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妖精的黑暗本丸就职生涯》 第1页 [BG同人] 《(综同人)妖精的黑暗本丸就职生涯/妖精的黑暗本丸就职日常》作者:画里南坑【完结】 文案: 阿普利尔是一只妖精,小人书上画的那种。 有一天,她被某芙芙精拐走,扔进了一所名为暗堕本丸的迷惑建筑中。 她的世界瞬间就崩塌了。 莫名其妙复活的仇家,相性及其不利的无圣遗物召唤,一大堆有着不同国籍不同背景的吸血鬼,还有一群行为逻辑十分清奇的刀剑男士。 阿普利尔第一次发现,原来妖精也是会胃溃疡的。 女主种族是妖精,矮个子平胸筋肉max,个性比较认真傲娇,但后期会慢慢展露出很强的接受度和治愈能力。毕竟哪有什么天生金手指,都是被摧残到位的无辜妹子在负重前行 男主鹤球球,剧情涉及很多圣斗士希腊神话相关。fgo设定不一定准确求轻pia。妹子过去比较艰辛,三观有非正常的一面不喜点叉。 内容标签: 综漫 圣斗士 少女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普利尔{灿藏} ┃ 配角:刀子精众,地狱众,十二黄金,平安京妖怪天团,薄樱鬼,炽天使,吸骑众等等等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其实吧,做审神者压力也没那么大 立意:关爱智障人士 第1章 审神者 时空漩涡间的无数夹缝中,有这么一座特殊的岛屿。四面环海,海水像墨一样漆黑,海天相接,连接着遥远的虚空。被黑泥染尽的神灵在此间穿行。偶尔会有满身骨刺的怪物走入海中,他们麻木不仁地抬头看着天空,血红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217号本丸——是这座岛原先的名字。 随着时间溯回军越发猖狂,越来越多的审神者受到时之政府的征召加入战局。一些垃圾也就无可避免地混入其中。数量众多的“黑暗本丸”也由此产生。 黑暗本丸的存在让时之政府十分头疼。少有审神者愿意接管,要清除又须得大动干戈。几个高层开了数次会议,最后商量出的解决方法是简单粗暴的“割裂”。 将出现黑暗本丸的时空点单独割裂,除非有审神者愿意接管。否则就任其堕落腐化,自生自灭…… “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白发的魔术师啪地合上了手中的《暗堕本丸接管须知》,笑的如沐春风。他一边走,身后一路便盛开了许多粉色的鲜花,发着滤镜一般夸张的柔光,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尤为扎眼。 山巅有一处建筑。经典的和式庭院,却在氛围的衬托下变得犹如中世纪古堡一般恐怖幽森。 魔术师停下脚步。 “怨气颇重啊,看来诸位都是有好好地受过之前那位的关照……” “铮”地一声脆响,魔术师眯眼看着圣剑后面的那张狰狞的脸,毫无悔意地说道: “看样子说的稍微有些过头了……这位我记得是叫……药研君?” 听见这个称呼,人形依存的短刀少年浑身一颤,低吼道:“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一期哥才会……” 身后又是一阵风声,魔术师爽朗地笑了。用手中法杖压下袭来的另一把短刀。 “真可怕,看来以后要好好对待圣剑才行。不能像这些东洋刀那样成群结队的出来,简直就像一群溺在水中还非要抱团的蚂蚁一样不雅观。” 魔术师心安理得地说着这些话。逼退两把短刀后,他将圣剑插回法杖,法杖在地面上轻轻一跺。鲜艳的花潮便向四面八方散开。 “不必躲藏了,诸君。” “你!” 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按上少年的肩:“稍安勿躁,药研。” 黑发少年不甘道:“可是……一期哥。”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说道,他臂上的肌肉已经溃烂腐化,露出惨白的手骨:“这是客人,也是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我说的对吗……新来的审神者大人?” 魔术师拍拍袍襟:“这么说我还真是为难,让我带领一群弑主犯上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废铜烂铁……还是无趣的男性。相比之下阿瓦隆还算是天堂一样的地方了。” 青年的脸沉了下来。血红色的眼睛怨毒地盯着面前梦幻般的男人。 “我名为梅林……是一个热爱正义热爱人类的……”魔术师想了想,没心没肺地说道: “播种人。” 不到三分钟,梅林就把这座本丸里所有尚有神志的刀剑尽数得罪了一遍。 在他说到“播种人”这三个字的时候,这些刀似乎有一些异样的反应。真是的,他明明说的是命运的播种人,可这些刀剑偏就联想到了奇怪的地方。该说不愧是那个人渣养出来的刀吗?品味真是恶劣。不过,非要污染神明这样的不可及之物,这也算是人类秉性的一种,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梅林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踏着节奏,大模大样地走在本丸——那栋建筑物里面。 甩掉那些刀花了一些时间,而如今的清净则得归功于前任的审神者。那位在最后的时刻很有求生欲的在本丸外布了一层结界,用于阻拦那些付丧神——至于他,这种程度的结界,难道不是不费心关注就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吗? 嗯,他完全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那位在魔力,哦不灵力方面还是有相当的天赋的。将本丸的一切尽收眼底,还做了类似魔术工坊一样的东西,不过……… -- 第2页 梅林打开了前任审神者的私密柜子。 “……这就是人渣独有的绝妙天赋吗?花样多的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眼睛!” 梅林将一本岛国的□□写真揣进怀里,正义凛然道:“这些东西不利于小孩子的身心健康,所以还是让大哥哥我代为没收好了。” 怀中传来一个蚊子般微弱的声音: “梅林,你拿了什么东西?磕到我的头了。” “是成年人的宝藏。” 梅林言简意赅,他松开手,从怀中爬出一只十厘米的,像钥匙扣一样娇小的姑娘。黑色头发,金色眼睛,晃晃脑袋,从蓬松的头发里露出一对尖尖的耳朵。小姑娘十分恼火: “梅林,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这是拐卖你知不知道?” 想她在英国教堂地下的墓地里正睡的欢实。突然间这只该死的梦魔就把她卷跑了。为了顺手还把她变成了这种脆弱的模样。梅林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包子脸,打着哈哈道。 “为了关照可爱的后辈,大哥哥我满世界地给你找工作啊。” “梦魔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真过分,我一直有在任劳任怨的努力干活,为什么你们都不能看见这一点呢。” 小姑娘简直没脾气:“先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快把我变回来。” “呦西。”梅林爽快地应承着。很像样地举起法杖,从脚下幻化出淡粉色的魔法阵,梅林闭着眼。小姑娘趴在他手心紧张地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儿,魔法阵消失,魔术师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抱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咏唱了。” 梅林无奈地放下法杖,一副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实在没办法的样子。面对小姑娘的愤怒,他解释道: “我曾说过,Grand Caster是这世界上最不擅长魔术的一群人,以至于我们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只能用低劣的物理手段保护自己。像这种情况也是非常常见的。” “………你还真的对得起你阿瓦隆剑圣的称号啊。” 梅林用手指顺着小姑娘的头发:“别那么在意,他们只是一群无害的冷兵器罢了,对你这样的幻想种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小姑娘瞪他:“你管那叫无害?” “曾经无害。” “梅林。”小姑娘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严重地怀疑,你想害死我。” 梅林连忙否认并急于自证清白:“这怎么会,我可一直都有将可爱的后辈好好地放在心上。话说这个本丸的狐……类似凯西帕鲁格那样的使魔,应该已经将骑士大人带过来了,那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孩子,非常的靠谱呢。” “说起来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梅林,你有什么资格帮我挑选我的初始刀?不要和我说你突发奇想要来当一回审神者试试看。” 跟着梅良心在时政听完一大堆介绍后,五把初始刀一字排开。还没等红衣少年说出第一个字,这只该死的梦魔就立刻拍板: “一个一个说过去太费时间了,就这孩子吧。” 少年一脸懵逼:“唉……?” 把她拐过来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到了开奖时刻,这不要脸的老浑蛋居然还剥夺她这唯一的乐趣。当时她被蜂须贺的装束吸引了全部注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总的下来,那位红衣少年也确实让人看的顺眼,但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不管怎么说都很让人恼火啊。 “而且,如果说的是那只黄毛狐狸的话。刚刚你嘴臭完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它被那群付丧神撕碎泄愤了。” 魔术师同小姑娘大眼瞪小眼,许久后: “……哈?” “真不愧是前任大人,积攒了不少好东西啊,人类的创造力真是无穷无尽。其本人的风采一定非同凡响。”锻刀室的刀剑碎刃积了一地,但也有一些横七竖八完好无损的刀剑。梅林随意捡起这些刀剑,又毫无心理负担地扔掉它们,也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住着一个饱受创伤的灵魂。 “就人渣的纬度上你应该同他很有共同话题。以及你快把我变回去!” 小姑娘被他塞进兜帽中,十厘米的大小做什么都不方便,白色的布料就像网一样网住小小的姑娘,令她无论伸手伸脚都十分艰难。 “怨念颇重的残骸,同外面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谁告诉你我要来做审神者了?” 某冠位魔术师在刀剑堆里翻翻翻。 “被热爱的主人放弃了吗?能听到内心深处在悲鸣,真可怜,梦的质量算是相当高了,可惜不对我的胃口。美梦甜党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妥协的,所以还请继续睡下去吧,长谷部君~”扔掉,继续翻。 “我懂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和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空气……”同梅林无法沟通,小姑娘终于放弃了挣扎。 梅林直起身,刀剑堆最里边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找到了,这里居然有一个暗堕程度不那么严重的,居然碰上了这种沙里淘金般的概率,该说真不愧是我吗。” 小姑娘依旧生气,但生气之余还有一些好奇。梅林将她从兜帽里掏了出来,拿在面前:“应该就是他了,这可是少见的稀有刀,放松一些吧,这样的运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在审神者里面应该是会被大家羡慕嫉妒的对象哦。” -- 第3页 小姑娘探头探脑。只见眼前的太刀虽蒙尘却依旧美丽,白色的刀鞘上,暗金色的锁链若隐若现…… 好像……在时政介绍的光屏上有介绍这振太刀的名字…… 似乎是叫……鹤丸国永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鹤丸起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2章 鹤丸 鹤丸国永被锻出的时候,这座本丸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 “呦,我是鹤丸国永,我这样的刀突然到来,有没有吓到你啊?” “……真是来到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你说是吧,光仔?” 白色的太刀举起双手表示无意抵抗。太刀的刀锋贴着手甲划过,没有拿下的意思,而是紧紧抵在青年的脖子上。 黑影中出现一个身影,看清对方的模样后,太刀金瞳微缩。 “哈哈哈,烛台切殿下,把刀放下吧,鹤丸殿下是我们的同伴。” “同伴……吗?”鹤丸勾起嘴角,尖尖的虎牙露出,黄金的眼眸暗了下去:“真是不像话,这么一来被吓到反而变成是我了。” 伴随着刀剑显形,染血的红樱飘落于人间,黑暗如牢笼一样的建筑,月光透过钉满木板的窗户落于地面。照亮了倒在地上的人类躯体,鹤丸看着自己的手心,一片红色的樱花落于其上。血液在地板上延伸,顺着他的靴尖往后洇去。 落在其他被污染的刀眼中,则是纯白的太刀站在月色中,周身除了漫长岁月留下的回忆与荣誉外,什么也未曾染上——就好像他们当初显形时那样。 “啧。”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么一声。 太久了,这座本丸已经太久没出现过刚刚显形的刀剑了。 “哈哈哈,事到如今,鹤丸殿下的出现让大家羡慕不已呢。但是很遗憾……”顿了顿,又道:“已经无法回去了。” “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猝不及防的肘击,太刀挣脱开对方的钳制,纵身一跃立于锻刀炉之上。黑暗中的众刀想要上前,却被拦下。白衣太刀的指尖顶开刀镡,道:“强留不应留之人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三日月。” 颠倒众生的绝美太刀轻轻掩唇,夜空般的眼眸里浮现出一轮血月,他道:“我等乃器具死物,岂能随心去留?鹤丸殿下还是看一看自己的本体吧。” 白衣太刀轻轻抽出刀条。置于眼前,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无意识中,金色的瞳孔逐渐氤氲上薄薄的血雾。 刀条上,鲜红的血液不断地往下流淌。灵力浓郁的近乎窒息。 “这……” “看来,就弑主之刃的身份来说,鹤丸殿下比我等更为实至名归。身为同伴,与其做无意义的挣扎,倒不如一起,好好想想该如何在这地狱中……前行下去吧。” …… 被困住了。 鹤丸想着。被困在黑暗的回忆中,无法呼吸,无法继续。真是可笑,明明就是颠沛流离,几近易主的古物,三日月也好还是他也好,居然都被困住,无法行动,连苟延残喘也做不到。 好不容易有了人形,处境……居然比刀剑的时候还要难看啊。 暗堕蔓延时的剧痛。狼狈的哭嚎,逐渐变得面目全非的同僚。互为血亲的付丧神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入崩溃,最后葬身于汪洋大海之中。 无穷无尽的堕落。 他成了最早一批陷入沉睡的刀剑。可能是因为他没有那些事的记忆,所以也无法理解这些刀剑对生的渴望。哪怕肮脏,哪怕丑陋,把高贵的身段下沉入泥地,也要挣扎着,哀泣着活下去。 污秽到几乎刺眼的自我,简直就和人类一模一样。 鹤丸在他们中间,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异类。他并无抵御暗堕的能力,也没有仇恨的目标。他的主公是个人渣,在他显形时死于刀下。他在这个世界只是空白一片,可暗堕自然滋长了,伴随着仇恨与悲伤……哪怕这仇恨空洞洞,没有任何值得的由头。 这种毫无期待的生存方式,一点都不符合鹤的美学。 连自然的死去……都显得那么漫长。 鹤丸在最后,却选择了沉睡,而不是自碎。 为什么? 其实连鹤自己也不明白,可能是被其他刀剑传染了吧。明明出人意料的惊吓永远不会来到,居然还想妄求未来,自己早就不知何时……变成了真正的怪物啊。 在陷入沉睡前,太刀自嘲地想到。 …… “梅林,我希望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谁能知道呢?像这种规模的大惊喜什么的……这位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弑主之刃,这种事我还真是完全没有想到,真的,完全没有想到。” “请你拿面镜子照着说一遍,看看你自己能不能相信你所说的话。千里眼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比如我。” “真是贪婪啊哈哈哈。那边那位可是醒了,不去看一眼吗?刚刚已经说过了,对于被星之内海拒绝的你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只要有梅林在参与,事情最后一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搞没搞错啊,意外现在才来,未免太迟了一些吧。 鹤的心,已经快要死去了啊。 露出一个略带狂气的笑容,鹤丸国永摸上腰间的本体。他艰难地撑开眼皮。模糊之中只能看见一对紫色的眼瞳,过了一会儿,方才稍微看清了些。 -- 第4页 彩虹般梦幻的魔术师愉快地说:“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鹤丸国永嗅了嗅空气。 嗯………周身散发着一股非常危险而且不值得信任的气息的轻浮男人,还没有见到面印象分就已经山体滑坡了呢。 “说起来,梅林,你从刚刚开始一直抱着不放的是什么?” “是教材啦,教材。好的网络偶像应该精准把握现代男性的喜好,少女的可爱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哦。”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啪”的一声声响,东西掉到了某太刀的脸上。太刀顿了顿,被砸通透了。缓缓伸出手,拿起了盖在脸上的杂志,风很贴心地帮他翻了几翻。定格在了某死库水金毛飞机场娇小少女的页面上。 “……”场面一阵死寂。 “果然,喜好上你还是受了亚瑟王的影响。梅林你个死变态。” “我从不偏袒徒弟,阿尔托莉雅作为女人来说完全不够看啦。我还是喜欢E杯的,你看梅莉的形象就知道了,她可是曾经拥有过一位非常狂热而且做出过伟大业绩的粉丝哦。” “如果所罗门王知道你内涵他你估计就不能是现在这个悠闲样子了……” 鹤丸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想到同僚对之前那位人渣的描述。他无奈又憎恶地在心里自嘲道。 又是一个恶劣的惊吓啊。 渣滓,垃圾,臭虫。真是杀多少都不为过,正好心中的戾气无处发泄,把面前这个令人生厌的人渣剁成碎片再死去,也算是一个值得留恋的陨落方式了。 出刀凌厉而果决,汹涌的杀气穿破空间而来。险些受伤的花之魔术师微微诧异,又露出了然的微笑: “论战斗经验来说逊于外边的那些,但杀气不错。莫非是因为毫无牵挂的原因吗?这张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价值的情感,如果说外面的那些是蚂蚁,这边的就是苍蝇吧,嗡嗡嗡到处乱转的家伙——啊啊,抱歉,我对非人之心提不起兴趣,一不留神就语气严厉了起来。” “鉴于以后还需要打很长时间的交道,收起刀吧,鹤丸君。我名为梅林,是一名在逃的犯人,最喜欢的东西是美梦和happy ending,而我也正是为此而来的。” 梅林把法杖举至面前,那双紫色的,像水晶一样美丽,又像昆虫一样冰冷的眼瞳。虽然他表现的很爽朗热情,但并非人类的鹤丸国永还是感受到了,这双眼睛里,没有人应有的情感。 没有人应有的情感,却又狂妄自大地充满对人类的兴趣。就像是笼子外的人类崇拜而热情地模仿笼内野兽的吼叫——那种令人不悦的感觉正是因此而来,对于非人却又曾侍奉人类的鹤丸来说,这种感觉则更为强烈。 强忍着憎恶,鹤丸国永嘲讽道: “真是吓到了……原来所谓新的审神者,居然是非人之物。” 刀未放下。但只刚刚一击,鹤丸国永就不再抱有能够杀死对方的希望了,那一瞬间从对方身上穿出来的强大气息,几乎偏离了此世的范围,是这个世界不该存有的东西。他可不是什么斩妖刀,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天然的克制。 他挑衅地看着对方,寄希翼于能激怒这位新审神者。这样说不定对方一怒之下就将他碎掉,也好过来一遭无穷无尽的炼狱。 “虽然非人之物说的没有问题……”花之魔术师指了指自己:“但你好像误会了一点,你们的新主公可不是我。” 在鹤丸震惊的目光下,梅林把手伸向后背,在兜帽里,努力地掏啊掏。掏了半天,魔术师僵住了,抬起头解释道:“抱歉哈,她好像心情不怎么样,刚才咬了一口我的手指。” 鹤丸:??? 魔术师那边忙的热火朝天,一边掏一边还哄道:“已经说好的事情啊,反正你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吧。阿瓦隆又不要你,难道你真打算睡一辈子墓地啊?好乖好乖,听话不要闹脾气啊。” 过了一会儿,从兜帽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拿出来,魔术师张开手:“看!你的新主公,为了便携特意做成这个样子的,虽然变得有点娇贵,但这是个很能吃苦的孩子所以也请不必在意,放在帽子里不用管就能自己活下去啦。” 只见他手心里,一个小小的,手办一样的小姑娘跪坐着,正仰头看他。腮帮微微鼓着,似乎余怒未消。那双金色眼睛和鹤丸未暗堕之前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更加清澈灵动一些。 她努力想做出严肃的样子,但她的体型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小小的手,认真道: “……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要说,不嫌弃的话就做我的刀吧,联合起来砍了这只芙芙精,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托莉雅:圣剑警告。 求收藏求评啊。 第3章 阿普利尔 世界尽头,星之内海,妖精们的幻想乡。星球存放灵魂的场所,幻想种在神秘消退后前往的永恒乌托邦……这是被梅林反复念叨的“王的故事”的开篇,复读机的效应让阿普利尔一看到“王”这个字,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阿普利尔是一只妖精,在神代消退后孕育在这世上的,最后的幻想种。一只被星之内海拒绝的,在人世变迁,文明交替中永远滞留的妖精。 -- 第5页 名为梅林的家伙会特别关照她,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要他的关照。梅林从阿瓦隆而来,明明是个混血,却是个挂壁,这点让阿普利尔非常不甘心。 阿普利尔是少见的,长着东方相貌的妖精。阿普利尔这个名字是梅林取的,因为梅林发现她的时候是四月,届时她还躲在湖底睡觉。她醒过来的时候,梅林笑呵呵地同她套近乎,称呼她为阿普利尔,并表示月份的名字同妖精非常匹配。 现在想来,凭什么梅林说她该叫什么她就得叫什么。愚蠢的梦魔和她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她不喜欢这只梦魔——可是,大部分时候,她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比方说阿普利尔已经很难在人间继续正常的生活下去。而没有什么地方是比时空夹缝更为适合一只无处可归的幻想种了。 在这个连魔术师都开始变得难混的时代,寻找就业真是个巨大难题。阿普利尔对回归妖精乡总有种谜之期待,但如今,梅林干脆利落地告诉她: “别再想了,你身上同世界里侧的链接并不稳定,万一再顺着时空碎片流落到什么地方,恐怕连我都无法找到你,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时空夹缝中找个能安定下来的本丸,就算发生了什么也能够记录坐标。” 兜兜转转下来,梅林偷偷给她选了个危险程度为s的暗堕本丸,并且并没有过问她的意思。 “听说审神者逃岗是会被永久拉黑的,所以就算不情愿也请稍微忍耐一下~”花之魔术师露出职业网骗的快乐笑容。明显就是准备看好戏的神情。 阿普利尔最大的不理解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一个能够制裁梅老贼的人出现,为什么? 求人不如求己,阿普利尔决定从现在做起,从自己做起。 望着小姑娘伸出的正义小手。梅林的笑容裂开一秒,而鹤丸陷入了深思。 “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梅林不愧是梅林,反应过来后当机立断就把手里的小东西往鹤丸国永那边一扔。小姑娘一个头锤砸在太刀青年的胸口,翻了几滚后往下掉,挂在了鹤丸被染的漆黑的链子上,在半空中微微摇晃。 “梅林,你有本事偷写真你有本事别跑啊。” “啊呀呀,突然想起魔法梅莉的网页还没更新,你快去给自己想个化名吧,大哥哥这边有急事不得不先走了。” 梅林抓起法杖就跑,天知道为什么他穿个那么大的袍子拿着那么长的法杖腿脚怎么还能那么利索。上楼梯下楼梯左拐右拐七拧八歪走姿风骚快出了一道十分靓丽的残影。 鹤丸国永有事没弄明白,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索性抓起小姑娘也追了上去,但脚程方面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出了本丸,周围已经没有梅林的身影了。倒是景趣被换了个,变成春樱时节,粉色的樱花开满了天边,空气中都弥漫着少女心的粉红泡泡,一看就是梅林那家伙的品味。 温柔明亮的世界刺痛了鹤丸国永的眼睛,他怔怔地呆在原地,直到细若蚊蝇的声音从手中传来。鹤丸摊开手,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他的手心,就像拇指姑娘的童话一样不真实。 小姑娘眉头皱成一团,气的拿拳头锤腿,一边还在痛心疾首:“可恶,居然让那家伙跑了,下次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挂树上晾他个三天三夜。” 漆黑的太刀张了张嘴,又抿起,最后露出一个有些释然的笑容。 “啊啊……这世界上最大的惊吓,莫过于此了。” 长刀从身后袭来,鹤丸国永侧身避开。来袭者看清他的脸后,震惊的无以复加:“你是……鹤丸殿下?” 几根不知是谁的漆黑的发丝缓缓落下。 橙发的少女外形短刀冲了出来,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血红的眼睛如同厉鬼:“不要被骗了,这个时间点显形,他一定是背叛了我们!杀了他!杀了他!” “乱……” 漆黑的太刀嗤笑一声,他右手扶刀,微微偏头:“说的好像我什么时候在你们那边一样,自以为团结的粟田口?少开这种世纪玩笑了。” “像这样不理是非的冲出来,莫非是对谁都是这样吗?一期殿,你的兄弟已经完全失控了,不如听我一声劝,趁早放弃他们为妙。” 原先华贵的服饰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身体也已开始腐烂变质,恐怖干枯的宛若行尸走肉。相比于只是被染黑的鹤丸国永,一期一振的形容更加恶劣,那具躯壳里的灵魂几乎一点都不剩了,唯独对着弟弟们的情感还在做最后的支撑。 连仇恨都无力再仇恨,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如自杀来的干脆。 一期一振开口,嗓音嘶哑难听:“鹤丸殿下,刚刚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鹤丸悄悄地把小姑娘塞进衣襟,小姑娘抓着他的衣料,很温顺地没有出声。他不动声色地说:“你想如何?杀了他?就凭现在的你?” 开玩笑,难得来了一点令人感兴趣的事物,被无聊的家伙打断已经够令人烦恼的,现在还要垂死挣扎,看着真是碍眼。 鹤丸国永握紧了刀,瞳孔微缩,杀意沿着颈椎向上急剧攀升…… “阿嚏!” 一个小小但清晰的喷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鹤丸拿刀的手一僵。眼见着鸟太刀的衣襟上一动一动,拱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正大喘着气,憋的满脸通红。鹤丸国永低头一看,吓的魂飞了半个,赶快把小姑娘从衣服里拿出来,用手指拍拍她的后背:“喂喂?!不要紧吧!” -- 第6页 “咳咳……咳咳咳……别拍了,再拍就要死了。” 鹤丸国永停下手,小姑娘又是一阵猛咳。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虚弱地靠着太刀的指尖:“抱歉,这里面太闷了,我实在不想成为第一个被衣服憋死的妖精……” “拜托。”鹤丸国永哭笑不得:“这种事完全没有抱歉的必要啊。” “这位是?” “鹤新拿到的小玩具。”鹤丸国永后退几步,稍稍低身。感受到潜藏在林中的众多短刀,额头微微渗出汗:“看来今天不是个适合闹一场的时候啊。” “果然,他同那个叫梅林的脱不开关系,那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 “讲点道理吧,我可不想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实不相瞒,我也在找他——你们相信吗?” 当然是不会相信的。陷入沉睡的刀剑突然苏醒,要说与那个男人没有关系谁也不会信。至于他口中的玩具,那无疑是个严重的不安定因素,如今脆弱的本丸,不需要任何的不安定因素。 “那么……很遗憾,鹤丸殿下…”一期一振摇摇晃晃地说着:“带着无法清洗的罪孽,请你消失吧。” 拘束的话语不怎么管用。但杀戮的吩咐倒能充分执行。看着已同时间溯行军没什么两样的弟弟们,一期一振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看。 因为碎了无数把,这座本丸的短刀等级普遍不高。对抗暗堕的能力也较为弱,同尚且保留了神志的一期一振相比,他们的状态基本已经是完全的堕化了。 无可挽回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可挽回了。但是………要让他放弃,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他的弟弟啊。 “喂,你有没有问题?” 阿普利尔焦急地询问道,哪怕围攻过来的是短刀,但数量着实太多,鹤丸国永应付起来也很吃力。更别说,他们的兄长,一期一振,从一开始就没有加入战局。 “不太妙啊,这情况。”鹤丸国永闭着一只眼,肆意地笑着。“不过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知道会是什么样,我不讨厌这种充满惊吓的生活。” 周围聚满了无法辨认身份的短刀,阿普利尔在心中把梅林骂了个百十遍,不是他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事情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阿普利尔低声默念着先前在时之政府听到的审神者守则,希望能从里面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在方才的事情过后,鹤丸国永就将她放到了自己肩上,小姑娘顺着头发挪过去,刚好就拉着太刀的耳朵,道: “你要不要同我进行魔力链接?我暂时作为你的主人,来支撑你的战斗。” 乍一听没能反应过来,随后大致明白了魔力=灵力,鹤丸国永揉揉头发,苦笑道: “喂,乘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只是好奇而已,他还没决定卖 身呢。就靠着见面的这几眼,不管怎么说都太草率了不是吗? 一旦进行了灵力链接,就算是正式认了主君。这种事情哪怕对他来说也不是立刻就能接受的。 心里这么想着,鹤丸国永艰难地回避着来自四周的攻势。眼看着刀锋划伤了青年脸庞,阿普利尔有些焦急,气道: “听清楚了,别那么死脑筋,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结束后再切断链接,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办法离开这座本丸的。这本来也不是我自己选择的地方。” “当”的一声响,漆黑的太刀低声道。 “这可……不行呢。” 等了那么久才迎来的一线转机,作为主角的她说离开就离开?那他怎么办,这座本丸怎么办?给了人希望又把希望打碎,傲慢也要有个限度。 阿普利尔皱起眉,道:“那好吧,我最后问你一遍,鹤丸国永,你是否有意愿化为我手中利刃,为我斩落眼前之敌?” 鹤丸国永叹口气:“真是的,都这么说了,好歹温柔一点不行吗?” 难道未来还会糟到哪去吗?倒不如抓紧机会狠狠赌上一把,真是的,畏手畏脚的,真是变得一点都不像鹤了啊。 金光大盛,强大的魔力气息漫延开。短刀们有些不安地往后退了几步,浑身漆黑的太刀从光晕里走出,小巧的女孩坐在他的肩头,眼眸因魔力流转而璀璨耀眼如金。 樱吹雪化为淡粉的背景,唯独这漆黑的色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呦,我是鹤丸国永,我这样的刀突然出现,吓到你了吗……突然觉得,在这种情形下,再说一次,感觉其实还不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啊! 第4章 寂寞 结果最后还是退回到了本丸。 人数太多,暗堕太强,而刀剑男士也不是英灵,魔力链接的提升程度是有限的。但还是得益于这份魔力链接,让鹤丸国永能够全身而退,将付丧神阻拦在外的结界对阿普利尔来说不算什么。毕竟…… 他的新主君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可是超乎他认知的奇妙物种啊。 漆黑的太刀趴在桌子上看他的新主君正在努力,那儿放了一个笔筒,小姑娘很倔强的没有拜托他,而是自己竭尽全力的往上爬。 过了一会儿,鹤丸实在忍不住了。他将笔筒倒过来,各色笔哗啦啦掉了一桌,让小姑娘自己挑选。 “怎么都不能用,这座本丸到底荒芜了多久啊。”搜寻未果,阿普利尔满头大汗地坐在一堆羽毛笔中间。她这次真的被梅林坑惨了,真的坑惨了。 -- 第7页 “很久哦。”冷不丁地这么一声,阿普利尔扭头,赫然一双血红的眼睛,由于巨大的体型差让这双眼睛变得非常骇人。太刀笑着,尖牙让他看上去活像一只野兽。 危急时刻中招惹到了很麻烦的东西。阿普利尔难过地想着。戴着手甲的手将她的头发揉乱:“我想想,能让那些家伙变成那副样子,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一定是有相当的长度了。不过怎么说呢,这点时间对他们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果然有了人身就是不一样啊。” 鹤丸国永说的时候还思考了一下。阿普利尔觉得非常沮丧“但是,没有笔,就没法画法阵了,没有法阵我就不能叫出梅林,没有梅林我就得一直这么点大了。” “噢噢……”法阵? “收起你的星星眼,满眼通红的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很可爱!” “抱歉抱歉。”同梅林如出一撤的毫无诚意式道歉。阿普利尔叹了口气,原本她是想等事情结束后就断掉魔力链接,可谁能想到面前这把暗堕刀在品尝完她的魔力后就死活不认账了。各种打滚哀嚎表示拒绝被抛弃,阿普利尔又怕说出什么重话刺激到面前这把暗堕刀,也就半推半就的默认了他的跟随。 但是! 界线还是要有的! 像什么扯耳朵拉头发之类的事不允许!通通是不允许的! “妖精,主上居然是妖精啊!那种志怪小说里会引诱醉酒男人共度春宵的妖精吗?” 这话把阿普利尔问倒了,她认真想了这个问题。老实说她没见过这样的同族,但既然梅林存在这样的妖精应该也会存在……吧。“我不是,我是好妖精。” “唉?是这样吗。” . 这种遗憾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 这把暗堕刀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已经被染的漆黑了,应该从身到心都被污染了才对。但在回到本丸后,却整把刀散发着一种愉悦犯的气场,高高兴兴的,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好像之前的狠戾都荡然无存。 “这样不好吗?像新生的鹤一样。” 哪里一样了啊,时不时就露出狂化的表情。这样反而会让人觉得相当危险不值得信任啊,既然看的那么开为什么还会暗堕啊? “我本来就没经历过上一位的那些事嘛,至于为什么会暗堕,我也不清楚,如果真要说的话……说不定是因为寂寞呢?” 鹤丸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发上落了一片樱花。 寂寞……可是会让心死去的。 像和歌般遥远绵长的岁月中,无聊滴听着棺木缝隙中水滴落的声音的时光。 水滴至石穿,人世亦变迁。他被人盗取,供奉,在权贵的手中辗转,又被束之高阁,身上满是纷扰的尘埃。三味线悄然弹响,在氤氲的香烟中,作为宝剑的故事就这么缓缓过去…… 完全没什么好留恋的啊。 他像无数鹤丸国永一样,恐惧寂寞,追求惊吓。可恐怕这世上只有这一振鹤丸国永能够明白,那种程度的寂寞,同逐渐看见自己以及同伴逐渐崩坏,一点点走向末路却无处控诉,无处逃离时的心情相比,不值一提。 人之躯体本身就带着欲望的副产品,欲望让寂寞从温和的毒药变成了刺骨的针锥,让他在深夜里苦痛入髓。 鹤的心……死去了啊。 寂寞到一定程度就只剩下空洞的绝望。鹤丸国永重新化为了刀剑之身,宁愿用死物的寂寞代替人身的绝望。而他,原本应该是最不情愿这样做的刀剑。 “……寂寞吗?” 被鹤丸的话语带动了思绪,小小的少女低下了头。鹤丸看着她,回想起当时同她魔力链接时看到的画面。 魔力体系同灵力稍微有些不同,阿普利尔完全是以支撑英灵的方式在使用魔力。英灵和master之间时常会记忆共享,那时,那个瞬间,鹤丸也稍微摸到了一点边际。 被神代抛弃,流浪在各个时代,不为世所容的幻想种。到最后不得不丢盔弃甲,像乞丐一样乞讨最后的栖身之处。以及……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鹤丸国永的眼眸暗了暗。 啊,算了,往后有的是机会了解。 他只是觉得,就狼狈和挣扎的猛烈程度来说,那时的少女不是和鹤正好相配吗? 况且…… “寂寞,这是你暗堕的理由么?就这么个理由?”骗谁呢?小小的少女握紧了双手,有点不悦地看着鹤丸国永。过了只一会儿,神情里的冰又像被阳光普照一样消融,她困扰地揉揉脸,用自己的笨拙的方式安慰着太刀。: “算了,不管你暗堕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可别因为这个就变钝了,第一把刀是一把弑主刃就已经很不幸了,如果还没有弑主刀该有的锋利的话一定会被梅林嘲笑的。” “哇,这是被主上看不起了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会的。鹤丸想,不会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鹤啊。 无论多么深重的痛苦,多么压抑的黑暗。只要有一线天空,就想要拼命飞飞看。曾经的生活只不过是牢笼,没有刀希望在牢笼里继续待下去。只不过他是鹤,对自己的希望明白的更早一些罢了。 他相信自己没有赌错。这个小小的主君身上,一定有着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小姑娘脑袋都要愁秃了:“怎么办呢,我还是没办法召唤出梅林。” -- 第8页 “虽然召唤这种事我不懂啦,但要是对方不愿意估计也无法显形吧。说不定会因此召唤出什么别的更不得了的东西来哦……”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立了什么大flag的鹤丸摸着下巴,跃跃欲试。审神者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小脸一黑。鹤丸小机灵察言观色,立刻彩虹屁补救: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现在的主上非常的可爱。” “………”小嘴抹了蜜似的,如果不是那身黑漆漆恐怕还真就信了……… 啊呸,可爱什么的对妖精来说重要吗?完全不重要,梅林说了,拳头和筋力才是最重要的。实力可是硬通货,要吃要喝容易生病的哪里不错了。像这种弱化主君好让她变得易于控制的暗堕刀惯用手段怎么可能能对她起效。 阿普利尔白了鸟太刀一眼,决定对这只跑偏了的鹤敲打一番:“审神者原本也不是需要上前线的工作,但奈何将卒不给力,所以我比其他审神者要辛苦许多。说到底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啦?!” 鹤丸心虚地摸摸鼻子。太晚显形导致缺乏练度,也不是他的错啊。 “说起来——”审神者回头,上下打量着太刀,眼神凉飕飕的看得鹤丸头皮发麻:“鹤丸国永,在进行魔力链接的时候,你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鹤丸国永连忙摆手否认,见小姑娘目露疑色,鹤丸国永灵机一动:“那种灵力和我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啊,当时一期一振那么凶,刀那么长刷的一声就过来了,忙着接受灵力都来不及了我哪有时间看什么啊。” “……真的?” 绝无虚言!若是有半分造假我就…… “行了。”阿普利尔冷下语调。“没看到就好,这事你不要再提了。” 鹤丸国永暗自庆幸。但阿普利尔觉得,事情应该并非像这把刀说的那样。因为记忆的流通是双向的,主从的契约也因此成型。其实阿普利尔也没有提过,在那个时候,阿普利尔也看见了这振鹤丸国永的往事。 她是同世界里侧的链接出了差错的幻想种,天生就对“过去”有着特别的敏感。更别说,本丸是区别于现实的存在,有着独一无二的坐标轴。在魔力链接的时候,她就好像被吸进去了一样。 那沉甸甸的世界,令人窒息的画面,亲眼见证自身身体与意识逐渐残破。周围的同伴沉溺于不堪的回忆,除了自己,只能绕着岛屿慢慢地走着。在流浪中深刻地意识这座岛屿的孤立,自己再也无法逃离的现实化为恐怖的阴霾袭上心头…… 还有更为遥远的,属于鹤丸国永这振刀的本质……那些历史…… 说是寂寞……也情有可原吧。 只是这个寂寞的范围,未免也太宽泛了。他是把那些凌乱的杂碎,那些回忆,那些哀叹和压抑的心情全部包括在了内。但区区一个词,怎么可能能将这些东西全部说清楚? 如果这些东洋刀的说话方式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那就完全可以预见未来的辛苦了。 唉,看就看吧,反正尴尬的往事谁也不提,就当无事发生好了。阿普利尔自暴自弃地想着。 都已经暗堕过一回了,应该要比其他刀剑更加懂事吧……即使是鹤丸国永也应该如此吧……应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 你对鹤丸的搞事能力一无所知。 flag立下啦,乃们觉得未来可能会召唤出什么呢?再来个搅屎棍让事情直接恶化,还是来只纯良大可爱建立起刀刀的危机感,要么就是来个祖宗,往家一蹲就不走的那种~ 第5章 食物 情……情况比她想象的要恶劣太多了。 阿普利尔坐在鹤丸国永的肩膀上将本丸巡视了个七七八八,顺带发现了很多梅林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就条理之杂乱,设备之荒芜,仓库之空虚来看,阿普利尔觉得抛弃这里重新建起一栋房子还要来的现实。 “主上充满干劲,真好。”鹤丸国永看了眼肩膀上的小姑娘,摇摇头,停下了脚步: “依赖鹤是没关系啦,只不过……” “冒昧问一句,主上是将我当成单纯的轮椅了吗?” 鸟太刀擦了擦头上的汗,心中叫苦不迭。 那啥,宣泄焦虑也得有个度啊! 不能因为自己觉得未来无望想要快走舒缓心情就随意指使鹤啊!鹤也是有极限的好吗? 已经走了一上午了啊,绕了本丸十来圈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真的很无聊啊无聊!他是来体验惊喜的不是来磨练心性的啊,这是不是原装鹤就不能受到宠爱的意思吗?是吧是吧! 等等……说起来,不靠自己双腿走路真的能起到减少压力的作用吗? 鹤丸国永扶着下巴,对主上这么做的意义深表怀疑。 阿普利尔瞅了他一眼,有点鄙视: “真是个白斩鸡。” 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很生气。索性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双腿交叠,节奏十足地晃悠着上身,耍赖道 “不走了不走了。再走下去也是无用功,反正就算安分的待在结界里也无所谓吧。再这样虐待我可是会让暗堕加深的——” “咕噜。” 鸟太刀:“………” 鹤丸国永僵硬的扭头,只见小姑娘架着腿,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刚刚的声响,应该,也许大概是从她的肚子里发出来的。小姑娘冷冷道: -- 第9页 “既然你说无所谓,那么食物的事就由你解决了。我相信国宝太刀的忠诚,是一定不会让自家主公死在这种小事上的……对吗?” 阿普利尔笑了,露出一排细细的白牙。 ……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交给光仔啊歌仙长谷部吗?主上可以去查刀帐,家政这块我从来没有这个设定啊,没有设定当然也不可能有相应的能力啊!”面对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鹤丸国永抓狂了。地上有几根黑发,承受着不应承受的生活重量的鹤丸国永已初具秃头的征兆。 小姑娘这回是坐在鹤丸国永的头顶上,她迎风摆着面瘫脸,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姑且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的能力和设定又是什么呢?” “那可就多了。”鹤丸国永抱定主意要给自己找回场子,掰着指头蹲在那数: “比如在地上挖坑给本丸的日常生活增添不一样的惊吓啊,又比如半夜装鬼让又鸽又咸的阿宅审神者获得生活的新刺激啊——总而言之,比起坐在墙角的那一溜只会喝茶晒太阳的平安刀,我的作用和活跃是无可替代的……” “就是专门搞事的,对吧?” “嘛,毕竟生活需要惊吓。” 阿普利尔死鱼眼望天,打定主要把自己遗失在外的初始刀给找回来。她知道暗堕刀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伟大的盖亚啊,她的胃已经开始痛了。 鹤丸国永在她的后脑勺戳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往前一倒,脸朝下扑倒在温厚的掌心上。失重感后,阿普利尔趴在鹤丸国永手心,老大不高兴地看向他。 “你干什么?” 鹤丸国永眯起红瞳,伸了个懒腰。轻轻摸了摸阿普利尔的脑袋,像摸猫一样:“抱歉抱歉,刚刚是开玩笑的。不过都是这种情况了,就算是有一打的光仔也束手无策吧。你看附近这么死气沉沉的,猜也能猜到,这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说的也是……”阿普利尔失神。 “不过呢,本丸里面没有,不代表本丸外没有。” “灵力微弱的付丧神只能依靠低劣的食物维系存在,真是毫无神明的尊严……”鹤丸国永稍了稍,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沉睡的时间比较早,但只要还有刀剑尚存,想必必要的补给还是会有。关于具体信息,只要抓几把刀来问问就好了。” 说着便将小姑娘放在桌上,扶着腰间的刀想要走出结界。 “等一下。”漆黑的太刀驻足,阿普利尔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就凭你一个,恐怕一出去就会被他们撕碎了。” 鹤丸国永侧过头,一身墨色,双目猩红,他轻松地掰了掰手指:“虽然实战的机会不多,但作为刀剑的本能还是有的。既然是侍奉主君之物,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上受委屈啊。” 阿普利尔微微失神,又声色俱厉:“这话对我没用,我只看最后的结果,而你这样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做不到就做不到。”鹤丸国永耸耸肩,我行我素道:“被嫉妒到快要发疯的同僚撕碎,也是不错的结局,老实说我早就想试试看了。” 他是认真的。 阿普利尔瞳孔微缩。通过魔力链接传递过来的情绪不会是假的。面前的这把刀,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也不是在乎她的生死。 这把刀,已经被漫长的无望时光剥削掉了太多东西。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那份寻求转机,等候未来的强烈执念,为了留住这份希望,就算死掉也完全无所谓。 说不定,死亡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解脱,只要在死前看见出路的光芒,那么对他来说就是漂亮的终焉。 大部分的刀都在慢慢拥有人的要素,但这振鹤丸国永却似乎在反其道而行。或许是因为,他从诞生的一开始就什么没有得到过吧,以最本初的模样暗堕,异化的也只能是这把刀中,最本真的东西。 哪怕加入了许多自以为是又不切实际的想法,但他似乎真的是……有在把她认真的当作救命稻草一样的主君呢。 明明知道这位根本就是一个不顾一切的赌徒…… 阿普利尔忽然觉得有些困扰。 “等一下——” 望见鹤丸国永诧异的眼神,阿普利尔皱着脸,有些艰难地说着:“你回来。” “怎么?”鹤丸国永眨眨眼,好奇道:“我的举动已经让主上感动到愿意与我同生共死的地步了?” “想的美。”阿普利尔翻了个白眼:“你是目前唯一的战力,就这么白白浪费掉未免太过可惜。况且,不要小看妖精啊,我还是有办法的。” “这座本丸里,有没有青苔…霉菌……啊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植物也可以。” …… ……主上口中的方法,还真是别具一格。 鹤丸现在就是震惊,非常的震惊。 按照妖精对植物的敏感一路找下去,鹤丸国永居然还真的在厨房背面的一处旮旯里找到了几根绿油油的植物。估计是在本丸还在运转的时候掉进去的草种子,居然历经这许多磨难还活了下来,哪怕只是狗尾巴草也实在是值得敬佩。 看样子是比预期目标找到了更好的东西,鹤丸邀功似的看向小姑娘,暗暗地搓手手,打算在得到夸奖后近距离地观看传说中的妖精魔法阵。 他殷勤地把小姑娘捧到草叶面前。只见小姑娘高冷地一点头,跳下他的手掌心,然后…… -- 第10页 双手抓着草叶就开始啃。 鹤丸:?!!! “等等主上万一有毒——” “无所谓。”在鹤丸惊恐的目光下,女孩啃完了一根草摸了摸嘴,冷冷地甩出这三个字。 “妖精是不会被植物毒死的,最多肚子疼的快要死掉。”然后语气近于高兴:“但这只是普通的草,并没有毒。” 鹤丸:“……” 一直只被贵族收藏的国宝太刀受到了灵魂冲击。 吃……吃草也是可以的吗?! 又想到之前小姑娘口中的霉菌,青苔……所以这就是统统可以吃的意思吗?! “啊……霉菌的话其实不坏,就是那绿毛毛的气味有点儿——”说到这里,小姑娘皱起眉头,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味道。 所以是真的有吃过是吗?! 鹤丸脑海中忽然回响起花之魔术师那欠抽的嘴角:“……但这孩子是很能吃苦的所以请不必在意!……” 很能吃苦。 能吃苦。 …… 他忽然就深刻理解了花之魔术师话语里的含义。 …… 但这么下去依旧不行。 夜晚,阿普利尔坐在窗台上,十分的苦恼。 不可能一直躲在结界里不出来。肯定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而今天她绕着本丸看了一圈,在新审神者进入以后,本丸外的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消退。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补充战力才行。 但好消息是,进过食以后,她的魔力或多或少恢复了一些。不,其实她的魔力一直都在,要不然肯定不能顺利的同鹤丸国永进行魔力链接。 但,那些魔力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如今就像是从封印里渗出了水来。她拥有了一定可以使用的魔力,倘若就这么慢慢积攒的话,很快她就能拥有能从这座本丸抽身的力量。 只不过……她看向门板。在她吃过草以后,这把暗堕刀就一直保持着一副穷人家老父亲对不起孩子的表情,也不皮也不闹了,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并在她表示不能一起睡的时候非常自觉地滚去守了门。 审……神者吗? 就算逃离了这里她又能去哪呢?不在时政的庇护下,她无处可去。这是实话,但在她看来,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和先前的流离失所相比,哪个更糟糕还有待商榷。 毕竟……她已经漂泊了那么久不是吗? 真是的,果然一切都还是梅林的错啊。如果不是他擅作主张的话…… 不……不对,梅林从来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他是喜欢看戏不假,但毕竟是拥有千里眼的男人,像这种程度的小恶作剧还入不了他的法眼,梅林完全没有必要为此大动干戈。 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啊。 这个男人从她出生开始就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庇护她。但这不是她能信任他的理由,毕竟阿尔托莉雅也曾尊敬过她的老师,但梅林却依旧把他亲爱的学生的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 就算是同族,她也……无法理解梅林的想法。稀有的半梦魔,本身的性质就非常特殊了……即使是她也…… 如今的身体确实是脆弱。不消多时,阿普利尔就陷入了梦境。她一会梦到自己变成凯西帕鲁格被梅林从高楼上扔下,一会又梦见魔法梅莉突然在三次元现身,并告诉她她在世界表层的签证已经到期,必须立即离开前往星之内海…… “啪嗒。” 小姑娘的眉头皱了皱。 “啪嗒。” 阿普利尔睁开眼睛。正巧一颗石头落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像……门板后面有动静?但阿普利尔还是先看向了窗外。窗户离本丸的结界很近,梅林走之前将景趣完全换了个,可以看见清澈的流水和木质的小桥,满天的夜樱繁花似锦。但在烂漫的春樱之中,桥的尽头,有一株茂盛的柳树格外引人注目。 此刻,柳树之下正站着一个人,深绿而柔软的马尾随着娉婷起舞的柳条飘动,一双赤红的眼睛远远的望向她。见她看向自己,就将手指竖于唇前。 “嘘” 他微微一笑,风停下,刘海又重新覆在半张脸上。他独目微垂,显得在朦胧的背景中显得妖异而美丽。他朝着阿普利尔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风轻云淡,独独留下满树的风流碧色,于夜幕中静静淌着。 与这场景相不匹配的是阴寒。彻骨的阴寒袭上了阿普利尔的四肢百骸。就好像被天敌盯上了如出一辙,不一定对方有多强,但相克的属性就是能让阿普利尔感到不安。就好像遇见了阴阳师或者是幻想种猎手…… “唔……” 门板后的□□声将阿普利尔的神志唤回。她立刻意识到——是鹤丸国永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情?! 她纵身一跃,迈着小短腿跑到了门板后面。但无奈把手太高,她够不着,就只好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确实是鹤丸国永。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了,而是压抑着的惨嚎。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就宛若一条搁了浅的鱼,一个生命垂危的癌症病人。 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到地上的声音。 ……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用魔力了。 全身的魔术回路亮起,这样的小魔术不需要长时间的咏唱和准备。复杂的几何状法阵从小姑娘的脚下徐徐展开,但就在这时,阿普利尔的身上出现了异变。 -- 第11页 眼看着离地面越远,长而微卷的黑发落在身后,衣服也从简单的连衣裙化为希腊式的亚麻布白袍。金眸的妖精少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深感意外。 随便……用了一点小魔术,就恢复成原样了? “唔……” □□声再次响起。少女不再管那许多,魔术虽然被打断,但如今的身高开个门也是绰绰有余。她不再迟疑,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 “青江殿下,您在看什么?” 远处,绿发的青年这才收回了落在那面窗上的目光。他没有立即回应太刀青年的问话,只是垂着头,轻轻整理着胸前的流苏。过了半晌,才轻轻道: “没什么,只是遇见了一只过分美丽的妖物,这颗属于斩妖刀的心又开始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是暗堕了,刀刀也还是一群好孩子的说~ 求收藏求评论 第6章 暗堕 要说的话,暗堕大概是是一种疾病吧。 是疾病就会给当事人带来痛苦。说起来有点儿类似于他们人类的抑郁症。他们的身体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属于他们的了。打个比方吧,作为灵魂负载之物的刀剑有一半已经被异质所污染,倘若邪恶凭依上了异质。那你能完全地将这邪恶同刀剑本身分离开吗? “嗯嗯,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做到的代价太大了,所以暗堕刀剑一概以黑化计算,他们是和与普通刀剑截然不同的东西,在时之政府眼里就是这样。” ——但刀剑明明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经历才会变成这样的吧,就像因为不幸童年而走偏了的小孩子一样。 唉?在阿普眼里这些刀灵都是小孩子一样的存在吗,真是天真又可爱的想法。嘛,算了,总之你得记得,这些付丧神归根到底都是一些由器物衍生出来的东西。如果要解决器物上出现的问题——说这话的时候,梅林敲了敲圣剑的锋芒,道: 就一定要从器物本身的性质入手。 然后又是一副欠揍的神态,浑身冒着粉色小花花的梅林把那张英俊的脸凑了过去“阿普估计不能听懂我说的意思吧,因为阿普是一个完全没有同兵器打过交道的孩子。果然是那个时代把我可爱的小女孩带坏了呢,明明是暴力派萝莉却完全不懂得挥舞武器可以说是丧失了大半的萌属性——” “啪!” 捂着半面红肿的脸颊,梅林依旧满面笑颜:“怎么你也这样,看来下次要找个大和抚子系的居家少女了,学生太优秀的话也未必都是好事。” “你管我用什么方式战斗,只要能击溃敌人就够了吧。” “不行哦。” 阿普利尔抬眸,之见花之魔术师温和地说道。刚刚下过雨的黄昏呈现出一种迷人的淡紫色,夹杂着清新的雨水气味和花瓣芬芳。魔术师将手插进袍襟中,望着天空,说道: “虽然击溃敌人是好事,但如果不晓得驾驭兵器的话,终究有一天是会被兵器所伤,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别的地方。都绝对不能轻视代替主人承受罪孽之物.... ” “说这话的你先关心关心圣剑吧,亚瑟王的珍宝被你当成拐杖用可是会哭的。” “哈哈哈,阿普利尔总是在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兵器,利刃。 是这样可怕又令人窒息的东西吗? 漆黑的太刀颓然地站在原地。对阿普利尔的出现视若无睹,阿普利尔轻轻抚上心口。感受着从那里传达出来的痛楚。 她抬手看向指尖,葱白的手指已经侵染上了暗色。暗堕顺着魔力的连接一直蔓延到了灵力提供者的手上,付丧神的显形同传说与经历分不开关系。而这振鹤丸国永,已经明确烙印上了“弑主之刃”的痕迹。暗堕听从这个概念袭向阿普利尔,钻心的疼痛从脑中传来,让阿普利尔微微一晃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冷的剑刃已经抵在了妖精少女的脖颈。嗜血而充满狂意的目光落在阿普利尔身上,少女的变化似乎没能引起对方的任何一丝惊讶。 “梅林果然不会无缘无故的选择你,这个样子,我反而能够安心了。” 刀落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漆黑的太刀测过脸,有些疲惫地说道: “回去。” 虽是这么说,但他的右手却颤抖着抵在本体上。另一只手则拼命地扼住这只手的手腕。黑气在他的身上翻涌,太刀青年咬着牙。干脆狠狠给了自己一拳,他仰起头,手背用力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看着斑驳的红痕: “啊,啊,这副样子看上去很差劲吧。但这么一来就有了红色,可这么一团漆黑的,依旧是不像鹤吧?” “ 脑中有个声音在一直告诉我要扼断主上的脖子,他一直说一直说,稍不留神就给他钻了空子,喂,刚才是不是被吓的不轻啊,主君。” 说着又是一阵抽气。太刀青年捂着脸,从指缝中射出淬了毒的目光。他抽出腰间的太刀,雪亮的刀光划过。 “当啷。”一声,华美的太刀落在少女的脚下。阿普利尔弯腰捡起,只见刀身虽有一些缺口,但明亮如镜,从银色的肌地中映着少女的面庞。 “听说是国宝御物……呵,珍贵的宝物,这样随地乱扔,万一磕了碰了,就算把梅林卖掉也赔不起吧。” “什么珍品啊宝物啊,世人杜撰的东西。嘛,虽然这样导致我很受欢迎,但我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啊。”太刀低低地笑着,好像在嘲讽随着岁月里那些争夺他,盗取他的人们:“地底的黑暗都没能将我污染,怎么就在这弹丸之地,变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 第12页 “所以说,就算是国宝,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即使折断也没有关系的哦,主君。” 他放下手,竭力维持着白天里愉悦的表情。 兵器,武器。 手中沉甸甸的质量让阿普利尔暗自无奈。 为什么自己不能负荷的东西,就非要往她身上抛啊。把选择权扔在她手上,自己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一身轻松了。这不就是和小孩子一模一样嘛? 如果真的顺了他的意,恐怕缘就算彻底的建立了起来。再脱身就很难了。 这里是一处烂摊子啊。没有基建也没有靠谱的下属,一群声名狼藉的暗堕刀在外面游荡。她却冒冒失失建立起了缘分…… 算了,想想这都是梅林的错,心情就没那么糟糕了。 况且……暗堕这种东西。 少女轻轻抚摸着鹤丸国永的刀背。微曲的黑发像瀑布一样倾斜在她身后,她穿着精灵一样的纯白的衣裙。但再怎么典雅的装饰也掩盖不了阿普利尔的本质。她是妖精,像火一样邪恶而无所顾忌的妖精。她的眉眼,她的动作,无不体现着这点。 “你不是说,没有设定就不会有相应的能力的吗?” “真是奇怪,鹤丸国永这把刀的设定里,有写过他是把这么多愁善感的刀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暗堕后的副作用吧……唔!”暗堕带来的剧痛又一次发作,太刀青年单膝跪地,黑发黏覆在脸色。青年的脸色惨白如纸,但还是断断续续地回应道:“……弑杀了主人的刀剑……哪怕疯成什么样都不为过……吧?” 妖精少女点点头:“原来如此,你觉得自己疯了啊。”然后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手摸上锋芒,紧紧地一握。 血汩汩流下,染透了剑刃。 “既然已经陷入了疯狂,那就疯狂的更彻底一些吧。” “那个人类的诅咒,还有我的诅咒。既然都是弑主,那不如试试谁的力量更强烈一点啊,混蛋!” 少女怒喝。由金光构成的古老符文密密麻麻地覆在她的每一寸皮肤上。一瞬间,藏于血脉中的魔力被激发,极为霸道地冲进鹤丸国永的躯体中,几乎要爆炸开来。 “啊啊啊———” 她从来没有拥有过武器。但是若要成为她的武器,成为梅林所说的她应该去了解的那种武器。首先一点,这把武器起码得属于她吧! 拥有光辉历史的前主也就算了。但区区一个人类中的渣滓,杀了就杀了,有什么资格再来困扰她的利刃。 认不认可这把刀另是一回事。但她的自尊让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的发生。 狂风怒吼翻腾不止,手中的太刀嗡鸣着,就好像她的血是什么强烈的毒药。过了一会儿,风声止息。太刀挣脱出她的手,飞溅起一道赤色,重新回归到鹤丸国永的手中。 “已经完全失去神志了吗?” 阿普利尔舔了舔嘴角的血,心里有些不安。 倘若是一般的契约诅咒,早就该逼退了才对。但是…… 那个已经死掉的人渣……说不定并不是同手册上记载的那样,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从太刀青年的身上传来充满怨怼的声音:“少得意了,你的魔力已经散尽,现在杀了你就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堕气的实体吗?”阿普利亚扭了扭了手腕,骨节摩擦发出嘎啦啦的声响。 “好吧,既然这么自信的话就来试试好了。” ……… 恐怕堕气永远也无法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优秀的魔术师从来不依赖于花里胡哨的魔术,能动手绝不咏唱。尤其是像阿普利尔这样的肉搏系。 硬生生地把堕气揍了回去,但却没能让堕气消散的阿普利尔心情非常不好。她怒气冲冲地走到倒在地上的太刀身边,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 真的!给人添了多少麻烦啊喂! 原本只是想着把事情摆平就可以了,结果魔力全用光了啊,谁赔啊! 无意识的太刀哼唧了一声,转身抱住了阿普利尔的脚。阿普利尔浑身僵硬,只听得鹤丸国永蹭了蹭她,还喃喃地道: “吓……到了吗?主上……” 阿普利尔:“……” 吓你个奶奶腿儿啊!!! 阿普利尔正要发作。却见太刀青年皱起眉,支吾一声。因打斗而变得松散的衣襟彻底地敞露开。沿着衣缝交叠的地方隐约可见一条条蚯蚓般扭曲狰狞的伤疤。阿普利尔怔了怔,想起了当时刀身上的缺口。 原来……竟是一直带着伤的么。 阿普利尔其实毫无审神者的自觉。这时她才模模糊糊地记起,帮助刀剑手入也是审神者的义务之一。可是……没有狐之助没有初始刀,她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操作过程啊…… 不过,就算这样,隐瞒伤情的暗堕刀问题也很大吧。难道是觉得她已经脆弱到了连手入都无法做到的地步了? 阿普利尔再次叹气: 算了。 要隐瞒恐怕也是花了些力气在里面。但很遗憾,既然被她看见了,那本着作为主君的责任,她也就断然不能坐视不理了…… ……… 鹤丸国永做了一个梦。 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暗堕发作过了。但在通常,在暗堕的疼痛过后。总是有着无数的噩梦缠绕着他,痛苦,悲伤,孤独交织在一起。但更可怕的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现实要来的比梦境更为恐怖。 -- 第13页 但这次……不一样。 淡淡的少女气息萦绕着他。他似乎枕在某个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上面。少女低着头,手指在他腹部的创伤上轻柔而有规律地描画。 浓郁而熟悉的灵力气息环绕在他的身侧。这让他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朦胧中他看清了少女的脸庞,同他当时在魔力链接时看见的如出一辙。 妖精是极度美丽的物种。而这张脸上,却没有了当时的无望,扭曲。反而变得姬君般娴雅平静,那双金眸静静地望着他,少女淡红的嘴唇微张着,好像是要同他索要着什么…… 温暖的灵力灌入他的全身,他第一次感受到血液的沸腾。舒服到忍不住低喘出声,而那手依旧在他的创口移动着,微凉而不安分。 真的是……妖精啊。他难以自持地伸出手,鹤丸国永承认,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拥抱这只奇妙的,为他带来希望与无数惊喜的美丽生灵。 或许他……是疯了吧。 …… 不,他是真的疯了! 鹤丸国永倏地直起身,被刚才的梦境吓得够呛。 他暗自庆幸,还好这只是梦。 是的,这当然只可能是梦。鹤丸国永冷汗淋漓地安慰自己,听说刀剑获得人身后,会在审神者的带领下获得成长。他会做这种梦,也理所当然地应该被归为人性的成长。 只不过,为什么会成长在这种奇怪的方面……鹤丸国永把它理解为审神者的妖精属性,有个做妖精的主人的话,会心神荡漾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他还是太嫩了,都是平安时期的老刀了。怎么能被区区一个梦境吓到,倘若换了三日月或是笑面青江……这么想着,鹤丸国永好笑地想要揉揉自己的头发…… “嘶,好痛!” 手一伸,一个包。 满脸问号的鹤丸国永抽出自己的本体,一照。好家伙,鼻青脸肿,顶着对熊猫眼,再配上满头的包,活像爱染国俊衣服上的不动明王 等等……刀身上的缺口好像少了? 他往腰上一摸,果然,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但他根本没有高兴的余地,因为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一个惨痛的事实。 他的上身,没穿衣服。 白色的和服乱七八糟扔了一地。要多容易让人乱想就有多容易让人乱想。 鹤丸国永张了张嘴,卡壳了,大脑当机了,哪怕口头禅也只能说出第一个字了。 “吓………” 吓到了? 何止是吓到了。 是吓死了啊啊啊! 发生了什么?在他后来神志不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难道暗堕刀注定和寝当番脱不开关系吗……啊呸,就他暗堕起来那个样子只有可能他是加害者啊。这种情况怎么办,和弑主相比那个更糟糕……呸呸呸鹤丸国永你得冷静,这两个无论哪个都很糟糕啊! 而且就这么草率的吗?和纸呢?信笺呢?像主上那种女性应该送什么花,啊啊说起来已经过了清晨了已经无法再采摘到沾有露水的新鲜花卉了吧…… 等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有的没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 “主……主上?” 这附近,并无妖精少女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 “你还知道醒啊——昨天晚上做了个不错的梦呗?” “我……”再次卡壳,什么抱歉抱歉吓到了的话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太刀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似乎已经与世界失去了聊系。 继续不高兴的声音:“虽然是刀但意外的很黏人嘛——这种行为在现世可以算得上是骚扰了哦。” 毕竟我又不是你妈。想起昨晚太刀青年的表情,阿普利尔略感苦恼。完全就是撒娇的样子嘛,但不知为何又觉得不太对劲,暗堕刀压迫感又重一个不注意就下手过激了。其实阿普利尔还是有点内疚的,没能耐给人把伤治好,反而添了新伤,而且…… 那边鹤丸国永大松了一口气——只是骚扰啊,还好还好。 “因为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就用了类似补魔的方法,会出现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么?” “不……没什么,别在意。” 冷静下来的鹤丸国永再次环顾四周,并无人影,但少女的声音却似乎近在咫尺。“主上?” 别别扭扭:“干嘛?” 听到鹤丸的疑问后,少女的语气变得难以置信:“你瞎吗?” “?” “往左半米,再往右,头转过去……对,低头看,就在你右手边……你的和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语气已经趋近于暴躁。 鹤丸国永摸不着头脑:“啥?”一边去摸和服,摸到某个凸起物后,手迅速一缩。过了一会,又慢慢伸过去,掀开和服的小小一角。操着轻柔到近乎做作的语气道: “……主上?” 从衣服里钻出个乱糟糟的脑袋。圆圆的脸,金色的眼睛,不是之前那个迷你版的主上又是谁? 鹤丸:“哎呀哎呀……” “东洋人的和服为什么就能这么重?!”阿普利尔已经出离愤怒了,在那怒而锤地“整整一晚上啊,安全系数和便利程度都很差不是吗?” “以及在其他工作开始前,我必须先找到那只半梦魔。虽然看起来是因为手入耗尽魔力的缘故,但他骗不了我,魔力和身形根本就没有必然联系,也不是为了什么便携,他就是故意的。我非得当面把这事问清楚不可。” -- 第14页 作者有话要说: 青江,三日月:请勿cue我。 求收藏求评啊~ 第7章 本丸 说梅林,梅林便到。 笑眯眯的半梦魔拉开门,脚落下的地方忽然凹陷下去,轰隆一声,原本的地面上就只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坑。鹤丸国永半倚着墙 “差不多理解了其他鹤丸国永的乐趣在哪里了,那么,我的表扬呢?主上?” “干的漂亮。”阿普利尔像坐滑梯一样从青年的肩膀一直滑到胸口,再抓着青年胸口的毛球球费力一荡。便稳稳落在了青年的手心。扭头竖起大拇指:“我错怪你了,鹤丸国永,你在找乐子方面简直就是个天才。” “那是当然。”鹤丸国永挑眉:“要去看看吗?先前依照着主上的意思将坑挖的稍微深了一些,出于个人兴趣还往里面放了些碎刀片....应该没问题吧,如果不是想要带走主上这样令人不快的动机.....嘛,总之,主上应该还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吧。” “说起来,主上很准确地猜到了他会在哪里出现呢。” “当然,不想过分插手剧本的半梦魔只可能从后门偷偷的进来。只不过....”阿普利尔往坑底看了一眼,大声嘲笑道:“你的状态看上去可不太好啊,梅林。” 花之魔术师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但仍旧没有影响到他俊秀的容颜。黑暗的坑底被照亮,鲜花绽放在刀剑的残骸上——伟大的梅林所在之处即如妖精乡般美丽。鹤丸国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厌恶的轻嗤。梅林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你们看上去相处的还不错。真不愧是阿普利尔,看样子是已经从束缚中挣脱了一次了。” “这都是拜你所赐吧。梅林,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 “哦呀?——”梅林眯起眼:“这么说的话,你是已经想清楚了?” “你打从一开始就没给我选择的余地吧。” 鹤丸的眸光微微一动。 梅林闭上眼,像蚊子那样哼哼唧唧:“真可惜,这样一来,看戏的乐趣就要少了很多....不过算了,我认识的阿普利尔就是这种性格嘛。” 随之又开始进入晃荡模式,半梦魔摸摸脸上的伤,语气委委屈屈: “阿普利尔你真的超过分啊,居然用这种方式接待我。我来的路上都已经开启了地狱模式了。脑子已经腐烂掉的鬼魂啊,从属性上就相克的斩妖刀啊...真的差一点就死掉了,老实说,看到那些家伙,我开始有些后悔把你带来这里了......” 说着,语气一顿,紫水晶般的眼眸看向面无表情的鹤丸国永,意味深长地说道: “喂,阿普,如果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认真地表示,撒撒娇的话,即便是我也可能会突然良心发现哦。” 鹤丸只是用那双红瞳冷冷地望着他。 梅林微微偏头,遗憾地轻呼口气,低声道:“无动于衷吗?这么一来倒显得我像个跳梁小丑了。” 斩妖刀.... 脑中浮现出那日那位绿发青年的阿普利尔脱口而出:“少开玩笑了,这世上能有什么东西能拦住你.....” “哈哈哈,这句话我就当成难得的称赞收下了。” 一直以来以插诨打科来伪装自己的,异常傲慢,却又勉强算的上正派的半梦魔露出了柔和的表情。梦魔本就是凭着充满欺骗性的外表来引诱猎物的一种妖精。阿普利尔虽然受他教养,但也分不清他的慈爱中有几分真,几分假。青年将头靠在法杖上,似乎在怀念着某段遥远的时光: “但是……我也不是万能的啊,明天,后天,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连我也无法处理的难题....与阿尔托利亚那时候不同,如今我也稍微理解了一些长辈啊...师长这样的情感。尽管嘲笑吧,对于没有感情的半梦魔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奢侈品。” “不过,你还是不要对异质的我心存什么期待为好。毕竟打从一开始就没怀抱过无私的温情,既然都是非人的同族,那就应该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吧。阿普利尔?” 阿普利尔无动于衷地说道: “你今天有点奇怪,莫非是真的吃瘪了吗?” “嘛~”梅林从袖中掏出魔药,洒在坑底。平地便生出了一株藤蔓样的植物,他踩着那柱植物哼哧哼哧往上爬,最后半个身子趴在坑壁上。 “还是不能总这样伤筋动骨。不过要论吃瘪,最起码我这里还是完完整整地没少什么。那边就不一样了……” “不过责任可不能算在我头上。暗堕到那种地步除了回炉重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善良的我还尝试了治愈魔术,只可惜来不及了...啧啧,当时那位兄长的表情真是难看啊。” 莫非是……短刀吗? 确实,那天看到的那几把短刀,无论从什么方面都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走上了无法回头的道路。 鹤丸国永道:“主上,像这种家伙一脚踹回去不好吗。” 小姑娘看起来十分的挣扎,纠结良久后,最后还是道:“你的提议很有诱惑力,但还是希望你忍耐一下。刚刚一不留神就又被他带着跑了,接下来我会询问清楚不给他留余地,只不过……鹤丸国永,得麻烦你先回避片刻。” 阿普利尔示意鹤丸将她放下。金瞳同红眸一直对视着,小姑娘的腮帮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 -- 第15页 “怎……怎么了?” 一旁的梅林还在煽风点火:“相比于倍受信赖的我,鹤丸君还真是不受欢迎……” “你之所以会拖这么长时间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已经做出了让步,梅林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啊哈哈哈哈哈。”梅老贼厚颜无耻地打着哈哈:“好过分,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哦。” 鹤丸国永叹了口气,把小姑娘放在自己面前,红眸中映照着她娇小的身影。有点不高兴地说: “虽然我不是像长谷部一期一振那样板正固执的刀。但就这么让没有自保能力的主上呆在这样不值得信任的男人身边……主上莫非是认为我不够格相伴于主上身侧吗?” 阿普利尔挠了挠头:“虽然梅林是这样恶劣的男人,但安全方面你可以放心,毕竟之前……” “这和之前的事无关…主上,刀剑的付丧神都是很死心眼,很记仇,占有欲很强而且需要好好爱护的事物。这么说来,说不定上一次的暗堕也是因为这方面的问题,主上就没有认真反思过吗——” 阿普利尔眨眨眼。 爱……爱护。意思就是她没有好好爱护他的意思吗? 等等,她对于刀剑的养护一窍不通啊。况且这座本丸的外在形象如此惨烈。也没有那个条件去养护他。 为什么会突然暗堕……阿普利尔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说是爱护不足的话,阿普利尔觉得也不太说的过去。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魔力的提供者,也有认真帮助这只大黑鹤手入过了。别的审神者做的怎么样,她并不太清楚。但不管怎么说,要说鹤丸国永的历任主人——那些豪放不羁的大名贵族们。应该也不会整天抱着一把刀像养孩子一样地照顾他的心理状况吧。 怎么但她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兵器真是难以捉摸。阿普利尔苦恼地想到。 “噗嗤。” 阿普利尔扭头看去。只见漆黑的太刀将她放在地上,一边强忍笑意,一边连连摆手:“抱歉抱歉,只是发点牢骚而已,没想到主上居然真的信了……真的是,像我这样的暗堕刀本来就配不上主上啊,这样的话就算主上老实说出来我也不会介意的。” “鹤丸国永!” 梅林在一边悠悠补刀:“是吧,看到阿普利尔这样耿直的孩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欺负一下呢……” “你们两个……”阿普利尔有些恼羞成怒了。 “好了好了,把我同那个男人相提并论的话还是算了吧。实在是消受不起。”鹤丸国永打着暂停的手势:“别这么看着我……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就是要我出去是吧?再怎么缺乏实战经验,守门这种事我还是做的来的。”鹤丸国永后退几步,抬起双手作投降状。 “不过………”鹤丸国永轻描淡写地看向梅林:“倘若这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的话,不管你是主上的老师还是什么阿猫阿狗,暗堕刀可没法控制自己——” “明白的明白的。”梅林笑容满面道:“阿普这样的节约的孩子可不会为一些小事耗费魔力。从这个方面就可以看出暗堕刀的可怕了。” 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 虽然从阿普利尔的口中大致可以推测出名叫梅林的梦魔的强大。但就这么被一览无余,还真是让人感觉……非常的不爽啊。 梅林又道:“刀的话,还是要顺从一些比较好。享受着魔力却又反过来刺杀主人,这不就和你们东洋的那些吸血鬼一模一样嘛?” 鹤丸国永沉默了片刻,又转身,手扬了扬:“可不要太久哦,主上,太无聊的话我可就要拍拍翅膀飞走了。” 门哗地拉上,室内一下子暗了许多。 “东洋的吸血鬼?”阿普利尔觉得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中,这些苍白而妖媚的种族望望都藏匿在破败的古堡中,不管怎么说也和大海中的岛国没什么联系吧。 “偶然间遇见的。”梅林从地上捡起小姑娘,道:“一个挺不错的学院,设施华丽到让我都想去读读看,话说回来,那么大年龄还装成国中生居然也不羞耻……这方面还是挺值得我学习的。” “怎么?想听听那里面的故事吗?” “不需要。”鹤丸国永走后,小姑娘的脸色又变得严肃了许多。猫一样的眼睛不善地盯着梅林,梅林似乎还想侃。小姑娘打断了他,开门见山道: “梅林,你到底有什么非得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的理由?” …… 鹤丸国永其实挺焦虑。 小姑娘把他赶出来了,他理应乖乖守门。但他可是鹤丸国永,鹤丸国永怎么可能这么老实。换而言之,哪把刀愿意让主上和梅林那样的人共处一室啊,总感觉梅林就是那种随便摸出个棒棒糖就能开始坑蒙拐骗的家伙。 本着对主上负责的态度。鹤丸国永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了他的偷听大业。 屋顶上,墙角下,门后面……好不容易在瓦片中找到一个缝隙,结果本丸年久失修,一不留神就把瓦片给踩了下去。哗啦啦掉进了里屋。 他自始自终就听到了那么几句。 “什么东西?” “哈哈哈,是房子太旧了吧……总不可能是什么偷听的耗子之类的。” “说的也是……如果是耗子的话,刚好可以烤来吃……” -- 第16页 “需要我去看看吗?” “……算了。” 被主上发现一定会有严重的后果的。想了想,鹤丸还是选择从房顶爬了下来,就此作罢。 然后他就十分焦虑。 万一可可爱爱的主上被那个魔术师拐跑了怎么办,万一那个魔术师心怀不轨怎么办,那种人一看就是花丛老手啦,就算是老师的身份也万万不可信任! 而且……魔术师穿的那么妖艳贱货,万一他在后面嚼舌根…… 仙鹤一急就啄毛。鹤丸一急就扯头发。好不容易等到身后门打开,鹤丸欢迎雀跃地扭头:“主上……” 只见被魔术师捧在手心的小姑娘眼睛亮闪闪的,脸因为心情大好而微红,奕奕的神采让原本就可爱的小姑娘更加的灵动了。见状,鹤丸原先的焦虑顿时一扫而空…… 算了,什么魔术师之类的不去想就没事了。只要主上高兴,那么他也高兴…… “鹤丸!”小姑娘正儿八经地喊了这么一声,亲昵的称呼让某只鹤的心情为之一振,他十分狗腿地上前道:“主上!” 随之小姑娘又轻飘飘地抛出了重量级信息: “鹤丸!我们锻刀吧!” 某只快乐的鹤:“……?” 小姑娘还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想要步入正轨,那么战力是必不可少的。梅林已经告诉了我修复锻刀炉的方法,他也就在这方面有点用了……嗯?你怎么了?” 震惊脸某老鹤: “………” 现在,他要收回前言。他鹤丸国永不高兴,一点也不! 作者有话要说: 鹤丸还是不合适,以后还是让梅林,三日月,阿尼甲三个坐一块相互折磨好了hhhh. 吸血鬼的话,黑主学院,费娘,dio,伊丽莎白巴特利……一大堆候补hhhh有石鬼面和变若水的大量戏份。 求收藏求评论~ 第8章 开工 “玉钢....木炭...冷却材...这都是些啥玩意,要锻刀非得准备这些东西不可吗?” 阿普利尔觉得十分忧愁,这个一穷二白的本丸真的什么材料的都没有。如果真的得像个正常的审神者那样将本丸运转起来,难度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为此,梅林提出的建议是将仓库里的断刃扔进刀解池——原话是所有的刀剑都扔进刀解池,而且如果拥有自己的刀剑就不需要用意不纯的暗堕刀了,干脆让鹤丸君跟着一起跳下去吧。当然,这个意见被阿普利尔快速否定了。 “最起码他能乖乖的在门口等我,你能吗?” 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问起梅林关于暗堕本丸的相关事宜时,那些关于暗堕刀剑又疯又神经质的描述以及一些继任审神者被五马分尸的案例让阿普利尔深深地感到: 她这把鹤丸国永真是个天地良心,又听话又老实。况且暗堕也不是他们的错。她反英灵都见了那么多,区区一个黑化就算有不稳定因素,那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至于鹤丸身上的那些垃圾堕气,只要她恢复力量,要搞定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 “真乖呢,鹤丸君。”梅林阴恻恻地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但是,有些心虚的鹤丸国永少见地不吭声了。内心偷偷盘算着搞死这只半梦魔的可行性为多少。 “为什么你还赖在这里不走?” 这只梦魔已经完成了他此行的目的。没道理再继续留下去了。 然而…… 倘若这样下去就可以获得前往星之内海的资格的话她这么受点委屈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去星之内海就和回家一样,她超喜欢那里的! 虽然她并没有去过。 但是,还是高兴,超高兴。 “小体型是为了降低你的个人“存在”,世界上的妖精会受到来自大地的监控,如果以这个形象躲避在时空乱流内,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世界判定为“死亡”了吧。到那时候以正常幻想种的灵体身份前往世界里侧就好了。毕竟你本来就应该是那里面的住户,是通道先作的弊,那么我们也可以作弊看看....” “至于魔力.....”梅林爽朗一笑:“阿普利尔要是能改掉打人打脸的习惯就好了。这年头的小姑娘大姐姐都是颜控,我余生的资本都在这里了,万一损坏了人生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呸,老色鬼。 不过既然敢说出来,那梅林肯定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魔力给她解封了,身形也给她解禁了,阿普利尔拍拍衣服,突然觉得这只半梦魔不着调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总觉得……阿普利尔其实不是妖精吧...明明连阿尔托利亚的lancer形态都变得很壮观了呢.....” “你到底在遗憾什么啊死梦魔!” 萝莉系本来就更适合平胸啊喂! 当然不是说看到那些比例惊人的家伙们不羡慕,比如在某次时空乱流中看到的名为源赖光的女性,不管是面容还是胸围都实在是,啊....只要现在想起来,依然会.... 啊呸呸,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因为一两件好事就放松警惕,花之魔术师是绝对不会让事情这么顺顺利利的完成的,哪怕没有绊子,他也会非要下点绊子。 果然,梅林下一句便说: “虽然如此,但不必要的时候还是保持这个模样比较好哦。在你成为能被成功召唤的英灵之前,连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算是“死亡”呢。” -- 第17页 “同理,魔力也不要用太的过分了,这个魔术的副作用就是控制你的魔力当量来让你与如今的时代逐渐适配,如果不克制一下的话说不定会爆体而亡。” “英灵?”阿普利尔指了指自己。 “参考美杜莎那样的反英灵,这两年圣杯系统变得越来越魔幻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都能从里面蹦出来。”梅林忍不住吐槽道,他轻轻摸了摸阿普利尔的头发:“我可是从与阿尔托利亚完全相反的方向培养你的,好好加油,让我看到你的潜力吧。” 明明是英雄的老师,却在锁进阿瓦隆之后又跑出来教导她一只非人之物。半梦魔的想法真的是难以猜透。 记得梅林说过,不管是大不列颠终焉的夕阳,还是在生死边界里穿透时空的羁绊,不管是悔悟还是救赎。都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英雄的史诗在漫长的时光中谱写,花之魔术师再怎么强大,属于他的历史也就只有短短的一段罢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死去。但魔术师的生存状态或许还比不上那些英灵座上的亡魂吧。 现在的梅林,不过是一只在为过去赎罪的半梦魔罢了,在阿瓦隆里瞭望着人类的未来,却也仅此而已了。阿普利尔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重新拾起“老师”身份的理由,倘若只是一场游戏的话,那未免也太过认真了。 若是别人,或许还能理解,可阿普利尔...并非人类。 都已经不再是神代,不再是幻想种和妖精的时代了。即使花再大力气培养她,又有什么用处。人类的文明欣欣向荣,从漫长的文明中自然能寻觅到担负起未来重担的人,但即使这样,梅林依然找到她。 用普通人类的方式培养她,又刻意地告诉她作为妖精的悲怨,把不属于人的认知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最终引发了一系列的悲剧。可即便如此,以生之状态进入阿瓦隆的男人,很久以前也曾被年少不知事的阿普利尔仰望过。 不过罢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普利尔还没有差劲到把责任全部推给梅林。但将梅林这家伙太当一回事是一定不会有好的结局的,在她接下来的时光中,还是希望这个男人少出现为妙。 留在时空夹缝中是必要的条件。这就需要阿普利尔,将审神者这个职务踏踏实实地做下去。 “日常任务,锻刀,出阵,审神者交流大会,一切可以证明你有在好好工作的任务,一个也不能落下哦。” “为什么?!上次在时政明明有说政府中也允许存在咸鱼系的审神者。负担暗堕本丸本来就很危险了,做人原来是可以这么双标的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阿普利尔,因为你太危险了。” “.....” 在以维护历史为己任的政府眼中,像阿普利尔这样不但可以回溯回去,本人还出现过一定时空紊乱的症状的审神者确实异常危险。 这几乎就意味着,所有针对人类审神者的禁制对阿普利尔来说都是不管用的。而倘若阿普利尔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时之政府并没有对付一只妖精的有效手段。 等等,既然如此,那梅林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仿佛看出了阿普利尔心中所想,梅林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片,阿普利尔凑近一看,只见蓝天白云大气磅礴的图案上写了三个醒目的大字。 迦勒底。 “组织之间的事情可是很微妙的呢。我觉得在那些人眼里,我似乎要更可怕一些。” 阿普利尔默默转过头。 不,你确实是从各个意义上都很可怕,但恐怕并不是因为迦勒底的原因。 但是,没有狐之助,没有初使刀,光凭着梅林带来的审神者手册,要实际操作起来依旧太麻烦了。不管是准备魔术术士,还是搬刀剑材料,乃至于清扫,都是要花费不少力气。阿普利尔不会放任自己的初始刀流落在外,梅林也表示未来有机会可以到时政府重新抱一只狐之助过来,但时政“短时间内步入正轨”的要求实在是太过紧迫,这些事情也就不得不往后让一让了。 不能指望梅林干体力活,光靠鹤丸的话未免也太欺负伤号了。所以审神者决定,自己来。 “你想好了吗?为了这点事就恢复成原型,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万事开头难,等能干活的刀剑多了就不必那么麻烦了。现在的话还是努力一点比较好。” “那鹤丸君就缺乏留下来的价值了吧,看他也一副很不高兴很不想活着的模样....不如我们将他.....” “算了,就他这点儿小身板能出多少玉钢,还是等我搞清楚怎么手入了再说吧。” 闻言,鹤丸国永便大声抗议:“说的太过分了吧,我还是有肌肉的哦,有的哦。不信你捏。” “光有肌肉有什么用。”哗的一声,门拉开了。鹤丸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梅林“哦呦”了一声,摸着下巴说道:“果然还是运动少女的装扮比较适合阿普利尔,毕竟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 阿普利尔一脚踹上了梅林的后脑勺。 “哇哦.....”惊叹一声,毕竟没怎么接触过现代事物的平安老刀对运动鞋十分感兴趣。但是....当鹤丸抬起头,时代差之间的代沟就暴露出来了。 大腿啊!全部露出来了!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的吗?! 鹤丸国永默默地掩上了自己的鼻子。 -- 第18页 热裤,开衫,运动鞋。长发在脑后挽成了长长的马尾。除了妖精的耳朵和眼睛外,整个人和普通的人类少女没有什么区别。此刻正一脚踩在梅林的脑袋上,整张脸上洋溢着势在必得的神情,看上去元气又凌厉。 “去准备准备,我要开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想看哪把刀刀呢? 求收藏求评论! 第9章 乱藤四郎 材料到最后只凑出了一个尴尬的量。但梅林表示这个量已经相当厉害了,断刃刀解后回馈的物资相当微薄。但由于前任审神者的“丰功伟绩”,累加起来,最后取得的成果勉勉强强够锻一把短刀。 “主上?” 手背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阿普利尔翻开审神者手册,手指在“手入”这一行圈了圈。沉思良久,又苦大仇深地看着跪坐在原地的黑鹤。鹤丸国永扳住自己的下巴和脑袋,朝一边扭了45度角,眨眨眼:“怎么了吗?” “没什么,突然发现你是个赔钱货。”阿普利尔用手心遮挡住纸张上风雅的纯白太刀。“练度练度又没有,受个伤还需要那么多资源,为什么?” 鹤丸国永想了想,笑了,尖尖的虎牙十分亮丽夺目:“四花,而且帅。” 阿普利尔:“……” 她扭头看向同样跪坐在那里的梅林,后者朝她举起手,毫无心理负担地宣布道:“我也帅。” 阿普利尔:“……”闭嘴,这不是你不干活的理由。 糟……糟糕,感觉养了两个小白脸。问题是她连贫都没脱,离富婆还远着呢。 阿普利尔深吸一口气,朝鹤丸摊牌了:“抱歉,我暂时没有那个修复你的条件,所以请……” 鹤丸急急忙忙打断她的话:“用之前的那个方法不行吗?” “之前的那个……”阿普利尔哽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把“补魔”的流程介绍给面前的刀。最后只能斟酌着用词道:“之前的方法,并不正规,很容易出事。” 鹤丸国永十分疑惑:“可是我觉得还挺舒服的——” 你当然舒服了!阿普利尔在心中咆哮,长此以往发展到奇怪的方向可怎么办,光是补魔的设定开了多少辆车出来。还是非常规补魔,她可不想哪天一个忘踩油门就和下属发生什么。 轻咳一声,阿普利尔板着脸道:“审神者的魔……灵力是非常珍贵的,但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我们还有梅林,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非常有优秀的魔术师。梅林,是时候展现你的实力了……梅林?” 花之魔术师坐着的地方空空如也。 阿普利尔:“……” 岂可修!真就用到你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主上?” 鹤丸国永望着在分配资源的审神者。老实说他并不爱干这样琐碎的活,但这种放置让他觉得相当的不安。“因为使用而损坏的话,我是不会心存怨恨的哦。” 阿普利尔搬木炭的手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虽然我不太懂,但刀剑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吧。如果有需要出阵的地方,我不会任你散漫自由的。” 鹤丸国永淡淡一哂:“暗堕刀剑的攻击性吗?主上还真是有够精明。” “……”少女把手中的材料一摔,走到鹤丸国永前面,一手“咣”地撑在墙上,低头森冷道:“我现在忙的很,你不要没事找事。” 漆黑的太刀缩了缩,战术后退:“主上你的脸花了。” 阿普利尔随手一抹。 “更花了。” “……随他去。” 阿普利尔哽了一下,直起身子,抱着臂:“行吧,你那么喜欢干活就来干好了,前提是别闪到腰,别给我加重伤情。做的到的话我就不拦你。” “嗯……”鹤丸国永翘着腿,认真思考了一下。伸出食指发表结论:“鹤丸国永不是把喜欢把自己弄脏的刀。” “你这不就是在没事找事吗…” “不过,那是原先的鹤丸国永。现在我就算把自己弄脏也看不出来了吧。”鹤丸国永耸耸肩,脱下自己漆黑的斗篷,把少女整个人包裹起来。左瞅右瞅,又后退,喃喃自语道:“这算是个惊吓吧,还真的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少女生气地扯下斗篷“你到底在闹什么变扭啊——” “擦一擦吧。”鹤丸国永忽然道:“用鹤的羽翼。” 说着鹤丸国永便走到资源面前,摸着下巴“还真是寒酸,嘛,总比无聊地坐着好。”然后一下瞅瞅玉刚,一下搬搬木炭,最后用冷却材洗了把脸,对着水面搔首弄姿。他看着水面上黑发红眸的倒影,说道:“主上,刀剑的作用可不仅仅是上阵杀敌,如果主人认为那就是我的愿望的话那我可就会大失所望了。” 阿普利尔抱着斗篷站在原地。盯着鹤丸国永的背影,三秒钟后,她悟了。 她默默捡起身边的小块木炭,鹤丸国永一回头,临门就是一发横空飞弹。伴随着少女的笑骂声: “整那么酸溜溜的干什么?不就是不想我锻刀吗?” “呜哇!被发现了!” 原本只是心情不好想阴阳一下的鹤丸国永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拆穿。顿时一蹦三尺感想要夺门开溜,却被少女抓着后颈像拎鸡一样轻轻松松地拖了过来。 鹤丸:“……” -- 第19页 力……力气好大! 鹤丸国永立刻求饶:“主上我错了主要是太无聊了我没事干所以就——” “无聊?” 少女忽然说道,长长的马尾在身后飘动,金色的眼眸里闪耀着夺目的亮光:“这话说的真让人火大啊,鹤丸国永。难道你认为,你选择的主人不会在意你的想法吗?倘若如此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一点。” 鹤丸国永张口:“我……” “嘘”少女捂住了他的嘴,低语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你放心,你的一切,无论是暗堕还是伤口,期待还是未来,统统都交给我。你只要像其他的付丧神那样享受宠爱就好了——”少女自信的笑到: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对吗?恭喜你,你主上我还是拥有把这一切背负起来的力量的,所以,轻松自如地对待这些改变吧。就像真正的鹤会做的那样。” ……… 二十分钟的锻刀时间在鹤丸国永看来一点悬念都没有。但阿普利尔依旧非常激动,像产房外的老父亲一样,脚一跺就转了三个圈。这让鹤丸国永产生了一个非常不详的念头。 主上……该不会是沉迷抽卡的那种审神者吧。 就是那种,为了新刀挥霍家财。甚至没有新刀也热衷于锻刀——这些人说不定对稀有刀并没有那么执着,他们的举动通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血统,但不用证明。一般干的出这种事的都是非洲人。 欧皇已经看淡的,非洲人是无法看穿的。 不行,这个本丸急需严厉的老父亲来制裁主上。像歌仙一期一振烛台切这样的。 啊?你说他? 开什么玩笑,先别说让鹤丸国永监督工作会造成什么后果了。就凭刚刚那一席话,那些毫无新意的忠告还能说的出口吗? 那怎么办?当然是宠着啦。黑脸就交给那些自诩家臣的家伙来唱就好,鹤的话,理所当然应该站在主上这一边不是吗? 鹤丸这边美的冒泡泡,那边,阿普利尔停下了脚步,一朵淡粉的樱花飘在脚边。平放着的短刀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我是乱藤四郎……喂,你想要和我一起乱舞吗?” 作者有话要说: 短刀实在是下不了手虐(暴哭) 就让阿普疯狂宠二代目小短刀来弥补吧!计划通√ 乱酱其实是个内在超攻的孩子呢。等协助把这边的事结束再来接退退啦?( ?????ω????? )? 求收藏求评论~ 第10章 戏弄 乱藤四郎看见阿普利尔的第一眼,注意到就是那过于灼目的金瞳,再就是那对属于妖精的耳朵。虽然阿普利尔没什么表情,那那对耳朵却一动一动的,就好像装作不在意但实际上却很激动的猫咪一样。 ……真可爱呢,主上。 乱藤四郎将手背在身后,探寻地望了望阿普利尔,然后开心地笑了。声音清脆悦耳: “我叫乱藤四郎。和兄弟们一样,都是粟田口吉光打造的刀哦,特征是在兄弟里少见的乱刃呦……怎么样,很容易看出来吧?……” 水蓝色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少女,好像在等待着夸奖。 明媚的橙发,俏皮的裙装,无忧无虑的表情……这就是乱藤四郎。 本来的乱藤四郎。 阿普利尔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乱藤四郎望着她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短刀因为容易获得而通常不受审神者的期待,说不定她的显形对这个本丸来说只是一场尴尬的意外…… 温软的手轻轻地抚摸上她脸侧的头发。手心聚起一团柔和的光亮,就像冬日的太阳般温暖轻和,光亮渐渐地弥漫至乱藤四郎的全身。温度也一点点地灌进他的体内。乱藤四郎情不自禁地用脸庞轻蹭着阿普利尔的手,等到光亮渐渐消失,橙发的短刀睁开眼,看见了少女关切的眼神。 那双眼睛,就像太阳一样呢。 “你觉得怎么样,周身的灵力运转有没有哪里不顺利。”锻刀炉几乎是抢救过来的,也没有刀匠,完全就是阿普利尔凭着本能瞎整一气。但现在看来,姑且还算能用。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真是漂亮的小姑娘,倘若不被仇恨和堕气污染的话,原本就该在主人的呵护下尽情地乱舞吧。 真是个人渣。 第一次,阿普利尔的心中涌起了对前任审神者的无比厌恶。将这样美丽的事物拖入泥潭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人类中低劣的存在,还真是比蝼蚁还要卑贱恶心的角色。 见到少女眉宇间的阴霾,乱藤四郎有些担忧,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明朗了。“主上……怎么了吗?” 阿普利尔回过神,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不……没什么,你真漂亮,我一不小心就看的出神了。” 橙发短刀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阿普利尔正想着如何向这把刀介绍一下自己。忽然感到腰间一沉,阿普利尔后退半步,下意识地将手放在橙发短刀的背上。从怀中传来了激动又带着几分撒娇的声音:“被主上夸奖了,好高兴!~” “……是……是吗?” 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孩子的少女浑身僵硬。舌头打结,手抬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是的!超高兴!往后请多多指教,主上大人!~” “请……多多指教?” -- 第20页 “既然如此,那这里也请多指教了。乱君。” 听到陌生声音的乱藤四郎抬起头,初时没有在意。但此时再看,周围的残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人影。 “这边这边。” 声音是从锻刀炉方向传过来的。藤四郎看向锻刀炉,又抬起头,耳边响起少女不悦的声音:“鹤丸,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哈哈哈,抱歉抱歉,本来是想吓新人君一下的,却反而被新人君的行为吓到了。” 糟糕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藤四郎瞳孔微缩。只见锻刀炉顶站着一个漆黑的身影。被染黑的人,上半个身子被阴影所笼罩。锻刀炉的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脚底的火光稍微映出了太刀青年的脸庞,那双猩红的瞳仁潜伏在黑暗之中,像是浸泡在血液里的水晶石,又像是吸血鬼…… 不,吸血鬼并非是那样的,青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傲慢和嘲弄般的笑容,倒不如说,像是立于红莲业火上的魔王。 时之政府灌输的知识在脑海中乍现。 那就是……暗堕刀。 阿普利尔对着鹤丸招招手:“下来,这炉子经不起你的体重。” “唉?不是白斩鸡吗?” “再乱跑我就让你变成烤鸡,赶紧下来,炉子谁弄坏的谁修。” “好吧好吧。你是主上你有理。”纵身一跃,漆黑的仙鹤从锻刀炉上飞了下来,鹤丸国永轻盈地站在两人面前。他向前两步,低头看向橙发的短刀:“我是鹤丸国永,虽然之前有过一些不愉快……不过那不是你吧,算了,往后好好相处吧,新人君。” “新人君?” “乱……?” 阿普利尔低头看向怀中,她看着橙发短刀低垂的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觉得害怕吗?乱。” 何止是害怕,已经恐惧到浑身颤抖的地步了。阿普利尔抿唇不语,普通刀剑对暗堕刀剑感到害怕是非常正常的,但居然紧张到了这个地步……阿普利尔抬眸看向鹤丸国永,后者摊开手,异常淡定: “正常,我当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反应。” “因为有主上在,所以比较文雅吧。”鹤丸国永皱着眉回忆:“我记得我当时……哦呀哦呀,看吧,这不就来了吗?” 鹤丸国永用刀鞘架住袭来的短刀。轻松道: “话说,主上,这个场景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不管是哪位乱君,都是这样不讲理的性子呢。” “乱,冷静一点。” 橙发短刀眼中带着泪珠,即便如此也没有后退一步,他咬着下唇,带着哭腔道:“离主上远一点!” 鹤丸国永的眸子暗了下来。 “是吗?有了新刀我就成了弃子了吗?”他转头,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将问题抛出:“是这样子的吗?主上?” “当然不是。”阿普利尔快步走来,走到乱藤四郎身前,手虚扶在乱藤四郎握紧刀的那只手上。“乱,没事的,把刀放下吧。” “不……不行!”乱藤四郎焦急地说着。在他眼中,少女正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身处于兵刃相交之侧。背对着那把暗堕刀,条状的太刀刚好横在她身后,发出令人胆寒的冷光。只要他稍微松手,那么那把太刀就会顺着力道往下砍去,到时候……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说不害怕是假的,乱藤四郎并非实战刀,一直是作为珍贵的藏品辗转于将军大名们的手中。但即使如此,他也依旧是粟田口家的一员,是有着荣耀的护身之刃。区区暗堕刀,怎么可能让他退缩。 “如果是一期哥在这里,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的。请您退下吧,暗堕刀不值得信任,这里交给乱就好了。” 一期一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普利尔暗自叹息,却依旧在耐心劝导:“将刀放下,乱。” “可是您……” “我是你的主人。”阿普利尔淡淡地说:“哪怕我真的想要自杀,身为刀剑的你也应该照做吧——” “但是!” “将刀放下,乱。”阿普利尔望向橙发的短刀,金眸的深处隐隐出现了一个法阵的形状。落在乱藤四郎眼中,一片混沌的脑海中突然就清明了几分。乱藤四郎的声音有些委屈:“主上……” “我知道,你现在有了人身,同那时候不一样了。”阿普利尔镇定地说道:“但如今这个本丸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召唤你,是因为我需要帮手。如果你想要帮上忙,那就必须得接受。我不会强迫你,可是乱,你希望能帮上我的忙吗?” “……呜。” “这是个问题,早晚是要解决的。既然如此,那不如用自己的眼睛看看。” 鹤丸国永静静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如今的主上,同先前在他面前的那个小姑娘完全不一样了。她没有说谎,当她接受了身为审神者责任,那就是确确实实的想要将责任背负,不止是他鹤丸国永,还有除他以外的所有刀剑。 其实她大可以暂时呵退他,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的话。可少女还是选择这种更麻烦的方式,这不过是为了将信任完全地展露在他面前。 但暗堕刀,其实是不能全然信任的。刀剑离少女的后颈只有那么细微的距离,只要用力一点点…… 妖精的血,是什么颜色的呢? 她真的不明白这一点吗? -- 第21页 胆子真是够大的啊……主上,任性妄为到了和他这把暗堕刀差不多的地步。眼看着乱藤四郎渐渐露出了动摇的神情。鹤丸国永在心里不悦地想到: 被放在和短刀同等的地位看待照顾了吗? 真令人不快。 最终,太刀上的力道一点点减轻。乱藤四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短刀。而太刀依旧稳稳地停留在半空,由于思绪,他一时忘了收回。 少女扭头,朝他比出一个“搞定”的手势,然后,毫无征兆地猛地起身。 “主上!” 条状的太刀高高地飞起,落下,“当啷”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鹤丸国永心脏都停止了。他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少女,一时间忘了呼吸。 阿普利尔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抱着臂,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样?这个惊吓,感觉不错吧?” 还是乱藤四郎率先反应过来,急的跳脚:“主上好过分!刚刚那一下,好危险。” “……” “还可以啦,也没有很危险。你看看他的反应,也算值了。” 乱藤四郎娇嗔道:“主上!” 一阵狂放的大笑过后,阿普利尔用手肘捅了捅鹤丸国永的胸口: “怎么,这次不说被吓到了?” “我……”鹤丸国永轻声道。阿普利尔没听清,微微朝那边凑了一点,这才听清了,鹤丸国永说的是: “我……生气了。” 阿普利尔:???? 作者有话要说: 玩脱了hhh 但鹤球这么宠的刀怎么会给真的主上添麻烦呢? 乱酱超可爱! 以及圣斗士在过去线,清光那边连薄樱鬼线,还有其他的等等。把乃们想看的索出来嗷,我好寂寞~ 求收藏求评论~ 第11章 给我变 这句话只出场了一次,就一次。往后鹤丸国永再没提这事,他有什么表现的话,那还好。唯独一棍子打不出个响来最为致命,阿普利尔觉得,这事不能等闲视之,毕竟愤怒对于暗堕付丧神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情绪。虽然对这份情绪十分不解,但作为合格的主君,她着实有必要看着他点。 看着他点,包括很多方面,刚好,由于乱藤四郎的显形,她的原定计划发生了变动。 “唉?主上要和暗堕刀一起出阵,我一个人留下来看家?”橙发短刀看着手心的小姑娘。不可置信地说。 阿普利尔摸了摸头上的带结,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果然下次不能用正常的模样面对新刀。要安抚亲眼见证大变活人的刀剑实在是个累人的活。由于鹤丸的过分淡定导致阿普利尔对乱的反应没啥准备。那高分贝的尖叫声,恐怕外面那些暗堕刀还以为她接手了前任审神者的老本行。 要解释起来也是千头万绪,费尽口舌后对方还不一定听的进去,只是在那里红着脸嘟囔:“就好像女儿节娃娃一样!超可爱~” 女儿节娃娃……脑中自动浮现出能乐面具脸的阿普利尔沉默片刻。 那里像了? 不过,小女孩嘛,这样也是没办法的。阿普利尔的底线在可爱女孩子的光辉下一退再退。她甚至勉为其难地默认乱摆弄她头发的行为。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一切步入正轨后一定要给这孩子买一堆娃娃。 这么一来,阿普利尔的心思就变得更加坚定。 “是的,你留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乱的表情变了。 “主上出阵,我却留在这里?!这座本丸那么危险,主上不是正缺帮手吗?难道我不能帮上主上的忙吗?” 虽然依旧害怕,但在被告知这座本丸的实质时,乱的表现还是大大超过了阿普利尔的预期。 “只要把阻拦在主上面前的敌人统统斩杀……就好了吧。别看我这样子,在护身的方面上可不会逊色于兄弟。” “不行,我暂时无法锻出其他的刀剑。本丸也需要有人留守。” “但也不能让暗堕刀……”见阿普利尔神色不悦,乱藤四郎不情愿地道:“好吧,鹤丸君。” 妈耶才两个就事儿这么多,往后刀越来多的时候咋整。 “我要盯着他。”阿普利尔往门外瞟了一眼:“有原因的,你懂我意思吧?” 乱藤四郎连连点头。 懂,当然懂了,无耻邪恶的暗堕刀一定在暗暗谋划着糟糕的计划,主上说不定是因为担心他纯洁的心灵受到创伤这才打算独自在荒郊野外解决掉污染视线的臭虫—— 你懂个泡泡茶壶。 阿普利尔面无表情地想到。 还不是照顾突然安静下来的某只黑鹤的情绪……以及完全对“暗堕本丸”没有概念的短刀? 刀应当上阵杀敌。对刀剑,阿普利尔也就只有这么一点浅薄的认知了。虽然乱藤四郎比一般的刀剑还要不谙战斗一些,但阿普利尔从来没有抱过溺爱她的心思。但是…… 这座本丸里,还有一把乱藤四郎吧。 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外表。狂暴的个性,但毫无疑问,确实是乱藤四郎没错。 不是不愿让那孩子战斗,而是不希望让他去面对暗堕的,丑陋的自己,还有那些已经变质的兄弟。况且那人渣造成的恶果已经够多了,别再让痛苦与负担,再延续到新的刀剑上了,一点也不要。 -- 第22页 所以哪怕乱藤四郎很不开心,她也不会退让半分。 …… “所以花了那么大功夫只请来了一个吃白饭的?”鹤丸阴阳怪气地吐槽道。“最后还是得主上你自己上,哇塞,清白的刀剑男士原来是这么轻松的一个职业吗?” “你们以后是要长期共处的,彼此之间恶意不要那么大。”恢复成原来体型的阿普利尔冷脸整理着装。 大概把这座本丸里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一遍,又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整理了一下。阿普利尔发现,这座本丸的设施还是相当齐全的,而前任审神者恐怕家中财力雄厚,像天守阁这样的屋子内部各类设施金碧辉煌,散发着浓郁暴发户的气息但又确实价值非凡。 好在人已经死透了,若是找上来的鬼魂她可不会害怕, 鹤丸没有与前任审神者相处的经历,他没啥心理负担地东翻西看。看着鹤丸这样子,阿普利尔反倒松了一口气。 乱藤四郎不太愿意看见鹤丸,而鹤丸基本也是避着他走的。不得不顺路的时候,一个在屋顶飞一个在地上跑,连招呼都不用打,默契到阿普利尔满脸问号。 “说起来,持续保持这副模样,主上没问题吗?”鹤丸并不清楚妖精乡的秘密,只是从阿普利尔的表现来推测出她有不得不保持小体型的理由。好在梅林解封后,阿普利尔的魔力变得充足,倒不必担心食物的问题,甚至还有余裕支撑两把刀。 “主上现在拖家带口的,可不要出什么事了。” 阿普利尔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确实能保持小体型就保持小体型比较好,毕竟要瞒过世界的眼睛实在不容易,但…… 想来世界他老人家日理万机,肯定也不会天天望她身上盯对吧。况且她这么做相当于透支了日后的次数,只要日后发达了,她再乖乖地做回挂件也是可以的吧。 她心虚地想。 “嘛,主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要走了吧,迄今为止的第一次出阵。”鹤丸将刀扛在肩上,满不在乎地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 “主上还有……”鹤丸回头,他只觉得有一阵风从面前吹过。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我本体呢?我那么长一本体呢? 再抬头,只见那把白色的太刀出现在了少女的手中。阿普利尔翻来覆去地看着刀身,链子在她的手中哗啦啦地响着。少女皱着眉,字正腔圆道: “能变吗?给我变!” 鹤丸:??? 作者有话要说: 害,乱也要慢慢地成长嘛。 乃们肯定以为官配是鹤对不对,其实好几个备选还没定啦hhh好纠结。 以及拿出小本本记下乃们想看的刀刀,安排ing 求收藏求评~ 第12章 笑面青江 阿普利尔觉得鹤丸国永这把刀就是有点毛病。 即使被锁进刀身了也在疯狂挣扎,刀鞘嗡嗡响动,左右上下反复横跳,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刀子成精。阿普利尔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它摁在手中,白色太刀摇头摆尾,好像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阿普利尔被鹤丸国永的求生意志以及反抗能力震惊到了,在魔力链接中发送消息: 阿普利尔:鹤丸国永你在抽什么风?! 鹤丸国永:不要,我绝对不要变回这幅模样。你快让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一刻也不要! 阿普利尔不能理解这把刀突如其来的脾气:作为刀剑,被主君挥舞难道不是基本操作吗?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鹤丸国永: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刀和刀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而且主上你会用刀吗?你真的不会把我直接往敌人盔甲上砍吗?不会吗不会吗? 阿普利尔略感踌躇:“这....” 鹤丸国永:你看看看,我就说,心虚了不是,有点自知之明就快放我出去—— “我觉得你还是等一下比较好。” 阿普利尔驻足,环顾自周,樱花到这里已渐渐消退,只见绿意盎然,草木葱茏.....太葱茏了,东西南北皆是一个绿茸茸模样。 她抽了抽嘴角: “鹤丸。” “认识路吗?” 鹤丸国永凝滞片刻,懂事礼貌地说道:“主上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走好了。” “哈?!”阿普利尔一蹦三尺高: “因为无聊到打回原形的富有探索精神的暗堕刀剑居然告诉我他不认识本丸的路,可以啊鹤丸国永,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666?!” “把希望寄托在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我身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一千年前的京都和现在的京都那能是一回事吗?在这种事情上谜之自信的主上才是问题最大的那边吧!” “可是你躺尸的时间能有一千年吗?” “能让贫瘠到连苔藓都不长的石头上开出花,你觉得这种事是区区一个千年做到的吗?!” 阿普利尔极目远眺,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一片绿意盎然,最顶上还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在微微摇晃.... 但是,压根就没有生根。 这附近的林地,脚下踩的草丛,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倒不是说外表上看上去有什么异常,反而是因为过于正常的缘故。 一般的植物,不管生长的势头有多么喜人,倘若细细观察,也必能够发现几点虫咬的斑痕,一道卷曲的焦枯,而在层层灌木的深处,更是能闻到腐烂骨殖的气息,但这里什么都没有,浓郁的花香味盖过了一切,就像加强浓度的香水一样,闻起来让人头晕目眩。 -- 第23页 空气中有魔力,而且浓度还不低。 “啊....”阿普利尔垂头丧气,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的颓废气场:“果然还是梅林的历史遗留问题。” “......的确如此。” 但是,与梅林斗智斗勇上百年的阿普利尔岂能被区区一个迷路击倒。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就很好。” 阿普利尔回忆起在□□时看的名人语录,一时愤怒和热血齐飞,她兀地起身,刷地抽出鹤丸国永的刀身。把个鸟太刀吓的魂飞魄散: “等等等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更别拿我动手!” 阿普利尔缓缓摸了上了鹤丸国永的刀背,直接的触感的他浑身一激灵,反应在刀身上就是像刀条像面条一样晃来晃去。阿普利尔看着手中乱飞狂舞,动作无比丝滑的刀子精,一时无语凝噎,又道:“你真的是国宝吗?”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吗? “当然了,我当然是国宝!想要我的人海了去呢!” 鹤丸国永简直想跳起来谴责主上的不识货: “这装饰,这反目,这肌地,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宝物中的宝物,你不好好爱惜也就算了,最起码心里也得有个数吧!多说无益,快放我出去这就给你展示一个白鹤亮翅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就是好刀,对吧?” 阿普利尔的语气让鹤丸国永心中警铃大作,他的语气一下子矜持了起来: “御物宝刀这类的说法,那都是历史留下来的虚名。至于刀剑的好与坏,也不过是顺应世人的目光而产生的评定标准。但事到如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作为刀剑,当然是要以主上的意志为优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鹤丸国永顺应本能地拍起了马屁。 阿普利尔动了动唇:“真没想到,鹤丸你的觉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的忠心。原本还只打算用三成力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尽情放纵一回,你就安心的等待吧,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哦对了,你现在没有眼睛,真是了不起啊,东洋人的武士精神。” 阿普利尔一脚后挪,对着眼前的森林蓄满了气势,于此同时抡起鹤丸国永——那姿势介于打棒球和打高尔夫球之间,在明媚的阳光下真是充满了少女的青春活力。。。。 个头啊! 不会用刀那就真的一点也不会用刀啊,这么下去他非得卷刃了不可。所以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啊,激发出主上的兴趣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啊! “没事的,好刀要用在刀刃上。像你这样的好刀一定无比锋利吧,既然如此,作为主君的我若不亲手斩一下那岂不是唐突了宝贝?” 嗯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也相当的感动但是—— 主上这是斩树不是斩人啊,这种做法分明是拿他当电锯使了啊好吗? “那么,就开路了啊,鹤丸!区区几棵树,还无法阻止我。” 阿普利尔兴致高涨,浑身散发着少年漫男主一般的气息。 但情况已无法等他继续吐槽,少女做事雷厉风行。“一,二,三”。简短的三声过后。 以到拔垂杨柳的气势斩了下去。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鸟太刀横在地面上,天空的白云悠悠地飘动着,就好像有一大群鹤在天上嘚瑟地飞过。只有他一个在地面上瑟瑟发抖。 鹤丸国永开始反省自己。 有时候太过追求惊吓真不是一件好事。 俗话说的好,自己造过的孽,最终最报应在自己身上。放在他这里就是,鹤丸国永造的孽,最终会报应在鹤丸国永身上。倘若是真的,那就是别人家鹤丸国永造的孽,最后报应在他身上。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做过,想做的还没开始做,报应就来了。 这就是因果轮回,这就是人生真理。 还没开始吓人自己就要被吓死了啊岂可修! 虽然说主上完美吻合了他的想象甚至还略微超过了那么一点点,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鹤丸略微变扭地想着,虽然啥事也没有但主上是不是理应来关怀一下心理遭受创伤的他? 然后就听到阿普利尔道:“奇怪。” 所以都用完了为什么还不把他变回来啊? 在体验过温暖与自由后,他实在是,无法再容忍这样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的....自己了啊。 鹤丸国永茫然地想着,下一秒,阿普利尔便将他捡起,揣进怀里。视觉的突然抬高让他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阿普利尔不敢过量使用魔力,这附近的草木还是被清空了,露出暗灰色的地表。也因此,他们之前看到的那块长着花的大石头便显得格外突出,花是没了,但似乎...更绿了一些? 深绿色,绿的内敛大气上档次。 有什么东西从石头上面垂下来,长长的,就像海带一样。阿普利尔小心谨慎地走过去,朝石头后面探头探脑。 有人。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石头后坐着的人便飞快抬起脸,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又垂下头,像石像那样,一动不动。 阿普利尔怔在原地:“......” 鹤丸国永不再出声,当年的事情还未完全忘却,他的记忆中依旧存放着这把刀的名字——笑面青江。 一把将昔日同僚亲手折断的……幽灵般的暗堕刀。 -- 第24页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改大纲的但发现暗堕短刀的戏份实在没法删(暴哭)所以还是得留两三个孩子。 今天被小伙伴吐槽写的根本不是甜宠?不是吗不是吗?!怀疑人生中 求收藏求评论~ 第13章 迷路 有关笑面青江的回忆不太多。但鹤丸国永记得这把刃的特别之处,暗堕发作通常是间歇性的,在特定的时间段化身为恶鬼,又在狂欲过后恢复短暂的清明,这可以说是暗堕刀剑的必经之路。 但笑面青江,鹤丸国永没有见过他失控的样子。 众多阴雨连绵的天气,幽灵伴随着雨点在绿发的胁差身上苏醒,很多时候难以分辨是传说还是什么,据他自己说是过往冤孽的报应,不过暗堕的刀子精的大脑或多或少有些不正常,他说的话,鹤丸国永没太往心里去。 从体感来说,鹤丸国永不怎么喜欢笑面青江这把刀。当然,只限于暗堕刀。 太冷了,暗堕刀原本就失温,笑面青江身上却带了点别具一格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偶尔夜晚看他一人在林间晃荡,说是鬼魂也不为过。 对他折断同僚的行为,鹤丸国永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毕竟所有刃都是一副无可救药的烂样子,和和睦睦的反而让人倒胃口,当然,不是所有刀都像他么想。左文字那边失去了兄长,粟田口那边少了弟弟,暗堕不那么厉害的几位亲眷当然要疯上一疯。 鹤丸国永都能理解,只不过他不怎么当回事而已。 他啊,对这种情谊真的无法感同身受。有可能是因为年龄与经历的问题,但更可能是因为这才是他身上真正变质的那一部分。 由于缺乏“因果”,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所以才会率先成为妥协的那一方,虽然非常不甘心,但鹤丸国永其实 对“生”本身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是死物,没有被好好教导使用的话压根就没法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不管是别人的生命还是自己的生命,有当然好,但没有,也不至于心怀怨恨。 只要在有意识的时候,不用寂寞下去就好。 像笑面青江这样有黑历史的刃,在相处时鹤丸国永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场景一换,鹤丸国永的心态却没法像当初那样佛了。 毕竟鹤有了主人,鹤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只鹤了。 危险分子。 从某种意义上比粟田口那边还要危险的家伙。 鹤丸国永心中警铃大作,并密切关注着阿普利尔的动向。打算在阿普利尔试图接近笑面青江的时候跳出来警告…… 啧,这副模样还真是不方便。 鹤丸国永不悦想着,对于刀身的状态比方才适应了些,但心理上的坎还是让他非常难受。但好在这副样子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少女的体温透过刀鞘传至刀身,刀柄架在肩膀上又从乌发间穿过。 绝妙的体验。鹤丸国永觉得很赞。 结果阿普利尔并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妖精少女的呆滞只是暂时的,回过神后,连多余的目光也不给一个,而是直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虽然很淡,但神色里还是透露出略微的失望。 “等,等等。” “?”阿普利尔没有停下脚步。 “主上你是……没有看见身后的那个人吗?” “看见了啊。”妖精少女略微偏头,淡定道:“又不是传送点,管他做什么。” “……” 阿普利尔的手轻轻抚摸上手臂。 真冷啊。 她会承认她有点方了吗? 当然不会。 不管是斩妖刀还是斩鬼刀都是刀子精,万一说出被属性压制这种话岂不是等同于暴露了弱点,那以后还怎么在这帮刀子精面前立威—— 不过那把刀…… 想到那日夜晚时,悄无声息地站在柳树月夜之下的青年,看过绝世美人的她对对方的相貌并没有很感兴趣。唯一的记忆点就是那头深绿的头发,随风飘动,绿的耀眼夺目,看起来比柳树还要生机勃勃。 ……算了,阿普利尔想到。不想那么多,她现在也是拖家带口的人,找到传送点辛勤工作养家糊口才是正经。这工作责任委实太大,等到安定下来非得好好休息一番不可。泡个澡,喝点快乐水,在一堆超软羽绒枕头里睡到天昏地暗,缓解压力简直不要太有效。 阿普利尔略显沧桑地摸了摸下巴,宛如一个重担加身的四十岁人类社畜。 “喂——”怀中传来一个相当不情愿的声音,阿普利尔下意识地低头,这一眼刚好又注意到了鹤丸国永链子上的锈斑,不是很明显,但离近了的话还是能看的出来。斑斑点点,十分有碍观瞻。 说起来,如今没记错的话是是西历2205年吧,大约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她为了逃避黑手党的追杀而在他们不敢涉足的□□隐姓埋名,经由梅林的介绍作为一名普通人类在里面生活。在那个时候阿普利尔学到了很多新东西,比如她这种追求完美,眼里容不得沙子,一点小瑕疵就抓耳挠腮痛苦万分的行为统一视作强迫症。 看着真令人烦躁,如果不是个活的果然还是碎掉比较方便吧,眼不见心不烦。 就可惜是个活的,还挺能闹。 “怎么了?” “稍微小心一点啊。” -- 第25页 “我知道。” 阿普利尔稍显诧异,她还以为鹤丸国永更加在意自己被锁入原身的情况。毕竟按道理来说这把刀恐怕已经对身为无望之死物而心存阴影了。原本她也没打算解释,身为主上哪有和臣下解释的道理呢?但如今这么一出,她反而有些在意了起来。啧,这莫非是某种技巧吗? 不能让他恢复原身的原因是不想让暗堕刀再次受到侵染,原本拔除邪恶就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了,结果再来这么一出,不知道要给她增加多少工作量。所以就干脆将其变成无法动弹的刀子精,抱着,用周身的魔力形成一个简单的防护——还是那句话,刀应该面对的是刀的敌人,如果让刀去应付暗堕的同伴,那是主君的失职。 做出这些考量的时候,阿普利尔也没带上太重的情感,纯粹就事论事罢了。 说到底她也没有完全地弄懂这些刀子精,也不能理解身为刀剑的价值观。她这么做,只是因为经验使然,或许一些想当然的成分在里面。 阿普利尔道:“那只是个爱砸玻璃的家伙,不用太在意他。” “是吗?真不愧是主上,首先就排除了对方的危险性...”鹤丸这么说着,实则摸不着头脑,爱砸玻璃什么的,应该很少有刀子精会有这样的设定....吧。 笑面青江的设定是什么来着…?鹤丸忽感脑袋空空。 “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在意不行了。” 阿普利尔驻足: “如果不是安心等死的话就不要做出那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好吗?我就很好奇一堆暗堕的刀子精是怎么拥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能力的,谁在背后帮的你?” 虚假的繁荣被刀势摧毁,青翠和荒芜之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曲线,走了许久后发现兜兜转转后又回到了原点,笑面青江这时候抬起头,红色的眼睛莫测地看着少女。。 草,恶寒。 这把刀是泡在驱邪甘露还是在地狱里走过一回了啊。单纯的斩妖刀也就算了,身上一股地狱幽灵的气质是怎么回事,他背后有贞子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猜对的阿普利尔感觉浑身都不好了。 在英灵之间的战斗中,属性压制就是个逃避不了的bug,阿普利尔深知“传说”的重要性,她自己是没什么传说啦,但是“妖精”,“幻想种”,“被放逐之生灵”的标签还是摘不掉的。 梅林在教育她的时候时常拿某位金闪闪的英雄王举证佐列,明明是英灵天花板却浪到飞起结果最后被连魔术回路都一塌糊涂的岛国少年扔进黑泥洗白白,滚回英灵座的时候被少年,老年的自己锤的连恩奇都都不认识的佳话至今被座上诸位津津乐道,至于梅林为什么知道的阿普利尔并不清楚。但提防比自己弱但是具有针对性属性的敌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这肯定是常识。 原本以为这把神神秘秘的刀会邪魅一笑再说上一大堆嗜血酷炫的复仇经典语录,谁知道这把刀几乎没有开口的力气了,但冥冥中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促使他开口,白手套艰难地在地上摩擦,血红色的眼睛上下望着阿普利尔,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最后闭上眼,满怀感叹地说道: “大腿的形状,真好啊。” 阿普利尔:“.......” 鹤丸国永:“.......” 阿普利尔:“这把刀算是在言语骚扰吗?” 鹤丸国永:“这可能是暗堕带来的后果,真可怕,主上还是给他个痛快吧。” 阿普利尔在翻设定集的时候看过这把刀,但设定集上的事情不能说明一切,有些时候,具体的细节还是得问一问审神者论坛上的老咸鱼们,不然的话作为主上是永远无法对自己的刀剑的某些言论有一个完全的心理准备的。 笑面青江又撑起一个笑容,说道:“前任大人,也如同您一样美丽,你们的身上散发着同样一股腐烂的气味。” 被与人渣相提并论了。 呕。 “这让我,无比怀念——呵呵。” 笑面青江右手成拳,至于唇边轻轻笑道。一侧的头发掩盖在半张脸上,看上去邪性而妖异。 “美好的东西要等到凝固时方能保存,刀剑的意义在斩杀的瞬间才可展现,等待是我等的宿命,倘若按捺不住的话会迎来惨痛的后果的哦,鹤丸君。” 鹤丸国永其实很想怼他,但这幅模样受了限制,只能乖乖地趴在少女的怀里。鹤丸国永第一次尝到了熊孩子对家长的复杂感情——有人罩着是很爽没错,但处处受限实在是让人不快啊。 鹤丸国永只能在心中朝笑面青江吐口水。 呸,冷嘲热讽的一律按嫉妒处理。 “这不是什么好刃,主上,必要的时候就用我来保护自己吧。” 鹤丸国永很靠谱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啦!闭嘴!” 察觉到少女的语气有异,鹤丸谨慎地抬头,忽然发现笑面青江的身影消失了,想着一个病号不应该啊,于是复看 这才发现人不是消失了,而是远远地坐着,远到只剩下一个微弱的小点。 鹤丸国永:“.....” 主上这是瞬移过来的吗?作为抱枕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主上这又是什么惊喜?” “遇到不明底细的敌人,一定要小心谨慎为上。”阿普利尔煞有介事地说道:“保持安全距离,以防止出什么幺蛾子。” -- 第26页 鹤丸国永:“......” 其实倒也大可不必如此。 就主上刚刚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他不觉得半死不活的笑面青江会对主上产生什么危害....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啊! 有什么比一个小心谨慎命还长的主上更讨人喜欢啊!都是不知道在多少个武士手上辗转的刀子精了,见过一言不合就切腹的主君还少吗?!虽然武士精神十分值得敬佩,但就这么和车轱辘一样转着换主人,不管是哪吧刀也吃不消啊。 鹤丸国永于是提建议:“那要不再远一点或者我变成人身去把他捆起来吊树上?” 阿普利尔略一迟疑:“还是算了,毕竟有话要问他。” “但这个距离.....” “...这个距离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或许可能大概没那力气用喊的。” “.......” “这样吗?”少女恍然大悟。 于是又恢复了正常稍微偏远点的距离。 鹤丸国永觉得吧,有时候即使是他也无法看透主上的心思。 如果把主上看上去像是紧张过头的言论发表出来,总有种会进去刀解池的感觉。 笑面青江,斩杀过幽灵的斩鬼刀,在阿普利尔的世界观里,这种驱逐邪恶的器物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一身正气。阳光普照。最好虎背腰圆,声若洪钟,比如□□的钟馗,再不济也应该是圣诞老人这样的形象,像这样的,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和阿飘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这张脸看上去一点都不正义,哪怕没有暗堕看上去也不正义。而且..... “呵呵。” 呵你个奶奶腿儿啊,这种尴尬的笑声这只刀子精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被喜欢也很正常,但鹤丸君作为受恩人不为我说几句话是不是有点过分呢?” 阿普利尔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夜里被熊孩子砸玻璃【划掉】的经过,如今听语气,恐怕十有八九就是面前这把刀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她在鹤丸暗堕的时候及时苏醒赶到。 “付丧神没有能控制空间的能力吧。”阿普利尔道:“一个个的不知道都打着什么算盘,我只是想好好的出个阵而已,你们如果安分点,我也没有那个余地去找茬。” “这么说来是我的错了?”笑面青江也不生气,头发糊在他的脸侧。 “不早说,我还以为您是特意来找的我。” “.....你有病吧。” 自我意识过剩可以去治一治,不要来霍霍别人。 笑面青江又呵呵了一声,和风细雨地说道:“那主上过来这边的原因是.....” “哦我知道了....是出阵吧。” “没记错的话你是一直在这石头后面躺着吧。”阿普利尔被这把刀的慢速语气逼的有点焦躁不安,要知道还有个崽崽一个人在家呢,不早点回来万一那姑娘上头了跑出来找她怎么办。 “我....?”笑面轻江继续以零点五倍速的语速说着话:“啊,刚刚那个是我吗?或者是别的什么?” 如果不做出过激举动的话随意斩杀还真的不怎么好下手,但阿普利尔的耐心还是有限的。 “是我吗?不是吗?不管是什么.....”套着白手套的手抬起,置于脖颈:“只要像这样,斩杀掉就好了。毕竟您是没有怜悯心的。” 多谢夸奖。 齐普利尔想到,她被梅林吐槽的最多的一点就是情感太重算不上一只真正的幻想种,没想到,面前的这把刀倒还有那么一点儿眼力见。 “不过传送阵的话,不是在这个方向呢。” “......” 阿普利尔凉飕飕地瞟了一眼怀里的鹤丸国永,冰冷的视线激的他一哆嗦。 那啥主上是你自己走的路啊,这种要你何用的眼神如果是放在长谷部的身上可是会让后者心碎而死的啊。 但倘若是因为觉得他不能及时搭话挽尊的话,那主上也稍微有点小孩子气了。 阿普利尔:“你在想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 鹤丸国永腹诽道。 这座本丸的实际占地是很大的,周围的地势也存在一定的变化。一半因为是平原,有被开发过的痕迹,另一半则就是纯粹的深山老林。若是正常的本丸,自然无人愿意去山林里走一走,但这是暗堕本丸,羞于暴露在阳光下的暗堕刀剑{像鹤丸国永这样满世界乱窜的除外}大多都穿行在深山中。 像这里,虽然树木众多,但地势较为平坦,应该是记忆中并非山峦的那一边。 也因此,暗堕刀剑的数目较少,不至于碰上真正难缠,让人闹心的家伙....比如三日月宗近。 比大佛还大佛的家伙如果还是鹤丸陷入沉睡时的那个状态,那恐怕身上结满了蛛网也不愿意再出来一步吧。 毕竟是暗堕本丸,从一开始就是困难模式的本。 只不过遇到了他这样的良心刃,才会让开局一下子变简单啊。 鹤丸国永被自己的良心感动落泪,其实他不是没有提醒过主上。诚然,就自保层面恢复成原型的主上完全有能力保证自己不受伤害,但是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真正的局是人心,一旦出现了挂念之物,所行所见都会受到束缚。但时候,哪怕有千钧之力都无法在挣脱一步。 如果已经知晓了暗堕的本质,那梅林的行为,真就同谋杀没什么两样。 -- 第27页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作为臣下为少女提供帮助。但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他深知这世上存在着超过他力量的事物,毕竟有些事,是只有当事人才能做到的。 笑面青江盯着她,道:“真像啊,不过恐怕没有那段因缘的人是感受不到了,不过算了.....” “喂,请问,您想要听听前任大人的故事吗?” ——你想要听听王的故事吗? 单曲循环,无限反复,魔性洗脑。 阿普利尔默默捂住耳朵,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事情hhhh 一天更完一天的量我觉得我好棒棒! 啊我要努力的甜。 这篇文的本意就是糖心糖啊—— 求收藏求评论~ 第14章 傀儡线 “不想,不要,没兴趣。” 阿普利尔丑拒三联。 打就打,讲什么故事。 甚至开始怀念起一言不合就开打的的粟田口短刀是怎么回事。 但好在笑面青江没有坚持,迄今为止他看上去都还算正常,除了最开始的惊人言论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但他身上的感觉就是与鹤丸国永那时候不同,阿普利尔可以对天发誓她没有夹带私货,这种感觉是从对方的眼神,言语中传来的,不太好,但说不上这种不好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好在笑面青江最后并没有坚持,但他提出了一件事——要阿普利尔帮他治伤。 ?白嫖? 阿普利尔断然拒绝。 自己都家徒四壁的还要分匀给外人,不可能的,她不是那种随意的妖精。 但是..... “其实主上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只要打一顿,就什么都招了。” “我不相信他,这样子方便些,现错现打。” 阿普利尔说道。此时正手抓着笑面青江的一条腿,在山林中艰难跋涉。 “.......” 仰面朝天的笑面青江笑的十分坚强。 呵呵。 音调毫无起伏。差不多有阿普利尔心里设想内味儿了。 鹤丸国永感受到了自己的vip待遇,一时十分骄傲放纵,谦虚道:“笑面青江你可以啊,像我这样,想为主上效力都无从下手。” “......” 笑面轻僵,并开始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脑子抽了没把这鸟太刀送走。 阿普利尔这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封印尚且存在,能力同以往相比下降了不少。这让她的心情不是很好,至于笑面青江所说的前任审神者..... 确实与常人不同,起码明明是和式建筑却非要拼死把房屋内部装潢成土豪金的西洋模样就很让人不解了,和式房屋没有烟囱,那丫宁愿把废气排到地下也不愿意用电热毯。 现代科技就那么令人不适吗?像她这么老的妖精都懂得科技造福人类的道理,他区区一个人类居然不明白,真是不懂得时代的馈赠是多么巨大。 做的行径也不是人能做的。 还有结界,说结界倒也不像,力量体系也是乱糟糟一团,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拼凑出来的。 青江口中的“美丽。”的男人。 直接体感略微有点奇怪。 果然。无论是哪个时空段哪个世界,都不缺好看的变态啊。 结果传送阵就在本丸后面,樱花树下,被厚厚的樱吹雪堆的看不出来。用脚踢一踢,地下的纹路便显现了出来。 阿普利尔看向鹤丸国永,后者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嘛,事实上这座本丸的传送阵不止一个,鹤丸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毕竟靠近本丸的地方,没有刃愿意前来,何况是鹤丸君,沾染上了主君的血,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也是正常的。毕竟弑主的罪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洗刷的掉,不留神就会伴随到永远。” 青江喃喃地说,半个头都被樱吹雪淹没。在同为刀剑的鹤丸国永眼中,樱花=樱吹雪=心情很好=得意洋洋。 就你有嘴会说话。。 阿普利尔道:“这和其他的传送阵有什么区别?” 不知为何,笑面青江这会精神便好了一些,他捏起手上的樱花瓣,像吹泡泡那样吹向空中。 “人类是不能干涉历史的,所以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 “听人说这不过是一个沉溺于酒色的人渣罢了。” “说的也没错,不过要说酒色,没必要前往这种地方。前任大人不缺这点资源,也不缺这点欲望,没有必要花如此大的心神。” .....不缺。 阿普利尔知道,大部分的审神者虽然只是经受过训练的普通人,但审神者群体中的“非常”之人所占的比例要比正常人群大出很多倍。 比如岛国巫女,西方占卜师,中国修真者,还有魔术师家族,各种体系,各类人员混杂在一起。大多身家不凡,家里有矿的比比皆是,但也从来没有谁会去轻视这份工作。 “非常”之人有“非常”之人的准则,倘若傲慢,基本上都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死于各种飞来横祸。 退一万步说,再怎么讲,对于“容貌”,付丧神还是远远强于普通人类的,对于对性向没有强烈追求的好色之徒来说,会起歹心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怎么,听笑面青江的语气,变态的变态反而是附带的了? -- 第28页 “一个人类居然想改变历史,最没资格这么做的不就是人类了吗?” “哦,不一定是要改变,也不一定是他愿意的。总之,前任大人可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渣。” 抱歉不管她认识的哪一个人渣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渣,人渣倘若具有普遍性还能叫人渣吗? “前任大人有一位兄长。” 笑面青江忽然说道:“似乎对弟弟的死恋恋不忘。” “所以呢?” “您见过那样的人么?冰冷,疯狂,残忍,傲慢,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野兽。以残虐和支配为乐,见到他的人便不由自主地,会为其战栗——” 啊不光见过还见过一大群。 阿普利尔默默地想着,说的可牛逼了,然而着谁家反派不走这个套路。 “所以呢?”阿普利尔不喜欢别人讲话弯弯绕绕的。 “您还真是无情..”笑面青江懒洋洋地说着,就好像是故意躺下来晒太阳而不是被当成麻袋一路拖拽至此的。他慢条斯理地脱下了白色的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有钻石一样的东西在闪动: “自古以来,刀剑都作为战利品辗转于别人之手,倘若两兵交接,那自然是胜利的一方有资格享用战力品,对吗?” “刀剑无意识,如此便没了罪过。但有了人身和人魂,罪孽就如同烈火焚身。明明相同的秉性也在人类身上存在,但却被名为道德之物约束,封锁,折磨。” “曾经我以为,斩杀了女鬼的人类有些不可理喻,可如今却反倒能够理解他几分了,面对未知事物,心存胆怯是理所当然的。勇气和尊严,在暗堕的刀剑身上根本就不存在啊,鹤丸君。昔日被斩杀的鬼魂依旧纠缠于身,昔日的折辱化为噩梦纠缠于心,刀剑与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一旦我们染上了什么,就无法脱身了——” “......”阿普利尔轻轻按上了手上的刀。 只要上过战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氛在逐渐变得诡异,不过就算这把刀真的想做什么,阿普利尔自认为压制他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鹤丸国永低声道:是时候该让我变回去了吧。 不需要。 又不只是你才是战士。阿普利尔想到,心脏到左臂的魔术回路隐隐发出光亮。 但是,笑面青江却依旧躺在地上,死鱼似的,没有任何想要起身的意图,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倘若换作其他人,只会觉得是一个疯掉的家伙在那里自言自语。 弱点袒露无遗,获得人身的刀剑男士并非无坚不摧,只要一瞬间,阿普利尔就能致对方于死地。 但是,没有时机。 斩杀需要时机,一个眼神,一个信号。刀不能无缘无故的出鞘,不随意“杀戮”,这是基本的武德。 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动作的迹象。腰间的胁差一片漆黑,锈蚀严重到让人怀疑这位究竟能不能将刀顺利拔出—— 身边的树林忽然发出了一阵响动,阿普利尔猛地回头:“什么人?!” 阿普利尔的反应速度很快,因此来得及看见最后一点,小小的少年消失在森林深处。阿普利尔只来得及捕捉到对方有些脏乱的白色卷发,和染了血的漆黑军装。 又是一个粟田口? 随即,叶间又是一阵更加微弱的响动。一只小小的猫科动物——看身形是猫,但看头骨和结构又像是虎的小动物钻了出来。蓝色的眼睛幽幽地望着阿普利尔身边,然后俯下身低吼一声,扑了过来。阿普利尔下意识地闪避,那小兽便遂着惯性飞扑向她身后,然后—— 温热的血溅落到了阿普利尔的脸上。 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某样东西,穿透了这只动物的身体,而倘若不是这只飞扑过来的虎,恐怕遭殃的就是阿普利尔了。虽然以妖精的体质不至于致命但是—— 那小动物摔落在地面上,似乎因为是灵物的原因没有立刻死去,小小的爪子紧紧扣住地面,发出低沉但愤怒的虎啸,身下已全是血泊。 笑面青江撑着地坐了起来,他抓着小虎的颈后皮将其提在了半空中。了然道: “原来是退啊,那孩子也实在是不容易,原本不掺和进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嗯?” 男人风轻云淡地说着,甚至想用食指去挠小虎的下巴。那小虎不愿至极,爪子在空中乱抓着想要狠狠咬上面前男人一口。 “不愿意吗?这么恨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最后一个了吧,我留不留你呢?留的话,又不好,不留的话,还是会有恻隐之心的。毕竟粟田口已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了啊……” “咚!” 一声。随后就是撞击的巨响,伴随着石壁裂裂,细细碎碎地往下落着尘土。笑面青江吐出一口污血来,颜色颇深,相必这污血已经淤了许久。从灰尘中走出少女的身影,淡金色的眼眸毫无情感。 “真是粗鲁,就这么一下子踹过来。完全就看不清,这个体能,同那位说的一模一样。” “那位是谁?” “您的故人,或许又不是,谁又说的清呢?” “是吗?”阿普利尔补了一句,她的怀中如今多了一只染血的小动物,一时无法解放双手。但她毫不介意,右腿一扫,一压,运动鞋就将男人的头踩进了尘埃里。:“感谢我留你一颗头,那个人是谁?” -- 第29页 “说......真的,我并不知道....” 又用力了几分,阿普利尔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男人,老实说从接任本丸到现在,她还没有真正把这块土地上的某一把刀当成过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这还是第一次,一旦将对方视为敌人,那么阿普利尔身上非人的特征就会暴露出来,她并不介意让一把不属于她的暗堕刀死的不体面。如果需要情报,她也不介意化身恶鬼。 小兽在她的怀里变得安分了许多,眼睛水晶晶的,方才的凶相完全看不出来了。天蓝色的眼睛反看向阿普利尔,好像一个天真烂漫,又有些胆怯的小孩子。 “不知道?” 阿普利尔皱起眉,眼睛里出现了六芒星的图案,她扯起青年的胸口强迫他同自己对视,幻术发动。在大脑的迷幻中理应不会有任何谎言存在,但得到的答案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知道,的确是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还是被人施加了不可言说的魔咒? 她都要被气笑了,果然,梅林带她来的地方绝对不是区区一个暗堕本丸那么简单,故人?仇人?她活了这么多年,结下的梁子多着呢,要真对她有什么意见,甚至严重但不惜进入时空夹缝中去的话,不管是怎样的人渣都要尊称一声汉子了。 “那么.....”阿普利尔的语气趋于虚浮,像哄骗又像引诱,鹤丸国永听过这声音,并且知道这声音的威力有多大。妖精哪有不会骗人的?这简直就是种族天赋,只要能骗出话来,不管是什么方法都是殊途同归的。 “那么,你刚刚用的东西是什么?” 笑面青江的刀,自始至终都是紧紧闭合着的。根本就没有抽出的迹象,而方才毫无防备的姿势,也让他丧失了使用任何暗器的条件,那么,刚刚这个人使用的武器,绝对不同寻常,她或许可以从对方的武器中推断出些什么来。 妖精的歌唱和话语有着非凡的魔力,但这一次,甜美的催眠不管用了。 头颅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然后是一个陌生了,但又说不出熟悉感的男人声音,笑着说: “你会知道的。” 阿普利尔抬头,只见眼前的红眸一片清明,笑面青江开口了。明明是如此狼狈,语气中,却硬生生透露出了几分怜悯: “你会知道的。” 然后,就是什么东西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毫无征兆地,少女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她看着自己的手心,脸上的震惊不可名状:“这东西是——!!” 然后手便不由自主地向外扭曲,强大的牵引力自四肢传来,阿普利尔整个人直接被甩了出去。 但落地后,她便不再任由对方控制,她一脚狠狠地踩进地面,完全靠浑身的力量来对抗无法看见了丝线。 战场中发生异变乃常事,真正受到冲击的是她的内心。 “不会.....不可能....开玩笑的吧....他怎么还能在,他怎么还能活着,该死的——” “因为那个人说,地狱便是家啊,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笑面青江默然地站着,可以看出,这无名的丝线并非由他控制,他不过是一个媒介而已,仅此而已。 “认为?!让他全家认为去吧,去他妈的。地狱早八百年就炸了。” 阿普利尔爆了粗口。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太糟糕了。毕竟她记忆里使用过这种招数的家伙,比其他任何的变态都要彻彻底底地入侵她的生活。这几乎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看见的人,可她没有想过她还能看见他,因为这只阴魂不散的臭虫,这只腐烂堕落了的狮鹫,这位不幸又疯狂的王,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永远地死去了。与他所侍奉的神灵一起,与他变态又狰狞的趣味一起,永远地被封印在了过去的岁月里。 圣战已经结束了—— 战争早就应该结束了,为什么这个人的幽灵还能重现于世?! 为什么—— “主上!冷静一点,不要被牵住心神了。”鹤丸国永大声斥责道:“战场上这般是大忌,难道主上不比我清楚吗?” “.....鹤丸?” “嘛,虽然其实也是可以谅解的事情。”鹤丸国永的语气又变得轻松了起来,他暗自嘟囔:“毕竟是那种情况嘛,会影响也是正常的——” “所以那时候你什么都看到了对不对?你看到了你居然还说出来?!” “啊啊,抱歉,可是主君也看了我的事嘛。我们两扯平了,再说的,情况变成那样也不是我愿意的对不对?好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先想想怎么对付这些小玩具吧,我个人觉得,是到了鹤应该出场的时候,不知道主君意下如何。” 丝线,将一切的活物变成提线木偶的丝线。摧残过最美丽的玫瑰,拧断过无数清白生命的脖颈,而丝线的主人只会笑着,为新的灵魂审判着罪孽。 傀儡线,真是个好名字,就是有些太过诗意了。毕竟最凶暴的攻击都比不上一根专门玩弄生命的精巧玩具啊。 将着精巧玩具使用自如的人是。。。。。。。 啊,算了,笑面青江看向少女。倘若对方早点出现,恐怕也就不至于沦落至此了吧。 但...没有如果,那位大人是不可违逆的,就如同人违逆不了死亡,侵染上暗堕的刀剑违逆不了灵魂的变质。 命令是杀了她,但傀儡线并不由他执行,所以她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些美丽的丝线拧断少女的手脚,拧断少女的脖子,然后,整个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 第30页 只要这样就好了……就够了…… 这就是他……赎罪的方式啊。 傀儡线持续加强,少女忍痛的低吟不断在耳边回响,笑面青江闭上眼,等待着最后一击的来临。 是的,悬挂于空中,再轻柔地缠上少女纤细的脖颈,最后稍微一发力,就可以—— “鹤丸国永!!!” 笑面青江震惊地睁开眼,只看见漆黑的太刀现身于空中,像一只纯黑而自由的大鸟从天而降,青年向少女伸出了手。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 青年肆意的声音回荡于风中:“主上准备好了吗?!那就一,二,三,跳!!!!!” 话音未落,半空中的少女居然消失了。 怎么会?! 不,笑面青江稍稍冷静了下来。 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小了。变成十厘米的大小,在一瞬间挣脱了傀儡线的束缚,小小的少女自由双手落体,跌入太刀青年聚拢的中,从青年的衣服中又钻出了一只小老虎的头,正兴高采烈地看着这一切。 如同真正的鹤一样,青年悄无声息的落地,然后迅速转身,一跃跳上了传送阵。 怒放的樱吹雪,已经成了只存于记忆中的事物了。 “主上!!” “只要灌入魔力就可以了吧,单单需要这一点的话——!!” 小小的姑娘自信十足地喊着。而在鹤丸国永踏上传送阵的那一刻,阵法上面的纹路出现了惊人的光亮,璀璨夺目,让笑面青江都不得不暂时遮挡视线。 光亮过后,人影消失,无论是鹤丸,少女还是小虎都消失不见,只留他一人在原地,樱花散尽,满地芳华。 “傀儡……吗……?” 作者有话要说: 鹤ball下一章要暂时下线啦hhhh 暂时计划下一章出场非短刀的刀……人选的话……选择困难症要哭了。你们再给我点选择啊啊啊。 傀儡线,星辰傀儡线。米渣渣出场。看过lc的应该能懂,不过没看过也没事,因为圣战已经在ss结束啦,总之变态就完了。 雅柏菲卡会在过去线有很大戏份,还有其他的。圣战对阿普的性格影响很大,以前也是做过傻白甜的崽崽呢。 我还放了文野卫星。其实鬼灭也有点想写,加不加标签呢? 求收藏求~ 第15章 大阪城 大惊喜,真是个大惊喜。 梅林我可谢谢你啊。 天朗气清,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郊外,阿普利尔盘腿坐在一间废弃的神社上,满脸都写着高兴。路过的农妇察觉到了四周的低气压,抬头看看,阳光懒散地照在红色的木质上,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真奇怪,是快要下雨了吗?” 阿普利尔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看着农妇离去的背影,心里思忖着是否要上去问问情况。 被前任审神者动了手脚的传送阵果然是非同凡响。在传送的瞬间,阿普利尔听见了一连串可疑的呲呲声,像磁石一样的大力将她整个人给甩脱了出去,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同的战场前面不会写上路标,虽然对于熟练的审神者来说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但阿普利尔却拿不准如今的情况。 出现敌人,然后打到,回到本丸。应该是这个流程没错,但是敌人不出现,传送点又消失了,鹤丸国永原本可以当上半个土著,结果现在人也不知道上哪去了。阿普利尔郁结地敲了敲树,觉得自己真是个劳苦命。 既然回不去,那....就不回去了? 阿普利尔的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她一直以来都很莽,可这不代表她就没有怂的东西,老实说,那所谓的傀儡线,阿普利尔不想再看见第二次。开玩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为了几把刀去面对这丝线的主人,不管怎么算都划不来。冷静下来后想想,大概率不会是当年那家伙,又不是像开了挂的那几个那样,死死活活闹着玩似的,况且连开了挂的某只小强都轮回了,没道理他能独善其身。但如果真的是他,可能阿普利尔在看见他脸的瞬间就会暴走吧。 活的久了很多事就看开了,但身体是有记忆的,被浓烈到几乎要窒息的情感浸润过的躯体,可能在她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之前就自我决断了。看见对方就想要下意识挖出对方心脏的条件反射,当年的她是多么恨透了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啊。 这么想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不那么像妖精了吧。珍惜美丽之物的心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萌芽的。 妖精因为先天受到过多的馈赠而变得散漫,要想让其从根本上发生改变,只要从她身上夺走足够多的东西就可以了。 星之内海的诱惑和比不上被喂陈年旧翔的恐惧。但现在总得做什么来缓解一下目前的困境..... 阿普利尔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远远地穿来一阵嘈杂。 “烛台切你不要拦我今天不挖到博多你主上我就给你表演一个用头倒立——” “主上你清醒一点看看这一队的黄脸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本丸最大的良心就在这里,一期,快将你的良心掏出来,勇敢的告诉大伙你的真实想法。” 阿普利尔看过去,只见不远处,薄荷发色的军装太刀将包裹着白手套的手放在心口,顶着蜡黄如纸似乎离猝死还有一步之遥的脸色,和煦如风的说道:“主上,我想我....还能挖!” -- 第31页 阿普利尔:“......” “听到了没有,一期说他还能挖,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偷奸耍滑。没错,说的就是你鹤丸国永,不想马当番的话就给我回来。” “996都没你这么狠啊主上!!” 一声有几分熟悉的哀嚎。阿普利尔眯了眯眼,一个身着巫女服的少女正拖着一身纯白的太刀。太刀扑棱着手臂,虽然动作夸张但实则没有用力。见挣扎无果,他捧着心,语气中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哀怨: “还以为我是主上心尖的小刀刀,没想到,多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主上你就向着一期一振,为什么,不管是现世也好,出阵也好,明明是我,是我先的......” 阿普利尔:“......”woc这刀厉害了这刀。 鹤丸国永未曾暗堕过的样子,只有近距离见到了,才能理解鹤丸口中:“鹤”的含义。 洁白如雪,清雅圣洁,举手投足之间真如一羽白鹤临世....只要这货别说话。 “鹤丸国永你给我站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就不,来不及不是更好吗哈哈哈主上你抓不到我哈哈隔嘎嘎嘎——” 阿普利尔:“......”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依旧是像鹤的,只不过一般的人可能会往某种更加常见的家禽身上联想。 白鹤一抽身,少女没刹住车,脚一滑,像一颗发射中的阿姆斯特朗回旋炮一样朝阿普利尔高速撞来。 ???!!! 阿普利尔被这气势震撼到了,一时也忘了闪避,上身一低就摆出了一个迎接火星撞地球的预备式。 但就在最后的几秒,少女的运动轨迹暂停了,一张震惊的脸怼在阿普利尔面前,阿普利尔面瘫着脸,她在鱼唇的人类的面前通常会表现的相对矜持。 只见少女呆愣了几秒,嘴里喃喃地说着:“耳朵....” 糟糕这是一只不但鱼唇还十分无知的人类,如果不好好解释清楚的话说不定会..... 少女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这莫非是什么新的献祭方法吗?!!” 阿普利尔:献....献祭?! 卧槽审神者这职业这么克苏鲁的吗还要让审神者去献祭?! 少女继续道:“居然穿cosplay来大阪城,同事你真的好拼啊。像我也只是在本丸绕着博多的画像跳了三圈大神舞而已,呜呜呜果然还是献祭的方法太常规了吗?这年头审神者只有与众不同才能获得小宝贝们的青睐吧,同事你也真是不容易,美瞳是在万屋买的吗?看起来好逼真啊。” 阿普利尔:....... 阿普利尔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解释一下:“等等,不是.....” 少女依旧无知无觉:“不过还好,刚接了信浓回家,我大阪城就差博多了。说不定这次就脱非入欧了呢,那同事你呢?你挖到博多了吗?挖到了吗挖到了吗?” 望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不知为何,明明不知大阪城为何物的阿普利尔却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股来自世界根源的恶意..... 真,非酋的紧张感。 少女却被轻轻举起,放在一旁的空地上。一期一振转过身来,稍倾前身:“抱歉,主上他,情绪过于激动了。您也是来参加活动的审神者吗?您的刀剑男士似乎并没有陪伴在您的身边。冒昧问一句,是同他们走散了吗?” 被对方手上的洛阳铲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阿普利尔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一期,这样贸贸然的发问可不太礼貌哦。” “抱歉。”青年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因为这条路并不是通常审神者会选择的路....我们会到此也是因为意外。” “因为正门堵车太严重了,想着能不能曲线救国。”少女无奈道:“全是人头啊,每年连铲子误伤都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故,最后不得不暂时撤退...虽然全队黄脸,但还是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主上你是魔鬼吗?!” “我无条件支持主上的决定。”只见一期一振从脚边拿起黄色的安全帽扣在头上,一边优雅地系着系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为了主上而鞠躬尽瘁是身为臣下的义务,所以主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里会期待的只有你好不好!私货夹带的不要太严重了啊!!” “不止一期哥。”从后方走来了黑发的短刀少年,声音是与年龄相不符的沉稳:“还有我,粟田口的兄弟们统统赞成一挖到底的建议。” “主上我要举报粟田口结党营私,欺压退休老鹤....” “哈?”少女狂放不羁:“那这么说的话你主上我就是最大的黑恶势力头头,怎么,你还打算越级上报还是咋地?”然后又转过头,对阿普利尔说道:“不用理他们,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大阪城吗?” “主上!”刀剑显然对自家主上的轻率行动感到不满。 一期一振,鹤丸国永,药研藤四郎。在她的本丸里,同样有这三把刀的身影,但是,不管是气质还是模样,却截然不同。 有些东西,没有对比,就无法意识到残酷。 阿普利尔想着,淡淡说了一声:“不是cosplay。” “唉——?” 阿普利尔将手轻轻覆盖上尖耳,乳白的微光过后,阿普利尔放下手,那里已经是同正常的人类耳朵无异了。 变化之出现了一瞬,阿普利尔并不想在这方面花费上太多的魔力。她发现,她对“审神者”这个体系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不管是回去还是不回去,终究还是要找个人把相关的问题弄清楚才行。倒不如顺水推舟,抓住眼前的机会。 -- 第32页 “我是审神者,是非人的种类——”妖怪血脉的审神者在时之政府确实存在,但作为大地的子女,幻想生灵的妖精同这些妖怪后裔还是不一样的。倒不如主动示好,让对方误以为自己也只是普通的妖怪血脉好了。 “刚就职没多久,一不小心和刀剑男士失散了,然后相关的事情也不是很懂,就迷路了。”阿普利尔认为自己并无一字谎言。 “cool!”少女尖叫起来:“我叫松叶,是134号本丸的审神者,可以知道你的称呼吗?” 松叶——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化名。 按照常理,审神者的真名应该是非常重要的禁忌。但梅林口无遮拦,在鹤丸的面前就以本名相称了。虽然神隐对她来说毫无用处,但是真名暴露总归不好,尤其是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故人”可能会找上门来的情况下,身份的隐匿就显得更为重要。 还是得用化名。 对了,反正都是为了隐匿,倒不如用上那时候的名字吧。阿普利尔灵机一动,道: “灿...我的名字叫阿灿。”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写了别人家审神者,这才发现原来真的一点也不甜。 怀疑人生 求收藏求评论~ 第16章 尴尬 “你说,你也不知道路怎么走?” 阿普利尔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这句话磨出来的。好运气这种东西,是不是就是和她没有缘分? 鱼唇的人类笑的一脸傻呵呵:“知道的知道的,只不过时政的战场一向很隐蔽,需要到高处确认一下方位再走。我们现在是打算先上山....” 他们所站着的地面正处于一个较大的斜坡,大致位于半山腰上。阿普利尔先前在鸟居上看过四周的环境,群山往里有浓雾遮挡,往外是人类的城池,阿普利尔对时之政府的所谓“活动”并不了解,因此也不能分辨出到底哪里才是入口。听见松叶的解释,阿普利尔挑了挑眉:“没那个必要。” 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起松叶,飞跃而起,在结实的树干上一个猛踩,借这了阵反力纵身上了鸟居之巅,红木的宽度甚至无法容纳一只脚,阿普利尔险险地立于其上,高处的风不留情面地吹着。松叶的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煞白。 “主上——!” “慢——慢着——”松叶抖着嘴唇制止了刀剑男士拔刀的动作:“阿灿小姐是想让我看一下大阪城的位置,是吗?” 像小白兔一样的鱼唇人类居然令人惊奇的不讨人厌。除了这点外,阿普利尔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点了点头:“是啊,我是新人,这些事情我都不是很懂。请多多指教了,前辈。” 既然是同事关系,就要讲个先来后道,秉承着入乡随俗的基本观念,阿普利尔觉得自己这声前辈叫的一点问题没有。 她就压根没想过面前这只审神者可能也是个菜鸟这个问题。 审神者中存在着各类挂壁,其中不乏入职几十年上百年的老妖怪,像松叶这样,入职才几年练度不高,在时政那边也不过只算个尚在培养阶段的新人。平时都是只有她叫别人前辈的分,突如其来这声前辈实在是受宠若惊,一股“妈妈我终于长大了,虽然秃了也变强了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这名新人审神者看上去还很厉害的样子..... 察觉到松叶在看她,阿普利尔低下头,黄金的眼眸像地底深处的矿物那样闪着冰冷而璀璨的光芒:“前辈?” 松叶捂住脸,觉得那里隐隐发烫。 这....这就是反差萌吗? 但是本着关怀后辈的心态,松叶小姐姐觉得自己尚有必要出言提醒:“你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 虽然很飒很帅,但松叶觉得自己一米七几的个子,在身量娇小的对方怀里,看上去肯定很像一根巨大的法国面包。 嘤嘤嘤明明应该是换着来的。 阿普利尔:“......” 鱼唇的人类果然就会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0= 阿普利尔抬起头:“原先能看清的,现在又有些勉强了,是起雾了吗?” “应该....不是雾吧。”松叶扭头,原先白雾弥漫的地方已经变得灰蒙蒙一片,她顿时斩钉截铁道:“不是雾。大阪城开了有段时间了。那是时间溯行军飞扬的骨灰!” 阿普利尔:“.......” 骨....骨灰? “要赶快了。”松叶紧紧地抓住阿普利尔的衣袖:“如果不快点的话连骨灰都没得扬,大阪城会被疯狂的审神者和一期一振挖塌的!绝对不会有错,位置就在那边,我们快走吧!” 阿普利尔:“哦....哦哦。” ………真没想到,审神者这个职业,还真不想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于此同时,聪明机智的鹤丸国永依旧在寻找自己的主上。 但与阿普利尔一样,他也遇到了一点麻烦。 碗大的拳头轰地锤在他的肩头,让蹲在墙角的他差点扑倒在地上。耳边响起爽朗的笑声: “咔咔咔!兄弟不可貌相,居然跑来了这种地方,小僧虽不沾酒,但俗家规矩还是知道一二的,既然主动到这里来,再藏着掖着就不好了吧。” 鬼才主动到这里来!鹤丸国永默默拉下了头上的被单,转过身去:“这样就好,变得破破烂烂的话就不会有拿我去比较的家伙了。” -- 第33页 同时在心里咆哮: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他在传送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坐标这个问题,估计主上注入魔力的时候也不会考虑。但他觉得这都没关系,最起码,在主上失踪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事情朝最坏的地方发展了,在传送过程中他难以控制自己,所以一等落地他立刻开始找人。这地方他也没来过,看见面前有个店他就掀了帘子往里冲,“主上”两字被硬生生地堵在嗓子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负责招待的式神习惯性地堆满微笑: “欢迎来到兄贵快乐屋,啊不是居酒屋兼浴场,只有最受主上宠爱的刀剑男士才能享受的招待场所,请问您想要什么套餐呢.......等等?!你是暗堕刀?!!!!!!!” 鹤丸国永一脸懵逼地看着小纸人十分拟人化地,连滚带爬地往上跑。同时惨嚎声吸引了在场所有刀剑男士注意。 鹤丸国永缓缓抬起头,只见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熟悉的刀和不熟悉的刀。但大多都是日本号太郎太刀蜻蜓切一类的,晃晃头,浑身的关节咔咔作响。 他们大多光着膀子,手拿酒碗,面带潮红。大厅里水汽蒸腾,正中央挂着一块藏青色的帘子,还有刀手捧浴盆打算往里走.....当然,这时候都停下了。 所有的刀都在看自己,鹤丸国永甚至在想自己有没有必要打个招呼。 不知是谁打了个清脆的酒嗝。 “是...暗堕....刀吗?” 傻子才会回答这种问题。鹤丸国永默默转身:“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拔腿狂奔。 应该庆幸这些家伙的本体刀不在身边外加视野不好吗?鹤丸国永心有余悸的想着,都是刀剑,有没有必要对自己恶意那么大啊,哪怕是溯行军都未必有这待遇。现在整栋楼的警报都拉起来了,像他这样一身漆黑的家伙原本分分钟就应该被发现,但好在他脑子够活外加运气不错,居然在躲藏的过程中发现了一张白色的床单..... “这种眼神,看不惯啊。” 新鲜出炉的山姥切国永幽幽地说着,这些刀剑或多或少都喝了点酒眼神不咋地,又都在本丸中和山姥切这把刀打过交道,知道这刀的脾气。鹤丸忽悠两下还真就忽悠过去了,末了还连连道歉,并嘱托鹤丸国永一定要关注暗堕刀的动向。 “你们对身为仿品的我到底有什么期待啊。”捏着鼻子说完后,鹤丸国永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鹤丸国永你干的漂亮鹤丸国永! 他就凭着一身马甲在楼里畅通无阻。一边浪一边酸溜溜地评价几句类似这种会助长不良嗜好的所在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这些刀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这样毫无气派的话。同时对楼内的各种设备跃跃欲试。 警报渐渐解除,原本他应该可以一直这么浪下去,直到他遇到了山伏国广,一振不喝酒的刃,还是山姥切他兄弟。 根本没和山姥切本刃打过多少交道的鹤丸国永搜尽枯肠。 “咔咔咔,兄弟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啊,这一定是缺乏修行的结果,不如以后试试进山修行吧!”山伏国广无时无刻不牢记卖安利。 鹤丸国永嘴一瘪:“反正对于仿刀,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吧,我知道。” “非也,非也,锻炼非一时之兴,而是要像小僧的筋肉那样,长长久久.....” “哼,不管变得多强,终究也还是仿刀。”兄弟刀就是不一样,都这样了话还没聊死。面对严峻的考验,鹤丸国永的鼻尖冒汗,但这位并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想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 “咔咔咔,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露出脸吧。” “对我来说这样正合适。” “但这可不是合适的场合啊,勇敢面对同样也是的锻炼一种。”说着,山伏国广一边发着魔性的笑声,一边想要伸手去拉鹤丸国永的被单。鹤丸国永连忙起身,小媳妇那样往后小跑两步,双腿并拢,紧紧抓住胸前的被单,低着头: “不要说我漂亮!” 山伏国广:“.......” 这...这只兄弟是不是在本丸里受刺激了? 不过山伏国广是一把不喜欢强迫人,心胸宽广的好刃。见对方不乐意,他往地上大剌剌一做,敲了敲发达的胸大肌,爽朗地岔开了话题:“咔咔咔,说起来,这里果然是放松心情的好地方呢。” 放松个鬼。鹤丸国永想着。 不过还好还好,这位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多的山姥切语录了,继续留下去保不定会露馅,还是先想办法撤离.... 正思索着,山伏国广惊奇道:“嗯?这是什么。” 鹤丸国永低头一看。 我了个大去。 之前一直被他揣在怀中睡觉的小老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过来了。恐怕是刚刚蹲着的时候偷跑出来的,此时一身漆黑的正朝他龇牙咧嘴,好像那个救了它的人不是他一样! 忘恩负义的家伙。鹤丸国永忿忿不平地想着。 “这是.....五虎退的小老虎?怎么变黑了,进了泥地?好像还受了伤……”山伏国广凑过去打量,但小老虎并未理他,而是叼住鹤丸国永的被单,拼命的往后扯。山伏国广试图制止:“咔咔咔,不要这样,来的正好,小僧先带你去洗个澡......兄弟?!” -- 第34页 哗啦一声,被单落下。在山伏国广震惊的目光中,鹤丸国永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黑发,另一只手按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嘿嘿一笑: “这年头可是流行惊喜啊,那个……你有吓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害,都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风景吧hhhhh有些窍没有老师来教是打不通的。 大阪城不是去接粟田口的,阿普这运气能接到粟田口?不可能不存在的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17章 一期一振 阿普利尔自认为是一只不喜欢表露情绪的妖精,尤其是自闭这种既不正能量也不够品的情绪。但这一次,迟钝如松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我特别高兴,真的。” 阿普利尔指了指自己的脸,那里满满地写着高兴。 松叶缩了缩脖子,在心里认定是自家刀剑后来的表现让这只后辈不高兴了。真是的,都说了多少次不要保护过头,但她家那几把每次都这样反应过渡,这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够成熟啦。 但是……这名叫阿灿的后辈总是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呢。没有刀跟在身边,就算是新人审神者,也应该有初始刀相伴才对。 阿普利尔没有理会松叶的目光,她现在就是痛心,真的,非常痛心。 她这是活生生浪费掉了一个快乐养老的机会。大好的前途都葬送在了梅林的手上。 这让她怎么不痛心。 据松叶所说,本丸伴随着练度存在有分级制度。而不同的本丸也因为不同的情况被划分为原始本丸,二手本丸,和暗堕本丸。 其中原始本丸是最多的,几乎占了所有本丸的七成。原始本丸的审神者各种各样,享受着政府的福利,日常出阵也没有太多危险的地方。至于暗堕本丸…… “那种东西,只在传闻里听说过呢,都市传说一类的故事,恐怕就是时政编出来骗人的。” “我想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阿灿害怕暗堕刀剑吗?不用怕啦,就算暗堕刀剑真的存在,恐怕也是一出现就会被其他刀剑消灭掉了,对吧,药研?”松叶扭头问道。药研藤四郎依旧对主上轻信他人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但又无法,只好回应到: “即使被抛弃也不会放任自己堕落为怪物,这是身为刀剑男士基本的信条。” “即使被抛弃也不会?”想到本丸里那把药研藤四郎的状况,阿普利尔觉得这位的话非常没有说服力。 一期一振忽然道。在松叶表示对阿普利尔的信任后,他就一直对后者保持着相当温和的态度:“身为刀剑,自然会无条件地侍奉如今的主上,我们对主上的决定并无任何怨言。您的刀剑没有告诉您这一点吗?” “我想他们并不愿意被抛弃。”听了松叶的描述,阿普利尔有一点担心鹤丸国永的处境了,倘若被传送到合战场,那还好些。像这种审神者和刀剑男士蚂蚁一样密集的地方,暗堕刀剑的出现恐怕比敌军还要刺眼吧。 一期一振微笑着,扶了扶头顶的安全帽,动作像贵族一般优雅从容,道:“没有谁愿意被抛弃。但这并不是给主君带来困扰的理由。” 松叶在一旁不悦地嚷了起来:“ 说这种丧气的话,没有必要吧?” “只是向这位小姐解释一二,如果对刀剑存在误解的话,哪怕主上也不能很好地尽到身为前辈的职责吧。” 一期一振……… 看着这把刀稳重而柔和的神情,阿普利尔想到了自己本丸里的那把一期一振。同样一把刀……真的会异化那么多吗? “那个……”阿普利尔忽然说道,她看着药研藤四郎:“你们,关系很好对吧。” 药研藤四郎诧异地挑了挑眉:“当然,都是出自于名匠吉光手中。虽然因为各种理由确实分别了很久……确实很久,但只要能团聚,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 “那么,乱藤四郎也是……?” “当然是了。”松叶拉着阿普利尔的手,道:“乱啊,是个非常可爱,非常会撒娇的孩子哦。” “的确如此。”阿普利尔难得地赞同道。 药研藤四郎叹了口气:“厚此薄彼可不好啊,大将。” 阿普利尔又陷入了沉默。 如果说,没有亲眼见证过原本的刀剑是什么样子的,可能就不会体会到这种心理的负担。诚然,她没有义务去拯救沦落于泥潭的灵魂,可绚丽美好之物的惨淡凋零,不管看了多少次,都是那么的刺眼…… 就算要凋零,也不该以这种方式。不该被践踏,不该被羞辱,不该受到无意义的凌虐,让原本高傲的自尊落入尘埃。更不该去享受,从这种行为中汲取肮脏的快乐。 阿普利尔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那时候,那时候啊……狮鹫的翅膀掠过天空,漆黑的阴影遍布大地。玫瑰的花瓣在眼前破碎成灰。怨恨和懊悔扎根在她的心里,就算时过境迁,一切沉寂降温。在遇见困境的今天,她也依旧在下意识地逃避。 但是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逃避到底有没有用处。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轻轻地说道: “如果不是主上,恐怕永远都无法获得现在这样的期待吧,和弟弟们团聚的期待,拥有明天的期待,这都是在拥有人身前所无法想像的。我想,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下,只要人身尚存,这份期待就永远不会消散。” -- 第35页 “说起来,这应该算是刀剑的特点吧,永远在原地等待着回应什么的。” 松叶不满地嘟囔:“一期一振好像说教的老妈子哦。” “……”一期一振保持微笑。 阿普利尔抬起头:“一期一振……吗?你有什么必要对我说那么多吗?明明你的主上并不是我吧。” 太刀青年将手轻轻放在心口,恍惚间阿普利尔又看见了那位蓝发的少年,孤身一人立在浩瀚的花海中,再一眨眼,又像云彩一样消失在天边。 一期一振垂眸说道: “这是兄长的私心罢了……只是希望您,好好爱护我的弟弟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期一振真的是非常非常温柔的刀剑。如果雅柏菲卡没有毒血,恐怕也会是这副模样吧(私心) 决定了,下一把收的刀是宗三宝贝!(震声) 高考的小可爱加油!!!!!! 求收藏求评论~ 第18章 训练 好……好多人。 阿普利尔嘴角微抽。类似保护历史这样重的担子,在她的认知里一般是由英雄或者深藏不露的人类恶来完成的。像这样的人海战术,虽然更体系也更正规没错,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这是个城?” 黄土和骨灰齐飞,阿普利尔双手盖住耳朵,看着各色刀剑男士和审神者在进进出出。但愣是没有看出“城”的影子。 “已经是废墟了。是被烧毁又被埋入地下的城市了。想要拿到刀就要从地面上一层层的往下挖才行,所以你看我一身的……”松叶扣紧安全帽,左看看右看看,对着阿普利尔道:“啊,忘记了,我没有准备你的。” “没事。”阿普利尔一点头,道:“这是正规的战斗吗?” “唉,这都看出来了吗?以前是战斗,现在是模拟啦。”松叶抬头,羡慕道。妖精少女坐在树上,私自带审神者上天的行为已经被勒令不允许了。但能自由行动的感觉真的超棒啊,自家那些刀真是有够死脑筋的。 “我知道,是为了提高战力的训练吧。”在梦境里的魔鬼训练,梅林就经常不经过别人同意地这么干。阿普利尔对这个还挺有经验,只不过…… “阿嚏”阿普利尔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就这种强度的训练,有用么?哦……我是指她那样的。” 远处,一名长腿御姐正扛着一根非常有科幻感的亮银色机械炮,逃窜出的溯行军连一声都没叫就摧毁于火舌之中,旁边的审神者没看见一样地继续向前推搡。那御姐将机械炮放在地上,点了一根烟,烟圈一轮一轮向上飘。身后的江雪左文字拒绝了御姐的递烟,原本就不高兴的脸更黑了几分。 “什么嘛,真没劲。”那御姐似乎在说。 明明会玩炮非要养刀,有时候真是弄不清这些人类的想法。。。 “是……政府的管理人员呢,精英中的精英,这种场合当然要出来维持秩序,还要防止一些意外的事情发生,每年总有不守规矩的家伙。” 当然,不可能所有的审神者都是像这女孩一样的性格……阿普利尔严肃地想到,随后一眼看到入口上写着“肝能救非,氪不改命”的巨大红色横幅,以及每次下地前都要击掌参拜的婶婶们…… 不,这样的性格或许还是大多数吧。 不过想想也是,倘若时政不安定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出身豪门或者阴阳师世家的小姐公子们过来。就这招到人的数目就足以说明后勤不一般了。 如果日常只是这样的话……那即使是暗堕本丸,步入正轨后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啊,那阿普的话,问谁借个帽子吧。”松叶还在惦记着这个事情,一期一振在一旁道: “恐怕来这里的,也没有谁会有多余的了。况且这位小姐的刀剑男士也不在身边,恐怕不适宜一人面对战斗。” 其实也不一定。一期一振想到,只要见识过战场的人都能注意到,这位妖怪小姐整个人的状态就宛如绷紧的,蓄势待发的弓弦,这是惯于战斗的人所特有的气质。 她也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依赖同伴的意思,没有多谈过自己的刀剑男士。动作间非常注重隐蔽,看得出是一个独来独往惯了,不怎么与同伴合作过的人。 有一个这样的主上,恐怕另一个本丸的他和弟弟们会很辛苦吧。如果真是失散了,恐怕她的刀剑男士已经急疯了,但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也不一定是不在乎,而是根本就想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发洪水了。南方的小伙伴注意安全啊!! 求收藏求评论~ 第19章 活动 “什么?你这就离开了吗?” “连刀剑男士都不在身边,这种场合还是不要参与了吧。”阿普利尔道,在同松叶交谈的过程中明白了不少东西。但他们两人的情况相差实在太大,再交流下去也没有益处。阿普利尔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并说出了告辞的想法。 “但是,你是新人吧,在这个时代迷路的话,可是很难回去了哦。” “已经没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了。我打算在附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我的刀剑男士。” 她对所谓的活动并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展开什么奇怪的支线,和所谓同僚之间的交涉点到为止就好,其余的事情,她还得自己想一想。 -- 第36页 “那你要小心。”松叶不再多问,她点点头:“如果想要自己回去又找不到传送点的话,问问她就好了。” 她指向屋顶的御姐。 埋入地下的大阪城,黄土飞卷着迷乱了人眼,从瓦砾中掉出浮世绘的碎片,金箔斑斑点点,洒落一地。 目前摆放在阿普利尔面前的道路有两条,一是留下做时政的打工仔,在时间流的交接点等候妖精乡的开启,在这个过程中负担起整个本丸的职责,不但要面对一众暗堕刀,还要被动面对曾经的心理阴影。 二是放弃这条道路,放弃后去到哪里她也不清楚。回到教堂墓地肯定是不可以了,没有坐标也没有定位,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精准地找到那个位置,但是去往哪里,总归是不会死吧,阿普利尔茫然地想着。 大部分的世界对幻想种都非常苛刻,没有任何神秘要素存在的世界,她的能力和精神都会大幅度下滑,就像暴晒的青蛙一样,会迅速衰败下去,变得比正常人还不如。 阿普利尔的运气不好,在她最后一次出现时空紊乱,掉入神秘要素稀薄到近乎没有的“现世”之后。长达百年,她身上的时空不再有异动,她寻了个墓地进行沉睡,连梦都不来造访,几乎同死没什么区别。 在神秘衰退的世界这种结局是必然的。但即使是死去,也要渡过星之大海,前往梦幻之乡。原本这不该成为一个执念,只是因为阿普利尔身为妖精的异常,才让本身不具备诱惑力的,理所当然的回归成为了最深的想念。 幻想种拥有“回归”就宛如人类拥有“死亡”,无法拥有死亡的人在追寻死亡,这听上去合情合理又怪异荒诞。连是梅林这样的半梦魔都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的价值。 “虽说是世外桃源,但阿瓦隆可不是旅游景点哦。” 所以说,这种程度,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的执念,即使突然放弃掉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为了无法办到的事情而放弃掉的话…… 阿普利尔沉着脸坐在树上,身上的魔力储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限制。明明没有任何的必要,但却以原来的姿态示人,说成是自暴自弃也不为过。 但即使如此,就算要放弃,依旧要把鹤丸和乱找回来吧,还有那把不知所踪的初始刀。跟着她也可以,找个别的什么主人也可以。但不告而别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即使下定决心要抛弃,那至少也得支会一声。 乱只要乖乖的在结界里就不会有事,但鹤丸和那把素未蒙面的初始刀,真不知道要从何找起了。 她散漫地浏览着纷乱的人海。松叶从刚刚开始就一头扎进人海里看不见了。而许多刀剑都有一样的脸庞,混杂在一起,很难认出谁是谁。被冲散的也有,时不时就会有呼喊的声音。不知道鹤丸国永有没有在找她,不过像鹤丸那样的刀,只要不是什么极端状况,保护自己应该也是没关系的吧。 初始刀一定是要找回来的,只是不知道它在哪里,恐怕是在本丸的某个角落,即使碎了也要收集起来。主人的珍重方才赋予兵器意义,在和松叶交流过后,阿普利尔已经在认真考虑这个事情了。 远处出现了较大的骚动,阿普利尔不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但眼看着那些人都停止了脚步,面带迟疑地朝大阪城方向张望,似乎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顺着这些人的目光朝远处看去,旁的没怎么看清,倒看见了先前那个御姐的身影,银白色的机械炮相当突出。 “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好像是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东西,政府的结界出问题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大阪城,模拟而已,不至于吧。” 随之就看见了那个御姐重新跃上了屋顶,高度同阿普利尔这边堪堪齐平,阿普利尔往叶子里面藏了藏。发现枝叶稀疏没法完全隐匿之后,又索性坐了回来,大大方方地盯着那名御姐看。结果就从对方袖子里看见了半条泛着金属光泽的漆黑手臂,阿普利尔怔了一下,心说该不会这其实是名机器人吧。 那张脸倒是有些风尘味,并未化什么浓妆,慵懒和不羁从眉眼里像气息一样散发出来。砖红色的唇抿着,如果不涂口红的话,应该是偏薄的厚度。 然后就响起了不知从哪里来的敲钟声,不怎么规则,一共三下,混混沌沌像掺了一摊泥水。却将在在场的审神者听的一激灵: “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溯行军的话杀掉不就好了吗?” “就算要离开,也应该要给个说法——” 是命令离开的钟声吗?与那些审神者的激动不同,阿普利尔耸了耸肩,跳下了树,头也不回地往后走。 既然是命令,那就服从就好了。不留在这里又不会少块肉。 一个女声响起,现场的审神者统一地归于平静。阿普利尔回了头,正是那名御姐说话,用了特殊的方法,让原本不大的声音传得很远: “很遗憾打断了各位的兴致,有计划外的东西混进这里来了。为了以防万一,今天的大阪城活动不再开放,我们要逐一排查异样,已经有少数审神者受到伤害。还请各位尽快撤离,不要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困扰——” “突破时政结界的能是什么东西?从刚刚开始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啊。” “时政的防卫工作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吗?没有人在结界旁看着,现在却要我们承担损失?” -- 第37页 御姐揉揉太阳穴,一副疲于应付的样子。 已经说了危险,却不知道撤离。这种素质居然是是和战场长久打交道的人会有的,还是说这些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阿普利尔有点吃惊。而那名御姐显然也不想再多说,倘若不让他们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们是不会离开的,虽说知道这一点,但是—— “并非是负责人员玩忽职守,而是有暗堕刀剑混进来了,刀剑男士是无法被结界识别的。” 一片哗然。 阿普利尔停住了脚步,只觉得头皮发麻。 暗堕刀剑......该不会是...鹤丸国永吧。 “各位应该都知道暗堕刀剑的威胁吧,而暗堕是会传染的。各位不会不明白这点.....所以。” 御姐环视一圈。就算是再烂再渣的审神者,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刀剑沾染上暗堕的痕迹。确实有人不爱惜自己的刀剑,但没有人不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旦刀剑染上暗堕,所带来的就是无穷的后患。 此言一出,原先不明就里的人们纷纷惊慌起来,合适的恐吓比什么都有用。几乎所有的审神者和刀剑男士都表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除了阿普利尔。 不亲自置身于大海感受不到水的力量,不亲自进入人潮也领略不到人流的冲击力,阿普利尔几乎难以站稳。屋顶上的御姐还站着,那管炮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反而她的刀,佛珠袈裟白长直,看起来忧郁却慈悲。 倒过来了,这对主从。 人渐渐稀疏了起来,阿普利尔这才觉得自己站稳了脚。是的,今天她无论如何都是没法走的,万一暗堕刀剑是鹤丸国永——阿普利尔觉得十有八九稳了,毕竟在别的审神者嘴里都市传说一样的东西不会这么巧就在今天出现,看样子还惹了大祸。伤了审神者,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大的祸事了吧。 但是鹤丸国永有什么必要伤审神者?这一点,阿普利尔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可暗堕刀发疯可以没有理由然而.... 作为刀剑,哪怕是暗堕刀剑,基本素养不是先找主上吗? 居然还有精力闯这么大祸真是出息了啊鹤丸国永。 阿普利尔火大地想着,惹谁不好非惹编制内活动,这不明白着往枪口上撞吗? 但愿只是伤,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人命的话,她可包庇不了他,也不可能包庇他。 一只手抓住了阿普利尔的手腕,等到看清了眼前人,阿普利尔皱起眉头: “鹤丸...国永?” 但不是她的鹤丸国永。 一振纯白的,仙气飘飘的鹤丸国永。有着金色的眼睛和轻盈的身姿,和她黑漆漆的那振完全不同。阿普利尔分辨不出这些正常的鹤丸国永之间的差距,也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位,被冒犯的不悦让她冷下了声音: “有事吗?” “灿小姐。”这称呼让阿普利尔一惊,随后才用不确定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白鹤:“你是....松叶家的刀?” 白鹤鸡啄米式点头。 “不说那么多,你看到我家主上了吗?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科幻系的婶婶,我脑补好久了。 求收藏求评论~ 第20章 马甲 ”就刚刚那么一下子,人能给跑丢了“ 阿普利尔难以置信地问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刚刚那么多人,就算是在高处也没办法看清楚吧。” “是吗?”白鹤了然。道完歉后转身就走,却被阿普利尔叫住了: “等等。” 妖精少女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听刚刚那人的话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多一个人也方便一些。” 妖精少女的热心明出乎了白鹤的意料,他转过身鞠了一躬:“那么....就多谢了。” 如果是一般的状况也便罢了....暗堕刀剑,阿普利尔恐怕无法不去淌这一淌混水。名义上她也是一座暗堕本丸的继任人,自家麾下的刀出了什么事账都得往她头上算,暗堕本丸里别的刀也便罢了。倘若是形式上已经缔结了契约的刀,她也理所应当地负担起管教的职责。 其实阿普利尔有点担心自己那把鹤丸国永的状况。就算是暗堕了,但以鹤丸国永的暗堕深度和心理情况,倘若没有外界的影响,应当是很难出现失控的情况的。但坏就坏在阿普利尔不知道他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她确实不会包庇鹤丸国永犯下的过错,当倘若让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伤害她的刀的话,那她无论如何也会让那个人受到惩罚,作为道德观念不那么强烈的妖精种族,这种惩罚可能就不会像时政规定下的那么公平公正了。 但如果不是他——最好不要是他,其余的暗堕刀剑,交交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反正她也受了点不该受的气。虽说在本丸时,绿发胁差的力量不可能来源于他自身。 阿普利尔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按照松叶那小姑娘所说,暗堕刀剑的出现应该是很少见的,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误入了大阪城,而大阪城又刚好出现了暗堕刀剑。真是不往阴谋上面想都不行,但她又不敢那样肯定。 她记忆中的那家伙,虽然是个十成十的变态,疯子,但却过于傲慢,傲慢到不屑于玩弄这种阴谋诡计,也没有那种缜密的心思。养尊处优的家伙永远都保留着想一出是一出的习惯,这点上和某个金闪闪的人类最古王是一样的。 -- 第38页 或者说,那些做过古代王的家伙在某些方面都是一个样子,哪怕沦落到凄凉到前无古人的境地,他们也依旧有勇气对某些手段进行理所当然的鄙视。就好像不鄙视点什么他们就活不下去似的。 这可不是什么良知,无非是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傲慢而已了。 阿普利尔全程没和白鹤说什么话。一圈下来以后什么也没找着,阿普利尔略一思索,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大阪城的入口——却被拦住了。 “请止步,今天大阪城不再开放,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了吧。” 抬眸,御姐笑意吟吟地望着两人。这时候松叶的其他刀剑望见了他们,也急匆匆地敢来。药研藤四郎上前道:“大将也不在这边。” 一期一振在心中点了点刀剑的人数,很遗憾,跟随松叶出来的刀剑已经全部在这里了。一期一振脸色沉了下去,这意味着没有刀剑跟随在主君身边,松叶并非战斗系审神者,孤身一人的情况会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请问是否可以网开一面,我们的主君不见了。” 御姐淡淡地一抬眸:“主君不见了?那就更不能放你们进去了,方才可是吃了好大的一个亏,现在防的就是这些不明身份的刀剑男士。请回吧,倘若是正规本丸的刀剑男士,应该知道不要给工作人员添麻烦的这个道理。” “我们当然知道这一点。”一期一振拦住了有些冲动的药研藤四郎,尽可能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但是,请问,政府这边真的不缺乏战力吗?即便是模拟,也是设定好的敌对程序吧,要应付那些原本的敌对军队,光凭在场的工作人员兴许会有些勉强。至于身份,我想我身边的这位审神者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说的正是阿普利尔。 御姐将烟头扔在地上,高跟鞋在上面碾了几碾。深黑的眼睛看向阿普利尔,嘲弄道:“时之政府里的非人审神者我或多或少都有见过,面前这小妞我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虽说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来当审神者....但你确定不是捡了只野妖怪来糊弄人的?” 顶着一期一振担忧的目光,阿普利尔倒很平静:“我是新人,你没有见过也很正常。” ”这些刀剑的身份我也证明不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刀剑男士,放在审神者聚集的地方我根本认不出来。更别说这位不信任我的身份。我说的话恐怕不会被接纳。“ 阿普利尔说的是实话,像她这样的审神者。别说工作人员了,就连他们一开始都无法信任。甚至到目前为止一期一振也没有全然信任她,出现的地方太过蹊跷,又无任何佐证,说是山精野怪也是说的过去的。 虽说如此,但是这样的话.... 暗堕刀剑的危险性所有人都清楚。阿普利尔在心里计量,就刚刚那么一段时间,基本不可能将所有的审神者全部撤离。作为活动地点的大阪城足够大,倘若要紧急封锁,有一些审神者滞留其中也实属正常。暗堕刀剑应该并没有现身于地表之上,倘若松叶进了地下,那么.... “怎么?恼了?想清楚,违背政府条令的后果。”御姐眯眼道,在她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江雪左文字不动声色地拦在她面前。御姐又道: ”是,的确是有一些审神者留下了地下。但你们身为刀剑不紧紧跟随,现在出了差错却来找我的麻烦,不觉得很可笑吗? 一期一振轻声道:“您说的不错,的确是我们的失职。但是身为刀剑只知道将主上的安危放在心里,所以请恕我失礼。在见到主君面前我们不会轻易退却。“ “......”御姐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为什么我非得留在这里不可的原因,狗不栓上链子是会乱咬人的,刀剑男士同理。” “那边的小妞,你就别再掺这滩混水了吧。回去得了,还不知道里面这玩意能不能被压制住。” 阿普利尔看着御姐身后的江雪左文字,又望向入口——所谓大阪城的入口,真的就相当简陋的一块深坑。除了坑前半死不活的废弃建筑以外,没有任何防范措施。就叫人在上面守着,一双眼睛这么瞧着。恕她直言,出事在正常不过了。真当结界有那么大的效力? 她道:“是吗?在我看来没那个必要,因为人手看起来还是挺足的,对吗?” 御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随后又恢复了常态,笑着一撩头发:“工作人员嘛,为了时政累死累活的,总得给个便利,要不然谁肯干啊。” “脸皮还挺厚。”阿普利尔给逗笑了。旁人虽听不懂,但两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在战力不够的当下,作为强力的战斗系审神者,却让自家刀留在身边。这做法可算不上多么光彩。谁愿意让自家刀同暗堕源搅合在一起呢?那御姐笑了笑:“所以说,作为刀剑还是要让主上省点心。如果你们主上回的来,那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回不来.....干干净净的,还好寻个下家不是么?” “你....!”带有侮辱性色调的语气将在场的刀剑男士激怒了。但那御姐也不是个善茬,把机械炮一抡,眉头一扬,沉声道:“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姐姐火气上来管你是谁家的刀剑男士,量产货而已,蹭鼻子上脸了?” “......”阿普利尔再次看向御姐身后的江雪左文字,原本就不太高兴的脸现在是愁容满面。 无差别攻击也要包括自家么? -- 第39页 气氛变得拔剑弩张,这时候阿普利尔才开口道:“为什么会有暗堕刀剑混进来,你们查清楚了么?” ”怎么可能查的清楚。“御姐对阿普利尔的态度倒是还可以。其实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完成工作赶快下班,什么审神者啊刀剑男士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说的不好听点,不遇到危机也就罢了,一旦遇到危机,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姑娘非常容易成为炮灰,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刀剑男士还不好好地保护,出了事又能怨谁? 把关的工作谁做谁知道。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被安排到这个行当上来,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薪水又少升职又难,再来几个不识相的整个人都要炸了。现在好好说话完全就是凭着一股子的良心,万一将她惹怒了,再多制造几个冤魂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谁先违反规则谁倒霉。稍微有点b数行不行,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忠诚的调调,她都嫌腻。 “如果查不清楚的话,你恐怕非得放行不可。”阿普利尔道:“虽然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现在谈不上是正常情况吧。你可以向上面查一查,看看我到底是不是217号本丸的审神者,我想他们会同意我进去的。“ “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不过一旦出了事,可要自己负责。我会把我看到的说出来,包括你和你的刀,谁都不会落。” “不过是一个新人.....”御姐的怒火值已经濒临临界点了。阿普利尔也不着急,轻轻地将重磅炸弹一样的消息抛出: “不知道么?217号本丸是一座暗堕本丸,我是那里的新任审神者,很不巧,在第一次出阵的时候我和我的刀走散了,现在我必须将我的刀找回来。我想,你没有阻拦我的理由吧?” 作者有话要说: 翻滚求收藏求评论~ 第21章 地下 “......” 暗堕本丸的审神者! 不只是御姐和在场的刀剑男士了,那些在附近尚未走远的审神者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御姐阴沉着脸,金属手臂上的开关打开,展开一张淡蓝色的光屏。御姐伸手在那上面点了几下,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方才闷闷地说道:“可以了,你进去吧. “就这样可以了,不需要什么人来陪同?”还以为暗堕本丸的审神者会有什么特别待遇,她还想好了要怎么甩掉跟随的人。当然阿普利尔对这种便利没有什么意见。但不代表别人没有。松叶小姑娘的那几把刀显得尤为突出。“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们?欺骗主君?” 黑发短刀如是说着。类似的目光有很多,但阿普利尔丝毫没有露出介意的神色。人类不兼容异类的毛病从来没有变过,现在看来还要加一个人类的造物。但这没什么,不能适应的幻想种早就在人类逐渐扩张的脚步声中逃之夭夭了。暗堕本丸的审神者难道能比流落于人间的精怪的处境更糟糕么?那是不可能的,但松叶的刀剑方才还看上去挺熟络地交谈了几声,所以她也不介意朝这几位多废些口舌:“你们眼里的谎言,我可是一句也没有说过哦。” “妖怪的话术吗?”白鹤倒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表情,他双手放在本体上面。将自己本体当成拐杖的行为恐怕只有这振刀能做得出来了。“真是被狠狠摆了一道啊。” “您.....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心思吗?”一期一振看上去接受度还不错,也不知道是真的不错还是假的不错。但就他话里带敬语这点阿普利尔都要给他点上一个赞,礼貌的孩子谁不喜欢呢?于是就好脾气地回应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是不是我家的刀,不清楚,要见到了才能认出来。” 难怪了,这位小姐从一开始就对暗堕的话题充满兴趣。恐怕是在另一个本丸见到了完全不同的他们吧,像这样的反应。 暗堕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名词。时政根本不会让正常的审神者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在松叶的眼里,所谓的暗堕,就只是个模糊不清晰的概念罢了。但对于刀剑本身,则不是这样的。就像生物本能地恐惧死亡的气息一样,他们对于暗堕有关的一切,都怀带着最深重的恐惧。因此言语之间,很容易就会夹带情绪上头后冲动言论。 但是如今的情况,主君下落不明,而他们又被阻拦。事到如今,恐怕再介意这些也并无用处,于是一期一振深吸气,缓缓说道: “灿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阿普利尔玩味地看着他。说实话,她是越来越欣赏一期一振这把刀了。不为别的,单纯只是对胃口而已。当然她对别人家的刀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会淡淡地想着,如果非当审神者不可的话,有一把这样的刀总归不会是坏事。 白鹤就在一边提醒道:你脑子现在是清醒的吗?该不会是急儍了吧一期一振,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暗堕本丸意味着什么? “一期哥,不要对这样的人心存期待....不,她甚至不能算是人,妖物之流本就不值得信任,我早该阻止大将的。” “我知道,只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况且灿小姐也并未伤害我们,身为刀剑无需拥有太多的想法,只要信任主君信任之人就可以了.....既然主君信任灿小姐,那么我也会信任她。”一期一振说道,扭头看向阿普利尔,淡金色的眼睛——一期一振的金眸比阿普利尔要稍微淡一些,像是新鲜的蜜糖或者是还未凝固的松脂一样。 -- 第40页 “灿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倘若...倘若您看到主君的话,希望您能将她带回地面,她非常的信任您。” “一期哥!” “......”阿普利尔沉默了一下:“如果能看的到的话。” 如果能看的到的话。除非对面来了个什么怪物级别的家伙,否则阿普利尔也不会袖手旁观。小姑娘么,看成一百斤不到的沙袋就可以了,扛回来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不过看不到的话就算了,还有个前提,那丫头得活着。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鬼。把尸体往人家刀面前一扔的活她也不乐意去干。 于是不再理会一期一振的道谢,阿普利尔顶着御姐意味不明的目光以及其余刀剑又惊又疑的眼神,转身,挥挥手,潇洒地进了坑。 在黑暗完全降临的那一刹那,全力加速,像工地的电钻那样飞速地向下而去。 如果真的是自家鹤的话,得赶在政府人员之前才行。如果没有能说服她的理由的话,她可是不会对他心怀慈悲的。 拔光鹤的毛,让后来者无毛可拔。阿普利尔觉得自己真是个护短的好主人。 地下深些的地方其实是有光源的。但是一部分的光源已经被破坏了,看的出有进过激烈的缠斗。走着走着就一地玻璃渣子。大阪城的废墟被埋入地下,从外面看倒还像那么一回事,但只要进到里面...... 电,电梯.....阿普利尔一脸黑线地看着面前这个十分破败的木头框子,铁钉零零散散地拉在外面,木条钉的七扭八歪。阿普利尔花了不少功夫都没看出这是个啥玩意,直到她试探性踩了上去,然后整个人忽然失重,急转而下—— 模拟战场的话,直接上电梯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吧! 以及这木头电梯发出的吱吱扭扭的惨叫声,安全系数真的没有问题吗?! 好歹还算是停稳了,阿普利尔险险踩上地面。刚刚那一下子不知道下到了哪里,所到达的地方漆黑一片。但这对阿普利尔的影响不大,熔岩黄金般的灿烂眼眸在深沉的黑暗中散发着不亚于火焰的目光。妖精有着像猫咪一样好的夜视能力。但这地下,有着湿润的泥土和繁华古城的遗迹,大致的历史阿普利尔也听过一些,被火焰埋葬的盛世,繁华落尽后的一地惨败,大阪城的废墟下是丰臣家冰冷的遗望,伴随着众多名刃残骸一起,被永恒地葬在了地底。 但是,光就第一眼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阿普利尔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大阪城究竟有多深,抱着不如先看一圈的想法,她再次站上了那岌岌可危的电梯。 这一次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着面前巍峨耸立的土层,阿普利尔的脑中浮现出了一期一振的亮黄色安全帽。 该....不会吧? 如果所谓的挖地是真的挖地的话...不,那身行头怎么看也像是认真的吧!这大阪城还真的要亲自来挖?! 明明只是模拟而已要不要那么认真啊,难道那些政府官员也要亲自一层层挖下去吗?! 正当阿普利尔震撼的当口,从一侧石壁的深处传来了低沉的吼叫声。黑气透过岩石的缝隙蔓延倾轧过来,和暗堕刀剑的堕气有些相像,但更加纯粹一点。令人一接触到就会马上明白——这一定是敌人。 阿普利尔反倒稍稍放下心来。这才像话,倘若是一点敌人都没有那她才会有些慌张。现在来了想要杀你的家伙,不也证明了这令人窒息的地下有路可走么? 也因此,当敌打刀的黑气在墙体外凝聚成实体,紫黑色的斗笠在旋涡状的浑浊气息中缓缓显现。那双散发着不详光芒的癫狂的眼睛看见的第一幕就是位于上方的,发出由衷微笑的少女。那一瞬间敌打刀甚至将她当成了同类,然后下一秒,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距离非常之近,黑影纵横,似乎有着无形的墨色翅膀出现在她的身后。 “再见了您勒。” 泥土像下雨一样纷纷落下,手刀上的漆黑血液随声散去。随着着敌打刀的倒下。他所现身的的泥墙上出现了一道轻微的裂缝,阿普利尔走过去,手心轻轻贴在墙上。 少女的长发无风自动,“轰”的一声,泥墙分离崩析,少女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泥洞,透过泥洞可以看见更加宽阔的区域。 阿普利尔信步走进泥洞,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误入人群的怪物一样。但事实刚好相反,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能够称得上“怪物”的也应该是正围绕着她的那些家伙。数量简直多到可怕,阿普利尔哼笑了一声,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模拟的话,她收回前面的话。这试炼还勉为其难地算是合格。 刀剑刮擦地面的声音。众多敌刀朝她袭来,阿普利尔虽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暗中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虽然数量不少,但她还是足以应付的,因此无需大动干戈,原本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但是,就在敌刀劈砍下来的那一刻,一个人影忽然从她身后飞跃而起,手中刀花如风,看起来似乎只是轻轻地划过对方的身躯,但随后黑血伴随着猩红飞溅而出,其中一点落在阿普利尔的脸色。那点漆黑随着敌刀的死去而消散,只剩下刺目的殷红。阿普利尔下意识地伸出手,食指轻轻一擦,洁白的皮肤上便多出了一道暗色红痕。 其余的敌刀剑似乎因畏惧而稍稍后退。但阿普利尔认为这种畏惧是很荒谬的,因为前来的那个人.....那个樱色的,如花瓣如飞鸟般飘逸的人,已经身受重伤。宽大的袈裟上染满了血,白净的颈项上能看见隐隐透露出来的淡青色血管。这一切阿普利尔都能看的很清楚,但对方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双下垂而忧郁的眼睛并没有任何焦距,这是一双异色的眼瞳,蓝色如映照着苍穹的山间浅溪,绿色如庭院前青石上斑驳的苔迹。他的头微低着,身量单薄到了颓废的程度。声线轻柔如同秋蚕饮丝—— -- 第41页 “您....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fgo2.6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感觉一定会有新设定的样子。作为咕咕咕有着非常强烈的危机感啊。 求收藏求评论~ 第22章 宗三左文字 “请问你是....?”阿普利尔有些迟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后者将刀横在胸前,轻声说道: “其余的话可以等会再说,先除去碍眼之物吧。身为腐朽恶鬼居然也妄想得到天下,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乱世。” 看见阿普利尔怔然地目光,樱色的青年稍稍偏头:“哦呀,从刚刚开始就在注视着身为天下象征的我吗?怎么,莫非您也被这无上的权利所引诱?但现在可不是时候哦,姬君。” “.......”阿普利尔基本可以确定这不是审神者了,怎么说呢....大部分的人类应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着这种含义模糊的话。带着暧昧又一点点的靡丽,这可是在战场,她没有那种奇怪的爱好,这样总显得她像一个变态好不好。 这又是哪把刀?怎么会孤身一人在此。 阿普利尔的审神者手册看的也没有那么认真,到了这种时候就开始犯难了。但出于好意她还是提醒道:“前面有个大家伙,小心一点。” 庞大的怪物手中拿着比一般太刀要长许多的武器,尖锐的骨骼从怪物的脊背上狰狞地暴出。他发出的吼叫相较其他刀剑要沉重许多,在众多的怪物里面处于c位,毫不费力地就能注意到他。樱发太刀掩唇轻笑:“大太刀吗?可即使这样你们也无法得到你们想要的哦。” “毕竟啊,姑且我也算是,久违地拿出了战意来了。” 看似柔弱的青年行动间却迅捷如风,一招一式之间凌厉而从容,这与他眉宇间不变的慵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力度而身手的熟练而言,甚至要隐隐地压过鹤丸国永一头。樱发青年袈裟散落,像一只翩飞的蝴蝶那样行踪不定。刀光迅捷如电,压着大太刀一道一道地劈斩而下。而后者举刀格挡,动作急促,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美人杀伐,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养眼。 “小心!”两人缠斗不应插手导致战局混乱,但阿普利尔还是不由得出言提醒。毕竟带伤终归是个隐患,但血迹遍布青年的周身,阿普利尔也看不出他身上的伤究竟在何方。 该死,不是说只是模拟么?不至于连伤势也模拟的这么逼真吧。 阿普利尔环视一圈,其余那些敌刀在衬托下变得如同虾兵蟹将一般渺小。但蚂蚁也能杀死大象。这个数量可无法让人安心。 这些敌刀也如阿普利尔一样不敢插手那两人之间的角力,浑身的癫狂怒意全部朝向阿普利尔。阿普利尔看了一眼沉浸于战斗中的太刀,像包租婆捏钱袋子那样算计着自己的魔力储量。 大型的魔术只要放一个就够了,只要是结界系的魔术,就可以无差别地将这些敌刀无差别地卷入攻击范围内。但是她身上还有梅林施加的封印,贸然使用大型魔术的话,后果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梅林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确然有极大的危险性,不说真的会爆体而亡,但她此行的目的也不在这些敌刀身上。一旦找到了鹤丸国永,如果他真的处在发疯状态的话,她必须得有控制住他的余力。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一个术式直接清场。很久以前她还嫌弃过人类的魔术师为了那点魔力斤斤计较,现在轮到自己了,阿普利尔就像浑身爬满了蚂蚁那样不舒坦。 阿普利尔叹了口气,抬起手。听说下手惨无人道一些有助于缓解心头的憋屈,她遇到的许多变态都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是残酷啊,简直就像是那个魔王一样。”樱发青年温和地讽刺道。即便是在战斗中,他也有时刻注意少女的动向。但他所看到的出乎了他的意料,这种近似于发泄般的狠厉...说不定他的出现反倒是给这位姬君添了麻烦。不...与其说是姬君,倒不如说是魔王。 樱发青年本身并不觉得这个形容有什么问题,威名赫赫的第六天魔王也有转生为鬼女红叶的逸闻,就连织田信长本人,其真实的性别也在当时一度遭到猜测。有时候,就连他也分不清究竟哪些传闻是真的了。 他说的话,阿普利尔并没有听到。但战场中的分心还是让他的腰腹部受到了重创。但樱发青年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他的神情没有痛苦也没有杀意,一丝一毫的戾气也没有。这与他挥动打刀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以为你还有碰到我的机会吗? 手起刀落。给予终结的一击,樱发青年将刀刃缓缓送入鞘中,敌方的大太刀子在他身后哀嚎着消散。他似乎是想要轻理一下变得有些散乱的头发,但抬手的一刹那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糊满的血迹,他闭上眼嘲弄地轻笑,将手放下并转身:“姬君.....” 迎面一阵雪亮的刀光斩来。樱发青年赶忙侧身躲避,哪想对方刀势一转,直接朝着他先前受伤的地方而去。恐怕是抱着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给予对方重创的信念吧,或许是从刚刚开始就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到最后关头了在来这么一下—— 这种信念还不错。樱发太刀想着,他的刀已入鞘,确实无法拦下这一击。在意识到这点后,他也安然地闭上眼,等待着剧痛的降临。 “当啷”一声,刀剑应声落地。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 第42页 看来....是被救了呢。 青年缓缓抬起眼帘,只见少女面无表情地抓着一段小小的,蛇骨状的怪物。分叉的骨刺在强压的作用下碎了一地,只留下光秃秃的颈椎。那短刀尚未死去,哀嚎着在少女的手里疯狂挣扎。少女有些幽怨地念叨着:“刚刚居然没看见,怎么就没看见?”似乎是对自己的失职感到非常的不甘心。 樱发青年觉得好笑。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可不甘心的,上战场杀敌本来就不该是审神者的工作。认为是自己职责的少女反而是审神者这个群体中的异类。相反,不够谨慎的刀剑反倒该对审神者道歉请罪才行,只是她并不是他的主人,他也不是她的刀,因此这种礼节暂时看来并无必要。 “苦无的话,速度比一般的敌军要快一些是正常的。行踪也通常较为稳定。”看见阿普利尔有些疑惑的神色,青年又问道:“您是....第一次到达这里吗?” 是啊,第一次到达这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长相感人的敌人,严格来划分应该都属于付丧神吧,怎么相差的如此巨大。阿普利尔道: “我是来协助政府的,虽然确实如你所说,是一名新人——” “您无须解释。”樱发青年道:“政府中总有一些审神者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这同身为审神者的资历无关。您方才已经很好地展现了这一点,承蒙您的关照,之前那一击,身为再锻之刃绝无可能将其拦下 ”对我有着如此大的恩情,即便是提出想要拥有我,恐怕我也不再敢有拒绝的说辞了吧。您....原本就是抱有这个想法的吗?” “......”这都什么有的没的。阿普利尔自动忽略了刀剑的脑回路,便说道:“之前的事谢谢了。你其实受伤了吧。” 樱发的打刀低下头,鬓边的发丝在他脸侧留下阴影。 “我名为宗三左文字....方才的...也不过是笼中鸟的反击罢了,我并无在您面前展露光彩的想法,还望您明白这一点。” “......”阿普利尔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刀剑男士的想法了。恕她直言,方才那几句话,她就没有一句是听明白的。 她看上去,是像那种饥不择食的人么? “你的主人呢?”阿普利尔上下打量了一眼:“没有让重伤的刀剑男士继续战斗的道理吧?还是说时之政府已经烂到了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连一把刃的战力都欠缺?” 一开始在路上和松叶交谈获取的知识在这时候便起了用场。不管怎么说,起码不至于让她显得过于菜鸟。 但就身为审神者而言,她本质上就是一菜鸟,这点没得洗。 这空间的里的敌军很奇怪,不管是交战时的手感还是阿普利尔那属于妖精的直觉都告诉她,出现的敌军不是模拟。但松叶却又信誓旦旦地向他宣称在大阪城挖地不会有事,阿普利尔是不会质疑松叶话里的真实性啦。就凭借那一身不认真的行头就知道松叶是认真的,而他身边那些刀剑男士也默许了自家主上的沙雕行为。但老实说,就目前出现敌军的危险性,就算在阿普利尔看来这不是什么很严重的敌人。但作为臣下也应该为主上的安全周全考虑。 但是....松叶那堆刀毕竟也有过把主君弄丢的前案在这里。这让阿普利尔对那些刀剑们的素质深表怀疑,也许,本来就是一堆摸鱼的刀,表现出来的行为只不过是假象? 亦或是人类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她辨认不出来的地步了。千年老妖精被时代的洪流无情抛弃了? 认真思量过一番后,阿普利尔朝宗三左文字问道:你是不是把安全帽弄丢了? “是的。”宗三左文字和和气气地回应道:“正因为如此大阪城才会变得危机四伏。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接的太过理所然以至于阿普利尔无法分辨这刀话里的真实性。 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异族的姬君,但也断不能因为这个小看了她。宗三左文字想道,能在封锁状态下获得特殊待遇而进入地下的审神者,可想而知拥有怎样的因缘了。 时之政府那堆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是不会相信居然真的会有“特例”的存在。 只不过,少女来到的地方太不巧了。如深渊一样的大阪城,电梯却偏偏将她带来了这里,倘若不是明白这座大阪城的机制,一定会误以为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而他...明白这一点的他,原本想要救人却变成了被救的一方。如今也就只好顺应着命运之手,暂且跟随在这位姬君的身后了。 妖精少女伸出手,按在宗三左文字的肩膀上。在对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阿普利尔镇定自若地说道: “坐下吧,躺下最好。然后把衣服脱了,袈裟到里衣,还有别的什么....啧,和服就是麻烦。” “.......”宗三左文字脸一僵,沉默良久后,才缓声道:“想要用这种方式拥有我吗?您还真是....” “我觉得你应该清洁一下脑子。”阿普利尔一哽。看上去有着妖艳贱货气场的樱发太刀实则坚贞不屈,一身浩然正气地站在那里连动也不带动的。又顾及着伤员不好强制性按人,而且就看宗三左文字的表情——阿普利尔毫不怀疑再用力他就得原地切腹。 “您...果然....” “没别的意思,真没有。”阿普利尔连忙否认,算她怕了这把刀还不行么?她能有什么龌蹉想法?她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龌蹉想法?只是单纯的看不过眼想给这刀治疗一下罢了。 -- 第43页 在松叶那里学到的,关于手入的理论技巧。虽然仅仅是理论且在没有手入室的情况下未必可行,但是举一反三阿普利尔也是会的。玩弄魔力的技巧妖精要远远强于人类。更别说阿普利尔还师从梅林,梅林虽然不靠谱,但好歹也是名师吧。阿普利尔自认为有能力在不过分的情况下将原有的规则稍稍变通一下。 将理论赋予实践是伟大的一步,阿普利尔觉得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了! 隔着衣服不利于魔力传导。仅此而已罢了。但宗三左文字的神情,就差没写上“您不可信”四个大字了。 僵持了一会儿,阿普利尔最终选择了妥协。 “好吧,男女授受不亲。我闭着眼给你治疗总可以吧?这位正直的打刀?” 作者有话要说: 宗三三:我是正经刃(拉衣襟) 听说卖萌打滚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评论,这是真的吗?(树懒式缓慢打滚) 求收藏求评论啊~ 第23章 刻印 所谓的手入其实很简单,同阿普利尔先前的方法也没有本质上的出入。就使用魔力的程度来说和她先前那种随意摸索出来的土办法也差不多,只是形式和做法上存在不同罢了。 之前的方法非常直接,就是将魔力完整地灌入付丧神的体内,再顺着筋脉一点点温养。付丧神作为由魔力构建出的生物,受到了损伤,自然也应用魔力来补足。这种方法不但适用于付丧神,也适用于大部分的灵体。 这种方法,甚至连魔术之名也担不起。相当简单粗暴,魔力损耗率很大,就像补魔一样只能当作应急的方案。 并不是阿普利尔在治愈魔术方面不擅长。相比于阿普利尔使用的方法,所谓的“手入”反倒是简化过的版本。 “手入”,具体的操作看上去和普通的修复刀剑操作没有区别,将灵力或是魔力依附在打粉棒上轻轻敲打,只用修复外表,内在的损耗也会跟着一同治愈。性价比相当的出色。 阿普利尔知道,倘若要完全修复损伤的灵体,灵体本身也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不用依靠主观意愿,也不会受到距离等因素干扰就能从主人那里得到力量的能力,要实现这点话—— 看来,刀剑男士同主上之间的联系,比她想象的要紧密许多啊。只要对方存在就能够赋予彼此之间等同于神明祝福的加成,这必须要二者之间的灵魂建立最深重的契约才能做到。 要知道,即便是从者,也只是依托于master的魔力现世的存在罢了。英雄高洁的魂魄很难同普通的魔术师产生深刻的联系,但刀剑男士却不同,他们对审神者,精神上的依赖甚至要高于对魔力的需求。 不是所有的审神者都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庞大规模的本丸的,在审神者门槛日益降低的如今,大部分的刀剑男士的灵力来源都是来自于时政。时政将“本丸”的坐标作为灵力输出末端而不停的保持灵力供应。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暗堕刀剑能够在主人消失的当口依旧保持形体的原因。 审神者的真正作用,来自于“契约”本身。时之政府相当聪明,相比于圣杯战争的工具master机制,时之政府更注重长期保持这种契约并用多种多样的羁绊将其深化,在阿普利尔看来简直是把人类那为数不多的长处发挥到了极致。 现在话说回来。既然只需要修饰表面就可以让拥有主人的刀剑男士迅速恢复的话,那么对魔力掌握非常成熟的阿普利尔完全可以在不使用器具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所损耗的魔力当然会增加,但也多不了多少。而且仅仅如此,不涉及作为付丧神的内在的话,也不会出现如治疗鹤丸那时的,令人尴尬的场面。阿普利尔在魔术方面具有相当的天赋,虽然这种天赋只是相对于人类而言,不能同梅林那种天生变态相比,但是应对如今的场面已经足够。对此她有充分的自信。 让这把刀脱去衣服的理由也不过是想要通过观察伤口的愈合情况来调整魔术的力度罢了。宗三左文字应该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他也没有挣扎,而是顺着阿普利尔的要求缓缓坐下,衣襟半敞,樱发散乱一地。受到那对迷蒙双眼的注视,阿普利尔手一僵,自己反倒变得拘谨了起来。她闭上眼,顺应着嗅觉和触觉进行动作。 细细碎碎的布料声.... “您可得....说话算话。”三分哀怨七分无奈,伴随着加重的呼吸声。就好像不得不屈从强权的古代美人儿一样。那自怨自艾又带点谜之暗示的尾音,让阿普利尔不由自主地磨起了牙。 准备魔术的手,微微颤抖。 阿普利尔:“.....你别废话,我这是义务劳动。” 虽说确实是有个人好奇的成分在里面....但出师不捷,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那什么,俗话说的好。会有什么感觉取决于对方的态度。阿普利尔已经在纠结出现这种状况到底是她的错还是对方的错了。 细细比较下来,阿普利尔还是由衷地觉得对方的问题更大一些,当时她和鹤丸治疗的时候,明明还有魔力直接灌入体的场面,鹤丸还满嘴说着含义可疑的骚话。但还真就没有现在这氛围。 魔术是需要心力的技术,心态不稳的话,魔术就有失误的可能。阿普利尔从脑中检索出低阶的治愈魔术——听梅林说是来自于教会的东西。人类创造的魔术,技巧的重要性往往高于魔力质量本身,但一般也能达到不错的效果。阿普利尔闭着眼,先前她就看了一眼伤口的位置,接下来就要全部靠自己摸索,所以只能盲人摸象那样地瞎找。 -- 第44页 闭上眼,在她此刻的世界里,黑暗中,这把刀已经变成了由魔力构成的实体。哪里的魔力出现异常的外泄和空洞,哪里就应该是伤口的所在。本来这就是个很简单的,甚至带有一点儿学术味的活儿,阿普利尔很快找到了伤口。她唇舌间发出轻微而快速的咏唱,然后就是完美的魔术展开。正常情况下就该如此—— “嗯......” 魔术展开到一半便收了回去,原因是阿普利尔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可恶,好痛。 宛若□□般细腻的声调,裹挟着一点点的鼻音。听得阿普利尔抖擞精神,连忙对伤员发来关切的问候:“又疼了?” “那不算什么,只是身体上的疼痛的话。这被烈火淬炼出的身躯,早就已经——” 宗三左文字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安慰阿普利尔。阿普利尔无言,吐槽是没有心情吐槽了。她抬起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天知道这种紧张感来源于哪里。心好累,阿普利尔想道。 “只是刻印,久违地炙热了起来。抱歉,这与您无关,还是说您心中那不可明说的期待,才让这魔王的痕迹久违的出现了共振?这颗心脏,因炎热而痛苦着,倘若只能如此,那么我终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重塑而遭到摆放的命运吧。” “.....”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已经感受到天降大锅的阿普利尔如临大敌,为了自己的胃着想她决定提醒一下这把刀:“我今天是难得的好脾气,你懂我意思吗?” “呵。”宗三左文字轻笑一声:“温和的诱饵不行就要强取豪夺吗?果然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所谓的魔王。” “不我真的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宗三左文字丝毫不为所动,和和气气地反问道“您以为我是在同您开玩笑吗?” “.....” 难道不是吗? 一向热爱思考的阿普利尔沉默两秒钟,把对方的各种发言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愣是没发现任何有逻辑的关联性…… 大脑停机,阿普利尔觉得自己的智商进入了一个史无前例的低谷。 “行吧,刻印是吗?只要消除掉就好了,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顺带帮你一把,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谢我。” 只要别再说出那种让她头皮发炸,但又因为语气过于正经而让她拿捏不出错处的话就行了。阿普利尔么,愉悦犯见的太多了,就对这种好好说话礼貌待人的生不起脾气。更别说这位壮士还见义勇为,三观简直正的不行。就是精神状态....让人觉得有些堪忧。 宗三左文字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那一刹那的皮肤温度传递过来,阿普利尔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暴跳三尺。 去他奶奶的三观伤员好孩子,她现在就要替这刀主上好好教育他一下什么叫保持舒适距离。 严肃的教育缺少不了横眉冷对的震慑。阿普利尔虎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宗三左文字心脏处的魔王刻印,顿时怒气烟消云散,她严肃地审视着那块漆黑的蝴蝶状图案。过了半晌,缓缓伸出大拇指: “牛逼。” 刻印....同如同骨骼血管般存在的魔术刻印不同,这种散发着不详和怨念的刻印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更算是一种诅咒,诅咒...还诅咒在了重要的心脏位置。 一般程度的诅咒类刻印都是如同纹身一样浮于表面,但眼前这刻印紧紧压迫着心脏处的皮肤,弥漫着不详的气息,这伤痕般的质地堪比令咒。咒的存在越明显则效力越大,刀剑男士如今毕竟是人身,心脏的位置等同于命门。能活着都是一个奇迹了,倘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情绪不稳定的话,那她也无话可说。 但是....阿普利尔看着心口这只蝴蝶翅膀。不合时宜的好奇又从角落里偷偷地钻了出来: “原来如此...但你看上去并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这是怎么做到的?” “很美丽是吧?”宗三左文字颓然一笑:“这正是无法逃离的宿业的证明。” 如果是人类的诅咒有这样的类型吗?还是说借用了什么特别的魔术礼装,反正我没有学过类似的魔术,或许东洋这边的体系独树一帜?....阿普利尔就像个遇到难题的学生那样嘟嘟囔囔,事实上这具身体的美丽已经完全不在她的眼中了。宗三左文字觉得好笑: “您来这里一定有来这里的理由,现在您已经全然忘记了这一点吧。” 阿普利尔头也不抬:“没有忘,但如果不把面前的绊脚石搬掉,那么道路也不会显现。这里是错综复杂的谜之宫殿,可不是直通终点的庄康大道,放任阻碍不管随意前行的话,兜兜转转到最后只会回到原点,我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帮助你的。” “您很冷静呢。”宗三左文字说道:“那么,我的伤势是您的绊脚石吗?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就像刚刚那样...找到更多的敌人,并消减他们。”一边说着,阿普利尔的手又缓缓下移,这一次的魔术因没有那些乌龙而顺利展开。阿普利尔顺带帮宗三左文字将诅咒的后遗症往下压了压,皮肤的温度稍稍降低了些。 应该...是要舒服一些了吧。阿普利尔想到。 暗堕本丸审神者的身份还是不能随意暴露,因此她刻意隐去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路走下去好了,我才不管这路会通向哪里。” -- 第45页 “看来,您已经知道了破解谜题的方法呢。”宗三左文字随意地回应道,魔术结束,他的伤势渐渐愈合。阿普利尔正欲起身,宗三左文字又忽然道:“您对魔王刻印感兴趣吗?” “有点。”阿普利尔随口一答。 “那您有没有了解它成因的意愿呢?”慢条斯理地合上衣襟,宗三左文字道。“虽说是来自于那个魔王的诅咒。但如果您想要学习,我也没有拒绝的立场。那么,您是不是有着这样的期待呢?” “.....有一点点。” 毕竟诅咒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多学点再融会贯通一下说不定能把某个从地狱爬上来的家伙重新送回地狱,虽然不太愿意面对,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的话她一定会牢牢把握的。 尽管仇恨经过漫长的岁月后已经变得模糊和复杂,但那终究还是仇恨,即使知道沉溺过去已没有任何用处,只会白白消磨意志。但她还是无法像别的非人种族那样做到全然释然,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可是一旦有了机会...她大概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阿普利尔偶尔还是会为自己这种半吊子的心态而感到沮丧。 她犹疑地看向宗三左文字,后者了然地垂下眼,伸手去摸身边的刀。阿普利尔立马警觉:“做什么?” 宗三左文字也不多说,他将刀鞘褪去,拆卸刀柄——可能是因为是本体所以拥有不一样联系的缘故,很顺利地就拆卸下来了。然后双手轻轻地托着刀条,温顺地站在原地:“这是您想要的答案,如今双手为您奉上.....您...满意了么?” “.....”对诅咒的好奇心最后还是战胜了疑虑,阿普利尔朝着刀身上探头探脑,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与那刻印相匹配的不详气息,于是又凑近了一些。将这美丽的,闪着陨石般光辉的宝物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直到最后,才在刀条的末尾也就是刀茎出看见了那传说中的刻印—— 刻印? 阿普利尔用力眨眼,这才看清了那所谓的诅咒刻印。 只见歪歪扭扭,宛若狗爬般的“织田信长”四个丑字,在闪亮的艺术品上显得十分违和眨眼,深一道浅一道,想必刻它的人不但不怎么爱学习刻的时候还不太走心,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阿普利尔看了好几遍,硬是没从这字上看出什么异常。那边宗三左文字还在语带绝望地描述: “看见了么?这便是世人趋之若鹜的魔王刻印,第六天魔王轻手刻下的,永世囚禁我的诅咒——我这笼中之鸟啊。您也想要,拥有我吗?” 阿普利尔:“......” 虽然对这刀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她怎么有种被骗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普没有见色忘鹤(不对)啊hhh变得不那么着急是有原因的,不过可能伏笔不太容易看出来。 以及阿普是理科思维哈哈哈哈,分析来分析去的。不感兴趣的事情相当冷漠,如果踩到兴趣点了……她也有努力在按捺自己的好奇心的! 有小天使愿意收藏我吗?(看我真诚的眼神) 以及求评论呜呜呜 第24章 杀意 地下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魔力气息,环境应该是模拟了更为古老的时代,用这种类似神代空气一样的机制维护着灵体式神的稳定。在阿普利尔的眼里,这所谓大阪城的模拟更多的体现在某种更不容易被人察觉到的地方,像在地下,她会感到久违的舒适,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了。 “倘若那么畏惧的话,您又为什么要过来呢?” 宗三左文字不轻不重地提点道。先前在他的引领下,阿普利尔知道了这大阪城的规则——电梯不能随意使用,要么将一层的敌军全部消减,要么顺着地下一层层挖。而大阪城的自有一套独立程序运转,一旦强行干涉就会坍塌。政府能做的就只是大致圈个范围,让电梯直接送达,剩下的,就要靠地毯式搜索了。 范围大概十层左右,不算小了。 “.....只是单纯是不喜欢地底而已,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阿普利尔让宗三左文字走在自己的面前。瘦削的身影在幽幽的灯火下闪动着,他道: “在我记忆里,要承担天下的将帅,即便恐惧也不会在属下面前展露。但假如只是在囚禁在笼中,供人赏玩的鸟儿面前的话,他们就连那点武家的气脉也不肯拿出来。现在想起来,那些所谓的天下人,缺了那点武士的方面的价值就只剩下利欲熏心的贪婪了。不过也因为如此,我倒是拥有与其他刃不同的视角。” “.....你是在说在你身上刻字的那个织田信长?” “....那个人不算,非人的魔王可不应用常人的眼光看待。”说完后,青年自己顿了顿,又道:“这样吗?您也同样为非人的存在,说不定能和那个魔王相互理解吧。”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阿普利尔冷冷道:“既然知道我并非人类,就应该明白我的根源与他们不同。我所起源的那个时代,虽然地表的神明已经消退,世界的权能归于自然,万物的灵长也就是人类开始昌盛。但地表之下的世界还是相对原始的。” “知道原始意味着什么吗?该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你,即使是坟墓中不见天日的艺术品,也可能也有被挖出来的一天。但我所去过的地底,恐怕还不是人类能够涉足的领域——你那是什么眼神?” 宗三左文字转过头,光影在侧脸上舒展地摇曳着:“您愿意同我说那么多,我很高兴。” -- 第46页 “.....”阿普利尔其实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不苟言笑的人。短暂的无言后,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时觉得好笑:“即便是笼中鸟,也只见过向往天空的,向往地底的倒还是第一次遇见。” “曾经我觉得,在牢笼以外的地方都是天空。”宗三左文字柔声说道:“等到拥有了这具身体后,我才明白牢笼也不过是牢笼而已。困住我的并非是什么具体的事物,束缚的命运已无法改变,但倘若听见来自广袤天地的声音,我或许还能记住我心系何方。” 啊,这就是人造的东西,果然还是接近于人类的。阿普利尔想着,无奈地笑道:“虽然你对我的事情有点误解,但你的存在方式很有趣。有机会可以怂恿你主上给你讲讲故事,同我的这点破事相比较,人类的历史...虽然有种族上的排斥感,但否认不了,那里面依旧有千万星辰。” “星辰....那位魔王也化成了星辰了吗?” “星有多种多样的,不只那一颗星,由群星所组成的海洋,我到现在连通行证也没有拿到呢。”阿普利尔自嘲道。 宗三左文字凉飕飕地说道:“算了,一想到那个魔王混入其中,我就有往刀解池里跳的冲动。多谢提醒,今后有星星的晚上我不会再出门了。” ......这是何等的怨念啊。阿普利尔在心里吐槽。从前方又幽幽飘来一句:“不过....我还以为您会同情我呢。现在看来是无法得到这样的施舍了。” “是吗?这种时候我应该表示同情吗?”阿普利尔略微感到诧异。“好审神者”的概念对她来说略微有点抽象了,对不能弄清楚的问题,阿普利尔一向喜欢打直球——这点被梅林评论为何阿尔托利亚有形式上的类似。 “可能是因为我的共情还不够吧,这只是一家之言而已,从我这边来看,能清晰的找到自己的存在方式就称不上可悲之人。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和心结,如果你能自处并面对,那你就是一把省心而成熟的刃,你的主人应该为你感到骄傲才对。” 如果不说那些骚话就更好了,虽然阿普觉得这种自闭只能算是性格问题,但是说不定会给那些温柔细腻的好主人造成负担啊。 当然她肯定不是什么温柔细腻的好主人,不管怎么说好主人是绝对不会为自己的私怨而想要临阵脱逃的,这点她非常清楚,所以在谈到相关问题的时候她都有点怂怂的。 “不.....您这样很好,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宗三左文字说道:“如果不是撒娇的游戏的话,同情其实是廉价的情感。您虽这么说,但实际上却非常傲慢呢。” “身为非人种傲慢是肯定有一点的,你难道不也是这样吗?但非人的傲慢就像流水线出来的一样很平均啦,不像人类,上限和下限都大到夸张。”阿普利尔伸出手来做比较: “会哈哈哈哈哈大笑连神也不会放在眼里的人类,和自卑到恨不得把自己藏在泥土里的人类,相安无事地活在一个世界上哦。虽然因为社交圈的原因我前者看的比较多一点,但我也没有傲慢到忽略后者的存在啦。” “噗。”宗三左文字掩唇轻笑:您说话真是有趣,您的刀剑一定非常快乐吧。 屁。阿普利尔冷漠地想到,就是因为无法让他们快乐她才会在这里啊。至于说话方式,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罢了。比如像鹤丸那样本身就很混乱的刃,谈论这些只会让他陷入更加乱七八糟的境地吧,别看她这样,教育方面的事可是从比梅林还要伟大的名师那边了解过哦。虽然相关的事情梅林也不是没有说过,但会坑害学生的老师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很可疑吧。 啊....虽然不介意说话,但这些毫无价值可言的言论说出口还是会觉得有些烦躁啊,毕竟..... 阿普利尔的眼睛暗了暗。 原本以为无路可走。但像那时候暗门一样的薄墙随处存在,只要走到面前,就会有鬼影一样的时间溯行军出现在面前。虽然在调整战斗节奏后,对付这些敌人不再像之前那样费力。但一路下来什么异样也没看见,阿普利尔显得越来越不安,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宗三左文字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他同样也怀带着心事。直到走到随后一面墙的时候,他才停下,说道:“前面就是王点,倘若再没有什么的话,可能就要下去另一层了。” 宗三左文字满脸苦笑,除了粟田口那一大家子,绝对不会有刃会喜欢挖地这种苦差事。当然必要的话他也会做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无法喜欢的起来啊。 “王点吗?”阿普利尔走上前,尖尖的耳朵动了动,深吸一口气:“嗯,还行,人类的香味。说不定这次能遇到好东西,我们走吧。” “.....您该不会是吸血鬼这样的品种吧。” “谁知道呢。”阿普利尔耸耸肩,其实论外貌的话还是这把刃更贴近一点。吸血鬼不都是白皮颓废美貌居多么,不过例外也也不是没有..... “到现在都没有溯行军像地鼠一样地钻出来,这王点有点意思。” 阿普利尔说着伸出手,宗三左文字本想说情况特殊应该多考虑一二,但怎奈墙壁的爆破声已然响起,炸开一个大坑后,阿普利尔带着鬼子进村般的气势往里面走。宗三左文字叹口气,跟了上去,他个人对这位审神者的行事作风稍有微词。真是的,哪怕是那个魔王,也不会这么独断专行啊,总可以稍微询问一下其他人的意思.... -- 第47页 算了算了,这种事不管怎么想也轮不到他来说吧。 王点所在的空间较为宽敞,但却什么也没有。宗三左文字本想说什么,但阿普利尔径直走上前,墙壁上插了一些断刃。都已变成碎片,大阪城原本就是收纳了众多刀剑的地方,会有断刃简直太过正常了。阿普利尔默了默,伸手摸向那些断刃.... “小心!!!”宗三左文字罕见地大喊道。 阿普利尔迅速地收回手,但为时已晚,只是那一瞬间,少女的手腕上就多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这口子的位置极其凶险,离动脉只有极细微的距离,这还是阿普利尔极力躲闪后的结果。一手粘腻的鲜血,阿普利尔紧紧握住手,抬起头,对着神情难看的宗三左文字风轻云淡地说:“怎么了?即使是非人种,受了伤也是会流出红色的血的。就和你们一样,吓到了吗?” 不经意就开了个鹤丸国永式的玩笑。阿普利尔闭上眼:“原来是这样啊,这一下我就心怀敬意地承受了。多亏如此,不然有些问题我始终无法明白.....” 宗三左文字猛地抬头,那一瞬间他只听见耳边的风声。少女与他擦肩而过,悄无声息地拔出他腰间的打刀,猛地掷向了远处不起眼的石块。 “给我滚出来!” 何等阴冷和厌憎的声音,犹如冰川下不见天日的冻土,即使泉水滋润,即使阳光普照也萌生不出丝毫生机....在背对着少女的地方,宗三伸出一只手,轻轻抵在额头上。另一只手则抱住肩,感受着肢体传来的微微颤抖...... 这澎湃而出,令人快要窒息的杀意,真是.... 太棒……太棒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普和小莫以及信长nobu相性超好啊。有人带着的话会玩的很疯hhhh男性从者那边则会被小太阳类型的天克,这其实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nobu太可爱了,但以后出场恐怕本丸里会疯掉一大帮子。 啊,上天保佑我能奶对2.6的设定。 求收藏求评论~ 第25章 御姐 “你是.....”“” 烟雾缭绕间,坐着一名身材修长的女性审神者。半边的衣服被撕碎掀开,露出灰色的金属质感的身躯,三分之二张脸的面皮不知所踪,五官已经模糊不清,但却看不见任何可以被称之为“□□”的组织。 就像机械做成的娃娃,上面像墙皮一样包裹了一层人的皮肤。这皮肤同机械身体之间的联系甚至没有那么紧密,随着女子的动作,这人皮也变干变脆,像石灰粉一样纷纷落下。但饶是这样,这女子的声音也没有透露出任何的虚弱,反倒是如机器一样冰冷干脆。 “亏你能走到这里。” “......”阿普利尔掰了掰手指,嗓音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变得有些沙哑:“你谁啊?” 这语气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不过不管是庆幸还是遗憾,都同面前人没什么关系。那女人愤怒地回应道: “你故意的?!目中无人也要给我有个限度。” 阿普利尔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地道:“阁下对自己的这副尊荣没有b数的话,就自己找块碎刀片看看吧。” 虽然被梅林认为过于强势,但阿普利尔日常说话并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只是在情绪波动下失去了对语言的管理而已,但在陌生人眼里这就和明目张胆的嘲讽没什么两样,对方一口银牙咬碎:“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帮怂包发疯了才会让你进来。” “.....是你?”阿普利尔这才勉强认出了面前女性,但是这幅尊容和之前在入口时意气风发的姿态相差甚远:“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你算老几。”那名御姐恨恨地说。但事实上,在阿普利尔离开后,她立刻接到了上面的命令“派遣一名刀剑男士盯着这位审神者”。但她非常明白暗堕刀剑的危险性,再三犹豫后,她选择了自己亲自完成任务。可也就是这一下短暂的,微不足道的迟疑,让她在电梯那边的时候跟丢了这这家伙,本想着利用机械躯体连通灵力网络进行精度稍高一些的锁定,但是电梯毫无征兆地启动后,她就明白了,这里的设备已经完全紊乱。请求接入的指令石沉大海。最后将她带入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暗堕本丸....我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们勾结好的。你们这些暗堕本丸的继任者各有图谋,不管是刀剑男士还是别人的性命,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我承认我是关系户。”阿普利尔到:“但你这么说有失偏颇,我是受害者。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好好交流的话,就在这里等到有其他人发现你的那一刻吧,你应该已经不能行走了吧。” 阿普利尔并没有轻视这名御姐。纵然存在惨状,但从看见她的第一眼,阿普利尔就知道,这家伙的张扬自信还是有理由的。但过于自信了,在面对不利于自己的境地下就会变得格外激动焦躁,让原本就不好的局势急转而下——就像阿普利尔当年那样。 背后传来幽幽的灯火,阿普利尔扭头,宗三左文字拿着一盏灯....是最普通,普通到在这个时代显得非常突兀的煤油灯。在除王点以外的区域,类似的煤油灯并没有出现过。但在王点,不只是灯光,连带着许多其他事物,木质的地面,腐烂的屏风,刀片的残骸,都显得格外逼真。这灯甚至老旧到可以被人轻而易举地取下来,如果是在特别激烈的战场中,这种装饰一样的东西还不如一张纸片强韧。 -- 第48页 “谢谢....但我不需要。黑暗对我来说不过尔尔。”知道宗三左文字是想让自己看的清楚了些,阿普利尔道了声谢,然后看向御姐: “这是幸存者,正常的刀剑。明白了么?我可能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变成你印象中的暗堕审神者,所以不是没有谈话的余地。你要是不想让自己的本丸废弃,就想清楚点。某些信息我的确不知道,但在我眼里它已经不是必须的了——”最后几个字带上了一点难以自持的戾气,但阿普利尔及时收敛住,转而用稍微温和的语气说话: “况且我的目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只是想把自家走失的蠢货找回来,仅此而已罢了。” “.....”宗三左文字的垂下眸,手中的灯火摇摇欲坠。 怎么到哪里都是被狙的对象,连魔术协会的那些人也没有那么夸张啊。阿普利尔想到。 她早就想要知道了,暗堕本丸这样的都市传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不希望惹麻烦,直接摧毁本丸的灵力系统不就可以了?棘手但又非要留着,除了给自己添堵还有什么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枚剧情写完就要开始攻略日常了。先get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hh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26章 主君 那好。御姐望着阿普利尔的眼睛,直直地说道:“那我问你,你来的路上,究竟见到了多少暗堕刀剑?” “零。”阿普利尔回答道,她皱起眉:“你因为遭遇了暗堕刀剑,才会——” “他们不伤你,他们不愿现形,是因为你是他们的主人。他们不想伤你。”御姐低低笑出声:“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 “你说啥?” 阿普利尔睁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阿普利尔斩钉截铁道:“我来的原因只是因为那里面有可能有我的刀,而不是因为我怀疑我整个本丸都被搬到了地下。暗堕本丸虽然稀少,但不可能只有我这一座,而且,他们并没有保护我的理由。” “理由?”御姐拔高了声音:“想活下去是不是理由?想要继续存在是不是理由?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标号为217的本丸,就在被裁定销毁的前一天,你出现了——那些被魔鬼污染的家伙本该永远被掩埋在时空中,就是你们这些继任的审神者,才让该死的污染源变得像病毒一样狡猾。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时政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其中的道理你不明白吗?!你敢说你什么目的也没有?” “一般的审神者,认领暗堕本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时政明面上从来没有这样的流程。你们这些继任者,甚至比创造它的人更加可怕。” “.......”阿普利尔将大拇指塞进嘴里,轻轻咬住。 “把数据给我看看,能做到吗?” 在蓝色的数据点尽数被阅读后,阿普利尔深吸一口气:“梅林....真tm有你的啊。” “审神者不在本丸,但又具备独立传送的能力,符合标准的就只有217号本丸了。”御姐面若寒霜地说道:“而你看上去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倒要同情你了。” “你也只是推测,事实上这次的情况并不寻常。所以不要盲目下定论。”阿普利尔一个头两个大。但愿不要像是这御姐说的那样,这都是连面都没见过的家伙,该不会真的这么能来事吧。这不就是个日常活动,到底有什么值得闹腾的。 “如果我出事了他们会怎样?” “迟早会被销毁吧,毕竟大部分暗堕本丸是无法等来继任者的。” “......我曾被某一个家伙袭击过。”阿普利尔扶额道:“我这才知道这原来是求死的信号,难为他有心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满足他。” “你或许还不愿相信吧,但根据我的估测,217号本丸感染源外流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七十五。如今你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这里,更加笃定了我的猜测。”御姐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被那种家伙保护的感觉怎么样?虽然还顶着名刀的外号,但实际上可是惜命的很呢。” 感觉什么?感觉糟透了,直接上刀来砍都没这么堵心的。这不纯粹恶心人么? 打从一开始阿普利尔就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奇诡的设定。不得不屈从于憎恨的对象,哪怕阿普利尔身为被屈从的那一方,她还是觉得受到了侮辱。 这种强迫一样扭曲维系着的关系出现,那她和前任有什么区别?这样磨损着否定着身为刀剑的自尊心,哪怕她什么也没做,也会因为看见自作主张飞到面前来的苍蝇那样不悦。 “是……你说的对,像这种暗堕本丸,原本不该有继任者。”阿普利尔走过去,捡起被她随意抛掷的宗三左文字,刀背轻轻划过少女的指尖,留下一层薄薄的热度。 “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想办法申请撤销我的身份。我同那里的其他刀剑并没有实质上的契约关系,严格来说,我只是那三把刀的主人罢了。” “您还真是残忍呢。不但剥夺了那些刀剑的尊严,就连他们生存的权利也一并拿走。”宗三左文字将煤油灯放在附近的地面上,随着煤油渐渐烧尽,火光也随之衰弱,到最后归于一片混沌的黑暗。 “……”真难办啊——阿普利尔在心里暗暗叹气,把手上的打刀递给对方:“刚刚擅自借用,抱歉了。” -- 第49页 “赏玩腻了就要归还吗?您还真是宽容。”宗三左文字用一种异常温柔的声音回答道:“但是不要紧,这把刀,您可以拿着暂时防身。” “啧,刀剑倘若本体离手就成不了战力了。难怪会和主人走散,听我一句劝,你面前这个女人是个妖怪,可不能相信。”御姐对刀剑男士的态度倒挺好,她本丸的近侍一直以来都是左文字系的刃,那态度就更好了。 “刀剑男士还是尽快回到地面上去吧。暗堕相关的玩意最好碰都别碰,政府已经加派人手了,不需要你们操心。” “身为侍奉主君的刀剑,没有将主君一人留在危险之境的道理。”宗三左文字回应道。樱色和服松散地低垂着,微笑着,但又泛着苦意。 “纵然身死,也要向往天空,这便是笼中鸟的宿命。” 御姐无言。左文字系的刀剑一直以来都是以丧闻名,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这振宗三左文字,和先前她所看到的都不同,莫非是因为主人不知所踪的原因吗。 御姐有些迷茫,但从外表上看来。这振宗三左文字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却和这名暗堕本丸的审神者相处良好?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就人外属性而言,你不一样吗?你连画风都不对劲了,高达成精么?”阿普利尔不轻不重地怼了一句:“废掉的机器,和妖怪比哪个更好一些?”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御姐怒发冲冠:“如果不是有奇怪的家伙突然出现………问题是谁会提防那种丝线啊,和蜘蛛丝一样的东西,居然能折断金属。连看都没有看清……暗堕刀剑是进化出什么新技能了吗?” 阿普利尔手抖了一下:“那还真是不得了。那他就这么放过你了?” “………是啊,为什么会放过我呢?”御姐同样感到疑惑:“只要再一下,我的性能就会完全损毁了。但他好像压根没有兴趣,说起来……那头白发,莫非……是小狐丸吗?” 阿普利尔不做声,她其实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放过这个女人。不是因为阴谋,也不是因为忌惮,只是因为无趣罢了——机械的身体没有血肉,体会不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发不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就算断手断脚折掉脖子,那也就和摆弄木偶人一样毫无趣味。他扭曲的狂气和嗜好必须要发泄在鲜活与朝气蓬勃的生命身上才可以,倘若不具备让他愉悦的要素,那他恐怕连一个目光也不会给予。 米诺斯,米诺斯啊。 克里特的贤王,高傲的神明之子。可悲又可恨的男人,与地狱一同粉碎的恶鬼。你怎会重新出现,又怎会追逐到此。还是说你那可憎的影子跨越漫长的岁月,依旧能烙印在每一个角落,就连时空的乱流也无法将其抹除? 阿普利尔想不明白,真的,完全想不明白。梅林或许知道,可他什么也不会说。这个世界也同梅林一样保持沉默。这些宽泛又无情的事物注视着她,但她已经同以前大不相同。 “既然躲无可躲,那就放马过来吧。”阿普利尔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御姐没有听明白,宗三左文字望着她,目光中深藏着热忱。 “这就是您的心愿么?” “你说的不对,应该颠倒过来。”阿普利尔笑着纠正他,魅族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应该是我问你,这就是你的心愿吗?神明大人?” “您可真是……”宗三左文字侧过脸。苍白的皮肤上染上薄薄的红晕,却被他用袖口巧妙地遮掩住了。过了一会儿,方才低低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到: “您什么都知道啊……” 看出了他的身份却没有说破,甚至连明白了他原本的来意也依旧允许他待在身边。不是因为高看他一眼,也不是因为想要做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发自内心的不在意而已。 不猜忌的原因是因为不存在猜忌的理由。她懂得,所以不必疑虑,她强大,所以可以掌控。他……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她也就为了他的行为而进行回馈。少女是能够驾驭的了他的人,却在一切悲剧落幕以后姗姗来迟。 已经没有资格了。宗三左文字绝望地想着,他这样的存在,已经没有资格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把这份绝望袒露在她面前,用话术,用花言巧语,用诱导性的倾诉将她留下。可将变质的计谋玩弄的行为,和威胁的警告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心愿……啊啊……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阿。他的心愿,包括所有刀剑的心愿,同您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芥尘——倘若是其余的刀剑男士,应该会对他们的主人这么说吧。 可他不行,那种脱身的,向往自由的心愿,已经超越了一切,甚至将他变得面目全非。他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 已经无法收手了。倘若说,她还对他有所怜悯的话,那就请千万不要对他后面的行为展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宽容。 他的……主君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阿普一直在和宗三打哑谜hhhhh其实是在攻略。没错宗三是她本丸里的刀,但是不仅仅是这样。 米诺斯疯是很正常的。。。毕竟那么一个好君王因为得罪神明被扔进锅里活煮啊。阿普利尔这个名字本来是为了圣斗士—希腊神话系列做准备的。但是过去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拿来诀别的嘛。 -- 第50页 以及装b犯是没有办法适应现代社会的。不走沙雕路线,米诺斯你迟早要后悔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27章 人形炸弹 “.....你来的那条路,要怎么走?”阿普利尔问道。地上的人形机器有的目光锁死在她身上,又道:“我不需要你来帮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很快就能复原。如果不是从背后偷袭,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我无法信任你,暗堕本丸的继任者。”御姐的声音带有独特的电子声,可能是模拟人类声音的机制受到了损伤。哪怕她表现的很愤怒,声音也依旧平板空洞,听不出太多起伏的情绪。少女想道。姑且——姑且将她作为人类来看待。阿普利尔说道:“你的战力,在时政能排在哪里?” “倘若您想要知道的话,我大约了解一二——”宗三左文字的手虚虚地垂着。他本能的想要抓握,但作为本体的刀剑已经不在他的身边,而是被拿在妖精少女的手中,用一种不那么专业的,刀刃朝里的姿势。一不注意就会伤到她的身体。 宗三左文字其实很想出言提醒,例如刀不应当那么拿,例如刀在不适用的时候应该被好好地放在刀鞘中。例如身为拿刀者的尊严和立场,武士不该在不愿杀死的敌人面前亮出兵器。这些道理与身俱来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希望少女能够明白,就如同明白他放弃锋芒的决心。就像狮子没了獠牙,鸟儿失去了翅膀,他那样谦卑和乖顺,为什么就不能多看他一眼呢? 好歹是魔王之刃,天下人的象征。好歹应该用心的对待啊。 宗三左文字有些惆怅但又只能暗自叹息。主上不懂得武道也就算了,但居然没有人好好地教过她这些事情,难道她眼里的那些“属于她”的刃,都心甘情愿地满足这种浅尝即止的关系吗? 他是无法满足的。但如果是他,是宗三左文字的话,会如何做呢?恐怕他也不会说出口,而是日日夜夜,用自残般的嗟叹来吸取哪怕一丝的注意力吧。他就是一把这样的刀,就算从前不是,但现在也是了。 他偏头,这个角度不至于会被看清脸上的表情。又道:“我曾听说过,那些因为战斗,或者因为意外而死去的审神者的遗体会被政府回收。重生后的躯体将会完全归时政所有,虽然我并没有真的见过,但是,倘若是机械的身躯,应该算是时政能做到的地步吧。” “.....”原来如此,人类不能完全的复活。现有的技术也无法生成完美的肉身,但契约是很重要的,为了保存契约,所以就采用了这种方法吗? “对啊,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也不能算是活着,区区这点小伤,就想让我屈服吗?”御姐冷哼了一声,阿普利尔注意到从她后颈处延伸出的两根管子,正扎根于大地。像蠕虫一样吸收着地脉的灵力,这种方法就像是精灵会采用的恢复过程,附近斜飞着她残存的肢体,看着异常惨烈。 “暗堕.....是一种病毒,你们这些人让病毒不知节制地传播。我因此被夺去了一切,当然....不止我.....”金属铸成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说着。看起来又是被挑起了怒意,这怒意只能感受到,从她说话的字句里分析出来。但无论是她已经支离破碎的表情,还是空洞木讷的声音都已经无法传达出这个讯息了。 “病毒,就应该被消除。” “.....我就说谁会愿意平白无故地做这种苦差事,原来是因为已经有了从属关系啊。”阿普利尔摇摇头,蹲下身,伸手掐住了御姐的脖子。 “您想要——?”宗三左文字没有阻止,但依旧不能理解阿普利尔举动里的含义。 “啊,看不出来吗?面前这台机器,差不多已经快报废了。但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阿普利尔道,伸手拔掉了对方身后的管子,一瞬间丧失了能量供应。机器人软软地垂下脑袋,仅剩的那只眼睛里也失去了神采。刚刚尚且还有血有肉的说话方式此时也无力维持,只剩下被电流刺激到的,无意识的噪音: “——损坏——损坏——防御模式出现故障——无法启动——无法启动——” “不是因为受到了袭击,而是因为内里已经老朽了。你看——”阿普利尔尝试着从喉咙处打开装置,但却失败了。阿普利尔略一思索,用食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紫色的标志,标志消失,阿普利尔将手按在对方喉咙处。“啪嗒”一声,从那里掀起一个淡灰色的盖子,里面就像烂掉的电池一样漆黑,甚至流出刺鼻的液体。 开锁的魔术,幸亏放在这里还算有用。 “但.....您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误判——”说起来好笑,先前被那些刀片划伤后,阿普利尔的第一反应是这些是碎掉的暗堕刀剑。只有沾染上了暗堕的刀剑,才能在死去的同时依旧保留着屠杀的本能。但是奇怪的一点就是,虽然能闻到暗堕的气味,但是刀身上却并没有留下相应的痕迹。那时候阿普利尔是仔细地看过鹤丸国永的刀身的,不管是锈斑还是创痕,都能和正常的刀剑一眼分开。但是那时候阿普利尔并没有怀疑,毕竟..... 阿普利尔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宗三左文字。宗三左文字恰好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视,最后是少女率先低下头。 那种控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可什么都没有说好吧。 总之,等到看见御姐的时候,阿普利尔才发现,这股暗堕的气息的真正来源。 -- 第51页 以灵力和器物为基底的,并不是真正生物的生命体都有可能感染上暗堕。同那么多暗堕刀剑厮杀纠缠,还被星辰傀儡线亲自伺候的狠角色,如果说丝毫不受影响,那也太可怕了一些。原本或许没什么,但这姐们如此威武雄壮,可能在面对暗堕刀剑的战斗中没有吃过任何的亏。所以她不明白一点,在受到侵蚀的时候疯狂吸取灵力,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自取灭亡。 说是自取灭亡也不准确,严格的说法应该叫做——自爆。 压缩了太多的能量却又不能将能量释放,自身作为容器的效应也应为感染而逐渐崩坏。而且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恶性循坏,高速的灵力吸收,只能让暗堕蔓延的更快。 这台机器差不多已经变成了一枚炸弹了,而阿普利尔干的就是拆弹的活。 万一爆了,就算死不了,整座大阪城坍塌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工作人员都有着这样的设定。倘若真是如此的话……… 那也不错,倘若能压死米诺斯那厮的话。简直不是一般的划算。 但是在眼前爆炸的话。阿普利尔也没那个勇气去赌,所以干脆把这妹子拆的七零八碎。毕竟是机器人,倘若有机会的话,肯定是可以重组的。 “真是了不起,居然连拆除机器这样的事都不在话下。” “那当然,曾经在□□我可是有读过理工科的,虽然最后无疾而终,但拆电脑拆家都是一把好手。”阿普利尔话语中透露出三分小得意。听完少女合理而充分的解释,宗三左文字下意识露出了和蔼的姨母笑,然后……笑容僵住了。 “………请,请您等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最后这话怎么听上去不太对味? “您的意思是,这位事实上已经变成了炸弹。而您现在正在拆除它?” “对啊。”除了她还有谁能胜任这种高难度工作。 宗三左文字张了张嘴: “……….您该不会是在……随心所欲地强拆吧。” “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阿普利尔眨眨眼:“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从本质上摧毁它就会让其失去原本的机能,所以比起各种花里胡哨的技术,只要足够的暴力殴打就够了。在战场上是这样,在这里也是同理。” 梅林虽然不靠谱,但一些实战上的理论阿普利尔还是认可的。毕竟梅林也是做出过伟大功绩的魔术师,倘若因为人品而忽略能力可就是她太狭隘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谁教您的。”宗三左文字深吸一口气:“但是……算了,姬君,您最好收手,像您这样的操作是会——” “滴滴,滴滴,滴滴。” 阿普利尔悻悻地收回手,一边盯着钟表上的倒计时一边试图向宗三左文字辩解:“这不是我拆出来的,这东西原本就在这里,真的你信我。” “……”宗三左文字此刻非常想要翻个白眼:“您说的对,姬君,现在是双份的爆炸。恭喜您了。” “…………”阿普利尔还想再抗争一下,她信誓旦旦:“干出这种歹毒之事的家伙以后生孩子没——” “您真是……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吧!”也不管什么礼数了。宗三左文字一手插入少女胁下,另一只手托着膝盖,将少女整个人打横抱起。阿普利尔惊呆了: “你你你你等等———” “其余的事等会再说!”宗三左文字厉声喝道。阿普利尔一梗,竟忘了说什么话来反驳。往外飞奔过去,看上去气势惊人。是的,他现在非常火大,非常非常火大,倘若让他知道是谁教主上说出这种话的话—— 真是的,不管怎么说,身为刀剑不好好引领主上。这怎么想都是鹤丸君的错吧! 宗三左文字的反应相当迅速,但炸弹的倒计时依旧飞快地流逝着。 只差一点点,宗三左文字皱起眉,就差一点点。 然而,为时已晚。炸弹进入了最后的计数。 三,二,一 “轰。” 作者有话要说: hhhhh梅林给阿普灌输了谜之逻辑。虽然阿普嫌弃梅林,但是就和孩子与家长的关系一样,看起来不对盘,在某些奇怪的地方依旧惊人的相似啊。 宗三公主抱一杀,让我们为他鼓掌—— 求收藏求评论~ 第28章 三日月宗近 “真慢啊,主上——” 乱藤四郎抱怨道。茶室的天窗中透过一缕淡金色的阳光,夹杂着细碎柔软的樱花花瓣,香味拖曳在风中。这是稍微偏和式的一处建筑。 少女临走见让他留在家里,那他也就乖乖的哪里也不去。可是,真的好久啊,已经快要日落了吧。看这天色,不管怎么想主上也不该在外面留太久啊,况且是和那样危险的暗堕刀剑在一起。 真是的,主上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情啊。一直这么下去的话他可是要生气的,可不是哄一句两句就能好的哦? 乱藤四郎鼓起嘴巴,凑到有些破碎的镜子面前,对着自己的影像歪歪头,转了一个圈。把手戳在脸颊上。 “姑且相信主上好了。啊说起来,要不要在主上回来之前给她一个惊喜呢?如果主上知道我有多可爱,就不会把目光放在暗堕的家伙的身上了吧。” 虽然这座本丸充斥着不好的气息,但只要和主上的链接在这里,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乱藤四郎不清楚自家主上和暗堕刀剑的渊源,但是通过接触,他可以确信主上绝不是那种会伤害刀剑男士的阴毒之辈。 -- 第52页 那么如今这情况在他眼里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主上同情这些家伙并收留了他们。 啊,这样的主上,既让人怜爱又让人忍不住担忧呢—— “好吧,事已至此就只有发挥出粟田口最闪耀明星的能力了。”乱藤四郎给自己暗自打气: “虽....虽然并非实战之刃,但一期哥不在,这种情况的话也是没办法的呢,真是的....怎么会有一个那么乱来的主上啊。” 乱藤四郎一撩头发,看着被少女翻的乱七八糟的周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内心的小算盘打的噼噼啪啪响。 如果在这个时候发挥超常的女子力,让主上回来看见闪闪亮亮光洁如新的地板的话,那么乱藤四郎和鹤丸国永孰优孰劣这个问题肯定就一目了然了。 下次出阵带上贤惠可爱活泼甜美的他,再将无法令人信任的鹤丸君孤零零地遗弃在本丸内,真是想想就令人高兴的场面。 乱藤四郎双手握拳。 好的,那就这么决定了! “这座本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橙发短刀忿忿不平地嚷着。翻遍了全本丸才找到一把霉烂了一半的扫帚。拖把虽说上了严重的霉,但还是能用的,就是那把柄,全被蚕食蛀空了,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断成两截。 同样的问题还存在于各个方面。例如门把手锈住了拔也拔不动,一些房间的屋顶漏水,还有一些满地的碎玻璃片。除了被主上要求不得进入的天守阁以及仓库,其余的房间根本都是破旧又阴暗,根本达不到能住人的标准。 说起来....天守阁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仓库也要明令禁止进入呢?还有这些房间,都被主上好好翻过了,难道是因为这样才会显得特别凌乱吗。 等主上回来一定要好好强调了,生活方面,生活方面!非常重要,女孩子应该更加注意这方面。现在这间本丸完全就没有能住人的任何前提,日用品,食材,衣服统统都没有!!女孩子怎么能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而且主上先前没有提过一句相关的事情,这很成问题。穷没什么,但至少也要表达出朝这个方向努力的意愿才可以啊—— 真是的,主上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样一个本丸啊。 这样想着,乱藤四郎走到了外屋的走廊上。屋檐下肉眼可见地存在着一层透明的薄膜,乱藤四郎伸手戳了一下,薄膜便凹陷出了一个小坑。手感的话,类似于水面,倘若乱藤四郎想要出去的话,这层膜对她的阻碍恐怕也不会比水膜严重多少。 想到主上的话,乱藤四郎还是收回了手。 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我可是绝对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被留下哦。 樱花树密密麻麻地,就像重叠的粉色云彩,一团浓淡不均的雾气,即使极目眺望,也不能从这虚幻的美丽后面看见什么。 “花云缥缈,只可惜少了歌声,哈哈哈,许久不见这美景,如此甚好,甚好!” “你.....!” 乱藤四郎往后一退,拉开了数米的距离。顷刻之间,刀已握在手中,乱藤四郎湛蓝的眼瞳中注满了警惕和恼怒。 不像初次看见鹤丸国永,这次他的惊惧已经消退了许多,倒不如说他不是没有猜想过这座本丸藏有其他暗堕刀剑的可能性。对于暗堕刀剑,就算主上信任他们,他也绝对不会对其交付真心。 来者如花如月,如清风秀雅隽永,微笑浅浅地挂在他的嘴角,在一片繁花烂漫中,能令天地失暗淡无光。 但是...他眼中那弯猩红的,像镰刀般的新月看得乱藤四郎浑身冰冷。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人...和鹤丸君不一样。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便是如今世人望向我的目光。真是新奇,不过,倒也还不错。”对方不急不慢,他立于屋檐之前,将手挡在眼上望了望远处的蓝天,神情颇为惬意: “是个好天呐。” “你.....” “呀,这种时候应该先自我介绍吧。”对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遂之放下手,转身,屈膝——行的是标准的平安古礼。 在这个时代来看,这种礼仪虽然肃重优雅,但未免有些过于琐碎而无必要。但放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一切却都显得刚刚好。岁月的流逝似乎在他身上阻滞,忍不住为他而放慢呼吸的旁观者,他们就如倾听水滴坠落之声般欣赏着这个人的动作,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不是在口舌上急促弹跳的美丽,而是魔力,美到极致令人忘我,这个人....有着这样的能力。他的身后就是那个幻梦般的朝代。 “我名为三日月宗近,就年龄来看,算是刀中的老爷爷了呢。” “你是.....暗堕的....” “暗堕的刀剑啊,的确如此,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我,依旧是个喜爱热闹的老爷爷呢。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爽朗而魔性地笑了起来: “这座本丸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到来了,看来事情都在慢慢地向好的方向转变啊,嗯嗯,寒冬逝去便会迎来春天,如此这般我也就放心了。” “你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头子! ”乱藤四郎怒容满面,在主上离开本丸的时候现身,用意实在太可疑了。况且....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虽然他此刻笑着,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挥斩过来。像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 第53页 “哦呀,被嫌弃了吗?”三日月宗近也不恼,倒笑的更加和蔼了: “但乱君大可不必慌张,这面如镜般的结界....应当是结界吧,只会保护如你一样身处内部的人,倘若我这个老爷爷不识趣的话,那么....下场恐怕也如入夏时的樱花一样,化为一捧泥土了。” “真是不得了啊,这位主上,类似的结界,我也仅仅从安倍晴明那里得以一见了....哦,对了,还记得那时他享用的茶点啊——” 说着说着便脱了线。面前的暗堕刀剑好像在认真地回忆着点心的美味,把乱藤四郎听的满脸黑线:“这种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哦。乱君。”三日月宗近笑意吟吟地说道: “所谓的点心,就是以单薄的风味和价值承载着无上信念的东西。就像木舟之于浅溪,硕果之于细枝。你口中主上,主君,其实也就是类似的东西罢了。本质上是谁都无所谓的——哦呀,再说下去的话,是不是就会打扰了这良好的谈话氛围。哈哈哈,老爷爷我也并非是那么不识风趣的人,那么,我就闭嘴好了。” “主上没有消减你们,是你们的幸运,事到如今还说出这种话.....”乱藤四郎一顿,他发觉三日月宗近正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是看熟人一样的眼神。但落在他身上时,却又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我们以前....见过吗?”乱藤四郎喃喃地说。 “哈哈哈,或许有,或许没有。老爷子记性可不太好呢,只是偶尔会感叹一下缘分的奇妙。”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眼中的血月被抹去了锋芒,看上去甚至有一些纯良无害: “说起来,我也只是替人来看一看你,如今这般,也算了却了他人的心愿。哈哈哈,不过,不必在意,对于乱君来说,已消亡之物归同于无。对我等来说,无论是谁亦是没有差别。” 两把乱藤四郎,一把在血污泥泞中永远地合上了眼睛。另一把则在阳光下,在呵护中肆意嗔怒欢笑——这就是区别,在最后的关头,你想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区别吗?乱君。 啊呀呀....这些年轻刀剑的想法真是...果然,即使是刀剑,年龄上的代沟依旧是存在着的呢。 “.....就这样可以了?”乱藤四郎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不适:“既然可以,就离开。虽然我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要留下你们,但你要是意图踏入这里一步,我绝对不会轻饶。” “这样就可以了?”三日月宗近睁大眼睛,重复了一遍。:“啊呀,居然忘记了,我来的目的.....抱歉抱歉,年龄大了记性不是很好。” 顶着乱藤四郎质疑的目光,三日月宗近散漫地陈述道:“虽然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还是觉得应该通知乱君一声。” “你的那位非人的主上……如今似乎在外面,遇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会危及生命的危险哦。”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普惨遭偷家。恐怕回来要暴走了。 三日月集智障老人与狗头军师于一身。雪中送炭你不会,火上浇油一把好手。 求收藏求评论~ 第29章 天贵星 “大阪城.....发生什么事了?” 地面上的人不知道地下的状况,剧烈的晃动沿着地面传达。地底深处似乎有着一头咆哮的凶兽,隆隆的闷响令众人为之色变。大地开裂,树木折断,泥土不断地向里面陷落。“要坍塌了吗?这地方——” “主上!!!”撕裂的呼喊传达不到阴暗的地底、身处灾难之中的人只能依靠自己求生。这炸弹的威力远远比预想的要大,仿佛从最开始,就是为了将这块地方化为彻底的废墟。 炸弹的能量从中央开始不断地向外扩散。阴暗的走廊中,有着一头惨白长发的男人停下了脚步,紫灰色的眼睛淡漠地望向远处。 “打算....用这种伎俩来埋葬我吗?可笑。” “这么自信吗?但如今你可是人类的身体哦,米诺斯。”倚靠在一旁的笑面青江说道,赤红的眼睛望着地板:“被压住的话也够呛吧。” “.....”米诺斯倦怠地合上眼:“原本以为东洋人的地狱能够给我一点乐子,但也不过就是一堆乌合之众....除了那只鬼还有点意思。” “哦呀?”笑面青江在勾起的嘴角划了划:“这么说来,你非要插手时政的原因,不是于私,而是于公了?” “......一个梦境而已。”米诺斯看着自己的掌心:“虽说原本就不是完整的记忆,但是...既然看见了那么有趣的事情,那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笑面青江一硒:“愉悦犯吗?我想她可未必愿意接受你这种殷勤,她那样的女人是不会对你感兴趣的哦。” 米诺斯低低地笑出声来。 “不....她会为了我而回来的,仇恨的羁绊才会延续永生。只要她还怨恨着,就无法对我视而不见。妖精无拘无束,但我体内流着的是天神之血。她一直都在我的手心中,从未离开过一步。” “真可怕,不过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笑面青江说道:“先说好,我可不想被埋在这里。” “虽然我们之间的约定没有这一条,但是....按照那些无聊的规矩,小刀,你应该称我为主人吧。” “.....伟大的克里特王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吗?”笑面青江挑挑眉:“嘛,如果要让我改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 第54页 “你若胆敢说出口,我立刻拧断你的脖子。”米诺斯冷声说道,指尖银线闪动。杀意像针一样刺向笑面青江的身上。 “能够被称为主人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唯有伟大的冥王哈迪斯陛下一人。明白了吗?” “是....是....”因米诺斯的停手而松了一口气,笑面青江有些狼狈地笑了。伴君如伴虎,像这种疯子,真是难伺候啊。 至于那什么冥王,谁要管那是谁? 他只是...有自己想要明白的事罢了。 “不过,胆敢用这种低劣的方法...简直令人笑掉大牙了!!”男人怒极而笑,身后凭空展开巨大的漆黑之翼,狂风卷起,巨大的压迫感充斥在狭小的空间内。 真是野蛮,笑面青江想到,不过狮鹫嘛,原本就是这样的野兽罢了。 在地下鼓起龙卷风,真是嫌时政还不够乱吗? 单单论及实力……那还真是强大到过分的力量。倘若不是存在临时契约的话,恐怕自己现在连维持人形都很难了吧。 不能违抗,不能反叛,这种话若是由旁人说出。可能只会让人想要发笑。但从这家伙的口中说出就不一样。 真的没有人胆敢违抗他,活着的时候是说一不二的王,下了地狱以后又成为了仲裁善恶的判官。这种bug一样的家伙,世界同他恐怕非得先灭绝一个才行。 笑面青江苦恼地想着,不由得就同情起了被这家伙惦念着的女孩。 不过这家伙生气了也好,只要他一鼓作气的下去,连带着整个地面都会被掀飞。到时候炸弹的力量也就不成威胁了。 简单粗暴。 但是..... 就笑面青江对米诺斯的了解来看。区区时政的炸弹,应该不至于僵持那么久才对。他又定睛细看,只见正上方的石块隐隐透露出淡金色的光,而米诺斯的表情也从轻蔑转为了震惊,最后则变成了狂喜: “好——很好——!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愧是你啊,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重新拥抱深渊了吗?” 米诺斯狂笑着张开了双臂。 轰然巨响,石块在轰鸣身中分离崩析。龙卷风的正中央,樱发的青年怀中的少女一跃而下。漆黑的长发宛如舞动的战旗一般,金色的眼睛中一枚野兽的竖瞳,眼白的部分已充血变红。她手中是一柄华美的打刀,米诺斯一怔,在他记忆中,面前的女孩似乎....从来没有使用武器的习惯。 “姬君,注意从你手中传来的讯息。”宗三作文字捂住一只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顺应着自身的感觉,令我,肆无忌惮地挥斩吧——” “你这家伙,竟敢——”米诺斯的一腔怒火朝着樱发青年翻涌而去。 竟敢妄图改变她,改变她的战斗方式?!!!! 他怎么可能会允许—— 宗三左文字平静地提示道:“姬君,右边。” “是这样吗?”少女反手出刃,刀势如风。米诺斯稍稍退后,刀身从他的发间穿过。米诺斯扭过头,那双紫藤一般颜色的眼睛正好对上她的。 阿普利尔没有想到,在直面米诺斯之时,她居然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平静。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两眼通红地口吐芬芳: “米——诺——斯,你这司马的玩意,他奶奶的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虽然骂人不好,但是宗三左文字难得地赞同少女的观点,一边不忘提醒:“凝神,起势。” 阿普利尔毫不犹豫地飞身而去。她将浑身的魔力凝聚在手中的打刀上。这是生平第一次,她体验到了操纵武器的快.感,她忽然就理解了那些不列颠骑士对传世之剑的向往....拥有武器的人和双手空空的人不能同日而语。而她以前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一点。 “哦?是受到蛊惑了吗?真让人不快。”米诺斯扬眉:“....这样吗?总觉得.....你变得比以前弱小了啊,妖精。” 被加了强制封印不弱小才奇怪。 阿普利尔想到...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 虽说有宗三左文字的提示,但是阿普利尔的动作却依旧以无章法居多。随心随遇的出刃,以及疯狂的杀意。但毕竟是力量存在封印,在几次交锋过后,阿普利尔突然将手中的刃向后扔去。 宗三左文字接住,并将本体送入鞘中。而阿普利尔乘着这会的当口极速近身,转身,飞踹。就在这个当头,头顶的泥土整个地坠落了下来。米诺斯不得不分出心来应对上方的困境,而阿普利尔寻准了这个当口,纵身上前,对着那张明显轻敌神情的,人模狗样的脸高高扬起手。 “啪!” 爽。宗三左文字和笑面青江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哈,因为太浪而吃瘪的经历,这可不是第一次啊,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天贵星——” 作者有话要说: 宗三这老师当的比梅林强 不看圣的把米诺斯理解为性格扭曲的hentai就可以啦。除了过去卷以外不会有其他圣人员出场。以及……鬼灯卫星放上天了。 不为别的。我就想写金鱼草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30章 意外 玉石俱焚的画面已经在阿普利尔的脑海中描摹了很多年了。现在不过是付诸于实践,除了永远回不到妖精乡外,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但是...不只她一个,这里还有蠢的不行的家伙,不管说什么也不愿听任,非要跟着她来涉足这危险之境。 -- 第55页 “这便是我的心愿,姬君。这遍体鳞伤的身躯是时候该休息了。请不要拒绝我,因为我同您一样,向往着归宿之地。” 蠢刀,这怎么能一样。 还没有感受过宠爱,还没有见证过人间,没有被加倍的补偿,将全身的狂热投入到这种事情上面,难道这样做了,你就会感到开心了吗? 阿普利尔却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他。虽说生死在幻想种眼中也并非那么重要,阿普利尔却觉得心头乱的慌。一直到现在,这种乱麻一样的感情还在纠缠她的思绪。 可能宗三左文字自始至终没有称呼她为主君的原因就在这里。谁让她被仇恨所困扰,拿不出力量把他从悬崖边拉回来。 怎么就相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换成别的情况,她早就把有这种想法的家伙骂的狗血淋头了。 就连她,在知晓仇人存在的瞬间想法都是躲避,连她都存在这种程度的求生欲。怎么还会有人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人生轻易抛弃掉啊。 “居然在看着我的时候分心——”相比于那一巴掌,米诺斯的愤怒点显然转向了更加奇怪的方向。但看着阿普利尔,他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按捺不住激动,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这正是我认识的精灵。再怎么撕心裂肺的记忆,随着时间流逝不也忘得一干二净?连仇恨都变得捉襟见肘,你所说的誓言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 “但没关系,我的小猫。”米诺斯抓住少女的手腕,在她耳边彬彬有礼地说道。克里特王的俊俏让他在生前得到无数佳丽的青睐,就连死亡,也没有将这肖似其母欧罗巴的脸庞染上丑恶: “你爪牙的馈赠我就收下了。那么....要我帮你复制一遍吗。那个人死时的画面。哦对了,现在不正有你在意的人在场.....你意下如何?” 如果说米诺斯想要激怒阿普利尔,那他无疑做的非常漂亮。 “哦呀,还是这样恐怖的眼神,真让人怀念。”男人趣味盎然地捏着下巴,羽翼的存在让米诺斯彻底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他张开手:“但是,和当初杀死我的时候相比,如今的你太脆弱,太脆弱了啊!!妖精!!” “像这种程度的身躯,连做我米诺斯玩具的资格都没有!” 话真多,阿普利尔冷冷地想道。 在地狱里找你的玩具去吧。 如今的阿普利尔比之前还要脆弱,暗地里,她把相当部分的力量用来冲开封印。是冲开而不是破解。梅林的魔术自成一套体系,若非梦魔是找不到破解的办法的。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破坏了。她和那位御姐一样,体内埋着炸弹一类的东西,但是如果自爆能干掉面前这个渣滓的话,那也还划算。 米诺斯和他兄弟拉达曼提斯不同,与人交手的时候废话特别多,战线拉的特别长。有被反杀的黑历史依旧死不悔改。所以阿普利尔只要狗下去...那一定能等到机会。 米诺斯却像看破了她心思一样,嘲弄道:“你以为?当初对付我的那套还管用吗?” “......” 如果是平时,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谋略是正确的。但是现在....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翅膀向四周展开,米诺斯的周身聚起紫黑色的光: “活人只有在死去的过程中才能体现出价值……虽然有点遗憾,但死去的你,应该更能取悦我吧。” 阿普利尔知道这一次不太妙了。不瞎浪的米诺斯简直是灾难级别的恐怖。但是如果能解开封印的话…… 少女的金眸一点点亮起。全身的魔术回路都在超负荷运转,她的四肢上全是荆棘一样的纹路。 只要再一点点…… 梦幻的花朵盛开。 “大危机,危机!可靠的梅林大哥哥和傻瓜鹤丸君闪亮登场——”压迫感被花香尽数驱散。余光可以看见一只花里胡哨的芙芙精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而他身后,是一团由于漆黑而完美融合在背景版的人形生物。 “鹤……”阿普利尔张目结舌。 “呦——”简短的招呼在看见笑面青江之后又被吞了回去,但敌意的隐藏也就一瞬间的事。鹤丸国永轻松地说道: “我不在,主上你真是搞了个大惊喜出来。虽然幸亏这样才能找到主君你,但这完全就是地震的级别吧!!!” 地塌了啊,真的塌了!整个入口眼睁睁就陷进去了。超可怕的好不好! 居然……出现得毫无声息。米诺斯皱起眉。 “你是谁?” “我是——”梅林拖长了语调卖关子,但见米诺斯面露不耐,他立刻把手中法杖放在前面一顿,阿普利尔的脚下顿时出现了由玫瑰花和曼陀罗花符号组成的法阵,梅林高速神言道: “去吧,鹤丸君!!” “知道了!!”鹤丸国永飞身向阿普利尔而去,阿普利尔正欲抽身,法阵上却冒出绿色的藤条,将阿普利尔的双腿牢牢绑住! “梅林!这是我的私事,就这样你也打算插手吗?!” “哈哈哈哈,隔的太远我听不见呢。”梅林用法杖操控花之幻术同米诺斯缠斗:“你和花朵的相性很好呢,冥界无花,每次遇到都在奇妙的场合。这可是当下流行的一种浪漫哦,克里特王。” “……”被戳到痛处的米诺斯黑了脸。狂风吹飞了满地的花瓣,梅林抬头:“鹤丸君好了吗,这里差不多要到极限了哦。” -- 第56页 “好了好………呜哇主君你不要乱动阿!” “你要造反吗鹤丸国永!”这完全就是人世警察局制服暴徒的动作,阿普利尔死死抗拒,并恼羞成怒:“你被梅林策反了吗你放开我!宗三!!” “姬君………我。” “虽然不情愿但我更不希望主君你玩自爆啊!!主上你讲点道理吧你这么嘭一声没了留下我和乱君要上街讨饭吗?好歹负起责任啊啊啊啊——”鹤丸国永一边制服少女一边鬼哭狼嚎,一开始的鬼哭狼嚎不是真的,但嚎着嚎着就有点嚎泪目了。 “要不是遇见那个魔术师我都不知道主上把我扔了拉着别的刀玩殉情,你知道暗堕刀剑在外面有多难吗?走过来千山万水我容易吗我——” “这都不是一码事,宗三!!你就这么干看着?” 宗三左文字沉默着,握刀的手抬起又放下。 “哇你还指望外人啊主上,靠谱的刀剑男士怎么可能看着你做出这种事阿。如果不是紧急情况我肯定把他头砍下来,让他一个人纠结去吧,主君你就别指望了啊乖~” 阿普利尔差点没给这混球气晕过去。 “好了!赶快!” 听到这声,梅林吐了吐舌头,虚晃一招转身就跑到阿普利尔身边“太可怕了,差点就死了,柔弱的我和这种疯狂的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应付起来真是疲惫。” “哪里没有相像的地方,你俩声音几乎一模一样好吗?!”鹤丸吐槽道。梅林哈哈一笑,双手叠放在法杖上,刹那卷起满天花瓣,将所有人的身形尽数隐藏。米诺斯毫不犹豫地掀起狂风,将花瓣撕扯卷尽,但原地也不再剩下什么了。 包括宗三左文字在内,所有人都像清晨的露水一般,消逝的无影无踪。 “他们逃走了哦。”笑面青江悠悠地说着。“那个男人的魔力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逃走了啊,望着浑身黑气的米诺斯,笑面青江无奈地想着。 ……能让这傲慢的家伙吃瘪,倒也还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玩了声优梗hhhh(梅林怒伯爵笑) 鹤球球和梅林达成短暂的共识。√ 求收藏求评论,评论的都是天使呜呜呜 第31章 幻术 梦魔有操控幻境的力量,在芬芳的气味过后。少女便两眼一黑,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真是神奇的技术,你教给我算了。主上醒来我怕她会活撕了我。” “哈哈哈,鹤丸君的玩笑功夫还真是不坏。”梅林说道:“那边的孩子,恐怕是因为太过焦虑吧,看起来有点问题呢。不去安慰一下吗?你们也算前任同僚了吧。” “.....”充满花瓣的密闭空间里,鹤丸国永伸了个懒腰:“有点为难我啊,说不定我控制不了自己,会拔刀砍掉这家伙。” 梅林故作惊讶道:“真是善良,我还以为鹤丸君你巴不得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呢。” “机会往后多的是。”斑驳的影子在青年的脸上浮动:“在成为有主之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没办法不顾及这家伙的心情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梅林无辜地笑眯了眼:“这样啊,我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新的借口,可以在小阿普面前装乖卖巧呢。” “.....你以为你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吗?虫子。” “我很有先见之明的哦,小阿普一醒来就会有她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梅林托着下巴说道:“我是不会为这种事烦心的啦,害怕报复的话就把她的空余时间塞得满满当当就好了,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是魔鬼吗?” “你说对了,我确实更加趋近于梦魔的那一边呢。” “.....是怎么做到的。”一直垂头坐在少女身旁的宗三左文字忽然说道: “什么样的幻术能骗过那个人?单单凭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居然率先提问了啊。”鹤丸国永搓了搓手,往微红的掌心吹了一口气:“不如你先说说自己的事吧,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阪城,你身上的暗堕又去哪儿了。” “对你这种不想活的家伙哪怕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也没有用,对待心如死灰的废铁真是提不起一点说话的兴趣呢。” “.....”宗三左文字讥嘲地笑了:“鹤丸君真是傲慢到让人想发笑,诞生的意义就是终结的,因染上主君的血而意外诞生的你请不要对我的选择加以置评。” “你的选择?”这四个字将漆黑的太刀激怒了,他攥紧了拳头,忍了又忍。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走上前,一把抓住樱发打刀的衣领,深红的眼眸寒冷刺骨: “你的选择就是放任她选择和人渣同归于尽吗?虽然我不想再惹那孩子生气,但是浑身上下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家伙那怕杀了也是清理废品,同僚一场,我很愿意亲自送你上路。” 宗三左文字的瞳仁暗淡无光,他反驳道:“不...是鹤丸君你对她的觉悟没有丝毫的了解,但凡你愿意去认真感受,也不至于会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盲目阻止。” 一瞬间,漆黑的太刀的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暴戾之气。 “忍到这种地步真是不易。可是,鹤丸君,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宗三左文字哀凄地笑了起来:“恢复成原本样貌的我尚且无法挣脱,你又怎能顶着这一身污秽伪装成平凡的刀剑。倘若不是恐惧,嫉妒到了极致。本性应当无拘无束的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牺牲,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 第57页 “.......” “好了好了,都停一停都停一停。” 梅林拍了拍手。见争执的两人望向这边,他索性往地上一坐,下巴放在手背上:\两位可以冷静下来了,哦,即使你们这种在疲惫的主君的身边大吵大闹的行为非常少见,但我并不是在谴责你们哦,毕竟我戏看的着实愉快....啊抱歉,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呢。\ “嘛,宗三君,你猜的没错。我的幻术在克里特王的面前的确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毕竟地表到冥界的那一段算是他的主战场吧,但我从某个金闪闪的家伙那里借来了宝具。但即使是这样,要做到咻的一声瞬间转移也还是不容易的,所以....这场旅行还有不少的时间有待使用。” 比较了解梅林本性的鹤丸国永立刻警觉。但宗三左文字对面前的男人却缺乏这方面的意识,反而将他当成力量强大的贤者,说话的态度也非常礼貌: “非常抱歉,只要看着姬君醒来我便会....” “不不不。”梅林不等他说完便将话打断了,水晶般的紫瞳中透露出令人胆寒的鸡贼之光:“我的意思是啊,虽然是幻术,但小阿普现的状态,是可以算作是睡着了哦。况且我的幻术是非常香甜的,小阿普现在一定在做着非常好的梦吧。” \您的意思是.....?\ “两位,看你们争论也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梅林邪魅一笑: “既然这样,那就去亲眼看一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处刑预备hhh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32章 曾经 不知为何,阿普利尔觉得不太对劲,但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敲了敲黑板: “我说你们这群小鬼,就不能少给我折腾点事吗。你,你,还有你,日暮戈薇,藤丸立香,你们两个个跟我去趟办公室。”阿普利尔把手上的文件一收,气势汹汹的就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嘀咕:“东洋这边管不了早恋还不能管旷课了?还满口说什么世界需要拯救,拯救世界就能旷我的课,开什么玩笑——” 在走廊上的少女甚至比一些高年级的学生还要矮一个头,头发在头顶网成一个发包,带着副黑边眼镜。乍一看上去还颇有气势。 “.....哎呀....”梅林挠了挠鼻子:“看起来有判断失误的成分在。这算不上是合格的美梦呢。” 鹤丸国永眨眨眼:“主君她原来...” “异种也有想要努力生活着的个体存在嘛,不用担心,东洋这边的学校对这个接受度相对比较高。”梅林高高兴兴地坐上讲台:“不过你不觉得阿普挺适合做这个的吗,类似于阻止超自然事件的那种维护社会秩序的正面角色,你们觉得呢?” “....真神奇。”鹤丸国永辩驳无能,只能尴尬地抓抓后脑勺:“但是....不是老师吗?为什么是维护社会秩序的正面角色。” “都和你说了这是东洋的学校了嘛。” “灿藏老师!!隔壁高中部的夏目同学昏倒了!!” “哈?!” 等到三人赶到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少女破窗而出,带着满天的玻璃碎片,从七层楼的高度跳下,稳稳落地。身后围观的同学纷纷鼓起了掌:“真不愧是灿藏老师,这种危险的行为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了吧。” “学校玻璃又要翻修了呢....” “是的呢....” “.....这是真实存在的学校吗?见到这种人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这样子的吗.....”宗三略为忧伤地说道:“果然,现实世界,人人都是魔王。” “基本上是这样啦,只不过毕竟是阿普的梦境,有些事情会被她记得清晰一点.....走吧,我们去她办公室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少女的桌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一个玻璃瓶,瓶里有一枝玫瑰花。然后就是电脑和桌下的纸篓,纸篓里面满满当当地塞满了零食包装。拉开抽屉,里面依旧是满满当当的食物。梅林在一边悠悠地说着:“这大部分的零食都是那些孩子送的呢,鹤丸君,宗三君,你们理解了吗?” 玫瑰花上绑着淡蓝色的签子,上面似乎写了字。宗三伸手去拿,却被梅林眼疾手快一法杖敲在脑壳上: “我说的是诚心啦,诚心!你们这两把刀连人家小朋友都比不上啦——”梅林恨铁不成钢:“稍微走点心,学学人家是怎么做的。如果小阿普铁了心要走,即便是我也是拦不住的。” “谁在里面?” 梅林立刻闭嘴。阿普利尔左右看了看,扶额道:“没有东西,莫非是我太累了” 说着便转身,锁上门。取下眼镜,走过来,拉开椅子,往上面一瘫,脚架在桌上,一副快要死亡的社畜模样。 “这个世界到底哪来那么多妖怪啊,不是说好神代已经结束了吗——” 然后就从抽屉里拿了一包薯片出来嚼嚼嚼,完全枉顾身边的三人,在梦境中阿普利尔注意不到梅林的存在。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了。 “进来。” 日暮戈薇便一脸微笑地进来,手里拿了个手掌大小的便当盒:“灿藏老师,这是....” “少来这套。”阿普利尔立即阻止:“藤丸呢....?” “算了,她算了。”阿普利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改口道:“你怎么回事?你总没有世界要拯救吧。” -- 第58页 日暮戈薇哈哈一笑:“其实.....” 你编,你继续编。少女横眉冷对:“战国时代是吧,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们一个个的,再这么下去,我的课上就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真严厉呢。”鹤丸国永瑟缩了一下,梅林道:“不急,继续看。” ……… 水手服少女有些焉地出了办公室。主上意外地比想象中的严厉,鹤丸国永想着,拿拯救世界作为理由推脱上学确实不应该。但从他个人的角度出发,还是会觉得少女如果能通融一下比较好。毕竟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嘛,偶尔有点私事啊啥的也很正常,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重复的课业上没有必要嘛。太严厉了可是会起反作用的。 鹤丸国永胆子倒很大,直接绕到阿普利尔身边看她。主上依旧还是那个主上,不过在鹤丸眼里主上自己就是丫头片子的模样,训斥别人的时候……看上去很有些微妙。 但又莫名没有违和感。尽管自己这边主上的态度已经变得温和许多,但这说话的态度总会让人觉得不安。刀剑和这些学生的区别在哪里呢?虽是这么说,但好在只有他想到了这一点………到这里为止,他心里一惊,看向彩虹色的梦魔,后者正朝无知无觉的阿普做鬼脸,“你变得这么无趣啦。”说着还帮阿普整理了一下起了褶皱的黑色衣襟。 “认真虽然好,但这和妖精的本质不对付。其他精灵种都那么无忧无虑的,伤脑筋,怎么我的学生就都那样变扭呢。” 梅林轻轻摸着少女的脸,就像摸着一只熟睡的猫仔。他似乎还想碰一碰少女的额头,脸因此靠的很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女孩的脸颊。但鹤丸却不得不承认,没有任何暧昧的感觉,就好像年长的动物从下巴摩擦或舔毛的方法来安慰一只年幼的同类。语言虽然便利,但在表达非同一般的羁绊的时候,它却是最没用的,不管多么动听的话都一样。 鹤丸国永戳了戳额头,将火气强压下来: 是在嘲笑吗?嘲笑他们只会像没头脑的学生给主上带来困扰?还是在说主从之间的羁绊也就仅此而已了? 宗三左文字则注意到阿普利尔戴的眼镜,虽然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框眼睛。在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淡黄的阳光透过镜片,变幻成交织在一起的蓝色和紫色,像微小的彩虹一样悬在空中。 阿普利尔取下了眼镜。 “真是的,不要把珍贵的“魔眼杀”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桌子上啊!我都看到了哦,这么对待它你就不怕我会难过吗?——” 梅林走了两步,脚第三次落在地面的时候,场景变幻。红色的火烧云像花海一样蔓延,架悬着的高压线彼此相连。远处有老旧的小巷,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城市不过是团淡青色的影子,边角模糊地立在低矮着的道路后边。很像平安时期从唐国来的画作,用作背景的群山皆是虚写。 妖精少女将长着人脸的蜈蚣掼于足下。她在拉面店与团子店中间的小巷,一栋房子的背阴处。从主干道上没办法一眼看清楚。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两两三三的学生在路上走着。这只妖怪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来到了现世,但它运气显然不怎么样,这才刚刚见到现世,就被更加强大的异种当场截杀。 “不管是因为夏目同学还是因为日暮同学,既然你不识眼色地出现了,那我也就只好动动手,作为前辈教教你们这些杂碎什么是新的规矩。” 为什么?有灵力的人类我们可以一起分食。你也看出来了吧,这座城镇有多么特殊…… “一起?”妖精少女的眼睛后面飘过猩红:“谁要和你一起?” “诚然,现在除了人类之外的种族都已经稀薄。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妖精少女憎恶地诠释着:“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关系,除了共为吸血种这一点——” 吸血种。 “就是你想的那样,是贪婪又可怕的吸血鬼哦。”毕竟是导游,梅林随手向身边人解释:“反正一般人对吸血鬼的定义也就那样了,不过不是不吸血就会死的品种。阿普的魔力很够,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哎呀,作为主角的男人提前登场了。” 梅林心情很好地看向道路的尽头。站在那里的人是………米诺斯! 虽说穿着普通的衣着,但那确实是那个无处不透露出腐朽气息的男人。宗三左文字甚至无法用长相相似来掩盖这一事实,或许他现在看上去并不疯狂,但那种颠倒的,狂乱的亡灵样的气质,正原原本本地隐藏在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之下。 最初的恐惧很快过去。宗三知道梅林真正的用意正泰然若揭,可是他……… 他看向鹤丸国永,后者平静地像看一场无聊的电影。 是了……虽说来自于相同的本丸,但鹤丸国永这振刃和他们中的谁都不一样。三日月宗近对他说过,暗堕刀因为执念而堕落,但鹤丸国永的执念不在过去,而是未来。如果在泥潭中的他们真的有谁能得到救赎的话,那也只有,也只能是…… 不管怎样,也不会是像他这样无时无刻不在过去中沉溺的刀。 他不该尝试的……如果,如果姬君真的和那位大人……有联系的话。就连他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宗三左文字不知道的是,鹤丸国永之所以这般平静,其实是因为类似的场景,他已经在阿普利尔的回忆里见到过了。 -- 第59页 倒不如说是因为已经熟悉梅林的秉性,他早就知道这趟旅程不会这么顺利。 但米诺斯的反应是他没有想到的,按理说,这两个人能够和平共处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看来只要跟着你,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怎么,这是给哈迪斯大人的贡品吗?未免寒酸了一些吧。”米诺斯在蜈蚣面前止步:“唔……刚刚那个很有灵力的少女倒还不错,或许你的眼光还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你当这是你的王城啊吗米诺斯大人,不想帮忙就滚远点,你这样死皮赖脸的很烦唉。真要说的话我也是拉达曼提斯大人手下的冥斗士,我暂时没有跳槽的想法哦你想清楚了吗?” 少女焦躁地挠挠头,在早些时候她还对这个人做做表面功夫,但这么长时间下来她的耐心也差不多了,更何况哪怕她这样,米诺斯好像也不会生气? 米诺斯……哪怕她已经基本不记得了,但也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如雷贯耳的名字。 她起码知道她是谁,她是滞留在大地上的化名灿藏的冥斗士。是曼陀罗妖精阿普利尔——这点应该毫无问题才对。 是的……可是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是不是有哪里出错了? “梦境的最深处是意识不到现实的,但毕竟是阿普嘛,讨厌和喜欢都到极致这点也是没办法的。都变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唔……宗三桑,还能保持冷静吗?”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就是所谓的美梦的话———” “确实是美梦不错,被夺走了记忆,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于那孩子来说确实是无以伦比的美梦了。但被夺走的东西,却并没有被完全的还回来。”梅林叹了口气,难得的情绪一时上头,他愤愤不平地走到米诺斯身后,抬脚踢他的屁股——脚当然从他的身形中穿过去了。 米诺斯则无知无觉地继续说道:“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对我更敬重一些,看来还是该继续教训……” 想到了学生的档案,阿普利尔沉默良久:“你还是离我的学生远一点吧,为了你自己考虑,我觉得你去招惹他们的话有可能会死的很惨。好歹也是这一代的米诺斯。” “………” “被夺走的东西?” “很久以前,阿普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位于邪恶的一方哦。那孩子有着不惜与我对立,也要拿回来的东西呢。” “是………冥界吗?” “是希腊那边的冥界啦。后面就与刚刚的……我称他为天贵星的人,发生了要命的决裂,然后有一段时间被夺走了记忆,也就是你们看见的这一幕。对吧?看上去无忧无虑的,但这样下去的话………是不行的。所以我作为老师,理所当然地出手干预了。” “如果您是姬君的老师的话,这么做的动机一定是为了她好吧。”宗三左文字说道。 “哎呀,怎么说呢?我这种人不习惯被人称赞啊。”彩虹色的梦魔摸了摸鼻子:“但是……我的干预是不完整的,我想不管怎样,那段时间也不该只把仇恨留下来给她。虽然我知道我看上去很可疑……” “嗯,你的可疑程度差不多突破上限了。”鹤丸国永冷不丁地吐槽:“我本来以为我才是可疑的一方,但是和你一比都不算什么了。老实说我还挺失落的。” “唔,我其实是有求于诸君。” 梅林收敛了神色:“总而言之,就是希望你们帮阿普把她失去的东西找回来。不要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看我啦,在这方面我真的没有特殊的目的,我对我的学生只在履行负基本的责任……你想啊,如果不用强硬的手段,就这么放任那孩子一直宅下去的话,她迟早会在世界毁灭前变成一条干掉的咸鱼的吧。你们认为这种自暴自弃的举动就是合理的吗?!” 确实不合理……好像也没有哪点可以反驳? “冥斗士……就是世世代代侍奉于冥神的战士,是被绑定的关系。但所谓的神明,失去了信仰后就会变成普通的精灵……但阿普利尔确确实实发过誓言,将自己圈在一位神明的牢笼中,虽说做了弊,但即使是冥神消失的现在,这份誓言也依旧存在。” “明白了吗?如果想利用她摆脱什么的话可以不用再想了,作为冥斗士,曾经的阿普是比米诺斯还要降一格的存在,所以即便阿普用尽全力。也是无法在“规则”下胜过天贵星的。倒不如说,不和她保持距离的话,其实会被卷进去哦?” “我希望各位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管是你们,还是各有想法的其他的孩子……这座本丸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时候了,时之政府留给各位的时间不会很多。” 还有其他人在吗?鹤丸国永忽然想到:莫非,这场梦境,其实不是什么旅途,而是一场来自焦家长的训诫? 不过……虽然本意是好的,但这种置孩子隐私于不顾的行为,会不会太我行我素了一些? “在梦的世界,倾听我的声音的诸位,妖精给予的机会只有一次,我是出于同情,才对你们诉说的……嘛虽然也有觉得我那弟子性格太慢吞吞的因素在里面。” 第33章 退 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差不多就是数千年的黑历史被扒出来挂在树上展览在世间的那种既视感,感觉自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经历了一次社会性死亡,精神状态大概就在自暴自弃和与世界同归于尽的之间反复横跳。但是....大脑却昏沉沉的,手脚都没有力气,这时候即使是她想做恐怕也做不到什么了吧。阿普利尔连眼睛都懒得睁,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 -- 第60页 “让他逃走了吗?” “是你逃走了哦,我们都尽了力,你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呢。”朦胧中传来的声音温暖明晰,虽然....不,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是绝不会用这种声音说话的。“但是,这样也没关系,毕竟作为妖精来说,你也只是个没用的小孩子嘛。” “杀了你哦,混血。”阿普随口胁迫。睁开了眼睛,迎面却是一张放大的脸,红彤彤兔子一样的眼睛探究地盯着她看。 “早安......?” 青年拿起刀起身“主上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唉。” “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不能怎么样了......那就这样吧。”少女缓了缓。鹤丸国永感受到自己手腕上传递而来的重量,回头戏谑道:“既然那么脆弱的话,倒不如别这么麻烦,直接吩咐一声我抱着你走啊....主上——” 也许是脱力,也许是赌气。话未说完,阿普利尔便松了手,身体无力地往后坠落。却被扶住了。 “松开。”阿普利尔嘶哑着声音说道。宗三左文字充耳不闻,直到少女站稳了,方才退后。鹤丸国永还在那里紧张地嚷嚷:“稍微有点幽默感啊主上,吓死鹤了.....好好好这样的话我不说了行吧,再也不说了,往后您让我当拐杖我就当拐杖,让我不说话我就不说话。别的不敢讲,让您整个人挂上来的实力我还是有的......怎么越说越奇怪了?我没有觉得有哪里奇怪啊。” 梅林从刚刚开始就坐在不远的地方,他闭目思考的时候倒还有个贤者样子。但是所谓的形象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就破了功:“那个啥,叙旧的话先不提,阿普要不要先回.....” “我要辞职。” 少女冷静地,斩钉截铁地吐出这四个字。又对怔愣的梅林补充道: “我要辞职,不管时之政府怎么想,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辞职。如果违反了什么,就来杀我好了,随便用什么手段 ,用刀砍。招来阴阳师,有意见的话,就来试试看好了。” “.....”鹤丸国永不知道该说什么,纠结良久后,叹息地骂出一句“该死的人渣,干脆剁碎喂狗好了。” “我讨厌阴谋。我重申一遍,一切能直接解决的事情绕来绕去的纠结,我最讨厌这样了。”这时候的阿普利尔异常执着,看起来有些像个小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次真的没有阴谋啊。我将一切都坦荡荡地告诉你了啊,除了有些事……那些不用说你我也是知道的吧?” 阿普没有回应。 ……能这么毫无良心负担地自证清白,该说不愧是梅林吗? 宗三左文字自始自终没有说话。不管知道了怎样的秘密,他也……没有申诉的话语权。耳边传来了少女的话语: “你怎么想我不管。但是,我的三把刀,还有……他,我要带走。” 宗三左文字抬起头,见少女指向自己。她却忽略了他的目光,沉吟着说道:“武器……我需要武器,使用趁手的兵器,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来了。除了像对待色狼变态那样痛打一顿,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唉?可是辞职这种行为不就抱着惹不起躲得起,藏的远远的想法吗?” “啰……啰嗦。藏的远有用吗?我都藏到这来了他不也依旧找来了。”少女目光略一游移:“总之,先争取一点时间想想对策。” “这就是拖延症吗?实在要算算,有什么办法是一千年的时间想不到的,这两天却能想到?” 见少女用无言对抗现实。梅林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拦你....我会想办法,但我现在不拦你。你是要回一趟本丸吧?那时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梅林对花瓣的热爱差不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不讨厌花,但是被花遮挡眼睛就没那么喜欢了。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宗三左文字上前一步,像鸟一样挥去的纷纷落下的花雨。 这种沉默是不是不太好?阿普利尔独自思忖,她确有些独断专心,做决定的时候也没有过问其他刀的意见。但是毕竟和其他刀剑之间有主从之约,但宗三左文字不一样,他是这座本丸的刀,但他不是她的刀。 她叫住了宗三左文字,后者一如既往地凝视着她。 “你自己选择吧,如果对我的决定有所异议的话。” “您在说什么呢?”粉发打刀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神情:“您根本不知道,自己话语里的含义。” 然后他便一人走到了前方,无论阿普利尔再说什么,都不再回应了。把少女急的顿足。 这把刀,看着软,其实脾气还不小? “这是.....怎么一回事!!!!” 梅林是个小机灵鬼,他一拉开门就迅速溜到了最后面,并在阿普利尔感受不到乱藤四郎的气息而开始发飙的时候,把某只不明就里的鹤丸国永推了出去。 “具体怎么样鹤丸君一定明白吧,还有宗三君,本丸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这两位一定比谁都清楚。” 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试图安抚少女:“也许是他藏起来了呢?要不我们再找找看?” “我就不该把这么一个小姑娘一个人放在本丸,这座本丸还那么危险,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真是疯了。”少女在本丸的隔间里进进出出,哪里都留下了她焦躁的气息。 嘱咐他不要出门,但这就有用吗?明明这本丸暗藏着的哪一个都不是善茬,自己却这么心大。本丸的结界完好无损,并没有人入侵,一定是乱藤四郎自己走出去的,有什么理由能让一把刚刚得到人形的刀不听从主君的吩咐外出? -- 第61页 如果说危险...阿普利尔的担心程度倒还好一些。毕竟是刀,不管怎样也是利器。但是,她最担心的,是让乱藤四郎看到其他刀剑暗堕的丑陋模样,尤其是....他的兄弟们。 那样的纯净美好的孩子,如果看见满身堕气伤痕累累的自己,她会怎么想呢? 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应该被小心的呵护起来....这样才对。什么暗堕,什么变态,统统都去死吧。 宗三左文字一愣:“小姑娘.....” “哇,一把刀剑,阿普利尔居然这么上心的吗?”梅林探头探脑地惊叹道;然而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啊,还是说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只能作为宠物玩物却不能上战场的刀剑存在吗?啊,如有冒犯,十分抱歉。 被踩了雷的宗三左文字黑着脸,走到本丸的外围查看,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 “不用找了,他不在这里。” 少女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远处的男孩,乳白色的头发尚未被堕气污染,血雾也未能完全浸染他淡金色的眼眸,他怯怯地站在那里,因堕气而产生的戾气虽然存在,但他本身却是个温柔到过分的个性。因此在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他时,竟无一人摆出攻击的姿态,反倒是男孩本身因被陌生的视线注视,而畏惧到身体微微颤抖。 “我......”他鼓足了勇气,大声道:“我叫五虎退!” 少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请问您就是乱的....主公大人吗?” “是。你想说什么?你是他的兄弟?你知道他在哪里?”这孩子明显在堕气的侵蚀下坚持了许久,但还是....阿普利尔走近了些:“你知道我口中的“兄弟”是谁吧,那可不是你们那边的孩子哦?” 不是他们这边的孩子。 这句话刺痛了五虎退的心,他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是啊,这世上有那么多振乱藤四郎,属于这位大人的,也只有她自己的那振,独一无二的乱藤四郎了。那样的乱受到大人的疼爱。那么这位大人也一定是一个很好很慈爱的人吧,因为,那位新生的乱,无论一期哥如何劝说都一定要维护着大人呢。乱是他的兄弟,能看到那样的乱,粟田口的大家心里都是非常....非常高兴的。可是....可是啊... 在那位美丽可爱的乱受到大人的爱护的同时,在这世上,还有那么一振不那么美丽可爱的,全身都是污秽的乱,被他的兄弟永远埋在了地下啊。 眼泪要止不住了。但是这种时候,他不能哭。瞒着一期哥和大家偷偷出来是他做过的最勇敢的举动,他一定不能在这种场合哭鼻子。 下定决心后,男孩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道: “大人!我希望你能与我,做个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回学校啦回学校啦,争取稳定更新。 求收藏求评论~ 第34章 交易 大人....生气了吗?五虎退紧紧地闭上眼睛,但想象中的怒火却没有降临在他身上。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带着些许压抑的呼气声。阿普利尔冷冷地说:“带路。” 哎....?莫非大人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交易吗?如果是什么不公正的且难以实现的事情..... 五虎退抬起头,少女从他面前经过,撩起的头发擦过他的鼻尖。有淡淡的,似乎是花的香味。和这铺天盖地的粉色花朵不同,那是一种冰冷的,令人联想到大海退潮后在海岸上凝结出的白色盐晶,很难说是馥郁芬芳,只能说....那是一种来自遥远之地的气味吧。 新来的审神者大人,非常强大。三日月殿下曾经这么提醒过他们,拥有最多家族成员的粟田口刀派,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但是,如果不冒险的话,如果不去尝试的话。已经失去了兄弟们了,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一期哥。 愿意在焦急中听他说话并且跟随着他的大人,该说是温柔呢,还是说因为强大而无所畏惧呢? 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已经在小短刀的内心定性为“莽”的阿普利尔抱着臂,独自走在身后。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用再介入了吧?虽然我溺爱徒弟的名声在外,但是这种程度的自立也是应该有的,阿普利尔不是那种什么事都需要师父出马的啃老族吧?毕竟是拥有看穿一切魔眼的冠位魔术师。梅林分明看见了乱身上发生的事,但他没有介入——这他虽然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像他当初教育阿普利尔和阿尔托利亚,虽然的确是斯巴达了一些,但这两个小姑娘最后不都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吗?所以说,特别的宠爱是不需要的,总不可能把一把刀一辈子关在精心制作的牢笼里啊。 但是阿普利尔的话,身上还是有不成熟的一面。明明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这种程度的不被理解他还是能够接受的。像他这样被历史所证明,流芳百世的一代名师偶像,怎么可能是阿普利尔这种只会板着脸训斥的不可爱老师能够理解的了的啊。 “阿嚏——!” 阿普利尔揉了揉鼻子:“总觉得,有谁在背后议论我。” 她得不到回应,五虎退因为害怕而不敢说话。但剩下的两把刀,被她化为利刃揣在怀里了。 “姬....姬君,这样于理不合....” -- 第62页 “于理不合吗?我是说,明明该有的地方都没有唉——停停停,抱歉抱歉。但主上你也要关注我一下啊,明明你知道这么做我并不情愿。” “不情愿?”阿普利尔在心中问道。 鹤丸国永觉得自家主上在某些方面神经大条的程度也真是够了“不情愿,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哦。” “就一个哦” 改变主意是好事,你希望我说什么?阿普利尔木着脸;“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在刚刚,下滑了一个很大的档哦?我没有问你不代表这就这么过去了哦?我也都这么说了,你是不是该有点反应啊?” “......真是吓到了,主上你是不是在大阪城的时候被换了个?这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吧喂——” “有什么不对的?不要一副很懂我样子说出这种话来好不好,这是标签,是应该严厉禁止的。” 阿普利尔不高兴了,其实她不喜欢鹤丸国永表现出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就一定会变得很糟糕——明明她平时也不是这样的,更何况鹤丸国永还是她下定决心想要带走的刀,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往后的相处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所以即使是心情不好,也要显得通融一些,这才是正确的社交,对吗? “你怎么和梅林搅合到一起去了,我不是说过他是个职业骗子,不值得信任吗?”梅林没事的时候其实不怎么骗人,但一旦他准备要骗人了,那么搞的事肯定不会小。 “虽然说来话长,但有一说一,那时我深陷男澡堂,是他偶然路过帮了我——” “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偏偏来帮你?而且梅林是不可能出现在男澡堂的,但也不对,如果男澡堂提供大保健服务的话我想他也——等等,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会在男澡堂?” 看来离了自己这小破刀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如果不是梅林他是不是就不来找她了?虽然暗堕刀这也情有可原,但这和松叶的刀剑相比差距未免过大了吧。 “啊....她不知道怎样了。”原本她确实是抱着寻找那姑娘的心思,但后来的各种事让她实在无暇顾及,说起来还有些内疚。 “对了,梅林让我转告主君,名为松叶的小姑娘,他已经完好无损地救下来了。” 梅林?阿普利尔讶异,但还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哦,话说回来,被救下的小姑娘看上去很高兴脸红扑扑的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呢,而且梅林啊,那家伙自称偶像大哥哥,说一些良缘天定之类的话,把小姑娘哄的可高兴了。还缠着他问他要地址和联系方式。” “那.....他给了吗?”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当然,倒不如说他对自己的身份毫不避讳,特制的名片非常慷慨地分发给了许多人。这家伙的性格还真的是让人嫉妒的开朗外向呢——” “鹤丸。” “啊?”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他给别人的,是这个本丸的联系方式。” 阿普利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口气堵在心口捋不通顺: “那老家伙光杆一个能有什么住址,难道有什么电话线可以接通阿瓦隆吗?……岂可修分明是个正在进行时的囚犯跑出来撩什么骚啊啊啊——!!!!!” “大人?!”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阿普利尔立刻端正态度,好像刚刚出现的狰狞神色都不复存在一样。但男孩显然被吓到了,他看了一眼少女。放缓了步伐,直到和少女并排。两人就这么并行了一段路,直到实在忍不住了,男孩从鼻腔里发出细微的哭音。由于这声音太过于细微,一开始阿普利尔并没有听见。男孩自己擦干了泪水,用稍大一点的声音说道: “即使这么做会让您发怒,我也....但无论如何,请千万不要责怪兄弟们。” “你说过,乱那孩子没事吧?” 男孩一惊,连忙答应道:“是,是,乱他现在很好,如果您不相信的话——” “说的也是。” “唉?” 契约...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刚刚自己的态度也的确是太急躁了一些,明明乱只要有任何身体上的侵蚀,自己这边就会明确地感受到。乱——虽然失踪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是完好无损的。只是,既然他的兄弟出面诉说了,那乱一定已经见过了...甚至说不定他已经和那样的自己正面对峙过了。 既然对峙过了....那会怎样呢?乱那孩子会怎么想呢?但是,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就算是因为生成了无法消除的心结而染上了堕气,她这边,也依旧有着再容纳一把暗堕刀剑的空间。 如果不是因为和灵魂与个性紧密相连,暗堕在阿普利尔的眼里真的不算什么。最多只能算是一只时不时就会跳起来蜇人的小虫子罢了,不痛不痒,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危害。 先听听他的诉求,有什么问题的话,再用抢的就好了。 而且....无论怀抱着怎样的恶意去揣测,阿普利尔也无法把这个男孩当成恶人。暗堕没有完全侵蚀他的精神,而如果时政的工作性质没有出错的话,这些刀剑男士的本性都应该是善良的,最起码,绝不会生出伤害同刀派兄弟之间的想法。亲情...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恐怕他并不知道自己将要离职的打算,只要阿普利尔一走,这些花,这些景观,这些用魔术制造出来的虚假景色一定会在须臾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泡影之梦一样。 -- 第63页 这便是付丧神这一存在的悲哀之处吧。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但我需要武器,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比宗三左文字迟钝的话,我倒不介意你去养老。阿普利尔对鹤丸国永说道:“你自己也要努努力,只管伸着双手在别人身上索求的家伙,即使再怎么辛苦,也是不可能在我这里得到救赎的哦。宗三?” “您不是说,我并非您的刀吗?” “......”都这会了还气着呢。 “到了....” 五虎退轻声说道。阿普利尔极目远眺,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梅林的幻术的原因,太虚假,太美丽,也太彻底了。 把一切由真实留下来的,美和不美的痕迹都消磨的无影无踪,后山山涧里流淌着潺潺的流水,而白色的蝴蝶在缤纷的花朵中迷失了方向,散漫没有目的地飞行着。五虎退抽出短刀,一下划开了一处厚厚的灌木,露出了漆黑的里端。 男孩在少女面前,直直地跪下了: “请您....救救一期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网骗加老色胚hhhhh 谢谢等我的小天使! 求收藏求评论~ 第35章 信念 “……”少女叹了口气:“真夸张,明明是一开始向我拔刀的家族,现在却不得不向我求助,一期一振是吧?不用为我指明了,我刚刚才见过,虽然并非同一振。但是………我需要敲门吗?还是问声好?我看得出我并不受欢迎。” 无视了不善的目光。她低头看向男孩:“你有能力摆平你的兄弟吗?隐瞒大家偷偷溜出来,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哦?但是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可能退让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您………您是说,您愿意答应我的,我的……”五虎退的脸红红的。虽说他确实是为着这样的可能性才来找大人的。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顺利了?会不会……不太好。 “别看我。”阿普利尔拔出了宗三左文字……厚此薄彼的行为当然引起了另外一位的不满。 “?主君你怎么回事,我怎么了?我就不可以吗?” “闭嘴这种时候当然是选择用的顺手的那位啊,你当时明明没有态度很积极啊——” “请……不要怀有怜爱地使用我吧。倘若您的心中确有怜悯存在的话。” “……我在你心里难道是什么魔鬼吗?” “姬君不必自谦,纵然没有尖牙犄角,但鬼如何能及的上您?”即使并非人形,阿普利尔的眼前也能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张幽怨而恭敬的面容………说是阴阳怪气是不是很贴切? 耶………着就是美人吗?真难伺候。阿普利尔吐了吐舌头,并不感到生气。 “是审神者——” “退居然把审神者带回来了——” “会被杀的吗?会被杀的吧,既然这样,就只好在被杀之前———” 阿普利尔目光微凝,却找不到定点。这些刀……明明是为数不少,明明都有着不同的刀派,外形,但却像是一模一样的一群人似的。如果说这时候有亡灵一类的东西混入其中,恐怕也没人发现的了吧。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 “嘘。” 原本恶鬼般的刀剑们立刻噤然。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逐个后退,然后在少女的眼前——手拉手地,围住,不,是正在保护着有着一块石头的地域。石头下的阴影里,依稀能见到一个修长的人形。 阿普利尔突然看清了这些人的模样。 都是些少年,老成的少年,卷发的少年,戴着眼镜的少年,头发凌乱的少年……… 都是黑气缠身,满目猩红。可是…… 阿普利尔笑了:“原来如此,所谓的“无解的暗堕”,也不过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了。” “退……你………”藏在阴影中的人影似乎不敢置信。 男孩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已经同背叛没有区别了。明明已经做好了觉悟,可为什么,在面对着这个人的时候,自己依旧会如此委屈,如此悲伤? “一期哥……我。” “退。”人形长长地叹了口气,毫无责怪之意,平和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如果已经可以离开的话,如果已经为自己寻找到更好的归宿的话。为什么要回来呢?明明他的愿望只有……哪怕一个也好,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得到,他已经不能够到的,来自遥远彼岸的,名为幸福之物。 “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可以离开的啊,退。”听语气似乎也有一点点的难过吧?而这点难过,将男孩心中的情绪彻底激发了出来。 “一期哥呜哇啊啊啊———” 阿普利尔像摸猫一样摸了摸腰间的刀鞘。然后走向黑影——她瞟向袭来刀光,厉喝道: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五虎退!” 刀响过后。少女低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孩,轻轻说道:“对,就是这样,不要退后,不要恐惧。你明白的吧?如果我迫不得已出手,那么一切就完了。所以,即使面对兄弟,也不可以留手,明白了吗?” “退——你真的,真的要屈服于这个女人吗?!” “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也有我要坚持的东西啊……所以……对不起,对不起,药研哥。”男孩咬牙坚持着,乳白色的卷发上染上污渍:“你不该是这样的,一期哥,还有大家,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如果不行的话……不行的话……我也要和大家在一起啊!!” -- 第64页 “这种时候也还在说什么天真的话啊——” “………真头疼。干脆一起消灭了算了。”阿普利尔收回目光。 “说是这么说,但主君其实也没有很恼火吧。” “唔,如果乱安全的话,我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会生气的地方。”阿普利尔倒是非常坦率地承认了:“倒不如说这样也算是成全了那孩子吧,乖乖做一个“他费尽心力”得来的转机就好了。快要离职的人,就要像梅林那样做恰到好处的旁观者吧。” “哦呀……”鹤丸国永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但你其实也有点在意吧?” “我不是梅林那样的性格。我去过很多世界,都是作为参与者,所以在意的事也会很多。”阿普利尔想了想:“但因为在意的事太多了,所以就像是重要的感觉被稀释了一样,从结果来看其实和梅林也差不多,要说根本原因的话,是因为除了近代,我几乎不会刻意避世吧。” “这样吗?” “嗯,但是在意又是确确实实的。所以我会很羡慕啊,也有一直在尝试,重要的,无论我去往哪里也不会消失的羁绊罢了。” “你看,我和乱的羁绊,与乱和粟田口家族成员的其他羁绊相比,不值一提吧?不同的时间,空间,还有生死,这些会让我们的羁绊消失,但亲情的羁绊却永远不会动摇……我可不是抱怨哦?”阿普利尔连忙纠正。 “………”鹤丸国永哑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道: “我这才发现……主上你……其实是会特别溺爱别人的那种性子吧。溺爱到死那种?” “不太清楚。”阿普利尔老实承认,她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 轻微的暗堕会极大的强化刀剑男士,但严重的暗堕反之。这也就是为什么,单凭五虎退就能够抵挡一众刀剑,虽然很勉强。 阿普利尔不是没有所触动,但是那孩子自己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惩罚吧?妖精一般不太在乎规则这样的东西,一切基本都以当事人的意志为优先。 在这满是暗堕气息的空间里,五虎退是唯二的意志清醒者。还有一个,正是面前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比任何一把小短刀都要可怕。果然,光是疯狂的话并没有出于自身意志的憎恨来的可怕。 “滚开。” “这不是第一次治疗了,但你们没有一个配合的。”阿普利尔抬起下巴:“已经半截入土的一期一振先生,你觉得言语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一期哥!”鲶尾藤四郎朝少女扑来,却被及时拦下。 “拜……拜托您了!大人!!!” “他为了你很努力。希望你不要误我的事。”少女将刀抵在一期一振的心口。:“我现在没有得到报酬,所以没有什么耐心。还请见谅。” 虽然一期一振可能不这么想。但阿普利尔对一期一振的态度实际上……非常好了。鹤丸国永和宗三左文字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期一振喘着粗气:“他……退那孩子……对你说了什么?” “我要乱。”她说:“五虎退知道我想要什么。他比你们都聪明。”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他低声说:“乱,你让他遭遇了危险!” “……我不否认。”阿普利尔伸出手,抬起青年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 红眼睛,又是红眼睛。又不是什么吸血鬼,一个个的,看的真让人心生烦躁。 “我很后悔,所以我正在补救。”阿普利尔说道:“所以你最好配合,明白了吗?别对那些……你的弟弟们说些不该说的话,如果他们发狂的话,我一失手,会做出很可怕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我不是人,虽然也不是魔鬼……但这可不仅仅是一句玩笑话。” 却没想到,浑身上下都几乎骨化的青年用尽全力挣扎着起身,双眼如他的本体的锋芒一般,寒光逼人。 “我是……吉光的名作,一期一振!”他咬牙切齿地说:“您对战场一无所知吧?这样轻视近在咫尺的对手的话,可是很容易首级不保的。还请您千万小心了!审神者——大人!” “你——居然说我不懂得战场?”阿普利尔瞳孔微缩,笑道:“你还真是敢说啊,被囚困于这样的一隅天地,你的记忆中还能剩下些什么?还是说这是你们刀剑的共同特性?总觉得,自己有了能砍杀人的能力,就显得特别牛逼?特别了不起?” 别开地图炮啊喂——两把回归本体的刀在心里咆哮。 “你这样的妖怪——” 即使这副模样,他也有那最后的,决不能退让的底线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171是白莓系啊,日常会有点腹黑但本质还是白莓。不过要看对白莓的定义是什么了。 求收藏求评论~ 第36章 心愿 梅林的魔术触及不到地下。隐藏在鲜花,藤蔓和蝴蝶下的洞口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外表。这也解释了阿普利尔的一部分疑问——作为魔力供应中心的本丸建筑外围包裹着结界,这附近也缺乏食物,但目前见到的刀剑男士,都是一副能量供应充足的模样。 虽然只是时间的孤岛,但地下却有充足的魔力结晶。外形类似碎裂的白水晶,虽然结晶细小,但数量多到和泥土沙石混合在一起。这小小的据点的地下有着地下空间,不愿暴露在阳光之下的付丧神在这里藏身——但对于阿普利尔来说,这不是她最在意的。 -- 第65页 因为这样的地底,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不同于大阪城人工雕琢出的痕迹以及废墟般的颓败感。本丸的地下是纯纯粹粹的自然奇迹,清凉稳定的土壤,潺潺的地下河,以及无处不在的结晶碎片。不管是温度,湿度,还是魔力浓度,对阿普利尔来说都是刚刚好。真不知道这片被选定的土地原本是来自哪里的,在魔术层面上来说,丰饶的让人眼馋。 但是挥霍这份馈赠,连带着挥霍她的耐心的家伙,眼前正好就有一个。 “你是一期一振?” 这话落在青年的耳中充满刻意和嘲讽。但阿普利尔只是发出单纯的疑问,要说的话,只能说从这把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让她稍微有点招架不住吗? “倘若您真的为了乱好,您就不该来到这里。乱可爱吗?自然是很可爱的,在就职的初期您当然也会喜欢他,但是以后呢?如果不发挥身为刀剑的义务,您一定也会慢慢地抛弃他,像您这样的审神者,我已见过了不知多少。” 话说回来,松叶的一期一振也是话很多的样子。 但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喂,你控制不住……他们吗?”少女说道:“虽然我被那孩子拜托了来救你,但是再这么勉强下去不太好吧?” “不。”青年虽然面带恶色,但也直直地望着她:“您想要羞辱我吗?身为本丸的主人,您才拥有控制我们的力量。” ? 她这么牛逼的吗? 算了。 阿普利尔撸起无形的袖子: “我只是这么一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乖乖地被我修好,然后把乱还给我。然后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绝无可能。” 青年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与其让孩子去往未知的地方,倒还不如和兄弟们在一起,最起码,不会孤身一人。 “确实是很暗堕的发言。”少女回应道:“但是啊,但事实上……乱他应该对你挥刀了吧,虽然气息微弱,但是你身上有伤吧?无垢的刀伤,身为契约者的我闻的出来哦。” “……您很灵敏。” “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少女无力地托着头:“我说啊,我其实不想威胁你,也不想和你们战斗,说真的迄今为止我已经很累了,只是想休息一下——知道吗?恶人我已经当够了,我只想休息一下。” 只是想找份工作,却遇到阻碍。只是想有一个容身之所,却遇到阻碍。只是想找回自己的刀,却遇到阻碍……这样下去不行,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推着她往前走,如果不尽快脱身的话会越来越糟,但是,又不能放弃乱那孩子。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虽然一期一振身上的刀伤确实是乱造成的……这个濒死的状态应该也是那孩子造成的。但一期一振却依旧活着。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因为这把刀,原本就对那孩子毫无防备。但居然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错失了机会。乱还不至于对战斗生疏到这种程度。 “如果这样不配合的话。他会割伤你的。”鹤丸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觉得疲惫的话,我就来帮忙吧。” 少女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来和他谈谈。”手中的纯白太刀化为人形的光影落在大地上。 “一期一振么……虽然他不情愿,但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可以对谈的立场了么?你已经不打算做审神者了吧,况且真的要说,负责的人也应该是梅林才对。”鹤丸国永回头一笑:“肮脏是肮脏了一些,但像我这样的,也不是见人就砍的疯子吧,也是会克制一下的。” “鹤丸君有什么想谈的呢?” “如果只是叙旧的话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既然我家主君如此烦恼的话,那总有话可以说。”青年将太刀抗在肩上,转过身。 “话说回来,主君,其实我一直有在等命令啊喂,把同僚带回来什么的,从主君的口中说出来不是非常令人振奋吗?” “由于考虑到主君的心情才没有说什么,但如果已经……已经觉得疲惫的话。这时候再不挥舞刀剑,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我也是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难过的啊,主君。 …… “呜哇———”短刀最终从少年的手心脱开,少女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少年。后者惊讶地回头,只见樱色的太刀静静地伫立在少女身边,长刃出鞘,语带谴责。 “倘若我为您若选中的话,早该如此了。” “但是治疗的事——” “您已经非常强大了。”宗三左文字道,云淡风轻:“但不该……方方面面都很强大。” “如果您非要逞强的话……说不定,我会在您的眼皮底下变成可怕敌人哦。” 这是哪儿和哪儿,阿普利尔觉得晕乎乎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五虎退握紧了刀,低声问道:“大人……既然打算离开这里,那您还是……我们的敌人吗?” “不。”少女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让我想想,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也许有强制的成分在里面,但我本来是打算……成为你们的主公的。” “付丧神,相似的,漫长的不会损耗的生命。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敌对?你们为什么又要和我敌对?” “……” -- 第66页 第37章 胁迫 敌对,为什么会敌对。那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并非有仇怨,并非不想要转机,只是单纯地,仇恨着“审神者”这个身份……只是这样而已。 周围静默了下来。 “那么……审神者……不,妖怪大人。既然要离开这里。那么乱……还有鹤丸大人,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在黑影中默默传出那样的一句话:“既然没有本丸了,那么,刀剑男士的存在也就没有必要了,对吗?” 这样的问题,也能被称为问题吗? “如果我是人类,那应该就是主人和使魔,阴阳师和式神之间的关系。但我并非人类,灵魂的构造并不一样。”少女轻轻说道:“契约的效力存在的时候,他们就是我的手足,我的灵魂,我本身的一部分。当然,这种关系并非是绑定的,如果他们背叛我,我一样可以自断手脚。” 把“自断手足”说的像遗弃一件衣服一样轻飘飘的少女,伸出右手,敲了敲五虎退的额头。左手指尖幻化出白色的花朵,散发着与本人气质非常不符的,糜烂而有着麻醉意味的气息。 吸收了一部分堕气的曼陀罗花染上淡红的血丝,被少女随手扔在地上,踩碎了。 “但是,我保证,那样做会非常痛。” ……… “鹤丸殿下,您的决定……我已经看到了。我可以把这一切……理解为威胁吗?” “没办法,如果你不出手的话还好。但是你控制不住自己吧,毕竟是你家的孩子。”鹤丸国永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 “如果当作没有看见了的话就没有事了,但你偏偏……啊,真是的,所以说兄弟之间的情感真的让人弄不懂阿,明明就不是同一振对吗?” “这与你………还有那位审神者大人无关吧。” “无关?”鹤丸国永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像“审神者”这样的称呼马上就快要变成过去式了,在此之前,你难道没有遗憾的事吗?就这么错过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遗憾的?自身的异质,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接受了下来。但是,如果真要说的话……还是退那孩子,那孩子……是不同的。 五虎退……他是不同的。 并非这座本丸的刀,而是从遥远的本丸被抛弃,顺着时间的杂流流浪而来。被他捡到这一事,对五虎退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但一期一振深信是后者。天知道,将这孩子拔出刀鞘的时候他有多么懊悔。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一尘不染的刀剑。也或许是因为刚刚失去弟弟的他被思念之情冲昏了头脑。总之,一期一振确信他做了最错误的举动,没有刀剑愿意将自身污染,但是在他拔出刀剑的一瞬间,暗堕的疾病就已经无可奈何地蔓延开了。 白色卷毛的小男孩望着水里的自己,却只是温暖的笑笑:“这么一来,就和大家一样了呢——” 太刀对暗堕的抗性远高于短刀。所以虽然一直在和兄弟们在一起,但只有那一刻,一期一振才依稀记起那朦朦胧胧的,虽然充满罪恶但却彼此相依为命的时光。 现在却只剩他一人。 退他……并没有带着这座本丸的原罪,退他依旧温和善良,退他……说不定能得到他曾欺骗弟弟们所说的……未来啊。 在听闻新来的审神者并非那个轻浮的魔术师,而是个异族的少女,且毫无芥蒂地接受了暗堕刀剑后,他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五虎退拒绝了。 “……退不喜欢这位审神者大人吗?” “喜欢哦。”五虎退下意识地抱紧了什么,但是怀中却空无一物,男孩便抱紧了自己,低声说道:“小虎……也很喜欢这位审神者大人哦。” 这振五虎退苏醒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了一只小老虎。而正是这只小老虎,在少女和笑面青江发生纠纷时帮了大忙——却身受重伤。而直到少女归来,这只老虎也没有跟着他们一同回到本丸。五虎退和一期一振都有意识地不提起这件事。 但是,一期一振却不能理解…… 只是素昧平生的少女,为什么,非得做出这样的牺牲不可? “啊……”五虎退睁大了眼睛:“对不起……原本只是偷偷地看着审神者大人,结果下意识……下意识地就。” “退,我并非是在责怪你。”一期一振感到无奈,又望见男孩泪痕未退的脸,只是轻轻地叹口气。 一定是非常羡慕吧。审神者和其他刀剑之间的相处模式,这种无论是退还是他,都没能体会到的幸福。 “但是……却不行呢。”五虎退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把一期哥一个人留在这里这种事,无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啊。” 不知不觉……他已经变成了……累赘般的存在了吗? 但他也有不能放弃的事物,原本的那些短刀,虽然不管怎么看都已经再无转机。但身为兄长,他却无论如何也要陪他们到最后啊。 就像掉落的果子会自然而然地腐烂,就像露水会一滴一滴地被阳光蒸发。他们都被各自的念想给拴在了终点,乱最终也彻底地化为怨念的堕气,再也无法回应他的呼唤。可这时候却出现了一振新的乱…… “是三日月吧?” “……看来三日月殿下还真是不受待见。”一期一振皱起眉头:“我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 第67页 “他呀——”鹤丸国永抬起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太可怕了一些,简直就不该作为刀剑男士男士登场。像这样的家伙果然还是该尽快找出来砍掉才对吧。” “……鹤丸殿下还真是游刃有余呢。” “……啊,当然。”黑发太刀毫不在意地一笑:“毕竟我好歹也算作是那姑娘如今稍微在意的对象,既然如此,不给她一个好一些的回忆的话着实是过意不去。” 一期一振抬眸,鹤丸国永的这种自信……他真的无法理解。 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被抛弃,觉得自己的选择一定是对的。丝毫犹豫也没有。光是这一点,都已经和大部分暗堕刀剑区分开了。 但那女孩未必知道这一点。如果把所有的暗堕刀剑都当成面前的这振刀,那迟早会吃大亏的。 一期一振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手背被鲨鱼鳍般的刀骨贯穿,却丝毫没有痛感。在暗堕的后期,□□会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但因为练度和实力的原因,神志却能维持到最后。 “我有一个问题。” 青年弓起腿,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为什么要这么做,和退之间的交易,只要轻易破坏掉就好了吧———只要杀了我,再依靠契约的联系,如果她想的话,为什么不这么做——” “嘛,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大概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吧。”鹤丸耸耸肩,想到少女,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微笑:“也有可能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吧,毕竟她可是希望你们永远不要见面——但现在却见面了,要怎么做,她估计也因为不清楚立场,而苦恼地不行。” “但我不想再让她苦恼下去了。” “你想做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做的事情。”黑发青年的眸色微暗,抱着臂,神情依旧轻松: “表现的温顺点总会吧?别告诉我你做不到,你做的到的。就像那时候,这座本丸还没有彻底崩坏之前,你若表现的那样。温和,乖巧,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不然那一窝的短刀你是怎么留下来的,是我的主君有哪里比这座本丸曾经的主人差了吗?既然没有,为什么曾经做的出来的事,现在却做不出来?” “………”过度的怒火让青年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握紧,发出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而鹤丸国永只是不在意地拍了拍肩,好像将这样就能拍去沾染上的诅咒。 在少女面前乖巧的刃本质上还是沾满污秽的异质,但是——不。就算是知道了,那位大人也是不会责怪他的。 尽管这个本丸和他没有多少关系,能够出去也是他潜藏在心中的心愿。但是……对于主君大人来说,他不也算是地主吗? 好歹表现的男人一点啊。 这种把难过藏在心里的样子,算什么啊。 真是……虽然外表是个小姑娘。不,实际上也就是个小姑娘吧,只是是妖精里的小姑娘,所以变成了他不能全然理解掌握的女孩。但是……起码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哪怕是虚伪的善意也好,想要让她看到。想要做些什么……他知道他该做些什么。 “唔……单单的口头威胁是没有用的吧,我知道知道。我做不出来这种尴尬的事实啦——”鹤丸国永抓抓下巴:“但事实上,在关于梅林的事情上,我向主君她撒了个小谎——” 他放下了手:“你知道,那个男人,告诉了我我什么吗?” “是有关这座本丸的起源,那些已经回不来的,你非常重视的可怜的孩子们哦?” 作者有话要说: 鹤丸国永:我tm劝你善良啊!!! 呜呜呜所有给我留评的都是小天使。我会加油的!!! 求收藏求评论~ 第38章 冥界 “鹤丸你不是说只是去谈谈的么?你是去抢劫了吧。我不是说过了不要擅自主张....?” 黑发的青年自石头后面探出脑袋:“呜哇,主上是用了什么方式让他们安静的?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超度了一样,这样的家伙也可以超度吗?那这个世界是完蛋了吧!” “.....说什么呢。”阿普利尔扶着头:“就是觉得很吵...用点方法让他们保持安静,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用这种方法。你不要离得太近,不然是会连你一起麻醉的哦?啊....这也不一定。” 优优雅雅用袍襟遮住口鼻的美人儿稍稍欠身:“看来只有我被离弃于美好的幻境之外了呢。” 真奇怪....少女暗自思忖,按说即便是和她待在一起,也不至于对曼陀罗妖精的能力完全免疫才对。除非....在这之前就已经遇到过同等级别或者在她之上的幻术了。别的不知道,梅林肯定是能做到这一点的,那家伙在梦一类的幻术中几乎是无敌的—— “我说啊,之前的时候,梅林有没有带你们两个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啊哈哈哈。”眼瞅着不管是鹤丸国永还是宗三左文字都移开了视线,阿普利尔的心中疑惑大生。然后鹤丸国永见势不妙,连忙从石头后面揪出一个人影:“什么梅林啊梦魔啊的谈起来多没意思,主上不如来看看我的成果,首先说好,结束之后我可是得讨要惊喜和表扬的,最好来个慰问吻之类的让我大吃一惊啊哈哈哈——” 阿普利尔愣住了。 那是乱藤四郎。 -- 第68页 橙色的长发,黑色的军装裙,紧闭的双眼,周身上下没有暗堕的气息——毫无疑问是她的那一振。 “乱.....”男孩因为暗堕的程度最轻,受到的影响也是最小的。但瞳孔之中尚带迷离,稍微凌乱,看上去相当柔软的头发摸上去一定会非常舒服吧。少女心中飘过了这个想法。 “话说回来这个地底可是非常不一般呢,居然把这孩子藏在那种地方,有必要么?”想到之前看到乱藤四郎时,险些被她四周隔绝堕气的符纸给沾染上。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也是从平安时代活下来的老刀啊,刚刚的那些如果没看错的话是阴阳师的东西吧,这样的玩意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一个个的,就不怕惹来大事吗? “......呼。”少女松了一口气,歪头瞅了瞅自家短刀的脸。又矜持地转过身,手背在身后:“你是不是对那家伙说了什么?” 鹤丸国永笑着走过来“只是谈了些陈年旧事外带着宣扬了一下主公你的威严啊,老实说当恶人还是蛮快乐的但当那家伙表示要主动交出乱的时候我着实大吃了一惊说实话这种玩笑真是一点也不好笑啊....对了空气中这股莫名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在哪里有闻到过....哎?” “.....哎?”惊诧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对少女,青年的眼中失去了焦距,毫无征兆地,像一块没放稳的木头那样,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咚。” 这应该是头着地发出的沉闷响声。少女眨眨眼,看了看满脸莫名的宗三左文字。后者摇摇头,说道: “或许是鹤丸殿下心里有什么意见吧....谁知道呢。” 少女踢了踢地上的一坨——一动不动宛如死鹤。 “......” “哎哎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如果是以吸取堕气为核心的...能力,当然就会出现相应的情况。” “什么意思?”少女扭头看向身后,对上一期一振的视线。 “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要论被堕气的侵染程度,鹤丸殿下是我们之中最严重的吧。虽然不知为何。宗三殿下未带正式契约却能安然无恙,但是鹤丸殿下却到了到了就连主从契约也不能补正的地步,如今他大概是睡过去了,请放心,他并无什么大碍。” 这声音虽然沙哑干涸,但却有条不紊。当事人的想法怎样并不好说,但是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这振太刀是平静了下来。或者说,因为短刀们被暂时控制住而松了一口气。 一把可以凭借自身意志压制暗堕的刀,虽然太刀本身具有抗性,但一期一振的能力在其中格外优秀。隐忍,但却不能迎来明天,就这么为了亲人,一直以来,永远地忍耐下去。 不过是又一次忍耐罢了,并不算什么。 “请审神者大人....不,是妖怪小姐,还有宗三殿下,还请往这边走吧。” “走不了吗?你?”少女回过头。 “请不要担心,即便是为了弟弟们,我也绝不会做出什么小动作。”一期一振回到:“但受鹤丸殿下之托,我还是应该让您看一看有关这座本丸的其他东西。即便您的身边已经有人知道了,但想必那位大人还需要另外一张与他无关的嘴来说这件事吧。” 宗三左文字凉凉地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少女皱起眉头,走到宗三左文字的身前:“我对你讲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与其扯那些麻烦事……鹤丸是睡着了我知道,但是乱是怎么回事,能请你说明一下吗,我家的孩子到目前为止昏迷不醒的原因?” “……您……很在意乱?” “废……”将多余的字吞咽回口中,少女看了一眼宗三。后者会意:“姬君她是为了乱才留下的吧,呵呵,迄今为止逗留在这里的原因,不是为了我们中的其他任何一振。也难怪,这便是天下人的执念,收集独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刀剑。无可指责,无可抱怨。” “前面说的对,但后面的给我去掉。不要夹带私货地发牢骚啊。” “但乱确实很重要吧。自己锻出第一振刀什么的,这种心情如果不能理解的话,又如何能侍奉您呢?” “但说真的我完全没有看出你有哪里在理解的样子啊。” “嘛。”宗三左文字任由少女抓着自己宽大的袈裟后摆,一本满足地叹了口气:“总之那些杂事就先放一放吧,姬君也是第一次做审神者,有些事考虑不周的话,也是正常的。一期殿下,她不在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以您现在的状态,恐怕是拦不住三日月殿下的吧。” “三日月?”阿普利尔不是没有在手册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设定是老爷爷爱笑傻白甜的三日月宗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唔……您对三日月殿下的看法是不是出了点偏差,那是所有审神者都梦寐以求的刀剑哦。您也不会例外的,那可是比月光还要高洁的美人,在那位的光彩下,我等都会黯然失色。” 少女抬头看着那对异瞳。 真是的,这把蠢刀,满嘴都是些有情绪的话语。但最重要的事却一句也不提,亏她还等着这位自己提出来。缔结契约啊……看来白等是没有用了,付丧神除了犬系外还有这样的猫系,你示好还不行,还得自己上前哄。 不过猫么,咳,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 第69页 “美人的话,我还是只是想要离的近这只呢。”阿普利尔觉得自己已经十分矜持委婉了。宗三左文字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些血色,他理了理鬓边的细发:“果然,无论是再贪心的英雄,到最后……” “身边的美人还没得到,哪有心思去搭理什么远在天边的美人啊。” “是啊,所以我倒希望能保持现在这样。您得不到我的时候,就会将目光牢牢地放在我的身上。我知道的,曾经的那些人也是这样。希望您……不要责怪于我。”宗三左文字话锋一转:“但是我失策了,您对三日月的印象,倒不如说。是刚刚好的。” “嗯,是这么想比较恰当。宗三殿下的话语并非没有道理。”一期一振道,他看上去无力地就像一句尸骨,但却依旧尽可能地保持端正。“我希望您能够明白,如果想要让乱苏醒,就请暂时,留在这里,留在这地下。” “理由?” 说不上是冷淡的两个字,泾渭便分明开了。宗三左文字在那样的关头做出了选择,是因为他已无顾虑,退无可退,抛下一切了。如果不是遇见了少女,他的末路不出意外就是自我终结生命。可他遇上了少女……如此一对比,反倒是他们这些,尚且在努力寻求苟活,尚且在努力生存着的家伙显得可笑了。因为有所顾虑,所以不能被接纳,所以不能拥有机会。他一直都是明白这一点的…… 事到如今连讽刺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感叹着命运的残酷。 “如果不意外的话,以您的状况,应该是能体会到大阪城和这里的相似之处吧。您觉得舒适,对吗,毕竟您的身上有着与这里相似的……冥界的气息。”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米诺斯的身上,也有着一模一样的冥界气息,这两个人的身上,一定是有着什么紧密联系。而正是这份联系,让他无法松懈。 “妖怪小姐,在这人世之下,冥界之上的地域中,大阪城和这座本丸是相连的。这里是彼世,是通往其他世界和空间的通道,虽然本身也可以作为栖息之处……但是,离冥界如此之近的地方,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是的,曾经确实是有一个遥远之地的冥界消失了,但人世间却不止有一个冥界……会像吸引您一样……吸引着与□□分离的灵体。”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问鬼灯哈。因为西方的地狱已经凉了,所以米渣渣就会用东方的地狱来顶。这是完全不把别人家的判官放在眼里啊。鬼灯大危机。wwwww 求收藏求评论~ 第39章 想法 似乎在哪里闻过,这种气味。 谈不上香味,来自于盛开在死人尸骨身边的白色花朵。他似乎是在只剩残垣断壁的建筑中行走,最后来踏入了满是冰雪的世界,冰雪的中央有着金属制成的紫黑色花瓣,簇拥由铠甲拼凑的人形,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着上苍。 也是这种气味。特别,却无法品鉴出可以被代表的感受。 他走上前抚摸着铠甲的构成,然后低下了头,目光落于冰面之上。凝住了。 长发像海水一样披散的少女,溺亡一样被封存于冰面之下。头颅诡异地扭曲着,无神的双眼黯然失色地望着他。 恐怖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无论是劈砍还是别的方法都无法破坏的,像钢铁一样凝固的冰层。延展至视野的尽头,他疯了一样地砸,抓,拳头击打在冰面上,血在镜般的大地上无声地流动,浸染的只有他的双手本身。 回来——回来啊——他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等等,同刚刚相比,冰面似乎变得薄了点,他狂喜地睁大双眼。但这个表情却在下一秒,化为扭曲的惊恐。 这冰面的反光下,有着无数的,交叠着,深埋着的人体,睁着眼睛,无言地望着他。他们身上是来自于不同时代的衣装,但面目前却是如出一辙的新鲜。就好像被封印在琥珀里经历了数千年仍然没有变化的虫尸一样。 完蛋了——来不及了———他颓然地坐在地面上,周围的世界化为破碎的玻璃,一寸一寸地落下。但即使是这样,那恒古的坚冰却依旧不变,白色的曼陀罗花悄然缠绕在那盔甲之上。 不——不要——如果这是过去或者未来,如果这是既定的事实,如果这事实无法改变,那么——— “别……” “别这样。” “别这样做啊…求……”他抓着自己的头,怔怔地望着冰面上突然出现的自己的倒影。 “求你了。” 那是纯白的,染着血的,从未见过的他自己。而从如白鹤羽毛般飘扬的发梢处,乌黑的颜色正一点一点蔓延向上。 …………… “该醒了吧,喂,我说,你真的有这么困吗?” 鹤丸国永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马尾被解开的少女,长发披在肩头差不多要垂落在地上。湿漉漉地微卷着。先前的傲气淡了许多,她茫然睁着淡金色的眼睛,像极了梦中那长眠于冰中的姿态。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温泉,把魔力用在幻化衣服这种事上会不会有点划不来啊。真是的,从哪里来个有钱人借我一下黄金律好了。” 阿普利尔不悦地吐槽着。不得不说这本丸下面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这不比那房子本身宜居多了吗? 可以通往不同空间的,像迷宫一样复杂的空间。这正好是她需要的,在乱恢复正常以后,寻找到一个宜居的世界藏起来呆到天荒地老,这可太完美了。 -- 第70页 米诺斯暂时被时政划为高危人士,他的实力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虽然是强的离谱,但技能全点在鬼畜类型上去了。短期内要在时间流里突破政府的防御估计也没那么容易,换而言之,暂时留在时政的保护里其实是最安全的。 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用缓兵之计了。尽管已经厌倦了被摆布,但一旦进入现世,米诺斯一定又会和牛皮糖一样粘过来。真是……一想火气就蹭蹭蹭往上冒。 “暂时以客人的身份留着吧,我已经向一期一振说明过了,时间一到就会离开不会多打扰。乱的话说我不定还得下趟冥界,在此之前,布置术式恐怕也需要………唉唉唉?” 毫无防备地,少女被青年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别……别那样做,求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才眨眨眼睛。:“我说……我头发是湿的哦?” “那种事情统统无关紧要!” “你身上有血唉,我得留着魔力这身衣服到时候还要洗哦?” “只是洗衣服而已,这种小事而已,交给我就好了。” “呃?你说真的?” “嗯。真的。”黑发太刀点点头,抱的更紧了一些。少女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太刀的背。 “骗你的。但自己的衣服要自己打理好。”少女语重心长:“你看看人家宗三,不要因为是黑色的就破罐子破摔了,这态度就很有问题啊?” 某魔王太刀阴阳怪气:“我觉得鹤丸殿下现在的态度就于理不怎么合。” 一期一振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转了半天才道:“我曾听说,失忆的人会将第一眼看见的人认作母亲,这叫做雏鸟情结。莫非,刚刚那一撞,鹤丸殿下的脑子撞出了什么……?” “你才脑子有问题啦!”鹤丸怒而跳起:“我这是伤感,伤感懂吗?” 然后转过身,抓着少女的肩膀疯狂摇晃:“主上!” 阿普利尔被这暴风雨般的鹤式撒娇晃的透不过气来。脑袋怪晕的。 “别再纠结那些事了好吗?不管米诺斯啊梅林啊什么的不要再管了,不管主上想做什么都———” 他看见少女暂停的手势。然后,松开手,后退几步,乖乖坐好。 阿普利尔觉得好笑:“别那么激动,我压根就没想管过这些事。” “但我没有办法,明白吗?” 鹤丸默然,他知道她是对的。 阿普利尔自以为了解了这把刀心中的想法,于是,轻咳一声。也坐下来,从身后拿出一根小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圈,表示圆桌。后来一想东方刀可能不太理解这其中的典故,于是伸脚擦掉了那个圆圈,改而画了一只呲牙咧嘴的,长着蝙蝠翅膀的丑狮子。 她在狮子脸上划了叉。挺用力的,树枝断了。 她道:“我知道,对于你们这样的付丧神来说,审神者,本丸肯定是有着不寻常的意义的。我要离开这件事,并没有过问你们的意见,但也的确是事出突然……” “冥界……的事吗?” 少女很平静:“是了,梅林他当然不知道该怎么管住自己的嘴,待我下次再来追杀他。” “但是……如果是因为被迫离开这件事而忧虑的话,我觉得,还是有折中的办法的。”阿普利尔说道:“虽然没有天守阁,没有狐之助,连原来的房子也不回去,但是,我们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本丸。” 宗三左文字出声道:“……属于自己的本丸?” “就是据点啦。”少女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差不多,就是和家一样的地方吧。” “老实说怎么做我也没有想好,但说真的,漂泊的生活我差不多也过够了。你们肯定也不想跟着我满世界乱跑吧,所以我说,本丸之类的东西是必须的。” “但是……具体怎么样我也没有想好。虽然打算离职,但也……”阿普利尔其实也有些茫然。梅林的打算无疑是周到的,本丸,就职于时政确实是最适合她的方式。如果不想当审神者的话,她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安顿自己和这些刀剑。永远地躲避下去,真的就是正确的方式吗?她有些不确定了。 “我是流浪汉一样的角色哦?你们可不要反悔。” 怎么会有人反悔,这傻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所以,恕我直言。”一期一振突然开口道:“既然没有离职,也就是说……这位妖怪小姐,实际上还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大人吗?” “对啊,怎么了?你想反悔吗?”阿普利尔瞟过去。后者连忙答道:“不……怎么会,您答应帮助我的弟弟们,在那之前,我实在没有反悔的理由。” 主君在他沉睡的时候又答应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鹤丸面色不善地看向宗三左文字,后者耸耸肩,表示只要主上开心随便怎样都好。 该死的愉悦主义奉行者。 “但是……既然这样,我想我还是不得不尊称您为——审神者大人了。”一期一振轻声道:“先前的称呼,着实是轻浮了一些……”妖怪小姐什么的,听上去很像爱称啊。 一期一振觉得耳朵有点热。 “哦,你不介意的话,随便你吧。”阿普利尔不在意这把刀的变化。 “但是啊……”宗三左文字说道:“姬君大人之所以烦恼,之所以想要逃离本丸,这一切的根源,其实都在名为米诺斯的恶魔身上吧。” -- 第71页 “也就是说,只要那个男人消失……” “很难。”阿普利尔把头埋进膝盖里,闷闷地说:“太难了,虽然以我的性格绝不会轻易说出什么不可能——” 宗三左文字摸摸她的头发:“我知道您很为难。但我只是说,如果——如果那个男人消失的话,您还会这样,不管不顾地选择离开吗?” “………” “您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 “别问了。”少女闷闷的声音响起,她直起上身,拨开了宗三左文字的手:“先……别问这么多。” “让乱回来吧,然后找到安全的世界,这才是目前可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冰地狱。慢慢要开始收伏笔了呜呜呜。 求收藏求评论~ 第40章 曼陀罗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知道吗?” “前任审神者死去后本丸就发生了异变,至于原因,没有人清楚。” ……… 少女睁开了眼睛,顶端很漂亮地满是星星般的魔力结晶。这应该是宝藏吧,对于魔术师来说的宝藏,但在神代的时候,这种景象是很常见的,虽然她也只是听说过。 “睡不着吗?”宗三问道。其实妖精不需要特别的睡眠,虽然她现在状态不好,但只要有异动,就会醒过来。 尽管如此,这种情况却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但还没有到需要人守夜的地步。 “我离开一下。”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经过宗三左文字拉住了。美丽的异瞳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姬君大人,那花朵……非常的美丽。” “美丽吧。”阿普利尔略感得意:“花这种东西,不光是梅林,我也是有的。只是没有那么变态覆盖的满世界都是,你喜欢吗?” “嗯。” 黑暗的空间里,洁白的曼陀罗花被塞进青年的手里。虽然没有芬芳,但漂亮的略显空洞。 “还是不要接触那种气味了,单单好看就行了。如果不是必要,花还是成为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为好。”少女说道:“暗堕的情况怎么样了?” “与鹤丸殿下相比不算什么……我的情况可以忽略不计。”宗三左文字有些热切地望着少女:“您希望我告诉您原因吗?” “……” “不。”少女抽回手:“该知道的时候当然会知道。” “这是您的回答吗?” “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方式我会感到很为难啊。”阿普利尔揉了揉自己的脸:“别这样,和你心目中的我相比,现在的我就是个笨蛋吧,大概率也是会犯错的。别对我有太高的期待,我几乎不可能做出完美的选择,必要的时候,将你或者鹤丸舍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哦。” 原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后,这振敏感过头的刀会有所反应,但事实上却是没有,他反而收敛了忧色,像一个严厉的友人一样审视着她: “那好吧,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但能请姬君大人解释一下吗?作为女性深夜出门的理由?” “事实上这样的地洞压根就没有门可言……” “是笼中鸟没有成为您的门的资格吗,原来如此,这还真是遗憾。” “……”阿普利尔斟酌片刻:“但你的目前的作用不是阻止鹤丸别让他过来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鹤丸国永那家伙醒来以后就和脑子退化一样黏人,寸步不离,整的她应激反应都要犯了。 “看来在主上眼中,能称为威胁的只有鹤丸殿下一人啊。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无法对您产生威胁。”宗三左文字这么说着,眼神却柔和了许多。相处下来阿普利尔基本已经会使用察言观色的技巧了,她并不在意,而是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威胁不是没有,如果我闭着眼睛的话你砍下我的头……当然那样我死不了,但会变成七零八碎拼都拼不起来的灵体。不过到时候你就找不到我了……生气了?” 这回是真生气了,宗三左文字背过身去不理她。 “别生气啦……只是,说着玩的。”阿普利尔满不在乎地笑了:“过段时间要一起去万屋吗?是叫……万屋吧?” “?”话题跳跃的太快,宗三左文字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是神啊。我没那个能耐使用权能的!”少女的脸涨红了:“大型召唤术式啊,去除邪祟的顶级仪式啊,这些都是需要素材的,你知道那些素材多贵吗?要找是不可能的,但是妖魔鬼怪云集的时政说不定会有卖啊!” “如果要解决问题的话现在就能解决问题了,但如果解决不了都是没有钱的错啊。虽然再拖下去乱那么可爱能干可能就会被黑心冥神啊之类的拐走做劳力了,但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下去冥界——一点也不想。” 樱发太刀点点头,是他考虑不周,压根就没想到……这么现实的问题。 “所以,不负责管家考虑的家伙给我让开啦——我知道这里可能会有其他的暗堕刀剑,我又不傻,不会走远的。” …… 望着少女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不知不觉就答应她的宗三左文字陷入了沉思。 话说主上她……是不是变得可爱了一点? ……… “一只小虎……两只小虎……没有小虎……” -- 第72页 “唉。” “果然,无论怎样,还是不能习惯啊。”男孩将淡蓝色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些,这样并不能抵御寒冷,但多少能给予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从曼陀罗花的香味中苏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但其他的兄弟们却依旧睡的很沉。可能是因为暗堕的原因吧,受到花香的影响会小一些,他应该感到庆幸的,但是,无法再睡着也依旧会很难受啊。 但是……又不能麻烦一期哥。男孩往里缩了缩。他的擅作主张已经让一期哥非常烦恼了。虽然一期哥没有说什么,大人也依照约定给一期哥施加了基础的治疗。但晚上的时候,一期哥还是偷偷出去了,虽然尽可能没有发出声响,但出去了,一定说明他其实非常难受吧。 乱也没能苏醒,还把大人无意义地牵扯了进来。他果然是一振没用的刃啊。 “鲶尾哥……药研……前田……”这时候呼唤兄弟们的名字反而会让他感到安心,因为没有回应。这样总能回忆起他们原本的乐观温柔起来。男孩笑了,闭上眼睛:“晚安,大家。” “原来醒着啊,五虎退。” 少女看着慌乱爬起的男孩,瘫着脸。挥了挥手:“你好啊,我来叨扰了。” “大……大大大……”五虎退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把这个词的后半截咽下。又张嘴:“您您您……” 阿普利尔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是……是!”五虎退慌忙应道。乖乖坐好不再多说。 是好孩子呢。 “一期一振不在吗?”阿普利尔问道,尽管周围躺着的人都不会醒来。但她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 “一期哥去……”五虎退抱紧了自己的毯子。:“您……您有什么事吗?” “……”少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卷卷毛,猫一样的眼睛,陶瓷般的皮肤……还有,这退治五虎的名号。 很有既视感对吧。 她一开始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去。 她应该想到的,毕竟虽然物种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相似。 “那只老虎……”少女开口,虎牙若隐若现:“那只老虎,没有和鹤丸一起回来,是这样吧?” “……”五虎退没有想到少女会提到这个问题。连忙答应到:“是,是的!小虎它是自愿的,所以不会有什么怨言——” “……” 沉默半晌,少女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唉——唉——?!”没有想到少女会说出这种话,男孩一骨碌爬起来:“已经,非常感谢了!大人已经尽力了,心愿的话,只要能和大家一直在一起我就非常满足了——” “还有呢?”少女不为所动。 “唔……” “你说了我已经不算敌人吧,虽然还被称作“大人”,但容忍我客居的是你的一期哥。”阿普利尔说的很慢,她将头发绕在指节上:“但如果你出于私人感情而排斥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怎么会——”到底要怎么办啊,不,一期哥这种时候不在也没关系。不要慌五虎退,应该说些什么,总会有什么的—— “退只要,坦率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就够了。” 心中的想法……想法…… 啊……对了! “那个……大人。”终于鼓起勇气,男孩如是说着。 “之前的……那种白色的,可以让人安睡的花,请问……可以送给我一朵吗?大人!”男孩破釜沉舟般的喊到。 “………” “就这?” “因为……因为一到晚上,没有一期哥在身边,就会胡思乱想,就睡不着了。QAQ” …………这……确实是非常朴素诚实让人起不了疑心的理由,虽然变花对她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是…… “不可以。” “呜……”要,要哭了? “像这种磕药一样的效果万不得已来一次就可以了,更何况你还是小孩子——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磕药?就是那种可怕的,给予人短期快乐的恶魔一样麻醉剂哦——等等?说什么就算是麻醉剂也可以完全不在乎?你这小孩是怎么回事啊是叛逆期吗说出这种话来———不,倒也没必要道歉,毕竟现在是这个情况也是可以——我不是说了不要道歉了吗?!” “胡。” 少女一屁股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开始怀疑人生。 虽说和小鬼说不清楚话这样的情况以前在学校里也不是没有过……其实还有点小怀念? 少女刷地竖起指头。 “总之,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会腐蚀人的精神,吞噬人的灵魂,如果活的够久的话,那是一种慢性杀戮。如果真要说的话,这是我身上和天贵星关联最深的东西,和他有关的,你会收下吗?” 男孩摇摇头,名为米诺斯得男人的身份名义上是……前任审神者的兄长,这在他们眼里与魔鬼无疑。 “……”等等那亮晶晶的是眼泪吗? emmmm当然,米诺斯那种凶神恶煞狰狞丑陋的男人会把这孩子吓哭也是非常正常,非常正常。 “嗯……你喜欢花对不对。”少女悠悠地收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道:“这个世界上能散发出治愈的香味,能让人安眠的花朵有很多哦。曼陀罗只是其中最让人不求上进的一种,况且它的味道也不好闻,也说不上好看。只是药物而已。” -- 第73页 “同样功效的,还有很多非常漂亮鲜艳的,寓意非常温暖的花朵哦。” 男孩听得入迷,睁着亮闪闪的眼睛:“是……是说外面的那些吗?在大人来到后,突然出现的许多好看的花。” “不……只有那种除外。那只是厚脸皮的男人的愚蠢审美的产物罢了。” “……是,是!” 阿普利尔的指间泛出淡红的光,组合变化出花瓣,花瓣聚拢凝结成深红的花苞,花苞徐徐开放,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 阿普利尔有点小骄傲:“你看,这个是不是好看又很好闻?” “……好美。”男孩只能用这两个字表达自己内心的赞叹。 “是吧是吧!” “但是……”男孩有些犹豫,嗫嚅着说道:“但是……虽然这是我闻过最棒的味道,但却……一点困意也没有……为什么呢?啊,对,对不起!一定是因为太过开心了才会这样的!大人千万不要在意!” “………” 小孩子偶尔太实诚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只是区区一个失眠而已而已,不要小看妖精啊。助眠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看在他对玫瑰花的称赞上—— “败给你了。闭上眼睛,靠的近一点也没关系。” 男孩乖乖照做,少女则努力思索起来,开口,轻轻唱起来自爱琴海岸星空下温暖的夜曲。 塞壬严格来说,也是妖精的一种呢。 “真美……”仿佛看见了重未见过的光景,男孩低声感慨到:“真厉害啊,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少女:“………” “你别说话。” “嗯。” 口胡这就是为什么她非常讨厌在人前唱歌,虽然拥有妖精天生魅惑的嗓音,但是她,其实,五音不全啊!!!! 这丢人丢到星之内海了。还好小孩子啥也不知道,这万一给听出来了她这老脸往哪隔。 总之,快睡着吧,快点吧!快点吧! 少女在心里暗暗祈祷。没过多久,男孩的呼吸就变得平稳而均匀。少女呼了一口气,想要离开时。却突然意识到:不知何时,男孩的脑袋已经搭在了她的膝上,不重,奶奶的软软的,像极了才断奶的小猫咪。 “这……好歹有点警惕之心啊。”少女叹道。 但是,似乎这副样子……感觉也不是很坏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五虎退超可爱!!! 长谷部以及其他刀剑很快都要出来啦! 求收藏求评论~ 第41章 误入 “你.....” 这个字的第一个音出来她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爆破掉这家伙是不行的吧,是不行的吧。冷静下来的少女不动声色地挪开五虎退的头,然后在对方走近的一瞬间起身,然后....准备溜之大吉。 只要板着脸一声不吭,气势汹汹的走开,一期一振就一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像这样的暗堕刀剑多疑又敏感,只要不理他,留一个人在那里思考,就一定能得出什么奇奇怪怪但也能自圆其说的结论。也许这个结果会非常离谱,但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变态犯罪者还是阴谋虐待狂,随便怎样都无所谓啦,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脚下却遇到了阻碍。阿普利尔气的想骂娘,能不要将弟弟这种东西乱摆乱放好吗?被踩到事小,万一绊到别人谁负责 可即使这样,阿普利尔终究也没忍心踩下那一脚,结果正是这恍惚间的迟疑,她给慢了半拍。 这直接导致了她听见一期一振接下来的话。 “你是谁?” 阿普利尔:“????” 放出去的脚又给收了回来。阿普利尔站在原地,看见站的笔直,但因为外露的脊椎的原因反而看起来十分扭曲的,水蓝色头发的青年,晃晃悠悠地从门外进来。精准地避开所有躺着的弟弟又在空间里绕了一圈,走到他面前,红色的眼睛直愣愣,阴森森地看着少女。 “你是谁?” 阿普利尔微微后仰,维持着她那个略带惊恐的表情。 她确实没有净化堕气,因为过于耗费魔力而且效率不高。所以打算凑齐素材后一次性——但这也是建立在一期一振表现正常,堕气也没有到影响生命的地步了。况且一开始给他做的那点简单的治疗能让他活动不假,但也不是让他大半夜装鬼吓人的。 一期一振笑了,看起来很有几分高兴:“您为何要来到这里?” “咳我只是看看你在不在——” 一期一振更高兴了,他缓缓抽出刀“您说什么呢?这里并没有名为一期一振的刀——那把刀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他就在您的身后啊。” 阿普利尔下意识扭头,但是...身后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那啥,现在把这刀的腿打断还来得及不? 为什么到晚上就会变疯啊啊啊—— 等等.... 夜晚。阿普利尔忽然想到,之前鹤丸——也是这幅样子。好像,比这时候还要严重? 不是吧sir。 “这里有小孩子。”阿普利尔转身夺门而出,然后在通道口挽起袖子:“出去比划比划?” 其实一期一振是听不清面前人在说什么的,他的眼前全是红色,只能勉强看见一个少女的身影。有时候,这个少女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有时是完全不认识的男人,有时又变成了丰臣秀吉。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人形,一柄刀握在他的手中,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挥舞。但武者的意志全然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如果是入侵者的话,他是应该去驱逐的,但如果她是自己的主公,他又怎么能去驱逐呢? -- 第74页 于是他呆呆傻傻地待在原地,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等待别人去引导的小孩子一样。 周围全是火焰。而他似乎在房屋摧折的过程中,听见了:“出去”二字。 他发自内心地,开心地笑了起来。流着满面的泪水,向大火中奔去—— “啪。” “你清醒一点!凉风吹的舒不舒服?再过热的脑子也该冷却下来了吧!”少女怒不可遏地大吼,说真的如果像鹤丸那样拔刀砍来倒还好一点,她甚至已经为此做出了充足的准备。但是,等到穿过弯弯曲曲的隧道,好不容易到达地面上,她正准备给这把刀一个教训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已经全然没有攻击意图,连手里的刀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特别乖特别期待特别无辜地看着她,明明个子比她高一大截—— “你....冷静一点,不要我在你身上耗费魔力了。”少女甩甩手,她今天可不是为了这种事才来找这个粟田口兄长的。 “你....能做的到吗?”其实原本只是一时的气话,没有对这把刀的自控能力做出过多的期待的阿普利尔。当她看着那把刀低着头,捂着脸,身上全然没有攻击气息的时候,她又变得没有那么确定了起来。 “可以哦——” 一期一振摸着脸上的伤,有些狼狈地抬起头。他依旧笑道,温柔地像是托起花瓣的轻盈晚风,正式地像是在说告白的情话:“可以做到的,只要是您的命令,您愿意相信我的话——” “葬身火海也好,重新锻造也好,只要您相信我的话,我便会和弟弟们一起——一直一直等着您,即便您再也不回来,即便期望的一切都走向终末,我也.....” “我也会为了您,一直一直地忍耐着啊。” 阿普利尔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那水蓝色的发丝已经悄然变长,在风中凌乱地舒展着。 嗡的一声,脑海中的什么东西碎掉了—— 这把刀疯了。 她艰难地勾起嘴角。 把自己当成别人的刀剑,做着什么忠臣与主公的美梦呢? 拜托,我可不是你的主公,你被召唤出来的主公只有一个,而且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他不值得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稍微冷静下来了,少女深呼吸,冷静下来了,但是,为什么那一瞬间,她会这么慌乱? 背后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喂喂,你们两个是不是不经意间,跑到了人家的地盘来啊。” “——如果你执意要管这种事的话,不要带上我,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够了。” “山姥切君还是不要那么冷淡嘛~说起来,这不是免费的药物吗?让她帮帮忙也不坏啊,你那边不是也有需要帮助的兄弟什么的。可惜小姑娘孤身一人闯过来的,也没什么好胁迫的……啊呀,看过来了!” 身着艳装的壮硕男子,和身后沉默寡言的黑发男子—还有被他牢牢拽着的。裹着白色被单的不明物体,不明物体转过身,和少女的目光对上—— “………” “山姥切?” “不是。”对方一甩被单,转过身去:“如果想要指望什么的话还是算了吧,反正也是暗堕刀剑,破烂的程度也差不多可以了,就不用把这种眼神放在我身上了吧——” “这不就是山姥切吗……?” “………” “真不愧是初始刀之一的山姥切君呢。”花魁男子连忙出来打圆场:“需要自我介绍吗?算啦,不管这么多了,我是次郎太刀,那边的是太郎太刀和山姥切君,如您所见,也是一些被困在过去,非常危险的……暗堕刀剑呢。” “事实如此,您觉得……害怕吗?” “………” “然而并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团体要出来啦。 不是人人都执念深重的。可爱的阿鲁几谁不想要啊哼唧x 求收藏求评论~ 第42章 阴阳师 “.....都是你自作主张,我不想奉陪了。”山姥切一把甩开了次郎太刀的手,转身大步离开。太郎太刀身形微动,朝少女微微欠身:“抱歉,容我告退。” “毕竟山姥切君那样的变扭的性格嘛,兄长你就离开好了。过会我会追上你们的。”次郎太刀不在意地摆摆手,回头:“虽说一个人会有些辛苦,看见一期君这副模样,哪怕是为了我自己考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那什么,新的小主君,愿意搭把手吗?” “不是特别愿意。”阿普利尔坦诚说道:“目前这种情况防止被背刺最重要,而且你不像是应付不了的样子。” “啊哈哈哈哈——”男人爽朗地笑了起来:“人家这是被毫不留情的回绝了,那么就开开心心地把一期君捅个对穿吧,哭泣的样子并不好看。完事之后一起去喝一杯吧,话说,主君你成年了吗?” “......”问出这种话到底有什么意义,这里莫非还有刀剑不认识自己的吗? “这是不愿意人家出手的意思吗?”次郎太刀诧异地看着拦在青年前的少女:“如果是觉得心软那么人家会奉劝你没有必要,虽然一期君已经非常努力了,但是沉浸在梦境里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梦境瞬息万变,也许下一秒就是噩梦。美梦虽然也会有但是不常见,也就是说,一期君的冷静只是暂时的,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处理掉吧。人家这次可是真切地为了你好哦。” -- 第75页 “.....但是我和他有话没有说完,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我会非常难办。”少女觉得这把刀意外地非常好沟通:“是不是只要等天亮了就会恢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需要。”她又想了想:“我和他都是闯入者,并不是故意要来打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我们回去,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这样可不行。”次郎太刀将刀缓缓送回鞘中:“人家可以把一期君当成无害的小白兔,但主君你贸贸然走的话,人家说不定会伤心过度的。” 他闭上眼:“但是,说出让主君你留下来的话,恐怕你也不会接受。”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是不会接受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就折中一下吧——” 次郎太刀双掌合十:“主君来这里玩一趟,然后我亲自把主君送到原来的地方,这样可以吗?” 原先没有注意到,但当次郎太刀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后便浮现出了朦胧的灯光,而他身后,是一座山——一座灯火辉煌的,布满和式建筑,张灯结彩的大山。而这时,阿普利尔才注意到,身边一直都有着很多往来的身影,随着灯火的明亮而渐渐明显。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人流之中,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了他们。 次郎太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主君你来的太出乎意料了所以没有准备好酒,该有的欢迎的态度也拿不出来。暗堕刀剑的情况主君你也是知道的,都是一些连自己都讨厌自己的家伙,但是,看在人家的份上——”他扭过头,看见娇小的少女正绕着一期一振打转。 “这里有个傻东西没地方安顿,要搬起来恐怕也是个麻烦。这附近有没有集装箱,装家具的快递盒子也可以。” “.....”次郎太刀顿了顿,高高兴兴地说道:“啊,如果不介意的话人家也是可以代劳的哦——” “不用。”少女道。她垮着脸。 “我怕出事故。” “拉倒吧。”少女顺了顺气,批脸垮的更加苦大仇深了:“刚刚的话我收回,如果你愿意帮把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那热切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稍微靠近一点就这么大反应,不是她说,会让人觉得很微妙啊。 “哇,这大概是一辈子的黑历史吧。这时候如果有摄影机之类的就好了。” 但只要次郎太刀稍微靠近,水蓝色头发的青年就会露出傲慢又充满敌意的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像在看蝼蚁。 也就是次郎太刀了,换把刀估计要暴怒了。 都是暗堕刀剑谁看不起谁呢。 “人家没办法了呢。”次郎太刀两手一摊:“一期君可能有自己的小情绪。” .......好麻烦。 “唔,有了。”次郎太刀灵光一闪:“说不定不需要这么麻烦,主君你往远一些的地方走走看看。” 唔,这样吗。少女往山的方向走了两步....转头一看。 跟....跟过来了! “您要离开吗?” 说话了! “我知道您要离开。”开口的一期一振展现出了非常的冷静:“我知道您再也不会回来,您与那位的话我听的非常清楚,但是这次我不会再等待了。但我无法对您动手,但如果您执意要走的话,我自然会寸步不离地跟在您的身后。况且您说过了,这只是游玩而已。” “这不是好好的没出什么问题吗?!” “秀吉大人,即使是您,身在闹市,也不宜大肆喧哗。”一期一振将手放在心口:“这样于理不合。” 哈哈哈,看来问题依旧很大。次郎太刀顺理成章地揽过少女的肩膀:“但是相信我,已经很好了。真的,往后这样的情况会有很多,慢慢习惯就好。” “但是发疯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啊。你也是暗堕刀剑,但你好好的啊。” “是吗?”次郎太刀露出一副原来你才知道的表情:“我以为你知道的,关于一期君和鹤丸君已经弄丢了的,控制堕气发作的东西。只要有这样东西在就不会失控了,嗯 ....就是这个,看上去还蛮可爱的,对吧?” 阿普利尔定睛一看。 那是一叠蓝色的符咒,和一张白色的,裁剪粗糙的小纸人。脖颈处系了一根细细的红绳,纸面上已经写了字。 阿普利尔:“......” “虽然对于身体受到的侵蚀只能起延缓的作用,但确实具备净化的功能。那个路过的阴阳师确实是这么说的,虽然我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值得信任,但是从结果上来看。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吧。一期君恐怕是把这个给短刀们用了,毕竟兄长就是这样温柔到令人头疼的生物.....唔?你怎么了。” 阿普利尔的手微微颤抖。 “阴阳师....这……。” 作者有话要说: 晴明:我这个人,做好事从来不留名。 求收藏求评论~ 第43章 次郎 阿普利尔认识的阴阳师只有一个,名叫安倍晴明。平安时代离她出生的时代很近,后世闻名的大阴阳师在那时也只是一个□□崽子,只是□□崽子而已。 但这个□□崽子身上有一半的狐狸血统,小小年纪就非常不好对付。曾经放出话来说要收她为式神,被她一笑而过,没放在心上。但后来……后来就被打脸了,这半妖小鬼的天赋就是个bug,她一世英明差点栽倒在这上面。 -- 第76页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名为大江山哦。” 哦吼,玩球。 八成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世界通道连接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那纸片非常明显带有阴阳师的气息,这阴阳师实力肯定不低而且助人为乐。安倍晴明爱不爱助人为乐另说,但他不管是对妖怪还是付丧神都没有偏见,这是真的。 话说回来……如果安倍晴明真的在这里,自己如果找他帮忙,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主要是她不太愿意。和米诺斯的恩怨其实挺私人的,如果被那家伙挑明了说,说不定自己会恼羞成怒。 “您在为什么事情而担忧吗?”一期一振的话在耳边回响,这家伙始终保持着让她非常不安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些付丧神的时候,她往往会比她预想的更加感性慌乱。 虽然不愿承认,但……她不想让他们失望。 想要回应他们的期待,不愿意看他们受伤,哪怕明明知道有危险,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援手。 还有信任。错误的信任对于战士来说是致命的,毕竟曾经在信任方面吃过大亏,原本……她应该更加的小心谨慎。 这是为什么呢?这其实不太合理,妖精的模样,不管是内心还是外表,都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发生变化才对。 况且梅林从来不会明说他的动机。 他是怎么找到这样奇特的本丸的? 为什么非得是这个本丸不可? 有很多秘密,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原本她早就应该去细想了,但是,米诺斯的出现让她乱了手脚。她满心只有对抗和逃离,但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些事情,这些暗堕刀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 自己匆忙间做出离任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莽撞了? 但这是和天贵星有关的本丸啊,以她的角度来看,那家伙完全就是一块致命的狗皮膏药。 要纠结的事情真的很多,但是……没法说,她不可能和身边的刀剑倾诉这些事,不管是鹤丸还是宗三左文字,甚至是依旧昏迷着的乱。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不是因为信任问题,而是因为……太忙了。 太忙了,来不及停下来好好地说一说。来不及停下来好好交流感情,来不及在闲暇的时光解开一些浅显的误会,来不及体会幸福,来不及拥有日常,这些都来不及。 羁绊是在险境里建立的,而信任也是以一种近乎赌博的性质交与的。她不是说她不相信这种建立起来的缘分……而是。 她曾经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类,所以也会有着渴望平静生活的心态啊。 如果继续流亡的话,是不可能能拥有这种生活的。 但如果像之前一样,那种活死人一样自暴自弃的生存方法。她无论如何也不忍带着刀剑们一起,尤其是鹤丸,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其实她这样的人,是给不了这些刀剑幸福的。可是她又变得不像她,居然会想着要回应一群刀子精的期待。 灯笼鬼在昏暗的室内慢悠悠地游走,身着华丽和服的少女巧笑情兮,不知怎的阿普利尔就被带到这种地方来了。一看就很成人,一看就很不良,但是……一看就很安心。 “……妖怪的店,这里不便宜吧?”阿普利尔不安地打量着周围,远处一只金光闪闪的老鼠正在噼噼啪啪打着算盘:“看老板的气势,有一种马上就被宰的感觉。” “不要紧不要紧,因为是稀客嘛。”次郎太刀托着下巴,红色的眼瞳看不分明,他看上去和一振普通的刀剑男士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一开始还有在担心的说~” 阿普利尔拿了一个团子塞进嘴里:“担心什么?” “很多事情——比如说主君你的反应啊,一期君的情况啊,之类的。小一点的话还有就是人类进入大江山时的相关伪装,还有未成年好不好喝酒的问题。”次郎太刀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虽然没有机会亲眼见过,但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规则我也有从其他审神者那里听过哦,虽然是蛮久以前的事情了。” “结果我不但成年了,其实还和你差不多大?觉得惊喜吗?”阿普利尔摇了摇装酒的杯子:“事先说好,即使有毒,我也是不怕的………唉唉唉?” 手中的杯子被劈面夺走,一期一振仰头将这杯酒一饮而尽。阿普利尔抢夺未果,气的用脚踹他:“你干啥?那是我的,我没说给你!” “如果这是毒的话,我依旧要公平地说一句,它依旧非常美味。”一期一振将酒杯放回在少女面前的桌上,拭了拭嘴,起身离开了。 “人家觉得一期君不会去太远的地方。”次郎太刀阻止了阿普利尔。 “不是你说他不稳定——”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次郎太刀笑着说:“但是一期君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人家还以为他是在做梦,可看起来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吧,即使认知上出现了偏差。况且他自己也已经选择离你远一点了,如果拔刀砍来的话,周围的妖怪一定会有所反应。” 大江山——妖怪的巢穴。阿普利尔在里面倒像是如鱼得水。 “?理由?会出现这种状况的理由?” 居然和一名以前没有见过的暗堕刀剑面对面说话,看来她自己也是差不多到极限了。 “说不清楚,每一振刀剑都是不同的。我猜不透一期君的想法,但或许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某件事吧,那样深的烙印。一期君那种往死里压抑的个性,最后统共就变成这样了。”次郎太刀吨吨吨地喝了一大口酒:“说不定一期君他自己没什么戾气呢,这种事只有老天知道啦。” -- 第77页 阿普利尔沉默了一会儿:“他很讨厌我,醒来后他可能没法接受。我们之间有约定,请不要为了这种事情给我造成什么麻烦。麻烦已经够多了。” “讨厌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瞎。”阿普利尔言简意赅。 “唔……人家如何说起呢?”次郎太刀摸摸下巴,一副苦恼的样子:“会这样想的主君是不是觉得人家也在不怀好意呢?” “……你可能有求于我。”阿普利尔看着酒水倒映着的自己:“一期一振也一样,但有求于人本身不是什么问题。这才是合理的关系。” 像鹤丸国永,宗三左文字那样压根啥都不求,或者求一些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的家伙才会比较麻烦。主要是因为他们要求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他们满意。这样她就会慌乱,就会不安,然后……不自觉地交出更多的东西呢。 被骗的感觉。伤脑筋。 “有求于人是真的啦哈哈哈哈。”次郎太刀毫不掩盖这一点:“但是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想要邀请主君来玩,次郎我非常——的高兴呢。” 次郎太刀的声音很大,一些妖怪纷纷把头转向这边。 “……大江山啊,曾经我也来过这里。”阿普利尔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是非常好的地方。” 妖怪聚集的场所,还有着人类世界的繁荣。 “是非常好的地方?”次郎重复了一遍少女的话;“嘛,可能对于主君来说是这样,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里是牢笼,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呢。” 阿普利尔一惊:“什么?” “但现在不是牢笼了,因为主君来了嘛。”次郎太刀说道:“总之,一期君和我一样,完全没有理由讨厌你哦。” “他讨厌的,只是身为审神者的,披在你身上的,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一层影子哦。” 阿普利尔低下头:“别把自己摆的那么伟光正好吗?暗堕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对啊,即使是现在,人家的心里依旧翻涌着杀戮的欲望呢。”次郎的眸子暗了暗:“想要毁灭,想要杀戮,想要暴风雨般的大闹一场,但因为主君你坐在这里,所以也实在没办法呢~” “因为我?”阿普利尔张目结舌。 “因为这个身躯依旧是用钢铁打造的……刀嘛。”次郎笑眯眯地说:“毕竟活的岁月在这里,不幸的事情也只是一般程度上的不幸。虽然确实是非常糟糕的一段时期……但是,即使这样,大部分的刀剑也是在那名人渣审神者死去的瞬间,才开始无可救药地走向深渊的哦。” “不管是什么样的,什么性格的刀。刀都是刀,既然是刀,就会期待着挥舞自己的主人,就会渴望被珍爱。”次郎太刀浓妆艳抹的脸上浮现出伤感的无奈:“尽管……作为暗堕的刀剑,已经失去了身为刀剑的价值。但是如果不是退无可退,或者完全失去理智,我想,应该没有人,真的发自内心的憎恨您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普利尔:愁啊。 求收藏求评论~~~ 第44章 碰瓷 酒的话,其实也是一种麻醉剂。 最早的时候是喝葡萄酿出的果酒,后来就是粗粮酒,啤酒,很多酒都喝了一遍。要说心虚的话也不是没有,但是毕竟有那么多人对此习以为常,她也就……不怎么拒绝。 喝了酒就不用那么在意自己的行为。这里的酒是被鬼王酒吞童子认可的妖之酒,很香,整个房屋里都流淌着这种芬芳,但是她却不好沉溺在此。 “没有人想伤害您哦。”其实次郎太刀很希望少女能听进自己的这句话。 果然没有看错,这位新的主君不但很可爱,性格也非常地合他胃口。只是这样的小身板,估计挥舞他的本体有些太勉强了吧。 少女看起来挺轻松的的样子,真是的,真的很喜欢的话留下来不就好了吗?如果是作为主君留下来,那他继续维持现状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说到底这种虚幻的平安,也就如同醉酒时一样令人难受。或许是因为大太刀吧,即使拥有人身后,遇到的主人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但他也维持着基础的理智。 次郎太刀望着少女的脸。 真搞不懂,想要赶走这孩子的刀剑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吗? “我还是去看看一期一振吧。”阿普利尔还是有些放不下一期一振。如果是正常的一期一振,那么她肯定用不着操这份心。但是现在的一期一振有些不清头了,闹出什么事来,她作为监护人可是要当责任的。 “唔,就这样可以了吗?”次郎太刀眨眨眼:“主君好不解风情啊,人家原本还想跳舞助兴来着。” “改天吧。”其实有一点点想看跳舞,但是她实在不敢把一把出了问题的暗堕刀就这么放在外面。 外面也没有,阿普利尔撩开帘子,左顾右盼。不是说不会走远的么,莫非是次郎太刀在驴她? “不不不,人家不会再这样的事情上骗你呢。”次郎托着腮:“也许是跟着人海,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吧。人家就不奉陪了哦,美酒还剩很多。如果觉得外面无趣的话,就回到这里来吧!” “次郎今天超——开心的!”艳丽的和服半敞,肌肉结实的手臂高举着宽大的酒碗:“好了,就是为了庆祝这高兴的一天,来喝个过瘾吧,隔!” -- 第78页 他大大方方地打了个酒嗝。身边坐着的一些妖怪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带着酒劲,高兴地鼓起掌来。 分明是素昧平生的一些人。 阿普利尔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悄然弯起。 什么嘛,其实还挺可爱的嘛,这家伙。 “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其实早就想这么说一次看看了。 次郎低着头,酒碗里已经空空如也。 “兄长你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了,红尘味滚滚的可不太适合你啊。” 高大的男人黑衣黑发,身着黑色的狩衣,站在次郎太刀的身后,就像一扇映出的影子。 “你很积极主动,是因为这名新的审神者。”太郎太刀用清淡地口吻说道:“……在这之前,你从未说过你的想法。” “因为说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会显得很蠢啊兄长,嗝。”次郎太刀像被抓包了一样,带着浑身的酒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很棒吧,那孩子,我觉得光是目不斜视和人家到这种地方来的举动就足够让人家肯定他哦。如果——” “不管有没有如果。”太郎太刀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把审神者带到这种的地方来,虽然我不太了解,但现世中有与此对应的礼仪吗?” “兄长你不要那么死板啦哈哈哈哈。”次郎太刀笑的很是放肆,红色的眼瞳流淌着波光:“我倒是觉得,兄长自己去见一见那孩子也是可以的哦,毕竟往后怎样人家也不知道呢。往后就此别过也说不定……” 太郎太刀似有迟疑:“我不知该如何……” “人家也不知道哦。”次郎太刀打断他的话:“而且,只是见面的话,即使不说话也没有关系。远远地看着什么的,也许忽然就有了想要说的话呢?” “……”太郎太刀不再回应次郎太刀的话,转而说道:“和泉守那边,尚且有山姥切在看着。” “和泉守君啊——”像是想到了什么很让人头痛的事情,次郎太刀回过神来:“毕竟是和泉守君嘛,那时候莽撞的有些过头了。毕竟这是大江山,挑衅鬼王或者阴阳师之类的,还真是只有笨蛋能干的出来的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还算是咎由自取呢——” ……… 今天一定是什么盛大的节日。 如此多的妖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类的集市。长角的妖怪,乘坐坐骑的妖怪。女孩骑着锅妖从桥上急吼吼地冲下来,风一样从少女身边经过……然后慢下来,停下来。 “有冥界的味道,奇怪,难道是那对鬼使兄弟翘班了吗?” 少女从一旁的货架上摘下恶鬼的面具,扣在脸上。等锅妖和女孩经过方才摘下来,然后发现周围到处都是带着面具的妖怪。 “这下……要怎么找人呢?” “这位客官,您真有眼光。这只天狗面具是三条院偷来的珍品,一共价值五十枚铜钱。”从帘幕中出一只胖胖的老鼠头:“如果需要外包装的话,还需要另外收您三十枚铜钱。请把面具给我,我这就为您包起来。谢谢。” “不,我不买面……” 胖老鼠的胡子卷了起来。 “就是说,就是说嘛,我讨厌来大江山做生意。这里的客人都是些不守规矩的流氓。碰了店里的东西居然还不愿意买,留下无人光临的店铺一个孤零零地走向倒闭。自己却什么责任都不用担,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胖老鼠仿佛被触动了某根神经,一跃跃到了摊位的桌子上,大叫道:“钱,钱!没有钱来什么妖市?”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阿普利尔怒不可遏:“这面具完完整整地没有受过任何损害吧!你的摊位上也没有写上“禁止触摸”的标语,这责任难道全在我身上吗?” 胖老鼠就像没听到一样,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的脸,一只外来的妖怪,来妖市吃霸王餐,还不愿意付钱。你到底想干什么?大江山和人类的关系现在那么紧张。谁知道你什么居心?谁知道你是不是源氏阴阳师下面的式神。” woc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阿普利尔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打算转身就走。但老鼠老板的话语极具煽动性,现在绝大多数妖怪神经都很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反应过度。一转神的功夫,少女就已经被外三层里三层地围了个遍。 确实是没有见过的面容。而且看外表也分辨不出种族,除了尖耳朵以外也没有妖怪的特征。没有鬼角,没有尾巴。妖气也极淡……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人类,但源氏用刀剑炼出的式神同样也不是人类。 可疑,确实可疑。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一些妖怪的神色也逐渐凶恶了起来。 阿普利尔左右瞅瞅。 “那啥……我没钱,一分钱也没有,而且正在计划欠债的事。”阿普利尔毫不掩饰自己的贫穷,她一抬下巴:“臭老鼠,我还希望我有能被你讹到的钱呢。但可惜我啥也没有,逼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可是会让穷光蛋恶从胆边生,打算最后搏一搏的哦。” “胡说八道,难道酒吞童子大人还能让你在妖市为非作歹不成?” 阿普利尔叉腰,语带讥讽 “哇,酒吞童子大人。好了不起呢。臭老鼠,做完了坏事,我难道不会带着你的金银珠宝跑路么?”阿普利尔的金眸流光溢彩:“只知道醉生梦死的鬼族男人是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赶来的!” -- 第79页 “这就是穷光蛋的觉悟哦,”少女走到摊位面前,手肘撑桌,另一只手抓过老鼠的领子就把人揪过来。带着满是恶役味道的笑,毫不顾忌地说道。 “如果是人类那就麻烦了,但是妖怪里面吧,通常会用拳头说话,臭老鼠你是和人类生意做太久了忘记了妖怪是怎么当的,来吧。让姐姐我看看你口袋里的筹码还有多少!” “流氓!流氓啊!!”老鼠捂着衣服领子尖叫一起来,他一边挣扎一边求助:“你,还有你们,这都不管管的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围观的妖怪这时面面相觑,流出个别声音:“王法?在大江山讲什么王法?这老鼠才是外来的吧,连酒吞童子大人都会敬畏强者,你又算哪根葱。” 大多数妖怪则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两个都很可疑,那就打一架看看喽。谁输了谁是源家的式神。” “咦?!!!!”果然他就知道大江山是个野蛮的地方!他就不该到这里来做生意!!! 嗯……阿普利尔沉吟一瞬,这样的思维习惯,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大江山会被源家钻空子了。 “不好意思,这里的面具由我买下。”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然后“啪嗒”一声,在摊位上摆下了一振装饰华美,装饰着金银刀装的刀。带着狸猫面具的男人温和地说道: “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样的珍宝,但是,用来支付您的损失应该是足够了吧。” “够……够了!!!!!”这把刀的价值不可估量,老鼠老板连连答应着,眼睛都要掉到摊位上去。:“足够了,请问您是哪位贵人,虽然蒙上了灰尘,但这毫无疑问是出自皇宫的珍宝吧!” “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只要够您不计较这位小姐的举动就可以了。那么,我们能离开了吗?” “当,当然了!欢迎下次光临。” ……… 被拉走的阿普利尔看着那只老鼠抱着刀,一溜烟地跑没了: “………” 神经病啊……什么不值一提,那不是本体啊本体吗?哪里来的蠢刀把自己的本体就这么卖出去了啊! woc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普利尔:????? 求收藏求评论~ 第45章 依恋 “你放开我,你抵出去的那是……该死的奸商,肯定没少做过这种脚底抹油的事情。”阿普利尔怒了,人群已被抛在身后,她手一甩:“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么?。” 少女伸手去抢那人的面具,却被后者侧身挡开,对方按住面具,从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声音:“身为……不,是我失礼了,但您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举动是否不太妥当?” 阿普利尔不可思议“你觉得我说的是这个问题吗?刚刚那是你的本体,就这么卖掉了?就这么无所谓?” “我是您的刀剑。”那人说道,他脸上戴的狸猫面具是给小孩的偏向可爱的款式,原本该是漆黑豆豆眼的地方隐隐看的见红色,看起来反而是比原来更加可怕了许多。 “在盛世的时候,刀剑当然可以作为荣誉的象征而被收藏。但乱世时,刀剑同样可以作为财物交换金钱。过去破落的家族将祖传的刀剑典当也不是稀罕的事,我既然是您的刀剑,那么我对被抵押交换一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对方坦然,如是地说道。 少女放缓声音:“是吗?既然这么心甘情愿地那你就不要跟着我啊,你现在不也已经是那位奸商的刀剑了吗,那么根据交易的规定,那才是你的主人。” “商人并非是我的主人,所以……不,既然您如此希望的话,那么过会,我会自行离开。”对方的回答依旧一板一眼,丝毫不出差错。 随你好了。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你爱跟谁跟谁。原本阿普利尔想这么说的,但她张了张嘴,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乱和退的面容。 兄长……是吧? 哎呀好烦差不多就可以了吧。这刀子是个傻的自己和他计较什么? 反正卖的是他自己。 阿普利尔按了按太阳穴。 “面具拿下来吧,我们再想想要怎么办。” “……不必了。”对方拒绝了他的请求:“况且……在这样的地方,装束比较特殊的是您吧。大人,您毕竟是人类之躯。” 人类之躯? 金眸少女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朴素的现代服装。在繁华的妖市上无论如何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合适,真的不合适。就应该用画着枫叶和黄莺的,雪一样洁白的衣料把面前的少女层层包裹起来。应该将那不安分的双足和双手束缚,遮掩,像精致的女儿节娃娃一样摆放在触手可及的身边。 看着她暴怒,看着她讥讽,看着她像寒冷之地的火焰一样一点点消失,却无论如何也消散不尽。她会轻蔑地望着他,却不得不留在原地。 不……不行,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站在他面前的是大人,是他的主君无疑。可是……这是哪位大人?在他漫长而混乱残破的记忆里,这位女性究竟是谁?从多远的时空中出现的,是否曾存在于他的身边,又将他离弃的…… 将他离弃的……是谁?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他怎么能什么也想不起来?! “糟了!”阿普利尔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青年。“啪嗒”一声,面具掉落在地面上,露出像破碎瓷器一样长满裂纹的脸庞——暗堕的气息反而消失不见,这是一张残破的,但却清秀英俊,眉宇间萦绕着淡淡忧郁的面容。 -- 第80页 难怪不肯摘下面具,差不多要坏掉了吧。居然到了这种程度……阿普利尔咬牙举起手。 “不……不要。”青年睁开眼睛,苍白的嘴唇嗫嚅着:“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要管我,求您了,求您了——” “你不负责任不代表我不负责任,这世道你躺大街上被抓了还得我来赎人,懂吗?所以儿子别闹了乖乖听爸爸的话啊先来给我把嘴闭上——”就像第n次面对着拒绝配合治疗的患者的医生一样,阿普利尔抓狂也抓狂的不显山不露水。在妖市上动用魔力太过显眼,所以先把这位搬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去…… 但这丫不配合。 想当初怎么就把这刀的腿给治好了,你看看他现在能的。 哎呦气的肝疼。 “一期一振先生,现在我们先去处理你那破相的脸,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结果被推了一把,身体撞在河边的栏杆上,少女火蹭的就上头了。 “你爱咋咋拉倒吧,你是大哥你可牛逼了,我还锻不出一把一期一振了怎么?” 没救了,治不了,告辞。 觉得自己已经和这把刀无话可说的阿普利尔转身就走,蓝紫色的烟火燃放在漆黑的夜空,少女没有回头。 不配合治疗真是火大,超火大,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小短裤在等你,你就不能加把劲吗?虽然疯疯癫癫的也情有可原——但她打算放弃就没有情有可原吗?当然情有可原,但谁来原谅她? 缔结这么些缘分,到时候一步走错的话就完了,现在不回头反而还好点。少女告诉自己,实在不行,总有办法锻出新的一期一振,虽然对不起退那孩子,但也只有这样了…… “这里有一只快死掉的付丧神唉?为什么会出现在妖市?” “付丧神嘛,肯定是跟着什么金啊银啊珍珠之类的宝物来的,有些人类使用的物件啊。时间久了就会这样地长出不伦不类的灵魂来哦。” “金……银……珍珠……?”吞咽口水的声音。 “差不多嘛,毕竟今天是大妖会面的重要节日,送来的都是一些名贵的宝物。你看这家伙长的这么好看,肯定原身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说不定就带在身上,咱们搜搜看——?” “这样不太好吧?如果被酒吞童子大人和玉藻前大人知道了的话——” “那些大人才不会管我们这些小妖的事呢,而且你不是想要那位小姐演唱会的门票吗?眼前正是机会,结束后一口吃了他,也没有人会发现——” 靠着矮墙,阿普利尔闭上眼。 “…………” “…………………” 少女拍墙而起,愤怒道“说话声音那么大谁会发现不了啊混蛋!!!” “唉?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恶鬼聚集在一期一振的身边,但同时,也围绕着几只不同的妖怪——拿着蒲公英的绿衣女孩,和骑着青蛙兔耳女孩,和两只身着羽衣的小妖怪。 “走开,走开!要保护狸猫大人——!” “呜……好害怕!但是狸猫是好狸猫,是不可以退缩的。” “狸猫会有好狸猫,狐狸也会有好狐狸吗?” “有的哦,玉藻前大人就是非常好的狐狸。——小心!这群家伙冲过来了——唔?” 身着奇装异服的……人类?不——虽然特征不明显,但那耳朵和眼睛,绝对是妖怪吧。有着少女外貌的妖怪掰着手指,一步步走来,而原先凶神恶煞的恶鬼颤抖起来,呜咽着退缩下去。 “你是……” “都是人类灵魂化成的恶鬼啊?”少女有些失望地扫了一圈:“可惜了,不能收割,不然会抢了人家的工作,引发严重的外交事故。话说回来东洋这边的效率也太低了吧,看情况连妖怪都算不上,只是恶鬼而已,说混也就混进来了哦。” 明明只是瘦小的少女,但身上却似乎有着千钧的重压,那些恶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阿普利尔便开口问了:“你们到底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执念?为什么不回地狱接受审判?” 那些鬼挤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一只鬼才轻轻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 “请不要收割我们,或者说请您等一会儿。等蜜桃酱的演出结束您再动手,我们只有这一个执念,就是为了蜜桃酱,为了得到蜜桃酱的限量版亲笔签名明信片呜哇啊啊啊——” 阿普利尔:“?” 蜜桃?哪里有蜜桃?蜜什么桃? “是……蜜桃真纪小姐吧。从地狱来的偶像,最近超火爆的人物呢——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真纪小姐自称偶像,但是偶像究竟是什么呢?”兔耳朵女孩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唉?你居然不知道她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什么偶像啊,这种发言是大江山里的平安妖怪会有的吗?!让人感觉超级幻灭啊好不好。 “是吗?孟婆也不知道呢,但你们的身上都有着相似的气息。像鬼使兄弟那样,所有的亡灵看了他们都会瑟瑟发抖哦。” “…………是……是吗?”阿普利尔含糊地答应着,转头扔给那些恶鬼一个字: “滚!” 恶鬼忙不跌地跑了,看着背影,其中某一只的和服背面还画着一名带着桃子耳坠的可爱短发少女,长着角,约莫是鬼族。 蜜桃酱赛高? -- 第81页 emmmm……也许落伍的不是这个平安京,而是她自己? “但是这位大人保护了我们和狸猫大人,快道谢啦,说谢谢。”穿羽衣的小男孩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后者朝少女乖乖巧巧地一鞠躬:“非常谢谢大人的出手相助”,然后起身的时候,少女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刚刚从背面看没认出来,但这……这这这不是安倍晴明的式神,那对童男童女吗?!! 意思就是晴明那只小狐狸也在这附近溜达了? “呜……这位大人的表情……好可怕……哥哥!”小女孩躲到了男孩的身后,男孩摸了摸她的头,朝少女说道:“非常抱歉,我妹妹她……” “不,不用道歉。不用。”阿普利尔忙不迭否认,如今的她和晴明那时候的她装束气质差距都很大,看童男童女的样子也没认出她来,如果太过慌乱的话反而会乱了手脚。 别慌张,别慌张,这里是平安京,有安倍晴明那个人妖不分的家伙在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狸猫大人——狸猫大人——!”拿着草的女孩急急地呼唤了起来,眼泪从她的眼中滴落:“这要怎么办啊?伤成这个样子。” “别慌别慌,萤草你不是能用那个……呼啦一下子就能把伤口治好的法术吗?没关系,有你在一定行的!”山兔的小短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童女就不要插手了哦,太危险了。这里有萤草在就可以了!” 童女又嘤嘤嘤地滚回了尼桑怀中。 “是哦。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用。但是,既然是这个情况的话,我会加油的!” 萤草将蒲公英放在手里,绿色的光芒笼罩在四周,就连阿普利尔也感受到了来自草木的,极为温柔的魔力。 治愈系的妖怪吗? 妖力虽然算不上突出,但其实还蛮强的呢。 在绿光渐渐消失后。众妖怪围过去看一期一振的情况。但是,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刚才的治愈力量对青年没有任何作用,他顺应着时间的规律,崩坏的越来越厉害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萤草六神无主地说道。 “狸猫大人——”童女哇地哭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童男安慰童女道:“这或许是什么邪恶的术式,只要能找到晴明大人——狸猫大人?” 对小妖怪的呼唤置若罔闻,一期一振深深地望着阿普利尔,朝她伸出手——手伸到一半却又垂下,青年抱着蜷缩着。隐忍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来: “对不起……求求您,不要再一次地,抛下我。” 明明是大哥,这种时候却看上去比惶恐不安时的五虎退还要脆弱。 “是——你抛弃了狸猫大人?” 但没有理会别的目光,少女走上前。手搭上青年的肩头,青年周身一震,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依恋。 “一期一振——果然,你还是清醒过来比较好。” 一期一振的反应,有点过度了。 阿普利尔想着。 她在想,刚刚她说出这句话时,如果将本体刀送还给一期一振,他会不会就顺应着杀气朝自己砍过来呢? 她想应该是不会的,哪怕暗堕产生濒临崩溃的现在,这把太刀也无时无刻不在用尽全力地,克制自己啊。 “求求您了,不要抛下我。求求您了,不要让我想起来,那些记忆我永远不要想起来,这样就好,您在我身边,这样就好——”他握住少女的手,惶恐不安地,充满期盼地望着她。 “这样就好了。” 片刻的静默。少女抽离了自己的双手。 “抱歉。” “我做不到,我没法控制你暗堕的情况,现在还是夜晚——可是一到早上,那些记忆就会不可抑制地,像大浪一般地朝你卷来吧。那时候你就会痛恨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了。你会痛恨你说的这句话,连带着痛恨我。但我们之间却又有着不得不履行的重要约定。到时候怎么办?一期一振,我和你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我也不希望你那么痛苦。” “一期一振,你有着支撑自己的坚实支柱,可那支柱从来就不是我。” “先休息吧,你已经很累了。如果你真的不畏惧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的话,暂时依赖我,那也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蜜桃赛高!!! 求收藏求评论~ 第46章 喜爱 “小妖怪。” 众小妖一振,但见眼前的少女柔和了脸色。她将青年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青年不愿,却被少女一眼瞪了回去。只好默默地站立着,尽可能少让少女负担一些重量。 “这附近有落脚的地方吗?”阿普利尔问道:“便于隐藏的秘密基地之类的。” 山兔眨巴眨巴眼睛: “你要带狸猫大人走吗?” “狸猫大人?” “就是刚刚和我们一起玩的,还帮我们赶走讨厌的坏妖怪的狸猫大人啊!萤草也想要报答他——”小姑娘怯怯地说道。 “狸猫大人没有问题吧,他之后还会回来吗?” “能有什么问题啊这家伙,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少女宣布道。随后,便是眼前一黑,耳根处有些瘙痒,微凉的指尖落下。那面狸猫面具便轻轻落在了她的脸上,戴的有些歪了,所以视野变得模糊,还有点痒。少女摇摇脑袋想要挣脱下来,青年按住她的肩膀,待到稳定后,才仔细,细致地将面具摆正,好好戴在她的脸上。 -- 第82页 “现在你是狸猫大人了。”一期一振轻声说道。少女不假思索,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可是我其实更想要猫咪的——” “猫咪是吗,我记住了。”一期一振笑的眉眼弯弯。阿普利尔老脸一红,吼道: “别记住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刚刚的给我忘掉,忘掉忘掉。” 可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毛绒绒软绵绵乖巧黏人的动物即使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阿普利尔便转过脸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附近有没有僻静一点的地方?” “啊,让我想想——” “如果是可以躲起来的地方的话,现在几乎不可能找的到啊。”声音来自脚下,阿普利尔低下头。视线落在怪蛙的独眼上。山蛙长着大嘴,呱唧呱唧地说道:“这可是数月难得一见的庆典,而庆典就是要热闹啊——这样热闹的场合是没办法避开人们的眼睛的,我们的家都在大江山深处,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 她沉默片刻,在这里释放妖力绝对是有风险的。不管是晴明,还是身为地主的大江山大妖,又或者是冥界之人都不会轻视她的存在。当然,如果可以在被发现之前跑掉就可以了,但是,要怎么保证她能及时跑掉呢? “再坚持一下。”阿普利尔命令道:“我们去……找那把大太刀。” “回去酒馆。说不定有办法。” 想到那把大太刀开朗而艳丽的面容,阿普利尔咬了咬唇。 应该可以相信他吧。 “……晴明大人,如果是晴明大人在的话一定有办法的!我去找晴明大人!”童女惊慌地嚷着,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童男来不及阻止:“来得及吗?去找晴明大人。” “………去找吧。”少女道:“如果是那位远近闻名的大阴阳师的话,肯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对吧。” “嗯,毕竟是晴明大人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安倍晴明的能力确实很强。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把刀坏掉。 “走吧,先去酒馆。”少女扶着青年慢慢地走着,令人惊异的是这几只小妖怪居然都认识安倍晴明,急吼吼地分头去找,一眨眼就在人海里消失不见了。 “……你人缘真好啊。”一转身的功夫就有了这么多热心小伙伴。 “只是看到他们,就会想起自己的弟弟们。所以实在是没办法坐视不理。”青年说道:“我想,如果是您的话,应该会善待那些孩子的吧。” “是吗?”少女干巴巴地说:“但是你很不满意。你觉得我对他们不够好,因而对我非常有意见。” “我有时会有些苛刻。”青年无奈地笑着:“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太介意。”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青年将头埋的近了一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淡淡的植物气息,明明离的很近,却又像离得很远。 “别这么说。”少女其实有点嫌弃,但是没表现出来:“说的好像你要撒手西去,把锅全部推给我一样。” 一定会后悔的,阿普利尔心中暗叹。等天亮了,这把刀一定会后悔的。 嗯。 会的吧会的吧会的吧。 她这么告诉自己,心里有点小慌张。这可是一期一振,是为了弟弟什么都能干的出来的刀。这就叫物极必反,疯到深处就认不出来自己了吧。也许把自己当成秀吉之类的主人,还忘了那个人渣审神者。 如果没有那个人渣审神者多好。阿普利尔略带惆怅地想着,人类中总会出些败类,但又不能像对待垃圾一样把他们打包塞进垃圾桶。 但怎么说呢,为什么有那么多审神者对一期一振趋之若鹜,她也算了解一点了。因为修养太好的原因,不怎么容易让人讨厌起来吧。 记得松叶家那振一期一振也差不多,明明想法多得不得了却硬是要表现出一副完全没有想法的样子。其实和本丸里这把还蛮像的? 阿普利尔兀自出神,这副样子引起了一期一振的不满。但一期一振并不是一把会随便撒娇的刀,所以他稍微凑近了一些,在少女耳边轻声道: “喵。” 阿普利尔站住,一旁卖金平糖的妖怪差点没撞到她的身上,气的骂骂咧咧:“走路不知道看一下啊!” “啊抱歉……”阿普利尔这才清醒过来,她慌慌乱乱地准备训斥一期一振,但是却收获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拥抱,和不□□分的,乱蹭的脑袋。 “喵。” 少女的手和嘴角一起颤抖:“我说你,差不多点就可以了啊。” 一期一振却突然说道: “您其实并不喜欢我,对吧。” 也谈不上不喜欢吧,只是没什么交集,原本也不准备有交集。 没交集的家伙还这么废力,阿普利尔觉得自己真是世界第一带善人。 “所以,我变成您喜欢的东西,好吗?变成您喜欢的东西,您就会喜欢我,您就不会再次抛下我了。”明明是控诉的话语,却被这把刀说的毫无波澜,最多有点儿小孩子那样的期待。“我想……成为您……喜欢的东西。不想……记起来,也不想……再继续那么下去了,您不要放弃我——” 少女停下,冷冷地望着他。正当一期一振忐忑不安的时候,少女伸出手,在他的鼻子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 第83页 “………即使是大哥,用卖萌来逃避现实也是不可以的哦。”少女瘫着角,顿了顿: “虽然我衷心的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因为羞耻过度而追杀我——” “但是,如果要学猫咪的话,你还差了点儿意思。” 少女冷漠地拉了拉自己的脸颊,歪头。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么叫的。” 她像小动物那样舔了舔唇。为了防止声音外泄而靠近了一些,小小的一只撑着青年,看起来就像是互相依偎着一样。她在青年的耳朵边轻轻吐着: “喵~呜~” ………… ……………… 糟了,感觉在被追杀之前,她会因为过度羞耻而率先原地自杀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 求收藏求评论~ 第47章 雪 “您方才——” “别说了!” “我想......” “别说了!” 太羞耻以至于什么都不想说的阿普利尔恨不得把一期一振扔在地上:“力气是这么白费的吗?我让你别说了。” 别说了,再说自杀。 声音不小,近在咫尺的青年绝对是能够听得到的。但是一期一振就真的像只被安抚的很好的猫咪一样,将下巴枕在少女的肩头,下颔上的一部分有着破碎着裂痕,碎裂的粉末在落下的前一秒就化为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消散了,看着那质感柔软的水蓝色短发,阿普利尔莫名联想起在大海中微笑着逝去的人鱼公主。 原来比起初时印象的王子殿下,这位其实是更像公主吗? 宛如发现了新大陆的阿普利尔陷入脑洞的旋涡中。但正因如此,一期一振逮到了空子,用着极为诚恳并无半分轻薄无礼的神情飞快地说道: “受教了,您方才的举动真的是....非常的可爱。” 阿普利尔:“......” 能不能不要在说话的时候用这种声音咬耳朵啊!!!! 看那愉悦入骨的笑容,这把刀其实是个腹黑吧?这么说的话她难道就是小说里被腹黑公主调戏的笨蛋骑士.....不不不她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一脚踹开酒馆的门,把怒气宣泄在无关且无辜的人士身上,她用十分暴躁的口吻很有礼貌地问道:“抱歉!请问一下!刚才那个,在这里喝酒的家伙呢?” 满室寂静,所有光膀子的,浓妆艳抹的,醉醺醺的妖怪,长的千奇百怪,都把诧异的目光投在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不点上。 阿普利尔一边回忆着次郎太刀的外貌特征一边声色俱厉:就是刚刚那个....唔...女装大佬,他有说他是这里的常客。 长着三只眼睛的游女裂开鲜红的嘴唇,露出释然的笑容:“您是说穿着女性服饰的男子吧?这里就有很多啊。” “啊?” 游女打开扇子遮住半边脸:“小姑娘往哪边看呢?您的要求虽然有些奇怪,但人家就很符合啊,要人家作陪可是很贵的哦,请问您和这位公子需要点什么?” “啊?”阿普利尔傻眼了。 “真是的,要人家证明给您看吗?真是不好意思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要验货的话可不能在这里——哦~”只见这位风姿撩人的女人带着饿虎扑食的气势款款走来,阿普利尔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眼看着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一期一振忍不住提醒道:“主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似乎走错了一家店。” 阿普利尔:“......” “对不起先告辞了!!!!”阿普利尔摔门而去,落荒而逃。 噗嗤。一期一振想要遮掩自己的神情,但忍俊不禁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里溢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习惯了少女的脾气还是原本就没把这点儿张牙舞爪放在心上,总之,在面对少女的斥责时,他应对的越发自如。 “原本我以为您知道的,然而您还真是,明明带着我这样的累赘,居然还有着这种速度,……” 一期一振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但是少女却一反常态,没有表现出愤怒,而是紧皱眉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前方。 一期一振也不笑了,而是轻轻顺着少女的长发,惬意的有些过头。 “您不必为我忧心,我……非常的开心,甚至在有限的记忆里,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但,居然让主君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一期一振慵懒,温和地说道:“作为刀剑,我还真是失败。” “不是为了你才走错的。”阿普利尔凶巴巴地说道:“我,路痴了有上千年了。” 青年诧异道:“上千吗……这真是个,不得了的数字啊。” 少女就这么扶着青年,在妖市的街道里慢慢地走着。妖怪的世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所有人都对身边发生的异样习以为常,也熟视无睹。所以即便青年的身体如此残破,少女和青年的组合如此怪异,那些妖怪也是面色如常地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连一个眼神也不会多给,更别提有所表示了。 所以说……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是他们这样,还真的让人有一种过于轻松的虚幻感呢。 其实妖市就很像现世的花火大会,如果有机会的话,其实……和别人一起来玩一玩,也还不错。 “你不要担心。”其实知道青年应该压根就没有担心,但少女还是说道:“就算找不到的话,我也会治好你的。我们之间有契约在。” -- 第84页 面对大妖虽然凶险,但凶险的事情她经历的实在不少,不想放弃的人她却一个也不想弄丢。 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但是破碎产生的,星星一样晶莹会消融的光点却越来越多,阿普利尔心中一凛:“你撑不住了吗?” 过了好长一会儿,青年才回应道:“没有哦。” “但是,下雪了呢。” 少女抬起头,只见漆黑的夜空里漂浮着细小的白色雪粒,被不时刮来的狂风吹的满世界乱跑。 这个世界的时节……是在冬天啊。 不……不对…… 雪粒落在发丝,衣袖和皮肤上,连一瞬也未曾停留便消融殆尽了。青年抬起头:…“我觉得……我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了。雪天,好像有那样一个地方,那么昏暗狭窄,天空,大地……什么也没有,弟弟们只能对着被封起来的窗户往外看,有时候……会有雪,比这个还要大一些雪,在很长很长时间的间隔里,从木板的缝隙里翻卷着飘进来——” “嗯。”信你个鬼,如果真想起来你还得是现在这样? 但是……即使是虚假的记忆,即使是混乱的思绪,在一同行走着的,没有猜忌和对立的如今,她也有理由听他诉说一二……对吧? 虽说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但她也还真是拿他没办法啊。 作者有话要说: 暴躁萝莉get 求收藏求评论~ 第48章 交集 “客人您要回去了?” “嗯。”女人踩着木屐,鲜红的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方才看见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错过了就太遗憾了。” ………… 次郎太刀其实一直在原地没有离开。即使酒喝空了也就这么坐着,酒的蒸汽扑在木制的案几上,摸上去有一种清洁的潮湿感。太郎太刀默默地喝着酒。这时次郎太刀注意到外面下起了雪,虽说屋内烧着暖炉让人体会不到冬季的寒冷,但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要不要出去找那孩子呢?虽然她一声不吭就去寻觅别的刀剑,嘛,虽说不会受伤这点没有错。但会冒冒失失地走错地方,说明这位小主公也不是哪里都让人非常放心的吧。 出去玩玩倒没什么。他不觉得少女能弄丢自己,但是次郎太刀确实认为自己即使尽了努力也很难把她留下来。所以那时他才没有做出挽留的举动。 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毕竟是这样的人间嘛。不抓紧幸福就会飞快地从指缝中溜走了。 长着犄角和利齿的妖怪孩子闹腾着从窗前跑过。狰狞的黑影擦过他的脸颊。 但是如果遇到了麻烦,或者是不愉快的事情。那么就和他的本意相违背。况且外面下了雪,那就不如就出去走走,毕竟古老的物语故事里,许许多多的缘分都缔结在雪天。 也没有对兄长说明,次郎撩开帘幕,他喝的醺醺的,看着人群变得模糊,到最后都化为残影的光晕。用力眨眨眼,只见光晕中站着狸猫...不,是带着狸猫面具的少女。少女其实不知道,即便在她看来她与绝大部分的刀剑男士是从未缔结过契约的关系,但在她进入本丸的那一刻,无论情愿或者不情愿,本丸里的刀剑男士都能或多或少地感知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就好比现在,即使她戴着面具,站在妖怪之中,他也能一眼就将她认出来。 阿普利尔转身就看见了他,像炮弹一样朝他快速走来,步伐带风,虽然看不见神情,但那对熠熠生辉的眼睛却有着按耐不住的惊喜。次郎太刀只能暗自苦笑。 其实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总算是找到了,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最好找个相对无人的地方,我要开结界。” 次郎太刀抱着长长的本体,木屐在雪上踏出一长溜的痕迹。他睁圆了眼睛 “欢迎回来~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阿普利尔严肃地说道:“情况比我想象的糟糕,我要弄清楚笼罩在他身上和其他刀剑身上的“术”是什么,他是太刀,原本不应该崩坏地这样快才对。” 那个“他”指的是一期一振对吧,果然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没有关于那方面的“术”哦,起码明面上没有。阴阳师的符阵也只是符阵而已,虽然被分成了不同的两极,但那位阴阳师原本也算是热心肠的人物。”次郎太刀微微弯腰好让少女觉得好受一点,一边笑盈盈地点明道: “之前这类情况是不会出现的那么快的,只是你进入本丸后,崩坏就加速了。不止是刀剑,还有本丸本身的崩坏,虽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侍奉主公你的刀剑应该将这些事告知给你啊。那群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还真是弄不懂。” “啊,这个制作的非常精巧的面具是不好摘下来吗。说起狸猫,虽然会调皮地做恶作剧,但是在这边的文化里却依旧非常重要。您竟然会对这样的动物感兴趣呢。” “别误会,这玩意根本不是我的审美!”阿普利尔一把拽下了面具,琉璃一样的眼睛望着次郎太刀。 “被幻术的繁花覆盖的本丸,我确实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样的。”阿普利尔道:“这些事情太过蹊跷了,现在看来只有我离开才能一劳永逸了。但就怕即使这么做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这个嘛…人家就不知道了呢。”次郎太刀笑道:“人家离开本丸的时候那里就是这副样子,不管是一期君还是别的谁,都是那副快要死去的模样。好吧,不管怎么说,暂时,人家会为了你出上一份力的,挥舞刀剑也可以,随意指使也可以。毕竟美酒虽好,但是不出去活动活动可不行。那么,有什么需要人家做的呢?” -- 第85页 “谢谢。”阿普利尔低声说道,这样慷慨大方的允诺确实是她没想到的。她拘谨地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眼睛看着男人:“你想要什么,虽然我暂时不能答应——” “啊哈哈哈哈哈哈。”当着她的面,次郎开怀大笑起来,他的皮肤因为饮多了美酒而透着淡淡的粉色,但也有可能是胭脂。话说,为什么这样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要打扮成女性的模样呢?阿普利尔忽然想到。但随之,她又想到——这些刀剑的外形并不是有他们自己决定的,他们各自曾经的主人构成了传说,而这些传说在刀剑男士的身上得到了具现,而眼前的刀剑男士,也正是这种具现的表露。 所以说就是这么回事吧。不管是怎样的刀剑男士都不可能逃脱主人的影响,正因为如此遇见了糟糕的主人才容易遭受无可救药的伤害吧。 “因为只是觉得有趣,所以没有什么是想要的。”次郎太刀说道:“当然了,这些都是骗人的~” “可否说的再清楚一些?” “别儍站着了,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吧。”次郎太刀仗着身高差揽着少女的肩膀:“暗堕刀剑说自己无欲无求的话肯定是骗人的,就连江雪那家伙也做不到啊。但说真的别的也没有.....如果主上能带走那些家伙的话,他们会非常高兴.....啊不,这些话不要放在心上,喝醉了酒的男人就爱说一些让人困扰的话,就把它当成不小心溅落在身上的灰尘那样一吹就走好了。” “........”其实还是听清楚的少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觉得风有点凉飕飕的,酒拉下面具,把脸隐藏在笑的狡黠的狸猫面就之下, 这个回答其实还是有点意外的。毕竟如果常常处理别人的事情的话,突然遇到了主人公变成自己的情况就会有些猝不及防。但是..... 阿普利尔揉揉脸,感觉烦恼多的都要从头顶冒出来了。但现在特别要紧的家伙还没人搭理,因为一期一振的身体情况。她不得不把人留在了稍微偏僻一些的街角,原本她是不会放心的。但是正巧遇见了名叫山兔的小妖怪,愿意照看一期一振一二。当然她不觉得那样的小妖怪能真的起到什么作用,但最起码可以阻止濒临崩溃的刀剑男士被帚神当成不可回收垃圾给扔进垃圾桶。 会出现这个情况,绝对是对她治愈魔术的蔑视,刚刚修补好的器具第二天就坏掉了,那么前来修补的匠人一定会感到无地自容吧。 但好在,在山兔的指点下,她好歹是顺着原路找了回来。 其实原本,在情急的状况下找一位自己并没有很熟悉的家伙帮忙,这样的做法并不符合阿普利尔的习惯。但是她却本能地不觉得次郎太刀会害自己。 这样的举动又冒失又愚蠢。可是……虽然次郎太刀没有帮助她的理由,那么他应该也没有不帮助她的理由吧。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以此来减轻一点心中的不安感。 走吧,让人困扰的家伙,这里,那里,加起来还有一大堆呢 。 “说的对!那么就走吧,不过狸猫面具还是戴起来比较好,这样超级——有过节的感觉啊。” 为什么呢?真的是因为成为了名义上的审神者的原因吗?她是妖精,那些对人类起效的伎俩在她这里却是无法行通的,但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从她来了以后,崩坏就开始加剧,原本宛如静止的时间又开始重新流动?为什么呢?明明她………在那之前,和名为本丸之物,从来没有任何交集啊! 第49章 山姥切 百妖横行的夜晚没有星月,就算是妖怪自己也很难推断出确切的时间,所以当东方的天空浮现出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妖怪都没有意识到天亮了,只除了山姥切国广,他一直在盯着天空。 夜晚原本对他们来说是噩梦一样的时节,但自从那名误入的阴阳师莫名其妙的给予了他们名为符咒之物后,在夜晚他就不得不一直保持清醒。他没有什么爱好,只是一把无用的仿刀,如今染上了污秽,将战斗的意义连同刀剑的荣耀一同丧失了。只能在妖怪的世界里没有目的的仿徨.....仿徨....仿徨.... 总而言之,山姥切国广,这把刀现在无事可做,非常无聊。 毕竟不无聊的话怎么能干出跟踪这种事呢? 他拉下兜帽,看着少女和次郎太刀急匆匆地从跟前经过。然后转过身,没入阴影中。 虽然妖市的繁荣只是仿制平安京的产物,只是海市蜃楼那样的幻景,但是从外表上看却与真实的京都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不光是复制了繁华绚丽的那一部分,那些黑暗潮湿的边角小巷也一并复制了,这些小巷里穿行着一些喜欢黑暗离群索居的妖怪,没有贩卖珍宝的商人也没有供人玩乐的酒肆,山姥切国广觉得这样的地方再适合自己不过。隐藏在黑夜中,暗中窥视着被光明笼罩的生物,这样的定位,完美地符合了他的需求。 虽然是被污染的仿品,但是也要担负起监视可疑的审神者这一职责的。 “喂,小子,在这种地方就这样一点礼数都没有吗?居然还带着兜帽,恐怕那张布下面隐藏着非常丑陋的脸吧。” 山姥切国广根本无意搭理这些妖怪中的混混地痞,但却对他们说的话极为赞同。尽管没有停下脚步,他还是低着头,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回应还是自言自语的话。 -- 第86页 “说的没错,这样的我非常的丑陋。” 哪有丑八怪自己说自己是丑八怪的,两只茄子色皮肤肚子前凸的恶鬼对视一眼,其中一只小声说道: 虽然他说自己难看,但你看到了没有,他那破布下面露出来的头发,是像黄金那样漂亮的色泽。他说是这么说,说不定是在看不起咱们吧。 “你说什么?”另一只恶鬼勃然大怒,他摸了摸自己没有毛的头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 “你这家伙,用那种语气莫非是在轻视我吗?我倒要看看这张烂布下面是什么牛鬼蛇神——”恶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只见这位青年在小巷的尽头远远地站着,用看猪一样眼神看它。 其实从刚刚开始,这个人都低调的过头了。没有强横的妖气,没有华贵的佩剑,一身破布,如果不是还能看出里面有个人。那么这样的打扮几乎可以完美混进野鬼密布的坟地。稍微有点实力的妖怪都不会把自己隐藏到这个地步,所以一开始,两只恶鬼都把他当成了不得不低调行事来保全自己的弱小妖怪。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种气场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即使隐藏在阴影中,也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面容,倘若是在闹市上,在美人云集的热闹地带上出现的话。或许并不能引起过多的关注,但是如果是在这样的地方,外加上之前这个人对自己的评价,所形成的落差足以造成震撼人心的效果。 恶鬼有些暧昧地勾起嘴角,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什么嘛,原来说自己长得丑是因为这个原因,是为了好好珍爱那张好——”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姥切国广甩掉了刀刃上的鲜血,送回鞘中,又重新拉上兜帽,又恢复了那副破破烂烂,毫不起眼的模样。 “不要....说我漂亮。” 从这里开始,左拐,右拐,再往前走,其实可以直接到达目的地。那女孩完全没有认路的天赋,所以虽然她走的很急,最终也找到了离开时的地方。但其实却绕了很多弯路,而对于地形相对熟悉的他才可以毫不费力地跟着她。从她出门开始就紧紧跟随在身后,一边跟一边在做心理斗争。 其实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毕竟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转身就走了吗?他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好在太郎太刀由于过低的机动没能跟上他,中途折返了,他才能在绕了妖市半圈以后成功地偶遇了遇到奸商陷入麻烦的少女。 其实是准备帮忙的,毕竟比起没有过错的审神者还是敲人竹杠恶名昭著的奸商比较让人气愤——原本他都已经想好了这样的说辞,却在行动的前一秒被脑子不清楚还想着耍帅的男人截胡了。 没什么好遗憾的,毕竟是粟田口吉光锻造出的唯一的太刀,在历史上享有非常的赞誉,当然不是他这样的仿品能够相比的。比起自己,果然还是由这样的刀帮忙解决问题更为合适吧。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奢华的名物,在夜晚失去的神智的时候也应该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吧。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山姥切国广硬是没有管住自己这双脚,所以他到现在都还在后悔。 毕竟这和他的立场并不符合。 不过....如果真要让他准确地描述自己的立场之类的,讲真的他也不太能描述的出来。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新任审神者会突然出现,所以在她转身同自己说话时,他居然因为过于无所适从而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太不像样了,毕竟他可是本丸里的第一把刀。虽说这个本丸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无可救药的堕落,而那位选择了他的审神者也并没有因为初始刀的原因而对他另眼相待——当然像他这样的刀不被看重才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作为见证了一切的始末的,作为前辈的刀剑,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所以如今的监视行为,也是顺理成章的自我惩罚,是他为了自己的冒失而不得不付出的惨重代价! 虽然这么说,但在少女因为迷路而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差点没管住自己,想要出声提醒。还好被因为脑子不清楚而变得异常肉麻的一期一振给抢了先,冷静下来后他着实长松了一口气。 这都是刀剑之身的错,看见近似主君的家伙就像不由自主地多管闲事。果然那个阴阳师就是吃错了药,像这样充满邪恶和污秽的身躯根本没有任何拯救的必要。 于是乎,山姥切国广的自我厌恶数值又上升了。 但是,也不能抛下昔日的同伴不管。虽说一期一振这样的名刀和他原本没有太大的交集,但是好歹也曾在同一个本丸共事过。面对这些无辜的,被无缘无故地召唤到这种本丸遭受磨难的刀剑时,没有能力阻止审神者的初始刀的内心是有愧的。 在三日月宗近提出要用新锻出的那把鹤丸国永斩杀审神者时,他....也因为这份愧疚,而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 背上了罪无可赦的弑杀主人的罪孽,原本就肮脏的他彻底地坠入了深渊——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要负起责任来,虽然像自己这样的刀剑必定无法胜任前辈的重担,但和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同伴,现在不也基本都如此相信着他吗? 但...这份责任,好像和他现在做的事没有啥关联? -- 第87页 天亮了,因为暗堕生长而异常的刀剑会逐渐恢复正常。虽说妖市也会在天亮后消失,但这个消失的过程实在是过于缓慢了,次郎太刀和少女恐怕都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没有准备。 目睹了全程的山姥切国广莫名地不想让天亮后的一期一振和少女对峙,即使少女可能会有治愈一期一振的方法。恢复正常也是少女所期望的,但是他就是不太想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先前的样子,虽然过火到让他有点忍无可忍。但是总比原来的模样要好吧,不管是少女还是一期一振,恐怕原本都没法露出这样随意的神情。 他大致能猜的出一期一振的情况,毕竟没有符咒,本体离身,又是那样要无时无刻不端着名刀气派的样子。少女对这把刀的暗堕情况肯定是低估了,做的简单治愈完全不能解决内里的问题,虽说已经拖了这么久再拖久一点也没什么。可暗堕本就因情绪而滋生,巨大的情绪波动是有让暗堕疯长撕碎身体的可能的。 情绪波动………山姥切国广的眼睛暗了暗,单纯的负面情绪已经生长到了极致,已经不能让这振刀身上的堕气得到什么养分了。如今这个情况只能是…… 他……感受到了类似“幸福”的情感了吧。 抛却过去对于身为历史一部分的刀剑男士来说是难以做到的。但如果是像一期一振这样记忆混乱,彻底将糟糕的回忆抛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崭新的,从未有过的情感说不定会将这具千疮百孔的身躯彻底冲垮。 少女的关注只会让崩坏越来越严重,但她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这位非人的审神者那某方面十分一根筋的思维让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对这些刀剑产生怎么样的影响。 因为把自己隔离开了,所以根本想不到这方面的事。以阿普利尔的能力原本不该发生这种情况,但是当局者迷,她偏偏就忽略掉了这一方面。 山姥切的行动目地非常明了:带走一期一振,在天亮记忆正常后,崩坏的速度应该就会减慢,这时候带走他,也能避免二者见面时的尴尬。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被被老闷骚了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50章 玉藻前 有异常的妖怪出现了。 不是普通的妖怪,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强大”妖怪。虽然山姥切国广一直将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误入者,但是这样长的一段时间下来,他不会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异常。” 像他这样的,像那位异种审神者那样的,都可以被称为异常。但是……他们都没有那么明显的气息,在浓重的黑暗中几乎可以一下就闻到。 虽然他的感觉很灵敏,但如果对象是能够在阴影中自由潜行的生物,那么他也是不能准确地判断它的踪迹的。 有什么从背后飘闪过去了。激起一大堆蝙蝠,睁着猩红的眼睛扑棱棱地往外飞。山姥切国广一直觉得自己与这些生物非常相象,但事实上,当这些会飞的老鼠一窝蜂地朝他涌来时,他依旧会生理性的感到不适。 这样的气味,就有点像那遍身腐烂气息的男人啊。 其实和其他刀剑不一样,他之前从来没有把那个神出鬼没的,带着令人不快气场的男人和自己原先的主人联系到一起。原先的审神者虽然人品败坏,但却只是个徒有家室的庸俗男人罢了。即便山姥切国广是仿刀,但能将他收藏的这都是富贵之家,他不至于被一些表像的东西蒙蔽了眼睛。 那个人,是在弑主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来到本丸。说是原本审神者的哥哥,但是他却对审神者的死没有丝毫触动,只是还淡淡地说了一句: “真遗憾啊,居然不得不让这样的家伙下去地狱。看来平白无故的垃圾又多了一件。” 除此之外,就再也不提及了。这样可疑的人物却轻易地通过了时政的层层检查,山姥切国广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他到来后本丸的地下就出现了蜂窝一样的异变,堕气的影响加深。再然后就是一些恶劣的回忆。大部分后来的刀剑都逐渐把这个人和那个人渣审神者相提并论,但无论情况有多么糟糕,山姥切国广都坚持用独立的眼光看待这个人。他对这个人身上“异常”的感知能力比其他人要强,也要更加警觉。 蝙蝠....这意味着什么。 啊.....长着翅膀的女孩从屋檐上倒挂着落下,张开蝙蝠膜翼般的翅膀,口中发出满足的喟叹。山姥切目光一凛,刀锋出鞘。可这时,周围忽然燃起了紫色的火焰,这些城墙的外形都是由妖力幻化的,那些火焰自然不能烧穿城墙,而是像光束落进水中,被涟漪柔化后如梦似幻的模样。 “狐....火?” 山姥切国广立刻认出了这火焰的来由。 蝙蝠就像被吹散的落叶一样呼啦啦地消散了,身后的黑影一跃而起,叹道:“失败了。”便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山姥切国广抬头看向屋顶,这个时候背着光,那人的面目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出他将收起的日本扇插在腰侧。但是山姥切国广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玉藻前?” 名震平安京的大妖,倾国倾城的妖姬,性格乖张不定的九尾狐——但也同样是个有着恶趣味的闲散男人。 -- 第88页 “呵呵。” 山姥切国广并不想和这个世界的妖怪扯上过多的联系,但耐不住总有些家伙对“宝物”趋之若鹜,虽然山姥切国广并不认可这些家伙对于“宝物”的定义。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是什么样的家伙都可以做他的主人的。 但玉藻前,拥有此等实力的大妖早已不将宝物放在眼里,他为什么会对这些刀剑感兴趣,山姥切国广的确想象不出来。 估计是太闲了吧。 不要多管闲事,玉藻前,我有斩杀那家伙的机会。 “呵呵,只是顺手为之罢了。”玉藻前抬起手,收起了肆虐的狐火:“那也是个命苦的孩子,为奸人所用,深夜袭击你,也只是为了一口食物。” “食物?”刚刚那是吸血鬼吧,向刀剑付丧神寻求血液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山姥切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嫌恶,他有急事,于是便不再理会狐妖,匆匆地离开——却被叫住了。 “忠告你一句,不要看不起吸血鬼哦,虽然这种生物可以被说成是肮脏,邪恶的生物。但如那孩子一样,身为吸血种并不是由他们自身决定的。” 同情吸血鬼? 山姥切国广觉得自己和这些妖怪没法聊得来。 “如果你是说,刚刚的吸血鬼和自称天贵星的男人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你就不必再说了。我压根就....无所谓。”山姥切国广把兜帽拉的又低了一些,猩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迷茫:“虽说那是个只顾自己玩乐的的男人,但是如果把心思执着在我们这样毫无价值的废子身上,那也只能说明他不过是一个愚蠢透顶的家伙罢了,并不值得我上心。” 玉藻前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指甲。 没想到在那种境遇下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智,虽说性格的某方面确实存在一点小小的问题——不,已经不能算是小问题了,这样的问题绝对不小。再不解决的话,就连他想要得知的答案都会被错过。 玉藻前见过天贵星,虽然是很久以前。在他为了寻找千代,爱花和羽衣而满世界的流亡的时候,他曾在靠近冥界的地方,三途川的附近,见过来自遥远的异乡,自称为天贵星的男人。 只然一身,却能从那俊美的脸庞上闻到疯狂。 就像阎魔一样,这是个从命运开始织造的时候就属于冥界的男人。应该不是神,但在冥界却有类似神的权能,一个拥有权能的,毫无底线和道德的家伙对这个世界来说无疑是极危险的。所以冥界之主阎魔如临大敌,用尽全力来追踪他,却被轻轻松松的躲过了。 连阎魔之眼也不能看见的,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无视高天原规则的亡灵。当时因失去挚爱满腹怨怼的玉藻前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受到蛊惑,与那个男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交易了。 “我是来寻找另一位,被赐予与我类似权能的....人...或者说动物吧。为了这个目的,我与你一样,走遍了世界上的所有地方。” 他像侃家常一样随意的说道:“但是我没有找到,不管是大海,天空,冥界,我都没有找到,掀翻了天空,撕毁了大地,都没有找到。”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怎么能活着?她不该活着!”短暂的激动过后,天贵星又恢复了平静优雅的神情,他掰了掰手指,骨节发出嘎拉拉的响声。:“那边的世界差不多完蛋了,但地底的冰地狱有两个墓穴空出了位置,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她的。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要找多久,但是她一定逃不掉,哪怕在世界毁灭的前夕,她也会遵循自己发过的誓言,被拖进那寒冷刺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被拖下,被吞噬,闭上眼,再也不会醒来。” “既然命运已经被安排好了,那你为何要花费这样多的心血去寻找这个人呢?”那时的玉藻前火烧京都,已经是臭名昭著的恶妖了。但即使是被思念驱逐着踏上的旅途,也会有疲乏劳累的时候,这个时候听一听不是这个世界的故事,倒也还不错。 天贵星抬起眼眸,紫红色的瞳孔里是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像太古的冰川那样无法融化的偏执....和怨恨。 她的命运,原本该是由我来定夺。 我的属下,我的魔星,我的战士,却自作主张地,傲慢地逃离,背叛了这一切。 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 那么...也理所当然地应该由作为审判者的自己,来裁定这一切。 米诺斯大笑了起来。 在神明消失,深渊的意志也离去的那个地狱,他自然就是新的规则的化身。为了执行这样的规则,他必须永远地进行着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因为他....已经不能再控制自己了。 这是个疯子,玉藻前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能让他动用权能,也不能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即使想要背离高天原的规则,但如果他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求助于这个男人,那么就势必会把自己陷入更深重更绝望的规则中去。 这些回忆已经非常久远了,但是即使现在想起来也依旧清晰明了。在那之后又过了许久,他回到了平安京,却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时候,他又不得不重新想起了在三途川边遇到的男人。 如果无论怎样也没有办法,无论怎样也找不回来的话—— 天贵星没有说谎,他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在那之后过去了一段时间,他在葛叶的孩子身边发现了有着和天贵星极为相似气味的....女孩。 -- 第89页 化名为灿藏,和方才见过的女孩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 但是....却有哪里不一样。 他有意识地接触过她,她也无所谓。对追逐自己的天贵星也没有那么强烈的仇恨,但是,再后来的一些时候,他曾随口问过她留在平安京的理由,记得她曾用非常明确的语调回答过他。 女孩当时是这样说的: “我是来找我的刀的,请问你见我我的刀吗?” 他没有见过女孩的刀,但是在很多很多年后的现在,他想他应该可以回答少女的疑问了。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向女孩提起这件的往事的时候。说不定只会收获一个白眼,再默默地把他划进神经病的范畴吧。 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少女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呢? 逆天改命的诱惑力,对于如今一筹莫展几乎要接受命运的他来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是无法坐视不理啊。 玉藻前微微一笑。 真期待如今那孩子和晴明的会面啊,到那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说不定,那只吸血鬼,其实是冲着那位女孩来的哦。”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平安京时间线在源家搞事那时候,所以莫得舅妈hhhh 阿普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呢,出好大一bug了。 求收藏求评论~ 第51章 点心 即使是遇到了这样的插曲,山姥切国广却依旧比少女要先到达一期一振的所在。但是原先半躺着的青年却不见了踪影,山姥切国广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期一振遭到了袭击,可周围却没有打斗的痕迹,少女挑选的地方很好,她把青年留在了一棵御神木的背阴面,即使有人刚好从前面经过,也未必能够注意到位于那里的青年。 山姥切国广绕到树的后方,那里只有一只怪蛙驮着只兔耳朵的小萝莉在打瞌睡,啪的一声,瞌睡的泡泡碎裂了,小萝莉揉着惺忪的睡眼: “谁呀——真不懂礼貌,我可是努力工作了一晚上哦,快夸我——快点夸奖我啦!!” 她拼命地摇晃着坐骑怪蛙,怪蛙再睡不得,只得连连求饶:“好啦,好啦,我的小祖宗,天已经亮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狸猫大人的情况——哎?” 原本该属于一期一振的地方没了他的身影,代之的是一位裹着破布的金发青年,一身的杀气,怪蛙打个哆嗦,原先的困意烟消云散。 “这有个不得了的家伙啊麻烦你睁开眼睛看看好吗?” “什么不得了的家伙啊,还早着呢.....”小萝莉嘟嘟囔囔地睁开眼睛,尖叫顿时替代了倦怠的话语:呀,好看的金毛幽灵居然在有阳光的时候出现了啊啊啊——” “嗯?我身上是什么?狸猫大人留下的信吗?”柔软的绢布从怀中落下,在触碰大地的前一秒被山姥切国广夺去。他急急地扫了两眼上面的字,将绢布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一拳击打在粗壮的树干上,咬牙切齿道:“玉!藻!前!” 他松开手,轻薄的布料顺势落下,小萝莉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上面画着一个龇牙咧嘴的女孩子的脸,外附一行字: 举手之劳,勿谢——好心的神秘妖怪 是指帮他带走一期一振不让他和少女见面吗?那他还真是要谢谢这位了啊! 所以说多管闲事的家伙来的越多情况就会变得越糟糕啊,不管是玉藻前还是擅自纵容一期一振的那家伙,都是..... 女性清脆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我记得我委托了一只小妖怪,但是这边似乎多出了点陌生的气息,是错觉吗?.....” 山姥切国广:!!!!!! 山兔不明就里,看见了从远处赶来的女孩和大太刀就想要招手,:“这边——唔唔唔!” 山姥切国广一把捂住了小萝莉的嘴,左看又看,这周围没有什么可藏的。但少女这时却挺下了脚步,狐疑地转着脑袋,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这边。 次郎太刀倒不急,抱着大太刀老神在在地调侃:“主公不是说了就在这附近吗?看来附近的附近还有其他的附近呢。” “.....应该不会有错,但是万一错过了就太亏了。”如果不是没办法她真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但愿别出什么问题。阿普利尔这样想到。 次郎太刀则似笑非笑地往御神木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点破。 让人心烦的家伙就算少一个也没什么,可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啊。 于是山姥切国广变严肃地低下头,开始做他非常不擅长的....谈判之事。 “听好了....” 他沉下脸,周身散发出阴森可怖的气场,怪蛙如临大敌地望着他。但兔耳小萝莉却像自带防护罩一般,山姥切国广的威胁对她来说就像是从头顶飘过的叶子一样不值一提,她蹬蹬蹬跑过来,并伸出一对魔爪:“快走快走,我们一起去见狸猫大人吧?唉?你为什么要躲啊,你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吗?看我抓!” “....!!” 被抓住被单的山姥切国广就像被捏住颈后皮的猫一样僵住了,小萝莉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外拖:“快走快走,这位狸猫大人虽然看上去冷漠,实际上非常温柔哦。长的也很可爱。” 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少女身形的山姥切国广这才反应过来,四肢并用地挣脱了小萝莉的魔爪,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地蹲在树根下,神情依旧严肃,好像一朵高冷的蘑菇——拥有成为钉子户信念的那种。 -- 第90页 “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山姥切国广浑身冒着可怕的黑气:“敢声张的话就砍了你。” 小萝莉疑惑的歪头:“幽灵大人很害怕狸猫大人吗?” “胡说!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 “唔.....”小萝莉疑惑地眨眨眼:“虽然害怕也是情理之中,但....幽灵大人你在发抖哎。” 山姥切:!!!! 山姥切国广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没....没有,你看错了。” “......”一旁的怪蛙嫌弃地转过身去,亏他之前还忌惮这家伙身上的堕气,可脸红是怎么回事啊。 太逊了。 拥有大叔心的怪蛙嫌弃地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 山姥切国广:“........” 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你一直在笑我,你都没有停过!.jpg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山姥切国广抬起头: “你现在只能听我的安排,你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吧。” 山兔摇摇脑袋:“什么任务?任什么务?” 山姥切国广:“.......” 还是怪蛙看不下去了提醒一句:狸猫大人不见了哦,我是说个子高的那个。 “啊!”山兔这才转过弯来。 “别以为外面的那只妖怪是什么善茬。”山姥切国广阴恻恻地说道:“虽然看起来一副很心大很好骗的样子,但是,那家伙,毫无疑问是一只恶鬼。” 山姥切国广怨念深重地继续着自己现编的故事:“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妖怪吧。看不出任何的妖怪特征,但是却能感受到特殊的气息,没错,这正是恶鬼的特征。虽然没有角。但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平日里也一样没有角。如果让她知道你没有完成她给你的任务的话,她一定会露出凶神恶煞的本来面目,把你日日夜夜地关在黑暗的建筑里,杀害你的兄弟,用血肉模糊的酷刑逼你就范,以你悲鸣的痛苦为乐。以此类推,我也是类似的恶鬼,虽然我不会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对你,但我会干净利落的砍下你的头,听明白了吗?” 山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悟了,同时抛出了灵魂质问: “既然都是同族的恶鬼,那为何不敢相见呢?” “啰嗦!!” 山姥切国广轻咳一声掩盖了自己的失态,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纸包,散发出糕点的甜香:“如果你听从我的安排的话,我就给你这个。” 这个...只是跟踪少女的时候觉得太无聊,一不小心就顺手买下的。 虽然是妖精,但也是女孩子吧,是女孩子就应该会喜欢甜的,点心之类的东西。 虽然不能理解这种无聊的爱好,但闻起来还蛮香的。他记得以前在去万屋的时候,见过别人家的审神者给他的山姥切国广买过差不多的东西。 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啊,明明山姥切国广不该有这样的爱好,这不过是多此一举的关心罢了。 他只是觉得,如果是他面对着一期一振那张臭脸,他也会克制不住斩过去的。毕竟他和那位女孩没有什么仇恨,所有的恩怨和怨气都在他们这些被过去污染的刀身上,无辜的家伙,还是不要为此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为好。 如果他阻止不了争斗的话,如果少女仍因为他们这些废弃的烂铁而悲伤的话,如果有这样那样的机会的话,就转托次郎把这样的东西送给她好了。 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只是一块不值什么的点心而已。香味和模样都与现世的蛋糕相去甚远。 为什么在拿着它的时候,内心会像鼓擂那样不平静呢? 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扔也不是,拿也不是。现在有了个由头送掉它,反倒刚刚好。毕竟少女自己也有刀剑,那些刀剑一定能够好好地安慰她的,多此一举的根本是自己。 山兔听不到这些的内心活动,反倒一叉腰:“你当我是谁,我是能被区区一块糕点收买的么?” 山姥切国广面色一凛,怪蛙在心中给山兔竖了个大拇指。 他家小祖宗终于在奇怪的地方成长了啊。 山兔竖起两根手指:“要两块!” “………” 山姥切国广无奈,只能压低声音说道:“……那我回头再补给你。” 山兔着实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浑身充满反派气场的自称恶鬼的男人会如此的好说话,她大为后悔,一摸下巴,补救道:“唔……唔唔……那个……其实三块的话,我会工作的更有热情的。” 扭捏,天然,恶魔地无知无觉。 山姥切:“……………” 怪蛙:“…………” “但是如果你把个子高的狸猫大人交出来的话,我就不要你的糕点了。”话锋一转,小萝莉叉着腰,用清脆地声音说道:“我可不会就这样信任你,想要收买我的话,当然要付出对应价值的东西才行。” “你在胡说什么啊?!”山姥切国广恼羞成怒,一期一振失踪和他有什么关系?!虽说他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毕竟没有付出实践,所以凭什么冤枉他?凭什么?!果然,像这样的小恶魔果然还是应该动点真格地对付她吧! 长刀出鞘,却悬停在半空。小萝莉丝毫不惧怕,正气凛然地瞪着他,山姥切国广喉结滚了两滚,缓缓抬起头,感受到从上方落下的不善眼光…… 阿普利尔抱着臂,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这些暗堕刀剑带给她不愉快的程度。 -- 第91页 “虽然是暗堕刀剑,但你……已经沦落到了欺负小孩子的地步吗?” 想要申辩却无从申辩的山姥切国广只能愤怒地看向次郎太刀,后者笑的花枝招展,躲在少女的身后朝他招手: 不坦诚的后果必须要自己承担哦山姥切君。 阿普利尔转动着手中的狸猫面具,澄明的金瞳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山姥切国广站在那里,似乎憋着一口不小的气。一秒,两秒,三秒,很多秒………… …………… “……跑的还真快。” 无语凝噎的阿普利尔捡起地上的纸包,放在鼻边闻了闻,打开,是一块被捏的变形的点心。一旁的地上躺着一块凌乱的白绢,只露出了那个丑的难以直视的,气质莫名熟悉的女孩头像,而那直入灵魂的谜之画技,阿普利尔似乎不是没有印象。 她皱起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被被还是太单纯了h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52章 讨伐 妖界和现世其实并没有离的那么远。平安京的边界和妖界之间只隔了几座山,往深处走就会遇上驱不散的白雾,对人类来说太危险了。但生活所迫,总有猎人之流会铤而走险,走的稍微远一点。 原本只是追逐兔子才进入雾区的猎户屏气凝神,他躲在杂草中不敢声张,只能暗求老天放他一条生路。 雾气中看不分明光景,但还能听见咯吱咯吱噬咬骨骼的声音,吮吸声很响地毫不避忌。猎户知道被啃食的正是与自己同来的同伴,今年来在鬼王的管理下,妖怪吃人的事件渐渐减少。但偏就那么巧让他碰上了。 “近日有源氏的阴阳师在这里走动吧,你最好小心点,那个人不喜欢自己的仆人沾上污秽的东西……好啦好啦,对你有意见的又不是我。”婆娑的高长人影颇为无奈:“反正我也没什么用,免不了要照顾你这样被收留的孤女。不必保持沉默,也可以说几句话吧。” “笑面青江——”吞食血肉的女孩淡淡地说出这几个字:“讨厌的,付丧神,滚回去。” 没有吃到妖怪而不得不捕杀人类充饥的吸血姬心情很坏。笑面青江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跟随在他身边的幽灵最近越发躁动不安了。和无所谓的他不同,他自带的这位幽灵小姐对天贵星可是相当的痴迷。 暗堕无限地强化了他身上的幽灵,原来是主体的他现在却变得像个附庸一样。对于幽灵小姐来说他就是个烦人的恶性肿瘤吧,虽然他已经极大程度上的乖乖配合了。但今天幽灵还是急不可耐地摆脱了他,自己去妖市寻找食物。 难怪吸血姬这么讨厌他。简直就是抢夺资源的灾难化身吧。 但是他却不讨厌这个女孩儿,和吸血的其他一堆比起来,笑面青江倒乐得被她嫌弃。 但这掩盖不了他内心焦躁的事实。 把那只妖精留在平安时代,他,不,不如说是他身边的幽灵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他本人已经在初次袭击后感到倦怠了,现在就是个随波逐流的米虫。但就算是他,现在也开始思考起把幽灵随手扔进妖市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了,毕竟那里有不少他以前的同僚,如果可以他不是太想接触他们。 何必呢,虽然他们不能理解,但说到底只是笑面青江对仇恨啊信念啊之类的看的太淡了,所以立场什么的也是可以说变就变的。 既然伴生的幽灵能替他做出选择,那他也就乐得省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罢了。 被啃了一半的,血肉模糊的头颅顺着山坡的弧度一直滚落到了猎户脚边。听见身后传来的惨叫声,满脸血迹的吸血姬不安地张开翅膀,丢下没有吃完的尸体匆忙离开了。 “再见。”打完招呼,笑面青江向猎户藏身的地方走来。用着谈论天气那样随意温和的口吻道:“你好啊,来的真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 说着很贴心地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头颅。这边正值冬季,笑面青江不喜欢寒冷,他穿着常服,将裸露的双手缩进并不算长的袖子里。看起来有种漫不经心的顽皮。 猎户一骨碌从草堆里钻出来,就开始跪拜: “我不是故意要闯入神明大人的领地的,神明大人饶命啊。” “我和朋友追逐兔子,一时没有发现过了界限,求大人您发发慈悲。我家中还有幼子,改日一定上山献上供奉………” 笑面青江半蹲下来细细地听他说完,然后问道:“那么,兔子呢?” 兔子?不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但猎户不敢这么说,只能说:“只要是神明大人想要,改日我一定为您献上来——” “空手回去不好吧。”男人轻声细语,妖异的眼睛望着他:“毕竟我们也收了你的礼物,还是一份大礼。” 稀烂的头颅裹着泥土,猎户看着男人走过去将它提在手中,自言自语道:“被泥土弄的有些脏了,但人类注定要回归尘土的,你说对吗?” 话语中的暗示不言而喻,猎户只能不断的哀求。他从小到大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的怪谈,人鬼共生的世界,在类似边界的地方正是人类与妖怪冲突的高发地。前些日子他还听说有人在这附近的山头上见过形容可怕的妖怪,但是对方却没有为难他,而是好好的将他放回家了。 但自己遇到的这个,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 第92页 眼看着这只怪物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猎户绝望地闭上眼,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耳边响起了轻描淡写的声音。 “哦呀,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要物归原主的话,你们会相信吗?” “……” 笑面青江笑意更深:“看来是不会相信了。睁开眼睛吧,你的同族来接你了。” 猎户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漆黑的旗帜飘扬在上空,回首就是阴阳师飘扬的狩衣。 得救了! 不知何时,数位阴阳师已站在他身后,如临大敌,神色肃然。而那男人也识相地后退数步。还没等猎户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便觉得手里一沉,猎户下意识地接住男人抛来之物,定睛一看。 自己昔日的友人大张着鲜血淋漓的嘴,黑洞似的眼睛怨恨望着他。那嘴似乎动了一动,从喉咙中挤出混沌不堪的浊音: “好恨……好恨啊……” “啊啊啊啊啊———” “带回去好好安葬吧,再请阴阳师做点辟邪的仪式。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怨灵已经诞生了。”笑面青江理了理垂至胸口的深绿色发丝:“但既然是你将他推出去送死的,那么由你来善后也是清理之中。” “看来尽管对方是交往深厚的朋友,在被拉出来当替死鬼后也还是不能心平气和地原谅他呢。我身上的气息会滋养死灵,但怨灵的形成可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出于照顾双方的好意而出现在这里,即使如此,你们也要不由分说地驱逐我吗?” 笑面青江高举双手以示投降,同时他的目光落在这几名阴阳师的家徽上。 源家—— 只有在物语怪谈里才会听见的姓氏,他果然是进入了这样一个怪谈的世界。这对于本身就是怪谈的他来说,倒还真是稀奇。 “妖怪!鬼王曾经承诺过我们家主不伤平民百姓,你如今破戒,白日里吃人,事到如今我们又怎会听你狡辩。” “……可我听说你们家主也承诺过源家人不会踏进鬼族的领地来着,虽然与我无关,但敢问各位这样兴师动众是……干什么?” 这京都远不及千年以后繁华,能胜任阴阳师的贵族子弟更是少之又少,这些源氏阴阳师不可能平白无故聚集在一起。他该不会是赶上什么非常冒险的大型活动了吧?! 另一阴阳师忽然看见了男人腰间的佩刀,脸色一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朝为首的阴阳师耳语了几句,后者沉着脸,令人拿来一物。 笑面青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白日梦。 那是一期一振……吧? 镰仓时代的刀剑居然出现在平安时代,再看那锈蚀的程度,绝对是本丸里的那一振没错。那上面那么多镇压的符咒又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不太清楚阴阳师的术法,但他见过误入本丸的安倍晴明,对本体这么做的话绝对会对付丧神造成巨大的伤害吧。 “他同这把刀身上,有着相似的气味。”阴阳师低声说道:“家主令我们寻找这把刀上的寄生灵,说不定就是眼前的这只妖怪……” “是啊,是我。”笑面青江指了指自己:“最近太多烦恼的事情所以变得很马虎,所以能请你们还回来吗?丢了这个我会很难办的。” “丢的东西??”阴阳师厉声呵斥:“休想骗我们,抓到的那只鼠妖分明说过这是刀的主人亲手卖给他的!你的本体就在身边,所以你根本就不是这把刀的主人。” 笑面青江:“…………?”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不能放任一期君的本体落在奇怪的家伙手上。万一出了什么不可掌控的事他会很苦恼的。 源氏的阴阳师没有想到眼前的妖怪会在谈判中忽然间拔刀砍来。在他闪避前,一抹细长的刀锋横在胁差和他的中央,而在刀锋相撞的前一秒,笑面青江收了手,难得地沉了脸色,转身就走。 “别跑!!”余下的阴阳师喊道。 “不要白费力气了。”来者呵止了他的动作:“如果这么追上去的话,无疑会被饱食归来的幽灵给生生撕碎,” 阴阳师不甘心地停住脚步,他看着面前的丛林——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却仍然不敢对这位的话有所质疑。 “您不是……?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人背对着他们,和以往的稳重的气度不同,如今的这位……却显得格外的不安,亦或者是……恐惧。 像见到了噩梦般的真相那样,最为深重的恐惧。 虽然并非人类,但毕竟是源家的象征,跟随在赖光大人身边最珍贵的其中之一—— 对方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回去吧,赖光大人有令。” “讨伐……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魔镜啊魔镜,这边的源赖光究竟是哪个源赖光呢) 求收藏求评论~ 第53章 归来 “......” 妖怪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太在意少女的现代装束。次郎看着少女蹲下身,默不作声地脱下自己的鞋袜,把淡蓝的帆布鞋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侧。她赤着脚踩在青石板上,又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走至种植御神木的一方泥土中,洁白的双脚踏在老树暴突在地表的根上,手摸着鱼鳞般的树皮,低着头。单薄瘦小的身形,看上去就像是被谁抛弃在这里一样。 -- 第93页 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的次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当一个看客了。 “我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想些什么,还不如一早就这样,一鼓作气。”少女皱起眉“我现在没有余力为别的刀保留魔力了,要找医生的话就去找那个白毛的半妖,我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你最好现在就走,不要妨碍我。” “.....不要那么严肃嘛。人家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而且主君你不要低估我们这些刀的顽强了,连铁锈都摧毁不了的钢铁还怕什么呢?” 而且一期一振何德何能要让少女做到这个地步。次郎能隐隐察觉到少女身上破釜沉舟的气势,可能他的劝阻并没有用,但他依旧忍不住开口。 “没有必要哦,该碎的刀剑已经碎了,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小丫头无论怎么努力也救不了所有人。既然事情已经不完美了,那么何必要勉强自己呢?而且再往前走几步,说不定就能发现,一期君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随便躲在了哪一个找不到的角落.....” 次郎太刀睁大了眼睛,少女仰头看着御神木的树冠,松散的头发与落叶一般飘拂。 “这样的方法原本就打算用在这些家伙身上,之所以迟迟拖延,是因为我如今的魔力并不充足。虽然这么说,但我本身不是擅长治愈的类型,所以....要先在更无关紧要的家伙身上做实验才行。” 既然伤害的源头来源于堕气,那么只要拔除暗堕,就能在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 但之前却因为受限的魔力而束手束脚,哪怕她耗尽自己所有的魔力,她也不可能做到。所以她才小心谨慎地想要收集素材,靠素材堆积出来的魔术仪式还只能暂时地治愈身体。这对于阿普利尔来说太过憋屈了。 阿普利尔不是不能忍受这种憋屈,但是现在....她却误打误撞地来到了人鬼共生的世界。 要知道,无论时空流里的空间有着多么浓郁的魔力,但是那里的大地,也是不能被称为真正的大地的。而没有大地,身为星球之子的妖精就没有吸取魔力的渠道。 阿普利尔是吸血种。但这种做法依旧非常冒险,毕竟每个世界的法则是不同的,这么做会产生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但想到那把脑子有病的太刀可能会在自己赶到之前独自一人满腹怨怼地碎掉。阿普利尔就觉得无法忍受。 而且她需要力量,她太需要力量了。 为了力量,现在的她可以什么都不要,生命,道德,和限制自己的尺度,甚至前往星之内海的梦想,这些东西和千百年的宿怨相比不值一提。 她不可能去指望梅林良心发现。还记得很久以前,在作为妖精的她还只算得上是一个幼崽的时候。她因为力量暴走而迷失在异神之域里,那时她遇到了一个人类。那个人因周身流淌的毒血而离群索居,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徒弟一起,养在了神殿后那片明艳繁茂的花园中。 人类的生命如蝼蚁般渺小。这个人如他自己期望的那样死去了,为了保护他的弟子,阿普利尔犯下她漫长生命里最大的一个错误。而她与米诺斯不死不休的纠缠,也这正是来源于这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拥有千里眼的贤者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清晰的未来在他眼里如同过去一般毫无疑问。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可他没有。 “真可怜啊,以为自己拥有人类之心的妖精就是这样的下场。”梦魔微笑着,低头望着血肉模糊的她,这样说道: “这个故事的结局已泰然若揭。作为幼崽的你得到了成长,也算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吧。来吧,把那些戏剧般往事统统遗忘,像真正的妖精那样和我一起去欣赏最后的落幕吧。虽然有些残酷,但相比于流淌着人类之血的我,在身为完全的妖精的你看来,这不过是一篇生动的寓言故事罢了。” 结局是死亡——她所努力的一切,以最血腥,最狰狞,最盛大的方式迎来了终结。 在不住悲泣的人群中,只有乔装打扮的两只妖精低下头,在葬礼尚未结束时便先一步离去。 “你自由啦。”梅林愿意做个人的时候也会安慰她。 现在看来,这真是一句笑话。 但她并不恨梅林。相反,她感谢他的教导之恩。因为妖精原本就是这样的,阿普利尔嫌弃过那个人的愚蠢,可为了虚无缥缈的信念抛弃一切,人类……原本也就是这样没错。 夹杂在二者之间的只有阿普利尔,可她那时实在太年幼,没有人来教她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梅林认为她成长了,可直到现在,阿普利尔却依旧保留着那时的一些蠢毛病。 比如说倾尽全力也要留住的,短暂的现在啊———— 群妖的盛宴将要落幕,可所有妖怪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大江山巅的鬼王之座上,酒吞童子望向淡蓝的天空。 大江山的灵气在消逝。 茨木童子怒而起身: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 外面跌跌撞撞地冲进一只小妖:“酒吞童子大人,不好了,大江山脚下发现了源氏阴阳师的足迹。” “那些可恶的家伙!” …………… “糟了,地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再这样下去,平安京的阵眼就会——” “难不成是大江山的那些妖怪提前知道我们的行动,所以搞的鬼?!” -- 第94页 “安静。” 帘幕后传来女性威严的声音,此言一出,全场寂静。那声音顿了顿,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 “膝丸,髭切,你们可以说说看了,今天……是不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客人呢。” 贴满镇压符纸的太刀嗡嗡作响,长着虎牙的青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来的比预想中的要稍微早一些呢。” ……… 大地振动,魔力源源不断地吸收进少女的体内。妖怪惊惶地逃窜,但却没有一人想到是御神木后的少女所为。 少女闭着眼,安静地站在大树的根部。没有魔力的光芒,也没有其他的异常。身为吸血种的少女只是在利用自己最原本的掠夺特性,掠夺是隐蔽的。所以一时间无人发觉。 少女安静的闭上眼,蝶翼般的睫羽一动不动地低垂,就像……就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沉睡一般。 次郎感到了恐惧。恐惧的源头仅仅是因为这张过分安静的面容。 这种恐惧却支配了他的身体,他冲上去一把抱离了少女,而大地的剧烈晃动让他半跪在地上,少女依旧安静地沉睡着。与大地的链接已经产生,而这种链接一但建立就难以消除。 他并不知道,在吸收魔力的同时,少女的意识已经跟随着不断生长的树根,在广袤的大地上不断寻找。 在心中构架着那把刀的模样,然后在黑暗中不断的摸索,追踪着气息——说来羞耻,因为离的太近居然把对方的气味给记了下来,虽然在这种状况下对于找人很有帮助但是以后打死她她也不会把这事说出来。 找到了—— 阿普利尔松了一口气。 一期一振而已——也太让人费心了。 不过还好没碎——其实这种情况早该碎了,但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撑住了一口气那样。 奇怪的极速崩坏,又奇怪的被救了。也许次郎太刀说的对,暗堕刀剑都是一群顽强的家伙,哪怕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都这样了,还能不管么? 大树的根须破土而出,而少女的意识静静地俯视着青年。 还好没去找,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妖市只是在山脚,而大江山的山顶是鬼王酒吞童子和他的挚友茨木童子所住的地方。一般的妖怪没事当然不会去觐见鬼王,所以这相对来说确实是个偏僻的地方。 为了躲她,这何必呢? 她自己一只算得上奇葩的妖精,都不笑自己,怎么会笑他? 真傻啊,也不知道这种脾气,去了堕气后会不会有所改善。 想到松叶家那振脾气超好的一期一振,阿普利尔认命地叹了口气,树根缠绕着蜷缩着的青年—— 她当然不会什么退散邪恶的魔术,但只要把堕气一口气吸过来就行了。反正她是妖精,本源的东西难以动弹,就算变坏了一点也无伤大雅。 但青年却睁开了眼睛。 目光里一片清明。 他看向少女意识的所在,吓得阿普利尔连忙确认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在身体里。在一期一振眼中那里应该空无一物才对。 一期一振笑了,他低声说道: “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身材超好的源赖光哒!! 所以这是个特殊的世界hh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54章 立场 阿普利尔怔住了。 只见青年的身形逐渐发生了变化,长发变得洁白如雪,一双蓝眸如冰般清亮。他身着寻常的直衣,手执公子惯用的蝙蝠扇,但这并不妨碍阿普利尔认出他来。 虽然经过成长样貌有所改变,但这的确是她认识的那个安倍晴明。 男子移开了视线,好像方才确定无疑般的眼神和口气都只是错觉一般。与记忆中的不同,他如今的脸庞并未挂着那狡狐般的微笑,而是紧抿着唇,肃然地让阿普利尔觉得陌生。 藤蔓般的树根围绕在他周围,慢慢地收回了泥地上。 “……虽然没能赶上,但却被我说中了。”安倍晴明道:“不过她这副模样,你也未必认得出来。恐怕你得偿所愿了吧,就是她把这平安京搅的这样动荡,再往后去只怕会更加麻烦。” 这名安倍晴明认识阿普利尔。而阿普利尔认识的安倍晴明极少会露出这样阴郁的神情。 他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来迟了。” 是她来晚的意思吗? 不远处已成虚影的桥梁上飞来了一男一女两只雀妖:“晴明大人!您要的符咒我们给您取来啦!” “辛苦了。”男人拍了拍女孩的脑袋:“今天就到这里吧,失踪太久不好,我们得先回去。” “那么——狸猫大人去哪里了呢?” “变成叶子飞走了。狸猫惯用这种骗术,你们要小心不要被这种妖怪蒙蔽了眼睛。”狐之子骗人不打诳语:“好了,回去后还有不少事要做。童男,到时候你帮我给源家家主送封信,说我不日会来府上拜访。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男人渐渐走远了。阿普利尔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如今已是长身玉立的翩翩君子。不管是样貌还是气度都改变了不少,当年就已让她为之震惊的才能,如今一定已经成长的格外不讲道理。但唯一不变的,应当是那颗正直之心吧。 -- 第95页 再多负面情绪也无法侵蚀的正直之心。即便只有一线生机,无论人或妖,这个男人也会伸出援手。 如果离开,那一定是已经无可奈何了。 大江山并非是景色秀丽的风景名胜,妖市的虚幻褪去后,就只剩那些萧瑟的草木,在裸露的石块间怯弱地晃动。 那把刀的气味,渐渐消失在风中。 当初她离开平安京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告知少年一声。只是向他的母亲告了别。她在任何一个世界都待不长久,这其中的缘由她不愿对他人提起,天资聪颖的少年自信满满,一定会擅作主张地盘根问底,到时候她亦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只是阿普利尔漫长旅途中的一座驿站。在这之前,阿普利尔从来没有两次回到同一个世界里去。算上在教堂墓地沉睡的那些日子,这其中的时间跨度几乎有数百年的光景。在她眼里,就等同于这数百年的时光里,堪堪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儒雅俊秀的青年。再反观自己,时光在自己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未来也变得像过去一样模糊不清,这幻梦一样的落差感让她没法辨明是非。成长后的安倍晴明仿佛对这一切洞悉已久,等候多时。这种情况在长河般过去里找不到任何可以凭依的例子。她向来都是抛却一个又一个世界,从来没做过等待这样辛苦的事情。 可怎么如今这一个个的,都好像是在等待——回来,要回到什么地方去?说的好像她原本就该去往什么地方,自己这么费力其实是走歪了一样。这太荒唐了,如果说她除了那个以外,还有什么是自己该去不可的地方的话,那之前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而且扮成一期一振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古树的根须像网一样爬行扩张,作为灵木的御神木听的懂妖精少女贪食的号令,但勿需号令,这些根须也知道拼命吮吸地脉中的灵气,如若不然,下一秒就会被少女的肉身吸食的只剩残渣。 阿普利尔在重塑自己的身体。 她的意识飘浮在上空,大地依旧在震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却控制不了自己。 太迟了。 阿普利尔这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刀剑付丧神,不说内心羁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最基本的构成,魔力,需求她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一把刀碎去到底有没有痕迹,那只长大了的狐狸到底是不是只是在做一个图谋已久的恶作剧,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避免这个结局的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了,她又该怎么办? 如果是正经接受过狐之助引导,初始刀监督的审神者这时一定不会像她这样茫然无措。 茫然无措,然后任凭时间消逝。 审神者不该是她这样的。 作为本体的刀剑尚未找回来,也没有建立誓言般的魔术羁绊,气味消逝的无形无踪,就像一滴露珠蒸发在琉璃般的世界里。 “怎么回事?怎么震的比方才还要厉害了!” “大家小心,后面的土地开裂了——” “主君,我这幅样子,弟弟们看见了会笑话的。” 等等—— “主君,您是让我,为您收集新的刀剑吗?啊不,我并没有什么怨言。说起来,您先前赠送给我的常服,博多他总是嚷嚷着想要。我这边的话,虽说并没有不喜欢的意思,但那上面的装饰,会不会有些太过奢侈堂皇了?” “听说古代大将奖励家臣最好的莫过于黄金和宝石。这是我用了全部努力换来的成果,你就不要口是心非,给我好好穿着着出门啦——” 这是—— 魔力的吸收变得难以控制,像决堤的洪水那样朝少女袭来。其中好像夹杂着从很远之地传来的声音,但只是从少女的眼前经过了一瞬,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阿普利尔被硬生生拖回了肉身。 巨大的痛苦从脑海中袭来,少女无意识地惨叫出声。原先只是点缀般的虎牙似乎长长了一些,她的周身燃起白色和淡粉色交织的魔力火焰,宛如火刑架上身披烈火的魔女。 梅林就是梅林,他说过他在她身上设的是一不小心就可能会爆体而亡的封印,果然连一个字都不会作假。 原本的吸收是额外的魔力,触及不到梅林对她原本魔力的封印,但是因为突然崩溃的情绪,魔力暴走了,在刹那就达到了这具□□所能承受的上限。 妖精不同于一般的生物,他们可以在短期内改变自己的□□。偶尔会有非主流的妖精会尝试替换身体上的各种器官的形态,阿普利尔在无聊的时候也干过改变三围,把头换来换去的事,但都不能保持长久。由此可见她一定程度上受困于□□,并非是视自爆为无物的品种。 如果□□毁灭,她不会死。但以另一种可能连意识都没有的形态存活,那对她来说和死亡也没有什么区别。 妖精女孩很久都没受过这样的伤,疼极了。但她很快地闭上了嘴,靠在男人的肩上委屈地直哼哼。 因为次郎太刀没有与少女缔结魔力的契约,因此他并没有受到影响。 虽然慌乱,但次郎太刀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恐惧,伸出手轻摸了少女的头发。手上和发上都沾满了血迹。他尽量轻松地说道: “搞成这副样子,如果长谷部君还在的话现在估计要砍过来了吧——” 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怔,明明自己和压切长谷部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会在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呢? -- 第96页 怀中的少女动了动,低声喃了一句: “老师,果然……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做审神者的资格。” 然后勉强地撑开眼皮,眼睛进了血变得通红,瞳孔就像一块失去光泽的蜜蜡。 山姥切国广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次郎太刀沉默着割开手腕的这一幕。 “你干什么?你疯了?!”山姥切国广冲上去,却被满地的魔力火焰生生逼退。 疯燃的魔力火焰遮掩了女孩的身形,他这才注意到次郎太刀周身的血迹。他呆了呆: “只是这么一会儿,次郎太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的地动又是怎么了。” “这么下去,她肯定撑不住的。” 山姥切国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次郎太刀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耸耸肩: “嘛,连大哥都随我去了呢。我原本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了吗?现在只是做个家臣应该做的事,讨阿鲁几大人的欢心嘛,就是这样。” 所以要建立临时契约。自己断掉本丸的魔力供应,用吸血的方式把魔力引导到自己身上,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只要这丫头能觉得舒服一些,说不定就能挺过这一次了。 次郎太刀面露苦笑,倾尽全力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了。断掉魔力供应也只是变回本体,反正他游荡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山姥切国广低下头:“笨蛋,你到底要让人难过到什么程度才罢休啊……” “山姥切君,能借一下你的披风吗?” 山姥切国广狐疑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少女□□的脖颈上,只一眼。便满脸通红地将披风拖下扔过去,然后别过脸:“算我一个。” 次郎太刀并不觉得意外,他道: “这边身材太高大了不太方便,山姥切君能来背她一下吗。” “去哪里?” “………人么,多几个不是更好?”次郎太刀淡淡地说道:“况且,那些躲藏的家伙,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立场摆出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期不会碎哒。 阿普要快点意识到真相呢。梅林这次也不只是单纯的看戏了。 鹤丸快重新上线啦。 求收藏求评论 第55章 坂田金时 “嘶。” “……”山姥切的脸色不太好看。却道:“没什么,先走吧。” 少女在他肩上不留情面地啃了一口,但没有过分吸收魔力。这样的疼痛山姥切国广可以承受的了,他没必要把它说出来。 “居然在这个时候发生骚乱,真怀疑是那些人类在密谋些什么。再这么下去人家恐怕都对赫赫有名的那一位感到不满了。”面对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杂兵,次郎太刀把刀横在胸前:“山姥切君你带主君先走。” “嗯。”山姥切国广略一点头,抽出打刀挥斩着眼前的一切障碍。 “断后断的干净点。”山姥切国广哑着声音说道:“我背上那个家伙现在可管不了什么危机情况。”少女时不时的动弹会让山姥切国广分心。 一人从身后唤道: “你只要安心前进就可以。” “兄长。”次郎太刀对兄长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觉得特别惊喜,只是挑了挑眉。 太郎太刀未绑发,一头乌发落在身后,他朝次郎太刀颔首:“我对尘世之事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如果是由对这方面有思虑更多的你来决定,我亦可放心。” “是,是,兄长大人嘛。”次郎太刀笑道:“像暴风雨那样地把他们清扫干净吧,记住这里可不是无所事事的神社哦。” “也不是酒馆。”太郎太刀耿直地提醒道。尘世虽然好,沾染的太多也会迷失本心,变得不那么稳重。 次郎:“兄长大人不会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只不过刚刚才走到吧。” 太郎:“………” 反正用尽全力速度也就那样了,还不如慢慢跟上来。他哪想到会出这样的状况? ………… “醒了?” 山姥切国广佩服少女的顽强。这种顽强和武士的顽强不一样,倒像是大草原上受伤的猎豹,如果不站起来的话很快就会被淘汰掉——这样基于生存的顽强。 “………你认识我吗?”费尽力气问出来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山姥切国广觉得莫名其妙:“没有。” 又说了句:“你还有利用价值。” 所以才救的她。本想这么说,却又被狠咬了一口。 肩膀超痛的山姥切国广不想多说,于是加快了脚步。 今天那只吸血姬的出现是不是什么该死的预兆?他必须得和同种的家伙对上一对? 虽然少女只是咬他,没有吸他的血。 但魔力逸散的太快,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安。 群妖散尽,各归其位。山野间的道路并不好走,远处就有可以歇脚的村庄。但山姥切还不至于把他背上这个危险分子放到人堆中去。他们之间有因缘在,咬了也就咬了,但平头百姓,山姥切国广还不至于去害他们。 但半路上却遇见了源家的阴阳师。他们经过的时候山姥切国广藏身在不远的草堆后面,刚好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今天那个人运气还真好,如果他照常回去现在估计已经直接见了阎魔。” “但他以后也落不得好。”他的伙伴提醒他:“那人说什么也不肯把头颅带回去安葬,恐怕那怨灵以后得缠他一辈子。” -- 第97页 “但那村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是疫病,但发作的也太快了,水源我也看了,没有什么问题啊。” “赖光大人料事如神,不然怎么会突然召集我们?虽然她吩咐我们不要恐慌,但这莫名其妙的意外也太多了,妖怪能是什么善茬?还怪这些村民不好,住哪不好非要和妖怪当邻居。” 都是些贵族子弟,完全不明白村庄和土地对这些贫苦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看这样子,说不定真的要开战了。就这么贸然回去会不会撞见什么别的麻烦人物,山姥切国广还得仔细掂量一下。 “说起来,这个还真是华美啊,可惜被赖光大人看中了。” 从余光中,只浅浅地一眼,山姥切国广勉强看见了阴阳师手里的东西。 是一把他非常熟悉的太刀 只露出来了一角,且立刻就被小心地包起来护好了。 感觉到什么的少女有所触动。山姥切国广心下一紧,藏身的草堆发出声响。阴阳师注意到了这边: “什么人?!” 瞒不过去的话会被当成妖怪处理。平时还好,现在如此数量聚集在此,被卷进去的话就麻烦了。 源氏阴阳师慢慢地走来,背上的少女动了动,哑声说道: “我去杀光那些人。” 山姥切国广诧异地转过头,看见女孩无力地倚靠着,一对金眸缓缓睁开。脸色阴郁地要滴出水来。 这种表情山姥切并不陌生,那是暗堕到深处,控制不住自身杀欲。忍耐到极致的神情。 指甲深深陷进山姥切国广的肩膀中去。 “不行。” 山姥切立刻训斥道,然后又看见少女指甲间斑驳的血迹,一时又不知如何去说。索性说道:“就算要杀,也轮不到你动手。” 别好像自己才是暗堕的那一个。 少女闭了嘴,山姥切能感到她浑身肌肉的紧绷,因为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所以山姥切国广索性现了身形,拔刀向那些人而去。 “要怪就怪你们拦在恶鬼的面前吧。” 与那些杂兵不同,源氏的阴阳师更加有经验,只是暂且退后,其中一人低声骂道:“该死,怎么今天都是这种路数。” “那个,你刚刚说了恶鬼对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打算布阵的阴阳师纷纷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金色的电光炸响在林间,烟尘中大步走出一个矫健的人形:“啊兄弟,你这身打扮可真够fashion的,golden,非常的golden,只可惜赖光老大的眼里揉不下沙子,不然还真想和你探讨一下发型的颜色……唔?” 虽穿着和服,但却染着黄发的可疑男人站在山姥切国广面前,弯下腰仔细地打量两人,然后指着他们脸色奇怪地问道:“这两个根本不是恶鬼嘛,那为什么不放他们走?” 一只付丧神一只精灵。就算是赖光老大也不会就这么赶尽杀绝的吧。 坂田大人又在说奇怪的话了。源氏阴阳师满脸尴尬地对视一眼,只能弱弱地控诉道:“是他先动的手。” “那就没问题了。”坂田金时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说的,放他们走,又是女性又是这样的小不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可以动摇根基了吧。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就把他们带回去了。”坂田金时的声音变得有些闷闷不乐:“但是现在的情况特殊,喂,你背上的精灵出了什么事,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山姥切国广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已经越过了他对陌生人划的最低界线。 “是英灵。”少女突然说道:“不要和他战斗,你赢不了他。” 这个世界果然有问题。 如果没有master的话,作为英雄侧影的英灵被召唤就只能意味着—— “你的眼睛也很golden!这次是双倍的golden,太cool了!” ………这个坂田金时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山姥切国广比她更不擅长应付这类型的男人,他只想快点离开。身后却传来坂田金时奇怪的嘟囔: “到底是吃了什么把自己撑到这个地步的啊,难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如果不用那个的话……” “哪个?” 山姥切国广停下了脚步。 却被少女猛地推开了,转眼一看。少女已经咬牙切齿地,裹着那身白布,拖着虚弱的身子往前走:“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自己去问好了,我不奉陪了。” 山姥切国广一愣,然后怒从心起,走过去厉喝道:“你要去哪里?” “你管我去哪里。”少女一字一句地,气喘嘘嘘地道:“我要——离开。” “你就非得这么固执,他说不定有办法——” “那又怎样?”少女似乎很冷静:“那又怎样?” 如果是强盛的时期倒还罢了,现在这幅模样,一个陌生人而已,凭什么会帮自己? 望着她的眼睛,山姥切国广忽然明白了。 即使是像他这样的暗堕刀剑都能看到一线生机,但阿普利尔却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这只妖精,根本就没指望过他人的帮助。 或许是因为在她曾经真正虚弱,身心具伤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朝她伸出援手。 即使这样,她也顽强地活到了今天。 可这样是不行的。 山姥切国广一把将她捞起,坚定地转身道:“听听他怎么说,反正情况不会更糟。我连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 第98页 “那只英灵身上有很重的魔力气息,你赢不了他。”语毕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山姥切国广一哽,无奈道:“我不是要去和他打架。” 为什么会以为他会动手,这是种什么样的偏见,难道暗堕刀剑就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么? “嗯,你不要和他打架。”少女认真地说道,觉得安心似的,重新闭了眼睛。 山姥切国广失笑。 不肯接受陌生人的帮助,但是他的帮助,却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真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golden。golden!! 阿普这样……其实是梅林的锅hhh 求收藏求评论 第56章 圣杯 “啊,哦,嗯……我是说那个,就是特别大特别golden特别厉害的那个。” 坂田金时看上去犹豫:“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 山姥切国广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阿普利尔听懂了。坂田金时嘟囔了一句:“该死,我是说不出口啊,这要怎么办,圣杯也不在我们这边啊。” 圣杯。 这里居然是个特异点。阿普利尔苦笑。什么圣杯,不就是大型魔力的结晶吗?如果要找那种程度的魔力结晶,那她自己现在不就是? 山姥切国广:“他在说什么?” 阿普利尔:“他说我没救了,等死吧。” “要不你们跟我回去吧。”坂田金时挠了挠头:赖光老大肯定能拿到的。到时候问她借一下就好。 “大人,你怎么能把这样的妖邪带回源家——” “你们很啰嗦哎。”男人眉头一皱:“我了解赖光老大,她不会来管这种闲事的。” “圣杯,它在哪里。” “应该是在……大江山的恶鬼手上吧。我是不清楚这种事。”坂田金时不自然地撇了撇嘴:“恐怕这次的异变也和特异点有关吧。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跟过来?” 看来是真的不清楚少女究竟干了什么。 英灵的灵核可是好东西,如果把它挖出来吃掉的话——少女的眼睛暗了暗。 束缚她的道德本来就很薄弱,况且从者只是英灵座上的□□……而且如果被发现她的作用等同于圣杯,那么没有master的从者完全可能因为自身的执念而对她出手。 “这是敌人。”阿普利尔警告山姥切国广。 “……”山姥切国广却陷入了挣扎中。 这时,坂田金时大喊一声: “来的真快啊,不报上名来吗?不管是妖怪还是什么的……等等,那边的,这什么状况,你怎么回事,你不对劲吧?” 悠哉悠哉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 “嗯?不对劲的地方,你是在说谁?老头子我怎么没有察觉到?” 这个声音是—— 只见远处黑气缭绕,悬崖上一人狩衣猎猎,金色的锁甲碰撞发出短促而清亮的声响。离得太远,这边不足以看清那人的面孔,但只一眼,就教人无法离开视线。 坂田金时不会忽视那人身后的群妖。明明旁观了这边的骚乱,却不乘人之危,虽然这番风度让坂田金时十分佩服,但是…… 他满脸写着问号: “那怎么说?你也是付丧神吧?” 恶鬼呢?说好的大江山恶鬼呢?!那理论上会出现的,可爱娇柔的少女恶鬼呢?! 那人戴着漆黑的手套,指了指自己。笑道: “哈哈哈,怎么了吗?我来代替大江山的妖鬼打头阵,请问,这有什么不妥吗?” 坂田金时十分为难:“不,没有什么不妥,这个出场非常的nice,我只是说……” 三日月宗近。 山姥切国广脸绿了。 多长时间没见,他还是一听到这魔性的声音,就会觉得胃抽抽的疼啊。 只听三日月宗近笑的更欢了:“对啊,我也是刀剑付丧神,我和他是一伙儿的。我顺路来救他,你看不出来吗?” “闭嘴,谁和你是一伙儿的啊!!!” …………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然出现的,如明月般美丽耀眼的付丧神吸引了目光,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异常。 瘦小的阴阳师偷偷摸摸地动作着。 可恶! 他已经受够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坂田大人了。明明论身份论血统他才是更加正统的源家人,为什么——为什么——赖光大人要这样器重这个山姥生下的半妖啊!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和鬼族不共戴天,但是这个身份低微的半妖,还有那个同为半妖的安倍晴明,却总是变着法子把妖怪往平安京里引。 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赖光大人一定是受到了半妖的蛊惑,以前……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怎么能让放任赖光大人被半妖蛊惑,把难得的宝物拿出来救一只妖孽,而且这是妖怪还是他们此战的敌人…… 他哆哆嗦嗦地从身后摸出一把其貌不扬的长箭,想起了在濒死之时,那个男人将箭给他时说的话。 “你灵力低微,恐怕是一辈子得不了源赖光的青眼吧。对,不但没法出人头地,恐怕还会像现在这样白白丢掉性命。你甘心吗?” 他当然不甘心。他出生尊贵,就是为了向家主证明自己才执着于阴阳道的。 “只要杀掉足够的妖物,家主当然就会认可你的能力。正好现在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要么做,要么死,需要我帮你选择吗?” -- 第99页 他还年轻。知道该怎么选择。 况且除妖这样的事,是他的本分啊!赖光大人一定一定不会责怪他的,他差点死掉才换来的力量,本来就是要为了源家做贡献的啊—— 他松开了手中紧绷的弦。 弯弓搭箭的速度太快,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长箭直直地飞向坂田金时,英灵的敏锐让坂田金时堪堪躲过了这一射。坂田金时立刻翻身喊道: “这箭上附了魔,小心!!” 长箭在空中转了方向,直指尚且虚弱的女孩。山姥切国广想都没想就转了个角度,遮掩住女孩的身体。但阿普利尔却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一发力。 “你疯了?!” 用魔力格挡了,却没有挡住。这简直就是另一种形态的起源弹。打一开始就是冲着废掉目标的目地而发射的。 阿普利尔没有魔术回路,她身上仅有的,就是梅林那道封印和身上不断外溢,逐渐撕毁她身体的,来自这个世界的魔力。 长箭深深地没在少女的心口,而那白皙的皮肤上,深黑的纹路肆意的生长。 “这是……圣杯?!!!!” ………… “…………”来者放下了手,神色不明地看着因少女中箭而变得骚乱不堪的那边:“……哎呀呀,来迟了吗?” “三日月大人。”跟随着他的小妖怪怯怯地说道:“您说,现在这个情况……应该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三日月宗近眯了眯眼,转身,打了个哈欠:“老头子我突然觉得有点困就先回去了,打打杀杀的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好了。哈哈哈哈哈——” 众小妖哀嚎: “怎么能这样?!!” 本来就是人情嘛,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卖喽?三日月鸽的毫无心理负担。 在知道小姑娘来到平安京时代后,他第一时间赶过来了。虽然还是慢了一步,但好歹是从曾在宫廷来去自如的玉藻前口中大致了解了情况。基本和他想的大差不差,原本的历史发生了错乱,生成特异点也是情理之中。 特异点这种东西本不值一提,只要等专门负责这个的机构前来消除就可以了。但他确实没想到小姑娘会如此冲动,放开了吸收魔力把自己给变成了圣杯。 是的,如今的大江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圣杯存在。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是因为玉藻前自己的私心,而他疏忽了这点。他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非得完成的心愿,但别人不一定没有。 圣杯的诱惑可不仅仅是对从者。玉藻前想要复活他的妻子儿女,而圣杯能做到令死人复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向一期一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玉藻前很聪明,他猜到了圣杯的机能。也应该已经猜到了,小姑娘正是这次状况的“核心”。 他原本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三日月在心里叹息道,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他不愿让小姑娘离开本丸,因此用计引出了乱。但是让她留下可不是让她经历这些的,一切都没准备好,反而会伤及根本。 但没想到,却被狠狠地摆了一道。 三日月宗近略有些惆怅地想着,对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 “哈哈哈哈,既然被故人劝阻,看来今天我是走不掉了呢。” “你说的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你走…………告诉我,你是背叛了吗?三日月宗近?” 太刀笑眯了眼睛。慢慢地说道: “哎呀呀,这就是所谓的,贼喊捉贼吗?” …… “啊啊啊啊———” 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巨大的魔力释放了出来。在空气之中引爆,炸开。魔力引发了大火,赤红的烈焰漫山遍野地燃烧着。 “……这个数量真是有够吓人的。刚刚的地动就是由这个引起的吗?”坂田金时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是往死里撑啊,吸血种都是不知饥饱的金鱼吗?!” 但他也知道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金色的电光从天而降,缭绕他的全身。衣服撕落,上身鼓起的肌肉块上分布着蜘蛛般的伤疤。 “确实很golden,golden的不讲道理。但不要忘了,我可是berserker啊!!” 他的手中出现巨大的斧。 宝具——黄金噬者。 在本地有着传说加成,本身也是日本神话里威名赫赫的英雄。坂田金时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尽管朝小姑娘动手一事对他来说有着不小的阴影,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 “啊啦,金时那孩子,居然现在就使用了全力出来呢。真是的,这种时候,身为母亲的我居然不在身边。” “家主……不要紧吗?” 身材傲人的女性摇了摇头。远处的天空,正电闪雷鸣。 “那可是金时啊,做妈妈的只要当心不能输给他,呵呵,不过区区圣杯,那孩子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赖光真的,真的,很可爱。(严肃) 求收藏求评论 第57章 真相 “主上——” “不用担心。” 山姥切转头看向某个晃晃悠悠走来的老爷子:“你到底回来干什么的。”如果不是三日月宗近的出现,他说不定就能够发现那支暗箭。 “这里是名为特异点的所在。”三日月说道:“原本早就开始扭曲,但之前却迟迟没有完成判定,山姥切君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第100页 “这种情况下你还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山姥切君是否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当然记得,他和其他几振刀剑一样,是在被侵蚀的本丸地底迷失方向,最后却误入了这个世界—— “但世界的选择却是随机的,山姥切君。” “这又怎么样?”山姥切君皱起了眉头。 三日月宗近只是语焉不明地道了一句:“谁知道呢,只是曾经有人为了某个原因,扭曲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但还没等罪魁祸首付出代价,那个人就擅自死去了。她造成的异常却无法被消除,特异点就这样生成,而身为特异点的异常因素却始终没有找到………” “这里已经不是我们认知里的平安京了。”三日月叹道: “应该有人来让所有的事情回到正轨。” ………… “梅林那家伙,到底给我施加了什么封印。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片漆黑的意识之海中,孤身一人的少女迷茫地望着周围。 “我……我不会就这样死去。” 可能会变得可怕狰狞,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但唯独不会死去。 引爆魔术回路的暗箭足以摧毁这具肉身了,可意识仍然存在。这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她是被困在这具肉身里了。还是灵魂被拘留在了什么别的地方? 头顶打下一阵淡白的光晕,白衣的魔术师的身影出现其中,他撑着下颔,脸色严肃。 “真不要命了?” “……一直对我见死不救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联系迄今为止发生过的事情,阿普利尔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她却不敢至信。 “我在保护你。”梅林叹了口气:“或许以前我确实那啥,嗯,那啥了点。但这次我确实是在保护你。” “你是说冲破就会炸死我的封印?”阿普利尔挖苦他:“那现在好了,如你所愿。” “炸死你?”梅林笑了一声:“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杀死你了。” “阿普利尔,我亲爱的弟子。”梅林淡淡地说着,他的神情冷漠而麻木,好像是戴着一张精美的面具。 “我并没有囚禁你,你所在的地方——是圣杯。” “你在开什么玩笑?!” 东木的大圣杯,能够收集从者的灵魂从而达到根源,被称为万能的许愿机。但大圣杯被破坏掉后,剩下的圣杯就不再有类似的机能,而是纯粹的魔力结晶。理论上来说,不再具有羁押从者灵魂的机能。 “况且,为什么圣杯会囚禁我,我又不是从者,我会来到这里只是一个意外。” “阿普利尔。”梅林默默地看着她:“我唤醒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阿普利尔喃喃地说道:“我在………英国一处教堂下的坟墓里……沉睡。” 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厌倦了流亡的生活,所以和众多枯骨一起,陷入永眠。 她……睡了多久来着? “啊,不列颠是妖精乡嘛,所以你当然会在那里。”梅林嘟嘟哝哝地撩起宽大的袍子,把手背对着少女。 白皙的皮肤上,鲜红的伤痕渐渐浮现。 花朵的外形,本应有三道,但其中一道却只剩了残迹。 阿普利尔张目结舌。 “令咒这东西真是好用,话说你就没有想过为何我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封印住你吗?还是说我在你心里真的是有着这么夸张力量的对象?” 阿普利尔确实没有怀疑过,梅林在她的心里,确实很强——她虽然不服气但又向往的强。 梅林笑了笑,接着说:“我的确是去坟墓里唤醒沉睡的你。那是真正永远的沉睡,我心想着这样也好。师傅在星之内海做着囚徒,徒弟在地狱里做着囚徒,我们两个人都不会有所怨言吧,但偏偏就有人不愿意……” 他又改口,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少女,说道: “阿普利尔,如今的你,是从者,是我召唤出了你,用令咒封印住了你的力量。所以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因为你所谓的身体,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而已。” “但很遗憾,我的封印却被破坏了。你很快就会发现自身的异常吧,那还不如我把状况说给你听,当然,至于你能不能接受的了这个消息,那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 梅林兴趣盎然地等着少女的表现,却不想对方只是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道: “我明白了。” “那么,让你这样大费周章的理由是什么,梅林?我从来不认为你会在意我的死活。” 跳过了过程直接说重点吗?梅林无趣地摇了摇头,虽说生死对于妖精种来说确实没有那么深刻——— “这有什么为什么,你自己都能猜到原因吧!说来我都还在生气,你为了一个人类,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把性命许给了冥神。”梅林想到这里就想拿法杖敲少女的脑袋,他气道: “后来那个冥神嗝屁了,没了,按照誓言你应该给他陪葬,虽然你很有我的风格地逃跑了,但是——” “但是誓言不可破,他还有个称职到让人牙痒痒的下属。”阿普利尔面若冰霜。 “唉怎么,我还以为你会更激动一点的?” “这种结局我早八百年就知道了。”阿普利尔冷冷地说:“太清楚了,以至于毫无新意。” -- 第101页 梅林立刻收敛了神色,抱紧手中的法杖:“你真的是下了血本啊,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如果你稍微关心我一点我也不会变成这样。”阿普利尔咬牙切齿:“如果我说后悔,你一定会嘲笑我,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 梅林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弟子,还真是了解我。” “那么,我只是很正常地进了地狱。而你为了捞我出来都做了什么?” “那冥神的誓言真是见鬼的牢靠,你又是无视时间空间的妖精。我用了点办法回到过去,发现过去的你居然消失了,我就干脆把你的投影复制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我只是一不小心造了一个特异点罢了。” “我的……”阿普利尔斟酌了一下:“我的身体……” “你的本体在冥界且独立于时间轴,所以不可能挖出来的你不用想了。总之这都是因为你的妖精属性而延伸出的一系列问题,但你也知道,这不是正常的召唤,所以你的记忆暂时不能恢复。”梅林说道:“你死前可把平安京搅的够呛。但那和现在你无关,你只需要解决掉这个特异点——” “最后一个问题。”阿普利尔抬起头:“我只是没有功绩的妖精,并没有资格上座吧。就算你有办法可以作弊,但是……身为从者的我的可以被夸耀的真名又是什么?” 梅林眯起眼睛,他等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是“审神者”哦。” “…………” “你回归冰地狱,在所有的过去中消失了。”梅林说道:“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你从困倦中苏醒,机缘巧合下成为了某座本丸的审神者……” “就是……这座本丸吗?” 梅林点点头:“嗯,因为你消失了,所以这座本丸的过去也发生了改变。虽说逃不掉因果,但毕竟是本身位于时间流里的本丸,对时间的定义模糊的很,我就用了点小技巧………虽然收到了因果的影响,但这座本丸里的,都确确实实是你的刀,来自原本的世界线。只不过和你一样,记忆出了问题,不过你受肉完成后记忆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我的刀………可为什么会………暗堕成这个样子?!” “我留住你的精神,再通过特异点的圣杯一点点重塑你的□□。本丸也物归原主。”梅林耸肩:“本来这一切应该很完美的。但我的计划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直到看到他,我才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 “冥神的誓言见鬼的顽强,就算重塑了你的□□,把你的存在再次写在这个星球上。到最后你还是得消失,莫名其妙醒来追踪你的天贵星就是证明。” 阿普利尔脸色白了。 不是为了自己再次迎来的结局而恐慌,而是没有想到,那些付丧神暗堕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 从梅林口中听到的话对如今的她来说没有实感。但如今发生的一些事,她对刀剑付丧神莫名其妙的情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时间流中的本丸,独立于历史的特异点,英灵座,以及和英灵座一样不分过去和未来的神之狱,能够穿梭世界的妖精和位于星之内海的魔术师。这么多要素堆积在一起,梅林想要蒙骗世界实在太过容易了。 但是也因为不稳定的要素过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预料不到这么做会产生什么后果。 “saber,你的职阶是saber。” “想要消除这个特异点,你只能挥舞你的刀剑。你的真名是审神者,而圣杯只会短暂地寄宿在你的身上,你一定要尽快。不然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讲一部分背景了。 虽然不是全部。 大概就是阿普这个存在在上个周目被消抹了,梅林利用本丸和特异点以及妖精的特殊性疯狂作弊救人,其中出了不少bug,bug包括特异点扭曲,阿普记忆混乱,刀剑遇到渣审忘掉阿普(但只要阿普的存在重新回归他们就能回想起来)最后想出来一个从者利用圣杯受肉的渣办法。梅林的行为相当于病毒,而米诺斯是作为杀毒软件重新苏醒的。 睡的好好的又被叫起来干活,所以米诺斯变得越发的变态了。 而梅林说的也不完全正确。他这波啊,这波是为了赎罪,基本上他的每个举动都是有原因的。 求收藏求评论~ 第58章 圣战 “不然的话……”梅林歪头,道:“不然的话,对我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阿普利尔看着自己虚影的双手:“你说我是从者,可我自己却没有什么实感。” “小阿普不需要有实感啊。”梅林温和地说道:“这不过是一种渠道,对于精灵种来说,也就是短暂失去身体的家常便饭罢了。” 这虚幻的世界。 阿普利尔想到。 她漠然地看着自己的脚。漆黑的混沌散去,露出光洁如新的冰面。冰面中和她拥有着相同面容的女孩,冷笑着,朝她睁开眼睛。 梅林看着她,活像是在看戏。 “……我不会轻易地受你摆布,你的诡辩,可以瞒过世间最恶的神明。”阿普利尔用着冷静的口吻,说道:“你是不会对我说真话的。” “现在不是揭露我本质的时候,小阿普。”魔术师仍旧是那副闲散过头的模样:“知道吗?我宁愿你更加暴躁一点,而不是这幅一点生机都没有的模样。” -- 第102页 “……” “你该不会在想“那样也好,梅林只是在多管闲事”之类的话吧。” 被说中了。 阿普利尔更沉默了,冰层开始出现一条条的裂缝。那位和她有着一样面容的女孩的身上披挂着紧身的,漆黑的战甲。宽大的甲翼舒展在她身后。她的头发是苍白色的,和米诺斯一样的苍白色。笑容冷漠而病态。 梅林点评道:“这还算像点样。” 场景再度变幻,除了封冻住少女的冰块。地面都被坚实的地基所取代,远处燃起硝烟烈火。天空被染成漆黑,声势浩大地宛如战场,但阿普利尔却知道,那原本不过只是一个最普通,最温馨的村庄。 过去在重演。 “万能的许愿机,这样的东西原本就是邪恶的。”梅林出声道:“要么你就杀死曾经的自己,要么你就再看一遍——只不过,这次我会在你身边陪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冰面下拉出巨大的黑影,身着铠甲的女性像融化一样消失在冰层中,然后,地面上黑影生张变形,曾经的阿普利尔缓缓从里面走出,张开那对奇异的翅膀,刹那便消失在惨淡天空。 这是一个神的世界,哈迪斯和雅典娜进行着旷日不绝的战争,世人称之为圣战。参战的战士被粗暴地划为两派,效忠女神的圣斗士和效忠冥王的冥斗士。战斗围绕着大地的控制权展开,历史上的每一次圣战,无不伤亡惨重,横尸千里。 战争中最无辜的是平民。阿普利尔记得那个村庄,年幼的她曾因为擅长种植花草而受到村里人的欢迎,尽管她不擅交流,白发金瞳一看就是个异种,但没有人会因此歧视她。 这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是因为所有人都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跟随在圣斗士大人身边的精灵。 而圣斗士大人所认可的,就一定是善良美好之物。 然而…… “不去阻止吗?” 阿普利尔笑了笑:“那时候的我太强了。” 这个时期的自己,阿普利尔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她最疯狂,最孤注一掷的时期。而所有的情感都被死斗的战争所无限放大。暴力和欲望在鲜血中膨胀。这也是她唯一不克制自己吸血本性的时期,那些温情都被化作魔星的她忘在脑后,她去村庄的目地,不过是觅食而已。 但即使在双方都用尽全力的情况下,那时的阿普利尔也很少输过。 如今已满心疲倦的阿普利尔是赢不了那个时期的自己的。 “梅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去杀掉那个我吧,你快去——”似乎是觉得不忍直视,阿普利尔从背后推了推梅林。 梅林努努嘴:“我不行啦,我已经退休了。而且,我拿这个你有什么办法,暴力比不过,用幻术吧,又有个冥神在后面罩着。再说了,我才不要对上狮鹫的捆绑play呢,毕竟我这样的容貌,很容易引起变态的摧残欲的。” 说着怜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他意有所指的阿普利尔此时杀了梅林的心都有了。 但是更值得一杀的家伙出现的很快。 场景再次变幻。被毁的村庄,残垣断壁上,白发金眸的少女俯视着奔逃的村民。像看着一堆索然无味的蔬菜。 “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低泣的声音从瓦砾中传来。阿普利尔记得她,常常受到圣域照拂的孤女,总是非常热情,面带憧憬地期待着阿普利尔带来的有关圣域中大人的消息。阿普利尔嘴上总嫌弃她烦,但阿普利尔自己知道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唠唠叨叨的女孩子的。毕竟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就和那时候的阿普利尔一样。 “我们原本,原本都很期待,都很开心您的归来。但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神要这样惩罚我们!”那女孩大哭:“我们什么错也没有,连女神都抛弃了我们,这座村庄被遗弃了,从一开始就被遗弃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我曾经,曾经把您视作我的妹妹啊。” 阿普利尔捂住了耳朵,她知道魔星觉醒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那个自己听不进任何控诉,剥离了一切后天培养出的情感。精神状态等同于不对人类怀有任何慈悲之心的梅林,外带上恶念和肆无忌惮的吸血冲动。 简直就是灾难。 “没有人来救你——?”毫不留情地掐住那位孤女的脖颈,少女淡淡地说道:“你在说谎。” 放眼望去,一些尚未重伤的村民看到孤女落入阿普利尔手中,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竟举起干农活用的斧头朝阿普利尔冲来。 “我们效忠于雅典娜大人,像你这样的冥斗士,从我们的家园里,滚出去!” “滚出去!” 梅林大声喝起了彩,他如愿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剧情。 可英雄的剧情终究不会由凡夫俗子上演,最后的结局落幕,饱食的阿普利尔茫然地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她坐在村庄的废墟上。火渐渐烧灭,天空泛着昏暗的黄。 米诺斯这次姗姗来迟,他张开宽大的翅膀,在黄昏中,悄然地降临在少女身后。 “潘多拉在召集冥王军,这次你又单独行动了。如果那么喜欢村庄的话,我可以再赐予你几个。” “就要这一个。” 少女言简意赅。任凭米诺斯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发,一动不动,像具雕塑。 -- 第103页 如今的阿普利尔简直想自戳双目。 “这座村庄真的被放弃了啊。” “区区蝼蚁,何足挂齿。” “………不会的。”少女忽然站起,语气变得异常肯定:“不可能,一定是圣斗士那边做了什么手脚,我去找出那些狡猾的人类。” “你和那个疯子的关系还挺好。”梅林吃惊地说:“他明明被神骗成那个样子,最后还——反正放到锅里煮这个我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居然还效忠神明吗?难怪疯的那么厉害。” “虽然确实是米诺斯王……但觉醒魔星前的却是人类。”阿普利尔叹口气:“他没觉醒前担任的是神职,我曾见过他。在意大利的某座教堂里,一个臭屁的贵族少爷,却该死的虔诚。虔诚的人类最好操控了,更何况魔星一旦进入身体,精神就会不由自主的偏移,谁都会变成冥王的舔狗,我也不例外。” “其实也没什么。”梅林安慰她:“虽然你确实杀了很多人,但你自己又不是人。” 但是下一幕的场景,却让梅林也说不出无所谓的话来了。 如果说原先在村庄的阿普利尔只是单纯的觅食而在进行狩猎的话,那么跟随着她而来的米诺斯的举动,就只是玩乐般的单纯的虐杀。 “呕。” 梅林干呕了一声:“整这些幺蛾子,他不是反派谁是反派。” “………”阿普利尔闭上嘴,目光直愣愣地放在远处淡红的世界中。 玫瑰之海中,独立着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 雅柏菲卡。 “真美,难怪你会对他念念不忘。”梅林调侃着会让阿普利尔发怒的话,又在阿普利尔即将发作之前改口:“但却是个死脑筋。不如我家阿普半分的可爱。” “不是死脑筋。”阿普利尔认真地纠正他:“只不过我一开始理解不了他而已。” “果然……徒弟背着为师偷偷长大了。” “这不过是虚妄的执念,和男女之情无关。” 说来可笑,将身为妖精的自己用誓言许给冥王,在身体里种入魔星变得残忍嗜杀,忍受着千万年的漂泊和追逐,这些代价,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起源于一个小小的心愿罢了。 想让一个人类活下来,对于妖精来说,真的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心愿。 阿普利尔的唇上半分血丝也无。那么多年的漂泊下来,她早就后悔了。 早就后悔当初做了那么轻率又那么沉重的决定。早就后悔当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她曾经那么努力过,可最后却只是一场空。 “我想想剧本……再往后去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看过fate的旁友,目前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世界线凌乱。所以梅林作弊改变过去。 圣杯是所有人都想要的魔力结晶,但装有恶念。 作为魔力结晶的阿普利尔暂时作为圣杯存在。 英灵是英雄的灵魂,阿普利尔原本没有成为英灵的资格,但是梅林作弊,让阿普利尔以审神者的身份出现。 圣杯战争大概就是一堆英灵抢圣杯的战争。 特异点可以理解为错误历史。 看不懂的我再补充? 求收藏求评论 第59章 鲁格尼斯 “够了吧。”阿普利尔忍无可忍地说道:“再往下去有什么可看的?我杀我自己?这种游戏你看的够多了,还觉得有意思吗?” “你.....” 场景再度变得漆黑,魔术师用注视着一只可爱小狗的眼神注视着阿普利尔。少女注意到从身后投来的微光,她转身,穿着白色长裙的自己站在哪里。苍白的头发似是融化在了光晕中。仔细一看,少女的手腕和脚踝上都有着被绳索勒过的痕迹,她面带怒意,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似是在说些什么,好像在演一场无声的哑剧: “....讲真的阿普你以前比现在凶多了。”魔术师挠了挠鼻尖:“后来事情会变成那样也有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会这么头铁地把你捡回去。” 光晕中,出现了一个身穿漆黑风衣的高大男人的身影。 “是个大叔。”梅林简短地评论道:“朝萝莉伸手的可疑大叔。” “那个时候他还不算大叔啦。” 看着他,阿普利尔却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思绪中去。 某个世界的18世纪欧洲,意大利,某地下黑市。 “当啷”一声,是笼子落下的声音,穿着镶满蕾丝和珠花的戏服男人恭恭敬敬地弯下腰,朝笼里伸出手。 少女冷漠地把手放在男人的掌心。前方的黑影中传来“呜呜”的闷声,但少女却对这些人视若罔闻,对着身边的男人冷嘲热讽道:“听说你近日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居然对客人动手,你是把祖上留下的财产都挥霍的差不多了吧。奉劝你一句,既然没法供养我就乖乖地放我走,再这么下去先完蛋的一定是你,我是不会为你的结局发出哪怕一声叹息的哦。” “唯独这件事不能答应您。”男人按了按脸上的面具,激动地说道:“其余的,财产,荣耀,家私,您要什么我给您什么。您看,一名公爵,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您,就算这样您也不会感动分毫吗?” “神明那种东西和我没有关系哦。这个世界的女神在圣域,真是的,信仰浓厚的世界真是麻烦。你还是尽快带着你那张马粪一样的笑脸下地狱去吧。” -- 第104页 在地下做着见不得光生意的落魄公爵。原本是打算把作为妖精的她当成稀有的吸血鬼卖掉大赚一笔,少女在他身上施加了魅术,把他变成了更加难堪更加让人厌恶的模样。 隐藏在人模狗样外表下的,是狂信徒一样歇斯底里的内心。 神明什么的,再无聊不过了。 少女一直把这种疯狂崇拜另一种生物的奇怪心理视之为脑残,但有人提供食物,她又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她在哪里都无所谓,人类的小心思而已,她犯不着为此在意。 少女一步一步地朝被绑缚的那些人走去,尖牙若隐若现,金瞳宛若燃烧的火簇。在这些人眼中宛如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但少女的心思压根就没在他们身上。 梅林到底什么时候来接她啊。少女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她已经按照他吩咐的,乖乖地在原地等他了。可是那家伙却迟迟不来,也许又在被什么女人追逐着吧,因为干了混账事而被追逐着,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徒弟了。大概率他会一直这么忘下去,然后永远也记不起来。 天天期待着他回来认错的自己就像个傻子,想到这里,少女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等这个人死了,她还是得...自寻出路吧。 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干等着。 据说那天被诱骗的客人里有什么不得了的角色,他失踪的消息惊动了宫廷。又不知为何,千里之外的圣域得了消息,派了人来调查。圣域是这个世界最不容违抗的组织,原先肆意嚣张的公爵顿时变得狼狈了起来,但就是这样他还是不肯放走少女,而是选择带着她东躲西藏,希望能逃掉圣域的追踪。 公爵这个人吧,又傲慢又偏执,阿普利尔原本压根没指望过他能藏上多久。但他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做到了,他把阿普利尔藏在一座森林里,照常为她供奉人类,其本人却越发深入简出,难得见到几次,见到也是满脸的阴沉,惜字如金。阿普利尔虽得了清净,但公爵如今与他之前狂热痴迷的模样相差甚远,这不免让阿普利尔起了疑心。 阿普利尔本就不会杀死那些为她奉上的人类,但事后公爵会如何处理他们,这就不在阿普利尔的管辖范围内了。后来阿普利尔曾偷偷放跑了一个用作食物的人类,但此后很长时间内里无事发生,阿普利尔也就懒得再管。 再后来,阿普利尔就没有见过公爵了,只是供奉照常不断,阿普利尔觉得无聊的时候,也会和这些人类说说话,然后放走他们——虽然这不过是徒劳的举动。 但这一次的供奉,却有些不一样。 阿普利尔狐疑地站住,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喷嚏:“你们谁在身上喷香水了?” 这些人大多目光涣散,昏沉沉的不会回应她的话。这股浓郁的香味让阿普利尔的食欲顿消,花香浓的太过了,会让她想起梅林。 少女越想越觉蹊跷:“来之前,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行踪可疑的江湖骗子?” 她得到了回应。 “江湖骗子倒是没有,这附近荒凉的连鸟儿也不会来,来这里的就不能被称为骗子了,而是疯子。” 非常温雅好听的声音,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阿普利尔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头发凌乱地像乞丐,还总离其他人远远地坐着。阿普利尔怀疑这堆食物中可能出现了某种霸凌现象,便对这个人稍有同情,她走过去坐在他面前,那人又说道: “小姐还是离我远一点为好,这花香的气味,越发浓厚了。” “闻习惯了就还行。”阿普利尔无所谓,仔细一想又不对,忙问道:“这香味的源头是你?!” 说着便扑过去想看他隐藏在发下的面容,那人一愣,正要有所动作,阿普利尔却已完成了检查,她兴趣缺缺地缩了回去。 好看是好看,可惜,不是梅林。 “小姐?” “干嘛?”阿普利尔凶巴巴地瞪了回去。对方似乎愣了好一段时间,方才慢慢地吐道:“小姐真是好身手,方才那一瞬我甚至没有看清您的动作。” 阿普利尔掰掰手腕:“那当然,知道被送来是干什么来的吗?” 那人摇了摇头,星辰般温润的眼睛探究地望着少女:“来之前曾听说过这林中住有吸血鬼,但这不过是个传说而已,民间类似的传说向来多得是。” 阿普利尔顿时起了玩心,她撩起自己的长发,露出隐藏在白发下的尖耳朵,张开嘴笑道: “那你猜我是谁?” 那人又摇了摇头。 少女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傻的,她兴致全消,起身打算走回自己的笼子。 “那你自己和自己玩去吧,玩好就滚,记得和别人说这林中住着的是有温柔慈爱有善心的好吸血鬼,如果你有那个命出去的话。祝你好运。” 她站住了,空气中沉浮着黏腻厚重的血腥味。少女回头,许久不见的公爵出现在门口,她朝他打招呼: “呦,许久不见,你看上去比之前又惨了一点。” “但,作为人类,我还是要夸你一句,你还真是有办法。不过你到底和什么东西做了交易,居然变成这种将死不死的样子,嗯——?” 这张脸和气息,第一眼看过去阿普利尔还以为公爵是被巫术之类的变成僵尸食尸鬼一类的东西。因此她竟疏忽了,那尸气和死气之下,竟然深藏着连阿普利尔也不得不认真对待的强大力量—— -- 第105页 神明的权能。 “我说,不会吧,你....”阿普利尔呆呆地,终于说道:“真就这么巧?”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公爵颤抖地狂笑出声:“到底怎么才能让你正眼看我,到底怎么才能重新荣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那些世俗的法则根本就是荒谬,神明,伟大的神明一直在庇护着我!我生来就是不同的,我之所以受到放逐是因为我生来就被神明所选中!!” 阿普利尔缩了缩脖子,面对这股力量和狂气,她确实有点害怕了。 她只是个年幼的妖精,梅林还没教过她真正足以防身的技巧。 公爵狂笑着,一如既往地朝她伸出手:“来吧,我来接你了。我的精灵,你就和我去见这世上最伟大的神明,同我去见冥王哈迪斯陛下吧。” “谁要陪你去见那什么谁啊?!”这不就是让她下地狱的意思? 人类眼中的下地狱,不就是死亡嘛?! “没事的,我会请求哈迪斯陛下,等你复活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血液,财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公爵的手中聚集起了力量。 阿普利尔下意识地后退,她第一次意识到魅术乱用的坏处了。 花瓣撕落,公爵忌惮地站住脚步: “这小宇宙是.....” “请稍等一下,我的小姐,无礼的登徒子就请交给我来处置。”更为狂暴的力量气息从身后袭来,但在经过少女的身体时,却变得轻柔,谨慎,就好像声音的主人那般温和绅士。少女回过头,一朵带着露珠的玫瑰花轻轻落在她的手上,血红色的花瓣,鲜艳得能刺痛眼睛。少女愣愣地捧着玫瑰花,不解其意。 原本肮脏卑贱的男人抬起脸庞,那双眼睛,恐怕看过的人都无法再遗忘吧。 如大海般清澈,如夜空般深邃,但最难能可贵的,是那眼中温润的坚毅。只习惯和梅林这类人相处的阿普利尔一时竟看出了神。他笑了笑,似乎对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甚在意。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不畏惧双鱼座毒血的生物,真是失算了。” “原本只是想调查一下那传说中的吸血鬼,但却误打误撞地揪出一个快要觉醒的魔星,仔细一想倒也不算太亏,只是用这样粗暴的方式拉女士殉情,请恕我——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鲁格尼斯无法对此苟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鲁格尼斯差不多是和梅林完全相反的性格,对阿普来说也是非常尊敬的师长。 但不同的观念碰撞是会出问题的。 ps梅林他就是酸) 双鱼座的脸都是开过挂的,大概都是三日月这个级别。 求收藏求评论~ 第60章 逃跑 “听说了吗,鲁格尼斯大人在意大利行动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小姑娘。” “这有什么稀奇。像你,还有我,不都是被圣斗士大人收留的孤儿吗?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我听人说。”训练生见左右没人,朝同伴耳语道:“有人看见,进入神殿前这两人发生了争执,鲁格尼斯大人是抓着那小姑娘的手臂进的圣域。” “啊?!这一定是谣言,当心传到教皇大人的耳朵里去!” “你听我说,这真不是谣言,如今是没有圣战的和平年代,我第一次见到有赛奇大人这么防范一个外来者,教皇厅从早上开始就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了!” “嘶....”高座上的老人倒吸一口冷气,他困扰地撑着额头,望着在厅中站着的女孩。 “请问,这到底是...” “没有小宇宙的气息。”赛奇摇摇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但是我敢说,她还有继续成长的空间,像这样吸食人血的怪物不应该被放回人群中去。” “你什么意思。”阿普利尔甩甩手,用傲慢而嫌弃的眼神斜睨着赛奇:“人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要封印我?而且区区神明的封印,梅林轻易的就能解开,我承认你在人类中是很厉害,但是再厉害也就是个人类而已!你不要太自信了。” 赛奇这么多年教皇做下来,什么刺头没见过?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女孩的话,转而问向鲁格尼斯:“听说这孩子能免疫你的毒血?” 红发的男人躬身回礼:“是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确实是...完全免疫。” 完全免疫吗?赛奇的眉间聚起深深的沟壑,他不由得望向双鱼座——时代背负着毒血宿命的一支,他原本还担心鲁格尼斯会有所想法,但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双鱼座对自身的宿命一向认识的很清楚,就算出现了某些状况外的特例,他们的这份清醒也不会动摇分毫。 赛奇欣慰地点点头:“那么,毕竟是由你带回的,那这孩子就交给你吧,鲁格尼斯。” “恐怕我并非合适的人选,赛奇大人。”还没等阿普利尔有所反应,鲁格尼斯便和和气气地回到:“双鱼宫中布满魔宫玫瑰,我也不能把这孩子当成圣斗士来训练,虽说现在看不出来,可长此以往,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受到魔宫玫瑰的影响。虽说是异种,但毕竟只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被戳到痛处的阿普利尔一蹦三尺高:“哈?臭男人,你刚刚说谁被抛弃了?” “我失言了。”鲁格尼斯丝毫不生气,他面朝赛奇:“您看,这位小姐也不是很愿意,所以我的确并非合适的人选。可能还得劳烦您另寻一位更可靠的圣斗士。” -- 第106页 赛奇苦笑道:“如果连你都这么说,那这个圣域还能有谁可以被称为可靠呢?” “.....一股神明臭味的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哪里还会任凭自己被处置?阿普利尔转身逃向教皇厅的大门。却遭到把守在门外的白银圣斗士的阻拦,被辖制的妖精女孩转过头,和那些圣斗士四目相对。在那双金瞳的注视下,白银圣斗士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定。鲁格尼斯立刻出手救人,但毒对少女没有效果,他也怕伤了她。那女孩虽不会拳脚,但骗术却学的精湛,几个变戏法似的幌子下来,少女脚底抹油似的,顷刻间逃之夭夭了。 “..........” 因为没有小宇宙,就连黄金圣斗士也能欺骗吗?但这说到底也只是小孩子的花招罢了,出了教皇厅,难道还能就这么逃出圣域不成?但女孩明显没想那么多。虽然看上去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其实早就有些慌张了,只是心高气傲,强撑着不愿表露出来罢了。 赛奇好笑着扶额:“鲁格尼斯,魔宫玫瑰阵能拦的下她吗?” “恐怕不行,教皇大人。”鲁格尼斯苦笑道:“被摆了一道,这是我的失职,就由我去找她回来吧。” “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阿普个性被梅林带的很坏。 但一害怕就虚张声势的毛病一直没有改过来。 求收藏求评论 第61章 毒玫瑰 女孩没有逃出圣域,但是却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作为双鱼座的圣斗士需要和人群保持距离,“寻觅”这件事对他来说略有难度。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教皇赛奇没有下达搜捕令,还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偶尔也要走出双鱼宫看看,鲁格尼斯,和平的时光再多也是短暂的,趁着交接还没开始,尽可能地享受这个世界吧。” 他只好听从,却大多只是在晴朗的时候,于神殿的遗迹旁走走散散。那女孩很长一段时间销声匿迹,其他的圣斗士对他又敬又怕,为了不让他困扰而离得远远的。只偶尔议论几句: “那位大人从出生起就不能触碰他人,若没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冒犯他了。” 即便如此,却依旧有一些仰慕鲁格尼斯的强大与双鱼座美丽容貌的训练生远远地跟在他身后。鲁格尼斯并未点破这种失礼又冒犯的举动,却也不予理睬。由于不便于亲自打听,他便留意着训练生话语里的内容。 “山下村子里的娜丽前段时间丢了孩子,可怜的女人,不过好在最近她收养了一位无家可归的小女孩,我有时会去看她,希望她能快点从这件事里走出来吧。” 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来到镇上是一件大事,尽管鲁格尼斯尽可能的轻装打扮,用兜帽将脸遮盖,但很快就仍有镇民认出这头深红的卷发来。 虽然只能同鲁格尼斯保持着距离,镇民却依旧将他围个水泄不通。鲁格尼斯不是善于接受他人好意的性格,正自为难时,他在人头的缝隙中瞥见有银白的长发,一闪而过。 女人追在女孩的身后:“等等,孩子,我要追不上你了。” “……你就不要过来啦,好好留在家里不好吗。”女孩已换上了最朴素的布衣,用两只手提着木桶。不过短短几日,初见时那种猎食者般的眼神举止在她身上已变得很淡。一只妖精混杂在人群中,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一样自然。 她不情愿地停住了脚步。那女人的黑瞳中没有焦距,她在女孩的面前踉跄了两步,女孩便扶住她,道:“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女人紧紧握住女孩的手: “你要去哪里?” “只是打水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还有不是要去尼兰什么德的大叔那里买面包吗?”女孩往鲁格尼斯的方向偷偷瞟了,拉着女人走了:“但是现在估计用不上了,我说你怎么非要跑出来呢?外面非常危险的哦。” “没关系,没关系的。圣斗士大人会保护我们的。阿普利尔,你一定要听圣斗士大人的话,不能乱跑。”女人的脸上滚下泪来: “你不要忘了教训。我生日那天。小恩多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就瞒着我,偷偷跑去了圣域的后山。后山那样的地方哪里是一个孩子能去的?那里到处都是保护教皇厅的毒玫瑰。” 鲁格尼斯的目光微凝。 “把防御武器种的满山真是个精妙至极的战术,第一次见到专门对付平民百姓的陷阱,不愧是圣斗士,做法真是绝了。”女孩嘟哝着,蹲下身,拿出帕子擦了擦女人脸上的泪: “我可不怕,你别哭了。” “阿普利尔,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家为什么这么高兴。” “有一位黄金圣斗士想来镇上逛逛,却不幸被认了出来,现在大伙和捡了宝贝一样正欢呼着呢。” “是吗?”女人高兴了起来:“那要好好招待才行,阿普利尔,我的眼睛不方便,你能帮我把这个送给圣斗士大人吗?替我谢谢他们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 没有人知道女孩是如何穿过密不透风的人群来到鲁格尼斯面前的。双鱼座的大人不能和他人接触,女孩捧着初晨新摘的花朵站在鲁格尼斯面前。这时刚好起了一阵风,白色的花朵迎风而起,飘飘摇摇,然后被拿在手中——这次是鲁格尼斯自己动的手。 “抱歉。” 女孩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跑开了。羡慕的人群只当她是害羞。 -- 第107页 鲁格尼斯知道,这是一种宣誓。估计女孩也知道自己最终无处可藏,反而还大大方方地现身于人前了。 次日,鲁格尼斯向赛奇禀告了妖精的去处。赛奇沉默了许久。“你是怎么想的?鲁格尼斯?” “相比于一般的孩子,恐怕这一个我不能给出明确的答复。”鲁格尼斯说道:“其实,从意大利回来的路上,我与她有过不少的接触,虽然个性有恶劣的一面,但能看出本性不坏,我想如果好好教养,她也会是个好孩子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放她在镇上,她能得到应有的教养吗?” 鲁格尼斯不说话了。他想起女孩在旅途中的表现:对外界好奇却又不愿探索,不在乎生命却又不自禁地关注弱者,明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嚷嚷着什么他在多管闲事,但每当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会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恐怕她自己都没发现这点吧。 因为被抛弃了无处可去,所以在自暴自弃又故作强硬地跟在魔星身边吗?这样的想法,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好好帮她改正—— 鲁格尼斯叹了口气:“我会留意她的。” ………… 但所谓的留意,也只限于经过时远远的看上一眼。看着女孩非常顺利地融入镇民,看着她帮娜丽干活,和镇上的小姑娘们闹成一团,鲁格尼斯欣慰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数月下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鲁格尼斯也就不再纠结。 鲁格尼斯的一生都与那些毒玫瑰为伴,如果真的塞给他一个有点顽劣的小姑娘,他也会觉得无所适从。 阿普利尔偶尔会陪着娜丽去后山外侧祭奠失踪的恩多,这时鲁格尼斯便会在暗中保护着他们。娜丽并不为恩多的事情而对圣域有什么怨言,相反,在察觉到鲁格尼斯的存在之后,最新鲜的蛋糕和最香醇的美酒,总是被这个善良的女人用篮子装着,放在初晨潮湿的林间。 “圣斗士大人一直在保护着我们。” 因为体质的原因,鲁格尼斯虽然彬彬有礼,却又拒人千里之外。但受到这样的礼物时,他的嘴角也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微笑。 另一边,狮子座的伊利亚斯因病离开圣域,而魔星也接二连三的苏醒。圣域的戒备越来越严密,而在某一天,鲁格尼斯在魔宫玫瑰的花海中发现了有人经过的足迹。 “……虽然不排除是袭击的敌人,但还是先排除其他可能的因素吧。”鲁格尼斯这样对教皇说道。 “不是我。” 阿普利尔矢口否认,突然出现的男人把她吓的够呛,娜丽不在身边,她警觉地后退。:“你不要冤枉好人。” 是不是好人还有待商榷,鲁格尼斯没在圣域的附近感受到任何魔星的气息。倒是阿普利尔,闲着没事就在后山晃悠,问她,她也只是凶巴巴地在回说自己是在散步。 “娜丽呢?” “她病啦。” 娜丽确实病了,她的脸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来,皮肤苍白如纸。 似乎有流言说,这附近的夜晚,似乎出现了可怕的怪物。 鲁格尼斯立刻上报给教皇厅。 没有任何的线索,又是圣域脚下的小镇。教皇也不好大动干戈。直到第一个受害者的出现。 被吸干血的少年以扭曲的姿势死在了自己家的卧室里。消息一出,全镇哗然。教皇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隐藏在镇上作为吸血种的阿普利尔,叫来鲁格尼斯,后者沉思片刻,缓缓给出了答复。 “不会是她。” “不要情感用事,鲁格尼斯。”赛奇很少批评这位温和孤僻的圣斗士:“自己去看一看,以便于能够掌握情况。” 但没想到的是,来到镇上娜丽的家时,鲁格尼斯只看见了一个默默流泪的女人,娜丽在知道来的是双鱼座的鲁格尼斯时,一改之前尊重崇敬的模样,大哭起来: “我找不到那孩子了,她一人去了后山。万一和恩多一样……鲁格尼斯大人,难道你要让我的两个孩子都被你的诅咒夺走吗??” “娜丽,你对着圣斗士大人说些什么话呢?!魔宫玫瑰的存在是必要的,是那些孩子自己顽皮,这怎么能责怪到鲁格尼斯大人身上呢?”闻讯而来的镇长尴尬地训斥道。 但每年都会有被魔宫玫瑰的毒性所误伤的普通人,这确是实情。 鲁格尼斯安静地听完娜丽的哭诉,他不可能把阿普利尔的真实身份告诉这个女人。但,如果那个女孩真的犯下了什么罪,那也应该由同样有罪的自己亲自来追究。 阿普利尔像最开始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鲁格尼斯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脱身的方法,只是短暂的藏匿而已。 一夜间,镇上又出现了几名受害者。寻找阿普利尔的事情刻不容缓,教皇派遣出了几位的白银圣斗士帮助寻找。但却没有收获,到了黄昏时,镇长告诉那几名白银圣斗士: 娜丽下午离开了镇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的冥王神话虐疯了。 重温一遍哭成傻逼。 求收藏求评论~ 第62章 血的宿命 娜丽消失了,可阿普利尔却回到了镇上。一连失踪数日,女孩却同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脸上身上都没有灰尘,衣服也没有破损。这完全不是一个迷失于山野间的孩子应该有的模样,联系到最近镇上的事情,镇民看待女孩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没有人像以前一样迎接女孩。而是纷纷在家中议论起她来历不明的身世。 -- 第108页 娜丽以卖花为生,唯一的孩子恩多死于魔宫玫瑰的毒素之后。她便放下了手中的营生,失去了经济来源,整日浑浑噩噩地到处游荡。镇长特地让人看着她,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这种照顾毕竟不能持续一辈子,娜丽还是成功地避开了他人的视线,孤身一人前去后山。她想要带回孩子的尸骨,但任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后山的深处是毒玫瑰的花园,除了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任何人也不能踏足一步。 就算再怎么不忍,也没有人会为了阻止她而靠近毒玫瑰的花园。历来都是这样,在后山,人失踪了就是失踪了,不会有人去找,也不会有人向圣域求助。尸体的养分能让毒玫瑰开的更加娇艳好看,繁花下面隐藏着累累白骨,数千年下来,小镇和圣域对此心知肚明,却从来闭口不谈。 可娜丽却回来了。被一个孩子拉着手,回到了小镇上。她瞎了一双眼睛,可居然还活着。 “这是被人扔在魔宫玫瑰丛边上的孩子,估计是路过的商人做的好事。我打算收养她。” 纯朴的小镇居民没有多想,他们都为娜丽能重新振作起来而感到高兴。恩多素日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孩子,他们都愿意把原先对恩多的情感投注在这个可怜的女孩身上。但是仔细想想,小镇背靠圣域,一直以来少有外乡人,娜丽说这女孩是被抛弃的,但那段时间,却似乎并没有带着孩子的商队来访。 况且那可是魔宫玫瑰,把孩子抛弃在魔宫玫瑰的附近,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狠心的父母? 女孩找到了镇长,说要见双鱼座的鲁格尼斯。毫不敬畏的口气外加近日累积的焦虑和恐惧让镇长火冒三丈,想着下落不明的娜丽,他忍住了没有骂阿普利尔是个灾星,但却一口一个野孩子,说阿普利尔是个毫无敬畏心和礼貌的小混蛋。 “你跑去那里玩了?女神是不会庇护你这样的孩子的,你自己胡闹,可不要拉着别人一起倒霉。” “梅安德大叔,我真的有急事。”阿普利尔说道:“如果见不到他的话,今天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实话实说,我和双鱼座的那位大人在之前就认识了,如果你和他明说的话,他应该会见我的。” “她说的没错。” 鲁格尼斯亲自结束了这场争吵。 那身像吟游诗人一样的衣袍,上面打着的一两个补丁让阿普利尔觉得有些刺眼。小小的石板房里有些容不下这位名声显赫的大人,镇长退避三舍,阿普利尔也觉得有些压力。这种感觉就和面对魔星那时候一样,战士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会散发出让人不可忽视的威压,她该庆幸鲁格尼斯是个讲道理的绅士,他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矛头指向任何一个人。 “在查到事情的真相前,你不能再留在镇上了。但是我保证,在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尽可能给你平静的生活。”女孩没想到男人说的第一句竟然是安抚她的话。 “你不问我去哪里了吗?” “那没什么,捉出隐藏在圣域的老鼠,用不着挨家挨户地追查行踪。”鲁格尼斯淡淡地说道,他的确有这样的自信,如果不是顾及小镇的无辜居民,这样的小事根本不该拖延这么久。 双鱼座的攻击方式让他们很难控制自己不伤害无辜的他人。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对此束手无策。 阿普利尔沉思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不是因为他的强大,而是因为他言出必行。即使是阿普利尔也能明白,如果连这样的战士都不能信任,那她一定会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尽管只是假扮人类,但在镇上生活的这些日子,她也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如果拒绝别人的帮助的话,说不定连变强的机会也不会拥有。也不是所有生物都会像梅林一样,对她偶尔表露出一丁点儿不够坚强的表现都会冷嘲热讽,大肆笑话。 “我跟着你,我不乱跑。”女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是……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找到娜丽,我觉得她应该还活着。” 她有些忐忑地抬起头,恰好对上那双清明如晨星的眼眸。没有多余的情绪,但却像恒古的玉石,坚毅,温和,不必担心它会融化。这双眼睛有着支撑人心的力量,阿普利尔不知道这种力量从何而来。只是多日来紧绷的思绪,稍稍放松了些。 “我知道了。”男人这样允诺道。 ………… 这是唯一没有上报教皇的变故,鲁格尼斯没有把阿普利尔的归来告诉赛奇。因为往下去的事情,鲁格尼斯决定依靠自己的判断来做。 “………你其实根本没打算听那老头的话吧。”即便情绪低落,阿普利尔也忍不住吐槽道。 “赛奇大人日理万机,作为黄金圣斗士,我不好用这种事来麻烦他。”鲁格尼斯挥了挥手,玫瑰园里便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阿普利尔先走进去,鲁格尼斯有些紧张地看着那些淡红色的香氛向女孩聚拢。但好在最终无事发生,阿普利尔回头问道:“万一再出现受害者,怎么办?” “那就尽快把事情解决掉,不用再走流程浪费时间了。” 鲁格尼斯说的很坚决,他至始至终没有对阿普利尔谈过相关的事情。但阿普利尔自己知道她的嫌疑没法洗脱,也就不多说,而是看着鲁格尼斯低着头,查看着地上的骨殖。女孩道: “真危险啊,这里之前到底死了多少人?” -- 第109页 “大部分是敌人。少数不是。”鲁格尼斯低头看着生长着艳红玫瑰的坟包——因为沾染了玫瑰毒素,而不能送还亲人手中的无辜者被他亲手埋葬在此。他说道:“如果没有这层屏障存在,会有更多无辜的居民死于冥王军的杀戮。” “………”阿普利尔低下头:“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说帮我找娜丽,是找她的尸体么?” 鲁格尼斯起身:“我只是略微听说过吸血种的传说,但类似的状况,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也知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我自己。”纠结良久,阿普利尔最终说出了实情:“我这段时间没有吸过血,在此之前没有这样的情况。我以为是我睡着时起身伤的人,因此暂时搬出去了,我没想到娜丽会这样跑出去。” 她又说:“如果不是这镇上一直有圣斗士,我就直接拿村民开刀了,反正一点点血也死不了人。但是你肯定会多管闲事。”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 “咬你哦。”阿普利尔怒道:“我本来就和人类无关,要做食物还是做玩具都在我一念之间,只是我不喜欢欠人情而已。谁要你们多余的关心了?” 鲁格尼斯微微笑道:“想咬我……什么天真的小丫头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阿普利尔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这货贼强,口嗨可以,但不能嗨过头了。 虽然经历了一番缠斗。但这个男人在最后关头,只用了一击便撕碎了觉醒的魔星。那时她才明白鲁格尼斯迟迟不愿出手的原因。以自己毒血为为材质造成的毒针,就这么一点情面也不留地扔了出去。“深红荆棘”,应该是叫这么个名字吧,浪费和残酷的程度都令身为吸血种的阿普利尔咋舌。 多亏她猜到了因由提前拖走了那些昏迷不醒的普通人,不然鲁格尼斯恐怕到最后都不愿使用这一招数。倘若阿普利尔是普通人,当时恐怕被腐蚀的连渣也不剩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子不要去招惹,梅林这样告诫过她。 鲁格尼斯停在了一座坟包的面前,阿普利尔注意到了他脸上微变的神色。她随口问道:“这里面是谁?” 然后就看见——鲁格尼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喂喂,你失心疯了么?”阿普利尔不理解男人的做法,她顺着卷着深红花瓣的信风朝远处看去。记忆中,梅林也喜欢把他周围的所在化成一大片淡粉的花海,梦幻,轻浮,像一堆易碎的泡沫。 同样是花海,阿普利尔只从这片玫瑰园的身上,体会到了“海”这个字。 深红色的花朵随风起伏,花粉和碎末的残枝散落着。宽广的,看不见尽头的花海中,只有她和鲁格尼斯二人,强烈的孤寂感从心头升起。深红的玫瑰就像鲜血,而他们则是被这片血海所裹挟着的,逃脱不得的人们。花和血,浪漫和残忍,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了一起。 阿普利尔忽然意识到这已是花海的深处,什么样的人能够走到这里来? “走吧。”男人起身说道:“情况我差不多明白了,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还是要问候一声的。” 他看向坟墓的眼神是温柔的,或许有着点不像样的安宁。阿普利尔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问道:“这是什么大人物的墓地吗?” “是我的老师。”鲁格尼斯答到。 阿普利尔小孩子心性,顿时联想到如果睡在这里的是梅林………她飞快地摇摇头,不老不死的梦魔怎么可能有这一天,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鲁格尼斯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也知道,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无一例外,都是一身的毒血。但这毒血并非我生来就有。而是来源于我的老师,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正是上一届双鱼座黄金圣斗士的鲜血。” “换血的过程中,当弟子的毒血强于老师,老师便会被毒死,双鱼座的传承便算完成。我就是这样杀死我的恩师的,当然,往后去,我的弟子也会像这样杀死我。一代代流传下去……直到,圣战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候的阿普是属于喜欢的不会伤害,但没有感情的她一概不会管。不想伤害镇上人只是因为和镇上人熟悉了。她还没有明白伤害别人是不好的行为。 求收藏求评论~ 第63章 双鱼座 阿普利尔很快就知道了所谓的线索究竟是什么,望着被破开的墓穴,里面的土壤依旧新鲜,却只剩些被扯断的植物根茎。土从内向外翻开,一看就是从内部往外挖的。 “冥王哈迪斯是掌控死亡的神明。死者死而复生的情况比比皆是。”鲁格尼斯看着空空如也的墓穴说道:“但我担心,这次的情况并不是由冥界的力量引起的。倘若轻易就能让在魔宫玫瑰中死去的人复生,那么这精心布置的防御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这其中恐怕是有其他的缘由。” “有点可惜。”女孩这样说道:“如果是你的老师,那么现在死而复生,岂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鲁格尼斯有些诧异:“倘若真的有那一天,我只会用他教授给我的东西亲手送他回地狱。” 阿普利尔并不关心这些,死去的人和死而复生的人,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她不能肯定娜丽是不是真的走进了魔宫玫瑰中,花香味太浓,她的嗅觉不起作用。她只能一寸一寸地找着土地。 -- 第110页 鲁格尼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女孩被荆棘划伤的双足。便撕下自己的一处衣角给她包扎,却被女孩扔回去,鲁格尼斯无奈,只好一边走一边用小宇宙摧毁着两侧的玫瑰株。浩渺的玫瑰海洋中多出了一条细细的小径。 但还不够,妖精女孩等不及,便借风而起,飞身于硕硕花朵之上。亏得这样的生灵居然愿混杂于人群之间。世人总说双鱼座生性孤高,同样亲近毒玫瑰的异种都能在人类的小镇上活的很好,本身身为人类的他却做不到。 人非草木,他难免对这个可以真正意义上接近他的小女孩有所偏爱关注,前提是她没有犯下大错。 毕竟如果这都不算缘的话,这世上能够带来转机的缘分恐怕根本就不存在。 玫瑰的香氛变得深紫,连带着天空也变得暗沉如聚满郁色。从土地中长出暗绿的荆棘,朝着空中的女孩袭去——却被一朵漆黑的玫瑰击的粉碎。 “回来!”鲁格尼斯厉喝。 但不用他提醒,女孩脚底抹油的能耐比谁都强大,在他出声前便一个俯身落至地面。哒哒两步溜到鲁格尼斯身后,露出半个脑袋:“上吧大魔王。” 鲁格尼斯哭笑不得地拈起深红的花朵。但那些荆棘却在无法够到女孩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又没有小宇宙的气息。”鲁格尼斯说道:“难道和这里的魔宫玫瑰有关吗?”淡红的气息笼罩着男人,接触到这种气息的玫瑰花纷纷凋谢,到处都是破土而出的墓穴。 鲁格尼斯身上的毒远远超过了盛开的毒花,后者承受不住前者的毒性而凋谢。可见双鱼座的毒血是多么可怕之物。 但唯独有玫瑰没有凋谢,没有凋谢的原因是它并未开花。它生长在一座完好的坟墓上面。只有绿叶而没有花朵,荆条般的枝干耷拉而低垂着。阿普利尔蹲下来,像盯着一个人那样盯着那绿叶。 “喂,那个谁,你看看这个。” 说着就伸手去摸那片不知埋葬了谁的土地,手却像触电似的往回缩,扎出一大滴鲜血。阿普利尔把手放到唇侧,舔了舔。玫瑰的叶子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在焦虑地说着什么。 阿普利尔指了指那座坟:“挖开它试试,挖出什么概不负责哦。” 为了安全,鲁格尼斯直接用了炸的。 烟雾过后,一具小小的男孩尸体平躺在那里。修长的睫毛下是毫无血色的皮肤,就好像是新葬的那样,毫无腐烂的征兆。 女孩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这具尸体在傍晚时被付之一炬,会袭击他人的荆棘没有出现。女孩也没有再提出寻找娜丽,在看到这名男孩以后,她就兴趣缺缺,最后在夜深时提出离开。 鲁格尼斯答应了,却跟在她的身后。教皇派出的白银圣斗士也会有自己的行动,最好是跟着女孩,以免出了差错。 到了靠近小镇的地方,女孩便消失了,鲁格尼斯不再寻找。而是跃上小镇东面最高的一株云杉,俯瞰着万籁俱寂的城镇和远处静静垂落的圣域。 一夜无眠。 第二天,有的镇民在自家的屋顶,田间发现了深红的玫瑰。他们被村长警告要远离,因为这并非普通的玫瑰花,也不是魔宫玫瑰,而是被敌人鲜血染红的作为双鱼座绝招之一的白玫瑰。感激涕零的镇民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双鱼座大人的身影,从此以后,镇上再没出现过一个受害者。 鲁格尼斯和阿普利尔,这两个人同时消失在了镇民的视线中。 圣域的警报没有解除,宵禁一直持续着。但正如镇民所说的这样,这座小镇上并非只有定居在此的民众,偶尔也有外来者,也许只是客居的旅人。被禁锢在此本就让他们倍感不安,某一天,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封加急的信件被送至某间旅社的门口。 夜晚,一个身影偷偷摸摸地出了小镇。 听说只要走出这片林子,到达外面小镇的地界。他就永远和神明,和圣域,还有那夜间出没的怪物无关了。这该死的地方,他永远也不要回来。 由于没有灯光,林子里漆黑一片,昏惨惨的蜡黄月亮挂在头顶。他身后似乎有影子一样的怪物在如影随形,他一边走一边回头望,额上背后全是涔涔的冷汗。 右侧的的灌木沙沙作响,他倏而站住,所幸不过是风吹动叶子的声音。他稍松一口气,耳边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动。 原来他只是饿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庆幸地叹了口气,收到那封加急的家书后。他就等不及要动身回去,该做的准备都没有备齐。但是只要到了下一座小镇,他就可以完成补给。这附近的黑面包耐久干燥,多储存一些。往后的行程都够用了。 脸上传来冰凉潮湿的触感。之前听农户说近日总不出太阳,云层密厚阴沉,迟迟不下雨反倒是怪事。得快些赶路。他伸手一擦,却是一手粘腻的透明液体。一握,指间拉出银白的细丝,像蛛网一样横在他的眼前。 嘀嗒。 那人颤巍巍地抬起头——什么也没有,他松了口气,转头。一对灯笼般的深红眼睛悬挂在他的面前。 枯槁的人形张开嘴,嘴角裂开翻起,露出惨败细密的尖牙和漆黑的牙龈。肥厚腥臭的舌头轻抚过他的脸。黑洞洞的喉咙中发出小女孩般尖细的声音。 “晚上好阿,先生。” -- 第111页 “啊啊啊——!!!” “该死的畜牲,跑到这里来了!”灌木丛中的另一边传来愤怒的喝骂。听到这声音,那怪物浑身一个激灵,放下口中的人,像逃似的转身扑进林中。但它的身体却在空中僵直,玫瑰扎入尘土,怪物如一堆散架般的树枝瘫软在了地面。 身着黄金圣衣的男人从另一端的林中缓步走出,他低身查看那人的情况,虽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但好歹活着。男人的眉头却没有因此而舒展,他道:“你一直在这里?” “……应该还有一些。”女孩从灌木林间探出头,她对着躺在地上的人左看右看:“奇怪,奇怪。” “他们怕你。” “他们是不完全的,而我是完全的。”阿普利尔甩甩手:“但正常情况下,不至于会怕成这样。” 鲁格尼斯若有所思。 第二天。白银圣斗士那边传来消息,说在沿河的岸边发现了失踪的娜丽。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意识清醒,且受到了怪物的袭击。她侥幸活了下来,而与她在一处的一对来自外乡的夫妇却难逃一劫。 “你们……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啊!你们招惹了什么东西,阿普利尔回来了,但你们逼走了她,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啊!” “她跟着鲁格尼斯大人离开了。什么事也不会有的。而且娜丽,那么多天你都上哪去了?” “孩子失踪了我当然要去找她了,我不找她,你们难道会帮我找么?” “鲁格尼斯大人……” “我在哦。”女孩朝娜丽招了招手:“我在这里,娜丽。” 久别重逢的场景并没有感染到鲁格尼斯,他郁郁地看了眼其他两具尸体。小镇出现问题的风声已经放了出去,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外乡人肯到处乱跑?这对夫妇看衣着还颇为华贵,也不知是为何要来到此处。 是夜,阿普利尔敲响了娜丽的家门。 作为幼小的异种,她向来要规避风险。没有显于人前倒好,一但被人所瞩目,她必须尽快搬离。每个世界都有强大的存在,每个世界都不安全。这里已经不再适合她居住,她此行是来告别的。 门打开,露出女人微黄的脸颊。 理由阿普利尔已经编好了,就说鲁格尼斯愿意带她去圣域做圣斗士预备生。因为双鱼座体系训练特殊的缘故而不能常见,再说她本就没有和娜丽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她也没有喊他一声妈妈所以…… 思绪如紧绷之弦般断裂,娜丽紧紧地抱住了她。 后颈传来细微的刺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左右番外就告段落啦。 求收藏求评论 第64章 怪物 “怎么了吗?阿普。”松开后,娜丽殷切地摸着她的脸,又想起了什么,拉着她便进了屋。 壁炉里烧着一汪火,但却和油灯的效果差不离,室内暗淡昏沉。但是对正在这里的两个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因为看不见,娜丽便闭着眼,隐藏在深黑袍服下的手拉着女孩。一旁的柜上放着稻草篮子,篮子里面装着一蓬干掉的捧花,掉了一地的碎末子。 “眼睛不好不可以用火,不是说过了吗?” 娜丽不好意思地坐下来,女孩将一条毯子披在她的身上,转身去倒水,但娜丽却没有松手。女孩站着听她说话。 好一会儿,娜丽才慢吞吞,小声地说道:“阿普,能替我向鲁格尼斯大人道歉吗。之前你消失,我对那位大人说了无礼的话。” 阿普消失的缘由被鲁格尼斯用被一名圣斗士发现培养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外人只有羡慕的份儿。而阿普利尔消失那几天发生的事情,那时并没有人提起。阿普道: “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娜丽可以自己向他道歉。其实不道歉也没什么,这原本就是神袛的罪,他既然侍奉雅典娜,那受到责备也是没办法的。” 娜丽悠悠地叹了口气:“阿普,不可以这样不尊敬神明。” 阿普想这有什么,她完全没有尊敬神明的必要,甚至懒得装装样子。 娜丽的手指搅动着毯上深绿的穗子: “今天的那对夫妇,是来朝见圣域的,但是却遇上了意外。我说他们很可惜,可也不好评论……”说着再次叹了口气,这次回来后,娜丽变得比之前憔悴了许多。眼下有着深深的阴影。娜丽不是没见过世面,在她小的时候,镇上也有过提前苏醒的魔星进犯。她侥幸活了下来。但也终究是个普通人。 “我一闭眼,耳边就响起那时候的惨叫。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双眼睛没了反而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娜丽抱紧了自己,肩膀微微颤抖:“鲁格尼斯大人的玫瑰都没有拦下它们,两条性命说没就没了,我真是个蠢才,哪怕你有什么,也不是我能想出办法………” “等有机会就搬走吧,我们普通人还是不要离纷争太近了。”阿普利尔已经在谋划到哪家的土豪家里小捞一笔了,离神太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事。娜丽的反应却很激动,阿普利尔被吓了一跳,娜丽睁开眼,瞎掉的眼睛中充斥着混浊的黄色雾状,污垢覆盖在角膜上,细小的瞳仁宛如放大的漆黑针尖。将阿普利尔牢牢钉在原地。 “阿普,我的孩子,你会留下的对吗?你会留在我身边,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到别的镇上去,到别的国家去——” -- 第112页 她急切地说着,毯子从她的肩上滑落。阿普利尔愣愣地捏住她的手,末了,才说道:“你冷静些,娜丽,你以前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娜丽热爱生她养她的小镇,她从小就是女神虔诚的信奉者。让她离开自己引以为傲的信仰恐怕很难。 更别说…… “能离开最好,娜丽。”娜丽看不见阿普利尔变化的神情,她的表情渐渐变得茫然,摸索着的手垂了下去。 她难过地,低声说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去做圣斗士,即使这是女神的旨意,我也免不了抗拒。鲁格尼斯大人,圣斗士大人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不可能顾及你只是个孩子,雅典娜大人再过数年就会降生,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我实在,实在不愿意你落到他那样的结局。” 少有人提及娜丽的丈夫,恩多的父亲。但阿普利尔知道,娜丽是一名寡妇,她曾经的丈夫正是圣域的一名青铜圣斗士。在一次任务中不幸丧生了。因此圣域的圣斗士才会额外照顾她一些。 其实憎恨才该是常态,但娜丽却偏偏有着善良的心地和虔诚的信仰,两种情感交织着撕扯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原先娜丽也是这镇上排的上号的美人,失去丈夫和儿子后,她就像腐烂的果实一样迅速干枯憔悴了下去。 但她是即便如此,也会温和地向她心目中的圣斗士大人献上新鲜花朵的女人。她打心眼里不愿意否认她丈夫的信仰,哪怕恩多惨死于魔宫玫瑰的荆棘之下。 老妪般的狭长倒影映着火光在墙壁上摇晃,阿普利尔注意到屋中的响动。 “里面有人?” 娜丽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用幻术掩饰的精灵特征显露了出来,门把手拧开一丝间隙,从门内传来一股力量,阿普利尔一脚踹在门上,回头道: “呆在原地,娜丽。” 等到门的那边渐渐归于平静,她便只身进了里屋,反手将门带上。金瞳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扫尽,却一无所获。靠近门的地方有一道短短的楼梯,往上通往露台,阿普利尔走上楼梯,顶着漫天银河,露台杂乱的一角,苍白色的怪物背对着她,蹲着抱紧自己的身体。听见响动后,怪物回头看她,赤红的眼睛,满嘴的唾液。 鲁格尼斯在干什么?居然放这种残次品进镇了?阿普利尔一阵气恼,那怪物明显有些畏惧她,可她也拿这怪物没办法,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会儿,那怪物居然结结巴巴地说话了。 “ma………mo……” 阿普利尔奇怪的同时又重新感到了后颈的疼痛,她一摸,一手的红。 那红色落在怪物眼中是巨大的刺激,激动压过了血脉的畏惧,那怪物怪嚎着,张开蝙蝠般的膜翼朝阿普利尔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原先站在那里的女孩只是虚影,阿普利尔站在那怪物的身后,怪物回身一袭,击碎的仍然是虚假的影子。 这怪物比昨天那些喽啰强多了。但阿普有梅林教的幻术,不至于不能脱身。但她自然恼羞成怒,她站在门前,怒视着那怪物。 “卑贱的东西,居然敢这样嚣张。” “阿普,阿普……” 娜丽的声音渐渐近了。果不其然她没有听自己的话。门被推开,因为看不见,女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呼唤着。而那怪物已经注意了她,调转了方向朝娜丽袭去。 阿普利尔只好解除幻术,前去阻拦。 这样不聪明的方法或许会被梅林嘲死,阿普利尔在心中构思了一万种避免受伤的办法。她挡在娜丽的面前,幻术已经快要发动时,那怪物居然停了下来。 那对红色的眼睛里滚下泪。阿普这次听清了怪物所说的话: “妈……妈” 剧痛从胸口传来,阿普利尔震惊地回头看向娜丽,娜丽拿着染血的小刀,浑浊的眼中同样蓄满了泪水。 “请忍忍,请忍忍,我的孩子,阿普利尔,对不起,这是最后的仪式了,你和恩多都不会死去,你们都能留在我的身边……” “你知道我是——” 阿普利尔一震,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娇小的怪物。 这些怪物该不会……是她的眷属吧?! 可用吸血鬼来制造吸血鬼,一位普通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还得写一章) 求收藏求评论~ 第65章 安 妖精的血落在地上,折出无数枝状的分叉朝那人形怪物而去。干枯起皱的皮肤碰到血液就会冒出一股子白烟,像被烧焦了一样,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母亲哑着嗓子令道:“不许叫,忍着点。” 那怪物一缩脖子,这下子,就算是皮开肉绽他也不敢吭上一声。血液就像粘稠的浓硫酸,将他的皮肉骨烧焦了个遍,漆黑的焦层下面又很快地长出新的皮肤,看上去更加光润,苍白。犹如真正人类的皮肤。面皮一块块地掉落,眼睛渴求地望着妖精,是可怖的红色。 母亲紧紧地拥抱着阿普利尔:“我的孩子们都回来了,阿普,你是我真正的宝物。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熟悉的声音拉回阿普利尔的思绪,她勉强地说道:“你是这样想的吗?你难道不想我死在这里吗。” “阿普不会死的,阿普连鲁格尼斯大人的毒玫瑰都不害怕,这份能力是送给我们的礼物啊。”娜丽的声音沙沙的。手中的匕首小心地没有搅动,像镶嵌在女孩的身体里一样。 -- 第113页 “来吧,虽然不能再向鲁格尼斯大人道别。但那位大人见惯了离别,是不会为这样的小事牵动心神的。本来昨天能得到最后一具尸体,但既然被搅黄了,那么就只能委屈阿普了,亲爱的,请为了我再稍微忍耐一下——” 女人并未丢掉自己的信仰。她温和地劝说着,只是把这当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些死去的镇民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阿普利尔脑中的某根弦断了,她问道: “说出这种话来,你引以为傲的道德呢?” “这个世上只有神的道德,我们都是蝼蚁。”娜丽回答道:“阿普,我们作为人类,就该明白自己的价值,不然的话,那些人就是下场。” “……”阿普利尔后退着挣脱了娜丽的怀抱,她拔出胸口中的匕首,扭头不愿意去看被女人创造出的可怕怪物,好像那是什么致命的毒药那样。她的脑中嗡嗡作响,告诉自己要快点逃走。周围黑的一塌糊涂,连妖精的眼眸都看不穿这浓雾一样的黑暗,阿普利尔呆呆地跪坐在原地,气势烟消云散,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娜丽叹道,这时她才有几分像阿普记忆里的女性,她走到妖精女孩身后,轻声道:“阿普,我是不会害你的。这只是普通的匕首,你的伤第二天就会痊愈。虽然很疼,原谅我好吗?我原以为你比其他人更能理解我一些的。” “人类笨拙,拥有不了永恒的生命,也给不了你永远的陪伴。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一切都和之前没有区别。”娜丽真心实意地说道:“你看,没有人类的规矩束手束脚,你也能活的更加开心。” 那怪物张开翅膀,舔食着地上的血迹。 “人类……这么做,太愚蠢了……”妖精女孩低声说着:“你在利用我,你为了一己私欲,用恬不知耻的阴谋在利用我。” “我只是想和我的孩子们,和你在一起。”娜丽的神情渐渐变得哀伤,她的面容变得年轻了,不再是那副槁木般的样貌。那头卷曲的黑发瀑布般落在身后,消融进了黑暗中。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嫁给他,我会早早地离开,不让神明有机会偷走我的一切。雅典娜大人,她理应拥有我们这样凡人的生杀大权的。可我不曾冒犯过神灵,为什么要让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为了这样的理由死去?我不明白。” “我以为我的世界只余狼藉的时候。你出现了,阿普利尔,恶魔告诉我可以去找另外一只恶魔,但我知道你不是恶魔,你是答案。”娜丽的手抚摸着女孩的发间,她叹道:“生命的芳香多么可贵,世上再无比永生更加诱人的馈赠了。” 阿普便回忆起初见娜丽的时候。那时她正为圣域的结界而苦恼,遇见一个瞎眼睛的女人,便打算用幻术迷惑她,让她带自己离开。但是这个女人却因为双目失明而没有注意她身上的异样,只是微笑着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她一时乱了心神,就没有使用幻术,这才造成了如今这一出祸事。 “人类是最喜欢用甜言蜜语骗人的一类动物啦,所以要在被骗之前率先欺骗对方,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 她这是被甜言蜜语欺骗了么? 况且永生,这到底有哪里好了?! 那舔食地上鲜血的怪物越发贪婪,他顺着血痕朝着妖精近了几步。女孩狠狠一瞪,那怪物吓了个激灵,那张脸被枯皮的裂痕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形容狰狞的恶鬼,一半是清秀的男孩面容,淡蓝的眼睛,黑色的额发迷蒙了视线,那瞳孔里没有光,像混沌无识的幼兽。 一点点的血液能让尸体变成残忍暴虐的吸血恶魔,但只要作为始祖的她的血足够多,理智反而会渐渐回归。等到完全蜕变,尸体就会复活,就会作为合理存在着的生命活下去。 “妈妈。”男孩说道。 这种行为在这个世界,和从冥王哈迪斯的手里抢人没有任何区别。这真是祸从天降,平白无故添了个巨大的麻烦。 “还不够,我的恩多应该比他聪明,比他活泼才对。”娜丽皱起眉头:“是因为血液不够的原因吗?抱歉,阿普,请再帮我一个忙。” 她拿着刀,一晃一晃地走近。阿普利尔从那银白的金属中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自己,但恐惧却是真实存在的,害怕疼痛是所有幼崽的天性。但她却更加害怕此时浑身染血,神情镇定的娜丽。 这是对异族的恐惧。作为妖精,本应该对人类的掠夺属性心中有数才对…… “请止步吧。” 娜丽停下脚步,鼻翼翕动,似是闻到了从风中飘来的味道。她道:“鲁格尼斯大人,今年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好了很多,您的花朵和我的花朵,都较去年开的格外艳丽。您说是吗?” 女人看上去已经和少女无异了,她的眼睛紧闭着。木兰花般洁白的皮肤沾了些花瓣破碎飞起的乱红,那怪物虽然畏惧妖精女孩。但本身的攻击性是毋庸置疑的,是它替自己的母亲挡下了足够摧毁身体的一击,理性渐渐回归,守护血亲的本能起了作用。 “您说的在理。”男人落在夜色中,深红的头发迎着洁白的披风,在浓墨般画布上留下惨淡且绚烂的一笔。阿普利尔对人类男性的容貌一向不怎么敏感,现在依旧不怎么敏感。她只是眨眨眼睛,觉得这男人本身就像是某种华美的幻术,却并非梅林式的华而不实。 -- 第114页 “天琴座的安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战士。相比绝大部分的战士,他很幸运,毕竟他俘获了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士的芳心,有着温暖的家庭,这是大部分圣斗士求而不得的幸运。” “快别嘲笑我了,在您面前,我黯然失色。”娜丽掩着唇微笑了起来:“一定是这样的,虽然那时候您只是个少年,但我最初见到您的时候,我就明白您未来会变得多么强大,多么美丽,而您现在的荣耀和名望也证明了我猜测的正确。” 两人都对这突然的变故闭口不谈,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故事。阿普利尔震惊的点还有一个——娜丽和鲁格尼斯居然是旧识,而在过去娜丽的口中,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同其他的圣斗士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反倒和是愿意对她有所关照的训练生熟悉一些。毕竟黄金圣斗士对于普通的镇民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尤其是以离群索居闻名的双鱼座黄金圣斗士。像娜丽这样的卖花女,不是机遇,恐怕连当面献上敬意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的娜丽,不再是面对圣斗士大人时畏畏缩缩的模样,她温和而坦然。甚至在面对鲁格尼斯时,那张年轻的面容上带着阿普利尔所熟悉的,长辈一样的慈爱。 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以人类年龄的纬度计算,鲁格尼斯尚且年轻。但在与他相处的时候,却少有人意识到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位青年而已。 “您如今看起来很好,我还以为您会更加憎恶我一些。”男人笑着说道。 “怎么会,您是安拼上生命也要保护的人。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快要回来了,您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吧。”那怪物像只恋家的小猫一样依偎着母亲,充满黏液的舌头不再伸长,他露出了笑容。鲁格尼斯看着他,似乎在透过他看着某个人。 “如果安能看到您如今的成长,他会很欣慰的。您不再为上一任双鱼座大人的逝去而自责,您成长成了优秀的圣斗士大人,比起我和孩子,他更加忧心您的未来。”娜丽说道。 “听上去像是在责备我。”鲁格尼斯笑道:“您真是太过苛刻了,明明属于我的未来不过是将双鱼座的毒血流传下去,为了我这样的容器,竟然赔上了那样优秀战士的性命。这样我不心甘情愿恐怕都不行了。” 娜丽笑而不语,恩多发出警惕的咯咯声,两人之间的气氛被轻描淡写地改变了。变成了相互敌对的肃杀气场,阿普利尔从记事起还没流过这么多血。血液是被人为放出的,被眷属吸收了就再回不到体内。失血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意识却会逐渐模糊,女人超她伸出手,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不是因为情感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因为女人苍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阿普利尔明白,如今的娜丽已经获得了重生,这并非娜丽所为,而是阿普利尔的擅作主张。之前娜丽的身体已濒临崩溃,是阿普利尔在背后用血液混入饭食,改变了她的体质。在阿普利尔看来,这个女人是不是人类根本无所谓,只要“存在”能继续“存在”就可以了,脱离了人类孱弱的身体,这百利而无一害。 但如今阿普利尔才意识到,人类还是继续当人类的为好。随着身体的变化,心灵也会变得扭曲,变得像妖精种那样扭曲。她不喜欢人类种族,也无所谓人类种族,但如今她不得不承认,把人类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完全是个愚蠢的举动。 因失血而饥饿的幼崽逐渐失去理智。 那里混有她的血液……只要咬上一口的话—— 娜丽怜爱地张着手。 但是不行。 但是不行。 她抽了自己一巴掌,她从来没对娜丽露出那样憎恶的眼神。后者听到响动,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转着女孩:“阿普,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一点也不想往你画好的坑里跳。娜丽。”阿普利尔最终还是没对这位养母说出什么过激的粗言:“就像猴子模仿人类一样恶心,但不管是猴子,妖精,还是人类,这种阴谋诡计都让我不能忍受,况且让死人复活,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总不会觉得我真的对你有什么感情吧?” 如果是人类的娜丽,听到这样的话恐怕已是伤心欲绝,但如今的娜丽却并不觉得不妥:“但我真的很爱你哦,阿普,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和你一起生活的,我,你,还有安,和恩多。” “你利用我。” “利用和爱并不冲突,阿普。你也在利用我,不是吗?”娜丽依旧保持着她的微笑,但如今的娜丽,太漂亮了,漂亮的让阿普利尔觉得异常陌生。 “你是爱我的,其实你早就察觉到了,但却装作不知道。如果你早对双鱼座的大人说出你的猜测,城中的那些人或许并不会死。但你让他们死去了,因为在你心里,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类的性命压根不值一提。” 娜丽说的没错。 那个脆弱的女人,那个憔悴的女人,让阿普利尔愿意陪伴在身边,并且相信的女人。同她相比,其余的人类应该不值一提,就像家中的宠物和外面的野兽不能相提并论一样。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梅林就是这样教导她的,对人类的性命之需要漠不关心地旁观就可以了。如果她不曾和娜丽生活过,她完全可以像面对公爵处理那些被绑架时的人一样漠不关心,甚至悠然自得地从其中获取利益。但是怎么到了现在……就不行了呢? -- 第115页 “………看起来还是像个人。”吐槽的居然是那个以忧郁闻名的双鱼座鲁格尼斯。 “嘶……”阿普利尔倒吸一口冷气。 “妈妈,我害怕。”恩多已经能说出完整的话了,他拉着娜丽的手臂,指着妖精女孩。 “我,害怕,她,危险。” “妈妈。”小怪物又说了一遍:“我害怕,我要她……消失。” “消失!!!”小怪物疯了一样惨嚎起来,血红的眼睛和天蓝的眼睛同时睁大,随着它的神志逐渐恢复,方才的话他一定尽数听了进去。不到能理解,而且体会到了“嫉妒”的情绪。 “……竟然?!”眷属不敢反抗始祖是铁律,但前提是眷属只有始祖作为恩赐的一点点血。如果那血的数量足够多呢?吸血种的力量,魔术回路全部以血液的形式呈现,如果这些尽数被眷属吸取,那么结局就是—— 取代。 “梅林!!!!”阿普利尔下意识地叫喊出声,然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为的攻击没有落下,鲁格尼斯早有准备,轻轻松松便护她周全。妖精少女用惊恐的眼神望着男人的背影: “你也想要……永生吗?” “呵。”男人轻嗤一声:“恰恰相反,我恨不得在那时候就死去。” “那为什么……” “因为我必须等着那个能杀死我的孩子出现。”鲁格尼斯回头看着阿普利尔:“我的死亡必须由那个孩子亲自赐予,我的一切必须由那个孩子继承,在那之前我的生命绝非属于我。阿普利尔,我之前一度以为那个孩子会是你。但如今看来,你不是他,我也不能这么做。” 鲁格尼斯并不知道妖精体质的全部秘密,他不知道双鱼座毒血不能传承给异世来的精灵。理论上来说,被魔宫玫瑰宠爱的生命注定要继承双鱼座的圣衣,原本这样事关传承的大事不该由鲁格尼斯自行决定,但鲁格尼斯却认为他的决定决不会出错。 双鱼座的宿命不该传承给阿普利尔这样的女孩,他是这样确信的,这不合理。她就该继续成长见证下去,而不是从一个孤岛搬进另一个孤岛。并非是不忍,鲁格尼斯肯定自己不会在这样的事上被情感所影响。不是因为不忍心,而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合适而已。 阿普利尔的心中涌起异样的感受,她不明白为什么。想要追逐永生的人类她看不惯,想要结束生命的人类她看了也会觉得不快。 真是的,到底为什么非要反抗不可。顺应着物种的规律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不好吗? “妈妈?!” 恩多惊恐地叫了起来,娜丽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血液浇灌在怪物的身上,她愤怒地训斥:“你在干什么?恩多,敌人不在那里!”取不到妖精的血,娜丽便贡献出自己血液,为了培养她的儿子。娜丽在恩多尚在时算不上一位慈母,这位看似温柔的女性的心中一直有着相当高的标尺,她对自己要求甚高,对孩子也是如此。“你的敌人不在那里。” 恩多已有了“委屈”的情绪,他缩成一团,一边发出悲鸣一边往回缩。 但身体却耐不住血液的滋养,渐渐地褪去了小怪物的样子。鲁格尼斯怔了怔,这幅模样太像了,天琴座安的儿子,就如同安本人一样。或许恩多也继承了安的音乐天赋,他本可能像安一样,拨动那银白的里拉琴,用音乐得到世人的认可。 可是没有如果,这个男孩,已死于双鱼座的魔宫玫瑰的花丛中。 这是他的罪过,可他决不能姑息。 “您一定是不会放过我们了。”男孩和女人站在一处,相互依偎,就好像这世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母子一样。直到男孩张开嘴,那柔情温馨的景象被顷刻击碎,男孩有着蛇的舌头,而女人卷曲的长发末端凌乱地摆动着,也像一窝交缠在一起的毒蛇。 阿普利尔拉住鲁格尼斯的披风。摸了摸嘴,尖牙露出:“不行,我不能允许那样的眷属存在。我要拿回他身上的血液,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女孩露出一脸的凶相,就像露出獠牙的狼崽子一样。这和之前娇纵的生气可不算一码事,她是真的饿了,打算把面前的生灵拆吃入腹的。 她是不自觉地在向鲁格尼斯撒娇。虽然她如今没有太强的战斗力,但一但饿疯了,那么也会变成怪物一样的形态。但这是鲁格尼斯不愿意看到的。 阿普利尔和鲁格尼斯,娜丽和恩多。阵营被完完全全地分成两边。后来的阿普利尔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鲁格尼斯走了,说是安身吧,这又是个随时准备战死的圣斗士,跟着他只会被卷进剪不断理还乱的圣战之中。但是如果有个人让你觉得可以信任,那么也不错,鲁格尼斯是名值得信任的战士,他没有任何可以从阿普利尔身上索求的东西。而阿普利尔有,她希望能够见证这名圣斗士的终末,她希望能搞清楚纷乱的思绪是因为什么。对于圣战,只要做一名心安理得的旁观者就好了。 年轻的幼崽就是容易这样狂妄自大,置身情景之中,就连阿普利尔的老师梅林也不敢妄论说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更别提阿普利尔了。这正是阿普利尔后来吃了大亏的根本原因。她低估了人类的情感,也低估了她自己的情感。 妖精和人类……不该有交集,这才是对的。 但这时候的阿普利尔不知道。 -- 第116页 那强大的魔力气息在这个世界被称为“小宇宙”,就像是阿普利尔认知里单纯的魔力杂糅进了使用者的灵魂。使用者是什么样的,小宇宙就会是什么样的,阿普利尔对于这样的气息格外敏感。 娜丽已经没有能力再提供什么支援了,恩多借着翅膀飞起,周围飘起淡红色的血雾。 “我要保护妈妈。” 男孩这样说道,他已差不多是原本的那位男孩了。即便对作为始祖的阿普利尔心存畏惧,即使是对夺取自己年轻生命的魔宫玫瑰心存畏惧,即使刚刚获得的理智不足以支撑他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妈妈对他的祈愿,他也一定要为她完成。 他闭上眼,飘逸的乐声从他的口中溢出,悦耳动听,宛如林间淙淙流淌的溪流。女人虽然看不见她的孩子,音乐却能直击她的心灵,就像多年前她第一次遇到安。她追逐着那奇妙的乐声走出小镇,穿过长满苜蓿的山坡,走进被称为禁地的林中,那时她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映着那身着银甲的少年从阳光斑驳的林木间走出,笑着对她自我介绍。 “我是天琴座的安,请问是什么替这禁忌的森林招来了冒冒失失的小鹿呢?” 那时……远处的魔宫玫瑰花园对她来说是令人仰慕的盛景,是充满祝愿的信物,是那美好的初遇不可或缺的背景。可后来,那便成了灾难,变成了地狱,变成了神明残酷的惩罚,她在那深红的玫瑰花前哭瞎了眼睛。是玫瑰带走了安,带走了他的儿子,是这绚烂的盛景让她失去了一切。 毒玫瑰,毒玫瑰。利于剧毒之中而不会受到伤害的男人,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她迁怒的对象。 她变成了一个满腹怨言,受尽折磨的苍老女人。唯有那美丽清澈的乐声,能让她想起为人时,最美好,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尽管不久后便陡然下落,直到坠入深渊。 娜丽的眼中满是泪水。 正如玫瑰有着荆棘和毒刺一样,这优美的乐声带给鲁格尼斯和阿普利尔不小的压力。小宇宙的力量非常强大,却又不属于冥王那一派的势力。鲁格尼斯苦笑一声,这种能牵动人心的,以音乐为媒介的幻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安,位于白银圣斗士的顶点,实力不亚于黄金圣斗士的天琴座,曾经也是用类似的方法,让魔星陷入癫狂,直到陷入永恒的睡眠。 这样强劲实力的战士,再加上当时虽年幼,但也继承了双鱼座黄金圣衣的他,这样的组合,居然在一次小小的讨伐中伤亡惨重。其中的原因,教皇赛奇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 那时他的错。 抱着“不管怎样都好,只想再见老师一面,只想自己死去,换取老师复活”这样念头的他,就和如今的娜丽一样,被邪恶的势力所蛊惑,扰乱了心神。 将他从无尽梦魇中拉出来的,是安。宽容地对待他,帮他重新梳理信心的,是安。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上了一课的,也正是那名温柔到有些羞涩,却又强大到令人畏惧的白银圣斗士啊。 正如娜丽不知如何面对他一样,其实鲁格尼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娜丽和恩多。 他一直期待着恩多的成长,可是某一天的下午,他却从教皇厅回来的他,却不得不面对已经冰冷的,男孩的尸体。 “逝者已逝,你要放开一些,鲁格尼斯。” 赛奇曾这样说道。可那时他却在想: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放开不放开的呢?他杀死师父,害死友人和他唯一的儿子,魔宫玫瑰的花丛下已埋进了无数的枯骨,这些都是他的罪孽。他的罪孽累累无法数尽,即便是死亡也不能洗清。他明白自己的使命,再怎么自责,再怎么痛苦也必须等到一切的结束,等到一切的传承。 他身心俱疲,孤身一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渴求着,那个命运决定的孩子能够早一点出现。尽管这个想法对于那个孩子太过残忍,但是……原谅他吧,他已经受够了这身剧毒也受够了这样的自己,并非不知晓大义,而是他已经无法再支撑这样的自己了。 这心结存在的太久,如今娜丽的反抗和直面,反倒让他长叹一口气,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或许是个自私的人吧。 那优美的乐声有牵动人心的魔力。可是如今的鲁格尼斯,早已不再是那个满怀愤慨,满怀悲伤的少年了。当年安用琴声教会他的东西,如今他也不会遗忘。 耳边响起了另外的歌声,细细小小的,旋律很简单,但声音本身却有着磁石般的魔力,两种声音在半空中对抗着,交织的部分发出刺耳的噪音。噪音随难听,但也除去了迷惑人心的功效,鲁格尼斯讶异地看向身边的妖精女孩。女孩拉了拉他的披风以示牛逼,鲁格尼斯沉默倾听良久: “那个……你是不是跑调了?” ……… “您真的很强……以吸食血液为生的恩多,或许注定就敌不过血液充满毒性的你吧。但……为何如今的您如此狼狈,如此颓败呢?”娜丽居高临下地问道,那面容无比安宁,宛若圣母的画像。 “因为安是很强大的战士。”鲁格尼斯张开双手,深红粘稠的毒血糊满掌心。连阿普利尔都捂住鼻子,这味儿实在太冲了,这家伙的血喝一口恐怕得拉一百年的肚子吧。 “我不如他。”男人这样说道:“我只能像这样,一点点受伤,一点点地成长,越是血肉模糊,我便会越强。您还不了解其他圣斗士吧,双鱼座的战斗方式便是如此。” -- 第117页 “自爆式打法。”阿普利尔无情吐槽。 “是么。”娜丽又笑了。 “是因为阿普吧,阿普在你身边,你却不用顾及她。这孩子不怕你的毒,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宿命羁绊,你就想把她留在身边,这是你的私心,你太孤单了,别人不明白,但这瞒不过我。” “我师父还活着。”阿普利尔努力解释自己并非孤家寡人。 “倘若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娜丽道:“这并非我的本意,可阿普利尔,我的孩子,我是多么担忧你,担忧你混迹于人间,担忧你未来不幸……你并不了解你自己,不了解自己的灵魂,也不了解自己的力量。” “那只恶魔说的对……我原本……只是想陪着你罢了。可我错了,人类的欲望是会膨胀的,阿普利尔,千万小心,你的血液是至宝,这世上的人都会趋之若鹜,甚至连神明也不例外。” “阿普利尔,谢谢你的出现,我曾经某一刻,是真的以为,我是能和你一起,忘掉过去,开启新的生活的。” 恩多不再同鲁格尼斯缠斗,而是哭泣着飞回母亲的身边。娜丽解开围巾,一多洁白的玫瑰盛开于胸前,那花瓣一点点染红,而培育花瓣的土壤,正是娜丽那颗已不会跳动心脏。 女人的嘴角流出鲜血。鲁格尼斯静静地望着她,妖精少女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上前,却被男人拉住,轻轻地捂住她的眼睛。 “别看,像她那样,别看,去听。” 那乐声依旧悠扬。除此之外,只是一片寂静,恩多低低地哭泣着。娜丽只是叹气:“我并不后悔……我并不后悔……” “只是心中的执念,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不再是人类之躯以后开始的吧,自以为跨越了什么,却执着于生死……多么可笑,可也……多么幸福。” 母亲紧紧地抱着儿子。洁白的玫瑰化为深红,那新生的身躯一点点化为沙尘,鲁格尼斯静静地望着他们,直到弥留之际,娜丽忽然说道。 “鲁格尼斯大人。” “您无须这样称呼我……” “我为您,留了一份礼物。” 一字一句说完,女人露出了无奈的少女般笑容:“果然,不管怎么告诉自己要尊敬,到头来这份怨恨也还是无法消除啊。” “你一定会感激我的,鲁格尼斯,臭小子,作为交换,照顾好我的阿普利尔。以及……” “对不起。” 是对阿普利尔所说的,来自母亲抱歉的话语。 遮掩眼睛的手放下,那夜依旧漆黑,风中的花骸一点点落在地上,聚成了淡红的毯。 都结束了。 在事情结束后,鲁格尼斯立刻向教皇厅报告了情况,这一次,他又是带着小丫头一起的。教皇欣然应允,但又担心鲁格尼斯毛手毛脚照顾不好小姑娘,往双鱼宫派了两位侍女,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热衷于捉弄人的小妖精吓跑,说什么也不肯回来了……当然,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后话。 那日,阿普利尔和鲁格尼斯并排走在玫瑰园里,是为了将那些在事故中被移动的尸体重新掩埋。但除了花香和尸体的气息,阿普利尔那妖精的鼻子敏锐地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在那边!!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鲁格尼斯就走。鲁格尼斯初只觉得她小孩子脾气,但等到看见那东西时,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轻描淡写的话来了。 只见,那纷乱的玫瑰花里,深绿的荆棘丛中,躺着一个安睡的婴儿,像大海一样淡蓝的头发,胸口有一条银制的项链,他睡的很沉,呼吸声均匀,在凝固的空气声中显的那样平稳和安宁。 鲁格尼斯弯腰抱起婴儿,阿普利尔从来没见过他露出如此释然,这样发自内心的微笑。等待终于有了结果,风开始流动,生命开始延续,命运的齿轮在一代代的传承中缓缓转动。 女孩戳了戳婴儿的小脸,婴儿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婴儿睁开那双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睛,静静地注视女孩,玫瑰色的小嘴抿了抿,笑了。 阿普利尔倒吸一口冷气:“鲁格尼斯,这娃得是你亲生的吧!” 真红的世界中,只余花朵在静静地飞舞着。 这孩子便是雅柏菲卡。双鱼座黄金圣衣的继任者,根据史书记载,20年后的圣战中,双鱼座雅柏菲卡与天魔星妖精阿普利尔进行对峙后,于圣域外的小镇,与冥界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同归于尽。成为了那场圣战中流下的第一滴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束! 求收藏求评论~ 第66章 加州清光 不管过了多久,阿普利尔依旧那么容易沉溺于回忆之中。梅林想到,要利用心魔伤害他这个徒弟实在太容易了,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远远的看那浑身黑气,身披战甲,神色冷漠的少女幻像,原本这才是他希望阿普利尔成长成的模样。 与阿尔托莉雅迥然不同的试验品,他是抱着这样的恶趣味去培养她的。但却被阿普利尔自己拒绝了,这可能是他态度傲慢的报应吧,如果是人类孩子应该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但毕竟是作为自然具象化而诞生的精灵种,自身的想法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女孩“父亲”一样的角色,体内流淌着的另一半人类血液偶尔也有觉醒的时候,他是个混蛋,没错,是个混蛋,但一个混蛋不该决定一段故事的走向。他在阿普利尔的故事里参与了太多,而他现在后悔了。 -- 第118页 “我会为你做点什么。”黑暗的世界中,孤独的魔术师满脸郁色,低声叹道:我会为你做点什么,阿普利尔。我把你曾失去的归还给你,只是这或许并不能弥补我的过错。 外界已经因为魔力溢出而一片狼藉,嘴瓢归嘴瓢,但他可不愿意看着阿普利尔被这个时代的英灵围剿。他看着陷入回忆不能自拔的女孩,她的身形和因为贸然签订契约而狂化的魔星逐渐重合。梅林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令咒,觉得再用一道委实不太划得来,又从手中摸出一柄暗红色的打刀,这把刀在阿普利尔刚入本丸时就被遗失,被他找回后一直藏起,为的就是这一刻。 没有染上暗堕的初始刀。在缔结契约的那一刻就同审神者的灵魂绑定在了一起。不管时间轴出了什么变化,审神者就是审神者,尤其作为英灵现身的当下,这把刀的本能,就是保护,救赎自己的主人吧。 “把小阿普的心,从那凄绝落幕的双鱼座那里拉回来吧,数百年了,新的羁绊理应更加深刻。况且你不是最会撒娇笼络主公的心么?加州君?” 梅林说着便越过重重的魔障,现世和幻境一同燃起炙热的红莲,那红莲由纯粹的灵力构成,是圣杯的一部分。连梅林的花海乐园也不能将其完全压制,于是火舌便燎着了魔术师分长袍,将他的脸庞染上灰黑,梅林很少这么狼狈,但却坦然自如。妖精少女估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梦魇,那个变得残酷的她的幻影拿匕首指向她,她都没有反应。 她涣散着目光,一把抓住梅林的衣襟:“梅林……你的预言……我不会让它成真。” “早就没有什么预言啦,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是要学会放下。”梅林道:“体会到了亚历山德拉的心情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会给你加油打劲的。” 魔术师拉起徒弟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将加州清光放在她的手心,攥紧,抽开他的袍服。 “……你的刀会为你斩去心魔,你是审神者,诞生于错误历史的审神者,而不是别的什么。” 第67章 穷孩子 一把深红色的,东洋刀。上面有一根红色的络子。是微凉而沉重的触感。女孩按住太阳穴,纷乱的回忆像是被寒冷的锋芒挥斩而过,黑暗中闪过更加零星的回忆,深红眼睛的少年朝她腼腆地微笑,洁白的皮肤上浮现着绯色。 这景象又很快消失,另一个她跪在女孩的面前,怀里抱着一位死去的青年。血泅在两人身下,在金属的甲衣上凝成漆黑的块,女孩半张脸都被血液糊满,似乎将将饱餐。黯淡无光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女孩。 阿普利尔对这景象已不堪忍受,她出手想要撕毁这一切——她如愿以偿了,那噩梦的化身叹息着化成碎片散去。她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替她斩去梦魇的锋芒利刃,它从何而来,梅林是怎么把它交给自己,自己又是怎样顺理成章地使用它,阿普利尔茫然无措,一概记不得了。 “梅林骗了我。”少女在漆黑的幻境里呓语:“可他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该不会吧……” 她睁开眼睛,梦境和现实的差距只在一瞬间。对于妖精种来说这瞬间则更为短暂,在坂田金时看来只是那被混沌笼罩的眼睛变得清明锐利的程度罢了。僵持的场面没有发生变化,阴云间闪电穿梭,大地上大火蔓延。女孩的脸上长满了畸形的妖纹,身上火烧的痂衣成为她的衣装。倒与暗堕的刀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坂田金时感受到少女突然收敛的力量,但下一刻崭新的力量便朝他劈面而来。他双手夹住,嘟囔道:“奇怪,怎么藏的刀啊。” “主公——” 女孩的身形震动了一下。余光按耐不住地往后瞟,但什么也没瞟到就连忙收回视线。脑中回响起梅林说过的话,“主公”的称呼让她倍感不自在。她不愿应付坂田金时,也不管是不是在雷鸣之中了,虚晃一招就不管不顾地往后逃,坦坦荡荡地把后背露给金发青年。 坂田金时发誓他不是故意放跑她的。但他也的确没有下死手,女孩落荒而逃,坂田金时的脑子不太灵光,挠了挠头。注意到周围狂暴的灵力沉寂,坂田金时撇了撇嘴: “啊,这可不golden,这太不golden了。怎么这样——可不能麻烦赖光老大啊。” ……… “我是加州清光,来自河川下游的孩子。虽然不好操控但是性能一流,现在在征集愿意爱护打扮我的主人。” 少女静静地立在石壁边,浑身漆黑,像生长在岩缝里的枯木。因为梅林幻术的缘故,加州清光对主人的印象只停留在他被遗失以前,原先娇小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他陌生的样子。但是只要是她就好,只要依旧是自己的主人就好。 但是作为初始刀,他显现的实在太迟了。加州清光的底气被时间抽的一干二净,他心如鼓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只能勉强做出自信满满的样子。 “加州清光——是冲田总司的爱刀,但从此以后,愿意长久地侍奉于您。” “冲田总司的刀?”少女自言自语道,目光没有放在加州清光的位置:“原来不是我的刀啊。” 第一面雷点就被踩爆了,加州清光傻眼了。 “当,当然,现在的主人只有你啰。刀剑只会对自己现在的主人忠心。说这种话的主公也太过小心眼了吧。” -- 第119页 他手忙脚乱地补救,直到少女轻飘飘地抛来一句。 “为什么只有我?你之前就认识我吗?” 加州清光慌的一匹。 阿普利尔看了看自己的焦枯的手臂。又认认真真地端详了这振加州清光——完整的,干净的,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可爱的形象。没有染上污秽的痕迹。那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却怎么也不能从她那浩如烟海的记忆中找出相应的印象来。 她不该沉眠的,沉睡让她的缺失变得模糊。作为幻影或者不是,对她来说影响尚未如此巨大。她只是不明白她缺失的那块对她来说是否重要,如果是真的,那应该很重要,既然重要,那为什么会丢失呢? 这场战斗一直有着窥伺的眼睛。不管酒吞童子和源赖光都不是吃素的,作为蠢蠢欲动的大将会将事故的罪过归咎在对方的身上。然后进行期待已久的战争,像她这样的罪魁祸首反倒不容易被关心。大火过去,倒霉的只有那些落单的士兵和弱小的妖怪,他们的生命在这种状况下不值一提。 她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 “带着我吧。” 她的身形发生了变化,光晕过后,只剩一个手掌大小的女孩站在原地,正是加州清光一开始见到的形象。打刀少年被少女冷淡的态度刺伤,精心策划的出场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让自己显得更加可靠。 “我这样很脆弱。你能保护的好我吗?”小姑娘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打刀少年。这话对于加州清光来说几乎是意外之喜,那暗淡的眼瞳放出光来,他捧起小姑娘急于证明自己。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是会拿出像样的样子给你看看的啦。保护主公是吗?这只是小事一桩,那往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嗯,多多指教吧。” 阿普利尔有些拘谨。 但是加州清光的表现超乎她的意料,他对周围环境认真仔细到了敏感过头的程度。阿普利尔不知道他背负着怎样的压力,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让这打刀少年感到多么不安。她确实有在认真审视这把刀——同时也在审视自己,在这期间她只是不太愿意说话罢了。 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为了安全,大江山的妖怪和人类都被集中到了各自的阵营。被火烧过的山峦白天看着荒凉,但夜晚却不觉得。平安朝没有经过污染的夜空偶尔会有不一样的色彩,一些妖力爆发或碰撞留下来的痕迹。阿普利尔知道自己捅了个大篓子,但没有她这个篓子,这地方迟早也会迎来这么一天。 冷静下来想想,她这么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一把刀。并不互相了解,甚至没有相互陪伴着度过一段时光的刀剑付丧神。让她失去了冷静,冲动地不像自己。 她看向加州清光,这孩子似乎变得不像他刚刚显现时那样漂亮了。他心灵手巧地用自己的一块衣角给她做了一套小小的和服,但自然遮不住女孩身上火烧的黑痂。引以为傲的指甲也失去了耀眼的颜色,但依旧是干净的,干净的,刚刚显现的少年。对比阿普利尔的狰狞可怖,阿普利尔多少体悟到了暗堕刀剑对同源自己的嫉妒之心。 加州清光一直很乖,阿普利尔不知道他是不是本身就该这样乖。这两天阿普利尔一直在回味着她的冲动,两厢对比,就觉得梅林所说的话越发真实了,她或许已经是个死人了,能接受吗?好像也不是,但她毕竟曾是个战士,视死如归都不知到归了几次,如今也只有“不过如此”的无聊感。 死就死吧,她好奇的是,到底是谁那样拼命地希望她活。惊动了梅林,即使用英灵的方式也要让她归来?事到如今还有谁在意她的喜怒哀乐,存在与否,还有谁锲而不舍地执着于她本身? 是梅林吗?又或者是…… 她看着加州清光。 少年用他可以制作和服的灵巧的手抱来一捧柴火,然后点燃。又把潮湿的外套铺在火边烘烤,粗糙的树枝上串着两条小鱼,然后他一个人抱着膝,呆呆地坐着看着火光晃动。阿普利尔原本以为他是像乱藤四郎那样有些娇气的性格,但却发现他意外的朴实,那些最普通最琐碎的活儿,他不用吩咐也能想的非常周到,且将其视作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和他在一处,阿普利尔恍然竟有了和人类在一处生活的错觉。 如果换了鹤丸国永或者宗三左文字,恐怕得意有所指地强调再三吧。毕竟让国宝/皇家御物做这样的事,虽不是不可以,但也必须得让审神者知道他们本该有的态度才行。 但加州清光不会,加州清光是身份低微的孩子。虽然喜爱被照顾打扮,但那是因为宠爱是他原本不能享受的奢侈品。而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必需品。 加州清光也有自己的心思,比如送来新鲜的花,用草叶编成栩栩如生的蝴蝶,用这些小玩意儿,试图吸引阿普利尔的目光。 记得刚刚见到鹤丸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只。留下的目地是希望回到妖精乡安眠,现在她大约安眠不了了,梅林再三出手救她,估计也是有什么打算。如果说她是为什么东西回来的话,或许就能解释她的状况。 英灵,她做了什么配被称为英灵的事么? 她觉得有趣,虽然这少年看着乖巧。但当时在梦境中,她可是握着他,一刀就斩断了困扰了她数百年的糟糕梦境。这可一直不是个应该被小瞧的家伙啊。 -- 第120页 她想她该有所表示了。 第68章 强迫症 加州清光一般会把阿普利尔带在身边,但一日中却会有一两个不这样做的时辰。阿普利尔只是猜测这把爱漂亮的刀去洗浴了,但今天这个洗浴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傍晚没回来倒没什么,过了夜都没回来未免有些夸张。她是打算先去找旧识安倍晴明的,老狐狸那边或许能给她一些帮助。还有一期一振的事,她还是打算挣扎一下,已经付出了很多代价,就这么放弃她不能甘心。 她终究还是想通了。她不能因为虚无缥缈的过去而迷失,她吃过这方面的教训,连自暴自弃式的走一步看一步也比深陷迷茫好。这也是对付梅林看戏心理的最好方式。 真是奇怪,魔力的大火能烧死妖怪,但老鼠却能幸存下来。狡猾的漆黑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她是个面粉加蜂蜜捏出来的点心。却不敢靠近,阿普利尔也没办法让它滚的远远的,于是就这么僵持着。老鼠越聚越多。 阿普利尔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只是大江山上幸存的老鼠根本不可能聚集起这么多的数量。大江山上一些茹毛饮血的妖怪会以这些小动物为食,但这些老鼠却膘肥体壮宛如活在富饶人类村庄里的粮仓。大火也没给它们造成多大的伤害,毛皮油光水滑,胡须摩擦发出略微的声响。 正当阿普利尔打算有所动作时,加州清光回来了。阿普利尔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眉目间散发出的疲惫之色,他焦急地走到阿普利尔面前,然后垂头丧气地表示歉意。“垂头丧气”是个很人性化的表现,阿普利尔打量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深夜加班压力过大的社畜。 “你很累?” 加州清光说他不累。这个反应让阿普利尔有所自省,他们之间的交流或许出了问题。但这把刀是梅林藏起,然后亲自递到她手上的。这让她有点隔应,或许这有什么特殊意义呢?在原来应该发生的现在里,说不定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羁绊。 但他们现在互相没有印象,这让阿普利尔感到有些怪异。同时她的确心烦意乱,又不愿意把烦恼交给别的谁处理。现在好不容易想通了些,又觉得不安。刚刚从暴走中恢复时她连“主公”这样的称谓都觉得无法忍受,现在却又不自觉的适应了,适应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是遥远的海市蜃楼,走近了一看发现居然是真实的那样。 少年别过脸,其余的话她不想听了,估计再打听什么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吧,只要完完整整别缺了哪里就可以了。她又说:“明天就离开这里吧,人类和妖怪的战争与我们无关。” “啊……嗯……”加州清光吃了一惊,心不在焉地应着。 小姑娘的耳朵竖了起来。 “这里有好多老鼠,白天晚上都很吵,你知道吗?” “可能是被大火逼出来的吧,这座山的山角原本有一座人类的村庄,这些老鼠或许就来自那里。” “你从谁那里打听的消息?” 加州清光脸变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小姑娘没有多说,她从稻草堆的底部翻找出一根漆黑的树枝,被削的整整齐齐,从颜色和长短来看似乎是来源于加州清光某一次带回的柴火。加州清光不解其意,小姑娘翻看着那根树枝,道:“这是我的武器。” “?” “如果有老鼠精什么找上来的,我打算就这样“匡”地给他一下子。”小姑娘用力挥舞了一下柴火棍,姿势能看出来是握刀的起手。但却并不标准,手的位置太下,身体也没有前倾,作为天才剑客曾经爱刀的加州清光看着十分难过,恨不得上前亲自纠正才好。 “所以你不用费心了,我觉得自保也没什么问题。” 不被需要的恐惧感再次裹挟住了加州清光,他眼中酸涩。他知道这个主上一定不喜欢他,作为初始刀没能在一开始就陪伴在她身边,又是在不适宜的时间段显现。无论怎么样的努力也不能让主上改观了吧,可……这又不是他的错。就好像在池田屋时那样,被折断损坏不是他的错,却必须承受着被放弃的命运。他勉强笑道: “主上其实是很厉害的吧,我们所不了解的魔法什么的,呼啦一下子就可以把敌人赶跑了。” “我现在觉得魔术不是什么好东西,武器倒挺好。”女孩说:“用着顺手。” 加州清光坐下来看着她,拿不定主意这是不是一个加深了解的机会。又觉得太过冒失会被更加讨厌。他不知道自己这时的样子落在阿普利尔眼里有多么寂寞,让后者深刻地从内心谴责自己。和乱一样这只是把刚刚显现的刀,或许她不懂初始刀的意义,但在初始刀自己心中这应该是个非常重要的使命和荣誉吧。 “平安京怎么样?” “唉……是在问我吗?真要说的话,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加州清光道:“光秃秃的,也很荒凉,和歌里唱的繁华完全没有嘛……但我只是浪人集团的刀,可能对于这样风雅之事也不太懂?” “……当然不风雅了,这里根本不是平安京。这是妖怪住的地方,不是人类住的地方。”阿普利尔说道:“等到了人类的聚集地会好很多,我们大概是要在那里走一趟了。” 加州清光嗯了一声,阿普利尔看出他兴趣缺缺。也有点不明白了。 -- 第121页 “啊,这对于日本的刀来说是很棒的时代吧?就好像□□的唐一样?你不喜欢吗?” “嗯?还好吧,也没有不喜欢。”加州清光眨眨眼:“但我倒是更期待现代一点,在显现之前时之政府就在我们脑中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主上你看我的打扮……平安时代没有好看的指甲油也没有这样那样的东西,只是个普通的合战场而已吧!我还没到会对工作充满期待的程度哦?主上你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然后以后不停拜托我做这样那样的工作吧?” 说着偷偷瞟了眼小姑娘,后者由于过小的体型只给他留了个光影婆娑的后脑勺,加州清光有些泄气。自暴自弃地转过身:“啊啊反正主公你现在早就找到可以用的刀了吧,这些工作也轮不到我,知道了知道了,新不如旧嘛,就品德方面比某些大将啊大名啊的好多了,我完全没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呢!” 阿普利尔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合战场?那是啥?” 加州清光:“………” “啊这是个误会,你要说工作的话我完全没有经验。”阿普利尔忧愁地拿树枝拨弄柴火,一不小心点燃了,吓得她连忙往后扔。加州清光也被吓到了,他扑过去盖灭那点微不足道的火光,然后抓起小姑娘的后颈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阿普利尔像只小猫仔似的在空中晃来晃去,少年压根检查不出什么来,小姑娘全身都是被火烧过的黑痂,像是从火刑架上救下来的死刑犯。 加州清光越看越感触目惊心,他不知道他显现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的疏远也让他不敢多问,就连目前糟糕的处境,也是他凭着环境和女孩的表现自己推测出来的。 别的刀呢?别的刀呢?加州清光自然是生气的,只是他没有想过其实是阿普利尔自己选择逃离那些刀剑,而并非那些刀剑背叛了她。 事实上,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刀剑如今正在女孩看不见的地方不断地寻找她。大概某种羁绊确实存在吧,阿普利尔在心里默认了这一假设,竟不觉得有任何的不悦不适之处,但她也需要时间,慢慢地消化这个事实。 加州清光最终还是发现了一处问题,他颤抖着手,捏起一束小姑娘的长发。阿普利尔凑近一看,脸黑如锅底。 “焦……焦了?” “其他头发怎么样?你看看我背后,我是不是秃了?有哪里被烫了?没变成什么奇怪的样子吧?”身体可以再生,但是被烫的头发不算在内,阿普利尔忘记了自己已经变成了像英灵那样的魔术投影。对于毛的热爱让她紧张,但好在除了这一束别的地方都没有大碍,她松了一口气:“随它去吧。” “这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少年纤长的眸子中再次出现了那种让阿普利尔读不懂的情绪:“主上你是笨蛋吗?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头发出现在头上啊?” 遭受无礼批评的小姑娘一脸懵逼。然后寒光乍现,某一瞬间阿普利尔感到自己脖颈寒凉,但谋杀并未发生。打刀的宽度在如今的阿普利尔看来和劈山大斧差不多,想想一把劈山大斧贴着皮肤和耳朵,小心地削去鬓角的一束头发。 耳朵能留下来真的是万幸好么?!小姑娘抖得宛如被惊吓过度的小野猫。 加州清光满足地叹了口气,用诡异的慈爱眼神温柔地看着手中的焦发,断处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儿多余。 “嗯,舒服了。” 阿普利尔:?????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69章 鼠疫 加州清光主动且顺理成章地向她坦白了一切,看着他那坦然眼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阿普利尔不安地摸了摸鼻子,心想暗堕对刀剑的影响确实蛮大的。从此也就对加州清光变了态度,不带别的心思,而是纯粹好奇地观察他的行为。但有点是她必须说明的: “有鼠疫的村庄还是不要靠近,虽然你是付丧神,但在这个年代,鼠疫有可能是由别的东西引发的,妖怪或者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加州清光神色肃然:“是……是时间溯行军吗?” “……”这,阿普利尔无从向他解释他们究竟和原本的本职工作偏离了多少。她其实算不上审神者,但她不知道怎么和加州清光说明,从头捋到尾感觉要废很多口舌的样子。 “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自己的事要做,生死有命啦,我们不要去管他们。”阿普利尔说道:“看到什么,也不要砍,你就跑,一直跑。” 少年一直在打听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他去到了遭受鼠疫的村庄,一问,世界观差点没被击碎。什么金色头发的坂田金时,身材性感的源赖光大人,妖怪和人类之间天魔乱舞一样的斗法……… 加州清光只能把这理解为由时间溯行军引发的历史偏差。这时间溯行军简直牛逼坏了,难怪主公会被这么困在这里。 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再一想,他的责任就更重大了。 “遇到溯行军是不能逃跑的,这样的话刀剑男士是得不到应有的成长的哦?况且主上不用担心,如果受了伤的话会启动保护,所以是不会轻易碎刀的。如果有御守的话,即使碎刀也会很快复原。但一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清光总是想要抓紧时间对小姑娘展现作为初始刀的担当,但阿普利尔却被他话里的东西吸引了: -- 第122页 “御守是什么?” “大概就是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吧,挺贵的,只有受宠爱的刀剑才能拥有。”爱他就要给他花钱,加州清光疯狂暗示。 “…………”小姑娘紧了紧衣服,她如今的衣服和加州清光是一个色系的红,坐在加州清光手心就像一个翻版的娃娃。:“那么碎刀了,还能回的来吗?” 加州清光摇了摇头,小姑娘脸色阴沉了下来。加州清光察言观色,也不说话了。心里虽有些失落,但总比最初的冷漠相待为好。虽然这些天主公对他稍假辞色,但他总归是心里有着不小的落差。还有他不敢去想的地方——主公或许在他之前已经锻出了许多振加州清光,对他的到来已没有任何期待,甚至觉得厌烦。 加州清光道:“时间溯行军请一定要交给我,怎么能让主公大人流落在本丸之外呢?” 呃,说起来不回去本丸反而还好点吧。 和他说这里没有什么时间溯行军? 感觉他不会信的样子。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个有鼠疫的村庄你不要去了。这个年代瘟疫和战争是很正常的,既然打听到了消息,那就可以了。再多的,从村民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加州清光犹豫片刻:“我听他们说,瘟疫和大火都是由一只陌生的妖怪带来的,是一只妖怪引发了源赖光和酒吞童子之间的战争。第一个感染瘟疫的人,到山里砍柴惊扰了那只妖怪,与他一起的同伴在这个过程中被妖怪杀死了。他活了下来,却身染重病,神志不清。还带来了老鼠。” “……甩锅是个好东西。”阿普利尔扬眉:“那你觉得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这样猜测的,那只妖怪,有可能正是时间溯行军,是这次事故的关键。” 阿普利尔摆了摆手:“是事故的关键我承认,但可不是因为什么时间溯行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时间溯行军。” “主上你不要那么心大啦,要解决事情的核心好嘛?”加州清光皱起眉,显然他不认可主公在任务上的态度。:“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罪魁祸首斩了,历史的偏差就会自动回归原位!这难道不是我们守护历史的责任吗?” 好家伙,你知道你打算斩的人就站在你面前吗?阿普利尔看见加州清光满脸的倔强,知道没法轻易糊弄过去,只得叹口气:“那好吧,你想怎么样?” “侦查敌情,我的判断就是,村庄里藏有时间溯行军,而那些患上鼠疫的村民原本就不该死的。”加州清光太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尤其是希望主公能够相信他的判断。他谈起公务时一丝不苟,阿普利尔都快忘记他刚展现时那爱撒娇的模样了。 “好吧,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和你一起去。”阿普利尔道: “但我坚持我的观点,没有什么时间溯行军,万一引来了什么难缠的妖怪,我可不负责任。”阿普利尔郑重其事地警告加州清光。 ……… 然而这种满溢的自信在她看见面前手持长刀,浑身黑气的只剩骨架丑陋妖怪时宣告破灭。 “为……为什么啊????” “因为平安时代本来就有合战场分布啊主公。”加州清光觉得无奈,他宠溺地望着自家主上,就像望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你看,没有我在身边,主上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呢。不过你问我这家伙为什么会藏在村民家里,那我也不知道,这得靠直觉了。” 然而问题这里不是特异点吗? 打圣杯战争的地方,时间溯行军来凑什么热闹啊?!! 好在时间溯行军只有一骑,在阿普利尔的加持下,击败并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但加州清光却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奇怪地摸了摸下巴:“不该只有这一骑啊,难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其他本丸的部队来过了?” “………这还能有别的本丸部队?” “不然呢?虽然有许多不同的时间线,但本丸的数量却有更多。撞见同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加州清光暗自思忖着,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走过去捡起了什么东西。 阿普利尔已经陷入了说不定会被时政大军讨伐的深深忧虑中。耳边响起了加州清光不情愿的声音:“诺,掉刀了。” 阿普利尔:??? 不管她收到了多大的冲击,但眼前的黑鞘短刀并非是假。“捡到了就是主公你的了。”加州清光在耳边这么说道。 感受到契约增加的阿普利尔:??? 新崽子自己都还没养熟转头又给她捡了个娃回来?这咋这么能呢这? “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小姑娘生气地问道:“我们现在处于困境之中,没有余力照顾新的孩子了!” “正是因为在困境之中,所以需要更多的战力啊!”加州清光心虚地往身后瞟,嘴里嘟囔着:“而且时政的机制就是这样啊,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的啊。” 阿普利尔气结。 辣鸡时政迟早原地爆炸。 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开门声。加州清光带着阿普利尔转身。只见各家各户的房屋大开,只有零星的几个佝偻的村民站在门外,面色蜡黄,形销骨立,拿疲惫的眼睛望着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对加州清光说的:“你驱赶了带来灾难的恶灵?” -- 第123页 “暂时还不确定是不是只有这一只。”加州清光道:“这是我份内的事情。况且承蒙你们关照,那些信息对我们来说很有用。” 那些村民却并没有松口气,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们脸色麻木。常年生活在大江山边,他们对奇异人士的接受度超乎了阿普利尔的意料:“这座村庄或许是在承受它应得的报应吧,曾经像你这样好的妖怪,也曾庇佑过这个村庄……只可惜……” 村民摇摇头。某座小屋内传来濒死之人的哀嚎,他的家人急急地进了屋,绝望的哭声回荡在村庄的上空。其余的村民尽皆白了脸色,看向加州清光和阿普利尔的眼神又变得恐惧不安,接连着沉重的门响。这座村庄又恢复了他们初来时死气沉沉的模样,农作物白白地烂在地里没人去收,疾病和尸臭在狭小的空间里无隙不入。 唯有一间草屋门户大开,方才那只被称为“时间溯行军”的怪物正是从那里面钻出。阿普利尔实在想不到他是为了改变什么历史才去伤害这么一个村庄。又有两只老鼠从那屋里冲出,一见光就惨叫着四处奔逃。 “为什么要制造鼠疫呢?”加州清光也疑惑不解:这样缓慢张扬又有破坏性的举动,很容易就会把检非违使引来的吧? “也有可能不是他引起的。”阿普利尔道:“你看,那间草屋做的比别的屋子要大许多,说不定会藏着别的什么东西。这里糟糕的气味一点儿也没散,我们去看一眼吧?” “哦……” 加州清光闷闷不乐。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表现是能够得到主上哪怕一点儿的赞扬的。真是的,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好啊,比如说加州清光最可爱,加州清光你最棒之类的,说一句又能怎么样啦? 打刀少年气鼓鼓地想到。 第70章 妖异 这屋子确实颇为诡异。说尸臭和怨气吧,比这村庄的其他地方只多不少,但里面却被收拾的宽敞明亮,整整齐齐。除了那只敌打刀的动静碰歪了桌上的陶碗,其余的地方,让阿普利尔觉得这压根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该住的地方。莫非是村长?阿普利尔思索道。直到加州清光被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挡住了去路。 金色的,滚圆的,明亮的,完美的圆球。黄澄澄地杵在路中间。 这不会是那个坂田金时的家吧? 加州清光也在盯着这个圆球发呆。 面前是粗陋堆满灰尘的门。一般像这样的草屋压根没什么房间的说法。但这间草屋却由于面积而做出了对空间的分割,这扇门紧闭着。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异样,如果这扇门的里面依旧如常,那么就算她多心。但阿普利尔和加州清光都觉得里面说不定会有什么,因而踌躇着不太愿意开门。 阿普利尔是担心里面蹦出个金毛墨镜的肌肉兄贵,而加州清光则是处于对里面说不定是个老鼠窝的恐惧。 一想到重重叠叠的老鼠,带着鼠疫病菌和难闻的气味,以排山倒海之势倾倒出来…… “呃啊……”加州清光脸色发青。 “要不走吧?”虽然被梅林钦定了是从者,但阿普利尔完全没做好和其他英灵面对面的准备。 “我觉得也可以。”加州清光挠挠头,他告诉自己要适可而止,以免太过分把主公牵扯进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两人达成共识,正准备转身时,门开了。 又有一个圆球球缓慢地滚出来。滚到两人脚下,停住了。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加州清光眼皮直跳。 “还是去看看吧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我看看是哪里来的有钱人如此嚣张。”呼啦一下,门开了。 这就是芝麻开门的快乐吧。阿普利尔想到,这……该不会都是真金吧。 满屋子的金色圆球,光环照耀宛如密藏的宝藏。 阿普利尔这只妖精格外地喜欢金灿灿的东西,但她各个世界到处跑,基本不怎么积财。拮据的时候多宽裕的时候少。见到横财的时候也不怎么能保持坦荡,而是要先忸怩一番: 那好吧拿上一个我们就走。一般这种财宝下面都会有恶龙在但要不吵醒也就无所谓了哈哈哈……嗯? 加州清光捂住脸。 “事先说好,如果因为看了这些以后就以这个标准来要求我是不行的哦。绿的,银的这些都没有,不是欧皇就一定是刻意在我们面前炫耀的家伙啦。你可不要对我制作刀装的能力有什么奇怪的误解。” 大户人家啊,酸了酸了。 阿普利尔转过脑袋,看见重重的金球山上传来的动静,一个球从球山的背面落下,似乎砸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哎呦”的一声。 两人:?!!! 又有几个金球滚落,一条软软的,面条一样的男人手臂从层层球堆里伸出,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偶尔还轻轻晃动一下。阿普利尔差点以为这是因为过于贪财而被压死的小偷。 仿佛应征了她的猜想,从金球下面传来了没精打采地呼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 “呀这位少年和你手里的娃娃,你们愿意帮帮我这个身陷困境的可怜男人吗?” 阿普利尔一捏加州清光的手指,喊道:“快走,这肯定是什么以财□□惑人的陷阱!” 这景象太诡异了加州清光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夺门而出,身后人一改之前荒诞戏谑的的语气: -- 第124页 “二位留步!!!!” 于是加州清光回头。他就不该回这个头的,只见眼前,灿烂的金山上,长出了一个男人的头。惨败浮肿的脸,凌乱的深绿色头发,眼睛下面挂着巨大的黑眼圈,脑门上有一块青紫,看着还颇为新鲜。只见他还一点点试图往外爬,扯着惨淡的笑容:“啊真是意外之客呢要不要就此让你们留下来陪我呢呵呵呵呵呵~~~” 加州清光:“啊啊啊啊——” “清光砍他!!!”小姑娘尖叫起来:“这不是个好东西,清光砍他!!” 加州清光:“啊啊啊——啊?啊,好吧,砍就砍,砍什么不是砍,我最会砍了欧拉欧拉欧拉——” 加州清光眼睛一闭权当看不见,那“鬼”吓的清醒了。刀因为缺少准头斩在了一边的金球上,然后就是轰隆轰隆一阵响动,这屋子灰大,这么大动静下来尘土漫天宛如沙尘暴。加州清光捂着小姑娘的口鼻,猛烈地咳嗽着。等尘埃落定后他放下手,嫌弃地拍了拍衣服,厌恶的目光瞟向——瞟向—— 加州清光:???? 露出整个□□上身的男人朝着两人毫不尴尬地微笑,他的下半身被层层的金球所掩埋。他一边打招呼一边像拔萝卜一样地努力拔着自己的半截身子。他虚弱又欢快地说着:“主上你还真是大胆,难道你是之前就知道我有裸睡的爱好吗?哎呀你们不介意真的是太好了我还想着这么冒失的话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呵呵呵呵——” “!!!!!!!” ………… 阿普利尔现在就是生气,非常生气。如果加州清光的准头再高一点,或者是补刀利索一点。那么她是不是就不用再看见这张颓废的脸了,还是和笑面青江,这把投诚到米诺斯那边的,个性就像发霉了的怪味豆一样的刀面对面,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喝茶! 笑面青江换了身天蓝色的毛线睡衣。胸口的纽扣没有扣上,可以看见皮肤和锁骨,睡衣也是皱巴巴的。这着装透露出一股心不甘情不愿的气息,好像真空都不能满足这个男人不愿被拘束的灵魂,他的肉,体叫嚣着想要自由的飞翔。但只要他敢这么做,阿普利尔一定会不计代价地打爆这把刀的狗头,是的,不计任何代价。 加州清光的脸垮的宛如一个表情包。 “……这茶似乎缺了点味道。”笑面青江把脸放在茶杯上任凭蒸汽蒸,但自己却不喝。而是提议:“放块西瓜味口香糖怎么样?纳豆也不错哦。” 加州清光的脸更垮了。 那些金色的球球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群,塞的满屋子都是的迷你士兵。拿刀拿剑,有弓有马,比肩接踵,虎视眈眈。只要加州清光稍稍移动,就会从这些士兵的身上碾过去。 “你无耻!”阿普利尔拍案怒骂:“有本事单挑。” “你无耻!”加州清光跟着骂:“凭什么你能有这么多刀装位?” “刀装位是啥?” “这……” “呵呵,只是睡眠不是很好。”笑面青江笑得软绵绵的:“这也是我一个……嗯,个人爱好吧。金刀装凉凉的,圆圆的,我又有这么多,梦里都是它们,睁开眼也是它们,这些宝贝,万一被人拿走了怎么办?” “你其实是个守财奴吧。” 他温润地笑了:“主公不用那么厌恶,我现在相当于缴械投降了,你看我现在,只能靠这些孩子来保护自己了。主公你现在和他们长的多像啊,一样的可爱。你可以这样那样地使唤他们,玩审神者和刀剑男士的游戏,你看……就像这样。” 他顺走了一个投石兵的武器,用两指尖小心地捏着,轻轻一下,就把身边的一个小士兵打倒在地。“还可以这样……”他掐着小人的头,一捏,那个小士兵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就化为纸屑烟消云散了。 “多好的游戏啊。”笑面青江说道。 “你!!” 加州清光只觉得浑身不适,这把刀绝对不正常,他如此确信着。况且…… “你叫我的主公……主公?” “不要相信他。”阿普利尔冷冰冰地甩下几个字:“我和他没关系,他是暗堕刀剑,他曾经想杀我。” “说的真严重。”笑面青江不以为意:“杀你……这样的想法可没有,从来没有,我只是想玩玩而已罢了。” “你和米诺斯一样让我感到恶心。” “主公又这么说,主公总是这样说我会觉得寂寞的。”笑面青江轻声说道:“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对吗?我也是您本丸刀剑中的一员,为什么您不愿原谅我呢?” 他趴在桌上,一缕阳光落在他身上。他慵懒地像条晒太阳的蛇,看着软趴趴地没有攻击性,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你身上来上一口。 阿普利尔又想起了梅林所说的话。 这个本丸,她遇见的所有刀剑男士原本都该是她的刀。甚至包括眼前的这一把?她能看得出米诺斯和梅林私下里的较劲,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笑面青江选择跟随米诺斯,那么他会不会从米诺斯的口中听到些什么呢?如今的他……又会怎么想呢? 笑面青江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是异瞳的,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妖异而神秘。 第71章 灵异 阿普利尔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焦味。笑面青江闻味色变,忙起身离开,地上的小士兵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他沿着这条路转入屋里,不久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阿普利尔和加州清光被忘在在原地,阳光里飘浮着细微的灰尘,原本糟糕的气味似乎弱化了几分。阿普利尔抓住机会转身向加州清光解释: -- 第125页 “你看我的情况和你预想的不一样吧,他是……” “久等了——” “我不介意你再让我等一下啊。”小姑娘怒视着笑面青江,后者拿着只粗瓷碗在他面前坐下,里面盛着黑色的不明粘稠液体,散发着可怕的暗淡气场,上面插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勺。笑面青江拔出木勺,满脸期待塞进嘴里。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额角垂下可视化的黑线。笑面青江把碗往阿普利尔的方向一推,沮丧道: “不好吃。” “你是小学生吗?” “这样也许会好一点。”他颓丧着脸,说着就拿起茶杯打算往碗里倒。“请善待茶叶,你这样是会被人追杀的。”阿普利尔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笑面青江倒茶的手停住:“你见到莺丸了?” “………不知道,和你有关吗。”阿普利尔心里暗暗发惊,这是她下意识说出来的话。至于意义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脑中影影约约有另一个绿色的人的印象,转瞬即逝。她却可以确定不是面前的人。 加州清光感到了不对劲,面前这把刀的态度无比恶劣。但又没有直接的攻击性,却像是有意的试探,一边自我沉沦,自暴自弃。 这把刀给他的感觉,已经不像是刀了。不像刀那样对敌我有着泾渭分明的判断,反倒力求模糊……像是……人?恐怕是暗堕刀剑吧,能把有着既定历史的刀剑付丧神变成这幅模样,除了暗堕外不做他想。 啊啊——他就知道,正常的审神者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弄丢自己挑选的初始刀啊。如果有恶劣的家伙从中作梗,强行让他和主上分离,那么一切就能说的通了。 反倒获得了某种程度的安心感,松了一口气的加州清光低下头,在小姑娘身边耳语:“到了下决断的时候哦。你说斩,我会毫不犹豫地斩过去,新选组的刀不会对自称同僚的家伙手下留情。” “这个时代的刀对这个时代肯定有着更深刻的理解……该说是太清醒还是太不清醒呢?”笑面青江低头望着阿普利尔,加州清光把小姑娘收束在掌心:“既然见过了他们,又召唤出了……他。”修长的食指点向加州清光:“这说明你已经决定好了吧?你的选择是这样吗,对吗?呵呵……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的笑容中有一种倦怠的悲伤:“唯独我是不知选择,闲散度日的人,就这么在这间小屋里消磨时光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您觉得呢?” “真正的咸鱼干不出散布瘟疫这样耗费心神的事情。”小姑娘扒着加州清光的手指,正色道:“为了追逐乐趣你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毫无波澜的生活才是你的天敌。” “……瘟疫?”加州清光疑惑地眨眨眼,小声道:“还能有这种事?” 已经完全被当成和米诺斯一样的人了。胁差轻捧着茶碗,一切的情绪都和落入茶水中的茶叶一样,只荡起微小的波澜便沉入水底。他轻轻地呼吸着,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面对各种困境的,多余的感情随着气息一点点消融,而他自己……怎么样都好。 刀装化成的小纸人让开一条道路。外面传来刺耳的风声。 “你们走吧。这真是一场没有乐趣可言的梦境。”笑面青江依旧保持着他扬起的嘴角,他静静地坐着:“你说的对,死亡,瘟疫,我选择的地方是这样无聊,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啊对了,下次再见就不是客人了,如果你想要尝尝我的手艺,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哦。” 他又舀了一勺焦黑的不明液体,塞进嘴里,神色照常地咽下。他露出幸福的表情:“也没有你想象的可怕,可以来试试吗?” 阿普利尔摇摇头。加州清光了解她的意思,即使这把刀拿出了看似温和的态度,也一定知道某些他们想要知道的内情。但诱惑就是诱惑,诱惑通往的地方一定是陷阱。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疑虑,早早地远离这个危险的家伙才是正确的选择。 尽管因为梅林的话对这些暗堕刀剑心存些许复杂,但如今的阿普利尔反倒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加州清光将信将疑地试探着,发现笑面青江确实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方才大步走至门前,打开门,剧烈的狂风咆哮着涌入室,将草屋内的一切搅的天翻地覆。那些小士兵被吹的东倒西歪,陶碗掉在地上,碎裂了。笑面青江的脸色煞白一片。 “停下!趴下!她回来了——该死,今天怎么是这个时机????” 阿普利尔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原地起飞,牢牢抱着加州清光的手指才不至于被卷出去。但这样还不够,胁差青年一个箭步上去,拔刀出鞘,加州清光连忙躲避,“咚”一声,那刀便狠狠地扎在门板上。加州清光此时已离了门侧,绿发青年索性拉开门。门户大开,那如同海啸般恐怖狂暴的大风一时没了阻拦,毫不顾忌地往屋里灌。绿发青年正站在风口,他低声说道: “不要动。” 加州清光正打算说什么,手中却传来细微的刺痛。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发抖:“听他的,现在不要动。” 加州清光便不再动。他背靠墙壁,目光只能看见满屋子的狼藉。至于身侧的笑面青江,他的余光只能看见他落在地面上的影子。 而如今,笑面青江那狭长的影子上,正站着一个更加巨大,可怕的阴影,两个影子重叠在一处,宛如将要从地狱爬出的夜叉厉鬼。 -- 第126页 阿普利尔明白那瘟疫的来源了。她是那么埋怨自己的愚蠢,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有什么东西是最喜欢和需要死魂和怨气的。答案太明朗了,阿普利尔一时有些同情笑面青江。 而笑面青江,依旧用着他漫不经心的嗓心,对着某个归来的东西说着迎接的话语。也不管那疯狂的存在能不能听得进他空泛的说辞。 “欢迎回来,鬼小姐,要来一点放凉了的粥么?” 作者有话要说: 青江是被“代表”了啊。 第72章 鬼小姐 “呃——” 撕咬血肉的声音,咬牙隐忍的声音。以及呼啸的风声,凄厉的好像已变成实体的怪物,在空中整齐划一的肆虐。阿普利尔惊恐地睁大眼睛,这次是加州清光担心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动静了,他把小姑娘拢在手心叠成的狭小空间里。但糟糕的声音依旧能越过手指的缝隙,在加州清光看来小姑娘的恐惧没什么——一个娇小的小姑娘,遇到这种情况会发抖也正常………好吧其实他也有点怂但这又怎么样呢?他又不会表现出来—— 越,越是危机时刻越要表现出可靠的样子啊加州清光。少年暗暗给自己加油,但这个情况确实是诡异的过分啊,这总不是每把初始刀都必须经受的考验吧。搞没搞错,搞定溯行军已经是个巨大的挑战了现在还要整这么一出。时政怎么就没在他的DNA……啊不是灵体里刻上投诉他自己的方法渠道呢? 喂喂,别真是个暗堕本丸啊,加州清光有点儿胃痛了。这时候他的脑中略过一个念头,如果这座本丸真的是暗堕本丸的话,那他这位主上,会不会也是相应的……暗堕审神者呢? 回想起初见时少女的模样,那形容可怕的纹路至今还停留在女孩的皮肤上。少女如今的眼睛是不带狂气的,但最开始……算了。加州清光不太愿意回想那时候少女的冷漠态度。 emmmmmm.…… “………”总之加州清光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未来生活的艰辛。人身什么的真的好麻烦,还不如做把没有意识的兵器呢。这样想着,耳边的风声一点点地退散了。 “又去吃人了?”笑面青江气若游丝地谴责道,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下次给我放假吧,单周吃人,双周吃……,胃口别那么大。在我这里吃也行,讲道理还是自带的食堂比较卫生安全吧……唔!哎呀呀看样子是听不进我说的话呢,再这么下去了可是会……呵呵,由不得我做主呢。” 也不知道这振笑面青江的话唠属性从何而来,明明疼痛难奈。他却一定坚持着说话,都是些没用的废话,疯狂的恶鬼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但他还是一直说一直说。“呼——呼———”也听不清是呼吸声还是恶鬼发出的低吼,恶鬼在吃人——恶鬼正在拿一位刀剑付丧神作为自己无休止渴求的祭品! 不能……不能忍受。分明是敌人的关系,但她的身体却有另一部分的情感叫嚣着想要阻止这一切,阿普利尔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她不会欺骗自己说这种情感是来自于良知底线或者是可笑的恻隐之心,阿普利尔一直只会对自己亲密的人拥有这样的情感,她护犊子,那也得真是她犊子。这种情感只能在她的心里再次印证梅林的话语——她确实和这些刀剑男士,有着不输雅柏菲卡的深厚的羁绊,而如今的她,已把这些羁绊彻底遗忘。她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迷失了自己,连丢了什么都无迹可寻,满心茫然! 还是发出了响声,笑面青江没法阻止已经失控的恶灵。只能一步步看着她走向加州清光和阿普利尔的方向,加州清光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恶灵却在他面前停下了。 这是一只很普通的恶灵,普通——是相对于恶灵来说的。她的身上没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元素或者说什么超人意料的畸形,她是一只普通不过的恶灵。身上白色的寝衣,披头散发,嘴唇乌紫,眼珠爆凸,浑身是血,飘飘荡荡地悬在半空中,露出一只阴森丑陋的眼睛。很有视觉冲击力,却依旧只是一只普通的恶灵,和绝大部分状况里恶灵,造型却没有太大的出入。四周变得昏暗,恶灵半透明的身体像白色的漩涡那样吸取着旁人的视线。 恶灵发不出声音,说不出“我好恨啊”或者说“你去死”这样的台词。她和世界的链接只有那只坏掉的眼球,但那恐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功能。恶灵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彻底断了。 恶灵力量却极为强大,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怨恨了,那力量化成近妖的魔力。缭绕在那恶魂的四周。“你是……寄生灵?”阿普利尔迟疑地说道。 “她为什么会这样?”加州清光道:“她在害怕什么吗?” 也不是害怕,失去神智的恶灵仅剩的,是一种近似不安的情绪。她那石膏般的眼珠里流露出一闪而过人性化的情感,而对象正是,加州清光手里的女孩? “斩她。”阿普利尔咬咬牙道:“她现在已经是拥有实体的妖怪了,你有斩妖的传说吗?” 加州清光摇摇头。 “如果说有斩杀妖怪的传说的话……” 笑面青江满身血污地站在恶灵身后,他的一只手已被吞噬,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再生,他已对此习以为常。眼中的情感没有一丝一毫分给他所遭受的痛苦。而是全神贯注,若有所思地看向这边。阿普利尔就想起第一次见到笑面青江的时候,同样也是浑身是伤,动弹不得,却看似毫不在意,满脸是轻浮的笑意。 -- 第127页 “你还是乖乖变回你的原形吧,或许比现在还要有用一些。”阿普利尔道:“白白费了斩妖刀的美名。” “放过她吧。”笑面青江却为这只恶灵辩解:“您看不出来她不会伤害您吗?” “她背后的家伙令我无法信任。”阿普利尔道:“她寄生在你身上,你们共为一体,她怎么会伤害你?你有必要用这样的苦肉计吗?” “笑面青江有怪谭的传说……”加州清光道,红色的眼睛不信任地横着绿发青年:“啊啊,我记起来了,这把刀曾经被挥向一个抱孩子微笑着的女鬼,这就是那时的……” “那是我的过错。” 笑面青江的笑容渐渐消失,脸上只余无尽的麻木。 “啊啊,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被吞噬也无所谓,吞噬别人也无所谓。做错了事也无所谓,既然有人替我做决定,那就这样吧。毕竟我本身也是会毫不犹豫地斩向女人和小孩的刀——” 笑面青江温和地说道:这座村子的鼠疫,的确都是由我造成的,我拿病死村民的灵魂来喂养我罪孽的余烬。怎么样?如今您仍有制裁我的能力吗?还是说您现在就要在我这把在过去和现在都属于您的刀面前,展示出我所不知道的,被称为圣杯的力量?” 他什么都知道? 不,他应该并不知道。那漠然的双瞳的深处,阿普利尔只能读出迷茫二字。迷茫之人,且被这种迷茫带入泥泞的深谭。这种迷茫和阿普利尔自己的如出一辙,都来源于那丢失了什么而空白一片的灵魂。 “咳咳,我觉得初始刀有在面前还是不要说出这种让人不快的话比较好……” “瘟疫不是由你引发的,你说这句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普利尔道:“这里确实有和疫病有关的气息,但……不是她的。” “………鬼小姐居然也会有这么害怕温顺的时候,您让我大开眼界了。”笑面青江道:“曾经我花费了好大的力气都不能让她安静一点,女性活泼点当然好,但是过头了也会让人感到害怕。” 第73章 迷茫 那名被吸血姬杀死,被同伴弃之不理的樵夫的鬼魂,在被比他更加强大古老的鬼魂吞噬之前。为这座村庄带来了瘟疫的诅咒。 阿普利尔想到了之前村民说过的话:曾经有神明,庇佑过这个村庄…… 妖怪之山的周围怎会有神明? “哈哈,哈哈哈哈——” 突兀且不合时宜的笑声打断了阿普利尔的思绪,她本能的以为又来了什么不速之客的妖怪。她用视线的余光可以看见一个疯疯癫癫衣衫褴褛的男人,狂笑着在风中跌跌撞撞地走,他从房屋的外面经过。那扇门已经在女鬼现身的那一瞬间紧闭,此刻又响起了杂乱无章的敲门声,笑面青江的本体依旧插在门上,刀尖深深没入木质中,刀身随着敲门声而上下振动。 “你来找我啊——来报复我啊——就许你一个人躲在这里?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啦,四月,蝙蝠,长翅膀的老鼠——嘻嘻嘻。” 加州清光喃喃自语: “这是什么怪物?” “不是什么怪物,是这里的村民。”笑面青江道:“家中世代住在这座村庄之中,好不容易活下来,却被逼疯了,真可怜。” 他面无表情。 那女鬼听了声音,像是被按了某种按钮一样,门轰然打开,阿普利尔和笑面青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疯子被发狂的女鬼啃咬,撕扯成残肢断骸。 原本不该这样的,笑面青江想到。原本不该这样的,如果不是阿普利尔在这里,原本这个时候的女鬼已经吃饱并且冷静下来,并回归他的身体,他会笑着开门,任凭这疯狂的人带着满身的老鼠病菌,痛哭流涕地抱着他的腿祈求宽恕。 因他懦弱而死去的人已经连幽灵都没有了,但却仍有无形的幽灵缠绕着他。最普通的人类尚且会如此。 人类是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至死的生物,王侯将相是这样,平民百姓也是这样。所以他果然不是人类吧,仁慈和羞耻感这种东西,已被他有意地舍弃掉了。可他选择不再折磨自己又有什么错!笑面青江的胸口翻滚着情绪,他已连“愤怒”这样的情感都消退了,如今的怒火,竟然让他感到有一点新鲜。 看看这漂亮的小妖精说出怎样高傲自大的话,她在洁净忠诚的初始刀的手心受到多么好的呵护,好像这样她就不用为自己言论后果担负责任: “瘟疫不是你造成的吧,这里还有更加纯粹的怨气……我能感到,那股怨气停留在这个疯子的身上,你们之间又过什么瓜葛吗?我想了想,你没必要在你落脚的村庄施加瘟疫,这个时代有英灵看护,暴露自己的行踪对你没好处,你没必要这么做,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恨我……而已?” 话说出口,连阿普利尔自己都蒙圈了。恨她?这把刀凭什么? 加州清光则注意到了更多内容。他至今仍然对自己刚刚清醒过来时的景象记忆犹新,从山头到山谷,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火烧后的满目疮痍。在这种情况下,一座山角的人类村庄却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尽管瘟疫肆虐。一砖一瓦却都没有被破坏。瘟疫虽然也是灾难,但却掩盖不了这种异样。 谁保护了这座村庄?加州清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笑面青江,随之又摇摇头把这样情绪化的思绪给抛出脑海,暗堕刀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这是把要伤害他主上的刀剑,他怎么能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 第128页 “我恨您,原来我恨您啊。”笑面青江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了。” 他说的平静。其实要说明事情的真相很容易:这场瘟疫是由两个村民之间的仇怨诞生的恶灵引发的,他不过是个目睹了全程,且早就在此歇脚的付丧神罢了。只不过因为恶灵的诞生,将他身上所带的,早就失去控制女鬼引回,他怂恿女鬼将那恶灵吞噬,却控制不了已经蔓延开的疫病。老鼠是没有翅膀的蝙蝠,这里曾是吸血姬的猎场,蝙蝠满天都是。他也确实在火中对这座村庄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保护,虽然这只是他为了将着无聊平静的生活永远继续下去……可他却说不出口。 女孩在这里,他说不出口。他频繁地使用谎言,在这名义上的“主人”面前,只有用无可救药的谎言,才能让他更加无所谓的浑浑噩噩下去。 为什么……原来是,憎恨吗? 他知道他心中涌起的情感名为愤怒,可愤怒和憎恨难道真的是相互联系不可分开的两个词汇?可他为什么要恨呢? 主人——这个词对刀剑付丧神来说是可怕的言灵,一些有关时间线和记忆的详情,他只从三日月宗近的口中听说过。如同其他一些刀剑一样,笑面青江也没法接受这一事实。既然他们本身的审神者除了那个人渣外另有其人,那她为什么又一直不曾出现呢? 女孩的愤怒也在攀升:“别再说这种话了,你是斩妖刀,也是她的寄主,就算她失控了,你也多少有控制她的能力,为什么放任她肆意妄为。” “您的意思是,我让她消失?”笑面青江摊开手:“不,我在等她让我消失。传说中附庸的恶鬼得到机会迅速成长,顺从另一个世界的冥府判官很正常,我反正也于心有愧,对她的决定也表示了肯定。” “那既然这样,她也能顺从我。”阿普利尔说道:“要说资历,我也曾是冥府的一员。难道我做到了,你就会回心转意,顺着她的立场倒戈在我这边吗?笑面青江,你在获得实体的那一瞬间就有了选择的权利,一期一振都比你明白这一点,你把你的一切交给一只没有理智的,从传说里现身的恶鬼?可是笑面青江,那口口相传的华美怪谈里,你和你曾经的主人才是故事的主角啊。” “既然恨我,好歹像样一点………我还是比较擅长处理敌人的,比起友人而言……” 笑面青江回道:“我的刀绵软无力,不借助他人的力量,我已经不能再刺伤任何一个人了。” “你做的到,却不肯束缚她。”阿普利尔的声音渐渐变大变尖:“为什么欺骗我?再这么下去一定会酿成大祸。到时候你绝对脱不了干系——放我下来。这个体型该死的受限,但也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那恶灵对着女孩低吼,却不像是之前的癫狂,而是带着某种防备性的意味在里面。 “主上,冷静一点。他想要激怒你。” 阿普利尔发热的头脑冷静了许多。她反问道:“激怒我,为什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加州清光抿了抿唇,从刚刚开始他就没有再插话,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两个乱七八糟的家伙因为交流不畅而越发恼怒。这话本不该由他来说,但出于初始刀的责任他还是只有说一句,他无奈地吸气,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明显是想要安慰啦,主上你不要给他这个便宜,也不要搭理他啦。” “………”阿普利尔愣住了,脸上因为激动产生的红晕还未散去,翘起的头发像昆虫的触角一般不安地晃动,少见的有些呆头呆脑。加州清光也跟着脸庞发热,超可爱啊——他想着,并在心中谋划着采购腮红的相关事宜。 主上不太懂情感这回事。他在心里暗暗给少女下了判定,那么他以后得主动一些才行,在其他刀剑没有发现这回事之前。 难以言说的心思被点破,笑面青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虽说也有“果然是如此”的恍然大悟,但他并不是一把喜怒浮于表面的刀。也不是会为区区一句话就改变立场和个性的刀。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妖精女孩的时候,他早早地守候在那里,米诺斯只告诉他可以用傀儡线来阻止新任审神者离开,却从来没有允诺过他可以伤害新任审神者的性命。毕竟对于目中无人的□□者来说,执念只能由他自己亲手终结。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在他站在天守阁外溪边河流那株一夜间变得飘逸葱翠的柳树下。透过天守阁布满蜘蛛网般裂纹的玻璃窗,他清楚地看见了少女对待暗堕发狂的鹤丸国永的态度,看似不顾一切,却又举重若轻,把自己重要的力量,生命当成不值钱的筹码那样去和命运赌注。那习以为常的样子,似乎在这只妖精生活过的数百年里,已经根深蒂固地被养成了。 笑面青江当时就很生气。他后悔不该扔出那颗石头提醒女孩鹤丸国永的异样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已和暗堕的戾气适应良好,为了证明这点,他不介意对初来乍到的新来审神者展露一定的善意……但最后却适得其反,他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和憎恨。他带着杀意接近她,又因为女孩的逃脱而心存侥幸。 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想要保持现状,必须离女孩远远的。 但是女孩却似乎见过了莺丸他们,那些愿意相信三日月口中的故事并等待着的刀剑。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如果过去未来串联了起来,天方夜谭的故事成了真。那么唯有一开始就冲动宣布了立场的他,会被放逐在外。 -- 第129页 他多么迷茫,可惜他的主人看不见这一点。女孩对暗堕刀剑没有偏见,可她不会信任一个敌对过的人。 这合情合理。 第74章 战斗 加州清光已经多少猜到了他所现形时代的险峻和所在本丸的特殊性。但那又怎样呢?幕末时代的新选组同样危机四伏,与冲田总司一同见证了那个时代的加州清光还不至于会被局势的困难吓倒,他所在意的只有主人的信任和宠爱,如果...如果被好好疼爱的话,那么勉为其难地陪着主上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也不是不可以——他希望有一个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考虑到主上和这些暗堕刀剑之间复杂的关系,加州清光反而坚信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在刀剑立场上好好守护主上的刃,毕竟他是初始刀嘛。最开始的那把刀,原本应该引领着主上一点点熟悉,建设本丸,一同变强,在可靠这点上连一向不靠谱的时政都予以承认的。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中那么不安呢?就像是在走一根摇摇晃晃的钢丝,下方就是能将人吸走的深渊。奇怪,明明主上的态度已经随着时间逐渐好转,但是一开始以为女孩的冷漠态度而产生的不安情绪此刻又一次在他的心中浮现,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烈。为什么呢?还有亲眼看到暗堕刀剑后产生的恐惧,这些负面情绪,由于出现的太过突兀和奇怪,导致加州清光立刻就开始警觉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确信缭绕在他心中的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后,他出声道: “主公.....” 阿普利尔回头看他,加州清光说道: “这里有问题,我似乎...有点不对劲。” 加州清光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异样的,连离了一段距离的笑面青江也无法看到。能够明明白白感受到这把刀的问题的只有近在咫尺的阿普利尔,加州清光的眼睛本来就是暗红色的。像一颗藏在深水中的珊瑚珠,凝重典雅,这把刀的印象色也是红。枫叶红,西洋红,但是,绝不是如此有攻击性的红色。 “你.....”阿普利尔立刻觉察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扭过头,盯着那幽幽飘浮的鬼魂,那魂灵在她充满愤怒的瞪视后便隐去了行踪,只余了满地的血迹。她扭过身来焦急地问道:“清光,你要不要紧?” 这声“清光”倒让加州清光被阴云笼罩的内心清明了一些,他头疼地暗住额角——头确实很疼,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人身的麻烦,脑中的弦抽动着,他只能感到一阵一阵的疼痛。但既然女孩这么说了,他就不太想露怯,于是依旧自信满满地说道:“没问题的,主上,这只是小事情。” 小事情?你走走看?女孩提高了音量。 “走不了,疼。QAQ” “.....你做了手脚?”阿普利尔问向笑面青江,言语里充满了压抑的焦急:“为什么?为什么暗堕的堕气会这么快蔓延到清光身上?他有和我的契约,我应该能保护他——” “......”看见女孩的焦急,笑面青江终于老实了一回:“在本丸你当然可以保护他,不在本丸也可以,但不要低估了鬼小姐吞噬的那些怨灵,虽有了人身,可是付丧神归根到底也是灵体。鬼小姐对灵体的胃口大的吓人,只不过我已经被污染的不能再污染了,而清光君...怕是依旧干净吧。暗堕一旦开始就很难怯除,除非斩断源头,也就是....杀了我。” 他轻笑,望向阿普利尔的视线里有了期待。 “你不要逼我家主公做出这种选择啊,虽然你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看你也不怎么顺眼,但是要斩也是要由我来斩吧!”加州清光简直想骂人了,满腔暴躁的情绪恨不得全部往绿发青年身上倒。讨厌了家伙,凭什么对他的主公纠缠不休?但又顾及到手中的阿普利尔,他还是竭力保持着可爱的形象:“快走吧,只不过堕气而已,别听他瞎说,也许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没事?呵呵,看看如今的我吧,真的有清光君说的那么轻巧吗?” “那又怎样?!”加州清光心里堵了一口气,他瞟了瞟手里脸色难看的少女,就像一个平时很怂的人借酒壮胆一样,他借着堕气带来的那股戾气视死如归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哪怕暗堕了,主公也会依旧疼爱信赖我,会被放弃的只有你这样纠缠不休个性讨厌的家伙吧!!” 他加州清光就算暗堕了也是最美丽可爱的暗堕刀。所以比起这样的小事,明显还是不让少女冒险为难更为重要。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家主上可不是什么知道保护自己的家伙,那股时时刻刻准备自爆的劲头委实让他感到害怕。就算主公珍爱他的事实让他感到十分满意,但他也知道不能任由主公这么一个定时炸弹随意引爆,毕竟讨厌的家伙有千千万,但主公却只有一个。 其实什么即使暗堕了,也不会被放弃之类的话……他心里也没底啦。完全没有说这种话的底气,他甚至都不愿去细想。但是谁让之前主公说了那样的话呢?“我现在很脆弱,保护好我。”既然把信任放在他身上,那么他也只有这么做了吧。毕竟是她的刀,像为了保护主人而被折断,最后被抛弃的经历,加州清光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现在怕什么.... 啊啊啊其实还是很害怕吧。但只是像他这样的好刃只会把主上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希望主上能尽快体察到这点。 “清光,砍他。”女孩最后下了这么个命令,干净利落,语气丝毫不带犹豫。 -- 第130页 “哎?” 原本以为阿普利尔会更加犹豫的加州清光都迟疑了,但是摸摸索索,他确实没从主上的话语里听出半分不忍或是被迫选择的意思来。 .....真的吗?笑面青江张开双臂:“那么来吧,我不会逃走。” 他气定神闲,无人能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加州清光开始怀疑他对主上的判断了,虽然看着是娇弱的女孩样貌。但说不定他家主上的内在秉性还真挺决绝的?他的担心没有必要,那更好啊。只是他还有一层顾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他选择了小声耳语。 “主上,我刚被召唤没多久,还肩负着照顾你的重任。” “?” “等级....等级.....” 就是等级不够啊,刚刚召唤出来的刃怎么和久经战场的暗堕刀剑战斗啊。虽然在保护主上的时候他可以做到奋不顾身,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在加州清光看来实在太冒险了。别的事倒罢了,万一伤到主人怎么办。这话原本他是不好说的,只是他家主上对审神者就职的体系实在太没有概念了,他只能本着科普的态度,简明扼要地向主上说明敌我之间的实力差。 但是小姑娘却非常自信:“不要紧,砍他。” 笑面青江笑了笑:“是担心我会还手吗?清光君,如今我连本体刀都不在身边,赤手空拳,如果现在不除掉我,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哦。啊,看在我英勇就死的份上,请拿更多的金刀装来祭奠我吧。” 说的很诚恳,但加州清光一个字也不信。 “快点。”小姑娘这样督促他。加州清光依旧犹豫着。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了。” 笑面青江转身去取那插在墙上的本体刀:“刚刚的机会是真实的哦,可是清光君的犹豫却让这次机会错过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会轻易地放过对我展露敌意的家伙。既然你们不来砍我,那么就倒过来吧,我来砍你们,怎么样?”本体的胁差被握在手中,姿势非常的随意,但这把刀浑身的气势却顿时变得不容小觑了起来。 “啧。”加州清光发出厌恶的声音:“这家伙果然没打算放我们走。” “不,我刚刚是真心的、”笑面青江这样说道:但现在不是。刀剑付丧神和人类一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清光君,你也不例外。 “清光....”小姑娘刚刚开了个头,就被少年打断了。 “要伤害主上的家伙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方才的不安顾虑一扫而空,少年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做的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证主君不受伤害,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这种纯粹的守护之心令阿普利尔一时语塞,明明召唤出来没多久,利益关系也没多牢靠,加州清光也好乱藤四郎也好。都把耗尽一切保护她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了她,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刀斩向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不....不止是加州清光和乱藤四郎,鹤丸国永和宗三左文字也是一样的,就好像是守护本就是刀的天性。在梦境的幻象里,梅林把加州清光交到了她的手中,她居然能一举斩断困扰她一生的心魔,刀有这样的作用,她曾经明白过刀的真正价值吗。 梅林所说的:“你需要他们。”或许是真的,只是那无从找起的,因为某种原因被遗落的记忆,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呢?她不知道,只是她想到这个世界上本存在着一个和她如今完全不同的,更加完善的她,身为投影的阿普利尔居然丝毫不觉得排斥。她甚至想尽快把这段记忆找回来,她有预感,那个她一定比如今尚在仿徨的自己要更好。为了这个目的,她的刀,必须完完整整地留下来,加州清光也好笑面青江也罢,谁都不准给她擅自消失。 “别怕,我会辅助你。”阿普利尔坚定道:“你如今是不会使用星辰傀儡线的吧?”她问笑面青江。 “那么贵重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有多少?”笑面青江耸耸肩:“消灭并且控制别人的快感能让人上瘾,就像药物一样,早就一点都没有顾虑地挥霍完了。” “好。”妖精少女坐上初始刀的肩膀,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方便传达:“动手吧。” 其实就算不用星辰傀儡线,笑面青江也是有自己的王牌的。那藏匿在虚空中的幽灵,虽然已经不受控制,但相处共生这么久,笑面青江仍然有办法利用她的力量。只是笑面青江没有这么做罢了。 两把刀之间的交锋就是单纯的白刃战,暗堕刀剑的实力会有所提升,笑面青江本身的等级也在那个人渣审神者就职的期间得到了磨炼。刚刚被召唤出来的加州清光在他眼里是不够看的,即便有阿普利尔的辅助。但妖精少女如今极度衰弱,加州清光应付他也就变得很是吃力。但是也依旧有来有回。 其实笑面青江感到了不对劲,小姑娘沉着的太过分了,在面对他的时候,那眼神就像是算准了他会怎么做一样?这样的性格作为女性其实不太讨喜,笑面青江的心中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他这样想到——但是,却丝毫不觉得讨厌。 也不知道本来的他和她是怎么相处的,如果是没有暗堕过的他。也会因为兴趣而试图逗弄这样的小姑娘吧,虽然最后通常会失败就是了。 怎么说呢,碎在自己主上手里这种感觉——虽然说不上多么好,可也不坏。总比碎在米诺斯这样家伙手里好吧。 -- 第131页 笑面青江松开手中本体的时间段非常巧妙,是在加州清光难以对付他的招式而选择后退的时候。他迎势而攻,这个时候有经验的武士一定会虚晃一招,然后向他刺来。以他的经验,他完全能格挡住这样的刺杀的。他也可以选择在加州清光虚晃一招的时候选择松手,可他没有。他选择在格挡住加州清光的刀锋的时候,在阿普利尔已经可以把他放弃的姿态完全全看在眼里的时候,笑了笑,松了手。打刀从他的腹部穿过。 加州清光愣住了,阿普利尔早有预计,却没想到笑面青江用了这样决绝的方法,她的脸色也随着胁差本体的掉落而阴沉如乌云。 于是笑面青江朝她伸出两根食指,这是一个宣布胜利的姿势。 谁胜利了?笑面青江还是阿普利尔? 他发自内心地笑了,和之前的阴柔不定不同,他这次笑的很开心,有点儿憨。 阿普利尔现在就想给这个憨批的头上呼一巴掌。 她的手上浮现出魔力的金光。 加州清光站在原地。作为灵体的付丧神能够受伤流血,但消失的时候却留不下什么痕迹。地上只剩一把孤零零的本体,上面缭绕着金光,却没有碎裂。 阿普利尔让加州清光放她下来,加州清光照做了,将她放在胁差的一边。阿普利尔闭上眼,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加州清光在边上护着她不让她被打扰。 虚空中仍有眼睛在看着这一切。 “好了。” 话音刚落,地上却凭空出现了金色的法阵。光落,法阵中站着金眸白发,浑身黑甲的少女。她走出来,盔甲因为摩擦而发出清脆的声响。这身装扮超过了加州清光的认知,就连阿普利尔,也很长时间也只能从梦境中看见这样的自己。 冥衣不是真的,体型也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但身为投影的阿普利尔终究是利用了法阵投影出了圣战时期的自己。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漫无目的的屠杀了。 她捡起地上的胁差,漫不经心地挥舞了两下——然后直直地指向虚空。 “冥界的使徒加上因果相克的斩妖刀,杀一只得意忘形的恶灵,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看清楚了,我可不比米诺斯要仁慈多少,我和身为判官的他相反,可不会用理智裁决你的冤屈和罪过——你这变了质的女人快点给我消失吧!” 第75章 番外 我是一只幽灵。是传说中被斩杀于名刀之下的笑面鬼。与笑面青江的传说一同流于后世,又在时政这个特殊的地方,与那把曾经斩杀过我的刀一同被召唤了出来,召唤我的人是一只妖精,我寄主的顶头上司,一个外形与小姑娘如出一辙的怪物。 历史书上并没有记录我的名字身世,有小姑娘外形的审神者叫我幽灵小姐,可我对这个称呼并不太满意。我本是就只这么传统的鬼。当年笑面青江砍我的时候,我都竭力保持端庄的微笑,一直笑到了最后一刻——如今我却整天垮个批脸。我正在想办法和这个老色批断绝关系,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不对,是寄主。 路过的孤魂野鬼建议我去找本丸的审神者商量。我当时是拒绝了他的,因为我怂。 这座本丸的审神者身份不一般,身上有着一股冥府的味道。我这样的地府在逃公主实在不敢往她面前凑。而且,这名审神者的脾气古怪,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个礼拜。据鹤丸君探测所说,这么长的时间里,审神者都是在屋里睡觉。审神者对自己的隐私非常重视,歌仙兼定和烛台切光忠曾暗暗担忧审神者房间内部的状况,蟑螂啊,老鼠啊什么的,都有人从天守阁外目击到。但是审神者不以为然,哪怕她说这不过是她一时兴起养的宠物,也没人能反驳。 审神者不是人。别人不敢说,别人也不敢问。 但在青江先生又一次说出不雅言论的时候,我爆发了,我忍不了了,我一怒之下,来到天守阁外,敲了敲结界………结界开了。 我:???? 我思虑很久,还是飘了进去。这屋子并不像歌仙想象的那样狼藉,也不想我想象的那样恐怖,我在一堆电子游戏和漫画杂志中,与一屋子的短刀面面相觑……我抬起手,朝他们招了招手。 “咿呀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我似乎捅破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审神者其实还是个讲道理的人,即使事后被一期一振捉走教育了,也没有太过计较所谓的“鬼”。这时我发现审神者并没有我设想的那样不近人情,相反的,由于理亏,她在面对歌仙兼定的时候,破天荒地——让步了。结果后者在她的房间了发现了一个粘鼠板和三个蟑螂窝,审神者彻底屈服了。整个本丸迎来了一场持续一周的大扫除,众短刀遭受教育,谎报军情的鹤丸国永被拖去了手合场,所有事件的参与者包括审神者在内全都是一副焉不拉几的状态,歌仙兼定把自己牛逼坏了,本丸里的形式一下子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一只寂寂无名的女幽灵。但我的目的却没有达到,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青江先生身边,开始考虑给自己购入一对耳塞。 毕竟都能被人看见了,能把耳塞塞进耳朵且不会掉在地上的日子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你有没有觉得审神者很可爱?”青江先生偶尔会说出这种完全没有上下尊卑概念的话,每当这时候我就十分想给他脑瓜子一下让他清醒一点。审神者只是个小姑娘啊这没长进的,但又苦于不会说话。说起来我是笑面鬼,在时政那里的设定就是会笑。每当我遇到让我生气的时候,我也只有笑,恶狠狠的笑。青江先生觉得我在对他表示赞同,偶尔会表扬我是个大和抚子,然后开始对自己斩杀了如此贤良温和的女鬼表示懊悔。 -- 第132页 如果不是不会说话我肯定天天祖安他,真的。 本丸的近侍是轮班制,看似公平,其实全凭欧气。审神者的作息在本丸里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有的时候工作上头了能和近侍呆一天一夜,有时近侍连她的面也见不着。青江先生也有要去当近侍的日子。他认真准备的时候,我会嫌他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的存在对青江先生的生活没有多大影响,我出来的时间是有限的,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更加有限。理论上我的行为被他的一只眼睛限制,这种束缚让我感到十分不愉快。 我是一只向往自由的新时代鬼。在青江先生轮值的时候,我通常能有更多的活动范围,醒的时间也更长。但我不敢嚣张,不管审神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身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地狱气味依旧让我感到害怕,说起来审神者的种族一直也是本丸刀剑讨论的热点之一,从史莱姆到哥斯拉,最近大和守安定提了个建议说我们不能把目光局限于地球,而是要把思维延伸相遥远浩瀚的宇宙....他最近沉迷好莱坞科幻电影,并且十分的上头。 我觉得他们的脑洞都是闲的蛋疼的产物,就青江先生当近侍那几天,我瞅着审神者并无任何惊世骇俗之举,她勤勤恳恳地在截止日期前通宵达旦地写工作汇报,熟练地让人心疼。 说起来,最近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好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女性的善变,审神者喜欢换一些乱七八糟的景趣。在她因为工作烦恼的时候,本丸一天之内就能经历春夏秋冬,美名其曰转换心情。有时候她会坐在屋檐下吃薯条,这时通常是春景,樱花开的很多很漂亮。审神者明亮的凤眼中会有一种称得上是怀念的神情。淡金色的眼瞳,像一块封存了往昔岁月的琥珀。 据说审神者是因为躲避什么才来到这座本丸的,那么当危机不复存在,她会不会毫不留念地离开这里呢? 听说今天,乱藤四郎吵闹着要去万屋玩,审神者答应了,还把他们的大哥一起带上。一期一振却变扭着说了一箩筐推辞的话——矫情!我想道,不只是粟田口的大哥,整座本丸都在因为审神者的改变而变得越来越矫情。原本像工厂机械一样运行严谨的本丸开始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凝滞不前,审神者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热衷工作。她近来挖掘出了不少兴趣爱好,每一项都比工作有意义的多。 一旦有咸鱼化的征兆,这个趋势就是不可逆的。审神者肉眼可见的堕落了,工作延误关系到本丸的资源供给,近侍的作用变得越来越重要。在众多近侍里,青江先生非常特殊,他不需要任何的手段,审神者就会在他身边安静地工作。 后来有一天,审神者趴在案上睡着了,青江先生过去叫醒她,审神者在睡眼朦胧中看见了青江先生的脸。我第一次见到审神者如此失态的样子,天守阁的屋顶虽然不是第一次坏,但也没有哪次坏的那么彻底,从室内往上可以看见蓝色的天空。无法修复,只能更换。 青江先生怀疑是我的问题,不知为何,我在天守阁内更加容易被人看见。 青江先生没有责怪我,但他决定去道歉。 他看起来很严肃。 我想审神者不会愿意听他的道歉,小姑娘嘛,需要点时间来平复心情。青江先生虽然很能说会道,但毕竟在为人的经验上,不如我这样的幽灵。 我觉得这样不行,我得自己出马。 虽然我是幽灵,但我一直保持着四十五度完美微笑,我觉得我看起来非常和善,和善又正能量。审神者是不会怕我的。 我信心满满。 这一切原本非常顺利,我知道审神者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摸去本丸的厨房。审神者对油炸类食物有着特殊的爱好,审神者有时候很像一个人,刀剑男士对她的体质一无所知。 月黑风高夜,我为了让审神者能看清我而高高地飘在厨房的房梁下,窗外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摸了进来。我这么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为了给审神者留个好印象,我的笑容比之前更加明媚了,45度的笑容变成了46度,我热情地迎接他。他却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进厨房的时候绊到了门槛,摔跤的时候还顺带打翻了桌上的番茄酱。 我关心地上去看他。那人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嗝——酒呢?酒在哪里?”一摸,一手通红的番茄酱。 emmmmm 这张脸我依稀有印象,是新锻出来的刀,好像叫做不动行光。 他顿住,好似看见了我的脸。 “啊啊啊啊啊救命有鬼啊———” 我是幽灵小姐,这次我帮本丸处理了困扰多日的清酒失窃案,我就是本丸的无名带功臣。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本丸的刀剑男士变得越来越容易看见我了呢?原本我的存在,对一座本丸来说,应该是与空气一样稀薄啊。 我不敢再浪。两次闹鬼,这个本丸里的人终于不得不严肃对待这件事。青江先生不是没怀疑到我身上去,但我不想让他束缚我的行动,也就摇摇头没有承认。 青江先生对砍了我心存愧疚,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没想到青江先生道歉的机会会来的这么快。一天后,几把管事的刀一商量,得出了一个决定。 由于青江先生的斩妖刀身份,就由他和审神者去处理这次的闹鬼事件。 -- 第133页 真妙,我幽灵小姐似乎又做出了一桩好事。 我决定看戏。只是这戏刚刚开始看就出了岔子。 为了准备道歉,青江先生不再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了。审神者本来就对和青江先生一道的决定颇有微词,青江先生这个态度,让审神者误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我儿子他没情商又不端庄,实在让我这个当妈的操心不已。没办法,我得给他们制造点儿事端。 我决定拿鹤丸先生开刀,他一个付丧神思想还挺唯物主义,硬是不相信鬼的存在。人又皮实,拿他开刀不冤。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挖坑害人的鹤丸国永在地道里被敲了一闷棍,被挂在了天守阁外的柳树上。 果然,原本分头行动的两人因为这事顺利会师,然后……吵了起来。 青江先生信奉怪谈,他觉得有鬼。 审神者则表示肯定是鹤丸先生平时坑人太多受到了别人有预谋的打击报复。 其他刀则表示,无论是人是鬼,鹤丸先生被人打击报复是合情合理的。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想当个帮凶。 鹤丸先生竭力抗议。 审神者说,如果真的有鬼藏在本丸这么久的话,它要做乱肯定就不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了。 我背后一凉,随后就想到最近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我对现世的干扰似乎在最近变得越来越容易了…… 青江先生不高兴了,原先预备好的道歉话语被忘在了脑后。他的想法是不希望审神者参与进这次的闹鬼事件中,如果真的有恶灵,应该由他这振斩妖刀来替他完成。审神者不该暴露于危险之中。 审神者说我心里有数你不要管。 两人不欢而散。 我心里有愧,半夜溜到天守阁外听墙角,刚好听到审神者在和近侍三日月宗近谈话。后者总微笑着教育前者,审神者连话语中的批评意味都摸不清楚。 “哈哈哈哈,笑面青江可不像是会说出这样话的刀,老爷爷眼中的笑面青江是把非常靠谱的刀,很会照顾人,相应的也就比较敏感——这点是不是不容易看出来?也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什么吧,你问我什么?或许是“气息”吧,他感到了厌恶,恐惧这样不好的气息,所以就会表现的慌乱,是因为怕小姑娘受到伤害……” 从天守阁离开后,我又在本丸内转了几圈。回去后,等待我的是青江先生凌厉的眼眸。他拿他的刀对着我,寒光历历。他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了,知道我不会言语,他似乎也没打算做骂鬼这样的无用功。 我是他传说中的一部分——我相当于他的一部分,他斩掉自己的一部分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似乎没有想过。 我知道我玩脱了。 其实青江先生一直对我有愧,我还以为他会更放纵我一点。 那天青江先生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恐吓我,还是真的打算斩掉我?这些我已无从得知,因为审神者出面阻止了这件事。她发脾气时说的话很奇怪。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刀下手是不会讲道理的,不管我们有没有犯什么大错——” 她用了“我们”? 我忽然明白了,审神者排斥青江先生的理由。斩妖刀斩的是妖鬼,审神者或许也属于此类范畴。审神者虽然一直要强,但也有害怕的事物。她应对害怕的方式是努力的在青江先生面前表现的更好。决非厌恶,而是小孩式矜矜业业地保证自己不犯错。 审神者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她对自己的同类更加亲近,所以有意包庇我。我因为她的力量而渐渐变强,她不可能不知道。 青江先生把刀扔在地上,审神者愣了。 青江先生彬彬有礼地说出一大段道歉的话,我看的出审神者有些慌了。 为了不让审神者继续害怕,青江先生决定自行刀解,他出了门。 审神者彻底急了。 她出去追他,还不忘捡起地上的刀。审神者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本能的恐惧而已,怎么会对这把刀的刺激这么大?结果青江先生说道: “一把让主人恐惧的刀不该留存于世上,您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只要我还是刀,就不可能放任您面对一丝一毫的风险,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心灵上的。” 审神者不赞同他的话,拿出了主上的架子。青江先生无奈,只叹道: “斩妖刀,所谓的妖,指的是邪恶之物。是危及主上的邪祟。这邪祟可能是我自己,却唯独不可能是您。” 审神者松了一口气。这事就此翻过,案件水落石出,但闹鬼事件居然真的闹了鬼,在本丸里还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笑面青江以受到同僚排挤的名义重新当回了近侍,原先值班的鹤丸国永的抗议被彻底无视,这大概是本丸近侍轮班制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不公平事件。 在管事刀那边,有了“教会审神者自身的重要性,以及同刀剑男士的相处之道”的名义的青江先生。尽管最终由于不雅言论而下台,青江先生的日子在很长时间里也依旧依旧相当滋润,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青江先生该不会早就这么计算好了吧? 别的刀剑替我将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青江先生神秘地笑笑。摇摇头。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第76章 小夜左文字 阿普利尔没有应对恶灵的把握,她有的只是冥界的契约和笑面青江“斩除邪恶”之物的双重相性优势罢了。令人惊讶的是这恶灵并没太过反抗,倒是阿普利尔,在挥刀斩向她的时候,手腕上出现了零点一秒的迟疑。尽管她最后还是斩了下去,但心头的感觉,说不上是放松,反倒沉甸甸的,更加难受了。 -- 第134页 她趁着投影尚未消除,将头倚靠在加州清光的肩膀上聊做休息。这时候她开始怀念起她的刀,鹤丸国永,宗三左文字,乱藤四郎....或许再有一个在身边她都不至于这么疲惫。她这幅样子比加州清光最开始看到的还要可怕一些,但加州清光这次却并不觉得害怕。暗堕的源头是在异化的恶灵身上,随着暗堕的消失,他也松了一口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瞻前顾后。加州清光考虑起了更深远的事: “主上,你是接手了一个暗堕本丸么?” “恩...” 加州清光:“主上,有我还不够吗?就像刚才的暗堕刀剑,已经异化的非常厉害了,如果再来很多把的话——”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阿普利尔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惊诧于自己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样真的好吗?”打刀少年一愣,连忙澄清:“如果把我当成是嫉妒那可没有必要,主上多少要尊重我这样侍奉过天才剑客的日本刀啊。嘛,这么说吧,如果暗堕没有消除的话,我也会自己离开的啦,自行刀解,切腹什么的。比起变成更可怕的样子的话。” “错的又不是你,错的是在没有保护好你们的我身上。而且我没有和你说过吧?我完全无所谓暗堕这种事,你看我的样子,是疯狂后留下的疮疤。你难道会因为我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背弃我吗?”阿普利尔摸了摸自己变得惨白的头发,投影魔术她不太擅长,这身盔甲也不是百分百的投影,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罢了。但加州清光却觉得,变得最可怕的主上反倒在说着最温柔的话。他这时有些感谢少女的身高了,不然他可能连这个借肩膀的人都没法做。这是个好机会啊加州清光,得趁现在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 “其实主上下次也可以挥舞我试试看!虽然相比较而言不太好驾驭就是了.....” “还行?” “唉??????” “也没有特别不太好驾驭的样子,但要说我也没有什么印象了。那时就是接过来...像这样挥一下。”阿普利尔抬起的手化为光点消失,她的脸黑线了一秒,投影魔术的时限要到了。好在小体型是暂时的,作为圣杯的她藏匿起来总没有坏处。 加州清光对自己被唤醒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是不是不小心错过了什么超级重要的事啊喂! 但是,再怎么问,阿普利尔也不予以回应。加州清光怀疑她是在逗弄自己,可是他没有证据。 原本那无所谓只求逃避的态度已渐渐淡去。阿普利尔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见见这座本丸的其他的暗堕刀剑,既然笑面青江能说出“过去曾属于她”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有其他的暗堕刀剑了解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或者说,保存着过去的记忆…… 命运这种事,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话。那也只能顺应着它向前走,但是即便是她,也想在那之前明白其价值啊。 ………… 这个特异点之间的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除了莫名其妙加入的阿普利尔以外。这个世界身份明确的英灵只剩下源赖光,坂田金时,酒吞童子三骑。源家的战力呈现压倒性优势。但由于特异点时代的特殊性,酒吞童子麾下有众多实力强劲的大妖怪,因此双方僵持不下。之前被阿普利尔打乱的对峙,也只是决战前的一次小小的试探罢了。 这些早有预估。阿普利尔在意的是另外一则情报——身为半妖的安倍晴明不属于这两个阵营的任何一方,他谢绝了酒吞童子和源赖光递出的橄榄枝,反倒和一位不知身份的武者私交甚密。 本着直觉,阿普利尔觉得那个神秘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但她能想到的,源赖光和酒吞童子也都能想到,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目前的争斗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圣杯不在双方的任何一方手里。正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制约僵持着吗?也说不好,这三个之间的关系,到了比蜘蛛网还要复杂的程度,恐怕圣杯和积年的爱恨情仇比起来都得往后稍稍。 现任圣杯阿普利尔和她的初始刀在一处偏僻的村庄找了个驱妖的任务,开始了平平无奇的养精蓄锐日光。 村民把加州清光当成了“外出历练且年轻有为的阴阳师大人”对他敬重有加。加州清光虽然是幕末刀,但聪明礼貌,阿普利尔只口头上教了他些东西,他就能有样学样地把这些村民骗的团团转了。 加州清光至今仍然觉得这是合战场,坚定的程度把阿普利尔都给带歪了,也开始思考起如何对付正统敌人时间溯行军。在这期间,她召唤了之前掉落的那把短刀。 这孩子的名字是小夜左文字。 和可爱的五虎退和乱藤四郎不同,这是个有些阴沉的孩子。但这样的孩子在如今的状况下无疑是最好的助力,阿普利尔的据点便从加州清光的肩膀转移到了小夜左文字的头顶,软软的深蓝色头发比寻常的被褥还要舒服。小夜左文字不言苟笑,对朴素的村庄生活从来不发出一声抱怨,阿普利尔觉得有点儿心疼。 据说是宗三左文字的……弟弟呢。 对比了一下靡丽颓废的兄长和阴沉寡言的弟弟………嗯,大概就是哪里都没有相似的地方但气质上就是给人一种兄弟的感觉。阿普利尔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宗三,好不容易来了弟弟自己却不能好好照顾,其实原本也不至于这么愧疚。但小夜左文字懂事的太过分了,自发地帮助村里的老奶奶种田,帮助村民摘水果,上山砍柴。阿普利尔觉得这孩子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小夜左文字严肃地回道: -- 第135页 “粮食,是非常重要的。你也在渴望着吧,用我复仇。” 阿普利尔:“………” 她确实想要复仇但从来没有想过雇佣童工帮她复仇啊,讲的好像她召唤他出来是别有目地似的。 但又因为对复仇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共鸣,阿普利尔和小夜左文字的相处总是非常默契。默契到了让加州清光吃醋的地步。村里的人将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默认为兄弟二人,开朗的哥哥和内向的弟弟,却都是热心能吃苦的孩子。乱世中的村民需要庇护,所有人都非常欢迎阿普利尔一行人。但小夜左文字却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如果不努力的话,他们就会驱逐我们,所以干农活是必须的。这也是复仇的一环……” 偶尔有村民送来柿子和枣子,小夜左文字也不会表露出开心的样子。但村民却都习惯了,在他们眼中,这孩子只是表面阴沉,但实际上,却非常招人喜欢。 “谢谢………”男孩低头捧着手里的柿子。阿普利尔心头一热——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啊。 “没有人要害你,放轻松一些吧。” 小夜左文字眨眨眼,继续那万年不变的论调:“但是,您想要复仇,您是为了这个目地才召唤出我的,我必须要……” “复仇也不是生活的全部啊。”阿普利尔哭笑不得:召唤你不是为了复仇,我也不会用你复仇的,放心吧。 小夜左文字默然,阿普利尔在他的头顶,看不见他低落下去的心情。 她谋划着想要把鹤丸国永他们给弄回这个时代。 小夜左文字开始锻炼自己了。 他早早结束了农活,开始围绕着山脚跑圈。夜间则锻炼剑术,还请求加州清光教他——后者是用着一万个不愿意的腔调和阿普利尔说起这件事的,虽然驱逐恶妖能让他的实力水涨船高,但是他毕竟还是只爱美的小可爱。夜晚不睡觉是会长痘的。最后,他打着哈欠表示: “复仇在那孩子心中是再重要不过的事了吧,可能他只是想变强,然后为你复仇。还是放任他这么下去比较好吧,这里又不是本丸。他也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 小夜左文字半夜都在说梦话:“复仇……复仇……” 其实连阿普利尔自己,都很久没有被这种想要复仇的愿望涨满内心了。可她不愿意看见小夜左文字这样。说没有触动是假的,可再怎么说,小夜左文字都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不该遭受这样的压力。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他的身边,不断地安慰,鼓励他。 这些刀剑男士,一个两个都有这样深厚的情感和这样愚蠢的执念,这让她如何放手才好啊。 阿普利尔盼望着事情能快些过去。事随人愿,很快,平静的乡村生活就被不速之客所打破了。 那天,阿普利尔坐在草丛里看小夜左文字练习,耳边穿来细微的沙沙声,和一声虚弱的,语义不明的叫声。 “nobu~” 第77章 织田信长 阿普利尔懵圈了。 这是一个敌人,是和阿普利尔处在统一纬度的敌人。就是因为是和阿普利尔处在同一纬度所以非常不正常。阿普利尔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只有巴掌大,是要警惕人类拖鞋误伤的尺寸,眼前这个,虽然身材比她要魁梧一点。但是怎么看也就是个毛绒玩具的体型。眼看着这个毛绒玩具翻着白眼,从背后掏出一把枪,拿在手里:“nobunobu,pia~” “呜哇啊啊啊,敌袭,有敌袭!” “主上!”小夜左文字闻讯敢来,见状也傻了。阿普利尔眼疾手快地藏在小夜左文字后面。奇怪生物被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的炸毛,手中的枪掉在地上。奇怪生物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nobunobu!!!” 小夜左文字戳了它一下,奇怪生物倒地不起,开始号啕大哭:“nobunobunobu!!!” “这……不是复仇对象吧?” 阿普利尔一反常态地反应激烈:“不,这是敌人,再弱的敌人也是敌人,打倒她!!” 莫名的激动来自于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这世上不需要第二个q版小精灵,还是长的这么魔性的q版小精灵! 小夜左文字听话地举起刀。“沙沙”“沙沙沙”草丛攒动,第二个奇怪生物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然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来了一个大的? 阿普利尔如临大敌地抬起头,刚好对上加州清光困惑不解的眼神:“……什么啊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吗?” “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这些nobu啦,是说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他们,原来是聚集在这里了吗?”加州清光低头沉思:“原来他们把主上你当成同类了啊,其实也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你们怎么看就是非常……非常……” “你要说出相似两个字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些家伙丑爆了肯定不是和主上同一物种。”加州清光抬起手:“那要怎么做吗,看我轻轻一脚就把这些家伙给……呜哇?” 最开始的奇怪生物怀里抱着一些小小的石头。手一挥愤怒地往加州清光头上砸:“nobu!!” “背信弃义的邪恶刀子精……?”小夜左文字直直地盯着那群奇怪生物,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们想要对清光君复仇吗?” 阿普利尔/加州清光:??? -- 第136页 “你能听得懂它说话。” “啊,就是很正常地这么去听——”小夜左文字看着少女的脸色:“怎么了吗?” “没事,不,是太好了,正好他们在说的话,请小夜君如实地翻译过来吧。”理智占据了上风,阿普利尔剜了一眼加州清光。后者心虚地低下头,这世界遍地都是妖怪,他怎么知道这些小不点居然是主上心心念念的敌人啊。战斗力又弱,只有那身红黑的装束看上去还行,完全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小夜左文字迟疑一秒:“他们说假冒伪劣的山寨copy版不能被容忍于世。” “巧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来决一死战吧混蛋!” “主上冷静!” “nobunobu!!” 人仰马翻之后,还是加州清光控制住了已经打算采取极端手段的小夜左文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所有人好好坐下来谈判。 “这是误会,误会。不是谁是谁的copy版,我家主上正常情况下可是高达一米五八的美少女,现在只是出一点儿意外,懂吗?一点儿意外。很快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加州清光严肃地解释到。 “身高这是隐私!隐私!清光你不要装听不懂啊。” “nobu!” “nobu小姐说她听懂了。”小夜左文字毫无感情地翻译:“nobu小姐说请不要把她们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尾张大傻瓜谢谢。” nubu点点头,拿起一颗干枣就往嘴里塞。枣子是从小夜左文字怀里掏出来的,据说是帮村民干活时得到的礼物。原本是要送给阿普利尔的,现在却做了一群不明生物的安抚剂。 可恶!心安理得地吃着小孩子的东西。她看了心里很不爽好不好。小夜左文字倒没什么反应,但是那细胳膊细腿的,再看看那脸上的创可贴。这堆臭蟑螂看了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 阿普利尔几乎要龇牙了。 加州清光额头渗汗,心累到无以复加。 “谈正事,谈正事。” nobu! 摸了摸阿普利尔蓬松的头发,小夜左文字道:“nobu小姐说,他们是因为寻找着名为圣杯之物才来到此地。本意不是为了抢夺,因为一个大傻瓜已经准备好了购买圣杯的资金。” 阿普利尔捏些下巴:“恐怕是有着黄金律的有钱人一类的英灵吧,这可是战争,哪怕是在和平年代,金钱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所以直说吧,背后的金主肯出多少?” 加州清光:??等等他家主上这是打算把自己卖了的节奏啊??? 小夜左文字依旧是个莫得感情的翻译机器:“nobu小姐说:那个笨蛋因为挥霍无度,在这个时代已经潦倒到了需要友人救济的地步。但尽管如此还在自以为是地命令nobu小姐,所以nobu小姐的行动是一次有预谋的逃跑行动——” “潦倒吗?”阿普利尔嘲讽道,手撑在后脑勺:“那还真是可惜,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名啊将军之类的贵族呢。既然那么潦倒又是哪里来的底气要买圣杯呢?像这种自以为是嚷嚷的家伙我见得多了,放在人类社会是会被冷酷无情地扫地出门的吧。” 加州清光:……… 错,错觉吗?怎么感觉今天的主上分外刻薄。 小夜左文字却无暇顾及这些。他有在认真地听着nobu小姐说话:“啊,啊,明白了……nobu小姐说:虽然没有资金但是有着别的筹码,那一位是生前非常擅长收集刀剑的贪心鬼,来到这个世界后也在孜孜不倦地收集名为刀剑的宝物,如果有人愿意交出圣杯,那么她愿意将她的收藏恩赐给那人。 “虽然并不讨厌夺走别人的宝物,但是已经完全沾染上别人气息的二手物件我还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更何况这些刀从老到小全都是麻烦到爆的家伙,那个倒霉的主人快点过来速速领走!!!——信长。” 一板一眼翻译完的小夜左文字沉默良久,阴郁地开口道:“啊……原来我也是麻烦到爆的家伙吗?” “nobunobunobu!!!”nobu小姐极力安慰,她们对这个能听懂她们说话,还给她们枣子吃的小男孩很有好感。况且小夜左文字和那些讨厌的刀剑怎么能一样呢?虽然沉默寡言,但这孩子身上又没有那种污浊的气息,干净的很。 ………… 阿普利尔真香了,作为暂时的圣杯容器,就这么乖乖地送上门只会让事态激化。而且阿普利尔这么做也等于宣布了自身在圣杯战争中的立场,意味着她很快就要面对源赖光,坂田金时和酒吞童子三骑英灵——想到这三骑英灵碰面时的景象她就更颓了,她大龄单身老妖精能吃狗粮但不擅长喝狗血,狗血泼头能让艰辛的战斗变得格外煎熬。 但也得去啊,她的记忆和命运,以及作为英灵存在的意义。都在眼前这小小的一扇门中……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只是知道自己非了解掉不可。 然而这扇门,她却无论如何也没勇气推开。 却不是因为忐忑不安。 平安京的街道上不时传来好奇的目光,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在晴明先生的庭院前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了。如果对方不在家的话早该离开了。看着装也不像是贵族,连送信的人也没有就这么巴巴地跑过来。但怪就怪在也没有人来驱逐他们,连看守的纸人都清除了,门却不敲一个,哪像个拜访人家的样子。 -- 第137页 “那个……主上……可以了吗?” 加州清光最终按耐不住了。小夜左文字发上的女孩还在目光如炬地做着深呼吸,加州清光完全搞不懂主上的紧张从何而来。只是胡乱猜测这里住着的是一位实力过人的大佬。 小夜左文字却在猜想:这该不会是主上想要复仇的对象吧? 阿普利尔其实只是觉得自己被骗了,要冷静。 平复心情后,她让小夜左文字去敲门。 门打开了。 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女性的脸。深红的眼睛,鸦羽般的头发,凌乱地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她肉眼可见的浑身散发着起床气:“让我看看是哪个讨厌的家伙打扰我睡觉,清晨拜访这种平安时代的陈旧习惯真是有够让人火大的,干脆乘着那家伙不注意统统轰飞好了……呃?” 四目相对,阿普利尔却被无视了。 “哇哈哈哈哈哈,是宝物,是宝物啊。一点污秽也没有的宝刀,我赢了!哈哈哈哈哈”毫不顾忌地,那少女抱着肚子狂笑起来。 被点名的加州清光:唉? 第78章 狐狸 呯! 大街上的人群骚乱了起来。阿普利尔一愣,随之大怒:“没有人让你在这里动手啊混蛋!” “哈?你在教我做事?”织田信长目光游弋,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到阿普利尔身上。她将尚冒着烟气的火绳枪抗在肩头,语意顿了顿,定神道:“你这家伙,是英灵吧?” “进去!”阿普利尔果断道:“不能放任她在大街上乱来。老狐狸的庭院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事,跟她进去!” “喂喂,你倒是很懂嘛。”织田信长睁大了眼睛:“是我的话就会在庭院里布置陷阱了,不过算了,这里又不是桶狭间……” 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拔刀拦在织田信长面前。后者咧嘴一笑:“刀倒是好刀。” “我中意的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你做梦!” 加州清光压根没来得及拦住女孩跃出的身形。原本玩偶一样的女孩在落地之间变幻体型,用手里的刀挡下飞射而来的子弹。阿普利尔直面着织田信长,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她的额头。笑面青江被加州清光从那时的村里带出,一直带在身边,如今被阿普利尔顺手拔出,刀锋横在织田信长的颈项。 “主上!”加州清光又急又气,伤还没有养好,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非要出风头。这把他们这些护身刀置于何地? 织田信长轻嗤,就打算扣动扳机。这时他鼻子微动,抬头在空中嗅闻着什么,然后满脸黑线:“好难闻,你居然把坏掉的东西带进来了?” 织田信长放下□□,阿普利尔放下手中的胁差。胁差吸引了织田信长的目光,她走过去闻闻闻,露出了几欲呕吐的表情:“源头在这里啊。我说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感觉怎么样?很糟糕对吧。” “你是织田信长?” “是又怎样。” “安倍晴明在哪里?” 自称织田信长的少女厌恶地皱眉:“他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他爱在哪里就在哪里,关我啥事啊。” 织田信长忽然睁大了眼睛:“喂喂……你这家伙身上的气息——” “走了走了,和这种笨蛋没什么好说的,历史上有名的织田信长居然是这种家伙。比起来源赖光和坂田金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阿普利尔嫌弃地转过身,织田信长忙道:“等等!” “怎么啊,你以为我会投诚吗?招揽人的手段能不能稍微高明一点,连你手下的nobu小姐都等不及想要逃离你了。”阿普利尔抱着臂:“既然想要圣杯,能不能先拿出点诚意来。还有,你怎么跑到安倍晴明家来了,虽然这事和我无关但还是不由得会在意啊可恶……” “……这事也与我无关哦?” 阿普利尔和织田信长通时转头。只见庭院的走廊中有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一头霜雪般的白发,一双天空色泽的狐狸眼正似笑非笑地望向这边。 名为织田信长的少女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啊无聊又奢靡的贵族生活,我差不多已经过够了。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啊!!” …… 难以想象重逢是在这种情景下,虽然和她记忆中的安倍晴明完全不同。但和启动术式时看见的相比,如今的安倍晴明明显贴近小时候了。但那喜欢乱捡东西的毛病看来没有得到纠正,看看现在的情况吧,捡一些小妖怪大妖怪的还情有可原。但是英灵是怎么回事,还是坏脾气明显就是麻烦制造机的战国英灵。 加州清光有些嫌弃地拨弄着地上的笑面青江。虽然是他主动将笑面青江收起来的,但看着笑面青江被握在主上手里还是会很不爽。 小夜左文字很安静。安倍晴明的式神给他端上了粉色的樱饼,他没有收。这表明他对这个主上所谓的故人还完全没有信任。 阿普利尔重新变回巴掌大的躯体,安倍晴明似乎在织田信长小姐的身上施加了某种术士,织田信长在一阵狂怒的嚷嚷后就不见了踪影。也幸亏是这样,不然就凭织田信长的性格和行为,早就在这布满源氏眼线的平安京暴露了。说到底也只有安倍晴明这样的大阴阳师有能力藏起这家伙,她之前却没有想到这点。 现在就……挺尴尬的。 她在小夜左文字的头发丛里陷入深思。 -- 第138页 来捋一捋她脑中的思路吧,其实上一次见到这狐狸崽子是挺长时间以前了。如果只是一般的关系她估计连对方的样子都忘了,但是这只却不行,之前的交情不浅。而且她是不告而别,怎么说也不占理。 “那就………”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一期君的事我很遗憾。”老狐狸开口雷击,并双手交叠,苦笑道:“我尽力了,可他自己的意志无法转移,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别,先别。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阿普利尔慌乱地起身反驳。少女双手撑在小夜左文字的马尾上,焦急地道:“我应该多考虑一些的,这都是我的错,你愿意出手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我和那些刀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已经知道了。” 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对视一眼。 “确实一言难尽。”安倍晴明伸手捻起榻榻米上新摘的胡枝子。顺下米粒大小的花朵,撒在小夜左文字的头顶——后者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安倍晴明。 阿普利尔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安倍晴明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咳了一声道:“一期君的事暂且不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信的计划我也不是全然清楚,但我想如果不是她,你肯定不会主动找到这里来的。” 阿普利尔羞愧地低下了头。 “别问这种让人困惑的问题好吗?”加州清光不爽道:“主上在这个时代只是过客哦,如果想要留下她的话是不可能的。你这座庭院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吧,叫织田信长的女性做什么恐怕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白色的纸式神在这时突兀地打扰了几人的谈话,一封夹着芒草的书信落入安倍晴明的首重。青年本想暂时将书信搁至一边,但那纸人却久久站着不动。青年皱眉,说了声:“抱歉。”便打开书信开始阅读了起来。 “主上,我觉得这家伙……有点。” “……”阿普利尔置若罔闻,只愣愣地看着那边。 加州清光微滞。 随之他瞅了要伏案回信的青年,嗤了一声。 不过就是好看罢了,他也很好看啊。他不但好看还很可爱呢。 怎么就看这个叫安倍晴明的家伙啊。 加州清光有点儿小情绪。 其实阿普利尔想的是,当年的那个矮个头小子现在居然长成了人模狗样的青年,一副温文尔雅的贵族做派和当年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虽说小时候的安倍晴明也很温柔礼貌,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一肚子坏水,是个彻头彻尾的白切黑。但如今的安倍晴明却差点骗过阿普利尔的眼睛。某一瞬间阿普利尔竟觉得他真如外表看起来一样儒雅无害了。 “我有贵客,让源家家主改日再来。如果对方已经来了的话……我想想,把门紧紧关好就行了。今天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我。” 纸式神领命而去。 阿普利尔:“………”果然内壳还是之前那只安倍晴明完全没有变化。 “再来杯茶吧。”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晴明拖长了声音,眉眼弯弯“哦……你竟知道我们是旧友。你不说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不告而别。” 阿普利尔眼皮一跳,知道自己算是被吃定了。她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 “是我不对,但……这不也有很多原因呢嘛。” 晴明笑而不语。阿普利尔急中生智,拉着加州清光就说:“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有了工作,这是我的刀,也是我的助理。清光,你们可以认识认识,交流交流。” 清光不高兴,转过身:“我完全不想认识这种家伙啊。” 阿普利尔无奈,只好道:“那么小夜你……” 小夜左文字盯着安倍晴明:“复仇……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好呢?” 安倍晴明:“虽说不是没有猜测,但我确实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了复仇的地步。” 阿普利尔:“………” 怎么这种时候就那么叛逆呢这两崽。 安倍晴明刷地打开蝙蝠衫,悠哉悠哉地摇晃着:“看来这几年你过的不错。” 其实已经是上百年过去了。阿普利尔张了张嘴,看见晴明的脸,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之前确实有做朋友的时光,不过那是在安倍晴明——这一后世闻名的大阴阳师还没从葛叶狐身边离开,半妖的身份还没有被世人接纳的时候。 上百年的时间对妖精来说,的确不过人类几年的跨度罢了。 安倍晴明又说:“但我过的不好。” 阿普利尔急道:“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是那些人类还不接纳你吗?我知道你确实和那些阴阳师不对盘,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回去啊……” 安倍晴明笑意盈盈:“骗你的。” 阿普利尔嘴角抽搐。 然后老狐狸便慵懒又矫情地拨弄着手上的胡枝子:“怎么会过的不好呢?啊不,确实不太好,明明请了假不用去寮里,在家躺着,但还是不得清净。真是的,这京城的女性也太过热情了,在夜晚突然拜访我家算什么啊……明明就只是那时候多看了她一眼而已……” 社畜阿普利尔现在已经想打人了。 什么老朋友啊统统去tm的吧! “你能不能有点风度!” -- 第139页 “反正风度对你也没用,所以就该怎样就怎样了。” “你的本质是流氓吗?” “什么流氓,是狐狸。” ………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气氛似乎变回了两人还在妖界的时候。这时候,一只式神的叫声打扰了这一氛围,安倍晴明皱眉,她跌跌撞撞地飞进来。阿普利尔立刻认出了这只妖怪。 是那时候的童女! 第79章 羁绊 长满羽毛的小女孩儿看见阿普利尔就呆住了,她嗫嚅了半晌,道:“您……您好!” 糟了!要哭! 阿普利尔不知该如何应对,所幸小女孩儿的哥哥及时止损,劝住了她。然后向两人行了礼,道了歉。半哄半骗着妹妹离开了。 “他们都是我的式神,那天妖市,我带他们来散心,然后就不小心遇见了你。” 晴明解释道。 “………”阿普利尔只能道:“这是我的错。” “不是主上的错。” 加州清光认真地纠正她:“即使主上这么认为我还是要说,这一定不是主上的错。如果拿“是我的错”这句话来逃避事情的本身是不对的,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哦。” 小夜左文字少见地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又不知道具体情况……”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具体情况呢?”晴明道:“藏,在你觉得沉重的时候,包袱就可以扔掉了。” 阿普利尔沉默不语。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对一期一振格外在意,你们相处的时光对人类来说暂且短暂。对你来说更是沧海一粟……或许就像那时候一样,你对摆在面前的事实视而不见。 “没有。”阿普利尔打断他的话:“这次没有,我是带着目地来找你的。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 “………”安倍晴明的眼睛中划过惊讶,他伸手在只有豆丁大小的女孩头上快速弹了一下。女孩没站稳,一路翻滚着往下摔落,小夜左文字用双手接住她。看向安倍晴明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后者并不在意。女孩挣扎着爬起身,晃晃脑袋,正准备生气。安倍晴明道: “你变了许多,真是个好姑娘。” 阿普利尔:“以前也是好姑娘!” “是好姑娘,虽然用粗暴的过分的方式对待我,却好像一没有人关照着就会死去。”安倍晴明托腮:“我印象中你也不用刀,而是喜欢毒和拳头,现在这幅武士的做派确实是我没想到的。”紧接着画风一转: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有一个忙要让你帮。我会帮你劝说信,把你想要的东西拿出来给你。” “什么事,说。” “等你恢复力量后,我希望你能帮助源家家主攻克大江山。”晴明道:“信可以和你一起,但结盟只是暂时的。也要小心她一点。” “?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帮助人类对付妖怪?宣称人鬼共生的不是你吗,我以为你情感上一直是比较偏向妖怪的那一方。” “我实话实说,这个世界的酒吞童子并非是原本的酒吞童子,而是被换了一个。” 蝙蝠扇啪地打开,迎着青年的面容轻轻摇晃。:“被换了一个的还有你,但我知道藏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不会久留,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危害。但鬼王……不一样,异样的鬼王只能交给同样变得异样的源家家主。” “………嘛说实话新任鬼王让我相当头疼。”白毛青年按住额头:“再这样下去要出大事情的。首先茨木那关就没法过啊,真是的,有什么矛盾都来找我,除了紧闭大门我也没什么办法,好烦,好烦。”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已经开始秃头了啊。” ……… 没想到晴明这家伙有这么宽大奢华的内宅,晚秋的枫叶一叶叶掉落,很像加州清光眼睛的颜色一样赤纯明亮。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陪她在走廊着坐着,头顶悬着的晴天娃娃在干爽的微风里摇晃。 阿普利尔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对这两把刀全盘托出,她本以为他们会震惊不安。却没想到加州清光露出了她看到过的最开心,最温柔的微笑:“啊,是这样呢。以前也和主上在一起的话那就太好了——可恶,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呜,转过头去,别看总,现在是糟糕的样子啦!你总不会坏心眼到想来看我哭的样子吧。” 小夜左文字脸红了,嗫嚅着到:“是这样吗?那么……请多指教。” 阿普利尔只能说自己对这些事没有什么印象。 但好像有没有印象……关系也不是那么大。 他们在意的只有和主人的羁绊本身罢了。 “枫叶的颜色真好看啊。”其实觉得尴尬的只有阿普利尔一个,她努力也只能找到这样的话题。又补上一句:“本丸里有很多樱花,也很漂亮。” 但其实她还记得,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下着雪的。恐怕是因为特异点的原因内部的时空发生了错乱,导致了季节的紊乱……或许并没有紊乱,可能是妖的世界和人的世界,本身就是分开的两种存在吧。 “这里枫叶的颜色确实红的过头了,拿来染指甲的话感觉会很可爱哦。那个,如果这件事解决了的话,主上,你……”加州清光用力眨眨眼睛,眼中的暗示和渴望不言而喻。 -- 第140页 “买!给你涂!加州清光世界第一可爱!” “真的?” “一言九鼎。” 事到如今加州清光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抱着膝别过脸去:“事到如今还需要我提醒的主上真是大——笨——蛋。” “行行行,我是笨蛋我是笨蛋。”阿普利尔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夜左文字头发:“到时候看见你二哥的话,要礼貌一点。” “嗯。” 要见的二哥……是暗堕过了的宗三哥哥。是被邪恶的念头侵蚀了内心,可能会做出砍杀主人之事的宗三哥哥。即使主上信心满满地告诉他不会有任何问题,他还是…… 名为织田信长的英灵少女不知所踪,安倍晴明似乎在为某种法阵做着准备。安倍晴明的家里有纸式神做的仆人,阿普利尔的生活就由这些纸式神负责——其实阿普利尔一开始是坚决拒绝的,妖精不需要特别的照顾就能生活。但经过晴明的劝说,她终于改变了念头:就算她无所谓风餐露宿,可她不想带着自己的两把刀一起辛苦,别的尚且不论。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一个是爱美爱撒娇的少年,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子,他们应当是更加喜欢舒适更像人类的生活条件吧? 虽然她一向没有什么心肺。但也不忍心让这两把刀继续随着她奔波。织田信长不在,如今找她求证也无用,感觉面对本丸原刀剑她已经变成了顺其而然的态度。其实她心里一直有着找回原来记忆的渴望,但因为希望太过渺茫,无从找起,也就所索性弃之不理。 加州清光用精巧的小梳子给她梳理着头发。其实阿普利尔一直有意保持着头发的凌乱,这样弄乱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是加州清光动作很轻,梳的仔细,阿普利尔舒服的眯起眼。也就不再说什么。 加州清光直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啊啊……阳光真舒服呢。” “很舒服吧?”阿普利尔趴在小夜的头顶,后者的身上有一种清爽的气息,让阿普利尔觉得非常放松。 “如果秋天能天天晒太阳就好了,没有任何烦心事,就闷上被子睡觉,一直睡觉,睡到冬天到来。” “……主上秋天最喜欢的活动就是睡觉吗?” “空调,被炉可是现世人类绝佳的发明,身临其中的话就会有想要睡到世界末日的欲望。还有游戏机,电视和漫画,啊人类在享乐这一块做的太过头了啦,真是堕落的物种,迟早要完蛋的。”阿普利尔嫌弃地摆摆手。 “唉……是这样吗?”加州清光有些向往地眨眨眼睛:“主上很了解“现世”的事情吗?” “唔……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以前我有做过国中老师啊?”阿普利尔翻了个身看向加州清光。 “完……完全没有啊!主上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加州清光扎心了,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是常情,相互了解得随着时间慢慢进行——但主上不是说自己从前就是她的刀吗?!那么相互熟悉的过程应该早就跳过了对吧! 可恶,为什么什么也想不起来QAQ。 “主上不是不喜欢人类吗?”虽然不明白学校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小夜左文字也能猜测的到那应该是一个有很多人的地方。而做师父的话,免不了要和许多人打交道。 “唔……这个……怎么说呢?”阿普利尔便开始回忆:“怎么想的我也没有印象了吧,只是当时需要躲藏在现世,本来只是想找座山头过与世无争的野人生活,然后那堆人类制造出好多该死的诱惑,就我刚刚说的那些。新游戏啊,美食啊,天天晚上人类城市灯火辉煌吵吵嚷嚷的,简直摆脱不掉,然后我就无可奈何的堕落了。” “不愧是主上,够……够坦然。” “我就干脆找了一份工作。”阿普利尔像想到了什么令人不快的事一样龇牙咧嘴:“虽然当老师是有梅林的阴影在里面,但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国中生里有好多人和妖怪一样啊,我闻着气味,以为是到了什么妖怪的据点。后来才发现他们是普通人类——全是普通人类好吗?” “能穿越时空的学生,能看见妖怪的学生,有特异功能的学生,天天都在拯救世界的学生。就好累,真的好累,我为什么想不开要当社畜啊可恶,好歹得下发与我工作量相匹配的工资。” 加州清光:“……”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还是蛮开心的吧。 “嘛,如果能带你们看看就好了,被人类创造的乱七八糟又豪华的世界。”阿普利尔抱着后脑勺说道:“和现在的光景……完全不一样呢。” 背后传来动静,加州清光回头,不知何时,安倍晴明已经站在了三人背后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他们。 加州清光忽然庆幸自己刀剑男士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和主上这样的人,即使建立起了羁绊,也会不得不看着她远离,去到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吧。 主上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友人渐渐消弭,或许就因为这个,不再愿意建立新的羁绊也说不定。 第80章 约定 身后传来咳嗽声。白发青年从阴影中走出,阿普利尔斜他一眼:“回来啦?” “啊,刚刚出去了一趟,那样的氛围我不太喜欢。不过毕竟曾经和源家家主约好了,结果却把人家拒之门外,总得补偿一下。”安倍晴明很自然地坐在女孩身边,取下帽子:“这位源家家主可真是美人啊,英气勃发的美人却拥有母亲的气质,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 第141页 “.....发生了什么事吗”女孩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真是了解我。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宴会上那位源家家主和身边的人因为一些事情起了争执,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女性在面对坂田君的时候,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嘛,好好的宴会变得鸡飞狗跳的,好在是虚惊一场,毕竟是打算结盟的人,我就出手帮了她一下。为此惹了些口舌。但也没什么。”安倍晴明朝女孩伸出手:“到我这边来吗?” “算了,你这种和三岁小孩说话的语气差不多一点啊。” “你和小孩子一直相处的还可以,其实这样子也不错,没什么违和感。两位付丧神君更是对此喜闻乐见了,对吗?” “要说话就说,勿cue我。”加州清光的脸黑如锅底。 小夜左文字沉默片刻:“喜闻乐见...是什么意思?” “就是站着看戏不腰疼的意思!”阿普利尔道:“我觉得这样挺不错的,暂时有个歇脚的地方。以及晴明,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贵族,院子里一个女人也没有,这好吗?这不好。白白费了一张好脸。” “.......”晴明道:“嘛毕竟是妖怪常来的地方...虽然不是没有勇气过人的女性,但是毕竟不明情况,如果不小心让她们卷进一些别的事件中去就不好了.....算了,不说这个,我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你要听么?” “感觉不像是什么特别好的消息的样子。”看着青年狡黠的笑容,阿普利尔心里有点儿发虚。 “想要参加红叶狩吗?” “呃?” “像这样的活动你还没有参与过吧?最重要的是,源家的家主也会参与,我觉得信她....不是很靠得住。” 阿普利尔这才想起那位风风火火的女性,在那以后阿普利尔就没有见过她。 “她去哪儿了。” “不要以为这小小的庭院真的能困住她啊,只要有机会就会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样的人物对我来说也一样是个棘手的角色。”晴明道:“虽然我把你们两分开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她打好关系。她把圣杯视为囊中之物,这样的心态只要一想就觉得头疼。” 晴明再次叹气,能让老狐狸吃瘪的人不多。不考虑规矩随心所欲的人物是最让他头疼的,除了织田信长以外,以前的阿普利尔也算一个。当初给老狐狸添了不少麻烦,阿普利尔想到这里就有点儿心虚。其实和织田信长那样的人谈妥,她也没有信心。她也不知道她本丸里的刀是不是真的在这座庭院里,安倍晴明给她划的行动范围是有限的,她知道阴阳师的府邸里有着众多的术式法阵,不能轻易触碰。但是哪怕那些刀剑不在晴明这里,只要他开口,她还是会帮他的。 翅膀扑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阿普利尔在晴明府第二次见到这只名叫童女的小妖怪。与之前见到的羞涩模样不同,这次小妖怪是直接往晴明怀里撞,头还没抬就开始撒娇:“晴明大人,晴明大人!” “呜呜呜呜——” “怎么了吗?童女?”晴明摸了摸女孩的翅膀,发现那里有些凌乱。 “晴明大人,那个红色的讨厌鬼,她....她拔我的毛!”小女孩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刚好看见不明就里的加州清光。颜色的印象在她的脑海中成型,她立刻情绪激动地嚷道:“走开!讨厌鬼!晴明大人在这里,走开!别想欺负我!” 又被cue的加州清光:????? 看出了加州清光十分低落的心情,阿普利尔略一迟疑。便念了咒语。加州清光正盯着自己的脚看,浑然不觉恢复了身形的少女正站在他的身后,阿普利尔踮起脚,伸出手去摸他的脑袋:“那个大笨蛋比不上清光的一根手指可爱,要论红色的话,她才是往后稍稍的那一个!” 还发出一声嗤声以示轻蔑。 加州清光被这一发直球打的有点懵。 虽....虽然那只白毛狐狸很讨厌,但是好像和他说话之后,主上就变得温和坦诚多了。唔....这么说来怎么看这家伙更不爽了。 “已经恢复了?” “这几天过的还算安逸,恢复的比较好。”阿普利尔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脚走路啊,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待着不是很棒吗?” 代步工具.小夜左文字:盯 “......好吧我错了,不变回那个身形就是了。”阿普利尔焦躁地揉揉毛,才被加州清光打理好的头发又变得凌乱。虽然圣杯是谈判的筹码,但是她也不喜欢这么一个□□藏在自己体内。而且她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就不开心,她尽了全力也没把那把变扭的刀救回来。虽然在记忆的震荡后悲伤暂时隐去了,但也只是隐在了她记忆的迷雾之中。她确信她和这把名叫一期一振的刀有着很深的羁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她的内心就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告诉她的。其实就算一期一振是个糟糕的个性,阿普利尔也是不介意包容他。啊啊,可惜现在鹤丸国永不在,如果他在的话,说不定会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应对这种感情吧,毕竟那只鹤看上去对凡事都莫不在心的样子,和当局者不一样,他应该对这样的事看的更清了。 其实记忆的禁锢是有所松动的,她似乎有哪里变了一些。或许是她非常讨厌自己原来模样的缘故吧,阿普利尔对这样的改变丝毫没有觉得排斥,相反的,有一种想要挣脱禁锢的迫切希望。 -- 第142页 “不.....主上这样就好了,只要不...不嫌弃的话。” 小夜左文字低下头,两边翘翘的马尾一动一动。 啊啊啊这孩子简直可爱过头了,阿普利尔在心里尖叫着,淡定地遮住脸。把这种听上去有些痴汉的情绪全部归咎于记忆混乱的错。 想让这孩子开心,但暂时又没有条件和别的机会,阿普利尔就想到了晴明刚刚说的话。 “想....想出去玩吗?红叶狩,小夜应该听说过吧。” 晴明:.......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完全不情愿的表情来着。 “虽然我不想和那个笨蛋一起.....” 这时,庭院周围的结界发起了剧烈的震荡,然后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从刚刚开始就开始打喷嚏,我就知道有人在这里议论我。哇哈哈哈哈区区结界,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第六天魔王的火力!!!!” “这是疯子吧?!那家伙有没有一点自己在平安京的自觉啊!”阿普利尔看向天空,因为震荡天空已经变得模糊,估计是因为英灵能力的问题,外围呈现出一种灾难性的红色。这让前不久才经历大火的阿普利尔感到分外不爽。 被烧的是自家院子,安倍晴明却淡定如厮,笑容依旧。阿普利尔被他的态度折服了:“这就是贵族的从容吗?” “恐怕信是因为无聊过头才会这样吧,没关系,过一会就会消停了。” “哈哈哈哈真是久违的畅快淋漓——” “她不是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吗?你从哪里看出她有打算消停的意思在里面啊!” “藏。”晴明安之若素,他道:“虽然我希望你能让信稍微稍微收敛一些,但我也是有考虑过你拒绝见我,甚至与我敌对的情况的。其实我还是有办法让信稍微消停那么一点儿.....你等着看就知道了,我是不会拿我的府邸冒险的。” 阿普利尔为他的最后一句话所折服,选择了淡定处之——反正出事了也是晴明自己的选择。、 只是..... “你是他的master吗?”阿普利尔瞄向安倍晴明的手背,那里洁白细腻,连一丝伤疤也无。 “嗯?那是什么?” “......我佩服你的自信,虽然在你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佬。”阿普利尔纠结了一下,还是道:“你真的有什么秘密武器能对付身在日本战场的织田信长?” 安倍晴明眼中似有深意:“嗯,真的有。” 结果,真的如他说的那样,结界的动荡渐渐地归于宁静,织田信长那狂妄的笑声再不能听见,世界重新获得安宁。安倍晴明捏诀,足下浮现桔梗印。结界被去除。他睁开眼道:“走吧,去外面看看,你休养的差不多了。我可不敢再让你无聊了,信那样活泼的孩子一个也就够了。再来一个你,那我可真就吃不消了。” “啊我倒是觉得这么安逸地待着挺舒服的......” 但不由分说,安倍晴明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她也就听之任之。类似的肢体接触他们之前也有过,所以就没有什么好排斥的。耳边带起一阵风,晴明这老狐狸速度还挺快,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都被落在身后。还是阿普利尔喝止才让他们不至于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这家伙的家还真大,原先应该给侍女,给仆人居住的地方都空落落的被老狐狸随着心意修改。因此也就和主屋区分不开。公家的园林修剪的格外静谧。其实红叶狩对安倍晴明的意义不太大,他的家中四处种植着艳丽的枫树,迎着风,隐隐绰绰。 由冬入秋……颠倒的四季,还真是个扭曲到极致的地方。 有一条清澈的水渠环绕着四面垂帘的屋子。平安时代的大广间,讲究清风从宽敞的室内飘拂而过,此时却被遮掩的密密实实。帘子后面有一个人影,端坐于地。阿普利尔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吐槽,她居然嫌弃晴明不会金屋藏娇。事实上怎么可能,晴明又俊美又会撩,外加上平安时代大胆的风俗,倘若没有点风流韵事,那又谈得上什么平安贵族呢?坐在帘下的那个人,莫非就是晴明这小子的情人?天,早知道她就不跟过来了,跟着晴明去见他的情人,这是怎样尴尬又充满狗血的情节啊。 但是帘子后面的人却不动如山,好像对安倍晴明的到来置若罔闻。隔着帘子,阿普利尔总觉得那个人在看着自己。 如果这是哪家身份显赫的贵女那就更麻烦了。现在溜还来得及吗 然后她就看见了织田信长小姐从大广间的左侧鬼鬼祟祟地摸出来,见到他们,瞪了一眼,摆了个“你给我等着”的口型,然后就一头扎进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阿普利尔:“........” 草,不知为何心里油然而生出了想要更着一起溜走的冲动。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晴明便道:“......啊,我带过来了,虽然不怎么如期,但我觉得还是她现在这样比较好。怎么说呢,她变了很多,这多亏了你们,但事先说好,我对帮助你并无兴趣。” 阿普利尔:“.......!!!” 阿普利尔惊恐地看向安倍晴明,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该不会吧? 做出这种决定之前一个风声都不透露一下,是时候和安倍晴明这头狗狐狸绝交了。 完全没有想到安倍晴明的作风是复制自己的阿普利尔绝望地想到。 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什么? -- 第143页 但好像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不管了安倍晴明就是个坑货。jpg 坑货安倍晴明转身道:“啊,你是还有遗失在本丸的刀剑吧?你已经结缘的刀剑男士倒是可以完整地召唤过来,术式我差不多已经准备妥当了。说起红叶狩,那是近两天的事。你们大可以先叙旧,但是叙完记得来找我,不管怎么说,藏,也是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再陪我喝杯茶,也算不上过分之举吧?” “喂你等等....”阿普利尔想要去拉青年。安倍晴明一定会帮她,她也一定会帮安倍晴明。他和她的关系原本就是这样简单而牢靠,在阿普利尔漫长到过分枯燥的回忆中,这份羁绊也依旧是熠熠生辉,难以遗忘的。 现在的晴明没有小时候锋芒毕露了,但却是一样的自信,狡黠,优雅....但却非常的善良。 非常的善良,善良到阿普利尔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了。把自己置身于人和妖之间的对立中,却依旧无怨无悔,这样的特质是阿普利尔永远无法做到的。但无论过了多少年,她也依旧会为这份精神所感动。 “请...留步。” 这句话让阿普利尔停下了脚步,声音是陌生的,但却似乎在冥冥中的哪里听过。 啊啊,这也是理所应当吧。毕竟已经被人宣布了拥有遗失的过去,即使禁锢记忆的锁链没有松动,她也会这这样不断地对自己心理暗示。 阿普利尔没动,她背对着那人,似乎忘记了那人也会动作也会走路。那人从容不迫地掀来帘子走了下来,将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头贴在少女的头顶。那人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却没有一丝的旖旎暧昧,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阿普利尔将头埋在那人的怀中,鼻子酸了,只想哭。 “您受苦了。” 他道,声音也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起伏。 过了一会儿,他像撸猫一样在少女的背后上下其手,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我就说小姑娘的体型一定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果然是这样。妖精的种族真方便啊,嗯?是不是腰这里稍微多了一点儿肉,要来杯茶刮刮油么?” 阿普利尔:“........” 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么这死老头子? 远处传来加州清光有些夸张的怒音,那人这才松开阿普利尔,望向远处:“是清光君啊,这是不是比之前要活泼一些了?” 绿色的头发,淡红的眸子,穿一身漆黑的狩衣。由于居家的缘故没有任何别的佩饰,这打扮让阿普利尔想到了尚在刀形的笑面青江。怎么这些绿头发的刀都喜欢遮着独眼么?但眼前这位的气质确实和平安时代过于吻合,慵懒闲散过头了。他把手揣进衣袖里,低下头,朝少女笑了笑。 “好久不见了,主上。” 这把刀.... 也是暗堕了吧?而且“好久不见”又是什么意思?莫非眼前这把刀还有着以前的记忆? 对方有着记忆,而自身却没有。这样的落差感伴随着内心的悸动让阿普利尔有些不安。但这把刀的气质太超然□□宁了,却将阿普利尔的那点慌乱彻底抚平。似乎自己说什么对方也会笑着接受所有不用担心...这样的安心感,却唯独驱散不了眼角的酸涩。 帘下尚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那人递来一块樱色的帕子,阿普利尔摇摇头拒绝了。那人便低身亲自擦拭少女的眼角,动作之熟练,反倒让停留在眼眶中的泪彻底滚落了下来。 加州清光面临着史上最大危机。 擦拭完毕,那人和声道: “我名为莺丸,遵循着与您定下的约定,长长久久,等候着您的归来。” 第81章 莺丸 其实阿普利尔不太喜欢大广间的布局,因为过分宽敞平整了。坐着没有安全感,即使有帷幕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但也常常会拉起来。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捧着一杯茶。莺丸则是单手。两人并排坐着,靠的不远也不近。 莺丸完全很享受目前的氛围,阿普利尔能感受到他的心情非常好。却无法揣测他的心思。其实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也不是不好。她看着手中的茶汤,淡绿的液体中,立起的茶梗沉沉浮浮。 “啊呀,有好事要发生呢。” 莺丸将头凑过来,看了眼茶碗。阿普利尔看见他淡红色的眼眸,倒映在茶汤里也被染成了茶水的绿色。 “我.....听说过这个说法,人类有着各种各样的仪式来祈祷好运,就好像茶梗立起来的这样的小概率的事件,只要基数够大就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发生。” “所以未来会有好事发生的,对吗?” “啊,...如果你相信这个说法的话。” 阿普利尔清澈的金色眼眸望着水中的茶梗:“如果你相信这个说法的话,那就一定会有好运的。” “我觉得我非常幸运啊。”莺丸道:“主上您从刚刚开始就在看我,有哪里感到不快了吗?” “不知道。”阿普利尔低声道,她看着莺丸的神色。确认他并没有哪里有任何不高兴的倾向,方才叹了一口气,满脸的苦巴巴的。看着莺丸就很想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这幅样子莺丸是有记忆的,可是他等待的时间太久,这些记忆恍若隔世。一开始他以为像自己这样的刀已经无惧于岁月,可有了人心后他才体会到等待的苦楚,可那苦楚却刚刚沉重凝结却又如呼吸般消散,重逢本该是喜悦的,但如今主上这失去记忆,懵懂又满身是伤的样子,即便是他,也会觉得心疼和无奈。 -- 第144页 看起来似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鹤丸君到底在做什么啊。这幅样子如果让那时候的长谷部和一期知道了,恐怕不闹个天翻地覆都不会罢休了。 莺丸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觉得那对金眸不如从前漂亮了。这对眼睛原本应该更清澈,更自信才对,被他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神情,如今又笼罩上了淡淡的阴云..... “你.....”离得太近了,似乎吓到了小姑娘。莺丸看着自己的手,感叹自己居然也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他顺势抱着自己的腿,把脸埋在膝盖上。看起来无端多了一点儿蠢萌。 “让您受惊了?” “黑色的狩衣,不好看。”阿普利尔道:“换掉吧。” “好。”其实莺丸觉得黑色的比较典雅一些,但既然主上不喜欢看,那当然就不必再留了。 “然后....” “您的话我当然听从。”莺丸闭目深呼吸; “但是我闻了闻,主上身上并没有带来茶叶一类的礼品呢,以人类之躯长久地滞留在平安时代,我也有所领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相见时不能空手——这座府邸的主人深谙这点,所以说主上你还需要争取长进啊,从前您可不会忘了这个。” “你……你记得那些事?那些我不记得的?” 莺丸摸着下巴, “唔刚刚还很有活力的那位消失不见了,嘛只是想要请她喝茶消消火气来着,不管是什么疾病茶叶都有助于康复,暴躁的脾气也算是疾病的一种嘛……” 阿普利尔:这……这完全没有在听她说话! 其实身后一直有两道目光来着,只是少女没觉得不适,而莺丸完全无所谓罢了。 加州清光:盯。 小夜左文字:盯。 “似乎有人不太满意呢。”莺丸道:“被人嫉妒的感觉不坏,不过身为同伴还是要和谐相处才好。” 是个好脾气的暗堕刀剑! 莺丸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还在哭鼻子吗?主上。” “盯着看也就算了,为什么说出来啊!”阿普利尔用力地擦了一把脸:“要茶叶的话,不会自己买吗?臭老头。” 小姑娘的脸红红的,似乎是在同他赌气。莺丸忽然就想起了从前还在本丸的时候,最开始主上也是一副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的模样,活像一个莫得感情的出阵机器。但慢慢地,所有的刀剑都都渐渐发现这小姑娘冰冷外表下敏感矛盾的一塌糊涂的脾气,后来名叫梅林的魔术师宣称小姑娘在妖精的纬度里也不过是年幼的少女。再想想,其实说的也确有几分可信度。 不过,这世上哪有这么固执,这么坚强又这么温柔的孩子呢?就像养着一只受过创伤的小猫,看着她一点点变得开朗,看着她一点点变得黏人,看着她开始学会放下过去——这些都是刀剑男士和她共同经历过的,无比重要的回忆啊。也正因为这回忆太过珍贵,在变故发生后,所有的刀剑付丧神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挽回的选项。 虽说不怪那些失去记忆的家伙,但如今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他们迟早有一天是会后悔的。 尽管不是没有想要抱怨几句的想法,但在主上彻底回忆起来之前,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做个溺爱她的爷爷吧。 真是的,原本这样的事,应该由三日月来做啊。那位却偏偏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非要让他这样的闲散人掺和起来也真是.... “话说放任那位逃跑没关系吗?”莺丸提醒她:“嘛虽然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我敬而远之,后世的天下人果真是性格古怪,分享不了高雅品味的兴趣。” “现在...现在不是考虑那家伙的时候吧!” “主上是吃醋了?” “没....没有!!”阿普利尔焦急过头反倒有些语无伦次:“就是现在不是说她的事的时候吧!应该,应该还有很多事要说的,以前的事,现在的事——啊啊我早就该打个草稿,打提纲,画树状图,我们明明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说,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那个笨蛋想要作死就随她去好了,我现在就要听听你的想法和打算——” “嗯?”莺丸挑了挑眉:“重要的事?现在时光正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哎?” “对于我来说,只要主上没有离开,其余的事情也就如烟散去,不值一提。”莺丸道:“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是没关系。那些并非您的错误。您并非遗忘了责任和惩罚,您遗忘的,无非是一片静好的岁月和能让您露出微笑的回忆罢了,如果不像这样静静地欣赏美景,说不定记忆就会像蝴蝶一样从你的指尖溜走哦。” 他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有一只洁白的粉蝶翩翩飞舞着落来,绕着少女转了两圈,最后却落在了莺丸的指尖。 “茶香引蝶,我就说了,今日会有好事发生。” “你不要骗我,你的眼睛,暗堕,还有本丸....当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 “主上,自作主张的是我们,并非是你。”莺丸这样道:“所以为了那些辛苦的孩子,也要稍微照顾自己一点。先从修心开始吧,如果静不下来的话,去禅室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以前我一直有想教您泡茶的想法,但不知为何您的兴致并没有很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 '夹带私货不要太过头了啊喂!!!” -- 第145页 ………… 结果言语一直就被带着跑了。阿普利尔对时间的流逝一直没有太大的感觉,但她却觉得这一天的云飘,日落都分外快。她听话的没有再提及所谓的正事,这对原本的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无比陌生,但她又欣然接受了——当然,当莺丸用类似禅修泡茶一类的老年活动诱惑他的时候,她还是堂而皇之的拒绝了,尽管最后也还都一一妥协。 被用“倒退回原点的你们也应该和主上一起接受训练”这样的理由牵连的加州清光表示很淦,但小夜左文字却觉得莺丸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复仇之人需要锻炼心性,磨练意志,这样才能手刃强大的仇人。短刀和主上姑且这样,加州清光也不好特立独行,也就姑且硬着头皮陪到了最后。 只有一件事是阿普利尔不答应的。 “不可以去找那个笨蛋啦!” “这就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危机感吗?但我又不是那些心怀前主的织田家刀,怎么就牵连到了我身上。” 据说阿普利尔对织田信长有意见的根本原因是原来的一些刀剑受前主束缚过深。强大的怨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精准地反馈给了织田信长本人。 织田信长和莺丸这样脾气的人不对付能理解。为什么会被吃定加州清光就不能理解了。加州清光对这把莺丸的真实实力一直保持着警惕,但又确实感受不到莺丸身上的攻击性。再说了,迷茫他也有很多,在入夜前,他找到了莺丸,对方的回答是这样的: “清光君一直是最受疼爱的那几把刀剑之一,毕竟是初始刀君,是一路见证主上成长的角色。” “我则因为主上太非的缘故很晚才来到本丸,据说四花缺我缺了好久。嘛,说起资历其实并不如清光君。” 这种说法听在当事人耳朵里是奇特的,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情,却被对方用着回忆的口吻轻松地说了出来。这让加州清光有些落差感。当年的变故发生在平安京的合战场上,不知为何,唯有平安时代以及更年长的刀剑得以保留记忆。莺丸留在平安时代隔绝了原本的时间轴,而梅林为了挽回这一结局,使用了时间回溯的术式。 莺丸说的简略,但加州清光能推断的出大致内容。类似的话莺丸甚至没有对阿普利尔全盘托出,加州清光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果然还是有记忆的刀剑更受主上喜欢一点吧。 加州清光从来没见过阿普利尔对谁那么百依百顺和亲昵过。 第82章 日常 “当啷……”茶盏摔在地上彻底破裂。 “出现了又出现了,那家伙又来了。” 厨房的小纸人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窃窃私语,然后自动给她让开一条道路。阿普利尔目不斜视地用扫帚收拾了地面上的碎屑,然后自己动用了桌上原有的厨具。还没来几天,这只妖精就已经有了反客为主的势头,一部分的式神对此感到不满。但又因为她的特殊身份而不敢说什么。 带着付丧神的妖精不喜欢他人的侍奉。这点倒是比之前的名叫织田信长的那位要容易处理很多。这只妖精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脾气暴躁,但是晴明大人似乎对她过于放纵了一些。 也不是以式神的身份来的。 听老资历的式神提过,这位少女是晴明大人的朋友。受晴明大人的母亲所托照顾过幼年期的晴明大人。虽说这点能够说服他们……但是,为什么这家伙能和那把浑身黑气的绿发付丧神保持着那么好的关系啊。 在负责家务的纸式神眼中,莺丸就是个集心口不一,好吃懒做,老谋深算为一体的超级麻烦聚合体。对茶的要求高到让无数小纸人当场裂开,和晴明大人一碰头就会生出众多莫名其妙的歪主意。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镇压名为织田信长的少女了,但织田信长总是一出门就几天不归,莺丸带给家政小纸人的心理创伤和自尊打击却是永久性的。 再这样下去的话,打算跳反的就不只是nobu,还有他们小纸人了! 但这几天,莺丸似乎消停了一些。 原因似乎就在新来的妖精少女身上。 纸式神对少女有所改观了。 毕竟起到了实质性作用,也确实让纸式神们的生活质量得到了足够的提高。 但还是有不满意的地方的…… 这个不满意的地方让这堆纸片人忍无可忍,终于在今天,朝着这位提出了意见。 “这位小姐,您泡给莺丸大人的茶就不用分给晴明大人了,您看晴明大人这两天,都瘦了。” “……他们都说我的茶很好喝啊,况且晴明一个半妖哪能那么容易就瘦。” “小姐息怒,我们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就别看呗,我就不太懂你们式神,泡个茶而已,还要争风吃醋。”阿普利尔莫名其妙地耸耸肩,顺手拿了一个团子塞在口中。 平安时代的物质谈不上有多么丰富,但晴明这厮好歹是贵族,又是闻名天下的大阴阳师。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塞进自家府里,这就给阿普利尔偷吃制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纸式神对视一眼,莺丸和晴明大人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妖精小姐泡出的茶,那茶水都成了酱油色。在纸式神眼里这无疑就是对味蕾的酷刑。 但妖精小姐却利用了这样一杯糟糕的茶,换得和莺丸畅谈的机会。 -- 第146页 不……也许妖精小姐完全没有意识但自己的茶很糟糕吧。 晴明大人也总想分一杯,真是淘气的太过头了。 第83章 平等 “主上……” “是吗,如果要端庄也是能端庄的起来的。那为什么总是这么活泼呢?”莺丸捏着下巴沉思道。 少女长发披肩,枫叶红的打褂拖曳于地。眉眼描画了红色,少女本就生的白,精灵的尖耳朵也不隐藏了,鸦羽般的长发垂在身后。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平安京贵女——只除了那只不安分的手,百无聊赖地把熏了香的桧扇转着玩。 少女按着衣摆走过来,一点儿也看不出不便或者拘束的样子。正是这点让加州清光感到吃惊的地方。他家主上似乎有着快速融入一个时代的本领……虽然这转变让他吃惊,但是,确实很漂亮,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怎么了?”少女拖着腮盯着加州清光看:“我是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不好意思的,虽然没有专修魅术的想法,但我毕竟是妖精嘛,如果想夸我的话请便。” “真是的,明明是这种打扮,但语气上却比以前更过分了。况且我也很可爱啊……很可爱……吧。”加州清光语气顿了顿,然后耸了耸肩。 “不管怎么说,主上觉得开心的话我也能松一口气了,之前还以为会出什么事呢。” “怎么了?突然这么说。” 少女问道,原本在布满妖怪结界的晴明府邸,她是没有为了隐匿自己而做出这种打扮的必要的。会变成这样纯粹是因为....某把绿毛太刀的恶趣味。 明明按道理来说是一把老刀了本人的趣味还真是够无聊的,本来的她也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纵容这位吗?恐怕不见得吧,莺丸也在提出无礼要求后低头沉思着说:“居然没有生气吗?”这样的话,虽说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见了。阿普利尔自己也惊叹于自身心态的稳固,虽说她是出于各种方面的因素,但会轻而易举答应给人捏肩捶腿,更换服饰这样的小事,这在以前基本是不存在的。这把刀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并且照做了,且丝毫没有任何觉得有异样的地方。 明明名叫莺丸的刀只是告诉了她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情罢了。阿普利尔原本就是一名审神者,莺丸是她本来拥有的刀,在莺丸的口里这段故事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折。她无可避免地被米诺斯杀死。完成了自己很久很久以前立下的誓言,其实算来她也不亏,毕竟她逃脱了这个结局也有数百年之久,在冥斗士里算得上刺头中的刺头了。 阿普利尔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一波三折的故事来着。 就好像在圣域那时候那样。可是那些交错的爱恨,沸腾的情绪,竭尽全力的抗争似乎并没有从莺丸的口里听到。 既然没有刻骨铭心的回忆,这段羁绊又是为什么变得独一无二呢? 阿普利尔是真心觉得迷惑不解,她没有任何轻视这段回忆的意思。可是这段过去对她来说依旧是没有实感的,尽管她会在初见莺丸的时候抑制不住地落泪,她会在这个有些被污染的男人的身边变得安静和温和,但是....为什么?像这样的事她仍然没有明白。 这把周身飘荡着茶香的刀并没有露出任何失望的神情,他端着茶盏,道:“第一次见到主上的时候,好像也是和清光君一起呢。” “哎?” 同样没有实感的家伙这里还有一个。 加州清光是觉得,像命中注定这样的事虽然听着很令人满意,但自己不是记得一切的哪一方也未免太过令人火大了吧。 再说了,等待这样幸苦的事情,为什么他就不能做啊。 感觉在底气上就差了一截的样子。 “虽说如此,我却完全没有觉得有哪里幸苦。只不过是回到了自己诞生的时代,用人类的话来说,叫叶落归根吧。”莺丸道:“虽说以人身体验往事的却从未有过。偶尔回忆起主上的事,慢慢的也就变得无所谓了。我知道主上想听故事,但确实没有,你是普通的审神者,而我们只是普通的刀剑,我们和其他本丸的唯一区别在于,当意外发生,我们还有挽回的机会。” “只是为了挽回...就要等待?”阿普利尔难以置信。 “.....主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是刀剑,如果我们的主人不是你,而是我们以往的任何一位主人。如果有这样的选择的话,我们也会毫不犹豫....但我们没有这样的机会,就会留下遗憾。刀剑总是会有无数位主人,构成我们的,就是无数这样那样的遗憾。”莺丸似乎是在纠正,又似乎是在安慰她。他身上的气息又再次抚平了女孩的焦虑:“嘛当然,现在肯定是有哪里不一样的,之前失去主人的时候,冰冷的刀剑之躯里并没有心脏在跳动,也不会徒劳地叹息,但是于此相对的。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再保持过去的心境不动摇了,如此这般,才会有着现在的我。” “如果没有结果怎么办,如果等待没有意义怎么办,如果时间回溯也拯救不回您怎么办,如果名叫梅林的魔术师欺骗了我们怎么办——虽说我也会有这些想法,但是我早就不那么介意这样的事情了,但是其余的刀可未必是这样的。”莺丸道:“所以本质上还是我们的错,自作主张的把您找回来,又自作主张地要求您找回我们——而我本人,是并不认可这样的做法的。” -- 第147页 “.......你的意思是....” “如果主上不来找我,我是不会去主动见主上的哦。”莺丸道。 “甚至我会对主上的危险视而不见也不一定,付丧神没有生命的限制,就像本来的您那样漂泊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阿普利尔抿了抿唇:“那么如今,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太好了”哦。”莺丸笑道。 “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仅此而已。” 这真是一把复杂的刀,阿普利尔这样想到。 是个让人弄不懂的家伙,可是她本能地觉得,这把刀并没有在撒谎,他只是如实地将他的想法讲了出来罢了。 真实的想法也会那么难懂吗? 又不好总让他说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真是的...为这种小事所困扰,而且这把刀似乎在这座庭院里的名声并不好,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似乎女孩身为莺丸主人的事情传扬出去,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受到迫害的妖怪式神们不时地就会来刷一下存在感。 “我不是说了吗?茶叶这样的事不要来找我,既然身为主人的晴明都没说什么,你们就不要来操这份心了。”女孩拉开门,对着土下座状的小纸人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那是从唐土来的,非常名贵的茶叶。”小纸人继续土下座:“原本是要来招待客人的,却被莺丸大人毫不留情地顺走了啊!” “.......”少女斜靠在门上。 “下次要和晴明说一下把厨房储物柜之类的东西布上结界,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还。” “没有用哦,结界。” 声音从一侧传来,阿普利尔连头都不转一下,就挥了挥手,懒洋洋道:欢迎回来。 “就只是这么说?好歹得再说上一声你幸苦了吧,我也是受到你的事情的牵连,源家....这个姓氏太敏感了。我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呢。” 少女这才转头,把身着天蓝色狩衣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无聊,没事针对你这个废物阴阳师,何必呢?” 毕竟安倍晴明可是那种会因为最近运气不好就连着请假一个月的那种人啊。 好比半年没来上课吃喝玩乐的坏学生突然变得品学兼优,奋发图强,不引人瞩目才怪了。 说是说为了自己.... “暂时波及不到平安京吧,与鬼族的战争。”少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露出那聪明狡黠的眼神:“理论上来说这场圣杯战争的范围是在平安京之外。你是阴阳师,对魔术体系熟知我并不觉得意外,但是你了解的有些太多了吧,包括我的事情,好像一早就知道了呢?” “不管早不早,我对你来说也只是过去的人了,除非在英灵座上重逢,不然英灵和妖精可没法平等。”安倍晴明回的坦然,他毫不避讳自己曾从梅林那里得到过信息,阿普利尔只能再次感叹梅林这回的投入可真是够壮观的了。梅林这样就像晴明的突然努力一样,让人心里毛毛的。 第84章 遗忘 “………话说,晴明。”这天,少女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我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怎么说?” “……和你印象中的我比起来,是不是不太一样了。”少女坐在屋檐下,晴明一直都觉得她的表情过于严肃,脊背也挺的过于笔直了一点。但如今……晴明道:“我印象中的你?我没有什么印象了呢,人类是健忘的生物啊,如果我不健忘的话或许会恨你吧。” “……为什么啊?”少女低着头看一行蚂蚁从身边经过。 “是朋友的话,什么千奇百怪的妖怪都是见过的。但你的话,在我眼中,或许是家人吧,虽然不靠谱但却值得依靠的姐姐……之类的。你不告而别,留下孤立无援的我呢。”青年道,观察着少女的样貌。眼睛,嘴唇,相貌的特点,同记忆中的并无二致。但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少女的身上,存在着时间的流动。 “确实变了。”青年道:“变得比以前……稍微可爱了一点。” “……”少女从层层单衣下伸出脚,踢了这家伙一下:“……我现在是有很多烦恼的,拜托你说话正经一点啊,你是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在不危害平安京的基础上,这么说没错。” 安倍晴明的身上有一种圣人般的正气,从小就这样。阿普利尔虽然没有对刀的大部分印象了,但对晴明的印象还在,心思刁钻的狐狸小鬼,但本质确是个大好人。既然是大好人,那么挖空心思地耍点花招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乐趣吗? 晴明总是会把自己乐此不疲地卷进麻烦里,他很强,所以总是能脱身。但万一有一天他没法脱身了怎么办呢?阿普利尔也会为他感到忧虑。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作响,脑海深处也会传来类似的声音,或许她也曾经在自己本丸里挂上过一串风铃。事到如今,一点声响,一点征兆都会让他胡思乱想,知道真相的莺丸却又偏偏爱打马虎眼。 晴明还问了她一个关键的问题:“关于你的力量,你是怎么想的?” “英灵的力量吗?”阿普利尔道:“如果什么都记不起来的话,是没办法使用属于从者的真正力量的。但之前我都没有发现异样,可以确认的是,吸血种掠夺的能力可以使用。还有冥界权能,虽说我不能确定……” 晴明诧异地挑眉:“权能吗?” -- 第148页 ……… 为了求证阿普利尔的权能是否属实,当天晚上,安倍晴明就借助了自身的“缘”,向冥界进行了呼唤。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没有回应。”阿普利尔看着逐渐消失的法阵光芒,忧虑道:“………不妙啊。” “这个世界的冥界主宰是阎魔。”晴明同样眉宇深锁:“权能集中在这位大人身上,如果她的权能被分出去的话……” “她应该会有所行动的。”阿普利尔接上了他的话。 “冥界受到影响是大事,亡魂在人间滞留会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晴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当然,还不能这么轻易的下定论。或许是联络被什么阻隔了。很明显,这个世界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但我私心还是希望这种扭曲是我能够处理的程度。” 阿普利尔没说什么,只是再一次将魔力灌入法阵中去,桔梗印亮了又暗,除了外溢的魔力外,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女孩沮丧地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别浪费我给你的魔力啊……”安倍晴明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安慰道:“未必是因为干扰的原因。平安京一直挺多灾多难。” 第85章 芥子 关于冥界相关的权能,阿普利尔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晴明,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也只能从自身的状况推断出结论,那就是不同的世界或许会对彼此之间类似的能力发生扭曲。但一般情况下,因为概念是相同的,并不会出现一方完全碾压另一方的状况。 阿普利尔自己则是因为和最初世界的冥神签订了主从条约,在获得一部分能力的同时也会遭受背弃条约的惩罚。本该作为已死之神的殉葬品沉睡在冰地狱的她,如今却好好地以从者的形态出现在晴明面前。那些付丧神为了她如此努力的原因和代价,正是她现在急需了解的东西。她要明白自己糊涂之下欠下了什么,对这个世界,对其他人。 对于安倍晴明来说,谜一样的少女突然坦率地吐露心声,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了。“藏是个别扭的孩子,作为异种或许度过了不怎么美好的童年时光。”——这么说的母亲或许比他这个半妖要更加了解女孩的问题吧,真是的,这些妖物啊。 他摇摇头,想到了之前遇见的那把刀。也是个别扭到深处的家伙——是叫一期一振对吧?在他对其告知了“你有个很棒的主人在找你”这句话后,依旧毅然决然地决定自毁。这就是和藏牵扯上关系的付丧神,恕他直言没有什么用的样子,作为付丧神,估计省心的程度还比不上唐纸伞妖。 还有莺丸,自作主张留在他家的家伙,似乎是保留了记忆,又从少女那里听到了什么有关自己的言论。从而认为自己这里是个不错的养老地吧。 “如果有缘分存在的话,那就静等花开好了,我的主人是能跨越时间的精灵,那么她也一定会沿着这微小的缘分,重新来到我面前。”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佛系角色。一肚子的想法,若非必要最好不要去轻易招惹的人。其实少女以前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啊不。藏她压根就不是个擅长和别人相处的性格,晴明是了解她的,尽管她毫无疑问改变了什么。 “……麻烦的事留到明天再说吧。”阴阳师扫去了地上的桔梗印,相当朴实的做法,但却是扫去痕迹的最好办法。:“该回去了。”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身为府邸的主人还要偷溜着出来。搞得我也像做贼似的。” 这里是平安京的近郊,农人砍柴爱来的地方,不过最近也没什么人来了。源氏和鬼族之间的战争已经彻底影响到百姓的生活,更何况前段时间那荒唐的烧山,很多人都相信一些妖怪会前来报复。 始作俑者是阿普利尔,这事少有人知情。 “连接彼世的话,容易招惹来一些不好的东西。”晴明道:“你不想让信直接在平安京里开炮吧,我没和你提过,她现在已经对这种气息过敏了。” “过敏?为什么。”少女诧异道:“她不像是会对死亡畏惧的那类人啊。” “我猜是因为印象吧,被糟糕的master召唤了又被嫌弃,骄傲的第六天魔王怎么可能不火冒三丈。”阴阳师将扫帚放在一旁的树上:“估计是记住了那个人的气息吧,信之前恐怕也不是那么敏感的个性。” 少女凝眸道:“我说不定和那位糟糕的master有渊源。如果能杀了他就好了。” “你说的那个仇人?” “嗯。” “原来如此。真是冤孽啊,多大仇多大怨,要做到这个地步。”晴明好笑地摇摇头:“这方面简直和人类没什么差别。” 虽说阿普利尔觉得晴明溜出来还要带扫帚的行为很愚蠢。但还是不得不对其的社会公德加以赞赏——无论在各种情形下都不会乱涂乱画的品质放在数千年后的现代也是值得褒奖的。 他们不可能像通常的贵族那样乘坐牛车来去。阿普利尔自然有她的办法,安倍晴明也有相应的式神和阴阳术。但在回去之前,安倍晴明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林子里一扔。 “我说你啊,差不多可以了,不用再躲了哦。” 少女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刀。她并不想打扰小夜和清光,莺丸的话那股近乡情怯的不安感还没有彻底散去。所以她就顺手拿了青江,虽然是一把陷入沉睡的劣迹斑斑的刀。但清光前几天还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主上不要在不带着刀剑男士的情况下一个人冒险哦。”,带上了青江,那么也不算违约吧。 -- 第149页 从林子后面走出的是熟悉的身影。 “藏……我记得你没有收藏癖啊,你的刀……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 “山姥切国广?” 来者正是裹着白布的青年,着装上略微本时代化了一点,但那头标志性的金发还是无法让旁人错认。山姥切国广一见面便出言嘲讽: “看来不光好好的,还有着与男人私会的闲心。” “啊,所以,有什么问题吗?”作为本性自由的妖精,阿普利尔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侮辱性。 “其实你不必偷听到这个程度,因为原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偷听的有趣味的东西。” 安倍晴明轻咳了一声。 山姥切国广涨红了脸,拉下了白布:“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和著名的阴阳师还有名刀在一起,无足轻重的帮助相必也是不需要的了。显而易见,我来到这里只是最偶然的路过……” “不擅长说谎哦,山姥切。” “……!!” “总之冥界的气息感受不到了对吧。但是有着类似气息的看起来也很弱的家伙,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见过了。”山姥切国广低下头,恨恨地道:“对于被火烧毁了容身之处的我们,你这家伙给我好好地负起责任来啊!” 然后就见少女跪坐了下来,双手撑地——一个标准的土下座。阿普利尔诚恳道:“万分抱歉,的确是我的过错,我会尽量弥补我的过失的。” 当然,要说的话已经弥补不了了。 但如果用圣杯的魔力还原本来的大江山,应该还是可行的吧。只是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的余韵。 “………她都这么说了,你还是稍微冷静点吧,付丧神君?”晴明看形势行事,也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 “哈?你在向我道歉吗?作为要管辖暗堕的刀剑男士的审神者,这就是你最后的态度了吗?太天真了!”山姥切怒斥道,其实他原本完全没有让少女道歉的意思——可恶这样是不是显得他很像个好人?事实应该是倒过来的啊,自己本意不过是出于担心……山姥切国广的气势一下子消沉了下去,背过身:“我只是出于自己的利益提醒你一句,如果要找到带有冥界气息的家伙,得尽快了。想找她的不止是只有你们。” “虽说很感谢但是……不会认错吧?冥界的气息和你们身上的堕气非常接近哦。” “不会,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是不可能忘记的。”山姥切国广淡淡地说,他又瞟了眼坐在深秋冰冷地面上的少女,又斜了一眼少女身边的阴阳师。饶是后者的狐狸脑袋再聪明,一时半会也摸不着头脑,直到山姥切国广自己上前了,才后知后觉地扶起少女,苦笑道:“真是……溺爱过头了吧。” “身为罪魁祸首的家伙身上的气息,恐怕我一时半会也忘不掉了。”山姥切国广冷哼一声,维持他暗堕刀剑最后的体面。 “那么,就和我一起吧。”少女道。 “无家可归的话,就和我一起好了。”阿普利尔认真地说道:“虽说那个本丸暂时已经各种意义上的回不去了,但是有审神者在的地方就是本丸吧,况且住的地方的话……唔,晴明,没有空房的话我睡屋顶也不是不可以的哦,而且,作为报酬,可以帮你干活。”被糙养大的姑娘理所应当地说道? “既然是你的要求我当然会赏脸,毕竟这不是难得的求助吗?”阴阳师耸耸肩:“睡屋顶什么的还是免了,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这边的女眷。” “啊,如你所见,来的话要记得心怀感恩地寄人篱下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少女神色相当地坦然:“既然我是你的主人,那么我当然会约束你的行为。” “这句话请回去后完完整整地说给莺丸君听一遍吧……” “……真是的,根本就不是这种层面上的问题啦。像我这样的仿品,寄人篱下什么的根本是小菜一碟。你以为我是那把高贵的真品吗?”山姥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走出十几米后,他顿住,回头一瞪:“还不快跟上?” 阿普利尔和晴明对视了一眼。别说对方是救过少女的付丧神了,像这种情况,还有不跟过去的道理吗?阿普利尔和安倍晴明都是愿意在线索近在咫尺的时候赌一把的个性。在跟着山姥切国广走了数里路后,他们在一处乱石密布的秋草坡前停了下来,然后山姥切敲了敲正中央的那块石头。过了一会儿,一只毛绒绒软乎乎的白兔子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朝两人打招呼: “呦,你好,我是来自于地狱的狱卒芥子。” 第86章 无所顾忌 白色的,毛绒绒的,有着粉红色眼睛的兔子——却偏偏背了条粗长的锁链。除此以外并没有哪里奇怪的地方。声音相当可爱。兔子很乖巧地向她鞠了一躬: “虽说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来到这里。” “是误入者吗,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像我一样。”阿普利尔指了指自己。 兔子抬起头,鼻头在空气中动了动。 “不是因为工作上的理由来到这里,也确实没有理由在这里加班加点呢。但我不讨厌爱护动物的孩子哦。” “……”阿普利尔和晴明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山姥切。山姥切国广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咬着牙后退了好几步,恨恨地道。 “一开始不过是只普通的兔子而已啊。” -- 第150页 “就像在山间结缘的传说里的老爷爷一样。好心人会有福报的。”兔子从石头上蹦哒了下来:“不过在这之前还要问一声,虽说是误打误撞。看样子你就是可以消除这次异常的问题存在之一吧。” “………唔,其实我只是个普通的狱卒,这样的事也不在我的份内之中。”兔子道:“我只是跟随着想要扩宽业务的偶像来到现世很正常地做一期节目,结果发现外面的时代变了,虽说对我们来说只像是回到了过去这样子。但妖怪的密度未免有点太高了。”想到了什么,兔子的额头垂下黑线:“然后那位傻白甜的当红偶像说着“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应节目组的安排,将计就计”后就开始很妥当地融入当地生活了,到现在为止恐怕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啊。” “毕竟也是负了责任照看她的,如果不把蜜桃小姐找回来的话根本不能下定决心回去。”阿普利尔硬是从一只兔子的毛皮上看出了愁眉苦脸的神色。 其实还挺有共鸣的。毕竟工作就是要负起责任来啊,即使要看管的对象是不讲理难搞程度max的暗堕刀剑,既然是自己的工作的话,也会负起责任把它做好。社畜阿普利尔很能理解这只兔子的困扰。 等等,如果是偶像的话…… 晴明道:“之前妖市的时候,有人提到过一位偶像歌姬。” “那大概是蜜桃酱吧。”兔子无奈地摆了摆手,然后握紧成拳,微微颤抖,气息从鼻孔里喷出:“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制造了这场火——” 山姥切幽幽地说道:“确实是个爱惹麻烦的混蛋。” 然后和少女的目光对视。 山姥切又再次扭过头:“如果你还知道什么的话就赶快说出来,如果你想要我放你走的话。” “真没礼貌。”兔子叹了口气:“这样口是心非的男人格外适合地狱的氛围,你有这方面意向我可以引荐你。” “……地狱吗?”山姥切攥紧了胸口的布。 听上去很惨淡,有点心动。 “这家伙目前算是我的下属,虽然不听话,但跳槽就别想了。”阿普利尔抢过话头:“芥子小姐,地狱怎么了?” “地狱并没有怎么,是地狱和地狱之间,地狱和现世直接连接的枢纽被破坏了吧。被人有意地破坏了。”芥子道。其实面前的妖精女性身上有一股冥界的气息,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同事呢。原来也是一无所知的家伙啊。加油芥子,这个世界值得依靠的同伴只有你自己!白兔对自己打气,又道: “因为每日来冥界的奇怪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我也不清楚是谁干的,现在冥界的判官应该去亲自料理这件事了吧。” “感谢您的情报,美丽的小姐。”晴明打开扇子。 芥子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又是油嘴滑舌的男人。” “我……当然比不上山姥切君这样的乖孩子了,但也算是及格线以上的男性。”晴明也不恼,目光散漫寻不见焦点,脸上却满是笑意。 让人联想到狐狸——芥子心情糟糕地想到。 阿普利尔听见响动声,只见山姥切国广的脸色瞬息万变,最后拔脚往林子里走。 “我没有心情陪你们闹,只是被次郎那家伙嘱托了。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就恕不奉陪了。” “回来。” 山姥切国广站住,侧过脸:“命令的口气就省省吧,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场。” 少女知道这一次不能让这家伙就这么走掉。但要怎么说——我是你原本的审神者只可惜没有记忆,跟我走吧。 听上去像拐小孩的。 这个世界有多少振她的刀遗落,她还完全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没法对这段因缘视而不见,其实她本该视而不见的。但那时候初见莺丸时,心里涌现出的那股强烈情感和过后的巨大落差,让灵魂因过久沉睡而麻木的她神魂颠倒,像毒,品一样让她辗转反侧。阿普利尔现在只是降临世间的投影,她的灵基被一定被梅林写上了多余的东西,不把真相还原出来,不把记忆找回来,她知道自己没办法甘心。 但要怎么说呢?对自己并不了解的,山姥切国广这振刃,她应该怎么说呢? 山姥切国广盯着她看,蓝色的眼睛写着高深莫测。 用魅术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阿普利尔走上前,伸手去取他腰间的刀。武者的反应自然让山姥切国广先一步护住刀鞘,阿普利尔的手叠在山姥切国广的手上,另一只手的手肘挡住山姥切国广的锁喉。阿普利尔的身手被训练的很好,不拿刀的情况下,没有付丧神能够在体术上胜过她。当然,如果不是全然没有设防,武士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她近身。 晴明远远地站着,并不走近。“露出本来面目了么?”他道,注意力被另一边牵引而去。 “知道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吗?”少女低声道,付丧神挣扎着一脸莫名其妙:“你打算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普利尔顺应着感觉,淡淡地道:“接下来,我会去杀人。” “……你疯了?”付丧神皱起眉。 “不但杀妖怪,神明,还会杀人类。杀因为这个扭曲时空所产生的一切异常,杀死这个特异点,然后得到肉身活下来。这就是我被召唤出来的目地,不是我自己的意志,是有人希望我这么做。我在前不久得知,我已经死去了,但有人希望我能活下来。” -- 第151页 少女站在山姥切国广的面前,人类的伪装褪去。那对闪耀的绿色眼眸在夜色中明媚如星,因为眼睛太过闪耀,所以其余的神情反而会被忽视。少女有着尖耳,口中长着尖锐的犬齿,美丽,但却是从异族标准上评判的美丽。 “我是长生的妖精种,像扑火的飞蛾那样花费漫长的时间追寻着终结,我并不害怕死亡,也没有道德观念。如果有情感和人格,那也是别人精心教授的,如果我有着想要活下去,想要往前走的愿望,那也是有其他人赋予了我这个愿望。” 少女道,在记忆里生命中的几乎所有时光,她都不曾如此向人坦诚。因此她可以确定她曾在遗落的时间里对人说过同样的话,不然的话,恐怕她没法将这些话语轻易说出。 “而如今,我要把这个愿望,反馈给那些塑造了我的人,这是来自于妖精的谢礼。”她道,一向要强的她此刻眼睛竟有了些湿意:“所以我会去参与这场畸形圣杯游戏,我会去将除了我以外的异常尽可能清除掉,不管用什么办法。” “……你”山姥切国广对自己和这位审神者之间的联系并非一无所知……如果真的没有感觉的话,他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去帮助这个女孩了。 在自欺欺人的说辞下,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 但是……像他这样染上了污秽的仿品,还是不要与她牵连过多了吧。 “我还有孽缘要斩断。我需要力量,如果没有力量。我就会想办法,像之前那样吸取灵脉,如果灵脉不够,我就会去吸人的血,像吸血鬼一样去摧毁别人的身体,像梦魔一样对一无所知的人施放魅术。人类什么的只要回归本性一点不就是和鸡鸭鹅一样的东西吗?我的话就是没有人在身边看着就会逐步退化成野兽的生物——超危险的哦。” 变成没有理智只追逐着目的而去的野兽吗? 不……这与他何干。 况且他自己如今,不也是一身污秽的怪物吗? 正因为从八百万神明的末席堕落至此,他才分外明白了身为受本能束缚的怪物的可恶啊。天真的女孩,居然把这种事说的如同儿戏,就像连刀都没拿过的小鬼叫嚣着要杀多少人一样地令人火大。 如果把屠杀当成威胁他的利器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身为暗堕刀剑的现在,恐怕他也已经——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片刻恍神的功夫,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他的手,在上面狠狠啃了一口。两个血洞。 “既然愿意救怪物那就负起责任来啊混蛋,我最讨厌由着性子自作主张的员工了,谁让你们自以为是地救我了?现在还打算自己逍遥那真是连门都没有,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只有一个——为了不让我变成怪物,山姥切国广,你还是乖乖地,成为我的力量吧!” “什么?!!” 光芒盛起,阿普利的脑中飘过一个念头。 无所顾忌的感觉,真好啊。 第87章 线索 但是却被人打断了。 少女的发丝折断,连带着褪去的还有厚重的属于贵女的外衫,仅着里衣的话,少女的身形轻便了许多。她一个后跳,虚虚地停于半空,山姥切国广后退了一步,谨慎道:“芥子?” “这兔子。”少女皱眉。原本声音可爱温柔的白兔此刻双目通红,手持苍蝇拍状的木条,从鼻间喷出雾状的气体。 “好凶啊。”原本打算发作的阿普利尔居然感叹道:“求生欲都要被这气场逼出来了,我不敢下去了。” 然后兔子就拿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回旋镖。 阿普利尔的额头落下一滴汗:“这帮手找的,售后有点差劲啊。” 这只兔子确实很奇怪,刚刚没动静,却突然一下子发了疯。阿普利尔试着叫了几声芥子,却没有回应,似乎是完全进入了战斗的状态,拿着回旋镖就往半空中的阿普利尔砸过去。 少女还是试图交流的,只不过没有回应。虽然好事被打扰了令人气恼,可阿普利尔并不想出手伤它。毕竟这时候伤了它也没有什么好处。 是………被控制了吗? 月色下的少女看起来处境危险。但山姥切国广能怎么办,他自己也很疑惑。 带有冥界气息到处找人的兔子,芥子。其实是在阿普利尔到来之前他遇见的,一开始只当它是只普通的兔子,看见它捆着锁链,以为是被人类虐待。一时脑子里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喂了它一片菜叶,结果这只兔子居然开口说话了。 当然他对偶像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也完全不知道这只兔子居然还有着这么彪悍的一面。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地拜访了一只兔子的住所吗?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暴走了。山姥切国广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兔子蓄意图谋,审神者的处境并不好,她即将需要面对很多的敌人。但一切需要一个开端,或许是他将危险的因子引来,异界的灵物不值得信任……不,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要自作主张地帮忙才好,难道事实不已经证明了,像他这样的仿品其实做不到任何事情。 山姥切国广就飞扑过去拦住了那兔子的一发飞踢。这完全是身体的本能,他并没有要保护审神者的意思在里面,就算是有着方面的意图,恐怕也是审神者在他身体上啃咬后产生的影响吧。 但是确实不能让审神者受到伤害,没有必要的袭击他差不多已经受够了。如果审神者要杀人要毁灭特异点的话他管不了,但起码别再在他眼前出什么问题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这位的多灾多难体质还真是超乎想象。 -- 第152页 那可是审神者啊,本来凭借着从天而降的权利就可以任性妄为,亵渎神明的家伙。添上这些麻烦,未免有些不公道了。 少女的双脚落在数米后的地面上,她出手相当谨慎保守。“………果然和冥界扯上关系的就没有正常这一说法。这兔子的气势和身体素质都很惊人。是被下了什么咒吗?等等,晴明呢?” 说到这里阿普利尔才反应过来,晴明不见了。 山姥切国广朝周围一看,只有重重叠叠的林木,已无人影:“是阴阳师使了什么手段吗?” “晴明不会这样的。”少女说道。拔出笑面青江将飞旋过来的回旋镖斩成两半。 然后借着力冲到更高的空中,往周围看了一圈,竟也没有。 这话听着真刺耳。山姥切国广想到,晴明不会背叛她,但山姥切国广可能会。当然像他这样的刀得不到信任也是理所当然,既然这样还说什么跟她回去,一副把生命依托在他们身上的样子。 关于这位审神者的事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他不太愿意细想罢了。 但是山姥切国广,如今你还要争口气吗?你还会在意这些事情吗? 山姥切国广压低了声音道:能脱身吗?。 “你帮一下忙吧,这小兔子麻烦的很。我找不到虚晃一招的间隙……突然变得这么暴躁。”阿普利尔刚刚那一跳其实什么也没看到。理智告诉她作为有名的大阴阳师晴明应该遇不到什么敌手,她这方面也确实足够相信他。但是她还挺怕晴明是闻到了什么线索然后孤身一人离开,这种情况最容易出事。安倍晴明虽然强,但也是会被兴趣和情绪影响的人类。如果是真的被什么引走了……那只能寄希望于他这些年的成长了。记忆中的晴明在类似的事情上吃过亏,可阿普利尔还是相信人类的成长性的。 芥子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好吧。”山姥切国广迅速接近了高速移动的芥子,拔刀,却发现了异样。 “她只攻击你,对周围的东西似乎没有太大的攻击欲。” 第88章 老爷子 “狸猫去死去死去死——” 兔子的怒音里勉强只能听清这个。前不久阿普利尔还被小妖怪当成是值得尊敬的狸猫大人,如今依旧是狸猫,但是反应却天差地别。阿普利尔也不想多心去猜里面有什么关联,但是有人冲着她来,这再正常不过了。芥子只是刚见面的兔妖,又有实力,什么人能让她变成这样呢? 会不会就潜伏在周围?这样的袭击没有意义啊,兔子出手凶狠,但也没到她溜不掉的程度……阿普利尔脑子转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的情况。 不过她打算去询问一下山姥切国广的想法。 “契约没结成,接下来你会站在我这边吗?我那里还有其他的同伴,到时候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真是的,思绪又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啊。”作为审神者毫无疑问不合格的少女让山姥切国广脑壳直疼,他不想回答连自己也没有答案的问题,道:“这只兔子有一见到狸猫就炸的问题,但你没哪里像狸猫吧。” “这只兔子是咔叽咔叽山的传说里的兔子,虽然和我们是在不同的世界,但传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坏狸猫杀死了善良的老爷爷,兔子用计谋杀死了狸猫,因为这个落下仇恨的因子并无不妥。”连次郎都曾吐槽山姥切国广和动物之间的相性。他道:“她把你当成了狸猫,就是把你当成了她自己最讨厌的对象,用你们魔术师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什么术式会造成这种后果。” “偏移性情的狂化术式是很多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哪一种。东洋本地的魔力体系晴明比我精通,可他现在不见了,他为什么会不见?” “你有制服芥子的建议吗?” “不行,不能靠近这家伙,也不能放走她。”山姥切国广自言自语道:“找个能转移注意的东西吧………” 山姥切国广突然想到了什么。 “喂,审神者。” “怎么?” “你愿意相信我吗?” 山姥切国广抵住芥子的攻击,道:“虽然只是可能的办法,但这附近山上的妖怪分布我多少有些了解,信的过我的话,或许可以用狸猫或者类似狸猫的东西吸引她的注意。然后再趁机制服她,虽然不知道这种力量从何而来,但这家伙是不会被自己视为目标的家伙找到破绽的。”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托付,值得一试。阿普利尔暂时还是有应付芥子的余地的,可是…… “如果那么在意那位阴阳师的话,我会替你优先留意他的行踪的。半个小时以后无所获你就自行脱身。”他顿了顿,又道:“在战场上,也没有必要盯着这样的线索不放。只要记住芥子的异样存在就够了,敌人早晚会现身的。但你这样的家伙……明显会更在意同伴一些吧,要是现在就去找那个阴阳师也无妨。” “芥子也是你的朋友吧。”少女一边躲闪一边,说道:“晴明有他的想法,没有过多干涉的必要。” “你去吧,记得回来。” 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不怕他以此为借口脱身,审神者应该是知道他不打算和自己回去,才会采用那样强势的手段。 其实就算他就此走了,这家伙也受不了什么大伤。就这么让自己走了简直是如同小孩子般天真幼稚的表现。 -- 第153页 他抱着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进了山林,可即使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依旧一路搜寻,却一只妖怪,甚至连一缕妖气也没有发现。 如果得到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那么他会回去告诉她。 如果得不到,那他又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呢? 毕竟他对少女的话里,也没就此提及任何他会回去的承诺。 只是…… 在经历那场大火后,附近所有幸存的山上都该分布着逃难来的妖怪,连一丝一毫的踪迹也没有,这太奇怪了。况且芥子也没有提及这方面的事情,这方圆数十里只有芥子一只兔妖?开什么玩笑。 可不管是妖怪的踪影,还是阴阳师的踪影都没有找到。 半个小时也快到了。山姥切回头望了一眼,他是知道阿普利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真是完全不负责任,出去行动既然连一位刀剑男士都不带。”而且这蠢丫头居然把笑面青江带在身上,她怕是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的意义吧。护身刀的地位至高无上,她这么做,就等于是向她的其他刀剑宣布自己最重视的刀是屡屡向她动手的个性糟糕的笑面青江。 真可怜啊……这家伙的刀。 心大到不可思议,这就是他本该有的审神者么——山姥切国广摇摇头,再往前走就算出了这片山林,就算审神者再怎么不可思议,她也不可能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到他。 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只不过不想去当英雄才对,尚有其他的名刀守护着她,他何苦去凑这个热闹。 ………但是。 “三日月宗近,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刀,指向了这个人的咽喉:“我过说了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事。我对你的计划和心思毫无兴趣。” 那人没有动,身姿将身后的月亮遮挡殆尽。蓝色的狩衣被清风掀起一角,三日月宗近这次倒没有笑: “山姥切君,我对干涉你的事并无兴趣。” “……那么就走开——虽然你的风评已经降到负值了,但我却没什么感觉,前提是你别把我掺和进你无聊的计划中去。我对做你的棋子并无好感。” 三日月宗近……一直有着自己的想法,且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想法告诉过任何人。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三日月宗近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里,同那个自称是审神者的人渣站到了同一战线。他们本来可以更早的杀死那个人渣审神者,却因为三日月的干预——一直忍耐一直忍耐,同伴碎掉了也无动于衷,受了伤也无动于衷,像块冰一样。若不是他的眼睛也渐渐染上血腥的暗红,其他刀剑几乎都以为他对于现状相当的满意呢。 结果,最后确实这把刀亲自策划了手刃审神者的阴谋。他是敌是友,立场和原因,在他们看来已经不重要了。在发现自己早就有力量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失去了兄弟朋友的刀剑将仇恨的锋芒对准了三日月宗近。 但却又拿他没什么办法,三日月宗近的练度在他们中是最高的。而且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诡秘,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策划着什么,所有人又猜不到他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或许知道些什么?可又不肯说。 其实山姥切国广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关注三日月宗近的动向。但也心存疑惑,只是,他并不会把仇恨的矛头指向这把刀。他知道其中必有缘由,又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知道了本应发生在这个世界上,却又没有发生的一些事情。 本应发生,但却又没有发生,这与从未发生又有区别? 结果很久很久以后……新的审神者到来了。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山姥切君,并非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而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我亦只是从中遵循我的承诺,如今你是能够见证结局的其中一人,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三日月虽然面无表情,但话语里却透露出了些许感伤,这还真是少见。但山姥切国广却不为所动,他斩钉截铁地道:“走开?” “山姥切君真的想清楚了吗?”三日月宗近开口,那嘴角便自然地上扬,变作一个弧度,看上去丝毫没有诚意。 “我对未曾发生过的东西没有兴趣,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有着打算重新认主的想法你可以自己去,那家伙不是会把区区暗堕放在心上的人,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恐怕她也会原谅你吧。”回忆起少女的举动,山姥切国广叹口气:“这股痴迷于刀剑的劲头,比那些武士尤甚。” “原谅……吗?”三日月抬起头,眼眸中晦涩不明。然后他慢慢地,抽出了鞘中的刀剑。 “三日月,你想干什么?” 三日月虽然作壁上观,却几乎没有直接对其他刀剑男士动过手过。如今他的举动完全不符合他素日的作风,山姥切国广如临大敌的同时又根本不理解:“三日月宗近,你没有必要这么做,除了我,这个特异点还有其他渴求着主人的刀剑付丧神吧。即便你有什么计划,也不必非得是我——” “自然,不必非得是你,山姥切君。”三日月宗近淡淡一笑:“但是,即便是老头子我,也有必须要完成的承诺啊。” 山姥切国广满脸茫然。 “回去吧。”三日月宗近道:“小姑娘她遇到危险了。” “你开什么玩笑?” -- 第154页 “这附近之所以妖怪无存,是因为小姑娘的举动造成了冥界和现世之间的链接,而这次特异点中的某一个异常同冥界有着紧密的联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却不是那个人,而是更为恐怖难以应付的存在。”三日月道: “如果不加以阻止,这种异常会越发蔓延——或许会波及到平安京,乃至其他地方。到时候潜藏着的对手会一一出现,这不是如今的小姑娘所能应付的了的。带她去西方避一避,别让她现在和那位见面,晴明也在那里,但凭借一个人类的力量是抑制不了这种程度的异常的。” “芥子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冥界的气息么……可为什么,我们没事?”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被保护了啊。 即使因果切断,契约淡去,在那遥远的时间尽头,唯一残留下来的跨越一切加护。是某个傻丫头最后残留的心愿和思念,如今却在一点一点的……苏醒啊。 三日月道:“哈哈哈,谁知道呢,或许是暗堕的缘故吧。唔,还有,记得带上这个,就说是一个路过的老爷爷送给她的礼物。” 山姥切国广看向三日月宗近的手中,那是一个做工粗糙的,略有些夸张的……狸猫面具。 第89章 告诉 阿普利尔其实做好了山姥切国广不回来的准备了,但是山姥切国广回来的概率也很大。但不该是这样的出场。 裹着白布戴着狸猫面具的狸猫之怨灵哇的一声从树林子里跳出来,吸引了芥子的注意力,然后冲过来捞起她拔腿就跑。难道是因为带她跑路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分外熟练吗?可既然找到了能吸引芥子的东西为啥不顺便将它制服?就这个问题少女发出了疑问。 “别问我!如果不是你惹了这么多麻烦的话——” 阿普利尔耸耸肩,真奇怪,她惹了什么麻烦。 说起来,周围渐渐弥漫上的这股气息…… “吓人真不该是你这样的刀做的事,你遇见什么了吗?” “你这家伙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为什么不带刀剑付丧神出来,害得他即使想走也走不了了。山姥切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三日月宗近最后说的话: “记住,要等鹤丸君来到这边以后……不然不要和这里的敌人发生正面冲突。不然的话……会死的……不光是小姑娘,包括你我,还有那些人类妖怪在内,都会难逃此劫。” 山姥切国广简直要爆粗口了:md他一振暗堕刀剑居然要做拯救世界的勾当。 三日月宗近自己呢?他自己当然还有别的事要做啊。 简直就像被老赖赖上的倒霉鬼一样。 “作为审神者和战士你都缺乏严格的锻炼,懈怠到这种程度是怎么回事?从今往后给我好好地振作起来!” “啊?……是……” “说什么?听不见,声音和蚊子一样根本听不见!” “是!!!” 不错,还挺有精神。山姥切国广稍感欣慰,但随之,他便看见了周围淡蓝色的结界,表面和水纹一样起伏涌动。“晴明?”,阿普利尔惊叫道:“人类承受这么大程度的魔力量会出事的,阵眼在哪里?!” 她挣脱了山姥切的手臂朝某一处而去,山姥切国广紧随其后。到了后,只见一个正盘腿团坐,脸色苍白的青年,正是这些魔力的根源。阿普利尔焦急,但又不敢妄自打扰大型魔术的运行,只是向前了数步,周围便立刻出现了众多蓝色光圈,地上的纹路也变得纵横相织,对着少女便是数十发魔弹状攻击。阿普利尔险险避开,退让几步后那些攻击便消失了。阿普利尔的脸色越发难看: “为了避免打扰居然设置了魔术防御吗?山姥切国广,你是怎么发现他在这里的,出了什么事?” “……你竟然没有感知到特殊的气息?” “如果有气息的话,有人刻意将其隐藏了吧——是敌人吗?” 山姥切国广摘下狸猫面具:“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所以先走为上,但是似乎是会把地表变成领域的某种能力吧,不能让这种能力再扩散下去了。” “竟然是这样,可是我和你为什么之前毫无感觉,还有芥子的异样………” “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什么阴谋吧,别想这个了,快点帮助阴阳师建立结界,小妖怪根本没办法抵抗这种侵蚀——”山姥切国广焦躁地说道。 阿普利尔的脸涨的通红:“不行,这家伙的阴阳术(魔术)防御我一时半会破解不掉。他本人已经失去意识了吧,这是对付大妖怪的最高防御,该死,他到底是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地往这里来的。” 而远处,溜起一长溜的尘烟。 尘烟的末端,是一只疯狂的兔子。即使隔着厚厚的毛皮也能幻视出在那里爆起的青筋,正一路朝这边狂奔过来。“居然追过来了么?”阿普利尔正欲向前,却被山姥切国广一把抓住手腕。少女回头,山姥切国广摇摇头:“你没有必要和它战斗,我来吧。” 说着又将狸猫面具扣在脸上。 “说起来这副面具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阿普利尔睁大了眼睛,她这才注意到,这副面具,同之前一期一振的那一副几乎一模一样。 “你遇到谁了吗?” 但后者却没有回应,而是把少女往结界外一推。自己便向着安倍晴明所在的位置而去,那兔子略一迟疑,竟调转了方向,追逐着山姥切国广:“该死的狸猫啊啊啊啊——” -- 第155页 阴阳术防御机制启动,无数爆破弹朝着山姥切国广而去,阿普利尔见冲过去已来不及,便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权能,地面上长出藤状的荆棘将打刀青年硬生生拉离原地,而这时候芥子已冲了进去。这家伙对付术式倒有一手,只是不知道那种有着神奇效果的带有术式的辣椒酱从何而来,又以什么原理同晴明的防御魔术缠斗在一起——总之,芥子这只兔子身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居然在此时爆发出了与大妖怪不想上下的潜力,而作为来自异界的武力体系,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呈现都不必惊讶。 但破绽却只有一瞬。出于宁可让晴明受到反噬也不能让他枯竭而死的目的,阿普利尔一脚把晴明踹出结界,自己站在了晴明的位置。而淡蓝色的结界也随着源头的更替变成了萤火虫般缥缈的绿色。 受伤的妖精或许和人类一样渴求魔力。但是健康的妖精种和人类不可同日而语,毕竟魔力使用的系统不一样,就算阿普利尔如今是从者,但是也无所谓——毕竟她身带圣杯,即便不能使用,魔力也是从作为master的梅林那边获取且道路完全通畅。 无限接近于梦魔又及其擅长结界的梅林自然不会被这点魔力量难倒。 应该……不过要说难受,也挺不舒服的。 真的是,到底是怎样恐怖的敌人,值得做到这个地步。难道是……神灵从者吗? 她的敌人里,有某一尊神明吗? 但是神灵从者想要现世,通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制约。没错——神明失去了信仰就会变成和阿普利尔同格的精灵,既然阿普利尔受到了一定制约,那么神明也会,既然阿普利尔能够保留少数权能,那么神明也可以。 权能,是最bug最难缠的能力之一了。 她有点后悔让安倍晴明卷进来了,这不应当是人类该插手的斗争。可是毕竟是晴明啊,他怎么可能不保护这个有众多人类生活的京都? 然后她看了一眼手上的笑面青江。 虽说她也并不想让这堆刀子精冒险……但事到如今,还是好好地同她一起去面对敌人吧,不这么做的话,一定有某一天,她或者这些刀子精会因为这个决定而追悔莫及。 阿普利尔不想再后悔了。 “如果再不把你的小刀放下,那么他可能会因为受伤过重而昏迷哦。救人的藤蔓上长着能刺穿他人的荆棘,开出的花朵让人沉醉却带着毒性。居然有着这样的属性,难怪能将这个世界闹的天翻地覆。” 阿普利尔转身的一瞬,就立马意识到自己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之一,大妖怪——九尾狐玉藻前。 见过的,但却不能轻信。她将山姥切国广放下,后者的身上被荆棘划出了众多的口子,面对少女的歉意,山姥切国广冷哼一声:“变得这样破破烂烂的正合我意,但是,不要相信这家伙的话。” “自然。玉藻前,你现在来干什么?晴明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一直在这边吧。”作为葛叶狐的好友,玉藻前总是对身为葛叶之子的晴明关照有加,但却不常横加干涉——但到了这个程度还不干涉,那就不是什么给孩子们自己的空间的长辈,而是傻逼一个了。 “自然,正是我将他带来此地的。”华服的男人这样说道。 “你打算杀了他吗?”少女提高了音量。 “……我自有分寸。以及灿藏,好久不见。” 山姥切国广低声道:“审神者,绝对不要相信这只妖怪,当初……正是他事先带走了一期一振。” “……原来如此。”少女缓缓地道,深呼吸:“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不至于如此,我只是觉得山姥切君的举动很有意思罢了。那时候偷偷地在意你的行为我皆看到了。所幸无事,出于善意便将那把刀带去治疗。”玉藻前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只可惜,那把刀自己不愿受到帮助,这究竟是谁的过失呢?” “是我的过错。或许我对他的事不多干涉反倒好一点,为此酿成大祸,我也承认。但是,要问责以后在说,为什么放任晴明冒险?” 不愿受到帮助……但他依旧出手维持住了这把刀的灵体。结果理应不该是如今这样,就是不知道中途有谁插手了这件事。这样想着,玉藻前微微一笑,道:“无须紧张,因为本身的险就是子虚乌有。” “证据?” “……确实是有不好的东西在蔓延,我自逢魔之原便察觉到了异常。但这种领域是不成熟的,并不会扩张到人类的地界上。我原本是想将晴明带离……可是这孩子却过分地在意那些小妖怪的情况,往后就是他的任性之举,我也不便阻止,毕竟这样不成熟的领域并不至于这孩子耗尽一切,你看,这不就结束了?” 顺着玉藻前的指向,那结界的水纹便已渐渐消失,看来是整个魔术仪式彻底完成了。即便察觉不到什么,阿普利尔也意识到某种东西停止了。魔术防御装置完成了它的使命,芥子也恢复了原样,蹲坐在原地东看西看:“咦,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山姥切国广立刻意识到:他被三日月宗近这糟老头子给欺骗了。 “把这可爱的小兔子也带走吧。跟我来,再往后的事情我也会参与一二,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第90章 轮回 “玉藻前大人,要吃水果吗呱?” -- 第156页 “玉藻前大人,我来给你捏肩捶腿呱!” “玉藻前大人,咱们是不是又要去毁灭京都啊呱?” “等等这只青蛙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相当可怕的话?” “呵呵。”玉藻前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一只坐在云上的青蛙摁在地上:“小妖怪开玩笑罢了,无须在意。” “………”不管哪里的九尾狐都好可怕。得一级戒备才行。 山姥切国广也一样默不作声。事实上他被阿普利尔方才的一通道歉给吓到了,因为不知如何回应而选择沉默。他的身上依旧有着被荆棘划出的口子,阿普利尔提出手入,他拒绝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反而更好一些。 如今他们几个,正在天上。 玉藻前的胧车能够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飞行,他们坐在胧车里,从上往下看,能够将整个京都一览无余。 “晴明受了些反噬,我让他继续休息了。”玉藻前道:“啊不,这并非你的过错,他近日的一些举动也该令他吃些苦头。” 少女端正地坐着,帘外是墨蓝色的天空,外加一轮大的过分的明月。 “阴阳师可以替贵族们驱逐邪祟,本身却不该有着过分的立场。尤其是像晴明这样的阴阳师,在自己处于风口浪尖的情况下,却过多地朝源氏靠近……他有没有向你提出让你和源氏联手的请求?” “……”阿普利尔迟疑了片刻,道:“有,他的意思是同源家联手,然后通过阵营暂时增强自身的实力。” “他在欺骗你。” “………” 眼见少女的面容上并无过多波动,玉藻前暗自摇头:这女孩对身边的人未免太宽容了一些,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人的束缚。:“他在欺骗你,但是……却不是恶意,他有着想要保护你的心思,只不过另有算盘。” 啊哈,毕竟是狐狸嘛。 “你恐怕也有什么算盘吧,晴明的算盘只是小算盘,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的话,恐怕这个京都都会伤筋动骨。” “我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原本我抱着利用冥界力量令我妻儿复生的心思……” 兔子举起手,打断玉藻前的话:“请不要没事就想钻地狱的空子谢谢。地狱是最公平公正的存在,我们狱卒也不会坐视不理。” “呵呵,真可爱。” “逆天改命的艰难还不足以让你退却吗?九尾狐。”阿普利尔捧起茶碗。 “恐怕在这件事上你没有说我的自由,吸血的小姑娘。”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浮空泡影,伸手去抓就会散去,感觉自己像在做一场梦。”阿普利尔的余光瞟向山姥切国广,后者低头沉思不语。阿普利尔便出声道:“山姥切。” 后者一惊,抬起头,对上少女的眼睛:“怎么?” “你离开的时候,见到谁了?送我那样的礼物?” 指得是那个狸猫面具。 山姥切国广不自然地别过脸:“谁知道……说不定是某个快要按耐不住的家伙吧。” 三日月……到底在做什么呢? “你的身上有时间的因果纽带,不找回记忆的话你就什么也做不了。这个特异点就无法消除。晴明知道的事情不比我少,只是他没有对你说实话……他没有告诉你,你现在最首要的目的并不是去战斗,事实上,如果不是你误打误撞制造了圣杯,这个世界内部并不会有你的敌人。” “我是……扭曲的源头。” “是源头。”玉藻前摸着手中的桧扇:“但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特异点,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错位,但我想,如果晴明没有选择答应你当初的求助,那么这个世界的错位不至于会到这个程度。” “晴明去过你的本丸,你知道吗?” “………”阿普利尔想起了在本丸里出现的能够抑制暗堕的符咒。 “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路径?” “那是当然,因为他身上有着你回到本丸的传送咒式,而且是你自己亲手给他的。”玉藻前道:“当时……作为审神者的你去了位于平安京的合战场……带了六把刀……” 回溯时间,结果横生枝节,神代结下的冤孽找上门来,预料好的状况发生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 审神者是不可以干涉历史的。即使与晴明是旧友,少女也没有一次打扰过他。 但是当时的少女身边带着六把刀,以米诺斯的个性,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刀剑付丧神也不会就那么容易离开她的身边。少女自己倒罢了,可她不希望自己的刀受到牵连,在回不到本丸的情况且联系不到梅林的情况,她终于去找了本时代的友人,这个举动就是特异点诞生的雏形。 如果当时晴明听从少女的请求,只保管刀剑而不多出手干涉的话,后来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晴明无论如何都想要帮助自己的朋友。作为历史锚点之一的他毫不犹豫地干涉其中,最终产生蝴蝶效应,把整个平安京都卷进了两个历史局外人的恩怨里。 在连带着的效应里,原本的源赖光,坂田金时,茨木童子比历史上更早地死去了,世界的本质发生了变化,抑制力召唤出了相应的从者作为替代,特异点由此产生。目前这个世界所有的异常都来源于此。 为了保护本丸,那时的阿普利尔最后选择与魔星在永世的斗争中双双迎来终结。 -- 第157页 可特异点却留下了。 想要消除特异点,需要阿普利尔和晴明分别终结各自带来的因果。 阿普利尔的因果只在魔星和刀剑男士身上。所以那些异常的从者并非她的责任,那是晴明的责任。 恐怕……晴明之所以不告诉阿普利尔真相,是想要借助阿普利尔的力量吧。 听完这些事的阿普利尔只是说了一句:“………如果需要我的帮助的话,我是不会拒绝他的。” “恐怕……他是觉得后悔吧,觉得当初不该出手帮助你,可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玉藻前道:“他借用你的力量,却不想把真相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即便是我也不太了解这孩子的想法——不过,你不在意,这倒是不错。” “………找回记忆这个我知道,但是我要怎么做——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啊——”阿普利尔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你的重生是有预谋的……往后的事情就不是我和晴明所能知道的了,他们必然给你留下了某种方法……想想看,你的身边有哪些异常的征兆?” 异常…… 异常……… 对了,莺丸,虽然他说是因为是同时代的缘故所以拥有全部的记忆,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可为什么唯独是他……为什么……可恶但凡她能想起一点什么的话—— “如果想不出来的话,就不必想了。”不知何时,山姥切国广已站在少女的身边,虽然脸色也因为听到这些话而变得相当难看。但还是道:“……拥有记忆的刀剑,并不只有莺丸。” 阿普利尔看向山姥切国广。 她深谙一无所知的痛苦,尤其是身边的一些人知道,可自己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阿普利尔自己也不能保持冷静。可山姥切国广却压抑这这样的心情……不,或许他并不在乎?然而恐怕还是在乎的吧,毕竟是那振山姥切国广,虽然说着不在意,但对“存在”这样的事情,可是比其他刀要更要计较的。 阿普利尔反应过来这恐怕是来自曾经的她的知识,一时心情平复了许多。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山姥切国广的眼神冷冷地,好像是在斥责她不够稳重。 “还有一振……名为三日月宗近。恐怕他也是知道些什么吧,总感觉他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如果没有完整的记忆他估计也不会如此嚣行动……对于这振刀,是敌是友尚且是个未知数,总之要小心为上。” 三日月宗近啊……阿普利尔想到了当时见到的太刀。有着非常规的颜值和一身不可信任的气场,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刀剑获得了肉身,恐怕就会和人类一样,心智会收到岁月的剥蚀………可能某些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未可知。” “不过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或许有些参考意见。”山姥切国广脸色阴沉地说道:“他说,要让鹤丸国永回到审神者身边。” “我的意见是最好不要。唯独是他,会很麻烦。” 阿普利尔诧异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那只黑漆漆活蹦乱跳又很靠谱的鹤,居然在暗堕刀剑眼里这么不受待见,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内部偏见还是不要有,以后这方面得大力整治一下。 “并不是别的方面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正是那把特别的弑主之刃,凝聚了背叛这一要素的产物。获得了人身,我们的一些方面就会受到制约,刀剑是为了保护主人而生的。背叛主人是刀剑男士不可触碰的底线,我们践踏了这条底线,暗堕和腐蚀就是对我们的惩罚。” “而作为直接杀害了审神者的鹤丸国永,他的身上便烙印下了相应的诅咒……这种诅咒是与构成我们的传说同格的灾难,遵循着因果。我无法相信这样的刀剑。” 第91章 核心 “醒了?” 晴明一夜乱梦,脑中混沌地不知南北。模糊中只能看见坐在床侧的人影,但头又很痛,下意识地便以为是纸式神化作的侍女。便道:“什么时辰了?” “不过日上三竿,接着睡吧。” “.......” 晴明一下子清醒了,今日还有重要的邀约,虽说不是入宫,但也是筹备已久。他坐起来,一对长眉皱起,扭头一看。妖精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上,用筷子拨弄着炉子里的灰。她放下筷子扭头:“一个什么庆功宴罢了,叫你这样的废物阴阳师过去干什么?我说你身体抱恙,已经回绝了。” “藏,朝上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今日倒罢了,倘若是皇家的旨意.....”眼见少女脸上仍留有疲惫之色,他猛然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来。看样子少女也感受到了地上蔓延出的邪祟,他虽没有意识。但如今却好好地回到了宅邸中,恐怕少女和玉藻前已经将剩余的事情解决完毕了吧:“藏,玉藻前呢?” “倘若有皇家的事玉藻前应该会出面解决的,虽然我不知道一只公狐狸成日在内宫厮混有什么意义。不过既然你已经睡足了,那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少女认真的神色让晴明觉得好笑:藏从来就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坦率地表露出关注,连一点儿精灵本该有的游离世外之感都没有,还挺接地气的。就不免生出了调侃之心:“你回绝就回绝了罢,我也乐得告假,只是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在来我这里当起侍女来了,要表露心迹的话现在也不是晚上啊。” -- 第158页 “我是有心迹要表露,不过恐怕你不乐意听。”阿普利尔事到如今才方松了一口气,玉藻前对她说的话她并不打算向晴明坦白,因为坦白也无甚用处,她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果打乱了晴明的计划,说不定会横生许多枝节来。毕竟晴明也不可能知道要如何让她恢复记忆,还不如将计就计,乐得当这小狐狸的棋子呢。 “如今我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借你几处空屋使用,二是想要自由活动的许可,倘若有什么忌讳的,趁早告诉我。毕竟我决定也下了,恐怕你想拦也拦不住。” “拦你...做什么?现在的藏没有闯祸的理由了吧,反倒是越低调越好。”晴明起身,他仍穿着昨日昏迷时所穿的狩衣,上面还有一些尘土的痕迹。他不禁再次感叹起旧友在照顾人方面的毫无天赋,更别提宫廷贵女和望族家的小姐身上所有的那种温柔和顺了,在少女身上是连影子都找不到的东西。 “屋子借你吧,只是别让他们太嘈杂了。我这些屋子看似没有人,但有一些偶尔还是有一些特别的住客的,尽量不要惊动他们。” “.....那就谢谢了。”少女松了一口气。晴明本以为她会离开,见她迟迟不肯动身,便问道:“怎么了吗?” “别说了,和你偷偷出去的事没瞒住——因为你昏迷外加玉藻前太高调的原因,昨天晚上那气氛,啧啧,你宅子没被炸掉真是个奇迹。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摆平了,但他们一肚子气没处撒,一个个来谴责我,直接说我的有,不和我说话的有,笑嘻嘻话里有话的有....虽然毫无责怪之意但越是这样我越愧疚的也有,所以我就借着你昏迷的借口,来你这里避一避。这屋子不错,书也不错,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借口,就再多呆一下吧。” 少女道,她自己也穿着白色的单衣,虽然妖精并不会因为寒冷而生病,但看着也未免单薄了一些。 “我的式神呢?” “你说纸做的那些漂亮姐姐啊——那些没了,你昨晚昏迷后魔力紊乱地太厉害,低级的式神根本撑不住。宅子里的其余运作我拜托给了nobu,只是服侍公子你的人力就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委屈你了?”少女道,她盘腿坐着,头发铺在席子上,虽不十分柔顺,但也不是太糟。恐怕是一晚上没躺下吧,一晚上醒着的....醒着的,恐怕是很无聊的光景吧。 “啊,久违的清净也不错,只是式神散去了,我这宅邸就剩蛙鸣虫声了,荒凉地太不合体统了一些。” “是啊,相当荒凉,连个人也没有。就算是遵循着你的血统,也该一半人一半妖才好吧?你这屋子里,却连妖都住不满,人统共也只能算有半个.....”说着说着少女便起身,虽然没有乱动这屋里的布置,但昨夜无聊之际也看的差不多了。她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晴明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奇道:“今天有这好雅兴?” “王公贵族的游戏,我是不敢兴趣的,但是棋还不错。” 那是一副围棋,玉做的黑白子,装在陶瓷的罐子里。 “没有不舒服了?这样,那就来一局吧,别告诉我你忘了怎么下。” 怎么会忘,这下围棋的技巧,一开始还是安倍晴明教给少女的。少女原本对这种人类制造的游戏毫无兴趣,又没有耐心学习,还是安倍晴明半哄半骗地玩了几次,喜欢上了。在安倍晴明看来,并不是阿普利尔和围棋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缘分,只不过是这小精灵就是纯粹喜欢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喜欢,又不太肯自己去学,一学就容易沉浸其中,安倍晴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甘愿花费那么多时间教她的。 宅邸幽静宛若置身山林之间,秋冬晴日不多见,但今天的太阳却是刚刚好。时光流逝,一局作毕。 “我输了,确实大有长进。不过藏身为妖精,后来自然有比我多得多的时间去钻研棋艺了。罢罢罢,我心服口服。” 但少女看着却似乎并没有很高兴。晴明把这看在眼里。 玉藻前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当然是说了些你不知道的,总之我找回记忆的关键是在我留在本丸的某一把刀上,只是我没有把握能不能用传送的法阵把他带回来。我同玉藻前去看过了,我来时的那条通道已经关闭。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只能赌羁绊了。” “原来如此.....”晴明凝眸,他多看了一眼少女,但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芥子随着玉藻前去了,狐狸果然会对兔子情有独钟,虽说这兔子不是什么善茬………”阿普利尔小声嘀咕着,又道:“如果玉藻前能体察到有什么消息,他说他会告诉你,因为怕你一个上头就死掉了,所以要毁灭平安京,还是得让他亲自来才行……作为长辈意外的很称职,作为反派却相当失职。”阿普利尔对这个世界的九尾狐作出如上评价。 晴明完全是一副头疼的样子。 “我不知道芥子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情况,但一旦有了机会,我就会再下次冥界。” 晴明目光微动:“这是冒险之举,虽然我也去过三途川和阎魔殿,但那和如今的冥界恐怕不是一回事。” “不可能是一回事的,昨天的异样,我怀疑是和冥界有关。既然和冥界有关,那必须是我来处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有我的原因。” 地底下的东西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地底下,居然还想要染指地面上……恐怕米诺斯的野心不止于同她纠缠。 -- 第159页 “既然你这么说了……”但要活下来啊,藏,你的生命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轻飘飘的了——这样的话,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晴明最终只是道:“在那之前,把信找回来才是重中之重,虽然过两天就是红叶狩了,但这件事无论如何要提上日程。” “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信在平安京之外的一些村庄里制造了一些麻烦,前不久甚至和途径那里的玉藻前起了冲突。但是这两人相性居然相当不错……”晴明好笑地摇摇头:“那家伙一直对绚烂之物有着追求欲,你有一部分的刀剑在他那里,要追回来的话,你必须和他好好沟通。” “………” 还有这种事?!织田信长,果然她的直觉没有错,是个在个人情感方面的大敌人。 “我和她沟通啊……不靠谱,还不如你去沟通算了。” “沟通过了,没用。信她其实是可以过平静的生活的,但如果这个世界令她不满意,那么她是不可能安分的。毕竟按你说的是被召唤出来的从者,存在有其存在的意义。” “要继续收集刀剑的话,除了等他们自己找上门,你必须主动出击才行。一些可能会拥有刀剑的存在……说不定呢?” 阿普利尔点点头,她确实有着这方面的心思。 “源赖光……等到红叶狩期间,你说不定能够接触到她。如果能取得帮助那就太好了,毕竟她也算是………这里异常的核心之一了,她的力量和传说,会在今后帮上我们的大忙。” 第92章 回去 我都说了,之前的事情非常,非常抱歉。 少女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一看:走廊上东坐一位西坐一位的,老老少少各自美丽着,硬是没有谁搭理她。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哎呀呀,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绿毛太刀对着远处的景致舒适地眯起眼睛。 不说倒罢,一说阿普利尔就气的不打一处来:“莺丸你也跟着他们起哄?您老嘴里扣扣搜搜吐不出半个真字,现在也有脸发脾气?” “……风儿太喧嚣了,还是怀念起之前乖巧安静的时光。”莺丸的背影寂寞如雪。这位绝对是个麻烦角色,等到阿普利尔终于不再拘谨,却发现这老东西惯于蹭鼻子上脸,给点甜头就开始原地起飞,再收不住了。 对付刀子精还是应该恩威并施。阿普利尔单手插腰,厉声道:“清光!” 远处红色的少年身形抖了两抖。 “清光。” “………”沉默良久,打刀少年扭过头,整张脸上都写着不开心:“你干嘛?” 阿普利尔朝他招招手,笑的如沐春风:“当然是请我的小可爱到这边来。” “之前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这时候倒还很热情嘛……”虽然不情不愿地,但少女的话语好歹对其有所触动。于是加州清光拉着脸起身走近了些。 “还有小夜,也到这边来。” “好。” 小夜左文字倒是没有哪里特别生气的地方。因此少女一唤他便毫不迟疑地走了过来。之前不理主上,也是因为莺丸殿下说这么做对主上有益。很显然,如今的主上需要帮助,比起他们,莺丸殿下必然是更了解主上一点……但,什么事过头了都不好,没什么比得上主上的命令。 然后一大一小到了少女的面前。少女抬眸审视了几番,又伸手摸摸,确认了都齐整没有哪里有问题之后,一把将两个人搂入怀中。在两人的耳边用沉郁伤感的声音道: “昨夜差一点我就回不来了,经历九死一生,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们了。” 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 虽然阴阳师昨晚的状态很差,但实际上已经惊险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不会再有下次了,经过我昨晚我明白了。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孤军奋战的结果就是在残酷的斗争中灭亡。我吸取了惨痛的教训,虽然很不负责,但以后……就拜托了。” 少女的脸埋在加州清光的肩上,由于衣服很厚即使有泪水也察觉不到什么,加州清光还是自动默认少女哭了。他给整傻了。 “你……不会吧……” 小夜左文字杀气腾腾:“不,我们应当服从主公的决定。都是莺丸殿下的错,他让主公伤心了,我去杀了他。”就要转身。阿普利尔忙道: “小孩子不要轻易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是。”又乖乖转了回来。 “清光。”少女两手抓着少年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这次是真心实意道:“抱歉,还有,昨天晚上辛苦了,你做的很棒。” 昨天回来时的阵仗,是个付丧神都得被吓坏。妖气冲天的胧车和看起来来者不善的九尾狐,满月时逼格拉满的登场。倘若不是晴明的式神还算见过世面,有火烧京都的例子在前,恐怕这一出都得惊动源家和朝廷。 说要玉藻前低调,玉藻前偏不低调。玉藻前不但不低调,还起了玩心,居高临下地对众人宣布阿普利尔和安倍晴明两个都凉在了他的手上。 当时阿普利尔还在胧车里和山姥切一起商量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晴明偷渡进他屋子而不被付丧神和式神发现。她还天真的以为她们这趟出行相当隐蔽。她完全不知道玉藻前背着他们玩了这么大。 等阿普利尔背着安倍晴明披着山姥切国广的被单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 第160页 “那把红色的刀还不错,呵呵,本来以为能见到更有意思的画面。”玉藻前临走前这么说道。 如果不是加州清光在一片混乱中稳定住了局面。那恐怕……虽然玉藻前长的一副很像自己人的样子,但是攻击这样的大妖怪会产生什么后果,阿普利尔都不敢去想。 加州清光很依赖自己,阿普利尔是知道的。有多在乎就有多恐惧,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阿普利尔只觉得内疚和心疼。 内疚归内疚,但扯个谎卖个惨尽快把关系缓和了才是重中之重。 “之所以不带你们……是因为要去的地方确实危险。”见加州清光欲言又止,阿普利尔赶忙补充道:“当然,下不为例。” 加州清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我也不是对主上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只不过笑面青江,主上还是不要单独带着他了吧。” 阿普利尔惊讶:“居然那么在意这个吗?” “朝主公举刀的刀剑男士不该存在。要……复仇。”小夜左文字眼眸幽幽:“要对那把刀复仇的话,我会为您……” “说过了小孩子不要总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 “最好不要带着,背叛过的家伙。主上这样,我们也会害怕的。”加州清光说的吞吞吐吐,有些扭捏。阿普利尔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话里的意思。 害怕笑面青江会再次朝她露出锋芒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恐怕是加州清光和小夜左文字也在害怕着笑面青江本身吧。 毕竟性质是相同的,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样之类的。 能够理解……但是,害怕,可不行啊。 未来她打算接受的弑主之刃,还多着呢。 “别怕。”阿普利尔看了眼依旧未曾回头的,莺丸的背影。闭上眼,眼前浮现出那红色的眼眸。她道:“你们小打小闹我不管,但依旧要好好相处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加州清光就算还有异议,也不好说什么了。 解决了这边,阿普利尔抬脚朝莺丸坐的地方而去: “作案同伙已经被拿下了,你个坏老头子还要顽抗到最后吗?” “哪里,我岂是这样不知趣的人。”莺丸相当准时地转过头,迎着少女的视线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暗堕的情况怎么样?” “倒是没什么大要紧的。” “你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变成这副个性。以前的我改不会虐待你了吧。”阿普利尔坐在莺丸身边,托着腮:“我承蒙你的老朋友关照了哦,三日月宗近,不知道你还对他有多少印象。” “见到山姥切君我就明白了。”莺丸将茶杯放在膝上:“问题是,主公怎么知道三日月是在帮助您呢?” “开玩笑,他想害我?我本身按你们说的,都是个死掉的精灵了。那么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先不提这么拐弯抹角手段有没有用……”阿普利尔顿了顿,想是想起了令人不快地事情那样叹了口气:“好歹也是八百万神明的末席,如果想要什么,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力量也好别的也好,想得到早就能得到了吧。何苦执着在我身上。” 特异点的时间流逝空间构造和外界不同。如果阿普利尔没有猜错,他们是未曾“重来”的人的话,……那他们在时间的洪流里花了多少时间,经历了什么,外人是绝对无法估计的。连走遍多个时空的阿普利尔也无法对其揣测一二。 莺丸低着头,阿普利尔看不见他的表情。许久后,他才自嘲地说道。 “真是……倘若让大包平知道我等让主公这般伤神,恐怕又会恼羞成怒地大跳大叫了吧。” ……… 相处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暗堕刀剑和正常刀剑之间相处不好,那是很正常的。当然像莺丸这种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在里面,一个从不搞破坏的佛系老刀居然能让晴明府邸上下下都怕他三分。那恐怕是碰瓷耍赖倚老卖老等恶劣行为都干全了吧,虽然阿普利尔自己不知道还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心里还是门儿清的。 但如果是正常的态度良好暗堕刀剑,阿普利尔觉得其他刀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对其改观…… 这么说吧,她原本对山姥切国广抱着类似的期待。却没想到这家伙的自闭程度到了这种地步,昨夜同她说话的时候倒还凶得很啊。 “如果不想同他们交流的话,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里去。这里不好,脏,潮湿,还冷。” 阿普利尔对躲在灌木丛里的某个白色物体发来关切的问候。她觉得自己八辈子没这么轻声和气过,简直把她未来十年的母性都给透支完了。 “哼,脏兮兮的正合我意。屋子什么的就免了,荒郊野外才适合我。” “但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啊,这里是人家的庭院。说不定有客人会来的。况且你这样实属醒目,难道你要等好多客人来了,把你当成奇怪的景观,围着你品头论足指指点点,说不定还会写几首徘句和歌,然后满京乱传,连小孩子都会唱………告诉我,你希望这样吗?” 这话对于社恐人士来说果断是一个巨大的恐吓。山姥切国广立刻从灌木从里钻出了头,阿普利尔趁势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出了灌木丛。 这个行为无疑在单方面朝山姥切国广宣布他是一振多么麻烦的刃,意识到这点后,山姥切国广又羞又气:“倘若没有要做的工作还不如放我回……” -- 第161页 “你有工作哦。” “什么?” “我有一项只有你才能完成的工作?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想清楚,不然的话,我只好再次违背同你们的约定,再一次孤身前往了。” 好歹有一点契约精神啊喂—— “什么事?” “我打算把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刀剑找回来。以及,我正在想办法回一趟原来的本丸,倘若能够做到的话。山姥切国广,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第93章 商议 “我警告你,幸存下来的刀剑男士里,不是所有都心甘情愿供你驱使的。” “我知道。除了态度明确的那几个,其余的就用晴明的符咒强制锁回原型。供不供我驱使倒是无所谓,重点是必须全部在我身边。”少女态度非常坚决:“接下来有硬仗要打,我可不想在紧要关头受人威胁……身为刀剑,你不会不知道这方面的利害吧。” 山姥切国广清楚这方面的利害,所以即便有众多难处,他也没有过多异议。 “你是打算让我出面去寻找?” “我无人可用,目前能帮忙的只有你了。” “……恕我直言,这个方法,效率太低了。”山姥切国广直言不讳。即便是他,想要找到散落在这个特异点各处的刀剑也绝非易事。 “况且,你不是审神者吗?相关的权限和束缚能力多少会有一点吧。难道都不能派上用场?” ………… 确实是有审神者相关培训,还是暗堕本丸审神者的特别培训。但是当时她被缩成了豆丁大小,一直都是梅林代为参加。现在梅林联系不上,她连基本的手入都做不好,想要动用权限确实是个相当困难的事情。 所以她就找到了莺丸,一开始阿普利尔对莺丸一直是放任自流的消极态度。他不想说的绝不逼他说,他想要的尽可能满足他。可经过玉藻前一事后,阿普利尔意识到这样不行。毕竟是这个情况,莺丸总该发挥他该有的作用。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莺丸一点儿卖关子也没有,如数地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少女。 “我觉得我好有挫败感?” “怎么了?” “遇上了你这么个让人读不懂的男人啊。难道是活了这么久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阿普利尔仰躺在蒲团上,脸上盖了张唐纸。晴明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轻巧些的丝质唐装,阿普利尔穿着,行动也比厚重的日本唐装要来的便捷。 “凡事讲究一个缘字,缘分到了一切都水到渠成。我没有别的领会,只是顺应自然这样罢了。” “缘缘缘,又不是和尚。天天说这些,我就问你,我让你上战场,你去不去?”少女一骨碌转了个身,托腮问道。见莺丸脸色有异,便不屑道:“虽然不知道你和从前的我是什么关系,但如今摸鱼是不可能的了,劳动力短缺,就算是老人家也别想划水。” 莺丸嘴角抽搐: “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自信来断定从前的您会给我们划水的余韵呢?” “那不就完了。这么靠谱认真的我,果然还是我嘛。”阿普利尔的动作把那片价值不菲的唐纸压的一团乱:“我就是我,虽然记忆缺失不能完全体察你的心情,但你只需要明白一点就可以了。不知道这样的我,能不能够完全回应你的期待呢?”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真是咄咄逼人啊。 这么想着,莺丸的嘴角却浮现出了笑意:“您如今的心境和选择,倒是可以和一期君交流探讨一番。同为记忆缺失之人,他却做不到如您一般洒脱。” 阿普利尔不动了。洒脱个ball,她想到。 混蛋莺丸,鬼知道他有意无意。 自知失言,莺丸轻咳了一声:“按照您之前的说法,审神者相关的力量,还要与晴明先生探讨一番。”言下之意就是这里不留人了快走吧。 “谁让你说的模棱两可,我压根没听明白。目前只能猜测是言灵型的魔力体系,假以时日是能复制的,但要做好效力达不到预期的准备。毕竟我与大部分刀剑没有缔结正式契约,以本丸之主的身份下令的话……你们本身与本丸之间的联系也及其微弱了吧。” 微弱,但还是有的。 这个本丸的魔力倒是相当充沛。但好歹这些魔力是付丧神显形的基础。就阿普利尔所想干脆把这些魔力全部抽干换成自己的,一劳永逸。也不用一个个缔结契约这么麻烦。 “既然要研究复制,那么你现在怎么不去用功?” “你管我。你怎么知道我的脑子里不是正在用功?” 都哈欠连天了还用功呢。 莺丸忍俊不禁。那股恍若隔世的感觉被冲淡了很多,真是怀念啊。所谓刀剑果然就是依附于主人之物。只要在少女身边,那股熟悉的安心感和温暖就是骗不了人的。 他一度以为无法重现的场景,如今却好好地发生在他身边。他也算是求仁得仁,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再有任何遗憾。只是除了他外……尚有人仍挣扎在泥淖之中吧。 未来,会怎样,一切都不成定数啊。 第94章 阿尼甲 红叶狩开始前,阿普利尔问过晴明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源赖光会作为武将还是作为女眷出现在宴会之上呢?” “当然是武将。往年的红叶狩上,有妖鬼来袭的事情并不少见。源家的家主会在歌舞升平中优先担负起保卫天皇的职责。我想她会来主动接触你,但那位毕竟有着过于严厉的个性,恐怕不会看在我这几分薄面上的。你不如去和她身边的副将打好关系,要私会要递信物都无须提前告知我了。” -- 第162页 “……等等,我的事有了,那你干嘛?” 唇红齿白的半妖青年笑的眉眼弯弯: “我?如我这样的阴阳师,那自然是去献舞了。” ………… 神乐舞啊,虽然顶着个辟邪怯崇的名头。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卵用。阿普利尔严重怀疑诸位贵族只是想看帅哥罢了。 恐怕晴明也是因为拿不准源赖光的态度,才会挑选在双方都不敢有大动作的重要宴会上让两人会面。 话说回来,牛车………还真是慢啊,明明有马可以快上许多。但既然是贵族家的女眷,还是不要太招眼为好。阿普利尔掀起帘子的一角,恰好看见式神仆从在与女官交谈。 “是的,来的是藻御前的妹妹,养在晴明先生宅邸里的那位。” 名分就这么糊弄过去了。玉藻前这厮把天皇哄骗的天旋地转,拿着左右大臣当猴耍。也不知这是在图些什么。不过他说一说一说二是二的,要搞定身份这点事倒也容易。 毕竟是和中国的唐同一时期的朝代,男女问题上还算开放。 阿普利尔用桧扇挡着脸,扶着侍从慢慢从牛车里下来。少女身着繁复的裳唐衣,用的色倒是四季通用的红白,在如繁花锦簇的众女眷中并不起眼,却让人联想起她同晴明先生之间的联系来。藻御前与安倍晴明,这两重关系让她不敢轻视这位姑娘。 “已向里面通报过了,藻御前大人要同天皇陛下一处,届时藏小姐就与诸位公主女官一同随行吧。” “好。”阿普利尔将扇子下挪了一些,并不看女官:“承蒙照顾了,赏这位小姐一袭单衣。” “是。” 女官谢过后。少女将扇子一收,朝她稍低头,温声道:“这是我初次前来,麻烦你为我们带路了。” ……… 贵族是都是一批龟毛事儿精,天天没事干闲的一张碎嘴。像她这样初来乍到的融入圈子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好歹不能太丢了份儿,晴明还单着呢,让他风评下滑可不太好——阿普利尔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等真的等她置身女官圈子里的时候,她只想给原来的自己一巴掌:她脑子抽了来担心晴明的风评,若不是忌讳鬼神,这堆平安贵女们能夜夜往人房间里送。 枫叶美好,食物美好,阿普利尔的心情不美好。 “快看快看,是晴明公子府上的那位……” “看起来沉默寡言,该不会是个呆子吧。” “呆子也过了,但倘若是和藻御前大人那样富有才华口才出众,恐怕也不至于这样内敛吧。藏在晴明公子的府邸里,倒像是见不得人似的。可怜了晴明公子,恐怕是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吧。” 阿普利尔:……… 让她安静地独自美丽就那么难吗? 以及玉藻前真是绝了,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以妖妃的身份在京都贵女圈混的如鱼得水的。细思极恐啊, “主公……要复仇吗?”经过一番商议,小夜左文字化作原型藏在了她的腰带中。 阿普利尔摇摇头: “不要,不是什么大问题。” 耳边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请问,藏小姐是在和谁说话?” 阿普利尔:……… 在晴明那边随性惯了一不小心就直接说出来了。 “我就说,这肯定是个怪胎。” “要我说啊……说不定是被妖怪缠上了,才会被送到晴明公子那边净化邪祟的,你想想这说法多合理……” 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官轻声道: “我们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再这样下去会吓到人家的。” 稍微年长一些的贵女也说道:“人家如何,也比你们这些咋咋呼呼的强。说不定晴明公子就喜欢这样温婉贞淑的呢?” “来谈谈别的吧,话说回来,比起晴明公子的神乐舞,今年我还是更期待清茂大人的青海波舞呢………” 话题的锋芒终于不在自己这边了。阿普利尔松了一口气。 小夜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 “抱歉,如果不是我妄自说话……” “没事,像我这样的情况,会被针对也是正常的。”阿普利尔在心里安慰小夜左文字:“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太过分了,她们自然会收敛。” 况且她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倘若是真的来游山玩水的,说不定会因此而不快。但现在阿普利尔满心都在思考着如何接触源家的人……坂田金时或者源赖光,这两个总得找一个吧。 人在哪都不知道,让人送私信可不可行呢? “……我来的路上见到了源赖光大人的威仪,可惜皇后殿下没有同行,源赖光大人不曾来我们这拜见。据说她如今在北坡上孤身镇守,恐怕是因为枫鬼之流吧……” 少女蹭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女人们都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到了,年长一些的女官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藏小姐,往外就都是他们男人所在的地方了,你初来乍到,离了我们恐怕多有不便。” “不妨事。” 女官皱起眉:“您是藻御前的妹妹,倘若出了什么事,我们难辞其咎。” 少女扫了她一眼,谢过后,拿下她的手:“今日枫叶大好,又是个外出游玩的好机会。实话说了吧,我有约在身,这风月之事,您还是莫要太过关心了。” 少女笑着,望向女官的眼里满是恳切。女官当时只觉脑中一阵恍惚,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答应了少女的请求。她又气又好笑,亏自己之前还以为这位是贞淑之人呢,这不是玩的挺好的吗? -- 第163页 不过罢了……反正贵族之间这些不能摆上台面来的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倘若是别的缘由她是一定要制止的,可事关风月,她只能明哲保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阿普利尔选择了绕行。小夜左文字给她指明了方向。路上倘若遇见了什么人,阿普利尔便会以扇遮面,一边娇羞地朝对方打听源赖光的方向。 阿普利尔这么急的原因是因为过不了多久,天皇亲自主持的大宴就要开始了。到时候男女老少一片玩的混乱不堪,再找人就真的要看运气了。 出于身份考虑,阿普利尔尽量走的偏僻一点,但又不能太偏僻,这导致了她遇到的人以为自己同她是命中注定的偶遇。一路上阿普利尔受到了各种花式骚扰,张三李四纷纷表示要不日登门拜访,不是这家的继承人就是那家的小公子的也不便给脸子。这一路上也为此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最后……兴许是走的越发偏僻的缘故。阿普利尔意识到她需要又一个人来指路的时候,这周围已经找不见人了。 “小夜,这是朝北的方向没错吧。” “嗯。” 阿普利尔权衡了一下当前状况,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治疗: “算了,应该还没有走太远,在这里等个人来吧。” “………嗯。” 小夜这孩子,总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似乎一点儿自己的情绪也不会表达。 阿普利尔其实是对他们抱愧的,之前说想要带他们参加红叶狩的宴会。结果到最后,因为其他刀种会被怀疑的缘故只带了小夜左文字一振。还是变成原型,不能跑不能玩不能跳的,是她她都得郁闷。 “小夜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不会表达自己诉求的孩子就必须主动关照才行。 “没……” “和我说实话。” “………” 知道躲不过,小夜认真地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如今吃穿住行都不用担心了,我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但是如果能再见到尼酱们的话……” 阿普利尔脑中浮现出了宗三左文字的身影以及那幽怨凄婉的小眼神。 虽然不知道两边的时间流逝比是什么样的但但愿能夸张一点。 不然这一位发起脾气来真不知道怎么哄。 “放心,不日我就还你至少一位的阿尼甲,小夜可要负起责任不要让你那位阿尼甲欺负你主公我哦——” “阿尼甲——”很近的地方传来洪亮的声音。 “阿尼甲阿尼甲阿尼甲阿尼甲———” 阿普利尔:………… 算了不管这堆阿尼甲听上去有多么鬼畜,总之有人来了就好。阿普利尔咳了数声。 “阿尼甲?”那人狂喜,扒开枫叶望这边走开。却只看见了一位坐在枫树下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他,一头漆黑的乌发落在层层叠叠的,已干掉了的枫叶上。一时大失所望,但却仍维持着风度,走上前,一边问道:“小姐孤身一人在这里做什么?是迷路了吗?我是源氏的一名将领,虽然是个粗人,但倘若小姐您遇到了麻烦,不妨说给我听听,或许能帮上忙……我这边也遇到些麻烦,请问您有没有看到我阿尼甲,短发,衣服是……” 那男人站住了。 少女回过头。阿普利尔的脸上带了这个朝代的厚妆,唇上染了口脂,越发衬的其目光奕奕,眉目如画了。 “等等……你………” 阿普利尔倒是没闲心去领会他的异样了。源式的人,那岂不正好?又便捷又不敢乱嚼舌。况且时间紧迫,所幸开门见山:“我是来找源赖光大人的,我与她有约,你是源氏的大人,既然如此,你能为我引荐一二吗?事后我必有重谢。” 第95章 青海波 “啊?哦……好的,您是说家主吗?她同坂田君已经因故回去了。您……我……” 这人说话怎么结结巴巴的。不过算了,既然如此那就等晚宴时再说吧,到时候就算晴明被女眷们纠缠。实在不行她就去问问玉藻前好了。按理来说应该是源赖光有得到消息,来接触她才对,自己确实是性急了一些。 “好吧,万分感谢,那么我先行告辞了。还望大人不要对他人说出我的去向……”阿普利尔可不打算在这地方久呆。谁料那人匆忙拦在她跟前,脸上明显地浮起了红晕,漆黑布料下的胸口起伏的剧烈,阿普利尔明确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虽然不明就里,还是有点怕他乱来。她装作一副害怕又有点生气的样子: “何等失态,在女性面前做出声色俱厉的样子。大人非要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吗?” 那人慌的说话都在抖:“我岂敢………我绝非想要为难您,只是希望您听我说一句。”后半句话声音倒是沉稳了下来。阿普利尔想了想,还是正了姿势,双手交叠。 “既然是重要之事,那您说吧。” “您或许不知,您所在的地方已经相当偏远了。像您这样美丽的妇人,不论是出于各种理由,都不该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请让我护送您回去吧,我是源氏之人,与您同行亦不会亵渎您的名誉。” 妇人你个奶奶腿儿。 不过有人带路倒是不错。 仔细一看,这家伙不管是发色还是瞳色都奇奇怪怪的,不会是历史上的什么特殊角色的特殊形态吧,坂田金时她算是见识到了,这个莫非是渡边纲?渡边纲原来是有哥哥的吗? -- 第164页 阿普利尔和斩鬼传说的人和刀相性都挺差的。但这家伙看上去倒挺有礼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也没有问地址身份说一些跟踪狂似的话。 “可以对那家伙复仇吗。” “小夜,如果实在觉得无聊的话还是化为人身吧。” “不行,那样说不定就会和主公走散了了,况且无聊……并不会觉得。”只是他这样山野间长大了,不太适应平安京这边的礼仪……主要是不太适应这样的主公罢了。 他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主公,虽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他和清光原本都以为主公或许会难以适应角色,在人类的宴席上遇到什么麻烦。 只有莺丸说这不是问题。 莺丸说着主公有着能够搞定很多局面的,出乎意料的能力。 莺丸说。以前在本丸没资源的时候,主公同那堆鼻孔看人的时政老油条打交道,不知道多少次想要锤碎那堆人类的头盖骨。但最后还是咬牙硬忍了下来。回到本丸抱着烛台切的腰就说要吃冰沙消火,最后硬生生掰断了勺子。烛台切脸黑了整整两天…… 莺丸还说这些记忆早就难以捉摸,但最近东一块西一块地清晰了起来了。 其实……还是有点羡慕的。 像他和清光君这样没有那些记忆的刃,被捡回来的,被锻出来的全然空白的刃。真的和主公有如同前生一般的因缘吗?会不会弄错了? “啊,居然下雪了?这反复无常的气候——请不要动,我去为您取伞。” “有劳了。”阿普利尔抬眸,脸上落了点冰凉。 原本她还以为是妖域和人间的区别,或者是季节颠倒产生的异常。倒确实没想到丹枫如火的深秋真的结结实实地飘起了飞雪。她也不由得感性起来,想到一期一振。如今她都已经这样了,恐怕等到取回了记忆,又会是长久地伤神吧。 一开始为了不出众特意挑选了四季适宜的配色。如今却弄巧成拙,洋洋洒洒的白和如火如荼的红,与她身上的配色相得映彰。也算有几分情趣,想到这里,阿普利尔微微一笑,转过头,那源家的青年撑着伞立在雪里。伞是油纸的,染成深深的茶色——这么小的一柄伞从哪里来的?还不如拿斗笠呢。 “您怎么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青年深深地望着她,那表情还真有几分物语里形容的样子。平安时代的贵族男人果然不可信,才见了一面,装什么深情厚意。 却没想到那人说:“万分抱歉,伞您先拿着,方才得到消息,家主有要事传唤。从这里往前走就是女眷们的所在了,您快些回去吧,今夜不要再孤身出行了。” 源赖光……这个节点有什么事?阿普利尔接过伞:“敢问公子名讳?” “我是清……不,您唤我薄绿便可。”在说出“薄绿”二字的时候。那人的眼睛是往下看的。 阿普利尔也就调侃:“公子就这么矜持,要拿假名来糊弄人家?” “我……先行告退。”那人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扔下这一句后就匆匆离去。这个朝代的男士礼服也不轻便,所以虽然他动作敏捷,但阿普利尔还是觉得他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在里面。 奇怪的男人……不过还算有趣。 …… “刚才同你一起的,是清平大人吗?!” 未曾想到的是,阿普利尔一回来,这些名门贵女就一窝蜂地涌上来,看气势颇有吃了她的意味。 谁家的小姐已经掏出手绢开始抹眼泪。 “平日看清平大人为人正直,怎么竟也有了外室情人………” 饶是阿普利尔也不得不澄清了:“并非是那样,不过路上偶遇的。” 然后一团手绢就直接砸脸上了,那边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女声:“这样的矜持在外固然好,在我们当中就不受用了,哼,晴明公子,清平公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脚踏两只船的狐媚子。” 年长女官呵斥道:“慎言!!” 好家伙,这是直接把一圈子骂了遍。同两只真狐狸比,她实在是没觉得有哪里冒犯啊。 年长女官又来打哈哈:“说实在的,清平公子和清茂公子两位一直很受欢迎。虽然不是正统的贵族出身,但却文静秀美,又很有本领,前些日子讨伐大江山的恶鬼,这两位可是立了大功……” 参与了大江山讨伐吗? 奇怪……历史典故上跟在源赖光身边的有这两个人吗? 不过方才那个叫薄绿的家伙匆匆忙忙地找他哥,原来是打算把他哥抓回去跳舞啊。感觉还挺可怜的亚子。 这时来了使者,掀开竹帘恭恭敬敬地送来一封夹着一枝丹枫的淡蓝色书信“晴明公说了,这个请交付灿藏大人——” 阿普利尔颤抖地接过了那封信。上面残留着熏香的味道。 晴明这家伙要死阿,托个式神神不知鬼不觉地捎个口信不好吗?这里那么多莺莺燕燕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处境。 但也无法,她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那名年长的女方。后者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向众女: “先回避一下吧,这是人家的私事。” 幸亏都是有教养的名门之后,还不至于掉份儿到扑上来看的地步。在座的各位还没谁有过晴明公的信,也没有谁见过晴明公在信上写下的俳句和歌……精心挑选了美丽的丹枫,晴明公子私下里会写些什么呢?诸位少女对此浮想联翩。 -- 第165页 然而和她们想象的都不同,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天皇陛下即刻起驾回宫,宴会照常举行,情况有变,慎之” “………”已是傍晚,女眷们所在的屏风里燃了起了油灯。阿普利尔将信件置于油灯上,点燃了便扔在通红的火里。少见的信见化为焦炭,自然引来周围一阵阵惋惜的叹息。但那边又传来了宴会即将开始的消息,外面下了雪,这些贵族女子便带上雪笠和市女笠,在随从的陪伴下踏入了雪地里。她们似乎打算在宴会开始前玩耍一番,红叶狩时遇见下雪,对他们来说亦是新奇之事。 唯独阿普利尔取出小夜左文字,解开包裹的丝绢,又重新塞回了厚密的腰带之中。阿普利尔特意露出了很少的一节鞘,这样可以保证在必要的时候让小夜左文字同自己立刻分开。倘若有需要使用的地方,也可拿的顺手一些。 “我会保护你的。”小夜左文字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普利尔不禁莞尔。看向帘在嬉戏打闹的女孩子道: “我知道,所以我一点也没在怕的。” …… 宴会正常举行了。但全程阿普利尔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他在人海中关注周围的动向。很奇怪,迄今为止没有看见任何一名源氏的武士……莫非全部跟随着天皇离开了?不,不可能,这里多的是王公贵族肯定得有人来保护他们的。源赖光倒是有可能亲自护送天皇回宫,那样一来这次见面的目地就算泡汤了,但愿不要如此。 反观周围的人,一个个沉醉于宴会的欢愉中根本不知道天皇已经离开的事。晴明如他说的献完舞后便也不知去向……… 等等……该不会是诱饵吧。 阿普利尔被她的想法吓了一跳,左右望望,一片人山人海。“快看,是清茂大人”不知哪位女孩子推搡了她一下,她便身不由己地跟着人潮往前走。她没有这份闲心去看舞蹈,但如今的情形也由不得她逆行了。说来也巧,跟着流动的人群,竟误打误撞地来到了相当靠前的地方。 她便看见了今年清海波舞的舞者——女孩子口里的清茂大人。 异常俊秀的面容,淡金色的短发,一双上挑的透露出几分无辜但也因此相当勾人的眼睛,哪怕是顶着一头花气质也相当脱俗……会受欢迎不奇怪。 然而…… 这老年体操般的僵硬舞姿是怎么回事?配上那灿烂的笑脸,观感明明相当诡异但周围人却沉醉其中,这明显不对劲吧? 第96章 同类 阿普利尔总觉得那名舞者在看她。 或许是她多心了? 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从地底深处发来隆隆的声响,仿佛能听到岩浆在滚动。地面上长出树状的裂纹,从贵族们的靴下爬行而过。岛国上的人有着对于地震和火山的天然恐惧,人们苍白着脸面面相觑,各自朝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移动。即使知道混乱是最坏的结果,阿普利尔也不可能停留在原地。她在人和人之间争取着容身的余地,避免踩到人,也避免被人踩到。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名女性的声音:“请各位稍安勿躁。听我说,鬼族来袭了。” 她又道:“源氏会斩杀一切胆敢进犯的恶鬼。恶鬼从东边袭来,诸位可以往西行,但不能太远,这周围有晴明公子的结界保护。祝各位好运。” 以阿普利尔的身高她是没法透过层层人海看见前方发生的事的。等到人都往西逃窜,也没人顾及她的时候,她才见到一个高挑的女性背影从上空一掠而过,朝东边而去了。而方才诸位正是称呼这位女性为“源赖光”。 什么嘛,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居然是女性的源赖光,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她还是有被惊到了。好了,现在要怎么办呢?是跟着源赖光,还是单独去会会那些来袭的“鬼”呢? “藏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快,先随我去避难。” 回头一看,是之前的那名年长的女官。恐怕是以为她过于害怕而不敢动弹了。混乱居然还有心记挂着她吗?但阿普利尔的计划中可没有逃难这一选项,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她呆愣的样子更加让女官以为她是恐惧过度,所幸不费口舌,连拖带拽地就把她往大部队的方向拉,一边还安慰阿普利尔。 “您不知道,像这样的事还不少呢。别担心,不过是魑魅魍魉之流,源赖光大人一定能够将恶鬼铲除的。” 阿普利尔本打算使用魅术,但不巧女官一直没有回头,视线对不上。阿普利尔回头看看山林间,远处,一大群乌鸦不知被什么惊的四散飞去。 “请等一下,这个人您暂时还不能带走。” “清茂大人?!” 说话的正是方才的舞者。阿普利尔竟未察觉到他未曾离去。此刻正笑吟吟地取下发上的最后一朵花。末了,他揽住阿普利尔往自己这边一带。女官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被这个男人吸引,她的视线也顺势撞上了少女的眼睛,被那变得碧绿的瞳仁一看,她的眼中顿时失去了焦距,她茫然无知地转过身,朝着人海的方向而去了。 这个男人—— 男人把下巴枕在少女肩膀上,咬着耳朵轻声细语:“虽然跳舞是很开心,但是有斩杀厉鬼的好事,却没人想着给我预留一只。只能让您为我当饵了。”说就说,手还不太怎么安分。 “请自重。”阿普利尔推开他,后退了数步。 -- 第166页 “哎呀,生气了呢。”男人摸着下巴,似乎对现状一头雾水。然后又像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一样朗声大笑—— “你笑什么?”这是源家的人……是,自称薄绿的男子的哥哥。那人却忽略了她的话,抽出佩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便扔下阿普利尔,一头没入山林之中。 “那么,也到了该退治恶鬼的时间了。” ……… 一踏入山林,就有呲牙咧嘴的妖物朝阿普利尔扑来。但都还没靠近阿普利尔,就被解放了人身的小夜左文字剁碎了。阿普利尔将昂贵的礼服脱下藏在一处,只着袴和一袭单衣。回身了一脚将袭来的魔物踹翻在地,魔物固然挣扎,却很快力量耗尽化为一堆沙子。阿普利尔对赶到她面前的小夜左文字道: “只是喽啰罢了,只不过……” 不远处,另一只受伤的魔物也惨叫着化为了白沙。阿普利尔看看那堆沙子,又看看小夜左文字。道“跟着源赖光。” “魔物虽然弱,但是数量太多了。别花过多的力气,也别让他们聚集在这里。如果不是必要,也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我们。”抱着这样的想法,阿普利尔跃入树冠之中,依靠听觉在树与树之间穿行。这附近果然埋伏了众多源氏的武士,也就是说这场袭击,起码源赖光心里是有数的,而且刻意要引来这么些魔物。 一旁的树下躺着源氏武士的尸体,面容枯槁,形容可怖。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几具尸体后。阿普利尔道:“小夜。”阿普利尔唤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晴明现在八成已经和参加宴会的人在一起了,你传我的口信给他,让他准备阵地构建,恐怕到时候有用的到大型结界魔术的地方。” “……不需要告诉他要用哪种魔术吗?” “体系不同,说了恐怕也没用。” “好……那个,保重。”小夜左文字最终还是压抑了想要留在少女身边的欲望,他保证:“我会尽快回来。” 虽然源氏的普通武士可能会陷入苦战,但魔物对她和小夜却构不成威胁。更别说当有人类在场的情形下,可问题就在…… 阿普利尔深深地看了几眼死去的武士尸体。 隔空飞来数支箭。那些奋战的武士,恐怕是把她当作了魔物的同伙。经过之前的事情,阿普利尔对朝背后放冷箭的行为相当不爽。她拍了拍肩膀,抖落下箭支破碎后的残渣,底下的人类就开始嚷嚷:“这只鬼不对劲,难道首领比我们预料中还要多一骑吗?” “喂,你们说的首领,是什么?” 敢这样堂而皇之露脸的一个原因是绝大部分武士并不清楚女眷们的长相,但是很不巧,她却遇见了熟人。 “你们磨磨蹭蹭的想要掉脑袋吗?”然后就是从后面削过来的刀光,看样子是想要她掉脑袋。 等到阿普利尔站稳了,对方也就看清了她的脸。青年难以置信地道: “你这家伙,是奸细吗!” “如果我说不是,您……”转念一想都这样了还用个der的敬称,脸当即一翻:“不是不是不是,你爱信不信但少来妨碍我。” “清平大人小心——” 按照阿普利尔的设想,她冲过去锤人,对方一定会格挡,她刚好能虚晃一招。以至于有机会钳制住这家伙,把他作为人质,避免和源氏武士发生正面冲突,或许还能盘问出一些情报。 但没想到,她一脚飞踢过去,对方躲都不躲一下,傻傻地站着,导致被她的假动作直命胸口。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在树上同她对峙,居然连站都没站稳,挨了这一窝心脚,顺了这力就往后仰倒,“咚”的一声闷响,从树上栽了下去。 直接一头栽进了源氏武士堆里。 阿普利尔:什么鬼?难道对方预判了她的预判? 那人哇一口血吐了出来,不知道是她踹的还是摔的。 “清平大人———” 完了完了,不会因此结什么仇吧。阿普利尔做贼心虚,乘着混乱,赶紧溜了溜了。 急怒的源氏武士立刻挽弓搭箭,却被同伴阻止:“别,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但是你看她逃走时的方向。已无需我们操心,有那位大人在,她一去必定是自寻死路,。” “清平大人?您的伤势……现在还不能行动。” 摔的灰头土脸的青年撑着太刀,勉强地起身:“不行,我不能让她过去。” 之前觉得像,可是举止和妆容又让他误以为是错认了。可是现在…… 急火攻心,他眼前一黑。 “清平大人——清平大人——!!” …… 刀锋刺来,幸亏费里德躲避及时,只是擦到了右手的手环而没有伤及皮肤。 “哇这真的是没有鬼咒武器的人类能做到的地步吗?这么下去我会被杀掉的哦。”费里德巴特利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手刺穿手心的长剑挡住来袭的太刀,实际上却并不轻松:“啊哈~我只是根据阵营选择了相对有利的一面,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多的麻烦……不如小姐我们来打个商量吧,你放我一马,我下次再来如何。” “恶鬼,消失吧。” 切往胸口的一刀一立一压将脖颈斩断。源赖光甩去刀上的血迹,正欲往回走时。那烦人的笑声却又欢快地响了起来:“如你一般傲岸的女士应该对我有点怜惜之情啊,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除了儿子以外的男性吗啊哈哈哈哈哈哈——” -- 第167页 源赖光转过身,被切落在地面上的头颅旋转着飞回了费里德的身体之上,转了几圈后停下,斩断的伤口迅速愈合了。 “削去头颅还能再生吗?真是顽强的虫子啊。” 费里德两手一摊道:“被人类称呼虫子这个还真是新奇。确定要继续打下去吗?人类……英灵?不管你是什么,总有体力耗尽的一刻,而吸血鬼只要有血液就能继续战斗,不瞒你说来的路上我已经吃的相当饱了,真是难得的盛宴,我要好好感谢你的那些下属才行。” 费里德确实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他没料到没有配备鬼咒武器的人类能有这样的战力,倘若那位女性挥舞的那把刀是鬼咒武器的话,他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被召唤后,他是抱着想要了解并破坏这个世界的想法才投入米诺斯的麾下,本质上是为了乐趣。为此他已经努力的够多了,不值得再继续努力下去…… 等等,这女人想要——… “既然如此就用最大的输出将你轰飞。感恩吧,虫子——”妖艳的女性身上环绕着紫色的雷光,她将刀横在胸前:“你将见识牛头天王的力量——” 喂喂,差不多得了,即便是他,被轰成肉泥了恐怕也不能复原吧。 虽说在这里耗尽源赖光的力量于战略上是有益的,但他可不是那么鞠躬尽瘁愿意脸接一发宝具的角色,还是脚底抹油溜掉为好。问题是,这么广的距离,他能溜的掉吗? 这时,费里德看见了有趣的东西。 他径直冲向那地方,挥臂一斩。剑光下,一排枫树应声折断,从红云一般的色彩中高高窜起一个人影。少女不是原本就想要打断源赖光的宝具进程的,但是这家伙的速度和力量不是之前的那些小喽啰可以比拟的。既然把她逼出来了,那么如果不阻止源赖光的宝具进程,恐怕她也会受到波及。 阿普利尔打了个响指,从地上长处众多的藤状植物牵制住了源赖光的动作。 “什么?!” 因为忌惮雷电才不得不使用这招,但这么下去误会会越来越深吧。 为了解除误会就乘热打铁,杀掉这只吸血鬼好了。 她怒视着费里德,无形的气流环绕在她身侧。经过战斗这附近已经变得一片狼藉。面对着少女,费里德巴特利的心上本能地涌现出了一股寒意。 怎么回事啊,这家伙。 难道是这山林间野生的妖怪吗? 而阿普利尔想的是,看那身格格不入的白色制服和长筒靴,这家伙恐怕来自异界。 这可不是这个时代的鬼族能干的出来的事。 尽管少女赤手空拳,费里德应付她起来,竟也没觉得比源赖光轻松多少。但与源赖光压倒性的精湛武技相比,这只妖怪和自己一样在速度上占优,费里德且打且退,心里暗暗抱怨自己运气的糟糕。 到了源赖光看不见的地方。费里德寻了个空隙,及时地扔掉了佩剑,高举双手:“已经没有打的必要了,我投降投降。我也是为人办事,现在已经知错悔改,还是不要刻意为难我吧。” 既然人类方那么有趣的话,跳反也不错。但是和自己那个无可救药的时代比起来,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正义感真是让人棘手的东西。 不过人类嘛……总有劣根性的。到时候想办法就好了。 费里德打算让局面先缓和下来,然后再随机应变。寻找逃跑的机会。 “投降?那很好啊,不过我没法信任有着梅林声音的家伙。我不会给你脚底抹油的机会的。”少女神明一样逼近了他,然后在费里德吃惊的眼神中,抓住他,咬破了他脖颈的大动脉。 再生能力很强的吸血鬼——即便如此,只要被吸掉九成以上的血液,也会失去行动能力。这是刀砍斧劈都办不到的。 费里德的运气真是差到头了。 “什么嘛……搞了半天,这不也是一只吸血鬼吗?” 第97章 原因 同族相食,这在吸血鬼里很正常。阿普利尔却呸地吐出了最后一口血,用手背一抹嘴角。控制住摄入糟糕食物的恶心感,瞳孔微微发红。 当源赖光到达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满地的血液,一只吸血鬼半跪着,满脸狼藉地掠夺另一只吸血鬼的力量。 作为斩杀恶鬼传说的体现,源赖光对恶鬼吸血鬼之流是极度憎恶的。人类和恶鬼不可能共生,这早已在过往千年的不休争斗中得到了作证。那副如望蝼蚁的神态,半死不活的费里德尚且心有余悸:“她之前就是这样,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砍到我面前,实力强的离谱,而且听不进人话。你要跑路的话记得别把我扔下。” 阿普利尔是在最糟糕的境况下遇见了最糟糕的人。 要说这次的袭击是由“鬼”造成的是不恰当的,阿普利尔这一路上遇见的几乎都是吸血种,阿普利尔现在的样子,想要洗脱嫌疑实在是太难了。 “内讧吗?嘛这倒是无所谓,就在这里把你们一网打尽好了。”源赖光看上去相当从容,在阿普利尔和费里德脱身,她将束缚挣脱后,源赖光甚至没有全力追杀二人。而是跟随着一路上的痕迹,像捕食者跟踪猎物一样气定神闲地搜寻着。当然,这一路上遇见的虫子,也都被她碾碎了,面前这两只,只不过是稍大一些的昆虫罢了。 “源赖光小姐,我是安倍晴明那边的——”阿普利尔姑且还想着解释一二。 -- 第168页 “是吗?”源赖光没有对出太大的反应,她娴雅地笑着:“虽然知道那是个轻浮的家伙,但居然和吸血鬼之流有交情,那就不能指望他会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了。至于我,怎会有着放跑位于眼前的恶鬼的天真想法?” 天敌的压迫感太强了,阿普利尔勉强笑着:“真是轻率的判断,你怎么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不是破局的关键呢?” “对啊对啊,她和我都有可能是破局的关键。小姐你能不能手下留情,放我们一码呢?”费里德倒在那里,整个就像一朵快要枯萎的娇花,憔悴的不成人性。即便如此他还是火上浇油,情情恳恳地推销着反派业务。 “何况你的体质……四舍五入也是一只鬼了。既然如此在世界完蛋前加入我们吧,加入立刻就是top1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费里德巴特利。目前得知的情报中第二梯队实力的吸血鬼。有着滥杀数个村庄的人类却不做任何掠食的记录,动机不明,个性难以捉摸,对同伴……能在她源赖光的手下撑那么久,主要原因恐怕是他拿同伴挡刀异常精准且丝毫不带犹豫吧。以及…… “错过也没关系,毕竟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老朋友当然要特别关照。”费里德的垃圾话顺着嘴就秃噜出来了,态度亲热的仿佛在座的各位都是一家人。 费里德……这个分明不是最强的吸血鬼,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和源氏对上。但却三番四次地从她的手下逃走了。而另一只让它无法行动的女吸血鬼,莫非就是他至今仍然如此从容的原因吗? 安倍晴明……到底想要做什么? “破局的关键?倘若不具备从我的宝具下存活的本领,那么所谓的交涉又有什么意义。”快点解决这一切后去找金时那孩子才是要紧,她耽搁的有点儿久了,恐怕那孩子已经遇上了更加棘手的敌人。 ……… 食人血肉的怪物,可以是“鬼”,也可以是“吸血鬼”,这两者在普通人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差别。在普通人的想象,这些怪物恐怕都是面目狰狞的存在,因此当超乎想象的美丽女性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贵族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就是近日肆虐京都周边地区的恶魔。 源氏作为军队的行动是绝不会泄露给外人的。安倍晴明到了这时才明白了,先前造成生灵涂炭的“鬼”到底是什么。他被表象迷惑了眼睛,死去的这么多居民中,被吸干了血液的人并不多。所以他才没有意识到,一直以来威胁着平安京的存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令源氏损失惨重的“恶鬼”,居然全是吸血种。而且战斗恐怕在其他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多次,而之前那次突如其来的针对大江山的围剿,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他不是没有去探查过那些情况,但都被源氏的武士阻止了。他并不受源氏的信任,在遇到藏后也拒绝了源氏第一次试图递出的橄榄枝。可如果他早就知道了的话…… 他就一定不会让藏孤身面对源赖光了。 他明白了藏的意思,要对付吸血种而构建的大型魔术阵地,那只能是。 安倍晴明抬头看着灰蒙蒙,尚在飘雪的天空。 来之前,对方就做足了准备,恐怕也不会让他轻易得手。 更何况,那种东西,对面前的女性大概也不起作用。 “到了这个地步还要针对普通人吗?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屈尊纡贵了?”在了解到大致情况后,安倍晴明被要求留下来保护这些逃难贵族的安全。如果这是一次特意针对朝廷的举动,那么对方的目地就显而易见了——让这个特异点的扭曲无限扩大,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个特异点,变成一个同原本完全不同的世界。 想到之前冥界入口的异常,安倍晴明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全貌。但这个猜测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苦涩。 “藏说过,吸血种的本质其实并不是吸食人血的存在,吸血种的本质是掠夺,从他人那里夺取力量,从他人那里夺取生命力,用来填充自己。” “哈啊——?这不是很懂吗?连身为吸血种的本质都说出来了,虽然让人超级不爽,但是作为人类你还不算笨。”降临此处的女性手持双剑,穿着裁剪奇特的黑色衣装:“既然如此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我名为虞,是盖亚的精灵。不要将我与那些不依靠人类就活不下去的物种混为一谈。我不过是为了得到在没有人类的大陆上的居住权才付出的劳动罢了。区区人类的寄生虫,有多远就滚多远好了。” “居然是藏的同族,真是失敬。”晴明的脚下已经浮现出了充满光芒的桔梗印。 “你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名为虞的女性勃然大怒,周身如有燃起熊熊的火焰,晴明怀疑这位女性随时都有气炸的可能。“我不是说了,不准把我和那些家伙混为一谈吗?!!!” ………… “从西边绕过去走会比较好哦。” 有人叫住了小夜左文字,小夜左文字警惕地一回头,惊讶地睁大眼睛:“是你?” 之前跳过青海波舞的奇怪舞者,源氏的武士。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他轻快地道: “再往前走的话你会遇到一个相当麻烦的怪物的,等他现身,我会拖出他,你就从西边绕过去。虽然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就是了。” -- 第169页 “你到底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嘛不过短刀的脚程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样还完全不够,想要做的和以前一样好的话,起码付出弟弟丸那个程度的努力吧。”不顾小夜左文字的眼神,那人缓缓抽出太刀。林间的阴影里站着一位身着白色和服的女性,有着一头雪般的长发,神色淡漠,看神态似乎仅仅是被惊扰了的路过的人。 绯樱闲。纯血种,始祖级。实力是毫无疑问的top。但是在战场上的表现较为消极。但即便是如此,倘若她展现出了战斗的态度,那么她就会是最可怕的敌人。 耳边似乎有着清脆铃铛的声响。纯白的女性的目光从两人的身上浅浅地掠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源氏的付丧神吗?无聊。”绯樱闲收回目光:“这样啊,还多了更加稚嫩的灵魂,与你那枯等了百年的长满霉斑的心不同。更加纯净也更加美好,可你依旧想要在这里阻止我吗?那么来吧,我将赐给你安宁,猎人和猎物之间的纠缠,无论世界位于各处都如出一辙。” “听上去跟令人心动。”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态度友善的出乎意料:“但安宁还是算了,因为嫉妒是会让人变成恶鬼的。吸血鬼。” 手中的太刀挥斩而去。 ……… 事情确实出乎意料。 差一点,差一点就会被源赖光的刀光劈中。源赖光对吸血鬼,对恶鬼有着超规格的压制能力。俗称有特攻。但是在对方没有开宝具的情况下被针对到这个程度,还是颠覆了阿普利尔的想象。如果被源赖光的刀砍重要害的话,好不容易修复好的身体会崩溃吧,如今的她可不是全盛期的她啊。 如果不是源赖光的动作出现了迟疑的话,那么她现在—— 可是,源氏家主的为什么要心存迟疑。 来不及细想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凌厉的刀光已经出现在了阿普利尔的后颈位置。速度太快,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见鬼,她不会真的要折在这里吧。 还没有找回记忆,还没有完成复仇,还没有遵循承诺,给那些孩子们一个安宁的归处。就算她无数次无数次地想过死去,那也不该在现在,还没有得到答案的现在。 可现在…… 千钧一发之际,源赖光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阿普利尔诧异,源赖光自己也相当诧异,她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似乎无法控制自己一样:“为什么??这是……怎么了?这把刀——” 这把刀? 阿普利尔看向她的手中,这一看,令她呆愣在了原地。 虽然阿普利尔对刀剑并不擅长,但是,这把刀的形状,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刻在了阿普利尔的脑海深处。倘若没有变故的话,在一切结束后也会变成少女心结的某种存在。可是如今……她张了张嘴,最终说道: “那是………一期一振?” 第98章 蛊惑 这把刀,是在髭切和膝丸之后,由源赖光麾下的武士供奉给她作为替代的。毫无疑问是一把稀世的宝刀,因为髭切和膝丸的先例,在得到这把刀后,她就已经反复确认过了:在将残破的刀身都修复好后,所有的召唤术式都无法唤醒里面的付丧神,这把刀应该已经死了,就算未死,也应该是以灵体的形式在刀身中进行最深度的昏睡。没有道理会突然拥有自己的意志。 阿普利尔也因此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可最后还是费里德推了阿普利尔一把:“别傻站着,这位女士的力量可不仅仅是剑术而已,要跑就趁现在。” 又补了一句:“如果被弓箭射中的话也是一样的,所以还是带上我比较好。” 说着费里德将手指塞进嘴里,吹了声悠长的口哨。从树林种冲出几只肤色惨白的吸血鬼:“费里德大人!!” “早上好啊,现在能麻烦你们跳到东边47度的那棵树上去吗,对,就是这样,好孩子,等回去后当然有你们想要的奖励。” 奖励…… 想到了那座始祖云集的城堡里,被赋予了无上力量的贵族之血。只有得到米诺斯大人垂青的吸血鬼才能拥有的殊荣,只要有了那个,他们就能不用畏惧阳光,像最顶端的贵族一样行走在太阳之下了。 但他们的笑容却在身体被凌空射来的箭矢刺穿时彻底凝固。费里德嘲讽地看着死去的吸血鬼:“明明世界很快就只剩永夜了还在期待太阳,毕竟还没从人类变化多久,身上还残留着贪婪的习性。” 阿普利尔这才意识到,这周围已经被持着弓矢的源家军队团团围住。但如今这些源家武士却没有闲暇顾及他们,费里德召唤来的低阶吸血鬼的数量要来的更多,问题的关键就在源赖光上,源赖光手上的一期一振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源赖光一时半会还摆脱不了这把刀的牵制。 费里德的笑容淡了。他注意到阿普利尔的异样,虽然他不清楚这背后的因果。如果这位不及时跑的话他大概也会跟着完蛋:“喂喂,喜欢她手里的宝物的话完全可以下次再夺过来,那把刀是在为了你而争取时间。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为了她而……争取时间。 阿普利尔一咬牙,死在这里的话就什么都弄不明白了。她抓起费里德的后颈把他当成盾牌,用来抵挡偶尔射漏的弓箭。不一会儿,原本帅气的青年就被射成了海胆,他一朝抽搐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显得极为鬼畜。 -- 第170页 算了算了,只是普通人的箭,回去后拔掉就好了。 然后就见源赖光终于摆脱了那把刀的束缚,换而取出背后的长弓。 费里德:…… 战场上的0.1秒都有可能是生机,这家伙刚刚到底迟疑个什么劲啊。 “我不干了,被源赖光射中会变成电烤肉的,你杀了我好了!”盾牌费里德挣扎着大声抗议。阿普利尔压根没在听他的话。 一期一振被修复了。 被修复……就好。 而在源赖光看来,她今日是必定要留下这两只吸血鬼的,无论生死。身为首领的吸血鬼中的一部分能够将无辜的人类同质化,费里德就是这样的吸血鬼。又秉性奸滑。倘若放走了他,又不知有多少人受到其害。 可是她也用了得来的宝刀杀了无数的吸血鬼,可为什么这把刀会偏偏对那位少女外表的吸血鬼有反应呢? 安倍晴明只是将他府上存在从者的消息告诉了她罢了,老狐狸同她说了些成年往事。有关这位从者的身份却没有多说。 但是有关于刀的付丧神,她源赖光却是知道一些的。 髭切和膝丸,两位名字同源氏重宝如出一辙的青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他们身上的佩刀就是最好的铁证,所以即使他们周身戾气,双目通红,源赖光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他们的话。 “我们是来自后世的付丧神,但在久远的平安时代,我和阿尼甲是您的佩刀,源氏的重宝。” “我与弟弟丸为了斩杀这世间的恶鬼而来到您的身边……当然,开玩笑的。有关个人的因素在里面,我们想借此找到一个人,或许要很久也说不定。” 然后这两位付丧神就跟着她,成为了源氏的一员。源赖光身为英灵座的投影,对来自未来的说辞不会感到震惊,可在她看来,源氏的宝物要找的主人,那必然是源氏的后人。可是从这两把刀的表现来看,却并非如此。 用身为兄长的髭切的话来说,那是个以收集刀剑为毕生乐趣的无聊女人。 身为弟弟的膝丸也表示过:那家伙啊,对于普通的刀剑来说是相当坏的主人吧,荣誉感啊,对刀剑的审美能力什么的都相当一言难尽,一看就是不好好爱惜东西的粗心鬼。 她得知后世,源氏将军家绝嗣,源氏的家族走向了衰落。 历史的进程合该如此,她对此毫无怨言。只不过她也想知道,能够继承源氏重宝的是何人。既然是热爱收集刀剑之人,那么一定也有其他付丧神流落在外,之所以手中的宝刀有这样的反应,莫非眼前之人就是两位付丧神要找的主人? 可笑。 区区吸血鬼罢了。 夹杂着紫色电流的箭矢朝两只吸血鬼飞驰而去。 刀是为人所用的。她答应那两把刀以源家武士的身份留在族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和战力。倘若是平常时刻,她或许会顾虑他们的愿望,对这只吸血鬼手下留情。但如今的局势却不同,这个世界的吸血种,恐怕已经没有不站在米诺斯那边的立场的了,就算晴明相信她,已经同这些吸血种争斗了无数次的源赖光也不会相信她。 这是一只始祖级的吸血鬼,比费里德更强。放走了后患无穷。这是作为武人的源赖光做出的判断。 但是……却有一个飞快的小小身影扑向了两人。飞扑的力道让两人稍微偏离了原定的轨迹,导致她的箭只是与扑来之人擦肩而过。 即便如此,那箭矢上的雷电也不是开玩笑的。 “小夜——!!” 什么嘛,又是一振刀剑付丧神。由人锻造出来的东西,却不由分说地护着非人的种族。 怒火在源赖光的心里越燎越盛,这些吸血鬼正在一步步毁掉这个世界。特异点的扭曲一但扩大,随时都有可能化身为人类史的蛀虫。那可是赋予这些刀剑传说的历史。 “既然如此,就把你们视为背叛者好了。刀剑不过是器物,人类的尊严将由人类自己守护。我乃英灵,只要有我在,这些吸血鬼就休想踏入平安京半步。” 源赖光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金刚杵,她将金刚杵高高举起。整个天空的雷光聚拢在她的手上。 男孩闭着眼,身上布满被电光灼烧后的伤痕。 “主公……复仇还是由我………” 其实有一句话是小夜左文字一直想和少女的说。 仇恨不好,仇恨会让人扭曲,会让人癫狂,仇恨会让人迷失自我。小夜左文字有个小小的心愿,他希望主公身上,那些所有关于憎恨和执念的诅咒,都能用生来便是为此而生的他来代为斩断。 怨恨啊恩仇啊这些都没关系,把这些糟糕的东西都交给他就好了。主公的话……只需要笑着就够了。 就像似是而非的过去那样,一直笑着。 阿普利尔抱着小夜左文字,缓缓地转向源赖光的方向。 愤怒。 还有无力感。 说什么人类的尊严,恶心的人类,排除异己,刚愎自用,居然还有尊严这种东西?—— 如果她再强一点的话—— 杀了她,杀了这个人,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这个人能去死,只要她能去死,那么—— 阿普利尔眼睛充血,周身飘起淡淡的黑气,黑气在她的身体上渐渐凝结成型,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 第171页 “释提桓因·金刚杵——” …… 白光过去,源赖光放下了手中的金刚杵。 这不是她威力最强的宝具,可这只吸血鬼居然放弃了防御,而选择护住了那只突然出现的孩童模样的付丧神。 罢了……那只是付丧神的幻影,并非真正的孩子。 源赖光这么告诉自己,心里却微微发堵。她轻叹一口气,打算为周围的源家武士解围。这时她却注意到,周围已经没有一个活物了,只有尸体和吸血鬼死去化成的白沙。树木全部枯萎,林间飘起惨淡的雾气。 这是什么? “作为战士你确实不弱,但如果有神的因缘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你是比人类更加高贵的所在,有资格同我对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地传来。在朦胧的雾气中,站着一个有着双翼的白发男人,金属的漆黑双翼张开,男人的神情如鬼魅般变化莫测。 “虽然你是迟早要清除的阻碍,但我并不想急于一时。但是,你不能对她出手。她是我的副官,是生是死,都应该由我来裁决审判。” 好强大的威压。源赖光的身体动弹不得,注意到那些无形的丝线后。她目光微凝:“原来是同伴吗?” “闭嘴!” 身后传来忍无可忍的怒喝,少女摇摇晃晃地站起,头发变得如同霜雪一样苍白:“米诺斯……米诺斯……你要杀就冲着我来好的,同伴什么的,别笑死人了。” “到了如今还在死鸭子嘴硬吗?”米诺斯也不恼,像看着闹脾气的宠物一样:“如果不是我,恐怕那孩子已经七零八碎了哦。现在的你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还有着憎恨我的余地吗?” 阿普利尔浑身发抖,这种屈辱透彻心肺,令她如坠冰窟。 小夜的命和她的仇恨比,哪个重要? 是前者,即使记忆没有回来的如今,她也清晰地知道,是前者。 她应该感谢米诺斯一时兴起的大发慈悲吗? “啊对了,刚刚那个问题,我倒是能回答你。如你所见,我和这位女士确实是同伴。”没等阿普利尔有所回应,米诺斯便说道:“别急,先看看你自己吧。久违的,令人怜爱的模样。” 阿普利尔抬起手,撞入眼帘的是冰冷的手甲。 在源赖光这个旁观者来看,要说这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那她也不会相信——白发,红眸,黑甲,黑翼,如出一辙的死亡气息。 “不会的……这怎么会……” “当然会。阿普利尔,因为你需要力量,你不顾一切地需要力量。”米诺斯摸了摸少女的长发,放在鼻前轻嗅:“你还不明白吗,在你最需要力量的时候,能回应你的只有魔星。” 然后,他又轻轻抛出了一句让阿普利尔以为自己身在梦境的话: “阿普利尔,让我们结束这场持续近千年的追逐吧。” 第99章 梦 少女后退一步。 “米诺斯,你疯了?” “为什么?我曾经像疼爱我的翅膀那样疼爱你。”米诺斯微笑着,令阿普利尔想起了死神塔那都斯的面容:“是你背叛了我,你背弃了与哈迪斯大人定下的契约,逃离了冰地狱的惩罚。那么我只能在无尽的岁月里追逐着你。但在那之前,我们之间也有过足以被称之为羁绊的东西。难道你忘了吗?” 米诺斯的话宛若一把钥匙,开启了尘封的记忆之门。 其实第一次看见米诺斯的时候,阿普利尔根本没有想到这会是著名的米诺斯王的转世。相反,由于阿普利尔那时的个性,她对这样一个敢于践踏欺辱自己之人的私生子小男孩还颇为欣赏,时有照弗,觉得他个性刚烈,简直不像个人类。 后来才知道,他确实不是个人。 到了冥界后,所有的人都被赋予了永恒的生命。所有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时,只有身为长生种的阿普利尔,和几位半神转世对这样的赐福兴趣缺缺,不以为意。这时候她注意到了米诺斯,以前的小男孩长成了少年,杀光了身边的所有人,蜕化觉醒成了天贵星。 “当初看你就很有当变态的潜质,果不其然,出息了。”阿普利尔特意去祝贺他。 “这是轮回的定数罢了,即使什么都不做,被呵护疼爱着长大,也会有一天变得嗜血杀人,既然这样还不如享受其中的乐趣。”米诺斯哼笑了一声,睁开眼:“倒不如一出生就下地狱算了,哪怕过了一千年一万年,这人间都是这无可救药的样子。” 毕竟蜕变了没多久,那时米诺斯的变态浓度和思想觉悟还没有后面那么高。 当天晚上阿普利尔就去找了米诺斯的典籍看,啧啧,一看不得了,被牛绿被锅煮,还认了个牛头人儿子。岂是一个惨字了得,这样一个惨人,还能天天那么得瑟,真是让人好奇他脑子里的内部构造。又因为阿普利尔作为额外的魔星得挑一个上司,她干脆就和潘多拉说了在米诺斯那边当差,这才一失足造成千古恨。 如果那时她的上司是拉达曼提斯或者艾亚哥斯,那就没后面这些事了。拉达曼提斯有潘多拉,艾亚哥斯有拜奥雷特,他们一者过去没那么惨,二者都在和人类少女相处的过程中得到了人性的升华。米诺斯这边就不一样,阿普利尔不是人,他又有着挖心挖肺的过去,变态要素已经深入骨髓,只晓得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牛角尖一钻到底。越钻越疯,越疯越钻。 -- 第172页 这样一个人要说出放弃,那比登天还难。 “那是过去的事了。”阿普利尔冷淡地说道,没有否认米诺斯口里的“羁绊”二字。 米诺斯有两位副官,路尼和阿普利尔。。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形影不离。即便阿普利尔时常因为米诺斯难伺候而暴躁骂街,因为米诺斯懒得干活而屡屡罢工,后者也从来没有太刁难过她。甚至当潘多拉诘问的时候,替她挡一挡。 在潘多拉那样的疯女人面前,替人说话还是要掂量一二的。可以说,米诺斯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直帮着阿普利尔收拾她的各种烂摊子的。 直到她闯了天大的祸事。可实际上这是阿普利尔蓄谋已久。哪怕后面两人结下死仇,在面对米诺斯的时候,曾经的阿普利尔采取的态度却一直是逃避。 恨,怎么不恨?当然恨,这是敌人啊。 “把幻境撤掉吧。”阿普利尔依旧冷淡道:“魔星的力量已经被我封印,这身冥衣也不会轻易顺从,想要侵蚀我的心智,用这个方法行不通。” 米诺斯的眼中又出现了熟悉的狂气,但那狂气只是一闪而过。狮鹫在伸出利爪前是不会将自己弄脏的,他没有回应阿普利的话,道:“阿普利尔,我以为你已经厌倦了我们之间的纠缠。” “确实厌倦了,你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烦人。你杀了我一次,难道我还要感谢你吗?”阿普利尔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服软的准备。 现在不能激怒这家伙,米诺斯这家伙一但发疯起来这里的刀一振也保不住。要说些他爱听的话……米诺斯爱听的话,可不是赞扬倾慕之词,那里面的分寸,得从数百年前的记忆中慢慢搜寻…… 那是她最引以为耻,堕落成为魔星时说的话。 阿普利尔,你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她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过后,阿普利尔开始出完挖苦:“你要我回到你身边,像从前一样叫你什么,米诺斯大人吗?不过是一个半神,整整一半的低贱的人类血统,肮脏低劣到泥土里去的蝼蚁,你居然有脸来要求我。厉害是厉害,就是可惜光杆司令一个,命令给谁听呢?” 尖酸,刻薄,目中无人,骄傲自大。除了在雅柏菲卡面前以外,那时候仿佛处于中二期的阿普利尔,就是这样一个惹人讨厌的人。 但米诺斯是个变态。他当然不能容忍别人蔑视他的尊严,可阿普利尔除外。他把少女当成了某种别有趣味的玩意,丝毫不介意她锋芒毕露地四处树敌,也不在意她对自己的不敬,反而非常喜欢她这点……确实是宠爱,超乎寻常的宠爱,这种宠爱让当时整个冥界除了三巨头外的人退避三舍,唯恐招惹上这个小祖宗。 一个人是没法完全读懂另一个人的。阿普利尔也并不能摸透米诺斯的想法。可是阿普利尔知道,米诺斯是喜欢这样的她的。 可阿普利尔自己不喜欢。 米诺斯的嘴角果然上扬了几分:“阿普利尔,哈迪斯大人不日就要重回世间,你的罪过是背叛。既然哈迪斯大人重新苏醒了,那么你的罪自然不需要死来终结,因为有哈迪斯大人在的冥界,死亡就是永恒安宁的祝福。” “!!!”阿普利尔一边消化着惊人的信息量,一边应付着米诺斯:“你搞笑吗?米诺斯,拿生不如死的惩罚来邀请我,你以为这就能管用?我看你疯的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不,因为一旦哈迪斯大人苏醒,你的功劳远远大于你的过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普利尔,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是吸血鬼,想想你当年逃离那个世界时,留下了什么?” 阿普利尔内心震骇,只是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她留下什么? 身体。 她丢弃了她烙印着冥神契约的身体,以灵体的形式随着梅林避入他世。此后过了许久她才凝练出新的躯体,这是她漫长生命中唯一一次这么做。而大地生长出的第一具精灵躯体,在得到信仰后是能够直接升格为神明的。 “那具身体……应该已经……” “应该已经被你烧毁?但很可惜,那朵毒玫瑰的遗言就是将你好好安葬,圣域的人扑灭了那场火,而你急着离开,并没有自己去查看。”看着她,米诺斯恶劣地笑了:“那就是筹码…现在明白了吗?这一切苦难的源头,都在你身上,阿普利尔。” …………… “主上……” “主上……” “不要……不可以……这么下去的话……” 一期一振的意识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他想现身,可是却动弹不得,只能在混沌中徒劳地挣扎着。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他忘了自己是谁,甚至忘记了自己主公,向归来的少女拔刀相向。 记忆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在死而复生的过程中,某种禁锢着他的制梏彻底崩毁。他记起了他曾有过一个总是把“离开”挂在嘴边的主上,一只在名为本丸的建筑中构建了自己全新巢穴的妖精。 少女就像普通的人类少女一样锻造刀剑,出阵,建设本丸,渐渐放下心防,同刀剑男士建立深厚的羁绊。她和会生老病死的人类不同,她拥有永恒的生命。可即便如此,少女却也总想着离开后的事,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打算抛弃他们一样。 -- 第173页 在一期一振眼里,少女对自己似乎有着特别的在意。他明明是一把在大火中失去记忆的,因内心空洞而不得不挂上微笑的,虚假的刀。却不知为何备受青睐,后来才知道,那种战战兢兢的幻灭感,也一直存在于少女的心中,隐藏在那坚韧得过分的外表下。 “如果是我失去记忆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毫不在乎也不一定,因为一期失去的,是与秀吉之间珍贵的回忆。我没有这样一定要留下的回忆,因为我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回忆也毫无价值。”少女这样说道,在一期一振面前展露了罕见的,对自身的厌弃。 “您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主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一期一振将少女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与您一同编织的回忆,正在一点点填充着这里的空洞。所以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因为被您救赎的刀剑的心,是会随着您一同哭泣着的。” 少女便笑了:“看来,等到我走的那一天,一期是绝对会哭鼻子的了。” “倘若这就是您的心愿的话,我亦唯有服从。” “生气了?” “……没有。” “明明就有。” …… “如果我不离开的话,总有一天会牵连到你们的。没有谁愿意做永远的流浪者,但即使我不在乎生死,也………” ……… 因为这些话语,本丸里的刀剑男士总是缺乏安全感,少女对此也只是徒劳地安慰,从来没有解释过什么。直到那一天,狐之助传来消息,审神者和出阵的第一部 队消失在了平安时代的合战场上,似乎是遭遇了什么的袭击。让本丸里的刀剑及时增援,并做出最坏的打算。 第100章 汇合 “你确实让我非常愉快。”米诺斯眯起眼,道:“我说过,我们了解彼此,尽管你只是在奸滑地同我周旋。” “我恐怕是这世上唯一能取悦你的存在了吧。”阿普利尔收起那张狂的模样,此时的她,冰冷地像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刃。:“所以,放过他们,我和你走。不然的话,光是让你感到不快我还是能办到的。” “这次召唤的吸血种里,有一位和你同根同源,结果和你却没多少相似之处。”米诺斯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期一振,拿在手中:“放心,用来控制你的丝线难以寻觅,把你逼入绝境对我没有好处。” 阿普利尔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米诺斯短期内是不会突然发疯了的。 用刀剑来控制她,为此才在她重生之前引导他们暗堕化吗?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冷冷地瞟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费里德,这位已经将身上的箭矢拔干净,顶了满身的血窟窿但却顽强生存下来的费里德君朝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好可怕好可怕,以后还是猥琐狗命不要被这家伙盯上为好。 “战争还在继续,我给你参与这场争斗的许可,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因为即使你参与了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哈迪斯大人苏醒的进程,又怎是区区人类可以阻拦。”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决心不变,你就来海因斯坦城找我,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 雾气渐渐消弭,狮鹫凌空而去,带走了一期一振。 这趟她恐怕是非走不可了。 “海因斯坦城在哪里?”她冰冷地诘问费里德,后者耸耸肩,指了指地面。 冥界吗? 果然如此。 她抱着小夜左文字往回走,随便谁都能看得出来。如今的阿普利尔心情极为糟糕,她的周身仿佛笼罩着密不透风的阴云,眼眸里阴霾密布。 “等一下。” 恢复了自由的源赖光叫住了她,阿普利尔用敌视的目光阴冷地望着她,后者不动声色,提醒道:“刚刚开始我就感受到了,金时那孩子和髭切,似乎在和一只强大的始祖战斗。” “所以?” 源赖光依旧是不能完全信任吸血鬼的,眼前的少女不是什么正气凛然之辈,甚至有可能被米诺斯蛊惑,成为源氏的敌人。但是,源赖光毕竟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物归原主,天经地义。而且……她开始相信少女之前的说法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眼前的女孩,或许真的是改变这个特异点的契机也不一定。 “我这里还保存有两把刀,恐怕是时候该交还与你了。” 阿普利尔不置可否,她伸出手,掌心燃起一簇火焰。她把这团火靠近了费里德的脸,窜动的火星时不时燎到那白色的发丝。 “让你的喽啰全部退下。” “啊呀我也只是管照里面的一小部分孩子,如果要全部驱使的话我可办不到。”费里德的额头冒出一滴冷汗。感受到阿普利尔的眼神后,他立刻改口:“但是让他们不袭击我这个贵族还是办得到的,小姐可否把您的刑具拿的离我这张讨人喜欢的脸稍微远一点呢?” “可以。”剩下的晴明会有办法处理的。阿普利尔收回火苗,朝传来战斗之声的地方走去。 ……… “哈啊?你说什么?还要等,你以为我有那么好的耐心在这里等你吗?!” “小姐,冷静,冷静。这上面的云层要驱散不是件易事,像我这样的区区人类,要达到您这样的高度实在是太过勉强了。”其实并非要等那么久,只是要借阳光,总得等到黎明吧。但直接说出来这位□□桶般的女性肯定得恼羞成怒了。 -- 第174页 没人知道安倍晴明是如何安抚这个来势汹汹的女人的。一只吸血鬼,坐了最好的座位,那些贵族们为了活命而朝这位姑奶奶奉上身上所带有的最好的东西。因为安倍晴明已经告诉他们了,一旦他们开打,安倍晴明自己和那只吸血鬼最后都不会有事,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贵族罢了。 “你倒是有自知自明,那么好吧,云层我来替你驱散。”虞姬点点头:“但是如果你胆敢欺骗我……” “自然不会欺骗您。”安倍晴明对这只精灵的好糊弄略感意外:“那是属于您的种族最后的一只幼崽吧,恐怕遇到危险也不能像您这样从容。” “啊,诞生在人类时代的孩子,不管怎么想都太可怜了。原本我们就因人类的丑恶而失落飘零,作为前辈确实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难怪那个半神会对自己的体质那么感兴趣。虞姬飞身上了云层,挥舞双剑。贵族们纷纷聚拢过来仰望魔女斗法。只听虞姬大喝一声,惊天动地地自爆了,身体炸成了一片血雨,淅淅沥沥掉在人们懵逼的脸上。 晴明嫌弃地捏住鼻子。 隆隆的声音过后,结界开始出现裂纹,飘起的细雪停下了。云层破开,透出金色的阳光。 “那只……那只吸血鬼……是死了吗?” “会因为这种事死掉的就只有你们啊!”暴躁的声音传来,那名贵族回头一看,一团不可名状的旋风正飞速地朝安倍晴明卷去。 “晴明大人!” 旋风在晴明的跟前停下,然后渐渐散去,里面站着的,正是完好无损的女性:“带我去见那孩子,半妖。”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方法。晴明内心依旧有些嫌弃。 不过这还真是帮大忙了。 ……… “晴明那边已经搞定了。”阿普利尔也注意到了天边那抹亮色:“低质量的赝品吸血鬼都会因此灰飞烟灭吧,但是米诺斯的领域比我想的波及的还要广泛,真是惨烈。” 低阶吸血鬼只是可有可无的消耗品,而死去的源氏武士可不会复生。 但是……少女摸了摸小夜安睡的脸。 这与她何干。 “始祖们可不会畏惧于区区阳光……等一下。”源赖光站定,看见阳光落在费里德的皮肤上,灼烧出焦黑色的痕迹。 阿普利尔猛地丢开他,他全身暴露在阳光里的那一刹那,身上似乎着起了苍白的火焰。他摔进了阴影里了以后,那火焰便消失了,他倒是面色如常,只是那皮肤上的灼伤骗不了人。 费里德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他在同源赖光的战斗中损失了预防紫外线的手环。导致现在无法抵御紫外线的炙烤吗? 真狼狈。 不过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信息,他也不亏。 他可不在意这个世界会变得怎样,同为吸血鬼的那些可怜孩子会变成怎样,他只要乐趣就够了。 源赖光和阿普利尔擦肩而过,魔力的气息让她感受到战况的激烈。虽然金时那孩子一定会认真对待敌人,但如果对方是top级的始祖的话…… 再坚持一下,母亲马上就来了! ……… 阿普利尔垂眸看着费里德。 “现在你已经没用了。” 费里德笑道:“你看这天丝毫没有要下雨的征兆,既然要活着回去,我总不能对你全盘托出吧。” “那就证明你的价值。” 费里德猩红的眼眸动了动,他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卖关子的兴致。这让阿普利尔对这只吸血鬼的厌恶又深了几分。他舔了舔唇: “海因斯坦城里的,有属于曼陀罗魔花的记忆。当然,愚钝如我不知道魔花究竟是谁……啊哈……会是谁呢?”费里德巴特利天真无邪地wink了一下,卖了个十分恶心的萌。 “费里德,你赢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嘶哑。 ……… “雷电的力量吗?想要用雷电触碰纯血的君主,真是无礼之极。”绯樱闲淡淡地说道,那么长的时间里,她似乎毫发无损。 “啊哈,你的小弟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这明显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是为什么这只吸血鬼是女人啊。 为什么他非得和女人战斗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尽管受了不轻的伤,但坂田金时自己心里的斗争进行的更为激烈,他最后扣了扣自己的下巴。 算了,就当是为了兄弟。 他瞥了一眼倚在树下有进气没出气的,血人似的髭切。 这女人打了兄弟,所以为了兄弟打女人,应该是可以的吧。 不对这听上去怎么有点怪怪的… 这是坂田金时的脑袋想不明白的逻辑,所以他所幸不想。手中又聚起金黄色的雷电:“还没完呢,再来!” “是个意外地,有着赤子之心的人类呢。像这样的眼神,我从前似乎见过。”绯樱闲娴静地用衣袖遮住了笑容,虽然是吸血鬼,但是外表和气质都离谱地和这个时代的审美贴近,这样一个绝世大美人对金时说道:“我很中意你呢,人类。” 坂田金时额头上的汗蹭蹭地往下流:“啊?中意我,你这敌人怎么这么奇怪,说这样的话,太奇怪了吧……没错,奇怪的不是我,什么情况啊……这一点都不golden……” 然后,裹挟着滔天怒火的紫色电光就袭向了绯樱闲。后者避过,先是皱起眉,然后又像了解到了什么似的舒缓了神色。她看向怒发冲冠的源氏家主,玩味地道:“哎呀……看来我说了什么冒犯了这位的不合时宜的话……” -- 第175页 “赖光老大?!” 金时现在就是慌,慌的一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啥而慌但就是很慌,非常慌。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赖光老大生气的样子啊啊啊啊—— 妖艳的妇人一个转身,拳头紧紧地攥紧,抽噎了一声,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坂田金时:完蛋了! 外人眼中凛然不可侵犯的源氏家主此刻如同受了一万分委屈的小姑娘一样,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呜……金时……你受伤了……妈妈好担心你……你却在和敌人说些无聊的废话………妈妈好难过啊……呜哇啊啊啊……金时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坂田金时一时间也不知道手往哪里摆了。 于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很不巧,就在刚刚,虞姬,晴明,阿普利尔,费里德以及膝丸成功汇合到了此地。除去失去意识的小夜和髭切,此刻有五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敬佩,鄙视,嫌弃,同情,冷漠…… 坂田金时:?????不是他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第101章 赴约 除了这个意外的插曲,晴明,源赖光,坂田金时三人迅速拉开了阵型,将纯白的女吸血鬼围在了中间。 “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晴明擅长范围形的拔除仪式,无形的结界笼罩在他的周围。用来支援源赖光和坂田金时——这两个人极为默契,已配合了打了不知多少场战斗。 而虞姬,像这样无聊的争斗,她是当然不会参与其中的。她选择坐在高高的树上……观察几千年未见过的精灵小崽子。 真的是后辈啊。 还挺可爱的。 气息非常纯净,也不是什么寄托于神话而诞生的伪劣产品,除了属性和虞姬自己有一点儿偏差以外。但这不是什么问题,每一只盖亚精灵的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问题就是,这只小崽子一副不大高兴的亚子。 恐怕又是被人类迫害的结果吧,想到这里,虞姬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愤怒。 如今在场的人类都忙着打始祖去了,混水摸鱼的只有吸血种和刀剑付丧神。 膝丸半跪在重伤的髭切身边,眼神晦涩不明地望着少女。 两把刀保存在源赖光那里。 原来如此,记忆不全还真是太麻烦了。 少女伸出手,朝向薄绿发色的青年: “你……” “主公,我是膝丸!”膝丸连忙抢白,目光里充满了灼人的情感,期待,恳切,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畏惧。就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找到了主人。 少女点了点头,温和地重复道:“膝丸。” 那些交织在一起的情感,那些郁结的心情。陡然间得到了疏解,化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那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膝丸却难以自持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耸动。 终于—— 少女微微偏头:“膝丸?” “请先……不要,不要看我。” “主上,再这么欺负弟弟丸的话他真的会哭的哦。”重伤的髭切艰难地扬起嘴角,额头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在膝丸惊慌的“阿尼甲”的叫声中,他轻声道: “那么主上,我呢?” 少女一愣。 “你是……髭切?”应该是这个……吧。 “对,髭切。”髭切的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愉快:“记住这个名字,然后永远不要再忘记了,不然的话,我可是会因控制不住自己而化身恶鬼的。” “明明阿尼甲自己也记不住我的名字啊!” “哈啊?弟弟丸就是弟弟丸啊,好奇怪,弟弟丸还能是什么别的东西吗?” “装傻也要有个限度啊阿尼甲!” ……… 如果不是坂田金时赶来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倒不如说,对上绯樱闲,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 但是主上所面对的敌人是源赖光,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有刀去到他身边的。 他和小夜左文字都可以做到。 即便他是太刀,但因为熟悉地形,甚至能比小夜左文字更快一步到达少女的身边。 但是他选择了留下来。 为什么呢? 说不定,是因为担心看到少女那不信任以及敌意的眼神,或者听到少女知道他曾投身源家后失望的语气吧。如果那样,那么他恐怕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暴戾,而不可抑制地想要拖着少女下地狱了。 与其拉着少女下地狱,倒不如他先行一步。反正地狱般的痛苦,他也已经感受过了,更别论区区死亡。 但是好像,失去记忆似乎对他的主公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息。 头发,眼睛,身体。 真想禁锢起来……让主公永远寸步不离地留在他的身边啊。 …………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刀有着米诺斯同款脑回路的少女正在思考手入的相关事宜。 莺丸告诉了她具体的操作,她也拉着那老头子试了一试。但是面对这么重的伤,阿普利尔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过来。” 是髭切在叫她,伤员里伤的最重的一个,不能再等了。少女来到髭切的面容,望着他此时狼狈的面容,就不禁想到了昨夜这家伙身为青海波舞者时风光霁月的气场。 -- 第176页 这家伙,在平安京贵女圈里人气超级高啊。 “可惜了,如果不是这些突发状况,我说不定今天就会去晴明府议亲了……开玩笑的。”那样恐怕成为过街老鼠吧,少女瞪了髭切一眼。后者却伸出染满血污的手,抓住少女的手腕,缓缓上移到自己心口的位置。 髭切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像这样……” 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这是被绯樱闲穿了个透心凉啊—— 阿普利尔下意识地往战局望了一眼。这只女吸血鬼,居然能和三个位于平安京战力顶端的人打的不相上下,实力确实相当恐怖。 在心上的小本本记上一笔后,少女的思绪被髭切不满的声音拉回。 “主上没在用心呢。” “心不在焉的话,会生气哦。”髭切灿然一笑:“我会生气哦。” 膝丸惊恐万状:“阿尼甲!!” “开玩笑的~膝丸不要对身为伤员的我那么苛刻啦。” 阿普利尔:………… ????这把刀怎么感觉和她之前遇到刀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聚集魔力……闭上眼………能感受到什么?”髭切用他那凉薄的声线哄劝着。 咚,咚,咚……… 阿普利尔:…… “心……心跳声?” “因为心跳声停止了就会死哦。主上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真让人没办法。”阿普利尔发誓她绝对从髭切的眼睛里读出了得逞后的玩味以及一丢丢的嫌弃。 “是感受你心里的影像,让你的魔力化为丝状。编织起来,一点点修补残破的刀身………” 终于说到了正事,膝丸痛苦地扶着额头。觉得自家阿尼甲完全没救了,以及…… 像教导手入这种事,他明明也可以啊! ……… 手入结束后,少女叫了髭切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髭切闭着眼,已陷入了沉睡。他的伤太重了,五脏六腑都是破碎的,阿普利尔根本想象不到他是如何顶着这种伤势说出那一箩筐的话出来的。 她给髭切做了一个简单的结界防止他被战斗波及到,然后又按照刚才的经验给小夜手入,小夜同样也在手入完陷入了沉睡。最后,她来到了膝丸面前。膝丸之前在一个人发呆兼职护卫,发现少女后,他反应过度地打了个寒战,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道: “阿尼甲他确实是过分了一点,主上放心,回去后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那个………” “记……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啊不还是要记起来的不然恐怕就没法回去了,总之,现在记不起来的话也不要太操心这些事,你以前也是喜欢担心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所以——” “啊,我……” “是在担心敌人吗?那个的话也不用担心,如你所见我和阿尼甲还是有身为宝刀的尊严的,护卫的工作我会好好完成……” “膝丸,我是来给你手入的。”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膝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主公。 少女一字一句地,认真地说道:“之前误伤了你,我很抱歉。” 膝丸感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嘛,我之前这对你拔刀相向了不是嘛,众所周知是误……误会……”他似乎对少女的靠近极为抗拒,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少女的坚持,不再挣扎,乖乖地让他给自己手入了。 真像一只大狗狗啊。阿普利尔想到。 膝丸脸上的温度就没退下去过。 “那个……主上是不是不太开心?” “没有,挺开心的。”这倒是实话,即使可能提供不了什么实际帮助,这两把刀的回来还是让阿普利尔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那个……主上……抱歉。”膝丸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阿普利尔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细细品味,后她才反应过来。 膝丸说的,恐怕是他和髭切在她不在的时光里投靠了原主这件事吧。 阿普利尔松了口气,继续手入,并道:“别在意,一个人在时光里没有目标地煎熬是很苦的一件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你和髭切身上的暗堕并没有消失,只是被隐藏了起来。依旧会痛苦吧?所以,要说对不起的反而是我。” 少女的声音虽然没有那么柔和,但却奇迹般地抚平了膝丸的内心,他眼中微热,为了掩饰这一点,他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离开您了。 ……… 可不久后,膝丸就不得不违背了自己在内心发下的誓言。 本来打算在处置完伤员后,阿普利尔就去给晴明帮忙的。但是绯樱闲本人似乎也认为同三个这个级别的强者对峙是一件很不划算且冒险的事情,和四个战斗就更没必要了。所以在阿普利尔加入之前,她选择了撤退。 源赖光认为这次的战役是成功的,因为这次战役本来的目地,就是保护天皇和贵族这些在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被伤害。米诺斯的目标确实是通过这种手段来让特异点的扭曲扩大,达到能容纳神代的地步。 并肩战斗过后,源赖光勉强认同了安倍晴明的理念。这也达到了安倍晴明与源氏结盟的期望。 在战斗过程中,渡边纲等还围杀了四到五个始祖,算上重伤的费里德巴特利,这算得上是一次罕见的大胜。士气高涨,源氏和安倍晴明的声望也在贵族中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 第177页 但这时,阿普利尔却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少女拜托晴明照顾好自己的刃后,对着他这样说道:“海因斯坦城有我不能放弃的东西,我必须去赴这个约,是生是死我不能保证。但是如果我回来后成为了你的敌人,拜托你杀了我。” 第102章 冥界 “那既然如此你就和我走吧,混迹在人类当中是没有好结果的。”在阿普利尔发表离去宣言后,之前一直做壁上观的虞姬从树下跳下,面无表情地充当了斩断情感的角色。同刀剑付丧神告别的余地都没有给阿普利尔留,想到刀剑们的态度,阿普利尔就脊背生寒,觉得就算回不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斩断的手法也是相当利落——先自爆,然后用灵体的旋风把少女和费里德用强硬的手段带走。阿普利尔很感谢这位前辈对自己的关照,但对于让前辈充当恶人这件事,她还是相当过意不去,直到她发现虞姬的处事风格一惯如此,脾气也是相当火爆,完全和某国历史上记载着的温柔娴雅美人对不上号。 或许对得上,当虞姬谈起项羽大人的时候,脸上的羞涩和怀念是骗不了人的。 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这位无疑是精灵的前辈。阿普利尔告诉自己。 哪怕被吐槽,这也是精灵的前辈。 不要反驳。 “天,怎么会有你这么丢人的幼崽啊,把灵魂卖给一个半神,最后酬劳还没拿到,真是蠢到家了。” “更受不了的是,米诺斯威胁你,你居然就乖乖跟着去了。要是我当场就掀桌子了。” “…………还是从英灵座上下来的?英灵座那种劣质玩意再过一万年我都不会想碰上一碰。喂,后辈,是谁教给你这个法子的。” “………” “您和项羽大人之间,真是情深义重。”阿普利尔木着脸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 别再八她的黑历史了好不好啊前辈。 没看到地上的费里德笑的腹肌都要出来了吗? 结果虞姬却会错了意,只见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小姑娘一圈,道:“你的意思是,让你沦落至此的,是我和项羽大人之间的那种羁绊?” “那倒是清理之中……”这个理由倒是能说服虞姬。虽然觉得阿普利尔年龄小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等等前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为了避免虞姬把奇怪的事情在非人种的圈子里乱传,阿普利尔连忙道:“我和雅柏菲卡之间的关系类似于姐弟……或者说兄妹?总之和那方面没关系。”弟弟长大后就变成了哥哥,能让一个少年快速成长的光阴却没在阿普利尔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虞姬想到了之前观察后辈时看到的那一幕,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刺激,一时间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我是说那些付丧神,你们相处起来的时候不是相当亲密的吗?如果没问题的话那你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喽?被我这种丈夫不在身边的女人看着还真是晦气啊对不对?” 偷窥是不好的前辈! 以及那是髭切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我儿子他刚刚到家有点叛逆,让您见笑了。” 髭切一醒来发现她没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但她是一定要走的,冥界变成了什么样,她打算自己去看一看。所以只能如此。而且阿普利尔隐隐有直觉:自己不会就那么容易折在那里。 他们一行人到了之前阿普利尔和晴明遇到过的地方——涌出冥界领域的阵眼。晴明在勘察方面有着他独特的天分,这确实是最适合前往冥界的地方没有之一。 虞姬暴躁归暴躁,还是不忍心让阿普利尔以身犯险的,毕竟是精灵崽子,人丁稀薄的种族,相互之间都有着维系对方的情感存在。 况且为什么她会听从米诺斯的吩咐,还不是因为神代的降临能够给她永远的容身之所?她惨归惨气归气,好歹还是见识过神代的好的,阿普利尔连见都没见过,明显更惨。 在虞姬看来,阿普利尔选择投靠米诺斯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算有着那样的过去,虞姬也认为精灵对归处的渴望可以压倒一切。 不过她不知道少女在心中已经找到了归处就是了。 找到通道归找到通道,尽管有虞姬和费里德引路,冥界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到达的存在。虽然没有虞姬和费里德身上的契约痕迹,但是某种程度上,下冥界对阿普利尔来说就是最简单的事。如果她愿意以心智被腐蚀作为代价的话。 阿普利尔抬起手,凝出某种紫黑色的光,然后双手合拢,屏气凝神,十指交叉,从身上冲出一道冲天的紫黑色光柱,伴随着极为刺耳的尖啸声。 很快,就从地底传来了欣喜若狂的回应。 这是几百年的时光里,阿普利尔第一次主动召唤她的冥衣。 紫黑色的曼陀罗花铠甲悬浮在半空中,像小孩子一般发出欣喜又委屈的共振,对比她主人一沉到底的脸色,显得十分滑稽。 算了,虽然冥衣会迷惑心智,还充满了黑历史的痕迹,但它到底只是一件铠甲。只要克服心理阴影穿上就没有大问题。 那朵漆黑的曼陀罗花拆分成手,腿,头等部位穿戴到了少女的身上。然后从内侧长出锐利的尖刺,刺穿了少女的身体。 这是阿普利尔违背冥王契约后反噬的本能结果。 -- 第178页 但不会致命,吸收了主人的血液能让这件冥衣变得更为强大。 如幻境中一致,阿普利尔的头发一点点变成和米诺斯类似的苍白色。她背后的翅膀能帮助她直接飞抵冥界的最深处。 费里德在心中估量妖精少女的力量。 那一瞬间暴涨的力量让阿普利尔身上瞬间有了和米诺斯齐平的威压,神明的气息令他心如鼓擂。穿戴冥衣和非穿戴冥衣的人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物种,妖精也是一样。 这个状态下,米诺斯想要杀阿普利尔是不可能能办到的。他想。但若是阿普利尔知道了他的想法,可能会只会嗤笑一声吧。 力量确实是回来了。但穿上了曼陀罗花冥衣就等于成了米诺斯的从属,在冥界那样等级森严的地方,米诺斯的冥衣和身份带给她的桎梏是天然存在的。 一百零八颗魔星一代代轮回转世,力量和记忆的传承全部由每件冥衣自行完成。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阿普利尔的人性会开始一点点淡化下去,会变得越来越类似于她之前穿着冥衣的状态。如果不能在转变完成之前脱身,那么阿普利尔就真的会如同她在幻境里看到的那样,永远成为最疯狂时的那个自己。 阿普利尔愿意为了刀剑付丧神而让步,但她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这种底线是在她懵懂无知的幼年,由雅柏菲卡和鲁格尼斯,这整整两代高洁的战士所构筑出来的。所以她才会对晴明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我成为了你的敌人,那就杀了我。 阿普利尔已经不想……再也不想让她的友人因她在情感和理智之间挣扎痛苦了。 晴明下的了手的,就像雅柏菲卡当年也下的了手一样。阿普利尔对这只白狐狸颇为放心。 像他们这种人,以人类的评定标准来看,是毫无疑问的“英雄”。 英雄啊,她阿普利尔何其有幸。总是在最危难的时刻,被这些耀眼夺目的灵魂所拯救。 想到这里,阿普利尔尽情地张开双翼,化为紫色的流光,彻底消失在了阵眼处。 虞姬踹了费里德一脚警告他不要有什么小动作,也抓着他跟了上去。 ………… 冥界是有天空的,冥界的天空昏黄惨淡,乌鸦的骨架在其上飞舞盘旋。但却纷纷避开今日光临此地的贵客。冥衣的翅膀能让阿普利尔翱翔在冥界的任何一处,即便这冥界并不是阿普利尔熟悉的那一个,鸠占鹊巢之辈却已将它的气息散步在每一处。 “到了。”虞姬降落到了地面,她的面前,是一座巍峨庞大的漆黑古堡,散发着逼人的死亡气息。 海因斯坦城。 数百年前冥斗士的大本营,也被米诺斯要整地复制了出来。 但复制归复制,这座城堡里没有冥王,没有潘多拉,没有魔星——除了米诺斯和阿普利尔外的冥斗士,此刻都沉睡在冰地狱中,她和米诺斯,都是从那寒冰炼狱里逃出来的亡魂。 难怪米诺斯要邀请自己回来,只是那样的变态,也会觉得寂寞吗? “喂,需要帮忙吗?”虞姬皱起眉头。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阿普利尔不同,她自认有关照自家崽子的义务,所以即使觉得很麻烦也只有认栽。 “前辈,您和那家伙回避一下吧。” “好吧。你如果特别放心不下人界那边我也可以帮你去看一下。”虞姬耸了耸肩,安倍晴明是个识趣的人,人类中虞姬不讨厌他。 虞姬带着费里德去黄泉比良坂发呆去了。阿普利尔则推开了古堡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带着灰尘,霉味,和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孤独。 漆黑的殿堂穹顶,色彩斑驳的玻璃窗,陈旧鬼裂的油画。 米诺斯这个内心毫无情趣的家伙,还以为他会依照自己的心情改的更生动一点,结果是原翻不动,毕恭毕敬地复制了下来啊。 奴仆就是奴仆,不管力量有多么强大,他也只是神的奴仆罢了。 阿普利尔觉得米诺斯恐怕是像鬼魂一样藏在某片阴影里吧,待她打算往里走一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了。 “米诺斯,刚来你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怎么了?改变主意决定要把我做成人偶了?” 然后阿普利尔就被拋起,又悬停在半空,腰,手脚,脖颈都缠上了无形的丝线。丝线一紧,少女的身体就像是被置于掌心的玩具一般可怕地移动扭曲。骨节摩擦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皮肤被深深地勒出伤痕,流出深红的血液,脖子上的丝线也越收越紧……但是身体越痛苦,阿普利尔的内心却越平静。 终于,那些丝线突然放松。少女如同垂死的鸟儿那样,狼狈地摔落在了地面。少女动了动手指,抬起满是血迹的脸,嘲道:“真是的,冥衣只有这一件啊,败家子儿名不虚传。” 米诺斯生气了,鬼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阿普利尔猜不透也不想去猜,干脆闭上眼,等米诺斯自己结束沉默。 “你……为什么来?” 阿普利尔差点笑出声:“不是你要让我来见证你那无聊的伟业的吗?米诺斯王,我现在来了。答应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给我?” 对方又沉默了许久。 “好。” 这回换阿普利尔一愣。 ……… 第103章 生机 他都……做了什么。 -- 第179页 一期一振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躺在了牢房的地面上。 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还活着。 之前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所以名为玉藻前的妖怪带走了他,让他顺应着自己的心情,选择走向毁灭。 如今他还想毁灭吗? 他不知道,胸口如有一团火,灼烧着他的心脏和血液。颠覆性的记忆搅动着他的灵魂,暗堕的疮疤则在这种痛苦上火上浇油。他木然地微笑着,却控制不住长流的泪水,将冰冷的地面濡湿。 那种因记忆缺失而产生的虚无感,被后悔和自责所填满。或许留在这冰冷的冥界是他最好的归宿了,暗堕失忆,背弃主人,他将自己所认知的恶劣之事都做了个遍。 被带走时,一期一振仿佛回到了大阪城被烧毁的那晚,身为器物只能徒劳地沉默着,看着焚毁一切的大火步步紧逼。 千万……别来啊,主公。 千万别因为他而以身涉险。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他的罪孽,真的就再也无法洗清了。明明,一开始的初衷……并不是这样的……… ……… 其实阿普利尔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很久。 米诺斯答应让她去见见自家的刀,但是要还给她恐怕不可能。其实阿普利尔不是很想让一期一振沾染上冥界的气息,但事已至此,只能委屈他忍一忍了。 为什么不出声,是因为阿普利尔觉得自己会被怼。 既然能够变化出人身了,一期一振或许就恢复清醒了。那时候阿普利尔就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正常化的一期一振,现在的阿普利尔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部分暗堕刀剑对米诺斯有刻骨的仇恨,阿普利尔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就像米诺斯他亲姐妹,还一身的冥界气息。阿普利尔总算明白了暗堕刀剑面对她时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态度了,就连不重视荣誉如阿普利尔,沾染上了不好的东西后也会觉得胆怯,而羞于出现在自家刀剑面前。 但是一期一振现在看上去很难过。 阿普利尔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确认自己也因一期一振的情感受到了触动后,庆幸地叹了一口气。异化的速度还没快到这个地步。 沉迷麻醉是不好的,她告诉自己。 可是只是一点儿的话。 这么大把刀了,怎么就委屈成这样,真是没眼看。 阿普利尔伸出手,在冥界牢房冰冷的地面上,长出了围绕着淡淡白光的魔花。虚幻的曼陀罗花丛围绕簇拥着躺在地上的青年,带有魔咒的甜腻香味充斥着牢房内部,把身体和心灵的苦难,沉入芬芳的氛围里。 这样就能做个好梦了,阿普利尔想。 她本来想就此离开,但是一期一振脸上的泪痕又让她下定不了离开的决心。挣扎了一会,阿普利尔放弃了,她折过身,坐在一期一振身边,曼陀罗魔花的幻影中,用手虚抚了一下一期一振的脸颊。 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明明是一大堆弟弟的哥哥了,却让人觉得这是位不被爱就会枯萎而死的主啊。 她是真的以为这把刀回不来了。 但是……算了,原谅他吧。因为自己的无能,恐怕又得让这家伙陪着不讨人喜欢的她在冥界待着了。而阿普利尔发现自己自私地感到了庆幸,因为即使是阿普利尔,在这样冰冷的死亡世界里,也是会感到寂寞和恐惧的。 算了,下次如果一期一振再哭鼻子的话,就勉为其难地抱抱他吧。 碎了一次的孩子,自然是要偏疼一些的。 …………… 安倍晴明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 他会认真思考阿普利尔行为里的含义,以及说过的话。他们是密友,有些事不必明说他们互相之间也能明白。安倍晴明曾经听阿普利尔说过,作为盖亚精灵,常规的力量要彻底杀死她是不能够的,源赖光可以杀死她,但她也可以花费足够长的时间得到新的身体,可阿普利尔想要的应该并不是这个。但是除了这点外,阿普利尔想告诉他什么呢,安倍晴明回到庭院后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执着着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刀剑付丧神留在了安倍晴明的庭院里,但作为主人的阿普利尔没有跟着回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阿普利尔去红叶狩的期间,她便委托加州清光和山姥切国广去搜集其他的刀剑,但是除了一开始遇见的大太刀次郎太郎兄弟以外,其他都没有收获。 加州清光倒是带回了一些线索。他正思考着如何向主上解释着自己是如何在东城的演习场非常巧合地,非他主观能动性所能驱使地遇见了织田信长小姐时,他发现自己主上没了。 加州清光的内心是崩溃的。 去个宴会回来他主上就没了,他找谁哭去。 作为初始刀的自觉让他不至于失控的太久,但等冷静下来以后,他整把刀都陷入了一个低迷状态。在切腹和想要切腹的状态之间反复横跳。 膝丸的心情格外惨淡,他是在场唯一一振有意识的,清醒的刀,但他却没能阻止主上离开。 山姥切的意思是,膝丸作为刀剑男士无疑是不合格的。审神者任性固执,试问这谁不知道。但膝丸完全可以通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形式来迫使审神者来给他们一点谈话的余地,但现实就是膝丸没有哭没有闹也没有上吊,在整个事件中没有发挥出一名刀剑男士该起的作用。 -- 第180页 膝丸觉得山姥切说的有理,并打算通过立刻上吊来弥补自己之前的过失。 次郎和太郎则在其中充当和事佬的角色。次郎试图向闭门不出的安倍晴明写张建议小纸条:这些刀之所以不能冷静下来是因为庭院里没有充足的酒水储备,建议主人多拨点相关预算,等这些刀都醉翻了就能消停了。 可惜他的建议被太郎太刀阻止了。 “……当务之急,是要知道主上到底去了哪里吧。”太郎太刀看向在角落里自闭的膝丸:“主上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主上曾和源家家主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当时我不在场。”膝丸揉了揉自己眼睛,露出眼下的乌青:“战斗结束后主上就提出要走了,她说……她如果成为我们的敌人,就让晴明先生杀了她。” “还有呢?” 膝丸又回忆起那时候的细节,当他记起源赖光战斗结束后的场景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战斗结束后,家主好像没有做出佩刀的动作,但我记得那一天,家主的佩刀是……一期一振……一期一振不见了?” “…………”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大喜之后接大悲,被落差极大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的膝丸羞愧地低下了头。 “膝丸君,你和髭切和我们不同,有着和主上相处过的回忆吧?”太郎认真地道:“能否叙述一二,或许我们能从中,寻得什么呢?” ……… “嗯,一共有五把刀的记忆是完好的。膝丸,髭切,三日月宗近,今剑,还有我。” 莺丸跪坐在案几面前,对面坐着的,是这几日来一直闭门不出的安倍晴明。 “过去的主上恐怕也同你说过了,我们是当时随同主上进入平安京合战场的第一部 队里的成员,在因果循环的术法启动时被保留了记忆。”莺丸神色肃穆,仿佛不愿再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是的,只是你们各自选择了道路,只有你,在时光里流浪了许久后,却最终回到了我这里。”晴明叹了口气。他作为历史上的安倍晴明,已经在这个扭曲的特异点存在了许久,差不多像被囚困于此的幽灵了。这个特异点的时间一直在循环,而他为了消除这个特异点的异常已经找尽了办法,却徒劳无获,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得到新生的少女身上。 “你赌对了,藏她一定会来找我。莺丸君,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想些什么,既然藏她作为主人对你来说这般重要,你为何又要藏着掖着?”安倍晴明语气中微带嘲讽:“因为藏她在乎你,所以她不会责怪你,给了你最大的自由空间。” “要说藏私,阁下也是一样的吧。或许主上她早就察觉到了你利用她的想法,只是因为歉疚而不愿说破。” “你倒是了解藏。” “我和那孩子相处的时间,并不比你们相处的时间短。”莺丸茶色的眼眸有着失神:“身为刀剑……我亦有我的私心。因为我所知道的,并不是挽救主上的方法,而是毁灭她的方法。” “………”安倍晴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六把刀。” “什么意思?” “晴明君可能不清楚本丸的编制,绝大部分情况下,一支部队会由六把刀组成。但拥有记忆的是五把刀,还有一把刀,没有记忆,亦不在此处。”莺丸垂眸,像一尊久经风霜的塑像。安倍晴明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当年……主上她并不是死于米诺斯的手中。” “什………” “诚然,主上确实是被逼入了绝境当中。当时她把我们的本体放在了晴明君的府上,晴明君不在家的期间,有一把刀不听从安排,偷偷逃了出去。” 安倍晴明大为吃惊:“怎么会?我记得当时的结界是强制性的,你们应该没有挣脱的能力才对。” 但安倍晴明确实不知道放在他府上的到底有几把刀,当时安倍晴明由于忧心少女的状况而选择出面,形势危急,他没有太在意那些当时只是本体的刀剑。 “是的……晴明先生的结界非常强大,我们无法挣脱。”莺丸苦笑道,因为这个,多少有点憎恨这个人啊。 “那把刀能挣脱的原因是因为……他暗堕了。” “这把暗堕刀剑,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先于米诺斯一步杀了主上。这才给了梅林作弊的机会,因为因果从半神的身上转嫁到了刀的身上。即便最后的结局是沉睡于冰地狱,也依然有隙可乘。” “从者被各自的传说所束缚,主上说的杀了她,应该不仅仅是指作为从者的躯体消散吧。而是被扭曲的灵魂一并被斩草除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拿那把刀试试。毕竟那把刀杀过主上一次,给了主上重生的机会,那么理应有把这丝生机夺走的能力才对。” “那把刀到底是……” “那家伙的名字是鹤丸国永。” 莺丸道。 第104章 幸运 阿普利尔的力量虽然恢复到了巅峰期,但是精神却变得困钝了起来。经常会出现坐在一处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的状况,梦里也是纷乱糟糕的景象,醒来后阿普利尔也记不住里面的蛛丝马迹,只是徒劳地增添烦乱。 “醒醒,偷懒偷的过分了,阿普利尔。”米诺斯懒洋洋地飘来这么一句话。 “………”阿普利尔其实不是很想理这只狮鹫,但是她在这座城堡里还有别的考量,只能忍下心里的厌恶,回道:“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做这个?这是你的工作,米诺斯,你要么把路尼从冰地狱里挖出来任你差遣,要么就自己来干。” -- 第181页 阿普利尔算是被变相软禁在了海因斯坦城。她怎么也没想到,米诺斯居然给自己留了一大堆文书工作。审判定罪,调度亡灵,这个世界的冥界居然还在运转。一般来说,司掌这类职务的都是各个冥界的判官位。 “你是我的副官。”所以我的工作当然要你代劳。 “替你明辨是非的是路尼不是我。”阿普利尔硬生生折断手里的笔:“在其位谋其职,我干不来这事,瞎判惹因果你可别怪我。” “随你。”米诺斯冷冷地道,转身离开了。 他会到哪里去呢?阿普利尔对此尤为在意,只是她出不了这海因斯坦城,如今一筹莫展。 阿普利尔手上还是有最后一张牌的。 圣杯。 巨大当量的魔力结晶,蕴藏在她的身体里。虽然阿普利尔不能流畅地应用这其中的魔力,但只要取出来的话,就可以在最后关头一股脑作为核弹使用出来。 在晴明府邸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但是到了冥界,圣杯和她的链接却渐渐松动。 但是取出圣杯却不使用的后果就是会被人夺走吧。 何况阿普利尔不是很想用,她以命相博吸收了大地魔力,久而久之,是一定会对这个世界的妖怪以及魔术师产生影响的。 但是……如果敌人是神的话,这种规模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吧。 头脑又是一阵眩晕,阿普利尔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养神。 这是冥衣侵蚀后出现的现象,只是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但模模糊糊之间,她的脸上传来温暖的触觉,眼前似乎有淡黄的光晕流动。 阿普利尔随手抓了一把,那光晕便不见了。 阿普利尔睁开眼,往自己手心看了一把,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回头,发现自己正伏案上昏睡。 这是意识离体吗? 可为什么? 然后,她便感到有一个无形的人,牵起了她的手。虽然看不见他的模样,可掌心相接之处却传来了柔和的温度。 “别傻站着呀,快走呀,喂,不要发呆啦。” 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对方拉着她,快速地跑向了结界,两人毫无阻碍地越过了这层屏障。阿普利尔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飘浮在了虚空之中。 “很好玩吧?像这样咻地……飞来飞去……” 那个声音快乐地围绕着阿普利尔。虽然看不见他的模样,但阿普利尔却能想象到他张开双臂翱翔在天空中的场景。 只可惜是冥界的天空。 “你是亡魂?”莫非是被她不走心审判坑害了的倒霉蛋? “算是吧,生前的时候总是觉得很害怕死亡,但是冥界也不错呢。”他道,又变成了光点停留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那是因为这是比良坂附近,再往下走的八层地狱就不是这样了。”阿普利尔批评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不肯渡黄泉的幽灵跑到这里来玩,就等同于在逃罪犯闲逛进了公安局。” “唉……是这样吗?听起来好可怕。”他很敷衍地说了一句。 “………”阿普利尔心神微动。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很有趣嘛,我啊,是因为放不下心思很重的笨蛋弟弟才逗留此处的。因为快要消散了,所以抓紧时间冒险,但亡魂不理我,吸血鬼好可怕,死人又没意思。” “你是来找我玩的?” “嗯,因为另一个你不肯回应我,我才来找你碰碰运气。”那人叹了一口气:“是会在工作时偷懒的人呢。无意间被我撞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不是我的工作谢谢。”阿普利尔略觉牙疼:“你说的另一个我是……” “是不会睁眼,不会说话,却有着生命的你哦。”他卖了个关子,又神神秘秘地道: “虽然被藏的很严实,但是却被我找到了。” “在哪里。” “想知道吗?” “嗯。” “陪我玩啊,陪我玩的话,我就带你去。”对方奸计得逞地嚷了起来。吵吵闹闹的,阿普利尔想。 “想怎么玩?” “………” “对哦……要怎么玩呢?”对方愣愣地道,作为快要消失的亡魂,没有实体,根本不可能做寻常孩子那样的游戏。 阿普利尔叹口气:“故事听吗?” “听。” “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以说自己的事哦。” “自己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连记忆都不全。”阿普利尔自嘲地揉了揉脸,想了想,道:“其实我不该在冥界。” “是的,因为你还活着。”活人当然不该在冥界,这还用特意说明吗? “不,是因为我是一只精灵……其实是妖精吧,严格来说是妖精。”小孩子最喜欢听精灵魔法这样的童话故事了吧,阿普利尔思索着:“而一只精灵是不该和冥界扯上关系的。” “为什么?因为精灵不会死吗?” “……精灵会死,但精灵死后不会来到冥界。” “但你在冥界。” “对,因为我和其他精灵不一样。”阿普利尔道:“我没办法像一只正常的精灵那样死去。” “为什么?” “谁知道……说不定是因为和人接触的太多,精灵的理想乡像拒绝人类一样拒绝了我,算啦,我现在居然也不稀罕了。” -- 第182页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极乐净土……远离此世的桃源乡。应该是个好地方吧。”阿普利尔想到了什么:“通道是各式各样的,冥界最里层就是大门,甚至地表上的龙也可以直接挖洞进入,但对于被拒绝的人来说……那就是………” 壁垒。 这两个字还没出口,阿普利尔就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米诺斯想要复生冥王的话,莫非是把源头放在了极乐净土里?冥王的轮回需要依靠替身,而真正的神体则一直沉睡在极乐净土之中。 反过来推断,米诺斯更迭冥界,莫非是依靠冥王的力量,从阿瓦隆的内部开始往外渗透的? 极乐净土,阿瓦隆,妖精乡。那确实是无比合适的复活地点,可是既然如此的话,本世界的冥神为何没有察觉? 本世界的冥神去了哪里? 被击败了吗? 阿普利尔心乱如麻,可是那缕亡魂却听得很开心。 “那真是个好地方呢。” “………”不,就在刚刚阿普利尔意识到那或许不是个好地方。 如果是在极乐净土之中,那么这个世界除了虞姬外的所有人根本就进不去。 梅林的本体也不会离开瞭望之塔。阿普利尔不能指望他能拿着咖喱棒去和哈迪斯solo。 哪怕请了神也没用,哈迪斯主导的冥界有着能削弱地面上的神灵的力量。更别说,这个特异点或许根本就没法承载正神格的神明存在,不然的话,冥界的主人贸然地消失而没有征兆,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没有冥神,那么米诺斯拿这样的空荡荡的冥界作为温床就再合适不过了。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她会不会想的太简单了。 但对方却没有给她多思的余地。而是笑嘻嘻地再次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绕着海因斯坦城看了数圈。阿普利尔是不认为冥界有什么好看的:排成长队的亡魂沉默地坠下黄泉比良坂,冥河上的小舟上没有载渡之人,除了亡魂以外只有一座城堡里的吸血鬼——这样的冥界比阿普利尔印象里的还要糟糕很多。 “呐,你觉得难过吗?” “什么?”阿普利尔抬起头。 “死亡,这些死亡。”那人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然后自己也终究有一天会消失。想到这些的话,作为生者会不会很害怕很难过。” “嗯。”其实对于阿普利尔来说还好,但是碍于对方还是没有说出来。 “所以,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下去!”对方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因为死亡是很可怕的,就算不情愿,也要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好。” “………” “你好无趣唉,只会说“好”吗?”对方抱怨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好吧,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另一个你,记得小声一点哦,别吵醒了她。” ………… 阿普利尔的意识跟随着缥缈的亡魂来到城堡的地下。无视了结界,无视了重重保护,从看守的吸血鬼身边擦肩而过,最后到了一处空地。 阿普利尔抬起头。 果然……是她当年抛弃的躯体啊。 浸泡在某种液体中的少女,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当年的魔力,疯狂和回忆都被阿普利尔留在了这具身体中,阿普利尔像扔垃圾一样把这具身体抛弃了,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看……她的心口。” 身边的人闷闷地说。 液体中的少女的心口处,放着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花。阿普利尔想到了费里德所说的话——承载着记忆的曼陀罗魔花,就藏在这座城堡的某一处。 亡魂消散的光点开始出现。传来的声音变得有些闷闷的:“我要走啦,只有这个,你一定一定要拿回来哦。” “最后一个问题。” “唉?” “你的名字。”不过是意识体而已,阿普利尔却能感受到从胸腔深处传来的疼痛感。 “主公大人察觉到了啊……我的名字是今剑,很高兴能在最后帮上主公大人的忙!” 轮回的代价是很大的,有的刀还活着,有的刀沉睡了,有的刀则死去了。 但今剑真的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了。 都这么幸运了,在分离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舍不得呢。 要是主公能抱一抱他就好了,要是能一起玩就好了。 可惜…… “对不起啊。即使我不在身边,也要继续加油哦。因为活着真的很棒嘛。” 第105章 挑战 安倍晴明终于决定启用传送阵。 他曾经使用过这个传送阵去过重启的本丸,留下了一些拔除邪崇的符咒。但这只有一次,他不敢太多干涉本丸里的事宜,因为这个结果某种意义上是这些付丧神自己选择的。他并不清楚其中的绝大数细节。 但莺丸的话他算听明白了。 能抑制如今的阿普利尔的武器藏于本丸内部,他们最好把它取回来,就算不使用,也要控制在手里。 这也是为了阿普利尔的安全。 鹤丸国永是唯一一振在重启前就暗堕的刀剑,他暗堕的行为,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这把刀是失控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鹤丸国永没有和其余五把刀一样保留记忆留在平安京,而是参与了本丸里其他刀剑那样的重启。 -- 第183页 或者说,重启这样疯狂而又大胆的建议正是鹤丸国永的主意。 阿普利尔就是缘的锚点,所有被那个本丸召唤出来的刀剑,所有与阿普利尔缔结了契约的刀剑,都是缘的一部分,没有逃脱,没有例外,只是存在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 这个传送仪,或许也因此保留着直通缘之起点的力量。 但安倍晴明因为自己的私心,一直没有将此事告诉阿普利尔。 他不希望能解决特异点问题的钥匙因为有了退路而过早的离开这里。虽然他认识的阿普利尔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毕竟身为审神者的阿普利尔和他当年认识的女孩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隐瞒了,阿普利尔并没有怪他。 “您想要以何种形式带回鹤丸殿下呢?”莺丸这样问道:“恐怕听见主上消失的消息,他没法保持冷静,任何一把刀都没法保持冷静。” “我可以和他谈谈。” “晴明先生什么时候也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了?” “………” “鹤丸国永是不同的,和我们都不同。在主上的事情上,他会比我们都要疯狂的多。而且他只相信自己,我们这些平安时期的老刀,从来都只相信自己。”莺丸一脸淡然地把自己也算进了辱骂范围:“我行我素,毫不听劝,相信晴明先生这些日子多少有点领悟。” “………确实很有领悟。” “这句话我就当作夸奖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 但是,很快,安倍晴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传送仪不见了。 “会不会是太久没用所以找不到了?” “不会。”安倍晴明早就估摸着传送仪或许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所以一直都是妥善保管的。 安倍晴明可以肯定阿普利尔走之前并不知道传送仪的所在,可如果被盗了,谁又会要这个呢? 而且除了传送仪,府邸里的其他东西都没有被动过。刀剑的数量没有少,式神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也没有有人入侵的痕迹。 这太奇怪了。 莺丸朝阿普利尔原先的房间看了一眼,思索片刻后,叹道: “算了,这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 笑面青江站在熟悉的本丸中,周围的堕气比他离开时要浓厚了许多,梅林的幻境花园早就消失不见,大地陷裂的不成样子,岩浆在地缝之间翻涌。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笑面青江把下意识地手放在腰上,可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他将自己的本体留在了安倍晴明的府邸上,盗取了传送仪,回到了这座本丸里。 情况……比他预料中的要好一点。 来之前有想过这座本丸说不定都不存在了。 但居然还存在着嘛。 这个程度,安倍晴明应该能应付的了。早知道就不来出这个头了,笑面青江轻松地想道,如果是危险到会立刻死掉的那种程度,对他来说是正好呢。 笑面青江早就知道本丸会崩坏了。 笑面青江还知道,在少女来到平安京的那一瞬间,这座本丸的坐标就已经彻底和时政脱离,作为某个计划的一环,隔绝开了。 但是笑面青江还是选择自己来到了这里,他连本体都没带,两手空空,闲散地像个来郊游的。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理由。只是觉得小丫头片子活了这么久都没几个朋友,还是别整那些分离的结局了。 “真是的……如果不是在那种情况下突然记起了什么的话……”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道歉的话,怀念的话,恐怕见到了她,自己都未必说的出口吧。 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刀里做梦罢了。 这样的自己,居然还有着被少女握在手心挥舞的资格。这是要让他羞愧到什么程度才好啊。 却没想到少女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孤身前去了那座城堡。 他原先呆过的罪孽之地。 真是…… 早说的话,他完全可以陪着她一起走啊。荣耀啊,立场啊,事到如今他早就没有这些东西了。说不定还能作为可靠的前辈,照顾一下她的衣食起居呢。 笑面青江苦笑着。 总得,做点什么啊,不然就永远没法抬起头去见她了。 明明本来已经告诉自己不用在意那些记忆的。 可是………那些往事,未免温柔的太过头了。他连对抗的资格都没有,就在那一桩桩往事里一败涂地。 ……… 因为曾经身在敌营,所以笑面青江知道一些更加内部的消息。所以当听见安倍晴明要再次前往本丸的时候,他便做好了替代他的准备。 把本体留下是私心,万一他遇到什么不测,他还是想给少女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的。 当然,掩人耳目也是一方面。 青年所踩的地面突然凹陷下去,笑面青江往后一跳,站在了一块碎石上。岩浆沸腾四溅出的火花烧焦了他的衣襟。笑面青江知道这里随时都有地震发生的可能,偌大一个本丸,连着后山。如今这一副天崩地裂,人间地狱般的模样,简直让人无法想象还会有活物存在。 如果在这里的是晴明,恐怕会对这个现状一筹莫展,搞不好还会失望地打道回府吧。笑面青江无不恶意地想着。 但他可是被这个本丸禁锢了那么长的时间。 -- 第184页 山洞,地道,悬崖,高台,枯木。 为了生存,他可是把这里的土地摸了个遍,他知道应该还有一些地方没有被岩浆波及。 ……… 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些地方都没有人的踪迹。笑面青江摸了一把岩壁上的灰。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一个地方了。 …… 不会吧? 完蛋。 感觉要翻车。 笑面青江悻悻地想着。因为如果是那个地方的话,他应该是没有进去的资格的。倒不如说保护结界这种玩意儿,一开始就是为了防备他这样的存在而设立的。 本丸的主建筑。阿普利尔曾在那里留下了保护乱藤四郎的结界。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实在不行就隔着结界说话吧。 类似于““我挟持了主上,你再不出来我就撕票了,”这样的话,不愁对方不上钩。 虽然是曾杀死了主上的刀。他笑面青江想起一切后还是觉得非常隔应的。但是转念想想自己干过事,又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隔应的资本了。 没纠结太久,他还是站到了本丸的门口。这栋建筑虽然受到了地震的波及,外观上不如之前那样好看。但所幸没有受到岩浆的波及,这或许是因为阿普利尔的力量还在保护着这座本丸的缘故。 应该敲门吗? 笑面青江伸出手,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一层薄薄的玻璃。 enmmmm……怎么感觉这玻璃上爬满了裂纹? 然后一声清脆的声响,玻璃碎了。 “谁。” 笑面青江:“………”他不是,他没有,这锅他不背。 然后他就看见了鹤丸国永。 一把令他感到十分陌生的鹤丸国永。 不是因为样貌,虽然漆黑的纹路已经爬满了他的右脸,像是无法抑制的毒素,一寸寸地侵占他的肌体。 虽然如此,却很正常,因为暗堕会扭曲付丧神的容貌,变成如同敌刀那样的模样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陌生的是气质。 要知道,这可是鹤丸国永,即使暗堕了,也是最肆意最嚣张的那一把刀。 可是,面前的这一位,却死寂地像一滩潭水,好像扔个石子儿下去,都不会起一起涟漪。 黑衣,黑发,狰狞的血红色眼睛。 阴沉。冷漠,周身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笑面青江。虽说是面无表情,笑面青江却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种情绪。 暴怒。 ……… 会被杀死吧,这样澎湃的怒火下,他一定会杀死自己的。笑面青江这样想到,但随之他又告诉自己,死是没什么的,但该传达的他一定要传达出来,还有传送仪,一定要交还到鹤丸国永的手中。 鹤丸国永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传送仪,他略微挑眉,似乎是给了对方一点解释的时间。 “去平安时代,审神者面临着困境,她需要你。” 他没有说真话,他没有说“审神者需要杀死过她的鹤丸国永来杀死暴走的她”,也没有说出审神者和他们之前的前世今生,前因后果,他也没有说自己为何会为少女传话。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但是笑面青江想,应该没有哪一振刃会拒绝主上的需要吧,即便是这振鹤丸国永,也应该是真心地爱着那位少女,并渴望对方有所回应的。 可对方却垂下眼帘,冷笑着道:“她需要我?需要我做什么呢?” 复而抬眸:“需要我来,再杀她一次吗?” ……… “你已经知道了?”笑面青江皱起眉。 “我知道。”他道:“早就知道了,不如说我在和她缔结契约的时候,就已经从她浮光掠影的记忆碎片中寻得了蛛丝马迹……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笑面青江再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一把刀回到他的主人身边,只为了杀死他的主人。 “她希望你来……阻止她。” “凭什么?”鹤丸国永冷笑着。 这就是弑主之刃的宿命么?没有转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蹈覆辙,陷入无尽的噩梦中去。 笑面青江明白了。 这世上或许没有任何一振刃,能比眼前的鹤丸国永更希望少女永远地活下去。 可恶。 他难道不理解吗?他难道不想那个少女不管不顾地,无论变成这么模样,都能继续肆意地生活下去吗? 可是………他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啊。 已经从她身上获取了太多,所以不能再自私地要求着她苟活着了。 笑面青江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为了我们,向米诺斯低头了。” “再这么下去她会化为米诺斯身边的魔星。她会暗堕,她会忘掉一切,像傀儡一般朝曾经的仇人俯首称臣。你知道她的脾气的,那么倔那么倔的姑娘。” “我伤害了她。可是,鹤丸国永,你也没有保护好她,你拼命让她复生,却让她沦落到这般田地。看看你自己吧,你可以选择在这里等待毁灭,为什么她不行?” “如果她真的毁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鹤丸国永,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笑面青江咬紧了唇,过了半晌,他才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那孩子……打算挑战的,可是神啊。” -- 第185页 第106章 异变 还缺一步,还少点什么—— 冥界的最深处,那堵隔绝人与神的黯淡高墙前,米诺斯伫立良久。他并没有披上冥衣,只着了一件深黑色的长风衣,胸口戴着银制的六芒星项链。如今的项链只是项链而已了,在早些时候它曾是蕴养神魂的一件道具。他的副官无意间为他揭露了吸血种的秘密。米诺斯一直以来都把少女的躯体用作吸取力量的媒介,然后凝聚为魔力结晶,用于冥王的复生。与这个作用相比,召唤媒介这一功能只是顺带的。 吸血种的本质就是夺取他人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但是这么做是有极限的。 那具身体有极限,这个世界也有极限。哈迪斯的复生还需要相当程度的力量,但是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具身体,都隐隐透露出一股濒临枯竭的气息。 且不论那具身体的性能,其实按照米诺斯一开始的估计,这个世界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特异点,但也足够提供让神复生的能力了。况且这个特异点如今应该没有正神的存在,没有谁能提前朝世界本源的力量伸手才对。 但是就在几个月前,这个世界的力量出现过一次急速的衰减,而且之后再也没有恢复。 就差最后一步,米诺斯不可能让自己失败在这里。 “......出来,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米诺斯冷声道。 “请不要做出这一副愤怒的样子,狮鹫,我们从被召唤出来就应该有着在冥界自由行走的权利。”戴着假面的女性从米诺斯身后的阴影里走出。这位是伊丽莎白·巴托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吸血女伯爵,是以英灵之身回应米诺斯召唤的存在,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御主和从者。而是基于米诺斯特殊身份下的另一种扭曲关系,类似于始祖和眷族。 “真是不解风情,好歹也是个王吧,这个时候不应该款款走出朝美丽的贵妇人伸出手吗?”伊丽莎白不悦道。 米诺斯嗤笑一声,朝伊丽莎白伸出手:“那么来吧,尊贵的夫人。” 但伊丽莎白却没有将手递给他。 这种又黏又腻又阴冷的感觉,让令无数少女失去生命的女伯爵都感到了不适。 真是无趣的男人。 伊丽莎白双手抱胸,道:“除了阴阳师外,朝廷里还盘踞着强大的妖狐,虽然分辨不清他的态度,但是一旦它出手,会是一个可怕的劲敌。你确定还要继续盯着那些贵族不放?” “贵族也好平民也好,只要是人类就不会有多大的价值。我本想加深特异点的扭曲,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力量,但如今看来,是来不及了。”米诺斯再次看向了那堵墙——叹息之墙,意思是只是无论怎样无畏的英雄,到了这堵墙面前也只能徒劳地叹息。这堵墙的背面,是绝对的神之领域。 “这个世界所处的时代太古老了。”逼近真正的神代,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哈迪斯的灵魂比意料之中苏醒的更快。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你不是已经让吸血姬再次潜入了京都吗?几位始祖的战意也都很高,还是说你不打算插手现世的事了?” “怎么会。”米诺斯微笑道。摘下了自己的手套。 “伊丽莎白,我这里刚好需要你帮我个忙。” “?” 伊丽莎白刚想说什么,就察觉到自己身上飞舞的银线。伊丽莎白这才察觉到,一直慢条斯理说话的男人,已不知何时将屠刀横在了自己的颈项。 “你这家伙——” “所谓英灵,就是魔力的凝合体。或许之前的那一次魔力衰竭,就是因为地脉对英灵的过量召唤吧。”米诺斯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态: “既然有了这个猜想,伊丽莎白巴托里,那就只能委屈你替我做第一个实验品了。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 阿普利尔知道自己的状态在急转直下。 她的时间不多了,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不多了。就算在今剑灵魂的带领下知道了记忆被放置的地点,可她没有行动的自由,只能在被封锁的软禁状态下一点点消磨时光。 恐怕米诺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让已经和冥衣建立起联系的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完成转变。 阿普利尔焦急地在室内转来转去。如果是在正常状态下,假以时日,她未必不能依靠自己破解结界。但是如今她的内心却在无可抑制地臣服于米诺斯,冥衣牵制着她,让她没办法自如地破解结界里的奥秘。 见鬼。 阿普利尔内心涌上一股股戾气,想要发泄,想要摧毁,想要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受到了那孩子那样温柔的嘱托,她却被困在了这种地方—— “米诺斯你个王八蛋!” 她踹翻了那张漆黑的大桌,花瓶摔的粉碎。几十英寸高的枝形蜡烛则变成了两半,蜡烛即便摔在地上也依旧在燃烧,烛泪流淌下来,在地面上结成了白色的疤。 阿普利尔任由自己的力量在结界里冲撞,狂风卷着文书把室内搞的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都被阿普利尔砸的面目全非,阿普利尔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略微发泄自己心中的焦虑和愤慨。她觉得自己有些歇斯底里了。 只可惜,对于米诺斯来说,这样的阿普利尔反而还更讨他喜欢。 “哦呀?我的副官……你的转变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点。” -- 第186页 听见声音,阿普利尔毫不犹豫地转身,挥拳朝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打去。 米诺斯并不躲避。 拳头在与米诺斯只有咫尺的距离停下,无论如何也没法落下。 米诺斯大笑起来,溢满狂气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趟。 “疯子。”少女忍无可忍地吐出两个字,好歹恢复了一点冷静。她放下拳头,朝一张没有受到波及的椅子走去,这样她就和米诺斯离了一些距离,她的周围都是被她破坏的一塌糊涂的东西,她坐在那儿,架起腿。眼神冷淡而充满戒备。 “来干什么?如果是说那些无聊的工作的话,那么抱歉,我罢工了。” “看来如今的你已经不满于这牢笼了。”米诺斯也没有走近,但室内的回音却能将他的话语清晰地送到。 “你与坑了你几百年的人和解,就为了让她来做你的宠物金丝雀?”阿普利尔无不恶意地笑了:“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样傻白甜的恋爱脑。” 米诺叹了口气,似乎尤为惋惜:“我倒是想,可是你这只金丝雀未免太过疯狂了一些。” “你想个锤子,米诺斯,这太阳间了,不符合你的阴间美学。”阿普利尔冷静地指出。 米诺斯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阿普利尔齐平。但后者却极度不适地扭过了头。米诺斯觉得这样似乎很有趣,笑得眼睛都弯了。 “没办法,总有人想着自己能在完成转变前搞定一切。还抱有着这样那样的侥幸的想法。看来你真的不了解我啊,狮鹫怎么会放跑手里的猎物呢?” 阿普利尔又把脸转了回来。少女用死鱼眼瞅着他,认真:“放屁,我就跑了,我还跑了几百年。看来这狮鹫除了强迫症真心严重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逗我开心的方法真是别具一格。” “油量超标了,呕。” ……… “你想怎样?”米诺斯保持笑容。 “把结界撤了。” 阿普利尔想也不想地就说道。她压根就没指望米诺斯能听得进她的话,哪想后者此次就是为这事来的,因为米诺斯穿着常服,所以在米诺斯把口袋里的小瓶子拿出来之前,阿普利尔都没有察觉出它的存在。 “加了这么多层结界,你倒是宝贝的很。”阿普利尔不放过任何一个阴阳怪气米诺斯的机会。 米诺斯走近几步。阿普利尔看清了那小瓶子里装的东西——赤红色的粘稠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微微晃荡。 “这是什么?”少女的目光掠过男人胸口的六芒星,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中读出特别的情绪。 米诺斯道:“你想要的自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阿普利尔,我知道你是个最奸滑刁钻没有下限的女人。”米诺斯道,眼神微冷。 “谢谢,好久没人这么夸过我了。” “圈养你让我觉得相当不快,可我也不可能给你逃离的机会。那么这样如何,我给你两个选择。”米诺斯道:“第一个选择是你一直留在这个结界里,直到哈迪斯大人重临于世。第二选择是……喝下它。” 阿普利尔再次望向那瓶红色的液体。 “这是变若水。喝下它,你就会彻底异化成不吸血就无法存活的怪物,成为无法被人类容忍的存在。我知道你或许还想着断绝自己和冥衣的联系的方法,你可能还给自己安排了退路,但如果你喝下变若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就已经无可救药了。” “选一个吧,这是我对你的仁慈。” 阿普利尔只是睨了他一眼,淡声道: “把那什么水给我吧。” 不会有什么比无能为力更糟了。阿普利尔想。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手里的瓶子:“这东西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啊,喝下去后我会变强吗?” “当然。”米诺斯心情很好地看着这一幕:“这本来就是人类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造出来的东西,到时候,我还需要你去战斗呢,我的副官。” “这样吗?”阿普利尔拧开了瓶盖,喝下去前,她的脑中飞速地掠过许多张熟悉的面孔——鹤丸,莺丸,宗三,一期,清光………还有晴明。那家伙一直以来,也没被人好好爱过啊。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许多东西绊住了手脚。 少女仰头,将瓶中物一饮而尽。 既然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变成怪物又有何惧? 放她自由绝对是他的失策。 米诺斯,我们走着瞧。 第107章 挑拨 织田信长觉得这个世界要变天了。 她这样觉得的时候,自己还藏身在一名木匠的家里。这位年轻木匠原本是三条刀派的继承人之一,因为不满于锻刀的严谨枯燥而选择自立门户。 当了木匠,他平日里也不做家具器物,而是尽做点异想天开的玩具,小玩意儿。是个如果没有继承财产就一定会饿死的主。但是脑电波却能和织田信长完美契合,两人在荒郊野外一见如故。这位木匠也不管织田信长的奇怪着装,就这么把人捡回了家里………一直到如今。 “火绳枪,火绳枪。” “不可以啦,用木头做火绳枪的枪身一定会被点着的。到时候第一个挂的会是拿着枪的人的……啥?你让我替你做实验,你这家伙想让我死吗?!” -- 第187页 “但是,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什么原理的!”木匠拍案而起,神色激动:“木头是万能的。信,你要相信我!” “虽然精神很振奋但木头是易燃物这点还需要什么原理吗?!”织田信长忍无可忍,双手交叠比了个大大的叉: “我拒绝!”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木匠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半分钟的功夫,这个男人又恢复了精神。兴致高涨地进到山里找他的好木头去了。 留下织田信长一个人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出山的问题。 要做的事已经在生前做完了。如果现状没有糟到她非出场不可的地步的话,织田信长是一骑愿意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刃——当然她的安稳生活往往伴随着周围人的极大不安稳,这姑且不提。 但是最近的消息却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源氏居然选择和大江山联盟了。 大江山那边不清楚,源氏那边可是有两骑一流英灵坐镇的。而且源赖光什么人她也知道,和鬼族不共戴天的武者中的武者。个性方面完全是织田信长的反义词,但毕竟也是老祖宗级的人物了。 以及,人和鬼联盟,这是那个胆敢禁锢她的阴阳师的人生目标吧。 在京都的保护结界外,约西北侧,源氏似乎正在和一些怪物交战。战场一如既往地离京都相当远,所以京都内的居民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因为忌讳,连谈论的人都很少。 粉饰太平莫过于此了。 织田信长想起前不久遇到的,那名叫做加州清光的付丧神,似乎是在平安京各地搜集刀剑。织田信长毕竟是战国的英灵,搜集刀剑这样的事,越发让她觉察出局势的不安定。 源氏之前一直在封锁消息。直到最近,她才对吸血鬼的事情有所耳闻。 果然……不会有无偿得到第二次人生体验这样的好事啊。 ……… 黄昏了。 乌鸦哀叫着盘旋在远处的楼阁之上。 山峦离木匠的家很有一些距离,远远地看着,像一片缥缈的影子。 风经过,带来凄厉的啸声。 木匠还没有回来。 织田信长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直觉。她倏而起身,夺门而出。织田信长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那一天,半个京都的居民都看见了那绮丽的胜景。张扬的军装少女带着烈焰在绵长的屋脊上飞踏而过,夕阳下的身影令每一个目击者难以忘怀。 “信她其实是非常强的。虽然作为魔王有容易失控的问题在,但是却是毫无疑问的天下布武之人。”晴明对阿普利尔这样谈起过织田信长。 阿普利尔放下手中的男人,男人的脖颈上有两个深深的血洞,嘴唇青紫,离丧命似乎只有一线之遥。 这个人正是之前进到山里的木匠。 不远处的橡树上,费里德歪头,笑道:“您看起来只是在觅食而已哦,再这么下去的话,作为监视器的我要如何向那一位汇报呢?我不想惹怒那一位,也不想惹怒您啊。” “…………” “怎么了吗?堕落成怪物以后连话都不会说了吗。”费里德吃惊道:“您不愿意参加与源氏之间的战争,反倒一个人在山林间游荡,是觉得自己随便走走就能遇到英灵吗?” “您记忆的所在我已经如约告诉您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人情上的亏欠了哦。所以如果您希望我放水的话这可办不到……” “………”记忆这种东西,那孩子早就在梦境中告诉她了啊。 阿普利尔沉默着。 她在等,在等织田信长现身。 英灵的力量会被英灵本身不同程度地隐藏,但真名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如果是织田信长的话……说不定会有那个能力。 阿普利尔缓缓睁开眼,显露出变得赤红的眼瞳。 远处的平安京,在如今的她的眼中,就像是被包裹在漆黑雾气中一样的存在。京都的固有结界一直是这座城市的最大保障,邪恶之物会在固有结界内受到很大的压制。这才是冥王军没有进攻京都的根本原因。 但也因为坚信京都内部是安全的,纸醉金迷的王室和贵族不愿去想京都外的威胁。甚至要求唯一能够保护百姓的源氏军按兵不动。倘若不是这样的话,冥王军内的吸血鬼士兵应该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集结到这样惊人的数量才对。 但即使如此,保护离京都最近的一圈山脉也该算作源氏明面上的职责。在一般情况下,堕落成怪物,身边还跟了个吸血鬼贵族的阿普利尔应该是没法到这里来才对。但唯独今天不同,保护山脉的源氏军在今天早上被抽调去了西北战场。而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底层民众的耳朵里。 阿普利尔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西北战场的战斗算是她促成的。 两周前她喝下了变若水,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来克服自己的吸血冲动。米诺斯放了她自由,她便假借着无法控制自己,在京都外围游荡着寻找人类。 她很快就独自与源氏军交锋,假装败退,并在一名出身显赫的武士身上留下了一颗花的种子。源氏的子弟无意中将花种带回了京都内城。而阿普利尔的曼陀罗花在那时仅仅只有迷幻的作用,魔花被贵族发现后,那些阴阳师也都认为只要不沉迷其中这就是无害之物。 -- 第188页 贵族遂放下心来,随之便着迷于魔花带来的麻醉效果而将其精心培育。这个时候,阿普利尔才开始真正吸食人血。变若水方才展现出它的功效:原本的幻之花朵随着主人的堕落染上毒性,阿普利尔吸食越多的血液,这种花朵便增殖的越多,顺着那名贵族的人脉,甚至进了入皇宫大内。 那些安逸到死的贵族也该活动活动了。阿普利尔想。虽然阿普利尔不会杀死那些贵族,但可以把屠刀晃悠悠地悬在他们头顶。 紧接着,皇室史无前例地,召集全京都的阴阳师彻查魔花相关事宜。结果魔花还没有查清楚,倒把皇宫内潜伏着九尾狐的事情暴露了出来。 玉藻前就这样替阿普利尔背了一口大锅。 玉藻前虽有报复京都的想法,但也知道形势危急,又不想和身为好友之子的晴明战斗,所以他挟持了太子作为人质,逃出了京都。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直接打乱了朝内的政治动向。朝廷内的贵族派顿时占了上风。这些野心勃勃的家伙掌握了实权并阻挠源氏讨伐妖狐追回太子,彻底和身为皇室血脉的源氏撕破脸皮。一夜间源氏军全部撤离京都以抗拒贵族派的命令。而这边贵族派则仗着根系深厚,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利用皇上逼源氏军就范。 剑拔弩张之际,却出了个岔子:被通缉的九尾妖狐玉藻前对他手里的这个烫手山芋着实没啥大兴趣,带着太子在京都外溜达了一圈后,居然卡着时间把人还给了源氏。 源氏军欣喜若狂,贵族派痛心疾首。 善良的好狐狸则深藏功与名。 好家伙,如果不是因为面临着人类的共同危机,源赖光都能给他来个血洗朝野,拥立新皇,让历史提前进入武家时代。 但是,毕竟面临着人类的共同危机嘛。几个老贵族派一碰头,终于表示源赖光你这样对付我们这些老同志是不对的,不讲武德。现在内忧外患之际我们怎么可以窝里斗呢?这好嘛?这不好,大敌当前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嘛。 源赖光说可以,请拿点诚意出来。 谈判的结果是皇室交出三大神器的使用权,倾尽皇室收藏来增强兵力。 这波借花献佛玩的溜溜的。但源赖光现在需要的只是这个。 从送入魔花种子那一刻开始,阿普利尔确实打着离间贵族派和源氏军的心思。但她也着实没想到最后会是个这么出人意料的结果,玉藻前这波配合打的非常之强。阿普利尔认为这家伙毁灭京都的才能远远比不上他拯救京都的天赋。当然这话他不会在九尾狐的面前说出来。 阿普利尔最后一次和玉藻前的见面是在费里德的监视下进行的。 其实玉藻前找到她一点也不奇怪,这只狐狸好多年前见过米诺斯,还被骗了。 但因为有监视的吸血鬼,骂人的话不好轻易地说出口。 两只已经回不去京都的妖怪相视一笑。 他们又把安倍晴明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京都了。 曾经何时也有过一次,阿普利尔随着时空的乱流离开平安时代,玉藻前为了找回妻儿选择浪迹天涯。 安倍晴明一个人,却在举目无亲的京都找到了他毕生的理想。 阿普利尔来到了后世,知道了这家伙成为了人类史的英灵。 他的一生是英雄的一生。 英雄总是要不断地面对分别和孤独。 但现在的安倍晴明应该已经不害怕这些了吧。阿普利尔和玉藻前唠唠叨叨地说起了这家伙小时候的一些黑历史,后来又谈起了玉藻前的妻儿,阿普利尔的刀。总之就是一些七零八碎的事儿,听得费里得差点没打瞌睡。 “说起来,我原先的佩刀“雪走”也是出自人类锻刀师之手。后来我在宫里闲得无聊还打听过那位锻刀师,结果听说那家伙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不肯继承家业,非要去做木匠。做的小玩具我也见识过,倒也有趣....别那么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很好玩的,我画给你看。 ” 玉藻前兴致高涨地从袖子里掏出纸和笔,又变化出墨汁来。将笔蘸上墨,就自顾自地在少女面前画了起来。 阿普利尔伸出头去看,吐槽道:“.....真丑。” 费里德走过来一看,沉默半晌:“阁下的画技真的是炉火纯青,哈哈,哈哈哈。” “虽然比不上我画的精妙,但实物也还是有几分神蕴在的。而且木头做的东西能打出火来,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连我也看不明白。但怎么说呢,名门锻刀师的子嗣居然沦落到要天天自己上山砍木头才能维持生计的样子,他的觉悟也可见一斑了。”玉藻前把画卷收回了自己袖子里。 “要走了吗?” “嗯,有缘再见。” 玉藻前说道。目光从费里德的面上掠过。 费里德是从异界被召唤过来的。在成为吸血鬼之前,他是一名西洋人。 所以他看不懂玉藻前所画的扭曲线条里表达的意思。 阿普利尔本来也看不明白的。这张画委实太抽象了一些,她也是琢磨了很久才意识到这或许是她曾见识过的图案。 从某个人的帽子上见到过的,名为家徽的图案。 那是木瓜纹,也就是说,是织田家的象征。 第108章 计划 在知道阿普利尔喝下变若水后,一直都很暴躁的虞前辈彻底炸了。 -- 第189页 “你是猪吗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啊?哪怕你前辈我自杀过那么多次我也不会去喝变若水啊,你以为这样就能死掉了,这样有用我还会在这里?!” “我没想死掉....”阿普利尔弱弱地说。虞姬是她在海因斯坦城唯一害怕的主,暴脾气直性子而且真的会骂人,气过头了还会自爆。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一个人还总是时不时表露出对你的关心。所以阿普利尔拿这个□□桶前辈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乖乖听训。 “反正我不想被关着。”阿普利尔最后只能这样说:“而且我太弱了,需要变强的办法。” “吸血冲动难受吗?” “还行。” “有没有一种见谁都想咬的感觉?” “前辈在这里,我不想咬前辈。” “废话我又不是人类你怎么会对我有兴趣。” “好吧,挺难受的。” 阿普利尔只能这样说。她差不多已经摸清了虞前辈的脾气,只要在她生气的时候顺着她的意思。虞前辈自己就能慢慢冷静下来,甚至会觉得有一丢丢的内疚。 当然对于虞前辈“那些武器难道会比项羽大人还要好吗”的语气,阿普利尔也是有点点意见的。 虞前辈认识的那个项羽听上去性能和兵器一模一样啊。 都是兵器,看不起谁呢。 阿普利尔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一件事,那就是虞姬根本没在乎这个世界。她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自己会变成怎样。能够借助冥王的力量求得容身之所当然好,但做不到也不会在意。唯一在意的,反倒是阿普利尔身上的异状。 关于阿普利尔被阿瓦隆拒绝这件事—— 虞姬还是会在意的。 经历过那个世界圣战的只有阿普利尔和米诺斯。其余人并不知道叹息之墙背后链接着星球里侧。虞姬虽然具备进入的资格,却并没有进入过,归根结底是因为虞姬对这件事不关心。 所以当知道虞姬拥有冥牙的时候,阿普利尔是相当震惊的。 冥牙是曾经的冥界总管——潘多拉的项链上的装饰物。这条项链是人类进入极乐净土的唯一凭证。为什么会在虞姬手里,据虞姬说这还是这个世界走向基本正常时的事了。 虞姬将米白色的兽牙放在手心,道:“其实这是米诺斯给我的东西。” “不可能……”米诺斯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与圣战扯不上关系的人。 “真的,在米诺斯还不是米诺斯的时候,他给我的,我估计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虞姬耸耸肩。 “根据你的说法,你在死亡和重启之间有一段相当长的空白时间吧。本该被你结缘的刀中的一部分先一步被召唤,然后遇到了人渣,暗堕了。米诺斯那个世界的身份是这个人渣的哥哥。”虞姬道: “你认为是米诺斯从中作梗导致了这个结局,但我对此存有疑问。这搞不好只是个偶然,是重启轮回注定的结局。” “为什么?” 虞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皱起眉,道:“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阴沉的贵族少爷,根本不了解什么刀啊精灵的。他一开始甚至把我当成了地缚灵,吓得大叫大喊起来。” 这颗牙齿,是那名少爷家族代代相传的宝物。 在地缚灵的乌龙过后,与米诺斯有着一模一样样貌的少年对她很感兴趣,邀请她留在自己家中。这个家族当时仍年幼的二少爷却极度恐惧虞姬的存在,心理甚至因此渐渐扭曲。后来二少爷为了克服恐惧和逃避责任选择去当了审神者。他对于付丧神的摧残和对于非人种族的蔑视,因果恐怕就在这里。 阿普利尔没想到虞前辈和米诺斯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她愣了良久,道: “在圣战没有终结的时候,魔星确实是依靠轮回转世来继承的。虽然里面的细节我不了解,但个别魔星固定转生在某一个古老家族里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是我可以肯定,之前追逐我的米诺斯一直都使用的是同一具躯体。恐怕是因为研究了我的躯体的缘故,他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了类似吸血鬼的不死种族。圣战结束后,他就一直没有再重新转生过了。” “我有个猜想。”虞姬道:“追逐你的那个米诺斯,他的不死者身体或许已经在你死后和你一起沉入冰地狱里了。这座城堡里的米诺斯,恐怕是从活人的身体里重新苏醒的。” 虞姬说的没错,如今这个米诺斯,和当年圣战时的米诺斯太接近了一些,这并不正常。因为到后期,不死者米诺斯的精神已经彻底枯竭,除了杀死她这个执念外只剩了槁木死灰。当然……对冥王的复生也没有太强的执念。 就像新上岗的员工工作热情一般最高涨一样,魔星在刚苏醒的时候,对冥王的态度是最狂热的。 就算本质上是同一个人,但是工作时间久了,多少会油条一点。 但有件事虞姬没说,因为说出来阿普利尔也未必会相信。 那时候还未觉醒的米诺斯,似乎非常,非常厌恶神明的存在。他们整个家族都有着对于哈迪斯一脉冥神的狂热信仰,但这种信仰并未波及到备受期待的长子身上。 继任家主后,他接纳了虞姬,用供奉神明一样的方法向她献上了传家之宝,而哈迪斯的神像则被搁置冷遇。这个行为被他的家人认为是巨大的叛逆,是他对于整个家族根基的彻底反抗与蔑视。 -- 第190页 家族里的其他人惶惶不可终日,唯恐冥王向他们家族降下神罚。 谁也没想到,亵渎神明的大少爷却觉醒成为了真正的天贵星。这是种无上的恩赐,神罚则降临在这个家族中最虔诚的人身上——魔星的觉醒,是伴随着至亲的血液的。除了逃离家族做了审神者的二少爷,米诺斯其他的血亲都被他自己杀了个清光。 但即使是这样,那些人也觉得为神而死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觉醒前的人类个性会不会影响到觉醒后的魔星呢? 谁也不至于认为这点尘埃会影响到米诺斯王的灵魂吧。 但是米诺斯却没有向她追回冥牙,这导致虞姬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这是哪个希腊神制造出来的没用小玩意。 原来还有这种意义吗? 阿普利尔想了半天,才想了一个可能的解释:“或许是米诺斯不想再看见这东西了?最后一届的潘多拉背叛了冥王,这或许能证明给予人类神的特权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但仔细一想这个猜测完全说不过去。 而且,如果米诺斯是人类的躯体的话。应该比半神躯体或不死者身体的他更容易受到伤害吧。 可这也说明了米诺斯极有可能会再次在人类身上觉醒。 问题的源头在冥王身上。 打一开始阿普利尔就想在冥王身上做文章。 但是她也知道,作为契约之身,直接对抗冥王是不可能的。但毕竟这尊神现在并未真正苏醒,恐怕还是离不开魔力的提供。只要能断绝外界和叹息之墙的联系,冥王的苏醒就不会再继续下去。 所以就算有冥牙,它对阿普利尔来说也没有大用。 况且给人类准备的东西,未必适用于阿普利尔这样的妖精。 不管成功与否都不会回到阿瓦隆了。但阿普利尔还是收下了虞姬的冥牙,作为回报,阿普利尔送给了她一朵不会凋谢的曼陀罗花。虽然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毒性,但迷幻的效果却更好了,像虞姬这样的情况,恰好需要一点点带毒的魔力来缓解心中的怨恨和愤怒。 虞姬问她要不要找回自己的记忆。虽然阿普利尔原先的躯体和记忆都处在严密的管控下,但世上毕竟没有绝对安全的防御措施。 阿普利尔说她现在不急这个。 还有别的事要做。 阿普利尔没有告诉虞姬自己的打算,虽然虞前辈人很好,但相关的知情人还是越少越好。 对于自己的身体,阿普利尔有另外的打算。 这两天,阿普利尔弄清楚了这个异常冥界的基本构造。她不舍昼夜地思索,最终大致确定了隔绝叹息之墙要用的魔术式。要做到这点,这需要相当大的魔力量。但好在阿普利尔的体内有圣杯,可以勉强支撑她做到这点。 她需要有人来拖住米诺斯和其他吸血鬼,最好是能压制他们一段时间。为此人类方必须毫不保留地使用出全部力量——但即使是这样,也还不够。 如果米诺斯察觉到了异样,那么他脱身的概率极大。现有的兵力里没有擅长空战的,冥衣的翅膀始终是个不确定因素。 必须有一个绝对保险的机制,可以海陆空无死角地拦截住米诺斯。大型交锋一定会折损相当的战斗力,已经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阿普利尔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逼出织田信长。 应该会有的吧,那个宝具。能够对身为宙斯之子的米诺斯起到特攻效果的。 固有结界,杀神灭佛的“第六天魔王波旬”。 第109章 背刺 这种固有结界,是信长生前的以“火烧比叡山”为首的残酷暴行化作的宝具,能够把周围的世界,化作焦灼的地狱。持有高神性的对象在这个空间中甚至会难以维持自身的存在。恐怕这便是织田信长被这个世界召唤的理由吧,作为革新的天下布武之人,理所当然会拥有朝神明发动挑战的能力。 但是,阿普利尔必须要测试织田信长的力量。虽然比不上身为半神的米诺斯,但阿普利尔自己好歹也是同冥王缔结了契约之人,是一定会受到织田信长宝具的压制的。如果织田信长的宝具达不到阿普利尔的要求,阿普利尔可能还会做别的打算。 “这个世界的从者,可不只有西北战场那几骑。英灵就和人类一样性格迥异,有责任感强的,也有像我面前这位一样的水货。”阿普利尔冷漠地瞟了一眼织田信长。:“这个人类,我不杀他,但从者必须出来。” “忠心耿耿,令我等钦佩。”费里德夸张地双手合十。 米诺斯需要从者的魔力,所以阿普利尔做的一点问题也没有。站在冥王军的立场上看,阿普利尔的行为甚至相当值得赞扬。 但是,要让费里德相信阿普利尔能一心为米诺斯着想,那真是有鬼了。 肯定是在做什么小动作吧,想要和敌方的人沟通情报。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自己这个监视者,肯定就是绊脚石中的绊脚石了。 但是又不能控制自己不去看。 因为实在是太有趣了嘛。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费里德不无遗憾地想着,如果对面那边很有优势的话,他朝这只已经堕落了的妖精的后背捅上一刀。然后借此向人类那边投诚。结果会怎么样呢? 对方一定会露出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他肯定会受到残酷的对待吧,但却不会被杀死。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和他那个世界的人类是不同的。 -- 第191页 这个世界的人类,有的时候温柔天真到让他觉得好笑的地步。反观自己原先的那个世界的人类,除了几个孩子还保留着点幼稚,大人们简直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真棒啊,这个世界。” 如果能变成地狱的话那就更棒了。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这样的地狱将会是由一个独断专行的家伙所支配的,像真祖一样的家伙。一样的....神。 “早就觉得你这家伙有问题,没想到居然堕落成了怪物吗?咬了普通人的滋味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你的牙拔下来,说不定就变回人类了呢。” “但是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是做好了受死的打算吧。” 说着狂放之词,织田信长的心中却在暗暗评估阿普利尔的实力。 变强了,强了好多。 为什么?堕落的缘故吗?那身造型很有新意让她非常喜欢的铠甲的缘故吗? 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这家伙不是晴明的旧相识吗?为啥要找她晦气?为啥,为啥? 但自家饭票被吸成这个样子,她也不能不管。 因为提前离开晴明府邸而失去第一手消息来源的织田信长相当懵逼。 “……你真的叛变了?”好奇怪哦到底为什么啦? “………。”你个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叽叽歪歪啥。 阿普利尔的脚下聚起巨大的螺旋纹法阵。猩红的血光环绕在周围。阿普利尔的这件冥衣有它自身的典故,倘若继承它的人不是阿普利尔这样的精灵,而是正常的人类的话。那么这位冥斗士的名字不出意外应该叫做“爱娜温”。 爱娜温是曼陀罗人形块根孕育的大地精灵,受到绞刑的男人喷涌出的血液渗透入土地中后的产物。放置状态的爱娜温冥衣的外形是一朵托举着少女的紫色曼陀罗花,代表着其就是这段传说本身的具现。 爱娜温冥衣在所有冥衣中和阿普利尔的相性是最好的,但因为阿普利尔并非人类的缘故,她并没有继承到与这件冥衣有关的记忆,却可以使用爱娜温的力量。尤其是现在,阿普利尔追寻着鲜血的冲动和这件冥衣血腥的传说相契合,冥衣极大地提升了阿普利尔的实力。如今的阿普利尔的实力是要胜于在她之前的任何一届曼陀罗花冥斗士的。 但阿普利尔现在没有时间去使用爱娜温擅长的迷幻能力了,也没有用自己本身擅长的体术和攻击魔术。想要让织田信长开出“第六天魔王波旬”,这些手段都缺乏足够的压迫力。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 猩红的血光围绕着阿普利尔,将如今所处的空间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断头台的剪影。染红的花朵开在远处大地上,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领域结界。 血花刀剪(Blood Flower Scissors)—— 如果不是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了,阿普利尔是不会用这招的。行刑的丧钟在虚空中回荡,上百米的利刃悬在织田信长的头顶。鲜血的幻影滴滴答答地落在土地上。曼陀罗妖精爱温娜自此生长。 “好不妙啊,这个,这个超不妙的。”织田信长感叹道。 既然这样就快点开宝具啊!!! 断头台上涌出死于非命的亡灵,哀嚎着向织田信长飞去。 “我说你啊,吸了不少血吧。” 织田信长嘟囔了一声,朝阿普利尔直冲过来。亡灵在她的身上留下严重的创伤,但只要行刑开始,断头台斩落,无论怎么闪避都不可能躲过死亡或者濒死的结局,除非他开出足够强大的宝具来抵消掉这一波攻击。 “要让我做什么的话,就先把无关人员解决掉!”织田信长大吼着说了这么一句。阿普利尔一愣,织田信长与她擦肩而过。 “断头台吗,这个要不要汇报呢,真伤脑筋。”这么说的费里德连惊愕的表情都没有做出,火绳枪就已经把他射了个对穿。 蠢货,这样是杀不死费里德的。 让他溜走汇报更麻烦。 梯形的断头刀落下。无论监视者还是从者都难逃审判。为了防止生出什么枝节,阿普利尔一开始就没有把费里德排除在领域之外。 米诺斯的两位副官,炎魔伯洛格的路尼和妖精爱温娜的阿普利尔,这两位名义上替他掌管着冥界的法庭。路尼负责审判,阿普利尔负责处决。但因为阿普利尔常常划水,处决的任务又有其他几层地狱负责,这也就是个名义罢了。 但阿普利尔确实有着“处决”这一属性。 “.....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鲜血飞溅。 伴随着火焰的汹涌。 周围的大地化为焦土。 血的红与火焰的红交织在一起,弥漫着高温的结界以某一点为圆心向四周展开。 在千钧一发的瞬间,织田信长开出了“第六天魔王波旬”。领域迅速扩张,却没有完全抵抗住血花刀剪的威力。断头台彻底闭合,“死刑”的概念狠狠地贯穿了织田信长的身体。 虽然这已经是留了力的结果,但把前任主人伤成这样,宗三不会生气吧。阿普利尔悻悻地想着。看了眼自己脚下土地产生的裂缝。她的嘴角流出鲜血,胸口宛若被重物狠狠击打了一般。周身也难以动弹。 对神性的压制起作用了。 作用比她想的还大。 但不是对她本身的作用,而是对她身上那件冥衣的作用。 -- 第192页 爱娜温.....在悲鸣。 阿普利尔惊异地看向手心,金属的甲质上生出了淡金色的裂缝。 然后就察觉出了前方的动静,翅膀带着她飞向空中,躲开了要命的射击。 但当她回头看时,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出现了成百上千的火绳枪,铺天盖地的枪口森森地对准了她。 宝具——三千世界。 “我啊,有在认真的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织田信长沙哑的声音从浓烟中而出。 织田信长一只眼睛被鲜血浸染,但另一只眼睛中却毫无惧色。她手里拿了一振刀,刀尖直直地指向阿普利尔。 妖精少女的心口,后背,手脚各自浮现出了淡蓝色的魔术纹路,厉鬼聚集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结界。 无论结果怎么样,织田信长都觉得再打下去没意思。 监视的人已经逃命去了。按她的意思,再往后就该谈谈了。 ………… 阿普利尔不是来和织田信长死斗的。除了确认实力外,她此行的打算就是暴露织田信长的位置。一但身为从者的织田信长暴露,一定就会受到其余冥王军的追杀。这样第六天魔王波旬的能力就很有可能被察觉。倒不如自己这边逼的狠一点,让织田信长不得不尽快接受人类方的拉拢。 要接下两发宝具,不负伤是不可能的了。阿普利尔想着,虽然不至死。但是负伤对她接下来的计划很不利,如果可以,谈谈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阿普利尔可不会在谈判的时候让人用枪指着脑袋, 而且……… 织田信长盯着她,看了良久。放下手,围绕着阿普利尔的火绳枪缓缓散去。 还有一个问题…… 织田信长狼狈的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神情。 “………” “糟了!” 妖精少女忽然一个侧身,手上聚起魔术弹,朝地面一连几发连环射去。魔术弹碰撞到地面炸起巨大的声响。 看着气势汹汹,但是却来不及了。 织田信长顺着她的动作往下一看“这———”脸色已变得煞白,瞳孔收缩:“你!!!!!” 银发的吸血鬼,正在烟雾撩绕里朝他们打招呼。 这家伙没死! 而且…… 他的手里有一个人类,心口已经被撕破开一个大洞。正是那名木匠,此时已没了气息。四肢软软地垂在地上。 “啊我看你们这不是正忙吗?我就自己玩一玩,不过分吧。就是可惜人类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弄坏了呢。” “但毕竟是敌人也无所谓吧。”费里德巴特利舔了舔嘴角,:“所以呢……二位可不要手下留情了。如果抱着放水的心思,恐怕这孩子会因伤心过度而死不瞑目的哦。” “至于身为天魔星的您,我可是有好好地辅佐哦。即使是差点死掉也没有什么怨言。所以感谢的话再多说几句也没有问题~” 费里德道,笑的花枝乱颤。 第110章 行动 虽然没有明文上的规定。但黄泉比良坂的低阶吸血鬼出于私心和对贵族的崇敬,会自发地迎接始祖大人们凯旋归来。尽管始祖大人们脾气怪的千差万别,这个活儿不好干,但这些吸血鬼知道,只要等到了某一个贵族的青眼,一滴血的恩赐,他们就能平步青云,成为贵族中的一员。 这些低阶吸血鬼大部分是由京都周围地区的居民所转化。一开始他们当然接受不了作为吸血鬼的身份,但那些没有被转化的人都被吃掉了。他们则从猎物变成了猎食者。再也不用担心被山林中凶恶的百鬼所侵害,身为不死种族也不用饱受饥饿和寒冷的困扰,至于对京都的袭击——那些平日里剥削他们的贵族老爷早就放弃了对他们的保护,如今遭到了报应,可不能指望他们的良心有所不安。 但说是这么说,他们心中还有着对以大江山众鬼为首的鬼族的心理阴影的。 “今天我算见识了,那些恶鬼和源家的人早就勾结在了一起。咱们是人类的时候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恶鬼也拿米诺斯大人没有办法啊,那什么鬼王,不是视咱们为蝼蚁,超级目中无人吗?” “听说是大地的灵气枯竭,那些怪物们也过不下去了,把现世搞的一团糟。源氏居然还同意和那些东西结盟,可见那位美女家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嘘,别说了,天魔星大人和费里德大人回来了。” 跨越黄泉飞来的少女降落在了河岸上,只略略扫了他们一眼,便径直朝城堡的方向走去。吸血鬼们在高跟鞋发出的顿挫的步声中俯首帖耳。但也有不甘心之辈,仗着眼尖,想要在贵族的面前多扯些口舌。 “天魔星大人,您受伤了?” 在冥衣的保护下,就算身体受了伤,也难以被外人看出。这只吸血鬼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冥衣上有一些微不可查的细纹。见阿普利尔不理他,顿时声音低了不少,但仍然不愿就此作罢。 “连您都受伤了……费里德大人呢?您受了伤一定累了吧,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小的可以替您传话。” 阿普利尔这才多看了他一眼,站住了。 “好啊,你就替我传话,就告诉米诺斯——费里德巴特利叛变了。已经被我斩杀,有什么问题,让米诺斯明天再来找我。” ……… -- 第193页 阿普利尔手扶着门,手指紧紧地扣在木质上。 即使是堕落了……遇到了这样的事还是会难受的。不……她本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不是见到了那个人的话,她或许也不至于这样。 阿普利尔长叹一声。 为什么鹤丸国永会在这种地方啊。 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干什么用那种眼神望着她。 委屈.jpg 鹤丸国永身上应该和她有着特殊的因果,她不能让费里德察觉出鹤丸国永的异常。干脆下了死手。 但是,想起那个时候的异样,阿普利尔敲了敲自己的头。 凭空打开的时空漩涡将费里德巴特利包裹吞噬。那副景象也曾在过去无数次出现在自己身上,那股时空的力量,似乎来源于自己。 这股力量确实存在,但此前还没有能使用在别人身上的例子。 她看着自己手心上出现星空色彩的魔力结晶。在那一瞬间之后,她似乎有了控制这种力量的能力。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因果在哪里。 这难道是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征兆吗? 但是,也无所谓了吧。 如果能赢的话,她应该能让存放着记忆之花的,她原来的那具身体重新醒过来。有了那份来自于过去的回忆,那会是比她更好的审神者。 至于自己,记不起来也无所谓了吧。 她已经堕落了,比如现在,耗费了太大的体力,还受了伤,吸血冲动正在折磨着她。 “天魔星大人您不能……” “滚开,你几个胆子来拦我?” 狂躁中的阿普利尔高高扬起了手,但最终没有落下,而是悬在了某一个角度:“走开。”她低喝。 “………火气还挺大,那位英灵是怎么把现在的你伤成这样的?” 米诺斯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听上去倒也温和。 “是以为那边的朋友会对你手下留情了吗?” “我说了你明天再来找我了吧。” “费里德怎么回事?” “他啊……”阿普利尔懒懒地道:“他背刺我,那样性格的吸血鬼做什么都不奇怪吧?” “他可没法把你伤成这样。”米诺斯从背后捂住了少女的眼睛,冰冷如僵尸般的触感从双目传来。带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我会惩罚你的。” “费里德有充足的理由背叛。”阿普利尔完全无所谓米诺斯的恐吓。来的路上她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他想要夺得“圣杯”,那玩意儿诱惑力太大,他打算据为己有。但对面因为持有圣杯而强化了许多,所以我和他都没成功。” 米诺斯果然呼吸一滞,果然道:“继续说。” “你觉得,地脉消失的力量去了哪里。” “大地没有魔力就会衰败,大江山都和源氏联手了,所以消失的魔力应该不在他们身上。落单的英灵有这东西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我没想到我会撞这种大运,费里德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会急不可耐地跟着我吧。”阿普利尔淡淡地道:“我早就说了,谁都可以,那家伙不要放在我身边。” “证据?” “你可以问问虞姬,不用正面问她,只需要问她圣杯战争的相关规则和圣杯魔力的事情。然后你自己判断吧。反正那只英灵我是打不过,你愿意你去。” 阿普利尔不知道米诺斯知不知道她是英灵的事,但如果是从人类身体苏醒的米诺斯,了解的信息应该也有限。 把圣杯的消息透露出来是一招险棋,假以时日,米诺斯迟早会查到自己身上来吧。但阿普利尔也没给自己留那么多时间。 本来是谈谈的,但她和织田信长在那个人死后就再也没有谈话的余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确认了圣杯的事,米诺斯应该会亲自去找织田信长吧。接下来要防止米诺斯把她带在身边亲自监视,从这个角度来看受点伤也不是坏事。 阿普利尔用自己的血作为贿赂,买通了负责看守的吸血鬼。这里的吸血鬼以为阿普利尔和米诺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还自作聪明以为做了好事。 虽然那个人类死掉后就没有和织田信长和谈的余地了,但她还是单方面向她灌输了一些情报。如果不出意外织田信长应该会去找晴明,依靠晴明的判断力,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她是在脱身后,确认十拿九稳了,才敢出手解决掉费里德的。恶人的名声差不多是坐实了,但怎么偏偏就被鹤丸国永看到了啊。 鹤丸到底是怎么来的。 阿普利尔只能暗暗祈祷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 只能指望晴明把她唯一看重之物保护起来了。 作为回报,这个特异点的扭曲就由她解决好了。 这世界上,没有米诺斯的默许就能走到叹息墙前的就只有她了。冥界的法则,不是凭借着人类的努力就能克服的。 现在放不下的,就只有留在海因斯坦城的一期一振了。 一旦计划开始,海因斯坦城会陷入混乱之中,阿普利尔请求虞姬到时候将他带走。 阿普利尔身上存在着时空之力。她向虞姬承诺,如果她没有死的话,或许会在遥远的未来流浪到项羽所在的那个时候去,到时候,她会帮助他们相见。 虞姬需要的,就只是这样虚无缥缈的承诺罢了。 -- 第194页 ……… 她的说法果然说服了米诺斯。米诺斯没有再苛责她,甚至还往她的房间里扔了几个人类——活像在饲喂一只被关起来的野兽。 出了织田信长那事后,阿普利尔暂时对人血有点儿阴影。 梅林说过她什么来着,不能像阿尔托莉雅那样成大事的原因就是该心硬的时候莫名其妙心软。 吸血冲动厉害的起来的话能直接把吸血鬼送走的。 阿普利尔现在还不能被这种事送走。 她就用了这种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无视了那些面露惊恐的人类,朝监狱的方向飞去。 你是一只莫得感情的疯批吸血鬼,才不是因为什么想最后看看自家崽之类的可笑理由才这么做的。 阿普利尔告诉自己。 其实在今剑的事情后,阿普利尔已经渐渐找回了情感的源头。只是记忆没有恢复,那些虚幻的思念始终没有形象清晰的主体罢了。 但阿普利尔还是没敢直接在一期一振露脸。 再给一朵曼陀罗花? “呕。” 吸血冲动已经难受到要吐的地步了。再下去就是剧烈的疼痛吧。但她依旧犹豫着。 但阿普利尔没想到,作为一振暗堕的刀剑,一期一振和她其实是非常相象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恶念,对血腥和杀戮非常敏感。 光是闻到血味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血味缭绕不去,她一直没有离开吧。 真是拿她没办法呢。 一期一振嘴角浮现出无奈的微笑。 “主上。” “受了伤还躲起来,那是坏孩子会做的事哦。” 第111章 相伴 阿普利尔木着脸,觉得自己被驴了。 一期一振这家伙,一开始用着哄小孩的语气把她骗出来。等到她在对面了,又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请主上责罚我先前对您的无礼行为。” 阿普利尔细细端详他的脸。那对红眸目不斜视,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让人察觉不出半分真实的情感。 “一期一振万死难辞其咎。” “你没做错什么。”阿普利尔没有戴头盔,一头银发迎着窗外的通红月亮散发出淡淡的红光。连带着少女的眼睛,幽深双眸里深藏的渴望被更加严厉的神色给遮蔽。平日里的少女偶尔也会流露出这份严厉,这份严厉是朝向自己的。令人联想到苦修者出于赎罪的偿还。 “你的记忆恢复了?” 阿普利尔道,尚未等一期一振回答,她便道:“可惜我的记忆没有恢复。” “所以我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人。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主上不是原来的主上,那么一期一振也就不再是原来的一期一振。”一期一振抬起头,红色的眼瞳对上阿普利尔的眼瞳。他的声线带了点微微地颤抖。 “请您...责罚我吧。” “有时候我再想我是不是对你们纵容太过,导致你们总爱在不适宜的时候想些奇怪的事情。”少女绕着青年缓缓地走着,踱步发出的声音让回荡在空旷的空间内。最后她停了下来:“一期一振,是不是只要有记忆就可以了呢?有记忆的人才有道歉的资格,没有记忆的人怎么任性也无所谓?” 一期一振从少女的口中听出了惆怅的意味。 这让他感到不安。 这是一种直觉,日积月累相处下来后出于对对方的认识而诞生的直觉。 少女扶他起了身,评价道:“我明白了,看来一期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状况。” 青年压抑着声音道:“只要您仍是您就行了,如果说堕落的话,我和弟弟们也一样。” “是要是我就行了?” “是的。” “我做什么都可以?” “倘若这件事不会伤害您自己的话,那么可以。” 阿普利尔想笑一笑,但是又觉得会很奇怪。她没想到和一期的见面会发展成这样。但是她又不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这家伙。好在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目的。她沉默了许久: “那如果我受了伤,要吃掉你呢?” 却见面前的男青年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走过来,张开双臂,轻轻拥住了少女。 “这是我的荣幸。” 阿普利尔试着挣脱了两下,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我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一期一振,我有点不适应。你可以再凶一点,也没必要用敬语说话。” “办不到。” 一期一振强调道。语气温柔到让阿普利尔脸上有点发烫。妖精基本没有兄弟姐妹。但阿普利尔却想道,若能有一个像一期这样的哥哥,那倒也不错。 “您自始自终都没有放弃我啊,即使是那样自暴自弃的我,那样堕落混杂的我,您都一直牵挂着。我原本想着..碎掉就好了,所以我离开了.....” “.......”确实,一提这事就很来气。 “但是,在快要碎掉的那一瞬间,我后悔了。” 一期一振轻轻摸着少女的发顶。倘若是过去的他,必然不会这么坦诚直白地说话吧。一期一振这把刀从被时政圈定出来就已经带有了“失忆者”的特性,他比其他刀更能理解少女的不安,也更加地……明白失而复得的珍贵。 被囚禁的日子里,他约莫也算想清楚了。那些黑暗的负面情绪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被他小心地隐藏起来了。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心情是真的,可也隐瞒了一些或许会令人不快的心情。谁让他是一振没用的刃,除此之外只会让主上感到困扰。 -- 第195页 如果要吃掉他,那他还真是求之不得。 有什么能比永远融合在自己心爱的主人的血液里更加令人开心的事呢? 他早就如此希翼了,甚至早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他就曾这样,隐秘地,自私地肖想过。 原谅他吧。 一期一振将头埋在少女的颈窝,高贵自矜的粟田口兄长放松了全身。阿普利尔觉得他活像一只动物,在撒娇的猫……或者懒洋洋等着顺毛的兔子。 “请……您吃掉我。” 说着一只手不疾不徐地解开披风,外衣半脱,衬衫上最顶上的两颗扣子被打开。吉光太刀试图让自己显得美味可口,但他的动作和声音却带着种矜持到有些羞怯的温顺,让人不太容易往不好的方面联想。 其实吃掉只是一个借口,只是阿普利尔来看看这孩子的借口。结果被粟田口兄长一通操作给打乱了阵脚,在感叹这人太会了以外,阿普利尔心中的不舍反倒被加深了。 毕竟喝下了变若水,她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计划不出错,她的身体会代替她成为拥有记忆的,新的“审神者”,而她,若是能活下来,说不定就会去继续流浪吧。 她警告一期一振:“我真的会咬哦。” “请慢用。” 阿普利尔的眼睛顿时布满血丝,将眼球染成了纯粹的血红色。少女低下头,咬住了青年的脖颈,对方闷哼一声,喉结上下滚动。一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女被黑甲覆盖的脊背。 “对不起,再也……再也……不会伤害您了。无论您变成谁,无论您在何方……请不要自责……那个赌注,是我们所共同选择的结果……三日月殿下还真是……” 他声音里的宠溺多的快要溢出来了,但又带着深深的怀念和歉意。真奇怪,明明只有鲜血混浊浓郁的味道,却仍有着一股清朗的气息,如夏日的微风般,为她崩坏的神志带来些许清明。 她早就知道,她内部的一些东西已经坏了。只不过她的自制力让她欺骗过了所有人。 比如那时候,明明没有必要,差点吸干那名木匠身上的血。 比如现在,该放手了,可却做不到。 因为是怪物嘛。 “其实早就想说了,以后的话,您如果能多看着我一点就好了呢。” “虽然是兄长,但也会因您过份的尊敬而感到寂寞。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点呢?像对待弟弟们那样向我许愿的话,无论是玩耍还是像这样……依赖您,都能不负吉光之名地为您办到。” “身为兄长,又是经历过不幸的再刃之刀。这是理所应当的奖励吧………” “但像我这样……为您带来麻烦,令您不快的刃,还是……” ……… 等到阿普利尔的眼睛恢复正常,神志冷静下来后,一期一振已经昏了过去。 她想给自己一巴掌。 让你馋。 馋出事儿来了吧。 咬谁不好咬唯一的自己人。 还好自己伤的不重,伤的再重一点怕不是得出刀命。自己拼死拼活地救下这家伙,中间经历了生生死死的,结果最后被自己一不小心吃掉了,她找谁哭去。 以及这蠢刀,昏过去了还在笑。 阿普利尔心中不是滋味,她一手插在青年的腿弯,一手托住青年的后腰——把人整个打横抱了起来。因为爱娜温冥衣自带十二英寸高跟所以少女姑且不显得那么滑稽。 阿普利尔看了看怀里的青年。 之前以为这家伙撒娇是在发酒疯,没想到完全就是本性暴露。本质上就是这么一把刀,但外表看起来倒是正经的让人生疑。 阿普利尔将自己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地送到他身体里。虽然如今她身上的魔力也沾满了糟糕的堕气,但对于本身就是暗堕刀剑的一期一振来说,这应当是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最后,阿普利尔直接用力量把这家伙压回了本体。 不然的话,就这样的性子。恐怕到时候不会乖乖地跟虞姬走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告诉这些刀自己的价值观吧:欠债要及时还,不然的话,就会连本带利地赔个倾家荡产。 本来是不该带上这些刀剑们的,都是她自己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宿缘。 她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 西北战场。 源氏军和吸血鬼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污浊而荒凉的大地。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死去的人类和妖族。还有吸血鬼死后化成的灰尘,如迷雾般遮盖了人们的视线。太阳被雷云所遮盖,紫色的雷电如怒龙般在乌云里穿行——但即便是这样,双方也有着喘息的空间。 应该庆幸军装少女正出现在这样的时间段里。不然的话,这位说不定会不分敌我地把周遭闹个天翻地覆吧。 “信……你……”安倍晴明不明就里。 织田信长一把抓住安倍晴明的领口:“你这家伙,是人类这边的吧。” “不然呢?”安倍晴明倒很沉静。 “不然?!哈啊?你知不知道你带在身边的那只怪物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 第112章 遗憾 暗堕……是为了什么? 其他刀可能都是情非得已。但鹤丸国永是自己主动将自己染黑的,天生带有了“反叛”这一特性。尤其是在什么都想起来后,他对这一疑问更加敏感。 -- 第196页 明明形势相当危急。他却并不急着行动,而是坐在一处草木幽深的水塘边掷石子打水漂儿。 石头下沉又跃起,在水面上荡出三四道漩涡状的涟漪。 一只蟾蜍从他身边爬过。 他看着自己漆黑丑恶的倒影。便想起了身披黑甲浑身是血的少女,没有多看他一眼,转身翱翔在了蓝天上的模样。 那原本如萋萋绿草般的双眸变成了红色。 发丝则成了霜般雪白。 和少女曾经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骗子。 鹤丸国永冷笑一声,双手枕着头躺在了湿润的植被间。猩红瞳孔收缩,塞满了偏执的阴狠,像是一具在怨愤中散去灵魂的躯壳。 但下一秒他又收了那神色。闭上眼,好像睡着了似的。 “你是……弑主之刃。” 他什么都记起来了,他是弑主之刃。 自愿被恶念侵蚀,自愿踏入黑暗。想着与其让少女的灵魂落入他人的手中,倒不如由自己来。他是抱着弑主的决心的觉悟,走到了欺骗了他们的少女面前的那振刀。 不是不想活下去了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躲。 ——他懒洋洋地笑着,像着往常一般逗弄她。 你知道暗堕会有什么后果吗? 很惊喜吗?如果有被吓到,那说明我做的不错。 淘气。 ——少女像批评孩子一样批评他。 淘气?我们没有与你并肩战斗的资格。如果不淘气一点,怎么能让你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的更久一点呢?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胡闹,我是在保护你们。 ——少女虽然训斥,却面带茫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保护………这种保护………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啊…… 鹤丸国永记起来了。他的主上是个根本不懂刀剑之心的,不知变通的家伙。 但又毫无自觉,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们保持过距离。 太危险了。 因为人心是贪婪的,拥有了人心,就想要将珍重之物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况且,没有任何一振刀剑,能容许自己的主上这样颓丧地独自迎接死亡。却美名其曰保护将它们束之高阁—— 这对于刀剑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们便不甘地明白了:我们应该是不被重视之物吧。 可少女身为审神者,却又那样温柔细致地渗透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名为情感的羁绊,无时无刻地与不甘和落寞相共存。令他们痛苦,无法释怀,并辗转反侧。所有刀剑欢笑的背后都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审神者并非人类,不必依赖他们,又似乎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不知该怎么办。 暗堕的种子早已种下,可当事人却不明白因果为何。 少女不能明白因果为何。疲惫的暗绿色眼睛中甚至没有透露出鹤丸设想中的失望。 这扫了鹤丸的兴,让他无法再举起手中的刀。 要在这里碎掉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 我暗堕了啊。 总有治好的办法吧。 ——少女没从之前的控诉中缓过神来,伤心地挠了挠头。 你说的前提是“以后”,你还要有“以后”吗? 少女沉默了。 鹤丸。 怎么? 别这样……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能……放任自己变成怪物—— ………… 结果现在是自己变成了怪物啊。 鹤丸国永冷笑一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向树林深处走去。 自从记忆觉醒后,他便将本丸里的其他刀剑收在了本丸的主建筑里。他不是没有想过将那些刀剑统统碎光,但如果那样的话就不符合过去的他的本意了。毕竟筹划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不能好好从她的身上讨回来的话也未免太亏了一些。 他有一笔债要和那家伙算清楚。 如果不算清楚的话,他都要以为她是故意为之的了。 暗堕了的他最后没能下手,因为这么做没有意义。他已经知道了她对这个事实无动于衷,不会愤怒不会哭泣不会尖叫。这令鹤丸国永感到扫兴,因为他为之纠结愤怒的东西到头来在对方的眼中只是一粒尘埃,这衬的他像个笑话,也像个悲剧。 但他好歹是唯一一把在最后陪伴在她身边的刀,虽然这造成了意料外的后果,可他并不后悔。 那居然变成了一段格外平静的时光。 虽然只是在仓皇地逃避追杀,但少女也不是束手待擒之辈。但这种挣扎在鹤丸看来很可笑——只是一味躲避却不肯尝试着反击,这与纯粹的猎物没有任何两样。但少女依旧心态很好。她在山林间构建了自己的结界,白天夜晚都在荒郊野外行走休息。遇到妖怪是难免的,特别邪恶的妖怪少女也会拜托他解决掉,那都是些弱小的杂鱼。久而久之鹤丸都怀疑起少女所言的终结是否存在。 因为妖精少女表现的太淡定,太从容了——从容且娴熟地使唤鹤丸国永。交给他一些繁琐的日常事务。 你是来度假的吧。 鹤丸国永怀疑过她。 但是又会乖乖照做。说起来也真的气:不知道这丫头有哪里不满意的,平日里说一不二,一声鹤球要什么他给什么,有锅他背有祸他认,天塌下来他跳起来都帮人顶着。换谁家小姑娘不羡慕?那未来是明晃晃一片亮堂啊,怎么到了自家主上这里,就那么苦大仇深不贪恋红尘了呢? -- 第197页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鹤丸国永想不明白。偶尔望着少女恬静的睡颜,他都忍不住在心里骂。 呸,小没良心的东西。 但又觉得,如果这姑娘不继续折腾自己的话,没良心就没良心一点吧。谁让自己就摊上了这么个主上呢? 他偶尔也会对着水面,看看自己被逐渐染黑的身躯。 他啊,其实和一期一振那些刀不一样,对于刀剑本身的荣誉感,看的很淡。 只要抓紧眼前的事物就好了,只要这么做了,他就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 直到那天晚上的到来。 少女兀地睁开眼,走到栖身的山洞外。结界的碎裂化为棱角分明的千百碎片,月光下,发白如苍的男人缓缓下落。笑容神秘莫测,那双眼里的神色鹤丸看的分明,那是一种狂热的期盼,看着少女犹如末路中看到的希望。 跑。 少女拉着鹤丸的手转身飞逃。身后追来魔风掀起的狂浪,于是鹤丸索性将少女揽入怀中。用身体将她护了个严严实实。 ——还是好好地躲在鹤的羽翼下吧。他嘲笑地说道。小小的少女,轻的过分,闻言居然靠近了一些,鹤丸意识到她在发抖,虽然很轻微,但却是能感受到,那细微的战栗,从单薄的衣下怯弱地传来。 是冷了吗——鹤丸想到的首先是这个。 少女从来没怕过什么东西。 不管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丑陋狰狞的怪物。少女都不会从它们身上感到恐惧。少女的身上有一种对于死亡的麻木感和对于自身身体的厌弃感。就像鹤丸之前想的那:这方面无趣到能让谋害她的人放弃动手的打算。 妖精再人性化,也有着神明般高高在上的气质和身为异族的自觉。 她的本质可能是冷漠的。 但是…… 随之来的风暴让两人跌落悬崖,在凛冽的风声中鹤丸脱下了自己的羽织,将少女好好地包裹在了里面,然后他紧紧地抱住少女的身躯。让自己的身体垫在少女身下。两人在万丈悬崖中笔直地坠落。 ——像这样一同在风中起舞,真是太棒了。 ——真的,太棒了。 ——哈?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鹤丸能在我身边,真的太棒了! 少女大声喊出来。那一瞬间,鹤丸国永才真正明白了少女的恐惧,潜藏在一层又一层心防下的脆弱。在极致的危难下无可救药的迸发,而因为他在她身边,她才能有勇气这样歇斯底里的说出口。 还好赶来了。鹤丸国永想着,在夜色中睁开猩红的眼睛。 漫天的繁星,沿着长长的光带没入无边的夜色中。 倒也不坏。 ……… 他们运气很好地落入了一条河中。运气更好的是,这条河的对岸住着一位曾经是风神的大妖怪。那只温柔的妖怪为他们提供了保护。对待暗堕了的鹤丸,也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宽容。 如果这么做是出于温柔的心愿的'话,想必也不会有人苛责于鹤丸先生。 少女扭过头看向远处。背靠鸟居的黑发青年冷哼了一声,挑眉看了过来。 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现在再让我温柔?那没门儿。 鹤丸是笨蛋。 ???我怎么了我就要被骂笨蛋?? 你以为我是谁?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少女背过身去,傲娇地哼了一声,闷头走开了。 二位的感情真好。风神大人旁观者清,看的一脸欣慰。 鹤丸国永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的背影。 还挺有活力。 摔到脑袋的缘故吗? ………… 但总之……有活力,总不会是坏事。 总比之前面脸阴云,沉稳到像一具人偶的样子好。虽说大将的气度倒是有了,但小姑娘,活泼一点儿总是更好吧。鹤丸从刚被召唤开始就抱有着这个心思,所以就不断地设计出各种各样的惊喜给自家主上。小姑娘倒是慧眼识英雄,对那些陷阱的构思和设计给出了高度评价……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却并不能让鹤丸满意。 鹤丸想要打破的,是她心中的那层壁垒。那里面装着截然不同的一个少女,属于过去的少女。因为鹤丸知道,如果不打破那层壁垒,属于过去的她就永远不会消失。而他们所珍视的,那位属于他们的女孩迟早会被这个少女一点不剩地吞噬掉。 鹤丸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当爹又当妈,简直操心极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暗堕生活啊。 但是……如果小丫头能回来的话……那么他也就可以不计较这些得失。 事实上,在坠落悬崖以后。少女肉眼可见的态度积极了起来,身上仿佛有了活气。有时她还会摸一摸鹤丸国永的狗头,表示为了不连累傻儿子她会努力抗争一下看看。 鹤丸则顺水推舟,表示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暗堕了没有审神者愿意要他了,少女走了他就是孤苦无依的小白菜了嘤嘤嘤。 他多少岁的刀了,不争嘴上那口气。 只要少女能振作起来活下去的话,这都不算什么。 哪怕注定要离开本丸……起码得好好活着啊,他那样珍视的生命,却被主人这样轻视。他怎么能不生气呢?他已经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呆了那么久,想当初…… -- 第198页 鹤丸国永一拍大腿。觉得自己可以从这个话题手,来加深少女对自身问题的认识。 少女若有所思。 地下啊…… 地下我也呆过挺久的了。因为是睡在墓地下面,和陪葬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没有当审神者的话,我会继续睡下去吧。 …………哦。 还有,鹤丸,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我没有自轻的想法。只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我愿意停留的地方,才觉得即使面对那家伙,也无所谓…… 这是悖论吧。 大概……? ……… 如果想活着,就离开本丸。 如果继续留在本丸,就必须面对冥神的使者。 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没有意义,但那是生机。 和家人永远生活在一起很美好,但那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这就是诅咒,彻头彻尾的,背弃神明之人该受的诅咒。 鹤丸国永却并不了解这一点。 直到…… 直到那一天,走投无路的绝境下,少女抽出了他的本体,用自刎的形式,在他的身体里永远刻下了那份记忆和遗憾。 第113章 一点点番外 阿普利尔把雅柏菲卡从花田里捡回来后,就不负责扶养了。若大的双鱼宫多了两个人……但冷清的氛围并没有改善多少。 “如果你们关系能再亲密一点就更好了,明明两个都是孩子嘛。”鲁格尼斯因为这个状况而感到苦恼。他倒是把雅柏菲卡和阿普利尔当成自己的儿女看待,希望他们好好相处。但阿普利尔总是和雅柏菲卡保持着距离,很少交流,并美名其曰这是人类观察需要遵守的规范。 “阿普利尔小姐她……或许是不喜欢我吧。”雅柏菲卡有些落寞地说道。少年的他,已经容貌秀美到夺人心魄的地步了。但毕竟尚未长开,眉宇间便少了几分成年后的英气,却也有着一般男孩不具备的沉稳感。 但即便如此,孩子也依旧是孩子。在训练之外,少年也会对着尊敬的老师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雅柏菲卡的童年除了阿普利尔和鲁格尼斯以外没有任何人的参与。即便是到了参与预备生训练的年龄,他也只能与同龄人保持距离。 但即便如此,双鱼座黄金圣斗士的预备役,这个称号也有点过于响亮了。 鲁格尼斯的目光掠过少年脸上的污渍和伤:“我会去和她谈谈的。” 雅柏菲卡咬紧了唇,目光中流露出了某种期待。 阿普利尔很少靠近他,但也很少远离他。在雅柏菲卡修行的时候,他总是能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目光。而每当他修行小有所成或是忐忑不安之时,只要他扭过头看着目光的主人,眼神交汇之时,不知为何他的心就会安定下来,就好像得到了赞许或是鼓励一般。 鲁格尼斯老师说过,阿普利尔小姐不畏惧双鱼座的血液…… 不过他孤僻又不讨喜。阿普利尔小姐不喜欢他也是正常的,况且阿普利尔小姐和鲁格尼斯老师交情深厚,恐怕会认为他不足以继承老师的衣钵,因而觉得失望了吧。 如果鲁格尼斯知道雅柏菲卡这么想,估计会长叹一口气,然后摸摸这孩子的头了。 因为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阿普利尔,你今天对那些预备生出手了?” “渣滓罢了,看着不顺眼就给点教训,不然还真以为自个是个人物了。”少女冷哼道。 “注意点轻重,预备生之间有些磕碰很正常。虽然但是,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也并没太放在心上。” “你是你,他是他。”少女强调:“如果是因为实力不够而受欺负,那我会当没看到。但是你知道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吗?身为战士居然用那种轻薄的口气评价他人的容貌……然而自己根本就是一些不学无术的垃圾,三十岁了还在初级训练场当沙包。雅柏菲卡害怕自己的毒血会失控,那么我就代为效劳一下,你有意见吗?” 小姑娘咄咄逼人,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还有……关于双鱼座的传承,没必要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吧?毕竟全圣域的人都那么尊敬你,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雅柏菲卡也接受不了,你要是关心他,就别再让他遭受无谓的指责了。” 少女抬眼望向青年。青年似乎又比之前憔悴一些了,瘦了很多,双颊凹陷了下去,皮肤透露出死气的灰白。嘴唇泛着乌青,那头红发也不复之前的柔顺明艳,而是卷着浮躁的起伏,光泽沙哑暗淡。 回想起初见如同红玫瑰般华美绚烂的青年,站在那里便如一团缱绻的赤焰,几乎是少女心目中浪漫二字的具现——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虽说是绅士,但按照梅林的说法,却因为从来没接触过异性,导致内心方面过早的枯萎了。 还不到三十岁,父亲的角色已经扮演的优秀到可以直接晋升爷爷了。 外表虽然依旧逆天,看起来却比原本的年龄衰老很多。这个却是因为双鱼座的传承导致的。 “原来那孩子沮丧是因为这个,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从神代开始的传承根本瞒不住啊。”鲁格尼斯苦笑,少女从祭坛上跳下来,觉得这男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于是把怀里抱着的枕头往他手中一送。 “到里面休息,别死太快了。有事我给你看着就是。” -- 第199页 软软的麻布枕头,里面被少女塞满了蔷薇花瓣,上面施加了梦境的术式。可以缓解毒素发作的疼痛。鲁格尼斯摸着枕头道: “雅柏菲卡这孩子很有潜力,他比我更适合参加圣战。有时我在想,或许我并不擅长战斗也说不定。比起战士,我倒想试试做个钟表匠,或者去悬崖下面放羊,没心没肺闲散地度过一生……” 说着青年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少女没说话。 “雅柏菲卡就拜托你了。好在他还有你在,比起历代的双鱼座,寂寞的没有那么彻底。连我都很羡慕他。”鲁格尼斯扬起了一个笑容,分明很得体,却脆弱地好像即将粉碎的泡沫:“那孩子很在意你的看法。” “………哼,和我有什么关系。” ……… “黄金圣衣本来就该公平竞争,凭什么就是那小鬼的囊中之物了?仗着有一个好老师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恶,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小白脸,废物,如果被鲁格尼斯大人赏识的是我,哪还有那家伙的份?” “因为长的漂亮嘛,男人长的漂亮就讨女人喜欢,还努力什么。别说昨天那妞了,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哈哈哈哈。” “你们说,咱圣域里还有不戴面具的女圣斗士吗?她到底是谁啊,那身材和长相,如果能搞到手……哪怕死在圣战里,这辈子也不能算亏。” “黄金圣斗士预备役也没什么了不起嘛,都这样了还不还手,你是没看见今天下午那小鬼的表情……” “………” 粗俗的笑声一阵又一阵。由于残酷的竞争和时代背景,圣斗士预备生里的人渣比例绝对不少。但少女倒是习以为常。她出声打了个招呼,那几人抬起头。身穿白裙的少女坐在训练用的拉环上,像荡秋千一样微微摇晃。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少女撩了一下长发,笑道: “关于我容貌的赞誉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如果还有什么赞美大可以继续说完,我听着呢。” “………!!!” “是今天那个女人——” 圣域明面上不允许私斗——鲁格尼斯这样说。 少女双手交叠放于双肩,□□的双足在半空中摇晃:“几位大人在说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呀。害,今天我一时冲动替人出头,却没想到那位连个眼神都不肯多给,我自讨了个没趣。看来黄金圣斗士的预备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个目中无人徒有其表的家伙罢了。还是几位大人给人的感觉好,实力强,有眼光,说话又好听。” “你不是圣斗士,你到底是谁。” “我是白羊宫嘉米尔一族的后人,从小同白礼大人学了点奇淫巧技罢了。这次是第一次来到圣域,不懂规矩,冒犯了大人,请多包涵。” 嘉米尔一族对空间能力有着相当纯熟的应用。如果是因为这个,倒是可以解释为何不能从这位女性的身上感受到丝毫小宇宙的气息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确实,听说近来嘉米尔族人来到圣域面见教皇赛奇。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就是了。 今天一开始谁也没注意到少女的存在。所以少女确实可以算是偷袭了。这么一想,那几人的心里平衡了不少。 少女从拉环上一跃而下,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那人的面前,身体前倾,毫不顾忌地侵入了对方的安全距离。但是又笑意盈盈,神色温和。硬生生压下了对方的怪异感。 “我实话说了吧。白礼大人说我不知轻重,要我来向各位前辈赔罪,还要我向各位请教,领悟圣斗士大人的真正实力。之前的事,各位大人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不然我会被白礼大人责罚的。” “白礼大人居然——”这么看重他们吗?! “咳,嗯……哼,看在白礼大人的面子上,这次就放你一马吧。”那人的目光在少女的面容上下浮动,心里盘算着小心思:“光靠白礼大人的面子可不行,得到我的指点可不是易事,你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那当然。”少女回道。很上道地超他眨了眨眼睛。 果然这年头,清纯什么的都是表相。 “为了防止影响大人你发挥,我们就竞技场见吧,到时候,各位大人可千万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随然这女孩的语气总是奇奇怪怪的,但连小宇宙都感觉不到,不可能有着怎么样的实力。那人觉得这是个一雪前耻,宣扬自己威名的好机会。他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戴面具的女性出现在竞技场上可是极少的情况。所以围观的人如他期望的那样并不少。 “我不欺负女的,因为只是切磋,所以我只拿出五成实力。”那人对少女道。 少女环视一圈,一……二……三……人到齐了。 “听说圣衣的争夺赛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对,一旦站在这里,是生是死可就各凭实力了。怎么样?如果害怕的话我还可以放你一马,事后你带我去见白礼大人,我同他解释就是了。”虽然预备役之间地位平等,但能在强大圣斗士面前得脸可不是坏事。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嗯?” 疑惑的声音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开头。说时迟那时快,少女一个箭步迈在那人面前,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那人的面门上。“砰”一声,巨大的身体整个飞了出去,撞上了远处的观众席,围观众人惊呼躲避。 -- 第200页 少女飞身上前,轻松地抓起那人,像扔沙包一样把他的身体狠狠砸进地里。然后少女又款款地走向剩下两人:“都说了,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而怜惜我,十成的实力,好歹得拿出十一成来吧。” 那两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少女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瞬间追上后,掐着他们的脖子就把他们抵在地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挥舞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转挑脸揍。后脑勺磕地发出熟西瓜般沉闷的响声。 “你这家伙——” “咚。” “不会——” “咚” “我——” “咚。” “生死不论,生死不论,真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少女温温柔柔地说道:“你也很喜欢吧,我知道你很喜欢的。我记得你的绝招是什么来着……精神系的招数啊,用这种下作的方法,却连人家的皮都不敢擦破一下。” “话不会说,这张嘴要来干嘛呢?不会动脑,这颗头要来干嘛呢?不会做人,这条命要来干嘛呢?你说是不是啊………我让你回答啊,不回答的话,我当你默认了哦。” 不是不回答,是不能回答。 牙齿崩碎,鼻梁歪斜,血液从上翻的眼睛里流出来。 妖精毫无动容,那人渐渐有进气没出气了。旁观者也看出了不对,这女孩下的是死手,是真抱着让人一命呜呼的平淡心态来的。 明明一丝小宇宙的气息也无……却……令人胆寒。 真是个怪物。 谁能阻止她? “阿普利尔……小姐?”难以置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的手顿了一下,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缓缓起身。雅柏菲卡看向她被血染红的双手,又看向她的眼睛。阿普利尔从他身上看出了令她不喜的东西。 “快住手,这么下去您会杀了他的!” “不要阻止我,这是竞技场,实力为上,生死不论,也就是说,这是战场。”少女认真道,她几乎从没和少年说过这么多话:“你是败者,我是胜者,败者没资格要求胜者。尤其是像你这样,心中怀抱着负疚感让刀变钝的家伙。” 说着,又将脚踩在那人满是血污的头颅上。在雅柏菲卡看来,这是少女第一次,从他心中那淡薄而缥缈的影子中走出来。这样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冷淡,血腥,充满攻击性,与鲁格尼斯教给他的准则背道而驰—— “这不是战场,他也没有犯下足以致死的罪行。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那么我已经谅解他了,请您住手吧,这是训练生之间的事情,本不该由您插手。” “别自作多情,雅柏菲卡。” “我啊,只是因为这么做会让我高兴,我便这么做了。这样的我,你以为语言上的劝阻能起到什么作用吗?如果你想让我退步,就朝我挑战吧。”少女道,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毕竟……鲁格尼斯希望我们好好相处,不是吗?” ……… 傍晚,少女是抓着少年的领口回到了双鱼宫。少女身上的伤比少年少上不少,但却怒气冲天,就好像被严重地冒犯了一样。 “……放开我。”少年硬硬地说道。 “闭嘴,小鬼。” 少女满脸暴躁。 这次算捅了个大篓子。因为少女不怕毒血又不在乎周围人,被激怒的后果就是下手没有轻重。但本来,不该是现在那个结果的。 在少女眼中已经是理所当然的败者。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认输。少年抹掉脸上的血液,一次次义正言辞地要求重来,倒变成把少女绊在那的人了。本人却丝毫害怕畏惧的神色也没有,反倒让她显得迟疑驽钝,毕竟她也不想要这小子的性命,她自认为表现的很明显。但对方却纠缠不休,这不是故意挑衅是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少女可没有照顾别人的涵养,所以她成功地生气了。 “请放开我。”最后一声后,少年挣脱了少女的手,后退了两步,稳稳地站在地上,目光灼灼。 “………”少女气结。 “浑身是伤的你就是一个生化武器,你要到处跑就自己去好了。” 少年又好像有点生气,又好像没有。最后这种莫名的情绪化为了无奈的眼神,被这种无奈的眼神看着,让少女更加地烦躁。 少女从他背后推了一把:“走快点。” “你记得洗掉血,不要波及别人。” “要你说!” ………… 鲁格尼斯死了,深夜里。由继承了他血液的少年亲手为其入敛,因为担心毒素外溢,他的尸体被严格地密封起来。入葬的全程不允许任何外人接触靠近。 一个月以后,他的追悼仪式才正式举行,由于血液的毒性在鲁格尼斯死后达到巅峰,雅柏菲卡没有被准许参与这场人员众多的追悼会。并且从此以后他的训练场地从圣域公有的训练场换成了双鱼宫内的玫瑰园,那些曾讥讽侮辱他的少年在如今继承了黄金圣衣的雅柏菲卡面前只会抱头鼠窜,但这在如今已无意义。 踌躇了很久,少女还是走进了那间封闭的漆黑小屋。将手臂和肩膀借给少年,任他放下责任和包袱,第一次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歇斯底里的大哭。末了又用温和的魔术安抚他的心灵。 将无尽的思念和愧疚藏在心中,稚嫩的少年一夜长大。 -- 第201页 他认真着望着少女:“此后我将继承鲁格尼斯老师的宿命,彻底地作为双鱼座而活下去。” 他似乎以为这么说能让阿普利尔感到欣慰。 屁的宿命。 阿普利尔怒气冲天地想。 什么神什么命运都见鬼去吧,她受够了鲁格尼斯的生活。她目睹了全程,却连什么价值也没有看出来,这种命运简直糟透了糟透了。为什么要把这种糟透了的生活不停地传承下去,就为了一个243年才肯露脸一次的女神? 妖精的逻辑很简单,在她看来,鲁格尼斯和雅柏菲卡是被迫接受了令自己感到痛苦的人生的,可怜的人。 悲伤之余,阿普利尔的心中生出改变这一切的渴望。最起码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别让这孩子的生命如鲁格尼斯那样毫无意义地陨落。 少女牵着少年的手,踏进了寂静空旷的玫瑰园。 “虽然无聊了一点,但也没有很糟,有时候还能从这园子里发现惊喜。比如捡到体质特殊能继承黄金圣衣的婴儿什么的。”阿普利尔评论道。她踩了踩地上的藤蔓:“以后我在这里做个房子。” “你要住在这儿?” “这是好地方啊。鲁格尼斯怕我压坏他的魔宫玫瑰不让我整活,现在我解放了当然由不得他。雅柏菲卡,我会陪着你,但会不会一直陪下去,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雅柏菲卡怔怔地望着她。少女踮起脚,拍拍他的脑袋。 “再给你三个月时间难过,然后就像个战士那样振作起来吧。先定个小目标,把实力提升到足够在圣战里活下来,听明白了吗。” 第114章 因果 鹤丸国永不是一振会盲目听从命令的刃,有时候,对于自己内心的声音,他也会视情况而去去否定。不知道别的本丸的鹤丸国永是不是和他一样,反正在阿普利尔的本丸里,鹤丸国永就是这样个人意志强烈到让人头疼的存在。 倚老卖老拒绝出阵的,看遍全本丸也就这一个。理由还是“主上离不开我”这样能让长谷部等起鸡皮疙瘩的理由。并且还会在工作时间,以各种奇诡的形象出现在少女的私人空间里。 你的熊孩子朝你发出了玩耍邀请。 工作?什么工作,风太大我听不见。 阿普利尔是个正经人,但这种正经是后天形成的。里面潜伏着放荡不羁的本性。小伙伴对认真学习的你进行骚扰,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心里就憋了股气,哪怕出于良心不离开工作台,看着那些文件的眼神也就变得怎么怎么不对劲了起来。 想要好好工作拿个好排名带动全本丸发家致富这样正常而社畜的路线,一期一振都要感动哭了,怎么鹤丸国永就是不明白呢。 鹤丸国永的小纸条会顺着窗缝塞进来。歌仙和长谷部阻止过,可惜没啥用,钻空子鹤丸国永是专业的,哪怕全堵上了,他也能当晚在墙上凿个孔出来。 致主上,上个月提出的绿色健康形象设计划目前推进良好,可否给我点表扬。 少女大笔一挥。 不错。下次就别戴假发套了,绿的不真实,直接染吧。 致主上,在室内进行骑马战训练的申请被驳回,我怀疑小光他有在针对我。 少女满脸黑线。低头写下: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动厨房,会死的。 致主上……… …… 致主上,您给短刀买的小饼干味道很赞,下回也给鹤带一份当茶点吧——充满真诚的鹤。 少女的笔咔擦一声断了。 “偷小孩子零食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她怒而开窗,忽然意识到现在是夜晚。天空漆黑,远处的各间部屋都熄了灯。从房顶挂下一只大白鹤来,深更半夜的,看着明晃晃的扎眼眶子。 “出来了,好耶。” “好你个锤子,别越做越过份。让我看见一期一振告你的状我绝不饶你。”阿普利尔警告他。 “所有的爱都在短刀身上了,太刀没人权。黑心企业,难怪这么非。”鹤丸酸溜溜地开了嘲讽。 “你信不信我喊一声长谷部就会骑着小云雀过来打爆你的狗头。” “别别别。”鹤丸连忙阻止:“别吵醒近侍,小声点。主上半夜不睡觉被发现了也会被念叨的。” “我是妖精,我不用休息。”少女理直气壮。 “小光说了不要总拿种族做借口,吃了他的饭就要按他的规矩办事,想要胡来的话就别吃他的饭。主上你是打算挑战厨房的威严吗?” “………”一阵艰难而漫长的沉默。少女松口了: “好吧,这次想要什么药?” …………… 这座本丸里,偶尔有一些有着奇特效果的药水,皆出自审神者的天守阁,大部分是审神者自主研发的新兴产品。据说是为了战斗时堆buff用的。可研发错误时buff就会变成不可控的debuff,什么性转buff变小buff应有尽有。交给鹤丸国永,既能实验效果,又免了回收的麻烦。 当然,这是不可告人的产业链。在本丸众刀的眼里,不可思议的鹤丸国永当然能搞出不可思议的东西,他们在思维上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记忆回溯剂?不行,这个不行,绝对不行。”开玩笑可以,往人家伤口上戳刀子就问题大了。 “给自己用,又不是给别人用。况且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就是做个梦的功夫吧,那种药剂的时效。” -- 第202页 “不行。”少女断然拒绝。 拒绝就拒绝,口头拒绝,他还不能偷出来吗?鹤丸嗤笑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朵去了蒂的红蔷薇,在少女面前一晃,那朵蔷薇便换成了一支淡粉色的樱花,身边还飘起了淡粉色的樱吹雪。 “吃错药了,心情那么好?” “蔷薇和樱花,主上喜欢哪一个?” “你们这些肤浅的刀子精,难道我就非得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少女好笑道:“这季节哪来的蔷薇花?” “万屋买的。” “?等一下你哪来的钱。” “打赌赢的罗。” “哈?” ……… 和莺丸打的一个赌,关于他能不能拿到主上一个承诺的赌。要主上亲自说出:“我保证不会在某一天不告而别的。”这句话。赌约一出,鹤丸就觉得自己赢定了。 他和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家伙不一样,他相当相信主上,所以觉得这压根没什么。只要从一期那里借只五虎退,嘴一瘪眼泪一掉,抱着少女的腰一顿哭唧唧,别说一句话,要主上当场赌咒发誓都不难。 唯一有困难是,一期一振可能不会把弟弟借给劣迹斑斑的他。 但一期一振出乎意料的非常爽快。 长谷部加州清光歌仙兼定宗三左文字等平日里严格防范他的刃,全部因这个赌约给鹤丸开了绿灯。全本丸都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鹤丸国永很少有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甚至觉得不太好意思。 喂喂,全这么没安全感吗? “鹤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就放心地去吧。”烛台切义正言辞地道。 听上去像自己要就义了一样。 唯一的失误就是五虎退拒绝担当哭唧唧的任务,理由是不想用眼泪逼迫主上。听的鹤丸满脸问号摸不着头发。最后是药研藤四郎一拍胸口站了出来,表示同样是短刀的自己可以代替五虎退,贡献自己不轻弹的男儿泪。 药研很严肃,完全不像开玩笑。鹤丸国永觉得这很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那一天,少女打开天守阁的大门。只见药研腾四郎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见她出现,低头膝行几步,抱住少女的腰,抬眸,咬紧嘴唇,灰色的眼瞳里泛着坚忍和痛苦并存的泪花。 少女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 “居然是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说的太轻易的反而让人心情复杂……。” “哈哈哈,言语上的虚妄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就连我等,也看不破主上心中的重重迷障。” 鹤丸国永:“………” 我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事儿精?? 一期一振郁悒地拋来一句:“鹤丸殿下不这么想吗?主上的话语背后,到底是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那个意思。” 等等你一期一振想的到底是哪个意思他鹤丸国永怎么就没听明白。 鹤丸国永把赢来的钱小心地收好,站起身:“随便什么意思都好吧。我这么靠谱这么好看一把刃,主上她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压根不可能的事。你们慢慢纠结,我去陪小姑娘玩了,再见。” 他潇洒地一挥手。这一挥差点彻底崩坏了在座各位摇摇欲坠的心态。 “……诚然,小姑娘和鹤丸殿下的关系很好,但不妨碍她或许会有更喜欢的人吧。因为更重要的人而离开,这样的例子在审神者里大有人在。”三日月淡淡地说。 “上次我随同主上出席会议时,倒是听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事,不妨分享给鹤丸殿下听一听。” ……… “我重要,还是那个谁谁重要。”鹤丸托着腮,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显得风流而邪魅。 “你有问题,你有病吧?”看来限制刀子精看肥皂剧的计划势在必行。但鹤丸直勾勾地看着她,而那朵蔷薇花又让她有了不妙的直觉。她顿时警觉: “你听了什么,谁说的?说了什么。” 鹤丸大惊:“好哇,果然真有。” “??我有什么,你说清楚。” “就是那个啥,那个啥啥,总之,你懂的。”鹤丸眼神示意。 “………”不她一点都不懂。 少女斟酌着道:“我想每一个独立思考的个体都有着保护个人隐私的权利。” “哦,那就算了吧。”反正要弄明白的事他早晚会弄明白。鹤丸对这件事没有特别的执念,又觉得管辖这一堆脑洞柠檬精的主上未免太可怜了一点。于是就用着属于姥爷的慈爱眼神望着少女:“总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明白吧?” “……本丸里,有什么不好的谣言吗?” 与其说是谣言倒不如说是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嘛毕竟都有了人类男性的躯体,还因为现世时间太短某些方面的心智有点跟不上。 “反正,我肯定是毫无疑问最重要的。”鹤丸国永再次强调。 ………说是这么说但听上去还是有在在意吧。 少女脑壳有点疼。 因为是特殊的审神者,所以备案都存在时政那里,泄露出去也不奇怪。但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灭口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真是糟糕。 “过去的都过去了,如果你们不重要,我根本不会留在这里,既然决定留下了,现在再走也没有意义,更不可能不告而别了。” -- 第203页 少女陷入了某种思绪中。 “起码你是能理解的吧。没有波动的漫长生活比死了更难受,而有价值的时光短暂却令人神往,所以不用担心,剩下的日子里我会和你们在一起的。” “??????” 草他刚刚是不是无意间套出了什么比世界末日更恐怖的消息??? 第115章 现世报 鹤丸和三日月等平安老刀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遇到大事时从来不会依靠别人做决定,自己做了决定,也不喜欢和别人说。 堕落了的鹤丸国永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起从前的事。他内心的犹豫被安倍晴明一语道破“之所以被选中的是鹤丸殿下,是因为鹤丸殿下是最了解并且会顺从藏真实内心的人。鹤丸殿下看似离经叛道,对于藏来说,却是最匹配的刀。” 说的好听,可问题是那家伙根本连刀都不会用。 不,那家伙压根不该再挥舞刀剑了。 把刀抹向自己咽喉还情真意切地说着对不起的人,根本没资格再使唤他了吧。 可是他还是来了。哪怕再气再恼,他又怎么可能不来?主上在哪他在哪,这是以前就说好的事。问题是,那小姑娘抛给他的任务实在是太要命了,简直就没把他当个人看待。 话说以他看到的记忆来说,当年,主上也没把雅柏菲卡和米诺斯当人看待。 雅柏菲卡虽然和少女有深重羁绊,但因为种族的隔阂,彼此的理念天差地别。雅柏菲卡认为少女杀性太重且肆无忌惮,阿普利尔则认为雅柏菲卡是被神明的谎言给洗了脑,且一个不被世人接纳的人根本没必要为了人类付出那么大力气。 但与此同时,雅柏菲卡又被少女无拘无束的个性和鲜活的内心所吸引。少女则敬重人类战士高洁的品性。两个人,一个是身怀毒血的天孤煞星,一个是孤然一身的妖精幼崽,彼此都是对方可以触碰依偎的唯一对象,是这个充满悲伤的世界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但凡羁绊少一点,都不会有最后的那个结果。因为太重要,所以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步,最后退无可退,两败俱伤。 那时候的阿普利尔是觉得变成怪物也无所谓的。所以当多事的花之魔术师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给她看了有关雅柏菲卡死去的预言,她当然会为了改变这个结果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但这么做,等同于践踏了重要之人一生信仰。 这是少女最后悔的一件事。 有多后悔呢,最开始,只是很正常地因为重要之人的死而悲伤。然后,随着少女不断的成长,她开始渐渐领悟了当初未能领悟的东西,终于明白了当初自己犯下的错误。这个过程太过漫长,足够让她对过去的自己形成一种偏执的憎恨。 可鹤丸国永却觉得,这件事不该怪她。 人类和妖精的成长速度不同。一个少年长大成人的时间,真的不足以让一只妖精产生应有的共情。 作为冥斗士的妖精伤害无辜的人类和雅柏菲卡的战友的时候,少女对雅柏菲卡的痛苦是毫无概念的。那时她的逻辑还是孩子的逻辑,想要什么东西,就伸手去拿。 如果没有米诺斯的存在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再荒谬的经历也只会成为一个沉痛的疮疤。但米诺斯那超乎寻常的执念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阿普利尔,每当她有着往前走的想法,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拉回那段回忆中去。 可以说,在来到本丸之前,少女没有一刻是得到过救赎的。选择沉睡在墓地里,是心力交瘁后的放弃抵抗。 最终救赎她的是与刀剑男士建立的唯一的,永恒的羁绊。可以让漂泊不定的她安定下来的本丸,让少女产生了想要永远这么下去的渴望。 鹤丸国永想到,如果她在暴露后第一时间离开本丸,就不会把本丸里的刀剑卷入危险中了。 但对于刀剑男士来说,他们会无比庆幸少女的这个决定。因为对他们来说,有的东西比生命重要许多。 和当年面对雅柏菲卡时的她不同,如今的少女,最终选择了体谅了他们的心情,认可并守护了在他们看来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这是个了不起的进步。 无视对方意愿,单纯地想把对方活着的举动虽然感人,却是自私的。 这只会为对方带来痛苦。当年的悲剧已经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但是……要克服这种自私,对于有人心之物来说又何其困难。比如鹤丸国永,因为无法接受少女的死去,而选择让花之魔术师开启了禁忌的术式。 这才会在如今,让少女经受不必要的惶恐,压力,不安。少女重生以来的生活何其糟糕,一无所知,被动着接受这一切的她又何其不幸。甚至在完全成长后的如今,还要再次变成自己所憎恨的模样。 这是因为他的贪心,他想要的太多了。 她没有怨言,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 作为被信任着的刀……应该回应她的愿望吧。 他应该忽视自己内心的渴望,遵从她的心愿吧。 想到当时看到的,少女的模样。鹤丸国永以手掩面,苦笑出声:“太为难我了啊,主上……” “但是要让别人来做这件事,又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真是………算了……如果到时候连我刀都握不住,可不要觉得好笑啊。” ……… -- 第204页 在织田信长身上布下的因子已经生效了。但求那位小姐给点力。米诺斯他上司和他爸都是主神,论神性应该够,但就是这样还不能让少女放下心来。 “待到收集了足够的魔力,哈迪斯大人就会在此地降临。你倒是可以想想关于以后的事。” “然后我就会受到惩罚,真是让人提不起劳动积极性呢。”少女木着脸答道。 为什么有事没事找她bb。恐怕是因为原来那具只余杀她执念的枯骨进冰地狱后,转生的米诺斯的身上残余的人性导致的。 但真的很烦,好想干掉这丫的。 完全不明白米诺斯对她的执念在哪里,一开始以为是灵魂里的忠犬烙印启动了才开启追杀模式,但现在这操作又让她看不懂了。 不开心的时候会扭断她的手脚,戳伤她的眼睛,把她毫不在意扔来扔去。等到玩开心了,又单单会把自己造成的创伤治的连痕迹都看不出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扮演起了耐心和蔼的上司来慰问痛的半死不活的她。 天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阿普利尔告诉自己永远不要试图去猜一个变态的想法。 当年阿普利尔和米诺斯关系还可以的时候,也没弄明白这颗脑袋里的内容物是什么。说忠心吧在忠犬遍地的冥斗士里也排不上号,有着游戏人生的态度但执念又强的吓人。动机不明,逻辑不明,性格成因不明——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因为曾经的阿普利尔,也是吃过大亏的。 下属叛逃,上司挨什么罚不清楚,但肯定会被虐的很惨。 这事确实也是她做的不地道。 米诺斯作为那时监视,庇护她的存在,是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的。阿普利尔的交易是直接和哈迪斯完成的,米诺斯属于被牵连进的一方。尽管在他的肉身还是贵族少爷的时候,两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就比如说,接下来的计划。如果当初米诺斯不给她走遍各个狱的权限的话,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知道叹息之墙的位置。 冥界的竞争比圣域还厉害,三巨头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像她身上那么大的权限很容易引来各个阶级的关注,导致一些不妙的后果。 海因斯坦城的所在不过是在冥界的外围。再往下去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如果是空荡荡只有罪人的地狱,那么就好办了,但应该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腹部的血液翻涌,杀戮的欲望充斥着全身。但死气沉沉的冥界没有生灵,这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冷静。 她命令自己。压下自己的情绪波动,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付丧神的血液还是不能完全代替人血。如果忍耐不了活人血肉的香味的话很快就会丧失理智。虽说事到如今恐惧和不安已经没有办法再让她乱了阵脚,但是可不能小看怪物的本能。 克制进食,有种被迫减肥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 其实少女的内心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米诺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那边的人类,似乎把接下来的战役视之为决战。何其可笑,阿普利尔,这不过是单方面的狩猎。” “我的母亲是欧罗巴,父亲是天神宙斯。我乃克里特岛之王,我的名字就是伟大君主的代称。何其可笑,区区凡人居然妄想阻止我。”米诺斯缓慢地说道:“同蝼蚁之间的把戏已经玩腻了,甚至连他们的哀嚎和血液都不能取悦我。这次就如同拂去尘埃一般将他们消抹殆尽吧,哈迪斯大人的归来,这是必要的铺垫。” 阿普利尔便发觉到,在疯狂和恐怖的掩盖下,米诺斯的言行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违和感。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只是那时候的阿普利尔是情真意切地不在意他,对于他的上心程度还比不上身为同僚的路尼。 原本还想从这种违和感中窥探点什么出来,然而过去的自己就是一个大渣货。导致现在除了下冥界外几乎无路可走。这也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吧。 第116章 同行 “成功了。” 少女拿离了自己的手,浓郁的蓝绿色魔力沿着大地的地脉向四周延伸,闪耀了一下后就恢复了平静。 阿普利尔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尽管如今的她不能以下属之身反抗米诺斯,但她还有着从梅林那里学来的魔术知识。米诺斯这些天给了她充足的活动空间,她从外界搜集来简易的材料调配出的魔药可以短暂的遮蔽米诺斯的耳目。但这必须要在他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 如今的海因斯坦城正是守卫不盛的时刻。这还要归功于虞前辈的帮助。而地面上的战斗仍在继续,是虞前辈变化成她的模样,在她与坂田金时纠缠的时刻助她脱身的。阿普利尔本人也不想在战场上待多久,原本计划的时间还要比这宽裕一点,但谁知道织田信长根本就是冲着她而来,为此受了不少无意义的纠缠。 要在决战战场上引开最肆无忌惮又有实力的坂田金时,阿普利尔做不到全身而退。伤则伤了,只是退的匆忙,没有来得及摄取人类的血液。 她下意识地不想再伤害人类。虽然知道狠不下心有可能会误事,但放任自己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开戒也很危险。现在这个情况她可不敢挑战自己的自制力,什么都没做到的情况下变成发狂的怪物,她死也不会甘心的。 -- 第205页 爬都要爬到叹息之墙前,然后被正义的英雄干掉。 大概就是这么个思路。虽然没有找回记忆确实很遗憾。不过重要的记忆留给了她原来的身体,不管从那个身体里苏醒的是什么样的灵魂,都会看在这份记忆的份上好好照顾那些家伙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输赢,这次以后,都不会再有纠缠。 “难怪都那么喜欢当英雄,做了正确的事情的感觉还挺不赖的。”少女喃喃自语,她感到肩上一沉。只剩骨头的乌鸦停在了她的肩膀上,乌黑的眼洞中有一点红光。乌鸦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但因为只有骨头的缘故少女没有感到半分安慰。 这个世界里,真正属于冥界的人只有她和米诺斯。所以越阴间的东西越喜欢她。 骨鸦喜欢她,鬼魂也喜欢她。只是稍微往深处走了一点,浑身都缠满了透明的阿飘。阿普利尔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棉花糖机里搅拌的棍子,过浓的冥界气息让周围的气温下降了几十度。 阿普利尔知道这些阿飘为何缠着自己。 “冥界法律公正无情,想要讨好我的,审判时全都罪加一等。” 阿飘呼啦一下全散了。 冥界的规矩异常残忍严苛,上了审判庭后,这些自作聪明的鬼都得挨额外的鞭子。只是这些鬼运气很好,如今的地狱里没有能审判他们的存在。至于阿普利尔……她只是个来偷家的小贼罢了。 面前有一道数十米宽的黑色地洞,从这里跳下去,就能抵达真正的冥界。而迄今为止的道路只是阴阳相交的地方,虽会压制生者的九成实力,但也算不上是生命的禁区。而从这里跳下去后,没有得到许可的人就再也无法回到地面。这就是冥王的权能。 她身披冥衣,就是冥神的使者。可饶是这样,冥界里也存在着许多未知的危险。她迟迟没有跳下去,却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三日月宗近。 两人默默相望,是无声的对峙。 “主上有主上的宿命,而老爷子我的宿命,就是陪主上走完最后一段路。”三日月宗近看着她,道:“世间风景皆已无趣,唯独冥界还没有亲身游历。也让老爷子我看一看主上眼中的世界吧。” “你一直等在这里?” “正是。” 少女指向那处深洞:“看见这万鬼齐哭的景象了吗?往下去是更为深重的地狱。” “若心得其所,地狱又有何惧?” “你下去了就回不来了,在这里等我吧。”少女说了个谎。 “主上说笑了,若您能回来,我们自然也能。”呼出的气化为微白的霜,三日月宗近的衣袂在寒风中飘荡:“我们早已化为一体,您走时,将冥界的庇护交付于我等之身。如今主上再若再拒绝,便是辜负了那片情谊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普利尔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他赶回去。哪怕说出拒绝的话,这只刀子精也会一脸无所谓地跟着跳下去吧。 总之,这一定是把相当厚脸皮我行我素的刀。 阿普利尔纠结地扫了他一眼,纵身跳下了深渊。 “会坠落很久,记得不要分神。” 认命了。 三日月宗近果然跟着跳了下来,阿普利尔能在黑暗闻到淡淡的樱花气息,花瓣从耳畔轻柔地掠过……为什么在这种情形下樱吹雪了??她真的一点都搞不懂啊! 从底下透露出些许的微光。 要……到了。 等等,为什么会有这么沉重的风声。 少女眉头进锁。随后一道白光劈入灵台,少女猛地回想起传说中驻守在冥界外门的存在。她大喊一声: “当心……有狗!” 三日月宗近动作比她更快,从身侧冲出一道金黄新月型的刀光,在两人坠落之前劈向正下方。然后借着反力,三日月一把将少女拉离了原定轨道。 “嗷——!!” 由于突生变故,两人降落的很是狼狈。阿普利尔虽然一身的铠甲,但却是脸朝下着陆的。眩晕后,阿普利尔确认了自己五官尚存,遂艰难地从大地上抬起脸。 阿普利尔:“………” 视线完全被苍白色的毛皮填满了,顶上滴滴答答地流下粘稠的唾液,呼吸声带起的恶臭一阵一阵地扩散着。少女再仰起头,就看见了六只被鲜血染透的巨大眼球而三张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更糟糕的是,这只著名的怪物正被坐在地上的三日月宗近吸引了注意,六只眼睛都充满兴趣看向他那边。 刚刚三日月还砍了这位一刀来着? 三日月宗近一把岛国刀,恐怕压根不清楚这是啥情况。 “刻耳柏洛斯,看这边,看着我。”少女努力地吸引着地狱三头犬的注意。这狗一直都是不太聪明的亚子,三个脑子加起来都不够用。阿普利尔怕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嘴咬咬看。 三日月宗近笑的格外慈祥,甚至还向逐渐靠近的狗头伸出手。 “快退下,刻耳柏洛斯,他是我带来冥界的人。你不要妨碍审判庭工作听到了没有——” 阿普利尔抓狂了,这也不是三头犬第一次不灵光了。以前也干过把低级冥斗士当成闯入者一口吞掉的事情。但因为是冥王的宠物所以誰都拿它没有办法。 三日月宗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它的牙齿,摸了摸它的狗头。 -- 第206页 等等这只狗是不是摇了摇尾巴? “哈哈哈哈,好乖好乖,嗯嗯……舔就免了,狗子君,太热情了我会很难办的……” 三头犬呜呜交换,磨蹭着男人的手心,看上去兴奋极了。 阿普利尔:“………” “看来它喜欢我呢。”三日月宗近扭头笑道:“冥界真是个好地方,连狗都这么亲人。” “刻耳柏洛斯……” “汪汪汪!!!”哪想着,少女只是靠近了一步。刚刚还相当温顺的三头犬立刻凶神恶煞地朝她大吼起来,似乎只要少女再走近一点,它就会毫不留情地扑过来。 “不可以生气啊狗子君,毕竟那位也不是什么魔鬼呢。”三日月安抚着三头犬。后者的尾巴又欢快地摇了起来。 阿普利尔:“………” 心……心灵受到了伤害。 “哈哈哈哈,不是说了不可以用舌头来舔吗?……” 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刻耳柏洛斯就是不肯放阿普利尔过去。 阿普利尔气的要死,张开背后的四片翅膀,将周身的冥界气息彻底外放:“你这眼瘸的蠢狗,用你那三只长了和白长一样的鼻子好好闻闻,我到底是谁。” 话语振聋发聩。三头犬这才不情不愿地凑到少女面前,动了动它的鼻子。 嗯…… 哦……哦……这不是审判庭的爱娜温吗? 除了那个家伙,几百年都没有其他冥斗士下冥界,他连味道都快忘了。 阿普利尔冷笑一声:“可以过去了吗?” 既然是爱娜温,那就过去吧,下次记得带根骨头来。刻耳柏洛斯无精打采地趴了下来,三颗头埋在了爪子里,闭上了它的六只眼睛。 少女质问湿答答的三日月宗近:你怎么和它这么亲近。 “哈哈哈,老爷子我也不清楚呢。不过回想起来,之前我砍那一刀的时候手滑了一下,似乎把这孩子脖子上的项圈削掉了。”三日月宗近歪着头,颠倒众生地笑了: “被束缚了这么多年肯定很难受吧。老爷子我又在无意间做了桩好事呢,善哉,善哉。” “…………” “哦呀,是河呢。”三日月宗近眯起眼,将那轮血月藏在深邃如海的眼瞳中。 “那是阿格龙河。翻译过来也叫痛苦之河。”阿普利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远处,一条波涛滚滚的漆黑大河隔开了两岸。因为没有摆渡人,所以只有一艘木舟孤零零地停留在岸边。 或许是因为没有冥斗士的原因。这个冥界的构造更加接近于神代原始的冥界。刻耳柏洛斯也出现在了地狱门而不是原本的第二狱。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冥界,阿格龙河上的摆渡人都应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卡戎才对。 “即便是痛苦之河,也会有渡向彼岸的木舟吗。如此甚好。”三日月径直向那艘木舟走去,少女却伸手拉住了他。 “怎么了,主上?”三日月柔和地问道。 “登上没有摆渡人的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女犹豫着道:“曾经有圣斗士在与卡戎战斗过后抢到了这艘船,可船只行驶了一段距离就在河中心沉没了。这条河里充满了痛苦的亡灵,如果掉下去的话,就会被同化为其中的一员。” “主上,凡事存在必然有其合理之处。即便没有摆渡人,这世间的因果也会用另一种方式运转。”三日月宗近望着少女: “主上不妨回忆一下,这条河究竟是为了隔断何物而存在的。如果我们满足了渡行的条件,那么这艘木舟自然会将我们载向彼岸吧。” 三日月宗近………阿普利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把刀。但却不能从这张如同藤花秋月般幻美的脸庞里看出什么来。 如果没有这把刀在的话,少女可能就会直接登上这艘船了。但这也不算无脑白送,毕竟有着冥斗士的权限,大概率是能安全到达彼岸的。可是毕竟从来没有先例,谁也不能肯定究竟会如何。 可是,就算知道了渡船的条件,又有什么用呢。 “船费。”少女看着黑水流淌的大河:“没有船费的亡灵,会被迫在岸边呆满一年,一年后,卡戎才会免费带他们渡过这条河。” 三日月宗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如果没有船费,主上就得被迫与我在此地呆满一年了。” “船费指的是葬礼,一般的财物是不行的……所以你不用脱了,你那甲根本没用!” 老头子很受伤:“可这是黄金制品唉。” 阿普利尔:“!” 黄……黄金制品吗? “总之快点收起来别糟蹋东西了!” 三日月宗近便窸窸窣窣地把金甲穿了回去,结果穿的七扭八歪根本没眼看。这种折辱金钱的穿法让少女忍无可忍,不得已便出手帮这把平安老刀整理衣装。但这身衣服太过繁琐,阿普利尔也花了点时间。三日月宗近并不催促,乐呵呵地随便她折腾,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那既然这样,主上应该拿的出船费才对啊。” 阿普利尔皱起眉:“你说什么?” “主上忘了吗,您是曾死去之人。既是我等侍奉的主上,那么自然会有着相应的葬礼——在时间回溯开始前。” “………” “主上如今是从者之身吧,是幻想的现形,灵魂的投影。既然如此,那么这样如何?”三日月宗近托起少女的手,将自己的右手覆于其上。阿普利尔看见那只修长的手环节微曲,玉白的指尖向下,与她的手之间虚掩出一抹空隙。 -- 第207页 “主上,闭眼。” 三日月宗近道。少女合上眼,只觉得手心魔力流动,她心尖微颤,从这触感中体会到了某种无法割舍的眷恋之情。 “可以了。” 三日月宗近拿开手。少女的掌心里,竟是一片淡粉色的樱花花瓣,柔软单薄,似乎一吹就会散去。 “去试试吧。”三日月宗近笑道。 ………真的没问题吗?少女满腹狐疑地走到河岸边。对着那艘船和少女的倒影,少女手心的花瓣悬浮起来,浮现出淡淡的银光。与此同时,那艘船剧烈地晃动着,吸引着花瓣落入船中后,方才恢复了平静。那花瓣消失不见了,那船身却变得焕然一新,好像被谁精心地洗刷过了一般。 “可以了!”少女有些惊喜地扭过头,可看见三日月宗近的眼神时,她又顿了顿。最终,她把想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走吧。” 第117章 审判庭 “冥界有五条河流,除了阿刻龙以外,还有火焰之河弗莱格桑,哀嚎之河克塞特斯,再就是大名鼎鼎的亡川勒忒和誓约之河斯堤克斯。想要去到叹息之墙,就必须途径这些河流。不过要横渡的就只有这条阿克龙河而已。” 少女一边说,一边用船篙点着河底,撑着小舟朝彼岸缓缓驶去。三日月则安然地坐在船上,低头看着水面出神。 虽说三日月本人跃跃欲试,阿普利尔当然不可能让三日月宗近来撑船,绝对会翻的。 “不要看得太久,河里的亡灵会想尽办法留住渡人。你看到的除了你的倒影外,没有真实的。” “哈哈哈,主上是在关心我这个老头子吗?” “到底是谁要非跟过来不可啊……我的完美计划。”阿普利尔嘟嘟囔囔地道。 乳白色的河雾渐渐散去,已经可以看见坚实的陆地了。一望无际的灰色平原上,耸立着一座由青铜构成的巨大穹顶建筑,被数十根宏伟的石柱支撑着,殿上雕刻着鹰头狮身的怪物,粗重的锁链蟒蛇般盘踞在阶梯之上。 “哦呀,这里是……?” 少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才低声道:“这是审判庭。” 船慢慢地靠了岸。上岸时却出了一点小插曲:从河里扑出来的亡灵死死抓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衣袖。虽说三日月宗近立刻抽刀将布料斩断,亡灵跌入涛涛河流。但亡者的痕迹还是留在了袖子上。 “你被引诱了,心存疑虑迷茫的人,才会让亡灵穷追不舍。”差点出手的少女这样对三日月宗近说道。 “哈哈哈,主上的意志坚韧不移,是我等所不及。”三日月宗近并不恼,依旧笑的爽朗开心。 “………”不其实是因为曾经在审判庭当职过的缘故。 不管是徘徊不定的亡灵还是滞留对岸的亡灵,最终都必须经历审判庭的判决,才能被决定送往何处。所以亡灵除非不想好了才会找她的麻烦。 并不是什么心智坚定无所畏惧。 三日月宗近乐呵呵地转过身,朝审判庭阶前那条由亡灵组成的,苍白色的长队走去。阿普利尔不明就里: “你做什么?” “排队啊。” “………” 那条亡灵队伍在偌大的平原上一眼看不到尽头。恐怕是因为地面上在战斗的缘故,亡灵的数量比往日还要多出数倍。如果有审判者,他估计得因压力过大而崩溃疯掉吧。 连阿普利尔这样的纯摸鱼选手都有心理阴影了。可想而知冥界的工作培养出了多少007社畜。 “排什么排,那得排到猴年马月。我们走后门就行。”少女打了个响指,那栋建筑西侧边的花枝纹路小门应声打开。黑压压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走关系吗?其实我是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审判仪式……”三日月宗近觉得有些遗憾。毕竟游历一趟不打卡名胜点四舍五入就等于白来了。 “这是职工特别通道。直达审判大厅的,但是没有人坐镇我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如此。”三日月宗近敬佩道。他抽出本体的太刀,横在腕前,划了一下。他将流着血的手腕递到少女面前: “既然是宣判罪人的场所,那就少不了严苛的刑罚吧。主上如今不便见血,在那之前先舒缓一下也好。” 三日月宗近说的很坦然,完全没觉得少女现在的状态有什么问题。 阿普利尔觉得这问题很大。 但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本丸那么多刀,各自有着不同的性格。三日月宗近又是其中很特殊的一把,不光保留了记忆,还对如今的局势了如指掌。事到如今,她是不觉得三日月宗近会真的害她的,但如果他要阻止她的话,这可不能让他得逞。 少女很斯文地用手指蹭了一下血,矜持地塞进嘴里。 真香。 差点理智断线。 “不是生灵应该问题不大,鬼魂的血都是虚假的幻像。不要理会就是了。”顺手一个小魔术将伤口治愈,三日月宗近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跟着少女走进了那扇门中。 审判厅是庄严肃穆的场合。代理审判庭的伯洛格路尼自然不见踪影,但属于审判者的高座仍然保留。审判者的位置在三十六阶之上,身后的高墙雕刻着巨幅炼狱浮雕,主题无一例外是渎神者的下场。从审判者的座位往下看,可以将远处的鬼魂长队尽收眼底。完全的视野有助于审判者掌控全局。 -- 第208页 三日月指的刑架,皮鞭,烙铁,这里都有。惨叫着的鬼魂也有。不过身为实际审判者的路尼因巨大的工作压力而染上了神经脆弱的毛病,这些噪音源都被搁置在了离审判者相当远的位置……但即使这样,那些撕心裂肺的叫喊还是能传递到少女所在的地方。 所以路尼最后疯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三日月宗近端详着一只拔完舌头被锁链拖向地狱的鬼魂:“看来,即使没有审判者,审判也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然的话世界就乱套了。”少女点亮了审判庭的人油灯,将身形展露在淡黄的光晕里:“但都是粗糙作业。不管大罪小罪,好人坏人都受到一视同仁的惩罚。好人耽误在地狱里,坏人没有赎完罪还能投胎到好人家,冥界的价值变的模糊不清,神明的信仰也会因此减弱……这样的畸形冥界还不如不存在。” 但说归说。他们的首要目地是穿过审判厅到达下一个地方。在场的不少鬼魂生前都是源氏的武士,其中的一部分生前还见过阿普利尔。如今阿普利尔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一开始只是蚊子般小声的议论声,后面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嗡地吵得少女头晕。 离开审判庭的门前,三日月宗近伸出手,上下一触,在碰到那扇门前,竟先摸到了一层透明的阻碍。他打算试试强行突破时,偌大的审判庭忽然传来了巨大的钟鸣声,钟鸣声“铛”,“铛”,“铛”地回荡在耳旁。阿普利尔浑身一激灵,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心中不由得对昔日的同僚生出了几分真切的同情。 “警戒的钟声吗?这座审判厅似乎不想放我过去呢,主上来试试吧。”三日月平静地说道。 阿普利尔顺利地打开门,走出去又转回来,重新掩上门。道:“我没问题。” “那么就单单是我被拦在此地了?” 阿普利尔眼睛一转:“既然这样那你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吧。 “莫非主上是打算把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家一个人留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吗?”三日月宗近和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依旧微笑,那双泛着血色的眼睛可没有丝毫笑意。左眼写着“不可能”,右眼写着“没门”,手还摸上了腰上的刀。 看到没有,这就是被碰瓷老人黏上的下场。 阿普利尔:“………” “这应该是预防有鬼魂逃脱惩罚而做出的措施。但你不是鬼魂而是付丧神,这道机制本来对你没作用的,除非你罪孽深重到连房子都不好意思放你的水。” 三日月宗近两手一摊:“如您所见,我是罪孽深重之人。而主上必然知晓破解之法吧。” “说难也不难,走一遍审判流程就是了。” 三日月宗近貌美如花的脸上浮现出了忧愁之色:“这么说的话,果然必须得要重新排队吗?” 阿普利尔:“………” “排什么队,按他们这么来最后就会变成这样!” 顺着少女的指尖看去,远处的刑架上,被勒得鼻列嘴歪眼睛爆开的鬼奄奄一息地被架在火上烤。意识到有人看着自己,那鬼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微笑,朝三日月和蔼点了点头。 大兄弟你长的和我以前一样好看哈。等我这边结束下一个就换你来哈。 三日月宗近:“………” “……看到了没,会变成这样。”好不容易看三日月宗近吃瘪的阿普利尔顿觉扬眉吐气,她摇摇头:“真是的……拿你也没办法,看我给你来一波暗箱操作,你记得配合点。” 只见少女大步走上审判台,以雷霆万钧的气质往那儿一座,腿一架,拿起上面放着的一卷皮鞭,“啪”的一声清脆地抽在了地面上。 “肃静!” 大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自动审判都在少女坐上审判台的那一刻中止。审判庭的鬼魂对着坐在高台上的少女齐齐下跪。三日月宗近左看右看,觉得就自己站着也不太好,遂一撩衣摆,也跪了下来。 阿普利尔:“…………” 跪,跪了个祖宗。 淦,压力好大。 少女回忆起路尼的做派,摆出一幅被欠了八百万的残念神情,两手放在桌上:“现在陈述罪状的是哪个?” 某鬼立刻出列:“回禀黑无常大人,正是在下!” 阿普利尔:“……” 黑……黑无常??? 中西方背景缝合出来的世界肯定会出问题啊,米诺斯那厮毁灭世界的时候都不考虑一下这个事的吗?! 阿普利尔的额头突突地跳:“陈述到哪了?” “回大人,正陈述到小的六岁时在乡下踩死的那只母癞□□!” 阿普利尔摆摆手:“□□何其无辜,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好了你到一边等着去吧。下一个,换他来。” 鞭子指向一旁的三日月宗近。 鬼:??? 这暗箱操作也太明目张胆了一点了吧。 三日月宗近屈膝行至审判台前,优优雅雅地跪坐在那儿,笑眯眯地望着上面的少女。天花板颜值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美人一笑,那些原本浑浑噩噩的鬼也就跟着笑了起来。审判庭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阿普利尔:“…………” 大爷,您故意来砸场子的是吧? 阿普利尔冷冷地剜了下面一眼:“笑什么,审判庭前,所有的无礼都会被记录在案,而尔等的痛苦就是偿还罪孽的筹码。现在笑的越开心,入了地狱后就会越凄惨。冥界可没有给尔等的哭诉之地,罪人们。” -- 第209页 外放的冥界气场唤醒了鬼魂体内本能的恐惧。再茫然的亡者都清醒了过来,对着裁决者磕头求饶。 但是三日月宗近不吃这一套。 他看起来很开心。 阿普利尔算是终于明白了路尼为什么不喜欢审判死去的圣斗士了。两边世代的血仇不算,现实中也没有谁喜欢面对着工作上的刺头。软刺头硬刺头都是刺头,刺头在下面盯着你看,你心里不发虚才怪。 “说吧,尔犯了什么罪。” 如果三日月宗近说自己忘记了,阿普利尔就可以在他身上盖个去忘川的章。便可以同他一起离开这里了。但三日月宗近却没有按照她嘱咐的行事,反而对着她轻声道: “自然是犯了泼天大罪。” 好吧不能指望这货乖乖听话。 阿普利尔往后靠了靠,朝着空无一物的案上伸出手,道:“口说无凭,便让审判之书裁定尔的罪孽吧。” 话音刚落,案上便燃起了红莲般的火焰。在火焰中浮现了一本装祯华美的皮面书的虚影。等到少女将虚影捞出,案上的火焰便自行散去。阿普利尔看着自己手上有三个板砖厚的审判之书,思绪便飞回了当年,被路尼用这本大部头狠狠砸脑袋的过去。 审判之书和名为和“火焰绞绳”的鞭子,都是天英座柏洛格路尼留下来的东西。 其实她也不太会用别人的武器。她就意思意思翻一下,让这本书给三日月宗近盖个平和无害的合格章就行。 哪想她刚刚翻开了第一页,从书中就传来了一个鬼哭狼嚎的,夹杂着鼻涕和眼泪的男声。 “呜哇啊啊啊啊啊米诺斯大人您终于肯翻开我了呜哇啊啊啊书生圆满了呜呜呜——” 米诺斯? 少女心头一紧,往周围看了一圈,很快意识到米诺斯现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遂放下心来,十分嫌弃地打量着手上这本书。 “呜呜呜我就说身为克里特岛之王的米诺斯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完全的甩手掌柜,米诺斯大人你成长了你升华了你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只会摸鱼的你了我们整个审判庭也要跟着发达了呜呜呜呜——” 阿普利尔:“…………” 得了,她可以确定米诺斯一次审判之书都没翻开过了。这不撕书能忍? 意,这个声音用的还是路尼自己的声音。 奇怪的癖好,恶心心。 阿普利尔一字一句地道:“你,认错人了。” 审判之书:“………” 阿普利尔幸灾乐祸地嘲讽道:“你这丢脸丢大了,现在是开庭时间,几百只亡灵看着呢。” 几百只亡灵眨了眨他们好奇的小眼睛。 审判之书:“………” 审判之书咬牙切齿:“是你,阿普利尔大人,你是故意的!” 还真不是,如果不是某个失智老人的缘故,阿普利尔根本就不会把这本书拿出来。 阿普利尔摇晃那本书,不耐烦地念叨着:“这边正暗箱操作着呢,你快点盖个章我这有急事。” 厚脸皮的程度震撼审判之书一百年。 “你你你你——你和米诺斯大人为什么就不能正常地来工作一回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你们知道路尼大人有多辛苦多崩溃多绝望吗——”审判之书开始怨妇吟唱。 就是因为看到了路尼有多辛苦有多崩溃有多绝望所以才不肯来工作啊。他们又不傻,二十四小时工作制唉,到地上去和圣斗士打架它不香吗? “能者多劳,哈哈哈,能者多劳。” “怎么?你要让我盖章的就是这个人?”审判之书语气一转,等到阿普利尔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后。这本书又勃然大怒:“你胡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阿普利尔:“………” 她当然知道这个不是人,她不需要一本书来提醒她,谢谢。 “不听话就撕了你。” “切,又是这套。起码得让我看看他有什么罪吧。真是,一点都没有审判庭的风骨。”审判之书悻悻地道。这本书飘浮在空中,书页飞快地翻动着:“让我看看……嗯……嗯……嗯?!” “快盖章。” “你确定?这把刀有大问题啊。” “快盖章。” “这把刀背离了主人的意志,对同僚的粉碎视而不见,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唔唔,罪名甚至还有渎神,还有出卖灵魂。天呐居然把灵魂出卖给除了哈迪斯大人以外的黑暗,这是何等的邪恶,作为审判之书,我没有办法容忍这样的大罪。” 审判书上不会记载冥斗士相关的事情,阿普利尔倒要庆幸这一点了。 三日月点评道:“说的不错,为了一己私欲,老爷子我也是能做出很可怕的事情的。” 阿普利尔脊背发凉,对着审判之书不存在的耳朵耳语道。 “我难道不知道这点吗?整个冥界还有比我更专业更鬼畜的行刑人?交给我刚刚好,你就别管了,快点放人。” 审判之书觉得阿普利尔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天魔星爱娜温名义上是审判庭的直属行刑人。是有着把罪人直接打入第七狱的权限的。能力“血花刀剪”也是刑具的具现化。真的是大罪人的话,交给她自己也不算渎职。 夭寿了,阿普利尔大人居然开始工作了。 看着审判之书眼泪汪汪地在三日月宗近的身上盖了通行章,少女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时,审判之书却突然叫住了她: -- 第210页 “阿普利尔大人,既然连您都回来了的话,那……那路尼大人也总有一天会到审判庭来吧。” “………谁知道。” “路尼大人不在的审判庭,好冷清,想沉睡,完全不想醒来。”审判之书委委屈屈地说道:“如果您见到路尼大人的话,能劝劝他吗?不工作也可以,像米诺斯大人那样摸鱼也可以,我可以代劳,可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路尼大人了……” “如果见得到他的话。”阿普利尔这样应道。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天英星的路尼早在很多年前,就与众多的冥斗士一起,陪葬在永冬的冰之地狱中。而如今的世界上,从那地方逃出的亡灵,就只有她和米诺斯两人而已了。 第118章 花圃 “未曾想到冥界之人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出了审判庭后,三日月宗近如是说道。 “冥界之人要是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冥界,就不会被称为“邪恶”。像路尼,基本都在审判庭不出去,虽然疯起来也干过滥杀同僚的行为,但那是对方犯忌在先,在冥界也算是少有的良心了。”少女说道: “但是像米诺斯……还有我……这样,因为任务总在地上蹦哒的,那就是毫无疑问的恶人。” 审判庭后面是一座石桥,石桥下呼啸着如刀般凌厉的疾风。漆黑疾风之谷——是犯了爱欲之罪的罪人接受惩罚的所在。 从上面穿行时,阿普利尔对三日月宗近道:“你看,地狱就是这样的东西,你何必为了我来这里走一遭。” “嗯?主上误会了,我并没有觉得地狱有什么不好,相反因为是主上曾经待过的地方,所以我会用带着几分羡慕的眼光来看待这一切。” “羡慕?”阿普利尔有些吃惊。 “嗯,羡慕。”三日月宗近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太多。他望向前方:“像这样浩如烟海的繁花之地,即便在阳光普照的地表也不多见。” 阿普利尔停住了脚步:“已经到了这里了啊。” 长春花之地,第二狱的背后。是冥界唯一有花盛开的地方。但与阿普利尔印象中不同,此时的花海中多了一样东西——一位下半身被石化的女子。 “你是谁。”阿普利尔皱眉向前。 “主上退后!”三日月宗近厉声喝止,抽刀砍向突然出现的某物。阿普利尔将手挡在眼前,才勉强能抵御冲撞而产生的风沙。 这把刀……好强! 她抬起头,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长着角和蝙蝠翅膀的怪物惊道:“是三之谷的恶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恶魔所到之处花瓣枯萎,污秽迭生。而且来的还不止一只,而是黑压压的一大群。 三之谷热沙地狱是第六狱里最靠近血河大瀑布的所在,位置应该在很里面的地方了,里面负责审讯犯人的恶魔居然跑到了第二狱的花圃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无法命令,无法沟通。 恶魔就好像癫狂到了极致一样。注意到了阿普利尔的气息后,便疯了一样朝她袭来。恶魔理论上来说是必须服从身为统治阶级的天字辈冥斗士的,现在这个情况,对阶级森严的冥界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三日月宗近挡在她的面前,随意地挥动着手中的太刀。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能将恶魔的攻击轻易地化解在招式之间。他还有余韵回眸一笑:“既然我在这里,那就用不着主上出手了。身为刀剑,这点职责还是要完成的。” 三日月眼中的血色月轮,同天边挂着的冥月一模一样。都泛着疯狂的赤色,却又宁静华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月亮在白天沉入冥界。如今的三日月,宛如冥月化身成神一般。即便是见证过双鱼座容貌的阿普利尔,也不由得为这份不属凡尘的美貌而心惊。 虽说三日月宗近从容不迫,但恶魔的数量未免太多了一点。就好像整个三之谷的恶魔倾巢出动了一样。正当阿普利尔思考要不要出手时。一种异样的琴声悄悄地响起了。 这是里拉琴的声音,演奏着从未听过的,充斥着浓浓悲伤的温柔曲调。 恶魔呆愣住,忘了攻击。 三日月宗近将刀送回鞘中,转身捂住了少女的耳朵。 只见那些恶魔渐渐变得昏昏欲睡,因支撑不住而纷纷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三日月宗近的眼神也变的迷离,但还不至于睡去,只是垂着头,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流连忘返。 一曲终结,那些恶魔都在花海中沉沉睡去。 阿普利尔忽然发现,面前那位半身是石的女子紧闭的眼中,正流下粼粼的泪水。 “她死了。”三日月宗近低声说道:“刚刚那曲,是充满了眷恋和爱慕之情的悲歌,想必演奏那首歌的人已经不在此处了吧。” “圣战并不是在我那一代终结的,下一届的圣战,我并没有亲历其中。但是,这样美妙的乐曲,冥界之人是演奏不出来的。那名圣斗士应当是非常倾慕着这位女子吧,为此不惜来到了冥界………但是很奇怪,米诺斯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东西留在这里。” 少女望着那名女子,不解地喃喃自语。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沉了沉,从方才的幻觉中清醒了过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心有余悸地呼了一口气,回道:“或许是他在最后一场的圣战里经历了什么吧。但也要多亏了他的安排,不然这些恶魔要全部清除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 第211页 “更奇怪的是,那些恶魔的态度,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恐惧。我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恐惧的东西吗?” 三日月宗近目光微闪。 “三日月宗近,如果这冥界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你大可以离开我去取来。你并不是因为想要陪同我这样单纯的理由才来到此处的吧。”少女对他说道。三日月宗近一直依照古礼,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从他身上少女可以感受到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这种感受在其他刀剑的身上是没有的。 三日月宗近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早在她吞噬地脉暴走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那时候他的态度是倾向于观望的。 阿普利尔并不讨厌这些付丧神有自己的想法,可是这种不安感让她相当有压力。 她的意思是,不如分道扬镳。 但是三日月宗近应该会装傻吧。 “哦呀,作为护身之刃,老爷子我是做的有哪里不尽人意了吗?”果然,三日月宗近以袖掩面。:“贴身的程度自然不及那些短刀们。但自古以来上战场哪有不带刀剑的道理呢?主上要是将我当成会带来厄运的灾难之刃,那我可就真的无话反驳了。但即便是灾厄之刃,主上也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吧。” 三日月宗近的笑容淡去了:“那么,就单单是,憎恶老爷子我了?” “要扣帽子的话大可不必。”阿普利尔伸手锤了三日月宗近一下:“脑子好就用在该用的地方,你知道我没这意思。” 三日月宗近笑而不语。 花圃中的石身女子固然让阿普利尔多看了几眼,但是当下最重要之事是前往滚石地狱。到达叹息之墙的道路确实太长了一点,唯一让阿普利尔感到欣慰的是即便是米诺斯,也不能在受到权能束缚的冥界高速飞行,哪怕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要追上阿普利尔也不是易事。 忽然,心脏如同被重击一般传来痛楚。 少女半跪于地,汗如雨下。三日月宗近连忙弯腰查看少女的情况,他用袖子拭去少女额上的汗珠:“要休息一下吗?” 阿普利尔摇摇头,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休息。 “是,,,,织田信长的对神结界发动了。我们要快一点了,米诺斯会尽量避免和人缠斗。但指望他会这么死掉也太天真了一点。” 三日月宗近也不可能知道阿普利尔的全部计划,但是听见少女的描述,他还是能大致猜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原本他还想要咨询问问少女需不需要他背着走,但下一秒少女便冷着脸站了起来,不但健步如飞,步伐还越发急促,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将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副勉强自己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刚则易折,三日月摇摇头。 如果此生还能再与小姑娘一同赏月吃团子的话,他可得旁敲侧击地向她灌输一点来自长者的人生道理了。 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吗?作为人类还算不错,有值得玩弄的价值。 米诺斯环视着四周的红莲地狱,灼热的火焰布满了整个空间。无处不在的炽热气浪透过他的□□直接压迫着他灵魂中的某一部分,虽然他看上去依然从容,但实际上的情况是短期内,他无法再做出什么剧烈的动作。 但旋风紧紧地包裹他的身体,令他悬停在半空之中。在灼热的火焰也烧不穿冥王赐予的武装,织田信长那边的体力在剧烈地消耗着,不但如此,米诺斯的星辰傀儡线还残留在她的身上。而米诺斯依旧是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这样凶狠的眼神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虽然她如今已收敛爪牙,打算做一只温顺的猫咪,但这就像黄金变成石头一样令人索然无味。反抗的越剧烈,力量越强大,容貌越美丽,就越有弄坏的价值。而没有价值的生命是不应该存在的,感恩神灵吧,你姑且还有这样的价值。” 名为织田信长的少女却用她极具辨识度的声调大声说道:“你是蠢笨的蜉蝣吗?我乃第六天魔王,变革世界,天下布武之人。神明在我的眼前不值一提,如果胆敢阻拦我,管他是什么冥神主神的统统都轰飞烧光。” “没听过我的名字就原谅你,但是记清楚了,在我织田信长的面前,神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哼,不过是弹丸之地的人物,地狱才是你苦难的开端。” 这些话成功地让米诺斯不悦……愤怒了。 神明不可亵渎。 神明不可违逆。 神明不可否定。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只要血脉中混杂有一丝人类的气息,那么就必须对身为创造者的神灵感恩戴德。 即便神明毁灭了你的国家。 即便神明夺走了你的妻儿, 即便神明让你众叛亲离,让你受尽屈辱地死去。 即便……即便如此,通过了神明重重考验的他,不也在死后获得了俯瞰世人权利吗?不,不,他米诺斯本就是宙斯之子,他的血脉里流淌着伟大父神的血液,他注定要以这份苦难为代价辅佐伟大的哈迪斯陛下。这是他的命运,任何试图动摇这份使命,任何胆敢亵渎这份恩赐的人都应该被撕扯成七零八落的残肢,只有那死前艺术品般的惨叫声应当被保留。成为神灵祭坛上警醒的贡品。 “如果全是因为圣杯的力量,不知天高地厚尚且可以谅解万分之一。只是偿还不了你罪孽的分毫。人类,你不知你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亵渎神灵之人,总会因愚昧而看不清面前的真相。” -- 第212页 “你还是先从我的固有结界里离开再说吧。”织田信长全身紧绷:“还有,圣杯?那种东西我根本没有,也根本不需要,促使我站在这里的唯一动力就是………把你这个讨厌的家伙狠狠地,揍上一顿。” 第119章 突变 往下去的地方正如少女所说的,是纯粹关押罪人的炼狱之地。吝啬和悔霍之人推着永远滚落的巨石;心怀愤怒之人在泥黑的沼泽里挣扎倾碾;违反了神之教义的罪人,在灼热的烈焰里承受着永世的火烤。 而这一切都不能让少女动容。她从容地从这些地方走过,一侧的脸庞被阴影遮盖,将她的沉默分割成了均等的两半。在三日月的眼中,迎着光的那一半神情充满庄严的肃穆,眼中尚且闪耀着他所熟悉的光芒。可他同时也承认,少女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半脸庞看上去实在有一种非人的冷酷,像有着复眼的昆虫一般,因而才能对人类的苦难无动于衷。 “只要沿着遗忘之河走就可以了。”少女道:“即使刚刚的情况再次发生,我也能肯定它们不敢轻易靠近这条河。” 血红色的河水环绕着两人潺潺流淌,这条河上,是无法映照出任何物体的倒影的。四周的河原是地狱里难得的宁静之所,不管是狱卒和罪人都不敢太过靠近。 她和三日月宗近有一段时间没有说别的话了。两人都不愿意说太多,避免触及各自的隐秘,但冥界之于阿普利尔本就是段隐秘,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他人知晓。但三日月宗近……恐怕不能理解她的羞愧吧。 三日月宗近站住了,以手遮掩额头极目远眺:“水流突然变得湍急,往下去是否有着急流瀑布?” 河原上长着相当稀疏的薄荷草。薄荷草在冥界是得到恩准之物,在哭河边生长的尤其之多,但忘川边也有。踩踏了薄荷草就会受到水泽仙女明塔的诅咒,明塔是哭河的女儿,是个娇生惯养脑子缺根弦的姑娘,从神话时代开始就迷恋冥王哈迪斯,为此被冥后无情地踩成了尘土,从尘土中生长出的植物就是薄荷草——冥王时候会表现出他的仁慈,不过这仁慈离阿普利尔太遥远了,所以没办法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在阿普利尔来到冥界的时候,明塔已经不迷恋冥王哈迪斯了,她对自己近乎脑瘫的过去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打算好好努力,让夏天的夜空上多个叫薄荷草的星座。这样冥后回到大地时,也不得不在夜晚抬头仰视她了。 即使反思了,这不也没多大长进吗?但是冥界神经病遍地,也就明塔这脑子里半桶水的还像个正常人。 阿普利尔也脚步稍缓,在经过一株枝叶繁茂的薄荷草时,她为了避免踩到它而打算小心地绕过去。 一个急切的,带有浓浓鼻音的年轻女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时间忽然放缓了流逝,连流水的波动也按下了暂停键,阿普利尔只能听见这一种声音: “笨蛋,当心!” “!” 明塔的存在和冥王同枝同根,她的灵魂本不该出现在如今的冥界中。但是阿普利尔还是从那摇曳的薄荷草中听见了明塔的声音,那娇滴滴的恶毒女配标配声线,不管过了多少年她都不可能听错。 明塔在警告她。 可是,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呢? 没有杀气,没有恶魔的气息,米诺斯也没有追上来。周围空荡荡的只有灌入鼻腔的河水腥味。就算告诉她危险近在咫尺,她也不能从这句讯息中听出什么来啊。 但是既然是警告,还是要提前知会一下三日月。他毕竟不熟悉冥界的环境,到时候准备就晚了。 她扭过头:“三……” 那对如蒙雾之月的眼睛对上了她的视线。冰冷地找不到任何一丝情感。 阿普利尔眨了眨眼睛。 咦? 身体被重重地推了一下。少女毫无防备,一个趔趄朝着汹涌的忘川河水倒去。 等……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本能还是让她张开了自己的冥衣之翼,托举着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跌入河水之中。 但是迎面却落下一道如新月般的刀光。毫不留情地将她打入了滚滚流水之中。 血红色的忘川之水将她的身体全数吞噬。 等……等一下。 隔着模糊晃动的水面,依旧能看见那个如清风明月般的身影,那令人遍体生寒的眼神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是阿普利尔的心中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恨来。 怎么搞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她无可奈何地想着。但终于抵不过忘川之河的力量,意识一点点地,归于永远的空白。 ………… 三日月宗近送刀如鞘。他看了眼归于正常河面,突然想到了少女所说的,关于忘川勒托之河无法映照出物体面容的言论,遂作罢,摇头将某些情绪清出了脑海。 “原本还想同小姑娘再一起多旅行一会儿的,但转眼就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您可否可以现身了,阿释密达阁下,或者说,那位阁下的一缕残魂。” “同人有关的事物都带着执迷不悟的可悲本性。那只妖精灵魂中的冥顽不灵可要远超过一般的人类了,这样污染上天赐予她的轻灵之源,真可谓是愚者中的愚者,恐怕终极一生都无法触碰到至高的真理之地了。” 一位满头金发,双目紧闭的男子从虚空中踏出。他的额间点着一粒深红的朱砂,双手合十,周身的气质凉薄空灵,胜于神佛。 -- 第213页 与雅柏菲卡同期的圣斗士,处女座的阿释密达。当年耗尽了小宇宙制造出了能够封印冥斗士灵魂的木栾子念珠,自身也因此而死去。但也因为如此,自身的一部分残魂留在了木栾子树生长的血河大瀑布里,如今的愿望就是很正常的抑制邪恶力量外加……以追寻真理为目地一本正经的八卦。 “我家小姑娘如何,还轮不到阿释密达阁下来评定吧。” 阿释密达右手结了释迦印:“本以为你尚有自知之名,没想到也是这样蠢笨之人。那只妖精对你毫无记忆,也就是说,你们形同陌路。你却以相护者自居。既然以相护者自居,却又推她入了忘川河。如今又心存悔念,若是后悔有用,这冥界又有何存在的意义?世人总是如此,行事自相矛盾,徒劳地白费功夫。” “我从前以为,雅柏菲卡也只是一介冥顽不灵的凡人,如今看来,竟也比你好得多。” 三日月宗近歪头笑道:“在阿释密达阁下眼里,除了您自己以外,其他人皆秽如粪土吧。也难怪您能朝自己侍奉的女神出言不逊了,毕竟神同阿释密达阁下相比,也只是个俗物罢了。” 哪想阿释密达却赞同了他的话:“你说的不错,即便是雅典娜,也终究免不了愚笨到可笑的一面。但我却因她而窥得真理的一角,冥王如何她如何都与我不想干,我只是看在这点恩惠的份上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阿释密达生前是个连雅典娜都怼的奇人。他身为圣斗士,不但嫌弃雅典娜,还整日进入冥界冥想,还在冥界殴打过自己人。不过他也是愿意背负世间所有痛苦,寻求救赎和至高真理的殉道者。最后还是为了人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风评得到了质的飞跃,但本人死后并没有因此变得和蔼可亲多少。 居住在冥界的黄金圣斗士,当时和判入冥界的阿普利尔保持着一定的联系,曾经出手阻止过阿普利尔却没有成功。但即便如此,相关的情报也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同僚,对于不了解他的队友来说是难以交付信任的对象。 也是三日月在调查断绝这个世界的吸血种特性的方法时,自己主动现身的存在。 “那么,我已依你之言将小姑娘推进了忘川河水之中,可阿释密达阁下所说的“树”又在哪里呢?” 阿释密达颔首:“忘川河的下游,便是血河大瀑布。虽是如此,你想清楚了么?” 流淌着痛苦之人血泪的大瀑布,曾经生长着一株木栾子树。 当时的圣战战场上,冥斗士可以依靠冥王哈迪斯的力量无限的复活。最后阿释密达用这棵木栾子树的108颗果实制作成能够封存108位冥斗士灵魂,防止其复生的念珠。 但因为阿普利尔的特殊性,属于她的那一颗成了所有念珠里唯一的不完全品。 但这颗念珠还是拘留住了阿普利尔的一部分本源。且不知何故落到了米诺斯手上。 米诺斯将这颗念珠种在冥界,新长成的木栾子树便与阿普利尔原本的肉身直接链接,新树的根系继承了吸血种的特性,源源不断地吸取世界的力量,在那具肉身里进行转化,成了米诺斯复活神明的一大依仗。 米诺斯当然也在木栾子树的周围设立了保护措施,但树本身却是由忘川水灌溉长成的。忘川河水的力量沿着树中的本源在阿普利尔重生时夺走了她的一部分记忆。这部分记忆被保留在那具肉身的旁边,一直都没能拿回, 阿释密达发觉,把作为本体的阿普利尔推入忘川河就可以让木栾子树得到新生,这时候树木的保护措施便可以被解除。可阿普利尔的记忆可能会因忘川河水变得一片空白,但三日月宗近是无论如何也要砍掉那棵树的。 他不可能让一个顶着小姑娘记忆和面容的替身在这世间行走。与之相比,这个世界的危难,他们过去的羁绊,这些事都要往后稍稍。 而在阿释密达眼里,即便仍很虚弱的冥王被封印,米诺斯死去,这个世界得救了,可树继续存在,其他人就有可能利用世界的力量制造出更可怕的神明。吸收世界能量的功能太过邪恶,不该继续存在这个世界上。 于此相比,区区一个特异点,即便毁灭了又算什么呢。 而阿普利尔是不会在意别的世界会怎样的。她只想在解决冥王和这个世界的问题后有人杀死变成怪物的自己,让自己原来的身体继续履行审神者的义务罢了。 任何一把刀,都不会容忍自己的主人奔赴这样的结局。 第120章 遗失 鹤丸国永心头一悸,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思考无法得出答案,可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回到主上身边了。去往冥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死亡,可如果这么做的话,恐怕就没办法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听见了主呼唤他的声音。 白兔抬头望着他。 玉藻前大人虽然个性有时候很令人苦恼,但好歹自己叨扰了人家这么久。晴明先生让自己帮忙,它当然义不容辞。况且付丧神又不是人类,以活着的身躯进入冥界并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而它要做的不过是开个口罢了,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请问,还要继续吗。” “恕我冒昧,哪怕您能够进入冥界,可是找到那位小姐的所在恐怕并非易事吧。” 鹤丸国永闭上了眼。 -- 第214页 “不要紧,我和那家伙之间,有特殊的羁绊在。把这种羁绊类比成链条的话,我就不可能飞向她不在的地方。” 芥子动了动胡须:虽然听不懂,但既然鹤丸先生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多问。进入冥界后记得要遵纪守法哦,不可以扰乱地狱秩序,不可以伤害鬼魂——有大罪的除外。除此之外的话,那里说不定会会有有一些禁忌的地方,作为客人,不擅自闯入是常识。 但看了鹤丸国永的神情,她无奈地垂下了两片耳朵:“好好听人家说话啦,但毕竟是心上人遇到了危险,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鹤丸国永总算回过了神:“在你眼里是个样子吗?” “雄性生物都一个样子啦,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独身一个兔的原因之一。话说这个世界还真是糟糕,人类和人类厮杀,人类和吸血鬼厮杀,可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罢了。”芥子举起她的鞭笞武器,狠狠地拍击在一块石头上。但似乎是出了点差错,除了一片叶子落下来外什么也没发生。 芥子顿时勃然大怒,以斯巴达状态疯狂殴打那块石头。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混蛋!!这种没道理的屏障是怎么回事啊!” 鹤丸国永:“…………” 看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要赶快了,不知为何米诺斯是奔着圣杯来的。但据晴明所说,那样强大的力量波动只在阿普利尔的身上出现过。一旦米诺斯发现圣杯其实是在主的身上的话……… …………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力量,那么圣杯的作用也太令人失望了。”米诺斯道:“是我抱有了不切实际的希望,这种隔绝于神系存在的东西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至于你,也只能给我提供这种程度的趣味吧。” “接下来要从哪里开始摧毁呢?手,脚,眼睛,拧断你的脖子也可以,但是那样就没意思了。你可是困住了我那么久,作为礼尚往来我也要将回礼好好准备一下才行啊。” “圣杯,圣杯圣杯圣杯圣杯———烦死了,如果可以我也想有那种东西啊!可是没有你知道吗,根本没有!确实是在某个人的手里——但是不在我的手里!你听明白了没有啊,别擅自因为这种理由针对我好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少女破口大骂,一只手遮住流血的眼睛。依旧是那副顽强到让人恐惧的神情,但说的话却没法合米诺斯的心意。结界的力量已不如之前强大,他顶着千钧的压力抬起头,动了动指尖,织田信长脖颈上的傀儡线顿时收紧。 “那既然这样你就没有多余的价值了。我不得不夸你一句,这个结界确实很不错,正因为太不错了,我不能让它再存在下去。也不可能再放任你成长。虽然我不喜欢将有意思的东西粗暴地摧毁,但………很遗憾。” 织田信长简直要骂人了。 队友都被高阶吸血鬼缠住了没有人有余力帮她,历史上她姑且算个帅才,正常的圣杯战争也就算了,这种大混战她为什么要上前和敌人最高战力一对一单挑啊。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她坐在后方运筹帷幄吗? 虽然她很擅长打逆风局,但这也得先想办法逃跑吧,然后起码给她点兵吧,这种一对一solo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白毛半神的脑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不会被当成先锋敢死队了吧。就是战场上被愤怒或荣誉感所驱使,嗷嗷嗷叫着第一个冲上去然后当场暴毙的那种炮灰角色。 “……” 沉思半晌,少女前所未有地猛烈挣扎起来。 !不可以,她织田信长忍受不了这种屈辱。怎么能像个傻瓜一样丢脸的阵亡啊,这是老祖宗的时代吧,真这样死掉她会被笑死的吧!!!那只讨厌的吸血鬼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的吧!!!! 不——要——啊———! “可以了,请放开信吧。” 温润的男声传来,米诺斯扭过头,充满兴味地嗤笑了一声:“这个特异点的扭曲……之一吗?平日里行动谨慎到让我无法抓住尾巴,怎么现在又乖乖地站出来了?” 来者正是安倍晴明。 只是他的情况远远算不上好,帽子不见了,狩衣破损沾血,脸上也带了伤,织田信长的固有结界对他也存在着不轻的影响。他严肃地道:“请放开信吧,我们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还真敢说啊。”米诺斯睁大了眼睛,笑容狰狞:“一直在背后阻拦我等大业的不就是你吗?安倍晴明,虽然一直龟缩在京都不肯出来,但实际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如果这个特异点的扭曲被修正,那么你一样也会消失,即使是知道这个事实,你还要阻止我吗?” “是的,因为曾经拥有过名为圣杯之物的人,是我。”安倍晴明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开信,这是我的业障,我来和你谈。” 米诺斯危险地眯起眼:“你在同我谈条件?” “是的,请尽快做决定吧。一只普通英灵的生或死对你的大业造不成任何威胁,而如果你继续拖延时间的话,你迄今为止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安倍晴明的话语掷地有声: “我是这个世界异变的罪魁祸首,我知道圣杯的存在,我还知道你想知道的,只要你中止这场战争。那么我会把我知道的全盘托出。” -- 第215页 “………” 织田信长忽觉脖子一松,星辰傀儡线已经从她身上撤离。她的怒气立刻转向:“你………,能来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啊。” “………这个很抱歉。”其实是转身同虞姬芥子等人接触了。确认了藏从战场上脱离的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拜托了所有能拜托的人,之后才回到了这边。 现在看来,织田信长的身上果然带有藏的魔术因子。藏在信开结界的时候就被动向其输送魔力,魔力负荷大到能让藏感受到痛苦的地步了吧。恐怕她早就打着利用信的心思……可是……为什么藏要变成那种无法回头的怪物呢? 逼着他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安倍晴明独自与米诺斯对峙,气势上并没有被压倒分毫。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除了敌意外还有着轻蔑,坚定到让米诺斯想起了某个曾让他感到相当不快的男人。 虽然最后他杀死了那个男人,但自身却重伤到濒死。这对于他米诺斯来说永远是无法释怀的屈辱。 “米诺斯………” “你还真是一无所知。信没有圣杯,我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圣杯,因为你想要圣杯现如今,就在你的冥界之中啊。” ……… 阿普利尔看见了自己的记忆。 在被忘川河水洗掉一切时,她首先会走马灯般览遍自己的记忆。但那些被取出的记忆为何也能看见,阿普利尔也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的感想就是……也没有以为的那么震撼。 因为那些举动,那些反应,都是她自己确确实实会做出的。至于那些情感,早就已经在她的灵魂里复苏,不然她也不会为了那些刀剑男士那么拼命。虽然因为记忆缺失而回忆不起具体的场景,但模模糊糊的影子一直存在,珍视之物的形状一直存在,而如今只是驱散了迷雾,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罢了。 撒娇的清光,爱开腔的青江,总是愁容满面的宗三左文字,社恐的山姥切国广,活泼的短刀们,互动很有趣的源氏兄弟,三句离不开大包平的莺丸,虽然很成熟稳重但谜之依赖她的一期一振………还有三日月宗近,虽然生活上不靠谱却相当有包容力,重生一次后就已经能做出推她下河这样的事情了。 虽然有一些特质不会变,但总体来说,这些刀两辈子的性格差距真是超级大的……阿普利尔感慨道。但好在就像猫以声音分辨同类,狗以气味分辨同类一样,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令阿普利尔感到安心的“特质”,那么不管他们变成什么样,阿普利尔都不会将他们认错。 但是鹤丸国永似乎没什么变化,连性格方面也没什么变化。这可是唯一一振在她生前就暗堕了的刀剑,她没做过什么很对不起他的事吧。 就像审神者论坛里记载的攻略所说:鹤丸搞事只要打一顿吊起来示众就好了。是不是她这种放养纵容的态度让鹤丸国永越走越歪了呢?最后暗堕了确实是她没想到的。 不过拿它自刎确实是做的过头了一点。她本意是想表达自己对米诺斯这变态的深恶痛绝以及对鹤丸国永的重视罢了,但现在看来,她在鹤丸国永的心上那得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啊。 orz确实地知道了这些黑历史的感觉也不好受。但很快,这些回忆又会被从她的脑海中一一删除吧,以忘川河水勒托的药效来说,她从此以后只会阿巴阿巴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阿普利尔相当冷静地判断出了如今的情形。 第121章 忘川 难道就这样被坑了吗?不,自己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去做。三日月宗近把自己推进了忘川河中——为什么偏偏是忘川河。回想起之前在河岸边听见的声音,她在意识消散前,心中呼唤道: “明塔,明塔你在吗?求求你了,帮……帮我………” “…………” 除开忘川河的鲜红色,少女的眼前忽然泛起了明亮的绿光。然后一切又归于黑暗。阿普利尔最后隐约听见了两个女人的争执声: “不要无理取闹了,没有冥河能违背自己的权能,你的父亲也不例外。” “但是她并没有喝下忘川水不是吗?她只是被河水所淹没了,更何况你们之间有着那种联系,如果树被砍伐,你也总有一天会枯竭,笨蛋,一但你枯竭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 黑衣的冥河之神在某种木质的结界里显现出神情,被血液染透的眼球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绿色光点,她面无表情——冥界的神明总是这样冷若冰霜:“为什么要帮她,明塔,她可是妄图封印哈迪斯之人。” “要我说多少次,我早就不喜欢他了。那种神怎么样都好啦。勒托,如果她忘掉一切,以后没有人见证我的梦想了。” 勒托冷笑一声:“梦想?在你做出那样愚蠢的行径后,你就不可能再离开冥界一步了。夜空里注定没有你的位置,如果你勾引宙斯倒是有可能——但你做的到吗?” “勒托,稍微通融一下也没关系吧。”光点哀求道,勒托几乎可以从那光点背后看见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睁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哀求地望着她了——正因为讨喜又是哭河神的独女,五位冥河之神把她宠的无法无天,这才养成了她娇纵蛮横的个性,最终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你要记住,我即使枯竭也不会伤到本体,你大可不必拿这种话威胁我。”冥河之神道,抬起手,面前出现了闭目沉睡的阿普利尔,苍白的手在她的头上掠过:“如果没有她的一部分本源,我也不可能在这里流淌。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 第216页 光点狐疑:“勒托,你不是有能掌控一切记忆的权能吗?连神都逃不掉忘川的法则啊。” “你应该听说过,有的人类会有突然记起前世记忆的情况。虽然概率很小。也就是说我只能封印原本存在的记忆,对于已经“丢失”的记忆,我是无能为力的。”勒托淡淡地说: “她的灵魂是残缺的,记载记忆的那一部分被拿走了。也就是说,之前承载她记忆的东西是像梦境一样的虚幻的东西,现在进入了忘川,这虚幻之物破灭了。记忆也就如泡影一样消失不见。” “勒托,你知道些什么吧。” 她当然知道,忘川是如今的五条冥河里唯一有神坐镇的。而这位妖精少女会丢失记忆,和忘川的特性脱不了关系。 原本该是一张白纸的少女,却在沉睡中被人植入了记载了记忆的梦境,如果那个操控梦境的人愿意现身的话,倒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勒托叹了口气:“单靠我是没有办法的,明塔,但是我答应你,我会用水流送她到岸边。如果到时候有什么变动的话,冥河法则不用权能干涉就是了。” 呜哇,最喜欢你了,勒托!光点欢天喜地。 “没个正经。以后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了怎么办?” “阿普利尔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大难不死有后福,我还小呢,所以可以不用操心这些事。” “如果不是出不了冥界的话,你应该也能交点正经朋友吧。”忘川之神有些惆怅地说道:“我们只是小小的冥河神明,那时候没能保住你很抱歉。” “那是黑历史啦黑历史,不怪你们,但能别再提了么?被人提起也实在是太羞耻了………” “………” “唉?勒托要走了吗?” 冥河女神身体上浮现出淡金色的光晕:“嗯,如果树被砍伐,我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是永存于世界的神明,但这个世界并不是我应该在的世界。” “可我还没来得及在河原上种满薄荷草唉。” “请不要那么做,威严的冥河神明不希望自己的裙子变得绿油油的。”勒托的额头上冒出青筋。但气消后,勒托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明塔,忽然说道: “明塔,你认为仅仅人类可以靠自己杀死主神吗?我想,如果没有雅典娜的力量,圣斗士也不可能能碰到哈迪斯的衣角。而你,明塔,贵为水泽仙女,也被泊尔塞福涅像践踏蚂蚁一样践踏成了灰尘。这世间憎恨主神的人何其之多,但神话里也没有哪个人类能做到这点,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执迷不悟地朝神明反抗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是谁……”明塔迟疑了片刻:“但首先,那女人不是主神,请不要将个性讨厌的次级神说的那么伟大动听。” “明塔,那是你诽谤人家,不对在先。”勒托严肃地指正道。 “切,我知道了啦。”明塔悻悻地道。 “主神什么的我是搞不懂的,但如果不是背负着预言出生的孩子,人类想要杀死主神那绝对是痴心妄想啦。杀死一名主神的通常只能是另一名主神,人类只是神的造物而已。你想啊,神怎么可能会创造出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你说的不错。”勒托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就没了下文。 “?”明塔觉得今天的勒托看起来比往常要奇怪那么一点。 但勒托可是五位冥河神里最优雅最威严最像神的女神了。地位仅仅比身为众神誓约之河的斯提克斯差上那么一小点儿,觉得她有什么心事绝对只有可能是错觉吧。 ………… 那是一刻枝繁叶茂的大树,生长在澎湃的血之瀑布一边。但走近了就能看见其根系已变得腐烂,像霉斑一样的漆黑物质甚至出现在了叶片上。 “那女孩身上的异变居然能感染到这棵树的身上。倘若不砍伐的话,这棵树不日也将变成凶残的魔物。”金发的男子抬头看向那棵树:“我对你们的私事没有兴趣,但要论觉悟,你并不如她。” “老爷子我只有想要紧紧抓住重要之物这一个心愿罢了。虽说本丸里应当有对佛法感兴趣之人,但要朝我布道的话那就不必了。” “暗堕意味着不同程度的异变,而你异变的地方就在于膨胀的欲望,如果不是只有一缕残魂,我一定会在此地拔除你。”阿释密达说道,右手结印,依旧相当可观的力量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那就由你来砍下至关重要的一刀吧,现在为我护法——天空霸邪,魑魅魍魉!” 一直禁闭的眼睛睁开,是圣洁的天空蓝色。阿释密达生前为了寻求真理选择封闭了自己的视觉,所以他的眼睛即便睁开也无法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视觉。但身为灵魂的他的视觉却能够恢复,睁开眼睛,便是彻底解放自身的力量。 无数的鬼魂自虚空中现行,撕咬着那棵已经受到污染的巨树。于此同时,天边也出现了众多的恶魔,不管不顾地朝这边冲来。 “为什么要保护这棵树?因为恐惧吧,恐惧自身的力量因树消失而被夺取。也恐惧着这棵树彻底长成后,会破坏你们赖以为生的家园。但是……逃到第二狱去,这个主意也太蠢了一点,如果我是你们,就会往冥界更深的地方逃,逃进深远,逃进黑暗。然后蛰伏起来,一直蛰伏到连自身存在都不明晰的时候,也要寻求最后一丝机会。” -- 第217页 三日月宗近拿刀指着布满恶魔的天空,凌厉刀光乍起。 “那么,诸君,承让了。” ………… 无论是容貌,还是神情,还是举止,各个方面都异常奇怪的男人出现了。 那快乐的甚至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脸。那浓郁到让人窒息的花朵香气。那闪瞎眼的魔幻特效。不管是他身上的那一个要素都能撩拨她……的火气,让人看了就想狠狠一拳锤到他脸上去。但是没办法,自己刚刚睁开眼,浑身都潮乎乎的,肌肉也是沉重酸痛的不行,现在,如果这么做的话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唉,等等,自己为什么会浑身都是水来着?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来着? 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除了自己要去做什么事的模糊概念以外,连自己是谁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可疑的男人的脸上飞起更加可疑的红晕。 “哎呀真可爱啊,一无所知的迷茫的孩子遇上靠谱的大哥哥我,这不就是那时候的情景再现吗?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走,给你取个新名字叫“冥”怎么样?我是你的同类,是你在这悲惨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哦。” 少女:“………” 少女:“…………………” 少女:“滚。” “………好过分!”花之魔术师捂心仰倒:“果然信任一但破碎就再也没办法修复了吗?但记仇到这个程度也有点过分了吧。原本确实是想带你溜走,但现在这个情况都能拒绝,我到底是错过你生命中的那部分剧情啊。” “你走。”少女漠然丑拒。 梅林叹了口气,拄着魔杖半蹲了下来和少女对视,伸出手揉了把少女的脑袋:“不可以让我走,我走了你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哦。” 少女望着她,眼睛清澈如稚子。 梅林颓丧垂头:“啊,我做不出这个决定,对我来说这样才是我想要的happyend。虽然很对不起鹤丸君,但毕竟是这个计划的提议人,就让他来替我做这个选择吧。” 然后梅林摆弄着手中的曼陀罗花,又看着少女,过了一会儿,方才笑道: “小精灵,这一次,要让自己幸福啊。” 梅林抬起手,手背上的圣痕还剩一道: “我以令咒命令——在这孩子和她的刀之间,建立起切实的通道吧。” 第122章 来到 以樱花花瓣化成的绯色暴风自少女为中心扩张开来。在樱花如腊月之雪散去后,地面上插了一振刀身银亮的太刀。雪白的虚影从刀身上翩飞而起,淡金的瞳孔清透如神社雕刻出的蜜色琉璃。 他看了一眼少女,轻盈地落于地面。在接触到陆地的那一刹那,那人的身体也变得具体而真实。于此同时,一种浓郁的,令人透不过气的的黑暗从他的发梢,衣角如湿润的松烟般浸染开来。等到少女能够确实地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存在以及他活着而非幻想的证据后。他的发与衣装已变成了纯粹的黑色,黑色的背影落在她的面前。像一片降落于地的剪影,无声地伫立在冰冷的冥土上,纷飞的乱红中。 他回过头,眼睛是炽热的红色,深藏着属于捕食者的危险。之前那如鹤般翩然的身影或许不过是少女的一种错觉罢了。 鹤丸国永没说话,因为他想了想,说轻了怕主上以为他闹着玩,说重了又舍不得。他思虑很久,最后决定从这种,对鹤丸国永来说属于异常的沉默里向少女宣布一件事:他不高兴。 召唤他是好的,可是之前那样离开他是不对的,这样自作主张也是不可以的。……除了这些,鹤丸国永发现自己也没办法对她生出更多的气了,明明有那么多有理由生气的事……为此他颇有些懊恼。 但少女只是愣愣地望着他,神情有些茫然,姿势带着戒备。 鹤丸国永感到不对劲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鹤丸这才注意到梅林的存在。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和梅林见面,对这只梦魔的认识当然要比之前深刻许多。但是他现在也没有丝毫和他叙旧的意思:“出了什么事?” “好消息是,三日月宗近将这孩子的废弃品摧毁了,赶在那之前我拿到了这个。”梅林将那朵曼陀罗花置于鼻前轻嗅,眼睛透过它好似望向了什么:“坏消息是,这份记忆,我现在不想还给她。” “她本来的记忆呢?” “全都没有了,那把太刀推她入了忘川河,我本来施加的魔术被反噬……怎么样?鹤丸君可以现在一个人带她离开,虽然怪物化这种事不可逆,但我想你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梅林凝重地看向忘川河的尽头。这么看过去这条红河似乎无边无际,但其实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听见瀑布雷鸣般的声音了。忘川河河水费效力弱化了,那位女神居然发了这种慈悲,焉不知这是不是另一种机缘的暗示。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所以这一次我不干涉她。别看我这样,把你们带离这个世界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说白了,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都犹豫了,你看这孩子的状态,没有罪孽,干干净净,可以作为另一个人获得新生,这不是很棒吗?” “那家伙居然……是,很久之前他就在谋划什么。”鹤丸国永脸色冷的像一块冰:“你把选择权给了我?” “因为我,不,是梦魔这样的物种,从源头来说就是自私的。我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也都是为了取悦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故事完美的大结局。现在你让我放弃近在咫尺的happy end,像这种需要克制自己本性的事情,我的确做不来。” -- 第218页 连感情,人格都是模拟出来的梦魔妖精如是说。 “对这孩子,我确实心存怜惜。但你要让我为之付出高规格的努力也是不可能的。我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当初带她提前经历了身边人的悲惨未来的我,确实只是抱着取乐的心态欣赏她努力奋斗的模样罢了。” “但鹤丸君不一样,鹤丸君有着改写故事的能力。说实话,像回溯时间这样的疯狂举动,一开始真的吓到我了,没有执着到这个地步是做不出来的……真是的,妖精种的孩子这方面这么像人类………这个拿着吧,我这个坏人差不多也该退场了。” 梅林苦着一张脸,曼陀罗花轻轻一扬,便落在了鹤丸国永的手上。 这个时候,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少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瀑布的方向偷偷走去。鹤丸国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少女狐疑地瞟了他一眼。 “你们在说的话,我都没有听到。” “也没有什么你不能听的话啊拜托,我们又不是密谋拐小孩的对吧梅……梅林?” 鹤丸国永回头,哪里还有花之魔术师的身影。看来他说的退场不是假话。恐怕身在阿瓦隆的他在这件事以后便不会再插手少女的事了吧。 少女皱眉,把鹤丸国永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鹤丸国永苦恼地抓住头发:“主上你即使什么都忘了也没有变得温柔到哪去啊。没了伪装的初始状态其实更糟糕吗?” 少女没说话,那冷静过头的样子倒让鹤丸国永难以肯定问题发生的真实性了。但用这种态度保护自己是必要的吧。鹤丸国永想着,道: “你……要不要和我到地面上去?” “地面?那是什么?”冷淡的外表破裂了一些,少女想了想,道:“不清楚,但我要去有水的地方,你不要拦着我。”话语里不无警告的意味。 “我们明明就在河边啊……但这些水很讨厌吧,因为是冥界的缘故,会不喜欢也是没办法的。”鹤丸国永全神贯注地盯着少女,唯恐错过她身上的什么细节。他的表情让少女有些害怕了:“你想干嘛?……我没有觉得这里讨厌的意思哦。” 估计是把他当成了这地方的原生物种加以谨慎对待吧。 鹤丸国永起了调侃之心:“你这么怂一只妖,找水做什么呢?” “……不清楚,总觉得,要到那里去。”少女按着头,很是苦恼:“在水声的方向,觉得那边,有点儿不太对劲。” 是瀑布的方向啊。但是现在去,恐怕会一无所获,运气不好恐怕还会横生枝节。 “好啊,你和我走,我带你过去。” “和你走?”少女睁大了眼睛。 “啧,这种肉麻的说法还真是让人提不起兴致。就等于说,我给你做代步的,心动不心动。” 这个可以。少女点了点头。 还挺好骗。 好骗的程度让鹤丸国永感到颇为棘手。 这样的话把记忆还给她岂不是显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但是,到底要怎么做呢。 废话,理所当然要离开这里了,变成怪物的事以后再说。冥界到处都是危险,如果有这个机会在的话不好好把握简直就是白痴。 鹤丸国永轻飘飘地在心里下了决定,伸手去捞少女,却不幸扑了个空。似乎觉得鹤丸国永在浪费时间,少女撒丫子跑向了河源深处,这种跑法相当简单朴实,但速度和往日的疾行相差无几。鹤丸国永这才想起少女的力量并没有因为记忆空白而退化,如果要选择带她离开,他恐怕只能用骗的。 不管怎么样先追上去再说。鹤丸国永想着。那边少女却忽然道了一声:“来。” 话音刚落,鹤丸国永就不再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脸懵逼地变成了刀身后直接飞到了少女身边。 “这样,那么能变回来吗。” 鹤丸国永很给面子地变回来了。他全程没办法控制自己,这束缚都和重生前差不多了。要知道,那时候少女为了控制他的暗堕而给他下了最深重的咒,而这种咒在少女死后就已经解除了。 少女恍然大悟,然后面不改色地提出自己的需求。 “代步,你说过的。” 鹤丸:“……” 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遗失的记忆啊,说起来,重生后的阿普利尔知道上一周目的事情后也是这个反应吗? 鹤丸国永挠了挠头,像对小朋友说话那样:“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如果要去那边的瀑布的话,这边的方向可不对哦。” 少女摇摇头,道。 “不从那里走,有另一条河,我要去的是那里。” ………… 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为什么非要遵循目标不可呢?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但回忆不起过去的人应该更加………散漫一点吧。 从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长生种的从容吗? “会害怕吗。”少女缩小了身形,把脸埋进他的羽织里, “害怕?那不会,只是有点事令我疑惑不解罢了。”鹤丸国永这样回道。又忽然发觉,少女所说的害怕,并不是指少女本身的恐惧。少女的问题是指向鹤丸国永的,她在询问鹤丸国永是否会感到害怕。 身为妖精的少女,即便失去了记忆,对于遭受过的排斥还是会本能地敏感吧。 -- 第219页 “………如果觉得我会害怕你的话,那也不会哦。说到底都是怪物,谁危险还不一定呢。” “这样。”少女垂眸。 “觉得不安的话说出来也没关系。” “……并不是记忆。” “不是因为记忆?” “………是因为那个,另一条河。请带着我走过去吧。”少女道:“那里有熟悉的气息,但这么对你说出来的感觉很奇怪,但你可以信任,我有这种直觉。” “如果我打算就这样——带走你。你会反抗吗。”鹤丸国永用有些夸张的语调说道,少女的目光因的话而染上了满溢的紧张和敌意,就好像刚刚说的“信任”二字只是哄小孩的甜言蜜语罢了。 第123章 斯提克斯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背了一只非常警觉的,有危险性的小动物,虽然依赖你,但又会因为一时的紧张而反咬你一口。少女大体来说是淡漠的,但潜伏在这层外衣下的是比原先更加易被搅动的内在,在鹤丸国永眼中,近乎于孩童。 少女要去的河是黑色的,拐弯流淌进某处的悬崖下。不过是小小的一条河流,鹤丸国永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少女自己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呆呆地看着那条河。鹤丸国永将手中的记忆之花举在半空中,让花的影子落在少女的肩膀上。 “怎么样,是时候回去了吧?” “回去?” “去往一个安全的地方,会有一座房子,可能有很多人,麻烦的人友好的人都有,有一份工作,搞不好还会遇到一些充满惊喜的小鬼头。” 鹤丸国永忽然想到了,在大阪城之后,梅林给他看的少女的梦境,梅林将之称为“美梦”。鹤丸国永至今仍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用意,或许是捏造出来的场景,或许是过去发生过的事,也许是未来要发生的事。也可能只是随机的一指,好让未来的鹤丸国永能够在恰当的时间里想起这些画面来。 平静又充满惊吓的生活,不做审神者或神之逃奴的生活。 不能说是百分百安全,但有他在,总归不会碍事。 可以去寻找乐子和无尽的惊喜,可以去真正地探索未来。这方面少女和鹤丸国永其实是完完全全的一类人,像的简直如同用一捧材料捏出的两个个体似的。 所以鹤丸国永看不惯少女被过去拖累的样子,和羁绊无关,只要他还是鹤丸国永这个存在,他就不能放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 一直以来,他接近主上的态度都主动积极到敲响了无数同僚心中的警报呢。 “这具身体,好像从里面开始就烂掉了。”少女伸出手,但肌肤被黑甲覆盖令人看不清其中的光景: “从一开始就疼的不行,想要杀人,想要鲜血,但因为不可能朝你和那个人动手所以忍住了。我想本来应该是不会那么疼的吧,除非在这之前就没有怎么疏解过,到人多的地方去,我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掏出他们的心脏,虽红色的,热乎乎跳动着的……想这样攥在手中。”少女木然地合拢双手: “不想啊,完全不想那么做。但是只要仔细一想那样的场景,就会觉得——真是太棒了,这样就能轻松地活下去了吧。”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少女的眼球被一点点染红,犬齿在柔软的唇下露出尖锐的顶部。但少女天真无邪地望着鹤丸国永,不,是逼视着他,要求他做出回答: “是可以允许我这样的存在自由自在生活下去的地方吗?” 鹤丸国永无言以对。沉默许久,他道: “你厌恶这种邪恶的活法吗?” “这种事我不知道,大概不厌恶吧。只要把人比做聪明一点的昆虫不就好了?”少女道,嘴角漾出一个极浅淡的微笑:“你的身上有人类的味道,所以如果可以,我不想这么做。” 人类的味道?自暗堕以后,鹤丸国永就没有再想过和人类有关的事情了。自己是由人类打造出的刀刃,他自己从未否认过这一点,可是…… “其实你是因为一个意外才变成这样的状态的,本来的你恐怕并不愿意让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我也不是为了守护你来到这里,我是为了遵循你的意志,打算阻止....甚至杀死你才来的。而你也有自己要做的,所以你是你,我是我......但这么继续说下去的话你会觉得我在踢皮球吧。”青年揉了揉少女的脸,捏住双颊往两边拉:“笨蛋,好好爱自己一点啊。” “难道我之前是个不会爱自己的人吗?” “废话,你考虑这种事的能力已经在好久以前就没有啦。还有,这条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的吗?如果把你泡一泡就可以恢复记忆,那么这朵花就留给我做收藏好了?” “那是....誓约定下的地方。” “誓约?” “具体的情形已经记不得了,如果把记忆还给我,我应该是可以想起来的。”少女埋怨地鼓起脸:“都怪你。” “危险的事?” “也有可能不是,反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想不起来都怪你!” “得得得,怪我怪我。”鹤丸国永无可奈何地表示投降。 不,果然还是不行。鹤丸国永这样想到。 少女比任何人都渴望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了。但周围的人总是替她做选择,给她施加原本不存在的枷锁,不管是善念的,恶念的,那总归是他人的意志。不是少女自己的。何况从结果来看,即便是出于善意,也有可能造成坏的结果吧。就好比鹤丸国永自己,当初孤注一掷回溯时间的是他,现在最怀疑这一做法是否正确的也是他,与其他人不同,打一开始他就希望少女能够自由。不是沉睡在坟墓中,也不是成为什么东西的殉葬品——说起殉葬品他恐怕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在被埋入坟墓的那段时光,他也会想着如果有谁能找到他就好了,如果能出去就好了,墓穴里寂寞的要命也黑暗的要命。他永远不想回到那种地方去了,也更加不能容忍少女在此沉沦。 -- 第220页 “你想恢复记忆吗?”说出口后鹤丸国永又觉得好笑,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呢?:“即使是不那么好的记忆,你也要找回来?哪怕变回去后会比现在更糟?” 少女觉得这家伙怎么一时这样一时那样的,她用一种警告其不可以捉弄她的眼神瞪着鹤丸国永。 “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一句话你忘记对我来说可真是亏大了。” “哈?” 鹤丸国永将记忆之花轻轻地戴在少女耳后: “既然忘记了我就再说一遍好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只有我,会永远地站在你这边啊。” “杀人也好胡闹也好,我啊,从一开始就想将世上的自由和惊喜全部交在你的手上。为此暗堕了也不要紧,为此碎掉了也不要紧,为此变成弑主之刃也没关系。但擅自扔下我是绝对禁止的哦,其余的....你就一概拿去好了。毕竟你也有好好体察我的心情了吧,那个时候。这也是等价的交易,算不上我这边吃亏。” “什么扔下你啊,谁会.....”洁白的花朵上散发出淡蓝色的光华,于此同时,少女的声音一点点轻了下来,瞳孔如笼罩了棕红色的雾气一样混沌不明。她往前倒去,鹤丸国永接住了她,安抚似的把脸贴在少女的发顶,呼吸着那带着血腥的花香。两人相互依偎着,少女低声嘟哝道: “怎么可能会想要....扔下你们啊。” 大地在震动,正个冥界都回荡着低沉的吼声,充斥着被惊扰后的惊怒。 怎么了? 不可能是恢复记忆时产生的动静。 出了什么事? 低吼声仍然在继续,鹤丸国永出刀,保持着那个护犊子的姿势啊哈哈,这倒是个喜欢给人惊吓的地方,如果是被我的一腔深情感动到了也可以用更柔和点的方式吧....像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象样? 但是异变不是来源于这冥界的某处,而是来源于他们身后的那条不起眼的小河。身为东洋刀的鹤丸国永并不清楚这个地狱的传说,但传说本身也算不得什么刁难人的谜题,有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自报家门的情况。 “罪人。” “罪人。” “曾对斯提克斯发下誓言,却最终违反誓约的罪孽深重之人。” 一种声音落下,另一种声音便出现。 “罪人。” “罪人。” “以精灵之身违背我等神灵之人。最终叛逃出这个世界之人。” 众多声音嘈杂地窃窃私语; 预言不可违背,命运不可更改。汝身招惹了奥林匹斯众神的愤怒,众神誓要对汝降下神罚。你受命运女神的牵引来到冥界,冥王哟,百年的恩怨将由连神也不可违背的斯提克斯了结。 神以斯提克斯发誓,誓言不可违逆。这条河的存在意义便是如此。 “真是,来到了一个相当麻烦的地方。” 否决。 少女忽然说道。记忆之花上的光辉已然消失。 “莫名其妙走到你这里来我承认,但我是以我之意志来到冥界,与神无关。” “那即是命运的一种。” 少女嗤笑一声:“神连留住背离世界的我的能力都没有,还在封印里七死八活着呢,怎么又有能力留住我了?那位神连米诺斯都不如,实在不值得复之以期待。” ......汝之罪乃渎神之罪。 “天平女神已测量出罪孽的重量,违背誓约之人呦,你大可以进行最后的逃窜。” “没那个必要。”少女笑的云淡风轻,将鹤丸国永的羽织扯过来一半,有点顽皮地眨了眨一侧眼睛:“裹紧一点,等下说不定会有点冷。” 地表陷落,誓约之河急剧地震荡起来。 “天平女神已向斯提克斯授意,将渎神之人——处以冰地狱尘封永世之刑。” “.....我就知道,真没新意。”少女苦笑道,耸了耸肩,对自家太刀说道。 “那么,你和我一起?” “当然。” 第124章 第八狱 冰地狱在冥界是个特殊的存在,即便是在圣战开始时,冥王也只持有对圣战参与者的封印权。冰地狱的本质是关押渎神之人的所在,这个渎神可以是对任何神的亵渎。 圣斗士因为朝冥王挥拳而被打入其中,冥斗士即便隶属于冥王,但参加圣战本身就是对敌对神明的不敬,所以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被冰封在这无尽的寒冰地狱罢了。只是在当时,并没有冥斗士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因为太过讽刺,他们连往这方面想都不愿意。谁愿意当这种小丑呢? 但参与圣战的人本身就如小丑一样——这是那时候的阿普利尔的观点,虽然现在她已经不这样想了,但对把手下的战士当成用过即丢的棋子这点,还是让阿普利尔对两位神明都颇有微词。 严格来说冥斗士是为冥王殉葬的,但从结果来看,他们与千百年来的宿敌葬在了同一个地方。不知道他们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也不会作何感想吧,像米诺斯这种,不还是对冥王忠诚的很吗。 阿普利尔被米诺斯拖到这鬼地方来过一次,因此她知道,被冰封并非只是沉睡而已,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必须要永生永世地遭受严寒之苦。严格来说她的本体还留在这鬼地方,而如今的她是作弊的产物。但即便是作弊的产物,寒冰地狱也依旧会对她起效。 -- 第221页 冰封并不是一来就开始的,在其中的人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一点点地不能行动,一点点地被冻僵,一点点陷入冰面之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体验就是了。 为了防止分开,少女把鹤丸国永变成了本体带在身上。这个过程中她感受到对方忽然增强的力量,这让她为之不解,问鹤丸国永,他也不明确到底发生了何事。 阿普利尔没打算让冰地狱彻底封住自己,实在不行就用圣杯的力量走出去,但这样做的话封印冥王的力量可能就不够了,所以不到最后关头她不想这么做。 她在自己身上下了禁制,一旦失去意识了,那庞大的魔力源就会开始启动。虽然擅自动用这个世界的大地本源很不好意思,但是放任冥王复苏会更危险。现在,她必须呆在冰地狱以掩盖誓约之河的耳目。 少女在镜子般的冰面上走着,冰面下沉睡着安静的人们。偶尔阿普利尔还会碰见几个熟悉的面孔。圣斗士一代代封了许许多多的人在里面,冥斗士确只有那108个人,所以其实还挺好辨认的。 阿普利尔低头看着某个男人。 “你说,路尼,你一直以来所为之而战的到底是什么呢?认真工作,认真战斗,最后却睡在了这种地方......明明是炎魔,超级怕冷的吧。”阿普利尔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羽织——鹤丸国永变回原型前给她的,其实对抵抗这种直击灵魂的严寒没有多大的作用,但还是多少能在她的心上增添几分勇气。少女笑了:“对不起啊,委屈你和我还有米诺斯这种人共事这么久了,现在睡在这里的只有你一个人....嘛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总之,多谢关照,没有跳槽真的是太伟大了。” 虽然和米诺斯之间已经势如水火,阿普利尔对冥界的同伴还是有着相当的感情的。 鹤丸国永疑惑道:“其实我觉得主上你是工作狂啊,难道以前不是这样的?” “社畜的养成是需要时间的。现在的幸苦都是为了偿还当年摸的鱼.....” “但是如果回到那时候我还是会摸鱼的。” 少女和她的刀都在笑,好像那寒风和冰雪都不复存在。 “啊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和你说说这些家伙,虽然现在看着一个比一个乖但那时候都是超级难缠的家伙.....” 冥界是分派系的,因为有三巨头在所以大体分为三个派系。 拉达曼提斯为首的派系是绝对是实干派,行事谨慎,作风果断,忠诚度和靠谱度都max,一般作为冥界的门面出场。顺带一提,拉达曼提斯和米诺斯在神代是亲兄弟,为了王位那点事有过纷争,在冥界的关系也相对来说....有些微妙。 以艾亚哥斯为首的派系生产肌肉笨蛋和暴力狂,在冥界活像一群横冲直撞的犀牛。阿普利尔一直觉得艾亚哥斯和其女副官拜奥雷特很有cp感,等到事后,阿普利尔才发现自己磕的cp居然是真的。而且艾亚哥斯从那场圣战里活了下来,那种疯狂的家伙是怎么心甘情愿作为人类而活的,阿普利尔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爱情的力量?”阿普利尔艰难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也有可能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悟了。”鹤丸国永评论道。 再然后就是以米诺斯为首的审判庭了。 鹤丸国永以为阿普利尔会跳过这个话题,毕竟在身为仇敌的当下说出轻松的往事是件很变扭的事情。但阿普利尔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是搅屎棍。” 鹤丸国永:“........” 这个评价还真是冷酷到完全不留余地。 “我和米诺斯超级闲的,人家任务失败了,我们就在审判庭等着嘲讽人。” ......那确实挺闲的。 “就....快乐至上主义者?因为阿史密达没做出封印冥斗士灵魂的念珠的时候,冥斗士是可以无限复生的。我们就动不动死一次,都死习惯了。” “因为怎么浪也不会减员,三巨头都有点爱杀人的习惯,通常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但米诺斯别具一格,他爱惜生命,杀的从来都是人家的下属。而且轻易不让人死,一边折磨人一边还会发出鬼畜的笑声,声音特别大,这样整个冥界就都知道审判庭又又又在欺负人了。” “之后通常就会变成两巨头之间的对决,米诺斯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点到即止,审判庭也炸,地狱也炸,炸的一片狼藉。然后潘多拉就会发话让审判庭所有人去修屋子。” “我因为和人类生活久了保留了人类的生活作息,米诺斯他就会厚颜无耻地来蹭我的饭。” “米诺斯那时候也是个垃圾啦,女人三天一换,性取向好像还有点问题。一身王族的臭脾气,就要别人伺候他,以此掩盖自己是生活白痴的事实。自称很有艺术天赋....嘛,如果说很有行为艺术天赋的话也没错。”少女嫌弃地说:“但是有点怕路尼,因为各个层面都很理亏。但本人完全不会承认。” “我啊,那时候因为是这种家伙的副官总是被针对,所以说其实我也没有很摸鱼?要对付那些家伙总免不了打一架,统统来一遍我也是很累的.......” 少女忽然不说话了。 气氛有点异常。 鹤丸国永意识到了什么,便道:“往别的地方走吧。” “不.....不用了,去看看吧,往后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既然看了,下次就别再吃什么莫名奇妙的醋了。”少女的嘴唇冻的乌青,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 -- 第222页 那是一个水蓝色长发的男子。 静静地躺在冰面以下,容貌清俊绝伦。有着连雕刻家的刻刀都无法雕刻的精致眉眼。眼睛下方有一颗小巧的泪痣。而他身边的不远处有一位女子,散着长发,颈部有着狰狞的血痕,穿着的和服正是少女第一次死亡时所穿的那一件。少女侧卧着,像猫咪一样蜷缩成一团,容貌和如今的少女如出一辙。 “那时候没有完全死透嘛....想着反正也没有机会了,离的近一点说不定能把歉意传递到....但应该没有传递到吧。” “对我的歉意同样也没有传递到啊,主上。” “对不起。” “这样说的话想吃醋都没法吃了......”鹤丸国永酸溜溜地挠了挠鼻尖。 “但是如果他是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好人的话,应该会原谅你吧。” “.......谁知道。” “像我这种无可救药的坏人,不也这样原谅你了?”鹤丸叹了口气。 “鹤丸,酸味儿溢出来了哦。” “..........” “这是个对自己严厉过分的,冷冰冰的有时候又很凶的笨蛋。本来是我是姐姐吧,结果后来变成了他来照顾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嘛,人类就是这样,“嗖”地一下就长高长大了。无论是性格啊还是外貌啊,好像一瞬间就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不光是成长后的不同,连外表和内在都完全不一样,换句话来说,就是变复杂了吧。我不明白这种变化,给他添了好多麻烦。” 少女的眼睛有些失神,仿若回到了那段遥远的战争岁月中去,离群索居的少年和少女,在流淌着剧毒的玫瑰园里安静地沉睡。一如如今的冰面之下: “我一直把他当成孩子,这样年轻的他怎么能为了区区神明丢了性命呢?那时候我还在欺骗自己只是把他当成了观察对象,我还对他说了出来....我真是混蛋,明明都能为了这家伙下了那种誓言,却一直保持着那种微妙的态度,如果我不那么冷酷的话,或许就能互相理解而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样的话一次都没有说过,他倒是说过几次.....我却在嘲笑他,我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不明白,好像从那个世界离开之后,我就什么都不剩下了。既然已经尽了这样的全力,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恐怕这就是少女身上违和感的由来吧——确实是有压迫力的大人,但总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温柔一点,但温柔的程度早就已经足够了。鹤丸国永安静听少女说着,两人静立着被风雪一点点掩埋。 “我是不明人心的,会带来灾厄着,能够破坏一切的怪物。为什么……你们不害怕身为怪物的我呢?” “额,我还是冒昧地问一下,他说你很重要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的?” 少女垂头丧气:“我说“区区人类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来着。” 鹤丸国永:“………” 那还真是……残忍。 不过怎么感觉主上完全没搞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又不是刀和主人之间的关系,一般男人会轻易说出“你对我很重要”这样的话吗? 但是那时候主上虽然外表是少女,实际上还是幼年期吧,幼年期对家人特别看重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是家人吗? emmmmm…… nice。 鹤丸国永暂时没有手,他在心中比了个大拇指。 “我是个笨蛋。” “嗯嗯,是个笨蛋。” “…………”被人用这么欢乐的声音谴责她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但是……这到底是过去的事了。到最后,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反派boss吧。对于这孩子来说,这一生他贯彻了自己的信念,没有任何后悔之说。他强大,勇敢,坚毅,谦逊,温柔………虽说小时候有点儿自卑的毛病。真是的,这么好看还自卑。言谈也不太擅长,老是让别人误会。但他的一生是充满光彩的一生,而且有了个对得起战士之名的落幕。” 少女喃喃地说:“真好啊,我那时候到底在不满什么呢?” 当然会不满了,谁会为了一个光彩夺目的英雄传奇而让自己的亲人遭受那种磨难啊。鹤丸国永想到。 “他的一生这样圆满地结束了。与此同时,我的过去也该结束了。鹤丸,我啊……已经不会再陷入到那段噩梦中去了……” 少女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广袤的冰之地狱里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 ……… “鲁格尼斯老师,她会醒来的吧。” 嗯,会振作起来的。应该不会太久了。 了无生机的冰雪平原上,混沌煞白的雪风中,出现了两个几乎透明的身影,一个红发,一个蓝发,静静地伫立在风暴中。许久后,红发的男人出声道: “雅柏菲卡……” “老师,如果阿普利尔这么想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对么?” “是我的错,雅柏菲卡,我不该……把你们卷入那场战争之中。”鲁格尼斯从来没体会过这样深重的悔恨。 “请不要这样说,老师,为了大地而战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雅柏菲卡摇了摇头,蓝发在风中飞扬。 但是……即便是一次,只有一次也好,真想像这把刀一样,为了保护她而不顾一切地战斗啊。 -- 第223页 “是啊,和我们这些已死之人不同,阿普利尔她还有时间创造奇迹………但是,雅柏菲卡,真的不要紧么?” “不要紧的,老师。死亡并没有什么不好。”青年伸手想要拭去少女眼角被冻结成冰的泪珠,但手却从少女的躯体中穿了过去。他静静地望着少女,露出极浅淡的微笑,神色中的坚冰如被暖风吹拂般消融,话语中却透露着无法消抹的,深入骨髓的忧伤: “像这样,终于……能够与你共存于相同的时间里了啊。” 又一阵风暴过去,冰原上的幻影消失不见。一切又归复于平静。 第125章 会面 “呜哇,要死了要死了——”鹤丸国永伸了个懒腰:“那鬼地方,真是冷的可怕,能出来真是万幸。你那边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虽然我能为你护法,但魔力的使用还是需要你自己做决定哦。” “不会。不知道为什么用的时间比我预想中长了一点。不,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事情得回溯到少女从冰封中醒来的时候了。少女的苏醒并不温柔唯美,而是伴随着相当的暴力——将覆盖在身上的冰壳打碎,然后像贞子那样蓬头垢面地爬出来。誓约之河已经默认她完成了誓约,毕竟少女的本体还留存在冰地狱,而如今活动着的她则像个bug,成功地逃脱了冥河的监视。 从冰面里出来后少女发现,第八狱无总在肆虐的风暴平静了下来,让她可以使用冥衣的翅膀在第八狱飞翔。虽然冥衣无法跨越地狱间的阶层,但在同个阶层她还是拥有自由移动的能力的。 身上有蔷薇花的气息,发生了什么吗? 少女深深地看了几眼沉睡的青年。心想:我要做的事也算是和你的愿望重叠了,原不原谅不说,好歹保佑一下我吧。 “要飞喽。” 她对鹤丸国永说道。 其实有件很奇怪的事就是,她身上的魔力似乎并没有损耗多少。她到底是如何从冰面里出来的,这件事即便再细想也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的话,那么就飞到上空看一看,看看这冰地狱到底是怎么了。 带着淡灰色调的白色大地,即便呼啸的风暴停止了也没有变得明快多少。只要没有人在,那么冰地狱就是完全的平坦大地,像一张被剪开的纸一样。 “那家伙...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手脚?” 少女道:“三日月没必要这么做.....细则再说吧,他虽然变了不少,还没变到会杀主证道的地步。” 少女开了个玩笑,但鹤丸国永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大多数时候他没法看出少女得到记忆前后的区别,只有这种时候少女才会提上一嘴。好像这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一样。同作为平安时代的刀剑,他算是了解这个同僚一点。尽管以此为基础他有想过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隐情,这也不代表他会容忍这种事的发生。但是现在却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闻到了吗?” “闻到了哦。” “这方面有变敏感了,主上。”鹤丸国永无奈地说道:“是血。” 少女神色凝重。 “谁在和谁战斗?”她似乎在自问自答。 “主上,作为将领只需要知道这样的事有在发生就可以了。”鹤丸国永说道,他对“战斗正在发生”的现状无动于衷:“很简单的道理,那边在忙的话这边的防守就会薄弱,现在正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如果三日月起到了阻止谁的作用的话也不奇怪,论个体强度,刀剑里没有谁比得上他这把牛逼哄哄的五花刀嘛。 是投诚吗?刻意的表态度也不是不可能,三日月可是一把会做表面功夫的刃。在必要的时候的内心相当冷硬,举止也和那容貌一样会引诱人。虽然过去的三日月是个只会喝茶晒太阳哈哈哈的老爷子,但正如少女所说——如今变了不少。这么长的岁月再好的宝刀也会生锈的,作为锈品就算碎掉了也无所谓吧,迄今为止不也碎掉了众多的同僚吗?这种现状的产生可以完全归咎于鹤丸国永的自作主张,但在这种情景下对谁产生恻隐之心......他可不是那种一点骨气都没有的男人啊。 “这种时候谈感情就免了吧,哪怕你现在放弃我我也会一声不吭的。你知道我也不是那种特别有奉献精神的刃,但对于刀剑来说,这是本分。”鹤丸国永说的不留情面。阿普利尔知道这家伙就是这么想的,哪怕是原来那只白鹤也会抱持着这样的观点。这样紧张的关头因为担心谁去看看的举动太妇人之仁,作为大将来说很不合格。 这就是少女为什么喜欢独行的原因,想要守护谁的时候就注定了其必须放弃谁。但好在现在不用做这样困难的选择题。 “我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展开封印结界。这个结界的覆盖范围会把叹息之墙和那边都包括进去....要说一点都不影响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少女顿了片刻,说道:“因为前面就是不一样的领域了。挡在叹息之墙面前的是艾亚哥斯和拉达曼提斯的宫殿,作为驻守的宫殿都有着相当麻烦的防御措施,我并不清楚破解它的正确方法.....况且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那些设施是完全围绕于冥王宫和叹息之墙而建立的,冥王不在了就没有用处了。不像之前的地狱还有着容纳死者的功能,妄自破坏可能会引来相当不妙的结局。 如果阿普利尔处在一个魔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她恐怕得非要去闯一闯不可。但是现在的魔力量尚有富余,做出的结界足以蔓延到叹息之墙前,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去冒风险。 -- 第224页 就在这里,就在此地。 把冰雪之地作为这个冥界的终结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不会顺利吧,绝对不会顺利的。 血的气味越发浓厚。 那个老爷子真是变强到出乎她的意料,明明那时候还说过自己不如年轻的刀剑那样具有成长性。如今看来不也是相当地有能耐吗? “要躲是躲不过的,无谓的牺牲就免了吧。让米诺斯到我面前来阻止我,不这样是没办法逼出他的真实想法的,这家伙啊......一直以来都在想着和别人背道而驰的东西吧。” 阿普利尔的心境在冥界这一趟之后发生了某种变化。最直观的一点就是,那种乌云般的执念一点点消散了。不管是愧疚还是仇恨,在即将面临结局的当下继续保持着也没有意义。她有点累了,且急于摆脱这身肮脏的躯壳。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继续恨着米诺斯的必要,作为一段往事而终结这样的想法,其实在少女重新回忆起作为审神者的过去的时候就有了。 “如果随时准备抽刀的话要怎么做?” “........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来啊主上,简单的起手式那时候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 “完全忘记了。”少女直言不讳:“这种情况谁也不可能预想的到,其他任何一种情况直接殴打就可以搞定。能用拳头的情况下没必要用刀剑吧。” “??你这样说我真的会代表全体刀剑哭给你看哦。”鹤丸国永太阳穴突突地跳,虽然他不指望少女能像武士那样对刀这种器物有着超凡脱俗的理解,但也没必要这么残酷吧。现在倒是稍微能理解新选组刀剑的忧愁了。:“左脚向前,躯干微侧,下倾四十五度角,右手虚放在刀柄上。然而与其这么麻烦的话倒不如直接让我恢复人身得了,恕我直言,你这新手味十足的样子实在拉跨。” 我就问问,到时候能及时拔刀就行了。而且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有不得不使用你的理由。 在记忆恢复后,作为英灵这一存在的本质的东西也渐渐地回想了起来。 剑士就要有剑士的样子。 少女啪地双手合十,头发在力场的作用下扬起。 :“构建,设立,形成...以概念为基准在此设下结界。” “封印神灵,斩断根源,以时空之力起誓,此乃注定归于寂灭之物。” —— 少女是时空妖精,这一属性注定了她作为漂泊者而不得不穿行于各个世界之中。为此造成时空的异常是可能的,但与之相对的,具有一定修正时空错位的能力。封印结界也是以此为基准设立的。作为神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了,即使是在正常的世界里,都到了不得不被抑制力修正的地步。也因为神的力量如此强大,少女才能做出能抑制其扩张的结界,但这个没有抑制力的世界,做到压制神力必须要与神同格的巨大魔力源作为支撑。 不怪少女说躲不过,这个动静简直是惊天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谁打算毁掉这个冥界呢。 顺带一提,肩负着修正世界异常的家伙可不止时政和迦勒底。一直不出现的理由恐怕是这个世界扭曲的太过分所以一点点小动静也没办法惊扰到他们。 但是因为少女搞出的动静实在不正常,他们也实在没有不来管的道理。 阿普利尔是预见到了他们的出现的,毕竟早些时候她都在这个世界和时间溯行军交过手。没道理检非违史就观测不到这里。 看着天空上出现的金色光圈,结界构成中的少女嫌弃地撇撇嘴。 她当然是不可能分这个心去对付这些玩意儿的。 让专业的来吧。 “来。” 少女只是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声,天地间便卷起了漫天的樱吹雪。这只有寒冷和孤独的冰地狱什么时候有这种盛景了?鹤丸国永感慨地摇摇头,不知道那些睡在冰面下的人们会对此作何感想。 在樱花纷飞中出现了周身染血的绝美男子,似乎惊愕非常,又为之动容。 “您......” “打工了,老爷子。”少女相当随意地说道:“动用伤员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只有你离得这么近......要抱怨要罢工都等结束后再说。检非你应付的来吧?级别上是有点麻烦但你似乎也比那时候强了很多,记得特别注意体力值,可别在这时候给我黄脸了——现在没有兵装没有御守没有三色团子,尽可能灵活点作战,最重要的是,不可以让他们干扰到我。” 三日月此时的心情,连用惊愕来形容都尚有不足。 他本是抱着无论如何也要拦下米诺斯的心,甚至不惜粉身碎骨也要与之交战。但却在战斗中忽然来到了这里,他可以明确感受到这是来自主的召唤,但这几乎是空间替换的速度,他记忆中审神者的权能并没有大到这个地步啊。 但这种诧异比起听到少女的话时所产生的不可置信相比不值一提。 为什么? 为什么…… 居然在这种时候……回来了么? 但是……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正如主上所说的,她如今仍需要自己为之效力。他此身仍为少女之刃,无论如何,他不会否认这一点。 这个小姑娘啊。 三日月宗近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左手从容地收起狩衣的袖子。他确实受伤了,但……并没有到非得勉强自己的地步。他的身影如月下之柳般优美绝伦,虽然染上了血色,但却依旧超凡飘逸。他朝着从光圈里走出的怪物,缓慢,却郑重地说道: -- 第225页 “那么,出阵了……久违地。” ………… “我们这边也闲不下来。” “对我来说是的,但是主上你不是一直在忙吗?” “那现在要更忙一点了。” “拿你没办法,撑不住的话说一声啊。失败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 “没问题吧,那个老爷子?受的伤看起来还蛮严重的。” “???主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主上?这他都搞不定那不完蛋了,以后出去别说我们认识他。” ………… 从天边飞来的,伴随着巨大怒意和压迫感的漆黑身影已经能看的相当清晰了。 “米诺斯啊………” “怎么?” “没什么。还有,鹤丸,你是一把成熟的刀了。”少女严肃地说道:“剑技,闪避什么的要学会自主独立完成。指望我挥舞你是不切实际的。” “…………所以为什么我身为一把刀还得承担这么多。” “只是提前说一下……毕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到目前为止,米诺斯还没有干掉我的打算。” 照常是带着攻击性和狂暴的降落方式。男人从粉碎的冰面上一步步走出,没有戴头盔,面沉如水,白发如涟漪般飘飞四散。 爱娜温冥衣发出了惊恐的哀鸣。 第126章 真正的目地 “现在再生气也晚了。”少女对米诺斯说道:“结界正在建立,你要是让我放下也不太可能。如果你想要动手我也有鱼死网破的办法,如你所见,帮我的人也不总是白费功夫。” 大概是怒的太厉害。男人既没有表情一时也没有动作。构建结界的流程并没有因为米诺斯的到来而暂停。但冥衣却因为他而不断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叫。颇为刺耳。少女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急吧?要听我的申辩吗?” 米诺斯的手指轻轻点着身侧的甲质。 “说。” “在那之前……你比我预料中早出现了许多,地面上出了什么事?晴明告诉你的?”阿普利尔差不多也猜到了地面上的情况。如果真的有那么惨烈的话,安倍晴明也是会做出自己的考量的。毕竟他就是那么个人。 米诺斯冷冷地道:“那只半妖动用了护城大阵,你小看他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虽然我没打算通过嘴皮子解决矛盾。”少女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但是我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了,包括那时候你的态度,我很好奇。现在这个你是不是那时候的你,还是说你和那时候的冥王一样,身体被什么不知名的灵魂占据了?” 上一周目死前她所看见的米诺斯,和如今这个完全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只有阿普利尔这样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的出来。转世虽然有细微的性格差异,但应该还没有不一样到这个地步。 那时候她所见的米诺斯已经非常逼近于神之杀器了。难说他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容貌,举止都和本来的审判官别无二致。但是他一直都处于一种几乎没法交流的状态。就比如现在,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愿意倾听少女话语的他不得不说脾气好的有点过分了。三巨头原本的属性可不是这样的善茬——从□□觉醒的那一瞬间这些冥斗士就要进行繁重的任务,如果把身体原来的人性和懦弱保留下来是会误了冥界的大事的。这点对于历代的米诺斯来说尤为重要,因为审判官最忌讳的一点就是不能听重犯者的诡辩,对他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罪比亵渎了冥王哈迪斯还要严重呢? 阿普利尔把其归咎于这代米诺斯觉醒的不完全。有可能是作为宿主的贵族少年的意志过于强大,也有可能是因为冥王力量的衰减而导致的觉醒不成功,甚至有可能是因为觉醒过程中米诺斯受到了某种外界因素的影响.....但有一点阿普利尔是有把握的,那就是如今的米诺斯的心中存在着某种杂质,而这种杂质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你是怎么想的呢?想要去除体内的杂质,还是想要保留它?关于那个少年的事我已经听虞姬说过了,说不定你根本没想阻止我吧。” “正如我了解你一样,你也了解我。即使我现在变得好脾气,但你总不会以为我会那么乖乖地听你的话吧?严格来说冥王没有降临,这整个冥界都是你的天下,你却没有设下特别的防范措施。好吧,你不愿意擅作主张这件事我也能理解,问题是你是这样不知变通的家伙吗?冥界不方便改动,在黄泉中设下手脚也可以,即便不这么做,你也可以把单独的冥界隔绝开。不,我更正我的说法,如今的冥界确实是有重重关卡,这些关卡可以拦住任何人,但唯独拦不住我。” 纵容的也太过分了一点。细细想来几乎是这位故意把自己放到了这里来。但米诺斯一直是随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阿普利尔习惯性的不用过于保守的逻辑去思考他,但是转念一想,这位也绝不可能是什么智障,转世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半神,别的不说,战斗经验总是有的。 “听说,那位人类少年,好像对神明不屑一顾呢。很可怜吧,在心里面临这种冲突。我当然是站在那边的,事到如今,我可没办法和嗜血的狮鹫共情了。”少女颇为轻松地笑道,手上构建殊式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她实际上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轻松,虽然尽量收敛了杀气和敌意,但盛开的曼陀罗花影已经作好了随时展开控制的准备了。米诺斯未必搞得定有庞大魔力源的她,但是分心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确实是件麻烦事。 -- 第226页 听罢少女的话语,米诺斯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那带着癫狂意味的笑声让爱娜温的尖叫变得更加刺耳。少女眼观鼻鼻观心,等着他冷静下来。米诺斯擦去了眼角笑出的泪水,用与之前的阴沉截然不同的,让阿普利尔感到些许不安的玩味神态,侧着头,问道: “阿普利尔,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猜测出来。你到底是凭借什么认为,区区人类的灵魂能够撼动我米诺斯的意志呢?” “因为你的表现。”少女冷静而谨慎地说道:我会这么想很正常,如果你对此一无所知,那只能证明你的脑子和你的心灵一样迟钝了。 “那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并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篡夺了意志。”米诺斯抱臂说道:“你之前没有发现是因为执念蒙蔽了你的眼睛,但凡你多调查一下,你都能觉察出我的本来目的。但是你没有这么做,因为真相对那时候的你来说不重要,包括世界....还有我的意志,对你也不重要。你不过是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满世界躲藏的小姑娘罢了。但是这点我并不苛责你,因为执念是可以让人类做出很可怕的事的,仇恨同理。” 阿普利尔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睛:“你这家伙....难道?” “你不再那么恨我了吧?很遗憾,我很喜欢别人仇恨我的感觉。”米诺斯的手覆上那笑着的,苍白的唇:我爱着世人的苦痛,他们愤怒地看着我时的模样真是令人无法拒绝,但是如果这种精彩的眼神变成了哀求,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露出这种可耻眼神的渣滓。太脆弱的生命没有存活的意义。但我不断地虐杀不断地虐杀,都没有找到坚韧到连一丝怯弱也没有的人类。原本那个漂亮的双鱼座战士倒是有着不错的骨气,但是我对他说是我控制诱骗才让你堕落的时候,他的眼神不一样产生了可笑的颤抖了吗,连理智都失去了也真是太夸张了。所以我杀了他。从此以后人类的灵魂就没法再对我产生任何吸引力了,因为再来多少都是一样的,劣等的生物就是劣等的生物,不值得被赋予任何期待。 冷静一点,鹤丸国永本想这么提醒少女。但少女却比他想象的要更镇定: “你在唾弃你母亲赋予你的一半血液。” 米诺斯微笑道:“还有另一半的血液,我父亲施舍给了我神的力量和才智,而且从未问过我的意志。” “那是神话时代的往事,是冥王给了你新生。” “是的,哈迪斯大人有着无上的慈悲。” 但是她现在正在做着封印冥王的举动,而米诺斯看起来居然不打算阻止.....这简直太让人心神不定了。 “米诺斯,你本是施展了仁政的贤明君王。童女讴歌你的诗篇甚至流传到了现代,没有一名历史学者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本该是烙印在人类史上的英灵,因为你的智慧,因为你悲惨的故事。即便是最憎恨你的我,也从来不会否认这一点。” “但我同时也是神灵手中的小丑,我有着超越众神的智慧,他们却能用最荒诞的理由驱逐,羞辱我。” 米诺斯的语气没什么问题,但阿普利尔傻了: “你开玩笑吧?之前几百代都没有闹过革命怎么现在就开悟了?” “我对伟大的哈迪斯大人从来没有任何不满。” “.......” 米诺斯看着那广袤的冰地狱:“但是,仇恨和执念,难以消除。” “阿普利尔,一开始并非是我想要追逐你,只是哈迪斯大人渴望你身上的时空之力,还有妖精种身为神之雏形的身躯。但是.....这么做却让我活的太长了。” “之前每一次觉醒,作为战士的我都会在圣战的过程中死去。这无疑是哈迪斯大人的恩赐,因为放任这种怨恨成长的结果并非我能承受。而每一次的转世,这种怨恨都会展开一个新的轮回。但这一次,因为你,阿普利尔,因为你我活的太久了,仇恨的污秽已经不能再清除了,我试过无数种方式,哪怕现在重新再转世,那邪恶的念头依旧匍匐在我的灵魂之中,甚至因为这句身体的鲜活而变得越发难以自持.....” “然后,我越发肯定一点,这个世界一定需要哈迪斯大人的归来,而我也必须向神灵完成复仇。” 米诺斯病态地笑着,神情如同他的心灵一般扭曲。 “我减轻赋税,建设国家。但只是因为对神明些许的不敬,那些功绩就被统统否定,惩罚便降临到我的身上。第八狱,第八狱,这种地方的存在对公正来说就是个笑话,你不这么认为吗?渎神者,何为渎神?你的行为可是彻头彻尾的渎神之举,但是即便伟大如哈迪斯大人,此刻也拿抑制他的你毫无办法啊,神明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吗?还是说,因为你是妖精之躯,所以能成为幸免遇难的哪一方?” “你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吗?作为妖精,有能力从神罚下逃脱的我,不幸比那些人类更入你的眼?” “怎么会?我承认你确实相当对我胃口,尤其是那时蛮横无礼的你,但是.....这点光辉怎能和哈迪斯大人相比呢?” “草。” 少女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为她到现在为止才发现的问题所在。 “你家哈迪斯大人在你眼里,就是一种力量或者是权能吧。” “难道不是这样吗?作为神太注重于人格可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的。所以说,你现在封印的那个弱小的存在,根本不是哈迪斯大人。我为真正的哈迪斯大人花费千辛万苦找来的宿主,正是你啊,精灵,感恩戴德吧,世间最伟大的神灵将在你的身体中苏醒。” -- 第227页 第127章 生死 现在……可真不妙。你总不会有成神的想法吧,主上? 成个什么神,他说的是宿主,天知道要苏醒的是什么东西。糟糕了。 提问。 ? 严格来说,主上现在只是临世的概念吧,米诺斯想要的那种可以承载神灵的妖精身体。你现在是不是不具备? ……… 你说的对。 少女默默拨通了和三日月宗近的心灵感应。 那棵树你砍掉了? 如果是担心那具废弃品会被利用的话,不要在意我已经处理掉了。 我本来是不想夸你的。 称赞的话可以留着等会再说。老爷子我洗耳恭听,哈哈哈哈。 少女挂掉了电话。 恐怕这才是米诺斯发怒的真正原因。真的是好险,谁能想到这家伙的忠心能出问题呢?怎么想都不应该出问题的,看来没有绝对力量的监视,多么战功累累的下属也有可能叛变啊。 “非得是我,其他妖精不行吗?” 愚蠢到和神明结下契约的妖精只有她一只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甚至把一部分本源都给人留下了。还养出了木栾子树这样的邪乎玩意。 “然后,等到我封印了冥王。第八狱会以我为基点正式生成全新的叹息之墙,而我生来有缺陷,不能在阿瓦隆和世界表层之间互相进出。你就可以借助我的缺陷来控制新生的冥王……米诺斯,你打得好算盘。但我要提醒你一点,流淌着一半人类血液的你连在极乐净土保持存在的能力都没有,更何况还沾染了吸血鬼因子,是会被吞噬毁灭的哦。即便你理想中的死亡之国真的建立,连灵魂都被消磨的你也无法看见。” 少女说道。正在封印的冥王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解决掉。不管米诺斯说了什么,藏在极乐净土的哪一位毫无疑问才是真正的本体....就灵魂意义上的本体。 神这种东西,打一开始她就没有向往过。 和哈迪斯契约的建立是一个偶然,她曾在意大利的贫民窟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后来来到圣域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出过任务,明面上也没有自由进出圣域的权力。但教皇始终认为她是一个难得战力。 圣域在平时处理的任务并不总是专业对口,很多时候连神系都不统一,各种奇怪的力量体系也是层出不穷。而妖精却是大部分神体的雏形,这点引起了教皇的注意。后来少女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更何况本人也有出去走走的愿望,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埋没人才的道理——反正性格奇怪的家伙圣域也不少,教皇本人也与老顽固这三个字搭不上边。 通常阿普利尔是和雅柏菲卡一同出任务的,这时候她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普通人的安全,和护送毒气罐是一个道理。但是雅柏菲卡本人的自觉已经深入骨髓——普通人太多的地方他不会去,容貌又过于闪耀,社交能力等于负数,难以想象这样的人要怎么办到情报收集的事。虽然雅柏菲卡认为自己可以单独完成任务,但怎奈少女的属性又太适合调查线索了。 少女的外貌,迷惑人心的天赋,在人类世界生活过的经验,还有敏捷的身手和隐蔽的气息,情报收集的能力几乎可以把雅柏菲卡摁在地上摩擦。两人的分工于是就变得很明确,但雅柏菲卡要求少女不可以离得太远,也不可以以身犯险。 阿普利尔能听他的才怪。 意大利的贫民区有一所不起眼的孤儿院,阿普利尔打死也想不到冥王的□□会藏在这种地方。 那个爱画画的男孩身上看不见任何神的影子。正如那时候阿普利尔也没发现这个男孩的妹妹居然是日后的雅典娜女神一样。 管他什么男神女神冥神战神,那时候都是连面包都吃不饱的臭小鬼罢了。 阿普利尔毕竟被反复叮嘱过了要保护平民。所以虽然厌烦,她还是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了被邪神仆人袭击的孩子们面前。虽说是有惊无险,阿普利尔还是觉得小孩子还是别留有这样可怕的记忆为好,于是她稍微用了点手段,封印掉了这些孩子的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这个举动,差点提前唤醒了沉睡在名叫亚伦的孩子身体里的哈迪斯灵魂。 这一代的哈迪斯,可以被称之为历代最惨。 因为他用作□□的少年的灵魂太过强大,在后面的圣战中,竟将哈迪斯的灵魂完全压制住,差不多演完了全程。 那时候哈迪斯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有了这个机会后,就打算提前觉醒。 阿普利尔一开始是打算把它摁回去的。 后来发现摁不住,但对方也没有强到哪里去的样子。阿普利尔就留在原地,打算等雅柏菲卡来了再一起给它消灭了,消灭不了,也得给它摁结实了。 那时候阿普利尔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坏心思,那是得在很久以后才有的。那时候,阿普利尔看哈迪斯哪哪都不顺眼,压根不可能受他的蛊惑。 哈迪斯的苏醒伴随着屠城。以男孩为中心,死亡的气息向外扩散。沉睡在市民的体内,静待时机成熟。 阿普利尔没办法,为了避免惨剧发生,她便打算杀了作为容器的亚伦,这种事,怎么说呢?换作是其他人来,也是要做这个决断的。 结果名叫萨沙的小女孩从阿普利尔的惑术中挣脱,拼死拦在了男孩面前。 -- 第228页 这是兄妹。 哥哥是哈迪斯,妹妹是雅典娜。 那时候阿普利尔不知道,知道了肯定得骂一声——这是个什么锤子狗血玩意儿。 兄妹情很感人,但是然并卵,阿普利尔是铁了心要摁死哈迪斯,这时候不摁死更待何时—— 那是意大利的贫民区,但即使是贫民区,像这样面容恐怖地当街杀小孩子也是没办法令人容忍的。之前的邪神仆人有隔绝外界的幻境,但因为阿普利尔杀死了那名仆人,所以幻境消失了,阿普利尔的所作所为被完全暴露在了视野当中。 有很多人来阻止她,当然是阻止不了的——阿普利尔这样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她非常迷惑,被自诩正义的男人抓住头发在地上拖行的时候,她都处于一种相当茫然的状态。 奇迹是连锁触发的,触发了一个就会引来下一个。 身为雅典娜女神的小女孩因为悲愤过度,在没有觉醒记忆的情况下率先觉醒了力量,并于无意识中成功锁住了当时正以圣斗士的方式训练的阿普利尔。 这事阿普利尔怪不了任何人,但是就特么离谱。 真的离谱。 整个城的上空都弥漫着死气,但是要死的人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死。 这里是意大利,贫民区,阿普利尔二十年前呆过的地方。二十年并不足洗去一个人存在的所有痕迹,也不足以让人忘记另一个人的容貌。而阿普利尔在离开后,因为那些人死的离奇,魔女的名声便传了出来。 曾经被她魅惑过的贵族,因为种种因由沦落到了此地。那名原贵族作为有名的魔女受害者,神情激动地指控了她,一些曾经见过阿普利尔的老人也纷纷应和,在当时的情况下,结果会怎样也就可想而知。 当年整个意大利都弥漫着狂热的宗教氛围。况且贫民区秩序混乱,少女被暴民钉上了十字架,天空中群鸦在飞。 为希神和邪神作对最后却上了天主教的十字架。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大戏? 阿普利尔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驱逐她,唾骂她。 而她失去了力量,脆弱如斯,任人宰割。 但是这些人们,也将在冥神的苏醒中死去。 其实阿普利尔很怕。曾经,因为魔女的审判过于猖狂,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众矢之的,被身处的世界彻底放逐。更何况现在她失去了力量,如果在这个时候用钉子钉进她的心脏,她是真的会死的。 阿普利尔是长生种,死亡是怎样的,还轮不到年幼的她来考虑。 她看着那些扭曲的面容。 明明素未谋面,却这样憎恨她。 凭什么? 少女的心中忽然生起剧烈的怒火。被她魅惑的人,是因为自己有着肮脏的欲望才沦落至此的,此时却痛哭流涕地说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之前阿普利尔还想要保护他们。如今却不由分说,将她送上刑架。 肮脏的人类,丑恶的人类,真是说的一点也没错。没有脑子,冲动,低劣,令人作呕。 钉子和绞索都陈列在地上,如果一种工具杀不死她,那么他们会更加激动地将这些东西轮番尝试一遍吧。 她会死,在这些人类之前死去。 少女闭上了眼睛。 好可怕。 好可怕。 她………还不想死。 该死的,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人类怎样都随他去好了,自己明明能随心所欲地活着,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啊。 你看,连愿意救你的人也没有。 少女愣愣地看着被选出的钉子,而这时,她的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与吾结契吧。妖精呦。” 丢人的哈迪斯大人居然觉醒没成功,又被亚伦给摁了回去。这时候哈迪斯已觉大事不妙,这□□恐怕是个坑,打算曲线救国换个身体了。但是阿普利尔不知道这点,她只是纯粹的不想死而已,但心里清楚这是敌人的引诱,一旦答应了后患无穷,因此她一直犹豫着。 “不相信自己会死吗?限制了汝的是雅典娜,并非吾,汝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雅典娜和丑恶的人类所致,事到如今汝又因何而犹豫?” 是的,这种事她早就知道了。人类是垃圾,而雅典娜和哈迪斯都是神,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差别……可是……… 少女闭上眼,心中浮现出了那个有着蓝色长发的青年的身影。 ………… “汝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吗?” ……… “何等可悲,汝之所以被封印在此,并非因为应来救你之人未曾到来,而是因为汝失去了力量。” “吾为汝拖延十秒,十秒后,钉子将会贯穿汝的心脏。若没有吾的力量,汝将永远死去,不能复苏。” “十,九,八,七……” 她在祈求谁的出现吗? “……三,二……” 如果答应了,往后会变成什么样?会被厌恶吧,会被放逐吧,就像现在这样 “一” “让我活下去吧,冥王。” 不,不可以,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让自己死去的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一点,她是与他完全不同的生物啊,为了生存下去而不择手段有什么不对?!!————— 下一秒,长钉贯穿了少女的心脏。少女的嘴角泛出鲜血,头无力地垂下。行刑人触了少女的鼻息,向人群发出信号。 -- 第229页 人群爆发出相当的欢呼声。 乌鸦大声地叫着,停在十字架上。 欢呼声戛然而止。 “这………这……” 人们惊恐地发现,低垂的死者头颅上,少女的嘴角一点点扬起。然后,她将绿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无力地看向众人,声音极尽嘲讽。 “不好意思……魔女我就像这样,活过来了呢。” ………… 契是那时候结下的,但阿普利尔一直不知道身体的事。她知道自己把自己卖了,但没想到卖的这么彻底。 冥王有性转癖好吗?这何必呢? 只选择世界上最纯洁的少年做身体的龟毛xp呢? 虽然最后是被救了。后来听说雅柏菲卡为了找她连人群的禁忌都丢在了脑后,看见她时脸色煞白的和什么一样,好像还确实有伤了人………虽然被赶来的巨蟹座圣斗士阻拦了情况不是很严重。但事后雅柏菲卡被罚了半年的禁闭……林林总总的都是后面的事了。但有点可以肯定,她并不是一直活着,而是死掉后又活过来了。相当要命的契约在那时候结下了。 “那就消失吧,因为即便消失了,也能获得新生,哈迪斯大人的力量便是如此伟大。” 米诺斯张开双臂,陶醉地说道。 真是,完全分不清这家伙是神吹还是神黑了,思想割裂的这么厉害,难怪会扭曲。 但对方确实没有阻止她封印的意思……事到如今,只要最后一步,就可以……… 忽然地动山摇起来。三日月宗近清除了检非,回到了少女的身边。 “沉睡在冰层中的人——” “!!!!!” 此时此刻,少女忽然意识到。 自己的本体虽然死去,却还存在于这第八狱之中。 难道打一开始,米诺斯的目标就是这个? 第128章 了结 “鹤丸——三日月——” 腰间的太刀闪烁出白色的光芒。少女将周围的曼陀罗花全部绽放,短暂地拖住了米诺斯。同时焦急地道:击碎冰层,把那里的我——剁成碎片,快!!! 三日月宗近犹豫了一瞬——沉睡在那里的正是少女真正的躯体,是他们没能保护好而遗失的珍贵之物。但与之相对,鹤丸国永却一个踏步飞身上前,手中的太刀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劈斩在冰面之上——但长期的封冻让冰面变得极厚,而且实际的厚度比肉眼看见的还要厚上不少,一击只能在冰面上撞击出巨大的坑地,但还不能让少女的身体暴露出来。 “………用刺的,要害在脖子上,那里我记得还有伤———” 少女的命令从各种层面上来说都相当冷酷无情。鹤丸国永却没有犹豫,但是刀刃却难以穿透冰层,他尝试过之后,才咬牙道:“恐怕办不到,太硬了。” 沉睡在冰面之下的少女安静的像一具人偶,身上穿着白色枫叶纹路的振袖。这个形象是几乎烙印在了鹤丸的脑海里,他的执念,愿望,都来自于有着这个模样的少女存在的梦境—— 但是他可是弑主之刃啊。 觉悟在来的时候已经做出了——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呢?少女没办法把米诺斯拖的太久,而这具身体的异化也许已经开始了。 “试试这个吧,鹤丸君。” 出声的是三日月宗近,他伸着手,手心有一颗漆黑的木栾子。“因为本身死去了所以冰面才会尤为坚固吧,那么把一部分的灵魂归还回去如何?木栾子树已经砍伐,本源回归到了这里来。” 鹤丸国永阴沉着脸夺过了那颗木栾子。谁都知道这是个馊主意,把一部分本源灵魂毁掉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既然少女同意这么做的话…… 阿普利尔的封印基本结成,此时已经抽出身来对付米诺斯了。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杀掉自己,能做的只有有着背负着弑杀主上的而背负因果的鹤丸国永,所以她把这样的事交给了鹤丸国永——说好的,可不能食言哪。 “你真是个——混蛋主上啊!!!!” 鹤丸国永气地大喊,但还是将那颗木栾子,放在了遍布疮痍的冰面上。 “啊,我真是个混蛋。”阿普利尔歉疚地笑笑,然后看向米诺斯:“你也是个混蛋,这种时候只有混蛋才会这样从容。” “如果你也经历了我这么多年的轮回,你也会觉得这种程度的意外状况没什么大不了的。”米诺斯和少女缠斗在了一起,那边的力量——从那个世界观来说应该是小宇宙吧,正疯狂燃烧着。这种熟悉的模式瞬间就把少女拖回了圣战年代,少女的下手自然绝不留情。为了速战速决,两人都飞向了上空,在冰冷的空气中舒张着漆黑的翅膀。 “这就是虞前辈所说的——妖精在人类的世界里永远得不到平静吧。但老实说我现在觉得不得到平静已经无所谓了。” “真是危险,若是生前,我绝不会任用你这样的人。” “你就不能像艾亚哥斯那样,作为人类老老实实地活一活吗?人家可是四分之三的神血,比你还要多四分之一。” “何等可笑——我———” “已经在不幸中陷入永远的疯狂了吗?”少女哀叹着说道,元素魔术“风”令她的动作迅捷,而对方也有着操控风的能力,从地面上看就如同两只黑鸟在飞翔相争:“洁白的海浪拍击着岛屿,人民讴歌着仁慈的王政和伟大的神明。你的妻子和儿女。你也会怀念吗?就如同我怀念着过去一样,虞前辈也会眷恋着项王,长生于这世间的灵魂,其实更加容易被某一根绳索紧缚。” -- 第230页 “……真是不幸啊,米诺斯,你所在的世界,没有让能你自由自在发挥属于人类的智慧的空间——” 如果没有找到更为重要的东西,如果不脱离那段时间的话,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新生,这点阿普利尔已经领悟了。妖精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成长的种族,但阿普利尔诞生于人类的时代,环境较之神代可以说是极度恶劣,却也因此有了成长的可能性。虽说她本质上是顽固的,但还有着变通的余地。 而冰面上发出漆黑的死气——就如同之前在地表的林间看到的那样。但她的刀剑与她共享加护,所以不受影响。受影响的反而是少女身上的那件冥衣——爱娜温终于不再能容忍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叛举动,选择自行从少女身上割裂脱落,于半空中重组成了盔甲原本的外形。 这意味着冥衣对宿主否定和不承认,这种行为在对精神品德要求较高的圣域里偶有发生,在冥界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从来没有人胆敢违背冥王。 在这一刻起,阿普利尔就不再拥有天魔星这样的身份了。即便她朝冥衣呼唤,对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回应。是冥衣自己切断了它和阿普利尔之间的联系,收回了力量的加成也收回了缠绕少女多年的诅咒。 “居然被放逐了么?”对手的力量被削弱,米诺斯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任何高兴的情绪。 其实阿普利尔已经很难猜测这个原本的帝王的真实想法了。他说的无疑是真心话,但是单单话语是不能涵盖一切东西的。阿普利尔知道,在彻底分道扬镳之前,她和米诺斯除了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有一层友人的羁绊。 米诺斯对她永远是出于蔑视和羡慕,憎恨和认同并存的复杂情绪之中。他本人也一直处在割裂的状态里,这简直是一种针对于精神的酷刑。 妖精和半神,命运莫名其妙地把二者的命运卷在了一起,又让他们彼此憎恨,彼此敌对。 但即便是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命运也依旧是两条完全独立的线。米诺斯的心结,阿普利尔的心结,虽然确实存在对方造成的因果,但最后解开心结的,只有可能是他们自己。 他们的争斗并不能给彼此带来救赎,这点两个人都清楚。 很可惜,谁让阿普利尔是阿普利尔呢?如果阿普利尔是别的什么,在冥界继续过着自由自在的恶役生活,那么结局可能会完全不一样。就好像艾亚哥斯和拜奥雷特一样,成就且救赎彼此。 但事情就是那么离谱,就是那么阴差阳错。阿普利尔偏偏是阿普利尔,所以背叛一开始就注定下来了。 失去了冥衣翅膀的支撑,仅仅身着白裙的少女从半空中坠落。米诺斯朝她俯冲而去,手中星辰傀儡闪动,说不清是想要终结她还是想要拉住她。 但是,出现在少女手中的短刀划断了米诺斯的傀儡线。 “少看不起人了混蛋,我可是——从者啊。” 从来没有使用过的,英灵的力量,因为记忆的回归和束缚的离去而彻底地回到了少女身上。但,因为少女喝下了边若水的缘故,最后少女呈现出的状态无限地逼近于受到污染的alter系英灵。 英灵名字为审神者,那是付丧神赋予她的名字。 要走下去的话,就必须要用新的名字了。 可以无视空间的距离而召唤曾经在本丸里的刀。外加上与妖精时空系能力像契合的“修正历史”属性,对身为历史bug制造者的米诺斯有着绝对的克制能力。 手一转,短刀换成了红色的打刀。 “要不要试试有名的三段突刺?” 少女说着,刀光迅捷如电。 少女对鹤丸国永说的话此时就像早已立下的flag。阿普利尔本身是对刀法一窍不通的,此时此刻完全是手里的刀在引导着她的动作,对待敌人的气势如剑豪本人般果断而凌厉。 保护她的盔甲没有了,她还有能替她斩断一切的刀剑。 不但能斩断,也一样能守护她。 “要着陆了——!” 少女喊着。下一秒便跌入了一个充满樱花般气息的怀抱中。三日月宗近这个接住她的的动作做的及其完美,甚至有着一种在刻意卖弄似的的优雅。如画一样,就差没有静谧清冷的夜幕作为背景了。 “这边快点结束,鹤丸君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三日月对少女耳语道。 不远处,冥王的气息形成了一个漆黑的结界,而鹤丸国永此时正处在结界之中。虽不知道结界里面是何模样,但久久未出来,想必是遇到了某种阻碍吧。 “………竟敢,对哈迪斯大人无礼———”米诺斯因这个情况而深受刺激。 “对哈迪斯最无礼的人是你吧。你这个自以为是到极点的男人。” 红色的打刀换成了太刀——髭切和膝丸。斩杀恶鬼的属性针对米诺斯是能够起压制效果的。少女一手持一把太刀,双刀横在胸口。强大的魔力场从身体中爆发出来,红色的眼睛怒视着米诺斯——米诺斯也在怒视着她,背后的翅膀收拢,呈现出攻击的态势。 “巨翼翔风—— “抱歉了,但还是请你消失吧,米诺斯。宝具——历史修正.刀。” 第129章 诞生 身为主人的少女相当传统。所以本丸的排布是很寻常日本庭院式样,这当然也不坏。围绕着天守阁的是长满柳树的潺潺的小溪,溪上有一座木桥,但只有运气特别好的时候,才能看见出来望风的少女。身穿枫叶和服的女孩依靠在桥头的柳树上,朝着持刀走近的鹤丸国永回眸一笑,似是调侃: -- 第231页 “来啦?” “来晚了,早知道就不等你了。” 少女从柳树后转出,柔软的柳条从她头顶拂过。鹤丸国永记得自己曾说过,这世上没有比少女更不会穿和服的女孩了,他家主上从来不会在意褶皱和带结,行为也从来不会因为身穿了传统的衣服而收敛一二——据莺丸说少女其实连打褂和十二单也能很好地驾驭,只是大多数时候,她不愿意那样罢了。 “你之前说的想去现世的事情……我有好好地考虑过了。现在我认为,可以。”少女朝走来的鹤丸国永颌首,似乎在等待着对方惊喜的反应,但看到对方的表情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后,少女又扭过头,有点不悦的说道:“现世可不是什么自由的地方,到处都有监控和警力,人口稠密到你无法想象,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哦?” 鹤丸国永想起来了,这是那时候的事。他和少女计划去现世玩上一趟,原定计划是去秋叶原的,结果定位出了差错,两人在花街迷了路,到店里喝酒却付不起账。最后是被一期一振反复道歉着把人带了回来——万年的微笑差点全线崩盘。 少女从桥上走过来,有点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吗?内番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做?我不是说做完了才可以过来这边的吗?” “…………” “主上………” “你看上去有点怪怪的,要不要找药研看看?”少女走过去摸鹤丸国永的额头,鹤丸国永并不躲闪。少女放下手:“”没问题啊,付丧神会感冒发烧反而是怪事吧。 鹤丸垂眸,看着少女的发顶? “主上,你看我……是什么颜色的。” “???你在说什么啊,能是什么颜色?你不是天天说自己是白鹤吗。” 少女诧异地歪头,端详着鹤丸的神情。看上去天真而谨慎。 “………白色?明明已经是……黑色了啊。”鹤丸国永叹了口气:“主上,站在您面前的,已经是遍布污秽的那个我了。如果想要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的话,是没有用的哦。” 春日的风在两人之间吹过。带着河水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少女双手交叠于心口,淡绿色的眼睛看着鹤丸国永的身影,衣袖蝴蝶般在风中翻飞:“你连一点都没在眷恋呢。而我在眷恋着………”少女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挑起眉。 “你。” “如果要花言巧语,不用这种方式也是可以的吧。以此我可以判断你在戏弄我,这么游刃有余吗?”鹤丸国永抓住少女的手腕,这一握让他确定了,眼前的少女并没有能够压制他的力量。 “唔,从记忆来看你是个难缠的男人。”少女侧坐在桥栏上:“但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罢了。现世有那么有趣吗?无关痛痒的玩笑有那么有趣吗?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压抑着自己呢?真是搞不懂,你和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笨蛋吗?” “既然这么认为,你何必要找个笨蛋的身体呢?乖乖出来被我砍死不是很好吗?……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砍之前我想了解一下。”衣着漆黑的青年如是说着:“如果是个好东西,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放是不可能放过的,但如果能听听情况也不错。 “真善良,我都要哭了。”少女揉了揉眼睛,低头看着鹤丸国永,露出了不失恶意的微笑:“我是……漂流者哦。” 漂流者,似乎听主上提起过这个词? “告诉你完全是因为你一无所知的模样令人发笑,你了解她多少?她告诉过你多少?你知道她是在什么地方诞生的吗?”少女恶意地说道,绕着青年缓缓步行: “漂流者,指的是没有归处的生命,原本所在的平时世界因为丧失了进步的可能性而被判定成失败品遭受剪定消亡,里面的特定个体活了下来。但却因为没有办法和其他的世界产生联系而不得不四处漂泊。这家伙的情况特殊,本身就是和时间有关的力量属性,结果在存在了一定的扭曲……所以她没办法回忆起自己本来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主上确实说过,她没办法在一个世界里呆的太久。离开落脚的世界几乎是半强制性的。但这点主上通常把其归咎于自己是神代之后诞的妖精,和世界的相性太差而遭到放逐。 少女摇晃着双腿,道:“我是她的一部分本源,但我们之间存在着误差。她是对成神没有兴趣啦,可是我有………” “那是一个与此世界不同的世界,” “知道她为什么会被这个世界的阿瓦隆拒绝吗?” “因为她原本是人类。” ……… 鹤丸国永怔住了,他认识的那名少女相当的没有人类特质,从个性,行为,到自我认知,都是完完全全的异种。如果说是人类的话……那她必然是从潜意识里全盘否定了身为人类的自己吧……可是………实在没办法联想到这一点上。 “现在的她是新生个体啦,完全的妖精了。”少女嫌恶地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原本淡绿的色泽渐渐加深,变成了深邃的漆黑。少女的容貌曾经被鹤丸国永吐槽过——明明是东洋人的长相却有一双绿眼睛,跑到现世去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归类。而如今少女的眼睛变回了黑色,看着确实有几分像普通的东方人类女孩了。 ““我”现在的名字是什么?阿普利尔吗?四月?谁起的烂名字,什么程度的恶趣味,我是四月被砍头的哦。”少女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是个凭借传说就能异化人类的世界,原本也是无辜的女孩子呢,但因为黑发黑眼加东方人外貌被人指控成魔女,砍头后就变成了妖精了。血落在地面上开出曼陀罗花,妖精从曼陀罗花里诞生——这边的传说是这么一回事吧?而“我”就是那个世界的爱娜温。是如假包换的妖精,但是好像在这个世界里,不怎么符合阿瓦隆的判定标准。” -- 第232页 难怪少女不能那么轻易地摆脱掉冥衣的羁绊,原来在某个世界里,他们本来就是同源吗? 鹤丸国永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少女。人类的心意味着脆弱,或许他的主上比他想象的更加不能承受这一切啊。 “兄弟死掉了,什么也都没有了。逃跑的话会被抓回来,心里差不多已经恨死那个世界了。所以再做个特异点之类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做不出来。”少女懒洋洋地摆手,看上去颇有几分阿普利尔本来的神韵: “但是,曼陀罗的价值在于可以熬煮出让人不会疼痛的药,是对没有痛觉没有悲哀的消亡的渴望。那个世界里人命如草芥,折辱人逼其死亡的案例不计其数。人类丧失了对“生”的希望,可即使是如此,所谓的重归安宁也不过是个笑话。死亡来的并不温柔,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并不温柔。” 少女有些忧伤地说道。鹤丸国永以为她在引诱自己寻求生机——一开始的确如此,但现在少女似乎只是在同他平常的交流。之前那种带有诱惑意味的姿态已经没办法再在她的身上看见了。眼前这个少女和他所熟识的主上不是一个人,这点鹤丸国永可以肯定。 “她不是你,你在四月里死去,而她在四月里得到新生。” “并不幸福的新生。”少女讥笑道。 “我会令她幸福。”鹤丸国永不为所动:“死去也好如何存在也好,我都有逗她开心的办法。爱娜温。” “唯一安宁的终结就是冥神的恩惠。看惯了痛苦的死亡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求着这种真正的,令人安宁的力量。”名为爱娜温的少女托着腮,明亮的眼睛望着鹤丸国永: “后来我被从那家伙的身上分离,变成了血河大瀑布边的一棵树,我这样的念头吸引来了一位和尚——虽然是圣斗士,但还是一名和尚吧。他和我有着一样想让众生解脱的理念,但是他却没办法认同我,甚至想要阻止我。” “其实他可以早一点阻止我的,可他没有。我就将他留了下来,让他为我讲法,带我修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即便如此我也没办法变得通透,我是这样没有慧根的人,恐怕他也觉得失望了吧。然后他就伙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刀砍掉了我,但多亏有了他,我才有了能和你平静谈话的机会。我天性会引诱人,但和尚说话听得太多,现在我觉得这么做也没有意思了。” 爱娜温眯眼一笑,道:“我想要完成曼陀罗花的使命,赐予众生没有痛苦的安眠。为此我就不会轻易将成神的机会让出,和她相比,我只是没有力量的人类女孩,你可以杀死我。但这世间想要冥神力量的人何其之多,我消失了,下一秒又会有什么比我棘手得多的东西占据那股力量吧。” “我相对来说无害一点。”爱娜温道,飞散的黑发飘逸在风中。少女的外貌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无害,那平和过分的气息却依旧让鹤丸国永感到了一种迷幻的氛围。 “但你没办法说服我。” 少女坐下,抱着膝。 你做的事和我做的别无二致。因为她接受了死亡,你就在粉饰死亡,试图麻醉自己,然后把她推向死亡,不是吗?” 爱娜温的声音真的很温和,她和阿普利尔就像是本体和镜中人一样。说不上是谁更虚幻一点。 “为什么要奉献到这个地步,而不能像爱着人类那样爱着她呢?” “因为她缺少一个人替她完成心愿吧,也就是说,我有着工具人的自觉,即便恢复了人身,我也还是一把刀,也只能是刀。”鹤丸国永挠了挠后脑勺。 “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会比较想身边有个人好哦。家人,恋人,朋友——喂,小子,你怎么想?”少女用手肘捅了捅青年,就像多年认识的老朋友那样。鹤丸国永的头上冒出青筋。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样的坏人。” “坏人也有在意的事啊。八卦,情感问题。”少女掰着指头数:“告诉你个秘密,尤莉蒂丝的雕像是米诺斯特意留下来的哦,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那具雕像本身是个没有用的东西。他却把它留了下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在意的事情,彼此相交的缘分只有一小部分,这是世间常理嘛。像你这样完全在意她的,为什么要纵容她任性妄为呢?” “她身上的束缚已经够多了……我………” “你这种想法是那个和尚会有的想法。而我,”少女指了指自己:“为了拒绝被那个和尚洗脑,日思夜想,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又要跟着人家修行又不服气人家的布道,你有问题,你有病吧?。”鹤丸国永抽了抽嘴角:“你这不是没有慧根你这是单杠成精。” “………………” “你好讨厌哦。”爱娜温露出了明媚的微笑。 第130章 end 血在冰面上无声地泅开,赤红色的粘稠液体,不断地延伸,不断地向下渗透。 哈……哈哈哈………我果然还是,不愿意像这样消失啊……… “但已经不得不消失了吧。从前的关照我还得对你说声谢谢……我并不是有能力同你一起背负起那些罪孽的人……这点很抱歉……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所以绝对不能和你一起死去。” “什么嘛,已经变成怪物的你还想要苟且偷生吗?” -- 第233页 “嗯,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还想要活着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看到那一天还真是遗憾。真是太好笑了,我的副官里出了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那些奥林匹斯山上的蠢货,绝对想不到还会有这一天吧。” “………” “………阿普利尔……” “怎么?” “……你……。”原本想要说出的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白发的男人的目光渐渐暗淡,最后,合上了眼睛。叹息道: “真是……我那么羡慕的……” “我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母亲。原本,也只是想永远在克里特岛上,与您一起,聆听着那片潮声罢了………” ……… “母亲,我能成为伟大的王吗?” “母亲,我也要——” 海鸥在蔚蓝的天空上滑翔。欧罗巴牵着两个男孩的手漫步于金色沙滩上,那时候还没有扭曲,没有死亡,没有怨怼。风滑过指间,带起海浪的气味。 “啊,可以呦,如果是米诺斯和拉达曼提斯的话,就一定可以的。”美丽的公主拿起两个男孩的手,叠放在一起,幸福而满足地笑了: “我的孩子们,都有被神明好好地眷顾着呢。” ………… “小姑娘哭了吗?要爷爷来哄也可以哦。”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赶快去找鹤丸。”少女的声音有点颤抖,这不是因为对米诺斯的逝去而感到难过。而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联系,在米诺斯消亡的那一瞬间,令阿普利尔窥得了他命运中的一星半点,但仅仅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个片段,巨大的哀伤就险些将阿普利尔整个吞没。 但那边的黑色结界已经破灭,阿普利尔只能看见,鹤丸国永掐住有着与自己一般容貌的少女的脖颈,狠狠地抵在了地面。少女手中出现了巴型薙刀,劈风斩浪般朝那女孩斩去。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同时叫道: “等等!” “这玩意儿现在没法杀啊———” 少女险险地站住了脚步,吃惊道:“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搞定不就……” 目光和自己的身体对视。对方瘫着脸,朝她招了招手: “呦,你好。” “我叫爱娜温。” “………”少女迟疑了片刻:“冥衣?” “冥你妈的衣!”文弱的少女暴跳如雷。满口祖安:“我是你爹,你个数典忘祖只顾自己快活的东西!” 说着又吸了吸鼻子,周身散发出浓郁的酸味儿:“我在听念经的时候你却在帅哥的海洋里徜徉,凭什么啊凭什么凭什么啊老天如此不公——” “………”阿普利尔抽了抽嘴角,哐地把巴型戳进离少女不足一公分的地里。:“可以不要用我的身体说奇怪的话吗?” 一边瞪了鹤丸国永一眼,后者无辜地耸耸肩,让开了。换上阿普利尔,后者伸了个懒腰,一脚踩在她的脸侧,冷若冰霜,声若洪钟地说道: “念经?你祖宗我现在就物理超度了你。” ????到底为什么突然突然一下子这么生气啊! 爱娜温不动如山,目光向上: “白色的………” “……………” “…………………………” “主上冷静啊你且听她如何分辨??!!” “啊哈哈哈哈,男人喜欢白色。” “你别添油加醋了行不行?!” ……………… 爱娜温和阿普利尔互相之间都极度讨厌对方。两位都爆发出极度怨念的气场,气场交叠,主上的怒火令身处其中的两只付丧神都十分茫然。三日月和鹤丸国永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行字: 都是你的错。 以及………… 总之不是我的错。 ……… “全是你的错!”阿普利尔拍案而起,两只刀子精各抖了两抖:“如果吸收冥界力量的一直是你,这一切从一开始都不会发生。” 阿普利尔明显是知道爱娜温的存在的。并且对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 爱娜温慢条斯理地扣着指甲: “啊你说什么我没在听的啊——”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不会甘心的,我要成神的。你看现在我不就成了?哎呦喂心愿已了,我现在心里那个空虚的啊……”爱娜温揉了揉自己的心口,空虚道。 “我现在不想和你废话,这一次我是真的会剁掉你的脑袋的。” “用谁剁,用他吗?”爱娜温指了指鹤丸国永,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他舍不得的,我试过了,换一把吧……就……” 三日月宗近毛遂自荐,很有眼色地朝阿普利尔平移数米:“哈哈哈哈,老爷子我也想要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呢。” 鹤丸国永:“?????” 阿普利尔一脸头痛地扶额:“舍不得……?好我懂了,这事下次再说,爱娜温,死前有什么遗愿吗?” 不是主上你到底懂什么了他不懂啊。 “你不害怕?冥神的力量或许会被别的什么占掉哦。”爱娜温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从见到阿普利尔开始,之前在鹤丸国永面前建立起的形象就节节崩碎,被风吹走有去无回了。 “你才是最危险的吧,本质上就是想把一切生灵都安乐死。哪怕是恶魔有了权能最多也只是想杀杀人,作威作福一下,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然后美名其曰慈爱。” -- 第234页 “………真是毫不留情啊,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化的呢?” “不知道,正如你所说的,我在帅哥的海洋里徜徉。”阿普利尔面瘫着脸朝三日月招了招手,后者乖乖地凑了过去,用那张艳冠本丸的脸朝爱娜温绽放出了一个嘲讽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而你只能被迫念经,还把和尚给念跑了。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请不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 “……所以我说要宰掉你是认真的,而且我现在宰你比宰猪还要轻松。所以虽然我不知道某个人为什么要放你一马,但我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在让你体验完审判庭的全套服务前,我不会让你轻易地死去。”阿普利尔摸了摸某流氓老刀的发顶后,啪地合拢双手,扭了扭脖颈。 鹤丸国永:“………” 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鞭子,夹子,锅子,选一道开胃菜吧。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了,然后我就会拔掉你这能说会道的舌头。路尼说的没错,判官的神经很脆弱,我们需要安静。”少女勾起嘴角: “往后的十八种酷刑,要我现在说给你听吗?” “……………” 抗争三秒后,爱娜温屈服了。 这家伙根本也就是个变态吧!!! 为了世人能安心死去而诞生的温柔小白花,天生就和酷刑八字不合啊。 “搞定了。” 阿普利尔依旧面无表情,她向三日月宗近解说道:“我是在和冥王结契后才发现有这么个人存在的,没多久后她就消失了——鬼能想到她是被束缚在木栾子里了。” “对付人类用的木栾子毕竟性能有限,只能容纳灵魂中脆弱的一部分吧。这家伙就是这么个没有骨气嘴又欠又中二还怂的一批的人……人类。”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懦弱,胆小。 强大的妖精种当然会对其不屑一顾。哼。 三日月宗近无言地端详了少女许久,垂下眼帘,掩饰住了自己波动的情绪。 “那么……把冥界本源的力量交出来吧。”阿普利尔朝爱娜温勾了勾手指:“交出来,这具身体也不能留着了,毁掉后你爱去哪去哪吧,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等一下。” “?” “得到……这种权能后,你打算怎么做?”爱娜温抬眸看着阿普利尔:“虽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权能。但你别忘了,你的力量来源于这个世界的地脉。” “我会交给安倍晴明。”阿普利尔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外的话:“你不会以为,扭曲到这个程度的世界还有救吧?我已经做到了我该做的事,接下来,是否要用这种力量苟延残喘,应该交给这个世界的人来决定。而那孩子是扭曲的源头,我想他应该有这个资格。” “妖精是自私的,你要让我再施展一次那种封印,老实说我已经做不到了。我还想活一段时间。能做的我都做了,这个甩手掌柜我恐怕是当定了。” 少女两手一摊,淡定道。 “………那些人呢?你不管了?” “管个屁,我是妖精又不是圣母,哪能人人都操心?” “…………” “但是,你如今是从者之躯,早晚会消失。在那之前你会先狂暴化变成可怕的怪物,这就是你之前为什么肯定自己该死的原因。”爱娜温冷静地说道。 “所以呢?” “但是,我现在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继续活下去,又能挽救这个世界的问题……甚至,你那些碎掉的刀剑都能够归来。” 阿普利尔微微睁大了眼睛。 “说。” “我把身体还给你,你再进行一次时间回溯——这一次不用再躲过谁的眼睛了吧?你用冥神的权能,带着这个世界,一起回溯,回溯到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时候。我也有时空的能力,我可以帮你。嘛虽然不能保证这个世界能够正常存续下去,但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爱娜温认真地说道。 “…………”这次轮到阿普利尔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感谢而又不失敬佩地感慨道: “我不是圣母,你才是。” ………哈啊这个人在说什么呢?明明自己本质上也是个老好人吧。身为妖精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了,但还是人类的时候不也是和自己一个样子吗?宁愿死也要保护的家人其实背叛了自己,所以身为妖精的她才会那么努力地想要挽留真正爱着自己的人吧。 但是算了,把这种事告诉这个笨蛋也没有什么益处。 那个和尚在砍伐自己之前都认定她是会摧毁这个世界的邪恶之人,她怎么可能让他的心愿得逞。 安乐死是幸福,可活着寻求的幸福才是正道。这是那个和尚告诉自己的话……想反洗脑也没用了,已经深入骨髓了………日积月累下来,已经不得不,按照那家伙的方式来做出决定了。 “怎么样?只要你带着这个世界一起脱身。我会帮你,反噬我来承受。我不是你,我们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爱娜温强调道。 “当然………我们是不同的。”少女也笑了起来。 “时间回溯的术式?搞得定吗?” “可以……毕竟和本丸的契约还在嘛,超脱于世界和时空的坐标……主要是坐标又被米诺斯的挖地行动搞的一团乱,对于作弊来说更加有用了。”少女的心情倒是很好:“但是在术式完成之前,我都允许你后悔。毕竟尽管是交易,反噬的结果确实蛮可怕的。” -- 第235页 “我当然会好好权衡啦,笨蛋!” ………………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鹤丸国永同学?”回溯开始前,少女问道跟在她身边的,还不愿变回本体的某只黑鹤。 “你是酸了吧,你绝对酸了,不然你怎么可能不理我……” “这事揭过。”阿普利尔轻描淡写地审判道:“说当下的事吧,现在就你不肯变回本体了,为什么?这样可以让回溯变得更安全,你想让这来之不易的结果出点什么岔子吗?” “………关于这事我想和你说清楚。”鹤丸国永正色道:“我要保留我的记忆。” 少女一顿,道:“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 “暗堕的记忆太糟糕了,你们经历了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我真的不愿意你们保留下来。”少女看向鹤丸国永,认真道:“你是弑主之刃,这个烙印只有这一次消除的机会了,你想清楚。” “因为是弑主之刃所以主上你也没那么好掌控我吧,必要的时候我可能会很强硬地胡来哦。”鹤丸国永随意地说出了威胁人的话。 “不是你这………何必呢?” “因为主上会保留这段记忆吧,作为施术人的话。” “那什么“我们一起”的话,原来又是在骗人吗?” “…………” “你这样会显得我在搞特殊。” 鹤丸国永不屑地冷哼一声,低头在少女的脸上轻啄了一下,然后故作潇洒地转身,摆摆手: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变成特殊的那一个好了,主上。” 阿普利尔怔住了。术式的光芒开始轮转。 “哼,狗男女。”爱娜温在一旁悠悠地说道,但也不忘提醒道:“别紧张过头跑出了术式圈,到时候被送到奇怪的地方我可不管。” “………这难道不是以缘为媒介的回溯仪式吗?就和那时梅林做的那样,不管对方在哪里都可以维系住的。” “………我说着玩呢,不然这个世界,还有散落在地面上的其他刀不就凉了?真是,变得更笨了……阿普利尔。” “………咦?有吗?” “真是没救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丢人丢大了。” “…………” “要回去了哦?阿普利尔?” “啊,谢谢。”术式的光芒中,少女对着爱娜温露出了一个由衷的微笑。 “这不是什么好记忆……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你变了,爱娜温。”阿普利尔摇摇头:“你因为什么而变的呢——很有意思的故事吧,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听到。” 爱娜温的脸顿时烧的通红。 “啰……啰嗦!!!!说的我好像会死一样,快滚,快滚啦,看到你就烦———” 阿普利尔挠挠头。 这么激动的吗? 本来还想问问关于阿释密达的事呢,但直觉却告诉她,还是不问会比较好一点。 那么……… 熟悉的时空流传,这不是阿普利尔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但却是心情最好的一次……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喜悦。 终结了过去,完成了轮回。一次次的回溯,一场场的恩怨,她终于彻底从那些故事中走出,终于完成了这漫长的,对于她来说艰辛异常的蜕变。那些人,那些情感,她当然不会忘记,但是………虽然很抱歉,虽然已经反复地道歉过了,但是她终究还是要走在自己的路上了。有了她容身的地方,有了她想要保护的事物………也因此,不会再回头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头说着,眼泪随着时空的回溯而被抛向身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谁说呢?对自己说吗?还是对其他人——?为什么要道歉呢?其实这些,阿普利尔都不明白,她只是顺应着自己的心情,一遍道歉,一边哭泣着——却又把这些歉意和泪水远远扔在了身后。 而这时,眼前也出现了明亮的光芒。少女奋力一跃,光芒尽头,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和一个似是等候多时的话语: “欢迎回家,阿普利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