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啊》 第1页 [ＧＬ百合] 《喜欢你啊》作者：葳林顿街【完结+番外】 [“喜欢”这两个字。 只有在遇到你的时候，它才有意义。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校园搜索关键字： 主角： 江烟；何雾 ┃ 配角： 三俩好友 ┃ 其它： 城北十七中一句话简介： 这个世界，因为有你而更显温柔。 立意： 只要心中还有希望，远方的梦想，就一定会实现的。 第1章 江母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江烟正在打游戏。 她刚好在对方的高地，收了对方四个人头，正准备五杀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震动加超大的铃声，让她不得不空出一只手，去摁掉声音。 哪里知道，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她被对方反杀了。 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气得她猛地一下子摔了鼠标，还说了句脏话： “我靠，这他妈打个蛇皮啊，这都能被对方反杀，靠，老子的五杀！” 坐在隔壁的小弟，凑过来脑袋，安慰她说： “老大，别气，你是有实力的，五杀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要是分分钟的事情，你怎么不五杀几个给我看下？ “不玩了。” “别啊，老大，这把我们顺风局，拿不了五杀，MVP是没问题的啊。” 看着电脑灰掉的页面，江烟心情很不爽。 这时，手机又传来了两声震动。 似乎在提醒她，刚刚就是这通电话才没了五杀的。 气得她想摔手机。 但看到未接来电的显示时，她沉默了。 她给的备注是： “母老虎”这可是比她脾气还要暴躁的老妈啊。 好像是知道她不想接电话一样，简讯立马传了过来。 “江烟，你给我听好了啊，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立刻马上给我滚去学校。 然后晚上把照片里的这个女孩子，带回家安顿好。 她今天会转学到你们十七中，名字叫何雾。 这点事情，你要是没做好，你就完蛋了。” 江烟把简讯滑到最后，出现了一张彩色照片。 她点开，放大照片。 “哟，还挺漂亮的啊。” 照片里的女孩，额头光洁，未施粉黛的脸蛋让人看着十分舒服，而且五官恰到好处的比例，最重要的是，她那双眼睛。 很干净。 就是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江烟暴躁的心情在这瞬间好像被什么给压住了，向来不回简讯的她，竟然难得几个字： “保证完成任务。” 刚好这时，电脑页面恢复亮色。 她将手机收入袋中，自然就没有看到母老虎后面发来的简讯： “江烟我跟你说，人家何雾是个乖乖女，根正苗红的。 这几天我出差，不在家。 你不要带坏人家。 给我好好表现，别惹事，听到没有。” 过了五分钟，见江烟没回复，又一条简讯接着： “还有，你到时候嘴巴话不要太多，何雾家里刚发生了一些变故。 现在处于特殊阶段。 有什么事情再给我打电话。” 这些简讯，江烟是后面才看到的。 眼下她打完这局游戏后，关掉电脑准备下线，这时身边的小弟问： “老大，这才开始打，你怎么就走了？” 江烟拆开放在一旁的棒棒糖，口齿不清地说道： “去接我——”想了想，好像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哎呀，你管那么多，反正就是不玩了。” 说完，嘴里含着棒棒糖离开了网吧。 -城北十七中。 一个背着书包穿着过膝百褶裙的女孩，站在校门口，她仰着头，看向门口的几个大字。 微风恰在此时拂过，她额前碎发落在她的侧脸。 驼峰鼻让她的侧脸更加立体，不看正脸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以后，就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吗？ 何雾目光微顿。 就在她收回目光，准备进学校报道时，突然有人喊住了她。 “嘿，美女。” 她扭过头，与来人四目相对。 对方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生，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眉眼看着有些凶，让人感觉来者不善。 所谓来者不善，却很小声地说了句： “我去，本人比照片更漂亮啊。” 这母老虎也太不靠谱了，找照片不晓得找好看点的。 在心里抱怨了句后，江烟又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挑眉： “美女，长得这么好看，做个朋友呗。” 何雾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她没做搭理。 转身准备离去。 在城北十七中还没人不给她江烟面子的，她迈开步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妞，挺有脾气？” 被挡住了去路的何雾面无表情，只是淡淡抬眼，轻声“嗯”了句。 江烟来了兴致。 哟。 看来遇上了冷美人。 有点意思。 是个冷美人又能怎么样呢。 到最后还不是没我不行。 -- 第2页 谁叫你好巧不巧地，就要寄住在我家哦。 江烟不急不慢回道： “那你别后悔啊。” 何雾眼皮都没抬一下。 迈开脚步进了校门。 这事儿本来是在没有人的校门口发生的，却不知道被谁听去了墙角，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传遍整个校园。 早在一个星期以前，就有传闻，学校最近会有一个从外省转来的转校生，身份背景特别神秘。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个转校生的神颜。 城北十七中是私立高中。 来这里念书的学生，家里大多都是做生意的。 简单来说，就是不缺钱。 穿衣打扮，品相外貌都可圈可点，但全校女生加起来，就没有找到一个，有那转校生给人那般惊艳的。 所以早就有人天天把目光都盯准了校门口，就等这位神颜到来。 谁知这转校生来城北十七中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学校里出了名的‘小太妹’。 这有点难搞。 众人暗暗替她捏把汗。 -何雾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事。 她压根就没有把今天白天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她进了学校后，直奔教务处。 办理入学证明等等。 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后，处理相关适宜的主任告诉她说： “何雾啊，欢迎你加入我们城北十七中的大家庭，希望未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在这里开心快乐的成长。” 何雾淡淡点头。 “对了，你是知道学校不设立住宿，都是走读的吧？” 何雾懵了。 她不知道啊。 现在她的行李都还放在旅馆，等着报道入学后，她再搬到学校来。 虽然从莫城离开的时候，母亲有交代过。 在城北这边有她以前的好朋友，给帮忙安排了临时借住的地方，可她并不愿意寄人篱下。 也不想去麻烦别人。 “高中不都是设有住宿的么？” 何雾提出疑惑。 她的声音带着些暗哑。 主任回： “我们十七中是没有的。” 城北十七中的学生要不就是家就住这附近，要么上下学都有专车接送，真要设立住宿，也没有几个愿意住在学校的。 倒不如将宿舍腾出的场地，设立成各种球馆以及兴趣室。 何雾微微蹙眉。 “何雾同学是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何雾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教务处。 她手里拿着一张入学报道表，所在的班级是高二十七班。 从踏进这所学校开始，她就一直隐隐不安。 太过于奢华了。 奢华得让人觉得，这哪里像是高中。 不论是校园的设计风格，物件摆设，就连学生们穿的，都是看着特别有质感的制服，这都跟自己以前念的学校，有着天壤的差别啊。 她能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吗？ 何雾在心里反问自己。 选择逃离莫城，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自己也不知道。 -高二十七班在靠近二楼走廊的位置。 并不难找，但何雾就是找了很久，才到班级门口。 她还在门外的时候，班里一双双大眼睛就盯着她看。 何雾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其实在打怵。 她不是很能应对这样的场景。 尤其教室里坐着的学生们，身上虽然都穿着一样的制服，但从她们的打扮，还有身上随身戴着的物件，都能够感觉出来，各个家里条件都还不错。 还有的女孩子已经学会了在脸上涂抹妆容。 能够看出来，她们是非常自信的。 而且大多性格张扬。 处得好，那就是好姐妹了。 处得不好，用接地气的话来说，就都并非是善茬。 在她们打量何雾的同时，她也通过外形感官，对坐在这个教室的一群人，进行大致分析。 这好像是一种本能。 打从她开始记事起，她爸爸就开始培养她的这种本能。 到任何地方，不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一定要先对周围的环境和出现的人进行一个大致分析。 以确保自己在这个环境里和跟对方交谈时，心里有个底。 从前何雾一直都记着爸爸说的话。 可是——自从那个意外后，她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愿意跟人接触和交谈。 就连现在，即便她知道对方是怎么样的人，她应该如何去跟对方接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去交谈。 刚好在十七班的上课的老师，是班主任。 她收到消息说，今天会来一个转校生。 比较特殊，要多多关注。 她也一直都在留意。 直到她站在讲台上不经意见回过头，瞧见站在门口的那女孩，她也愣住了。 照片上看，已经很惊艳了。 没想到瞧见本人，让人无法挪开眼。 尤其她那带着微微忧郁的眼神。 很快，何雾就被请进了十七班的教室。 教室的设备十分先进，不论是讲台的设施，还是同学们的课桌上用的学习软件，好像都不是何雾想象中那样。 -- 第3页 她在不让人察觉的情况下，微微咽了咽口水。 最后抬眼。 没想到一抬眼，就瞧见了坐在角落里某个齐耳短发的女生，对她似笑非笑。 这女生甚是眼熟。 但笑容太猥琐了。 对，猥琐。 让何雾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准的猎物。 何雾移开目光，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何雾。 未来跟大家会是同学。 希望我们好好相处。” 说话的声音，依旧是带着沙哑的。 她说完，底下有位男同学抱怨了句：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声音听起来跟巫婆一样。”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 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何雾缓缓低下头。 以前她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的。 但——在长时间自我封闭下，再次开口，就是这样了。 她也没有办法。 “嗯，声音的确听着像巫婆的。 要麻烦大家忍一忍了。” 她并不讨厌，当面对她提出不满的人。 反而觉得，能够当面说出这些话的，总比在背后说三道四更好一些。 男同学没想到她会正面回应。 微微低下头。 班里其他男同学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这个美女同学，性格还算不错？ 以后班级生活就好玩了。 班主任制止了这场议论，“何雾刚来咱们班，对环境这些都不太熟悉，大家都是同学，要好好相处，不要惹什么事情。 知道了吗？” 底下的同学配合性回： “知道喽。” “何雾你去选一个位置坐下吧。” 何雾抬眼看了一圈。 空的位置不多，但也有。 其中就包括那个对她笑的一脸猥琐的女同学。 她才不要跟她坐。 尽管那人对她一直挤眉弄眼的。 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好巧不巧，那个位置的旁边，就是刚才说她声音像巫婆的男同学旁。 班里的同学面面相觑。 这新来的转学生挺会记仇啊。 何雾一脸茫然： 我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想靠窗坐而已。 后排角落。 齐耳短发的女孩半眯着双眼，十分气愤： “好啊，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我暗示的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我边上空了一个位置吗！” “给我等着！” “我生气了！” 第2章 何雾落座后，坐在她旁边的那位男同学，挺直了背。 生怕她是因为记仇，所以才坐到他边上的。 所以他时刻都在防备着。 但何雾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想找个清净点的位置坐着。 男同学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她的回击。 还松了口气，竟然主动跟她打起招呼，“嗨，何同学，你好啊。 我叫裴禹希，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哎。” 何雾能感觉出来，男同学其实心眼不坏，但就是个话唠，特别喜欢接话的那种。 但她没有多余的心思跟他问好。 浅浅点了点头，便没再开口说话。 只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了窗，风进来的缘故。 -传闻里的转学生到了自己班上，难免热热闹闹。 七嘴八舌的少不了一通说，有主动上前打招呼的，也有在桌角前议论的，当然也有事不关己的。 何雾也算是事不关己的一员吧。 她只管坐在课桌前，不管谁来，都有他同桌应对。 但她这同桌，还没当两节课，就有人前来挑事了。 挑事的不是别人，就是从她进这个教室，就一直紧紧盯着她看，不仅猥琐，还对她表达出不满的那个女生。 何雾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 从她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开始，就用那种眼神将自己盯得死死的。 那是一种，超乎于超常人的炽热目光。 打记事以来，身边也有人打量过自己，但还真的没有一个人，如她那般直勾勾。 甚至是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这还会让何雾有一点点害怕。 倒也不是说觉得她会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是感觉她一靠近，自己就浑身不舒服。 总觉得，自己像是她眼中的猎物。 早晚都会落在她手中。 何雾不喜欢成为别人眼中之物。 更不喜欢被掌控着的人生。 但有时候，好像越不喜欢不愿意的事情，总会在不经意间，就堆在一起，涌了过来。 那个人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很自觉地散开。 能感觉到在这个班里，她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 当她停顿在何雾同桌跟前时，同桌讪笑着： “江、江哥。” 话唠在面对她的时候，都会掂量着说话。 可想而知，那个人她究竟是有多么恶势力。 何雾在心里给她一个大概的定位。 何雾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江烟这号人物到底是谁。 但班里的同学，包括这城北十七中的学生，没人不晓得她的。 -- 第4页 她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太妹。 传闻她抽烟喝酒打架，无所不能。 在学校里，领导老师奈何不了她，去警察局人家警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她去附近的小卖店吃早餐，人家店家都不敢收她钱。 总之，说她是这一地带的小霸王，也是不会错的。 至于为什么叫她江哥，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 就觉得，很贴合她的气场。 她走在人群中，一定是为首的那个人。 但同时，脾性也是非常急躁的。 且嘴巴不会说好话。 情绪如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顺着她的意，一切都好。 甚至，她还会对你超过于常人的好。 可但凡有让她觉得不爽的点，定是锱铢必较的。 何雾与她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大概察觉到了。 她知道应该怎么样跟这类人相处，可她就是不愿意。 所以在她走到自己同桌跟前，提出要跟他换位置，同桌很快应下换位置的时候，只要顺着她的意就可以，可她跟她唱了反调。 就是不让她的同桌换走。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喜欢跟她这话唠同桌做在一起，就是骨子里的那种所谓正义感，就是看不惯她的横行霸道。 “嘿，新来的转学生，你知不知道，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要低调点。 别惹事儿。” 她站在她跟前，脸上露出轻笑。 但不是嘲讽看不起的那种笑意。 像是善意的提醒。 周围的同学都在劝何雾不要跟眼前这个人硬碰硬，不就是换个位置嘛，再说了，也不是叫你换。 要是惹到了她，很麻烦的。 许是周围的人都抱着吃瓜和事老的心态，都象征性地给何雾出点子。 但她一个都没听进去。 “所以呢？” 她抬眼，反问她。 声音还是带着点暗哑。 周围的同学倒吸一口气。 心想都转学生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竟然还跟江哥杠上了。 江烟并不意外她会跟自己抬杠。 毕竟长得好看的嘛，都是有点脾气的。 但没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是那么冷漠。 刚才她看其他人可不是这样。 为什么偏偏就是看自己。 这让江烟莫名觉得不爽了。 在这个学校，还没谁这样看过她。 何况还是个要寄住在她家的！ 不说好生巴结她，至少样子也要摆摆啊！ 但这个人！ 什么都没有！ 江烟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早就开启了碎碎念的模式。 她附身靠近她，双眼微微眯起来，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满，“你知道我是谁的吧？” 江烟说这话，其实是想提醒她，你知道你接下来这段时间，都要住在我家的吧？ 就你这态度？ 但同学理解的意思，包括何雾听她那话，都像是在恐吓她。 父亲是一名特警的她，从小到大，最不怕的也就是恐吓了。 甚至在别人吓唬她的时候，她的胆子，反而还变得什么都不怕。 “哦。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么？” 嗬！ 脾气还不小。 江烟又朝她靠近了一些，这回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 “小妞，你确定，跟你没关系么？”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何雾本能一颤。 自从那个意外后，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跟谁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了。 突然有人靠近，何雾还是有点不适的。 她面不改色地挺直了背，看似没有受影响，但说话的语气，没有刚才笃定了。 “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啊。 所以这里的人，原本是个什么样子的，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呢。 何雾在心里说道。 她很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她也很明白，这个地方，并不是她的归属。 她不过是，短暂地来这里，做一个梦而已。 -但江烟可不这么认为。 她也才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对于这个即将要寄住在她家这位小美妞，她感兴趣得很。 长相是她喜欢的。 那拽拽的个性，也是她中意的。 还有穿群子的那双腿。 她也满意得很。 还有——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腿好看，手好看，细长的脖子也好看。 总之就是长在她喜欢的点上了。 这些年来，她就没见过有谁，这么讨她喜欢的。 除了在她很小的时候，在莫城见过的那个漂亮小姐姐以外。 可没有谁，是让她这么惦记着的。 既然是她先惦记着的人家，总归是要吃亏点的。 但是她在城北十七中，怎么说也是个头有脸的人物好吧，那么多人看着呢，多少也给点面子。 不然以后，她怎么混。 江烟是想对她说些狠话的，但不知怎么的，开不了口。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用她觉得当下说的最狠话的话，对眼前不为所动的人，说： -- 第5页 “那你到时候可别求我啊。” 江烟说这话的意思是，你可是要住在我家的人，现在把我给得罪了，再想住的话，可得把我哄好了。 但大家都不知道啊，包括何雾也是。 只当这话，是给她的警告和下马威。 何雾是没放在心上的。 但周围的同学，却把这话传成了，新来的转学生可不得了，初来乍到的，三番两次得罪江烟。 江烟还放下话，要转学生到时候可别求她。 这肯定是要针对她了。 没准还会恶搞她。 各种猜测的声音，让同学们议论纷纷。 但两位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城北十七中是没有强制性要上晚自习的。 愿意留校上晚自习的就留校，不愿意的下午上完课就可以回家了。 留在学校的同学，也可以申请上兴趣班。 就是参加学校的社团培训。 学校崇尚理念，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很多同学除去文化以外，还有学音乐、画画、体育、舞蹈等兴趣特长。 能在这里念书的同学，大多家境都不算差。 很多同学即便不在学校，回家也是自己另外再上补习班或者是培训班的。 为了方便管理，其实也是为了吸引生源，学校近几年在特长兴趣这一块，可是下足了血本。 投出去的多，收回来的自然也多。 何雾刚转来学校，对这些全然不知。 还以为是学校免费提供的，所以在面对招生办老师问她有没有什么是想学的时候，她填了一个她一直想学，但因为家境缘故，被搁置的钢琴。 她已经不记得具体哪一年，她冒出了想学钢琴的念头的。 好像就是小时候看到谁在她跟前弹出乐符了，所以心里面就一直惦记着。 有次跟她妈妈提起过，但以学费太高，消费不起，给拒绝了。 那时候，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隔三差五跑医院，爸爸的工作又很特殊，何雾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懂事了。 知道家里条件不是很好，要用到的钱的地方不少。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敢想了。 但要是有人问起，她最想学什么的时候，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开口。 她想弹钢琴。 这是她爸爸告诉她的。 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大声开口说出来。 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只是她从来没敢告诉她爸爸。 她想要学钢琴。 她害怕爸爸为了帮她实现她的愿望，而拼尽全力。 站在琴房的门口，何雾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明明晚上都不知道要住在哪里，但她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钢琴教室到底在哪里。 -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吧，江烟就开始学钢琴了。 没别的什么原因，就她妈妈觉得她太皮了，为了让她安静坐着，便请了钢琴家庭老师上门教学。 家里客厅边上那一架三角钢琴，就是她妈妈为她买的。 刚开始她可不喜欢那玩意，她压根就没那音乐细胞，音符听几遍都顺不下来。 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上了。 好像是谁说了那么一句，你会弹琴唉，你真的好厉害哦。 你到时候能不能教我弹琴。 想不起来具体了。 总之，就是有人觉得她会弹琴很厉害。 她就觉得也还不错，就一直坚持弹到了现在。 城北十七中的钢琴兴趣班还有其他乐器等等，都是她家给赞助的。 所以江烟在这个学校里不说横着走吧，至少领导老师都得给点面子。 等江烟到琴房的时候，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她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啧。 我都说了吧。 你求到我的地方，可多着呢。 第3章 江烟走进琴房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琴房在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她其实并不常来学校的琴房，就算来了，也是去她自己单独的钢琴房。 可今天鬼使神差的，她就往这边来了。 何雾因为是新加进来的，和大家都不是很熟，再加上她那眉眼微冷的姿态，也融不进去大家的交谈。 她便缩在角落里，目光一直盯着眼前的钢琴看。 所以在江烟走进琴房，大家都看向她时，只有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白天上课时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 琴房里的同学也都知晓一二，大家都以为江烟到琴房来，是找转学生麻烦的。 都露出吃瓜的姿态，聚在一旁。 江烟朝她走过去，看她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姿态，总觉得一会可能要吃亏，这么多人看着呢。 可不能再传出些什么丢面子的事情了。 于是停下脚步。 微微侧过头，眼神微瞥。 看向那些吃瓜群众，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 “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都在我眼前消失。” 江哥有怒气了！ 肯定是准备好好教训那个新来的转学生了啊！ 唉。 可真惨。 但也是那个转学生倒霉，谁叫她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得罪了江哥呢。 -- 第6页 以后的日子，肯定很难过了。 琴房的吃瓜群众们退出现场时，心里还在担忧着。 两位当事人自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的，何雾是在大家都离开后，才发现亲房内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何雾一脸茫然地看向她。 心想这人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应该跟那些同学一样，被专车给接回家的么？ 但江烟看她那表情，还以为她是在不满自己的到来。 “看什么看，这琴房又不是你的。 我就不能来吗？” 本来江烟看她看那钢琴看得出神，还想问她说，是不是想弹钢琴，自己呢，可以在百忙之中，放弃娱乐时间啊，抽空来教她的。 可是一看到她瞧见自己的那眼神。 心里就不爽得很。 就有一种，凭什么你看别人都很正常。 怎么到了我这，就是问题少女了。 何雾本来心平气和的，反倒被她这气冲冲的语气，给搞得懵上加懵。 这人可真奇怪。 何雾小声丢下一句，“我又没说你不能来啊。” 就又把目光顺在放在她跟前的钢琴上。 她咽了咽口水，放在裤缝边上的手指，来回搓了搓。 但她隐藏得特别好，不仔细看，压根就看不出来她的细微动作。 可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江烟注意到她迫切的目光，以及跃跃欲试的前奏，但脚下的步子，就紧紧贴在地面。 像是可以理解，又像是理解不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吃过什么苦。 可以说是实打实的富二代。 吃穿用行，都是最好的。 老爸老妈也都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和大多数富二代一样，父母都很忙。 但唯一的差别，可能是跟父母的相处不太一样吧。 虽然她爸妈也忙，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都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在照顾她，可是只要碰面了，就会对她诸多关注。 尤其是她又闯祸惹事的时候，她妈就会对她河东狮子吼，甚至开启女子单打模式。 她爸这个时候呢，就会极力维护她。 说什么哪有小孩子不惹事的。 她妈气的连她爸一起吼，说都是她爸给惯的她，搞得现在没一点女孩子样子。 痞里痞气的不说，还成天惹事。 一帮人跟在屁股后头叫她江哥，像什么话。 这时候，她爸就会跟她妈讲道理。 “这何为女孩子的定义？ 小时候你让她学钢琴那些我也都没反对，但现在她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了，为什么还要强加那些传统束缚给她？ 让她成为她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不好吗？” 她妈指着她爸鼻子一通嘲讽，“啧啧啧，就你这还大公司的老板呢，前脚说小孩子哪有不惹事的，后脚又说什么，啊，她长大了，都有自己主观意识了。 江总，您可真是会做人呢。” 她爸摊手。 这，说的都是事实啊。 孩子确实一天天都在长大，可不管他们长得多大，在父母眼里，那都是小孩啊。 她妈见她爸不说话，又不停歇地开始找事。 好不容易凑到两人都在家休息吧，总能把家搞得鸡飞狗跳的。 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每这时候，江烟都偷着乐。 比起每天都安静的可以听到针掉在地面上的家，她更喜欢这种热热闹闹。 虽然不是被训，就是被骂。 但乐在其中。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烟就希望，一家人可以一直都这样相处下去。 江烟生在七月，是典型的巨蟹座。 她对家庭亲情这一块，是特别在意的。 家人永远是她内心最柔软的那一面，所以不管她在外面拽成什么样子，在面对家人的时候，都是言听计从的。 老妈给她安排的任务，她虽然吊儿郎当，看似不在意。 但其实都记在心里。 最开始，江烟将她对何雾的关注和在意，归为了是她老妈交给她的任务。 因为，她实在不想承认，她难得的主动，竟然三番五次地被对方无视。 所以她做的一切，那可都是为了她老妈啊。 即便是被那女孩无视，被她翻白眼，被她忽略，都没关系的！ 她只是在完成，她老妈交给她的任务而已！ 在被何雾又一次无视后，江烟这么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过后，看到她一直盯着钢琴，便挑眉问道： “想学？”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江烟应该开口问她，是不是想弹的，也话到嘴边，就成了想不想学。 直觉她好像是不太会。 但又对钢琴还蛮喜欢的。 可有感觉到她好像，有点不敢碰的样子。 为什么呢。 喜欢的东西，不应该去尝试看看么？ 江烟从小所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想做的任何事情，你都去试试看。 别在意成功和失败。 只在意，你自己是否喜欢。 所以在面对，从小家庭寻常，甚至还有些拮据的何雾来说，江烟能理解到她对钢琴的喜欢，毕竟现在钢琴也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但她理解不了，何雾在面对钢琴时，所产生的那种不敢触碰的情绪。 -- 第7页 在江烟轻描淡写，甚至还有些高傲姿态对她开口问出‘想学’两个字的时候，何雾几乎是本能地摇头，“不想。” 在那瞬间，何雾感觉自己是趴在地面的乌龟，外壳坚硬，可一旦被人触碰到了柔软的脑袋，便瞬间缩躲了起来。 但江烟并没有意识到。 还以为她在跟自己客气。 “哎呀，我又不收你学费，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江烟这个人，在面对自己比较中意的人跟前，她的话是特别多的。 而且，特别不过脑子。 就是她越想表达出自己的喜欢和在意，反而越词不达意。 好在这些年里，她在意的人并不多。 所以偶尔听到几句直来直去的话，都归在了她脾气不好的头上。 在何雾家里没出变故之前，她的性格算是比较开朗的。 虽然家境不太富裕，但父母在生活上给她的爱，是足够的。 虽然母亲很严格，但她在父亲的跟前，还是可以撒撒娇的。 可是——那个变故后，一切都变了。 从前被父亲所兜着的敏感情绪，在顷刻间散开。 她从乖乖看家的小兔子，成了刺猬，最后又成了乌龟。 “我不需要。” 她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头也没有回。 江烟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在瞬间定住。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江烟在心里抱怨了句，这人怎么脾气比她还大啊？ -何雾从琴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这时，背在肩上的书包传来“嗡嗡”两声震动，何雾才想起，书包里还放着手机。 封闭自己的那段时间，她隔绝所有。 直到现在还是不习惯用电子产品。 但离开莫城的时候，母亲再三交代，一定要她带着手机。 到了要跟她报平安。 以前父亲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母亲交代最多的就是，一定记得要报平安啊。 你做什么不用告诉我，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现在很安全。 每次父亲出任务的时候，母亲的手机铃声一定会调到最大，就连短信的提示音也是震动加铃声。 只要有任何消息进来，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听到。 然后在接到电话，或者是看到信息后，总会留下温热的泪。 这是从小到大，何雾见过最多的场面。 小时候她不太能理解，总觉得母亲还没她厉害，她在父亲出任务的时候，都不会哭。 可是当她突然长大后，好像在那瞬间，就顿悟了——父亲工作的特殊性，母亲只能用这种方式，为这个家撑起一片港湾。 何雾伸手去摸手机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忘记跟母亲报平安了。 她从小到大，没有独自出过远门。 有时候跟着父亲到附近的地方去游玩，也都是父亲跟母亲报的平安。 母亲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每次外出的时候，她都在家等他们俩回家。 如今。 她便只能，自己跟母亲报平安了。 拿到手机后，才发现差不多从她下火车那个时间点开始，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收到她母亲发来问她现在到哪里的简讯。 没有一通电话打过来。 如果她打一通电话过来，自己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是不是在过去的那些年里，父亲外出出任务的时候，没有准时发来报平安的消息，她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担心着？ 何雾鼻子一酸。 她想赶紧回一通电话过去，但想到自己的情绪，只好编辑短信告诉母亲，已经平安到抵达林城这边，也已经到城北十七中报道了。 简讯刚回过去，没过几秒，母亲的简讯就回了过来。 她回： 【那就好。】接着又是一条： 【那住的地方呢，到你江姨家了吗？】江姨。 母亲学生时代的好闺蜜。 十几年前嫁到了林城这边，早些年何雾还会听母亲说起她，但后来的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断了联系。 最近才再次恢复了联系。 自己会到林城这边来念书，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住的地方也安排在她家，但何雾先前是听母亲说过，她非常忙，几乎常年都在出差。 并不常在家，家里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可能是出于寄人篱下的感觉她不喜欢，又或者是，她有些害怕去接触那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富二代。 但在母亲的问话时，为了让她放宽心，她撒了谎。 就在她编辑短信的时候，在琴房的江烟正好也拿出了手机，看到了她老妈后面给她发的简讯。 江烟的目光定在简讯上写着的那几个“最近她家里发生了变故”字时，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鲁莽。 飞奔出了琴房…… 第4章 江烟事先并不知道，这位要寄住在自己家的小妞，是她妈妈学生时代的闺蜜，嫁在莫城本地——林姨的女儿。 小时候江烟还去过莫城玩来着，那会就是寄住在她家的。 但后来的这些年里，两家基本没怎么联系，就少了来往。 但在江烟尚且还有记忆里，她对莫城以及那里的人还是很喜欢的。 -- 第8页 在看到简讯后，她飞奔出了琴房，试图找到那小妞。 但在校园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她拿出手机，头一次在她老妈出差的时候，拨通了她的电话。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烟害怕跟别人通电话。 所以她跟家里人联系，基本都是发简讯的。 此时的江母正在s市开会，瞧见自己女儿电话打了进来，先是愣了一息。 确定是自己女儿的电话后，抬手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 电话接通。 女儿那边微微喘息： “妈，你今天说的那小……” 江烟险些脱口叫出小妞，好在反应过来了，“那个女孩子，她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啊？” 江烟是个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迂回和旁敲侧击。 江母在她问话后，语气有些激动： “你是不是去招惹人家了！ 江烟，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我没有啊……” 她哪敢去招惹她啊，她对她那都是殷勤得很么！ “你没有吗！” 或许是因为她经常在外面惹祸吧，所以江母对她的信任度几乎为零。 江烟： “……” “江烟，何雾家的情况，跟咱们家不一样，她的脾性也跟你截然不同。 所以你不能任着自己平常没边的脾性。” 江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怨气的。 怎么说呢，她知道自己老妈这急脾气，有些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凭主观意识断定事实，但不被信任的感觉，尤其是亲人，还是很难受的。 这个问题，江烟跟她老妈开诚布公地谈过。 她老爸跟她老妈说过，江母自己也知道。 可是情绪一上来了，总是很难控制。 每每这种时候，江烟就会很沉默。 这次也一样。 察觉到自己女儿的沉默后，江母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也想起了江烟问的话，在叹了口气后说道： “何雾她爸爸因为出了意外，故去了。 家里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也是妈妈把她从莫城，接来城北这边念书的缘故。 妈妈最近不在家，希望你就算是，玩性大，但有些场合，有些话，尽量避开。” “好吗？” 江烟这回的沉默，不同于往前。 她听到了故去这两个字，又或者说是关于莫城。 莫城这个地方，是她小时候一直挂在嘴边的。 后来时间慢慢过去，能一直在嘴边的话，也越来越少。 能记起来的事情，也屈指可数了。 甚至有时候，也名字都要想一会才会记起来。 “是……” “林姨……” “她们吗？” “怎么会，那么突然……” 林姨。 江烟她老妈最好的朋友，在很多年以前。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有关于她的记忆，就只停留在那时候。 一个很温柔，做饭超级好吃的女人。 跟她老妈截然相反。 至于林姨的丈夫，江烟是没什么印象的。 他并不常在家，以前就听说职业比较特殊，具有保密性。 就连意外故去的缘由，江母也并不知。 “妈妈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乖一点，等妈妈忙完这边的事情，就立马赶回去。” 江烟其实在听到莫城以及何雾父亲的事情后，心里那点怨气，早就消散了。 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到没了踪影的何雾。 -以前在江烟看来，城北十七中小得就跟巴掌那么大，走两圈就没了。 但在此刻，她第一次觉得学校好大啊。 大到她用尽全力，都没办法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平常她是个不怎么锻炼的人，没事就坐着。 不是坐着练琴，就是坐着打游戏。 她从来都没这么跑动过，没有一会就气喘吁吁了。 她大口喘气，肺部灌了空气进去，呼吸得有些疼。 可她顾不上这么多，又找了会，一拍脑门才想起，她会不会已经出了校门了啊！ 那她怎么可能在学校里找到她。 但外面比学校更难找啊！ 江烟眼泪水都要掉下来了。 这要上哪找去！ 但很快她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情况。 何雾只身一人从莫城来，肯定带着行李，但今天在门口碰见她时，她只背了一个书包，那就是说，她将行李寄存在这学校附近的旅馆或者是超市。 她只要出了校门，门口的监控就会拍到她往哪个方向走。 确定了方向，去这附近的旅馆和超市找的话，就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突然燃起来的希望，让江烟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她不由地一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地确认，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她。 反正就是觉得，只要她去找了，就绝对可以找到。 不知道是这样的莫名的笃定给了她底气还是她运气好，没过一会，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旅馆门口找到了她。 -直到房间的门打开，江烟在身后轻轻推着她的背，何雾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地拎着自己的行李，来到这个地方的。 -- 第9页 就在四十分钟以前，她还站在学校附近的旅馆门前，思考之后住哪里的问题。 她身上带的生活费并不是很多，肯定要从减少开销算起。 旅馆肯定是住不起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应该可以将就一晚，等熟悉了这附近的环境，就可以找一个可以提供住宿的兼职。 白天在学习里上课，晚上就去兼职工作。 至于她想学的钢琴——就不再想了吧。 刚好想到这里，江烟就出现了。 她身体微微弓着，胸口大起伏地喘着气，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像个招财猫一样，拼命向她招手： “终于找到了你了啊！” 何雾看向她，愣了一息。 两人刚好站在泛黄的路灯底下，灯光在顷刻间将她们俩包围。 在暗色里，添了一丝暖。 驱赶了何雾内心里原本的凄凉。 就在这时，江烟缓了缓劲，又朝前迈了一步到她跟前，本来想伸手抓住她的手的，但好像没那个胆子，只好紧紧抱住了她脚边的行李箱，“你现在哪里都不准去！ 快跟我回家！” 何雾： 没看懂她这波操作。 就何雾住在她家这事，本来是江烟憋的大招。 她坐等着她来求到自己，可到最后，却变成江烟对她死缠烂打。 江烟整个人趴在行李箱上，微微仰着头看着跟前的人，“我妈说了，你以后都住我们家。” 这才何雾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打交道的富二代啊。 本来她就没考虑住在她家，再加上碰面后，她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就更不会住在她家了。 何雾刚想开口把话说的明白，但眼前这个人竟然委屈巴巴地拉着她的裤腿，用那种感觉她下一秒就即将仰天大哭的语气对她说： “何雾姐姐，对不起嘛，我是现在才知道，你是林姨的女儿。 小时候我还去你家住过一阵子，直到现在我还一直想着呢。” 这人小时候在自己家里住过？ 何雾微微皱眉。 过去太久远的事情了，她都想不起来了。 江烟似乎看出了她的不乐意，顺着话接着说，“林姨跟我妈妈是很好的朋友啊，如果你不去我们家的话，那就是对她们感情的不信任。 你看我那时候，都很放心地去住了。 所以你现在也要来我家住的嘛。” “而且，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妈妈和你妈妈都不放心你啊。 外面住的地方，哪里有家里好。” 或许是当时她说话时的那种语境，又或者是最后那一句，外面住的地方，哪里有家里好。 这句话，她父亲也说过。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何雾就跟着她回了家。 -住的地方是学校附近商圈的商品房。 十九层。 可以俯瞰到整个城北这边的夜景，这里是江烟她爸爸特地买来给江烟念书时住的。 有阿姨每天会定时过来做饭，照顾起居。 装修风格偏北欧冷色系。 这是江烟喜欢的。 虽然她老妈脾气急，对她很暴躁，但她老爸可以说是个宝藏了。 既然是为她准备的学区房，自然就按照她喜欢的风格来。 平常他们俩也是偶尔才会过来住，大多数时间都是江烟自己在这边。 想要有两人的独处空间了，他们就去坐落在江边的屋子。 要是夫妻俩闹不愉快了，就各自去自己私人的房子冷静冷静。 早些年的时候，城北这边兴起了买房子的潮流。 江爸倒不是说跟上潮流，就是买刚需的吧。 他始终认为，即便是最亲的亲人，也都需要独处私密空间。 这也是这些年来，即便吵吵闹闹，夫妻感情和家庭关系，也都算和谐，没出什么大问题。 一家人到了逢年过节，就会回老院子那边。 老院子是江家的祖宅。 在城北的郊区，爷爷奶奶住在里面安享晚年。 江爷爷是个非常传统严苛的老人，早年下海经商，后来将家族企业交于江爸打理后，开始研究传统文化。 素日里，对穿着礼仪那些要求非常高。 江烟并不是很喜欢过节回祖宅吃家族晚宴，爷爷总挑她刺儿不说，各种各样的亲戚，总爱攀来比去的。 不是哪个伯伯的小孩去了国外念书，就是那个叔叔的儿子什么比赛拿了第一名。 有钱人在面对世俗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姿态。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江爸就是这样走出来的，所以他太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到了他的下一代，他希望给她足够快乐的成长空间。 这也是江烟身上为什么没有那种富二代的傲气，反而在熟络后发现，其实她还很接地气的原因。 何雾是在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的。 这跟她一开始猜想的难相处，毛病多完全不一样。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何雾还跟她不是很熟。 其实是何雾自己这么觉得，江烟可是认为自己跟她很熟了呢。 打从一进门，就开始给她介绍自己家大致的布局。 但她也没敢说太多，生怕自己说的哪句话有戳到她，想再把她给哄好，可就难了。 -- 第10页 “这里的房间随便你选！ 不过啊，我觉得……” 一开始何雾听她这么说的时候，还以为她要跟自己说，这里的房间，你都可以住，除了我那个房间以外。 但没想她说的却是，“我觉得那个有落地窗的房间，很适合你的哦。” “真的，夜景超级美。” “那——”“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喽。” 江烟一脸笑意地对她伸出手。 何雾很久都没有发自于内心的笑过了。 眼前这个人为什么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都笑的这么开心呢？ 她的生活中，难道就没有糟糕和不顺意的事情么。 何雾是在后来才明白一个道理。 那也是在跟江烟相处得过程中她所感悟到的——生活和日子是自己的，糟糕过去是一天，笑着过去也是一天。 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开心心地去过一天呢。 尽管在当时，何雾一句话没说，但她慢慢抬起手，回握住江烟的手，这无疑是给江烟的一种肯定。 肯定她接受了自己。 江烟这个人，莫名自信也是她与生俱来的。 就这样，江烟在家里便多了一个小姐姐。 可是学校里的人并不知。 还一直再传她看她不顺眼呢。 这样迷之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何雾在学校被人欺负，江烟奋起回击，将那人教训了一顿，学校里才没人敢传这事。 在那之前，两人在学校基本不说话。 就在家的时候，江烟会喋喋不休地说。 毕竟在学校她一直说话，不符合她江哥的人设。 何雾还一直以为她精神分裂了。 江烟： “……” 人家只是要面子好吗！ 第5章 何雾最后还是选择了江烟说的那个房间。 榻榻米加落地窗，拉开窗帘，就可以俯瞰到整个城北的夜景。 是她眼睛所没有看到过的光景。 后来回到莫城时，她总会想起初次到江家时，江烟极力给她推荐这个房间时那种莫名的热情。 她当时走进房间，一把将墨绿色的窗帘拉开，然后自动配乐： “当当当——”“看，是不是很美。” “我觉得你一定会很喜欢这种风格的。” 何雾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问她，为什么那么笃定地认为，她一定会喜欢。 她只知道，她被站在那样高度里所看到的风景，给震慑住了。 足足缓了好几十秒，才回过神。 房间很简约，也特别干净。 干净到何雾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迈开脚步，江烟竭力安利这个房间的声音，像是被自动过滤了一样。 只剩下嗡嗡嗡的声响。 江烟又自讨了没趣。 她慢慢合上嘴。 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江烟在心里懊恼，可是这个房间的装修风格，还有床铺柜子的挑选以及摆放，都是她最喜欢的啊。 她想要把这些她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她听嘛。 毕竟除去家人外，没有人闯入过她的私人生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何雾这才抬眼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人，轻轻启唇： “谢谢你。” 原本目光暗淡的何雾，眼睛又亮了起来。 尤其是她后面说的那句，“我的确很喜欢。” 江烟听后内心狂喜。 但面上还得压克住，“好的。” “那你收拾收拾？ 我先去洗漱了。” 江烟说完，快速转身。 何雾原本是想问问她，自己一会在哪里洗漱的。 但见她快速转身，语气又淡淡的，就没再发问了。 她不知道，跟前这人看似淡定的转身，其实在转身背对着她的那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欣喜的表情。 她走后，何雾将被子掀开一角，坐在浅灰色床单的床上。 父亲从小就教育她，坐在床上的时候，不能压着被子坐。 这个习惯，何雾一直保留着。 周遭的光，好像在这瞬间又暗了下来。 但似乎也不是那么暗。 何雾抬眼看了看四周，墙壁贴了灰色的墙纸，靠近床边的地方，有一盏从上至下悬在半空中的吊灯，柔柔暗黄色。 一切都并不是特别亮的颜色，但杂糅在一起和窗外的景色并存，又让人有了莫名的安全感。 这里，似乎并不是刚开始想的那样。 她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虽然是陌生的地方，但并不会让人有那种惶恐的感觉。 甚至，在她的脑海里还会浮现出，以后她倘若要是生活在这里的场景。 何雾慢慢将自己的身子，侧靠在床边。 嗯，柔柔的。 还有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显然这个空着的房间，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就绪。 温暖的感觉将她包裹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江烟睡的房间，跟她隔了一个客厅。 大概在一个星期以前，打扫房间的阿姨就将各个房间的床单被子都翻出来洗晒了一遍。 当时江烟还觉得奇怪，通常都是她爸妈要回家之前，才会翻出来洗晒的。 但这回他们俩刚出差没几天，也没听说有回来的动静，怎么好端端晒起了被子。 -- 第11页 原来都是为了今天。 大概在一个星期以前，那时已经出差的江母就开始为何雾的到来做好准备。 其中还包括，跟江烟同款的鞋子，牙杯牙刷等等，都是江烟路过客厅时，发现装在箱子里的。 啧。 看似躁脾气的老妈，竟然也有这么心细的一面。 江烟看到那些东西后，酸溜溜地在心里说道。 虽然酸归酸吧，但答应的事情，还是得完成的。 当她抱着那些日用品到何雾房间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缩在床边睡着了。 她紧闭双眼，两边的碎发散落在她的眼睛处。 江烟想上前帮她撩一撩，但怕惊动她。 站在原地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轻轻放下箱子，大气都不敢喘地离开了。 离开房间的时候，还很小心翼翼地将房门给带上了。 希望她在这里能做一个好梦吧。 门彻底合上时，江烟在心里说道。 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入睡。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睡觉时安静下来的何雾，不知道为什么，心砰砰砰在跳，她甚至想，要是自己睡在她边上的话…… 怎么可以想这些！ 江烟赶紧摇了摇脑袋。 睡觉！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江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压根就没办法入睡。 今夜怕是无眠了。 唉。 -果不其然。 江烟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沉，脚底浮空。 向来都夜夜好眠的她，直到凌晨五点才闭上眼，七点的生物钟让她准时睁开眼。 学校是七点半上的早读，江烟通常在二十分钟内搞定洗漱和早餐，剩下的十分钟从家里走到学校。 虽然看她做什么事情都挺漫不经心的，但她非常有时间观念。 从她自己的话来说，从不早退，也从不早到。 但今天实在吃不消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要不然今天就不去学校了吧？ 江烟睁开眼坐起身后，在心里腹诽。 可是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但是偶尔一次也实属正常啊。 在特殊情况和个人原则的拉扯下，特殊情况险些就要胜利了。 可突然，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睡觉前一直想的那张面孔，立马直起了身。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啊！ 还有位小妞需要她的照顾呢！ 她得起来照顾她的起居！ 人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肯定很多地方都需要她照顾的。 这么一想，江烟原本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快速下床，就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准备去喊她起床一块吃早操。 终于有人陪她吃早餐啦，她开心到摇头晃脑。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满心欢喜期待最后却落了空。 那位初来乍到的小妞，压根就没打算跟她玩。 “江烟小姐，早上我来做早餐的时候，何雾小姐就已经准备出门了。 不过，那位何雾小姐，还帮着我一块弄了早餐。 面色看着虽冷，但心还是很暖的呢。” 江烟起床后到何雾的房间，见房间空着，探头去看侧边的卫生间，也没听见动静。 客厅也没人，厨房她也不太能去。 显然就是不在家了。 江烟站在门口微微蹙眉。 要不是看到角落里放着她的行李，证明她是存在的，她还以为昨天都是她在做梦。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怨气的。 怎么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自己偷偷走了呢？ 江烟沉着脸。 这时定期来家里做饭的阿姨，到江烟面前跟她解释道。 江烟原本心里有些烦躁的，但听到这话后，那股烦躁将了将温，她低着头假装很不经意地问： “是吗？” “那她都做了什么啊。” 还没等阿姨回话，江烟就忍不住问了第二句话。 阿姨在江家做饭已经第十个年头了，虽然不住家江家，但可以说是看着江烟长大的。 小丫头的脾性，她也是最清楚的。 对感兴趣的东西她会无比热情，对于不喜欢的，嘴巴要多毒就有多毒。 耳根子也是极软的。 喜欢听好话。 面对她的询问，阿姨如实道： “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寿司。” 哦？ 江烟挑眉，忍不住暗想道，看来那位小妞还是挺在意我的嘛。 竟然知道，我最喜欢吃寿司。 心里自然是雀跃的，但面上回话却表情淡淡，“好吧。” “是的呢。” 阿姨面带微笑。 江烟动了动脖子，试图在掩饰什么，她转过身子，咬了咬不直觉上扬的嘴唇，“那我先去洗漱了。” 阿姨是过来人，怎能不知。 但也没有多言。 带着笑意进了厨房。 -虽然昨晚没睡好，眼睛都还是有些肿的，但是某人心情好啊，就连有黑眼圈那脸色看着也不算太差。 就是吃得有点撑。 以前即便是觉得寿司好吃，但早餐最多也就吃两个。 但这回她吃了一碟，足足有七个。 吃到最后还是阿姨说，江小姐，您肠胃不太好，早上不宜吃太多，她才收手。 -- 第12页 但看着还有一盘，问了句，陈姨，那何同学她吃了几个啊？ 江烟以为她做了早餐，应该吃了吃的。 但没想到阿姨说，“何雾小姐就喝了杯温水，就出门了。” 江烟顿时就觉得寿司不香了。 还有些懊恼，应该早些问她有没有吃的。 “小姐不用担心，陈姨已经帮您用便当盒装好了一份，您给何雾小姐带去学校，时间上也还来得及的。” “谢陈姨！” 江烟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陈姨虽然是做饭的阿姨，但行为举止和本能的察言观色，特别让人舒心。 早在很多年以前，江爸江妈就跟她交代过，在家里随意些，就不要用尊称了。 显得生分。 但陈姨照旧。 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江家人对她的喜欢和依赖。 尤其是常年一直都是自己住的江烟。 -江烟向来都是踩着点到教室的，但今天她竟然提前五分钟就到了。 是的，用竟然一点也不夸张。 要知道她给自己定的原则就是，能掐着点到的，从来不提早。 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尤其是何雾的同桌裴禹希，因为江烟在走进教室时，目光最先盯着的方向，就是他那边。 吓得他立马直起了背。 还以为她要找他茬。 江烟在心里吐槽他，这人不仅胆小，话还多，那小妞到底看上他什么，非要跟他做同桌。 气死人。 不过——即便是同桌又能怎么样，又吃不到漂亮小姐姐亲手做的寿司。 想到这里，江烟心里的碎碎念平息了。 可是下一秒，她目光又顿住了。 因为何雾的位子是空的。 也就是说，她很早出了门，但却不在学校。 那她会去哪里？ 去上厕所了？ 还是？ 江烟站在原地沉思的那几秒，她原本在来的路上有的笑容，慢慢黯淡。 本来以为来学校就可以看到她的。 但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她走到她同桌跟前，问： “何雾呢。” 本来大家就在传江烟看新来的转学生不顺眼，没想到竟然看不顺眼到大清早就来找她的麻烦。 男同学小心翼翼地回： “好像没看到她来……” 江烟的脸更沉了。 她本不是脾气这么躁的人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她一没看到何雾，就心烦意乱的。 生怕她是因为讨厌自己，不想跟自己说话，所以才躲着自己。 江烟转过身，想离开教室。 就在这时，早读课的铃声响了。 踩着铃声进教室的，还有额头微微出着汗的何雾。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运动服，脸颊微微泛着红，显然是跑动过后的样子。 随她一块出现的，还有一股味道。 似乎是，包子铺的味道？ 还是什么，总归是吃的香味。 两人对视一眼。 江烟用目光看向她问，你去了哪里。 但何雾很快避开，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僵持不下。 江烟堵住了何雾进座位的路。 只是为了想要一个答案。 同学们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看来今天又会是特别热闹的一天。 第6章 江烟以为自己堵住了她回座位的路，就一定可以得到她的回答。 但没想到她宁可从前桌踩着桌子进去，也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班里的同学倒吸一口冷气。 真没想到这新来的转学生这么拽。 江烟拎着便当盒的手紧了紧。 想她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就没人敢惹她，可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她真的是一点招数都没有。 按照平常有人惹了她，一定有那人好受的。 但现在她只有委屈的份。 班里的同学都盯着她看，她翻了一个白眼： “看什么看。” 全体快速别开眼，江烟看向何雾，尽管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留下一句，“我等着你回家。” 后，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这不是她第一次翘课了，大家都见怪不怪。 倒是她给转学生留下的那句话，大家的耳朵里只敢听到前面几个字，后面都自动过滤，跟没听到一样，单凭这几个字，还是理解成了，你给我等着。 又是众说纷纭。 但何雾也没在意，像她这样长相的，走到哪里没有议论声。 只不过，她刚才不是不想回答江烟的询问，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毕竟能在这里念书的，非贵即富。 怎能知，为了维系生活之难。 -在家里还没有出变故之前，何雾家因母亲身体旧疾一直在家养病，收入来源全靠父亲的工资。 很多想要的东西，都没敢跟家里开口。 就算知道父亲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她的渴望，但母亲过于严厉和苛刻。 她只能利用每年寒暑假的时间，去做兼职攒钱。 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尽管她年纪很小。 但她总有办法，去找到那些安全，又靠谱的兼职。 -- 第13页 比如说，利用自己的优势去给蛋糕房推销蛋糕，去早餐店帮忙，去帮人卖水果。 她长得好看，嘴巴又甜，总能招徕很多生意。 老板开心了，多少都会给她点零花钱。 当然她找兼职的地方，通常不会太远，就在家的周边。 其实都是些经常打交道的邻居。 她打小就比同龄的女孩子更懂事些，也更会察言观色。 只不过后来意外来得太突然，这些年隐藏在懂事、听话、乖巧背后另一面，就显现出来了。 整整有半年多的时间，她都将自己封闭起来。 可以说，完全与外界隔绝。 这是后来江烟才知道的。 那时候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原本脾气很大的自己，在她的面前，完全没有任何脾气。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资格吧。 她没有资格对一个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指手画脚。 有的只是对她的心疼。 -原本何雾今年应该念高三的。 但在高二的下学期的时候她退学了，转来城北十七中也可以念高三，但江母考虑到实际情况，选择了重念高二。 这事她何雾商量过的。 但何雾说随便。 是真的随便，不是置气。 在来城北之前，她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可以在这边愉快的生活。 她是土生土长的莫城人。 莫城这座给她归属感的城市，都没能将她治愈，何况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但当时会答应江母来城北这边，是因为江母说了一句话，戳中了她。 在来城北前，整整半年的时间，她跟母亲之前的谈话，屈指可数。 甚至，何雾一度拒绝跟她沟通。 原本母亲对她的要求就很严苛。 她也很不喜欢她的母亲，每天都忧心忡忡的，不是担心这，就是操心那里。 自己的身体也不好，过着今天的日子，总能算到明后天的。 本可以消费的东西，总以家里没那个条件，被拒之门外。 所以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智能网络时代了，江家还一直住在老城区里，用的家电都是老古董。 就连房间里的床，都是最原始的木板床。 别说是装修风格了。 完全是八十年代的复古风。 就连她写字的桌子，都是父亲在她小时候自己给做的。 从没有花过一分冤枉钱。 但其实家里也没有到那种揭不开锅的地步，在何雾特别想要某件东西的时候，她通常是这么认为的。 就是因为母亲如此会算，如此节省，所以直到父亲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睡过席梦思。 都没有穿过一件名牌衣服。 都没有用蓝牙音响听过歌。 家里放着都是她常用的老古董，三十块一个笨重的收音机。 放磁带的那种。 在何雾学校里，有很多的同学都开始用蓝牙耳机听歌的时候，她还是用她妈妈给她买的几十块钱一个的mp3，她碰到同学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原本父亲在的时候，何雾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的啊。 有总比没有好。 可是当父亲突然发生意外，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时，她所有的积怨，在那一刻爆发…… 母女关系也变得僵硬。 直到江母的出现，她告诉她说，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散散心，好不好。 以前父亲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和母亲僵硬的关系，也是在她离开莫城的那一刻，好像有了缓和。 母亲将她送出门外，眼里蓄着泪，那种想看她，但又在掩饰自己落泪的神态，跟父亲要离开时，她看他，是一模一样的。 有很多拧巴的情绪，好像在那瞬间，就释怀了。 不管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爱父亲的。 同样，她也深爱她。 只不过，她年纪小，无法去理解成年人在面对生活的糟糕时，如何去表达爱。 离开莫城后，反而慢慢的开始明白。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江烟离开教室后，原本打算回家的。 但她心情特别糟糕。 连走路都没心情，以前郁闷的时候，就去打游戏，看谁不顺眼就怼谁，也因为心情不好还跟人打过架。 但就是一次而已，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传经常打架去警察局的。 看着手里还拿着的便当盒，想要扔掉，但又舍不得。 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 转了个弯，她走进了大琴房。 大琴房是大家一块学习钢琴的地方，她私人的琴房在隔壁。 可她哪里也不愿意去，就想呆在她呆过的地方。 什么时候趴在钢琴前面的凳子上睡过去，她已经记不得了。 只晓得醒来的时候，整个手臂都麻了。 她直起身子，一件衣服从肩上掉落。 她眯着眼，定睛看了看。 这件衣服还怪眼熟的，有点像是…… 猜测的那张脸还没有在脑海里散开，一抬眼便瞧见了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真的会是她吗？ 江烟不敢想。 她转过头。 -- 第14页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江烟也没敢说话，怕这是梦。 “以后别趴在地上睡觉了。” 坐在窗户的她站直起了身，淡淡地说。 没有其他的什么解释。 比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江烟很想知道，但感觉她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她走到她的跟前，捡起地上的衣服，转身要走。 但被睡得迷迷糊糊的江烟，拉住了手腕。 何雾一惊。 显然是没料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 江烟定了定神，想放开，但又不情愿。 “你、你先别走。” 何雾盯着眼前这个人，拉住自己的手，没有回话。 江烟当她是默认，不舍得松开。 “这个，这个给你。” 江烟的另外一只手，拿起了放在地上的便当盒。 目光十分赤诚： “陈姨说你没吃，所以我就给你带来了。” 关于江烟是个什么存在，何雾也只是通过同学的耳语，得知一二。 尽管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明明自己对她印象不好，该是讨厌的。 可每次看到她那双赤诚的双眼，以及她对自己莫名的热情，即便何雾本能想要跟她保持距离。 到最后，好像都会跟她有所靠近。 比如昨天稀里糊涂跟她回家，今早起来的时候还帮着陈姨一块做她喜欢吃的寿司，再比如知道她闷着脸离开了教室，有点担心她，也跟着翘了课去找她。 感觉她就像块吸铁一样，只要你在她的磁场范围内。 就别想做到不为所动。 -何雾是在江烟离开教室后，听同桌说起她在这所学校的名声。 怎么说呢，小太妹一个吧。 学校里没人敢得罪她。 在城北十七中是独来独往的，她的小弟都在隔壁职高。 日常不是抽烟喝酒，就是泡在网吧。 打架那些也是常事。 心情好了来上上课，心情不好的时候几天不见人影。 脾气不太好。 也不爱跟人心平气和地说话。 听着同桌细数那位的过往，何雾怎么感觉都对不上号。 但她也没细问。 直到同桌说，不过新同学啊，你是真的拽。 你如果说你家没矿啊，我是真的不信。 江烟你都敢得罪。 看刚才她那脸色，八成又得找人打架去了。 上一回啊，听说就是因为心情不好，跟校外的混混起了冲突。 打的那叫一个狠。 都进警察局了。 半年的封闭期，让何雾神经变得敏感。 从小原生家庭的拮据，懂事惯了，也让她十分害怕，给别人添麻烦。 如果说，江烟今天因为她，心情闹了不愉快，跟人打架出了事。 她该如何去面对江妈妈。 所以她便出来找她了。 开始是想去校外找的，但刚好要路过大琴房。 她想着进去看一眼，可能又没办法学的钢琴，恰巧就撞见了趴在凳子睡着了的江烟。 要说不担心她着凉，是假的。 毕竟别人对你那么热情。 而且，现在又寄住在别人家里。 何雾带着这样的心情留了下来，想着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拿了衣服就走。 衣服可不能丢了。 现在还没钱买。 也的确是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递给自己早餐。 何雾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大概连何雾自己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多看了一眼，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便从此刻有了开始。 第7章 那天何雾接下了寿司后，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的课桌里都会出现一个便当盒。 是谁放的，自是不用多想。 班里从此也多了一个在早读课铃响前，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学。 在很久以后，何雾每每回想起那段桌子里放便当盒的日子，就觉得搞笑。 两人明明是住在一起的，但却从没有住在一起的迹象。 就连吃一样的早餐，都还要通过这种方式。 两人住刚开始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何雾是没有在家吃饭的。 她会早起帮忙一块做早餐，但都不会吃。 中餐和晚餐她都是自己吃了再回家的，江烟一直是想她在家吃的，但每回都拉不住她。 早上起得没她早，中午走得没她快，到了晚上，感觉一抬眼，她人就不见了。 然后就是到天很黑的时候，才回家。 完全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那阵子班里总有人暗暗再说，问到一股油烟的味道。 尤其是午饭过后。 感觉教室跟食堂一样，早上闻包子味，白天闻油烟味。 每次有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何雾都低着头。 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都沉默了。 在她沉默的时候，江烟就会抬起趴在桌子上的脑袋，脸沉得可怕。 一掌猛地拍在桌子上，语气十分不满： “吵什么吵！” 这时大家会在瞬间安静下来。 但在几秒钟之后，便开始交头接耳，江烟这脾气肯定是对那转学生发的。 -- 第15页 毕竟谁身上有味道，闻一闻不就知道了。 明明是来上学的，却搞得跟在小吃街一样。 别说，班里有些同学损人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江烟在发完脾气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老实说，班里同学说的这个情况，她也发现了。 好几次她都想跟踪她，看看她到底去做了什么。 但怕被她知道，她会生气。 可又忍不住地想要去关注她。 心里是很想要知道她在做什么，这样别人在说她的时候，她也能帮她说说话啊。 不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有这个底气。 江烟偶尔自己一个人闷着想的时候，就会特别生气。 为什么家里有饭吃，她还要成天跑出去？ 外面的饭菜就那么好吃么？ 家里的饭菜难道不香？ 她想去找她理论，但又没那个理所当然可以质问的底气。 只好这么拖着。 对于何雾的到来，也就起初几天掀起了轰动。 之后的日子里，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但好戏迟迟没来。 本以为小太妹会好好教训得罪她的转学生，但她好像跟吃了瞌睡药一样，每天都在桌子前补觉。 何雾依旧话不多。 但耳朵听得多。 教室里常常听到有人在说她，身上总有股怪味。 厕所里偶尔也会听见别人说她，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身上穿的那都是些什么杂牌的衣服和鞋子啊。 真是土得要死。 她的头更加低了。 反倒是刚开始对她直言的男同桌，偶尔会帮她说两句话。 但大多数时候，也无济于事。 不过何雾却记在了心里。 她知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尤其是成为众矢之的她。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 这个半个月里，何雾基本都窝在自己课桌上。 就连厕所，她能不去，就不去。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为了被大家针对的对象了。 她被大家针对她的那些天，刚好江烟不在。 她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钢琴比赛。 临走的那天晚上，她跟何雾商量，第二天早上能不能陪她一块吃个早餐。 何雾当时没接过话。 她给自己定下了原则，既然住在别人家里，就不要麻烦别人再多做一份自己的饭菜。 当初她脑子一热，答应了江母来到城北这边。 事后想想，是有多荒唐。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靠着关系挤进了在她看来很贵族的私立高中。 住进了她这辈子，靠自己的努力，根本无法住进的房子里。 还奢望去学，自己一直都挺想学的钢琴。 这一切，都多么不切实际。 从小太过于懂事和听话的何雾，为了让自己心安，不得不按照她自己的方式过眼下的生活。 那就是尽量不去打扰，也不去接触，原本不属于她的生活。 她怕自己一旦习惯了眼前的这种生活，从尘土到云端的奢华，她无法在去过原本是她自己尘土里的日子。 嗯。 在面对江烟再一次赤城，甚至有些祈求的目光里，她拒绝了。 江烟看着她，没再强求什么。 尽管她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她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从小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可以说是十指不沾春阳水。 从来都是别人对她好脸色，百般顺着她的意，哪里有她拉下脸，去求别人的。 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江烟，她固然是有些傲气的。 她不仅没吃过什么苦，就连学琴的时候，也没有下过什么苦功夫的。 她权当无聊打发时间，没想到弹着弹着，似乎还弹得不错了。 她老爸也给她足够自由的成长空间。 所以不论是在生活中，还是面对得心应手的领域里。 她都是高高在上的。 当她第一次，试着去对身边的人，表达出靠近的意愿，并且是十分强烈的。 可每一次，对方给她的回应都是很冷漠的拒绝。 好像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这么狠。 因为通常在一开始，别人表现出拒绝的神态时，她就已经开始给出不好的脸色了。 但这回，她是真的受挫了。 也是头一次，心里有那种很莫名难过的感觉吧。 唉。 江烟闷着脸，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钢琴，自言自语道，看来，一直都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嘛。 -何雾进了房间，并没有那种拒绝别人，自己落得清净的舒坦感。 她满脑子里都是江烟脸上从热情到失落感的转变。 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了，她能感觉出来，江烟虽然在外界传言并不好，可她待自己，却是无比真心的。 一个人，她对你恶，你可能没办法以恶还恶。 可是一个人她真诚地对你好，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无视的。 尤其是何雾这样从小就特别懂事，很为他人考虑的脾性。 何雾并非是天生性子冷，对谁都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只是因为那场变故，让她不再打起精神来去应对旁人。 -- 第16页 她骨子里的脾性，只要别人给了她一点，她就会尽全力还对方全部的性格。 在面对不断给她照顾，在意她和关心她的江烟来说，她是真的做不到跟初次见面那样，直接无视。 甚至给她冷言冷语。 相处的这段时间，当她知道她可能不是很喜欢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就会在她房间门口留纸条，提醒她衣服其实可以不用手洗，放在洗衣机或者有生活阿姨会洗的。 但每次何雾还是会自己手洗干净。 她回到家后室内的空调，总会调高几度。 生怕她夜里起来上厕所会凉，还贴心在房间里放了披肩。 本来何雾以为是陈姨放的，随口说句谢谢的时候，陈姨跟她说了实话。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 看似张扬不讲道理的她，心思却极其细腻。 并不是何雾这种因为后天环境所迫懂事的细腻，而是那种藏在内心深处，与生俱来的温柔。 只不过她的表达方式，总是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这就是她和自己本质上的区别吧。 自己打从内心里，根本就不想做那么一个乖巧懂事的人，可从小的家庭成长环境和生活条件，必须让她成为那样的人，才可以立足。 假如她叛逆，她无理取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的原生家庭，一定会鸡飞狗跳的吧。 父亲和母亲绝对天天头疼。 可是，在她而言，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 到了江烟这里，却是无比正常的。 她甚至可以随心所欲。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原来，这才是我害怕跟她接触的最根本的原因啊。 何雾失笑。 瘫坐在地板上。 郁悒的情绪瞬间将她包围，她感觉到浑身冰冷，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将脑袋深深埋在腿间，试图找寻一丝暖意。 这是在过去的半年多里，她经常重复性做的一个动作。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房间外传来一阵钢琴的声音。 曲子并非是欢快的。 很平稳，像是一种低低的沉吟。 给人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像是某种很特别的力量。 让人在那几分钟里，暂且忘记处于何方，甚至是忘记了自己是谁，只管眼下，给自己足够的空间去放松自己。 眼泪温润。 心里却被某种力量填满。 在很久以后，何雾才明白她初次听见的那钢琴声给她感觉到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 当时，她没办法形容。 她悄悄地靠近房门，打开一条缝。 瞧见了坐在钢琴前的江烟，闭着眼睛在弹曲子。 她想起了几天前，在钢琴房她问她的话。 她在她要离开琴房的时候，问她说，“那你之后，都不学琴了么？” 何雾沉默。 余光微微瞥向身后的钢琴。 她怎么会不想学呢。 一直都很想学。 可是现在，对于她来说，比起学钢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又不想学了。” 她淡淡地说。 江烟站起身，语气笃定： “你骗人。” 何雾涩涩一笑，“我骗你做什么。” 江烟急了，“你要是想学的话，我真的可以教你的啊！” “真的不需要。”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人生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有的人，光靠生活就得用尽全力了，哪里有心思去想梦想和远方。 何雾没有给出回答，只淡淡说了句，“没有为什么。” 转身便离开了。 那天后，江烟便没再问她关于学钢琴的事情了。 何雾也以为自己忘记了。 但其实，任何时候，她都没有忘记，她对那黑白琴键的向往。 可又能如何呢？ 何雾无奈笑了笑。 琴声也在此刻骤停。 那个晚上后，第二天便没再见到江烟了。 何雾还是从陈姨口中，得知她外出参加钢琴比赛的消息。 陈姨第二天过来做早餐的时候，何雾正要一起帮忙。 但被陈姨给拒绝了，她说，小姐说她今天会外出参加比赛，特地交代，如果您想在家吃的话，就做。 如果您不想的话，就不用做了。 她不在家？ 何雾顿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姨脸上是微微笑意，说： “是呀。 小姐每年都要参加很多的钢琴比赛，拿很多奖杯的。 小姐的书房里，堆着很多呢。 等您有时间，我带您过去看看。 小姐应该很喜欢跟你分享的。” 是吗？ 何雾很小声地问。 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是喜欢跟我分享的话，为什么出门参加比赛的事情，都没有跟自己提一嘴呢。 陈姨似乎瞧出了她的变扭。 又添了句： “我们小姐啊，看着是那种很张扬的性格，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有些时候，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在面对比较喜欢的人面前啊，就会不知所言。” “但都会通过比较迂回，甚至是行动表达出来的。” “就是要有点耐心，才会感觉出来。” -- 第17页 何雾微微张着嘴，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陈姨刚才说早餐做不做的意思。 江烟昨晚邀请她一块吃早餐，很可能是想跟她说，关于她要外出比赛的事情。 如果自己答应了。 她就说。 如果不答应，她便不会勉强她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何雾心里有种很难过的感觉。 第8章 也就是从那天后，何雾就被莫名奇妙针对了。 刚开始也还好，就是言语上的嘲讽下，到后来的时候，有些比较会打扮的女孩子，就会故意恶作剧。 比如在她桌子上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路的时候，见她低着头，还会故意撞她一下。 甚至还有的女同学，问她说，脸是不是整的。 鼻子可真突啊。 难看死了。 这跟开学第一天大家对于她出现时，那种本能目光的追随，完全不一样。 那时还有人夸她那鼻子是驼峰鼻，侧看特别好看。 可短短的几天内，风向突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莫名其妙的就被针对了。 但或许并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对，而是她这个人，在这里就很格格不入吧。 因为她不论是从穿着，还是语言行为上，都跟这里的学生相差甚远。 到这城北十七中念书的学生，浑身上下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不说，就连吃用行，也是何雾所没有想到过的奢华。 学校也是有制服的。 但并不是何雾以前所在学校那样，一两百块钱就可以买两套的校服。 而是要到外面工作室，私人订制的。 价格自是不用说。 学校平常也没有规定一定要穿，除了每个礼拜一次的晨会上，有领导讲话会穿。 虽说并强制性要求，但在一个集体里，大家都有的东西，你没有。 注定就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个。 何雾初来乍到，自是来不及置办。 一次集合的晨会，她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除去穿着外，聊天的内容何雾也掺和不进去。 女同学们会聊包包鞋子，还有的会聊哪个大牌新出了什么色号的口号。 男同学会跟人吹嘘，哪里街的店面，是他们家的产业，哪里的房子，他们有几套…… 诸如此类的话题，何雾别说是插嘴了。 就连听，她都没有怎么听过。 何雾家住在莫城最边的一个区里，自然跟林城这边的市中心没办法比。 从小跟她一块长大的朋友，大多家境寻常。 父母亲们都是为了生活靠着自己的双手，一年到头忙忙碌碌的。 何雾模样生得好，身材比例也好，寻常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有她自己的风格。 再加上在莫城的学校那边，是公立学校。 学费低不说，在学校里念书，都是要穿统一的校服的。 每个人都是一样丑蓝色的校服。 即便是有家庭条件好的，也看不出来。 可是到城北十七中来。 一眼便能瞧出，究竟是哪个层次的。 何雾也说不上来自己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幸运得是，她在来到城北十七中的时候，没有一眼被瞧出她的贫民身份，大家对她还算是客气；可不幸的是，正是因为一开始没被发现，所以再后来被发现的时候，一切便都翻倍涌向她。 先是攻击她的穿着，再是她的外貌。 最后是她的家境。 在她转来学校之前，有人传她是某上市公司老总的女儿，家里给学校赞助了上百万，就为了要一个转校的名额；还有人传她，乐器样样精通。 可事实是——她根本不是什么老总的女儿。 她被学校的同学扒出来，家庭寻常，毫无背景，而且还要靠自己在外面打临时工来赚取生活费。 至于乐器精通，那都是闭着眼睛吹嘘。 连最基本的钢琴，看着都是不会的样子。 何雾一下子从高冷超拽的转学生的人设，变成了一个满嘴谎言又虚伪的人。 那些人也不管，她是否真的亲口过那样的话。 她们只管，自己的耳朵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什么。 最后，变成了眼睛看到事实。 本来大家就缺个寻乐子的人，再加上有同学看到江烟之前对她的不满，秉着帮-人出气的原则，那些人便串通一气。 开始煽风点火。 变本加厉。 一切转变得太快了。 何雾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就被一群女生围攻了。 直至此刻，看到将她包围成一圈的女生，何雾才意识到，这些人或许才是真正的小太妹吧。 爱成群结队。 惹是生非。 反倒是一直被人传闻是不良少女的江烟，独来独往，话不多言。 看吧，即便是在贵族学校，从小就赢在起跑线的这样一群人，散播谣言的时候，还是会颠倒是非黑白。 众人揪着她不放的点——是觉得她，明明家境平平无奇，却爱装腔作势。 当为首的女同学问出： “既然没钱，干嘛非得应挤我们学校？ 还搞得自己家里很有钱的样子？” 话语和姿态满是趾高气昂。 -- 第18页 何雾原本想要回答，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家里富有啊。 可她微微抬眼，看了看跟前的人，身上穿着量身定做的制服，收高的腰线，让她看起来十分高挑。 就连何雾在她跟前，感觉气场上都矮了半截。 又或许是何雾都懒得跟她拉扯，眼皮轻垂，没有丝毫在意的感觉。 几秒钟后，她选择了最为极端的一种方式，开口说道，“这跟你们有关系么？” 众人倒吸一口气。 狂妄。 太狂妄了。 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才可以。 几个人眼神的对视，代表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何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无比坦然。 -江烟是在这场校园聚集会的两天后，才回到学校的。 钢琴比赛在这之前就结束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愿意回到学校。 就闷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次钢琴比赛的主办方还算大方的，不仅给了奖牌，还附带一个奖杯。 奖牌奖杯这些年，江烟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她开始学琴时，全国各地参加比赛。 她算是比较有天赋的，乐感好不说，就连那双手，都有着说不出来的美感。 对于别人来说，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得到的一些东西。 在她而言，都是非常轻而易举的。 所以在她的眼睛里，永远看不到她的认真。 或许在弹钢琴的时候有，但也无法让人看清楚。 她内心里真正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她自己也无法说清道明吧。 直到何雾的出现。 她内心深处所隐藏的一些情绪，悄然浮现。 她会因为她而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江烟一时琢磨不透，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她借参加钢琴比赛之由，出去走一走。 试图理清楚为什么她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毕竟在她之前的这些年里，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感觉。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不过离开短短的几天，发生了她根本无法料想的事情。 也让她产生了对何雾的那种愧疚感。 -闷在自己房间的两天里，她一共见过何雾两次面。 一次是她听到了客厅大门打开，她立即拿着水杯，假装出去喝水。 两人碰了面，四目相对。 何雾看着她，想要问些什么话，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江烟手拿着杯子，揣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拉住她。 她想要告诉她，自己拿了一个还不错的成绩。 她想把那个奖杯送给她。 当做是见面礼。 可是——她并不是很愿意理她。 江烟是在后来才知道，那天何雾在学校被人给欺负了。 当时她淡淡看向她的一眼，是用尽了全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不像刚刚经历一场无法让人察觉的暴风雨。 可江烟太在意她给自己的回应了。 一旦没有得到她所预期的那样，就会往后退一步。 江烟这个毛病她自己也清楚。 跟她不熟的人，她是张扬的无所畏惧的，可一旦这个人，她在意了，就会变得很敏感。 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引起情绪上的波动。 而何雾又是一个即便心里有些什么想法，也不会去表达出来的。 有时候话出了嘴，但却不是什么好话。 江烟以前从没有对谁这么上心过。 开始在意了，有些很莫名的情绪就会显现出来。 她又把自己给关进房间了。 以前每次参加完比赛，当她想跟家里人分享她的比赛成绩时，要是爸妈都在忙。 在那个时间段里，她会选择再也不提。 然后回到她的房间，跟自己独处。 再次碰面的时间，是在隔天早上。 陈姨喊她出来吃早餐。 她以为何雾走了，但没想到她出房间门，一眼就瞧见了她坐在餐桌上。 这是她来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坐在餐桌上。 她还冲她微微笑了。 顷刻间，江烟感觉周遭的黑暗全部驱除。 她的世界又恢复了阳光明媚。 江烟还以为是自己的诚恳，打动了何雾对她的冷淡。 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那天后面她不去学校，不知道学校发生的事情，那顿早餐，应该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餐。 在江烟不在学校的那段时间里，何雾其实已经有了想要离开城北回到莫城的念头。 原本她就不属于这里，何必硬将自己融入进去呢。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脾性，并不讨喜。 以前她在人群中，都是最会调动氛围的那一个。 不管多么难搞的人，她都能快速找到跟对方说谈的话题，事实新闻，八卦追星，甚至是旅行美食，她都能说上几句。 那时候的何雾，接地气不说，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姿色，让她在社交时，总能轻而易举的占了上风。 而且她也有那种吸引人的魅力。 外貌自然无可挑剔，就连声音，也让人听着特别舒服。 很干净透彻。 -- 第19页 但在情绪崩塌后。 一切都变了。 从前得心应手的社交，让她觉得疲惫。 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很怜悯的。 不停的有人在她耳边，以朋友的姿态，说些千篇一律的话。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别人对她的安慰。 又或者说是，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即便看上去朋友很多，可是交心的却寥寥无几。 大多数人都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而她原本清澈的嗓音，也因为长时间的封闭，变得暗哑了。 来城北前，去看过医生。 毕竟谁也接受不了，本来充满的朝气，声音那么好听的自己，突然就大变声了。 医生说，是因为太久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 再加上情绪的压抑，无地方释放，堆积而成。 只要好好调整，是可以恢复的。 但现在看来，恢复是遥遥无期的吧。 何雾隐藏在骨子深处的悲观情绪又上来了，但毕竟是在别人家，她不能再跟以前在家时，那么任性。 不能给别人造成困扰和麻烦。 这是她在离开莫城时，就给自己定下的原则。 可是当糟糕的情绪涌了上来的时候，她也会不知所措的啊。 一方面又要顾及这是别人家，就算有情绪也要憋着。 另外一方面，憋着无法释放的情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糟糕了。 明明已经在很努力的生活了，却依旧没办法朝前，到那阳光的地方去。 纠结了几天后，在江烟回来的那天，两人碰面后的那个夜里，她坐在落地窗旁，窗外大部分的景色，都是暮色茫茫。 那些暮色茫茫的地方，是没有亮光的。 何雾的脑海里突然有了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 她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啊。 她否定自己，否定这里的生活，能说出来的就是这个缘由。 当江烟察觉她要离开时，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她也是这么回答的。 江烟当时发了很大的火。 她很生气。 不过那都是在那江烟回到学校之后的事情了。 在江烟回到学校的时候，就感觉学校里面的同学，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但她当时没有将这种奇怪的氛围，跟何雾联系在一起。 直到她在琴房里，听到了几个女同学故意很大声地说起了，那天她们是如何围攻何雾的。 江烟才意识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何雾被校园暴力了。 而且，会出现这种校园暴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江烟。 当时那几个女同学是知道江烟在琴房的。 就是故意给她听，想借此此事，在她面前表现一下。 毕竟江烟在学校的地位，还算是高的。 在学校有她罩着，总归不会亏。 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江烟在听到那些细节后，整个人浑身在发颤。 尤其是当那些女孩子们说起，真不知道那个转学生怎么想的，竟然还想反抗。 她以为我们那么多人，当真什么都不会吗。 是啊。 她还想挣扎。 不过被我摁住了。 但是她那衣服穿得还挺严实的。 她也挺能忍。 唉。 她那张脸，我是真的挺想动的。 只不过…… 为首的女同学话都没有说完，突然被一股重力推倒在地。 头部刚好磕倒了旁边的钢琴，她吃痛大叫。 身旁的女同学们也被吓了一跳。 惊慌乱成一团。 抬眼望去。 瞧见了站在她们跟前的江烟，浑身发颤，目光阴沉。 她浑身冰凉。 眼神里满是怒气，“所以，你们在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动了何雾是么？” “不，不是我们！” 原本聚集在一块的女同学们，一哄而散。 倒在地上的女同学，疼到不行。 她用手握住吃痛的头部，看着步步朝她逼近的江烟，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江烟，你，你是疯了吗？” “对。” “我是疯了。” 第9章 江烟从没有这么生气过。 那个她一眼就看中的女孩啊，那个她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姑娘啊，竟然被人给欺负了。 而且，那个人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说给她听。 江烟一步步朝她靠近，紧紧握住的拳头，慢慢抬起： “你们都动了她哪里。” 女同学已经疼到眼泪水在打转，她知道江烟是个不好惹的角。 但没想到，她会在学校跟她动手。 并且是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转学生。 “你现在来装什么维护者，当初你，你不也很讨厌她的吗！ 我们帮你出气，这有什么不对的！” 为首的女同学，用尽全力嘶吼一声。 “啪——”一声，很清脆的一声响。 触不及防一个巴掌，为首女同学直接愣住了。 她微微张着嘴，眼里满是错愕。 江烟蹲在她的跟前，目光十分冷漠： “你是哪知眼睛，看出来，我讨厌她的。” “你知不知道，她这个人，连我都不敢动她，都得好生哄着。” -- 第20页 “你们竟然还敢……” 江烟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缓了几秒钟后，才说： “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动的她，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是谁还敢谁敢动她。” “我会让她痛不欲生的。”…… 最后老师赶来的时候，女同学的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了。 她在见到老师的那一刻，放声大哭。 江烟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直接对老师说： “联系家长吧。” 老师都还没反应过来，可从没有见过闹完事，还能这么淡定的。 江烟的淡定，直至见到大口喘气从教学楼赶来的何雾时，在瞬间消散。 她微微低着头。 像是个犯错的小孩。 何雾微微蹙眉。 地上躺着的那个女孩，即便是红肿着脸，她一眼也能瞧出，是那天聚齐在一起，欺负她的那位女同学。 何雾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窒。 从她听到风声，说江烟在琴房里打人了，她就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 越来越多的同学涌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在说些什么，何雾已经听不见了。 她感觉整个世界暗了下来。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给被人添了麻烦。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更加确定，这个地方她是一定要走的。 如果她不走，不知道后面还会惹来什么麻烦事。 可何雾完全没有想到，火急火燎从S市赶来的江妈妈，在听江烟道出原委后，一点都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而是就那天，她被围攻事件，讨个说法。 江妈妈的气场强大到，让何雾莫名有了底气，不再去害怕因为她去给别人添了麻烦。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那种被妈妈保护和爱着的感觉。 打小何雾母亲对她的要求就很死板。 女孩子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打架斗殴。 就算是你被别人针对了排斥了，那也要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别人不会被针对，就你会。 所以何雾时时刻刻在检讨着自己身上会出现的问题，尽可能是面面俱到，未雨绸缪。 不让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母亲从来没有告诉她，宝贝，不要怕，出了任何事情，妈妈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可是江妈妈却给了她这样的安全感。 甚至是对她的肯定。 这是让何雾完全没有想到的。 -江妈妈是在当天傍晚从S市飞回城北的。 得知江烟闹事后，她第一反应当然是气炸了，可一听说跟何雾有关系，气瞬间将了一半。 回到城北，看到一直缩在角落里低着头的何雾，她的气完全没有了。 有的只是心疼。 两家家长都坐在学校的会议室里，被江烟打了的女同学，已经被送进医院。 一直说自己脑袋疼，肯定是脑震荡了，得住院。 住多久，不知道。 自己女儿在学校被揍，家长当然得要个说法了。 再加上江烟在学校风评不好，一直被当成小太妹，家长说话言语十分过激。 江妈妈是从机场过来的，衣服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换。 她脚踩五公分高跟鞋，一身正装，在推开门走进会议室，众人抬眼看向她的那瞬间，工作场上女强人的那气场便显现出来。 当然对方家里也不是没有背景。 城北某个小企业的老总，但跟江家是完全没法比的。 可是，作为家长，自己小孩受到了欺负，自然是得理不饶人。 江妈妈到的时候，刚好对方家长说了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这样没家教的小孩，还是个女孩！ 门推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让对方家长哑言。 江妈妈冷眼横扫了一圈。 最后红唇轻启： “我也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那样没家教的小孩，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群殴，学会了校园暴力。” 很平静的语气，却字字铿锵。 对方家长一愣。 显然，没听明白江妈妈的意思。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颠倒是非黑白吗！” 呵。 江妈妈冷笑了声。 会议室里还有学校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自然知道江家，学校股东之一。 学校很多设备，那都是她们家赞助的，怎么也得罪不起的啊。 教导主任便委婉劝和，“哎呀，既然两位家长都到了，大家坐下来慢慢谈，不要伤了和气嘛。 毕竟都是没长大小孩惹出来的事情，是可以谈的嘛。” 但是对方还以为自己有理，“没什么好谈的！ 我女儿现在已经住院了！ 万一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不是有钱就可以负得了责任的！” 江妈妈不紧不慢地拉开会议室的凳子，脸上不起波澜： “是没什么好谈的，也的确不是有钱就可以负得了责任的。” 本来一脸怒气的家长听到这话后，都懵了。 江妈妈微微转头，冲跟在一旁同样是身穿正装的助理点头示意。 -- 第21页 助理拉开黑色的手提包，一阵捣鼓后，竟然弄出了一个投影仪出来，别说是对方家长了，就连江烟，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同样缩在角落里的何雾，也是一愣。 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 直到显示出学校监控的画面后，大家才明白，这是江妈妈回击的证据。 也是校园暴力的开始。 监控画面里，以那位被江烟打肿脸的女同学为首聚集在一起，对何雾指手画脚。 甚至到最后有了动作上的推搡和拉扯。 何雾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击。 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场校园暴力的洗礼。 那种感觉，不像是逆来顺受，放弃去挣扎。 更多的像是，等待着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教导主任都没想到最后有这样的反转。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家长，瞬间泄气。 可面子上不允许，他试图挣扎，说这是污蔑，是图像拼接。 他奋力反抗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但又好像合情合理。 万一挣扎一下，这错就不在自己这一边了呢？ 万一碰到对方是个没权没势的，说不定被自己的气场，给镇压下去了呢？ 是不是是非黑白，就真的可以颠倒？ 但是江妈妈才不怕事儿。 尽管知道对方家长有些无赖，甚至蛮横，但久经商场的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在对方家长喋喋不休的挣扎里，江妈妈淡定拿出了何雾的检查报告书。 报告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自那场校园围攻后，何雾从心理到身体，方方面面都出现了问题。 尤其是情绪。 有抑郁的倾向。 要是最后演变成了抑郁症，还真的不是钱能够解决的。 对方家长目瞪口呆，自然是深表不信。 江妈妈呵了一声，说道： “你女儿，跟我女儿一对一，都能到不知道要住多久院的程度，我的小宝贝被你女儿和那么多人一块围攻，难道会好过吗？” “今天既然是来算账的，那就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别当我们江家好欺负。” -过了很久以后，何雾依旧还能记得自己那天的画面。 江妈妈喊她小宝贝，江烟站在她的身边，冲她做鬼脸。 对方家长被怼到脸成了猪肝色，教导主任依旧担当着中间劝和的角色，但这回他没有多说什么，对方家长主动言和。 在那瞬间，何雾不知道为何，鼻子一酸。 内心深处一股暖流涌出。 她好像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了。 不对。 不应该形容是这个世界。 而是她身边的人。 也是从那天后，何雾想要离开的念头，在慢慢消散。 开始有了依恋的感觉。 准确地说，是她很贪恋。 贪恋江妈妈和江烟对她的温柔、偏爱，和保护。 -校园暴力事件最终和平解决。 为首的女同学当天晚上就出了院，还给何雾道歉。 没过两天就转了学。 虽然事情有了大反转，但还是有少数同学认为，应该是江烟逼迫的。 毕竟能在城北十七中闹事的，没有几个。 可她却安然无事。 还有那个转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跟江家是什么关系。 依旧还是迷。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没人敢在暗地里欺负何雾。 可也没有人敢上前跟她说话。 除了江烟外。 从那天后，江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何雾虽然一时难以接受她更加夸张的热情，但不至于跟从前那样排斥。 并且，在她的陪伴下。 她好像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尽管她从没有告诉她江烟自己有了这样的感觉，但江烟其实也感觉出来，她愿意跟她多说几句话了。 这就已经足够让她很开心了。 难道说，这就是喜欢的感觉？ 第10章 江烟打小就没什么朋友。 也不太会与人亲近，父母从小就给了她足够自由的空间和独立的生活，让她时刻对人对事都保有距离感。 这样的距离感，让她不会有情感上的困扰。 除了家人以外，也不会因为其他人，而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但何雾的出现，打破了她在情感上的这种平静。 一开始江烟自然是弄不懂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自己在别人面前，淡定沉稳，偏在她面前，各种思绪在乱蹿。 尤其是一些在别人面前，可以十分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在她跟前，话都要嗓子眼了，她要是微微一皱眉，江烟就不敢说了。 在别人面前呼风唤雨。 到了她跟前，就是低眉顺眼。 倘若她要是心情好了，给了自己一个回应，那一整天，江烟心里就跟抹了蜜样的甜。 可她要是不理她，江烟就会很难过。 当她出现这样的情绪时，也没人可以说。 就自己闷在心里。 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江妈妈回来的那天晚上。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江烟以她一个朋友为例，跟江妈妈吐露了这种情绪的波动。 -- 第22页 江妈妈听后，眼尾一挑。 笑得意味深长。 桌子上是一大桌好菜，有清蒸帝王蟹，海参炖汤，碳烤羊排等等，可以说是非常丰盛的一顿。 有些何雾都没有吃过。 但她听人家说起过。 好吃是好吃。 贵也是真的贵。 她迟迟不敢下筷。 就在这时，江烟抛出了自己的话题。 她心里咯噔一下。 隐隐有一种她是当事人的感觉。 “还用说吗，那就是喜欢的感觉呗。” 江妈妈轻轻开口的同时，将挑出来帝王蟹的肉，放到了何雾碗里，“来，小宝贝，尝尝看。 江姨啊，特地为你准备的。” 江妈妈虽然在外是个女强人，可是在面对家人的时候，她还是很温柔亲昵的。 只不过，江烟极少享受这样的待遇。 别说是小宝贝了，就连宝贝，她妈也没有对她说过一个字。 但眼下江烟丝毫没有计较，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江妈妈适才说的那几个字，“那就是喜欢的感觉。” “喜欢的。” “感觉……” “可，她的那个朋友也……” 后面的话江烟到了嘴边，看到了正好抬起眼的何雾，便咽了下去，转为了，“挺喜欢吃蟹肉的。” “妈，我也要你挑好的蟹肉。” 江妈妈觉得有些意外。 但江烟目光灼灼。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性，她自然是清楚的。 对什么事情，都是那种淡淡然，给人像是失去了活力，没什么欲望的感觉。 除了在外面惹事回家挨训的时候，才能感觉她的鲜活。 其他时候，完全不像是个青春期的少女。 但眼下，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才是属于她这个年龄，才会有的。 对外界人和事物，本能的一种渴望。 江妈妈心里是雀跃的，但面上却压克住，调侃她说： “你不是不爱吃蟹肉？” 江烟连忙摇头，“我才没有呢！” 然后把碗向前推了推，说道： “我，我也要你的那个小宝贝，同样的，那一块，蟹肉。” “嗯。” 说完，脸上露出了满足感。 突然被跟前的母女俩毫不掩饰的提起，让何雾脸一红。 倒也不是说没被人当面说过，可跟眼下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赶忙夹起一块蟹肉，放进了嘴里。 一口便咽了肚子。 然后憋着口气，试图在回味帝王蟹的肉味。 可是吃得太急了，舌尖都没残留余味。 江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急不慢在剥蟹肉的老妈，心里急得慌，“妈，你快点。” 看看人家都吃上了！ 我还这这眼巴巴的望着！ 江妈妈白皙的手指，轻轻掰着蟹腿肉，故意说道： “平时吃饭可没见你这么积极啊。” 那还不是因为平常你们都没空陪我吃饭！ 我一个人吃，当然无所谓什么时候吃，也无所谓吃了什么。 但江烟是不会坦然承认的。 毕竟这个年龄段，正是和父母较劲的年纪。 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承认。 自己其实是需要他们的爱和陪伴的。 “好了。” 江妈妈重复同样的动作，将蟹肉放在了江烟的碗里，刚放下去，就被她迫不及待地给夹走了。 “好吃！” “妈，你手艺真好。” 回馈也是非常及时的。 江妈妈嗤笑她，短短半个月没见，都学会拍马屁了。 江烟立马回： “我说的是实话。” 说完，对何雾笑了笑。 何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她，尽量用她最好听的声音问，“江姨，我可以拿一块蟹肉吗。” “可以呀。 有什么不可以的，小宝贝，以后别说这桌子上的，家里任何东西，你都可以自己拿。 包括你想要的，也都可以跟姨说，姨让江烟给你去买。” 江烟接收到讯号，很配合地说道： “是的，你不用那么拘谨。” 末了又给添了句，“不过，你开口了也是好事。 总比闷着好。” 江妈妈稍有一顿。 目光微微看向了自家女儿。 但很快移开。 短短的几秒钟里，何雾已经拿过蟹肉，快速剥好，小心翼翼拿着蟹肉，放在江妈妈的碗里，说道： “江姨，你也吃。” 空气里停顿了几秒钟。 那几秒钟里，江妈妈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 常年生意场上的纵横，已经让她快要忘记，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究竟是如何维系的了。 可在这瞬间，她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牵绊。 但又觉得很心疼。 她不过才十几岁而已啊，竟然这般察言观色。 江烟也顿住了几秒钟。 心里竟然浮现出一种愧疚感。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为父母做些什么。 甚至有时候还会抱怨，他们都忙着工作，压根就没有时间陪自己。 要是那么忙的话，干嘛还要生小孩呢。 可是——何雾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家长，其实都在忙着工作，而且他们还赚的不多。 -- 第23页 刚好只够养家糊口，过寻常小日子的。 所以他们的小孩，早早就懂事，为家里分担。 而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过着很多人，都无法触碰到的生活。 她太轻而易举地，就过上了别人拼命想要过的日子，所以有时候缺少了一种感同身受的能力。 而这种感同身受的能力，在遇到了何雾后，她开始慢慢有了体会。 -空气中的沉默，让何雾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母亲就教她，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吃饭，不要只顾自己的低头吃饭，也要顾及到周围的人。 餐桌上的要求，母亲是极为苛刻的。 再有就是坐在哪个位置吃饭，落筷只能落在自己这一边角里。 筷子不能伸得太长，到别人那边…… 虽说是小户人家，但母亲在生活的这些细节上，对何雾要求还是非常严苛的。 所以在接收到江妈妈对她的关照后，她能想到的，就是照着江妈妈的样子，回给同样的。 可是她们母女俩的沉默，让何雾有些不太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否合理。 好在江烟很快回过神，注意到了何雾的情绪。 立马也效仿她，给江妈妈回了快蟹肉，说： “妈，真的超级好吃的，你快吃呀！” 这话提醒了江妈妈。 她眉眼笑开，“好好好。” 在没有回家里之前，江妈妈一直都不确定，自己将何雾从莫城接来这边，到底是对还是错。 毕竟这里又不是孩子的家。 而且，自己女儿也是独居得多。 两人是否能够合拍，自己女儿那没边的脾性，是不是会影响到何雾。 可是在这瞬间，她看到了自己女儿的变化。 又看到了何雾在慢慢接受周围人对她的关心，她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也就放了下来。 晚餐过后，江烟提出江妈妈先去休息，她和何雾会去洗碗的。 在江烟提出这点后，何雾有些意外。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从放下筷子的那一刻，就在想这件事情的。 江烟给了她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暗暗在心里说道，你的事情，我当然都看在眼里了。 江妈妈看向何雾，问： “可以吗？” 何雾点点头： “可以的。” 正如她意。 江妈妈起身： “那我就先去泡个澡休息了，辛苦你们两位小美女啦。” 江烟嬉笑： “妈，你终于肯承认我是小美女了！” 江妈妈： “……” 对比江烟的活脱，何雾还是有些拘谨的，“不会，今晚您也辛苦。 谢谢您丰盛的款待。” 太懂礼貌和客气了。 这是成年人之间才会有的你来我往啊。 江妈妈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压在嘴边。 笑了笑，转身回了屋。 江妈妈走后，何雾对江烟说，“你回房里休息吧，我来就好。” 从前江烟在家里，最不愿意就是洗碗做饭了。 沾的一手油，还有味道。 但现在，她却争着抢着，“我才不去休息，我最喜欢洗碗了！” 这怕不是喜欢洗碗。 而是喜欢和某个人一起洗碗吧。 何雾不太擅长与人拉扯。 她要是愿意一块，那就一块吧。 反正这是她家。 她说了算。 -得到她的许可，江烟心里当然开心得很。 尽管她根本不会做家务。 可以说，她进厨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但却什么都抢着说她来，可她连碗该怎么洗，她都不知道，还非要凑在何雾的脚边，跟着她一块。 厨房的空间不小，可她就非得贴着她站。 何雾被她挤的烦上来了，很无奈地说： “你好好站在边上就可以了。” 江烟很无辜： “可是——”“人家想帮帮你嘛。” 何雾毫不留情回她： “我觉得你这样子，并不能帮到我什么，反而有些添乱。 你觉得呢？” 虽然是句抱怨的话，但在江烟听来，像是熟络朋友间的吐槽。 她吐了吐舌头： “好嘛，我确实不太会做家务。 但是，我就是想陪在你的身边，跟你一块嘛。” 何雾： “……” 这话，没法接。 便任凭她挤在自己脚边。 总觉得有那力气去赶她走，不如加快动作把事情做好。 可这人，偏就跟苍蝇似的。 一直没完没了在她耳边嗡嗡嗡。 终于何雾忍不住了，转过身想要让她闭嘴。 但却没想到她刚好上前一步，准备去拿她洗好的碗。 就是那么触不及防的——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只要稍稍一个前倾，就可以碰到一块…… 第11章 突然近距离的靠近，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 江烟对她，自然是可望而不及。 贴在她脚边的距离，那都是最大胆子才敢靠近的。 何雾倒不是因为这样的小心思。 她是一直都跟旁人保持距离。 就算是从前，她脾性好的时候，跟人交谈也只是言语上的浅层。 -- 第24页 从不会和旁人有任何身体上的亲昵和靠近。 倒不是说她有多排斥跟人接触，就是身体本能的一种跟人保持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会让她心安。 所以当她突然跟别人有了近距离的接触时，她慌乱了。 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的想法自然想要拉开距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神在那瞬间，触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何雾本能地躲开了。 不敢与旁人多对视一眼。 这都可以看到对方眼睫毛有多翘的距离，江烟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但目光却没有丝毫闪躲。 直勾勾盯着何雾看。 比初次见面，还看的直接。 毕竟这样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 其实江烟，也并不是个喜欢跟旁人有身体接触的人，可在何雾跟前，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且，是想要更进一步的靠近。 所以当她想要更进一步往她跟前凑，去看她眼睛里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她时，被何雾误以为，是她要亲她。 几乎是在江烟的眼睛，紧紧将她锁住，慢慢靠近试图看清楚的那瞬间，何雾抬起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是流氓吗！” 何雾急得脸都红了。 江烟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 她就是想要靠近点看看，她眼底到底藏着什么，这么吸引她而已。 怎么，就成了亲了？ 我没…… “唔唔唔……” 解释的话完全没办法出口，江烟的嘴被捂得死死的。 与其说捂不如说掐着她的嘴巴吧。 这人怎么看着那么清瘦，力气却这么大啊！ 江烟在心里含泪说道。 挣扎着想要做最后的解释，但偏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朝前，拥了她的怀里。 好巧不巧的，脸埋在了她的胸前。 抵在了那抹柔软处。 何雾一脸震惊。 这还不叫耍流氓？ 江烟急死了。 你听我解释啊…… 何雾猛地一把将她推开，“你自己洗吧你！” 江烟本来就急着跟她解释，步子都没站稳，被她突然推了一下，险些倒在地上。 想要伸手抓住她，跟她道歉，自己不是故意的。 偏不争气，刚迈开步子，自己给自己拌住了，“咚”地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走回房间的何雾是听到了声响的。 余光也是看到她好像是摔到了，她很想回头看看她有没有摔到哪里。 可是她的脸滚烫。 没办法平复的身体反应，让她只想躲起来。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是从那天两人闹了那么一出后，何雾一看到江烟，就自动跟她保一定的距离。 生怕她什么时候又没站稳，扑到自己怀里来。 但好在，那之后她都站得挺稳的。 反而是何雾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天她跟自己近距离接触的画面。 在那个身体有了近距离接触的夜里，江烟一直在深刻地反思自己。 先是在何雾卧室的门外来回踱步，想跟她诚恳的道歉，自己并不是故意做出那样的举动，但又觉得她一定在生气。 肯定不想见自己。 明明关系才有缓和，但又被她给搞砸了。 哎。 除了长吁短叹的懊恼以外，江烟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隔着一扇门，何雾也在想自己身上的问题。 感觉自己有些敏感，又或者说是着急了。 同样都是女孩子，她能对自己耍什么流氓呢？ 直到一个人的时候，何雾才想到了这点。 可为什么，在那瞬间，她会有对方对她耍流氓的反应呢？ 几个连续的反问，何雾都被自己给问蒙了。 想去门外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但又觉得，挺拉不下面子的。 毕竟自己刚才对她的反应那么大。 啊。 好糟糕。 何雾头一次有了这样复杂的思绪。 不知道是因为跟别人有了近距离的身体接触，还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江妈妈在家就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做了早饭就飞往s市继续跟那边的项目了。 她留了纸条，要在家的两个人一定要乖乖地把早餐都吃完，不准浪费。 今天早上江妈妈做的是中式早餐。 热气腾腾的豆浆，加大肉包子，还有热乎的白米稀饭。 都是何雾在莫城的时候最爱吃的。 显然，江妈妈对于她的到来，是用了心思的。 何雾心里融入了暖流。 她真的太贪恋这种惦记了。 以至于她都开始想下一次什么时候可以吃到。 何雾坐在餐桌前，目光微顿。 自家手工做的包子和打的豆浆，就是和外面买的不一样。 闻起来的香味和看起来的色泽，都更吸引人一些。 何雾咽了咽口水。 想吃。 但又觉得应该等江烟一起。 可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也不想去敲她的门喊她起来。 只好静静坐在餐桌前。 家里很安静。 -- 第25页 陈姨没在。 不知道是因为江妈妈自己回来了交代不用来做早餐，还是陈姨有别的事情。 在等江烟醒来的时间里，何雾顺便记了一首纳兰性德的词。 也是最近，何雾发现，记一些古诗词，能让她在跟自己相处的时间里，有那么一丝存在感。 古文里的一些词，经过了岁月沉淀，跨越时间，所牵扯出的那种悲切感，跟她在面对现实生活中的不安和惶恐相互碰撞，竟然会让她觉得——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即便眼前过的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总有那么一天。 她会拥有的。 -江烟醒来的时候，在保温盒里的包子还有余温，闷在保温杯里的豆浆也还是温热的。 稀饭更加粘稠了些。 没有刚做好时那么诱人。 但足够卷起味蕾。 “早。” 何雾见那房门终于开了，放下手中的摘抄了诗文的本子，抬眼看向她，问了个早。 何雾以为自己眼花了。 竟然在这个时间点见到她。 结结巴巴地回： “早、早啊。” 何雾没再多说什么，直奔主题： “嗯，吃早餐吧。” 还是觉得不真实。 江烟拉开凳子，小心翼翼坐在她跟前： “你，你怎么，怎么在家啊。” 何雾打开保温盒子，将包子放在两人跟前的碟子上，然后才回她： “不想看到？” 怎么可能不想！ 江烟激动地喊： “我才没有！” “我超想在家里看到你的！” 就是你每次都走得很快。 我没有机会告诉你。 江烟脱口而出的话，让何雾愣了一息。 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快吃早餐吧。” 等待的时间，已经磨光了何雾的耐心。 她没有继续跟江烟说些什么，开启了闭口不谈话，只吃早餐的模式。 江烟本不爱吃中式早餐。 她不喜欢那种热气腾腾的感觉，太过于热闹了。 经常一个人吃早餐的她，有些应对不来这样的热闹。 她喜欢日式的简单和西式的冷清。 一个人吃刚刚好。 但眼下，何雾已经将属于她的那份早餐分了出来，还将老妈留下的纸条，推在她的跟前。 就这样，她融入了眼前的热闹。 这样的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尤其是可以偷偷用余光去打量，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后。 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吃过早餐后，两人并没有一块去学校。 何雾在吃完早餐后，表情就变得有些犹豫。 有话想要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江烟放下了喝豆浆的杯子，看向她说： “一会你先去学校吧，我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好。” 何雾反应了两秒钟后，才回： “好。” 在离桌的时候，何雾垂眉暗想，她是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的？ 而且还用这样一种方式，替她开了这个口。 心里不由地又对她有了改观。 虽然眼下担心的问题，都有了很好的解决。 但何雾心里还牵挂着一件事。 就是她在外面的兼职。 该不该要辞掉去。 其实这次校园暴力事件的缘由，她大概能够猜得到的。 无非就是觉得她，打肿脸充胖子。 明明就很寻常，却要将自己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设；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非得挤进来。 在江妈妈没有回来的时候，何雾的确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她看到了江妈妈还有江烟，那么拼命维护她时，她原本内心里的不安，在那瞬间，得到了安抚。 为什么她在这里生活，就一定要去将自己定义成，跟她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呢？ 她可以生活在这里。 按照她自己的节奏来。 不管可以生活多久。 至少她在这里，感觉到了一些温暖。 虽然心里还是会有那种自己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的感觉，但至少，在江家，跟江烟和她家人相处的时候，她可以暂时忘却。 稍微想通了后，何雾忍不住笑了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眉开眼笑了。 这代表着，她的情绪有所好转了些。 不像先前那么拧巴，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养活自己，本来她这个年龄阶段，哪有什么能力去养活自己。 可她又不好意思，全部都依靠江烟她们家。 万一有天，她们不愿意再接纳自己了呢？ 岂不是连回莫城的车票钱都没。 辞掉兼职，意味着没有足够的零花钱了。 但是她会多出很多时间，可以去学学她想学的钢琴，可以吃到江妈妈和陈姨做的饭菜。 不辞掉兼职，她可以继续攒钱。 即便将来有天，别人不接受她，或者是她自己想要离开了。 也有自己的底气。 分明才十六、七岁的她，想的事情却很复杂。 何雾自己也知道。 她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有些是不必要考虑的。 可是她受母亲对她的严苛要求太久了，已然成为了习惯。 -- 第26页 她也没有办法。 让自己不去未雨绸缪。 只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因为这件事情，跟江烟起了冲突。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凶，那么生气却又是那么无可奈何和脆弱的江烟。 第12章 何雾兼职的事情，江烟虽然没问，但她其实隐约知道一些。 她肯定是不愿意她去做什么兼职的，毕竟学业为重。 而且她们家完全可以养得起她好吗。 干嘛还要出去做那么辛苦钱又少的兼职。 浪费时间不说，还学不到什么。 不如把时间利用起来，去学自己想要学的东西。 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江烟的脾气太急了。 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为她考虑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她好，但是却忽略了，每个人成长的环境和背景不一样。 她们在面对生活时的本能反应和应对方式，也是截然不同的。 何雾所缺的金钱和物质，对于江烟来说，却是从小最不缺的。 她应对生活所有的面面俱到，也是江烟从来都不需要展现出来的低眉顺眼。 江烟以为自己把事实摊开和她说明，就是对她最大的说服。 可在何雾看来，那却是迎面直直朝她扇了两个耳光。 本来何雾都快要陷入江家对她的温柔乡里了，但江烟的一番话，又彻底让她清醒。 “所以——”“江烟，在你看来，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养活自己，就是那么的不堪，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两人早间还一块其乐融融的吃了早餐，到来傍晚的时候，突然就起了冲突。 当时是怎么说到兼职问题上的，其实要她们俩自己说，都说不清楚。 还能记得的就是，江烟见何雾放学后，又急着走。 她拦住了她，不想她走。 想她跟着她去钢琴房。 学习钢琴。 何雾说她不想学。 外面还有事情要做。 江烟问她是什么事情。 何雾以为她可以理解自己，就坦诚告诉她了。 但没想到江烟竟然直接了当告诉她说，你去做兼职就是浪费时间。 尽管她还补充了后面那句话，应该把时间用在值得花的地方。 比如说，你喜欢的钢琴。 但是何雾只听进去了，你去做兼职，你就是在浪费时间。 何雾在那瞬间炸了。 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了解地反问她，是不是她去做兼职养活自己，就是浪费时间，就很不堪。 江烟自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但何雾哪里听得进去。 但她并没有放弃解释。 直到何雾来了一句，“我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啊，难道一定要我强行融入你们的生活吗？” “我就不应该要有我自己的生活吗？” 江烟因为她说的这句话，彻底怔住了。 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把自己融入江家，这里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人在这里，但却过得不是很开心。 那自己和家人因为她的到来，所做的努力，又算什么？ “什么叫，强行融入我们的生活？” 江烟抬起眼，身子微微发颤。 何雾垂着眼。 她知道接下来这话开口了，必然掀起风浪。 可是她想不到要说些其他什么了。 “你们有钱人的生活啊。” “我不过是一介平民，从小衣食住行，都是最普通的。 我没想过，我自己会来到这里。 我更不想到，这里是我没有想到的奢华。” “是我这小半辈子里，靠自己的努力，根本没有办法拥有的生活。” “我又能怎么办？” 江烟眉头紧皱，音量忍不住加大： “你需要想那么多吗？ 你既然已经来到了我们江家，那你就是我们江家的人，你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 你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生活，那你从现在开始，去接触，又会怎么样？” “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问题，想的那么复杂呢？” 连着的几个反问，江烟也是极力在控制自己情绪上的波动。 何雾想要跟她理论，但又觉得力不从心。 “你没有过过那样为了生存下去，很努力的在生活的日子，你是不会理解的。” 江烟失笑： “是，我理解不了。” “我只知道，你说那样的话，特别伤人。” “因为你简单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就将我们家全部的努力都给否定了。” 江烟眼眶有些湿润，但却极力在掩藏。 何雾没敢去看她。 但是能感觉出来她情绪的低落。 “你要去就去吧。” “我也不拦你。” “毕竟，我又没有经过那样的生活，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 说完这些话的江烟，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转身，背挺得很直。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转身离开的那瞬间，何雾突然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好像是感觉到了她的难过。 但更多是对自己的失望。 明明人家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她的到来，照顾她周全，可她却轻而易举地否认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 第27页 她也不想这样。 明明她已经想要留下来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话说着说话，就像到了死胡同口。 然后两人一头撞了上去。 各自承受自己的疼痛。 年少时的变扭和不知所措，大抵就是如此吧。 -江烟闷着口气，刚打开家门，就后悔了。 她就算心里不开心，有点小生气，也不应该丢下她，自己走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她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江烟不敢想。 又立马转身，原路奔跑回去。 何雾在江烟离开后，没再去兼职的地方。 好像突然没有了力气，再去为了所谓生活，而继续努力了。 她躲在拐角口一个暗处的地方，将自己缩了起来。 对于她来说，这是最有安全感的动作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并不想起身，也没有感觉到饥饿感。 突然转变的情绪，好像又将她推回到了半年以前。 尽管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她没有办法，站起身来，走向光明。 -江烟到她先前离开的位置时，并没有看到何雾。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里满是懊恼。 当时不应该跟她发脾气的。 更不应该因为自己心里有气，而扭头就走。 她原本就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和敏感的人，说不定会因为自己对她发的脾气，躲在角落里自责和难过。 江烟站在原地，前所未有的惶恐。 从前她做事不管不顾，只在意自己，可在这一刻，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旁人的牵挂和不安，将她包围。 她迫切想要知道她在哪里。 她要带她回家。 原本江烟并不希望她去的兼职，但在眼下，她无比希望，她就在哪里，没有去别的地方。 一定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将她找回来的吧？ 江烟在心里默念到。 -不记得是坐了多久了。 何雾慢慢抬起头，道路两旁泛黄的灯光早就亮起。 何雾眯着眼，试图将亮光装进自己的眼底。 江烟就是在她试图将撑起黑暗的亮光，拼命装进自己眼底的时候出现的。 所以，她也将突然出现的江烟。 装进了眼底。 “呼呼呼……” 标准性的大喘气，江烟双手插着膝盖，“可算是找到你了啊！” 从那以后，江烟无比坚信，只要你心里想着那个人，想着一定要找到她，那么这个人，你一定会见到的。 何雾诧异的说不出来话。 她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她是来告诉自己，不要回她的家，继续在外面游荡吗？ 还是…… 大概缓了几秒钟，江烟慢慢蹲下，目光与她直视，“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 我也不是不等你就走，我后面又回来了，没有看到你，只能到处找你了。” “好在，我又找到你了耶。” 江烟说着说着就笑了。 她的道歉，像是一抹暖阳，让何雾在心里扎根变扭的土壤，有了光照。 何雾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但内心早有触动。 原本陷入了死胡同的僵局，也在这一刻，有了新的方向。 “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对你说不理解，你不懂。 不应该去否认，你们对我的照顾。” 她的回应，让江烟高兴得跳脚。 “所以，你没有在生我的气了哦！” 我哪有什么资格生气嘛。 何雾在心里说道。 但这话又不敢说给她听，生怕又踩到她的雷区。 “是你不要介意我，总是想很多的情绪。” 江烟摇摇头： “没有啊，我不是介意你想很多，也不是觉得你那样不好，就是觉得，咱们年纪都那么小，有些事情，并不是咱们应该考虑的不是。”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自己来，那家里的大人，他们有什么存在感呢？” “每个人都是分好工的。” “你在这个阶段做什么事情，你到了那个阶段，又会做什么事情。” “就好比我小时候嘛，我妈说，学钢琴好。 对吧，那我当时啥也不会，她说好，那就好嘛。 是不是。 那他们大人，就负责给我找钢琴老师，给我买钢琴嘛。 对不对。” 好像似乎说的是有那么些道理？ 何雾很认真听她在说。 江烟说着说着，就靠在了她的脚边。 或许是基于上一次吃过的亏，江烟这次特别老实的保持最佳距离，“所以，你要不要也试试看，去过一下，你所期待的生活。” “比如说，好好放松去玩一玩，又或者说，去迈开跟人沟通的那一步。” “可能，我说的也不是很对。” “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嘛。” 第13章 “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嘛。” 这几个字从江烟的口中，落在了何雾的心上。 重重的撞上了一击，心跳微微有了起伏。 好像有一种被说服了的感觉。 试着去过一下，你所期待的生活。 -- 第28页 期待的——生活。 其实何雾还真的没有好好想一想，她所期待的生活是什么。 要说以前，父亲在的时候，就是希望每天都可以有他的陪伴，然后母亲身体健康，自己可以多给家里一些帮助。 可从父亲离开以后，她好像，就没有什么期待了吧。 江烟告诉她说，你有的。 何雾问，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她回，学会弹钢琴啊。 你对弹钢琴是有所期待的。 何雾问她，什么是有所期待。 江烟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 “就是，你希望，你渴望，你愿意，去接触的，去拥抱，所有你所想的，一切。” 那就是期待。 何雾有些犹豫： “我真的可以吗？” 江烟冲她笑了笑： “你当然可以啦，你为什么不可以呀。” 何雾有些不太自信： “可是……” 江烟摇摇头，打断她说的话： “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呀。 只管做你觉得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这是我老爸告诉我的。” “对了，你还没有见过我老爸吧，我跟你说哦，他人超级好的。” 提起江爸，显然江烟的一下子就来劲了。 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马上闭了嘴。 何雾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直到她道歉说，我不是故意说起爸爸这两个字的。 何雾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觉得自己介意她因为提到爸爸，而勾起自己父亲已经故去的事实。 何雾跟她说，“你不需要道歉的，我的确是失去了我的父亲，可并不代表，旁人就不能提起。 我是没有爸爸了，但是其他会有的。 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被提起的事情。” 一开始，父亲意外离开，确实让何雾很难接受。 毕竟是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一个人，说好了要陪自己的长大，但却突然离开了，耳朵里真的听不得半点与他相关。 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将她包围。 她不知道将来以后，应该要怎么生活。 可来到城北后，在某个瞬间，她好像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个世界，每个人到最后都会离去的。 而且少了谁，地球都会在运转。 活着的人，也会有活着的生活。 故去的人，也一直都在心里。 如果自己揪着过去不放。 到最后，不仅是自己难过，周围的人，也会过得特别压抑。 何不坦然提起。 听人也说也好，自己说也罢。 总归，是可以提起的。 不是不能够说的事情。 这是何雾在来到江家后，所感悟出来的。 父亲离开已成事实，如果她自己不站起来走向光明。 那她一辈子都会在黑暗里。 所以，她要自己站起来。 旁人才可以拉她一把。 就好比出现在她身边的江烟。 对她在生活上的引导。 告诉她说，其实你是有期待的。 而且是从很早以前就有在想，只是因为现实条件，一直没有办法实现。 现在，请你忘记所有的现实条件，只管去想，你愿意和你想做的事情。 这就是，你所期待的生活。 何雾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有一种特别坦然，甚至从内心底里散发出的愉悦的感觉。 她冲江烟笑了笑，问她说，要不要回家吃面。 “是你煮的吗！” “对！” “我要！” 江烟热情的回应，让何雾眉眼都笑开了。 好像在跟这个人接触的时候，永远都是笑容洋溢，不会有什么烦闷的事情。 刚开始来的时候，她怎么没发现呢？ 何雾反问自己。 但一时间，得不到答案。 -走在回家的路上，江烟心情特别好。 哼着小曲，跳着小步子。 像是个邻家小妹妹那样，完全没有白天在学校给人那种老子不好惹，你别靠近我的感觉。 何雾步子走得很稳。 不跳也不哼歌，就是一步步慢慢走出脚踏实地的那种感觉。 这也是母亲常年来对她的要求。 得有个女孩家的样，别不着边际。 走路那就得正儿八经的走，不能左顾右盼，走一步就是一步。 别弓背含腰，也别交头接耳。 总归这些细节上的要求，母亲是一件都没落下。 何雾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按照这样的要求去生活。 她看别的同学，也没有几个，是一定要这样的呀。 她试着去问过母亲什么原因。 母亲给她的答案是，你是个女孩子，别成天跟个野小子似的，惹别人家说你。 何雾小声抱怨道，为什么女孩子就一定是规规矩矩的？ 而男孩子就可以没了边际？ 但母亲没有给她抱怨的机会。 只说了句，将来你会感谢我教会了你这些。 以后你结了婚，嫁了人，到了婆家以后，这些都是派的上用场的。 你做好了，我脸上也有面儿，倘若你做的不好，那便是丢了我们家的脸。 -- 第29页 何雾无法跟她争论。 只知道，她的内心极其排斥。 但又无法扭转什么，毕竟她自己年纪尚小，很多思想都没有成形。 但那时，比较幸运的是，在母亲的严苛下，父亲给了她小小的自由空间。 带着她成长。 有时候，何雾也会在想。 父亲这样正直，开明的人，为什么会和母亲那样古板，严苛，甚至有时候无法沟通和不可理喻的人在一起的呢。 她去问过父亲，父亲没有和她说太多的细节。 只说，即便我们在生活思想上有所差异，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母亲，她很爱我。 对我很好。 所以，我也会用尽全力，去对她好。 所以——爱一个人，就是因为对方对你好吗？ 有一段时间，何雾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但都没有得出答案。 后来，当她把自己没有得出答案的疑惑，告诉江烟的时候，江烟这么告诉她： “爱是什么，我可能无法跟你说的明白，毕竟，我也没有经历过什么。 而我的爸妈，跟你们家，也不太一样。 但是我觉得，一定不单单是因为，对方对你好。 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在里边，首先一定是，这个人，她是否吸引你吧。 是不是。” “再就是，你们的思想啊三观啊，是否合得来。” “最后，才落在了对方是否对你好不好的层面上。” “而不是一开始，单单因为对方对你好，就会产生爱。 好，这个词，是没有办法确切形容的，把自己有的东西给你，是对你好吧；那陪在你身边，没有给你很多现实物质，但是在你需要一个肩膀和怀抱的时候，她一直在，难道就不是对你好了吗？” “所以，其实都是没办法去定义的。” “本来情感这种事情，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原本对情感这一块，是属于模糊状态的何雾，在江烟跟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突然豁然开朗了。 不同年代的人，不同性别的人，对于爱的定义都不一样。 有的人从现实层面考虑，但有的人，就是从精神层面考虑。 但不管是从一方面去考虑，爱一定不是单单是你对好，你们在一起要生活那么久的时间，并不是单靠一方对你好，就可以维系长久的。 所以，一定还有别不可或缺的因素。 而这个所谓的不可或缺的因素，何雾也是在江烟相处之后，才慢慢有了总结。 只是她现在，还是懵懵懂懂的。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早就黑成一团。 小区的物业绿化这一块，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人脸识别，指纹锁，还有别具一格的照明灯，绿化带等等，都是最好的。 何雾不止一次暗想，就她这样的寻常家庭，就算是租房，也根本不敢往这里去想啊。 江烟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敢跟她持平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何雾先去按指纹锁。 但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这时候，江烟才敢上前，但身体也没有敢靠太近。 那天被她死死捂住嘴的画面，她还是没敢忘记的。 江烟以为是她手指没有对上指纹锁，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的手心，搭在了何雾的手背上，轻轻拿起她的手，然后重新找了下位置，“咦，还是没有用吗？” 江烟的手心微凉，却不禁让何雾脸颊一热。 何雾有些不太好意思，手缩了缩。 但江烟的心思都在怎么解开指纹锁上面，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微妙反应。 “我们小区的指纹锁，没出过问题的呀。” 江烟附身去看指纹锁，手心还是抓着何雾的手背。 何雾想要抽回来，提醒她，可以去试试看她自己的指纹。 但她太专注了，耳朵好像根本听不去任何话的样子，便只好任她抓着。 江烟又嘀咕了几句，还是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其实江烟是知道打不开指纹锁是可以找门口的保安的，但她那时候就不愿意其他人参与进来。 所以，当门口保安发现问题，笑脸盈盈朝她们俩走来的时候，江烟一脸地不悦。 第14章 门口的保安朝她们走了过来，先确认了她们俩的身份，解释说，最近小区的系统出了问题，指纹锁的数据，需要时间导出，很快就会弄好的。 然后帮她们开了门。 何雾客气道谢。 江烟站在一旁，怏怏不乐。 何雾冲她使了个脸色，她才很敷衍地说了句，谢谢。 保安笑着回，不用客气的，都是应该做的。 两人进了小区后，何雾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刚刚那个保安叔叔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那个指纹锁出了点小问题，他过来帮我们，不是应该感谢的嘛。” 何雾觉得江烟不是那么不懂礼貌的人，可又想不通，她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 感觉她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 江烟跟在她的身后，脸颊鼓鼓的，很小声地在抱怨： “那我又没有叫他啊，他自己还走过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何雾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微微侧过头看向她，“你说的什么，眼力见？” -- 第30页 江烟摇摇头： “没什么！” 她要怎么开口去说，她很介意那个保安叔叔来打扰她们两个和谐的氛围嘛。 嗯？ 何雾有点懵。 怎么好端端的有小情绪了？ 江烟见她疑惑，转移了话题： “我饿了，咱们快回家煮面吃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何雾也感觉肚子在叫了。 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何雾问她说，“你吃面，是喜欢加鸡蛋还是肉啊。 或者说是两样都要加进去吗。” 说到吃她煮的面，江烟一下子眉眼雀跃： “都要！ 都要！ 我都要！” 何雾噗嗤一笑： “好了啦，我知道了，你别那么激动。” “那家里那些食材都有吗，还是说，我们要去买点？” 江烟对这些吃的用的，都不太了解，但按说应该都有的。 但她不想说有，她还想跟她一起去逛生鲜超市，那种自己推推车，她挑选食材的感觉，应该超级棒。 尽管肚子已经在叫了。 可就是想和她一起去买食材。 “这附近的地下室有生鲜超市的，我们做电梯下去买就可以。 很方便的。” 何雾点点头，“好。” 来到这边，何雾还是第一次到商圈附近的生鲜超市。 而且还都是进口产品。 价格高得吓人不说，就连埋单，都得是会员才可以。 江烟之前也没怎么来过，不知道这是进口的生鲜超市。 一般家里的食材不是江妈妈给添置好了，就是生活阿姨会准备好，根本不用她操心。 而何雾的生活，则跟她截然不同。 她住在烟火气息很浓厚的小区里，赶早间集市的菜，最新鲜价格也便宜，到了晚上，附近大型超市的菜，就会有超低的折扣。 有时候妈妈身体不舒服了，她就会负责洗衣做饭去囤最实惠的菜。 别看她年纪小，买菜时讨价还价，几分几毛钱，也同人家争论的事情，她也是做过的。 所以当她一下子被推到了所谓明码标价的高价进口产品的地方时，她有些不知所措。 江烟也在第一次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安。 在她眉头微微皱起的那瞬间，接过话说： “我突然又想起来，家里那些食材好像都有的呢！” 何雾起初没听明白这个转折，反应了两秒钟。 直到江烟碎步踱步看着她说，我们先回家看看吧，好吗！” 这是她比较急的时候，才会有的小动作。 这才何雾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想阻止自己进这个生鲜超市。 何雾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沉默。 江烟轻轻拉了拉她的肩膀上的衣服，目光诚恳： “所以，我们就先回家吧。” 何雾轻声嗯了句。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无言。 江烟是有些心不在焉。 时不时地查看手机，何雾瞧出了她的不对劲，但也没说些什么。 好在家里什么都有。 江烟在打开冰箱的瞬间，松了口气。 跟献宝似的，笑脸盈盈跟何雾说，“我说了吧！ 什么都有！” “嗯。” 何雾淡淡回应了句，脸上看不出情绪。 江烟放下手机，帮她把她需要的食材一样一样拿到厨房。 何雾上前想要帮她的时候，余光正好瞥见了放在桌子上亮着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地图的页面。 最上方的搜索栏写着几个字： “商圈附近的平价超市。”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还不动声色地为她考虑。 何雾微微吐出口气。 本来站在进口生鲜超市门口的那瞬间，她就感觉自己有些透不过气。 生怕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就被推了进去。 还怕江烟会跟她介绍，那些国外进口的产品。 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但她没有。 还试图阻止自己进入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 变扭的情绪，似乎在这瞬间，也慢慢消散。 -煮面是何雾最拿手的。 也是何亲最拿手的。 因为简单容易做。 水烧开，面下锅。 待再水再次沸腾时，掺些冷水，闷两分钟后，捞起，冲凉水放置一边。 另起一锅水调汤水后，加入面条。 最后起锅。 落葱花。 香味四起。 蛋的香，肉的鲜。 就着滚烫的汤入口下肚，幸福感爆棚。 何雾已经很久没有煮过面吃了。 甚至连提起吃面，好像都没有过。 她那时候问江烟要不要吃面的时候，自己也是后知后觉。 按照煮面的流程，做好后，两人落桌。 江烟说了句，我开动了后，急匆匆吃了一大口。 还没有咽下肚子，就急忙说： “好吃！ 真的太好吃了！ 我感觉自己好幸福哇！” 江烟对美食的回应，每次都是那么热情。 不仅是美食，何雾也知道，她对自己，无时无刻都是那种欣喜雀跃的热情。 -- 第31页 何雾看着她，突然鼻子一酸。 她以前也说过“觉得自己好幸福”这样的话。 在她肚子饿，父亲半夜给她煮面的时候。 那会儿她刚上初中，开始上晚自习。 本来那时就属于发育期，比较会吃，也容易饿，又刚开始上晚自习。 所以傍晚吃了晚饭，去学校上了三节晚自习回家时，就饿得要命。 别的同学都可以在小巷子里吃些夜宵再回家，但她舍不得花钱，通常都是饿着肚子回家的。 母亲因为身体缘故，作息时间比较早。 她的睡眠质量也不好，通常浅眠。 一旦被吵醒了，就很难再入睡。 父亲跟她正好相反。 平常没出任务的时候，他要是入睡了，鼾声如雷。 所以后来的这些年，父亲有时候没出任务在家时，都是睡书房的比较多。 何雾回到家后，动作都是尽量放轻，即便饿了，也都是喝冷水。 不敢去烧开水喝。 她觉得最开心的时候，是父亲在家时。 他会到楼下的摊子里给她开小灶。 住在小区一楼的李叔，在自己家面前支了个小摊子，专门供应夜宵。 啤酒烧烤、炒粉炒面炒年糕、混沌饺子面条，就连砂锅稀饭样样都有。 有时候忙不过来，缺人手时，就会请放假的何雾来帮忙。 一来二去的，两家人便熟了起来。 李叔经常会给何雾弄些吃的，也不收何雾钱，何妈妈觉得这样不好。 硬是不让何雾再去帮忙了。 只有父亲在家的时候，何雾才会去。 因为他亲自掌厨。 还会帮李叔弄烧烤。 吃的也就心安理得了。 父亲就是用李叔炒面的锅，给她煮的鸡蛋肉丝面。 再用砂锅碗给她装好，出锅时热气腾腾。 热气在何雾的脸上晕开，染上了笑容。 她忍不住冲李叔和父亲说，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 何雾吸了吸鼻子。 很突然想起了过往，还是历历在目。 江烟在嗦了一口汤后，注意到何雾还没有落筷。 目光有些迟疑地看向她，“你、你怎么不吃啊？” 何雾回过神，稍稍掩饰了下情绪，“吃的，太烫了，我缓缓。” “好。” 江烟没再继续问什么，就是吃面的动过放慢了。 何雾拿起筷子后，突然说了句，“其实，我是想我爸爸了。” 如果江烟继续问她是怎么了，她或许不会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的。 可她没问。 何雾反而开了口。 江烟拿筷子的手顿住。 这是何雾第一次主动跟她说心里话。 给江烟打腹稿的机会都没有，她咽了咽口水，思绪飞速运转，在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可太突然了。 她都想不到。 “我……” 越是想不到，就越急。 何雾冲她扯出笑容： “没事的，我不是想到什么悲伤的事情。 你不用想怎么安慰我。” 江烟愣愣地点点头。 默默将自己碗里的一块鸡蛋和肉夹给她说，“那你多吃点。 真的超级好吃的！” “嗯。” “我知道好吃。” 江烟有些诧异。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的回答。 “干嘛那么看着我，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就是没想到……” “就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自恋是吧。” 当然不是啦！ 气氛在这瞬间升温。 江烟眉眼笑开： “你们那些长得好看，那都不叫自恋，叫实话实说。” 哦？ 看来长得好看，还有特权。 那是当然啦！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有特权的。 氤氲的热气里，江烟的眼神炽热。 何雾微微低着头。 夹一筷子面入口。 嗯。 好吃。 第15章 那天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没有之前那样生分了。 至少在江烟来看是这样的，何雾在见到她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感觉有些冷漠。 而且，何雾还辞去了外面的兼职，一日三餐都跟她回家里吃饭。 只是，何雾还没有开始接触钢琴。 有几次江烟想提醒她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之前提过几次，都并不愉快。 学校里的同学，因为上次出了那事后，几乎没人敢来招惹何雾。 倒是落了个清闲，但总归觉得少了些什么，像是被排斥的感觉。 江烟在班里也没什么亲近关系的同学，说白了，她在这个班里，也没几个可以玩的。 以前她自然是不在意的，毕竟独来独往惯了。 又被大家传是不良少女。 更是没人敢跟她接触。 但她最近觉得，自己应该去和班里的同学接触接触了。 要不然都没人愿意跟她玩。 同样也会影响到何雾。 所以当她试着去跟周围同学打招呼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生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引起这尊佛的注意了。 -- 第32页 “江、江同学，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我会改的！” “江同学，我最近可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我，我也没有！” …… 江烟： “……” 要不然还是放弃吧？ 明明是想要用主动带着点讨好方式维系和同学的关系，结果很不理想。 大家都觉得她在找茬。 委屈，郁闷。 无人可说。 放了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江烟苦闷得很。 长吁短叹的。 何雾在她又一次重重叹口气后，问道： “你是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么？” 何雾原本对她是有些主观意识代入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跟她这类人就不会有太多接触。 再加上之前她给人的感觉，就很不讨喜。 就更加确定，自己跟她肯定不合。 所以在一开始，就要求自己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实际上，真正开始有了接触后，却发现，有些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一开始那么以为的。 何雾也就慢慢地将她看在自己的眼里。 本来何雾就被原生家庭给打磨的面面俱到，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都清楚得很。 何况是江烟已经都明面上表现出的不顺意不开心了。 江烟拧巴了会，不肯说。 何雾目光顺在她的身上，十分从容地说： “看样子不是身体上的不舒服，我可给过你机会了啊，现在不说，一会我就不听了。” 对何雾来说，应对江烟这种脾性的，她看一眼就知道如何突破她的防守线。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莫名自信，反正何雾在那瞬间就是这么觉着的。 好吧。 江烟可没办法再憋着不说了。 只好坦然承认： “就是，我今天试着跟班里的同学说话啊，可是……” “可是她们都很怕你是吧。” “甚至还觉得你想对她们做些什么。” 今天课间的时候，江烟主动问话的场面，何雾是注意到了的。 毕竟教室就那么大，随便点什么动静，不说及时看到，那一节课的时间，也能传个遍。 “嗯，好像我要找她们事情一样。” “其实，也没有吧。 我就是想跟她们打个招呼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毕竟大家都是同学。” 江烟把肚子里的委屈吐露出来。 从前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现在，她为了要缓和跟班里同学的关系，主动去跟大家接触。 不仅是她自己觉得变扭。 班里的同学也会觉得很奇怪。 何雾问她说，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跟那些同学打招呼呢。 江烟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是因为想要你在班里，不那么被冷落啊。 可怕一旦说出来，以何雾的脾性，又该多想了。 “我就是觉得，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嘛……” “可是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去做那些刻意迎合的事情。” 何雾直接了解地打断了她说的话，虽然江烟没说实话，但何雾怎么会察觉出来她的刻意，其实是有最终目的的。 而那个最终目的，八成是跟自己有关系。 江烟否认： “我没有刻意啊。” 明明是很实诚的好吗！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反应会那么大！ “你有的。 只是你自己都没有察觉。” 何雾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那天，她回答江烟说，我没有什么期待。 但江烟很笃定地告诉她，你有的。 江烟也被她说服，“是吗？” “嗯。” 何雾走在她的身旁，轻轻启唇，“其实很多事情，太刻意了，反而适得其反。 顺其自然，可能一开始挺糟糕，可说不定后面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折。” “没有什么在一开始是好的，也没有什么，会一直糟糕到底。” “你说呢？” 好像思路通了那么些。 但还是没有完全想明白，“可是，如果别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了影响，那也要顺其自然吗？” “那要看哪方面的。” “人跟人之间的影响都是互相的呀，不是单方面的。 所以不要什么都怪在自己的身上。” 何雾太明白这种感受了。 她能很坦然地说出这些话，自己也是有些诧异的。 因为她就是那种，很害怕因为自己别人添麻烦的人。 所以每次都希望自己什么都做的很好。 至少，别让别人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了其他人。 “所以，即便看着跟大家不合群，那也没关系的吗？” 江烟问。 何雾点点头： “嗯，本来就没关系的啊。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一找就能找到跟自己合得来的群体。” “都是需要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 “原来是这样的啊……” 江烟好像被说通了，“所以，就算感觉到在自己在某个群体有些格格不入，但那也是正常的。 -- 第33页 对吧。” “对啊。” “就好比现在的我们。” 何雾直接了当的挑出了这个话题，是江烟所没有想到的。 她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我……” “你不用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 现在就挺好的，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说不定就会有改变。 就这好像你之前一直在跟我说，去试试看过你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可实际上，如果我自己不愿意迈开那一步，你说再多想要我改变想法的话，都没有用的。” “同样的道理。 你越想去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但往往越改变不了。 不如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没准别人就会慢慢改观了。” 何雾说完后，江烟露出十分崇拜的眼神： “好像真的是这样的唉，你好厉害哦！ 竟然可以总结出来！” 也没有很厉害吧。 只是当局者看不清楚而已，就跟刚来城北时的自己一样。 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搞不清楚。 但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好像就会慢慢通了。 何雾在心里回了句。 “好了啦，快点回家吃饭了。 陈姨肯定做了很多好吃的，在等我们。” 何雾催促道。 江烟兴奋地回： “好的！” 就这样本来还挺郁闷的情绪，被点破，最后向四周散开。 两人对彼此的熟悉和信任好像又更近了一步。 -夜幕四合。 周围很安静。 何雾坐在落地窗前，跟前放着张写字的小桌子。 这是江烟特地为她准备的，具体做什么用，她没有细说。 就告诉她说，你一定会用得上，并且会喜欢的。 何雾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都能那么笃定地告诉自己，哎，这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嗯，那样东西你一定会用得上的。 还特别有意思的是，她说的那些，何雾的确都还蛮喜欢，也都用得上。 比如说眼前这种原木的小桌子。 看着很小巧，但却十分牢固。 从它被添置到这屋里到现在，何雾每晚都会用它来写日记。 身体的重量，和她厚重的思念夹杂在一起，落在桌面上，却依旧平稳。 像是默默守护的灯塔。 她在日记本里写道： “我好像觉得自己慢慢活了过来，偶尔还是会想起父亲，但没有以前那么极端了。 我也感觉到周围的人，对我的在意和关心，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 我无法形容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现在就挺好的了。” “如果可以有更好。” “我希望，并不是我一个人。” -江烟的房间。 她早已沉沉入睡。 难得的好眠，从前总是要听一会纯音乐，才可以安稳睡去。 但在今晚，她手边搭着一个布偶，在合眼的瞬间，就进入梦乡。 嘴角的笑意，从回家的时候，一直挂到了现在。 她感觉到自己有很踏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可以一直弹钢琴的那种踏实的感觉，还不是一种。 她无法形容得出来。 但能够确定的是，她从内心深处，会很迷恋这样的一种感觉。 而这种感觉，是何雾给她的。 好像在某个瞬间，她会因为她，而更加确定自己的存在。 如果可以，她还想要更靠近一步。 去探索这样的一种感觉。 第16章 时间过得总是比想象中更快一些。 转眼何雾来城北就一个多月了，很快就要进行第二次月考，但何雾好多科目都跟不上。 尤其是英语。 在莫城她念的是公立学校，师资力量是不差，但是教学设备这些，肯定跟城北十七中这样的贵族私立学校没法比的。 像英语这门科目，何雾以前在莫城一中念书时，上课用的是多媒体，听力就用广播来播。 但是在城北十七中这边，上英语有专门的英语教室，每人配一台电脑。 音视频图文结合，一对一发音教学，全程录音，当堂纠正。 何雾第一次到英语教室上课的时候，就连手都不知道应该要往哪里放。 更别提开口了。 那些平常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富二代们，到了这个环节，显得十分轻松和坦然。 尤其是口语的发音，标准到无可挑剔。 何雾就更不敢开口了。 本来她对英语还算是感兴趣的，以前考的分数也不低。 可都是纸上谈兵，跟实战还是差很多的。 她只会埋头在纸上去写，却没有办法读出正确标准的英文。 而那些平常看上去，好像不学无术的同学，却说得很溜。 因为她们不仅在学校接受了相对于来说比较先进的教育，课后更是有足够丰富的资源，提供给他们私人的教学。 甚至，家里有条件的，带出国看看都是常事。 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将来不参加高考直接出国的，也有参加了高考最后还是会出国留学的。 总归他们背后能够给他们提供的资源，都是何雾从来没敢想的。 这大概就是现实的差距吧。 -- 第34页 江烟听到说这话的她，愤愤纠正她说，“谁说我们都出过国的！ 我就没有啊！ 而且我肯定会念国内的大学！ 最重要的是，我英文也不好！” 何雾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低头去背英语单词，算是临时抱下佛脚吧。 自从两人关系缓和后，偶尔晚上两人会一块写作业。 以前江烟从来不在家写那玩意，多费神。 但她知道了何雾为了学习上的事情，有些伤神后，就主动提出，可以把书本和作业带回家写。 因为城北十七中是没有晚自习的。 大家要么在家补习，要么就去参加兴趣班了。 尽管跟传统学校的风格有些不太一样，但城北十七中每年的升学率还是挺高的。 毕竟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总归要出现成效。 本来江烟是打算跟何雾说学钢琴的事情的，但偏偏她有几门科目跟不上，心思都用在学业上了。 江烟也不是个学霸。 但她的脑袋瓜特别聪明，接收事物的能力非常快，只要稍微认真听一听，就能跟得上。 小时候她也是这副样子的。 请了私人家教和没请私人家教的效果都一样，索性江母也不跟她折腾了，就随着她的性子去。 想学就学。 不想去就放一放。 反正怎么搞，她差也差不到那里去，好也不会太好。 但看到何雾做不来题目，跟不上大家进度的时候，她心里就突然涌现出一种强烈想要学习的想法。 所以她又跟她老妈联系，说要请私人家教了。 她主动说要学习，江母当然乐意给她请。 反正何雾也在。 但江烟不要线下私人家教。 她要请线上的。 江母搞不明白，能一对一的面对面教学，为什么要线上？ 江烟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当然是不介意什么，但你的那个小宝贝，你确定，她会接受吗？ 她要是知道私人家教的价格有多贵，肯定不会参加补习的。 江母反驳她说，那线上也没比线下便宜多少啊？ 江烟回，不要告诉她实话呀。 就说是免费的网课。 是学校安排的，她肯定会很积极去学。 江母： 嗯？ 好像没毛病，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什么时候她那爱惹事的丫头，考虑事情能想的这么周全了？ 但江母也没多问什么。 反正想要学习是好事，花点钱都不算什么。 管它线上还是线下。 安排好就是。 其他解释是免费网课啊，还是私人家教啊，都不归她管了。 就这样，江烟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先是告诉何雾可以带课本回家学习，再就是用很不经意间的神态，在何雾面前说起，她发现了一个免费学习的网站。 最后，两人在晚饭后，就开始学习了。 每次在学习英语前，何雾都会先背几个单词。 江烟问她为什么对英语那么执着，何雾便把这段时间以来，她在城北十七中感觉到差距跟江烟说了一嘴。 江烟给她肯定的回应，但她在看来，却是安慰她的话。 有那么好的机会和平台，怎么可能会不好好利用呢。 像她们这样寻常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是真的因为没有条件。 “反正就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啦，而且，你现在住在我们家，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你都有份哎。” 江烟知道，自己好像说的多了，也是没什么用的。 不如用行动表明。 如果，将来她一直都住在自己家里的话。 她所拥有的所有，也都是会带着她一起的。 何雾被她的豪言壮语给吓到了，与其说吓到，不如说觉得很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那么无条件的信任和对一个人倾出所有的好呢？ 而且，接触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你就不怕我得了好处就跑吗？” 何雾盖上单词本，抬起眼问。 江烟笑了，“你能得什么好处呀。” 何雾实话实话： “所有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以前没敢想的。 那些不就是吗？” 体会在家里不用做家务，在外有转车接送，吃的用的住的地方，都是无可挑剔的。 不用担心明天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只管把今天过得精彩。 这些不就是在这个家的好处吗？ 在这里，她说不定能够飞速的成长。 打开眼界，思想格局。 甚至说，利用江家在城北的影响力，将来说不定她也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难道这些不就是靠着江家的好处吗？ 即便将来惹了事情，说不定江家也可以帮她解决；她想要的昂贵的东西，江家也可以提供；甚至将来，她也想出国了，江家也会毫无保留的支持吧。 …… 例子不用何雾一一举出来。 她生活在人间烟火之地，双眼看到的现实，远比想象中要多。 而从小生活在家族企业里长大的富二代江烟，看到的东西也并不比她少。 但她的那份纯本。 却是很可贵的。 -- 第35页 这也是何雾在她面前慢慢打开心扉的一个缘由。 江烟不意外她会说出这么现实的问题，毕竟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肯定需要一个过程接受。 她要不会有这样的疑惑，才奇怪呢。 坦然承认了，江烟反而心里更加喜欢了。 “我知道你不会的。”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呢？” 江烟嘟着小嘴说： “因为你会舍不得走的呀。 而我，也不会让你就那么走掉的。” 毕竟我还挺喜欢呆在你的身边的呢。 后面这句话江烟没说。 但眼里的笑意，足够明显。 第17章 何雾那天背的单词的里，有一个词组叫“dreamof”译为梦想，梦到。 单词很简单，非常容易记。 可梦想这个词，却有着难以言喻的份量。 她突然开口问江烟，“Doyouhaveadream？” 是真的很突然。 突然到江烟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两人补习英文也有好些天了，都不见她开口。 突然开口听她说英文，倒也不差，毕竟都是些非常简单的问答。 就是话题转的有些突然。 江烟想了一会才回： “No.”何雾有些诧异，“Why？” 江烟如实回答： “Idon’tseemtohaveanythingthatI’mverycommittedtodoing.”这也是何雾第一次近距离听江烟说英文。 跟她之前安慰自己说，她英文也不好的话，完全相反。 她简单开口说的这句话，不论从发音，还是说英文的自然神态，都是无可挑剔的。 最重要的是，她似乎把一切都看的很淡然。 何雾不知道凭借自己纸上谈兵的英文词汇量，是否可以正确理解她说的意思。 大概是说，她好像是没有什么特别执着很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何雾记得没错的话，之前她很笃定告诉自己什么是期待的生活时神态，不像是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的状态呀。 何雾没太想明白。 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江烟反问了她一句，“Whataboutyou？” 那么你呢？ 关于你的梦想呢？ 如果说以前，何雾觉得是没有的。 她把一切重心都放在她的家人身上，希望家人一切顺意，可以陪她长大。 至于她自己，就是尽可能帮家里分担一些。 但在江烟那天告诉她，关于期待的生活时，她一直可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就冒出了出来。 嗯，是的。 她有。 “我梦想有一天，我可以在钢琴比赛中，拿到属于自己的奖牌。” 何雾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 像是兜兜转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 江烟愣住了。 被她那闪着光的眼神所吸引。 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梦想是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实现过的不屑，反而是欣喜。 因为，她可以帮助她，去实现她的梦想。 又或者说是，离她的梦想更进一步。 好像是在这瞬间，江烟找到了自己当下的执着，和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那我现在也有梦想了。” 江烟笑着说道。 嗯？ 刚不还说没有吗？ 何雾疑惑道：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江烟吐了吐舌头： “不告诉你。” 何雾： “……” 哦。 忍不住吐槽她说，“小气鬼。” 何雾平常是个一直在隐忍着自己情绪的人，难得她释放出来，江烟感觉到她的鲜活，特别高兴，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很好笑吗？ 何雾微微蹙眉。 江烟一把合上了书本，“看什么书呀，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家庭成员。” 不等何雾拒绝说自己要背单词不去看什么家庭成员，就被江烟拉着衣袖离开了座位。 江烟没敢去拉她的手，更不敢去碰她的身体。 不是说不喜欢，就是那种身体接触的感觉，会让她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去解释这种微妙，就会选择隔开一点距离。 何雾自然是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的，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洁癖，每次都是拉袖子的多，偶尔一两次，不经意间，才会碰到手，或者是接触到身体。 搞得她也不敢却碰她。 不敢碰对方身体二人组，坐到了被江烟称作是家庭成员的黑白钢琴跟前时，何雾有些茫然的看向她，问道： “所以，它是你的……” 江烟目光一闪： “小伙伴呀。” 无时无刻会陪在我的身边，不论开心和难过，它都能抚慰我，替我兜住那些情绪。 也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小伙伴。 “别的什么我不敢保证，但是对于弹钢琴来说，我是真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学了。 不说弹得特别好吧，至少是熟练的。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音阶和音符。” “那你很有天赋啊。” 江烟摇摇头： “才不是什么天赋呢。 就是没什么事情做。 但是坦白讲，更多的是，需要陪伴。” -- 第36页 “以前我也是不太喜欢弹琴的。 感觉来来回回就那么回事，复习以前会的曲子，学习新的曲子。 去参加比赛，再回来练琴，周而复始。 没什么新意。” “那你后来，为什么改观了呢。 ““也不是说改观，就是后来有个人告诉我说，你会弹琴，你好厉害哦。 然后我就觉得，好像这样也还不错？ 至少有一样可以坚持做下去的事情。 而且，还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江烟如实道。 何雾不太能理解。 这样也可以吗？ 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去坚持吗？ 而是觉得做这件事情，可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江烟双手搭在琴键上，但没有按下去。 用很低沉的语气说道： “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其实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 毕竟那些别人用尽小半生去追求和努力的生活，他们从出生就已经拥有了。 并且是旁人无法想象的金汤匙。 “所以我有一段时间，感觉自己特别孤独。 想要有人陪在我的身边，但我的老爸老妈你也看到了，都很忙。 而且我这个人吧，又有毛病，跟旁人亲近不起来。 看着在你面前话很多……” “但其实——”“我在别人跟前，很少言的。” “你知道吧，人跟人之间都是眼缘的。 我对你，好像还蛮乐意接触的。” 何雾沉默。 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或许是江烟察觉到了何雾的不知所言，便转了话题，“虽然我爸妈都挺忙的，但我知道，他们对我的爱。 所以我也希望，能够把我认为的爱，回馈给他们。 当然，用很糟糕的方式。” “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夸张的事情。” 情绪好像一下子被拉扯住，何雾的目光顺在她身上。 想象着过去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些被大家放大的传言。 几分真假，她又做了多少，就连她家人可能都不知道的事实。 何雾没敢问。 她怕知道后自己会很难过。 她以为像她这样脾性的富二代，对家庭的概念，应该是淡然的，但事实好像并不是。 何雾将自己的手，也搭在琴键上，“现在就很好了，不是吗？ 你不是说，你好像还蛮乐意接触我的。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我们现在，我是陪在你身边的。” “那，谢谢你的还蛮乐意跟我接触？” “还有，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钢琴老师？” 第18章 江烟不知道何雾有没有听懂，她说的那句，我好像还蛮乐意接触你的意思。 其实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是，我还挺喜欢你的呀。 但怕用喜欢这个词，会吓到何雾。 就委婉表达出，我其实还蛮喜欢跟你接触的。 然后得到了她的回应说，至少现在，她还是陪在她的身边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终于答应了，要她教她钢琴了！ 江烟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反复跟她确认，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何雾只好一遍遍点头，“是真的啊。” “耶！” “有这么开心的吗？” “当然啦！” 何雾是无法体会，江烟在得到她肯定回答后的那种激动心情。 那是她期待已久，一直都没敢想会这么快得到的答案。 “总之，我就是很开心的了！” “现在让我想一想，应该要怎么来带你入门！” 江烟微微举起拳头到胸前的位置，做出胜利的姿势。 何雾看向她，就跟热血漫画里的中二少年一样，情绪莫名昂扬。 但似乎又有点羡慕，她这种发自于内心的饱满激动情绪，很真实。 是何雾很久都没有表现出来过的。 “那我们说钢琴入门，不单单是手上会弹，其实还要有非常扎实的基础乐理知识。 就包括认识音符，线谱啊等等，这个之后，我会把乐理书给你，具体来讲解。 那除去乐理知识外，还有一些弹的指法啊，坐姿，我都会一一教给你的。” “那今天我们就先来认识一下钢琴，好不好。” 说到入门教学，江烟收起了适才激动的情绪，转为了特别沉稳，声音还很温柔的模式。 对于她的转变，何雾微微有些讶异。 毕竟她在自己跟前，大多数时间都是那种张扬、热情的状态。 一下静了下来，去说一些她所擅长的话题时，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嗯，我会认真听的！” 毕竟眼前的机会，真的非常难得和可贵的。 何雾没有理由不好好珍惜。 “那，你看啊，钢琴分黑白两键。 总共加起来呢，一共是八十八个键。 我们先要去找一下，这些黑白琴键上的音阶，也就是do、re、mi、fa、so、la、xi。” “我们先把左边的三个键，也就是两个白键和一个黑键给盖上，不去看它。 那么剩下的，你看啊，是不是上面的黑键的规律，都是两个黑键，接着三个黑键，在连着是两个黑键和三个黑键，对吧。” -- 第37页 江烟一连串说下来后，最后停顿，给了何雾消化的时间。 何雾点点头回应，嗯。 “那我们将这两个黑键和三个黑键合起来，分为一组，是不是这五个黑键下面对应着七个白键。” 江烟说这话的时候，手摁住了七个白键，立马传出了不同的音，她松手，继续说，“那这七个白键，你再听听看啊，是不是我们要找的do、re、mi、fa、so、la、xi的音。” 江烟抬手，用食指一个一个去按七个音阶。 “你也试试看后面这几组的音啊，不同的位置，发出的音高也是不一样的。 在黑白琴键上，越往右边的音越高，越往左就越低，一个明亮一个低沉。” 不知道为什么，江烟在说到音高，一个明亮一个低沉时，何雾在那瞬间，晃神了。 感觉她们两个好像就是这黑白琴键上的两端。 一个明亮，一个低沉。 相隔甚远。 “虽然音高不一样，但本质上的音阶是一样。 所以不论是明亮还是低沉的音，都是共同存在，密不可分的。” 巧合的话，像是强心剂，让何雾原本有些敏感的情绪，在这刹那得到了安抚。 “嗯。” 在江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何雾偷偷勾了勾嘴角。 这种感觉，有点让她小小暗喜。 那天江烟教了她很多入门的基础知识，也是何雾第一次见到，在面对钢琴时候的江烟。 她游刃有余，娓娓道来的姿态，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说，这是她所擅长的。 甚至是闭着眼，都很熟悉的。 何雾莫名了崇拜。 毕竟她连睁大了眼睛去看黑白琴键，都会觉得吃力。 甚至害怕按错，就算没有按错，也是很没有底气的。 手指在微微发颤。 但江烟没有嫌弃她。 反而特别有耐心，一直在引导她。 最后两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何雾反正还是蛮满贪恋这种感觉的。 毕竟，是在靠近自己所渴望和期望。 最后说结束的江烟，她微微侧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好了哦，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啦。 说太多，你会没有办法消化的呢。” 啊？ 这就结束了？ 何雾意犹未尽。 江烟忍不住嗤笑她，“你这反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呢。 把你的魂，都给勾走了。” 登时，何雾红了脸。 立马起身。 “我、我回房间了！” 好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江烟讪讪摸了摸鼻子，果然，经不住一丁点的挑-逗呀。 这样的她，好像还蛮可爱的？ 又或者说是，自己好像对她没在外人展现出来的一面，很是期待？ 脑子里突然又回想起了那天，两人近距离的接触的画面。 噗通噗通噗通…… 滚滚跳动的心跳，怎么捂也捂不住。 幸好她人不在这里。 要不然一定会被她发现这小秘密的。 她都不知道，跟她稍微近一点距离的相处，表面看似特别镇定，其实内心早就慌得很。 尤其是看到她在琴键上游走的手。 偷偷地想要更近一些。 唉。 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发现端倪的，所以不得不提醒，要结束了。 可是她坐过的地方，残留的余温，让江烟贪恋。 一点点朝她坐过的地方，靠了过去。 嗯。 很有安全感。 -考试的前一天。 班里其他的同学，依旧和从从前一样，三三两两的聊天，打闹。 丝毫没有考前那种紧张感觉，考试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事情。 以前何雾在的高中，不说考前，就连平常都有同学，在课桌前奋笔疾书。 走在路上，都是拿着单词本的。 恨不得整个人都钻了课本。 尤其是住校生。 早上五六点要出早操，晚上还要四节晚自习到十点多。 走读生还会好一点，每天都可以回家，早上不用那么早起床。 所以刚开始何雾到城北十七中的时候，还有些不太适应。 学校管的并不是很严。 而且学校里的学生，好像都没有紧张感的。 比起学习，他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去上各类的兴趣班。 有的是各类乐器，有的是画画，还有学播音主持的，也有各类体育项目。 总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感兴趣和擅长的。 这好像跟江烟以前所在的传统公立学校所完全不一样的模式。 以前的学校，感觉是用一捆绳子，将所有人都绑在一起。 按成绩来分，不管其他。 在这里，同样是有绳子，只不过每个人都很独立。 有足够自由的成长空间。 你可以去找你自己所擅长和喜欢的事情来做。 何雾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才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已经处在这个环境的事实。 不过，她还是对自己有一个定位的。 就算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也要很清楚的意识到，她和这些人还是不一样的。 -- 第38页 她应该要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才是。 总归，他们擅长的那些，她连边都没有沾到一些。 所以就算是他们看似并不在意的文化成绩，她应该用心去学。 只不过，她最近开始接触了钢琴，正处于茶不思饭不进想要学习更多的阶段。 所以在大家闲谈时，何雾坐在课桌前一边背单词，手指一边练习钢琴的指法。 余光偶尔偷偷会去看一眼江烟。 看看她在干嘛。 有没有跟她一样努力。 但她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事就在课桌前趴着睡觉。 她好像永远处于缺觉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何雾会有点小小介意，她总是这么什么也不做，就趴着睡觉。 之前是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去做那些又累钱又少的兼职，是在浪费时间。 可是她自己呢？ 何雾为自己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觉得很奇怪。 她不是并不在意，这个人她在做什么的么？ 怎么突然就很在意了。 何雾自己也解释不通。 就是觉得，如果自己在朝前走的话，也希望，她跟着一起。 她不不愿意看到，她在原地。 那么她跟自己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这好像才是她害怕的吧。 -何雾习惯了有事就闷在肚子里消化。 即便察觉出了对方的不对劲，也不会多说两句。 除非是对方踩中了她心里的那道防备线，她才会多开口说几句。 脸上的表情，才会跟心里所想统一起来。 从考前有这样的情绪，她一直都闷到了考试结束。 江烟那几天见她闷着脸，还以为她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也没敢多根她说几句话。 就这样，原本有所好转的关系，好像在这瞬间，又有了嫌隙。 一个表面镇定看着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就想黏着她说话；一个面上忧郁踌躇，但只要旁人多跟她开口说一句话，她的情绪就好了。 但年少的微妙，谁都很小心翼翼。 直到江烟的小表妹说要过来住几天，两人拧巴的关系，才有了转机。 而何雾那时候才知道，江烟为什么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原因。 第19章 江烟和叔叔伯伯家那边的小孩，关系不算太好。 怎么说呢，江家是家族企业，江爷爷退下来后，是作为老二的江卫泰，也就是江烟的爸爸接手的。 在江家，江烟的伯伯叫江卫国，叔叔江卫民，还有一个姑姑江卫安。 虽说江爷爷是个商人，但他深知，只有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才能富裕。 江烟的伯伯江卫国生有一儿一女，年龄比江烟大一些。 叔叔有两个儿子，年纪与江烟相仿。 姑姑的话，至今还没有成婚。 是个事业心非常重，能力也非常强的女人。 只不过，江爷爷骨子里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男人。 继承家业这种事情，是不能交与女儿之手的，所以即便江烟的姑姑个人能力再强，也不能掌控大局。 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江爷爷也是深思熟虑的。 毕竟江家那么大的产业，谁也不希望，富不过三代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江爷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经过挑选的继承人，竟然只是表面特别乖和顺从，但内心是个十分叛逆的小子。 当年江爷爷是因为身体缘故才退出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在江爷爷身体出现状况之前，江烟的叔叔和伯伯就一直处于明争暗斗的局面。 江爸爸就属于观战的状态，在公司那边也只是挂了一个闲职。 并不管事。 所以江烟的叔叔和伯伯就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谁承想，他却坐收了渔翁之利。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江烟无从所知。 毕竟是大人之间的事儿，还轮不到她这个晚辈来窥探。 只知道江烟的伯伯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呆过几年，退伍后，开始经商。 但因为思想行为太过于耿直和古板，不懂得变通，早年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江爷爷自然不会把家族企业交与他手。 到底长子，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介意的。 但明面上也不好说，就暗地里，搞来搞去。 其实当年，最有希望成为继承的人是江烟的叔叔。 国外名牌大学念的金融系，学成归来后，与城北这边的大户人家的千金联姻，并很快生下孩子。 当他意识到，江爷爷的身体状况出现问题的时候，开始与江烟的伯伯争继承人的位置。 谁知道后来，被江烟的伯伯爆出了致命的一击。 或许是江爷爷对这两个儿子都失望了吧。 最终将江家交于向来没有惹是生非，安分守己的二儿子江卫泰手中，当初还提出条件，得再生一胎。 大概率是想要一个男孩吧。 谁知道江父接手公司后，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就江烟一根独苗。 江烟也觉得奇怪，爷爷那么古板的一老头，是怎么能接受的，后来才知道，原来当初江父根本不愿意回江家继承家产。 而她老妈当初连生江烟都不愿意。 -- 第39页 后来为何接手了，为什么又生了小孩，江烟也并不知其缘故。 只晓得从小她的那些兄弟姊妹们就不喜她，还故意问她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情。 又或者说是，跟江烟炫耀，他们最近入手了什么限量款宝贝，去哪个国家玩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国留学。 总归都是些江烟压根不想聊的话题。 他们也还暗地里讽刺江烟，是个不良少女，不学无术，成天玩乐。 这些对于江烟来说，其实都无所谓了。 反正在学校也是被说，只是有一次，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跟她爸一样会装。 表面什么都不在意，背地里什么都要。 那是江烟第一次在跟她的兄弟姊妹们动了手。 因为他们说了她最在意的老爸。 也是那次后，兄弟姊妹们都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直到现在也是。 不过好在江烟跟妈妈家那边的亲戚，相处的还算是融洽的。 尤其是她小姨的女儿，成柳。 关于江烟爷爷家那边的一些事情，何雾基本上都是何雾从那个叫成柳的小表妹那里听来的。 小表妹今年十二岁。 别看年纪小，一张小嘴巴，噼里啪啦的可会说。 还追星，做梦都想嫁给易烊千玺。 不晓得被江烟嘲讽过多少次，但心里依旧做着梦。 今年刚好念的初一，只要是放假了，就准时到江烟家报道。 只不过，江烟这个人吧，说她孤独的时候也需要人陪，但人真的来了，多呆些时日，她就开始烦上来，要赶人走了。 虽然跟江烟关系好，但江烟时常不让她进家门。 因为一张嘴太能说了。 吵得人脑壳疼。 何雾的到来，都让江烟快忘记了这小表妹的存在了。 所以当她拎着行李，蹲在家门口时，江烟反应了好几秒钟，心想，这人谁啊，干嘛蹲在她家门口。 直到她开口叫她，“表姐，我来找你玩啦！” 江烟被她这热情吓一跳，往后倒退了一步，“我去，成柳？” 快两个月没见，小屁孩个子长高了些，头发也长了很多。 以前野得很，现在感觉，淑女了些？ “表姐！ 你太让我伤心了！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向我！ 我没有见到你的这段时间，真的是超级想你的。 我一放假，就立马拎着行李来找你啊！” 江烟脑袋嗡嗡嗡地响。 内心在绝望地呐喊，天啊！ 真的大可不必拖着行李来找我啊。 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心情搭理你。 心情可郁闷着呢。 不晓得最近是怎么了，感觉何雾都不太愿意理她。 她看她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去找她说话。 这两天越来越僵，就连回家，都没一块了。 有时候她会早两分钟到家，偶尔何雾会先她一步。 总归是，又不知道是出什么问题了。 小表妹眼尖得很。 很快察觉出江烟的苦闷。 她幽幽来了句，“表姐，我觉得你不对劲。 你有问题。” 江烟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顺手去解密码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心不在焉的。 一方面是因为确实心里有事，另外一方面是，她这表妹，真的很让人头疼。 不仅话多，眼睛还亮得很。 “我没有胡说八道，表姐，你家里藏着人吧。 而且还是个小美人。” 这个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烟猛地回头看向她。 小表妹露出得意的笑容，“而且，你们最近还闹了点不愉快。” 神奇了！ “最关键的是，你到现在，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 除了震惊以外，江烟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 “你……”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江烟头一次在自己小表妹这里，没了底气。 小表妹微微挑眉： “我有什么不知道呢。 快开门吧，我站着腿疼胳膊疼的。 得找个沙发靠一靠，然后捏捏肩才有心情说话嘛。” 江烟： “……” “不愿意？” “那我走了。” 啪嗒一声，家里的门，在这瞬间被打开。 江烟没好气地说： “您里边请呢，可慢点，别滑到呢。” 小表妹得意洋洋，“哎呀，手也有点疼呢。 行李都不好拿。 还真怕滑到。” 江烟咬牙切齿： “我来。” 一把拎起她的小行李箱，脸颊气鼓鼓的，小表妹还没有因此作罢，在一旁很浮夸地演戏，“哎呀，表姐，你真的好厉害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男友力呢。 还会帮忙拎箱子，我可真是太幸福了。” 江烟拳手握紧。 心里告诉自己，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先忍她一忍。 等弄清楚了原委！ 一定都会还回来的！ -跟小表妹一通扯皮，让江烟都忘记了，今天何雾是先她一步回到家的。 她一直在后面跟着她，没敢太靠近，确定她进了小区后，江烟在楼下的小花坛坐了一会，才上楼的。 -- 第40页 八成是小表妹在回来的路上，刚好撞见了何雾，所以才知道，家里住了个小美人。 只是当时江烟哪里反应得过来嘛。 还真以为她很神通。 就任她作。 结果在打开家门的时候，就暴露了。 因为小表妹在见到何雾的那瞬间特别激动，嘴里一直在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当事人一脸懵。 江烟是不明白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何雾是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小姑娘是谁。 似乎有些眼熟。 但又没敢确定。 她是出来想帮陈姨弄晚饭的，刚好就撞见了江烟领着个小姑娘进了家门。 小姑娘浓眉大眼，说话的声音跟脆脆的铃声一样，有点闹。 但不刺耳。 “所以姐姐你就是我表姐的同居小美人吗！” 何雾： “……” 这话问的有些突然。 一时叫人难以回答。 什么叫——同居——小美人…… 你可闭嘴吧你！ 江烟想要一把捂住小表妹的嘴巴，但她鬼马精灵的，早就躲开了，“不是小美人，那就是大美人了！ 反正是个美人就对了！ 我就说嘛，我就知道，表姐肯定是春心荡漾了！” 江烟： “……” 何雾： “……” 好像原地把她打包扔出去啊！ 乱说话！ 江烟一边想要跟何雾解释，不要听她这神经病的小表妹乱说话，但又急着捂住小表妹的嘴，可是越急着弄好的事情，反而越乱。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要是以往，江烟绝对脾气上来了。 但在这一刻，她更多在意的是何雾怎么想。 何雾也是初次经历这种场面，却是挺闹的，但也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话，弄清楚了，她们是姐妹关系。 要不然她还有些误会，江烟最近不贴在她脚边说这说那，是因为出现了新的玩伴。 好像在理清楚这层关系好后，何雾闷闷的情绪有点消散了。 她对江烟说，“好了啦，你别弄到她。” “陈姨在做饭，你带她先去房间。 一会洗洗手吃饭了。” 何雾一开口，江烟在那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这可是这几天来，何雾主动开口跟她这么温柔的说话啊啊啊！ 江烟面上十分乖巧的点头回答说好，但内心早就在呐喊了。 小表妹还准备跟江烟闹一通的，见到这场面，愣了好几秒，可从没有见过她表姐这么温顺的一面啊！ 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表姐！ 你真的开大问题，你……” 话没说完，就被江烟给拖走了。 “你给我闭嘴！” 何雾在后面温声提醒，“江烟，你慢点！” 小表妹唔唔唔地试图挣扎，江烟狠狠瞪她一眼，表情是十分狰狞的，但回给何雾的话确实： “我知道的啦。” 小表妹： “……” 偏心也要有个度啊啊啊。 江烟： 哦。 -何雾初次见和小表妹见面，就是如此搞笑的场景。 但她并没有觉得反感。 反而觉得因为她的出现，家里变得热闹了一些。 因为她跟江烟冷了好些天了，她现在又不擅长活跃气氛，这时候多了一个叽叽喳喳后的人出现，反而会打破僵局。 事实证明。 这是没错的。 陈姨做好饭后，江烟就让她先回去了。 一方面是太晚了，陈姨还得回家，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小表妹那张没边的嘴，真的什么都敢说！ 都是年轻人还好，开开玩笑。 陈姨毕竟是中年人。 万一到时候说了什么过火的话题，兜不住了，可就不好了。 江烟发现自己开始有顾虑了。 想她从前，真的是什么都不管的。 陈姨把所有事情都料理好后，就先回家了。 餐桌上，本来江烟跟何雾是对坐的。 但小表妹一上桌后，就一脸我是皇太后的表情对江烟使唤，“表姐，我想跟漂亮姐姐面对面坐嘛，你到那边上去坐着。” 一开始江烟以为，她抢了自己的位置，是让自己坐到角落里去，正想回怼，但一看局势不对。 小表妹指的那个位置，是在何雾旁边。 也就是说，她可以挨着她坐。 这火气在瞬间就咽下了。 何雾也愣了一息。 她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漂亮姐姐了。 换好位置后，小表妹心满意足，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漂亮姐姐你好！ 我叫成柳。 是江烟的小表妹。 今年我十二岁啦。 虽然我年纪比你们小，但是！ 我眼光超级好的！” 果然是一家人啊。 都很热情。 何雾微微颔首： “成柳你好啊，我叫何雾。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是何雾姐姐。” 就不用叫漂亮姐姐，太难为情了。 但是小表妹才不管那么多，“我才不会叫美人名字呢，我一定是要叫你漂亮姐姐的。 -- 第41页 而且，是我表姐的漂亮姐姐。” 要么说现在的小孩都成精了呢。 江烟甘拜下风。 何雾忍不住笑了笑： “你还蛮可爱的。” 小表妹一脸坏笑： “可爱我知道的，但漂亮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表姐，她啊，超级喜欢……” 第20章 喜欢两个字后面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在那瞬间，江烟蹭地起身，双手拍在桌子上，语气有些急，“什么也没有！” “别、别听她在那里乱说！” 为了让小表妹彻底闭嘴，江烟还顺势夹起一块烤肉堵住了她的嘴。 额。 本来何雾觉得没有什么，但她的反应太大了。 倒像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所以到底是喜欢什么？ 何雾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去想。 小表妹还想说些什么，被江烟狠狠瞪了一眼，带点威胁的语气： “不想我把你丢出去，就给我好好吃饭。” 见状，小表妹点到为止。 何雾自然也不会过多询问。 只是感觉小表妹有点被吓到了。 话都不敢说。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本来还聊得热火朝天的，突然断了。 小表妹断然是不敢在开口说话了，江烟僵着。 何雾在心里微微叹口气。 怎么跟小孩子计较多。 一个个来安抚吧。 何雾微微起身，拿起小表妹的碗，替她盛了半碗汤，柔声说道： “成柳，来，尝尝看陈姨做的三鲜汤，味道特别好。” 但是小表妹没敢拿筷。 何雾又说： “你表姐性子急，你别跟她计较。 呆会我会收拾她的，好吗？” 说完睨了江烟一眼。 吓到别人了，还不快道歉？ 明明是被何雾用眼神训了一顿，但却缓解了，江烟适才险些要被挑出台面的小心思的慌乱。 感觉她对自己是有情绪的。 至少比冷漠好。 只是道歉…… 江烟还在犹豫中。 小表妹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是自己话多了，表姐不止一次这么说过我，是我的出现，打扰到你们了。 是我的错，跟表姐没有关系的。” 本来江烟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她了，结果她这话一说出口，显然是个戏精。 但何雾没跟她接触过，并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啊。 一口咬定江烟欺负小姑娘。 又睨了一眼江烟。 看看人家小姑娘都比你通情达理！ 你还是人家姐姐呢！ 江烟咽下一口气。 都怪她没演技！ 还被人抓住了软肋！ “是我急了，对不起好吧。” 江烟没好气地说。 何雾提醒她，“一点都不诚恳。” 怎么让人家原谅你？ 但是小表妹却眉开眼笑，“哎呀，没得事啦。 原谅你啦。 知错能改，那就是好孩子。” 何雾： “……” 江烟： “……” 我都说你看错人了吧！ 这小孩的套路可深着呢！ 小表妹怕被江烟算账，赶忙转移了话题，“哇，漂亮姐姐盛的汤，就是好喝！” “来，姐姐，你也尝尝这个烤肉，真的很香的呢。” 说着就给何雾加了一块肉。 表现得十分殷勤。 总归是江烟怎么也不敢的那种‘殷勤’。 江烟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 哼！ 马屁精！ 小表妹丝毫不介意，还跟何雾聊得火热。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来问她。 但好在都不是什么特别过分和隐私的话题，何雾也都还可以接受，就她问什么，她都耐着性子去回答。 江烟不做声。 就在一旁小声碎碎念。 说的什么，何雾也听不清。 但余光瞥见一眼，觉得还蛮好玩的。 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斤斤计较的一面。 何雾不动声色地拿起了她的碗，替她盛好一碗汤。 推在她的跟前。 江烟看到满满的一碗汤后，立马收住了嘴。 心花怒放。 哼，盛给我的汤，要比那小屁孩的汤还多！ 说明白那小屁孩地位不及我。 就懒得跟她计较了。 成柳：…… 幼稚鬼本鬼吧。 -一顿晚餐的互动，虽然消散了些两人之间的嫌隙，但出问题的根本原因还没有找到。 小表妹就开启了第二轮的打探计划。 在吃晚饭前，小表妹给了江烟承诺。 帮她找到两个人问题所在的原因。 江烟本不信她的，压根没放在心上，可是吃晚餐的时候，见她跟何雾聊得那么火热，而且她问她什么问题，何雾都会回答。 这点让江烟有点羡慕。 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坦然地跟她一问一答。 是不是就不会出现那么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情况了。 所以在何雾去洗澡的时候，江烟一把拉住小表妹说，说吧，什么条件。 小表妹一脸茫然： -- 第42页 “什么什么条件？” 江烟真想捶她！ “帮我找到我们俩先前出问题的原因，你开什么条件。” 反正江烟是不信，她会那么好心的帮自己。 肯定是有所求，有所图的。 小表妹一脸坏笑： “哟，表姐，你不是这说不关我的事儿嘛。 怎么现在？” 江烟不想跟她过多拉扯： “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行啊，为什么不行。” “就是我……” 江烟就知道她肯定还卯足了劲，要坑自己一把。 “快说。” 小表妹垫着脚尖在她耳边偷偷地说： “就是我今晚，得跟漂亮姐姐睡在一起。” “这样方便夜里谈心。” 江烟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不行。” “你要么睡客房，要么睡沙发，要么就滚蛋。” 什么鬼，还想睡在一起！ 想都别想！ 小表妹吐槽她小气鬼。 江烟握紧了拳头想捶她。 “一点想法，都不要有。” 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安生分，江烟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小表妹翻一白眼： “我们都是女孩子，而且，我还是小孩子嘛。 你那么激动什么，那不然，你自己去跟她谈心好了。” 她要是敢跟她谈心，还轮到你这个小学鸡来插手吗！ 小表妹咆哮： 我已经念初一了好吗！ 江烟： 哦。 那今年上半年的时候，还不是个小学鸡？ 小表妹： 我走还不行吗！ 江烟： 不送。 或许是被江烟气到了。 小表妹决定报复她一下，在何雾洗好澡后，她就跑过去跟她撒娇，“漂亮姐姐，我晚上一个人睡觉好怕的啊，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何雾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个问题。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江烟，真的是一种本能，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直觉她会给她一个答案。 江烟就知道那个小屁孩没那么好打发。 “你忘记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吧。” 小表妹抱紧了何雾的胳膊，“漂亮姐姐，我更害怕了。 真的呢。” 这似乎…… 有点…… 那个什么…… 何雾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江烟都被她表妹给气死。 但在何雾面前，又不好发脾气。 只能面带微笑的善意提醒，“成柳，你差不多了啊。” 小表妹无视她，就是跟何雾撒娇： “漂亮姐姐，可以嘛。” 本来何雾就是寄居在这里，眼前这个人又是江烟的妹妹，她一个外来人，怎么都不好拒绝，说不定还会把她们姐妹的关系搞僵。 只能说，“可以的。” 小表妹冲江烟做了一个鬼脸。 江烟没去看她，而是到何雾的跟前，说：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的，别惯着她。” 何雾笑了笑： “小孩子嘛。” “多哄着点。” 江烟想要说些什么，但何雾已经邀请成柳去了她的房间。 她也想跟着去，但心里有点闷气。 气她刚才为什么不狠狠教训成柳一顿，任她乱嗨。 但心里更气的是自己——何雾向自己求助。 但她却没有给她一点帮助。 -江烟自闭了。 一个晚上没睡好。 翻来覆去就是毫无睡意。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只要心里有点事情，就难以入睡。 所以她和除去家人以外的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为的就是不让旁人对她有所影响。 可即便心里再怎么有防备线，也有无法把控的事情。 那就是何雾的出现。 其实说起来，为什么会对何雾很特别，又或者说是，那么多人从身边走过，为什么就是这个人，是她特别想要靠近的呢？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还时不时地想要招惹她一下，但又怕过火惹她生气。 在意她的任何琐事。 即便是余光一眼。 也要狠狠把她看在一眼。 稍微有点什么没有做好，心里就烦闷得很。 长时间和自己相处的江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跟何雾突然冷了下来，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境。 今晚上的失眠。 就是因为觉得没找照顾好何雾。 长叹一口气后，江烟放弃入睡了。 起身准备去厨房倒一杯温水喝。 这是她老爸告诉她的。 如果在夜里睡不着，那就别勉强自己入睡。 想走一走就就走一下，想起来嗨你就嗨。 顺着自己情绪，很快你就平静下来了。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江烟在打开门的瞬间，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看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的何雾。 江烟以为自己看错了，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跟前，刚蹲下，跟前的就睁开了眼。 江烟才敢问： “你、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啊？” 何雾想说没事的，可夜都深了，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就坦白说： -- 第43页 “你那小表妹……” “哎……” “睡觉真的是太不安分了！” 打鼾、磨牙、踢被子、踹人。 她一样没落。 何雾又不好意思叫醒她。 只能自己抱着枕头到客厅来睡。 江烟有些心疼： “那有客房呀，你睡沙发着凉了怎么办。” 何雾回： “客房之前都没人睡，睡一晚之后陈姨又得洗。” 江烟知道她的脾性。 宁可别人麻烦她，她也不会去给别人添麻烦的。 但也不想她睡在沙发上。 犹豫了几秒钟后，才说： “那你……” “要不要去我房间睡……” 第21章 “但是你千万不要误会！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去我房间睡，我来睡沙发！” 江烟问完那句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睡后，见何雾吓了一跳，生怕她又说她耍流氓，便慌忙解释。 “真的，我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我是怕你睡沙发着凉，我皮糙肉厚的，我来睡沙发。” 江烟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的，向来在何雾面前，都是最卑微的那个。 哪里敢那么直接啊。 可她解释了，但何雾没理她。 完蛋了。 她肯定又觉得自己，在耍流氓了。 本来自闭了一个晚上的江烟，又有点不知所言了。 直到何雾说，“可是，我也不放心你睡沙发啊。” 何雾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在江烟说出，你去睡我的房间，我来睡沙发的时候，她心微微一触。 这个人，总是什么都为她考虑。 两人我不放心你，你不放心我的，可怎么办才好？ 正当江烟准备说出，没关系的，我很抗冻的时候，何雾房间的门开了——睡眼惺忪的小表妹在找人，“漂亮姐姐，你在哪里呀？” 说那时急，江烟根本没想那么多，生怕两人被她看到，何雾又得回去陪她睡，受她的折磨。 就顺手一把将何雾圈住，然后双双倒在了沙发边上的地板上。 江烟怕何雾磕到，很自觉地垫在了下面。 闷哼一声，应该是磕到哪里了。 何雾担心她，想要问她有没有事，但江烟做出了“嘘。” 的手势。 现在先不要说话。 刚好前面的茶几，将两人挡住。 任凭小表妹怎么看，都一眼看不到。 暗处两人紧紧相贴。 江烟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躲开那烦人精，完全没有注意到，眼下两人姿势是有多暧昧。 她是没有注意力在这上面，但突然被圈住成卧倒姿势的何雾不这么想啊。 这次两人的距离，远比上一次脸对脸的距离更近啊！ 何雾都直接贴在了江烟身上了。 那触感，比想象中，更为突出和柔软。 喉咙不知觉滚动了一下。 何雾自己也吓一跳。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何雾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这时，注意到没找着人的小表妹回了房间后的江烟，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还疑惑道： “咦，你怎么了，心跳得这么快？” 何雾： “……” 何雾转过脑袋，不去看她。 江烟见状问她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啊？” 何雾： “……” 江烟这个人吧，你说她反应迟钝，她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但你要说她什么都知道，她又给你上演一出，好好一副牌，她给打得稀烂。 何雾一把将她推开。 “你走开一点。” 好像又惹她生气了…… 江烟立马哄她，“对不起嘛，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怕成柳看到你，你又得回去跟她睡觉。 我怕你睡不好，所以才躲起来的。” 何雾气得脑筋疼。 她在意的点，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江烟都快哭了，“那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越是在意的人，其实越没办法很快猜中心思。 因为不敢想。 总觉得想什么，都是不对的。 所以就会一直去问。 其实就是想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通常，在问对方的时候，一开始都是没办法得到答案的。 大家都希望，对方可以看得懂，听得懂自己的暗示。 何雾哪里敢说是因为两人的近距离接触，让她脸红心跳啊。 但要是不给出话，这事肯定过不去。 今晚上两人都别想睡了。 “我就是觉得你，每天都在睡觉，有点浪费时间。” 既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如把旧账翻出来算一算。 反正都是在心里好些天，没有消化掉的。 “啊？” 话题转移的有些突然。 江烟没反应过来。 何雾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说： “我每次看到的时候，你都是在睡觉的。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说，不要浪费时间，要做一些值得的事情。 -- 第44页 那你睡觉，就是在做值得的事情了么。 就不是浪费时间了吗？” 何雾只有在面对在意的事情的时候，才会一板一眼。 江烟缓缓道： “你都看到了啊。” 何雾没好气地回： “那不然呢，全班就你一个，老是趴着的。” 想不注意都难啊。 嗯。 是想不注意都难。 而不是余光刻意会去瞥一眼。 江烟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你想知道原因吗？” 何雾嗤笑一声： “那还用说，肯定是你贪睡啊。” 江烟摇摇头，“不是的。” 不是？ 难道趴着不是睡觉吗？ 还会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何雾想不出来。 江烟低沉道： “其实是因为我——”“要是抬头的时候，目光忍不住总想看着你。 要是清醒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你。” 何雾呆住了。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其实，我没睡着。” “只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缓解，所以——”“能够想到的就是趴着不去看你啊。” 年少时候的喜欢，在小心翼翼里，总会夹着一丝的不知所措。 因为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所以选择以为不去将注意力放到对方的身上，就可以暂时缓解这样的躁动。 却没想到，因此有了其他的误解。 江烟本来是没打算告诉何雾这些话的。 可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与其等一个小屁孩去找问题所在，为什么不坦诚地，去跟对方说明呢。 不管最后结局是如何，总归伸头就是一刀嘛。 空气中沉默了几秒钟。 两人都没有说话。 何雾已经感觉到了江烟的赤诚。 甚至说，是一种很微妙的情愫。 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说的那些话，是出于朋友那种依赖的喜欢，还是——她也没办法确定。 毕竟在她年少的认知里。 她没听谁说过。 “你可能是在担心我，班上会有其他同学欺负我吧。 毕竟先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何雾没给出回应，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别处。 江烟也没有过多经历。 但是她清楚自己的感觉。 她也知道何雾现在的处境，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我是不会让她们在欺负你的。 你也别害怕。” “好。” 何雾突然笑了笑。 好像这样的回答，似乎能让何雾更坦然地接受。 适才有些尴尬的氛围，好像也被抹掉了。 好像有一种感觉，另外一种生活，在慢慢拉开了序幕。 “那你还去不去我房间睡的啊。” “去啊，为什么不去。 沙发好硬哦。” 江烟拍了拍沙发，“那我明天把它换掉。” 何雾立马阻止： “我开玩笑的。” “我就是说，沙发很硬，你也别睡了。” 江烟嗯了声，“好。” “那我去客房睡。” “那如果要睡客房的话，还不如我去睡。” 江烟： “……” 所以到底要怎么样嘛。 睡沙发，太硬。 自己的房间也睡不了，总不能去跟那个小屁孩睡吧。 她也受不了那样的折腾嘛。 江烟都要绝望了。 何雾拧巴了一会开口，“你，你也回你的房间睡嘛。” 江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何雾呼出一口气，“我说，你也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我去睡一会，到天亮的时候，再回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人，今晚上都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你说呢。” 这还用说？ 江烟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点头，“你可以接受的话，我当然乐意啦。” 何雾强调： “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就只是睡觉！” 江烟也强调： “那是肯定的啊！” “我早就困得不行了。” 分明不久前还在自闭失眠。 突然困意就袭来了。 何雾见她如此信誓旦旦。 也就放心了。 “难道，你还会在担心，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江烟见她突然放松的神情，冷不丁地来了句。 何雾险些跳了起来： “你敢！” 江烟轻笑： “我当然不敢了。 ”何雾： “哦。”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 对于变扭和敏感的人来说，有些奇怪，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何雾是第一次到江烟的房间里。 尽管她已经到江家住了一段时间，但从没有去窥探过她的私人空间。 这也是江烟觉得和她相处起来特别舒服的一点。 对方的存在，不会把你逼得太紧。 甚至还会让你期待，跟她分享你的生活。 但因为太晚了。 两人也都有了困意，来不及多观察什么。 直奔主题。 -- 第45页 江烟问： “你习惯睡左边还是右边。” 何雾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左右，江烟补了句： “习惯靠着穿里边睡，还是外边睡。” “里边。” 可以缩在角落里。 “好。” “那我就睡外边。” 尽管被困意包围，但江烟还是将何雾要睡的地方整理好。 何雾是自己带了枕头的，江烟从他手中拿过枕头，找好位置，放的端正。 然后说，“你先上床进去睡吧。” 何雾点点头。 躺到床上后，才想起，睡在里边不太方便天亮的时候起床回自己房间吧？ 但是太困了。 她来不及多想。 合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第22章 应该是一夜好梦的。 江烟睡觉很踏实。 何雾也没有一些睡觉陋习，就是偶尔会哼唧两声。 床很软，棉被都是阳光的味道。 很干净，味道也很好闻。 让人放下防备。 何雾自己也觉得奇怪，她竟然那么容易就放下了戒备心。 作为独生子女，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很少会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 晚上小表妹的那些动静，她之所以清楚得很。 是因为有人在身旁，她根本没办法入睡。 对江烟提出一起睡的时候，她也是抱着肯定睡不好想法，但没想到，她却秒入睡。 反倒是江烟，明明困得要死。 却舍不得入睡。 她在暗夜里，盯着何雾所在的方向看。 其实看不清的模样，周遭没光，又困，但就是想看。 总觉得能这样看着她，就是一件让人特别开心的事情。 如果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可以在自己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不现实吧。 江烟压住了不知觉上扬的嘴唇。 但转念想，如果不确定之后是怎么样。 那么珍惜当下就好了。 困意在这瞬间将她席卷。 滚一圈，跌入了暗色。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 江烟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原本侧身就看到的人早就不在了，又或者说是昨晚上她想的那个人，根本没来睡过？ 一切都只是她在幻想吗？ 江烟不知道。 只是觉得失落。 异常的惆怅。 还没有问候早安呢。 也还没有问问她，昨晚睡的好不好呢。 还没有…… …… 好多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可以问的话，都还没有开口。 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嗯。 江烟躺在床上，手不知觉朝前方摸了过去。 试图想要摸到残留的余温。 以此来证明，昨晚的她，是真实存在的。 可——被窝那头没有什么温度。 她没有来过吧。 江烟闷着脸，手依依不舍地在那边上摸着。 突然，她猛地起身。 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太确定。 她低着头，微微握拳的手摊开——一根淡蓝色的头绳落在手心。 江烟认得，这是绑在何雾头上的头绳。 好几次江烟看到过。 她喜欢将头发顺在脑后，简单用头绳绑好。 明明就很寻常，却让人看得着迷。 所以，昨晚上那不是梦，而是她真真切切的来过。 江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叩叩叩——”刚好这时，传来敲门声。 门外的人小声地问： “江烟，你醒了吗？” 是她的声音啊！ 江烟十分激动，“醒了！ 醒了，我醒了！” 门外的何雾一脸懵。 这人大清早的这么激动？ 何雾交代她： “那你快点洗漱，起来吃早餐了。” 本来这事，是想交给小表妹做的，但小表妹表示不敢去惹那座随时会对她爆发的火山。 何雾只好自己来敲门了。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何雾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表妹后半夜睡得很沉。 被人抱走卖了都不知道的那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应该是隐约还记得一些昨晚上的事情，问何雾说，姐姐，你昨晚上你一直都在的吗？ 何雾脸不红心不跳地回： “嗯，都在的啊。 怎么了吗？” 小表妹有些迷糊，“是吗？” 何雾回她，“嗯，是不是你昨晚上做什么梦了。” 这么一提醒，小表妹恍然大悟。 那应该是昨晚上做梦了。 难怪。 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么好忽悠。 何雾没做声。 任凭她自己去想做什么梦。 眼下，她来喊江烟起床。 虽然昨晚到天亮，睡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小时，但何雾的精神很好。 大抵是因为全身心放松的睡了一觉。 反倒是睡饱了的江烟，在起床的时候有些蔫蔫的，可是在听到何雾的声音后，立马来了精神。 在她提醒她，起来吃早餐的时候，她立马回她说，“那你不进来吗！ -- 第46页 你的头……” 想了想，江烟没把头绳的事情说出来。 就是有点不想还给她，想要自己戴在手上的感觉。 虽然这样很不好。 但在那瞬间，江烟就是这么想的。 后半句何雾自然是没听到的，只听见前面她问自己要不要进去，她回，“我就不进去了，你快一点。” 江烟有些失落： “喔。” 许是察觉出来了什么，何雾又补了句，“我要帮陈姨一块弄早餐啦，所以没空进去。” 多了一句解释，江烟又满血复活了，“好！ 我这就来了！” 怎么一惊一乍的？ 门外的何雾搞不懂里面的状况。 愣住想了几秒钟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今天早上陈姨做的是小表妹最爱吃的牛肉面，牛肉是昨晚上提前就卤好的，配上陈姨秘制的辣椒酱。 色香味俱全。 下锅煮的面，也是陈姨大清早过来和好，经过醒面后，手工拉好的。 筋道十足。 成柳就爱这口。 昨天到家的时候，不用她说，陈姨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这些年来，到江家这边居住地方，做客的人不多。 这里更多是江烟自己的住的地方，能来的都是些江烟比较亲近的亲戚，口味大多陈姨都清楚。 见成柳来，就知道她好那口牛肉面。 其他都可以先不用弄，牛肉面一定是排在首位的。 成柳起来后，知道今早吃牛肉面，别提多开心了。 一直在给陈姨洗脑，说要陈姨去她们家帮忙，开的工资绝对不比这边低。 陈姨知道她小孩子。 自然没放在放在心上。 江烟可听得真真的。 两人又开始争了起来。 一个骂到： “成柳你可真是不要脸！ 好心收留你，你竟然还给我动歪心思！ 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另外一个死不承认： “江烟你胡说八道，我那哪叫动什么歪心思，我是带着陈姨发家致富。 在你这小地方，简直是屈才了！” 江烟： 成柳： 我说的不对吗！ “我放你狗屁，啊，表姐你不叫，给我叫江烟！ 我看你不是良心被狗吃了，你是想挨打了！” 气的江烟撩起袖子，就想揍她。 成柳赶忙躲在何雾的身后，“呜呜呜，漂亮姐姐，江烟她欺负我。” 江烟： “……” 何雾跟陈姨就看着她俩闹。 都是没长大的小孩。 直到何雾见两人闹着闹着就把自己给扯进了，她可吃不消这么闹，耳根子疼。 才提醒道： “好了啦，先吃面，一会都坨了。” 江烟委屈巴巴的。 凭什么那个小屁孩可以搬救兵有靠山，她却什么都没有。 成柳也以为何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毕竟何雾之前说了，自己是小孩子，要多哄着点。 但没过几秒钟后，何雾开口： “但成柳，你要知道，陈姨已经在这里了，她肯定是会留在我们家这边的。 一定是不会跟你走的哦。” 我们！ 家！ 这边的！ 江烟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先前的委屈啊什么的，全部都消散了。 她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啊！ 何雾又怕过阵子，两人又为了这事闹起来，索性一次性把话说的完整，“然后，你表姐她，也没长大，所以你们下回，不要再为了这种事情争吵。” “知道了吗？” 别的江烟不知道。 但何雾说这番话，足够她翘起尾巴炫耀的，“听到了没有，小屁孩！” 得意的那样子，有点欠揍是真。 成柳忍不住翻一个白眼。 以前怎么没觉着她这表姐是这么容易满足且爱炫耀的人啊。 何雾见江烟飘了，干咳了两声后，说道： “好了，江烟，你也差不多可以收了。” 再兴奋下去，真成欺负人了。 江烟笑脸盈盈： “好！” 还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加一块放到何雾碗里，说，“你吃，陈姨卤的牛肉味道一级棒的。” 成柳见状，做了个鬼脸在心里吐槽道： 哦，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她这表姐别是个妻奴吧。 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婆想要什么，那就给什么，那这对CP可以先磕为敬了？ 别看成柳年纪小，但脑袋瓜里装的东西可多。 什么类型的小说她没看过，什么样的CP她没磕过。 这两人，她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好吗。 漂亮姐姐看不太出来，但她这表姐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妥妥的妻奴吧。 老婆为大，老婆开心她就开心，老婆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老婆在哪里，目光就跟到哪里，一天没见到老婆就跟丢了魂似的。 成柳都能把自家表姐未来以后的相处模式给想象出来。 啧啧啧。 成柳忍不住摇摇头。 看来以后在这个家里，她表姐是越来越容不下她的了。 难怪自己突然来找她，她火气那么大。 -- 第47页 原来是打扰她们二人世界了啊。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吃面的时间，成柳已经在脑海里补了一出大戏。 当事人的心思却用在了吃面上，没工夫去搭理她。 成柳一个人把所有的戏排好了。 唯独没有演员来配合她。 不过，这次因为她的到来，江烟对于自己的小心思，更加明确了。 那就是她的喜怒哀乐，已经跟何雾挂上勾了。 虽然当初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仔细想想，好像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就是心里有了一个牵挂的人。 比从前毫无波澜更有生气些，总归是好事吧。 成柳在离开江家的时候，跟个大人一样，如数跟江烟交代。 那神态和笃定的语气，险些让江烟以为是自己小姨，也就是成柳的妈妈在跟自己语重心长的说话。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来说，这个人的出现，让你眼前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对于之前的你来说，是好事啊。 终于像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小姑娘了。 不像是从寺庙里面出来的尼姑了。” 江烟： “……” 这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吗？ 嗯？ 情感大师？ 虽然脑门很多问号，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基本都对。 江烟之前在同龄人跟前的表现出来的就是那种，除了钢琴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业余爱好。 不追星，对奢侈品无感，不聊八卦，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除了说到她在意的家人身上，才会有所起伏。 其他时候，她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释放。 但现在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成柳没有说太多，只把自己看到的总结了下。 江烟虽然在她说的时候一直狂翻白眼，但心里还是把她的话给认下了。 幸好当时何雾不在。 要不然，江烟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何雾解释。 不过很多事情，好像不需要解释。 越解释越是说不清楚。 就跟两人在班上跟班里同学的关系一样。 先前江烟还担心何雾会因为自己而跟班上的同学处理不好关系，还在想，她主动去跟班里的同学缓和关系，以此让何雾融进班级。 但好像一点效果也没。 反而给自己添堵。 索性放手不去管。 反而机缘巧合。 那是成柳离开江家后的发生的事情。 当时月考的成绩已经公布，何雾考得一般，不算太好，但也不是很差。 至少没垫底。 英语口语虽然不行，但理论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她语文好，拉了一下分。 但是数学就惨了。 小三门政史地勉强及格的样子，最好的是政治。 最差的地理。 江烟正好跟她相反。 语文英语中等，唯独数学，高高在上。 小三门最好的是地理。 最差的是政治。 两人看着分数，没由地一笑。 还以为一起补习，成绩能考得相仿呢。 结果相差甚远。 两人在教室外的阳台上互相吐槽对方，毕竟在班上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们两个，江烟又跟何雾坦诚了心思，大家也都知道，何雾被江家罩着的事实。 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即便有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那也没什么。 反正她们也不介意。 何雾一开始觉得这样不太好。 太张扬了。 还是低调点坐在位置上就可以了，别站出去给别人看见。 但江烟告诉她，外面的风景，不是坐着就能看见的。 而且，如果别人要看你笑话，不是你缩在角落里，就没人不去看你的。 所以与其在意别人怎么看。 不如坦然点。 这是成柳告诉她的。 在她离开江家后，写简讯告诉江烟的。 毕竟她磕过不少的CP，知道有些情感的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再加上，她们俩肯定都没有什么经历过什么。 江烟还好。 从小家庭条件好，有与生俱来的跟世俗对抗的底气。 但何雾不一样。 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家庭跟江烟是差了很远的。 如果江烟不去引导她，那么她自己是不会想明白的。 秉着做助攻就把做到的心态，又或者说是，她对漂亮姐姐的印象还不错，希望自己磕的CP，情感的道路上走的通顺些。 就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江烟。 江烟一开始看到这样的简讯都要笑死掉了。 一个刚摆脱小学鸡身份的初中生，给她普及人生和情感的道理。 可当问题出现的时候，她试着用这样的心态，发现真香。 就在两人能很坦然地在学校相处的时候，那个机缘巧合就出现了——当时两人在走廊吹风，有其他同学在打闹。 青春期，总爱闹来闹去的。 意外就那么突然地来了，班里的一个人，在跑动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直直摔了过去。 脸朝地。 周遭晕开一片红。 没人敢上前。 -- 第48页 何雾在反应了两秒钟后，下意识地想要走过去看看，但被江烟拉了一把。 江烟对她摇摇头。 何雾看向她说，“他好像是我们班的同学，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我会一些简单的急救。 我父亲教我的。” 她都这么说了，江烟哪里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她。 “那我跟你一起。” 在所有人一脸慌乱的时候，她们两个走到被摔到的那个同学跟前。 何雾附身跪在地上，先是轻声问： “同学，你听得见吗？” 先确认伤者是否有意识是第一点。 然后根据是否意识，进行第二步伤口的确认及是否内伤还是外伤。 是否需要紧急处理。 曾经和父亲出门旅行时，也碰到类似的情况。 其他人都躲开。 但父亲却毅然朝前。 当时何雾跟江烟的反应一杨，拉住父亲的手，不希望他去。 可是父亲告诉她说，说不定因为我们过去看了一眼，那个人就得救了呢？ 那个人就得救了呢。 然后就父亲半跪在那个人的跟前，确认有意识，然后检查伤况，拜托周围的人打急救电话，然后简单处理可以处理的受伤状况，最后等待救援。 记忆里的画面和眼前的画面重合。 何雾跪在地上，确定摔倒的同学有意识的，她和江烟一起合力，将那个同学，翻过身子，避免趴着呼吸不通畅。 翻过身后，确定不是脑部出血，而是先碰到地的鼻子涌出的血后，立马微微抬起伤者的下巴。 先止血。 然后她看向周围的同学，拜托她们去叫一下老师或者联系医务室。 好在同学们都不是那么冷血的。 只是都没有碰过这样的场合，被吓到了。 很快，老师来了。 医务室的校医也来了。 场面又恢复了热闹。 校医在处理受伤的同学，老师在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学七嘴八舌在说，有人在道原委，有人跟她道谢，也有人是说，真看不出来。 也有人问她，何雾，你还好吗？ 好多好多的话，何雾听到了，但就是开不了口。 看着受伤的同学被担架抬走的那瞬间，何雾突然鼻子一酸。 她依旧半跪在地上。 身子半弓着。 手微微颤抖着。 原来——父亲说的，那种说不定这个人，会因为我们过去看了一眼，他就得救了呢。 可，还是有后怕啊。 万一那个人，他没有意识呢。 或者说，变成自己导致他摔倒的那个人呢。 江烟看着出神的何雾特别心疼。 她想也没有想，双手张开，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哦，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你不要害怕。 我就在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哈~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3章 那是两人第一次拥抱，也是头一次让何雾觉得——原来拥抱的力量和温度，是那么的强大。 能够驱赶心中的害怕和无助。 发生意外事件的那天后，两人在班里跟同学之间的关系，开始慢慢有了缓和。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她们那天的举动。 如果那天，她们没有帮助那个同学，很有可能，他会因为呼吸困难，导致脑供血量不足而窒息。 当时他虽然还有意识，但整个人在瞬间倒地，浑身上下已经使不出力气了。 何雾及时处理，算是拉了他一把。 这让大家觉得其实，她们两个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吧。 另外一方面是，她们帮助的那个同学，家里条件也还不错，看着吊儿郎当的，但非常讲义气。 他出院后，就对班里的同学说，以后何雾他罩着了。 任何人都不准欺负她。 江烟第一个站出来拍桌子不服气。 何雾明明是她罩着的好吗。 班里的同学轰然大笑。 但不是那种嘲讽的笑意，而是那种在一个集体里，别人把你当回事，才有的互动。 在那瞬间，何雾才有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开始融入这个班级了。 后来，三个人关系非常好的时候，时常会说起那天的事情。 男同学说，在一开始知道自己摔到的时候，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但后面我家里人说，其实这也不能怪跟你玩的那些同学们。 毕竟有风险的事儿，大家都是能躲就躲。 你只要记得，在这种时候，对你伸出过手，给过你帮助的人就可以了。 在这种私立的贵族学校里，大多数同学的家庭条件相对于来说，都是非常优渥的，他们每个人都被家里保护得很好。 别人的世界是怎么样，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们只要在意自己就好了。 所以少了那种共情能力。 又是独生子女的比较多，可能在某些时刻，会显得自私。 跟他们世界截然不同的何雾，她的双眼，看过太多底层的生活。 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什么叫互帮互助。 她也愿意，继续用这种方式生活下去。 -- 第49页 而她因此，而有了意外收获。 那就是多了一个可以交（玩）心（乐）的朋友。 男同学叫洛泽。 家里是开夜总会的。 从小他就在灯红酒绿里长大，因为见过太多，所以很会玩。 家里人对他也没什么要求，顺利毕业，混个文凭。 江烟知道他这背景后，直呼大佬。 洛泽笑话她，哪能跟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太妹比。 江烟翻了一个白眼，随口解释了句，那都是他们瞎传的。 其实我连酒都没有喝过。 更别提抽烟什么的，虽然觉得女生抽烟没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挺酷的，但心里还是知道，现在这个年龄阶段不适合。 洛泽不信。 没做过，外界能把你传的那么真真的。 又抽烟又喝酒又打人进警局的。 江烟耸耸肩，实在不晓得如何倒出原委。 毕竟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不管是不是你做的，确实被传出来了。 用嘴去跟人家解释，啊，这件事情其实我没做过。 我也不知道怎么被传出来的，旁人哪会信。 有句话不是说的挺好的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何雾全程看着他们俩在互相揭老底。 时不时地笑一笑。 她还是话比较少的那个。 但也不会尴尬，该她说的时候，她会插上一嘴。 没到她说的时候，她就会保持沉默。 做一个聆听者。 不过她也觉得奇怪。 她跟江烟已经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确实感觉她跟外界传言的那样子有些不太像。 但她也从来没有具体去说过。 何雾开始好奇，在她没有出现的那段时间里，江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想要一点点慢慢开始去了解她了。 很突然地，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天天跟这么一个人相处，自然也会好奇。 跟洛泽认识后，三个人做了很多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事情。 比如说，去豪华包间唱K，坐轮船出海看日出，甚至还去了花海坐热气球…… 很多在这个年龄阶段，何雾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她都一件件去做了。 哦，还有，去听了现场的钢琴演奏会。 也是洛泽帮忙弄得票。 认识他以后，何雾才知道，什么叫百宝箱。 应有尽有。 但都是熟络以后的事情。 眼下三个人都还在彼此了解的过程中。 其实这样的生活，对于江烟而言，也是触手可及的。 但她这个人，真的是没什么欲望。 没事就宅在家，哪里也不去。 何雾住进家里后，她就更不愿意往外走了。 想要见到的人，就在家里，干嘛还要往外走呢。 但其实何雾，却是一个一直想要往外走，去看看外面世界的人。 这也是父亲告诉她的。 父亲时常告诉她说，他是寻常家庭出生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困在一个小地方里，好在后来进部队当了好些年的兵，也曾被派遣到国外，最后退役，成为一名特警。 然后在家人介绍下，结婚，安家，生子，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精彩。 总归到头，他眼睛看到过很多，靠自己努力，去看到的不一样的风景。 所以他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给下一代人，创造好的条件。 但不可否认——现实就是，寻常家庭很努力所创造出来的条件，其实也就那样。 想要拥有更多，还是要靠子女自己努力。 这种所谓的努力。 是江烟这样的家庭下长大的小孩，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很显然的差距所会产生的隔阂和嫌隙，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总是在不经意见，一点点的累积。 -何雾是九月到的城北，那时候，城北的天还泛着热气，还可以穿裙子，露出细长的腿。 到十一月的时候，就开始有了凉意。 入秋的衣服她带了几件，但肯定抗不过入冬。 城北是林城以北方向的地名。 林城是南方的一座小县城，只要是在入秋后不久，下一场大雨，就会进入到湿冷的冬天。 倘若是夜里起了风，那股子湿冷劲，便越发的明显。 在快要的入冬的时候，何母发来消息，问何雾有没有过冬的衣服。 何雾如实交代。 当时是带不了那么多衣服的，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 她便问，要不要回一趟莫城去拿过冬的衣服。 母亲直接拒绝，说来回的车费，都够你在那边买的了。 但她没问，何雾是不是还有钱。 毕竟在母亲的印象里，何雾是一个，对钱很有规划，且自己会赚到钱的女儿。 何雾也没有跟她开口说钱的事情。 只说自己会去买的。 母亲回了一个好字。 便再没了消息。 何雾习惯了母亲点到为止的问候。 她永远都是这样的，跟父亲相处时也是这样。 看似面面俱到的关心，但只要细细一想，好像很多时候，只是走了一个过场。 -- 第50页 少了那么一点人情味吧。 又或者说是，那种触动人心的感觉。 何雾是在来到江家后，有了对比，才意识到这点的。 她不是对比江妈妈和自己母亲，而是她通过跟江烟的相处，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这点毛病。 和大多数人一样。 她身上有太多，原生家庭的痕迹。 包括一些生活习惯。 都没有办法抹去。 她尽可能让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 住在江家，是她到目前为止，除去在父亲身边有的那种安全感外，最踏实的一段时间了。 因为不论江烟还是她的家人，对她都不可挑剔。 真的是那种亲人之间，才会有的宠溺和无条件的喜欢。 尤其是江妈妈。 人虽然在外地忙，但每次有发现了适合两人吃的啊用的，都会派人专程送回家。 知道她们俩学习忙，从膳食到用行，都一一准备妥当。 最重要的是，因为何雾的到来，江妈妈跟家里联系得频繁了。 有时候会给江烟打一个视频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 虽然有时候她问的多了，江烟每回都会表现得不耐烦。 但在视频电话挂断后，她眼角的笑意，何雾都看在眼里。 江烟提出要去逛商城买入冬衣服的时候，是因为江妈妈发了一张最近商城在打超低价的图片。 虽然没有加任何文字，但是江烟明白她妈妈的意思。 通视频电话时，江妈妈问了一下最近城北的天气。 知道已经开始降温了。 入冬保暖的衣服，得要提前准备好了。 发商城打折扣的照片的意思是，不能像以前那样，看到什么衣服就去买。 要考虑到何雾。 这个不用说，江烟也知道。 所以她拿到照片后，立马亮给何雾看，“周末的时候，我们去逛商城吧，衣服都在打折呢。 正好我没衣服穿了。” 何雾本来是打算自己随便在网上买两件便宜点的棉服过冬的，虽然母亲那边没有给她买衣服的钱，但如她母亲所想，她是一个对钱很有规划，并且一定是随时随地有攒钱习惯的。 她不会让自己口袋分文全无。 所以当江烟提出去逛大打折的商城时，她有点心动了。 低至一折，那就是说，一千块的衣服，也才一百唉。 何况，她肯定也不看那些一千块的衣服。 那打完折后，好像跟网上买的也差不多。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像江烟这样的存在，会缺衣服么？ 也在意打折？ 江烟义正言辞地纠正她，“你没听说一句话叫做，女人的衣柜里面永远都缺一件衣服吗？” 何雾笑着回： “可是我们都还不是女人啊。” 江烟反驳： “那就是女孩子的衣柜里，永远都缺一件衣服！” 何雾： “……” 江烟嬉笑着： “再说了，女孩子不都那样吗，看到打折后的商品，不买的话，都会觉得亏了呀。” 好吧。 无法反驳。 何雾就是这样的。 每次去逛超市，看到打折的商品，都挪不开脚步。 总觉得，不买简直亏了一大笔。 “那我们就周末去吧。” “好啊！” 非常愉快的敲定后，两人看了会书，就去学钢琴了。 何雾的乐感不是很好，学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的。 毕竟家里没有谁有音乐天赋。 而且，接触得太晚了。 别人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了。 再不济也是到了初中。 她处于高中这个阶段开始学钢琴，真想学出点名堂来，其实有点晚的。 当然江烟也只是教她一些基础入门，后期还是会把先前教她的那个钢琴老师请来。 之所以现在没请，是怕何雾知道学费后，无法接受。 所以，她先把自己会的那部分教给她。 其实要何雾说，她为什么会对钢琴如此执着，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一没天赋，二没条件的。 但就是喜欢。 或许更多的是渴望吧。 想要学会一门乐器，即便在往后寻常的人生里，也能有自己的闪光点。 这真的是她最初想的。 但好像，要拥有这个闪光点，有点难度。 好几次她在弹不好的时候，都要放弃了。 明明就几个音阶，但她就是弹不好。 好在作为过来人的江烟，一直给她鼓励。 把自己的心得不仅说给她听，还怕自己说不好，就写给她看。 毕竟她在她面前，很难做到流畅地表达。 总是说着说着，就莫名兴奋起来。 在学了钢琴以后，何雾才知道，自己看似平和的脾性，其实是有多么焦躁。 而江烟看似火爆的脾气，是有多么的耐心。 “我看我还是不要学好了。” 刚开始学钢琴时的莫名热情，好像被眼前遇到的挫折给消散了一些。 何雾快哭了。 作为一个没有天赋的人来说，想要做好一件事情，真的太难了。 当何雾再一次说这样的话时候，江烟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告诉她说，“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容易的。 -- 第51页 尤其是自己热爱和喜欢的就更不容易了。 你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的话，那么在一开始，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去做呢？” “干脆在一开始，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那不好吗？” “既然你选择了开始，选择了坚持，那么把这件事情，继续坚持下去，继续做好。 不是更酷吗？” 何雾微微低着头。 在反思自己。 的确是急躁了。 江烟见她沉默，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情绪了，放缓了语气说，“我并没有在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很想你，做好你自己认为想要做的事情。 但凡用得上我的地方，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何雾重新抬起了头，眼眶温润。 但却好像是注入了力量。 “嗯。” “谢谢你。” 江烟知道这一番话，应该对她起了作用的。 然后又用文字给她鼓励。 说过最多的话，是她学钢琴以来一路的心路历程，其实她学钢琴并没有很困难，但是她添油加醋说了很多，她的钢琴老师以前跟她谈心时，说其他人学钢琴波折。 总归是一大碗的鸡汤。 说的最少的是，‘加油’两个字。 但却是给何雾最大鼓励的。 也是因为有她在陪在自己身边，从刚开始音都弹不好，但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把音阶摸清楚。 一些简单的曲调，也都可以弹得顺手了，何雾慢慢找到了信心。 在忙完了学业后，准时准点开始练琴。 江烟尽心尽责地教。 也是在教的过程中，江烟发现，你会一样乐器和你会教一样乐器，概念是不一样的。 你会一样乐器，更多在意的自己。 可是你要会教。 主体就是学生，如何把这节课要教的东西说清楚，让学生听得明白，才是最终的目的。 而不是这样乐器，你玩得多顺手。 这也是后来江烟还是考虑，请钢琴老师来教何雾的缘由之一。 何雾也在很努力地学习。 有时候手都练麻了，还在练。 就连睡梦里，手指都是一直在动的。 真的只有很努力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才会知道，努力是让人多么踏实。 就这样，冬天如约而至。 在冬天来临前，城北连续下一个礼拜的雨。 以前江烟是最讨厌下雨的，但在那个礼拜，她莫名爱上了下雨天。 并且希望，再来一场大雨该有多好。 那她不仅可以跟何雾同撑一把雨伞，还可以跟她一块趴在阳台上吐槽雨为什么还在下，最重要的是——她又可以跟江烟，同床共枕了。 嗯。 那是在两人逛完商城之后的事情了。 去逛商场的那个周末，刚好碰上了洛泽。 洛泽受他妈妈的委托带他弟弟来商城度过周末，拖他弟弟的福，江烟跟何雾提前过上了带娃的生活。 洛泽的弟弟小他十岁。 念小学一年级，是个超多问题的好奇宝宝。 在家里的大人们实在是被烦的不行了，给了洛泽一笔钱，打发他去带小孩度过周末。 洛泽那脾性哪受得了。 但他妈妈给出的诱惑太大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所以当他领着他弟弟来逛商城的时候，一眼瞥见了江烟跟何雾，放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俯身，跟他弟弟持平的高度。 笑得意味深长： “嘿，老弟，我带你去找两个漂亮姐姐玩，可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何雾： 莫名感觉后背一凉。 第24章 江烟跟何雾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就没有体会过带弟弟妹妹的感觉，可以说是半点经验都没有的。 而且，她们都俩都很害怕刺耳声，就是特别怕小孩子哭。 要是听见小孩的哭声会莫名不知所措，甚至会有点烦躁。 所以她们外出的时候，都尽可能避开有小孩子的地方。 当她们俩看到带着他弟弟出现在商城的洛泽时，压根没想到，他会把他弟弟扔给她们俩。 江烟是最先拒绝，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不太喜欢小孩子，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那小孩从见到何雾的第一眼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 用目不转睛和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来形容都不过分。 洛泽假装没听懂，厚着脸皮说： “要的要的，大家都是同学，一块玩多好。 而且，我弟弟很喜欢你们啊。” 说罢，还推了一把自家弟弟，让他自己上前去争取。 到底家里是开夜总会的，见机行事可是机灵。 小老弟会意，上前就贴在何雾的脚边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虽然在拍马屁，但他也不像有的小孩那样，上来就直接东拉西扯的。 各种粘人。 最关键是，他有点肉嘟嘟的。 看着特别可爱。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很想让人捏一把。 并不是何雾讨厌的那种类型。 甚至是会有好感的。 何雾附身，跟他问好： “你好啊。” 洛泽见状，大概知道事情成了。 -- 第52页 急忙忙地说： “那就交给你们了哦，这个商城的所有你们都可以去玩，我会来结账的。” 生怕脱手晚了，这事就成不了。 江烟见他想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你就这样把你弟弟交给我们了？ 那你干嘛去？” 本来是两个人的独处，突然多出一个小电灯泡，江烟当然不爽得很。 洛泽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手痒得很，想打两把游戏啊。” 家里的大人都忙，没什么时间管他们。 平常他在家里也是可以打游戏的，但怎么能跟在网咖里打的有感觉呢，本来以为今天没机会打游戏的。 但是！ 碰到两位救世主了。 江烟呵斥他，“打游戏你不叫我？” 都是十五六岁正对网上冲浪和网络游戏感兴趣的年纪，谁不贪玩呢。 只是江烟平时都很有度。 玩游戏也是偶尔觉得孤独了。 就会跟隔壁职高的小弟们去开几局游戏。 自从何雾来了后，她就再没出去玩过了。 洛泽挑眉，“我觉得，比起跟我打游戏，你更想……” 话没有说完，他给了江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放心，我这弟弟乖得很的。 只会做好事，从来不捣乱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做电灯泡。 只会是助攻。 哦，是吗。 那我也不想要。 江烟表面笑嘻嘻的，内心早就开始疯狂甩脸色了。 洛泽跟她打商量： “别这样，咱们是可以谈谈条件的不是……” 江烟不情不愿地翻白眼。 两人在商讨时，何雾跟弟弟两人面面相觑。 小老弟说，“姐姐，你会跟我玩的吧？ 我并不是那种小屁孩哦，我知道的超多的。 可以有很多话题聊的。” 现在的小孩，真的一个比一个活泼了。 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你都不认识我们，放心跟我们一块玩吗？ “小孩吐槽道： “比起跟我哥玩，我更喜欢跟你们一块。” 何雾： “为什么呢？” “因为我哥长得太丑了。”…… 果然是亲生兄弟的。 吐槽起来丝毫没有留情。 那边，不管洛泽怎么说，江烟都是那副不可能你别想的态度，他也不管那么多了，扯着步子就开跑，“那就交给你们了哦，晚点电话联系！” 生怕后面有人扯住，跑得飞快。 没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他弟弟站在原地，不哭也不闹，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 甚至还露出欣喜的笑容？ 何雾跟江烟对望了一眼。 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 总不能把这小孩给丢了吧。 可两人都没有带小孩的经验。 唯一的要求可能就是不准哭吧。 既然已经接受了，那第一步应该做些什么呢？ 两人还是面面相觑。 总不能拖着小孩去买衣服吧？ 沉默的时间里，小孩真的很乖。 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忽略，试图出声去引起她们俩的注意，打断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要不然我们先去商场附近的那种游乐场吧？” 以前何雾在商城做过发传单的兼职，见很多小孩子都特别喜欢玩那种蹦蹦床之类的。 既然都没经验，就一步步慢慢来吧。 江烟也觉得可以。 然后就问小孩的意思。 轮到问他话的时候，他才开口： “姐姐，我带你们去玩赛车好不好。” 还不是那种碰碰车和跑跑卡丁车，一开口就是赛车！ “我知道在哪里的，我哥在哪里开了会员。 你们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 见江烟跟何雾愣了一息，小孩忙说道。 早知道小屁孩都能安排好自己的行程，她们俩还至于费劲脑汁在那想半天？ 不过赛车小孩子能玩吗？ 安不安全？ 何雾考虑的是这点。 倒不是因为小孩说的费用问题，毕竟带小孩子出来玩，肯定是要他玩得尽兴。 小屁孩拍着胸脯表示，大人和小孩都可以玩的！ 有安全帽啊，安全服和安全带之类的。 但何雾她们俩都没玩过，两人宅的程度都半斤八两。 “走啦，我带你们去！ 很好玩的！” “玩完了赛车，我们再去拼乐高，拼好了乐高，我们再去小吃街吃东西！” 合着小半天的时间，吃喝玩乐全给包了，难怪洛泽那家伙跑得那么快！ 就这样，两人在小屁孩的安排下，先去了玩赛车的地方。 玩之前两人内心都是那种有点嫌弃的想法，不就是开车嘛，有什么好玩的。 还不如玩跑跑卡丁车和碰碰车呢，还带点娱乐兴致。 可当她们看到成人区的赛车比赛后，不得不说，她们被震惊到了。 今天刚好现场组织了跑道赛车比赛，非常热闹。 本来江烟跟何雾都不喜欢热闹，但是现场的热浪，真的太勾人了。 上演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 -- 第53页 弯道如何漂移速度最快，直道的速度应该怎么把控才能超过前面的车辆，瞬间飞过去的车辆，要拍照可能都来不及聚焦。 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那种竞技的热情与张扬就出来了。 何雾有点想收回先前说的那句，不就是开车嘛，有什么好玩的，现在她体会到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突然有点想全副武装的体验一把。 眼神跟江烟一对视。 心照不宣。 -从赛车竞技馆出来后，何雾的情绪开始有些兴奋了。 以前她总压抑自己，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是男孩子才比较适合做。 但在体验过后，她开始觉得，任何一件有趣的事情，其实都没有特定的性别规定做的。 要多去体验。 尤其是你在一开始觉得，咦，这件事情，我肯定不会愿意去做的。 往往打脸接着就来了。 她迫不及待要小屁孩带她去下一个地点打卡。 乐高店！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乐高是什么，不是她土，是确实对这方面没怎么关注。 但到了乐高店后，发现其实乐高就跟积木差不多类型的。 但价格，却天差地别。 何雾站在橱窗口，看着柜子里展现的已经拼好的成品。 有哈利波特的城堡，还有飞机，赛车。 好多。 看着都很精致。 但一看价格，吓死人。 在何雾说要来乐高店之前，江烟是有试图阻止过的。 虽然她也没有玩过乐高，但是家里有别的兄弟姊妹们玩过。 反正她是没什么兴趣的，就那么小小的一个东西，卖那么高的价格。 她都接受不了的，何况是何雾。 但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去阻止什么。 可到了乐高店后，见她一路沉默。 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小屁孩自然是察觉不出来什么的。 毕竟他喜欢这样东西，所以价格在他而言，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只要在意她自己是否喜欢就可以了。 当何雾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在她内心根深蒂固的一些思想，好像在这瞬间有了蠢蠢欲动。 她有点想要开始改变现状。 不再想那么唯唯诺诺去生活。 担心这害怕那的。 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是一定会走出乐高店的。 觉得这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就跟初次到江烟一样，她是选择躲，选择排斥，选择跟别人划清界线。 但在想明白一些事情后，她反倒有点坦然了。 她要先去试试看，是不是喜欢。 “江烟，我们去体验区玩玩看看吧。 怎么样。” 她没有缩躲起来，江烟当然愿意陪她一起体验。 说到体验，小屁孩来了兴致。 这可是他擅长的啊。 就跟赛车一样虽然他玩的是儿童区的，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种熟悉赛车的熟悉程度，已经非常沉稳了。 在他喋喋不休地跟何雾说乐高怎么玩的时候，何雾跟江烟刚好同时抓了一块红色的方块，两人余光都将对方收进了眼里。 好像——这玩意还挺有意思的？ 江烟在心里想到。 又或者说是，其实小屁孩也没那么可怕。 再或者说，多出来走走，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都是因为跟在一块吧。 哈哈 第25章 那天三个人不仅逛了乐高店，还去了商城的小吃街走了一圈，在转凉的天里，吃了甜筒，最后带着小屁孩去跳了蹦床。 小屁孩很开心。 说下次周末还要来找她们俩玩。 江烟表示，不要了吧。 实在是太累了。 小屁孩的乖，也就是刚开始看着而已。 到底还是个小孩，要照顾的地方太多了。 他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要吃什么，要玩什么，都是很直接的表达出来。 同行的大人，都得按照他的意思来。 他走哪里，就得跟在哪里。 稍微有点没注意，可能就看不到他人了。 江烟没忍住又开始碎碎念了，虽然嘴上在抱怨，但还是事无巨细地照顾好小屁孩，生怕他哪里磕了，哪里碰了。 何雾以为自己心够细的。 可通过在外面一整天的相处，才发现自己的心细程度跟江烟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她的那种心思细腻并非是刻意的。 而是很自然而然会产生的温柔。 何雾无法抵抗住。 就好比说，吃甜筒的时候，她会多给小屁孩要一张纸，裹在边上，怕他吃的时候，雪糕会化成液体粘在手上；也会在何雾的甜筒不小心弄到衣服上的时候，及时帮她擦掉。 最重要的是，每次只要一路过人一多的地方时，她就会走在最外面。 不让人群撞到她和小屁孩。 这要是何雾，真的无法关注到那么全面。 可江烟就是这么细腻。 -除了这些行为上的细节以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做很多事情，最先考虑的不是自己。 而是别人。 尤其是在跟何雾相处的时候。 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她。 -- 第54页 后来的很多年里，何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但没有一个，是像她那样对自己的。 那天在乐高店里，何雾看中了一款赛车的模型。 超级炫酷和拉风的那种。 标价是399块。 何雾犹豫了很久。 要知道399块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而且她还没有去买过冬的衣服，但那款赛车她真的特别喜欢。 她是很想要改变自己的消费观念，但根深蒂固所形成的思想观念，岂是一个瞬间就能改变的。 毕竟现实那块卡着。 不是过完了今天，明天就可以不用过了的。 她还是顿住了脚步。 小屁孩随手挑了几个他喜欢的。 他娴熟的动作，像是这里的常客了。 也把她看中的哪款，给放进了篮子里。 但他应该是没看到她特别中意那款的，所以，小屁孩应该是买他自己喜欢的。 何雾没多想。 但江烟注意到了。 她也没有买任何东西。 跟何雾一样是空着手出的乐高店。 但在中途，她去上了一个厕所。 脸上没有察觉出任何可疑的表情，再加上小屁孩闹着要吃东西，何雾心里就没多想什么。 直到晚上，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有同城快递送上门。 何雾才知道，她又折了回去。 买了她喜欢的那一款赛车。 为了让她收下这一款赛车，江烟真的是用尽了心思。 在陪小屁孩逛完他想玩的所有项目后，洛泽终于过完了手瘾，出现在她们跟前。 江烟火急火急地要把小屁孩扔还给他。 洛泽笑着说请她们吃饭。 江烟无情拒绝说不用，她们得去逛街买衣服。 真的没空了呢。 洛泽本来也想参与进去的。 江烟发现，有时候男生的脸皮真的确实要比女生更厚一些。 她都那么明显的拒绝了。 就连小屁孩都听懂了，举着手里的乐高跟他哥说，他得回家拼乐高了。 并且还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漂亮姐姐们逛街的时候，没眼光的男生最好不要加入。” 他哥撩起袖子就要揍他。 他做了一个鬼脸，跑开了。 这样被自家弟弟无情的拆穿，洛泽就算再有什么想法，也没有心情实施了。 再加上，玩了小半天，确实有点累，想要回家躺着了。 就这样——兄弟两人可算是心（依）满（依）意（不）足（舍）地江烟她们道别。 送走了她们后，江烟眼睛闪着光对何雾说，“走吧，我们快去买衣服！” 可算是把不相关的人给送走了啊！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何雾在，她才不愿意在外面逛这么久。 腿都酸了。 何雾想买件外套，还有毛衣也是要准备的。 她脖子怕冷，一定要高领的。 卫衣也是要的。 想买的衣服都是很简单的款式。 但看了几家店，都太浮夸了。 并没有一眼就相中的。 尽管价格已经很低了。 但就是没找到那种一眼就觉得这件衣服，应该是很适合自己的。 最后江烟提出，那去优衣库看看吧。 应该是上新了冬装的。 他们家的高领打底还有翻领线衣，都是特别舒服的。 总体风格简约时尚。 不浮夸是真。 何雾没有逛过优衣库的。 但听说过。 之前她很少在实体店买衣服。 原因很简单嘛。 不打折的话，线下的衣服都太贵了。 江烟跟她完全相反。 她所有的衣服，都是线下实体店去试了合身，才会入手的。 她从来不在网上买衣服。 虽然很便宜实惠。 只要她知道实体店出了新款。 适合她的。 她就会买下来。 至于价格那些都不是她考虑的。 但她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这些生活习惯暴露出来让何雾看到的，她现在就是一个，十分在意店家是否有打折的消费者。 可是一些细节还是暴露了。 在意是否打折的消费者，最先一定看的是价格。 而不是款式。 像何雾这样的就很清楚地知道，她应该在哪个区域，去找适合自己的衣服。 但好在即便是打折的衣服，摸上去的质感和款式也不会太差，价格也都还可以接受。 她看中了一款白色的打底，和灰色的棉外套和一条牛仔裤。 加起来300块钱左右。 好像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跟买杂牌的衣服，也没有差很多。 她没有试衣服的习惯，单凭眼缘。 但是江烟觉得，还是要试试看的，万一不合身呢？ 何雾说，我买衣服从来不试的，多麻烦。 江烟： “可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这件衣服上身，你是不是喜欢呢？ 万一只是看着好，但穿到了身上也就那样？” 何雾顿了顿。 好像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江烟乘胜追击： “去试试看吧，我也很喜欢你看中的那件白色打底，我们俩穿着互相看看。 -- 第55页 而且同样一件衣服，不同人穿，也是不同风格的哦。” 好吧。 何雾还能说什么。 到了试衣间，工作人员提醒里面只有一个试衣间是空着的。 何雾拿着衣服顿了顿。 她看了一眼江烟。 江烟挺直了背，说： “我是不介意的。 你呢？” 额…… 何雾本来想说，既然只有一个试衣间要不然就先不要试了，或者是你先试试看，我在外面等一会。 但没想到江烟的意思是，她不介意两人共同一个试衣间。 那她都不介意了，自己要说介意，岂不是有些矫情。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跟谁公用过一个试衣间，更别提在旁人跟前脱衣服了。 “一共是四件衣服，谢谢。” 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写着4件衣服的板子，两人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何雾犹豫了会开始开口： “要不然你先试，我在外面等一会？” 江烟挑眉： “怎么，你在害怕？ 怕我看到什么？” 何雾立马反驳： “才没有嘞，是我的衣服比较多，你就一件。” 江烟揶揄她： “那你的衣服比较多，也是你先换啊。 我看你就是在害怕什么。” 何雾受不了这种激将法，“我能害怕什么！” 不就是一起换个衣服！ 还能有什么？ 可是等她进去的时候，江烟却站在了门外。 “你先换吧，我在外面等一会。” “你怎么还不进来？” 两人的话音，叠在一起。 何雾满脸问号。 不是说一起换，现在又要等一下？ 谁给你的胆子？ 何雾一个眼神，江烟就老老实实地跟进来了，“你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 何雾： “……” 进了更衣室后，何雾才发现，逼仄的空间会让周遭的温度骤然上升。 她不知觉咽了咽口水。 江烟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毫无波澜，但她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她快速拿过打底，背过身子。 不去看何雾。 嗯？ 她这是不好意思的表现？ 刚才不是还很有底气地提出，要一块试衣服？ 怎么现在？ 为了缓解气氛，何雾忍不住吐槽道： “我看你才是在害怕什么吧。” 江烟气鼓鼓转过身子，“我害怕个鬼啊。 我是怕你不好意思。” 何雾吐了吐舌头： “哦。” 心情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很好。 因为感觉到对方对你的那种微妙在意。 当着对方的面脱衣服这种事情，其实两人都做不出来。 但毕竟在同一个逼仄的空间里，总需要有一个人活跃气氛。 要不然就会陷入死局。 两人都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时不时地就会拌嘴。 尽管如此，在感觉对方脱衣服的动作时，还会觉得有点躁动…… 衣服很合身。 但同样一件衣服，穿在她们俩身上，感觉就不一样。 一个有御姐范，一个就是简约风。 何雾忍不住来了句： “感觉还是我比较好看。” 江烟：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自恋？ 虽然真的挺好看的，哈哈。 “那既然你穿着好看的话，就把我这件一块结了呗。” 当时何雾以为，江烟这么说，是很单纯的让自己放心戒备心。 直到晚上才知道，原来她特地去选了跟自己一样的衣服，还让自己结账。 为的就是礼尚往来。 让她收下，那份她送给自己的乐高。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即便自己有再多敏感和变扭的性格。 也会被逐一击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留言呀 第26章 同城快递送到家里的时候，江烟刚好去洗澡了。 何雾站在浴室门口问她，是不是你买了一个快递到了。 但里面的人开着花洒，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何雾准备重复一遍的时候，江烟已经把花洒给关掉了，然后走到浴室门口，微微打开门，问她，“怎么了？” 何雾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 她的脸蛋因为热水淋浴的关系泛着点红，何雾瞥见了一眼，立马躲开了目光，“就，门口有一个你的快递……” “你帮我签收了就可以的。” 江烟还以为是什么急事，听到她喊自己，就立马停下所有动作，听她讲话。 “啊？” “哦。” 何雾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以为她会多问几句的。 江烟看她站在原地，疑惑道： “还有事情吗？” “没，没了！” 何雾有些慌忙地说道。 江烟： 她是怎么了？ 帮忙签收个快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何雾转过身，快速平复了一下刚才的心情，往门口走。 快递员站在门口等待，“不是本人的话，就签你自己的名字。” -- 第56页 何雾之所以会去问江烟是不是她的快递，也是因为快递员找她确认是不是本人。 何雾也不知道具体，而且江烟也没有告诉她，有一个快递要自己帮忙签收，觉得还是要先跟她确定下。 谁知道她在洗澡的时候，突然打开了门。 热气氤氲着的脸蛋。 让人浮现联翩。 何雾摇了摇脑袋不去想这些事情，提笔签自己的名字。 几乎是本能的，找准了写有江烟这两个字的边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好后，快递员拍照扫码确认签收。 “您的快递已经签收，请您拿好。” 何雾接过快递，微微颔首： “谢谢。” 不是什么份量特别重的东西，何雾抱在手上的感觉。 她并不好奇江烟买了什么，只是放下快递的时候，眼睛瞥见了一眼快递盒子上写的乐高的logo。 何雾微微一顿。 不敢深想。 没过一会，江烟就出来了。 何雾立马躲进了房间。 江烟看她急匆匆的走进了房间，本来想跟她问个好的，但话都没开口。 她是怎么了？ 江烟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的快递。 心里在想，难道她在介意自己让她帮忙签收了一个快递？ 应该不至于吧。 而且她快递里面装的东西，本来就是给她的。 江烟在快递上盒子上的logo上停顿，好像明白了大概。 但又不确定。 江烟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想去问问她。 小表妹说的，有些事情，一定要多沟通。 否则你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敲门声响的时候，何雾正在整理床铺。 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就会开始整理东西。 看到周遭一切变得干净整洁的时候，她就会有莫名安全感。 很心安。 “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何雾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 “请进。” 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对于对方的私人空间还是非常尊重的。 尽管都不排斥对方不敲门就进卧室的行为。 但如果是别人，没准儿就介意了。 “你怎么了呢？” 江烟最先开口的还是关于她的情绪，这点也是特别戳中何雾的一点。 就很少会有人在意她的情绪。 大家都觉得像她这样生的一张好的皮囊，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 何雾本来想说没什么的。 但她并不想让江烟再去猜什么，只好老实交代： “我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个快递……” “但我不是故意看的！ 就一眼瞥见……” 像她那么聪明的人，果然是猜到了。 江烟只好如实说道： “嗯，是乐高。” “是送给你的乐高。” 何雾没有接话。 江烟又说： “你下午不是给我买了我喜欢的打底衫嘛，那我也要回送一些你喜欢的东西呀，是不是。” 可这两样的价格，差很多的啊！ 一个是打低价的商品，一个贵的吓死人。 江烟耐着性子和她说： “我知道你在介意的是什么，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同样都是心意，不分价格的。 在意的是，是否喜欢。” “如果你觉得可能两样东西还是不太一样，那么下次，你再回送给我，我超级喜欢的东西，就可以了啊。” “真的，如果你计较的那么多清楚的话，会很累的。” “你觉得呢。” 何雾还在想。 好像是这么一个理。 但又好像不是。 江烟感觉她还是没听懂，索性不再说的那么复杂深奥，“哎呀，总归你不要想那么多。” “我买乐高呢，说是送给你，其实就是我想跟你一起拼乐高。” “要是我自己一个人拼的话不晓得要拼到什么时候。” 这样一说，何雾倒是放了心，“你早说嘛。 我也想一起拼的啊。 毕竟我一个人，感觉好难找啊。 而且容易拼错。” 是的！ 江烟点点头。 可算是说通了，真是不容易。 很突然地江烟打了一个冷颤，这才想起，她头发都还是湿的。 着急何雾解释，都忘记去吹了。 “那我先出去了啊，等下我们去客厅放个电影，边看电影，边拼乐高。” “哎，你等等。” 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何雾喊住了她。 江烟愣了一息： “怎么了？” 何雾朝她走过去，不知道从哪里顺出一条毛巾。 盖住了她湿漉漉的头发，“下次洗完头，一定要及时擦干，不然的话，会感冒的。” 在她一进门的时候，何雾就注意到了她湿漉漉的头发。 心里一直在想，要不要帮她擦一下头发啊？ 但又觉得擦头发，似乎有点亲密。 最后决定给她毛巾自己擦了。 不过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把江烟给撩起来了。 知道何雾肯定不是对她无视的，一定是在意和关心她的。 确定了这点，她胆子就大起来了，“姐姐，既然毛巾都给了，你确定不帮我擦一下的嘛？” -- 第57页 毛巾都给了，下一步动作不做完的吗？ 那多可惜！ 江烟叫‘姐姐’这两个字的时候，喜欢拖一下音，像是故意的。 又像是，非常特定的语气。 何雾起初有点受不了她这么叫自己。 总感觉像是某种诱-惑。 但在多叫了几次之后，她竟然觉得，还还蛮好听的？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眼下何雾肯定实话告诉她，自己还是有点害怕跟她亲密接触的，总觉得，会发生一些她无法把控的事情。 她掩饰道： “我怕你不喜欢别人帮你擦头发嘛。” 何雾这个人，看着清心寡欲的。 说话也是一板一眼，正儿八经。 除了在心虚或者是有什么要掩饰事情的时候，就会开始加一些语气词。 比如说，呢，嘛，啦。 这些江烟听着浑身都会颤一下的语气词。 江烟已经把她摸得很透了。 江烟笑着说道： “我会喜欢并且习惯的。” 只要某人愿意一直帮我擦啊。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啊。 何雾觉得，她说那话，哪里是在掩饰，分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江烟已经呈乖乖女的姿势，坐在了何雾的跟前。 与其说乖乖女的姿势，不如说是一副今天你不帮我擦这个头发，我就赖着不走的老赖坐姿。 何雾哪里吃得消她这般无赖。 只好顺着她的意。 何雾没怎么帮别人擦过头发，不知手下轻重，揉了两下就会问，“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会不会痛。” 哪里会痛。 很舒服好吗。 江烟都快会被她给揉睡着了。 “姐姐，我可以靠着，你再帮我擦吗？” 半合半睁开的眼，让江烟很想找一个舒适的地方靠着。 但靠在床上，何雾又不好擦。 最终她把目光看向了何雾的腿上。 是的，她想靠着何雾的大腿上，然后让她帮自己擦头发。 有的人，得寸进尺都不用学。 但何雾也没拒绝。 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江烟就自己靠了过去。 在她靠在大腿的那瞬间，很明显感觉到何雾身子微微一颤。 江烟忍不住调侃道： “姐姐，你怎么了。 我很重吗？” 这不是重不重的问题吧…… 隔着裤子在江烟靠过去的那瞬间，感觉不到体温，不过一会，就感觉到了温热。 从腿间开始散开。 到全身上下。 都有一种说不上来，无法形容的酥麻感…… 何雾发誓。 下回再也不帮她擦头发了。 更别提说靠大腿了！ -江烟却是开心的。 既享受了又有人帮忙给擦了头发。 这之后，她每次洗了头，都故意不去吹。 就连擦，她都很敷衍。 然后就任凭湿哒哒的头发，垂在两耳旁。 何雾让自己尽可能的无视。 甚至躲进了房间里。 但没一会，就会有人厚着脸皮来敲门。 一般不说要帮忙擦头发，就说什么，到了要学钢琴或者是学习的时间了。 何雾一打开门，就看着她一头湿发站在她跟前。 这怎么学的进去嘛！ 所以发誓什么都没有用。 下回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不是老老实实帮她擦干净。 还让她靠大腿。 甚至有一次特别夸张。 江烟直接在她腿上睡着了！ 气的何雾想一巴掌拍醒她。 但觉得那样太粗鲁了。 万一自己被赶出去怎么办？ 就让她一直睡着，然后她在一旁看书。 看书的人是真的在看书呢，还是睡觉的人，在假装睡觉。 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末有点事情可算是踩着点赶出来了抱歉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第27章 城北在下了一场大雨后，开始骤然降温。 淅淅沥沥的连着下了一个礼拜的雨，要在以前，江烟都要疯掉。 她不是很喜欢那种昏暗湿沉的天气，总觉得会让人的情绪变得很低落。 那种情绪，会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才能把时间打发掉。 但就是那个礼拜的时间，让她喜欢上了下雨天。 准确地说，是因为某个人，让她觉得其实雨天也没有糟糕，也还是有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 下雨天是何雾最喜欢的天气。 她还很喜欢淋雨。 虽然会感冒，但是在雨中漫步后，那种无法说清楚到明白的情绪，感觉会在那一瞬间被冲刷得很干净。 但也是因为她对雨天的偏爱和欢喜，引发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何雾住的房间里是有一个落地窗的。 落地窗推开，外面的风就会迅速进入到房间。 让人瞬间清醒。 何雾喜欢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先把窗户推开通一通风。 哪里知道突然下雨的那天早上，她照旧把窗户推开，她以为是关上了，结果根本没关。 等她们晚上回家的时候，房间地板跟床，早就湿透了。 -- 第58页 江烟跟何雾都没有让别人帮自己打扫房间的习惯，所以陈姨在没有什么特别事情的时候，通常是不会进入到她们两个房间的。 除非是她们自己有需求。 反正简单来说，就是何雾的房间已经被大雨给席卷了。 说不上是一片狼藉，就是今晚上这个房间肯定没办法睡人了。 整个房间湿冷湿冷的，满地都是水渍。 何雾本来是不打算告诉陈姨和江烟，自己打扫的干净的。 毕竟因为她的粗心，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但她需要问陈姨拿打扫的工具，而且就现在屋子里的情况，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弄好的。 最关键是，已经湿掉的床单被子那些肯定是要换掉的。 还是得跟陈姨说才行。 陈姨知道的事情，江烟差不多也知道了。 当时何雾以为就是把床单那些换掉就可以了，谁知道底下床垫都湿掉了。 也就是说，即便家里有备用的床单被单换掉了，还是没办法睡人。 “何雾小姐，床垫一时半会很难干的。 您今晚上只能先去别的地方睡了。” 陈姨半个字都没提空着的客房。 只说要去别的地方睡，至于睡哪里，那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何雾有些懊恼。 觉得是自己的太粗心，导致这样的后果，给别人添了麻烦。 尽管陈姨说，都是可以恢复原样的。 不会很麻烦的。 江烟全程站在陈姨的边上没有说话。 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又隐约觉得，她在想什么事情。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何雾就说，自己今晚上先去睡沙发吧。 睡客房，也是不太愿意的，觉得怪麻烦。 陈姨微微颔首： “您跟江烟小姐决定就好，我会帮您把房间整理干净的。 这个您放心。” 陈姨说完，就去忙活了。 果然是江家这么多年来信任的人，说话行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陈姨走后，江烟没有很快开口。 在犹豫了几秒钟后，才说： “要不然，你今晚上还是去我的房间睡吧。 你又不想睡客房。 现在下雨了，睡沙发肯定冷啊。” 可算是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江烟松了口气。 刚才憋着没说话，就是在酝酿应该怎么开口。 去她的房间睡吗？ 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 毕竟上一回，睡了一夜的好觉。 “你想啊，要是你睡沙发会冷，我也不会睡得好。 你睡客房，又觉得陈姨要打扫。 那为什么不来我房间，然后大家都睡一个好觉呢。 主要是现在，天气冷了。” 最重要的是，之前两人都睡过同一个房间。 感觉也都还好。 江烟目光十分诚恳表达自己的小心思。 何雾也在考虑。 其实她并不讨厌跟江烟睡在一个屋里，甚至她还有些贪恋。 当然这话是没敢告诉江烟的。 那天早上，她虽然起的很早。 但是在被窝里呆了好一会才起身的。 要知道，她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说几点起，她就几点起，从来不赖在被窝里。 可那天。 被窝里的温度，让她留恋。 甚至在想，如果可以真的好想一觉睡到天亮啊。 可内心的理性在拉扯着她。 一旦陷入进去，说不定之前的生活节奏，就会完全被打乱的。 就在这时，江烟突然委屈巴巴，带着哭腔说，“姐姐。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是，我害怕下雨天。 我觉得下雨天，我就会好难过的。 很想有一人陪在我身边。” “你看我那么心疼你，你肯定也会心疼我的对吧？” 几分真假看不出。 但江烟在卖惨，是可以确定的。 “姐姐。” “哎呀，姐姐。” “人家都在求你了嘛。” 何雾这个人，不习惯跟别人撒娇。 同样，她也无法应对别人撒娇。 尤其是此时此刻有些软绵绵的江烟。 何雾无奈地说： “我不是不心疼你，就是怕你会不会，不习惯啊？” 毕竟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睡觉的。” 江烟笑了： “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嘛。” 只要那个人是你，我都会喜欢并且习惯。 好吧。 何雾再找不到理由拒绝她。 很久以后——何雾回想起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间，总会复盘，她是什么时候，对江烟放下防备或者说是，她提的要求，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拒绝了。 好像想不起来具体是从时候。 就是觉得那样一个人，她如此坦诚地对待你。 你做不到，无视她。 甚至说，你好像看不得她失落失望的样子。 自己心里也会特别难过。 当时何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情绪。 她只知道，她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是在遇到江烟后。 她好像，就慢慢有了这样的感觉。 -- 第59页 -如了江烟的愿。 整个晚上她都特别开心。 看书的时候，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以至于何雾根本无法做到无视。 “你也太夸张了吧，从刚才一直笑到现在。 你确定，你可以静下心来看书？” 在江烟又忍不住笑出声的时候，何雾开口吐槽道。 而且不是说，下雨天会很难过？ 怎么感觉，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 江烟咬了咬嘴唇，“这篇文章写得好。 我放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何雾： “……” 江烟嬉笑着： “哎呀，是真的啦。” 好吧。 何雾很难得才会有的语气形容词，江烟是随口就来。 但也不会觉得做作。 就感觉在相处之中，很自然地表露。 当然，她在别人跟前不这样。 就在何雾面前。 何雾也就任凭她去了。 毕竟这是她的本事的不是。 像自己就很难开口。 那个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江烟精神得很。 但是她一动不敢动。 生怕自己动了，影响到何雾睡觉。 可那她炽热的眼神，即便身体不动，强烈注视着，旁人也是会感觉出来的呀。 “你是夜猫子吗，还不睡觉。” 何雾闭着眼睛都不知道，她盯着自己看了好久。 听到她的声音，江烟有些激动： “姐姐，你还没有睡啊！” 何雾无奈道： “你说呢。” 谁在暗夜里被人一直看着，能睡着的！ “好巧哦，姐姐我也没有睡呢。” 何雾： “……” 为什么总感觉这一回，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感觉，和上一回不一样。 旁边这个人似乎太躁动了。 像是吃了什么蜜饯一样，一直在傻笑。 “姐姐啊。 我以前下雨天的确会很难过的。 但是，现在因为你陪在我的身边，我感觉，好像以前没有那种难过了。” 何雾感觉自从小表妹来了这里后，江烟每次跟她说话时，都非常直接了。 想之前，这些话哪里是她敢说的？ “为什么以前会觉得难过呢？” 何雾问。 江烟翻了一个身，朝她靠的更近一些，“我也不知道。 就是觉得，没人可以说话。 窗外的雨滴声太大了。” 这两者会有关联么？ “现在就好了。 我再也不怕雨滴声大了。” 江烟重重肯定。 何雾说： “但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啊。” 江烟摇摇头： “你也不需要做什么的呀。 而且，你做了很多。 只是你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是么？ 何雾也不知道。 只知道她突然说： “姐姐，我可以拉着你的手睡觉吗？” 何雾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 拉着…… 手睡觉？ “嗯，就是我手太冷了。 冷的睡不着。” 所以才一直盯着你的！ 而不是因为你好看。 何雾有点心软了，“是真的很冷吗？” 江烟忙不迭点头： “是的！” 何雾把手朝她伸了过去，“给我看看。” 江烟乖巧地把自己的手给放了上去。 何雾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停顿了几秒钟后，说： “确实挺冷的。 我先帮你捂一会吧。 等回暖了些，你就可以入睡了。” 江烟眉眼笑开： “好！” “那我……” “可以离你更近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嗯。 天冷了，手冷，需要人捂呢。 第28章 两人睡在床的两边，握手的时候，都需要往前伸一些，又都是侧着身子，保持这样的动作时间久了，难免手会累。 江烟当时就是想离得近一些，这样的话，手就可以不用往前伸得那么直。 就不会那么累。 没其他什么想法。 何雾却被她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要离那么近做什么？” 握着江烟的手，有点往回缩。 这个时候的江烟，没感觉出来她的异常。 小声地说道： “怕你手伸得累嘛。 咱们俩都是侧着身子。 离的近点，就会好点的。” 原来是这样啊…… 何雾在心里说道。 好像的确这么伸着手，是怪累的。 就准了她的请求，“那你过来点吧。” “好的呢。” 江烟跟她小虫子似的，一点点朝她边上挪动。 到了她边上的时候，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姐姐的身子，和手一样很暖和。 真羡慕啊。” 何雾： “……” 有的人，看着面色冷清，但身子骨却跟火炉似的。 某些人，看似张扬热情，浑身却冰冷冰冷。 -- 第60页 肩膀是可以把脑袋靠过去一点的吧？ 江烟在心里腹诽。 想靠但在犹豫。 手还被她握着，现在又开始想靠肩膀了。 江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求一个接一个的。 但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和她靠近嘛。 “姐姐，我觉得你头发好香啊。” 就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蹦出来这个话题的，总之江烟借此为由，把脑袋靠了过去点。 如果她没有问出下面那句话的话，应该可以顺理成章地再靠近一点点的。 “你是用的什么洗发水呀。” 何雾很平缓地回她： “用的和你一样的洗发水。” 江烟讪笑，吐了吐舌头。 有点小尴尬。 “哎呀，我这记性。” 悄然间，江烟又把头给缩回去了。 好像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感觉聊得话题出了问题时，就很难坦然地进行下一步。 何雾是感觉到她突然的靠近，又悄悄的隔开了一点距离。 有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怕自己开口说的不对。 刚才就是在自己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江烟就变得有点沉默了。 手心不知觉泛了些细汗。 江烟很安分地缩在江烟的边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突然空间安静了下来，倒是让何雾有些不习惯。 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睡前晚安的话，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候，窗外又起了风。 雷声响起。 何雾担心她害怕，便主动朝她所在的方向靠了靠。 不知道是江烟睡过去了，没有意识地靠近，还是她压根没睡，感觉到她的靠近，本能地把脑袋埋在了她的胳膊边上。 肩膀是不敢一下子靠上去的。 只敢一点点地靠近。 嗯。 这款洗发水洗的头发，确实还蛮香的。 在江烟靠过来的时候，何雾在心里想到。 以前怎么没觉着呢？ 何雾也不知道。 只记得她说过的话，是对的。 缓缓地，何雾也闭上眼睛。 被窝的温度，慢慢上升。 再没了任何声响。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窝很暖。 暖到让人不想睁开眼。 何雾的生物钟向来准时，但在今天，睁开眼的时候也是感觉没有睡醒的样子。 她定了定眼睛。 用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适应，被窝里还有一个人在沉睡着。 何雾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江烟的脸，有过几次近距离的接触，但都是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都没有机会和时间，好好看她一眼。 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睫毛很长。 嘴巴也很小巧。 睡觉的时候，微微摇着嘴唇。 模样几分可爱。 脑海里有这样的想法时，何雾忍不住甩了甩脑袋。 真不可思议啊。 她竟然会觉得江烟可爱。 要知道，这个人在一开始，就连她在笑，自己都觉得她很猥琐。 可现在，竟然会觉得，她其实还蛮可爱的。 兴许她个人的心理活动有了细微的小动作，何雾感觉到了，在沉沉的呼吸中，她睁开了眼。 好像也是反应了几秒钟，才开口： “姐姐，早啊。” 早啊。 这是江烟上一次跟她睡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情了。 上次因为没有问候早安，还失落了好一会呢。 现在如愿了。 何雾回她，“嗯，早。” 江烟笑了笑： “睡得好吗，昨晚上。” 何雾点点头： “嗯，挺好的。 你呢。 手还冷不冷。” 睡觉前两人都搭着手的，但在入睡后，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后，就各自睡各自的了。 毕竟都是常年一个人睡觉的，都没有习惯去依赖什么。 突然有了依赖，还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何雾对自己的关心，江烟当然很开心： “有姐姐帮忙捂手，肯定一点都不冷的啦。 非常暖和的呢。” 说着，把自己的手，朝她所在的方向伸了过去，一把搭在她的手上。 “你看是不是！” 两人都已经非常自然地跟对方接触了。 确实暖和了。 何雾没作声，在心里回到。 房间里拉着窗帘，看不到外面是个什么天气，但应该还是在下雨的。 江烟在心里祈祷。 -还是何雾先起床的。 她起床的时候，喜欢先伸一个懒腰。 然后动一动脖子，最后再把头发给绑起来。 江烟没有她那么长的头发，不知道绑头发是什么感觉。 在何雾绑头发的时候，她说： “我来帮你绑吧。” 何雾愣了一息。 “你会？” 江烟也跟着坐了起来，“会的！” 不就是抓住两边的头发，然后往后一拢，再拿头绳一绑嘛。 何雾又问： “那你有头绳吗？ 我刚刚才想起来，我的头绳好像不见了。 一直说去买，都忘记了。” 何雾习惯每天起床都做绑头发的这个动作，但实际上她已经好些天没有绑头发了。 -- 第61页 头绳掉了以后，再加上降温，散着头发就会很暖和些。 “嗯，我有的。” “你有？” “对呀。” “上次在我床上摸到的，哈哈。” 何雾： “……” 她就说怎么找都找不到头绳，合着被人捡起去。 那哪里还找得到？ 江烟嬉笑着。 要不是今天凑得这么巧，她才不舍得拿出来呢。 江烟以沉默来回应这跟头绳的来源。 很专心的为何雾绑头发。 何雾的头发很软。 摸在手上的感觉特别舒服。 不像自己的头发，有些硬硬的。 何雾低着头，任凭她操弄着自己的头发。 她手触碰过的地方，不痛不痒。 动作很是温柔和亲昵。 要是自己平时跟她一样绑头发，大概率连头发都抓不住吧。 “你可以稍微重一点的力道的。” 何雾开口提醒道。 江烟还是很小心翼翼地抓着，“那你不会痛的吗？ 要是我用力了。” 何雾： “不会。” 江烟试探性地回： “那、那我再加点力道？” 当然了啊！ 要不然就你那力道得绑到什么时候！ 何雾在心里吐槽道。 但话到嘴边，就回了一个嗯字。 何雾的头绳这些天，一直都被江烟偷偷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为了不让她发现，每次都会拿衣袖给掩盖好。 如今倒是物归原主了。 竟然有些不舍。 在绑最后一圈头绳的时候，江烟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从来不知道，绑头发会这么累人。 “好了。” 呼。 江烟松一口气。 “嗯。” 何雾伸手去摸摸看她绑的头发，似乎还不错，“辛苦你啦。” 江烟十分乖巧地坐在一边，傻笑着： “辛苦什么，你没有怪我绑的不好，就可以了。” 何雾： “怎么会，我应该谢谢你的啊。” “下次，我们去逛商城的时候，你……” “你送我一根头绳吧。” “我想，把我头上的这跟头绳，送给你。” “我感觉你好像，还满喜欢的样子。” 江烟喜出望外： “真的吗！ 可以送给我的吗？” 何雾点点头，“只要你不嫌弃，是我用过的就好。” 怎么可能会嫌弃啊！ 这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 江烟继续追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买！” 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何雾也学江烟之前你来我往的方式，避免突然送头绳会觉得唐突。 就先要求对方送自己一样东西。 然后自己回送。 好像这样，会感觉更轻松些。 “等天气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再去吧。” “好！” -连着等了几天，都不是什么好天气。 江烟都急死了。 迫不及待想拿到何雾的头绳。 但又再等何雾说的天气好。 何雾自然是不知道，她的焦虑来自于这个原因。 她以为江烟是因为天气不太好的缘故，才会心不在焉的。 为此，她还在网上找了一些适合冬天做的事情。 其中一种，就是宅在家里做柚子糖。 何雾知道柚子皮可以吃，以前家里还用腌制过柚子皮吃，味道也是极好的。 但完全没想到过，柚子皮竟然还可以做成柚子糖。 而且，还不是黑暗料理。 看网上有博主尝试着去做，不仅味道尚可，就连外观，都十分诱人。 何雾看了视频后，决定尝试下。 反正到时候要是翻车了，她就拉着江烟一起。 没准儿还可以治好她的焦虑。 嗯，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敬请期待柚子糖的出场吧！ 第29章 何雾还蛮喜欢吃柚子的。 但一定是有足够水分，并且入口微甜的柚子。 但凡有一点酸，她的牙齿就会受不了。 倒不是说蛀牙，就是天生对酸特别敏感。 所以何雾很少吃水果，吃也只吃偏甜的水果，比如说西瓜，一定要保甜的水果。 江烟刚好跟她相反。 江烟喜欢吃酸的。 还很喜欢吃醋，喜欢吃辣。 总之口味很重。 何雾就吃什么都比较清淡。 其实她骨子是喜欢吃辣的，因为她的父亲很喜欢吃辣。 但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因身体缘故，吃的很清淡。 饭菜几乎见不到半点红。 时间久了，何雾也吃不得辣。 但她偶尔情绪比较压抑的时候，就喜欢吃点辣的东西。 因为那种吃辣后的热汗淋漓非常爽。 只是她很少表现出来，所以江烟一直都以为她是不喜欢吃辣的。 家里做的饭菜，都尽量按照她的口味来。 何雾一直都以为江烟也是不吃辣的。 因为她从到家里的第一天开始，不论是陈姨做饭，还是江妈妈那天的大餐，几乎都没有放辣椒。 -- 第62页 何雾还暗暗觉得，幸好大家口味都一样。 但那天，她提出去附近超市买几个柚子做些好吃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好像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家里的水果，每天陈姨都会买好。 江烟有吃水果的习惯。 她特别喜欢吃提子，但她这个人特别懒。 不喜欢剥皮，所以都连着皮一块吃进肚子。 何雾这个人是有点轻微强迫症的。 她见不得她吃提子不吐皮。 所以有时候两人坐在一块写作业，她就会帮她把提子的皮剥好，放在一边。 江烟拿根牙签吃就可以了。 每次到吃水果的时候，江烟都会特别开心。 但不是就让何雾自己一个人在弄，她的目光会全程盯着她看，并且时不时地说几个笑话给何雾听。 双方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不像是一个人在忙，而另外一个人就只顾享受。 等何雾剥好皮后，江烟就会笑得摇头晃脑。 但又心疼何雾手累，总是没剥几个，就说可以了可以了，够吃了。 起初何雾以为她是真的够吃了，但她总是自己偷偷地把提子放进嘴里。 才知道，她根本不够吃。 只是因为怕自己累。 才会说够吃了。 知道江烟喜欢吃提子，所以家里买的最多的水果，就是提子。 柚子之前也买过的，但很少会添进去。 而且就算有，何雾也是打算自己去买的。 没什么其他原因，就是觉得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可以买的话，就尽量自己去买。 她想去买，江烟也没说什么。 反正可以跟她一块出门，做什么都可以。 这次去的是平价便民的超市，在商圈的尽头，要路过一条小吃街。 没办法从商城里面走，所以出门还是要带伞。 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两人共撑一把伞。 出门的时候，何雾是打算各自拿各自的伞，但江烟说，不是要去买东西，等下回来的时候又要拿着东西，不好拿伞的吧？ 所以还是两人公用一把伞的比较好呀。 你说呢。 好像也是。 何雾点点头。 两人就带了一把伞出门。 出门的时候何雾很自然接过伞，打算她来撑伞的。 毕竟她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很少会去依赖别人，但在江烟面前，她无法做到那么独立。 因为江烟不会给她机会的。 “我比你高点，我来撑！ 要不然，你撑不到我呢。” 江烟每次找的理由，总是让何雾没有办法反驳。 何雾故意说了句，“看不起谁呢。” 虽然比她矮是事实。 但其实何雾的身高在女生来说，还算是高挑的。 江烟赶忙说： “哈哈，不是看不起你嘛。 就是我喜欢撑伞，给个机会呗。” 何雾难得做了一个鬼脸： “哦。” 伞撑开。 江烟右手撑伞，走在何雾的左手边，没敢靠太近的距离，伞一直往何雾的方向偏。 何雾一眼就瞥见，冲她说： “你伞也靠过去一些啊。” 江烟嘴上说，好好好。 但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配合。 何雾很无奈。 只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既然伞不过来，那你就过来一点吧。” 江烟小声问道： “可以的吗？” 何雾反问她： “为什么不可以？” 江烟慌了： “没有没有没有。” “嗯，你要是累了的话，就换一下左手。” 何雾提醒道。 江烟嘴角微微勾起： “嗯！” 本来用右手撑，是想把伞更靠近她一些。 现在两人距离近了，好像用这个右手撑伞似乎有点阻碍？ 何雾是怕她累，但江烟想到的却是这一块。 到底换还是不换呢？ 换的话，等下自己的右手往哪里放啊？ 江烟思绪乱飞。 但何雾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她被路过的小吃街的美食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以前她在小吃街做过兼职，时常还会怀念那些烟火气息的小吃。 “江烟，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超市买柚子吧。” 江烟被她说的话拉回了神，忙回： “可以呀！” 虽然江烟就住在这附近，但其实她很少去吃外面的小吃。 倒不是说挑剔，而是没人陪她一块吃，再加上陈姨做饭很好吃。 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听何雾一说想在外面吃，她当然乐意了。 小吃街吃的东西很多。 卤味、烤猪蹄、烤面筋、炸丸子，臭豆腐、炸串；馄饨、面食，等等，眼花缭乱的。 一片诱人的香味。 江烟看都看不过来，“哇，这么多好吃的！” 何雾目光打量了一圈后，回： “嗯，你有没有想吃的。” 江烟看到离她们最近的卤味，打着的招牌是开胃小鸡爪，看着好像还蛮好吃的样子。 -- 第63页 “就那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何雾发现，出了门的江烟，就跟迷路的小羔羊一样。 每次问可不可以的时候，就像在问，我们现在在哪里呀，要去哪里呀。 然后何雾每次都要耐着性子去回她的话。 “两位同学，想吃点什么。” 卖开胃小鸡爪的是位胖墩墩的阿姨，脸圆圆的，特别和蔼。 何雾喜欢这样的店老板对话，总觉得心情会变得很好。 “你想吃什么？” 何雾侧过头去问江烟。 江烟盯着放着小鸡爪的橱窗看一圈，不知具体。 何雾问店老板都有什么口味。 “咱们店啊，开胃小鸡爪的招牌口味有麻辣、泡椒、蒜香的，除了鸡爪以外，还有鸭掌啊，鸡翅啊这些，呐，这么还有素菜，豆皮豆干都有。” 可以说是比较常见的卤味都一应俱全了。 何雾是听得明白，但江烟有点懵。 太多了。 她选不来。 江烟很少做选择的。 因为接触的事情少了。 学钢琴也好，吃东西也罢。 都是有人帮她已经做好了选择，或者是全部都给弄好了，她只要人在就可以了。 所以她才会对很多事情，都像是无所谓的状态。 因为很多事情，都并非是她自己主观意识去选择的。 何雾看出了她的纠结，再次询问店老板： “麻辣的会很辣吗？” 老板回： “嗯，辣的。” “那蒜香呢？” “蒜香不怎么辣，比较入味。” “泡椒的辣味，应该还好的吧？” “嗯，中等。” 何雾把要选择的东西，问的更详细了。 她没有帮将江烟做选择。 她想她自己，去意识到，她想的是吃什么。 “那我要麻辣和蒜香的可以吗？” “帮我分开装。” 如果问的这么清楚，江烟还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的话，就太逊了。 店老板很麻利的装好了两份鸡爪，江烟快速付了钱。 没给何雾机会。 之所以没问她想吃什么，就是不想她付钱。 鸡爪到手后，两人又陆陆续续买了些其他吃的。 雨下的不是很大，但湿鞋。 就近选了一家可以做的小吃店，点了一个餐。 这时候何雾还没有察觉到，其实江烟特别喜欢吃辣。 直到她把买的鸡爪，蒜香的那份给了自己，然后她自己吃那份麻辣的，还点了一份超辣的牛肉面，然后加了很多醋的时候，何雾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以，你是吃辣的？” 江烟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想起来，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吃辣了，但她是知道，何雾不吃辣的，而自己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辣，确实是因为她。 她解释道： “就可吃可不吃的那种。” 江烟喔哦句，这时候她的清汤素面，端了上来。 不用多问什么，她大概已经猜测到了。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排斥辣椒的。” 说着，她打开了一旁的调料罐，挖了一勺辣椒，“反而觉得，其实吃辣，也挺解压的。” “你说呢。” 言下之意就是，以后家里煮的饭菜，其实也可以不用半点红都不见。 该放辣椒的菜，你江烟喜欢吃的菜，都可以加辣啊。 只是江烟没有把话挑明，她何雾也不会说的明白。 但两人都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那下回，我让陈姨给你做爆炒鱿鱼好不好，真的超级香而且特别爽口。” 江烟拌了拌面，吃了一口说道。 何雾也把自己的清汤素面晕开那抹红，笑着回：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很多时候，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的。 能够遇上那个引导自己人，大概是年少时最幸运的事情吧。 第30章 江烟很少会下厨房。 她那双弹钢琴的手，几乎不沾春阳水。 倒不是她不接地气，而是陈姨把她的饮食起居，照顾非常好。 再加上她只在意吃什么。 并不会去想，怎么做。 可是何雾的到来，让她开始会去想，这样好吃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甚至还想去参与这个过程。 这还得从那天，两人做柚子糖开始说起。 一开始江烟并不知道何雾买柚子是要做柚子糖，她还以为她是想吃柚子。 直到她把柚子外面那层黄色的削掉后说，“江烟，我们来做柚子糖吧。” 江烟： “什么？” “柚子糖？” 何雾眼睛一闪一闪的，“就是柚子瓤做的柚子糖呀。” 江烟微微蹙眉： “你是说，柚子瓤？ 然后去做糖？” 何雾一边回她的话，一边用刀去剥柚子瓤，“对啊，用这个瓤。 我们要先把柚子肉取出来。” 江烟提醒她： “你小心一些，这刀很快的。” 何雾自信满满： “没事，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用刀的。” -- 第64页 来这里几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何雾第一次主动说起，关于她以前家的事情。 江烟也是才知道，她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跟自己截然不同。 她母亲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必须要料理家务，其中包括洗衣做饭等等，还要在课余的时间，去邻家做兼职攒钱。 偶尔母亲因病而有脾气的时候，她也得默默忍受。 还有那日常琐碎严苛的要求，比如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你应该怎么样，你不应该怎么样。 诸如此类很多让人觉得特别压抑的事情。 都是何雾过去的现实生活…… 江烟听后，感觉到胸口一窒。 这样的生活，让她来过，铁定一天都受不了的吧。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 她却从小在这样的生活中长大。 她妈妈是真的爱她的吗？ 可是爱，为什么要给子女附加这么多呢？ “其实，我以前并没有觉得我母亲哪里做的不对吧。 毕竟她也不容易。 可是后来——”“直到我父亲因为意外而离开的时候，在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我看似和我母亲没有矛盾，其实每天都在累积。 只要一个触发点，所有就会支离破碎。” “因为在我父亲离开以后，我好像觉得，没有人爱我了。” “而我好像也，不知道应该爱谁了。” 兴许是雨天，总会让人的情绪在顷刻间拉满。 前一会，何雾还在跟江烟讲解柚子糖而兴致勃勃，后半程，说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在江烟小声说道，你母亲她是不是不爱你啊的时候，何雾眼神暗了下来。 有些苦涩。 关于何雾的父亲，江烟知道的信息有限。 听她老妈说过，好像是特警还是什么，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因外身故。 所以江烟一直都没敢问她关于她父亲更多的讯息。 但她能够确定的是，她的父亲，很爱她。 而且给了她，在那样局限的环境里，属于她的自由。 所以，她才那么特别。 跟别人不一样。 江烟往她边上靠了靠： “但是你现在，已经慢慢变好了，对不对。” 其实江烟特别想说的是，你不用担心，不管在什么时候，你的身边，都会有人爱着你。 而你，也一定，会在遇到，你爱的那个人的。 再说的直白些，就是——我们家的人会爱你。 我，也会爱你的。 至于你爱的人。 那真的没敢确定了。 但江烟不敢这样去说。 怕说的太直白，会吓到她。 何雾现在提起以前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她清楚地知道，这跟江家离不开关系，跟江烟更离不开关系。 是她告诉自己，可以试着去过自己想要生活。 是她给了她，那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嗯，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我是，你也是。” 何雾经常说，江烟做什么事情都想着别人。 可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每次想到自己的时候，都会一并想到旁人。 如果说——将来以后我们会希望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其实这个是说不准的，因为每个阶段的想法都会改变。 学生时代大多数人都会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又或者是长得好看的。 可在下一个阶段，说不定就是会打游戏的，再下一个阶段，也许就是事业有成的。 但最让人心动，大概就是你牵挂的那个人，TA也在牵挂着你呀。 -柚子糖还算是做的成功的吧。 至少从颜色来看，并没有翻车。 就是有点过分甜了，这次做柚子糖，让江烟体会到动手的乐趣，也见识到了，何雾的刀工。 她熟练使用厨房刀具，并且三下两下就把原本没有形状的柚子瓤，且成了大小均匀的小方块。 然后过几道水。 把瓤的苦汁挤出来，到最后盆里的水成清水即可。 接着在锅里，加水放入冰糖，煮沸至冰糖融化后加入切好的瓤，转为小火，至糖水完全被柚子瓤吸收。 最后进行慢慢的搅拌至柚子瓤外表有一层白霜。 直至白霜裹满柚子瓤。 柚子糖就做成功了。 何雾也是第一次做。 所有的教程都是按照网上来的，但整个过程非常顺手。 江烟一直在夸她好厉害。 何雾觉得这没什么。 比在家里做饭容易多了。 以前母亲身体抱恙时，偶尔她来做饭，母亲总会说她做的不好吃。 那会子，她同父亲一样，爱吃辣。 做什么菜都喜欢加辣椒。 她那时还不知，母亲不喜吃辣。 所以轮到她掌厨时，便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她是觉得味道尚可。 但母亲却说，不好吃。 没有大发脾气，就是沉着脸，拖着抱恙的身子，自己重炒了菜。 自那以后，何雾便知，母亲不爱吃辣。 也不爱吃她做的菜。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进厨房做菜，只敢在一旁择菜，看着帮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然后，她也慢慢地，不吃辣了。 -- 第65页 但父亲是知道她爱吃辣的。 所以有时候带她去开小灶的时候，就会按照她的口味来。 应该说，按照他们父女俩的口味来。 何雾以前不懂。 为什么要那么迁就母亲。 人家都是大人随着小孩性子的。 但在她们家，完全相反。 母亲心情顺意了，家里便是晴天高照，倘若她情绪不好，整个家，便都是阴天。 父亲那时说，你妈妈身子本就弱，当时医生并不介意要孩子的。 但你妈妈还是生了你。 从把你生下来，到带你长大，都是她亲力亲为，我的职业特殊，不能常在身边。 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过来的。 她的身体，也如你所见，哪哪都有点毛病，可她还是坚持，为家里洗衣做饭，料理家务。 她从不抱怨这些琐事。 只希望家里一切顺意。 “我记着她的好呢。 也记着她为这个家的付出。” 父亲是那么温润的一个人。 看似五大三粗的，但心思十分细腻。 何雾听父亲说起母亲的比较多，鲜少会听母亲说父亲如何如何。 这也跟她从为和母亲交过心有关系吧。 何雾还记得，得知父亲意外故去的消息时，她最先有的表情不是哭。 而是冲母亲发了一通脾气。 她把过去那些年来，她对这个家，对她的母亲，所有的不满，都一并发泄出来。 说着说着，她才哭了。 母亲没有哭。 她满脸都是诧异。 可是何雾并没有细看。 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全部都是不满。 正处于青春期的何雾，眼里非黑即白。 是她所认为的事情，她会赞同，并且记得。 不是她所认为对的事情，她就会极力反驳。 她和母亲的关系。 便是在那一瞬间咣当一声，碎裂了。 还不是裂开。 而是直接碎了。 掉在地上，任凭她们母女其中一人去捡。 都捡不起来。 那之后，何雾便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母亲没有逼问她，也没有跟她争锋相对，亦或者是同样举起利刃，朝她刺过去，跟她细数，她是如何含辛茹苦将她拉扯长大。 里里外外都要靠自己。 身体出现的疼痛感，痛到想要去死，也还在坚持过日子。 她很平静。 给何雾留了纸条，让她自己生活一段时间。 她回娘家去住。 把他们三个共同的家。 留给何雾。 再后来，江妈妈联系上了何雾。 她便来到了城北。 重新开了生活。 好像从重新开始生活的那一刻。 她对母亲的记忆，也重新有了时间轮。 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那些跟她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忽而明白，她先前所拥有的那些不起眼的物质条件，其实都是她的父母用尽了全力给她的吧。 所以她起初才会那么害怕跟江烟相处。 会觉得，在这里她是格格不入的。 完全是因为，旁人轻而易举拥有的生活，是她用尽全力，都不一定会有的。 她害怕那样的落差，会将她击败。 她更害怕。 她会习惯这里的生活，而对她过去的生活，感觉到厌恶。 所以她会排斥。 可是江烟——却让她感觉到，嗯，其实来到这里，说不定就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而且是，非常巨大的一个转折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愿君顺意。 你也是。 【或许从长大后，我们就一直在去跟父母和解吧。】 第31章 下雨的那一个礼拜，两人都睡在一起。 本来何雾是打算睡一个晚上，等隔天床铺弄好了，就回自己房间睡的。 但陈姨说，房间最好还是等天晴的时候，晒晒太阳，通通风再进去睡。 要不然还是湿冷湿冷的。 既然陈姨都那么说了，何雾也没有必要执意回去睡。 她在江烟房间里睡的也算是踏实的。 就是觉得被窝太暖和了，每天早起就成了难题。 本来之前何雾基本都是睁眼就醒的。 从不赖在被窝。 但江烟跟她相反。 她喜欢在睁眼后继续躺一会。 有时候是安静地不说话，但会先问一句早安。 然后继续赖在床上。 何雾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可以继续睡，自己是要起床了。 可怎么也起不来。 她贪恋周遭的温暖。 甚至是江烟温柔又迷离的眼神。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天，等到天放晴后，何雾就赶紧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搬走后，江烟觉得有些失落。 但她没有说出来。 -何雾到江烟的房间睡时，没有特意带什么东西过去。 所以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什么。 满屋子里都找不到她的痕迹。 才是最落寞的。 她回自己房间里住的那天，艳阳高照，天气稍有回暖。 在餐桌吃饭的时候，她轻轻说了句，“天可算是晴了啊。” -- 第66页 江烟当时就意识到，她应该是要回自己房间睡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她都兴致怏怏。 何雾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时候，她点点头说，肚子有些不舒服。 看在我不舒服的份上，就先别搬回去住吧。 话都到了嘴边，江烟还是咽下去了。 “不用担心我。 我没事。” 没等何雾开口，江烟又立马接过话，像是在掩饰什么。 何雾感觉出来她不太想开口，也沉默了。 但其实江烟这么说就是希望何雾再跟她开口多问她几句话，哪怕说一句，可是我看你像是有事的样子呀？ 确定没事吗？ 就是这样的话都没有。 -晚上独自一人在房间的时候，江烟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下雨天两人一块拼乐高的画面。 先用投影仪放好电影，然后喝着陈姨调好的热饮，再加上何雾做的柚子糖，两人靠在沙发上，一起动手去拼乐高。 虽然都是第一次拼，但两人都很有默契。 拼好后，何雾拿着赛车，在江烟跟前晃了晃，脸上带着笑意，“快看，拼的很好哎！” 那模样像极了在炫耀自己的小宝贝。 江烟也是彩虹屁小能手，“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是谁拼的。” 拼好后的赛车应该放在哪里呢？ 在江烟说完，也不看看这是谁拼的后，何雾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江烟是说送给自己的。 可是…… 太贵重了吧。 毕竟这么小的东西，要那么高的价钱。 江烟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忧。 给出建议： “要不然我们把它放在客厅的柜子上吧？ 这样，我们走进走出都可以看到。” “可以啊！” 何雾眉开眼笑。 这可是再好不过了。 江家的客厅，有一排暗色的柜子。 一般都是空着的，或者是置放小饰品。 有时候也会放盆栽和花。 一眼望去，没有什么杂物。 本来这里就没什么烟火气息，江烟又是一个，对生活没有什么太多想法的人。 何雾刚好跟她有点不一样。 她喜欢把生活的地方料理得特别温馨，她以前在莫城住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在江烟看来是杂物的东西。 比如说，在书桌上铺好桌布，把墙面贴好墙纸，纯木做的小柜子，书架，手工做的笔筒…… 很多小玩意。 井然有序地推在一起，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在把赛车放在客厅的柜子上时，何雾还随手用纸条折了一颗星星放在边上。 “带着星星去看月亮和希望吧。” 如果非要说，什么是温柔。 在和何雾接触时，江烟很深刻地感觉到了。 她的存在，那就是温柔。 让旁人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可江烟不知道的是，在何雾看来。 她江烟的存在，何尝不是这世界，最让人惦念的那一抹温柔。 -进入到十二月后的城北，已经被冷空气包围了。 何雾又陆陆续续地添了几件衣服，过冬的衣服算是有了。 但跟江烟的衣服比起来，还是差很多的。 有几次江烟想跟她说，要不然咱们别去外面买了，到我的衣帽间看看，有好多衣服。 有些我就是买来，都没有怎么穿过。 因为我穿起来不好看，但你穿就非常适合。 但这话说出来，不就打自己的脸了嘛。 之前还说没衣服，陪她出去买衣服。 但事实却是，她的衣服多的根本穿不完。 其实何雾原本对于衣服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 够穿就好。 太多了，她反而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江烟是在跟她接触后，才慢慢开始理解什么叫知足。 从前总听人说，做人啊，要懂得知足。 但始终不知道什么叫知足。 可是何雾教会了她。 什么叫知足。 不是安于现状，而是在有限的条件里，给自己定下目标。 完成了一个目标后，再去制定下一个目标，一步步朝前。 对于她所渴望的生活，她就是这样一步步地靠近。 可能刚开始会有焦虑，觉得自己可能并不适合这里的生活。 可在她很笃定坚信一件事情后，她就不会再有任何否定。 就像她开始学习钢琴一样。 从最开始连音符都记不全，到现在，能把简单的曲子很顺手地弹好。 也开始去学习难度更强的曲子了。 江烟是看着她，从点滴开始努力的。 江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所缺少的那种生气。 怎么来形容呢。 应该说是某种执念吧。 要从对方身上发现吸引力，远比那个人对你好。 更为重要。 -城北因为连绵的雨，温度骤然下降。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冷了，还是每个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都会经历这么一个阶段。 就是到了冬天的时候，会去买毛线，为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或者是好朋友呀，织一条围巾。 织的怎么样另说，但一定是会有同学去买来带到班里织的。 -- 第67页 何雾以为，像城北十七中这样的贵族学校，应该不会出现这样场面。 但没想到的是，有好几个同学都在织。 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女同学在织。 说是给好朋友织的，但那眼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显然是为喜欢的人织的嘛。 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正是处于对异性或者情感的探索阶段，都有点从众心里，见到别人收到围巾，或者在织围巾，自己也会有所期待和表达。 就这样，在班里私下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织围巾的队伍里。 在选择围巾的颜色上，最多的是，黑色和蓝色。 也有粉红色和白色的。 毕竟是要送给喜欢的人嘛，当然要用情侣颜色了。 就算不敢明目张胆地一起戴，至少拥有了同款。 以前班里也掀起过这样一阵风的。 但江烟都并不在意。 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啊。 她不想别人送给她。 她也没有什么想要送的人。 就直接无视了。 但今年冬天这阵风又开始掀起来的时候，她望眼欲穿，时不时就在何雾的跟前提一下。 不是说前排哪个女同学在织黑色的围巾，说是给她闺蜜织的，可是明眼人看都知道，那是给她喜欢的人织的嘛；说完了班里的女同学，就开始吐槽，那个洛泽好像收到了隔壁班女同学送给他的蓝色围巾了。 真的好丑啊。 但他却拿出来炫耀。 …… 她举了很多例子。 喋喋不休的。 虽没有直接表达，她在期待什么。 可说话时的神态语气还有字里行间里表达出来的意思，都很明显。 她也想要收到别人亲手给她织的围巾。 但是某人不为所动。 不管她费了多少口舌，何雾好像都没有任何行动。 但江烟始终还是抱着希望的。 可直到她回到自己房间住之后，江烟就没有再提过关于织围巾的事情了。 虽然江烟没有用嘴说，其实她有些介意何雾回到自己的房间住。 但脸上的神态，却很明显地写着。 我不开心。 需要人哄一哄。 可是那人，却不为所动。 本来何雾的性子就属于比较耿直的那种，她自己都很少跟人撒娇，哪里知道怎么去哄。 要是以前，何雾绝对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她看似不为所动，其实暗地里也在想办法，到底应该做什么把这个人哄好？ 难道，真的要她也去买那土的要死的毛线，去加入那土的要死的织围巾浪潮里？ 江烟以前对织围巾无感是因为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不期待收到别人的，也不会去为了谁去关注织围巾热潮。 但何雾完全是因为她不喜欢这种从众行为。 她有点想不通。 礼品店里几十块钱的围巾，不论从颜色还是款式来说，都比手工织的要更好看啊。 搭配衣服什么，都要更顺眼一些。 可为什么，就会有人会去织，甚至还有人会去期待收到啊？ 真的可以保暖吗？ 洛泽知道她是这样的想法后，简直惊呆了。 他一个男孩子都知道，手工织的围巾，在意的不是外表，而是心意啊。 竟然还会有同龄人不知道的！ “不知道会很奇怪吗？ 我就是觉得自己织的不好看，也不实用啊。” 衣服不好搭就算了，还根本不保暖。 这才是何雾在意的点。 洛泽摇摇头。 没想到这年头还会有这么实诚的人。 “有些东西吧，它的实用价值，其实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的。 更多的是，情怀的寄托。” “不妨试着体验看看，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甚至可能，你目前的生活状态，会因为你的这个改变，而有所好转哦。” 是这样的吗？ 不管是不是了，何雾也没有其他法子。 自从搬离了江烟的房间后，她的话好像慢慢变得少了。 从前爱提围巾的事情，到现在也一个字都不提了。 难道她真的是在期待自己送给她纯手工织的围巾吗？ 就在何雾脑海里蹦出了这个想法，准备接点地气，试着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 何雾无意间发现，江烟貌似已经收到了别人手工给她织的围巾。 她还很开心的样子。 这才是，她不想跟自己说话的原因吧？ 不是因为期待自己送给她织的围巾，而是有人对她更好，更牵挂着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 胸口闷闷的。 说不上来的滋味。 甚至还有些焦躁。 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气。 用洛泽的话来形容，像是一股火-药味。 但更多的好像是醋酸味呢。 何雾脑门几个问号。 什么叫醋酸味？ 跟我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洛泽： 醋酸味就是吃醋了啊。 何雾：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呢。 第32章 江烟收到围巾的时候，何雾刚好路过。 -- 第68页 好像并不是本校的学生送给她的，具体是谁，何雾也不知道，只晓得围巾是快递寄过来的。 写的学校的地址。 放在门卫室。 江烟出学校的时候，就拿到了。 在打开快递的那瞬间，何雾站在远处，亲眼瞧见她笑了一下。 虽然很快掩饰好，但的确是笑了的。 何雾本来是跟在她身后走的，看到这画面后，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看都没看江烟一眼，直接越过她先走了。 江烟本来就低着头在看快递盒子，余光好像是瞥见一眼她的，等她反应过来，抬头去看时，早就没了身影。 这让江烟也没敢确定，看到的你个人影，到底是不是她。 回到家后，何雾沉着脸。 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 本来何雾就长了一张不论说话还是不说话都怪冷清的脸，即便是说话的时候，也很难一下子让人感觉到亲切。 不说话时，更是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江烟一直以来在她面前，就不敢造次。 加上最近两人有说不出来的嫌隙感，然后她又这般，何雾更是没敢上前跟她说话。 不仅发现她脸色不好，似乎心情好像也跟吃了火药包一样。 吃晚饭的时候，陈姨特地做了一道新菜。 东北锅包肉。 菜上桌的时候，陈姨把菜端在江烟的跟前，说道： “小姐，您给何雾小姐夹一块锅包肉，吃吃看好不好吃。” 江烟也察觉到了陈姨的用心。 她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两人的沉默。 江烟肯定也不想两人没话说啊。 但就是因为对方太特殊了，所以在陷入僵局的时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江烟加起锅包肉准备放到何雾的碗里，没想到她竟幽幽地来了句： “陈姨，您可别让她给我夹肉，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不好。” 别、别人？ 江烟一脸懵。 陈姨笑了笑： “哪里会有别人呀。 小姐她您还不清楚么。” 何雾自己伸着筷子去夹锅包肉，带着点冷冷地笑意： “我哪能有够资格去清楚地了解江烟小姐呢。” 江烟夹着锅包肉的筷子，收了回来。 面上有气了，但咽下了肚子。 “陈姨，我吃饱了。” 说完，落了筷子，回到自己房间。 餐桌上只有何雾一人，她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吃下去。 她很平静地起身，去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陈姨似乎也没有料想到，最后是这样的局面，赶忙制止道： “何雾小姐，让我来收拾吧。” 何雾微微低着的头，摇了摇： “陈姨，你就让我来吧。” 就让我来吧。 让我找点事情，来缓解这无法说清楚道明白的情绪吧。 陈姨瞧出了她心情的低落，没再勉强。 在走的时候，眉眼温和，语气诚恳地同何雾说道： “其实小姐她真的挺孤独的，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江家那边的兄弟姊妹，都不太亲近。 先生和太太也都是在外面出差的多。 而且也不是什么人小姐都会跟她玩在一起的。” “想来您应该是误会了些什么。” “如果您觉得今天陈姨有失言还请您多担待，我就是做饭阿姨。 在江家这么多年，看着小姐长大，难得见她有这么个愿意亲近的人。” 陈姨一番话，让何雾内疚不已。 她也觉得刚才那样的行为挺糟糕的。 明明那些话，她本不愿意说。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开口说出来，就成了那样子了。 何雾一直都觉得，她是一个能够很好地跟自己的相处的人。 把控自己的情绪还有当下的生活，甚至还可以计划好下一步往哪里走。 可是现在。 她好像有点慌乱了。 她没办法确定的因素太多。 甚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江烟是有那样一种情绪。 直到洛泽说她，吃醋了？ 她觉得洛泽那张嘴，在胡说八道。 但洛泽却无比笃定肯定以及认为是非常绝对的。 起因是隔天，洛泽来找两人约下一个周末去哪里玩，去不去看日出。 自从洛泽放话，交定了她们这俩朋友后，就负责带她们吃喝玩乐。 不得不说，家里开夜总会的就是不一样。 玩的东西可太多了。 多亏了他，两人可以免费唱K不说，还可以躲在天台看别人蹦迪。 这些都是未成年人不被允许做的事情。 但洛泽却认为，生活本就是千姿百态的。 成年人要求未成年不允许做这些事情。 是因为未成年人没有辨别能力，怕被误入歧途。 但这是我家经营的。 我知道度在哪里。 不会让你们做不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让你们体验下，不同的生活，你们也会有不同的体验。 反而对生活，有了更多以前从没有想过的期待。 或许等咱们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穿大人的衣服，混在人群里去蹦迪，去喝吧台调的酒。 -- 第69页 去看这个世界，更多有意思的风景。 还真别说，没有他。 这还真是何雾跟江烟在这个年龄阶段里，绝对不敢去做的事情。 但似乎还真的如他所说，在体验过后，反而会压克住内心的对于成年人世界的好奇。 从前总会路过酒吧、KTV、棋牌房等一些娱乐场所，总会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里面的人都在做些什么。 满脑子都会去想。 关于成年人的世界。 可是在体验过后发现，好像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反而更能安心地学习。 洛泽说，他爸妈从来不会忌讳跟他说夜总会的事情。 也会告诉他，即便在夜总会上班的那些姐姐们，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陪各种各样的人喝酒，看着无所事事，但她们有的真的很努力地在工作。 挣到的钱，自己都舍不得花很多。 有的都存起来寄回家。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做出不同程度的努力。 要一视同仁。 职业并无贵贱之分。 能赚钱养家。 不给社会添乱，不干违法的事情。 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那就足够了。 洛泽说出来的生活百态。 又是另外一个社会层。 听的江烟跟何雾津津乐道。 缠着他多说点有意思的。 一来二去的，几个人便越发熟悉了。 洛泽也就习惯了每次要去哪里玩，就喊她们俩一块。 这次他准备去看日出。 但具体去哪里，还没确定。 反正就是想看日出了。 他先是到何雾的跟前去说这事。 毕竟只要她点头说好的事情，基本都是没问题的。 江烟铁定屁颠屁颠跟着去。 但这回，洛泽被江烟的火气喷了一脸。 他不过是问了一句，这个周末我们三个一起去看日出吧。 何雾气冲冲回他，去个屁啊。 有什么好去的。 他之前对何雾的印象不说是斯斯文文的吧，至少讲话的时候，都是很和气的。 怎么这次，跟吃了火药似的。 火气重的很。 一问才知。 原来住在一起的‘小两口’闹矛盾了呢。 还是因为一条围巾。 昨晚上何雾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去跟江烟道歉。 自己晚上反应不应该那么大的。 谁知道刚到她房门前，透过门缝看到里面坐着人，竟然抱着白天在学校收到的那条围巾在看。 嗬！ 蹭的一下，何雾的火气又上来了。 那么难看的围巾，至于收到的时候看了看笑，回家的时候还抱着盯着看吗？ 饭都不吃。 何雾转身就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转身离开后，江烟放下围巾，拿笔在旁边记了一下围巾织了几圈，怎么织出的形状。 然后还特地拿颜料笔，在白色的A4纸上，划出颜色，看那种颜色好看。 她想。 竟然等不到别人送给自己，那不如主动点吧。 谁叫自己那么偏爱人家呢。 这是小表妹写给她的。 虽然围巾织的很丑，写的字也特别丑。 但是说的道理还是很对的。 夹在围巾里面的纸条上这些小表妹成柳歪七扭八的字，“江烟表姐，我跟你说哦，你看我织的围巾是不是特别好看。 我为我老公易烊千玺织的呢，特地拿出练手款寄给你。 至于何雾姐姐的，就要你自己来啦。 毕竟比起织围巾，其实收到围巾才是最欣喜的吧。 我是这么觉得。 所以如果你收到围巾，觉得很欣喜的话，不妨也试着给何雾姐姐织呀。” 收到围巾的时候，江烟还是挺意外的。 毕竟她跟她那小表妹两人从不搞这些惊喜和意外，再加上，她的字实在是写的太丑了。 看到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却被何雾看去了。 还以为她收到了别人给她的围巾很开心。 其实是因为小表妹写的太搞笑了。 但在一个人的时候，江烟又把这些话翻出来看。 好像却是这么一个道理。 她这这些天，一直都在等何雾给她惊喜。 可却忽略了——她其实也可以给何雾一个惊喜，让她开心点。 然后说不定她们俩之前的嫌隙，就会就此解开。 想着想着，好像有些事情就通了。 尽管刚刚两人闹了些不愉快。 说服了自己后，江烟就打算去敲何雾的门。 问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先不说自己是要给她织围巾。 确定她中意的颜色，再进行下一步。 可没想到的是，她站在何雾的门前，敲了好久的门。 都无人应答。 刚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下去了。 -第二天江烟起很早。 都没等何雾就自己去了学校。 这才是让何雾炸了的点，刚好洛泽踩上了。 何雾回完了洛泽的话，江烟又接了句： “是啊，跟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去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洛泽： -- 第70页 我绝对没有挑事的意思啊！ PS： 【文里提到关于唱K，酒吧，作者表达的意思绝非是未成年可以去。 只是说，我们应该用寻常心态去看待这样的地方，成年以后，可以试着去体验下，看下不同的生活，成年人都是有情绪要释放的。 不要太过于死板和拘谨。 才会有新的有意思的生活。】 第33章 何雾在很难过的时候，还会习惯性戴着耳机，把声音开到最大。 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后，然后沉沉睡去。 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安全感，总归会让她暂时忘记没办法调整的心情。 谁知道本来在房间里看围巾的江烟，会突然来敲她的房门。 原本情绪就起起伏伏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得踏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发现江烟提前走了。 就当下那瞬间，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失落。 总之就整个人都很低气压。 以前两人也僵过。 但不管到什么程度，江烟从没有不等她就提前走了的。 可是这次，她一个招呼都没有打，人就先走了。 就连早餐都没吃。 何雾本来也打算不吃的。 可看陈姨做了很多，有豆浆还有鸡蛋饼，小米粥。 都是很温和的早餐。 味道也特别好。 尤其是鸡蛋饼。 颜色澄黄，鲜香四溢。 明明心里还在计较一些什么。 却还很不争气地想到，江烟她提起过陈姨做的鸡蛋饼好吃。 尤其是就着豆浆一块进入到肚子里。 有那种幸福的满足感。 是在外面的小摊子里吃不到的那种味道。 要不然给她带一点去学校吧？ 何雾在心里想到。 可是她万一不吃怎么办？ 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但不带去吧，心里又总想着，她喜欢吃这样东西。 而且走的那么早，也不知道早餐吃了没的。 所以到底带不带啊？ 直到陈姨跟她说，何雾小姐，您可不可以帮小姐带一份早餐去学校啊。 她今天走的早。 这鸡蛋饼又是她喜欢吃的。 你们不吃，扔了也怪可惜。 何雾丝毫没有犹豫。 点点头都应下，“好，那我用保温盒给她带着。” 心里想，嗯，是陈姨叫我带的。 “好嘞，我给您去拿保温盒。” 说是说陈姨叫她带的，出家门前还很淡定，没感觉带了什么东西出门一样。 关上门的那一刻，何雾就赶紧把保温盒放进了衣服里面捂着。 生怕放晚了，就会冷掉一样。 但哪里晓得江烟竟然吃了！ 而且还是吃的还是她以前做兼职的那家包子店的包子！ 何雾心里那股气能不再起来一次吗！ 洛泽就成了炮灰。 夹在两人中间。 看着她们两个互相伤害。 一个说，去个屁，没什么好去的。 一个就顺着她的话，听出来了她话里藏着话，理解成是啊，跟自己这种人没什么好去的呗。 何雾也把她这话给听进去了。 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 “对啊，我们这种人哪能跟你们那种人一块。 我们什么都不配呗。” 本来两人心里都有点在计较些什么的，只要一个细微的点，就一触即发。 洛泽想要劝架来着，但双方都没把他给放在眼里。 甚至还有点把气撒在他头上的感觉。 “你看什么看！ 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美女吗？” 洛泽： 怎么火气就转到我头上来了？ 洛泽站在两人跟前，想劝劝这个消消火，又想拉一拉那个将一将火气，江烟看他不爽的很。 凭什么他安然无事？ 自己却要承受这样的心烦。 但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凶何雾她是没胆子的呀。 洛泽话都没说到几句，就被喷。 也是委屈得很。 他也是好心想要两人??解嘛。 哪里知道，越来越严重的样子。 洛泽摊手，无奈道： “那我不看，你们俩自己谈？” 江烟又瞪了他一眼，“我们谈不谈跟你有关系？ 你家住海边，管的那么宽？” 洛泽： “……” 委屈死了。 他把委屈的目光投向何雾。 想她出来主持公道。 谁知道，这两人闹变扭的时候，是不认人的，但对付其他人的时候，倒是挺一心的。 何雾完全无视他。 仿佛是他活该。 这委屈上哪里说去啊。 洛泽很浮夸地哭了，“真没天理啊。” 两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各自僵着。 但彼此心里都很清楚，都在用余光瞥向对方。 但就是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早上从家里带的保温盒已经被何雾藏的很好了。 她打算中午不回去吃饭，就在学校里吃鸡蛋饼和装在她特地装在杯子里的豆浆。 虽然知道到中午的时候肯定冷掉了。 但她还是会把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吃完的。 -- 第71页 尽管别人根本没有在意。 -江烟根本没有想到，何雾会给她带早餐。 她难得起了个大早，其实是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本来习惯性赖在被窝，都觉得没趣。 感觉越赖着越烦闷。 不如早点起床，去体验下何雾的生活吧。 就是很突然地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想去感受一下她的生物钟，去她之前兼职的地方，吃她吃过的早饭，走她走过的路。 就当她也在自己的身边。 从不会离她远去。 早起果然是要人命的。 尤其是冬天。 天都没亮，外面又起冷风。 穿再多都觉得冷啊，想想还是被窝暖??。 当时怎么就觉得窝在被窝里没趣了呢？ 江烟走在路上时，一直在碎碎念。 嘴上虽然一直在念，但还是迈开步子往前走。 她记得之前何雾兼职的地方在哪里。 明明不是很远，但她却走了很久。 因为一路上，江烟眼睛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在冷风中扫地的清洁工，跑远途的大货车司机，在冒着热气的早餐店中忙碌的老板，在这样的天气里，依旧有人在忙碌。 江烟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生活百态。 原本心里有些堵，似乎在看到这样的光景后，被抚平了。 这就是何雾说的——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用不同的方式在努力吗？ 她好像慢慢体会到了。 江烟走到何雾之前兼职的那家包子店，里面零零散散坐着食客。 蒸包子的雾气，将这个早餐店都给包围了。 透着一股暖气。 老板站在屉子前，分别询问前来的食客要吃些什么。 卖的做多的是肉包子，还有雪菜豆干和萝卜丝。 有的食客会另外再来一杯豆浆。 老板温温和??的。 动作也是极其的慢条斯理。 不管来了多少客人，他都很平稳地应对。 之前何雾也是这样子的吗？ 站在氤氲着的热气里，开口询问每一个食客的需求。 然后给出他们对应所需要的食物。 江烟没有怎么在外面吃过早饭的，但是在那一刻，她嗅到了食物独特的诱惑力。 并且愿意在那样的诱惑力里驻留。 离开早餐店的时候，她还特地给何雾也带了一份早餐。 肉包子??萝卜丝包一样来了俩，外加一杯豆浆。 江烟接过早餐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包子的热气腾腾。 江烟拿纸巾裹了好几层放羽绒服的袋子里，不让吹风吹到半点。 到学校的时候还是很热的。 江烟心满意足，呈乖乖女的坐姿坐在离教室门口最近的位置。 只要有人从门口走进来。 一眼就可以看到。 谁知道她满心期待地将热气腾腾的早餐递给何雾后，她没有接过早餐，而是反问了句，“所以，你已经吃过早餐了？” 江烟如实回答： “嗯，对呀。 我吃过了，还是你之前兼职的那家店，很好吃。 所以我就给你也带了份。” 江烟觉得自己很赤城。 至少她心里是想着她的，才会做什么都牵挂着她。 可在她说完，自己已经吃过的时候，她脸色骤然一沉。 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自己给她带了早餐，她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反而有些不高兴。 那么自己的牵挂，又有什么用？ 江烟伸着的手，慢慢收回。 目光也没有顺在她的身上了。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何雾捂在胸前的手缩了缩。 -两人都没有再敢主动靠近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两人都试图主动靠近，但却恰好撞了头。 疼到缩在原地。 一个早上的沉默。 周遭的气压都很低，没人敢上前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洛泽更是不敢。 但是她们俩不跟他玩，他真的好无聊啊。 总想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先是问江烟衣服兜里鼓着的东西是什么，江烟没搭理她；又去何雾那边上说，怎么好像看到一个便当盒？ 怎么，你中午要在学校吃？ 何雾也假装没听见。 他又落了个没趣。 就这样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过去了。 到了放学的时候，洛泽又不怕死的问了句，要不然我中午去你家蹭个饭？ 洛泽是知道她们俩住在一块的。 也知道，江烟家的做饭阿姨，做的饭菜特别好吃。 他早就想去蹭了，但都没好意思开口。 眼下这种情况，反正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不如把那些不太敢说的话，都给说出来吧。 ??猜想的一样。 被无情的拒绝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何雾中午好像不回去吃饭。 其实江烟也听到了。 但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去问。 心里想，是不是何雾不想跟自己一块回家。 又或者说是，她压根就不愿意跟自己接触了吧。 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到家的时候，江烟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 第72页 陈姨问她说，早上何雾小姐带去的鸡蛋饼好不好吃。 江烟一头雾水。 什么鸡蛋饼。 她都不知道。 陈姨把早上的事情都告诉了江烟。 她才知道，为什么早上何雾有情绪了。 她想也没想的，冲出了家门。 后面陈姨喊她慢一点，她都没有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所在的城市下雪了呀！ 希望小伙伴们在2020年的最后一个月都可以心想事成，事事顺意。 第34章 江烟回到学校的时候，何雾都已经把鸡蛋饼吃完了。 鸡蛋饼不算太凉，但也没有很热乎，虽然在保温盒里温着，但时间太久了，热度散去。 豆浆是彻底冷了。 但入口味道不算太差。 只是觉得吃的有点心酸。 空无一人的教室，何雾一个人坐着。 心里也没有在期望什么人会出现。 想着吃完了，把便当盒洗好，就在桌子上趴一会，然后去琴房练琴吧。 她也慢慢找到了那种还好有钢琴陪在她身边的那种感觉了，江烟带她基础入门，最近两人都比较沉默，也就没在一块练琴。 何雾都是利用午休的时间，在学校练琴。 近来何雾也开始跟着线上的老师学习新的曲子了。 这是江烟帮她找的钢琴学习网站。 说是前期是免费的。 何雾心想，江烟可真厉害，总能找到各种免费的学习软件。 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免费的东西。 只不过有人一直在帮你铺好路。 何雾吃完后，就去水池洗便当盒了。 江烟刚好就是那时候到教室的。 她呼呼大喘气，看到教室里没有身影，都快哭了。 以为她又去了别的地方。 正想迈开脚步去找，好在何雾洗好了便当盒及时回来了。 她看到何雾的那瞬间，非常激动，立马跑过去，但没敢上前拥住她，就在原地跺脚，面色很急，“对不起。 都是我的问题。” 何雾本来看到她就有些吃惊的。 当她开始道歉的时候，何雾完全怔住了。 “你怎么突然跟我道歉啊。” 江烟带着哭腔说，“我不应该跟你置气的嘛。” “不应该不等你也不跟你说一句，就自己一个人走掉的，更不应该说那样过分的话。 伤你的心。” 其实在江烟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何雾先前心里有的那种不快和闷闷不乐好像瞬间就散了。 就很奇怪。 明明看着就不想理全世界。 可是当那个人靠近的时候，所有的不愉快，好像都会在那瞬间消散啊。 “我也有不对啊。” “不应该拒绝沟通就单凭自己眼睛看到的断下决定。” 江烟噗嗤笑了。 “你怎么可能会有不对嘛。” “都是我的问题啊。” 何雾被她逗笑： “哦。 合着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无理取闹，蛮不讲理呗。” 江烟急得跳脚： “我哪有啊！” “我的意思是说……” “好了啦。” 何雾打断她说的话，“我都知道。” 虽然两人都没有去解释什么，可是嫌隙就在那瞬间消失了。 尽管她们好像都说不清楚，原先的嫌隙到底是什么。 江烟靠在她的边上，小心翼翼地问： “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冷战了好不好。” 何雾轻轻挑眉： “我们冷战了吗？” 江烟反应了两秒钟后，才接话： “没有！” “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会冷战！” 嗯。 反应能力很快。 哈哈。 何雾会心一笑。 心情说不上来的好。 是后来，何雾才知道那天江烟为什么会那么早出了家门。 还特地跑到自己以前兼职的地方吃早餐，她突然泪眼温顿。 她以前从没有想过，谁会对她这么上心。 毕竟像她这样长得好看的女孩，不少人献过殷勤，但没有一个，是江烟这么赤城的。 她的赤城，会让你觉得，你被整个世界爱着的感觉。 你的喜怒哀乐。 你的敏感，你的不知所措，她都会察觉到。 但比这些都更重要的是，她会让你有那种心安的感觉。 好像有她在你身边，再糟糕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两人当天下午就快速和好了。 洛泽那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还以为她们俩在闹着呢，还分头去劝说一些什么。 毕竟要是她们俩不和好，班里就真的没有人可以玩了。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具体说的什么，其实两人都没有听进去。 只知道在他说了很多话以后，何雾冷不丁地来了句： “不是说要去看日出吗，去哪里看呢？” “我跟江烟都觉得海边不错，但就是这个季节，海边有些冷。” 洛泽： 早上她们俩不是闹得很凶，都说不去的？ 怎么现在？ 洛泽开始怀疑人生了。 -- 第73页 “是的，会有点冷。 你觉得呢？” 在洛泽发愣的几秒钟里，江烟朝他们走过来。 很自然地开口朝洛泽问道。 洛泽还是处在懵的状态里。 所以有谁可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的？ 本来还担心她们俩老死不相往来。 但现在却感觉，他有点多余。 江烟跟何雾相似一笑，“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啊？ 这就做好决定了？ 洛泽什么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 但除了点头意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回应方式了。 -去海边看日出，是江烟想出来的。 但原因是因为何雾之前提到了关于大海。 她说，她还没有见过大海，怎么甘心停留在原地。 江烟想，都说海是倒过来的天，既然要去看日出的话，为什么不去大海看。 看太阳跳出海平线。 感受光涌出来的力量。 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不论是洛泽还是江烟，都是有能力和条件去实现的。 何雾就只能沾他们俩的光了。 毕竟她还没有那个能力。 现在的她，比起以前的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对于一些未知的生活，她还是愿意去体会看看的。 毕竟，只有在这里才有这个机会。 定好了要去海边的日子，接下来要准备的东西，都交给洛泽。 江烟跟何雾两人只要把自己裹严实了就好。 为此，江烟邀请何雾去她的衣帽间。 挑选一些比较厚实的衣服。 何雾没有拒绝。 自从两人‘和好’后，就没有以前那么小心翼翼和拘谨了。 有什么事情会事先跟对方商量，如果对方可以接受，那就继续。 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就拒绝。 何雾之前对江烟私下的生活，其实并没有特地去了解过的。 就连跟她同住的那段时间，也只是单纯的睡觉。 从不窥探什么。 也不会去过去参与。 尽管江烟暗示了好多次。 房间里任何一样东西她都可以看，也都可以用。 -江烟的衣帽间隐藏在她的房间柜子里。 看着不大，但是门拉开，里面别有洞天。 柔和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的通亮，各色的衣服和鞋子都整齐得摆放在固定的位置。 跟服装店有的一比。 “这就是你说的，缺一件过冬的衣服？” 这是每天穿一件，感觉整个冬季都穿不完啊。 何雾感叹道。 江烟干笑： “哎呀，我忘记了这衣帽间里还有衣服的嘛。 这不是想起来了，赶紧叫你来看。” 何雾揶揄她： “你是故意不不记得的吧，怕我来抢你的衣服。” 江烟赶忙解释： “才不是呢，你要穿这里的衣服，我开心还来不及。” 何雾有些小窃喜： “原来你看我这么重要嘛。” 江烟满心欢喜： “那是当然了！” 也许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有那样的感觉了。 江烟在心里补了句。 江烟的衣服很多。 风格也挺杂的，可以分为几类。 有些颜色特别夸张，嘻哈风的；也有的简约黑白色；竟然还有碎花田园风格的！ “你、会穿这样的衣服吗？” 何雾难以想象。 江烟有些不太好意思，赶忙把那件小碎花的衣服给收了起来，“这不是我买的啦，是我小姨送给我的。 就是成柳她妈妈，她看到别的小姑娘穿那样的衣服很好看，就觉得我穿起来应该也还不错。” “你知道的，有些大人莫名的热情，是怎么都没办法拒绝的。” 当然，也不可能扔掉。 何雾忍不住一笑： “那你小姨还挺疼你的嘛。” 江烟眉眼笑开： “那是当然啦。” “为了答谢我小姨，我还特地让我妈，也给成柳回了一件粉色淑女装。” “给成柳？” 江烟哈哈笑了，“对啊。 给成柳。” 何雾直言： “难以想象。”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何雾大概知道，成柳大概率也不是走淑女那路子的。 尤其还要她穿粉色的。 江烟： “所以她后来直接杀到我家里来了。 说是要跟我互相伤害。 哈哈。” 虽然江烟嘴上特别嫌弃她那小表妹成柳，但字里行间其实是可以感觉出来，她对成柳还是喜欢的。 只是两个人都是互怼的相处模式。 闲聊了几句后，江烟赶忙拉着何雾去挑选衣服。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何雾去分享自己的衣帽间了。 何雾挑了几件款式版型都特别简单的外套。 江烟在一旁可劲给她说做解说，但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件衣服的风格和特点是什么。 但她就是在极力给何雾安利。 就是想她可以多选几件她喜欢的。 何雾不贪多。 就选了几件当下可以穿的。 -- 第74页 “确定就够了吗？” “对呀。” 何雾点点头。 江烟拿了一件羽绒服，说： “可是我觉得这件也非常适合你的呀。” 何雾知道她是想自己多选几个可以穿的衣服，以备急需。 “真的够了。” 江烟这才没有再安利。 只是恳求道： “那你再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不是都选好了么？ 何雾很想这么说，但在江烟祈求的目光里，何雾点头应下。 或许，她是想自己多呆一会吧。 才会这样说。 何雾想。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这都没你看出来了，哈哈哈，多不好意思。 第35章 出发去海边的那天，天气特别好。 洛泽一顿猛夸自己选了一个好日子出门，江烟在一旁猛翻白眼，随机挑了个周末的日子，还用得着你选么？ 脸皮够厚。 洛泽心情好，不跟她吵。 何雾总是安静看着他们俩闹的那一个。 时不时就露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在听。 能够说出发去海边就去海边，还是很让人期待的。 就是不知道天气怎么样。 要看日出，肯定要起很早。 早上的温度是最低的。 也不晓得几个人能不能扛得住。 不过应该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毕竟衣服手套，还有围巾，对，围巾。 何雾在拿了江烟的几件衣服后，回送给了她一条围巾。 圣诞节款式的。 红绿黑格子相交。 何雾说： “我觉得吧，我织的围巾肯定很不好看，路过饰品店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个款式的围巾。 嗯，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 就给你买了一条。 嗯。 我也有。” 何雾可能没有送过别人什么东西。 在表达的时候，一字一顿的，似乎还有点紧张。 但当时的江烟根本听不出来什么了。 她只知道，她那时候的情绪是处于非常激动和开心的状态。 什么亲手织不织，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跟何雾有了同款的围巾！ 还是她送给自己的！ 还有最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其实是有想过给自己织围巾的！ 也就说，自己先前在她耳边碎碎念，她看似没有在听。 其实都听进去了！ “怎么，你不喜欢？” 见她没有想要接过去的动作，何雾问道。 江烟立马接过：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啊！” 接过围巾后，江烟迫不及待地将围巾围在脖子上，然后问何雾说，“怎么样，好不好看那？” 何雾回她说，“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江烟： “什么叫还不错的样子嘛，你选的当然是最好看的啦！” 果然是彩虹屁小能手啊。 江烟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被围巾裹着，暖暖的。 她突然很想看看何雾跟她戴同款围巾的样子，“你的呢，你的呢，也一起试试看！” “在我房间里。” “那我去帮你拿！” 江烟这个人，一旦确定了想要做的事情。 那股热情劲，真是谁都阻挡不了。 何雾也拿她没办法。 很快围巾就拿回来了。 围巾的确是同款，江烟看了不晓得多兴奋。 她还没有跟何雾用过同款的东西呢。 围巾是何雾打算买毛线织围巾的那天晚上，路过饰品店买的。 原本是打算买毛线织围巾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做别的事情都挺顺手的，唯独就碰上了针线活。 就很要命了。 怎么学都不会，怎么弄都成不了形。 想来想去，最终决定与其选择去织围巾，还不如去买好看的围巾。 实用些。 总比织的不好看，压箱底的好。 所以她就偷偷地买好了围巾，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就送给江烟。 谁知道隔天就看到她收到了手工织的围巾，何雾自然不会把围巾给拿出来。 她会答应江烟去她房间里拿衣服，也是想把围巾送出去。 毕竟突然送围巾，总觉得会有点奇怪。 虽然一条围巾的价格，肯定跟那些衣服没法比。 但也是人情上的你来我往。 双方都收的心安理得。 正好过些天要去海边看日出，就可以裹着挡风了。 出发前，江烟可是跟何雾再三确认，她的确是带了同款围巾的。 她生怕她给忘记了。 何雾一直说，记得呢，都放在背包了里。 但她还是要检查一下。 这是她们之间第一个同款的物件。 还是何雾送给她的，当然要用心记挂着。 她们俩是同款美滋滋了。 洛泽羡慕死。 因为三个人都是未成年人，没有大人陪同，家里人肯定不放心。 就给报了海上的旅行团。 只不过跟这大家一起去，而是专门为他们属于他们三个人的专属旅途。 -- 第75页 去的路上会有专车接送，到了海边后，会在那边的旅馆先住一个晚上。 等到凌晨再坐船出发去看日出。 洛泽也是带了很厚的衣服。 装备齐全，围巾手套不可或缺。 谁知道她们俩背着他偷偷来了个同款呢！ “你们两个，实在是太过分了！” 洛泽咆哮发出不满。 何雾试着解释： “就饰品店里刚好就只有这个款式啦，而是还是女款的，就没有……” 但江烟才没有把他当回事，“怎么样！ 我们俩就是用同款，就是不给你买，你能怎么样！” “再说了，你好意思跟我们俩用同款的吗！” 江烟以为自己胜算率非常大了，何雾还在一旁拉着她，叫她不要那样说话。 谁知道洛泽来了句： “我好意思跟你们用同款啊，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要你们给我买！” 江烟： “……” 我服了。 何雾没忍住笑了： “好好好，我们给你买。” 洛泽朝何雾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江烟丢了一个卫生眼给他，吐槽道，幼不幼稚啊。 洛泽做个鬼脸。 说到幼稚，那也是你先幼稚的啊。 何雾看着他们俩人，无奈地摇摇头。 这种感觉真像是大人带着两个会打闹的小孩出门玩啊。 -住的旅馆，房间就只安排了两个。 可以直接看到海岸的江景房。 洛泽问她们俩说，“这边能够看到海岸线的房间，只剩下两个了。 你们俩住一个房间没问题的？ 房间里面是有两张床的。” 江烟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接过话： “当然没问题了！” 像及早就在等待着一些什么。 洛泽嗅出了一丝什么，半眯着眼说： “你有点不对劲哦。” 感觉有点莫名兴奋的样子？ 江烟挺直了背：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 洛泽又看向了何雾。 何雾经不住他这么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洛泽笑得意味深长。 江烟抬脚就要踹他，“怎么你还想跟我们一块睡？” 洛泽甩了甩他飘逸的头发，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开口了，这也不是不可以。 我呢，还可以勉为其难地叫你们斗斗地主。” 江烟一脚踹下去： “滚！” “你想都别想！” -当然，洛泽是开开玩笑。 真要他和女孩子同住一屋，他可能会不自在得很。 别看他嘴皮得很，真要他实际行动，就怂得很。 看似在灯红酒绿的环境里长大，见到心仪的女孩子，还是会红了脸，然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 这是后来江烟她们才发现的。 本来还以为他是个海王，结果发现，单纯得要死。 追女孩子都要到她们俩这里打气，求她们帮忙出谋划策。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眼下三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洛泽单独一个房间，江烟跟何雾两人住一屋。 何雾没有住过江景房。 以前跟父亲到外面玩时，也都是住的小旅馆。 当推开房门，看到有一整面的墙壁都是玻璃，可以直接瞥见海平面时，何雾无法找到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是惊叹。 还是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世界有多小。 她不知道。 只知道，在这瞬间，她根本无法移动脚步。 -想要看到日出，要在隔天凌晨四点半就出发。 其实在海岸也可以看到，但没有在海上看到的壮观。 负责带他们出海的船长还说，那么早的时间出发，没准儿还可以捕到新鲜的海鲜呢。 说到海鲜，来这海边旅馆住的第一晚，晚餐就是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海鲜。 螃蟹、龙虾、蛤蜊、扇贝等等，都是特别新鲜的。 吃起来味道特别鲜美。 不需要太多的作料。 碳烤加点孜然，味道就很好。 亦或者是盐焗。 总归晚餐吃得很浪漫。 在海边的外景餐厅，吃西餐加海鲜，配上果汁。 本该配红酒的。 但都是未成年人，都很自觉没有去碰。 海岸线的风迎面吹来，空气中弥漫着咸咸的味道。 不是何雾土，她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海水是咸的。 但大海的辽阔，足够包容她初次见海的感叹。 洛泽见此景，好像拉一曲小提琴。 何雾有些惊讶： “你会小提琴？” 洛泽露出神秘一笑： “没点特长，怎么在城北十七中混呢。” 话音落下，觉得自己可能说的不太对，又补了句，“没办法，这不是家里开的夜总会，总要被迫学点手艺活不是。” 何雾其实没有以前那么敏感了。 她知道洛泽为什么要特意解释下，她也没有刻意去强调自己现在没有那么拧巴，她顺着他的话说，“那就期待你的表演？” “要不要江烟你也一块，两人合作一曲。” 何雾看向江烟问道。 -- 第76页 这样好的光景，配上点音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江烟嗤笑： “我还跟他合作一曲呢，我跟他PK还差不多。” 都是打小在家人的安排下学的乐器，怎么能认输呢，洛泽挑眉道： “那你钢琴是没有我小提琴厉害的哦。” 洛泽这意思并不是说，他的小提琴拉得比江烟弹得钢琴好。 而是就这两样乐器而言。 如果说会弹钢琴是款款绅士。 那么拉小提琴的，就是简直就是贵族公子哥。 可太有气质了。 江烟故作生气： “他看不起咱们弹钢琴的呢！ 看我不跟他来一场！” 何雾安抚她道： “好，我给你加油。” 洛泽： 我难道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洛泽： 终究还是错付了。 第36章 何雾是见过江烟弹琴的样子的，但弹的都是非常舒缓安静的曲子，节奏比较轻缓。 整个人十分平和。 可那天晚上，她跟洛泽较劲时，何雾第一次见她弹节奏那么快的曲子。 手指很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飞舞。 整个人变得跟寻常见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悲切。 曲子节奏明快，旋律激昂高亢，却让人感觉在黑暗里笼罩着忧郁的灰色。 江烟当时弹的曲子叫《克罗地亚狂想曲》是作曲家赫吉克谱写，钢琴家马克西姆·姆尔维察演奏的钢琴曲。 何雾后来去了解这种曲子时，才知道，这是一首以克罗地亚在经历战争后为背景谱写的曲子。 战争后的克罗地亚废墟一片。 周遭一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幸存下来的人们，抬头望着天空，战火的硝烟，弥漫在头顶的上空。 希望似乎都被人性的黑暗碾碎。 绝望却无法呐喊。 就在这时，有人看到战争后的克罗地亚的废墟上——开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像是在绝望里寻求的到新生。 后来，江烟告诉何雾，其实在一开始，她并不愿意学钢琴的。 她对任何东西都没有什么欲望，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太多东西，反而就没了期待。 之所以会一直在弹钢琴，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有人对她的影响。 但还有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在弹钢琴的时候，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那种共情能力。 感受曲子里的悲欢离合，仿佛能够看到那个世纪里存活的人们。 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世界，他们的热爱。 在那时候，她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会觉得，其实应该要好好的生活。 去坚持做一些事情。 跟这个世界和社会搭建起来沟通的桥梁。 何雾在听她说起这些时，突然发现自己目光根本无法挪开。 她好像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她喜欢这样的江烟。 但那好像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那天晚上，洛泽也拿出了自己的大招。 他弹得是小提琴最难的十大协奏曲之一，贝多芬《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技术上非常有难度，在月光下，他就像是一个王子。 将贵族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何雾都看得呆了。 这样的洛泽她也是第一次见。 但仅仅是面上的表情。 内心是没有江烟刚才弹钢琴曲时那么起伏的。 也是在那瞬间，何雾再次意识到自己跟他们的区别在哪里了——她少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底气。 无论是在面对生活，还是所擅长的东西时那种自信。 她在泛黄灯光处，给他们两个鼓掌。 发自于内心的。 觉得他们很厉害。 并渴望自己将来某一天——也可以那么厉害啊。 -吃过晚餐后，洛泽提议三个人玩斗地主。 不玩钱，输得人就说一个小秘密。 关于什么的都可以。 何雾最先婉拒，“不了吧，明天凌晨还要出发去看日出呢，晚上早点睡。” 江烟也说，“是啊，晚上早点睡吧。” 洛泽就以为她们应该不会，怕输。 才会拒绝的。 或许人都有那种逆反心理吧，越是做不了的事情，越是想做。 洛泽死缠烂打，就是要玩。 不玩就蹲在她们屋门口，赖着不走了。 “玩嘛，玩嘛。 又不玩钱，就是打发时间。 难得大家一起出来玩，平常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我都这么求你们了！” “就是斗地主，很简单的。” “不会我可以教你们啊。” 太聒噪了。 江烟跟何雾真是受不了他。 江烟轻轻挑眉： “你确定要玩？” 洛泽仿佛看到了希望，目光一闪： “对！” 江烟摇了摇头，“可是我们俩对你的秘密不太感兴趣唉。” 什么？ 这是在指他会输的意思？ 洛泽还没有来得及回击，江烟跟何雾一个对视： “要不然，咱们玩钱吧。” 洛泽站直了身，“玩真格的？” -- 第77页 江烟勾嘴一笑： “当然。” “怎么，你怕？” 洛泽嗤笑： “你怕什么。 我是怕你们到时候输得太惨。 我不好收钱。” 江烟冷冷一笑： “呵。” “的确是会输得很惨。” 洛泽以为她怕了，势在必得。 江烟皮笑肉不笑： “但还是玩钱，更刺激些。” 何雾全程没有说话。 在洛泽的印象里，他一直都认为她是很温顺的女孩子。 每次出去玩还是在一起吃饭，她都是说话最少的那个，情绪也一直很柔和，说话都不会大声。 有时候江烟跟自己互怼。 她还会帮自己说话。 这次洛泽提出玩斗地主，也是想何雾活跃些，所以才提出不玩钱，大家娱乐下。 谁知道江烟硬要玩钱。 他便问她，玩钱可以吗？ 何雾反应了两秒钟才点头，“啊，可以的啊。 其实我都可以的。” 洛泽知道，她又在迁就他们俩个了。 玩之前，他还狠狠瞪一眼江烟，要是何雾输了，你就完蛋了你。 江烟摇了摇头，没有接过话。 洛泽就以为她在反思自己。 在开局前，洛泽心里还在担忧，要是何雾输很多怎么办。 心里想，要是她带回输了很多的话，自己就偷偷把钱还给她吧。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输得最惨的人，并不是何雾。 而是他…… 这是他根本没想到的。 他以为她们两个根本不会玩，但其实她们两个玩的比他还溜！ 何雾还承让说，是手气好。 可洛泽是会玩的，知道她不单单是手气的问题。 开局，何雾就拿到了地主。 她选择接下地主。 没有慌乱。 按说新手的话，应该很怕独当一面的。 想找个队友一块更有把握些。 但她特别沉稳。 拿牌的手势也是。 一只手稳稳的抓住牌，另外一只手搓牌，理牌的姿势也非常顺手。 当时洛泽就有些猜想了。 但觉得应该不太可能吧。 何雾她看着就不像是个会玩牌的啊。 可没想到她一气呵成。 一条龙走完了走顺子，顺子走完了，就三带一。 牌好的洛泽他们俩都接不上，就算接上了也会被她压住。 第一把就让洛泽心里没了底。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江烟，她耸耸肩说，“是你自己讲要玩的，我怎么拉都拉不住啊。” 何雾一边洗牌一遍收钱，脸上笑意浅浅： “手气好手气好。” 洛泽压根没办法回神。 这根本不是手气好吧？ 就斗地主的套路，未免太熟悉了些。 几局下来，洛泽更加确定，何雾是会玩牌的。 而且还是个高中。 他一脸你未免也隐藏得太深的表情看向她问道，“你是会玩牌的吧？” 何雾无辜的眼神看向他： “我也不是很会唉。” 洛泽哼了一声。 我是信了你的鬼！ 何雾吐了吐舌头，以表诚恳： “是真的啦，可能是我们家以前楼下有个棋牌室，每天路过都会看一眼。 嗯。 反正天天看，天天看嘛。 就记下来了。” 何雾以前跟江烟说过，她在莫城就住在烟火气息很足的地方。 在那儿，一眼望去可以看到烧烤夜宵摊、便利小卖店、菜市场、小吃街等等，这种自成一体的小区居民街，自然少不了棋牌室。 一般小区的负一层，或者是第一层会改成开放式的棋牌室。 以麻将和扑克牌娱乐为主。 通常在下午或者是晚上，会聚结一批人。 每次下午何雾放学回家的时候，都会路过一楼的开放式棋牌室。 总会看到里面的大人，玩麻将的玩麻将，打牌的打牌。 小孩子嘛，总是有样学样的。 眼睛到了什么，或多或少都会记下来。 久而久之。 即便是你没有经常触碰这样东西，但还是会唤醒肌肉记忆的。 这就是成长环境。 江烟会玩牌，纯属于娱乐。 有时候她跟隔壁职校喊她江哥的小弟们一块打游戏，无聊的时候，就在网上打两把斗地主。 她悟性高。 只要知道怎么玩。 都不会输太惨。 洛泽就比较惨了。 虽说家里是开夜总会的，玩的东西不少。 但没有几个人是敢带他玩的，他也就是嘴皮子溜。 真要实战。 也是不行的。 输到最后，他都仰天长叹了。 好歹让他赢一局，也不至于这么悲惨啊。 最后说不玩的时候，洛泽非得要她们两个赢得跟他说个小秘密。 见她们俩好像都不太乐意的样子，又退而求其次说，那其中一个人也行。 反正你们俩都穿同一条裤子。 不分你我了。 江烟跟何雾对看一眼，又看了看赢了的一把钱。 想了想。 做人还是留一线吧。 -- 第78页 可是谁说呢？ 何雾好像没有什么秘密。 以前藏在心里的事情，到现在看来，其实都不是什么事儿。 而且总不能告诉别人说，她到现在，嘴上能够很轻松和人提起父亲了，觉得已经接受了父亲离去的事实。 可是她每天都在想。 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更是。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她沉默。 江烟就开了口。 她抿了抿嘴唇，轻轻开口： “我……” “嗯，我觉得吧，我，嗯，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 “而且，还是那种恋爱的喜欢。”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 “开口去告诉。” “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1：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背景来源于百度百科介绍。 2： 后面的斗地主情节，并不鼓励未成年人玩牌，只是想表达，有些的青少年会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会对大人的所行所为有所好奇。 即便不刻意去学，也会娱乐。 自己要有分辨能力，不要过多接触。 3： 我猜江烟告白应该是没敢的哈哈哈哈。 第37章 何雾知道了江烟的小秘密后，脑子一片混乱。 说不好奇她说的那个人肯定是假的，但又想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江烟接触的人也不多，异性更少。 会是谁，被她喜欢着呢？ 何雾猜不到。 洛泽似乎是猜到了。 他笑得一脸神秘。 何雾不敢去问何雾，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问洛泽。 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要是江烟跟她喜欢的那个人告白了，然后她跟那个人在一起了，是不是自己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跟她玩在一块了啊？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要回莫城了。 何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在那瞬间，她的的确确就只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她好像——要失去江烟了。 明明按照常理来说，她们两个关系好，就算江烟有喜欢的人，也并不妨碍她们两个之间的相处。 可在当时何雾脑子里能想到的就是，如果江烟她有了对象，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跟江烟住在一起，玩在一起了。 原因是什么。 她也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她心里会感觉到不舒服。 可究竟是为什么不舒服呢。 她还是不知道。 -牌局散去后。 何雾说她有点累了，要先去洗澡。 江烟刚吐露完自己的小秘密，也处于比较慌乱没敢去看旁人一眼的状态，就任凭她去了。 为了抚平心境，她站在可以看到海边的落地窗边上，推开窗户，感受海风的肆意吹拂。 当时怎么会脑子一热，就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呢。 可实在是憋不住了啊。 就是——有那么一瞬间，在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喜欢，是不同于对寻常女生的那种接触时，江烟就觉得，瞒不住了。 就算她嘴上不说，可是所有的情绪都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她的眼里。 只有她。 关系闹僵的那些天，江烟想了很多。 为什么何雾不理她的时候，她会觉得那么难过；为什么她会那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甚至会因为她的开心，自己也觉得心情特别好；会因为她送自己同款的东西，而窃喜兴奋，甚至巴不得和全世界的人炫耀，快看，这是她送给我的东西哦。 我们可是有同款的呢！ 很享受甚至会期待，跟她相处在一起的时间。 还会很喜欢靠她非常近的那种感觉。 总觉得会有莫名的安全感。 这是她在别人身上，从未感受到的。 妈妈和小表妹都告诉过她说，那就是喜欢的感觉。 江烟忽然意识到这点时，就在日记本里写道： “喜欢这两个字，只有在遇到你的时候才有意义。” “可是我又应该如何开口告诉你呢。” “不知道。” “没敢去想。” 写在日记本里的话，和当下看向外面的风景有了重叠，江烟缓缓开口道。 答完自己困惑的问题后，江烟不断地在调整呼吸，使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稳。 如果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的话，就先保持沉默吧。 毕竟沉默才会给人最多思考的时间。 -何雾洗好澡后，出了浴室。 提醒江烟等一会去洗澡，里面都是热气。 江烟摇摇头说没事，她刚好站着有些冷了。 其实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到有她气息的地方去。 何雾没有阻止，跟她说，“那好吧，吹风机在里面，如果你要是不想吹的头发的话，一会出来，我帮你擦。” 何雾心里记着她不爱吹头发，特地提醒她。 江烟如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嗯，好的。” 何雾就以为她会等自己来帮她弄干头发，在她进了浴室后，就一直坐在沙发边上等她出来。 感觉两人有些微妙变化，但好像又没有。 -- 第79页 还是和从前一样相处。 幸好她没有察觉出什么，要不然真不知道该要怎么说。 江烟关上浴室的门的那瞬间，忽然松了口气，在心里说到。 手上的动作好像都没有经过大脑一样，江烟心不在焉地洗好了澡。 洗好澡后，她就老老实实吹了头发。 她是想已经这么晚了，就不麻烦何雾了。 但出了浴室门，才发现，何雾一直在等她。 何雾见她自己已经吹干了头发，目光微微一暗，但却是很细微的，“你头发是已经吹干了么？” 江烟小心翼翼地点头： “嗯，我看时间很晚了，所以……” 何雾没有多说什么，“好。 离去看日出，还有一点时间，就，早点睡吧。” 说完，她躺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张床上。 江烟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后，迈开脚步，朝旁边那张床走了过去。 心里肯定是想跟她睡在一起的啊。 但——好像没有什么机会。 各自躺下。 都没有说话。 躺下后，江烟发现，灯没有关。 准备起床去关灯的时候，床那头来了句，“就留着灯吧。” 江烟愣了愣。 她是怎么知道我要起床去关灯的？ “你是会害怕吗？” 江烟问。 何雾声音低沉： “嗯，在外面睡觉的时候，都会有点害怕。 留个灯，会好些。” “好。 那我不关灯。” 十五分钟后——江烟根本没办法入睡。 一方面可能跟睡得床有关系。 旅馆的床实在是太软了。 再可能就是周遭坏境。 有亮光她就会处于兴奋的状态。 江烟动作特别小地翻了一个身。 就在这时，何雾也长长叹了口气。 江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何，你还没睡吗？” 江烟是很少喊何雾名字的，每次交谈的时候，都是直奔主题，讲要讲的事情。 她不像何雾那样，每次都能直接喊她江烟。 到了实在没办法一定要喊名字的时候，江烟就会喊她的姓。 何雾也翻了一个身，“嗯，有点睡不着。” “是觉得床太软了么？” “还是因为害怕？” 隔了几秒钟，才听见她说： “都有。” “那我……” “可以，到你那边去睡么？” 沉默。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 江烟以为她被拒绝了。 心里在懊恼。 又一下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 心里一直安抚自己，一定是因为外界因素才睡不着的。 可直到听到她的声音那瞬间，才知道，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身边这个人吧。 同在一个房间里。 近在迟尺。 却无法触碰到，也感觉不到她近在耳边的呼吸。 怎么能睡得着。 “我只是想，陪在你的身边。” 替你驱散黑暗里害怕。 想了想，江烟还是添说了句。 像是在强调什么。 但其实更多的是在等待着什么答案。 何雾这次很快接过话： “嗯，我知道。” 可这几个简答的字，江烟哪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她一定很不喜欢这样子的自己吧？ 江烟往被窝里缩了缩。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下一秒，何雾竟然钻进了她的被窝。 她轻轻掀开被窝的一角，平静又缓和地说： “我好像习惯了，是我朝向你。” 不论是我来到了城北，还是住进了你的家，甚至说，我主动去你的房间睡觉，看似都是被动。 但其实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只是我一直以来都不肯承认罢啊。 像我这么敏感和变扭的人，是真的不习惯给出能够用耳朵听得到的答案。 而是更愿意用行动来表明。 在江烟没有反应过来的那几秒钟里，何雾的内心起了波澜。 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失去江烟的那瞬间，何雾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主动靠近她。 也是何雾迈开的一大步。 她都主动靠近了，江烟还能无动于衷吗？ 立马一个翻身。 目光对向她。 想说话，但人忍住了。 就是那么看着她。 光这么看着对方，都会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 在黑暗中，两人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没一会就都了困意。 原来这才是她们都谁不着的真正原因吧。 -凌晨的海边，可比想象中要冷得多。 尽管江烟把自己给裹成了一个粽子，真的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 外加手套和围巾，但冷风无缝不钻。 有那么一瞬间，江烟都想跟洛泽那家伙一样，到了要起床的点，就装死。 说她也起不来好了。 但是何雾热情饱满。 对海上日出还是很期待的。 那么再冷，江烟也是会咬牙坚持下去的。 也是因为她的坚持，让她跟何雾之间，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 第80页 江烟虽然赖床的习惯，但只要前一天晚上定好了计划，第二天准能起来。 何雾就更不用提了。 两人全副武装准备出发时，洛泽给她们俩来了一出——说他好像是感冒了。 头昏昏沉沉的。 根本就无法起床。 “你们俩去就好了。” “虽然我真的很想去，所以你们一定要记得拍照给我看啊。” “我就在起点，等着你们回来呢。” 自顾自说完一通话后，洛泽就挂了电话。 之后电话就再也不通了。 反正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冷得装死。 总归他是不去了。 江烟倒是无所谓他去不去。 反正看着就跟个拖油瓶似的，还是个会顶嘴的。 倒是何雾觉得有些遗憾。 毕竟这一趟出行，忙前忙后的都是他。 却没有看到最后的光景。 该不会是因为昨晚上打牌输了，在闹脾气吧？ 江烟说，别理他。 他就是意志力没有咱俩们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挂了电话后的洛泽对着手机叹了口气，“江烟同学，我可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啊。” 明明是用心良苦，却被说成了是毫无意志力。 还被吐槽说，临时放鸽子，下回出去玩不带他了。 此时正在房间里做着看日出美梦的洛泽频频打喷嚏，心想，难道是感冒了？ -踏上船向东边出发时，海风呼呼作响。 两人脸颊被吹的生疼，但又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江烟站在何雾的前方，替她挡风。 她的头发，被吹的四处散开。 何雾抬起手，替她整理。 何雾的手，触碰到江烟的耳垂时，她忍不住一颤。 “江烟，你往里面站一些啊。” 何雾以为她是被冷风吹的身体不受控制，开口说到。 但江烟听不清。 何雾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往我这边站一些，你那里风太大了。” 江烟耳边还是有风，没听清楚。 何雾只好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自己边上，很无奈道： “这次，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江烟整个人当场呆掉……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啊啊啊啊啊啊！ 第38章 说起来也是奇怪，何雾到她身边的那一刻，突然就觉得，周遭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明明冷风袭来，腿都在打颤。 但就是没有冷的感觉了。 江烟冷静下来想原因所在，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她搂我腰了！ 天呐，她搂！ 我腰了啊！ 还让我到她的边上去！ 我的天！ 我的天啊！ 很多年以后。 非要江烟去想那天的日出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脑海里想不出任何关于日出的画面。 能够想起来的，只有那天她被江烟一把搂住了腰和两人肩并肩在看日出的时候，她当时在想要不要去牵她的手的画面跟心情。 大多数人，一生当中，在每个不同的阶段，都会和不同的人有身体接触。 可不论是在哪一个阶段，永远都没有初次那般激动和难以忘却。 -从海边回来后。 江烟感觉何雾有点变了。 怎么说呢，以前她总不爱说话，或者说也不叫不爱说话，就是不会主动去说话。 就感觉她什么都很被动。 从海边回来后，她好像变得有些主动了？ 反正江烟是这么觉着的。 这种主动，似乎有些刻意。 江烟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但就是感觉，她在改变自己，努力去维系着一些什么。 她这是在维系自己跟她的关系么？ 可是，没有必要啊。 就算她不维系，自己对她也是很特别的啊。 不需要她这样刻意的。 这让江烟觉得有些难过。 以前，都是江烟缠着何雾帮她，擦干头发的。 可从海边后，何雾每次在她洗完澡后，就会主动过来问，要不要帮她擦干头发。 还有吃早餐的时候也是。 之前都是江烟帮她拿这拿那的，但现在是她会弄好这个，放好那个。 出门的时候，以前是江烟走在稍微靠前一些的位置，替她挡风，可现在，何雾会去站在那个位置…… 都是一些生活上细微的小细节。 其实没有规定一定要谁来做。 可累积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显得有些刻意而为之啊。 江烟不喜欢她这样。 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去说。 再又一次何雾问她说，要不要擦头发的时候，江烟忍不住问道： “何，你是怎么了啊？” 何雾显然不明白： “什么怎么了？” 江烟微微蹙眉： “你没有觉得，你很……” “你很不对劲吗？” 刻意那两个字，江烟没办法说出口。 总觉得说出来了会伤到她。 何雾愣了几秒钟后才说： “我，有不对劲吗？” 江烟点点头： “对啊。” -- 第81页 何雾抿了抿嘴唇： “没有吧。 ““你有。” “哪里呢？” 哪里？ 哪里都有啊。 “你看你又说不出来。 那不就是没有。” 何雾讪笑着说。 江烟站在原地，没再开口。 那个晚上，何雾用比平常更温柔的动作，帮江烟擦好了头发。 虽然江烟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可还在她的温柔抚摸下沉沉睡过去。 又或者说是，她是故意睡过去的。 但也有可能是，何雾也想她睡过去吧。 何雾确定她闭眼睡过去后，偷偷吐了口气。 像是在放松某种情绪。 确实。 从海边回来后，她如江烟所说，有些不对劲了。 何雾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现在的她，好像回到了那时候父母吵架，母亲说要离开时，她拼命去讨好她的状态了。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父亲和母亲即便再恩爱和谦让，也是吵过架的。 正如大人所说，结婚后哪有不吵架的。 生活转个身，碰到的永远不会是诗和远方，只会是现实和磕磕碰碰。 那时候母亲身体状况不佳。 何雾刚念初中，开始出早操和上晚自习，家里很多琐事都没有再帮忙。 母亲又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每天忙里忙外。 父亲总出任务。 即便在家，大男人自然没女人细腻。 有些事情帮忙做了，也是达不到母亲的要求。 素日里母亲就算是觉得她做的不好，也不会说。 只会自己拖着抱恙的身体，重新料理一遍。 父亲见状，就算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 那时候何雾还不知道什么叫吃力不讨好。 但父亲早就深有体会。 两人都没有选择及时沟通问题所在。 久而久之，就成了矛盾的爆发点。 不过是非常小的一件事情，厕所的电灯泡没有及时更换，母亲夜里起床摸黑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 加重了腰伤。 昔日累积的问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母亲哭着吐了一肚子苦水。 从嫁给父亲开始说起。 怎么一个人把小孩拉扯长大的，又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她是怎么处理的…… 总之，父亲被她说的一无所是。 好像这个家，是她一个人顶起来的。 那时候何雾还是很不明白，关心父亲说爱他的人是她，可把人说到没有任何用的，也是她。 所以到底是什么爱啊？ 何雾不知道。 但父亲告诉她，这个家，确实是你母亲撑起来的。 父亲的母亲，也就是何雾的奶奶，也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 如何传统呢，就是觉得生孩子一定要生男孩，才叫传宗接代。 必须要多生儿子，才可以养儿防老。 就是因为母亲生了一个女儿，没再继续生小孩，何雾的奶奶就跟何雾的母亲断了来往。 就连月子，就不曾帮过忙。 更别提帮忙带小孩了。 家里非常困难的时候，何雾的奶奶，也不曾伸出过手。 所有的偏爱都给了江烟的叔叔，和堂弟们。 总归，何雾家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这或许是你母亲对你严格要求的原因吧，就是想争口气，给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看看。 就算是只生了一个女儿又这么样。 她一样会成长得很好。” “真的，其实不能怪她。” 父亲这么告诉何雾。 当年父亲因为职业的关系，并不常在家。 何雾的母亲属于远嫁，娘家人都不在身边。 即便是受了什么委屈，也都是自己忍过来的。 何雾已经慢慢懂事了。 她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要争口气给别人看。 但是她害怕母亲跟父亲吵架然后离开。 那么父亲会很难过。 所以，她一定留住母亲。 即便让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就算有些事情，其实她——并不愿意去做。 可是为了要留住母亲。 她还是会一声不吭地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是原生家庭的问题。 慢慢和解吧。 第39章 当何雾把埋藏在心底很多年的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好轻松啊。 可是江烟却红了眼。 那些话，她从未与人说过。 准确地来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旁人说起。 可在江烟面前。 她好像无处可逃。 江烟看出了她所有的情绪。 何雾才坦然承认： “我其实，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我自己先前那叫刻意讨好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会害怕失去。 害怕一切被打乱。 可实际上——”“即便我很努力了。” “有很多事情，好像还是没办法改变的。” “反而会把我自己弄得好累好累。” 过去那么多年里，她一直都拼命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 第82页 她以为那样，所有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可事实是，她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成年人的世界，她怎会懂。 意外和变故来临之前，又怎么会先告知一声呢。 江烟轻轻将她拥住： “对不起，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才会说出所谓‘刻意’的字眼。 何雾摇了摇头： “是我自己没有安全感。” 江烟疑惑： “可你为什么会没有安全感呢？” 明明在这里，只要是你想要的所有，都可以拥有啊？ 江烟看到的是现在。 却忽略了何雾曾经的过往。 何雾低下了头，语气低沉： “我也不知道。” 有的人，天生情绪敏感，对任何事情都会有感知和共情能力，周遭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感觉到不安。 可实际上大多数人之所以会没有安全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周遭环境的影响。 何雾到现在都还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其实也不算太小吧，就是念小学六年级那会。 女孩子们已经开始慢慢有发育的迹象了，大家会去讨论怎么样扎辫子会更好看，羊角辫已经不再流行。 有的女同学觉得散开头发好看。 有的觉得顺在后面绑起来，然后夹一个发夹也好看。 还有的女同学开始确定自己的穿衣风格，有的喜欢穿裙子，有的喜欢穿马甲，再配个包。 地方虽然小。 但并不妨碍女同学们对美的探索。 又都是十几岁躁动的年纪，哪个不希望自己好看一些。 何雾也会在早起洗漱的时候，盯着镜子看，悄悄收拾收拾自己。 那会最流行的发型还不是现在的丸子头，满大街的小姑娘都喜欢散着头发，留一点稀薄的空气刘海，然后到饰品店买一个在太阳底下，会闪闪发光的发卡。 别在自己的耳边。 还只用别一边，另外一边的头发得随意散着。 这只是初初看一眼，最关键的是，在与人说话的时候，微微露出笑容。 显得得体大方。 甚是好看。 那是早几年间韩剧的长发女主，最常见的打扮。 也是女同学们最爱效仿的。 但何雾却没有尝试过。 或许是因为没有钱买好看的发卡吧。 所以她更愿意用最简单的方式，缠个小辫子。 最好穿一件小碎花的裙子，然后加一个布包。 不用太华丽的那种。 明了简单一点就可以。 一套加起来也用不了什么钱，母亲应该会同意的吧？ 而且周围的同学，她们都开始用那种小皮包了。 所以自己要一个布包，不算过分吧？ 何雾在心里盘想到。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同母亲开口说布包的事情，母亲就先与她计较她早起在房里打扮，缠小辫子。 “我送你去学校念书，是让你花时间用在打扮自己身上的吗？” 一个看似很平静的早晨，何雾从卫生间里出来，母亲气冲冲质疑道。 何雾有点懵。 没反应过来母亲说的意思。 母亲指着她的小辫子说，“你才多大，就知道弄这弄那了？ 长大了还得了？” 似乎在母亲眼里，给自己梳一个好看的辫子，穿一条裙子，那就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放佛一个女孩子，就此一生都会因为打扮自己而被毁掉。 何雾被那样的母亲吓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母亲竟然这般生气。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母亲。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被送去了理发店。 剪掉了刚好可以绑辫子的头发。 后来不记得是何雾置气，还是母亲不让留长发，总之到了高中后，何雾才开始留长发。 在那以前，她都是齐耳的短发。 何雾其实已经想不起来非常具体的事情了。 只知道当时母亲极端的质疑，让她受到了非常大的伤害。 这样的伤害，让她根本没有底气抬头。 即便，她在别人眼里是个大美人。 她始终都缺少了那样的自信。 此后，她便老老实实念书，安安分分在家里帮忙，再也没有想过包的事情。 也不会再去花时间编辫子，更不会想，去穿什么好看的衣服，让自己看上去更好看一些。 在别的女孩子都开始偷偷抹口红，尝试化妆的时候，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包括大家已经对异性开始有好奇的时候，她也都无感。 她始终还记得母亲在说她打扮自己的时候，后面还有那一句，是不是打扮给哪个男孩子看时的那种鄙夷。 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何雾都好像觉得自己多看了男孩子一眼，或许是多看镜子中的自己一眼，就是一种耻辱吧。 对不起生她养她的父母亲。 他们含辛茹苦将她拉扯长大，自己却那么不争气。 尽管何雾并不知道什么叫争气。 什么又叫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 第83页 何雾一字一顿地吐露。 往事像是一阵风，轻轻一吹，掀起地面一层灰。 江烟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从前她觉得爷爷对她的要求严苛，要她知书达理，得体大方，可这些跟何雾从小生活的环境比起来，简直不是事。 最起码她可以逃。 她有爸妈可以庇佑。 可以有自己私人的空间。 按照自己的节奏成长。 但何雾却没有那个条件。 所以她才那么敏感和没有安全感。 不敢去拥有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江烟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论将来如何。 这个姑娘她一定会把所有最好都给她啊。 -说完过往的事情后，何雾感觉全身特别放松。 这是她没有想到过的，她以为提起那些事情，她心里会很难过。 可奇怪的是，她也就那么难过了那么一会。 过了那个劲儿后，就没有那种悲切的感觉了。 反而好像朝前迈开了一步。 江烟还听饿了。 硬拉着何雾去小吃街吃宵夜。 以前江烟是没有吃宵夜的习惯的。 就算有时候要弄到很晚，也是提前会让陈姨做好宵夜。 但大多都是什么砂锅稀饭之类的，比较温和，不会刺激肠胃的。 江烟也以为自己晚上就会吃这些。 她也爱吃这些。 可直到跟何雾出去一趟。 见识到外面的烟火气息了，她才知道。 外面的酸甜苦辣都是有滋有味的。 她在温室里呆的太久了，以至于体会不到人生杂味。 -吃宵夜是何雾熟悉的。 毕竟以前经常跟她父亲出去开小灶，那都是在晚上才开动的。 只不过来到江家后，陈姨一日三餐都准备的很好。 再加上晚上她们一般都在学习和练琴。 也就没想到宵夜那一块去。 但这次不一样。 何雾和江烟说了很多关于她家以前的事情，情绪在那时候饱满，最后消散。 连着肚子一块饿了。 江烟说，她也想去烧烤。 去吃最辣的炒面。 这些都是何雾以前告诉过她，自己跟父亲的相处模式。 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何雾无法拒绝她。 两人去了小吃街的烧烤摊。 江烟点了很多她喜欢吃的烧烤。 替她选好位置，然后还给她拿了雪碧。 所有都面面俱到。 自然而然。 何雾忽然想到了以前父亲给她开小灶时的场景。 父亲会选好她爱吃的菜，也会帮她挑好位置，让她先坐着。 喜欢喝得饮料，也会提前准备好。 总之，所有父亲都会帮她弄好。 她只要负责吃就可以了。 霎时。 何雾红了眼。 自父亲走后，她很难再找到那一瞬间的感觉了。 可江烟却给了她。 “怎、怎么了？ 不喜欢这家吗？” 江烟见她哭了，有些慌乱。 何雾摇着头说没事，只是突然太想吃烧烤了。 这是什么蹩脚的理由啊。 但是江烟也没有拆穿。 只说： “那我去帮你催催。” 留下何雾一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她总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人陪。 什么时候又想一个人。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何雾从没有有过情绪上太大的波动。 哭什么的，几乎没有。 突然就落泪，总归是需要点时间缓解的。 江烟太清楚她了。 回来的时候，江烟还给倒了杯温水放在何雾的跟前，“老板说，很快就好了。 你先喝点水。” 何雾差不多已经调整好了，她浅浅笑了笑： “好。” 末了，顿了顿说，“谢谢你啊，江烟。” 总能很好的兜住我那突如其来的情绪，没有嫌我矫情，嫌我烦。 而是一步步的引导我走出黑暗。 江烟不好意思挠了挠颈间，“我们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的啦。” 毕竟谁叫我那么喜欢你呢？ 但后面这句话，总归是没胆说出来的。 何雾忍不住又笑了。 江烟不知道她笑什么。 但好像可以确定是——她的开心，应该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最近荨麻症复发，可真是要命。 晚了点更新，很抱歉。 愿君开心。 第40章 江母从S市回来的那天，特地联系江烟，要她带着何雾到机场接机。 其实以前，每次江母从外地出差回来，都是说回就回，说走就走。 从没有惊动过江烟。 更别说提前打电话去接机了。 但这次，不仅提前告知，还一定要江烟带着何雾去接机。 江烟不太明白： “妈，你怎没事吧？ 怎么还要我们俩去接机啊？” 江母哼了一声： “怎么？ 不愿意？” 江烟讪笑： “倒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 -- 第84页 江母语气上扬： “是觉得有点麻烦你了？” “才没有咧！” 江烟赶忙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以前，你不都是什么也不讲的嘛。 来去跟阵风一样……” 江母沉默了几秒钟后才说，“以前那不是你一个人在家嘛。 和你说了，怕到时候临时有事，又回不来，你不是期望落了空。 还不如不说，就不告诉你，到时候给你个惊喜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何雾不是在呢么。 就想让你们在空余的时候，多出来走走。” “哦。” 原来是这样啊。 江烟虽然很冷淡地回了一个哦字，但嘴角上带着笑意。 她还一直都以为，母父母亲是太忙了，压根没有把她当回事呢。 但没想到却还有这样的一个原因。 而且，江母还很细心的考虑到了何雾。 说起何雾，江烟在挂电话的时候，突然来了句： “那妈，下回，我俩能不能单独坐飞机出去玩啊。” 没有过多考虑的时候，江母应下话： “当然可以啊。 只要你们愿意。” 江母觉得还蛮意外的。 向来不爱出门走动的女儿，竟然主动提出要出去玩了。 看来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女儿的改变可不小。 挂断电话，在等待着回家的那几天里，江母除了给她们准备礼物以外，心里也还多了一份期待。 -要去接机的事情，江烟是提前跟何雾商量过的。 她可不敢贸然接下。 万一何雾不愿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绝。 岂不是为难了人家。 何雾听她说，觉得有些突然，“你是说你妈妈，让我跟你一块机场接她回来？” 江烟点点头： “对。”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是没有关系的。” 何雾笑了笑： “怎么会不愿意呢。 就是觉得，怎么让我跟着一块去。” 毕竟妈妈外出回来，更想要见到的还是自己女儿嘛。 江烟仰天一笑： “哎呀，我妈她那个人吧，唉，怎么说呢，其实也是她第一次跟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以前她从来都不跟我说她的行踪的。” “那现在？” 江烟如实交代： “据她所说，是因为你在的原因？” 嗯？ 因为我？ 何雾困惑不已。 “大概以前是怕我一个人走丢吧，哈哈。” 江烟开了一个玩笑。 何雾没忍住笑了笑，“那我们那天，是不是要起好早。” 江烟说： “也不用啊，她傍晚的时间到。 我们刚好下课，可以回家换一下衣服，到时候会有司机接送的。 我们只需要，穿的好看一些，然后出门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嘛。” “对啊。” 江烟用很轻松愉快的口吻说道。 何雾问： “你妈妈允许你穿的那么好看出门吗？” 江烟反问： “这有什么不允许的。 她还鼓励我呢。 要不然我怎么会有那么一柜子的衣服。 都是她给灌输的理念。 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的。” “我还没有告诉你吧，我妈从小就把我打扮的很漂亮的。 只是我自己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的打扮，很排斥。 久而久之，她就放弃了。” 跟何雾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教育方式也天差地别。 “在这里，你可以完全不用顾忌那么多的。 没有人会说你。” 江烟察觉出了何雾微妙的情绪，轻轻在她肩膀上揉了揉，安抚她说道。 何雾点点头： “嗯。” -去接机的那天，刚好是圣诞节。 两人穿的一身红。 是江烟选择的圣诞节风格。 她还特地交代她老妈，也穿这样的风格。 但被无情地拒绝了。 江母说，圣诞节是什么，她从来不过的。 穿那样的衣服做什么。 还头上带鹿角。 不可能。 江烟吐了吐舌头，回了一个哦字。 倒也没觉得多失落，心想反正何雾站在她这边就可以了啊。 对于她提出来穿这样风格的衣服，何雾并没有拒绝。 反倒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两人头上都戴着红色的鹿角。 但是戴出的风格，却截然不同。 江烟偏俏皮一些，何雾就比较清冷。 都是素脸朝天，却让人眼前一亮。 一下机场，就赢得超高的回头率。 “何，大家都在看你唉。” 江烟忍不住笑道。 今天的何雾跟寻常的她不太一样，她还戴了圣诞节款的耳钉，虽然脸上未施粉黛，但她的皮肤满满的胶原蛋白，头发也顺着两边，缠了辫子。 还有一双很好看的大眼睛，身材比例也恰到好处。 是第一眼就会被人认定是美女的类型。 这样的回头率和赞美，何雾早就习惯了。 不足为奇。 -- 第85页 但今天的江烟倒还是蛮让她意外的。 江烟平时都没有刘海的，今天她特地在额头的两边留了一绺，盖在眉尾处，在她的俏皮里面，添了几分雀喜。 让人忍不住地想要跟她说上几句话。 “我觉得那些人，是在看我们两个。” 何雾说。 江烟哈哈笑了两声： “是吗？” 何雾掩嘴笑： “是呢，他们肯定在想，这两个小姑娘这么好看，是从哪里来，又是到哪里去呢。 该不会是圣诞老人从烟囱里拖出来的吧。” “哈哈哈哈。” 江烟发现，何雾很有幽默细胞。 她总能一脸淡定地说一些非常有意思的话。 自己就不能。 说不到两句，就会笑场。 但何雾却能把控全场。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 两个在出口处站了一会，就到了江母那趟飞机出来的时间点了。 “何，我好像有点紧张。” 望着登机口，江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何雾愣了一息： “什么？” 江烟呼出一口气： “这是我第一次来机场接我妈妈啊。” 而且也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见了。 虽然从前也是这样，几个月见一次，又或者是大半年才一块吃个饭。 平常时日，总是各忙各的的。 但都没有这一次这么紧张。 “害怕你妈妈说你头上戴着犄角吗？” 何雾冷不丁来了句。 江烟被她逗笑： “哪有！” “我妈从来不管我那事儿。” “再说了，头上那哪叫犄角啊。 那是鹿角呢。” 何雾见她的紧张缓解了些，就拉了拉她的衣角说，“我第一次去火车站接我父亲的时候，其实也有点紧张啦。 因为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回来，是否平安顺意。 而且火车站人流量那么多，我不知道应该看哪里，才可以一眼看到他。” 以前父亲总在外面忙。 有时候还会接到外地的任务。 做什么，不知道。 只知道一切行动都是保密的。 母亲通过简讯可以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她从来不会去接他。 她会让何雾提前去火车站等。 与父亲碰面后，父亲会再次给她发简讯报平安。 “你只要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心里想着要见到的人。 很快，就会见到的。” 这是何雾接了父亲多次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第一次到人流量那么大的地方，何雾也是很紧张的。 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定在哪里。 可次数多了，就会站在固定的位置。 而你要找的那个人，也会知道你站在哪里。 就能很快找到。 起初还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母亲可以那么放心她一个人去做那么多的事情。 不怕她做不好吗？ 可细细想，如果那时母亲没有让她做这么多的事情，她怎么会如此熟络去应对生活的各种事情。 按照何雾告诉自己的方式。 江烟试了试。 可心里总是想不起她老妈的样子。 她老妈是多变的。 没有像何母那样，总是用同一种神态跟何雾说这说那的。 何母脸上的表情是多姿多彩的。 喜怒哀乐都堆在了脸上。 从不掩藏什么。 有时候性子急上来，冲江烟发火也是毫不留情的。 但在发完脾气后，她总有办法让一切都恢复原样。 江烟说，这是她老妈最厉害的地方了。 明明脾气像龙卷风。 但却能让周遭一切都安然无恙。 -江母出来的时候，江烟跟何雾都没敢认。 怎么说呢，何雾是见过江母的，但印象里，她是个女强人的形象。 就算是家居，也是穿的非常正式。 总归不是现在看到的那样。 一身圣诞老人款式的长衣，头上还带着鹿角的发卡。 烈焰红唇，脚踩高跟，走路带风。 完全无法将她跟已经是十几岁小孩的妈妈联系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跟自己的母亲同年！ 要知道自己母亲从来不穿这样的衣服。 而且她也不喜欢别人穿的这么稀奇古怪。 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竟然在江母身上实现了！ 何雾完全呆住。 江烟也是。 她愣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开口： “妈，哈哈哈哈。 你不是说，不穿的吗，哈哈哈哈哈。” 江母：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母： 鬼知道我在做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让孩子开心吧。 第41章 看到江烟的妈妈，何雾无法想象当初她是怎么跟自己母亲成为好友的。 她跟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的人啊。 母亲墨守成规。 在意旁人的目光，觉得人活一口气。 凡事都要做好。 不能让旁人说闲话。 在什么年纪里，就应该做这个年纪里应该做的事情。 -- 第86页 不能有半点逾越。 小的时候，就要听大人的话，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长大了，就要就开始在意，别人家有的东西，我们家也得有。 不能落下半点。 可江烟的妈妈却打破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她认为，没有谁规定哪个年纪就应该做什么事情。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开心就好。 对于江烟也是这样。 小时候让她学钢琴，还真的不是想她学出点什么名堂，就是单纯觉得她太闹了。 后来如果她不想学，她也不会勉强的。 而她自己，也在不断突破。 从穿着到外形，她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 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就很酷。 据江烟所说，她妈还去学了街舞。 有阵子还去学打碟。 似乎打的还不错，就拉着江爸爸去酒吧里蹦迪。 不少人还前来搭讪，以为她是二十几岁的姑娘。 总之，她老妈也是做过不少疯狂的事情。 但没一件是带着江烟的。 毕竟年纪还小，是一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是，江妈妈告诉她说，这是我的人生。 我的生活方式。 并不是你的。 将来你也会有你的生活方式。 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 江烟反驳她，那你不是说，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吗？ 江妈妈回，是啊。 但是是建立在你有资本的时候，明白吗。 知道什么是资本吗。 江烟说，钱。 江妈妈敲了敲她的脑袋，钱当然是不可或缺的，但比钱更重要的是，你的自控力。 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如果你想去体验。 我可以带你去。 因为你那时候已经成年了，可以有权利去选择你喜欢过的人生。 而在之前，我会让你知道有这样的生活方式。 “你妈妈可真特别啊。” 后来江烟细细跟何雾说起她老妈时，何雾不禁感叹。 她身边从没有哪个小孩的妈妈是这样的，不论是教育方式，还是她自己对待人生的态度。 都没有像江妈妈这样酷的。 大多数的妈妈都跟何雾母亲一样。 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和子女身上，想不起来她自己的人生。 所有才会有那么多的控制欲。 希望将她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情，交于她的子女去做好。 可在江家。 却截然不同。 他们是一家人，但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空间和自己的人生。 不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这是何雾所感觉到的。 她喜欢这样的氛围。 足够坦然和舒适。 -那天三个人在机场，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江烟跟何雾自是不用说，关键在江母。 江母的个子也很高挑，但比起高挑，她那强大的气场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才是有回头率的原因之一。 毕竟在她几十年打拼的职场人生里，可没有跟圣诞老人的服装搭上边这么一说。 但难得女儿主动提出要求。 虽然嘴上很嫌弃，可心里在想，要不然体验一下年轻人的生活方式？ 她还特地去问了问助手，她这么穿合不合适。 助手跟她多年，知道她的脾性。 只说： “您不是常说，任何事情在于多尝试。 而且您，根本看不出来多大的年纪呀。 所以穿什么都可以呢。” 江母点点头。 觉得在理。 即便再酷的人，初次尝试一些事情的时候，似乎都是需要一些肯定。 后来江妈妈也把自己得出来的道理，告诉江烟跟何雾。 万事开头难。 但比开头更难的是，信任。 那是后来江烟跟何雾之间再次有了嫌隙时，江妈妈作为中间人，温顺着性子说的话。 不过眼下，因为江妈妈的归来，让何雾再次心有感触。 江妈妈从S市给她们俩带回来了好多东西，有吃的用的，还有穿的。 她给她们三个人定制了一套超级有个性的亲子装。 是穿在身上超级酷的朋克装。 在黑暗里可以发光，眼神稍微冷酷一些，就成了未来AI少女。 江烟以为何雾不喜欢这样的夸张的服饰。 毕竟看她的服装都是非常简单的款式。 但没想到，她一拿到这衣服，就爱不释手。 “天呐，也太酷了！” 见何雾两眼放光，江妈妈就知道自己没选错礼物。 既然要穿朋克装的话，怎么能少得了妆容呢。 于是江妈妈也带何雾体验了一回，化妆的感觉。 以前受母亲传统思想的影响，江烟对打扮化妆这些，都避而远之。 她害怕自己去接触这些，被母亲知道，让她失望。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碰。 可是江妈妈告诉她，化妆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只是说，你们这个阶段，素颜就很美，不需要过多倒腾自己。 但并不代表，就不可以碰。 可以体验一下化妆是什么感觉。 看自己是否可以接受。 -- 第87页 是不是喜欢。 每个人都有爱美的权利。 就像那些去整容让自己变得更好看的人，他们就错了的吗？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更宽容一些。 既然改变不了。 那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何况你本来就很好。 为什么不把自己优势体现出来呢？ 从没有人这么告诉何雾。 当江妈妈这么告诉她的时候，何雾突然就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与其说和解，不如说，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从前她总刻意让自己不在人群中那么显眼。 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因为外表而对自己过分关注和注意。 但其实更多是怕自己无法应对好他们的热情。 所以选择不去触碰。 她总是把做不好的事情，用躲避的方式来解决。 导致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底气。 原来这才是她少了那些底气的重要原因啊。 何雾突然轻松一笑。 她答应了江母给她化妆的提议。 还提出意见说，她想化一个超级酷的妆容。 未来科技的。 江妈妈超级有信心，“完全没问题啊。” 江烟泼她冷水： “妈，就你那技术，没问题吗？” 其实江烟也没见过她妈化妆，但就是忍不住嘴欠。 想要说几句。 江妈妈给她吃了一个板栗，“你妈我那技术，可是给走T台的模特都化过妆的呢！” 质疑谁呢你！ 江烟瘪瘪嘴： “哦。” 陈年旧事也好意思说出来嘛。 江妈妈说的那个T台走秀，是早年间，江妈妈的公司，那时候还不叫公司，是她个人自己成立的一个工作室。 接了一个服装走秀。 当时比较紧急，一个化妆师来不及，江妈妈就临时上场救急了一把。 没想到效果还算尚可。 底下的员工还有开玩笑说，以后化妆师都可以不用请了。 江烟是从底下的员工听说了这事的。 江妈妈鲜少说起职场上的事情。 很多都是江烟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嘴上虽然不承认她老妈真的很厉害，但心里已经对她有了认可。 不然江烟也不会拼命去引起她的关注。 因为何雾的到来，似乎拉近了母女俩的关系。 虽然从前也是这样的交谈方式，但好像就是没有现在亲近。 母女俩的互动，让何雾心生羡慕。 她跟她母亲之间，可从未有过这样俏皮的对话。 从来都是中规中矩。 本本分分的。 太过于本分就有了沉闷。 时间久了，变成了压抑的生活。 这或许也是母女俩爆发的导-火-索吧。 -说回到化妆。 江烟没见过何雾化妆的样子。 倒是会想过，但怎么也想不到具体。 别说是江烟了，就连何雾自己，都没有见过。 江妈妈熟络地拿起眉笔、眼线笔、气垫、隔离，遮瑕，高光等，何雾压根都不熟悉的化妆品。 但似乎又能够很快的熟悉。 这好像就是女孩子天生对化妆品的敏感。 感受江妈妈一点点在自己脸上涂抹的感觉，动作并不大。 非常轻盈。 时不时还会用她的手或者是棉签勾勒。 虽然不知道最后具体怎么样。 但这个过程，何雾心有雀喜。 她有些期待上妆后的自己。 像是重生。 江烟一直蹲在旁边，一会看看江妈妈，一会盯着何雾看。 看何雾的时间，自然要比看江妈妈的多。 可真好看。 江烟在心里说道。 江妈妈用了非常适合何雾的眼妆，将她的清冷，勾勒的越发明显。 还有一般人很难驾驭的口红颜色，到了她身上，也将她的特点完全显现。 江烟看着江妈妈一点点将何雾上好妆。 从开始素脸朝天，到现在走出去超A的妆容。 江烟以前不大喜欢这样夸张的妆容。 她喜欢简单的。 就是初初见何雾那一款的类型。 但现在她觉得，哎！ 即便是这样夸张看似好无厘头的妆容也超级好看啊！ “妈，妈，妈，我也要化，我也要化！” 江妈妈笑话她： “呦，你不是不化妆的吗？” 江烟讪笑： “从现在开始要化的，要化的。” 江妈妈挑眉： “哦。” 江妈妈故意为难： “我可没说要帮你化啊。” 江烟嘟嘴卖萌： “麻麻……” “求你了嘛。” 江妈妈： 这还是我的女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就是您的小可爱呢。 PS： 爱美原本就是女人天生的权利。 希望每个人姑娘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生活的方式。 第42章 江烟的皮肤非常好，白皙光滑，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好。 江妈妈在给江烟上妆的时候，忍不住来了句，“江烟你皮肤这么好的吗？” -- 第88页 江烟脑门几个问号。 您还是亲妈吗？ 江妈妈招呼何雾过来摸了摸看，“小宝贝你过来摸摸看，很顺滑呢。” 何雾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还是头一次被喊去摸别人脸蛋的。 “阿姨，这不用……” “没事没事，过来摸一下证明一下这是真的呢。” 江烟： “……” 好了。 知道了。 她是捡来的。 何雾听江妈妈的话，轻轻摸了一把江烟的脸蛋，其实就微微略过，毕竟当着人家妈妈摸脸蛋这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末了赶忙给出回应： “嗯！” “是好好！” 诚恳的模样里，透着几分惊慌失措。 她不是没有碰过江烟的脸。 之前帮她擦头发的时候，无意中有碰到过。 但并不是刻意去触碰。 也无需给出回应。 江妈妈不再为难她。 就让她做自己小助手。 这才慢慢缓解了何雾的慌乱。 江烟跟何雾的脸型完全不一样。 何雾的脸型偏鹅蛋脸，眼睛似丹凤眼。 恰到好处的驼峰鼻，让她的侧脸看上去毫无死角。 是一张不带笑意比带着笑意更好看的脸。 江烟正好相反。 江烟是张瓜子脸，适合留齐耳的短发。 略显俏皮。 笑起来的时候，更有吸引力些。 但不要太夸张地笑了。 可每次，江烟在何雾面前都把控不好那个度。 所以很少见她安静下来的样子。 眼下，她微微合眼，安静平和，把自己交给江妈妈。 或许是因为何雾在一旁帮忙吧，江烟在江妈妈接过她手中的化妆品给自己上妆时，她的嘴角，总会忍不住上扬。 就是不知觉的。 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江妈妈却察觉到了。 她微微顿了顿，但又很快用手中的动作掩盖过去。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江烟似乎很惊喜。 她的惊喜不单单是因为妆容她很喜欢，更多的是因为，不论是从服装还是妆容，都跟身旁的人很搭。 她喜欢这种特别搭的感觉。 会让她特别的心安。 江妈妈提议，要不然拍个照记录下吧。 家里的橱柜太空了，正好可以做个相册放上去。 江妈妈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看到了原本一直都很空的柜子上，不仅放了几款乐高，还有一些干花。 她知道江烟不会去料理这些的。 大概率是因为何雾的到来。 既然原本空的地方，已经慢慢有了新物。 不妨继续添置一些。 但江妈妈也知道江烟不喜欢拍照。 所以只是提议。 何雾并不知道江烟不喜欢拍照。 虽然有时候会奇怪，偌大的一个家里，竟然一张照片都没有。 就用冷清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之前江烟跟她说，与其说这里是家，不如说是她自己私人的成长空间，也不足为怪。 何雾是喜欢拍照留念的。 她喜欢在某个瞬间，被定格的感觉。 有时候是跟自己在意的人，偶尔也会是自己喜欢的风景，也会是某件喜欢的物件。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走过一个阶段的时候，好像会突然想不起来，上一个阶段发生的事情。 当想不起来的时候。 就会去找那些被定格下来的瞬间。 心里那种失落感，就会一点点回忆被填满。 原来，以前是那样的啊。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朝前。 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何雾同意江妈妈的提议。 “我都可以的。 我还蛮喜欢拍照留恋的。 因为有时候，好像会想不起来很多事情。” 原本江烟有些踌躇。 但在何雾说完，她也点点头。 “嗯，那我去找相机。” 江妈妈再次确定，自己女儿因为何雾的到来，确实改变了不少。 从前她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的。 其实江烟也并不是天生就排斥合照。 是后来，她去学习钢琴，到全国各地去参加比赛，每次拿了奖，主办方都会要求拍照合影。 拍照合影就算了，每次都要求一定要扯着笑。 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你就是要笑就对了。 江烟想不明白。 为什么拍照就一定要笑呢。 那有的人，天生就不喜欢在拍照的时候，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江烟就是因为拍照不爱笑，而被人在背后议论。 她讨厌这种议论的感觉，甚至想过，再也不去参加钢琴比赛好了。 可她的钢琴老师告诉过她，如果你是因为不想拍照，而拒绝去参加比赛，我觉得这样，对你的努力和付出是不公平的。 可能在你看来，你或许没有用多少心思去学。 但你是花了时间的。 如果说你讨厌弹钢琴，你讨厌参加比赛，那么我可以接受你，不去参加。 可你不是啊。 -- 第89页 你只是因为不喜欢拍照。 所以，你既然不喜欢拍照，那么你可以拒绝。 你可以拒绝最后颁奖的合影。 如果主办方会说你，那么下次关于他们赞助的比赛，你可以不用去参加。 而不是在一开始，你就排斥和拒绝参加比赛。 也是从那后，江烟就开始拒绝在任何场合拍照了。 起初她提出这样的意见，当然是众说纷纭的。 可她有实力啊。 有实力的人，哪里需要多解释。 自然会有人会配合。 一直到现在，跟她一起参加过比赛的人都知道，她江烟是一个不喜欢拍照的人。 江烟没跟何雾说起自己太过的过往。 毕竟先喜欢对方的那个人，总是会更在意喜欢的那个人的过往，总是听她说的更多。 关于自己的事情，能少说，就会不说。 江烟拿了相机回来。 是一个拍立得。 是她老爸以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嗯，其实是她爸故意送给她的。 每次只要她爸跟她妈开始秀恩爱的时候，就一定会让她去拿拍立得拍照。 怎么说呢，当时她很排斥拍照，江父江母一度以为她是不是心里上有什么障碍。 就想了各种方法，比如说，要她帮忙拍照两人恩爱时的画面，想她也参与进来。 后来发现，她不但没参与进来，反而拍照技术练好了。 但怎么都不肯将拍好的照片，放在家里可以看到的角落。 原因是什么，江妈妈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每次拍好后，她都将照片给还他们两个。 这也是家里为什么没有相框的原因。 都给收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这次江妈妈顺着话提出拍照，江烟很自觉去拿相机。 这回她不再是拍照工具人，而是，她自己站在了镜头跟前。 江妈妈露出诧异的眼神。 “快拍吧，妈妈。” 江烟没给江妈妈说话的时间，强调了抓紧时间拍照。 生怕晚了，就拍不了似的。 江妈妈大概会意。 她肯定是不愿意自己多问什么。 站在何雾旁边的江烟，嘴角露出微微笑意。 江妈妈手举相机，将这瞬间定格。 刷刷刷。 拍立得照片立马就显现出来。 年轻真好啊。 拍照都不需要修图的，肉眼可见的漂亮。 江妈妈顺手将照片递给她们俩，“很好看哦。” 在她们接过照片，眼睛露出欣喜目光的那瞬间，江妈妈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起拍照的人拿着照片，似乎被拍照的人，更需要。 这大概是江烟为什么每次都会把照片还给他们俩的原因吧，然后江妈妈一直都以为，她并不喜欢，所以就把照片收起来。 但其实。 如果他们要放照片的话，江烟也不会反对。 但她不会主动提起。 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江家一直都是以尊重对方私人空间，和个人想法为前提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会点到为止。 正是因为这样，偶尔也会有会错意的时候。 在突然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的那瞬间，江妈妈笑了起来。 而刚好，江烟跟何雾也特别满意江妈妈的拍的照片。 眉眼笑开。 “谢谢妈妈。” “谢谢阿姨。” 两人的声音叠加在一块。 听的江妈妈心里笑开了花。 是有很久，都没有感觉到其乐融融是什么。 她得赶紧把孩子她爸给召唤回来才是。 -江爸爸何雾是没见过的。 倒是听说过一两次，是江烟不小心说到的。 但很快，就会立马转到别的话题去。 可能是因为何雾父亲故去的关系吧。 尽管何雾告诉她，没关系的。 但江烟就是不会再说及。 从那一两次的提及里，何雾大概知道，江烟的父亲在江烟的成长过程中，也是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她的父亲，好像跟自己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可以在这个世俗环境里，为自己撑起一片自由天空的大树。 何雾有些期待跟他的碰面。 好像跟他见到了，似乎就能再一次体会到，跟父亲在一起的感觉。 又或者说是，一家人的感觉。 何雾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她是有所期待的。 可好像在期待里，又夹杂着一丝惶恐。 在这里，她找到了家的感觉。 可是——在莫城的母亲呢。 她该怎么办？ 她如果知道，自己在这里，跟江烟，和江烟家里人相处的非常开心，她会不会大发雷霆。 她如果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去想，将来能不能以钢琴专业去考大学。 成为一名艺术生。 母亲是否会同意。 在她的身上，去花费大笔的金钱和时间。 何雾不知道。 总觉得现在越幸福，越被满足，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被反噬。 因为这里的一切，原本就不属于她。 她只是借过走了一遭。 却开始心安理得起来。 何雾会开始惶恐和多想，也是因为那天，接到了母亲的一个电话。 -- 第90页 母亲鲜少会与人通话，比起语言的交谈，她更喜欢用文字。 似乎文字会给人更多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但也是因为这样，母亲突然一个电话，让原本就很敏感的何雾，开始感觉到了不安。 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在暗暗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定都要照顾好身体呀。 第43章 母亲的电话是在元旦的前一天晚上打来的。 那天正好江烟的爸爸从外地赶了回来，一家人忙着庆祝。 何雾的电话放在房间里，没听见震动。 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有未接电话。 平日里何雾用到手机的地方并不多。 而且平常也没有什么人联系她。 当时莫城那边，是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但在封闭期的那段时间，都一一断了联系。 来城北后，几乎天天都跟江烟处在一块。 有什么事情江烟都会通知她，手机就用的更少了。 同母亲的联系也不会太频繁。 母女俩的谈话通常只在表层，不会询问太多。 再加上何雾一边要学习文化知识，一边又得去学钢琴。 听说，即便是学钢琴，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去参加高考，光靠一样乐器是不够的。 通常要会声乐亦或者是舞蹈。 二选一。 学声乐就要学乐理知识和基本唱功。 学舞蹈就要开始学舞蹈基本功。 不管是哪一样，开头都很难。 何雾不是天赋型选手，能做的就是努力和刻苦。 但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就一定要走艺术特长生这条路，如果确定要朝这个方向，心里想着还是跟母亲沟通一下的。 但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母亲开口。 本来就是半道出家，落下很多课程，再加上艺考的时间比高考早半年，满打满算，就只有一年的时间，即便没有做好最终的决定，但该上的课，已经开始去上了。 这就是何雾心里不踏实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母亲最不喜欢的就是先斩后奏。 要么这件事她被瞒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要么做这件事情之前，一定要跟她说清楚。 要不然，她整个人就会炸掉。 当时何雾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来了。 完全没有打好腹稿，就是心里想到了这件事情，刚好母亲提及，就顺道把话说完。 结果跟她预想的差不多，母亲有微微怒意。 何雾的心情，也从高处跌落。 那是何雾跟江家吃完跨年晚餐时候的事情，在那之前，何雾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江父似乎也很喜欢她。 给她带了很多礼物。 大多与学习相关。 其中何雾最喜欢的是钢笔。 看上去质感非常好，颜色也是她喜欢的绿色。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挺特别的。 她忙说谢谢。 江父微微露出笑意： “不用那么客气，希望你在这里生活的开心顺意。” 想必他也听说了和何雾家里的事情。 但也没有就此说很多，跟江烟一样用行动来说明。 何雾心生暖意。 即便是年过四十的江父，眉眼依旧俊朗，站在江母的身旁，说是郎才女貌一点都不过分。 岁月没有让他们变得不堪，反而更加有韵味。 在他们身上，何雾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婚后生活一地鸡毛的感觉。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在江烟的身上，何雾能感觉到她那种旁人身上没有的纯本。 这就是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吧。 -跨年的晚餐是在家里吃的。 江妈妈说她要露一手，特地放陈姨回家吃饭。 以往每年元旦江妈妈都会在家里做饭的，只是江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大抵是一直都记着，除夕夜的不愉快吧。 除夕夜是一定要回老宅过的。 大家庭的延绵性，讲究逢年过节就要团团圆圆。 最好是一大家子人坐在饭桌前吃一顿饭，席间说的什么话不重要，一定要将大家聚在一起。 以前元旦也是要回家过的。 是后来江烟不喜。 父母便争取，带着她回自己的小家过。 细细想，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父母能给她这样的自由，真的是一般人都没有的。 她那些个堂的兄弟姊妹们，可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 哪个不是被父母寄托厚望。 以前江烟从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来，她嘴上说，家里人在不在都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可心里到底还是期待，父母能够陪在她身边。 至少在不想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会把心里的话，说给他们听。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人无条件的信任你，和做你坚强的后盾。 但爱你的父母，一定会。 前提是，爱你的父母。 虽然说父母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 但有的父母，确实枉为人。 他们连做人都学不会，又怎么叫他们学会去爱。 这是后来的江烟总结出来的。 总有父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让你深陷困囿。 -- 第91页 用尽一生，都无法跟他们和解。 中国人讲究万事以和为贵。 但其实，很多事情，是和不好的。 只能逃。 逃得越远，越好。 -江妈妈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何雾也想去帮忙，但被推出来了，“你们俩就在外边等着上菜吧，里面江总会帮我的忙呦。” 江妈妈围着围裙，一脸欣喜。 江爸爸在一旁打下手。 江爸爸会去厨房帮忙，这是何雾觉得特别意外的一点。 江烟早就习惯了。 “我爸什么都会。 是因为他，我妈才学会做饭的。 以前我妈才不下厨呢。” 何雾好奇： “怎么说？” 不是一般有人会做，另外一半直接享受就可以了吗？ 大多数家庭不都这样。 “我妈不是个女强人嘛，有好胜心呗。” 江爸爸的厨艺可是参加过厨师大赛的，做的菜系，那都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平。 江妈妈那时候跟江烟一样，十指不沾春阳水。 是后来，两人婚后生活太过于无聊。 其实就是江爸爸经常性给江妈妈喂投，还偶尔揶揄她，这菜你绝对做不出来。 其实就是想江妈妈夸他一下。 江妈妈当年可是个大直女。 非常耿直。 不像现在，甜言蜜语的。 都是后来经过江爸爸的引导，才慢慢变得柔软。 那会受江爸爸的刺激，江妈妈为了证明给他看，就决定提高自己的厨艺。 没有天赋的选手，当然要师父教的嘛。 本来江妈妈是打算到外面是拜师学艺的，被江爸爸给拦截了。 家里都有现成的大厨，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去学？ 于是，夫妻俩就开始了我教你学的模式。 也是从那以后，每次江妈妈下厨，江爸爸都会在厨房里给她帮忙。 即便后来，江妈妈的厨艺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江爸爸还是习惯站在她的身旁。 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江父江母。 何雾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的相处模式，并不是这样的。 母亲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人，怎么来说呢，就是很多事情，她只有自己做才会放心。 总觉得别人做的，她不踏实。 有时候何雾在家里帮个什么忙，比如说，打扫卫生拖地之类的，要是何雾稍微有点没拖干净，她就会重新拖一遍；还有做饭烧菜，也是。 她不会给别人慢慢成长的空间。 一开始就会把要求定的很高。 只要没有达到那个高度，她就会呈现出失落的状态。 这也是何雾为什么拼了命的，一定要自己成为那个面面俱到的人的原因之一。 她害怕让母亲失望。 可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个成长的过程。 不是谁天生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的。 但太过于在意别人眼光和看法的母亲，并不会想到。 有时候父亲说进厨房帮她的忙，但都会被她给推出去。 一是嫌父亲做不好，大男人毛手毛脚的，呆在厨房里碍事。 但其实父亲做菜很好吃的。 只是母亲在家里从来没有给过他这个机会。 二是，母亲喜欢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她认为这本该就是她做的事情。 如果有人替代了这个位置，她就会感觉到不安。 甚至会开始焦虑。 她的这种焦虑，会让整个家的氛围，变得很诡异。 没有人敢大声说一句话。 父亲又常年外出，正如母亲所说，里里外外都是她自己在忙。 可很多时候，父亲都会试图想要去帮她。 但母亲并没有释放出来，需要他的信号。 看到江父江母的相处，何雾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人跟人之间都是互相有牵连的。 双方都是互相需要的。 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你父母的相处方式，可真好啊。” 何雾突然感叹道。 江烟拉了拉她的袖子说： “我们俩不也很好吗？” 嗯？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何雾不知道应该怎么想。 江烟笑着说： “我说，咱们俩在家的时候，相处方式不也这样吗？” 事情都是互相帮着做。 没有让一个人在做，另外一个人置之事外。 并且也不会觉得对方做的不好，给予足够的包容度。 何雾才明白过来，“是哦。” 来到这里后，何雾感觉身上没有那么沉重的东西压着。 以前总是生怕自己做不好，就会让旁人失望。 但现在更多的是，她会在意自己。 是否愿意。 很多以后，何雾回想起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光。 这样的改变和成长，便是大最大的收获。 即便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无所有。 也不会觉得孤独和落寞。 因为她心里装着足够的勇气和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 圣诞节！ 快乐呀！ 第44章 江妈妈是有喝红酒的习惯的。 -- 第92页 她每次去外面出差，都会顺一个高脚杯回家，她放红酒的房间里，都快堆满了高脚杯。 江爸爸喜欢喝朗姆酒。 所以家里也有很多矮矮的水晶玻璃杯。 两人像是谁比谁买的多，就可以有优先发言权，去给江烟安利成年后最先要喝什么酒。 江妈妈当然是说用高脚杯喝红酒，还放下豪言，家里的高脚杯随便江烟用。 江爸爸肯定是疯狂安利用水晶杯喝朗姆酒，还讲别说是杯子可以用了，珍藏的酒，都可以随便喝。 还笑话江妈妈，“看，你妈就只准你用杯子。” “我可是压箱底的酒，都搬出来给你随便喝！” 江妈妈猛翻白眼。 为了将来成年后到底先喝什么酒，两人可是不知道拌嘴多少次了。 可惜江烟对这些酒啊，杯子的都无感。 倒是何雾喜欢这些。 江妈妈最先看出了苗头，就开始拉拢何雾了。 “小宝贝，你来，给姨倒一杯酒。” 想要拉拢，自然得先从接触酒开始。 让她近距离感受一下酒和高脚杯之间碰撞的魅力。 如同性感女人摇曳的身姿。 江烟看她妈那眼神就知道，肯定在盘想什么。 她无奈看一眼何雾，深表同情。 爸妈在自己身上实现不了的事情，就要开始转移对象了。 江爸爸也憋着大招呢。 “何雾，叔跟你说，这朗姆酒呢，还可以加其他的酒调成鸡尾酒，口味多变。 就像人生一样，在每个阶段，因为跟不同的人相处，而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江爸爸是直接喊何雾名字的。 他喊江烟也是，没有小名。 直奔主题。 第一回 合的认识酒开始，两人着重点完全不一样。 单从字面和听感来说，江爸爸占有优势。 说中了何雾想要听的。 她的目光，不知觉朝朗姆酒的方向靠了靠。 从前没听人说起过调酒。 也不知什么是朗姆酒，但好像挺有意思的。 红酒也是。 从用起酒器将木塞从瓶口拔出的那一刻，酒的沉香随着“砰”在周遭散开。 倒入醒酒容器里，半小时后，再倒入高脚杯。 酒在杯中摇晃。 亦如起伏的人生。 两者各有春秋。 吸引的人群也不一样。 女人偏爱红酒的摇曳生姿更多一些，男人则更爱百变人生的朗姆酒。 何雾还不懂酒。 只管多听，多去了解。 她还蛮想尝试一下的。 在她十八岁成年的时候。 如果可以——有机会的话。 何雾在心里埋下期待。 -江爸江妈都喝得很尽兴。 尤其是江妈妈，脸都喝的有些泛红了。 她管那叫微醺。 江烟直摇头，在心里开始倒计时。 果然十秒钟后，她拉着江爸爸索要亲亲抱抱。 每次江妈妈喝得尽兴了，就会是这样的。 江烟赶紧一把捂住何雾的眼睛，吐槽道： “有点少儿不宜。” 险些忘了还有何雾在。 这种场合江烟是早就习惯了。 她妈妈在外看来是个女强人，在她爸面前，那就是个小孩。 尤其是喝了酒后，会撒娇，会求亲亲求抱抱。 甚至还会摸来摸去。 是的。 当着江烟的面。 要不是他爸还算是清醒，要不是她每次都跑得快，真不知道会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的确是把江烟给吓到了。 但后来他爸妈轮番来给她做思想（性）教育。 说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 人不单单是精神会有倚靠，身体也会有的。 这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生理需求。 好吧。 江烟勉强算是理解了。 毕竟那时候年纪小嘛，一知半解。 是后来父母给她买了很多关于身体和生理方面的书，再加上一些视频的科普，江烟才开始对这方面的知识更进一步的了解。 反正她爸妈自从跟她说了，那是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后，就十分坦然了。 没事就当着江烟的面亲啊抱啊，但不会太过火，一般到点了，他们就会回他们俩自己住的地方。 不会在家里。 今天也一样。 何雾看他们要走，有些不理解。 小声问江烟： “你爸妈不在家里住吗？” 江烟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成年人有成年人需要解决的事情，小孩子一般无权过问。” 何雾： 江烟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就是他们俩，要解决生理需求。 咱们在不方便。” 何雾： “……” 这个。 额。 那么直接说真的好吗！ 何雾略显尴尬。 在她的印象里，父母似乎从不会跟她提起关于这些。 而且，她也从没有见过父母会有这么亲昵的动作。 而且，从小到大，父母对于所谓生理需求和性-教育这一块，好像是空缺的。 看电视看到接吻和拥抱的画面，母亲都会立马换台。 -- 第93页 可是在江家。 一点都不避讳。 江烟似乎对这些事情好像轻车熟路的样子。 何雾突然感慨： “江烟你知道的好多啊。” 江烟立马解释： “才没有咧！” 她只是理论上通了。 再加上父母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遮遮掩掩，所以在提起来的时候，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也没有觉得这是不能提的。 江父江母走后，何雾就跟江烟探讨起了关于生理需求的事情。 何雾说： “你爸妈是怎么做到，在这个年纪里，还可以那么亲密的嘛。” “我反正很少见到的。” 何雾所生活的环境里，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努力。 大多数家庭每天都会有争吵。 别说亲密举动了，就连坐在一起，都互相嫌弃。 尤其是要抽烟喝酒的男人。 女人多半都嫌他。 亲亲抱抱那些，好像都不复存在的。 江烟耸耸肩，具体她也不知道，只晓得不管在外面怎么样，至少回到家里，他们俩不管是对方的生活，还有对自己的要求，都会有一定标准的。 “就他们俩自己本来就挺自律的吧，再加上，我妈还挺有趣的不是。 然后我爸的身材啊什么的，都会保持的很好。 至少中年男人出现的哪些问题，暂时都还没有发现。” 这是江烟所看到的。 就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因为有了家庭，而转移自己的重心。 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和目标。 在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下的亲密关系，自然不会有歇斯底里。 “外面的人怎么样，我不知道。 但他们在我面前，是挺好的父母了。” 何雾点点头： “嗯。 我也觉得。” 希望将来以后，我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共同成长，一起朝前。 可——好像从来都没敢想。 “所以，我们也是会有那样的需求的，对么。” 何雾喃喃自语来了句。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对身体和异性好奇的年纪，大人们越是遮掩，越是想要探索。 何雾不能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毕竟看小说写的那些，男女主角最后的情感升华，都会到那不可以描述的一步。 只是不知道那不可描述的那一步，究竟是哪一步。 也不敢去找人探讨。 甚至有时候还会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看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有些异样。 不自觉抿嘴唇和咽口水。 女生大多比男生更早熟一些，身体发育也会更显现。 已经念高二的何雾，身体发育得很好。 只是她平常都隐藏着自己，不会表现出来。 来到城北后，她明明没有时间再看那样描写的小说，可她竟然会出现那种身体反应。 这让何雾吓了一跳。 而且就在最近。 对谁有，她自然不会说。 对于她的反问，江烟欣然点头： “当然啦。” 听她这么说，何雾继续发问： “那你是有了？” 何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知道。 但就是压克不住。 江烟坦然回： “有不是也很正常吗？” 青春期正是荷尔蒙气息最强烈的阶段，那不就是让人产生悸动，和躁动的感觉吗。 只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太明白，这叫什么。 何雾小心试探： “是——”“上回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吗？” 江烟顿了顿。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嗯。” “对。” “就是她。” 何雾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窒。 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自己的心。 好一会，她才回： “嗯。 好的。” 像是知道了什么答案。 江烟当时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要不要跟她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啊！ 说了，她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她能听的出来，我说的那个她，是女字旁的她吗？ 她可以理解，我对她是有生理反应的吗？ 她是否可以接受。 我对她的喜欢啊。 江烟的手一直在发抖。 收拾碗筷都拿不稳。 她不敢去看何雾的脸色，感觉她在沉默。 似乎对于自己有喜欢的人，她很介意。 难道她听出来了自己说的喜欢的人是她？ 所以面色一沉，觉得无法接受？ 何雾的沉默让江烟慌了。 两人没再把话题继续。 好像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就差那一步，话都到嗓子眼了，可就是无法开口。 江烟并不知道，原来那时候的不开口。 会让她在后来那么痛苦。 而何雾更不知道的是，在这样一段试探里，她竟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是那么突然地就意识到——啊。 原来，我对眼前的这个人的那种感觉，是喜欢啊。 所以才会那么在意她，是否有了喜欢的人。 -- 第94页 是否她对别人的人会产生身体反应。 会低头，看不清楚自己脚下的路。 就是因为在意了，情绪开始变得多样。 才会那么折磨人吧。 何雾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心时常会被揪起来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太喜欢了。 所以总会不知所措。】 第45章 何雾回到房间后，坐在床前，出了很久的神。 久到她感觉自己好像两耳失聪了。 直到“嗡嗡嗡”震动的声响，将她从无边昏暗里拉了出来，她伸手去摸手机。 手机的灯光亮起。 是一条垃圾短信。 但页面显示有未接电话。 点开后发现是母亲的。 何雾心一颤。 母亲鲜少与人通电话的。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在嘟嘟嘟的等待声里，何雾适才的情绪，好像在慢慢消散，由另外一种情绪代替。 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不知道母亲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话接通。 母亲有些暗哑的声音在质问： “刚怎么没有接电话？ 干嘛去了。” 即便相隔千里，何雾对母亲，还是有些惧怕的。 尤其是在她质问的时候。 “刚在吃饭。 没拿手机呢。” 何雾如实说。 何母没什么起伏的情绪嗯了一句，“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放寒假的时候你回来吗？” 何雾心里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母亲在铺垫什么。 何雾咽了咽口水： “嗯，应该是要回去的。” 何母的音量加了些： “什么叫应该，是那边条件太好了，你不舍得回来了？” 何雾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之前都相安无事的。 怎么好端端来这么一出。 何雾稍稍平复情绪，“不是的，我只是……” 想要试着看看能不能在这边找到兼职，赚点钱再回去。 毕竟城北比莫城更发达，过年期间给的兼职费用，会更高。 可是母亲没有听她的解释，冷哼了一声： “我只是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你，不回来也不勉强你。 以后不接电话，也不会怎么样的。 就算你在做什么，也可以不用告诉我。”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何雾就知道，母亲有情绪了。 从前她也这样。 在父亲没有接到她电话的时候。 以前何雾总以为，她给父亲发短信，是因为他接电话不方便。 可慢慢的才知道，其实并不是。 母亲这种性格，太没安全感了。 总是着急别人给她回应。 如果稍稍没有顺到她的意，就会多想。 让人难以应对。 而文字相对于语音来说，稍微能够压克一些自己的情绪。 这是父亲同她商量后，找到的避免吵架的最好方式。 而父亲也会在他有空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给母亲汇报他的情况，让她宽心。 何雾对她母亲没有那样的耐心。 她甚至有时候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她相处。 她太咄咄逼人，不给人喘气的余地了。 叛逆期的何雾还很极端的想过，是不是后来父亲坚持在一线出任务，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呆在那样压抑的家里。 可父亲总告诉自己——他爱她。 “妈妈，不是你觉得的那样的。 我在这边，也很努力的生活。 我要学习，而且，我……” “嗯，从来这边后，开始学习钢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何雾顿了顿。 她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会很突然，可她从小在母亲面前，就无法做到什么都不说。 她多想自己说的话，母亲都可以理解都可以知道。 因为她的理解和夸奖，远比其他人更重要。 即便，她鲜少开口。 “妈妈，你是知道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要学钢琴了。 来这边后，就有这样的条件，我……” 我也是在深思熟虑后，才选择的。 何雾没开口的话，被母亲狠狠怼回。 “你是觉得没办法拒绝是吧？” “你是觉得那边条件好，可以满足你所有想要的是吧？” “你是觉得妈妈已经给不了，也无法将你培养长大是吧？” “所以就不想回来了是吧？” “也觉得，可以是什么事情都不用跟我商量，对不对？” …… 连着几个反问，将何雾问懵了。 并不是这样的啊。 当初会来城北，不也是您说，既然在这里不开心，那么就去别的地方看看。 您也是同意了的啊。 怎么突然——就成了，不想回去，做任何事情，都不用商量了。 何雾眼圈在瞬间就红了。 鼻子也忍不住一酸。 在她母亲面前，她永远都无法做到，理直气壮的辩解。 除了那小半年里情绪的爆发，让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来到城北，把内心的伤，养得差不多了。 -- 第95页 可是在面对母亲这把利刃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回击。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您说一声的。 我自己一开始，也并没有确定。 您现在这么说，我又应该怎么如何给你回答呢。 不管怎么说，您对我都是有质疑的。” 打小就是这样。 在别人夸奖自己的时候，母亲总说她的不好。 说她懂事，不给家里添乱，还给家里帮忙洗衣做饭，可母亲总会挑着眼说，她哪里会做什么事情。 每回都得我自己再来一遍。 旁人说她，不仅长得好看，成绩也好。 母亲眉目一转，苛刻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当不了饭吃，再说了，就她那成绩还叫好，都不知道大学在哪里呢……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 每回都是当着何雾的面。 何雾表面好像并不在意，可每晚上都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她拼了命的想要得到的认可，母亲从不会给她。 一次次的质疑和否定，让何雾变得特别敏感和小心翼翼。 甚至有时候，在别人对她给出肯定的时候，她还会迟疑一下。 啊。 这是对我的夸奖吗？ 她嘴上说，心里想，那个人对自己的影响不大。 自己已经离她那么远了，可实际上——只要她们还有一天在联系，这种影响力，就不可能会消失不见。 -母亲最后没有与她多说。 电话便挂断了。 何雾苦笑。 泪早已经流满了整张脸。 她以为自己在城北，成长了很多，可到头来却发现，在面对过去事情的时候，还是可以把她给打回原形的。 真是可笑呢。 尽管后来当她知道，母亲那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情绪后，依旧没办法去释怀。 小的时候，总听大人说，日子过着过着，很多事情就会被遗忘和释怀的。 总不能一辈子都停留在过去，不去看以后的路吧？ 可直到她长大了。 才明白。 哦。 其实很多事情，对自己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想要彻底地遗忘和改变，是不太可能的。 只能说，找到其他的事情来替代。 暂时的忘却。 -过完元旦，新的一年就这么来了。 何雾好像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清和沉默。 她心里有事。 江烟一眼就察觉出来了。 很想问。 但她也知道何雾的脾性，但凡她想说的，一定会主动去说的。 她要是不想说的，怎么问都不会开口的。 江烟在等。 等这个字眼吧，是江烟在何雾身上才学会的。 对她，你不能急。 你一急了，说不定她就跑了。 这也是江烟告白的话，明明都到嘴边，还压在了嗓子眼的原因。 可等了好些天，都不见她开口。 江烟就有些急了。 她私下去找洛泽。 本来是想找小表妹的，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成柳那张嘴，她也是知道，日后铁定少不了会拿这事来揶揄。 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江烟还是选择就近原则。 但没想到的是，洛泽最近也比较愁。 他愁的事情，跟江烟也差不多吧。 都是为了感情的事情。 在江烟来找他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江烟的袖子说，兄弟，你来得正好，可得帮忙想想办法！ 江烟脑门几个问号。 老子还想叫你帮我解决问题呢！ 你倒好，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就是我呢，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江烟猛翻了一个白眼。 心想，好巧，我也是哦。 洛泽：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经验的，毕竟是吧。 所以你得帮我。” 所以这人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孩？ 江烟没开口去问这事，而是反问了句，“是谁啊？” 洛泽神神秘秘的，“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嗬！ 我也想知道呢！ 洛泽： “怎么样，兄弟你有没有办法。” 江烟耸耸肩：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呢，你想知道，我比你更想知道好吗。 洛泽撞了撞她的肩膀： “你肯定有办法的嘛。 都是好兄弟，干嘛舍不得分享呢。” 我是知道你个大头鬼啊。 江烟猛翻白眼。 “要不然，你去何雾好了啦。” 正好我也想从她哪里知道答案。 洛泽一思索： “对哦。 我去问她，应该要比你靠谱点。” 江烟： “……” 洛泽： “那咱们俩一快去！” 江烟： “……” 我表示不太想。 我怕。 我怂。 洛泽拉她，“快快快，你别磨蹭了。” “都是好兄弟帮帮忙，回头请你们俩吃饭。 吃什么都可以。” 江烟真想抽自己。 -- 第96页 明明知道何雾最近心情不好。 还出这样的主意去烦她。 “还是别了吧，最近她好像情绪不太好。” 我都不敢招惹她呢。 何雾在心里诉苦。 “就是因为她情绪不太好，所以才要找点有意思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啊。” “是吗？” 怎么听上去感觉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洛泽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就跑，“就是这样的，有时候情绪不好，说说话释放出来就会好的。 相信我。” 哦？ 真是这样？ 确定不会挨打吗？ 洛泽： 有我在！ 怕什么！ 江烟扔一个白眼。 我信你个鬼。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江烟还是跟着去了。 毕竟她怂不敢去问。 没准儿，洛泽还真有办法，让她心情好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那个喜欢你的人啊，她总是什么都想着你呢。 第46章 何雾感觉自己最近没有什么话想说。 有时候她也很讨厌自己这样的性格，明明现在一切都很好。 即便母亲说了什么，但距离也相隔这么远，真的可以不用心里一直想着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这里就算再好。 但也不是她的家啊。 她还是会回去的。 她不太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的担忧。 而她的情绪似乎也受母亲表现出的情绪有了波动。 从小就是这样。 但凡母亲有点情绪，都会影响到她。 她就会缩起来保持沉默。 看着不想理全世界，可其实只要你上前，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就会从那种困囿里稍稍走出来一些。 就在这样的情绪里，何雾的大姨妈来了。 这才是最糟糕的。 何雾来大姨妈的时候，如开闸泄洪一样。 脸色苍白，食欲全无。 好在她经期不规律，通常几个月才会有这样一次折磨。 对，折磨。 每回都是硬挺过去的，吃药都没有用。 在洛泽想要找到她出点子的时候，发现她根本不在学校。 知道自己大姨妈来时，何雾第一反应就是回家。 她要回家躺着才会好一点。 但是江烟并不知道她来大姨妈了。 虽然也奇怪过，住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见她来过。 但何雾跟他解释过，自己的经期不规律。 跟洛泽分开后，江烟心里很想回家看看何雾在不在家。 可心里又止不住乱七八糟地想。 只好在外面乱逛了一圈。 好像太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没见到她的时候，什么都想说；见到她了后，好像光顾着看她了，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也知道这样不对。 可就是想走走。 把那些胡思乱想的情绪消散掉，剩下的就是好心情了。 江烟是这么想的。 家里很安静。 以前这个时间点，何雾会在练琴。 但今天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陈姨将晚饭做好，温在厨房的保温箱里。 江烟不知道何雾吃了没吃。 她房门紧紧关着。 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家。 江烟站在她的房门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转了个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 江烟还是睡不着。 隐约听到门外有些动静，像是放水在洗什么东西。 家里房间的隔音向来不错，可她就是听到些声音。 她打开门，看到阳台的灯亮着。 她微微蹙眉。 似乎看到了何雾在洗什么东西的身影。 江烟一步步走过去。 没敢发出声音，生怕吓到何雾。 她微微弓着身子，看不清正脸。 但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江烟一改几天前的不敢开口，直接询问： “何，你在做什么？” 何雾有些诧异的回过头，露出懊恼的神情，小声说道： “对不起，我那个，我来大姨妈的时候……” “不小心嗯，把被单弄脏了。” 她的嘴一张一合，江烟听不清，只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 江烟立马上前，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何雾微喘了口气，“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来大姨妈了。” 这回江烟听清楚了。 也看明白了。 她这是痛经啊！ 痛经还在洗被单！ “何，你疯了啊！” “被单脏就脏了，你这么晚还洗什么，还穿的这么少！” 这主动的一靠近，何雾近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不安，似乎在这瞬间，有了释放的口子，她鼻子微微一酸： “我怕晚了，血迹就凝固住，不好洗了。” “就会给陈姨还有你们家添不必要的麻烦……” “你的事情，才不是什么麻烦！” 江烟立马将她拉到自己的边上，还用一旁的毛巾，将她的手擦干，“陈姨才不会埋怨你，我们家也不会觉得这是麻烦。 -- 第97页 你真的，不用那么拘谨啊。” 江烟尽量离她很近，希望自己身上的暖意，可以给她带去温暖。 让她不要那么小心翼翼。 在这个家里，真的不用那么面面俱到和小心翼翼。 何雾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把原本到眼角的泪水，给挤了回去。 “真的可以吗？” 江烟将她的被单，全部都浸在了盆里。 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何雾： “当然可以了啊！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去想被单的事情。” 说完，她推着何雾的肩膀，“你先去我房里坐着，我房间里开了地暖，你暖暖身子。 我去给你泡点红糖水，可以吗？” 何雾来大姨妈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会比寻常更加脆弱和敏感，如果心里还压着事情的话，会更加严重。 以前都是硬熬过去的。 尽管她每次都很谨慎和小心，但没办法，有时候来的量实在是太多了，还是会有不小心漏在床单的时候。 她都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时候血迹已经凝固了，特别难洗。 需要浸泡一会，然后再搓洗。 她从不设想过母亲会帮她洗，毕竟是她自己房间里的东西。 可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但凡她看到的事情，都会去做。 做了以后，她必定会说何雾的不是。 说她不爱干净，说她不知好。 说她为什么每次都能把血迹弄到被单上，不知道会很难洗么？…… 何雾只敢在心里反驳，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叫您帮我洗过啊？ 而且，您从来都没有告诉我过，应该如何使用卫生巾。 来经期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但凡您说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告诉我，在饮食，睡姿和日常行为要注意什么。 我也不至于这么惶恐。 这么不知所措。 可是您没有。 您什么都没有…… 那天，江烟知道关于何雾的更多的过往后，教给她许多在来姨妈的时候，应该要注意的事情。 从饮食到睡眠，到日用和夜用，一一细数。 她说，这都是我妈妈教给我的。 虽然她平常怪忙，也不常和我住在一起，但对于我的事情，每一个阶段，她都有参与。 直到那一刻，何雾突然意识到，她好像缺少一种爱。 那种爱，就是母亲给她的母爱。 是，她的父亲是很爱她。 愿意倾出所有。 可母亲，却从未让她感觉到温暖。 而她从小到大，就在讨好着她的母亲。 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可越是希望，越是得不到。 越得不到，就越缺少底气。 只要稍稍一触动到过去的事情，她就会原形毕露。 江烟曾经问过她，其实你对你母亲是有怨恨的，对吗。 可是何雾不肯承认。 她始终认为，母亲是爱她的。 是关心和在意她的。 她能感觉的到。 她就是不肯承认。 母亲的爱，其实是自私的。 是让人窒息，甚至是有些让人怜悯的。 所以每次和母亲的碰撞，才会那么痛。 当情绪抵达最后一个点的时候，何雾终于肯承认了。 她喝了江烟给她泡好的红糖水后，缩在了江烟的被窝里，她告诉她，你只管放心大胆的睡。 不要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们家的备用床单特别多。 而且也没有任何会说你的不是。 知道了吗？ “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雾怎会不知，她是想让自己放宽心。 她弓着身子侧睡。 这也是江烟告诉她的，要侧身睡，漏出来的可能性就会小一些。 以前她总认为，仰着睡才不会漏。 可每次，仰着睡不仅漏出来，第二天起来都时候，肚子还会特别痛。 但她从小就习惯了，仰着睡。 一时很难改。 见她躺下后，江烟准备走。 何雾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你不在这里睡吗？” 江烟蹲在她跟前，看着她说，“我去厨房洗下杯子，一会就回来的。” 何雾闷声嗯了句。 待她转身后，何雾低低来了句，“你可一定要回来。” 江烟特地折了回来，附身在她耳边说： “很快的，你先闭眼睡一下。” 何雾点点头： “好。” 周遭一切好像变得暖暖的，不再那么冷了。 -泡了红糖水的杯子有甜的黏糊，江烟每次喝完后，都会顺手洗掉。 这也是她老妈的习惯。 江烟刚来月经的时候，也是疼得死去活来的，她老妈就会陪在她的身边，先给她泡一杯红糖水，待她喝完后，就会顺道把杯子给洗了。 再回到她的边上，半蹲着身子，用手捂在她的肚脐眼处。 “我妈妈说，来大姨妈的时候，最不能的就是着凉了。” 江烟回来后，半蹲在何雾的跟前，先询问她的意思。 经过她的同意后，才将手放了上去。 她的手，才刚搭上来，何雾缩着的身子，立马有了放松。 -- 第98页 刚才江烟想去洗杯子一方面是因为习惯的问题，但更多是因为她的手有点冷，她需要用热水，把手泡热来。 这样就可以直接放在何雾的肚脐眼上，帮她暖肚子了。 良久。 何雾觉得自己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才想起来，江烟是半蹲着的，她的手，轻轻附在了她的手背，说： “江烟，你也进来被窝，就睡在我的边上吧。 别在外面。” “会冷。” 江烟的腿都蹲麻了。 怕她担心，就说： “你先睡，我等一会。” 何雾刚想问为什么时，突然听到咕噜咕噜几声肚子叫的声音。 江烟脸蹭地就红了。 心里在埋怨，怎么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啊！ 虽然刚才就已经有饿的感觉了，还以为可以挺过何雾睡着了再有抗议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抱歉，是我的肚子……” 何雾露出几日不见的笑容： “你是不是饿了。 还是你晚上没吃。” 江烟老实交代： “没什么心情，就没吃了。” 何雾： “那现在呢？” 江烟回： “想等你睡着再吃的。” 何雾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江烟以为她要下床给她弄吃的，忙说： “真的，你先睡，我一会自己去……” 何雾打断她说的话，“你是不是想自己吃独食？” 什么？ 江烟没懂。 何雾说： “我晚上也没吃，我也饿了。” 江烟立马接过话： “那我去弄！” 何雾笑： “本来就打算喊你去弄呀。” 江烟看她： “那你起来，我还以为。” 何雾： “我只是为等下吃饭做准备呢。” “好！” “那我去了！” 江烟生怕晚了，会饿到何雾，立马飞奔出去。 但可能是因为蹲太久了，脚下的步子有点不太利索，何雾在身后交代她说，“你慢点！ 别那么急！” “好！” 江烟回过头，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本来何雾是打算起来给她弄吃的。 江烟十指不沾春阳水，她也不是不知道。 但眼下自己这身躯，说要去弄，江烟肯定不同意。 只好任凭她自己去了。 何雾其实也不饿。 她来大姨妈就是没什么胃口的。 但她怕自己不吃，江烟也不急着吃。 那她能饿的住啊。 晚上都没吃呢。 何雾把手搭在了江烟刚才捂着的位置，暖暖的。 房间也很暖。 何雾在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像有时候不那么去跟一些事情较劲，就会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的。 试着去依赖别人也不是不可以。 -江烟回来的时候，何雾都快要睡着了。 但她一直在强撑着。 说好了，要跟她一块吃饭的。 江烟可能也是饿得不行了，闻着香味，口水直咽。 “今天陈姨做了翅中呢。 好像是奥尔良口味的，放微波炉加热了一下，超香。”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如饥似渴，江烟不断跟何雾在介绍晚餐吃的菜。 家里刚好有有个小桌子。 可以放在床上吃。 江烟以前没再房间里吃过东西。 她不是很喜欢那种油烟的味道出现在房间里。 但这回她破例了。 甚至她想，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想这么一块吃饭。 抬眼就可以看见对方的距离。 细微的咀嚼和吞咽声，稍微竖起耳朵，就都可以听得见。 “你多吃点。” 江烟不断在给何雾夹菜。 何雾一直在说，“够了够了，你要多吃点。 我来大姨妈，吃不下什么的。” 江烟这才收住手。 吃了一口饭说，“那我晚点给你煮热乎的稀饭。” 何雾摇摇头： “真的不用，吃完了我们就睡，可以吗？” 江烟： “可是……” 何雾握住了她的手，说： “我想吃会和你说的，但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想我们吃完了，就去睡觉。” “我困了。” “好吗，江烟。”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的好的好的！ 第47章 江烟根本抵不住何雾温柔说话的样子。 她只要一开口，江烟就沦陷了。 那个晚上，何雾睡得很好。 是她从来大姨妈到现在为止，睡得最踏实的一个夜晚。 但江烟却一个晚上，都没有深睡。 她的手，从头到尾都在给何雾暖肚子。 她怕自己睡死过去，手就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 就一直不让自己深睡。 直到清晨时分。 江烟感觉到何雾睡得很沉，才稍微合上了双眼。 睡之前她在想，是不是以前，她来大姨妈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老妈也是睡不好的。 -- 第99页 心里都在牵挂着。 现在，她也学会了将这牵挂，给她所在意的人。 嗯。 真好。 -在江烟的悉心照料下，何雾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从那让人如溺水般窒息的沼泽里，微微探出了脑袋。 看着身旁沉睡的江烟，她睡觉时常有的习惯，轻轻半咬着嘴唇，缩着下巴。 像是个乖巧的小白兔。 一开始对她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甚至还觉得她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好像慢慢地将她放在心上了。 会开始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也会害怕她的离去。 心里有什么事情，不管她问不问起，都会想要跟她分享。 甚至渴望，从她那里得到安抚。 她在身边的时候，会渴望跟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没有见到她的时候，脑海里偶尔会浮现出她的样子。 何雾缓缓抬手，在半空中，刻画着她的脸。 明明跟初见时的模样没什么差别，可那时和现在看着的感觉，全然不同。 这一切真的好微妙。 微妙到何雾都没有办法笃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是喜欢？ 还是习惯了？ 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回家的时候。 那种孤寂和落寞将她包围，心里说不想江烟在她身旁是假的，可不知道执拗个什么劲，就是自己独身一个人走了。 心里不知道期待了多少次，江烟会不会突然出现。 就像陈奕迅在《好久不见》的歌词里唱道：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以前听这首歌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可这瞬间，她忽然就感觉，心很痛。 如果有一天，离开了这座城市。 她是否还会有机会，再见到江烟一面啊。 不敢想。 也不想去想。 能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吧。 看着江烟的睡颜，何雾眼眶红了。 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在这之后的几天，江烟以何雾身体不适为由，帮她请了假。 以何雾的性格，她肯定是会硬撑的。 江烟说何雾面面俱到，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江烟笑着说，她还真不是。 “我只是对你比较上心而已。” 其他事情，我还是一概不知。 一概不管的。 何雾的心微微一触。 被她偏爱过，怕是往后的人，再也瞧不上了吧。 脑袋里蹦出这句话的时候，何雾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竟然用偏爱来形容江烟对自己的情感，甚至还觉得，遇到了她以后，其他人自己是瞧不上的。 这种情感。 似乎已经超过了一般关系的在意了。 何雾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靠在落地窗的窗户坐了许久。 久到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是诧异还是觉得欣喜，又或者是害怕呢。 害怕自己对江烟的情感不是普通闺蜜之间的喜欢，而她又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她会没有办法承受。 欣喜她终于找到了那种微妙的喜欢的感觉。 诧异的是，她竟然会对一个在一开始，她并不喜欢的人，有了喜欢。 各种思绪夹在在一起。 甚至还猜忌，如果江烟知道，自己对她已经有了依赖，有了喜欢，会不会因此觉得讨厌？ 倘若江父江母知道呢？ 他们好心收留自己。 可自己却对她的女儿动了歪心思。 那不是让人心寒。 思绪乱飞。 无法平息。 -何雾在家休息的那些天，江烟还是照旧去上课的。 她当然也想在家陪着她的，但又很清楚何雾的脾性，肯定会担心，学校的课程跟不上怎么样，万一学校有点事情人两个人都不在之类的。 所以她白天就去上课。 中午放学的时候，还是回家吃饭。 晚上就回家给何雾讲今天上课的内容。 何雾的基础不差。 对于成绩也就是刚开始那一个月有些焦虑，后面慢慢就跟上了。 这也多亏了江烟。 用她的方式，来缓解何雾的焦虑。 何雾没去学校的那几天，江烟破天荒的记了课堂笔记。 而且还记得非常认真。 黑笔和红笔相互交替着用，字也一笔一划写得非常小心。 生怕写快了，看的人就会看不懂一样。 周遭的同学都惊呆了。 时不时就拿余光去瞥她。 小声交谈： “江烟竟然开始做笔记了，她不是从来都不做笔记的吗？” “是啊，是啊，真的难得一见。” 江烟听到就跟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记自己的笔记。 其实她并不喜欢在课本上记笔记，一方面是确实是因为写得不好看，再就是她看到纸张的密密麻麻的字，会觉得脑袋疼。 但何雾正好跟她相反。 何雾是一个喜欢在课本上记很多笔记的人，好像不写满，这一课她根本就没有听懂一样。 而且做的笔记，最后一定是五颜六色的。 -- 第100页 她有很多种颜色的笔，混在一起写。 有些是荧光笔，有些马克笔，总之款式很多，都是江烟没有用过的。 江烟问过她，这么多只笔，你用得完吗？ 何雾回她，其实很多时候用一样东西，并不一定要用完，只要这个过程喜欢就好了。 江烟手里记笔记的笔，还是何雾来这里后，她缠着她去城南那边买的。 城南在城北的另外一头，那里有一条老街。 就在城南三中的边上，吃喝玩乐，各种学习用品样样俱全。 江烟知道她喜欢这些玩意后，强烈安利她过去看看。 那也是两人第一次一块坐公交车。 江烟莫名的兴奋。 何雾兴致淡淡。 为了让她开心一点，江烟一直在逗她笑。 还跟她撒娇。 想到这里，江烟没忍住笑了笑。 以后再找机会去一趟城南吧，听说那边新开了一个清吧。 可以带她去坐坐。 嗯。 带着这样的思绪，江烟度过了没有何雾在学校的那几天。 等何雾回来的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是满血复活了。 洛泽迫不及待想要见她。 只是没想到——半途竟然杀出了一个碍事者。 江烟也为此，再次跟人动了手。 内疚感，在那瞬间，将何雾包围…… 作者有话要说： 城南三中系列文《只想跟她在一起》还有《喜欢她呀》感兴趣的小伙伴可点个赞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48章 洛泽见到何雾的时候，激动地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但被江烟一把给拦住了，有些不满道： “干嘛呢，说话就说话，别上手。” 洛泽半眯着眼说： “江烟，你有些不对劲哦。” 江烟瞪他一眼，“你说什么呢！” 洛泽哼了一声：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烟狠狠拧了他腰间一把，“给我好好说话啊。” 洛泽一脸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姿态，暂且不把这个话题继续，“我有正紧事呢，先不跟你计较。” 恢复了精气神的何雾见她俩闹，浅浅笑了笑： “好了啦，江烟。” 每回他们俩闹，何雾最先制止的都是江烟。 江烟有些不太爽。 小声抱怨道，偏心。 每次都只知道说我，不说他。 说的太小声了，何雾有些没听清，问她，“你在说什么？” 江烟不肯继续说。 洛泽却幽幽来了句： “她说你偏心呢。” 我偏什么心了？ 何雾也是一头雾水。 洛泽又添了句： “说你偏心我呢。” 何雾更懵了，“啊？ 哪有的事儿。” 言下之意就是，我怎么可能偏心他？ 这话让洛泽不满了，“喂喂喂，我不要面子的啊。” 江烟见洛泽有点凶何雾，立马指责，“你凶什么凶！” 洛泽： 不是，就这正常的说话，都叫凶了吗？ 江烟义正言辞： “你刚指着何说喂喂喂的，很大声不是吗？” 洛泽： “……” 合着他就不应该说话。 洛泽算是知道了，就看人不爽，什么刺耳都能挑呗。 “一派胡言。” “你胡说八道。” 两人又闹了起来。 何雾无奈，只好一起制止。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歇一下。 难得三个人凑一块呢。” 这才江烟安分下来。 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就是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何雾都要先说她，而不去说洛泽那个讨厌鬼。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是好兄弟的洛泽，一下子就成了讨厌鬼了。 或许是从他想要抱何雾的那一刻开始吧。 谁知道呢。 静下来就话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了。 洛泽突然来了句，“我呢，最近喜欢上一个女同学了。” 真的是太过于直接了。 以至于何雾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说，“什么？” 洛泽翻一个白眼。 真的是！ 又要重复说！ 那时候真应该把她们俩拉在一起时说这个话题，省得每次都要讲好几遍。 江烟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吐槽道： “不想再说一遍，你就别说了呗。” 本来何雾的气色刚刚恢复了些，江烟可不愿意她去回答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虽然在几天前她可不是这么想的。 在几天前，她还将希望寄托在洛泽的身上。 希望他的问题能够让何雾的心情好一些，可谁知道，转变一下子就那么大呢。 两人就很突然的又变得非常亲密了。 江烟跟护着宝贝似的，护着何雾。 洛泽都快看不下去了。 但没办法，平常他交心的人没几个。 就她俩靠谱点。 只能找她们出谋划策。 江烟好像料想到就是这般一样，故意为难他。 洛泽知道江烟没那么好打发，只好下大血本： -- 第101页 “今晚我请客，请你们俩吃宵夜。 咱们细聊。” 实在不想再说一遍，啊，我喜欢一个女同学。 请你们俩出个点子，帮我分析分析，如何追上。 只好先约下饭局。 江烟： “就一顿？” 洛泽气得牙痒痒。 他知道她不好忽悠，但没想到她心还挺大。 “你可别忘记了，你也有小秘密在我手中。” 无可奈何之下，洛泽只好放出大招，咬牙切齿地在江烟的耳边说道。 江烟瞪了他一眼。 洛泽稳稳接住。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江烟自然还留了一招： “再外加一顿早餐。 不多，包子加豆浆。” 何雾看着江烟在讨价还价。 有些没看懂。 她还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江烟。 有些较真和任性。 但莫名添了几分可爱。 洛泽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全程就在想，江烟有点可爱呢，江烟笑起来挺好看的，江烟又跟洛泽吵起来了，江烟好像又怼洛泽了。 虽然闹腾着，但看着又是非常和谐的。 像是欢喜冤家的感觉。 何雾看了看江烟，又看了看被她怼却依旧眉飞色舞在说话的洛泽，心里隐隐有了很莫名的想法。 但很快被否认。 心想，应该不至于吧？ 怎么可能呢。 可是——万一呢？ 何雾脑袋一片混乱。 -一直到晚上三个人坐在海鲜粥店的时候，何雾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江烟以为她是身体不太舒服，毕竟经期才刚结束，还是需要些时日恢复的。 晚上这个海鲜粥也是江烟特地选的。 她知道何雾喜欢吃海鲜。 这一家店的海鲜粥，味道特别好。 江烟鲜少吃外面的东西，为了何雾她特地去找的。 先是在网上找店，然后看大家的评论，最后实地考察，确定确实是好吃。 才来这家店的。 粥是最暖胃的。 在何雾处于生理期的时候，江烟试着去煮过。 但——很不成功。 她的那双手，钢琴是弹得利索得很，但面对食物的时候，真的没有她老爸老妈半点天赋。 老妈也笑话过她。 当然笑归笑，在江烟说要试着煮稀饭的时候，她还是很耐着性子教的。 她说的特别简单，淘米洗净，加水放入电饭锅。 然后静候。 等米成黏糊状，最后焖一会。 就可以了。 但江烟怎么弄都弄不好。 不是水放多了成了清米汤，就是水太少了，成了米饭。 而且在煮稀饭的过程中，她总是等不及。 一定要掀开锅看看，到底好了没好。 有几次险些被水蒸气烫到。 还好没被何雾看到，要不然一定会不让她再进厨房的。 那些天，何雾基本都躺着。 她起身就会喘气。 很难受。 只要稍微吹吹风，就会冒冷汗。 可以说是非常严重的痛经了。 江烟看着特别心疼，几次都说要带她去医院看。 可是她不愿意。 江烟也没有勉强，就尽力在照顾她。 在她想要说说话的时候就陪在她的身边，看到她痛到倒吸冷气的时候，江烟都快哭了。 好像疼的就是她自己一样。 她多想一把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给她全部的温暖。 但怕吓到她，还是忍住了。 何雾怕她担心自己，在痛的时候，还会告诉她说，我没事，真的。 缓一缓就好了。 江烟也是女孩子。 也痛经过。 怎会不知那种感觉。 而且她还没有她那么严重。 她越说没事，江烟越是心疼。 只能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去摁她的虎口。 希望可以缓解她的疼痛。 在她稍微好点的时候，两人会说过去的事情。 江烟问，你以前都是这么疼的吗？ 何雾点点头，基本上吧，好在不是每个月都来。 江烟鼻子酸酸的，“那你怎么挺过去的。” 何雾笑了笑： “硬挺呗。” 她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母亲只会说她，不注意饮食。 一定是吃了冰的凉的东西了。 在最痛的时候，她还去厨房用冷水洗过碗呢。 总归，都是她的不对。 才造成了这副身子骨。 何雾抱怨完后，竟然发现轻松了许多。 以前总不敢跟人说，自己在家里是怎么和母亲相处的。 怕被别人说，咦你母亲怎么那样啊。 你一定不是亲生的。 因为不想被别人议论。 所以选择什么都埋在了心里，一字不说。 但却忽略了，人的情绪都是需要发泄出来的。 长时间堆积，只会越来越糟糕。 在经期的那些天。 何雾将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一并与江烟吐露。 她整个人感觉舒服多了。 其实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没有被爱，也不会怎么样嘛。 -- 第102页 两人的关系，也在那几天里再次亲密起来。 因为更加信任对方了。 这也是洛泽觉得她们俩不对劲有猫腻的原因之一吧。 而江烟要洛泽请客，也不是真的想坑他，就是想何雾放松一些，在外面吃些好吃的。 海鲜粥是江烟最先想到，介绍给何雾吃的。 这家海鲜粥，一点不会腥。 反而很鲜。 何雾一定会喜欢。 江烟想。 待粥上桌后。 看何雾的反应，江烟确信。 嗯，自己没选错。 她果然是喜欢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对自己笑呢。 在热气氤氲里，洛泽娓娓道来他是如何喜欢隔壁班的女孩，有没有法子，可以表达心意之类的话，江烟只听见了前面几个字，后面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脑袋里光想着，他开口没说几句，何雾就笑了的画面。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呢。 何雾听得很认真。 时不时嘴角就挂着笑意。 不知道是因为粥太好吃了，还是因为洛泽的故事讲得太动听。 江烟没敢想。 直到何雾开口跟他出点子说，那你可以试着看看约她出来吃好吃的呀，吃是最能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 先别那么急。 看看她对你的回应。 是愿意跟你交谈的呢，还是有抗拒状态。 江烟听得出神。 这个点子很不错。 海鲜粥将三个人的肚子都撑饱了。 沿着两边都是泛黄灯光的道路准备回家。 洛泽的家跟她们家正好相反，但洛泽还是跟她们俩走在一块，说先送她们回家。 江烟嗤笑一声： “喔唷，看不出来，还很贴心呢。” 洛泽翻一个白眼。 有的人就是这样，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内心非常照顾旁人的感觉，尤其是跟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 三人说笑着。 谁也没想到，在下一秒就是那么突然——从半路上冲出了一个酒醉的男人，直冲向何雾，洛泽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站在她身旁的江烟，反应极快。 先是来了一拳。 然后立马又加了一脚。 但因为惯性，江烟在踹男人的同时，自己也一个踉跄。 眼看就要手撑地直直摔了过去，站在一旁的何雾大喊她的名字： “江烟！” “咚——”地一声。 江烟只感觉在那瞬间，周遭的一切暗了下来。 但却没有感觉到本来应该有的疼痛感。 作者有话要说： 2020年的最后一天啦~这一年很特别。 希望大家来年一切顺意。 第49章 那天的事情，要后来他们几个自己说，好像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 而且这事还闹到警局去了。 何雾也因此知道了，江烟过去的事情。 那天夜里，本来何雾见江烟手要着地，想也没想地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垫在她的身下。 结果却把自己的手腕给弄伤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可当时的情况，即便是做好了准备，那么猛地倒下去，也无法幸免。 江烟看到何雾的手受伤了，当时就气红了眼。 而那个醉酒的男人，竟然还试图找麻烦。 江烟再次与他起了冲突，但没想到那男人阴得很，抓起旁边的酒瓶，要朝江烟打过去。 可能是喝了太多酒了吧。 以至于对小姑娘都下得了手。 当时的酒瓶没有砸到江烟，因为站在一旁的洛泽帮她挡了一下。 但碎开的玻璃渣子，在弄伤了洛泽的同时，还划伤了江烟的脖子。 倏地，江烟脸上冷漠和愤怒的表情，到达极点。 她不管三七二一，抓到手边的东西，就往那酒鬼开砸。 江烟身上有股不像是寻常女生的狠劲，像是狮子在面对敌人时的那种凶猛。 丝毫不留情…… 后来是路过的人报了警。 才算是平息。 男人被打趴在地上，不知道是哪里被砸出的血，染红了地面。 何雾忍着疼痛，紧紧抱住江烟，让她不要再冲动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但江烟红着眼，在她怀里颤抖，嘴里骂着，他妈的，老子的人都敢动。 他要再敢动试试看。 老子要他命！ 这样的江烟是何雾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划伤脖子的血，面上已经凝固。 好在是玻璃渣子划伤的，血量不是很大。 但在她细长的脖子上面，已经是非常醒目的一道。 心疼和内疚的情绪，将何雾包围。 她不敢去触碰那个伤口。 此时的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但她一直在强忍着。 跟江烟说话，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希望她从刚刚极端的情绪里走出来。 江烟很少会这样失控。 上一次把事情闹这么大，还是在高一的时候。 她进入到城北十七中，那时候大家还没有对她有所传闻。 -- 第103页 是后来，她在小吃街附近，跟那些小混混打了一架，就一战成名了。 并且是她先动的手，最后还被警察叔叔客客气气地给送出了警察局。 从那以后，就有了传闻——她抽烟喝酒，无所不能，就连警察局她都有关系。 没人敢招惹她，也给她送了小太妹的称号。 但其实，事实的真相是，江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打了那一架的。 后来也是闹到了警局，警察叔叔通过监控，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把她给放了。 当然，介于她是未成年人，还是狠狠地教育了一番的。 江烟也保证。 再也不会跟打架的。 这才过去了多久。 上回也是处理这事的警察叔叔见到了她后，露出诧异的眼神。 这姑娘，他们是记得的。 当时也是很厉害。 一打四。 还打伤了其中两个人。 自己也是受了点皮毛伤的。 一般女生，才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第一次到警局的时候，面对审判和询问，她嗤笑一声： “这种人，老子下次看到，还打他。 而且比这次更狠。” 江烟先前学会一阵散打的。 但因为会伤到手，跟学钢琴有了冲突，才没再去学的。 可是有些基础还在，而且她更多的底气和力量，是来自于她的正义感。 到了警局，何雾听那些警察叔叔提起，才知道先前江烟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在学校听人说起，还以为她是那种无所事事，还喜欢挑事的人。 可是后来接触，怎么感觉都不像。 直到现在，真相才浮现出来，原来外界对她的传闻，根本不真实。 -江烟那次动手，是因为有社会上的小混混吃霸王餐不说，还调戏人家老板的女儿。 被路过的江烟刚好看到了。 老板的女儿胆子小，老板自己也怕得罪人。 做生意嘛，都怕惹到什么不应该惹到的麻烦。 就选择息事宁人。 但那天刚好碰到了江烟。 小小年纪的江烟，就教他们几个做人。 但毕竟是男女有别，而且对方人多势众，江烟跟他们碰，那都是损人一千，自损八百。 也是元气大伤。 就那次，气的江妈妈几个月没回家看江烟。 江烟心里可委屈了。 明明她做了好事，到最后没有落下一个好名声。 大家都不喜欢她了。 最后让她慢慢释怀的是——那家店铺的老板对她的感激和照顾。 有时候江烟怕有其他人过来找麻烦，就隔三差五来这边吃东西，老板都坚决不收钱。 这也就成了后来，大家传她是霸王餐的原因。 大家只看了江烟收下了吃的。 却没有看到，她在收下前是如何跟老板推拉的。 做生意的人都不容易，赚的都是辛苦钱。 起早贪黑的。 这是江妈妈在很早以前就告诉过她的。 她也一直都记着。 所以她怕那些生意人太辛苦，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外面吃。 这是小时候做的事情。 稍微大点后就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无解的。 大家去吃，老板就会很忙很辛苦。 想要老板轻松一点，大家都不去吃了。 老板的店，就得倒闭了。 那大家是去吃还是不去吃呢？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 都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就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这是在经历了很多以后的江烟，才顿悟出来的。 但在年纪小的时候，对外界的认知，都很直。 黑白分明，从不越界。 一旦有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就会竖起棱角，与外界对抗。 即便自己也会受到伤害，也丝毫都不会惧怕。 十七岁的江烟。 就是那样一个人。 何雾将她牢牢记在了心里。 一点都不敢忘却。 -基于是未成年人斗殴事件，而且根据调出的监控，可以看出，又是江烟动的手。 虽然双方都受了伤，但显然，醉酒的男人更严重一些。 警察叔叔怕江烟??一腔热血的都用在了打架上面，影响到她以后的发展，再次联系了家长。 在进行下一步的定责。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醉酒的男人身上。 他清醒过来了，一直在为自己辩解。 一会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一会说，他什么都记不得了，最后又说，他就是路过，然后就被打成这副模样。 给我??对方的家长找来。 一个都不能少。 让他们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教育子女的。 夜晚街边的监控看的不怎么清楚，小细微的动作，都看不到前因后果的，男人说的那种情况，和江烟他们几个说是对方图谋不轨的可能，也都是存在的。 两边又开始闹。 江烟气得又开始骂人了。 而何雾在听了要联系家长的时候，就已经心神不宁了。 她害怕母亲知道这件事情。 一定会特别生气的。 -- 第104页 母亲从小到大，对她的要求都是不能打架。 别惹是生非。 心里想着这事，以至于手腕的疼痛感都顾不上了。 她坐在警局的最边上。 周遭一切开始变得很冷很冷。 她在瑟瑟发抖。 她一边在想，为什么与母亲离开这么远的距离，在出了事情后，对方说联系家长的时候，她还是会那么害怕。 害怕母亲知道后会生气，会失落，会骂她。 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的她，心里思绪万千。 而动手打人的江烟跟洛泽一点都不怕，该骂就骂，该喷就喷，完全不怕事儿，也不怕家长的那种底气。 真的是何雾一点都没有的。 何雾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江妈妈跟洛泽的爸爸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 江妈妈一进警局的门，在看到了几个小孩的伤势后，直接对警察他们说，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这个人，我告定他了。 别跟我说先动手还是自卫的问题，敢动我的小孩，是活腻了！ 洛泽他爸更是硬气。 进门就说，他妈的谁打老子的儿子，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以前总听人说，家长都是偏爱的自家孩子的。 何雾还理解不了。 父亲虽然对她好，但凡事他都讲道理。 要是何雾没有道理的事情，或者是犯了什么错，他是绝对不会偏袒的。 而且他也一定会是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会做决定的。 不知道事实真相，绝对不占边。 那母亲就更是了。 不管做什么都是她的不对。 跟人接触，别人不跟你玩了，那是你的问题；事情没做好，那也是为你的问题，凭什么别人都能做好。 你是女孩子，就应该对自己要求高一点。 不能做的事情，坚决不去做…… 所以何雾从未被偏爱过。 可是这一场意外，却让她感觉到不同家庭，他们的家人，带给她的温暖。 让她觉得，即便是她犯了什么错。 都会有人告诉她说，没关系的。 都会有人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尽管，在人群散去后。 家长会单独拎出来说你。 但在外人面前，一定会无条件给你足够的后盾。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50章 喜欢你啊50从警局回来的那个夜里，何雾一个晚上都没合眼。 虽然事情到最后，找到证据还原了当时的真实情况，但因为她，害的周围的人受了伤，这也是事实。 醉酒男人狡辩的谎言，被附近几个店家的老板拆穿。 江母全程冷着脸，洛父比较激动。 确定了事情的真相后，气得要在警局揍那醉酒的男人。 醉酒男人不悔改，还指责说： “呵，你看看那个女的！” 男人愤愤不平，指着何雾说，“她像是个学生吗？ 学生可以这么晚才在外面晃来晃去，那她打扮成那样，怎么就不许别人碰了，都是她招惹我的！ 我没错……” 被手指着的何雾，站在原地，脸色煞白。 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人说过她的不好，可从没有人，对她泼这样的脏水。 站在的一旁的江烟，在他指向何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愤怒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而且还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那如果今天的受害者她是个成年人，恰好打扮得很漂亮，刚好走在路上，是不是这个男人会更加变本加厉，甚至扭转事实真相？ 最可怕的是，还会有人相信。 江烟无法想象。 她想要这样的人，都下地狱。 不得好死。 “嘭——”的一声，男人说话的声音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闷哼的一声疼，“啊！” 一旁的江烟抡起手边的凳子，直接就砸了过去，“我□□妈的，给老子把嘴巴放干紧一点！ 你爹妈不会教你做人，老子今天来教你！” 被砸的男人似乎是个惯犯，在瞬间立马倒地，开始哭天喊地： “你们看呦，没天理没王法喽。 现在在警局都可以打人了哦。 有钱人家就是了不起呢。” 江烟还想继续揍，被江母拉住。 江母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旁的警察也没想到，这小姑娘会当着他的面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堆在了江母的身上。 在那瞬间，江烟以为她妈妈对她失望了，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遇到事情，只会用武力还解决问题的不良少女。 可是——她真的不能忍受任何人说何雾。 尤其是这个人他还颠倒是非黑白。 她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句： “妈…… 你听他……” 江母将何雾拉在自己的身后。 周遭一切好像突然在这瞬间安静下来了。 江母突然冷笑，那种冷笑的表情里，让人瞧着特别阴森。 那是江母在极度生气时，才会有的表情。 江母一步步慢慢走向瘫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似乎也被她的气场怔住。 -- 第105页 “你，你你想干嘛，我说的都是事实。 现在的女学生，不晓得什么样子，我清楚得很！ 我一点……” “啪——”地一声。 非常响亮的一个巴掌，男人都被打懵了。 江烟也没想到，从来不与人动手的母亲竟然会出手。 “你是不是想早点死啊。” 江母附身，用近在周围的人，才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你不知道你说的是我的宝贝女儿吗，她你也敢动？ 我女儿说教你做人，抱歉，我没什么兴趣教你做人，直接打包回炉重造吧。” “既然这么想找死，我就成全你啊。” 江母的目光已经接近冷漠。 男人被她恐吓得说不出来话，目光试图像一旁的警察同志求助，殊不知，这附近一带的警察同志，家里开夜总会的洛家，早就打过交道的。 而且，事实的真相已经查明。 这男人死性不改，也是活该。 本来就是晚上，只有几个值班的同志在。 但凡明些事理的，都不会掺合其中。 男人察觉到情况后，知道平日里，耍无赖那招，已经没有用了。 便开始有些慌乱了。 他结巴道： “你、你们想干嘛！” “这可是在警局！” “你们别乱来！” 江母起身： “放心，会让你慢慢享受的。” 说完，江母抬眼与洛父一个对视。 “弄的干净点。” 洛父点头。 洛父以前也是在道上混过的，适才没出手，就是等最后收尾。 好在今天他出门的时候，还是带了些人的。 都在门外候着。 毕竟日后还是要跟警局打交道的，该低调点的时候，就得配合。 洛父也是冷冷笑了一声。 这男人真是撞枪口上了。 在城北，但凡做点生意的，都知道江家。 也都知道，江家是根本得罪不起的。 江母朝在值班的警察同志，微微颔首： “各位晚上辛苦了，虽然事实的真相已经明了。 但我们的确是动手打了这位先生，这当然是不对的。 所以，我们会全权负责。 包括他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以及后半生的抚养费，我们都会一并处理妥善。 请警察同志放心。” “那人，我们就带走，送去医院了。” “好的，好的。” 话都已经说了这么圆满和好听。 谁会愿意再插一手呢。 很快，门口进来了几个大汉。 男人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都并非说说而已。 但为时已晚。 夜很深。 没人听得见男人的鬼哭狼嚎。 却将何雾锁在了害怕和黑暗里。 她无法想象，那个人真的会被弄死掉吗？ 那可是人命啊！ 万一真要出了事。 可怎么办？ 这个责任该要怎么担得起啊！ 不是她圣母心，那样一个人渣还要去同情他。 而是在她的认知和家人对她的教育里，是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的，说她胸前飘着红领巾都不为过。 她无法像江烟跟洛泽那样，可以那么有底气的去骂人，去动手打人。 她的家人，也从来不会像，江母和洛父那样，去处理意外发生的冲突。 他们永远都会做弱势的那一方。 安分守己，息事宁人。 这样的家庭背景，多多少少也会让何雾也是这样的脾性。 她很想开口去问江母，那个人真的会死掉吗？ 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问。 这件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 尽管她什么也没有做。 就是走在路上而已。 可如果今天出现在警局的人，不是江妈妈。 而是自己的母亲。 她一定会指责她说，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外面晃，那人家不盯着你，盯谁啊。 那么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的事情，不是她的问题，还能是谁啊。 何雾一想到是这样。 眼泪就无法控制住。 -江母是在打开家门的那瞬间，才一把拥住了何雾。 刚才在车上察觉到何雾哭的时候，江母就很想给她一个拥抱了。 但那会她觉得，或许年轻人更需要年轻人的安慰。 就让江烟陪着她了。 可她不知道，她没开口说话的时候，江烟跟何雾心里都很不自在。 何雾是内疚。 江烟其实更多的是，感觉到害怕了。 害怕母亲对她今天的行为失望。 毕竟她曾经跟她保证过，遇事不再冲动。 尤其是跟别人打架。 可是今天，她却当着她老妈的面，动了手。 还不是跟自己同龄的社会人。 就像是在走老路。 死不悔改。 到家后，江烟都准备跟母亲认错了。 但没想到，她先给了何雾一个拥抱后，接着就抱住了自己。 最后，又三个人抱在一起。 甚至，江烟还感觉到，她老妈好像是哭了。 眼圈通红。 后来还是她爸告诉她的。 -- 第106页 那天，可把你妈给吓坏了。 回到住所后，一直在哭。 那时候听说你们受伤了，特别担心，还好你们没事。 然后她爸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她跟人打架，为什么她老妈会那么生气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觉得你是个不良少女。 也不是觉得跟人打架，就是什么坏女孩。 而是担心你受伤。 你要是跟同龄人磕磕碰碰，那是难免的。 牙齿还会咬到舌头呢，可你每次，都是跟社会上的人打架。 而且都是比你强壮，比你结实。 比你更狠的人。 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可以赔得起你，负责得了。 江烟知道后，第一次在她老爸面前哭了。 也是在那瞬间，她才真正从内心开始认可，她的家人，很爱她。 -那天，江妈妈给了俩人拥抱后，一直陪她们到吃了热稀饭，去冲了澡后，叫来了私人医生帮她们处理了一下受伤的地方，才离开的。 江烟本来以为她妈妈今晚会留在这边住的。 但她走得很急。 江烟知道她忙。 也没有开口留她。 江烟和她老妈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解决完问题后，就又拉开了距离。 有时候江烟想的比较极端，就会以为多惹一些事情出来，就可以留妈妈在身边。 所以江烟有一段时间，需要人陪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就会很拼命去惹一些事情，虽然每次都会被骂。 但妈妈的确来到了她身边。 安抚好她后，又会走。 从来不会过多介入她的生活。 给她足够成长的空间。 好像只有这样的距离感，才会让双方都很好的生活一样。 江烟以前把这理解为，她的父母都很忙。 忙到没空像别的父母那样爱她。 什么自由的成长空间，根本就是他们不愿意陪她成长的表现。 可在何雾出现后，慢慢的，江烟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跟她妈妈说说心里话。 从未表达出自己的爱意。 那又如何，去感觉到别人的对她的爱呢？ 即便是跟何雾截然不同的成长环境和家庭背景。 但好像，跟家长之间都缺乏了沟通。 明明是同样一件事情，可能就会因为缺乏沟通，而有了另外的理解。 -何雾根本无法入睡。 只好去找江烟，想让她去问问江母，那个男人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但又怕江烟睡着了。 何雾只好缩在门外等她醒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传来了简讯。 是江烟发来的。 “我妈说，怕你晚上吓到，要我过去陪你睡。 你睡了吗？ 还有，我妈让我告诉你，不会真要了那个男人的命，最多打一顿教育下他，不要再犯，然后关进疗养院住一阵，再放出来。 毕竟是法治社会，不会真做那些事情。 她说怕你多想，特地让我来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说来也是可笑，很多时候，被欺负的都是老实人。 他们被生活，压的很平。 遇到事情，只能更好的要求自己。 却从未想过，是不是很多时候不是自己的问题？ 尤其是很多女性，在遇到性-骚-扰的时候，都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却忽略了这个世界，有太多颠倒和变态的人。 我真的特别希望，每个女孩都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会害怕。 会有面对的勇气和底气。 愿每个女孩，都能很好地保护自己。 第51章 收到了简讯的何雾，霎时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用力抱住自己的双腿，浑身都在发抖。 明明一切都因她而起，可是周围的人却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 还尽可能地在照顾她的情绪。 这让何雾不知道应该怎么承受。 她没有去回江烟的简讯。 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坐了一个晚上。 并不是傲娇不想回，而是她现在不知道该要怎么去回。 脑子乱糟糟的。 她似乎慢慢开始有点开始理解，有什么事情都不想去麻烦别人的母亲了。 明明每一次的麻烦，都会给旁人增添了困扰。 可他们都会选择说没事。 这种感觉，对于她们这样从小就很独立惯了的人来说，是真的特别难受的。 -何雾一直没回信息，江烟一个晚上也没有睡得很踏实。 时不时就会拿起手机看看她回了没。 脖子上伤口的疼痛感已经消散，但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一眼就可以看到。 江烟想用什么遮住伤口，她担心何雾看到这个伤口会内疚。 但医生又交代，最好不要闷着伤口。 通风易结痂。 留不留疤倒不是江烟担心的问题，她就是担心何雾。 从警局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真怕她又多想。 那条信息是江烟在辗转难眠后，打着江妈妈的名义给发的。 -- 第107页 信息发出后，想她回，但又不想她回。 她回了简讯，证明她需要自己的陪伴。 她不回，说不定是已经睡着了。 但也有概率是没有。 江烟也没敢确定。 第二天难得她起得很早。 想去看看何雾醒了没，但发现，她都已经在给阳台的花浇水了。 阳台的花花草草是何雾前段时间给置办的。 还教江烟怎么照料这些东西，从怎么除草到光照时间，再到如何浇水，她不仅口头上教她，还会给她写在备忘录里。 她说，这些花花草草都是生命。 都可以陪在人的身边。 江烟点点头。 确实如此。 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早啊。” 江烟上前跟她打招呼。 何雾放下喷壶，回她一个笑，“早。” 她很疲倦。 这是江烟的第一反应。 江烟问： “你昨晚上，没睡好吗？” 何雾也看了她一眼： “你看着也是呢。” 江烟如实回答： “担心你嘛。” 何雾准备去拿小铲子的手，微微一顿。 又笑了笑：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烟嗯了句。 好像在那瞬间，突然没了话说。 两人似乎都察觉到了。 何雾试图活跃气氛： “你昨晚发信息给我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真的挺困的。” 江烟讪笑： “嗯。 给你发完信息，见你没回，我也睡着了。” 明明两人都提到了睡字。 可心里似乎都很清楚，其实谁也没睡吧。 但是谁也没有拆穿谁。 察觉到情绪好像突然一下子断了半截的那种感觉，就是在这种时候。 明明两人都说了话，可就是觉得，好像什么也没说。 或者说是，说了还不如不说。 像是被什么给堵到了。 像是话被堵到了喉咙口。 又像是那颗心，被什么给堵到了。 找不到出口。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一月中旬。 学校发了再有两个礼拜就期末考的通知。 也就是说，过了期末考后，就是放寒假了。 很快，除夕夜就来了，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年。 意味着，所有在外飘荡的游子，都应该回家过年了。 那时，三个人的伤口已经全部都愈合了。 但在江烟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细微的疤痕。 估摸着是还要过一段时日，才可以彻底消除。 可江烟那时，刚好收到了学校的邀请函。 邀约她代表城北十七中，去参加市里的跨年晚会。 还是电视台转播的那种。 江烟是想拒绝的。 但校长说，是上面的人亲自点名的。 实在是难以推脱。 江烟主动去问了何雾的意思。 几乎是潜意识里的。 想要问问看她的意思。 这一问，就打破两人之间堵得慌的隔阂。 何雾说，可以去试试看啊。 毕竟也算是个大舞台呢。 何雾并不知道，大舞台对于江烟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她在意的是，她想不想自己参加。 她想不想看到在舞台上自己。 “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 江烟说。 何雾抬起手，笑了笑： “我可能还不够格哦。” 腕部受伤的地方，肿了好几天。 虽然现在已经消了肿，但想要灵活使用，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江烟也知道，她之前情绪上的低迷，或许是跟这有关系。 其实即便是没有受伤，以何雾现在的水平，是可以弹出音符，但——真的拿不出台面。 这就是从小开始学，和后来半道出家的差距。 江烟不想听到她这么说，撒娇说道： “你很快就会有机会的嘛。” “而且你以后，一定会比我弹得更好。” 何雾不置可否。 她哪里敢有这样的期许啊。 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一个目标。 倒不是觉得能够比江烟弹得更好，而是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也可以站在舞台上表演，甚至参加各种个样的比赛。 打开自己的视野，去认识那些一起玩音乐的人。 去做一些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而不是被眼前的生活的困扰。 那一定会特别让人兴奋和感觉到自由的空气吧。 何雾在心里想。 -虽然何雾还没有到时机可以登台表演，但是江烟给她弄来了一张内场邀请函。 这是何雾没敢想的。 毕竟那样的跨年晚会，并不是寻常人可以进场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为了让何雾放宽心，江烟还说，洛泽也去。 但他是电视台乐团的小提琴手。 早几年就入选了。 何雾在心里感叹，他们可真优秀啊。 不仅家庭背景条件好，更重要的是，他们自身也很努力。 本来他们就站得高，看得远。 -- 第108页 还特别接地气。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让人喜欢呢。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那场意外，自己可能根本没有机会认识他们吧。 不是因为跟他们认识，何雾根本不会意识到自身的问题。 更不会去想，自己渴望的生活会是怎么样。 只会在尘土里挣扎。 说不定一辈子都会过得更压抑。 虽然现在比以前好一点了。 但只要遇到那些事情的时候，还是会显现出来。 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彻底摆脱啊。 白天何雾故作正常。 可是一到了晚上，这样的情绪就会将她包围。 她甚至害怕听到手机的提醒声。 总觉得是母亲在召唤她回去。 让她回到她原本的生活里。 不要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觉得那是天分。 真是可笑。 可内心底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吗？ 这不是你自己的人生吗？ 既然轨道在半路已经偏移了，为什么不好好地享受这个过程呢？ 那么着急的去否定自己做什么？ 难道就真的心甘情愿地回到的原来的地方？ 像是黑白无常代表着两种想法的小人一样，一到夜里就开始拉扯着何雾。 何雾知道——这一切，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她没有跟母亲和解的问题上。 她以为走得很远，先前察觉的那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似乎需要回到母亲的身边。 跟她面对面的交谈，才算是彻底可以放下。 归根结底。 不论是怎么样，她都是要回去一趟的。 总结出这个最终结果后，何雾先前的焦虑，好像在那瞬间消失了。 刚好在这时，江烟主动来问话。 两人的关系在这之后，又递近一步了。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即便是互相喜欢和有好感的两个人，都会经历几个过程。 并不是在一开始，就互相很熟悉和了解彼此的。 -虽然江烟并不在意她脖子上的那条浅色的疤，但是何雾特别在意。 从前她的在意就是自责。 但现在更多的是，想找个什么办法，将那条疤痕隐藏起来。 又不是特别刻意的那种。 虽然围巾可以很好的遮盖。 但并不方便江烟登台演出啊。 眼下距离登台演出大概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 江烟在练习登台演出的曲目，何雾就在想着这事儿。 而且还要背着江烟去准备。 要不然被她知道了，就没了期待值了。 可是——要想个什么办法呢？ 何雾从来都没有那么绞尽脑汁地想过。 江烟瞧出了她的不对劲，问过她，但被掩饰过去了。 好吧。 既然不想说，她就不多问了。 为了庆祝自己可以参加市里的跨年晚会，其实就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江烟特地买了电影票。 讲真。 这可是她第一次买电影票。 虽然是有点夸张。 但的确如此。 买电影票这点子，还是洛泽想出来的。 当然不是给江烟想。 而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给他自己用的。 通过何雾给他约饭局的建议，洛泽自己延伸出了，其他的可能性。 比如说，最近电影院上了一部还不错的电影，比如最近谁谁出了新的专辑，可以一起去买…… 举一反三不要学得太快。 稍稍有点进展，这人就来炫耀。 江烟都捂住耳朵表示不想听了，但某人还是说个不停。 那没办法。 只能借鉴一下。 用在了何雾身上，约她去电影院看个电影。 在黑灯瞎火下，那种身体靠近的微妙感。 哇～但对于洛泽当时提出来的这点。 江烟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自己是个正经人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再说了，看电影多俗气。 洛泽翻一个白眼。 哦。 我信了呢。 所以当几个人在电影院碰到的时候，何雾是觉得好巧。 但江烟尴尬得脚下都可以抠出个三室一厅了。 尤其是洛泽冲她那微妙一笑时。 江烟心想，唉。 以后还是别嘴硬了。 就坦然承认也不会怎么样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啊。 真香 第52章 洛泽喜欢的那个女孩，也是拉小提琴的。 听说是出生在音乐世家，父母一个是拉小提琴的，一个玩大提琴的。 从小就在音乐氛围里长大的她，不说天生的五官外形，单说气质这一块，就甩同龄人好几条街。 说她是个公主，也一点都不夸张。 但洛泽喜欢称她为女神。 他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姑娘，但没有一个，是让他那么心动的。 江烟听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啧啧啧。 也太肉麻了吧。 -- 第109页 洛泽才不跟她计较。 说了一句，你敢说你不也是？ 江烟就是不配合她，我不是啊。 洛泽： 你不是？ 难道是我的理解出了错？ 江烟咳咳了两声说： “我才没有跟你那么花心，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姑娘啊。” “我呢。” “就只见过她一个。” 就这么一个人。 那么一眼的心动。 洛泽：…… 甘拜下风，真的是比不了比不了。 洛泽其实很少会跟何雾说这些事情。 倒不是不愿意跟她说，而是觉得江烟似乎更能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他将江烟划分为是跟自己同一类的人。 都是先动心和喜欢上对方的。 似乎这样才能把内心的想法全部都吐露出来。 -江烟知道很多关于洛泽跟他女神的事情。 但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洛泽开口去说她跟何雾之间的微妙，不是说不信任他，就是无法开口。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你是喜欢，我也是喜欢。 可一旦把这种喜欢说出来后，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江烟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好像她说跟不说，影响并不大，洛泽已经完全看透。 身边有这么一个朋友，也还蛮让人欣慰的。 有些你不太愿意开口说的事情。 他全部都能理解。 -洛泽跟他女神的事情，江烟是知道的很多。 何雾还是是停留在最开始，他来找她们出谋划策那一步。 所以几个人在电影院碰面的时候，江烟一眼就看出了洛泽身旁的人，是他女神。 但何雾却还反应了一会。 被好朋友撞见跟心仪的人碰面，洛泽也没有表现出紧张。 反而特别坦然地跟她们俩介绍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女神，但是没用名字，而是说，“这是我心怡的她。”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种大方坦然的介绍呢。 据后来洛泽所说，本来女神对他还在考察期的，那天跟她们俩见面后，没过几天，两人就确定关系了。 洛泽开心得直跳。 还一直在她们俩说，再过几个月，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了，到时候，我想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 然后邀请她来参加。 我还挺想让我家里人也见见她的。 甚至我还想当着全部人的面，大声宣布。 这个就是我心怡的女孩子哦。 我啊，真的特别特别喜欢她呢。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眉眼里全部都是对未来的规划和期待。 除去这些以外，他还开始考虑去那座城市念大学了。 他说，我跟她都很喜欢沿海城市。 将来会去沿海城市的大学念音乐系，说不定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是同班同学呢。 那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她了。 然后大学的时候，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出去旅行。 可以吃遍全国各地的美食，我跟你说哦，她说她很喜欢旅行。 我打算成年后去考驾照，将来就可以自驾游了…… 以前我从没有想过未来会怎么样。 甚至我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到底应该怎么过。 可是遇到了她以后，我好像会去想很多很多事情。 全部都是跟她有关的。 这种感觉。 可真奇妙啊。 江烟很多时候，都会听他喋喋不休地说。 没完没了，但却十分诚恳。 让江烟无法打断。 说到最后，他来了一句。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江烟在那时顿住了。 这是洛泽头一次问关于她们俩的事情。 在这之前，尽管江烟已经感觉出来，他似乎知道自己对何雾的情感，但两人都未细聊。 一方面是江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更多的是，她怕把那些细节的事情说给他听后，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会不会质疑她说，说不定你那不是那种喜欢。 就是单纯朋友间的喜欢。 江烟害怕这样的质疑。 所以在面对洛泽的询问时，她讪讪一笑： “我们？” 洛泽点点头： “对，你们啊。” 江烟扯了扯嘴唇： “我们就那样呗。” 将来应该是会生活在一起的吧？ 毕竟她们俩那么合拍。 然后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而且自己的爸妈又很喜欢她。 江烟在心里举了很多例子，但好像都是从自己这边出发的，并没有考虑到何雾。 以及何雾的家人。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江烟的目光突然暗淡下来了。 这时洛泽正好问道： “你们难道要一直像现在这样生活吗？ 不温不火，也没有任何火花。 或许你们现在是觉得没什么，可是你们成年后呢，总是会有需求的吧？ 难道就还跟现在这样，盖着被子纯聊天？” “咳咳。” 尽管江烟觉得自己对于性这一块，有所了解。 可是在面对老司机洛泽时，她好像还是跟个小白似的。 但或许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自身困在那个点里，原本很笃定的事情，会变得模糊不定。 -- 第110页 “可我们跟你们不太一样啊。” 男生和女生接吻，拥抱甚至发生关系，是很常态的。 可是女生和女生之间…… 洛泽笑话她： “你就别在哪里装了。” “就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了？ 男生和男生都可以相爱，都可以接吻，拥抱，做-爱，女生和女生之间，怎么就不可以了？” “轰——”一声。 江烟感觉自己的脸在瞬间通红。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初次跟人聊起这话题，竟然是和一个男生！ 而且是一个钢铁直男！ 他还在为自己当前的情感状态进行分析。 要长远发展。 怎么还在原地踱步呢。 “可是——”“我真的不太确定，她对我，是不是也是那样的情感。” “万一不是……” 岂不是很尴尬。 甚至连现在微妙的关系，就可能戛然而止。 真正发自内心去喜欢的那个人，在告白之前，其实是有无数次不安和惶恐的猜忌的。 洛泽翻了一个白眼： “你连开口都没开口，就打了退堂鼓。 活该你没进展。” 江烟乜他一眼。 说的好像你就把你女神给成功追到手了似的。 那时候两人聊这话题，是在看电影之后。 江烟在洛泽的‘引导’下，终于坦然承认自己的情感。 本来还以为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在大方承认后，竟然觉得无比舒坦。 甚至还想迫不及待地跟对方分享，她们两个相处的细节。 说到最后的时候，洛泽才建议她。 其实在不确定对方是否喜欢自己的情况下，其实是可以试探的。 试探？ 要她去试探何雾？ 那绝然是没那个胆子的。 洛泽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这个试探，不是要你搞事情，其实就是用点小心机。 但这个心机，真不是那种坏的。 而是只对你喜欢的人，才有的那种撩拨。” 明明前阵子还在跟人请教的怎么追女生的洛泽同学，好像突然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化身为情感高手。 开始指点起江烟来了。 撩拨这个词都给用上了。 江烟直呼内行。 洛泽笑： “经历了，体验了，就懂了。” 刚开始洛泽是吃过女神的闭门羹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洛泽没跟江烟细说。 只告诉她说，喜欢一个人，别太满。 七分就够了。 剩下的三分，留给自己散发个人魅力。 不论你多喜欢一个人。 但千万不要忘记了，你是你自己。 你也有你的生活，你的热爱。 也有你的闪光点。 江烟一开始听的云里雾里的。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要倾出所有吗？ 那不然叫哪门子的喜欢。 踏踏实实地去喜欢就可以了啊，干嘛还要耍小心机。 多不好。 可是后来——事实证明。 人总是逃不开真香定律。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眼下几个人在电影院碰了面。 江烟跟何雾都是第一次见到洛泽的女神。 两人都足足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用肤白貌美来形容对方已经不足够了。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洛泽一直不肯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是谁。 那阵子几个人刚好出了意外，大家都在恢复期，就没有过多上心去打探。 没想到，就那么凑巧地在电影院给撞见了。 洛泽大老远就看到了莫名兴奋的江烟，在跟何雾细数着最近好看的电影，他嘴角微微扬起。 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身旁的她问话： “对面那两个人，是你们班同学？” 女神竟然主动开了口。 洛泽立马回答： “对呀。 是她们。” 女神眯眼盯着她们看了几眼： “所以，你同时也约了她们？ “洛泽本来想回没有，只是凑巧。 可当时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抽到了，回答说： “是。” 女神当时眉头微微一蹙。 但在下一秒几个人碰面时，洛泽那样介绍她时，她又喜悦起来，忙跟她们俩打招呼。 有种宣誓主权的感觉。 江烟跟何雾是没感觉到的。 一个觉得尴尬，一个觉得好巧。 那天，洛泽感觉自己的女神变得有些热情。 怎么说呢，有时候还会主动和他靠在一起，搞得他心跳得很快。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洛泽喜欢这样的感觉。 喜欢和他女神靠近的感觉。 如果可以，还想在黑暗里抓住她的手。 紧紧握在一起…… 江烟就没那个胆了。 但她好像也感觉到何雾有在试图靠近她。 只是她还是以为是她没站稳。 好几次还问她怎么了。 她每次这么一问，何雾都会摇头说没事。 然后拉开一点距离。 可每隔一会。 两人又靠在了一起。 -- 第111页 她还奇怪了。 明明她没动啊。 直到后来才反应过来。 原来——洛泽说的那个试探。 那天晚上，何雾竟然对她用了。 但她却跟个傻子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我想我是完蛋了。 还能补救吗！ 第53章 电影院很暗。 江烟以前不爱到这样的地方来。 她想看电影的时候， 就会打开客厅的投影仪，往沙发上一窝。 看完电影后，也可能是没看完， 然后就会沉沉睡一觉。 那样就好像会有莫名的安全感。 何雾倒还蛮喜欢在电影院看电影的。 以前发兼职工资的时候， 何雾会选择买一张电影票奖励自己。 选一个靠边的位置。 她不喜欢坐在中间，那种被周围人群包围的感觉，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靠中间才是最佳的观影位置。 在江烟提出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其实她还蛮期待的。 是有很久都没有去电影院看过电影了， 而且这回还不是自己一个人。 还那么凑巧地见到了洛泽的女神。 洛泽对她的喜欢， 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只要女神对她稍微有点回应，他眉眼都要笑开了。 根本藏不住。 察觉到这点的时候，何雾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江烟， 心突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如果——女神对洛泽作出的动作， 自己用在了江烟身上呢？ 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何雾咽了咽口水。 莫名有了紧张的感觉。 何雾并不知道那叫试探。 只是她很想知道， 江烟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回应。 毕竟洛泽喜欢女神是可以确定的。 他对女神的喜欢的回应也是可以看到的。 如果说——江烟跟洛泽有着同样的反应。 是不是就可以推断出，她…… 也是蛮喜欢自己的啊。 噗通。 噗通。 噗通。 确定了这点时， 何雾能够听见的，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只是——最后她得出的答案， 并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样。 当两人走在关了灯的电影院时， 何雾学女神， 在走路的时候， 时不时往洛泽身上靠一点， 然后不小心碰一下手。 亦或者说是，假装一个踉跄。 让身旁的人扶住自己。 这些都是何雾通过观察总结出来，然后试用在江烟身上的。 女神呢，很好得到了洛泽的关心。 并且，洛泽还在暗色里牵住了女神的手。 很小声地嘱咐她， 要小心啊。 有台阶之类的话，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喜欢。 但到了江烟这里。 江烟不是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觉得她根本站不稳。 总归都是在提醒她，你今天很不对劲哦。 怎么连路都走不好了呢。 江烟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何雾还安慰自己，说不定江烟是在酝酿情绪，可能自己多试几次，她就明白了。 可直到电影结束。 何雾才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江烟本来就是有喜欢的人啊。 自己却在奢望——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 -从电影院回来后，江烟明显感觉到何雾有些不太开心。 难道是电影不好看吗？ 江烟试着找话题，问她说： “何，你觉得洛泽的那个女神好看吗？” 何雾点点头： “嗯，好看。” 两人走在一块，俊男靓女。 而且又都是学小提琴的，气质相仿。 女神似乎也挺喜欢洛泽的。 真好。 当江烟这么说的时候，何雾来了一句： “你是怎么看出来，洛泽的女神也挺喜欢他的？” 江烟一一细数。 从女神见到她们俩后，跟洛泽的互动。 那些小细节的撩拨和试探。 江烟全部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到现在都没意识到，某个人在她身上，也这么做过。 “是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呢。” 何雾喃喃了句。 江烟接过话： “是的呢，洛泽那家伙真是要开心坏了。”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吧。 江烟在心里想到。 何雾莫名攒了半肚子的气。 好不容易主动一回，怎么也没想到，完全没人给忽略了。 “我先去睡了。” 向来很被动的人，一旦开始尝试主动的时候，受到了点挫折，就会选择躲避。 何雾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江烟知道她的兴致怏怏，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何，你怎么啊。 感觉你晚上从电影院回来，就不太开心的样子。 是哪里不舒服么，还是？”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话，江烟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每次她开口，何雾都在期待着，这回，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 第112页 可每回都不是。 何雾有些烦躁。 语气有些不耐烦，“我都说过了，我没有身体不舒服，我好得很。 你为什么每次都反复地在问呢？” 江烟收住了嘴。 不敢多言。 何雾看着她，明明有话要说，但还是忍住了。 “我只是有点累了。” “我先去睡一觉，好吗？” 对于喜欢躲避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与人见面。 江烟没想到自己发自内心对何雾的关心，最后竟然会让她那么不耐烦。 她也有点受伤。 只能点点头： “嗯，那你去吧。” 本来就要跨越的界限，似乎在这一刻，截然断了。 谁也不知道怎么去迈开那一步朝前。 在很多年以后，两人都已经成人。 外貌早就被社会打磨得很光鲜亮丽，内心早就被磨的很坚强无比。 再回想起那个夜晚的拉扯，才发现是有多么可笑。 如果那个时候，两人都不那么在意对方回应。 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坦然在对方的跟前，去表述那些没敢说出来的话。 是不是她们早就迈向幸福的生活了。 可年少的她们，又怎么去跟那些微妙的情愫斗智斗勇呢。 -何雾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因为江烟不喜欢自己，而那么伤心难过。 她本来以为，哎，反正自己就是在这里借住一阵，到时间了就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而且，她们两个那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自己不可能会喜欢她那样的人。 而她喜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的。 直到这一刻，她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很离谱。 那个晚上，她缩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她一直在狡辩，自己不是为江烟哭的。 在心里不断地说，她不喜欢自己，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从小就生活在那么优渥的环境里，什么样的人，她没有见过。 怎么会喜欢像自己这样，敏感甚至还有一些自卑的人。 尽管她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长得很对她的胃口。 可是——我们都是女孩啊。 女孩要怎么表达喜欢和爱呢。 要怎么做，怎么说，才能想洛泽和他的女神那样，坦然自在。 不去想旁人的眼光。 何雾也不知道。 如果在很多以后，非要总结最初的两个人是怎么样子，只能用傻x来形容吧。 明明周围的人都在告诉她们。 其实喜欢和爱没有界限和定义的。 没有规定一定是男生和女生才可以相爱。 女生和女生，男生和男生，同样有爱的权利。 可也许就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太过于开明了吧，反而让她们自己本身，在质疑自己。 把自己和普通人划开了界限。 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敢又或者说是，到了那一步，没办法靠近。 -从那天后，何雾开始写信。 信的开头和结尾都是一样的。 以“亲爱的你”为开头。 落笔就是“爱你的我”在极度悲伤后，何雾反而释怀了一些。 她决定将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 不再去试探什么，也不想去过多猜测江烟对她的情感。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将那种喜欢的感觉，提升到了爱。 怎么来形容当时的那种情愫呢，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之前会去害怕，是因为想要知道对方的答案。 可当心里对那种执念有了缓和后，反而，还比较坦然起来。 心想，反正不管怎么样，对方都不喜欢自己。 那就不要挣扎了。 好好在意自己的感觉呗。 这么一想，心情反而还变得愉快了。 就连送什么给江烟遮住脖子上的那条浅疤，在那瞬间都通了。 果然，人的心里不能藏着太过于执念的事儿。 -江烟哪里知道何雾有这样的转变。 她还想着洛泽说的那个试探呢，昨晚上回来的时候，早就骂他几十遍了。 出的什么馊主意。 根本没有用！ 还说什么亲测有效。 有效个屁啊。 被坑死了。 江烟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但念了一会后，又反复去想洛泽说的那些话。 总觉得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但她又总结不出。 也是困恼得很。 恰巧那时候，洛泽一直在跟她分享自己跟女神之间的进展。 还说什么，其实在看电影那天，女神见到你俩是有些吃醋的。 吃醋？ 江烟没听明白。 洛泽实话说： “她又不知道你俩的关系。 所以见到你们的时候，还以为我们三怎么了呢。 反正就是，怎么说呢，可能怕我跟你们走得太近，然后怎么的吧。” 江烟： 脑门几个大大的问号。 这都什么跟什么。 洛泽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反正就是，女生那种正常的吃醋心里。 老实说，虽然有点夸张，但听她说，吃醋了，我还是蛮开心的。” -- 第113页 江烟：…… 那时候江烟还不知道什么叫绿茶高手。 她还停留在，长得好看的妹子，都值得被喜欢。 没办法谁叫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长得好看呢。 就统一这么认为了。 可时间久了才发现。 其实人的占有欲特别可怕。 可怕到可以摧毁一个人。 第54章 江烟一开始不太明白洛泽说他女神吃醋是什么意思。 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洛泽在见到她们俩后，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被她女神察觉了。 误以为他是见到了何雾才有的笑意。 本来洛泽一直对她主动，她是没什么感觉的。 可在那瞬间，女神察觉到了危机感。 她将何雾的美，列为具有攻击性的。 但却不会说出来。 还很聪明地告诉洛泽。 她在吃醋。 可到底是吃醋还是人本能的占有欲。 或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为了让女神放心。 洛泽将他和江烟之间的可能性全部斩断，“我跟她们俩，那都是哥们，姐妹。 没其他可能性的。” “为什么没有其他可能性？” “就是没有其他可能性的呀。” 洛泽耐着性子同她解释。 半个字没提，江烟跟何雾的关系。 女神软糯娇嗔： “男女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纯友谊嘛。” “而且那天，我看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一直在看你。” 女神在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事情。 但洛泽没有察觉。 如实回答： “那天她们俩其实是在看你啊。” 女神故作一愣： “看我做什么？” 洛泽坦诚： “因为我跟她们说，我很喜欢你。” 拐弯抹角太难受了。 不如直接了当。 成和不成，也就那样了。 要之前洛泽哪有那个胆子。 可他不想女神再继续聊关于江烟她们两个的话题。 江烟跟何雾。 在他心里占据着很特别的位置。 不是谁可以轻易撼动的。 即便是喜欢的人。 也不可以。 女神似乎察觉出洛泽不大愿意跟她说起她们俩，就顺着他的话回：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嘛，那我们就试试看。 我好像也挺喜欢你的呢。” 女神的身体有股清香。 每次她一靠近，洛泽就感觉自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两眼迷离。 反正两人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其实也不算是稀里糊涂吧，至少洛泽也是感觉到女神对他的喜欢。 虽然有时候觉得她说话有些咄咄逼人，而且，占有欲很强。 她不喜欢洛泽跟别的女孩子接触，包括江烟她们。 但她总能将洛泽吃的死死的。 让他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甚至还很享受她给的温柔乡。 至少在别人那里，洛泽是没有那种感觉的。 而且确定关系的那一晚。 女神还主动吻了他。 如果说为什么洛泽会开始跟她规划未来。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跟女神发生了实质性的接触。 虽然只是一个吻，但那是他的初吻。 当然女神也告诉他说，这是她的初吻。 可她踮起脚尖亲吻人的动作，是那么娴熟。 洛泽不愿意去多想。 这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他当下很喜欢就足够了。 可能唯一还在拉扯的，就是女神一直试图在控制他的交际圈。 那天洛泽跟何雾说，在十八岁的时候，是打算办一个生日宴会，然后把女神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也是在女神暗示下的。 她说，她会陪他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事情。 也想去认识他的同学，朋友，甚至是家人。 只要是跟他相关的，她都愿意。 洛泽以为那是喜欢的表现。 但并没有意识到，女神其实已经在试图左右他的想法了。 似乎还在试图打探江烟跟何雾之间的关系。 洛泽很喜欢她，唯独这一点，并不是很喜欢。 但两人都刚在一起，洛泽又那么喜欢她，即便心里有不舒服也不会去说。 -洛泽的十八岁生日在寒假后的几天。 刚好在录制电视台节目之前，江烟跟何雾是口头受到了他的邀请，其他一些同学，他都写了邀请函。 是女神给的建议。 既然要办生日宴会，写邀请函会比较正式一些。 “我来帮你准备和设计吧，可以吗？” 女神说。 洛泽很感动。 觉得女神特别贴心，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他把要邀请的同学名单列出来，首先写了江烟跟何雾。 但女神在写的时候，笑脸盈盈地说： “你不是说她们跟你很熟么？ 那就不要写邀请函了呀。 你直接去邀请她们。 反正都是自己人。 给邀请函反而生疏了呢。” 洛泽听到这话后，以为女神理解了自己跟她们的关系。 -- 第114页 特别兴奋地点点头： “好！” 女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羡慕你们有这样好的关系呢。” 洛泽十分炫耀： “那是当然啦，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会像她们这样合拍的朋友了。” 女神目光微闪。 但很快褪去。 “是吗？” “是呀。” 女神嘴角笑意淡去： “难道你就不担心，这么优秀的你，她们会喜欢上吗？” 洛泽大笑：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 女神步步引诱： “万一呢？” 洛泽收住了笑： “没有万一的。” “你不要多想了，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虽然他反复强调他喜欢的人只有自己。 可是只要提起这个话题，洛泽的神情就会变得特别严肃。 像是他拼命在守护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女神心底蔓延。 既然说了喜欢她，就不允许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存在。 -听说洛泽要办生日宴会，江烟跟何雾都很开心。 恰巧又是在录制乐团节目和除夕夜之前，可以跟大家一起，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庆祝十八岁的生日，也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 地点在城北五星级大酒店三楼的空中花园。 那地方江烟之前去过。 她伯父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哥，十八岁生日宴会也是在那里举办的。 可以说是非常奢华和隆重的。 没有预约和邀请函，一般人都进不去。 江烟听后沉思了一会，问道： “是你家里人帮你把生日宴会安排在那里的吗？” 洛泽回： “我家里人是随便我在哪里的啦。” 江烟听出了那意思，“所以是你自己想？ 还是女神给的建议啊。” 洛泽： “嗯，这个……” “当然也是我自己也想啊。” 好吧。 江烟没再继续问。 “嗯，我们到时候会去的。” 见江烟神色常常，洛泽反问： “是怎么了吗？” 江烟摇摇头，“没事，我就问问看。 觉得那地方挺不错的。” 五星级酒店能不好嘛。 洛泽笑话她。 江烟也陪他笑了笑。 “那你们俩到时候可千万记得来啊。” 洛泽虽然跟女神确定了关系，但对于江烟跟何雾他还是看得很重的。 只是有时候怎么说呢，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在有了亲密关系也就是常话说的对象后，其实是很难顾全的。 江烟跟何雾点头回应： “嗯，到时候一定去。” 何雾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多数都是听他们俩再说。 这回也一样。 她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但一定非常豪华吧。 只是何雾有些不太明白，江烟适才为什么要那么去问洛泽。 江烟知道何雾不会主动来问，就自己跟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洛泽的那个女神怪怪的。” 本来对于好朋友喜欢的人，之前是非常期待的。 尤其是在洛泽跟江烟说了那么多关于要和她之间的未来，怎么听，女神都是非常值得喜欢的一个人。 可江烟隐隐觉得，女神的出现，试图在慢慢改变洛泽。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洛泽喜欢的人。 对吧。 我们呢，就算是他的好朋友，也不能代替的。” 何雾向来泾渭分明，对于情感也是。 江烟知道她的意思，但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她能感觉出来，女神在摸清楚洛泽的圈子。 试图把他周围的异性，都清除掉。 事情发展到眼下的局面，三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再想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玩了。 尽管他们自己觉得没有什么。 但如果女神一定介意洛泽跟她们俩走得近呢？ 江烟说出自己心里想法的时候，何雾愣了一息。 “这怎么可能啊，我们都知道洛泽喜欢她啊，这是事实。” 不可能会逾越的关系。 江烟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种猜测啦。”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许能做的就是坦然接受吧。 然后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为难吧。 -对比江烟想到的层面，何雾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她最近忙着逛线上和线下的饰品店，没空去想其他的事情。 反正就是参加一个生日宴会嘛，江烟到时候也会一起，就更不用担心了。 以前她也参加过同学和朋友的生日派对。 当然跟洛泽他们那些什么生日宴会肯定没法比，但过程不就是吃喝玩乐和祝福嘛。 对于这样的派对，何雾并不排斥。 毕竟，她家里肯定是不会帮她举办这样的派对。 就连喊朋友跟同学回家吃饭，都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母亲那样的脾性，何雾自己都受不了。 -- 第115页 怎么还可能会带朋友和同学回家。 自己没有办法得到满足的奢望，何雾也不会抱怨不公，而是报以祝福。 所以只要有同学邀约她，基本都会出席。 也在心里暗暗想，将来有一天，自己独立了，就请回那些同学吧。 但也一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江烟见她还挺开心的，也就没多说什么。 所谓生日宴会，是她最不想参加的。 这跟朋友间的生日派对还真的是不一样，但她看何雾还挺期待的。 也就表现出很愿意的样子。 她害怕这场生日宴会，会成为女神炫耀的开始。 甚至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么以洛泽的脾性，必然会受伤。 自己的好朋友受伤，是江烟最不想看到的。 毕竟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 越是这样想，越是不安。 但好在那些天，何雾一直在她身边。 两人还一块练琴，甚至，还夜行了一场湖边。 就在那个夜里，江烟对何雾展开了试探…… 第55章 江烟发现最近何雾神神秘秘的。 还爱上了逛饰品店，线上线下的她都看，但也没见她买什么。 距离洛泽的生日宴会越来越近，两人商量着送他个什么礼物。 说到礼物，江烟有些难以置信地猜测道： “何，你逛饰品店该不会是……” “在给洛泽挑选礼物吧？” 何雾立马否认： “怎么可能！” 江烟嘟着嘴说： “那你最近一直都逛饰品店，近期需要收到礼物的人，不就是他嘛。” 何雾没忍住笑了笑，“可人家是男生哎！ 再怎么也不可能送饰品店的礼物嘛。” 而且也不一定要过生日才可以收到生日礼物啊。 后面这句话何雾没说。 江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故作苦恼。 何雾微微低着头，说： “想送给很特别的人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所以，一定要非常的精挑细选。 如果可以，还想自己亲手去做。 但又怕做不好。” “就很纠结吧。” 江烟撇着嘴： “哪个特别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啊？” 何雾目光顺在她的身上，张了张嘴。 但还是合上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何雾这么说，就是承认了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 江烟心里不舒服得很。 是什么人会让何雾惦记着！ 还这么上心！ 到底是谁！ 江烟在心里碎碎念。 脑子里也一直在去推那个很特别的人是谁。 但推来算去了一圈，也没有想出个人来。 何雾在城北跟自己的圈子是一样的。 倘若有个什么人出现在她身边，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但都没有啊。 所以从哪里蹦出来个特别的人！ 难道是以前她住在莫城时候的朋友？ 可也没有听她说起啊。 不行，一定要打探到！ 为了打探到那个人到底是谁，江烟从以前用余光关注着何雾到光明正大盯着她看。 好像盯着她看，就能把那个人给揪出来似的。 这个样子的她，真的好可爱啊。 何雾强忍笑意。 似乎在这一瞬间，有点儿感觉到她对她的在意和喜欢。 -去湖边夜行，是江烟提出来的。 天气在骤然降温后，先是下了一段时间的雨，然后天晴，接着又开始刮风下雨，最后，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雪！ 天气预报上是说，放寒假的前两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会下小雪。 那天，江烟是真的等到了晚上十一点，确定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她才迫不及待去敲何雾的门。 她知道她一定没睡的。 晚间吃饭的时候，江烟跟她提了一嘴。 就说今晚上会下雪。 何雾是说过的，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冬天。 因为太冷了。 总是要穿很多衣服。 但唯独偏爱只有在冬天才会下的雪。 江烟记得很牢。 于是对冬天的期待便成了什么时候可以下雪。 推开何雾房间的门。 江烟摇晃着身体，特别兴奋： “何，走！” 事先没有打过招呼，何雾有点蒙，这大晚上的，要去哪里啊？ 江烟手舞足蹈： “去学校南区那边的湖边呀。 那儿特别空旷，还可以看到雪花落在湖面还有树梢上！ 特别好看！” 何雾一脸诧异： “这么晚了，你确定？” 江烟拉着她的衣袖： “去嘛，去嘛。” 何雾哪里拒绝得了她。 只好应下。 “何，我们要戴同款的围巾哦。 还有手套呀，衣服也要穿颜色一样的，还有鞋子也都是要一样的！” 江烟有点什么开心的事情，就兴奋的跟个小孩似的。 不仅什么都要同款，走路都还要何雾拉着衣袖。 当然也是想要拉手的啊。 但是人怂呗。 -- 第116页 只敢让人让拉衣袖。 但凡脸皮厚一点，哪还有什么手是牵不了的。 何雾在她第一次提出要她拉衣袖走路的时候，她真的以为是要拉手。 她都做好准备了。 手都伸向江烟的手了。 哪里知道这位江同学，非常及时的制止了她，并说，拉衣袖，拉衣袖就好了。 搞的何雾都不敢去碰她的手。 生怕被她吐槽。 明明叫你拉衣袖。 你倒好来个图谋不轨直接上手了！ 何雾怕是怎么洗都洗不清。 -江烟说的湖边，是在学校的后山。 城北十七中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还分了南北两个校区。 北面是教学区，南面靠已经开发过的山，主要是风景区和实验区和接待区。 接待家长以及上面下来的检查的领导之类。 风景环境那些自是不用说。 总之就是城北十七中又一个门面。 江烟感觉特别孤独的时候，就会去那边走走。 整个人会在瞬间安静下来。 何雾倒是没关注这一块。 在学校里，她的活动范围很小，教室、琴房，然后再走一趟厕所。 没有属于她的特定地方。 非要说，那就是琴房了。 但江烟却走过不少的地方。 当初会选择在城北十七中念书，校园环境也是占据一部分原因的。 当然还有办学理念这些，可以说，在城北这边，找不到第二所像城北十七中这样的私立学校了。 以学生兴趣爱好为主要发展理念，给学生足够成长的自由空间。 当然，也都是需要建立在一定的资本下。 普通人还是很难在这里生存的。 对比刚开始来到这所学校的不知所措，到现在何雾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里。 每个人都很有个性。 但在这样的个性下，谁也不会干涉谁。 如果那些传统军事化管理的学校，也能跟城北十七中那样，做到真正的音体美各类兴趣爱好全面发展，尊重学生的个性，或许——学校的生活，就不会那么枯燥无味了吧。 何雾无数次这么想。 也许城北十七中，跟学姐学长们说的大学无差吧。 那么，就请一定努力，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呀。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到了湖边后，何雾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以至于江烟一直往她身边靠，她都没有察觉。 下雪的湖边，会比往常更冷一些。 尤其是起风的时候更是。 但迎面走在这样的冷风中，感受雪花飘落在身上的感觉，还蛮爽的。 何雾也还蛮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算是城北的初雪吧。 不是很大。 似乎还夹着雨。 落在身上很快晕开。 树梢落不住雪花，周遭一切都包围在冷空气中。 已经不太记得莫城下雪是什么时候了。 莫城和城北都不是常年下雪的城市，偶尔才会下点小雪。 大多都积不起来。 倘若能下一场大雪，便能在雪地里推雪人，打雪仗了。 这大概就是南方人在冬天最期待的事情了吧。 “江烟，你打过雪仗吗？” 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何雾突然问到。 江烟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说话，脚下一滑，险些倒了过去。 好在何雾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小心！” 江烟顺势就回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江烟的手，也一直没放开。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都特别想要做却一直都不敢做的事情。 空气似乎在这瞬间凝固，两人都感觉不到周遭的冷空气袭来。 眼里只有对方。 “呼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掠过。 但谁都听不见。 那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在两人身旁散开。 江烟突然舔了舔嘴唇。 何雾也咽了咽口水，说道： “你……” “你抓疼，我了。” “哦哦！” 江烟立马放开。 往旁边退了半步，但因为旁边就是湖，何雾怕她掉进去，又拉了她一把，“你走进来一点。” “等会掉下去了，可别怪我哦。” 江烟吐了吐舌头： “放心！” “我一定不会怪你的！” 何雾： “嗯。” 又走了两圈，好几次两人的手都碰到一块了，何雾也感觉到今晚上的江烟有些粘人。 好几次何雾想抓住她的手。 但试着去抓的时候，江烟又躲开了。 好吧。 看来只是凑巧。 不是她刻意想要靠近的。 说是夜行看雪。 到底看的是雪，还是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就不用说明了。 时间快要到十二点的时候，何雾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停住了脚步，江烟也跟着挺住。 初雪并没有来势凶猛。 却用它独特的方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晕开。 “何，怎么了吗？” 江烟问道。 何雾没有回话。 -- 第117页 而是慢慢转过了身子。 眼睛没有去看江烟。 她抬起双手，稍稍停顿了一会，最后闭上了眼睛。 身体靠向江烟的同时。 一把将她拥住。 江烟整个人完全呆住。 雪花落在湖面上，但湖面依旧很平静。 泛黄色的路灯，维系着暖色调。 突如其来，但却又是期待依旧已久的一个拥抱，让人乱了心跳。 -主动的拥抱过后。 让何雾更加确定了自己对江烟的那种情感，并不是普通朋友间的喜欢。 而是想要更近一点距离的靠近。 何雾也并不知道江烟前面那一系列的小动作是对自己的试探，她只知道，她想再试一次。 那天在电影院就很想做的事情。 与其凭空去问自己的内心，对眼前这个人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更直接了当一下。 只是谁也没有敢开口去说那句喜欢。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喜欢了吧。 虽然有些话没有开口。 可是——谁都很清楚。 只是她们两个都没有想到。 因为太过于喜欢对方，最后却引来了一场更大的风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安排上了，其他的还会远吗！ 第56章 洛泽生日宴会那天，江烟特地去问了洛泽是要穿正式一些的衣服还是日常点就可以。 洛泽说，就是朋友之间的—个派对呀，需要穿的那么正式做什么。 江烟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数了。 但心里总有隐隐的担忧。 宴会时间在晚上的七点。 地点就在学校附近过去一点，大概就是公交车一站的距离。 江烟跟何雾准备坐公交车过去。 虽然家里有司机在，但那边靠近夜市。 到了晚上的时候，人特别多。 坐私家车还不如坐公交车的快。 主要是从学校过去的路线，临近江边。 夜里浮影掠过，坐公交车慢悠悠晃过去是最舒服的。 尤其是在黄昏落日时。 两人就准备在那个时间点坐车过去。 然后在夜市逛—下。 夜市。 就是小吃—条街外加各种各样的店铺还有实惠便宜的地摊。 跟江烟住的商圈闹市的店铺不—样。 江烟家楼下的商铺大多是高端品牌店，包括超市生鲜，大多都是国外进口。—板一眼。 商圈附近也有小吃街。 但大多都是店铺。 有的还是连锁店，价格偏高，装修的也比较华丽。 就看上去什么都很好，味道也不差。 可跟夜市的小吃街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些火候的。 夜市的小吃街，不是那种店铺，每个店家都那么—个档口，装修得也非常简陋。 有的可能就是两张桌子加几条凳子。 甚至有的桌子也没。 但那热闹和味道，是在别处寻不到的。 可能看上去并没有连锁店铺和食铺店面那么干净卫生，但只要置身于此，基本上就迈不开步子了。 这才是何雾最熟悉的地方。 之前她就在这样的小吃街里做过兼职。 档口的老板们基本上都是夫妻搭档，又或者是自家兄弟姊妹一块合伙经营。 有的还会带上自己的小孩。 走过夜市的小吃街，就到了夜市地摊了。 在这里可以买的最便宜最常见的各种家居日用品，衣服、首饰、玩偶、甚至宠物等等，应有尽有。 还可以跟老板讲价…… 总之在夜市里，能够看到独属于夜晚的人生百态。 从前江烟不喜欢到这样的地方来。 总觉得太热闹了。 她一个人无法应对。 但何雾出现后，她好像慢慢的有点喜欢那种逛小吃街甚至到地摊去逛的感觉了。 真的非常有趣和好玩。 尤其是看何雾跟老板砍价的时候，可太厉害了。 甚至有的还能对半砍。 地摊上的东西，那价格对于江烟来说，那真的是便宜得要死啊。 眼花缭乱，根本看都看不过来。 这样也想要，那样也想带回家。 还要何雾在一旁制止，要不然江烟—个书包都塞不下去。 “江烟！ 我们买需要的东西就可以啦！” 在何雾看来。 她买东西从不乱买。 当下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何，讲真的，我以前真的没有想到过，我竟然有—天，会喜欢上这样的地方。” 走过热闹，到了人稍微少—点的街尾，江烟眯着眼总结道。 何雾笑了笑： “哈哈哈哈，说明你越来越接地气了！” 江烟：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从前感觉自己飘在云端，但现在对生活有了别样的期待。 何雾抬手看了—眼手表。 距离宴会开场还有四十分钟。 何雾不爱看手机，不论在家还是出门，都可以不依赖手机。 江烟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也问过她这个问题，但她说，可能是习惯了不看吧。 母亲对她的家教很严。 -- 第118页 要不是念高中后，父亲说她买一个手机，母亲是断然不会想到的。 她觉得手机对于学生来说，是一个毒瘤。 互联网没有过滤层。 杂七杂八的东西如同罂粟—样。 会让未成年人陷入深渊。 但却忽略了在这样一个智能手机的互联网时代。 没有手机，就真的跟个原始人没差。 何雾从前会想着偷偷去看去玩手机，甚至还有电脑。 但后来母亲为此大发雷霆后，便再也没敢了。 以至于到现在，都觉得有没有也就那样。 反正就是已经过了非常想要的那个节点了，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江烟完全跟她相反。 她爸妈从小就允许她使用各种智能产品。 电脑手机平板那都是非常常见的，还有—些高科技的产品，比如说AI机器人那些，都带她体验过。 江爸说，这就是一个智能科技的时代。 为什么不去体验，人类发展到现在的便捷产品呢？ 那么人类的进步，还有什么意义？ 江母也说，小孩子的思维本来就是比较活跃的，刻意去压抑，反而会让孩子通过别的渠道去上瘾。 不如将她视为成年人那样。 可以自己去做选择。 但其实大多数父母，在教育孩子的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所以很多小孩，在长大成人后，或多或少会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 有的会像何雾那样，性格会变得特别敏感和拧巴。 那都是缺爱的表现。 只是很大一部分人死活都不肯承认。 他（她）们其实没有被爱。 -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两人才从夜市出发去宴会现场。 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提前很久到现场的，能踩点都会尽量踩点。 但今天毕竟是参加洛泽的生日宴会，他还要介绍自己的女神给大家认识，作为最好的朋友，当然得提前到现场捧场咧。 城北五星级大酒店就在夜市转一个弯的路口。 有时候真觉得城市的魅力真大，明明在这个路口是热闹繁华的—片，说不定再下—个转角口，到了另外—个地方，就又会是另外—片光景。 对于夜市的热闹，五星级大酒店的附近，就显得比较安静。 何雾站在门口，看着旋转开合的金光闪闪的玻璃门，有那么—瞬间，她脚下的步子无法迈开。 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就连路过，她都没敢抬起头去看—眼。 可是现在！ 她要从这玻璃门里走进去！ 莫名的紧张感，将何雾包围。 江烟察觉出来她的紧张，鼓起勇气—把握住她的手，“没事，我带着你进去。 别怕。 其实也就那样。” 何雾知道这是安慰的话。 但她确实没有这样的底气啊。 尤其是当她看到进去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拿着邀请函，然后都穿的特别正式的时候。 更加紧张了。 “江烟，他们好像跟我们穿的不太一样啊。” 两人都穿着寻常普通的衣服。 还背着两个书包。 背书包是因为知道要逛街，方便装东西，江烟是知道这里可以寄存的。 但眼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她不确定刚才进去的那批人是不是洛泽的朋友。 但她们俩穿的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衣服不够好，而是当周围人的都穿的非常正式的时候，她们俩显得有些随意。 而且每个进去的人，都要像门口保安出示邀请函。 否则—律不准进。 “何，要不然，我们就别进去了吧……” 何雾在打退堂鼓。 江烟安抚她的情绪： “你先别急。” 她拿起手机去拨洛泽的电话。 良久，都没有人接听。 她又打了—遍。 还是无人接听。 江烟定了神，会想起前阵子洛泽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些事情。 洛泽虽然没有明说安排在这里是女神的意思，那只要细细—听，就知道，绝对是女神的意思。 还有没给邀请函，八成也是女神的意思吧。 所以今天不单单是洛泽的生日宴会吧。 女神肯定还憋着招呢。 行，可真行。 这招欺负老实人可管用。 想欺负她江烟。 呵呵。 真以为谁没来过这地方呢。 笑死个人。 江烟嘴角冷笑了声。 她转过身子，整个眼神都变了。 但在看向何雾的瞬间，她的目光变得温柔： “何，—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要站在我边上就可以了。 知道了吗？” 何雾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信任她江烟。 “好。” 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即便是以前不敢看的地方，但是现在，有机会为什么不去看呢。 有什么好紧张的，最信任和最爱的人不是在边上么？ 何雾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变化了。 从前总是遇到事情就缩躲起来不去面对，但现在她更多的是勇敢朝前迈开那一步。 -- 第119页 -晚间六点五十五分。 城北五星级酒店的三楼空中花园的生日宴会场地，已经来了很多人，非常热闹。 青春年轻的面孔有，成熟性格的大人也有。 俏皮可爱的孩子也有。 大家都穿的非常正式时尚。 每个人都笑脸盈盈。 说是是空中花园，但因为在冬天，所以上方还是隔了—层透明的薄膜。 形成了—个室内。 里面开着暖气。 这是一场自助餐形式的宴会。 高档的菜品和烟酒，还有为孩子们准备的饮料，以及儿童玩乐区域。 服务员也跟外面的不太一样。 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甚至还有外国人。 他们来回穿梭在宴会场上。 现场还搭有—个舞台，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 大家都在等着主角出场。 -但也不知道，在三楼拐角处的室内小房间。 不肯穿西服的洛泽在闹脾气。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这就是朋友间的—场聚会？ 何必弄的这么隆重？” 珠光宝气的女人，—嘴红唇。 眉头微微蹙： “儿子，你现在在闹什么情绪呀。 你说要定在这里，这就注定了这是一场不可能简单而普通的生日会。” “而且你也说要好好弄—场，所以，妈妈还邀请了很多朋友来，你快别闹脾气了。 把衣服换上，好吗？” 洛泽看着母亲。 整个人呆滞。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我还会怕这小场面？ 第57章 晚间七点整。 生日宴会准时开始。 众目所期之下，洛泽一身正装，别着红色领结，出席现场。 主持人带动氛围，宾客盈盈相笑。 洛泽望着现场到的来宾。 每个人不论是穿着还是妆容，都非常精致。 他们每个人，都似乎卯足劲到这里来。 显然，这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和朋友间的生日会。 这是一场，大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吧。 但也许并不全是大人的。 在看到女神熟悉的脸庞后，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今天的她，跟往常完全不一样——她一身红色长裙，恰到好处的露出了锁骨，微微浅笑，但又很媚。 在那群同龄人中，她有着超乎她们的成熟。 像是故意表现，又或者说是，她天生就这样。 只是隐藏得很好。 不得不说，今天这样打扮的她，是很好看。 但并不是洛泽熟悉的。 她在看到洛泽出场后，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周围同样好好打扮了一番的同学们，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但并不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而是那种——“哦～”原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哦。 难怪看着就不一样。 真是登对得很呢。 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好像在这瞬间，过度到她的身上。 过去洛泽或许会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但在这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冰冷。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日宴会，女神似乎也不是当初他那么喜欢的那个人。 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 他眼睛不断在底下扫来扫去，他现在只想找到江烟跟何雾她们。 可现场根本没见她们的人影。 白天他一直都在跟女神约会。 她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想给他很多的惊喜。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惊喜。 更多的是，陪她逛街。 逛着逛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还是被人顺走了，不知道，反正是丢了。 本来女神是和他一样，穿很寻常的衣服到酒店的。 可好像是眨眼的功夫，她就大变身了。 而自己也被推进了洛母在的换衣室。 接着就是洛母说的那一番话，最后——他妥协了。 今天来到现场的。 并不单单只有自己的朋友和同学，更多是，自己爸妈的交际圈。 是啊。 自己当初选择了这里，就必然注定了，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生日宴会。 十八岁的开始。 是洛泽感觉到了长大的现实。 洛泽站陌生的舞台前，每个来宾都对他表以微笑和祝福。 可他完全感觉不到暖意。 对不起。 江烟。 对不起。 何雾。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洛泽想要走，但被洛母不动声色地拉住。 洛母皮笑肉不笑小声地说： “洛泽，爸爸妈妈可什么都顺着你的意思，包括今天这场生日宴会也是。 你最好乖乖的。 否则，爸妈是会生气的哦。” 下一秒，有人过来敬酒。 洛母立马露出非常灿烂的笑意。 丝毫感觉不出，她在假笑。 风花雪月的场所，让洛母早就练就了一身的脸上功夫。 洛父也是及其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但同时他们也比寻常人更要面子些。 洛泽以前没意识到。 可在今天。 -- 第120页 他很突然就意识到了。 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 但都不是他要找的。 女神的目光，也在他身上。 对于这样的场合，她早就游刃有余。 她频频举起手中的杯子，杯子里装的是橙汁。 却让她喝出了摇曳红酒的感觉。 不得不说。 她也是这场宴会里，非常引人注意的风景线。 有人在人群中讨论那个女孩是谁。 可真漂亮，也很有气质。 跟今天的小寿星是什么关系？ 听说也是拉小提琴的。 也是城北十七中的学生，家里条件也不错，音乐世家呢，说是以后想出国留学。 继续学习音乐。 但也对表演这一块感兴趣。 那可真是门当户对呀。 不知道是谁这么来了一句。 话说着说着，就传到了洛母的耳朵里了。 洛母她是谁啊。 她可是众多风花雪月之地的老板娘咧。 什么人她没见过。 这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红色衣服姑娘。 就知道并不简单。 但她也不急着去打听。 通常，她们的目的都在写了脸上。 即便不在脸上，也在眼睛里，也藏在了嘴里。 在同龄人里面，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了多半跟自己儿子有点关系吧。 洛母不急不躁举杯。 像是姜太公在钓鱼，不急不躁地等待着什么。 -江烟跟何雾就是在女神款款朝洛母走去的时候出现的。 女神准备以献上一曲小提琴为切入口，引起洛母的注意。 她可打听过了，洛家在城北这边的资产，可不止是会所这一块。 还涉及到了其他产业。 其中之一就是娱乐影视，也就是娱乐圈这一块。 他们也是有涉猎的。 好像听说还有灰色产业链。 总归是黑白两道通吃。 城北不缺有钱人，但没几个人有洛家本事这么大的。 这也是女神看到的一点。 她想出道。 可是家里没资源。 对外说是音乐世家。 其实父母都是非常古板的，就连音乐家都算不上的乐团演奏者。 他们只会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对外界的名利，无暇顾及。 可对于女神来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 她想进娱乐圈。 不单单是会拉小提琴，她想演戏。 她想红。 她想被更多的人喜欢。 而不单单是一个人。 她以为这场宴会定在如此高档的地方，只要她把自己的优点展现出来，必然让人无法挪开眼。 说不定机会就来了。 她不仅利用了洛泽的生日宴会来给自己找资源，她更是很好的设计了，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劲敌。 今天如果她们俩出现的话，自己的光芒说不定会被掩盖。 江烟的个性和背景，注定了她是一个没办法正面硬碰硬的人；而何雾的美貌，只要她往哪里一站，什么都不需要做。 都会把旁人的目光吸引住。 这两个人要是同时出现，肯定没有人会关注到自己。 女神以为自己毫无破绽的。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低估了江烟的影响力。 -女神从没有想过，江烟跟何雾会是以那样的方式出现。 别说是女神了，就连洛泽也没敢想。 她们俩一个穿着白色贴身女士西服，一个穿着白色礼服。 脸上化着浅妆。 即便是淡妆，但却很好的把她们俩的各自的特点完全体现出来。 江烟藏起了素日的俏皮可爱，变得飒酷。 何雾本来就是天生的清冷，白色的礼服和浅色唇装，让她看上去添了些仙气。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 但又让人无法挪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泽悬着的一颗心放心，但满脑子疑惑。 但这都不是最让人沸腾的。 最让人咋舌的是，江烟把她爸妈给邀请来了。 这也是洛父洛母完全没敢想的。 要知道江家的影响力在城北有多大啊。 几乎都看不到他们出席这样的场合。 就连邀请函。 洛家那时候都不敢发。 但却把他们给迎来了。 在众人注视下，洛母看都没有看朝她走过来的女神一眼，而是转身走向江烟他们。 少不了一阵寒暄。 洛母脸上堆满了笑意： “江总，江夫人，这是多大的荣幸呀，能够邀请到二位出席犬子的生日宴会。” 江母回以笑意： “洛夫人不用客气。 孩子们都是同学，这不是孩子记挂着好朋友的生日会，特地说，给他献上一曲，捧捧场。” 江总在外不多言。 只是颔首。 但这也足够洛父洛母高兴的。 前后迎合。 前半场的主场，像是踢皮球似的。 又换了一面。 所有人换了一个地方扎堆。 女神的手失落地举着。 没人可以说话。 失魂落魄的洛泽回了神，赶紧走到了江烟跟何雾的边上，“你们……” -- 第121页 江烟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别说，我们都明白的。” 何雾也点点头： “今天是你生日，主要是来祝你生日快乐的。” 江烟笑： “你可要开心点啊。” 洛泽内心的暖意在回升。 “好。” 今天发生的事情。 会是眼下这个局面，也是江烟没想到的。 她原本是打算带着何雾孤军奋战的。 都做好了准备，气势汹汹杀进去，在洛泽的跟前去拆穿女神的真面目的。 可就是猛然地那么一瞬间。 她好像看到过一个关于女神的帖子。 帖子里曝光了女神另外一面，里面就提到了关于家庭身世。 人人都知她气质好，家里是音乐世家。 但其实是有夸张成分的。 帖子里说，她很想进娱乐圈。 所以到处在找关系。 因为她的父母并不同意她进娱乐圈，所以不会给她提供半点机会的。 她只能靠自己。 想到了这里。 江烟心里突然一下不气了。 她找到了对方的软肋。 那么根本不需要出手，就能给对方一个警告。 那就是——搬出她江烟与生俱来足够气死人的家庭背景。 事实证明。 确实如此。 有的人，她不仅比寻常人长得好看，心眼也善，就连家庭背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她都根本不需要面对面去迎战。 就是王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我细细一想，好像我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啊。 哈哈。 ps： 【最近荨麻疹又复发了，可太痛苦了。 大家早点睡呀，感谢支持，爱你们。】 第58章 生日宴会后，女神说要找洛泽好好谈一谈。 洛泽一直以躲避的状态回应。 甚至因为不想见到她，连学校都不去了。 没办法，女神只好哭唧唧地找到了江烟跟何雾。 希望通过她们，联系上洛泽。 江烟见到她表面笑嘻嘻，但内心是压根不想搭理她。 何雾倒还觉得她蛮可怜的，应答了她几句，“我们最近这几天都忙着准备期末考试，也没有怎么联系唉。” 站在旁边的江烟，扯了扯何雾的袖子，哼着声说，“你搭理她做什么，她不是挺有能耐的么，让她自己去呗。” 江烟与人计较的模样，甚是可爱。 何雾拍了拍她的手背。 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 江烟顺势安分下来，很乖巧地缩在何雾的边上。 女神哭红了眼，却也是有气的，“再怎么样，把话说清楚来，这样不清不楚，多让人难受。” 江烟都在心里猛翻白眼了。 你多难受关我屁事啊？ 你们话没讲清楚，跟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啊。 拦着我们回家路做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们没空听你在这里诉苦。 我们俩还得去练琴。” 江烟知道何雾心软，见不得娇滴滴的人美人哭。 但江烟才不会留丝毫的情面。 她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 谁要是得罪了她，那就是水火不相容。 但也就是当面看你不爽，跟你不合，从不背后搞阴的。 而女神这种性格的，就是面上跟你没什么冲突。 但在背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穿小鞋了。 别说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不知道这些，正是鬼马精灵的年纪，心里想的事情，可不比大人少。 女神见她们俩要走，急得跺脚： “喂，你们俩干嘛那么绝情嘛。 我都这样了，难道不应该安慰一下的么！” 这样子的她，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有过那么一个过节。 不论男女，都会被这样子的她给折服的。 江烟可不吃这套，当着她面，翻了个白眼，奶凶奶凶的，“安慰你个屁，这难道不是你活该的么？” 女神被她给唬住了。 “我……” “你再哭试试看！ 给我憋回去！” “不是……” “不是也别给我掉眼泪！ 都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姑娘掉眼泪，羞不羞！” 江烟气愤指责。 女神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声都不敢出。 江烟这才缓和了神情，但嘴巴依旧不饶人： “所以说，这人就不能太惯着。” 该凶的时候，就得拿出气势来。 惯着就出毛病了。 “好了啦，江烟。 我们走吧。” 经过江烟那么一说，何雾也没有其他什么好说的。 本来嘛是觉得她那样哭的还让人心疼的，毕竟自己是个没什么泪腺的人，所以看到别人哭的时候，就会觉得，她一定是很难过才会哭得那么伤心的吧。 再加上，本来这事，就跟她们两个没什么关系。 到现在这局面，她们俩也不想卷入太多。 按说十八岁的成人礼该是很热闹的。 还想着和全世界的人宣告，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谁也没想到，最后是不欢而散。 -- 第122页 在很久很久以后，洛泽想起这段情感的时候，苦笑连连。 他说，自那之后，他好像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即便后来也谈过其他人，但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真正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他也不会再对任何人，满怀期待。 而女神，在后来倒跟江烟成了好朋（损）友。 只要是两人碰上了，周围总是热热闹闹的。 江烟甚至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有一天，竟然会跟她来分享自己跟何雾的事情。 不过那都是很后来的事情了。 眼下，还是势不两立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 何雾突然开口： “江烟，你说洛泽那种冷暴力的处理方式，真的好吗？”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会有矛盾。 也会有小情绪。 如果当问题出现的时候，其中一方拒绝沟通。 就连怒气和不满都拒绝发泄，以方式去处理问题，就真的可以把问题解决掉吗？ 江烟摇摇头： “并不。” 这样的处理方式，问题只会越积越多。 不会消散的。 江烟踢了踢路边的石头，说： “我反正是挺讨厌这种冷暴力的处理方式。” 何雾没作声。 突然想到了在莫城的母亲。 她跟母亲之间发现问题的处理方式，好像就是这样的。 一旦开始有了争吵的迹象，何雾为了避免吵架，就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迫使自己冷静。 她曾经以为，这样的冷静，可以换来家里的一片安宁。 可事实是——到最后，被长久积累起来的怨气，给吞噬了。 眼里只看到了自己对这个家的付出和委屈。 想不到任何关于暖暖的爱。 “但在洛泽这件事情上，我们不是当事人，无法替他作抉择的。 而且，我们也根本体会不到他的情感波动啊。” 江烟见她沉默，以为她觉得自己在说洛泽。 但其实不是的。 她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和她在面对问题始的处理方式是怎么样的。 并非要旁人都同自己一样。 “嗯。” 何雾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烟顿了顿。 没及时接过话。 耳边在那瞬间，似乎听到了洛泽的声音。 他在她身旁，眉飞色舞地说起了他跟女神的未来。 那种期望和热情。 是真的喜欢，才会自然而然显现的。 那么喜欢的人，说放弃就得放弃。 谁会不难受。 想要好好冷静沟通，那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经历过，莫劝人大度。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和解的。 这是江烟长大成人后，所悟出来的真理。 -江烟在兀长的一段沉默后，开了口： “其实，我似乎有点理解洛泽。 但好像又理解不了。” 何雾没听懂她的意思。 江烟嘴角扯了扯： “就是，我能感觉他的难过。” 是需要时间消化的，而不是面对面说开了，这事情就过去了。 何雾： “可能因为我们是他的好朋友吧。” 江烟摇头： “不是的。” 而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意义是什么。 “何，以后咱们遇到事情，都是会说清楚来的，是吧。” 江烟其实能感觉出来，何雾也是非常容易走极端的人。 要么，她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你做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 要么，当她开始在意你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心神不宁。 但她也不会告诉你。 唉。 你那么做，我心里其实是有点不太舒服的。 我介意。 但是我不会说。 能感觉到，很好的处理了，我们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 没能感觉到的，问题堆积着没有处理了，可能就会越来越远。 前几次两人莫名其妙就冷下来，然后几天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就是有这样一部分的原因所在。 但江烟都不敢告诉何雾。 你身上其实是存在这样问题的。 很容易刺伤别人。 “我们需要讲清楚什么吗？” 何雾一个反问，让江烟有些措手不及。 她讪笑道： “就是，我们也不知道将来会是怎么样的。 以后我们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如果我们遇到了，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别什么都不说。 也别什么都不做。” 何雾能够感觉到江烟坦诚里的害怕。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有这样的情绪。 是因为洛泽跟女神之间的转变吗？ 何雾并不知道太多关于洛泽和女神之间的事儿，那场生日宴会带给她最大的变化是，她好像有点享受，被爱着的感觉了。 尤其是江家人对她的保护。 丝毫没有把她当成外人。 那天，也是何雾的初舞台。 她跟江烟合作了改编加长版的生日快乐歌。 黑白琴键上游走的双手，在向未来的舞台招手。 -- 第123页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起初有点不太适应周围的人群一直都盯着她看，这种看，跟寻常在大马路上看到的还不一样。 大马路上的瞥见，只是单纯看一眼。 而那种在舞台上的看，是一种注视。 一种对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的一种期待。 何雾莫名紧张江烟告诉她说，你要适应这样的注视。 将来以后，若你走到了更大的舞台。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光亮。 别人一定是看着你的。 何雾眼里闪着光： “真的吗？” 江烟回她： “真的呢。” “说不定将来啊，我就是靠着这亮光，一眼看到你的呢。” 何雾想到了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不过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却把两人的情绪，都拉扯得很饱满。 何雾仰头看向天空： “那我以后，一定好好发光。” 好让你一眼就能看到我。 -每天到了夜里，何雾就开始神神秘秘起来。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反正就是空出了大部分的时间留给她自己。 刚开始江烟没在意。 可是多次了，江烟就有小情绪了。 以前饭后，两人都会有足够的时间学习，练琴，甚至睡前聊聊天。 但现在回到家的何雾，实在是太忙了。 忙到让江烟觉得，是不是自己不那么重要。 所以有没有一块学习，练琴，吃饭啊，似乎也并不是非要一起做不可。 江烟鼓足了勇气去找她理论。 都快到跟前，却又被——你以什么身份或者是你有什么样的资格，去对她质问呢，给难住了。 所以到底应该要怎么样，不露痕迹的暗示或者是直接了当地去跟她坦诚自己心里的芥蒂？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我这又是开始犯什么毛病了嘛。 开始要找自己在别人哪里的地位和身份了。 第59章 赶在录制节目前，何雾终于做好了她要送给江烟的礼物。 为了准备这份神秘的礼物，何雾花了很多心思。 一边要瞒着江烟，不被她发现，一边又要去亲手去做。 她的手，做其他的事情倒是麻利得很。 可一到了手工活的时候，就显得非常笨。 嗯。 何雾思来想去，觉得最适合送给江烟的礼物，是她亲手做的东西。 可能会没有饰品店买的东西好看，但却是她非常用心去做的。 而且，独一无二。 这样东西，还不能太常见。 也还要特别实用。 既能遮住江烟脖子上的淡淡疤痕，又很美观的饰品。 毕竟是要跟舞台上的服装搭配起来的。 在结合了线下实体店和线上网购的考察后，何雾可算是找到了心仪的礼物搭配。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看似那么简单的一样东西，做起来特别复杂。 也因此，她找到了做手工的乐趣。 非常独特的感觉。 看着一样东西从最开始的一坨原材料，到一点点慢慢的成了型。 最后变成了自己期待的成品。 整个过程脚踏实地。 急不得半步。 得耐着性子。 这种感觉可太棒了。 以后，自己也会做更多的手工的吧。 说不定还可以设计一些饰品呢。 在做送给江烟礼物之前，何雾对这些根本不了解。 但她为了给江烟设计出独特的成品，她试着去画设计稿图。 何雾从小就还蛮喜欢涂涂画画的。 但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水平一般。 但在给江烟准备礼物那些天，她满脑子都是灵感。 笔下的图画，竟然也有模有样的。 主打江烟偏爱的冷色系。 原来喜欢一个人时候，脑子里装的都是那个人所喜欢的东西呀。 会非常清楚地记得，她偏爱什么，不喜欢什么。 有好几个晚上，何雾都弄得很晚。 但总是不知觉地忽然就笑了。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只知道，她很喜欢这种为江烟准备的礼物感觉。 忘记了是在哪里看到一句话，说，其实有时候，你给别人准备礼物，好像会比你收到礼物的时候，还会更开心一点。 因为你在那个过程里，全部都在想她。 你甚至会期待，她收到礼物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是喜欢呢，还是觉得特别喜欢呢。 反正一定不会是不喜欢。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 但就是这么觉得的。 -礼物是提前做好了。 何雾在犹豫要什么时候送给她。 心里想着，还是再等等吧。 想写些文字一块送给她。 但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又或者是想要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具体写些什么。 学校期末考试已经全部结束。 只要成绩出来后，到学校做一个期末总结，寒假就来了。 洛泽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在学校，他也没有联系江烟她们。 大概也是因为怕影响到她们考试吧。 -- 第124页 果不其然，一考完试洛泽就来约他们两个了。 但没约在外面。 而是在江烟家里。 他说想吃深夜火锅。 但不想在外面吃。 原因江烟大概也能猜得到。 毕竟上次的事情，虽说最后没什么大事，但总归心里还是有点后怕的。 再加上，现在天冷。 出去一趟也麻烦。 既然想吃火锅，江烟家里刚好有餐具，锅底那些。 只要准备食材就可以了。 洛泽说他会全部带来的。 似乎是在等江烟开口提出，既然不想在外面吃，那么到我家来吃好了。 江烟家里没邀请过同学来玩。 更别提是男同学了。 在口头上应下洛泽到自己来吃火锅后，江烟立马给江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毕竟到了晚上的时候，陈姨都下班回家了。 家里只有两个女孩子在，还邀请一个男生到家里吃饭，总归还是要跟家里人说一句的。 江妈妈接到电话后，先是取笑了下江烟，“你怎么现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决定，要来跟妈妈说啦。” 江烟语气有点撒娇： “哎呀，妈妈，我还是未成年嘛。 家里来了男孩子，当然要先跟家长说一下的，对不对。” 江妈妈： “可是宝贝你要知道，妈妈培养你自己做决定的习惯，并不是因为我们忙，而是，妈妈知道你做什么心里都有数。 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宝贝，妈妈相信你，可以把什么事情都做的很好。” 江烟沉默了两秒钟后，开口： “但妈妈你也要知道，我就算再怎么长大，但是在你们面前，我还是个孩子呀。 很多事情，我是可以做决定没错，但也还是很需要大人在身边的。 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好决定的。” “有时候我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是需要你们提出来的。” 在这个时候，江妈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似乎变得更加柔软了一些。 从前，她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 回馈父母的爱，也都是模棱两可的。 有时候急了，说不定还会拌拌嘴。 可是现在——发现她的棱角没有那么锋利了。 江妈妈露出欣慰的笑容： “宝贝，在妈妈这里，你已经很棒了。 妈妈爱你。 以后有什么事情，不管大小，你都来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会给你回应，好吗？” 江烟重重点头： “好！” 原来想要被关注和想要得到爱，其实真的可以表达出来。 对比以前，用那种非常极端的方式，去渴望得到父母的关心和爱，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似乎让双方都会更加舒服。 这是何雾在告诉了江烟，在她家母亲对她的要求管束后，江烟突然意识到，其实有时候，她还蛮想要这样的管束的。 最起码，会让自己感觉像是小孩。 何雾很惊讶。 怎么会有人想要这样的束缚啊。 但江烟说，其实她不是想要这样的束缚，而是觉得好像大多数的家庭都是这样的。 父母会用这种管束来表达自己的关心和在意。 甚至是期望。 而自己的父母。 似乎太淡然了些。 这么一说，何雾算是听明白了。 “其实，你想要的是父母对你的爱的表达。 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自己也是那么一个淡然的人呀。 是不是你在想要父母对你表达爱的同时，你也要试着去告诉他们，你对他们的爱。”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知道啊，毕竟你表达爱的方式，跟别人都不太一样。” “对不对。” 江烟鲜少与人坦诚的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所以她只能够看到她自己的小世界里所形成的观点。 当何雾这么告诉她的时候，她好像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似乎也算是坦然承认了，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渴望清楚地知道，父母对她的关心和爱。 -得到了江妈妈爽快地应答后，江烟就放心了。 何雾有点儿羡慕。 毕竟在莫城的时候，即便有玩的好的朋友跟同学，她也不敢带回家玩。 可是在江家，江母似乎很高兴有人可以到家做客。 甚至还外叫了食材送到家。 这是两人都没想到的。 江妈妈说，本来同学到家里做客，妈妈应该好好做一顿的。 但最近年关将至，妈妈有点儿忙。 只能给你准备好食材。 希望你们几个人吃得开心，玩得开心喽。 这样的江妈妈就连洛泽也表示这个世界欠我一个妈啊。 江烟揶揄她，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妈妈！ 那天的生日宴会，洛母对江烟可是满意。 从头到尾都很中意。 包括她身旁的何雾，洛母也喜欢得很。 还开玩笑说什么，要是他儿子争口气，眼前这两姑娘，能追到其中一个，那就圆满了。 洛泽在心里吐槽他妈，果然是天黑了，都开始做梦了。 -- 第125页 眼前这两姑娘。 他要是敢碰其中一个，腿都要被打断掉吧。 在听说，他要去江烟吃火锅的时候，洛母直接来了句，那晚上我就锁门了啊。 锁门？ 搞什么，他只是去吃一个火锅，吃完了还是要回来的。 怎么感觉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反正你们是好朋友嘛，又都考完试了。 吃完火锅，然后再娱乐下，那就很晚了。 可以借宿一晚的。” 洛泽： “……” 妈，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已经跟江妈妈说过了。 可能要打扰一晚。 江妈妈表示，可以的。” 洛泽： “……” 这些大人都怎么了。 江烟也不知道。 但似乎很少见。 毕竟大人都怕小孩早恋。 可是他们家这几个大人倒是啥也不怕。 心眼比小孩还多。 江妈妈说，其实正是因为你们都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复杂。 我们才会放心你们一块玩。 大人玩笑归玩笑，还是很尊重你们小孩之间的感情的。 洛母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小孩子聚在一块玩，那就是玩。 等长成大人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很少喽。 洛泽表示不信。 他总觉得他老妈一直在暗戳戳行动什么。 总是想撮合他跟江烟，或者跟何雾也行。 反正俩个都那么好看。 又有才。 洛泽实在是百口莫辩。 都不好意思把自己失恋的状态展现出来。 是在很多年以后，洛母才想洛泽坦诚。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那时候为什么开他们几个的玩笑，其实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洛母说： “你很喜欢那天穿红色衣服那姑娘吧。” “妈其实都知道。” “那时候非得每天在你耳边说，还有别的女孩，也是想你转移下注意力。 你偷偷难过的时候，妈妈怎么不知道。” “但也知道你不会把你的心事告诉妈妈。” “只好让你去找江烟她们，说说话也好，吃吃东西也可以。” “总归，你别自己一个人闷着。” 洛泽泣不成声。 他跟那些走过困难的大人比，各个方面，那都是一个小菜鸡。 -那天晚上的火锅。 是三个人一块动手的。 洛泽也带了好多食材来，还有新鲜的水果。 三个人根本吃不完，但也不想叫其他人，就选择一部分，多了的就放在冰箱，下回再约。 江烟的冷色系和简约风格，是洛泽所没想到的。 而是这里还是独属于她自己的私人空间。 简直是太棒了。 先前听她提前的时候，就很想来看看了。 现在到这里来，才知道，原来和父母的相处方式还可以这样。 三个人把一切都料理好后，坐在餐桌上，洛泽开了一瓶度数不是很高的鸡尾酒。 说是敬一敬她们两个即将到来的十八岁。 是啊。 十八岁就要来了。 洛泽以为今晚是单单吃火锅的，但没想到，她们俩还背着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第60章 江烟跟何雾都知道，洛泽十八岁生日宴会那天，他其实并不开心。 与其说是生日宴会，不如说是大人们的一场你来我往。 等到了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肯定不这么弄。 江烟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要想非常简单的仪式就可以了。 有喜欢的人和在意的好朋友在身边就足够了。 其他人真的不需要太多，哪里有那么闲工夫去应对。 所以为了弥补洛泽的遗憾，她们俩决定给他补办一场生日会。 是真的就是属于好朋友之间的聚会。 跟其他什么都无关。 就是单纯的给好朋友过一个生日。 对他表以祝福。 为此两人在洛泽来家里前，还特地去了一趟蛋糕店。 亲手参与蛋糕的制作。 蛋糕做好后，两人一块将蛋糕包装好。 整个过程，从制作到成品，两人还是比较满意的。 可能没有蛋糕店的师傅做的精致好看，但却是两人的一番心意。 而且是一起参与的。 这不是金钱可以买到的。 洛泽并不知道她们两个准备给他补办生日会。 他是觉得，就算是并不太开心的生日，但也是过去了。 可在她们看来，十八岁的生日，很独特。 一定要好好迎接。 所以在几个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何雾给了江烟一个眼神。 江烟起身，说去拿饮料。 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突然暗了。 洛泽忙问，怎么了是停电了吗？ 何雾一脸镇定，没觉得意外。 像是事先知道一样。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钟后，黑暗里闪出烛光。 江烟端着蛋糕走了出来，嘴里还唱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洛泽大帅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 第126页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心快乐哦。” 这时在餐桌上的何雾也站了起来。 跟着江烟一块唱。 突如其来的祝福让洛泽触不及防。 在那瞬间泪眼温顿。 江烟到他跟前，手举着蛋糕，“快许愿哦。” 何雾： “要记得第三个愿望不准说出来，会不灵验的呢。” 洛泽双手合十，“好。” 烛光映出他俊逸的脸庞，这样看，这小伙子还是挺帅的嘛。 只是因为三个人太熟了，江烟跟何雾已经感觉不出来他真实的模样。 又或者是本能地自动忽略了。 洛泽在烛光前，许下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他希望，他们三个人能和现在一样永远都是很好的朋友。 第二个愿望，他希望所有人平安顺意。 最后——他沉默。 没有将第三个愿望说出口。 他谨记。 这第三愿望不能说出来，会不灵验。 那么只要他不说，这个愿望是不是一定会实现。 那么他希望。 他的好朋友们，可以一直相爱直至永远。 不管她们是否相互坦诚，又或者是世人是否认可，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们一定要好好的。 许完愿望后，洛泽眼圈就彻底红了。 睁眼开的那瞬间，眼泪顺势流出。 洛泽辩解： “眼睛好像进了沙子。” 江烟笑话他，“想哭就哭呗，干嘛憋着，又没人笑话你。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洛泽做最后的挣扎：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还会再帮我办一次生日会啊。” 江烟拍了拍他的肩膀，“谁叫你只有我们这两个好朋友呢。” 虽然江烟觉得开夜总会的洛泽家很帅酷，但还是会有些人，会看不起。 会觉得拿不起台面。 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背景。 可谋生。 也没有错呀。 各行各业拼凑起来的社会，才能推动进步。 吃蛋糕的时候，洛泽说，他可能准备出国了。 江烟跟何雾同时愣住。 江烟： “你说什么？” 何雾倒是听清楚了，“出国？ 这么突然的吗？” 之前完全都没有动静啊。 该不会是因为受到了女神的刺激吧？ 洛泽否认。 “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出去看看。 但也可能没那么快，还要准备一些考试。 然后再看看国外的学校。” 江烟： “那你不打算念完高中再出去么？” 洛泽有些苦笑，“想现在就出去。” 江烟： “那你都做好规划了？” 洛泽： “大概吧，反正小提琴肯定会继续学的，将来考个音乐学院吧。 嗯，其他也没什么了。 目前能想到的规划就这些。” 何雾听他们两个一问一答的谈话，默不作声。 “何，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何雾从沉默里发声，“我就是觉得，你出国后，我们俩会落寞很多。” 没人一块疯，一块玩了。 “但如果是你自己已经做好了规划和准备，我们肯定会支持你的啊。 毕竟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你有更好的方向，当然要朝着更好的方向去，不是么？” 洛泽失笑： “倒不是说什么更好的方向，正是因为，没什么方向，所以才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考验吧。” 跨过了十八岁。 洛泽好像在一瞬间长大了。 想法也比先前更加现实一些了，之前他想的都是非常浪漫关于感情的未来。 但在现在。 他更多看到了自己。 -那天洛泽最终还是留在了江烟家里，没睡客房。 睡在了沙发上，几个人玩斗地主，这回洛泽没敢跟她俩玩钱，就玩谁输了谁喝水。 但谁要是最后忍不住去上了厕所，就罚钱。 这还是等于变相输钱。 但他也挺乐意的。 毕竟很难得。 打到了最后，三个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才说，可以去睡觉了。 江烟踢了踢洛泽，让他去客房睡。 但他抱着沙发的枕头就是不放开，说什么也要赖在沙发上。 何雾也困倒在了沙发上。 就江烟比较清醒。 她踹了踹他，见他没反应，就说，“不管你了。” 但转身，她却很温柔的将何雾抱起。 何雾很瘦。 也很轻。 抱起来的时候，还会哼唧一声。 但意识到是熟悉的人，又放下了防备。 江烟也是在深夜，才敢这么自然和大胆。 毕竟何雾已经睡着了，她不愿意喊醒她。 自然也是不放心她睡在沙发上，万一夜里着凉了怎么办。 沉睡的洛泽： 那我呢？ 江烟： 你关我什么屁事。 洛泽：…… 呵，女人。 -江烟将何雾送回了她的房间。 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准备走的时候，听到了何雾哼唧了一声，说的什么，听不清。 -- 第127页 江烟停住了脚步。 细细去听。 对于何雾，江烟总是很耐心的。 “冷~”“好冷~”凑近就听的清楚了。 冷？ 是房间的窗户没关么？ 江烟想。 起身看了看四周，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地窗。 但走过去看时，窗户是紧紧关上的。 那难道是被窝里面冷么？ 江烟不放心，爬上了何雾的床。 被窝不算太冷，但不是很暖和。 那我就帮她暖一会吧。 暖好了，我再回自己的房间睡。 江烟想。 她刚躺下。 何雾就很自觉地靠了过来。 缩在她的怀里。 江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吵醒她。 还好她睡着了。 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我说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你信吗！ 何雾： 我可以不信吗…… 坚决不相信那是自己会做的事情呢。 -江烟没想到，她一闭眼，一觉就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 坐在床边，有点茫然。 心里想，我怎么会睡在了何雾的房间？ 那她呢？ 会不会看到自己占着她的床，然后生气不理自己了？ 江烟乱七八糟地想。 都是些不好的。 就在她准备起床去找到她道谢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 睡眼惺忪的何雾走了进来，对于江烟在自己的床上，她没觉得惊讶，好像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然后她爬上了床。 继续躺着。 全程没跟江烟交谈。 不知道是忽略了她，还是觉得她睡在这里，很正常。 这样反而让江烟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何雾来了句，“你不再睡会么，昨晚那么晚睡。” 江烟： “啊？” 何雾又说： “洛泽还睡死在外面呢，我刚只是去上了一个厕所。” 江烟忙点头： “嗯嗯。” 但还是不敢睡下。 何雾再次开口： “冷，你不躺下吗？” 得到指示的江烟立马躺下，“好，我来了。” 在她躺下的时候，何雾本能缩进了她的怀里。 江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脏在疯狂地跳动。 犹豫再三，才开口： “何，你现在是清醒的吧？” 昨晚可以认为是睡觉没有知觉，但现在是知道的吧？ 何雾糯糯回： “在睡觉呢。” 这几个字，好像把江烟拉回了现实。 如果那时候，何雾说的是，嗯，我很清醒。 说不定，江烟就吻下去了。 但她说，她在睡觉。 江烟顺势就明白和知道了。 原来，她再说自己不清醒。 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可江烟并不知道何雾的真正意思。 她想告诉她的是，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彻底放下防备的人。 可没有开口说的话，谁会知道呢。 就这样——两人最近的一次距离，就停留在此步。 -洛泽是在半年后，也就是江烟她们念高中的时候，去国外念书了。 而何雾——比他还要早一点就离开了城北。 她说，会再回来的。 可是江烟，并没有等到。 如果知道，她此去不归。 她一定不会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冲她大发脾气。 甚至，她应该再勇敢一点。 跟着她一起回莫城的。 可她没有。 所以说，年少时候的在意和置气。 只会换来一身伤。 第61章 何雾原本以为，那天三个人进了警局的事情，母亲是不知道的。 可就在江烟提前去录制跨年节目的那天，母亲打来了电话。 语气里没有质问。 相当平静。 只是说了句，差不多你也要回家过年了。 麻烦了人家那么久。 不要再给他们江家添麻烦了，可以吗，何雾。 电话挂断。 何雾浑身都在发抖。 一句不要再给他们家添麻烦了几个子字，像是把何雾在这里的半年多以来的小心翼翼全部打碎。 她好像在这瞬间，变成了一个，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而她。 还反驳不了她的母亲。 在母亲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会自动默认成她认为的模式。 何雾只能认。 她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总归她是知道了。 如果她破口大骂，何雾似乎还会好受一些。 可她没有。 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人感觉到害怕。 原本稍有好转的心情，也瞬间跌到了谷底。 恰好那几天，何雾受了点风寒，整个人很没精神。 江烟忙着跟电视台那边对接，时常不在家。 毕竟是电视转播，需要彩排好几次。 在去电视台录影棚之前，江烟问过何雾，要不要一块去看看。 何雾想也想没有地拒绝了。 -- 第128页 她害怕让江烟看出她身体的不适，而影响到她录制节目。 或许是她太过于直接和肯定的拒绝，让江烟心里特别难过。 为了让她能够跟自己一块去录制节目，江烟还特地去跟录制节目的导演联系，她以为，她会陪着自己一块去的。 就算不是站在舞台上表演。 而是陪在她的身边，她也会很乐意。 可事实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江烟： “你确定不去吗？” 何雾： “嗯。” 江烟不死心： “可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要一起去的。” 何雾说： “可现在是彩排，不是吗？” 江烟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来了句，“既然你那么不想去的话，那到正式录制的时候，你也不要去好了。” “反正对于你来说，这件事情，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江烟说完，是有些后悔的。 可她心里有气。 气何雾爽约，气她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更气自己不争气。 关于何雾的一点事情，都能让她心神不宁。 周遭很安静。 何雾张了张口。 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江烟在等她回复。 只要她说一句，为什么不去，我就是要去。 心里那股气可能就消失了。 可她并不知道的是，如果那时候，她不说那些气话。 在何雾说不去的时候，她稍稍缓和下，说，那彩排不去，正式录制节目的时候，一定要去，好吗？ 说不定，一切不会那么糟糕。 江烟： “既然你不想讲话，也不愿意跟我说谈，那就这样好吧。 我先出去了。” “也许在你而言，我什么人也不是。” 房间的门合上。 只能何雾自己一个人。 何雾的眼泪很不争气地就掉了下来。 不是那样的。 真的不是那样的。 你是我很特别，也很重要的人啊。 怎么会是什么人也不是呢？ 何雾感觉胸口一阵窒息。 耳边突然想起了母亲说的话，“不要让别人讨厌你。 要有自知之明。” 是我逾越界限了吗？ 可喜欢一个人，想要呆在她身边，这有错吗？ 可如果——对方真的开始讨厌你了，是不是要自觉点离开？ 不要惹人嫌？ 不知道。 何雾没敢想。 或许是她真的还不够格，配不上那么美好的江烟吧。 -何雾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 久到外面的天彻底黑了。 心里也一直在担心江烟，不知道她是家里的专车接送过去的，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晚饭有没有吃，天黑了，会不会冷。 何雾一个人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 不知道是天生的性格如此，还是因为嘴上说的太少，心里反而就想的多了。 直到陈姨来敲房门说，吃晚饭了。 何雾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晚餐陈姨做了很多。 但何雾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 陈姨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何雾摇摇头，还扯出笑意。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只知道，只要脸上带着笑意，就一定不是难过。 陈姨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了何雾身体不舒服，就说请私人医生过来看看。 毕竟江烟不在家，何雾又是一个处处谨慎的人。 就算有不舒服的地方，也是会强忍着的。 陈姨： “何小姐，私人医生就在这附近，很快就能过来的。 您放心。 不会太麻烦的。” 本来就处于敏感期的何雾，听说还要请私人医生来，一下急了，“陈姨，真的不用了。 我就是睡太久，有点没缓过。 真的不用去请医生，好吗？” “也不要告诉江烟。” 何雾的脸色苍白。 模样十分让人心疼。 但陈姨知道，拗不过她。 是个心善的姑娘，就是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活得很累。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何雾还说要出门去接江烟。 两人说好了的。 但其实两人根本没说好。 只是何雾想找个理由，让陈姨放弃再去追问她是否是身体不舒服。 陈姨向来不爱多管闲事。 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做事，最先要做到的就是，两耳不闻事，嘴里不说事。 要是以前，她肯定就随着何雾的性子去了。 但这次，陈姨是真的放心不下。 尤其年关将至。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担得起责任。 在何雾出门后，陈姨给江烟发了一条简讯。 电话是不敢打的。 她知道，最近江烟忙。 简讯是发出了，就是不知道那头是不是可以及时收到。 作为做饭的阿姨，她能做到的就是这个层面了。 其他的，就看她们俩自己了。 -- 第129页 -“嘶~”好冷。 在屋里呆久了，出了家门，何雾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出门急，围巾也忘记戴了。 真的要去电视台那边找江烟吗？ 可她出门前，两人还是闹了不愉快的。 自己这时候去找她，她会开心吗？ 还是会对自己嘲讽一通，呦，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怎么现在？ 自己又舔着脸来了。 这样的话，其实想也知道江烟是不会说的。 可人的情绪处于极端的时候，就会联想到那一块去。 本来就有点不太舒服的何雾，在吹了冷风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感觉自己整个人身子特别重。 呼吸也不是很通畅。 咽口水的时候，还会感觉到特别疼。 是受寒感冒了吗？ 何雾很少会生病。 但只要一开始生病，就会没完没了。 而且她生病还不喜欢看医生，也不喜欢吃药。 倒不是说她有多矫情。 而是，每次去医院看病，吃药什么的，那都得花钱啊。 家里哪里开销的起。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何雾告诉自己，一定不能生病。 她倒也争气，好些年没有生过大病。 只是有一年，念初二的时候，那个夏天，咳嗽感冒了快两个月。 也不敢叫家里人带去看。 那段时间，父亲出任务去了。 母亲的腰痛正好复发。 自己都疼到在床上呻-吟，哪里还会关注到她。 她就那么硬是咳了两个月。 最后去看西医都没用。 还说花了很多钱，吃中药好了的。 母亲嘴上虽然没说什么。 但心里到底还是有怨言的。 原本是个小毛病，去看最多一个礼拜就好了。 可是后来险些拖成了更严重的病。 自那以后，偏辣的东西，是不能再吃了。 吃多了就会咳嗽。 在莫城的时候，换季的时候，时常还会是咳一咳的。 来城北后，饮食作息各方面都很规律，不见异常。 但洛泽来家里吃饭的那天，折腾得太晚了。 加上又喝了些度数比较低的鸡尾酒。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有些患得患失。 身体才会出现不适。 怎么来说呢，那天深夜，其实江烟在抱她的那瞬间，她就察觉了。 但她没睁开眼。 默默享受着，那近距离的体温。 她本来以为江烟会跟以前一样，睡在自己边上的。 但她要走。 为了留住她。 何雾用了些小心机。 人是留住了，但心里会有些不安。 一个晚上她都闭着眼，但脑子特别清醒。 她害怕江烟知道她所用的这些小心机，会觉得她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第二天她起很早。 在阳台上冷静了许久。 洛泽其实也没有睡死。 他很早就起来了，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后，才离开的。 离开之前，他对何雾说，我是真的，我们大家能够一直这么好下去。 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和江烟…… 他说这话时，何雾露出诧异的眼神。 “所以你都知道？” 洛泽笑了笑： “嗯。” 何雾以为是自己的喜欢，被洛泽看出来了。 但她完全不知道，洛泽指的是，江烟，她很喜欢你啊。 被人看出了喜欢的心思，忽地让何雾一慌。 这种慌乱，让她出了一声冷汗。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没藏好的喜欢，会不会连累到江烟？ 每个人都是因为太在意对方了。 所以话总是不敢说的太全。 何雾心里藏着这事好些天了。 终于堆积出来了毛病。 也怨她自己，什么事情都爱憋着。 可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现实和命运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第62章 正当何雾站在小区门口纠结，自己是不是要去找江烟时，抬眼瞧见了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怔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 定睛看了一眼后，确定是江烟没错。 但站在她边上，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女生。 那女生个子不是很高，一袭黑发，脸蛋很小。 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小虎牙。 很可爱。 两人有说有笑的。 说的什么何雾听不清。 在确定了不远处那个人就是江烟后，何雾立马躲进了小区的绿化带里。 但是江烟脸上的笑容，她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是最近何雾没有看到过的。 何雾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没办法去形容。 好像感觉心里压着一口气。 她心里在介意。 可到底介意什么，何雾这时候并不想去想。 -陈姨在发给江烟的简讯里写到： [何小姐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太舒服呢，晚上也没有吃很多。 刚才还说去找您了。 望留意。 -- 第130页 ]本以为就算是没及时看到，但空下来的时候，一定会看到的吧。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直到江烟推开家门，她还是没有看到这条信息。 陈姨看到只身一人的江烟有些诧异： “小姐，您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江烟有些疑惑。 不然呢？ 她一个人出去的，当然是一个人回来了。 陈姨面色微急： “何小姐吃完晚饭的时候，说出去找您了。 我给您发了简讯。” 江烟稍顿： “我没看到简讯，我的手机晚上的时候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 “晚上还是一块录制节目的朋友，送我一程回来的。” 陈姨提醒： “那您得赶紧到外面去看看。” “何小姐的身体好像也有点不太舒服，我本想拦着她点的，但她说和您约好了的。 这才让她出了门。” 江烟蹙眉，神色微恙。 难道说，今天她拒绝跟自己一块出去，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身体不舒服么？ “陈姨，那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姨如实交代： “没出去多久呢。” “而且何小姐的晚饭也没有吃很多。 您得尽快带她回家啊。” 江烟想也没想地想要冲出去，但被陈姨拉住，“小姐，您先别急。 打个电话问问看何小姐在哪里。” 江烟在慌乱中，接过了陈姨的电话。 但是电话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可把江烟给急死了。 “这下可怎么办！” 陈姨拿外套，说： “我跟您一块出去找！” 就在两人商量去找人时，何雾出现了。 江烟看到她，立马冲了过去： “何，你去哪里了！ 打你电话都不通！” 何雾故作镇定，脸上带着笑意，让人完全看不出来，适才她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我刚才在坐电梯呀，就没信号了呢。” “你可吓死我了。” 陈姨见两人说上话了，就赶紧去了厨房。 厨房里还温着热的稀饭。 没胃口和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喝一碗热乎的稀饭，最是管用了。 何雾见江烟这么担心自己，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问她说： “怎么了吗？” 明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但却依旧故作自己很好的样子。 江烟告诉她说，“陈姨说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叫医生来看看好吗？” 何雾想说自己没有。 但腿都已经软了。 脚下一个踉跄。 险些摔倒。 好在江烟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她。 也碰到了她的脸蛋。 很烫。 “你不要说没有，也不要说不用。 是我的不对，没有关注到你。 我们躺着好好休息下，等医生来。” “好不好。” 何雾的头埋在了江烟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 后面发生的事情，何雾记不太得了。 她晕在了江烟的怀里。 后来听陈姨说，她晕过去的时候，江烟急得眼泪水都掉下来了。 立马联系了私人医生来看，一测体温，38.1度的高烧。 还去吹了冷风，不晕倒才怪。 吃个退烧药，打个点滴，晚点的时候，再煮点热乎的稀饭，吃下去压一压，再睡一觉。 注意保暖。 烧退了就没事了。 江烟忙回： “好好好。” 那种急切的担心和在意，是陈姨之前没见过的。 她们家这小姐啊，对于任何事情，都太过于淡定了。 以至于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可自从何雾出现后，才慢慢地展现出来。 真希望这俩丫头，都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啊。 -整个晚上，江烟都守在何雾的边上，悉心照顾着她。 害怕她冷就给她暖手，加被子；担心她醒来后渴，就时刻备着温水；要是她身上出了冷汗，就会及时帮她擦掉。 她也没有经常照顾别人，都是自己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做到最好。 后半夜江烟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生怕自己睡死过去，就自己半跪在地上，靠在离何雾最近的沙发边上。 好像小时候她生病了，妈妈也是这么照顾她的。 只是后来慢慢长大，有些事情好像都遗忘了。 当类似的画面开始有了牵扯后，突然才意识到，成为一名母亲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江烟在半梦半醒间，突然想到了她的妈妈。 何雾也在迷迷糊糊里，眼泪温顿。 打从她开始记事起，就没有对她这么贴心的照顾过。 也许很小的时候母亲是这么照顾过的，但年纪太小记不得，她的童年，父亲是没怎么参与的。 那时候那时是处于升职加薪的阶段还是什么，总之一年见不到父亲几次面。 早上她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上班了。 晚上她睡着了，父亲才回来。 又或者是，外派几个月的任务。 母亲便拖着她原本就抱恙的身体，将她拉扯长大。 明明母亲的付出也不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何雾怎么也想不起来。 -- 第131页 辗转几个梦。 都是非常零散的。 到最后睁开眼，都想不起来什么。 何雾有些恍惚。 但好像看到跟前的人，又稍微清醒了些。 一夜虽然做了几个梦，不太踏实。 但特别心安。 原来跟前的人，就是原因啊。 -何雾的身体在第二天醒来，有所好转了些。 就是头还是有些昏沉。 一宿没睡得踏实的江烟，反倒开始鼻塞流涕了。 时不时还会打两个喷嚏。 她没有强撑说自己没事，对于生病这一块，江烟还是特别老实的。 只要是察觉自己身体不适，就一定会联系医生。 好好看病，好好吃药。 两个病号老老实实在家呆了一天。 怕风寒感冒传染给了陈姨，特地没让她来家里做饭。 两人都说要起来给对方做稀饭，但都离不开被窝。 一个头疼起不来，一个浑身发冷。 都需要躺在床上。 但两人都很担心对方的身体。 所以最终决定，还是睡在一起。 拿两床被子盖着就好了。 何雾知道这个温柔乡，她不能一直沉醉下去。 可在她迷糊醒来，抬眼就看到了江烟的那瞬间，她再坚硬的心，都要被化掉了啊。 “江烟，你还好吗？” 每隔一会，何雾就会问候她一下。 江烟都会回她说，“嗯，我还好的。” 身体的发冷，已经让她身体开始冒冷汗了。 但是她不想告诉何雾。 她不想她离她太近。 自己时不时会打两个喷嚏。 万一影响到她。 她自己也还不舒服着呢。 何雾： “那我们就再睡一会吧。” 江烟回： “好的呢。” 很快，有了均匀的呼吸声。 但不是江烟的。 江烟鼻塞着，又身体发冷。 哪里能睡得踏实。 为了不吵到何雾，江烟喷嚏都没敢打。 但喷嚏这种事情怎么能忍得住呢。 每当她打一个喷嚏的时候，何雾就会来问候一句。 有时候她自己都迷迷糊糊的，说什么都不知道，但只要她听到了江烟的喷嚏声，就会问候一句。 这似乎是两个女生之间，才会有的那种温柔和细腻。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 房间里拉着窗帘，也不知道是天亮还是天黑。 总之，从没有一天，是跟今天这么过的。 没有做任何事情。 两人就拖着抱恙的身体，度过这一天。 何雾似乎是睡的足够了。 她翻身，去摸了摸江烟的身体。 她的身体还是好冷。 这个傻瓜，怎么一声不吭的。 于是她又钻进了她的被窝。 平常都是江烟的身子特别暖和，何雾爱靠近她。 但今天是何雾的身子给了江烟温暖，她忍不住主动缩进。 “没事，我在你身边。” 何雾轻轻抚摸着江烟的背，很小声地说道。 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介意之前看到的那个女孩，但何雾不想在这时候说。 每个人都有认识新朋友的权利嘛。 但这并不妨碍，原本关系好的两个人继续相处。 毕竟心里一直牵挂着对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何雾先江烟一步起床。 确定将她的身子捂暖和了，才离开的被窝。 睡了这么久，肚子都有点饿了。 何雾起来的时候，看到床边江烟的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来自于同一个号码。 号码没有存名字。 何雾想要无视来着，但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难道是电视台那边的？ 何雾拿起电话。 但没有接。 而是小声询问江烟的意思。 她怕是别人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江烟睡的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想接电话。 她每次睡觉手机都是静音的，她不喜欢被人打扰。 但又耳熟是何雾的声音，只好说： “何，你帮我接，就好了。” 说完呓语了几句。 好吧。 何雾只能接通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是荨麻疹没好利索，口腔溃疡和喉痛痛又上来了。 小伙伴们也要多多注意身体哇早点休息 第63章 “天哪，江烟！ 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何雾接通了电话。 急而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但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何雾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不知道是谁。 但听这说话的语气，好像两人很熟的样子。 何雾稍顿。 才回： “你好，江烟她有点不太舒服，现在在睡觉呢。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啊！ 江烟她生病了吗？” 显然，对方很担心。 何雾轻声嗯了句，“有点感冒了。” 对方接着问： “严不严重呀。” -- 第132页 何雾： “有点鼻塞和打喷嚏呢，睡一觉应该会好点的。” “那一定要注意保暖呦，屋内也要通风，然后吃的饮食也要注意。” 何雾想要回说‘好’，但对方接着说，“那我可以过去看看她吗？” 这个问题抛过来，何雾突然被问住了。 倒不是在想对方是谁。 而是她有这个权利去应下，朋友到家里来做客的吗？ 见何雾犹豫，对方似乎意识到有些唐突，“不好意思哦，我有点激动了。 我也是担心江烟呢。 嗯，对了，您是江烟的姐姐吗？” 看样子，并不是很熟的朋友。 如果是很熟的朋友的话，应该知道江烟是独生女啊。 何雾想回不是。 但好像也找不出其他的回答。 说是同学？ 还是暂住在她的家寄住者？ 好像哪一个都不如姐姐来的顺口。 何雾应下话，“嗯。” 对方见何雾回答后，忙说： “姐姐好！” “我是江烟在电视台认识的新朋友，昨天我们还一块回来的。 她给了她的电话，还有家庭住址。 说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找她玩。 所以我才问出那样的话的。” 合理的解释让何雾无法再开口说什么。 只能回一个‘好’字。 然后说： “那你晚点过来吧，现在江烟还在睡觉呢。” “没事！ 我家也在这附近，我马上就过来啦。” 不等何雾再说些什么，对方立马收尾： “那姐姐，我先挂电话喽，呆会再见呀。” 电话挂断。 何雾愣了几秒钟，有些没缓过神。 好俏皮的一个女孩子啊，也知道怎么无法让人拒绝。 何雾收起手机，想要跟江烟说这件事情，但她睡得很沉。 也不忍心再去喊醒她。 算了。 等会再说吧。 -何雾想，要是别人到家里来做客，吃稀饭肯定不太好吧。 她想了想，还是要弄点饭菜才可以。 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好的太利索，但还是在厨房忙了一会。 大概十几分钟后，家里的门铃响了。 这么快就到了吗？ 何雾放下手头忙活的事情，赶紧去开门。 门打开。 何雾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孩。 是昨天跟江烟有说有笑的那姑娘没错。 “哇，姐姐你好漂亮！” 女孩见到江烟的第一眼，极其热情地打招呼。 何雾被她的热情吓了一小跳，不知道该如何回她。 “姐姐，快！ 你得帮我拎一下，我要拎不动了！” 她手里还拎着很多的东西，显然拎得有些累了。 何雾听她说后，赶忙帮忙接东西，“好，好，你小心一点。” 东西接过手。 何雾一眼瞥见，竟然都是些补品。 燕窝、银耳、枸杞、红枣那些。 特别养生的补品。 这这这…… 未免也太滋补了些吧？ “我家呢就是卖这些的，随手拿了些来，姐姐不要觉得惊讶哈。 就真的是随便拿了点来的。” 何雾： “……” “那姐姐，我可以进来了吗？” 女孩还挺懂礼貌的，何雾赶忙说，“不好意思啊，快进来，快进来。” “江烟呢，还在睡觉吗？” “嗯，她还在睡呢。” “那我可以先参观一下吗？” 把东西交给何雾后，女孩一脸笑意地说道。 “啊？” 何雾反应了几秒钟后，才回，“好。” 好像还是没办法给出其他的答案。 这让何雾的心里，异常纠结。 她不是不想让她参观，而是觉得这里毕竟是江烟的家，她终归是无法做决定的。 她自己素日平常，都不太在这个家到处走动。 但又找不出其他合理的回答方式。 何雾陷入了自我懊恼中。 好在女孩并没有推开房间的门去看，只是在客厅、厨房这些公共场合瞧了瞧，她似乎对这样冷色系列的装修还满喜欢的，一直在夸赞。 最后到了厨房，她看都了正在准备的菜，然后一脸兴奋地说： “姐姐，你这是自己在准备晚饭吗！” 何雾： “是呀。” 女孩两眼闪着光： “哇，姐姐你好厉害呢。” 何雾讪笑。 女孩太过于热情了，何雾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都是些特别家常的菜，我只会做些特别简单的。” “但也很厉害了！ 我锅碗瓢盆都不会用。” 何雾说： “没有谁规定一定要会用这些的，看个人情况而定的呢。” 女孩似乎也很喜欢何雾，应该说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没有谁是不喜欢的吧。 “那姐姐，晚上我可以留在这里吃饭吗？” 何雾看着厨房的菜，微微笑着说： “本来那些都是为了你准备的呢。” 她跟江烟的身体都不太舒服。 只能吃些清淡的稀饭。 -- 第133页 “哇，姐姐，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女孩直言表达，搞得何雾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你先坐会，我把饭菜做好来。” “辛苦你啦，姐姐。” “对了，姐姐，我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叫言和。 姐姐你呢。” “何雾。” 女孩嘟囔了句，“是江何雾？” 何雾摇摇头： “不是，就是姓何，名雾。” 嗯？ 不是说姐姐？ 女孩子的困惑，何雾也看出来了，“我跟江烟并不是亲姐妹呢，我只是……” 到底是江烟的谁，何雾好像也定义不了。 女孩也懂察言观色，忙说： “没事没事，是我多问了。” “不过，你和江烟的名字都很特别啊。” 何雾： “什么？” 女孩说： “一个是姓江，名字里带着烟，一个姓何，名字里带着雾。 江如江水，何通河，江上烟，河边雾，都挺虚无缥缈，一消即散的。” 何雾知道女孩并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可是——在她听到这番话后，如雷轰顶。 虚无缥缈。 一消即散。 她怔在原地。 出神了好几秒钟，直到女孩喊了好几句何雾姐姐，才让她回过了神。 “不好意思啊，我也有不太舒服，容易出神。” “啊，那你要不要休息下？” “不用了，我去弄下饭菜。” “那我帮你一起！” 何雾想要拒绝。 但胸口堵着的那口气，让她不再开口多说话。 “那谢谢了。” -在厨房里，女孩的话不是很多。 她似乎看出了何雾脸色不是很好，很尽力在帮忙。 江烟是在两人把饭菜快做好的时候，才醒过来的。 她开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何，是你在做饭吗？” 何雾还没有应下话，身旁的女孩已经冲出了厨房。 接着何雾就听到了女孩很开心地站在江烟面前说话，“江烟江烟江烟，我听说你不舒服，特地来看你啦。” 江烟在看到女孩的那瞬间，微微蹙眉。 何雾在厨房，没有看到江烟的反应。 只听到她语气淡淡地说： “你怎么过来了。” 女孩说： “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咧，你没接。 后面是江烟姐姐接了电话，说你身体不舒服，我正好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你啦。 我没有空手来的哦，还给你带了很多超级营养的补品呢。” 从头到尾，叫言和的女孩都喊何雾叫何雾姐姐。 却直接喊江烟的名字。 何雾这个人，心思本来就细腻敏感。 可能这在别人听来，是很正常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特别刺耳。 也许人家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可何雾就是心情愉悦不起来。 言和喋喋不休地说着，她问的每一个问题，江烟都耐着性子回答。 每回答完一个问题，她都会朝厨房更靠近一步。 她想看何雾在哪里。 何雾低头在做最后的收尾。 一共做了四个菜。 其中一个是汤。 江烟到何雾的跟前，喊了她一句。 何雾回头，看向她笑了笑。 低声问她说： “你醒啦。” 江烟似乎有些冷淡地回： “嗯。” 江烟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抱恙，还是她有些生气。 总之何雾察觉出来，她并不是很开心。 说不定，跟她自作主张把人请进家门有关系。 何雾没再说话。 言和充当两人之间的调和剂。 在不停的说话。 江烟没有制止，任凭她说。 言和说的越多。 何雾就越沉默。 她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总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晚饭言和吃得很尽兴。 但江烟跟何雾没吃多少。 通过餐间的聊天，何雾大概知道了言和的背景。 是个和江烟差不多家庭条件下长大的女孩，小她们两岁，但正在念初二。 学的乐器是大提琴。 父母是做燕窝补品生意的。 外加一个旅游公司。 总之也是很忙，从小缺少陪伴长大的。 所以见到江烟就觉得特别投缘。 江烟也还蛮喜欢她的。 不然怎么会叫她多吃菜。 何雾只想这顿饭快点结束。 可她没想到的是，结束了这顿饭后，江烟突然发了很大的脾气。 大到何雾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应该离开这里了。 第64章 言和吃完饭后，何雾生怕她说，能不能在这边留住一晚。 她反正是找不到理由拒绝的。 但好在，她吃完饭后，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倒不是何雾不喜欢留客。 而是她跟江烟都已经没有精力去应对了。 两人身体不舒服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比起身体的缘故，出问题的地方，更多是在神经层面上。 -- 第134页 言和可能感觉不太出来。 但何雾是知道的。 江烟有点累了。 但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累。 而是她说的累了，不想再开口了。 所以在言和离开后，江烟跟何雾有几分钟是完全没有说话的。 两人都在沉默。 沉默到最后，才开了口是何雾要起来收拾桌子碗筷。 但被江烟试图制止： “你坐下吧，别收拾了，等明天陈姨过来弄了就可以了。” 但何雾坚持： “我们吃完了，接着收拾就好了，干嘛要等陈姨来啊？” 何雾当时的语气其实很寻常。 但在江烟当时听来，却特别刺耳。 还有些烦躁。 她突然加大了音量，对何雾吼了一句： “我叫你不要收拾，你就不要再收拾了！ 这几个字，你听不懂吗？” 何雾被她吓了一跳。 正在拿碗筷的手，怔住。 但心里想着，还是想把手头的事情给弄好，再来好好说一说。 “就只要一会，不用太久的时间，就可以收拾好的啊。” 不知道哪句话，或者是哪个行为彻底刺激到了江烟，她猛地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整个人特别生气。 “你那么喜欢收拾，怎么不去当服务员啊，这里是我的家，我妈请了生活阿姨，她会做饭！ 会洗碗！ 会做家务！ 我拜托你，真的不需要你来做这些。” “你能听明白吗？” “而且，那些你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她值得你拖着不舒服的身体，去招待她吗？ 嗯？ 需要你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给她做着做那吗？” “何雾，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贱啊。” 江烟从没有叫过何雾的全名。 她都是喊她何的。 但，这次她不仅喊了她的全名。 还开口说了‘贱’字。 ‘贱’这个字眼，狠狠刺向何雾。 何雾从没有被人骂过贱，她也没有去骂过别人贱。 因为她知道那是个不好的词。 向来她中规中矩，待人客气。 怎么会有人这样骂过她，她又怎么会去说别人。 何雾怔怔看向眼前的人。 眼里有惊讶，有不明所以，更多的困惑。 为什么江烟突然会这么生气，还说这样的话？ 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她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别人带进家里吗？ 还是说，她压根就不配呆在这个，什么都会有人来打理的地方。 但或许这些都是气话？ 不要在被人气头上跟别人争论。 只会把伤害加重。 何雾强忍住眼泪，“江烟，你身体不舒服，别太生气了。 好不好。” 何雾缓了缓情绪，想要继续收拾。 江烟冷冷一笑： “我都这么说你了，为什么你还不停下，坐到边上去好好休息一下呢。 这些东西不去收拾，又会怎么样呢？” “是明天就死掉了吗？” 江烟这个人，平日里看着什么都很淡然。 可一旦当她开始有在意的东西时，就很容易陷进偏激，没办法转弯。 ‘死’。 又是何雾从来不敢去提的字眼。 至少从父亲故去后，就没再敢直接说起的。 何雾好像听心“砰”一声，碎掉的声音。 她想去捞。 但只是她想去。 何雾理解江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她常年习惯自己住，父母都不常来，突然有人闯了进来，自然会不开心，会生气，也是正常。 虽然，她自己也很难受。 但是她在很努力抚平江烟的情绪，也在尽量跟她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这是我们几个人吃的嘛。 我想着，自己吃的，就自己弄掉去嘛。 也不是什么费神的事情，对不对。” 江烟很无奈地摇摇头。 她失笑。 何雾从她的眼中读出了失望。 江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收拾，那你就收拾吧。” “天生给自己找事的命，有的休息却不知道休息。” 江烟转过身子，走向自己的房间。 何雾在她转身的瞬间，眼泪水就已经掉落，她轻轻地说： “嗯，知道了。” 何雾一直以来的原则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样会让她看上去一板一眼。 什么都很较真。 这样的较真，在短时间内真的很难改。 而且，她又是一个容易多想的人。 只有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了，她才会心安。 而江烟，从小她就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 什么都不用她自己操心。 也没有人敢给她脸色。 她只要在意她自己就好了。 所以，她看待事情的角度，都是先从自己考虑的。 但何雾，最先看到的，却是别人。 她们之间的差异，像是无形的利刃。 平时一点点的靠近，最终，抵达到一定的距离时，就会狠狠刺向对方。 到底有多痛。 -- 第135页 或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吧。 -那个晚上，何雾不仅收拾了餐桌、厨房、还把阳台和她走动过的客厅啊，还有房间都收拾特别干净。 就连房间里的被单。 她也一并拆掉了。 趁江烟在房间睡觉的时候，她也把被单洗干净，然后晒在自己的房间里。 好像只有这样忙忙碌碌，才可以缓解一下情绪。 之后的两天，就一直在等被单干。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蹲坐在床旁边睡过去。 半年多以前，她每天也是这么睡觉的。 这个房间，属于她的东西，都一并收拾好了。 所有的摆设和物件，都是原来的样子。 回莫城的票，在跟在江烟说她的那个晚上，何雾就已经买好了。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何雾都听不得‘贱’这个字。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她，她最多是难过一会。 可那个人是江烟啊。 是她最喜欢，和最特别的江烟啊。 何雾也不知道是哭过多少次了。 但好像一切都到达一个点了。 没办法再继续朝前。 是不是，像她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好的生活啊。 就应该陷在生活的沼泽里。 永远都见不到阳光。 好像在青春期的时候，总是很容易陷入没办法调节的情绪里。 即便有人拉了一把，但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因为原本的一些生活习惯，而无法做出改变。 何雾以为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已经改了一些。 可当问题出现时，好像发现，其实并没有。 她还是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会更好一些的吧？ 那离开的时候，要当面道别吗？ 和江烟应该怎么说呢？ 还有江妈妈和江爸爸。 他们都那么偏爱自己。 还有——答应了江烟要去看她表演节目。 还要去看吗？ 看不了吧。 回莫城的票，只有那天有。 晚了就回不去了。 江烟应该会觉得无所谓吧？ 毕竟——她都开始讨厌自己了。 何雾想，还是不要当面道别的好了。 给江妈妈打一通电话吧。 她们初次跟对方接触，就是通过电话。 那么江爸爸和江烟呢？ 就写信件吧。 刚好她给江烟准备的礼物，一直想写些什么。 现在，好像已经知道要写什么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直到要离开的那天——何雾都没有打通江妈妈的电话。 不知道是因为太忙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没有接到电话。 写给江烟和江爸爸的信件，她放在了房间里，却没有想到，她临走前忘记关落地窗了。 那天的城北，起了很大的风。 信件被吹落在地。 一切关于她的痕迹。 都已经消失。 在江家人眼里，她成为了不告而别的小没良心的。 但在走之前，刚好碰上了陈姨。 她害怕陈姨不让她走，就说自己还会再回来的。 她来的时候，就背了一包和一个行李箱。 走的时候也是。 她没有买很多衣服，有些是江烟的，她都一并洗干净，给她晾干了。 在城北这边用的书，和一些个人物品，有些她能带走的，就带走了。 带不走的，就扔掉了。 人生的转折点嘛。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带的走的就带，带不走的就只能扔掉了。 她在城北的朋友和同学也不是很多。 最好的只有一个洛泽。 但洛泽跟江烟的关系，也很好啊。 江烟都讨厌自己了，他还会跟自己玩得好吗？ 想了又想。 在走到时候，还是选择没有告诉他。 来了这里一场，好像有了成长但似乎更多的是释怀。 嗯。 不算太糟糕吧。 至少确定了一些事情。 就是一定要更加努力的生活，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奔跑。 要去看更大更远的世界，要去坚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要跟喜欢的人，站在同一个高度。 要去看大海，去看日出，去看一切美好的事物。 这大概就是她来到这里后，找到的人生方向吧。 有笑，有泪，有心动，有期待和渴望，有想要打破世俗规则的冲动，更有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的勇气。 在离开城北的时候，她往父亲的手机号里，发了很长的简讯。 她写到： [爸爸，我今天要离开这个我特别喜欢的城市和特别喜欢的人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是个特别特别特别美好的女孩，她带给我笑，带给我快乐，带给我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温柔。 爸爸，我觉得你是可以理解我的。 她的出现，让我觉得，即便过去经历过很多糟糕的事情，可因为有她在我身边，我觉得，一切都很好。 以后啊，我就要独自过，没有她的生活了。 嗯，我还没有开始去过呢，我就觉得好难过了。 -- 第136页 我知道，我很不舍得。 可是爸爸，你也和我说的，不要做让别人讨厌的人。 我在这里很开心，可以说是在您离开以后，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了。 我做了很多，我以前没敢想的事情，我也开始去学钢琴了。 虽然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机会，继续学习。 但我迈开这一步了。 我也知道，即便我很想留在这里，但现在的我，并不是属于这里的。 我知道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 可是我，有时候还是会想很多。 尽管现在学会了，不表现出来。 可是——当情绪到达某个点后，就会全部显现出来。 我就会成为那个，让别人很讨厌的人。 爸爸，我很想你啊。 我想你抱抱我，我想你告诉我，她现在是讨厌我了啊，但以后，说不定会是喜欢呀不是吗？ 爸爸，我真的要走了，可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到这里。 是不是你在离开我们的时候，也是这种难过到要窒息的感觉。 爸爸，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看看我们啊。 我跟你保证。 我不会再跟妈妈吵架了，她现在只剩下我了。 你要放心哦。 我很好。 -在何雾情绪最低落的那两天，母亲一直都有给她发简讯。 当然并不是什么心灵感应，察觉出她不开心的情绪，而是，一直在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一些转学籍啊，跟江家道别的事情。 何雾每一条都有回。 毕竟现在，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说话了。 一来一回的简讯里，透露出，她和母亲的相像。 来城北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何雾都有在想，江妈妈当初是怎么跟自己母亲玩到一块去的呢。 两人的世界和脾性，截然不同。 中间那几年里，两人为何断了联系。 直到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和她母亲这样的脾性，有谁会受得了呢。 即便是想要靠近的人，都会被推开吧。 好像就在那瞬间，何雾突然释怀了。 似乎开始理解母亲了。 她也一定很可怜吧？ 身边的人，没有几个人可以理解她的。 离开城北过了很久，何雾才知道，母亲其实每个月都会给江妈妈的账号里，打一笔何雾的生活费。 当初她同江妈妈是有谈条件的。 必须要接受那笔生活费，才可以同意何雾过去生活一段时间。 江妈妈也知道何母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 当时就想，先攒下那笔生活费，到时候一并给何雾。 何母给江家的那笔生活费，是她在超市打工攒下的。 是那去医院都舍不得花掉的钱；是买菜时，都要跟人计较那一毛两毛的钱；是家里的东西坏掉了，都舍不得去换新的东西的钱；是过节过年，都舍不得拿去买衣服的钱…… 但母亲却丝毫没有犹豫地用在了她的身上。 只字未提。 何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一些事情了。 什么是爱呢。 什么又是不爱呢。 她慌乱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小丑啊。 明明出丑的是自己，却硬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明明，她没有被生活，打击的一败涂地，却硬要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伤害。 她为了自己插上了一双翅膀。 努力飞向蓝天。 从未附身看一眼，给她提供翅膀机会的人。 从那天后，何雾就彻底变了。 她收起了自己敏感多疑，对原生家庭的不满，她开始积极乐观的生活，也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尽心尽力地去照顾年纪越来越大的母亲。 她会定时给父亲发简讯。 也会给江烟写没有寄出去的信件。 非常非常非常想她的夜里，会说服自己很久，试着去拨通她的电话。 但却发现——对方的电话，已经无法打通了。 就跟那时候江妈妈的电话一样。 她去百度上问。 有人说是被拉黑了，有人说是可能信号不好，也有说，可能不在国内。 所以没办法接通。 答案似乎在那一瞬间，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总之，她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以后，不会再去打那个电话了。 嗯。 人嘛。 在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后，其实就没有向当初想的那么简单了。 两人她最想念的人。 都不会知道，曾经无数个深夜，都是靠想他们，挺过去的。 那之后的那每一年，何雾都会给自己拍一张照片。 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有时候是长发，有时候是齐耳的短发，有时候有刘海，有时候没有刘海。 总之每个阶段都是不一样的。 她开始有些后悔。 那时候怎么离开得那么匆忙，都没有和江烟有一张合照。 她想——如果当初再勇敢和自信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过得那么糟糕。 可好像正是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很糟糕，才有了那些小雀幸。 虽然她没有和江烟的合照。 -- 第137页 但她永远在她的心里，记挂着。 一眉一眼。 都不会忘记的。 如果这就是十七八岁青春。 这就是成长。 那酸甜苦辣，都应该尝一尝吧？ 不那么喜欢一个人，怎会知，天上明月代表着希望；怎会知，杠上初升太阳，如你般温柔。 又怎么会，逼着自己往前走呢。 后来，就成年啦。 每个夜里，每个转角口，她都会反复去听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听着歌词里唱道：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她想——一定会再见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从没有绝对的爱，也不会有绝对的不爱。 ][此后我只希望，每个小天使，都可以不被抛弃，得到父母的爱。 而父母，也会老有所依。 毕竟每个人都会长大和老去。 但有不愿意结婚，不要小孩的，也不要觉得是异类。 每个的想法都不一样，结婚生子，并非是一定要去完成的事情。 而抚养小孩长大，并没有那么容易的。 每个父母，都要决定好，想要做父母了，才去要小孩。 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小孩的将来负责。 否则你的小孩，将来要花很大的力气，才可以走向自己的生活。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爱你们。 ][之后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这便是青春和成长。 ] 第65章 后来。 一直到念大学，何雾都生活在莫城。 哪里都没有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将来要是有机会念大学，一定会迫不及待地离开莫城的。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最终是她主动留下来的。 她也一直都以为，回到莫城后，她肯定没有机会再学习钢琴。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她想要放弃走艺术特长生这条路时，竟然是母亲站出来，给她继续下去的底气。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相信，那是母亲说出来的话。 曾经的她，不是极力反对自己去触碰那些原本跟自己的生活，毫无相关的东西吗，她不是不让自己白日做梦的吗？ 母亲当时没有告诉她原因。 是在她在复读了一年后，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考进了莫大音乐学院后，才告诉她说，“可能你自己都忘记了，在你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年，有个晚上，你喝了很多酒。 哭得撕心裂肺的，你拿着酒瓶子，把妈妈跟女儿之间，十几年来恩怨，说给我听。 那时候的你，比你爸离开的时候，哭得更绝望。 哭到最后，你突然，变得很平静。” “你安静地坐在地上，说你有几次想去死。 说你没办法再继续自己的人生，说你什么都没有了。 说你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你红着眼圈，拉着我说，妈妈，我很想我爸爸，我去找他，好不好。” “在那瞬间，我好像感觉到了害怕。” “那也是我在你长大后，第一次抱了抱你。 也忽然意识到，你是我的女儿没错，你是我怀胎十月，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血缘关系。 我也一直都以为，妈妈作为过来人，告诉你这，约束你那儿，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想法。” “而你也有自己的人生了。” “可是我却始终把你当成，可以为我争口气，让我有面儿的挡箭牌，而我自己躲在挡箭牌的后面指手画脚。”…… 何母说的那些，何雾确实不记得了。 她本就不爱跟何母沟通，即便是在回到莫城后，她还是那个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憋在心里的何雾。 所以当她开始跟何母说心里话的时候，何母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惊讶。 自己女儿说的那些问题，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她也一直都以为，女儿是愿意，按照她的要求，去做生活的。 毕竟每个父母，都是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有所期望，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他们总觉得，自己吃过的盐，比小孩子吃过饭还要多。 只要他们把自己过去经历过的苦难，掉进去过的坑，总结成经验，说给孩子们听，他们就会少走点弯路。 这难道也有错吗？ 在何父离开的那一年，崩溃的不仅仅是何雾。 被何父宠着的何母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在黑暗里。 在何雾缩躲在家的那段时间，她说是回娘家，其实是在寺庙住着。 每天吃斋抄经文。 去接受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现实。 尽管她从未开口与人说过，那是我爱人。 但她的心，会痛。 只是不会像年轻人那样，能够用语言，用文字去表达出来。 她甚至不会愿意去承认，那是心痛的感觉。 她会觉得，很难以启齿。 都是快被时代淘汰下来的人了，如何去说爱呢。 可谁规定了，表达爱，是有年龄限制的呢。 -- 第138页 在寺庙住的那阵子，庙里的大师，同她说，人最难以放下的，便是执念。 但倘若人人都放下了执念，谁还会来烧香拜佛。 大家都无所求，无所欲了。 人的七情六欲，都逃不开执念。 人是很难达到那个境界的。 …… 何母当时听不懂。 只是觉得跟大师交谈，她的内心会很平静。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平静。 后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在那瞬间，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在那时候，她没有牵挂任何人，她是她自己。 她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母亲。 她也没有爱人。 她只有她自己。 人在只有自己的时候。 哪里还会有什么牵挂呢。 没有任何牵挂的人，活着也行，就这么死去，也不是不可以。 那个晚上，何母突然就被何雾点醒了。 如同溺水的人，头探出了水面，渴望呼吸。 渴望重生。 瞬间顿悟了。 -何母跟江妈妈再次碰面，就是在庙里。 江妈妈说她刚好来莫城出差，她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当地的寺庙转一转。 竟然撞见了昔日的好友。 也许真是那么巧吧。 何母第一眼没认出那是自己年轻时的好朋友，与其说是没认出，不如说是不敢认吧。 但江妈妈却很肯定，那是自己以前的好闺蜜。 两人并没有亲昵的嘘寒问暖，但几句话，便拉近了距离。 不管在旁人跟前的江妈妈是多么强势，但在何母跟前，她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和。 何母虽然依旧是浅浅的情绪，但还是可以看出，对于昔日老朋友的出现，她心里藏着雀跃。 只是，她向来不爱表达。 几句话里，江妈妈打听出了变故。 也提出了要何雾去城北那边住一段时间的建议，何母觉得不妥。 江妈妈便说，当初我们家江烟说要上你们家来玩，我不也同意了。 那时候她才多大。 何母找不到说辞，只能用，那是你太忙了，托我照顾些日子，还给了我生活费。 跟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为了把何雾接到城北，江妈妈也在想法子。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要不然，你也给我生活费，让我接过去住一段时间。” 何母想了想，才说： “那你要收。” “不过，何雾现在的情绪不太好。 她不想见到我，我想，还是需要你去沟通下。” 江妈妈说，那能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便谈妥了。 这些都是后来何雾才知道的。 何母也跟何雾说了很多关于她和江妈妈那个年代的故事，她说，她和江妈妈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 何雾讶异。 她从来没有听母亲说过，她念过大学。 何母笑着说，是你柳姨。 江妈妈姓柳。 叫什么何雾没细问。 毕竟是长辈的名字，不必打听得那么清楚。 何母接着说： “我那时候，在食堂打工呢。 偶尔会去旁听。 跟你柳姨认识，纯属意外。” “你柳姨在大学的时候，就很潮流了。 也很漂亮，爱打扮。 在一群女孩子里，她总是最闪光的那个。 所以每次她来食堂打饭，我总是挑最好的，打最多的给她。 后来，我去教室旁听，她正好上专业课。 第一次跟她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呢，也知道她非常的优秀。” “下课后，我就准备先走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柳姨竟然主动来跟我说话。” 那年何母还是个从边陲小城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而江妈妈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从小吃好穿好，身边追她的人，从来都是排着长队的。 不缺献殷勤，对她好的。 但很多人一看就是刻意的接近。 可她一眼看出了何母待她的真诚。 是那种打心眼里的那种坦诚和喜欢。 两人的友情，便是在那次江妈妈主动后，开始建立起来的。 那时候的何母，还没有回到小地方里，接受父母的安排，去相亲。 她在看外面的世界。 她脑袋里心里装着的都是新鲜事。 两人互相自我介绍。 何母说，她叫何爱春。 江妈妈说她叫，柳贺。 何爱春为什么会叫何爱春呢，柳贺很好奇。 何爱春嘟着嘴说，‘爱’是因为旁的姐姐妹妹们中间那个名字都叫‘爱’，春是因为冬天太冷了，春天暖和点。 那你呢，为什么叫柳贺。 柳贺故作深沉。 嗯，就是我喜欢贺这个字。 名字难道不是父母给起的吗？ 还是自己改的？ 当然可以了。 你自己认识的朋友，想要叫什么，都可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你闹着我玩。 我才没有呢。 我是把你当成是我自己的朋友。 两人经常这么嬉笑玩闹。 何爱春很贤惠。 做事情特别麻利，洗衣服不仅洗得是干净，还一点皱褶都没有；厨艺也是好的不得了。 -- 第139页 柳贺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 她也不爱洗衣服。 也不爱进厨房。 她讨厌那股油烟味。 却又贪吃。 何爱春知道后，所有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都给兜住了。 从洗衣到私下给她开小灶，她都全部帮她弄好。 外人都说，何爱春心思真重。 知道柳贺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就百般讨好。 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其实是柳贺主动缠着何爱春给她弄的。 但也确实是何爱春自己愿意去做。 她愿意也喜欢，帮她去做那些事情。 念大学的那几年，是柳贺最开心也是最特别的一段时光了。 她每天都会跟何爱春分享很多好玩的事情，还会跟她吐槽，身边的男生，追女孩子都太敷衍了。 在何爱春跟前，柳贺心里没藏着事儿。 何爱春问她说，什么是被喜欢和被人追的感觉啊。 柳贺说，我也不知道。 我反正挺不愿意跟他们玩的。 我都看不上眼。 我就喜欢跟你玩。 何爱春笑了笑，那还不是因为我愿意去做你那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以后要是你找到对象了，他对你更好了，你哪里还愿意跟我玩。 柳贺说，不会的。 他们都比不上你。 何爱春嘴上说什么，我可不信。 但心里却很开心。 像是被得到了某种肯定。 只是后来，一语成谶的事情，总是来的那么快。 柳贺好像是恋爱了。 但她没告诉何爱春。 可何爱春就是感觉出来，她的不一样。 再后来，何爱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心里特别难过。 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心里堵着气，也不愿意去沟通。 柳贺也没有及时注意到。 何爱春把柳贺最后的衣服洗干净，给她做了最爱吃的粉蒸肉，就辞掉了学校的工作，回到了老家。 没过几年。 何爱春结婚了。 也有了小孩。 柳贺托人联系上了她，补了一个红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 柳贺很忙。 何爱春也是一地鸡毛的事情。 没过多久，柳贺说她也结婚了。 何爱春特地给她送去了红包。 也是那时候，何爱春才知道，柳贺家，是多么的富裕。 而跟她结婚的那个人，更是家财万贯。 说不羡慕么？ 那是不可能的。 再后来，柳贺也有了小孩。 她跟何爱春说，她只希望自己的小孩，将来健康快乐地长大。 何爱春觉得，以她们家的条件，怎么可能对孩子就这么简单的要求？ 但她没说。 那时候其实已经有了嫌隙。 毕竟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现实已经将何爱春拉进了跟当初年少时，截然不同的生活了。 再后来，小江烟来到何爱春家里做客。 小姑娘长得可是水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孩。 但也不娇气。 虽然自己女孩，也是白白嫩嫩的，但跟小江烟放在一块，就黯然失色。 再后来——何爱春陷入了死胡同。 便与柳贺断了联系。 这就是两人在寺庙重逢之前的故事了。 何爱春在很多年后，与自己女儿说起。 说着说着，便笑了。 原来，过去的事情，可以这么简单的概括。 第66章 又过了几年，何雾从莫大音乐院毕业。 念完大的她，不仅钢琴过了十级，还辅修了拉丁舞为专业。 在念大的四年??，常年霸占音乐系系花。 同时还去全国各地参加过不同钢琴比赛的演奏，还有拉丁舞的演出。 大的时光??，她彻底将自己的优势展现出来。 在梦想这一块，正如很多年前的自己所愿，她在舞台上发光发亮。 对于现实生活，她也不气馁。 她找到了真正和生活处的热情，也依然留有一丝余地给自己成长。 在这四年??，她的追求者数不胜数。 男男女女都有。 但没一个她看上的。 她似乎对喜欢啊，追求这些事情，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曾经她被人偏爱过，以至于后来遇到的人，都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了。 既然入不了她的眼，又为什么要去浪费那个时间呢。 虽然有时候可能会比较落寞，但在内心深处，总是有在坚持的东西，在试着去填补。 因为辅修的拉丁舞专业，她还认识了本系一个已经毕业的拉丁舞专业的姐。 那个姐很漂亮。 名字也很好听。 叫林度轻。 比这个更有缘分的是，她还是林城人。 林城分城南和城北。 城南最好的校是城北三中，城北最出名的贵族高中是城北十七中。 两人一南一北。 经历着不同的人生，却在另外一个城市遇。 林度轻跟她细数着她在城南三中的趣事，也跟她说自己为什么会来莫大。 到两人很熟的时候，她还跟她说了她跟自己对象的事情。 -- 第140页 何雾是听说过她有对象的。 还是个医硕士。 而且，对方也是个女孩。 毕竟她们俩的事情，在莫大艺术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何雾不知道的是，她们俩竟然年龄差了九岁。 而且，那个姐姐竟然还为了她，留在城南三中两年。 陪她念完高中，最后两个人一块考进莫大。 一个读研，一个念本科。 是什么神仙爱情故事啊。 何雾感叹。 林度轻说： “但我们中间也是分开了好多年的。 我那时候太小啊了，都不敢信，最后会跟她重逢。 而且，那时候家??也经历了一些比较大的变故。 说实在话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何雾问： “你们那时候分开过？” 林度轻回： “当然啦，我短暂地跟她住过一阵。 但也可能不叫住，就是生活在一起过。” 何雾讶异： “这么巧啊？” 林度轻： “怎么了吗？” 何雾踌躇了会，把她去城北呆过一段时间的事情，大概说了下。 说到江烟的时候，她停顿了几秒钟。 林度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一定很喜欢那个女孩吧。” 何雾笑。 “当初，肯定是没想到会是那样的。” 谁能知道，当初她冷言看的女孩子，最后会成为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那你就没有试着联系过她吗？” 林度轻说。 何雾沉默了几秒钟后，回： “不知道你有没有那样的感觉，很想很想很想的时候，就会不想再敢了。” 因为你知道，想已经到了一个没有结果的地步了。 继续只会痛苦不堪。 可又没办法抽离和后退。 林度轻抿了抿嘴唇： “有过的。 但好像也是靠她挺过去的，不是么？” 何雾忍不住笑意。 她知道，自己是遇上知己了。 两人继说了很多关于自己在林城的记忆。 林度轻还开玩笑道，没准儿她们几个人在某个转角口见过呢。 何雾说，“这么想说起来，我很江烟，真的有去过城南呢，那边有条小吃街，还有卖文具笔盒的。” 林度轻忙点头： “对对对。 不过后来，分了老街和新街。 我们有个姐，还那老街那边开了清吧呢。 下次回林城，有机会带你去呀。” “好呀。” 诸如此类的聊天还有很多。 何雾像是抓住了记忆??的熟悉的人一样，不停去翻想过去的事情，也在做新的约定。 好像做约定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尽管知道这样做没什么用，但已经平静的内心，在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又开始泛起了涟漪。 -大毕业的那年。 在大家都在考虑到底是要留在本地发展，还是去北上广闯一闯，又或者回到老家考公时，何雾已经入职莫城一中。 以前肯定是没想过在校当老师的，还是个音乐老师。 但在毕业后，综合各个方面考虑，在校当个老师比较适合。 音乐老师的课不是很多，再加上周末双休，她可以外接一点私活。 能小攒一笔钱。 毕业后，何雾将自己的目标定为多赚钱。 梦想固然要坚持。 但比梦想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每天的计划都很满。 也会抽出一些时间给自己看书习。 她还是不习惯长时间呆在家??，母亲现在虽然没有给她太多的压力，但何雾见不得她忙忙碌碌。 后来的这些年，母亲一直在养身体。 偏她是个闲不住的，一旦空下来，就想着接点活来做。 有时候是做手工活，有时候是给人缝缝补补，也会帮别人做窗帘什么的。 何母心细，手也灵活。 做出来的东西，总是有模有样的。 何雾有时候看到母亲做成型的手工品，总是会想，怎么自己这笨手，真的是半点都没有遗传到母亲的手巧。 两人从未心平气和地说过和解。 但两人的的确确已经很多年没有吵过闹过了，就连何雾告诉她说，自己将来以后可能不会跟男生结婚时，她都很平静。 平静到何雾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但母亲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 只是更大范围地搜索手工活来做了。 甚至还跟何雾商量着说，她想在街角开一家裁缝店。 专门给人缝补衣服，又或者是空的时候，给人做衣服也可以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会穿手工做的衣服。 何雾想告诉她说，现在的人，衣服破了，都是直接扔的，大家都爱穿名牌。 但她没有说。 只是看着低头忙碌的母亲，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坐在桌子前，为江烟做礼物的场景。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做的那么丑的东西，到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扔掉了。 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别人看到过。 -- 第141页 唉。 谁知道会是怎么样呢。 何雾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 后来有一天，她是真正心平气和地坐在母亲的跟前，耐着性子问她求时，才忽而明白，手工活于母亲的意义是什么。 像是给了不被生活打败的勇气一样。 那是母亲的底气。 让她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找到属于她的人生方向。 而这个人生方向，是何雾所激发出来的。 何雾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能够激发出她母亲的人生方向，可在母亲告诉她实话的时候，她好像觉得，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在何爱春知道自己的女儿将来可能不结婚的时候，当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别人怎么看她，而是我的女儿将来老了，该如何过好她的一生时，何爱春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改变了。 这样的改变，是爱人离开时，都没有扭转过来的。 最后却被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给纠正过来了。 从前何爱春也跟大多数人一样，觉着养儿防老。 当初那么拼了命地去要孩子，不就是为了将来老有所依。 不至于落寞不已。 要不然，她才不走那鬼门关一趟。 虽然在女儿成长的过程中，有过磕磕碰碰。 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即便有嫌隙，牵绊还是少不了的。 可直到女儿说她窒息地要死去时。 何爱春突然意识到，是不是从一开始，她的思想观念就出现了问题。 她以为给女儿的爱。 是倾尽她所有的。 可实际上，却是给女儿无形的束缚。 最后走上极端。 何爱春告诉她的女儿说，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说你一些事情，其实当年我结婚，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面的。 就连生小孩也是。 别人说我生不出，我就偏要生。 我就不信了。 我太在意旁人眼光了。 以至于我事事都想做得好。 好像这样，就可以融入大家的圈子了。 但最后却发现，其实并没有。 风往哪吹，草往哪边倒的人，多了去了。 哪??在意得过来。 可事到如今，说后悔也没什么用。 我知道你父亲很好。 但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男人再怎么心细，也不可能也有女生那么敏感和细腻。 而女人往往在意的就是细节的心动。 可婚后的女人，大多数都会对这样的细节心动，失望失落。 而且只有选择忍耐。 没有其他的方式。 尤其是父亲，他对我，那是没话讲的。 但他是无法补上女性天生柔软的那一块。 而对于我来说，我内心柔软的那一块，是你给我的。 -何雾哑然。 她从小不知道母亲竟然会说这么多话。 而且话说的，竟然好有道理。 何雾差一点就告诉她妈妈，自己是喜欢女孩子的了。 但还是忍住了。 万一被问是谁，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呢。 就在何雾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否可以碰上的时候，有些巧合，悄然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城南三中林度轻是盖盖和小脏孩的故事。 想要看的小伙伴们，点开专栏就可以看到啦《喜欢她呀》 第67章 何雾虽然才大学刚毕业，但零零散散已经攒了小几万块钱。 她用这小几万块钱，在莫城一中附近的街角口，给母亲置办了一个小的店面，如她先前所想，开一家缝补店。 何爱春看到这个店面后，眼泪“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挺想开一家裁缝店的，才刚大学毕业的女儿，就给她准备好了。 女儿说，就当这是五十岁的生日礼物吧。 此后，妈妈你也算是有自己事业的女人了。 何爱春微微哽咽： “这要花不少钱的吧？” 女儿告诉她说： “咱这又不是买，只是付大半年的租金。 再说了，钱花了，那都是可以赚回来的。” 何爱春眼里带着泪花： “可现在缝补店，不赚钱啊。” 何雾安抚她： “可这是妈你想要做的，不是吗？ 而且，咱们不单单弄缝补，也可以添置一些手工品。 手工的钱包呀，鞋子呀，还有绣花，妈你不也是会的嘛。” “现在有的人，还是挺喜欢这种手工品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附近一带的小区，住着很多老人。 他们总是需要缝缝补补的。” 莫城一中是莫城的老牌学校了，这里的学生大多数将来不是考进莫大，就是去了省外比较好的学校。 升学率还是比价高的。 尽管地理位置在老城区，也住了不少的老人，但依旧很热闹。 何雾选择在这里给她妈妈开一个缝补店，一方面是因为离自己学校近，她比较熟悉。 二来，也是看中这附近居住的老人。 何雾记得，母亲是爱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交谈的。 -- 第142页 听他们说说趣事。 聊聊过往人生，总比一个人闷在家里好。 前阵子何雾去医院体检的时候，也顺带把她妈妈带去了。 除了腰痛的毛病外，她还有乳腺增生和腋下淋巴结。 医生说，女性经常生闷气，易恼，就容易犯这毛病。 要保持心情愉悦。 有事情得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毕竟年纪越拉越大，身体肯定大不如前。 不去做好调整，都有癌变的风险。 何雾想，那些经历了很多过往的老人，他们一定能够撬开母亲的心吧。 毕竟她跟她母亲都是同样脾性的人，怎么也无法做到，事事都与对方说。 而且，何母还跟大多数中年妇女一样，遇到事情特别喜欢念叨和抱怨。 何雾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喜欢那样零碎的抱怨。 偏何母却抱怨成了习惯，还喜欢去说一些左右邻居的闲事。 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很八卦。 她每次同何雾说的时候，刚开始何雾还能听几句，但过了几分钟后，何雾就有些不耐烦了。 但又不能与她争吵什么。 毕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何雾是觉得，有那个抱怨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生活过好。 可何爱春却认为，抱怨几句不是很正常的么。 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好。 何雾一开始也很烦躁，试图让母亲有所改变。 可这样的习性，在何爱春而言，已经好几十年了，一时怎么可能改掉。 何雾还因为想要她改变的话说的太直白，刺伤到了何爱春，她便再不同何雾说这些。 即便心里有事，也什么都不说了。 从前何父在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听何母抱怨。 有时候何母说的激动了，连他都骂。 但何父总是一笑而过，还会试着用他很直男的方式去哄何母，但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毕竟谁也不喜欢总听抱怨。 可有时候，我们总是在无意之中，就跟最亲近的人，反复去说那些抱怨的话。 -母亲什么也不和自己说，也并不是何雾想要的结果。 可自己实在是不愿意听她说那些抱怨，直到那天，母亲说想要开一家缝补店，帮人缝补衣服，又或者是，给人定制衣服，似乎也不错的时候，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为什么非要别人去改变让她舒服的生活节奏呢？ 你不想按照她的生活方式跟她接触，你就给她找属于她的圈子。 不要太过于紧密地去靠近对方，要别人去融入你的生活，或者你去融入别人的生活。 那么双方都不会因为在意对方，而把在意变成了利刃。 事实证明。 何雾想的是对的。 母亲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店后，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 她到处与人说，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才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过去的那些年里，她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就只有把这个家照顾好。 盼着老公平安外出，多赚钱，想着女儿快点长大，出人头地。 可以说，结婚有了小孩后，她就看不到她自己是谁了。 她每天忙忙碌碌，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但就是很累。 好像找不到认同感。 即便她很努力维系这个家，可感觉还是跟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走不近。 她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女儿显然见到父亲会更开心和自在一些。 他们经常会出去开小灶吃好吃的，女儿有心事，都会跟父亲说的多。 明明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 却有一种始终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嫌隙。 当她觉得自己的付出，和收获成不了正比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抱怨了。 可是现在。 她也彻底想明白了。 也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她想着，等冬天来的时候，她这小店，还可以搭一个关东煮的台子，卖一些小吃，以便路过的学生，可以进来躲躲风。 这是何爱春完全没料想到的。 虽然被固定在这小店里，但何爱春却嗅到了自由的空气。 她还开始有了社交。 慢慢跟周围的人接触。 也将目标跟女儿定的一样。 要开始攒钱了。 攒钱做什么呢。 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存款一下子没了大半，何雾也是有焦虑的。 她是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多时候，钱是会消除人很大程度上的不安。 毕竟自己不打算结婚，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疾病、养老、保险等等，都是要从年轻的时候开始考虑的。 而不是一句，我不要婚姻，我不要小孩，就算过去了。 那是逃避。 而不是面对。 真正的面对是，该要做好准备的东西，一样不能落下。 就像是很多人跟父母坦诚出柜一样。 不是嘴上说一句，嗯，我不喜欢异性，我只喜欢同性，你们谁都不要逼我去跟不喜欢的人结婚。 你要跟父母谈条件，一定是你有对等跟他们可以谈的资格和底气。 -- 第143页 何雾在确定了自己其实喜欢女生更多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去找这样的底气了。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母亲会有反对的意见。 她只是会害怕，怕母亲问那个人是谁。 而她，却找不到那个人。 -何雾在念大学后，原先用的那个手机，突然坏掉了。 不管怎么去修，都没办法修好。 里面的号码，也全部都遗失了。 包括她写给父亲的简讯，还有一些在草稿箱里的信息。 全部都没有了。 所以从那以后，她每次给父亲写了简讯，都会另外再手操写一份。 至于江烟——她凭借记忆去想。 只能想到开头和结尾，中间那几位数字，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去拨一串数字。 但从来都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再后来，学校有校园通的号码。 特别划算。 她又重新买了一张卡。 她想。 反正也不会有人找自己吧。 毕业后，她也一直在用校园通的卡。 很多老师同学都存着她这个号码，不像是以前，就几个熟悉的同学知道。 因为是莫城本地人，加上在大学的时候，还蛮出名的，学校的老师都特别喜欢她。 还给她介绍兼职，也会让她回学校帮忙上上本科师弟师妹们的课。 专业老师还一直叫她考研。 何雾心里也想。 但还是觉得要再等等。 现在不适合。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天，和往常一样。 她结束了莫城一中的课后，骑着单车去莫大。 但这回不是去上课，而是看一场演出。 她以前的导师特地给她的门票。 说是某个艺术演出团的特别演出，里面有很多国外顶尖音乐学院留学回来的演奏家，还是值得看一看的。 何雾本来就喜欢看演出。 二话不说应下。 从几天前她就开始期待。 等这一天真正来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尤其是单车拐过某个街角的时候。 演出是在学校的音乐厅。 音乐厅很大，以前何雾也在这里演奏过。 也还表演过拉丁舞。 现在舞台上的机会，大多数都留给师弟师妹们了。 坐在台下的何雾，突然感概起来。 周遭很热闹，唯独她这里是冷清的。 她看演出的时候，非常安静。 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 在主持人宣布今晚上的登台演出的乐团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忽而一闪过江烟的样子。 倒不是期待舞台上的会有她的身影，而是，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看演出时的画面。 就是江烟陪在自己的身边。 而今，身边却坐着陌生不认识的人。 如果她在的话。 也一定会来看今晚的演出吧。 掌声雷动时。 何雾脑子里想的都是她。 开场曲是一首何雾还算是比较熟悉的曲子。 莫扎特的《小夜曲》第一乐章。 果然是从国外顶尖音乐学院留学回来的高材生们啊，各个气质非凡不说，弹奏出的音乐，也是让人非常享受的。 小提琴和大提琴手前奏引领。 钢琴铺在后续。 何雾手指本能在腿间跳跃。 最后——曲子奏停。 又一曲音符响起。 何雾整个身子一颤。 猛地抬头。 目光紧紧盯着舞台上坐在钢琴位置的那个人。 可那人在角落。 整个身子被三角钢琴刚好挡住。 何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不匀称。 她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 会弹这首曲子的人，很多啊。 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啊。 可她的身子，还在微微发颤。 是。 会弹这首曲子的是很多。 但没有一个，会让她泪流。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们江烟的小天使吗！ 大家快告诉何雾！ 第68章 何雾第一次没有听完一整场演出就先退场了。 可能她不应该用退场来形容，而是逃离。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再次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逃掉。 时隔六年多之久，虽然江烟把头发剪得很短，脸上再没了从前的笑容，可何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何雾浑身在发颤。 莫名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一直到出了音乐厅，这样的情绪，也没办法好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可眼泪水，怎么也没办法控制住。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自己想要的见到的人，开心到流泪吗？ 好像不是这样的。 何雾否认。 也许更多的是因为，江烟跟自己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在旁人眼里，何雾是发光发亮的，可只有何雾自己心里清楚，在江烟面前，她很渺小。 而且，她离自己好远，好远。 自己无法靠近她。 -- 第144页 所以会很难过。 何雾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你该知足了吧？ 可以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见她一面。 而她也抵达到了，你根本看不见的高度了。 所以还是不要再有其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吧。 可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打探她的消息。 在演出的当晚，莫大的官方微博就被轰炸了，不论是在现场看演出的同学，还是看直播的观众，都在找那个弹钢琴的演奏者。 何雾没有看完演出。 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但她后面去看回放，发现直播的镜头无意间切到了在弹琴的江烟身上，在那一闪而逝的画面里，她微微低着头，很专心地在弹琴。 所有人被她的颜所吸引。 她目光清冷，不苟笑意。 白到发光的皮肤，让她在一群人里，脱颖而出。 到微博上找人的，几乎都是女生。 她们疯狂地想要再听一次这个演奏者弹琴。 说是想听弹琴，其实重点是什么，路人皆知。 何雾在摁灭手机之前，点了截屏键。 尽管大家的模样都变了些，可那种悸动，却无法改变。 何雾每隔一会，就会去官微看看有什么动静。 但聊来聊去，都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都是一些小迷妹在说江烟有多帅，多好看。 何雾心里五味杂陈的。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又会去想，演出都结束了，她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吧？ 说不想见到，那肯定是想跟她说说话的呀，可又怕时间过去了太久，中间两人都没有联系，万一，别人问一句，我跟你认识吗？ 就很尴尬了。 再加上，当年何雾走之前的时候，两人还闹了点不愉快。 何雾就更没那个胆了。 可她都到自己的城市来了，难道就真的这样过去了吗？ 何雾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起伏的心跳和不断跳出来的群消息，让她根本无法做到。 -何雾为了进一步知道乐团的后续消息，还在微博上加了一个群。 每个时刻都会有人在里面分享自己最先知道的小道消息，何雾从来不在里面说话，但她关注每一条信息。 有同学打听到小道消息说，那个艺术团的乐队，可能还会去一趟莫大理工学院，和周边的一些高校，应该没那么快离开的。 何雾突然松了口气。 只要没那么快走就好。 何雾翻开自己的微信通讯录，她在找自己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可以搞到隔壁理工学院的演出门票。 虽然不敢跟她碰面，但偷偷去看她的演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何雾有些小雀跃。 这是在离开城北后的这些年里，她所没有过的期待。 通讯里刚好有一个理工学院的学长，已经研究生毕业，现在在莫大当辅导员。 之前来莫大玩的时候，对何雾一见钟情。 通过各种渠道，终于加上了何雾的微信。 读大学的那几年，有数不清的人，用各种方式来加何雾。 但有的加了，根本没敢跟她聊天。 何雾也懒得去清理，她不怎么玩微信，就连动态都没几条。 再加上她平时也很忙，有时候即便看到了信息，也就瞥一眼。 重要的信息她才会回复。 何雾点开对话框。 有些犹豫。 这个在理工学院的学长，之前连续给她发了好多消息，但何雾都没有回过。 时间久了，学长发的也就没那么频繁了。 就偶尔逢年过节，或者是有什么特殊日子的时候，会给她发来问候。 何雾通常在很长的时间后，才会给他条回复。 比如说，他发来： [元旦快乐，小学妹。 ]隔很久何雾才会回： [嗯，元旦快乐。 ]他再说些什么，何雾就不会再回复了，两人的关系仅此而已，何雾也从没有主动找过他。 现在——因为有所求，何雾能够想到的只有他。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总觉得是在利用人家，利用完了，就给丢掉了。 可也不是白让他忙活的呀？ 给他点报酬也是可以的。 但万一人家要的不是报酬，而是其他呢？ 两个小人在何雾的脑海里打架。 最终何雾也没有了办法了。 唉！ 不管了！ 就这一次！ 再不可能会求到他头上。 编辑好信息发出去后，学长很快回复。 [有！ 当然有了啊！ 就算没有，我也给学妹弄到来！ ]何雾突然踏实了点。 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学长的热情，何雾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来。 过了两分钟后，学长有了回复，说票已经弄到了，但要她晚上去理工学院那边拿。 何雾没想那么多，觉得人家帮忙弄到了票，自己过去拿也是应该的。 就应下了。 学长高兴得不行。 忙说： [那可说好了啊，晚上你过来我们理工学院，正好我带你走走。 ]何雾只在意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票，其他一概不在意。 -- 第145页 她说了句谢谢后，摁灭手机。 这次理工学院的票拿到了，后续还会去哪所高校呢。 希望在那所高校里，自己也有认识的人吧。 要是没有认识的人，花钱去买，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欠别人人情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系里专业老师的电话，是在何雾已经准备出发去隔壁理工学院的时候，打过来的。 说是系里有晚宴。 要她一起来吃。 何雾大学四年都是跟着这个老师继续学的钢琴，老师很器重她，有演出啊，还有兼职之类的，都会喊她。 这个专业老师，跟给她票的导师不一样，导师是指导她写论文的。 指导论文的导师，是个女老师。 何雾特地选的。 而这个专业老师，是个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也不能说是老头吧，就是有点儿显老。 专业能力不可挑剔。 但就是有个毛病，爱喝酒。 特别喜欢吃酒局。 还喜欢带漂亮的女学生一块出去吃。 但他带过那么多的学生，就只有何雾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拒绝跟他一块吃酒局。 以前也暗示过，老师也是要面子的，万一惹恼了，专业分给的不高，可是会影响奖学金啊，甚至跟将来是否顺利毕业挂钩。 但何雾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自己什么水平，她心里清楚。 她也不怕事儿。 真要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呗。 就这样，何雾以为自己顺利毕业，就可以不用再碰上这些糟心的事情。 但偏她又留在了莫城。 还天天往来莫大。 少不了要打交道。 他发出邀约，何雾本能拒绝。 对方有些讶异，似乎这是个很难得的饭局。 “确定不来？ 这机会很难得的。” 何雾心里想着快点去理工学院那边拿到门票，没工夫跟他扯皮。 “很抱歉呢，段老师，晚上是真的有事。 您吃好。” “好吧，那也不勉强你。” “不过，小何啊，也别怪老师没提醒你。 你这样子，早晚都得吃亏的。 而且，你要知道，那些你瞧不上的，可是多少人争着抢着。 别太清高了。” 何雾知道他在说什么。 自己选择的路，她从来不后悔。 “嗯，知道的。 谢谢段老师。” 电话挂断。 何雾在原地深深呼出一口气后，出发去隔壁理工学院。 她现在想不了别的事情。 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门票，下次可以再见到江烟是什么时候。 -此时莫大餐厅的门口，早就拉好了横幅。 今晚上，已经结束了在莫大演出的艺术团成员们，受到莫大音乐系领导们的宴请。 热闹不已。 出席的都是院领导们。 还有一些专业课的老师，以及优异的学生。 大家都在餐厅的门口，等待贵宾的到来。 角落里有学生在小声议论： “不知道那个弹钢琴的女演奏者会不不会来。” “应该会来的吧，这么大场面，这么多领导呢。” “我好像看到小道消息说，她这个人比较孤僻，不爱吃热闹的饭局。” “是吗？ 我还是蛮想看到她的啊。” “我还听说，本来今晚上段老是打算带何雾师姐来的。” “真的吗！ 何雾学姐要来？” 话说到这里时，艺术团的成员们，刚好抵达。 议论声小了。 “但好像段老还是被她给拒绝了。” “不是吧？ 何雾师姐这么厉害的么？” “嘘嘘嘘，你小声点。 这在系里传很久了，具体事情我下回跟你说，但今天何雾师姐应该是来不了的。” “为什么啊，真的挺想见到她的。” “人过来了过来了，别说了。” 讨论声至此结束。 但艺术团成员里有一个人却定在原地，无法向前走一步。 有人喊她： “江~，你不走吗？” “你们先进去吧。” 看着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人朝自己跟前走来，原本在角落里小声议论的几个女同学，经不住露出激动的小眼神。 是江烟啊。 近距离看比网上看更帅！ 而且，个子也很高。 做出迷妹姿态的女同学们，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在很多年以前，江烟在某个人的面前，也曾和她们一样。 江烟站定在她们跟前。 迷妹们一时不知道该要如何跟她打招呼。 江烟先开了口，问： “何，何雾她今晚上，真的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胆子真不小，我都来了，某人竟然还敢不来。 第69章 何雾是在快要到理工大学的时候，才看到微博群里的消息说，今晚上艺术团的全体人员，受莫大音乐系的邀约，在莫大餐厅吃晚宴。 何雾看着群里跳出来的消息，愣了好几秒。 难不成晚上段老叫自己参加的饭局，也是这个？ -- 第146页 然后还被自己无情给拒绝了？ 有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 何雾想着要不然快点拿好了票，赶紧回去蹲个点？ 没准还能在角落里看到江烟。 可哪里知道——跟那学长碰面后，他竟缠着何雾不放。 硬要说一起吃个饭。 何雾婉拒一起吃饭后，他又说，既然没空吃饭的话，那一起走走可以的吧？ 毕竟这票，很难到手的。 何雾知道人情不管是大小，总归是欠下了。 可她现在真的很急啊。 没工夫跟他拉扯。 学长的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学妹，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来之前你可答应好了。” 何雾面带急色： “学长，我今天是真的没空，不是拿了就跑。 改天，改天我一定补还给你。 你放心。” 学长挡住了她的去路，“我拿什么信你。” “你有多忙，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今天要是走了，别说是再见一面，信息你可能都不会回我了。” “我就知道，利用完就跑。” 何雾有些懊恼了。 她就不应该来招惹这个人。 “对不起。” 何雾不知道应该说些其他什么话，她以为自己的不回应是对对方的一种拒绝。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将来的某一谈，她竟然回过头来找，被自己拒绝过的人。 学长哼声笑了，“不用说对不起，我心里清楚。” 有的人，不管她之前对自己做过什么，只要那个人有需要的地方，即便心里知道对方只是在那么一个瞬间，想起来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 但还是心甘情愿。 只是心里有些不爽而已。 何雾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有事，不得不掏出手机，给她看导师的来电，“我们系的段老，你应该听说过吧？” 在音乐系里，一般资格很好的老师，大家私下都不叫他老师的。 而是老师的姓，后面再加一个老字。 以表示尊称。 毕竟是两个隔壁院校，理工学院又狼多肉少，目标都是看向隔壁莫大，尤其是艺术学院。 学长回： “听说过他。” 何雾尽量地安抚他： “他呢，是我的专业老师。 今晚上我们系有个宴会，他刚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去参加。 我真是临时有事，我不是那种，利用别人的人。” 学长二话没说，直接来了句，“那我陪你一快去。” 何雾： “蛤？” 学长脾气顺了下来，“我送你过去，总是可以的吧？” 何雾面露难色。 学长又说： “我正好去莫大也有点事情。 我开了车，很快就到的。” “而且现在已经七点多了，晚宴早就开始了，你确定要自己走过过去吗？” “如果都这样了，你要是还拒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吧。” 何雾呼了口气： “那、那好吧。 谢谢你了。” -学长的车带有点烟味。 何雾闻着有些晕，还有些想吐。 她也不会表达出来，学长自然不会有所察觉。 都说会抽烟的人，是闻不出来自己周遭的烟味的。 何雾不太喜欢问道这样的味道。 一路上学长说了很多，何雾勉强回答。 每说一句，恶心的感觉就会朝喉咙口更涌上一些。 可学长像是抓住了这次机会，一定要说个尽兴。 生怕下次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可能。 但更多的是，希望通过这次的表现，让何雾注意到他吧。 “我们理工学院不仅吃的地方多，玩的地方也有很多。 真的，下次你再过来，可得好好走一走。” “还有食堂的饭菜，也是便宜实惠。 我平常最爱在食堂吃了。” “听说你们莫大食堂的饭菜也不错？ 改天我过来吃吃看？”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何雾没听见去几个字。 头晕恶心的感觉，让她只想快点下车。 她尽量保持微笑，不让自己表现出不适，“学长，麻烦你能开快点吗？ 我赶时间。” 学长说话的声音被打断。 有些不太爽，他说： “学妹，现在是晚上，车子不能开那么快的。 再说了，你急也急不了这一下的啊。” 何雾闭嘴。 再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她发誓。 以后再也不要这样勉强自己了。 -明明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但却让何雾感觉自己走了一趟鬼门关。 车子停下的那瞬间，何雾仿佛嗅到了自由的气息。 她活过来了啊。 她刚要开门下车，学长却大喊一声，“别动！” 何雾被他吓了一跳。 “等我来。” 他很绅士地下了车，然后帮何雾开了车门，还有些得意地说： “你们女孩子不都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吗？” 何雾： “……” 她现在无比的懊恼和后悔。 除此外，压根没有其他的感觉。 -- 第147页 “谢谢。” 她想快速逃掉。 学长不依不饶： “学妹今晚上参加这么大排面，是否可以带着学长一起？” 他应该是看到了酒店前面的横幅了。 能不能带进去心里没点数？ 而且她都没打算进去啊。 何雾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脸上却带着点笑意说，“学长，不方便哦。” 说完微微颔首，准备离去。 学长哪能这么轻而易举放她走，就算没沾上点关系，也要让她的认识的人，看到自己跟她一块。 也就是不能白走一趟。 怎么也得传出点绯闻来。 “那我跟你一起进去，你去参加宴会，我自己到餐厅点一些别的吃。” 何雾： “……” 讲真的，何雾是脾气好。 不会骂人。 唉。 说到底还是自己欠下的人情。 两人拉扯了一番后，何雾恶心的感觉都要犯上来了。 她原本只是想来这门口的角落，蹲一波江烟的。 但现在却弄得这么高调，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 再加上她原本就在学校挺出名的。 继续僵持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只能先答应带他进去，然后自己找个机会溜了。 总比像现在这样明晃晃的暴露得好。 何雾咬咬牙，应下话，“好，我带你进去。” 学长露出得逞的笑。 何雾脸微沉。 不悦让她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酒店的门开了。 迎面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女生，目光很冷地盯着他们的方向看。 这样直接的注视，让学长有些不爽。 为了在心仪的对象跟前，表现一番，学长横着脸朝那边说，“你看什么看，没看见过帅哥美女吗？” 何雾本来是没有注意到酒店门口站着的人，被学长这么一吼，她抬起头，看了过去。 刚好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冷冷笑了一声。 何雾整个人怔在原地。 久久没办法回过神。 旁边的人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何雾完全听不见。 她只知道，江烟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后来发生的事情，何雾不敢刻意去想。 可那些画面，就是不断在重复。 就在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江烟的时候，江烟却朝她走了过来。 那画面像倒是退到很多年前，她初到城北的时候。 她站在城北十七中的门口，而她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 只不过那时候的她，嘴里含着棒棒糖。 看她哪里都很顺眼。 但在这一刻，江烟的眼里，似乎是带有不屑的。 何雾没敢吭声。 倒是江烟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啊，我只见过美女——”她说这话的时候，何雾感觉到她，好像瞥了自己一眼，但很快又移开了，“至于帅哥，我还真的没有见过。” 学长受到了挑衅，正要发怒。 江烟勾嘴笑了笑，露出了很痞的眼神： “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耍酷？ 这身后酒店里面坐着的，可都是我的人。” 学长自是不信。 江烟也不急。 特地阴阳怪气地看看似是对何雾说的话，但字字却朝学长吐过去，“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系里的领导都在等你一个人呢。 要是再去晚点，可就把今天来的客人给得罪喽。 那可就不是一个人，担得起这个责任的呢。” 江烟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惹事。 有什么是她江烟惹不起的。 但她看一眼跟前的微微低着头的人，心里突然涌现出了心疼。 她就知道，自己还是那个没出息的。 学长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说学校有事，但还是心有不甘，又强调说： “学妹啊，咱们那顿饭，下次一定可得吃啊。” 何雾沉默。 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她眉头紧锁。 显然是受够了，但又没办法说的表情。 就算很多年没见，她何雾的脾性，江烟怎能不知。 在这位学长要走的时候，江烟压着一口气说：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哥，我们家何雾没空跟你吃饭。 不只是今天，以后的每一天，都没空。” 学长想跟她理论，“喂，你到底谁啊！ 我约她，跟你有关系吗？” 江烟瞬间就炸了，本来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但在这一刻，她目光凶狠： “老子是谁，跟你有屁关系！ 你还不够格来问。” “就你那样子，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是猪身上哪一块。” “站在这里跟你说，那都是老子给你脸。” “还不快滚，在这里影响我呼吸新鲜空气！” 骂人的语速快到何雾压根没反应过来，她本能地想要劝说江烟，却一把被她给拉走了。 虽然何雾有些搞不清状况，但这一瞬间，何雾仿佛看到了曾经在她而言，如天使一般存在的江烟。 何雾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轰地一下，如同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8页 帅不帅！ 第70章 那天两人重逢后，并没有说很多话。 江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字字带刺，她带何雾到无人的湖边，才松开她的手，说： “几年不见，本事渐长了。” 何雾听出来她这意思，呵，原来是因为这种人，才不参加晚宴的啊。 何雾能不委屈么。 可又没办法去解释，我是为了去拿见你的票啊！ 要不然谁会勉强自己！ 何雾避开不去提那不相干的人，说了句： “嗯，是有好久不见了。” 江烟本来还在等她的解释，结果却等来了她一句躲闪，心里也是有些不满的。 再加上当年她一去不回，说好了要回城北，却一点音讯都没有。 再次见面的时候，还看到了她跟别的男人在拉扯。 怨气也是一直都有的。 心中不免愤愤直言，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反正对于你来说，久不久又能怎么样呢。 不都是不在意呢么。” 江烟涩笑。 何雾没听懂她的意思。 什么叫，不在意？ 到底是谁不在意啊？ 何雾本来就有点委屈，被她这么一说，委屈倒被生气替代了。 一想到为了可以见到她，去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好巧不巧地被她撞见了。 前一秒还因为她替自己解围而感动，可在没人的时候，她又这般咄咄逼人。 “嗯，我还有不舒服，先走了。” 再不走，何雾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可不想再她的面前哭。 没准儿她不仅不会安慰自己，还会嘲讽两句。 尽管记忆里的江烟并不是这样子的。 可现在，何雾就是这么觉着。 她也以为自己成长了，可以很好去应对这样的事情了。 可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在她面前，还是和从前一样。 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很喜欢躲。 以为躲，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江烟最不喜欢的就是她遇事就躲的脾性了。 以前还能耐着性子，好好跟她说。 可她发现，说了也没什么用。 最后问题出现的时候，她还是会走极端。 还是有事情就憋着，还是不会去表达，还是会一走了之。 江烟也会害怕。 害怕她再次消失不见。 害怕自己手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还没到她跟前，就已经慢慢地冷却了。 江烟也知道这么多年，自己比以前成熟了，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比过去更沉稳了。 她甚至还学她的模样，对周遭一切事情都冷冷淡淡的。 试着让自己，在听到她的一点风吹草动后，情绪没有那么起伏。 这一切，在江烟没有见到她的时候，规划得很好。 可在见到她第一眼后，就已经完全无法做到了。 她还是很容易就受到了她的影响。 不欢而散的结局，肯定不是江烟想要的。 但江烟尊重她。 如果她还是选择要走的话。 嗯。 可江烟不知道的是，何雾嘴上说要走，心里哪能舍得。 时隔六年多才碰上一面的啊。 要是那时候，江烟拉她一把，哪怕不是一句好话，何雾也不会走掉的。 绝对。 但江烟没有这么做。 何雾也无法回头。 只能自己躲到没有人的地方，痛哭了一场。 她手里紧紧握着演奏会的门票，贴在心口的位置。 心里其实也有懊恼的，干嘛非要那么变扭呢。 明明不想走，明明是想要就那样呆在她的身边。 但又怕自己哭，被她看到很丢人。 唯一想到的，就是逃离。 可事后想想，即便在她面前真的哭了，那有能怎么样呢？ -是啊。 又能怎么样呢。 为什么一定让自己看着那么坚不可摧。 在她面前试着软弱又不会怎么样。 就算被她讨厌，但那也是真实的自己啊，为什么一定要忍着呢。 为什么要什么都不说呢。 很多时候，何雾都这么告诉自己。 这是在无数次想她都没有结果后，何雾自己总结出来的。 六年前离开城北的时候，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不想她看到自己狼狈还有难过。 毕竟当时江烟的那一番话，还是狠狠刺伤了她的。 好像只有离开才可以疗伤。 可即便伤口结疤了，也还是会疼的啊。 只有找到源头，从根本上避开。 才不会疼吧。 何雾想。 可她现在已经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去见江烟一面了。 或许只能偷偷在舞台底下，将她拼命藏进自己的眼睛里。 -何雾接到母亲的电话的时候，是她已经哭得缓过劲了。 是真的有很久，没有哭的这么痛快了。 看着来电，她是有想过不接的。 但她也知道，没有接到母亲的电话，她肯定会担心。 何雾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接起电话，但是没有说话。 -- 第149页 她没有说话，何爱春那边也没有出声。 两人每次通话的时候，何雾都会先打招呼。 几秒钟后，何雾才说： “喂，妈妈。” 何爱春才开口： “何雾啊，等会回来吃吃饭呗。 妈妈包了饺子，现在才弄好。” 不知怎么的何雾鼻子又酸了。 她屏住呼吸。 尽量不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出异样。 然后才回了句： “好。” 何爱春回她： “嗯，行，那等你回来。” 自从何爱春搬到了街口的店铺里，时常忙到很晚。 但很巧的是，每次她忙到很晚的时候，说要准备晚饭，何雾也是没吃的。 不管是晚上八点，还是九点。 又或者是十点十一点，何爱春都打过电话给何雾。 何雾不知道是母女的心灵感应，还是其他。 每次在她失魂落魄或者崩溃痛哭过后，母亲的电话总会响起，通常不会说别的，就是喊她回家吃饭。 然后在大吃一顿后，何雾的心情就会变得好一些。 晚上吃的东西一般都是何爱春自己做的。 有时候是面条，也有汤圆，或者饺子之类的，偶尔她也会做一些甜点。 她还说，以前她还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甜点师呢。 但说的最多的是，她很想成为一名厨师。 何爱春的厨艺那是没话说的。 早年间，何父还有柳贺的胃，那都是被彻底征服过的。 只是后来，何爱春身体抱恙，再加上吃得越来越清淡了，就不大展现出自己的厨艺了。 她说，现在想想，真不知道过去的十几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 怎么会过的那么压抑呢。 怎么事事都觉得不顺心呢。 明明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 但也许是现在释怀了这么觉着，当初何爱春心里有压力的时候，怎么能做到无所畏惧。 -何雾到家的时候，何爱春的饺子已经下锅。 刚好到第三次冷水。 再沸腾的话，就可以出锅了。 何爱春掐时间是很准的。 只要跟何雾通过电话后，每次她到家，没过一会就可以吃了。 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 “妈，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吃饺子了。” 何雾洗了把手问。 何爱春笑了笑： “今天接到一个大单子。 高兴，庆祝下。” 何爱春给自己的缝补店起了一个她觉得很好听的名字，叫[春烟雾柳]。 说真的，当时这几个字从自己母亲口中吐露出来的时候，何雾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如果不是何雾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跟母亲提过江烟这个名字，有那么一刻，她都觉得母亲是刻意这么说的。 可怎么看，这几个字，都是从她们几个人的名字里，扣出来的啊。 她难以置信地问： “妈，你怎么会用这几个字啊。” 何爱春说： “我听人说，春天是湖面是有烟雾的，而在湖边的柳树，也会染上雾霭。 我就想到了[春烟雾柳]，代表着，密不可分。” “就是心里还是会有点期待，即便自己坚持的事情，好像看似就要被时代抛弃了。 却还是希望是紧紧相连，不可或缺的。” 何雾惊讶到嘴无法合拢。 这是自己的母亲吗？ 竟然说出了这么文艺的话。 何爱春浅笑： “你妈妈我以前可是在大学里旁听过的，只是后来，被现实生活的琐事，昏了头脑。 丢掉了很多事情，现在慢慢找了回来，也要跟上时代的潮流。” 言下之意就是，你妈妈我也没有那么土。 何雾夸奖道： “妈，你这样跟柳姨一样，感觉好酷。” 突然说到昔日好友，何爱春一怔。 缓了几秒钟才说： “我跟你柳姨，自然没法比的。” 不论是家境还是创造的价值。 何雾说： “妈，你干嘛还是要比来比去呢。 你跟柳姨不是各有特点，没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柳姨也觉得，她跟你没法比呢。” 何爱春知道女儿要说些什么。 打着马哈过去了。 店铺的名字，便这么确定下来。 何雾怎么也没有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因为这个店名，她再次和江烟碰上了一面。 -那是两人在莫大碰面，过了两天后的事情了。 正好那天晚上，江烟所在的乐团要在理工学院开演奏会。 何雾被何爱春喊来帮她做好的衣服剪剪线头，或者是整理下布料。 何爱春是个心思极其细腻，又爱整洁的人。 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不给别人添麻烦，但自从女儿给她置办下了这个店铺，她偶尔在女儿空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找她帮帮忙。 何雾也没有觉得麻烦。 反而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而且在这做这些事情时，还会让她的心很快平静下来。 江烟就是在何雾低头剪线头的时候，踏过木门，走进了店里，问道： “您好，请问您能帮我看看这款颈链，是否可以加固一下。” -- 第150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快猜猜看，那是谁给江烟的，她一直珍藏到了现在。 [春烟雾柳]这几个字会好听吗，好听的话，我想拿来写下一个故事，哈哈哈。 第71章 足足有好几秒钟的时间，何雾是完全呆住的。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来人。 那人也是一愣。 “何？ 你怎么在这里？” 何雾缓缓开口： “这、这是我妈妈开的店铺。” 江烟顺势收起了刚还摊开在手心的东西，“这样啊。” 虽然她收的很快，但是何雾已经看到了。 而且她很确定。 刚才在她手心的东西，就是自己很多年前，特地为她做的。 一款黑色的颈链。 比项链会更粗一些，戴在颈间的时候是完整贴合在脖子上的。 既有饰品的美观，又刚好可以遮住江烟颈间的浅痕。 当初何雾为了做好这款颈链，从设计图形、找原材料到做好成品，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本来她就手残，当这款颈链成型的时候，她的手已经不知道被针刺了多少次了。 原材料到手的时候，非常简单。 何雾要把原材料剪裁好，然后用针，一针针地拼接。 为了让颈链看上去不那么单调，何雾还特地秀了一些图案上去…… 总之离开城北前的几个日夜，何雾一直都在忙着准备这份礼物。 她本来很期待，江烟收到这个礼物后的反应。 只可惜，她没有等到，就已经离开了。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她都有在想，江烟到底喜不喜欢呢。 她会戴吗？ 还是扔在一旁落灰。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 久到何雾都不敢想象，自己曾经亲手做的那样东西，是不是还存在着。 直到现在，她确定了。 她曾经亲手做的东西，一直都被人很好的珍藏着。 这就足够了。 江烟站在门口，有些无措。 立马走也不是，留着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何雾放下手中的活，问了她一句： “要不要过来坐一会，我妈妈去送货了。” 似乎就在刚刚，何雾倏地就坦然了。 她心里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也就变得主动了些。 倒是江烟有些意外，“啊？ 可以吗？” 何雾起身： “当然了。” “我去给你泡茶。” -两人好像冰释前嫌了般。 又或者说是，触碰到了某个点，两人都少了那份计较。 在何雾去泡茶的时间里，江烟目光一寸寸地去打量这间小店。 很简单的风格，偏复古系。 不张扬，很低调。 但又很有自己的特色。 确实是机缘巧合走进这里的。 最先是被名字所吸引，细细看店铺主营业，发现是一家裁缝店。 还外加了定做手工品。 正好江烟随身带在身上的颈链，后面衔接口钩子的地方松了，江烟想加固一下，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款颈链，平常她一般放在盒子里，带在身上。 只有要演出的时候，才会戴在脖子上。 每次戴都会很爱惜。 尽管如此。 但毕竟时间太久了，再小心翼翼的东西，也会有失修的一天。 江烟去过很多地方，但没有一家店，可以复原。 今天偶尔然间走到这里，也是碰碰运气。 却又了意外的收获。 暗想间，何雾已经烧好了水。 她从里间对外喊： “江烟，只有红茶了，你喝吗？” 江烟喝茶不多，两人没有联系的那几年里，她爱上了喝咖啡。 但她不想拒绝。 她这样心平气和地叫自己的名字，可真好听啊。 出了会神，江烟才说： “可以的。” 何雾回她： “好。” 江烟目光投向她： “需要我帮忙吗？ “何雾冲她微微一笑： “不需要哦。” 嗯。 江烟乖乖听她话。 如此一问一答的两人，氛围很融洽。 似乎像是抹平了上一次见面的不愉快。 很快何雾泡好了茶。 走过来的时候，放在江烟的跟前，踌躇了会，才问： “你晚上……” 江烟还以为她晚上要约自己，故作平静： “我晚上？” 何雾顿了顿，继续开口： “你今晚上不是还有演出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不去准备彩排么？” 江烟愣了一息，缓缓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还有演出的？” 何雾讪笑，试图在掩饰什么，“就，就听说的呀。” 江烟嘴角勾了勾： “听说？ 你可以听谁说。” 何雾挠了挠后脑勺，随便说了句： “你那么出名。” 江烟哼了声： “我那么出名？” 何雾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否则事态肯定暴露。 江烟也不急： “所以——”“你去打听我了，而且，那天在莫大音乐厅的演出，你去了。” -- 第151页 江烟用目光将她锁住。 本来江烟只是在试探，但何雾的反应，让她确定。 何雾有些慌乱地回： “没，我没。 我都毕业了，还怎么回去听得了。” 她向来不会撒谎。 江烟很清楚。 江烟不愿意过多跟她拉扯，直接拆穿她： “哦？ 毕业了晚宴都可以参加，何况是一场演出。 对于你来说，是那么难的事情吗？” 那天晚宴江烟只呆了几十分钟，但关于何雾的传闻，她可是听了不少。 什么音乐系的高岭之花啊，从没有人撼动得了她的心。 也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和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奖学金和奖牌拿到手软。 还会弹钢琴，唱歌，跳拉丁，总之唱跳全能。 待人还特别温和。 最重要的是，长得是真的好看。 除了好看这点是江烟一直知道的。 其他那些，江烟好像都很陌生。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小欣喜的。 成年后的何雾，一直都是单身哦。 但这种欣喜没有过多久。 她就看到了她跟别的男人在拉扯。 当时无法冷静下来面对何雾，这可能也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 如果那天有现在这样平静，是不是过去的两天里，她就不会那么难受，一直在想，要怎么再见上她一面。 面对她的质疑。 何雾隔了好一会才说： “是，确实不难。 我也的确是去了。” 我就知道！ 江烟的心颤了颤。 何雾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说： “而且，我还打算去看你今晚的演出。” 这是江烟没想到的。 何雾从兜里拿出票： “看到了吗，这是我那天，去找那个学长拿的票。 是因为想要见你，才跟他有了牵连。” “谁能想到，刚好被你撞见。” “你说，可不可笑。” 何雾说着说着，露出涩涩的笑容。 显然那天，她也是有点受伤的。 江烟看向她，目光诧异。 何雾收起门票，抿了抿嘴唇： “我不知道告诉你这些，你会怎么想，是不是还会觉得我很贱。 但我如果什么都憋着的话，你又怎么会知道。 与其暗地里觉得自己很委屈，不如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反正现在的我，已经是成年了。 我可以承受得住那些风浪。 包括你以前，说我贱，说我这不好，那不行的。” 江烟没由地一笑： “我哪敢说你，这不行，那不好的。 你别污蔑我。” 何雾有些生气，她这么正儿八经跟她说话，她还笑。 “你笑屁啊，是觉得我做的事情，很可笑吗？” “还是你不想承认，你以前说过我贱。” 江烟摇摇头： “不是。” 贱的确是说过，后来意识到话太重了。 但当时的确是很气。 何雾涨红着脸： “都这么明显了，还说不是！” 江烟坦诚： “是我没想到，当年的事情，你记得那么清楚。” “何雾，你是不是离开城北的时候，就意识到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听到这话的何雾如雷轰顶。 空气在静止了好几秒钟后，何雾才大声一喊： “你在说什么啊！ 我听不懂！” 江烟步步朝她靠近： “所以当年你会离开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将我看的很重要，而我说的那些话，让你觉得我讨厌你了。 对吗？” 何雾哑言。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那样说，那天，我为什么会难生气。 甚至凶你。” 何雾沉默。 江烟步步逼近： “嗯？ 你说啊。” 何雾还是没有说话。 江烟继续靠近： “不说是吗？ 不说的话，我就等你母亲出现，我就当着她的面吻你。 你信不信。” 何雾被她吓了一大跳，赶忙说： “对啊，就是啊，那又能怎么样呢！ 你都说的那么明白了，我为什么还要奢侈得到你的喜欢！” 江烟的拳手紧握： “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因为——”何雾气鼓鼓的： “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讨厌我了！” 江烟被她气死。 “你放屁。” “我哪里敢讨厌你。” “我是因为太过于喜欢你了啊。” “才会生气你拖着自己抱恙的身子，去忙着忙那。 气你不好好爱你自己，气你明明生病了，却还要假装自己很好。” “你个傻子，我早在你还没有意识到，你对我是喜欢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你了啊。” 何雾完全呆滞。 什么！ 她很喜欢自己？ 早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何雾张了张，想说话，却根本无法开口。 这样坦诚互相告白的画面，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 第152页 根本毫无征兆地，两人都对对方坦诚了。 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但又或许是分开的这六年里，每一天都在做准备。 所以当开口的那一刻，会觉得突然。 但好像更多的是——顺其自然。 “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你留在的东西，我会那么宝贝。” 江烟缓缓拿出颈链，“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地离开，对我的打击多大。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缓过劲。 我试着想要去找过你，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我就觉得要是你对城北还有留恋的话，你会回来的。” “可是我等啊等，始终没有你的消息。” 何雾红着眼： “所以你就出国了。” 江烟目光一闪： “我……” 何雾吸了吸鼻子，“我有试着打过你的电话。 打不通。 我也以为，你要是很想我的话，也会来莫城的吧。” “可是你没有。” “什么消息都没有。” “就你这表现，我怎么可能会想到是喜欢。” “难道不是讨厌更多一些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下一步应该要做些什么！ 第72章 江烟是想过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没想想到，她竟然会误会得这么深。 她正想要吐露心声，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何雾，是来客人了吗？” 能这样说话的人，一猜就知道是谁。 江烟立马变得很怂。 缩在何雾的跟前。 何爱春刚送完货回来，脸颊上还有些汗渍，她顾不上擦，忙着招待客人。 但细细一瞧，有些迟疑： “姑娘，你……” 何爱春一开口问话，江烟缩得更厉害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一见到家长就怂成这样的人。 何雾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何雾赶忙接过话： “妈，她是江烟啦。” 怕何爱春不知道，何雾又补了句： “是柳姨的女儿。” 何爱春擦了擦眼，有些欣喜： “是小江烟啊。” “你以前来我们莫城玩过的咧，还住在我们家一段时间呢。” 生怕江烟想不起，何爱春解释。 但见江烟有些懵。 何爱春继续说： “就那时候你还很小，你妈妈送你过来的。 你还说我做的西红柿炒蛋好吃呢。” 江烟一直没忘记自己以前来过莫城。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记忆里她觉得做饭特别好吃的女人，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跟前。 而且，十几年过去了，她早就想不起来，何爱春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倒是何雾，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妈，江烟她小时候来咱们家住过吗？” 何爱春瞧着江烟，一脸欣喜，一边回答何雾的话说，“对呀，那时候你还夸她厉害呢。” 一边又接着话去招呼江烟： “来来来，快坐，快坐。” 太过于热情了。 以至于跟江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以为，何雾的母亲会不喜欢自己。 毕竟她是那么一个传统的女人。 但没想到，她竟然热情到就差把江烟的手拉过来，嘘寒问暖了。 还好何雾在一旁制止： “妈，妈，你别激动，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慢不了啊。 何爱春眼睛都要笑眯了。 “小江烟，这次也是要来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的吗？” 何雾： “……” 妈！ 你真的是够了！ 还以为是小时候呢！ 虽然何雾真的完全都没有想起来，小时候还有这样一段记忆。 但何爱春那么笃定，显然这件事情肯定就是存在的。 江烟讪笑： “不是啦，我这次是有演……” “等演出完，就住过来是么？” 江烟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何爱春抢了过去。 就在这瞬间，何雾突然就能体会到，那时候她住在江烟家里时，江母对她的热情了。 果然，真的天下父母都一个样啊。 “不是，我……” 江烟一时语塞。 将求助的目光，投降了何雾。 何雾知道她妈妈待客的热情，尤其是她喜欢的那一类人，就会想尽办法，让你去感受她的主动。 “好啦，妈妈，江烟这次来莫城是有重要的事情。 你不要一直在问她了。 好吗？” 何雾直言道。 何爱春的热情被浇灭，有些失落地“喔”了一句。 接着说： “那你们去忙吧。” 说完，她默默去收拾布料。 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江烟不忍心，就说： “何姨，那我忙完了，就过来住，好吗？” 何爱春几乎在瞬间接过话： “当然好啊。 那可一定说好了。” 像是张开的一个网，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条鱼。 -- 第153页 江烟脸上写满了天真。 何雾看向江烟，一脸这可是你自己应下的话，到时候出问题了，可别来找我。 江烟： 应该不会有坑吧？ 何雾： 我什么也不知道。 -没跟何爱春多说几句，她就催着她们俩离开了，“何雾，小江烟不是说她还有事情吗，你快送她去呀。 快点走哈，别晚了，耽误人家忙活呢。” 何雾： “……”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这么急了？ 还想交代两句什么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亲生女儿也被推出了门。 两人面面相觑。 何雾朝江烟丢了一个埋怨的眼神，都怪你，我被赶出家门了。 江烟耸耸肩。 表示我什么也不知道。 距离晚上的演出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江烟提前两小时去彩排，眼下时间还早，足够逛一圈，再吃个晚饭了。 “要不然，你带我逛逛这几年来，你一直生活的城市吧。” 何雾随口问： “你怎么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都生活在这座城市。” 江烟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地回一句，“如果你不来城北的话，那么你一定会在莫城。” 何雾：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江烟反问她： “那你又为什么不来找我。” 何雾说： “因为我害怕啊，而且我还穷。 而且那时候的我，本来就很敏感，多疑，骨子里又没有底气。 总觉得，被人讨厌，自己还要舔着脸回去，很没面子呢。” 以前何雾总觉得承认自己害怕一件事情，承认自己家里条件不好，比较穷，是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情。 但在现在看来。 其实并没有什么。 对于她的回答，江烟嗤了一声： “原来我比面子还重要。” 何雾急了眼： “才不是咧。” 江烟戏谑一笑： “才不是什么？” 何雾翻旧账： “那你还不是一样，明明家里那么有钱，你又见多识广，来莫城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却始终不见你。 然后你还偷偷跑出国。” 江烟沉默了会。 开口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何雾本以为她也会这么嘻嘻哈哈回自己一句的，因为当下两个人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但她却选择开口道歉。 这让何雾有些慌。 “你、你干嘛突然道歉啊。” 江烟很诚恳： “第一要道歉的是，当初在你离开城北之前，我不应该发那么大的脾气；第二，确实是我太过于斤斤计较，明明心里很想来莫城找你。 但就是过不去心里那坎。” 当时两人说好，一个在舞台表演，另外一个在台下助阵。 可就在演出的那天，其中一个人，临阵逃脱了。 而且是不告而别。 就像何雾想江烟一样，如果她要是在意自己的话，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江烟也在想，那个人哪怕是有一点在意自己，都会提前告诉自己一声，都不会选择不告而别。 如果努力喜欢一个人，到最后被别人忽视。 那为什么还要苦苦去粘着对方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谁都没有开表达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才会放在心里，涩涩计较。 何雾听她说完后，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但面上还是要傲娇下，毕竟眼前这个人，当时让她那么难过。 “所以，你明知道我在莫城，你怕到时候忍不住来找我丢了面子，所以就选择出国是吧。” 江烟老实回答： “确实是有这一部分原因的。”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国外能学到关于音乐的东西，更多点。” 后来在国外的那几年，江烟还学了编曲。 也学了声乐。 虽然现在在乐团弹钢琴，但她唱歌也很好听的。 何雾故意开她玩笑： “所以就为了多学点东西，你就弃我而去了呗。” 江烟突然很严肃： “才没有。” “我只是想，学到很多东西以后，回国后，我就参加选秀节目。 然后一炮而红，让你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到我。” “说不定某天，我会在公众面前，表达我很爱你。” “想着有一天，要是你听到了，没准儿就会来找我了。” 何雾怔住。 这真的是完全没想到的一面。 “但是回国后，我发现娱乐圈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那个圈子，我无法融入，而且，我想专心做音乐。 不想搞其他的。” “可又很想让你看到我，所以就加入了全国巡演的乐团。 又来到了你所在的莫城。” 江烟笑了笑。 “虽然我的亲戚们，都觉得我疯了。 但我依然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 何雾也跟笑了笑： “确实很酷。” 江烟重重点头。 解开了离开前的心结，两人的距离自然而言地往前推了一步。 -- 第154页 继续说聊了几句后，何雾问： “江妈妈和江爸爸都还好吗？” 江烟犹豫几秒钟，才说： “嗯。 挺好的。” 何雾当时沉浸在江烟表达对她的喜欢当中，没有注意到江烟的情绪。 说了句： “那，要是有空的话，我再去城北看他们。” 江烟： “好。” -那天两人说了很多。 可以说是从前往后说很多，从后往前，又说了很多。 比如离开前的时候见到那女孩言和，其实是在电视塔录制节目时，江烟的手机没电了，打不了车回家，她替江烟解了围，才留的电话号码，两人没其他什么关系；何雾也没有选择不告而别，她想过跟江妈妈道别的。 但是电话一直没通。 还有写了满满几页纸的信件。 被风吹散在地面。 还有江烟一直宝贝着的颈链。 何雾说，她后来特地去翻那天林城电视台放的节目，压根就没看到江烟戴那条颈链。 心里也积攒了些失落的。 江烟解释： “那天走得急，确实没看到。” 何雾也能理解。 那天，何雾真的以为当时江烟没有戴那条颈链是这个理由。 直到她见到了江妈妈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过得不好。 可其他人，又好过到哪里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等待马上就甜甜啦~ 第73章 开诚布公的那个夜里，两人约好了演出结束后，一块吃个宵夜。 江烟要提前去彩排，她问何雾，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何雾婉拒。 江烟有些失落。 何雾安抚她： “我想看你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江烟一本正经地说： “为了见你，我时刻都在准备着。” 何雾忍不住一笑：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啊。” 虽然嘴上有些嫌弃，但心里还是一颤。 江烟回： “是发自内心的。 不是从哪里学的。” 何雾不跟她贫，“你快去啦，我晚点就去找你。” 江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先走，面带不舍：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先走嘛。 我想跟你一起呢。” 跟我一起个屁啊！ 你跟我一起，我还怎么去给你买花！ 晚上何雾想给她准备一个惊喜的。 要是当事人在边上，她拿什么准备。 肯定要先把她给支走。 何雾安抚她： “虽然我们没有一起去，但我会一直看到你演出结束，我们一起走，然后去吃点东西。 夜色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她说夜色漫漫。 我们有的是时间哎。 江烟心蹭地快速跳了两下。 只能应下话，依依不舍地先走一步。 江烟走后，何雾在街头静静站了一会。 似乎是在消化，她竟然跟江烟这么快就亲近起来。 过去的两天里，她一直都处于悲切的状态。 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许是何母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两天才会频繁让她到店里帮忙，给她找点事情做。 现在想想。 人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很多。 身边要是有个一人陪着，好像就不会一直处在黑暗里。 那么，就大步地走向光明吧。 何雾对着路灯笑了笑。 这一次，两人都不要再，轻易地放弃和离开彼此了。 -走进花店。 何雾第一眼瞧见了小雏菊。 按说她应该买香槟那些，比较大气优雅一些花，更适合在演出结束送上。 可她第一眼就看中了几款不同颜色夹在一起的小雏菊。 她觉得那个会更适合她跟江烟的重逢。 “你好，这个可以再帮我再加一点满天星吗？” 何雾挑了一束自己觉得搭配得最好看的小雏菊，询问站在一旁的花店店员。 店员回： “可以的呢，女士。” 何雾偶尔会买花。 但买的都是一些可以放很久变成干花的花。 比如，勿忘我。 还有满天星。 何雾看着自己手中三种颜色夹杂在一起的小雏菊，觉得添一些满天星进去，一定会很好看。 果不其然。 浅紫相间、浅粉带白和淡黄色的三种小雏菊夹杂在一起，边上添了一些满天星，是真的好看。 何雾心满意足。 出了花店，何雾又去附近线下的美妆店逛了一会。 今天出门急，都没有好好收拾自己。 两人没有碰面的这六年，何雾已经从素脸朝天，学会化妆了。 但她只会化淡妆。 让她看上去更有精气神一些的妆容。 去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当然要表现出最佳状态。 眉笔和眼线、眼影是可以在实体店蹭一下的，但口红跟底妆，相对于来说，比较私人，何雾买了自己较常用的几款。 前台结了账，何雾就开始对着镜子勾勒。 化妆她没有刻意去学。 -- 第155页 在网上看了几个简单的教学视频，自己琢磨着，好像就会化了。 尽管在一开始，她有被人吐槽，化了还不如不化。 何雾天生底子好。 五官端正不说，皮肤也好。 要是没化好，确实不如不化。 但有时候上了妆跟没化妆还是有些区别的。 上了妆，明显人会比较精神些。 何雾对于化妆这一块的理解，从来都不是让自己变得更好看。 而是，让她看起来更精神。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对着镜子好好审视自己了。 就是没有那种期待感，很久了。 期待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此刻。 她重新拾回了。 -晚上六点半。 莫城理工学院的体育馆附近特别热闹。 因为晚上演出的舞台，搭建在此。 莫城理工学院的音乐厅很小，根本无法容纳今晚来看演出的观众。 就只能另外搭建演出舞台。 演出提前二十分钟开始入场。 何雾买了花，又换了一身衣服，还化了浅妆。 到现场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入场了。 何雾不急不慢。 倒是此时在后台的某人，一直透着后台的缝隙，看周围的观众有没有自己等待的那个人。 “同学，你好，你也是一个人来看演出的么？” 何雾排在队伍里，旁边有男同学过来搭讪。 何雾摇摇头： “不是。” 男同学不死心，继续追问： “可我看你是一个人的呀。” 何雾讪笑： “跟我一起的人，她已经在里面了。” 男同学撇着嘴，有些不满： “竟然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排队，自己倒好，先进去了。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何雾不知道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但她的好心情，被他破坏了。 何雾的脸，沉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男同学见何雾有些生气，赔笑道： “我就是想说，我正好是一个人，你如果也是的话，我们……” 何雾没等他说完，接过话： “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也不愿意跟陌生人一起。” 说完，何雾往后退了几步。 宁可队伍往后排，也不愿意跟他挤在一块。 男同学随口抱怨了句，“可恶！” 何雾冷着脸，假装没听见。 过去的很多年里，这样的搭讪并不少。 真的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而且很自以为是。 总觉得主动了，就一定要对方回应。 也不管对方是否会喜欢。 起初何雾会觉得直接拒绝对方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尊心。 但后来何雾发现，不是这样的。 对付这样的人，真的不要跟他过多牵扯。 直接躲开就是了。 否则的话，只会没完没了。 对方会觉得你并没有在拒绝他，会更加纠缠，而且还会让自己很难受。 但何雾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开始。 即便她站到队伍的后面，也还是陆陆续续会有人来搭讪。 基本上都是邀约一块看演出的。 队伍都排进了体育馆里面，还是有人不死心。 何雾买花的好心情，愣是被不断前来搭讪的人给弄得烦上来。 她眉头微蹙。 有些生气。 每次她只要稍稍一打扮，然后一个人出门，就会有莫名其妙地搭讪。 有次去外地演出，有观众为了要她的联系方式，整个晚上都蹲在酒店门口。 是真的把何雾给吓到了。 从那以后，她都尽可能的低调。 可有时候，真不是说你本身低调就有用的。 毕竟好看的人太少了。 而大多数人，都喜欢好看的。 “对不起，我是真的有约了。” 甩了一个，后面接着还有，何雾都有些不耐烦了。 她也不是故意给人脸色看。 但同样一句话，要频繁去说，放谁身上，都会躁起来。 这回搭讪的男生，个子很高，看面色算是诚恳的，“可是我从外面走到了里面，看你都还是一个人。” “所以……” 这次何雾真的要炸了。 就在她准备说，抱歉我真的不想要旁人同行的时候，身旁传来说话的声音： “何，你来了啊。” 何雾听到是江烟的声音后，立马转过身子。 立马躲起来。 但其实她的样子，已经全部都被江烟看光了。 包括她手中的花。 能够确定她是特地打扮过一番才来过来的，江烟有些欣喜。 但演出马上就要开始，来不及多说什么。 江烟不冷不淡地对跟前的搭讪的男同学说： “不好意思啊，我先带我的同伴入座了。” 但凡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来，眼前这个人她就是即将要演出的演奏者。 前些天在莫大官微很火的。 果然，好看的人都是跟好看的一起玩的。 -- 第156页 周围的人知趣退去。 留给江烟没有多少时间，演出即将开始。 江烟拉过何雾的手，“何，我为你准备了内场座位。 我一直在等你来。 怕你找不到位置。” 两人叙旧的时候，都忘记互相留一个号码了。 江烟确定了她晚上会来看自己的演出后，就拜托主办方给自己留一个内场的位置。 完全可以近距离看到舞台的位置。 她心思细腻的程度，何雾怎会不知。 周围很热闹，但唯独她们俩，是静止的。 将何雾带到位置后，江烟还在她耳边戏谑笑了笑： “你今天可真好看。 还有——”“你手中的花，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呆会还是可以送给我的。” 没看到你还知道那是花！ 而且，谁说要送给你了。 何雾想跟娇嗔两句，但江烟急着上台。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后，就离去了。 何雾摸着刚被她摸过的手，呼吸乱了节奏。 -今晚上的演出，比在莫大更为热闹。 何雾这回没有躲在底下哭鼻子。 但她用热泪盈眶和心有触动来形容。 这大概就是音乐的力量吧。 何雾偷偷拿出手机，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她想。 要是再有机会回城北，她一定要把这些视频导出来，然后用投影仪播放。 她跟江烟躺在沙发上看。 想到这里的时候，何雾吓了一跳。 明明两人才重逢，她就开始规划后续的生活了。 噗。 这可千万不能被江烟知道。 但她的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那个晚上，向来演出的时候，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江烟，全程嘴角带着笑。 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小迷妹。 何雾在结束了演出后，不知觉就酸了几句。 江烟听到后，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不知道你的魅力，其实比我更夸张一些。” 何雾故作不知： “我不知道。 我凡人一个。” “哪有什么魅力。” 江烟接过她送的花，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你确定你不知道？” 何雾点头： “对啊。” “好。” “那我就来告诉你。” 在何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烟一把将她拥进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江烟： 从小就把我迷的神魂颠倒。 第74章 触不及防的一个拥抱。 让何雾的身子完全僵硬在原地。 她完全没有想到，江烟会这么突然地抱住她。 而且现场还有她们乐队的成员。 何雾稍稍挣扎： “你、你快松开我，万一被人给看到了……” 江烟就是抱着不放，“不。 我再也不会松开的。” “而且，她们都知道，我很喜欢你。” 何雾： 她们怎么会知道？ 江烟闷声说道： “我跟她们说过，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她很漂亮。 今天会来到现场。 不用我说，她们就知道是你。” 何雾： “……” 好吧，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着，总归还是有影响的啊。 江烟才不管那么多。 这件事情，在她六年前就很想做了。 只是没有想到，从那时往后，她的女主角始始终没有出现。 “这个拥抱，我等了六年多。 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江烟把头埋在何雾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何雾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生怕动了，江烟的心，就会碎了一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人都散去了，江烟才抬起脑袋。 有些小得意地说： “何，你的脸红了哦。” 何雾翻一个白眼： “你还不是一样！” 江烟辩解： “我是因为脸搭在你肩膀上太久了，憋的。” 何雾故作生气： “还好意思说，把我的肩膀，当成是枕头！” 江烟撒娇： “那还不是因为太舒服了。” 过去的江烟，好像在这一刻回来了。 俏皮可爱偶尔会撒娇的江烟，又站在了何雾的跟前，何雾嘴角忍不住扬起。 -两人说好了要一起吃宵夜的。 但江烟表示，她并不想在外面吃。 何雾问，不在外面吃，那去哪里吃啊？ 江烟直直看着她说，去你家吃啊。 啊？ 何雾讶异。 江烟一本正经： “你啊什么，不欢迎吗？ 还是——”“你在想些其他什么事情，害怕跟我单独相处？” 何雾急红了脸，“我、我能想些什么！” 江烟反问： “哦，你对我就想不出来什么了是吧。” 何雾： “……” 真是怪伶牙俐齿的。 “那你想吃什么。” 江烟： “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 -- 第157页 我都喜欢吃。” 怎么一下子变得温顺了。 何雾小声应下： “吃面？ 还是煮点稀饭。” 江烟黏在她的边上，娇嗔道： “吃点容易做的。” 何雾想了想： “那就吃稀饭，没有油烟味，又养胃，可以吗？” 江烟歪头一笑： “当然可以啦。” 此刻的江烟有种说不出来的朦胧感。 何雾感觉自己像是在梦境一般。 她分明没有做什么妖娆的动作，可何雾就觉得她有诱人。 尤其她目光将自己锁定的时候。 何雾提醒道： “那我们就打车回家了哦。” 江烟的头靠在何雾的肩膀上走路： “好。” -何雾还是住在小时候江烟来过的小区里。 这里有父亲生活过的痕迹，她跟母亲，都不想再搬。 但毕业有了工作后，何雾偶尔才会回来，何爱春大多数时候也住在店里。 街角的店铺有个小阁楼。 开着一个小窗，空气非常好。 何爱春特别喜欢。 把那里布置得很好。 样样俱全。 都有半个家的模样了。 所以何爱春很多时候，都会留在店里住。 何雾原本的家，在六楼。 楼梯房。 房子年代太久了，早就没了物业保安。 但却一片祥和。 远远一瞧，便知是烟火气息非常重的地方。 推开家门。 江烟直了身子。 这地方，自从小时候离开后，已经十几二十年没有再来过了。 屋内的细节，江烟早已想不起。 只隐约还能记得墙上挂了一幅很好看的十字绣。 客厅还有个皮沙发。 “你小时候真的来过我家吗？” 何雾见她细细打量的模样，询问道。 江烟笃定地说： “当然了啊。” 何雾有些苦恼： “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江烟笑话她： “您贵人多忘事呗。” 何雾辩解： “才不是呢！” “就是那时候很小嘛，记不得不是很正常。” 江烟吐了吐舌头： “那我还比你小咧，我都记得。” 何雾耸耸肩。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童年的事情，七七八八忘了很多了。 可能是那时候过得太压抑了吧。 也许以前是记得的，后来慢慢的就忘记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人来人往。 江烟： “反正你后来，没把我忘记，那就足够了。” 何雾轻轻推了推她： “后来怎么可能把你忘记！” 想都来不及呢。 再说了，长大后，又不是小时候。 记不到很多东西。 她的回答给了江烟肯定。 江烟俏皮地说： “谅你也不敢忘记，那么牵挂着你的我。” “不过，你对于小时候的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那时候，你还很崇拜我。 说我弹钢琴真好听。” “然后我说，我可以教你。” 江烟一股脑地复述。 尽管她说的很多，何雾还是摇着头说，真的想不起来了。 好吧。 江烟没再继续说了。 何雾说，“那你先休息会，我去厨房弄稀饭。” 江烟凑近在她的跟前： “那我跟你一起去。” 何雾淡淡拒绝： “不用，你先休息下。 好了会叫你。” 江烟没再拉扯。 一个晚上的忙碌，她的确是有些累了。 “那我先去沙发上躺一会。” 何雾给了她一条毯子： “嗯，我去给你烧点水，一会放边上。” 江烟接过毯子，脸上带着笑意： “好。” -家里的厨房，还是非常老式的。 煤气灶加排风扇。 何雾按着开关，点了三次火，才打着。 江烟听得很清楚。 听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江烟闭上眼，睡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快这么入睡了。 自从何雾离开城北后。 她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眠。 后来在家里的安排下出了国，在大洋彼岸，她的睡眠更浅了。 晚上睡不好，白天睡不着，作息时间完全被打乱。 有阵子她就开始掉头发。 这也是后来她把头发剪到最短的最直接原因。 头发掉的太多了，别说是拿梳子梳了，有时候抓一下，就一把掉落。 索性就剪到最短，然后开始慢慢养。 是后来回国后，心里定下目标。 一切才稍稍好转。 这些江烟都没有跟何雾说过。 她只想跟她分享一些好的消息。 说一些让两个人都特别开心的事情。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江烟隐隐感觉到何雾的气息。 她走到她的边上，替她盖了盖毯子。 然后又走开了。 江烟想睁开眼。 -- 第158页 可怎么都睁不开。 她害怕何雾一走就不回来了。 在睡梦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不，不，你别走。 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刚刚回到厨房的何雾听到她的哭喊声后，吓了一跳。 立马转身跑向她。 但因为跑得太急，膝盖还磕到沙发前边的茶几的边角。 何雾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她来不及多看一眼。 半跪在江烟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安抚她说： “没事没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感觉到是何雾。 江烟一把抱住了她。 眼睛湿润： “真的是你吗，何。” 何雾也跟着红了眼： “是我，是我。” 江烟哽咽： “你不会再离开了，对么。” 何雾拍着她的背： “当然了啊。” “你在这里，我当然哪里都不去。” “只要你，不丢下我。” 江烟放声大哭。 这些年的来的思念，似乎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江烟一抽一抽地说： “我、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嘛。” 何雾突然就笑了。 她还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江烟呢。 “等你缓一缓，我们就去吃稀饭，好吗？” 江烟吸了吸鼻子回： “好。” “但是晚上，想在这里睡。” 何雾想也没想地回： “好哦。” 江烟补了一句： “不睡沙发。 跟你一起睡。” 何雾迟疑了一会。 看了一眼，哭的可怜兮兮的江烟。 回她说： “嗯。 你这样子，我哪里放心，让你一个人睡呢。” 江烟松了一口气。 “那我再抱一会，就去吃稀饭。” “好。” -虽然何雾脸不红，心不跳地答应江烟，让她跟自己一起睡。 但心里还是有莫名紧张的。 毕竟两个人都已经成年。 而且都能感觉出来，她们对彼此身体的吸引。 以前在城北的时候，两人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但那时候年纪小。 很多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 也不敢太越界。 现在两人都带着很多年没见的思念。 再次睡在一起，真的可以睡着吗？ 何雾想了很多。 江烟好像没有想那么多。 她吃了好几碗稀饭。 家里没什么下稀饭的菜，但何母腌制的豆腐乳和萝卜干却深得江烟的喜欢。 何雾一直在提醒她，慢一点吃。 还有很多呢。 江烟嘴里吃着稀饭，没空应下话。 就只能不断地点头。 何雾在餐桌上开始为晚上怎么睡觉做打算，“吃完了坐一会，先去洗个澡。 到时候穿我的睡衣，可以吗？” 江烟点头： “嗯嗯嗯嗯。” 何雾又说： “我们家的设备比较老，水要等一会才会热。 但是浴霸那些还是有的，你洗澡的时候冷，就可以打开。” 江烟咽一口稀饭： “嗯嗯。” 何雾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 “睡衣你想要简单一点的，还是可爱一点的。” 这回江烟还是回她： “嗯嗯。” 何雾： “……” 何雾有些无可奈何： “江烟，你根本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对吧。” 这才江烟放下碗筷，有些委屈： “是真的太好吃了嘛。” 何雾无言以对。 江烟嘟着嘴说： “你帮我决定，就可以啦。 我在你这里，不挑的。” 何雾故意回： “哦！” 江烟嬉笑着： “嗯！” 好幼稚！ 但却很想要嘴角上扬的笑呢。 何雾将豆腐乳往她跟前推了推。 原来有时候幸福，其实很简单。 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吃最简单的稀饭，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就能感觉到温暖。 只是，成年后的我们。 很难再找到那个让自己，那么那么那么喜欢的人了。 如果有幸重逢。 就不要再松开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都可以遇到那个很喜欢的人呀！ 第75章 吃过稀饭，稍坐一会，江烟就先去洗澡了。 卫生间不大，地面上的瓷砖都有些泛黄了，但特别整洁和干净，日用品填的满满当当。 很朴实。 一看就知道是寻常人家住了很多年的居家之所。 何雾带着她一块进来。 也知道自己家里住的用的，跟以前江烟家根本没法比，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 “花洒的水要先放一会，才会出热水的，然后沐浴露和洗发水在这边上。 你看看是不是你会用的牌子再用，可以吗？” 江烟有些埋怨： “我是那么挑的人嘛。” 何雾想也没想地回： -- 第159页 “嗯，你是。” 还记得自己以前在城北的时候，虽然江烟没有明确告诉过自己，她用的东西，都是有固定牌子的。 但何雾从住进去的第一天，就已经发现了。 她浴室里所有用的东西，包括她吃的一些东西，都是有固定品牌的。 就连她出门在外，带的都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江烟讪笑： “不要拆穿嘛。 再说了，我在你这里，没有那么多要求的。” 何雾点点头：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你舒服一些。 不用刻意为了我，去勉强自己。” 江烟撒娇： “我知道的啦。 你不用操心呢。” 何雾挑眉： “嫌我烦了？” 江烟赶忙摇摇头： “我哪里敢！” “我是说，你也很累，而且这里是你的家，你用过的东西，我自然不会用不惯啊什么的。” “嗯。” 何雾也没再多说什么，“那我先出去了，把厨房收拾一下，你有事再喊我。” 江烟： “好！” 但见她要走，江烟又有些舍不得。 试图去拉她的手，何雾转过身子问她怎么了，她又摇摇头，“没事，没事。” 好吧。 何雾只好再次转身。 尽管在刚刚那瞬间，她感觉到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江烟在等待花洒的水热起来的时候，对着镜子没由地一笑。 是不是在过去的日子里，何她也会对着镜子傻笑呢。 好不真实啊。 再次回到这里。 等一会洗好了澡，是直接睡呢，还是要跟何说说话。 何也是要洗澡的吧？ 那我是坐着等她，还是躺着等她呢。 那晚上一起睡了，明早起来还要一起吃个早餐吗？ 一起吃过早餐后，那午餐呢？…… 短短的几分钟，江烟的思绪乱飞。 掰着手指细数明天要做的事情。 数到最后，她又一把将自己拍醒。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明明今晚还没过。 快快洗澡才是。 要不然何要等久了。 江烟洗好澡后，穿的是何雾的睡衣。 特别简单的一个款式。 浅蓝色。 很新。 怎么看都不像是旧的。 而且穿在她的身上，特别合适。 有种量身定做的感觉。 江烟觉得疑惑。 但也没有开口去问。 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睡衣，其实是很久以前，何雾买来布料，按照原来何雾在城北的时候，江烟的尺码，拜托她妈妈给做的。 过了一道水，洗干净了。 一直放在柜子里。 没想过，这么快就给穿上了。 还以为要放很久。 江烟迫不及待地询问： “你那么多年没见过我，怎么还能记得我的尺寸。 而且就算知道了尺码，万一后来我身材变了呢。 穿不上怎么办。” 何雾说： “我也不知道。 当时就想着，那布料摸起来很舒服，而且颜色也很好看。” 很多时候，心里还有等待的人，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么多的事情了。 只想把自己的念想给表达出来。 何雾就是这样过来的。 看到一样觉得江烟会喜欢的东西，她就会收藏好。 将来也不一定要送给她，但就是忍不住想要留在自己的边上。 好像那样，就会离那个人，特别近。 感觉就在自己的身边。 江烟说，有时候她也这样。 “明明知道，在国外能够碰上的概率特别小。 可还是想要试试看。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怕自己忘记。” “我怕自己忘记了，你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那样我们就真的，没有任何交际了。 即便再重逢，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怀念。 所以才会那么拼命地去抓住，属于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江烟洗好澡后，拿毛巾裹好湿漉漉的头发。 对门外喊： “何，我洗好了哦，你要进来洗吗，还是等一下。” 何雾刚好把厨房收拾干净，朝她走了过来，“我等一会洗。” 江烟： “好。” 江烟以为她是怕卫生间里面热气足，要等热气散去，再进去洗。 但没想的是，她说等一会洗，是因为现在，她要帮自己吹头发。 “你到房间里去吧，吹风机在房间里面。 我先帮你吹下头发。” 江烟诧异了几秒钟，婉拒： “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吹。 而且你也忙了一个晚上，坐着休息会吧。” 何雾一个晚上不是在做稀饭，就是在收拾厨房。 江烟都看在眼里的。 她也会心疼的啊。 何雾眼神不容拒绝： “快一点哦，湿着头发，很容易感冒的。” 江烟有些犹豫： “可是……” 何雾去拿吹风机，“没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你不愿意？” 江烟摇摇头： -- 第160页 “不是，我是怕你太累了。” 何雾笑了笑： “我不会累啊。 这是我愿意做的。 而且，我很开心。” 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和以前一样。 好吧。 江烟没办法再拒绝。 -“你的头发，怎么一下子就剪的这么短了。” 何雾记得以前江烟的头发虽然不长，但也没有这么短。 江烟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柔声说道： “因为看起来很酷。” “噗。” 何雾没忍住笑了，“你什么时候喜欢酷的风格了。” 江烟的手，去摸何雾的袖子。 她的袖子上面，有一个硬邦邦的纽扣。 江烟反复去摸。 “一直都挺喜欢酷的，那时候不是经常被人叫江哥么。” “哈哈。” 何雾大笑，“说到江哥，你以前的那些小弟呢，还有联系么？” 江烟一时没有接过话。 何雾打开吹风机的开关，“我开始吹头发了哦。” 江烟： “好。”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代替了原本江烟的回答。 江烟在暖风里，暗自说，跟你都断了联系，与他们又怎么会联系呢。 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人帮自己吹过头发了。 从前在城北的时候，江烟总喜欢缠着何雾给自己弄干头发。 自从她离开后，江烟学着自己洗好头发，就去吹干。 起初吹着吹着就会哭。 到后来，就变得很平静。 好像缺了的那道口子，被生活细琐给填满。 没过一会，何雾发现江烟已经睡着了。 何雾关掉吹风机。 静一静看了会跟前的人。 感觉她和从前一样，但又觉得她和以前不太一样。 何雾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微微皱起的眉头。 江烟轻轻呢喃了句，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何雾就不敢动了。 生怕自己稍微动一动，江烟就睡不太好。 直到江烟的手机传来两声震动，她才猛地醒过来。 她抬起头离开何雾腿部的那瞬间，何雾闷哼了一声。 她的腿已经完全麻了，再加上之前不小心磕到的地方，好像已经泛青。 刚才江烟睡觉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 为了不让江烟察觉，何雾赶忙掩饰： “好像是你的手机响了。” 江烟睡得有些懵。 缓了几秒种后，才说： “噢。 好。” 江烟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已经凌晨快两点了。 “对不起，我没留神睡过去了。” 何雾坐在垫子上，笑了笑说： “没事。” “我平时睡得也没有那么早。” 江烟瞥了一眼手机里的信息。 是队员问她，晚上要回来的吗，不回来的话，就要锁门了。 艺术团巡演，住在莫城酒店。 每两个成员一个宿舍。 江烟走的时候忘记和自己室友说，晚上不回来了。 快速回完简讯后，江烟回到了何雾跟前，“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靠在你腿上睡过去的。” 何雾也跟她说： “真的没事。” “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江烟蹲在她的跟前，“那这么晚了，你还去洗澡吗？” 何雾摇摇头： “不去了。 明天早上起来洗。” 江烟看着说： “那我们这就是床上睡觉吗？ 还是。” 何雾面露难色： “等一下吧。” “啊？” 江烟有些诧异，“还需要再等一下吗？ 都这么晚了。” 何雾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腿，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 “嗯，因为我的腿，好像很麻了。 起不来。” 她一说，江烟才反应过来，慌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我给你揉一下，可以吗？” 何雾正想说不用，但江烟已经上手了。 “是这里吗？” 她的手按住的地方，刚好是何雾之前磕到的地方。 她暗暗咬牙： “不是……” 江烟感觉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腿麻，而是很痛的样子。” 何雾不再掩饰： “因为我那里磕到了，你突然去揉，当然很痛啊！” 江烟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 她蹲在一旁，不知所措。 “对不起。” 何雾安抚她： “真的没事。” 何雾感觉六年后两人的角色好像互相置换了。 从前都是何雾有些小心翼翼。 江烟会很细微的安抚她。 但现在——江烟在她的跟前，也会有那样的小心翼翼和客气。 她还是在害怕什么吗？ 何雾腹诽。 来不及去想太多。 何雾冲她伸出了双手： “你，你抱我起来，就好了啦。” 也是在那瞬间，何雾突然明白。 -- 第161页 如果对方感觉到害怕。 不要去告诉对方很多道理。 而是证明自己需要她。 那就够了。 第76章 何雾比想象中要更轻一点。 江烟一把将她抱起后，没忍住说了句： “何，你应该要多吃点了，太轻了。 而且，感觉你身上都没有什么肉。” 江烟在说你身上没有什么肉的时候，何雾的背都僵直了。 她一直以来就很清瘦。 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毕业后，也是一点肉也没有长。 该吃的她一顿不落下。 也想自己多点肉，可就是吃不胖。 也有人这么说过她，但都觉得没什么。 这话江烟开口，总会让人想入非非。 “我是真的吃了，但就是……” 何雾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江烟抱住她的手，往前提了提，何雾一惊，顺势跌落在她的怀里。 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江烟提醒她： “何，你手抱着我点，要不然容易掉下去咧。” 何雾脸埋在她的怀里，手乖乖搭在她的肩膀上，“嗯。” 时间在这瞬间，仿佛过得很慢。 慢到何雾似乎要在江烟的怀里，睡了过去。 江烟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说： “以后不准你再这样做了。” 何雾装傻： “哪样啊。” 江烟强调： “你可以喊醒我的。 一直靠在你腿上，时间久了，你的腿，怎么受得了。” 何雾嘟囔了句，“那要是换做是你呢。” 江烟没听明白： “什么？” 何雾重复了一遍。 “我说，要是今天我在你腿上睡着了呢。 你会喊醒我吗？” 江烟丝毫没有犹豫： “我当然不会啊。” 何雾翻一个白眼： “那不就是了。” 江烟振振有词： “可是我们不一样的啊。” 何雾切了声：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啊，我们可是平等的，没有什么不一样。 再说了，没有人规定两个人在相处的时候，这件事情一定是我做的，或者那件事情一定是你做的。 不是么？” 江烟鼓着脸颊。 “好嘛，我知道了。” “那我看看你的脚，可以吗？” “嗯。” 江烟轻轻卷开何雾的裤脚。 何雾的腿本能地缩了缩。 江烟柔声问道： “会很疼么？” 何雾摇摇头： “不疼了。” 江烟： “让我看看。” “没什么事情的。” 何雾不想让她看到，试图在掩盖。 她越是不让，江烟越是想看。 “我就看一眼，看完了，我们就睡觉好吗？” 何雾犹豫了会，才点头： “嗯。 好。” 此时早已经深了。 何雾翻着倦意。 不再掩藏。 江烟将何雾的裤脚往高处撩了撩。 露出青肿的那一块，江烟看到后，微微蹙眉。 这还说不疼啊。 何雾知道她看到后，会心疼，立马说： “是真的不疼了！ 刚开始会有点痛。 现在没什么知觉了。” 江烟没说话。 微微附身，轻轻在她脚肿起来的地方吹着气。 凉意气息触碰到了何雾的肌肤。 直击胸膛。 何雾咽了咽口水。 问出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抽风了的话。 “江烟，咱们今年多大了。” 江烟：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何雾： “我们是已经成年了吧。” 嗯？ 这还用说吗？ 按照世俗的男婚女嫁来说，早就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了。 就在江烟想要这么回她的时候，何雾的脸，很突然凑到了她的跟前——完全来不及反应。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江烟的唇间。 时间在那瞬间定格。 江烟看着她，愣了好几秒。 何雾的目光在闪躲。 似乎有些害怕看到她。 几秒钟之后。 江烟反应过来了，整个身子朝何雾靠了过去。 她一直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撑在她的身后，防止她摔过去。 来势迅猛的吻，包围了何雾。 何雾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 想要往后躲，但江烟已经完全将她禁锢得死死的。 根本不容许她有闪躲的余地。 吻着吻着，何雾的身子开始软了。 体温也开始上升。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中间散开。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江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放平在了床上，一点点地在攻略她。 何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跟寻常很不一样。 她开始害怕这样喘不过气的感觉。 有点不知所措。 她眼角温出了细泪。 江烟察觉到后，立马松开她。 赶紧跟她道歉： -- 第162页 “抱歉，是我太急了。” 何雾歪过了脑袋。 小声说道：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么多年来，何雾只对她一个人，有这样的身体反应。 后来慢慢开始了解，她知道那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偶尔夜里，她很想江烟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渴望。 她慢慢去抚摸自己，只是那样的满足，和江烟现在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女生和女生之间，该要如何去解决，生理上的需求。 就在刚刚江烟吻自己的时候，她很明显感觉到，那种身体强烈的渴望。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表达。 江烟见她哭了。 以为她不喜欢这样的举动。 除了道歉外。 她还停止了动作。 生怕自己再进一步，会让何雾更难过。 但她一停止。 那种呼吸不上来的急促感虽然消失了，但身体的沸腾，根本没办法消失。 何雾伸出手，摸了摸江烟的肩。 “我只是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应你。 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应该要如何进行下一步。” 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因为讨厌，而是想要进行下一步！ 江烟的目光兴奋了起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一步。 但这种事情，总归是无师自通的多。 “那我们就一起试试看，如何让自己的身体释放出来，可以吗？” 何雾还是没敢看她的眼睛。 但能够听见她的声音，“嗯。” 得到了允许后，江烟扩大了自己的范围。 同时也让何雾自己一起感受。 从上到下。 从下又回到了上。 最后，落在中心点。 但两人都是第一次开-荒。 动作都不怎么娴熟。 磕磕碰碰的。 没一会，两人都喘得只剩彼此交融的呼吸声。 你来我往的拉扯，互相有了试探。 …… 夜，好像在此刻拉得很长。 困意早就被一些其他的东西所替代。 明天是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你我应该如何继续。 -第二天先醒的时候何雾。 她有准时的生物钟，但刚好是周末，她看了一眼手机，正准备放下的时候，江烟一把将她圈进了被窝里。 “怎么醒那么早。” 何雾看向纤细胳膊的主人。 余光还瞥向一地凌乱的衣服。 何雾咽了咽口水。 脑海里不敢去想昨晚上所发生的画面。 她们昨天晚上…… 而且好像，这把火，还是她先挑起来的。 天啊！ 可以暂时失忆吗？ 像是知道何雾打算不认账一样。 江烟在她耳边呢喃了句： “看来昨晚上，是我还不够努力。” 何雾的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在说些什么！” 江烟缩在她的颈肩撒娇： “实话实说罢了。” “而且昨晚上，还有人一直说，还不够，还不够，想让我……” “你不要再说了！” 何雾急得想要堵住她的嘴，但没想到，被她一把抓住。 何雾顿住，不敢动。 江烟吻了吻她的指尖，“怎么样，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感觉。” 这种事情，该要怎么讨论！ 何雾难以启齿。 但到底江烟在国外呆过一阵。 而且她从小对于这一块的事情，就了解的比何雾更多一些。 每次提起来的时候，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要不是知道，这些年来，她的心里只有自己。 何雾根本不相信，她跟她一样，都是第一次。 江烟见她不说话，揶揄道： “你这么难满足的嘛。” 何雾： “我哪有！” 明明很好满足的好吗！ 江烟看着她。 用眼神表示，你自己说呢。 何雾不好意思地回： “我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啊。” 本来就单身多年，而且也不怎么跟别人接触。 也没人会跟她说谈这些事情。 她怎么知道应该要如何去形容！ 江烟振振有词： “那我也是第一次呀。” 何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您跟我能一样吗！” 江烟笑： “怎么不一样了哦，昨天不还说，咱们俩是平等的嘛。 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何雾羞红了脸： “我是说，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本来就反应比较迟钝。” 江烟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 “我看你挺主动的啊，一点都不迟钝咧。” 要不然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主动亲人。 何雾被她调戏地都自闭了。 转过身子，试图暂时不跟她交谈。 江烟从身后将她抱住。 手放在了她的柔软处，轻轻触碰。 “何，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笑话你。 而是我们已经是成年了，要试着坦然去面对这些事情，才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 第163页 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们没有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们也是有需求的。” “而我们自己，同样也可以去解决这样的需求。” “这才是我引导你去开口的目的。” 何雾把她的话听在了心里。 的确在很多年以前，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何雾感觉到自己对她会有反应的时候，内心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的。 甚至有时候会觉得。 是不是她哪里有问题啊。 怎么会对同性，产生那样的生理反应呢。 当很多年以后，两人重逢时候.何雾再一次，出现这样的反应。 她想要确定一些事情。 所以她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 刚好江烟就在对岸。 等着她勇敢。 作者有话要说： 快快留在小脚印。 证明大家还满不满意哈哈。 第77章 知道江烟在莫城后，何爱春一直给何雾发消息，让她问问江烟什么时候有空，邀请她来家里吃个饭，或者小住些日子。 反正家里一直都空着没人住。 看着母亲一连串发来的消息，何雾汗颜。 她轻瞥一眼睡在自己身旁的人，登时红了脸。 别说是吃饭了。 觉都在一起睡了咧。 但肯定不能这么直接地回复啊。 想了想，何雾回了一个“好”字后，又补了句： [那我回头问问她。 ]摁灭手机后，窝在江烟的身旁，继续睡了会。 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了。 江烟伸了一个懒腰。 是真的有很多年，没有睡过这么安稳踏实的觉了。 何雾也是。 两人翻过身子，面对面看了一眼。 何雾伸出手，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说，“我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想叫你回家吃个饭。” 住上几天的事情，何雾没说。 毕竟两人现在还躺在床上。 紧接着就问人家要不要住在家里这种话，未免太让人想入非非了些。 而且，现在也不知道江烟到底是什么情况。 急不急着赶回去。 何雾问完后，在等江烟的答案。 江烟没急着回答，而是伸出手，附在了何雾的手背上。 将她的手压在自己的手心下，然后用脸颊去感受，她手心的温度——她喜欢这种被她触碰的感觉。 “我看你的啊。” 江烟温热的气息，吐在何雾的手腕处。 酥酥痒痒的。 何雾忍不住轻笑： “你看我做什么。 我晚上是都有时间的呀。” 江烟嘟着嘴说： “那我也都有。” 何雾： “你怎么会都有？ 你不是还有演出的吗？” 江烟捉住她的腕部： “怎么？ 打听我行程这么清楚？” 何雾红了脸： “我、我哪有！” “哦？” 江烟挑眉，“所以，睡了一觉，就开始不关心我后续的行程了是吧。” 何雾： “……” 好大一个坑。 “好嘛，我确实是去打听了。 还知道莫城周边的高校你们都要去演出。 所以……” “嗯。” 就是我很关心你。 我很在意你。 好了吧！ 江烟： “之后想去看演出，就和我说。 别去找别人拿票了，知道了吗？” 何雾乖巧点头： “好。” “那我妈说的吃饭，你愿意吗？” 江烟翻了一个身，“愿意啊，有什么不愿意的。 况且你妈妈做饭那么好吃。” 何雾低头笑了笑： “好哦。” 在家吃饭这事便这么敲定下来了。 何爱春收到消息后，就立马开始准备要做什么拿手菜给孩子们吃一顿了。 还叫何雾务必问出江烟喜欢吃什么。 何雾怕何爱春各种折腾，就说江烟没那么挑，随便做点就可以的。 何爱春发来语音： “叫你去问下人家喜欢吃什么，你就说随便。 你去人家家里住的时候，人家可不这么对你的吧？”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一直都被何爱春挂在嘴里。 这是何爱春的一个毛病。 她会反复去提一件事情，而且她想要别人做的事情，旁人一定要按照她的意思来。 否则她会一直不停地问，不停地说。 “好好好，妈，我知道了。” 何雾赶忙安抚道。 江烟见她有些情绪，问她怎么了。 何雾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我妈一定要我问你喜欢吃什么。 她好给你弄。” 江烟回： “我不挑，吃什么都可以的呀。” 何雾耸耸肩： “我就是这么跟我妈说的，可是……” 中年妇女的热情，真不是一句随便可以说明了的。 江烟摊开手，想接过何雾的手机： “那不然我跟你妈妈说说？” 何雾一惊： “你疯了不成！ -- 第164页 你拿我的手机跟她说，岂不是就暴露了。” 江烟音调上扬： “暴露什么？” 何雾： “就、就是我们……” 江烟听她这意思，反问道： “难道你是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也不是啊！ 就是…… 太快了不是吗！ 何雾拧巴了一会才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觉得……” 哎呀。 该怎么说！ 江烟等她答案： “好，那你慢慢说，你觉得是什么。” 何雾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顿地说： “我是怕我妈一时接受不了。” 江烟眉毛微挑： “我看你妈妈，挺喜欢的我的不是。” “那不一样的啊！” “能有什么不一样？” 这又要怎么去说？ 何雾急的都有点结巴了，“就、就是……” 江烟看她说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索性把她想说的总结了下。 “其实就是你怕你妈知道，怕其他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喜欢，并非是友情的喜欢。 而是爱情。 对吗？” “你怕她一时无法接受，她用传统方式教育出来的女儿，到最后，喜欢的却是女孩子。 害怕她被别人指指点点。 你怕她难过。 所以你不想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是不是。” “还是说，你其实压根不打算承认，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那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何雾发现，自己不过说了一两句不确定的话。 但是江烟却回给她一大堆很现实的质疑。 就像是察觉出何爱春的转变。 何雾也感觉出来，江烟的变化。 从前，她不会有这样的质疑和担心的。 尽管江烟隐藏得很好，但何雾还是感觉出来一些不对劲。 过去的那六年。 在江烟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半字未提。 何雾尽可能表达出来自己的想法，“江烟，你要知道，我根本没有想要否定你存在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太快了。 需要一个过程，让你我接受，让我们身边的人接受。” “可以慢慢来啊。” 江烟看向她： “何。 我们已经错过了六年。” “能有几个六年，让我们慢慢来呢。 ”何雾见她想的极端了，就说了句：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用六年的时间，慢慢来呢？” 江烟闷着脸。 “谁知道你还会不会跑掉。” 何雾扑哧一声笑了。 “我能跑到哪里去。 倒是你——”“别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呢。” 江烟振振有词： “我江烟不是那样的人！” 何雾回她： “那我何雾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 那个敏感又变扭的小女孩。 已经蜕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了。 虽然不够完美，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我们，都在相信彼此一次。” “可以吗？” 江烟在她的安抚中情绪慢慢得到了平复。 她点点头： “嗯。 好。 ”那瞬间，何雾突然明白。 原本你以为，曾经给过你温暖的那个人。 她天不怕，地不怕。 可唯独见了你。 她开始害怕跟你有关的所有。 -后来何雾才知道，江烟回国后，没有选择在城北工作。 而是留在了北方。 她说北方的机遇更多。 所以当何雾问起江妈妈的时候，江烟说，其实她也很久没有回城北了。 可能她爸妈还不知道她回国。 何雾第一反应是，江烟跟她家里人吵架了。 江烟摇摇头，没有吵架。 在江烟那么自由的一个成长环境里，最不可能有的就是争吵了。 “就是我想在北方生活一段时间。” 就跟当初想出国学习一段时间一样。 当下就是那么想了。 何雾： “可这并不妨碍你回城北看看他们呀，不是吗？” 江烟不置可否。 何雾又问： “或者你忙完这边的事情后，咱们俩一块去？” 以前何雾不敢回城北，是不知道一个人应该如何去应对。 但现在江烟回来了，她也有回去的底气了。 隔了好久才说： “嗯，好。” 别的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关于江妈妈的话题，到此结束。 就连后来何母问起来的时候，江烟也没有说很多。 何雾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江烟不愿意说，她也不会一直去问。 -江烟说，她在莫城最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一个礼拜后，她就要跟着艺术团回北方了。 何雾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以为她在为自己离开，或者两人以后要异地做铺垫。 有些低落地问她，那你之后就不回来了？ -- 第165页 江烟捏了捏她的脸说： “你在这里，我敢不回来吗？” 何雾娇嗔： “谁知道你。 万一那边发展更好呢？” 江烟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现在在意的，只有你。 “所以，我们是在一起了。” “你是我的人了。” “是我的，女朋友了。” “对么？” 江烟在跟她确认。 何雾故意逗她： “怎么，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了。” “只是觉得好不真实。” 何雾的头，埋在了她的肩膀处。 “该觉得，不真实的，是我才对啊。” 如果早知道，彼此只要联系上了，这么快就可以找回那种喜欢和舒适的感觉，早那些年，为什么要那么纠结。 为什么不早一点联系到彼此。 早一些，拥抱温暖。 在江烟离开城北前，何雾是真的这么想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江烟回了北方后，有些危机，悄然浮现。 何雾那时候才知道，其实江烟对她有所隐瞒。 她隐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她刚好也认识。 第78章 离开城北的很多年里，何雾的脑海里时常还是会浮现出那个女孩的模样。 甜甜地喊着，何雾姐姐好，江烟呢，她在哪里。 听说她不舒服，我来看看她。 尽管江烟和她说过，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何雾能够感觉出来，似乎对于那个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她的眼里，藏着看到江烟时的星辰。 一种很明显的喜欢。 还有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底气。 那是江烟身上也有的。 也是她何雾找寻了很久，都没有办法拥有的。 是以前江烟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跨越过去的芥蒂。 尽管在很多年以后的现在，她偶尔还是会有那样的不自信，但跟以前比起来，真的好太多了。 这大概就是成长吧。 -在江烟到何家吃饭之前，她一直在想，带些什么礼物上门比较好。 尽管何雾告诉她说，真的可以不用带。 只要人来就可以。 但她不好意思空手上门。 可又不知道应该送些什么合适。 她鲜少到别人家做客，知道会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会有期待。 原本她以为，何母应该不会招待她的吧。 那时候她听何雾说了很多关于她家里生活的模式，就本能将何母对号成，不喜欢别人到家里来做客的大人。 何雾说，其实她母亲还挺好客的。 对旁人也很热情，凡事都想要做到面面俱到，笑脸盈盈。 反倒将糟糕的小脾气，留给自己最最亲近的人。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这点依然还是很难改。 不过现在也好很多了。 只要何雾指出来，她多少会控制点。 “其实我一直都挺担心，你跟你母亲之间的相处的。” 何雾以前的事情，江烟已经听她说的七七八八了。 大概知道她的母亲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且有时候脾气上来的时候，还会争论几句。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长大了，有些事情，好像一夜之间就能感同身受，又或者是，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争论是得不到答案的，不如找寻到一种，适合两人的相处方式。” 这是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何雾一直在寻找的。 从她知道，母亲将她自己辛苦赚的钱，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且没有跟她提半分，还同意，她继续学钢琴之后。 何雾身上的棱角，好像在那瞬间，就被抚平了。 她知道，作为子女，总归还是欠了父母很多的。 尤其是父亲已经离开。 在他生前，那么谦让着，深爱着的母亲，何雾也要照顾好她。 母亲除她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 她和母亲都是彼此最亲最亲的亲人了。 “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在年少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有能力后，一定离家远远的。 不让任何人干涉到我。 可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你就把很多事情看的淡了。 又或者说是，跟身边的人和解了。” “就是一切，好像都归于平静了。” 何雾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江烟沉默了许久。 最后轻轻抱住了她。 何雾说： “我现在挺好的哩。 工作稳定，又不像以前那样，敏感多疑。 和母亲也都有彼此自己的空间，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还出现了。” “我又一次感觉到了鲜活。” 江烟除了用力抱紧她以外，已经说不上来话了。 何雾问： “那你呢。” 这些年来，我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啊，你又是怎么过的呢。 江烟从喉咙里涌出了几个字，“我现在也挺好的。” 没再有其他的。 何雾也没有继续追问。 -很快，到了要跟何母碰面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江烟怎么也睡不着。 -- 第166页 这几天，何雾白天出去上班，到了晚上，去看一场江烟她们乐团的演出，然后在附近的街角小巷一块吃个宵夜。 最后两人，会选择就近的旅馆，住一晚。 那几天的时间里，两人前所未有的放松。 脑子里不想其他的事情，只有跟彼此在一起的快乐。 去看深夜电影，吃凌晨两点半的火锅，去酒吧蹦迪，没有演出的时候，就去广场卖唱。 去压马路。 去做很多以前想做，但不想一个人去做的事情。 ……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因为跟身旁的人有关，而变得特别顺心。 “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啊！” 走过热闹的人群，何雾突然伸了一个懒腰，对着天空的方向，大喊了句。 以前为了要上一个好的大学，拼了命地去努力。 为了把钢琴学好，没日没夜地练习。 学唱歌的时候，每天都会在天没黑的时候，去练基本功。 偶尔还要承受少数不喜欢你的人，对你的否认。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便再多的人喜欢你。 也依旧，会有不喜欢你的人。 而恰恰在某段时间里，你会因为那些人，特别难过。 而加倍去努力。 当你过了那个阶段后，又会突然释怀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些人喜欢呢？ 再到了下一个阶段的时候，没准儿你又为了其他事情，丧着气。 又会突然到了另外一个拐角点。 好像又莫名兴奋起来。 兴奋过后，又开始下一个轮回。 这就是，一个人过的日子。 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包括自己的情绪，目标和方向。 会很理性，不受旁人的影响。 甚至会有点冷漠。 好像丧失了一些共情能力。 无法体会到喜怒哀乐。 觉得这样也行，那样可以。 这或许是就是在大城市里生活着的独居青年的状态吧。 -江烟在心里回何雾，在遇到你的那一刻，我觉得活着真好。 这话江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告诉何雾。 要去见何母的前一天晚上，江烟在入睡前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她不想有任何声响，影响到她们两个。 何雾也一样。 抱着入睡的时候，江烟一直睡不着。 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就在这时，何雾突然问了句，“江烟，现在还会有人经常联系你么，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的人。” 江烟顿了顿，没及时回话。 何雾没等到她的答案，自己说了，“我是发现，在成年工作后，好像能一直联系的人，已经不多了。 包括玩的好的同学、朋友，只要是异地，就会慢慢断了联系。” 以前何雾在复读的时候，有一个玩的很好的妹子。 跟她一样，中途才走的艺术特长生这条路。 两人都是那种特别拼命的人，常常最早到琴房，又是最晚离开的。 高三复读的那段苦日子，两人彼此扶持。 那个妹子长得特别可爱。 跟人打相处的时候，特别主动和热情。 有几次，她在跟何雾说话的时候，何雾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江烟。 她总爱跟何雾分享自己的心事。 尽管何雾很少与她说藏在自己心里的事情。 但她也不介意。 就自顾自说。 因为有她的陪伴，何雾的复读生活，才没有那么枯燥。 刚开始是有点受不了的，但后来觉得，好像在自己不愿意说话的时候，有人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后来，两人都很顺利地考上了心中的理想大学。 刚开始，那个妹子还会在微信里，不停地跟何雾分享自己的大学生活。 从到一个陌生环境的适应阶段，到她加入了社团，认识了新的人。 到她有了喜欢的人，但喜欢的人，对她挺冷漠的。 但她不想那么放弃。 还想在努力看看。 到她被拒绝哭的撕心裂肺。 从头到尾，何雾都静静地听她说。 安慰的话怎么也从喉咙口里吐不出来，就是缺少了那种共情能力，让何雾觉得，不被人喜欢，难道是这么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吗？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擦干眼泪，继续面对生活，才是正事啊。 可人在极度悲切的时候，才不会想到这些。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安慰。 “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候我说了什么话了。 只知道，那之后，她就很少来找我了。 到最后，就再也没有来跟我说过，那些生活的喜怒哀乐了。” 何雾会突然意识到这点。 是她发现，自己想要告诉身边的人，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可找不到人去说。 就是，她没有分享情绪的那个人了。 从前跟那个妹子，虽然她说的很少，但只要她说了，那个妹子，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她的情绪抚平。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那时候面对何雾的冷静，妹子抹了一把眼泪说，“何雾，我突然发现，一个人主动久了，都会累的。 -- 第167页 包括友情。” “我可真傻。” “你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喜欢你的人，到哪里都排着队。 你怎么会知道，底下的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呢。 是我错了。 不应该跟你说那么多，你根本都没有放在眼里的负面情绪。” “对不起。” “也谢谢你。” 当时她走了，便走了。 何雾没多想。 人来人往。 别人要走，何必挽留。 但现在，何雾好像感觉到有那么一丝遗憾可惜的情绪。 那么一个善良可爱的姑娘，如果当时自己说几句，安抚她的话，她也不会那么难过的吧。 可在那时候，何雾真的体会不到。 挺何雾说完，江烟才知道，她原来说的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还以为是其他什么人。 江烟开口： “以前在城北的时候，洛泽的那个女神，你还记得的吧。” 何雾说： “当然记得啦。 我们三个人那时候玩得那么好。 怎么会忘记。 你跟他们还有联系？” 江烟摇摇头： “洛泽出国后，我跟他也没了联系。” 那怎么突然提起。 江烟： “但是我跟他女神，倒有些联系。 后来我出国，联系得也少了。 到现在，也没了联系。 但她好像进了娱乐圈了。” 女神进娱乐圈，何雾没觉得多惊讶。 毕竟那时候接近洛泽，她不就是这么想的。 但何雾没想到的是，她们两个竟然还有联系。 “就她一个吗？” 何雾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 就很本能地问了一句。 人和人重逢后，都会好奇一些过去的事情。 江烟沉默了两秒钟后，才回答： “嗯。 就她一个。” 何雾笑了笑： “那我们都一样。” 江烟抱紧了她，“嗯，早点睡吧。” “好。”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在不同阶段里，都会遇到不同的人。 也会跟不同的人牵连上，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第79章 江烟到何雾家吃饭的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雨。 原本有些闷热的空气，突然变得湿冷起来。 江烟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但也没有淋得很湿，反而觉得挺舒服的。 何爱春少不了担心。 忙叫何雾给江烟递毛巾，帮忙擦一下。 原本何母打算露一手自己的拿手菜，但江烟说，她很久没有吃火锅了。 想大家一起吃个火锅。 正好何雾也很喜欢吃。 何爱春准备的是鸳鸯锅的锅底。 何雾一直都记得江烟喜欢吃辣的，特地嘱咐母亲，辣锅可以稍微弄的辣一些。 但那天晚上，江烟并没有吃多少辣锅。 何雾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吃完火锅后，何爱春说她要回店里赶一批货。 最近店里的生意还不错。 好多人来找何爱春定做衣服，还有窗帘之类的手工活。 “何雾，一会把锅碗筷收拾下。 我先回店里了。 有事再打我电话。” 何爱春披了件外套，准备出门。 何雾喊住了她，“妈，外面下雨，你带把伞再出去。” 何爱春摆摆手，“不用，妈不习惯打伞。 一会你们用。” 不等何雾起身给她拿伞，何爱春关上门，急匆匆地走了。 何爱春走后，何雾坐在餐桌前，沉默了几秒钟。 江烟走到她边上，问她，“何，你怎么了？” 何雾闷着脸。 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江烟： “你是担心何姨么？” 担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何雾想不明白。 “好像不论我怎么做，我妈还是那个，什么事情她都规划好了，不允许别人插手的人。” 她也不需要旁人的关心和在意。 活在自我意识里。 现在家里不常住人。 何雾有时候住在学校，偶尔才会回来；何爱春大多数时间都在店里。 好多东西，都不像从前那样备着。 家里只有一把雨伞。 天突然开始下雨的时候，何爱春就察觉到了。 她就开始盘想，一会淋雨先走，把伞留给孩子们用。 可她都没问一句，她们俩是否真的需要。 她就一昧地付出。 而且是非常盲目的。 别人淋雨她都会在意和关心，到了她自己身上，却显得无所谓。 这会让她接受那付出的那个人，有很大的压力。 江烟说： “这也不能怪何姨，这或许是她爱的一种方式。” 也许是吧。 何雾不想再去想。 没有答案。 过多去纠结了，只会觉得累。 “你咧，你现在是不喜欢吃辣了么？” 何雾仰着头，看向江烟问。 江烟轻轻啊了句，才说： -- 第168页 “不是不喜欢，是现在好像不能吃了。” 何雾能想到的是不是口腔溃疡了。 江烟踌躇了会，“是肠胃不太好，可能在国外的那几年，吃了太多生冷的东西了。” 何雾微微蹙眉：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肠胃不太好。” “我也没有跟你说呀，毕竟我以前确实很喜欢吃辣。” 江烟笑着说。 可在何雾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 刚才在吃火锅的时候，何雾见她没有吃辣锅，好几次还给她放辣锅里的菜，还提醒她吃。 每提醒一次，江烟就会拿起筷子去夹辣锅里的菜。 该是要注意到的。 可那会，火锅的热气氤氲着，何雾想到的就是尽到当主人的热情。 并没有往是不是不能吃辣那一块去想。 江烟本可以告诉她，自己肠胃不太好，吃不了太辣。 但她什么也没说。 心里只想着，接受她的热情。 到底时间过去的太久了。 好多事情，还是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那个晚上，江烟没有留在何家住。 江烟临时接到了团里领队的电话，要她回去一趟，开个会。 走之前，何雾问她，那你开完会还回来住吗？ 江烟也不确定这个会要开多久，在人多的艺术团里，就是这样。 没事的时候，就很闲。 有事的时候，就会反反复复去说。 江烟怕她等的太久，就说还不确定。 何雾拿着伞说，“那我送送你。” “如果要回来的话，就跟我说。 不回来的话，也要跟我说一句。” 这点江烟是知道的。 可是那个晚上，她的信息，并没有发来。 何雾等了一个晚上，没有一条是关于江烟的消息。 到后半夜的时候，何雾困得不行，一直在打瞌睡。 时不时就睁开眼，看有没有她的简讯。 实在是熬不住的时候，就给她发了信息。 问她会开完了吗，要是会开完了，这么晚了，就别来回走动了。 虽然信息上是这么说，如果江烟要回来的话，她还是会一直等的。 但也一直没有回复。 何雾从最开始的平静等待，到最后情绪有些起伏，甚至有点生气。 气到睡着，又气到醒来。 到最后，又归于平静。 天就亮了。 何雾也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一点电都没有了。 她一慌。 立马充电。 打开手机后。 发现还是没有任何简讯。 何雾扯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起床洗漱。 或许她是有事吧。 也可能，自己在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也说不一定。 母亲回到店里，不也没有给自己说一声。 自己问她的时候，她不也没有回吗？ 事后再说起时，就说当时太忙了，就忘记说了。 何雾安慰自己。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江烟的信息，是在晚上才回过来的。 何雾在教学生练琴，没有及时看到，等看到的时候，江烟的电话，已经打了好几个。 等她回过去的时候，就打不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雾不停地在打。 都没办法打通。 何雾再好的性子，都已经急躁上来了。 在急躁后，何雾的眼泪水，竟然蓄满了整个眼眶。 是不是当初，她突然离开的时候，江烟也是这个样子。 等待可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好像，一切都会有一个轮回。 -到江烟离开城北的时候，何雾都没有再跟她通过电话。 但好在江烟给她发了简讯，说团里本部那边，演出需要救场，她要先回去了。 在之前说好的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提早了两天。 何雾回拨电话过去，想要问清楚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 但电话已经关机。 应该是登机了。 所以这算是什么？ 完全没有商量和送别的离别？ 想要提醒她当年的行为？ 何雾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敏感多疑，填满了她所有的情绪。 可细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烟并不是那样故意闹失踪的人啊，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雾花了一个晚上的事情，蹲在微博还有一些社交软件里，试图去打探江烟的过去和现在。 到最后，竟然挖出来一个她一时半会根本接受不了，也觉得没可能的瓜。 -何雾看着手机里，从微博账号上下载下来的图片，愣了许久。 照片上的这个人，很眼熟。 应该是可以想起来的。 但因为化了妆，打扮得又很精致。 一时半会想不太起来。 直到何雾继续去翻那个微博账号的图片，才忽而意识到，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她以前有过一面之缘。 名字没记错的话，叫言和。 何雾时常会想起她未施粉黛的样子。 没想到时间一晃，竟然已经蜕变成这般成熟模样了。 -- 第169页 这个微博账号，何雾不太记得是怎么找到的。 但她的每条动态，几乎都和江烟有关。 中间江烟出国的那几年少了点，出国前和回国后，都比较频繁。 每条动态，都深情款款。 偶尔会放几张自己的自拍。 还有她偷拍江烟的照片。 何雾越翻，手越颤抖。 截止到最近的一条动态，是她说： [任何人，都不能从我的身边，将你夺走。 包括，已经过去的那个人。 ]时间就是在最近这几天。 地点定位在莫城。 所以江烟没有跟自己联系的这几天，都是跟她在一起？ 何雾一直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但这样的事实摆在这里，真的很难不去猜想什么。 如果她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那为什么江烟不跟自己说起她。 何雾想不到什么理由。 所以江烟这么快回北市，也是她的缘由么？ 何雾的手，握着手机，思绪在乱飞。 她试图冷静下来去分析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她做不到。 甚至手还不小心一抖。 给言和的微博上的动态，点了一个赞。 尽管何雾及时点了取消赞。 但还是会有记录的。 何雾本来心情就有些糟糕，现在更糟糕了。 祈祷言和没有看到吧。 -但事实却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幸好何雾的微博动态没有几条，她不常玩微博，每次登录都是看看有没有什么热搜新闻之类，很快就退出去的。 最近因为打探江烟的消息，她玩的有些频繁。 她想，这样一个账号，应该不会被认出来的吧？ 但就在她取消点赞过了几个小时后，她收到了一条微博私信。 是言和发来的。 她问： [你是？ ]何雾没敢回。 也没敢点开对话框。 隔了一会，她又说： [我知道你是谁了。 ]是谁，她没说。 何雾切换回自己的主页。 发现一件特别尴尬的事情。 一个是她加入的粉丝群会显示在页面上，还有就是她之前点赞过几条关于莫城的新闻。 归属地上显示的也是莫城。 所以即便是没什么动态，凭借女生的直觉，还是很容易猜出来的。 见何雾还是没回信息，对方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跟江烟之间的事情吗？ ]何雾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期待何雾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80章 何雾决定去北市的前一晚上，心平气和地跟何爱春谈了谈。 她说，妈妈，我想去一趟北市。 可能没有那么快回来。 说不定会待上一段时间。 何爱春没问她去做什么，低头剪掉了刚做好的衣服上面的线头，问： “身上还有钱么？” 何雾回，有的。 够在那边折腾一阵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何爱春顺了顺衣服，点点头，“那就去吧。” 何雾很庆幸，那天母亲并没有多过问什么，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到北市。 言和发来的私信，何雾一条都没有回。 但都知道她发了一些什么。 对方好像知道她一直在看似的，连发了好几条微博，看似自言自语，稍微看一眼，都知道非常刻意。 就是发给什么人看的。 动态的内容里写着，和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在哪里，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字里行间里，满是挑衅。 何雾看完后，情绪起伏了几秒。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是已经无法表达出来的冷颤。 她不敢去想，在这些文字的背后，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是否这是江烟的意愿。 还是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场戏？ 何雾没敢下定论。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想过去追问什么。 但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文字说再多。 都是一面之词。 她一定要亲眼所见。 必然一定是面对面地来一场对峙。 何雾当下就决定买最近一趟飞往北市的机票。 如果江烟并非自己意愿，她一定会拼命全力，把江烟带回自己的身边。 何雾笃定，没有联系的这些年里，江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字的交谈没有任何意义，要么就当着面，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解决了。 这是何雾在知道言和咄咄逼人的那一刻开始，内心有的想法。 即便是用尽她当下所有的积蓄。 她也要去拼一拼。 尽管这样努力的她，跟与生俱来的言和，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 但这是她，最后的勇敢。 -北市。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何雾的心砰砰砰直跳。 过去的那些年里，也去过不少的地方，但没有一个，有当下这样的反应。 她在手机的备忘里给自己留言： [人这一生，的确有很多遗憾。 -- 第170页 但有些遗憾，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江烟。 我来了。 何雾下了飞机后，到了定好的酒店。 先把自己一通收拾，还准备了录音笔，以备不时之需。 时隔六年之久，去见一个先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真是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江烟给过她笃定的信念和底气。 她会勇敢地前行。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 过去的那几年里，江烟跟言和，究竟有什么纠葛过往。 对于现在的何雾来说，都不重要。 她就是很想，很想带江烟回家。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何雾联系了言和。 说她来了北市了。 言和很快回复。 姐姐到底是姐姐，动作这么快。 [不过，我跟江烟还没起呢。 要不姐姐你在等等？ ]看都这条信息的何雾，眉头微蹙。 明显的挑衅。 让人误会的暧昧成分。 以为这样，就可以先发制人。 真是小女孩才会用的手段。 何雾无奈笑了笑。 直接回复： [没关系，我们家江烟就爱贪睡。 ]要是以前，何雾才不敢这么理直气壮。 但现在，她跟江烟已经确定了关系。 而且，她也知道，江烟一直都很喜欢她。 别的就再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虽然也会想很多，嘴里说不想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个什么关系，内心早就开喷了。 我可去你妈的。 敢招惹我女朋友。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何雾觉得自己好A啊。 真不敢想象，她也有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天。 但是真的爽。 给言和发完简讯后，何雾试着给江烟打了一个电话。 还是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说不失落。 是假的。 心里还是希望可以联系上江烟。 但也没关系，说不定江烟等着她去解救呢。 -何雾通过在北市的一个师姐，打探到消息，今晚上，在紫言大酒店会举办天和传媒言总的生日宴。 这个言总——就是言和。 何雾通过天严查查过这家公司。 是言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也就这两年的，涉及范围还是广，影视、出版、音乐歌手、自媒体还有签约艺人都有涉及。 虽然才短短一年的时间，拿到的成绩却不容小觑。 出过几首热门的歌曲，也有过几部热门的影视剧，在行业也有非常好的资源。 最重要的是，舍得砸钱。 可以说是近年来在北市最热门的传媒公司了。 不少选秀出来的艺人，击破脑门都要签约这家公司。 毕竟背后有言氏集团撑腰。 言氏集团的本部在城北，但这些年的发展重心都转移到了北市。 言氏集团之前是做房地产行业，近几年开始涉及娱乐相关，以及投资公司。 总归在北市算是站得住脚，有头有脸的。 这次生日宴会，也是从很久之前都开始筹备了。 邀请各个领域的高层人士，还会请乐团乐队歌手演员等娱乐圈里比较有名气的。 总之，这言氏集团的老总，也就一个宝贝女儿，疼到骨子里的。 凡事都有求必应。 要不然也不会斥重金，给女儿开公司的。 不过还听说，这一次是有什么喜事要宣布。 唉，也不知道呢…… 这些消息，都是何雾从在北市发展的师姐那里打听来的。 师姐以前是拉大提琴的，后来学的民族舞。 在大学要毕业的那一年，到北市参加了一个选修节目。 虽然当时只拿并没有拿到很好的名次，但凭借超高的人气，和出众的长相，被天和传媒签下。 现在发展还算可以。 不算太火。 但也有粉丝和人气。 公司要求她走的御姐风格，但其实她自己的性格，偏可爱也有点话唠。 一点都不御姐。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对何雾的印象就还不错。 只是以前何雾不爱与人说话，并不是紧密联系的。 但两人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何雾是想了很久，才去联系她的。 毕竟自己在北市一点人脉都没有，光靠微博上那点讯息，根本不够。 但又担心师姐受到牵连。 联系她的时候，也没敢说太多。 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开口问了，师姐就开始疯狂地输出。 什么话都跟她说了。 其中之一就包括江烟的存在。 师姐发来很长的一段语音，说： “其实我早就怀疑，我们公司的言总有点问题了。 尤其是她跟她边上那个女孩子，虽然头发很短，会让人误以为是男生，但只要细细一看，就是个女生啊。 我听说啊，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真假。 我们言总会开这个传媒公司，就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何雾回： “什么意思？” 师姐耐着性子解释一遍： “就是，我们言总，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 -- 第171页 而且，为了那个女孩子付出了很多。 然后那个女孩子吧，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感觉不出来。” 何雾故作惊讶： “啊？” 师姐以为她是惊讶女孩子喜欢女孩子，就说：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何雾回： “我不是说不正常，而是，你们要言总，为那个女孩子付出了什么啊。 然后那个女孩子，她都欣然接受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们言总做过挺多浪漫的事情的。 比如那个女孩子去咱莫城那边跟团演出不是么，也是言总给帮的忙。 花了很大的价钱咧，找我去牵的线。” 何雾不太明白，不是高校的巡回演出么。 怎么还花钱。 不应该是邀请的学校报销的吗？ 师姐说： “唉，资本当头，真以为高校那么有钱啊。 又是留学生艺术团又是微博热搜的，其实都是人为的。” 何雾完全怔住。 师姐的语音还在继续： “那都是我们言总安排的。 真是花大价钱给砸的，其他人不过配合演戏罢了。 但至于为什么选择莫城，还选择我们莫大，我也不知道。 就连当初公司为什么签我，我其实也没想明白。 但我们言总好像对莫城有挺特殊的情怀的。” “你说都做到这份上了。” “是吧。” “就算是再怎么高冷的人，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啊。 除非那人本身不差钱，说不定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情，也有可能。” 何雾听完语音，沉默良久。 她以为，她跟江烟的重逢是命中注定。 但或许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 那么江烟呢。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一切。 还是她知道，装作不知道。 何雾微微哽咽。 单枪匹马的她，该要如何去逆转这局面。 现在也无法联系上江烟。 不知道她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雾抹了一把眼泪。 深吐一口气。 不行，不能这么稀里糊涂！ “师姐，你们言总生日宴会那天，乐队还缺人演奏吗？” 何雾打下这行字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师姐有些兴奋： “哇，何雾师妹，你有要加入乐队的想法吗？” 何雾回： “当然。” 不仅有加入乐队的想法。 她还有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些事情，晚了一点更新。 抱歉。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81章 言和生日宴会当天，何雾站在紫言大酒店的门口，时间放佛倒流，回到了很多年前，洛泽生日宴会的排面。 但眼下比那时候，更热闹排场更大一些。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从来不会倒退。 只会更加往前。 而且是以一种你想不到的姿态在朝前。 何雾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站在她身旁的师姐，也对她笑了笑。 今晚上何雾有两个身份。 一个是负责乐队的键盘手，还有就是主唱。 何雾唱歌也是非常好听的。 只是因为她会弹钢琴和跳舞，唱的就少了。 以前她还幻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偶像歌手呢。 但还是因为自己很害怕在人群中太过于耀眼，总觉得会引来不必要的是非。 她总是有意避开这些热闹，念大学的时候，也有公司要签她出道。 但都被拒绝了。 但现在，她不愿意自己缩在角落里。 她想站起身，去迸发出自己潜在的力量。 就算微不足道，也想试试看。 但是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何雾跟师姐坦诚自己会来北市的原因。 师姐愣了几秒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们言总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你认识？ 而且跟你关系还不错，你这次来，就是因为她？” “是的。” 何雾大概把她们之间的故事说了一下，师姐听后恍然大悟： “难怪以前念书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像对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这个…… 何雾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其实在没念大学之前，她对异性也是这么淡然的。 “这个我们另说，我是想告诉你，我做这件事情，风险很大。 说不定会连累你的。” 师姐摇头：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何雾跟她强调： “那可是你老板哎。” 师姐哼了一声： “老板怎么了，而且我严重怀疑，当初她签下我，其实就是为了后来做的这些事情。” 师姐当初被天和传媒签下，说是看中了她的才华和天赋。 要她好好发展。 但到了公司以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公司会给你立好人设，甚至会给你写好剧本，让你如何做，能够赢得大众的喜欢。 然后涨粉丝，出流量。 -- 第172页 至于你的初心是什么，公司根本不会管的。 他们只会让你按照他们想要的样子去做。 你所展现出来的，并非是你。 而是他们在一开始，就规划好的样子。 当师姐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没有后路了。 合同已经签下，违约金高到师姐根本不敢解约。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件好玩的事情，师姐怎么会错过。 何雾没料想到师姐这一路走来是这么的不容易。 有时候看到她的动态，都是光鲜亮丽的。 还以为她在这边过得挺不错的。 “你想要你的生活，披上什么样的外衣，都是可以用文字和图片去编制的。 这就是网络。” 师姐吸了一口烟，眼神迷离。 却又在烟雾散去后变得异常冷静。 “总之，我会帮你的。” 她这么说，何雾反而觉得有些受不起。 “可说不定，真的会连累到你啊。” 师姐笑了： “没有什么啊，一成不变的生活，也应该要做出改变了。 而且，你不是说你们那位，家里条件也挺好的嘛。 大不了丢了这份工作，让她开了一个公司，来捧红我呗。” 何雾知道这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话。 但这么一说，何雾稍微轻松了点，配合说道： “要是，她家里还是从前那样，肯定没有问题的啊。” “那我从今天就开始祈求。” “你们家那位，还是个富豪家族！” 师姐的一番话，让何雾原本有些复杂的情绪，沉淀了下来。 开始筹备几天后的生日宴会。 -宴会当天的何雾，穿的一身水蓝色的礼服。 脸上带着浅妆。 露出恰到好处的锁骨，白皙的皮肤，让她即便是在舞台的角落里，都能引起旁人关注。 言和在开场的音乐后出场。 她今天也穿的蓝色礼服。 颜色比何雾深一些。 但她的肤色，和气质却略差一截。 言和知道何雾在北市。 但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现场。 而且，因为她的出现，底下的所有人，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瞥她一眼。 与其说这是一场生日宴会。 不如说是她的见面会。 言和微微蹙眉。 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并且用自己在职场上的干练，成功将大家的目光拉了回来。 顺带还坑了一把何雾。 她说： “看来各位还蛮喜欢我叫来的人的呢。 要不然等会我让她下去陪陪各位？” 谁都能听得出来，天和传媒的言总在强调身份问题。 何雾大方得体一笑。 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就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之一。 她要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底气，去击退浪潮。 但目光还不忘去搜索现场，有没有江烟的身影。 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生怕被言和抓到了软肋。 是的。 何雾现在的软肋，只有江烟。 如果这时候江烟出现，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么今晚上她就会成为这里，最耀眼的人。 可如果，江烟的出现，对她是否认的。 那么今晚上，她一定会很狼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烟会出现。 言和捕捉到她的在意，嘴角冷冷一笑。 但眼底却是笑意地跟周围的人交谈，有人问她说，“听说今天言总有好消息要宣布？” 言和掩嘴笑： “哪有什么好消息呀，都是瞎起哄。” 言和越是否认，现场的来宾就越期待。 现场异常热闹。 何雾在热闹中，继续散发自己的魅力。 就连言氏集团的总裁，也就是言和的父亲。 竟然也多看了何雾一眼。 要是以前，何雾会躲开。 但在这一刻，何雾竟然不着痕迹的浅浅笑了。 可以说，没有人看的出来，她是故意笑的。 言和气不过。 叫停了乐队的演奏。 骤然而停的音乐，让大家都挺突兀的。 但何雾还是大大方方地退了场。 到现在，江烟还是没出现。 何雾因为穿着的礼服，身上也没有带手机。 退场后，她先去厕所补个妆。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会见到言和。 果不其然。 她刚好没一会，言和就出现了。 “这就是你的本事？” 尽管言和让自己看着平静，但从字里行间里都能感觉出来，她的情绪，已经有波动了。 何雾补了点口红。 不急不慢地说： “不止哦。” 言和眉头微锁： “你什么意思？” 何雾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笑得很妖艳，“就是，你动了不应该动的人，那么，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会被反噬。” 明明何雾的妆容很浅。 甚至她都没有画眼线，但在那一刻，言和就是感觉出来，她身上散发出那种勾人魂的气息。 何雾轻吐一口气： “现场你的父亲在的吧，还有你的叔叔，就连你舅舅我都看到了。 -- 第173页 他们好像都是挺成功的人士呢。 你看，即便是再成功的人士，在青春靓丽的美女面前，都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言和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何雾！ 你的脸呢！” 何雾呵呵一笑： “那你的脸呢？” 言和反击： “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 何雾：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 言和加大音量： “当然决绝离开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何雾冷了一眼： “跟你有关系吗？” 言和拳头紧握，理直气壮道：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 我那么喜欢江烟，可你却那样伤害她，我不允许你的出现。” 何雾觉得很搞笑： “不允许我的出现，你还处心积虑的安排江烟去莫城，然后还把我引来这里？” 言和目光闪烁： “我就是让你看到，我拥有的东西，是你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 何雾笑： “不好意思啊，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体会过拥有全世界的感觉了。 真不羡慕你。” 言和突然变得很平静： “所以，江烟在你看来，就是一个媒介和跳板？ 让你踩着她，往更高的地方跳。” 何雾冷冷直言： “你有意见？” 言和笑得诡异： “我是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当初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到底谁做过什么事情啊？ 何雾都被她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给逗笑了。 “我不想多跟你理论，我今天来，就是要带走江烟的。” “那你可能没有那个本事了。” 言和从身后拿出了录音笔。 刚好就录到了刚才江烟说的那几句，听字面意思就是，何雾当初利用了江烟，去了更好的地方。 何雾忍不住笑了。 “所以你是打算用录音笔的内容，去挑拨江烟，然后破坏我跟她之间的关系？ 让江烟彻底不理我？” 言和没有说话。 何雾： “真是幼稚。” “那你想不想听听看，我收集到的关于你瞒着江烟做的那些事情的录音？” 言和微微一怔。 何雾附身，目光变得很冷： “还有你当年出入江烟家时，所搞得一些把戏，我都一一给你爆出来。 然后，我还要让你爸爸，让你叔叔，让你那些亲戚们，没有半点好日子过。 让你痛苦不堪。” “你信不信。” “如果在这场宴会结束后，我还没有见到江烟的话。” “我就跟你，搭上这条命。”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到后来其实何雾都回想不起来，那天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 她只记得，自己在看到江烟的那瞬间，飞奔过去拥住了她。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带着江烟离开了晚宴现场。 言和在身后哭成什么样子，何雾无暇去管。 她只想带江烟回家。 那天晚宴发生的事情，被言氏集团全面封锁。 但还是有小道消息传了出去，好几个版本。 有说，天和传媒的言总受到生命的威胁，在晚宴上出了丑；也有说，那个言总好像软禁了什么人，被对方家里人找上门来了。 传的最多的一个版本是，言总喜欢的是女孩子，但没想到的是，对方还有女朋友，而且还非常漂亮，也很酷。 就是没有什么背景。 但言总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家里背景挺厉害的，听说是城北那一地带的家族企业，至于为什么会被言总留在身边，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了…… 诸如此类很多的事情，都是师姐后来跟何雾说的。 何雾听着听着就觉得很不真实。 她都想象不到，曾经遇事就躲的她，竟然有那么无畏的一面。 可那的确是她做出来的事情。 “还有很多人，都求着你出道呢。” 师姐这么说的时候，何雾笑了笑，摇着头说，还是算了吧。 在那件事情之后，何雾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所以在停下来的那个瞬间，她好像又不是很愿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了。 并不是跟以前一样缩躲。 就是想要跟自己身边的人，去过一些清净的日子。 何雾的师姐呢，自从晚宴事件后，就跟天和集团解约了。 这两年赚的钱都用在赔付违约金了，但很快，她就被一家叫[春烟雾柳]的传媒公司签下。 风格大改。 虽然有被黑和吐槽，但却是真实的她自己。 签下她的那家公司，就是江烟投资的。 真的跟师姐之前说的那样，江烟知道了所有真相后，事情有了反转。 并且，用她自身的资源，顾全了何雾她们，不受到波及。 公司注册地和本部都在北市。 但江烟跟何雾都没有留在北市，而是安排了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小表妹成柳，成为公司的负责人。 成柳还在念书的时候，就对娱乐圈这一块挺感兴趣的。 -- 第174页 可她也不是自己想出道。 毕竟没什么才能。 她最擅长的就是那张嘴。 能说会道的。 以前就很想成为艺人背后的经纪人。 但不是干苦力活的那种。 而是培养艺人。 她想要做的，江烟怎么会不知道。 在没有找到何雾之前，江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可当她看到，那么拼命朝自己奔跑过来的何雾时，她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其实在出国前，她跟家里还是闹了一些矛盾的。 包括回国后，也一直都有嫌隙。 以前在城北的时候，江烟自由惯了，周围的人，也都对她毕恭毕敬。 可以说，生活疾苦，她完全不知。 何雾突然的离开，让她整个情绪降到了最低。 就在那个时候，江母的身体出了状况。 江父在公司，也被叔伯算计。 险些被罢职。 但最后还是挺过了危机。 却不再是从前那般洒脱了。 对江烟的要求，也逐渐变得多起来。 他想让江烟高中毕业后，大学去学跟金融这一块相关，或者产业文化管理，总之，跟管理公司这一块挂钩。 江烟一开始并不能理解，以前对她做什么都百般支持的江父。 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规划起她的人生。 直到江父很明确地告诉她，在不久后的将来，□□是不可能让外人接手的。 就算是旁的兄弟姊妹，也都没有任何机会。 江烟始终记得，当时她爸爸跟她说话的神态。 不是用商量的语气。 而是，我通知你一声。 你以前玩够了。 现在要回到正轨了。 何雾试图挣扎过。 但都没用。 不管她如何蹦跶。 都逃不开她爸给她撒的网。 她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只手遮天的感觉。 曾经她有多自由的生活，在后来，她就过的有多窒息。 当时江妈妈也因为身体原因，做了一个比较大的手术。 只能暂停停有工作，在家调理。 但一场病痛，也让原本心态特别好的江妈妈，变得狰狞起来。 那时候，江烟还不了解乳腺癌。 不知道那样的病，对女人的影响是有多大。 她只知道，她妈妈变成了何雾口中的母亲了。 是后来——江烟回到了城北。 跟家里人和解的时候，才知道，当年那场手术，切掉了她妈妈的双乳。 嗯。 本来是作为女人来说，最美妙特别的存在。 最后留下的只有疤痕。 这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无法承受得住。 何况曾经的江妈妈是那么雷厉风行。 可年少什么都不懂的江烟，怎么会理解。 即便她妈妈曾经跟她吐露过，可在她当时那个年纪里，又如何感同身受。 在那段变故的日子里，是言和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包括后来能够出国念书，也是她帮了忙。 但她从来没有对江烟说过，她对她是那种喜欢。 而是以，我是你很好的朋友。 所以朋友之间，相互帮忙都是非常正常的。 我也愿意，提供给你追梦的跳板。 可有些时候，那些藏在心底里的喜欢，是根本藏不住的。 江烟感觉出来言和对她的那种情愫，有些不太对劲。 她强烈的情感，已经很浓烈了。 江烟怕继续发展下去，会出问题。 在莫城之前，江烟就打算跟她挑明说清楚的。 但这些年，她也的的确确是帮过自己的。 其实挺难开口说，我们不要联系吧。 尤其她还满眼星辰地在她跟前说，一定会再见到何雾姐姐的。 我也会帮你一起。 好像就是算准了，这么说江烟悬着的心，就会放下来。 在重逢了何雾后，江烟觉得，有些话即便不说的那么直接，也要暗示说明一下。 江烟给她发了简讯。 说自己在莫城见到了何雾，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她。 如果没有她一直以来陪在身边，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的顺利。 只是没想到，言和却不罢休。 但她没有大吵大闹。 而是假装没听懂。 还特地从北市飞来莫城。 在碰面的时候，故意把江烟的手机弄坏，导致江烟无法跟何雾联系，最后用装病这招，将江烟骗回了北市。 尽管江烟察觉出了不对劲。 试图挣脱。 但面对最后什么办法也没有，哭到撕心裂肺的言和，江烟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她有些心软了。 尽管她知道，人跟人之间的交往，一旦心软了。 有些决定，根本无法做好。 直到，江烟知道了言和做的所有事情。 包括言和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策划，如何将江烟控制住，留在自己的身边。 和她用图片跟文字创造出来的爱情乌托邦。 一一被拆穿。 言和崩溃了。 站在道德制高点来绑架江烟。 这让虽然当时很决绝离开的江烟，在后来的日子里，并不好过。 -- 第175页 女性的内心深处，大多数都是非常柔软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会比男性更念旧一些。 她们会记得在自己落寞时候，别人对自己的好。 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大树。 去保护那个曾经顾全过自己的人。 何雾完全能够理解这种心情。 所以在后来，她并没有过多去和江烟讨论言和的事情。 毕竟那段她不在的空白岁月，即便言和再有算计，但她对江烟的在意和喜欢，是真实的。 确实也让江烟挺了过去。 这点，该是江烟要感谢她的。 江烟也特别庆幸，何雾可以理解自己。 她也在何雾的劝说下，回到了城北。 跟江父江母和解，在跟父母的和解的那瞬间，江烟突然发现，她的父母，好像老了。 江父见到何雾的时候，很难得的露出笑容。 后来的这些年，没有江烟的江家，家里不再有笑容。 江父重新在□□站位了脚跟，并且全身心的付出。 从前，他走马观花，并未用太多心思。 但在要失去的那一刻开始。 他那以后，就不是他自己了。 他的命运，已经跟集团完全挂钩。 也是后来和解的时候，江烟才知道，当时她爸爸那时候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原因是江烟想来想去，都觉得特别可笑的。 “爸爸那时候会变得极端，也是有错的。 但爸爸也没办法，我真的很不喜欢听到别人对我恶意的揣测，和认为我生了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女儿。” 那时候兄弟之间的争斗，已经暗暗转移到了子女的身上。 开始讨论继承权。 只有一个女儿的江父。 应该是最没资格接手集团的。 但偏他，位置坐的最高。 凭什么？ 家族企业靠的是能力吗？ 可再多的能力，都抵不过，你是男孩。 有继承权。 女孩子最终都是要嫁人的。 难道要带着家族企业到别人家去？ 这是不孝啊。 这些的这些，江父从没有告诉过江烟。 他是想用行动付出，让江烟改变。 试着去在意一些东西。 在意一些比较现实层面的东西。 但没想到，适得其反。 可在很多年后。 她那女儿，又回来了。 同时，也开始了属于江家，也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我们会发现父母有些行为我们其实并不喜欢可在某个时刻你却深深发现你身上会有他们的影子而且你还改不了这才是最可悲的] 第83章 何爱春跟柳贺这对老朋友也是很久没见面了。 十八九岁还是个大姑娘的时候，总爱一起谈天说地，到现在还是靠孩子来维系彼此的关系。 何雾跟着江烟一块去城北的时候，跟江妈妈碰了一面。 生了病恢复后的她，跟先前的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出门总爱收拾的光鲜亮丽，气场直逼两米八。 但现在，她只会安静坐在你边上。 何雾话都还没开始说，眼泪都氤氲在了眼底。 她没想到江妈妈会生病，如果那时候坚持再多打几通电话，亦或者是中间那几年，不那么要面子，回来看一眼。 是不是再次碰面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受。 江烟早就泣不成声。 曾经她们两个都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在面对父母的那瞬间，她们还是那个幼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最后回到父母的身边，也不是说妥协。 就是不想走远了。 而且他们为你铺下的路，让你在一生下来的起点，可能就是别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终点，这点是完全没办法否认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她江烟，不允许任何人动她身边的人。 包括她爱的人，和她的父母。 那些对他们使坏的亲戚们，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属于她们家的东西，是任何人也拿不走的。 江烟好像在那一刻开始，意识到自己将来以后，必然一定要做什么了。 她做的决定，何雾自然是支持的。 只是不想她那么累。 回到城北后，江烟就开始到公司上班了。 从前她很排斥的酒桌应酬，现在她主动接触。 有时候白天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还要一直扯着笑脸去跟那些老总们推杯换盏。 江烟时常喝得一身酒气回到家。 她还是住在原来的念书时候住的房子，那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何雾也搬了回来。 还是住她先前有落地窗的那个房间。 偶尔她们两个会睡在一起。 但江烟应酬完回来晚了，就会自己睡过去。 只是她每一次晚归。 何雾都知道。 还会给她泡醒酒汤，给她擦脸，换掉脏衣服，让她干净舒服的躺上床。 好几次，江烟都在梦里说，何，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何雾都会抱着她说，你不会没有我的。 是真的吗？ -- 第176页 她问。 是真的。 何雾总会耐着性子回答。 即便如此，这样子的江烟，她还是好心疼。 有时候何雾也会多想。 觉得江烟现在过的生活，跟她脱不开干系。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劝说她回城北看看。 是不是她可以稍微轻松些。 但江烟告诉她。 出生在这样的大家庭里，很多事情并不会顺意的。 不是说你想过简单的日子，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 大家族里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 早几年的自由，是她父母用自己的强大，为她铺垫出来的。 但现在，父母在经历了一定的变故后，没有像以前那么强大了，是她应该站起来的时候了。 穷人有穷人的苦。 有钱人的人，也有有钱人的悲哀。 电视剧里常写那些大人们之间的你来我往，勾心斗角。 他们的小孩，是多么的骄纵。 可在现实而言——他们生来，绝大多数人，都是一眼望到底的。 从在哪里念书，将来学什么专业，到你可以做什么。 可能就连你的结婚对象，都被安排的妥妥的。 甚至有的父母，直接将你当成是一件艺术品。 一件可以让他们脸上有光，有面供大家展览的一件东西罢了。 他们也会说爱你。 但他们还是爱自己更多一些。 这便是利益之下长大的新一辈。 他们有的挣脱开家族，野蛮生长。 但很大一部分人，还是回到了父母的庇佑下。 江烟曾经是野蛮生长的那部分人。 后来，她还是担起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去守护她的家人。 家族之间的纷争，可不是让你下台这么简单。 一方输了，就永远把你踩在脚下，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江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何雾也特别能理解。 一直都在用自己的陪伴，温暖着在外归来的江烟。 自从何雾来了城北后，江妈妈的心情好很多。 何雾还提议让江妈妈去莫城住一段时间。 刚好何爱春一个人住。 好久没有听到老朋友的名字和消息了。 柳贺问，方便吗？ 不是说你妈妈开了一家服装店。 何雾笑着说： “哎呀，那不是服装店，其实就是一家缝补店。 偶尔也帮人做衣服。 或许柳姨你可以去我妈那边，让她帮你做两套衣服。” 自从江妈妈病了后，就一直拒绝跟江爸爸住在一起。 总是一个人住在她的房子里。 也不怎么出门。 前半辈子赚的钱，够她下半生花的了。 事业在身体面前，一文不值。 这要是放在穷人家里，是真的天都踏了。 江家轻而易举可以化解这样的危机，但却少了直面的勇气。 何雾知道自己的母亲现在的状态还不错，至少来说，她后半辈子才开始找到自己的事业。 前半生她所有的重心都在家庭。 相夫教子，家长里短。 当丈夫离去，女儿已经长大后，她也落寞过一阵。 后来，才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也算是一个寄托。 而江妈妈，在一开始，她便以女强人的姿态，去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全国各地满天飞，报表文档PPT，客户投资两手抓，她活出了绝大一部分女人，根本没有想过的人生。 最后。 她寂静落寞了。 因为这是她决然没敢想的事情。 她对任何事情都有计划。 唯独生病这件事情去。 她完全没想过。 在一个天气特别晴朗的一天，江烟抽出了空，跟何雾，送她去了莫城。 莫城的空气温润。 而且是座烟火气息非常厚重的城市。 物价尚可不算高，但也不低。 贫富差距，也是两极分化。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共同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江妈妈脚踩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她感觉呼吸通畅。 以前城北的时候，认识她的人太多了。 每个人对于她的遭遇，都深表同情。 当然，也有那些阴阳怪气的。 总觉得得那种病的人，都在外面乱搞。 反正，在有的人看来，造谣全凭一张嘴，得病就是你不正当。 这种心态。 不分有钱人还是穷人。 都是会有这样的猜忌的。 江妈妈从前不在意这样的流言蜚语。 可是人总是有特别敏感和脆弱的一段时间。 何雾也是察觉到了这点，才说让她去跟自己母亲住一段时间。 毕竟两人以前是好朋友，而且，母亲常年与病痛打交道。 说不定会让江妈妈心态有所好转。 人得病才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在得病的时候，自己放弃了自己。 江妈妈生了病的事情，何雾大概跟何爱春提了一嘴。 但也没有说太多，她也知道母亲那脾性，说多了指不定她自己又在那里多想。 然后见面的时候，一下没忍住，两人抱头痛哭也说不定。 -- 第177页 即使想过会有这样的场面，但真的没想到，很快就应验了。 何爱春等在机场，见到了老朋友的第一眼，就红了眼。 柳贺见她哭，也跟着哽咽。 江烟跟何雾两人站在一旁，都不知道先该安慰谁。 反正一个人领一个安慰就好了。 这样融洽的氛围，或许是她们都没有想到过的吧。 都以为是不会再见面的人了。 不论是老朋友跟老朋友之间，还是两个年轻的小辈。 曾经都以为自己不会再碰面了的。 但好像要一切都是那么戏剧化。 旧友重逢后，竟然还能找回年少时期一起玩的那种感觉。 何爱春是个勤快的女人，一切都可以料理的很好。 柳贺一直都个大小姐，虽然后来做了妈妈，也学着做了一些家务活，但那些还是她不会的。 曾经她听过一些难听的话。 说她赚再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生病，而且作为女人，她竟然连一点家务都不会做。 真是可悲。 以前这种程度的议论，柳贺根本懒得听。 但在病了以后，身边的人说的多了，她开始自我怀疑，甚至因此而陷入了自闭。 不与人沟通。 如此循环。 最终对生活，没了期待。 但在面对何爱春的时候，她会告诉她，不会做那些，就是不会做，跟你是个女人没关系。 我就愿意给你做那些活，哪里需要旁的人多说什么。 柳贺眼泪温顿。 即便过了几十年。 双方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小孩，但她柳贺在她何爱春那里，依旧还是那么特殊。 这是在她的丈夫那里，完全没有的信任。 尽管她很爱她的丈夫，丈夫也很爱她。 但有的信任和放松，就是在特定的人跟前才会有的。 柳贺便安心住下了。 同时她还告诉何爱春她们，在莫城的市中心，是有一套房子的。 写着她们母女的名字。 在六年以前买的。 母女俩都震惊了。 这算什么事情。 柳贺说，当年小宝贝去我那里住的时候，你不是硬要给我钱啊，我不收你就不让她过去。 当时我就想，那钱我就收着吧，再给添点，到时候，买个房子，回给你们。 除了震惊以外，母女俩都说不上来话。 未免太贵重了些。 但柳贺摆摆手说，小钱。 当时买的时候不贵。 母女俩问，那也不便宜吧。 柳贺： “也还好吧，就百把万的样子。”…… 老凡尔赛了。 “不过现在升值了，最起码翻了一翻，毕竟市中心。 你们也不要觉得贵重，就当是我来这边住的生活费了。 你们要是不收下，我就不住了，回城北去。” 好吧。 原来突然天降房子，暴富是这种感觉啊。 何雾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老凡尔赛了！ 第84章 柳贺的到来，让何爱春恢复了从前一家人在的时候，餐餐准时下厨的习惯。 之前她一个人吃的时候，都是看心情做饭。 有时候忙到忘记吃饭，也是常事。 柳贺想何爱春的拿手菜，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以前太忙了，再加上何爱春自己陷入了死局，想也只是停留在想想。 “真没到，还能再吃到爱春你做的饭菜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明明何父的厨艺也不差，后来柳贺自己也学会了做饭，但都做不出当年何爱春给她做的味道。 再次吃到的时候，柳贺感概。 何爱春说： “我更是不敢想。” 人生知己好友，本来就没有几个，能够一直联系的，更是屈指可数。 或许大家想念的味道，是记忆里的曾经——曾经的自己，曾经她，或者是他。 都是无可替代的。 两个妈妈住在一起，何雾也就放心跟江烟回了城北。 江爸爸知道了江妈妈去莫城后，没有多说什么，觉得挺好的。 可以出去散散心。 毕竟之前一直在压抑在家。 人只有在生病后，才会知道，生命是多么脆弱。 有的人会悲观，就此放弃。 有的人会打起精神，去过好余生。 和病魔作斗争。 在经历了江妈妈的事件后，江烟跟何雾开始关注女性健康这一块。 也开始接触公益。 包括在一些偏远的山区地方，给那里的小女孩们送去生理用品。 也会专门请人去给孩子们普及一些身体生理相关的常识。 不去了解不知道，深入了解和关注后才知道，在国内很多地方，尤其是在乡下，好多女孩根本不知道什么月经。 有的知道，也会不好意思说出口，甚至来初-潮的时候，都是自己胡乱应对的。 她们有的都不知道自己的胸部慢慢开始有了变化，身体有的地方会长出黑色的毛，其实不是变异。 而是身体正常的发育。 大人们会觉得，关于身体和生理相关的话，是不能在外提起的。 -- 第178页 那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意味着，你再也不能跟男孩子走的很近，甚至一块玩，都会被一些特别封建的大人说。 那些姑娘们大多都是留守儿童。 男孩子还好一些，家里的大人们会疼一些。 可是女孩，大部分都会被忽略。 没有人告诉她们，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也没有人和她们说，这是正常的发育，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觉得羞耻，大大方方去应对就好。 家里的大人只会告诉她们，现在你不一样了，你要听话要乖一些。 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样子，要不然将来怎么结婚嫁人。 好像在那些大人而言，生为女孩，你的职责便是结婚生子。 其他一概不问。 没有所谓梦想和远方。 起初，江烟跟何雾开始是自己去乡下探访的。 后来她们没办法继续下去。 因为太心疼了。 每次看到那些蓬头垢面的女孩，眼巴巴看着你说，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想一家人身体健康。 爷爷奶奶不要生病了，爸爸妈妈多赚钱。 可能我长大以后，也是多赚钱吧。 读书好像没什么用。 我爷爷奶奶说的。 我爸妈也这么说。 要我以后找个好人家，就可以过好日子了。 字里行间里，完全没有对她自己人生的规划。 江烟跟何雾都哑言了。 曾经她们都以为自己的人生，被束缚着。 可当她们去面那些女孩们的时候，两人都崩溃了。 公益可以继续，但她们已经没办法亲力亲为了。 她们会委托专业的机构和组织。 以及一些行善公益的社会人士，继续跟进。 何雾在去了偏远山区回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情绪都属于极度抑郁的状态。 或许作为女性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和感知能力，她敏感的情绪再度被挑起。 她无法想象那些女孩将来的人生，是有多么昏暗。 在那些女孩生活的环境里，有很大一部分男人，从小就被家里宠着。 他们不会做任何家务，游手好闲，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给他娶了一个老婆，然后孩子也不用他们生。 家里的事情，也不用他们管。 钱也赚不了什么。 将来有了小孩后，谈不上什么家庭教育，任其生长。 倘若染上个什么烟酒，喝高了脑袋不清醒后，说不定还会家暴。 而女人则坚守着传统思想。 为了孩子坚决不离婚，女人就应该把什么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 男人就应该什么事情都不管，坐享其成。 生下来的孩子，连冠姓权都没有想过争取…… 如此循环。 辛苦的只有女人。 而且永远都直不起腰板。 很多人，活了小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和应该做什么。 但他们很容易就成为了父母。 从来都不需要筛选和考试。 最后可怜的不仅是他们自己，就连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在往后余生，想要挣脱开那样的现状，不知道要花多少的时间。 这才是最可悲的。 何雾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很可怕。 如果当初她没有遇到江烟，没有喜欢上江烟，是不是她的余生，也跟大多数女人的命运一样。 一辈子只能站在原地。 甚至被迫去做一些，她根本不喜欢也不愿意做的事情。 江烟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但她比何雾更快想明白一些事情。 这跟她后来开始接触家族企业有关系。 她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她就是喜欢那样浑浑噩噩地去过日子，那么婚姻对于她来说，也不亏。 各求所需。 即便那时候你没有遇到我，我相信你也会找到属于你人生的价值。 所以不用去害怕什么。 喜欢男生和中意女生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只是喜欢那个人她刚好是同性。 我们喜欢的样子，在异性而言，很少会存在。 所以我们相遇了。 我们相爱了。 我们一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去帮助更多的人，去探寻，如何去过她们自己想要的生活。 尤其是一些小姑娘们。 这才是，我们去做公益的目的。 而不是因为双眼看的太多，而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 你觉得呢。 何雾点点头。 在江烟的怀里哭泣。 曾经她的母亲，也是跟那些女孩子的家长一样。 传统，保守，遇到事情忍气吞声。 在外面受了气了，或者是心情不痛快了，就发泄在子女的身上。 子女好像生来就是她们的附属品一样。 所谓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过是他们自己想要的。 江烟说： “等到一定的时候，我们自己赚到钱了，不是靠父母的帮助下，而是自己赚到很大一笔钱的时候，就去建立希望小学吧。 只收女孩子的那种。 又或者是孤儿院，也是收养被弃养的女婴。” -- 第179页 “我知道如果是一个男孩子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家庭会想要。” “但是女孩子，大多数都会被遗弃。”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光明和爱的。” “何，你可以不相信其他人，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江烟还是以前那个踩着光而来的天使。 带给何雾希望。 何雾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再次和江烟一起投入到了公益行动中。 她自己在城北也成立了一个音乐工作室，她开始自己编曲创作音乐。 但是在幕后，不露脸。 偶尔两人都空下来的时候，就去乡下看望留守儿童。 一次两人把拍下来的视频上传到了网上，一开始没想多，只是想记录一下，在每次自己觉得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可以翻出来看看。 但没想到，无意中被很多网友看到。 很多网友会在底下评论还有点赞，还有帮忙转发的。 也有网友会在评论下面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过去，比如曾经她也是个留守儿童。 她的人生就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 那时候也没有想过未来。 但好在那时候，有个城里的老师，去乡下支教。 她给她们带来了外面世界的样子。 并且告诉她们，一定要好好念书。 将来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每一条视频底下，都有未曾谋面的人，在诉说着她们的人生。 大多数都是女孩子。 江烟跟何雾每一条评论都会看。 每一次看过后，都会泪眼温顿。 网友们的评论和关注，似乎也让她们更有力量前行。 以前也没想过，会做这样的事情。 就跟从前没有想过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一样。 但在冥冥之中，一切有了牵引。 两人从初次的崩溃，到每次是面对都给予温暖。 这是女性的力量。 是姐姐们在社会上扎根立足后，回馈给这个世界的温柔。 是披荆斩棘后，所抵达的玫瑰花园。 是那些内心温善的人，为这个世界黑暗那一面，所创造出来的乌托邦。 是理想的伊甸园。 是每个人相爱的温柔女生，所葆有的爱。 她们也会有争吵，也会有不安和惶恐。 也会害怕老去后无所依，会害怕中途一方，突然离去。 会被这个社会所谴责。 会被一些人冠上，你们就是在瞎搞。 就是在逃避你们该有的义务。 谁叫只有女人可以生小孩呢。 你们不生小孩，不传宗接代，在古代，就应该浸猪笼。 就不配活着。 可那些无知的父母，生了小孩根本不会去养，甚至扔掉，亦或者是慢慢折磨致死，甚至将其视为归属品的大人们，就应该被夸奖吗？ 难道不是他们应该遭天谴吗？ 相爱的她们，难道付出的会比普通人更少吗？ 爱是没错的。 有时候错的原本就是这个世界，无知的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就快要完结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嗯这个故事呢，最后想要告诉大家的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是否结婚是否要小孩如果不想被大人控制就要自己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可以跟外界抗衡如果你看似不一样了也不害怕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缤纷杂乱的坚守住自己就可以了祝大家都可以遇上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做你们都愿意一块去做的事情即便周遭黑暗也愿意砥砺前行 第85章 大结局（上） 再次跟洛泽重逢的时候，江烟跟何雾完全没认出来他。 从前他是青涩的贵族少年，出国后的几年，再次归来，他留着络腮胡，满目沧桑。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在国外的那几年，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洛泽在回国后，没有回家继承家业，而是，选择了在街头流浪。 他也从未跟人说起什么。 甚至不愿意跟过去的人相认。 是在很久以后，江烟上知乎。 看到一条很多年前的匿名评论。 评论里写道，他年满十八岁那年出国，在国外的高中毕业，顺利进入自己理想的音乐学院。 四年后，学成。 准备归来，可就在毕业的前一夜，他被人强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那之后，人生放佛跌入了谷底。 再也无法站起来，就连爬，都爬不起来。 从前的一切也都推翻，只剩下逃避。 最后选择了流浪。 他说，只有这种流浪的感觉，让他心安。 让她觉得，还能继续他的小提琴音乐梦想。 江烟不敢去对号入座。 只剩下唏嘘。 原本以为强迫这类的事情，大多发生在女性的身上，但没想到，其实男女都一样。 这个世界，有阳光的地方，必然还会有黑暗。 每个人，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两人是在文化广场的天桥边见到洛泽的。 他在拉小提琴。 拉很悲切的曲子，让人泪流满面。 细长刘海虽然挡住了他的双眼，但江烟走过他边上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看到他眼里蓄满了泪水。 -- 第180页 尽管他容颜大改。 眼底也没有任何生气。 但有时候人跟人之间的牵连，不是外貌改变，就可以抹过过去的熟悉的。 江烟跟何雾在他边上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再拉出曲子了。 甚至不敢去看她们。 江烟还是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们以前的好朋友洛泽。 直到他收起小提琴准备离开的时候，江烟那瞬间有了肯定，她上前一把撩开他额前的头发，看到额头中央有一块疤痕的时候，她出声： “你是洛泽吗？” “我不是。” 几乎是秒回。 对方否认了。 尽管被否认，但江烟知道就是他。 他额头前的那块疤，是在他高中的时候，跟人打闹，不小心在走廊摔倒的。 当时还是何雾替她止的血。 这也是三个人友谊的开始。 “你是，你就是！” 江烟当下也立马红了眼。 站在一旁的何雾，本来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但在江烟红了眼那一刻，她的鼻子也酸酸的。 当年三个人一块玩的那些日子，也随即浮现在眼前。 江烟越是去肯定，对方越是否认。 甚至急着离去。 江烟怎么肯。 或许是突然受到了某种刺激，满脸络腮胡的洛泽，开始浑身发颤，甚至头狂摇。 江烟被吓到了。 立马安抚他说，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 “走，你走，你们都走！” 他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一直往后缩退。 角落的躁动，很快吸引旁人注意。 江烟怕看的人多，会再次刺激到他，她不再靠近他，“好，我们就站在原地，不过去。 你不要再往后退了。” “走！” 给江烟的回应，只有这一个字。 江烟哭到整个人气都没办法喘上来，一直在哭。 何雾拉着她，尽管她也很难接受，但相对于江烟来说，情绪稍微控制得好一些，“江烟，我们先走吧，改天再过来。” “别再刺激到他了。” 江烟没有说话，脚下似灌了铅，完全挪不开步子。 -江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文化广场回到家的。 甚至连自己哭了多久，她都不记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都没办法睁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何，我们再去一趟文化广场吧。 那就是洛泽啊。 何雾在江烟成为了江总后，就很少见她那么崩溃。 但那次，是真的让人感觉到绝望。 只是，等她们第二天再去的时候，天桥下，已经不再有洛泽的身影。 文化广场的周围，以及整个城北，都再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江烟试着去找过洛泽的父母。 但他的父母表示，两年多以前，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听国外的人是说，吸毒了。 他们也出国找过，没有什么音讯。 但要真是吸毒了，他们也没办法了。 吸毒的能有几个好结果啊。 只能任凭他去了。 江烟说，可是我在国内看到他了啊。 就在咱们城北这边。 洛父否认，不可能的。 哪有小孩到家门口了，不回家呢。 不论江烟怎么说，洛父洛母都是一直在否认。 甚至，江烟还从他们的字里行间里感觉出来，他们的父母已经将希望，寄托在洛泽弟弟的身上了。 他们说，还好还有一个小孩在身边。 帮忙打理下家业。 时间放佛一下倒流到很多年前，洛泽的生日宴会。 洛父洛母穿的得体大方，频繁举杯，笑脸迎对前来的嘉宾。 这个是上市公司的老总，那个是国内前500强的董事长，还有那边是谁谁谁谁…… 江烟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了。 可在面对大人的冷漠时，她还是崩溃了。 曾经年少不知人间疾苦，往后余生，每一次都在道德和伦理之间跳跃。 人心似乎是这么变冷的。 情绪像是一块海绵。 吸收了太多的负面情绪，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候，何雾提出，她想要有一个小女孩。 她说，有一个孩子，或许有时候，我们的生活，也会有不一样的期许。 我们的爱，也会以不同的方式，继续延绵。 孩子不一定要是自己亲生的，而我们，也不会去限制她的人生。 只希望，她是健康的来到这个人世间。 然后快乐的生活。 去感受这个世界的光明。 我们两个，已经承受了太多，不是靠我们自己可以消化的。 我们也需要一个，属于我们小家的快乐啊。 江烟问，我们可以吗？ 现在的我们，真的可以拥有吗？ 何雾看着她说，我觉得我们是可以的。 但我也要问你呀。 找个时间，我们跟双方的父母坦诚我们之间的关系。 以及，我们会收养一个小女孩的想法。 你觉得呢。 江烟一把抱住了他。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会拥有这些的，但现在，好像都可以期待。 -- 第181页 -原本她们并不打算眼下跟父母承认出柜的。 毕竟这事可不小，而且，她们并不确定，现在家里的情况，是否他们可以接受。 突然想要自己继承家业江父，生个病后的江母，还是有点现实传统思想的何母，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他们会有自己的圈子。 还有那些七嘴八舌的亲戚。 江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何母知道当年几个人进警局的时候，其实是旁的亲戚听说了，特地泄漏给何母的。 江烟也因此，除了必要的节日会出现在江家老宅。 其他的时间，都不往来。 小一辈的她们，还可以以冷漠应对。 但是他们呢。 这也是当初没有考虑坦诚出柜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她们想要共同抚养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将来会喊她们爷爷奶奶和外婆。 不得不说。 何母在讶异了几秒钟后，淡淡然然： “我还以为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儿呢，你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吗？” 气氛突然变得祥和起来。 何雾心里有松了那么口气，然后解释说： “可是，妈，我们的在一起，跟你说的那个在一起，不一样。 我们之后，打算领养一个小孩。 那小孩，得叫我们两个都是妈妈。 然后会叫你外婆的这种在一起。” 何母低头在绣花。 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只听见她说：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反正都是，一块过日子。 只要你们开心，不就好了。 其他的，我也没有什么要求。 反正现在，跟其他亲戚，也不太走动了。” 何雾继那年跟狠狠吵一觉，说要去死大哭了一通后。 再就是现在。 已经哭到缩在江烟的怀里抬不起头了。 “好啦，我这边没有什么可在说了。 去跟你柳姨和江叔她们说吧。” 江妈妈在莫城住一段时间后，就会回城北陪江父住一阵。 反正想在哪里呆着，就在哪边呆着。 她在莫城的时候，何爱春不管多忙，都会空下来做饭。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胡乱应对一下。 听何母这么说，江烟跟何雾又回到了城北。 当着两位大人的面，江烟坦诚。 江妈妈倒是还好。 毕竟生过一场病，现在每年都要复查。 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复发，对生死，似乎已经看淡了。 更何况子女的事情，着实干涉不了什么。 倒是江父有些难以接受。 尽管以前他很开明的。 但自从经历过家族的明争暗斗后，他有些未雨绸缪和瞻前顾后。 身体自然也大不如前了，早几年一直在应酬，身材有走了样。 并不是从前那个潇洒一哥了。 看待问题的角度，也非常现实。 对于江烟跟何雾有领养小孩的这个想法，他提出反问： “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你领养的那个小孩，她是否可以承受得住，你们这样特殊的家庭？ 如何去接受，别人都是爸爸妈妈，而她却是，两个妈妈？” “还有你们已经是大人了，可以承受得住流言蜚语。” “但是有没有想过，将来你的小孩，怎么去承受我们家族那些人的刻薄？” “你们两个要在一起，我反对不了。” “但是关于领养小孩这点，还希望你们慎重考虑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做到电脑面前坐了好久明天还有大结局下再往后是番外大家可以把想看的番外写在留言谢谢大家的等待 第86章 大结局（下） 何雾不是没有想过江父说的那个现实问题，她觉得自己跟江烟是可以应对的。 可当这个现实问题被人质疑的时候，她好像变得没有那么笃定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拼命建立起来的理想世界。 被一点点砸碎，尤其江父后来说的那番话。 他说： “还有你们现在做的那个公益，原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不是等你们有了自己的小孩后，不仅是那个小孩的人生，就连你们自己，都会被拴住。 将来但凡有一点没有做到位，或者是被人恶意猜测，是都可以承受得住吗？” “将来如果你的小孩，她不愿意继续做这样的事情呢？” “就跟江烟一样，我知道她其实到现在，对于回来接手公司，都并非是发自于内心的接受。 可是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就必然会陷入这样的纷争。” “那么同理，你的小孩必然也会被摁着头，继续去做这件事情。” “毕竟我们江家，可不是普通人家。” 跟江父聊完的那个晚上，何雾在落地窗前坐了很久。 江烟也推掉了外面的应酬，安心在家陪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雾才开口： “江烟，要不然，咱们暂时就先不要小孩了吧。” 江烟迟迟没有接过话。 何雾转过身子，将脑袋缩在她的怀里。 江烟回抱住了她。 “好。” 何雾闭上眼，一滴眼泪滑落，“等天气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去旅行吧。” -- 第182页 “好。” 又是漫长的沉默。 直到何雾再次开口： “等我们都再强大一些的时候，再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小孩，好不好。” 江烟紧绷的脸，露出了笑意： “好！” -原本江烟也从未想过有小孩的想法。 但她愿意为了何雾去考虑和在意这个现实问题，甚至去接受，多一个人，加入到她们的生活中。 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不夹她为了她而怎么样。 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开始去期待。 从那天后，江烟更加努力地去工作。 她也在慢慢积累自己，希望有一天，可以从江家脱离出去，不依靠江家。 那么将来，不论是她跟何雾，还是她们以后的小孩，都不会背上这样的沉重的家族关系。 江烟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到何雾二十九岁生日的那天。 江烟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事先没有透露半点。 成柳特地从北市那边赶回来为她庆生，二十九岁的何雾，心态好像跟过去那几年不太一样了。 以前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就算有表现出丧的感觉，但都很快抹去。 心里想着，挺一挺就过去了。 但最近这两年，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有精力了。 分明她还没有进入到中年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可就是有那种，跟以前的状态没法比的感觉。 以前常听人说，女人在二十五岁后，身体机能开始慢慢下降了。 会因为生活的种种，开始有焦虑，有不安。 没钱的为没钱愁；没有好的工作，为没有好的动作烦；念书的继续奋战，已经成家的，开始为了家庭的琐事，继续乱乱糟糟的过生活；生了病的，努力在治病。 …… 芸芸众生。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都一样，但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江烟也在进入到职场后，学会了抽烟。 包括成柳，或多或少都会。 抽女士细长的那种烟。 从来不让何雾撞见。 何雾闻不住二手烟味。 偶然成柳从北市回来的时候，她们俩都是躲在何雾看不见的地方，聊心事的。 成柳也变了一点。 何雾还是记得她以前的样子。 鬼马精灵，活力十足。 现在的她，留着干练的短发。 脸上的粉底均匀又细腻，大红色的口红，显出她的精气神。 见人还是会笑。 但笑的没有以前那么肆意了。 何雾说起这事时，成柳还吐槽她说，这不还没到三十岁呢，都不打扮自己了。 以前不还是玩的挺开心的。 何雾笑了笑。 这两年眼睛看过了太多的东西。 又受现实的牵制，确实压住了她许多精气神。 甚至有时候都不爱出门了。 在江烟举着蛋糕，成柳要她吹蜡烛的时候，在何雾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她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几个人还是十来岁的时候。 那时候，从没有想到过，以后的生活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她也以为自己会按照大多数人走的路那样，度过自己的余生。 但没想到的是，最后选择了一条，少数人才会走的路。 也因此，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 她以为跟江烟相爱了。 对这种事情，她并不会太在意的。 可随着时间过去，年纪越来越大，她发现自己心里还是会想着这事。 没有孩子。 始终是她们之间的一个心结。 是一个，何雾快三十岁了，还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的事情。 她们的事情，成柳也知道。 成柳还是处于玩性比较大的，也重事业。 在娱乐圈那么水深的地方，她也混出了自己的一套伦理。 只要当利益高达一定百分比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人做。 而且只要有钱，那个圈子了，遍地都是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自己生小孩。 但将来以后，说不定到了一定的年纪了，她也会有自己的小孩。 何雾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成柳摇摇头，没说话。 何雾隐隐觉得江烟知道。 但江烟并没有和她说很多，是后来何雾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的。 成柳说的应该是找人代-孕。 何雾表示，即便她再想要小孩，也不会去考虑的。 即便以她们江家的实力，绝对可以找到优秀的精子和代-孕妈妈，以及在国外避开国内的法律。 但何雾也绝对不会去考虑的。 为此何雾跟江烟大吵了一架。 何雾觉得江烟对成柳说的这事是知情的，但却选择不跟自己说，那是不是，她也有这样的想法？ 江烟解释说，没有。 但何雾不信。 两人吵了一通。 那次吵架后，何雾有时候会莫名觉得好累。 在事业上，她没有江烟那么忙。 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发呆，去想自己往后的人生。 她在网上看很多关于妈妈怀孕的视频，从最初期的孕吐开始，每一个阶段，她都会看的浑身发颤。 -- 第183页 头皮发麻。 那句话说的没错。 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 可即便如此，竟然有人以此为商品交易，这是涉及到了利益；有些父母，生下孩子直接扔掉。 也有的生了孩子，也不会去管。 管了孩子的，也只是希望他们成为自己的附属品。 极少数的父母，才会给孩子足够自由的成长空间。 江烟也问过何雾，为什么那么想要一个小孩呢。 何雾说，可能从前不会想。 但好像在某个时间点后，会有那种决心，希望自己可以陪她长大，可以给她，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爱。 最重要的是，我们有时候丧失了治愈自己的功能。 可是那个小天使的出现，会让我们打起精神。 重新获得力量。 这难道，不值得期待一下吗？ 江烟被她说服。 更加努力地工作，希望早日可以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但她的忙碌，却让何雾误以为，她在躲避。 就跟那时候，何爱春怀了何雾一样。 恰好丈夫那段时间，特别忙。 经常外出不说，也很难联系上。 何爱春并没有理解他。 而是，对他有怨恨。 觉得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过日子，辛苦的都是自己，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何爱春的情绪，变得有些毫无常理。 直到丈夫的离去。 女儿将自己封闭起来，她开始一个人过生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婚姻也好，家庭也罢。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没办法分的那么清楚。 总归是有一个人，将生活兜住。 有的家庭，会是妈妈，也有的家庭会是爸爸。 都是相互的扶持。 何雾活了小半辈子，以为自己对人生的规划和心态，会和母亲不一样。 可到最后恍然大悟——在某个阶段，她身上也有过她母亲过去的身影。 是她曾经讨厌成为的那种人。 并且，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无法抹去。 在江烟跟成柳唱生日歌的时候，何雾泪眼温顿。 将已经过去的生活，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两人提醒她，该吹蜡烛了。 生日蜡烛吹灭后，何雾牵强许愿。 但说完，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但看到江烟和成柳的笑脸时，她突然意识到——其实，当下就很好了啊，不是吗。 何雾发自于内心笑了笑。 可她没想到的是，江烟在这时，送给了她一个生日礼物。 房间里的灯突然暗下。 投影仪的灯光亮出，一张张小孩子的笑脸，映出在墙面。 她们齐声高喊，“妈妈！ 生日快乐。” “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健康快乐哦。” 何雾霎时眼泪都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成柳说，“这是表姐特地去你们之前赞助过的地方，找那些小孩拍摄的。 她们都非常配合，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并没有觉得，有两个妈妈有什么不好的。 会觉得特别幸福。 因为妈妈会有好多好多好多的爱。” 何雾看向江烟。 江烟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宝贝，我爱你。”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我们也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小孩，我们很爱她们，她们也很爱我们。 将来以后，她们都会长大，去过她们的生活，去寻找她们爱的归宿。 她们会找到自由，会找到同类，会健康快乐的长大。” “所以，我们的爱。” “是永恒的。” 何雾完全说不上来话。 除了一直点头。 “嗯。” “我们的爱，是永恒的。” “每个孩子，也都会找到属于她们的人生。 我们也是。” （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把故事看到这里你们啊正文完结啦休息两天更新番外喜欢作者的小伙们可以点一个下本书的预收《应叠至北归》皮划艇运动员大姐姐VS不爱说话的小尾巴 第87章 番外一 后来的某天，何雾重新帮江烟把过去给她做的颈链，给修补了下，还另外给她做了一条特别好看的。 那时候何雾的手工活技术，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这还多亏了何爱春对她的指导。 这也是何雾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特别认真地跟母亲学东西。 从前她对这些并不大感兴趣。 总觉得那些东西是她不会喜欢的，潜意识里有了排斥。 但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意识到，这好像就是，作为在这样的家庭里，她的母亲，能教会她最得心应手的技能了。 就好像有的家庭父母世代经商，从骨子里遗传下来的本能，也会让他有那样的天赋；有的爸妈都是玩音乐的，他们的小孩或多或少，都会比寻常人更有音乐细胞一些。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总能比旁人更轻而易举地站住脚。 他们与生俱来就带着别人需要很努力，才可以寻找到的底气。 亦如江烟。 叫何雾去过她那样职场上的人生，何雾断然是过不下去的。 -- 第184页 江家是个大家族企业，从长辈到晚辈，哪个没点生存技能。 即便当时江烟拥有足够的自由，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她们跟别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从将来职业的选择，到婚姻。 甚至以后的孩子，其实都是被安排好的。 更可悲的是——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会发现，这世界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没有比当下过的生活，更加不需要磨合。 那是从骨子里，就已经凝聚好的。 江烟告诉何雾说，十七岁那年遇到你，其实就是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了。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说不定现在的我，不会知道什么是喜欢和爱。 我也没有无法，去拥有爱和拥抱爱。 何雾说，其实我才是幸运的那个。 她将自己另外给她做好的颈链戴在她的脖子上，“这个好看。 上面还有我绣的花呢。” 江烟脖子上的淡淡疤痕，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她的锁骨微微突出，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何雾每次吻她的时候，都喜欢先从她的锁骨开始，有时候舌尖会轻轻掠过，偶尔也会有牙齿抵住。 总归喜欢的地方，总是有很多种方式去找到最佳的体验。 只要她一出招，江烟必定软了。 不管在外面多累，同多少人推杯换盏过，到了她跟前，双眼就会迷离。 陷进她的温柔故乡。 江烟一直都以为，她们两个主动的肯定是自己。 但没想到何雾的花招比她还多。 两个人都是互相满足的。 不存在谁主动谁被动。 原本这样的事情，其实都是需要双方配合投入的。 从拥抱抚-摸开始，外面一切的黑暗，都会消失。 她们两个自身散发出来的力量，仿佛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柔舒适。 “我爱你。” 这是每次两人结束亲昵后，江烟会告诉何雾的话。 何雾会紧紧抱住她说，我也爱你。 从身体到内心深处。 我从未对其他任何人动过情。 唯独是你，让我有活下去的本能和希望。 但我们又是两个鲜明的个体。 从不会迷失了方向。 这或许大概就是，她们之间的爱和大多数人之间的爱不太一样的地方吧。 有执着，但从未迷失自我。 -到了何雾三十岁生日的那年。 两人都感觉对方的有明显的变化。 江烟不再频繁应酬了。 何雾开始关注养生方面。 尽管如此，两人的脸上，都相应地出现了雀斑还有眼角纹。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是有了。 这就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不动声色。 却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地开。 小小就是那年被接到家里的。 是个很可爱的混血女孩。 江烟跟何雾是从孤儿院将她带回来的。 听孤儿院的院长说，小小是四年前被人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 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差不多都被领养走了。 但她因为是混血。 很多人都不愿意领养。 可能是怕养不熟吧。 又或者是在忌讳什么。 江烟跟何雾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她。 她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不管你没有在看她，她回给周围的人，都是微笑。 当确定自己有了要领养的时候，她一脸不可置信，反复确定，真的是我吗？ 江烟跟何雾点点头。 她开心地流下了眼泪，“真的是我啊。” 何雾蹲在她的跟前说，“是你的呢，可爱的小宝贝。” 她大大的眼睛流着泪说，“哦~，天哪，我是小宝贝了吗？ 我真的好开心，所以姐姐你知道吗，我今年四岁了。 我还会说一点英文。” 何雾在她跟前伸出手，“宝贝你很棒呀。 那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江烟跟何雾异口同声。 小小掩嘴笑了。 “只是，你可以接受和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吗？” 何雾指了指自己跟江烟。 她在征求这个小大人的意见。 即便，在其他人看来，她是被选择的。 可何雾笃定的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任何一个决定，都要经过双方的同意。 小小扯着笑脸说： “为什么不可以呢？” -就这样，小小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小小很漂亮。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是黄色的。 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一样，一开一合。 甚是好看。 她在家里的时候，就会感觉家里多了一丝热闹的气息。 从前江烟跟何雾两个人的时候，大多无言。 两人已经有自己的一套相处方式，无言不代表是刻意的沉默。 只是两人每天的生活，好像全部都被安排好。 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会给彼此温暖。 但双方都知道是什么样的暖意。 因为太清楚和了解彼此了。 -- 第185页 所以有时候反而就没有那么话可以去说了。 小小作为新成员。 她身上有着太多的惊喜。 她与生俱来的超强表达欲望。 有时候还会眉飞色舞地讲故事，她有着外国人的长相，却说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话。 江烟跟何雾是打算让她继续学英文的。 虽然不确定她到底是哪一国的混血，是妈妈是外国人还是爸爸是外国人，但总归，她的血液里，有着另一个国家的血统。 这也是她的天赋。 不应该被磨灭。 可就在江烟提出让她去学习英文的时候，小小却哭得特别伤心。 她说自己不会说英文了。 说自己是中国人。 不是外国人。 虽然长得跟别人不一样，但从小就生活在中国。 她是个中国人。 她在害怕。 害怕因为自己跟大多数人不一样，而被遗弃。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这样。 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很漂亮很可爱，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带她走。 就说她不是中国人。 养不熟的。 小小拼命说自己养得熟的。 会乖乖听话的。 但没有一个人听得到。 最后，她开始微笑。 这便是她无声的努力。 她努力为自己争取留下来的模样，让江烟跟何雾心疼到了骨子里。 她们告诉她说，我们不是要送你走，而是将你骨子里的天赋和所擅长的东西，激发出来。 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想学，我们就去学。 你不想学，我们就说普通话。 真的没关系的。 小小哭着一抽一抽的。 问说，是真的吗？ 是呀。 江烟跟何雾从没有那么耐着性子去安抚旁人，可在面对小小的时候，她们会很平和。 甚至从未将她当成小孩。 而是一个有主见的大人一样。 小小哽咽着说： “可是我跟别人不一样啊。” 江烟跟何雾看了一眼对方说，“其实我们俩个跟其他人也不太一样。” 大多数人都是爸爸和妈妈的组合模式。 但她们不是。 小小嘟着嘴说，可是我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啊。 你们有很多很多的爱。 “宝贝，那我们，也没有觉得你哪里不一样啊。” 江烟跟何雾发现，其实有时候，小孩子的接受能力，远比大人还要强。 甚至会因为跟她们接触和交流。 发现这个世界最后一片净土。 就是她们。 -小小是从那天以后，就不再叫她们姐姐了。 而是叫妈妈。 两个妈妈。 她去念幼儿园的时候，还经常跟别的小朋友炫耀，说她有两个妈妈。 别的小朋友都不信。 说大家都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的。 怎么会有两个妈妈。 小小非常自豪地说，那你等放学了，我妈妈来接我，我指给你看。 在送小小去上幼儿园的时候，何雾还担心，小小会不会认生会不会被欺负。 江烟让她放宽心。 小小比她们两个还要聪明。 事实证明。 她的社交能力，的确比她们两个都强。 她总能很快吸引旁人的目光，丝毫不怯场。 而且，她对钢琴也特别感兴趣。 很喜欢穿着小洋裙在舞台上表演的感觉。 似乎那才是属于她的小小地盘。 小小的同学们见到江烟跟何雾的时候，眼里闪着光。 纷纷夸小小的两个妈妈们长得可真漂亮。 也有小朋友发出质疑说，两个中国妈妈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外国小孩。 骗人，小小骗人。 小小还没有开口说话。 身旁其他喜欢小小的同学就说，“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见识少，就别说话。” 原本有些不大开心的小小，在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小小后来笑着把这事说了出来。 江烟跟何雾对看一眼。 当初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如果是小小你会怎么说呢。” 小小想了想，说： “我会坦诚地告诉她们事实。” “但不是每个人都说。”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 “我只挑我的好朋友就可以了，我还是很喜欢她们的。 我只要管好我喜欢的好朋友们，就好了啦。” 何雾突然豁然开朗。 小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在过去那么多年里，却是她们最为纠结的。 “妈妈爱你，宝贝。” “妈妈，小小也爱你们哦。”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的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当下是否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