臣啊!” 一段话说的悲痛欲绝,大皇子抬眸看向了清元帝,眉眼泛红,“父皇,定是有贼人乱嚼舌根,父皇,您可要明查!” 清元帝眸色微动,还是有些不忍,趁此机会,大皇子跪着走向清元帝跟前,拉着清元帝的摆角,“父皇,您可要相信儿臣。” 清元帝不言,大皇子突然埋首在地,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看着昔日的儿子如今这般狼狈,清元帝还是于心不忍,抬眸道:“罢了……” 两字落下,大皇子面色一喜,镇国将军突然凝眸。 这时,跪在大皇子身侧的一名官兵突然向一侧倒去,正好撞在了大皇子身上,大皇子本意抬首,却突然被撞的向一侧偏倒。 “啊。” 撞击之间,从大皇子衣袖里滑落出来了一个东西。 气息一片压抑,众人凝神,清元帝眸色厉然,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东西,嘴里打算继续说出来的话也停了下来。 大皇子一惊,朝着身侧看了过去,吓得面色苍白。 突然一脚踢开撞倒在他身上的官兵,语气愤然,眸色血红,“贱人。” 说完后忙是爬了起来,语气颤抖,“父皇,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没有盗取兵符,儿臣……儿臣也不知这东西为何会在这。” 清元帝面色难看,一脸怒气,眉峰竖起,“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大皇子浑身颤抖,“不是我,不是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大皇子急急忙忙的道:“父皇,这不是儿臣盗取的,是……是有人陷害儿臣啊!” 清元帝闭了眼,接下来的话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像是伴随着快要西落的太阳,语气威严强硬却似乎带着无尽的悲凉。 “传朕指令,大皇子盗取兵符,罪不可恕,从即日起,削除大皇子一切官职,幽禁玉明宫,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福也是在王爷的书房里,不过已经是晚上了。 是有下人来报。 “王爷,德康公主求见。” 阿福一愣,天色已经暗了,德康公主为何会现在来王府? 阿福想了想,德康公主可能是来找王爷的,正想询问是否需要她去接待,阿福便听到王爷冷声道:“不见。” 没有半分犹豫。 闻言,护卫退了出去,阿福待护卫走了之后才缓缓道:“王爷,为何不见德康公主?” 王爷待德康公主的态度虽然是不冷不热,但德康公主对王爷却是粘的很,所以德康公主常来王府,也没见王爷将她拒在门外。 赫璟不慌不忙的打开一封被密封的信笺,一目十行的看完,才答非所问。 “大皇子被皇上除职,幽禁玉明宫。” 闻言,阿福一愣,小脑袋思索着王爷这句话,半响后抬眸,呐呐道:“所以德康公主今晚来王府是来请王爷替大皇子求情的?” 知道阿福是在自言自语,赫璟还是回应了一句,“恩。” 阿福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皇子被皇上惩罚了,盗取兵符这般严重的罪行,皇上定然是不会轻罚,按理说她应该放心了,因为不用再担心唐茵姐姐了。 可不知为何,在听到德康公主来王府求见王爷,但却被王爷拒之门外了之后,阿福心底却又有股莫名的情绪。 是啊,与德康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皇子咎由自取,就算是王爷求情也无济于事。 可能是夜里寒气重,阿福手脚冰凉,等了一会,阿福终于侧眸看向了烛光下王爷的侧颜,淡淡的一层光晕,却衬托着眉眼越发冷峻,眸色淡漠。 心底忽然想起了王爷方才说出“不见”二字时的表情,那般淡漠,那般凉薄,似乎与她幼年时见的王爷一模一样。 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阿福抬眸看向了窗外的夜,黑夜似乎并不强大,哪怕只有一丝的光明也能将其驱散,可窗户外的灯笼左摇右晃,落在地面的光线时亮时淡,阿福看不到尽头。 王爷会不会也有一日,这么淡漠的对她说出“不见”二字。 哪怕她一心期盼。 这是什么? 身份上不可逾越的沟壑吗? 冬季的夜黑的快,吹过一阵凉风,王爷的书房里常年都开着窗户,阿福能清晰的感受到外面的温度。 传时的小厮经过,阿福喃喃道:“戌时了。” 今夜似乎又黑又冷。 赫璟抬眸,不懂阿福为何会突然提到时辰,“可累了?” 阿福垂眸,抿了抿唇,“王爷,您真的不见德康公主吗?” 眼神也不知在期待着什么,赫璟眯了眯眼,缓缓道:“不见。” 闻言,阿福移开了眼,低头应道:“哦。” 片刻后阿福又抬起头,面色平静,“王爷,奴婢想回房休息了。” 小姑娘的情绪似乎一下低落了,赫璟微微皱眉,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恩。” 闻言,阿福行了礼,便往外走。 睇着阿福往外走的背影,步履轻盈,却半刻也不停歇,赫璟心底莫名的有些慌乱,在阿福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赫璟突然道:“你是在气本王没有见德康?” -- 第156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卡文了,有些东西这章可能没有怎么表达出来,正在绞尽脑汁……想着修修…… 另外,哈哈,这可能不是个勤快的作者,但绝对是个坑品好的作者。 感谢小乖乖“微希木”的营养液,爱你爱你爱着你~ 第72章 解释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嗓音,如黑夜里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 无声的侵入, 阿福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却久久都不能回头。 她不是在气王爷没有见德康。 她心里明白,大皇子咎由自取,就算是王爷见了德康公主也不能挽救什么。 何况,她一个丫鬟, 朝堂权势之事也不懂, 王爷这么做定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只是……莫名的情绪罢了。 阿福还是慢慢的转过了身, 缓缓道:“奴婢没有。” 闻言, 赫璟眉心紧蹙, 阿福的这副模样莫名的让赫璟心烦意乱,开口道:“可是你生气了。” 阿福一顿, 依旧低首道:“奴婢没有。” 不管阿福嘴里说的是什么,赫璟心里明白,突然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大皇子勾结别国, 盗取兵符,其心可诛。” 赫璟一边走一边说道。 阿福低声应了一句, “恩。” 闻言,赫璟拧眉,走近阿福,小姑娘低着脑袋, 也不看他,一股排斥的意味,赫璟突然捏住阿福的下巴,迫使阿福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乖,告诉本王,你在想什么?” 阿福往后退了一步,从赫璟的禁锢中挣脱,小声道:“奴婢只是有些累了。” “呵。” 赫璟冷笑,小姑娘往后退,他便往前走,直到阿福退无可退,背后便是墙壁了,赫璟才停了下来。 “阿福是不是忘了。” 赫璟缓缓道,眸色又沉又暗,“本王说过,若是阿福对本王说谎,本王便亲自剥开你的小脑袋……看看。” 最后两个字赫璟顿了顿,格外的轻。 这段话是阿福七岁那年王爷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残暴,可阿福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知道,王爷是不会这么做的。 可如今再听到王爷这段话,阿福头皮发麻,身子一颤,屋子里的光线被王爷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阿福眼前又昏又暗,王爷的嗓音轻淡,却似乎带着无尽的危险,冰凉的手指在阿福的后颈游走,窗外传来阵阵冷风,阿福只觉得一股子阴冷。 “还不说,恩?” 王爷的嗓音又响了起来,阿福咬着唇,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想说。 本来小姑娘心里便积淀的有心事,如今再听到王爷这类似于恐吓的话,阿福突然一把推开赫璟,扭头便往外跑。 以阿福的劲,是无论如何都推不开赫璟的,哪怕是赫璟并无准备。 所以赫璟是由着阿福跑了出去。 阿福埋着脑袋跑,眼眶泛红,跑了几步后,突然撞到了一个东西,被迫停了下来。 头顶传来一道嗓音,“跑什么?” 阿福一怔,不可置信的抬头,赫璟捏了捏阿福的小脸,漫不经心的道:“跑的掉吗?” 从王爷的确已经站在她前面的事实中回神,阿福低下了头。 赫璟轻轻的叹了声气,将小姑娘搂进怀里,“本王可准你跑了?” 阿福委屈,堵气道:“王爷都要剥开奴婢的脑袋了。” 还不跑是傻子吗? 闻言,赫璟轻笑,“本王何时说过要剥开你的脑袋了?” 阿福从赫璟的怀里探出头来,“你方才自己说的。” “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 赫璟低首道:“阿福的小脑袋这么乖,本王可舍不得剥开,所以只好等阿福可怜可怜本王,等想通了再告诉本王。” 本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人,却发现还敌不过小姑娘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赫璟无奈的笑了笑,罢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吓都吓不得了。 “恩,阿福可怜可怜本王,告诉本王怎么了,可好?” 赫璟弯腰,睇着小姑娘通红的小脸,轻哄道。 阿福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有些话心里明白却是说不出来的。 “奴婢……说不清楚。” 闻言,赫璟眸色加深,渐渐暗沉了下来。 小姑娘心里想的他或许能猜到一二。 “阿福。” 赫璟叹了声气,起身抱着阿福,“大皇子被幽禁在玉明宫是本王做的。” 阿福没有说话,乖乖的靠在王爷的胸.口,她其实已经猜到了。 “现在本王只是不见德康,若是往后本王杀了德康呢?” 阿福一颤,赫璟突然低首,捧起小姑娘的小脸,语气又轻又慢,“乖,告诉本王,觉得本王坏吗?” 阿福眼前的王爷面色如常,眉眼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捧在脸上的手掌冰凉,牢牢实实的禁锢着她。 阿福在赫璟强势的眼神下无处可逃,只好缓缓的道了一个字,“坏。” 闻言,赫璟掌心僵硬,却依旧继续道:“本王会杀很多人,只要本王想。” 赫璟明知阿福害怕却依旧这么说,小姑娘的视线被赫璟牢牢地锁着,不容她看向别的地方。 “所以阿福,告诉本王,你现在在想什么?” 赫璟眸色强势,有些人啊,看似运筹帷幄,掌控全局,可在眼看着小姑娘要开口说话了,赫璟却狼狈的移开了眼。 -- 第157页 只听到阿福软软的嗓音传了出来,一点一点无声却霸道的侵入赫璟的心底。 “那王爷也会杀了阿福吗?” 赫璟一怔,随即回眸,沙哑的嗓音轻缓却又坚定,“不会。” 闻言,阿福继续询问:“那王爷会不会也有一日对阿福说出不见二字?” 赫璟低首道:“不会。” 闻言,阿福笑了起来,小手从赫璟的怀里挣脱开来,轻轻的拉过王爷垂在身侧冰凉的手指,“既然王爷不会伤害阿福,也不会不见阿福,那阿福便不气了。” 赫璟眉眼怔然,死死地睇着小姑娘牵着他掌心的小手,突然一把握住,嗓音干涸沙哑,“所以你方才情绪低落是因为担心这些?” 阿福有些赫然,她也不知方才她究竟是怎么了,小姑娘缓缓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恩。” 闻言,赫璟眸色微动,低首睇着阿福,轻轻的吻了下去,“傻丫头。” 除了聿王府灯火通明,今夜的街道上却格外的暗。 藏在京城别郊的一个山脚处,庄子里灯火幽暗。 紧紧的围绕着庄子的是一个个身着黑衣,面色泛冷,持刀肃然的护卫,将整个庄子守的纹丝不露。 一动不动的护卫,再配上这四周昏暗的庄子,多有几分阴森。 一辆马车缓缓的朝着庄子驶去。 布吉冉下了马车,行踪隐秘,刻意的乔装打扮,黑纱蒙面,身侧带的护卫也只有一人。 足够低调。 “什么人?” 守在院子外的黑衣人突然呵道,布吉冉缓步走了上前,取下了面纱,黑衣人怔然,随即躬身道:“属下参见公主。” 布吉冉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兄长可在这里?” 黑衣人点头,“太子殿下在屋里。” 闻言,布吉冉提步便作势要往里走,却被黑衣人挡了下来。 “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 布吉冉回眸,有些怒被拦了下来,冷眼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黑衣人躬身道:“太子殿下说了,他谁也不见。” “连我也不见吗?” 布吉冉蹙眉,黑衣人躬身回应,回应的毫不犹豫,“不见。” 闻言,布吉冉眯了眯眼,突然笑道:“我找兄长有急事,还望通报一声。” 黑衣人犯难,“可是……” 瞧着黑衣人犹豫的模样,布吉冉面色冷了下来,“怎么,现在我这个公主说话还不管用了?” “自然不是。” 黑衣人急忙回应,“只是太子殿下有令,谁来都不见,也不许通报。” 闻言,布吉冉轻笑,笑的几分阴森可怖,“虽然我如今已经嫁入清辉王朝,可杀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 闻言,黑衣人身子一颤,却依旧死守在院子口,不肯放布吉冉进去。 布吉冉深深的呼吸,胸.口起伏,双手死死地紧握,她千方百计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就是想要见兄长一面,却没想到,兄长竟然连见也不见她。 大皇子如今被皇上幽禁在玉明宫,别谈皇位,如今连外人都进来不得,布吉冉就算不为大皇子着想,也要为她自己打算。 难道兄长有了别的计划,所以要放弃她了? 布吉冉越想越慌,当即便喊道:“兄长,兄长。” 庄子安静,布吉冉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尖锐,黑衣人也意外布吉冉会突然大喊,忙是道:“公主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如今太子在清辉王朝的行踪是隐秘的,万万不得被别人知晓了。 可布吉冉哪里听他的,受了今天下午的打击,她只有兄长这里的希望了,心里也抱的是鱼死网破的态度。 这时,从院子里缓缓走出来来了一个人。 布吉冉眸色一亮,忙道:“滇西,快带我去见兄长。” 黑衣人回眸,躬身行礼,“滇西护卫。” 滇西含笑着走近,“太子殿下在屋子里等着公主。” 布吉冉急急忙忙的从外走了进去,踏进了屋子后环视一周,“人呢?不是说兄长在屋子里等着我吗?” 滇西笑着道:“公主殿下随属下来。” 闻言,布吉冉跟在滇西身后,滇西缓缓的走上前,在墙壁上旋转了一个开关,突然,布吉冉眼前的屏风从中间分裂,赫然出现了一道内室。 滇西走了进去,布吉冉跟在其后。 内室很大,布吉冉随着滇西走了几转,才走到一个紧闭的房门前。 “太子殿下,公主来了。” 布吉冉站在门外,久久才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道嗓音。 “恩。” 闻言,滇西回眸,躬身道:“公主,请进去。” 布吉冉提步走了进去。 刚一瞧见坐在椅子上的布吉扈,布吉冉便哭声走近,“兄长。” 布吉扈抬眸,本来淡然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狠厉道:“谁让你擅自从皇宫出来的?” 布吉冉一顿,布吉扈的眼眸太过于狠辣,布吉冉颤了颤,眼泪也挂在了眼眶,哑声说道:“兄长您突然走了,大皇子也被皇上幽禁在玉明宫,我害怕,所以想出来找你。” 闻言,布吉扈嗤笑,“你可知若是被人发现了是什么后果?” 闻言,布吉冉忙是摇头,“不会的,我的行踪很隐秘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 第158页 这一点布吉冉还是很自信。 闻言,布吉扈面色缓了下来,“来这里干什么?” 布吉冉道:“兄长,大皇子的兵符被清元帝发现了,如今大皇子被除职,还被幽禁在玉明宫,兄长,你救救大皇子吧!” 大皇子被幽禁在玉明宫,皇后娘娘求情都于事无补,如今只能有兄长能救大皇子了,布吉冉想着等告诉兄长后,大皇子于兄长有利,所以兄长应该会念着大皇子的利处救他的。 可哪知,布吉扈突然冷笑了一声,“一个蠢货罢了,我为何要救?” 布吉冉顿住了,“可……” 布吉冉想说什么,突然瞧见了布吉扈眼底的凉薄与嘲讽,布吉冉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呐呐道:“那我怎么办?” 布吉扈知晓她在想什么,眉眼淡漠,“好好的待在大皇子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阻止他将你我二人的事说出去。” 闻言,布吉冉点头。 布吉扈这才满意了些,布吉冉知晓她如今还有价值,便也安心了,只要兄长不会放弃她。 “兄长,你要动手了吗?” 布吉冉轻声询问,布吉扈神色深邃,嘴角微勾,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布吉冉惊讶,兄长现在不动手,可大皇子大势已去,这清辉王朝谁还能与兄长里应外合? “那……” 布吉扈眸色暗沉,素白的指节抬手放在了一旁的烛火上,一寸一寸的移动,突然,徒手掐灭了烛火。 “聿王还在,怎么能动手。” 布吉冉了然,“所以兄长现在是要开始对付聿王了吗?” 布吉扈回眸,眸色暗沉,“怎么,舍不得?” 布吉冉忙是摇头,“妹妹哪里会舍不得,为了兄长的宏图大业,这些儿女私情拿不上台面的。” 这话说的好听,布吉扈转过了头。 “兄长,妹妹心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布吉扈尽管看不上她的计谋,却还是道了一句,“说。” 布吉冉眸色亮了起来,缓缓道:“我观察过了,聿王为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若是在以前的确是很难对付。” 布吉冉笑了笑继续道:“可如今不一样了,聿王可有了一个宝贝,若是我们将其把控住了,何止是消灭聿王,就算是让聿王为我们所用,他也会同意。” 闻言,布吉扈回眸,眯了眯眼,布吉冉缓缓的道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聿王身边的丫鬟,阿福。”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上一章有些地方修改增添,可以再去瞧一眼哦~ 第73章 和面 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哪怕布吉冉再怎么清楚她与聿王势必水火不容, 可还是不能容许有别的女人占有他。 布吉冉眼角微翘, 艳红的眼尾勾勒出一道阴影,勾唇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 随后眸色静静的睇着布吉扈的神色。 包裹在笑意下的却是浓烈的嫉妒与不甘。 凭什么,一个丫鬟也能聿王的爱。 这才是布吉冉最不甘心的地方,布吉冉自诩她哪里都不输那个丫鬟,可为什么聿王愿意娶一个丫鬟也不愿意娶她堂堂一国公主。 若不是她当年冒险向皇上请婚, 之后她也不会失了兄长的信任, 险些被兄长放弃。 布吉冉这日日夜夜的恨意与不甘心全都积淀在聿王身上, 如今都转移到阿福身上了。 甚至, 布吉冉还以为, 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死丫头,聿王殿下才拒绝她。 布吉冉早就对阿福恨之入骨, 可聿王对那个丫鬟保护的太好,她哪怕是再怎么不甘心,也不能对那个丫鬟做什么。 如今,若是兄长同意了她的建议。 那么…… 布吉冉笑的越发明艳, 光是想着那丫鬟可能会落入她的手里她便忍不住笑意。 却忽视了布吉扈眼底的凝窒。 布吉扈回眸,眸色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语气带着股压抑的平缓,“那你打算怎么做?” 一边说一边转了眸子。 若是往常,布吉冉或许能听出布吉扈语气里的情绪,可今日, 或许是布吉冉太掉以轻心,又或许是她太过于急功近利,以至于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布吉扈话里压抑的情绪。 听到布吉扈这般询问,布吉冉眸色发亮,睇着布吉扈的侧颜,她以为兄长同意了她的建议,忙道:“我们可以把阿福掳过来,劫持住,用来威胁聿王。” 布吉冉缓缓道,说完后又看了一眼布吉扈的神色,迫不及待道:“兄长,这事不如就让我去办?” 布吉冉提着心等待着布吉扈的回应,可布吉扈却一直没有回应,布吉冉抿唇,“兄长……” “闭嘴!”一道厉声突然传了出来。 布吉冉吓得闭了嘴,布吉扈突然回眸,神色狠辣,一把掐住布吉冉的脖子,狠狠的睇着她,“聿王算个什么东西,还需要我靠女人威胁?” 布吉冉被掐的面容通红,“兄……长……我……” 两只手不停的去扳布吉扈紧紧掐着她脖子的手,只觉得体内的呼吸越来越紧,布吉冉张大了嘴,眼底深红。 “放……了……” 布吉冉结结巴巴的吐字,两只眼睛望着布吉扈,喉间的手越收越紧,布吉冉眼前似乎都渐渐暗了下来,连抬手扳开布吉扈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虚弱的勾着布吉扈的衣袖。 -- 第159页 命悬一线。 突然,布吉扈冷漠的移开了眼,一把提起布吉冉将她扔了出去,布吉冉跌倒在地,挣脱窒息的感觉,布吉冉大口的呼吸,连带着嘴一起呼吸。 “咳咳咳……” 布吉冉不停的咳嗽,雪白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道淤青的指印。 布吉扈收了手,冷漠的道:“滚。” 布吉冉眸色闪烁,痛苦的趴在地上,听到布吉扈的话,布吉冉只觉得松了口气,她现在哪里还敢待在屋子里,如今哪怕是待在离布吉扈这么远的地方她都觉得可怕、胆颤,方才她差一点就死了。 几年不见布吉扈,布吉冉不知,布吉扈的性子竟然越发怪异莫测,若是几年前布吉冉还能说尚知一二,可如今布吉冉只觉得眼前的人太恐怖了。 “……是。” 布吉冉缓缓的道了一句后艰难的起身,突然踉跄了一步,却片刻也不停歇转身往房门外走,在布吉冉走到门口的时候,布吉扈突然道:“慢着。” 布吉冉身子一颤,颤颤巍巍的回眸,布吉扈泛着戾气的黑眸深不见底,直直的看着她。 “若是被我发现你擅自做了不该做的事,你知道后果。” 布吉冉一颤,忙道:“不……不会。” 闻言,布吉扈才摆手,布吉冉忙退了出去。 待布吉冉退出去了后,布吉扈侧眸,神色加深,脑海里回想起那夜的面容,唇边的笑意渐渐扩散,微翘的眼尾却暗含阴冷。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笑声,沉浸在黑夜里,阴森可怖。 几日后。 这几日阿福突然迷上了学做糕点。 往常小姑娘喜欢吃糕点,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喜欢上做糕点了。 膳房里也总是时不时滑过一道身影,倒是增添了不少欢乐。 “哎哟,阿福哎,你这个水加多了。” 膳房里响起了一道声音,嗓音中厚,听得出来几分喜庆。 阿福抬眸,小声道:“是吗?” 胖婶点了点头,“那可不是?” 阿福蹙了蹙眉,不解道:“可是我是按照刘师傅说的斤两做的。” 为了阿福学这糕点,刘师傅可是煞费苦心,连斤两都算得仔仔细细的。 胖婶满脸的不赞同,“这可别是我说,我看一眼,就晓得你这水加多了。” 胖婶越说越来劲,“想我当年,也是我们那个地方的糕点西施……” 胖婶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婶打断了,“来了来了,又来了,就你还糕点西施?我看糕点喜事还差不多……” 虎娘轻笑出声,阿福也忍俊不禁,胖婶来气了,“咋的,我还就是糕点西施了,你不服气?” 眼看着胖婶和林婶两人又要掐起来了,虎娘忙走近道:“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这糕点阿福自己学着做。” 闻言,胖婶闭了嘴,也不说话了,只还是眼巴巴的看着阿福的动作,时不时的想要插句话进去。 阿福认真的和面,学了几天了,她还是在和面的步骤。 不过好在阿福也不厌烦,刘师傅也耐心,教了几天和面了,不论是师傅还是徒弟都是勤勤恳恳的。 毕竟他这一手手艺,也是该传出去的。 虽然……阿福的资质不好,但这姑娘不光努力还有耐心。 也少见了。 所以这几日,阿福整日都待在膳房,赫璟也连着几日都只匆匆见了阿福几面。 连着晚上都瞧不见人。 终于,在小五又一次上了茶水之后,赫璟抬起了眸,淡声道:“阿福呢?” 小五一颤,躬身回应道:“在膳房。” 闻言,赫璟挑眉,破天荒的笑了笑,也不知是对小五说的话还是自言自语,“还在膳房啊。” 小五还是回应了一句,“一大早起了就去了膳房。” 赫璟知晓小姑娘这几日迷上了学做糕点,他家的姑娘哪里都好,唯独做事太执扭了。 想当初刚学会了识字,便是没日没夜的看书,现在倒好,喜欢上了做糕点,便每日都瞧不见人。 赫璟搁下了狼毫,终究是起身道:“走吧,去瞧瞧。” 小五一顿,下意识的说了出口,“可是姑娘不是不许王爷去看么?” 这话一出,小五便直觉不妙。 是啊,阿福还不许他去膳房,说是还没有学会,所以不许他瞧。 小姑娘藏藏掖掖的,赫璟嘴里自然是应了下来。 此时,听到这话,赫璟步子顿了下来,眸色沉静,一本正经的道:“本王偷偷看,不行?” 闻言,小五忙道:“行行。” 他能说不行么? 赫璟这才收回了眼,继续走出了屋子。 等出了屋子后,赫璟停了下来,小五也跟着停了下来,赫璟冷声道:“今日本王去膳房一事不许透露出去。” 小五知晓是不许透露给阿福。 闻言,小五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躬身道:“是。” 待王爷又提起步子走了之后,小五才松了口气,他太难了。 赫璟一路上心情罕见的好,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膳房。 知晓王爷不许被阿福发现他去了膳房,小五早就吩咐了人提前到了膳房,办好了招呼。 所以等赫璟到了膳房,膳房里的人都依旧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儿,装作一副正常的模样,连请安都不曾有,甚至有的人还刻意跑远了,唯恐被阿福瞧出来了异样。 -- 第160页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在王爷跟前做事还面不改色的。 这要是坏了王爷的事儿,她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赫璟去了另一间屋子,与阿福所待的屋子是相对的,赫璟的视线刚好能看见小姑娘忙碌的侧影。 小手上满是面粉,从纤细的小手腕到小脑袋上,也全都是糊的面粉,自个儿却没有察觉,还忙的不亦乐乎。 赫璟站在窗前,虎娘也知晓王爷来了,每日阿福在膳房里的时候,王爷总会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只是今日待的时间格外的长。 直到阿福都已经将面粉和好了,小姑娘甜甜的叫了一声,“刘师傅,面和好了。” 笑的明艳,洋溢出来的开心。 刘师傅从屋子里出来了,仔细的瞧了瞧阿福和的面,却摇了摇头,“面有些软。” 闻言,阿福失落了下来,小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抿了抿唇才道:“好,那我重新和。” 赫璟便瞧见阿福放下了之前和好的面,又重新拿出了面粉,一步一步的来。 和面是非常费力的事,阿福这几日翻来覆去的和面,手腕都酸疼的很,此时又重新和好了面之后,赫璟看着,小姑娘似乎还不满意,又继续拿起了面粉和面。 赫璟突然想起来,怪不得这几日的晚膳都是阿福送过来的,还全都是……面食。 偷着空闲,阿福甩了甩手腕,又继续和面。 这些动作赫璟尽收入眼底。 阿福和了多久,赫璟便在窗前站了多久,终于在瞧见小姑娘似乎发现和好的面还是不行,又要重新拿出面粉和面的时候,赫璟提步走了出去。 小五眼睁睁看着王爷提步走了出去,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王爷便已经走进了阿福待的屋子。 神色吃惊,王爷,这可是您自己暴露的,怪不得他们! 赫璟步子迈的大,阿福背对着赫璟,所以看不见王爷进了屋子,但膳房里的其他人却是知道的。 屋子里的气息骤然压抑了下来。 赫璟走近,一把抓住阿福去拿勺子舀水的小手,阿福一愣,随即回眸,吃惊道:“王爷?” 随后又加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赫璟的面色说不上好看,没有回应阿福的话,只是道:“别做了。” 阿福一愣,小姑娘很快便反应过来王爷话里的意思,小脸渐红,“不是答应奴婢不来膳房吗?” 赫璟没有回应阿福的话,只是牵着阿福的小手,往一旁的水盆走去,阿福似乎知晓王爷要做什么,忙挣脱开来。 “王爷你先出去。” 赫璟回眸,面色有些沉,睇着阿福坚定的小脸,一字一句道:“本王不许你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看到一包辣条上写的是挤压糕点,哈哈哈,想到了阿福学做的糕点,突然想起阿福会不会就学的是挤压糕点,简称辣条~ 第74章 身份 王爷的话在阿福的脑子里反复过了几遍,阿福才回过神来, 呐呐道:“王爷你在说什么啊?” 一脸茫然, 还带着些许的吃惊,不明白王爷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赫璟侧过了身, 脸色有些沉,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本王不许你学了。” 这次阿福是真的听明白了,下意识的蹙眉, 不明所以的道:“为什么不许学了?” 她不是学的好好的吗? 赫璟提步走近了些, 没有解释, 抬手缓缓的揉了揉阿福的后颈, 只道:“乖, 不学了。” 一边说另一只手一边弯腰试图去拉阿福的小手,阿福却突然往后一退, 赫璟的手悬空,随即抬眸看了过去,小姑娘一脸坚定。 “奴婢要学。” 赫璟微微拧眉,眸色沉了下来, 语气也重了些,“听话。” 阿福的性子软, 但也没有一个人的性子是真软,只是没有触及到自己在意和喜欢的东西罢了。 至少阿福现在就是真的喜欢学做糕点的。 此时听到王爷的话,无缘无故的便不让她继续学做糕点,阿福哪里会应, 小姑娘难得的强硬。 “王爷您回去吧,奴婢要做糕点了。” 膳房里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恐惊扰了屋子里的两人,特别是王爷,在阿福说出后面这句话后,脸色骤然黑了下来,可吓人了。 虎娘也捏了把汗,阿福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怎么能与王爷这般说话。 虽然这两年来王府里没多少人被惩戒,可王爷素来喜怒无常,杀伐果断,当年的脾性可还是牢牢地印在她们的心底。 连此时哪怕离王爷这么远,可王爷一沉下了脸,膳房里的人便满头大汗,还有的身子已经抑制不住的颤抖了。 虎娘满心紧张,正想着要不要冒险上前劝说两句,便被林婶拉了下来。 虎娘看了过去,林婶摇了摇头,虎娘明白,王爷的事儿哪里容的她们这些人多说。 虎娘不知阿福在拂尘院与王爷是怎么相处的,却也知阿福是皇上亲赐的聿王妃。 尽管如此,虎娘却还是忍不住替阿福担心,王爷的话还没有谁敢反驳、谁敢不从,阿福方才这般直白的拒绝王爷,还对王爷下逐客令,会不会惹王爷不快? 赫璟的确是被阿福气的不轻。 此时听到阿福这话,赫璟被气笑了,缓缓道:“本王若是不走呢?” -- 第161页 不走? 阿福转身,也不说话,只是心里想不走便不走呗。 小姑娘没有理会他,只是又自顾自的去拿面粉,赫璟了然,阿福是打算忽视他了。 没想到他有一日也能被人忽视。 只是就阿福这个劲儿,小姑娘单薄的背影,纤细的手腕,赫璟光是看着眼底便是要溢出来的心疼,也不知她一日要和多少。 顾不上其他的,赫璟跟了上去,抓住了阿福的手腕,这次语气轻了下来,低声道:“不学了好不好?” 阿福一顿,王爷语气轻了下来,她方才的不悦也就跟着散了,认真道:“可是奴婢想学。” 闻言,赫璟垂眸看向了阿福方才和好的面,小姑娘若是喜欢一样东西,便夜以继日,不知疲惫,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赫璟回眸,突然抓起阿福的小手不顾场合的咬了一口,满嘴的面粉味,阿福正想挣脱开来,赫璟便道:“阿福想,可是本王心疼怎么办?” 赫璟哪里能不生气! 阿福一愣,王爷这话露骨,可阿福却也知晓了王爷为何不让她学糕点的缘由,终于抿唇笑了笑,“不累的。” 两人从方才紧张的气氛突然转的如此温馨,速度快的简直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 尤其在瞧见王爷咬阿福那一口的时候,众人不敢置信。 突然看阿福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虎娘欣慰的笑了笑,这丫头,她第一眼瞧就知是个有福气的。 能让王爷如此呵护和小心对待的人,那不是有福气? 哪里会不累! 赫璟知阿福的性子,既然如此,赫璟勾唇笑了笑,淡声道:“那好,本王随你一起学。” 阿福一愣,便瞧见王爷挽起了袖子。 膳房里的人也都睁大了眼,王爷……这是要学做糕点? 阿福喃喃道:“王爷?” 赫璟一边清洗手一边回眸,接过小五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转身道:“教本王和面。” 阿福抿唇,不知王爷为何会突然要学和面,小声道:“王爷您还是出去吧。” 膳房里的活儿王爷怎么能做! 赫璟挑眉,一脸笑意,“怎么,只准阿福自己学,还不许本王学了?” “不是这样的。”阿福反驳,“只是……” 还不待阿福的话说完,赫璟便道:“学了几天了,教个和面该没问题吧?” 王爷不似说假,阿福想了想,最终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可以。” 闻言,赫璟客气道:“那就麻烦夫人了。” 闻言,小姑娘一脸怔然,瞧着王爷满脸的笑意,突然红了脸,下意识的看向了周围的人,知她们都低着脑袋,仿佛并没有听到方才的话后才回过了头。 哪知她们是听得只字不漏。 刘师傅一脸怔然,没想到他的手艺还能得到王爷的亲学。 膳房里的人从方才王爷的话里回神,都大气儿不敢喘,眸色吃惊,眼睁睁看着阿福教王爷和面。 直到王爷的手上真的沾了面粉后,众人才愿意相信,王爷这是真的在和面。 众人自觉上前站了一步,时刻提着心,担心王爷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可奈何还不等她们走近,便听到王爷漠声道:“你们都退下。” 闻言,膳房里的人面面相觑,直到小五率先退了出去,其他人才跟着退了出去。 虎娘与小五见过几面,待退出来了后,虎娘便道:“王爷真的没事?” 小五倒是一脸坦然,“没事啊。” 能有什么事儿? 随后在看到她们欲言又止的脸色后才恍然大悟,他在拂尘院里待着,平日里见多了王爷这些不合身份的举动,所以不觉得有何不妥。 可她们不一样。 王爷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王爷了,如今有了阿福,王爷无论做什么,他都不觉得惊奇了。 小五笑了笑,安抚一众受了不小惊吓的人,“别担心,不就是和个面?有阿福在不会有事的。” 不就是和个面? 这可是王爷身边的小厮说的话? 众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连带着小五脸上的笑意都恐怖了几分。 不管她们如何想,小五倒是安静的候在外面,悠闲的很。 直到小六来了膳房。 小五瞧见了,忙走近道:“小六,怎么了?” 小六一身冷气,来了膳房后又让方才待在小五身侧的人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小六道:“左相来了。”随后又询问,“王爷可是在这里?” 小五点头应道:“王爷在膳房。” 闻言,小六径直的走了进去。 其实若说方才赫璟是心疼小姑娘和面累,所以想着他与阿福一起学,瞧瞧这到底有何吸引她的。 不过现在赫璟倒不那么觉得了。 小姑娘手把手的教和面,赫璟暗自勾唇,若是如此,以后他也可以天天学。 “王爷,您要用点力。” “哎呀,也不要那么用力。” 小六刚走进膳房里便听到了这话,步子顿了顿,刚想退出去,却也来不及了。 阿福正对着小六,小六刚一走进来便瞧见了,疑惑道:“小六?” 小六步子一转,顺势走了进去。 “王爷,姑娘。” -- 第162页 赫璟回眸,小六直言道:“左相来了。” 闻言,阿福看向了王爷,小姑娘嗓音软软的,“那王爷您回去吧。” 哪知赫璟回眸看向了她,神色意味不明,不知在思量着什么,随后沉下了眉,漫不经心道:“你也要随本王一道去。” 闻言,阿福一愣,虽然不知为何她也要去,不过在瞧见王爷的神色后应了下来。 知晓王爷该有他的安排。 待见到了左相后,阿福被左相的热情吓到了。 “臣拜见聿王。” 赫璟走进了屋子,待左相行了礼后,眼神便移向了跟在赫璟身侧的阿福,忙道:“这就是阿福吧?” 阿福一愣,不知为何左相会询问她。 阿福简单的行了礼,回应道:“是。” 闻言,左相走近,越瞧阿福越是满意,满脸笑意,“好,好啊。” 左相今年五十有几,不过一头青丝看起来使他年轻了不少岁,身材微胖,笑起来还带着股莫名的慈爱与关切。 阿福不明所以的看向了王爷,赫璟往旁侧了一步,站在了阿福身前,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左相的视线,淡声道:“坐吧。” “哎,好。” 左相回应,跟着坐了下来。 阿福满脸疑惑,虽说以往她见过左相几面,可也都是上茶的时候匆匆几面,从不曾见左相如此热情,这是怎么回事? 阿福疑惑的看向了王爷。 倒不是赫璟解了阿福的疑惑,却是左相。 左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阿福,连坐下来了也睇着她,满脸的笑意与慈爱,“我唤温阳,家有贤妻,膝下无儿无女,今在朝为相。” 阿福被左相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随即便听到左相询问道:“不知阿福觉得我如何?” “很……很好。”阿福颤颤巍巍的回应了一句。 阿福的话似乎愉悦了左相,左相朗声笑了起来,“好啊,好啊。” 随即又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上前走近,可是下一秒在瞧见王爷的脸色后又顿在了原地,不过却道:“今后你可就是我温阳的女儿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阿福:我咋感觉是在相亲? 赫璟:(黑脸)你做梦! 左相:(惊吓) 第75章 宝贝 什么? 阿福睁大了眼,左相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眸中带笑, 阿福被左相这话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眸色震惊, 随后僵硬的转过了头看向了赫璟,呐呐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赫璟缓缓的起身,神色幽深, 走近小姑娘身旁低首道:“本王替你找了一个身份。” 阿福不解, 什么叫找了一个身份? 小姑娘茫然的抬首, 不明所以, 赫璟抬眸, 扫视过左相慈爱的面色,“今后你便是左相之女。” 左相也跟着赫璟的话看向了阿福, 阿福却缓缓的垂下了眸,饱满嫩白的额头遮挡住了眸色,也不知小姑娘的意愿。 不过阿福却沉默了下来,赫璟也跟着默了下来, 过了会突然询问:“阿福可愿?” 嗓音低了几分。 阿福缓缓抬起了头,左相一脸笑意, 待听到聿王的询问后眸色带着些许紧张,还有丝期待。 她……她的身份? 左相也在等着阿福的回应,却瞧着阿福一直不应,着急起来了, “哎呀,别看我老头子长的面目狰狞,心可热乎着呢,阿福别被我吓着了,哈哈。” 说完后还朗声笑了起来。 赫璟其实是打算待与阿福成婚时再告诉她此事。 小姑娘心里想的他都知晓,正因为如此,赫璟才不愿阿福因为身份一事伤心自卑。 他自以为能给她最好的,所以皇兄当初提议身份一事的时候他也只是推脱了几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几次下来,赫璟才突然意识到阿福心底所想的东西,原来一直都是他疏忽了。 左相今日来王府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不过既然来了,赫璟如今只担心的是阿福自己不愿。 阿福久久不言,屋子里的气氛也渐渐安静下来,不止左相,连赫璟也跟着提起了心。 面前的人阿福并不熟悉,但是她久久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不愿,而是突然便告诉她这人是她今后的父亲了,阿福心底涌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是排斥,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阿福刚想开口说话,赫璟便说话了,“左相今日来的匆忙,本王还未与阿福提起此事。” 这话是对左相说的,左相知晓王爷话里隐含的意思,也知他心急了,爽朗的笑了笑,“今日来的匆忙,也没给阿福准备个见面礼,是我太心急了。” 阿福回眸,忙道:“左相客气了,奴婢受不起的。” 闻言,左相笑道:“哪里,可别这么说,若是有缘,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阿福抿了抿唇,左相却躬身行了礼,“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府了,等下次上门,定给阿福准备份大礼。” 阿福不由自主的上前走了一步,想说什么,却瞧见左相温和的眸色笑着看了看她,神色里似乎含着什么话,阿福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眸色静静的看着左相退了出去。 待左相退出去后,阿福定定的望着方才左相离开的地方,也不知在想什么,身侧的王爷突然道:“是本王疏忽了。” -- 第163页 阿福抬眸,赫璟抬手抚着阿福的侧脸,低声道:“此事本王该事先与阿福商议的。” 眸色里含着歉意,阿福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声道:“王爷……” 赫璟轻笑了笑,缓缓道:“唤本王做甚?” 阿福抿唇,她知晓王爷是为了她好,不过她却不知王爷为何会突然想替她找一个身份。 “王爷,您为要替阿福找一个身份啊?” 小姑娘抬起脑袋,眸色清澈。 赫璟垂眸,淡笑道:“你不知?” 她应该知道吗? 阿福茫然,这副模样倒是让赫璟哭笑不得,只好道:“是谁那日又哭又闹说配不上本王的?” 阿福一愣,随即想起了她那日以为自个儿要死了所以说的心里话。 心里震惊,没想到她随口说的话王爷竟然记在心里了。 阿福眸色微动,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连带着望着赫璟的水眸也湿润了起来,嗓音软糯,“王爷,您……” 知晓阿福想说什么,赫璟突然抱住了她,阿福的脑袋靠在赫璟胸前,赫璟轻声道:“别怕。” 两个字又轻又稳,阿福嘴里的话停了下来,乖乖的靠在王爷身上,宽厚的身躯包裹着阿福,一身暖气,连带着阿福冰冷的小耳朵都暖了起来。 “谢谢王爷。” 阿福嘴笨,心里的感激与感动也只能这么表达出来,赫璟却笑了,“谢什么啊?” 还不等阿福说话,赫璟便继续道:“本王不要阿福说谢。” 闻言,阿福抬起了脑袋,疑惑道:“那奴婢怎么办啊?” 赫璟垂眸,小姑娘一脸疑惑,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小脸上的婴儿肥增添了几分稚气,微微勾唇,嗓音低沉,“阿福答应本王今后不学做糕点了。” 闻言,阿福一怔,可还不等她回应赫璟便继续道:“方才才说要谢本王,如今倒好,本王才提了这么一个要求,阿福便要拒绝?” “奴婢没有。” 阿福下意识的反驳,赫璟等到便是这话,眸色里的笑意加深,“既然阿福没有拒绝,那便是答应本王了。” 阿福:“……” 赫璟轻笑出声,小姑娘的满脸的不愿映入眼帘,“乖,以后本王教你更好玩的。” 更好玩的? 阿福被这话吸引了,抬眸看了过去。 赫璟勾唇,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神色幽深,“别急,会有的。” 瞧着王爷不似现在要说的模样,阿福便收回了眼,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左相,询问道:“那左相愿意吗?” 小姑娘的话题突然转了,赫璟却被这话里的内容逗笑了,“难不成阿福瞧他方才的模样是本王威胁逼迫的?” 闻言,小姑娘还真蹙眉思索了起来,片刻后摇了摇头,一脸认真,“没有。” 这反应…… 合着若是温阳方才的状态不对还真是他逼迫的? 赫璟无奈的笑,也只有她才会忽视他的身份。 知晓阿福的担心,赫璟淡淡的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温阳膝下无儿无女,家世干净,再加上本王的阿福如此讨人喜欢,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愿。” 这话…… 闻言,阿福咬起了唇,被赫璟的话弄羞了。 随后小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眸色里担心起来了,“可是奴婢方才没有及时回应左相,他会不会生气啊?” 看起来阿福此时是愿意了,还担心起左相的情绪。 赫璟捏了捏阿福的小脸,含笑道:“不会。” 听到这话阿福这才放心,小姑娘如今想通了,便也知自己不再是一人了,她也有家人了。 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激动,阿福突然抬眸,眸色兴奋,“王爷,那不如奴婢去左相府上吧?” 左相出了王府,一路上心事重重。 这事儿聿王早早的便与他商议过了,他也早就知晓阿福这个姑娘,他常去聿王府,每次都是这个丫头上的茶水。 往常只注意着这丫头泡的茶不错,都说一个人泡的茶能反应一个人的心境,能泡出如此纯净的茶水,这姑娘定然心思单纯。 他膝下无儿无女,如今受聿王所妥,想要他认阿福这丫头为女,他当然愿意了,老来能得一女也很是高兴。 聿王曾救他一命,于他有恩,除了主子的身份,在他心底,早就已经把聿王当成自己的知己。 这事皇上也是知情,他也曾求请皇上下旨认亲,可奈何聿王说是时辰尚早,圣旨便也一直拖着。 可这事儿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传到他家里的那位耳朵里了。 左相夫人坐不住了,今日非遣着他来这聿王府,说是既然人已经是我们左相府的,便该去接来认认亲。 所以今日他才匆匆赶来。 哪知吓着阿福了。 左相连连叹气,也是他老了,不知怎么讨小姑娘欢心,如今倒好,第一次见面就落下个如此不好的印象,回府后若是被家里的那位知晓了又该是要骂他了。 左相回了府,果不其然,左相夫人也一直在府里眼巴巴的望着他回来。 左相刚一回府左相夫人便赶了过来。 “老头子,怎么样啊,人呢?” 左相夫人这刚一走近,便在左相身侧左瞧瞧右瞧瞧,意思明显,可这也没在左相身侧瞧着其他小姑娘。 -- 第164页 左相自然不会将今日的事告诉她了,只道:“人家小姑娘哪能这么容易随着我回府,聿王这还没点头呢!” 左相夫人眸色狐疑,“不会是你把人小姑娘吓着了吧?” 左相睁大了眼,这都被猜出来了? 可面上却是转瞬即变,不显露半分,只是搂过夫人的肩,带着她往屋里走去,安抚道:“你就放心吧,人跑不了的。” 左相说这话带着心虚,他还真没把握。 左相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告诫道:“你可收敛了你那坏脾性,人家是聿王的宝贝,你可小心对待了。” “那是那是。”左相连连点头,左相夫人还觉得不够,继续道,“聿王于你我有恩,可不许怠慢了阿福。” 两人也知聿王的意思,阿福身份低,若是为聿王妃难免会被人瞧不起,但若是成了左相的女儿那便不一样了。 两人无儿无女,本就打算潇洒一生,也没什么牵挂,聿王难得能让他们帮一次忙,他们也乐意至极。 左相夫人这般急切倒不是为了别的,一来是的确想见见阿福,二来也是想要尽早认了亲,早些传了出去,这可是她们左相府上的姑娘了,不光是聿王宝贝着,她们左相府也宝贝着呢! 但左相夫人也清楚,今日匆匆派左相去聿王府接阿福,着实是他们心急了。 想来聿王怎么会愿意他的宝贝疙瘩这么快便来他们左相府,毕竟连圣旨都是近婚期才下。 想通了左相夫人便也放下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有一日我也会赶榜,哈哈哈(苦笑),宝宝们,这章粗糙了些,等我明日再来精致它,晚安~ 第76章 大雪 话说阿福去左相府也是三日后了。 都说大雪兆丰年,今年这雪下的着实大, 也不知明年是怎的一番胜景。 阿福在京城待了这近七年, 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雪。 鹅毛般大的雪从空中坠落,密密麻麻, 星罗棋布,王府里各个角落都布满了厚厚的积雪。若不是这庭院内时不时会有下人顶着大雪清扫,这一脚塌下去,足足可以陷进去一只脚。 阿福已经望着这越下越烈的大雪连连叹了几声气了。 自那日左相离开后, 阿福本就打算第二日便去左相府拜访, 可哪知从那日晚间开始, 便下起了雪, 本以为这雪下一两日便停了, 哪知今年这雪似乎没个停的势头,还越来越烈。 阿福趴在窗台边上, 眼神追着从空中落下的雪,时不时飘过一两瓣雪花落在脸上,冷的阿福一个激灵,忙是收回了脑袋。 茶房里有人走了进来。 “阿福, 王爷回来了。” 小五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行走之际, 脚底湿漉漉的痕迹留在了屋子里。 阿福转身,偏头想了想,“那我去上茶。” 小五瞧了眼外面的大雪,刚想说他去, 可瞧见阿福已经煮好了茶,便转了口,“也行。” 阿福转身端着托盘去了王爷的书房。 虽然雪下的大,可每日的上朝却不曾停休,依旧照常,王爷每日都是冒着大雪上朝。 等阿福到了书房,赫璟已经换好了衣裳。 阿福走进书房的时候,赫璟刚巧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瞧见阿福走了进来,眉心微蹙,几步走了上去,赫璟接过了阿福手里的托盘,触碰到小姑娘手指的冰凉,赫璟的面色沉了下来。 “怎么不在房里待着?” 阿福一脸疑惑,跟着赫璟走进了屋子,“奴婢是在房里待着的呀?” 赫璟一愣,随后放下了托盘,牵过阿福的小手,放在两只手里揉了揉,低首吩咐道:“拿个暖炉来。” “是。” 身后的小厮躬身应道,忙走了出去。 赫璟抬眸看向了阿福,毛茸茸的小领子包裹下雪白的小脸露了出来,脸庞被冻的通红,樱红的嘴唇微嘟,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赫璟面色稍缓,突然凝神,道:“披风呢?” 阿福这才想起来,方才走的时候忘在茶房里了。 随后笑了笑道:“在茶房里。” 闻言,赫璟好不容易缓和的面色又难看了起来,“小七小八呢?” 小姑娘身后没有跟着下人,赫璟眯眼,还没等阿福回应,语气冷了下来,“来人。” 闻言,有小厮走了进来,躬身道:“王爷。” 阿福反应过来王爷要说什么,忙赶在赫璟说话之前道:“是奴婢不让小七小八跟着的。” 这天冷,她也没别的事,就在王府里瞎逛逛,小七小八便让她们自个儿待在屋子里了。 闻言,赫璟侧眸看了过来,阿福抿唇笑了笑,安抚道:“也没什么事儿,奴婢就没让她们跟着了。” 瞧着王爷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阿福这才将小手从王爷的手里抽了出来,反手牵着赫璟往屋子里走去。 “王爷,奴婢什么时候去左相府啊?” 站在门口的小厮眼睁睁的瞧着王爷一句话没说便被阿福姑娘拉着走了进去,微微诧异,随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只是心道,这阿福姑娘可真厉害,也只有她能左右王爷的决定了。 阿福刻意转换话题,小姑娘的心思赫璟清楚,待阿福说完话后,赫璟停了下来,垂眸道:“阿福。” 阿福回眸,嫩声应了一句,“恩?” -- 第165页 赫璟转身取下来身侧的披风,围在阿福的身上,披风很大很长,若不是赫璟提着,盖在阿福身上都快拖地了。 赫璟低首,眸色暗沉,睇着阿福清澈的眸子,嘴里的话也变了几分,“好好照顾自己。” 阿福点头,扬起笑来,“恩。” 赫璟抬眸,阿福的笑意收入眼底,眸色终于愉悦了几分。 方才那暖炉的小厮走了进来,赫璟接过,递给了阿福。 阿福一边接过,一边趁机道:“王爷,奴婢什么时候去左相府啊?” 赫璟敛眸,淡声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阿福想了想,本想着等雪停了便去左相府,可这样看着,也不知哪一日才能停了。 自那日左相离开后,她心里便一直在回想,左相那日很是热情,可她似乎有些冷漠。 她担心左相会误会,所以想着能尽早去便尽早去。 可这雪似乎下着便不停了,阿福抬眸,“能不能今日去?” 赫璟挑眉,笑的一脸温柔,缓缓道:“可以。” 等阿福坐上马车,心底还忍不住有些后悔。 为何她要今日去! 阿福轻轻的吐了口气,吃力的动了动身子,这一身被勒的差点喘不过气,圆滚滚的一身,她也不知究竟穿了多少,在这冰天雪地里,阿福的后背竟然隐隐的冒了些热气。 想到她方才提出今日去左相府时王爷的一脸笑意…… 阿福便止不住的后悔。 早知是穿成这样,她其实愿意再……忍忍的。 阿福慢吞吞的抬起手来,将脖子上雪白的围领往下扯了扯,露出了小嘴,呐呐道:“王爷。” 马车上的赫璟回眸,阿福小声道:“奴婢能不能把这个围领取了。” 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睛了。 赫璟靠在马车上,抬手又将被阿福取下来的围领提了上去,动作慢条斯理,语气又轻又淡,却无比坚定。 “不行。” 闻言,阿福泄气了,可这样去左相府也太丢人了。 又奈何王爷态度的坚定。 小姑娘全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湿漉漉的小眼睛在外,委委屈屈的睇着赫璟,可怜兮兮的。 “王爷您自己怎么不戴?” 阿福的嗓音从毛茸茸的围领里传了出来,眼神带着些许控诉,赫璟被阿福的样子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因为本王不冷。” “那奴婢也不冷。” 阿福忙跟着道,赫璟勾唇,缓缓道:“乖,你还小,不知冷暖。” 阿福:“……” 知晓王爷在逗她,阿福转了转眸子,突然灵机一动,反驳道:“王爷是要娶一个小孩吗?” 她都被赐婚了,还小? 赫璟一顿,随即笑了,点头应道:“看起来的确如此。” 阿福被噎住了,随后继续道:“民间说这是恋.童.癖。” 哪知王爷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微微向后靠,两只手靠在马车壁上撑着后脑,垂眸睇着阿福,笑的无耻致极。 “那又如何?” 阿福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小姑娘的话被王爷的无赖堵住了,气鼓鼓的转过身去。 赫璟轻笑,突然一把提起阿福抱在怀里,低声道:“本王只喜欢阿福,哪怕是恋童也只恋阿福。” 阿福蹬了蹬腿,企图从赫璟的腿上下去,奈何穿的太多又太厚,动作迟钝缓慢,还使不上力气。 只能用独独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瞪了几眼赫璟,却惹来了王爷的大笑。 马车内欢声笑语,马车外下人摸不着头脑,只是憨憨的高兴,王爷如今和善了不少,他们也好过些。 左相正在房里随着左相夫人学习刺绣,便听说聿王来了,忙是丢下了手里的活儿,起身走了出去。 这聿王来的太是时候了,他一个大男人,却被逼的刺绣,想想都是泪。 瞧着左相夫人也跟了出来,左相停了下来,转身道:“你回房待着,我去就行。” 闻言,左相夫人蹙眉,满眼的不赞同,“聿王来了我怎能不出去迎接,净说胡话。” 这雪下得这么大,左相哪里准许她出门,忙道:“放心吧,聿王不会介意这些虚礼,你在房里待着便好。” 说完后,不顾左相夫人的反驳,左相转身匆匆赶去了府门口。 聿王的马车刚巧到了。 左相提步下了台阶,先是瞧着聿王跳下了马车,左相走近,便瞧见聿王转身,这时,从马车里又出来一个姑娘,便瞧见聿王抱起小姑娘放在了地上。 左相的步子顿住了,仔细的瞧了瞧,直到那姑娘与他对视了一眼,左相心里这才有个怀疑,这不会是阿福吧? “臣拜见聿王。” 赫璟点头,阿福走了上前,左相这才看了过去,试探的唤了一声,“阿福?” 阿福点了点头,小姑娘只露出来了一双眼睛,或许是想要说话,小姑娘抬手意图扯下脖子下围着的东西,却被聿王拦了下来。 “进屋说。” 闻言,左相反应了过来,忙道:“雪大天寒,快随我进屋,内人在屋子里候着呢。” 一行人进了府内。 阿福是第一次来左相府,与她想象的有些差异,本以为丞相的府上会是十分严肃,却不料这一眼望去,四处生机勃勃。 -- 第166页 哪怕是下着雪,也能瞧见不一样的颜色,与聿王府上不一样,下起雪来除了零星的一抹绿色,便没了其他的颜色。 这一路走来,阿福已经瞧见了不少姹紫嫣红的花了。 路过转角,阿福瞧见了一颗大树,下意识的顿了顿步子,仔细瞧了瞧,听说这是腊梅。 绯红色的梅花挂在树枝头,积雪覆盖在上,红白相间,别样的美艳。 左相一路走一路道:“这几日雪下的大,本想着待雪停了后再上王府拜访,没想到倒是等来了贵人。” 阿福刚想说话,回眸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长廊下的一行人。 左相顺着阿福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后走近,“你怎么过来了?” 左相夫人不理他,只是越过了左相走近,朝着聿王行了礼后,便看向了阿福。 “你便是阿福吧?” 阿福抬眸看去,面前的女子嗓音温柔,嘴角微微勾起,眸色轻柔如水,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几道痕迹,不过却丝毫没有掩盖那一身风华。 阿福点头,回应道:“是。” 闻言,左相夫人笑了起来,牵着阿福的小手,“可盼了你几天了。” 女儿家要私下单独说话,左相带着聿王去了正殿。 阿福跟着左相夫人去了偏殿。 “早前便听说了你,却从不曾见到真人。” 左相夫人笑着道,嗓音缓慢,刻着年岁留下来的温柔。 阿福趁着王爷不在,取下来脖子上的围领,虽然刺鼻但新鲜的空气呼吸进来,阿福长长的松了口气,左相夫人这才见到正面。 笑着补了一句,“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阿福抿唇笑了,左相夫人瞧着阿福这迫不及待取下围领的模样,笑道:“是聿王给你穿成这样的吧?” 阿福抬眸,意外左相夫人竟然会知道的,随即道:“是。” 闻言,左相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眸色悠远,“第一次见聿王,还是在他十二岁那年。” 左相夫人唇边含笑,“不过十二岁,身上却带着一股子戾气和狠劲儿,人也冷冰冰的,说句话都是一两个字的往外冒。” 阿福能想象王爷的那副模样,也勾唇笑了起来,左相夫人垂眸看向了阿福,直言,“我和老头子的命都是聿王救的。” 瞧着阿福眸色吃惊,左相夫人笑道:“没错,就是在聿王十二岁那年救的。” 本以为阿福会询问缘由,却没想到小姑娘一脸如常的点了点头,然后道:“王爷是挺热心的。” 毕竟当初也救了她。 没想到阿福这话一出,左相夫人眸色震惊的望了过来,像是不敢置信,阿福抬眸看去,带着些许的不明所以。 左相夫人随后笑了笑,配合着说道:“是啊,聿王是个热心的人,不然哪能救了我们。” 都说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没想到聿王这般凉薄淡漠的人,竟然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也能收敛本性,一改从前。 左相夫人拍了拍阿福的手,“别拘谨,以后左相府便是你的另一个家。” 阿福抬眸,左相夫人笑着道:“你我虽是初识,但缘分不浅,我年轻时伤了身子,此后便不能再孕,这些年来也没为左相诞下个一儿半女的,如今人也老了,更是不能了,没想到老来还能得一女,我也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左相:我太难了! 阿福:我也太难了! 宝宝们,有时候修改错字,不是假更新啊~ 让你们久等了,非常抱歉,鞠躬! 第77章 被掳 此时,京城别郊山脚下的一个庄子里, 明明是青天白日, 雪白的积雪牢牢实实的覆盖在屋檐上,却因为一圈圈严守在庄子外面的黑衣人而透露出无限的肃穆与阴森。 布吉扈半卧在椅子上, 神色悠闲,不急不缓的拆开下人呈上来的信,一目十行,嘴角微勾。 “呵呵。”布吉扈突然轻笑, 明明是笑声却带着几分阴冷, 一旁候着的丫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死死地捏紧手帕, 身子发怵。 “烧了。” 布吉扈慢悠悠的将手里的信纸丢在地上, 神色慵懒的吐出两个字。 一旁的丫鬟小步走上前来,跪在地上捡起落在地面上的信纸, 动作僵硬,信纸上的内容就这般大大咧咧的摊开来,丫鬟却目不斜视。 一声不响的走到一旁的暖炉里烧了信纸。 毫无声息,除了恐惧,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宛如没有灵魂的傀儡。 布吉扈眸色里溢出了几分诡异的笑容,嘴里反复打磨着几个字。 “左相府……” 丫鬟不知是被暖炉边缘的温度烫着了, 还是被布吉扈突如其来的出声吓着了,手猛地磕在了暖炉一旁的把手上,屋子里突然发出了“翁”的一声响。 丫鬟吓得脸色苍白,顾不得疼痛猛地跪了下去, 扑腾一声,嗓音发颤,“主子饶命。” 布吉扈被方才的响声打乱了思路,脸色沉了下来,突然出声,“来人。” 有黑衣人走了进屋。 布吉扈收回眼,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眉眼淡然,“拖下去砍了双手。” “是。”黑衣人应声,丫鬟呼吸凝滞,求饶的声音已经到了嘴边,但黑衣人的动作更快,在丫鬟求饶之前堵住了她的嘴,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 -- 第167页 方才的变故并没有能影响到布吉扈的好心情,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颇有闲情的观赏了起来,嘴里一口白雾吐了出来。 隐藏在白雾下的笑容,阴沉又恐怖。 阿福与左相夫人待在偏殿里说了会话,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左相夫人道:“都怪我,说起话来误了时辰,险些耽误了阿福。” 阿福忙道:“哪有耽误,奴……我也欢喜能与夫人说话。” 嘴里的奴婢二字到了嘴边被阿福咽了回去。 闻言,左相夫人微微勾唇,打趣道:“还叫夫人?” 阿福一愣,睇着面前这位年近四十却依旧风华尚存的女子,嘴里的话却半响都说不出口。 瞧见阿福的样子,左相夫人了然,也不逼她了。 也怪她,这潇洒了半辈子,临到关头,没想到心里竟然也这般想听到有人能说出那个字。 “罢了,我们去前院吧。” 左相夫人起身,阿福也跟着起了身,两人正打算一道去前院,却不料有个丫鬟突然走了进来,神色匆忙还带着些慌张。 “夫人,后院的腊梅树被砍了。” 闻言,左相夫人猛地抬眸,面色变了,很是着急,“怎么回事?” 丫鬟喘着气儿解释,“奴婢方才经过后院时瞧见的,也不知怎么回事,腊梅林里一大片树都倒了。” 闻言,左相夫人下意识的上前走了一步,突然想起来身后的阿福,忙转身道:“阿福,你先去前院,我随后来。” 阿福点头,知晓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好。” 待阿福应声后,左相夫人急匆匆的随着丫鬟走了出去。 左相府阿福也是第一次来,去前院的路还是左相府上的一个丫鬟带着去的。 这丫鬟倒是活泼,竟然在路上还主动与阿福交谈了起来。 “阿福姑娘,您可知为何左相夫人在听说腊梅树被砍了后会这般着急么?” 阿福一愣,丫鬟主动开□□谈让她有些意外,她心里也对左相夫人方才的反应奇怪,遂也没注意到这丫鬟话里的称呼。 “你知道吗?” 丫鬟隐晦的笑了笑,“奴婢自然知晓。” 阿福侧眸睇着她,那丫鬟嘴角含笑,落落大方,倒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丫鬟。 “左相夫人本名沈梅,后院那一颗颗腊梅树是左相夫人的母亲亲手为其种的,为了这些腊梅树,左相可是千里迢迢从江汉一带移植回来的。” 左相夫人的母亲亲手种植的? 阿福道:“那左相夫人的母亲……?” 丫鬟抬眸,知晓阿福话里想要询问的内容,回应道:“当初为了救左相夫人不幸身亡。” 闻言,阿福震惊,这才明白左相夫人为何会这般担心那些腊梅树了。 只是这丫鬟怎么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你是左相夫人身边的丫鬟吗?” 阿福以为是左相夫人的贴身丫鬟,所以对左相夫人的事情知晓的这么清楚也是自然。 哪知那丫鬟却缓缓的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是。” 阿福意外,“那你怎么会对左相夫人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丫鬟毫不在意,一边走一边道:“阿福姑娘若是想知道的更多,奴婢也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个丫鬟私自谈论自家主子的家世,还能如此坦然,阿福着实意外。 但她也没有想太多,瞧着这丫鬟,该是与她差不多大。 只是觉得或许这丫鬟才进左相府上,还不知深浅,不懂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阿福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诫两句,“我也是丫鬟,我知道主子的事儿不该说的还是不要说,小心祸从口出。” 这丫鬟或许是心性单纯,阿福没忍住便多说了两句,毕竟这一路来她给阿福的印象挺好的。 那丫鬟笑了笑,躬身道:“多谢阿福姑娘告诫。” 阿福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谁知下一秒那丫鬟便道:“那阿福姑娘可知后院的那些腊梅树是谁砍的吗?” 阿福蹙眉,突然停下了步子,回眸正打算继续告诫这丫鬟两句,不是方才才告诫过她少议论主子的事儿吗? 哪知刚一回眸便瞧见这丫鬟暗含深意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的睇着她,似乎是真的知晓是谁砍了后院的那些腊梅树。 阿福眸色微变,下意识的问了出口。 “……是谁?” 丫鬟笑容扩散,一脸坦然,“是奴婢。” 闻言,阿福瞳孔一缩,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往四周看了眼,陌生的环境,四周荒芜一人,只有面前这带着几分诡异的丫鬟。 阿福凝眉,语气冷了下来,“你是谁?” 丫鬟笑着道:“奴婢是冬雪。” 冬雪? “你为何要砍后院的腊梅树?” 这四周空无一人,连丫鬟和小厮都没有瞧见,很明显面前这位名唤冬雪的丫鬟举止神态都不对劲,阿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想着能多说些话来拖延时间。 冬雪上前走了一步,突然抬手在阿福眼前挥了一下,一边道:“为了能让阿福姑娘落单啊。” 阿福正想说什么,眼前突然恍惚了起来,忽暗忽明,最后的意识便是那丫鬟莞尔的笑容。 待赫璟已经三番四次的望着门外的时候,左相夫人终于走了进来。 -- 第168页 赫璟拧眉,突然起身走近,开口便道:“阿福呢?” 左相夫人一愣,“她还没过来吗?” 听到这话,赫璟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哪知玄策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便道:“王爷,姑娘不见了。” 赫璟眉眼一冷,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握在了一起。 玄策低首,一字一句道:“属下办事不利,中了敌人的奸计,没能保护好姑娘,还望主子惩罚。” 左相夫人心里也咯噔一声,被玄策的话弄傻了,忙是询问:“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人好好的待在左相府怎么会不见了? 左相却沉默了下来,眸色里暗含担忧,他与夫人想的不一样,能在聿王安排在阿福身边的暗卫手下掳走她,看来来者实力不弱。 如今最担心的便是阿福被敌人掳走了。 左相正想上前说些什么,突然注意到了聿王的脸色,步子顿在了原地,心突然拧紧,悄无声息的走去了左相夫人身侧。 明明阿福不见了,聿王却笑了起来,眼尾泛着病态的红,眸色狠辣,扫视之处,遍地结冰,薄唇里吐出来的话语冰冷到好似能入骨三分,屋子里的人连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找。” 玄策低首,躬身道:“是。” 待阿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陌生的环境让阿福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封闭的空间,身下时不时颠簸的“地面”,阿福就这躺着的姿势在眼底环视了一周,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是在马车上? 头有些疼,阿福揉了揉脑袋,又重新勉强的睁开眼,身子有些发软,但她还是强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眼前有些恍惚,耳边时不时传来车轱辘行动的声音,阿福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这好像真的是在马车上。 可她怎么会在马车上? 阿福脑子有些懵,突然想起来她不是跟着王爷去了左相府上吗,又怎么会在马车上? 阿福仔细回忆,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眸。 对了,那个丫鬟? 马车很大,阿福坐了起来,伸手便可触及到周围的高垫,阿福吃力的使劲儿,想要起身。 哪知辛苦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阿福有些泄气,额头也冒了丝薄汗。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来了一道男子的嗓音,吓得阿福猛地回眸。 “醒了?” 布吉扈慵懒的靠在马车上,含笑的睇着阿福,也不知他坐在那里看了多久。 阿福警惕的睇着面前的男子,或许是头有些疼,还不太清醒,面前的男子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确定见这名男子,可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久久没有说话,阿福嘴唇有些干涩,嗓音沙哑,“你是谁?” 本能的询问,哪知这话一出,布吉扈突然凝眉,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瞳孔漆黑,有些恐怖。 “你忘了我?” 男子身上有股危险的气息,阿福有些害怕,却强迫自己直视面前的男子。 看着阿福警惕里带着些恐怖的眼神,布吉扈突然展颜,慢慢的靠近,语气轻缓,“记好了,我是布吉扈,纳尔国的太子,若是下一次再忘记了……” 布吉扈顿了顿,笑的妖娆,“就惩罚你。” 阿福被男子的话震惊,凭着本能往后退了退,布吉扈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拿起了面前的水杯递给了阿福。 阿福也因为布吉扈的话越发警惕了起来,忽视了他递过来的水,嗓音有些冷,“你要带我去哪?” 阿福难得冷下了脸,与布吉扈那日见到的女子相差甚远,却又莫名的与她最后留下的话合为了一人。 也是这般冷酷无情。 明明都救了他,却没有一救到底,还丢下他让他自生自灭,全凭造化。 手里的水被忽视了,布吉扈也不在意,只是换了个方向,自己喝了起来,没理会阿福。 马车依旧往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阿福有些心慌,突然掀开一侧的帘子,外面的风景映入眼帘,一片陌生。 阿福回眸,“这是哪里?” 女子泛冷的面容,但因为脸庞上的婴儿肥而看不出任何的威严,反而有几分可爱,布吉扈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才缓缓道:“这是去纳尔国的路。” 闻言,阿福猛地睁大了眼,突然摇头,“我不去。” 布吉扈挑眉,“由不得你。” 阿福本来的心慌因为听到了布吉扈的话越发的慌乱,脑海里下意识想起了那个人,嘴里喃喃出声,“王爷,王爷呢?” 眼神还四处乱看。 这话落在了布吉扈的耳里,方才的温和突然变了,一把捏住阿福的下巴,迫使阿福抬起头来,阴狠道:“找聿王吗?” 他情绪变化的太快,阿福猝不及防的抬眸,神色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慌。 布吉扈静静的看了会,哪知他突然笑了起来,眼角带着丝邪气,语气似宠溺又似威胁,“别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聿王这两个字,我会不高兴的。” 阿福咬唇,布吉扈宠溺的笑着,缓缓松开了手,揉了揉阿福下巴上被他捏红的地方,语气温柔了起来。 “只要你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我能给你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幸灾乐祸,哈哈哈哈~ 小可爱们,放心,我们有主角光环呢~ -- 第169页 第78章 获救 布吉扈话里带着股阴沉的意味,狐眸光色暗沉, 气息压迫。 阿福一动也不敢动, 马车依旧往着不知名的地方行驶,路途安静, 马车内更是安静。 面前的男子一脸笑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吉扈的指尖在阿福的脸庞上肆意游走,举止暧昧。 阿福往后仰了仰, 隔离了那几根冰冷的手指, 轻轻的呼吸几次,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放了我。” 这几个字简单直接, 布吉扈指尖一顿,面色的笑意淡了下来, 很不高兴听到阿福这话里的内容。 “阿福啊阿福,你可知为了抓到你我费了多大劲吗?” 阿福不言,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注视着他,布吉扈收回了手, 慢悠悠的摇了摇头,眉眼冷厉, “我不喜欢不识抬举的人。” 几个字带着无形的压迫。 阿福咬唇,她不知布吉扈为何会掳走她,但在阿福的记忆中,她与纳尔国太子见面甚少, 寥寥几次见面还都是在两年前。 今日若不是他自己提起,她分明都想不起来这人会是纳尔国的太子。 可纳尔国的太子为何会掳走她? 是为了威胁王爷吗? 想到这儿,阿福心一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为什么要劫持我?” 纳尔国太子掳走她一个还是丫鬟身份的人,无非就是看上了她未来聿王王妃的身份,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掳走她,阿福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了。 “就算是掳走我,你也不能从王爷那里得到什么。” 面前的女子一脸冷静,可是那死死抓着衣袖的手出卖了她,布吉扈轻笑,眼尾微微勾起,几分妖娆,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说了,只要跟你着我,我能给你一切。” 什么叫我跟着你? 阿福心里越发慌乱,在心底隐隐有个猜测,瞧着面前女子强装的冷静,布吉扈一语捅破天窗。 “没错,我要的是你。”布吉扈欺身靠近,炙热的眸色睇着阿福,几分邪气,“不是为了威胁聿王。” 阿福瞳孔一缩,布吉扈的侵略性太强,这层天窗捅破了后神色更是肆无忌惮,阿福往后挪了挪,强挤了一抹笑出来。 “呵呵。” 意外她竟然笑了,布吉扈挑眉,“怎么,想清楚了,愿意跟着我?” 此时知晓布吉扈掳走她的意图,阿福不是担心王爷了,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 搁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的抬了起来,两条腿蜷缩在了一起,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 “太……太子,我只是一个丫鬟。” 布吉扈垂眸,一脸嬉笑,“我知道啊。” 阿福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没有背景,其貌不扬,身材……”阿福顿了顿,“个字也矮,脑袋又笨,还不会做饭,实在是配不上太子殿下。” 所以……你就放了我吧! 布吉扈眼神戏谑,颇有耐心的听着面前的女子一点点的数落自己,末了还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也不知在期待什么。 按照阿福的意愿,布吉扈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就在阿福期待的眼神下,布吉扈缓缓道:“可是本太子就喜欢你有自知之明的样子。” 阿福:“……” “呵呵。”阿福僵硬的笑了笑,就如她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她也想不通她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纳尔国太子。 一国太子总不会缺女人,如果不是纳尔国太子眼神不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太子殿下,你真的没有劫错人?” 阿福没忍住还是说了出口,纳尔国公主嫁给了皇上的嫡子,当朝的大皇子,两国结为秦晋之好,按理来说两国该是和平友好的关系,所以纳尔国太子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劫持她,打破如今好不容易平静的关系。 她再不济也是聿王未来的王妃。 所以阿福有理由相信布吉扈是劫持错了人。 哪知布吉扈突然抬眸,笑意敛了下来,语调悠长,“我的救命恩人又怎么会劫错呢。” 什么? 什么救命恩人? 阿福猛地抬眸,布吉扈察觉到了阿福眼底的震惊,突然笑了起来,“怎么,自己救的人还不记得?” 阿福沉思了一会,她什么时候救过他? 突然想起了什么,阿福睁大了眼,呐呐道:“你不会就是那夜躺在巷子里的那人?” 布吉扈含笑,偏头道:“想起来了?” 果真是他! 阿福突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突然开口,“马车走了多久?” 布吉扈道:“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了啊! 也不知如今走到哪里了。 阿福想起了她方才掀开车帘时看到的场景,一圈圈黑衣人围守在马车外,将马车包裹的密不透风,她也不要想逃跑了。 只是也不知王爷现在知不知她已经不在了。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冬日的天黑的快,再行驶了一会,天便完全黑了下来。 布吉扈在中途下了马车,如今这辆马车里只剩下阿福一人。 阿福乖乖的坐在马车里,不知是不是马车时不时的颠簸,使得阿福也脑子都快被抖散了,所以她除了发呆,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本以为马车会中途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这几个时辰下来,硬是一会儿都没有停。 -- 第170页 守在阿福马车外面的,就是阿福在左相府里见到的那个名唤冬雪的丫鬟。 说是照顾,还不如说是监视。 阿福又怎么会没有想办法下马车,可哪怕她要去出恭,这丫鬟也都是跟着,还一脸笑意的说她自小习武,阿福没了法子,乖乖的又走了回来。 摆在眼前的饭菜,阿福一动也不想动。 是不敢动。 随着天色渐渐的加深,马车却依旧毫不停歇的赶路,阿福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走的越远,王爷找到她的机会越小。 阿福叹了声气,刚巧这一口气叹完,便听到了外面冬雪请安的声音。 “主子。” 阿福一愣,马车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马车的帘子却突然被掀开了,布吉扈的脸露了出来。 也不知他是怎么上来的,真的是一刻也不停歇的赶路,连他自己上马车都不愿意停那么一会儿。 布吉扈上了马车,面前原封不动的饭菜映入眼帘,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不用膳?” 阿福想说他给的饭菜她可不敢吃。 可很明显面前男子的脸色不好看,这些实话说不得,阿福想了想,慢吞吞的道:“这些饭菜太简陋了。” 布吉扈一顿,阿福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饭菜,抬眸道:“我在王府的吃穿均是上乘,没吃过这些。” 听到了缘由,布吉扈面色缓和了下来,好脾气的说道:“现在只有这些,先忍忍,等到了纳尔国境内,我给你更好的。” 阿福抬眸,刚想说她想下车休息一会儿,便听到了马车外面有人说话。 “主子。” 布吉扈侧眸,看了一眼阿福,随即翻身跳下了马车。 随着布吉扈下了马车,阿福跟着松了口气,布吉扈太危险了,她的道行还不高,一言一行都需揣摩了再说。 着实累。 天色暗了下来,阿福转了转眸子,突然掀开帘子,本以为会有一群严守在马车外的黑衣人映入眼帘,没想到马车外面只有冬雪。 冬雪回眸,依旧笑着,“姑娘,有什么事吗?” 阿福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许是马车赶的太久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吗?” 冬雪凝思了一会,随即道:“奴婢会适当降低马车的速度。” 闻言,阿福一愣,想继续说些什么,眼前突然跑过去了一群护卫,阿福侧眸看了眼,便瞧见冬雪面色沉重。 “姑娘还是好好待在马车里。” 阿福瞧着冬雪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心有怀疑,终究是在冬雪的催促下慢慢的退了回去。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福坐了回去,那么一会儿,马车的速度好像又快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加速使阿福东倒西歪,突然坐在了地上,阿福蜷缩着腿努力抱住了自己。 怎么回事? 阿福稳住自己后便企图掀开马车壁上的窗帘,却突然发现明明下午还可以掀开的窗帘,此时却掀不开了。 像是被钉住了。 耳边隐隐传来了厮杀的声音,还有些兵器相触的声音,阿福一顿,还来不及思索,马车的速度便越来越快,阿福只能努力稳住自己,不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东倒西歪。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轰!”的一声响,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耳边不似方才的喧哗,相反极其安静,马车在经历方才的速度后突然停了下来,阿福的心跳却还激烈的运动着,腿有些发软,胃里还有些翻江倒海的滋味,阿福有些难受,突然小声唤了一句。 “冬雪?” 奇怪的是,本来一直守在马车外的冬雪并没有应声,马车外面诡异的安静,马车内也只听得见阿福嘭嘭的心跳声。 马车隔绝了月光,除了寒风吹过偶尔从马车帘子处照射进来的一丝光芒,剩下的尽是黑暗。 阿福有些害怕。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也不知马车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却也大概能猜测到,马车外这么安静,冬雪也没有守在外面,或许如今外面空无一人。 这么想着,阿福抬眸,那么现在就是她逃跑的绝佳时机。 阿福努力支撑起自己发软身体,人的恐惧是控制不了的,尽管阿福知晓现在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几次试图站起来都跌倒在地,阿福索性也不站起来了,借着身侧高垫的力企图爬到马车的边缘去,不知是不是阿福的错觉,耳边似乎又传来了人走路的声音。 一下一下的接近,落在阿福心上就像是一阵快要被凌迟的恐惧,阿福的手心冒了些汗,方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神色渐渐警惕。 突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长久的黑暗照射进了月光,明亮到阿福都有些不适应,寒风吹进,阿福抬眸看去,一人静静的站在马车下,背靠月光,面容明亮,一只手掀开车帘,神色炽烈而又平静的睇着她。 阿福一愣,心底的恐惧突然散去,眼眶泛红,喃喃道:“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 快去看阅兵典礼,好震撼!!! 再说一句,晚安。 感谢小可爱“向日葵”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79章 死亡 隐藏在心底长久的恐惧在这一刻就好似找到了宣泄点,阿福突然松开了手, 身子随着失力向一侧倒去。 -- 第171页 赫璟凝眉, 眸光一闪,动作极快, 在阿福倒下去的瞬间接住了她。 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阿福没有哪一次觉得王爷的怀抱能这么温暖,这么安全。 头顶传来了王爷低哑而又坚定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安抚了她带着惊慌的内心。 “别怕。”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 阿福眼底蓄起的泪却止不住了, 波涛汹涌的落了下来。 “奴婢……不……不怕。” 一边哭还一边说自个儿不怕, 小姑娘的哭泣总能让赫璟的伪装瞬间瓦解, 方才强装的冷静全都淹没在阿福源源不断的眼泪中, 心尖儿发颤,赫璟一把抱起阿福, 将小姑娘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乖,别哭。” 阿福也不想哭,可在一下午的恐怖与提心吊胆下,终于见到了心底等待的那人, 突然的安定让阿福心底的情绪控制不住,现在哪怕是阿福想要止住眼泪都止不住。 下了马车, 寒冬冷夜,连月光都透着一丝凉意,但阿福却丝毫感受不到冰冷。 女子娇小的身躯被王爷牢牢实实的抱在怀中,宽厚的披风包裹着阿福, 连周围的暗卫都见不得真人,只能听到从王爷的怀里传来隐隐的抽泣声。 王爷也不说话,面色沉静的抱着阿福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着她平复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连暗卫都觉得腿快被冻僵了后,终于听到了女子说话的声音。 待情绪稳定下来,阿福吸了吸鼻子,从王爷的怀里探出脑袋,仰头望着赫璟,时不时还抽泣一声。 “王爷,你是怎么找到奴婢的?” 赫璟垂眸,小姑娘白嫩的小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衫,借着月光与火把的光芒,赫璟能清晰的看见阿福脸庞上的泪痕,眸色里闪过几丝心疼,语调沉稳有力。 “掘地三尺。” 阿福问那句话本也就是好奇,京城这么大,何况布吉扈又是马不停歇的赶路,阿福都险些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带去纳尔国了,没想到王爷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王爷虽然只是用简单的四个字回复,可阿福却也知晓,这其中必定是费了不少力。 阿福抓着王爷的衣衫,神色微动,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 从王爷的怀里探出头来,阿福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一眼望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密不透风的守在他们四周,周身泛着冷气,给这黑夜又增了不少寒气。 护卫手里举起火把发出来的光芒,照耀的他们的脸色苍白冷漠,眸色无情。 阿福却小脸一红,怎么这么多人。 那她方才哭岂不是被他们都听到了? 想到这儿,阿福突然将小脸埋在赫璟的怀里,两只被抱在王爷手腕上的小腿蹬了两下,赫璟看去,耳边传来小姑娘闷闷的嗓音。 “王爷,我们快回去吧。” 赫璟了然,面不改色的抱着阿福上了另一辆马车,周围的护卫自觉的分散开来,躬身站在一侧,候着王爷上马车。 待上了马车,阿福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忙从王爷的腿上跑了下来,坐在了一旁,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赫璟静静的看着她,阿福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发丝,抬眸娇声道:“王爷,你怎么不告诉奴婢方才外面有那么多人啊?” 赫璟不言,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阿福,阿福等着王爷回应,可是良久过后都没有等到他回应。 阿福微微眨眼,发现王爷看她的眸色暗沉,里面包裹着阿福看不清的情绪。 哭过了情绪便宣泄出来了,阿福如今倒也不害怕了,轻声道:“王爷,你怎么了?” 赫璟没有说话,面前女子清灵的面庞清晰的映入眼帘,眸色一如既往的清澈,娇嫩的嗓音轻轻的唤着他,赫璟这才敢确定,人是真的在他身边了。 突然俯身靠近,赫璟抱住了阿福,脑袋埋在阿福瘦弱的肩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小姑娘的颈窝,小姑娘香甜的气息吸入鼻息,赫璟心头的恐惧才渐渐散去,良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赫璟道:“阿福。” 阿福被王爷抱在怀里,被迫仰着头,轻声应了一句,“恩。” 没想到王爷竟然没有说话,只是又道:“阿福。” 阿福茫然的眨了眨眼,小声道:“王爷,你怎么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字清晰的落入阿福的心灵。 “我怕。” 两个字带着颤抖,阿福呼吸一窒,不知过了多久,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抱住了面前男子的腰身,另一只手在赫璟的后背轻轻拍着,像是以往无数次王爷安抚她的样子。 “别怕,奴婢不是好好在这儿?” 马车里响起了阵阵的轻拍声,安静祥和,良久后,阿福终于听到了一道闷声的回应。 “……恩。” 阿福笑了笑,想起了布吉扈说的话。 “王爷,奴婢以后救人一定会擦亮眼睛的。” 阿福不是圣人,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变故,阿福那日怎么也不会救他。 救他也是因为她自个儿也是被王爷救下来的缘故。 知道小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赫璟突然睁开了眼,在阿福看不到的角度渐渐沉下了眸,神色阴冷。 -- 第172页 深夜,在竹苑的偏殿烛光终于暗下来的时候,聿王府的地牢却是灯火通明。 赫璟不急不缓的下了台阶,举止闲散,姿态悠闲,不过那嘴边嵌的一丝笑意却危险至极。 小六跟在身后,地牢里的壁上挂着烛灯,烛火在寒风的吹拂下时不时的闪烁,给这本就阴森恐怖的地牢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越往里面走,血腥味便越是浓烈,牢房里的地面上铺满了白骨,隔一段距离便不知是什么东西,血淋淋的一坨摆在地面上。 严守在地牢里的暗卫面无表情,一身死气。 只有在聿王经过的时候才会动一下身体恭敬道:“主子。” 赫璟面无表情,地牢里浓烈的血腥味并没有引起他的不悦,相反是地面的血迹不小心沾染在鞋上了才让他皱了皱眉。 瞧着情况,暗卫忙是清理了王爷行走途中的血迹,随即跟在王爷身后,打开了最里面的一扇门。 赫璟走了进去,巨大的牢笼里面的陈设却极其精致,赫璟目不斜视的走去椅子处坐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地面的人,眉眼淡然。 地面上躺着一人,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身上遍处可见的血迹,气若游丝。 受伤严重,那人却没有昏过去,在察觉到有人进来后,还抬起头来,若不是那张还算完好的脸,没人会认出这便是纳尔国太子。 ——布吉扈。 布吉扈撑起身体看着不远处的人,因为躺在地面上,迫使他必须抬起头来仰望着他,聿王冷漠无情的脸映入眼帘。 体内多处的受伤使他已经不能站起来了,连呼吸都困难,不过他却依旧一脸无畏,还颇为挑衅的笑了笑。 “聿王殿下。” 嗓音沙哑,就如那已经干涸的稻草,难听至极。 赫璟垂眸看去,脸上的冷静终于在听见布吉扈的声音后出现了一丝裂痕,一袭黑衣,气息高贵,居高临下的睨着布吉扈,像是能主宰人生死的阎罗,气息阴沉。 “怎么还能说话。” 几个字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几分慵懒与漫不经心,布吉扈一愣,便瞧见站在聿王身侧的黑衣人动身来到了他面前。 布吉扈大惊失色,忙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抬眸看去,聿王殿下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眉眼阴沉,对于布吉扈话里的内容无动于衷,也并不在意。 护卫慢慢靠近,布吉扈往后退了退,继续道:“你难道就不怕两国开战吗?” 黑衣人的速度很快,已经从衣袖里拿出了刀刃,刀刃反射的光芒在布吉扈的眼帘滑过,布吉扈惊慌失措,没了舌头他就算被救出去了还能有什么用! 赫璟静静的睇着他,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对于他说的话毫不关心。 布吉扈突然大笑了起来,几分自嘲,“聿王殿下,好一个不顾百姓生死存亡的聿王殿下。” 这段话落,终于听到了聿王的声音,像是已经没了耐心。 “割了。” 暗卫听到指令,欺身上去,动作干脆利落,不过须臾,牢房里便响起了男子痛苦的哀嚎。 伴随着布吉扈撕心裂肺的喊声,地上落下了一条鲜红的舌头。 从嘴里冒出来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一滴两滴…… 布吉扈脸色苍白,整个人没了方才的气焰,暗卫松了手,布吉扈死气沉沉的落在地面。 赫璟突然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布吉扈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回响在牢房里。 “啪嗒啪嗒……” 一声声好似能落在人心尖上的恐惧。 在离布吉扈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赫璟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终于淡淡的笑了一声,在这压抑的牢房里响了起来,毫不违和。 赫璟微微俯身,睇着满脸鲜血的布吉扈,在他已经没了恐惧的眼神下一字一句道:“本王会让你好好看着,纳尔国的百姓是怎么因为你一个个的死去。” 布吉扈睁大了眼,原本死气沉沉的眸色突然惊恐起来,浑身颤抖,突然觉得面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那般可怕。 赫璟起身,嗓音淡漠。 “剥了他的皮。” “是。” 传闻聿王府有一种药,喝了后能让人身上的皮完完整整的脱落,只要用刀小小的在人的身上划开一条缝,便能完整剥出。 布吉扈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这种药。 暗卫很快便端来了药,布吉扈没有挣扎,安静的喝了下去,他到死也不明白,他究竟是哪一步错了,聿王竟然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临死之前,布吉扈抬眸望着前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勾唇,好一个杀伐果断手段狠辣的聿王。 他自诩狠辣,却终究是败了。 接下来,便是纳尔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是一个王者,没想到却是一个青铜,太子卒! 哎呀,我们家的男主会不会太凶狠了一点呀~ 第80章 珍惜 清辉王朝和纳尔国的战争一触即发。 这场间隔近十年的战争,连和亲也只维持了两年的和平, 终于还是在清辉十九年的这一年冬, 两国开战了。 传闻大皇子主动请缨,愿领兵上战, 却被皇上毫不留情的驳回了,有朝廷大臣上谏,大皇子私藏兵器,手下官兵上万。 再有人揭穿, 大皇子这些年来的贪污贿赂不胜枚举, 皇上震怒, 下旨彻查大皇子。 -- 第173页 连带着大皇子这几年来勾结纳尔国的罪证也都一一揭露, 可谓是东窗事发。 铁证如山, 大皇子的谋逆之心路人皆知,皇上心寒, 一旨下令大皇子关押宗门府,永世不得自由。 身为纳尔国公主的大皇子妃,又恰逢两国战事,在大皇子入狱的前几日查出身怀有孕, 皇上仁慈,下旨大皇子妃不必随大皇子入狱, 仍居玉明宫养胎。 除了边塞的战事,皇宫里人心惶惶,皇后已经在金銮殿外跪了一下午了。 往日的风采不在,皇后神色抑郁, 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满脸的风霜与疲倦。 整个人就如没了生气。 萧贵妃经过,却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看着跪在金銮殿下面的女人,久久不言。 身后的丫鬟止语不解。 “娘娘,为何不走了?” 她手里还端着娘娘亲手为皇上熬制的补汤。 萧贵妃眉眼沉静,过了一会,终究是转身离开。 “走吧,今日不去见皇上了。” 止语不解,不过还是随着萧贵妃转身离开了,只是在转身之际,止语瞧见了跪在宫殿门口的皇后,心下一颤,不由猜测,娘娘突然改了注意,难不成是因为皇后娘娘在那里? 止语转身,随着萧贵妃往回走。 “娘娘,奴婢看见皇后娘娘了。” 萧贵妃姿态闲散,步履优雅,微微颔首,“恩。” 止语有心多问几句,“娘娘,您临时改了主意不去见皇上,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在那里呀?” 萧贵妃笑了笑,并不责怪止语胆大包天的揣测,毕竟这宫里难得有个心思纯敢说话的。 瞧见贵妃娘娘没有说话,止语心有不解。 她家娘娘如今也算是宫里的头一人了,皇后娘娘大势已去,娘娘为何要避着皇后娘娘? “本宫听说佑儿近日与一女子走的近?” 止语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低首应道:“是有那么回事。” 闻言,萧贵妃笑了笑,“可知是哪家的姑娘?” 止语想了一会才道:“是平武侯的长女,名唤唐茵。” “唐茵。”萧贵妃暗自轻念,随后眯了眯眼,“平武侯?”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贵妃状似无意的道:“佑儿今年可快近二十了?” “是。” 萧贵妃了然,也不说话,只是在心底暗自思量起了平武侯,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次与纳尔国的大战,平武侯也是领兵之首。 萧贵妃蹙眉,平武侯这人文还行,若说武却是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当年以口舌之能击退了米兰国,被封为侯,如今皇上派他去征战,难不成是打算让他凭借口舌赢战? 察觉到自个儿想偏了,萧贵妃笑了笑,不知怎的,突然回了头。 身后跪在金銮殿外的皇后背脊挺直,尽管膝盖已经隐隐颤抖,可这挺直的背脊就好似她最后的骄傲,容不得丝毫退缩。 萧贵妃收入眼底,转身径直离开。 抛却那些浮华的身份,不过都是些为儿操心的母亲罢了。 她与皇后斗了大半辈子了,这一生都是为了两个男人。 到了最后,她终究是参透了一句话。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听说大皇子妃的胎儿流了?” 萧贵妃突然提起,止语微怔,低首道:“是,昨儿流的。” 闻言,萧贵妃回眸,淡淡的叹了声气,摇了摇头,“罢了,回宫吧。” 与萧贵妃所想的不差,这未过三日,边塞便有人传来了平武侯被敌军俘虏的消息。 阿福也是在这一日见到了已经近三月没有相见的唐茵姐姐。 久违的相见,阿福心里激动,忙是赶了出去。 “唐茵姐姐。” 还未走近唐茵便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唐茵回眸,小姑娘胖了不少。 睇着阿福,眉眼含笑,“长高了。” 阿福走近,小嘴一瘪,“唐茵姐姐你又打趣我。” 每次一见她就说她长高了,小时候她还真信,后来才知道唐茵姐姐是在逗她玩。 哪里是长高了。 “是真的长高了。” 唐茵微微敛眸,睇着面前已经与她身高相差无几的阿福,摸了摸她的脑袋,举止温柔。 阿福这才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顺势挽着唐茵姐姐的手腕,嫩声道:“唐茵姐姐,你快随我进来。” “恩。” 唐茵随着阿福一道去了景楼,景楼外亭子下的池塘波光粼粼,寒冬腊月,唐茵垂眸,想着或许等不了几日池子便都结冰了吧。 “唐茵姐姐,你快随我进来。” 外面的天有些冷,唐茵回神,随着阿福走进了屋子。 “唐茵姐姐,你拿着这个。” 阿福往唐茵的怀里塞了一个汤婆子,唐茵手心一暖,抬眸便瞧见小姑娘笑魇如花。 “怎么样,暖不暖?” 小姑娘睁大了眼,眸色忽闪忽闪的,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鼻尖被冻的通红,脸上的肌肤白嫩如雪。 唐茵笑了笑,“暖。” 闻言,阿福也拿了一个汤婆子给自己捂着,小七小八退了出去,唐茵也吩咐身侧的丫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两个小姑娘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但阿福总觉得唐茵姐姐今日心不在焉。 -- 第174页 唐茵这几日想了许多,把她这一生都思透了,有时候人啊,多年坚持的信念突然没了,会觉得心脏空落落的。 “阿福,你可知平武侯被敌军俘虏的消息?” 阿福咬唇,随后慢吞吞的点了点头,“恩。” 说完后不知怎么回事,阿福鬼使神差的又加了一句,“唐茵姐姐你别伤心。” “伤心?” 唐茵笑了笑,也只有这个傻姑娘觉得她会伤心。 平武侯府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应该开怀大笑,应该松了口气,连从小跟着自己的奶妈也这样觉得。 她是该松一口气儿。 可是这口气松着松着便在不知不觉间连她续命的气儿都给松没了。 “他死了。” 唐茵抬头,眸色平静的说出这三个字。 阿福一顿,唐茵姐姐嘴角的笑意映入眼帘,这几个字听起来那般洒脱,可只有阿福注意到了唐茵姐姐在说出“他死了”这三个字时眼底的空洞。 “我恨了他十六年。” 唐茵嗓音轻淡,“为了报仇,我只身一人来到京城,处处算计,忍辱负重,结果后来呢……”唐茵顿了顿,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不用我动手,他就死了。” “唐茵姐姐……” 阿福动了动唇,唐茵突然看向了阿福,“阿福你说,他就这么死了,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有时候真是造化弄人,唐茵恨了十六年,恨不得剥皮拆骨、食之肉喝其血的人,竟然还不用她动手,就那么简单的死了。 结果到头来的一场变故,告诉她全是一场空。 那她这些年来充斥在心头那日日夜夜的恨意算什么? 得知他被敌军俘虏,唐茵一夜未眠,不是担心他死了,是担心不用她动手他便死了。 还曾想过,她现在赶去战场,哪怕是倾尽所有,也要亲手杀了他。 结果怎么着,还没等到她启程,便得知他已经死了的消息。 这几日唐茵想了很多,突然迷茫,她这十几年到底算什么。 看着唐茵姐姐唇边略带苦涩的笑意,阿福突然觉得手心的汤婆子都不暖了。 她或许明白唐茵姐姐对平武侯感情,说是恨也是恨,可也要有情才有恨。 “唐茵姐姐。” 唐茵抬眸看去,小姑娘一脸坚定,脆生生的道:“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没有吗? 唐茵喉间梗塞。 阿福起身走近,慢慢的蹲在了唐茵身前,抓住她冰凉的手指,小姑娘一字一句的道:“你这十几年努力等来的不就是一个你吗?” 等来的是我? 阿福仰头,释怀的笑,“我前几日看过一个话本,里面的一个女子说韶华易逝,且多珍惜。” “阿福想,这十几年都是唐茵姐姐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路,又怎么能说这是白费的努力。” 哪怕历经千帆后发现自己曾经的努力皆是虚无,也要珍惜那段时光,或许因为那是一生中不曾有的风景。 不管怎样,都是自己。 面前的女子脸庞稚嫩,眸色却坚定不移,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却平白的驱散了唐茵这些天心底的阴霾。 “是啊。”唐茵笑了笑,“小丫头片子。” 阿福也跟着笑了笑,小丫头片子就小丫头片子吧。 唐茵眸色微动,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这十几年等来的是她自己。 她唐茵,不为任何人活。 “好了,不再与你多说了,你家王爷该回来了。” 再待下去又要等到聿王的警告了。 阿福一愣,被唐茵姐姐嘴里的“你家王爷”几个字弄红了脸。 送走了唐茵姐姐,阿福回了拂尘院,想起了唐茵姐姐下午说的话,不知怎么回事,眼前突然觉得云开雾散,自己心里所放不下的事也就那么简单的散去了。 而思念也如泉涌一般喷洒而出。 她想王爷了。 阿福步履轻快了起来,去了书房,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王爷回来。 待赫璟回府后,便有下人告之她在书房。 赫璟不作他想,径直去了书房。 门口传来阵阵脚步声,稳健的步履,节奏分明。 小姑娘抬起脑袋,眸色清明,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片刻后笑了起来,“王爷,你回来了。” 那一抹笑,如冬雪初化、春日鲜花绽放的那一瞬间,光彩夺目。却又如夏日清风拂过澄湖那一点波光,悄无声息的钻进心坎。 赫璟微怔,小姑娘笑魇如花,突然起身朝着他跑了过来,香甜扑入怀里,赫璟垂眸,顺势紧紧的搂住了她。 阿福软糯的嗓音传了出来,几分羞涩,“王爷,我想你了。” 赫璟眸色微动,身体也随着小姑娘说出来的话渐渐僵硬,唇边干涸,喉间艰涩的吐出来几个字。 “你……再说一遍。” 阿福仰头,含笑着又说了一遍,“我想你了。” 小姑娘毫不掩饰的欢愉映入眼帘,赫璟突然抱起阿福,嗓音暗哑,“有多想?” “恩……”阿福搂住王爷的脖子,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很想很想……” 心尖儿发软,再多的理智都敌不过眼前这人儿的一句话,赫璟眸色加深,突然低首,堵住了面前女子喋喋不休的娇.唇。 -- 第175页 微微阖眼,也掩盖了眸色中那如滔天巨浪的情.欲。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有没有感受到一丝快要完结的气息呀~ 在写这一章之前,我给唐茵想了很多很多个人设,也想了很多很多复仇虐渣的攻略,可能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心态变了吧,到了这一天的时候,突然觉得坏人自有天收远比手刃敌人更能让人释怀,因为两种不同的心态决定了仇恨是否占据了你的生活。 我们要珍惜生活,远离仇恨。 当然这些事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也更不可能有唐茵这样的一个身世,所以就更要珍惜生活啦~ 以上仅是个人目前暂时的想法,我这么多变,说不定明天后天下一个月就变了~哈哈哈 感谢小可爱“向日葵”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81章 结局 “哎,你们听说了吗?” 京城一家饭馆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道声音。 “听说什么?”有人应和。 “左相的女儿今日行及笄之礼。”店小二放下了抹布坐了下来, 说的来劲儿, 朝着座位上的几人摇了摇头,“啧啧啧, 你们可不知道,那阵仗可大了。” 说完后店小二声音放低了些,“听说还是宫里的萧贵妃亲自出宫为其加笄的。” 坐在客栈里用膳的几人面面相觑,眸色不解, 有一人无意询问:“左相膝下不是无儿无女吗?” 所以哪来的女儿今日及笄? 这话一出, 店小二一听, 更是震惊, “哎呀, 你们可真孤陋寡闻。” “嗨,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店里有客人对店小二的话些许不满, 店小二一愣,也察觉到自个儿的态度激动了,忙是谄笑了笑,道:“我姑妈的儿子的媳妇的远房亲戚在聿王府里当差, 听说不日前左相请求皇上下旨,认聿王府的一个丫鬟为女。” “什么?” 这话一出, 店里的人纷纷不解,不过还是有知情人提声道:“可不就是那个去年被皇上下旨赐婚给聿王的丫鬟么。” 哦…… 众人了然,那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身侧突然有一人捂住了他的嘴, 小声道:“嘘,你小声点,这事儿说不得,会被杀头的。” 常居京城的人自然知晓,聿王被赐婚的王妃仅是一个丫鬟身份,只是这事儿似乎成了京城里的禁忌,提不得。 还记得东街茶馆的说书先生曾提起此事,言语间带着些不屑,不过倒也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不就是一个丫鬟,竟然成了聿王妃。 可一夜过后,那人便再也没有在京城出现,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那事过后,也有人对此不屑,曾公众扬言,那丫鬟就是狐狸精转世,专门偷人心窝子的。 可最快的不过半日,那些人都无故失踪。 此后,这事儿就成了京城的禁忌,再也提不得了。 这不,此时听到客栈里的这人突然提起,有心听店小二八卦的人也都低下了头,店小二也颤了颤,察觉到自个儿说了什么,忙起身收拾东西走了。 店小二的本意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吹嘘吹嘘自个儿家里有人在聿王府当差,结果倒好,差点触犯了大忌。 此时,左相府。 “瞧瞧,这多美啊!” 婆子言语赞美,满心欢喜,看着镜子里模样娇俏的女子,回首对着身后的夫人道。 “这么美的小娘子,奴婢也是多年不见了。” 知晓婆子是在说好听的话,左相夫人笑了笑,淡声道:“赏。” 身后的丫鬟上前,赏赐了婆子银两,那婆子笑开了花,继续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左相夫人便让她退了出去。 复而又看起了铜镜前的女子。 面前的小姑娘似乎一夜之间便长大了,还曾记得第一次见她时那一身臃肿的穿着,哪如现在这般穿着,诱人的身段儿尽显。 左相夫人走近,含笑点头,镜子里的姑娘眉眼如画,换了个发髻,就好似那远山的雪,清明透丽,一颦一笑都那么完美。 那婆子倒也没有夸张。 左相夫人俯身,从阿福身前的小盒子里取出了一支簪子,轻轻的别在了阿福头上。 锦上添花,再美的簪子别在美人的发髻上,也只是给那一张娇艳的小脸儿增添了几分光彩罢了。 “还是个小姑娘啊。” 左相夫人叹笑,随后又道:“今儿后就不是小姑娘了。” 阿福回眸,左相夫人摇头道:“我可真老了。” 阿福摇头,“夫人,你没老。” 她一本正经,左相夫人笑了,“那就借阿福吉言了。” 时辰将至,门外有丫鬟轻声道:“夫人,聿王来了。” 左相夫人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阿福,随后回眸道:“请聿王进来。” 说完后左相夫人便转身睇着阿福,笑着道:“那我就先出去了。” 阿福起身,瞧着左相夫人离开。 随后转身坐了下来,回想着方才丫鬟说的话,她是昨儿就来了左相府,已经快近一天没有见到王爷了。 本以为今儿一整天都见不到王爷,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在不知不觉间,阿福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左相与夫人虽然待她极好,可或许是因为阿福性子的缘故,总有几分不自在。 -- 第176页 门突然被推开了。 阿福顷刻间回眸。 赫璟走进,抬眸便瞧见小姑娘一脸笑意的望着他,从不曾见过她这副装扮,略施粉黛,却好似渡了一层薄光,比这六七月艳阳的天还要耀眼。 赫璟失神,还是在阿福的轻唤下回了神。 “王爷。” 赫璟快步走近,按住了小姑娘的肩,垂眸看去,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唇点胭脂,一双水眸倒影出了他的影子。 赫璟道:“可想我了?” 阿福点头,“恩。” 闻言,赫璟轻笑出声,突然低首,轻啄了面前的樱唇,低声道:“我也想你了。” 随即分开,却瞧见面前的小姑娘咯咯的笑了起来。 赫璟意外,捏了捏阿福的小脸,温声道:“笑什么?” 阿福抿唇,笑着指了指面前的铜镜,赫璟神色狐疑,却也弯腰瞧了瞧,镜子里倒射出了两人的身影。 他倒是什么都没变,唯独那唇边的一点朱红,格外显眼。 想到他方才的情难自禁,赫璟收回了眼,微微勾唇,唇边的那一点朱红顺势勾起,竟给清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妖艳。 “挺好看的。” 什么? 阿福嘴角的笑意随着这句话僵硬了下来,便见着面前男子的脸突然靠近,语调沉稳,“再给我涂涂?” 涂……涂什么? 阿福一愣,唇边突然贴上了一层温热,耳边还残留着王爷低首时留下的一丝余音。 “再涂些胭脂。” 等时辰将至的时候,还不见人过来,大堂里的左相有些着急,宾客已至,可正主呢? 左相夫人倒是一脸淡然,不慌不忙,“你急什么?” 左相侧眸,着急的眉眼都蹙了起来,“这哪能不急。” 不是他着急,聿王也真是的,这人什么时候不能见,非要现在去见,这可好了,时辰都已经到了,还不见把人带过来。 再说了,阿福这娃娃就是他一手带大的,还没看够? 何况,两人不久便要成婚,一辈子的时间还不够看么? 左相夫人看了过去,“想想你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差点让我误了时辰?” 听到这话,左相一怔,突然不言了。 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左相看去,便瞧见转角处一人不慌不忙的迈着步子往这边走,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似乎在怀里挣扎,时不时的动弹两下,也不知说了什么,聿王唇边含笑,终于在假山处放下了她。 身侧的丫鬟婆子这才敢上前。 阿福理了理发丝,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后者却是一脸淡然,还低首含笑问了一声,“累吗?” 阿福回过了头,没有理他。 大堂里的人都瞧着这边,若不是不远处还有唐茵姐姐陪着,阿福指不定怎么害羞。 只是阿福对聿王的态度却叫周围的丫鬟婆子惊呆了,放眼整个王朝,谁敢给聿王摆脸色看啊? 她们今日算是长了眼了。 还有,聿王那唇边是涂的口脂? 还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在场的丫鬟婆子突然变了脸色,年纪大点儿的婆子还好,只是这些还不经人事的丫鬟们却是羞红了脸。 却也因为这些大胆了些,没方才那么拘束,聿王的名声在外,这些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虽然这是在左相府,可也都担心惹了聿王。 不过如今瞧着聿王也不似传闻那般冷漠无情,便都松了口气。 坐在殿堂里的萧贵妃站了起来,唐茵随在阿福身侧,几人一道进了殿堂。 萧贵妃举止优雅,轻轻的从有司托盘里拿出了玉簪,抬手别在了阿福的头上。 阿福的耳边留下了一道温柔的嗓音。 “愿一生无忧。” 阿福一愣,抬眸出神的望着她,萧贵妃笑了笑收回了手,突然瞧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聿王。 这殿堂里的男客不多,女眷倒是不少,还有不少的夫人带上了自个儿的闺女观礼。 聿王身姿修长,容貌不俗,偏又神色淡漠,那身气度站在这里倒是惹了几分注意。 周围些女儿家偷偷瞧了他,不知是少女思春还是聿王天资,惹的少女们都羞红了脸,举止不自觉的勾引,眉眼也尽显媚态。 只是后者似乎并不在意,只有萧贵妃注意到了,聿王刻意往偏处站了站,那眸色里的厌恶却瞒不过她。 估摸着心底不知多厌烦了,却又强忍着待在这里。 若是往日,聿王这副神态,不知哪些又要倒霉了,血洗了这场地,又是一段恶谈。 聿王鲜少出现在这些场合,往年连皇上寿辰都鲜少出现的人,今儿竟然屈尊来了女子的及笄礼。 想不到,他们赫家,竟然也出了一位痴情种。 萧贵妃笑了笑,恰好她的眼神不错,聿王唇边鲜红的口脂映入眼帘,回眸睇着阿福唇边同色的口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察觉到萧贵妃的笑意,阿福有些意外,茫然的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回眸看向了躲在偏处的人。 赫璟抬眸看了过去,阿福却瞧见了他唇边的口脂,手足无措的收回了眼。 不是已经擦干净了? 怎么还有? 大堂内的女眷甚多,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有幸见到聿王,没想到一向深居简出的聿王也来了这种场合,不过瞧见了站在屋子里的正主,都心里酸唧唧的想。 -- 第177页 ——谁说出身决定贵贱的? 人啊,还是要看造化。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写到这里正文就完啦,感谢小可爱的一路陪伴,鞠躬。 接下来还有几章番外,是写婚后的,至于为什么不写阿福和王爷的婚礼…… ——某个作者想,这东西幻想不得,还是等她先结了婚后再写吧! 如果一直没结婚,那就只能幻想了~ 最后,让某人再宣传一下她的预收文,下一本写(预计十一月初),《皇后是只狐狸精》,点进专栏可见,小可爱们给个预收,感激不尽。 文案: 有人问:“身为一只狐狸精,若是有朝一日穿越成一国皇后,你该怎么办?” 花未撑着小脑袋思忖了片刻,转过头眸光流转,笑靥嫣然,有这么方便的条件…… “自然是吃鸡了。” 近日,后宫疯传,皇后大病一场之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平日恪守规矩、一板一眼的皇后突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身儿的软骨柔弱无力,举止间妩媚勾人。 邵宸起初不甚在意。 直到有一天,面前的女子莲步走来,一双湿漉漉的杏眸乖乖的望着他,底下的小手却不安分的在他的掌心乱窜,樱红的娇唇一开一合。 “皇帝哥哥~” 又软又糯的嗓音刻意拉长了调,似娇似嗔,掌心似乎被某个小妖精偷偷的挠了挠。 邵宸失神,片刻后反手握住掌心的小手,龙威袭来。 “再唤一声。” 后妃中有个不成文认知,当今皇上最不喜女子矫揉造作。 后来—— 真香!!! 阅读指南: 1.女主小妖精,以色媚人,矫揉造作,男主口嫌体正直。 第82章 番外一 人人都说聿王和聿王妃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自成婚这几年来, 聿王待聿王妃的情谊一如既往, 府上别说侍妾了,聿王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聿王妃善妒。 哪家男人不纳妾呀? 不过却又不得不说, 这自从聿王娶了聿王妃,这聿王府都快成了京城百姓眼里的一块香饽饽。 都想进去当差。 想当初,一听说聿王府招人,这京城里谁不躲得远远的, 惊怕被逮去聿王府当差了。 这没想到, 有朝一日还能盼望自个儿能去聿王府当差的。 可别说, 这在聿王府当差, 薪水丰厚, 酬劳不少,还不像当年整日都需提心吊胆的, 这不是美差一桩嘛! 只是,这再好的夫妻都有闹情绪的一天。 聿王的情绪都被王妃把控着,一旦王妃哪儿不愉快了,王爷就不愉快, 王爷不愉快了,这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也都别想愉快。 所以呀, 这府上任谁都把王妃捧在心尖尖上的,唯恐王妃哪里不快。 王妃性子和善,待下人也极好,只是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 自从前几日从庄子回来了后,王妃就似乎有些不待见咱们王爷了。 不是有些,是……非常……? 这么说有些匪夷所思,但又确实如此。 这不,今儿已经是王爷第三次被王妃关在门外了。 丫鬟和小厮们都瞧着王爷好脾气的敲着门,温声细语,“阿福,开开门好吗?” 院子里的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在心里叹道,想不到王爷也有被人不待见的一天。 瞧着王爷被关在门外,众人心底平白的生出了几分凄凉。 听听,这话说的多低三下气!多可怜兮兮! 王妃,您就开开门吧! 屋子里没人应声,王爷又敲了几次,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回应,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打开了,小七站在门口一脸惊悚,颤颤巍巍的道:“王……王爷,王妃说……说……” 赫璟沉眉,“说什么?” 小七有点为难,终于换了个说法,“王妃说她已经歇息了,让您回去。” 总不能说王妃让王爷滚吧! 赫璟挑眉,不知怎的,这话小七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了,明明是让王爷走的话,小七竟然从王爷眼底看出了几分笑意与宠溺。 门已经开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赫璟撇了小六一眼,小六了然,上前挡住了小七,赫璟提步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传来了走路的声音,阿福坐在床边,也没有抬头,以为是小七进来了。 “他走了吗?” “没有。” 赫璟突然出声,阿福一愣,猛地抬头,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王爷。 神色吃惊,“你……你怎么进来了?” 赫璟提步走近,一脸笑意,“我怎么不能进来。” “别动。”瞧着越走越近的王爷,阿福突然提声,女孩子耍些小性子,虽然嘴上是让王爷走远点儿,可实际上瞧见王爷进来了,阿福心里还是带着丝若有若无的高兴。 但前提是没有想起让她不高兴的事儿。 只要一想起来,那又得重新衡量。 赫璟哪里会听她的话,他要是再不动,这估计连着半月每夜都得爬窗户。 当即便越走越快,一个箭步就走了上去,一脸笑意的在阿福身边坐了下来,末了还恬不知耻的抱着小姑娘闻了闻,动手动脚的。 -- 第178页 “真香。” 阿福挣扎了几下,从小的认知告诉她,她挣脱不掉,只得气鼓鼓的道:“不是让你不要动吗?” 赫璟抱着阿福,一脸无辜,“我现在不动了。” 你…… 阿福一气,突然低首咬在了赫璟抱着她肩膀的手上。 小姑娘这次是用了力的,可不管她怎么咬,赫璟都是纹丝不动,咬到最后,阿福自个儿的牙邦都咬疼了。 索性松了口。 “你不痛吗?” 阿福抿唇看了眼他手上的牙印,自己咬的但自己也心疼。 奈何王爷好似铜头铁臂,或许这咬的还不如她的牙邦疼。 哪知身旁的人乖乖的点了点头,从嘴里委屈的吐出来了一个字,“痛。” 痛你还不松开? 阿福撇开眼,小声道:“活该。” 被人骂了活该,赫璟却笑了起来,“阿福吹吹。” 一边说一边将手往小姑娘的唇边凑,不出意料,又被咬了一口。 “身高不够,只会咬人。”咬完后小姑娘抬起头来,似嘲似讽的说了几个字。 阿福气嘟嘟的模样也是那般诱人,被咬了几口却身心舒畅,赫璟笑笑,“我就喜欢矮个子。” 闻言,阿福心底的气儿又冒了起来,却又发不出来,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却也不能,只能回眸狠狠的瞪他一眼。 你才矮! 赫璟含笑,想起了前几日在别庄发生的事儿。 暑夏,日子太热,便想着往别庄避暑,前几日都待的好好的。 有一日,阿福突然心血来潮,兴致勃勃的询问:“王爷,你说若是我怀孕了,生的孩子会不会也随我一样长不高啊?” 赫璟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 阿福想起了她之前看的话本里说的,父母不高,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高。 赫璟放下了手里的书,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不是还有我吗?” 闻言,阿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笑了,王爷这么高,孩子一定不会矮的! 但凡事都有个万一,阿福还是不放心,“王爷,你喜欢高个子的还是矮个子的呀?” 赫璟本以为她已经放下了这事儿,遂也没多想,头也没抬就回应了,“高个子。” 谁喜欢自己孩子长的矮? 哪知,一听到这话,阿福突然就沉默了。 身旁的人太安静了,赫璟察觉到意外,抬眸看去,便瞧见阿福呆呆的坐在他身边,神色悠远,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才回过神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那王爷的意思是若我生了个矮娃娃,你就不喜欢了?” 赫璟一愣,还没从她的逻辑里回过神来,便瞧见身边的人眼眶红了,“你果然不喜欢矮个子的。” 他可什么都没说过。 赫璟还是第一次背这般莫须有的骂名。 “我也长的矮,王爷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赫璟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我何时说过了?” 阿福吸了吸鼻子,一道一道的细数他往年说的话。 “你第一次见我就说我是小矮子,你还说什么矮子不许弯腰。”阿福越想越气,“你就是嫌弃我矮。” 事态严重了,赫璟终于察觉到不妙了,放下了手里的书,淡笑道:“不嫌弃。” 没想到阿福竟然翻旧账,可这些话又的确是他说的,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嘴欠。 赫璟搂过了阿福,轻哄道:“不会嫌弃阿福,而且当年说的话都是随口说的,哪里会想这么多。” 确实如此,当年只是觉得有个好玩的小姑娘,想逗逗罢了。 要是知道日后会被翻旧账,赫璟定然从那时开始便谨言慎行。 这话并没有成功安抚阿福,反而给阿福火上浇油,听听,什么叫不嫌弃? 这话里话外,都承认了她矮! 这么多年都被奚落过来了,结果今日却说是随口一说,阿福笑了,“那好啊,我也要随口说说。” 赫璟挑眉,直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到怀里的小姑娘坏笑道:“王爷你真老。” 赫璟:“……” 眉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跳,这的确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每次瞧着小姑娘娇娇嫩嫩的,他便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自己都不敢多想,谁还敢多提。 如今被她提了起来,赫璟脸色黑了下去,咬牙切齿的道:“别说了。” “我就要说。”阿福扬起了头,戳到了王爷的痛处,格外高兴,“你先说我矮的。” 小姑娘一脸无畏,赫璟眉心凸凸的跳,突然低下头咬在了她的脸上,末了松开口威胁道:“还说不说?” 本以为小姑娘会反驳,却发现她格外安静。 低首看去,便瞧见阿福眼眶红了,瘪起嘴来,可怜兮兮的道:“你还欺负我。” 小姑娘脸嫩,他不过是轻轻的咬了一口,脸上便有了一道不轻的红印子,此时瞧见她眼泪汪汪的,赫璟心底的气骤然消退,连连道:“是我不对。” 说完后又笑着商量道:“那给阿福咬回来。” 一边说还一边把脸凑在小姑娘的嘴边,阿福撇开脸,抹了把脸上的泪,“不咬。” 这可难为死赫璟了,哄了一下午,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哪知不过一夜,便翻车了。 -- 第179页 第二日,这庄园的管事杨老一脸高兴的从外走了进来。 低首道:“王爷,您吩咐找的人找到了。” 赫璟抬眸,点头道:“恩。” 杨老想了想,道:“需要过目吗?” 赫璟本意拒绝,却不料身侧的小姑娘突然道:“什么人?” 一脸惊奇,想到找那人的本意,赫璟道:“带进来吧。” 小姑娘欢喜做糕点,奈何他不许她做,如今就喜欢见各种手艺人。 这地儿离京城稍远,有些俗食是没尝过的。 赫璟选这里避暑便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一种糕点,唤茶心糕。 想到京城没有,她又爱吃糕点,便来了这儿。 还派杨德去当地找擅长做此糕点的师傅。 是以,赫璟也没有想到,杨德找的人会是一名女子。 当瞧见一名女子跟在杨德身后走了进来之后,赫璟眯眼,这杨德人老了,找人都不在行了。 “王爷,人带来了。” 身后的女子也跟着轻柔道:“民女拜见聿王。” 女子身材高挑,容貌不俗,虽一身粗衣,却气质出尘,倒不像是个做糕点的。 赫璟蹙眉,刚想让杨德带她下去,便听到身侧的小姑娘悠悠的道:“王爷,你觉得她高么?” 嘴里的咽了回去,侧眸看向了阿福。 昨日因为高矮小姑娘闹了一下午的脾气,如今一听到从阿福嘴里说出高这个字,赫璟便不由的颤了颤。 移开目光,没有回应阿福的话,只是摆了摆手,“退出去。” 杨德意外,不过还是打算带着那名女子退出去。 哪知阿福突然道:“慢着。” 赫璟眉心一跳,便瞧见小姑娘一脸笑意,阴阳怪气的道:“不是王爷找的人吗?还没说话呢,退出去干什么呀!” 杨德此时也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了,王爷说让他们退出去,王妃却不许他们退出去。 听说的? 杨德凭借他有生之年的眼力劲儿,得出了结论。 自然是听王妃的! 杨德虽然心有不妙,却还是停了下来。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杨德安安心心的站在屋子里,那姑娘也埋首站在身后,不知怎么回事,杨德突然觉得身上一寒,颤了颤,抬眸笑道:“王妃,这是王爷吩咐奴才找的糕点师傅。” …… 赫璟本以为事情已经完了,可待他们退出去后,他刚想要亲亲小姑娘,便发现小姑娘一闪,灵活的站了起来。 还一脸冷淡的看着他,“王爷,我长的矮,您还是去找高个子姑娘亲吧。” 赫璟脸黑了下来,突然抓住了面前打算转身出去的阿福,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几口,才喘息道:“下次再说这种话,就亲死你。” 阿福被亲的一脸懵,随后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也不知在气什么,一言不发。 阿福的动作落在赫璟眼里,被气笑了,又狠狠地亲了几口,末了还牢牢地抓着小姑娘的爪子,就不让她擦。 哪知阿福就算没有手,也不挣扎,只是淡定的把脸放在他的肩上。 ——蹭了蹭!? 赫璟脸一沉,两人就那么僵持了一会,随后赫璟无奈的叹了声气,“我也不知杨德找的是名女子。” 阿福不咸不淡的回了个字,“哦。” 赫璟:“……” 小姑娘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的脾性格外的大,这事儿也一直闹到了现在。 尽管每夜都被赶出去,赫璟却依旧不慌不忙的,还颇有兴致的哄着她,只要阿福不乱说些胡话。 饶是王府里的下人都看不过去了。 王爷每夜都可怜兮兮的爬窗户,窗户后来被王妃锁上了之后,还让他们轻手轻脚的撬开窗户。 要知道,哪家的夫人敢把自个儿的相公关在房外? 更何况,这人还是王爷。 不过瞧着王爷一脸笑意,众人默默的想…… ——这还都是王爷自己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家庭地位一看便知…… 第83章 番外二(全文完) 王妃怀孕了。 王爷与王妃成婚五年,今年终于有了好消息。 宫里头那些主子高兴的不得了, 连连往王府里送东西, 聿王府今年收礼都是一大笔收入。 别说太后了,就连皇上, 也是三天两头的往聿王府送东西过来,什么人参、燕窝、鹿茸,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精贵就往王府里送。 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也都跟着高兴, 终于快有了小主子了。 王爷将近三十了, 要放在别家, 孩子都该跑路了。 只是王爷与王妃成婚五年才有了好消息。 不过皇上和太后送了那么多的精贵的东西, 放在王府里倒也不太用的上。 太医说了, 孕期不宜过于补身子,否则日后胎儿长的过大, 不容易出生。再加上王妃这胎怀得稳,所以就没怎么补。 王妃这胎怀得稳,都已经一月多了,也没见王妃有个什么反应, 更别提孕吐了,整天吃啥啥香。 可怀孕这事还真别说, 前期越稳,后期的反应就越大。 这肚子越来越大,王妃这脾性就越来越大,倒不是对她们这下人, 就是把王爷折腾的够呛。 王妃怀胎七月的时候,肚子越发的大,都说这胎是个公子。 -- 第180页 王爷和王妃倒是不在意,只是肚子大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只是这王妃怀孕了,她们下人倒是整日没了事做。 为啥呢? 因为王妃的事儿只要王爷做,连打水这等琐事都是王爷亲力亲为。 想着哪家的主子怀了身孕,丫鬟们不是整夜在外守着,唯恐伺候不周到,偏偏聿王府,小七小八还真没事儿可做。 因为该做的事儿王爷都做了。 从夜里到白日,王爷都是事无巨细。 着实羡煞旁人。 小七下八看着王爷对王妃这般上心,也都跟着高兴。 只是还是略有担心。 王妃这肚子大,每天早上连起床都动不了身子。 今早小七小八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唯恐王妃醒了。 王爷不在房里,方才出去给王妃打水去了。 这不,王爷刚走不久,就听到房里传来的王妃的声音。 小七小八不敢耽搁,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妃,您醒了?” 小八走近,刻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更为细柔。 阿福抬头看去,因为肚子大了自个儿起不了身,只得偏头看向了屏风外,见到只有小七小八,没有想见的人,眼眶骤然红了起来,情绪说来就来。 “王爷呢?” 可能是才醒,脑袋有些懵,心底没见到王爷,便慌得很。 女人怀孕了,就喜欢东想西想,就询问出声后这么一小会儿,阿福甚至都想到了王爷不在房里,是不是因为嫌弃她烦,不要她了。 越想便越委屈,不施粉黛的小脸上挂着行泪。 见着这情况,小七小八一慌,顾不得其他,小七忙转身出了房门,估摸着是去找王爷了,小八留了下来安抚王妃。 孕期可不能情绪激动。 “王妃,王爷出去打水去了。” 闻言,阿福眼泪汪汪的,也没为难丫鬟,只道:“真的吗?” “恩。”小八笑着道,这才上前询问,“王妃您可要起来?奴婢过来扶着您起来。” 阿福抬手抹了把泪,摇了摇头,见状,小八无奈,只得站在屋子里等王爷回来。 好在王爷回来的快,手里还端着王妃洗漱的盆子。 丫鬟来找他便知晓她应该醒了,此时进了屋,赫璟放下了手里的木盆,走近床边便瞧见小姑娘眼眶红红的。 也不知她会这么早醒过来,不然他也不会出去。 “醒了?” 赫璟坐在床边,淡定如常的抬手拭去了阿福小脸上未抹干的泪,轻声询问道:“可要起来?” 这下阿福点头了,赫璟站起来扶起了她,拿了一个软垫子靠在阿福身后。 “要喝水吗?” 阿福乖乖的靠在床边点了点头,不闹的小姑娘真挺乖的。 赫璟笑了笑,起身倒水,丫鬟们松了口气,想来还是要有王爷王妃才能安心。 哪知赫璟倒完了水刚一转身回来,便瞧见小姑娘呆呆的盯着地面。 “怎么了?” 半响小姑娘才慢吞吞的抬起头来,方才已经干涩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小嘴一瘪,带着哭腔,“我鞋不见了。” 鞋子不见了也能说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平白的惹人心疼。 赫璟垂眸看去,床边果然只有一只绣花鞋孤零零的放在那。 另一只鞋不见了。 估计是昨夜他起床时不小心踢到哪里了。 “无事,喝了水给你找。”赫璟坐了下来,淡然的给小姑娘喂水,听到说一会给她找鞋,阿福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确实口渴了,乖乖的喝起了水。 小七忙道:“奴婢这就给王妃找鞋。” 哪知这话一出,小八便扯了小七一下,小七疑惑,突然想了起来,王妃怀孕期间,什么事儿都要王爷亲力亲为,她们可不能插手。 这不,还没等王妃说话,便瞧见王爷一边给王妃喂水一边道:“本王自己找。” 语气也有些冷。 小七喃喃道:“是。” 说完,便退到了一侧。 小姑娘口渴了,一杯水很快便下肚了,赫璟收了手,另一只手抬起来擦拭干净了阿福唇边,低声道:“可还要?” 阿福抿了抿,毫不犹豫的点头,“要。” 闻言,赫璟起身,又倒了一杯水回来。 如此来来回回,直到第三杯水下肚,阿福才摇头示意不喝了。 这副场景王府里常见,常常是王爷在屋子里忙,小七小八在屋子里看着。 这不,王妃喝够了水,便瞧见王爷起身了。 作势便要找鞋。 也不知王妃的鞋子被踢到哪里去了,王爷在床底找了也没找到,在屋子里也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 小七小八虽然没有动身帮着一起找,可也没闲着,眼神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里乱窜。 都在思索,王妃这鞋在哪去了。 能帮着找找也好。 所以就都没发现王妃从床上下来了。 等赫璟好不容易从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另一只鞋子,回眸便瞧见本该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站在了地上,模样呆呆的,小脚也光光的,一言不发,就站在床边看着他。 心猛地跳了两下,快步走了过去,抱起她放在了床上,低声道:“鞋子找到了。” 小七小八现在才注意王妃从床上下来了。 -- 第181页 心也跟着慌乱了一拍。 阿福点了点头,任由王爷将她又重新放回了床上,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不容易安抚的情绪又崩溃了,眼泪汪汪的望着面前的人。 “另一只鞋也不在了。” 赫璟动作一顿,应声垂眸看去,本来放在床边的一只鞋子果然不见了。 如常的收回了眼,语气平淡,安抚身边的小姑娘。 “待在床上别动,我去找另一只。” 瞧着王爷面色如常,语气坚定,阿福发现鞋子不见了的伤心这才收敛了,乖乖的坐在床上看着他找。 眼神亦步亦趋。 格外的乖。 这一只鞋子好找,应该是被王妃方才下床的时候踢到了床底下。 只是瞧着王爷钻床底,小七小八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 她们可不敢看。 待一出去便瞧见了小六侍卫从外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着急,逮着她们便询问:“王爷呢?” 小七犹豫了会,小八嘴快,“在给王妃找鞋子呢!” 小七还没来得及堵住她的嘴,院子里便响起了这道嗓音。 小六默了一会,脸上的表情却渐渐的淡定了下来,好似方才引他着急的事儿也没了,点了点头后就……退了出去。 小八一愣,侧眸对着小七说道:“小六侍卫不是要找王爷么?” 怎么就走了? 小七笑了笑,拍了拍小八的头,“再大的事儿能有王妃的事大?” 小八愣愣的摸了摸脑袋,随后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春去花谢,风过无声。 赫承小时候经常喜欢缠着母妃询问:“为什么他没有弟弟妹妹?” 每次父王听见了总是会把他扔出去,冷着脸警告他。 之后他就会连着几日都见不着母妃。 因为父王会给他布置很多很多的功课,不光是拦着他不让他去看望母妃,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看望母妃。 小时候曾经想念母妃的时候,赫承总会花最快的时间完成功课,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去见母妃。 有时候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父王不许他去烦母妃,也没人陪他玩,便想起赫霁那小子竟然有弟弟妹妹陪着玩,他就心有不甘。 后来等他长大了,他才知道,父王当年扔他出去,是因为担心母妃听多了会心软答应他。 因为父王舍不得母妃再受苦了。 听说母妃当年生他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长大后的赫承才意识到,若是他也会忍不住把当年的自个儿丢出去,原来他与父王的想法一致,都舍不得母妃受苦。 这一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赫承的第一个孙子落地了。 婴儿的哭啼声很响亮,贯穿了整个院子,院子里等待的人的心随着这道哭声落地,重重的松了口气。 又一个新生命来到王府。 赫承刚一回到王府听到了消息,他没忍住第一时间便去了母妃的院子里。 急匆匆的,明明已经是有孙儿的人了,却在想着要给母妃说这个难得的好消息时像个毛头小子。 连步履都轻快了不少。 自父王去世后,母妃已经多久不曾出过院子了? 他想,今儿孙儿出生,母妃总会出来瞧瞧的。 拂尘院一如既往的安静,如今更是冷清,连打扫的下人都不见几人。 青竹林却依旧如他儿时记忆里的那般茂盛,一路郁郁葱葱。 却透不出半点热闹。 赫承知道,这般冷清的拂尘院,是因为母妃喜欢安静。 可他明明记得,他幼年时还听母妃对他说她极爱热闹。 是父王喜静! 赫承推开门走了进去,小七姑姑看见了他,知晓他是来找母妃的,笑着道:“王妃醒了。” 闻言,赫承点头,提步走了进去。 母妃果然醒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母妃的脸上留下痕迹,若不是发髻上丝丝白发,靠在踏上的那人依旧年轻。 听见屋里的动静,母妃抬起了头,瞧见是他,温柔的笑了笑,对他说:“承儿,你来了。” 赫承走近,母妃的语气虽然温柔,却再也不见他记忆里的纯碎,如今多了几分苍白。 “恩。” 赫承笑着说出了好消息,“母妃,环儿生了。” 环儿是赫承大儿子的媳妇。 言语里都透着高兴。 母妃似乎也很高兴,连连说了几声,“生了好,生了好。” 他能感受到母妃心底的高兴,赫承提议道:“母妃可要去看看?” 本以为母妃会同意,哪知母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摇了摇头,缓缓的笑着道:“人老了,走不动了,等哪日你有空抱来给母妃看看吧!” 意料之内的回复,赫承还是心有失落,太医说母妃这些年因为思虑过重,身子不好,一日不如一日。 虽然他瞧着母妃每日都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哪有太医说的思虑过重。 可膳房里一日日加重的药材告诉他,或许母妃的思虑是他看不见的。 所以这几年来他想着法子能让母妃出院子,想让母妃能出去散散心,却都如今日的回应一般,无疾而终。 母妃唯独去的便是那似乎无边无际的青竹林。 赫承眸色微动,突然想起了他儿时曾在母妃的小盒子里翻出来的荷包。 -- 第182页 荷包破旧,赫承不小心划破了,才发现原来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几片已经变了颜色发黑干枯的青竹叶。 已经腐烂的东西,却被母妃当成宝一样的放在身边。 赫承垂眸,瞧着母妃一脸淡然,不知怎的,赫承突然询问:“母妃,你可有后悔的事?” 他想知母妃到底在思虑什么? 本以为母妃会如往常一般一笑了之,哪知母妃突然被他这话凝住了神,不知过了多久,赫承才听到母妃缓缓道:“后悔的事啊……” 随后抬眸看着未知的远方,窗外阳光明媚,树影斑驳。 赫承看了过去,母妃明明是笑着的,可他却听出了一丝凄凉。 “还没对你父王说一句喜欢吧!” 他看着母妃说完话后突然咳了起来,小七姑姑进来了,给母妃顺了好久的气。 他想,原来母妃没有骗他,她或许是真的老了。 …… 你给我一生,我守你终老。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