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 1 辛晚是个颜值至上的人,她很漂亮,是个人人见了都夸的美人胚子,所以她特别喜欢漂亮好看的人,她喜欢看漂亮的脸,喜欢看漂亮的身体,不分男女。 在孤儿院丝毫不隐藏这一怪癖,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怪癖,但对于她来说这正常不过。 …… 院里来了新的漂亮娃娃,她总是第一个知道,辛晚会主动接触那些漂亮娃娃,摸他的脸,捏他的手,再好好抱抱他,和他拉近关系,成为好朋友。 这样她的漂亮朋友名单里,又多了一个。 …… 封家夫人身体一直不好,不宜怀孕,可在二十五岁不小心怀上第一胎,便很希望这胎是一个女儿,天不遂人愿,生了个儿子。 取名厌,封厌。 将封厌好吃好喝好穿养到十八岁成年,封夫人内心世界想生个女儿的愿望并没有打消。 可封先生不愿妻子再受生孕之痛,再说,这孩子也不是说来就来,只怕时间一长,成了高龄产妇,十分危险。与妻子好说歹说终于将她说服成功,去孤儿院领养孩子。 选最漂亮的娃娃,天天都可以打扮她。 他们挑了许多孤儿院,最后挑选了西城最有名气的雅心孤儿院。 西城人人都道,这雅心孤儿院的孩子就没有丑的怪的,只有好看的和更好看的,真神奇。 辛晚如往常一般黏着现在她最喜欢的漂亮娃娃,看他一口一口吃着舒邻姑姑做的小蛋糕,嘴边粘着点点奶油。 男孩受不了她如此炙热的目光,侧头看着她,可怜又可爱,声音还有些奶气:“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辛晚扑哧一笑,放下撑着下巴的手,忍不住捏了捏男孩的脸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可以。” 男孩气呼呼回头继续扒拉还剩半个的小蛋糕,辛晚则回到开始的动作,看着他。 封家是在下午叁点到的,以院长为首的一行人在大门外等待,看见人到,院长笑得跟个狗似的,笑脸相迎到会议室。 今天上午辛晚碰巧偷听到院长对舒邻姑姑说有特别重要的人要来领养小孩,把最漂亮的女娃娃选出领到会议室。 最会来事的辛晚,脑袋瓜转了转,找到正选人的舒邻姑姑,辛晚左磨右磨终于说服舒邻姑姑一定一定要选她。 进到会议室,一水的漂亮娃娃排排坐,模样乖巧可人,封夫人瞧见,眼都亮了几分,小跑到漂亮娃娃的前面,从第一个小孩看起到看见辛晚,真是满意到极点。尤其是看见辛晚的那一秒,真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冷静了一会儿的封夫人回到丈夫身边问院长:“没有再小一点的女孩了吗?” 院长顿了一下,和舒邻姑姑对视一眼,再回过头看着前面较小的小孩说:“再小一点又好看的小孩就只有坐第一个位置的小果枣。” 封夫人看向坐第一个位置的小果枣,扎着双马尾,稚气十足,摇了摇头,不满意,正要再说点什么,封先生先开口与院长交谈,暂时安静把话语权交给丈夫,而这时候她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冲着感觉往那个方向看,让人忘不掉的漂亮女孩,她的眼里带着光吸引着她,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秒,封夫人像深陷在无底洞无限往下坠,而辛晚像是生活在无底洞的妖女遇见了能拯救自己出去的绳索,只想使劲拉她入狱。 怎么会放过。 这是一场眼里心里的对视,入神入心入每一根血管。 “老婆,老婆。”封先生轻轻摇了摇妻子,辛晚移开视线,看向红木地板,呼吸略重。 封夫人在她移开视线的一秒,立马回神,“怎么了?”回完丈夫,还有些呆愣的样子,让封先生不由紧张起来,握住妻子的手。 封暠生:“是有点不舒服吗,要不我们改天再来选也不迟。” 辛晚阖眼。 “不,不用了。”她看向丈夫,手有些凉。“我选好了。” “选好了?” 她点点头,侧着身子,指向辛晚的方向,辛晚睁开双眼,“我就要她了。”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院长瞬时瞪大双眼,他现在才看见辛晚坐在那,埋着头带着帽子,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手微微颤抖指着辛晚,眼瞪着舒邻姑姑,问她辛晚为什么会在这?全院只有她知道,他在等辛晚长大等了多久! 舒邻避而不答,视线追看着雅心孤儿院最漂亮的娃娃,她快要逃出地狱。 “你叫什么名字?”封夫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神色认真的问她。 辛晚抬起头看着她,眼眸深邃明亮:“我叫辛晚,辛苦的辛,晚安的晚。” “真巧,我夫人也姓辛,一样都很漂亮。”封暠生笑着走过去搂住辛姒。 辛姒对着丈夫笑了笑,再回头看着她,温柔细语:“你几岁了?” 辛晚:“十七。” “愿意和我们回家吗?”她问。 成功了。 取下帽子,笑着看她:“我愿意。” 院长难以接受的闭上眼,后悔占满整个胸腔,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是他的了。 -- 2 2 从孤儿院到封家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 车驶进富人区,黑色地带,寸土寸金,让所有人迷之向往。 透过车窗看向与外界完全不同的建筑或者是它本身透出的气质,奢靡昂贵。 车停在一幢别墅外,司机先下车走到右边位置向外打开车门,封先生下车侧身向车内伸手,辛姒看了眼辛晚,同时,手放在封暠生的手心,缓慢优雅地下车。 辛晚自顾打开左边车门下车,踱步走到她的身边,就像封夫人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 大门口已有许多佣人在等待,前方还站着一个男人。 辛姒主动牵她的手,温声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里。前面站着的男孩就是你的哥哥,他可能会有点不好相处,晚晚要多担待。” 晚晚,没有一个人这么叫过她。 辛晚:“封夫人,您温柔善良得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 辛晚从未遇见过,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封氏夫妇两人一听这话,视线交对,封暠生开怀大笑,辛姒眼含笑,注视她。 “晚晚觉得我像哪个世界上的人?” 辛晚低头深思了一下:“像,像我最向往,却进不去的世界。” 想把你拉出来。 辛姒宠溺地摸着她的秀发:“好了,我们回家。” 跟随辛姒的脚步一步一步踏进不属于她的圈子,每一步都在揭示她不再是孤儿院的辛晚。 辛晚从小便信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总要过过与众不同的人生,下辈子才能好好感受柴米油盐的味道。 她做到了。 走近封厌,低垂脑袋掩住眼里的锋芒,声音软糯:“哥哥。” 她很会掌控自己的声音,就像很会掌控自己的命运。 …… 最后一次待在院长室,莫士将她压在办公桌上,衣衫不整,地上一片狼藉。 辛晚抚摸莫士的脸庞,轻声细语,妖媚得要命:“院长叔叔您养了我十七年,我依旧花费大量的精力想办法离开您,终于,我一步步走到这儿,胜利离我就像现在你我之间的距离,唾手可得。” “叔叔打擦边球也累了吧,现在,您可以趁着我在您的身下,做你想做的事,这是我送您的告别,只有叁分钟。”辛晚伸出细嫩白皙的手比划出叁。 这手何尝不是在引诱他。 莫士贴近她的耳廓,手指拨弄着她的碎发,炽热的气息盘旋在耳边,声音被她的话引得低沉暗哑:“你真是个妖精!” 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欲,只等她的成年礼,可现在的一分一秒,都在逼他失控,逼他分崩离析,忍不了了,低头狠狠一口咬住她的锁骨,辛晚轻哼一声,头向上扬,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挂钟。 他伸出舌头沿着锁骨线条舔舐至肩头位置,牙齿细细摩擦,右手握住那一团柔软,温柔揉捏,左手缓慢的从膝盖一路抚摸到裤扣停住,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动作,大腿细细麻麻,轻微抬起右腿膝盖往内敛。 双眼不知何时蓄了泪,头发凌乱,模样楚楚可怜,牙齿咬着拇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正想往下舔舐那两团酥胸,左手拇指与食指解开裤扣,辛晚伸手遮住他的嘴唇,右手握住他的左手,阻止他的继续。 莫士喘着气,睁着满是情欲的双眼,饿狼般地盯住她,不断呼出的热气包裹她的手心,湿润又酥酥麻麻。 她淡淡说:“时间到了。” 真是个不留情的妖精。 …… 封厌浑身上下贵气优雅,语气冷淡疏离:“欢迎。” 辛晚抬头仔仔细细地瞧着他,长得真好看,她模样温顺,像只收敛猫爪的野猫,小心翼翼地对他笑了笑。 活得特明白的她知道,养女,就该讨好这屋里的每一个人。 可辛晚不知道封厌是因为父母面子还是自身修养让他对她只有礼貌以及不熟悉的疏离。 然后,他就没了其它的直观情绪。 在车上,辛晚已经知道封家夫妇不是生不出孩子,而是他们想要个女儿,可生出来的却是个儿子。 啧啧,单字一个厌,封厌。 进入室内,黑白灰主调,低奢风格。 封夫人吩咐管家领她去看房间,走到二楼走廊中间路过一间虚掩着房门的屋子,里头昏暗无光,却大音量的放着音乐。 Beyoncé/André 3000——《Back to Black》 辛晚疑惑地看着管家,管家只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向前走进一步握住门把手将门合上,音乐声没了,管家回身礼貌疏离的说:“辛晚小姐,这是少爷的房间,少爷不喜欢别人看他的房间以及进入这个房间。” 警告她,眉毛轻轻往上挑了挑,笑着回了句好的。 到达封家为她准备的房间,管家对她轻轻鞠了一躬,留下一句辛晚小姐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去找她便带上门走了,自己转了一圈屋内,行李早已摆在衣柜旁。 整个房间以灰粉为主调,她很喜欢这个颜色,不太粉腻也不太冷调。 熟悉完屋子,辛晚大字躺在公主床上,嘴角往上扬,终于进来了。 上天总会突如其来的给她一个惊喜。 闲适的阖上双眼小憩了一会儿。 …… 舒邻姑姑看着办完领养手续正收拾行李的辛晚,嘱托她:“你很聪明,去封家也要将自己摘除干净。” 辛晚收拾行李的手顿了一下:“舒邻姑姑,我不是去借住,是去鸠占鹊巢。好不容易,他们主动来了,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舒邻靠着门框:“我知道,我就怕你把自己搭进去。” 往行李箱放东西的动作没停:“从她生下我,我就一直在里面,从未搭进去过。” 辛晚问:“如果当时没偷听到莫士跟你的对话,是不是准备一直不告诉我?” 舒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说:“把握这次逃离地狱的机会不好吗?” 她固执的摇摇头,肯定道:“只有逃离这个地狱,才能奔赴下一个地狱。” 舒邻无话可说。 辛晚:“该去给莫士一个告别了。” ———————————————— 上来颇有些困难,更新得看我是否进得来,所以不稳定,见谅。 -- ρǒ①㈧.ǒяⓖ 3 3 辛晚走了,莫士就一直不出院长室。 等到晚上,孤儿院灯火通明,舒邻抱着一个铁盒子推开院长室门,一股浓烈的烟味充斥鼻尖,皱了皱眉头,往里走便看见莫士颓然坐在地毯上,四周一圈全是辛晚的照片。 从小到大。 “你这是在干什么?” 舒邻问。 莫士瞅了她一眼,拿起离他最近的一张照片,照片里辛晚坐在孤儿院天台上,那天的风特别大,头发丝一直遮挡她的脸蛋,也遮住了双充满绝望的眼睛。 与消沉。 舒邻记得这张照片,是莫士特意拿手机对着监控室的监视屏拍下。 拍下这张照片,因为辛晚浑身散发出的孤零,特别美,特别让他心动。 莫士透过吐出的烟雾眯着眼看照片:“我在想她。” “这他妈才多久啊,我就想她了。” 再拾起一张辛晚生日,她捧着一把他送的野菊,笑得真漂亮:“可她一点也不乖。” 捡到辛晚是一场意外。χíàωà①8.còм(xiawa18.com) 十七岁的莫士从网吧出来透气,手向裤袋里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红塔山,撕开包装袋,抽出一支点燃。 父母上个月打完离婚官司,认为他只有几天便十八岁了,双方都不想要他,最后法院判下来双方共同抚养。 共同抚养的结果就是,打钱,只要他一个电话过去,对方没接,下一秒钱就入账。 这样的结果他挺爽。 一盏橘黄灯挂在他的头顶上方,后背靠着掉灰的墙面,墙面上沾满小广告,吐出烟圈,盯着前面电线杆上贴着的打胎广告。 嘲弄地摇头笑了笑,走到广告前,烟头杵着广告纸打转,“胎”字黑了一圈。 这时垃圾桶内断断续续响起婴孩微弱的啼哭,引起他的注意,莫士踏着污水走向垃圾桶,毫不犹豫掀开盖子,唯一的灯光照着婴孩,与莫士的侧脸。 光亮让婴孩止住了哭声,大眼望小眼。 手伸向婴孩的颈部,那有一张对折纸条,拿起打开。 ———辛晚,2000年11月7号。 视线移开重新看着婴孩。 “没人要的孩子,真可怜。” 想扔掉纸条的手顿了一下,重新审视的看着她,睁着还含着眼泪的眼睛,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辛晚,小手在空中挥舞。 半响,嘴角上扬,对着还是婴孩的辛晚:“要不咱们相依为命吧。” …… 莫士向家里要了一大笔钱,建了现在的雅心孤儿院,作为辛晚的家,见小屁孩一天一个样的长大,情感也从养动物到养媳妇的变换。 他说过:“我不是恋童癖,只是遇见正好是小孩的辛晚。” “谁叫我他妈遇见辛晚她才几个月大,我他妈居然都十八了。” 狗屁。 孤儿院全是漂亮小孩,因为辛晚喜欢漂亮啊,整个孤儿院的孩子都是漂亮的,惹她高兴的玩伴。 可有一天,主导这些漂亮娃娃的人不在了。 这是谁也没想过的。 莫士冷声道:“你明明知道,等她十八岁,便不会再有这所孤儿院。你却在这个时候帮助她成功逃离我!” 舒邻将铁盒扔在他的脚边:“她不喜欢你,她害怕你,她觉得你就是个变态!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让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要走到孤儿院大门,就会被保安逮回来,她只能待在你给她建造的地狱里,和你送给她的漂亮娃娃们一起玩,辛晚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舒邻情绪激动地蹲下,抢过他手里辛晚坐在天台上的照片,颤抖着手:“这张,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想死啊,她在想死啊!” “放屁!” 她冷笑看着他,瞧见他抱在怀里的照片:“还有这张,你最爱的一张,抱着你送给她的野菊,她真高兴吗?可能就你一个人觉得吧。” 莫士推开她,吼:“闭嘴!” “我不!”舒邻双眼通红,哽咽道:“我帮她寻找她的亲生父母,七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 莫士眼神狠戾地看着这个女人。 舒邻:“一切都会有报应的,我们慢慢看。” 舒邻回视他,从地上站起走到门口:“如果孤儿院是地狱,你就是创造这个地狱的人,那场告别,是她还给你的。” …… 晚饭时间,女佣前来叫醒睡过去的辛晚。 还半梦半醒状的辛晚,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了孤儿院。 “做了个梦。” 辛晚清醒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门走出去,刚到封厌的房门前,正好他也从房间里出来。 屋内还是依旧昏暗无光。 两人对视一眼,辛晚向他点了一下头,他也点了一个头。 辛晚说:“您先走。” 封厌:“没必要如此。” 辛晚说了声好,可身体也没往前走一步,封厌看出来了,往前走了一步停下向后瞧了一眼。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辛晚听见,抬头,眼眸明亮:“我叫辛晚。” 封厌重复辛晚这两个字。 “嗯,辛苦的辛,晚安的晚。” 封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往前走了两叁步,她在后跟着,下第一节楼梯他突然停下,辛晚跟得紧躲避不及,眼看自己要和他相撞,下意识伸手一挡,手结结实实撑住他的肩膀。 封厌愣住了,往肩膀的方向瞥了一眼。 辛晚站稳立马收回双手,低垂着脑袋:“对不起。” 封厌没理她的对不起:“很巧,你和母亲一个姓。” 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用餐,封先生和封夫人参加好友宴会去了。 全程安静到只有筷碰碗的声音。 封厌放下碗筷不在动食,端起边上的温水喝了一口:“妹妹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妹妹。 瞬间,辛晚抬头感受到他的不怀好意,他冲她一笑,无害又友好。 “特别像母亲年轻的时候。” 封厌对着辛晚吹了记口哨,笑了笑。 “你觉得呢?” 辛晚放下筷子,手轻轻搭在腿上,手腕交叉,看着他没说话。 ———前面站着的男孩就是你的哥哥,他可能会有点不好相处,晚晚要多担待。 -- ρǒ①㈧.ǒяⓖ 4 “我不清楚你想了什么办法进入封家,不相信你在封家会乖乖当养女,我只有一个条件。” 封厌停顿了一下,辛晚看他。 他说:“趁现在还早,主动离开封家。” “如果我不呢?”辛晚说。 “你很聪明,主动和赶,自己衡量得失。” 说完便起身上楼,只留下辛晚一个人坐在偌大无人的客厅,辛晚低头轻笑了一声,拿起餐具,面无表情地搅动呆在餐盘里的食物。 …… 晚上十点,封暠生和辛姒回到家,辛姒换了身衣服到辛晚的房间。 辛晚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听见敲门声赶忙上前开门,见是辛姒,迎她入屋。 两人相对而坐。 辛姒问:“晚晚还习惯吗?” 辛晚点了点头:“习惯。” 辛姒又问:“哥哥没欺负你吧?” “没有,他很照顾我。” “那就好。”辛姒温婉地说。“今天我和你封叔叔决定让你进西城一中读书,封厌在西城大学,离得近,你俩可以互相照顾。” 辛晚高叁,封厌大一。χíàωà①8.còм(xiawa18.com) 虽说莫士不让辛晚接触外面,但也给她请了家教,让她小学到高中的知识一样不落。 莫士对辛晚说过:“我愿意养你到我死,也不希望你太笨,什么都不懂,否则我死了你怎么办?” 他对她是百分之百的好也是百分之百的坏,辛晚对他的情感复杂得很。 辛姒:“今天你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辛晚拉住起身的辛姒:“您可以陪我睡一晚吗?” “终究还是不习惯的。”辛姒轻抚她的脸庞。 夜晚十一点,屋里只开了一盏橘黄台灯。 她们躺在床上,辛晚特别喜欢看她的脸,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真的很奇怪。 辛姒:“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辛晚:“好看,因为封夫人好看。” 两人挨得极近,辛晚抱住她的手臂,与她十指相扣:“我很高兴我遇见的是您。” 她问:“在孤儿院过得很苦吗?” 握紧的手松了力气,辛晚陷入了沉思。 苦吗,好像也没多苦,就是冰冷刺骨。 辛姒摸着她的侧脸,辛晚回神,辛姒轻声说:“放下戒备,好好休息吧。” 须臾,辛晚听见她沉沉的呼吸,小心翼翼虚摸她的眉眼,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她。 辛姒就像生活在旧时光里的优雅女人。 是辛晚最羡慕的那类人,却不愿去成为和她相同的人,这世界有一个她就足够。 听话进了西城一中,去学校报道的前叁天,莫士来封家找过她,说他把孤儿院关了,所有孩子都被领养走了,便没说其他多余的话。 辛晚主动问了一句为什么,莫士苦笑道:“别问这么笨的问题。” 待了不过五分钟,短暂磨心的过程。 在去学校前,封家为辛晚准备了一场宴会,也算是正式欢迎她成为封家一份子。 宴会全程由封夫人操刀,大到里里外外的装扮和邀请客人的名单,小到点心蛋糕酒水。 管家领着她进入一个新房间,那是封夫人为她准备的礼物。 已经待了几天的封家,辛晚逐渐熟悉这里的一切,也常在阁楼听见佣人对封家八卦的讨论。 封家所有事物,不管大小,封暠生一点儿不插手,全权交给自己的妻子管理,封氏集团,辛姒的股份是整个公司第一多,封暠生属第二。 辛姒的父亲活跃在政治界,可他手里的公司也特别多,当初将女儿嫁给封暠生时,把辛氏集团改名封氏送给女婿。 但有一个条件,这家公司最大股东必须是辛姒。 对了,辛姒是爷爷奶奶养大的。 封暠生很聪明,自然懂其中的门路,照听照做是绝对不会错的,他现在就过得挺好,他也很爱辛姒。 这些都是从佣人嘴里听见的。 封家好像也不是她想象的封家。 打开那间为她准备的礼物屋,辛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弧形挂衣架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礼服,走近顺着第一款礼裙滑摸到最后一件礼裙。 屋内正中间还放着礼物盒,辛晚看着没动,管家走到她的身边。 “这是夫人为辛晚小姐准备的礼物。” 辛晚问:“那我身后的……” “也是夫人送给辛晚小姐的。现在您可以打开礼物盒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双手慢慢的揭开礼物盒,在这时候管家走向门口将灯关上:“请继续打开礼物盒。” 听话将礼盒打开,盒子里铺满野菊花,暖黄灯光照在辛晚的脸上,她看见盒子里内摆放着一双细跟红底高跟鞋,模样精致。 高跟鞋上还有一张卡片,拾起卡片,内容进入眼里。 ———我喜欢渴望自由的你,像野菊般恣意。 署名:辛夫人。 辛晚是在书房找到封夫人的。 还未开口,辛姒步履轻轻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手心暖着她:“我不喜欢谎言,我希望你做真正的自己。” 从喜悦中走出来。 辛晚缓慢地问:“您一直都知道我是有目的的对吗?” 她点了点头,手指指腹轻轻抚摸她的眼尾:“见你的第一面,你的双眼在和我说话,它让我带你离开。” 辛晚垂眸,拿开辛姒的手,声音冷冷淡淡:“请问您一个问题,封夫人有姐姐吗?” 封厌被他爸使唤去书房找文件,走到书房门口,虚掩的门,从缝隙跑出的光打在地板上。 听见里面说话声,准备推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脚往后退半步。 封厌后背靠着墙壁,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糖果,揭开红色包装袋,糖入嘴里,苹果味。 “没有。”辛姒回答。 意料之外的答案,辛晚愣了几秒。 “我是独生子女。” 她说。 辛晚彻底慌了,舒邻姑姑不会骗她的。 封厌仰头望着挂在墙顶上的挂灯,双手把玩红色糖纸。 辛晚掩盖即将失控的情绪,落荒而逃从书房出来,略过封厌,封厌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肘。 “丢绳索的人才是地狱,你是地狱的猎物。” -- 5 孤儿院没了,辛晚找不到舒邻也找不到刚见过不久的莫士。 全都失踪了。 无迹可寻的感觉,让人心慌让人讨厌让人…… 很糟糕,真的很糟糕。 紧绷感蔓延全身,握住手机的双手忍不住冷颤,双眼明暗交错,心哽头疼。 ———丢绳索的人才是地狱,你是地狱的猎物。 猎物,她是猎物。 她永远活在别人给自己建造的世界,遇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去相信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活该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 去学校报道那天。 辛晚和封夫人并排坐在后座,封厌在前。 与辛晚心不在焉的样子,辛姒与封厌像个没事人似的。 辛姒微微侧头看了眼在发呆的辛晚,主动拉过她放在腿上的手。 封厌手撑着额头,通过反光镜漠视这一切。 辛姒说:“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晚点去。” 依然的大家闺秀,温柔细致,辛晚之前没发现,只觉得封夫人很温暖,她依赖她,喜欢她,现在她只觉得她冷漠,生在骨髓里的冷漠,用层层温暖包裹。 不应该的,不应该这样觉得。 可是,哪一个母亲会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厌。 两叁天的时间,变了个样。 辛晚头痛轻轻甩开她的手:“对不起,我想我是有点不舒服。” 封夫人慢慢握紧空荡荡的手心,抿唇。 “今天就不去报道了。” “我不想去读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她们对视一眼。 “不可以的。”辛姒回答她。“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去报道,但不能不上学。” “我不想住在封家。” “可以。” “帮我找舒邻姑姑。你知道她的。” “可以。” “我说什么都可以吗?” “这些都可以,而我不同意的晚晚能学会理解我吗?” 辛晚没应,只觉得浑身发冷。 辛姒重新抓住辛晚的手,“我想,我应该确定一些事情了。” 司机靠边停车,辛姒下车到7-11买点东西。 封厌阖了阖双眼,看着封夫人的背影,见她走进便利店,“咔”一声打开车门,下车走到辛晚车窗边,敲了两下车窗,车窗滑下。 辛晚看他。 他手肘搭上窗沿:“我帮你找舒邻,你离开封家。” 纯粹到底的目的,真令人清醒。 辛晚抛出条件:“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就走。” 封厌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啧一声:“要我告诉你还是要骗了你的舒邻告诉你,这其中滋味完全不同,一个晚上考虑一下。” “不需要考虑,我要你告诉我。” “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我想懂事过。” 一说一应,接的十分紧凑。 封厌这时候选择闭声,两人眼神对峙,他手肘准备离开窗框时,辛晚眼急手快摁住。 辛晚:“告诉我,我就走。” 封厌:“现在把答案告诉你,你就走不了了。” “不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走。”辛晚决绝道,指尖止不住的轻颤。 封厌能感受到她的急躁,俯身,眼望入她的眼,深邃如迷道,右手摸向她鬓角的碎发,热气喷向她的脸颊与耳垂,用两人可听见的声音。 “给你时间考虑,不是让你借机任性的。” 辛晚盯着他的眼睛,呼吸缠绕间,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到底是我在借机任性还是你在借机行事啊?你想做什么我没兴趣,我相信你已经查清楚我想干什么了,现在你在和谈条件,说明我并没有搅乱你的计划,你又何必来搅我这摊浑水呢?” 封厌冷漠的瞧了眼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小傻逼,老子在救你呢。” “你问过我吗?问我愿意让你救吗?怎么会这么自作多情啊你?”辛晚犹如全身竖满了尖刺,理智全无,他说一句,她怼一句,她不舒服,她也让他不舒服。 她怎么会这样,幼稚得可笑,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行,话他妈都说到这份上,封厌到底是被辛晚气笑了,骨子里本凉薄,真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儿怜悯心,想着就帮帮忙,可人家居然不领情。绝,真绝。 手肘不再靠着窗沿,俯视辛晚,平静地说。 “别把现在的态度收回,继续这样保持下去,我想看看你能在封家混成什么样。” 辛晚知道自己惹恼他了,被惹恼下越平静的人,那簇有名火便像堆堡垒似的,只等爆发,殃及她这池中鱼。 “滋滋作响”。 …… 记得进封家时,管家带她熟悉整个环境,走到叁楼最里的一间,看管家第一次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一把银色钥匙插入门孔,扭了叁下,咔一声,门开。 一盏橘色昏沉的台灯,照着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洋娃娃,千篇一律的漂亮,娃娃头顶还迭起一层灰。 像是很久没来过。 辛晚瞧见这些微笑睁大眼睛的娃娃,内心发怵。 只见管家拿起脚边的娃娃笑着说:“封夫人最喜欢漂亮娃娃了,每次和封先生出门旅行,都会带一些漂亮娃娃回来放进这个房间。” 放下手里的娃娃,拍了拍手,不经意的说:“辛晚小姐长得很好看。” -- 6 辛晚不想听懂,封厌也不再对她说让她离开。 生活好像就这样平静下来了。 辛晚去学校报道了,认识了许多同龄朋友,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女孩们很美好,谈论的话题也很有趣,很无谓,很透明,走进自己没进去的世界,也不难,挺好的。 在封家也过活的挺舒心,跟封厌毫无交流的生活方式,以及封夫人对她细致温柔体贴入微的照顾,她真的沦陷了。 十月初,封夫人特意安排了一次出游计划,去郊外野餐。 封先生出差没空,随从也就十几个。 全程辛晚没太大反响,恹恹的。 封夫人却一直以她为主,莫名的,她在讨好她。 搭帐篷时,辛姒亲自帮她搭完,把内部全部弄好后,笑眯眯地说:“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烧烤时,优先烤了一堆辛晚喜欢的食物,帮她放入餐盘内,端给她:“尝尝味道,不喜欢我再帮你弄其他的。” 散步时,与辛晚十指紧扣,看着夜景:“如果喜欢这里,可以告诉我。” “然后呢?”辛晚问。 辛姒:“在这建房应该不是难事。” 跟出来的封厌,见怪不怪,冷漠依旧。 只是在弄食材时,对辛晚泼冷水,不怀好意地开口。 “我妈很聪明,我知道的她都知道。” “她现在在讨好你。” 封厌故作思考:“也许,只是不想再去寻找新的漂亮娃娃而已。” 辛晚洗菜的动作一愣,侧头瞧了一眼他,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蔬菜。 是啊。 明知道她有目的来到封家,知道她没那么简单,知道被揭穿所有的她现在对她没之前的依赖,甚至抵触。 事到如今。 坐在木墩上休息,辛晚受不了她的讨好,喝下一口家酿葡萄酒:“我该跟您说一声我的谎言。” 零点,除了保镖,其他跟随的人都进入帐篷内休憩,篝火熊熊燃烧,照着她,照着低眸的辛姒。 辛姒喝着咖啡:“我不想听了。” 辛晚问:“封夫人不是不喜欢吗?” 她莞尔一笑:“因为是晚晚。” 因为是你,所谓的谎言,目的,都无所谓了。 辛晚笑了笑:“封夫人真温柔,善解人意。” “我不喜欢你叫我封夫人。”她说。 辛晚没理:“我憋了蛮久的,现在就想说一说。” 郊外的夜晚,温差大,丝丝凉风扑面而来。 裹着毯子的辛晚:“您知道我喜欢您吗?” 辛姒点了点头,眼看篝火说:“我知道。” 辛晚:“我喜欢你,对于你我有欲望。” 辛晚的直白不加掩饰,把自个底牌暴露,破罐破摔实在不好看,可也没多震惊到辛姒。 她不应她,只是看着她,简单又复杂的看着。 辛晚心跳加速,手指捏紧杯身,“您什么都知道?” 封夫人不可置否的叹了口气:“晚晚,领养你时,你已经十七岁了,是一个养不熟的年龄。” 犹豫过。 “你的私人情绪情感,毫无保留的展现给我,我不傻。我也不至于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让晚晚短时间内就喜欢我,离不开我。” “你的小私心,你的小心思,是可爱的。你要知道,你现在所看到,所接触的一切,只是我想你现在看到的而已,许多东西,还是别一股脑儿冲上头。冷静下来,认真仔细的思考一下,回头路可不好走。” 干柴噼里啪啦响,火星子向着火尖飘上天空,再坠落。 辛晚闭上眼,像豁出去的样子,问她:“那您喜欢我吗?” 封夫人顿了一下,答非所问:“好好待在封家不好吗?” 辛晚:“喜欢我好吗?” 辛姒:“我一直都喜欢晚晚的。” 辛晚有些着急,有些语无伦次:“喜欢,不是现在的喜欢,不是这个喜欢,是……” 辛姒:“听话好吗?” 天气本就凉,这话犹如一盆浸满冰渣子的水,从头到脚,泼到她的身上。 …… …… …… 凌晨叁点。 辛晚回到帐篷,只有一盏微弱白灯亮着。 帐篷内都可以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 辛姒走到她的帐篷外,蹲下拉开帐篷拉链,正巧辛晚在换衣服,上衣已脱,露出黑色胸罩,皮肤白得发亮。 辛晚惊诧地看着她。 她只顿了一下,脱掉鞋子进去,坐在辛晚面前:“继续。” 辛晚听话继续动作,套上深V橘红毛衣,撩了撩搭在胸前秀发,辛姒不说话,眼眸直盯盯看着她。 弄好一切,期间两人没说过一句话,早已消化完情绪的辛晚,笑了笑:“我好看吗?” “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辛姒忽略她的问题,问。 白灯一闪一闪,辛晚呆愣了半天,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反应过后,答:“第一眼。” 第一眼,便如藤蔓缠绕,没有暧昧没有挑逗,直截了当的喜欢,无声无息的依赖。 她问:“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辛姒手掌抚上她的大腿,上半身向着她移。 眼看她的接近,下意识屏住呼吸,身体不动声色往后移。 辛姒感觉到她的逃离,另一只闲着的手搁在她的肩头,控制她的身体。 她们,眼对眼,鼻对鼻,帐篷印出两人的身影。 气氛微妙。 嘴唇微微张开,两个字的唇语。 辛姒:“吻我。” 她看懂了,不知所措极了,嘴唇却不自觉张开,手收紧。 只要往前移动叁厘米就可以了。 在她还犹豫不定时,辛姒轻声说道:“倒数叁秒。” 心跳如雷。 “叁。” 咚—— “二。” 辛晚看着她清澈明亮的双眼,看着她倒数的嘴唇。 “一。” 事到如今。 …… 语落,辛姒往后退一步,辛晚手快勾住她的后脖,指腹小心翼翼触碰着。 唇覆上她的唇,瞬间懵掉又瞬间清醒。 柔软得一塌糊涂。 只敢简单的触碰,却让辛晚浑身酥软,酸麻。 口干舌燥。 收紧的手松开。 十五秒。 两人躺在一起。 “夫人为什么决定领养我?” “顺眼。” 辛晚默默将这两字牢记在心。 半响,彼此都未再发出任何声音,辛晚闭眼,手指相互勾着。 …… 辛姒:“今天。不会有了。” ———————————————— 除夕快乐! -- ρǒ①㈧.ǒяⓖ 7 7 出游最后一天,清晨六点,辛晚归整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出帐篷想看封夫人是否在外。 天边雾气蒙蒙,拉开帐篷寒气袭人,草地湿漉漉一片。 人没瞧见,倒是看见封厌独自一人背对扎营地,手拿树枝翻弄湿软的土地。 辛晚踱步过去,离他两步远的距离停下。 封厌听见声响,斜眼瞥她,说:“她走了,凌晨走的。” 突然开口来这么一句,辛晚脑子还没转通,带疑惑带迷茫看他。 他又说:“不带你不带我。” 这回子转通了,辛姒走了,凌晨走的,从她帐篷离开便走了,没告诉她亲儿子,也没告诉她。 辛晚问:“封夫人去哪儿了?” “封夫人?”封厌阴阳怪气地重复这叁个字。“还叫封夫人?” 她疑惑地问:“不叫这个,我该叫什么?” “叫妈吗?”χíàωà①8.còм(xiawa18.com) “你会愿意吗?”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妹妹。” “我真叫了你可别怒啊,哥哥。” 气场不合,说的话也夹枪带棒。 树枝扔在已经翻弄成不成样的土地上,封厌拍拍手掌,双手揣进衣兜里,瞧着对面山上那一片竹林。 不回答她。 辛晚瞧向封厌的侧脸,觉得今天他怪怪的,好像压着气压着情绪压着自己。 今天她的胆子已然越来越大,她不敢多待,怕引火上身,可她不知道自己早已引火上身,不管在哪儿。 准备转身离开,不料封厌朝她走两步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辛晚回头。 封厌语气不是很好:“去哪儿呢?” 辛晚说:“帐篷。” 他说:“那出帐篷干什么?” 封厌这番言论,把辛晚给气着了,但也不想一早上就和他争吵。 话语后退一步,“那我去其它地方逛逛不行吗?” “我会相信你吗?” 辛晚噎住,莫名其妙,低头看向他没松开的手,力道还是那个力道。 “你大可不用相信我。”略带委屈。“我没招你惹你吧?” “我没让你不顺不爽吧?” 封厌闷声不吭,盯着她,直勾勾盯着,眼里的情绪是辛晚无法理解的。 辛晚继续:“一大清早给我脸色看。” “我是你家的狗吗?心情好给好脸色,心情不好就这样?” 声音一步步递进,带着被封厌蛮不讲理所勾出的情绪。 爆发。 怒吼质问他:“我怎么你了!?” 周遭寂静,山林树枝桠一群鸟群飞到另一棵树枝桠上,叽叽喳喳。 “你有资格这样吗?”封厌轻描淡写地说,那副嘴脸,就像知道辛晚搞不了他的傲慢。 露在外的手冰凉刺骨。 封厌踩着泥土,面无表情:“真是不懂反抗的小傻逼。” 云里雾里一句,像打着哑谜,又像刺裸裸说着答案。 蓦地,松开辛晚的手肘,竖刺:“你太让人恶心了。” “滚吧。” 恶心这词,一拳击伤。 辛晚懵了,“封厌你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封厌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狗。“觉得不够我还能再狠一点。” 封厌向前踏一步,离她只有半步距离,眼里透出的是她生气又拿不住他的模样,他喜欢看她被欺负后的惨状。 左手抬起捏住她的后脖,右手慢慢地摸向她的嘴唇。 辛晚想扭头不让他碰,可他劲大控制住她的后脖,反抗的结果便是他更大力,她更疼。 动弹不得。 “有本事搞我,没本事忍着。” 得。 辛晚只得忍受,在他摸唇时,她彻彻底底感受到他的低气压,抬眼注视他的眼睛,莫名的,她的心底不舒爽。 情绪影响情绪。 封厌温柔摸完她的唇,眼中明暗交错,她好像懂了。 片刻,封厌指腹使劲搓揉她的嘴唇,不顾后果不顾辛晚疼痛,要命的搓揉,辛晚直接疼出泪水,双手拳状拼命打他。 不阻止,任她打。 待他瞧见辛晚嘴唇红肿,他的手才停止,拇指与食指摩擦。 辛晚捂嘴往后退了几步,像只红眼暴怒的狮子,可封厌就像残暴的驯兽师,她退几步他走几步。 “疯子!” 指甲抠着手心肉。 封厌带着笑意看她,他看她抬起手到那手扇在他脸上,眼不带眨,享受那股劲儿。 啪——脸侧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摸向脸颊迅速上升的滚烫。 这个混球笑得特别坏。 辛晚看他哑着声问:“你喜欢她?” …… 天边雾气散尽,气温回升。 -- ρǒ①㈧.ǒяⓖ 8 封厌:“我喜欢你。” 话一说完,辛晚麻溜地又一巴掌,这似乎比封厌说喜欢辛姒更难接受,所以力道十足。 生生挨下这一巴掌,脸颊迅速起红,封厌都佩服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忍耐力以及对方潇洒扇完一巴掌转身走人的地步。 实在话,就一见钟情来说,对封厌是没用的。 所以他一直坚信自己从没第一眼就对她上眼上心。 只是因为封夫人对她的特别照顾,知道自家妈是什么德性,他就特想抢。 脑子犯浑,只要把人抢过来,他就觉得自己赢了。 在没看见辛晚和封夫人亲吻时,在他这儿,辛晚只是个玩具而已,影响不了自己的情绪变化。 但,似乎一切都不如他所愿的方向发展。 他现在,心乱如麻,一团团麻线捂住他的口鼻,坐立难安。 …… 辛晚和封厌不同车回程。 在她这儿封厌已经刻在了黑名单内,情绪低落瞧着手机,发给封夫人的信息她一条也没回。χíàωà①8.còм(xiawa18.com) 不知道因为什么重要的事回去,都没给她说,辛晚内心有些泛酸,昨晚放肆的甜蜜好像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她根本没任何感觉,这让察觉到这层意思的辛晚很难熬。 封厌这边,管家坐在副驾驶位置,封厌冷着一张脸看向窗外,旁边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车里很安静紧绷,不同辛晚那边的放松。 “苏管家。” 管家姓苏,名媛,是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知心知底的亲信。 苏管家回头看着封厌:“少爷。” 封厌手指轻轻敲了敲车窗,神色不明。 苏媛一直摸不准封厌的脾性,了解他想一出是一出,人怪得很。 记得封厌上小学,放寒假期间在大院里和别家小孩玩,上一秒有说有笑和睦共处,下一秒他就能拾起砖块把人脑门儿砸破。 看见血流,没紧张是兴奋。 斯文败类罢了。 封厌:“我想让辛晚当我老婆。” 苏管家脑袋突然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空白,不知如何接下去,茫然无措,这是第一回。 支支吾吾半天,“少爷,那是妹妹。” 封厌嗤笑一声,对于苏管家的提醒没多所谓,反而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有诸多不公平,大到升官发财,小到娶妻生子,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 真令人不爽。 “那她怎么没考虑过那是女儿?” “她比我没道德多了,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她——封夫人辛姒。 封厌讨厌封夫人,从记事有记忆开始。 忘不了那间摆满破娃娃的房间,忘不了封夫人向他解释他名字的含义,忘不了她每一次的笑里藏刀。 ———你叫封厌,取名厌,是因为你是期待已久却让我失望的产物。 ———讨厌、厌恶、厌烦这些都是你。 可怜可笑,失败的产物。 苏媛哑声。脑子要命想法子,可越想越想不出,像脑子里塞满棉花,堵塞了一切。 封厌拿起电脑放在腿上敲敲打打:“苏管家也别费尽心机想法子让我打消这个念头,说给你听就是在说给她听。” “对了,这不是宣战,是争取。” 话里满满全是——我可没和她作对。 苏管家面露尴尬,苦笑回头和司机对视一眼,手心汗挨着手机黏黏糊糊,再转移视线看向前方。 两叁个小时的时间,车停在封家车库,辛晚最快下车进屋,封厌单手插兜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她的后背。 两人没对视一眼。 进屋便瞧见,封暠生与辛姒并排坐在沙发上,本一脸欢喜的辛晚,立刻掩盖。 乖巧状走过去问好,借着问完好如愿直接坐在辛姒边上,封厌坐在辛晚旁边单人沙发上。 辛晚不老实的手指悄悄勾住封夫人的手指。 这一幕落在封厌眼里,扎眼,对封暠生问:“爸,咱们是今天晚上去拍全家福对吗?” 辛晚怔了几秒,全家福。 去看封夫人时,封夫人挣脱掉两人勾住的手指。 “是的,全家福。”眼里露出温柔,对上辛晚的眼睛。“这是我和暠生给晚晚的礼物。” 封厌:“给晚晚的礼物我也准备了。” 辛晚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搞不懂他在弄什么把戏,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拍完全家福我会送给你这个礼物。” 封厌笑了笑,盯着她的眼睛:“你会喜欢的。” …… 抵达拍摄地点,换衣间内。 封夫人把辛晚压在梳妆台上,周围瓶瓶罐罐一片倒。 两人喘着粗气,刚结束一场深吻,互深深浅浅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尤其辛姒最爱辛晚身上淡淡雏菊香。 辛晚:“辛夫人。” 她最爱叫她辛夫人。 “晚晚,我说过了,那天晚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冷静并且思考自己的人生是否要这样度过。” 勾起辛晚的肩带,低语呢喃。 “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 …… 心情低落的回到自己的换衣间,辛晚穿好露背白裙,短款,到大腿部位。 冲镜子前转了一圈,很漂亮,前看乖女,后看欲女。 从首饰盒挑了一对金属流苏式样的耳饰,一枚无钻戒指戴上。门突然打开,丝毫没影响她的动作,做完一切,辛晚从镜子里看封厌一步一步走进来。一身黑色西装,身姿笔挺,头发也特意做了,人看起来更帅了。 转了转戴进食指的戒指,转过身子,手心撑在桌边,捋了捋头发。 辛晚说:“我不想用死缠烂打来形容你。” 封厌:“对我的形容,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她轻哼了一声。 “过来是想预告一下礼物内容。” 辛晚轻抚耳环,有一丝丝被他勾起好奇心。 “两个字。” “不猜猜看吗?” 烂把戏玩多了便会厌烦,辛晚踩着高跟鞋准备擦肩而过时,封厌伸手挡着她的去路,侧身低头,朝着她略潮红的耳朵,落下两字。 “舒邻。” …… -- ρǒ①㈧.ǒяⓖ 9 日子过得舒服了,便会遗忘自己初来时的目的,遗忘接近这帮权贵时的所思所想,遗忘将自己送进这个阶层的人。 但只要话茬一开,转身一看,这些被遗忘的东西一直离她不远不近。 只要她回头。 封厌:“舒邻在我常去的公寓,活得很好能蹦能跳,她藏着你到底是谁的女儿,骗你辛姒是你妈,让你进封家报仇,你说她精打细算着一切,最后你没报上仇,反倒和仇人搞在一起,她会不会很生气,你这颗棋子不乖?” 听这一席话,辛晚内心深处早被冲击得只剩渣滓,舒邻是她信任的人,是孤儿院内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如今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不过是棋子而已。 被欺骗被利用被玩弄! 能不能不信,她这样在内心问过自己,但是只要看见封厌运筹帷幄的模样,封夫人否认自己是她女儿,她也开始说服不了自己。 就算是这样,面对封厌她很犟:“骗子。” 现在的她活得像个不懂事不具有思考能力的小孩,最惹人讨厌无语的小孩。 封厌多聪明,一眼看出辛晚的逞强,离她更近,“我喜欢看你犟,可我更喜欢把你这股犟磨平。” 他早就想教训辛晚了,从第一眼,第一次对话,第一次晚餐,第一次提醒,第一次旅行,忍得特别辛苦,到瞧见辛晚与那女人一吻,全然崩塌。χíàωà①8.còм(xiawa18.com) 他要欺负死她。 封厌像个什么都知道的神:“女孩子在弱势时,适当放低自己,没什么坏处。” 辛晚呛他:“放低自己,你便可以变本加厉了是吗?” 接着,“你真觉得舒邻是我的命门吗?真觉得抓了她就能掌控我吗?”辛晚摇摇头。“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我讨厌你,不喜欢你,更不会在你面前放低自己,请你现在立马离开!” 话音落下,铿锵有力,封厌片刻的沉默,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危险起来。 “我很想怜香惜玉。”封厌说。“你就任性吧。以后落魄了我可不会去捡你。” “不需要。” “行,记住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一接一应,皆不落下风,但看这场呛局中,明里辛晚字字句句戳心眼,字字句句回应有力,任谁听谁看都认为是她辛晚赢了,只有封厌知道,辛晚知道。 她毫无底气,空有一腔气势。 而她偏偏需要脸面上的赢。 …… 这张意义上的全家福拍得很快,咔咔几张的速度,最后封先生挑了一张四人苦脸兮兮老套站姿的照片,笑着说很漂亮温馨。 很喜欢并决定挂在书房里。 封夫人微笑应答,同样跟在封暠生身后将这张照片捧得很高,封厌假笑,跟个假面人似的。 心情低落的辛晚看着这情景,藏了许久的局外人视角出现,眼前这一家子有病,病得不轻,视线范围内封厌以后背的方式遮住她的眼睛。 听见他的声音,“怎么样?喜欢这个家吗?” “多幸福的一家子,捧着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互相吹捧,觉得自己创造出一个完美模版家庭,脸上洋洋得意。” “可是模版终究虚假成分居多。” “多搞笑。” 望着他的后背,封厌像第二个局外人,挣脱这个家里的束缚,乞求上天或者乞求自己能做出一点点的改变。 封厌了改变了做到了,他已经可以脱离封家,或是不被病态化。 健康活着。 忍不住,辛晚冲着他的后背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肉眼可见封厌放松的后背一僵。 “愿望,多久没听见这么美好的词了。” 封厌转过身面对辛晚,“做我老婆吧?” 辛姒在前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话,侧身:“封厌,晚晚是你的妹妹,你可千万别挑战妈妈的耐性。” 辛晚第一次看到封夫人生气,后背发凉的感觉,可就一瞬间的事儿,她居然会觉得封厌很可怜。 封厌无声笑了笑,深意地望了眼辛晚,几秒内视线移到全家福辛晚所站的位置。 “迟早的事儿。” -- 10 辛晚知道自己有多不守规矩,多吃软不吃硬,多眼热心软,成,彻底打脸,彻底被封厌带入深渊。 …… 廉价的出租屋内,封厌牵着辛晚的袖子,他站她坐,封厌大拇指指腹摩擦着辛晚的袖口,屋内窗帘早被他拉拢,暧昧得昏昏暗暗,一秒让她记起初进封家第一眼瞧见的那间昏暗卧室。 “这是你的房子?”辛晚。 “算是。”封厌。 “什么意思?” 有点儿刨根问底的意思,自个细想,这关她什么事,不自在转移视线,封厌瞧出,轻轻一笑,温柔得不像他。 他慢慢开口:“我朋友离家出走买的房子,被找回家后就被家里送出国了,这屋子算是他送给我的。” 辛晚点头瞟了眼整体房间格局,虽小但胜在干净温馨,看得出来前主人还蛮爱护这个小屋。 “晚晚今天带你来是拆礼物的。”封厌往她旁边坐,手心摸着她的细腰。 礼物。 舒邻。 呼吸急促,手细微的抖。 封厌掌控节奏,辛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朝着她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如细虫爬身般的痒:“她在厕所。” 拿开放在她腰上的手,翘起二郎腿,好似他又变回那个厌世的封厌。 冷漠傲慢。 知道舒邻在哪里,辛晚站起身望向他:“这是礼物还是因为我帮你顶撞了封夫人所得到的奖励?” 不怪辛晚多疑,是她清楚封厌和她太像,如果她不因为心软瞧他可怜,一时傻逼顶撞封夫人,他是不会那么快让她见舒邻。 “礼物不就是奖励吗?”封厌懒散的说。 清楚答案后,辛晚不再多言,往厕所方向走,钥匙孔插着一把钥匙以及麻绳固定在墙上,真费了不少心思。 解开麻绳,辛晚确定封厌一直在后直勾勾盯着她,后背莫名发凉,终于她扭动钥匙,门“咔”一声响,没动,里面听见这声响也完全没动静。 辛晚有丝怀疑,扭头看封厌,封厌没开口只笑。 推开门,一层灰扑面而来,辛晚侧头咳嗽几声,手心捂住口鼻,双眼终于看到里面马桶上坐着人,脸上淤青严重,披头散发,光着脚,露着腰,嘴微微张开,眼中浑浊无光。 人傻了,辛晚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脾气上头了,眼红颤抖马上转身,拿起离自己最近的杯子往封厌方向砸,玻璃杯碎裂,一片细碎玻璃渣划伤封厌下颚,丝丝血珠沁出。 辛晚使劲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这就是你他妈说的活得好好的,能蹦能跳?你他妈骗鬼呢?!” 封厌擦拭掉烦人的血珠,眼神轻佻,语气散漫:“没骗你,我怎么会骗你,你看她不是出来了吗?” 他的眼神示意,辛晚回头一看,就见舒邻一步一缓从厕所走到客厅正中间停下,辛晚立即松开封厌小跑到舒邻面前,不敢触碰,只能轻声呢喃:“舒邻姑姑。” 舒邻没反应,眼睛无神看向封厌,辛晚也看向封厌。 封厌:“跪下。” 接下去的一幕让辛晚这辈子永生难忘,犹如水滴落地,水花四散,浸满全身的凉感,刻身刻骨。 舒邻像是得到指令的样子,听话“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辛晚怎么拉也拉不动,最后只好跟着舒邻跪在地上,受不了,泪水崩溃,眼里溢出仇恨。 连摔带爬的到封厌身边,“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任你差遣,任你羞辱,任你折磨!你是人吗封厌!?” 眼里蓄着泪:“你是人吗?” 封厌见不得辛晚跪在他面前为别人求他,一把拎她起身,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掐住辛晚嘴角两边的肉。 “我也不想这样的,谁叫她要逃,你说她好好待在这儿,等你来拆礼物,不就没有接下去的事吗,自己管不住自己双腿怪我吗?” 辛晚听完气笑了,荒唐感满满,用劲挣扎,封厌手劲不收。 “我妈教过我,不乖的孩子就该打,多打就乖了。说实话我除了让人把她一条腿打瘸,就让人把她关在黑屋子里认错。你看她现在多乖多听话,大门敞开都不逃。” “我错了吗辛晚?” 挣脱掉他掐住自己肉的手。 辛晚:“打瘸腿关黑屋?就这样?你当我是叁岁小孩吗?” 封厌:“几个兄弟很喜欢她。” 辛晚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要把他看穿:“你什么意思?” “你想的那层意思。” 辛晚再也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受不了还跪在地上听指令的舒聆,受不了封厌这草菅人命的态度,比鬼还可怕! “放开我,请你放开我!” 封厌:“什么意思晚晚?” “不玩了,我不玩了!” 辛晚一边说一边用力打着他的手臂,“我现在不想和人渣禽兽讨论任何问题。我要带舒邻姑姑走。” “不可以。” “凭什么!?”辛晚情绪未散。 封厌:“莫士也在我手里。” -- 11 辛晚把自己藏起来了,找到她是叁天后。 这叁天的自由时间里,她浑浑噩噩地度过自己最为颓废的日子。 也许未想过自己是从一个地狱走到另一个地狱。接受不了,承受不了这接二连叁的打击。 专往她心坎击打,站在终点等待她的心理防线崩溃。 说来可笑,也成功了,她真的崩溃了。 这一切所带来的后果,辛晚并没有做好去面对,去应对,她只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将自己藏起来,努力的藏起来。 幼稚。 可怜。 记得封厌找到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以为你没那么幼稚,以为你的承受力应该不错,是我高估你了,小可怜虫。” 小可怜虫。 …… 细雨绵绵,闷热潮湿。 封厌瞒着所有人,将辛晚带回家,锁在自己屋子的隔间里。 一日叁餐好吃好喝的供着辛晚,被带回来的辛晚,从他找到她的那一刻,一句话没说,神采全无,这是逃避的姿态,不想让自己回到现实,她被打击到了。 被封厌崭露出的一角打击得彻底。 因为她,身边所有人都过得不好,是不是她一手造成,是不是她任性妄为,是不是她……太没有自知之明。 辛晚陷入了质疑自己的恶性循环里,没法调节自己去说服自己这一切与她无关,她是一个无辜者。 焦虑,烦躁,恶心。 “咔”一声门开,封厌拿着一盒巧克力与相机进来,后脚带上门。安静的隔间里,封厌将巧克力放在离辛晚最近的圆桌上,随后坐在辛晚旁边,捏起她的手,把玩了好一会儿,相机的灯一亮一暗。 没有任何声音的隔间里,寂静得让人汗毛竖立。 “这样可不好,都开始变丑了。” “我知道你恨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想将我千刀万剐,可是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等多久你才能将我千刀万剐。” “我最近不太高兴,她和我爸最近都很忙,忙着跟国外一家公司玩,他们太忙了,尤其是她,好像找到了又一个好玩儿的东西,都没来看过你,问过你。” “不,也不是没找过你,我们回来的第一天,她得了空闲主动向我问过你一回,我说你最近在同学家玩,很开心,过几天就回来。她相信了。” 封厌正捏着把玩的手指,指尖不自觉一动,封厌感受到,短暂地气笑了。 “怎么?我说到她你才肯给我点反应,我还以为被我吓傻了的你,对什么都不在意呢,原来向你分享我的一切,你连眼睛都不肯眨,这还没完全说她,你就反应那么大。” “辛晚,你他妈是不是有点偏心啊?”封厌掰过她的脑袋,鼻尖对着鼻尖,“我对你不好吗?我那么喜欢你,把我能给的,能说的都一一捧到你的面前,你看都不看,嗤之以鼻的模样真是让我又爱又恨,你是第一个。” 昏沉的房间里,被他的手强制控制在他范围内的辛晚看着他,满心都是这个人所做的恶事。 舒邻在他手里,莫士也在他的手里。 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一个被囚禁深藏是死是活都未知。而现在,做这一切的人,正在她面前义正严辞地质问她,他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 “你觉得你对我好吗?”已经好几天没开嗓说话的辛晚,声音是干涩的,是沙哑的。 封厌将她圈在怀里,依旧鼻尖触碰着她,声音小心温柔。 “我对你不好吗?晚晚,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想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让其他人都找不到你,把一切好的东西全送到哪的面前……” “你喜欢的,不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晚晚你没必要这样。” “我想明白了,待在这里的每一个白日,每一个夜晚,都足够让我想清楚,想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喜欢上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谁都可能一见钟情,独独你封厌绝不可能一见钟情。” “于是我认真想,认真剖析复盘我来到封家的每一天,你对我的态度是从什么改变的,原来是看见她对我的不同,你便想从我这着手准备,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得到她的目光,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极度缺爱,因为缺少关注,因为……嫉妒。” 封厌认真听没反驳,起身走到圆桌拿起水杯递到辛晚的面前,辛晚没搭理,只看着他,而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今天要把事说个明白,理个透彻的劲。 “继续。” “你嫉妒为什么她对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温柔体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能做到从不过问,从我进门到封家开始,所得到的,就是你从小渴望的。” “你喜欢的,你想要的,都不过是你母亲的一个眼神或者一次对话,卑微的想要她的眼里能有一次你,我说的对吗?封厌。” 封厌低头看着水杯里水,一面笑一面说:“我倒是没想到,把你关起来到让你成仙了。” 辛晚麻木的听着他的声音,实在忍不住也笑了,自嘲道:“是啊,我都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成仙了。都能跟你说了那么多话。” 这话惹得封厌一边笑一边说:“行了,说了那么多不渴吗?晚晚你不渴,我倒是渴了。” 喝完盯着辛晚抿着的唇,人蹲下,暗光打在两人脸上,封厌先是轻抚辛晚的眼睛轮廓,后挑起她的下巴,轻声说:“我喂你喝水好不好?” 辛晚不解的问:“这是在转移话题吗?你在害怕什么?” 不管辛晚什么表情,不管她的提问,喝下一口水,低头双唇有预兆地紧贴辛晚的嘴唇,感受她的后退,她的无措,顺势而为将她抵到墙角,对着她唇中的一条缝隙往里渡水。 没送进去的水,顺着两人相贴的下巴流下,落在地毯上。 终于喂完嘴里的水,水杯随意搁在地毯上,封厌离开辛晚的嘴唇,指腹轻轻擦拭遗留在她唇边的水渍,擦拭了许久,沉默了许久,思考了许久。 清冷地注视她的双眼:“你没她重要。” …… “这是你想要的回答吗?得到了这个回答你又能做些什么?我可以对你拭目以待吗?辛晚。” -- Ⓨцsんцщцdé.∁o⒨ 12 “晚晚,你怎么请了好久的假呀,我都想你了。” 薛娇晃着辛晚的手臂,身体亲昵的贴着她。 薛娇是辛晚进入西城一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家是做外贸的,在一次聊天中无意听她提到过,是个备受家族宠爱的大小姐。 她喜欢封厌,所以在封厌送她进班的第一天,主动与她交流,成为了辛晚的第一个朋友。 与薛娇的相处虽然索然无味,倒也能打发时间,并且可以得到一些真实可靠的小道消息。 这对于辛晚来说,值得,非常值得,交薛娇这么一个朋友,虽然她可能也是怀着居心不良的心,但没关系。 “前些日子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请了几天假,我也很想你。” 薛娇一听是身体原因,立刻流露出紧张的神色,仔仔细细把辛晚从头到尾扫视一遍,立刻说道:“我说嘛,你都瘦了好多,脸色都不如以前红润了,你可得多注意身体呀宝宝!你不在的时间,我实在太无聊了!” 辛晚听着看着薛娇所向她展露的一切,她在猜测,她是真的在关心她,还是因为封厌的原因,走流程的关心她。 因为下一秒,薛娇便向她打听起封厌来了。 “我听说你哥最近都没去学校,我上次举办生日趴,邀请函送到了封家,他都没来,你是他妹妹,你应该清楚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 “对了,我还听说,你哥哥最近加入了一个俱乐部,是赛车对吧?晚晚知道在哪里吗?”ℝοùzんàιщù.χy⒵(rouzhaiwu.xyz) “你哥哥最近还喜欢什么呀?” 她的急切,她的期待暴露在阳光下,辛晚不动声色挣脱掉薛娇紧握自己的手。 “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封家的养女,他的事我不能过问,也没资格过问的。” “但是,我……” 打铃声打断了薛娇的下一句话,周围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教室,薛娇重新抓住辛晚的手腕,极为快速的说:“你们住一起,总比我强,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封厌,喜欢你哥哥,所以希望你能帮助我。” 走廊上只剩几个慢慢悠悠从小卖部上来的学生。 “晚晚你是可以帮助我的对吗?” 没回应的辛晚,让薛娇烦闷,她已经够直截了当了,为什么辛晚还像块木头似的不为所动,立刻摇着辛晚的手,语气有些着急。 “是不是晚晚?是不是?” 薛娇侧头眼看走廊只剩下她们两人。 急匆匆说完我们等下再聊,拉着辛晚迅速回教室。 …… 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因为班主任还有一些事未处理结束,特意将这节课,弄成随堂测验。 因为是突发的随堂测验,并不严,所以时不时可以听见同学们的拉拉链声和断断续续的摩擦翻书声,和递纸条声。 今天天气很好,是比封厌将辛晚放出来的那天还要好,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光躺在辛晚的桌面上与试卷上,辛晚只写到阅读理解便停笔,靠着椅背,盯着薛娇传过来的纸条。 她在思考,认真思考,如果帮助了薛娇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辛晚的不着急回应,引得薛娇频繁递纸条,一张又一张,慢慢打开所有纸条,内容全都重复着一句话。 ———我喜欢封厌,只是需要你帮忙透露你哥哥的一些简单行踪就可以了。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侧头望着窗外枝头叽叽喳喳的小鸟,辛晚盯着它飞向光晕,直至消失不见。 ———娇娇你怎么会和封家那个养女交朋友啊,你不怕她勾引你男神吗?他们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哦,小心点。 ———我又不怕,我相信封厌,他不会喜欢上那个养女的。和她交朋友只是想更快速掌握封厌近期都在干什么,喜欢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做足功课才好下手。 ———行啊,娇娇变聪明了,那就祝你早日追上封厌,将他吃抹干净。 …… ———你是没她重要。 ———这是你想要的回答吗?得到了这个回答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可以对你拭目以待吗?辛晚。 …… ———辛晚小姐长得很好看。 ———我喜欢渴望自由的你,像野菊般恣意。 这些当面的,不当面的话犹如电影回放般涌进她的脑海,正一帧一帧的铺开。 封厌的挑衅,舒邻的疯癫,莫士的失踪,薛娇的推动以及一直对她温柔体贴且有过亲密接触的辛姒,对她若即若离,这一切的一切像一群小人儿在她的脑袋里打架,全都在影响着她,扰乱着她的秩序。 头疼,很疼。 ———夫人为什么领养我? ———顺眼。 辛晚手撑着额头,闭上双眼,不禁再次问自己。 只是顺眼吗? 辛晚攥紧指尖的纸条。 压了压情绪,转身瞥了眼一直注意她举动的薛娇,对视一刹那心思与心思的碰撞,感受到有陌生的东西在撞击她们,刺激她们,引诱她们……引诱她们狼狈为奸。 …… …… …… 封家。 ——叮咚—— 管家疑惑地看着时钟,像在思考这个点谁会来,门铃再次被摁响。 放下手里剪刺的剪刀,走到玄关处打开大门。 只见一个挺漂亮的女孩抱着一束郁金香,提着一盒甜品,笑得甜蜜。 “你好,我是薛娇,我找辛晚。” 对于没有提前告知的来客,让管家稍稍有点反应不过来。 辛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看台位置,看着与管家一边交涉一边换鞋的薛娇,鲜花交到管家手中,招呼薛娇坐下后,立马吩咐下去让人准备茶点,以及让人去叫辛晚小姐,有客人找,而自己则快速收拾摆满桌面的鲜花与花瓶。 安排坐在沙发上的薛娇暗自打量着封厌从小生活的家,不经意的抬头,与一直看她的辛晚隔空对撞,视线自然转移瞧见站在辛晚旁边的人,就是刚刚被管家吩咐去叫辛晚的佣人。 人立刻对着辛晚灿烂一笑,指尖轻敲搁在腿上的甜品,像是打着某种暗号。 她们各怀鬼胎。 -- Ⓨцsんцщцdé.∁oℳ 13 那天结束后,薛娇便约了一个时间到封家与辛晚见面,这是辛晚乐意看见的主动,既然彼此已经是同伙了,放纵她的想法又能怎么样呢? …… 两人坐在一起,辛晚冷静的看着薛娇笑容满面的打开甜品盒,从里抽出叁个模样精致的小蛋糕,特意将巧克力味的放在辛晚面前。 “我知道你喜欢巧克力,那这家蛋糕店最擅长最出名的就是巧克力蛋糕啦,晚晚可以品尝一下,看看他家合不合你的口味。” “谢谢。” “我们是好朋友嘛,晚晚怎么如此客气。”说完还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 “哎呀,好了好了。”薛娇捧起巧克力蛋糕,“品尝它,我就原谅晚晚的客气。” 一旁的苏管家看见这一幕也只是礼貌一笑。 气氛还挺有模有样,薛娇装着温柔体贴向辛晚接着一个一个介绍自己的小蛋糕,介绍一个便立刻拿起小勺挖一勺蛋糕喂辛晚品尝,还带着娇俏的询问辛晚好不好吃。 这戏演得有模有样,都差点儿把辛晚看愣了,但也没忘记要努力接她的戏。ℝοùzんàιщù.χy⒵(rouzhaiwu.xyz) 这时,跟朋友约好下午打篮球的封厌,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头上戴着黑色发带,清爽又利索,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回复消息。 最先发现封厌下楼的是薛娇,看见那抹日思夜想的人慢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是从未见过的形象,是极少见的少年模样,一直为他跳动的心脏,尤其看见今天的封厌,心一紧,更加不受控制的砰砰跳。 紧张得不知所措,将勺立即放回餐盘边,手直接搭上辛晚的手臂,辛晚这才发现封厌下楼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背后,随意的撑在沙发边。 封厌的接近,距离的缩短,呼吸声都隐形了。 辛晚的眼睛轻轻向薛娇的方向撂了一眼,嘴角不动声色的微微上扬。 薛娇的喜欢,是辛晚最大的筹码。 有一种人只要疯狂喜欢一个人,只要还未成功,那让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都是裹着甜酱的。 恰好,薛娇便是这样的人。 “少爷出门,要回来用餐吗?”管家打破僵局,将水递到封厌的手中,主动开口询问他的行程安排。 接过水,低头看了眼辛晚,也顺势看了眼辛晚的客人一眼。“不回来了,约了朋友打篮球,和他们在外面吃。” 管家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回身去忙接下来的事。 感受到封厌的视线有在自己身上停留,抓着辛晚的手紧了几分力,眼神示意,她想和他一起去打篮球。 辛晚看着她笑了笑,不开口,拿起勺子挖了勺巧克力蛋糕入口,满腔的巧克力味,也不过分的甜腻,是好吃的,是她喜欢的。 封厌歪头看着吃蛋糕的辛晚和桌上摆满的甜品,眉上挑,再次注意到她身边的另一个女生。 而一直隐匿注意封厌的薛娇,自然没有放过他这一眼,腰背挺直,微笑也恰到好处,跟个优雅的假人似的。 视线重新回到辛晚的身上,“好吃吗?” “好吃。”辛晚放下手中的勺子侧头看着封厌的双眼。 封厌点了点头,手机叮咚一声响,低头打开手机边回复消息边说:“好吃就多吃点。” “这是薛娇特意买的,她知道我喜欢巧克力,这家巧克力味道真的特别纯正。”这是辛晚第一次主动挑起话题。 封厌:“嗯,喜欢就告诉苏管家。” 辛晚:“哥哥应该也会喜欢这家的味道。” 哥哥两个字脆生生的跳进封厌的耳朵里,看着手机的眼睛,抬起,意味深刻的打量她,像是想要知道她又要玩什么花招。 辛晚也不管他的眼神:“薛娇是我在学校的第一个好朋友,她对我很好。” 话音落下,辛晚看向薛娇。 而得到示意的薛娇,立刻明白辛晚的意思。 双眼注视封厌的双眼,自信大方的笑着说:“你好,我叫薛娇,是晚晚的好朋友。” 还不知辛晚要玩什么花招的封厌,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哧的一声,笑了笑,如果这时候都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就不是封厌了。 “等一等苏管家。”封厌叫住了往二楼去的管家,喝了口水,拿着水杯的手朝辛晚头顶一碰。“也不用准备辛晚的,她们和我一起。” 既然她想玩,他又何必破她的局呢。 玩吧。 …… 成功跟着封厌出门,薛娇很高兴的拉着辛晚的手摇摇晃晃。 傍晚,微风轻拂两人的脸庞,带起的发丝时不时遮住辛晚的视线。 薛娇:“封厌对你挺好的,还很关心你。” 辛晚:“有吗?你看错了吧。” 薛娇:“没有吗?哇,你别不知好歹啊晚晚,我要是你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辛晚:“高兴?你是我你会很高兴吗?” 薛娇痴迷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封厌:“是啊,我会超级高兴!”又一瞬间的冷静。“可是封厌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在封家看着辛晚与封厌的相处跟交流模式,很难形容的暧昧,就像一个人的主动暧昧,而那个人毋庸置疑是封厌。 从前薛娇就很好奇封厌是如何看待辛晚这个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养女,脑子里设想的场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全然打破,甚至封厌对辛晚过分的关注与关心,或者是她理解误了,应该是过分的想要与其进行搭话与毫不避讳的身体接触,让其在辛晚面前有足够的存在感。 看着回复到原本面目的薛娇,心里转着她的最后一问,封厌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辛晚随便瞎编乱造应付她:“可能我是封夫人带回家的吧,哥哥他很尊重封夫人。” 薛娇可不吃素,她喜欢一个人便会将其调查清楚,之前她一直在辛晚面前都属于扮猪吃老虎。“是吗?我所了解的情况可不是你这样说的,这西城有点关系的都知道封夫人辛姒因为不喜自己生了个儿子,所以给他取名一个厌字,他怎么会因为封夫人的关系,对你这样。” “那你认为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薛娇回答不出来,也不敢将自己脑袋里猜疑的答案说出。 封厌跟朋友约的地点离家并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天还没完全落黑,篮球场的几盏灯已打亮。 还没完全走进,辛晚与薛娇便被场内的鞋与胶质地板摩擦的声音以及听不清楚的争论声打断。 封厌转过身看向她们,眼睛停在辛晚身上。“和他们打几场篮球,饿了就点外卖,知道了吗?” 辛晚:“知道了。” 随着封厌的进场,可以听见陆陆续续的打招呼声,欢呼声,调侃声一波接一波进入她们两人的耳里。 -- 14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和你达成共识,我们两个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喜欢不喜欢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我不会喜欢他。” 荒谬至极的话终是从辛晚的口中说出,得到明确回答的薛娇内心并没有多爽快,反倒似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心口,闷着她喘不过气。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吗?” “这不重要的薛娇。” “这很重要,我不能让你成为我和封厌之间的绊脚石。”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重要,是你还不够重要到能知道我的所有事情。你只需放宽心,我从不是你和他的绊脚石,我是来帮你的。” 辛晚看向灯光光晕下的飞蛾,打在地上的树枝残影,“封厌应该上场了,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打篮球的模样吗?” 她也不在薛娇面前叫封厌哥哥了,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娇很聪明,不会做任何伤害到自身利益的事情。 也还有一个理由,叫封厌的两声哥哥,也恶心到自己,她需要缓缓。 封厌打篮球很猛也很狠,只要他拿到球,就没人能从他手里截球。 所以很多人喜欢跟他打球也怕跟他打球。 很爽也不爽。 人还真是个矛盾体。 就像现在的薛娇,以前的辛晚。 辛晚跟薛娇进入场内时,人很多,声很杂,而封厌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拿下上半场的局点,气氛完全被封厌的打法挑燃。近一半的人都在呼喊他的名字,氛围带动全场,就连刚入场的薛娇也面露喜色的望着那个光环笼罩,瞩目焦点的人。 她想站在他的身边,也只有他配得上她,她觉得,他们天生一对。 …… 领着薛娇坐在看台上,薛娇也没能按耐住,与其他女生一样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球场上奔跑的封厌,拍他打手势指挥队友,拍他夺球灌篮,拍他引起球场一次又一次的尖叫。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在薛娇心里。 而一直闭目养神的辛晚,并没有兴趣看封厌打篮球有多精彩,她来,只是因为薛娇,只要让薛娇发现封厌每一次不同的一面,便离终点越来越近。 中场休息,廖牧野从队友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正看着看台某一处的封厌。 “听别人说你带了俩女孩过来?” 封厌扭开瓶盖,“听谁说的?” “多的是别人,就你这个长相还怕别人不说叁道四?这一半的女生多是因为你来打篮球才来这儿蹲点,实话实说咱们还是因为你,享到了你带来的好处,谢谢哥们。” 廖牧野贫嘴的说了这么多话,没见封厌露出其他神色,也望他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女孩,一个玩手机,一个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几眼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手似乎还滑动了几下屏幕。 他在思考谁是他兄弟的女朋友。 这边。 “辛晚你早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滑着手机屏幕,盯着照片里的封厌,放大放大再放大。 “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点开P图APP,薛娇继续摆弄着照片,“不生气吗?唯一在学校的朋友都是因为有目的才接近你,来到你的身边做你的朋友。” 辛晚视线从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转移,身体微微向薛娇的方向倾斜,眼睛看着她,声音清清丽丽,在这吵闹的地方,犹如清泉般,“不生气,无论因为什么目的,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行。” P图的手顿住,瞥了眼辛晚,恰巧闯进她蓄着笑的眼里。 辛晚很漂亮,进班的那天薛娇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很让人有征服欲且让人危机感十足的女生。 薛娇眼眯了眯,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辛晚不惊讶薛娇的话,有些敷衍的反问:“是吗?” “是。” 辛晚再没说话,视线第一次看向封厌。 篮球场的强光照耀下,她好像看到封厌的后脖颈往下一点被衣领遮了一半的位置处,有纹身。 撑着下颚想会是什么呢。 薛娇也没计较她突然的不接嘴,安静了一会儿,退出P图软件,手机放进包里。 吸了口气,又呼了口气,像是做足了思想工作。 “你刚刚撩到我了。” “辛晚你刚刚撩到我了。” 两句话。 喧嚣的看台上,有口哨声,欢呼声,说话声,就连最最细微的喝水吞咽声都没能掩盖住她这两句声不大但胆大的话。 如深海炸弹,两枚同时往海里扔,威力巨大。 辛晚慢慢看向薛娇,懒散的姿态收了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娇暂时忘记这是哪里,暂时忘记来这的目的,暂时忘记她的目标人物,就因为刚刚,她明确清楚清晰的感受到她整个人因为辛晚的眼神与那句话颤了。 警钟晃了。 天平斜了。 荒谬与陌生交织在一起。 薛娇有点儿害怕。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fǔщènɡè.cΘм 15 手机叮的一声响。 辛晚瞄了一眼,信息备注——辛姒。 眉一挑,指尖颤栗,指腹轻轻摩擦声音键。 ——晚晚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而现在薛娇正在懊恼自己头脑发热说的每一句话,并没有注意到身边辛晚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磕磕巴巴的说着,“我只是觉得你并不是我最初想象的那样,你很好,也很有魅力,我只是在夸奖你,肯定你,并没有其他的任何的想法,你放心,我喜欢的是封厌,我只喜欢封厌。” 似想给自己最后的肯定,“我喜欢封厌。我真喜欢封厌!” 早消化完辛姒主动来消息的辛晚听着薛娇语无伦次自我剖析的一番话里,简单猜到了薛娇想表达的意思,很浅的笑了一下。 辛晚:“没有说过你不喜欢封厌,你喜欢谁都可以,只是我俩现在的联系,是出于你主动的,是你有求于我,至少在这短短一年里,你不能不喜欢封厌,你能做到吗?” 注意力早不在封厌身上的薛娇,从辛晚开口便一直高度集中她说的每一句话,她不是一个傻笨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懂辛晚的话里话外。ℙo1㈧ê.ⅴⅠℙ(po18e.vip) 她被利用了,被辛晚利用得彻底。 可是就像辛晚说的那样,是她主动,是她挑起的火苗,火苗也已熊熊燃烧,没理由就这么无疾而终。 但她本就可以在辛晚自信说出这番话后,立刻马上拒绝,停止这场不顺她意的交易。 薛娇有权力结束,可她没有,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说她知道,她不想明白,只想糊涂,至少是在这件事上。 尤其牵扯辛晚与牵扯她,勾着缠绕在她们两人身上的线,舍不得。 因为她现在对辛晚的兴趣可比对封厌的大多了。 “只要是我想做到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给她警告:“封厌这个人挺难的。” “没关系,我也可以尝试失败的滋味,但在这之前,我已经被你引进封家,这是我成功的第一步。” 辛晚笑着看着她的双眼说:“薛娇我很喜欢你的性格。” 只要一些戳心窝的话,你就可以为我卖命,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 没想到我居然会对你产生兴趣,这是一次奇妙的体验,我很喜欢。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两人的关系更加牢固,彼此的牵缠不知不觉中也在加深。 …… 哐!篮球进筐的碰撞声,四面八方,欢呼炸起。 封厌的叁分球再次赢得全场掌声。只见他甩了甩手,丢下正想和他拥抱的队友,汗水淋漓的走到第一排,场外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边走边扯下发带往手腕处绕了两下,顺手拿起地上没开封的两瓶矿泉水,慢慢悠悠上楼梯,每走一步,场中每一个人的视线都随之改变,封厌朝着辛晚的方向。 许多双眼睛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极其默契的关闭躁动的阀门,屏住呼吸,他们就像不约而同的预料到接下来好像会发生有趣的事。 想看封厌的举动,想看他想干什么。 廖牧野喝下一口水,喘着气,插着腰:“又他妈搁这装逼。” 两年的眼神跟随,薛娇最先发现封厌往这来了,示意了辛晚一眼,辛晚没看到,手机叮叮的响了几声。 全是来自那个人的信息。 怎么回事?辛晚看到的第一瞬间也没有及时的回复,只是晾着,因为时候还没到。 “想回家了吗?”封厌已经走到辛晚的面前停下,水递到辛晚的面前。 辛晚这才回过神看向盯着她的封厌,有点疑惑,看着他,接过水,然后听着封厌不厌其烦的再次询问:“想回家了吗?肚子饿吗?” 听他问完,辛晚被他揉搓了一下脑袋,但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他做的这个会令人误会的亲昵动作,而是他封厌应该还不知道辛姒回来了。 她要甩开他,让他陪薛娇去吃晚餐。 小心思活络起来,薛娇扯了扯她的衣角,想让她带她回家,手机再次叮一声响。 叁人同时看向亮起的屏幕。 九点零五分。 辛晚拿起手机,封厌也拿起手机订了一家辛晚爱吃的泰式料理,转身朝场下的廖牧野打了个手势,廖牧野点头往场中心边走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和对方主力手说了些话后转身到休息处收拾了东西,将背包斜挎在身上。 叮——— 九点零六分。 辛姒:晚晚是在忙吗? 辛姒:是在怪我吗? 辛姒:我在等你。 砰,情绪与温度急速上升,辛晚破防了,指尖止不住的颤栗,心跳快要出逃,一直观望辛晚的薛娇自然没有错过辛晚的变化,看了眼辛晚的手机,清楚了给她发消息的这个人,是她很重要的人,没说话,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之前与辛晚的聊天框,敲下一串字儿。 确认,发送。 叮咚——— 叮咚——— 两声,前后相差无几的提示声,微妙感悄然改变。 薛娇:我知道你需要我的帮助。 …… …… …… 封厌:我知道她回来了,你很惊喜。可我要你陪我吃饭,你敢走吗? 抬眼,撞上封厌眼睛,看他顽劣的笑着晃手机,屏幕亮起,停留在与辛姒聊天的界面。 叮——— 叮——— 他们的手机同时响起。 -- 16 这个星期叁,是月考时间,辛晚坐在教室内,翻阅薛娇借给她的笔记,听说是从隔壁班学霸手中借来的。 那学霸喜欢薛娇。 笔记内容丰富,许多知识点理解得一针见血,是个聪明人。 只是。 当辛晚翻阅到笔记的最后一页,一张帆船模样的书签掉落出来,拾起一看,反面有字。 ———我喜欢永生花就像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那个人,没关系,我做好准备安静的喜欢你,也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我在喜欢你就够了。 看完,带给辛晚的感观就字不错,内容够呛,难让人心动。 将书签重新搁进笔记里,起身把笔记放回它该去的原主人那,发挥它的作用。 午休时间,薛娇约了封厌,让他跟着一起去吃午餐。餐厅里,辛晚安静的坐着看手机,没任何的想法想跟两人聊天。 封厌的话也不多,整个用餐时间里,薛娇占满了说话的时间。 “辛阿姨上回给我带了一瓶香水,特别好闻,取名我也特别喜欢,叫烟雨茉莉。” “没想到才和辛阿姨见第一面,就给我准备了礼物,真是很不好意思。”喝完苹果汁,纸巾轻轻擦拭嘴唇。“晚晚你说我送什么回礼好?” 被点名的辛晚,从思绪中回神,看了看她,人还没开口又听见薛娇朝封厌开口,“封厌你知道辛阿姨喜欢什么吗?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吗?” 封厌放下餐具,没有回答薛娇的问题,反倒过来问辛晚最近的她好像特别喜欢发呆? 有些精神恍惚的辛晚,试图提起精神:“是吗?” “不是吗?” 封厌有点害怕这样的辛晚,是的,他居然在害怕。 浑浑噩噩的模样与之前囚禁她时的状态,没有任何的改变。 距离那天的篮球场已经过去叁天了。 收到信息的下一刻立刻便做出行动,晚饭是四个人一起享用的,辛姒与薛娇一见如故,无话不谈。 用餐的过程,辛晚期待中紧张,封厌忍耐中无聊,薛娇无措中观察,只有辛姒,轻松、温柔、细致。把对待辛晚的状态,如照本宣科,复制粘贴的同等对待薛娇。 看见所有的辛晚犹豫了,怀疑了,不敢了。 辛姒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全在挑拨辛晚的神经。 是她敏感了吗? 不对。 可辛晚找不到是哪里不对。 满脑子循环播放的场景骗不了她,她就是酸了。 凌晨,辛晚站在天台吹风,辛姒在她的身后,安静的等待辛晚的主动开口。 风吹凉了两人手心的温度。 “我也很想你。”开口的一句话就令人喉咙发涩。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也和我一样,可我又觉得我是不是太矫情了,才让你避我如蛇蝎。”辛晚转过身,眼角湿润。“为什么到现在你都不肯和我说一句话。” “我想你,我已经说过了晚晚。”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见你,你说我怎么会不肯和你说话?” “你一直很乖的不是吗?” “我不乖。” 辛姒笑了笑,踱步到辛晚的身边,摸了摸她脸颊,“瘦了。晚晚要多吃点儿肉了。” 她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开口问:“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多说点其他的话吗?” 她没说话,手也离开了辛晚的脸颊,温度离开,风趁机轻吻她的肌肤。 恐慌感袭来。 辛晚掌握不了辛姒。 这个认知,令人崩溃,也令人发笑。 …… 许久,过了许久。 饭菜已经凉透,封厌起身去商店买矿泉水。 留下薛娇陪着不在状态的辛晚,收住健谈的模样,轻轻挪椅子离辛晚更近一点,手心覆盖住她的手背,指腹轻轻摩擦她的肌肤。 “辛晚,我做的很好不是吗?” “我让辛阿姨满意了,离封厌不就更近了吗?我们的计划越来越接近尾声,你应该开心的啊?” 望着薛娇,望着她肆意绽放的光彩,她的谈吐,她的自信,她的家世,居然在现在,在这个时间点让辛晚产生了嫉妒,太他妈可笑了。 认知到自己的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糟糕情绪在蔓延在堆积,这一切成为她胡思乱想最有力的筹码。 辛晚不再看薛娇,移开她的手,呼吸略显凌乱。 “薛娇,暂停计划,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