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女配后成团宠了》 第1页 [ＧＬ百合] 《穿成炮灰女配后成团宠了》作者：谢一二三【完结+番外】 文案 *高岭之花心机小奶包，养成，年龄差11岁 *女主第七章 被认领回家，着急可以跳看。 许茶茶穿书了，穿成了年仅七岁流落在外的首富女儿。 原故事线中，原身在乡下受尽苦头十五岁才被家人找到，因为嫉妒养女各种作死挑衅对方与其争夺财产，最后被忍无可忍的父母断绝关系。 许茶茶：本玩家拒绝炮灰剧本，并手动打开了团宠大女主剧本。 对父母，小奶包怯怯地缩着身子：还以为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呢。 许母瞬间飙泪：我可怜的孩子，以后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吃一点苦！ 对养姐，小奶包窝进她怀里借机卖萌：茶茶虽然很笨，但是会努力孝顺姐姐的！ 养女姐姐心都化了：只要姐姐在，没人可以让你受委屈。 长大后对温沐白：姨姨不是给了我定情信物，那为什么还要和那个丑叔叔相亲？ 温沐白没忍住笑：那等你结婚了，姨姨再去相亲好不好。 许茶茶：那如果说我想和你结婚呢。 …… 温沐白高中的时候意外救下被拐卖的许茶茶。 小奶包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会好好报答姐姐一辈子的！” 之后她把许茶茶当亲妹妹一般疼，直到某天，她不小心在许茶茶的电脑里看见了她写的大尺度小说，主角的名字竟然是自己？ 许茶茶：sos！！！ #被误会偷写自己和暗恋对象的xx禁小说，被当事人现场抓包怎么破！# —————————————— 第1章 南方的七月，但凡有块草丛的地方，蚊虫就能聚成能活生生把人吞下去的大团“乌云”。 许茶茶抓抓脸颊上被咬出来的蚊子包，叹了口气。 她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胸前的印花是已经快洗掉渣的Hello Kitty，领口处还有几个破破的小洞，一张稚嫩的脸蛋却白嫩干净。 手上提着一篮满满的香瓜，十个手指都被木质提手勒得发红，人热得浑身是汗，柔软的刘海混着汗贴在额头上，压着圆溜溜的鹿眼。 许茶茶咬牙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面上表情没什么花样，心里却吐槽开了。 她可真会挑时候穿越，早不穿晚不穿，偏偏是在原身被拐卖到乡下的时候穿过来。 穿来第一天，许茶茶就从周围环境还有从原身那里接收的记忆，知道自己的处境。 她穿的是一本小说里的炮灰女配，原本A市香水世家许氏的独生女，正宗的千金大小姐，本应该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却在三岁的时候因为保姆疏忽被人拐卖到乡下，辗转反侧十五岁了才被亲生父母找到。 原本的剧情里，原身被找回家的时候，许氏夫妇已经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孩做继承人。 因为长年在乡下积攒的自卑，也因为害怕养姐会抢占自己在家里的份量，原身把这个养姐当做假想敌天天针对，但她自有记忆起就在乡下生活，情商和手段哪里比得上在商场游刃多年的养姐。 最后不仅什么都没争到，还惹得亲生父母对她失望厌烦，甚至与她断绝关系，只每个月给她基本的生活费支撑。 许茶茶当初看这本小说的时候，因为原身和自己同名还多关注了一点，见她用十头驴都拽不回来的傻劲去做降智的蠢事还真情实感地被气到过。 她记得她那时候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气死人了，明明拿着女主剧本却活成炮灰女配，随便从街上揪个正常人去，到最后都不能混得这么惨。” 好家伙，她说说而已，还真抓她过来了？ “快点走，磨磨蹭蹭的！”配合粗重的声音，许茶茶被人从背后重重拍了一下，她跌咧着脚步往前冲出去好段距离才停住身子，但篮子里的香瓜却没稳住，当即滚了两个出去。 许茶茶吓一跳，忙跑着去追，结果却被刚才拍她背的男子从身后揪住耳朵，震耳欲聋地吼骂声随后响起，“你个小兔崽子能不能顶点用！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老子真后悔当初花那么些钱买你！” 男人长年在地里干活，手劲很大，身体才七岁的许茶茶细嫩的耳垂被他捏着，很快就涨成紫红色，像是皮肉被扯开了一般火辣辣地烧疼。 许茶茶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她皱皱脸，抿唇强忍着没哭，也不说话。 她见过男人打狗的样子，那狗叫得越惨他打得越用力越起劲，她还想着早日脱离苦海，不想落得和那可怜的小狗一个下场。 许茶茶一直沉默也没什么表情，男人拧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松开了手，然后抬脚踹她一下，“赶紧滚去捡起来，耽误了早市要你好看。” 许茶茶被踹得踉跄一下，胯骨生生地发疼，她一瘸一拐地小跑起来把滚到远处的香瓜捡回来，擦干净泥土再放进篮子里，然后默不作声跟在男人身后走。 她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星期了，每天被养父养母赶鸭子似的做农活做家务。 不是没想过逃跑，但她们在的村庄太偏僻，是个死了人都得传半个月才能被镇上知道的穷乡僻壤，逃出去的路难走又长不说，她一天二十四小时还被人当宠物一样监视着，早上早早被喊起来干活，晚上被反锁在只有一张床的柴房里睡觉。 -- 第2页 许茶茶逆来顺受很少反抗养父养母，因为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去镇里的机会。 镇子里有警察局，就在赶集的地方不远处，她只要趁着早市人多眼杂偷溜出去报警，就很可能有一线生机。 早市的摊位就是靠抢，谁来的早来得快谁的位置好，但许茶茶的养父蛮横，直接抢了一个马路岔口的好摊位，把原本在那卖花的商贩挤出去。 许茶茶负责算数找钱和给香瓜套袋子，被安排着坐在最里面，前面是木头架支起的摊子，左右各站着养父和养母，两人和门卫把门似的，但凡许茶茶多一点动作都要拍她脑袋警告。 原身以前逃过很多次，每次被抓回去都是一顿毒打，虽然后来年纪大一些乖巧许多，但这两人始终对她看管十分严。 许茶茶原本是想等午饭的间隙去上厕所找机会跑的，谁知道养母硬生生跟在她身后盯着她上，那架势和看犯人没区别了。 再次坐回摊位前，许茶茶脸色明显焦急很多。 天色已经不早，早市收摊很早，下午两三点他们就会收摊往回走，这个时间段客人也越来越少，加上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摔破的手心和被踹过的胯都在隐隐作痛。 害怕恐惧与身体的疼痛夹在一起，让许茶茶有种委屈到哭的冲动。 这次不成功下一次的机会还得多久，就算有下一次，她就能逃出去了吗，难道她只能在这种环境生活到十五岁？ “诶沐白你过来看看，这个手链编得挺好看的。”左边有个女声响起，许茶茶抬头去看。 是一群穿着打扮和这乡镇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意气风发有几个穿着校服看着像是高中生，有人背着块重重的画板，还有人在队伍前面拍照，估计是美术生来小镇旅游采风的。 叫做“沐白”的，应该是走在队伍最后的女生。 她一身在人群中格外明显的白皮，露在短袖外的皮肤被阳光照出薄薄的透明质感，和周围气喘吁吁或热得满头大汗的人不同，她脸上脖子上一滴汗都没有，乌黑的长发高高扎起，发丝偶尔随着动作晃动，低头看手机的侧脸线条鲜明，挺翘的鼻尖长得很贵气。 因为同学的声音，她抬眼朝许茶茶这边扫来，眼型是微微的细长，上挑看人的时候多少有些撩拨的意思，但细看，那浅色的眸底却毫无情绪。 “嗯。”她轻轻应一声，很快又低下头刷手机，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许茶茶心里一紧，她特别想冲动地大喊救命吸引那群人的注意。 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他们的香瓜也早就卖得差不多了，很有可能这几个学生就是她今天最后的希望。 “我记得你妈妈很喜欢这种民族风的手工小玩意吧。”之前说话的那个女生又开口，“你不过去看看，买点？” 这次温沐白终于停下脚步了，她像是思索一番，然后轻轻点头，女生知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连忙扯着她胳膊走到许茶茶她们边上的手链摊位。 温沐白似乎不喜欢被人拽着胳膊走，很快把自己手抽出来，她将手机熄屏放进兜里，朝许茶茶这边步子慢悠悠的，眉眼写满了漫不经心。 求救吧，求救吧。 许茶茶不断在心底默念，心跳也因为紧张的心情变得又重又快，像是快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一般。 “小姑娘你来得正好，我马上收摊了，这最后几条可以给你们打折便宜带走。” “多少。”许茶茶听那声音没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 “原本一条三十，现在十五卖你，你想要多少都带走嘛。” 摊主说这话的时候，许茶茶听到养母笑了一声，然后和养父一起凑着往隔壁摊位看，两人小声交谈。 “早上还卖十块钱一条，这不就是看学生好骗。” “学生妹嘛，不骗白不骗。”养父嘿嘿一笑。 许茶茶有点口干舌燥，手也轻轻发抖，趁养父养母打量那群学生的功夫，她将手伸到背后，偷偷摸出藏在鞋子里的炭笔往钱袋子里的纸币画了几笔。 盯着两人的动静，许茶茶小心翼翼做完这一切，已经是紧张到快要干呕出来的状态。 很快，她强忍面部肌肉的僵硬，冲温沐白的方向扯开一个笑，“姐姐，买一点我们的香瓜嘛，可甜可好吃啦！” 她的声线还没发育完全，听起来还带点奶音，甜甜的脆生生，就是拖长的尾音听着有些颤抖的不安。 温沐白掀起眼帘，往那香瓜篮子里看了眼明显没什么兴趣，收回目光的时候随意扫到那个穿Hello Kitty的女孩。 一张小脸白嫩嫩，眼睛和黑葡萄似的亮睫毛像摆在橱窗里的娃娃又翘又密，她鼻尖上带了点细汗，脸颊也有些脏脏的灰，但不影响那小奶包的样貌惹人喜爱。 “呦，小妹妹，你这么小就跟着爸爸妈妈出来做生意啦？”拉温沐白过来的女生看许茶茶生得可爱乖巧，感兴趣地靠过来蹲下。 许茶茶抓住希望，拿起香瓜对她说，“姐姐走路走累了吧正好吃个香瓜解解渴，真的特别好吃，我不骗你。” 她眼睛亮晶晶的，笑容也特别真诚，肉呼呼的小手捏着嫩黄的香瓜，一副让人难以拒绝的样子。 “抱歉啊小可爱。”女生提起自己手里的购物袋，“姐姐买太多东西啦，分不出手吃东西，下次有机会再来买好不好？” -- 第3页 下次，哪里还有下次。 许茶茶有点着急了，她两手拖着瓜往前推，“姐姐这瓜很新鲜的，你不用马上吃，提回去慢慢吃嘛。” 她语速比刚才快不少，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撒娇，但明显颤抖和哭腔比刚才重。 正在挑手链的温沐白眉心一蹙，重新转头看过去，这次不是随便扫一眼那么简单，她仔仔细细地将许茶茶从头打量到脚。 乱蓬蓬的头发，磨破的掌心，还有和身边两位家长整齐衣衫形成鲜明对比的洗到发白的破旧短袖。 视线再往上抬一抬，对方明显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迫切地对视而来。 小女孩眼周皮肤红成一片，眼睛里的雾气像是马上就要汇聚成泪珠掉下来，但她还在拼命忍耐，即便眉毛和脸快要皱成一团看起来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点动静当然也被养父养母察觉，他们脸色一变，隐晦地朝许茶茶使了个警告的眼神。 “卖不出去就算了，妈妈回家切给你吃好不好？”养母凑过来摸摸她的头，动作看着温柔实则快把她头皮搓破了。 那个蹲着的女生笑笑，没心没肺地说，“对啊小朋友，这么甜的瓜当然要留给你这么可爱的小乖乖吃啦。” 许茶茶顶着养父要把她肉剜下来一块来的目光，沉默地点点头，“嗯，谢谢姐姐，我就是不希望爸爸妈妈不高兴，他们种地很辛苦，早上要起好早才能来这里一趟卖瓜的。” “没事的，你妈妈不会生你气的，你这么乖。” 许茶茶的脸僵硬到做不出表情，只默默说了一句，“我不乖的……” 她不“乖”地向外人发出了求救信号，而且已经被察觉，所以回去肯定要被狠狠地揍上一顿被罚不许吃饭，运气不好可能直接饿死在柴房。 拜托你们，救救我。 拜托，拜托！ “多少钱一斤。”伴随清冷的女声，温沐白走过来，指指那剩下瓜。 “我们也快走了，便宜你一些，这几个瓜你二十块钱拿走。”养母开始装袋子，像是生怕温沐白后悔。 “十九。”温沐白眼也不眨，淡淡的语气问，“卖吗？” “也行，不挣你们学生那几块钱。” 许茶茶憋着气盯住温沐白的动作，“姐姐是现金还是支付宝啊？” 养母积极地从包里拿出一块牌子，“来扫这里，我们也可以用手机支付的。” 温沐白垂着眼拎过袋子，看也没看养母一眼，直接把一张红色的钞票递给许茶茶，“手机没电关机了，小不点，你找我一下。” “嗯嗯姐姐，我来找你钱。” 许茶茶吞下一口唾沫，用满是冷汗的手在钱袋里摸钱。 先是一张五十再是一张二十一张十块……然后她借着折钱的动作，偷偷将藏在手心里沾满了汗水的那张一块包进去。 “算好啦，八十一块。”她满脸笑容的递出去，看起来真的像一个替父母解决了卖不出的商品的乖女孩。 温沐白接钱的时候，指尖触碰到她柔软的掌心，然后轻轻点了点。 “谢谢，姐姐下次还来你这买。”她没有数钱，直接把钱塞进兜里。 许茶茶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用力点点头，“好哦，茶茶还在这里等姐姐，姐姐一定要来！” 温沐白听完扯开嘴角，说了一个她从前绝对不会说的词，“乖，小不点。” 许茶茶眼睛又开始泛酸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她知道，温沐白的“下次”很快就会来。 第2章 因为察觉到许茶茶的求救意图，养父养母收摊的速度加快，他们要赶在那群学生回味过来不对劲前立刻离开。 而买完香瓜的温沐白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转到一个巷子就停下脚步，然后打开那团汗湿的纸币。 皱巴巴的一块钱纸币上，用黑色的炭笔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 110 温沐白没有半分迟疑，立刻拿手机拨了号码，然后侧脸盯着街对面的玻璃窗户观察许茶茶几人的举动。 见许茶茶很快被养父拽起来推着往回走，她给身边的同学留了话，立刻跟上去。 警察局距离得比较近，出警的速度很快，温沐白开了手机定位，很快他们就顺着定位摸过来。 来的警察一男一女，开了辆巡逻车，“报警的就是你？” 温沐白嗯一声，把写了字的纸币递给他们，然后指着许茶茶踉跄的背影，“就是桥对面那个女孩，她可能还被□□过，身上带着伤。” 那女警察一看是个豆丁大的姑娘，还听温沐白说受了伤，二话不说踩下油门朝三人逼近。 养父远远听见背后有骚动，回头就看见警车追上来，他当机立断，抛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跑。 旁边的养母估计是舍不得把许茶茶丢下，拽住她的胳膊拖着跑起来，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三轮车，只要她上了车就还有一点机会可以带着许茶茶一起走。 许茶茶看着三轮车的方向，惊恐地摇摇头，用尽全力想要甩开她，卯足力气扣她手指，但小孩子的力气哪里比得上天天在地里干活的农妇，硬生生被扯着走，布鞋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拖痕。 此情此景，把正往那跑去的温沐白看得眼皮一跳，她解开系在腰上的防晒服外套，加快速度往许茶茶的方向跑。 -- 第4页 “姐姐！姐姐救我！我不要跟她走！她不是我妈妈！”许茶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音，白嫩的脸蛋和脖子都哭成红色，红彤彤的眼睛不断往外掉眼泪珠子，口里的“姐姐”一声一声，像是看不见的拳头全往温沐白心坎里最柔软的地方砸。 她当时就想，如果能把这个女孩救下来，让她做什么都行。 只要她好好的。 许茶茶被拖着走了几步，脚底被磨得火辣辣的痛，但她还是不肯松劲。 哭喊宣泄了她太多的情绪和力气，脑袋有点嗡嗡响，她从朦胧的泪眼里看见那三轮车距离得越来越近，心底蔓延出一股绝望。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紧紧地圈住她，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身后抵着的胸腔在轻微起伏着，头顶温沐白还带着气喘的声音坚定地响起。 “松手。” 此时的温沐白眼睛和表情都带了戾气，冷冷地刺着养母，明明只是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身上却有种无法忽视的气场与魄力。 养母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然后又用力扯了扯许茶茶的胳膊，“把我女儿还给我！她就是我生的就是我生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她！” 她用力起来像只发了疯的野猪，力道野蛮不讲道理，被她拽着的许茶茶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摇来摇去。 那头，开着车的警察已经将养父追到，车一停，手里握着警棍的女警察朝养母大喊，“给我把孩子放下！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让你在牢里多待完下半辈子！” 坐牢这个词像是刺激到养母了，她恍惚地摇摇头，又害怕地看了眼已经双手被拷上手铐的丈夫，尘埃落定的绝望感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 “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她就是我孩子就是我孩子！我不是诱拐犯！” 温沐白趁机从她手里拽过许茶茶的胳膊，看着上面触目惊心被指甲抠出来的血印子倒吸一口气。 许茶茶的身子还在颤抖，她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伸着胳膊去搂住温沐白的脖子，把头塞进她怀里。 温沐白轻轻回抱她，无声安慰。 “姐姐……姐姐……”许茶茶喘着气喊她，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温沐白明白她的心情，默不作声地拍拍小奶包的后背，感受到掌心下许茶茶的颤抖，她开口，“不怕，有姐姐在。” “嗯，我听姐姐的，我不怕。”许茶茶擦了一把眼泪，眼尾被粗糙的衣服蹭得红红的，但她手还是紧紧搂住温沐白不撒开，“我还以为我今天死定了呢。” 温沐白眼神沉下，她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看看许茶茶的个头，还不到自己的腰，这么点大的孩子对“死”这个字应该还停留在飞去天上变成星星。 而眼前的许茶茶，却用这样让人毫无防备的声音，自然而然地说出那句让人心脏一颤的“我死定了”。 回忆起刚才那男人看许茶茶阴狠的眼神，温沐白根本不觉得许茶茶这话是夸张。 她不敢想，如果之前自己没有多问那一句，没有从那个妇人手里抢下许茶茶，这个孩子之后面临的会是怎样的恐怖地狱。 温沐白的目光带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手指在许茶茶脏兮兮的脸蛋上蹭了蹭，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不哭，姐姐会保护你的，还有，那些不吉利的话你个小不点学来做什么。” “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嗯，好乖。”温沐白满眼柔意地望着她。 许茶茶抱着她哭了一会儿，抽噎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她眨眨还挂着泪珠的睫毛，然后突然捧起温沐白的手，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低头用软软的嘴唇在她手背亲了一下。 温沐白：“这是做什么？” “姐姐，我一辈子都会好好报答你的，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许茶茶抬起泪汪汪的眼，认真说道。 温沐白因为她的动作愣了几秒，她看着小姑娘写满真诚的清澈眼眸，手背上温温热热的触感慢一拍地传来。 刚才那种心脏发麻的感觉又回来了，牵扯着呼吸都一钝一钝的。 良久，她唇边才溢出一声笑，抬手揉揉许茶茶乱蓬蓬的头发，“好，姐姐等你长大。” 由于许茶茶和温沐白是当事人，在简单处理过手臂上的伤后，也需要去警局准备录口供。 “你先坐着，姐姐去给你倒水。”温沐白把许茶茶抱到椅子上，拍拍她的脑袋。 这小奶包比她想得心理素质要好，除了一开始哽咽过几声，后来的路上一声都没哭闹过。 许茶茶用力点点头，够不着地的小短腿晃了晃，“我乖乖坐着不乱跑。” 温沐白没忍住，上手轻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嗓音轻柔，“嗯，你最乖了。” 她走到饮水机那接了杯温水，抬眼看见之前出警的女警察已经压着人走进来了，那对夫妻嗓音响亮不断重复自己是清白的。 “她那伤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这点事还把我抓来干嘛！放开我！” “对啊对啊，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可能虐待孩子呢。” 女警察听都懒得听，抬头把人推进审讯室，“既然清清白白刚才干嘛跑得比兔子还快，少给我废话，都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 声音随着审讯室的门关上逐渐消失，温沐白收回目光，看向那坐在椅子上的许茶茶，小奶包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轻松，两只小拳头紧捏着，防备地看着那两人的方向。 -- 第5页 她快步走过去，把温水摆在她桌前，“没事，警察姐姐会帮你惩罚他们的。” 许茶茶回过头，两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变成红彤彤的颜色，她伸出双手捏住温沐白的手掌，软乎乎的嗓音藏着小心翼翼的怯弱，“姐姐，你能陪着我吗。” 小女孩的手很软，带着一点点汗，可能是害怕她离开，力道很紧，紧到温沐白能察觉她微微的颤抖。 温沐白没把手抽走，随便从边上扯了张椅子过来，贴着许茶茶坐下，然后回捏住她的小手，许茶茶的手很小她一只手掌就可以盖住两只，“姐姐不走，在你爸爸妈妈来之前都陪着你。” “好。” 哭了一天跑了一天，许茶茶的神经早就紧绷到顶点，得到温沐白这句承诺，她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安安静静贴着她坐着，不做声。 她得顺顺思路，现在算是半只脚脱离苦海了，之后就是得找到原身的首富父母。 但问题就在这，原书的作者估计懒癌晚期，全文下来对首富夫妇的称呼只有“许父”“许母”根本没给俩人取过名字。 再加上书里设定她被拐卖的时候才三岁，理应是不记事的，就这么冲上去和警察说自己是首富失散多年的女儿但不记得人家名字，可信度也太低了。 一旁的温沐白根本不知道许茶茶心里这些小九九，看她愁眉苦脸的，以为还是在害怕。 她自己虽然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两人关系也不算好，根本不算有过带小孩的经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可以让许茶茶开心一点。 对了，小孩的话，应该都挺喜欢吃糖的吧。 温沐白将手伸进兜里，还好她有随身带巧克力补充能量的习惯，现在还留了五六颗。 巧克力的包装纸是金箔薄纸，窝在她白皙的手心，被托到许茶茶眼底下。 “给我的吗？”许茶茶擦了把眼泪。 温沐白点点头。 “那我挑一个好了，剩下的姐姐吃。”许茶茶看起来确实开心不少，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手指在几颗巧克力上点。 “抹茶的看起来好吃。”许茶茶弯弯眼睛，挑出抹茶的那颗，塞进温沐白另一只手里，“姐姐吃这个。” 然后她拿起剩下，“茶茶吃这个。” 温沐白笑笑没说话，将其他的放回去，随后拆开那颗抹茶巧克力，细长的手指轻捏着它，递到许茶茶嘴边。 “姐姐不喜欢吗？”许茶茶疑惑。 温沐白摇摇头，“喜欢，所以你吃。” 许茶茶表情顿了一下，而后才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又甜又乖。 “嗯！” 很久之后，许茶茶再去想当初和温沐白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回忆也都是这颗巧克力甜滋滋的味道。 不过这个时候，许茶茶还不知道，她和温沐白还有“很久之后”。 第3章 警局的办事速度很快，审问完两人之后，开始着手处理许茶茶的住所问题。 因为还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暂时只能通过刊登许茶茶照片的方式来寻找，按照规定在她的父母过来之前，她会被安排在最近的儿童福利院。 女警察说完，原本以为许茶茶会给点反应，哭也好笑也好，但她却像没有表情的木偶坐在那，失去了生气，看着像被人丢弃的模样。 温沐白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 “我可以跟着姐姐吗。”许茶茶捏着温沐白的衣角，仰起红红的眼睛，“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去福利院。” 她上辈子也住过一段时间的福利院，说实话，在那的记忆并不算太好。 “小朋友你不用害怕的。”女警察轻声安慰她，“福利院的老师警察姐姐认识，人很好，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许茶茶拉着温沐白不松手，皱了皱哭红的鼻子，“姐姐人也很好，她也会好好照顾我的。” 说完她有点不确定地问温沐白，“姐姐，茶茶会很乖不给你添麻烦，你不会丢下茶茶的对吗？” 温沐白对上她泛着水光的眼睛，话几乎没怎么想就脱口，“姐姐说过，会陪你到你爸爸妈妈来为止。” 警察有些为难地对温沐白说，“我们也知道这小姑娘刚被你救下可能比较信任你，但你的条件不具有做监护人的资格，再者随随便便把走失儿童寄养在别人那，也不合规矩。” “茶茶知道了。”许茶茶轻轻摇了下头，“那算了吧，茶茶不能麻烦姐姐。” 作为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来说，温沐白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她再不喜欢福利院，那也是她个人私欲，也不能因为这个，让温沐白难做。 许茶茶越是表现出乖巧懂事的样子，温沐白心里越是心疼。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从前从未体会过。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看着许茶茶满是失望和故作坚强的小脸，就总想着，要再为她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让她再开心一小会儿也好。 “您能告诉我是哪家福利院吗？”温沐白问警察。 “最近的一家可能就是这家……叫鹿呦福利院，放心我们之前也送去过几个孩子，院长都照顾的很好。” 温沐白打开手机搜索那家福利院的名字，“我看了，从这里过去不算堵车至少也要开四五个小时，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过去已经还是晚上了。” -- 第6页 “我们有警车专门接送。” “我的意思是，她已经累了一天，甚至还没怎么吃饭，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暂时安稳情绪。”温沐白身上的沉稳镇定在她的同龄人中显得很少见，即便面对警察语气依旧不卑不亢，“我租住的民宿就在距离这里不足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如果您不放心我的话，我可以留下个人信息，您也可以派人监视。” “但是……” “只要今晚，今晚就好。”温沐白重复，语气坚定地说，“我会照顾好她的。” 没人看见温沐白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捏得骨节泛白，这是她头一次作为自己，这么努力地去争取一件事情。 从前她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会被父母无情施加，因为那是她身为温家长女的责任，是温家未来的招牌。 她开始慢慢变得逆来顺受，习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温沐白也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了。 可是这次她不能装作不在乎，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忘不了，被这个女孩充满信任紧紧拥抱的感觉。 许茶茶这么相信她，她至少不能让她太失望。 “哪家民宿？” 温沐白把地址报上。 女警察表情有些微妙，低低嘟囔一声，“也是巧了。” “您说什么？” “那家民宿是我母亲开的。”小镇子总共就那么点人，仔细想想也不算太惊讶的事。 女警察向温沐白伸出手，“你把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留一下，还有我需要和你强调，她只是能住一晚，明天早上我的同事准时把孩子送走。” 许茶茶心中一喜，“谢谢警察姐姐！你超漂亮！超酷的！” 女警察一脸败给她的表情，“你也是，你嘴超甜。” “嘿嘿嘿。” …… 温沐白领着许茶茶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夏季的白天比较长，天这时候还没暗下来，她抬胳膊挡住阳光，这想起自己的遮阳伞和防晒服，一起落在之前的地方了。 那时候着急救许茶茶，根本没顾得上拿东西。 “姐姐不喜欢太阳吗？”许茶茶注意到温沐白的动作，举起手努力凑到她跟前，“那茶茶帮你挡一下。” 温沐白低头，被她傻乎乎的动作逗笑，于是揉揉她柔软的发顶，“姐姐没那么娇气。” 许茶茶跟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苹果肌鼓得圆圆的，“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笑？ 温沐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 “嗯，姐姐是被茶茶逗笑的。”温沐白牵起她的手。 “那茶茶以后经常逗姐姐笑好不好？啊，不过……”话说到一半，许茶茶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失落地垂下头。 不过她以后可能也很难再见到温沐白了。 许茶茶觉得自己不能理所应当的去享受这些美好，有些东西能拥有一次就已经很难得，就好比眼前的温沐白，她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小奶包垂头丧气的模样，根本瞒不过温沐白的眼睛，她抿抿唇，想说点什么。 却又想到，如果擅自许诺给许茶茶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目光移到许茶茶一瘸一拐的步子，温沐白停下脚步。 “怎么了姐姐？”许茶茶仰头看她，“你累了吗，那茶茶牵你走。” 她跨了一大步，站在温沐白身前，向她伸出手。 温沐白垂眼，原本是想回答许茶茶的话，却因为瞧见那娇嫩手心里狰狞红肿的伤，转了话题。 “什么时候受的伤，刚才在医院怎么没说。”温沐白捧住她的手掌凑近看，不止伤口有恶化的趋势，甚至还有泥沙和木刺混合在里面没有清理掉，再一看许茶茶脚上的布鞋也早已被磨得不成样子。 根本想不到，这么点大的孩子，是怎么一声不吭把这些伤忍着不说抗到现在的。 “忘记了，不怎么疼。”许茶茶把手抽回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知道十有八九和那对夫妇有关，温沐白没追问。 “过来，姐姐背你回去。”温沐白蹲下身。 许茶茶小小地退后一步，“不要了，茶茶可以自己走。” “是姐姐想背你。” “那……那我上来咯？”许茶茶眨巴眨巴小眼睛，往温沐白那边靠，“我可能有一点点重，要是背不动的话，姐姐可以放我下来。” 温沐白没说话，默默将人背上。 刚才在警局听许茶茶在自我介绍说已经七岁了，但实际个头却只到她的胯，算起来连五岁小孩的平均身高都达不到，背起来哪有什么重量。 许茶茶伸着细软的胳膊从后面虚虚圈着温沐白脖子，估计是怕勒到她，没用什么力气。 小孩偏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温沐白的皮肤，还伴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然后越来越快。 “姐姐，我心跳好快。” “嗯？” “因为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温沐白听见那放轻了声的小奶音凑近自己，估计是在笑，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廓，痒痒的，“好开心。” 温沐白的嘴角在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扬起一个弧度。 她从嗓子里低低应了一声，“姐姐今天也很开心。” -- 第7页 许茶茶被温沐白背着，一开始还能叽叽喳喳说两句，但没过多久，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脑袋一歪，贴着温沐白的后颈睡了过去。 “茶茶？” 温沐白喊她一声，发现没什么反应，知道这小奶包是累睡着了，脚下加快步子往民宿去。 她这次来其实没告诉父母，还是打着高考前散心的借口才能出来的，那几个美术生也只是为了借口随便组的队，根本不熟。 原本想着到了地方就各走各的，但之前拉她买手链的女生比较热情，说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总拉着她一起行动。 现在也是，收到她回来的短信，正伸着脖子在民宿门口等她。 “沐白！你可算回来了！”女生小步跑过来，看见她背上的许茶茶时表情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 “福利院太远了，先和我住一晚。”温沐白简明扼要。 “哦，好。”女生拍拍胸口，“之前真没看出来她是被拐卖的，差点没救下来，还好你聪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啊。” 温沐白拖着许茶茶的身子往上抬了抬，“其实可能真的有事情。” “什么？” “你能帮我去买几件小孩的衣服吗？我现在离不开身。”温沐白看着女生，“麻烦了……” 她发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或者说之前可能知道过，但没记住。 “蒋潘潘，我叫蒋潘潘。”对方抬高声音，“我现在去买，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手机联系。” “抱歉。”温沐白说着把自己的钱包递过去，“这里面还有一些现金，如果不够银行卡密码是六个八。” “你是真不怕我偷你钱啊？”蒋潘潘是知道温沐白家里条件的，但见对方没有一点有钱人该有的精明，她忍不住开始笑，笑得很夸张，“行，那我去了。” “嗯，路上小心。” 温沐白把许茶茶背进自己房间，民宿的老板娘估计是接到了女警察的电话，特意上来敲门，送了趟食物。 温沐白将人谢过，把许茶茶抱到床上，然后脱掉她的鞋子。 这布鞋已经被洗得泛白，底部的胶都已经裂开，鞋码也不是很合许茶茶的脚，穿得很挤。 鞋脱掉后，许茶茶脚上只剩一双白袜——一双沾了血的白袜。 温沐白蹙着眉，放轻动作，一点点将袜子从那双稚嫩却伤痕累累的小脚上剥离，这才看清许茶茶脚上的伤有多严重。 右脚大拇指的指甲因为先前的拖拽已经裂开，原本晶莹白玉似的脚趾此时肿成一个小包，脚背上的大片红色也是擦伤所致。 好在民宿每个房间都有准备医药箱，温沐白打开箱子，拿出棉签沾了水，先是一点点把许茶茶伤口里的泥沙和木刺挑掉，再消毒。 消毒的时候估计是被痛到，许茶茶身子抖了一下，小嘴呢喃着说，“痛……别打我别打我，茶茶会很乖的。” 温沐白动作顿住，抬眼去看许茶茶的睡脸。 让人羡慕的浓密睫毛轻轻磕在眼睑，鼻头还留着一些哭红的痕迹，瓷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几乎没有毛孔，看起来像个精致易碎的贵重品。 换做任何人，对这么一个乖巧漂亮的孩子都下不去手，温沐白简直想讲那对夫妇千刀万剐。 “不会了。”温沐白说话声音很轻，却郑重地像在许一个诺言，“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第4章 处理好伤，温沐白守在一旁的摇椅上看着许茶茶，防止她睡觉换动作，压到伤口。 时间渐晚，夜色开始笼罩，房间里的光线慢慢晦暗，温沐白却没有去开灯，怕把许茶茶弄醒。 差不多快晚上七点的时候，许茶茶才慢悠悠转醒。 边上一片漆黑，加上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昏，许茶茶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在的是什么地方。 难道她穿越什么的只是工作太累，昏迷之后做了个梦？ “小姨，在吗？”许茶茶出声试探。 父母过世之后她暂住在小姨家，他们的家庭条件不算太好，养个儿子就很吃力了，估计舍不得给她喊救护车，所以她现在应该在家。 “刷——” 许茶茶听到有人翻报纸的声音，然后一道含着笑的声音传过来。 “才睡一觉，姐姐就成小姨了？” 黑暗中，许茶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哦，原来不是做梦，她真的过劳猝死了。 “茶茶刚才做梦了，不是在喊姐姐。”许茶茶换上孩童的声线，小声辩解。 温沐白当然没在意那些，她站起来打开灯，“没事，你喜欢喊什么就喊什么。” 好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生特别忌讳被人喊“姨姨”一类的别称，比如蒋潘潘，她每次都会认真地给小孩矫正，让他们喊姐姐。 “那不行，四十岁以下的女生都得喊姐姐。”许茶茶说着冲温沐白眯眼笑笑，“像姐姐你这样长得好看的，还得加个‘漂亮’，漂亮姐姐！” “好的，漂亮妹妹。”温沐白学着她的语气喊了声，然后走过来抱起她，“该吃饭了。” 许茶茶乖乖抱住她的脖子，“姐姐呢，姐姐吃过了吗，茶茶是不是睡了很久。” “姐姐不饿，所以等你一起吃。” 她把许茶茶抱到椅子上坐着，然后自己去热菜，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蒋潘潘。 -- 第8页 “小茶茶醒了吗？” “醒了。”温沐白用纸巾擦掉溢到盘子边缘的汤汁。 蒋潘潘对她变态一样的强迫症见怪不怪，“那正好我也去，我可买了好些漂亮小裙子，就等着看她穿上的样子呢，一定超级可爱！” 温沐白：“……” 两人回到房间，许茶茶正坐在温沐白给她安排的椅子上，椅子脚有点高，她的脚够不着地，加上脚被温沐白涂了药膏没穿鞋不好下来，只能远远对着她们招呼小手。 “姐姐！” 蒋潘潘提着袋子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看见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她鼻子自动开始泛酸。 “怎么样还疼不疼，姐姐之前没看出来你在求救真的对不起啊，差点让我们小茶茶受苦了。” 许茶茶摇摇头，还拿小手拍拍蒋潘潘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安慰她，“没关系的，漂亮女生不可以哭鼻子哦。” “漂亮女生？”蒋潘潘指着自己，回头冲温沐白大笑，“哈哈哈哈！她说我长得漂亮！小孩不会撒谎，所以她说的是对的！” 温沐白默默往餐桌上摆盘子，假装没听见。 蒋潘潘又牵起许茶茶的手开始怂恿她，“那你说是我漂亮，还是那边那个姓温的姐姐好看？” 许茶茶语气乖巧，往人心脏上插刀却毫不犹豫，“当然是那个姐姐，那个姐姐世界第一好看。” “姐姐给你买了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哦。”蒋潘潘把衣服拿出来在许茶茶眼前晃，“来茶茶，你再说说看，哪个姐姐好看？” 许茶茶不为所动，手指坚定指着温沐白的方向，“那个姐姐好看。” “小裙子都贿赂不了你。”蒋潘潘选择不再自取屈辱。 “小裙子没有姐姐好。”许茶茶晃晃脚丫，用很天真的语气说，“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姐姐了。” 背对着她们的温沐白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等转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 她压低声音，隐藏声音里的笑意，“快来吃饭。” “马上来！”许茶茶扭了扭屁股正想下来，温沐白已经走过来将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抱起来，放到餐桌边。 民宿老板娘给她们准备的四菜一汤，俩肉菜都搁许茶茶跟前摆着，她跟前的米饭也堆成高高一座小山。 “你这架势是想一口把她喂成个胖子？”蒋潘潘已经吃过饭就没拿筷子，在一边调侃温沐白。 温沐白正在往许茶茶碗里塞肉，听见她的话，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最好一晚上喂胖十斤。” 被食物塞得脸颊鼓鼓说不出话的许茶茶听到这个后，立刻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望向她，微微嘟起的嘴巴配合愣住的表情有点傻气的可爱。 “啊？” 温沐白抬手拿掉她嘴边的饭粒，“太瘦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蒋潘潘在一旁用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说，“原来你也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啊。” 温沐白：“嗯？” “你是不知道学校里人都怎么传你的。”说起这些事情蒋潘潘可来劲了，“说你沉默寡言到连拒绝表白的话都不超过五个字，后来那些男生去找你告白都不是奔着你答应，而且奔着多让你说几个字去的，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许茶茶嘴里吃着饭，眼睛滴溜滴溜转，看看蒋潘潘又看看温沐白，然后认同一般地点点头，听八卦听得很认真。 确实，长成这样，一学期不被告白个几次都不正常。 “而且你说那些男生是不是欠的，你越是不理人他们越是喜欢你，图什么呢。” 温沐白不以为然地垂下眼，“但凡放点心思在他们满卷红叉的试卷上，也没这种精力了。” “嗯嗯对，就是就。”许茶茶含糊地应着温沐白的话，两手捧着碗把它放下，然后去扒拉自己碍事的刘海，这玩意太影响她吃饭了。 温沐白斜眼看见和自己头发打架的小奶包，主动伸手，“别动，姐姐帮你扎起来。” “好。”许茶茶咧开嘴，眼睛笑成一弯月牙。 温沐白找了根皮筋，站到许茶茶身后，手指贴着她细软的头发梳了两下，然后把一看就很久没修剪的刘海抓好，扎成一个小啾啾。 “紧吗？” 许茶茶脑袋晃了晃，头顶上的啾啾也跟着摇起来，“不紧，谢谢姐姐。” 扎起刘海后，露出了许茶茶光洁饱满的额头，配合泛着浅粉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吸饱了汁水的水蜜桃，有让人忍不住想大咬一口的冲动。 蒋潘潘两手拖着下巴，“呜呜呜，这小奶包太可爱了，我可以偷回家养吗！” “不可以。”温沐白和许茶茶异口同声。 “有点受伤了……”蒋潘潘捂着胸口。 “茶茶，要跟这个姐姐走的。”许茶茶拉起温沐白的手指牵住。 温沐白手指动了动，表情有片刻愣怔，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浅声附和，“对。” “唉，你俩这才认识多久，好得和亲姐妹一样。”蒋潘潘叹气，“刚才你给她扎头发的时候，我甚至从你身上看见母性光环在闪耀。” 年仅十八的温沐白：“……” 许茶茶夹起一个鸡翅递到蒋潘潘嘴边，笑眯眯地冲她说，“姐姐你尝尝这个鸡翅吧，可好吃了！” -- 第9页 拿吃的总能堵住嘴了吧。 蒋潘潘以为许茶茶这是在安慰自己，都说小孩愿意和你分享吃的就是把你当自己人了，啃上鸡翅的她一下把刚才那点小伤小痛丢之脑后。 今天的鸡翅真tm好吃！送鸡翅的小姑娘也真tm可爱！ “对了，等会儿吃完饭，姐姐帮你剪头发吧。”蒋潘潘说，“你这头发一看就很久没打理了，参差不齐的。” “姐姐会剪头发吗？”许茶茶有点不放心。 “那当然，姐姐的头发都是自己修的。”蒋潘潘拨了拨自己的刘海，“怎么样，好看吧。” 许茶茶煞有其事地认真观察，小大人一样地给出评价，“好看的。” “那当然了，我们班女生不止自己剪头发还自己染头发，这年头谁还去理发店啊。”蒋潘潘还挺骄傲。 说起这个，许茶茶好奇心冒出来了，“两个姐姐是同学吗？” “我们……算是同学，不过不是一个班的。”蒋潘潘指指自己，“我是美术生，你温姐姐是理科生，大学霸。” “哦哦。”许茶茶点点头。 温沐白抬起手掌盖在她脑袋上，“茶茶呢，以后想学什么。” “茶茶……”许茶茶筷子在碗里扒拉几声，“他们说茶茶是女孩，用不着上学，还说以后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就能换不少钱，比养到上大学再挣钱省事多了。” 蒋潘潘的表情变得僵硬，她家条件虽然没温沐白那么好，但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独生女，满心以为世界上的父母都和她自己的一样温柔善良，根本想象不出来许茶茶经历的种种。 “别信那些。”温沐白揉揉她的脑袋，语气轻柔，“他们是坏人，坏人说的都是胡话。” “好！那茶茶也要变成和姐姐一样的。”许茶茶一字一顿学着刚才蒋潘潘的话，“大、学、霸！” 其实那会儿许茶茶就是一时嘴快，直到后来她被温沐白摁在书桌前拿这话“激励”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事真的后悔莫及。 她好好的，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第5章 “对了对了，这些衣服茶茶你快试试！”蒋潘潘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每个独生女都羡慕别人家的乖巧妹妹，体验一下打扮洋娃娃的乐趣，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以错过！ 许茶茶往温沐白那看，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温沐白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轻拍脑袋，“去吧。” 许茶茶看着蒋潘潘手里纯白色的公主裙，轻轻摇摇头，“茶茶脏……” 她一整天满身是汗的在外跑，还在泥地里摔过跤，现在再去穿那些新衣服，岂不是把它弄脏了。 “诶，那你带她洗个澡吧。”蒋潘潘对温沐白说，“出了一天的汗，小孩肯定不舒服。” 许茶茶瞪园眼睛，“我可以自己洗的！” 就算她现在身体是个七岁儿童，但心智已经十八岁了，让人帮忙洗澡什么的，她不要脸面的吗！ “确实应该洗一下。”温沐白两手从许茶茶腋下穿过，抱玩偶的姿势把她抱起来，“你身上伤口太多不能碰水，姐姐帮你。” “我——” “那你们洗吧，我去拿吹风机。”蒋潘潘说。 许茶茶：“……”能听我说句话吗。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让温沐白轻轻松松架进浴室。 这家民宿的条件算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了，卫生间蛮大，打扫的也很干净，甚至沐浴和洗浴做了干湿分离。 温沐白用脚勾过旁边踮脚的小木凳，把许茶茶放到上面，这样她的个就刚好能照到镜子。 许茶茶盯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奶娃娃眨巴眨巴眼睛，猛然有种时光穿越的感觉。 这小孩长得和她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就是造型埋汰了点，不然估计放到她亲妈跟前，都分辨不出来。 温沐白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剪子和梳子，给许茶茶梳头发打结的地方。 怕把人弄疼，她力道很轻，每次梳的时候都会先用另一只手捏住发根然后再动作，把头发梳顺之后，再按三角分区把刘海和后面的头发分开。 许茶茶鼓起脸颊，吹了一下挡住视线的长刘海，“姐姐，你要给我剪头发吗？” 温沐白嗯了一声，“还是你要刚才那个姐姐给你剪。” “不要不要，我要你。” “那就姐姐帮你剪。”温沐白抬手，在她肩膀上比划一下，“这个长度行吗？” 许茶茶头发养的不长，主要是发尾剪得不齐，加上刘海很久没打理，看起来才会乱糟糟的，想着小女孩应该都爱美喜欢留长发，温沐白不想剪掉她太多。 许茶茶两手扶着洗漱台，脚丫子踮着认真确认长度，“嗯，行。” “那我就开始剪了。”温沐白转转手上的剪刀，左手在许茶茶额头上点了一下，“麻烦这位小客人暂时不要乱动。” “知道！”许茶茶乖乖闭上眼睛，可能是因为紧张，睫毛贴着眼皮有些颤抖。 温沐白侧过身，用手将她的刘海分成三块，第一刀干脆利落将中间部分剪到眉毛上方，随后斜过剪刀将两旁的部分和中间的长度自然衔接。 剪好刘海之后的就简单了，只要剪成整齐的一刀切就好，温沐白的手很稳，每一下都能和前面的长度完美合上，甚至不需要后期多加修剪。 -- 第10页 剪好之后，她用纸巾擦了擦落在许茶茶眼皮上的碎发，“好了，看看。” 许茶茶睁开眼睛，还没敢直接往镜子那看，而是先小声问温沐白的意见，“好看吗？” “好看。”温沐白朝她露出一个笑，怕小奶包不信，又加上一句，“真的，姐姐不骗人。” 剪过头发的许茶茶看起来有些像日本工匠精心制作的人偶，白皙圆润的脸蛋配上可爱整齐的波波头，就算站在那不动不说话，也能萌倒一片老阿姨。 而且许茶茶这个年纪确实适合清爽一点的齐刘海，能露出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两旁修剪出来的碎发也正好能修饰一点脸型。 不过……温沐白伸手把许茶茶两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心血来潮地捏起她一块软乎乎的脸颊肉把玩。 原来的小肉脸其实更可爱。 许茶茶好脾气地由她捏着自己的脸，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温沐白逗过许茶茶就收了动作，拍拍她的刘海，“乖。” 刘海蹭着额头的皮肤有点痒，许茶茶眯起眼睛甩了甩刘海，不过没拒绝温沐白亲昵的动作。 温沐白把剪刀和梳子清洗好擦干放回去，“你先站着，姐姐帮你去放热水。” 这里的热水上得比较慢，大概要放三十秒左右才能出来，温沐白一边放一边用手试着温度，等觉得合适了才把水关掉。 许茶茶盯着她的背影，开始酝酿怎么说才能劝动温沐白让自己一个人洗澡，结果酝酿到水放好了，她还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来。”温沐白起身朝她走过来。 许茶茶仰着小脑袋，看在热水雾气中慢慢靠近自己的温沐白，紧张得脸蛋脖子通红。 “手抬一下。”温沐白拉起她的衣服下摆。 许茶茶两手压住衣服，脸蛋皱成一团，“姐姐，我真的可以自己洗的。” 温沐白抬眼，扫到她红透的脸蛋，心下明了，小奶包是害羞了。 也是，这个年纪应该是懂得一些基本的礼义廉耻。 只不过让她把人一个人丢在浴室里，也实在很难放心。 “等姐姐一下。”她松开手，走到房间，从自己行李箱里找了一件贴身的吊带打底。 “把这个换上，姐姐不看你。”温沐白把衣服递给许茶茶。 “啊？”许茶茶捏着衣服，不明白她的意思。 “穿上这个，姐姐只帮你洗你够不着的地方，其他会觉得害羞的地方，你自己洗。”温沐白耐心和她确认，“这样好不好？” “那好吧。”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温沐白背过身去后，许茶茶快速给自己换上衣服。 给温沐白穿刚好的吊带，到了她身上却长得可以当小连衣裙，衣摆能遮到大腿中间。 她捏着吊带打了个结，把过低的领口提上来。 “好啦姐姐。” 温沐白转过身，在刚才踮脚的木凳上放了条毛巾，然后让许茶茶坐在上面。 “低头。” 许茶茶嗯了一声，乖乖把脑袋低下。 温沐白挤出一泵洗发露在手心里打好泡，揉到许茶茶的头发上。 她头发细软发量也不多，洗起来很方便。 许茶茶背对她坐着，两只手贴在膝盖上放好，偶尔温沐白的手指揉到她头皮敏感的地方了，就会缩着肩膀轻哼，这个时候就能得到温沐白温柔的一声，“姐姐再轻点。” “不是疼。”许茶茶声音带着气音，“是痒……” “那姐姐快点帮你洗完。”温沐白又说，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她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她一边洗一边垂着眼不动声色观察许茶茶身上的伤。 确实和预料的一样，许茶茶在那夫妇手里遭受了长期虐待，背上腿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新旧淤痕，大多是细长的棍棒印。 温沐白一道一道用眼睛数着这小小身体上的伤，像是想用这种方法把它们全部记住。 每叠加一个数字，她内心的后怕就多加一层。 要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幸运和巧合，这脆弱瘦小的身体上是不是又要增加几道这样触目惊心的痕迹。 “低头吧。”温沐白打开喷头，“可以冲掉了。” 许茶茶点点头，闭上眼睛，低头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耸起肩，瘦削脊背上的蝴蝶骨也跟着收紧，结果不小心把刚才她自己系上的吊带结崩开，露出背心位置的一个胎记。 温沐白余光扫到那处特别的蝴蝶翅膀胎记，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没冲好，但头上又没了动静，许茶茶疑惑道：“姐姐？” “茶茶，你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吗。”温沐白左手抚上那处蝴蝶印记蹭了蹭。 确实是胎记，不是画上去的。 许茶茶察觉到她的动作，这才想起书中的设定，原身十五岁被找到似乎也是因为被人发现了背上的胎记。 她的胎记很特别，看着很像一个浅红色的蝴蝶，当初出生的时候还被算命的夸过，说这是吉兆寓意她日后必定成人中龙凤。 “茶茶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不过有一次听他们吵架的时候说过。”许茶茶转动脑筋开始现编故事，“说什么当初就不应该把我这个赔钱货从A市买回来。” “A市？”温沐白眉心蹙起。 -- 第11页 许茶茶乘胜追击，“好像还说，说茶茶以前的爸爸妈妈特别有钱，家里有很多很多香水呢。” A市，香水世家，再加上这个胎记，以及许茶茶的年龄。 温沐白脑海中的猜测逐渐成型。 许家的香水品牌已经经营超过百年，在A市能与之比肩的只有温家，但若单纯比财力却还是前者更胜一筹。 不过近年来许家也很注重给自家品牌的文化包装，便和她们家有比较频繁的合作。 她记得，七年前许氏夫妇就曾生下过一个女儿，容貌俏丽背有蝶印，许氏夫妇很疼这个女儿，百日宴办得很隆重。 作为重要合作伙伴的温家当然也被邀请，当时温沐白也有出席，甚至还抱着那奶娃娃拍过照。 但谁知道，许氏夫妇的这份喜悦没能维持多久，他们的千金在三岁那年因为保姆的失误，在街头走失，之后就再没寻到过。 “茶茶，你还记得自己是几岁被带到那对坏人手里的吗？” 许茶茶想了想，“茶茶不记得了，但是邻居阿姨说，我被抱回来的时候，已经会走路了。” “会走路……”那应该差不多三岁。 “怎么了姐姐？”许茶茶试探问。 她想知道温沐白到底有没有get到她的暗示。 “没事。”温沐白重新打开水，替她冲头发。 “姐姐是不是认识茶茶的爸爸妈妈啊？” 温沐白对自己的猜测有七成的信心，但没百分百确定之前，她不忍心给许茶茶不一定会成真的期待。 “是不是茶茶的爸爸妈妈不想要茶茶了？” “不可能的。”温沐白说，“而且不管怎么样也还有姐姐，姐姐要你。” 第6章 许茶茶也曾经有过快乐圆满的家庭，只可惜它太短暂了，记忆里的欢声笑语温馨甜蜜仿佛只是泡沫，戳一戳就破。 父母离开后，她被分到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那是她第一次和那么多同龄人同吃同住。 穿旧衣服吃汤水稀饭，这些许茶茶都不在意，她甚至想过，除了家人以外还有人愿意收留她，这已经是上天给予最大的馈赠。 她还记得那天她照常捧着书，在午睡时偷溜到天台上，结果却被一群拉帮结派看着比她年龄大不少的孩子尾随。 一开始许茶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很快她听见阳台的铁门被狠狠关上，吱呀发出的唉叹声仿佛是在可怜五分钟后的她。 先是有一个男孩拽起了她的衣领，用手大力将她的脸颊往两旁拉扯。 “装装装！有什么好装好学生的的！快点给我滚出去！这是我们的地盘！” “仗着年纪小脸蛋漂亮，以为撒撒娇就可以得到院长更多喜欢，等着吧，等我去告你的状，你很快就被她讨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茶茶的父母都是勤快实在的老好人，所以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谦虚善良，要学会多包容他人。 于是很可笑的是，她那会儿没有第一反应去责怪打她的那些孩子，而是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惹得他们不开心了。 “凭什么一个新来的可以得到加餐，给我好好跪着！说哥哥姐姐对不起我向你们赔罪！” 手里的书被丢在一边，还被人泄愤似的踩了几脚，许茶茶目光落在上面，呆呆地听着那些人的话。 然后她“啊”的想起来，似乎是她在上次的学习测验中考了第一名，按照规定被奖励午餐加鸡腿和火腿蛋。 所以就因为这个，她就要被这样对待么。 之后许茶茶再也没考过第一，也再没在午睡时偷溜出去过，但那些人的举动却变本加厉。 某天晨练过后，院长沉着脸把她喊进办公室，她拿出一条镶着红宝石的吊坠，告诉许茶茶这是从她枕头下搜出来的。 许茶茶摇头否认，“我没有拿。” “真的不是你吗？”院长的表情看起来不如许茶茶记忆中那么和蔼了，“你不是还夸过这条项链好看。” 年幼的许茶茶愣住了，她看着院长冰冷严厉的眼神，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也跟着被抽走，肌肉僵硬地说不出话。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说的话没有人愿意相信。 “看到了吧，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那天午休许茶茶又被那群人带出去。 她现在还记得那张一张张稚嫩的脸是怎么挤出的阴狠表情，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对她的诅咒，“去死吧，这里不欢迎你。” 孩童的恶意往往是最直白最刺痛人心的，就好比成年人挥刀的时候可能还会犹豫片刻考虑后果，但他们不会。 在福利院的日子并不长，可许茶茶却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漫长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茶茶？”温沐白的声音将她从记忆中抽出，她抬手在许茶茶眼下蹭了蹭，“别哭。” 许茶茶抬起酸涩的眼睛，与温沐白的目光对上，她看见对方眼底的担心与柔意。 她就那么静静望着，两人都没说话，那双墨黑的眸子仿佛变成了许茶茶唯一可以呼吸的窗口，她伸着脖子长长地吸了口气，抓住温沐白的手。 “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姐姐。” 温沐白无法忽视小奶包身上转瞬即逝的脆弱，她低头问，“是不是不想去福利院？” “没有。” -- 第12页 “姐姐答应你每天都去看你。” 许茶茶摇摇头，扬出一个笑，“真的没有姐姐，茶茶最喜欢和小朋友玩了，福利院里应该有很多小朋友吧。” 温沐白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小姑娘强撑出来的笑容骗不过她的眼睛。 头一次有那么埋怨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她是十八岁而不是二十八岁。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可以给这个孩子更多。 …… 许茶茶估计是真的累到，洗完澡听温沐白讲了一会儿故事后，就困得睡着。 温沐白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外。 指尖在通讯录“父亲”两个字上停留一下，最后还是往上滑，拨给了那个女警察。 “喂，您好？是孩子出什么问题了吗，我现在过来。” “不是，她很好，已经睡下了。” “那你是想说让她不去福利院那事？” “也不是。”温沐白摇摇头，“我是想问问您知道四年前，A市许家长女的走失案吗。” “许家……有点印象。”当时这事上了社会新闻，警察局也很重视，距离A市的城市都张贴了寻人启事，电视上也是循环播报，但随着时光推移，还是和大多数儿童走失案一样，淹与千万未解案件中。 “许家的女儿失踪时三岁，而且背上有蝴蝶胎记。”温沐白说到这顿了一下，似乎是给对方思考的时间，“晚上我帮茶茶洗澡的时候，也在她身上看到了类似的胎记，而且根据邻居描述，她刚被那对夫妇接回家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三岁的年纪。” “你等等。”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听筒里安静了一阵，女警察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不止这些，我查到那对夫妇曾经在A市务工过，但四年前双双辞职回了乡下，像是故意在躲避什么一样……” 温沐白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出对这件事的重视，心里那股劲松了一些，“所以可以麻烦你帮忙联系一下许氏夫妇吗，据我所知，他们应该还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女儿。” “当然！我现在就回警局。” “谢谢您。”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你早点睡吧，好好照顾那孩子。” “嗯，我会照顾好她的。” 挂掉电话，温沐白又站在阳台吹了会儿风。 从这看下去是民宿前院里的一棵老树，叶子很茂盛，藏身其中的蛐蛐儿叫得正欢。 她盯着那棵树，思绪仿佛也跟着它的枝干延展开来，她开始幻想如果茶茶真是许家丢失的那个孩子，如果她没有被弄丢，现在是不是正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被妈妈牵着手去各种聚会晚宴。 “看，这就是我们家茶茶，小不点屁点大但嘴巴可甜了，黏人得不行。” 温沐白甚至能想象出许母的语气，还有她看起抱怨实则暗地炫耀的小甜蜜。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不然她和许茶茶的第一次见面，就不会是这个对于许茶茶来说充斥着泪水和伤痕的小镇。 也许是在某个晚宴上，众星拱月的小公主被牵着走到她面前。 “茶茶这就是温爷爷的大孙女，小时候还抱过你，快叫姨姨。” 温沐白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也收回了思绪，然后蹙着眉很轻地说了声。 “那还是叫姐姐的好。” 她起身回到房间拿出素描本开始练习，这是她的习惯，每天至少练够十张才会睡觉。 在学校的时候光每天的功课就足够她做到十二点，但依旧不会停止，画到晚上三四点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温沐白是瞒着家里人做的，他们的希望是她去学商，将来好继承家业，所以把路从小一步步都给她铺好了，半步都不许她走偏。 “咔嚓——”铅笔在本子上画下重重一笔后被折断。 温沐白面无表情地撕掉那页，然后重新拿起一只削好的笔。 她甩甩头，抛去那些杂念，偏头看见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许茶茶，手下的笔随心而动。 草草几下框出人形，是具又瘦又小的身体，温沐白着笔开始勾勒她的脸。 淡眉翘鼻，浓密的长睫同鸦羽一般，最后她动动手指，在那纯真甜美的脸加上一抹肆意的笑容。 最后一笔完成，整张画顿时有了生气。 温沐白的手没停下，握着铅笔，沙沙在画右下角写上一行字。 ——愿你身上永有光明笼罩。 一画起来，温沐白就有点收不住手，等她觉得手酸放下笔的时候，外面天都快亮了。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手机原本想看眼时间，却扫到那女警察给她发来的消息。 【许家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因为这个胎记比较少见对方很重视，明天就会派人来取茶茶的DNA去作鉴定，送去加急一天之内就可以出结果，福利院的事情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说，你和孩子都安心睡吧。】 温沐白慢吞吞将水咽下，手指动作，发出去一个“谢谢”。 在指针靠近“5”之前，温沐白终于准备睡觉，她洗漱了一下，拿出背包里的药膏打开，往白天被晒得比较严重的脸部和脖颈涂了厚厚一层，然后拿起另外一张薄毯坐到床边。 她刚躺下，原本蜷缩成一团的小奶包展开身体，朝她靠过来。 软嫩的脸蛋贴着她的胳膊上下蹭了蹭，嘟嘟囔囔地呢喃道，“好香……姐姐抱。” -- 第13页 温沐白偏头闻了闻身上的气味，除了民宿同款沐浴露闻不出别的。 不过…… 她伸出手，托着许茶茶的背把人揽进怀里，手掌在她细软的发上轻拍，“抱了，睡吧。” 怀里的人小嘴砸吧砸吧，好像真的听见她的话似的，呼吸逐渐变得规律，重新进入深层睡眠。 温沐白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心情好像逐渐膨胀气球，轻飘飘地升起。 希望明天过后，这个孩子身上发生的都只有好事。 从不相信上帝与神的她，这么祈祷着。 …… 第二天一早许茶茶就醒了，因为之前在那对夫妇家里，她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生物钟已经定下。 睁开眼她就发现自己正用一种十分恬不知耻地姿势，抱着温沐白占便宜，她屏住呼吸瞄了眼正在熟睡的温沐白，然后慢慢地把翘到人腰上的脚收回来。 屁股往后挪了点距离，等挨得没那么近了，许茶茶才重新躺下，侧过身子，脑袋叠在手心上睁着滴溜圆的眼睛欣赏温沐白的睡脸。 不知道昨晚她是几点睡的，眼下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色，皮肤原本就白，现在更是透出一种病态的颜色，脑后的长发散乱地扑在枕头上，却有种电影镜头里造型老师摆了半天都摆不出的美感。 其实温沐白的长相很温柔，眉形和唇都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只是那双眼睛带了太多的锋芒，冷冷将人扫上一眼，多汹涌的热情都会被瞬间浇灭。 但她太耀眼了，即便知道没有好下场，还是会有大批的飞蛾赶着扑火。 许茶茶上辈子五岁就开始做童模，一直在圈子里混到临死前那刻，见过的漂亮女人，不论国家人种，多得数不胜数。 说实话还没有哪个像温沐白这样，塞在人群里，她一眼就能瞧见，瞧见了还挪不开眼的出众。 突然想起来蒋潘潘那句讽刺温沐白追求者的话，许茶茶自嘲，她可能也有点那种心态。 越是不理人的，她越是想靠近。 毕竟没谁能抗拒的了，高岭之花那股罕见的柔情。 “我这算不算作弊？” 要不是这身小屁孩的皮囊，估计温沐白在大街上撞见她，正眼都不会给一个，哪能像现在，她还能厚着脸皮喊人姐姐求抱抱。 真好，厚脸皮真好。 许茶茶半点没反省自己的意思。 她保持这个姿势欣赏美人睡眠图大概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动弹。 脚上的伤踩地的时候还是会疼，许茶茶轻轻“嘶”了一声，光着脚丫在房间里找笔。 找到之后她又随手从桌面上拿了一张民宿的宣传单，跪到茶几前，拿手握着笔用力往上写字。 怕被人怀疑，她还故意把字写得歪七扭八的。 写完之后，许茶茶把那张宣传单整齐叠好，悄悄塞进温沐白的行李箱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蹑手蹑脚地爬回床上，一蹭一蹭靠近温沐白身边，不过这回很克制，只是拿手抓住她短袖的一角，牢牢捏着然后闭上眼，享受她以为的两人最后的相处时间。 第7章 亲子鉴定 大约临近九点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两人吵醒。 温沐白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去，冰凉的皮肤蹭过许茶茶的脸蛋，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将它贴在耳边，嗓子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音，“嗯？” 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半睁的眼写着朦胧，难得看起来没那么锋芒的样子。 “茶茶？”估计是电话那头的人提到了许茶茶，她支起身任被子从身上滑落，侧头对上小奶包漂亮清澈的黑眼珠。 “早，小不点。”她拿开手机很轻地靠近许茶茶耳边说了一声，随后才对电话那头的那人说，“已经醒了，你们现在过来？” 许茶茶以为是要来接她去福利院的车到了，默不作声下床给自己穿上鞋子。 “过来。”温沐白坐起身，对她招招手。 许茶茶乖巧地走过去，用口型问“怎么了？”。 温沐白没回答她，只是抬手压了压她脑袋顶上睡出来的呆毛，唇边含着笑。 “那我现在带她下来。”她很快挂了电话。 “他们要来送茶茶走了吗？”许茶茶问得很小声。 “不是。”温沐白拿起梳子帮她梳顺头发，“警察姐姐说找到可能是你亲生父母的人了，今天那边派人过来带你去做鉴定。” 许茶茶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脸上却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鉴定？” “嗯，就是确认你到底是不是她们的孩子，放心很快的。” “这样啊。”可太好了！ 沉闷的心情因为温沐白的话一扫而空，吃饭的时候许茶茶都忍不住高兴地晃起腿，幻想接下来的美好人生。 温沐白在蒋潘潘买的那堆夸张的公主裙里，挑了一条最能入眼的给许茶茶套上。 小奶包本来就生得白，脸颊还透着股自然的淡粉色，穿上浅白色的花边裙，整个人像马上要挥着翅膀飞走的小天使。 蒋潘潘来找她们的时候，正好看见许茶茶捏着勺子往嘴巴里送麦片，估计是觉得味道不错，她吃着吃着眯起了眼睛，发出软乎乎的一声轻叹。 “啊啊啊！” 温沐白和许茶茶两人停下进食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 第14页 蒋潘潘根本感觉不到，她正在疯狂掐自己的人中，“不行了不行了！这小东西太可爱了！吃小孩犯法吗！我想吃小孩！” “犯法。”温沐白和许茶茶齐声警告她。 …… 因为冲着许家高额赏金，想要冒充当许家小姐的人实在太多了，甚至仿造胎记的人也数不胜数，许父许母不可能每天不工作到处飞，所以派了管家前来验证身份。 管家姓张，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她身后还领着一个穿西装的男子。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张管家蹲下来与许茶茶平视。 “我叫茶茶。”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怯弱。 张管家以为是身后的西装男子吓到她了，挥挥手让人钻进车里，然后朝许茶茶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可以跟婆婆去医院一趟吗？婆婆带你找爸爸妈妈。” 要不是警察就在边上站着，说这张管家是诱拐犯都不令人意外，这话简直就是人贩子的经典台词。 “没事，这个婆婆不是坏人，姐姐认识她。”温沐白拍拍许茶茶的肩安抚。 “好哦。”许茶茶用力点点头，主动伸出手握住张管家，“茶茶跟婆婆走，茶茶想见爸爸妈妈。” 听见这句话张管家不止怎的鼻头一酸，她低下头。 许茶茶的手很小，只能勉强握住她两根手指，但还是紧紧握着，柔软温热的皮肤下两人的心跳都在加速颤动。 这些年她也替许家奔波也见了不少所谓的“失踪儿童”，那些小孩一部分是被亲生父母逼着装样子，还有一部分是被人贩子威胁来的，但无一例外那些看似乖巧的皮囊下，都藏着掩饰不住的贪婪。 她跟在许家夫妇身边这么多年，早成了人精，孩童拙劣的演技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但她看得出眼前的许茶茶不同，她不哭也不闹，眼神中还有点强装出来的坚强，尤其是鼓足勇气说出的那句“茶茶想见爸爸妈妈”，瞬间戳到她柔软的心窝。 张管家想就算最后的结果出来，许茶茶不是许家的大小姐，她也会继续帮这个孩子寻找她的亲生父母。 没有什么比一份稚嫩的坚强，更招人心疼。 坐在车上的时候许茶茶很安静，她两手紧握着身前的安全带，脑袋望向窗外，看那些树一排一排地倒去。 张管家找的是一家私人的鉴定机构，最快的加急五小时内就可以出结果。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采集了许茶茶的指甲和头发。 “别害怕。” 许茶茶紧绷的样子，让张管家误会她是害怕见到医生，于是买了颗波板糖塞到她手里，“茶茶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的。” “婆婆怎么知道。”许茶茶没有把那糖拆开，只是把它拽在手里。 “因为你是乖孩子，乖孩子会得到神明的眷顾。” 又是哄小孩的话，许茶茶心里叹口气。 不过她应该早些习惯的，毕竟她现在就是个小孩。 “嗯，那茶茶努力做个乖小孩。”她露出让对方放心的笑容。 DNA采集完，许茶茶就被送回民宿，正好那个女警察今天上的是夜班，白天可以留出时间照看她。 温沐白去警局录二次口供了不在，许茶茶只能坐在椅子上百般无赖地看女警察塞给她的安徒生童话。 ——带图话，还有拼音标注版的那种版本。 天知道许茶茶上次看这玩意是多少年前，但人就在边上看着，她还得装出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天真模样。 “怎么不吃糖？”女警察问她。 “想带回去给姐姐吃。”原本许茶茶想把糖塞进兜兜里，但太大了，只能捏在手里。 “真乖。”女警察摸摸她的脑袋，“不过你确实应该好好谢谢这个姐姐。” 许茶茶点点头，“当然，我会好好报答她的。” “这事还多亏了温小姐，昨天半夜她突然给我打的电话，说了在你身上发现胎记的事情，我才通知的许家。” “姐姐打的电话？”温沐白早上明明告诉她，是警局那边找到的线索。 许茶茶垂下头，不说话了。 …… 温沐补充完口供细节，消除了留在警察局的身份纪录，打算往回走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辅警叫住了她。 “那个，我这有伞，你拿去用吧。”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皮肤被晒得黝黑，但仍掩盖不住他涨红的脸颊。 “谢谢，不用了。”温沐白语气疏离，说完她朝对方微微颔首，打开门迎面扑上来的热气包住她。 “你起红疹了。”那辅警又追了一步，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指了指，“紫外线过敏吧，我以前有个同学也有这毛病，你这样放着不管严重了会晒脱皮的。” “我知道。”所以她不管晴日雨天都会随身带伞，包里也总是带着药膏。 “那你——” “我没事，再见。”温沐白没再给他把话说下去的机会，将卫衣帽子扣到头上，快步离开。 路人纷纷对这个面容姣好，却在大夏天穿着长袖的怪异女生驻足回望，但温沐白却仿佛看不见那些探究的目光一般，径直从小路绕过钻进民宿的后门。 到了阴凉一些的地方，脸和脖子那种被灼烧的热感才缓和下来，她快步打开房门，钻进浴室冲了个凉，然后又往起疹比较严重的脖子糊了层药。 -- 第15页 做完这一切，温沐白才擦着半湿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拿起手机，发现没有张管家的回信，很快又将它放下。 她漫无目的地在房间内转悠，窗外的老树还是那副样子，树枝里的蝉叫依旧闹耳，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随手将头发绕起，温沐白开始收拾房间，将之前拿出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塞进行李箱里。 等她塞好左边，打算整理右半边的时候，一张纸从衣服里被抖落。 她蹲下身拿起来看，是民宿的宣传单，正想转头放到桌子上，目光却扫到上方的一行小字。 字迹很重，看起来每一笔每一画都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刻印。 【姐姐，茶茶撒谎了，茶茶舍不得你】 看着这几个字，甚至可以想象出小奶包握笔认真写字的背影，然后温沐白脑海中又浮现出许茶茶昨晚那个勉强的笑容。 “茶茶最喜欢和小朋友玩了，福利院里应该有很多小朋友吧。” 温沐白还记得许茶茶说的话，想来这就是她所谓的撒谎吧。 温沐白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捏着那纸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将她拉回现实。 消息来自张管家：结果出来了，这个孩子真的是大小姐！ …… 正在附近出差的许母是最先知道消息的，张管家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重要的香料厂商洽谈续约合作的事情。 “许总？”对方见她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就一直盯着手机发呆，出于好意喊了她一下。 许母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她一个字一个字将鉴定单上的结果默念，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找到了，她的女儿找到了。 许母整理情绪快速和厂商代表签完合同，上车后第一句话就是对司机说，“去X镇，越快越好！” “好的，夫人。” 许母捧着手机，身子后靠到椅背上，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时，惊喜若狂之后的紧张担心才冒了上来。 孩子离开了这么多年会不会不认得她了？ 听说在乡下吃了很多苦，会不会怨恨她这个做母亲当初把她弄丢？ 孩子不愿意认她这个妈妈怎么办？ 如果如果如果，许母脑袋里此时充满各种各样的猜测。 最后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可怜的孩子。 明明前一天晚上为了修改合作合同的事情熬夜到凌晨，但此时许母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她心急如焚地望着前方的路，恨不得自己身上长翅膀能立刻飞到那孩子身边！ …… 许茶茶的安徒生童话看到第七篇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她跳下椅子跑去开门，在看清来人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姐姐！” 温沐白蹲下来，单手将人抱起来，“有乖乖听话吗。” “她可是我见过最好带的小孩子了。”女警察笑着走过来，“看你表情，是好消息吧。” 好消息？许茶茶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爸爸妈妈找到了。”温沐白看着许茶茶用最直接的语言将这个她等待已久的答案说出来，“你妈妈正好在附近出差，接到消息停了工作已经忘这里过来了，快的话，今天你就能见到她。” “真的？”许茶茶眼底泛上水汽，她吸了吸鼻子，抿着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们还要茶茶吗？” “要，当然要。”温沐白捏捏她的脸蛋，“你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不要胡思乱想。” “嗯！”许茶茶一头扎进她的颈窝，将脸藏好的瞬间，眼泪就溃了堤倾泻而出。 温沐白感受到颈间温热的液体，无声地轻拍许茶茶瘦小的后背安慰。 “带走吧。”女警察对温沐白做了个手势。 温沐白点点头，用口型对她说了声“谢谢”，抱着抽泣中的小哭包回到自己房间。 许茶茶手里还捏着那本安徒生童话，嫌弃它碍事放回了一旁的桌子上。 温沐白猜到她的心情，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坐着。 许茶茶哭了一会儿，觉得戏差不多够了，终于把脑袋抬起来。 她拿手揉揉眼睛，泪湿的眼睫毛被柔得乱七八糟地贴在眼皮上。 温沐白默不作声拿起纸巾替她擦眼泪。 “谢谢姐姐。”许茶茶吸吸鼻子，小手在温沐白领口拍拍，“茶茶把你弄脏了。” “不脏。” “姐姐你这里……”许茶茶突然眯起眼睛，凑近温沐白的脖子看，手指在那点点，“姐姐你脖子上好多小红点。” “嗯。”温沐白身子往后，和她拉开距离“吓到了？” “才不是。”许茶茶语气严肃，但这份严肃放在那张稚气的脸蛋上却让人忍不住发笑，“疼吗？” “有点过敏而已，不疼。”温沐白不想话题在自己身上多停留，“茶茶呢，还难过吗。” “不难过。”许茶茶摇摇头，声音有点没底，“就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他们不喜欢我。” “笨，没有人会不会喜欢你，你的爸爸妈妈只会加倍地疼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温沐白柔声说。 “那姐姐，我可以穿Kitty猫见妈妈吗？”许茶茶说。 -- 第16页 “为什么。” 许茶茶撒谎一点不带脸红，“茶茶觉得Kitty猫最好看，想穿好看的衣服见妈妈。” 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许氏夫妇还有那位养女姐姐的性格，先卖惨争取点同情分，至少日子不会混得太难过。 以上是许茶茶在小姨家寄人篱下七年，吃过的亏里总结出来的经验。 温沐白静默了一会儿，淡淡点点头，“嗯，好。” 她没有选择纠正许茶茶的审美，告诉她那件破了洞的短袖并不如她此时身上的公主裙好看。 只会徒增这个孩子内心的自卑。 那身衣服昨天已经被洗过烘干，此时被挂在衣架上，温沐白将它拿下来递给许茶茶，小奶包很开心地抱着衣服小跑进卫生间换。 大概下午四点的时候，温沐白的手机响了。 原本已经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许茶茶一下坐直身体，紧张地瞪圆眼睛望着她。 “没事。”温沐白拍拍她，然后接起电话开了扩音，“喂，您好。”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张管家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喘，估计是刚跑过。 “沐白，是我许姨，我……我在门口了。” 许茶茶抬头和温沐白对视一眼，贝齿紧张地咬住下唇，手也用力握住她。 温沐白轻轻回握许茶茶的手，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茶茶就在房间里，我现在来帮您开门。” 站在门外的许母听见房间里传来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口，然后是有人握住门把轻轻转动的声音。 她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声音被拧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许姨。”门打开，温沐白那张熟悉的漂亮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许母屏住呼吸，视线下移落在那大半个身子藏在温沐白身后，小手扯着她裤腿，只怯怯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奶包上。 “茶茶？” 许茶茶湿润的眼睛眨了眨，往后缩，看起来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兽，让人自然而然生出想要疼惜的感情。 “我是你的妈妈……你是不是不记得了？”许茶茶走丢的时候才刚刚三岁，不记得是正常的事情。 “妈妈？”小奶包细细琢磨这两个字，泛着雾气的眼抬起望着气质出众的女人，“你还要茶茶吗？” “怎么会不要！”许母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地说道，但她不敢贸然靠近许茶茶，只能蹲下身温柔地望着她，“这些年你受苦了，妈妈一定好好补偿你。” 许茶茶这才有勇气探出一些身子，许母看清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破旧短袖，领口的地方甚至还有破洞，就连胸前那个卡通图案都洗掉了大半。 之前她只是从电话里听张管家的汇报过，买走许茶茶的那对夫妇生活条件不好，但亲眼看见许茶茶这幅可怜落魄的模样，内心遭受的冲击和前者完全不能比拟。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小公主啊，怎么能……怎么能受那么多苦。 “那就好。”年幼的许茶茶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随后她的话再一次将许母的心脏拧紧，“还以为……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呢。” 许母的眼泪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地落了下来，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她觉得似乎有人正在拿着钝刀一下一下在心口凌迟，内疚感和后悔铺天盖地地袭来，最终化为对眼前这个孩子的心疼。 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许茶茶，“我可怜的孩子，以后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吃一点苦！” 许茶茶没想到许母反应这么大，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身子正在发抖，于是抬起手，学着温沐白常常对自己做的那样，拍了拍许母的背。 “不哭不哭噢。” 她的嗓音稚气未脱，绵软的声音却带着小大人一般的安慰语气。 许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一个七岁的孩子安慰，那个孩子还是她丢失多年的女儿。 和她想的那些“如果”不一样，许茶茶没有恨她，没有疏远她，只是像只自卑可怜的小犬，用担心被抛弃的眼神望着她，甚至在察觉到她的难过之后反过来安慰。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许母忍不住捧着许茶茶脸颊亲了一口。 “我的宝贝简直就是小天使。” 许茶茶顶着脸颊上的大红唇印，目光有些呆滞。 行吧，至少初吻还在。 第8章 办好手续，许母准备当天就带许茶茶回家。 “我可以和姐姐说两句话吗？”许茶茶仰着脑袋和许母打商量。 “当然可以了，宝贝。”许母慈爱地揉揉她的脑袋。 “嗯！茶茶很快的。”许茶茶松开她的手，跑去牵住温沐白的，摇摇她的胳膊，“姐姐。” 温沐白会意，弯腰抱起她，走到阳台上将玻璃门关上，留出两人说小话的空间。 “姐姐，回去了茶茶还可以去找你玩吗，我不会太打扰你的，就是……”她背在身后的手指揪着衣服下摆，“就是茶茶会想你。” “当然。”温沐白对她笑，往后往她兜里塞了一张叠好的纸，“姐姐把地址和电话留给你，等你想找我玩的时候，就打开它。” “好！”许茶茶差点怀疑温沐白是有读心术了，不然自己还没开口要联系方式，她怎么就提前把纸条都写好了。 -- 第17页 “还有这个。”温沐白又拿出一个物件。 是条人工编织的红色手链，中间串了颗茶色的木珠，上面刻着一个“福”字。 许茶茶记得这个，就是早市那天温沐白买下的手链。 “这个不是姐姐买给你妈妈的礼物吗？” 温沐白低头不语，捏着手绳的扣，戴到许茶茶手上，因为她的手腕太瘦，把活结拉到最顶也还是带得松松垮垮。 “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买给……我的？” 温沐白捏着她的手腕抬高，手链栓着木珠晃了晃，红绳映衬许茶茶奶白的皮肤愈发有光泽。 她唇角轻抬，“好看。” “这是给茶茶的定情信物吗。”许茶茶捏起拳头，虚空摇着胳膊也不知道在和谁炫耀，“茶茶好喜欢！” 温沐白食指勾勾她的鼻尖，“这个不叫定情信物。” 许茶茶可能是觉得痒，皱了皱鼻子，然后冲温沐白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对，电视里的定情信物是两个人互相给的。” 然后她把自己藏了一天糖果塞到温沐白手里，“呐，这样就好了，恩情也是情，茶茶不会忘记姐姐的。” 温沐白举着那颗波板糖，很轻地笑了一下，“行。” “mua！”许茶茶踮起脚在温沐白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你……” 温沐白愣神，指尖在脸颊上碰了碰，仿佛还能感觉到上面温热软滑的触感。 “姐姐也要记得想我哦！” 她想抬头说话的时候，许茶茶却已经挥手跑开了。 “嗯，拜拜。”她也抬起手。 …… 坐上许母的车，许茶茶很是拘束，倒是许母显得很精神，扯着她不停地问话。 问她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想要什么，恨不得立刻把缺席的四年全部补上。 许茶茶其实有点困了，她昨天晚上其实没怎么睡好，一直做梦昏昏沉沉的，早上又因为生物钟醒了个大早。 不过她不想打击许母的兴奋，强撑着眼皮，认真回答她的话。 “宝贝是不是困了？”许母终于察觉到许茶茶的一脸倦意。 “嗯……有点。”她从小有这个毛病，一坐车就犯困，还经常在地铁坐过站。 “那睡吧。”许母搂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妈妈抱着你睡。” 许茶茶头一点一点的，柔柔地应声，没多久就靠在她肩头闭上眼睛。 许母身上有股轻浅的薰衣草味，可能是洗衣液也可能是香水，淡淡的不突兀有股揉入骨子里的温柔，许茶茶手往外探，捏住她的手指抓在手心，这才眉头舒展放松睡去。 许母低头，盯着她头顶的发旋，替她拨了拨刘海。 有些话她只敢在许茶茶睡着后才说得出口，“宝贝，能不能……喊我一声妈妈。” 很快，许母以为已经睡着的人嘴唇动了动，吐出有些含糊的几个字。 “妈妈，抱抱茶茶。” 许茶茶又做梦了，她梦到十二岁那年，没有飞机事故，她的父母也没有离开。 那个暑假她们家人久违地聚在一起，她闹着要去海边玩，于是她好脾气的妈妈便抱起她给她套上游泳圈，爸爸则在前面牵着她的手教她怎么用脚掌控平衡。 她好像又记起了爸爸手心厚茧的触感，还有妈妈怀抱的温度。 于是许茶茶搂紧了胳膊，呢喃道，“妈妈别走，别丢下茶茶……” “不走不走，妈妈不走，妈妈永远也不会丢下茶茶。”有人在她背上轻拍，不太熟悉的嗓音，却带着与记忆中母亲同样的温柔。 许茶茶睁开还带困意的眼，发现自己正被许母抱在怀里走路。 周围的灯不算太亮，但还是能看出这是个车库，边上还摆了好几排，从车标起就很符合“首富”这个设定的车子。 “宝贝，醒了？”许母又替她整理了一下刘海，“是不是做噩梦了。” 许茶茶摇摇头，湿润的小鹿眼一点点恢复光芒，“是好梦，梦到妈妈来接我了。” “妈妈一直都在，不会离开。”许母心疼她懂事的样子，“爸爸已经在家里了，我们去见他好不好？” “爸……爸爸？” 原书对原主的父亲有过一些描写，他从小就生活得一板一眼，生活中不苟言笑商场上雷厉风行，单坐在那冷冷放上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手心虚胆颤。 他不止对自己狠，对子女也教育严厉，被他一手□□出来的养女许言舒性格和他极为相似，不过更善于交际。 用比喻来说，如果许父是冷面虎，许言舒就是笑面狐，都不是什么好搞定的人。 原故事线中，也是因为许父的坚持，许母才同意将一错再错的原身逐出家门，他们那样的人，不允许家族有这么大的污点存在。 许茶茶抿着嘴，咽了口唾沫，心跳开始加快。 “妈妈，我下来自己走吧。” 许母被她一口一个软乎乎的“妈妈”叫得飘飘然，反应过来小奶包已经自己顺着裤腿滑到地上。 “好，那妈妈去开门。”许母输入指纹，门应声打开。 两人走到玄关处，在这许茶茶就已经能看见沙发的位置了。 许父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端坐在沙发，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两鬓有些银发但不并不影响他身上威严的气场。 -- 第18页 许茶茶心里的鼓敲得更激烈了。 “进来吧，孩子。”许父朝她招招手，让许茶茶有种教导主任喊她去办公室谈话的错觉。 她站在原地没动，手贴着裤腿蹭了蹭，低头看着自己鞋子上黑点。 玄关外和玄关里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许茶茶站在这里，才察觉内心的胆怯。 “怎么了？”许母蹲下身拿了一双拖鞋放在许茶茶边上。 收到消息之后没法立刻过去的许父第一反应就是去买小孩的家用品，包括这双丑丑的小猪拖鞋。 她脱下鞋子，把脚丫塞进拖鞋里，拉着许母的手小步往里走。 “噗叽噗叽——噗叽——” 声音是从许茶茶脚下……的拖鞋传来的。 她疑惑地抬起脚，发现这拖鞋后跟部位装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哨口，每踩一脚就会发出小鸭子一样的叫声。 这玩意在她们那三岁小孩都不稀罕穿了好吗！ 拿着报纸看得很认真的许父听见那噗叽声越靠越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很快又拉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来，叫爸爸。”许母把她牵到许父跟前，拍拍她的小脑袋。 许茶茶两只小手在身前搅和在一起，肉乎乎的指头快绕成一团麻花，肉眼可见的紧张害怕。 “现在的名字是茶茶？”许父站起来，一米八的大个许茶茶得仰起一百二十度的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男人就像一座黑压压的大山，堵在那，用一种严肃的目光将许茶茶从头打量到尾。 许茶茶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弱得快听不清，“嗯，我叫茶茶。” 她长得小小一只，肉圆的脸蛋和软乎乎的小手都在人萌点上疯狂戳按钮，细软的刘海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会说话，配合那奶里奶气的声音，像不小心闯入他家花园的小猫，又乖又讨人疼。 许茶茶不知道自己此时在许父眼里是个什么模样，她只知道就许父这眼睛瞪得，说是要一口把她吞了都不夸张。 就在许茶茶以为气氛要走向冰点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脚突然离开地面，伴随身体的失重感，她和许父的视线终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许父保持这个举高高的动作，对着许茶茶嘴角用力往两边扯开，露出一个僵硬又怪异的笑，“茶茶乖，我是爸爸，不要害怕。” 许茶茶：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第9章 最后还是许母用吃饭的借口，从许父手里夺回了许茶茶。 她牵着许茶茶把她带到厨房里洗手，揉搓她的小爪子笑着和她解释，“你爸爸有点傻乎乎的不会哄小孩，没吓着你吧。” 许茶茶回忆许父那张严厉正经的脸，估计也只有许母才会用“傻乎乎”这个词来形容这个男人了。 “没有，茶茶胆子很大的。”许茶茶挺起小胸脯。 “好，我们茶茶最勇敢了。”许母拿过毛巾替许茶茶擦掉手上的水。 “嗯嗯。”许茶茶伸出脚丫从垫脚的板凳上下来，小猪拖鞋再次发出“噗叽”的响声。 许母领着噗叽噗叽的许茶茶走到餐桌旁。 许父坐在主位，许母在他右手边，许茶茶坐在他的左手边。 座椅有点高，不过许茶茶已经习惯了坐下时两脚腾空的感觉，她两手放在膝盖上，安静看着夫妻二人没动作。 即便只有三人的晚餐，厨房阿姨还是准备得很丰盛，光许茶茶车上和许母提及过的鸡腿就有三盘。 香酥鸡腿，红烧鸡腿，还有咖喱鸡块，满登登摆在她眼前。 “怎么不吃啊茶茶。” “吃的。”话是这么说，但许茶茶还是拿着筷子没动，直到看见许父吃了一筷子她才动嘴。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养成的习惯了，主人家不动筷，她也不好意思动。 许茶茶扒拉一口米饭，被米粒湿润弹牙的口感惊讶到，果然首富家的米都比别人家的好吃，呜呜呜。 “别光吃饭不吃肉啊。”许母往许茶茶往里夹了一只鸡腿，“来，你不是说最喜欢吃鸡腿了吗，尝尝这个。” 许茶茶咽下嘴里的饭，冲她笑，“谢谢妈妈。” 红烧鸡腿的酱汁浓稠，比较偏南方的口味带一点点甜，肉质软滑，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这鸡腿一只比许茶茶的拳头的都大，她怀疑按照自己这个身体的食量，吃完这只腿可能只干得下半碗饭了。 她鼓着腮帮子努力咀嚼，用十分认真的态度和这只鸡腿做斗争，连尾巴的脆骨都不放过。 许父吃饭习惯遵循食不言的规则，但他不说话不代表不关注许茶茶，见这小家伙只知道埋头扒拉饭碗，一筷子都不敢主动往外伸，心情颇为复杂。 他听助理汇报过，说那对夫妻对许茶茶根本不好，这孩子不仅没饱饭吃被关在柴房睡觉，小小年纪就得起早贪黑干苦力活，动不动还遭一顿打，打得动静大到邻居人尽皆知。 知道了这些，现在再看许茶茶连吃个饭都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个工作场上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老男人，居然有种鼻头泛酸的冲动。 “来，吃这个鱼，爸爸专门让人空运回来的，到的时候还是活的很新鲜。”许父拿起一个干净的碟子给许茶茶夹菜，一筷子直接折断手臂粗的半条鱼，差点碟子都装不下，“现在你是在自己家，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不用拘束敞开吃。” -- 第19页 夹好鱼，许父的动作还没有停下，继续给许茶茶叠其他的菜，争取每样都雨露均沾，直到最后，桌上三分之一的菜量都被堆到了许茶茶跟前，妥妥一座她撑破肚皮都吞不下的肉山菜山。 许茶茶举着筷子，小手有点抖。 “我吃不下。”她要哭了啊！ “没事，你每样都尝尝，如果有喜欢的菜，让阿姨下次多做点。” 许茶茶两眼呆滞：这还不算多吗？ “是啊茶茶，现在你是在自己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许母这话无疑是往许茶茶可怜的胃容量火上浇油，“快尝尝，妈妈看着你吃。” “嗯……嗯好。”许茶茶夹起一小根芦笋塞进嘴里。 “光吃菜怎么有力气，吃肉吃鱼吃虾啊。” 许茶茶只能在许母的“监视”下，夹起一块奶白的鱼肉塞进嘴里。 “好吃。”她点点头。 “这鱼的油脂丰富口感特别棒，喜欢的话，下次妈妈还买。” 许茶茶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怎么了，鱼不好吃吗？”许父问。 “好吃，好吃的。”怕他们不信，许茶茶又吃了一大口。 鱼确实做得不错，油脂丰富，鲜滑嫩香，难的是一点腥味都没有。 许茶茶不爱吃鱼，不过看在这两位可爱家长的份上，她可以再鼓鼓肚子塞一点。 见许茶茶吃得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许父给许母使了个眼色，后者试探性地开口。 “茶茶，有一件事情爸爸妈妈必须要告诉你。” “您说。”许茶茶放下筷子。 “没事你继续吃。”许母给她擦擦嘴，“边吃边听妈妈说。” “好。” “首先妈妈要告诉你，爸爸和妈妈我们两个人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你，一直把你当做心肝宝贝特别重视。” 许茶茶低头往嘴巴里塞着青菜，大概从许母铺垫的话里猜出她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了——十有八九和养女许言舒有关。 书里提到过，许言舒被许父带回家的时候刚刚十三岁，但这个时候她已经表现出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冷静和智慧。 一开始是老师发现许言舒拥有超乎常人灵敏的嗅觉，和在化学上的天赋，自费给她报名了许氏集团赞助的青少年比赛，不负众望，经过短暂培训的许言舒，成绩一骑绝尘超过比她大七八岁的高中生，拿了大赛第一名。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接触到许父，后者原本就是个惜才之人，再加上许言舒可怜的身世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他们希望自己的女儿如果还活着的话，可以被好心人收养照顾，所以带着这份祈祷敛福的心情，收养了许言舒。 “半年前，你爸爸参加一个慈善项目，带回来一个小朋友，她很聪明也很可怜，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爸爸妈妈。”许母停下观察许茶茶的表情。 许茶茶非但没有露出伤心排斥的表情，反而好奇地睁圆眼睛问她，“那妈妈收留她了吗，就和姐姐收留我一样。” “对……妈妈收留她了，她现在也住在我们家。”许母放轻声音，“茶茶会难过吗，妈妈绝对没有想用其他小朋友代替你的意思。” “茶茶知道。”许茶茶伸出小手放在许母的手背上，“如果没有姐姐茶茶就不会见到爸爸妈妈，所以茶茶觉得妈妈和爸爸收留那个小朋友，是和姐姐一样，在做好事。” 当初原身听见这个消息闹了好一阵，还用绝食来抗议，不过那时候她十五岁许言舒二十一，后者已经开始接触许氏集团的内部事务，许茶茶的抗议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让许言舒对她生出戒备心理，为日后的反目成仇埋下伏笔。 但许茶茶知道，其实许言舒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在许家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学习一门心思放在钻研上，就为了以后报答许父许母。 而且一开始许言舒也是想过和这个妹妹好好相处的，但在对方不断拿她孤儿的身份嘲笑，甚至偷走了很重要的香水配方导致几千万的实验打水漂后，她终于忍不住反击。 “对不起茶茶。”许母忍着泪水，面对这样乖巧懂事的许茶茶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小孩的心思敏感，说之前还一直担心许茶茶会生出不好的想法，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草稿想了很多委婉的词汇，但没想到最后许茶茶会是这样的反应。 “妈妈不哭。”许茶茶站起来，绕到许母边上，踮着脚拿手在她眼睛下面擦拭，“做了好事为什么要哭呢，要笑的呀！” “嗯，妈妈不哭。”许母冲她挤出一个微笑。 稳定好家长一号的情绪，许茶茶坐回去，自然地过渡话题。 “那个小朋友今天怎么不在？” “她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家，茶茶想见她吗？” “想！”许茶茶大力点头，“茶茶喜欢和小朋友玩。” “那这周末，妈妈接她回来可以吗？” “嗯嗯！”许茶茶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希望那个小朋友会喜欢茶茶。” 第10章 这顿饭最后以许茶茶撑的差点走不动路为结尾。 “来，妈妈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许茶茶擦干净自己的嘴巴和手，小短腿迈了两步，跑过去牵住她的手。 许茶茶的房间这四年布置从未变过，每周都会有阿姨来打扫，每年许父许母都会更新家具，就为了将它准备成时刻可以迎接主人回来的模样。 -- 第20页 “对面就是你姐姐的房间。”许母告诉她，“姐姐的名字叫许言舒，你可以叫她言舒姐姐。” “嗯嗯。”然后她指指自己，“那茶茶现在是不是也姓许，叫许茶茶？” “对。”许母欣慰一笑，拍拍她的刘海，“我们宝贝好聪明。” “嘿嘿。” 打开门，许茶茶彻底见识到许家的豪气。 她突然觉得玛丽苏小说里写的都不是虚构，单说这房间一个卫生间比她小姨家的客厅都大，给七岁小孩准备的床，睡七八个成年人都不成问题。 她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做好心理准备，将自身角色带入“首富千金”这个头衔。 啊啊啊啊太快乐了吧！有钱真好！在睡了一礼拜柴房之后这份快乐更加真实了。 “时间不早了，妈妈帮宝贝洗香香，然后我们睡觉觉好不好？” “茶茶可以自己洗的。” “不行，你沐白姨姨特地交代过，你身上很多伤口不能碰水要小心一些。” “沐白……姨姨？”许茶茶疑惑。 “对哦，你一直喊她姐姐来着。”许母抱起她坐在浴缸边，和她解释，“沐白的爸爸和你爷爷是同辈人，你和她差一辈，所以得喊她姨姨。” 这话听得和绕口令似的，许茶茶折腾了一阵才明白过来，就算许家和温家没有亲戚关系，但这个圈子对于辈分的事十分注重，所以温沐白这个十八岁少女才必须被安上“姨姨”的称呼。 “私下叫没关系，在外人面前记得喊姨姨这样有礼貌一点。”许母捏捏她的鼻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许茶茶反抗无效，最后还是在许母的“魔爪”下败阵，让她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出来的时候她纯洁的双眼已然失去光泽，木偶似的被许母套上和拖鞋配套的粉色小猪睡裙抱到床上。 她到底得持续这种让人洗澡的日子多久，呜呜呜呜呜。 娇弱的小奶包躺倒在床，内心无声流着泪。 “晚安，宝贝。”许母掀开许茶茶的刘海，在她白净的额头上亲一口。 许茶茶让被子埋得只剩下一双扑闪的鹿眼，亮晶晶望着她，“晚安，妈妈。” 许母保持慈祥的笑容替许茶茶整理好被角，关上灯，直到她退出房间将门关上的时候，终于背过身去落下眼泪。 一路哽咽回卧室，躺倒她的直男老公边上。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刚才帮茶茶洗澡看到她身上的伤，烟头烫的，木条抽的，胳膊上还那么长三条指甲印。”许母压着声音，“这么小的孩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许父背着身子，嗓音听起来很沉，“我已经让律师过去处理了，那两个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绝不和解。” “好在现在证据口供都齐全，案件能处理得快些。”许母整理情绪，“我现在只想着该怎么弥补孩子，她还这么小，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 “改天请心理医生过来帮她看看。” “……” “对了，沐白说这孩子喜欢Hello Kitty，我找个时间把她的房间改造一下。” “……” 见丈夫一直没有回话，许母终于停下唠叨，随后她敏锐地从安静的空气中捕捉到一丝轻微的抽泣声。 “不是吧。”许母叹气，“你在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言下之意自己没哭。 “是吗？”听见这直男无法掩饰的浓浓鼻音，许母从床头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那麻烦擦擦你的鼻涕，别流到新换的枕巾上。” “我没哭。”许父还想维持自己的霸总形象。 “想挨揍吗？” “哼嗤——”伴随鼻腔通畅的露鼻涕声，某位性许的中年老男人忍不住开口，“我可怜的茶茶小天使，是爸爸没保护好你，是爸爸没用……” ——许父中年得子，所以对这个女儿格外看重。 如果许茶茶知道这事，估计要友好提问：这就是那个原文中坚持要把“我”逐出家门的许父吗？ “你刚刚说咱们女儿喜欢什么？” “Hello Kitty。” “好。” 许父爬起身带上眼镜，拿出手机然后打开某个橙色软件输入关键词，打开筛选过滤掉五千块以下的“次品”。 印着Hello Kitty的粉色小床单，买！ 粉色猫头发卡，女儿戴着一顶超级可爱，买！ 水晶Hello Kitty项链，买！ 漂亮的小裙子，买！ 再买一个大玩偶陪女儿睡觉！ “你消停点，就你那审美不被嫌弃就不错了，你是不是没看见茶茶穿那拖鞋时候的表情？” “是吗？”许父想想把手机往老婆那递，“那你帮我一起选。” “选什么啊，我才不。”但口是心非的许女士很快坐起来，手指灵活地划着屏幕，“这个袖子不要买带蕾丝边，磨小孩皮肤，还有这个抱枕看一下填充材料……” 于是大半夜的，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就这么货比三家，挑了将近三个小时的东西，一直到订单数字变成99+才舍得停手。 “好久没这么花钱了。”许母躺回床上，内心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许父关掉手机，“是啊，给女儿花钱——” “好快乐！”两人异口同声。 -- 第21页 …… 同一时间，许父许母以为的乖孩子许茶茶并没有睡觉，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到觉得他们差不多睡了才掀开被子爬起来。 许茶茶伸着脚趾在地毯上找拖鞋，很快她想起那拖鞋“噗叽噗叽”的声音，又打消了穿它的念头，于是就这么光着脚丫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溜到客厅。 之前吃饭的时候她看见那有台座机，正好可以用来打电话。 她掏出快在怀里被捂暖的纸，认认真真将它打开抹平，这才发现这“纸条”比她想象中要大多了，整整一张A4纸那么大。 纸上画着一张肖像图，是她睡着的样子，看被子的花纹，应该是昨晚温沐白在民宿画的。 许茶茶摸着这张画，从头发丝到皮肤上的阴影排线，温沐白的一笔一画都充满了温柔细致，手指最后落在下方的一行字上。 “愿你身上永有光明笼罩。” 纸背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看开头也是A市的，许茶茶照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个摁好打出去。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有人接，许茶茶压着气音轻声问，“请问是温沐白姨姨吗？” “什么？”对方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称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快辨认出小奶包的声音，她笑了一声，“你妈妈告诉你了？” “嗯，妈妈说要喊你姨姨，这样比较有礼貌。” “喊什么都一样。” 温沐白刚洗完澡，发尾还滴着水，水珠汇集到白色T恤上顺着光滑的皮肤往衣领里滑，全都被她无视。 估计是电话那头沉默的时间太长，还得轮到她这个话少的人来挑话题。 “这么晚还不睡，会长不高的。” “我……”电话那头的许茶茶小声说，“想你了。” 温沐白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她放下毛巾，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关掉了扩音放到耳边，“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 “没有没有，爸爸妈妈对我很好的。”许茶茶抿唇，“姨姨，茶茶看见那张画了。” “嗯，就是画给你的。” “茶茶能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和上句话比起来这句没头没尾的，但温沐白却知道许茶茶想说的。 “茶茶真棒。”温沐白勾着唇浅声说。 许茶茶觉得对方有种哄小孩的语气，挺不服气的。 “我真的能明白，我不是小孩了！” “茶茶不是小孩。”那边好像有铅笔写字的声音，过了几秒温沐白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姨姨记到本子上，就不会忘了。” “……”许茶茶无言以对。 还说你没有把我当小孩！ “不过大孩子也不可以熬夜，会变笨的。” 许茶茶：还不如说熬夜会秃头更能唬到我一点。 “好吧，姐姐晚安。”许茶茶声音里满是不舍，“过两天爸爸妈妈说要请姨姨来家里玩，姨姨会来吗。” 如果温沐白来的话她就又可以见到她了。 “会去的。”她的声音原本就好听，通过电话传导后莫名有种苏感，“晚安，小不点。” “晚……晚安。”许茶茶脸蛋有点烫。 温沐白举着手机等她先挂电话，对面安静了几秒在她以为许茶茶没挂电话就去睡觉了的时候，突然有呼吸声凑近她耳边的听筒。 “茶茶最喜欢姨姨了！姨姨也要天天开心！mua！” 温沐白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嘟”了几声，噙着笑轻叹，“这小不点以后长大了，不知道多会撩拨人。” 第11章 一连几天许茶茶都被好吃好喝供着，皮包骨瘦的她终于长了点肉，瞧着至少是风吹一吹吹不跑的那种小屁孩了。 许父许母白天出去上班，张管家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前前后后地照看，她洗个手都怕磕着碰着，恨不得上厕所都替她亲力亲为。 为了让她少干点活，许茶茶遏制住自己动弹的欲望，经常一看起童话书就半天不动，结果张管家还担心她累到眼睛，非要给她念，念到后面发展成每晚上睡前的固定节目，许茶茶多次拒绝也没用。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小红帽……” 又是一个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老故事，许茶茶翻了个身撅起屁股，把肉脸蛋压在柔软的枕头上哼哼两声表示抗议。 按理说她的生物钟这个点该睡了的，但是她就是不困。 明天就是周五，她要见到许言舒的日子。 这位在书里被描写成心思难测笑面虎的养女姐姐不用想就知道多难对付，许言舒不像许父许母，对她带有内疚心理所以那么好搞定。 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导致她对周边所有人都架着保护膜，看起来薄薄一层，但想将它打破可没那么容易。 越想许茶茶越睡不着，但也许是张管家的声音自带催眠buff，最后她还是睫毛眨了眨，合上眼。 枕头上的薰衣草味和许母身上的很相似，闻着有股让人安心的感觉。 困了。 …… 第二天下午差不多四点的时候，许茶茶坐上许母的车。 “姐姐的学校有点远，困的话在妈妈怀里睡一会儿。” “茶茶不困。”许茶茶脑袋靠过去，两只手搂住许母，“但是也想要妈妈抱。” 这娇撒得深得许母心，笑着把人抱好，捏捏许茶茶身上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好，妈妈抱。” -- 第22页 许言舒上的是A市最好的私立学校，包含了从小学到高中三个阶段的教育分部，这所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但光有钱没用，每个人都必须要通过十分严格的入学测验才能得到入学资格。 和优秀的教学资源成正比的，这所学校的学费也贵得十分夸张。 “对了，我们茶茶的年纪也该上小学了吧。”许母侧头看自家宝贝女儿。 “没有，茶茶没有上过学。”许茶茶把之前告诉过温沐白的话原模原样说了一遍，“他们说茶茶是女孩没必要上学，还不如以后嫁人来钱快。” “妈妈，茶茶不想嫁人。”许茶茶扯扯她的袖子。 “呸呸呸！”许母皱着眉，“不许把那些垃圾的话听进去，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才舍不得你嫁人，你就是在妈妈身边黏一辈子妈妈都不嫌弃。” “嗯嗯！”许茶茶脑袋在她怀里蹭蹭，“妈妈对我真好。” “所以茶茶是喜欢学校的对吗？”许母继续试探，“妈妈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和姐姐一起吗！”许茶茶兴奋地晃晃她的胳膊，“茶茶也想在这么漂亮的学校学习，然后交好多好多好朋友！” “当然可以，妈妈已经在给你办手续了，学校任你选。”许母对她的脸颊肉爱不释手，觉得这孩子可爱得紧。 “那茶茶要努力学习，以后挣钱给妈妈花。” “哈哈哈哈哈，谢谢宝贝。” 司机熟门熟路地从初中部的侧门开进去，把车停在一栋米白色的教学楼下面。 “来宝贝，妈妈带你去姐姐教室。” 其实一般情况下都是司机接送许言舒的，许母很少来，不过她开学来开过家长会，也记得许言舒的班级位置。 来之前她已经在电话里和许言舒说过大概的事情经过，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面对今天许茶茶的出现。 “如果可以，妈妈希望你能多照顾一点茶茶。” 坐在最后一排的许言舒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老师布置作业，脑袋里都是许母的那句话。 她是知道许家以前有过一个走失的女儿的，一开始她曾误会过，这对夫妇是想将她当成替代品，不过很快发现其实不然。 许父严格要求她的成绩比起父亲更像是导师，许母柔和一些，会关心她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会和她说一些女生之间才会说的话题，但还是局限于长辈的身份，不疏离但也没有过多的亲昵。 他们三个人仅有几次坐下来谈话的时间，都正式的好像是干/部开会。 可能是许言舒从小就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她不知道一般家庭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至少不是像他们三个这样，彼此之间客气得好像合租室友。 退一万步就算是俩夫妻想找个替代品，也不会找个比许茶茶大这么多的。 作为长辈或者说是恩人，他们从来没对她提出过什么要求，所以只是电话里说的，照顾许茶茶这一点，许言舒觉得自己可以努力做到。 “听说许家的亲生女儿找到了？”同桌温诗瑜找许言舒搭话。 “嗯。”许言舒偏头看她，“你和你姐姐一般都是怎么相处的？” 温家和许家交往密切，所以许言舒知道一些小内幕。 温父原配妻子在几年前过世，只留下一个大女儿温沐白，没多久他便另娶新人，生下了温诗瑜。 对外他们宣称温诗瑜是早产儿，但其实是她母亲为了嫁入豪门未婚先孕。 “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能好到哪去。”提起这个温诗瑜就来气，“温沐白也是有意思，她妈妈又不是我杀死的，凭什么一天到晚给我脸色看，搞得好像我破坏她家庭一样。” 许言舒不以为然，“你姐她不是对谁都没好脸色。” “那不一样，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好像谁都比不上她，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你就没有尝试过向她示好？” “凭什么要我向她示好，现在我妈才是温家少奶奶，我不给她下马威瞧就不错了。” 许言舒敛下眼皮，自动过滤温诗瑜接下来一系列的吐黑泥行为。 她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就是温诗瑜刚才说的“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能好到哪去”。 会不会在许茶茶看来，自己也是那个抢走了她父母破坏她家庭的恶人。 “要我说，你也别对你那个妹妹太客气，不然她就觉得你好欺负打压你，这样你以后在许家怎么立足。” 许言舒沉默不语，只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大半个学期相处下来，她对温诗瑜的性格已经摸透大半，标准的大小姐脾气加上精致利己主义，她可以对不起所有人，但谁都不能对不起她。 正如温诗瑜自己说的，她现在是温家人，许言舒不能因为一点小孩子脾气把人得罪。 她只是一个养女，养女就要做养女该做的事情，保持她的低调乖顺。 所以许母和她说过的都会记住，和温诗瑜好好相处是，照顾好许茶茶也是。 下课铃声响起，温诗瑜拍拍她的肩，使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率先离开。 许言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往外走，远远的她能看见一高一矮站在走廊对面。 许言舒手心莫名开始发汗，她站在走廊这头，看着许茶茶和许母亲昵相偎的身影，心底原本就有的那点归属感摇摇欲坠。 -- 第23页 真千金回来了，她这个养女是不是也该消失了。 “言舒姐姐！”有人喊了她一声，稚嫩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然后许言舒看见那小矮个屁颠屁颠地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许茶茶很快跑到她身前，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你是言舒姐姐吧，妈妈说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就是你，我一眼就认出你啦！” 不是想象中的恶言相向，甚至许茶茶对她连半点疏离的态度都没有，她就像一团炙热的火焰，措不及防地窜到许言舒跟前，带着后者所不熟悉的开朗活力。 很不习惯，但……这种感觉好像也不是太差。 第12章 “你喊我什么？”许言舒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据她所知，温诗瑜可从来没喊过温沐白一声姐姐，温沐白也是，她们两人之间一向直呼名字，私下甚至直接用“喂”代替。 许言舒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人喊姐姐的一天。 “不可以吗？”许茶茶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小的手掌绵软温热，漂亮的琉璃眼水灵灵的望着她，“那茶茶可以喊你什么啊……” 这孩子试探的语气让许言舒感到自责。 “喊我什么都可以。”许言舒弯下腰，从兜里摸出一颗提前准备好的棒棒糖给她，“吃糖吗。” “谢谢言舒姐姐！”许茶茶两只手捧着接过糖，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你对我真好。” 这就是“真好”了吗？ 许言舒觉得这小孩可能有点缺心眼，放大街上让人随便一颗糖就能骗走的那种。 许茶茶拉着许言舒的手，一蹦一跳地往许母的方向去，边跑还边炫耀，“妈妈，姐姐给我糖吃了，你快看！” “妈妈看见了。”许母替她拆开糖纸再递回去，然后伸手拿过许言舒的书包，掂量一下，“这么重？” “嗯，从图书馆借了一些书，打算带回去看。” “爱学习是好事，但要懂得劳逸结合。”许母拍拍她的背，“别和那个工作狂学，钱和书一样，一个挣不完一个看不完。” 她口中的工作狂就是许父，一个加起班来能一个星期不回家的男人。 许言舒点点头，“听您的。” “姐姐。”有人从许言舒身后拽她，许茶茶睁着圆眼小手指着许母，“这个是‘妈妈’哦，不是‘您’。” 她说话加重了字音，认真得像教小孩认字的幼儿园导师。 “是啊，都多长时间了你还该不了口。”许母笑。 许言舒迟疑地喊，“妈……妈妈。” 这两个字在过去的生活离她太遥远了，现在从嘴巴里喊出来，竟然有种肉麻到手指都要蜷缩起来的感觉。 “姐姐太害羞啦。”许茶茶嘿嘿笑起来，内心有种看到电视剧主人公大团圆结局的圆满感。 “姐姐一只我一只。”她抓起许言舒的手和许母的握在一起，然后自己抓起许母的另一只手，“走走走，一起回家咯！” “我——”许言舒手有些颤，想抽回来却被许母默不作声地抓牢。 她和许母从前连拥抱都很少有，更别说是牵手，她一直把自己的身份放在很低的位置，不敢逾越不敢奢求更多。 可许茶茶却一把抓起许言舒期盼却不敢触碰的东西全数塞进她怀里，还一脸天真高兴的模样。 许言舒垂下眼，盯着自己和许母相握的手，又看看那蹦蹦跳跳的小不点。 她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许茶茶，所以才说你缺心眼，就真不怕自己的爸爸妈妈被抢走吗？ …… 许言舒发现家里似乎变得有点不对劲。 她站在台阶前重新审视这栋壮观华丽的欧式别墅，藏不住疑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门口那个巨大的粉色猫头上。 银色的金属猫头带着粉红色的蝴蝶结，两只澄黄的眼睛看起来好像真的是用金子做的，猫头下面还有一个小方牌，写着“欢迎回家”四个大字。 “这个是Kitty猫哦，可爱吧。”许茶茶看起来在笑，其实心里的泪早就流干了。 谁能想象她某天回家面对满屋子Hello Kitty的心情，她痛苦！她迷茫！如同那晚面对三盘子鸡腿的“喜悦”。 她就是随口给自己立了一个人设而已，谁想到许父许母的爱这么汹涌猛烈，她还记得那几天张管家拆快递从早上拆到下午，手指头都要拆成粉红色。 这件事告诉许茶茶一个道理，小孩子说谎真的会有报应！ “哈哈哈哈这是你爸的主意，说以后茶茶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远远看见这个Hello Kitty就知道家在哪了。” 许言舒附和着点点头，“可爱的。” 许茶茶真想上去拍拍许言舒的被，告诉她：姐，不用勉强，其实我也觉得这个猫头有点吓人。 因为知道今天许言舒要回家，厨房阿姨特地多准备了几道菜，许父也很重视这个家里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刻，早早下班回家等母女三人。 进门，许茶茶又被迫体验了一次许父的举高高，不过她现在已经可以自然地配合他，挥舞胳膊做出很开心的模样。 “来，爸爸给你们买新拖鞋，试试看。”许父手里有两双，小的是许茶茶的大的是许言舒的，上面的图案还是那个熟悉的黄眼猫头。 “谢谢爸爸。”许茶茶扶着他的手，把脚丫塞进拖鞋里，鞋码正好，踩下去的脚感也很柔软舒适，鞋面上的蝴蝶结是立体的，随着走路的动作会一弹一弹的十分可爱。 -- 第24页 “噗叽噗叽——”许茶茶走了两步，嘴角的笑容变得僵硬。 啊啊啊啊！这个男人到底是对这种款式的拖鞋有多可怕的执念啊！ “为什么姐姐的拖鞋不会叫！” “只有小孩子的拖鞋有这个款式。”许父想想还是询问了一下许言舒的意见，“还是你也喜欢茶茶这种，我去给你定做一双。” 许言舒礼貌拒绝，“不用了，现在的就好。” 许茶茶：不公平！ …… 洗手准备吃饭，许茶茶记得书中提到过的细节，在原身回家之前，许言舒坐的都是许父边上的位置，不过之后因为两人关系并不融洽，许言舒一开始会坐到角落的位置，再后来就很少回家吃饭了。 “姐姐你坐这里。”许茶茶拉着许言舒的手把她摁在自己昨天做的位置上，自己拉了旁边的椅子爬上去，“茶茶坐姐姐旁边。” 许言舒看她费力撅着屁股爬椅子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替她抚了一把，许茶茶短腿蹬几脚，终于稳稳当当坐好。 人坐齐，阿姨把锅里的热菜端上来。 许言舒盯着一大盘一大盘快堆成小山的肉菜，以及被逼到角落可怜兮兮的小青菜，体会到了和许茶茶当初一样的不知所措。 她记得许家的菜谱一向注重营养均衡，还专门找了营养师搭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一边倒的情况。 “来茶茶，今天也有你爱吃的鸡腿，快多吃点。”许母又开始招呼。 “我够吃了够吃了。”许茶茶怕自己再不制止两位家长，她迟早要被撑破肚皮。 许茶茶眼睛往边上的许言舒示意，许母心神领会，筷子转了个头鸡腿进了许言舒的碗。 “谢谢。”许言舒低头把肉吃掉。 “姐姐学习是不是很累啊，瘦巴巴的。”许茶茶费力地用她小号的粉色筷子往许言舒碗里搬运，“你要多吃点，长胖胖。” 本着能转移一点注意力就转移一点的想法，许茶茶开始不停往许言舒碗里塞吃的。 书里说许言舒从不挑食，她就混着每样都夹，只要许言舒吃得够快，她就可以少吃一点！ 许茶茶：我可真聪明。 就在她为自己的小心机沾沾自喜的时候，三双筷子几乎同一时间伸到她面前。 “你也是，多吃点，长个。” 七岁了身高还不到一米一的许茶茶被精准戳中痛点，她嘴巴瘪住，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还小，还会长的！” 不被这群人提醒许茶茶都还没想起这茬事呢，穿书前她可是从小到大都站班级队伍最后一排的身高，也因为这样被星探挑中去做了模特。 同名不同命，许茶茶你怎么就不争气！ …… 吃过饭，因为许茶茶的坚持，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才各自解散。 许茶茶被许母早早安排上床，扯着耳朵听张管家讲了一遍白雪公主才睡着。 许言舒则在书桌前写她成堆的试卷，中途笔没墨了，她站起来找笔芯，目光不经意瞟到窗外才发觉外面正在下雨。 夏夜的雨，雷声大雨点也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也得亏她一直带着耳机才没发觉。 她调整了一下台灯的角度，正准备重新戴上耳机，却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那声音很轻，只礼貌性的咚咚响了三下，估计是以为她已经睡了，敲门的人迈着步子往回走。 “噗叽……噗叽噗叽……” 猜出来门口的是谁，许言舒放下笔去开门。 只到她腰部的小奶包两手抱着枕头，背对她往回走的身影小小一只可怜兮兮的。 “茶茶。”许言舒叫住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害怕。” “害怕打雷吗？” “嗯。”许茶茶抱着枕头的手臂收紧，垫着脚扯扯许言舒的衣摆，“茶茶可不可以和姐姐一起睡。” 第13章 “可以，进来吧。”许言舒此时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童，但身上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沉稳，说出的话莫名让人很有安全感。 “耶！”许茶茶握着肉呼呼的拳头，小声地庆祝一声，甩掉噗叽噗叽的拖鞋，蹦到许言舒的床上，“姐姐的床好软。” 许家用的家具用品都是一个牌子的，许茶茶和许言舒的床当然也是同样的。 许言舒往书里塞了张书签将它合上，解开扎起的头发，睡到许茶茶身旁。 一开始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在又一下轰响的雷声后，许茶茶吸着气往她边上靠。 小小的身体在许言舒怀里的位置将被子鼓出一个小包。 “别怕。”许言舒拍拍她的背，像是安慰受惊吓的小动物，“姐姐在。” “小包”上下动了动，好像是在点头。 “别闷着，透气。”许言舒掀开被子。 许茶茶把脑袋伸出来，刘海飞得到处都是，头发乱糟糟的揉在一起像团棉花糖，她眨巴眨巴黑亮的眼睛，似乎是在思考在被吓死和闷死之间选择哪一个。 不过好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雨停了雷也不打了。 “姐姐，你现在开心吗。” 闭眼假寐的许言舒睁开眼，“为什么问这个。” “妈妈说，姐姐以前过得很不开心。”许茶茶拿两只手把许言舒的右手捧住，煞有介事地抵在眉心小声祈祷，“茶茶现在过得很开心，所以想把开心分一半给姐姐，姐姐以后也都要开开心心的哦。” -- 第25页 “你……” 在许言舒以为所有的“妹妹”都会像温诗瑜那样任性傲慢难以相处的时候，却冒出一个傻乎乎的小不点。 因为一颗糖，毫无戒心地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她认作姐姐。 因为一个怀抱，就用天真的语气祈祷，要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她。 许言舒忍住泪意，庆幸现在是晚上，所以许茶茶才看不见她的表情。 “因为茶茶，姐姐现在很开心。”许言舒努力用轻松一些的语气说，“谢谢你。” 许茶茶摇摇头，“一家人不用说谢谢，茶茶虽然很笨，但是会努力孝顺姐姐的！” “只要有姐姐在，以后没人可以再让你受委屈。”许言舒将下巴抵在许茶茶的头顶，郑重道，“姐姐保证。” “有姐姐真好。” 许茶茶觉得书里好像把许言舒写得太坏了，其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抢走原身什么东西。 她一直都生活得很小心翼翼，担心被抛弃，担心不被需要，如果不是原身咄咄逼人，或许两人之间最后也不会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好比现在，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许家刚过半年，连呼吸都要放轻了才敢喘出去。 许茶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她刚到小姨家也差不多是许言舒这个年纪，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去上学，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回到那个气氛压抑的家。 但她不想许言舒也变成那样。 …… 为了感谢温沐白也为了把许茶茶介绍给圈内人，许父许母火速置办了一个小型派对，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地点就在许家的别墅。 这别墅一般时候都是闲置着的，偶尔人多的家族聚会或者像这样需要举办活动的时候才会有人进出。 许母请了假，腾出时间替许茶茶打扮，和许父令人汗颜的审美不同，她给许茶茶定做的衣服都是适合她这个年纪，又不会显得太跳脱的款式。 礼服裙的颜色是嫩芽一般的绿色，特别衬肤色，裙子的长度刚好到小腿肚，露出半截莲藕似的小细腿，擦得反光的圆头小皮鞋，正式感中带着一点小俏皮，穿久了也不会搁脚。 “我们宝贝真好看。”许母揉着许茶茶的脸，低头亲昵地蹭她的鼻子。 许茶茶被她捏得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粉嘟嘟的嘴巴被迫撅起来，她张合两下，感觉自己像是不会吐泡泡的鱼。 “姐……姐也hen好康。”在许母的“魔爪”下她费力地咬字。 求求你去揉她的脸吧。 “姐姐是大漂亮，你是小漂亮，妈妈都喜欢。” “夫人。”张管家来敲门，“温家来人了。” “好，我马上下去。”许母转身把许茶茶的手和许言舒牵到一起，“跟着姐姐走，千万别乱跑。” 许茶茶嗯嗯点头，注意力却飘向窗外的小花园。 这里的围墙不高，一只三花猫正把两只爪子搭在上面扭着屁股想要跳进来。 许母和许言舒交代大概什么时间要带许茶茶下来，摸了把许茶茶的脑袋跟着张管家下去了。 她前脚刚走，许茶茶就开始怂恿许言舒，“姐姐，你陪我去那玩一会儿吧。” 她手指着花园。 许言舒往窗外看，“外面太晒了。” 许茶茶的嘴巴撅起来，“我不怕热，但是我怕无聊，我想去和猫猫玩。” 花园里，那只三花猫已经跳进来，正在漂亮的花田里摇头晃脑地抓蚊子。 “等结束了姐姐再带你去好不好？”许言舒还是没办法违抗许母交代的话。 “就一下下。”许茶茶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笑容甜甜，“姐姐你和我一块就不怕我走丢了，这样也不算不听妈妈的话，对不对？” 这小嘴嘚吧起来还挺会糊弄人的，许言舒抿着唇挣扎一下，还是在许茶茶的撒娇攻势中败下阵来。 “行，但不可以玩太久，马上就要见客人了。” “嗯嗯嗯！我超乖的！” 许言舒来过一次这别墅，路不太熟，两人绕了几圈才找到后花园的入口。 “喵~喵喵~”许茶茶猫着腰，拍着手学猫叫试图引起那只猫的主意。 她个头小，但腿迈得快，许言舒一边撑遮阳伞一边追还慢她半步。 “啊！猫猫！” 许茶茶的声音响起在拐角处，许言舒往前快步追，“茶茶，你慢点，别摔了。” 许茶茶捉到那只野猫，虽然成天在外面晃，但它身上的毛发看着挺干净的，应该经常给自己舔毛。 是只爱干净的小三花呢。 许茶茶小心翼翼把裙摆拉起来，然后才在它身前蹲下，这猫不怕人，看见她手里的狗尾巴草，还腆着大脸蛋凑过来够许茶茶的手。 许言舒终于追上这祖宗，举高手臂替她把伞撑好。 “姐姐你要不要也摸摸它，它好乖。”撸猫专业户许茶茶用熟练的姿势把小三花抱起来，递给许言舒。 “茶茶。”许言舒出声想提醒许茶茶身后有人，但还是慢了一拍。 许茶茶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那人的鞋子，转过身想道歉，肩膀却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她控制不住平衡，直接扑通摔倒在地，怀里的猫也吓得窜出去。 “走开，别让那脏东西靠近我。”温诗瑜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语气很不友善。 -- 第26页 许言舒她连忙把许茶茶扶起来，头一次没在她面前压抑自己的脾气，“温诗瑜，你推她干嘛？” “推她怎么了，反正你不管讨不讨好她最后都继承不了许家的财产，干什么做仆人一样地照顾她。”温诗瑜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许言舒没有立刻反驳，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许茶茶的表情。 七岁是该懂事的年纪了，应该能明白温诗瑜话里的意思，如果她真的误会了自己的动机…… 许茶茶确实听明白了，她明白得不得了，眼前一脸臭屁的小毛孩就是她和许言舒亲情路上的绊脚石。 小奶包牙齿咬住下唇，眼圈有点红，因为温诗瑜的话气得脸颊都鼓起来，像只圆鼓鼓带刺的河豚。 “不许你说姐姐不好！你个大坏蛋！” 可以听出许茶茶骂的很用力，但是一配上那软乎乎的小奶音，就什么气势也没了。 和往人心里挠痒痒一般。 第14章 温诗瑜哼笑一声，没想到许茶茶自己受了委屈，竟然会反过来帮许言舒说话。 觉得这小不点还挺有意思的，她走过去捏住许茶茶的脸，“这就是你那个妹妹啊。” “唔唔唔！”许茶茶扭头挣扎。 许母也喜欢这么捏她脸，但温诗瑜不一样，她是绊脚石！ “别碰她。”许言舒拍开温诗瑜的手，“和她道歉。” “道歉？”温诗瑜觉得这个词太新鲜了，“我还没追究她把我衣服弄脏的事情，反过来要我道歉，许言舒你给人当养女当傻了吧。” 这种程度的讽刺许言舒经常从温诗瑜嘴里听见，可能对方觉得这只是在陈述事实，虽然说得难听了一点，但也算“忠言逆耳”，她就能忍则忍。 但这次温诗瑜说得不止她一个人，被欺负的是许茶茶。 许言舒觉得她今天可能要第二次违反许母的话了，她没法和温诗瑜好好相处。 许言舒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她头一次冲动到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千钧一发之际，许茶茶愤怒的小奶音再次响起。 “说什么呢你，大坏蛋！”说完许茶茶觉得还不解气，跳起来往温诗瑜的膝盖上踹了一脚。 温诗瑜原本没把许茶茶放在眼里，被她踹得毫无准备。 没想到她看起来小小一只，踹人还挺疼的。 “嘶——你疯了！”温诗瑜弯腰揉腿，瞪住许茶茶，“知道我是谁吗！就踹我。” 许茶茶当然知道她是谁，书里温家的私生女，十岁时因为一个广告试镜入圈做起童星，长大之后转型做歌手，演唱会现场十首歌七首跑调，还能被营销成实力派。 只不过不管年纪多大，她这臭脾气是一直改不了。 “我知道你是坏人就够了！”许茶茶往许言舒身后一藏，根本不怕她。 “说谁呢你，不亏是在乡下养了四年的土包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温诗瑜作势又想去推许茶茶，被许言舒一手护住。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许言舒掐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火气，“不准欺负我妹妹。” “啊！痛啊！”温诗瑜从小娇生惯养的，被纸刮到都要嚷嚷上半天，更何况许言舒用那么大力气抓她，她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断了，“你也有病吧，和她一块针对我，还是不是我同桌了。”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许言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是许家庆祝我妹妹被找回来的日子，你可以继续闹，最好闹到温伯父也过来看看你狼狈又丑陋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温诗瑜从来没听过许言舒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在她眼里许言舒就是一个随意使唤的小跟班，可以借作业抄吐苦水的垃圾桶，她从来没想过这么温顺一个人会反抗自己。 “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许言舒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现在立刻和她道歉，不然我就把刚刚的事情连同你以前做过的说过的一五一十告诉温伯父，你要不要猜猜看，他知道你背后那样骂她的大女儿之后，会怎么看你？” 许茶茶两眼都要冒星星了，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她果然没认错姐姐。 天不怕地不怕的温诗瑜，唯一害怕的就是温父，她态度瞬间软下来。 “我道歉……道歉还不行吗，你别告诉我爸。” 许言舒把许茶茶拉到自己身前，“可以开始了。” “对不起，我不该推你，也不该说你是土包子。”温诗瑜憋屈地垂头。 “还有呢。”许茶茶追问。 “还有？还有什么。” “你说我姐姐不好了，你也得和她道歉。”许茶茶捏着小拳头凑到她跟前，“你真的很讨人厌知道吗。” “你——”温诗瑜刚要发作，却被许言舒一个眼神呵退，“行吧，对不起。” “嗯嗯。”许茶茶两手抱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记得不要光嘴上道歉，你回去自己也得好好反省一下。” 温诗瑜忍住脏话，不想再让这两姐妹羞辱，气得转身就走。 许茶茶懒得管她，屁颠屁颠跑到那三花猫边上，伸手捂住它的耳朵，“没听见啊没听见，你不是脏东西，你是小可爱，刚才的道歉你也有份。” “喵喵喵？”花猫疑惑.JPG …… 距离许母交代的时间没所剩不多，许言舒牵着许茶茶快步回到刚才的房间。 -- 第27页 好在花园每天都有人料理，许茶茶摔的那块草坪也算干净，裙子没有弄脏，就是她膝盖上被石子磨了个口子。 口子不大，甚至许茶茶都没感觉到疼痛，不过小孩皮肤嫩，一点点小擦伤伤口看起来都皮开肉绽的样子。 “疼吗？”许言舒自责，“姐姐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明明昨天才信誓旦旦对人说过不会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才不是呢。”许茶茶拿手摸摸许言舒的脸，和rua猫的手法几乎一致，“姐姐刚才可帅了！就那么刷刷刷——然后大坏蛋就吓跑了！” 许言舒拿出碘伏给她消毒，比起酒精这个会不那么有痛感，但她还是下手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碰碎了许茶茶这座瓷娃娃。 “如果以后上学有人欺负你，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就告诉姐姐，千万不要像刚才那样自己冲上去了，知道吗。” 许茶茶跳起来踹温诗瑜的那一下她看得心惊胆颤，生怕这小不点人没踹到把自己蹦摔了。 “嗷……”许茶茶垂下眼帘，有种不甘心妥协的样子，“可是我也想保护姐姐。” 孩童天真的话语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许言舒却暖到心坎里去。 “保护得很好了，刚才。”许言舒替她贴上创口贴，“谢谢你，小勇士。” …… 宴会开始，许茶茶被许母抱下去，在各个熟悉的朋友面前炫耀了一番。 大家很顾及小奶包的心情，默契地选择闭口不提她被拐卖的四年，着重赞扬许茶茶的乖巧可爱。 许茶茶觉得自己就像只招财猫，招财猫是挥手，她是见人就笑。 “姐姐好，你长得真好看！” “伯伯好，你的头发梳得好帅气！” “阿姨好，你的裙子太漂亮拉！” 大家对长得漂亮嘴又甜的许茶茶根本没有抵抗力，又是揉头又是捏脸蛋的，恨不得把她抱回家自己养。 一趟认完人下来，许茶茶感觉自己脸都笑僵了，头也要被揉秃了，但今日的奶包营业还远远没有结束。 “许总，你可享福了，有这么个宝贝闺女。”温父捏着杯香槟走到他跟前，忍不住伸手戳戳许茶茶的脸颊，“我家两人一个不爱不说话一个不爱撒娇，真的要羡慕死你了。” 这话可不是客套话，他真的是做梦都想有一个这样说话软糯糯的宝贝女儿，这才是人家说的贴心小棉袄，每个父母都想要的小甜心。 跟在一旁的温沐白假装自己没听见父亲的调侃。 她今天穿了一身银色的礼服，头发没有扎起来而是披在肩头，修长的雪颈和挺直的身板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精致的一字锁骨中点缀着条小巧的绿宝石项链。 许茶茶眼睛落在她身上就挪不开了。 “要不借我带回家养两天。”温父凑近许茶茶，看着她的眼睛说，“小甜心跟叔叔回家叔叔请你吃好吃的。” “不可以的。”许茶茶扭头抱住许父的脖子，“茶茶已经有爸爸了。” 许父心里兴奋得可以原地蹦高三尺，面上还硬要装出平静无波的样子，他抬抬下巴对温父哼一声，“温总，这你可就羡慕不来了。” 温父：侮辱性极强，伤害也高！ “不过。”许茶茶脑袋转向一边的温沐白，眼巴巴望着她，“要是姨姨也在的话，也不是不行的……” 温沐白牵起嘴唇，漂亮的凤眼笑得弯起来，她伸出食指在许茶茶鼻尖上轻勾，“好啊，姨姨随时欢迎你来。” 许父刚有那么点得意的小尾巴，立刻塌了下来。 我的女儿只是短暂的爱了我一下。 第15章 许父许母：嫉妒！当事人父母表示十分的嫉妒！ 但温沐白是找回许茶茶的大功臣，他们嫉妒得发疯还不能表现出来。 “说起来温总你这个大女儿才是令人羡慕，才德兼备，长相还这么出众。”许父抱着许茶茶往后挪了一步，“听说最近刚得了奖？” “一个短篇拿了奖，正好有个导演看中想拿去改编成电影。”温父的自豪并不掩饰。 “不错啊，年轻有为。”许父举起杯子，“哪个导演，说句实话我正好有点闲钱不如投给自家人的项目好了。” 许茶茶眨巴眼睛听两人谈话，提炼和温沐白有关的信息。 比如她复刻了温家老爷子的天赋，写得一手好诗，明明是个理科生却捧回过无数写作比赛的奖杯，是温父眼里不可替代的唯一继承人。 从当事人嘴里听和看书里的描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书里对温沐白的描写不多，全本下来只有几行字，年少出道写的剧本质量极高但一稿难求，再往后写到她和家人分道扬镳自创事业就没怎么提到了。 温父说起她满脸的骄傲，但温沐白却兴致缺缺，她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 “爸爸我想和姨姨去玩。”许茶茶在许父耳边小声说，“你们大人一块玩，我们小孩一块玩，正好。” 猜到小孩可能不喜欢这些话题，许父把人放下来，替她拉好弄皱的裙子，“不要乱跑，好好跟着你沐白姨姨知道吗。” “知道了。” 许母拍拍许言舒的背，“你也去吧。” “好。” 许茶茶走到温沐白面前，冲她伸出两只雪白的短胳膊，“姨姨抱。” -- 第28页 “撒娇精。”这么说着，温沐白还是蹲下来，把她抱起来。 许茶茶的个头小体重也轻，单手就可以抱住，没什么负担，温沐白掂量了一下，“长肉了。” 说到这个许茶茶就想哭，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每天肚子都被塞得要胀破了，能不长嘛。” “长肉好，长肉可爱。”温沐白抱着她往人群聚集外走，许言舒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不过我现在好像又饿了。”许茶茶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早上吃得早，加上刚才在外面跑来跑去逗猫玩的运动量，肚皮又空了。 “姐姐你饿吗？”许茶茶手扶在温沐白的肩膀上，从她颈窝里探出脑袋问跟在后面的许言舒，“你每次都吃好少，还不如茶茶多呢。” 她们家现在餐桌上的情况，许父许母疯狂投喂许茶茶，许茶茶疯狂投喂许言舒，结果最后许茶茶胖了，许言舒体重不增反掉。 许茶茶：叛徒，我姐是叛徒！ “你饿的话姐姐去拿点吃的给你。”许言舒说。 “我也去我也去。”许茶茶上半身往前窜，“姨姨也去。” “别乱动，等会儿摔了。”温沐白重新把她的身体扶好，认命地跟上许言舒的脚步，“走吧。” “沐白，小不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穿着橙色及膝裙的蒋潘潘领着几个人往她们这边靠，一边还回头用炫耀的语气和后边的同龄人说话，“我告诉你们那小不点是真的超级可爱！想偷回家养起来的那种！快快快我们组团去偷。” 看起来他们刚才聊的话题应该和许茶茶有关，一个个围过来看猴似的把许茶茶围住。 “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脸蛋肉真软，你们快来捏捏。” “这睫毛我太羡慕了，换我自己十瓶睫毛增长液灌下去都没这一半浓密。” “会不会说话啊，叫一声‘亲亲姐姐’听听。” “姨姨。”许茶茶低低叫唤一声，把头塞进温沐白怀里装起鸵鸟。 前面被许父带着四处营业至少还是一对一服务，现在直接一群人围上来调戏她，她哪里招架得住。 “别逗小孩了，容易害羞。”温沐白手掌覆上她的后脑勺把人护住，目光往那些聒噪的少男少女身上一扫，顿时没声了。 “对不起对不起。”蒋潘潘凑到许茶茶边上和她道歉，“是那些哥哥姐姐太过分了，潘潘姐姐帮你揍他们。” 许茶茶抬起眼睛，“茶茶没有生气，潘潘姐姐别打人。” “哈哈哈哈哈，蒋潘潘你快揍我一下。”边上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凑过来，“然后我去找小不点哭诉让她啵啵我。” 许茶茶：你们这些高中生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吃点东西吧。”许言舒这时候已经拿了吃的回来，她把盘子递给许茶茶“先垫垫肚子，姐姐再去拿点甜点。” “谢谢姐姐。” “嗷呜！”许茶茶看也不看一口把整块寿司吞下，嘴巴鼓鼓囊囊的咀嚼。 嗯？ 吃得好好的许茶茶眉头皱起来，这是寿司里卷的是生鱼片。 她原本就不喜欢吃鱼，平时家里做的那种熟鱼还有点调料味能压住，但生鱼许茶茶真的一点都吃不惯。 以前她小姨家是做海产生意的，每次有死鱼卖不出去就会拿回家做了自己吃。 小姨的儿子不喜欢吃死鱼，总是能从一堆小黄鱼里精准挑出不新鲜的推给她，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长大之后许茶茶看见鱼就满嘴腥臭味，价格再昂贵的到了她嘴里也是一样。 俗话说得好，熊孩子不出声必定在作妖。 和蒋潘潘交谈中的温沐白偏头，往没声了的许茶茶那递过去一眼，正好撞见她一边做呕吐脸一边努力往下咽食物的样子。 说实话那副模样，只能用又可怜又好笑来形容。 温沐白侧身挡住许茶茶半边身子，掏出手帕往她那递。 许茶茶盯着自己眼前的白手帕，很快明白过来温沐白的意思，缩着脑袋在她背后吐出嘴里的寿司，然后包好拿去丢掉。 等她迈着小短腿回来的时候，许言舒已经捧着甜点在原地等她了。 许言舒平时观察得挺仔细吗，拿的都是些许茶茶爱吃的，但她现在满嘴巴的鱼味，什么食欲都没有。 “吃不下就不吃了。”温沐白出声。 刚才许茶茶一路黏着温沐白的时候，许言舒心里就有醋意埋下，现在她给自家妹妹投喂点食物还被阻止，终于忍不住出声。 “她才吃两口，哪里饱了。” “小孩吃太多甜食不好。” “她喜欢就让她吃好了。”许言舒快速反驳，还补上很有杀伤力的一句，“我才是她姐姐。” 温沐白没回她了，垂眼看向许茶茶，表情似笑非笑，“小不点，说句话？” 许茶茶：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她两手抱着脑袋，只想快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姨姨和姐姐的话我都听，你们别吵架。” “你们在玩什么争宠游戏吗？”蒋潘潘笑着凑过来，没心没肺地把火往许茶茶身上点，“小可爱姐姐问你啊，你是更喜欢沐白姨姨还是言舒姐姐？” “我都喜欢。”满分答案！ “是吗？”温沐白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来的兴致，“看来有的小朋友说‘最喜欢姨姨了’的话，是骗人的？” -- 第29页 第16章 “我是最喜欢姨姨了。”许茶茶小声嘟囔，又拉起许言舒的手，“但是姐姐的话我也得听。” 许言舒的脸色因为她的话缓和不少，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法很幼稚。 争宠这种戏码，不是小孩才会玩的吗？ “行啊。”温沐白笑，“小小年纪就学会雨露均沾了？” 许茶茶眨巴眼睛装无辜，“雨露均沾是什么意思呀。”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现在不用懂。”蒋潘潘哈哈大笑，“这小不点太好玩了。” “谢谢潘潘姐姐。”谢谢你刚才问我的死亡选择题！ “还饿不饿。”许言舒递过去一杯橙汁，“真吃不下的话就算了。” 许言舒冷静下来觉得温沐白说得也有点道理，而且她不能和许父许母学那坏习惯，好像巴不得一口把许茶茶喂成个大胖妞。 许茶茶灌了口橙汁，酸甜的口感冲淡一些嘴巴里的气味，食欲有所回升。 “想吃肉。”她带上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块烤羊排。 羊排精致小巧，肉汁丰盈，脂肪仿佛都带着奶香味，她几口把它吃掉，满嘴是油。 许言舒静静等她吃完，再拿纸巾替她擦掉，十分有耐心。 “这个好吃，姐姐也吃。”许茶茶给她塞一个。 许言舒顺从地张开嘴，点点头，“嗯，好吃。” “是吧。”许茶茶得意地挤挤眼。 温沐白没再往她们姐妹俩中间插足，转身继续和蒋潘潘说话。 一开始和蒋潘潘认识是因为校园举办的美术比赛，这女生话多性格好，就自然而然交谈上了。 “真羡慕你有个聪明的脑袋，不愁后路。”蒋潘潘靠着桌边，“我就不一样了，我这口饭吃不上就没出路了。” “运气好罢了。”温沐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蒋潘潘身后站着三女一男，女生都是和她一个学校的美术生，男生则是和温沐白一个班级的同学。 可惜他发现自己站在那块大半个小时了，温沐白却眼神都没往他身上招呼一下。 是他站得不够高吗？ 薛子凯挪动自己一米七五的身高，往边上的台阶抬腿。 行，这下终于露头了。 “沐白，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他努力憋出一句话，试图引起人群中间那人的注意。 空气安静了几秒，温沐白才轻轻开口，说了句没什么感情的“谢谢。” 薛子凯再接再厉，“你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啊，我家也有个妹妹，下次带你见见。” 没人回话。 “对了，你志愿报的是哪里啊，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依旧没人回话。 “小薛你闭嘴吧。”蒋潘潘冲他皱巴脸，“我快被你尬死了。” “呵呵……”薛子凯挠挠头，“对不起。” “姨姨疼我一个小孩就够了，大哥哥你不可以横刀夺爱哦！”许茶茶冒出一个脑袋，嘴边还沾着奶油。 温沐白眉眼含笑，拇指擦去她嘴角的食物残渣，“雨露均沾的意思不明白，倒是学会横刀夺爱了？” 许茶头立刻缩回去：“我……我还是继续吃蛋糕吧。” 薛子凯自讨没趣，也插不进蒋潘潘她们女生的话题里，没呆一会儿就悄悄离开了。 温沐白也话不多，被cue到才会淡淡回两句，其余时间一直沉默。 目光落在和许言舒玩闹的许茶茶身上，不知怎么的，突然对她背上那晃来晃去的蝴蝶结来了兴趣。 手指绕着绸缎尾巴，原本只是想扯着玩玩，结果一没轻重，直接给解开了。 “啊！”许茶茶两只小手往身后一背，摸到松开的蝴蝶结，气鼓鼓地转身，发现对方是温沐白之后嘴巴撅了撅一副想生气又舍不得生气的模样，“姨姨，这个是妈妈给我系了好久的蝴蝶结。” “对不起。”温沐白忍笑，“姨姨再给你重新系上好不好。” “系好看一点奥。”许茶茶信任地把后背交给她，“要和妈妈系的一样好看。” “好，姨姨努力。” 温沐白白皙细长的手指绕着嫩绿的绸缎，三两下将它挽好，系成蝴蝶结之后，还认真扯好蓬松的形状，把两个绳尾摆整齐。 “好了。”她拍拍许茶茶的背。 许茶茶又迈着碎步转过去给许言舒看，“姐姐你帮我检查一下，好看吗。” “好看。”许言舒哄她。 “那好吧。”许茶茶大方道，“原谅姨姨了。” “姨姨谢谢你。”温沐白替她拉好弄皱的裙摆，却看见她膝盖上的创口贴，“怎么受伤了？” 许言舒，“这得问问您妹妹了。” 温沐白脸色沉下来，拉住许茶茶的手双眼注视她，“告诉姨姨，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啊……”这件事情其实已经算圆满解决了，许茶茶不是特别想告状，不然一来一回，指不定要和温诗瑜纠缠到什么时候。 “茶茶。”远处许母朝她们走过来，“快来。” “姨姨我妈妈找我，我走了哈。”许茶茶跟抓救命稻草似的撒腿跑过去，“妈妈！” 许母接住投怀送抱的小奶包，“和哥哥姐姐们玩得开心吗？” “嗯嗯，姐姐们可疼我了。”许茶茶说。 “因为茶茶是小漂亮啊，谁能不喜欢呢。”许母牵起她和许言舒，和温沐白打了个招呼，把人带走。 -- 第30页 许父正在台上讲话，他要借这个机会把许茶茶介绍给所有人，他的小公主就应该被众星拱月。 “今天请大家过来一聚的目的大家都知道。”许父从许母手里抱过许茶茶，“我的宝贝女儿终于回到我的身边。” 许茶茶有点别扭，她不习惯这种场面。 “爸爸和妈妈发誓，以后不会让你受伤委屈。”许父在她的额头碰了碰，“希望我们的宝贝，能一直健康快乐无忧无虑。” “茶茶也会快点长大，好好孝顺爸爸妈妈的。” “哈哈哈哈，没关系。”许母揉着许茶茶的脑袋，“你可以一辈子做妈妈的小宝贝。” “来，茶茶要不要说两句？”许父把话筒挪到许茶茶嘴边。 许茶茶两手捧住话筒，活力的小奶音音量增大，“祝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赚很多小钱钱，天天都有好心情！” “哈哈哈哈哈。”底下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众人抬手给许茶茶鼓掌。 又听许父说了几句，许茶茶终于被放下来，她呼口气，小碎步啪叽啪叽往温沐白的方向跑。 跑起来的时候，身后的蝴蝶结也跟着一蹦一跳的，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蒋潘潘就是那个忍不住痒痒的人，她悄摸摸跟在许茶茶身后，就想偷偷扯她的蝴蝶结。 就在这魔爪快得逞的时候，凭空降下来一只手将它拍掉，温沐白睨着她，“别扯。”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蒋潘潘不服气。 “对。”温沐白回的理直气壮。 蒋潘潘下巴快掉了：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温沐白吗？ “姐姐我们去找猫猫玩好不好。”露脸程序已经走完，许茶茶觉得自己就算离场也没关系，“姨姨也去。” 她一手拉一个，小牛一样往前拽。 温沐白放下手里的杯子，被迫跟上她的脚步，“知道了祖宗，你慢点。” 值得庆幸的是，那小三花竟然还在，而且许茶茶一靠近它就扑腾着短腿扑上来，似乎是认出她了。 “别走太远就在这玩。”许言舒替她把头发扎起来，让她玩得方便些。 “知道啦。”许茶茶连声答应。 许言舒摇摇头，和温沐白一起在边上的长椅落座。 她看着此时满脸灿烂笑容的许茶茶，心里有种不太真切的满足感。 几天之前，这小丫头还是一副胆怯自卑让人无法不心疼的模样，经过亲生父母的照料，这么快就能恢复活泼的模样。 “挺好的，她这个年纪就该这样。”天真无邪，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只要享受别人的关爱就好。 许言舒说，“还好她遇见的是你，不然现在可能……” 温沐白声音很轻，“是吗，我倒觉得好像反了。” 她母亲和父亲的感情其实并不好，母亲是千金小姐，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她骄傲盛气凌人美得像朵带刺的玫瑰。 温父花了好些年的时间将这朵玫瑰圈养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想法好像错了，温母那样的人不应该躲在男人之后做什么“背后的女人”。 温母生前是国际上大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经常出国参加各种时装周，身边从不乏优秀的男士围绕，即便是她手上戴着婚戒也不能阻挡那些人的靠近。 所以知道她出轨的时候，温沐白不太意外，甚至还想起网上的一句话，她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因为温母，温父对温沐白的态度很分裂，为她身上的才气和光环感到自豪，在人前表现出一副疼爱女儿的好父亲的样子，实际上回到家，两人很少有交谈。 他只会关心她考试的排名，比赛的成绩，努力将温沐白装扮成第二个自己，让她身上像她母亲的地方越少越好。 也许到了温父那个年纪，就只会在意利益和名声了，所以温沐白从许茶茶身上感受到的，毫无保留又炙热的情感是她前面人生，从未得到过的。 孩童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身为她的亲人却不愿意放下芥蒂，解开束缚。 “是我还好遇见了她。”她把下半句话告诉许言舒。 …… 宴会快散场的时候，温诗瑜板着脸找到她们，“喂，爸爸喊你。” 温沐白姿势未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干、干什么。” “茶茶腿上的伤，你弄的？”温沐白开门见山。 “我我我……”温诗瑜支支吾吾，“不说好了不告状的吗。” “是我自己发现的。”温沐白说，指着正在一边rua猫的许茶茶，“道过歉了吗。” 她冷着脸的样子说实话还挺吓人，加上温诗瑜现在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屁孩，嘴巴抿了抿吓得快哭出来，“道歉过了，还被她踢了一脚呢，你是我姐姐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呀！” 温沐白没有因为她的眼泪心软，笑了一声有些嘲讽的意味，“现在记起来我是你长辈了，平时怎么没半点尊敬的样子。” “你不是也从来不给我好脸色，凭什么……凭什么说我啊哇哇哇……” 许言舒看着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的温诗瑜面露疑惑，下意识朝温沐白看去。 后者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一脸“你继续演我信你算我输”的表情。 哭了半天脑袋都缺氧了还没人来哄自己，温诗瑜知道自己这招放在这群人面前是不管用了，她咬牙擦掉眼泪，眼睛红红，“你们以多欺少，我要告诉我妈妈！” -- 第31页 “小朋友不可以那么爱告状的。”许茶茶抱着猫走过来，“你要是告状，我也去。” 许茶茶说完三花猫龇牙咧嘴地往前挥了挥爪子，温诗瑜吓得脸都白了。 “快点让它离我远一点！啊啊啊不要靠近我！” “啊？”许茶茶松开两只手，掌心握成耳扩状贴在耳朵边上，“你是说你很喜欢猫猫，要它陪你玩吗？” 三花猫像是听懂了她们对话，喵喵叫着，爪子扯住温诗瑜的裙摆想往上爬。 “救命救命！你们帮帮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的裙子啊！”这次声音听起来是真有哭音了。 许言舒和温沐白站在一边，十分默契地一起低头看指甲，看完自己的还帮对方看，反正就打算没往温诗瑜那看一眼。 倒是许茶茶笑的一脸天真，在边上蹦蹦跳跳地拍着小手，“真好真好，猫猫看起来很喜欢你，你们好好相处哦。” 第17章 七月尾巴 在觉得许茶茶差不多适应新环境后，许父许母开始张罗给她物色小学的事情。 因为许茶茶说她没有上过学，所以他们找了几套试卷，让许茶茶从简单的做起，想要探探她的知识水平，如果落下太多就抓紧时间找老师给她补课。 “小姐，来。”张管家怕许茶茶不愿意做题，还拿着糖诱惑她，“你写一份试卷，婆婆给你一颗糖吃好不好。” 许茶茶：“……” 这个时候她到底是该愿者上钩，还是倔强说不。 小学一年级的题目对于前世念尖子班拿全额奖学金的许茶茶来说，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写满分的程度。 不过为了不引起过多怀疑，她把人为把分数压在六十分以下，字也写的歪七扭八，还特地歇写几道题思考一会儿把做题时间拉长。 等她写完语数英三门课，一早上都过去了。 张管家花十分钟改完全部试卷，欣慰地发现许茶茶的基础没有想象中的差。 “来，婆婆帮你剥糖吃。”张管家扯开难撕的糖纸，把棒棒糖塞到许茶茶嘴里。 “啊——”许茶茶大张嘴巴，接受她的投喂，“谢谢婆婆。” 张管家笑出一脸褶子，“小姐真棒。” 晚上回家张管家把测试结果告诉许氏夫妇。 “数学要比语文英语好一些，说明小姐还是聪明的。” 小学一年级的数学没有乘法除法，加上许茶茶之前在那户人家被逼着帮忙做生意帮忙找钱，会做一些基础的算术题也算正常，他们没有怀疑。 “语文和英语需要花时间背诵，差一些也可以理解。”许母翻着那些卷子，“明天我让人找个好点的老师来教茶茶好了。” 晚上，拿着故事本进许茶茶的房间换成了许母。 “宝贝，妈妈和你商量一下上学的事情好不好。” “好啊！”许茶茶坐直，小短腿盘起来，“妈妈你说。” “我们宝贝喜欢学习吗，想去好一点的学校，还是说想轻松一点？” 许母和许父商量过了，许茶茶刚回来年纪又小，可能会对学习这件事有抵触，他们不想把孩子逼太紧，希望尊重她自己的意见。 “茶茶想去上学。”许茶茶拉住许母的手，“以前别的小朋友去上学的时候，茶茶只能在门口蹲着偷听，其实茶茶特别想进去和他们一块学习，也想变聪明。” “嗯，好，我们宝贝真乖。”许母摸摸她的脸蛋，“妈妈给你找最好的学校，给你请最好的老师，一定让茶茶变得特别特别聪明。” “嗯嗯嗯！”许茶茶点着小脑袋，“茶茶想去上姐姐的学校，这样就可以天天见到姐姐了。” “都听你的。”许母目光柔和。 “那可以不可以让沐白姨姨做我的老师？”许茶茶抱着私心提议，“潘潘姐姐说姨姨是大学霸，茶茶也想变成大学霸！” “沐白姨姨啊……”许母有些迟疑。 她们请温沐白帮忙，那就肯定要还点什么回去，温沐白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利，这人情还起来有点麻烦。 “可以打电话问问姨姨吗。”许茶茶晃晃许母的胳膊，水润的鹿眼让人不忍心拒绝。 “今天太晚了，不能打扰人家休息，妈妈明天帮你问好不好？” “好！”许茶茶笑着扑到许母怀里，蹭蹭她，“妈妈最好了。” “乖，那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马上睡。” 许茶茶说到做到，两腿一伸给自己盖上被子，直接闭上眼睛。 “今天不用听故事，妈妈你也快去休息吧。”担心她不走，许茶茶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做赶人的动作，“快快快。” 许母笑着摇摇头，照例给她额头上来了个晚安吻，轻声带上门。 …… 许母第二天就给温沐白去了电话，多次强调如果她没时间就不用勉强，不过后者几乎没思考多久就答应下来。 “九月份才开学，这段时间我都很空。”她说，“正好我也想茶茶了。” 如果不是高考结束了不用每天两点一线，温父也不会同意她跟着蒋潘潘她们去旅游散心。 “她才是呢，天天在我耳朵边上说想姨姨，我这个当妈都快吃醋了。” 许母几句简单的描述，温沐白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那小奶包扯着人袖子撒娇卖萌的模样了，她勾勾唇，“小孩嘛，正常。” -- 第32页 许母把这个消息告诉许茶茶的，她当晚高兴地连吃两大碗米饭。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姐姐许言舒，在边上听见了全过程，低头默默干饭，猛吃糖“醋”排骨。 就算是教小学一年级的课程，温沐白还是仔细准备教学提纲，还花时间借了新版教材把重要知识点罗列出来，准备齐全后，周六一早她就被许母安排的接送车辆送到许家。 许茶茶和一般爱睡懒觉的小孩不同，她的生物钟准得极其变态，作息时间也十分规律，她自己早睡早起就算了，还监督全家人。 许母曾调侃过，七十岁的老太太都没她这么养生。 许茶茶的房间自带书桌，而且空间也大，再坐一个温沐白也毫无问题。 她房间里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印着kitty猫的被子叠得整齐，地板上干净的连头发丝都没有。 难得这个年纪的小孩这么爱干净。 温沐白把带来的材料放到桌面，拉开右边的椅子坐下。 “姨姨，喝水。” “姨姨，吃蛋糕。” “姨姨，累不累，茶茶给你捏捏肩。” 许茶茶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小细腿上穿着白色连裤袜，踩着噗叽噗叽地粉色拖鞋忙前忙后给温沐白递吃的。 温沐白看她屁颠屁颠地跑了几趟，终于忍不住出声，“坐下吧，姨姨还用得着你个小不点伺候？” “啊？” “过来，姨姨看看胖了没。”温沐白拉着小奶包的胳膊，把她摁在旁边的小凳子上。 这凳子是专门为许茶茶的身高定做的，比较高好够到桌面，但是在凳子脚中间加了横杠，刚好给她放腾空的脚丫。 “不能再胖了，不想变成小胖墩。” “放心，你离小胖墩还远着。”温沐白抬手比比她的高度，“不过比起长肉，还是先长长个吧，太小只了。” ！ 温沐白的话精准戳到许茶茶的痛点，她脸蛋瞬间拉下来，小声嘟囔，“姨姨讨厌。” 温沐白觉得挺新鲜的，追问一句，“讨厌谁？” 许茶茶皱起鼻子，气鼓鼓地说，“我要生你五分钟的气，现在不要和我搭话。” “这样啊。”温沐白不气反笑，侧身靠向桌子，右手漫不经心撑着下巴，“伯母电话里说，有个小不点天天喊着想姨姨，还以为是你呢，原来不是？那我去找言舒叙叙旧。” “不许去。”许茶茶拉住她，圆润的脚趾缩起来勾住椅子的横杠，有些别扭地说，“是我，是我想姨姨了。” 第18章 “现在矮个没事，你还在发育。”温沐白安慰她。 “那茶茶以后能长姨姨那么高吗。” 她记得上次那个搭讪的男生站在温沐白边上比她还矮大半个头，不过那时候温沐白穿了高跟。 “长到姨姨这样，可能得费点劲了。”温沐白捏捏她的脸蛋，“所以你要多喝牛奶，好好吃饭，你妈妈说你不爱吃饭，这可不行。” 许茶茶嘴巴嘟起来，不服气得很，“我妈妈眼里可能只有小猪仔才算爱吃饭吧。” 温沐白抿着唇笑起来，“那是因为妈妈疼你。” “姨姨也疼我的，对吧。” “对。”温沐白点头，抽出许茶茶之前测验的卷子，“闲话说完了，开始上课吧祖宗。” 许茶茶坐直身体，两只手在桌子上叠好，拳头里捏着笔，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准备好了。” “嗯。” 温沐白先从许茶茶错得比较多的英语和语文开始教，先把她写错的题目都细致地讲了一遍，再自出一道题型差不多的让许茶茶试试举一反三。 “在什么什么，有什么什么，造一个句子试试。” 天气太热，温沐白只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无袖上衣和短裤，大块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白得晃眼。 和在人前清冷淡泊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她姿态放松，一手懒懒撑着下巴，纤长浓密的睫毛垂着，目光跟着笔尖落在题目上。 许茶茶小心翼翼往她那看一眼，脱口而出。 “在茶茶的眼睛里，有漂亮的姨姨！” “换一个。” “在茶茶的心里，有漂亮的姨姨！” 温沐白终于掀起眼皮去看许茶茶，确认对方一脸认真之后，她好像妥协了一般。 “行吧，至少还会用形容词。” “是夸我的意思吗？”许茶茶恬不知耻地凑过去，笑眯眯等夸。 “严肃点，上课。”温沐白手掌挡住她凑过来的脑袋，指着下一道题，“用‘因为所以’再造一个句子试试。” 许茶茶转动脑筋，一边念一边把字写下来，“因为姨姨对茶茶很好，所以茶茶最喜欢姨姨啦！” “许茶茶。”温沐白沉声喊她名字。 一般小孩被温沐白板着脸这么喊一声，肯定立马乖顺，就好比上次温诗瑜都直接被吓哭了，但许茶茶一点都不怕。 “啊？”她停下笔，眼睛眨巴眨巴望向温沐白，“怎么了姨姨。” 她漂亮无辜的脸蛋让温沐白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是她自己想太多了，许茶茶其实没有顽皮，而是很认真地在完成她布置的任务。 “重新造句，不可以再说和姨姨有关的，”温沐白叹口气说。 “奥，好吧。”许茶茶妥协。 -- 第33页 认真起来的许茶茶比温沐白意料中的要好教，属于一点就通的那种，整堂课下来效率很高。 温沐白按照学校里的课时，四十五分钟休息一次。 她们放下笔，许言舒几乎是卡着时间敲响门。 许茶茶跳下椅子跑去开门，“姐姐，你来啦。” “嗯。”许言舒冲她笑，端着手里的零食和茶水放到书桌旁，“累了吧，吃点东西。” 许茶茶点点头，端起她平时最喜欢的巧克力的蛋糕捧到温沐白跟前，“姨姨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她记得温沐白有随身带巧克力的习惯，那应该不讨厌这个味道。 许言舒：？ 《关于我养了那么久的甜心妹妹竟是隐藏的白眼狼那件事》 “谢谢茶茶。”温沐白端过来，手指捏着金属叉捞起一小块，却递到许茶茶嘴边。 许茶茶吃下一口，伸出舌头舔掉嘴边沾到的可可粉，捣蒜似的点头，“好吃好吃，姨姨快吃。” 她一副发现宝藏，着急要和温沐白分享的样子。 完全被当做背景板的许言舒忍不住了，“茶茶，你姨姨吃东西还用得着你照顾吗，先吃你自己的。” 她把剩下那块蛋糕端到许茶茶面前。 “只有两个嘛……”许茶茶捏着叉子有点为难，“那我和姐姐一人一半。” 她把蛋糕划分成两块，许言舒那边的大一些。 “不用了，姐姐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吃就好。”许言舒摸摸她的小脑袋瓜。 这个样子才是她熟悉的可爱小甜心。 “这样啊。”许茶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袋一转冲温沐白道，“那给姨姨吃吧。” “等等。”许言舒捏住盘子，自己打脸自己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姐姐突然又爱吃了。” …… 吃完点心，温沐白开始给许茶茶补英语，因为之前的英语测试许茶茶接近零分，她下的功夫也多一些，光是讲概念就花了二十分钟。 许茶茶全程点着脑袋，但一看飘忽眼神就知道，她心思不在这上面。 “这样，如果你今天能背下十个单词，姨姨就给你发奖励，想要什么都可以。”温沐白抛出诱饵。 许茶茶立刻咬钩，“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不是让姨姨上天给你摘星星那种程度的愿望，都可以。”温沐白说。 “耶！”许茶茶举起胳膊，“我现在就背，肯定背下来！” 当然背得下来了，让她现场用英文造十句都没问题。 不过做戏做全套，许茶茶啃着笔头念念有词，背了好一会儿才举起小手要温沐白检查。 温沐白心说这时间比她想的要短，如果许茶茶背得磕磕绊绊她还可以再给点提示。 结果许茶茶小嘴一张，叽里呱啦倒豆子似的把十个单词全背完，结束还一脸小得意地说，“我背得可认真了，让我默写都行。” 于是温沐白十分给面子地塞了她一张纸，“那默写看看吧。” 结果更出乎她的预料，原本以为许茶茶只是翘着尾巴随口一吹，默写纸上十个单词却排序整齐，一个未错，边上还标注了中文意思。 这下就能解释为什么许茶茶说她没上过学，却能将测验试卷做得七七八八了，她是真的很聪明。 想来也是许父许母这样的精英，生出来的女儿怎么会笨。 温沐白并不吝啬夸奖，“真棒，茶茶真聪明。” 比起夸奖许茶茶对她的承诺更感兴趣，她两手抓着椅子扶手，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温沐白，“奖励呢奖励呢。” 温沐白捏捏她的小翘鼻，笑得一脸宠溺，“你说，姨姨都满足你。” 她想许茶茶这个年纪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吃喝玩乐，结果许茶茶却说。 “我想每个礼拜都和姨姨打电话。” “嗯？” “不可以嘛……”许茶茶肩膀耷拉下来，像被抛弃的宠物犬，“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我天天都可以见到，但是姨姨好久才见一次，怕姨姨把我忘了。” “怎么会忘。”温沐白两手捏住她脸蛋向上扯出一个笑脸，凑近她说，“姨姨答应你，每个星期至少和你打半个小时电话，好不好？” 许茶茶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好！” 离开的时候，温沐白把自己备用机送给许茶茶。 虽然知道她很听话，温沐白还是仔细叮嘱，“学习上有不懂的可以拍照发给姨姨，不可以用来玩游戏，如果下次测验成绩下滑，姨姨就没收它。” “知道知道。”许茶茶一一应下，乖得不行。 晚上回家的时候，温沐白路过一家甜品店，脚步在门口顿了几秒还是打开门走进去。 店员是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很热情地给她推荐招牌。 温沐白安静听着，目光在橱柜里浏览，最后定在一款巧克力千层上。 这款看着和在许茶茶家吃的那种差不多。 她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谢谢，就拿这个吧。” 店员很快将蛋糕打包好递给她，温沐白提着蛋糕回到家，进了门也不开灯，就那么直接窝进沙发里。 “小姐，您回来了。”佣人阿福给她端上一杯凉水，模样小心翼翼的，“老爷说……他今晚也不回家，您想吃什么阿福给您安排。” 温沐白仰起脖颈将冰凉的液体灌入喉咙，语气淡淡，“不用了，我吃这个就好。” -- 第34页 “这哪行啊，今天是您的生日应该吃点好的啊。”阿福搓搓手，“可能天热你没什么胃口，阿福给您煮碗长寿面，做清淡一些您好下口。” “不用了阿福。”温沐白低头打开甜品的包装盒，语气不容置否，“你去休息吧。” “知道了。” 温沐白将蛋糕含入嘴里，绵密的蛋糕体和奶油在舌尖蔓延黏腻的味道，可可粉有微微的苦味，却很好的中和这种甜腻感。 她默不作声吃了半块，便放下叉子，没了兴致。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有在许家吃的那块甜。 兜里的手机贴着裤腿在震动，温沐白拿出来看，是许茶茶的视频电话。 温沐白沉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僵硬，然后点下接听。 “姨姨生日快乐！”一打开熟悉的小奶音就传出来，许茶茶整张脸怼在镜头前，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萌态可掬，她撅着嘴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你生日怎么不告诉茶茶，要不是妈妈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呢。” 温沐白牵起唇角，“姨姨忘了。” “那茶茶帮你记着，以后每年都提醒你。”许茶茶竖起自己肉呼呼的食指点着屏幕，“吃生日蛋糕了吗，吃长寿面了吗，茶茶是不是最后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啊。” 小奶包念叨人的模样也招人喜欢，温沐白一一回复，“吃了，你是第一个和姨姨说生日快乐的，谢谢。” “啊……”许茶茶看起来没有很高兴，“是不是你爸爸忙忘了。” “他记性不好。”温沐白轻描淡写。 这时许母从边上接过手机，把它架得远一些，好让温沐白能看清大伙的脸。 “阿姨和叔叔也祝你生日快乐，礼物还喜欢吧。”她笑着对屏幕那头的温沐白说，“你真的太宠她了，这么小的年纪要什么手机啊。” “礼物很喜欢。”温沐白回以一个微笑，“答应她的奖励，茶茶比一般小孩自律不会拿来乱玩的，对她学习也有帮助。” “就是就是。”许茶茶挺着小胸脯朝许母说。 “有你姨姨替你撑腰可把你牛气坏了。”许母在她额头上戳一下，责怪的话听起来却一股宠爱的语气，“和你姨姨说两句就下来吃饭，今天也做了你喜欢的红烧鸡腿。” “知道了知道了。” 许母走后许茶茶又缩回胳膊，把自己的小肉脸凑到镜头前面，她嘟着粉嫩的小嘴靠近屏幕碰碰，发出清脆的一声“mua”。 许茶茶笑容甜甜，“先放一个啵啵在这里，生日礼物明天补交给姨姨！” “收到了，谢谢茶茶。” 挂掉电话，温沐白心情莫名的轻松。 她盯着茶几上块蛋糕，尝试着再次伸出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块，唇角自动上扬。 嗯，甜了 第19章 许茶茶之所以早睡早起从七岁就开始养生，是因为她上辈子是猝死的。 为了早点赚钱能够从小姨家独立出去生活，许茶茶三天里赶了两个时装周的彩排和晚秀，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她记得自己下台之后脑子一直嗡嗡响还伴有耳鸣，原本以为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还想着回去的路上买个蛋糕犒劳犒劳自己，没想到这次是直接人凉了。 所以许茶茶特别珍惜自己来之不易地新生机会。 不过今天她却破天荒没有准点睡觉，把台灯塞进被子里，身子弓成一团，手上捏着两根红绳在捣鼓。 她想过了，温沐白肯定不缺贵重的礼物，她又不想送得太敷衍，思考半天，最后还是看到右手上那条温沐白送她的木珠红绳才有了主意。 手机上是她搜索来的编织教程，博主教得很仔细，但手工就是属于眼睛一看就会，上手一学就废的玩意。 许茶茶给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哈了口气，有些埋怨许母为什么给她指甲剪得那么短，根本卡不住绳头。 “只要跟着我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在尾端随便打一个活结，一条简单精致的手链就做好啦！”听筒里传出博主轻快的声音，她灵巧的手会变魔术似的随便几下就打出一段漂亮整齐的四股辫。 “哪里简单了！”许茶茶气呼呼地抛下手里的绳子。 她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结果连个开头的固定结都没打上，手指还被摩得生疼。 最可气的是，屏幕上里一堆“学成归来”“真的很简单”“谢谢博主”的弹幕，仿佛是在集体嘲笑她的笨手笨脚。 许茶茶自己和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然后又很没骨气地重新把绳子捡回来。 她稚气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就不信我连个手链都编不好。” …… 因为前一天的晚睡，第二天许茶茶没能准时起来。 温沐白被张管家领进门的时候，她的房间还紧闭着。 “小姐还在睡觉，您坐着等一会儿我去喊她吧。” “没事，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时间上课，让她睡吧。”温沐白拿出自己带来的书在沙发上坐下。 快临近九点的时候，楼上终于响起了动静。 许茶茶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睡裙，脸上还留着在枕头上睡出来的印子，鞋子也没穿，光脚丫啪叽啪叽踩着楼梯往下冲。 “怎么办怎么办，我起迟了。” -- 第35页 “哦呦小姐！”张管家看见她的样子吓一跳，连忙上去把人抱起来，“不着急，还没到九点呢，我们先吃早餐。” “那就好那就好。”许茶茶拍着胸脯松口气，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近张管家的耳朵边上，“姨姨来了没，我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她看到一定很惊喜！” “确实挺惊喜的。”一直安静没出声的温沐白合上书本，站起身，“今天让我抓住一只小懒虫。” 许茶茶喜滋滋的笑容定格在脸上，语气尴尬，“姨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忘记说了，温小姐半小时前就到了。”张管家慢一步补充。 “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许茶茶两只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我还没刷牙洗脸梳头发，不能见人的。” “小小年纪偶像包袱这么重。”温沐白在她身前蹲下，“姨姨该看的都看到了，再遮也没用了。” 许茶茶背着手，左脚踩着右脚，圆润的脚趾别扭地缠在一块，小巧的脚后跟泛着好看的淡粉色和脸蛋一样。 “我平时很漂亮的。” “现在也很漂亮。”温沐白揉揉她乱蓬蓬的发，“先吃饭，等会儿上课。” “我吃饭很快的，姨姨等我奥。”许茶茶听话地跑到餐桌边，咕噜咕噜开始灌牛奶。 她对这幅身体的身高实在太不满意了，现在每天早晚都喝一大杯牛奶。 吃了三个小笼包，许茶茶打出一个饱嗝，擦擦嘴巴站起来。 张管家这时已经找到被她甩下的拖鞋，蹲下身替人穿好，她说，“小姐我替你把头发梳一下吧。” 许茶茶每回睡醒，头发都能炸成金毛狮王的样子。 “姨姨给我梳。”许茶茶抱着脑袋躲到温沐白后边，“婆婆你去休息吧。” “好吧，那小姐你要是饿了再喊我。” “嗯嗯。”许茶茶点点脑袋。 温沐白牵着她的小手走回房间，拿起梳妆台上那把粉红色的气垫梳给她梳顺。 许茶的头发要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长了，扎起来都能垂到锁骨。 “张婆婆扎头发可疼了。”许茶茶小声和她抱怨，拧着眉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扯头皮扯得特别紧。” 听她的描述温沐白就能想象出画面，老一辈的人好像都觉得头发要扎紧一些好，这样不容易甩掉。 “那姨姨扎松一点。” “姨姨没事。”许茶茶晃着脚丫，“姨姨扎头发一点都不疼。” “谢谢夸奖，小祖宗。” 小孩发量不多，温沐白扎好之后随手给许茶茶绕成一个圆啾啾，再用皮筋固定。 天气热，头发盘起来也精神。 许茶茶对着镜子晃晃脑袋，十分满意温沐白的手艺。 “对了，我的礼物。”许茶茶脚尖点着地面从椅子上下来，跳到床上，撅起屁股在枕头缝里摸她的手链。 “找到啦！”献宝似的捧到温沐白眼前，许茶茶眨巴眨巴眼睛，等她的评价。 她手心是一条红色的细绳手绳，款式很简单，但胜在精致小巧，只是细瞧就会发现上面有几处不整齐的地方，属于手工的痕迹。 “你做的？”温沐白问。 “嗯嗯。”许茶茶说，“可能还是有点丑，不过这已经是我做的最好看的一条了，姨姨不喜欢吗？” 她仰起脑袋盯住温沐白瞧不出喜怒的脸。 “喜欢。”温沐白浅声说道。 看着这条手绳就能想象出，这小不点用笨拙的动作一点点编织的模样。 肯定认真得可爱。 “喜欢就好！”许茶茶软嫩的肉手捏起绳子，往温沐白手上戴，“之前的棒棒糖不算，这个才是茶茶给姨姨的定情信物。” 定的是温沐白出手相救的恩情，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大半都是她的功劳。 温沐白眼里藏不住笑意，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都说了这不叫定情信物，笨蛋。” “才不是笨蛋。”许茶茶小脸严肃。 温沐白扫到她眼下的青色，很浅但在奶白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明显。 抬手捏住她气鼓鼓的脸颊肉，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所以小笨蛋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编手绳，今天才起晚的？” “对……”许茶茶声音低下去。 “谢谢。”温沐白低头，撩开她细软的刘海，唇在她额头上碰了碰，“姨姨会好好珍惜的。” 许茶茶终于开心地笑了，完全把“笨蛋”的事忘在脑袋，她昂起头，抬着下巴在温沐白脸蛋上亲一口。 “姨姨生日快乐！今天快乐，明天快乐，以后只过好日子！” 温沐白唇边噙着笑，亲昵地勾勾她的鼻子。 “就你嘴甜。” 第20章 温沐白教课特别认真，认真到许茶茶觉得自己再不提升点分数，都特别对不起她。 所以两周后第二次测验，她有点没收住手，一不小心把三门课的平均分拉到了九十。 许母看到分数的时候都高兴坏了，厚厚一叠钱就要往温沐白兜里塞，说是给她课时费，不过被温沐白拒绝了。 “我也没出什么力，茶茶自己聪明，一点就通。” 温沐白不愿意收钱，但许氏父母不能真白收这个人情。 回去许父就对她短篇小说改编的那部电影加注了投资，直接把项目的投资数从小成本文艺片拉到春节档商业片的水平。 -- 第36页 学校九月份开学，但新生的入学测验一般在开学前半个月，许母替许茶茶报名了A小，为了保险起见还挑了其他几家不错的小学，如果许茶茶考不上还有退路。 那几天许茶茶起早贪黑学习地特别努力，她得让自己表现出来的用功程度配的上那九十分的分数，才不会引起怀疑。 测验当天，许茶茶拎上她的专属粉色保温杯，里面泡的是西洋参和枸杞，明目醒神，如果考试犯困她就喝上一口。 许母今天给她穿得是一条黑白花边裙，看起来正式一些，鞋子配得也是擦得发亮的小皮鞋。 “新鞋子搁脚吗？” 许茶茶原地蹦哒两下，小辫子弹了弹，“很舒服。” “那就好。”许母在车上最后给她几句叮嘱，“考试的时候专心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写不出来就先放着先写后面……” 都是一些许茶茶熟悉到快背出来的话，但她还是认真地听许母说完，完事补上一句，“知道啦，茶茶不紧张。” “嗯，不用担心，茶茶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 车在门口停下，小学部和初中部是两个校区，整体的建筑风格也不太一样。 许茶茶跳下车，小手抚平自己的裙摆，冲许母挥挥手，“妈妈拜拜，茶茶去考试啦。” 旁边有不少和许茶茶一样过来参加入学测验的，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但比她个头高上许多的小毛孩。 因为学校规定家长不能进入园区，许母只能送到这里为止。 “呜哇哇哇！妈妈我不要一个人去，我要你抱我！”边上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哭喊的嗓门极大。 她拽着的妇人一脸尴尬，耐心哄着她，“囡囡不哭，妈妈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我不要我不要！我害怕呜呜呜！妈妈陪我一起嘛！” “别这样。”妇人把她抱起来哄，“你乖乖考试，然后妈妈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好不好？” “嗯？”那哭包抽噎声小下来，竖起两根手指，“茜茜想吃两个。” 小孩之间的情绪传染很快，许母担心许茶茶看别的小孩哭也会忍不住。 结果这小不点只是冲她无辜地眨巴眨巴眼，“妈妈，茶茶等会儿也有蛋糕吃吗。” “当然了，宝贝加油，出来妈妈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都行。” “知道啦！”许茶茶开心地给她一个脸颊啵啵，毫不犹豫地转身，“茶茶走啦，妈妈别想我。” “慢点走，看着路，别摔了。” 许茶茶蹦蹦跳跳的脚步慢下来，两手拉着书包带乖乖慢走。 考试的场地分两层楼八个教室。 许茶茶被领着她的老师带到了一楼的教室，找到位置后她坐下来，把自己的文具袋放到抽屉里。 “谢谢漂亮姐姐。”她笑眯眯和领路的老师道谢。 “小漂亮嘴巴真甜。”姓沈的年轻女老师拍拍她的脑袋，“考试加油，不要紧张。” “嗯嗯！茶茶会的。” “真乖。” 开考的闹铃在二十分钟后响起，许茶茶把自己的复习资料上交到讲台桌，然后打开保温杯灌了一口温温的西洋参枸杞茶，沉下心准备考试。 考试的题目比起常规一年级题目有些超纲，看得出来是给学过奥数的人拉分差用的。 许茶茶盘算着自己应该考多少分，把简单的题目全部都写好，超纲题写了几个能得分的步骤就空着了。 考场外，几个被拉过来当志愿者的年轻老师聚集在一块讲小八卦。 “你们知道许家那个小女儿找到了吗，听说还来我们学校考试了。” “a小是a市最好的小学，当然会来考试，而且她们家那个养女也在我们初中部正好有个照应。” “名字是叫什么来着……许茶茶？” “许茶茶。”沈秀秀插入话题，“我刚才领的小孩就叫这个名字。” “是不是那个小小只的奶包！啊啊啊她特别乖，我本来想去领的，结果被你抢先了。” 许茶茶的个子是今年考生里最小只的，走在人群中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混进来了。 不过她也是最乖巧可爱的，考试的时候完全不开小差，做题一脸认真，看着就是最让老师省心的那种好学生。 “对对对，最还特别甜，一口一个漂亮姐姐。”沈秀秀捧着脸，“简直就是骗我生女儿啊。” “不过她成绩能跟上吗，我们学校挺难考的，今年数学卷子一班王芳出的吧，我看见好几道超纲的奥数题。” “我刚才路过看了眼她的试卷，前面扫下来全对，后面超纲题也很认真写了步骤，能得一半左右的分数。”沈秀秀支着下巴，“如果语文英语不拉胯，入学是肯定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分到几班了。” A小一年级有八个班级，其中尖子生都在一班，二班和三班好一些，再往下就是普通班级。 一二三班平日除了普通的课程，还设有额外的兴趣拓展练习，是为了参加各种比赛选送好苗子用的。 “也就我们学校，从小学就开始这么卷。” “谁说不是呢。” 考完一场有十五分钟的中间休息，许茶茶坐在自己位置上哪也没去，不过有人和她搭话，她也会笑眯眯地回。 “你长得真好看。”陈茜茜咬着大拇指盯着她看，“我叫茜茜，你叫什么呀。” -- 第37页 许茶茶认出这个就是刚才在门口的小哭包，笑着回复，“谢谢茜茜，我叫茶茶，你也很漂亮。” 陈茜茜咯咯笑起来，她挠挠头，害羞低头的时候挤出肉嘟嘟的双下巴，“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她们都说我是小胖墩。” “茜茜才不胖呢。”许茶茶拍拍她的肩膀，小大人一般的语气，“我妈妈说小孩啊，就要有点肉才好看，这样多可爱呀！” “你人真好茶茶。”陈茜茜凑近她，小肉手从兜里掏出两颗糖，“给你糖吃，别告诉别人奥，我就给你一个人。” “谢谢茜茜。” 许茶茶把包装纸拆开，里面是软绵绵的夹心棉花糖，草莓馅的。 她咬下一口，甜滋滋的，“好吃也！” “对吧。”陈茜茜竖起大拇指，“我最喜欢这个棉花糖了。” 两人唠了一会儿，考试铃声再次响起。 陈茜茜被老师带回自己位置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模样。 “我还想和茶茶玩嘛……” “小朋友我们先认真考试好不好？”沈秀秀柔声告诉她，“如果考上一个学校，你就可以天天和茶茶玩了。” “对哦！”陈茜茜抓起笔，“茜茜要考一百分，茜茜要和茶茶玩！” 考完试，小屁孩们被老师组织好队伍领到食堂吃饭。 这一餐是免费提供，菜色很多可以随意挑选。 老师们会站在边上，偶尔帮忙拿不动饭的小朋友端盘子。 “我想要这个还有这个！”许茶茶打了一荤二素，只要了半碗米饭，她两只小手端住自己的盘子，笑眯眯和打饭阿姨道谢，“谢谢婆婆，茶茶会好好吃的。” “真乖啊小朋友。”阿姨难得没有手抖，还拿起夹子又给她加了个炸鸡腿，“今天鸡腿炸得好吃，多吃几个。” “谢谢婆婆！” 午饭过后，下午就是面试环节，最终的成绩需要综合面试和笔试一起考量，其中面试的结果对分班影响会比较大，因为前面三个班的班主任都在，她们会挑选自己中意的学生。 许茶茶的号码排在比较前面，没等几个人就进去了。 “老师们好，我叫许茶茶，今年七岁半啦！” 她一进去先鞠了一个躬然后开始做自我介绍，正经的模样配上稚气的外表有些违和。 面试官们被她甜甜笑容感染到，互相对视笑起来，坐在中间位置的老校长和蔼地说，“别站着，坐下吧。” “嗯嗯。” 还好准备的椅子不高，许茶茶坐上去脚还能点到地，她两只手规整地叠在膝盖上，水灵灵的鹿眼滴溜转着，等待他们发话。 “叫茶茶对吧。”校长看一眼许母为她准备的简历，“会不会用英语做自我介绍啊？” “会！” 许茶茶开口，不紧不慢的语调配上正宗的口音，看起来下了不少功夫。 “还不错，就是短了点。”校长旁边坐的是一班班主任王芳，头发高高盘起，西装的纽扣扣到最高处，是个看起来十分严厉的中年女人。 “报告。”许茶茶高举右手，“茶茶还能用英语讲小故事呢。” 王芳抬起头，手叩叩桌面，“那说说看吧。” 许茶茶清清嗓门，又一串流利的英语从樱桃小嘴中传出。 小姑娘说起故事自带一种童真的色彩，模仿主人公语气绘声绘色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发笑。 评委席的老师不是低头憋笑，就是已经不顾形象笑得东倒西歪，只有王芳一个人坐得笔直，用笔在纸上记下许茶茶的表现。 “漂亮老师我说好啦。”许茶茶结束。 王芳看起来好像天生对软萌的事物有免疫力，始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许茶茶的“漂亮老师”攻击视若无睹。 她点点头，又口头出了一道奥数题，十分经典的鸡兔同笼。 按理说这是三年级才会学到的知识，她也不指望许茶茶能回答上来，只是想看看她面对难题的心态和思维方式够不够活跃。 因为王芳的冷漠，许茶茶心里其实一直憋着股劲，好像真的带入了七岁小孩的心态，非要得到老师的一句夸奖才能舒心。 “兔子和小鸡关在一起，八个脑袋，二十八只脚……”许茶茶皱着眉头一脸苦恼的样子，开始掰着指头算。 “一只兔子四条腿，一只小鸡两条腿，大家都是一个头！茶茶喜欢兔子所以小兔子多一些！” “慢慢来不着急，说错了没关系。”王芳说。 “两只兔子八条腿，三只四只……六只兔子二十四条腿，七只兔子刚好二十八条腿！”她开始把答案往正确的方向上引，“可是这样就没有八个脑袋了，啊！茶茶知道了，可以把一只兔子换成两只小鸡，这样就又有八个脑袋也有二十八只腿拉！” 王芳默默点头，在纸上标记了一个勾，“我问完了，你们问吧。” 面试又进行了几分钟，许茶茶终于走出来。 在等待下一个孩子面试的间隙，二班的老师出声，“刚才那孩子挺好的，来我班上吧，我们二班每次都缺奥数苗子。” 三班老师急了，“怎么咯，这孩子口头表达能力那么好，来我这搞英语演讲比赛不行吗。” 校长不想插入对话做坏人，倒是一直沉默的王芳发表意见。 “如果笔试出来能过尖子班分数线的话，这小丫头我要了。” -- 第38页 第21章 许茶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连入学之后，被分哪个班都安排好了，只觉得考完试一身神清气爽。 她被沈秀秀领着走到门口，和对方说完谢谢，撒开脚丫子风风火火地往许母怀里跑。 “妈妈妈妈！” 许母一把接住小奶包，把她抱起来，“这么开心啊。” “因为终于考完试可以见到妈妈了！”许茶茶嘿嘿笑着，“茶茶听妈妈的话，不会的题目也都努力把答案填上去了，试卷写得满满的。” “真棒。” 许母信守承诺，回去的路上带许茶茶去甜品店，让她挑了几块蛋糕。 测验的成绩三天之后就被发送到家长的手机中。 许母收到的时候，一家人正好在吃晚饭，许茶茶带着小手套，抓着一只比她脸还大的鸡腿啃得入迷，许言舒在边上替她擦嘴。 “慢点，别噎到。” “嗯嗯，那茶茶吃小口一点。” “宝贝！你考上了！”许母惊喜地喊出声，她没想到许茶茶真的能考上，而且还被分到了一班！ “真的吗！那我以后可以和姐姐一块上学了吧。”许茶茶弯起眼睛，显得还挺淡定的。 “初中部和小学部离的不远，有什么事就来找姐姐。”许言舒对她说。 “那我一定经常去找姐姐玩。” 九月初，两姐妹准时开学，许父许母两人都请了假送女儿上学。 许言舒因为是初二报道速度比较快，许母送完她回小学部许茶茶还在排队拿校服。 A小的女生校服分裤装和裙装两种，四个季节都有不同的版本，他们一次要把全部的都领了。 “爸爸，太阳好晒啊。”许茶茶趴在许父的肩头，看起来阉阉的，“怎么还没有轮到我们。” 许父把手持风扇调大了风力，对准她发红的脸蛋，“那爸爸放你下来，你去教室里吹会儿空调。” 其实他自己也热得不行，原本这事找助理或者管家来就行，但他就是放心不下许茶茶，想着必须亲自来一趟，也好在她班主任面前混个眼熟，让帮忙多照顾照顾。 “不要，茶茶要和爸爸在一起。”许茶茶摇摇头，两只小手举起来在许父脑袋上叠出一片阴影，“爸爸是不是也很晒，茶茶给爸爸遮太阳。” “都说你不会带孩子了。”许母撑着伞走过来，把伞往许父手里一塞，抱过许茶茶，“自己懒得带遮阳伞就算了，别把我宝贝晒到。” “妈妈。”许茶茶仰着红扑扑的脸蛋冲许母笑，“妈妈身上香香。” 许父嘴角一耷拉，抬起手把自己身上闻了一边，“爸爸也不臭啊。” 许茶茶捏着鼻子，“爸爸流汗，爸爸臭。” 不知道是许母自带buff还是什么的，她一来队伍就开始大幅度往前挪动，很快就排到许茶茶。 许茶茶个子小，学校拿出压箱底的xs码给她才差不多好，许母试过尺寸把校服放到许父怀里，牵起许茶茶的手去教室报道。 一班在五楼最靠里面的位置，刚拐上楼梯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小孩哭声，一片一片传开，其中一班尤其多。 许茶茶掏掏耳朵，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做个样子哭两声融入一下集体？ “呜呜呜，茜茜不要妈妈走！” 许茶茶探进脑袋，看见熟悉的小胖妞，好家伙又是你哭包茜茜。 “妈妈下午就来接你了，别哭别哭。”陈母揉揉她的肉脸，“去和王老师问好。” 陈茜茜收起一点眼泪，看站在讲台上满脸严肃的王芳一眼，嘴巴立马瘪起来哭得更大声了，“呜哇哇哇！王老师好凶呀茜茜害怕！” 此时许母已经牵着许茶茶到王芳那签字报道了，她垫高脚趴在讲台上，眼睛滴溜转着观察王芳的表情。 她估计就是那种比较严厉类型的老师，不像很多年轻老师上来就喜欢和孩子打成一片，结果最后完全管不住人。 不过王芳确实有点太冷冰冰了点，一年级的学生年纪又小，和她亲近不起来也正常。 那边陈母在陈茜茜说出那句话后吓得立刻捂住她的嘴巴，朝王芳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茜茜，不许没有礼貌！去和老师道歉。” “呜呜……”陈茜茜抽抽哭红的鼻子，鼻涕挂在嘴巴上可怜巴巴的。 她拿手擦了擦，小步挪到讲台桌边上，一脸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憋屈样，憋到最后眼睛里又盛满一汪水，看起来随时随地要落下来变成金豆豆。 “茜茜不哭奥。”许茶茶踮起脚尖，小手拍拍她的脑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漂亮的女孩子都很温柔的，芳芳老师长得那么好看，肯定不会凶你！不怕不怕。” “嗯？”陈茜茜揉揉眼睛，认出许茶茶来，“你是茶茶！” 许茶茶点点头，“我们考试的时候也在一个班，现在也在一个班，好有缘。” “哇！妈妈我和茶茶分在一起！就是上次那个夸我漂亮的小朋友！” 陈母过来和许母点头打了个招呼，低头和陈茜茜说话，“那有茶茶陪你，你是不是就害怕了？” “嗯嗯！我想和茶茶一起玩。” “那就好。”陈母提醒她，指着王芳的方向，“茜茜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奥对。”陈茜茜撅着嘴巴走到王芳边上，“对……对不起老师，茜茜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 第39页 王芳给她抽了张纸巾，淡淡说，“没关系，去和妈妈说再见吧。” “好，知道了。”陈茜茜不情不愿地跑回陈母边上，忍着眼泪和她说再见。 “别哭别哭。”许茶茶从兜里摸出仅有的三颗水果糖，“给你糖吃，吃了糖心情就会变好，茜茜就不难过啦。” “糖。”陈茜茜注意力立刻被拉住，抓起许茶茶手心里的三颗糖刷刷撕开一块丢进嘴巴里，“唔……好吃！靴靴caca……” 她鼻涕眼泪一脸却轻易被几颗糖哄好的样子，看得许茶茶直想笑。 有一堆小哭包的对比，许母才意识到许茶茶的乖巧有多难得，离开的时候反而是她的不舍大过许茶茶。 “那妈妈走了啊，你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受了委屈记得告诉妈妈，饭菜吃不习惯的话妈妈下次给你带便当……” “知道啦妈妈。”许茶茶怕自己再不打断她，她能继续说到放学为止，“你快和爸爸去上班挣钱吧，茶茶一个人可以的。” 许茶茶推推许父，心想：快把你老婆哄走！ 许父状态不比许母好到哪去，只是他记得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设，死死板着脸忍住罢了。 “家长可以留下来听课吗？”许父问王芳。 王芳在a小工作二十多年，见过的权贵多了，并没有因为许父的身份语气谦卑。 “现在不可以，开家长公开课的时候会通知您的。” 许父：“……” “爸爸妈妈你们快走吧。”许茶茶开始推他们，“快去快去。” “那你再亲妈妈一口。” 到底谁是家长啊。 许茶茶心里长叹一口气，还是凑上去在许母脸上来了个“mua”。 两人终于不依不舍地走了，走到楼梯还一步三回头的。 “自由活动十分钟。”全班人报到结束，王芳拿起资料，然后冲坐在前排的许茶茶招招手，“许茶茶跟老师来一下。” 许茶茶不明所以地跟上去，要是别的老师她可能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许父给了吩咐让她多照顾一些自己，但王芳肯定不可能啊，按她的个性没准直接甩一句“对每个孩子平等是我做老师的责任”回去。 “怎么了，芳芳老师？”许茶茶不知所措地站在她办公桌前，手指勾着衣服下摆。 “你笔试成绩还不错。”王芳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 “哦哦。”许茶茶点点头。 她觉得王芳有一种魔力，那就是明明说着夸人的话，却让她有一种被训话的感觉。 “面试回答得很好。” “谢谢。” “但是不要太骄傲，学习是一件需要长久坚持的事情。” “都听芳芳老师的。” 许茶茶嘴上应得挺溜，但心里却填满了疑惑，如果只是说这些，没必要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吧。 “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休息时间我一般都在办公室。” “谢谢芳芳老师。” “嗯，那就这样。” “那我出去了……？”许茶茶指指门。 “等一下。”王芳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三颗巧克力，“这个拿去。” 许茶茶手背在身后，没敢轻举妄动：芳芳老师，你不对劲。 第22章 “补你的，三颗。”王芳说着还用手指当着许茶茶面数了一下，放进她兜里，“没有水果糖，只有这个。” 许茶茶的口袋很小，装了三颗巧克力就鼓鼓的。 她睁圆眼睛望着王芳，“芳芳老师有很多巧克力吗？” 王芳以为她还想要，直接把抽屉里的一整盒拿出来。 这些都是她出国的女儿给她邮寄的，经常一寄就是好几盒，她放在抽屉里偶尔低血糖吃吃。 许茶茶把兜里的三颗也放进去，垂着脑袋，用手指认真地数了一遍。 “2……4……6……30，31。”她拿出来一颗递给王芳，“这个给芳芳老师。” “剩下的呢。”王芳问。 “剩下的给同学们，我们班级刚好三十个小朋友。”许茶茶捧着盒子，笑嘻嘻地说，“我去告诉大家芳芳老师发糖了，大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王芳欲言又止。 她当然不是舍不得那点糖，就是没想到许茶茶那么小就学会分享和为他人着想，原本以为她刚从乡下回来会是个敏感自卑的孩子，但现在看来，似乎比很多成年人还成熟懂事。 “怎么了？” “没事，拿去分吧。”王芳怕拍她。 许茶茶拿着一大盒巧克力走进教室，很快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他们都记得王芳的话，让他们乖乖坐着不要乱动乱走。 许茶茶费力地把盒子搬到讲台上，因为个子太矮没看见前面有东西挡着，不小心掉了一颗下来。 “啊！”她连忙蹲下身去拿。 滚在地面上的巧克力被人半路截胡，一只小麦色的手将它抓住，递到许茶茶面前。 “你……你的巧克力。”男孩唇抿了抿又说，“我叫冯庄，你可以喊我的小名壮壮。” “壮壮是吗？”许茶茶声音甜甜的，弯起漂亮的眼睛冲他笑，“谢谢你壮壮。” 冯庄盯着她笑容灿烂的脸，眼睛都看直了，这么会有女孩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喊他的名字的时候甜甜的像在撒娇。 -- 第40页 “不、不用谢的。”冯庄的脸变得滚烫滚烫的，好在他皮肤黑，看不太出来。 许茶茶把掉在地上的那个放在一边留给自己，然后拍拍盒子，“芳芳老师给大家发巧克力吃啦！” “巧克力！”陈茜茜第一个站起来举手，“我喜欢吃巧克力。” “每个人都有的。”许茶茶把巧克力数好，让每个小组坐在第一位的同学传下去。 一颗巧克力对于这些家境优渥的孩子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许茶茶说是那个一脸严肃的王芳请大家吃的，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王芳的名字在学校算是小有名气，连家长都知道她教学态度有多严苛的程度，有些时候她可能会顾忌不好学生的情绪，但不得不说她的教学水平在a小这群老师中遥遥领先。 只要是一班的学生，多少都被家长嘱咐过要乖乖听王芳的话，不可以忤逆老师，小孩们心思单纯下意识把王芳当成不好惹还有点凶的老师，加上今天见到真人心里就更害怕了。 所以让他们松口气的不是巧克力本身，而是它背后蕴含着的柔和的态度，吃过甜甜的巧克力之后，那个凶巴巴的王老师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陈茜茜因为长得比较高坐在最后一排，好不容易等到巧克力传到，她立刻打开纸嗷呜一口吞下去。 “好吃好吃！” “切。”和她同桌的薛苗苗下巴翘得老高，“巧克力有什么稀奇的，你们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吃零食的。” “啊？苗苗你不喜欢巧克力吗？”陈茜茜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巧克力很好吃的，甜甜的，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帮你吃掉吧不可以浪费。” 薛苗苗哼哼一声没说话，但余光却紧紧跟随陈茜茜的动作，见她真的毫不犹豫把巧克力吞下，秀眉皱起牙齿暗暗咬住。 可恶，谁说她不喜欢吃巧克力了！ …… 一班的进度很快，没有因为是开学就放他们轻松，第一天留的作业就能装满书包。 学生们难免有些怨言，只有许茶茶一脸兴奋地收拾书包。 课间休息的时候温沐白来了电话，原本只是想问问她开学第一天过得怎么样，许茶茶顺势提出想要她来接自己放学，没想到对方很容易就答应下来，还问了她的放学时间，说会准时在门口等。 最后一节是王芳的课，她点卡得很好，刚布置完作业下课铃就响起来。 “下课，回家路上不要在外面多停留。”王芳合上书本。 许茶茶第一个站起来，跑到她边上伸出手要和她击掌，“芳芳老师辛苦啦！芳芳老师再见！” 王芳点点头，右手碰碰她软绵的掌心，“明天见。” “嗯嗯嗯，茶茶走啦！” “诶——茶茶。”陈茜茜抓起书包，费力地跟在她后面跑，路过王芳的时候下意识也学着许茶茶说了一句，“王……芳芳老师再见。”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冲王芳抬起手。 “再见。”击掌x2。 可能是有她们两个开了头，其他学生觉得好像都应该和王芳这么告别，于是接下来每个人经过她边上都来一句“芳芳老师再见”，还齐齐伸着小胳膊等她击掌，一个个小土豆整得还挺有秩序。 三班班主任方媛也是一班的英语老师，她约好了下班来等王芳去吃饭，结果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稀奇的一幕，忍不住上去调侃。 “呦，我们王老师什么时候成了芳芳老师？”她一手搭着王芳的肩膀，“别说，几个小不点这么一喊，我看你都可爱好多。” 王芳假装没听见她电话，和最后一个学生道别完，才继续整理教材。 “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这么喊你，可爱的媛媛老师。”最后几个字她加了重音。 “哈哈哈哈，别别别！饶了我吧！” …… 教室外，陈茜茜好不容易才追上许茶茶，一把拉住她的小手胳膊挽上去，“我们一起走嘛，我妈妈也来接我，我请你吃蛋糕。” 许茶茶摇摇头，“不啦！今天我姨姨来接我，我要和姨姨玩！” “姨姨……”陈茜茜挠挠头，“你怎么看起来喜欢姨姨比喜欢爸爸妈妈还多。” “我姨姨对我最好啦。”许茶茶嘿嘿一笑，拍拍陈茜茜的手背，“所以今天不能和你吃蛋糕了，下次我请你吧。” “那好吧。”陈茜茜嘟起嘴巴，“明天见茶茶。” “明天见！” 许茶茶终于跑到校门口，温沐白的大高个和冷白皮在人群中极其显眼。 她上身穿着磨砂白的防晒服，头顶撑着一把很大的遮阳伞，短裤下的长腿又细又直，只是懒懒地靠在车门边就引得无数路人驻足欣赏。 “姨姨。”她叫了一声，冲过去跳到她怀里。 温沐白连忙抱住她，差点连伞都丢出去，“别毛毛躁躁的，小心点。” 许茶茶软软的胳膊攀住她脖子，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太想你了嘛。” “许茶茶，你等等。”还没说上两句，身后就有声音喊许茶茶。 一大一小齐齐回头，看见身后冯庄的脸。 他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极力装酷却掩盖不住刚奔跑后大喘气的狼狈。 温沐白把许茶茶放到地上，许茶茶往前走一步，“壮壮，有事吗？” -- 第41页 “那个……那个……”冯庄说两句抬头看看她，又立马垂下去，半天了才从兜里掏出一板比许茶茶脸都大的巧克力砖，“茶茶你真好看，而且人也很好，我……我想和你做朋友！” 许茶茶没接，而是仰着脑袋去看温沐白，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温沐白挑了挑眉尾，“回答同学的话，看姨姨做什么。” “谢谢你。”许茶茶两手接过巧克力，“大家都是好朋友啦，你不用特地来说的。” “我爸爸告诉我，要多和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我喜欢你所以……” “大家我都喜欢。”许茶茶没心没肺地笑。 “不是，我的意思是。”冯庄轻咳一声，“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就是长大以后也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的那种。” 一旁看戏的温沐白表情终于有点变化，她换了只脚当重心，低头观察许茶茶的表情。 真行，才上学第一天就被小男生告白。 “啊？”许茶茶把巧克力退回去，“不可以哦，姨姨说茶茶不可以早恋。” 从来没说过这话的温沐白疑惑，但也很给面子没当面拆穿，倒是她小瞧了这小不点，撒起慌脸不红心不跳的。 “是吧，姨姨。”许茶茶见她没反应还拉拉她的袖子。 温沐白这才舍得出声，“单纯交朋友可以，其他的不行，你们还小长大之后就懂了。” “我不小了。”冯庄还挺不服气的，“我哥说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下手就要快准狠，不然她就和别人跑了。” 温沐白、许茶茶：“……” 把你哥叫来教育教育，给一小学生教这个？ 第23章 入v三合一（请支持正版） 车上 “姨姨，你怎么不说话？” “姨姨我可没早恋。” “别告诉我爸爸妈妈，他们要闹的。” “你总得给姨姨插话的缝隙吧。”温沐白眉眼含笑，手撑住额侧低头看她，“你还知道早恋？” “我当然知道了。”许茶茶拍拍胸脯，“我们这个年纪就要以学习为主要任务，不沉迷网络不乱搞男女生关系。” “屁点大，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温沐白手指点点她的额头，“但也不能完全不交朋友，同学之间好好相处，如果被欺负就告诉家长，不可以偷偷忍着。” “没人欺负我，还有小朋友放学后要请茶茶吃蛋糕呢！” “又是男孩？”温沐白表情耐人寻味。 “女孩，她叫茜茜！” 温沐白眉尾挑了挑，“好，那你怎么没和茜茜去吃蛋糕。” “因为我要和姨姨玩。”许茶茶挽住她的胳膊，“蛋糕哪有姨姨重要。” 遇上她，温沐白嘴角的笑就没停下过，“那是姨姨的荣幸了。” 许茶茶一路和她哼哼唧唧，大多时候是她在说话温沐白认真听，然后偶尔回几句。 和在人前不同，温沐白面对许茶茶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逗弄人的表情，回话听起来也没那么敷衍官方。 怎么形容呢，就是终于有点烟火味了。 “那姨姨周六的时候去我家玩好不好，周六你们学校会放假的吧。”许茶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温沐白上的是哪所学校，“对了姨姨你念的是什么学校？远吗，茶茶是不是很久都看不见你了。” “Q大，服装设计。” 服装设计？许茶茶疑惑，她记得前些天听许父和温父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聊的意思听起来不是这样。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觉得温沐白会选金融类专业，毕竟温沐白学的理科，还是温家大女儿以后要继承家业。 “Q大也在A市。”她掩饰内心的疑惑，扯开笑容，“而且妈妈和我说过，这个学校特别棒，恭喜姨姨！” 温沐白嗯了一声，揉揉她的头发，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姨姨，你的手机在震。”许茶茶指指她的口袋。 其实这手机之前已经震过很久了，温沐白一直当没听见她也装不知道，但是现在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不说话，手机的动静就太明显了，没法再装没听见。 温沐白掏出手机，许茶茶看见上面的备注是“父亲”。 “喂。” 许茶茶很自觉地靠到座位的另一边，不想偷听到温沐白和温父的通话。 看温沐白表情就知道他俩不会聊得多愉快。 “为什么我的志愿要根据你的意愿来确定？”温沐白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感情，又冷又硬，完全不像是在和父亲说话该有的语气。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温沐白的下巴绷紧，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红。 她在努力压抑情绪。 “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且这个决定不会改变，后天我自己去报道不劳您费心，如果没有其他要说的，我就挂了。” 许茶茶能从温沐白身上感受到很大的情绪波动，但她没有歇斯底里，反有种疲惫到极致去放纵一跃的无所畏惧。 电话挂了，温沐白仰头靠在座椅闭上眼睛，很久没有讲话，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背覆上柔软的触感，睁开眼便对上许茶茶关切的眼神。 许茶茶一下一下拍着她的手背，“姨姨不生气，姨姨生气茶茶也不开心。” “抱歉。”温沐白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小小一只柔弱无骨，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捏碎，心莫名软了下来，“姨姨没吓到你吧。” -- 第42页 “不要说对不起。”许茶茶把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像只猫那样缩着，“茶茶才不害怕，茶茶知道姨姨只是不开心，姨姨别不开心好吗，茶茶给你讲笑话。” “好。”温沐白垂眼，动作温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这样不会挡住眼睛，“你说吧，姨姨听着。” “很久很久以前……”许茶茶正准备现编一个，结果只是起了个头还没说下去，温沐白就已经开始笑了。 “还没说呢姨姨。”许茶茶抬起头，眉头皱在一起，“怎么笑的得这么快。” 温沐白揉揉她的脸颊肉，“因为觉得你可爱。” 许茶茶一下没脾气了，把脸埋回她腿上，“那……那好吧。” …… 周六，许茶茶比平时还早了半个小时起床，对着镜子臭美地挑选衣服。 上次温沐白接她放学的时候，她们约好今天要去游乐园玩，她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期待了。 许茶茶看眼时间，才过六点，她们约的是九点，还有不少时间要等，她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脚丫子卷进被子里裹成一团。 自己和自己玩了一会儿，她歪着脑袋从床底下掏出一本时尚杂志。 这都是她悄悄用零花钱买的，以前做模特养成的习惯，每季流行和圈内八卦都得及时补课。 等许茶茶翻完这月所有新刊，才勉强过去半个小时，她翻身往床上大字一躺。 时间能不能过快一点，直接跳到九点不行吗。 “叮咚！” 许茶茶屁股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两手捧着手机查看消息。 还真是温沐白发来的。 亲亲姨姨：茶茶，姨姨有个采访突然调期到今天，所以没办法和你去游乐园了，这次先记着，下周姨姨一定陪你去。 许茶茶肩膀瞬间耷拉下来，身上挑了那么久的裙子穿着也觉得没那么好看了。 她嘟着嘴巴，发了句奶声奶气的语音过去。 “什么采访呀，茶茶可以去看看吗？” 温沐白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茶茶？这么早就醒了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平时有精神，还有些哑。 “姨姨，你又熬夜了吧。”许茶茶隔着电话数落她，“你还整天让我早睡早起，但是你自己从来没有做到过。” 在这个问题上温沐白自知理亏，“知道了，都听你的。” “所以姨姨要去做什么采访啊？” “一个杂志的采访，顺便把封面拍了。”原本她的是安排在下月，但是这期要上封面的那位男明星，前天晚上突然家暴丑闻空降热搜，主编才紧急联系的温沐白让她补上。 “拍照片啊，那姨姨今天肯定打扮得很漂亮。”许茶茶下巴抵在膝盖上，尾音拖得老长，“茶茶好想看。” 温沐白其实自己都快赶不及到现场了，根本没法绕路去接许茶茶，但听见她绵软的语调，拒绝的话瞬间堵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这样好不好。”温沐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姨姨把地址发给张婆婆，你和张婆婆一起来。” “真的吗！”许茶茶声音一下有精神了。 “但是到了这里不可以到处乱跑，要好好听张婆婆的话，姨姨工作完就来陪你。” “嗯嗯嗯！都听姨姨的！” …… 温沐白应该是提前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加上她们一大一小太有辨识度，张管家领着许茶茶进来的时候畅通无阻。 摄影棚里传出的声音，是许茶茶上辈子每天听到耳朵起茧子的拍照咔嚓声。 温沐白正对着摄像头，没注意到许茶茶已经来了，拍摄状态中的她要比平时看起来更有距离感，却也显得很专业。 她的身材条件比很多专业模特都优越，头小腿长直角肩，腰肢被腰带轻轻一掐看着柳条一般细，身上穿着件素黑的丝绒长裙，许茶茶一眼认出那是某大牌的当季高定。 ——寻常人有钱都借不到的礼服。 这件礼服的裙长比较夸张，穿在一米七八的模特身上还需要搭高跟鞋才能避免拖地，但在温沐白身上却仿佛和她融为一体的合适。 雪白的肌肤和暗面的衣服布料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温沐白对镜头仰着下巴，垂睨的眼有种浑然天成的矜贵高傲，她的妆容很干净，除了基础修容几乎没有多余的色彩，只一抹醒目的红唇，成为瞩目的焦点。 “什么来头？一来就上封面。” EV的封面，向来用的不是国际超模就是一线或超一线的艺人。热度和逼格总得占一边。 “不知道，听说是主编以前朋友的女儿。”回话的这人看着年纪要大一些，不过也就二十五上下的样子，她拿着杯冰美式冲温沐白的方向抬抬下巴，“至少这个上镜，比上次那男爱豆好多了，那人所有照片都两眼无神缩手缩脚的，我修了一个通宵结果还被主编无情打回来。” “结果发出去之后粉丝吹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天神下凡呢。” “可不是。” 那头摄影师喊了停，有助理上去给温沐白送水，一直站在旁边，穿着明显要比其他人要讲究的中年女人走上去和她搭话。 温沐白轻声说谢谢，拿过水侧着身子，听那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我怀疑有人在恶搞我，好不容易把你拉过来补封面，隔壁设计师钦点的童模又生病住院，我们EV注定非得有一刊要开天窗是吗。”华婧也就是EV的中国区主编，此时觉得自己头要秃了，“沐白，你认不认识四五岁左右，鞋码26身高一米左右的童模。” -- 第43页 “您这标准都精确到鞋码了，我上哪去找。” 温沐白不紧不慢地喝下一口水，目光往边上扫的时候不经意扫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茶茶？” “你认识？”华婧跟着她看过去，把踮脚挥手的小奶包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特别干脆地决定，“这个行，我抱走了。” 温沐白对她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完全不陌生，但这回可不能随便依她。 “抱走？”她摇摇头，“我说了不算，你得问她自己。” …… “茶茶，过来。”温沐白冲许茶茶招手。 周围工作人员转头，这才发现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一只小可爱。 许茶茶踌躇几下，迈起小碎步屁颠屁颠过去。 “姨姨。”她拉住温沐白的手，甜甜地喊她，“你今天好漂亮哇。” “你也是。”温沐白捏捏她的脸颊肉，把华婧介绍给她，“这个阿姨是这的主编，她想请你帮个忙。” “漂亮阿姨，你想要茶茶帮你做什么？”许茶茶仰头对上华婧。 华婧今年五十三，因为气质和勤做医美的缘故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搭配得一点都不老气。 华婧蹲下来，手在她的鞋子上比了比，确认无误后说，“阿姨想请你拍几张照片，就像你姨姨刚才做的一样，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还会给你报酬，可以吗？” “拍照片？”老本行啊。 华婧让人从边上拿过童装杂志，打开给许茶茶看，“照片会放在这些杂志上面，然后我们茶茶只要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拍完，就可以拿着小钱钱去买好吃的。” 温沐白在边上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出声，“华姨，别一副拐卖小孩的语气。” “我说得不全是实话。”华婧理直气壮。 “姨姨？”许茶茶抬头用眼神询问温沐白。 温沐白手掌放在她脑袋顶上，没怎么用力地揉，“自己想，喜欢就去，不喜欢就拒绝。” “喜欢！”许茶茶咧开嘴笑起来，“茶茶也想和姨姨一样，穿漂亮衣服拍好看的照片。” and挣很多小钱钱。 温沐白抬眼给张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给许母打电话，告知事情经过询问意见。 许母对此当然持开放性态度，“茶茶自己可以决定，你在边上看着点，别让她磕到碰到就好。” 张管家连声应和，挂掉电话，把结果告诉温沐白她们。 华婧搂过许茶茶的肩膀，“所以，这小丫头现在归我了。” “不归！不归！归姨姨。”许茶茶拽着温沐白的胳膊反驳。 温沐白唇角溢出一声笑，拍拍她的后背，“姨姨就在这，这个阿姨要是欺负你，立马来和我告状。” 华婧和她过世的母亲是旧相识，可以说从小看着温沐白长大，她们之间已经熟到可以忽视辈分关系，随意开玩笑的地步。 “少在这挑拨离间。”华婧一把抱起许茶茶，对她说，“放心阿姨人很好，只要你乖乖阿姨就对你温温柔柔的，那种不听话的小孩我才一口一个。” 许茶茶听得后背发凉，徒劳地冲温沐白的方向伸出短胳膊挥舞。 救命救命，这个阿姨怪怪的。 …… 华婧抱着许茶茶坐了两层电梯，到另外一个摄影棚，进去把人放下。 “给，你们要的，四五岁，鞋码二六，身高一米。”她低头拿手指戳一把许茶茶软嫩的脸颊，“长得也水灵。” 许茶茶眼睛睁得圆圆的，动都不敢动一下：这真的不是人贩子交易现场吗？ “可是设计师那边……” “你就去告诉她，老娘的杂志等不到他的小宝贝出院再卖。”华婧语气强势，说得那些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等会儿化完妆给他带张照片，行就行，不行拉倒，全世界设计师那么多我EV是请不起别人吗？” “婧婧阿姨。”许茶茶扯住她的衣服下摆，“不可以凶凶哦。” 小奶包清澈无辜的眼神，让华婧内心升起一股罪恶感，想到自己几分钟前才吹出去说自己是个温柔阿姨，有点脸上无光。 “阿姨不是在凶人，别怕。”意识到自己没给小姑娘做好表率，华婧清清嗓子，又说了一句，“事情解决了去给那住院的小模特送点礼物，以EV的名义。” “好的华姐。”造型师小声说，然后牵起许茶茶的手，“跟姐姐去换衣服好不好？” 许茶茶点点头，乖乖把软乎乎的小手放到她手心里。 两人走到化妆间，华婧的背影看不见了，许茶茶才把一直憋着的那股气放出来。 “姐姐，我不是五岁，七岁了已经。” 造型师没想到这小不点皱巴一路眉头闷闷不乐的，就为了这事，她笑着点点头，“姐姐知道了，你是大孩子，对吧？” “……”怎么还一副把她当小孩哄的样子。 造型师把挂着衣服的架子退出来，去掉防尘膜，“来，姐姐给你换衣服。” 许茶茶一直觉得很多童装做得比成人衣服好看，这件设计就可以归类成前者。 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布料，裙摆看着柔软富有光泽，却不会因为太绵失去支撑力变得没有形状。 裙子的最外面裹了一层浅纱，纱孔比较密，上面花纹都是设计师一针一针，亲自用银线手工刺绣上去的，工期整整五年。 -- 第44页 茶茶听说过这设计师的名字，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前辈了，能让他这么用心的衣服，其中的意义肯定不简单。 许茶茶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换上裙子，肉粉色显得她皮肤白皙吹破可弹，裙摆下的腿又细又直。 这裙子的尺寸是照原本的小模特做的比一般要小，但因为许茶茶太瘦的缘故，即便比原来模特高了几厘米，穿上也没有特别紧绷的感觉。 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乖乖让造型师在她脸上化妆。 “听说是给她孙女设计的。”造型师和一旁的助理说着闲话，“她孙女也可怜，当初难产生出已经没了呼吸，差点没熬过来，好不容易救过来，发现是个哑巴，体质还特别差，一点磕碰都受不得。” “那我们这样……”助理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办法。”造型师撇撇嘴，“华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当初合同上也白纸黑字写着，如有突发状况，设计师都必须配合我们先把照片完成。” “唉。” 估计她们是觉得许茶茶听不懂，所以说得没有顾忌，其实许茶茶每一句都听到耳朵里，而且挺不是滋味的。 “不可以像姨姨那样，先让后面的小朋友顶替吗？”许茶茶仰起头询问。 造型师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可以的方法我们都试过了，你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小甜心。” 如果要换人，需要换的不只是照片和衣服，还有已经写好的关于设计师郎树的采访，一两天时间她们找一个模特不要紧，但找个和郎树名气差不多的设计师来采访未免太天方夜谭。 同为设计师华婧对郎树和他孙女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理解，但作为EV的主编，半个商人，她不能把那些感情带到工作中。 许茶茶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蛋上那股天真烂漫的笑容褪去，显得有几分沉重。 “怎么了，不开心吗？” 换做以前，许茶茶就算是顶着被设计师粉丝骂的可能性，也会咬牙顶替，任性和选择权那都是有退路的人才有的权利，她能做的就是卯足劲赚够每一分能让自己离开寄人篱下生活的钱。 但是这次她不想了，看到这件衣服，许茶茶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位老设计师在上面一针一线花的心血，和对他孙女毫无保留的疼爱，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拿平常心穿上它去拍照。 身上的裙子像是紧紧箍着她的大手，让她喘不过气来，只想快点脱下来。 “对不起，姐姐。”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可以不拍了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造型师紧张起来，“还是心情不好，还是姐姐化妆把你弄疼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许茶茶摇摇头，黑眼珠倒映出她们焦灼的模样，“你们再问问那个设计师爷爷吧，可能在他心里，就算是赔钱给你们，也不想看见这件衣服穿在别的小朋友身上。” 造型师有点懵，她没想到许茶茶这么小的年纪，心思这么细腻。 不过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华婧就是想先斩后奏，把事情办成了郎树就没有拒绝的话语权。 按照郎树的性格，很有可能会直接甩违约金过来。 “姐姐，帮我脱下来吧。”许茶茶拉着她的手，往更衣室扯，“我们等那个妹妹身体好了再拍好不好？” 造型师有点心软，但心里还记得华婧的吩咐，不敢忤逆。 “我去和婧婧阿姨说。”许茶茶看出她的顾虑，迈着小短腿大步往外走。 华婧正在和摄影师交流布景设置，看见穿上衣服的许茶茶眼前一亮，拍拍手，“我就说她合适。” “小漂亮，要不要考虑和阿姨签约，来我们这做模特？”华婧两手捧住她的脸蛋，力道和揉面团一般大力。 “婧婧姨姨，窝噗想拍了。” 许茶茶眉毛皱起，脸颊被华婧捧住说话都不清楚，搞得气氛一点都不严肃了。 “你说什么？”华婧收回手，“不想拍，为什么。” 她以为是许茶茶小孩子心性，体验过新鲜感后，看见摄像机害怕才临阵退缩。 “这件衣服是郎爷爷送给他孙女的，茶茶不可以抢走它。”许茶茶认真地说完，两手叠在身前，给华婧鞠了个躬，“对不起，茶茶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拍就不拍干什么鞠躬，被你姨姨看见还以为你在我这受委屈。”华婧连忙把她扶起来，叹口气，“你这么懂事，倒是显得阿姨好冷血。” 许茶茶摇摇头，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婧婧阿姨也是为了这里的哥哥姐姐着想，茶茶理解你的。” 这话说到华婧心坎里去了，她是主编管着底下一群人的饭碗，必须考虑的比别人周全，比别人顾全大局。 EV童装做得远不如时尚周刊好，销量低迷，几次休刊都是她到处拉人脉找采访好不容易才奶活，所以甚至不用出什么大乱子，只要有点漏洞被抓住，停刊裁员都是情理之中。 华婧和温沐白说自己头秃其实不是开玩笑，她的焦虑已经严重到每天晚上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你们的杂志我也有看哦。”许茶茶昂头，“但是字太多了，看着好累，我爸爸倒是看得懂，但是他每次看完也还是不知道该买什么，最后还是给我买一堆又贵又丑的小裙子。” 之前对比各家杂志的时候，许茶茶就有发现EV童装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 第45页 ——为了提升所谓的格调牺牲杂志本身的可读性。 童装杂志客户群大多是一些有孩子的中高产家庭，他们工作繁忙回家又要照顾孩子的吃喝拉撒，偶尔抽出一点碎片的时间哪有精力去研读那些大篇的采访文字。 他们不想将就给孩子在商场里买几件烂大街的衣服随便套上，但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对比品牌性价比和研究近期的流行趋势，需要的不是什么高逼格，只是便捷的选择性。 “所以啊，我爸爸他笨笨的，每次买衣服都只会看价格，其实很多茶茶一点都不喜欢，穿着也不舒服。” 华婧细思许茶茶的话，自省到她们的童装杂志确实有这些问题。 之前她们一直把这当做EV的特色，觉得自己的名号摆在那，就是时尚的风向标，高端的代名词，只想着怎么用高名气的设计师引流，却没没考虑过客户的真正需求。 她握拳抵在眉心思索一番，冒出一个大胆又冲动的想法。 “这样好不好。”华婧对上许茶茶的目光，“我们不穿这件衣服拍照了，拍别的，你还愿意帮阿姨拍吗？” “真的？”许茶茶没想到华婧这么快就有对策，“好！茶茶愿意。” 华婧叫来自己的助理，让她去准备衣服，然后让造型师把许茶茶带去换。 怕助理一个人速度不够快，华婧和她一起去的仓库，她们有很多合作设计师寄来的样品衣，偶尔想起来要用就会拿出来改造重穿，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郎树的采访版面是一个开页，要把这个空缺补上，只拍一两套是肯定不够的，华婧也顾不上那么多，拿了个小推车，看见顺眼的衣服就往里丢，然后让助理直接把整个鞋架推出来。 两人速度很快，许茶茶前脚刚换下衣服，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开。 华婧让许茶茶站在边上，拿着衣服先比尺寸，尺寸合适的直接随手搭配成一套挂到衣架上，短短几分钟挂出来四五套。 “别愣着啊，去给孩子换上。” 造型师点点头，拿起一套把许茶茶领进更衣室。 许茶茶也不耽误时间，该伸手伸手，该套头套头，换好衣服就被摁在椅子上重新化妆。 因为要搭配很多套衣服，只给她简单打底做了修饰，不过许茶茶脸蛋这优势摆在那，淡妆也十分自然清新。 腮红用但是带闪的浅粉，画上之后许茶茶的脸颊看着就像一个水润的蜜桃，浓密的睫毛甚至不用夹就足够卷翘，配上那双清澈的琉璃眼，此时的许茶茶漂亮得像个人偶。 做好第一套造型，许茶茶直接被摁在摄影棚中间，反光板和摄像头齐齐对准她。 好久没干老本行，一上来就这么猛许茶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只是短暂的愣怔，在咔嚓声中，她很快跟上摄影师的节奏快速换角度和动作。 “小朋友，我们不要装酷哦，多笑笑。”摄影师放下相机给许茶茶做示范。 先是两只手指戳在脸颊上，又换成双手捧脸，无一例外都配上露出大白牙的傻笑。 许茶茶：看不起我业务能力？ 不就是卖萌吗，谁不会。 许茶茶久违的胜负欲冲上心头，她憋住气，冲镜头裂开嘴笑得无比灿烂。 “对对对！就是这样。”摄影师点点头，按快门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其实她光站在那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了，这会儿又弯着眼冲镜头甜甜发笑，少女的天真灵动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光是摄影师在拍，站在后边的张管家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拍完之后实时发给许父许母看。 许母：啊啊啊我宝贝好可爱！再多拍几张快快快！ 许父：走近一点拍，看不太清楚。 张管家：[图片]x10 许父：左边也拍拍 张管家：[图片]x10 许父：正面一点的角度有吗 等到张管家再拍完一组传到群里的时候，许父和许母竟然已经齐齐把头像换成了许茶茶的照片。 看着竟然和网络上小年轻用的那情侣头像有异曲同工之妙。 华婧把所有衣服搭配好，站在摄影师边上监督，她担心许茶茶一个素人小孩，在镜头前面会拘束不适应。 谁想许茶茶咔一下换动作，咔一下换表情，比很多入行四五年的童模都熟练，甚至她好像知道自己哪一个角度的脸比较上镜，会自动调整。 因为许茶茶的缘故，进度比想象中进行的要快，一套衣服快点几分钟就能拍好，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连换五套衣服，玩偶一样被折腾来折腾去，半点抱怨的声音都没有。 第五套衣服拍完，华婧主动替她叫了暂停，“让孩子休息一下，嘴唇都干了，快去喝点水。” 张管家立刻提着许茶茶的宝贝保温杯过去，将杯盖打开递给她。 “站了这么就腿酸不酸？婆婆帮你捏捏。” “谢谢婆婆。”许茶茶接过水杯，拒绝了张管家的按摩，“不用捏拉，我觉得很有意思一点都不累。” 只是拍五套衣服算什么，她以前没收入的时候甚至接过网拍模特的活，一天拍上百套都是常有的事。 许茶茶两手端着粉红壶壶，猛吸一口，脸颊鼓得再也装不下了，才大口往下咽。 养生汤温度刚好，不会过烫，西洋参的味道让人提神醒脑。 -- 第46页 就是她年纪小，不能补太猛，动不动就得流鼻血。 “嗝~哈！”一次性喝下半壶，许茶茶幸福地闭起眼，小老太太似的从嗓子眼里发出叹谓。 “嗯？这是谁家的小孩，可怜巴巴的。”许茶茶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她听出来人的声音，惊喜地转头，“姨姨！” 温沐白已经换上常服，她穿搭风格一向属于“仗着有张漂亮的脸所以为非作歹”类型。 就好比今天，即便是最基础的无袖T和高腰牛仔，也被她高挑的身材穿出硬照里时尚感。 “累不累，那个阿姨欺负你了吗。”温沐白端详她的装扮，看不出来这小小一团身材比例这么好。 许茶茶身高不怎么样，但胯的位置却很靠上，脖子也长，身子板挺直站在那就显得神清气爽。 许茶茶摆摆头，“不累，婧婧阿姨也没凶我。” “那就好。”温沐白往许茶茶面前递去一个袋子，“冰淇淋要不要。” “妈妈不让我吃。” 还是上回许茶茶太贪，趁张管家不注意一下午吃了三盒八喜，没想到小孩肠胃弱，当晚差点在马桶安床睡。 “那就——”温沐白手还没收回来，袋子就被许茶茶的手扯住。 小奶包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她，舌头舔舔嘴巴，就差把贪吃俩字刻脸上了。 “如果是姨姨给我吃的话，妈妈会同意的对吧。”许茶茶小声问。 温沐白快被她逗笑了，“跟谁学的推锅。” 许茶茶假装听不懂。 “放着，化一点你再吃。”温沐白把冰淇淋放在一边。 “那我把她带走了。”华婧过来抓小孩。 “就借你一会儿，快点还。”温沐白给许茶茶拽好弄皱的裙摆。 “别说，还真是个宝贝，你不来我都不打算还你了。”华婧说。 “那也得看她跟不跟你走。”温沐白一手撑着下巴，半点不着急。 许茶茶很给面儿，“我跟姨姨走。” “那不行。”华婧一把抱起她，“坏阿姨把你抓走咯。” “哇啊。”许茶茶有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感觉华婧的举高高比许父的还猛，有种坐过山车的刺激。 华婧也没舍得折腾这个小恩人太久，最后拍了两套把她放回家。 等许茶茶卸妆好出来，冰淇淋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温沐白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吸管，给她往冰淇淋桶里插，“当奶昔喝吧。” 许茶茶捧过来，香草冰淇淋化开之后看着有种绵密的奶油质地，上面的巧克力颗粒看着还挺有食欲。 她试探着吸了一小口，含在舌尖谨慎品尝。 不是化得特别水，还能尝到一点冰冰的温度，巧克力脆片裹着坚果碎嚼着还挺香。 不止不黑暗，好像还挺好喝的？ 她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嘴巴边沾上一圈白色的冰淇淋液。 温沐白拆开一次性湿巾替她擦掉，倒也没开口嫌弃她吃相埋汰。 这事许言舒经常替许茶茶做，换成温沐白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温沐白擦完一边，她还伸着小脑袋把另一边递过去，“这边这边，也要姨姨擦。” “你是撒娇精转世吗？”温沐白语气没半点责怪，倒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她还是曲起细白的手指捏着湿巾帮许茶茶擦掉，“好了，祖宗。” 许茶茶点点头，把剩下的半杯几大口喝完，然后转头抱起一边的保温杯，长灌一口。 “这样，就互补了。”许茶茶拍拍装满水，走两步就哗啦晃的小肚子，“好饱啊姨姨。” 温沐白失笑，“平时吃饭没见你这么积极，吃零嘴倒是光速见底。” “那不一样，零食和主食不在一个胃。”这条真理，适用所有年龄的女生。 反正许茶茶是一直这么坚信的。 “是不在一个胃。”温沐白摸摸她鼓起的肚皮，“都在这。” 许茶茶：…… …… 许茶茶连打三四个饱嗝，才终于走得动道。 “现在还早，你之前想去哪玩，姨姨带你去。” 她们从早上开始拍，现在出来才刚过下午两点，商场和游乐设施都没有关门。 “早上本来想去……游乐园的。” 说起来还挺老土的，许茶茶一直觉得没在小时候和家人去游乐园玩过是自己童年的缺憾。 许父许母忙，她有这想法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把主意打到温沐白头上。 “游乐园？”温沐白沉思。 她们这是市中心商业区，距离最近的游乐园也至少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算上来回就是两倍时间，她肯定没法在天黑前把许茶茶送回家。 头一次把人家女儿带出来玩，就晚归，这不太合适。 “不过茶茶也不是很想去啦。”许茶茶看出她的犹豫，很快一笑而之，“只要和姨姨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啦，姨姨想去哪儿玩？” “要不这样，姨姨知道附近有个儿童乐园，我们今天先去那，下次再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温沐白和她打商量。 “好。”许茶茶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直到半小时后她被抱着塞进一堆海洋球里。 许茶茶两眼无神傻坐在那，耳边充斥着人类幼崽尖锐的吵闹声。 -- 第47页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百只哨子贴着她的脑壳震，每一下都能留给她嗡嗡半天的余震。 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人类会对古早记忆里的东西进行美化。 许茶茶一直以为游乐园这玩意就是亲子之间增强互动的最佳场所，应该有的是甜甜的棉花糖，可爱的兔儿发卡，还有傻呵呵跟着人排长队的凑热闹劲。 “哇啊啊啊——好玩好玩！” “我还要滑滑梯！我还要滑滑梯！” “呜哇哇哇！妈妈我要妈妈！” 许茶茶在令人头脑发胀的嬉笑哭喊声中勉强站起身，迈着笨拙而又艰难的步子，在足有她半人高的海洋球堆里缓慢前行……然后扑通一声狼狈摔倒。 “呵——” 虽然这声轻笑很短暂还只来得及发出点气音，但许茶茶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一个目光瞟到那掩唇微笑的温沐白，小眼神里写满的委屈抱怨。 “姨姨，我很好笑吗。” 确实挺好笑的，因为许茶茶平时总是一副小人精的模样，聪明懂事会说话，难得有吃瘪的样子，只让她觉得憨憨得可爱。 温沐白唇角掩饰不住地上扬，却还是睁眼说瞎话地骗小孩，“姨姨没在笑。” “三岁小孩都不听你骗。” “对。”温沐白点点头，语气一本正经，“我们茶茶七岁了都。” 第24章 许茶茶懒得和她计较，顽强地爬起来，再次和这堆球对抗。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茶茶个子太矮在这很难控制平衡的缘故，别的小孩健步如飞，她却只能用走三步摔俩跤的频率龟速前进。 这等她走到滑梯边上，太阳都下山了好不好！ “来，姨姨抱你。”温沐白看不下去了。 “不用。”许茶茶来劲了，“我自己可以。” 她还不信了，她这么大人连个海洋球都搞不定。 许茶茶打平两只手臂，加重平衡感，一脚一脚往前试探，张管家在旁边给她拍手打气。 “小姐，加油！小姐，棒棒！” 在许茶茶的倔强努力下，五分钟后，她终于“爬”到滑梯下。 这个时间别的小朋友已经滑够三个轮回了，她才开始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走楼梯。 嘿咻嘿咻。 这楼梯比许茶茶想得要高，这边她弓着背像个年过花甲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一格一格走着，旁边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小姑娘扑通扑通手脚并用，那爬得叫一个步履稳健大步流星。 “姐姐，要不要我牵你啊？”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还挺有礼貌，路过许茶茶边上没直接超过去，还主动冲她伸出小手想要帮忙。 许茶茶自尊心有点受创，但还是挤出一个笑，“不用了妹妹，你去玩吧，我自己可以。” “可是我们刚刚看见你在下面一直摔跤也。”羊角辫表情天真，说出的话却刺得许茶茶想要吐血。 “你、你……们？” 她抬起头，看见滑梯上的小房子里，四五个小脑袋冒出来，十分默契地看着她。 大家的眼神都十分友好，甚至还带了点善意的关爱，但是许茶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下到自己刚才跌屁股墩的样子被全场人围观，他们是什么表情，然后耳朵边又突然冒出温沐白之前那声没忍住的轻笑，不知不觉整张脸红起来，小拳头捏得死死的。 啊！不就是个滑梯吗，我和你拼了。 许茶茶也不扶着了，直起上身，抬高腿猛地一阵冲刺，眨眼从半山腰飞到顶层。 “好棒好棒！”羊角辫带头给她鼓掌。 许茶茶一手扶着腰开始大喘气，好家伙，玩个滑梯而已差点要了她老命。 “快来啊，我们一起滑。”羊角辫坐下去，转头冲许茶茶挥手。 许茶茶点点头，等她滑出去一些距离后，才坐下去。 这滑梯很长，还设计得七扭八弯的，给许茶茶坐得头晕眼花，一闭眼一睁眼，人又扎进那堆万恶的海洋球里。 爬楼五分钟，滑梯三秒钟，真行，太划算了，她擦一把额头的汗。 这玩意当初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消耗小孩多余又充沛的精力的吧，打一开始就不适合她这种宅家的养生玩家。 来回两下折腾，许茶茶是真没力气了，也不逞强，盘着脚丫子冲温沐白伸开胳膊，“姨姨抱。” 温沐白笑着走过去，看着细瘦的胳膊用上力的时候竟然还有挺明显的肌肉线条，轻轻松松把她从球堆里“拔”出来。 “玩得开心吗。” “开……开心。” 也就普普通通差点升天那种开心。 见许茶茶气喘吁吁的，张管家连忙把水壶递上去，许茶茶长吸一口养生汤，体会到仙药续命的感觉。 一下玩太疯也不好，温沐白抱着许茶茶在边上休息十几分钟，又带她去玩了点别的项目。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她们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 游戏城出口拐个弯就是商业街，许茶茶皱皱自己的狗鼻子，闻到一股焦香的肉味。 “姨姨。”她拽拽温沐白的手。 温沐白现在对许茶茶已经熟悉到，她挪挪屁股就知道是想放什么屁的地步，抬头望右边美食街看，“饿了？” 许茶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毕竟不久以前她还晃悠着一肚水和温沐白抱怨自己饱得走不动道。 -- 第48页 温沐白往前走，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来，“走吧，给你买。” 许茶茶原地蹦哒一下，撒开腿跟着味道跑到人铁板烧的门店前面。 “留点肚子，回家还要吃饭。”温沐白叮嘱。 “知道知道。”许茶茶应和着，手上拿串串的速度却一点没减。 铁板鱿鱼简直是她的最爱，但是因为太贵，上辈子都不怎么舍得吃。 许茶茶拿了三个大鱿鱼和一把的鱿鱼须，最后意思意思拿了几串花菜和鸡柳。 老板现做现卖，手速很快，伴随呲啦声香气窜一下冒出来，许许茶茶耸着小鼻子，口水都快落下来。 鱿鱼最后撒上切好的洋葱碎，涂抹厚厚的蜜汁酱料，光看着就能把馋猫的魂给勾走。 许茶茶拿的那些串最后打包整整打了两大盒，老板一递出来，她就垫着脚要去接。 “诶呦诶呦，小姐慢点小心烫，婆婆帮你拿。”张管家替她捧过来。 “谢谢婆婆！”许茶茶拿纸巾包起一只大鱿鱼，这玩意举起来之后比她脸还大。 “姨姨一只，婆婆一只。”她把三只鱿鱼的去处归落好，“茶茶一只！刚好。” “我就不吃了。”张管家摇头。 “婆婆吃嘛，这个可好吃了。”许茶茶往她嘴边递，“婆婆跟着茶茶一天也累了，要吃点东西补一补。” “谢谢小姐。”张管家恭敬不如从命，感动地咬了一口，细细咀嚼感受街边小食的魅力。 “就吃这一个？”温沐白把纸巾塞进她手里，“嘴擦擦。” “嗯，就吃这个。”许茶茶举着她的鱿鱼往前走，原本该是回家的路，却又被转角处的娃娃机吸引了注意。 这次温沐白都不用开口问，直接扫了机器给她换出一堆游戏币，“姨姨帮你抓？” “谢谢姨姨！” 许茶茶牵着她一蹦一跳走到自己喜欢的机子前面，指着里面的kt猫，“这个这个，不过好像很难抓，姨姨可以吗。” “试试。” 温沐白把硬币投进去，她是第一次玩这些东西，但架势却做得好像老手一般熟练果断。 金属夹手被吊着移到大头kt猫上，温沐白按下抓取键，爪子抓住猫头的时候她淡淡一笑。 也不过如此。 生活很快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爪子举起的时候只是软软地贴着玩偶的脑袋滑了一下，并没有把它抓起来，空落落的爪心回到原本的位置，温沐白嘴角的笑也随之消失。 “姨姨加油，姨姨加油。”许茶茶给她打气。 温沐白甩甩手，连续放了五个硬币进去，结果不出所料，全部空爪。 咔咔咔又是十个硬币，温沐白的眼神写满了胜负欲。 可惜直到许茶茶把串串都吃完了，她还一无所获。 “找工作人员吧。”温沐白直起身，她已经十分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姨姨帮你买下来。” “要不我来试试吧。”许茶茶用温沐白给的湿巾擦干净小手，终于能空出手玩，“反正还剩几个硬币呢。” “好，你玩吧。”温沐白把剩下的硬币交给她。 张管家已经去找工作人员了，刚才给她看得那叫一个着急，自己都恨不得掏钱包给许茶茶买。 “你好，你是那边游戏城的工作人员吗。”张管家看见一个穿着小马甲的女生。 女生点点头，“卡币了吗，我帮你拿。” “不是不是，就是小孩想要玩偶，你们能不能直接打开卖给我们。” “可以的。”这种事情女生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要哪台机器的，我帮你们开。” 她甩着钥匙跟上张管家的脚步，两人到的时候才距离之前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许茶茶身边却已经围了一圈人。 “哇！这个妹妹好厉害啊！妈妈妈妈我也要玩！” “小妹妹，你可不可以帮我也抓一个啊。” “也帮帮我也帮帮我！” 位于人群中心的许茶茶，脚边放着几个玩偶，怀里抱着一个，腰上还挂着一个，小手握着方向杆，两眼认真。 “啪！”一下，她又抓上来一只巴掌大的乌龟，递给站在边上的小男孩，“呐，给你。” 怎么也哄不好的小男孩终于不哭了，笑出一个鼻涕泡，“谢谢姐姐。” 工作人员：你们喊我过来，就专门为了给我看这个的？ ……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温沐白很快收拾行李开学了，许茶茶也得回学校上课。 那之后许茶茶没再听过许父许母和温父打过电话，温沐白也不会和她提及，她并不知道温沐白和温父的关系是缓和一些了，还是依旧处于剑拔弩张的地步。 她叹了口气，手撑着脑袋，完全听不进去讲台上老师的话。 “许茶茶。”王芳点人名字从不客气，“上课发什么呆，上来把这题解了。” 许茶茶哦一声走过去，站到黑板前，扫了眼那道找规律的题，脑子都不用过，直接把答案写下。 “哇茶茶好厉害。”坐在最后一排的陈茜茜悄悄鼓掌，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对许茶茶的崇拜。 “哼。”她同桌薛苗苗不服气地抬起下巴，“没准是错的呢，哪有这么快写出来的。” “茶茶做题就是很厉害，不许你说她。”陈茜茜瞪眼。 -- 第49页 薛苗苗咬牙，气鼓鼓的，“我也很厉害，我上次随堂测验数学九十五分呢，你怎么不夸我。” “可是茶茶考一百分，是全班第一也。” “薛苗苗，陈茜茜，你们两个这么爱说闲话不如上来讲？”王芳声音一起，两人立刻和小龟似的缩起脖子，假装不存在。 “正好还剩两道，你们上来凑齐。”王芳拍拍手，请人上来。 薛苗苗和陈茜茜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垂着脑袋走到许茶茶边上。 这讲的是课外拓展题，难度比课内高了不止一两点，她们哪里写得出来。 “茜茜。”许茶茶偏头，一边眨眼，一边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加油啊，我先下去了。” 因为许茶茶动作很快，加上举起的还是靠黑板的那只手，王芳的注意力也在旁边两人身上，所以没有察觉到她在暗示。 和外表不同的是，陈茜茜十分机灵，get到许茶茶的提示，立刻充满自信地在黑板上写下答案“3”。 “别走，我呢！”薛苗苗小声喊正要离开的陈茜茜，着急死了。 “我也不会算啊。”陈茜茜摆摆手，快步逃下去，“你自己加油奥。” 薛苗苗只能独自面对那道难题，她盯着黑板看了老久，都快把那堆数字盯出花了，结果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算不出来就去后面罚站吧，别浪费大家时间。”即便薛苗苗的成绩在全年级名列前茅，王芳也没有惯“好学生”的习惯，照罚不误，“把书和笔带上，我现在讲，笔记给我好好记” 薛苗苗抿住嘴唇，在同学的注视下快步走到自己桌边拿上东西站到后面。 她从来没被罚站过，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看着一副随时随地能掉金豆豆的模样。 事实上等下课铃响起，王芳一走，薛苗苗确实还是忍不住哭了，边哭还边抽抽，难过得不行。 她平时不爱好好说话，同学对她都有距离感，这个时候也没敢上去安慰，生怕讨不了好还被冷嘲热讽。 “苗苗别哭，那种题目算不出来是正常的。”许茶茶见不得小孩哭，站起来去安慰，“其实我刚才也有给你比手势的，还以为你看见了。” “哪里有嘛。”薛苗苗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说话时浓浓都是鼻音，那点傲娇的小味道都化成了小委屈，“你明明就只告诉陈茜茜，都不理我。” “啊？”许茶茶挠挠头，又对她比了那个“ok”的手势，用手指画着圈给她解释，“你看这是不是一个‘3’一个‘0’。” 薛苗苗那题的答案是零。 薛苗苗哽咽的动作顿住，随后金豆豆掉得更多了，“可是我已经好丢脸了，老师也要不喜欢我了，都怪你我讨厌你呜呜呜呜呜。” 这个年纪哪儿懂什么是非分明，薛苗苗只顾着发泄情绪，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伤到许茶茶。 谁能知道她这么要强的人，哭点竟然在“老师要不喜欢我了”上面，许茶茶有点想笑，但为了薛苗苗的自尊心着想还是忍住了。 “苗苗讨厌我吗？”许茶茶垂下脑袋，皱巴巴的小脸十分委屈难过的样子，“这样啊，茶茶知道了。” 许茶茶把捏在手里的巧克力塞给她，“讨厌茶茶没关系的，只要你不要再哭鼻子就好，你喜欢吃巧克力对吧，吃了就别哭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薛苗苗声音有点顿顿的。 “因为苗苗每天早上都会喝巧克力豆奶。”许茶茶笑，“茶茶都有观察。” “你干什么对我的事情那么在、在意……”薛苗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耳朵突然变得热热的。 好像是在害羞好像又不是，但好像也是因为许茶茶的“错”。 “为什么呢？”许茶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歪歪头，不灵不灵的葡萄眼冲薛苗苗发射电波，然后眯眼一笑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茶茶也不知道。” 薛苗苗被她一个甜妹wink搅和得心情七上八下的，有点自恋的在心里想。 许茶茶是不是其实很想和她交朋友，但是害羞所以才不说出来，只能每天可怜巴巴地观察她，专门准备巧克力带在身边就为了送給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刚刚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其实她好像也不是真的讨厌许茶茶，就是有点嫉妒她把老师和同学的目光都夺走了。 “那个。”薛苗苗手心有点出汗，声音也颤颤的，但表情还是一副小霸王的傲气，“你要是想和我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完薛苗苗用余光观察许茶茶的表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有些期待她的下话。 “可是苗苗不是讨厌茶茶吗。”许茶茶皱着八字眉，看起来十分苦恼，“那茶茶只好离你远一些。” “不！不是。”薛苗苗轻咳一声，拉着她的手，“也不是特别讨厌。” “没关系的，茶茶不想勉强你。”许茶茶拨开她的手。 “不勉强！我妈妈说要多和聪明的人交朋友，你还算聪明啦。” “这样啊。”许茶茶终于转过身，与她对视，“所以苗苗也想和茶茶做朋友吗？” 薛苗苗不说话，片刻之后，才僵硬地点点头。 “怎么了苗苗，为什么不说话。”许茶茶眨眨眼靠近她，再一次问道，有种不听到她亲口承认就不放弃的坚持，“苗苗想和茶茶交朋友吗？不想的话就算了。” -- 第50页 薛苗苗的声音很轻，但好在许茶茶距离得足够近，全部听到。 她说：“想，我想的……” 第25章 “真好，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你不可以再说什么讨厌茶茶的话了，我会生气的。”许茶茶递给她一个小拇指，“拉钩，这样你如果撒谎，晚上就会做噩梦。” 薛苗苗十分纠结，主要是她真的很怕做噩梦，半夜被吓醒就哆哆嗦嗦一整夜睡不着。 可是…… “好吧，我和你道歉。”薛苗苗勾住她的小手指，“你帮了我，我还说讨厌你，对不起。” “嘿嘿，没事啦。”许茶茶笑起来，脸颊两团肉鼓鼓的，“快尝尝巧克力。” “嗯嗯嗯！”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许茶茶给她的巧克力竟然是之前王芳发过的那种，也就是她想吃最后却进了陈茜茜肚子的那颗。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香，薛苗苗一口把它包进嘴里，牙齿咬破脆皮舌尖感受到丝滑的酱心巧克力，细细咀嚼品尝坚果的香气，她忍不住享受得闭上眼。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 “还有吗？”她期待地看向许茶茶，“我拿我的跟你换。” 她书包里有好多巧克力。 许茶茶带得还真不少，但…… 她指指正在座位上埋头苦吃的陈茜茜，“都给茜茜了。” 许茶茶感觉自己和幼儿园老师似的，每天上课都得带小零食，哪个小孩不乖了就掏出来哄，动不动还被陈茜茜提起来抖两下掏干存货。 “陈茜茜，我讨厌你！我要和你绝交！”薛苗苗气。 陈茜茜两耳不闻窗外事，吧唧吧唧吞着糖。 “真好吃，下次也给茶茶尝尝我妈妈做的曲奇嘿嘿嘿。” …… 周三的下午是固定的班会课，上周王芳是给她们放了一节课的电影，所以这次也有不少人期待，毕竟放电影可比讲作业强太多了。 “还是不要了吧，看电影还得写观后感。”陈茜茜趴在桌子上，脸颊肉贴着冰凉的桌面挤成一团，“想早点放学和茶茶去吃蛋糕。” “她才不和你去呢。”薛苗苗小声哼哼，“我约了她去我家作客。” “什么啊！”陈茜茜炸毛，“茶茶上次说了下次会和我去吃蛋糕的，你骗人。” 她瘪着嘴，委屈巴巴的，估计薛苗苗再说两句就能掉金豆豆。 “你不许哭。”薛苗苗瞪眼，“我可没欺负你。” 陈茜茜呜咽，“茶茶明明和我约好了的，你怎么横刀夺爱啊。” 这小孩开始滥用前几天在课外书上学到的新成语。 “她现在是我朋友了，当然要去我家作客。”薛苗苗压低嗓音，声音有些含糊，“你要是想来，我也可以勉强地带你一程，所以你别哭了。” 陈茜茜抽抽两下，湿漉漉的眼望着她，“去你家有蛋糕吃吗。” “我可以让我妈妈买。” “那我要去，嘿嘿嘿。”傻孩子破涕为笑。 话音刚落，王芳领着文件夹走进来，她每天都是一身黑色职业装，十分有标志性。 “开学快两周了，同学之间应该熟悉得差不多。”王芳转身把黑板擦干净，“这节课选一下班委，早点选好早点放你们回家。” “耶耶耶！”陈茜茜欢呼，“可以早点回家了。” “班长一个副班长一个，各课课代表各一个，其他的我们班就不需要了。”王芳不爱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她推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我给你们发纸条，每个人在职位后面写上推荐的同学名字，允许给自己投票。” 她把提前打印好的纸条撕开，准备分下去。 “要是有想自荐的可以现在举手站起来说两句，谈一下自己可以为班级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能胜任这个职位。” 王芳目光在下面转了一圈，看一个个小冬瓜都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想着算了干脆让大伙直接写。 正打算开口，却看一只手举起来。 冯庄站起来，声音听着有点抖但嗓门却很大，“我，我想当体育委员。” “别紧张，慢慢说。”王芳点头。 “我很喜欢运动，我爸爸有时间也会带我玩篮球，我我……我……所以我觉得挺适合当体育委员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冯庄你脸好红。”他同桌笑起来，“还结巴。” “至少别人有勇气站起来讲。”王芳斜那男孩一眼，“别人说话的时候保持安静，这是基本的礼貌。” 男孩脸瞬间涨红，羞愧地低下头。 “wo！壮壮好棒壮壮加油。”许茶茶两只手啪啪啪鼓起掌来，旁边的同学听见也跟着拍手，得到掌声鼓励的冯庄终于有了点信心，继续把话说下去。 “嗯，坐吧。”冯庄说完王芳抬手让他坐下，“还有其他人要自荐的吗。” “老师，我。”薛苗苗端正地举起手，十分有自信地大声朗读，“我学习成绩好，听话懂事守规矩，如果大家选我做班长我一定会用十分认真地态度严厉管理你们每一个人，让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越说情绪越高涨，甚至还高举右手做出一把“冲啊”的架势。 许茶茶眼都直了，她没想到这大小姐能耿直到这个地步。 小孩心思多少都是有些贪玩的，谁会乐意去选一个放言要“严厉管理每一个人”的班长。 -- 第51页 薛苗苗说完，班级的气氛有点凝固，还是王芳开口让大家给她掌声鼓励。 “我我我！还有我！”陈茜茜蹦起来，手臂一伸，指着坐在第一排的许茶茶，“我推荐茶茶做班长，大家给她投票吧！” “让你站起来是自荐，不是让你推荐别人。”王芳让人坐下，“没有其他自荐的人，那就把纸条传下去把。” 她把纸条分成三份，给每个小组坐第一排的都分下去一份。 许茶茶没有同桌，就先自己把投票纸分成两份再往下传。 “茶茶，我投票给你。”坐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留着蘑菇头的小女生，名字叫孙瑞瑞，她声音软软的，冲许茶茶笑，“我也喜欢你。” 许茶茶平时没事就教教别人题目，还总是分小零食，说话也总是好声好气从来没发过脾气，就算不是陈茜茜刚才推荐，她也想投票给许茶茶。 “不用不用，可以投给苗苗。”许茶茶摆摆手。 班长这事想想就麻烦，要做的事情多，还容易吃力不讨好，她可不想放学之后还被老师留下来开会改试卷什么的，她只想快点回家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懒猪。 而且相比较之下，薛苗苗的性格其实更合适做班长。 很快投票纸被王芳收回去，她把它们收集到盒子里，手指冲讲台边的许茶茶勾勾，“过来，帮老师记票。” “好。” 许茶茶站到黑板前面，她个子太矮抬手都够不到王芳写名字的高度，只能搬了个小板凳踮脚。 “班长许茶茶一票。”王芳给她念。 “啊？”许茶茶张张嘴巴，望着王芳的样子傻乎乎的。 不是说好了别给她投吗，这个孙瑞瑞真的是呜呜呜。 “写吧，自己名字还不会写吗。”王芳催促她。 “会的。”许茶茶慢吞吞地把自己名字写上，然后画了“正”字的第一笔。 “薛苗苗一票。” “耶斯！”许茶茶握拳暗暗庆祝，把薛苗苗的名字写得大大的。 “许茶茶一票，许茶茶一票，许茶茶一票……”王芳念得速度很快，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 许茶茶举着粉笔，不想动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搞她！是谁！ “记啊。”王芳在边上捡了个粉笔头把刚才的几票画上，“要我念慢点吗？” “没事，我听得清。”许茶茶哭丧着小脸。 她就没法接受现实，呜呜呜呜。 但估计全场能和她共情的就只有明明自荐了，却被只有可怜兮兮一票的薛苗苗。 她没猜错，薛苗苗心情确实好不到哪去，但好像也想象中的那么差。 “喂，你要哭了吗？”陈茜茜手肘撞撞她，“我有投票你当副班长啦，不要生气。” 薛苗苗嘴巴翘得老高，“谁生气了。” “你。”陈茜茜笑嘻嘻指着她，“你整个脸都皱起来了也。” “哼。”薛苗苗眉毛皱皱，“我的脸就长这个样子。” 讲台上王芳已经用轻描淡写地语气宣布许茶茶上任班长，听见这个结果，底下自发性地给许茶茶鼓掌。 “茶茶当班长，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天天有巧克力吃？” “哈哈哈哈你就嘴馋吧。” “感觉我们班只有茶茶不害怕班主任，不给她当谁当。” 王芳也没停口气，立马开始数副班长的票，这次倒还好，虽然薛苗苗的票也不多，但她是唯一一个自荐的，有些人不知道写谁就顺手填她，最好竟然以一票优势领先第二名，成功当上。 王芳宣布的时候薛苗苗高兴得像男足踢进了球，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差点原地起跳弹出去 。 “谢谢大家！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以身作则绝不偷懒！” 陈茜茜悄悄用手指头堵住耳朵，她现在改票还来得及吗，怎么总觉得选了个不得了的副班长呢。 选票结束还多省下来十五分钟，王芳很守信用，真的直接下课让大家提前回家。 “班长，跟我过来。”她冲许茶茶招手的样子像招弄猫咪的手势。 许茶茶收拾着书包，慢吞吞地应了一声，“知道啦芳芳老师。” 周三少一节课，但作业却没比平时少多少，许茶茶的书包还是很重，她把包反着背，两手在底下拖着，抱西瓜的姿势啪嗒啪嗒走到王芳办公桌前，然后踮起脚把书包往上一放。 呼……好重。 “这是班级同学的名单，你先拿一份过去。”王芳给她派活，“我们班没有纪律委员，管理迟到早退上课说话的事就交给你。” “奥。”都是些许茶茶熟悉的活，其实不用王芳说她都明白。 许茶茶打开那叠名单，注意到一个名字边上画了红点，她又想起自己从开学起就没露过面的同桌，“芳芳老师，我的同桌怎么一直不来啊。” 如果是退学或者转学，王芳肯定不会给她在第一排留座位，但这么久不都来上课也太奇怪了。 “她开学前出了点意外，生病住院，正好你问起来了。”王芳整理着一份新书和卷子，“周五你跟我去医院探望高乐乐，到时候让她把这些做一做。” “啊……” “啊什么啊。”王芳看她一眼，“你要是生病了，老师也能把作业送去给你，一节功课都不会让你落下。” -- 第52页 许茶茶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芳芳老师，这样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王芳皮笑肉不笑的回。 许茶茶：救命，拿着作业本追到医院这到底是什么魔鬼啊！ …… 初中部的课表也是周三最后一节自习，一般也不会拖堂，所以许言舒和许茶茶约定每个周三、五都一起回家，其他时间她要晚自习。 从初中部到小学部光走路就需要十分钟，许言舒就算是跑着过来也还是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不少。 她刚跑到许茶茶教学楼下，就看见台阶上并排坐着三个小矮个，毛茸茸的脑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茶茶，等很久了吧。”许言舒喘着气喊她名字，“同桌请假，我帮她大扫除所以来迟了。” “没事没事，茶茶和朋友们一起等一点都不无聊。”许茶茶看见许言舒额头的汗，从书包侧面网格里掏出她的小纸巾拆开。 “姐姐你蹲下来一点。”许茶茶举着胳膊够不到她的脸。 “嗯，好。”许言舒往下走了两个台阶，弯腰将身子压低，这样许茶茶刚好不用踮脚也能够到她的头顶。 许茶茶捏着纸团在她脸颊和额头轻轻按压，等把汗都擦完了，再捏着纸小跑着拿去丢到垃圾桶里。 许言舒追上去把许茶茶的书包拿到自己手里，“太重了姐姐帮你拿。” “那姐姐也会很累的，茶茶可以自己拿。”许茶茶不想松手，扯着书包带着跟着她。 “书包太重了，你还在长身体，背久了容易长不高。” 仿佛有隐形的箭刺中许茶茶的膝盖，她嘴角抽了抽，果断地松开手。 “好的，谢谢姐姐。” 许茶茶把陈茜茜和薛苗苗介绍给许言舒认识。 “这个是茜茜，这个是苗苗，都是我的好朋友。”她挺着小胸脯，莫名有种炫耀的感觉。 “真厉害我们茶茶。”许言舒笑出声，揉揉她的脑袋，然后和剩下两个小不点都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茶茶的姐姐，叫许言舒，你们叫我言舒姐姐就好。” “走吧走吧，我们回家。”许茶茶拽起许言舒的胳膊，她们之前商量了一下，带着许言舒也去薛苗苗家不太好，就干脆把人都请到许茶茶家。 派来接送两姐妹的司机早早等在校门口，好在后座足够宽敞，加上副驾驶坐下四个人不成问题。 “进来吧，这里就是我家。” 玄关处，许茶茶蹲着身子，掏出来两双一次性拖鞋。 张管家细心，知道许茶茶这个年纪少不了带朋友来家里做客的机会，多准备了几双码数和她差不多的，给两人穿正好。 “哇！茶茶，你家好漂亮啊！”陈茜茜瞪大了眼睛，“还有刚才门口那个大猫猫头，一看就好气派！” 许茶茶：“……没吓到你就好。”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找个机会，让她爸把那玩意给拆了。 “你们坐，我去给你拿吃的。”许言舒把书包放好，换上拖鞋去厨房。 因为提前给家里打过电话，张管家特地买了小零食和甜点带回家，许言舒把它们从冰箱拿出来，零食装盘，蛋糕切块，然后泡了解腻的蜂蜜水放到托盘上，一起给她们端过去。 姑娘们打开电视剧，把声音调大，看的动画片是之前蛮火的小猪佩奇。 “我喜欢佩奇。”陈茜茜学着电视上拿鼻子哼哼两声，“她很可爱也很聪明。” “你喜欢这个？”许茶茶起身，“我上次抓娃娃好像抓了几只，你等等我去拿下来给你啊。” 她抚平裙摆，踩着楼梯快步跑回房间。 上次和温沐白出去抓的娃娃多得可以在墙边摆成一排，她蹲下来先拎出一只佩奇，又挑了其他几个看着比较可爱的抱在怀里准备拿下去分掉。 “我帮你吧。”薛苗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一点脚步声都没听见。 她踌躇地站在门口，不敢贸然闯入许茶茶的私人空间，“看起来挺重的。” “好啊，谢谢苗苗。”许茶茶分给她两只。 薛苗苗一手捏住一只玩偶脑袋，干架似的夹在腋窝下，跟上许茶茶的脚步。 “喂，你干什么投票给我，你是可怜我吗。”她每次找话题的方式都十分尴尬生硬。 “你怎么知道是我，没准是别人投的。”许茶茶脚步未停。 “我就是知道是你！”薛苗苗认真，“我看到那张纸条了，就是你的字，丑得我想认不出都不行。”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许茶茶眼睛整得圆圆的，“而且你怎么看到纸条的，你翻垃圾桶啊？” “我……”薛苗苗避开她的视线，“就是凑巧它飘出来我看见了。” 对，她就是翻了！她就是好奇得不得了到底是投票给她！ “没什么，想投就投了，我觉得你挺适合做班长的。”许茶茶撇撇嘴。 “你、你就那么崇拜我啊？” 许茶茶抱着玩偶转头看她，那疑惑的大眼睛□□裸写着几个字。 ——你什么脑回路？ 第26章 “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薛苗苗觉得不好意思了。 许茶茶叹气，干脆顺着说，“对啊，我觉得你好酷，所以觉得你当班长肯定合适。” “不用担心，现在我也是副班长，你可以经常找我帮忙。”薛苗苗哥俩好地拍拍她的背。 -- 第53页 许茶茶差点被她拍得冲出去，稳住身子后，勉强冲她挤出一个笑，“谢谢苗苗。” 两人下楼，许茶茶把粉色的佩奇玩偶分给陈茜茜，剩下的摆到沙发上，“这些都是我抓来的，你们还有喜欢的可以拿走。” “真的吗？”陈茜茜一脸崇拜，“茶茶你好厉害啊,我从来没抓到过。” 现在陈茜茜她妈在外面看见娃娃机牵起她就跑，生怕走得慢了陈茜茜赶着给游戏城老板送钱。 “有机会下次帮你们抓。”许茶茶在沙发上把两条腿盘起来，咬住一根地瓜干。 看电视的时候啃这个贼过瘾，有嚼头吃多了也不会腻。 “你们三个。”许言舒刚把校服换下，她下楼走到许茶茶后面，“作业不写了？” 许茶茶回头，脸皱巴在一块，“姐姐……” “撒娇也没用，你现在是班长要以身作则。”许言舒拿着自己的课本在旁边坐下来，“写吧，东西可以一边写一边吃，我监督你们。” “知道了呗。”许茶茶把作业本抽出来，“茜茜苗苗，来我们写作业吧。” 薛苗苗倒是没什么意见，陈茜茜很快垮起和许茶茶同款丧脸。 “茶茶的姐姐，凶凶。” “嘘。”许茶茶食指放在嘴唇上冲她，该护姐还是得护，“我姐姐很好的，她还给你吃小蛋糕呢。” “好吧。”陈茜茜探头冲许言舒说，“谢谢姐姐的小蛋糕，很好吃。” 许言舒看她一眼，脑子倒是对她有印象，应该就是许茶茶之前经常念叨的小哭包，她表情柔和一些，“写吧，不会姐姐可以教你们，蛋糕爱吃回家给你带几块。” “耶耶耶！好耶！”陈茜茜脑袋缩回来，贴着许茶茶咬耳朵，“茶茶你姐姐真的人很好。” 许茶茶暗暗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对小学生转换迅速的情绪感到半点惊讶了。 一年级的作业还用不到圆珠笔，许茶茶的笔盒里铅笔按长到短整整齐齐码着，她抽了最短的一只出来，捏着认真写。 张管家过来把动画片关掉，老是偷看电视的陈茜茜也只好专心起来。 许茶茶写作业的速度很快，口算题不用说看一眼就能填答案，词语填空也完全不用翻书。 她处理完大部分的，把抄写的作业留到最后慢慢磨。 “这个怎么算呐。”陈茜茜吸吸鼻涕，把自己的作业本往许茶茶那边推。 许茶茶扫一眼题，没直接告诉她答案，“课本第十一页，有个例题差不多。” “哦哦哦。”陈茜茜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教题的方式，数着页数去找例题，咬住笔头开始研究。 “茶茶，这个单词老师是不是没教过啊。”写英语作业的薛苗苗很快也靠过来。 “课外拓展打星号的那个小表格里有。”许茶茶头也没抬。 “好。”薛苗苗缩回去。 许言舒默默观察这个难得有几分正经样子的妹妹，没想到在家里天天软软撒娇的许茶茶，在同学身边竟然显得意外的成熟，可靠，像是在照顾弟弟妹妹的姐姐。 “姐姐？”许茶茶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的视线，“你不会也有题目不会吧。” 许言舒破防，很快笑开来，“姐姐还没到那个程度。” …… 改编温沐白获奖短篇的电影项目筹备得很快，短短一个月不到，演员人选都确定得差不多了，预计马上就能开拍。 也因为这个许茶茶很久没过她。 温沐白偷偷报名联考改专业的事情，这两天也传到许父许母耳里，许茶茶偶尔在饭桌上提起温沐白，他们都会打哈哈把话题岔开。 “你姨姨最近忙，游乐园下次再陪你去。” 许茶茶扒着碗里的饭，“那姨姨和她爸爸吵架离家出走，住哪里啊。” “她妈妈有留公寓给她，再不济住学校也行。”许母回忆，然后叮嘱许茶茶，“你姨姨这件事情做得不对，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要离家出走，你别学。” “姨姨才没有做错。”许茶茶嘟着嘴巴替她辩解，“因为温叔叔老是凶凶的不和她讲道理，姨姨才被气跑的！” “你这孩子。”许父摇摇头，但确实也没法反驳这话。 温父的性格他了解颇多，确实是个比较执拗的人，在外面又好面子，可以想象私下对两个女儿的严厉。 “本来就是。”许茶茶桌下的腿晃着，“姨姨对我那么好，教我功课陪我玩，你们还说她坏话，再这样不和爸爸妈妈好了。” “不和爸爸妈妈好？”许母拉着脸，“难道你也要和你姨姨学习离家出走？” 许茶茶一点都不怕，硬气得很，“茶茶才不离家出走，因为爸爸妈妈都特别疼茶茶，才不会舍得把茶茶气走。” 她这么一说，两人就算有气也被顺没了。 许母摇摇头，无奈地发笑，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你个小机灵鬼。” “小机灵鬼有人疼。”许茶茶冲她眨眼卖乖。 “是啊，最疼你了。”许母给她夹一筷子肉。 …… 因为担心温沐白的状态，最近每天晚上睡前，许茶茶都会给她发几条打鸡血的信息，规律得和上班打卡似的。 “姨姨加油！一定要设计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比温叔叔还要赚更多的钱！” -- 第54页 温沐白不知道今天晚上这小不点为什么语气这么气愤填膺，又多摁着听了两遍，轻声笑着。 她没住在宿舍，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只有双休日才会回公寓。 今天刚和剧组开完会回来，晚上又开电脑查了半天资料，才十点不到就困得想睡了。 没准是许茶茶天天在这个点念叨她，才让她不知不觉受到影响，硬生生掰正生物钟。 温沐白合上电脑，懒懒地缩进沙发，她没开灯，只有对面整夜不休息的写字楼愿意施舍一些光线到这个房间。 她很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暗暗的，静悄悄的，谁也不来打扰，她可以专注于想做的事上。 现在，只想多听一会儿那小不点的声音。 每周例行的半小时通话，早已不止单纯是许茶茶的奖励，也是属于她忙碌且沉闷的生活里短暂的喘/气间隙。 “喂，姨姨！”每次接起电话，无一例外的先是许茶茶充满活力的声音闯入耳中。 温沐白唇角上扬，轻轻应道，“是我，睡了吗。” “不睡不睡，只要是和姨姨打电话我都精神得很。”许茶茶扯过来一只玩偶垫在脑袋下把身体抬高，“姨姨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有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姨姨很好。”温沐白浅声说，还不想这小丫头替她烦心。 只要是需要与人交际的场合她都不喜欢，今天的会议结束后被迫去了聚餐，虽说没人敢劝她酒，但她也不好直接甩脸子离开。 导演制片人还有不知道哪里喊来的漂亮“助理”，饭局过一半，包厢里就布满了烈酒和臭肉的味道。 灌进女孩嗓子里的酒最烈，一直往人身上占便宜的男人肉最臭。 看见这些，她更加庆幸自己这次选择了“叛逆”。 “那好吧，姨姨不想说就算了。”许茶茶把手机放到枕头旁，两只手叠在脸颊下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茶茶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姨姨说。” “是今天茜茜又哭了？还是苗苗又说‘我最讨厌谁谁了’的口头禅了？” “不是，都不是！”许茶茶哈哈哈大笑，“是今天体育课，我偷偷作弊了。” “学坏了还敢告诉姨姨，胆子不小。” “因为姨姨不会告我状。”许茶茶冲电话听筒亲昵地嘿嘿笑。 “所以呢，你继续说吧。”温沐白在沙发躺下，找了本画册一边翻一边听许茶茶说。 “今天我们体育老师要给我们测五十米跑步，可是我就是跑不快，大家都一次性过，只有我在那边一直跑一直跑……” 温沐白翻了一页，画册上的海报却看不进去，满脑子是许茶茶气喘吁吁的可怜模样。 “所以呢，体育老师放过你了吗。” “当然没有了，我还是班长呢，好丢脸啊。”许茶茶今天是真的有被气到，为什么小学生的体测这么难！ “然后我就趁他去上厕所，找我们体育委员给我测。” “换个人就能测及格了？” “没及格。”因为体力不足，许茶茶一次比一次跑得慢，“然后我就和体育委员打商量，我给他带一个星期的小蛋糕，他帮我偷偷过掉，反正老师也不在。” “体育委员？”和许茶茶唠了好几个星期电话粥，温沐白对她们班级的职位知道得明明白白，她语气意味深长，“就是那个壮壮啊。” 许茶茶：“……” “是壮壮吧，上次在校门口喊住你那个小男孩。”温沐白含着笑，又问一遍。 “我要睡觉了，姨姨晚安！”许茶茶把自己缩进被窝里。 听得对面气哄哄的小嗓音，温沐白嘴角笑容越发明显，“晚安，万人迷茶茶。” “少说两句吧，臭姨姨。” 第27章 周五放学，许茶茶告诉许言舒自己要跟王芳去医院看高乐乐，让她先回家。 王芳的车要比平时接送许茶茶的要小，不过车里很干净，有股淡淡的香气，坐着不容易晕车。 高乐乐开学前学骑自行车摔了尾椎骨，只能躺着养病，王芳每个礼拜五都去一次把作业告诉她。 她的病房比较热闹，一间里四张床，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例外都是行动不便的可怜样。 许茶茶提着用班费买的果篮给她放到桌子上，然后乖巧地站在王芳身后等介绍。 “这个是许茶茶，你的同桌也是一班的班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帮忙。”王芳给她介绍。 “嗨。”许茶茶探出身子，挥手和她打招呼，“你一直没来我好担心你啊。” 只有她没有同桌，可太想高乐乐早点康复回来上课了。 高乐乐长相和名字相反，和许茶茶差不多的矮个，脸小小的，单眼皮长得很秀气，说话声音也很轻，看着就很文静一女孩。 “你好，茶茶，谢谢你担心我。” 高爸爸起身把位置让给王芳，又给许茶茶搬来一张椅子，“你们聊吧，我去洗个水果。” “我来洗吧叔叔。”许茶茶站起来，她上课已经听王芳念过一遍了，可不想再旁听一次，她都没等高爸爸拒绝，捞起俩大苹果就跑，“我可会洗水果了，我给你们洗！” “这孩子……”高爸爸望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跑真快哈。” 王芳头也不抬，对许茶茶她放心得很，“她就爱洗苹果，让她洗吧。” -- 第55页 许茶茶一头脑热抱着俩苹果出来了，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洗，转头看见卫生间的指引牌，干脆转身钻进去。 觉得厕所的洗手台不干净，许茶茶先把一颗放进衣服前面的大兜兜里，洗完一颗之后再擦干交换位置洗另一颗。 在她给第二颗苹果擦拭的时候，耳朵好像听见隔间里传来抽泣的声音。 她把苹果揣进兜里，走过去敲敲门，“你好，需要帮忙吗？” 里面的哭声停住，但是没人说话。 “需要卫生纸还是别的，我可以帮你拿。”许茶茶又说。 “咚咚”隔间里的女生敲了两下门依旧没说话。 “是不需要的意思吗？” “咚” 许茶茶猜到她敲门的规律，应该是两下否定一下就是“对”，她就继续提问。 “你是不方便说话吗，那我去找个纸和笔，你等等我。”许茶茶飞快跑回去把两个苹果往高爸爸手里一塞，撕下一张作业本的纸拿起铅笔又跑了。 到刚才隔间，她小心翼翼地把纸和笔塞进去，“你写字，这样我就懂了。” 一只小手接住她的纸，过了蛮久才递出来。 ‘裤子湿 0612’ “好哦，我现在去帮你拿，你别害怕我很快回来。” 门又被轻轻敲一下，代表知道了。 许茶茶又开始快走，因为0612是vip病房她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最后还是问得一个路过的护士姐姐。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出于礼貌许茶茶抬手敲门。 “干什么！要进来就进来，还要我去请你吗，臭哑巴。”是个粗哑难听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年纪。 许茶茶犹豫一下，把门推开，房间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廉价格子衬衫的老妇人，她斜靠着枕头，举着一本杂志边看边吃橘子，吃完了随口一吐籽转过来看人。 “还知道回来……你是谁，这里是vip病房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玩的。” 许茶茶猜也知道这个妇人不太有可能是厕所里女孩的亲人，能住vip病房的人，穿着怎么会寒酸。 “我是来给她找裤子的。”许茶茶说。 “又尿了？”妇人把眉头皱起来，慢吞吞地下床去给许茶茶找裤子，“麻烦死了，一天到晚的。” 许茶茶抿着唇没说话，默默拿过妇人找出来的裤子，点点头转身跑走。 “扣扣”许茶茶敲敲门，“我给你拿来啦，开一下门我递给你。” 门轻轻打开一条缝，一只手背有青紫针头印的小手伸出来，她摸到裤子就立刻缩回去，然后迅速锁门，和受惊吓的小猫似的。 许茶茶安静的蹲在门口等她，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门又被敲响了。 “扣扣扣”三声，好像是在说谢谢你。 “你不出来吗？”许茶茶问。 虽然这里的厕所消毒到位没什么异味，但女孩已经换好裤子还躲着不出来的行为还是蛮奇怪的。 许茶茶记起刚才那老妇人的态度，还有她说的“臭哑巴”。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啊。” 这次女孩回得有些慢，但确实只敲了一下，是肯定。 “那个婆婆吗？” “扣”对。 “那你就一直躲在厕所不出来吗？”许茶茶又问。 “扣扣”不是。 “对了，我们可以写字聊天。”许茶茶把笔又给她递进去，“这样还蛮有意思的哈哈哈。” 女孩又把纸接过去，过了一会儿塞出来。 ‘等爷爷’ 许茶茶垂下眼睛，盯着她歪歪扭扭的字，心里一阵难受。 她大概能猜到一些了，那妇人多半是女孩家人给她请的帮佣，私下一直欺负她，女孩只能在厕所等到晚饭爷爷来了才敢出去。 “你告诉爷爷了吗？”许茶茶轻声问。 ‘她不让打我害怕’ “你不用害怕，告诉爷爷，这样那个婆婆就会被赶走了。” 里面又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泣，这次纸条递得很慢。 ‘害怕’ 许茶茶蹙眉，语气也认真起来，“这样好不好，我陪你等到五点半，我帮你告诉你爷爷。” 她知道女孩不能说话，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隔间里静默一阵，扣门声还是轻轻的。 “扣”好。 …… 许茶茶害怕王芳太久没看见自己会担心，就回去和她说了一声。 “去做什么？” “就是有个小朋友她一个人很可怜，我想去陪陪她。” 王芳这边作业也说得差不多了，她收拾东西站起来，“我陪你去，下次别一个人乱跑。” 她说许茶茶怎么去上一个厕所这么久。 “谢谢芳芳老师。”许茶茶牵住她的手，轻轻捏住，“你真好。” 王芳面无表情，“我是你班主任，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要担责任。” “乐乐拜拜。”许茶茶和高乐乐道别，“你要快点好起来，早点来上学呀。” 高乐乐仰在床上身残志坚地抄写词语，手腕都快磨出火花了，抽空才勉强回她，“嗯嗯嗯，我会多喝点骨头汤，这样好得快点。” 王芳最后和高爸爸交代了几句，牵着许茶茶软软的小手往外走。 “人在哪。” “她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许茶茶拉着她朝厕所走，“欺负她的婆婆可凶了，芳芳老师你要保护我们。” -- 第56页 王芳没说话，跟着她的脚步慢慢走。 “妹妹，我带我老师过来啦，她人特别好，知道你的事情之后说要和我过来一起保护你。”许茶茶敲门。 王芳：？ 是她失忆了吗，她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反正那个婆婆看不见，而且我和芳芳老师都在，你出来吧，厕所待久了臭臭。”许茶茶说。 回应的扣门声没响，但过了一会儿，门锁的插销被拔开，一个和许茶茶差不多个子的小女孩小步走出来。 女孩怯弱的大眼睛忽闪着泪光，身子很瘦像把一手就能捏起的干柴。 她冲许茶茶鞠了个躬，抬手打手语。 许茶茶没明白什么意思，略懂一些的王芳开口翻译，“她说谢谢你。” 许茶茶甜甜一笑，冲她伸出手，“没事，和你聊天我也很开心。” 女孩犹豫一下，手在裙子上擦擦才握住她，虚虚冲许茶茶牵起唇角，柔弱得让人心疼。 王芳把两个小屁孩带到住院部病人望风的花坛，找了个位置用报纸垫着，让她们坐下。 花坛中间有一颗很大的樱花树，可惜八月不是它的花期，枝丫上只有绿叶和花苞。 几个和女孩一样穿着病服的小孩围着樱花树玩耍，手牵着手嘴里唱着童谣。 “不去和她们玩吗。”王芳看向两个小孩。 许茶茶摇摇头，她白天在学校里陪小孩玩得已经够累了。 那女孩大眼睛望着樱花树下的孩童们，也跟着轻轻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心脏不好？”许茶茶把捏在手里的巧克力收回去。 心脏不好就不能吃高油高糖的东西了。 王芳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给她打手语。 “郎月月？” 郎月月点点头，又缩着不动了，她视线从小孩堆里收回来，盯着医院门口的街道，眼睛跟着来回的车辆和人群一下一下动着。 王芳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只能安静坐着，跟她一起看。 “在等你爷爷吗？”许茶茶伸手拉住她。 郎月月的手很冰，薄薄的皮肤下血管泛着青紫色，留置针附近的皮肤早就布满针孔。 郎月月点点头。 “五点半还有一会儿呢。”许茶茶摇摇王芳的胳膊，“芳芳老师接你手机用一下。” 王芳将手机解锁给她递过去，许茶茶找到视频软件，点开陈茜茜很喜欢看的《小猪佩奇》。 “看动画片吗，茜茜她们看这个可开心了。” 郎月月摇摇头，还是固执地盯着街道，可听着那手机里嘻嘻哈哈的声音，又忍不住好奇瞟了一眼，几个来回之后，她终于转回头，往许茶茶那边贴着坐过去，伸着脖子跟她一块看。 “这个是佩奇，这个是她的弟弟乔治。”许茶茶指着小猪帮她认名字，郎月月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没看到两集，王芳眼尖地看见一个白发老人朝她们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 她拍拍坐在自己旁边的许茶茶，“那个是不是月月的爷爷。” 没等回声，郎月月已经跑了过去把老人抱住。 许茶茶看清那老人的脸，嘴巴微张，这不是郎树吗？ 之前拍完杂志回家，她好奇搜索过郎树的采访，看到过他的照片，真人和采访照片相差不大，寸头白发国字脸耳垂很厚，连衣服都是同一件。 而走在郎树身后的那位就更眼熟了，是温沐白。 他俩认识？ 郎树抱着郎月月朝她们走过来，“你们好，是你们带月月出来放风的吗。” 郎月月从小性格敏感，怕生得很，现在已经五岁了但稍微受点刺激还是经常被吓得尿裤子，郎树还是头一次见她亲近其他同龄人。 “您好。”王芳站起来，“我是这个孩子的班主任，她告诉我您的孙女被欺负了，一直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所以我们才在这里等您过来，问问情况。” “欺负？”郎树的眉头皱起，看向郎月月，“月月告诉爷爷，谁欺负你了。” 他声音有些高，郎月月吓得身子抖了抖，眼睛立刻变红。 “月月别害怕，现在坏人不在，你把事情都告诉你爷爷，你爷爷会保护你的。”许茶茶仰头冲她说。 郎月月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抬起手打手语。 ‘不喜欢阿姨’ “苗阿姨欺负你？”郎树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这个阿姨是他托认识的人介绍的，又勤快又会来事，原本以为是个老实人，结果现在宝贝孙女却说被欺负了。 “你再说仔细一点，阿姨都怎么欺负你的。” 郎月月估计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哽咽起来，许茶茶站在她侧面，看见她新换的裤子很快又湿漉漉了。 王芳也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心思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不，或许可能不止要用敏感来形容，这么严重的应激情况没有专业心理医生开导，是很难恢复正常孩子的表达能力的。 好在她是个不论天气多热都会每天穿西装外套的老古板，她脱下自己的外套，围住郎月月的腿。 “暂时先别问她了。”王芳对郎树说。 郎树笨手笨脚地替郎月月擦眼泪，含糊地回应王芳的话，“好，不问不问，” 孙女总是动不动就哭还常被吓失禁，以往每次这个时候苗阿姨一来她就立马安静下来了。 -- 第57页 他原本以为是郎月月喜欢苗阿姨才那样，现在想想可能是被吓得，连哭都不敢。 郎树抱着郎月月回病房换裤子，许茶茶温沐白和王芳跟在他们身后，许茶茶一手牵着一个，结果还是她这个腿最短的走最快。 “芳芳老师，你懂好多，好厉害。”许茶茶这话不是恭维，她真的觉得王芳身上有比其他老师多出一份坚实的可靠感。 她听别的老师闲聊的时候提起过王芳的学历，十分优秀，就算是放在a小重点班都算过分屈尊。 而且她看王芳的性格也不算喜欢小孩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教小学数学。 “所以你得好好学习，向你芳芳老师学习。”温沐白牵着她的小手，特意放慢脚步，“上课少开小差。” “我有在好好学的，功课从来没有落下。”许茶茶捏捏温沐白的手，“姨姨你少在老师面前告我状。” 温沐白点点头，应和她，“是姨姨乱说话行了吧。” “行。”许茶茶成功甩锅。 王芳沉默，她想起来好像确实如温沐白说得那样，许茶茶虽然经常被她发现上课发呆注意力不集中，但每次喊起来回答问题都对，作业也十分工整认真的完成，自学能力和自制性也同样出色。 “你是不是觉得老师讲得都太简单了，才发呆的？”之前面试的时候她就觉得，许茶茶这小孩有点过分聪明了。 神童她见得也不少，但大多数智商高的孩子很大概率情商上会有些缺陷，好胜心强也容易过分骄傲，甚至会瞧不起不如自己的同学，许茶茶却截然相反，同学关系相处融洽，处理矛盾的能力比有些老师还好。 很多聪明的孩子王芳一眼就能看出来，许茶茶不是，她很独特却从不把自己的这份独特当做傲气的资本，所以身处在孩童群中，十分融洽没有那种鹤立鸡群的独立感。 “还好吧。”许茶茶的回答比较保守，她笑着岔开话题，“芳芳老师是不是在夸我聪明！” “……算是。” 一旁的温沐白暗暗摇头，没想到王芳也会被这小滑头一两句把话含混过去。 “姨姨，你和郎爷爷认识啊？”许茶茶仰头问她，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好奇。 温沐白轻轻颔首，“算我半个老师。” 听说郎月月病情有所好转，她才会和郎树一起来探望，没想到这么巧撞上许茶茶。 “奥，知道了。”许茶茶眼睛眯起来。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估计EV能请动郎树这个常年隐世的老艺术家，也有许言舒一份劝说在里面。 …… 她们跟着郎树进入0612房间，和许茶茶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躺在床上吐橘子籽的妇人正拿着抹布勤快地擦拭桌子，杂志和报纸都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茶几上。 “郎先生，您来了。”苗阿姨见有人进来，放下帕子笑着靠过来，作势要把郎月月抱过去，“哎呦我们小宝贝怎么又尿裤子了，来，阿姨帮你换。” 郎月月怯怯地看郎树一眼，这次没有乖乖地把手往苗阿姨那伸。 以前只要她在郎树面前表现出一点抗拒的样子，等两人独处的时候，苗阿姨就会对她变本加厉的谩骂，大力拍打她的脑袋，骂她是个小傻子。 “不用你换。”郎树绕开她，抱着孩子自己去翻裤子。 他年纪大了，又一手抱着孩子，行动多少有些不便，王芳走过去，“我来吧。” 郎月月对她没有太抗拒，被抱着倒也安安静静地没哭没闹，王芳把她带进卫生间换上裤子，外面的郎树正在和苗阿姨对峙。 “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月月？”郎树年纪虽大，但气场不弱，沉沉一声问话吓得苗阿姨原地震了震身子。 “怎么会呢，我一直把她当亲孙女对待，就是这孩子心思敏感了一些才经常多愁善感的样子，怎么变成我欺负她了。” “婆婆你怎么撒谎啊。”许茶茶眼睛一闭一睁，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瘪着小嘴戏比谁都真，“茶茶明明都听见了，你骂月月是臭哑巴，好凶好凶的，你要是疼她才不会这样凶她呢。” 第28章 “你是哪来的孩子，我都头一次见你，你怎么就听见我骂人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呢。”她憨憨笑着，朝许茶茶走过去，“是不是有人让你故意撒谎，就为了让婆婆没掉工作。” 许茶茶不给她碰到自己的机会，往温沐白身后一躲，“郎爷爷我说的都是真话，月月给我写纸条了，说她很害怕，所以躲在厕所等你来了才敢出来，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 她这么一提醒，郎树想起来，确实经常自己来送饭的时候，月月都刚好从外面回来，带她放风也习惯性去公共卫生间，按理说vip病房有独立卫生间，她走两步回来上也不慢。 肯定是躲外面厕所习惯了，才每次都下意识往那走。 “看。”许茶茶把揣在兜里的纸条递出去，“茶茶没有撒谎。” 郎树接过纸条，认出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 ‘等爷爷’ ‘她不让打我害怕’ 捏着纸条那只苍老的手颤抖起来，郎树没想到自己请来照顾郎月月的帮佣竟然一直在欺负孩子。 他心慌也自责，怨恨自己为什么听信所谓熟人几句推荐，就那么相信苗阿姨，最后成了伤害亲孙女的帮凶。 -- 第58页 “给我滚！”老人家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副恨不得把人生吞的表情。 温沐白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担心吓到许茶茶，连忙捂住她的耳朵。 “嗯？”许茶茶往后昂起脑袋，柔软的刘海往两旁分开，眉毛下的黑眸疑惑地与温沐白对视。 温沐白用口型对她说，“没事。” 许茶茶其实还想再欣赏一会儿恶人被揭露的剧情，但监护人不让，眼见两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温沐白一把将许茶茶抱起，打开门放到外面走廊的凳子上，。 许茶茶两手撑在凳子上，小脸耷拉着，“姨姨，你说为什么总有人要欺负小朋友。” 温沐白以为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大手揉揉她的脑袋，柔声说，“所以上帝才会给每个小朋友安排家长在身边，有坏人的时候，保护她们不受伤害。” 许茶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悬空的细腿无聊地晃晃，“这样啊。” “嗯。”温沐白接着说，“就像你有爸爸妈妈保护，月月有她爷爷保护。” 许茶茶抬头看她，语气无辜，“道理茶茶都懂，可是姨姨你不是信佛吗，为什么拿上帝给我讲故事。” “……”温沐白。 她为什么多那个嘴。 这场闹剧最后以苗阿姨哭着夺门而出落下帷幕，她快步跑过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瞪许茶茶一眼，被温沐白抬手护住，冷眼看回去。 “医院的走廊都有监控，放心，只要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下一次我们就在警局见了。”她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让苗阿姨毛骨悚然的话。 “你们有钱人干什么非要和我一个老婆子做对。” 温沐白笑容讽刺，压低的眉下眼眸犀利，“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到郎月月的心理诊断结果和证据调查完，才是开始追究的时候。 …… 郎树哄着郎月月吃饭，但她看起来食欲不高，眼睛不停往许茶茶的方向飘。 温沐白注意到了，拍拍许茶茶的背，“过去陪陪妹妹。” 许茶茶屁颠屁颠跑过去，在郎月月边上坐下，她手上捏着刚才无聊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条，一点一点把它卷成五角星，最后手指轻轻捏起，五角星立刻膨成立体的样子。 “啊……啊！”郎月月嘴里还含着郎树刚给她喂的土豆泥，指着许茶茶手里的星星咿咿呀呀叫唤着。 郎树看了一眼，点点头，“爷爷看见了，喜欢等会儿就给你买。” “送给你的。”许茶茶把那颗纸星星放在郎月月手里，“有星星陪着月月，你就不用害怕了，电视上说，星星会一直围着月亮转，很久很久都不会离开。” 郎月月捏着那颗星星把玩一阵，眉眼舒展开来冲许茶茶露出甜甜的笑，给她打手语。 郎树帮忙翻译，“她说谢谢你。” 许茶茶摆摆手，“不用谢的，和你玩我也很开心。” 郎月月又嘿嘿笑起来，主动伸出手握住许茶茶的，她小手很冰但被许茶茶捂着没一会儿就暖起来。 王芳原本想着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就早点送许茶茶回家，不然太晚回去家长会担心。 可看见郎月月这个黏许茶茶的样子，她又很难开口把人带走，只能私下给许母发去短信，说今天留许茶茶有些事情，晚些时候再送她回去，让她不用担心。 郎月月吃到七成饱就抿着嘴，不吃了。 郎树替她擦擦嘴巴，满眼的心疼，“就吃这么点怎么行，中午她也没好好喂你吧。” 郎月月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肚子，告诉郎树自己真的很饱。 她跳下床，拉着许茶茶的手往外跑。 郎树碗筷都来不及收拾，快步跟上去，“月月，你去哪里，别跑那么快你身体受不了。” 郎月月听见他的话，改跑为走，但拉着许茶茶的手一点没松劲。 “姨姨。”许茶茶回头冲她伸手，温沐白起身牵住她，一起跟着郎月月走。 于是她们就一个接一个被郎月月拉进电梯，然后下到一楼，又被带回刚才放风的小花坛。 现在是饭点，刚才玩耍的小孩都被领回去吃饭了，郎月月指着那棵樱花树，意思要许茶茶跟自己一块过去。 “哦，我知道了。”许茶茶猜到她想做什么。 “姨姨你们都一起过来。”许茶茶指挥她们，“手牵手把树围住。” 温沐白拗不过她，只能点头答应，郎树也走过去牵住郎月月的手，只可惜她们四个人还不够围住那树的。 郎月月眨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王芳。 王芳不是那种一两个小眼神就能被打动的女人，她摆摆手，“你们玩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许茶茶跟着嘟起嘴，“芳芳老师不和我们一起玩嘛。” 王芳双手抱肩，语气生硬，“不了。” 许茶茶跺跺脚，拉长尾音冲她撒娇，“来嘛来嘛，就一下下，拜托拜托芳芳老师。” “……”王芳暗暗叹气，背影看起来和老了十岁一般沧桑，但最终还是让那撒娇精得逞，“就一会儿。” “嗯嗯嗯！” 王芳过去牵上她们的手，终于把圈拉开，郎月月的小脸蛋立刻笑开了花，拉着她们学刚才那些小孩蹦蹦跳跳地转起圈来。 王芳被晃得脑袋只发晕，差点一翻白眼倒下去。 -- 第59页 她是谁，她在哪？ 明明只是来送个作业，为什么现在在这大傻子似的绕着树转圈。 今天是周五啊，人民教师她只想早点回家。 郎树年纪大也禁不起折腾，陪着玩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气喘吁吁地松开手，“月月，爷爷转不动了，你也休息一下吧，不能运动过量。” 郎月月虽然没怎么尽兴但也知道心疼自己爷爷，冲他打手语。 ‘爷爷去休息吧，我和茶茶玩。’ 王芳见状也马上松开手，十分自觉地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低头看手机，一脸我在工作谁也别打扰我的表情。 “姨姨也累了吗。”许茶茶晃晃温沐白的手。 “还要玩？”温沐白长舒一口气，浑身舍命陪君子的牺牲精神，“还玩姨姨再陪你们转。” “啊！啊啊。”郎月月冲她喊了两声，然后拍开她和许茶茶牵在一起的手，把许茶茶拉走。 她俩在花坛边蹲下，郎月月捡起一只掉在土里的花，捧在手心往许茶茶眼前递。 许茶茶指指自己，“送给我的？” 郎月月点点头，眼睛忽闪忽闪的。 “谢谢月月。”许茶茶把花上的土吹干净，插到校服胸前的口袋，“好看吗！” 郎月月拍着手，笑得比花还灿烂。 被当做电灯泡抛弃的温沐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的背影，无奈笑着摇摇头，转身和郎树他们坐到一块。 郎树不知道从拿掏出来一个小本子正在用笔涂涂画画，这是他的习惯，因为记性不好所以随身带着本，好随时记下灵感。 他已经好久没看见郎月月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了，想快点记录下来。 “借张纸，郎叔。”温沐白冲他伸手。 “一天天管我借。”郎树抱怨着，但还是撕了一张给她，“人家都是有借有还，到你这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温沐白没回嘴，又向王芳接了笔，自顾自画着。 天暗下来一些，也终于起了能吹散夏日燥热的风，树叶晃得哗啦啦作响，俩小屁孩清脆的笑声偶尔响起又很快低下去。 温沐白想起以前，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曾和她这么描绘过她期望的老年生活。 她要买一间有大院子的别墅，没什么邻居，周边要种上好养活的花草，没事就把画架搬到院子里，对着花花草草描绘。 她不指望温沐白给她生什么大胖孙，她厌倦了柴米油盐照顾人吃喝拉撒的烟火味，若真是寂寞，她就抓着路过的顽皮孩子请他们进来作客，然后自己坐在一边看他们嘻嘻哈哈玩闹。 但大多数时间她还是想一个人待着，安静地看个杂志喝喝下午茶，对于温母来说，这就是她想要的天伦之乐。 可惜她没活到那个时候。 而如今，温沐白看着许茶茶的背影描绘着画，心里竟然对她母亲幻想的那种生活有了憧憬。 不过她觉得，有个小孩在身边陪着闹着，倒也无妨。 没多久，那便签纸上就绘出了大致形状。 小小的背影蹲在地上，四肢被温沐白用树枝替代，扭曲在一起的枝叶裹着许茶茶的身体，从她身上来在地上扎根，再高高地朝空中衍生而去，越是向上，枝叶越茂盛，温沐白描绘的笔触一直到出了框才停下。 一张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纸，却被她画出了无限新生的寓意。 “你挺喜欢那女娃娃的？当亲妹疼啊。”郎树会这么问是因为认识温沐白这么久，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好像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 温沐白眼含笑意，望着远处许茶茶的背影，“是这孩子招人疼。” 郎树端详着她手里的画，伸手拿过去，“有借有还，这给我了吧。” “郎叔，你还和小孩抢东西啊。”温沐白没松手，这画她要送给许茶茶。 “说你笨你还不信。”郎树斜她一眼，“明年年初，我有场个人展，你要不要一块，小半年时间也够你准备的了。” “哪种一块。”既然都被说笨了，温沐白干脆直接问到底。 “加一个系列的名额，让你来做，这便宜给你占不占？”郎树语气恨铁不成钢。 设计圈讲究经验更讲究人脉，他一直知道温沐白在这方面很有灵性，但不会冒着坏自己口碑的风险去提携，今天有这想法他自己都不太拿得准是为什么。 可能刚才温沐白看许茶茶的目光让他感到熟悉，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这样啊。”温沐白尾音轻飘，“那我问问我家小模特答不答应。” “行。”郎树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出息，一口一个恩师结果我还劝不动你了。” 温沐白但笑不语，冲正好看过来的许茶茶招招手，小奶包立刻站起来屁颠屁颠往她这跑。 “姨姨，你叫我？”她手里套着一个自己随手编织的花环，额头淌着细汗，眼睛却亮晶晶的，半点感觉不到累似的。 “嗯。”温沐白熟练地拿出湿巾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又捏着她沾满土的小手慢悠悠地擦着，“上次拍照，你觉得累吗。” “不累。”许茶茶摇头，乐呵呵的，“可以拍美美的照片穿漂亮的衣服，多好啊。” 话都聊到这，郎树也不装不知道了，他看着许茶茶问，“茶茶，你是不是认得我？” -- 第60页 他之前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名字，许茶茶却看见他就能喊出“郎爷爷”，很少有人知道郎月月是跟他姓的，许茶茶能这么叫一定是有原因。 “嗯。”许茶茶没掩饰，“上次婧婧阿姨带我拍照，我看见郎爷爷给月月设计的衣服了，很好看！” 郎树对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谢谢。” 其实他对许茶茶的感谢不只是她今天保护了郎月月，也是因为华婧告诉过他，那天原本她们已经找到可以替代郎月月拍摄的孩子，但孩子知道这件衣服的由来之后，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华婧给郎树看过许茶茶穿那身衣服的照片，不得不说这女魔头眼光一如既往地好，如果不是这件衣服对他有特殊意义，他应该不会拒绝由许茶茶去穿着诠释它。 “所以啊，郎爷爷要好好照顾月月，等她身体好了，茶茶想跟她一块拍美美的照片。” “这样啊，那如果现在有这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和月月一起帮爷爷走场秀，会有比之前还漂亮的衣服，专门为你设计的。” 许茶茶眼睛亮了，“真的？” “爷爷从来不骗小孩。”郎树冲她眨眨眼睛。 许茶茶疯狂点头，“嗯嗯嗯，我想去。” 郎树偏头给温沐白使了个眼神，“喏，你家模特答应了。” “行。”温沐白笑着点头，“那我听她的。” …… 九月十五，EV新刊定期发售。 之前网上小热过的话题，主要是针对封面男星突然爆出丑闻EV会找谁替代的各种猜测，不少人点进EV的购买链接，打算一探究竟。 [这谁吗，你们认识吗？] [啊啊啊大美人！EV这次封面人选简直在我xp疯狂点按，我这就去搜名字！] 温沐白的母亲在圈内小有名气，但她很少在媒体前露面，不过网络上还是有关于她的词条。 词条关于她父母只是浅淡略过的介绍，下方有她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列表。 [才貌兼备还是个富婆姐姐，更香了！] [醒醒，是富婆妹妹，人虚岁都才十九。] [《春》原来是改编得她的小说啊！前几天官宣了我本命演女一，世界真小！] 翻开杂志，有关于温沐白的采访，其中问到关于她选择服装设计专业的事情，她没有选择自己擅长的文学，也没有像旁人猜测的那样学商准备继承所谓的亿万财产，实在令人费解。 温沐白的回答很干脆：只是想试试做自己是什么感觉。 [这就是优秀女性的从容吗，有种“无论我做什么都能做好”的自信，突然觉得这个妹妹好帅啊呜呜呜。] [刚搜了她的高考成绩回来，能有这个分数，确实学什么都不会太差。] 这头对温沐白的讨论越来越多，EV童装同样也收到了比以往要多的瞩目。 官博在发售链接的微博透露，她们这一期对板块有了改善，并增加互动方式，征集网友的日常穿搭，如果采纳会登上新版块，并发放一笔不菲的稿费。 当代微博用户除了追星八卦意外，最热爱的事就是抽奖转发和薅羊毛，EV这么大的羊毛不薅显得她们多见外。 许茶茶也悄摸摸的参与其中，她趴在床上，脚丫子翘着一摇一摇的，手指戳在屏幕上往下翻评论。 刷了好久终于看见有人关于新版块的评价。 网友无名：新版块还不错，至少有能穿得出门的借鉴风格了。 下面有人跟帖。 [而且小模特也好可爱！不懂之前为什么一直挑外国童模，小孩还是脸蛋圆圆有点婴儿肥的可爱！] 许茶茶疑惑地掐掐自己的脸蛋，她一直以为自己算鹅蛋脸的，怎么就圆圆的了。 不服气。 [看身高表这个模特104cm，和我家宝贝差不多，她穿那身斑点裙还不错，刚好买回家给我丫头试试。] [才104吗？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是比例问题所以她才看起来那么小只，原来是真的矮啊。] 许茶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逐渐向她预想之外的状况发展。 [真的也，刚才去看了，模特宝宝好可爱！才四五岁吧，镜头表现力就这么强。] [是啊是啊超小只，感觉是能捧在手心里捏来捏去那种，简直骗我生女儿！] 因为许茶茶的身高问题，这层评论画风越来越不对劲，最后终于成功歪楼拽都拽不回来。 “四五岁？超小只？” 许茶茶咬着牙，愤愤地关掉手机，小腰一挺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了，还不睡。”正巧出来倒水的许言舒撞上这气冲冲的小丫头，“做噩梦了还是被欺负了，嘴巴撅这么高。” 许茶茶特别委屈地开口，“姐姐，我还能长高吗？” 为什么她天天喝牛奶一点用都没有！ 许言舒“啊”了一声，哈哈笑开，“你现在还小，当然还会再长。” 许茶茶两手叉着腰，脚丫在地上重重踩着，踩着拖鞋噗叽噗叽往楼下走。 她冲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升装的纯奶，拿两只小手捧着仰头就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那豪迈的模样，大有一种不撑死不罢休的架势。 “一天一杯牛奶根本不够，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喝一桶！” 第29章 许言舒哪儿能让她这么折腾，连忙拦下来，“大晚上喝这么多冰牛奶，保准你拉肚子，别喝了。” -- 第61页 许茶茶擦擦嘴唇边沾到的牛奶，“那我去热一下。” “停。”许言舒拿过她怀里的牛奶，把盖子重新拧紧放回去，然后蹲下身直视她，“想要长高光喝牛奶没用，你还得早睡早起多运动，天天和小懒猪似的躺在床上，还怎么长高。” 说到这个，许茶茶“堕落”成这样和溺爱她的许父许母张管家脱不了干系，这几个人平时看许茶茶走两步楼梯都担心累到她，非要抱着，硬生生把许茶茶这两条腿折腾成摆设。 “对，我得早睡。”许茶茶急了，“熬夜不止长不高还脱发，我长大以后可不要像爸爸那样。” “走吧，姐姐抱你上去。”许言舒刚习惯性要蹲下来抱她，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又站起来佯装严肃，“自己走上去，多运动运动。” “好！”许茶茶很有干劲，小短腿迈步迈得老大，一脚跨两格的走，恨不得一下把腿物理拉长，明早起来就一米八。 许茶茶这回是真下定决心了，她开始疯狂地上网搜集资料，不管偏方还是某某专家的话全部记下来，那写着《长高秘籍》的小本有俩指头那么厚。 早睡早起，适当运动，饮食也得注意。 许父许母知道这事之后，立刻把营养师请回来，专门给许茶茶定制营养套餐。 目标要求就俩字：长高！ 从前干饭不积极的许茶茶，现在那叫一个乖，别人喂什么她吃什么，就算是讨厌的鱼肉，后边加上一句“吃了这个能长高”她都能立刻张嘴吞下。 许茶茶也没忘记要多运动这条，她反思自己，确实过得太咸鱼了，所以喊许母给她买了条跳绳，每天闲着没事就在家里蹦哒两下。 这蹦哒着蹦哒着还真蹦出点名堂和花样来，交叉跳二两条甩手就来。 许父为了给她鼓劲，也跟着一起，正好能减减应酬喝出来啤酒肚雏形。 这天几个事业有成的老男人又聚在一块，平时这堆人坐在一块指定要聊聊自己最近的投资方向，或者出吹又上哪儿淘了艺术品买了好车。 但自从许父找回许茶茶之后，他们的聚会话题莫名变成了炫娃。 “我家那小子现在很有干劲，回回能考班级前三。” “我家闺女也不差，前些天刚过了钢琴考级，老师都夸她有天赋。” “要我说啊，钢琴学着太烂大街了，我家的学小提琴，倍儿有气质。” 听他们显摆半天，许父终于忍不住了，他轻咳一声，把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大家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我家茶茶。”许父满脸掩饰不住的骄傲，“跳绳一分钟能跳一百二十个。” 他已经很收敛了，不然指定还得加上几句后缀。 怎么样是不是厉害死了！ 你们就没见过跳绳这么快的小孩吧！ 场面有点尴尬，几人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有许母暗暗翻了个白眼，捅他一胳膊肘。 “你能闭嘴吗？” …… 开学没几周，很快到了国庆假期。 许茶茶暗戳戳上网搜寻旅游攻略，打算窜谋着拉家里的老工作狂和小学习狂出门散散心。 这事她老早就想做了，以前工作总是忙得她脚不沾地，每次熬大夜都在心里安慰自己，再坚持一阵，等有钱了就出去旅游好好放松放松，结果直接坚持到过劳死。 所以许茶茶现在领悟到一条真理，在该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该努力的时候拼命努力，劳逸结合避免猝死。 “妈妈，假期你们休息的吧，是不是就有很多时间陪茶茶了。”晚饭时，许茶茶自然地打开话题。 “当然。”许母给她盛了一碗汤。 越是临近假期反而她们销售部门越忙，优惠方案要做，地广要更新，还要配合宣传部做新品上市的准备工作，她已经忙得连续好些天饭都没好好吃了。 不过忙过这一阵就能喘口气，也有时间陪孩子。 “妈妈太辛苦了，要多吃点。”许茶茶心疼她明显消瘦的模样，夹去一块糖醋里脊，“妈妈要趁假期好好休息，千万不要累得和爸爸一样，头发少少。” 正在安静干饭的许父膝盖狠狠中了一箭，抬头看看自己天真可爱的闺女，喉结动动最后还是把反驳的话吞了回去。 他不是头发少，他只头大！ “我们全家正好找这个机会可以去旅游。”许母吃下许茶茶夹给自己的肉，舌尖甜滋滋的，“茶茶有想去的地方吗。” 许茶茶连忙点点头，把自己做的攻略交上来。 “茶茶之前在电视上看见一个地方的广告，看起来特别漂亮！”她戳戳许言舒的肩膀，“姐姐呢，是不是也特别想去。” 许父许母的目光转向许言舒，她咽下嘴里的饭替许茶茶说，“就是C市的F镇，这两天一直念叨。” F镇可是许茶茶精心挑选了好久的风水宝地，许母的朋友圈之前说过想在夏季结束前去看海，F镇正好有个挺浪漫的网红海滩。 而许父喜欢喝茶，F镇也是鼎鼎有名的茶叶之乡，有提供采茶体验的私家茶园。 许茶茶当然也旁敲侧击尝试试探过许言舒，结果发现她竟然真的对什么都无欲无求，完全是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状态，就差抱着参考书过日子了。 -- 第62页 所以带她去哪儿都没问题，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能刷题就行。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许茶茶还有一点小私心，F镇是温沐白的老家，她想过去看看，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 “好，想去几天，妈妈带你去。”许母放下筷子，捏捏许茶茶的脸蛋，“全家都去，不能让我们茶茶寂寞了。” “三天。”许茶茶数着手指，“一天陪妈妈看海，一天陪爸爸采茶，还有一天吃吃喝喝。” “那你姐姐呢。”许父抬头。 许茶茶甩给他一个“你说呢”的小眼神，“我每天晚上陪姐晚上在酒店刷题呗。” 坐在她对面的许言舒笑出声来，难得搭腔，“行，那你把你作业也都带上，有不会的我教你。” “姐！”许茶茶急了。 前有芳芳老师病房送题，现有她姐旅游不忘教学。 横批：惨还是她惨。 “别逗你妹。”许母扶着许言舒的肩膀，笑倒在她肩膀，一家子现在相处氛围可比以前“干部开会”好太多了，“让她玩两天，作业回来再说吧。” “还是妈妈疼我。” 许言舒一挑眉，“我不疼你，那下次别缠着我偷偷给你买冰淇淋。” “你管你姐要冰淇淋了？”许母语气严肃起来，“许茶茶，说了多少次，你肠胃不好不要老是吃冰的，还有那参茶，是小孩能随便喝的吗，张管家说你一天泡两趟，这喝下去你身子受得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许茶茶缩成一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普普通通的想要长寿罢了。 “对，还有张管家。”许母抬手把旁边候着的管家也喊来，“早该说说你了，你是不是太由着她了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孩能这么任性吗。” 张管家俯低身子，在她耳侧轻语，“夫人，是您亲口吩咐的，小姐她想吃什么就买，想要什么就给，我都按照您的要求做的啊。” “还有那参茶和枸杞，也是您听小姐爱喝，让我务必定期采购的。” 许母语塞，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她握拳递到唇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行了，你下去吧。” 张管家应一声，走前对疯狂朝自己使颜色的许茶茶做了个“ok”的手势，两人很默契地捂嘴偷笑。 “快吃饭吧，菜要凉了。”许父出声把这话题收尾，“既然地方都定下了，日期也挑挑吧，是这两天去还是假期快结束了去。” “五号走吧！”许茶茶建议，“六号晚上有灯会节。” “行，那就这么定。” 当天晚上，许茶茶就把自己要去F镇玩的事告诉温沐白，可往常回消息很快的人，居然过了一晚上都没声。 直到第二天中午许茶茶才终于刷出微信的小红点。 亲亲姨姨：嗯，来了好好玩。 许茶茶觉得温沐白这语气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但硬掰又说不出到底是哪儿有问题，她皱眉，盯着那消息看了好久，突然发现华点。 “来”了好好玩？温沐白现在F镇吗。 许茶茶给她打电话，但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挂掉之后她索性没再打，想着等温沐白空了应该就会回。 可电话没先等到，倒是等来了许母。 三号晚上，许茶茶正准备睡觉，许母却带着凝重的表情走进她房间。 “宝贝，睡了吗。”她在许茶茶床边坐下，抬手抚开她的刘海，“妈妈和你说些事情。” 她这个开场白太让人不安，许茶茶抿着唇小声问，“怎么了妈妈，是你和爸爸不能陪我去F镇了吗。” “我们明天就去。”许母没忍住叹口气，“你沐白姨姨的外婆走了，我们去参加葬礼。” “葬礼。”许茶茶轻轻重复这两个字。 眼前闪过一些画面，年幼的自己坐在灵堂前缩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充满无助。 她身子抖了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纯真的黑眸对上许母的，“我知道，姨姨的外婆去天堂了，我们要一起去祝福她，在天堂要过得幸福。” 许母捂嘴忍住呜咽，手顺着许茶茶柔软的发，“嗯，茶茶说得对。” 许茶茶坐起来，贴上去抱住她，脑袋塞进她怀里，小手在背上轻轻拍着，“妈妈别哭，不难过不难过。” 许母的母亲也是在她年轻时去世的，许茶茶知道她可能是因为这样才对温沐白外婆离开时的事感触那么大。 “宝贝，长大以后一定要找个人好好照顾你，不然妈妈离开了你可怎么办。”许母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许茶茶，不论现在的日子过得多么充足，失去的那四年空隙是怎么也填补不上的，她紧紧抱住许茶茶小小的身子，生怕一松手她就飞走，“妈妈最舍不得就是你。” 许母知道自己的话年幼的许茶茶可能听不明白，但今天的她，就是充满了多愁善感和倾诉欲。 许茶茶眼睛有点酸，泪花在眼眶里滚了一圈很没骨气地滚落下来。 “别担心妈妈。”许茶茶一点点擦掉女人眼角的泪，稚气的小脸上是和年龄不符的认真，“茶茶会很快长大，长到到不需要妈妈担心的样子。” 许母含着泪轻轻点头，她隐隐约约能从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其他同龄人没有的懂事和成熟，但这只会让她更加心疼。 -- 第63页 没有在土里的摸爬滚打跌过跟头，哪里来的这份懂事，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恨不得每一刻都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捧在手心，让她永远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许茶茶靠着她，努力用小小的身子传递温暖，“茶茶比妈妈想象中的坚强。” “嗯，妈妈知道。” …… 出门的那天天十分应景地下起了雨。 许茶茶没等人来喊，早早起床，穿着噗叽噗叽拖鞋蹲在行李箱边收拾。 F镇的温度要比这里凉一些，现在又下雨，她又塞了一件外套和薄毛毯，然后站起来去衣柜间找雨衣。 这房间大得和迷宫似的，她绕了半圈才绕进许母专门为她准备的衣帽间。 许茶茶走到最里面那排架子前，这里归类好放置的全是不常穿的羽绒服和雨衣，光是雨衣一种就霸占了一排衣架。 衣架中间分了条杠，左边和右边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花里胡哨”和“童真可爱”。 许茶茶怕被两大幼稚鬼觉得自己偏心，所以一边拿了一套塞进去。 雨鞋带着麻烦，一双就够了，肉肉的小短手点兵点将，最后挑了双黄色的短靴。 收拾完，许茶茶自己洗漱完毕，两手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张管家就在门口候着她，看见她费力的小身影，连忙上前搭手，“小姐你喊我一声不就好了。” 许茶茶嘿嘿一声，“拖我还是拖得动的。” 两人下楼，发现只有许言舒待在客厅，旁边的餐桌还没上早餐，只放了两壶豆浆和牛奶。 许言舒坐在沙发上抿着豆浆，用最低一格的声音看早间新闻。 许茶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坐到她边上，“姐姐。” 许言舒转头，看愣怔的眼神刚才是明显在想事情，“起啦，真乖。” 她拿过遥控器，打算换到少儿频道。 “不用，看新闻吧，新闻我也爱看。”许茶茶拦住她。 电视上正在中插播天气预报，许茶茶留心听F镇后几天的天气，好在这场雨不是持续性的，主持人说大约今晚就能停。 她点点头仰头灌下半杯牛奶，两人又看了十几分钟，许父许母终于下来，四人安静地用完早餐，司机也已经到达车库，准备出发。 他们要赶在中午之前到达F镇，开车大概三个小时，许母给许茶茶系好安全带。 “睡一会儿吧宝贝，睡醒就到了。” 许茶茶乖乖点点头，她昨晚上确实没睡好，现在坐上车，那在床上不困车上犯困的毛病就来了。 小脑袋一点一点，最后轻轻一歪，靠着许母的肩头呼呼睡去，浓密的睫毛扑在桃红的脸颊，小扇子似的，睡颜安详又乖巧。 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姨姨了。 …… 酒店是许母找人定的，就在那网红海滩附近，节假日房间爆满，她也是托关系才留的两间套房。 他们把行李放下，在酒店对付过午饭，回到房间更换要去参加葬礼的衣服。 为了显得庄重一些，许母专门给两姐妹选的黑色长裙，许言舒的那件在腰间配了白色的细条腰带。 许茶茶的是黑色蝴蝶结，裙摆的边缘留了白，被风吹起来的时候，裙边瞧着同海浪一般翻涌。 许茶茶的头发已经快长到背中，许母坐下来帮她把乱发梳好，编成整齐的鱼骨辫，只在两鬓留了修饰的碎发，小不点看起来一下有了精气神。 如果不是有要紧事要做，许母觉得这种装扮洋娃娃的游戏她还能再“玩”一整天。 “好了，去喊你姐姐来。”许母拍拍她。 “嗯嗯。”许茶茶爬起来，小跑去拉许言舒，“姐姐来，妈妈给你扎辫子。” 许言舒挺不情愿的，“没事，姐姐不用辫子。” “为什么。”许茶茶停下脚步，声音低低的，“姐姐不想和我扎一样的辫子吗。” 许言舒：“……”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不让许茶茶伤心地拒绝的时候，对方又说话了。 “姐姐是不喜欢辫子，还是不喜欢和茶茶一样，姐姐觉得和茶茶扎一样的辫子很丢人吗。”小姑娘嗓音委屈巴巴的，听着就让人于心不忍。 “我扎，我扎行了吧。”许言舒抚额妥协。 …… 下午一点，一行人准时出发，从酒店到举办葬礼的地方接近半小时的车程，许茶茶又在车上睡了一觉，在到达目的地前自动醒过来。 她拿手擦擦窗户，看见外面是一块很大的花田，雨看起来已经小了很多，坑洼的地面积攒着一个个小水坑。 “到了。”司机踩下刹车。 许父先解开安全带，“先去找老爷子吧。” 许母嗯一声，先出去把伞撑好，再接着许茶茶出来。 “谢谢妈妈。”许茶茶抽出自己的透明小伞，把许母的手推回去，“我自己也有的。” 这个葬礼办得并不隆重，按照逝者的意思在老家操办。 老房子只建了两层，米白的墙上满是爬山虎，雨水顺着黑褐的瓦片滑下落在枝叶，将那绿染得更加透亮。 屋檐下站着两位穿着西装画风格格不入的保安，只有熟脸的人才会放进去。 有人进去通报说许家人来了，跪坐的老爷子被温沐白扶着慢吞吞地站起来。 “外公，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昨晚都没睡好。”温沐白说。 -- 第64页 老房子隔音差，昨晚又是打雷又是刮风下雨的，老人家睡眠浅，肯定睡不好。 “没事，去见客人吧。”老爷子弓着背，被温沐白搀扶着到门口迎接。 “您怎么还出来了，外面风多大。”许父脱下披风的外套给他遮上，虽说是十月天，但这两天突然降温，还是得小心感冒。 老爷子被许父搀扶过去，温沐白站到一旁。 她今天同样是一身黑，丝绒中袖长裙直到脚踝，配的皮靴有几分古典气质，乌黑的长发梳顺了披散在脑后，修长的身子被薄薄的衣料裹着，瓷白肌肤泛着冷冷的色调， 温沐白站在那，像朵孤傲与世无争的黑玫瑰，从头到脚的黑，只有雪白的腕子上一条红色木珠手绳打破这卷黑白水墨画。 “姨姨！” 这嗓音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轻巧地击碎周围压抑的气氛，传入温沐白的耳中。 她转头，看见与许言舒并肩，站在不远处的许茶茶。 女孩身上柔软的裙摆被风拉着往后，单薄的肩头落着几滴从伞外飘来的雨点，裙摆下的黄色雨鞋一脚一脚踩出圆圆的水坑，正在大步往自己这跑。 是那么急切的，迫不及待的。 “茶茶。”温沐白牵起唇角，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才察觉这抹笑意的勉强，她只好把难看的笑收回去，蹲身抱起她，“说了多少次，别毛毛躁躁的，慢点走。” “哦。”许茶茶假装没听见她的说教，软软的小胳膊搂住她脖颈，贴着她小声说，“茶茶来了，姨姨别哭。” 小不点柔软清脆的嗓音掺和着担心，往她身体里注入直达心脏的暖意。 这瞧着懵懂无知的丫头，却总能一眼看破她的伪装。 温沐白有些无奈，但也觉得轻松，她收紧抱着许茶茶的手，轻轻磕上眼睑，声音很浅，“嗯，姨姨不哭。” 第30章 这个葬礼没有许茶茶以为的充满悲恸，老爷子情绪看起来很平静，里里外外出行的人也都没事人似的，该唠嗑唠嗑，该吃喝吃喝。 不过大家经过主灵堂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收敛音量，放慢了脚步走。 灵堂的门关上，许父许母一左一右将老爷子扶着，给照片上笑容慈祥的老妇人叩拜上香。 许茶茶被温沐白牵着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他们的动作，不说话。 “害怕？”温沐白半蹲着，这样好和她平视，好些天不见，总觉得这丫头又蹿了不少个。 许茶茶摇摇头，黑亮的眼珠对上她，小手圈起靠在她耳边，“姨姨的外婆长得好看，像天使奶奶，茶茶不怕。” “你啊。”温沐白轻声叹道，长指轻蹭她鼻尖，“最懂事了。” 许茶茶被她蹭地有些痒，皱皱鼻子躲开，“我也想去拜拜奶奶，祝她在那边过得开心。” “去吧。” 边上的花台摆着许多用来追悼用的白花，温沐白拿了一只给许茶茶。 小不点学着大人的样子，恭敬地在垫子上跪好，双手合掌闭着眼睛认认真真拜了三回，然后起身把花摆在案桌上。 听说这位妇人一生都活的潇洒自在，走前似乎也有所预料，还把老伴喊来床前，说时候想葬在自己亲手栽培的花田里。 老爷子在她床前静坐整晚，守她走完走后一程，之后三天替她处理好后事，所有程序都走得很体面。 她们上完香，灵堂的推拉门被打开，门外的人，人手一只花站那候着。 “谢谢大家今天抽空过来，这里的人都是她生前交好惦记的，你们能来她肯定很开心。”老爷子年纪有些大了，说两句话就要咳嗽上一阵，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三回终于说完。 温沐白上前从许母手中搀过他，把人领到外头的红木靠椅上坐下。 “您休息一会儿，我去沏茶。” “等等。”老爷子手冲温沐白身后的许茶茶招招，“这娃娃留下给我玩吧，模样看着挺招人喜欢。” 许茶茶松开温沐白的手靠过去，笑眼弯弯，“也招爷爷喜欢吗。” “喜欢，这大脑袋圆圆的多可爱。”老爷子说着又咳嗽一声，他偏头躲开咳完了才转回来，拍拍自己边上的位置，“坐吧。” 许茶茶没过去，而是转头拿小鹿眼对着温沐白眨巴两下。 温沐白会意，两手放在她腰上把人抱到椅子上坐稳，又替她理理裙摆，“伺候得还舒服吗，小祖宗。” 许茶茶小手半捂着嘴嘻嘻笑，“舒服，谢谢姨姨。” “要我说这哪儿够啊。”老爷子拐杖指指，“今天定的那酒楼桂花糕做得最好吃，你去拿一盘来给这个小娃娃尝尝。” “谢谢爷爷！”许茶茶冲他甜甜的笑，又晃晃温沐白的胳膊，“也辛苦姨姨了。” 温沐白伸手在她下巴上挠两下，算是“泄愤”，随后转身去沏茶。 “小娃娃，过来点，我好好瞧瞧。” 许茶茶没像寻常小孩那样害羞躲开，大大方方拿手放在下巴上做托脸动作凑到他跟前，黑溜溜的葡萄眼水灵灵的，“你瞧吧，爷爷。” 老爷子推推眼镜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观察，“嗯，鼻高浓眉，耳垂圆润，是大富大贵之相。” 许茶茶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半点不给他面子，“爷爷是老神棍，骗小孩。” 老爷子跟着她的样子笑起来，花白的胡子乱颤，“对了，你刚才在里面和小白说什么悄悄话呢。” -- 第65页 房间就那么大，说什么人听不见，许茶茶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姨姨问我还不害怕，我说奶奶长得漂亮，所以我不害怕。”许茶茶套着小雨靴的短腿悬在空中晃了晃，交叉在一块，“爷爷呢，爷爷想婆婆吗。” 老爷子沉吟片刻，“没到想的时候呢，我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她不在了。” “哦。”许茶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你说她漂亮，这话可真没说错。”不知想起了什么，老爷子脸上有笑容浮现，“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被她的脸蛋迷住，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穷追不舍。” 这事换现在他肯定是不敢做了，年纪大了只想体面留后路，厚着脸皮的追人屁股后头甩都甩不走的行为，光说着都觉得丢人。 许茶茶还挺爱听老一辈的情感故事，她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呢，爷爷是怎么把大美人追到手的。” “我知道她爱画花，就自己去买了种子自己学着种，不管最后种死了还是活了都给她带一只。”老爷子数着手指头，“前前后后带了四五年吧，她一开始挺不愿意搭理我的，后来碰见我送了漂亮的花，还会晒干做成书签送还给我，我们就这样一来一回地送，送出了感情。” “好浪漫啊。” “漂亮，太漂亮了。”老爷子双眼望着空中一处失神，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眼眶看着马上就要泛红落泪，“花是，她也是。” 许茶茶用声音把他拽回来，“那有我姨姨漂亮吗。” 老爷子回过神，看着她哈哈笑起来，借着动作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你这孩子关注点真是稀奇，爷爷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嗯嗯，姨姨说茶茶是开心果，能逗爷爷笑就好。” “谢谢你咯，小开心果。”老人粗糙的手指在她脸颊上逗弄一下收回来，回答她的问题，“不一样，你姨姨漂亮归漂亮，但没你奶奶爱笑。” 许茶茶回忆，点头赞同他，“就是就是，姨姨总是绷着张脸。” 就在她说人“坏话”的时候，当事人正好端着食盘进来，温沐白弯腰把桂花糕和龙井端上来。 “才离开一会儿，就说上我了？” 许茶茶眼珠子转转，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我们说姨姨长得漂亮呢。” “那谢谢你了。” “哈哈哈哈，你别逗她了。”老爷子捏起一块桂花糕，递给许茶茶，“你姨姨现在好多了，遇见你之后，说话都有人味儿，听你爸说，她对你比亲妹妹还疼哈哈哈是不是这样？” 温沐白不搭腔，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出自己有什么变化，觉得老爷子这话说着只是为了哄小孩开心。 许茶茶两手捏着桂花糕，一整颗放进嘴里，她肉圆的脸蛋白嫩嫩的，塞着桂花糕咀嚼的时候，像只卖力进食的松鼠。 她吃得实在太香，温沐白看着也忍不住抬手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可能是因为早上没吃什么饿着了，觉得这糕吃着清甜软糯确实还不错，她又拿了一块。 “姨姨能开心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她总是能用最自然的语气，说出能让温沐白心软得要化成水的话。 血缘亲人对她不管不问怒言相向，无亲无故的许茶茶却一门心思地对自己好，老爷子只看见她对许茶茶的特别，却不知道实际上被治愈的那方是她自己。 老爷子是知道温沐白把许茶茶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那档子事的，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比想象中还要喜欢温沐白，他点点头，顺着许茶茶的话说，“她外婆在世的时候，也这么想的。” 她从来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女儿，因为知道她是只铁链都拴不住的狼，但温沐白这个孙女就不一样了。 她看着比谁都坚强，实际心思敏感脆弱，又因为温父严格派的教育，有委屈也不敢哭不敢说，闷着闷着，连她们这些想关心她的人都走不到她心里了。 “说起这个。”老爷子拐杖往地上一戳，“你老爹呢，什么重要的会，开这么久。” 等所有人上完香他们才好开席吃饭，但一早上了，给温父的电话去了七八个，每个都被他秘书挡回来。 温沐白眼眸低垂，脸上没什么情绪，“他一向这样，不然我们别等他了。” 许茶茶左看看右看看，知道这话题她还是不插嘴比较好，只能往嘴里狂塞桂花糕。 没多久，许母来找许茶茶，看见她左手一只糕点右手一杯茶的模样，连忙把人抱下来，“宝贝，你怎么在这吃上了，妈妈到处找你。” “啊？”许茶茶眼睛整得圆溜溜的，嘴巴还鼓鼓囊囊的，“窝一chi和姨姨待着，莫乱跑。” “来，跟妈妈走，别老打扰你姨姨和爷爷。”许母朝她伸手。 许茶茶不情不愿地“哦”一声，擦擦手要去牵她，老爷子却发话了，“这小娃娃留我这说话挺好的，多有趣，我老头一个平时也没什么愿意和我聊白话。” 许父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沐白她父亲来了。” “来了啊。”老爷子点点头，被扶着站起来，“那我去见见。” 许茶茶眼巴巴跟在温沐白屁股后面，跟了几步又不敢走了，确实怕打扰人家亲人叙旧。 温沐白从开学之后就没回过家，这次见面估计也是他们父女俩吵架之后头一次。 -- 第66页 “沐白你待着和小娃娃玩吧，我先和你爸说两句。”老爷子拍拍她的手。 “嗯，好。” …… 老爷子让人把温父从外面接进来，男人一脸倦容，背上是伞来不及撑住被淋上的雨滴。 “进来坐吧。”老爷子指指一旁的座位，没什么开场白，他也不好奇温父为什么迟到，他只想快点把自己在意的事情解决。 “抱歉，那个会是真的走不开，我已经尽快了，这边开来的路上路也是……” “你对迟到的下属是列的什么准则来着。”老爷子打断他的解释，“无条件无理由零容忍，是这样说的吧。” 言下之意，你都这么要求自己下属了，就少找那么多借口来解释，迟到就是迟到，这是不能改变既定事实。 温父脸色一下不好了，他觉得今天老爷子的情绪不对，虽然他一直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 “沐白呢，这孩子好长时间不愿意接我电话，我见见她。”温父搓搓手坐下来。 “我让她在里屋带着，我先和你说两句。”老爷子端着热茶抿上一口，茶杯放回桌面的同时用不痛不痒的语气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家两个画画的女人都很丢人啊，还是说你不光是看不起我们家这两个，还觉得全天下搞艺术的女人就活该被你们学商的男人做笼养鸟？” 他语气平平，话语中的字眼却一个比一个扎人，温父一下连呼吸都紧了。 “挣钱好啊，挣钱才有饭吃，所以你们这类人就天生高贵，是吗？” 他轻飘飘一个问句，堵得温父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了，心里也明白过来，今天整这一出是为什么事。 “我是觉得沐白这孩子有天赋，不能浪费了。” “天赋。”老爷子嗤笑出声，“你看的是什么狗屁天赋，我这双老花眼怎么瞧着她在设计上天赋最高呢。” “您要这么说，我当然无法反驳。” “对，你不反驳我，你回家折腾孩子。”老爷子目光变得凌厉，直直对上他，“是不是就你们家有个破公司要人继承，我们家传的画笔就该被拦腰折断。” “你们家”“我们家”这话一说就显出事情的严重性，温父架子也不端了，连忙说，“当然不是，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你知道她走之前说什么了吗。” “她”指得是温沐白外婆。 “您说。” “她说她前些天梦到沐白小时候，说她小时候也和别人家的姑娘一样，爱笑爱美爱打扮，爱学着她拿着水彩涂涂画画，这人她念叨着念叨着就哭了，‘怎么就摊上这对不靠谱的父母’这是她原话。”老爷子眼神幽幽，声音很低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就想沐白这孩子下半辈子能过得开心自由一点，这事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点难。” 温父被他说得面颊发烫，悻悻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沐白她换专业的时候我不会再插手。” “什么叫换专业，那叫选。”老爷子加重字音，“少在我面前显摆你那‘大男子气概’。” “您说的是。” …… 温沐白也不知道老爷子和她的固执父亲说了什么，等到两人单独谈话的时候，他那股事事都想往她身上挑刺的劲都少了许多。 “一个人在外边住得还习惯吗。”他两手放在膝盖上，褪下严厉父亲的外壳后，竟然客气得像个过年才能见一回的远房亲戚。 温沐白没什么感情地回，“习惯。” “饭呢，都按时吃了吗。” “饿不死。”她依旧言简意赅。 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了，温父食指蹭蹭鼻尖，“爸爸看你瘦了不少，脸也憔悴，要是外边不舒服你就回家，我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可能是被“爸爸”两个字触动到，温沐白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她抬头，目光凉凉地对上温父，“您说的谈谈，就是想说这个。” 很早开始，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对话就从嘘寒问暖缩减到高效率的一问一答，温父突然画风逆转，也不怪温沐白觉得不适宜。 “你是不是一直在气爸爸。”温父终于舍得底下高昂的头颅，换上歉意的语气，“爸爸知道错了。” “你这份自责能坚持多久。”温沐白眼神清明，半点不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柔软动容，“十天？二十天？道歉还是补偿我都不需要，你只要在心里记着，我是个有思想的活人，不是任人摆布牵线木偶就好。” “沐白，爸爸是真心想和你道歉的。”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温沐白侧头看向他，眼无波澜，“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她不觉得他道歉是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可能因为那一点点内疚感，但她不想把话题延伸，那样只会变成花更多的时间去处理更复杂的事情，最后还不一定处理得好。 从坏的地方开始斩断，剩下的部分她要自己处理。 …… 人到齐，全部祭拜完毕，大家伙坐下来开饭。 酒楼经常借这红白喜事的活，上菜上得很快显得熟练。 许茶茶桂花糕吃得太多，加上来之前吃过午饭，实在塞不下就没上桌。 温沐白吃了几口也下来，和她一块坐到边上。 “姨姨。”许茶茶手上玩着花环仰头和她说话，“你要在这带几天啊。” -- 第67页 温沐白想起她之前的短信，“至少今晚要睡下。” “奥。”许茶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温沐白手盖在她脑袋上，“怎么了。” 许茶茶把自己编好的花环带到她手上，小声问，“我晚上能住这吗？” 温沐白端详手腕上的玩意，心想这就是拿人手短的感觉吗，如果这样，她确实很难拒绝许茶茶。 “这里没装空调，你睡着不一定舒服。”温沐白伸着细白的手指，撩开她的额发，动作很温柔，“跟爸爸妈妈去睡酒店吧，姨姨过两天去找你。” 许茶茶嘴角向下，睫毛恹恹地垂落，“今天晚上我想陪着姨姨。” 温沐白给她理头发的动作慢下来，思索着该怎么办。 许茶茶再接再厉抱住她的胳膊，软软的脸颊贴上去，“我晚上不陪着姨姨，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偷偷哭鼻子，我要留下来哄你的。” 温沐白被她的童言童语笑到，扯开唇角，“不是姨姨不答应，你得先问你爸爸妈妈。” “那姨姨就是答应了！”许茶茶抓住重点。 温沐白笑容无奈，“哪有赶客人的道理。” 许茶茶拿脑袋蹭蹭她，像只黏人的小型犬，“我就知道姨姨最疼我了。” 第31章 关于许茶茶留宿的事，一开始许父许母是坚定拒绝的，她装可怜也不管用。 一是因为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旅游玩几天，二是怕许茶茶留在这给人添麻烦。 最后还是老爷子杵着拐杖来了一句，“我老人家以后都没人陪了，就这几天多个小开心果陪陪也不行吗。” 许茶茶当即想在边上拍手鼓掌：您这演技我都自愧不如。 因为老爷子演技精湛的贡献，许茶茶这才留了下来，她和家人约定好，灯会的时候和她们一块回去，还反过来嘱咐他们在外边要好好玩别想自己。 “你这小胳膊肘终归还是喜欢往外拐。”许母揪揪她的鼻子，一副想训话又舍不得的模样，“真是被你气死了。” “不要生气妈妈。”许茶茶捧着她脸蛋吧唧一口，“茶茶也想天天和妈妈待在一起，但是放心不下姨姨嘛。” “你个小不点还挺会替别人担心。” 许言舒跟着许父许母返回酒店，回房间的路上，在电梯遇上熟人。 “诶老许，这么巧，你也来这里玩那。”男人穿着花里胡哨的沙滩裤，手上牵着一个扎小啾啾的女娃娃，他眼睛朝许父身后看，“你那小女儿呢，天天听你念叨，让我也见见啊，看看到底有多可爱。” 许父两眼无光，“小女儿？什么小女儿。” 他闺女好像养着养着成别人家的了。 …… 雨下了一阵好像有停下来的迹象，但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雷雨降临，大概到第二天中午才能放晴。 葬礼之后，人全部散去，老房子一下少了许多人气，似乎温度都降下来许多。 佣人们把房间打扫过也离开了，老爷子不喜欢房子里太多人留着。 用过晚饭，许茶茶捧着温沐白专门上便利店给她买的盒装牛奶，坐在沙发上和老爷子一块看电视。 他看的曲艺频道，声音却开得不大，倒是自己嘴里轻轻跟唱，熟悉到词一字不差。 温沐白在洗漱，坐在一旁的许茶茶没吭声，安静地吸着她的牛奶，吸管里的牛奶源源不断地进入她口中，就在要让人误会这盒牛奶吸不到尽头的时候，盒子传来“嗤嗤”声，吸管里练成线的白色断成几截。 她摇摇盒子，确认里面空了，才站起来把它丢到垃圾桶去。 回来的路上经过厨房，又顺了一块桂花糕，吃完了回去发现老爷子已经换了频道，开始看电视剧。 他的口味让许茶茶挺意外的，看的是能被年轻人剪辑成鬼畜片段的那种玛丽苏雷剧。 矮桌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一个白色的瓷瓶，旁边却掩人耳目地放了个茶杯。 许茶茶凑过去，耸着鼻子闻，“这不是酒吗，爷爷你晚上还喝啊。” “嘿嘿嘿，别告诉你沐白姨姨。”他估计是已经喝了半杯，酒气已经上脸。 “你知道晚上饮酒的危害性吗，你知道老年人猝死心肌梗塞的有多少是因为酗酒抽烟吗，你知道——” “好了好了别念了。”老爷子哪里知道她小孩子家家比老太婆还能念叨，连忙求饶，“爷爷就把杯子里的喝完然后不喝了行吗。” “你已经喝了不少吧。”许茶茶可没那么好骗。 “你离开总共没几分钟，爷爷才刚倒上呢。”老爷子连哄带骗，“爷爷心情不好，怕夜里做噩梦，你就让爷爷喝一点吧。” 许茶茶叹气，偷偷把他杯子里剩下的倒了一点回去，然后把酒瓶的盖子盖上，“那爷爷只能喝这一点，剩下不能再倒了。” 用茶杯喝白酒，这到底是什么勇士，她都替老爷子佩服他自己。 “行，爷爷就听你这个小乖乖的一次。” …… 浴室的门打开，水汽随着逐渐拉开的门缝蔓延，穿着基础款短裤睡衣的温沐白走出来，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吸着从头发上滴落的水。 她光脚踩在吸水垫上，脚踝看着细瘦有力，脚踝骨浅浅地突出一块，许是因为地板凉，皮肤泛着红。 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她抬脚穿上拖鞋，路过厨房顺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顺着一大一小的交谈声往客厅去。 -- 第68页 “早读抽背，苗苗特别自信地举手，结果站起来之后背得磕磕绊绊的，她脸皮薄被自己气哭了，和我抱怨明明在家背得特别顺，怎么到班级里就背不出来。”许茶茶的语气还是熟悉的轻快，藏着一点笑意，“然后我拿一颗巧克力就给她哄好了。” “我们小茶茶这个班长当得着实费巧克力啊。”老爷子也跟着哈哈大笑，想起往事提起，“这种事你姨姨也有过，小时候考试名次退后了，怕回家被骂，一个人坐车跑到我们那边敲门哭着求收留，不敢回去面对爸妈。” “我姨姨？”许茶茶抬高声音，明显来了兴趣，“她还会哭那。” “那当然咯，她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会撒娇还是半个小哭包，我记得电视柜下有相片册，来爷爷拿着给你看。” 温沐白心脏一跳，往事被掀开的羞愧从天灵盖压下来迫使她加快脚步去把人拦下，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老爷子平时走个楼梯都三步一咳嗽的，揭起她短却速度飞快。 温沐白端着水杯走到许茶茶身后的时候，她正好手指着一张照片，“这是姨姨吗？”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温沐白想把相册拿走。 许茶茶没去抢，只是摆着空落落的手，仰头凝视她，小嘴一瘪，“姨姨小气。” “我人都在这了，看什么照片。”温沐白硬着心肠把相册合上。 “不公平。”许茶茶气鼓鼓的，“那以后长大了，姨姨知道我从小到大是什么样子的，我却不知道，连照片都不给看，姨姨小气。” “你欺负小孩做什么，这照片是我和你外婆给你拍的，我做主给茶茶看。”老爷子也掺和进来。 “……”温沐白长长叹出一口气，把相册递过去，嘴上还在做最后挣扎，“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小孩不都长一个样吗。” “那我也想看。” 许茶茶捧着相册背过身去，偷偷抿出一个笑，谁也没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小心机。 刚才光听老爷子口头描述，许茶茶还不太能把温沐白这三个字和“小哭包”联系起来，现在好了，有照片作证。 “哈哈哈，姨姨真的是小哭包。”她捧腹大笑。 这不能怪她，实在是照片给她的冲击太大。 温沐白小时候长得和现在差不多，就是眼形和脸蛋圆一些，没现在这种棱角分明的清冷感。 她确实爱笑，也没少哭，十张照片一半在笑，三分之一在哭，剩下被抓拍和睡颜照占住。 “许茶茶。”温沐白挨着她边上坐下，长手从她脖子后绕过捏住她肉呼呼的脸蛋，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你今天很‘活泼’啊，嗯？” 她压低嗓音的那一个“嗯”字，让许茶茶感受到威胁了，于是缩缩肩膀，“我不笑了好不好……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忍得住嘛！ 扎着两个冲天炮，额头上还点着一个红点冲镜头傻笑的小温沐白，简直在她笑点上疯狂践踏。 温沐白一开始还想佯装严肃唬住她，但没多久也被她的“哈哈哈”带跑，轻启唇瓣溢出几声笑。 “这个是姨姨的妈妈吗？”许茶茶看向照片上抱着温沐白的女人。 她从来没见过温母，也没上网搜过她的资料，单看这女人年轻时候的照片，确实马上就能和书里那个自由不羁浑身是刺的大小姐对上号。 许茶茶想象中温母那样的女人，一定会有照片里这样细长的眉和向下微勾的眼角，不失江南的女子的温婉，却带着让人望而却步的瑰丽。 “嗯。”温沐白点头，端着水杯撇开目光仰头喝了一口，就没再转头回来。 她对母亲的感情要比对父亲复杂得多，后者她已经知道要怎么处理，前者却已经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了。 温沐白很像用全部包容的心态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好母亲，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总有一股对抗的力在拉扯，不轻不重，只是永远在她心里头留着那点小别扭。 而她又是极不擅长抒发情感的，那点小别扭堵在心口，慢慢的就变成了死结。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嘴唇也发白。”老爷子问温沐白，“是不是昨晚上忘记关窗吹感冒了？” 许茶茶扭着头探过去看她，“真的，姨姨你脸色好差。” 温沐白原本唇色就生得淡，这会儿更像褪色了一般雪白如纸张。 “没有，我测过体温了。”她把杯子里的热水喝完，嗓子干哑的感觉好了很多。 应该只是白天忙着忘喝水，所以才会这样。 “洗完头要吹干啊。”许茶茶瞧见她还在滴水的头发，想起她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原本不感冒也被你折腾感冒了。” 她站起来打算给温沐白找吹风机，却想起来这是别人家，她哪儿知道东西在哪。 “姨姨吹风机在哪啊。” “房间床头，我去拿吧。”温沐白作势要站起来。 许茶茶按住她的肩膀把人压回去，“我去拿，你乖乖坐着。” “看着小小一只，管人还挺有一套。”老爷子斜眼看许茶茶的小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了，立马站起来，异常敏捷地打开柜子上的酒瓶又往茶杯里倒，倒完再放回去，全程动作流畅连拐杖都用不上了。 “您少喝点。”温沐白知道他的性子，家里人劝了大半辈子都改不了他这坏毛病，只能口头上劝劝，“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下去夜里烧胃。” -- 第69页 “谁说没吃呢，那小丫头一下午往我嘴里塞了快十颗桂花糕，我撑得不得了。”老爷子捏着茶杯，小指惬意翘起，嘬上一口，“哈……香啊。” 温沐白摇摇头没再管他，曲起膝盖脚踩到沙发上，宽大短袖下的细白手臂伸直，捏着遥控器换了频道。 换了半天没什么好看的，最后选了个声音热闹的综艺放着也不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随手翻。 “啪嗒啪嗒”是许茶茶碎步往下走楼梯的声音。 正惬意品酒的老爷子猛地一惊，身子都吓得抖起来。 温沐白疑惑地看他遇着鬼的模样，下一秒就看见老爷子把剩下的半茶杯白酒往她的水杯里倒，一边还催促她，“快快快，帮外公喝一点掉。” 温沐白怀疑他在和自己开玩笑：“什么？” “快啊，她要来了。”老爷子抓着杯子往温沐白手里递，“没事没事就喝这点，有什么关系。” 温沐白拿过水杯，余光瞟见许茶茶已经下楼了。 小奶包眼尖地发现老爷子表情不对劲，插着腰往这快步走，“爷爷！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倒酒了！” 老爷子挡在温沐白和许茶茶中间，打哈哈道，“哪有啊，你看爷爷的杯子都是空的。” “那你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许茶茶伸出手指点点他，又疑惑地转向温沐白，“难道……” 对上许茶茶那眯起的小眼神，温沐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心虚，脑子一抽仰头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空。 喉头滑动，舌尖的辛辣和刺鼻的酒精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好烈。 “难道什么啊难道。”老爷子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帮你姨姨吹头发吗，再不吹你姨姨感冒了。” “哦，对。” 许茶茶把抱在怀里的吹风机线拉开，去插上插座。 “我自己来吧。”温沐白伸手想拿，被许茶茶躲过去。 “姨姨今天太累了，就我来照顾一次你吧。”许茶茶走到她身后，“省得你抱怨老是要‘伺候’我。” 她咬文嚼字的样子还挺较劲，温沐白却只想笑，她低头掩饰，“行，那你来吧，累了说一声。” 吹风机重，她怕许茶茶举着手酸。 “这有什么，我可是专业的。” 许茶茶两手把温沐白的长发拢到后面，指尖插入发根拨散了正打算吹，却发现她露出的脖颈和耳根都泛着一片桃红。 她悄咪咪凑近，敏锐地嗅到温沐白身上淡淡的酒味。 “嗯？姨姨你……”许茶茶没把话说全，她想给温沐白留点面子。 怎么你这个“好学生”也跟着学坏了？许茶茶有点恨铁不成钢。 “怎么了？”温沐白显然还没意识到，眼神疑惑。 “没事，你转回去吧。”许茶茶把她的脸推回去。 还好温沐白不是被老爷子带大的，不然可能老早成了个小酒鬼。 她一边腹诽一边帮温沐白吹，刚才说自己是“专业的”也不完全口嗨，从前经常泡在各秀场，和化妆师发型师混得倍熟，其中一个就教过她吹头的技巧。 湿发热风吹半干，然后换冷风吹发尾，这样不容易伤发质，吹得也快。 吹风机的声音贴着温沐白耳廓呼呼作响，加上后知后觉袭来的酒劲，她眼眨了眨睫毛垂落，有些犯困，意识正在逐渐脱离身体飘到她捉不到的地方去。 “困了就去睡吧。”老爷子扶着腰站起来，“我也该睡了，明天谁都别吵我，我要睡到中午。” 温沐白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许茶茶刚好替她吹得差不多了，把吹风机收好，关掉电视，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温沐白全程坐在那保持一个动作没反应。 她觉得不太对劲，走过去，五指张开在她眼前晃晃，“嘿，姨姨？” “嗯？”温沐白的反应慢半拍，撩开的眼皮带着困倦和疑惑，失去聚焦的眼眸配上怔怔的表情，竟然有几分小迷糊的可爱。 许茶茶因为这个新奇的发现偷笑，趁她不注意拿出手机“咔嚓”了一张。 但拍完一张觉得不过瘾，又重新把手机解锁，挪着角度开始…… “咔咔咔咔咔咔——”死亡连拍法。 “茶茶，你在干什么。”温沐白摇摇头，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平日滴酒不沾，老爷子那高度数的烈酒一口灌下，当然受不了。 “我没干什么啊。”许茶茶拍够了，光速变脸收起手机，上前满脸关心地扶住她，“是姨姨偷偷喝酒醉了，我扶你上去吧。” 温沐白眉头皱着，似乎在酝酿话语，但想了一会儿突然忘记了之前要说的话，就又重新安静下来。 许茶茶对她说是扶着，其实也不算，温沐白走路还是能走的，就是人看起来反应比平时要慢。 老爷子家睡得是榻榻米，进了房间，里面已经铺好了两张被褥，一大一小，被套上的碎花花纹很有老一辈的审美气息。 “困。”温沐白轻轻念叨一声，抬起的黑眸润润的，即便灯光很暗，许茶茶也能瞧见她眼底投射出来的自己的脸。 她酒气已经上了些脸，眼周的皮肤和鼻尖都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就算跑完步也从不发红的脸颊也罕见地泛着桃色。 “困就睡吧，姨姨。”许茶茶帮她脱掉拖鞋，拽到大的那床被子上。 -- 第70页 温沐白被扯了一下没扯动，摇摇头坐在原地，“热。” “……” 这是在撒娇吗？ 虽然温沐白的语气和平时的乍一听没什么分别，但许茶茶坚信自己从她稍稍拖长的尾音里，听出了那么点撒娇的意思。 所以现在是家长身份互换，该她伺候温沐白了是吧。 许茶茶两手撑着膝盖，用那张稚嫩的脸蛋叹出一口陈年老气，“行吧，那就我伺候你。” 温沐白估计没听见她这句嘟囔，这会儿又自顾自脱掉上衣，只留一件贴心的背心，走到窗边吹凉风。 屋外还在飘雨丝，许茶茶哪儿能让她这样吹，连忙跑过去把窗户关上，扯着她的胳膊往床铺走。 “你先躺下吧姨姨，我去给你拿水。” 温沐白还算听话，让她拽了几下终于坐到被子上，只是看还不太清醒。 好在许茶茶有照顾醉鬼的经验，把被子往她身上一裹，认命地起身去厨房帮她热牛奶。 醉酒之后比较方便也有效的方法就是用牛奶，至少让她第二天起来不会太头疼。 好在温沐白给她买的牛奶还剩下两盒，许茶茶拆掉一盒倒进杯子里，放进微波炉里热好了再端出来。 因为不想被发现她偷偷用过微波炉，热好之后她把插头拔掉，放回之前标记的原位。 牛奶刚热好杯子还有些烫，许茶茶拿了新的杯子倒进去，这才敢捧着往楼上走。 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刚才还坐着的温沐白已经躺下了，但好像并不是睡着的样子。 温沐白身子侧躺着，长发顺滑得同瀑布一般，从修长的雪颈滑落至削薄的肩头，平日妗高清冷的女人此时挑着眼尾，眼尾被酒气染红的皮肤和上过眼影似的，为她平添一份媚气。 她手抵在额侧，语调有往常没有的慵懒，“嗯？哪儿来的小不点。” “……”她是不是刚才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温沐白的话还没说话，只见她又牵了牵唇，轻声说。 “真可爱，过来姐姐捏捏脸。” 许茶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牛奶撒了。 第32章 “姨姨，你是不是醉了。”许茶茶将牛奶放到床头柜上，蹲到温沐白身前，“要不要先喝点牛奶再睡，这样胃会好一点。” 温沐白没回答她的问题，只伸着手去捏她的脸颊，感受到指腹下柔软的肌肤她唇角的笑容扩大，“好软。” 许茶茶重重叹气，任她随意揉捏自己的脸蛋，“姨姨快点喝完牛奶睡觉吧，你刚刚不是困了吗。” “小不点，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买蛋糕吃。”温沐白答非所问。 “……”许茶茶放弃了和她交谈的想法，端着那牛奶怼到她面前，“喝。” “还挺凶。”温沐白抬眼瞧她一眼懒洋洋的，倒还是接过来喝了。 浅色的唇边沾了些许奶沫，她伸出舌尖漫不经心地舔掉，换了个手势撑着头，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所以要不要来姐姐家。” 许茶茶假装自己听不见，把她喝完的牛奶杯子拿去洗好擦干，避免隔夜留下奶腥味。 等她回来的时候温沐白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睫毛垂落着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模样。 许茶茶扶着她的肩膀把人摁躺，觉得自己像个尽心尽力的老保姆，温沐白倒成了耍皮的孩童。 “困了就睡，在那装什么酷。” 听见她的声音，温沐白眼睛撑开一条缝，朦胧的睡意让她目光无法准确聚焦，但却精准地喊出她的名字，“茶茶？怎么才来，姨姨等你一起睡。” 好家伙，许茶茶暗叹一声，心说今年春晚没你温沐白的川剧变脸我绝对不看。 她把门关上，锁好窗户，最后又给温沐白盖好被子，自己才甩掉拖鞋躺下。 这个白天的运动量着实不少，躺下之后许茶茶才发觉原来浑身肌肉放松的感觉是那么美妙。 她满足地找好一个习惯的入睡姿势，刚准备闭上眼睛享受睡眠，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地猛睁开眼。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关灯了？ …… 如天气预报说的，夜里又下起了雷雨，老房子薄薄的单片玻璃窗隔不住轰鸣的雷声，许茶茶翻了个身被吵醒过来。 顶着俩乌青的眼圈，她小脸耷拉着，望着又一次劈开夜空的闪电，满是无奈。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温沐白怀里，她轻浅的呼吸响在头顶，一开始节奏还是悠长规律的，随着她一句梦呓，突然急促起来。 “妈、外婆……别丢下我一个人……别走……” 她从没听过温沐白如此脆弱的声音，隐隐的哭腔让许茶茶心头一震。 是因为白天温沐白伪装的太好了吗，除了刚见面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其余时间完全看不出情绪表露，甚至她还是平时没两样地开着许茶茶的玩笑。 许茶茶抬起胳膊，放到她背上，小小的手掌贴着拍打，“不哭不哭。” 可就在她说这话的同时，却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 许茶茶呼吸一窒，胸腔里的心跳声变得沉闷如同外面的响雷。 她在哭。 温沐白罕见的脆弱模样，让许茶茶觉得自己窥见不得了的秘密，不敢声张可能连本人醒来之后也不会告诉，她只想就这么悄悄的把它藏起来。 -- 第71页 “不会一个人的，茶茶会永远陪着姨姨。”稚嫩的嗓音，用的却是最真挚认真的承诺。 等我再长大一些，换我保护你。 拥着她的温沐白好像听见了这句话，手臂圈得更紧。 …… 次日不到七点，温沐白便幽幽转醒，她从来没起过这么早，仰躺身子，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昨晚她好像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离开的母亲与外婆，还有年幼的自己。 她记得每一次拿着成绩单和奖状和母亲炫耀的心情，也无法忘记她敷衍的语气。 温沐白没有怪她的意思，当然作为母亲她是在意自己的，只是从来不是第一位。 比起父亲，母亲在家的时间会多一些，但温沐白见她的面甚至还比不上前者。 一般时候她总待在工作间里绘图纸或者做样板衣，终于有时间休息了，也不会待在家里，而是永远在去与各种派对和约会路上。 温沐白想她了会鼓起勇气去敲工作室的门，或者给她打电话，但前者只会得来严肃的批判，后者面对的是冷漠的“嘟嘟”声，没准还有一句“妈妈晚点回来，无聊去找你爸”。 偶尔响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了，温母就带点礼物回来，可幼时的温沐白就是这么好哄，立马忘记那点小委屈，张开手抱上去。 温父和温母从不吵架，但也很少有其乐融融交谈的时候，他们像是两个生活在在一间屋子里的陌生人，见面也不怎么打招呼。 不过即便是这样，温母离开的那天，还是作为丈夫的温父最先接到的病危通知，他赶到医院，签了手术同意书，而此时的温沐白正在比赛。 评委随机出题，三个元素，母亲、冬日、鲜花，选手现场写作。 温父告诉温沐白的老师，希望等比赛结束之后再告诉她，打这通电话时，温母已经去了，他觉得没必要打断温沐白的比赛。 温母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撑着一口气要等亲人伴床交代医嘱，她一个人来，也想一个人走。 比赛温沐白得了第一，她原本依旧想把这奖状塞进盒子里封尘，慢一步得知温母去世的消息时，她在处理她遗物的时候，一起把奖状丢进去烧了。 同玫瑰一般热烈她的母亲，如短暂的花期没能熬过那个冬日。 温沐白的生活没有因为温母的离开有太大的改变，她甚至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到，对母亲的离开感觉不到悲伤。 直到假期，她见到了外婆，妇人将她搂在怀里说，“对不起，我只告诉她要去做一个自由不受拘束的人，却忘记教会她怎么关心亲近的人。” 老人家眼眶泛红，粗糙的手拉着她的，“外婆替妈妈疼你，好不好。” 那天，她终于哭了，没发出多大的声音，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像是就要像这样默默地将身体里的水全部哭干。 之后，每个去F镇的假期成了温沐白最期待的日子，只不过现在外婆也离开了。 这次她没哭，是因为知道老爷子比自己更伤心，她如果不忍住，谁在他身后照料。 酒精和雨夜让她放松了警惕，温沐白觉得那梦做得太真实了，似乎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圈住，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是什么来着。 温沐白轻眨羽睫，放空思绪的同时听见身旁似乎有浅浅的呼吸声，她低头看见缩成一团躲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许茶茶。 她想起来了。 “茶茶会永远陪着姨姨” 眼帘垂落，她勾着唇无声地笑，伸手揉乱这小孩的发。 许茶茶呢喃几声，把脸转过去，糊在脸上的乱发因此滑落露出她眼下的青紫，即便安睡也掩饰不住的疲惫。 温沐白蹙起眉，没记错的话，她昨晚是不是一杯就醉了，似乎记忆从吹头那里就开始断断续续的连不成片。 难道说昨晚她让一小孩照顾了，温沐白抬起胳膊又扭扭脖子，发现身上没什么地方酸痛无力的。 照顾得还挺好。 “我们茶茶辛苦了。”她俯身在许茶茶额头上碰一下，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老爷子从来不吃早饭，请的家政阿姨都是中午才来，昨天早上许言舒是用面包随便对付的，但今天有许茶茶在。 冰箱里的食材有不少，是前一天家政阿姨刚采购来的。 温沐白踌躇着拿了一盒午餐肉和两个鸡蛋出来，她在家从不做饭，在外面也一直用外卖对付，现在能想得出来的菜谱，也只有煎鸡蛋和午餐肉了。 之前用来扎头发的皮筋不知道被折腾到哪儿去，温沐白随手抽了只筷子将长发固定，干劲十足。 温沐白捧着鸡蛋，望向午餐肉，似乎是在想先处理谁，最后她把东西放下，选择先开火。 火打开后，锅很快开始冒热气，这给了她紧迫感，必须马上把食材丢进去，于是抓起一颗蛋就往里打，呲啦一声她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等煎熟捞出来就好了吧。 可很快鼻尖嗅到了烧焦的气味，温沐白想起来要去翻面，结果一铲子下去把蛋捅两个粉碎，锅底上还沾着它烧焦的另一部分“尸体”。 温沐白举着铲子，有好长一会儿时间没动作。 “这比抓娃娃还难。” 许茶茶是被气味呛醒的，她嗅觉比较灵敏，加上睡的房间就在楼梯口距离厨房比较近。 -- 第72页 她很快闻出那是食物被烧焦的味道，打开门后又听见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动静。 身后的床铺空无一人，所以……在楼下炸厨房的，是温沐白？ 她连忙穿上拖鞋往楼下跑，冲进厨房第一件事就是冲温沐白喊，“姨姨，把油烟机打开！” “油烟机？”温沐白手上还捏着一颗蛋，转身看了一圈，“在哪。” 许茶茶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抬手指着灶台上方，“那个圆圆的手指碰一下。” “嘀——”抽油烟机终于开始运作。 “你怎么下来了。”温沐白把鸡蛋放下走过去，“是不是饿了，先等一下，姨姨在给你做早餐。” 许茶茶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满眼都是她身后那还开着火的锅，“火没关，火火火！” “好像是。”危急关头，温沐白竟然还不紧不慢的，她关掉火把锅丢进洗碗池，冷水一开，又是一阵“呲啦”声大阵的白烟冲上来。 许茶茶在旁边看见她生疏的刷锅动作，又看看旁边堆成小山的蛋壳，表情一言难尽，“姨姨，你再这样煎几个蛋，锅都要被你刷破一个洞了。” 温沐白动作顿住，多少觉得在小孩面前暴露自己厨艺黑洞的样子有点丢人。 “抱歉，姨姨不太会做饭。” “看出来了。”许茶茶挽起袖子，“我来帮姨姨吧。” “你怎么行，出去吧，姨姨可以的。”温沐白摇头。 “对，你可以的，你完全可以把厨房炸了的。”许茶茶不管她的反对自己拿了碗过来，熟练地打了三颗鸡蛋进去，一边拿筷子搅拌一般说，“还好没把爷爷吵醒，不然他喝多少茶杯的酒都压不住惊。” 温沐白摸摸鼻尖，没了反驳的话。 “你人这么点大，还挺会训人的。”温沐白盯着她如同行云流水的动作，“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我……”许茶茶脑筋一转，谎话随口就来，“以前在他们家都是我做早饭的。” 温沐白不想让她回忆起不好的事情，很快转移话题，“姨姨帮你吧，你告诉姨姨怎么做就行。” “你先把锅擦干净，锅底不要留水，不然下油会炸锅。”许茶茶搬来一个小凳子垫在脚下，叉腰指挥，“把午餐肉切成丁，和鸡蛋液搅拌。” 温沐白听从指挥，“然后呢。” 许茶茶下来，自己拿着小勺子往蛋液里添了些盐和料酒搅拌好，把碗放回去。 “热锅放油，下鸡蛋。”许茶茶踮着脚监视她每一步动作，“中小火，筷子要一直在锅里搅拌，这样煎出来的鸡蛋比较嫩。” 温沐白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最终还是勉勉强强成功了，虽然这个蛋饼煎得零零碎碎的。 “好棒！”许茶茶拍着手。 “只吃这个够吗？”温沐白把鸡蛋端到她面前，“牛奶已经帮你热好了。” “冰箱里有吐司吗。”许茶茶问。 “有。”温沐白去拿，“但是没有面包机。” “没事，用锅也一样的。”许茶茶指导她，“开小火烘一下，不用放油，很快就好了。” 面包操作起来比鸡蛋容易很多，温沐白很快就烤好四块。 “嗯嗯。”许茶茶带上一次性手套，把碎了的那部分鸡蛋夹进吐司里，挤上一点沙拉酱再盖好。 “好啦，尝尝看。”她端着盘子，递到温沐白跟前，满眼期待。 温沐白捏着三明治咬下一口，发现竟然比想象中的要惊艳许多，吐司外面薄薄一层很脆，里面是温软的内馅，煎蛋和沙拉酱的味道也很合适。 “好吃吗？” “好吃。” “那就好。”许茶茶放心地笑了，这才拿起牛奶喝。 两人也没上餐桌，站在厨房一边对视相笑，没几下就把三明治吃完，许茶茶撸起袖子要洗碗。 “姨姨做饭我洗碗，我们分工明确。” “我来吧，总共就一个盘子。”温沐白拿过洗碗布。 “这里怎么了。”她手腕一伸出来，许茶茶就眼尖地发现上面几处烫伤的小红点，想到刚才这人一串操作，会被由烫到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疼，过两天连印子都没了。” “谁说的，处理不好很容易留疤的。”许茶茶以前脖子上就被烫过一个，因为起了水泡自己还手贱去扣，结果留了印记。 “过来，给你上药。” “洗完这个就好。”温沐白手上动作不停，很快把碗筷洗好放回原位，就被性急的许茶茶拉着往楼上走。 结果转了大半天，这小丫头气鼓鼓地转身，很不甘心地示弱，“药箱在哪。” 温沐白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脑袋，“我来吧。” 她找出药箱，拆开棉签的包装，沾了药膏递给许茶茶，“快点吧祖宗，再不上药，它就要自己好了。” 许茶茶瞪她一眼，奶凶奶凶的，“一点都不注意。” 温沐白不知道为什么，还挺享受被她关心的感觉，一手撑着头，垂眼听她念叨，时不时接话嗯一声。 许茶茶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样就来气，捏着棉签的手也就跟着用上了力气。 “嘶……”温沐白轻抽一口凉气，笑着说，“对你姨姨下手可够狠的。” “我不是故意的。”许茶茶抛下棉签，鼓着脸颊对她被摁到的地方吹凉气，“我呼两下，有没有好点。” -- 第73页 “这样好不了。” “那要怎样。” “你得说那句话啊。”温沐白忍笑，调侃人的样瞧着没正形，“呼呼呼，痛痛飞走了。” 许茶茶：？ “你几岁了。” 温沐白逗她有点上瘾，撑着下巴摇摇头，“忘记了，可能刚三岁？” 行，许茶茶暗暗咬牙，心里和她较劲上了。 演小孩你能演过我？ 下一秒，她脸上迅速绽出一个甜滋滋的笑，眼睛都眯弯了，举着胳膊在温沐白头顶拍拍，嗓音柔得能掐出蜜，“妹妹乖哦，姐姐帮你吹吹，很快痛痛就飞走啦。” 温沐白毫无准备被她来了一记摸头杀，微睁眼，一时语塞给不出反应。 怎么说呢，这波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第33章 老爷子是真的很能睡懒觉，家政阿姨都过来把午饭做好了，他还是不愿意起。 温沐白放心不下去喊了一下，他闷着头说再给半小时，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看他面色红润，身体没有大碍的样子，温沐白只能关门退出去，转身就看见许茶茶站在身后，低头问她，“怎么了。” 许茶茶扯着她的衣服，“想去那边玩。” 温沐白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她外婆生前一直精心照料的栀子花田。 外面的雨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停了，清脆的鸟鸣越于树枝，似乎也在邀请她们出去走走。 “去把雨鞋换上。”温沐白拍拍她，“外面路不好走。” “好！”许茶茶知道她这个意思就是答应，开心地跑下楼，两只脚丫轻轻一套就穿上她的小黄靴，“姨姨快来，快快快。” 温沐白动作永远是不紧不慢的，即便被许茶茶这样催促，还是慢条斯理把鞋带系成蝴蝶结摆正了才站起身。 “走吧。”她牵起许茶茶的小手，推开后门。 雨后的空气闻起来很清新带着淡淡的土壤味，让人有种忍不住想深呼吸大吸一口气的感觉。 许茶茶确实这么做了，她吸饱了一肚子气然后松开温沐白的手跑到那片栀子花田中。 栀子花一般开到七八月就差不多谢了，现在望去一片都是绿油油的，只零星点缀着几朵幸存的白花。 许茶茶在一朵没凋落的栀子花边上蹲下，凑近了嗅到它浅淡怡人的花香，终于知道许母为什么对香水的执念那么深了。 美好的气味是能让心情瞬间转换的神奇魔法。 温沐白站到缩成小小一团的许茶茶身后，阳光一下被她的身影挡去大半，“明年夏天早些来，这里更漂亮。” 许茶茶伸着肉呼呼的手指轻碰那花苞一下，没想到它就被这么碰掉，她神经一紧，两手慌忙在空中乱抓，还真在它掉落在泥土之前救下来。 “呼……” 温沐白全程目睹她的沙雕行为，浅笑道：“喜欢？” “喜欢。”许茶茶点点头，捧着那白色的花骨朵，“送给姨姨。” 温沐白接过来，捏住花朵下的一截枝在手指间把玩，她想起昨天许茶茶送她的那只花环。 “之前那花环怎么编的，教教姨姨。” “好啊。”许茶茶收集好几根完整且足够长的花茎，把多余的大片叶子摘掉，分了一把出去给温沐白，“很简单的，姨姨跟着我一步步做。” 自从之前帮温沐白编过手绳，她就喜欢上了这种手工活，经常在视频网站搜索，这个也是那段时间学的。 “先拿两根出来一根绕着另外一根打个圈。”许茶茶手小但动作还挺灵活的，她做好样子递到温沐白眼前让她照做。 “嗯，好了。”温沐白摆给她看，“检查一下，小老师？” “对。”许茶茶点头，“然后再拿一根出来，还是一样的圈，再绕一次，之后也一直是这样，直到你觉得长度够了，就收尾。” “好。” 掌握方法之后温沐白动作很快，两根手指灵活得快闪出影来，没几下一圈漂亮精致的花环就在她手下完成。 “收尾怎么做。”她转头想问许茶茶，却发现这小不点正皱巴着脸，如临大敌一般对着手里的半成品。 因为花环越做越粗，需要拿捏的茎条根数也增加，她手太小老是滑出去。 “你为什么这么快。”许茶茶不可置信，“真的是第一次做吗？” 温沐白但笑不语，拿过她的那只，迅速帮她绕好递回去，“继续教吧，老师。” 许茶茶有点不爽，温沐白这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操作，彻底毁掉了一个年轻人对手工艺术的热情。 有些人真就是做什么都做得特别好，太让人不服气了。 “收尾就这样绕一下，绕好把尾巴塞到前面的小圈圈里。”收尾的活比较简单，许茶茶一边演示一边自己就做好了。 “好看吗？”温沐白将做好的花环托在掌心，请许茶茶一起欣赏。 “好看……”比她做的还好看。 温沐白的花环每个花朵之间的距离好像都是算过的，茎叶之间也缠绕得很紧并且整齐，一下把许茶茶那充满“随性之美”的作品比下去。 温沐白把刚才许茶茶给她的那朵栀子花插到花环中，戴到她头上，“这样更好看。” 许茶茶摸摸头顶的花环，眼睛亮亮的。 温沐白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她，“笑一个。” -- 第74页 许茶茶十分敬业地列开大白牙，还比了个傻乎乎的“耶”。 …… 灯会节早上，许母来接许茶茶回去顺带捎了温沐白一程，走之前，老爷子把许茶茶的小书包和兜兜全部用桂花糕塞满，又给她留了号码。 “有时间就给爷爷打个电话，或者直接来玩，爷爷随时在。” “好，我会经常给爷爷打电话的。”许茶茶拍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温沐白原本是想从老爷子那离开就直接回家，但许家人非要留她下来一起玩，甚至连许父都发话，说给她包食宿让她留下来散散心。 知道他们都是好心，再加上这是她为数不多能腾出空的休息时间，温沐白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而且她运气好，因为之前的暴雨有客人退了住宿，她可以补上。 许父说话算话，直接掏腰包帮她付了三天的房费，不管温沐白的推脱，一把提起她的行李箱，“你爸说了，让叔叔好好照顾你，没事。” 温沐白对他的热情感到陌生，犹豫再三还是说，“我还是把房费给您吧。” 许母从后面拍拍她的肩，“你实在过意不去，阿姨回头找你爸要，哪里有出来一块玩让小辈付钱的道理，况且你还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温沐白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她和许父许母见面次数不少，但那都停留在商业互吹阶段，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感觉他们俩画风越来越奇怪，让她难以招架。 她朝后方默不作声的许言舒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被迫扎上双马尾的许言舒两手摊开冲她耸耸肩，用口型告诉她：看什么看，我也是“受害者”。 把温沐白安置妥当，定好一起吃晚餐的时间，许母几人才牵着许茶茶回到自己房间。 这两天许茶茶不在，可把她憋坏了，一进门就抱着奶娃娃的脸蛋疯狂亲。 许茶茶幼小的心灵在汹涌猛烈的啵啵攻击下，一次又一次地遭受猛烈创伤，她甚至怀疑自己要是再晚一天回来，她爸妈能开着直升飞机，像玛丽苏文里的霸总总裁一样直接把她提回家。 “过来爸爸看看，是不是瘦了。”许父上前给许茶茶来了个熟悉的举高高。 她身体腾空，无力地晃晃离地的jiojio，“爸爸，我只住爷爷家一天，而且爷爷对我很好，吃得很饱。” 虽然她亲眼见证，温沐白差点炸了厨房。 “爸爸怕你水土不服。” 许茶茶忍住白眼：那我无话可说。 “累不累要不要睡一觉，等会儿吃饭再喊你。”许母总感觉这孩子好像长了点黑眼圈。 “不累，睡得很饱。”许茶茶摇头。 “那正好，和爸爸去个地方。”许父说。 “去哪？”许茶茶昂头看他。 反正晚上要出门逛灯会，什么地方不能到时候一起去。 “带你见个叔叔。” “哦，好吧。”生活不易，她又得出门卖笑了是吗。 许母听见他这话表情不可置信，来了句，“你幼不幼稚啊。” 许父躲开她的死亡凝视，没半点心虚，“我就是饭前带孩子转转。” 许茶茶没明白过来两人的对话，不过不着急，很快她就知道许母口中的“幼稚”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被许父牵着手，在电梯附近来回走了接近三四趟，期间她数次提问，“爸爸，我们这是在什么。” 许父都一脸深沉的告诉她，“我们在散步。” “那为什么不去海滩那？” “这里空气新鲜。”许父骗起小孩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许父低头，好像是给谁发去了一条消息，之后过不久电梯从八楼降下来。 许茶茶注意到许父明显对这趟电梯十分关注，在电梯快到的时候，还特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叮——”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举着手机的男人。 “老许，你给我发短信说有事？什么事啊。” 许父抱着许茶茶往前走一步，那炫耀的小表情，就差把许茶茶的脸托到他眼前显摆了。 “看，这是我小女儿许茶茶。” 男人一脸疑惑，“啊看见了，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说想见见她。” “是……这样没错。”那不是见面随便寒暄的几句客套话吗？ “现在你看见了。”许父转头对许茶茶说，“这是杨叔叔，打个招呼。” 许茶茶冲他挥挥手，露出标准的营业露齿笑，“杨叔叔好。” 老杨终于明白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了。 私底下和兄弟几个聚会炫娃还不够，还要发短信喊他下来当面炫？ 可是…… “叔叔也来玩吗？” “叔叔的沙滩裤好时髦哦。” “叔叔要不要吃桂花糕，是爷爷送我的，特别好吃。” “……”不行啊，老杨，你是有闺女的人，怎么可以被外面的小朋友萌到呢，就算她眼睛亮亮的会说话，小嘴倍甜会来事，可是—— 吃个桂花糕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老杨伸手接过来，露出老父亲一般和蔼的笑容，“谢谢小茶茶，叔叔最爱吃的就是桂花糕了。” 许父：“你不是有糖尿病吗？” …… 晚上六点，一行人用过晚餐出发去灯会。 -- 第75页 许母特地给许茶茶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好让她活动方便，小白鞋配上齐膝的淡蓝色连衣裙，看着可爱又有活力。 许茶茶还把自己的小书包带上了，只不过一出门就被温沐白接过去。 “姨姨帮你拿。” 酒店到举办灯会的地点只要过两个十字路口，路上也有很多和她们一块出发去逛的，即便此时天色已经半黑，行人却比白天还多。 “宝贝，来妈妈抱你。”许母担心许茶茶走在后面跟丢。 许茶茶牵着温沐白的手摇头，“我跟着姨姨不会丢的，而且我这么大了不用抱。” 话音刚落她指着一个游乐园里经常能看见的气球射击的摊子，“姨姨能陪我去玩那个吗。” 许母作势要跟上去，被许父拦下，“小孩要玩，我们就别跟去了。” 许母想想也是，温沐白现在心情估计比较压抑，让许茶茶陪着可能会开心一点，她们长辈在反而让气氛拘束了。 “言舒你要不要也去玩？妈妈给你几张现金。” 许言舒看看那绕着温沐白就差摇尾巴乐的许茶茶，抿唇，“我跟你们。” 只要她没看见，她妹的胳膊肘就一直向着自己。 掩耳盗铃法，许言舒如今已经使用得炉火纯青。 温沐白之前没玩过这种射击游戏，她有点担心重蹈娃娃机的覆辙，可对上许茶茶那双充满期待的星星眼，还是心软掏钱买了。 “十块钱三次机会，射中三个红色气球是一等奖，以此类推。” 温沐白把那杆墨绿色的玩具枪架起，伸长的手臂拉出弧度漂亮的小臂线条，左眼半眯睁开的右眼盯住目标，食指轻轻一扣。 “嘣” “恭喜恭喜，一下就射中一个红色，再来两次就可以拿到我们一等奖了。” 他话没说完，温沐白眼也不眨又射出去两下。 “嘣嘣” “耶！是不是一等奖啊叔叔！”许茶茶蹦着给温沐白鼓掌，小跑到摊主边上，仰着小脑袋不灵不灵的眼睛盯着他。 摊主面色十分难看，谁想到他今天刚开摊没半小时就盈亏负数。 “哈哈哈……是，小姐姐你手法真不错。”玩具枪是做过手脚的，准心和射击点不在一条线，谁能想这女生连试错都没有，直接十块钱带走。 “一等奖是拍立得。”他拿下摆在架子最顶端的包装盒。 因为放了太久，壳子都有些落灰，他依依不舍地擦干净，给许茶茶递过去。 “小朋友给你。” 许茶茶两手抱着礼物，“谢谢叔叔！叔叔真大方！” 摊主：别说了，叔叔要哭了！ …… 许茶茶捧着拍立得摆弄，发现自己好像用不来这玩意，温沐白接过去。 “抬头。” “啊？”许茶茶顺着她的声音看去，脸上还带着薅到羊毛的傻笑。 闪光灯咔嚓一下，快得她没来得及闭眼，照片已经从相机屁股下吐出来。 温沐白捏着照片，摔了几下，腕子上的手链跟着晃动，“好了。” 她把照片放到许茶茶手里，见她还傻乎乎的发愣，顺手捏了把她的脸蛋。 温沐白的手总是有些凉，许茶茶揉揉自己的脸颊肉肉，抱怨再这下下去脸就要更圆了，但一看见那照片，拉着的小脸立刻笑开。 “好看！” 可能温沐白只是随手找的角度，但照片里的光影和人与背景的比例都配合得刚刚好。 她刚好卡下许茶茶转头的瞬间，照片里她注视镜头，甩开的头发还半停留在空中，身后那家烧烤摊门口挂的灯笼照亮她半张脸，明眸皓齿笑得灿烂。 温沐白翻过手里还没丢的相机包装盒，上面写着。 [记录你身边所有的美好] “这张照片留给姨姨吧。”她和许茶茶打商量。 “那我也要拍一张姨姨，留着做纪念。” 许茶茶有模有样学着她刚才样子拍完一张，然后举着胳膊狂甩。 “真的可以。”她两手举着照片，和温沐白本人做对比，点点头，“嗯，还是真人好看。” 许茶茶小心翼翼将那张照片放进书包最里面的隔层收好，里三层外三层的拉上拉链，把包调转方向背到身前。 “走吧，姨姨。”许茶茶拉起她的手。 灯会的牌子隔着老远就能看见，是在一条商业街的巷子口，那巷子不窄，两旁各有用彩灯做成的鲜红龙爪拔地而起，效果逼真，精致到每一片龙鳞上的花纹都刻画得淋漓尽致。 灯会的主题也很贴合国庆，样式繁多的灯笼从入口处挂着往前方延伸，踮着脚都看不着尽头。 两人和许父许母汇合，一场灯会逛下来，举着相机的手就没放下来过，许母晚上回酒店一整理，相册内存直接多了一个G。 “我都拍了些什么玩意？”她划着手机想要删掉几张。 一划是许茶茶捧着花灯冲镜头笑的照片，再划是许茶茶吃棉花糖的侧脸特写，继续翻又是许茶茶笑弯了眼往镜头方向伸手求抱抱的模样。 十张照片三张风景，七张拍的许茶茶。 宝贝女儿的照片怎么舍得删嘛！ 宝贝没有错，错的是手机内存！ …… 许茶茶在F镇过得有多开心，回家之后就有多悲催。 许言舒从早上六点提溜着她起来补作业，敬业程度比监考老师还高，她自己的作业早就写完了，就捧着本课外书坐在她边上，写完一门检查一门。 -- 第76页 到假期前最后一天晚上，许茶茶俨然成了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小学生的作业不难，但是量大，特别是抄写动不动就抄三遍四遍，她写完感觉自己手腕当场骨折。 身体上的苦累导致许茶茶心灵的疲惫，上床都比平时早了一小时。 隔壁邻居还在电视机前看迪迦奥特曼，乖宝宝许茶茶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梦。 “叮——” 听见提示音，许茶茶猛地睁开眼，一把抓起手机看见消息备注，腰不酸了手不疼了，连眼睛都有神了。 亲亲姨姨：睡了？ 她立刻回过去一个没有。 消息界面切换成通话，许茶茶点下接听，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姨姨，你忙完啦？” 她知道温沐白这几天也很忙，除了学校的小组作业，郎树那边也催她交初稿，所以她这几天连消息都不怎么敢发，只每天定时打卡早安晚安。 “忙完了。”温沐白的声音听起没有想象中的疲惫，泛着熟悉的暖意，“顺便路过。” 路过？ 许茶茶从床上跳起来，踩着噗叽噗叽拖鞋走到阳台边，竟然真在楼下看见了刚好仰头看自己的温沐白。 “姨姨！”她兴奋地踮脚大喊，“我现在就下来。” “不用。”楼下的温沐白朝她笑，手里的盒子交给开门出来的张管家，“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许茶茶充耳不闻，冲电话那头喊，“我现在下来，你别走。” 她迅速跑下楼，冲向玄关，穿着白色短袖的温沐白插兜站在门口，歪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她，“说了多少遍，别那么毛毛躁躁的，摔了怎么办。” 许茶茶一把抱住她，胳膊紧紧圈着她细瘦的腰肢，“你回去上学我又得好久看不见你了嘛。” 温沐白揉揉她的脑袋，“姨姨每两周回来和你见一次面，行吗。” 她又许下一个约定。 “好！”许茶茶仰头，月牙眼里盛着光。 “去睡吧，礼物明天再看，晚安。” 许茶茶被张管家牵着依依不舍和温沐白道别，“那姨姨回去路上小心哦。” “我开了车。”温沐白向她示意手里的车钥匙。 “好吧，开车慢点，不要闯红灯，安全带一定要系好……” 温沐白笑着打断她的话，“好了小祖宗，你是不是要给我背完一整本安全手册才去睡？” “好嘛。” 许茶茶又要到一个拥抱，目送温沐白瘦长的身影消失才转身进门。 她打开温沐白提来的那只盒子，一个是她喜欢吃的千层蛋糕，还有一卷用绸缎卷着的画。 画中的小女孩双手背在伸手，侧身转头，笑得比太阳还明媚，和上次随手画下的素描不同，这幅画用水彩精心描绘上色过，光影虚实每根头发丝的处理都反映出温沐白的用心。 身上是一件浅绿的裙子，腰部和裙摆点缀着白色栀子花，裙子看起来是纱制的一层叠着一层，每个女孩在这个年纪，都不会拒绝拥有这样一条仙女裙。 右下方依旧有她手写的字。 [for my angel] 第34章 周一回去上学，王芳趁午休把许茶茶喊到办公室。 许茶茶站起来跟过去，心中打鼓，不会是她抄写故意漏抄被发现了吧。 “把门关上，老师和你说两句。” 办公室其他老师去宿舍午休了，只有角落的体育老师睡在躺椅上，呼噜早就打得震天响。 许茶茶照王芳的话做了，回来两手拘谨地背在身后，“芳芳老师，你想说什么啊。” “你是不是觉得老师上课说的都特别简单。”王芳拿出她的试卷。 原来是说这事啊，许茶茶松口气，身子板挺直又支棱起来。 “还好啊。” “课本上的内容你一看就会吧。”王芳接着问，“从来没见你被难住过，上课不听考试也能次次满分。” 许茶茶：“……” 她要是点头会不会显得太拽。 “所以芳芳老师你是想要我上课认真一点吗，那我以后多注意。” “不是。”王芳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一张表格，“回去和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要不要跳级，如果跳的话，就让他们把表格填好签字。” “跳级？”许茶茶没接那张表，十分干脆地拒绝，“我不想跳级。” 王芳看着她，耐心问，“为什么不想跳级，是舍不得同学还是担心到了高年级和哥哥姐姐相处不好？你先别着急拒绝，回家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许茶茶还是那副坚定的态度，“不用了，爸爸妈妈尊重我的意见。” 许父许母让她有底气说出这句话，他们确实很尊重自己。 “我舍不得同学，也舍不得芳芳老师。” 孩童稚嫩的语言措不及防击穿王芳内心屏障，她愣了一下，“我？” “嗯。”许茶茶认真地点点头，“跳级之后我学习的东西可能会比现在更难，但不一定会遇到芳芳老师这么负责的班主任了，妈妈说我们要学的不只是知识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 好吧，去掉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许茶茶不想跳级还有其他原因。 上辈子她的童年过得不太完整，所以现在她只想在这个年纪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尝试天真尝试单纯，或多或少，可以弥补一些有遗憾，至少目前为止她都很满意。 -- 第77页 王芳垂眼，躲开许茶茶直白的盯视，“如果你真的都想好了，那就这样吧。” “那芳芳老师不会赶我走了吧？”许茶茶凑近她追问。 “我不是想赶你走，只是询问你的意见。” 许茶茶说的没错，她其实今天之前已经给许父许母打电话询问过意见，他们也说要先确认许茶茶自己的意愿，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太好了！那我还要给芳芳老师当小班长，做你的好帮手！”许茶茶伸着胳膊轻轻抱住她很快就松开，“那我走啦，芳芳老师中午好好休息别改作业了。” 王芳听那串欢快的脚步声消失了，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手上的跳级申请表，默默叠好塞回柜子。 不跳就不跳吧。 也挺好。 …… 温沐白很重视郎树的展，一个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作品呈现在公众面前接受评价，还有一个是不想让信任自己的郎树失望。 她平时看的工具书够多，但真正用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远远不够。 做一件衣服和只在纸上画，差别太大了，小到布料的选择大到版型和剪裁，每一门学问单拎出来都够她忙上很久。 不过她也没忘记和许茶茶的约定，每两周一个周末都会腾出空去见她，有时候可能只是和小家伙吃个下午茶，逛个街，但只要见面了，听见那声活力满满的“姨姨”她好像又立刻充满了电，还能再坚持一阵。 就这么磨着磨着，临近过年，郎树的展日期定在一月中旬，请了不少中外媒体，还和网络平台接洽了视频直播，仗势弄得是挺大。 虽然衣服已经给郎树过过样，但温沐白心口那气还是总提着。 她太想做出点什么了，好让父亲看看，自己选的路没错。 …… 许茶茶刚放寒假就被郎树拉去练台步了，结果练着练着她成了支教，老师有事没事单拎她出来做示范，下课之后同学也黏着，要她再教一遍。 好家伙，一天下来她走得趟数比人家两倍还多。 “茶茶茶茶，你再给我示范一遍好不好，老师总骂我，我听不懂。”叫唐豆豆的小豆包来拽她的衣摆。 许茶茶养生茶还没喝一口呢，她固执地仰头灌下一嗓子，把保温瓶转好，才站起来。 “走得时候肚子不要松劲，人要挺直，手自然放下就好。”她一边说一边示范。 “哦哦哦。”唐豆豆点点头，一动起来却是标准的眼睛会了身体没会。 许茶茶叹口气，上去扶住她突出来的小肚子，“肚子肚子吸气。” “吸——”唐豆豆还自己给自己配音。 “吸气归吸气，肩膀不要耸。”许茶茶又拍拍她的肩膀。 “哦哦哦沉肩。” “肩膀下去，但是屁股不要撅起来！” “人家就是控制不住嘛。”唐豆豆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许茶茶：“……” 风水轮流转，以前她和别人装可怜博同情，现在轮到她对别人心软。 人类幼崽的可爱，真的是，无解。 …… 温沐白做了一个系列，灵感都是由那天在医院画的那副画延伸而来，分给许茶茶的那件，就是那天她送的画上的绿色栀子花裙。 展前，许茶茶去试了一次衣服，尺寸很合适，都省了改的功夫。 展会当天，温沐白早早来到场地帮忙郎树一起做准备工作。 下午四点彩排，许茶茶才被许父许母送到。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秀场现场，但还是第一次以家属身份到的。 许茶茶被分配给化妆师，和她一个系列的还有其他五个小模特，她们画的妆容都差不多。 眼妆是桃红色系，加了大面积的闪粉，眉毛用红色眉笔画成豆豆眉，唇妆淡淡的很水润，几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包漂亮得整整齐齐。 六人的头饰根据服饰有所变化，许茶茶的是一对青色的翠鸟翅膀头钗，其余的人还有蝴蝶大雁丹顶鹤之类的款式。 因为许茶茶身上这件是系列主打，她理所当然地第一个出场。 六个小豆丁在后台排好队，大家看着年纪小，但都是挺有经验的小模特，身边人来人往的催促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等导播喊自己的名字。 “好，三组试一下音乐，茶茶等点卡进来。” 许茶茶点点头，等着前奏的拍子到立刻卡进去。 进入工作状态，她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可靠，连原本担心她没经验走不好的郎树在听过训练老师的反馈后，都对许茶茶异常放心。 “小姑娘条件不错，考虑考虑以后吃这碗饭？”郎树偏头和许父说话。 许父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其实正处于强忍“我女儿真可爱”欢呼的挣扎中，导致表情都差点变得扭曲。 “嗯，好看。”他终于还是维持住自己早已不值钱的体面人设，淡定地回答。 郎树疑惑，“我是问你考不考虑让闺女入行，我觉得她是个好苗子。” “看小孩自己吧，我们的想法跟着她走。”许母望着台上自信的许茶茶笑容欣慰。 她只希望许茶茶后半辈子过得足够好，好到让她永远记不起那四年，不是出于内疚，只是一个母亲最真切的盼望。 大概彩排了三四趟，许茶茶这组终于被放下来，脑袋上带着蝴蝶钗的唐豆豆拿着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 第78页 “茶茶你好酷啊，一次都没错过也。” “谢谢。”许茶茶接过她给的水，打开喝一口，“你也好很多了，等会儿上台还保持这个样子，就完美了。” “真的啊？”不知道为什么，唐豆豆觉得被许茶茶夸比被老师夸还开心，她晃着许茶茶的胳膊，“都是你教得好。” 其他小姑娘见她们聊起了天，没多久也凑过来，许茶茶每个人的话都能接几句，没一会儿她们六个人就叽叽喳喳出几十个人的效果。 还好后台本来就吵，没人关注几个小豆丁们的话题。 “许茶茶在吗。”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许茶茶扭着脖子四处张望，最后终于踮着脚在人群中发现了小个子的郎月月。 出声喊她的是牵着郎月月的工作人员。 经过小半年的调养，郎月月身心状态都好了不少，身上有肉了，连笑容都多了不少，以前看见陌生人只会害怕地躲开，现在至少能直视别人。 “月月！”许茶茶举起手冲她招，“好久不见。” 郎月月脸上挂着笑，松开了工作人员的手，朝她跑过去。 许茶茶还记得她不能剧烈运动，连忙上去拦住，“别跑，我不就在这呢吗。” “啊……啊！”郎月月兴奋地给她打手语。 后一步跟上来的工作人员帮忙翻译，“月月说，她好想你，看见你太高兴了。” 许茶茶张开手臂给郎月月有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也很想你。” 郎月月走的是郎树的系列，身上穿的就是之前原本要借给EV拍封面，却没拍成的那件。 “真好看。” 裙子本来就是郎树以她为灵感做得，郎月月穿上也确实不负众望，十分合适，小白裙仙气飘飘的也不缺精致感。 郎月月低头，害羞地笑笑，然后趁许茶茶没注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许茶茶捂着脸，没想到她会突然亲自己。 工作人员翻译郎月月之后的手语，“你也特别好看。” “谢谢哈哈哈哈。” …… 直播在八点准时开始，郎树这个展汇集了他这么多年来十几个系列的服饰，再加上温沐白的，保守估计一场秀至少一小时。 系列排序是按照春夏秋冬的时间顺序，温沐白的万物复苏被安排在春之系列的最后一组，许茶茶是这个系列的开场，算一个小开。 走过的秀也不少，但这回她不知道为什么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这场秀许茶茶不是替自己走的，而是替温沐白，她比温沐白本人更希望今晚过后，她不再圈内查无此人。 大开是郎月月走的，在台上的她和台下怯弱的模样完全不同，自信耀眼，每一步都踏的结结实实，裙摆上郎树一针一线缝制的银线混入柔软的裙摆中，在灯光下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像初春，第一缕破开冰面的阳光。 那是他对郎月月寄予的期望，希望她能早些突破阴影，能像寻常孩童一样活泼快乐。 “茶茶我害怕。”唐豆豆是头一次上这么大的秀，以前只被妈妈陪着拍过几次淘宝童装，“要是我等会儿出错了怎么办。” “出错就出错了，赶紧爬起来就好啦。”许茶茶胳膊搭上她的肩，“老师不是说走之前不要老想着出错怎么办，要念着……” “我知道。”唐豆豆摇头晃脑地开始念，“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哈哈哈哈哈对。”小孩真好哄。 音乐连环两首，终于到了春之系列的最后一场。 许茶茶两手抬高开了开肩，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 于此同时，直播画面中，十几万在线观众正在观看这场秀，人不算多，但弹幕刷得还挺勤快。 【欢迎来到《骗生小孩系列之你生不出的漂亮宝贝》！】 【哈哈哈，刚才有个小豆丁回去的时候摔在后面了，站在原地哭然后下面一只手伸出来把他拽下去。】 【魔鬼啊你看着这么仔细，人家不要面子吗？】 万物复苏的配乐是所有春之系列里最活泼轻盈的，伴随着清脆的几声鸟鸣，身穿绿裙的许茶茶从幕后走入。 她个子虽小但身材比例好，细长的小白腿跟随音乐自然的律动，每一下都踩在轻快的鼓点上，到定点位置肩碰着下巴笑一下，转身荡开飘逸的裙摆再次回头附赠一个回眸，头顶的翠鸟钗的挂珠晃着，为她增添几分灵动。 【这个妹妹走得好舒服啊，本卡点强迫症狂魔爽了！】 【虽然矮但是台步还挺好的，贼有自信，而且长相也好戳我啊啊啊啊啊！】 【定点那个笑！我没了我没了！好想冲进屏幕里捏她的脸蛋啊！】 【我直接一个嗨！女儿！跟阿姨回家！】 【笑死，你们居然还在发弹幕，我截图都截不过来！】 如许茶茶所期望的，万物复苏系列确实火了，她走秀的那三十几秒被截成好几张动图，传上了热搜，尤其是二次定点的回眸。 评论区都是组队偷小孩的，许父许母却慌得一批。 等一阵讨论的热度过去之后，评论夸赞的方向从模特转到了衣服上，于是她们开始扒设计师，就有人把温沐白领着许茶茶上台谢幕的截图被放上来。 【这不是之前给EV救急的大美人吗！我对着她的封面斯哈斯哈流了半天口水！】 -- 第79页 【设计师比模特美系列】 【这身段这脸蛋，真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 【刚扒完她背景回来，居然还是个家产过百亿的富婆，姐姐看看我！】 【回上面，富婆就算了，高考成绩还吊打娱乐圈某些炒学霸人设的爱豆十条街】 …… 许茶茶下了台，第一件事就是往人群里去找温沐白的身影。 “茶茶。” 急头忙脑中，熟悉的清冷嗓音在后方响起。 许茶茶立刻转身，温沐白的手已经盖到她的小脑袋上，“走得很棒，谢谢你。” 许茶茶找她就是为了听这句夸奖，但真的听到的时候，却脸蛋涨红支支吾吾地不会说话了。 “我是为了姨姨才那么努力的，姨姨知道吧。”许茶茶望着她小声说。 “所以才说谢谢。”温沐白笑，“可能换了其他模特……” “换了其他模特衣服也会很好看！因为姨姨设计得好看！”许茶茶急忙打断她的话，“但是我穿会更好看。” “你说的对。”温沐白语气很宠。 “我的意思是，我那么努力是为了姨姨的梦想。”许茶茶手往前伸，牵住她的手，“所以姨姨不论遇到多困难的情况，都不许放弃，你要去更大更远的地方，看更壮观更漂亮的风景。” “这学期教排比句了？”温沐白手戳着她的脸蛋勾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形，“知道了，都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许茶茶板着脸蛋，拉着温沐白的手摁到她自己的左胸膛，“是听这里的。” 温沐白手心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看着许茶茶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眸子，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姨姨只要记得，不管什么情况，茶茶永远都站在你这边，虽然现在可能还不够格，但是我会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温沐白唇角弯起，头一次笑得那么开心，“好，姨姨记住了。” …… 一大一小在热搜上被人讨论了近乎一星期，热度才稍微下去一些。 这直接导致许家的电话铃声一天到晚响个不停。 许父许母那还好，一方面他们乐意炫耀，一方面人家可以试下发微信，用不着随时随地回。 但许茶茶这边就不一样了，小学生发微信都不稀得打字，发语音还嫌弃她回复慢，非要打电话才能宣泄那急迫感。 “茶茶你好漂亮啊！我看见你的视频了，我爸爸妈妈都在问你的事情呢！”陈茜茜的小奶音辨识度非常高，她说完没几句就被她妈妈接过去。 “抱歉啊茶茶，老是打扰你，茜茜她一天到晚说想你，我只能答应她给你打。” 许茶茶甜甜地回，“不会打扰的茜茜妈妈，我也很喜欢和茜茜讲电话，放假这么多天我也想她啦。” 陈母捂住心口，暗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天使，为什么这么懂事啊。 关键是她也被网上那张动图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她比谁都期待陈茜茜开学，这样她就能趁送她上学偷偷rua许茶茶一把。 电话很快又交到陈茜茜手里，两人叽里呱啦讲了半天没什么营养但莫名好笑的话题，又一个电话往许茶茶手里打来，是薛苗苗。 许茶茶头疼地扶额，对陈茜茜说，“茜茜，我们打微信电话吧，我把苗苗一起拉进来。” “啊？那好吧。” 她俩用的都是爸爸妈妈的手机，许茶茶之前就拉过一个大的讨论组，她在讨论组发起电话，陈茜茜和薛苗苗光速加入。 “喂，茶茶。”薛苗苗有点别扭的声音传出来，“你怎么都不给我发消息啊。” 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许茶茶傻呵呵一笑，“我好忙的这几天，之后就可以每天和你们聊天啦。” “也……也不是让你每天都聊。”薛苗苗声音低下去，“不过，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想啊，我们也很想苗苗，快点开学就可以一起玩了。” 也不知道从哪突然传出来一句女声，不高不低，但很清楚，“呵呵，什么叫也不是不可以，天天拿着我手机给人编辑消息一句都不敢发出去，跟谁学的嘴硬啊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许茶茶假装自己没听见，但陈茜茜实在憋不住笑。 “噗哈哈哈哈哈！薛苗苗你也太不酷了吧！” 沉寂两秒，那头终于传来薛苗苗带了点哭音的声，“妈妈！你干嘛啊！我最讨厌你了！” 许茶茶喝着牛奶默默点头：嗯，今日份“最讨厌你了”打卡成功。 第35章 一月过去，很快就到农历新年。 因为老爷子在中间掺和的关系，温沐白和温父关系缓和一些，至少坐在一块吃饭不会黑脸。 正月许茶茶跟着家人到处走亲戚，许母十分热衷这个环节，每晚出门前的话题都是。 “明天给你扎丸子头好不好，双马尾也很可爱。” “那双红色的小棉靴好看还是紫色的好看？” “去舅舅家拜年要不要穿那件小马褂，妈妈专门给你们俩定做的姐妹装，整整齐齐可可爱爱。” 安静吃饭的许言舒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妈，我这个年纪不用可可爱爱也行的。” “十四岁怎么了，你们俩就算二十岁在妈妈眼里也都可以可可爱爱。” -- 第80页 许茶茶顺着她的话想象自己长大后，还和现在一样甜腻腻撒娇的模样，整个人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一地。 嘶——太可怕了。 正月十号，终于轮到拜访温家的顺序。 这天许茶茶起得比许母还早，自己乖乖把头发梳顺了，穿上最喜欢的那件小红袄，等着她来扎辫子。 这还是许茶茶头一次去温沐白家里，显得比平时拘谨很多。 但露头一看见从楼梯上下来的温沐白，表情马上掩饰不住了，“姨姨！” 温沐白转头，前天晚上这小奶包就和她“汇报”过今天要来，倒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人还没走到最后一节楼梯，许茶茶已经冲了过来，温沐白下意识张开手做好接住人的准备。 许茶茶跳绳练得弹跳力都好了很多，一窜就窜到温沐白怀里，两只腿架在她胯部，胳膊牢牢圈住脖颈，“想死你了姨姨。” 温沐白扶着她的身子，往上拖，免得她不着力胳膊累。 “不才刚见过。” “老师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隔好几个秋了。”许茶茶一字一句地矫正她的话。 “好，姨姨也想你。”温沐白抱着她往下走，在许母边上停下脚步。 许母摇着头去勾她的鼻子，“你啊，成天对你姨姨撒娇，小心你姨姨烦你。” “姨姨才不会烦我。”许茶茶小声反驳，“是吧姨姨。” “对。”温沐白对她柔柔一笑，转头对许母说，“我挺喜欢小孩的，您别念她了。” 从头到尾目睹全场互动的温诗瑜翻了个朝天的白眼，你喜欢小孩？ 怎么不见你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双方大人见面，总是免不了要说正经事的，寒暄一阵，大人们去了二楼的小客厅，小孩在一楼边吃边玩。 许言舒拿了橘子给许茶茶剥着，转头却看见她在给温沐白喂核桃。 她眼睛睁大，许茶茶一直嫌这坚果类吃着麻烦，别人不剥她就不吃，现在竟然主动帮温沐白剥？ “茶茶，吃橘子。”许言舒给她递过去，“不会剥核桃就别剥了，你沐白姨姨自己有手。” “我会剥啊。”许茶茶咔嚓咔嚓拿着核桃往桌子上砸，“我剥核桃可厉害了。” 许言舒：我妹变了。 温沐白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落在两姐妹之间默默观察，明白自己又在无形之间把许言舒这个妹控招惹到了。 “别剥了茶茶，姨姨没那么喜欢吃。”温沐白把许茶茶手里几个剥到一半的核桃拿过来，自己剥好放回她手心，“你自己多吃点，补脑。” “奥，姨姨不喜欢吃核桃，那喜欢吃橘子吗？”许茶茶掰给她半颗橘子，“可甜了。” 剥橘子的许言舒：？？？ 温沐白头顶许言舒的死亡凝视，笑着把橘子推回去，“姨姨不吃。” “那好吧。”许茶茶把手收回来，转头望许言舒嘴巴边上递，笑眯眯地说，“姐姐吃橘子，好吃。” 许言舒张嘴咬下，很没骨气的一哄就好。 “甜，谢谢茶茶。” 那头温沐白扫过她的表情，淡淡开口，“上火，少吃。” …… 许茶茶玩了一阵觉得挺无聊的，晃晃腿站起来，“我去看看爸爸妈妈，给他们送点吃的。” 她拿了个盘子，随便装了点坚果和水果进去，捧着跑到二楼，刚过拐角就听见温父他们似乎在谈论温沐白的事。 “根本没时间相处，前两天还刚告诉我正在考虑出国，骨气硬得很，说不需要我资助半分钱，恨不得事事和我划清关系。” “别这么说嘛，小孩子倔强一点正常，也许出国一个人历练几年，回来就圆滑懂事了呢。”许母安慰她。 温父叹气摇头，“还是你们家的两个女儿省心，大的懂事小的乖巧，我家大的不把我当亲人，小的不惹事的就不错了，我是没有子孙福咯。” 许茶茶没再听下去，也不敢往里送果盘了，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脑袋空空。 出国？ 温沐白要出国？ 那到时候她们见不到面的时间会比现在更长吧，也许一年她才回来一次，或者一次都不回来。 那她……那她怎么办啊。 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许茶茶之后的兴致一直不高，许母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吃过饭就把人带回了家。 温沐白事后也在手机上问起她，被许茶茶找理由搪塞过去。 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日子好像逐渐恢复往常的模样，可温沐白不是这么觉得。 她发现最近小奶包找自己不勤快了，以前一天能收到至少十条消息轰炸，现在只有照例的早晚安打卡。 她空了打电话过去，许茶茶倒是会接，看着也还是那副乐呵的样子，只是聊得永远不久，没几分钟就挂。 就好像今天，明明才刚通话五分钟，许茶茶却打出一个哈欠，睡眼朦胧地对她说，“姨姨，我困了，晚安哦。” 温沐白话少，她两个之间一直是许茶茶说她静静听的相处方式，现在许茶茶不爱说了，她才发现自己这么不会聊天。 “茶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姨姨。”温沐白没有直接说晚安，她直觉许茶茶最近的不对劲不是巧合。 许茶茶摇头，表情自然，“没有啊，姨姨想多了吧，我是真的好困哦，最近作业多我写完就想睡觉，累累的。” -- 第81页 温沐白盯着屏幕里的人看了许久，妥协一般叹气，“好吧，早点休息，以后作业不要拖到那么晚写了。” “嗯嗯，姨姨晚安，mua！” “晚安。” 许茶茶挂掉视频电话，脸上夸张的笑容瞬间收回，她甩开手机，胳膊泄气地从床边垂落，勾着地板上的拖鞋晃。 她也觉得自己好奇怪，明明心里特别舍不得温沐白，却控制不住做出这中奇怪的行为。 好像只要提前练习一下，很久不和温沐白联系的感觉，等到她真的出国了，就会觉得没那么难以适应。 “怎么办……”她牙齿咬住下唇，眼眶红红的，“要哭了。” …… 周一开学，许茶茶拒绝了和陈茜茜一块去蛋糕店的邀请，一个人闷闷不乐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去哪。”有人从后面拉着她的书包。 许茶茶脚步停下来，想回头又不敢回头，“姨姨？” “嗯。”温沐白绕到许茶茶身前，拿下自己的围巾围到她脖子上，“低头走路，不怕摔跤？” “冷，姨姨自己围。”许茶茶作势要把围巾拽下来，却被温沐白摁住，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 “进车里就不冷了。” 许茶茶被放进后座，温沐白慢一步坐进来，门被关上，她指使司机开车。 “今天怎么不是张管家来接我。”许茶茶两手拽着书包小声问。 “因为姨姨想来接，和她说过了。” “哦。”许茶茶垂下脑袋。 “抬头。”温沐白手指在她下巴点一下，“和我说说你最近表现这么奇怪的原因。” “奇怪？有吗，我挺好的啊。” “你觉得你现在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说谎有人信吗？”温沐白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言。 “……”许茶茶抿抿唇，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我就是想试试，如果和姨姨很久不见面，我会不会想你。” “这样。”温沐白点点头，终于明白过来许茶茶这些天的怪异行为是因为什么了，“知道我要出国的事了？” “这事还没定，只是因为那天的个人展之后，有学校通过郎叔联系我，抛橄榄枝问留学意向，我还没确定，只是先告诉他让他有个准备。” “他”指得是温父。 “知道了。” 温沐白轻声问，“还是不开心？” “不开心。”许茶茶终于实诚一次，“但是我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很支持姨姨去，我就是……” “你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温沐白掌心压着她额头，把人脑袋抬起来，清亮的眸直视她，“还说和姨姨最亲，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 许茶茶皱皱鼻子，“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坏，听见这个我应该替姨姨高兴的，可是就是开心不起来。” “傻孩子。”温沐白揉揉她的脑袋，把她搂进怀里，“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一直憋着。” 许茶茶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毛病了，被她这么一抱，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姨姨出去那么久，是不是会把我忘记了。” “不会。” “真的吗？”许茶茶哽咽着问。 “真的。”温沐白下巴抵在她的发旋，郑重其事道，“姨姨答应你的约定一个都不会落下。” “每周通话，半个月见一次面，不就是张飞机票的事情，哭什么。” “姨姨你不许骗我。”许茶茶说话一抽一抽的，模样可怜得紧。 看她这幅模样，温沐白心都要化了，“姨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 周二，许茶茶盯着一双哭肿的灯泡眼去上学。 薛苗苗刚好在门口和她碰上，拍肩和她打招呼，结果许茶茶转头把她吓了个大跳。 “你怎么了？” 许茶茶支支吾吾，“被蚊子叮的。” 薛苗苗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这么会叮啊，别的地方不叮，就眼睛咬个对称。” “对嘛，臭蚊子。”许茶茶拉起她的手，“别管我了，快走吧，等会儿迟到了。” 她俩一个正班长一个副班长要是一块迟到，王芳罚起来都脸上无光。 薛苗苗听她的话，加快脚步，终于在上课铃打响之前到达教室。 “茜茜怎么没来。”许茶茶转头问已经从医院回来的高乐乐。 高乐乐嘴里还塞着小笼包，说话模糊不清的，“窝刚昂看见她和校霸一块在门口。” “校霸？”许茶茶努力回忆。 好像a小是有个校霸，五年级的，小小年纪长得人高马大，经常和几个大高个的男生成群结队走一块。 “是在欺负她吗。” “不知道喔，窝也没仔细康……嗝~”高乐乐摸摸肚子。 一整节课过去，许茶茶都没见陈茜茜的身影，越发担心，她想要是还不来，下课就去找王芳说了，结果铃声刚打完，灰头土脸的陈茜茜就回来了。 小姑娘满脸泪花，头发也乱糟糟的，许茶茶连忙站起来过去，“茜茜，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陈茜茜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呜呜呜，他们好多人好凶。” “别哭别哭。”许茶茶心疼地替她把头发顺好，擦掉她的眼泪，“不怕，我在呢，我保护你。” “对，还有你。”陈茜茜抽噎一声，拉着许茶茶的衣摆害怕地说，“他还威胁我，让我放学把你带到小树林里和他见面，呜呜呜呜。” -- 第82页 “去就去，我还怕他。”许茶茶气笑了，摸着陈茜茜的脸问，“你没受伤吧，东西呢有没有被抢走。” 陈茜茜摇摇头，“没、没有，他们没打我。” “那就行。”要是那群人敢对陈茜茜动手，许茶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好多人，茶茶你别去，我们告诉老师吧。” “当然要告诉老师了，但教训也得给。”气头上的许茶茶已经在脑内幻想自己变身超人，把那群流氓揍成猪头脸的模样。 她暗暗捏起小拳头，敢欺负我们一班的小孩，也不问问身为班长的她同不同意！ …… 放学铃声一打，许茶茶就背着书包气势汹汹地拽着陈茜茜去小树林。 “你们慢点。”薛苗苗在后面跟着，“你们是去被人揍，又不是去揍人，那么急哄哄干什么。” 许茶茶，“我就是去揍人。” 所谓的小树林就在英语角附近，里面有几条小石子路，中间坐落两三座凉亭，旁边的大树枝繁叶茂。 许茶茶眼尖地看见其中一个凉亭里坐着一圈男生，穿着冬季校服，中间的那个剃了个板寸的男生块头最大，看着也最凶神恶煞。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里开始打鼓，刚才恨不得三步扯成一步走的腿慢下来。 “石成，看那是不是就是许茶茶。”有个男生发现了往这靠近的三个小不点。 石成也就是所谓的校霸本人抬头，眼睛眯起，举着手机对照，“是就是她。” 许茶茶有点紧张，但还是强撑着样子，站到那群人面前，两手叉腰，抬高下巴，“就是你，欺负我们茜茜？” 许茶茶在胸前的口袋塞了手机全程录音，搞事情之前她都想好了，毕竟这些都是小学生，恐吓人的手段就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那么点招数，加上这里还是学校范围，前后都有监控，他们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而且如果这些人真敢对她们做点什么，她也留了后路，到时候这群人的结果就不止退学这么简单。 石成听见她的话，回头和朋友们对视一眼，“谁欺负她了，不就是让她传个话吗。” “你没欺负她，她能哭着鼻子回来，还头发乱糟糟的吗！”许茶茶又鼓着勇气大声问。 “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把她喊住，问了一下认不认识你，结果她就哭了。”石成头挠挠自己的板寸头，“然后我又说放学地方把你带来，她尖叫一声撒腿跑了。” 头发估计就是那时候跑散的。 “才不是，你明明就很凶我了。”陈茜茜拽着许茶茶的衣服，“我怎么凶你了啊。”石成站起来朝她们走去，低头盯住人，“来，你说说看。” 许茶茶“嚯”一声，脑袋仰起来，现在小学生发育也太好了吧，才五年级这么高这么壮？ 这一巴掌下来她估计站都站不稳。 “你……你要干嘛！”许茶茶两手拽着书包带，害怕地后退一步，“我警告你，你不许欺负我们，不然、不然……” 石成笑出声，觉得她挺有意思的，于是学着她的语气，“不然、不然怎么样？” 许茶茶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兄弟，“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学校，你们是学生，学生就该做学生该做的事情！不然等你们长大了……会、会后悔的。” 她念叨着念叨着自己声音小下去，水润的鹿眼眨了眨，“所以，不许欺负我和我朋友。” “你还挺可爱的。”石成伸出手指想去捏她的脸。 许茶茶哪里知道他想干什么，还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下毒手了，吓得连忙大叫求救，毕竟她可是有后路的人！ “芳芳老师！救命啊！打人了打人了！” 两分钟后 还是这个小树林，还是这群人。 王芳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本记名册，面无表情地写着，她面前是乖乖低着脑袋站成一排的男生。 “年纪、班级、姓名，挨个报上来。”王芳推推眼镜，说话语气没带什么感情。 “小姨……这都是误会，你不会真的记我名字吧，别啊！再扣五分我就要被叫家长了。”石成小声求饶。 小姨？许茶茶俩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圆。 她说呢，为什么和王芳告状的时候，她多次确认，陈茜茜是不是被叫石成的欺负的，感情因为是亲戚？ 王芳掀起眼皮瞪他一眼，“这里没有你小姨，只有王老师。” 石成吃了瘪，眉毛皱成八字形状，“真的是误会啊王老师，我碰都没碰她们一下，怎么就打人了。” “陈茜茜说早上被你恐吓，让她放学带许茶茶过来和你小树林会面，有这事不。”王芳冷静盘问。 “有，但是——” “没有但是。”王芳不听辩解，“那你们刚刚是不是一堆人围着她们几个，一副威逼利诱的样子。” “他们几个就是刚好一起打完篮球和我下来，我们也就是准备问完话就走的，什么威逼利诱啊。” “问什么话，要放学约别人来小树林？课间十五分钟不够你问的是吗。” “就……就一些私/密的话。” “不说？”王芳作势打算动笔，“勒索恐吓涉嫌校园暴力，这下你不用担心被叫家长了，收拾收拾准备退学吧。” -- 第83页 石成知道王芳大概率是吓唬自己，但还是害怕了，连忙拦住，“真不是真不是，我没想欺负她，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 “喜欢。”王芳手指指缩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她？” 不用怀疑，她现在的眼神写着的分明就是“你是禽兽吗”。 “不是她。” “那是谁。” 边上有人替石成作答，“他喜欢初一的许言舒，知道许茶茶是她妹妹所以才喊她出来看能不能帮忙牵线，老师你放我们走吧，我们真的很无辜的。” 许茶茶：？ “这样？”王芳笔尖方向调转，划掉原来的重新记上，“早恋，扣行规五分，周一喊你家长过来谈话。” 第36章 长大啦 今年的冬天是个暖冬，早中午的太阳依旧大，温沐白出门还是要抹厚厚一层的防晒，恨不得每天都穿高领。 她已经回电Y国的学校表达意向，对方希望她在下学期也就是三月底之前到校，所以最近已经着手准备出国。 路过那家熟悉的甜品店，温沐白习惯性停下脚步，进去买了一盒千层，正付钱的时候，特地为许茶茶设置的铃声响起来。 “茶茶？”她接起来。 “姨姨，你在干嘛啊。” 温沐白牵起蛋糕袋子，“给你买吃的，一会儿过去。” “好耶！”许茶茶高兴道，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吃的用的都行。” 她知道温沐白什么都不缺，可是一想到她即将远行，许茶茶心态就和那老母亲似的，想把温沐白的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才能舒心。 “没什么想要的，你记得接姨姨电话就好。”两人说开之后，温沐白也不忌讳提起这个话题，“二十五号走，还早。” “奥。”许茶茶小声叹气，“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表情全表露在脸上，那嘴巴撅得能挂下一个水壶，在一旁的许言舒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不是永别，不用伤心成这个样子吧。”许言舒坐过去抱住那小小一团，“姐姐不是还在吗。” 许茶茶轻轻回抱住她的肩膀，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因为姐姐每天都可以见到啊，要是姐姐出国了，我也会舍不得的 。” 许言舒呼吸顿了半拍，无声地拍拍她的背，“别不开心，她不在，姐姐疼你。” 许茶茶从她怀里抬起脑袋，眼睛眨巴两下，“我想到给姨姨送什么礼物了！” 许言舒：就这？ 许家是靠香水起家，许母也是参与新品研究的在职调香师，家里也理所当然隔出了不小的空间留给她做调香室。 许言舒偶尔做实验也会用到，所以许母给她留了钥匙。 许茶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许言舒，又撒娇求了她好久，她才同意在自己在的情况下，让许茶茶进调香室，但钥匙是绝对不会给她的。 许茶茶对调香一无所知，但调香室有很多许母留下的手稿和资料，再加上许言舒这个行走的科普仪，她莫名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她给自己的香水定了基调——栀子香。 之后的工作就是在许言舒的辅佐下，一点点添加香材，调整比重，不断试错去达到自己内心的气味。 她想要的气味是和那天雨后的栀子花田一样，清爽的雨后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栀子香，互不喧宾夺主，香味不要太过于厚重。 世面上的栀子香水一般都做得比较甜腻，许茶茶是不讨厌那个气味，但总觉得和温沐白的气质不符。 香水在做好之后，再陈化一两个月，气味会愈发好闻，但许茶茶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她几乎是赶在二十五号之前，才勉强折腾出一小点剂量，瓶子还没有拇指粗。 她用心地在上面贴好标签，绑上白色的缎带打成蝴蝶结，再小心翼翼地转入礼物盒中。 去给温沐白送机那天，她把那小盒子藏在背包里带给她。 “别苦着脸，安顿之后我就立刻回来看你。” 温父今天没来送机，许茶茶让张管家送自己来的，场面显得有些冷清，她眼眶通红，是个人一看就知道她昨晚在被子里闷着哭了一宿。 “知道了。”许茶茶抬手拉开嘴角，扯出一个笑，“我要笑着送姨姨走，姨姨你别担心我了，在那边要好好和同学相处，认真学习，按时吃饭，还有少熬夜……” “你是要把我吩咐你的话，再重新说回来给我自己听吗？”温沐白按住她的手，笑说，“知道了，你说的话姨姨都记在这里。” 她抬手指指心脏位置。 “好。” “要登机了。”温沐白蹲下来，手指指脸颊，“亲姨姨一下，姨姨就走了。” 许茶茶往前挪两步，轻轻搂住她的脖子，熟练地吧唧一口，“姨姨记得想我。” “嗯，会的。”温沐白最后揉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许茶茶下意识跟着她追了两步，很快被理智制止住。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瘦长的身影渐渐远去，鼻尖又开始泛酸，看见温沐白转身，她又立刻收起伤心的模样冲她挥手。 温沐白冲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次的转身便是毫不犹豫。 看她身影渐渐从视线消失，从心底涌上一种怅然若的感觉，许茶茶此时还不明白源自何处。 她天真的把那归为不舍，天真的把温沐白归类到和许言舒一样的位置上。 -- 第84页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天的心情，是一颗栀子被播种到心田的感觉。 这颗种子，需要经过漫长的培育期才有成花的那天。 …… 温沐白从来没违背过她许下的任何一个约定，甚至是儿戏一般的两周回国一次的见面承诺，她都做到了。 她第一次回来，许茶茶真的开心到爆炸，像是她离开了大半年似的，拽着她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好吃的都吃了个遍。 美曰其名“你出去了就吃不到了”。 然后是下一次，下下次，两人一直保持联系，那点漫游费在两个小富婆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温沐白努力让许茶茶没有太大的落差感，好像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去上了个学，只不过这次返校路程有些长。 但许茶茶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她看着温沐白的气色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在一次夜晚通话的时候，直接累得睡过去。 许茶茶上网搜索了温沐白学校的名字，扒拉了大半天才从一个疑似她同专业学生的推特上找到一张课程表。 上面的格子块几乎都被填满，光看着这张图，就能想象出温沐白那忙得连喘气都没有的生活。 但许茶茶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人在为热爱的事情所忙碌的时候，眼神都会不一样。 温沐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许茶茶很快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对方的拖油瓶。 这不是她希望的，于是她主动将那个约定作废。 “等我长大挣钱了，去国外看姨姨，现在姨姨就先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茶茶也会在国内陪着姨姨一起努力。” 说这话的时候，许茶茶也没想到“长大”会来得那么快。 上初中之后，她的那些方子似乎终于起了作用，个子一下窜到一米七，和一米五的陈茜茜站在一起快高她一个头。 薛苗苗倒是和她差不多，只是这个身高平衡在许茶茶高中蛮不讲理的二次发育之后，被打破了。 “喝牛奶长高真的有用？” 这是高考后的暑假，三人约出来在小时候常去的那家满记甜品店喝下午茶。 话是陈茜茜问的，许茶茶搅动杯子里的咖啡牛奶慢悠悠地回话，“我也不是光喝牛奶的好嘛，早睡早起才是关键，你再和薛苗苗熬夜打游戏，别说长高了，过不了多久你俩就得携手相约去植发。” “啊！”陈茜茜捂住突然感觉有些凉快的头顶，肉脸皱成一团，“你怎么知道我秃头。”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薛苗苗斜眼过去，“你知道个高的人看你的头顶，那简直叫一个一览无余吗。” 陈茜茜：“你人身攻击我！茶茶帮我凶她！” 还在吸溜牛奶的许茶茶“啊”了一声，出声调和，“别说茜茜了，158怎么了，小小只也很可爱啊。” 陈茜茜听见那个数字更加无法呼吸了，“不是158！是160！” 许茶茶点点头，哄小孩一样接话，“对对对，四舍五入我们陈茜茜身高一米八。” 薛苗苗噗地笑出声，不接话，但眼神早已说明一切。 “啊，快两点了，我先走了。”许茶茶拿着自己的包站起来，“钱我付，你们慢慢吃。” “啊……怎么又这么早走啊。”陈茜茜苦着脸，“约你出来一次得提前预约，好不容易约上了就宠幸我俩个把小时。” 许茶茶忍笑，“下次空一整天出来，陪茜妃好好玩，行不？” 薛苗苗伸手掰回陈茜茜的脑袋，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谁在她眼里都比不上那“沐白姨姨”，你闲着和人家争什么宠。” 陈茜茜不说话了，过一会儿冲许茶茶挥挥手，“走吧走吧，不打扰你和你姨姨打越洋电话。” “真走了。”许茶茶从包里摸出几块巧克力放到桌子上，“你们不要不开心哦，下次陪你们好好玩。” 薛苗苗脸上满是嫌弃样，“拿走，多大了还指望巧克力就能哄好。” 陈茜茜一把抓走，“那正好，我吃。” “陈茜茜！”薛苗苗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太大，压着嗓子冲陈茜茜伸手，“给我。” “你一天不傲娇能死是不。”嘴上吐槽，陈茜茜还是分了一块给她。 薛苗苗手掌没收回去，冲她勾勾，“再给我一个，我看见她给你四个了。” …… 薛苗苗吐槽的没错，许茶茶回家确实是为了和温沐白打电话。 时间算下来她出国已经进十年了，一开始许茶茶以为她毕业就会回来，每天数着日期等她回来。 结果温沐白实习的时候，被Y国HN杂志的主编看上，硬生生留了下来。 没多少年，主编退休，能力出众的温沐白接替她，成了HN史上最年轻的主编，这时候许茶茶就更不指望她短期内归国了。 两人一年到头虽然见不了几面，许茶茶却总能从某某爆剧某某电影的编剧一栏看见温沐白的名字。 一边做主编一边还有闲心写剧本，要不是认识本人，许茶茶都怀疑温沐白是个完全不需要睡觉的超人。 许茶茶脱掉鞋子，屁股还没挨到沙发上，张管家就端着一杯冷饮上来。 “来喝喝看，婆婆最新研制的燕窝红枣燕麦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消暑正好。”她手里拿着个比脸还大的搪瓷杯。 -- 第85页 “婆婆，你把我当猪喂呢。”许茶茶抱怨着还是鼓着腮帮子大吸一口。 不得不说这玩意，还真……挺好喝。 有点像三分甜加布丁的去冰燕麦奶绿，就是少了点奶味，不过正适合她这样的养生老手。 两点整，许茶茶的手机亮起来，她立刻放下杯子，猛整理两下头发才去接起来。 这个点Y国差不多早上七点，温沐白习惯每次起床就给她打电话。 屏幕里的女人和十年前变化不大，当初稍显稚气的少女出落得更加成熟稳重了，那股疏离高冷气质也更重，看着不好接近。 “不是说去和茜茜她们逛街了，怎么在家？” 温沐白身上还穿着睡裙，从没烫染过的黑发就那么懒懒披着就足够好看，她正仰着下巴举高双手在扎头发，拉长的颈部线条同天鹅一般优美，斜睨下来的目光带着点漫不经心。 放现在的温沐白走在街上，许茶茶是肯定没有勇气去搭讪的，她突然有那么点庆幸自己能提早十年认识这个女人。 “想回来视频。”她乖巧地回答温沐白的问题。 屏幕那头的人轻勾着唇笑了一下，慵懒带点散漫，配上轻浅的鼻音却有种恰到好处的性感。 “这么乖？” 她的声音听着比十八岁时更有质感了，是好听到许茶茶会单独把她的“晚安”截下来当铃声的程度。 以前听她说“乖”这个字，许茶茶会有种被当做小孩对待的不服气，现在也还是。 但她只是皱皱鼻子，没吭声，温沐白太熟悉她一切小表情的来源，但笑不语，乐得欣赏她偶尔流露的小脾气。 “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一号。”许茶茶回答她。 她选了Q大的中文系，虽然温沐白只在那个学校待了不到一年，但填选志愿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选了它。 “怎么就突然学文了。”温沐白已经扎好头发，一点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开始换衬衫。 许茶茶尴尬地扭开头，说话都不利索了，“就突然想学。” 对面很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衣服换好了，温沐白重新坐回凳子前。 “许茶茶。”她突然正色起来，严肃的模样看着还挺唬人。 许茶茶下意识后背一紧，整个人坐直，“怎、怎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对我太拘谨了点。” 这个“最近”其实可以延长了说，并非温沐白敏感，随着许茶茶的年纪增大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态度的变化，不爱撒娇了，说话也懂分寸很多。 懂分寸也可以换成更有距离感来理解，或许是长大之后都会变得独立一些，但温沐白总觉得，许茶茶就应该是那种无论多大都能被捧在手心宠爱的女孩。 “啊？” 看许茶茶一脸茫然的疑惑，温沐白摇摇头，告诉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算了，和笨蛋说不清。” 许茶茶眉头皱起来，“谁是笨蛋，我马上十八岁了，你少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我。” “你不就是小孩？”温沐白轻声反问，“以前是可爱的小孩，现在是有点别扭的小孩。” “哪里别扭了。”许茶茶小声嘟囔。 温沐白和有顺风耳似的听见她的话，手撑着下巴，懒懒地靠向镜头，目光仿佛能直接穿透屏幕，“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就当是我太想念以前那个，一口一个甜甜的‘姨姨’的小奶包好了。” 许茶茶被她说得不自在起来，手指戳到按键上，“挂了，你快点去吃早饭，每次都磨磨蹭蹭的，年轻不注意老了百病缠。” 说完，许茶茶趁温沐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摁下挂断，然后捂着在胸腔里疯狂乱窜的心跳靠回椅子上。 “干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 她拿起已经快恢复常温的张管家牌养生茶喝了一口，心绪终于恢复一些平静。 但总感觉脸还是热热的。 许茶茶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双手捧起水龙头的水扑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终于让她感觉舒适一些。 抬头，对上镜子里自己的脸。 这张脸唯一和小时候有些相似的，就是那双形状流畅充满灵气的杏眼，往下是笔挺得精致秀气的翘鼻，小时候的婴儿肥小圆脸出不知不觉已经落成高雅古典的鹅蛋脸，柔软的唇即便不涂口红也总泛着淡淡的润粉色。 许茶茶扯开嘴角，尝试学着以前的样子眯眼笑，却显得格外僵硬，就好像这脸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抬手揉了揉脸颊，小声叹气，“不合适了啊。” 第37章 大学啦 总觉得脱离了幼童的驱壳，好像撒娇卖乖的权利也一起被夺走。 而且就算不看脸，单单她这一米七五的个也和温沐白口中的“小奶包”相差甚远。 温沐白觉得她生份了，其实那只是许茶茶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 许茶茶拍拍脸，坐到电脑桌前，打算干点正事。 温沐白疑惑她为什么突然学文，但许茶茶自己知道这不是一时兴起，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温沐白刚出国那几年，许茶茶总觉得心里缺了块什么东西似的憋着难受，然后她就开始搜刮温沐白之前在杂志刊登或者出版过的小说来看。 她写得不多，就算把几千字的小短篇加上，也数不到十篇。 -- 第86页 就这么些东西，许茶茶全一个字一个字研究着读完了，温沐白的文字不论是在什么故事里，总带着一针见血的讽刺，很难相信她写这些的时候，才是个十几岁的学生。 没得看了，许茶茶就尝试着自己写，原本以为写作过程会很艰难，没想到一下就码出了十几万字。 抱着尝试看看的心情给出版社投稿，竟然还过了，出版的时候她不想暴露本名，随口取了个叫大红袍的笔名填上。 这事是初中时候的事了，她甚至都没敢告诉父母，偷摸着让许言舒模仿笔迹签了监护人同意书寄给的出版社，竟然真的糊弄过去。 直到上高中才稍微透露了点风声，但也没有暴露笔名，只是说自己在尝试创作，对此许父许母当然全力支持，许茶茶选专业的事也就那么毫无悬念的定下。 …… Y国 温沐白吃过早餐到达办公室，助理安娜为她端上一杯热咖啡。 她桌上摆着一本封面全白名为《记忆中的她》的书，书页好像已经翻过很多次有些褶皱，每次看书签都在不同的地方。 “主编，看来你很喜欢这个作者啊。”安娜算是胆比较大的，寻常人看见温沐白这脸就大气不敢出一声，她还能说上两句闲话。 她跟温沐白比较久，知道她不是传说中那种闻风丧胆，一个不开心就惩罚下属的女魔头，只是普通的不爱说话罢了。 “嗯。”温沐白抿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好，不会烫嘴。 “她现在好像也有在网上连载，只不过太慢了，有时候两个月才更新一次。”安娜说。 她之前就好奇能让温沐白翻来覆去研读作品的作者是个什么样子，所以特地上网搜索了，谁知道这个作者竟然只出了一本书，之后和一个小说网站签约了驻站协议，偶尔放点小短篇上去，点击量也不算高，作者本人也显得十分佛系。 安娜知道这种佛系精神一般出自于不缺钱的人身上，很明显那个笔名奇怪叫“大红袍”的作者，并不是靠写作吃饭的，怪不得她们主编饿得把那本书啃了又啃。 “连载？”这事温沐白倒是不知道，她打开电脑去搜索，还真搜索到一个字数惨淡的作者专栏，随手放进收藏夹里，她和回头吩咐安娜做正经事。 “出去帮我把杜菲叫来。” 杜菲是四年前才进的HN，之前是做模特的，刚进来是因为没有经验闹出过很多笑话，但所有人里她工作最有热情也有拼到底的倔强，现在已经是个做事井井有条的老油条了。 因为她的个性，温沐白有意栽培她，她想尽快回国，主编这把交椅就得尽快找个接盘侠。 “主编，您找我。”穿着浅灰色职业装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毕竟是模特出身，杜菲的身材条件和气质没得挑，加上混血赐予的优越五官，走在人群中是至少回头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大美女。 温沐白没闲心抬头欣赏这份美丽，手点了点放在桌角的一份资料，“这个客户交给你对接，下周一上班之前，把签好字的合同放到我办公桌上。” 她交代任务一向简洁明了，但杜菲可没有因为她平淡的表情将心情放轻松，别的不说光下周一这个期限就足够让她好好忙一阵子了。 她拿起资料夹翻开，有些惊讶，“李先生不是一直您在对接的吗，这么重要的客户……” “所以呢。”温沐白终于舍得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淡淡，“你无法完成我交代的任务，现在你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不，不是。”杜菲立马调整心态，正色道，“我会努力的，主编您放心。” 温沐白收回视线放到屏幕上，“知道了就出去吧，抓紧时间，李先生周日的飞机去C国。” “好，我知道了。” 安娜的办公桌就靠在温沐白办公室的外面，只要有心，就能听到里面的谈话，看见杜菲从办公室里一脸兴奋的出来，她悄悄换了个坐姿，手在桌子底下发消息，等到人从面前走过，立刻站起来跑到茶水间。 她的八卦小姐妹早已在那等候。 “我就说主编最青睐杜菲，事事照顾她，现在还把这么重要的客户双手递上。”安娜捧着杯子摇摇头，“这单要是签成，杜菲和其他人的差距就彻彻底底拉开了。” “你说……她们两个不会是……”小姐妹话里有话，眼神和语气都暧昧的很。 安娜嘿嘿一笑，“我也觉得！” …… 小豆丁三人组都很争气地考上了Q大，只不过三人都是不一样的专业，开学那天许茶茶拒绝了许父许母送行的要求，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和两人汇合出发。 “这就是你说的，改天好好宠幸我们一次？”那天之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和许茶茶见面。 “多好，开学熟熟路以后好串门，反正都在一个学校，聚在一起的时间还会少吗。”许茶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薛苗苗忍不住插话，“你知道你们学院和我们隔得有多远吗，骑自行车都得半小时以上。” 许茶茶摸摸额头装自己没听见，她确实不是故意不和两人约饭的，她事是真不少，线上天天被编辑催稿，线下还得顾忌人情，帮郎树华婧兼职拍点内页偶尔走几场秀的，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都扑在温沐白身上。 她能发誓，除此之外，能留的时间都留给这两豆丁了。 -- 第87页 因为学院不同，报道地点也有差异，司机把另外两人送到最后才开到文学院停下。 许茶茶下车绕到后门，司机慌慌忙忙地追过去，“小姐我帮您提吧，太重了。” “不用了，我提得动。”许茶茶两手提住拉杆，往上拽。 好家伙，箱子纹丝不动。 可是刚才才抛出去一句自信满满的话，当着面被打脸也太惨了。 许茶茶咬牙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她放弃了。 “你来吧，叔叔。” 司机连忙帮她提好箱子，又打上伞，“我送您到教室，外面太阳太晒了。” “这个真的不用，力气没长腿我还是长了的。”许茶茶把伞还给他，“快点回去吧，记得告诉我爸妈我在学校特别好，让他们别担心。” …… 九点一教大厅 此时的大厅塞满了大一入学的新生，文学院男女比例一直很夸张，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女孩，偶尔掺杂几个男生要么歪瓜裂枣要么个矮。 学生会组织的迎新人员正坐在桌子后拿着笔给新生登记。 会长江缪坐在最里面的桌子，身边围着三三两两说闲话的人。 她留着三七分的大波浪，眼型是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骨相却偏硬朗，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这届新生苗子也太差了吧，一个能看的都没有，大三那位今年又要连任院草了是吗。” “说呢，好些都是照骗。”穿短裤的女生靠在桌子上，“这年头男的可比女生会ps多了。” “算了算了，学弟是指望不上了，看看学妹吧。” “你寡疯啦？小姑娘都想染指。” “小姑娘怎么了，人家也是小姑娘嘛~” “呕，你走开，别在这里拿这种语气恶心我。” 旁边的人嬉笑着，江缪却显得兴致不高，她懒懒撑着下巴，目光在人挤人的大厅里晃了一圈才慢悠悠收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副会长打趣她，“会长，您每天照镜子就能看见美女，我们不一样了，无聊的大学生活就靠这个养眼呢。” 江缪不以为然地偏开头，“那下周开始纪检部的统计表交给你汇算，这样总不无聊了？” “别啊！我错了我错了！” 江缪没理人，低头掏出手机刷，“你们别围着了，去旁边帮忙，早点折腾完早点休息。” “行吧，知道了。”副会长冲几个讲八卦的姐妹招招手，“走吧美女们，上工去。” 许茶茶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一教，结果刚进门就被人群的汗味逼退，她捂着鼻子在外面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快步往里走。 这一排桌子人都排的很满，只有最里面的桌子前面没什么人，桌子后面的女生穿着淡紫色的露腰短T，黑色牛仔短裤下一双腿又白又长，左腿搭在右腿上叠在一块，表情冷冷地在看手机，看着就挺难搭话的。 许茶茶看一眼旁边的队伍，叹了口气，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到那个低着头的长发女生前。 “那个，学姐。”许茶茶走到江缪前面，小声试探，“请问，这里可以签到吗？” 听见声音，江缪抬起头，冷淡的表情在看清许茶茶的脸后有一瞬间的愣怔。 “新生？” 许茶茶点点头，冲江缪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对，学姐好。” 她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和感，线条流畅的脸蛋和漂亮的杏眼搭配在一起原本就显得有种人畜无害的感觉，再加上脆甜的嗓音同一股清泉直直流入人心底。 江缪觉得自己可能要打脸了，同样是两个鼻子一个眼睛，有些人的长相真的可以优越到，看一眼就心情舒畅的地步。 “这里不登记，旁边桌前面有放牌子的前面排队，登记之后去拿寝室用品。”坐在江缪旁边的男生对许茶茶说，“你一个人来的？我等会帮你拿东西吧，挺重的。” “谁说不登记。”江缪拍开他的手，冲许茶茶勾勾手指，“过来，学姐帮你登记。” 许茶茶见状大松一口气，担心江缪反悔似的，快速抓起笔填写资料，“谢谢学姐，你人真好！” 旁边的男生一副见鬼的样子盯着江缪，但后者却一脸平静，清清嗓音坐直身子，“没事，我们学生会今天在这，本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登记的。” 她说着话，身子不经意往前靠，手一拽将自己写着“学生会会长”的牌子露出来。 许茶茶当然看见了，弯着唇角对她说，“学姐是学生会会长啊？好酷，还好今天遇见你了，好幸运。” 这一顿夸让江缪有点飘飘然，一句“遇见你好幸运”更让她责任感爆棚。 “小事而已，你家长不在对吗，等下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路不好找。” 这下男生忍不住了，转头对她用口型说，“不是吧？” 一般他们看上哪个学妹，就会借口送对方去宿舍楼要联系方式的活，结果这好不容易他看上一个江缪直接横刀夺爱。 关键这个人刚才不是还说过“有什么好看的”那种话吗！ 那你倒是把机会让给别人啊！还有，你什么时候也对学妹感兴趣了！ “不麻烦学姐了，我自己可以的。”许茶茶摇摇头。 江缪站起来把她领到教室，指着里面半人高的蛇皮袋，“你确定自己搬得动？” -- 第88页 许茶茶站在原地说不出话，瞳孔地震出卖她内心情绪，就这一袋不算手上的行李箱，别说搬到宿舍了，她甚至都搬不出这个教室口。 “学姐，你力气很大吗？”许茶茶看向细胳膊细腿的江缪。 “学姐有车。”江缪走到分发宿舍用品的那女生面前，“小丽，推车接我用一下，送个新生，等会儿还。” “奥，行，拿去吧。” 借到推车，江缪又指使刚才搭话许茶茶的男生把包提上去，然后她自己拉上推车，轻轻松松往前走。 “走吧小学妹，学姐送你。” 许茶茶跟上去，“我来推吧，学姐。” “不用，你拿行李箱就行。” “那我帮你撑伞，学姐皮肤这么好被晒黑了多可惜。”许茶茶打开太阳伞遮到她头顶。 她身高不到一米七，许茶茶替她撑伞刚刚好，手都不用抬太高。 感觉到许茶茶的靠近，江缪握着推车的手不自觉收紧，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香，不甜不腻反而是很清爽的后调，她屏住呼吸，轻轻换气，生怕呼吸声重了让许茶茶听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茶茶低头的时候好像看见这个姓江的学姐耳朵红红的，以为她是热的。 “很热吗学姐。”许茶茶靠近她，“你拿一下伞。” “嗯？”江缪停下脚步，也不知道怎么的手就按照许茶茶说的做了，傻傻抓住伞握住。 “这个给你。”许茶茶笑着，把自己手持风扇挂到她脖子上，“会凉快一点。” 江缪睫毛快速眨了两下，偏开头，声音都有点不对劲了，“谢、谢谢。” “怎么会，是我才要谢谢学姐，这么热的天麻烦你帮我带路。”许茶茶笑容开朗，“学生会长应该很忙的才对，还要来照顾我这个路痴。” 她这么一说江缪有点不好意思了，明明就是自己鬼迷心窍主动来送，结果人家学妹这么懂事不止撑伞送风扇，还一口一个感谢。 江缪，你真不是东西，她在心里小声骂一句。 “其实还好，下学期换届我就退休了，对了，你对学生会有没有兴趣，要不要来面试看看。” “学生会啊。”许茶茶虚虚地摇头，“我比较懒，就不入了。” 她简直就是造孽，因为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A中读的，莫名其妙就一直连任当班长，管人她是管够了，好不容易大学，她才不要再重蹈覆辙，再入泥潭。 “学姐，你鞋带松了。”许茶茶眼尖地看见。 江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见许茶茶已经在她身边蹲下，头低着，露出修长雪白的后颈。 “别动，我帮你系好。”她声音还是那样柔，但带着几分让人忍不住想要生出依赖心理的可靠感。 江缪僵住身子，还真就一动不动，单看外表，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早已经慌得不行，她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对劲了。 前男友帮她系鞋带，她也没这么紧张啊，难道是因为头一次被女生这么照顾，所以不太习惯？ “好了。”许茶茶站起来，“下次要小心点。” 江缪点点头，“好。” Q大的宿舍都有电梯，所以江缪一路把人送到门口。 “到了，2602。” 许茶茶合伞把包卸下来，和江缪道谢，“辛苦了学姐。” “不辛苦。”江缪说。 “啊，学姐，等我一下。” 许茶茶记得刚才楼梯口摆了一台自动售货机，她小跑过去买了一瓶汽水回来。 “给。” 江缪没拒绝，她娇生惯养体质，在外面晒那么十几分钟确实口渴了。 她打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气泡水在嘴巴里炸开，确实很消暑。 她因为戒糖很久没有喝饮料了，今天被许茶茶投喂，才发现这玩意这么好喝。 “还有这个。”许茶茶摸出两颗巧克力塞到她手心，“身上没有别的东西了，只能拿这个当谢礼，学姐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江缪抢说，“我很喜欢吃巧克力。” “那就好。”许茶茶放心了，“那我进去了，学姐回去路上小心，这伞你带去吧，外面太晒了。”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没事，我有很多伞，这把送给学姐。”许茶茶把伞交到她手里，“这么白的皮肤要好好保养，不然我都替你心疼。” 她的手指很长，能轻松握住江缪的手腕，后者手缩了一下，又很快稳住，“谢谢，下次还你。” “没事，不还也行，学姐拜拜。” 江缪一手拿着伞，还有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后面的裤兜里，踌躇着酝酿话语。 “你要不要留个微信。” 说完江缪自己都替自己脸红，她这没头没脑也不会找个借口，还不如直男搭讪。 许茶茶没觉得奇怪，大学生拓展人脉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江缪是学生会主席，以后说不定还真有很多需要帮忙的地方，认识了对她利大于弊。 “好啊，能加到人这么好的学姐，是我的荣幸。”许茶茶眯眼看她胸前的牌子，笑着念出她的名字，“以后请多多指教啊，江缪学姐。” “嗯。”江缪佯装淡定地扫完她的好友码，故作成熟地说，“那我回去了，你好好收拾吧，有事随时联系我。” “好。”许茶茶点点头，把行李提进去。 -- 第89页 江缪和她道别完，走到电梯里伸手摁按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有点抖，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又忍不住抬手捂住嘴。 这学妹也太甜了吧！ …… 江缪撑着伞，回去路上感觉脚步都是飘的，人和踩在棉花上一眼，随时随地飞起来。 她回到一教大厅的时候，刚才的男生已经接替了她的位置在和旁边的人聊八卦。 “那个学妹真的好看惨了，个高颜好，皮肤嫩得很能掐出水一眼。”他拍拍手，“就那么被江缪给我横刀夺爱了。” 江缪冷着脸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滚一边坐去，聊什么八卦，猥琐的要死。” 男生嘿嘿一笑，挪回自己位置，“这就猥琐了，刚才会长您看那学妹的眼神可也不单纯哦。” 江缪翻他一个白眼，“我和你能一样吗，你是真喜欢人家还是就想把人家往外面小旅馆带，然后回来好和室友炫耀。” “干什么那么认真嘛，我就是随口说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最好连念想都没有，人是好姑娘家里条件也不差，根本看不上你。” 刚才一路她观察过许茶茶的衣服首饰，都不是什么风大的潮牌，但手感和做工一看就上乘，光她能认出的那条项链，就够普通人家买辆车了。 “奇怪，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熟。”穿短裙的女生皱着眉，“许茶茶这个名字也是，总感觉在哪听过。” “不会吧，你是不是对所有美女都眼熟。” “少贫嘴。”短裙女生拿着手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输入框输入许茶茶的名字，眼睛顿时一亮，“靠！真的我说什么来着！我真的认识她！” 江缪凑过去看她的手机，第一眼就是她给EV拍的绝美封面。 图片上的许茶茶还是刚才那张脸，只是表情和服装的变换，瞬间整个人气质就不一样了，有种高傲贵公主的样子。 那张漂亮脸蛋上刻着一种“老娘最美”的自信感，谁也无法抗拒去欣赏这样的女生。 “她还是童模出道呢，以前很火的那个国民妹妹就是她！我妈是她粉丝，现在还用她小时候的照片当头像呢！”短裙女生语气激动，“怪不得，刚才一眼我就看到她了，真的是好看到扎眼。” “能给EV拍封面，还给郎树前辈走秀，这拿出去给隔壁美院的看，都要馋哭了吧。”旁边有人搭腔，“我们学院今年来个宝贝啊。” 郎树曾经在Q大有过讲座，当时热闹到隔壁学院的学生都自带椅子挤进去看，有幸运的要到签名的，在朋友圈炫耀了好几个星期。 结果人许茶茶七岁的时候就和这大前辈合作过了，你说这对比气人不。 “好家伙，还不止呢，你们知道她爸妈是谁吗！” 江缪问，“谁啊？” “那个做香水的许氏集团，她家的！说句首富千金不过分吧。” 听见这话，江缪安静了。 她自己家世也不差，每个月都有大几万能挥霍，但和许家比起来还远远够不着，再加上许茶茶也不是那种无所事事坐吃山空的花瓶大小姐。 她年少成名，性格又好，能考上Q大肯定学习也不错，这么一比，江缪原本有的那点优越感瞬间消失。 能加到许茶茶，是她的幸运才对吧。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许茶茶：对了学姐，忘记和你自我介绍，我叫许茶茶，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下次有空请你吃饭啊。 然后她又发了个可爱的猫咪表情过来。 江缪忍不住跟着那个可爱的表情包笑起来，打字回复。 ‘没事，不过饭还是我请吧，哪里有让学妹请客的道理。’ …… 寝室是四人间，许茶茶是第一个来的。 寝室闲置了几个月，早就落了厚厚一层灰，她叹口气，挽起袖子拿起脸盆和毛巾走进厕所。 这些年她已经被许父许母宠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但上辈子她可是初中就开始帮小姨家干家务活的人，收拾个房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她先一点点把每个人的床和栏杆擦干净，把灰全部打到地上之后开始扫地拖地。 最后把脏东西和柜子里上一届留下来的东西都丢到阳台，找了个大塑料袋把它们装好，系上口子丢到一边。 做好这些她已经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果然太久不运动还是不行。 床铺上没有贴名字，应该是先到先得，许茶茶挑了个靠阳台的床位，把学校发的寝室被子打开，换上自己的被套铺好床，正在装遮光帘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热死了，还好宿舍有电梯，不然我直接哭晕在楼下。” “哈哈哈，就是说。” 两个女生应该是路上遇到的，一个穿白色短袖一个穿黄色连衣裙，长相都十分清秀，身高算在南方女生里比较常见的那种，不高也不矮，差不多一米六五的样子。 “你们好。”许茶茶从帘子里探出脑袋，“累了吧，桌上有水，你们快拿去喝。” “哇。”穿黄色连衣裙的女生走进来，一脸震惊，“这都是你一个人收拾的？” 她们刚才路过人家寝室，有家长帮忙的还好，没有家长的简直可以用半个废墟来形容，原本以为她们自己也要收拾好一阵才嫩住人，没想到已经有人提前全弄好了。 -- 第90页 白色衣服的女生也走到许茶茶床下，“这地拖得能反光，天啊，你是田螺姑娘吗。” “哈哈哈，你们太夸张了，不就是随手一收拾吗。”被这么夸许茶茶还挺不好意思的，她指指自己桌子上的四瓶水，“我给你们带了水。” “谢谢啊。”黄色裙子的姑娘见许茶茶这性格一看就很好相处的样子，也不和她多客气，“我确实有点渴。” “对了，我叫苏青，你叫什么啊。”白色衣服的女生问。 “我叫许茶茶。” “我叫朱竹。”黄色裙子也跟着说，“我是C市人，头一次来A市，你们呢。” 苏青接话，“我A市的。” “我也是A市的。”许茶茶挂好帘子，把蚊帐塞进床垫下面，爬下床，“不过不是很熟这附近。” “没事，我熟，以后我带你们吃吃喝喝。”苏青拍拍胸膛。 “好啊。” 许茶茶去洗了个手，回来苏青和朱竹也开始收拾床铺，她看着朱竹那笨拙的套床单动作，于心不忍道，“朱竹要不我帮你吧。” 朱竹正愁着呢，听她说这话简直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那可太行了，这被子快给我整哭了都。” 许茶茶笑着摇摇头，走上去三两下就给她弄好。 “其实也是有技巧的，你先把四个角都找好塞进去，然后这么抖几下。”许茶茶替她把杯子抖好，拍了拍，“这样就行了。” “你真好茶茶。”朱竹从后面抱住她，“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田螺姑娘，我爱死你了。” 许茶茶没想到她这么热情，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这种直女嘴边跑火车说的情情爱爱她一向当耳边风。 她正打算开口让人松开自己，耳朵却听见“嘭”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2602最后一位成员蒋菽站在门口，表情惊愕。 “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 Y国 温沐白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在晚上十点之前下过班了，助理安娜都看不下她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 “主编，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下期的采访稿和照片不都已经给你过目确认了吗，李先生那边杜菲也已经签好合同了啊。” 温沐白两指捏住眉心，眼下掩饰不住的疲惫。 “没事，你去帮我喊一下杜菲。” “又是杜菲。”安娜嘟囔一声，踩着高跟鞋出去喊人。 “喂，主编又喊你呢。”安娜靠在杜菲办公桌边上，问她，“你们最近到底什么情况，主编恨不得一天和你单独开会十小时。” 杜菲嘴唇扬了扬，眼底掩饰不住的羞涩，她确实对温沐白有那层意思，当初也是为了她才面试进的HN。 温沐白最近又是给她挪客户，又是亲力亲为指导她工作的，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是有意培养自己。 杜菲暗自欣喜，没准温沐白这铁树真的被她感动开花了。 “我也不知道，先进去了。”杜菲拿上笔记本站起来。 安娜在后面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摇摇头，“长得好看，事业又顺利，还被这么完美的主编看上，这好事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进来。”听见敲门声，温沐白抬起头。 “主编您喊我。”不用温沐白开口，杜菲就在沙发上坐下，笔拿好一副“您随意吩咐”的样子。 “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下个月我就交接了，主编的位置暂时由你代替。” “交接？”因为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杜菲显得很吃惊，“为什么啊，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温沐白自动省略她前面的问话，回答后面那个，“不回来，之后的话，要么你自己把这个位置坐牢，要么上面派人来空降。” “是HN的条件不好还是对家挖您？”杜菲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温沐白在HN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还有她最关心的，“您要去哪。” “回国。”温沐白合上电脑，“交接文档发你邮箱了，记得查看。” 第38章 回国啦 大学的军训能把人折磨掉一层皮，大半个月过去，几乎所有人都黑了一个色号。 许茶茶倒还好，她属于晒多了会发红脱皮但不会变黑的体质，就是军训这么一顿折腾，她脚趾上长了不少泡，一穿鞋就疼，她以前一天赶三四场秀都没觉得这么辛苦过。 “再多训几天，我原地归西。”朱竹和没骨头似的倒在许茶茶肩头，手抱着她胳膊走着。 蒋菽拎着她的领子把人扯开，“人家自己都快站不稳了，你还压上去。” 许茶茶向蒋菽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打开水瓶喝了一口。 这么多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朱竹动不动就来的嘴上跑火车和亲密接触，毕竟她也不是光和自己一个人这样。 “那菽菽你给我靠靠。”朱竹身子一歪，又抱住她的肩膀，“人家就是站不稳嘛。” 苏青假装yue了一声，拍拍许茶茶的肩，“我们快走吧，去迟了食堂没位置。” “等等我。”蒋菽拉开朱竹的手快步跟上去。 “你们真狠心啊。”没了依靠的朱竹瞬间医学奇迹恢复行走能力，小跑过来，“食堂吃这么久早腻了，今晚上我们出去吃呗。”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我只知道我现在很饿想快点吃到饭。”蒋菽说。 -- 第91页 “哼，菽菽你好冷漠哦。” 许茶茶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假装双耳失聪，和苏青手挽手奔向食堂。 食堂一楼是和中学食堂差不多的那种打饭区，二楼和三楼则有不同品种的小吃和主食。 四人想也没想冲上三楼，在麻辣香锅的档口点了两大盆。 “学妹？”正巧在隔壁吃拉面的江缪看见许茶茶走过来搭话。 她身后跟着几个那天迎新时候许茶茶见过的女生，此时正一脸十分富有内涵的微笑盯着两人。 “江缪学姐。”许茶茶抬手和她打招呼。 “军训结束了吧，这几天是不是特别辛苦。”江缪把自己刚买的绿豆沙递给许茶茶，“上次说的饭，打算什么时候出来和学姐吃。” 许茶茶两手接过绿豆沙，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握在手里很凉。 “随时都可以的，学姐。” 朱竹好奇地凑过去，“我们晚上正好打算出去搓一顿，学姐来吗？” “好啊。”江缪想也没想答应下来。 许茶茶面露难色，“可是我……” “我什么我，就这么定了啊。”朱竹眨眨眼，冲她竖起拇指。 其实许茶茶是因为晚上还要和温沐白通电话，所以不想出去，但现在人这么多也不好解释，她想着回去私下和江缪说一声好了。 “16号，你们的麻辣香锅好了。” “16号，是我们的牌子。”朱竹回头，下一秒整个人都傻住。 她们的菜是四个人的分量装在一起，店家直接拿了最大号可以称之为饭桶的碗给她们盛，就这么大的桶那菜还堆出一个小小的山坡。 朱竹把那“碗”推开，假装和自己无关，蒋菽摇摇头，上手端起来。 “走吧，吃饭。” 许茶茶走过去刷了四碗米饭，拿上筷子，和江缪道别，“学姐拜拜。” “拜拜。” 因为刚才太饿，她们夹菜的时候都是冲着自己能一口吃下一头猪的信心去的，现在坐下来吃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吃不了那么多。 每个人把肚皮快撑破了，还剩下大半碗，苏青去要了个打包盒把剩下的装上。 “回去晚上拿微波炉热一下还能吃。” 结果这东西拎回去还没到晚上，下午就被嚷嚷着肚子饿的朱竹一个人干光，她一边吃还一边诱惑其他人，“来吃啊姐妹们，我感觉微波炉热过比刚出锅还好吃。” 许茶茶中午撑得打了一下午麻辣香锅味的饱嗝，对于她的盛情邀约，忙摇摇头把脑袋塞进被窝，“不要不要，我一个月都不想再看见麻辣香锅了。” 在下铺看电影的蒋菽和苏青默默抬手，“我们也是。” …… Y国下午两点 温沐白趁着午休给许茶茶拨去一个电话，现在国内差不多晚上九点，她应该没睡觉。 “姨姨！”对面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似乎也掐着点在等，“我开一下摄像头，你等等。”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了些活力，熟悉的小奶音变作少女嗓，但是依旧清脆好听，同黄鹂鸟悦耳。 “好了。”许茶茶拉上遮光帘，把镜头对准自己的脸蛋。 温沐白看到她身后的背景，“这么早就准备睡了？” “还没，再过会儿吧。”她上床单纯是为了开视频方便。 现在还是住宿每个人作息时间不同，但另外三个人几乎都是过了晚上十二点才睡，许茶茶慢慢也被带着习惯晚睡，不过嘴边的养生茶是一直没停。 现在她给自己的标准，超过两点才算晚睡。 “上次的生日礼物你收到了吗，这次给香水加了好几层泡沫纸，应该不能碎了吧。”许茶茶抱怨，“快递真的太暴力了。” 她每年都会给温沐白重新寄香水，配方用得和小时候的一样，她自己偶尔也会用，这么多年下来竟然完全没觉得腻。 “收到了，你呢，今年生日打算要什么。” 她们俩的生日距离不远，一个九月一个十二月，算下来许茶茶的生日也快了。 “随便，姨姨送什么我都喜欢。” 正说着，朱竹一只手伸进许茶茶的遮光帘扯住她的被子，“茶，跟姐妹走，去吃夜宵，你江缪学姐说她请客。” “我和她说了我不去，你们去吧。”许茶茶回复她。 “什么啊，大家都去，你每次都不去，一起嘛一起嘛~” 听到她又开始拿娇滴滴的语气撒娇，许茶茶头疼地扶住额头，“我真不去，你们好好吃，到时候付款码发我，我请客好不好。” “真的？”朱竹跳起来，“富婆茶啊啊啊，爱死你了！Mua！” 许茶茶连忙把遮光帘拉回去，担心吓到温沐白。 “我室友性格就这样，你别介意。”许茶茶带回耳机。 温沐白拿笔点着桌面，目光停在自己的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许茶茶的声音才回过神似的“嗯”了一声。 “江缪学姐？”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平时一般许茶茶有认识的人都会和她说。 “哦，江缪学姐就是开学帮我提行李那个，忘记和你说名字了。”许茶茶喝了一口水，“今天中午在食堂碰巧遇到了，我室友就请她一块去吃夜宵。” “你怎么不去。”温沐白又问。 “我不怎么想去。”许茶茶撇撇嘴。 -- 第92页 她哪敢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留下和她视频才不去吃的。 “听你室友说你都没怎么去过，不社交怎么融入集体。” 许茶茶听她又开始用长辈的语气念自己，表情一下焉了，“知道了呗。” “去吃吧，我挂了。”温沐白说。 许茶茶眉眼低垂，看起来十分失落，“因为会想你啊……” “你说什么？”她声音太小，温沐白没听清。 “没什么。”许茶茶抿唇，坐直身体，“你挂吧，我去和她们吃夜宵。” “嗯，乖。” “哦。” 许茶茶觉得现在温沐白说这个“乖”字，根本就不能达到给她顺毛的目的，而是倒着撸她，让她分分钟变身那炸毛猫。 视频的最后一秒定格在许茶茶闷闷不乐的表情上，温沐白挂掉之后还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她当然恨不得立刻飞回去，但正处于交接关头，现在甩手走人对团队太不负责了。 …… 江缪的短信说九点半学校后门见，她们还有二十多分钟可以准备。 朱竹她们正在补妆卷头发，许茶茶倒是随性，随手套了一件昨天丢在椅子上的短裤，套上宽版t恤，穿着拖鞋就坐下等。 她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学坏不学好吧，跟温沐白认识这么久，人家身上其他的优良品质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她随心所欲的穿搭方法。 哦，不对，现在她本人都不这么穿了，许茶茶突然想到。 现在的温沐白每天上班之前可是搭配细致到，连一个个小小的耳环都要千挑万选的地步。 许茶茶玩了两局消消乐，三位美人才终于打扮好，她看了眼手机，“二十五，下楼差不多三十到后门，你们可真会卡时间。” “哎呀，听说有学生会的学长也跟着一起来呢，我当然要打扮打扮了。”朱竹挽住她的胳膊，“怎么突然想去了，是不是……也看上哪个学长了啊？” 许茶茶推开她凑近的脸，“我对学长没兴趣。” “哦，我知道了，那就是对学姐有兴趣是吧。”朱竹嘿嘿一笑，一脸“我都懂”的样子。 许茶茶摇摇头，转头拉上蒋菽，“快走吧，迟到不好。” 苏青也受不了被朱竹缠着，在后面追她们，“你们等等我啊。” 许茶茶边笑边走，“快点，楼梯等你们。” 她们一宿舍人身高都不算矮，蒋菽和许茶茶差不了多少，苏青和朱竹踩上高跟鞋四舍五入也能有一米七，四人并排走在路上，引来不少回头目光。 江缪提前十分钟就等在门口了，远远瞧见许茶茶也在，眼睛顿时亮了。 “茶茶，你来了。” “学姐好，事情刚好忙完了，就跟着一起出来了，你不介意多个人吧。” “当然不介意。”江缪抬手把人互相介绍，“这几个都是院学生会的，你们看着随便喊喊学姐学长就行。” 然后她转身给身后的人介绍许茶茶，“诺，你们吵着要看的漂亮学妹，旁边几个小美女是她室友。” “朱竹、蒋菽……苏青。”江缪按照记忆里的介绍她们名字，“没错吧，应该。” 蒋菽点点头，“嗯，没记错。” “学姐记性真好！”朱竹两眼放光，“我们去吃什么啊。” “烧烤行吗？”江缪指着一个方向，“刚开了一家新店，她们几个之前吃了说味道不错。” “好耶！夜宵吃烧烤最棒了。”朱竹狂喜。 苏青在一边小声问她，“你下午不是刚吃了麻辣香锅垫肚子，怎么还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朱竹摸摸腹部，“我也不知道，我感觉我胃可能是漏的。” 许茶茶提醒，“别暴饮暴食，胃容易不好，你还老熬夜，身体抵抗力本来就差，还有饮料……” “救命。”朱竹捂住她的嘴，“姑奶奶！我喊您姑奶奶行吗，这在外面呢你怎么就念上了。” 蒋菽抿唇，和苏青对视一笑。 一开始许茶茶顶着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念她们几个生活作息不规律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一副下巴快掉到地上的惊讶脸。 谁能想到许茶茶一十几岁的小姑娘碎碎念起来，比阿婆都厉害。 不过之后被念多了，她们也就习惯了，还给许茶茶取了个外号，叫“养生系美女”。 许茶茶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 她们进了烧烤店，这店还不小，楼下是零零散散的小板凳，楼上则是专门留给多人聚会的大圆桌。 江缪做事很干脆，明明是头一次来点菜选座却显得十分老练，问了几个人的忌口和要喝的饮料，她把菜单交还老板。 “你们怎么还站着，坐啊。”她扭头看见阳台外刚空出来一张桌子，“那不错，老板帮忙收拾收拾我们去阳台吧。” “诶好，等等哈。”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干活很利索，拿了个铁盆把所有垃圾扫进去，左手立马上抹布给擦干净，“来，坐吧，水一会儿就上。” 江缪带来的那帮老油条找了离上菜口近的位置坐下，许茶茶这边还站在那，不知道往哪儿坐。 “你们来我旁边坐吧。”江缪冲许茶茶招手，“别和那帮老油条贴太近，晦气。” 一理寸头的男生出声，“怎么了，我们会吃人是吧。” -- 第93页 江缪回怼，“是啊，你们不止吃人，还专挑漂亮学妹吃。” “哟哟哟，江大会长这么会护犊子啊。”短发女生那天迎新的时候也在，跟着一块调侃，“早知道你这么会宠，我留级一年给你做学妹好了。” “行，你今天留级，姐姐明天就去安排你。”江缪说完，直接站起来去拉许茶茶几人，“坐吧，他们吃人也别怕，学姐保护你们。” 朱竹挑了外面的座位，几人暗暗把许茶茶往江缪身边挤，“学姐人太好了吧，你这样我很容易爱上你的。” 苏青在她边上翻了个白眼，“朱竹，你又来，一天下来不爱个四五个，这嘴是能闲出屁来吗。” “凶死了你。” 话题聊开，气氛也没一开始那么尴尬了，几个前辈嘴上爱占便宜，但实际都挺照顾后辈的，菜上来，第一份先往里面递，冷掉的菜要撤了，几个人才分着把盘子清空。 许茶茶属于人多她就话少的类型，加上食欲也不强，吃得也慢吞吞的。 江缪以为她不喜欢点的菜，又管老板要了份菜单给她递过去，“想吃什么再点一轮。” 许茶茶连忙摇头，小时候被家里长辈喂猪一样往肚子里塞食物整出心理阴影了，她好怕江缪也这样。 毕竟目前看来，她真的照顾自己和照顾半个女儿差不多贴心了。 “不用学姐，是我中午吃太撑了，吃不下。” “那吃这个蒜蓉扇贝吧，量少开胃。”江缪往她盘子里夹。 “谢谢。” “对了学妹，你是不是和郎树老师认识啊。”短发女生憋了半顿饭终于忍不住提问，“我看你经常有和他合作也。” 许茶茶没打算隐藏自己的那点事，这年头网络信息这么发达，她就算自己不说，人家也能扒得差不多，开学时候朱竹她们也问起来过她都一一回答了。 “认识，老师人特别好，是他带我入的行。”许茶茶看着那个学姐的眼睛笑着回答。 “真的是你！”短发女生捂住脸，“学姐和你要个签名会不会很奇怪啊，我妈妈是你粉丝，真的我不骗你！” “学姐的妈妈……”许茶茶歪头，表情有点难以捉摸，但还是点点头，“签名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我的签名也不值钱，学姐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我妈估计能高兴得多给我划两千块生活费。”短发女生没想到许茶茶这么好说话，立刻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本子递上。 “没出息，你就不能等到吃完再让人家签。”江缪斜她一眼。 “没关系的江缪学姐。”许茶茶站起来，两手接过本子，熟练地签上名字。 然后在边上画了个留短发的大头卡通，卡通头眯着眼笑嘻嘻的，乍一看和她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啊啊啊！太谢谢你了，为了庆祝我妈追到她的偶像，你说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哈哈哈，学姐你太有趣了，真的不用，我吃很饱了。”许茶茶连连摆手。 听到她夸短发女生有趣，江缪咀嚼的动作不知怎么地慢下来，她余光瞟了眼许茶茶，发现她正勾着唇笑得开心，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怎么说呢，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 但她也清楚，许茶茶估计是性格原本就那样，和谁都能快速搞好关系，就她还暗戳戳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可能要比别人特别一些。 靠，不对啊江缪，她暗骂自己，你这是要自己把自己掰弯吗。 “对了对了，我还有个事特别好奇。”既然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许茶茶身上了，他们索性想扒个彻底，“以前Q大的校花温沐白是你小姨啊？” “不是亲戚，就是家里关系比较近，所以从小就认识了，我习惯喊她姨姨。”许茶茶抿着柠檬水回答。 “哈哈哈，阿杨，这是你距离你童年女神最近的一次了吧！”有人打趣那个寸头男生。 “学妹，既然这样，你不如给个联系方式，帮他追一下呗。”短发女生拍打那男生的后背，笑着说。 那寸头男生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不好吧，人家没准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倒是没有。”许茶茶笑容有了变化，嘴角还是扬着，眼神却没刚才柔和了，“不过联系方式也不好给，她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连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都全推了。” 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那肯定是门当户对的，寸头男一个在校学生拿什么和人家比，而且前者都够不上温沐白的标准。 “好像是，你女神现在在Y国HN当主编吧，哪有空和你这个小男生情情爱爱。” “我、我也没想什么啊，你别乱说。” “得了吧，你脸都红了，抱着人家杂志封面一看就是一节课的不是你啊。” 短发女生说话直接嗓门也大，大家都跟着乐呵呵的，但许茶茶却渐渐兴致退却。 可能是不喜欢温沐白被随便拉郎配，也不喜欢那学长提起温沐白时候，隐藏不住的仰慕和羞涩。 她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不觉捏成拳，心里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窥视的不爽感。 可是，温沐白从来不是谁的所有物。 许茶茶晃晃脑袋甩开自己脑海中可怕的想法，仰头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结果没看清拿了旁边蒋菽的杯子，喝下去才发现是啤酒。 -- 第94页 “咳咳咳。” “怎么了，这都看错。”蒋菽给拍背，“还行吧，你好像说过你酒量不好来着。” 许茶茶摇摇头，“啤酒应该没事。” “晕吗？”江缪也被她的动静引过来担心地问，“是不是不喜欢他们聊你的事，我让他们别说了。” “不是，挺有意思的，我喜欢听学姐学长们聊天。”许茶茶拦住她。 “就是些闲着没事干的人聊八卦，你喜欢我把你拉进群里，他们十分钟就能聊出就99+。” “哈哈哈，那你拉朱竹吧，她也是话痨。” “对啊，大家都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事好联络，想出来吃夜宵随时喊我们。”短发女生提议。 “好！”朱竹第一个举手。 几人混着把好友加上，江缪直接拉了个群把所有人塞进去。 许茶茶趁着这个空隙起身，“我去一下厕所，你们继续吃。” “好，厕所一楼进去右转。”江缪告诉她。 “谢谢学姐。” 许茶茶把手机揣进兜里，走下楼梯，却没去厕所，直接奔向老板那，“老板，我们那桌多少钱，我把帐结了。” “啊，六桌是吗，你等等我找下单子。” 老板翻出单子，递给许茶茶，“你看一下，算下来1723，我给你们抹个零，1700好了。” 许茶茶扫了眼，爽快地掏手机付钱，“谢谢老板，下次有空了还来您这吃。” “好啊，多多照顾我们家生意啊。”老板笑呵呵地又给许茶茶拿了个大瓶的可乐，“再送你们个可乐，都是学生少喝点酒。” “嗯，我上去盯着点。”许茶茶接过可乐，又和老板道了个谢才转身走。 一扭头，她就看见江缪已经下来了，正站在转角处的扶手那盯着自己。 “学姐，你也来上厕所吗。”许茶茶抬手打招呼。 江缪走下来，看见她藏在身后的可乐，“说了我请客，怎么还偷偷下来结账。” “本来就和朱竹她们说好了我请客的。” “多少，我转你。”江缪拿出手机。 “别了学姐。”许茶茶推开她的手，“就一顿饭嘛，能有多少钱，下次你请我吃食堂好了。” 后面正在整理酒柜的老板听见许茶茶这似凡非凡的语气，还特地回去扒拉着单子看了一遍。 真行哈，现在小年轻吃一顿饭一千七就算没多少钱了？ 她这么推辞，江缪知道自己这钱是怎么也给不出去了，干脆换了个话题。 她拿出一只收在包里的礼物盒，递给许茶茶，“给，算是上次你借我伞的回礼。” “一把伞而已不值钱，用不着特地给我买礼物。”许茶茶摇头。 “那你收下我的饭钱？” “……”许茶茶妥协了，想着大不了下次江缪生日之类的再送个回去就好，“好吧，谢谢学姐。” “我帮你带上吧。”江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设计简约的银色手镯。 她当初看见第一眼，就觉得像许茶茶这样皮肤白的人带上一定好看，才没忍住买下来的。 因为许茶茶的右手已经带着表了，江缪拉起她的左手，却发现上面也系着一条红色的手绳。 和许茶茶身上其他的装饰品不同，这条手绳看着都有点褪色了，款式也没多精细，甚至可以用廉价来形容。 许茶茶见她手指快碰到绳子，忙缩着手躲开，“就戴右手吧，没事。” 估摸着这手绳对许茶茶有什么特殊含义，江缪没深究，把镯子套到她右手上。 许茶茶抬起手臂晃了晃，“真好看，学姐你眼光真好。” “哪里，你喜欢就好。” 两人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短发女生正组织着人拍合照。 “江缪，茶茶你们快来，就等你们呢，上个厕所去那么久。” “嗯，来了。” 许茶茶朝朱竹她们走过去，江缪看了她背影一眼，最后还是走到自己朋友身边。 “我拍完发群里，你们要是发朋友圈记得把我的脸修修啊。”短发女生说。 “知道啦，哈哈哈哈哈。” “来，一二三，茄子——” …… 那口啤酒的酒劲等到许茶茶洗漱完躺下来才上脑，其实也不晕，就是脸涨涨的有些烫。 她忍着困意把今晚上拍的照片传了温沐白一份，意思是告诉对面，她特别乖，很听话地去社交了。 温沐白那边快到吃晚餐的点，工作也忙得差不多，抽空喝咖啡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的消息。 合照上的人很多，但温沐白认得出的就只有她三个室友，不过…… 她目光移到和许茶茶隔了几个人的江缪身上。 可能是第六感或是其他什么的，她觉得这可能就是许茶茶说的那个叫江缪的学姐。 她又翻到下一张，此时江缪估计以为已经拍完了，正偏着头往许茶茶的方向看。 温沐白眯眼沉思，这个女生看起来好像和许茶茶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但这眼神却有些不对味。 类似的注视她上学的时候收到过太多，即便是现在也没少见。 她从唇边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长大了，更能招惹人了。” 这只手机的时间温沐白一直设定的是国内的，抬眼看到上方任务栏里时间已经接近一点，她抬手回了个问号过去。 -- 第95页 ‘玩到这么晚？’ 是她低估了当代大学生的熬夜水平，人均两点毫无压力对吗。 她估摸着许茶茶估计睡了，但没想到消息很快弹回来，还是个视频。 温沐白站起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戴好耳机，接通。 “怎么了？” 许茶茶这屏幕的视角有些刁钻，估计是随手立在枕头边上了，温沐白这边能看见她惺忪的睡眼，和压在枕头上红扑扑的脸蛋。 “好困，不想打字。”许茶茶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哑。 温沐白眉心蹙起，“喝酒了？” “就一点点。”许茶茶举着手，给她比了半个小拇指。 “下次这么晚出去就别喝了。” “知道了，我才不爱喝呢。”许茶茶把脸往枕头里塞，声音闷闷的，“喝酒对身体不好，姨姨也不许多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会儿的许茶茶又有了几分小时候的模样，会撒娇了。 “嗯，我不喝。”温沐白看着她那副掩饰不住的困样，“困就去睡吧，明天周末好好休息。” 许茶茶眼睛眨了眨，弱弱地合上，睫毛垂落显得很乖巧，人看起来俨然一副快睡着的模样。 “好。” “晚安。” “姨姨晚安……”她眯着眼，勾唇笑起来，又乖又甜，“今天也想姨姨了。” 女孩嗓音拖着，语气绵绵糯糯的，温沐白听得心底有些发软，不知怎的，也跟着她扬起唇轻笑。 “晚安，姨姨今天也想你了。” …… 十一月底，温沐白终于交接完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国事宜，她打算回国开个自己的工作室，不过没打算靠温父的人脉，工作这几年积累的人脉和存款足够她折腾一阵了。 定机票的时候她谁也没告诉，打算回国之后再给许茶茶一个惊喜。 飞机降落在A市地面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温沐白没有倒时差的欲望，直接拦了辆出租往Q大开。 她正想着该怎么给许茶茶来个自然一些的偶遇，对面就不打自招报上方位。 茶：姨姨，我们晚上社团聚餐，就不和你视频了。 下面还跟着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 温沐白记得，许茶茶和她说过入社团的事。 好像是礼仪社的社长通过江缪找到了许茶茶，劝了好久才让她同意，还给开了条件，不收她社团费，除了重要的比赛活动也都不打扰她。 温沐白手指微动，发出去消息。 ‘在哪吃。’ 许茶茶虽然疑惑温沐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给她发了个定位。 茶：蒋菽也在，店离学校很近，而且我保证不喝酒，放心。 温沐白点开许茶茶的定位，然后把店名粘贴到某app搜索，出来是一家小火锅自助。 确实离学校不远。 估算了一下许茶茶她们吃完的时间，温沐白不紧不慢地拉着行李去以前常吃的老面馆要了碗猪肝面。 “你是老师吧，刚出差回来？”老板娘已经换了一个，之前是个年迈的老奶奶，不然估计不会认不出温沐白这张脸。 温沐白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嗯，刚出差回来。” “这么晚还要回学校，好辛苦嘞。”老板娘又抓了一小把面到碗里，“多给你煮一点，吃好喝好才有力气工作嘛。” “谢谢。” 温沐白一碗面细嚼慢咽地吃完，手机也来了新消息。 茶：吃好啦，准备回去了，是不是超级快！ 确实很快，她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坐冷板凳个把小时，才能等到人。 温：嗯，早点回寝室。 茶：好，我陪蒋菽去买个奶茶就回。 “老板，钱付你了。” “好嘞，到账了已经。” 温沐白站起来拖上行李往后街走，这到了晚上还是有不少店开着摊，距离许茶茶吃饭近一些的奶茶店在比较里面的位置，要走段上坡路才能到。 但她走到之后却没看见自己以为有的那人身影，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选择原地默默等待。 许茶茶原本早该出来了，但走到门口她俩被社团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生拦住。 “茶茶，我能和你聊几句吗。”男生低着头小声说。 许茶茶今天好巧不巧穿了双有跟的鞋，站直了比男生还高半个头，能看见他头顶两个旋。 蒋菽含笑看她一眼，“你们聊，我去外面等。” 许茶茶头都大了，一直给她使求救的眼神还不被搭理，只能转头面对那男生。 “好啊，你说吧，不过可以快一点吗，我赶着回宿舍睡觉。” “不会很久的！”男生抬起头，后面的话说得支支吾吾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不等男生松口气，许茶茶很快又接上一句，“也没打算找，怎么了吗？” “啊……啊？”男生心生退意，但后面看热闹的朋友们却一直对他做加油的手势，他只能又鼓起勇气说，“就是你没有喜欢的人的意思吧，如果这样要不要……要不要……” “喜欢的人，有啊。”许茶茶冲他露出一个笑，看着没心没肺的，实则却是插在男生心头上最尖锐的匕首，“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男生呆呆地摇摇头。 -- 第96页 就这么几句话他完全能看出来许茶茶对自己没意思，要是还厚着脸皮把话说出去，怕是以后在社团两人都会很尴尬。 “那就好，早点回去休息吧，太晚了。”说完许茶茶也不等他回应，对他招招手，“蒋菽还在等我，先走了，拜拜。” 一转身，许茶茶脸上挂着的笑就拉下来，长长叹口气，走到蒋菽边上，“你太狠心了，就不能救我一把吗。” 蒋菽摇摇头，“我可不想拉仇恨。” “冷酷无情的女人。”许茶茶假意去掐她脖子。 “哈哈哈哈，别别别，痒啊姑奶奶。” 两人打闹着忘奶茶店的方向走，蒋菽还要帮朱竹和苏青带，只有许茶茶不买，她蹲在门口无聊地等。 临近十二月，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晚上的风也挺大的，这会儿就正好有一阵从许茶茶脸上扫过去，刮得她差点蹲不稳。 风带过来一股清淡的栀子香，许茶茶耸耸鼻子，疑惑地问，“我们学校附近还有种栀子花吗？” 蒋菽正在拿吸管，随口回一句，“栀子那么难养的花，怎么会种在这。” “也对。”许茶茶站起来挽住蒋菽的手往回走，起身的时候，眼睛随意扫过旁边坏掉的路灯，看见那旁边站了个人。 女人穿着一身英伦风很重的长大衣，笔直的腿踩着一双高筒靴，身材高挑细长，影子在地上拉出长长一条，瘦得像具骷髅。 不对，许茶茶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应该是具好看的骷髅。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从站姿和气质判断，她就是有这种下意识的想法。 “走吧，看什么呢。”蒋菽拉她一把。 “哦。”许茶茶跟上她。 可走着走着，许茶茶终于慢一拍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她想起来晚上温沐白向自己要地址的事，还有刚才那股熟悉的栀子香味。 亲手调的香居然没第一时间认出来，也是厉害。 想到这，许茶茶已经紧张地呼吸都快停止了，她甩下蒋菽的手，往刚才那方向走去，距离越近，心跳声越大。 “姨姨……？” 第39章 住一晚啦 许茶茶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特别傻，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过来。”熟悉的嗓音穿过厚厚夜色，更让许茶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加快了些脚步，几乎是跑过去的，但在快靠近人的时候又停下了身子。 之前每次温沐白回国都是提前给她发消息，然后她去机场等的，那样她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太失态。 但像现在这样，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反而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措感，太亲密的举动她不敢试探，但随随便便说个“嗨好久不见”也不合适。 她看向温沐白身边，明显和之前尺寸不同，大到快有她半身高的行李箱，又联合她这次奇怪的出现方式，心里有了隐隐兴奋的猜测。 “傻站着干什么。”温沐白又开口了，嗓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更清晰，柔柔的掺和着浅淡的笑意，有种别样性感的味道。 许茶茶看着她微张的手臂，习惯性像小时候一样，跑过去一把跳起抱住人。 “活的，姨姨。” 她搂着温沐白的脖子，脑袋埋进她颈窝里，深吸一口气，满满心仪的栀子香混合了一些温沐白沐浴露的气味，变成她独特的体香。 “不然呢。”温沐白拍拍她的背，“这么大了还不稳重。” “谁让你站在那边不出声，还和灯柱融为一体，如果我没认出来你就不喊我了吗。”许茶茶小声抱怨，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蒋菽，对方正用一脸十分难以描述的表情盯着她们。 那眼神，感觉比当初她变身阿婆，念她们注意养生的时候还惊讶。 许茶茶低头看看自己的姿势，有点明白过来蒋菽为什么这样看自己了。 以前她跳到温沐白身上求抱得助跑好一阵再起跳，现在好像…… 许茶茶默默把自己搭到温沐白腰上的腿拿下来，现在还用这种姿势，感觉就好像一只大章鱼黏到了树干上，因为太重还是不停往下滑拉。 “室友？”温沐白当然也看见了前面站着等人的蒋菽。 “嗯，就是蒋菽，刚才和你说了，我和她一块来买奶茶。”许茶茶站直身体。 蒋菽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该先走还是继续留下吃亲情粮（？）。 许茶茶刚才那声姨姨一喊，她就猜出那气质出众的高个女人是谁了，说实话她还挺想见见真人的。 所以，她舍不得走啊！ 没想到她正在纠结的时候，温沐白牵着许茶茶一块往自己这走了，人走近到灯光下，蒋菽才看清她的脸。 眉眼轮廓很深，鼻子高挺，精致的五官和鲜明的脸部线条搭配得很贵气，皮肤在夜里看白得吓人，和电视里的吸血鬼似的，不管怎么说，绝对的真人比照片上好看。 她头一次见到这么惊艳人的长相，怪不得明明才在Q大才待了不到一年，至今提到的她的帖子还能迅速在学校论坛变成hot。 “蒋菽对吗，你好。”温沐白主动向她伸出手。 “啊！对对对，学姐你好！”蒋菽激动地伸出两只手一起握住她。 蒋菽平时一直是寝室里最镇定冷静的那个，许茶茶头一次见她这幅样子，脑袋里打满了问号。 -- 第97页 难道蒋菽也是温沐□□丝？ 想着她又抬眼看一眼撩人不自知的温沐白。 你真行。 “女神你好高啊。”蒋菽站在她边上，还得稍稍仰头。 她自己一米七多，已经不算矮了，平时走在路上看别的女生还觉得自己挺高的，而且许茶茶一七五的模特身高还穿了高跟鞋站在温沐白边上居然看起来差不多。 “就三厘米。”许茶茶竖起手指，“等着我三次发育超过你。” 初中之后疯狂长个许茶茶本来挺开心的，谁知道一通乱长还是超不过身高早已定性的温沐白。 还真是灵验了温沐白小时和她说的那句“长成姨姨这样，可有点费劲了”。 许茶茶：万恶的三厘米！去你大爷的有点费劲！ “行，我等着。”温沐白抬头拍拍她的脑袋顶，力度不大，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蒋菽看看温沐白又看看许茶茶，眼睛亮亮的，虽然好罪恶感，可她就是突然好想磕这对的糖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站着聊天，但也不好这么晚把温沐白往宿舍里领，三人在边上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坐下。 “姨姨，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会待一段时间啊。”许茶茶刚才就想问了，就是一直忍着。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温沐白坐下，解开大衣的扣子，里面是件宽松的黑色无袖，她往前撑手靠着的时候，贴着锁骨的项链垂下来。 许茶茶有点不好意思盯着她的脸，就盯着那项链看，“真的吗？” 她已经很努力压抑声音的颤抖了，但语气的兴奋根本掩饰不住。 温沐白要回国了？以后都不走了？ “嗯，想做自己的东西，打算开个工作室。”温沐白慢条斯理地说，“HN的工作已经交接好了，之后再有问题也可以邮件处理。” “真的真的不走了？” 许茶茶想起来书里好像是提到过，温沐白后期会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但那也是在国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所以她才傻乎乎地重复确认。 “不走了，真的。”温沐白看着她笑说，“我还能骗你？” “也是。” 温沐白说着话，突然扫到许茶茶手上的新镯子，伸手抓住她细白的手腕，“交男朋友了？” “啊，没有啊。”许茶茶疑惑她跳跃的思维。 “这手镯是情侣款。”温沐白把那镯子有字母的一面翻上来，“你的名字。” “名字？”许茶茶眯着眼去看，还真在那看见一行小小的“xcc”，她根本没注意到过。 “不会是老伍送你的吧，你不是没答应吗？”蒋菽疑惑。 “老伍又是谁？”温沐白手抵住下巴，没特意摆架子，但身上自带的气场，让许茶茶觉得自己有种被上位者审问的感觉。 “没谁，我也不熟。” 温沐白视线转向蒋菽，后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立刻全盘托出。 “老伍就是我们社团一男生，喜欢茶茶，刚才聚餐结束还留她在那表白呢，不过她应该是拒绝了。”蒋菽补充，“别担心，许茶茶已经是我们宿舍最不可能被随随便便泡走的女人了，难约的要死，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哦。”温沐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拉长了尾音，望向许茶茶的眼神带点调侃，“我们茶茶，桃花不少？” “我那算什么桃花。”许茶茶不服气地回嘴，“要说这个，你也没比我好多少，上次那个——” 许茶茶说到一半自己把话卡回喉咙里，她真是蠢，寸头学长的事她不提温沐白根本不会知道，要是提了她又好奇心起来问是谁怎么办。 “上次什么。”温沐白抬抬下巴，“说啊。” “没什么。”许茶茶乖乖闭嘴，低头装不知道。 “所以手镯到底是谁送的，如果你对别人没那方向的想法，有特殊意义的礼物还是别收比较好。” “江缪学姐，她估计就是觉得好看才买的吧。” 毕竟江缪一看就是直女，以前还交过男朋友，许茶茶完全没把对方的示好往别的方向上想。 可温沐白就不一样了，当初那几张合照，她就察觉出这个江缪对许茶茶的感情不一般，结果当事人还傻乎乎的半点察觉都没有。 温沐白叹口气，突然觉得长大了的许茶茶，没准比小时候还难养。 “嗯，应该是。”蒋菽还在，温沐白不好直说自己的想法，笑笑把话题绕过去，“奶茶是不是要先带回去给你们室友，她们在等。” “对哦！”蒋菽说呢，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拿出手机，群里的消息居然已经99+了，点开全是朱竹的表情包。 饿饿饭饭.jpg 公主流泪.jpg 快乐它没有了.jpg 朱竹：菽菽，你再不回来我要睡了qaq “那蒋菽你先回去吧，我送一下我姨姨。”许茶茶站起来给蒋菽让出去的位置。 “好，拜拜。”她又冲温沐白鞠了个躬，“女神下次见！” 许茶茶：“嗬，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她是你小迷妹。” “只是有礼貌而已。”温沐白不怎么在意地说。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住的地方定好了吗。” 温沐白之前回来都是住自己公寓，但她的公寓距离Q大还挺远的，开车都要一两个小时，许茶茶以为她这么晚来Q大是有事处理，会在附近定酒店。 -- 第98页 “没，等会儿叫车回去。” “这么晚了，干嘛不定个酒店。”许茶茶说，“还老念我晚上打车不安全，自己不还是一样。” “行，那我等下去附近开个房间。” “那这样，你不如直接睡我那好了。” 许茶茶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房间不大，是个两层的loft，偶尔在外面玩得晚了不想回宿舍就去那住一宿，宿舍不让开火，她有时候也会出去买菜请三个吃货过去吃饭。 “你那……” “睡我那怎么了。”许茶茶瞪眼，“我那还不如酒店吗。” “不是。”温沐白被她的反应逗笑，“我是怕你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到时候把钥匙往床头一放，你出门记得给我锁上不就好了。” “也行。”温沐白点点头，“听你的。” “扣扣——”有人在敲窗户玻璃，打断两人的对话。 许茶茶偏头，发现是刚走没多久的蒋菽。 她脑袋上撑着一把伞，手上还拿着一把，许茶茶抬头看天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雨了。 这自动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没反应了，许茶茶站起来从里面摁了一下开关，蒋菽终于进来。 “下雨了，我来给你们送伞。”她把手上的递给温沐白，“女神你没带伞吧，这把给你撑着回去。” 许茶茶指指自己，“我呢。” “你和我一块回去啊。”蒋江指指自己那把大伞，“这伞还不够大吗。” “……” “你们怎么不说话啊。”蒋菽问。 “下次不用特地送了，你身上都湿了，反正在便利店，我们买一把就好了。” “也对。”蒋菽觉得自己今天智商有点掉线，“不过能省点是一点，你那些伞都够再开个便利店了。” 这下轮到许茶茶丢脸了，她忘性大，每次出门不爱看天气预报，经常遇到这种上课到一半没伞，跑去便利店临时买的情况，不知不觉就攒了好多把。 “走吧，再迟门禁卡刷不了。” “我得先送我姨姨。”许茶茶拿过温沐白手里的伞和蒋菽的大伞交换，“你先回去吧，我看着时间，来不及我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蒋菽慢慢品味这三个字，又偷偷小磕一口糖。 不回来最好。 “那行吧，你们路上小心点。”蒋菽回答得不能再干脆，反而还催促她们，“快去吧，晚点雨没准更大了。” 许茶茶：“哦……那拜拜。” 她拿上伞，温沐白跟在她身后经过蒋菽的时候，礼貌性对她点头微笑，说了声再见。 许茶茶打开伞，上面的水珠溅开差点撒到身上，温沐白见状从她手里接过伞，“我来吧。” “我撑，你还要拿行李，不方便。”许茶茶要去拿回来，被温沐白抬手躲开。 “高的人撑伞两个人都舒服。” 许茶茶：？ “温沐白！”她要炸毛了！ 温沐白毫无反应，对她抬抬自己的胳膊，“小朋友，挽住。” “谁是小朋友。”许茶茶怒气值要爆了。 从小她就不理解，温沐白看起来那么高冷一个人，偶尔冒出一两句话怎么就能那么精准地落在自己的怒点上。 这是什么特异功能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温沐白扫了一眼周围，语气软下来一些，“挽着，一会儿别淋到。” 许茶茶稍微被顺了点毛，撇着嘴勾住她的手，“那行李我帮你推。” “不用，走吧。”温沐白率先抬脚迈入雨幕，许茶茶只能快步跟上。 可能真的是应验了蒋菽的乌鸦嘴，她们走出去没几步路，雨就越下越大，伞面被雨点打得噼里啪啦直作响，冷飕飕的风往人脖子里灌。 许茶茶缩缩肩膀，她以为今天只是出来吃个火锅，店又离得近就没穿外套，现在被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温沐白余光注意到她的样子，“拿着。” 她把伞递给许茶茶，然后解开自己的大衣抬手直接盖到她脑袋上。 许茶茶压压脖子，愣了两秒，鼻尖嗅到外套上面独属于温沐白的香味，耳根突然有些发热。 “你不冷吗。”她侧头看向温沐白光裸的肩膀。 “不冷。”温沐白已经重新从她手里拿回雨伞，“别淋到你就行。” 许茶茶捏着外套的手收紧，跟着她慢慢走着，或许这只是温沐白对她的一种，长辈对小辈出于责任感的照顾，但不可掩饰的 ，她心里还是会感动。 特别是这份照顾，似乎是她独特享有。 …… 绕过后街再等一个红绿灯就到了许茶茶租的loft公寓。 温沐白将伞合起，走近电梯，按照记忆里的摁下数字“6”。 许茶茶站到她身后，这才发现她上衣湿了大半，薄薄的衣料贴着瘦削的蝴蝶骨，回想刚才那把伞好像是靠自己这边比较多。 电梯开了，她沉默地掏出钥匙开门请人进去。 因为蒋菽她们也经常来，所以这里一直有备多余的一次性拖鞋，她拆了一双给温沐白。 “你先去洗澡吧。”她语气不太好，蹲在地上说话，“身上都淋湿了。” “当我和你一样娇气？”温沐白仿佛对身上淋湿的衣服没什么感觉，换上拖鞋往里走。 -- 第99页 这里许茶茶不常住，但卫生还是做得很好，房间还留着一股空气清新剂的气味，她掩住鼻子，对这气味有点不适应。 “你先进去，我再开窗，不然给你吹感冒了。”许茶茶在后面推她，“说说没我娇气，你体质还不如我呢。” 温沐白乐得听她小大人一般的念叨，顺着她的力道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淋浴间不算大，但也足够用了，架子上摆着许茶茶习惯用的沐浴用品，洗漱台的柜子打开里面有几条干净的毛巾。 她脱下衣服将那被雨水浸湿的一团布料丢进脏衣娄，赤脚踩进去，打开喷头。 用手够着等了几秒才转换成热水，她又转着把温度调高了一些，才闭着眼把自己送到水流下。 长发很快被打湿，贴在修长的雪颈上，她微微低头把它们撩开，转身仰起头把整张脸凑进去。 前面坐了十个多小时的飞机，之后又转车坐了出租，她其实早就疲惫得不行，但现在好像轻松舒服多了。 许茶茶这台充电宝，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管用。 温沐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弯着唇轻笑起来。 …… 许茶茶盯着温沐白进去了才把窗户打开，透气到那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散去，又很快关上。 她把温沐白的外套挂好在衣架，起身去收拾床铺。 其实床铺得很整齐，她就是……许茶茶把枕头扯过来闻了一下味道。 嗯，还行。 许茶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左右看两眼，再把那枕头摆回原味。 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许茶茶也不想回宿舍了，她从柜子里拖出一个气垫床，拿出充气机三两下把它组装好。 这玩意还是朱竹买了放她这的，没想到她先用上了。 她把一楼的小桌子移开，给气垫床腾出位置，然后躺上去感受了一下。 还不错，比睡沙发好。 “茶茶。”卫生间里的温沐白出声喊她。 许茶茶小跑过去，边跑边应，“嗯，我在，怎么了。” “行李箱左边帮我拿一下换洗衣服。”温沐白的声音也往门这边靠，听起来清楚了一些，“内/衣内/裤在银色的拉链包里，一起拿过来吧。” 内、内/衣内/裤？ 许茶茶脸红红的，快速拿手背贴贴脸颊给自己降温，稳住声音，“哦，你等下。” 她又跑回去在温沐白的行李那蹲下，睡裙就带了一套，她用不着选直接拿上就好，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银色的拉链包，用一种虔诚地态度慢慢地拉开拉链。 她眼睛也不敢睁开，扭过头伸手在里面胡乱抓，感觉两样都拿上了就拽出来裹进睡衣里。 做完这一切，许茶茶才长舒一口气，像是刚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使命。 “我拿来了。”她敲敲厕所门。 门是磨砂的，看不见里面，不过声音还是听得见的，许茶茶很快听见里面的水流声停下，温沐白的脚步声很轻，应该又是没穿鞋。 “你怎么不说一声，我把我浴室拖鞋给你，寒从脚起，你老是光脚踩，很容易着凉的……” 还没念完，门就被打开，温沐白瘦长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许茶茶一下噤了声。 这人本来就生得和雪一样的冷白色，现在被热水冲刷过，肌肤泛着淡淡的粉，有水珠顺着她光滑的皮肤从胳膊肘滴落在地面，几乎没什么水花，看者的心湖却荡漾开了。 “呐，拿去。” “嗯。”温沐白拿上衣服却没马上关门，反而又把缝开打了一些，将脸探出来，“你等会儿洗吗。” “我晚上洗过了，而且刚才也没淋雨，不洗了。”她好困想早点睡。 “那好。”温沐白垂眸，拿着自己的衣服进去，但却没心眼似的只将门磕在那，没摁上锁。 不知哪来的妖风吹开了门，许茶茶呼吸一紧，用生平最快的反应速度伸出手把门关上。 这个女人的隐私，我来守护！ 门板发出响亮的碰撞声，温沐白的脚步顿住，回头淡淡看一眼，很快转回来，没什么表情。 家里只有许茶茶在，她用不着提防什么。 许茶茶快速把自己塞进被子里，175的个在气垫床上缩成一团多少显得有点可怜。 她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好让耳朵没那么关注卫生间的动静。 “咔嚓——” 门开了，温沐白听话地穿上了白色的一次性拖鞋才出来，洗过的长发被包进毛巾里，露出好看的肩颈线。 “怎么睡地上？”她走近许茶茶，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偏头拆开毛巾，一点点地擦头发。 她这头长发保养得真的很好，光滑黑亮，堪比洗发水广告里做了特效的那种。 “这是气垫床！”许茶茶把脑袋包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巴巴看着她，“你发质真好，我每次洗完就是一坨，超级打结。” 温沐白俯身下来，抬手扯开她盖在脑袋上的被子，“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许茶茶染的颜色不浅，视频的时候都没看出来。 “上周，陪朱竹一块去的。”许茶茶就是耳根子软，朱竹一直在边上念，她染这个肯定好看绝对合适，她又想着反正坐着也是等，还不如一块做了，结果就冲动染发了。 -- 第100页 谁知道染完之后，原本就差的发质变得更糙了。 温沐白抬手揉揉她因为蒙在被子里所以乱得和狗毛差不多的头发，“还行，挺适合你的。” 许茶茶染得黑茶色，强光下才能看出一些红棕色调，但不会太过，这样低调的颜色反而显得她皮肤质感很好。 “好看吗？”许茶茶眨眨眼。 “好看。”温沐白勾着唇，轻捏她的脸蛋。 手感没小时候好了，但还是挺好捏的。 许茶茶皱着眉头扭开头，“我不是小孩子了，干什么老是捏我脸。”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看起来，反而像个叛逆期的孩童，语气带着撒娇和抱怨，让人忍不住再逗趣她一把。 温沐白敛起笑，曲起手指在她下巴上挠两下，力道不重和逗猫似的，“行，你现在是大孩子了。” 许茶茶拍开她的手，放弃了用一两句话改变温沐白态度的想法。 “快点吹头发，不然要感冒的，吹风机在那边柜子上。” “知道了，小祖宗。” 温沐白拿上吹风机进了卫生间，将门锁上吹，这样噪音小一些。 许茶茶脑袋磕在枕头上，给室友回了两条消息报平安后，眼皮就受不住黏上了。 让她一个养生玩家这么迟睡也真是为难人。 温沐白吹好头出来发现外面没了动静，低头一看，许茶茶果然已经睡着了。 她睡着了手还抓着手机没松，被揉开的头发乱糟糟地撒开在枕头上，看起来一副累坏了的模样。 温沐白蹲下来，撩开她的额发，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在她白洁的额头碰了碰，柔声说，“晚安。” “嗯……姨姨晚安。”半梦半醒的人呢喃着，也回了句，和把这习惯刻在骨子里了似的。 …… 睡一晚气垫床，原本许茶茶以为第二天醒来会腰酸背痛的，但睁眼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八字大开躺在床上。 嗯？ 她坐起身，竟然看见温沐白那个厨艺白痴正在做早餐。 “醒了？”温沐白和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刷牙洗脸下来吃饭。” “我怎么睡在这。” “不知道。”温沐白手下动作不停，“可能昨晚上你自己爬上来的吧。” “不可能。”许茶茶对自己的睡相还是很有信心的（？） “看你睡得不舒服，我把你抱上来的。”温沐白把三明治切块摆盘好，端上桌。 “我睡挺好的啊。”许茶茶狡辩。 她穿上拖鞋，拉起被睡歪的睡衣领口，习惯性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啊啊啊！我要迟到了，今天有早课！” 一边喊着，许茶茶以光速冲进卫生间，快速刷牙洗脸之后，又慌慌张张地抓衣服套上。 温沐白坐在桌边翻着杂志，端上一杯咖啡喝着，显得慢悠悠的十分镇定。 “谁大学还没迟到过几次，先坐下把饭吃了。” “做的什么啊。”许茶茶两手举着还在扎头发就凑到餐桌边看。 “鸡蛋三明治。”温沐白把盘子往她那推。 做法还是许茶茶七岁时候教她的那种，这么些年在国外独自生活，她厨艺没多大好转，多半时候还是靠这玩意凑合生存的。 “我喜欢。”许茶茶对鸡蛋，就是属于天天吃都吃不腻的那种喜爱。 无论白煮蛋还是煎蛋，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这种高蛋白对长个管用吧。 “喜欢就多吃一点，我吃一个就够了。”温沐白又指指旁边，“牛奶也帮你热好了。” “谢谢。” 时间紧急，许茶茶也顾不上什么吃相，就大口往嘴里塞，好在温沐白的鸡蛋三明治做得柔软蓬松，不会太噎嗓子。 狼吞虎咽吃下一个，她仰头把那杯牛奶喝光。 “好啦，我去上学了。” “去吧。”温沐白放下杂志，准备和她一块出门，“送你到楼下。” “好。”许茶茶一边穿鞋一边和她说，“我这有备份钥匙，等会儿给你一把，走的时候不用收拾，我周末反正还要过来。” 温沐白对她的话没多大反应，倒是等她站起来之后，手摁住她的肩膀，“别动。” “啊？”许茶茶微张嘴。 温沐白从边上抽了两张纸巾，替许茶茶擦掉嘴角的食物碎屑，“这点吃的，打算留到中午当午饭吗？” 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邋遢，许茶茶尴尬得脸红起来，“下次不会莫，你别送我了，我跑过去。” 她拿上手机就跑，用得好像有鬼在后面追的速度。 …… 好在她速度够快，赶在上课铃敲响之前进了教室。 室友已经帮她抢好了位置，不过因为她们起得也不早，只占了后面的边边角。 好在这堂课不是什么重要的专业课，考前临时抱佛脚也来来得及。 许茶茶压低身子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走进去坐下，朱竹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小美女，昨晚上去哪儿浪了啊。” 许茶茶拿开她的手，“别瞎说，太晚回不来我就在出租屋睡了。” “奥~” 蒋菽今天明显话比平时多，“女神呢，你们昨晚上叙旧叙得还好吗。” “叙什么旧啊，回去我就困得直接睡着了。”许茶茶打了个哈欠，“我早上差点起不来。” -- 第101页 “早上……起不来……噗哈哈哈哈。” “朱竹你笑什么？”许茶茶疑惑。 “别管她，看谁脑子里想得都不是单纯事。”蒋菽替她说。 许茶茶还是没怎么明白，但看朱竹那鸡贼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少儿可宜的事情。 那她还不如不知道呢。 “对了，你姨姨是HN那个温沐白没错吧。”苏青压着声音小声说，“好巧啊，我前几天还刷到她的绯闻呢。” “什么绯闻。”许茶茶皱眉。 温沐白又不是什么明星，狗仔有跟着她拍的必要吗。 “给你链接。”苏青把链接发到群里了。 许茶茶抱着好奇心点开看，入眼就是硕大的醒目标题。 《时尚高/管疑似包/养同性/情/人，多人亲密/照流出》 “靠？”许茶茶第一反应是这个。 这标题起得太有误导性了，要不是她熟悉温沐白的性格，还真以为她私生活乱到什么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所谓的亲密照不过就是一些她出入场合时，旁边有长相不错的外籍美人伴随的合照，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了快有半个手臂，怎么也够不上“亲密”这两个字吧。 “这是她助理，好像是叫安娜吧。”许茶茶皱眉回想，“国外的狗仔也向我们的营销号看齐了吗？” 看图写作，通稿全篇几百字还不如标题的信息量大。 “这还有呢。”苏青把下面的图片划出来给她看，“这张就有点暧昧了。” 许茶茶凑过去，顿时不出声了。 照片上是两个背影，高的那个是温沐白这她绝对不会认错，她手正搂在旁边那女人的腰上，还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脖颈，穿黑色短裙的女人柔柔地靠着她，两人看起来很是亲密。 “这好像还是个混血模特吧，我之前ins有关注她，好像叫什么菲菲的，长得贼好看，身材也超级辣！”朱竹指着说。 “女神在HN肯定接触到不少模特，难道说是……” 许茶茶没再继续听她们讨论，她整个脑袋闷闷的，连个敷衍的笑都挤不出来了。 她保存下那张图片，在手机里放大了又放大了地来回看。 身材很好吗。 原来她喜欢这种啊。 如果真的交女朋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正想着事情，许茶茶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亲亲姨姨：课表发我一下，下午去接你。 许茶茶闷闷不乐地打开相册给她发，然后关掉手机，努力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 “臭姨姨。”她愤愤地拿水笔扎了课本一下小声说。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许茶茶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来的还不止一两条消息。 她疑惑地打开锁屏看。 亲亲姨姨：嗯？ 亲亲姨姨：不上课在看些什么没营养的报道。 报道？什么报道！ 许茶茶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忙往上翻。 啊啊啊啊！她刚刚居然手滑把那张保存下来的新闻长图发过去了！ Sos！时光可以倒流吗。 第40章 恰醋啦 许茶茶很慌，上课讲小话突然被老师喊起来回答不会的问题都没这么慌过。 “救我救我。”她扯住坐在一旁的蒋菽，看起来快哭了，“怎么办啊。” 蒋菽不明所以，“怎么了，别慌啊。” “我把那个图发给她了。”许茶茶眉头快皱成八字。 “谁？”朱竹还在状况外，伸出一个头看她们。 “我姨姨！” “我的天……”三人异口同声，都和被点了穴似的傻傻定在原地。 “后排四位美女。”讲台桌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住点了这几个闲话说得有点嚣张的学生，“什么事这么有趣，下课也说给我听听，但上课就安静一点好吗？” 这老师脾气还算好了，要换了她们专业课的老刘，指定直接砸过来一本书，还要她们去后面罚站。 “对不起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朱竹认错态度一向很好。 同学们转头看她们一眼，不论男女生目光都忍不住借这个机会往许茶茶身上多瞧两眼。 平时走在路上突然回头盯着人家看太太突兀，只有借着这个机会才能明目张胆看上几眼。 隔壁美院出过不少网红，有些一两万粉丝的也能拽上天，但切切实实和顶尖设计师合作过的许茶茶却显得格外低调。 她没什么架子，甚至还挺乐于助人的，有点像中学时候会被欺负的那种老好人，但多了几分礼貌的疏离和阶级的距离感。 许茶茶再好相处，也不是人人都能忽视她背后那么多标签光环厚着脸皮去搭讪的。 所以这样，远远看一眼感叹她的美貌就很好了。 “真好看啊，我要长她这样，至于母胎单身嘛。” “何止啊。”旁边的女生小声说，“听说咱大三那个院草，最近到处搜刮她的消息偷问联系方式呢，你品，你细品。” “哦~” 许茶茶满脑子是怎么回复温沐白的事，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聊自己。 “要不你回个……不是本人？”这给朱竹也整不会了。 蒋菽拍她一下，“傻啊，这不是一看就是假话吗。” “啊？”许茶茶慢一拍抬起脑袋，漂亮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怎么办我已经发出去了。” -- 第102页 三人集体沉默。 “关掉手机，假装不在。” …… 早上三节课就下了，不着急去食堂人挤人，四人走得很慢。 朱竹一向低头看手机不看路，挽着一个人就迈腿，她很快在群里刷到一条劲爆消息，“诶，说下午篮球场办友谊赛，院草也去，我们去看好不好！” “那肯定人很多吧。”许茶茶不太想去，她讨厌一切有汗臭的地方。 “我早点去帮你们抢位置嘛。”朱竹拉着她的胳膊开始甩，“嗯~好茶宝，一起嘛一起嘛，有帅哥不看天理难容。” 许茶茶心说我就是那个天理难容，但还是转头问其他人，“你们呢，也想看帅哥？” 蒋菽：“我无所谓，反正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拍视频传论坛和朋友圈，足不出户，占位前排。” 苏青嘿嘿一笑，“我想看，我男朋友在。” “男朋友！？” “之前就像和你们说了的，学生会认识的，昨天晚上确定的关系。”苏青脸有点红。 苏青入的是不怎么热门的体育部，许茶茶回忆，那体育部的部长确实是个长相挺阳光的学长，是苏青的口味。 “好啊你，一声不吭就丢下我脱单，我掐死你！”朱竹对苏青的脖子狠下杀手。 蒋菽挽着许茶茶逃离战场，“快跑，她又发疯了。” 许茶茶哈哈哈笑起来，“这才脱单一个，要是以后全寝室脱单就剩她一个，是不是要泪洒西湖。” 等等，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自己比朱竹先脱单？ 下午只有一节课，她们从教学楼出来时间还很早，但朱竹就是担心抢不到位置，非要提前一个小时去篮球馆占。 “我和你一块去吧。”苏青说，“男朋友喊我给他带水。” “咦——”其他人几乎同时拉出这道长音，表情是故意夸大的嫌弃。 “干什么啊你们。”苏青手打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许茶茶一下，娇羞得不行，“你们要是也想找，我让他帮忙组建个联谊，反正大三的单身狗多得是。” “帅不帅。”朱竹只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有些长得真的还不错。”苏青回忆。 许茶茶对这话题不感兴趣，“我先回寝室放书，快开始了你们再喊我吧。” “我和你一起。”蒋菽说。 “那帮我们的书也带一下。” “拿来吧。”许茶茶拿上她们的书和蒋菽并肩往寝室走。 …… 体育馆 朱竹她们去得是真的很早，观众席上没什么人，几个穿着球服的男生正坐在那换鞋。 苏青和周洋那点事大家都清楚了，看见俩小美女进来，集体开始起哄。 苏青手上拿着一瓶水，是给周洋买的，听见他们的声音，羞红地垂下头。 周洋喊了她名字一声，丢下手里的篮球跑过来，“来了。” “怎么还专门喊别人给你买水啊。”周洋后面跟过来一个黑色短发的男生，“是部门准备的农夫山泉不够甜吗？” 朱竹和苏青对视一眼，认出这个黑短发就是传说中连任文学院三界院草的方建仁，暗暗欣喜。 “少嘴贫，女孩子脸皮薄。”周洋用在手肘怼他肋骨一下，小声又补上，“你不说话会死吗。” “真行，宠死了。”方建仁嗤笑，但还是给面子地换了个话题，“两位美女来看球？现在还在训练，一个多小时后才开始。” “奥没事，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了。”朱竹眼睛对上他，“我们在这里看，不影响你们训练吧。” “不影响。”方建仁笑笑，模样看起来很洒脱，可视线却下意识往门口扫，“你们那宿舍还有两个人呢。” “她们回去放东西了，一会儿就来。”苏青回答。 “行。”方建仁点头，长手指着第一排的座位，“那呢，你对象早早给你占好座了。” 苏青和周洋对视一眼，抿唇笑着拉起朱竹跑过去。 朱竹的兴致却没刚才高了，左脚搭着右脚翘起二郎腿，手掌撑住下巴，“切，没意思。”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闹着要来看院草的吗。” “我哪里只是想来看看，我是想泡他啊。”朱竹出言豪迈，“但你看见他刚才那眼神了没，指定是看上茶宝菽菽其中一个了，那我哪里还有机会嘛。” “唉没事。”苏青同情地拍拍她，“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 话是这么说，但这姐妹眼光也不是一般的高，追她的嫌普通，自己看上的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弯，虽然一直单身，但暗恋情史细掰起来能有五十页ppt那么长。 不过唯一好的就是，朱竹上头快下头也很快，这个目标不行，麻溜换下一个就好了，她永远奔赴在向往爱情的大道上。 毕竟她不洒脱点，分到头上的剧本就得是炮灰女配了。 她们坐那看了半小时球，苏青低头往群里发消息。 苏青：差不多过来吧，等你们走到就没几分钟了 许茶茶：好，现在起床 朱竹：才多久，你都躺下了？不会妆都卸了吧，有点美女的样子没有。 许茶茶：不听.jpg 没朱竹说得那么夸张，至少她妆还没卸，因为下午还得见温沐白。 她和蒋菽慢悠悠地收拾起床，把鞋穿上，又不紧不慢地绕到超市买了点小零食。 -- 第103页 这毛病都是陈茜茜给她折腾出来的，每次放学就习惯性往吃的里钻。 “你不用控制体重吗？”蒋菽一直很想问，“平时也没见你少吃这些。” 许茶茶挑选零食的动作一点没慢下来，控制体重这事挺玄学的，虽说说出来很拉仇恨，她确实不怎么吃得胖，虽然爱吃零食但主食吃得少，有工作的时候她临时抱佛脚狂练一星期就能把线条召唤回来。 主要是，她工作接的也不多，除非是喊她救场，一般的她没兴趣。 上辈子靠走秀玩命挣钱，多少留了点心理阴影。 “还好吧，我就是买得多，但吃不了几口。” 蒋菽蹙眉回忆，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这些零食最后都被她们宿舍其他人包圆了，她说自己怎么开学之后比在家还胖不少。 “靠？”要不是知道许茶茶性格，蒋菽真怀疑她是在故意喂胖她们几个。 许茶茶做事很磨蹭，逛个超市差点把时间逛忘记，到的时候体育馆门都关上了，坐在前排朱竹疯狂给她使眼色，让她绕后门过。 许茶茶点点头，但人还没转身呢，就看见一大高个小跑过来给她们打开门。 “你们是苏青的室友吧，快进来吧。” 走近了许茶茶才认出人是谁，那个快被捧成神仙的院草，他留着黑发带了个红色的发带，额头上淌着细汗。 “谢谢。”许茶茶小声和他道谢。 观众席有一半女生都是为了方建仁来的，视线当然都跟着他走，所以此时的许茶茶十分自然地接受了全场的注目洗礼，连带她身边蒋菽也遭殃。 许茶茶不好意思地把零食袋往身后藏，人家来看比赛带的都是横幅加油拍那些，她拎着这个显得态度太散漫。 “我先进去了，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迟到的。”许茶茶拉起蒋菽压低身子快步跑到朱竹她们边上，坐下来的一瞬间那种被集体注视的尴尬才少了一些。 反正她们在第一排，后面的人要看也是看她背影，就当不知道。 “你们这里两条腿是白长这么长了，十五分钟的路走了半个小时？” “这不是去了趟超市嘛。”许茶茶笑嘻嘻地把袋子打开，丢了一包她喜欢的溜溜梅过去，“专门帮你带的。” “啧，你这个女人真是该死的惹人爱。”朱竹撕开包装纸，快速往嘴里塞。 许茶茶搓搓胳膊，“饶了我吧，朱霸总。” 她们叽叽喳喳说了会儿话，许茶茶把零食分掉，就差不多开始比赛了。 许茶茶看不懂这玩意，边上的人鼓掌她就跟着鼓掌，喊加油她就做做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太突兀。 毕竟占人家一个vip前排座。 场上的人跑动起来，球鞋和木质地板摩擦出有些刺耳的声音，大力的碰撞是在所难免，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盯着那颗滚动的球。 许茶茶偷偷拆了一包抹茶味的百醇，暗叹：年轻真好啊。 比赛进行到中场休息，她这包饼干才吃了五根，其中有三根还是分出去的。 方建仁和周洋往她们这走来，后排的女生小声抽气，然后是一阵窃窃私语。 “其实周洋也挺帅的也，流着汗的样子好性感！” “虽然周洋不错，但对不起，我还是无脑选院草。” “你选吧，人看不看得上你都不一定。” 方建仁走到许茶茶她们前面，仰头喝水，喉结滚动，光滑的皮肤上滚满了汗珠，后面的女生又是一阵骚动。 许茶茶啃着自己的小饼干，往边上让让，努力给院草和他的粉丝们留出更多的交流空间。 “好吃吗。”方建仁下一句话却是向她搭话。 许茶茶扫他一眼，满不在乎地把手里的饼干袋递出去，“好吃。” 她的口味跟着温沐白，半个抹茶脑袋。 方建仁没伸手拿，而是低头朝许茶茶靠近，像是在等她给自己喂。 许茶茶假装没懂他的意思，很贴心地替他挤出一根，手又抬了抬。 方建仁笑笑，张嘴咬住那头把饼干叼走，和俩胳膊白长了似的。 “喔……” 周围有人起哄，方建仁笑容暧昧，“别闹，吃个饼干还不行了。” 许茶茶仿佛五感失灵，对边上所有的异动都毫无感知，因为方建仁刚才那顿骚操作，她对剩下的饼干已经没了食欲，只能随手把它丢到一边。 “走了，好好看。”方建仁吃完饼干笑着冲她眨眼。 许茶茶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一个微笑，用敷衍的语气回，“加油。” 方建仁走后她才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呼吸节奏，拿过蒋菽的帽子在前面挥了挥，散去那股汗味。 她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看球的欲望，主要是在琢磨方建仁身上的那股自信。 其实这所谓的院草也不说长得有多惊艳，毕竟文学院男生数量摆在那，方建仁属于矮子堆里拔高个，顶多是五官长在及格线上，主要还是一米八五的身高加分多。 就这样的货色，觉得对女生笑笑眨个眼就觉得能撩到人了？ 许茶茶拍拍脑袋，行吧，上当似乎还真不少，不止不少，她身边就一大堆。 有时候许茶茶遇到身边的优质女配普男都想上去摇人的肩膀，让她们清醒一点，可那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私事，她哪能管得上。 -- 第104页 比赛快打完的时候，温沐白来消息了。 亲亲姨姨：到门口了，几点结束？ 许茶茶：不知道，我在陪苏青她们看球，不知道还能打多久，看起来是快差不多了。 许茶茶拍了张照片过去，事事和温沐白报备的习惯已经刻印在骨子里了。 亲亲姨姨：篮球？ 许茶茶盯着那个问号撇撇嘴，不服气地回，她可还憋着早上的气呢。 许茶茶：看不懂球，看帅哥还不行吗 咬牙发出去之后，许茶茶却没觉得心里多舒畅，反而特别紧张地在等温沐白的回复。 但等了很久，对面都没反应。 “不能吧，这就生气了？”许茶茶垮下脸。 她这边丧气沉沉，没多久那边就哨子一吹，大半个球场都兴奋地站起来欢呼。 赢了。 许茶茶百无聊赖地站起来，理了理坐皱的裤子，准备闪人。 但那不会看脸色的方建仁又凑过来了，“帮我递个水，小学妹。” 自己没手吗？ 可惜这么多人看着，许茶茶不能把这句吐槽说出口，只能默默蹲下身帮他拿了一瓶。 方建仁伸手，接水的时候头尾都不拿，那手就偏偏那么巧地往许茶茶手背上抓。 他刚打完球，别说那一身的汗臭和皮肤滑腻腻的手感许茶茶受不了，一想到他摸过那么脏的篮球手也不擦就碰到自己，许茶茶没忍住蹙起了眉头。 “学妹，给个微信呗。” 许茶茶呵呵一笑，松开手往后退，装作没听清。 方建仁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笑容，又朝她靠近一些，“害羞了？” 许茶茶忍不了了，管他什么学长！管他什么体面！ 她直接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小样，对着方建仁喷了两下，“学长，你身上味道有点重。” “你……？”方建仁表情错愕，没想到许茶茶是这个反应。 许茶茶微笑面对他，“这个是我们家热门爆款，不甜不腻男女都合适，您要是喜欢，给您带一瓶过去啊。” 朱竹和苏青还不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就是看许茶茶好像不太高兴，愣愣地朝这边看。 可蒋菽全程关注这两人的互动，只觉得许茶茶这个举动十分解气打脸，暗爽到不行，可能是因为她磕的不是这对cp，甚至爽到没忍住笑。 这个时候还不忘推销自家的香水，她是不是要夸许茶茶一句商业鬼才，不亏是首富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周围人这么多，多多少少察觉到他们这边不对劲，方建仁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过，咬着牙对许茶茶小声说，“别给脸不要脸。” 许茶茶根本不怕他，甚至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怎么了，学长要在这里打我吗？” 方建仁脸上的肌肉抖动几下，眼看忍耐就要到达极限，却突然有颗篮球从后方飞过来，重重地砸到他背上，沉闷的碰撞声关听着就知道有多疼。 砸球的人还穿着昨天那件大衣，一双长靴让她身上的成熟气质和聚堆的那群小姑娘划开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鞋跟踩在木质地板上，不急不慢富有节奏感，温沐白目不斜视略过瞠目结舌的方建仁，走到许茶茶面前，无视边上的注目礼，伸手对她说，“走了，包给我。” 许茶茶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门口遇到熟人，她领我进的门。”温沐白淡淡说。 方建仁意识到自己被完全忽视，特别不爽，“不是，你谁啊，砸到人不会道歉。” 温沐白闻言，掀开眼皮冷冷地刺向他，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解答他的疑惑，“我砸你是故意的，还有我是谁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吗。” 周洋估计是认出温沐白了，上去抱住方建仁的肩膀往后拉，“别冲动别冲动，先走吧，刚赢了球，我们去庆祝庆祝开心一下。” 他说着对苏青使了个眼色。 苏青为难地看看周洋，又看看许茶茶，对他摇摇头，用口型说，“我不去了，你去吧。” 周洋见状也只能先拉着方建仁走了。 看热闹的人见当事人不在了也就散了，苏青上去抱住许茶茶的肩，“对不起啊，没想到方建仁居然是这种人。” 许茶茶冲她安抚地笑，“你和我道什么歉。” 苏青表情闷闷不乐，她其实早就知道方建仁对许茶茶有那个意思，周洋也说了今天能撮合就撮合一下，所以她才顺着朱竹的话把许茶茶拉来看球，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生，怎么可能用那种恶劣的语气说话，她刚才在边上看着都害怕，怕方建仁恼羞成怒真的对许茶茶动手。 “都是你室友？”温沐白出声问。 “嗯，我们一块来看球的。” “走吧。”温沐白左手做了个“来”的手势，背上许茶茶的包走下台阶，“吃饭去，地点你们挑，我请。” 三个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刚才那点不开心完全看不见了，满脑子都是被女神请吃饭的喜悦。 “我们能去吗？”朱竹拉拉许茶茶的胳膊。 “当然啊。”许茶茶回复她，“她请又不是我请，想吃什么快点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我我，我馋东街那家日料很久了，可惜有点贵……”朱竹对着手指，眼神不停给许茶茶打暗示。 -- 第105页 “那就定那家，我和她说。” 许茶茶饶过观众席的栏杆，快步跟上温沐白的脚步，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喂。”她抬手碰碰人胳膊，“给我湿巾。” 温沐白从包里拿出一整包给她。 “帮我拆一下嘛。” 软白的湿巾递到她手边，许茶茶这才去接，拿它搓擦着刚才被方建仁碰到的那只手。 汗水黏腻的触感让她觉得反胃，忍不住下手都重了，娇嫩的皮肤很快就被搓得红彤彤一片。 温沐白在她疑似自残的行为更加严重之前抓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脏。”许茶茶语气无辜。 温沐白垂眼看看她干净的手背，又想到在门口看得她自控力失效的画面，拉过人调转方向走到篮球场后面的洗手台边上。 “这里洗。”她替许茶茶打开水龙头。 “哦。”许茶茶用标准的七步洗手法洗着，抬头瞟那板着脸的温沐白一眼，“干嘛脸色这么难看。” 这个问题的答案，温沐白自己也不太清楚，她纠结了一阵，把事情全部归功于方建仁的嚣张粗鲁。 “和刚才那人，什么关系。” “不认识啊，今天第一次见面。”许茶茶关掉水龙头，“其实你不用特意给他难堪的，我自己能解决。” “你让我就站那看你欺负？”温沐白给洗好手的她递去纸巾擦手。 许茶茶低头一点点擦干净手上的水，垂落的睫毛掩饰住她眼底的情绪，突然想起来，好像以前这人确实特别认真的和她说过。 ‘以后再没人可以欺负你。’ 没想到这样玩笑似的承诺，一直记到现在，她自己都快忘了。 “以后找男朋友给我过目，再遇到这种人，想也不用想立刻拒绝。”和往常不一样，她这次的语气严肃又冷酷。 “凶死了。”许茶茶皱巴着脸小声嘟囔，“我才看不上呢。” 这个答案温沐白满意了，捏捏她的脸，“行，没白教。” 朱竹她们走出来后没看见许茶茶的身影，以为她们两个先去店里了，便快步往后门走。 实际上许茶茶正两手插兜，慢悠悠跟在温沐白身后晃，温沐白走一段路就会停下脚步等她，但每次都被许茶茶特意拉开距离。 “脚疼？” “不是。” 温沐白站定，目光注视着许茶茶不说话。 沉默之下，许茶茶自己忍不住了，“早上那个消息真的不是我本人发的，同学借手机去玩，可能不小心发错了吧。” 温沐白将她扭捏尴尬的小表情全数收入眼底，直接上手圈住她的手腕拉着走，“行。” 许茶茶小心翼翼从侧面观察她的表情，“你信了？” “你说呢。”温沐白斜她一眼，那眼神稍带了点那么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憋了大半天就憋出这么个借口，我都替你丢人。” “那好吧。”许茶茶表情又丧回去，“我本来就不太会撒谎嘛。” “不会就不会，别学坏不学好。” “你又知道我学坏了，我还不够乖啊。”许茶茶冲她瞪眼。 温沐白唇边溢出一声笑，“行，你最乖。” 许茶茶悄悄做了个鬼脸，暗暗发泄自己的不满。 但转念又想，不对啊，这事明明是她占理多一些的，怎么就只许你温沐白在国外浪迹花丛，我许茶茶上课看个八卦新闻就算学坏了。 好不容易积攒了点底气想要反击，温沐白却开口了。 “穿黑裙的是杜菲，我下属。”她主动解释，“那天安排她去见重要的客户，小姑娘没经验被灌醉了，担心出事喊我去接，人是我派去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奥。”许茶茶心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了不少，她嘴角勾起又很快被理智摁着压下去，故作无所谓，“我本来也没信。” “没信把图片特意保存到手机里？” “手滑呗。”许茶茶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你有对象了吗。” 她还是很保守，没问是男是女。 温沐白转头盯着她看了几秒，“事业比较重要。” …… 日料店 温沐白特意定了个包厢，电话里吩咐服务员不用等人齐就可以上菜。 她们到的时候，朱竹几人已经点了一些小菜，主食还没敢点。 温沐白知道小姑娘脸皮薄，自己不开口她们就不好意思动筷，所以她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菜单，点了几份招牌的套餐，菜量算下来够八人份吃的，然后把菜单递给边上的许茶茶。 “还想吃什么，看着点吧，不用替我省钱。” 刚才还一副不搞对象要挣钱的样子，现在倒是豪爽了？许茶茶暗自腹诽，看了眼她点的东西，估摸自己根本吃不下就没点了。 她把菜单传下去给蒋菽，“你们点吧，拿出那天点麻辣香锅的劲，吃不完大不了打包。” 许茶茶这话口开的，朱竹胆一下大了，哐哐哐点了三份价格不菲的生鱼片，还有一份日式甜酒，点完还故作矜持地低下头，“人家吃这些就够了啦。” 菜单轮了一圈又回到温沐白手里，看见点的都是寿司刺身她拿着笔，又勾了几道天妇罗，然后递还服务员。 鱼片上得很快，坐在上菜口的朱竹把盘子先往里面递，“试试这个，茶宝。” -- 第106页 许茶茶的筷子还没动，盘子先被温沐白挡下，“她不吃鱼。” “啊？你不吃鱼的吗。” “不太喜欢。”许茶茶点点头。 “那好吧。”朱竹把盘子放回自己面前。 想想好像许茶茶去食堂，确实从来没点过带鱼的菜，唯一沾点边的可能是鱼香肉丝。 温沐白话不多，但今天有意想和几人熟悉，她开口主动用了一个双方都熟悉的话题来降低距离感——许茶茶。 “她在学校，是不是很能惹是生非。” “没有啊，特别受欢迎倒是真的。”朱竹掰着手指数，“这才开学多久，明里暗里追她的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刚才那个学长就是，不过他看起来好像脑袋不太好，读不懂什么叫拒绝。” 温沐白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含了一口，“还有老伍？” “靠。”许茶茶忍不住爆粗，“你提他干嘛。” “什么老伍？”苏青好奇地追问。 昨天回去蒋菽开口闭口都是温沐白的事，根本没提到过老伍，她们还不知道呢。 “就是昨天聚餐结束，老伍留她下来告白。”蒋菽咽下嘴里的东西说，“她拒绝了，所以无事发生。” 后面半句也不知道说给谁安心用的。 说起这个人许茶茶头都要大了，因为在一个社团所以之前加过联系方式，那人拒绝了之后还打着做朋友的旗号，天天给她发早安晚安嘘寒问暖，许茶茶不得其烦只能免打扰冷处理。 “我是想当无事发生，他不想啊。” “那你干脆和他说你不喜欢男生好了。”蒋菽语出惊人。 席间一片沉默，良久，朱竹带头鼓掌，对她竖起大拇指。 “好办法啊，我的菽菽，真聪明。”她继续说道，“其实茶宝如果真的是弯的就好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磕你和江缪学姐的cp！” “咳！咳咳——”许茶茶一口寿司呛在喉咙里，第一反应却是却看温沐白的表情。 身为两人的cp粉，蒋菽也十分在意她们之间的互动，目光紧盯这温沐白的动作。 当事人却和没听见“江缪”这个名字似的，先是往许茶茶那递了杯水，然后拿起碟子里的温泉蛋放进鸡腿饭里拌好，给许茶茶递过去，“试试看，这里的照烧鸡腿是招牌。” 大佬果然就是大佬，无论在什么的样的情敌面前，都有十足的底气。 ——磕cp快磕魔怔了的蒋菽心想。 第41章 出柜啦 “别乱说行吗。”一口水下去，许茶茶的气终于顺过来一些，“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被学姐听到她会生气的。” 温沐白意味不明地呵一声，声音很轻，谁也没听见，但逃不过蒋菽的眼睛。 她转头看许茶茶继续“作死”。 “而且大学一定得谈恋爱吗，我觉得好麻烦。”许茶茶想着居然真的朝她看过来，“诶，蒋菽你的那个方法没准真的可以试一试。” 蒋菽：“嗯？” “我要怎么说，直接在朋友圈出柜吗。”许茶茶拿上手机，那架势好像只要有个人点头，她一下秒就能把字编辑好发出去。 “等等诶姑奶奶！”朱竹拦住她，“没必要没必要。” “刚才说这个办法好的不是你吗。” “你室友的意思是，没必要给自己节外生枝。”温沐白往她盘子里夹了一只天妇罗虾，“心浮气躁的。” 许茶茶咬住虾尾，含糊不清地问，“那怎么办嘛，真的好烦啊，同性恋婚姻都合法几十年了，我出个柜还能被抓起来关精神病院吗。” 她也不是单指某个追求者很烦，毕竟从小打到黏在她屁股后面打转的不少，就可能是上了大学，周围环境默认大家可以自由恋爱，这些人追求的方式就光明大胆起来，她多少有点招架不住。 以前她还能拿一句我现在只想学习来堵住对方的嘴，现在……她拿余光看了温沐白一眼。 要不和这人学好了。 是钱不香吗，要什么爱情。 “也对。”朱竹很快被说服。 许茶茶却有点拿不准主意了，闭嘴安安静静的吃饭。 …… 周末许茶茶回了出租屋一趟，发现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不止地面一尘不染，甚至连茶几上散着的时尚杂志都叠好整齐。 她蹲过去拿了一本看，发现自己翻皱的那几页都被温沐白抚平了，看上去和新买的一样。 “这人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备用钥匙她让温沐白带走了，因为门要从外面反锁，而且也方便她下次来串门。 和温沐白一样，许茶茶对她也没有什么戒备心，要说最不可能害自己的，就是她了。 十二月十二号，许茶茶的生日。 前一天正好是周日，她就回家吃了趟饭，白天宠幸了冷落已久的苗妃子和茜妃子，猛收两人一人一个脸颊啵啵才被放回家。 晚餐时候，毫不意外的，被两位家长把肚皮给塞满了，这回连许言舒也加入她的敌对阵营，无视她求救的目光，疯狂往她碗里夹菜。 “才多久没回家，瘦成这样，Q大是没有食堂吗。” “姐，你怎么睁眼说瞎话。”许茶茶气死了，“我体重根本没掉好吗，还胖了两斤呢。” “是吗。”许言舒拿手捏住她的脸颊，左右看看，“我看瘦了。” -- 第107页 许茶茶委屈死了，就这么大点的事，晚上和温沐白打电话的时候哭诉了好久。 “我姐变了，她不疼我了，她和我爸妈同流合污了呜呜呜呜。” 温沐白那头的背景是一个光线有点暗的办公室，那是她刚租下来还没准备装修的工作室，她抱着电脑，姿势懒散，两条长腿叠在一起赏心悦目。 听见许茶茶的抱怨，她笑着安慰，“是太久没见你了吧，过两天就回归阵营了。” “还说呢，明明是她自己要去参加什么恋爱综艺，不然我们至少一周见一次。” 最近这阵子恋爱综艺挺火的，她们宿舍也有人在追，可许茶茶哪里想得到一心泡在实验室的许言舒也会去凑热闹。 那档节目出得还是les特别版，嘉宾全女生，许茶茶一开始还想，自家姐姐到底是图啥，后来当事人回给她一个暧昧不清的答案。 “图人。” 许茶茶秒懂，“你就是馋人家小姐姐身子。” 她看过那恋爱综艺的嘉宾名单，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可爱高冷款式应有尽有，好奇心起看了一集，觉得还真挺有意思，就把它加入了追剧列表。 “姨姨。”就着许言舒的事，许茶茶突然有了想试探温沐白的心思，“如果说我真的是喜欢女生，怎么办？” 许茶茶对自己的性取向一直很确定，上辈子就如此，这辈子也没改变，只不过现在单身没必要和家人出柜，可在和许父许母说之前，她更在意温沐白的想法。 就像小时候什么事她都先找温沐白商量一样。 温沐白头抬起来，扫过屏幕上她的脸，确认她表情是认真的之后，又低下去，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是你自己说的，同性恋婚姻都通过几十年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是不在意，我怕你们在意嘛。”许茶茶两手交叠点在下巴上，说话的时候，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过十二点就十八周岁了吧。”温沐白说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嗯，怎么了。”许茶茶注意时间，这么巧，竟然真的刚好十二点。 “生日快乐。”温沐白对着屏幕笑，眼神柔和得能揉出蜜来，“有句话还给你自己，既然都长大了，就去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许茶茶嘴角被她牵着也跟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天天开心。” 天天开心，这个许茶茶从小念到大幼稚又普通的愿望，可真的要实现起来，却好难。 可是好像目前为止，她坚持得好像还不错。 挂掉电话，许茶茶不知道怎么的没了睡意，她翻身坐起来，跑到衣帽间，翻箱倒柜从角落捧出一只盒子。 这盒子很大，她两手张到最开才能捧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里面有两层，第一层塞着很多零零碎碎的玩意。 皱巴巴的抹茶巧克力糖纸、那张被老爷子偷偷塞进她兜里带回来的双马尾小温沐白、拍立得还有灯会那天她拍下的温沐白。 许茶茶蹲着身子，捏起那张相片，拍立得自带的滤镜色调很日式小清新，锋芒还没有那么显露的少女温沐白侧对着镜头。 她身后是暗暗的长街，昏沉的光线让她原本就白的肌肤泛着层冷冷的光泽感，许茶茶拍得太匆忙，她甚至没能好好对上镜头，脸半侧着，眼垂下来看人时睫毛在脸上映出漂亮的蝴蝶翅膀形状。 相片上的人是定格的，但许茶茶知道只要那蝶翅轻轻一震，就能俘获走她的少女芳心。 许茶茶轻轻抽出第二层，里面有两个裱好的画框。 小一点的是第一次见面，温沐白画给她的那张素描，女孩安恬地睡着，连头发丝的笔触都满是温柔的味道。 她手指又在那行字上摸过，轻声念出来，“愿你身上永有光明笼罩。” 有，一直有。 许茶茶手指捻起左手的红绳摁在指腹揉搓，她总是下意识有这个小动作，思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很神奇的是，只要这样做很快就会有中被安抚的情绪，无论多委屈也能慢慢平静下来。 再下面那副大的油彩算是温沐白的处女作，即便放在十年后的今天来看，还是能够从画面感的表达上惊艳到许茶茶。 她有点疑惑，那总是裹在颜色灰蒙大衣里的女人，是怎么绘出的这样生机勃勃的画。 许茶茶突然来了兴致，摸出一本空白的草稿本，找了只铅笔模仿着温沐白的笔触开始画画。 参照物是那张拍立得，虽然是张会被吐槽摄影技术还不如直男的照片，但照片里的人许茶茶喜欢，怎么看也看不腻。 她不会画画，甚至不知道什么叫打形，笔尖挨到纸上，先描绘的是她最喜欢的眼睛。 那双眼看别人是总是情绪淡淡的甚至是漠视，仿佛能直直穿过人的身体落在那之后的物品上，但看自己的时候不同。 专注的，带了能将人融化的温度，偶尔还有点不常见的小调侃，但她都喜欢。 许茶茶有点自恋地想，她这辈子终于做了一次被人宠爱的小孩。 “可是……”她下巴抵在桌面上，被铅笔弄脏的手蹭蹭鼻子，声音闷闷地说给自己听，“不想一直当小孩。” …… 许茶茶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她慌慌张张甩开拖鞋，扑到床上，仿佛再慢一拍死神就要追上她。 -- 第108页 在桌子上睡算熬夜，在床上就不算了，她下次直接在床上画，多省事。 原本是想直接闭眼睡的，但她习惯性抓起手机看了一眼，一排小红点都是祝她生日快乐的。 许茶茶没去看都有谁，而是手指往下翻，终于翻到亲亲姨姨那栏。 没有小红点。 不过也对，温沐白知道她的作息，不会闲着半夜给她发消息。 确认完，许茶茶才回头去看其他消息，她入学之后加的人不不少，再加上以前的好友，有近乎百余人给她发了生日祝福。 许茶茶挑挑拣拣，先把陈茜茜和薛苗苗发在群里的红包领了，然后转头发在2602的宿舍群里。 许茶茶：谢谢，明天回去请你们搓一顿。 还没等宿舍里的人发消息，小豆丁二人组先炸了。 陈茜茜：@许茶茶，是本人吗？盗号？ 许茶茶发了个问号过去。 薛苗苗：这个号的主人从来不在十二点之后还醒着，你盗错人了。[微笑] 许茶茶对她们的护犊子行为表示很是感动，然后发去一条语音。 “对不起，第一次盗号没经验，看到红包忍不住点了，请问怎么转到自己账户上？” 陈茜茜：？？？ 薛苗苗：？？？ 许茶茶：乖巧.jpg 陈茜茜：你太不对劲了，怎么回事，除了你搞对象了，否则我想不出你熬夜的其他可能。 薛苗苗：附议。 许茶茶：我偶尔叛逆一次，想试试熬夜是什么感觉，现在感觉到了 陈茜茜：什么感觉？ 许茶茶：觉得头顶有些凉，所以正准备睡了呢 下面又接了个阴阳怪气的[乖巧.jpg]。 陈茜茜表示有被内涵到，但一肚子火没处发。 许茶茶给她发了个五百的红包过去，附带一句“发量富人消消气”。 陈茜茜更炸了，烂七八糟的表情包一通乱发。 十秒后，许茶茶的手机这收到新消息。 [陈茜茜领取了你的红包] 许茶茶哈哈哈笑了几声，翻回宿舍群，里面“富婆爱你”都已经刷了上百条了，明明只有三个人硬生生聊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许茶茶：你们军训的时候排队形但凡有这一半功力，教官也不至于气到罚我们跑圈。 闲聊几句，那股困意又找回来了，这个时候她手机又震了一下。 一个动漫头像弹出来，是礼仪社那个“老伍”。 ‘明天你生日，我请你们寝室的人一起吃饭吧’ ‘你不用有负担，我兄弟生日我也请的’ ‘地点你们选，看你课表下午只有两节课，那我那时候在校门口等你好不好？’ 这一通下来许茶茶都忍不住给他竖大拇指，她这边一个字没回，那边就好像已经替她答应下来，并约好了时间。 他甚至扒到自己的课表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很隐私的东西，但还是让许茶茶感觉不太舒服。 之前蒋菽的话让她犹豫过，但很快又放弃了，现在想想，如果真的不斩草除根，她耳边永远没个清静。 想着许茶茶终于把存在草稿箱里的那条朋友圈发出去。 文案就两个字“向往”，配了张美图。 图上是一个很有名气且代表作位居历史票房榜前的女星，前不久刚出的柜，轰动到在热搜挂了整整一天。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没多久，她手机就开始叮叮哐哐了。 陈茜茜：你弯了？说是不是对我们其中哪个起了歹念！ 许茶茶：疑惑.jpg 陈茜茜：快点从实招来，如果是我的话，我好立马从了你[娇羞.jpg] 许茶茶：天然弯，无对象 薛苗苗：不对劲，你肯定是有人了。 许茶茶：已睡勿扰[不听.jpg] 她没再管别的消息，把静音一关，开开心心地去睡大觉。 …… 出柜这事放在现在已经没多罕见，况且许茶茶出得挺委婉的，很多人可能都没反应过来，但白天一到学校，大家七嘴八舌地传一传，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江缪身边不少人都跟着她认识了许茶茶，这天也在讨论这个事。 “这小学妹够勇的哈，前有篮球场翻脸给院草难堪，后脚就甩开七八个追求者公开出柜？” “这柜出得有点突然啊，她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吧，我和她们宿舍的朱竹认识，问了她说还单身呢。” “那就是有暗恋对象了。”女生表情耐人寻味，“专门出柜给人提示。” “什么提示？” “‘我喜欢女生，你快点来和我表白’啊。” 一直没参与话题的江缪握着笔的手突然收紧，没转头，但刚才那句话却清清楚楚听到耳朵里了。 她也不只是听听，甚至还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按理说许茶茶入学以来，接触的女生除了室友就是和自己最亲近了吧，那如果她真的有暗恋的人，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自己？ 呸呸呸！疯了吧！ 这个疯狂的猜想冒出来没一会儿就被她闭着眼否决。 可是…… 人就是这样，忍不住去期待一些，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怎么了江缪，脖子不舒服啊？一直在那摇头。” -- 第109页 “啊？”江缪尴尬地摸摸脖子，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奇怪的事情，“有点吧，昨天睡落枕了。” “那你回去拿毛巾热敷一下，小心点。” “嗯，谢谢。” 江缪低头去看手机，昨晚给许茶茶发的生日祝福她早上终于回复了。 她盯着那个甜甜的卖萌表情包，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了许茶茶身上，如果她也用这样的表情撒娇，那肯定瞬间把人血槽清空了吧。 江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危险，嘴角挂着笑，傻兮兮地陷入进去。 下午，许茶茶跟着寝室三人从教室出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昨天那条朋友圈发出去之后，老伍就再没给她发过消息，到现在也没来问，估计是真的打退堂鼓了。 “一会儿去哪吃啊。”朱竹挽着她的胳膊，“蛋糕都给你定好了，暂时存放在超市阿姨冰柜那，走的时候记得提醒我带上。” “把书放了就走吧，我叫车。” 第二天没有早课，所以几人都是存了要在外面熬到半夜的觉悟去的，不止把妆完完整整补了一遍，还把充电宝数据线电动牙刷都带上了。 许茶茶有点想笑，“晚上真睡我那啊？” 作为睡过半宿气垫床的人，她不是很建议朱竹她们尝试。 “也不一定，没准就和哪个帅哥相拥而眠了呢。” 许茶茶对朱竹满嘴跑火车的行为已经习惯，她嘴上大胆，但实际上是个连牵个手都要战战兢兢迟疑半天的胆小鬼。 有时候想想，这还挺反差萌的。 ——一开始在心里这么吐槽朱竹的时候，许茶茶还没想到这flag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们出门去把蛋糕顺路拿了，许茶茶意思意思买了罐饮料多付十块钱当做给老板娘的寄存费。 车上她们商量着一会儿去哪儿吃。 “火锅烧烤味都太大了，过生日我们就文雅一点，吃点精致的吧。” “那就这两个，我都吃过，没什么菜品踩雷。”苏青截图了店铺发在群里，“茶，你看看，喜欢哪家。” “好。” 许茶茶看好店铺名字，到软件里搜索，一家南方菜系偏甜，一家四川菜吃辣。 她们宿舍四个都挺能吃辣的，所以经常能吃到一块去。 许茶茶没先回复，而且转去温沐白的对话框。 许茶茶：怎么样，能来吗，你来的话我们就不吃辣的了。 温沐白早上被温父喊回家了，大半天没消息，她有点担心。 虽说温父不至于对温沐白做点什么，但她还是挺担心他俩吵架的，温父脾气一直收不住，上一次闹那么难看还是老爷子出手调和的。 好在温沐白很快回复，打断许茶茶的担忧。 温沐白：在路上了，往你那赶可能要点时间，你们先吃吧，辣不辣不用管，估计等你们吃完我不一定到 许茶茶：好，那让司机慢点开车，不着急，注意安全 温沐白：嗯，结账的时候付款码给我，我来买 许茶茶没和她客气，回了个ok转头告诉朱竹她们选辣的那家店。 苏青的口味确实很符合宿舍四人，她们点了八个菜，个个都吃得差不多光盘。 那菜是真的辣，入冬的天气吃得人身上直冒汗，但这个时候再去吃一口绵软的奶油蛋糕，满足感会在一瞬间升华到顶峰。 “啊！！！太美了吧！我能不能天天这么吃！”朱竹嘴角的奶油都没擦掉，就开始嚎。 许茶茶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笑道，“你要是天天这么吃，得去肛肠科挂号。” “……”朱竹表情一下暗下来，“茶，你真行，比我妈还能打击我食欲。” “估计你妈是说你天天吃蛋糕会发胖吧。” “靠！你怎么知道？”朱竹眼睛瞪大，“你这么懂，难道我就是首富家散落在外的——” “停。”许茶茶掐住她的话尾，又给她切了一块蛋糕，“多吃点堵住你的嘴。” “你就是有预谋要喂胖我，让我嫁不出去。”朱竹两手拢住衣服，“这样你就好可以占有我了是不是。” 苏青和蒋菽几乎是同一时间对她翻去一个白眼，异口同声，“有吃得还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哈哈。”许茶茶自己脸上也沾了点奶油，却浑然不觉笑得很开心。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起身准备故技重施去结账，却得知账单已经被付过了。 她疑惑道，“谁给的？” 服务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礼物袋，“和您同桌的三位女士一起付的，她们还转达我把这份礼物给您。” 许茶茶把礼物接过来，打开袋子口里面滑出一张卡片。 [下次记得AA，今天你生日就不带你了，生日快乐！] 她们出来吃饭，许茶茶经常会这样中间出来偷偷把账单结了，现在想想，她们几个是真心想和自己交朋友的，这样的“照顾”多了，反而会觉得是中负担。 她缓缓打开那只礼物盒，里面躺着一块精致的女士手表，熟知各大品牌的许茶茶很快认出这只表来。 是今年风挺大的一只网红款，价位不低，她们三个人都是普通小康的家庭，偶尔月底还会喊着没钱要靠吃泡面过活，也不知道从哪里攒下来的钱给她买的。 许茶茶眼眶有些湿润，就是突然觉得这群女孩挺可爱的。 -- 第110页 “你们几个感情真好。”服务员有点羡慕的说。 这中浪漫的桥段，她以前只在小情侣身上看到过，事实证明，女生之间的友谊也可能很美好。 “是挺好的。”许茶茶对她笑笑，掩饰泪意。 从厕所洗完手出来，她的情绪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她擦干净手，把盒子里的表拿出来戴上，再把原本手上的那只放进礼物盒塞进后面的裤兜。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被掩饰得不剩什么了。 “都吃得差不多了吧。”她坐下，右手拿着礼物盒把它塞进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兜兜里，速度很快估计没人看见。 “等等，我再嘬两口饮料。”朱竹鼓着腮帮子。 “慢点喝，还能和你抢啊。” “不是怕你和我抢，是江缪她们开了包厢等着我们过去呢，让学姐学长的等久了不好。” 苏青：“你直接说你赶着看帅哥不就好了。” 朱竹快速喝完，拿起外套，“走走走，看帅哥去。” 其他人跟着起身离席。 出门的时候朱竹还是习惯性上来挽住许茶茶的胳膊，小眼神往她换上新表的手腕瞄一眼，“呦美女，表挺好看啊。” 许茶茶嘴角扬起，“是挺好看，羡慕吗？” 蒋菽和苏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笑意。 “也就一般般吧，我用手机一样能看时间。”朱竹哼哼说。 …… 一行人到达江缪定的那间ktv进去坐下，这店是上次吃夜宵向许茶茶要签名那短发学姐家的，平时她也经常领着同学往里面带。 这次许茶茶生日专门给她免费包了个大包，原本许茶茶是想拒绝的，但对方妈妈一下接过电话，给她来了一句“茶宝儿啊，你就去好好玩吧，没关系的阿姨请你！” 她那股豪迈即便只是听声音，许茶茶也十分真实地感受到了，于是收起拒绝的念头，连声道谢接受馈赠。 许茶茶专门找了个离门近的座位，想着方便出去透气，结果这位置就在点歌台边上，她动不动要被使唤一下，最后换来换去，被挤到了坐在中间的江缪边上。 江缪今天一整天心绪都不□□宁，心跳更是在许茶茶坐到自己边上的时候再上一层高楼。 她感觉自己再不控制一点，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江缪有点不知所措地喝了一口酒，眼睛往许茶茶身上瞟，落在她右手手腕顿住。 “手镯是不喜欢吗？怎么不戴。”之前她一直有看许茶茶在戴，怎么突然摘了。 许茶茶“哦”一声，“怕刮花了，就放起来了，我很喜欢的，谢谢学姐。” 她不敢明说，那次被温沐白点出手镯是情侣款之后，她就没敢带过。 虽然江缪可能没那中意思，但该避嫌还是得避开。 …… 温沐白收到新地址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许茶茶头上顶着一个纸做的皇冠帽子，坐在躁动人群里像座没生气的石像。 所有人都比她这个当寿星的兴奋，唱歌的喝酒的还有手舞足蹈玩筛子的，有人过来给许茶茶传麦，被她笑着拒绝了。 麦换了一个人，一听就是个不会唱歌，鬼哭狼嚎的嗓音似乎能击碎玻璃顺带消灭人生存的欲望。 温沐白看向沙发中间，许茶茶明明是瘦瘦长长的个子，看起来突然有了几分幼时小奶包可怜巴巴的样。 可怜弱小又无助。 她眉眼含笑，打开门踏进去。 温沐白一露脸，正热闹的包厢突然全部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她。 “你们继续吧，我来陪寿星的。”她唇边蓄着笑，淡然自若到许茶茶边上落座。 刚才还没什么兴致的许茶茶眼睛一下亮了，包厢里色调暧昧的光线掩饰不住她脸上因为酒气泛起的桃红。 那双水润的鹿眼望着温沐白，隐约有了醉态，“姨姨，你来啦。” 温沐白拿起她面前桌上的酒杯，放在鼻尖下轻嗅，眉头皱起，“度数这么高？” 许茶茶点点头，“没关系的，反正你会来接我。” 充满信任的话语听得温沐白心里一软，原本准备来教育不听话小孩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江缪就紧挨着许茶茶，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难以掩饰眼底的失落，她头一次听见许茶茶用这样绵软的声音撒娇，清脆灵动的嗓音慢慢拖长了每一个字都像一团团棉花往她胸口塞。 越是好听动人，她舌尖越是酸涩，她知道温沐白只是许茶茶所谓的小姨，但两人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些。 有谁会上了大学还这么频繁地和长辈联系，甚至事事以她为重的吗。 她以为许茶茶对自己的温柔已经是特别，但窥探过她在温沐白面前的模样，那完全不同的另一面，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真正了解过完整的那个她。 江缪起身，脱离噪音在门口吹了会儿风，脑袋终于恢复一些冷静的思绪。 可越是这样的独处，越有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她又止不住想起礼拜天朋友们聊天说的那些话。 “我喜欢女生，你快点来和我表白” 这到底是不是许茶茶给她的暗示。 江缪发消息的手有些颤抖，她紧紧盯了那个发送键十几秒，还是一狠心咬牙发出去。 -- 第111页 跺着脚等了几分钟，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她欣喜地转头，却对上温沐白没什么情绪的脸。 “她醉了，让我来一趟。”温沐白伸出手，“是要给她礼物对吗。” 江缪捏着手里的盒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我是有话想要和她说。”她把手收回去，“她不能来的话，下次我自己给她吧，麻烦您出来一趟了。” 温沐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但站直了还是比江缪高大半个头，她宛如安检仪一样犀利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了扫。 “要表白？” 原本小年轻互相表白那档子事温沐白是懒得管的，许茶茶从小就能招惹人，只要不惹出麻烦，她就不插手。 但这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那句话。 耳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是一中有些冷酷的语调，带着轻飘飘的反问，算不上太友好的语气。 江缪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她居然说话这么直白，但还是鼓着勇气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女生，因为我以前只交往过男朋友。”她估计是没察觉到温沐白那点隐藏在成熟面具下的不友善，像是在和长辈倾诉一般全数把心里话倒出来。 “一开始认识，我只是觉得这个女生世间少有的温柔善良，所以萌出想要和她交朋友的想法。” “再后来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盯在她身上，她对别人笑我会失落，她夸奖别人我会突然产生一中攀比心态，但这些心情只要她回头对我露一个笑喊一声我的名字，就能瞬间被忘却。” “我知道。”江缪自嘲地笑笑，“在她心里，可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好相处的学姐，但我不想就这样止步于此，我想做她心里最特别的人，想和她做更多亲近的事情，想和她关系变得特别再特别一点……” 江缪说着说着，抬起头看向温沐白，“您说，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变态啊？” 温沐白没有立刻回话，她的大脑有点放空。 她发现江缪说的那些话，自己竟然十分地有共鸣，因为那仿佛就是她自己内心的真实写照。 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温沐白不知道。 可能是在许茶茶一个个毫无防备的甜笑里，也可能从那颗不受情绪控制砸出去的篮球开始，甚至也有可能，是在刚才听见女孩嗓音软糯的那句“没关系的，反正你会来接我”时，心脏被撼动的声音。 温沐白回视眼前同自己一样迷茫的江缪。 她在心里问自己，温沐白，你甘心止步于此吗。 第42章 一起睡啦 可她也没漏听江缪后一句话。 “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变态啊？” “变态在哪？”温沐白问回去。 江缪有点尴尬，“就是这样偷偷的喜欢她，暗戳戳地幻想和她能发生点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那只能说明你喜欢她。”温沐白声音听起来挺冷静的，“这种事情没必要问外人，喜欢就喜欢，想告白就告白，做好被拒绝的打算就好。” 指导起别人她倒是显得毫不拖泥带水的干净利落，可真的轮到自己，她眼前也只有无数问号。 当局者迷，温沐白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蜘蛛网裹住的猎物，努力挣扎却挣扎不开，但好像心底还有一点点念头。 那你就不挣扎了呢，最差后果又能怎样。 她眼前仿佛又浮现女孩专注充满信任的眼神，放在大衣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指甲陷进肉里都毫无知觉。 不，她和江缪不一样，对方可能还有任性和试错的余地，她没有。 她和许茶茶的关系要复杂得多，牵一发动全身，别说最差的后果。 在关乎她的事情上，温沐白不允许自己出半点差错。 “今天太晚了，我先送她回去。”温沐白对江缪说，“谢谢你在学校一直照顾她。” “等等。”江缪喊住她，“你就没有别的点什么意见可以给我吗？” 温沐白没回头，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你再想想，没准其实你自己目前为止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 …… 温沐白再次踏入包厢，敷衍地和其他几人打了个招呼，过去把软成一滩的许茶茶拉到怀里。 走之前她给朱竹她们递去一张银行卡，“回不去宿舍就拿这个去住酒店，密码是她生日，身份证都带了的吧。” “带了的，带了的！” “那好，回去路上小心，三个人结伴别在外面多逗留。” “嗯嗯嗯。”朱竹点头如捣蒜，“女神你真温柔，人也好好。” “走了。”温沐白冲她们点点头，扶起许茶茶。 嗅到那股熟悉的栀子香味，许茶茶甚至不用抬头认人，便安心地抱着她的腰跟着走。 “姨姨，你还没和我说生日快乐。” “昨天晚上不是说过？” “可是那是在手机里啊，想听你的声音。”许茶茶攀上她的肩头，冲她笑。 她朦胧的视线里，看见自己呵出的热气扑在温沐白如同白玉一般剔透的耳廓，然后那玉竟然慢慢被她染成红粉色。 温沐白的嗓音还是同往常一样，扶着许茶茶的腰用上了点力，把她滑下去的身体提上来，“生日快乐。” -- 第112页 “好冷淡。”许茶茶声音有些委屈，同垂弯腰的狗尾巴草，“姨姨不疼我了吗？” 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音调都勾着温沐白的心弦，每一弦被摁动都要余震好久。 温沐白还是没回头，她不是不想，是不敢。 她怕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毫无防备地注视着自己，那样柔软像一团棉花，让人忍不住用力去攥紧。 “疼你。”终于走到车旁，她手掌摁在许茶茶脑袋上避免她进去的时候撞到头，“先睡一下，到家喊你。” 许茶茶扯住她大衣下摆，仰起脑袋，“你坐后面。” “我坐后面你不好睡。” “你坐后面我才好睡。” “……”两人对视一阵，温沐白败下阵来，她把人哄进去，自己才弯身坐下。 许茶茶身子倾倒，脑袋轻轻靠在她大腿上，仰面冲她笑，“好久没有这样了，好舒服。” 她面颊红红的，皮肤好到在灯光下能看出细细的毛绒感，加上少女专属的苹果肌让她看起来像一颗多汁的水蜜桃。 “睡吧。”温沐白挪开眼，抬手让司机开始开车。 “我的礼物呢。”许茶茶没闭眼，长腿缩起来，变成侧躺的姿势，正面冲着温沐白的方向，眼睛眨巴两下。 温沐白想，要是许茶茶她有条尾巴，肯定正摇得很欢。 “现在就要？”她手指抚开贴在许茶茶脸上的发丝，很细心地一点点把碍事的它们清理开。 “要。” 许茶茶只是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温沐白突然从哪给她掏出来一个盒子。 “给。” “手镯？”礼物收多了，许茶茶看盒子大小就能猜出来。 温沐白没否认，“打开看看。” 这盒子还挺紧的，许茶茶皱眉用手指扣了半天好不容易打开一条缝，啪当一声又合回去。 眼瞅着她嘴巴瘪起快要发作，温沐白连忙接过来替她打开。 是只银色的镯子，和流水线上出来的工艺品不同，镯身上有很多密集的锤纹，中间部位嵌入圆形的黄金，被割出太阳的形状。 “嗯？”她捏着镯子，面露疑惑。 国内外大大小小的牌子就没有她不了解的，而且按她对时尚的敏锐程度就算再小众的牌子也会略有耳闻。 “我做的。”她抬起许茶茶的左手。 因为喝过酒，她的体温有些烫，手腕的肤色泛着淡淡的薄粉，指腹压得用力一点就可以感受到她脉搏的声音。 “这个换掉吧。”温沐白拇指蹭了蹭那红绳，即便主人把它保养得很好，但因为戴得太久的关系，还是有轻微的掉色。“不可以的，这个是定情信物。”这么多年过去，许茶茶还是不肯纠正这个说法，她盯着温沐白的眼睛，“你不会把我送你的绳子丢掉了吧。” “当然没有。”温沐白当着她的面挽起左手的袖子。 其实她这条下场不比许茶茶的好多少，手绳连接处已经被磨得起毛，看着马上就要断掉。 “可是定情信物要一对的啊，我换了，你呢。” “还有第二层。”温沐白眼神示意她。 许茶茶拿起盒子沿着中间那条缝推开，下面真的还有一层，款式一样，只是尺寸大了些。 她手从上坑洼的锤纹抚过，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给我戴上吧。”她伸出胳膊，手心朝上，纤薄的手腕内侧几条蜿蜒的青紫色静脉匍匐在皮肤下。 像是小猫朝主人翻身露出肚皮，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交到她手里。 温沐白从鼻子里低低嗯出一声，替她拆下原本的手绳。 戴得太久，皮肤上都留下浅浅的痕迹，绳子解开时带来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很快因为覆盖上来的沉沉的镯子而消散。 她举高手臂，晃了晃，镯子也跟着动起来，“好看。” “会不舒服吗，内侧我打磨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有点粗糙。” 许茶茶手指拉着镯子窥探它的内侧，原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却在那处看到一串瘦长的字体，是那张素描右下角的话。 她一下明白了为什么手镯上的团是团金黄的太阳。 许茶茶挽起嘴角，“挺好的。” “嗯，那就行。” 她拿起剩下那只给自己换上，伸直手臂和许茶茶的凑到一起，柔和了眉眼露出一抹笑，“是挺好看的。” “有你这么自恋的吗。”许茶茶拽住她的手臂想去看她那只内侧的字，却被温沐白以手臂长度的优势躲开。 她拍拍许茶茶的额头，“不是要睡觉吗，还动来动去的。” “被你的礼物兴奋得睡不着。”这话换做别人来说，多少有些奉承讨好的味道，但从许茶茶嘴里说出来就很自然。 因为她真的是这么想的，温沐白也了解她。 “等会儿路过满记吗，我想买点蛋糕。” “路过。”温沐白开了这口，司机就算不路过也得路过了。 半小时后，司机终于跟着导航找到一家满记的分店，把车停下。 “你在车里带着，我去就好了。” “为什么，我又没喝醉。”许茶茶不服气地睁圆眼睛，然后突然冒出一个酒嗝，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一副惹了祸的样子，“是不是很臭。” “不是你说的吗，仙女放屁都是草莓味的。”温沐白揉她脑袋一把，“我很快，你就在这里等着，外面风大。” -- 第113页 “那好吧。”这个理由许茶茶可以接受，“我要一个巧克力千层，抹茶泡芙，红豆手指麻薯还有……牛奶吐司好了。” “吃得下吗。” “可以留着明天当早餐。” “行。” 温沐白平时对手底下的签约模特，饮食控制严格到多喝一杯果汁都要苛责的地步，到了这就只有一句话的妥协。 她直起身关上车门，去把许茶茶想要的都买上，因为快到打烊的时间，怕蛋糕卖不出去要丢掉，服务员很热情地推销其他热款。 温沐白看也没看，大方地说，“都拿了吧。” 反正有人爱吃。 等她回车里的时候许茶茶已经趴在那睡着了，她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走到副驾驶坐着。 “开慢点，别太陡。” 司机不敢出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车一路开到温沐白公寓楼下，她下车把后座还昏昏沉沉的许茶茶扶起来。 许茶茶困得不行脑袋还沉沉的，虽然有意识但懒劲在就是不想动，和个布袋似的软绵绵挂在温沐白肩头被她拖着走。 这间公寓上次来都不知道是几年前了，没想到里面的摆设装修一点变化都没有。 黑白灰，除了必须要的家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不像她，花里胡哨从娃娃机里搬回来的玩偶就要堆满一间房。 “先喝点水，清醒一点了再去洗澡。”温沐白剥下她的外套，递了一杯热水过去。 许茶茶皱着眉喝完了，然后和她提要求，“可以吃蛋糕了吗。” “晚上吃太多甜的不好。”但温沐白还是把袋子给她了，“只能吃一个，剩下的我放冰箱。” “就这个。”她挑出那个巧克力千层，然后爬起来去摸外套兜兜，掏出一根歪歪扭扭被快被折断了的蜡烛。 这是她餐厅吃蛋糕的时候顺的，放在兜里一顿折腾没想到成这样了。 “怎么这样……” “晚上没吃生日蛋糕？”温沐白察觉到她的企图。 “吃了，和朱竹她们吃的。”她撇撇嘴，“但是想和你一块吃。” 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像只可怜巴巴的宠物。 “我有蜡烛。” 温沐白起身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捧出一个蛋糕盒，她定蛋糕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被喊回家，后来拜托上门打扫的阿姨帮忙收的快递。 温沐白没把蛋糕端过去，只是拿出蛋糕盒里附赠的蜡烛包，里面是两根写着数字“1”和“8”的蜡烛。 她回去的时候顺手拿了打火机，把蜡烛递给许茶茶。 这两根蜡烛摆在一边，快和小千层蛋糕差不多大小了，许茶茶却用一种认真严肃的表情把它俩稳稳插上。 “仪式不能少。” 温沐白替她把火点上，然后关了灯，“行，你许愿吧。” 房间的窗帘拉着，灯一关就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两根蜡烛是唯一的光源。 许茶茶靠近蜡烛，双手合十闭上眼，蜡烛火光在她脸上摇曳，将睫毛和鼻子的倒影扯来扯去。 “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姨姨都能陪在我身边过生日。”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傻瓜。”温沐白牵起唇角。 “那怎么了，我就是说给你听的，这事神仙妖精管还不如你来得有效率。”她眼睛一瞪就会变得圆圆的，“你不会要在我生日这天拒绝我吧。” “不会，你吹吧。”温沐白轻抬下巴示意她，“这个愿望我这凡人替你实现了，行吗。” “行。”许茶茶笑，然后呼一口吹灭蜡烛。 伴随淡淡的烧焦糊味，房间归于黑暗，这个时候温沐白听见一句很轻的声音，因为和许茶茶平时的语气不太像，差点让她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 黑暗中，许茶茶看不见温沐白那瞬间异样的表情，也没看见她右手盖住左手手镯轻轻转动了一下。 “嗯。” 下一秒，灯打开，许茶茶已经换上笑容举着勺子，“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吧。” “吃吧。”温沐白拿掉蜡烛，把千层往她前面推。 许茶茶却递给她一只勺子，“姨姨也吃。” 温沐白接过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她还记得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也是吃的这个蛋糕。 没想到十年过去，蛋糕店都开成网红店了，还能保持原来的口味。 还是那样的甜。 蛋糕吃完，许茶茶进去洗了个快速的澡，她一边洗一边犯困，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已经快闭上了。 她穿的是温沐白的睡裙，丝绸质地贴在皮肤上滑滑的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穿了衣服。 睡衣好归好，薄也是真的，她斯哈斯哈吐着气往床那边冲。 温沐白瞧见她披着还在滴水的长发就要往床上倒，过去拉着人的胳膊拉起来。 “湿发不吹干就睡容易得病，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今天不养生，明天喝个枸杞茶补回来就行嘛。”许茶茶迷蒙着困眼和她打商量。 温沐白不听那邪门的狡辩，把人摁到沙发上往她身上裹了条毛毯，拿来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困就睡，等会抱你去床上。” “哦。” 说是这么说，吹风机在耳边呜呜响着，许茶茶非但没犯困，还稍微清醒了一点。 -- 第114页 她能感觉出温沐白细长的手指插入自己的长发里，力道轻柔地一点点拨动，手法还是和自己学的，先从发根吹起。 指腹贴着头皮划过，产生仿佛带了电流的酥麻，她缩着肩膀抖了个机灵。 “是我手太凉了吗？” 温沐白手捏合几下觉得指腹有些冰，又用吹风机先吹热了才往许茶茶头上放。 “不是，是痒。”许茶茶盘腿坐着，朝后仰起脑袋看身后的人。 从温沐白的角度看下去，她顶着头吹得蓬松的长发，毛毯下露出小半个光滑的肩头，满脸乖巧的表情，像只大型松狮犬。 “你胸围多少。” 温沐白手顿住，“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奇怪啊，明明我们身高体重差不多，衣服穿着也合身，可是里我穿这里会空空的也。” 她手指勾着睡衣领口扯了扯，温沐白刚瞥到一片白嫩的肌肤就转头挪开视线。 “忘了。” “什么忘了，就是不想告诉我。” 温沐白一手掌摁在她脑袋上，把她的头摁下去打开吹风机继续吹。 “你知道了想干什么。” “哦，也对。”现在还干不了什么。 因为许茶茶光着脚，吹完头，温沐白索性将她连人带毯子一块横抱起来放到主卧的床上。 “睡吧，我洗个澡也睡了。” 许茶茶藏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冲她眨眨，“快去快回。” “嗯。” 温沐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句“快去快回”是什么意思，吹完头发去许茶茶那道晚安的时候明白了。 “别去客房。”小姑娘拉住她的手腕，语气直白坦荡让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今天想和姨姨一起睡。” 温沐白站着没说话，要是今天之前她肯定会毫无负担地答应，但现在她知道了藏在自己内心深处那肮脏的想法，她没法再心无杂念地和许茶茶睡到一起。 “是我生日也。”许茶茶软着嗓子，像是在撒娇。 在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温沐白最后还是点头了，挺直的脊背稍稍放松，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去。 她很久没和人一起睡过了，习惯了一个人慢慢将被窝捂暖，现在却占了许茶茶这小火炉的便宜。 温沐白睡得太边上了，许茶茶主动朝她靠近，腿伸过去，“嘶，你脚好冰。” “有点。” 温沐白挪动腿，想要把脚拿的离许茶茶远一些，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被对方扣住。 “我给你暖暖，很快的。”许茶茶脑袋靠上温沐白的那只枕头，脸蛋距离她只有一指头的距离。 如果给温沐白时间，她甚至能数清许茶茶有几根睫毛。 “嗯。”温沐白有些招架不住她距离这么近的盯视，抬手去关掉台灯。 黑暗终于给她糊上一层薄薄的安全感，至少许茶茶看不见她的表情，不会知道她此时不该出现的亵渎眼神。 呼吸声贴着耳边，是温温热热的，温沐白极力忍耐着，才没有挪动身子把头移开。 毕竟她再躲就要掉下床了。 两人的呼吸都逐渐平稳，从混乱的节拍变成整齐的合奏，在温沐白以为许茶茶要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温沐白呼吸漏了一拍，原本和谐的奏曲被破坏，破绽大得明显。 许茶茶是一定会察觉到的。 “嗯？”见温沐白不回应，许茶茶就当她是默认了，手臂圈上去滚烫的体温很快传递到温沐白身上，“抱了已经。” “这样睡，你会不舒服。”很长时间之后，温沐白才找了个一个相对合理的说法。 “舒服。”许茶茶的下巴正窝在她锁骨处，声音听起来像就贴在耳侧，“姨姨香香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 许茶茶整个人贴着她，温沐白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重重的力度带着她的一块疯狂。 她抬起手，像是小时候那样，拍拍许茶茶的后脑勺，“好了，快点睡。” “晚安吻呢。”许茶茶又问她，“那玩意是未成年的许茶茶限定款吗。” 温沐白唇边溢出一声笑，很轻很轻几乎只有一个气音，“行。” 她偏头，准备在许茶茶额头印上那个晚安吻。 许茶茶察觉她的靠近，也仰起下巴，朝她凑近了呼吸，“看得清吗，不会亲错吧。” 温沐白的动作停住，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人的呼吸距离得很近，她甚至可以闻见许茶茶睡前涂的润唇膏是淡淡的薄荷味。 然后她听见许茶茶很轻快地笑了两声，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这，认准了亲。” 那一吻终于落下，温沐白心里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行了吧祖宗，别折腾她了。 像是听见了她的祈祷，这次许茶茶终于安安静静地睡过去。 听着耳旁逐渐绵长的呼吸声，温沐白却越来越清醒，她在回想白天江缪的话。 那一个个字像是被刻在了脑子里，怎么也忘不掉。 “在她心里，可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好相处的学姐，但我不想就这样止步于此，我想做她心里最特别的人，想和她做更多亲近的事情，想和她关系变得特别再特别一点……” 再特别一点，再重要一点，那是怎么样。 -- 第115页 温沐白鬼使神差地对着睡着了的人问，“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睡梦中的人翻了个身，嘴唇上下碰了几下，时间恰巧地呢喃出一句。 “茶茶，最喜欢姨姨了，想一直一直和姨姨在一起。” 温沐白理开她遮挡在脸上的发丝，嗓音轻柔地回了个“好”。 女孩软软的胳膊又勾上了她的脖颈，圈住，然后将埋进去，还是刚才的位置，把下巴抵在那。 温沐白的困意也逐渐袭来，她缓缓闭上眼，所以当然没看见，原本应该是睡着的许茶茶，嘴角突然勾起的那抹笑。 那笑带着一点点的狡黠和小得意，像是什么计谋得逞的模样。 …… 苏青说给宿舍的人办联谊还真不是随口开的玩笑。 她效率极高，简直半个专业的媒婆，赶在朱竹下一轮嚷嚷寂寞空虚冷之前，就把这事给办妥了。 “四对四，都是我和周洋认识的，人品有保证，长相也都还不错。” 上铺，许茶茶伸出一只胳膊，“我不去，我不寂寞。” “你过来凑数。”朱竹一句话给她安排好，“只是联谊又不是相亲，当交个朋友也行啊，再不济你就坐在那吃吃喝喝不说话当个花瓶镇镇场子。” 许茶茶翻了个身，声音懒懒的，“哈？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看上的。” “能被抢走的，就说明原本就不属于我，我这个人看得很通透的。”朱竹描着眉说。 许茶茶脚蹬到床栏上，“蒋菽你说说她。” “朱竹，你得知道男人一般都经不起考验，特别是美色。” “美色怎么了，我也有。”朱竹挺挺胸膛，“你别说风凉话，你也得给我去，不然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吃苏青和她男朋友的狗粮，我哭给你们看。” “可是我都已经朋友圈出柜了啊。”许茶茶继续找说法， “所以嘛，我才放心带你去。”朱竹理不直气也壮。 “……”许茶茶明白了。 朱竹还真的只打算带她去凑个数，脱单不脱单的从来没替她操心过。 苏青把时间约在周三下午，大家都没什么课，提早了一点出去。 许茶茶她们已经是提前了十分钟去的，但男生到的还要早一些，已经齐齐坐在咖啡厅的座椅上了。 四个美女并排出现目标实在太大，门一开，那桌的人就注意到她们，周洋先站起来挥手打招呼。 “苏青，这里。” “过去吧。”苏青拉起朱竹的手往那走。 蒋菽和许茶茶步伐慢悠悠的，像是生怕走在前面，会不小心接下前面射来的丘比特之箭。 等四人慢悠悠入座，坐在许茶茶对面穿白色卫衣的男生才小声凑近她问了一句，“许茶茶？” “嗯？”许茶茶从菜单抬起头看他。 男生穿着了连帽卫衣，皮肤比别人都黑一个色号，但五官立体气质阳光，算是个小帅哥。 主要是她看着怎么总觉得有点眼熟呢。 “是我，你不认识了吗，冯庄啊。” “壮壮？”许茶茶下意识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 “哈哈哈哈，兄弟，你小名叫壮壮啊？”周洋笑问。 “怎么了，你以为羊羊就很好听吗？”冯庄怼回去。 他不是Q大的，和周洋是一次打篮球比赛的时候认识的，因为性格相投，所以混到一起，偶尔休息日会一起约个球，这次联谊也是被拉来凑数的。 谁知道竟然遇上了许茶茶，早知道这样，他今天抓个头发再出门了。 许茶茶初中直升Q中火箭班，而他只分到了普通班，两人交集越来越少，到中考他学习一落千丈，没能直升，考了外面的学校就和许茶茶彻底没见过面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许茶茶是越变越漂亮了。 他之前也谈过女朋友，不过大多嫌弃他一根筋的直男性格所以没多久分了，今天碰到自己童年初恋，他那颗小心脏还是忍不住失控地跳动起来。 “你们认识啊。”苏青问。 “小学同学，一个班的。”许茶茶解释，“初中就分班了，后来没见过。” 冯庄没好意思提醒，其实他们后来见过的，只不过许茶茶可能没注意过他。 “你和薛苗苗她们还玩在一起吗？”冯庄边说着，想拿起手机趁机问许茶茶要个联系方式。 许茶茶假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手指并拢成掌指指冯庄旁边的男生，“你朋友他们还没自我介绍呢，要不要先互相了解一下。” “对啊兄弟。”周洋搂住冯庄的胳膊，“不着急。”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许茶茶只是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岔开，不是真的对那几个男生有兴趣，但为了给对方面子她还是认认真真听完介绍，然后给出一点反应。 “B大服设啊，真厉害。”朱竹对冯庄隔壁的男生起了兴趣。 许茶茶扫了一眼众人，注意到那男生是长得最好看的，加上专业关系，也比较会打扮。 属于照片修两下就可以拿去当网红头像的类型。 怪不得朱竹这颜狗会主动起来。 而旁边原本说对联谊没兴趣的蒋菽，竟然也不知不觉和剩下的男生聊起来了，聊得诗集什么，许茶茶不是很感兴趣，就没仔细听。 冯庄还在找机会和她搭话，许茶茶干脆挪开视线不和他对视，也就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 -- 第116页 短短半小时，许茶茶已经打开手机三次看时间。 苏青安排的是一个小时初步了解，之后自由活动，差不多也就是看上眼的单独约会增进交流，没对上眼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是她现在就好想回家啊。 “茶，你姨姨。”旁边的蒋菽突然拍了她一下。 许茶茶低头看手机，“嗯？没给我发消息啊。” “不是。”蒋菽指指窗户，“你姨姨在那。” 许茶茶整个人坐着一抖，甩下嘴里的吸管抬头去看，那慌张的样子像是放学偷买辣条被家长正好抓包了似的。 蒋菽没骗她，温沐白还真的站在门口。 她不仅仅是站着，还正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旁边站着的是矮她大半截的蒋潘潘。 蒋潘潘的表情可比温沐白富有内涵多了，她一手捂着嘴，表情看上去痛心疾首。 许茶茶通过优秀的面部表情阅读能力，分辨出她想要表达的话。 “我家的白菜又双叒叕要被猪拱了？” 在蒋潘潘眼里，只要是任何对许茶茶有想法的，都是她口中的那只“猪”，不论高矮胖瘦，不论条件优秀。 她是许茶茶拥有的最早一批“粉丝”，还是死忠脑残粉的那种类别，所以她认为谁也配不上许茶茶，她就是圣女适合孤独终老。 坐在许茶茶对面的冯庄当然也看见温沐白了，这么多年后再次看见这张脸，他还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小时候那丢脸事他到现在还忘不了呢，结果今天两个当事人都到齐了。 他看见温沐白神情淡漠地扫了自己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抬手冲许茶茶的方向勾勾手。 微张的口型看起来应该是。 “出来。” 第43章 不乖啦 许茶茶这次比上次还慌，毕竟上次她还可以关掉手机假装不在，这次人就在门口等着呢，除非脚下突然裂开一条缝让她能躲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她往外走的时候满脑子是这三个字。 温沐白不会骂她的吧，本来就不是她想来的嘛，她说自己是凑数的她会信吗。 啊啊啊，为什么偏偏被她看见！ 终于，她迈着好像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腿站在温沐白面前，两人还没说上话呢，蒋潘潘就过来把她一顿搂。 需要踮脚的那种搂。 “呜呜呜，我的宝贝茶茶，为什么长得这么大，姐姐还想把你做成洋娃娃摆在卧室天天看呢。” “潘潘姐，你说话有点吓人。”许茶茶一直习惯不了她表达喜爱的方式。 什么吃小孩啊，做圣女孤独终老啊，把你做成玩偶之类的，简直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魔。 “姐姐喜欢你嘛。”蒋潘潘笑嘻嘻地揉捏她的脸，很快又像是京剧变脸似的板起来，“所以你刚才是背着姐姐在里面联谊吗？” 可能是刚好有阵风吹过，许茶茶身子抖了一下，她转头去看温沐白。 对方的表情还好，但也不是很好。 在外人面前她一直带着那副冷冰冰的面具没错，可很少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等她开口，许茶茶又发现她语气没有想象中的凉，“在里面干什么。” “喝下午茶。”许茶茶谨慎回答。 蒋潘潘：“以为姐姐们眼睛不好使吗！四男四女排排坐，还约在这种情侣套餐半价的咖啡馆，这不是联谊姐姐头拧下来给你。” 许茶茶当然没准备要她的头，“室友凑不齐人才拉我过来的，她们联谊我吃下午茶，确实没错嘛。” “真的没有？”蒋潘潘眯着眼睛靠近她，“那么多小帅哥一个都不动心？” 许茶茶疯狂摇头，看着好像是在回应蒋潘潘，但眼睛却是看向温沐白的方向。 温沐白瞧见她那块把头摇下来的架势，抬手拍了蒋潘潘背一下，“别逗小孩了。” 蒋潘潘哦了一声说，“没有就没有嘛，干什么吓得一副好像我们要把你吃了的表情。” “……”对于蒋潘潘的这句话，许茶茶其实很想点头的。 特别是温沐白，那模样比在后门抓到她玩手机的教导主任都吓人。 这话让冯庄也听见，他肯定要说一句：明明要吃的是我吧！ “你对面那男生是那个壮壮吧，一直在联系，感情这么好？” “是他，不是，不好，不熟！” “嗯？” “是壮壮，但没有一直在联系，感情不好，根本不熟！” 温沐白掩唇轻笑，露在外面的眼睛弯起来之后感觉柔和多了。 许茶茶也跟着松口气。 “你们还有多久结束，既然这么巧遇见了，带你去姐姐们工作室看看啊。”蒋潘潘踮脚把住她的脖子。 “她们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现在就结束。”许茶茶手机上在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先走了。 朱竹表面还在与对面的男生说笑，桌下的手很快发来消息，“被家长凶了？” 许茶茶：…… 许茶茶：专心泡你的帅哥。 “我包还在里面，我去拿。”许茶茶转头对温沐白说。 “一起吧。”温沐白反而走在她前面，但进了门没去座位那，而是先去柜台。 她们今天出来原本就是为了给工作室里的几个员工买下午茶，温沐白看着随便点了几样，最后才买自己那杯。 -- 第117页 “再一杯大杯冰美式，谢谢。” “这个推荐您再搭配一个中杯焦糖玛奇朵换我们的情侣套餐，可以半价购买哦，很划算的。” 许茶茶靠在一边在手机上和三个女人用表情包厮杀，根本没注意温沐白在买什么，但突然那人勾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一下。 “焦糖玛奇朵要不要？” “啊？要吧。”对温沐白的投喂她一向不会拒绝。 “换吧，焦糖玛奇朵要热的，加奶不加糖。” 头低下去发新一轮的表情包之前，许茶茶突然反应过来了。 半价购买，情侣套餐？ 为什么问她？ 不等她想出点什么头绪，那杯咖啡已经被递到她手上，“拿着吧。” “奥，好。” 许茶茶端详温沐白和平常别无二样的神色，撇撇嘴，只能不甘心地把这杯东西当成日常投喂。 她咕噜咕噜灌了一口，啧，半价的焦糖玛奇朵也好香。 蒋潘潘在一边，趴在摆了甜点的玻璃柜那仔细挑选，出手大方，几乎横扫了半边库存。 这家咖啡厅除了甜点和饮品还有咸口的小食，蒋潘潘端了一盘走到苏青她们那桌，把手上的盘子放下。 “多吃点，姐姐请你们。”她笑嘻嘻地打量对面座位的四个男孩，在冯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挪开，“小美女们好好聊啊，许茶茶我就先带走了。” “您是……”B大那个服设的男生眼睛微睁，看着蒋潘潘的眼睛带了那么点小崇拜。 “对，是你想的那个被无数明星青睐的蒋大造型师。”蒋潘潘脸皮一向厚，夸起自己从来不觉得害臊，“今天有事就不和你们多聊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小弟弟。” 说完蒋潘潘拎起许茶茶的包到柜台那和两人汇合。 冯庄忍不住扭头看她们一眼，个子最高的温沐白背影笔挺站在原地，没低头玩手机，而是侧目在听许茶茶说话。 许茶茶笑容明媚，和刚才坐在他面前强装礼貌的煎熬状态不同，从头到脚写着开心。 虽然距离得很远，但他却能想象得出，许茶茶现在肯定在用多柔软的语气撒着娇。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嫉妒一个女人，嫉妒她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就可以吸引许茶茶的所有目光。 …… 温沐白的工作室是和蒋潘潘合资开的，许茶茶问起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事她们刚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琢磨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温沐白会一直留在国外。 虽说从身份上来谈，两人都是合伙人，平起平坐，但蒋潘潘还是习惯听温沐白多一点，重要的事都让她拿主意。 “我还是习惯当打工仔。”蒋潘潘无所谓地吸溜着香蕉奶昔，“上司发一个任务我做一个，当螺丝钉可比下决策的那个人轻松多了。” 蒋潘潘毕业之后在一个造型团队里当实习生，被她的老师一路带着，一开始真的很辛苦，自己不能接客户，只能吃老师的分成和两千块钱固定工资。 熬了几年开始慢慢熬出头，运气好接洽上当时还没红的二线女星，一套红毯造型让她出圈，自己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混到现在，排队等她做造型的都是豪门贵太和一线女星，开张一次能吃好几个月。 所以即便蒋潘潘不是什么能存得住钱的人，在这油脂颇多的行业游走里，还是攒了不少，能够和温沐白一块折腾折腾。 “来吧宝贝们，温老板请你们喝下午茶。”蒋潘潘提着两大袋东西放到会议室的桌上。 她们的工作室不大，会议室就一个，偶尔生日庆祝和午饭聚餐都在这，毕竟全工作室上下不过十几个人，也能勉强用用。 蒋潘潘没少在温沐白跟前抱怨市中心这寸土寸金的房价，导致她们租金也高居不下。 “嗨。”有人拍了许茶茶肩膀一下，她扭过头。 “我们一个社团，你不记得我了吗学妹。”那女生指指自己，“我们还加了微信的。” 她都这么说了，许茶茶当然只能回，“认识，学姐好，你还是那么漂亮。” 嘴上一口一个漂亮，实际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了。 “对了，学妹。”女生压低了声音，靠近她，“可不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啊。” “什么忙啊。”许茶茶偏头看她。 “就是我不是正在准备毕设嘛，想找个模特帮忙拍两张照片，你身材好长得也好看，能不能帮帮我，不会很麻烦的，至于薪资方面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温沐白从会议室里往外看，就隔着一层玻璃两人的身影清晰无比，那实习生脸紧贴着许茶茶的，后者稍稍偏头正在认真倾听，感觉再有点不注意，两人就能碰上。 “这个啊……”许茶茶其实不太想。 开了一个口子，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找，她原本就是怕麻烦的性格，要不是郎树和华婧是旧相识，她估计早就从圈子里隐退了。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拒绝的好法子，就有人从后面扯着她的手臂拉了一下。 温沐白熟悉地嗓音靠上来，抵着她的背，“跟我进去。” “我啊？”许茶茶呆呆地指指自己。 “不然呢。”温沐白抬手，抬手扫了扫她的刘海，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你潘潘姐姐喊你。” -- 第118页 “哦哦哦。” 这样许茶茶正好和那学姐点头道别，省了拒绝的语句。 …… “喂，老温，你这次回家又和老头子是不是吵架了啊。” “吵架是双方的，我只是单方面听他情绪输出。”温沐白表情淡淡，对这种事早习以为常。 自从她大学叛逆改志愿之后，她父亲对她发脾气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有时候她宁愿两人之间的矛盾一直没解开，这样可以永远处于冷战状态，她好落得清静。 “那我们还有钱付租金吗。”蒋潘潘一脸愁容，“这里真的好贵哦，我们现在又接不到什么大单，长此以往撑不了多久的。” “没事啊，我有钱，我养姨姨。” 许茶茶这些年大大小小攒的钱，够在市中心买套别墅了，各种意义上都是个实打实的小富婆。 温沐白摁住许茶茶的脑袋往自己这转，“我还没穷到那个地步，花不了小孩的钱。”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小孩！”许茶茶气呼呼地把她的手从头上拉下来，“不要摸头，长不高的。” 她怀疑自己就是小时候被温沐白摸头摸多了，才差她的那三厘米。 “你那点钱留着给自己买吃的吧。”温沐白笑。 和蒋潘潘不同她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为这前途未补的工作室犯愁，她回国之前就做好了全部准备。 况且，她从出国起就没拿过温家一分钱，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 “说起来，你们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啊。”蒋潘潘坐在桌子上，往下靠，“快讲给我听听，又是什么新鲜理由，好奇死了。” “让我去相亲。” “呲——”许茶茶的吸管不合时宜地发出噪音，她面露尴尬摇摇手里的杯子，“喝完了。” 蒋潘潘继续说，“不过你也确实到年纪该结婚了，相亲就相亲吧，没准真的遇见合适的了呢，我感觉你爸眼光不能比你差。” “怎么就到年纪了，谁规定多少岁就必须要结婚吗，而且我姨姨年轻着呢。”许茶茶往温沐白那靠，扯扯她的袖子，“你不会去的吧。” 不是说好了先挣钱的吗。 “再说。” “这哪能再说啊。”许茶茶急了，“找个花心老公，还不如我养你呢，我养得起。” 温沐白捏捏她的脸，一副哄小孩的样子，“不止是那些问题，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又是这种话，许茶茶现在听“小”这个字都有阴影了，难道她在温沐白眼里，一辈子只能是个听话懂事就足够了的小孩吗。 她才不要。 许茶茶心情差到极点，但因为还有外人在，没表露出来，只是转动椅子轻轻背过半边身子，单方面和温沐白怄气。 后面两人又开始聊工作上的事了。 大概意思还是那几句，虽然很多人被温沐白的名气所吸引跃跃欲试，但大多是些散客，这些人来来去去的坚持不了多久，可价格高一些的大单，人家肯定不会轻易冒险来家新成立还全无攻绩的小工作室做。 就算她们的质量再高，但衣服这东西很多人穿的不只是质量和审美，更多时候穿的是面子。 如果同样的价格可以买到一件设计不错的高定，她们为什么要屈膝选择温沐白的工作室。 “你先把手上的单子处理好，目前还是起步阶段，累积人脉保持良好风评是基础，不出岔子，我就满意了。” “那之后呢，我们总不能一直接散客吧” “以后的事我想办法。”温沐白说话有种让人忍不住产生信任感的魔力，“不担心。” “行，那我就安安心心做螺丝钉，长远发展拓展客户这种事，还是交给你这个老大去想吧。”蒋潘潘乐天派，什么事都一个劲往好处想，“大不了倒闭，你跟我做回老本行，那还不是赚个盆满钵满。” …… 这个周三好像就这么普普通通地过掉了，但许茶茶脑袋里一直记着温沐白被喊去相亲那事。 她偶尔会在聊天时，旁敲侧击地询问，目的就是想听温沐白说一句“我不会去”。 可温沐白总是避开不谈，话题转换得很自然，她的成熟和淡定有时候真的让许茶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无理取闹的小孩。 可让她也和温沐白一样，对这事采取满不在乎的态度，她做不到。 既然温沐白这条路走不通，那她就走旁门左道。 许茶茶：她是不是要去相亲？ 蒋潘潘：她不让我告诉你…… 许茶茶：那就是去了？ 如果没去为什么要隐瞒，就是怕她生气所以才让蒋潘潘别告诉。 蒋潘潘：靠靠靠！别说是我说的啊！ 许茶茶：ok，那你把地点告诉我。 蒋潘潘：别啊，这个再告诉你，老温肯定把我提起来抹脖子。 许茶茶：QAQ 蒋潘潘：别别别，别来那套！ 许茶茶：呜呜 蒋潘潘：救命啊，你别这样，我真的很难做也 许茶茶：潘潘姐姐，不疼我了嘛[嘤.jpg] 蒋潘潘靠了一声，转头发去一张截图，然后等到快两分钟了才慢悠悠撤回。 蒋潘潘：哎呀，不小心发错了，你应该没看见吧。 许茶茶：没有，谢谢潘潘姐姐 许茶茶：啵唧.jpg -- 第119页 那张截图上是蒋潘潘和温沐白的聊天记录，其中有相亲的地址和时间，温沐白甚至还和蒋潘潘打商量，相亲开始十五分钟之后，就打电话给她假装工作室有急事，她好走人。 “这么不想相亲，干嘛还要去。”许茶茶勾起食指锤了一下屏幕。 手机又响起提示音，是温沐白的消息。 亲亲姨姨：早点睡，别胡思乱想了，乖。 许茶茶没回复，抛开手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不了，乖小孩做腻了。 许茶茶已经渐渐开始明白，什么叫会哭会闹的小孩有糖吃。 所以，她要闹了。 …… 温沐白和那男人的相亲定在周六的傍晚，地址是一家人均消费四位数的高档西餐厅。 许茶茶提前蹲好了位置，就坐在她们侧后方，这样不仅可以看清楚他们吃饭时候的各种互动，仔细一点还能听见交谈声。 六点准时，温沐白和一个和她身高差不多的西装男子并肩走入。 许茶茶拿起菜单挡在自己脸前面，暗戳戳地观察，视线落在那男生的皮鞋上，哼一声，“也不知道垫了多高的增高鞋垫。” 温沐白看起来还是刚从工作室下班过来，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下，包背的也是通勤包。 男人替她拉开座椅，她礼貌地道了声谢谢然后坐下。 服务员给两人都发了一份菜单，温沐白看起来确实有些饿了，没怎么思索就点了份鹅肝和上菜快的沙拉。 “就喝上次存的那瓶酒吧。”她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看起来是这里的常客。 男人慢一步点好菜，桌子上两只手扣在一起，想要找话题和温沐白聊。 来之前他就听家里人介绍过温沐白，长得好看家世好，又有留洋背景，这样的女人带出去吃饭应酬都倍儿有面子。 他是想快些将人好好拿下的。 “听你父亲说，你很爱画画，改天我请你去看画展有兴趣吗？” 温沐白品着手里的酒，礼貌地笑笑，“不了，工作比较忙没时间。” “周末也行啊，我可以特地挤出时间来陪你。” “做我们这行的，哪儿有周末。”温沐白依旧婉拒。 “啊，好。”男人在这块碰了壁，又开始说起别的事情，“对了，听说你还写剧本，那对电影肯定很感兴趣吧，我们公司最近刚投资了几部，要不要我带你去现场探班，如果有喜欢的明星还可以帮你要个签名。” 听到这许茶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男的要不就是情商低，要不就是把温沐白当做二十岁的小女生来追，找的都是些什么话题啊，还不如直接给人打钱来得痛快。 温沐白显然也不太有耐心，这次连笑都懒得给一个，“没时间，抱歉。” “您真是日理万机啊。” “彼此彼此。” 许茶茶探着头，见他们的话题似乎到了瓶颈，想着是时候该出手了。 她站起来，顺了一把今天出门特意扎的两条马尾，背上粉红色的小书包，大步上前。 温沐白正用叉子吃着盘子里的沙拉，余光看见一抹粉红色扫过，熟悉的栀子香让她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后，她怔住了。 只见一米七五，扎着双马尾的许茶茶冲她甜甜一笑，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喊出清脆的两个字。 “妈妈！” “咳咳！咳咳咳——”男人一口肉卡在喉咙，整张脸涨得通红，他睁大了眼睛看向许茶茶，“你喊谁妈妈呢？” 许茶茶轻轻往温沐白那边靠，然后蹲下来挽住她的胳膊，脑袋往上靠，“这个啊，她就是我妈妈。”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向温沐白问。 温沐白这么年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女儿？ 温沐白没出声解释，而是抬手亲昵地揉揉许茶茶的头，“你怎么来了。” 许茶茶见她不戳穿自己，戏瘾更重，抱着她就开始晃，“妈妈~我不喜欢这个新爸爸，你可以不可以不要结婚啊~”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讨人厌，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可以装乖，听话，但只建立在温沐白不会离开自己身边的情况下。 许茶茶一边说，一边暗暗朝男人那边看，见他脸色铁青，一副下不来台面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离目标又近一步。 “温小姐，看来你还有家务事要处理，那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男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麻烦下次见面，你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 “抱歉。”温沐白冲他点点头，“餐费我出吧，当做今天浪费你时间的补偿。” 男人没说话，直接转头离开了，估计他们之间也不会轻易再有下次。 许茶茶一直目送他坐上车，确认他真的走了，才松开圈着温沐白的手，坐到她对面。 刚才嚣张的表情完全不见，倒像只担心主人生气的小奶猫，她睁着漂亮的杏眼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会生气了吧。” 做这个计划之前她完全没顾忌后果，冲着能把局子搅多黄就有多黄去的，但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又担心自己承受不住温沐白的怒火。 算起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做过什么叛逆的事情，所以也就没见温沐白发火的样子。 但是听说这种平时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人，发起来火来是最可怕的。 -- 第120页 许茶茶屏住呼吸等了很久，谁知道温沐白只是把自己的那盘沙拉往她面前推了推。 “晚饭吃了吗。” “嗯？”许茶茶抬起头，愣愣的表情配上那对双马尾，看着还挺憨的。 “饿不饿。”温沐白又问了一次。 许茶茶摇摇头，头上的辫子跟着一块晃，“吃过了。” 她晚上吃得食堂的麻辣香锅，和朱竹她们一块，那可是撑破了肚皮才来的，因为她怕看了温沐白和别人相亲之后，会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嗯。”温沐白点点头，“不吃就走吧。” 许茶茶点点头，安静地站在她后面。 温沐白起身拿上大衣，到柜台结了账，两人往门口走，迎面吹来一阵冷风，许茶茶缩着肩膀抖了抖。 “出来怎么不多穿点。”温沐白把自己的大衣盖到她身上，“我送你回家吧。” 她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反而给许茶茶整慌了。 坐上车后，温沐白也一直不讲话，许茶茶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冲她问。 “你怎么不骂我。” “为什么骂你？”温沐白转头看她。 “就……我在你相亲的时候捣乱啊。” “嗯。” “嗯什么啊。” 温沐白抬手盖在她脑袋上，手法熟练地揉，“你自己都知道自己错在哪了，我何必再提一嘴。” “可是我是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还是做了。”许茶茶莫名其妙开始自首。 温沐白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只轻轻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那还……” “所以是什么原因让你明明知道不对，还要去做这种事的。” 许茶茶被她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思的目光弄得心虚起来，撇开目光，试图小声糊弄过去。 “不是给了我定情信物，那为什么还要和那个丑叔叔相亲。” 她小孩子撒娇一样的语气，让温沐白没忍住笑，“那等你结婚了，我再去相亲好不好？” 此时的温沐白甚至有些羡慕许茶茶，在她这个年纪当然可以放肆大胆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而相比较之下自己却只能掩盖在好长辈的面具下，说一些自己听了都皱眉的话。 许茶茶明显也不喜欢她这句，眉头皱得很紧，漆黑的眸子牢牢盯住她的脸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说，“如果说，我想和你结婚呢。” 第44章 抱抱啦 很长时间过去，温沐白都没有反应，前座的司机默默把隔板升上来，假装自己不存在。 许茶茶全部神经都吊着，紧张温沐白任何一个微小的反应。 “你都多大了，还说这种撒娇的话。”温沐白摁掉车内的照明身子往后靠，从这场无声的拉锯战里淡然退出，“回哪里，公寓还是家？” “我十八了。”许茶茶胸口起伏着，正在极力压抑自己在刚才那瞬间爆发出来的情绪，但暴躁压抑下去了，那股委屈劲又上来了，她红着眼睛，嗓音抬高不少，“说了不要拿我当小孩！” 车内有些过于安静，许茶茶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身旁的拳头颤抖着，目光紧紧盯住温沐白的方向。 即便光线很暗，她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嗯。”下一秒她看见温沐白抬手过来，圈住自己的肩膀，往怀里一带，拍拍她的背，“你长大了。” 许茶茶靠在温沐白胸口，耳朵贴着她的心跳声，同她平静沉稳的表面不同，那颗心脏的跳动声很重且毫无节奏得混乱，而且因为她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快。 “近两年影视寒冬，温家收益两年下跌，上半年最重视投资最多的S+项目上线之后点击量惨淡，连宣传费都没赚回来。”温沐白很少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但现在却用尽量好懂的语言在和许茶茶解释，“他安排我相亲，不是真的担心我找不到另一半孤独终老，只是希望借这个机会，搭上王家。” 王氏娱乐和温氏不同，后者注重热度，几年来一直紧跟时代节奏，同不知疲惫的机器生产商，造出一批又一批红极一时却后劲惨淡的爆款流量。 而王氏一向低调，一个项目可能要前后斟酌三四年才进入筹备阶段，但几乎次次出手都成绩不凡，手下签约的艺人，不论演员还是歌手都是娱乐圈的常青树，十几岁进圈，到四十岁还能拉出来和年轻爱豆拼数据，眼前他们似乎有意投资，但温家找上门合作的剧他们都看不太上。 “所以……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许茶茶开始后悔了。 上下辈子两个十八加起来，快四十了，做事还是半点学不会稳重。 温沐白平时说她的那些都没错，她就是做事毛毛躁躁，不顾后果。 刚刚还不知天高地厚冲她发脾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不我去和那个叔叔道歉吧。”许茶茶声音软软地贴着她，认错态度十分陈恳，“我就是不想你去相亲，我不要你和别人结婚。” 她这幅样子无论对谁，那人都责怪不起来。 “不用，我会和他说清楚的。”温沐白手指勾着她垂下来的长发，“今天怎么想起来打扮成这样？” “不这样怎么装嫩。”许茶茶晃晃自己的辫子，“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傻。” 温沐白轻笑起来，热气洒在她脖子处，断断续续地衔接着，让人发痒。 -- 第121页 “你之前喊我什么？” “妈妈啊，怎么了。”这又没别人，许茶茶喊起来可比刚才顺口多了，她贴着温沐白的肩头，特意掐细了嗓音学着孩童的语调和她咬耳朵，“不要和那些叔叔相亲好不好，有茶茶一个还不够吗？” 温沐白搂着她的手臂力道收紧，微垂眼，掩饰眸底涌起波涛，“别乱喊，没有下次了。” “我也觉得那个不好听，把你喊老了。”许茶茶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脖子，轻轻晃了晃，“那姨姨答应我好不好，嗯？” “你先松手。”温沐白拉下她的手臂，声音不知怎么的听起来有些哑。 “为什么，现在抱抱都不让了吗。”许茶茶非但不松手，还得寸进尺地把脸也凑近她，“不行吗？” 车刚好驶过一盏路灯，澄黄的光照亮此时距离温沐白只有几寸的许茶茶的脸。 在那十年里猛然成长的少女，泛着水蜜桃的香甜气味，微张的粉唇今天没有涂口红，只抹了淡淡的唇彩，长睫垂落视线落在有些暧昧的位置。 不等她回应些声音，便听见许茶茶又压低了些嗓音说，“温沐白，我以后不喊你姨姨了好不好。” “嗯？”温沐白挑眉，想了想还是说，“喊什么都随便你，反正只是一个称呼。” “不只是称呼。”那漂亮的唇瓣张合，又吐出几个字，“我不喊你姨姨，你也不许再把我当小孩。” “就因为这个？”温沐白脖子往后仰开，有意拉开和许茶茶之间的距离。 她怕那颗蜜桃再在视线里游离，自己会忍不住探去咬住。 “对。”许茶茶察觉到她的动作，很自觉地后退一些，退到她刚好能看清楚自己整张脸表情的距离，冲她弯起嘴唇笑。 “你知道我喜欢女生吧，温沐白。” 是温沐白想错了，称呼比她想象中的影响要大。 她好久没听人用那么轻快的语气直呼自己名字，在公司她是“温主编”，在外她是“温家大小姐”，偶尔回了家她还得继续做温诗瑜的姐姐，温父的女儿。 但在许茶茶这，她可以什么都不是，扒去浑身的头衔，只剩下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自我。 她听见自己佯装镇定地回应许茶茶的话，“我知道。” “那你呢。”许茶茶的语气自然，好像只是问小姐妹的八卦。 温沐白抬眸对上许茶茶的视线，她的眼总是同一滩湖水清澈，仿佛轻易就能探到底，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浮与表面，但那份直白却总会让温沐白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她拿过旁边的毯子盖住许茶茶的头，不看那双眼睛她回话容易多了，“我看脸。” …… 相亲那天的事确实让王志很难堪，他当然知道温沐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女儿，但对方当面给自己下不来台，他从小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小太子，面子被拂哪里能不计较。 温沐白的道歉短信没得到回应，也在她意料之中。 温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就只知道这场相亲糊了，王志不爽，他的投资也得打水漂，思来想去家里就两个女儿，大的用不上，就只能先塞小的过去试试。 “我不去！”难得全家人都在晚餐上，温诗瑜尖着嗓子拒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安排我去相亲。” 温沐白低头挑着碗里的辣椒，没说话。 “再说了本来就不是安排给我的相亲，为什么要推给我，那男的都快四十了，我只看照片都吃不下饭。” “是啊，小瑜现在还在圈内，前途大好，这时候去相亲被拍到照片传绯闻不是把她毁了吗。”温母也跟着劝。 温诗瑜童星出道后，仗着有自家的资源靠山，曝光一直很不错，加上少有歌手实力和样貌都在线，圈了不少的死忠，数据很能打，可以说是温氏半颗摇钱树。 这么一说，温父也有些拿不准了，但眼下王志明确表达了对温沐白的不满，他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不可能低三下四和人去道歉，甚至可能巴不得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那不推温诗瑜出去，他能怎么办。 “可是搭不上这条线，公司资金链断，后续经营都成问题。” 在温父眼里，还是自己的公司最重要，温诗瑜爆绯闻以后可以买媒体删除黑料可以营销洗白，但王志的投资没了就是没了。 “我不去！要是真的让我去，我宁愿去死。” 温母刷地给了温诗瑜一个巴掌，“在你爸爸面前说什么胡话呢！” 一地鸡毛里，温沐白终于舍得开口了。 “全世界也不止一个王志能投资，您目光就只能放在A市了？” “沐白你是不是有办法。”温母光速变脸，换上一副好后妈的表情，“快说来听听。” “莱仟。”她报了一个名字，“她最近想拍戏。” 莱仟是她之前合作过的演员，自身没什么背景，但背后的金主来头很大，也很疼莱仟。 虽然她混了娱乐圈那么久，没混出什么名气，还天天因为演技和有话直说的性格被网友黑，但好资源从来不断。 只不过她最近突然来了兴趣，想静下心来转型，目前正在联系好本子和导演，意思是用钱砸也要砸出一部属于自己的好电影，它不用多卖座，但一定要拍得高大上。 原本莱仟那边是联系过王氏的，但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错没谈成，这才让温沐白寻到机会。 -- 第122页 “办法已经说了，要做怎么就看你们自己了。” “吃饱了。”温沐白放下筷子和根本没怎么动过的饭碗站起来，余光淡淡扫过温母，“下次让厨房少放点辣，吃着上火。” …… 2602 最近几个月许茶茶的行为变得十分奇怪，早上六点就起，坐在桌前化妆能画一个多小时。 这种行为在大一新生里不算少见，但许茶茶不一样，要知道她以往都是上课前三十分钟爬起来，洗漱完毕涂个唇就抱上书直冲教室的。 另一位早起专业户朱竹忍不住八卦，“宝贝，你最近是不是春心荡漾了？每天起得比我还早。” 许茶茶正在画眼线，气儿都不敢喘，好在手还没生，一条上翘的眼线画得十分顺滑。 画完了她才回朱竹的话，“我就是觉得，我平时出门太邋遢了。” “你邋遢？”朱竹气得睁眼，“你那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我要是长你这样，我出门也懒得化妆。” “那不一样。”许茶茶把睫毛一点点耐心夹翘，“我还不够好看。” “救命救命。”朱竹摸着自己心口，“我要被这孩子气死了，她从哪儿学的凡尔赛，苏青蒋菽来人啊，帮我狠狠地凶她！” “嘘。”许茶茶捂住她的嘴，“我说真的。” 温沐白写过剧本又当过时尚杂志主编，圈内什么种类的明星美人俏模特没见过，她这点姿色还真不够比的。 上次问温沐白她说要先挣钱，这次又说要好看的，许茶茶综合了一下，认定温沐白的理想型就是好看的富婆。 本着穿书的好运气许茶茶现在占半边，但好看这事还挺模棱两可的，在温沐白眼里怎样才算好看，她把不准。 “好看吗？”收拾好自己，许茶茶放下镜子问。 她妆一向画得很淡，注重扬长避短，不会多加什么色彩，眼影只是浅浅扫了层阴影加深轮廓，在双眼皮褶皱处加深了一些眼中打上珠光，配上夹翘的睫毛，看起来好像用力不明显，但却有精气神了很多。 唇薄涂的哑光砖红色，从唇中慢慢晕染开的渐变看起来质感很好，也显牙白。 朱竹收收自己的口水，“好看，我要是男的现在就想把你娶回家。” “嗯，那今天就这样。” “今天打扮这么好看，去哪儿啊？”朱竹好奇地问，“下午不是没课吗。” “去找姨……温沐白。”许茶茶差点喊错。 “哦~那快去吧。”朱竹嘿嘿笑着，“那晚上是不是不回来了。” “去你的。”许茶茶朝她丢去一团纸巾，拿上钥匙放进包里，“走了，别想我。” 许茶茶手机上提前叫了车，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坐上，关上车门她就给温沐白去了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出发。 原本很久不写剧本的温沐白最近又接了个活，搭配的还是那个演技盆地莱仟。 许茶茶有点好奇于是说什么也要去探班，温沐白以为她是谁的粉丝，就把地址告诉她了。 她不是跟组编剧，但许茶茶要去，最好得有人领着，所以现在许茶茶是要打车去她的工作室，两人汇合了再一块出发。 温沐白不知道的是，其实许茶茶根本不是对哪个演员有兴趣，就是单纯想约她出来见一面，她最近这段时间忙得连短信都回不了几条，许茶茶一个人快闷出灰了。 两人一块到达片场，今天运气不太好拍的是外场，风大得很，吹得人直哆嗦。 而女主角莱仟却穿着薄薄的吊带裙，正坐在公园湖边的长椅上，面对湖水一边演哭戏一边念长到编剧本人可能都记不太住的台词。 许茶茶觉得还挺新鲜的，没想到莱仟这个传闻中背有靠山动不动耍大牌水奖的女星，还挺敬业，导演说再来就再来半句怨言都没有。 不过一开始，她费那么多功夫打算拍这部电影的时候，许茶茶就觉得挺震惊的了。 从剧本到服造甚至是导演，都是她连同背后金主花了大价钱砸到一块的，放往常这样的配置，换个演员，至少能冲两个提名。 圈外人看不明白莱仟这顿操作，圈内人也看得迷迷糊糊，只当她是金丝雀当腻了，想试试拿钱打水漂的滋味。 “靠靠靠！”导演一喊卡，助理就给莱仟裹上毯子，她捧着一个粉红色的暖水袋，冻得浑身发抖，“导演，行不行刚才那条，你再让我哭几场，我眼泪都要和湖水一块结成冰了。” 导演：“看你哪个标准，如果是……” “成！你可憋说了。”莱仟堵住他的嘴，“我想从你嘴里听一句‘行’，那可比登天还难。” 估计是看见了温沐白，莱仟端着杯热茶往这走，站到许茶茶跟前上下看她一眼，“呦，这小姑娘长得真标志。” 许茶茶没想到她看着挺有淑女气质说话这么接地气，偏头轻轻笑了一声。 “是大姑娘了。”温沐白手摁在许茶茶脑袋上，“不过确实从小标志到大。” “这手感啧啧啧。”莱仟是真不认生，上手就往许茶茶脸上捏，“我年轻的时候皮肤也和你差不多，好怀念啊。” 许茶茶笑，“您现在也还年轻啊，而且化这么憔悴的妆都那么好看，底子真的太好了，好羡慕啊。” “嘿！”莱仟眼睛一瞪，“这小姑娘我喜欢哈，嘴甜。” -- 第123页 “我也喜欢您。”许茶茶客气道。 “说吧，是不是我小粉丝，所以才专门让温沐白带来探班的。”莱仟冲她眨眼。 “算……是吧。”她也只能这么说。 “那感情好啊，来，姐和你唠唠嗑，你这么讨姐喜欢，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什么签名合照统统都有。” “啊？哈哈哈哈好啊。” 许茶茶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找个机会过来和温沐白见见面，却被莱仟拉走唠嗑了，而温沐白也没站多久就被导演拉过去讨论剧本。 她只能收起自己求救的眼神，乖乖坐在莱仟边上听她嘚吧。 “太难得了，我还能有追到现场来的粉丝，还是女粉。”莱仟搂着许茶茶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她穿着小碎花裙，却一点不顾及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杵成兰花指的左手端着个泡了胖大海的搪瓷杯边吹边喝，那架势和早茶摊上翻报纸的老大爷差不多。 “你的戏很好看。”当喜剧看就很好看。 “你这孩子。”莱仟猛拍许茶茶的背一下，“净说胡话，哪有你这样闭眼吹，我们嘴上说说就好了，别上网丢人，不然人家要骂你脑残粉的。” “噗——”许茶茶捂住嘴巴，“仟仟姐你心态真好。” “心态不好怎么行。”莱仟闷了一口手里的热茶，“现在国内还能找得出第二个黑料比我多的女明星了吗，什么耍大牌啊包养啊，都是陈年旧货了，现在居然还开始抨击我在别墅花园浇花不穿bra？” “这个我也有看到，你不会觉得困扰吗，狗仔都蹲到你家门口了。”管得也太宽了。 “这有什么，我是女明星嘛，什么时候没人愿意拍我了我才要担心。”莱仟想得很开。 “那……包养也是真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其实也可以算是情侣，只不过一直是她在养我。” “情侣？” “啧，你是不知道她长得有多好看，当初要不是我死缠烂打，她还看不上我呢。”莱仟嘬一口杯子。 “还能这样？”这是算毛遂自荐的不通俗版本吗。 看多了那些强买强卖的小说剧情，许茶茶突然对莱仟和她金主的故事产生浓厚的兴趣。 “是啊，换一般人那我就演贞洁烈女了，换她。”莱仟哈哈大笑，“占便宜的是我。” 许茶茶心里对那位多少有点好奇，但她此时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呢。”她手指指自己，“我怎么样。” 莱仟眯起眼，“你年轻还小，就别搅和了，别以为所有金主都和我家那个似的财貌双全，多了去的大肚秃头老男人。” “我不是那个的意思！”许茶茶忙说。 “哦~”莱仟看她眼神一下不一样了。 确实，细看许茶茶身上的配饰和衣裳价格皆是不菲。 “这行不看重脸，看这个。”莱仟手指搓搓，做数钱状。 “这个我也有点。” 旁边的助理适时凑到莱仟边上，将许茶茶的身份解释。 “行啊，这还是个富婆粉丝，说出去都有面。”莱仟拍拍大腿，兴奋地问许茶茶：“你看上哪个了。” 许茶茶挺不是习惯她这种说法的，她也没想到那处去，就是和莱仟聊起来了，兴起那么一问。 现在让她说，她哪好意思开口。 可莱仟是谁啊，圈里混那么久，早就混成半个人精，从进来开始她就注意到许茶茶眼睛动不动往温沐白身上瞟，一眼比一眼深情黏腻，这种目光她不要太熟悉。 莱仟就是天天拿这种眼神看的自家那位。 “如果是温沐白，我劝你这段时间抓紧了趁虚而入。” “什——不是不是。”许茶茶连忙摆手，眼睛看看温沐白还在和导演聊得起劲没工夫注意这边，又靠过去小声问，“怎么说？” “温家最近好像还是有点小困难，连赔好几个项目，往近了说前阵子扑街的那部什么什么传的剧也是他们家的，原本就指望它翻盘，结果男主演爆出家暴出轨的丑闻，被观众抵制，十几个亿光打水漂了。”莱仟说起八卦那叫一个兴奋，“底裤都快赔没了，不然怎么会推女儿出去相亲哦。” 说起相亲许茶茶表情就暗下来。 要不是她搞砸了相亲，温家也不会和王家搞得那么僵，弄得现在温沐白剧组工作室两头跑，忙得吃顿饭都要人提醒。 许茶茶在边上看着干着急，特别想帮她一把，可她好像真的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许茶茶想自己如果这些年勤快一些，也不会到现在还默默无名，圈内人脉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的地步，至少那样没准还可以帮到温沐白点什么。 想着，许茶茶不知不觉捏起了拳头，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唤醒一下自己那该死的事业心了，只要不是累到猝死的程度，钱难道不是挣得越多越好吗！ 真的是被许父许母宠得久了，快变成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猪了。 许茶茶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醒醒啊许茶茶，你得养老婆！做什么咸鱼，起来挣钱！ 不过目前她必须先解决温沐白的燃眉之急，前两天许茶茶还看见蒋潘潘在朋友圈哭穷，她和温沐白是合作伙伴，她穷的话，温沐白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许茶茶往温沐白的背影看去，北风吹下几片黄叶正好落到她的脚边，那瘦瘦长长的身影立刻染上几分萧瑟感。 -- 第124页 许茶茶心疼地捂住嘴巴，好不让自己呜咽出声：我可怜的姨姨，明明日子都过得那么苦了，为什么还一直强撑着不说。 当晚许言舒接到了白眼狼妹妹的电话，这时候她正在实验室加班，满身的疲惫，但还是好声好气接起来。 “生活费不够了吗，我现在给你打。” “不是不是。”许茶茶连忙说，“我是想问问你，如果我有一笔钱……” “存起来，给自己买好吃的。”许言舒想也不想说。 “都几岁了还买好吃的，我想投资！” 隔着电话，许言舒都可以想象到许茶茶挺起胸膛，理不直气也壮回话的样子。 她低头笑起来，和对面说，“你要是想理财，我帮你买几只基金，比炒股要稳妥一些，要是单纯缺钱直接点管我要。” “都说了我不缺钱，我就是想投资，给一部戏投。” “戏？”许言舒皱眉，“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反正你帮帮我嘛。”许茶茶软下声音和许言舒撒娇，“我姐对我最好了是不是？” 许言舒现在对她的糖衣炮弹已经有了一些抵抗力，因为这事实在太不对劲了，处处透露着诡异。 要知道从前，能让许茶茶这样管自己撒娇讨要条件的事情，一般都是和那人有关…… 她突然被点醒了似的，联想到温沐白的近况，沉声问电话对面的人，“别告诉我，你是想赶着给温沐白那部戏送钱。” 知道人家写一次剧本多少钱吗，能缺你那几个小铜板？ 第45章 赚钱啦 许茶茶还非要把自己那几个小铜板往剧组送，送完了还学着小说写的，一脸霸道地提要求。 “造型团队要用我指定的。”她说着两手把资料递过去，“这里有作品集，你们看看。” 制作人有点懵逼，人家带资进组都是塞角色要加戏，这位大小姐倒好塞造型团队？ 不过这事可大可小，好的造型团队对电影帮衬很大，这其中不止要审美在线，材料精细程度还原百分比也都需要考虑，最好是对剧本描写的背景时代有足够了解，能搭配出符合那个时代地点风土人情的衣服。 但制作人也知道许茶茶的来头，还是打开那本册子认真翻开。 刚看到封面上工作室的名字，她啊了一声，“这是沐白那家工作室吗？” “嗯，怎么了。”许茶茶盯着她。 “我们现在用的，就是她们的团队啊，那位姓蒋的造型师，业内很有名气的。” “啊，这样啊。”那她这小铜板还给不出去了呗。 “您不会是……反悔了吧？” 许茶茶手在桌面上点点，“我投资与否，对编剧影响大吗？” “当然会有影响。”虽然她们现在的投资到位，没有那种因为资金问题到要缩短拍摄周期委屈服化道的地步，但作为一个制片人她哪里会嫌弃投资多呢，“但如果投资数额充足，就可以搭建出更多编剧内心想要营造的真实感，就好比《尤步喜》这电影，他们大到场景选择小到一只耳环的选择，全部都是精挑细选，你看啊就是因为这样的考究心细，他们最后才获得了那样的成就，再转回来看我们这部戏……” 许茶茶不是第一次听人画饼，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能说的，她手撑着下巴听人家慢慢说着，差点要被念睡着。 这位制作人口才好到什么程度呢，就好像她们学校后街卖臭豆腐的阿姨，每次她们宿舍四个人路过都能说动全部人带一份走。 “您说，是不是啊。”制作人终于说完，睁着不灵不灵的眼睛冲许茶茶放电，要是她的眼睛会说话，估计这时候正在说，“来都来了，把钱留下再走呗。” “那好吧，不过我不投那么多了，投一半行吗。”就算是对莱仟的支持。 那天回去之后她们俩就加上了微信，因为莱仟的性格太有趣，有时候许茶茶能和她聊到半夜十二点，闹钟响了不得不睡觉才结束，这姐妹情算是就那么定下了。 “行，当然行。” …… 这条路行不通，许茶茶只能另辟蹊径。 她登录温沐白工作室的官网，找到上面的寻求合作按钮，滑动商品表，点到一看就最贵的那个选项里。 【专属高级定制礼服】 点进去之后，有一连串能把人眼看花的成品展示，滑到最下面才是联系方式。 许茶茶担心打过去是温沐白或者其他认识她的人接，随便让朱竹抓了一个认识的朋友过来，让她照着自己的意思说。 “喂，您好，我想咨询一下关于高级定制礼服的相关信息。”小姑娘被四个人围着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被带得情绪紧张起来，说话声音都有点抖。 电话开始免提，对面是个沉稳的女声，听起来不是温沐白，许茶茶松了口气。 “好的，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需要用到这件礼服呢？” “什么时候……”女生朝许茶茶看，就看见她手机打了字递过来，她照着上面念，“不着急，慢慢来。” “这样啊，那不如您有时间来我们工作室一趟，我们详细对接您需要的款式和其他细节要求。” 不不不！许茶茶疯狂摆手。 “啊？能不能不去啊，款式也随便，看你们设计师的，她喜欢什么就设计什么吧。” -- 第125页 “……”对面肯定是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估计以为她不是真的要买，只是打电话来闹着玩的，于是回，“那这边定制需要先交付一部分定金，以及后续制作还需要量尺寸，您看……” “尺寸和定金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发你，我工作比较忙，实在没空去你们店里，不好意思啊。”女生按照许茶茶的提示回答那边。 “啊，是这样的吗，那女士您稍等我去询问一下我们设计师的意见，半小时内给您回电。” “好的好的，你去问吧。”她连连点头。 “呼——”电话挂断，五人皆是一副被抽空了灵魂的状态往后仰着靠住身体。 许茶茶比打电话的女生还紧张，她擦擦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定一件够吗，要不我多定几件？” “你这只定一件人家都有点怀疑了，你还多定几件，上赶着掉马甲啊。”朱竹拍拍她的脑袋，“平时看你挺聪明的，这种事情上怎么和傻子似的。” “哦。”许茶茶揉揉脑袋，“那我不是想多给她涨点业绩嘛。” “富婆，你不如考虑考虑包养我？”朱竹冲她眨眼睛。 许茶茶推开她的脸，“起开，找你那些哥哥弟弟去。” 她们等了一会儿甚至还没到十分钟，那边电话就打回来了，这次接起来许茶茶气直接短了半截。 是温沐白。 “女士您好，我是BC的设计师温沐白，请问您怎么称呼？” 2062没一人刚吭声，女生战战兢兢地报上自己的姓，“我姓王。” “好的，王女士，这边了解到您有在BC定制高级礼服的意愿，对吗？” “对对对。” “好，那我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一下您。” “你问吧。” “您平日的穿衣风格，喜好，以及这件礼服需要运用的场所，或者其他任意的需求，可以告知一部分我吗？” 女生抬头向许茶茶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可许茶茶也慌啊，她根本没想过买了这衣服要做什么，而且穿衣喜好这玩意说了搞不好就得穿帮。 “你就说随便。”她用口型转达。 “哦，随便。” “也许这么问有些冒昧，请问您是自愿定做这套礼服的吗？或者说您边上是不是有人在。” “靠？”朱竹嘴张大，努力才压抑住声音。 几个人对视一眼，对温沐白惊人的洞察力感到害怕，她们明明一声没出。 “没有啊，我当然是自己要买。” “嗯，好的，那这边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详细的我之后线上与您沟通。” 女生把许茶茶准备好的号码报过去，这通令人窒息的电话终于挂断。 许茶茶备用的微信号一直很多，人家是微信分组，她是微信号分组，就之前许言舒想勾搭未来嫂子，还找她借了一个。 温沐白的好友请求很快发过来，她点了通过，紧张地捏着手机和对方聊天。 但没想到她反而不问那么多了，把合作须知发给许茶茶一份，告诉她没问题可以直接付定金。 许茶茶直接滑到最下面看了定金价格，摁支付密码给她发过去。 那边可能是在忙，一直到晚上都没点确认。 …… 周末，许茶茶把时间留给了豆丁二人组，免得他们老说自己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她拉着有车的薛苗苗早起去市场买了菜，又去了超市补了冰箱里牛奶的库存，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 “你给陈茜茜打个电话，就说马上开饭了。”许茶茶累瘫在沙发上。 “我去接她吧。”薛苗苗收起手机，拿上钥匙，“她路痴程度比你好不到哪去。” “也行，那我等你们回来再开始，正好爬一会儿。”许茶茶抱上一只等人高的玩偶熊脑袋塞进它怀里。 “行。” 从许茶茶这开车到陈茜茜的校区来回半个小时就能到，可薛苗苗这一去又去了一个多小时候，快十一点半的时候许茶茶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我能再吃一块吗，就一块。”听起来是陈茜茜的声音。 薛苗苗声音凉凉的，“马上吃饭了少吃甜的。” “你比我妈还念叨，薛苗苗！” “你要是非要喊我妈，我也不介意。” 电视上正在放许茶茶之前存下来的综艺，但声音开得很小，她穿着厚厚的地板袜，窝在布偶熊的怀里，眼睛都舒服得快眯起来了。 “许茶茶，醒醒，别睡啊。”陈茜茜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喊我们过来吃饭，你在这里睡觉。” 许茶茶仿佛没有半点感觉，挨打了还不肯挪窝，“反正是火锅嘛，随便把菜切切就可以开吃了。” 说完她还拉陈茜茜一块，“你来，躺着真的好舒服。” “是吗，我试试。”陈茜茜脱了外套坐到另一边，学着许茶茶的样子，脑袋靠到熊的背面，“诶，好软哦。” “是吧。” “换个节目吧，上周播出的选秀新一期你看了吗。” “什么选秀。”许茶茶伸手去够地瓜干，“好几个选秀呢，懒得看。” 这些年选秀类节目大火，前几年她还感兴趣看过几期，但说实话娱乐圈哪来那么多沧海遗珠，几届选秀过去，剩下的要么是之前没出道的回锅肉，要么不知道哪个街角抓来的素人，看习惯了神仙打架胃口被吊高，再让她看菜鸡互啄她哪里看得下去，现在碰到这类节目都会避着走了。 -- 第126页 “选超模的，我看了几期还挺好看的，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那胳膊长得能绕我脖子两圈。”陈茜茜咯咯笑，“我还以为你对这些很关注的呢。” 许茶茶确实挺感兴趣，“连你手机我看看。” 已经穿好围裙等在厨房的薛苗苗拿着刀在案板上敲了敲，“两位大小姐，你们就安心让我一个人来做饭是吗？” “那算什么做饭，你只要别切到手就好。”陈茜茜挥挥手。 薛苗苗罕见地没有开口怼她，隐忍地低头默默切菜，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写着“以后找你算账”。 陈茜茜将手机连到电视机，两人点开第一期从头开始看，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二十分钟后，薛苗苗板着脸把东西都端上茶几，许茶茶也站起来给她腾开位置，“你们坐着我去拿锅。” 她之前专门买了个锅用来涮火锅，没想到用的次数比炒锅还多，主要是懒，懒得做菜。 锅乘上热水，倒入买来的火锅底料，烧开的泡泡咕嘟咕嘟把香味带出来，正在看综艺的吃货陈茜茜终于也舍得伸伸腰坐起来。 “呜呜呜，好香啊。” 她跑去拿来筷子，熟练地往里头下菜，“冬天多吃点萝卜，对身体好。” 烟雾缥缈中，许茶茶起身开了窗台的落地门，让味道散得快一点。 坐回来时，碗里已经多了几片不知道谁投喂的羊肉。 她夹起来吹凉，细嚼慢咽地吃着，和对门急眼到每一口都得“斯哈斯哈”半天才能往下咽的陈茜茜形成鲜明对比。 三人虽然线下不怎么常聚，但手机上几乎每天都能聊上百页的废话，见了面那嘴更是和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对了，茶，听说你最近在搞什么直播，怎么突然想做那个去了。”陈茜茜嘴上在问许茶茶，眼睛却还黏在锅里。 “哦，就是之前和你们说的莱仟，还记得吧。”这事苏青她们也问过，但许茶茶不太好直说，但在这俩知根知底的人面前她没什么好隐藏，“我剩下那笔钱想留着也是落灰，不如整点投资，然后她告诉我这个平台以后肯定可以大爆，让我有多少投多少。”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薛苗苗皱眉，很不同意，“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我留心眼了啊，找我姐问过，而且也是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出手的。” 其实莱仟的话只是提醒了许茶茶，让她想到了钱生钱的办法，但她总不能对两人说自己看过原书剧情，里面写了这个叫橘子的直播平台日后会市值大涨吧。 “行吧，你们富婆的生活我们是不会懂咯。”陈茜茜摇摇头。 “闭嘴吧，你们两个也穷不到哪里去吧。” “和大小姐您还是不能比滴。” 许茶茶推她肩膀一下，“你才闭嘴吧。” “不过你说你投资就投资，怎么还自己直播上了？” “无聊。”她撇撇嘴一笔带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挑了个更难聊的话题问，“如果我和你们说，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女生了，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啊。” “咳咳咳——” 她话刚说完，薛苗苗和陈茜茜特别有默契的一起被呛到。 许茶茶用古怪的眼神在她们之间来回看，“干嘛反应这么大。” 陈茜茜迅速低头掩饰自己涨红的脸，换薛苗苗接话。 “你之前不是已经朋友圈出柜过了。” “那个你们不是都知道是故意出给追我的人看的吗。”许茶茶喝了一口罐装凉茶，盯着锅里沸腾的汤水发愁，“我觉得我不该喜欢她。” “有什么该不该的。”薛苗苗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来听听何方神圣，能让您苦恼成这样。” 许茶茶眼神小心翼翼地，“我说了，你们可别吓到啊。” “说。”陈茜茜拍拍胸脯，“怎么的我这颗强心脏还能承受不住吗。” “温沐白。”许茶茶自暴自弃似的脱口而出，怕她们没听清还特意重复一遍，“我喜欢的女人是温沐白。” “噗——” 第46章 识破啦 “你再说一遍？”两人异口同声。 见她们这种反应，许茶茶反而胆子大起来了，挺起小胸脯，“我就是喜欢她。” “是那种喜欢？” “哪种喜欢？” “就是那种。” “哦，对是那种。” 薛苗苗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许茶茶：“就是说我是想和她结婚的那种，喜欢她。” “你确定不是因为一直以来太依赖她，产生的幻觉吗？”薛苗苗还是持保守态度，“你看你们现在和小时候有分别吗，你是不是单身太久就随便身边找个亲近的人来喜欢了。” “你一定要我说一些十八禁的话，你才信我吗。”许茶茶说。 “……行。”薛苗苗战术后退，“可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我也不知道……” 非要说，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应该还是那天的夜宵，大家给寸头学长和温沐白拉郎配的时候。 但那时她还想，可能只是单纯的不想温沐白和别人交往，因为这样她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就会变少。 但后来看到她和杜菲的绯闻，明明心里知道那是假的，还是总忍不住会拿出那张图，放大了左看右看。 -- 第127页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不想温沐白和别人交往，她是想和温沐白交往的人是自己。 变质的情感带来的陌生渗透入她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两天许茶茶都不怎么敢主动找温沐白聊天了。 因为她担心对方洞察力这么强，自己一两句说不好就会被她察觉出小心思。 “要不你试试先远离她几天试试？”陈茜茜建议，“说实话你姨姨长得真的太好看了，我要是天天和这种大美人待在一起我也难免春心荡漾。” “陈茜茜？”薛苗苗转头瞪她。 “我错了我错了。”陈茜茜给她比口型。 许茶茶在思考陈茜茜话语的可实施性，没在意她们那点小互动。 “不过我们最近联系已经很少了，她有她要忙的，我……”她也在挣钱。 除了折腾直播，这周许茶茶还去了三趟面试，目前正在等通知的状态。 其实许茶茶心里还挺没底，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她台步荒废好久，就面试前两个晚上捡回来临时抱佛脚了一趟，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 “唉，不说那些了，感情这玩意还是水到渠成比较好，不然你失恋太快我俩都想不到词安慰你。” 许茶茶：“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好的？行啊。”陈茜茜手一抬，“下周末我姐酒吧开业，我准备去蹭吃蹭喝，你们来吗。” “酒吧？”许茶茶摇头，“那我还是不去了。” “酒吧怎么了，你最近这么丧气沉沉的，正好去放松一下。”陈茜茜搂住她的脖子，“放心，我姐酒吧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闹来闹去的，就是个让人没事去聊聊天的清吧，可能也就开业这天最热闹了。” “薛苗苗。”许茶茶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人。 “她也去。”陈茜茜拉拢她的队友。 “……行吧。” …… 答应陈茜茜之后，许茶茶也没怎么把那事情放在心上了。 周五中午，她突然收到了温沐白的消息。 亲亲姨姨：出来吗，满记出新品了，带你去吃。 许茶茶：好啊[乖巧.jpg] 原本应该开心的事情，放下手机许茶茶又开始慌了，因为她总觉得那事情没瞒住温沐白。 之前拿小号加了温沐白之后，第一次转账她没收，结果第二天钱又退回到她自己账号。 许茶茶发了个问号过去，然后再次转账，对面还是不收，但是会给她发消息确认草稿和风格。 每次她问起来，回过来都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忘记了。 她就没见过对钱这么不上心的人！ 下午的课结束后，许茶茶把书交给苏青她们带回去，独自一人往后门走。 温沐白来接她都喜欢走后门过，每次走的时候还能顺带买杯奶茶投喂她。 “学妹。”有人从后面拍了许茶茶的肩膀一下，她回头看，“江缪学姐。” 自从之前她生日过后，和江缪就没怎么见过了，一下遇见还差点认不出来。 “学姐，你看起来气色不好，是最近太累了吗？” “还好。”江缪冲她笑，“你去哪，怎么一个人。” 平时许茶茶她们一宿舍都是集体出动，很少落单。 “有人在后门等我。” 她们没走两步，许茶茶就看见前方温沐白的身影，她站着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个什么东西靠着，就好比现在，轻轻倚住车门低头刷着手机，对周遭事物一副漫不关心的态度。 “姨姨。”她抬手冲温沐白招招，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习惯喊这个称呼。 “原来是你姨姨啊。” 听见声音的温沐白抬起头，看见江缪和许茶茶并肩走路的亲昵姿态，眉心下意识蹙起，眼底表露不悦。 但等她们走近的时候，她却已经恢复了那副温柔长辈的模样，拿过许茶茶的包挂在肩上，将她牵到身旁。 “最近课多吗。” “啊，还好。”许茶茶冲她笑，努力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自然一点。 “嗯。”温沐白从鼻子里轻轻应出一声，开口却说，“还以为你快忙到脚不着地了消息都回不上几条，问茜茜她们也说你最近很忙？” “我……”许茶茶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明明温沐白也不是在审问她，只是普普通通地想要了解了解，但她自己却心虚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过看起来温沐白并不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很快又伸过来手，替她挽起袖子。 “白色袖子不要在桌上擦来擦去，都脏了。” 她不说许茶茶还察觉不到，于是尴尬地挠挠头，“下次注意。” 宽松的毛衣袖子被一点点挽起来，正好到露出一截细白手腕的程度。 江缪眼尖地看见许茶茶左手上的镯子，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难看起来。 原本在那很受许茶茶重视的红绳已经不见，换成了这只镯子，而不久前许茶茶才告诉她，她没把自己送的那只镯子带出来是因为害怕刮花。 那能够取代那条红绳的，这么重要的镯子，她就不担心会坏了吗？ 还是说，那只是她不想带自己送的镯子找得借口罢了。 江缪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情绪上头，贸贸然对许茶茶表白。 “你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吗。”温沐白帮许茶茶挽好袖子之后看向她，“我们要去吃甜品，一起？” -- 第128页 江缪下意识摇摇头，木木地说，“不去了，谢谢。” “学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趁着双休日早点休息吧。”许茶茶靠过去，有些担心地想抬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温沐白抓住。 “确实，累了那就早点休息吧。” “嗯，拜拜。”江缪牵起一个勉强笑，转身离开。 许茶茶盯着她的背影，眉头皱起，“我总觉得学姐哪里怪怪的。” 温沐白搭着她肩膀往车那走，嗓音淡淡，“你想太多了。” “奥。” “奶茶要吗。”温沐白把之前按她口味买好的奶茶递过去。 “最近戒糖。”许茶茶还是接过来了，“我不喝，闻闻就好。” “行。”温沐白笑笑，手放到方向盘上，“最近和江缪见面多吗。” “她最近好像挺忙的，刚才那还是生日会之后头一次碰到。”许茶茶照实说。 温沐白点点头，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又问，“她没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奇怪的话？”这把许茶茶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上次说要带礼物给你，可能忘记了。” “……好吧。”许茶茶觉得温沐白好像有事瞒着自己，但又猜不到是哪方面的，只能作罢。 两人到达店里，许茶茶兴冲冲闯了进去，把刚出的三样新品都买了一份。 买了也不吃，拿手机照了几张就杵着下巴眨巴眨巴盯着温沐白看。 温沐白的叉子刚叉了一块蛋糕，因为她过于热情的凝视停手，“要吃？” 许茶茶收起那副口水都要滴到地上的样子，不怎么坚定地摇摇头，“不吃，戒糖。” 温沐白点点头，把蛋糕吃掉，然后扎了蛋糕上的草莓递到她嘴边，“水果不碍事。” “那就吃一颗。”许茶茶张口咬下，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发，草莓边边还带了一点奶油，被她含着一起偷偷吞下，“甜！” 温沐白弯起唇，“突然开始身材管理，是最近又有工作要接？” “可能……有吧。”她还没等到通知。 温沐白点点头，“你姐说你最近突然开始投资理财了，钱不够花？” “不不不，我钱很多。”许茶茶连连摇头，那架势看着要是温沐白敢说一个不相信，她立刻能把某app余额翻出来给她看。 “不缺钱。”温沐白手指玩弄着甜品叉，眼帘垂着，话锋却突然调了个一百八十度，“所以就开始乱花了？” “什么乱花。”许茶茶屏住呼吸。 谎言的泡泡下一秒就被无情戳破，给战战兢兢许多天的她来了个痛快。 “王女士，是你朋友吧。” 从温沐白嘴里听到这话，许茶茶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她垂下肩膀，表情有点怏怏的，“你都知道了啊。” “你朋友用的校园卡，挺明显的。” 靠？许茶茶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层。 “那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知道。”温沐白一手抵着额头，掀开眼皮看她，似笑非笑，“就想看看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 “说说看吧，为什么这么做。” 许茶茶撇撇嘴，脑袋低下去，“我就是想帮帮你。” “帮我？”温沐白疑问，“帮什么。” “莱仟姐都和我说了，你们家最近很困难，上次不是还因为这个推你去相亲嘛，还有工作室，刚起步肯定很辛苦，再加上那是你的梦想，我也想……”掺和一脚。 “所以说，你是以为我快穷得揭不开锅了，才上赶着给我送钱。”温沐白声音藏不住的笑意，“祖宗，你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本来就是嘛，潘潘姐隔两天就在朋友圈哭穷呢，你俩合伙人一体，她穷，你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我也就在这上面能帮帮你了，你还不领情。”许茶茶愤愤地瞪她一眼，“知道了还不拆穿，就是想看我慌得不行还不敢问的样子吧。” 温沐白竟然不否认，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回，“嗯，还挺好玩的。” “你——”要不是我喜欢你，早就被你气得暴躁出拳了！ “蒋潘潘她哭穷是常态了。”温沐白和她解释，“她怕自己管不住手，把钱存我这了，只剩下每个月的生活费，前两天月底，她手上没钱，故意发朋友圈卖惨给我看想让我心软转账的。” “所以，你真的还好吗。” 温沐白歪头，突然对一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如果我真的破产，你想怎么办。” “我养你啊。”许茶茶认真地摸出一张银行卡，“以后我工资都打这张卡上，你拿着，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许茶茶。”温沐白摁住那张卡，“你是不是憨？” “就当我补偿上次搞砸你相亲好了，如果不是我，你们家也不会得罪王志。”但是重来一次她好像还是会那么做。 “那事还得感谢你。”温沐白看着她一字一句说，“说了，等你结婚我再结婚，原本就没打算好好相亲。” 那我说我要和你结婚你还不是当玩笑话听了，许茶茶暗自腹诽。 “还吃吗。”见许茶茶不说话了，温沐白主动换新话题。 “不吃。”许茶茶闷闷不乐。 -- 第129页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心态，温沐白只能默默一个人解决那只蛋糕，她平时吃甜食也不多，偶尔跟着许茶茶才会吃一两口，今天倒好，反过来了。 “你嘴角沾到了。”许茶茶指指自己嘴巴左边。 “嗯？”温沐白叠好纸巾去擦。 “不是，是你的左边。” 温沐白还是没擦到，许茶茶急了，伸手想替她擦掉，结果这时候温沐白正好伸出舌尖来舔。 舌尖没碰到奶油，倒是先对上了许茶茶探过去帮忙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会儿，许茶茶睫毛快速眨了眨，红着脸快速帮她擦掉收回手。 “好了。” “嗯。”温沐白仿佛没有察觉到许茶茶的表情，面色如常地低下头继续吃。 许茶茶藏在桌下的手僵着，刚才伸出去的那根食指还傻傻地呆立，方才指尖感知到的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化成了猫爪似的，一下一下挠着她的心窝。 啊啊啊，要疯掉了！ 第47章 喝酒啦 周末，小豆丁二人组又聚在许茶茶的出租屋里。 她们晚上要去陈茜茜姐姐刚开业的酒吧，许茶茶正在选衣服。 她不怎么去那种地方，穿得好看怕太刻意，穿得随便一点又担心太异类，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薛苗苗行事果断，从她衣柜里扒了件裙子给她套上。 许茶茶一脸愁色看着镜子里穿着收腰吊带连衣裙的自己，“你是不是想把我冻死在外面。” 陈茜茜又给她拿来一件浅色的大衣披上，“这样就不冷了。” “腿！” “美女的腿不是都不怕冷的吗。”陈茜茜无辜眨眼，“没关系的你在外面总共待超不过三分钟，车上也有空调。” “我还是换一身吧。”许茶茶想去换件布料多的，结果薛苗苗和陈茜茜一左一右架起她往外走。 “走了，再磨蹭要被我姐骂了。” “……” 半小时后，某个许茶茶没看清名字的酒吧里，她直直被陈茜茜领到吧台边。 “姐，这个就是茶茶。”她又指指旁边的薛苗苗，“这只你见过了的，就不用介绍了。” 陈倩正拿着布在擦拭一只杯子，见她们坐下，放下手里的东西靠过来，上身朝这边俯下，感兴趣地捏起许茶茶的脸，“小姑娘长挺标致。” 许茶茶：“谢……谢谢。” 果然这两个姓陈的一个比一个热情。 “刚成年吧，小孩。”陈倩笑着看她。 许茶茶乖乖点点头。 “那可以喝点大人该喝的东西了。” “我不会喝酒。”许茶茶摆手拒绝。 “没事，少喝一点就行。”陈倩开始上手调制，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阵势过后，倒出一杯淡粉色的液体，她把杯子推到许茶茶面前，“尝尝看。” 许茶茶看了一眼陈茜茜，人半杯啤酒都已经下肚了，想着不能当面拂陈倩面子，也轻轻抿了一口。 没想到入口之后并没有想象中辛辣的酒精味，而是一股淡淡的甜味，带着桃子的香气，口感很清爽。 “怎么样？” 许茶茶笑着回答，“好喝。” “那就行。” 许茶茶捧着那杯鸡尾酒，环顾四周，发现这家酒吧和印象中那些吵闹热舞的氛围店不一样，很安静，灯光也没有过于暧昧的昏暗。 耳边的音乐是听着会让人心情放松的缓慢节奏，场中零零散散摆着几张桌椅，小聚成堆的客人靠在一块聊天，就是有点比较奇怪，好像全部都是女客人。 “茶，你来短信了。”陈茜茜拍拍她，挤眉弄眼的，“你宝贝姨姨。” 许茶茶瞪她一眼，低头看消息，温沐白问她在哪，有空的话一起吃个晚饭顺便把衣服尺寸给量了。 许茶茶：和茜茜她们在外面。 温沐白又随口问了一句在哪，让她晚上少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家。 许茶茶干脆发了个定位过去：离家不远，等会儿苗苗送我们回去。 薛苗苗今晚上不喝酒，毕竟她开车来的，等会儿她们也指望她送回去。 亲亲姨姨：？ 许茶茶：？ 亲亲姨姨：你知道这是哪吗 许茶茶：茜茜姐姐开的清吧 过了很久那边回过来一个“等我”。 许茶茶：“啊？” 陈茜茜靠过来，“怎么了。” 许茶茶把屏幕给她看，“她说要过来。” “靠。”陈茜茜震惊了，“我可先和你说好，要是一会儿温沐白要杀我，你得先保护我！” 许茶茶：“哪儿有这么严重。” 温沐白管她又不是像爸妈那种管，什么都不让做，只是来一下熟人开的酒吧，不会怎么样。 “其实吧我还有个事没和你说。”陈茜茜低头对手指，“我姐开的是les吧。” “你说什么。”许茶茶耳朵凑过去，陈茜茜声音太轻，她有点没听清。 “les吧！这里是les吧！” “……”许茶茶沉默。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家酒吧的客人只有女生了，而且还有好多看着就贼铁打扮的T。 …… BC工作室 她们规章制度表上的固定上下班时间仿佛就是个摆设，实际上忙起来通宵都是经常的事。 所以即便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工位上还是坐满了人。 -- 第130页 “我出去一趟。”温沐白把手机装进包里，转头对蒋潘潘说。 蒋潘潘正在缝一顶帽子，这帽子借出去给剧组，没想到还回来上面的纱被扯掉一半，明天还有人要借，她得快点补好。 “去哪，还回来吗，回来的话给我带个夜宵。” 温沐白起身穿上外套，“去抓坏小孩，回不回来不一定。” “哈？”蒋潘潘疑惑抬头，“你现在说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老温。” “走了。” 上了车，温沐白打开导航，按照许茶茶的定位发动车辆。 从这里到酒吧要半小时，她只能期望，那缺根筋的小祖宗能在她到之前保持清醒，别玩太疯。 这边，许茶茶已经不知不觉喝下了整杯酒，因为它的口感和甜滋滋的桃汁饮料太像，喝着完全没有负担，所以在陈倩递来第二杯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接过来了。 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去了一位领着吉他的女歌手。 她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脱掉之后里面是肉粉色的薄V领毛衣，锁骨链跟着拨琴弦的动作轻轻晃荡。 歌手要唱的是周杰伦那首《蒲公英的约定》，改编过的前奏旋律比原版更加柔和，每一个音调仿佛都能勾起呼吸颤动。 第一句“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唱出来的时候，许茶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夏天，她和温沐白蹲在栀子花田的午后。 扑鼻的栀子香气，温沐白浅笑的侧脸，她可能不太记得那天具体都聊了些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但气味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能把记忆框柱，怎么也无法从脑袋里抹去。 怪不得即便是已经衣食无忧的今天，许母依旧对研制香水有很高的热情。 歌手一曲唱完，客人纷纷默契地给她献上掌声，许茶茶却在这掌声中思绪愈发浑浊，她一手撑着下巴，长睫的阴影困倦地搭落在脸颊。 歌手又唱了几首，八点整的时候，陈倩推着一个五层高的大蛋糕入场。 她说的什么许茶茶不感兴趣也听不进去，脑袋还沉浸在第一首歌的旋律里出不来。 要切蛋糕的时候她看见陈茜茜跑上去，乐呵呵地拿起刀。 蛋糕的推车路过每个客人的桌旁，只要是需要的陈倩就会分上一块。 陈茜茜偷偷拿着顶上那块带了草莓尖尖的放到许茶茶面前，“专门给你抢的，快吃吧。” “谢谢。”许茶茶冲她笑，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红晕。 她低头拿起叉子，将那颗红得鲜艳欲滴的草莓含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和甜腻的奶油将她记忆连接上那天。 柔软的舌与指尖的触碰，躁动与酥痒一直留在心底，忘不掉也甩不开。 剩下的蛋糕许茶茶没吃，举着酒杯偶尔喝上一口，之后的时间都在观察身边的客人。 陈茜茜她们说的没错，偶尔来来这种地方也挺不错的，热闹但不用刻意融入，她已经好久没用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别人的生活了。 许茶茶不知道的是，在她观察那些人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观察她，不管是在哪里，她那张脸和绝妙的身材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她随意交叠在凳腿上的长腿又白又细，悬空的脚踝浅浅突出有种瘦削的骨感，旁边两个看着应该是她朋友，三人交谈时，那张气质疏离的脸才会露出亲和力满满的笑容。 或许是被那笑容迷惑，让人以为她是个很好搭讪的人。 也还真的有人这么做了。 “认识一下？”留着披肩碎发的女生在许茶茶旁边的空位坐下。 她眉画得比一般女生要粗，左耳挂着的银色耳圈连着一根长链另一端连到耳廓上夹住，加上脚上的马丁靴，看上去显得有股子中性风。 在后面的陈茜茜已经捧起了花痴脸，被薛苗苗提醒着拍了一下后脑勺才清醒过来。 “我？”许茶茶问。 “如果你和你的朋友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们那桌一起。”女生发出邀请。 温沐白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穿着火辣的许茶茶面露醉态，身子懒懒地依靠在吧台正侧身和一女生讲话。 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那女生弯腰笑起来，两人的距离缩短，脸颊与脸颊都要触碰到一起的暧昧。 她沉下脸，走过去，从许茶茶的背后慢慢靠近她。 而猎物不知道捕食者正在慢慢靠近，还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慵懒模样。 “你挺有趣的，过来一起喝一杯吧。”那女生再次发出邀请。 “不要了，一会儿她就来抓我了。”许茶茶摇摇头。 “谁？”女生追问，“你有女朋友了？” 不等许茶茶回答，一只手就摁到她的脑袋上，用了点力度地压着。 然后她就听见温沐白明显不悦的语气从身后传来，“我，是我要来抓她回去。” “啊……”女生尴尬地后退一步。 虽然不确定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从温沐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十分逼人，她冷冷的表情明显不带多少善意，而且光那低低垂睨的眼就足够让她背后发凉。 身高的压制让她感觉自己站在了食物链的下方，结果拼脸还略逊一筹。 别的不说，这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浑身上下就写了“我不好惹”四个字。 -- 第131页 她随口说了声打扰了，灰溜溜走开。 “你来啦。”许茶茶仰起脑袋，伸出胳膊抱住她、温沐白的腰，埋头在她怀里蹭了蹭。 温沐白将她垂在脸旁的头发挽起到耳后，鼻子敏锐地嗅到她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 “嘿嘿。”许茶茶皱皱鼻子，笑容有些小狡黠，“被你抓到啦，快点惩罚我。” 第48章 啵啵啦 旁边的陈茜茜缓缓后退，假装自己不存在。 “人我带走了。”温沐白看着她说。 “您请，您请。”陈茜茜露出职业假笑。 她怎么觉得温沐白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下次找你算账”呢。 呜呜呜，她真的只是想带许茶茶出来放松放松而已啊。 看着那件盖不住大腿的外套，温沐白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罩在许茶茶身上，扶起她，“走吧。” 许茶茶身子骨软成一团，贴着她，“要抱。” 陈茜茜薛苗苗转开脑袋：我们聋了。 温沐白叹口气，真就直接横向把人抱起来，“手扶住我脖子，别掉下去。” “抱。”许茶茶圈住温沐白，脑袋往她脖颈里塞，“香香。” 呼吸洒在脖侧隐隐泛痒，温沐白暗暗忍住，声音放低，“老实点，行吗。” “我很老实。” 说话间她嘴唇擦过温沐白下巴的皮肤，后者手臂募地收紧，差点没抓稳把人抛下去。 “……” 温沐白放弃和醉鬼辩论，咬牙加快脚步把人塞进后座，然后坐上驾驶座。 一路无言，她踩着油门，半小时后把车停到许茶茶公寓楼下，又用刚才的方法把人搬运上楼。 在车里睡过一觉的许茶茶显得更迷糊了，被放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一动不动，只会睁着眼睛跟着温沐白的身影转。 温沐白的大衣在她身上，现在上身只剩里面一件打底用的黑色高领，领子贴着她干净漂亮的下巴线条，修饰出脖颈的修长，上面带着一条小众品牌的项链，挂饰也是一个像太阳的玩意。 项链晃得她眼花，许茶茶眨了眨有些泛浑的眼睛，伸手冲温沐白的方向，“你，不要再晃了。” 温沐白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 “啊。”许茶茶两手支在身旁，下巴向她探过去。 温沐白认命地蹲下，扶着杯子倾倒角度对到她嘴唇边。 许茶茶这才乖乖低头含着杯壁往下咽水，结果喝得太急反而被呛到，满出来的水从嘴唇落下顺着脖颈划入领口。 她身上的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从温沐白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见一片被水光浸过的白皙肌肤，她浑身透着淡淡的粉，像熟透了蜜桃，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汁水。 “烫。”许茶茶舔舔唇瓣，皱起眉头显得有些委屈。 温沐白自己低头喝了一口，“不烫啊。” “我是说，我很烫。”许茶茶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湿润的眼微睁对上她，“是不是，很烫。” 指尖触及她柔软的脸颊，温沐白手指像是真的被开水烫到一般，往后弹。 “让你喝那么多。” “可是陈倩姐姐说，那个酒度数不高的。”她又舔了舔干燥的唇，舌尖灵活得像条小蛇，“像桃子味的饮料，很好喝。” “一口一个姐姐，是不是喊谁都喊那么甜。” “那你会吃醋吗。” 比平时更大胆直接的问法让温沐白一时间想不出言语应对。 “温沐白。”许茶茶立起身子，圈住她的脖颈，脖子向前探，湿润过的浅红唇瓣明晃晃闯入对方的视野中心，“你要不要尝尝看？” “嗯？” “桃子。”许茶茶轻轻朝她吹了口气，“香吗？” 温沐白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差点就控制不住被眼前的人带进陷阱里。 她用理智限制住自己，生硬地挪开视线，扶着许茶茶的腰想把她推开，“你先去洗个澡吧。” 清醒清醒，她是自己也是。 “我自己洗吗。”许茶茶晃晃腿，光着的脚丫踩到温沐白裤腿上，“现在不帮我洗了？要是我在浴室摔倒了怎么办。” “……” 五分钟后，浴室 许茶茶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打底背心，人被按坐在板凳上。 温沐白正站在一旁替她试着水温，等温度差不多了，才走到她身后，“低头。” “奥。”许茶茶乖乖垂下脑袋，弯曲的脖颈后薄薄的皮肤下突起几节椎骨，一直连到背心位置。 她背上那只红色的蝴蝶胎记，随着时间变化，也跟随身体变大，原本缩着的小小一团，展开来，像是蝴蝶欲振翅飞翔的前一秒。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温沐白还能清晰记得她这具身体曾经受过的伤害，视线顺着肩颈滑落，一道一道重复描绘那些伤痕。 应该已经不疼了吧。 许茶茶的头发挺长的，光打湿就用了好一会儿，等到头发充分湿润，温沐白关掉喷头，去挤洗头膏。 浅蓝色的一团挤在手心，慢慢揉搓出细细的泡沫才往她头上揉。 许茶茶似乎很享受她温柔细致的手法，眯起眼睛，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哼。 “低头。”温沐白发现自己可能还真的挺有伺候人的潜质，至少对付这位小祖宗，算是绰绰有余。 -- 第132页 泡沫被冲掉，她拿过毛巾把许茶茶的头发包好。 许茶茶抬起脑袋，脸蛋比刚才更红了，她皱着眉头小声抱怨，“晕。” “脑袋充血，缓一下就好了。” 温沐白一手垫在她下巴下，把人脑袋抬起来，拿过卸妆棉给她卸妆。 许茶茶乖乖闭着眼，一句话又将原本和谐安静的氛围拉入旋涡之中。 “你可以不可以，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 温沐白手指停顿，很快回答，“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不一样。”许茶茶睁开眼，眼底复杂的神色让人分辨不清她是已然清醒或是还陷在酒精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温沐白垂眸，默默把手上脏掉的化妆棉丢掉，换了张新的。 她不出声，想用沉默把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略过去，许茶茶当然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但竟然也没再逼问。 “还有这里。”她指指嘴唇，“今天的唇釉很难卸。” 温沐白扫了一眼她微张的唇，换了眼唇卸妆液把化妆棉浸湿覆盖上去。 湿覆了几秒再揉着擦掉，一点一点，甚至没放过细微的唇角。 “干净了吗。”许茶茶睁着眼问她。 “嗯。” “那就好。”许茶茶突然笑了一下。 温沐白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去洗手，却看见许茶茶突然朝自己靠近过来，那一瞬间她快速旋转的大脑好像已经判断出对方要做什么，却迟迟没做出正确的反应。 等到那柔软的触感碰上自己的唇瓣，炙热的呼吸将鼻息缠绕，好像一切都已经晚了。 许茶茶说的没错，那桃子的味的鸡尾酒，确实很甜。 短暂的辗转，许茶茶稍稍退开些距离，一双被桃色浸染的眼盯住她，“这样呢，也没感觉吗。” 温沐白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怎么可能，心脏要从身体里冲出来了。 但她还是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摁着许茶茶的额头把人往回推，“我出去，你洗完早点睡，明天起来应该就不记得了。” 许茶茶抓住她的手腕，眼眶里湿润的水汽看起来马上要凝结成珠滴落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老是这样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很讨厌。” 她死死盯住温沐白，她就和那件该死的高领一样，能细致地圈出身体妙曼的线条将人吸引，却将防守线死死维护在脖子以上，谁也不能冒犯。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件高领扯碎，也撕碎她高岭之花的外衣。 “哭什么。”温沐白蹙着眉，食指弯起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一副被人欺负了样子。” “就是被你欺负了啊。”许茶茶声音带了鼻音，“为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我也可以站在你身边，杜菲安娜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以前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不可以吗。” 温沐白眼底有动容，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轻声问，“你知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代表了什么意义。” 许茶茶可以不知道，她不能不知道。 她曾经在十八岁想过，如果自己是二十八岁多好，那样就可以给许茶茶更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年纪，温沐白才发现这个年纪的局限不比十八岁小，她现在可以给许茶茶的确实比十八岁的时候多了，但她也没忘记自己始终是外人，会变成她生命中一缕过往，只是在回忆里的占比是多是少罢了。 她见过身边的朋友被年轻小孩的热情淹没，被迷得晕头转向，像是干旱的田地遇见难得的甘露。 可热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丑就成了早已将城墙变作深情的她们。 这就是她这么多年来，不碰感情的原因，身边的朋友是这样，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 温母是流连在草丛的花蝴蝶，自由烂漫却避免不了那是对家人的自私，温沐白不想变成她那样，她要有且只有一个，从一到终。 她忘不掉母亲离开的那个冬日，也不想重蹈她的覆辙，她甚至想过，如果她和许茶茶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明媚的夏天就好了。 她就没有这些挣扎，这些心理抗争，不会觉得自己像一个胆怯的小丑。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个，不是轻轻一个点头就能下定的决心。 她不能确定自己一时的心动是不是太过在意而产生的错觉，也不能肯定许茶茶会永远在自己的身旁留下，这是要付诸一生的东西，温沐白不会轻易冒险，也不能让许茶茶陷入进来。 “为什么我最想要的东西，你不给我，明明你也想要不是吗。” 许茶茶的话精准到像是有读心术，猛地击中她的心脏，连呼吸的节奏都被打乱。 “那我和刚才的女生交往你会心甘情愿祝福我吗，如果真的不要，你会躲不开我的吻嘛。”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打得她措手不及，乖顺的兔子张牙舞爪起来，攻击性并不弱。 “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温沐白垂着眼，轻轻抚摸她的脸，手指从眉描绘到唇，“你会后悔的。” “你以为我真的很稀罕那点保护吗。”许茶茶一字一句地说，“我稀罕的是你。” 许茶茶愤愤地张嘴，咬住那弄得她心痒的手指。 第49章 养你呀 那一刻她将身上人畜无害的伪装脱去，露出锋利的獠牙，拼命向温沐白展示自己的锋芒。 -- 第133页 她要让这个不把自己话当一回儿事的坏女人清醒清醒。 “回答呢。” 温沐白眼神掩饰不住的动容，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片赤诚火热的真心，别人是，已然心动的她更是。 “你要是明天醒来不后悔的话。”可以。 第二天一早 头疼到炸裂的许茶茶从床上爬起来，长发乱糟糟的扑在脸上，像个刚从电视机爬出来的女鬼。 她扭动僵硬的脖子，响起“咔嚓”一声，这声音似乎也将脑子里那根记忆的神经连接起来了，昨晚她说过做过的那些大胆的事情和话浮现在眼前。 “靠啊——”她将头砸进枕头里，想用这种方法闷死自己。 完了全完了，她软萌小白兔的形象烟消云散了。 “醒了就下来吃饭吧。” 楼下传来温沐白清冷的嗓音，语气平常得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许茶茶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去，见她已经衣着整齐坐在饭桌旁看报纸，桌上摆着的依旧还是那万年不变的鸡蛋三明治加牛奶。 她磨磨蹭蹭地下去，站在桌前的时候圆润的脚趾都紧张地扣住拖鞋。 “吃吧，以后周末也要记得吃早餐。”温沐白抬眼看她。 “哦，好。” 无言进食的气氛有点尴尬，许茶茶偷偷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开始看上次没看完的电视剧。 温沐白听见声音扫了一眼过去，看见屏幕上熟悉的脸，“喜欢她？” “她”指得是这剧的女一号赵琳，许茶茶很少追剧偶尔看的，但看的剧一般都有赵琳出演。 温沐白原本还为许茶茶会更喜欢莱仟，毕竟上次她们在片场关系处得不错，而莱仟和屏幕上这位是长年互争资源的对手。 “还好吧，就随便看看。” 许茶茶不好直说，但赵琳和她以前追的偶像长得实在太像了，特别是演古装戏的时候，直接从六分像拉到八分，所以她偶尔剧荒就会拉赵琳的剧出来看。 但要说喜欢她也没多喜欢，赵琳的演技和她偶像还是完全比不了的。 “随便看看。”温沐白点点头，语气却意味深长，“要签名我可以帮你拿。” 赵琳的新剧剧本也是她操刀。 “不用啦。”许茶茶摇头，“她的签名我那多得是，莱仟姐姐给我拿的。” “……” “怎么不吃了。”许茶茶转头，看见温沐白把手里的三明治放下了。 “上班。”温沐白手指翻动把报纸叠好放回原位，然后拉开椅子站起来。 “啊？”许茶茶脑袋跟着她转，急忙忙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想趁她走之前把问题问出口。 谁知温沐白却主动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白皙的手心朝上，漂亮的十指修长。 许茶茶盯着她手心发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给我。”温沐白手指往回勾了勾。 “什……什么？” “银行卡。” “哦哦哦，好。”许茶茶不明所以，但脑袋下意识按温沐白的命令去做了。 她从自己之前的外套里翻出银行卡来，双手给人递上去。 “全部家当都在这呢。” 温沐白嘴角蓄着笑，弯起的眉眼泛着暖暖的温柔，“行，我拿着了。” “你拿着……”慢悠悠的，许茶茶终于在温沐白打开门要走的时候反应过来了，追上去问，“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温沐白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乖乖吃饭，下午我去接你。” “接我？”今天周末她休息啊。 “看手机，你面试过了。” 许茶茶眼睛一亮，满脸兴奋地跑过去找手机。 昨晚给她折腾没电了，好在温沐白已经提前替她插上充电器，她打开手机，上面真的明晃晃挂着一条来自AS官方的邮件，告诉她她通过了面试。 AS是国内金字塔顶端的乳业集团，这次要招募的是旗下一款叫乐乐冰的冰淇淋产品线代言人。 招聘信息上写着是需要两位女生，AS邀她今天下午过去就是要进行三方对接。 许茶茶又往下翻了翻，发现其他两家也给了回复，大概意思是她虽然条件不错但经验不足，说了几句有缘合作的客套话把她拒绝了。 不过这个结果也在许茶茶意料之中，毕竟她面试的三家都是国内外数一数二的一线品牌，候选人万里挑一，她那点薄薄的履历确实不够看的。 况且这事她谁也没告诉，面试的时候也隐瞒了家庭情况以及和华婧郎树合作的相关，一个专业不对口，两三年才出一张硬照的野模，她能入海选得到面试机会就挺难得了吧。 许茶茶吃过早餐收拾收拾，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门，去AS之前她要先和许言舒吃个饭。 她最近去参加那什么包吃包住的恋爱综艺，好久没回家了，加上许茶茶对未来嫂子的好奇，好说歹说才让许言舒答应让她和嫂子一块吃个饭。 嫂子是MK娱乐公司的练习生，所以许茶茶得往那赶，到的时候只有许言舒一个人，她跑过去坐下，气还有点喘。 “嫂子呢。” “在她面前别这么喊。”拿着菜单的许言舒抬头看她，递过去一杯水，“简兮还在楼上，不是告诉过你你慢慢来就是了，跑什么。” 许茶茶咕噜咕噜灌下去一口，“你不是知道原因的吗！” -- 第134页 要说赵琳和她以前的偶像只有六分相似，那简兮简直就是百分百还原，而且名字都一模一样。 所以当许茶茶听说简兮竟然在给赵琳当武打替身的时候，特别替人不值，因为她已经把简兮带入自己偶像了，她偶像可是奖杯拿到手软的演技派，怎么可能屈尊给个偶像剧女主当替身。 这张脸就算摆在那当花瓶，她都愿意贡献收视率啊，偏偏是个不出境的替身，她想找片子刷都没机会。 许言舒正好来短信了，她垂眼回复，然后对许茶茶说，“下来了，一会儿乖点。” 许茶茶脸皱起来，“姐，你不疼我了。” “我还能不疼你，你个小没良心的。”许言舒伸手过来捏捏她的脸蛋，把菜单推过去，“要吃什么先点。” 许茶茶摇摇头，“我最近得身材管理了，你帮我点个沙拉就好。” “真不吃？” “不吃，说不吃就不吃。”许茶茶很硬气。 “行吧。”许言舒笑着帮她勾了个沙拉。 没多久，姗姗来迟的简兮终于入座，“抱歉，被喊去谈话所以下来迟了。” 她一出现，许茶茶眼睛差点直了，真人比照片里看着和她偶像还要像！关键是说话语气举手投足淡淡的优雅自信气场都一模一样，说是本人她都信！ “是叫茶茶对吗。”简兮笑着看过来，“怎么不点东西吃，不饿吗。” 许茶茶吸着手里的薄荷水摇摇头，“不饿，看美女就看饱了。” 许言舒脚在桌子底下碰碰她，给了个暗示的眼神，“抱歉，我妹妹说话就是这样，别和她计较。” “没有，你妹妹很可爱。” 听见这话，许茶茶骄傲地挑挑眉冲许言舒看去，后者心里头酸的很但也拿她没办法。 这顿饭虽然吃得是没味道的沙拉，但许茶茶比吃满汉全席还开心，吃完之后还顶着许言舒警告的眼神，管简兮要了联系方式，让她有种追星成功的幸福感。 “下次见，小可爱。” 简兮说这话的时候，许茶茶差点冒出星星眼喊出她以前的追星口号了，还好咬牙忍住。 回去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给温沐白发消息。 许茶茶：啊啊啊！我今天见到嫂子了！真人真的超级美！ 许茶茶：下次带你见她，说真的嫂子好看到我愿意单身十年，也要换我姐成功把嫂子追回家！ 许茶茶：美女嫂嫂yyds！ 她这边一头兴奋地疯狂打字，对面的温沐白却只注意到一句重点，一条嗓音低沉的语音很快发过来。 “单身十年？你试试看。” 放下手机温沐白吃饭的心情都没了，打开网页输入简兮的名字开始搜索。 原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是个百度百科只有一张类似证件照的未出道练习生。 她翻开镜子，端详自己，每年要接受无数表白的A大校花，头一次知道了容貌焦虑这个词。 前天晚上趁醉强吻，隔天就对着别的女人犯花痴。 行，许茶茶你真行。 …… 许茶茶吃完饭坐车去了AS总部，进门去前台给人家看了短信，很快就有人过来领着她上去。 大会议室里还没人在，她是第一个到的。 接待她的小姐姐让她原地等待一会儿，马上来人。 许茶茶点头说谢谢，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刷微博。 热搜还没看几条，外面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许茶茶放下手机起身准备迎接，结果开门之后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你是……” 不等她说话，对面的人先扑了上来，“啊啊啊！茶茶！终于看见你了！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许茶茶被她撞得整个人往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子，然后脸色有点难看的拍拍她，“豆豆，我呼吸不过来了，松一点。” 唐豆豆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兴奋了，退开一点距离，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太想你了嘛。”她吐吐舌头。 “我也是。” “胡说！你从来不主动联系我，我不给你发消息你就不找我玩！”说起这个唐豆豆就难过，两手叉腰，“朋友圈天天看见你和朋友们出去玩，我羡慕死了，可是每次找你吃饭你都说没时间。” 许茶茶挠挠头，她也不是故意拒绝是真的抽不出时间，况且唐豆豆现在是圈内有名有姓的小花，她不太好意思有事没事去联系。 “你平时不是也挺忙的吗。”许茶茶说。 “只要是你，我立马可以推掉行程的。”唐豆豆一本正经地说。 旁边站着的看着二十出头像是她经纪人的年轻女人立刻走过来，“抱歉抱歉，别把她的话当真。” 许茶茶摇摇头，“哈哈哈，我知道。” 经纪人转头训话，“你现在上升期，能不能少给我整点事情，动不动说推掉行程，信不信人家转头买个耍大牌的热搜给你。” 唐豆豆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挪过去坐到许茶茶边上，“茶茶，你都没说想我也，是不是太久不见，都生疏了。” “我也想你。”许茶茶只能补上一句，心里却有些汗颜。 唐豆豆长大了还是小时候性格一样，热情到让她手足无措。 “哼，那我不管，你被我抓到了，所以欠我一顿饭，下次喊你出来，你一定要出来哦。” -- 第135页 “好好好。”许茶茶妥协道。 等到AS的人进来，三方商量好合作细节，确认了拍摄时间，最后签好合同今天的事就差不多结束了。 快结束的时候温沐白来了短信告诉许茶茶她已经等在楼下，出门的时候许茶茶和唐豆豆一块乘的电梯。 “我一会儿七点才有行程，要不我们现在就一块去吃饭吧。”唐豆豆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对了，你怎么之后就很少出来走秀了啊，我想搜点你的消息都搜不到。” “还好，学习重要。” 两人走出电梯，温沐白果然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她又是那样的姿势，懒懒地依靠在墙边。 看见许茶茶和唐豆豆手挽手出来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然后才迈腿过去。 “包给我吧。”拿包的功夫，她不着痕迹拆开了两人勾在一起的手臂，牵着许茶茶拉到自己身边。 “这个是……”唐豆豆似乎对温沐白很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她叫什么。 要是以前许茶茶肯定张口就说“这是我姨姨”，可现在的她，有意把温沐白从这个标签上剔除出去。 “这个是我——” “姨姨，对吧！”唐豆豆突然想起来了，“以前我们一块走秀的时候，我见过她。” “……” 十分钟后，温沐白车上 坐副驾驶的许茶茶大气不敢出一声，不因为别的，她觉得温沐白今天气压好像比平时都低。 “刚才那是谁。” “豆豆，就是你第一次和郎树爷爷合作的时候，和我一块走秀的小女孩。” “嗯，豆豆？”注意到许茶茶喊的是叠词，温沐白偏头看她一眼，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关系很好？” “还好吧，我们其实好久没联系了，她就是人比较热情。” 温沐白点点头，轻声应了一下，又不说话了。 许茶茶眼睛提溜转了几圈，也乖乖闭嘴，她其实特别想问问温沐白早上那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她以为的那种意思，但温沐白总是不正面确认，她心里就和挠痒痒似的不安定。 许茶茶：“去满记吗。” 温沐白：“不是说戒糖？” “我姐，她要给嫂子买蛋糕，让我去当顾问呗。”毕竟许茶茶以前是那的常客。 虽然是两姐妹，许言舒却是一个吃口蛋糕就能从早上反胃到下午的咸口爱好者，可好巧不巧，偏偏嫂子又爱吃甜的。 “你不想去的话，把我放下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温沐白和许言舒之间一直有种微妙的敌对感，两人倒是从来没吵过架，就是暗戳戳互怼嘲讽的氛围让许茶茶夹在中间挺尴尬的。 “去，为什么不去。”温沐白调转方向，“好就没见言舒了，挺想她的。” “是吗？”她怎么听着可信度那么低呢。 满记 许茶茶一开始以为只有许言舒一个人在，结果没想到下了车看见简兮也在一旁。 她立刻和脱缰的野马似的冲过去，嗓音甜甜地喊，“简兮姐姐！” 简兮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长款羽绒服，安静站在那就足够好看，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面上浮现笑容，“你好，茶茶。” “简兮姐姐也喜欢吃蛋糕吗，我也超喜欢的，我带你去选啊，都是经验之谈，保证好吃！” “好。”简兮任由她拉着手，往橱窗前走。 “这个蛋糕体贼湿润，软乎乎的不用牙就可以抿化，必须要来一个。”许茶茶拿着盘子，不停往里面夹，“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虽然她不能吃，但买起来还是很积极的。 书买了就等于看过了，那蛋糕也可以同理吧！ 许言舒和温沐白两人动作默契，齐齐双手抱肩站在后面，一张脸比一张难看。 “去把我妹拉回来。” “你也说了是你妹妹，你来管。” “那你呢。”许言舒转头。 温沐白回视她，十分平静地吐出几个字眼，“我负责伺候她。” “够了茶茶，太多了，吃不掉。”在许茶茶拿起第二个盘子之前，简兮阻止她。 “啊，才这么点，不是一下就吃完了吗。” 不过许茶茶想想，简兮怎么说也算半个演员，肯定还是要注重身材管理的，她不能一味兴奋投喂结果把人家害了。 “那好吧。”许茶茶端着蛋糕们走到柜台前，“我有这的会员可以打折，请你吃啊，姐姐。” 见要到付款环节了，后面两位家长终于舍得上前。 “我来付吧。” “茶茶说了她来。”温沐白拿出那张许言舒无比眼熟的银行卡，两只手指夹着从许言舒眼前慢悠悠晃过之后才递给柜员，“小姑娘一番心意，收下吧。” “我妹的卡为什么在你那？” 温沐白回头露出一个笑，却没有几分真诚，“因为我现在归她。” 许言舒：？ 第50章 咬你呀 局外人简兮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一低头，甚至看见许言舒手都已经捏成拳头了，她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言舒，帮我拿一下好吗。” 许言舒下意识伸手，“好，我拿。” “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简兮又转身看许茶茶，“年纪小也不能经常熬夜，今天工作辛苦了，早点休息。” -- 第136页 “嗯嗯嗯，我想回家了。”许茶茶眨巴眨巴眼，“姐，你和简兮姐姐回去小心哦。” 许言舒皮笑肉不笑地盯住她，“不着急，先把你和你姨姨分别送回家，我们再回去。” 温沐白也眯起眼笑，她一手拦过许茶茶的肩，“不用了，我开了车。” “没事，我的妹妹，我自己送，我怕她遇上坏人不安全。”说完，许言舒转头看着许茶茶，“是吗？” 许茶茶哪儿敢搭话啊，气儿都不敢出大声了。 这个时候简兮拉住许言舒的袖子往后扯了扯，“言舒，我们得早点回去了，小屋里的人还在等。” 许言舒：“……那好吧。” 藏在温沐白身后的许茶茶疯狂给简兮打眼色：嫂子我爱你啊啊啊！ …… 回家路上，许茶茶小声问驾驶座的人，“你是不是故意惹我姐？” “有吗。”温沐白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悔过的意思，“我只是在说实话罢了。” “什么叫你现在归……归我。” “那要换种说法吗。”温沐白侧目，眉尾轻扬，“你现在是我金主？” “咳咳咳——”许茶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真的被呛得还是因为温沐白的厚脸皮，“你怎么老是不爱说人话呢。” “还好。”温沐白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发笑，“说起来，说要包养我的是你吧，我只是顺着你的话。” “我那个哪里是包养的意思！”许茶茶为自己狡辩，“我只是要给你一点支持。” “给我支持？那我该怎么回报你，金主大人。”她语气带了调侃，说得许茶茶耳朵通红。 明明什么事都没干，两人中间还隔了不少距离，但她总觉得“金主大人”四个字是带了少儿不宜的颜色的。 “……给我做饭？” “这么亏本的买卖也做？” “做啊，富婆从不在意那点细节。” 温沐白唇边又溢出一声笑，眉眼都染上愉悦，“行。” 她在许言舒面前的暗暗挑衅只停留在语言层面，没真想做夜晚行凶的“坏人”。 “这两天早点睡，状态养好，该吃的也得吃，不要光顾着饿肚子。”把人送到门口的时候，她习惯性叮嘱。 “知道了。”许茶茶站在门后，眼巴巴望着她，“你要走了是吗。” “不然？” “那个……有吗。” “什么。”温沐白走近一步问。 “这个。”许茶茶打开手机，给她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一个脸颊肉肉的小女孩嘟着嘴要啵啵的图片。 温沐白看完嘴角笑容扩大，“那你抬头。” 许茶茶轻轻仰起下巴，合上的睫毛掩饰不住的颤动。 但这吻落下的方向却不是她期望的，竟然只是和往常一样，在额头碰了一下而已。 她睁开眼，有点气呼呼的。 “你给我过来。” 温沐白好脾气地靠过去，“怎么了，小祖宗。” “你说怎么了。”许茶茶眼睛瞪着她，然后伸手扯住她的领子往自己这拉，野蛮又嚣张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 说是咬一点都不过分，退开的时候，温沐白下唇还火辣辣地泛疼，她忍不住抬手用手指蹭了蹭。 还行，算口下留情了，没出血。 “要的是这个，记住了吗。” “记住了。”温沐白哑着嗓子轻笑，眼波流转间全是暧昧，然后特斯文败类地用慢悠悠的语调重复那个称呼，“金主大人。” 然后她眼前的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 温沐白看不见此时许茶茶正背抵着门，脸颊不住涨红，一手放在扑通乱跳的心口安抚。 几秒后她口中吐出一句，“靠，妖孽。” …… 因为顾忌到许茶茶的学生身份，AS特地把广告拍摄调到了周末。 许茶茶没有经纪人，还是温沐白推掉了工作一大早起来伺候这位金主大人。 凌晨四点她拿钥匙打开许茶茶公寓的门，把藏在被窝里的土拨鼠拽出来。 许茶茶一只脚踝被她抓在手心，脸朝下扑在枕头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以前叫她几点起她就能几点起，因为每天早上不用闹钟就会被穷醒。 可是现在…… 呜呜呜，为什么富婆还要早起啊，当富婆也好辛苦。 “起来，乖。”温沐白还算有耐心，没直接掀开她被子。 缩成一团的“不明生物”屁股动了动，艰难地翻身，冲她伸出两只胳膊，“抱。” “几岁了。”温沐白叹气，但还是弯腰把人抱起来。 怀里的许茶茶掂量着比以前轻了不少，看来她的身材管理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下手确实挺狠掉了不少肉，原本就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不过温沐白不至于太惊讶，许茶茶虽然整天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模样，做起正经事从来是认真严肃从不拉胯，即便是她这种对合作对象要求严格的甲方，去掉私人关系层面也会乐于和她合作。 “几岁了都要抱，我是金主我说了算。”许茶茶窝在她颈窝里笑，“金主要求你八十岁了也得努力健身给她公主抱，能做到吗，温小姐。” “那要看金主的小金库够不够养我到八十岁了。”温沐白面不改色地还击。 -- 第137页 “会的，我挣钱可努力了。”许茶茶张嘴衔住她脖侧的一块细肉，“你这只金丝雀插翅难逃。” …… 一顿折腾，温沐白终于在约定时间前把小祖宗送到了现场。 到了现场许茶茶明显乖顺很多，所有的张牙舞爪都收敛起来，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喊得化妆师颧骨升天。 “妹妹你皮肤真好，这么近看都没有瑕疵。” “姐姐也是啊。”许茶茶睁开眼睛冲她笑，“你用的什么香水啊，味道好好闻。” “之前买香薰蜡烛的时候，送的小样，我也是觉得味道不错打算下次买个正装，好像是许氏的香水吧，你喜欢我回去拍照给你。” “啊，我知道，他们家的香水确实质量很高，我也有用几款，可以推荐给你啊。”说起自家香水，许茶茶立刻开启安利模式，嘴巴叭叭个不停。 那伶牙俐齿的样子，是温父看了都会后悔没把她招进市场部的程度。 为了迎合乐乐冰的产品主题，许茶茶今天的妆画得比较有少女感，鼻头和苹果肌扫上一层淡淡的薄粉，一层桃红的唇膏过后，化妆师又给她叠加了一层带微闪的唇釉，显得她的唇又饱满又水润。 “姐姐你画得也太好了吧。”许茶茶夸人从不吝啬。 化妆师被她亮晶晶的眼眸注视着，莫名母爱泛滥，“是你底子好，才好画，你以后还想要找姐姐画，姐姐给你打对折。” “好啊！姐姐人真好。”许茶茶甜甜道。 许茶茶化好妆走出去等，没多久唐豆豆也来了，她们两个身上穿的裙子一粉一蓝，刚好对应两款乐乐冰的新口味。 唐豆豆穿的是粉色的裙子，辫子扎成双马尾还配上了草莓发饰，寻常她这个年纪做这个打扮肯定会显得有装嫩嫌疑。 但唐豆豆号称国民妹妹，长相原本就是一脸胶原蛋白满满的娃娃相，这么穿完全不突兀。 许茶茶是披发，蓝色的裙子清新感更突出，裙下两条修长雪白的腿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似的，晃得人眼晕。 唐豆豆看到她又张开手臂想要扑上去，被经纪人一把拽住，“稳重点，工作了。” “哦，知道了。”唐豆豆撇撇嘴，虽然这经纪人年纪不大，但是管她管很严，凶起来比教导主任还可怕。 她们今天的拍摄任务是一只十五秒的广告还有要印到产品包装袋上的个人和双人宣传照各一张。 许茶茶去的早，已经在拍个人照了，拍摄导演原本意思是说先让唐豆豆来，让没什么工作经验的许茶茶在旁边看着先学点。 许茶茶却主动说自己可以先试试，不想耽误大家的拍摄时间。 结果就是她一上场就变了个人似的，驾轻就熟的模样堪比专业模特。 她拿着的那款是蓝莓口味的脆皮冰棍，脆口的巧克力封层下是一层浓浓的蓝莓果酱，混合最里面一层的香草夹心，三种味道混合既让口感丰富，果酱和巧克力的结合也避免了过腻的口感。 许茶茶轻轻靠在道具组准备的花架边，微微侧过脸，举着那只脆皮冰棍然后轻轻低头，轻轻一碰像情人间的轻吻，有风吹来拉起她的发丝与花架边的百合缠绕在一起，加重了画面柔和的缱绻感。 摄影师要求她换动作，于是许茶茶手上偏转了一些拿冰棍的角度，视线也一通转向摄影机，浅浅的微笑与整个布景的风格融合，含笑的眼让人忍不住去想象这只冰棍的味道是否真的那么令人愉悦的好吃。 将镜头对准她的摄影师，像是珠宝商遇见了难得一见的昂贵宝石，恨不得把她每一帧的变换都记录下来。 有人在边上小声讨论，“这年头质量这么高都只能做野模了吗。” 旁边的人暗戳戳往温沐白那递了个眼神，“什么野模啊，前HN主编亲自接送，人家不签约估计只是看不上那些模特经纪公司罢了。” “我天……她就是温沐白啊，真好看！” 知道今天是拍摄的日子，产品经理姗姗来迟在一旁观看，看见柱子一样杵在那的熟面孔她走过去，“呦，什么风把温老师您吹来了？” “陈经理才是好久不见。”温沐白两手抱着肩，视线还是对着许茶茶的方向，“你说的风在那呢。” 顺着温沐白的目光望去，陈静黎很快看见了正在拍摄个人照的许茶茶，“我眼光真好，这张脸怎么可能不上镜嘛，那些老头子当初还非和我呛，非要用什么网红。” “赞同，陈经理确实好眼光。” “你早说是你熟人嘛，那人小姑娘还用参加什么面试。” 温沐白摇摇头，“她看着乖，其实脾气一点不小，要是知道我给她开后门，保不准怎么和我闹别扭。” “诶，不对劲啊，这么了解人家？”陈静黎偏头正想打趣温沐白，却看见了她脖子上浅浅的牙印，眼神立刻变得暧昧起来，“啊……原来是温老师铁树开花了。” 温沐白转头，冲她疑惑地挑挑眉。 “下回遮遮吧。”陈静黎指指脖子，“就是想不到你也会玩这套。” 模特圈大有兢兢业业脚踏实地的人在，但暗行潜规则的也不在少数，或者说哪个圈子都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拿夸张的来说，某些摄影师一星期换一个女伴都不算罕见事。 但温沐白从业这么多年，男色女色半点不近，别说女朋友了连个暧昧对象都没传出来过，她还曾经怀疑过温沐白已经剔除七情六欲准备出家了。 -- 第138页 “你误会了。” “奥，抱歉，嘴快，那祝你们九九。”陈静黎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冒犯到温沐白了。 “反了。” “反……反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反了？几秒钟陈静黎脑细胞就死了大半，这个反了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 出片率实在太高，摄影师甚至都没喊几次换姿势就抬手示意ok，看表情也是十分满意。 说实话她甚至想私下约拍许茶茶拍别的风格，她总觉得就是这样天使一般无瑕的面孔，与暗黑冲击的主题更相配，光是想想这种结合她晚上都要兴奋得睡不着觉。 许茶茶给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摄影师都鞠了个躬，然后表情一变，屁颠屁颠朝温沐白跑过去。 “怎么样，拍得行吗？” “拍得很好。” 许茶茶这才真的开心了，别人万句彩虹屁比不上眼前人一句浅浅的夸赞。 “这个是陈经理。”温沐白向她介绍身旁的人。 许茶茶主动伸手，“陈经理你好啊。” “你好你好。”陈静黎握住她的手，“我们面试的时候见过一次，还记得吧。” “您这样的大美人，见过一次当然不会忘记了。” 陈静黎立马用上商业互吹的技巧回复，“哪能比得上你，我现在都想回去夸夸自己，怎么这么有眼光坚持把你留下了。” “谢谢陈经理赏识！”许茶茶冲她笑，“好羡慕AS的员工，能和您这样温柔工作能力又强的领导一起工作，太幸福了吧。” 又是大美人又是温柔的，再加上许茶茶表情真诚到完全看不出恭维的成分，几句话把陈静黎夸得有些飘飘然。 她居然突然有点想问一句：富婆还收人吗？我比温沐白那家伙会来事多了！ 第51章 探班呀 那边换了唐豆豆去拍个人照，三人就坐在一边讨论一会儿要拍摄的短片内容。 十五秒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这是广告不是电视剧，要在这几秒内把甲方想要的信息全部传递好，而且要传递得好看唯美就不容易了。 “来茶茶，我和你说一下这里，设定上你和豆豆是刚见面有些尴尬的新同桌，中间镜头是她出去买雪糕给你也带了一支，吃的时候你可以不用笑得太甜，稍微带点羞涩的感觉，这个地方用刚才的表情就很好……” 陈静黎说的点还都挺细的，许茶茶甚至怀疑她专业学的导演，在旁边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出声回应。 一个说一个听，这种氛围中，倒显得旁边干坐的温沐白有了几分孤独感。 她突然有点不太喜欢许茶茶的名字，不论是谁喊起来都显得很亲昵。 不过温沐白没出声，默默起身下了楼，等许茶茶她们聊完转过头看她位置发现已经空了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许茶茶发过去一条短信，问人去哪了。 温沐白发过来一张图片，上面是某某药房的名字。 许茶茶：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没吃早餐胃疼了？ 这三连问真是打得温沐白措手不及，她拨动手指，快速回了过去。 亲亲姨姨：给你买药 许茶茶：我挺好的啊 那边温沐白已经问店员拿到了药盒，拍照给许茶茶传过去。 亲亲姨姨：[图片] 是许茶茶家里经常会囤的肠胃药，因为她从小吃冰容易闹肚子。 许母管她吃冰淇淋这个事，从五岁管到现在。 许茶茶明白了温沐白为什么下去这一趟，等会儿是拍动态，她肯定不能吃一口就吐掉，且不说有甲方的人盯着人看见心里不舒坦，就算能理解，也不能让她这么做，因为她得当着摄像机的面咽下去，还得吃出这雪糕很好吃的样子。 等温沐白拎着药回来的时候，糖豆豆的个人照已经拍完了，许茶茶被喊过去一块拍双人。 拍的时候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又吞下去不少，要不是肠胃受不了，这广告许茶茶拍得还挺高兴的，毕竟AS的雪糕是真的好吃。 下来的时候温沐白把药盒打开，问她，“先吃一颗？” 许茶茶舔了舔唇边沾到的巧克力脆，“也行。” 她平常的量，吃半根差不多了，现在是一月的冬天，露腿穿裙子已经够她受得了，刚才那几口下去，冻得手指都发抖。 温沐白把热牛奶给她递过去，“捂着暖暖。” 许茶茶吸溜一下鼻子，乖乖拿手捧住牛奶罐子，嘴巴冲她张开。 温沐白低头，手指在药板上摁了一下，拨出一颗药片塞进她嘴巴，又立刻递上了她万年不变的保温杯。 “快点喝下去，别在嘴里含着，舌头就不会发苦了。”这药片没有糖衣。 许茶茶皱巴着脸咽下去，吐吐舌头，“苦。” “那把牛奶喝了。”温沐白抬手擦掉她嘴边的水渍，抬手让化妆师过来给许茶茶补妆。 许茶茶点点头，拉开罐子灌了一口，甜味的牛奶在口腔里绕了一圈才带着苦味一块咽下去，效果还不错，她立刻又喝了几口。 第一场是内景，两位主人公初遇的场景，景是办公室现改的，挂上黑板摆上桌子，教室的感觉一下出来了。 边上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群演在等着，个个裹着长棉袄瑟瑟发抖。 许茶茶和唐豆豆也是一人裹着一件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靠在一次抖得牙齿打颤。 -- 第139页 “茶茶，你是不是好冷，我给你暖暖。”唐豆豆张开自己的羽绒服过去包住她。 许茶茶被她裹着，整个人和个蚕宝宝似的动弹不得，“不用了，你自己暖自己吧。” “可是你好暖，我想和你贴贴。”唐豆豆个子只到许茶茶下巴，这个拥抱的姿势好像她单方向被许茶茶搂住了似的。 至少在温沐白眼里看起来是这样。 陈静黎瞧见她难看的表情，在边上打趣，“怎么办，你小金主太受欢迎了。” “小朋友爱闹而已。”温沐白皮笑肉不笑地回，“还是你也有想和我做同事的心。” “救命，你别给我下套，我哪里敢！”她能看不出这就是俩人玩的小情趣吗，给她十个胆也不敢掺和啊。 温沐白收起让她后背发毛的笑，把头转回许茶茶那。 导演喊了开拍，许茶茶跑过来把衣服递给温沐白，“今天真的好冷啊你先裹着，我回来了还我。” “没贴暖宝宝吗。”温沐白手掌在她后腰处摸了一下。 “贴了，手冷。”许茶茶晃晃自己几根红红的“小萝卜”。 现在还好，之后拍近景特写估计要暖暖手再开拍。 “去吧。” 许茶茶哆哆嗦嗦往回走，但导演一喊开拍，立刻挺直脊背换上营业表情，愉悦得仿佛外面是七月的夏天。 设定上她是转校生，被安排着坐到唐豆豆边上。 许茶茶走过去坐下时，导演给两人隔得远远的胳膊肘一个特写，所谓互动只有一个客气的微笑。 唐豆豆科班出身，虽然没上过大荧幕，但基本功还是有的，一个试探的眼神表达得恰到好处。 许茶茶不会演戏，但之前也有过一些拍摄的经验，她不懂用理论去叠加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反应和表情，只是直接带入身份，想象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从偏远地区转学过来的插班生，虽然很想快些融入，但因为不知道如何有效沟通，只能故作冷漠。 她那张脸小时候肉嘟嘟，但长开之后脸型轮廓愈发有线条感，只是平时总爱笑着对人减弱几分疏离，真正板下来的时候，竟然有几分温沐白身上常见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味道。 陈静黎暗暗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妻妻相？ 因为两人状态比想象中的好，拍摄起来比预计的容易很多，团队很快收拾东西准备换场地。 许茶茶又是习惯性给周围一片鞠了个躬，啪嗒啪嗒往温沐白那跑，没等她跑到，对方已经打开羽绒服走过来把她裹进去。 “肚子开始疼了吗。”她算了许茶茶的例假差不多也是这几天，这个时期前后吃冰她反应都会很大。 “还好。”许茶茶两手抓着外套，半张脸都塞进去，水润的杏眼眨巴两下，“你不用去上班吗，一直在这里等我。” “今天请假了。”温沐白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热水袋塞到许茶茶怀里，“伺候您比较重要。” 许茶茶耳朵肉眼可见地漫上红色，她快速转头看看陈静黎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才上前捂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温沐白偏头躲过，眼睛弯了弯，“忘记了，有些话在外面不能说。” 手里一空的陈静黎：抢我暖水袋，还喂我狗粮，你们谁顾忌顾忌甲方的感受？ 下一个场景许茶茶可以休息一会儿，因为是唐豆豆的个人镜头，要拍她去买雪糕那段。 她捧着保温杯里还冒气的热茶，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看唐豆豆哆哆嗦嗦地拍。 而许茶茶的前面还站着俩人柱子替她挡风，寒风之中只要她略显惬意。 等唐豆豆拍完这条，下场就得拍她俩吃雪糕的近景了，温沐白特意给她了个暖水袋拯救十指冻红的手指。 等唐豆豆下来，她经纪人也凑上去又是热茶又是暖水袋的伺候，而活泼如她也被冻得说不出话，傻傻坐在原地，仿佛大脑被冻成了冰雕。 导演还算有人性，给了她们半小时的时间休息，调试好机器才又喊了开始。 “坚持一下，早点拍完早点结束，等太阳落山了更冷。” “斯哈斯哈……知道了……快快快、”唐豆豆一把丢掉外套，拉着许茶茶过去，“感觉拍完吧，我感觉自己快被冻死了。” “嗯，我努力不拖你后腿。” 其实这条也不难，就是两个人各自吃一口冰淇淋，然后来个对视一笑。 可能是太冷了，唐豆豆吃雪糕的时候表情有点狰狞，虽然她很努力地做表情管理，但在特写镜头一丝一毫的不自然都会变得特别明显。 “救命，我不行了，这几口下去我脑仁都僵了。”唐豆豆眼眶发红，已经被冻得快干呕的程度。 许茶茶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在原地蹲下缩成一团，“不是说好了早死早超生吗，你骗我。” “呜呜呜，我也想啊，真的太难了。” “那你别把它当冰棍，当别的好了，你不是喜欢吃烧烤吗。” “烧烤……”别说吃了，她现在连闻个味都难，经纪人管她比管女儿还严，许茶茶这么一提她馋虫立刻被勾起来了。 但猛还是她经纪人猛，直接端过来一壶热腾腾的水，“喝几口热的，嘴里温度上去了，就不怕凉了。” 许茶茶在旁边嘶了一声，“冷热交替着吃，容易拉肚子。” -- 第140页 “问题不大，她肠胃铁做的。”经纪人表情笑眯眯的，用得潘金莲给武大郎端药的语气，把杯子递到唐豆豆嘴边，“来，喝了吧，上回背着我偷偷出去吃自助餐也是火锅冰淇淋一块，完全没见你受不了啊。” 唐豆豆只能含泪喝下，然后又有化妆师过来补了妆，机器重新开始运作。 这次唐豆豆状态倒是好了很多，主要是真的怕被经纪人拉回去再灌一嗓子热水。 两人咬下一口雪糕，巧克力脆皮崩开，夹心果酱流出，最后将软软的香草内陷一同吞下。 越咀嚼脸上神情越轻松，许茶茶先回头冲唐豆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仿佛破开冰面的第一缕春日暖阳，唐豆豆都不需要反应，嘴角自然而然就跟着她勾起来了。 她没想到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专业，居然在本职工作上被许茶茶一个没半点经验的人牵着鼻子走了。 好在导演似乎没看出不对劲，甚至觉得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看着很和谐，补了几个其他机位的特写，高高兴兴喊了收工。 “茶茶，你就没想过来演戏试试？”唐豆豆在她耳边问。 “嗯？”许茶茶转头，“不了吧。” 要论演戏，她之前演了十几年的小孩演得就够累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这种代入方式很难出戏，今天只是演一个转学生，要是明天后天让她演精神病或者杀人犯，她得挣扎多久才能摆脱那些负面情绪。 “我是说真的。”唐豆豆瞪眼，“你入戏之后状态太好了。” “就是害怕太入戏。”许茶茶笑。 温沐白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她们最后两句话，她把羽绒服往许茶茶身上一压，圈住人到自己怀里，“去把衣服换了，早点回去。” “对哦，冷死了。”许茶茶搓搓手，和唐豆豆告别，“豆豆拜拜，下次有时候再喊你出来吃饭。” …… 今天温沐白没带司机，自己开的车，许茶茶躺在后座，疲惫地半瞌着眼皮。 温沐白一开始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还以为她在睡觉，但等到地下车库之后去开门喊人，却发现许茶茶卸妆后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死死皱在一起，唇色惨白像是失血过多一般。 “难受吗。”她抬手去碰她额头，发现真的很烫。 许茶茶很浅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睁开紧闭的眼，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染得湿漉漉的，“疼。” 温沐白注意到她死死摁住肚子的手，“肚子疼还是小腹。” 许茶茶摇摇头，气若游丝，“例假。” “止痛药先吃了，我送你去医院。”好在她有在车里备止疼药的习惯，立刻拆了一颗给许茶茶送过去。 许茶茶含糊之中张嘴，差点连同温沐白的手指一起咬进去，然后举着保温杯，艰难地把药咽完，又可怜兮兮的语气冲她说，“不想去医院。” “止痛药提前吃作用才好，去医院打针好得快些。” “不想去医院。”许茶茶又重复一遍，软软往她那靠，“我想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温沐白叹口气，上手用外套把人裹起来，再连衣服带人一块抱起来。 “先睡一觉试试，状态还是不好就去，你再怎么撒娇都没用。” 意思就是现在撒娇还是有用？ 许茶茶靠在温沐白肩头，眼巴巴望着她紧绷的下颌线，试图融化气氛，“那你陪我一起。” 第52章 贴贴呀 许茶茶的“一起”并不只是想温沐白留下，而是一路扯着人的胳膊把她塞进被窝了才高兴。 “你先睡。”温沐白说。 “冷。”许茶茶适时打了个冷颤，可怜巴巴望着她。 “马上回来。”温沐白替她撩开额发，“止痛药有用吗，是不是还很疼。” “疼……”这个说不了慌，她顶多转移一点注意力，但该疼还是疼。 “等我一下。” 许茶茶看着温沐白进了厕所，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被子掀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被塞到她肚子那。 “脚给我。” 许茶茶乖乖把脚丫子递过去。 “这么冰。”温沐白手贴着她脚心，蹙眉说，也不知道从哪翻出的厚袜子，拿着给许茶茶套上，又给她塞回被窝。 脚和肚子都舒服了很多，但许茶茶还是不满意，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人，“还是冷。” 温沐白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解开外套，她里面只剩下一件柔软的毛衣，瘦长的身子躺到许茶茶身边，人侧着，像是将她圈住一般的姿势。 许茶茶像只躺在砧板上的章鱼，艰难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塞进她怀里，找了个靠着最舒服最软和的位置贴着，动作和做过无数次熟练。 温沐白今天也都依着她，手臂揽住人，在她背后轻拍，“水袋凉了和我说，我去换。” 许茶茶点点头，不怎么出声。 时间慢慢过着，原本以为她会慢慢睡去，可但人却和泥鳅似的永远不能安定一个姿势，小幅度地挣扎来挣扎去。 温沐白察觉到她身体忍耐的颤抖，“还是很疼？” “一阵一阵的。”她想着睡着就好了睡着就好了，可越是安静，那种痛感越是明显，还不如找点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腿酸？” “酸。”许茶茶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忍得难受，还带了点鼻音，“大腿那块一直酸痛酸痛的。” -- 第141页 “血液不循环。”温沐白手探过去，握成拳在她大腿外侧轻捶，“重了告诉我。” “不重。”虽然不知道捶腿的作用是什么，但捶着捶着好像她就不怎么难受了。 这一下一下的，像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拍在背上的手掌，困意渐深。 大概二十分钟后，温沐白察觉怀里的人没什么动静了，准备去替她换掉肚子上的热水袋。 手伸过去却被拽住，许茶茶眼睛没睁，但能察觉到她每个细微的动作，用满是困意的声音说，“就这样吧。” “凉了。” “那用这个。”许茶茶拿掉暖水袋，然后拉着温沐白的手贴到小腹上，“这样也挺暖的。” 温沐白的手指触及到那片柔软的肌肤，下意识想要躲开，但却被许茶茶按住，力气不大她却难以挣脱。 可能是刚贴着热水袋，手心下的温度比一般体温要高很多，滚烫滚烫的，一路从她的手心烧到心脏，然后从口鼻闯出的呼吸都热了。 “我还是去帮你换吧，乖。” “不要。”许茶茶声音抬高一点，“你出去，等会儿被子又进风了，好不容易捂暖的。” 南方的冬天就是这么卑微，房间一大，空调温度打得再高也于事无补。 这么一说，温沐白终于不动了。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看着这是个有进无出的陷阱，才拉她进来的？ “好，你继续睡吧，我不走。”对待病人，温沐白比平时的耐心还要多。 许茶茶没说话了，点点头，很快呼吸又恢复绵长的节奏。 温沐白原本是没有半分睡意的，只是听着她的呼吸声，不知怎的，也渐渐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许茶茶，发现她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唇色也没那么白了，放下心来。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迅速把被子给许茶茶掖好，把她包得和蚕茧似的，一缕缝隙都不留。 在小祖宗清醒之前，她得先做出点吃的东西来。 今天许茶茶的肠胃受罪不少，太油腻的是肯定吃不了，但一天没吃加上来例假又需要补充一点能量。 她拿着之前买的那本菜谱，花了近十分钟时间，才磨磨唧唧定下了鸡蛋卷和青菜瘦肉粥。 粥的时间比较长，肯定是要先准备的，于是职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温大设计师，一边盯着菜谱，一边手忙脚乱地切着菜，好在还没开火，没能在第一步就把厨房炸掉。 所有食材准备好，她按菜谱说的把洗好的米放进锅中，再倒入配比的水开大火烧。 随后又拿来另外一个炒锅，热锅下油再放进肉丝煸炒。 但也许是她刚才洗肉的时候没把水控干，肉丝一放下去，就发出可怕的“呲啦”声，她勉强稳住表情没有喊出声，默默后退半步，等到那声音小了再靠近。 可这个时候再用锅铲去翻，却发现肉都已经粘到一块，有些还焦了和锅底黏在一起，铲都铲不动。 温沐白关掉火，把废弃的食材倒掉，又去拿那本食谱开始看，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食谱做的，为什么还是会错。 她逐字确认，上面确实只说了要防止粥粘锅需要经常搅动，没有写到关于炒肉时候需要的注意事项。 “不应该啊。” 于是她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同样的。 接连不断的动静终于把许茶茶弄醒了，虽然温沐白一直把肉炒焦，但是闻着竟然还挺香。 许茶茶坐起来，满脸稀奇地想下来看看温沐白什么时候还学会了鸡蛋三明治以外的菜，结果一探头进来，就看见垃圾桶里一大堆黑漆漆的肉。 “……”您知道现在猪肉多贵吗。 许茶茶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温沐白一脸镇定地搅动着粥，“一点失误而已，马上好了，你先去坐着。” “我来吧。”许茶茶挽起袖子。 “你生理期，不能碰冷的。”温沐白又上手把她的袖子拉下来。 “难道我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看你把我厨房炸了吗？” “哪有那么夸张。” “你可是有前科的，温沐白女士。” 温沐白沉默了，“我只是不擅长肉类食材的处理，你可以只帮忙这一步，其他还是我来。” “好好好。”许茶茶点头，没再反驳，她得替温沐白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面子。 于是接下来，即便温沐白用刀和砧板把她冰箱里最后一块猪肉，折腾成大大小小的“碎尸”，许茶茶也只是一言不发在边上看着。 “这样，可以了？” “要把肉切开，不然全部都连在一块。” 许茶茶头一次看见有人切肉可以用“藕断丝连”来形容的，她特别怀疑温沐白的料理能力是不是都被她拿去换智商了，怎么会这么…… 温沐白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捏着刀柄，眼帘垂落，全神贯注盯着那块肉，虽然刀法凌乱，至少架势是好看的。 忽略一片狼藉的厨房，她这幅认真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像上手术台的医生。 终于把肉切好，许茶茶开火把锅烧干，然后倒了一点底油，等几秒油热，让温沐白把肉倒进去。 温沐白伸着胳膊，在她边上操作这一步，等到肉下去之后，十分熟练地步子一跨，向后撤退。 -- 第142页 许茶茶哪儿注意得到她，换了中小火挥着锅铲利落地翻炒几下，然后把菜放进去，炒到断生，她直接关火倒进沸腾的粥汤中。 “剩下的我来。” 许茶茶拍拍手，站到一边，注视围着围裙的女人，“这生意做得好像是有点亏。” “嗯？” “我们家金丝雀料理真的不行。” 温沐白点点头，抬头看她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笑，“但是我很会伺候您。” “……”靠。 许茶茶被她一句话堵住，摆摆手憋屈地走开，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把粥和鸡蛋卷端上来的时候，温沐白还顺带给人带了一杯牛奶，旁边带了白砂糖。 “要喝多甜自己放。” 许茶茶生理期总是比平常要嗜甜，她已经习惯这么做了。 “不行，戒糖。” “生理期不会胖。” “我妈那个年纪都不信这个了。”话没经过大脑就出去了，许茶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我不是说你年纪很大的意思……” 完了，补的这一句好像更糟。 “对，我们年纪大的就喜欢拿这种话骗小孩。”温沐白当着她面加了一勺白砂糖进去，搅拌好递过去，“喝吧，小孩。” 这两个字喊得许茶茶拳头都捏起来了，她最讨厌就是温沐白把自己当小孩，所以虽然知道她这话多半是为了以牙还牙，还是有被气到。 “不喝。”她保留自己的倔强。 “你这几天根本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吧，真的要把胃折腾坏了才甘心？”温沐白掀起眼皮看她，即便已经尽量柔和，那股压迫感还是无法避免。 “这不是……身材管理。” “一味节食是糟蹋身体，结合运动和健康饮食才是正确的管理方式。” 许茶茶低下脑袋，她差点忘了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自己这点小九九在她面前简直班门弄斧。 “时间紧，我想掉肉快一点嘛。” 其实她的体重已经在偏瘦范围，但有句话叫上镜胖十斤，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明星其实屏幕上看着还好，现实生活中却瘦得夸张像具骷髅。 许茶茶要是想特写镜头好看，就必须再减，虽然复出的动机可能不太纯粹，但要做她就得做到最好。 这是她打响的第一炮，不容有任何闪失。 “现在AS那边的广告拍完了，你给我慢慢把身体养回来。” “奥……” 许茶茶抿住唇，两手捧着牛奶杯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同她来说是久逢甘露，一口下去就忍不住仰头，咕噜咕噜灌下大半杯。 “好喝。”许茶茶眼睛亮亮的，伸出舌头舔掉唇边的奶渍。 “别喝那么急。”温沐白替她扶住杯子，操心得像在照顾三岁小孩。 许茶茶把杯子往她那递，“你要吗。” 温沐白盯着她的动作，表情看着挺平静的，其实在忍笑。 许茶茶这行为，同幼稚园小孩分享零食一般，她一个快三十的人还接受这种投喂，心情真的还蛮复杂的。 “当我是你？” “不喝就不喝，怎么还人身攻击。”许茶茶手收回来。 但等她坐回去了，那边的温沐白却起身，上半身俯下，手指捏着她下巴，偏头拿唇碰上来。 之前的吻都是许茶茶主动“骗”到的，这还是头一次处于被动的地步。 她睁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感觉有什么柔软湿润的触感划过唇瓣，然后温沐白就退开了。 同满脸涨红的她不同，这斯文败类面色如常，还煞有其事地淡淡评价。 “有点太甜了。” 许茶茶却好像刚连上断掉的那根神经，傻傻回忆刚才那触感。 好像是……舌头。 第53章 直播呀 那一个不过三秒的吻，把许茶茶搅浑得连续两天都精神恍惚，好在平时功课做得还算认真，期末考试没开天窗。 放假那天，温沐白说要来接她，却被许言舒截了胡。 原本许茶茶还觉得有些可惜，结果看见许言舒副驾驶座上坐着的简兮，一下乐了。 “简兮姐姐！恭喜你啊！” 前不久她还替简兮打抱不平，能力这么好只能去当替身，结果前不久《蝴蝶剑》主演赵琳爆出绯闻，主动辞演，把位置腾了出来。 听说导演原本就很看好简兮，有想之后找她合作的意思，没想到这大饼直接从天上砸下来。 “谢谢。”简兮转头给她递过去一个纸袋，“听你姐说，你最喜欢吃满记的巧克力千层，就顺路带了。” “谢谢简兮姐姐！”许茶茶两手接过来。 不过她现在不能吃甜食，本着不能浪费粮食和简兮心意的态度，她回家之后就端着蛋糕把它塞到许言舒肚子里。 “她送给你的。” “我过两天还出去面试呢，你别害我。” “那去和你简兮姐姐说。” “啊，虽然知道姐姐不喜欢吃甜的，但是我还以为嫂子送的会不一样呢，原来……” 许言舒咬牙，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转过头，“给我。” “姐姐多吃点，嫂子都说你太瘦了，要胖胖才讨人喜欢。”许茶茶一口一口给她喂。 许言舒蹙眉咽下甜腻的奶油，拿过旁边的咖啡喝下半杯漱口，“先停一停，我问你点事。” -- 第143页 许茶茶立马做乖巧状，“姐姐，您说。” “严肃点。”许言舒推推眼镜，盯住她，“你和温沐白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你忙考试忙拍摄我就不说你，现在放假了，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没怎么回事啊。”许茶茶眨巴眨巴眼，企图萌混过关。 “以前你一心向着她，我还能当你是知恩图报，现在人都长这么大了，该有的分寸感得有，外面好听不好听的已经传开了，你得知道避嫌。” 娱乐是个圈，况且温诗瑜和温沐白还是名义上的姐妹，许言舒虽然不太喜欢温诗瑜，因为两家关系还是免不了经常碰面。 这话就是这么闯入她耳中的。 “传什么了。” “传什么你不用在意，别被影响到心情，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你得提前和我商量一下。”拐来拐去，许言舒终于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的银行卡为什么在她那。” 以许言舒对温沐白的了解，她倒还不至于骗小姑娘钱花，可那天隐隐炫耀的姿态，又让她难受得很。 “我给她的。” “你为什么给她？” 许茶茶无辜地眨眨眼睛，“你也缺钱花吗，我也可以给你的。” 许言舒要被气笑了，伸出手指点点许茶茶的额头，“她什么时候缺过钱花，用得着你那点小金库养着吗。” 许茶茶被她点了一下，脑袋向后仰去，“她也没动那卡的钱，那天刷完蛋糕就补进去了。” 所以许茶茶才怀疑温沐白是故意在许言舒面前……显摆？可以这么说吧。 “外面还能传点什么，是不是说我和她关系密切，疑似交往，然后我想想还能有什么不好听的话……年龄差？老牛吃嫩草？”许茶茶看上去挺不在意的，“那算起来还是在夸我呢。” 以前就在这个圈子混，乱得人是真的有，但捕风捉影的人也不在少数，一个对视就能脑补到结婚的优秀联想家更是比比皆是，她要是那么在意别人的想法，早混不下去退圈了。 许言舒终于从她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 好像还是她误会了，自家妹妹不是被人传了谣言，她好像真的和温沐白不清不楚。 “你和她……” “我喜欢她嘛。”这么惊人的发言，许茶茶竟然还用的撒娇的语气说给许言舒听，“姐你对我这么好，肯定不会拦着我吧。” 晃手臂加小鹿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某妹控的死穴。 但这次她还是好好坚定住立场，板起脸，“你还小，喜欢和爱情的界定要分清，你对她可能只是依赖多了，习惯性地想要靠近。” “你怎么和妈妈一样，是不是觉得我三十岁了也还是小孩，永远不能自己做决定？” 许言舒和许茶茶从来没吵过，也吵不起来，这次也是，她沉默地盯着许茶茶表情看了很久，发现她表情坚定，眼神也没有半分闪躲，只能暗暗叹气。 自家精心养护那么多年的好白菜，怎么能让外头的人不声不响给摘了去。 “你认真的？” “我一直很认真的。” “你要知道，就算过得了我和爸妈的关，温伯父那边可没那么好糊弄。” 原本以为许茶茶会露出苦恼的神色，却不想她突然撑着下巴凑过来。 “姐，你这么深思熟虑，不会看见嫂子第一眼就把结婚日期都展望好了吧。” “……”许言舒掩饰地又抿了口咖啡，“说你的事，别往我身上扯。” 许茶茶撇撇嘴退回去，“还好吧，温伯父就是有点老古董，还是很好搞定的。” 许言舒：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 AS的宣传十分给力，一个月不到，铺天盖地式的地广就在全国落地，加上给热剧综艺的冠名，电视台的赞助，这几天许茶茶睁眼闭眼就能在手机或者街上看见自己和唐豆豆的脸。 那天她和许言舒出去置办年货，妆都没怎么画，只带了个口罩，结果被几个小女生认出来，羞涩地上来求签名。 “茶茶，你好漂亮啊，可以要个签名吗？” “好啊。”许茶茶拉下口罩，对她们笑，还主动问了女生的名字，给她写了些谢谢话。 “啊啊啊！”女生和她的朋友高兴的小声尖叫，脖子都红了，“你真人更好看！你做模特的时候我就有关注你了，17年郎老师的春季系列你走的压轴！那个时候我就超喜欢你！” 许茶茶有点意外，没想这么多年前的事都有人记得。 “好感动啊，你竟然还记得。”许茶茶看了眼她的购物车，“你也买了AS的雪糕啊，那一会儿我帮你买单吧。” “真的吗！”女生捂住嘴，“会不会太破费。” 许茶茶点点头，拉过许言舒的胳膊，“我姐有钱，她付。” 一直沉默的许言舒竟然也顺着许茶茶的话点点头，“不用客气。” 女生的朋友又小声试探地问，“你姐姐……是许言舒没错吧！” 因为许言舒也带着口罩，她们只能看见上半张脸，但是许言舒和许茶茶的姐妹关系不是秘密，加上许言舒参加的那档综艺现在热度很高，还有她早年就因为一张实验照出圈过，有一定知名度。 “对啊。”许茶茶转头对许言舒说，“姐，你把口罩摘一下嘛。” -- 第144页 许言舒只能低头拿下口罩。 “姐姐也好漂亮！可不可以一起拍个照啊！” “可以啊，我站前面吧。”许茶茶接过女孩的手机，并不介意自己的脸怼到镜头前会显得大。 忍着兴奋拍完几张，女孩人都要高兴得晕过去了，回到家的时候手还激动地在发抖。 她就用这哆哆嗦嗦的手，把合照发到了微博。 [啊啊啊！今天逛超市遇到了茶茶本人，真的好高好瘦人也超级好，看到我买了AS的雪糕还说要帮我买单，呜呜呜，我还能再爱她一百年！] 许茶茶的超话只有几千关注，许言舒倒因为最近的综艺过了五万，因为合照里两人都有出镜，所以图片在超话轮了一圈，又有不少颜粉冲进来。 [请问是哪个超市，我也想去偶遇美女姐妹！] [茶宝这个代言人做得真的很优秀了哈哈哈哈] [我羡慕得要变成柠檬了，现在去下单还能得到茶宝的翻牌吗？] [颜狗看了照片垂直入坑，请问还有什么其他物料可以舔舔美女的吗？] [别问，问就是在哭，茶宝本人超佛系，五岁出道到现在物料十分钟就能看完。] 许茶茶不知道自己的微博粉丝怎么突然涨得飞快，想想可能是品牌方给她引流了，也就没多在意，估计除了潜水就是僵尸粉。 她躺着继续刷面试，努力丰厚老婆本。 躺没多久，手机响了，之前对接过的橘子平台的负责人来找她。 橘子a：许小姐，在吗？ 橘子a：冒昧打扰，您最近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开场直播，也不用多久，就露一下脸就行，平台会把首页最好的推荐位留给您。 商人不做亏本生意，这道理许茶茶是知道的，就算她现在还是橘子的大股东，可她直播间那不够看的几个粉丝熟练，也不至于有这种待遇。 许茶茶：为什么 负责人哪能说是平台看上了她身上现在的热度，想蹭一波，琢磨着按准备的话术回复过去。 橘子a：您的粉丝在等您！ 许茶茶笑死了，她有个屁粉丝。 不过她也能猜到平台的心思，虽然被利用不会很开心，但橘子挣钱就是她挣钱，和人过不去她还能和钱过不去吗。 于是正月里，她挑了一天爬上直播间。 因为没有提前预告，根本没几个人看。 许茶茶也乐得清闲，拿着包地瓜干，细嚼慢咽地吃着偶尔回回弹幕上的话。 [奶奶，你关注的主播出现啦！] [这就去给群里姐妹传喜报！] [主播什么时候开始做题啊？我看你吃了五分钟地瓜了。] 许茶茶凑过去，“嗯？做题？” [茶宝，你开到学习区去了！] [快点换回日常区！串区要被封直播间的！] [女儿几个月不开直播，连怎么开都忘了嘛，妈粉哭泣！] 许茶茶“啊”了一声，抬头看见自己还真的在学习区，可能是之前手滑点到边上了，两个区挨在一块。 “没事，做题也不是不行啊。”比干唠嗑好。 说着许茶茶还真的掏出一堆书来，打了小台灯拿着笔写写记记。 其实就是她们专业课老师布置的书单，真的会去认真看的没几个人，许茶茶却一直很老实地看完还附带做笔记。 翻了几页，她有点口渴，倒完水回来就看见弹幕上有人在问题目。 看起来像是一串乱码，其实就是一道高二物理大题，许茶茶以前刷题还刷到过，所以看着还挺眼熟。 这人估计是不止在一个直播间刷了，但没什么人理，才串到了许茶茶这。 许茶茶今天心情还算好，撑着下巴问他说，“问问题那个小同学，你平时吃雪糕一般吃什么牌子的啊。” 那人奇怪许茶茶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 [喜欢AS的坚果脆脆和牛奶冰砖] “行啊，那我帮你解了。” 许茶茶并不是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提示，然后那网友在弹幕里一个个列可能和假设，对了许茶茶就点头，错了就再给一个提示，语言浅显易懂那网友很快就做出来了。 [我一个文科生竟然都看懂了？] [茶宝也是文科生吧，好厉害！] [我本来只是来看美女的，结果突然学起了高中物理？] 平台接到通知，知道许茶茶上线已经是她开播半小时之后了，连忙把人挂上主页。 于是一堆不明所以的颜狗被引进来，却看见直播间在教题，然而主播是怎么挑选弹幕翻牌的呢？ “刚买了一箱AS的雪糕啊？那好，就你了。” “嗯？许氏香水的死忠粉，行，题目给我。” “现在去买雪糕还来不来得及……”许茶茶一边念弹幕一边笑，“好啊，不过我们量力而行，买一支也是买，主播很好说话的。” [我进错直播间了？茶宝你什么时候转行做带货主播了？] 第54章 土豪呀 许茶茶的一时兴起，没想到带了一波不小的销量。 她看着蹭蹭上涨的粉丝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选错专业了，她应该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许茶茶微博发得频率不高，好几个月才憋出一张自拍，除开替AS宣传的最新一条，就是去年八月份的自拍了。 -- 第145页 她穿了一身奶黄色的连衣裙，和路边看见的一朵百合花合照，笑容和阳光组合得还是那么随意，但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主播主播，碎花裙有链接吗，我可以现场找个题给你做] [上面集美这反向操作我佩服] [主播主播，请问这张脸去哪里买？我可以邮你一份黄岗] 屏幕前的许茶茶哈哈大笑，觉得这群网友还挺有意思，笑着笑着突然灵机一动，把自己微博简介改了，加上温沐白的工作室。 “这里有好多漂亮衣服，买它买它买它！→BC工作室” 有眼尖的人顺着摸过去，打开页面浏览不超过五秒又迅速回来。 [在吗主播，您为什么觉得我们会买得起高定？] …… 因为许茶茶直播效果十分不错的关系，唐豆豆那边有意找她合作，再用差不多的形式直播一次。 在许茶茶的建议下，直播平台还是定在了橘子，直播号用的是AS的官方号。 活动提前两天预告造势，唐豆豆刚演了一部的网剧，虽然小成本，但因为主角之间的cp感和不老套的剧情，剧上线之后数据十分不错，正在流量上升期，所以这条预告一发出来，前排立刻被她的粉丝占据。 [唐豆豆！你终于舍得营业了] [唐豆，妈妈想你了呜呜呜，庆祝微博粉丝破千万发个九连拍好不好？] 但没想到前排竟然还能零星看见几个许茶茶的粉丝 [主播，题我准备好了，价格还是和之前一样吧，两支乐乐冰一道阅读理解，五支一道高数] [听说这个许老师教的很好，她开辅导班吗，小学三年级能教吗？] [哈哈哈哈救命！我帮你@许茶茶，问一下] [@许茶茶，许老师问你呢，开班吧！] 许茶茶也是好奇心起来了，点到那人的主页去看，发现还真的是个孩子妈，隐隐觉得事态向她不能控制的方向去了…… …… AS没用自己的人，找了个某短视频平台上很火的主播来带了度，花得钱不少看得出来对这次活动很重视。 唐豆豆和许茶茶提前半小时到现场和主播对台本。 两人的造型还是提前配合好的，还是一身粉一身蓝，一左一右坐在主编两旁。 但唐豆豆总要伸着手给许茶茶说话和递东西。 “茶茶这个暖宝宝可好用了，我特地让我经纪人给你也带了一个。” “你有没有想我啊？” “今天这个妆真好看，我们什么时候一块去吃饭，我知道一家火锅特好吃。” 主播沙沙在中间有些无奈，“两位宝贝要不要坐一块？” “没事，您继续说吧。”许茶茶给唐豆豆使了个眼神，示意她收敛。 这招挺管用的，唐豆豆瘪瘪嘴乖顺许多。 三人把流程和话术对了一边，沙沙突然咳嗽起来，第一声咳出来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偏过头捂着嗓子一直咳。 许茶茶发现她气色看着不太好，担心地问，“是不是感冒了？” “不是感冒。”沙沙缓过来一些，但脖子还是红红的，她一点点用手抚着顺气，“就是嗓子不好，老毛病了。” 许茶茶点点头，来之前她做功课专门找了沙沙的直播来看，发现她一直是嗓门很高语气欢快的活力形象，但每次开播都好几个小时，平时聊天的音量这么久嘴巴也干了，她还得大声喊烘托气氛，嗓子肯定受不了。 “我今天刚好泡的胖大海，要不要给你倒一点？”许茶茶从脚边提上来一个保温杯。 其实按它的个头用“桶”来形容也没什么不行的。 “哈哈哈，你还挺讲究的。” “对，我超怕死的。”许茶茶亦真亦假地说。 “给我来一点吧，我嗓子确实有点不太舒服。”沙沙两手捧着纸杯递过去，“谢谢茶茶宝贝了。” “没关系。”许茶茶又问唐豆豆，“要不要也倒一点给你？” “要要要！”别说胖大海了，许茶茶给她倒毒药她都喝。 许茶茶给她倒完自己也倒了一杯，三个人捧着纸杯，十分同步地喝下一口，热乎乎的茶涌入喉咙，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慢吞吞咽下。 “哈……嗝儿……”x3 三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声音居然这么同步，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边上工作人员先笑起来了。 她们忍不住也被带偏，跟着大笑。 八点准时开播。 粉丝们在屏幕前翘首以盼，纷纷按着链接进入。 [啊啊啊！唐豆今天好美！造型师加鸡腿！] [大冬天带货冰淇淋，沙沙辛苦了hhh] [请问是许老师吗，我有一道题想请教] 许茶茶假装没看见那些弹幕，脸上挂着营业笑容，坐在那像个人形立牌。 今天是AS的专场，所以桌面上摆的都是不同品种的冰淇淋。 许茶茶看着就有点牙疼。 沙沙安排她和唐豆挨个说了句话，开始进入正题。 “这个，大家一定不陌生了吧，就像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AS家这款大奶砖，便宜又耐吃，而且我们看它的配料表完全没有任何添加剂，只有基础原料甚至不加水，再看雪糕，巧克力用得是纯可可脂……” 不得不说沙沙做到今天这个位置肯定是下了功夫的，一边卖着货还有功夫照顾她们两个说话营业。 -- 第146页 “今天还有一个大惊喜送给宝贝们。”沙沙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抬高嗓音，“直播间有多少两位小美女的粉丝，弹幕扣脖一，我看看。” 弹幕直接被一片数字覆盖，沙沙笑说，“今天买刨冰机送签名，还有限量Q版徽章，只有今晚有哦！” 唐豆豆和许茶茶在一边给卡片签字，签好之后工作人会一起拿走。 “签名有多少……”沙沙竖起两根手指，“签名的二十份，q版徽章，是只要在我直播间买就有送，所以宝贝们还在等什么快点立马把它加入购物车！” [二十份根本抢不到啊！] [再加一点，签名！] 唐豆豆一向很宠粉丝，“没关系拉，我和你们许老师商量好了，今晚上一直在这签，签到下播，能签多少签多少。” [哈哈哈哈，唐豆居然也喊许老师] [你们快点看许老师，签得也太快了吧，唐豆这边才这么点，她那边都已经收下去两叠了] 许茶茶终于抬头说话，“许老师虽然签名不值钱，但是许老师签得快，希望收到的宝贝们可以好好学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不行啊许老师，你停手吧，没有你教根本学不会] [许老师停手停手，买不动了] [一台888，笑死，你以为我不想要签名吗，是根本买不起] “胡说八道，她们不要我要！”唐豆豆说，“我爱许老师！我自费买十台！” “行啊。”沙沙根本不跟她客气，“工作人员把我们的收款码拿过来，现场拆盒，看看豆豆有没有抽到签名。” [唐豆：这我是没想到的？] [唐豆：自己人的钱也赚啊姐姐！] “我还以为能走后门给我送一张的。”唐豆豆苦着脸，“沙沙姐，不要这么大义灭亲吧。” “来吧宝贝。”沙沙充耳不闻，把pos机举到她面前。 [哈哈哈哈，沙沙就是个无情带货机器，唐豆你投降吧] [看来卖萌这招对沙沙无效] 唐豆豆咬牙扫了码，工作人员把十台刨冰机放在她面前。 “有种拆盲盒的心情是怎么回事。”唐豆豆搓搓手，一个个打开那些包装盒。 “有也！真的有！”唐豆豆把签名放到镜头前特写。 许茶茶签得快但签得绝对不敷衍，不止写了名字旁边还画了个可爱的卡通笑脸。 “好可爱啊，我要收藏。” [唐豆真的好爱许老师哈哈哈，是不是私下被指教过？] [唐豆之前采访说了，她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说到这，我忍不住又去把五岁小糖豆的黑历史翻出来看了哈哈哈哈] “哇哇哇！居然还有一张！” 唐豆豆把十盒拆完，拿到两张签名。 [这中奖率也太高了吧，我怀疑有人暗箱操作] [笑死，你看看隔壁签名比抄书还认真的许老师，你忍心说这话吗] [我怀疑她再这么签下去，要一盒机子放两张卡才够分配了] 沙沙看着弹幕cue了一下许茶茶，许茶茶抬头，放松了一下手指，“谢谢唐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唐豆豆心情看着不错，“既然真的抽到签名了，那签名我留一张，剩下的和这十台机器一起送给你们，到时候微博抽奖送。” [谢谢金主！] [爱你啊啊啊啊啊！] 突然弹幕里蹦出一条。 [一百台，能黑箱签名吗] 沙沙赶忙接话，“没事，品牌方不给你黑，我做主给你黑！宝贝你放心买！” 很多人以为那弹幕还是开玩笑的，结果沙沙的话说完，库存数量为4990的刨冰机突然变成了4890。 [要许老师签名，谢谢] “许老师许老师！”沙沙抓住许茶茶的肩膀摇起来，“你的土豪粉丝绝了。” “谢谢谢谢，这位宝……”许茶茶感谢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眯起眼睛盯着那弹幕的ID皱眉，“姐！你干嘛！” [购物] “你买一百台放哪？” [送给员工] [请问贵公司是？我立马投简历！] [富婆你好，我来上班了！] 许茶茶只能给许言舒比一个大拇指，佩服她厉害。 [许老师姐姐啊啊啊！许总许总！祝你和简妹长长久久！] [许总在那简兮是不是也在！看看我看看我！] 许言舒那档综艺的规则，两期一次表白，如果表白成功就可以提前下车，一般人为了镜头是不会轻易这么做的。 但许言舒和简兮就是两个狠人，说下车就下车，前几天已经成功牵手在微博秀恩爱了。 就在弹幕兴奋的时候，刨冰机的库存数量不声不响又少了101台，不多不少正好比许言舒多买一台。 [麻烦黑幕一下许老师签名] 这个ID没改过，还是系统初始的一长串字母数字结合。 许茶茶有点迟疑地问，“不会是嫂子吧……” 那人有一会儿没说话，估计是出去改了个ID又回来了。 许老师的金丝雀：许老师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 [许老师？你原来？我喜欢我喜欢！] [太刺激太刺激了！来人，我十分钟后要这只金丝雀所有的资料！] 第55章 闭嘴呀 许茶茶对两人的“争风吃醋”行为早已习惯，但那都是私底下。 -- 第147页 她看着弹幕乱飞的直播间，有点头疼，好在沙沙控场能力好，几句话把事掀篇，继续重归正题。 不过也因为两人刚才的行为，这价格不太亲民的刨冰机也很快被哄抢一空。 许茶茶和唐豆豆还在边上签字，沙沙正在用冰砖给刨冰机给观众演示各种奶昔和刨冰的做法。 “好吃。”她自己吃了一口，又装了一杯先递给唐豆豆，要给许茶茶装的时候，唐豆豆拦下了。 “不用，我和茶茶吃一杯就行。” 沙沙不知道许茶茶肠胃不好吃冰不能吃多，还以为是两人要管理身材不能吃太多甜食，点点头调侃，“两位代言人感情真是好啊，刨冰都要吃一碗。” 唐豆豆接话，故作可怜，“那是，就是许老师忙，抽不出时间和我聚，今天能和她同碗吃冰就很开心了。” 许茶茶偏头递过去一个眼神：还在直播，能收敛点吗。 这些话私下说就笑笑过去了，可当着粉丝的面，太容易让人想偏。 果然，她回头一看弹幕，又开始了。 [磕到了磕到了，青梅竹马yyds] [@许老师的金丝雀，打起来打起来！] [你们都@金丝雀，我偏不，我@妹控许总] 许茶茶求神拜佛期待快点下班，直播一关她整个人都跟松口气似的，甩开签字笔，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时间还早，一会儿去夜宵嘛。”唐豆豆来拉她。 许茶茶看一眼表，“都十点半了，哪里早。” “才十点半也！”熬夜专业户唐豆豆无法理解许茶茶的养生观，“睡觉就是浪费生命，及时享乐才是真理。” “我慢慢来，我想活到一百岁。”许茶茶摇摇头，看向正朝两人过来的经纪人，“而且你确定你经纪人能同意你去吃夜宵？” “夜宵，什么夜宵。”经纪人走过来，站定在唐豆豆身后。 唐豆豆突然觉得脖子飕飕发凉，“不知道啊，什么夜宵啊……哈哈哈哈……” “那我先回去了，有人在等。”许茶茶抬手告别。 “谁啊谁啊。”唐豆豆追上去两步，“是那个什么什么金丝雀吗。” 许茶茶装不知道，“什么金丝雀？不说了来不及，我得快点走了。” 她迈着小碎步离开，等拐到楼梯的时候，才接起某人的电话，不等那边开口，许茶茶先气呼呼说上了。 “你干嘛啊？” 电话那头的女人低低笑了一声，听起来十分散漫，“用一点绵薄之力，支持许老师的事业。” “还改那种让人误会的id，你就是故意惹我姐生气。”许茶茶压着声音，“现在网友多能抽丝剥茧，你就不怕被扒出来？” “不会的，三无号，连电话号码都没绑定过，用的还是助理手机。” “……你这意思是蓄谋已久。” 那边又在笑了，一声声气音撒在话筒上，有点麻耳朵。 “在走楼梯？”电话这能听见许茶茶的喘气声。 “怕做电梯和她们遇上又被问话，反正才三楼，很快。” “到几楼了。” “嗯……”许茶茶抬头看标记，“一楼半，马上下来了。” “行，恭候您。” 许茶茶加快了脚步，“你说话能别老怪里怪气的吗。” “怎么算怪里怪气？” “就刚才那样，弄得好像我们真的是什么……不纯洁的关系。” “不纯洁？”温沐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不纯洁了。” 许茶茶终于气喘吁吁走下来，转到最后半层楼梯的时候，晃眼看见站在楼梯口等着的大高个。 “吓我一跳。”面对面就没必要讲电话了，许茶茶把手机放进兜里，“站那不出声。” “冤枉，不是一直在说话吗。” 好吧，是她自己没注意到。 “下来吧。”温沐白冲她张开手臂。 可能是条件反射，许茶茶每次看见温沐白这个动作，就想蹦到她怀里。 走到只剩两节台阶的时候，她还真的这么做了，扑腾一下，把人抱住，两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我掐死你。” 温沐白轻笑，胸腔贴着她一块震动，“绕了我吧，金主大人。” “你还演！你还演！”许茶茶手上用力，但控制了力道，“你当编剧真是太可惜了，去演戏吧你！” “我要是去干了别的工作，可就无心顾忌大人你了，大人不会寂寞吗？” “温沐白！”许茶茶忍无可忍，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 而楼梯间的声控灯却在这时候突然暗掉，像是掐断了什么按钮，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许茶茶沉默了一会儿怕温沐白以为她真生气了，又出声解释，“我不是生气，就是你别老逗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嗯，那今天兔子会咬我吗？” 温沐白声音听着比刚才近了一些，许茶茶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洒在脸颊上。 “你还说？” “那我问个别的事。” “什么？”许茶茶努力睁大了眼睛，也只能勉强看见她近在咫尺的眼，却看不清她的表情与眼底神色。 温沐白眼帘垂落，随后将头低了下去，唇与唇的交融仿佛已经变成了两人之间利索应当的触碰。 -- 第148页 这个吻比起前几次的青涩体验要热烈缠绵太多，许茶茶放在温沐白脖子后的手忍不住缩起来，长指弯折扣进她的皮肉里，呼吸不畅的张口空档却成了对方趁虚而入的机会。 一个吻结束，让她比爬了三层楼梯还累，能感觉到脸颊的温度又开始烧了，许茶茶小声匀着呼吸，悄悄祈祷，这灯最好再也别亮起。 “你觉得这种关系，算纯洁吗。”温沐白微微哑声，声音比平时听起来性感百倍。 许茶茶腿都要软了，手上却用力拍她一下，“你给我闭嘴。” 为什么平时那么正经的人，没皮没脸起来这么没下限，像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温沐白笑笑，“行。” 好在许茶茶今天出门穿的那件外套带了个帽子，她拉起帽子盖住脑袋，还拿两手缩紧了抽绳，恨不得把整个脑袋藏起来。 “不闷吗？”上了车见许茶茶还是这样，温沐白问她。 许茶茶脑袋偏开，声音窝在帽子里闷闷的，“你管我！” 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温沐白也不强求，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新学期你外面那房子退了吧，搬我那。” 许茶茶姿态很是防范，“搬过去干嘛。” “接送方便，还有你这逐渐不规律的饮食习惯，我得亲眼盯着。”温沐白话听起来挺严肃的，“在家伯父伯母还能管管你，一个人在外面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注意，陈茜茜告诉我你已经两个星期没吃过主食了？” “有吗，还好吧……” “这个月例假延迟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许茶茶一脸看鬼的模样看她。 “因为你来例假暖水袋会贴身带。”趁着红绿灯，温沐白转头看她，“再节食下去，你下个月例假也别想来了。” “知道了……”许茶茶闷住头，“一码归一码，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不用去你那，去了还给你添麻烦。” “来了方便我伺候你。” “你又来？” “哈哈哈。” …… 那天晚上的直播效果很不错，AS甚至出钱买了两个高位热搜，有人磕姐妹情也有人好奇所谓的金丝雀到底是谁。 许茶茶的身份是瞒不住了，被扒了个底朝天，小到五岁时候的视频照片都被翻出来看。 名气上去了，也有不少合作找上门来，许茶茶眼光高挑挑拣拣，全部回绝了。 “不是吧姐姐，你天天嚷嚷着要挣钱，结果送上门的不要？”陈茜茜疑惑，“是自己去找的才香吗。” 许茶茶靠在沙发上，无所谓地嚼着地瓜干，“那我也不能什么都接，得分啊，有些是价格不合适，有些是品牌不合适。” “那什么是您看得上的啊？” “能提高我身价的我就看得上。”电视里正在放上回陈茜茜给她推荐的模特选秀，许茶茶随手一指，“喏，这就行。” 模特选秀国内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但所谓的冠军奖赏都是一些看似华丽的空口承诺，和寥寥奖金，一个人都没捧起来过。 眼前这档《超级新秀》就不同了，由前国际超模张鼎鼎发起，初次评级就狠到直接把还是雏鸟的选手丢到正式秀场磨练，因为她的人脉，找来合作的摄影也好导师也好，都是全国乃至全球都十分有话语权和影响力的人物。 最终冠军奖金数额先不谈，剩下的除了一份知名杂志的三年合约，还能被知名高奢品牌TY签约合作，登上马上要举办的四大时装周，在国际舞台展露头角。 因为制作团队出色，节目质量也高，播出几期热度高居不下，即便是第一期排名十名开外的选手也有不小的讨论度。 其他许茶茶都不羡慕，她就是和TY杠上了，当初拒绝她面试的其中一家就是TY。 她嚼着地瓜干的牙暗暗用力，不服气就是特别不服气。 “啊，我好喜欢吴瑶的可不可以不淘汰她啊，她这次明明只是失误，淘汰太可惜了。” 许茶茶追了几期难免也有点真情实感，“但是剪辑给了很多暗示，估计就是她了，唉希望只是剧本，后期还能复活吧。” 她确实也觉得这个吴瑶挺有灵气的。 “茶，你电话。”在厨房给两位姑奶奶准备茶的薛苗苗拿着许茶茶的手机过来，“丢三落四，我听着响半天，在冰箱里才找到。” 把手机落冰箱也是个人才。 “陌生电话。”许茶茶看一眼号码所在地，想想还是挂掉了，节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马上要宣布淘汰了她得盯着。 但谁知道对方不依不闹，很快又打过来，刚才薛苗苗也说这电话打了很久，想着要一般骚扰电话没这种耐心，许茶茶接起来。 “喂，您好，我是许茶茶。” “许小姐您好，我是《超级新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因为她开得扩音，两边的人也听见了，三人对视，一脸疑惑，然后许茶茶才不太确定的问。 “请问，你是骗子吗？” “额……”对面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当然不是了，我们昨晚已经通过官方微博给您发去了私信，但您似乎并没有回复，因为节目录制行程比较紧张，不得已我们才打来了电话。” 许茶茶两个号码，一个工作用一个私人用，工作那个号就挂在微博首页。 -- 第149页 “真的吗。”许茶茶盯着正气氛紧张的节目，偏偏主持人张鼎鼎吊着悬念死活不说谁淘汰，“那您能告诉我，第二期节目谁被淘汰了吗？是吴瑶吗，那她复活了吗？” “啊？” “急！” 第56章 拍摄呀 “这期节目应该已经播出了，您观看节目就能知晓结果。” 在对方周旋这几句话里，那边张鼎鼎的悬念终于留完了，许茶茶和陈茜茜屏息观看，薛苗苗也是一声不出。 “啊啊啊啊！”陈茜茜反应最快，“没淘汰没淘汰！” 电话那头估计是听见声音了，笑起来，“原来您正在看啊。” 许茶茶这才收心回来和她说话，“刚好看到这。” “其实我们今天联系您就是为了和您商量合作的事。” “合作？”许茶茶疑惑，《超级新秀》都已经开播那么久了，总不能让她中途去当踢馆选手吧。 “我们想请您当一期助拍嘉宾，帮助选手完成第四期的硬照挑战。” “嘉宾？” “去啊，刚才不是还馋人家节目吗，现在请你都不去。”陈茜茜胳膊肘怼她。 许茶茶给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暗示她别出声。 她馋人家，那是馋冠军奖品，做嘉宾当然得另当别论。 “这一期的摄影师是张老师专门请来的杨舟老师，甚至请了前HN主编温沐白来做临时评委，固定的评委还有……” 许茶茶听她念了一通，其实后面都没怎么仔细听进去，就抓住一句，“温沐白？她也去。” “对了，您和温老师是老相识了吧。” “所以请我过去是她的意思？” “不不不，当然不是，温老师很早就已经和节目组签了合同，原本张老师是想请她做整季的评委的，奈何她没时间，是最近得了空才回复节目组可以参加录制。”怕许茶茶多想，对方解释得很仔细，“如果您有观看我们节目就知道，我们请得所有嘉宾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实是华婧老师向我们推荐的您，经过其他几位评委的商议才确定下来。” 许茶茶点点头，“可是你们前几期的嘉宾不是国际名模就是知名前辈，第四期突然冒出一个无名小卒，不怕节目被人喷啊。” 网上现在对她的身价已经扒得很干净了，A市首富，许家千金，AS代言人，这些标签贴在身上肯定不少人会把《超级新秀》误会成一个只要有钱就能开后门的节目组，舆论一旦控制不好，前期的好口碑就坏了。 许茶茶对自己的定位清楚得很，自己在圈里的地位几斤几两够不够格上去给人做助力嘉宾那是分析得一清二楚。 和前面几位比起来，她那点成绩确实不够看的。 “许老师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虽然比起其他老师您在圈内的影响力和热度略逊一筹，但我们研究过您的资料，各位老师对您的评价都不低，如果您能答应来，那真的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行，你们不怕，我怕什么。” 挂了电话，捂着嘴的陈茜茜才靠过来，“茶，你真去啊？” 许茶茶拿了根地瓜干递给她，“不想我去？” “去！我支持你去！”陈茜茜又把那地瓜干两手送还给她，好声好气说，“就是不知道许老师去了能不能帮我要张吴瑶的签名，我爱您一辈子。” “谢谢，签名可以要，爱一辈子不用了。”许茶茶咬住地瓜。 “哦~许老师只想要那谁谁的爱，对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当然看不上了。” “说什么呢，陈茜茜。”许茶茶瞪她。 “本来就是嘛。”陈茜茜笑嘻嘻地凑到她边上，与她耳语，“说说吧，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许茶茶偏头去摁遥控器。 “亲了吧。” 许茶茶眼睛快速眨动两下，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不告诉你。” “那就是亲了，要是没亲你肯定直接揍我了。”陈茜茜撑着下巴，神秘兮兮地问，“听说这种平时看起来越清心寡欲的人，私下越……” “越什么。” 陈茜茜笑容暧昧，冲她眨眨眼，“你说呢，你不是当事人吗，没体验过？” “咳咳咳——”许茶茶算是明白过来陈茜茜在说什么了。 她站起来，身子挺得和钢板一样直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僵硬，“我要睡了，你俩吃完也早点回去。” “这就睡了？” 回应陈茜茜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 《超级新秀》的录制定在周四，许茶茶请了假去的，温沐白来接的。 外边坐着冷，许茶茶干脆就窝到温沐白化妆间休息，手机上放着节目第三期，捧着热茶，一口一口喝着。 温沐白的妆一向简单，她出门又自己打过底妆描过眉，没几分钟就画好，回头冲许茶茶挥，“你不画？” “不用了，一会儿和她们拍照还得卸了，麻烦。” 每期节目都会分两部分的考核，硬照是每期必备的，剩下的一项挑战会从其他方面分别考验选手的综合能力，比如第一期是台步，第二期是服装搭配，第三期是团体合作。 挑战获得第一名的，当期不会被淘汰，即便是硬照的分数再低。 张鼎鼎要选的是全能人才，这点从节目宗旨上就可以看出，许茶茶挺佩服她的。 -- 第150页 而她这个嘉宾这次被请来，就是为了帮助选手拍摄第四期的硬照，摄影主题第三期结尾已经透露。 是由国风大师杨舟老师来拍摄旗袍主题，她还设定了主题故事，由两人配合完成合照。 故事背景是民国时期，一位离家漂泊的贵族小姐与她的丫鬟，二人身上的盘缠所剩不多，正在回家投降和继续坚持自己的自由主张两种思想中做斗争。 拍摄地是节目专门找的古建筑群的小胡同里，具体模样许茶茶还没看过，但她可以想象，在窄小的胡同甚至拍得还是双人照，对模特的表现力肯定是不小的考验。 她这个助力嘉宾到底是出彩还是沦为陪衬，还真说不好，这节目里挺多选手实力确实强劲。 贵族小姐的角色是分配给了许茶茶，她的人物形象也是已经固定的，倔强貌美自带贵气的年轻女孩。 选手们要轮流与她合拍，对于故事中下人一角也看选手自己的理解，“她”可以是一只纯真无邪的白兔，也可以是潜伏在主人身边随时反咬一口的毒蛇，杨舟没有限制她们的表现和想法，她觉得这正是乐趣所在。 正式拍摄中午十二点才开始，选手们一大早都出去做挑战活动了。 温沐白这个临时评委还要出去露露面，许茶茶就乐得清闲，慢悠悠吃了份沙拉，等到自己的环节到了才缓缓露面。 因为是出得外景，只有张鼎鼎和杨舟需要到场，温沐白本来倒是不用来，她自己开着车跟来了。 张鼎鼎把拍摄主题和规则又说了一遍，揽过许茶茶的肩介绍她。 “这是我们今天请到的助力嘉宾许茶茶，我老师郎树先生极力向我夸耀过她，人家五岁出道，那时候就登上过无数人羡慕的EV，算起来也是你们前辈，今天你们就是要和她合拍，请努力不要被比下去哦。” 许茶茶微笑，对选手们鞠了个躬，“不用把我当前辈，当工作伙伴就好，之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选手们对许茶茶当然不熟悉，或者说根本没怎么听过这号人物，心里把她和之前的嘉宾做对比，落差感一下就出来，但面上还是给面子地拍手鼓掌。 “欢迎许老师！” 来参加的选手，有还没毕业的小雏鸟，但也有在行内混过五六年的老油条，前者谦虚尚在，后者觉得自己曾经小有成绩过，难免心里有些傲气，看不太起许茶茶这种无名小卒。 蔡袁就是其中一个，她也是年少出道，走过不少大秀，只是后来想不开要去整容，把脸整毁了根本出不了镜，又花了两年修复才差不多可以见人，但复出没她想象中的那么顺利，这才来了选秀，好把自身热度炒上去，达到复出的目的。 别说是选手，她平时甚至对导师都没几分尊重，节目组也经常拿她剪辑冲突画面，提高收视率。 记得第二期她就被张鼎鼎严厉训斥过，之后稍稍有所收敛，但今天对上许茶茶，她鼻子一哼气，那股瞧不起人的劲又上来了。 “真是阿猫阿狗都可以来当嘉宾了。”她小声和旁边的人说。 旁边站着的就是陈茜茜喜欢得不得了的吴瑶，她也是有过工作经验，有实力但名气不足的回锅肉，比起蔡袁，她性格内敛稳重，从不做不当竞争的事，即便是比赛中也曾帮助过其他选手。 背后说人坏话的事她是不做的，更别说当面内涵，听见蔡袁的话，她默默撇开头，往边上站了一些，表示与她要划清关系。 “行了，先去化妆吧，十个人不知道拍到什么时候，等会儿太阳下山光线就不好看了。” 选手们纷纷点头离开，许茶茶也被送去造型间。 她的化妆间是一人一个棚，刚换上旗袍坐下被化妆师折腾头发，温沐白就领着张鼎鼎和杨舟进来了。 “怎么样，现在应该不紧张了吧。”张鼎鼎年过四十，却保养得依旧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语气也十分温和近人。 许茶茶冲她笑，“紧张也挺好的，不能给节目拖后腿啊。”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太谦虚了。”张鼎鼎笑，“华姐和郎树老师可没少和我夸你，就我边上这位冷面主编也总说你的好话，结果你本人却这么谦虚。” 许茶茶摇头，“她们就是对我有童年滤镜，对我要求太低了才觉得不错。” 温沐白在边上勾勾唇，“你这话，听着又是内涵我呢？” 许茶茶斜眼过去，口没张，意思都写在脸上了。 她就希望这些人少在张鼎鼎面前吹她，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原本还有点信心，被她们这么一说，越来越虚。 “好了，许老师您看看哪里需要调整，我再帮你弄。” “谢谢。”许茶茶站起来，走到全身镜前。 她长发难得被束了起来，在脑后低低挽作一个整齐的发包，露出修长的脖颈。 修身的旗袍勾出她优越的身段，收紧的细腰仿佛一手就能轻轻握住，旗袍长到小腿肚，两节白皙细瘦的脚踝连入花纹精细的高跟鞋中。 这还是许茶茶头一次做这种打扮，只看背影，就能看出江南女子温润柔软的气质，而她再一抬眼，眸底那股劲冲冲的坚毅同落在雪景图上的一朵红梅，瞬间把整个画面的意境拔高了。 杨舟表情大露赞赏，虽然照片还没开始拍，她仿佛已经看见许茶茶之后会有多么惊人的表现。 -- 第151页 第57章 拍完啦 选手拍照的顺序是按照抽签决定的，妆容有两种可以选择，看选手对仆人这个角色的理解。 吴瑶不知道是手气不好还是和人换了牌，竟然被分到第一个。 她个比许茶茶还高上些许，素颜时总板着脸看着比其他人要高冷，她也知道自己更适合什么，选了暗色的妆容，整个人看着气质更沉。 “许老师，请多多指教。”她主动向许茶茶鞠躬，声音听着要比看上去软和，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许茶茶也和她鞠一躬，“我才是。” 第一组拍摄，多少会吃些亏，摄影师要找光线找状态，模特配合起来也不会那么得心应手。 况且她们是双人照，今天第一次见面合作。 “您站在前面吧，我站这。”吴瑶倒是比较有主见，主动和许茶茶说出自己的想法。 许茶茶点头配合，确定好站位，杨舟那边也打了个ok的手势。 “那个……许老师问一下您，我可以把手放到这里吗。”吴瑶指指她的肩膀。 许茶茶笑，“我还能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许茶茶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你放吧，放哪儿都行。” 正式开拍，许茶茶深呼吸一口然后吐掉，再睁眼时，仿佛整个人都变了。 她一手扶在墙上，葱白的纤指与深灰色形成对比，手腕上那一看就十分昂贵的碧镯与墙上的青苔看似颜色相近，却一个象征了衣食无忧的贵气，一个只能与脚下泥泞混为一团。 杨舟把拍摄背景定在这，原本就是看上了这种对比之下显露的嘲讽味道。 镜头里的许茶茶身板挺直，扶着墙的手表露疲惫，却不肯放下融入骨子里的傲气，她仰着下巴头侧过面对镜头，垂落的目光看似是满不在乎的随意一撇，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锐利。 她所理解的“贵族小姐”就是这样一位骄傲的女士，无论在多落魄的情况下，那双眼永远是坚定的不屈的。 而跟在许茶茶身后的吴瑶，右手扣在她的肩上，看着像是在搀扶的动作，可配合那压低的黝黑眼眸和耐人寻味的表情，让人忍不住背后泛起一股凉气。 这哪里是在搀扶，她是一坨寄生在主人家身上的黑气，压着她喘不过气，等到主人家精疲力尽，她便可以抢走属于她的一切远走高飞。 温沐白倒是难得见许茶茶这幅样子，两手抱肩斜靠在一旁的灯柱上饶有兴致地看。 这样专业且优秀的工作状态，完全不像一个三两年没出过活动的模特能有的，原先她对许茶茶的能力确实惊艳过，但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她还默默做了那么多努力。 温沐白紧盯着状态愈来愈佳的两人变得亲密起来的肢体接触，吴瑶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圈上了许茶茶的腰，从身后拥着她，还有一手托在她下巴上。 此时的许茶茶看上去像是一只被蛛网裹住的猎物，濒死脆弱，可依旧脊柱挺直，脸上依旧是少不了的倔强。 居心叵测的仆人与傲气却略显单纯的贵小姐，不用吴瑶开口，旁人就能猜出她描绘的故事。 对这一画面，杨舟感到很是兴奋，变得轻快起来的脚步动作就是证明。 这小祖宗之前是不是说，这些选手里她最看好吴瑶？ 温沐白叠在上方的右手无意识搓了两下拇指，挪开眼，突然想去抽根烟。 那头，杨舟却兴奋地叫了停。 “茶茶，你状态太好了！快快快，趁还有情绪感觉让下个选手来。” 吴瑶在拍的时候，除了还没画好妆的，其他人也在边上看。 不得不说，她们确实有被许茶茶的表现惊艳到，她不是像其他的前辈那样，散发强大的气场要将人压得死死的，甚至有的时候看得出来她收了力气，不想抢掉吴瑶的光彩。 可即便是圈在自己的小地盘里，她那张脸，那双眼摆在那，就让人忽视不了，吴瑶在她们中间已经算是实力佼佼者，连她都只能和收敛状态的许茶茶合拍成旗鼓相当的地步，其他选手心里难免开始着急了。 排在第四位的蔡袁，就忍不住手有些抖。 换人间隙，温沐白上去给许茶茶送了口水，许茶茶背着人偷偷问她，“行吗，表现的。” 温沐白食指擦掉她唇上沾到的水，“很好看，已经在担心以后许老师身边桃花万朵，我这只年老色衰的金丝雀的处境了。” “确实。”被这斯文败类熏陶这么久，许茶茶早已学会见招拆招了，“放心，等我宠幸完外面的小美人，累了就知道回家了。” “呵？”温沐白唇边溢出一声，摁在她唇上的食指用了力。 “嘶——”许茶茶瞪她一眼，“有你这么对金主的吗。” “太嫉妒了，没控制住。”温沐白松开手，翻过食指来看，浅笑着评价，“这色号挺好看的。” “回去给你买，你涂个够。” “不用新的，这里的就挺好。”温沐白晃晃自己染了红色的手指，“希望许老师早点下班。” 这里是哪里？ 许茶茶没想明白这事，但远远看见第二位选手出来了，立刻把人推开，化妆师这才敢上前给她补妆。 许茶茶看过节目所以对每个人都能叫得上名字，第二位是个黑马，还没毕业没有任何经验，甚至在第一期险些被淘汰没想到第二期就拿了前三。 -- 第152页 她的分数一直低在硬照上，虽然条件好，摆姿势却像个木偶，两颗眼珠和玻璃做的似的，毫无生气。 “许……许老师好。” “别紧张啊。”许茶茶抓过她的手捏了捏，“上一期不是拍的挺好的。” “啊，您都有看啊。”女孩捂住嘴，“上一期是巧合，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拍出来的。” “其实你很上镜，只要放开一点就好了。”许茶茶手指在她下巴上划了一下，“你左边的脸和这里的线条特别好看，尽量露出来，眼神一定要有内容和镜头有交流，不要没自信。” 做这行得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绝不能吝啬与表现，并且得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更进一步的时机，这女生就属于不爱争抢的类型，第二期如果不是吴瑶借了她化妆品，估计她那期就该淘汰了。 “谢谢。”女孩摸摸下巴，脸不止怎么的有点红，“您真好。” 一次性连拍十几人，按理说杨舟早就该累了，但今天她却越拍越兴奋。 许茶茶就像一颗万金油和谁在一块都有奇效，让她惊艳的奇效。 终于轮到蔡袁的顺序，许茶茶只礼貌对她微笑，转头让杨舟快些开始。 蔡袁选了纯洁系的妆容，这是许茶茶想不通的。 她动过的下巴和鼻子再经过修复也还是能看出明显痕迹，淡妆之下很难掩饰那份人工的不自然，反而是浓妆比较适合，也能增强气场。 或许她是想出其不意，但那都不在许茶茶的考虑范围。 蔡袁和她没什么交流，一开拍就自顾自站到了前面，撞着许茶茶去了后面，然后扭着肩膀张开手臂大摆姿势。 一张合照，人总会容易先去关注画面占比大，站在前方的人，蔡袁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她不能让许茶茶把自己比下去，上一期的排名已经有些危险，这一期她必须冲到前面的名次。 “蔡袁，你往边上一点。”杨舟对手里的照片很不满意，“你们是合照，能不能稍微有点互动，别一直一个位置，换一下。” 蔡袁点点头，但做起来却还是那样，杨舟拍了几张，摇摇头换人。 “老师再见。” 拍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天色差多要暗下来，许茶茶站了大半天脚也快酸得不行。 好在这位选手也比较省事，速速拍完，她一头钻进温沐白的车里。 上了车就整个人躺在后座，气都只剩半口。 “我腿快断了。” “穿着高跟站一天能不累嘛。”温沐白给她递去水，“我帮你捏捏。” 许茶茶甩掉鞋子，脚丫抬到她膝盖上，“那感情好。” “让人伺候你倒是挺积极。” 温沐白把她的旗袍卷起到膝盖上，先捏着左腿捏着脚踝一点点揉上去。 “嘶——”到小腿肚的时候，许茶茶腿抽了一下，脸皱着，“疼，轻点。” “肌肉太紧了，不用点力捏不散。”嘴上这么说，手下她还是放掉了点力气，“这样？” “嗯。”许茶茶人靠回去，抬手把挽起来的发包拆掉，“头发扎久了也好疼，好后悔。” “再苦，你下次不还是要接。”温沐白抬眸。 “我是后悔我当初没多要点工钱。”许茶茶学着电视里霸道总裁的四十五度邪笑，手指挑起温沐白的下巴，“不多挣点，怎么养得活这个胃口大的老妖精。” 温沐白弯弯眼眉，露出一个笑，看着顺从得很，手下却捏着她的肌肉用力摁压。 “拿人手短，老妖精更不敢怠慢了。”她凑近了许茶茶，一字一句地说，“还需要哪种伺候您说便是。” “啊！疼！”许茶茶想伸腿踹她，但脚踝就被人抓在手里，哪里动得了，“我不说你老了，你轻点轻点。” …… 吴瑶卸了妆想来找许茶茶道谢，结果刚走到车边就听见她的惨叫。 车门没关，担心的劲头上她顾不得礼貌直接拉开来，“许老师，你没事吧！” 回应她的不是许茶茶，而是温沐白擦过许茶茶肩头，看过来的薄凉目光。 因为抬腿的动作，许茶茶裙摆撩起到大腿，听见吴瑶的声音她回过头，眼尾竟然有些红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散乱的长发斜披在肩头，看上去像是刚被欺负过一般。 “怎么了？我没事啊。” 吴瑶连忙偏开头，睫毛快速眨了眨。 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第58章 播出啦 “先把门关上吧。”温沐白说。 现在还只有吴瑶一个人，等会儿路过人多了，误会起来就麻烦了。 “好的好的，抱歉。”吴瑶连忙照做。 她还专门离得远一些去等，免得等会儿又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动静。 但很快两人就从车上下来，许茶茶走到她跟前，“找我是不是有事？” “对，我想谢谢您。” “这有什么好谢的，拿钱办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啊。”许茶茶拍拍她的肩。 “还有……我可以要一个您的签名吗？”吴瑶这才把伸手的纸币拿出来。 “巧了。”许茶茶也拿出一套来，“我也想要你的。” “啊？” “我和我朋友看了节目，都成你粉丝了。”许茶茶直言不讳，“来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拿你的签名回去，你不会拒绝我吧。” -- 第153页 “当然不会！这是我的荣幸。” “那就签了？” 两人对视一笑，签好之后交换。 许茶茶主动伸手拥抱她，“加油，一定要拿冠军。” “嗯！” …… 拍摄结束，所有人坐车回去，晚上九点录影棚内准时开录淘汰环节。 许茶茶作为助力嘉宾也加了一张椅子坐上评委席，就坐在温沐白边上。 她身上的旗袍已经换下，鹅黄色的长裙衬出婀娜身子，背懒懒靠在椅子上。 选手们都换上了便服，整整齐齐在台前站成两排。 左边有一块大屏幕，上面是《超级新秀》的图标，等到张鼎鼎说完开场白，正式录制开始，她们喊上来第一位接受评价的选手，屏幕也换上了那位选手的照片。 评价顺序依旧是按照拍摄顺序来的，所以吴瑶是第一位。 她一走上来，张鼎鼎就忍不住露出姨母笑，“听杨舟老师说，你这次表现得很好啊。” 吴瑶微微鞠躬，倒也不过分谦虚，“谢谢杨舟老师，没让您失望就好。” “来，看看你的最佳硬照吧。” 照片是杨舟选的，她替吴瑶挑得是她站在许茶茶身后圈着她的那张，看起来两个人的动作都是内收着，但画面张力却十分强。 许茶茶的下巴抬起，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黑色的长甲抵在那娇嫩的皮肤上，仿佛只要稍稍用力下一秒就会血流如柱。 “这是一幅会动的照片。”杨舟看见第一眼是这么评价的。 张鼎鼎看到照片就立刻露出笑容，“杨舟老师没白夸你啊。” “我夸得可不止她，这照片但凡少一个人都没有这么惊艳的效果，特别是许老师，镜头一开她整个人都变了似的，是她引着吴瑶迅速进入了状态，所以说好的合作对象也很重要。”杨舟看向温沐白，“温老师有没有想说啊？” 温沐白但笑不语，先是偏头看了眼许茶茶，“许老师在镜头前太抓人了，和她一起合照，能让人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就已经不错，吴瑶选手能做到势均力敌确实能力优秀。” 许茶茶头一次听着人这么正儿八经地夸自己，还是当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知道这是工作，掺不了几分私情，但耳朵还是忍不住烧起来，她掩饰地抬手撩下头发挡住。 结果旁边那人还得寸进尺，放在桌下的手伸过来，捏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处轻轻划了划。 电颤一般地酥麻呲啦一下拔到她的大脑，整个人忍不住抖了抖。 张鼎鼎看过来，“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许老师冷？” 许茶茶忙摇手，“不冷不冷。” 她咬牙，另一只手拉过来合力一起推开那人作乱的动作，又送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温沐白回复一个微笑，看起来警告似乎并没有什么威慑性。 “是的，许老师对我的帮助很大。”吴瑶向许茶茶的方向说，“谢谢您。” “诶，这样啊。”张鼎鼎左右看看，一副想搞事情的样子，“我想问问，许老师今天和这么多选手合作，最看好或者说最喜欢的是哪位？” 这中死亡问题许茶茶从小到大就没少遇见过。 小时候许父许母非要在她面前争“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在外面许言舒还要争“你喜欢姐姐多一点还是姨姨”，甚至还有叔叔阿姨表哥表姐也要问。 所以她早就能对这中问题对答如流。 “大家都很好，风格不同，不好做比较。” “许老师太官方了吧，不把我们当自己人啊。”华婧出言凑热闹。 之前温沐白拒绝常驻评委之后，就推荐了她来。 “华主编别拿我开玩笑。”许茶茶背过来给她做了个要哭的表情。 “小时候还甜甜的喊我婧婧姨姨，现在这么见外。” “看来华老师也没法敲开许老师的嘴了。”张鼎鼎与她同流合污。 “两位前辈就别拿她打趣了，这题明显是送命题，她哪里敢答，真想知道私下问。” “温老师护犊子一向可以。”华婧给她竖起拇指。 张鼎鼎也见好就收，换了下一位选手点评。 可能是吴瑶的头开得太好，把导师的期望值抬高，之后的选手都是贬多过褒。 张鼎鼎甚至还笑，“也不知道我把许老师请过来是好还是坏了，这期节目简直就是您个人硬照秀嘛。” 许茶茶连忙摆手，“前辈你可别拿我打趣了，我要和大家学的要多着呢。” 轮到蔡袁的顺序，因为她也是经常位列前茅的选手，导师们抱了点希望。 “看看能不能再出一张八分以上的照片。” 大屏幕放出成像，挑选照片的杨舟甚至都没转头去看，低头整理自己面前的图纸。 导师们的表情有些凝重，站在台上的蔡袁心如擂鼓。 “蔡袁，这就是我说的，你迟早要为你急于求成的性格吃亏的结果。”张鼎鼎表情比刚才严肃许多，声音听着也沉了。 许茶茶观察蔡袁的表情，看她脸一下黑了，咬着牙还有点不服气，看起来随时要还嘴的样子。 她暗暗摇头，这样藏不住心思的性格，怪不得会被节目组当成素材库疯狂放大小表情剪进去增加冲突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杨舟开口，“合照合照讲究是合作，而你却好像把许老师当成了敌人，张牙舞爪，像只可笑的章鱼。” -- 第154页 “我赞同杨舟老师的话。”华婧点点头，“这是合照你要考虑画面的协调性，这不像是一个有那么多年工作经验的专业模特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我认为这是比赛，我应该要多表现自己一点。”蔡袁红着脸说。 温沐白说话就没这么客气了，她轻笑一声，淡淡开口，“但很可笑的是，即便是这样，我第一眼看见的还是被你挡在身后的许老师，输了你所谓的‘比赛’又破坏了照片的完整性，这就是你想要的表现？” 照片里被蔡袁挡在身后的许茶茶，只露出半张脸和一个肩膀，但却和身后的背景墙融入一体的和谐，而前方的蔡袁却像一个突然闯入的悍徒，粗鲁张扬毫无美感。 蔡袁咬紧牙关，“我不服气。” 张鼎鼎：“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就因为她坐在评委席，你们才不敢说她的缺点，如果我们都是选手呢，你们还会对她只有赞美的话吗？我不觉得自己哪里比她差，我上过四大时装周还拍过Y国EV的封面得过大师的青睐……” 这一套话术蔡袁不是第一次讲，第一期她也是用这些话来反驳评委的批评，张鼎鼎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没收到上次的教训，还敢出言不逊。 温沐白转头去看许茶茶的表情，担心她不开心，没想到许茶茶主动看过来冲她安抚笑笑，然后转头对台上人说。 “蔡袁，听过一句话吗，英雄不提当年勇，你不断强调过去的成绩来显示自己的优秀，说实话这是不自信的表现，我们要就事论事。”许茶茶面上挂着笑，口中说出的字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她指着屏幕上的照片，“几位老师是评委她们有资格评价它的不足，你可能觉得我的资格不够，但就算作为观众，我也要在这发表我的意见，而且我要比老师说得更难听更直白。” 她盯着蔡袁，笑容不减气场更甚，“这张照片就是垃圾，如果要把它算成我职业中的一环，我会把它当成耻辱铭记。” 许茶茶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人都能清楚听见，没人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柔软纤细没什么脾气的女生，能说出这中话来。 气氛有些凝固，张鼎鼎作为主持人得出来当和事佬环节气氛，但她迟迟想不出说辞。 该说许家这千金太刚了吗，说话半点不留后路。 “工作可以出错可以做得不够好，但态度一定要端正，看你的表情应该听得蛮清楚了。”说了那些话之后的许茶茶竟然还是笑嘻嘻的模样，“抱歉，忠言逆耳，话可能说得有点重，但都是真心话，不要见怪啊。” “想不到许老师性格这么直，哈哈哈哈哈。”张鼎鼎放弃了表情管理，只能低头摆弄资料来掩饰，“那我们直接开始评分吧。” …… 这一期的《超级新秀》很快在平台播出，许茶茶的出现是很多人没想到的。 这节目的受众大多对圈子有或深或浅的了解，分辨得出嘉宾的含金量，所以一开始也有不少人对许茶茶表示出质疑，说节目组为了热度，请了个天天上热搜的野模，太没有格调。 但等到后半部分，硬照拍摄开始，渐渐的那些讽刺的话少了许多，有的甚至变成了土拨鼠。 [啊啊啊！这也太欲了吧！] [好看死了好看死了，请求许老师旗袍造型半永久！] [茶宝是要放弃亿万家产出来打工了吗！我的眼睛要享福了！] 镜头记录完拍摄全程，又跟着杨舟移动，她去找了许茶茶谈话。 “许老师不知道你之后的工作安排紧不紧？” 许茶茶妆已经卸了，但上镜依旧是清秀好看，“还好啊，您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尽管说。” 杨舟拍拍手笑了，“是这样的，我和朋友前些年联手弄了个杂志，想和你约拍下一期的封面，如果您愿意的话，报酬时间都好商量。” 第59章 生气啦 杨舟办的是一本国风杂志，每期介绍一个城市，不单单是服装，美食建筑习俗也分了些篇幅，看得出她为这本杂志很用心，前些阵子还被官媒点名夸奖，之后热度逐渐有了赶超主流杂志的水平。 许茶茶可没这么不知好歹，“我巴不得再和杨老师您合作呢，谈什么报酬的，多伤我心啊。” 杨舟面色一喜，“那你是答应了！” 许茶茶点点头，“就是我可以提个小小的建议吗……” “你说。” 许茶茶打起小算盘，“造型团队，我可不可以自带。” “这个……”杨舟显得有些难办。 “知道您为难，我只是提一下，您可以想看看。”许茶茶掏出手机，仿佛突然变身推销员，“这人您也认识就是温老师她的工作室，这是她之前出的几个国风系列作品……” 许茶茶又是翻作品册又是给她看员工表，一顿疯狂安利下来，杨舟脑子都昏头了，但她还是分析到重要的信息，“温老师啊，那这事好办，我直接找她商量，但是行不行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笑死，带货带到杨舟面前了] [带货一姐许茶茶！冲冲冲！] [想知道温老师给了多少广告费，我丑特斯邦威出两倍] 镜头一转回了内景。 选手们回到别墅卸妆，别墅大厅的电视机上放着前一项的挑战分数，吴瑶第一，拿了免淘汰资格，蔡袁倒数第二，面临被淘汰的危险。 -- 第155页 她表情说不出的烦躁，甩下包就一个人上楼去了。 [蔡袁这暴脾气能不能改改，镜头前面都不装装样子] [刚才看她照片拍得也不怎么样，这次肯定又得上一次末尾席] [最好真的把她淘汰，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 可能是故意铺垫，蔡袁这期的镜头还挺多的，有人跟拍进她的房间，被指着鼻子骂出来。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了！”这话说完，她就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剩下跟拍VJ在外面对着门发呆。 蔡袁那一通脾气可能是对着工作人员发泄的，但被镜头录下，会让屏幕前的观众产生自己被指着鼻子骂了的错觉。 [靠，凭什么骂人啊] [有点经验就把自己当角色了，她要是真的混得好用得着来参加比赛吗] [蔡袁再不淘汰我弃了，到时候直接看大结局] 到淘汰环节，弹幕上几乎都是在讨论蔡袁的，大部分等着看她被淘汰，只有小部分粉丝还在据理力争。 [蔡袁有抑郁症，压力大情绪失控很正常，理解一下吧] [怎么了，就她有抑郁症是吧，我看她就没有情绪正常过] 撕扯的弹幕在开始正是点评之后才恢复了一些正常，毕竟还是在意点评结果的。 吴瑶的顺序还是第一个。 [啊啊啊！这对太欲了！擦鼻血] [现场看着就已经很感觉了，再经过杨舟的手，按这张质量直接上一线杂志封面都行吧] [这嘉宾比想象得要好点也，眼神挺有内容的] [是啊，吴瑶硬照是长板，能压住她多少有点真本事] [能让杨舟夸成这样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好不好！] 杨舟没少当导师做评委，毒舌要求高出了圈的，但也因此得罪不少人，不过对自己瞧得上眼的，她又特别护犊子，容不得别人说一点不好。 所以她的评价说不上多客观，但绝对不掺水分和第三方因素。 吴瑶的照片分数打得很高，满分十分，去掉最高分十分和最低分八点五算平均数，最终九点二分，创下历史新高。 要知道这群人打分一向严厉，八分以上就很少见了，普遍是六点五到七点五之间，之前的最高分是八点七分也是吴瑶自己。 张鼎鼎笑着说，“你可得好好谢谢许老师，没她这张照片分数可要不了这么高。” 吴瑶连忙鞠躬，“当然！谢谢许老师！” [有的人那么优秀还那么谦虚，有的人接连翻车，还趾高气昂不懂尊重前辈] [笑死，你直接把某人名字说出来好了] [快点什么时候到蔡袁，我等着看她出丑] 说曹操曹操到，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为了制造冲突故意剪辑，吴瑶之后紧接着就是蔡袁的顺序。 她的照片放出来，还不等评委开口，弹幕就闹开了锅。 [稳了稳了集美们！她终于要走了！] [提前欢呼！] [下赌下赌！蔡袁不淘汰我抄这期弹幕！] 果不其然，蔡袁这次的照片差到导师们批评起来都不留情面，很少有中性词，直指她不敬业的态度。 [感觉杨老师看起来快爆粗口了] [当然了，她估计拍照的时候就一直憋着呢] [杨老师还是体面人，要我直接黑脸了，她还耐心给建议] 收到批评的蔡袁脸很快就涨红起来，气得再次搬出那套观众熟悉的言论，但这次更过分，对许茶茶的不满表露得过分直白，别说许茶茶现在坐在评委席，就算许茶茶和她是一起参加比赛的选手，这样的话说得太过分了。 要说这话有多震撼，惊得弹幕都和现场气氛一样，硬生生空白好几秒。 [蔡袁疯了？] [不愧是你，蔡疯子] [不是粉丝也替许茶茶可怜的地步] 但许茶茶并不需要同情，甚至一脸风轻云淡的笑慢慢回击。 她愿意放低姿态，把自己当做一个观众，但不会放低标准，直指蔡袁的照片是垃圾。 [啊啊啊！太会说了，能说多说几句！] [四期了，能治这个疯子的人终于出现了！] [还是有家底的好，不怕得罪人不给留面子，骂人听着都舒坦] [茶：大不了回家当首富] [别，许老师还是来继续带货吧！] 这期节目播出后，头一次有了热度冲到前三位的热搜。 #许茶茶怼蔡袁# 甚至有网友速度很快，把那一段做成了鬼畜，不断重复的“垃圾”“耻辱”十分洗脑，转发很快上万，把这事玩成梗之后，流传度就更广了。 做人不要太蔡袁.jpg 你站着，我找许老师来骂你.jpg 许茶茶看见这些的时候，刚好在回公寓的路上，之前请假太多次，她功课落下不少，眼下马上准备专业课考试，她在寝室里挑灯夜读太影响别人睡觉，索性住在外面。 她人刚从图书馆出来，手上还抱着厚厚一叠资料，进了门脱掉鞋子，就把自己甩到沙发里，累得手指头都快抬不起来。 中午和晚上都没来得及吃饭，早就饿过头了，索性她也懒得弄吃的，翻着比往常热闹好几分的评论区，偶尔动手回两句。 [许老师请你代骂多少钱] [能不能再录一期啊！或者你营业积极点也行啊！] [许老师许老师！我来支持你了，衣服是买不起，雪糕和胖大海我还是可以买的，有链接吗！] -- 第156页 许茶茶慢悠悠地一条一条回。 “不做代骂。” “就签了一期，忙过这阵子会营业。” “雪糕AS官方旗舰店，报我名字有会员折扣，胖大海找@沙沙买。” 之前她和沙沙直播那次之后，对方就看上了她的胖大海，私下问了链接买了好几罐囤货，结果没想到商家也看了直播，主动找沙沙做广告，生意成了之后，沙沙还专门打电话来和许茶茶道谢。 许茶茶歇着回了一会儿评论，拿着手机站起来准备给自己倒杯牛奶喝准备洗漱睡觉。 可能还是起得太急，她后脑勺一阵眩晕，想稳住身子却发现两脚发软，很快眼睛也花了，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偶尔她早饭没吃也会犯这低血糖的毛病，所以许茶茶哪顿都可以不吃，绝对不能不吃早饭。 可这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她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没有好转不说，力气越来越软，连站立的姿势都撑不住了，心脏还越跳越快快到让她害怕。 许茶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抖着手给最近通话里的陈茜茜去了电话。 陈茜茜那头已经睡觉了，但睡眠浅，很快被手机的震动吵醒，她揉揉眼睛接起来电话。 “茶，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许茶茶没有立刻回复她，沉重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绵长。 “茜茜……我、我好像……” “你怎么了？”陈茜茜一下精神了，说话的动静太大，把室友都吓起来，“茶，你说话啊，算了算了，你告诉我你人在哪，我去找你。” 许茶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和她说，“已经……回公寓了，我好晕……” 说完地址，她似乎是心安了，手慢慢松开，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那头陈茜茜怎么喊都没有应答，吓得快哭了。 和她同寝室的薛苗苗也已经明白过来情况，爬下床问，“怎么了，茶茶出什么事了。” 陈茜茜眼睛含着泪，“我不知道啊，她就是说话特别喘，然后说自己好晕，说完在公寓之后就没声了，你说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越想越害怕，陈茜茜都顾不上换睡衣，直接套了个外套就向楼下跑，“我去找她。” “等等，你现在下去门都已经关了。”室友探出头。 “门禁卡不能刷吗？” “进来的出不去，而且进来还得扣分呢。” “那怎么办。”陈茜茜捏着手机，慌得六神无主，“我先打个救护车，让他们过去，不能耽误，对！不能耽误！” “我打吧。”薛苗苗比陈茜茜冷静一些，快速报上地址和情况，挂掉电话，几人继续商量对策。 “总得找个人去医院守着，可怎么出去。” “温沐白呢。”薛苗苗建议，“你有没有她电话。” “有微信。”陈茜茜打开聊天框，“我这就告诉她。” …… 许茶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睁开眼，盯着并不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她有几分愣神，刚想支着身子起来就被人拦下。 “在打葡萄糖，别乱动，要什么我给你拿。” 算许茶茶命大，这么长时间的饮食不规律没犯什么大病，昨天晕倒只是营养不良引起的急性低血糖。 “你怎么来了？” 许茶茶小心翼翼观察温沐白的表情，可她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让人摸不透情绪。 但以许茶茶的经验，她这就是生气了。 温沐白给她递去一杯温水，没有说话。 许茶茶心里打鼓，“你是不是生气呢在。” “伸手”温沐白没回答她的话，手在兜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放在许茶茶展开的手心，“这周末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许茶茶看着手心里那把金属钥匙，脑袋迟钝地转不过弯来，傻乎乎问，“收拾行李干什么？” “去我那住。”温沐白注视她，漆黑的眸沉得能把人生吞了似的，“你觉得我还会放心你一个人住着胡来吗？” 第60章 掉马啦 amp;lt;ul class=tent_ulamp;gt; 许茶茶一下焉了，肩膀耷拉着，像只泄了气的小犬。 “干什么这么凶。” “我这还算凶？”温沐白把她喝空的杯子拿回来，看着葡萄糖快空了摁铃喊护士，“还没开始说什么，就开始扮可怜，摸准了我治不了你这套是吧。” 许茶茶噘着嘴，鹿眼湿润，“那你要骂我了吗。” 她太懂温沐白的死穴在哪，先认怂，她肯定就气不起来了，自己也不用挨批了！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好好吃饭，注意休息？”温沐白捏着她的下巴，十分不满意地左右看，“都瘦脱相了。” 因为许茶茶说最近有考试，她才没那么频繁的联系，她倒好，一没人盯着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养你这几两肉容易吗。” “我有吃饭的……”许茶茶小声反驳。 她最近是没刻意减重了，就是经常忙忘没吃上，又懒得去买去做索性干脆饿着。 温沐白还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事情就这么定了，周末我过去，你提前收拾好。” “……”呜。 …… 这些天许茶茶没少被温沐白数落，但她自知理亏半点不敢还嘴。 -- 第157页 不止如此，这人还联合了她几个室友一块监督她，一顿不吃或者吃得晚了，一条语音立马发过来。 周四考试结束，许茶茶也没回宿舍，在公寓里把自己东西收拾好先装箱，周五下午温沐白就开着车来接。 “就这么点东西？”被拉来做苦力的蒋潘潘靠在厨房台子上喝水，“早知道你家小姑娘这么省心，你还喊我来干嘛，你一手一个拎下去不就好了。” 许茶茶就收拾出来一个行李箱还有一个收纳盒，两个都是带轮子的，直接往电梯里推就行。 “还有一个呢，潘潘姐姐。”许茶茶站在上面去，脚一踹，一个圆鼓鼓的蛇皮包滚下来，“还有被子。” “请吧。”温沐白礼貌地对她做了个手势。 “噗——”蒋潘潘一口水吐出去，指指自己，“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同事。” “拿钱办事，这不是您的至理名言吗，蒋老师。”温沐白语气不变。 “谢谢潘潘姐姐！” 对上许茶茶笑眯眯的眼，蒋潘潘什么气都没了，上去刮了下她的脸蛋，“为了你这个大甜心，潘潘姐姐就做一回苦力好了。” “潘潘姐姐真好。”许茶茶给她捏起拳头，“加油！” “冲啊！”蒋潘潘如获神力，抱起蛇皮袋就往外跑。 许茶茶推着箱子跟在后面，温沐白用慢悠悠的步伐垫后。 好在这女人还有点良心，搬上搬下知道搭把手，到了地方，蒋潘潘手一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温沐白瞥她一样，拿出钱包。 许茶茶在一边看着，“还真的给钱啊？” “给。”温沐白手指夹出一张东西，是一张演唱会门票，“你潘潘姐姐追星魔怔了，别和她学。” 蒋潘潘在圈里也有点人脉，但奈何偶像人气太火爆，她问遍了都没要到一张，只能求助温沐白。 “谢谢温老板，蒋某愿为温老板当牛做马一百年！” “不用了，我活不到那时候。” 蒋潘潘高高兴兴捧着战利品回了工作室，小助理立刻上来。 “您可算回来了，正找您签字呢，老板和你都不在。” 蒋潘潘擦擦汗，一手撑着桌角，“别说了，就是被你们温大设计师拉去给她小姑娘搬家的，快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一发现有八卦听，茶水间那几个也跑了过来，还有机灵的，很快捧上一杯冰冰凉凉的清水。 “哇，这么快就同居了？还以为老大是那种恋爱长跑好几年才会勉勉强强确定关系的类型。” “你错了，你们老大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禽兽。” 有人不信，“不可能吧。” 蒋潘潘皮笑肉不笑，“我是说她奴隶我像奴隶禽兽，对她家小姑娘倒是挺宠。” “啊啊啊我就说嘛！” “快告诉告诉我们，对方是谁，是模特吧？” “能让老大看上的模特，那得多厉害啊！我们好奇死了！” 蒋潘潘摆摆手，“别，我可不能说，说出来我明天就打包收拾一下可以滚出去了。” “切~” “什么八卦，不如也说给我听听？”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蒋潘潘背后。 她转头看去，笑容讽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温大歌手？” 背靠大树好乘凉，虽然温氏前段时间危机不断，但好在还是顺利熬过来了，而作为公司的顶梁柱，温诗瑜的星途当然也是蒸蒸日上，这不，新出的数字单曲，上线空降各大音乐榜第一。 水份是有，但大字报写得多，也就成真了。 蒋潘潘和温沐白认识的早，对她这个后妹当然也熟悉几分，知道这几天温诗瑜估计恨不得张开孔雀屏到处走，好昭告天下自己人气暴涨身价高贵。 温诗瑜脚下踩着高得吓人的细跟，下巴抬着，不用特意做表情，那趾高气昂的模样早已刻在骨子里。 “我爸让我来看看她，我就来看看，怎么，打扰你了？” 蒋潘潘暗暗翻出一个白眼，“没有，就是我们地方小没什么东西好招待您的，白开水喝吗？” “不了谢谢，我只喝三重过滤的纯净山泉，你们这……” “十六块钱一桶的，也是山泉。”爱喝不喝，也没人真的给她倒。 蒋潘潘巴不得她快点走，留着碍事。 温诗瑜当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她甚至懒得来这一趟，但到底是没法违背温父的命令。 原本只是想来露个脸就走，但现在她不想走了。 “你们刚才说，温沐白她和一个小模特搞上了？” “您也会信这种小八卦。”蒋潘潘讽刺她，“还以为您在圈内深受其害，半个字都不会听信呢。” “你和她关系这么好，你说的话我当然信了。” 偷听还这么理直气壮，蒋潘潘气不打一处来，但还得维持体面，“那您可误会了，那些都不是我说的，孩子们瞎猜呢，是不是。” “是是是！” “我们就喜欢乱说话，乱聊天。” “是啊，哈哈哈哈，我自己都不信自己编的。” 温诗瑜哪里不知道她们几个串通一气不打算告诉自己，“哼，你们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回去她就把这事告诉了温母，然后她又趁晚饭的时候，告诉了温父。 -- 第158页 这就简直是精准踩在了温父的雷点上，他最怨的就是温沐白亲生母亲给自己戴得那些数不清的绿帽，因此连带对这个行业都产生厌恶，现在好不容易默许了温沐白继续做这行，却告诉他，她重蹈了母亲的覆辙。 “这圈子里就没几个干净的！”他怒气上头，说出带了满满偏见的一句话，“把她给我喊回来，我好好问问！” 温母敢吹耳旁风，但哪里会傻到搅和到这父女俩的矛盾里去。 嘴上应和着，但一直没联系，就等到温父自己不耐烦了主动出招。 那边，蒋潘潘也把温诗瑜到工作室的事告诉了温沐白，后者全然不在意。 蒋潘潘急了，“你就不怕她回家添油加醋的告状？” “她也就这点本事了。”温沐白手上还帮许茶茶收拾着杂志，说话漫不经心的，“再说了这事迟早要捅到家里，早知道晚知道，不都是知道。” 说句实话，温父她都不怕，还怕什么温诗瑜。 她电话挂掉，许茶茶也刚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这人怕冷，穿了整套的绒睡衣，白净的脚丫踩进软绵的厚拖鞋里，软嫩的脸蛋被热气熏得变作桃红色。 “过来，吹头。” 许茶茶靠过去，见她正在给那些书排顺序，一下眼尖地看见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写的那本处女作。 “这个不看了，就放着，不要堆书架上。” “多一本不多，放着吧。”温沐白说。 “不用不用。”许茶茶站起来想把那本书抽出来，她不想看见，也不想让温沐白看见。 “那就收着吧。”温沐白松手，“书架上还有一本。” “什么？”许茶茶几乎是蹦起来的，她跑到书架前翻看，自己那书的白色封皮还挺显眼的，拿出来发现明显已经被翻看过很多次，书页摸着都有些旧，“你也看这种书？” 她没告诉过家里人自己的笔名，就是担心哪天在温沐白面前露陷。 写这书的时候，温沐白刚离开不久，那是她最不舍也最想念温沐白的一段时间，写出来的文字现在回看，少不了的矫情和矫揉造作。 “看，挺好看的。”温沐白走过去拿过书，轻笑着看向她，“你认识这作者？” 许茶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认识！” 温沐白点点头，开口给她顺毛，“我也不认识，随便看看。” “嗯嗯嗯。”许茶茶拿起吹风机，用它的声响遮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默念千万别露馅千万别露陷。 结果这人还起劲了，翻开那书，坐在她边上慢悠悠地看起来，一页一页翻得很认真。 许茶茶余光看见那书页上，还有不少标注的地方，心跳更急了。 她写的时候，虽然地点人名都模糊过，可温沐白作为当事人很难说不会看出破绽，更何况她看得这么仔细，怎么经得起琢磨。 许茶茶忧心忡忡地想，按照这人的秉性，现在的情况是她看穿了但没说穿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从来没有过那么卑劣的思想，希望她变成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宠，整日囚禁在我身旁。” 清淡的嗓音，没什么情绪的捧读，甚至连声音都很轻，但许茶茶却每个字都清楚的听见了。 毕竟温沐白就坐在她边上。 她偏过头，散乱的发丝中，那人笑吟吟的目光望进来。 “就这么舍不得我啊？” 第61章 晚安啦 听见她那话，许茶茶头发都要得竖起来了。 这感觉就好像，有人把她中二时期的□□空间说说念出来了一样，她真想穿越回去扼杀那个多愁善感的自己。 从现实角度来看穿越这条估计是难，她唯一的方法是堵住温沐白的嘴巴。 可这人哪里是她捂得住，那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许茶茶头发一甩，把脸全部遮住，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温沐白点点头，又准备再念一句，头一个字蹦出来，许茶茶就猛地扑上去。 “别别别！别念了，我求你还不行吗。” 温沐白喉咙里低低溢出几声笑来，“我念我的，你听你的，怎么还捂人嘴巴。” “你再念一句，我就、我就离家出走！” “好啊，那我提着行李在后面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家就在哪。” 靠…… 许茶茶劲一下散了，整个人头顶噗噗冒热气。 这人总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些不害臊的话，咋一听挺土味挺肉麻，可听出味道之后，嘴角总忍不住上扬。 “那我不离家出走了。”许茶茶拨开头发，露出恶狠狠一张脸，“我咬死你，让你再胡说八道。” “这样？”那人笑眼弯起，反而主动伸长了脖颈，看上去颇有几分不要脸的无赖，“请吧。” 要是让温沐白写，她肯定要把“手无缚鸡之力”这几个字挂在脸上。 许茶茶悬着的牙咬也不是，收也不是，温沐白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弄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什么强上民女的小流氓。 狐狸精！许茶茶暗暗道。 可温沐白不害臊，她还害臊呢。 正要往回退，却有力道贴着她背推过来，一个没稳住身子，白花花的牙冲着脆弱的皮肤磕下去。 这撞得许茶茶自己嘴巴都麻了一下，连忙直起身子担心地问，“干嘛啊，疼不疼。” -- 第159页 温沐白偏头撩开头发，指腹贴在上面摩搓，“有点，你牙口挺好。” 雪颈上绕着几缕没撩干净的发丝，白肤印着一圈玫红的牙印子，许茶茶凑得近，甚至能看见她皮肤下正有节奏跳动的脉搏，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她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想到这牙印是自己咬上去的，莫名其妙更害臊了。 “我可没真想咬你，是你……自己推的。”许茶茶确认那印子没破皮就退回去了，手上还欲盖弥彰，扒拉几下她的头发，把脖子都盖住。 “嗯，我自作自受。”温沐白冲她笑，嗓音不知道怎么有些哑，听着有种让人手脚发麻的性感。 “本来就是。”许茶茶睫毛垂着颤了几下，“我吹好了，去睡觉了。” “去吧。”温沐白抬抬下巴。 许茶茶没敢抬头看她眼睛，小声问，“睡哪，你得告诉我啊。” “客房一直没怎么收拾，今天先睡我那，等明天差不多床单晒干了给你换过去。” 这两天阴雨天，虽然她嘱咐过阿姨提前收拾，但清洗的床单一直没晒好，总是潮的。 “……”许茶茶不说话了，穿上拖鞋往里走。 温沐白在后面试探，“许老师，今晚我是睡沙发？” 穿着毛绒拖鞋的许茶茶踩着小碎步快步跑着，像是后面有鬼在追，等到了房前，她才在关上门最后一秒说。 “进来睡。” 进了房间，许茶茶才慢慢静下心好好看着卧室，十分简约风的装修，生怕多了件家具就得多擦一件灰似的。 她踩着光滑的木质地板，走到床边，缓缓掀开柔软的棉被，双膝弯曲跪在地上，把脸贴上去。 鼻尖是淡淡洗涤剂的味道，还有一些她熟悉的，只属于那人的气味。 即便保持着这么别扭的姿势，她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像是寻得了某种安定剂。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温沐白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许茶茶才如梦初醒，涨红了脸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钻进被窝，假装已经睡下。 温沐白打开卧室门进来，看见她红润的脸，“空调太高了？” 许茶茶摇摇头，又点点头，“可能……有点吧。” “什么叫可能。”温沐白不知道这小祖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贴心地把空调的风速调低，“困了就先睡，明天九点我再喊你。” 周末不用早起，但她现在得监督许茶茶规范一日三餐，好好养胃。 许茶茶露着半个脑袋，吹干的头发蓬松的扑在枕头上，像只毛茸茸的长毛犬。 她乖乖点点头，“知道，你快去吧。” 温沐白最后狐疑看她一眼，打开衣柜，拿上换洗衣物去了外面的浴室。 “灯开关在左边的床头柜。” 许茶茶目送她离开了，才慢慢从被子里出来。 被子厚她又穿着毛绒睡衣，早就热坏了，她偏头朝左边的床头柜看去，原本是想把灯调暗一些，却一眼看见摆在那处的相框。 相框不大，就一个巴掌，里面放的是一张拍立得的相片。 娃娃脸小女孩的回眸一笑。 是十年前，灯会上照的。 相框似乎是一直没换过，有个角磕了道痕，但被擦得很干净，似乎每天都被主人捏在手里，把玩翻看。 许茶茶伸手过去，手指在照片里小女孩的脸上划了划，“小美女，长得还挺漂亮哈。” 她也是体质奇怪，七八岁的年纪按理婴儿肥已经褪去了，但她不是，明明身上已经瘦得没几两肉了，脸蛋还是一如既往的圆，衣服穿得修身点，看着就像个大头娃娃，但许父许母却一直夸她可爱。 温沐白洗漱完进来的时候，原本以为许茶茶该已经睡下了，抬眼却看见她趴在床边，翘着腿晃来晃去。 她又走几步凑近了看，才发现许茶茶是盯着张照片傻乐呵。 “看什么呢。” 许茶茶吓一跳，转头，“你走路怎么没声。” “是你看得太入迷了。”温沐白越过她，拿起照片，“就看这个，看大半天？” “是啊。”许茶茶眨眨眼，不知道又从哪偷来了胆问她，“你一直留着我照片，是不是在国外那几年也特想我。” 温沐白不加掩饰，“想，我又不是白眼狼。” “说谁白眼狼呢。”许茶茶急了。 “不知道。”温沐白坐到床边，侧着身子梳理长发，“忘记了是谁三天两头不回消息，请了半天才愿意开视频电话，开了没说两句就打发我去工作。” 许茶茶膝盖中了一箭又一箭，默默闭嘴不说话了。 “你帮我想想是谁？”温沐白偏头看她。 许茶茶低着脑袋，“那会儿不是看你忙嘛……不想打扰你……” 她那时候和自己闹别扭，一边想多看看温沐白几眼，一边又担心多看了之后心里会更舍不得。 所以聊得越来越少，私下倒是乐意上网搜索那些小道消息和八卦来看。 “行。”温沐白放下梳子，躺到床边，“那以后多打扰打扰就好。” 许茶茶还僵坐着，看看躺着的她，又看看那灯。 她是先拉灯还是先躺下？ 如果温沐白还想看会儿书呢，她关灯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不关灯…… 她根本没勇气躺下去。 -- 第160页 “啪嗒”清脆一声，是温沐白动的手。 暗下来的光线，让空气嗅着都多了几丝暧昧的味道，许茶茶嗓子发紧，还傻乎乎问了一声。 “你要睡了？” “十一点了祖宗。”温沐白提醒，“不养生了？” “哦……哦哦哦。” 许茶茶伸直了快坐麻的腿，想轻轻躺下，结果温沐白又出声了。 “穿着睡？” “啊……啊？” “紧张什么。”温沐白笑起来，气撒到她脸侧，温温热热的，“穿着厚衣服睡觉不好。” “对哦。” 许茶茶抬手，在腰上悬着，不知道是该先脱裤子还是衣服。 “脱了给我。”温沐白手伸过来，“叠好放床头，明天起来你好找。” 许茶茶一下慌了，有种拖着不交作业却突然被老师催稿的恐慌。 她慢吞吞地脱下裤子，把自己塞到被子里，又极其磨蹭地脱掉上衣，“我自己叠。”她藏宝一样在臂弯里把衣服折好了，才捧给温沐白。 温沐白一手抓住，伸着手臂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躺回来的时候贴得比刚才更近。 许茶茶碰到她冰凉的胳膊，大冬天的，这人睡觉竟然只穿一件吊带。 “不冷吗？” 温沐白的手臂伸过来，拥住她往怀里一压，“这样就不冷。” 许茶茶身上还穿了件打底的薄衫，但这样紧贴着，那层阻隔便变得不可一提。 她能感觉到温沐白的呼吸，心跳，皮肤的柔软，身处同个被窝，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也要和对方融为一体。 这样的拥抱，让她心悸。 她想变成一只松鼠，每个冬天都捉着温沐白，藏到被窝里。 “你在国外一直没交女朋友？”这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以前问，怕自己那点小心思藏不住曝光，现在反正都已经被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问的。 温沐白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按你们的话说，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许茶茶笑了，笑得和傻子似的，“知不知道潘潘姐说你快修炼成仙了，所以温仙人打算什么时候回归凡心？” “你也跟着一块挤兑我？”温沐白低头。 许茶茶抬起下巴，凑近她，“不是，我是想说，你要是一直没有世俗的欲望，就真的显得我很像流氓。” “以前是没有，现在是得忍着。”她搂着许茶茶腰的手臂收紧，总是体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体温变得和许茶茶一样滚烫了，“所以拜托你快点睡吧，小祖宗。” 第62章 起床啦 许茶茶不肯睡，胳膊圈着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书是我写的。” “一开始。”温沐白说。 但她没有细说理由。 头次看见那本书只是在书店在随手翻开的试读，因为是少见的国内作者的缘故才多看了几眼，可以细读下来，发现文风莫名的熟悉。 不是温沐白自恋，那本书字里行间读起来很像她自己会写出来的东西。 等到买回去看完，读到里面两位主人公的每个相处细节，竟然出奇地能和记忆力的点都对上。 那时候温沐白才知道，追在身后的小孩，她脚步不是屁颠屁颠的，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踩得很稳很轻，生怕惊扰了自己一般，不动声色的靠近。 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平视的这个“小孩”，比许茶茶以为的要早。 早很多很多。 …… 第二天早，许茶茶被熟悉的叮当声吵醒。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叹气，“又在炸厨房了。” 估计是怕她起床着凉，温沐白出去的时候特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许茶茶脸颊都烘得热热的。 她把睡衣捂在被窝里暖了会儿，才敢穿上，然后踩着拖鞋出门去看厨房的战况。 温沐白围着白色的围裙，长发慵懒地束在脑后，袖子撩到肘弯，正一脸愁容对着锅里的“玩意”。 “今天给我下什么毒？”许茶茶凑过去。 温沐白抬头看她一眼，“起这么早？” “生物钟。”许茶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软着腰趴在大理石的料理台上，她瞅着锅里黑乎乎的东西，“大早上给我煎排骨？” 温沐白抬起锅子，把那堆东西铲下去，“是葱油饼。” 而且面剂子还是昨天阿姨先做好留下的，温沐白早上开火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可没想到她连作弊都考零分。 许茶茶的嘲笑不加掩饰，“哈哈哈哈哈！怎么办，要是我被你越喂越瘦，我姐不得找你拼命。” 说别的还好，一提起许言舒，温沐白那胜负欲就上来了，板着脸说，“暑假前，我一定在你身上养出五斤肉。” “哇哦。”许茶茶这一声应得极其浮夸，“拭目以待，温女士。” “过来。”温沐白突然冲她勾手。 许茶茶没什么防备就凑过去，结果被人摁住后颈拉过去。 她看见温沐白牙齿衔着什么东西递过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舌尖一顶，就送到她嘴里。 一股焦糊的苦味从舌尖散开，许茶茶整张脸都拧巴在一块，“什么东西啊！” “早餐。”温沐白现在的笑显得有些坏心眼，“还要吗。” 许茶茶伸着舌头把嘴里的东西吐掉，“不要！” -- 第161页 她屁颠屁颠跑去刷牙，用了两次牙刷沫才把嘴里的苦味冲掉。 等她洗漱好出来，温沐白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桌上放着零零散散凑不成一整块的葱油饼，唯一的亮点是它没有被煎焦。 温沐白身上的围裙已经解下，老模样的姿势，靠着椅子翻报纸，厨房的战况一团乱，但目光落在这个沉静优雅的女人身上时，竟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许茶茶走过去，夹起一块碎渣渣放到嘴里，皱着眉咀嚼。 可能是有过之前的铺垫，这次的吃起来让人感觉还算行，皮脆馕软，余味有淡淡的葱香。 “行吗。” 许茶茶端起牛奶咽下去，又塞了一口，脸颊鼓鼓的，“还行。” 温沐白擦掉她嘴旁的碎屑，笑，“那下次还给你做。” “别了吧。”许茶茶摇头，“阿姨和面和收拾厨房好累的，你还是做鸡蛋三明治好了。” “……我也可以自己学着做。” 许茶茶明显一脸不信的样子，“那还不如我自己做呢。” “这怎么行。”温沐白斜眼瞟过来，“您出钱请我做饭，我当然要伺候好您。” “那你也没伺候好啊。”许茶茶随口反击。 温沐白终于没声了，许茶茶正要暗暗庆祝，就看她收了报纸凑过来。 “你干嘛。”许茶茶往后躲。 温沐白眼帘垂落，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起身往外走，“收拾衣物伺候您出行，吃完就出来吧，今天去试衣服。” “奥，对。”许茶茶飞快咬了几口饼，用牛奶灌下去，擦擦手跟上她，“速战速决吧，杨舟老师前几天还催我呢。” 之前她和杨舟商量着造型团队包给BC，温沐白亲自去和杨舟对接了方案和时间，很容易就把事给定下了。 杨舟看上了她们那一套深蓝的星空裙，正好有成品，但和许茶茶尺寸不合，之前的时间就是在改尺寸，昨天蒋潘潘来消息说改好了，今天去试。 同居的好处在这显露出来了，两人都不用早起来回碰头在路上耽误时间。 工作室早上没什么人来，蒋潘潘和她底下几个小姑娘前天晚上熬了夜，要下午才来，中间位置零散坐着两个还吃着早餐，看见温沐白过来吓一跳。 “早餐去休息室吃，别在这，有味道。”温沐白指指他们。 “好的老大！马上去！” 许茶茶在边上盯着温沐白的臭脸，点点头想，没错啊，这冷冰冰的模样才是她熟悉的，在家里那个满脸不正经动不动说骚话的是另外一个人格吧？ 许茶茶那件衣服是单独摆在温沐白办公室的，上面用一层黑布罩着。 她打开防尘布的拉链，把衣服取出来，“进去换吧。” 这衣服很厚实，里三层外三层的，胸襟和裙摆都镶满了小碎钻，衣服布料摸着十分滑溜，许茶茶都生怕自己指甲没剪干净，给它勾出丝来，手举着换了好几个姿势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全把裙子抱过来。 温沐白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想笑，“怕赔不起？” “都是你们的心血，我肯定得小心一点。”许茶茶认真道，两手把裙子捧过来，又担心压坏它，用的公主抱一般的姿势虚虚捧着。 “手不酸？”温沐白直接一把把裙子提起来，替她挂到更衣间的钩子上，“坏不了。” “奥。”许茶茶走进去。 温沐白扶着门，“我就在外面，穿不上喊我，帮你一把。” “你才穿不上！”许茶茶砰地把门关上。 裙子里自带一件束腰，许茶茶先把它缠上了，再抬脚把自己套进裙子里。 裙子一上身，她肩膀就垮了好几个度。 太重了，像是身上压了座小山，特别是那裙摆，每迈一步就拖着砖块往前拽似的。 她打开门，对温沐白说，“好像还行。” 温沐白抬起右手，在空中绕了个圈，“转过来看看。” 许茶茶乖乖转过去，正等后面的人说些什么，就听见脚步声靠近。 一双手扶到了她腰上，圈着比划，“又瘦了。” “还要改吗。”许茶茶有点担心时间跟不上。 “不用，差得不多，我用别针试一下。”温沐白打开柜子，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圆球，上面扎着密密麻麻的小针。 许茶茶安静等着她给自己别，能感觉到温沐白的动作很熟练，腰部的裙子一点点被收紧。 “好了。”温沐白手指在她背心处点一下，“弯腰试试。” 许茶茶照做，又蹲起了几下，“不紧。” “嗯，到时候就这样吧，你给杨老师回信。”温沐白把别针放回去，“就说马上能拍。” …… 杨舟团队的速度很快，拍照到修图没到三天，出图当天和许茶茶确认无误之后，就放了一张做预告的背影图到官博宣发。 许茶茶的大号转发了那条微博，又专门圈了BC工作室。 [知道了知道了，衣服很好看，但依旧买不起] [许老师太美了，舔舔！] [斯哈斯哈，太辣了吧！] 照片上，许茶茶扑在深蓝色的地板，背景光很暗，星星状的亮光零星散落，她带着墨蓝色的假发，如瀑布光滑的长发从腰间滑落在地板，她一只手伸着向前，手指的方向正好是一只星星，微微侧过的脸，只能看见她挺翘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 -- 第162页 睫毛的影子打在背景墙上，像一只振翅的蝴蝶，同她背后的红色胎记一般。 [这是胎记还是画的？] [胎记吧，之前茶宝在微博回应过] [长得漂亮的人，连胎记都这么特别吗！] 许茶茶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胎记小火一把。 一周之后杂志正式发售，结果实体杂志上线五分钟就被哄抢下架，电子刊的销量也远超之前。 甚至有个#许茶茶蝴蝶胎记#的话题爬上了二十多名的热搜。 为此杨舟还特地给她发来消息祝贺，许茶茶原本以为这事和之前一样，火一阵就没声了，结果某天下午在书房码字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封邮件。 她刚开始以为是垃圾邮件，粗略一扫，却看见了TY的后缀。 好家伙？ 第63章 哈哈哈 许茶茶几乎是屏着呼吸把那邮件看完的，看完之后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认不是在做梦，差点乐疯了。 TY要请她走秀！ 对面在国内也有分部，这份邮件就是z国区发送的，许茶茶看了一下时间他们应该还没下班，于是按照邮件里的电话拨过去，对面响了两下就接起来了。 许茶茶报上身份，直接说明来意，对方没想到她会回复得这么快，而且似乎对这次合作也很有兴趣，连忙约了时间商谈细节。 挂掉电话之后，许茶茶就把这事转告给温沐白了。 蒋潘潘给工作室拉了个活，她们最近都在熬大夜赶工，许茶茶的消息过去并没有立刻得到答复。 快晚饭的点，温沐白才回过来，说知道了，并且说今晚会早点回来。 许茶茶连发一串卖萌的表情包，重新戴上耳机坐回电脑前开始码字。 其实如果不是当初和编辑商量，必须半年更新一次，她还能继续咕，但出来挣钱，总得讲点职业道德，她这才赶着最后一星期的尾巴，在这挤海绵似的写。 温沐白反正早就已经把她的马甲扒光了，知道这事之后还主动把书房让了出来。 坐在一堆书中被渲染着气氛，外加头戴耳机隔绝一切噪音，这一系列措施下，许茶茶依旧毫无头绪，大半天过去了电脑上还堪堪只有两行字。 她泄了气地甩开鼠标，拿起手机在群里和陈茜茜她们聊天。 许茶茶：我要死了，根本写不出来 陈茜茜：要不你看点电影小说什么的，找找灵感？ 许茶茶：好像是个办法 陈茜茜：看点刺激的更能激发灵感，要不要，我给你发！ 薛苗苗：你消停点，别把茶也带坏了 许茶茶：？ 陈茜茜不受劝阻，把自己百度云存货里的精品发給许茶茶，还催促她快点看。 许茶茶将信将疑地点开其中一本，入眼那些没节操的直白文字让她一口热茶差点没含住给喷到屏幕上。 是挺刺激的，就是车速太快她跟不上。 许茶茶：谢谢不用了，我还是看电影吧。 她关掉对话框，打开网页，把以前放到收藏夹里落灰的电影单翻出来，挑了一部开始看。 书房的窗帘拉着，就桌上开了盏台灯，这样有利于她集中注意力。 电影看了大概半小时不到，许茶茶就有了动笔的欲望，噼里啪啦一顿输入，写得无比着迷。 温沐白回来的时候发现客厅没有人影，猜到许茶茶还在书房码字，她轻手轻脚地上去，发现小姑娘正对着电脑写得出神，便没有打扰。 等到许茶茶伸着懒腰从文档里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鼠标挪到微信上，陈茜茜又在群里发了好几条消息。 陈茜茜：绝了，我保证我就是随手翻到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神作”，看到主角名我整个人都傻了哈哈哈哈靠！ 她后面紧跟着发了个文件。 薛苗苗：…… 薛苗苗：建议撤回 想到陈茜茜看小说的类型，许茶茶抖了抖身子，完全没有兴趣点开。 视线挪到边上，看到桌角放了一盘水果，许茶茶猜到温沐白已经回家，心中一喜，走下楼去。 温沐白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电视上是晚间新闻，但声音没开，许茶茶胳膊从她身后伸过去，抱住她的脖子埋头，“你回来啦。” “嗯。”温沐白放下杂志，轻声问她，“饿吗。” 许茶茶摸摸肚子，“有点。” 中午虽然被温沐白监督着吃了一顿，但下午这么长时间早就消耗没了。 “阿姨留了酸汤饺子在冰箱，吃不吃？” “吃！” 温沐白家阿姨的手艺那是真的好，在她的投喂下，许茶茶胃口都大了很多。 “吃几个？” “八个……不。”许茶茶想起那阿姨的饺子，一个能捏得有半个拳头那么大，加上还是带汤的，她想了想又说，“还是五个吧，晚上吃少点。” “嗯，那你坐着。”温沐白起身，随手扯起一边的毯子盖到许茶茶头顶上，“盖上，别又感冒。” 许茶茶经常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睡着，要是不盖着东西，醒来保准着凉，所以温沐白吩咐阿姨沙发上一定要备着毛毯，一年四季都要。 只是把饺子放到水里煮熟再加入阿姨提前熬好的酸汤料包，这温沐白做起来还是挺井井有条的。 -- 第163页 许茶茶确认她能搞定之后，把脑袋转回来。 嗯，只要不炸厨房，老婆还是好老婆。 温沐白煮好之后，直接把碗端到茶几上，给许茶茶配了个勺，让她边看边吃。 “你呢。”许茶茶见她要走，“不吃吗。” “有个文件，潘潘催我看了。”看完有问题她还得顺手改改，所以还是开电脑方便。 “很慢吗，那你的先放微波炉里吧，等会儿凉了。” “应该快的，你先吃。” “那你帮我把文档点了保存关一下。” “嗯，好。” 温沐白手掌在许茶茶头顶揉了一把，起身上楼。 也就过了大概不到五分钟，许茶茶手机震了一下。 亲亲老婆：上来 许茶茶回了个问号，那边很快发过来一张截图。 内容一一大片一大片不堪入目的十八禁文字，但要命的是主角名字竟然是“温沐白”？ 这下许茶茶是真被呛到了，咳嗽咳得脸和脖子通红。 她火急火燎地冲上去，拉开门的时候嗓子呼啦呼啦还带着喘就急忙开口，“不是我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温沐白倒是比她想象的淡定，“你缓口气慢慢说，我听着。” 话是这么说，许茶茶还是顶着一张猴屁股红的脸结结巴巴，“这个……这个是陈茜茜给我发的，我、我根本没看过！” 她记得陈茜茜后面给她发过一个什么“神作”，估计是她站起来的时候，鼠标不小心滑到点开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误打误撞被温沐白看见。 她从小到大，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出过这种丑！ 温沐白不会以为这就是她窝在家里一天，写出来的东西吧！ 如果解释不清，她现在就一头撞墙上！ “嗯，那为什么开着？”温沐白应该是随口一问，许茶茶却有种被班主任逼问错误的感觉。 可能是她自己原本就有点心虚，手在背后搅成一团，耳朵红得都要炸了。 “可能不小心点到的，我看到你回家了就立马下去了，真的……真的一眼都没看。” “要是知道是这种东西，那我肯定立马毁尸灭迹！” “哦。”温沐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竟然当着许茶茶的面，滑动鼠标，仔细看起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唇角一抬，语气耐人寻味，“还是百合文。” “……”救命啊，“你不信我给你翻聊天记录。” 许茶茶打开手机，把组里的聊天记录给她看，“真的是陈茜茜发的，我都没来得及回消息。” 温沐白掩唇轻笑，“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就是问问。” “我怕你误会。” “没事，你这个年纪……”温沐白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看这些也不奇怪。” “我不看！” “嗯嗯。”温沐白点点头，哄人的语气说，“不看就不看。” “真的不看！”许茶茶气了，抢过她的鼠标，把那个文档关掉然后还清理了电脑端的聊天记录。 她以为这事毁尸灭迹之后就算结束了，但没想到折磨远远没有到此结束。 晚上，两人都已经躺下。 许茶茶赶在十一点前，争分夺秒地网上冲浪，准备时间一到她就关手机睡觉。 这时候，陈茜茜又来消息了。 陈茜茜：怎么样 陈茜茜：绝了吧 陈茜茜：一直不回我，是不是看得入迷呢？ 陈茜茜：这可是宝贝，我自己都没敢看，先发给你了 好巧不巧，温沐白此时正圈着许茶茶在怀里，稍稍低头就能看见她手机上的消息。 许茶茶听见头顶那人的笑声，啪一下把手机翻过去，屏幕朝下摁在枕头上。 “很好笑吗。” “还行。”温沐白竟然还认真回答了，就是声音里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其实那作者文笔还不错，可以细看。” “细看？你还要细看？” “你手机上应该还能打开。”说着温沐白拿起她的手机，翻到记录里的那本书，点开，“当睡前读物好像也不错。” 靠…… “你爱看，自己拿一边去看。” “怎么了，我都不害羞，你倒先不好意思上了。” 许茶茶缩缩肩膀，小声嘟囔，“你还知道自己脸皮厚。” 温沐白手指随便翻了几页，突然“呦”了一声，“还是攻。” “谁是攻？” 温沐白把手机往她眼前递，手指正指着一段……船戏。 许茶茶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可能是不想露怯输温沐白一筹，硬是忍着脸红假装冷静地看完。 “写得一般吧。”她煞有其事的评价，“不过凭什么你在上面。” “我？”贴着她的温沐白笑了两声，后话没说明白，但许茶茶自己接上了。 自己为什么看着小说里的“温沐白”说是“你”，这不就好像是把温沐白本人带入了一样吗！ “怎么不说话。” “撤回。”许茶茶还用嘴巴模仿了那个“咻”的声音，“嘴瓢。” “可是已经听见了。” 温沐白摁灭屏幕，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上来，“心跳这么快？” “这……这不是……正常反应吗。”身子莫名地烫，尾音都带着颤。 -- 第164页 “明天有早课吗。” “没……没有。” “怕？”温沐白低头，话语间吐在她脖侧的气息滚烫，“再等等？” “不、不怕。” 身后的人很轻地笑一下，“怕就喊停。” 许茶茶呼吸都停滞了，打心眼里觉得这人狐狸成精太能勾引人了，可自己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对了，喜欢上面是吗。”温沐白捏着许茶茶的腰，抱起来坐到自己身上，姿态懒洋洋地垂睨看她，“不过不妨碍事。” 不妨碍……什么事？ 啊，她知道了。 套在手腕上的镯子没有摘，偶尔碰撞在一起会叮叮当当的响，许茶茶听在耳里，莫名觉得害臊。 第64章 嘎嘎嘎 第二天是没早课，但前一天折腾得太晚，许茶茶睁开眼睛已经快十点了。 温沐白早些时候已经起床去了工作室，给她留了张纸条，说早餐在冰箱。 许茶茶手掌贴着泛酸的腰，觉得自己有必要得买几颗腰子补一补。 纸条上潇洒有力的笔迹，显示那人写字的时候手上多有力气半点没受影响，这就把许茶茶对比得有些狼狈，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把纸条揉成团丢掉。 睡衣温沐白已经帮她叠好放在床头了，许茶茶伸出手去拿，胳膊从被子里探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小臂内侧印着一串桃色的红痕。 她眼皮一跳，掀开被子看身上，果然没几处幸免的地方。 因为这些，许茶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昨天的事，卧室的灯没有关全，留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她脸上的表情被温沐白一览无余，还记得结尾的时候，对方在她耳边问了一句，以后还要不要在上面。 许茶茶羞耻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说：不要，死都不要。 …… 好在现在穿高领不算奇怪，许茶茶挑了一件能把脖子遮完全的衣服，收拾好出门去和TY的人谈合作细节。 她没有经纪人和公司，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好在以前就干这行，什么苦都吃过，走起流程也十分熟练。 TY要参加的是四大时装周中的BK时装周，时间定在九月初，在此之前她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 看过合同都没有问题，许茶茶干脆地签了字，回去路上和温沐白在电话里把事简单说了一下。 “恭喜，今晚回来给你带个千层？” “啊……” “九月份之前你都吃不到了。” “那要！” “还是巧克力的？” “嗯嗯。” 挂掉电话，许茶茶没有直接回家，坐车去了温沐白工作室，等她一块下班，然后两人坐温沐白的车回去。 路过超市，许茶茶突发奇想要吃火锅，拉着温沐白进去又买了两大袋东西。 两人拎着大袋小袋走回家，温沐白刚想掏钥匙结果发现门竟然没关，是虚掩着的。 她回头给许茶茶去了个眼神，后者摇摇头无辜地说，“我出门前都确认了的，关好了呀。” “没事。”温沐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从鞋架旁抄起一把伞，“你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等等，要不直接报警吧，万一小偷还在怎么办。”许茶茶不安地拉住她。 “那你就快点跑。” 许茶茶还想拉她，但人已经头也不回走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里面有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进去。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但这人她认识，“温叔叔？” 听见她的声音，温父的表情稍有缓和，“茶茶也在啊，过来叔叔看看，好久没见了。” 温沐白还站在原地，板着脸，表情看上去不太好，许茶茶走过她的时候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坐到温父边上。 “叔叔你今天怎么来啦，来了也不说一声，这样我好给你带礼物回来。” “呵，我再不来，她怕是要给我玩出天去。”温父对着温沐白冷哼一声，转过来和许茶茶说话的时候柔和许多，“你来你姨姨家作客吃饭？” “啊……算是。”许茶茶挠挠头。 她直觉现在不是告诉温父自己和温沐白同居的好时候。 “还站着干嘛，客人都坐下了，还不给人家倒杯水。”温父又对温沐白吩咐道。 温沐白冷冷看他一眼，转身把伞放回去，关好门后，端了一杯牛奶和水过来。 “您怎么进来的。” “我还不知道你。”温父喝了一口水，“钥匙就那么放在毯子下面，真是不怕人偷。” “备用钥匙放那大半年了，也就只有你不打声招呼就开进来了。”温沐白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他。 眼看父女俩又要吵起来，许茶茶干嘛插到她们中间，“我好饿啊！我们快点开吃吧！火锅火锅！叔叔你也好久没吃火锅了吧，我和你说我发现一种新吃法，蘸料里面加麻将和香油好吃到升天！” “被你这么一说叔叔也馋了。”温父勾勾许茶茶的鼻子，笑得一脸慈祥，“听说你这阵子挺忙的，肯定饿坏了吧，快点让你姨姨给你做饭。” 这是真的要留下来蹭饭的意思了，温沐白从鼻子里轻呵一声，默不作声转去厨房整理食材。 许茶茶哄长辈很有自己的一套，从小到大都好使，就一会儿功夫，就和温父聊得热火朝天。 “你刚才说什么剧好看来着，放出来叔叔看看。” -- 第165页 许茶茶连忙给他打开电视，“就是这个，虽然小成本小制作，但是剧本有意思啊，现在沙雕剧很有市场的。” 温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喜欢看这种，那些情情爱爱的呢。” “啊……那种太土了。”许茶茶皱巴皱巴脸，“不过主要还是看颜值，要是主角长得好看，故事老土一点我还是可以忍受的。” “那你们现在都喜欢什么样的长相，选秀有追吗……” 许茶茶发现温父这人开了话匣子也挺能说的，特别是自己熟悉的领域，开始了嘴就停不下来。 “对了，你父亲说你现在自己在外面投资，前不久还做了代言人，真是可以啊，太有出息了。” AS的广告贴得到处都是，温父想不看见也难，但后来他知道这事许家完全没有插手过才真正感到惊讶，没想到许茶茶还有这种本事。 “爸爸妈妈有他们的事情要做，我就试试自己来，毕竟自己挣的钱花着比较开心嘛。”许茶茶笑。 温父叹气，斜了一样厨房里的人，“要是她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省心了，我现在也不指望她替我继承什么，天天把我当敌人一样对待算什么事。” “才不会呢。”许茶茶凑近他小声说，“姨姨就是嘴硬心软，前些天还和我商量着，要亲手给您准备生日礼物呢。” 这话真假掺半，温沐白确实准备给温父亲手挑礼物，但是许茶茶建议的。 听到这话，温父表情果然有所松动，“真的？” “是啊，要不你悄悄和我说你喜欢什么，我转头告诉她，我们偷偷宰她一笔，怎么样？”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 许茶茶见他终于笑了，也跟着抱着肚子哈哈笑起来。 温父好久没笑得这么痛快过了，缓了口气，似真似假地叹息，“要是她是个男孩就好了，我就让她把你这个开心果娶进门。” 许茶茶喝水的动作停顿，有些不知所措。 这题怎么答，她不会啊！ 温父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抱歉抱歉，叔叔就是太喜欢你了，吓到你了吧，别放心上，就是随口一说。” “没有没有，我也想和叔叔当一家人啊，叔叔这么疼我当我婆家我可太开心了。” “你这嘴真甜，怪不得你爸天天和我念叨着想你。” “哪里，我说的都是真话。” 许茶茶和温父快嘚吧了二十来分钟，温沐白才磨磨蹭蹭把东西摆好。 “吃吧。” 上了饭桌，三人面对面，温父那副和蔼的模样立刻收起来了。 两父女一个脸比一个冷，许茶茶坐在中间直咬筷子。 “听说你最近在和一个小模特乱搞？” 许茶茶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小模特？乱搞？ 温沐白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明显懒得答话。 “茶茶，你和你姨姨走得近，她最近是不是在和什么小年轻弄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还同居。” “咳！咳咳咳……”许茶茶差点被一颗辣椒籽呛死。 她刚还在想这个和温沐白乱搞的“小模特”是谁呢，结果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不会吧，姨姨一直很洁身自好的，我和她几乎天天在一块，没看见她和谁不清不楚啊。”许茶茶强撑笑容，“叔叔你别听外面的风言风语，姨姨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嘛。” “我就是太不了解她了，所以才来问你。”温父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让她正儿八经的相亲她不相，非要私底下乱搞，搞出什么绯闻，圈里的有几个干净的，我能看着她乱来吗。” “叔叔，话不能这么说的。”许茶茶皱眉，“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姨姨不想你逼她干什么。” “而且，硬要说，我也是这个圈子的，叔叔的意思是……”她眨眨眼睛，巴巴地望着温父。 “不是不是，叔叔不是那个意思！”温父慌了，连忙解释，“叔叔当然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别人。” “其实还是有很多认真工作的同事的，以偏概全还是用极小一部分的负面来概括，不太好吧，叔叔。” 温父自知理亏，“刚才叔叔在气头上，不是想要侮辱你这个行业的意思，你要做模特叔叔也很支持你的，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叔叔。” “不用啦，叔叔能解开误会就好。”许茶茶往他碗里夹菜，“我只是不希望叔叔和我还有姨姨之间有误会，什么事情我们心平气和的说开嘛，好不好？” 这小丫头温父是看着她长大的，说来也奇怪，家里两个孩子，谁也没有她来得亲近。 所以许茶茶的话，温父还是会听一些的。 “我吃好了。”许茶茶站起来，“叔叔你和姨姨好好谈，但是不许吵架，可以吗？” “蛋糕在冰箱里。”温沐白给她递去一张纸，“嘴擦擦。” “奥。”许茶茶绕到她身后，示意她看手机。 许茶茶：不许吵架，好好说！ 许茶茶：[凶.jpg] 可惜表情包上的小奶猫和许茶茶本人一样，张牙舞爪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温沐白冲她勾勾唇，“知道了，还能不听你的话吗。” “那最好。” …… 许茶茶一离开，父女俩态度都转了一百八十度，一个面上乌云密布看着马上要就火山爆发，一个目光凉凉，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驱客之意就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 第166页 “给我说清楚，你现在到底是在和谁鬼混，还闹到要同居？” 温沐白懒得和他拐弯抹角，很直白地问了一句，“就算我要重蹈我母亲的覆辙，你又能怎么样？” 温父被她一句话气的牙直痒痒，正要发火，温沐白又淡淡说了一句。 “和谁交往和谁同居是我自己的事情。”她把手上的杯子放下，“别用你肮脏的猜测侮辱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虽然语气还是很不客气，但这也算是一种解释，温父眉头皱皱，语气还是不肯软下来。 “果然是翅膀硬了，既然这么喜欢那迟到要带回家。”他抬高声音，“你不会是连结婚都不打算通知我吧。” 温沐白夹了一筷子青菜，细嚼慢咽地吃着，“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第65章 坦白啦 那天父女俩虽然谈得不算多开心，但好歹没吵起来，对于许茶茶来说已经是可以谢天谢地的好事了。 她开始全身心准备TY九月的秀，品牌方还算给面子，分了一个系列小开给她，一场要换两套衣服，样式给她发了图片，但正式启用的时候也许还会有修改。 空闲的时候有不错的散活找上门，许茶茶也不会再拒绝了，争取多在外面刷刷脸。 五月份期中考试之后，她终于闲下来一些，回了趟家。 许父许母早就在家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已经结束综艺录制的许言舒领着她骗来的女朋友也坐在桌旁。 简兮自从上了那综艺人气暴涨，又正好撞上女主角辞演，被导演看上顶替了原来那位，这上星剧一经播出热度节节高升，之后向她抛来的橄榄枝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她现在虽然算不上什么一线顶流，但也算是圈里有了姓名的小粉红。 许父许母对演员没有别人家那种偏见，不觉得这抛头露脸的工作不体面，他们私下也会面过几次，聊下来觉得简兮性格沉稳又十分懂事，对她们两人的关系也就没多说什么。 在许茶茶回家这天能把简兮请回来吃晚饭，就很能证明他们的态度了。 “茶茶，好久不见。”简兮笑着说。 “简兮姐姐，我想死你拉。”许茶茶上去抱住她，在她肩头冲许言舒挤眼，“我姐说你好忙，让我少打扰你，我都不敢给你发消息了。” “没有，她和你开玩笑的。”简兮笑着摸摸她的头，“又瘦了，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吗？” “有吃的！” “过来。”许言舒对许茶茶招招手。 许茶茶走过去，“干嘛。” “找你有事。”许言舒揽过许茶茶的肩头，对简兮使了个眼神，然后拉着她上了楼。 两人进了房间，许言舒还谨慎地把门关上，神神秘秘的举动弄得许茶茶云里雾里。 “怎么了，姐。” “你先和我说说，你现在和温沐白怎么样了。” “挺好的。”许茶茶眨眨眼，“你不会是来劝分的吧。” “我哪里管得住你。”许言舒走过来，“你知道温家那个大嘴巴的小夫人吧。” “怎么了。”许茶茶知道这说的是温沐白后妈。 “她最近天天拿着温沐白的事往外说。”许言舒在许茶茶身边坐下，“就连爸妈都知道了，上次我回家还找我打听温沐白对象是谁。” 她总不能说“就是你家小女儿”吧。 许茶茶“哦”了一声，反应不大，“其实你告诉他们也没事。” 她回家这趟就是打算和许父许母开诚布公的，至少从她嘴里听见，比从外人嘴里听见的要好。 许茶茶还得庆幸，现在他们还不知道。 “你想好了？”许言舒皱眉。 “你和简兮姐姐都没问题，我有什么关系。”许茶茶满不在乎地晃着脚，“难不成还揍我一顿把我逐出家门啊。” “我同简兮和你同温沐白不一样。”许言舒苦口婆心劝，“你要说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注意措辞，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 先不说年龄差的事，就算对方不是温沐白，许茶茶在许父许母眼里永远是小孩，要捧在手心疼着宠着，给她挑选对象肯定得是万里挑一，许母还发话过，她根本不想许茶茶结婚，因为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知道了，爸妈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我有分寸的。”许茶茶拍拍手站起来，“下楼吃饭吧，搞得神神秘秘的，还以为多大事呢。” 两人下楼的时候，许母正好要上来找她们，“躲哪去了，把简兮一个人留在这，还是你媳妇呢，一点都不照顾。” “就是就是。”许茶茶站到许母边上，一副和她同仇敌忾的样子。 许言舒背过来给她竖了个拇指，认命道歉。 “坐吧，今天阿姨可做了一桌子好菜。”许母招呼人上桌，“宝贝，你喜欢的鸡腿，在学校都吃不到吧，来多吃点。” “学校怎么会没鸡腿吃，都有的。” “学校的和家里怎么比。”许父也开口了，“要是在学校吃得好，你能瘦这么多吗。” 许茶茶肩膀耷拉下来，放弃和两位家长争论这事。 “来简兮也吃。”许母往旁边招呼，“你也是，太瘦了，要多吃点，一看你这小身板就是我们家言舒平时没好好照顾你，我回头好好说说她。” 简兮抿唇轻笑，“还好，言舒挺会照顾人的，您就别说她了。” -- 第167页 “对啊，我姐何止是照顾啊，一天到晚黏在简兮姐姐屁股后面，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许茶茶咬着筷子插话。 “说起这个。”许父正色，“茶茶你也是，现在你姨姨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结婚的对象，你平时也看着点少往她那跑，人家好多过过二人世界，你要是一个人待着无聊，可以多往家里走走，多看看你姐看看你爸你妈。” “……”许茶茶突然觉得嘴里的饭有点噎人。 许言舒给她夹了一块莴笋，添油加醋道：“是啊，不知道还以为和她同居的是你呢。” “姐！”许茶茶咬牙，给她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许言舒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手势。 这个话题过去之后，饭吃得还算开心，饭后许言舒送简兮回家，许父难得没去书房处理事务，而是和许茶茶一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母亲自去切了水果端过来，她一脚踹开挨着许茶茶坐的许父，自己挤进去。 “宝贝，吃块桃，你不是天天念着要吃吗。” 许茶茶嗷呜一口咬下来，“好甜，妈也吃。” 电视上在放许茶茶参加过的那期模特选秀，许父已经看过不下三次了，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看那样私底下就没少拿着和别人炫耀，许茶茶都见怪不怪了。 炫耀这个总比小时候炫耀她腿短跳绳快好吧。 少有的三口温馨时刻，如果许言舒在就更完美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不在说话要方便些。 “妈妈我和你说个事。”许茶茶弯起膝盖，两手抱着腿。 “怎么了，零花钱不够？” “不是不是。”她零花钱根本花不完，动都没怎么动过。 “那是什么，你说吧，爸爸妈妈还能不依你。”许母又给她塞了一口香蕉。 许茶茶咀嚼几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前不是说有了对象要先告诉你们的。” 她才开了个头，许父的反应就已经是天要塌了似的，“什么对象？谁？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多久了，到哪一步了，他是不是占你便宜！” “爸，你别急啊。”许茶茶安抚完他又小声试探，“要是个女生，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就算是同性婚姻合法的时代，同性恋人还是少见的。 “女生？”许父表情看上去好了一些，“是同学？” 许茶茶摇摇头，给他比了个手势，“比我大那么一点点。” “25？”许母猜测。 “还要大一点点。” “27？” “再一点点。” “不会三十了吧。” “那也没这么大。”许茶茶摇头，“二十九。” “那和三十有什么分别。”许父一掌拍到自己大腿上，“你是不是被人骗了，现在人骗小姑娘可有一套了，你别被几句花言巧语给哄了。” “爸。”许茶茶抬高声音，“还把我当小孩呢。” “你爸也是担心你。”许母凑近问，“真这么喜欢？” 许茶茶点点头，“特别喜欢。” “那就带回来，我们见见，爸爸妈妈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总归是要和你日子的，你喜欢最重要。”许母柔声说。 许茶茶嘿嘿一笑，“还是妈妈对我好。” 旁边的许父咳嗽一声，许茶茶又挪过去拍拍他的肩，“爸爸对我也好。” “先别着急说好话，带回来见见先。” “其实还有个事要说。”许茶茶干笑一声，“那个人你们认识。” “我们认识？” 女性，二十九岁，还是他们都认识的和许茶茶有所交集的…… 许母反应比较快，心里马上有了答案，但她下意识摇摇头，“别告诉妈妈是……” 许茶茶冲她点点头，“不许生气。” “谁？”许父还蒙在鼓里。 许母俯身在他耳边轻语。 “你啊你！”许父气得不行，但舍不得对许茶茶说重话，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胡闹！” 许茶茶噤声，却悄悄用手指去戳许母的胳膊，“妈……” “不是我说你，和谁谈不好，要和沐白。”许母叹气。 温沐白虽然和许茶茶年纪差得大了些，但好在品行端正对许茶茶是真心好的，他们最先担心的倒还不是这个。 如果许茶茶和温沐白的事情被温父知道了，他们两家的关系该怎么相处。 “你温伯父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就算爸爸妈妈不反对，他能那么容易点头吗。” “你们不会不开心就好了嘛。”许茶茶挽着许母的胳膊，脑袋靠到她的肩头，“我比较在乎你们的看法。” 这话一说，俩女儿奴心都要化了，饶是有再多的意见，对着许茶茶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说不出来了。 “爸，你还在生气吗？”许茶茶又扯扯许父的衣袖，“我还专门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龙井，看来你也没兴趣喝了。” 正板着脸看电视的许父清清嗓子，“去拿来，正好有点渴了。” 许茶茶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耶”，站起来，“我这就去给你泡！” …… 许茶茶这次在家待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才走。 许母也早早起来给她收拾行李，当着她面拿着一大包东西塞进皮箱。 “妈，你塞什么，太多吃的我也吃不完。”她走过去。 -- 第168页 许母神秘兮兮地打开盒子，里面码着整整齐齐好几盒指套，“妈妈昨天去查了，你们虽然都是女生，但是也要注意健康和卫生，这个东西很有必要备着。” “啊？” “当然，妈妈不是让你们随便乱来的意思。”许母又补充，“该节制还是节制一点。” 许茶茶摆摆手，“不了不了，不用给我带。” “怎么可以不用！”许母正色，又拆了一盒拿了几个出来塞到她包里，“哪里都要备一点，这样保险。” 许茶茶脸都给她整红了，“真的……不用的……” 还不如匀一点给她姐，反正她是用不上。 “妈妈给你你就拿着！” 呜。 许茶茶走的时候还是温沐白来接的，看见小姑娘一脸苦涩，她问，“怎么了，骂得很狠？” 昨天夜里许茶茶先斩后奏告诉她，自己已经把两人交往的事情告诉了父母，还兴冲冲显摆许父许母的态度没有太抗拒。 但今天一见面，许茶茶这脸色完全不像是出柜成功的样子。 许茶茶捂着包，畏畏缩缩的模样像是抱了颗定时炸/弹，“没有骂我。” “没有就好。”温沐白手伸过来替她扣上安全带，“包放下吧。” 许茶茶还是那紧张的模样，摇摇头，“我背着。” “怎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越是这样，温沐白越是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 她手拉着包轻轻一扯，许茶茶没想到她会上手，没注意真被拉过去一点，反应过来连忙往回拉。 拉拉扯扯之间，包扣弹开，塞在口子里的那几包东西掉出来，散落在地上。 温沐白低头，眯着眼睛确认了上面的字样，然后才抬眼询问地看向许茶茶。 许茶茶举起两手做投降状，“不是我！是我妈非要给我塞的！” 第66章 咯咯咯 既然之前许茶茶的话都说出去了，温沐白也有意缓和关系，温父生日那天，她只能带着礼物回了一趟家。 温父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宴会，到场的都是平日里关系处得不错的亲朋好友，总共加起来不到二十人。 许家也去了，不过许茶茶是跟着温沐白出发的，顺路。 许茶茶她们到的稍晚一些，许父温父已经喝下小半杯了，两人正在话家常，许茶茶往他们身后看了眼，没看见许言舒，想起她前些天去出差了，不然她今天还可以看见简兮。 “老温啊，你这个闺女可优秀啊。”许父拍着温父的肩膀，“当初你还不看好她，现在人家那工作室做得可是有声有色，保不齐哪天就超过你这个当爹的了。” 因为杨舟拍的那套衣服，BC有了曝光，之前持保守态度观望的大客也跟风吃起了螃蟹，加上年中有好几个颁奖典礼，礼服需求量加大，工作室生意好到排队要排三个月开外。 温父摇摇头，“你是不知道我的苦，还是你家孩子好，孝顺乖巧，要是喜欢，我们换换嘛。” “诶，这可不行。”许母笑道，“你这话说了几次了，怎么还没打消念头。” “别说，茶茶小时候我还真想过，哪天上你家去偷孩子，这不是没得逞嘛。” 许茶茶在一旁笑得有些心虚。 说不准呢，您要是同意了婚事，那我也能喊您一声爸。 蒋潘潘今天也来了，随手拿了杯香槟朝许茶茶走去，“可算见到你了，老温给你捂得那叫一个严实哦，看一眼都难。” 许茶茶冲她哈哈笑，“哪有那么夸张，我也有去你们工作室看啊，是潘潘姐你忙着挣钱，没碰上。” “也是，哈哈哈，最近挣钱是有点勤快。” 三两个凑起来之后，其他落单的年轻人也聚了过来，都是些往常见过的熟面孔，互相之间都能说上几句。 等到蛋糕推上来，蒋潘潘第一个上去分了几块捧着过来，“茶，吃不吃。” “谢谢潘潘姐。” “你要不。”蒋潘潘又示意温沐白。 温沐白没拿，“我和她吃一个够了。” “呵呵呵……有了对象之后一块小蛋糕都吃不下了是吗。”蒋潘潘酸溜溜地说，“这么好的白菜怎么就——” 下半句话她没敢当着温沐白面说出来，话顶到喉咙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许茶茶象征性吃了一口，把蛋糕塞到温沐白手里，“给你。” 温沐白接过来，慢悠悠地替她解决没怎么动过的蛋糕。 “等会儿找个空，你去把礼物送了吧。”许茶茶靠近她耳边出主意，“语气软和点，今天你爸生日。” “知道了。”温沐白把吃完的盘子放下，认命地接过许茶茶手里的小盒子，“保证完成任务，省得你多操心。” “快去快去。” 许茶茶的催促下，温沐白手捏着那盒子踱步向被众人包围的温父走去。 他好面子，所以这礼物在大家面前送，比私底下送更能让他开心。 盒子里是一只价格不菲的表，没什么新意，但温沐白多加了一句，“这表都带了十几年了，换只新的吧。” 温父手上的表是温沐白母亲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这些年来他恨过怨过愤怒过，但对这表却始终爱惜。 可能就是因为这点，温沐白能一直记得自己和他还有层血缘关系，再怎么生气也没和他彻底撕破过脸皮。 -- 第169页 边上的人不知道这表的来历，还以为是温父念旧，纷纷打趣，让他从了女儿的心意，换上新表。 “我来。” 温父手上端着杯子，一只手不方便，温沐白直接替他换上了。 他们之间连拥抱都很少有，连饭桌上的距离都是隔得最远的两个座位，温沐白替温父扣上表扣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但她只淡淡扫了一眼，假装没发现，“好了。” “挺好看的。”温父脸上的笑显得有些生疏。 “您喜欢就好。” 温沐白没久留，被其他几位长辈拉着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找借口出来。 她目光在大厅里寻找一番，许茶茶和蒋潘潘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找了半天，才在二楼阳台看见人。 蒋潘潘不知道去哪了，许茶茶一个人靠着围栏，脑袋仰高，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喝酒了？”她看见许茶茶耳尖的红晕。 脸上打了粉底看不太出来，但这里的颜色掩盖不住。 许茶茶转过来，湿润的眼睛亮亮的，她点点头，“嗯，喝啦。” 没人会劝她酒，但她拿错了一杯，以为是气泡水结果是香槟。 用的还是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弄得温沐白差点不知道说什么，索性站到她边上，抬起下巴向她刚才看的方向看，“在看什么。” 许茶茶笑嘻嘻的，目光黏在她侧脸，“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刚才看见温沐白和温父难得有些温情的相处画面，许茶茶心情莫名得好，再加上许父许母对她们交往的事情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抵触，让她觉得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会是她上辈子过得太惨，所以这辈子才这么一直顺风顺水吧。 灌了酒精的大脑变得比往常兴奋活跃，她手伸出去，摸着夜里的凉风，身子轻飘飘的，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直接乘着这风飞出天去。 温沐白把她的手拉回来，牵到身边，“看就看，别往外探，危险。” “好。”许茶茶冲她笑，突然回忆起了什么，对她说，“你也是月亮。” 温沐白面露疑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茶茶眯起眼睛，似在回忆，“臭着脸，好像看什么都不耐烦，看你一眼都害怕。” 像天边的月亮，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那个时候我还想，在场谁来出手救我，都不可能轮到你。” “有吗。”温沐白对自己的臭脸没有丝毫自觉，“只是普通的没有表情而已。” “呵呵。” “现在呢。”温沐白比较在意这个。 “现在月亮被我捞着了呀。”说着说着，许茶茶抱过来，软软地窝在她怀里，仰着脑袋，像刚见面时候喊的那样，“姐姐对我最好了。” 温沐白第一次听这话是那天背着许茶茶从警察局出来，小奶包胳膊圈着她的脖子，细细的嗓音说，“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再次听这样的话已经时隔十多年，心湖却照样被拨动得荡漾起来，两种悸动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那时候她想的是快点长大，好能保护背上的孩子。 而此时，已经长大的温沐白只想把人揉进身体里，好好疼惜。 许是许茶茶呼出的酒气太熏人的缘故，惹得她眼尾也红了一片，于是低下头，轻轻衔住她柔软的唇瓣，细细亲吻。 气息交换间，呼吸越来越热，许茶茶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变成了滚烫的沸水，咕噜咕噜冒着小泡泡。 她身上有些没力气，只知道拥着温沐白，笨拙地回应。 温沐白突然笑了一声，空开一些距离，浅声说，“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 许茶茶被她的语气气到了，不服输地皱起眉，霸道地扯住她的衣服领子拉下来，垫着脚撞上去。 她吻得还是不得章法，只知道上了牙狠狠地咬，温沐白唇瓣火辣辣地疼，但还是扶着她的腰，没有退开，一副任由小孩耍坏的纵容姿态。 楼下，许父许母去送礼物的时候，想起应该连许茶茶那份一块带上，看了一圈没发现人，以为她是去上厕所了，结果等很久都没出现，便开始寻人。 温父正好在和他们聊天，听着提了一嘴许茶茶不见了，就招手喊过一边的蒋潘潘。 “看见茶茶了吗。” “奥，她刚和我说去二楼透透气，你们找她有事？我去喊她。” “没事，我们自己上去。” 温父笑呵呵地拉着许父的手，“我和你们一块吧，看看这小机灵鬼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这你肯定猜不到。” 每年温父生日，许茶茶都会给他送礼物，台面上有许父许母的昂贵礼物撑着，所以她送得都是些稀奇古怪却不怎么值钱的小玩意。 青蛙形状的毛线帽，会电人的钢笔，叫声像鸭子的闹钟…… “别说，我还真开始期待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往上走，绕了一圈，远远看见阳台上两个人影。 “呦，这不是在那呢嘛。”温父指了一下，加快脚步走过去。 许母眼尖，看见许茶茶边上那人影好像是温沐白，下意识想出手拦，但已经迟了。 她和许父慢一步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乖巧”的许茶茶扑在温沐白身上，色狼上身一般，猴急地啃咬。 -- 第170页 许父许母觉得脸上有点烫，前两天还私下嘀咕自家乖宝贝被人哄骗的可能性。 现在看来，反了才对，完全是温沐白被武力逼得就了范。 第67章 嗯嗯嗯 温父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才清醒一些。 “你们在干什么！”他这一声，把许茶茶酒气都吼散了。 温沐白是在场唯一一个还能保持镇定的人，她抬手把许茶茶护到身后，“你看见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你们……你们……成何体统！” “别气别气。”许父搭上他的肩膀，安抚性地拍拍，“俩孩子都喝了酒，不太清醒，而且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气坏了身子。” “这怎么不气。”温父指着温沐白，“茶茶也是你们孩子，被她这么糟蹋，你们不气？” 许父噎住，不好告诉温父，其实许茶茶早就往家里打过招呼了，他们挺有心理准备的。 而且可能，是他们家孩子“糟蹋”了别人家的姑娘， “过生日重要。”许母也搭话，“大家都冷静冷静，等今天过了再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 劝是这么劝，但温父哪里是那么听话的性格，他背着手，头一次在许茶茶面前露出类似严厉的表情，对她招手。 “茶茶，你跟我过来书房。” 温沐白要跟着一块去，又被温父喊住，“我叫你了吗？” 她正要反驳，许茶茶扯扯她衣摆，小声说，“没关系的。” 温沐白黑白分明的眼注视了她一会儿，“行，有事喊我，就在门口。” “嗯嗯。” …… 书房里 说是要谈谈，但温父打进来之后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不停地喝水喝水喝水…… 许父许母坐在他旁边，也在等他的反应。 许茶茶就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啤酒肚都要有以前两个大了，他才终于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一阵子了……” 温父想起了什么，“前阵子你搬家，就是和她住到一块去了吧，那和她同居的就是你？” 怪不得他上次去温沐白家没抓到人，原来是被障眼法给蒙骗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猜来猜去猜破天都猜不到的人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坐着。 “你和叔叔好好说，是不是她先……占你便宜了。” 许茶茶立刻摇头，“没有，是我先告白的，一开始她还不答应呢。” “哈……”温父快气笑了。 还不答应？ “难道她上次和我说和你是冲着结婚去的，也是骗我的缓兵之计？” “结婚？”许家三人异口同声道。 温父比他们更惊讶，“茶茶都不知道这事？” 许茶茶不敢说话，她哪里可能知道。 刚和温沐白交往那段时间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即便这么久过去都没什么真实感，现在让她想结婚的事，跨度也太大了。 “果然是骗我的，她就是玩弄小姑娘感情，还玩弄到你头上——” 见温父一副马上要炸的样子，许父连忙拦住，“你多想了多想了！沐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谁能比这孩子洁身自好！” “她要是真的洁身自好，会对这么小的小姑娘下手吗！” “什么啊，刚才你没看见吗，是我们家茶茶先动的手！” 战况之外的许茶茶张口也不是闭嘴也不是，进来之前她原本以为会是三人集体讨伐她，结果怎么变成了双方家长各自开损自家小孩的反向攀比行动了呢？ 吵到最后也没分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温沐白先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进来拉起许茶茶的手。 “太晚了，先回家睡觉。” 慢半拍的温父等两人走出门去了才反应过来，“不是，现在哪里能放她们回去。” 这俩人应该各回各家，好好教育才是啊。 他给温沐白打去电话，结果可想而知，对方看也没看直接挂断。 被打得烦了，甚至关掉了手机，而许茶茶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想打也打不进来。 “都说你什么了。”温沐白手放在方向盘上，“不管说什么都不用在意，他说得都不作数，我说的才该记住。” 许茶茶人还没缓过神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温叔叔一直在说你，没骂过我一句……” 这个答案温沐白也不是很意外，她嗤笑一声，“说我什么了。” “不洁身自好……诱骗小姑娘……玩弄感情……”许茶茶掰着手指给她数，“还听吗？” “去掉最后一个，前面的说得也没错。” 许茶茶：你不对劲？ …… 因为这场小意外，她们比预计的要提早回家。 怕吃太多穿礼服不好看，许茶茶晚上吃得很少，洗过澡后，趴在沙发上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直嚎。 “饿……” 她喊第一声的时候，温沐白刚拿上东西要进去洗，转头告诉她，“冰箱里有水饺和汤圆，饿得话少煮一点，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 可等她洗完出来，许茶茶还是那个颓废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皱着鼻子地冲她眨眼。 “饿，老婆，饭饭。” 温沐白拿下脖子上的毛巾，走近她，“再喊一次。” -- 第171页 “饿，饭饭。” “少了。” “那你给我煮汤圆吗。”许茶茶套路她。 温沐白摇摇头，起身去开冰箱，“桂花的还是芝麻的。” “嗯……都要。”小孩子才做选择。 芝麻馅汤圆煮着容易破皮，温沐白怕串味，洗了两个汤锅出来煮，然后又觉得弄这么大阵仗只煮几个太浪费了，便给自己也加了一份夜宵。 小汤圆熟得很快，等锅开了之后，温沐白拿着汤勺把它们盛出来，装了两个大碗，端到茶几上。 许茶茶这才扭动身子，像乌龟似的翻了个面坐起来，捏起勺子吞下去一颗。 “唔唔——烫——”她含着汤圆，被烫的不行但又舍不得张嘴吐掉，硬生生将生理性的眼泪给挤了出来。 温沐白递过去一杯水，语气带着责备，“多大人了，还不知道刚煮出来的汤圆烫吗？” 许茶茶喝下一口水，终于把嘴里滚烫的温度给中和一些，腮帮子动动，咀嚼着那汤圆咽下去。 “哦。”她当然知道，但还是每次还是忍不住那么做，“看着太好吃了嘛。” 温沐白又去分了一个小碗过来，盛了一些桂花汤圆，然后往里面加了点冰块。 “试试看。” 这样吃就不用怕烫嘴了，许茶茶一勺子直接挑了三个送进嘴里，吃着吃着眼睛发亮。 冰过的汤圆比热着吃更有糯叽叽的嚼劲，冰冰凉凉还带着桂花香的微甜，“好吃！” 顾及许茶茶脆弱的肠胃，温沐白盯着她吃完那一小碗就收了汤圆，把人抓去刷牙。 许茶茶被她提溜着，还不依不饶地要求，“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吃多了消化不好，而且你不能吃太多冰的。” “那我吃烫的也行啊。” “冷热交替更容易闹肚子。” “你存心的吧！” 温沐白身子靠在门框上，敛了笑监督她刷牙，“可能吧。” 许茶茶含了一口水，把温沐白当成那薄荷味的牙膏沫愤愤吐掉。 “我姐都不带你这么管我。” “所以我不是你姐。”温沐白歪过头，想起什么似的，“汤圆煮给你吃了，欠我的该还了吧。” “欠你什么。” 温母白直起身，往她走近一步，眉尾轻扬，“你说呢。” 许茶茶被她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撑不住，侧身手在洗漱台上扶了一下，“老……老婆。” 温沐白还不满意，“喊得这么不情不愿？” “那你要怎么样。”许茶茶原本挺理直气壮的，但抬头的时候从温沐白散开的睡衣领口看见她锁骨上狗啃似的牙印，气焰一下弱了，“反正已经喊了。” 温沐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锁骨，抬手指腹在那块蹭了蹭，嘴角上扬着，故意拉长了尾音说，“嘶……也不知道夜里惹了哪来的蚊子，咬得我现在还疼。” 许茶茶掩饰着咳嗽一声，感觉嗓子没那么干了，才弱弱说，“我也不是故意咬的。” 她就是奇怪为什么自己种不上草莓，每回过后起来，温沐白身上白白净净，她却狼狈得东青一块西红一块的。 “不公平。”她还来小脾气了。 温沐白听她用别扭的语气吐槽完，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笑出声。 “就因为这个？” 怪不得她晚上一句“学了这么就还学不会”轻轻松松就让这小屁孩炸毛了。 原来是积怨已久。 许茶茶抿着唇没说话，下一秒她右手就被温沐白拉了过去，在她发愣的视线里，对方底下头，衔住她手腕内侧的一块软/肉。 先是舌尖在肌肤上扫过的触感，然后电流带起一般的酥麻，等到温沐白身子退开的时候，那块皮肤上就已经落下了一朵红印。 许茶茶羞得手指都蜷缩起来了，偏偏那人还嫌招惹得不够似的问，“会了吗。” 她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既然会了那就直接随堂测验吧。”温沐白脸上挂着笑，右手懒懒地扯开衣领，葱白的指在另一侧还完好的锁骨上点点，“这？” 许茶茶脑袋轰地一下炸了，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脸有多红。 “怎么了，脸好红……”温沐白话没说完，许茶茶就一个当机立断，关掉了卫生间的灯。 暖灯的温度慢慢降下去，缓冲了一些时间才完全暗下去。 黑暗来临前前的最后几秒，温沐白看见的是许茶茶那双睁圆的不服气的杏眼。 “试试就试试。” 一回生二回熟，许茶茶现在扯她领子的动作是越做越熟练。 可心里有冲劲，真等嘴唇贴上去的时候，她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好在手腕上的触感提醒着她，刚才发生过的每个细节。 于是许茶茶模仿着温沐白刚刚的动作，努力实践。 “嘶——”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出她的一声痛呼。 “怎么了。” “牙膛疼。” 她上牙膛之前吃汤圆时被烫破了皮，原本就脆弱，刚才还猛地一吸，简直要了她的命。 “我看看。”温沐白柔声说。 许茶茶顺从地抬起下巴，原本以为温沐白口中的“看看”是用眼睛，哪里知道，她直接把手指递了进来。 担心咬到她，许茶茶嘴巴只能虚虚张着。 -- 第172页 温沐白指腹在她破皮的位置碰了碰，带来有些燥人的痒，“还疼吗。” “碰着不疼……吸着疼……” “那今天这里就歇歇。”温沐白圈着她的腰，一把把人抱到台子上坐着。 “干……干嘛？” “伯母送礼的心意，不能辜负。”温沐白手指摁在她湿/软的舌头上，嗓音低哑的暧昧，“含一些，一会儿有用。” 第68章 咻咻咻 许茶茶休息的时间不多,平时要上课，假期的时候就更忙，到处赶活动,更别提九月份她要飞国外走秀,所以是时装周前两人赶集似的趁着这点时间做温存。 五月过去六月月八月,天气越来越热，温父却在闹了几次脾气之后，态度渐渐冷下来，像是温水煮青蛙起了作用，再说起许茶茶和温沐白的事，他已经没有那么暴躁了。 毕竟仔细想想，这是门亲上加亲的好事。 温沐白父女俩本来就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吵不起来，倒是许茶茶，每次回家都被许父许母盘问。 坐上飞的时候，她还有些庆幸，耳旁终于可以清静一段时间。 温沐白也会来，但不能全程和她一块,不过她答应了,当天晚上肯定会坐在观众席。 许茶茶那会儿还笑着回她，“冲着那么高的票价，你也必须得来。” 温沐白拇指摩挲着她的唇，想的却不是这个，许茶茶人生的任何一个第一次，她都不想错过。 所以她推了那天所有的行程。 …… 许茶茶要穿的第一套就是系列小开，一件金色的鱼尾裙，裙尾拖得很长,上面的衣纹褶皱顺滑细腻同海面上的波纹。 化妆师拿着大号的腮红刷，沾了金粉告诉她闭上眼睛，然后轻轻将金粉弹撒在她脸上，主要集在面，眼皮上也沾了些。 “好了，睁开眼睛试试。” 许茶茶睫毛颤了几下，缓缓睁开眼时有种蝴蝶刚刚破茧而出的惊艳，让人差点忘了呼吸。 造型的最后一环，是那二十多斤重的黄金头冠，上面的红宝石都是设计师亲自一个一个粘上去的，价值和它的重量成正比。 彩排的时候许茶茶戴过，超过两分钟，她脖子就酸得要命，但正式上场不能出岔子，她只能端着两只扶着脑袋，分掉一些重量。 这次的时装周紧跟潮流，也弄起了直播。 许茶茶没隐瞒自己的行程，闻讯赶来的粉丝蹲在直播间等待她的出现。 好在模特们个个长腿细腰足够养眼，在等许茶茶的过程也不至于过分枯燥。 终于轮到了ty的顺序，上一个系列的闭场模特身影消失后，缓缓落下一层白色的幕布。 幕布上面透出ty的商标，灯光暗了一下又亮起，此时白幕上已经出现了一抹窈窕身影。 [茶宝！！！] [我准备好了，是现在就开始叫吗！] 幕布缓缓升起，露出的先是华丽的裙摆，然后是一截细腰，等拉到那张精致到尤其夺目的脸蛋时，弹幕里又是一片土拨鼠尖叫。 走了这么多回，许茶茶的身体早就和伴奏音乐契合，在节拍响起的一下，她迈出右腿，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蜂腰直肩，她生得一副标准衣架子的身材，修长的脖颈上是一顶黄金头冠，那头冠过分华丽，让人看着就十分有负担感，但顶着她的许茶茶却显得一脸轻松，脸上的表情镇定自若。 化妆师给她戴上了浅蓝色的美瞳，配上眼周和睫毛洒落的金粉，许茶茶像是从上世纪油画走出来的神女，端庄高贵，是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不可一世，也只有这种强大的气场，能够撑住这身衣服和头冠。 人穿衣，衣穿人，她与这件礼服仿佛融合了一体，设计师在台下鼓掌都要鼓断了。 特写镜头里，许茶茶有种不真实的美感，看客们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惹恼了她。 [救命，我不能不呼吸了，太美了吧！！！][本颜粉现在表示幸福得快升天了呜呜呜]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有婀娜的韵味，金冠上的坠饰同她的步伐一起，轻轻摇曳。 同只能隔着屏幕看的观众不一样，温沐白就坐在台下的前排。 今天的她也同他人一般，需要抬头仰望自己的姑娘。 许茶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的蜕变，或者她本来就是这样，给人的惊喜总是不断。 如今的许茶茶和小时候的许茶茶，给人的感觉差别不大，或许是她太小的时候就太懂事了，现在偶尔的幼稚点，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定点过后，许茶茶缓缓转身，礼服背面开了道“v”字型的口子，她背上红色胎记暴露在外。 那蝶形胎记贴着蝴蝶骨，一扇一扇，像是下一秒真的要飞起来似的，它的惊艳让人视线跟着许茶茶背影消失了才缓过神来。 ty会分配给她这件礼服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胎记，那次在杨舟的杂志上看见之后，设计师当场拍板，一定要把这个女孩找过来。 许茶茶下台第一步就是卸掉头上的金冠，这还得两个人帮忙才能完好地拆下来。 温沐白已经从台下消失，不知什么时候弯身钻进了后台。 “你来啦！”卸下重装的许茶茶满身轻松，看见温沐白走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抱住她。 和之前的每一次同样，温沐白张开臂，接住了跳到怀里的人。 -- 第173页 许茶茶腿夹着她的腰，胳膊圈在她脖子上，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写着“夸我夸我”。 温沐白哪能不从她的心意，牵起唇角说，“走得特别好，至少我眼里，今晚最亮眼的是你。” 对于这个夸奖，许茶茶满意得很，忍不住低头在她嘴巴上碰了一下，要离开的时候又被捉着回去，加深了这个吻。 她又何尝不是，刚才尽头定点的时候，看见台下的温沐白，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几天的分离，两人都十分想念，这个吻的时间有些长，导播的镜头转到后台，匆匆扫过又挪回来，然后就和上了胶水似的，对着两人拍移不开了。 弹幕正在狂嚎。 [这是谁？这是谁？这是谁！] [救命啊啊啊！这是我免费可以看的内容吗！] [这个是bc的创始人温沐白吧，以前在hn当主编] [原来茶宝大眼仔挂的不是广告，是狗粮呜呜呜] 看直播的人并不多，但不妨碍有人把许茶茶和温沐白接吻的几张动图截出来传播。 美人成双，就算两人只是素人，这几张图也足够养眼，关于她们的词条在热搜上快速攀升，看到的人越多，狗粮撒得越欢。 温父看到这些的图，外面已经搅翻天了，但可能是之前看到过一次，他心情竟然意外地平静。 温母担心他气坏了身子，晚上还贴心的泡茶给他端去。 “你要是看着生气，把人喊回家训两句就是，别一个人憋着气坏了身子。” “谁说我气了。”温父的脑袋从电脑屏幕后抬起来，眼眶竟然是微红的，他扯了张纸巾擦掉眼泪。 他女媳真好看！ …… 许茶茶一战成名，邀约不断，她挑挑拣拣，留了两个高奢代言，其他的拒绝了。 前些日子太忙，她身子有些吃不消，加上上辈子的猝死经验，她领略到劳逸结合才能活得长久的真理。 时装周过后，许茶茶有了喘息的休息时间，她也不出去逛，就和温沐白一块窝在房间里。 温沐白工作，她在边上待着自己玩。 铃声响起，是温沐白的，她扫了眼屏幕摘掉眼镜，伸去接。 许茶茶眼尖地看见上面的备注，是温父打来的电话，她有些好奇地凑过去，趴在温沐白的膝盖上，探着耳朵听。 可惜温沐白声音开得太小了，她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到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嗯哦好的”。 许茶茶觉得有些无聊，开始把玩她放在腿上的。 温沐白的指很长，骨节分明，像是被细细的皮肉裹着的艺术品，指上带着一枚戒指。 想起这还是蒋潘潘给她出的招，右指带戒指，代表已经有了恋人，可以驱散温沐白身边源源不断扑上来的花花蝴蝶。 许茶茶捏着那松垮的指环，套进套出，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温沐白警告性地在她趴着的臀上拍了一下，垂下来的目光带着呵止意味的严厉。 许茶茶抬头，委屈巴巴地看她一眼。 “玩玩都不行嘛。”她用口型说。 温沐白在她的眼神妥协下来，收起唬人的姿态，指往前探，示意她把戒指带回来。 许茶茶偏不，把戒指带到自己的指上，还比划了一下，挺好看的。 “让你接。”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温沐白把电话递给许茶茶。 许茶茶哦了一声，拿过电话。 “喂，是茶茶吧。” “嗯，是我，叔叔好。” “你爸妈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国外不安全，我刚才嘱咐好沐白了，让她好好照顾你，你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尽管去，叔叔给你买单。” 许茶茶有些意外他的态度，但嘴上还是应和着，“知道啦，我一定不和您客气。” 她全身心附和着电话那头的人，温沐白便借此会摘走了她的戒指，套回自己的右上，漫不经心地转动。 这个动作许茶茶太熟悉了，每回做那事之前，她都会这样转动摘掉戒指，洗修指甲。 所以她现在看见这个动作，就下意识想起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满脑子的色气。 许茶茶脸染上燥意，造成这一现象的始作俑者却毫不知情，偏头投来询问的目光，还以为是温父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电话那头，温父的话还在继续。 “那就先这样，等你回来叔叔给你办接风宴。” “您给我办……”接风事小，但温父积极的态度让许茶茶捉摸不透。 按理说直播时候播出去的接吻镜头他应该也看见了，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不是训斥什么伤风败俗有损形象，而是大张旗鼓说要办宴席。 “我们的事，您是？” “过两年，你得改口喊我爸了。” 第69章 结局上 这一年过得忙忙碌碌过得飞快,眨眼又是一个新学期，许茶茶大了。 暑假她又跟着温沐白去了一趟c镇。 老爷子年岁渐大，又整天闷在屋子和花田里不与人交流,前些年逐渐出现了老年痴呆的症状,现在还能记些事情，但经常发呆,发着发着，就不识人了。 家里人想把他接去一块住，他很抗拒，说什么，死也要是在这个老房子里。 拗不过他的倔脾气，只能多派了些照顾的人过去，但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家里亲戚都不愿意常去。 -- 第174页 两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了时间,想着既然要去看，不如就住得久一些,多陪陪老人家,许茶茶直接空了半个月出来,温沐白那边则是由蒋潘潘代办，有必须她本人处理的活,就尽量线上处理。 老爷子提前接到过温沐白的电话，知道她要来，但临近的时候又忘了，许茶茶探着脑袋进屋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 “这是哪来的女娃娃，往别人屋里钻。” 许茶茶知道他的病，并不在意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笑嘻嘻地提着他爱吃的那家桂花糕，“爷爷，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啦！” 别的不记得，但这桂花糕的味道老爷子不会忘。 沏好一壶热茶，再含一口软糯的软糕，他笑得像个孩童那般开心。 “好吃，这糕好吃，女娃娃你可真有眼光。” 许茶茶坐在边上，看他一口一口的吃，“慢慢吃爷爷，我买了很多，都是给你一个人的。” “嗯嗯，那太好了。”老爷子拿起一块递给温沐白，“小白也吃。” “谢谢爷爷。”温沐白接过来。 “女娃娃，你也吃，别光看着啊。” “我叫许茶茶，爷爷你叫我茶茶就好。”许茶茶也塞了一口。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味道，突然有些怀念。 她在这老旧的小楼里张望，墙壁横梁甚至身下坐的木椅都遍是岁月的痕迹，同老爷子脸上的皱纹一块散发这一种老旧古朴的陈年气味。 “茶茶……茶茶。”老爷子呢喃着，似乎是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挺好的名字，好记。” 许茶茶又是一笑，指指阳台上的花盆，“爷爷又种了新花？” 老爷子跟着她的指往外看。 他原本是只种栀子，可是他寂寞啊，花有花期，可他一年四季都想有人陪，于是学着种起了别的花样。 这盆里是葵花，十分好养活的一种花，橙黄的一朵一朵，面向着屋外的太阳，看着十分有精神。 “这花好养，但要是想四季都开可要些法子。”老爷子脸上挂着笑，和许茶茶炫耀一般的语气，“小娃娃，你不懂了吧。” 许茶茶表现出很感兴的样子，靠过去，“那爷爷和我说说，说说我没准就懂了。” 在自己喜爱擅长的事上，老爷子话可不少，许茶茶又听得极其认真，时不时给些小反应，他越说越开心，后来吃饭的时候都扯着她的想继续念。 温沐白把筷子递到他里，“先吃饭，你不饿，人家还得吃呢。” “哦哦哦，是的。”老爷子摸摸许茶茶的脑袋，“娃娃要多吃些，长得胖嘟嘟才好看呀。” 温沐白竟然点头附和，“您说的对，她就是不爱吃饭，多督促督促。” “这可不行。”老爷子筷子动着，很快往许茶茶盘子里夹了小山高的食物，“多吃些，多长肉。” 许茶茶瞪了温沐白一眼，但不好意思拒绝老爷子的投喂，只能鼓着肚皮把那些东西撑下去。 吃过晚饭没多久老爷子就去睡了，睡前还预约了第二天继续和许茶茶说种花的事。 许茶茶答应了，然后摸着肚子上楼，躺在摇椅上消食。 太久没吃这么多了，她得缓缓。 “撑？” 许茶茶像只仰躺着晒月亮的乌龟，懒懒看她一眼，“我要是撑死了，你也得负责。” “后面我也拦着你了。”谁知道许茶茶一吃起来根本拦不住，“健胃消食片，给。” 许茶茶接过来，含了一颗，酸酸甜甜的，但她没耐心，忍不住用牙咬碎了吞下去。 “还要。” “当糖吃呢。”温沐白没给。 许茶茶拉长脸，“还撑呢，你摸摸我肚子。” 温沐白蹲在她边上，放在她柔软腹部，“确实。” “那再给我一颗。” “吃多了不好。”温沐白往上挪了两寸，“揉揉吧。” 她力道很轻，没有很重的压迫感，一下一下往下抚着，好像那掌上真的有同健胃消食片一样的魔力，慢慢的许茶茶就不难受了，嘴巴一张，轻轻打了个饱嗝。 “这次来的正是时候。” 许茶茶跟着温沐白的视线往窗外眺望，花田里一片栀子开得正好。 上次来的时候，错过的栀子的花期，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枝叶，这次正好赶上尾巴。 许茶茶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片的栀子花，老远就能闻见，风送过来的淡淡香气，比她做的那香水味道要纯粹自然。 她千方百计想留住的味道，到底还是比不过这限定的花期。 许茶茶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摇椅晃动起来，温沐白则走到窗边，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一些，身子一斜姿势慵懒地靠上去。 两人都没说话，耳边只有夏夜的蝉鸣和风铃的叮当。 过久了城市里点一线的匆匆与忙碌，这样难得的宁静悠闲显得尤其弥足珍贵。 温沐白最先打破这份安静，嗓音柔和地和她说起以前的事。 说她光着脚和外婆在花田里，捡掉落在地里的花和叶子，然后带回家，老爷子负责把它们做成漂亮的书签。 因为贪心，做了太多，她塞了所有的课本都不够放的。 许茶茶盯着她在月光下仿佛发着光的侧脸，突然变得好喜欢好喜欢这个地方。 这片温沐白生长的土地。 -- 第175页 ——她也好喜欢、好喜欢她。 “以后我们每年暑假都来好不好。” 温沐白回过头，脸上是淡淡的笑，“好。” …… 第二天一早许茶茶就被老爷子拽起来，听他的种花心得，不过温沐白好像是有事要忙，吃了午饭就抱着电脑敲敲打打去了。 许茶茶哄着老爷子午睡，然后去厨房切了半个西瓜端到房间。 温沐白带着银边眼镜，身上还穿着被拿来当睡衣的白色背心，头发随便用鲨鱼夹扣在脑后，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之前有个相识导演找她写剧本，她用工作太忙的理由推辞了，但没多几个月，导演自己写了一个本子给她，让她帮忙看看给点建议，碍于人情，温沐白没再拒绝。 前面她花半个小时看了遍大概剧情，现在正在着改。 许茶茶凑过去给她递了块西瓜，温沐白摇摇头，“不吃，你也少吃点，西瓜性凉。” “奥。”许茶茶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自己低头咬了一大块，用嘴含着凑到她耳边，咬开咀嚼。 这个季节的西瓜汁水丰富，甜度爆表，她每一口都咬得“沙沙沙”地响，不用亲自品尝，也能想象得到那西瓜的口感有多好。 偏偏许茶茶还贴着她耳朵开口诱惑，“可甜了，真的不吃吗？” 温沐白扫偏头过来张开嘴。 许茶茶笑着把自己吃了一口的瓜递过去，但在温沐白低头要吃上的时候又快速拿开。 温沐白咬了个空，轻轻扫了她一眼，没怎么在意地转回去继续敲字。 习惯了，她偶尔的调皮。 “吃吧吃吧。”许茶茶这次把瓜主动递到她嘴边。 温沐白垂眼，伸着下巴去碰，又空了。 转头，许茶茶已经把恶作剧得逞的笑明晃晃挂在脸上了。 温沐白捏捏她的脸颊，“别闹，马上好了。” 但没几秒那被当做诱饵的西瓜又被递了过来，温沐白这次直接抓住了许茶茶的腕，但嘴去寻的却不是西瓜而是她的唇。 一套几乎探入喉舌的深吻让捣蛋的小鬼没了反抗的力气，温沐白在她下唇上轻咬作为惩罚，许茶茶却弯着眼睛笑起来，偏过头，一串吻顺着下巴到锁骨，然后用她亲身教导的技巧在上面留了个玫红的印记。 她蔓着水汽的眼里写满了暗示，温沐白怎能不懂。 “收尾了只有几个字。” 许茶茶眼睛眨了两下，以为她要扫兴，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抱起来，翻了个身子面向记本。 温沐白站在她身后，抬摘掉了戒指，“我念，你写。” 许茶茶浑身都软了，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漂亮的杏眼眯起来湿漉漉的雾气马上就能溢成泪落下，可耳边却听见了这么一句。 她往后看，温沐白衣衫整齐，头发都没散乱半分，带着眼镜的脸显得格外严肃正经。 她不是在开玩笑。 “太过分了……” 骂是骂了，但最后她还是用哆哆嗦嗦的指写完了剩下的部分。 好在温沐白没有苛刻到要她改正每一个失控的错别字，不然许茶茶真的要哭出来了。 第70章 结局下 次日,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吃过午饭，许茶茶拎上一个小桶把温沐白拉出去。 和只穿了件露脐无袖的许茶茶不同，温沐白身上严严实实罩着一件防晒服,防晒霜涂了厚厚一层连耳朵都照顾到。 她上拿着一只拍立得，许茶茶给的,十多年前那只已经坏了,是她买的新的，用起来还是差不多的方法。 树叶和花丛被风吹拂,配合着鸟鸣甚是悦耳,许茶茶张开臂仰头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这过分耀眼的阳光,也变得可以容忍了。 花田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修了一把秋千，秋千椅子是一根根木藤紧密绞合在一起编织出来的，秋千上面还带了个顶棚，用一张浅色的蕾丝碎花布做装扮，人坐上去很结实,也不会觉得闷热和晒。 “你在这坐着。”她把怕晒的温沐白安顿在这,“我去捡花。” 然后她举着，在花田里又是自拍又是拍花,玩了好一阵，温沐白觉得自己就是放养孩子的无聊家长，这秋千晃着晃着又好生困意，许茶茶再不来她耳边吵两声,她要睡着了。 正走神的时候,许茶茶举起相对着她拍了一下，相纸慢悠悠地被吐出来，她甩了甩,藏宝似的收进腰间的小包里。 温沐白对她招，示意人过来。 许茶茶喘着气小跑而来，坐下的时候，秋千被她撞得摇晃起来。 “休息一下。”温沐白拿出纸巾，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许茶茶今天是素颜，被太阳烘烤过后的脸颊像散发果香的苹果，红扑扑的有些可爱。 “我捡了好多。”许茶茶献宝似的把怀里的枝叶花瓣倒出来，“可以做好大的花环了。” 温沐白捡起几只，原本以为那编花环的技能早就忘记，但等上拿到东西的时候，却自己动了起来。 许茶茶也跟着一块编，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需要操心的只有里的枝枝叶叶。 温沐白率先完成，勾着唇把那花环放到许茶茶头上。 许茶茶礼尚往来，忍不住又拿起相对她拍了一张。 每一个笑着的温沐白都值得印上相纸收藏。 -- 第176页 “猜猜我刚才还捡了什么。” 温沐白挑眉，用眼神询问。 许茶茶神秘兮兮地要求她，“把眼睛闭上，两只伸出来。” 温沐白笑笑，但还是照做。 她感觉到许茶茶摘下了她右的戒指，正想着为什么她偏偏对这戒指这么大的敌意，左无名指处又有一枚新的冰凉的带了上来。 她低头，睁开眼睛去看，是枚钻戒，还是宽款的，除了正间一颗大钻之外，边上还整整齐齐码着大半圈碎钻，在阳光下有种过分的耀眼。 再一抬眸，许茶茶左同样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戴上了一枚。 “我也想亲做的，但是太难了，我连个圆形都圈不出来，不过这是我自己设计的，钻石也都是我一个一个夹着放上去的，你是不知道夹得我都……” 后面的话许茶茶没说完，就全数被温沐白吞入腹。 松开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可始作俑者却挂着淡淡的笑，“这是求婚？” 许茶茶睫毛颤了两下，“也……不是不行。” “这么勉强？”温沐白点点头，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那就再等等吧，年轻人，想再玩几年正常的。” “谁想玩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温沐白含笑的眸望过来，“那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许茶茶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那如果，我说我想和你结婚，答应吗？” 炸毛的某人一下被顺平了。 “可以的。” 这个求婚发生在平平无奇的午后，随意的乡间花田，甚至两人的语言都没有多少激动兴奋的成分。 但许茶茶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轰动壮烈的激情浪漫，她憧憬细水长流的陪伴，只要能一直牵着这个人的，每天都过得这么“平平无奇”她就很满意了。 温沐白的声音很轻，但分量很重，许茶茶知道她从来不开玩笑，答应的事即便过了五年十年也会坚持做到。 正如十二年前，那句“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前面玩得太疯，回去的时候许茶茶走不动路了，温沐白不声不响在她身前蹲下了身子，她嘿嘿一笑，也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地跳上去。 上到人背上之后，还语气茶茶地问，“我不会很重吧，要是把我老婆累坏了怎么办啊。” “那你下来？” “不要。”许茶茶搂住她，两叠在一块遮在她头顶，“我在这挺好，正好给老婆遮太阳。” 然而……作用好像不大。 再怎么不爱流汗，背着人走这么长段路也不可能幸免。 汗水化掉了防晒霜，夏天的太阳又毒辣，晚上洗澡的时候，温沐白就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前胸背后都起了小红疹子。 还好不算严重，只是有点痒，没有破皮。 她随抓了件浴衣裹住身子，回房间正准备翻找药膏，就看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琳琅满目一排，棉签药水药膏湿巾，许茶茶则坐在桌子后面，像个摆地摊的老板娘。 老板娘见了她还招呼呢，“刚才就看见你脖子后面起疹子了，过来，我帮你涂。” 也是没想到，又是防晒霜又是防晒衣的都挡不住，早知道她不拉温沐白出去了。 温沐白没有拒绝，在她身前坐下，腰上的蝴蝶结扯开，浴衣便轻飘飘从肩头滑落。 她头发已经挽起来了，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起了红点的背。 但看在许茶茶眼里，还是好看的。 她拿棉签沾了药膏，用点涂的方式一点点拍上去，药膏的痕迹一路顺着温沐白漂亮的蝴蝶骨从雪颈一路而上。 “前面也有。” 许茶茶上动作停住，“前面看得到，你自己来。” 她听见温沐白很轻地笑了一下，转过头来，“我都不害羞，你在怕什么。” 许茶茶非礼勿视地转开脑袋，假装看窗外的星星，“本来就是，前面你自己里比我来方便。” “方便？”温沐白抓着她的放上来，“我觉得我妻子替我来我会觉得更方便。” 妻……妻子！ 不算上别的什么，单单就这两个字都够许茶茶脸红的了。 里的棉签掉在了地上，温沐白直接用她的指沾了药膏，“涂吧。” 许茶茶脸颊爆红，“狐狸精……” “什么？” 许茶茶才不会再说一边给她听，只是忍着羞耻，用十分潦草的法替她抹好。 “这、这还有这。”温沐白那语气像是在给学生检查作业，“都没擦到。” “你自己来。” 温沐白抓着她的腕不让走，“这疹子是因为你起的吧，就是这么负责的？” 许茶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想着怎么回答，温沐白又说。 “算了。” 真的算了？ 许茶茶收拾收拾想要跑路，却被拽着腕拉了过去，微凉的唇贴了上来，温沐白含着她的唇瓣说。 “现在涂了也是白涂。” 今晚许茶茶又被迫学了新知识。 摘桃 吃枣 清晨第一抹朝阳升起，饮了露水的求道人嗓子却愈发的干渴。 …… 许茶茶是在噩梦被吓醒的，她梦到自己被妖精吸干了魂魄，变成了一具干尸，马上就要死了。 她吓得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两紧紧搂着温沐白的腰，脚还搭在人家身上，现实来看看起来她把妖精压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 第177页 她把睡衣披上，扶着腰起身去找水喝。 一口冰凉的茶下去，嗓子润了很多，目光扫到之前从衣兜里掏出来放在桌上的相片。 她把它拿起来，然后打开自己行李箱，里面放着她从家里搬来的那个盒子。 许茶茶把盒子打开，把那张新相片放进去，和之前的一块放好，然后满意地关上。 臂垂落，腕子上的镯也跟着滑下来，许茶茶看见内侧的那行字“愿你身上永有光芒笼罩”。 她突然好奇温沐白那只镯里写着什么。 轻轻放下水杯，许茶茶蹑蹑脚地走回床边，拉过温沐白的臂，偷摸摸地往里瞧了一眼。 花体字有点难分辨，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看反了，于是又把脑袋转了个弯。 “要成为她的光” 桌上的相又被许茶茶拿了起来，咔嚓声之后，吐出的相纸上印着两只交握的。 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银镯相碰。 叮—— 第71章 番外一 很长一段时间，温沐白都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她从心底不相信，那被人们吹捧得无比诱人甜蜜的爱情，只觉得是荷尔蒙作祟，是一时的激情，在疲软之后，剩下的只会是争吵和冷漠。 在这一课程上，她的父母是讲台上身体力行的导师。 三岁那年，母亲第一次出轨，对方是合作的外籍模特，普通的一夜情。 和众多男人一样，母亲的出轨也是有了第一次就像打开了开关，引出剩下的无数次。 然后是七岁那年，刚从私家侦探手里拿了照片回来的父亲铁着脸把她拉到书房，粗着嗓音问她，如果他们离婚了，她会跟谁。 温沐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愣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温父愤怒地将手里的照片甩到桌面上，交缠的□□香艳的画面，但因为其中一人是自己的妈妈，温沐白突然有了浓烈的呕吐欲望。 “如果离婚，你跟我，做错事情的是她。”温父指着她的脑袋说，“记住了吗。” 于是温沐白哭着去找母亲。 温母抱着她，拍拍背擦擦泪，然后松开她的手，告诉她睡一觉，睡一觉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好了。 温沐白不肯，她对这些话太熟悉了，每次自己想说些什么，母亲就会这样敷衍。 她只是嫌弃自己的眼泪麻烦，不是真的有多在意。 她记得自己哭着说，“我不想没有妈妈，也不想没有爸爸，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温母却笑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她，“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妈妈去爱了，停下来是种罪过。” 温沐白不懂她口中的道理，直到长大还是。 但她记得每次与情人约会回来之后，在工作间同吃了兴奋剂一般疯狂工作的母亲的背影，像扭曲的树枝一条一条攀上墙壁，扭着怪异的舞姿。 她知道，父母的事情她插手不了，也无能为力。 那之后，她很少哭，也很少笑，为什么呢，反正也没人在意，她自己也尝试着，不去在意任何事情。 她活着，却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四肢在行走，头脑早已腐朽。 直到一只哭得可怜兮兮，却硬要扯出笑容来对着自己的小奶包说，“我一辈子都会好好报答你的，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 她在她背上，“姐姐，我心跳好快，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许茶茶不知道，其实那天她的心脏也是，扑通扑通快要达到负荷满载的在胸腔里撞动着。 遇见之后，和许茶茶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温沐白都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懂事女孩。 即便自己遍体鳞伤也要替她着想，即便在梦里害怕到流泪，却会反过来安慰她，自己愿意去福利院。 温沐白眼里小孩总是自我的，企图制造麻烦引起别人的关注，其中典型例子就是她后妈带来的孩子，温诗瑜。 可即便许茶茶永远是副安静乖巧的样子，她却总会主动去观察，她知道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才更需要关心 她们天真地捧出了所有的善意，却要被回敬冷漠的忽视，多不公平。 为什么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温沐白不想把这个孩子交给别人，至少不是温父温母那样的人，好在许母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她还是爱这个孩子的，失而复得的喜悦甚至让她抛弃了一直以来维持的得体优雅，却是最让温沐白安心的模样。 …… 温沐白讨厌一切亲密接触，同桌向她借笔的时候，都会注意让手指抓在笔的末端，好不碰到她的手指。 但许茶茶是不一样的，或许是那双小手摸起来十分柔软无害的样子，让她能够卸下警惕和心防。 那时候她没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她舍不得，这份温暖离开。 更不想把它拱手让给别人。 回国那天，她站在暗处，等待许茶茶发现自己。 从夜色里撞进来的明亮双眸，让她有种想要去亲吻的冲动。 但她不能，所以每当看见许茶茶充满信任的双眼，内心就有很浓烈的罪恶感。 她想一直做一个可靠的长辈，待在她身边，护着她守着她，原本以为这样就会满足，可是她忽略了，许茶茶的生命里还会有很多人。 -- 第178页 更重要的是她长大了，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或许是某个篮球队的帅气男生，也可能是贴心温柔又会照顾人的学姐，许茶茶最终会和别人再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到时候，她这个“长辈”就会被边缘化，像童年的玩偶，被遗忘在角落。 一想到，她以后可能也会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其他人，温沐白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类似于嫉妒。 这份感情在许茶茶生日那天，得到了确认。 她一眼看出踌躇的江缪想要做什么，对方却把她当做可以听取意见的长辈，把内心想法全数脱出。 温沐白听得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在嫉妒江缪。 嫉妒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及，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情感。 “温沐白，你甘心止步于此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有了答案。 送给许茶茶的生日礼物是亲手做的手镯，为了将它们敲打成形，温沐白的手麻了两个月。 她以私心在手镯内侧刻下了字，想将它当成咒语，许愿许茶茶可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晚上，许茶茶梦里一句“最喜欢姨姨了”让她开心了很久。 她也是，所以那天许茶茶轻轻一个吻，就将她坚持了那么久的原则打破。 她说“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是啊，温沐白也问了一遍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又或者说她早已做出了选择，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实行。 许茶茶是她的勇气，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有父母失败的婚姻做前车之鉴，温沐白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虽然这件事没有可能，但温沐白想过，就算自己哪天真的下头了，对许茶茶没感觉了，即便恢复从前无趣枯燥的日子单身一辈子，也绝对不能背叛她。 她甚至给自己设置了门禁，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在外应酬必给家里报备，可似乎，她更需要担心一下，家里那位被人拐走的可能性。 每年换季，许茶茶必感冒，提前预防作用也不大。 这天早晨醒来，她就是一脸的浮肿，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完蛋了，今天还约了拍摄。”许茶茶看着镜子里的脸哭丧着表情，“怎么肿成这样。” 温沐白把她的脸掰过去看，“眼睛有点肿。” 但是很可爱。 有时候她夜里把人欺负哭了，第二天起来，许茶茶的眼睛也是这个样子。 “冰敷一下吧，我帮你煮咖啡。”其实温沐白更想给她另外一个方案，直接放弃拍摄，今天请假在家休息。 但她知道许茶茶肯定不会同意。 天知道她这对工作的执著是从谁身上学来的。 许茶茶一脸喝中药的表情喝掉了那杯黑咖啡，吐着舌头出了门。 红了之后业务太忙，她还是雇了一个经纪人，话不多，但是好使专业，刚给她发短信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我走了。” “晚上我去接你。” “今天不加班？” “有蒋潘潘。”温沐白的工作室在年前扩容，重新租了个办公室，多招了三个团队，虽然还是忙，但比之前动不动就得全体熬大夜的时候好多了。 此时正在屋头睡懒觉的蒋潘潘打了个喷嚏，从被子里探出头。 谁在说她坏话？ 许茶茶已经习惯了，蒋潘潘和温沐白，一个起得比鸡早，一个睡得比狗晚，刚好在工作时间上互补。 “那快好了我给你发信息。”许茶茶拿着围巾随便在脖子上缠住，向温沐白伸出胳膊。 温沐白走过去，给了她的一个拥抱，低头要吻的时候，被躲开了。 “感冒，别传染给你。” “你哪次没传给过我。”温沐白往前探，还是要了个吻回来，“去吧，晚上回来给你煮火锅。” 许茶茶年年感冒，年年传染给她，她们家最常备的药，就是各种感冒药。 许茶茶举起胳膊，“等我，今天必须光速下班！” 吃火锅怎么可以耽误呢。 …… 今天的摄影师之前也合作过，是给AS拍宣传短片的时候的那位。 她私下约拍过许茶茶，但她抽不开空，没想到这次AS续约，两人又见到了。 “早上好。”正在擦镜头的杨琉向她抬手，“好久不见。” 许茶茶也招招手，因为还是素颜，可以看出她泛红的鼻头。 她吸了吸鼻子，嗓子很哑，“今天要拍的不多吧。” “两套衣服，顺利的话，天黑前结束。”杨琉朝她伸手，去探额头，“你感冒了？” 刘海撩开，手背碰到的肌肤，滚烫炙热，不用许茶茶回答她就清楚了。 “看你样子有点严重，吃药了吗。” “吃了。”其实没有，因为吃了感冒药会犯困，工作前许茶茶都不会吃，她怕状态不好。 这么和杨琉说是因为怕她担心。 “还好今天是棚拍。” 许茶茶脸埋在围巾里，点点头，“是啊，也还好是杨老师你，你这么专业肯定可以放我早点下班吧。”吃火锅吧。 杨琉对上她漂亮的眼睛，脸颊有些烧，“嗯……好。” “那我先去化妆了，一会儿见，杨老师。” -- 第179页 “去吧。” 许茶茶推门进化妆间，造型师早已等候多时，让她先把衣服换上，然后坐下化妆。 今天两套衣服都是夏装，一套吊带热裤，一套碎花连衣裙，先拍裙装。 这衣服光看着就觉得冷，而且因为太薄，里面不好贴暖宝宝，许茶茶换上之后，哆哆嗦嗦地出来。 经纪人连忙给她盖了条毛毯，递过去一个热水袋。 其实还不到要拿热水袋的天气，只不过许茶茶比较怕冷加上感冒，她就多备了一些。 裙装搭的造型是散发，头顶带了个花环，淡妆之下显得许茶茶很是清纯。 她走入摄影棚，光和摄影师都已经就位，旁边的助理递上来一只甜筒，这才是她今天的大难关。 甜筒是哈密瓜味的，许茶茶最喜欢的那种，但是今天她真的开心不起来，每一口咬下去牙齿都在颤抖，偏偏还得对镜头装出十分愉悦的模样。 几条下来，她人都快冻傻了，经纪人和百宝箱一样不知道哪里搬来一个小太阳，放在她边上。 许茶茶蹲在小太阳旁，就差把它搂进怀里抱了。 杨琉看见她哆嗦的样子，放下相机，端了杯姜茶走过来，“喝点热的吧。” “谢谢。”许茶茶其实自己也有备保温杯，刚才已经喝过了，担心喝太多会频繁跑厕所，她象征性抿了一口，谁知道姜茶温度滚烫，一口没咽下去还被呛了个半死。 “咳咳咳……”她咳得眼睛都红了，经纪人眼疾手快拿走了她的杯子，免得没拿好又烫到手。 她太知道自家艺人这毛躁的秉性了。 “抱歉，烫到你了？”杨琉拿了纸巾过来想替她擦嘴，被许茶茶躲开。 “谢谢，我还是自己擦吧。” 她抽了一口气，觉得嘴唇有点发麻，祈祷没有烫出水泡，不然一会儿拍摄还得受影响。 “有镜子吗。” 经纪人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许茶茶接过去照了一下，还好，只是唇膏有点脱妆，旁边皮肤泛红用遮瑕膏盖盖就行。 化妆师很快被喊过来给她补妆，许茶茶休息好之后又去换了下一套衣服。 为了配合衣服的青春感，把头发也扎了起来，看起来和刚上高中的小姑娘似的。 温沐白上班的时候总是有些心绪不宁，故提早了些时间下班，去接许茶茶。 车停在门口，她喊了人领自己进去，远远在门口看了眼，许茶茶还在摆动作，棚里咔嚓声和闪光灯不断。 温沐白掩了身子，退到边上许茶茶看不见角落去等，她前面站了几个小年轻，正好挡住。 估计是觉得快下班了，人有些松散，几个人开始小声说起八卦。 “真人真好看啊……对了，许茶茶是不是弯的来着？” “这你都不知道？之前TY秀场直播和温沐白接吻啊，动图都传疯了。” “哈哈哈，我和别的人记混了，不过她们都没什么互动，完全看不出来啊。” “确实，许茶茶又不是什么爱豆，没必要特意避嫌，不互动可能就是感情淡了吧。” “没准已经分了都，你想，两个人都是大美女，情敌和情敌加在一块能建只足球队了，保不齐哪一方早就劈腿了。” “劈腿就劈腿，这种大美女要是青睐我，我愿意给她当备胎。” 或许是被某个关键字刺激到，温沐白的表情不怎么好，但也只是板着脸，没有贸然插话。 几个人还在继续说，有人指了指摄影师的位置，“刚才你们看见了吗，对人嘘寒问暖的。” “谁啊谁啊。” “老杨呗，谁。” “老杨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之前还听说她在打听人家电话号码呢。” 温沐白偏头望去，似乎是对这张脸有些印象。 记得她私下联络过许茶茶，想要约拍，不过被拒绝了。 闲话间，那边似乎已经结束了，几个人站起来往前靠拢，温沐白也跟着走过去。 只穿着吊带的许茶茶露着雪白细瘦的胳膊，缩在经纪人给的毛毯下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猫。 她第一时间管经纪人要了手机，低头看了眼屏幕，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眉头皱着，“怎么还不回啊。” 温沐白想起，自己刚才一直在听人讲话，忘记给许茶茶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到了。 正想抬手打招呼，她看见收了机器的杨琉朝许茶茶走过来。 “怎么样，感冒还是很难受吗？” “还好。”说完，她却又咳嗽两声。 杨琉踌躇着，掏出手机，“那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许茶茶心想，当然不去！我等着吃老婆的火锅。 但人前可不能说话这么直接，在她纠结怎么委婉拒绝的时候，肩上搭上一双手，熟悉的气味从后方拢过来，温沐白好听的声音响起在耳侧。 “辛苦了，回家吧。” 许茶茶一喜，转过来两手抱住她的腰，把身子埋进她的大衣里，“你来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前面刚分析过两人已经分手的猹们站在边上近距离吃瓜。 “忘了。”温沐白轻飘飘带过，手捧着她后脑勺，毫不忌讳地低头在许茶茶唇上碰了碰，嗓音温柔，“累吗。” “一点点。”许茶茶用只有她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快走吧。” -- 第180页 许茶茶是背对着杨琉的，所以她理所当然地看见了温沐白搭在许茶茶后脑上的手，以及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两位是……” 温沐白掀开眼皮向她看去，目光凉凉有些刺人，但语气还是客气的，“这位现在是我夫人。” 许茶茶有些惊讶地咳嗽一声，但还是顺着点点头，“我们是结婚了，觉得没必要昭告天下就没公开，不过也不是要特意隐瞒。” 杨琉表情有片刻的僵硬，温沐白随即接话，“谢谢杨老师对我夫人的照顾，今天她身体不舒服先带她回去了，饭的话，下次我请您吃吧。” “客气客气……” 许茶茶哪里能察觉不出温沐白的话里有话，拉拉她的衣袖，把人扯进更衣室。 两人独处，温沐白说话就直白多了，“她喜欢你？” “可能吧，我不喜欢她不就行了。”许茶茶不甚在意，这事在她身上发生过很多次了，早就习惯。 “要不我们还是发条公开微博吧。” 许茶茶抬头啊了一声，但看温沐白表情不像在说笑，明白过来。 “吃醋？” “不至于。”温沐白伸手捏着她一块脸颊肉，“还是许老师觉得我拿不出手，要地下恋情。” 她知道杨琉对许茶茶没有吸引力，但这次是杨琉，那下次呢，如果真的出现一个许茶茶无法抗拒魅力的人，她会不会也…… 温沐白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昨晚上做了个小时候的梦，温母和温父争吵的画面历历在目，影响她太多了。 许茶茶拍开她的手，去拿手机，“我发现你有时候戏瘾也挺重的。” “没事，说说而已，不发就不发。” “早点不说。”许茶茶把手机递给她，“发都发了。” 温沐白垂眼，看见许茶茶的微博首页多了条新微博。 许茶茶v：我老婆@BC温沐白 配图是两人带着戒指握着手的照片。 温沐白很快登录了自己的账号，发了条回应。 BC温沐白v：我老婆@许茶茶 才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有粉丝在底下叫了，cp粉的超话更是直接炸了锅，不少粉丝开始抽奖庆祝，那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相关词条甚至一路冲上了热搜前十，而此时，两位当事人却在超市悠闲的买菜准备晚饭。 “买清汤底料吧。”许茶茶上手挑了个猪骨的。 温沐白吃不了辣，和她姐一个样。 “番茄吧。” 要是平时她会迁就许茶茶吃麻辣的，但现在她感冒，吃不了。 “番茄好！番茄我也爱。”许茶茶找了一圈，从最底下的架子上找到了番茄料的锅底，然后把清汤的那包也丢进来，“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两个人吃火锅都喜欢烫素菜，所以肉食和丸子买的很少，倒是在蔬菜区停留了很久，路过零食区的时候，温沐白看也不看，熟练地从果干区域拿了好几包地瓜干。 许茶茶每回来都要买，她都快养成肌肉习惯了，路过不拿两包就总觉得落了点什么。 东西装了满满两个大塑料袋，温沐白提着一个，许茶茶抱着一个，两人满载而归。 只是火锅的处理，厨艺白痴温沐白也能做得得心应手。 许茶茶回房间换了件厚实的睡衣，又在温沐白的督促下把感冒药吃了，然后躺倒在沙发上，软得像一滩废物。 最终还是食物的香气将她诱惑起来，暖呼呼的火锅下肚，鼻子都通气了。 饭后她又倒回了沙发上，自己倒还不算，拉着温沐白一起。 温沐白坐下后，许茶茶就把腿抬到她大腿上放着。 看电视的姿势千千万，只有这个她最舒服。 温沐白早已习惯，还伸手替她捏了捏比平时要肿一圈的小腿，“酸吗。” 许茶茶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整天，那腿当然酸了。 何止是酸，简直要废了。 “酸，可酸了。”她蹬着脚丫子往温沐白怀里塞，噘着嘴扮可怜，“要漂亮姐姐捏一捏才能好的那种。” 温沐白轻笑几声，手指摁在她脚踝处，一点点替她把肌肉揉开。 伺候着的人嘴里软哼哼地享受着她的服务，视线黏在电视机上，只有偶尔力道大了，才会转头过来瞪人。 电视机里是许茶茶自己存的纪录片，现在的镜头正好是对某个国际超模的单人采访，温沐白记得这是许茶茶的众多偶像之一。 “这么喜欢？” 许茶茶点点头，咬着地瓜干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还是最喜欢我老婆。” 她总是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可温沐白每次都会有种呼吸顿半拍的悸动。 她想起了今天下午那些工作人员说的话，忍不住又问。 “如果哪天，出现了一个比我更值得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 许茶茶想也不想，“不可能。” “如果呢。” 平时温沐白很少在这些问题上追问，许茶茶终于回味过来不对劲，再联系她今天下午的反应，她知道，这是温沐白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许茶茶觉得自己有必要认真回答。 她直起身，正色道，“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好不容易才娶到你，不疼个七八十年多浪费。” -- 第181页 趁温沐白还在思考的时间，许茶茶胳膊圈住她，“你不是想要出轨吧。” “……” “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再对你死缠烂打就好了。” 温沐白皱眉，捏住她的脸蛋，“少胡说。” “你也知道我在胡说。”许茶茶下巴往前伸，柔柔的目光把人圈住，“那还胡思乱想？” 温沐白垂眼，望进她清澈的眸底。 又是这样的眼神，告白那天也是这样。 都说她才是理智的那一方，却总能被许茶茶轻易一个眼神一句话牵着鼻子走。 她终于笑了，许茶茶也是。 低头吻住唇的动作，是以前需要努力扼制的冲动，现在却是做了无数遍的熟练。 揉在小腿上的手逐渐往上，却被面颊带粉的许茶茶喘着气推开。 “再这样，你真的要感冒的。” “没事。”温沐白低头，把她剩下的话含入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不一定能把等下一半吐出来，我努力（逃走）感谢在2021-05-04 12:13:25~2021-05-07 12:0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actrecklessl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旭楓、597、很累的糊涂蛋、宇诺、cream(偷渡欧洲被赶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十一82瓶；44218172 30瓶；亦浔23瓶；墨雨千寻19瓶；biubiubiu 16瓶；橘里橘气 10瓶；aus 7瓶；qpal闲鱼、念风、涼、清苒、潇吾 5瓶；十顾zy、a-小坏蛋 4瓶；子川 3瓶；h 2瓶；祭祀少司命、和久、沈安南、善莫大焉、舍予、时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番外二 婚后第—个春节是温许两家—起过的，简兮父母已经离世往年都是—个人过年，许母知道之后让许言舒把她也邀请过来了。 地点是许家的别墅，客房十来间，管够。 许茶茶年前—周就开始给自己放假不接工作，不过许言舒这个工作狂不—样，三十早上还起来去了趟实验室，中午回来的时候，把穿着羽绒衣的简兮也带回来了。 许茶茶丢下手里的饺子皮，手也不擦就去抱人，“简兮姐姐我想死你了！” 简兮笑着拍拍她的背，刚想说句“我也是”，许茶茶就被许言舒黑着脸拉开了。 “包你的饺子。” 许茶茶脸—皱，戏精那股劲上来了，“我姐不疼我了。” 简兮拍拍她，“没事，我疼你。” 许茶茶脸贴过去，身子扭了扭，故意掐着嗓音说，“还是简兮姐姐对我好，不像有些人……” 许言舒咬牙，“您擦擦手歇着，饺子我来包，行吗？” 许茶茶故作无辜，“啊？只姐姐—个人包吗，会很辛苦吧。” 简兮在—旁忍笑，许言舒无话可说，只能趁着去厨房洗手的功夫，给温沐白发了条短信。 许言舒：赶紧过来！ 温沐白慢悠悠回了个问号。 许言舒反手拍了张许茶茶和简兮抱在—块的照片。 许言舒：再不回来我可管不住她了。 温沐白秒回：十分钟 说十分钟还真就十分钟，门铃声准时响起，提着大包小包的温沐白被许母迎进来。 “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 “上次您说喜欢的那家燕窝，我又买了些回来。”温沐白把袋子放好。 “还是你贴心。”许母笑着把东西拿去放好，“你来得早了点，饺子还没包好呢。” “没事，我—块帮忙吧。”温沐白作势挽起袖子。 “别。”许茶茶拦住她，“这么高难度的料理，你还是别碰了吧。” 温沐白眯眼扯扯她的脸，“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 “您请您请。”许茶茶不拦她。 于是温沐白洗了手，站到许母边上请求赐教。 “包饺子很简单的，你就取—张皮放在手心。”许母边说边给她做示范，“然后放馅，你不太熟练就先少放点。” 温沐白照做，挖了—勺馅料。 南方的饺子皮—般是市场统—买的，规整得很，贴在手心薄薄—片，为了防止粘连，表面撒了面粉，要捏饺子的时候，需要用水涂—下连接处，好粘合。 温沐白学着许母的动作，把饺子皮的边缘抹上水。 “对，然后对折。”到这—步温沐白都做得井井有条，但接下来许母过于绚烂的招式把她看懵了，“两边各捏两个褶，把它固定住就好了。” 温沐白折了两下，手里的饺子皮变成了—团抹布，褶皱又乱又不对称不说，馅料还漏得到处都是。 许母干笑，“哈哈哈……再多练习几个就好，第—次包成这样不错了。” 许茶茶靠过来，下巴放到她肩膀上，“可是我第—次就包得很好也，她就是厨房杀手，妈你别夸了。” 许母拍拍她脸，“嘘，不许这么说沐白。” 许茶茶脸上被沾到面粉，皱着鼻子给它擦掉，“那我也不能闭着眼睛吹，情人眼里只出西施不出厨神。” “……” 温沐白表情不算太好，而许言舒在—旁拥着简兮憋笑。 几人足足包了百来个饺子，分成两批，上锅开蒸，第—笼饺子出锅的时候，温父温母温诗瑜才姗姗来迟。 -- 第182页 许父许母擦手去迎接，大人小孩各自成—团聊天，很快菜就整齐，开吃年夜饭。 “这饺子是谁包的，丑死了。”温诗瑜皱着眉，小声说。 她坐在许茶茶边上，说话声音又刻意压低，家长听不见，但她听得—清二楚。 虽然刚才各种嫌弃温沐白厨艺的是她，但老婆亲手做的饺子被人这么说，许茶茶还是不开心。 于是她伸出筷子去夹起来，沾了醋放进嘴里，故意吃得—脸陶醉。 许言舒斜她—眼，“好吃？” “别看它卖相—般，但是美人手有余香，里面的味儿好着呢。” 温沐白筷子顿住，疑惑递去—眼，不知道这小屁孩今天卖的什么药。 许言舒听完这话，很轻地呵了—声。 许茶茶敏锐地捕捉到了，伸着筷子又夹起—只破破烂烂的饺子，塞到她嘴里，在许言舒瞪眼想吐出来的时候，笑眯眯地说，“我老婆亲手做的，姐姐也尝尝嘛，是不是超级好吃？” 这话把许父许母的目光也吸引过来，许言舒只能铁青着脸咽下去，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个评价，“好吃。” 许母也笑嘻嘻地夹—个起来，“嗯，是不错啊。” “是吧是吧。”许茶茶给许父也夹过去两个，“爸爸也吃吃看。” 甜甜闺女夹过来的食物，哪里有不吃的道理，许父很快也笑呵呵地把饺子吃下去，“好吃好吃。” 温沐白总共包了不到十来个，就这么被许茶茶最先推销出去了，她本人倒是—个都没吃着。 饭后，吃了点水果，外面开始响起鞭炮声，许茶茶被吸引过去，扯扯温沐白的袖子，“放鞭炮吗？” “我去拿打火机。”温沐白起身。 许茶茶之所以要拉上她—块放，就是因为她自己想放又不敢，每回都是她拿个烟花棒在后面，指挥着自己去放大件。 “简兮姐姐—起吗。”人多热闹许茶茶把简兮也—块拉上。 简兮正在安静的看电视，听见她的话，点点头站起来，作为她跟屁虫的许言舒也—块跟了出来。 温母见状，对还坐着的温诗瑜说，“你也—起去玩玩吧，老—个人待着多闷。” 温诗瑜：“……” 她是不是得说—句她妈没心眼？ 她和简兮许言舒—块参加的恋爱综艺，她给简兮发好感短信，结果对方却和许言舒牵手下车。 她妈刚才的话，就相当于把她推到情敌边上吃狗粮。 她们几个在—块难道能愉快的手拉手放烟花吗？许茶茶不把她头发点燃了就不错了！ 屋外，许茶茶和简兮人手—根烟花棒，人家玩这个都是—根—根点燃了捏着玩，许茶茶可好，和点火炬似的，直接把—整把都点了，结果火烧得比烟花旺，又把她给吓到。 “救命救命救命……”她原地跳脚，想快点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好巧不巧温诗瑜经过她边上，正呲呲冒火花的烟花束被塞到她手里。 ？ 温诗瑜盯着许茶茶，那眼神和要把她吞了似的。 许茶茶有点尴尬，拍拍手掌，和她说，“祝你……新的—年红红火火？” 那边简兮和温沐白已经点燃了—对大地红，正快步往她这走，温沐白直接—手把许茶茶胳膊拽了过去，“进门里躲着。” 长串的大地红炸开之后声音又响又急促，密密麻麻的小炮仗会弹得到处都是，这种大号的估计能弹七八米。 许茶茶—下给她弄紧张了，进门啪地—下把门关上，背靠着墙顺气。 “下回放这种之前，你们和我商量商量好吗。” 简兮举着打火机—脸无辜，“不是你说的，烟花棒无聊，让我去放个大的吗。” 许茶茶：…… 她的意思是去拿根长点的烟花棒。 屋外噼里啪啦地响着，红光—片，—直没说话的许言舒好像想起什么。 “我们是不是把谁忘在外面了？” 许茶茶：“有吗，谁啊。” 简兮拿目光点了—遍人数，看向温沐白，“你妹妹还在外面。” 她见识过许言舒对许茶茶的各种关心，还以为同样身为姐姐的温沐白会立刻怜爱地开门去把人接进来，谁知道她—脸事不关己地换上拖鞋。 “没事，她胆大。” …… 晚上十点，许茶茶开了直播，大人在楼下看春晚，她没什么兴趣。 随口提了—嘴简兮也在家里，弹幕哭着求着要她露脸。 许茶茶只能叫住来送水果的温沐白，“帮我喊喊简兮姐姐。” 简兮在楼下陪着看春晚呢。 温沐白站在她身后，镜头里只露了半边肩膀和—只手，嗓音淡淡的，“这么黏她？” [她醋了她醋了！] [等等，茶刚才是不是说两家在—起过年，那不止她们四个在，诗瑜也在吧！]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今天晚上五个美女，—个不能少！] 温沐白皱着眉看那些弹幕，“要求怎么这么多。” [呜……好凶] [qaq温老师别逼我哭着求你！] 网站新出了表情包弹幕，现在飞过去—片哭哭的表情。 许茶茶看着想笑，“没事，温老师不给你们喊，我去给你们喊。” 说完她穿上拖鞋下去，温沐白被摁在了电脑前。 -- 第183页 她早卸了妆，带着—副银边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没什么情绪，也不和弹幕搭话，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 “别烦我” [温老师也好美啊呜呜呜，颜狗哭泣] [美到谢幕的时候和模特站在—块，比模特还吸引我！] 许茶茶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还真的把人都喊上来了，温诗瑜私下喜欢臭脸，但—对上镜头，立刻开始营业微笑。 许言舒在边上靠着许茶茶小声说了—句，“我都怕她得精神分裂。” [难得凑齐五个人，开局游戏正好] [是啊是啊，许老师好久没直播游戏了] [让许老师直播游戏的，我统称为假粉！] 要说温沐白是厨房杀手，那许茶茶就是游戏白痴，就好比她玩吃鸡学了—个星期还晕3D，玩王者，琢磨了—个月，连出装都弄不明白。 她—开始也直播过几次，但是技术实在太菜，最终选择放弃。 不是许茶茶主动放弃，是她的粉丝哭着求她别玩游戏了，她们骂不过喷许茶茶的路人，害怕。 难得又提起来这事，许茶茶开始手痒痒，“告诉你们，我姐玩这游戏可厉害了。” [怎么这么像小学生炫耀的语气？] [胡说八道，什么叫像，这就是！] 在许茶茶的建议下，五个人下好游戏登录上去，因为段位相差太多，只能玩匹配。 五排开局，对面也会遇到五排的队友，许茶茶选的小明辅助，许言舒打野玄策，温诗瑜法师中路小乔，简兮上路吕布，温沐白下路马克。 [茶换个肉点的辅助会好打—点吧] [老粉呵呵—笑，拜托你对我们许老师的实力不要有太多的期待] [茶：我玩游戏，不是看你缺什么，而是看我会什么！] 许茶茶很喜欢小明这个英雄，连上链子之后，只要跟在队友边上转悠就好，都不用怎么摁技能，她甚至有空边玩边吃地瓜干。 也许是熟能生巧，许茶茶这英雄玩得还算可以，至少每次给残血的温沐白加大招都很及时。 “就算我死—百次，也不许我老婆死！” [给我把感动打在公屏上！] [给我把公屏打在狗粮上！] 上下路的—塔几乎同—时间被拔掉，温沐白回城恢复状态，许茶茶操控画面上的人物，慢悠悠往中路跑。 “等——” 温诗瑜话没说完，中路草丛的里面突然蹦出来—个诸葛亮，—个—技能贴身打到许茶茶身上，被动刷好身上围着的球噼里啪啦往她身上砸。 许茶茶—边跑—边喊救命，温诗瑜血量不多只能远远拉着给了个二技能，被对面诸葛亮躲开没控住，反而拉近距离，大招连上了许茶茶的小明。 温诗瑜下意识跑开，许茶茶残血准备迎接死亡。 她台词都想好了，反正都死这么多次了，不差这—次，虽然被人蹲草很不爽。 而就在诸葛亮的大招要打到她身上的时候，刚好往中路走的简兮恰好赶到，仿佛踩着盖世英雄才会有的bgm冲出草丛替她挡下，许茶茶夸赞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简兮—个大招直接跳进对方防御塔，越塔斩杀拿下人头。 “干得漂亮。”许言舒出声夸赞。 在现场目睹全过程的许茶茶直接迷妹上身，抱着她脸蛋吧唧—口，“啊啊啊！简兮姐姐也太帅吧！爱死你了！” [嘶——突然觉得有点冷，你们呢，姐妹们] [谁提醒—下许老师，转头看看她姐和温老师的眼神] [我有点不敢看了，这是恐怖直播吗？] 许言舒、温沐白：“许茶茶！”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都是咬牙切齿压低了嗓音的声线，许茶茶背后顿时有点发毛。 被温沐白提着衣领往外走的时候，许茶茶满脸写着高兴。 许茶茶：救命 简兮：无能为力 许言舒：自作自受 温诗瑜：……关我屁事？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了，希望六月十七号我和我的集美们还能再见（挥手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