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皆风月》 【西洲曲】前言 临安十四年。 皇商之女苏青蔓十七岁,嫁定远侯之子裴烺。 她做了蔺京城三年的笑话,终于身披红霞,十里红妆,含着无限的温柔爱意,嫁给了她心尖上的郎君。 临安二十三年。 侯府夫人裴苏氏,嫁定远侯裴烺九年。 无子无宠,不得任何人的欢喜。孤独一人,在一处幽深的山野道观中毒发身亡。 只有苏府的陈年忠仆前去寻她尸骨。 据传,她死状可怖,面目全非,皮肉青黑,像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若非手中紧攥的一卷十一年前的赐婚帛书,则不能辩。 只一抔黄土,草草掩盖了她求之不得的一生。 -- ρō18cíτy.⒞ōм 【西洲曲】一、旧梦 “苏青蔓……苏青蔓……苏青蔓!!” 她自那些遥远而清晰的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时值盛夏,她被吓出一身冷汗,身上着的软纱中衣,额间颈后的发被汗湿透,黏在身上,存在着难以忽视的粘腻的感觉。 苏青蔓如今怕极了黑夜,那么多年,她都是一人入睡,一人醒来。 漫长孤独的黑夜像只凶兽,张开黑洞洞的口子,随时都会将她拖回那些没有尽头的等待的日子里。 她从不信命,也不信鬼神,所以上辈子那么执着,撞得头破血流却也换不来裴烺的一眼关注。 苏青蔓清楚的记得死前她经历的一切。她替裴烺喝的那碗毒药终于彻底的奔涌在她身体里,如万根利刺扎在身上的每一处,如熊熊烈火灼烧自己的皮肤,筋骨尽断,最终血尽而亡。 可笑的是,她死前竟然还想要问问裴烺,如果你知道了她替你喝了阮婞给你的毒药,你会不会对你的妻子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呢? 她断了气之后,好似在一片黑暗中沉睡了许久,再睁眼,她回到了十六岁,临安十三年的夏,自己还没有嫁进侯府的时候。 醒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蓝天悠悠,风吹云走。 黄粱一梦,就好像,她只是在午睡中,做了关于裴烺的,长达九年时间,一个冗长无望的梦罢了。 但苏青蔓知道,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自找的漠视、冷眼,都是真的。ⓡ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她再不恨裴烺了,也不爱他了。 她只是觉得很累。 她亦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不会。 老天让她重活一世,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不想再追着那样飘渺无望的目标不停的跑,甚至在裴烺的心里,她的一点好都没能落下。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翠羽睡在外间,听见内间的动静便急忙掀了帘子瞧她。 小姐近几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多数时候都坐在自己的房里发呆,对外托病告假,连书院的学也不去上了。 苏青蔓对翠羽勉力笑笑,“没事,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 翠羽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小姐,您这阵子总是做噩梦,是不是要和老爷说说才好。” 她没出嫁的时候,一副被惯坏了的习性,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身,嫁进裴府之后,每日都要向乐业公主,她的婆婆晨昏定省,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如今她到了清晨时分醒了过来,也没法子再入睡。 “我真的没事,奶奶醒了么?我去陪奶奶说说话吧。” -- ρō18cíτy.⒞ōм 【西洲曲】二、招婿 “呀,我的娇娇来了。快快,来奶奶这。”外头的天将亮未亮,苏青蔓悄悄进了苏老夫人的房间,苏老夫人刚起身,见她这个时分来,心下虽然有些诧异,更多的是见到孙女的欢喜,笑眯眯地伸手招她来跟前。 苏青蔓生母死得早,生前给她取了娇娇的小名,生下她之后,她娘就撒手人寰。她爹没有娶小妾续弦,对于苏富来说,第一重要的是女儿,第二重要才是银子黄金。 她自小跟着爹爹和奶奶生活,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苏富宠着这唯一的女儿,只差天上的月亮摘不来,她想要什么,她爹都愿意给。 于是,她除了小名叫作娇娇之外,性子也被她奶奶和爹宠得有些娇蛮。 在苏青蔓的曾经的认知里,她的东西就是她的,别人都不可以分享。 裴家的家仆曾经私下说过她许多不是,首当其冲的就是自私野蛮,讨不到夫君的欢心,入府多年无出,还硬是不许公子纳妾。 她气不过,冲去给了那些嘴碎的婆子几个巴掌,结果被乐业公主知道她苛待下人,反而责罚她去裴家祠堂跪了三个时辰。 她真怀念爹和奶奶不计较一切,不求回报的对她好。 看见奶奶还是精神奕奕的样子,她鼻头忽然一酸,紧紧握住奶奶的手,眼眶泛着泪,喉中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摩挲她握住的手。 “娇娇丫头,今天不去学院么?这是怎么了,前两天见你还好端端的,谁惹你难过成这样?”ⓡ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她不回答,只俯在苏老夫人的膝头,喃喃道,“奶奶,真好。” 真好,我得以重活一生,真好,我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苏老夫人一时被她搞得有些莫名,怎么,今日的娇娇全无平日那鲜活的张牙舞爪的劲儿了呢。 用过早膳之后,她陪奶奶在苏府偌大的院子里散步。 “往日,你每天天不亮的就要去应天书院上学,今日怎么倒有心情来陪我,不去上学了?”看着高升的日头,苏老夫人突然想起,今日的娇娇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本应是要去上学的。 她笑容凝在脸上一瞬,扯了个谎应道,“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学业不好,总是排在那些官家小姐的尾巴后面,免不了遭人耻笑,心情不好,不太想去。” 其实哪是什么学习不好,心情不好的理由。 应天书院里有裴烺,那是她唯一不想见的人。 应天书院是晋朝设立的官学,皇亲国戚与京官的家属子女只要经过入学考合格就有入学资格。分男女两院,男院的课程深且专,严格规定入学的男子必须要考过终考才能取得应天书院的结学凭证,不然就是婚后也要继续上学。 而女院的课程难度较浅,并不严格要求入学的女子一定要考过终考,若她们的家人为她们定了婚事,便可办理离学的相关事宜。 以前,为了和裴烺在路上偶遇说一句,“好巧,你也走这条路吗。”她央求她爹让她去应天书院上学,苏富托了关系,她又艰难刻苦的考了入学考,才有了读书的资格。 只为装作偶遇,说一句好巧。 可是裴烺不喜欢她,裴烺喜欢的是魏家的三小姐,魏茹,他的表妹。 他的眼里只有魏茹。 上一世的苏青蔓和裴烺得了赐婚诏谕,学院院长给她办了离学,并亲自将文书送到了苏府。 裴烺在婚后的三月,考了下半年的终考之后就随裴康去了北疆。 好像大家都很讨厌她,只是她到现在才发现。 她自重生以来的两天,称病告假了两天,她以往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写情书,全然不把夫子和考试当回事,夫子们对她很是头痛,见她告假的假条,全体都松了口气。 苏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那可不成,娇娇,学业学好了是自己的,哪能因为别人看不起我们就说不学了呢?做事最忌的就是因为别人的眼光和评价便看不起自己。听奶奶的话,明天就回去上学啊。” “奶奶,我有个想法,想求求您。”她思考这个事情,想了两天。 “嗯?说吧,只要别过分。”苏老太太难得有孙女陪着她走走,心情愉悦,语气也很是轻松。 苏青蔓看着奶奶,一字一字的,“我想求您和爹爹,让我招一个入赘的夫婿,一起管理苏家的家业。” =============================================== 作者碎碎念: #学渣爱上学霸# 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写得不是很好QAQ 上一世娇娇的脾气是不是有点暴躁老姐的感觉HHHHH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泰剧天生一对,女二Karagade打人的画面,大家脑补一下! -- 【西洲曲】三、婚事 上一世的临安十四年春,苏青蔓在学堂门口蹲守,从日薄西山等到暮色笼罩,始终没能等来她想等的人。踩着极其心不甘情不愿的步子回了家,她爹正搓着手在家门口踱来踱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爹,你赔钱了啊?活像个……什么似的。”她走上台阶,没心没肺地拽着苏富往里走。 苏富气不打一处来,仍纠结:“傻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蠢话呢你,你的事,大事。” 边走边聊,她孩子气的撇嘴:“我还能有什么事,又没杀人放火的……”脚步一顿,惊,“天哪,爹,你该不会是要让我嫁人吧。” “不是你爹让你嫁人,是皇家让你嫁人!”苏老太太正坐在内厅处,拍着桌子,语气拔高了一倍,十分愤慨的样子。 苏青蔓慌得一个踉跄,桌上放有一份赐婚帛书,她急忙扑了过去。 什么结两姓之好,缔结良缘,佳偶天成,她统统忽视掉了。视线锁定在结尾处—— 新郎 裴烺 新妇 苏青蔓 苏青蔓呆在原地,觉得皇帝老儿一定才是她的亲爹。 “爹爹爹……奶奶,这是真的吗,我?嫁给定远侯府的……裴烺?”她攥紧了那份帛书,样子有些难以置信。 “娇娇啊,听奶奶的话,你若要嫁过去,那定远侯府的女主人,你的婆婆,乐业公主,那是公主!皇家!”苏老太太拉住她的手,神色满是担忧,“你知道,以后你需要在身份如此尊崇的夫家生活,会有多难吗?” 她爹也在一旁帮腔劝她,“娇娇啊,爹……实在不忍心看你被欺负,如果你不想嫁,你告诉爹,爹明日就入宫请旨撤了这道婚事,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奶奶,爹,这是皇家的赐婚,怎么可能说撤就撤。你们就放心吧,我那么聪明,怎么会让别人欺负我呢?”她拍着胸脯说,她愿意嫁。 那是她的私心,她的求之不得。 她那时还太天真,被命运开的玩笑砸中,以为那是上天对她一片真心的眷顾,却从未想过,那是皇权心术下的忌惮与算计。 苏老太太有些诧异,“嗯?我的小娇娇今日是怎么了?往日总说不嫁不嫁,怎么今日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她眯起眼睛盯着天空瞧,故意逗小孙女,“没有啊,快和奶奶说说,为什么想要招婿啊?” 苏青蔓靠在奶奶的肩头上蹭了蹭,像只小兔子般撒娇,嘟嘟囔囔:“这不是……我们苏家家大业大的,我一个女儿,不能帮爹分担太多,爹老了可怎么办?所以孙女就想,招个入赘夫婿,以后孩子也可以姓苏,这样多好,我也不用离开您和爹爹。奶奶,您就和爹说说吧。” “好好好,只要我的小娇娇愿意,我就和你爹说,但是我也有个条件。”苏老太太点点孙女的鼻头,无奈应了她。 得了允许,第一步已经踏出去了。她心头一松:“奶奶您就说吧,是什么条件。” “你呀,给我继续回应天学院读书去。” “遵旨,奶奶。明天我就回去。” 自重生这两天以来,她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躲过赐婚。 裴烺,和她,若非那道赐婚的旨意,绝不会绑到一起,活活熬成了一对怨偶。 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早的定下婚约。这样,就算那皇帝忌讳裴家的势力,荒唐到把一只鸡赐给裴烺做妻子,也轮不到她头上。 如此,裴烺爱着魏茹也罢,宠着阮婞也罢,一切都和她苏青蔓没有半点关系了。 放彼此自由,这样多好。 ================================================= 作者的碎碎念: 你看,我真的没有1..存稿T T 想到什么写什么…………………… 天哪!!球球我自己啦!!!第三章啦!!!快点放裴烺小哥出来遛遛吧!!!! 大家能不能从我的描述中感受到一些些,关于他们上辈子不得已的结合的原因??能猜到吗??? -- 【西洲曲】四、命运 此后的日子,一切如常。 她答应了她奶奶的话,第二日就回了应天书院继续上学,只是她一改前世的行为,每天按时上课,按时回家,一到放学的时间,苏家的马车就将她接走。她再也没有骚扰裴烺,也不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侯着他了。 然而这几天却像是不该来的偏偏要来,她总是会在转弯抹角的地方,或是放学上学的路上看见裴烺。她一看见他,要么转身就走,要么装瞎从他眼前路过,从不和他说一句话。 上课的时候她认真听夫子的授课,追着夫子问她没听懂的问题,甚至还能在课上和夫子对答。 简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大家都觉得,不是苏青蔓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苏青蔓磨了苏富好几日,把招婿的利弊细细列给他看,她爹才算点头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苏家放出了招婿的布告,但凡适龄,品行优良,非重度残疾,真心实意,接受入赘的男子皆可在半月后的六月二十三日于苏府大门处登记。 消息放出来后的第二天,苏青蔓照常去了应天书院上课。 课间午休的时候,她出门散步,再伸个懒腰,无心之外,就听了个墙角。 几个一向看不起她身份的文官家的女儿在议论她招婿的事,大家都不喜见她,没什么交情特别好的朋友,她做事又向来出格,落人话柄也是正常。 她便懒得出去打断,只站在原地,听听她们的评论,就当解解闷。 诸如什么, “那苏家的商户女儿,果真是商户家的,不知羞耻。“ 哦。 “做出这副好学样子给谁看呢,还不是不知哪来的暴发户。” 哦。 “她那么巴巴追着裴烺许久,这不是看着没希望了,丑事被家人知道了呗,赶紧找个差不多的癞蛤蟆嫁了就行。” 哦。 “我听我表哥说,今天裴烺请假了,想是她总算放过了自己,在家里开心顺道避个嫌吧。” …哦。 真无趣,比当年的太后皇后太子妃乐业公主齐齐骂她的阵仗不晓得低了几重天。 她归家的时候,她爹在门口愁眉苦脸,来回踱着步,不停搓手。 这个画面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心头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爹,你在这,干嘛呢?”她拉住她爹的胳膊。 “你的事,大事!” 她心头骂了一万句脏话,赶紧撒开了她爹的手,冲进内厅,她奶奶果然在那等着她。 桌上,果然有一份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帛书。 她摸了过去,深呼吸,闭眼,睁眼,看尾处的名字。 新郎 裴烺 新妇 苏青蔓 …… 她的改变命运计划,刚刚迈出去的第一步,就这样被无情的掐死了吗? 苏青蔓蹲在地上,以手掩面了许久,思考自己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上一世,她流产之后,苏富进宫跪求面见圣上,请求允准她和裴烺和离。她爹磕到头破血流,也没能见到皇帝一面。 只是,她明明已经抢占了先机,但是为什么赐婚的诏谕还是来了?这一次到底有什么变了?为什么时间会提早这么多? 她想不明白,纳闷,惆怅,无限愁绪交织在一起,她不想再过上一世那样受尽冷眼的日子。 “女儿啊,要是你不愿意嫁,明天我就进宫求圣上,撤了你俩的婚事,好不好?”苏富在她身边坐下,也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他心疼女儿,皇家又有什么好的,他的女儿,应该快快乐乐一辈子,不应该为规矩人世烦恼。 她抬头,拉住苏富和苏老太太的手,“爹,奶奶,皇家的旨意是不可能违抗的,我们不要做白费力气的活了。您俩啊,就不用替我担心了,我自己来想想办法。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嫁去裴家,无论怎样,我都会好好的,时时回来看你们……我,不会做傻事的。” 她劝慰了忧心忡忡的苏富和奶奶许久,这事才算暂时落定了。 其实苏青蔓心里比她爹和奶奶还没底。 晚间,她唤来翠羽:“你找个可信的家丁,帮我把这封帖子送到定远侯府的裴烺裴公子那,约他明日在望远楼见面,有要事同他相议。” 望远楼坐落于蔺京城内东坊的繁华之处,前后两院以空中回环的楼廊相连,后院雅间清净,隔开了前院人潮的熙熙攘攘。 苏青蔓在卜算子这一处雅间候着裴烺,给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茶,为了讨好裴烺,她可是下了血本,连家中茶铺最好的猴魁都拿出来了。 她盯着眼前袅袅的青烟出神。太平尖茶和六安瓜片同为绿茶,前者更涩,后者更甜,他偏爱太平尖茶苦涩的口感,她其实却更爱清香的六安瓜片,但是为了他,她开始学着品味苦涩。 一开始,他的书房从不让她进去,他嫌她:“你的话太多了。” 后来,她也得了默许,得了出入他书房的资格。裴烺在灯下看书,她就在一旁为他添茶。 她暗自开心了好几天,以为这就是做妻子的模样。 结果,为他红袖添香的人变成了阮婞。 算了算了,都是前尘往事,还提那些做什么呢。 其实她也拿不准,以裴烺上一世对她的厌恶而言,他会不会赴这个约。 最好的,就是他能说动他那皇帝舅舅,给他重新赐个……不,是好几个,妻妻妾妾。 最坏的,不过把定远侯府闹得鸡犬不宁,她得封休书一走了之就是了。 吱呀一声,雅间的门开了。 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因为她在桌子中间,拉了个帘…… “苏……青蔓,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从帘子那端传来,有些迟疑,她想,或许是不太能记得她的名字吧。 她其实很久没听过裴烺的声音了,前世他们最后一次对话,是他即将出征南境,在她的房门口,隔着紧闭的门窗,对她说:“青蔓,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时她已经毒发,整个人跪在梳妆台前,腹痛如绞,不想回答他,也无力气回答他。 “裴公子,你我并不亲近,男女有别,请公子依循礼教规矩,还是唤我苏小姐吧。”她开口,试图矫正他错误的言辞。 他不发一言,饮下那一杯她为他斟的茶。笃的一响敲击声传来,他道:“我们是未婚夫妻,我叫你青蔓,有何不妥之处么?” 她尴尬的笑了几个敷衍的哈哈,决定说明来意:“我今日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裴公子,您看,第一,我们苏家的门楣与定远侯府并不相配……” “婚事是官家的旨意,陛下认为两家相宜,并无问题。” …… “第二,民女苏氏,为人粗鄙刁蛮善妒,不善解人意,兼之不能容忍夫君有小妾,所以并不适合做裴公子的良配……” “我不会另置外室,妾室,平妻,这些都不会有。你大可放心。” ……信你就有鬼了。 “裴公子您看,民女如此不堪,可以想见,大婚之后与您完全无法相处。已经知道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既然如此,能不能冒昧求一求您,去找陛下说说,撤了这道旨意。裴公子大可以相娶一个更好的姑娘。大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岂不是两全其美,化干戈为玉帛?”她将茶水倒入一个新的茶杯,从帘中的缝隙里双手奉上,以示她的诚意。 “这样,只要您答应,民女愿意每年都给您……百斤上好的猴魁,您看如何?” 裴烺却不接她递上来的那一杯热茶,拈着那空茶杯在指间缓缓的转动,叩在桌面上,时不时发出嗒的一声动静。 直到苏青蔓举得有些累了,意欲将手收回去之时,他才接过那杯凉得七七八八的茶,顺带握住了她的手。 “第一,这婚我不会退。” “第二,既然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以后一定会两败俱伤。” “第三,青蔓,你很好,我,很幸运。” 她只想掀桌。 ================================================ 作者的碎碎念: 用手机敲了1200多个字,累死我了,先交差。今晚回去再发后半截 差不多的癞蛤蟆=裴烺 毛毛姐(娇娇)(白眼):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晚安啦大家! 补完了,感觉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说好的虐文呢T T 对了,其实我对茶没什么研究,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麻烦大家指出… 最好喝的还是奶茶鸭!! -- 【西洲曲】五、前尘(一) 晋朝民风开放,上巳之日,青年男女都会前往蔺京城外的泗水河畔踏青游赏。 她十四岁那年,眼馋武将家的小姐能利落的翻身上马,一套动作行水流水,羡慕得不得了。磨她爹好几日,买了一匹小白马,学了好几日,自认为小白马脾气温顺,她又学会了骑马,便在上巳这天骑上了小白马,意欲驰骋一番。 一开始还算顺利,哪知半途小白马似是受了惊一般,载着她飞似的跑了出去。刮起的风带过山樱花树,扬起的落英纷飞,回旋在空中。 山谷中回荡着她的尖叫,她快要颠吐了,脑中空空,只剩一个想法:她明日此时还能不能吃到徐叔做的水晶饺……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之时,三只利剑射来,钉在马儿即将奔往的方向的树前,拦住了马儿狂奔的奔跑。 而她被一个怀抱稳稳抱住。 所谓浮生一念动情,大抵就是如此,漫天的山樱中,她惊魂未定,眼前是一张俊朗的陌生面孔。 她只能听见自己胸口心脏如雷般的跳动。 他救她一命,她欠他一次。 后来便是她奋力进应天书院,赐婚的那些事。 蔺京城年轻的公子小姐都知道,苏青蔓爱慕裴烺三年,无法自拔。 赐婚的旨意传遍蔺京时,纷纷哭晕了好几个小姐。 她们醒过来之后第一句话要么是:“为什么偏偏是苏青蔓!”要么第二句话是:“为什么不是魏茹!”第三句是:“再不济也应该是我啊!”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 临安十四年的十一月二十九日,宜嫁娶。 苏家与定远侯府的婚事,是半个皇家的婚事,无人敢阻挠起哄,因此裴烺迎亲的过程极其顺利。 苏青蔓在掩面扇后偷偷看裴烺的神情,无悲无喜,和他往日并无二致。 行过繁复的礼节,他和她一齐进入新房。 两人一左一右在床沿坐下,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久久无言。 她仍握着那柄掩面扇,有些心急,抹开颜面催促他:“你为什么,不念却扇诗呀?” “不想念,你早些歇息吧,我去书房睡。”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扇,想要挽留他,却只见他反手关门离去的背影。 一片大红的婚房中,只剩她一个人。 那之后的一年里,裴烺的多数时间都宿在了书房里。通过应天书院的终考后,便入了骁骑营摸爬滚打,他回家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裴烺呆在家里的时间只有除夕公假,即便如此,他也从不与苏青蔓同房,甚至连交流都是寥寥。 她有一次为裴烺整理书房,她不敢动他的东西,只是把各处擦擦干净,将他上一次急急离开时遗落的物件摆放整齐,等着他回来能夸夸她的贤惠。 他六天后回来,看见书房里洒扫一新的样子,却皱了皱眉,派人传话给她。 他的书房,不必她来打扫。 定远侯府上下皆知这位夫人不得宠,只是顾及皇家赐婚的面子上,不能休弃。 裴家的女主人,乐业公主,裴烺的母亲。作为太后嫡出的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妹,受到魏家名门世家家风的影响,又从小师从穆琏女夫子,她一直不甚喜这位商户家出身,还没有文化修养的儿媳妇。 记得那是第二年的除夕夜,按着旧例,一家人总是聚在一起要守岁的。 守岁时乐业公主来了兴致,刚说了一句:“千门万户曈曈日……” 没好好上过课的苏青蔓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首诗,想要讨婆婆的欢心,便抢着答她:“儿媳知道,下一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话音刚落,苏青蔓看见她婆婆的脸色变化得十分精彩。 裴烺被刚喝进去一口的汤呛住,她公公夹菜的筷子顿在半空。 苏青蔓总是鼓励自己,没关系,你已经嫁给裴烺了,你是他的妻子,你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既然你的夫君有远大志向,你要习惯,你要成为他的贤内助。 第三年,裴烺开始跟随裴康四处征战。 西北、西南皆蠢蠢欲动,匈奴连年骚扰物产丰饶的凉州一带,而西南的南诏向大晋称臣不到数年,仍有反抗之意。 他越来越忙,每次归家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数月不见,迎接他的时候,她却只能站在一旁。 上战场难免受伤,裴烺性子硬,从不告诉乐业公主他的伤势,总是偷偷在书房换药。 她放心不下,趴在门口听他换药的动静,以此判断他伤的重不重。 书房内传来了隐忍压抑的呼声。 苏青蔓知道裴烺的性子,除非真的忍到极致,不然他是不会出声的。 她急急推开门,此时裴烺正赤着身子换药,一见她进来,迅速的用被子盖住自己腰腹以下的部位,红着眼,低沉的喘着,吼她:“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苏青蔓听不见他的话,她眼里全是他赤裸的胸膛上刀剑的痕迹,一道道,一处处,有的已经结成疤,有的还是新鲜的,正汩汩地流着血。 只是胸口便有这么多的伤,后背呢,腿呢?她不敢细想。 她扑到他身前还有一尺的距离,与他结为夫妻之后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她却哇的一下就哭了,泪水糊了一脸,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就像是伤在她身上一样:“你疼不疼啊,痛不痛啊……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他有些无奈地道:“不痛,没事的……你别哭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骗人!看着……呜……明明就很痛……” 被拉开晾在一旁许久的御医,看着裴烺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好意思的打断这对小夫妻:“小夫人莫要再难过了,裴公子身上的伤是外伤,又年轻,静养几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裴烺伤好之后,又要回西北的凉州边境。 临行前,她鼓起勇气给他送别。 她动用了自己的嫁妆为他买了一面护心镜,她踮高脚尖,将护心镜递给他:“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要让我做小寡妇啊……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的。” 他接过护心镜,在马背上俯视她,应了一声“嗯”,一夹马背,绝尘而去,一去便是三年。 =============================================== 作者的碎碎念: 前世娇娇的经历,part 1 昨晚睡觉的时候扭到脖子了T T动一下都疼 希望今晚能把娇娇的死亡全过程发出来!!!(我已经预见到了评论区会有很多妹子想砍死裴烺了,我目前写过最招人恨的男主)(好吧其实也没写过多少)(会有裴烺视角的番外) -- 【西洲曲】五、前尘(二)h 裴烺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里,就给裴烺纳妾的这一问题,乐业公主和苏青蔓展开了许多回合的斗争。 乐业公主起初只是对她旁敲侧击,一开始苏青蔓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后来装傻的次数多了之后,乐业公主直接挑明了告诉她:“你本非我裴家儿媳的最佳人选,烺儿也不满意你,若你的肚量能容纳烺儿的其他妾室,那么,裴家也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她在乐业公主面前没哭鼻子,忍了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终于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六年的时间,她连哭声都学会了越来越静。 奶奶走了,她连一个能像母亲那样倾诉的人都没了。 她本来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她担心裴烺在北疆受寒受冻,跟着绣娘学了好久,弄废了好几件料子,手指头不晓得被扎了多少回,才缝出了一件有模有样的袍子。 其实她也知道,裴烺真的不喜欢她。 凉州前线战事吃紧,家书都是一批一批的回,并不会因为身份特殊就有特权。 四个月一次的家书,往往是报平安,问候乐业公主近况,却没有关于她的一字一句。 但她天性乐观,觉着,这六年拢共的相处时间也就那么一两个月,等大军回京,裴烺再和她相处一阵子,或许就会喜欢上她了呢。 临安二十年的冬,下了好几日雪的蔺京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而同时,在西北戍边三年的将士们也陆续回京。 时值新春,整个京中都洋溢着欢喜。 裴烺和裴康回京之后,先入宫向皇帝报了边境之事。 之后,在苏青蔓死前的几年时间里,晋朝派出使臣与匈奴、西域各国签订互通边贸,数年之内不得挑起战事的条文。 苏青蔓不太懂官场上的事,听闻裴康裴烺两父子已经抵京,她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裴烺归家了。 从清晨等到夜暮,终于遥遥见得裴烺骑在马上的身影。 她这会子也学乖了不少,乖巧地笑着向裴康施礼。裴康似乎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三人一并往里走。裴康给青蔓的感觉像是她的父亲一般,会主动问她关于府中的事情,两人一问一答,裴烺在一边沉默。 裴康回房,裴烺第一次破天荒的主动对她说话:“我先去见过母亲。” 她委委屈屈,抓住他的衣袖不松手:“你回家见着我,难道你就不问问我好不好吗?” 裴烺抓住她的手,从袖子上挪开:“你……早点睡,不用等我,我去书房。” 她才不要。 深夜,宁远候府的灯已经熄了,裴烺书房里灯却还亮着。 苏青蔓裹了件厚厚的长袄,下定决心,推开了他书房的门。 裴烺似乎是即将要入睡的样子,只着了一件中衣,一愣:“你来做什么。” 她不答,转身关上门,像小旋风一样的扑进他的怀里,一只手牢牢箍住他的脖子,强迫他低下头看她,另一只手迅速地解开外衣的系带。 她只在里面穿了一件纱裙,上身只有一件豆绿色的肚兜。 “裴烺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我真的很讨人嫌?还是你心里始终还装着魏茹啊?可是她已经是太子妃了,你们不可能的……”她见到他眼里有些许她读不懂的情感,却还是喃喃,“真好,这是你第二次抱我……喜欢我,不好吗……呜……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呢……” 她来之前给自己灌了两杯小酒壮胆,略有醉意,现在她的胆子肥得很。 肥得甚至把肚兜的系带也脱了,那件肚兜轻飘飘地落地。她上身赤裸,脱了一半的外衣半搭在她肩上,昏暗的灯映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暧昧旖旎。 她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柔软温暖的胸乳贴在他炽热的胸膛上,她抬高了下巴,看着他情绪复杂的眼,对着他的唇,便亲了上去。 她没亲过人,不得章法,只是胡乱的印在他的唇上。 良久,她踮得脚有些累,往后松开他的唇,被他打横抱起。 青蔓心下窃喜,结果。 裴烺把她抱回了房,放在了床上,她正想拉住他,却听见他说:“你醉了,早点睡吧。” 再往后,阮婞进门了,是裴烺主动将她带回来的。 那是盛夏时节,她在花园里百般无聊的喂池子里的金鱼,翠羽一路急匆匆的跑过来,惊呼:“夫人,少爷他!他……他迎了妾室进门。” 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鱼粮全数洒落,快步走向内厅,只见一对壁人,正在拜乐业公主与裴康。 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心头一滞,只觉得比起七年前见他和魏茹一起走的画面更难受。 “裴烺!”她走近他,瞧仔细了那姑娘的模样。 苏青蔓一直很清楚自己长得算不上漂亮,丢进人堆里筛一会才能筛到她,而阮婞的模样,就是那种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瞧见的美丽。 她有些自卑,又觉得伤心:“为什么,你娶妾的事不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 乐业公主在一旁瞧着气极,维持多年的风度也顾不上了,拍桌训斥她:“你多年无出,烺儿迎妾进门,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早就告诉过你,要有容纳妾室的肚量,你再闹,裴家就容不得你了。” 她看向裴烺,他那张脸上依然是风轻云淡的表情,她的拳攥了又攥,终究还是离开了。 再之后的几个月里,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沉寂了许久。 听说阮婞很得全家人的欢心,她通晓诗书乐理,乐业公主颇为喜欢她,裴烺去哪都带着她,体恤下人,温柔小意。 就连对她这个不得宠的夫人也很温柔。 偶尔在家中相遇,一见到她,阮婞就会向她请安,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得裴烺的喜欢而娇贵。 苏青蔓也曾经见过她为裴烺研墨,煮茶,他低头写字的样子。 她远远的看着,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一双人般配得像神仙眷侣一样,反倒衬得她愈发拙劣。 听说阮婞是西南督尉阮介方的庶女,父母健全,真好,阮婞有她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她好羡慕阮婞。 苏青蔓主动去找了裴烺提和离的事,裴烺彼时正在写关于西南境南诏骚乱的奏折,他行笔到中间,一个敌字写到最后一撇,却拖了老长,过多的墨迹晕开,把这份文书毁了个干净。 “我们不可能和离,这是赐婚,苏青蔓,你究竟在想什么?” 她双手压在桌面上,气势汹汹:“不和离,你就给我休书,总之,我要离开你们裴家。” “休书也没有,你想都不要想。”他换了份干净的奏折,重新开始誊写,低着眼睛,认认真真的样子,对她不予理会。 她摔门走了,发出了老大的动静。 命运总是和她开玩笑似的,她曾经不想要的,成为了她想要的,当她快要得到了的时候,又错过了。 苏青蔓晚上惯给自己留一盏小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无尽长夜给自己一点希望。 她睡到一半,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一个滚烫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唇被狠狠地吻住,发不出声音。她惊醒,努力将身上的人推开。 在细微昏黄的烛光里,她推到一半,认出是裴烺,他也发现了她的挣扎,起身空出一些距离,俯在她上空,眼神迷离。 她一阵腹诽,神经病吧,无缘无故的,怎么不去找阮婞。 手伸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知道我是谁吗?” 裴烺看着她却笑了,捉住她的手又啃又舔:“我知道,你是青蔓,我的妻子。” 他舔着舔着,趁她小嘴微张,又吻住了她,这一次他的舌触了她的。 她惊呆了。 如果那晚上她把他砸晕了,或许后续的故事就不会那么悲凉。 可是她没有把他砸晕,她挣扎得厉害,裴烺直接把她的中衣撕了,将她的手捆在床头。 裴烺沿着她的颈一路吻了下去,苏青蔓没法子推了,就改用脚踹。 ”裴烺!你滚!你喝醉了吧你!“ 然而只是徒劳。 他利落的把自己和身下的女孩扒了个干净,握着她不停作乱的小腿环上了他自己的腰。 他一口咬住她挣扎导致高高挺立的乳蕾,她呼痛,他便放缓了力道轻柔的舔弄。 后来的事她记得不甚清晰了,只记得裴烺挺着他的肉棒在穴外磨了好几下,像是有些急切一般,扶着找准了入口便将一个茎头送了进来。 他在她身上低吟,咬着牙:“嗯……痛的话,忍一忍。”话音刚落,他又往里动一了动,进了小半截棒身。 她被死死压在身下,一脸的泪水,她完全没有准备,觉得下身快要裂开了。 裴烺,你这个禽兽。 她别过头,裴烺察觉到她的抗拒,有些不悦,舌头侵入她的小嘴,下身用了力,将整根都插了进去。 “别哭了……” 她本来在默默流泪,听了他的话,更气了。呜呜咽咽的,结果裴烺像受了刺激一样。扶着她的腿就开始大操大合。 一整个晚上,她被他变着法子的蹂躏。他坐起来,抱着她放到腿上,就着这个姿势,肉棒入得更深了,她才刚开苞就被他这样弄,刚想往上逃,他握住她的纤腰,昂扬的肉茎狠狠地往上顶,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要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她喊累,他就将她放在被褥上,让她趴着,自己压在她光裸的背上,怒涨的肉茎仍一下一下的撞入她已经红肿的小穴内。 第二天她醒过来,裴烺已经离开了,西南境的南诏不断骚扰象郡百姓,他又奉旨走了。 她发现自己怀孕,是在中秋的家宴上,桌上放了几只阳澄湖进贡的膏蟹,裴烺不在家,只有裴康、乐业公主和阮婞。 她闻到蟹味,吐得乱七八糟。 乐业公主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但是看她这样,连忙派人请了宫里的御医来。 已经近两个月了。 她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那阵子家里的氛围尤为祥和,乐业公主看她的眼神也不如从前挑剔了。 苏青蔓拦下了寄往西南关于她怀孕了书信,她害怕裴烺会不喜欢这个孩子,她想等着孩子出生,这样一切都没有变数了。 但孩子在一个冬日流掉了。 她不过只是在院子里走了走,滴滴答答落了好多的血。 四月大的胎儿,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起,每天摸着自己的宝贝,她都会觉得无比温暖,她没有娘,她想把所有母爱都给她肚子里的,她和裴烺的孩子。 她伤心了许久。她还偷偷给孩子取了名字。 只是这些他都不会知道了。 心如死灰不是一日的结果。 苏富在临安二十二年的时候,被诬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私吞了皇家御款,却说不出钱的去向,挨不过刑,死在了大理寺的地牢里。 她在乐业公主房门口,跪求乐业公主救救她爹,乐业公主受不住她这样,打开门。 苏青蔓膝行到她身前,咚咚磕了几个响头,乐业公主却只说:你爹犯的,是死罪,让我如何救。 她自流产后身体就不大好了,跪了大半晌,彻底晕了过去。 自此,她彻彻底底的把自己活成了一副行尸走肉模样。 院中她种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院子里也没有她解闷时和翠羽踢毽子的声响。 她很庆幸,她为翠羽找了一个好人家。 生命中最后一日。 阮婞端了一碗毒药,来了她的房里。 阮婞摸着肚子,像平日那般温柔,轻声:“你该走了,在裴烺身边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呆了许多年,是时候给我和这孩子让位了。若你不喝,这碗药就给裴烺喂下去,这样,宁远候的位置,就是它的了。” 她冷睨着阮婞,良久,却笑得释然,果断地端起那汤药,仰头尽数饮了个干净。 裴烺如何,宁远侯的位置又如何,她早就不想活着了。 只是,如果能够让她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想和裴烺相遇了。 ================================================ 作者的碎碎念: 娇娇前世的故事告诉我们,女孩子,一定要读书,不读书可是要嫁人的! 女孩子,一定要掌握经济大权,才有了话语权啊! (如果你们觉得没逻辑千万……轻点骂好吗……T T你们就当我在写玛丽苏言情好了) 看到大家都很疑惑,解释一下 一是,娇娇上辈子心思不是很细腻,比较刚,前尘回忆是以娇娇看见的角度写的,所以大家会感觉不到男主喜欢娇娇的情绪 二是,娇娇是抱着一心求死的情绪喝了那碗药的,爹没了奶奶没了孩子没了翠羽嫁人了裴烺不爱她她觉得人生好失败好灰俺。而且死在深山里是她和阮婞交换的,条件吧算是,她连死都不想死在裴家了。 会有裴烺的番外,补完整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ò1️⃣8⒞íτy.⒞òℳ 【西洲曲】元宵小番外H 大晋开国迄今四代君王,到如今正是一番繁华的太平盛世景象。 蔺京最热闹的日子当属每年的元宵,东坊西市,处处张灯结彩,歌讴不息,从旦通宵,以夜继昼。 烟火,舞龙,傩戏,华灯……整个蔺京被照得有如白日一般明亮。 按例,天子于元宵夜戌时一刻,携皇后、太子、太子妃登丹凤门与民同乐。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会纷纷举家夜游。有情人也会在这一夜走上街头,在纷流的人群中肆意欢笑。 吃过晚饭,在房间内换上了不易被踩的裙子,苏青蔓拖着翠羽就要往外走。 元宵的集市上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她以往都是和翠羽一起去,再者,这辈子的裴烺留在家里,她才不要和他一起过元宵。 刚刚迈出房门一步,裴烺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元宵灯会还有一阵子就要开始了,她心里火急火燎的。 “去哪?” “上街,麻烦你,让一让成吗?”她往左,这人也往左,她往右,这人也往右,像是故意和她过不去似的。 “我和你一起去,翠羽留在家里。”他盯着她瞧,嗬,竟点了花钿,上了口脂。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是真没把自己放心上? 两人在房门口互瞪,气势不遑相让。 翠羽有些瑟瑟:“夫人……那我便不去了吧,您和姑爷去……也挺好的!”便脚底抹油,跑了。ⓡ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她气得跺脚:“翠羽,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裴烺眼里满是灼灼的笑意,他有多久没见过鲜活真实的娇娇了。 苏青蔓此时正很不爽的走在街上。 她心里暗暗问候了裴家以及徐家的祖宗十八辈,两边都问候齐全了。 裴烺出门前以担心她着凉的名义,不容分说地为她披上了他的披氅。 他身形高大,披氅不过他膝盖上方处,穿在她身上,足足快到小腿肚了,重得很。 今年的元宵并不算太冷,这大氅又保暖,她走了几步就热的不行,走在人群里,就没见哪个夫人小姐穿得如她一般累赘的。 身上多了个负担,脚步便慢了下来,在川流不息的人堆里穿行,幸运的是她竟没被挤死。 裴烺的右手牢牢的握着她的小手,半侧着身子护着她前行,被行人撞了无数次。 然而她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试图将手抽出来好几次,结果他反而在她耳边低语:“不许松手。” 走了一段路,她看着路上许多眼熟的姑娘,在路旁羞红了脸,看向裴烺的眼神温柔多情,看向她的时候就冷风飕飕。 这让她又掂起一件心头大事。 “裴烺,你觉不觉得,现在家里有些空?”苏青蔓忽然拉住裴烺,眼里有期待,亮晶晶的。 “嗯,是有些空。”她现在还太小,再过个几年,她会生下他们的孩子,便不空了。他伸手摸她的小脸,被热气蒸的红扑扑的。 “你想不想,娶个小妾?那种,善解人意懂事乖巧的。”前方有杂耍的艺人正在吞刀吐火,围观的众人纷纷鼓掌,她也跟着鼓掌叫好。“朝中有哪个官员的女儿妹子,你瞧着不错的也可以适当收……” 猛地她的身子被掰了回来,裴烺的手搭在她肩上,强迫她抬头看他。 “苏青蔓,你就这么想我娶小妾进门?”他咬着牙,脸色相当难看。 她有些心虚。 “其实也……” 他迅猛地弯下腰,她还没分辨得清状况时,她的身子突然悬在了空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尖叫。 裴烺将她打横抱起,她被吓得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裴烺一只手挽住她的腿弯,一只手托住她的背。 从苏青蔓的角度看,裴烺很生气。 有朝中相熟的官员,应天书院的同僚见着他俩,认出是裴烺及他的夫人,有小声议论的,有遥遥行礼的。 头紧紧的埋在他怀里,做个鸵鸟就当一切没发生,上方却传来了一声轻笑。 噢,她真想把街上所有人的眼睛都戳瞎。 翌日,蔺京城传开了定远侯家的公子与夫人元宵同游,裴公子还将小夫人抱在怀中归家的事。 大家纷纷感叹,裴公子与夫人,实乃鹣鲽情深啊。 而当夜的苏青蔓被裴烺一路抱回了定远侯府,自进门那一步起,她在裴烺怀里疯狂扭动挣扎,腿一蹬一蹬的,手抡成拳,狂捶他胸口。 “裴烺,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放。”他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大步向卧房走去。 一路上的婢子仆人只来得及感觉到身前刮过一阵冷风…… 苏青蔓被裴烺放在桌上,她眼见不妙,起身想逃,裴烺的反应却比她更迅速,小臂压制在她的身侧,眼色阴沉。 苏青蔓委屈死了,她也没做什么,不就是又和他提了一下,给他纳一房妾室的事,怎么比上辈子还难伺候,一提给他纳妾,他就会用这种要把她吃了的眼神盯着她看。 以及把她这样那样。 “我……我还没吃浮元子!元宵是要吃浮元子的,想必你也没吃吧,不如你放开我……”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脱身的说辞,并试图冲裴烺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那个,留着明年再一起吃,今年……”先吃你。 裴烺伸手拉开她身上披氅的系带,玄色的披氅摊在桌上,心爱的女孩就在他身下,自她那年主动诱惑他,迷醉的眼神,娇俏的神情和温暖的胴体。 让他滑向深渊。 每每回忆她在身下嘤嘤求他再重一点的妖娆模样,裴烺都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在失控,沸腾。 裴烺不给她求饶的机会,直接吻上了她的小嘴,把她唇上残余的口脂舔了个彻底。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在今日看见她唇上那抹艳红的时候。 他的舌头灵巧地撬开她的齿关,和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她退他进,直到她退无可退。 她层层的衣襟被他挑开,到最后他直接一把扯开了她的肚兜,随手扔在了某处。 丰满的胸乳便弹跳了出来,漾出一阵阵乳波,裴烺空出一只手来握住那不安分的肉团,嫣红的乳蕾在他手里时隐时现。 像在惩罚她一般,他吻得凶狠,玩弄她的力道也狠。 另一只手撩高了她的裙摆,扯下亵裤。用他的手指,在她娇嫩的花蕊入口处滑动,察觉到她已经湿了,裴烺勾起唇角,时而进入一节指尖,又抽出。 反复如此,吊足了她的欲望。 对于性事,苏青蔓并不抗拒。 反正都一样。 苏青蔓被他流连在穴口却不满足她的恶劣行为挑逗得有些难耐,在他怀里扭着柔软的腰肢,嘤嘤娇喘:“裴烺……嗯,我……想要了。你用手指,进来一下,不然等会会受不住……” “娇娇想要了?”他自她的乳间抬首回答,屋内燃烧的灯烛将一对白嫩的奶子照的越发莹润,两颗都被他的唇舌轮流品尝了个遍,零星分布着男人啃咬的痕迹,已经被他舔得红肿的乳蕾暴露在空气里。 她急促的点头。 “娇娇想要……”裴烺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胯间的阳具释放出来,“既然娇娇想要,那就摸摸它。” 她沿着裴烺的衣襟中线向下,抚过他的胸膛,腹肌,隔着两层布料,主动握上他的勃发。 虽不是进入她温暖的肉穴里,但她柔嫩的小手还是给他带来了满足的快感。 他满意于她的乖巧,将注意力放回她的穴儿处。 小小的肉缝已经淌出了动情的液体,他的娇娇,真是一天比一天娇了。 裴烺将一根中指缓缓的插入,抽动。 他动作得慢,将小女人的胃口吊得不上不下。 虽然体内已经有一根手指在抽插,但苏青蔓只觉得越发难受了,不够,还不够。 “裴烺……” “嗯?” “进来吧……我是说……你的……” “我的?”他最喜欢在这种时候逗她。 “你的肉棒……呀……”她认命般的闭上眼,软软的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其实裴烺忍得也不好受,他有多知道娇娇的美好。 他将苏青蔓的腿环在他的腰上,强迫她打开到顺利迎接自己进入的姿势。 散发着热气的肉棒顶在她已经湿透的花穴处,刚刚触及那处柔软,龟头便被吸住一般。 “娇娇,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龟头便捅开了她松软的穴口,借着湿润插了进去。 温暖紧窒的肉穴箍住他的肉棒,他爽得低低的吼了一声。 身下的小女人被插入的那一瞬间,身体战栗了一下,主动搂上他宽大的背。 “嗯……” 欲望的口一旦打开,就难以满足,此时只有一个龟头在她体内安分的呆着,她扭了一下小屁股,催促他:“裴烺……进来呀……” 裴烺被她主动求操的媚态撩得心头火更旺了,这个女人,真是…… 他沉下劲腰,将一整根都送了进去,龟头顶端触到了一处软肉,他知道,那是娇娇的小子宫口。 “啊!好深……”花穴内的痒意终于得到疏解,苏青蔓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裴烺真的坏。 没等她吸上下一口气,裴烺便开始动了起来,他往外抽,待只剩一个头在她的穴里时,又重重的塞了回去。 男人的精囊伴随着每一次插入击打在她圆润的屁股上,一下一下,插穴的声音听的苏青蔓羞愤欲死。 她的整张脸都写满了情欲二字,未褪的下裙堆积在腰间,一对奶子随着男人的动作而跳动。 裴烺在上方将她的此时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十分满足。 “裴烺……啊……你轻一点……呜……” “轻不下来……娇娇的穴……真爽……”他边喘着粗气边回答她。 就着肉棒插在穴里的便利,他将她抱起,向床的方向走过去。 苏青蔓快要被累死了,突然被他这样悬空抱着,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男人,她被吓得用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他。 小女人不自知自己的花穴随着用力而收缩,将男人插在穴里的肉棒绞得死死的。 裴烺就这样搂着她,坏心一起,边走边用下身不断顶她。 “呜呜……你别顶了,我……我要……嗯……啊……”她最终还是说不出口,但是淫乱的水液顺着交合处淌下,打湿了两人性器的毛发。 “娇娇怎么可以丢下夫君一个人偷偷去呢,要罚你。”他将她按在床沿处,入目尽是她优美的腰背。 她累得快要说不出话了,小嘴逸出的全是无意识的求饶:“裴烺,我不行了……你快点……嗯嗯……” “以后还给不给我纳妾?嗯?说!”他仍没有放松对她的讨伐,粗大的肉棒在抽动的过程中反而更涨大了几分。 “不……不……呃,不纳了……”她被逼得眼角都泛出了泪。 元宵一夜,京城一夜繁华。 而定远侯府观澜苑的房内,一夜的交合喘息声,此起彼伏。 =============================================== 作者的碎碎念: 好困,我在写什么 我不知道了 困死俺了 明天九点还要去练车!! 我现在不关心裴家夫妇的性生活,我现在只觉得我要性冷淡了…… 晚安大家 我10点多才打开了电脑 写H,好难 -- ρō18cíτy.⒞ōм 【西洲曲】六、无名 望远楼既作为蔺京城内最贵的休闲去处,品格必定不能对不起真金白银的进帐。 卜算子这一雅间内,晚唐梦从紫铜香炉中透出的旖旎香气萦绕一室。 正中间坐着的一对男女却出奇的沉默。 隔着纱帘,苏青蔓只能见到裴烺隐隐约约的身形轮廓,和前生她见过无数次的样子分毫不差。 她努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裴烺却死死握着不放,两人暗自较劲,从轻微的拉扯变成苏青蔓单方面的挣扎。 裴烺作为一个男性,力道比她大许多,苏青蔓控制不住情绪,杯子里的水晃晃荡荡的撒出来,她一气,剩下的半数皆数泼裴烺身上了…… “砰叮”一声清脆的响,杯子直接被她砸碎了。 活像对面有鬼一般,她急急缩回手。 这人真的没道理,前生她热脸贴了冷屁股多少回,真心全然作了狗屁。 她重生一回,这辈子的裴烺却来巴着她了? “裴公子,你方才说的话,我却是全然不信的。若裴公子意欲娶一妒妇,闹得定远侯府上下鸡飞狗跳,那这也是自找,请您来日千万不要后悔。”ⓡ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青蔓……”他隔着纱帘,痛苦的闭上了眼,情绪从方才失而复得的惊喜转为了难以名状的凄楚。 重生那日醒来,他回到了最初的时间。 以为是上天的眷顾,一切的错过皆可让他弥补。 却没成想,命运兜兜转转,老天爷总是爱和他开玩笑。 娇娇也重生了。 自应天书院的几日,娇娇躲他避他,他就开始存疑,这不该是前世苏青蔓的行为。 刚刚那杯太平尖茶,更是让他心头一沉。 前世的苏青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知道他爱喝的是什么。 大晋民风开放,男女的礼节区分并不分明。她今日来此甚至拉了个帘,是明晃晃的写着,不想见他。 若她知道自己不是今生一无所知的裴烺,是前世那个她爱着恨着的人,她会不会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出现在他眼前?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的话,你都是我裴烺的未婚妻子。我还是那句话,婚我是不会退的。” 裴烺握紧的拳攥了又攥,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这一场鸿门宴,不欢而散。 回到苏府的苏青蔓就如同一只斗败的鸡,垂头丧气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倒在床上,望着雕花的床顶发呆。 她刚刚在裴烺面前的强硬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她一点底都没有。 说穿了,像苏家这样的商户,就是皇帝眼中的猎物,等着哪日养肥了,就可以宰了。 上辈子的苏家抄家后,全数的家产全都充作了国库。 这世上又有什么大得过皇权呢? 苏家不能,魏家不能,裴家也不能。 她到这一世才想清楚。 既然如此,渺小如浮萍的她,究竟有什么可以与之抗衡的? 越想越烦,一时气结,苏青蔓拉过被子,将自己深深埋在被里。 还不如睡觉。 “烺儿,娘还是不满意。你究竟为什么要和舅舅求娶那对你没什么用处的商户女?娘觉得,茹儿乖巧贤德,配你是再好不过了,又是你的表妹……哎,就算不是茹儿,娘觉得沈国公家的女儿也不错,我曾在去年太后的寿辰上见过的。”乐业公主轻轻扇着手中的纨扇,强自露出关怀的笑。 两世母子,裴烺又怎会读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将来的定远侯府女主人是一个不知事的商户出身的女子,未免太过掉份。 裴烺垂着眼眸,长身而立,久久不答。 乐业公主顿了手中摇扇的动作,有些气结。 她这个儿子,真是越长大她越看不懂了。 “母亲,苏青蔓是我一心求娶的人,儿子……这一生,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她心性天真纯良,虽偶有逾矩,但并不是什么不可宽恕的错误,希望母亲也可以好好对她。” 乐业公主急急开口:“烺儿你!明明有大把的选择,为何不……” “魏茹在儿子心里,始终只是儿子要以兄长身份照顾的表妹,儿子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若我真娶了表妹,太师府与定远侯府,一旦联手,您觉得,舅舅岂有不疑心的道理?” “母亲是舅舅的妹妹,但定远侯府只是陛下的臣子,功高震主的道理,您一定比我更清楚……大婚在即,诸多琐碎之处,还劳母亲操心。儿子先回房了。” 裴烺拱手行礼,便关门离开了。 皇家情分向来淡薄,她作为最亲近的人,却最容易被血缘蒙蔽了双眼…… 幼时曾是慈爱宽容的兄长,她哭泣的时候用尽千方百计的,哄她开心的小小少年,今日已经是站在权利顶点的天子。 思及近日儿子的反常,以及一旦裴家盖过皇家的风头的一切后果,乐业不禁浑身冰冷。 ======================================================================= 作者的碎碎念: 两只小学鸡吵架 裴烺:天哪脑婆不想见我到这个地步了吗QAQ难受 好啦,接下来就是相爱相杀的日常~欸,会不会有点无聊……你们还会看吗T T 取不出名字!!!!你们知道吗其实我取名字很垃圾的T T -- 【西洲曲】七、湘君 “桂櫂兮兰枻,斲冰兮积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屈原的《湘君》,主题并非描述‘湘君’本人的功绩,而是借湘夫人的口吻,表达出她等待湘君前来的思念哀伤……” 苏青蔓此时坐在课堂中间,认认真真的誊抄着夫子上课的重点,即使那手字比不上她周遭的贵家小姐们。 她没什么朋友,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坐,一个人回家,倒是能好好听夫子的授课。 上一世吃亏,她亏在了没什么文化造诣上,苏青蔓这一世打定主意,就算终要嫁进裴家,也要为自己活。 总不能,到了某一天要离开裴家的时候,她还誊不出一份像模像样的和离书吧。 她的嫁妆,也要一件不落,全都带回苏家。 和定远侯府斗,敲登闻鼓也并非是件易事。 她还要护着苏家,护着奶奶,护着爹亲,护着翠羽,护着她所有想要保护的人。 于是,她赖在应天书院里不走,继续占着个座。 院长劝她回家好好准备大婚,她也只是猛摇头,拒绝道:“皇家的婚礼,何须我一介小女儿操心。” 又向院长耍赖撒娇:“青蔓是真的很想继续留在应天学习,院长您也知道,青蔓此前诸多功课成绩都不好,既然是您应天书院出来的学生,嫁入定远侯府,若我此后大事不懂,小事不精,岂不让人耻笑。” 院长向来重视应天书院里好学的学风,看她这样诚恳的样子,摸着胡子长吁短叹,感叹她悟性的突飞猛进,心下释怀且不忍,便做主让她留到婚前一月再走。 于是,应天书院里出现了开院数百年来第二次出现的奇景,一对应天书院的未婚夫妻,谁都不回家准备婚礼。 “楚国篇就上到这里,希望大家能多多回去温习,稍作休息,可以准备午时的乐课了。” 荀夫子起身向大家致意,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了看刚抬起头的苏青蔓,挪开了视线,离开课堂。 苏青蔓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动如钟,最近有件事,烦人的很。 “青蔓。” 裴烺,裴公子他准时准点的提着一个满满的纸袋,出现在了课室门口,目光灼灼的盯着一脸冷漠,面无表情的她。 “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桃花糕。” 此前几次,他径直在她身边坐下,一副和她多么热络的模样。 每次都能惹的几个对裴烺心仪多年的姑娘纷纷红着眼跺脚,她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能露出这样百依百顺的样子,何况对着的人还是她们最瞧不上的苏青蔓。不堪看这样“襄王有梦神女无情”的画面,只能跑走。 她对他这样在她身上盖“专属裴烺”印子的行径很绝望,一开始是沉默,拒绝交流,后来他总有办法让她开口,将他买来的各种小零嘴小玩意带回家。 虽然她总会在半路就将那些东西给了哪个乞儿以及小猫小狗,他跟在她身后,也只有苦笑的份。 都是自己种下的果,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比她前世所受的委屈相比不过尔尔。 苏青蔓见到又是他,狂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这个人,她不出门,他就来近她。 为了维持丙班这两个月短暂的和谐,她只能放下手里的书,皮笑肉不笑的走过去。 她冷哼两声,以示不屑:“裴公子,昨天是枣泥糕,前天是金盏糕,大前天是芋泥饼,我是猪吗,我怎么就不知道我什么都爱吃?”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让你周全无忧。”他噙着笑意,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她。 她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一把伸手抓住纸袋的边沿,没好气的道:“真是谢谢裴公子对小女的关心,今日的例份心意既已送到,就请裴公子赶紧回吧,小女就不送了。” 他连忙急促的开口,想再多和她说上两句话:“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什么别的意思。” “噢!”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惊一乍的,“我竟不知裴公子是如此情深义重之人,失敬失敬,所以……您可以回去了吗?” 裴烺沉目看着脸上装得毕恭毕敬的她,薄唇抿紧:“……那我走了,你……”似又想起什么,顿了顿,没等他说完话,她便转身进去了。 傍晚时分,苏家的马车缓缓的行驶在道路上,驶过一个转角后忽然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少女。 她蹲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将手里的糕点喂给了仰头等待饲喂的流浪小野猫,垂着眸子,若有所思的出神。 不远处,一个着玄色衣衫的青年人悄无声息的凝望着她。 他多想痛痛快快的唤她一次娇娇,多想她的小脸上浮现的是含羞含俏的真实,而不是现在乖巧顺从的假象。 =================================================== 作者的碎碎念: 决定下一篇写一下【我们结婚了】(对,就是拉个韩综)长篇现言 请各位宝贝为我投票,选择你们想看的搭配QAQ 1.男团男IDOLX女团女IDOL(节目组觉得两人很配,邀请出演,在节目中日久生情,两个人是彼此的初恋,1920岁的年纪,前期走比较纯情的恋爱剧情向,后期才有肉) 2.影帝X女团女IDOL(新人)(影帝为爱下海??不是,预谋已久,主动告诉节目组自己想要参加节目,但代价是他要指定女主嘻嘻嘻嘻) 怎么办呐QAQ我发现我可能不适合写虐T T我本质就是个沙雕沙雕沙雕。。。。。。 如果这本先停一会去开新坑,你们会不会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 有时间我可能要去修改一下裴烺番外了,我觉得娇娇死后有些事情我没交代清楚,当时太仓促了 -- 【西洲曲】八、上门 七月的蔺京城被久未来临的瓢泼雨势覆盖,清凉的雨声噼噼啦啦的溅在青石板路上,驱散了暴晒过后的暑气。 婷婷袅袅的水汽从地上升起,此时的蔺京像极了画里描绘的江南。 真是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 然而苏青蔓此时没什么欣赏美景的闲情逸致,好不容易到了休沐日,她快要困死了。 这一个月以来除了裴烺每日变着法子的讨她开心,实则引起她反感的行为之外,她第一次觉得,做个读书人,原来是个让自己开心,让别人也开心的事。 怪不得裴烺那么喜欢阮婞和魏茹呢。 大概是在她面前,他就没有什么惬意的时光吧。 上辈子,她每天钻研的学问皆是是怎么引起裴烺的注意,怎么花她爹的钱,买璀云阁新出的华美衣裳,今天的珠翠该怎么搭。随身携带一面铜镜,注意自己的妆容美不美,我行我素,困了倒头就睡…… 她抱着二十六岁的妇人心态重活一世,竟无比唾弃十六岁的自己。 败家女啊,苏青蔓你可真是个败家女。 现在的她正未着脂粉,只用一只玉钗随便挽了个髻,穿着最普通的襦裙样式,呵欠连天。 她已熬了数夜看毛诗,自某日后,便一改往日的厌学,苏富和苏老太太看在眼里,那是叫一个又喜又愁。 虽是十六岁的年轻身体,到底是扛不住,翠羽打来盆水,她用巾子粗粗洗了把脸,像梦游般的爬回床上,和周公相会。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翠羽从进了房门起就大呼小叫,苏青蔓才刚刚和周公探讨重生这一让人难以置信的论题不到两刻钟,她就听到翠羽在她耳边嗡嗡。 翠羽是家生婢,苏家没有高门家世那样多的规矩,翠羽和苏青蔓一起长大,苏青蔓虽然在吃穿用度方面娇纵惯了,但从不刁难翠羽。 她就是和周公聊得再深入,直接被翠羽抓住胳膊摇,她就是不想醒也不得不醒了。 “小姐啊,你别睡了,裴公子上门了!” “上门???上什么门?” 苏青蔓的思维还沉陷在被强行叫醒的慢半拍里,翠羽说上门?上什么门? 当她带着十二万分困意,脑子昏昏沉沉的在裴烺对面落座时,裴公子已和苏老太太“相谈甚欢”好一阵了。 苏富一开始对这桩婚事是不满意的,岂止是不满意,可以说是相当不满意。 这么些年来,他又当爹又当娘,一直坚持不娶,除了忙,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怕过门的妻妾会欺负娇娇。 娇娇长得不像她娘,更像他。 但是他远远看着日渐长成的女儿,总是会觉得似乎见到了年少结发的妻子和他说说笑笑的样子,一时老泪纵横。 娇娇和她那早逝的娘,性子有六成像,一样的活泼好动。 他知道赐婚的旨意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定远侯府是什么地方?当家主母是皇帝的亲妹妹,年少时为了要嫁给裴康,太后将裴康青梅竹马的小丫鬟强许给了魏家一个瘸了腿的庶子,死得悄无声息。 即便如此,还是有多少不谙旧事的高门贵女挤破头了想嫁进那座坟墓里。 殊不知,侯府夫人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就没想过让娇娇嫁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想她能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一辈子。 他不放心裴烺的为人,有那么一个娘,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 幸好他家的娇娇也看不上裴烺,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变成了四上五下。 大不了和离,他又不是养不起他女儿。 旨意刚下来不久,裴烺就约他出来小坐了几次。 虽然娘不是什么好人,但就裴烺本人来看,至少态度良好。 每次相见都必然带着厚礼前来,向他询问娇娇喜好厌恶的东西,甚至还能陪他杀两局棋。 当苏富一针见血的问他:“若日后娇娇不堪婆母折辱,你作为她的夫婿,当如何自处?” 眼前的年轻人拈棋沉默,只短暂的思考了一阵,便果断的回答他:“晚辈如今,身上尚无功名战绩。若要为娇娇遮风挡雨,我必用血肉搏出一条路,让她免受不该承受的痛苦,即使是我的母家。” 啪的一声,他执棋落子:“人生就像一场棋局,棋局就是博弈,既然落子无悔,晚辈说出口的承诺,晚辈一定压上自己所有的赌注,保她一生无虞。”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他还是不喜欢这个未来的女婿。 久在商场四处逢迎的老狐狸面上功夫做的十足,对初次登门拜访的裴烺笑眯眯的,在一旁听着自己的母亲操心孙女的婚事。 苏青蔓脑子处在午睡不足的浑浑噩噩恢复期中缓缓的转,其实这阵子她一直有一种感觉。 所有的事情都不对。 以裴烺前世对她的冷漠而言,他怎么可能放下他的架子身份,来对她委曲求全,甚至婚前就来她家里拜访。 前世,除了新婚第二日不得不由新婿陪伴新妇归宁的任务,其余的每次回门,她都是独自一人。 为此她向父亲和奶奶撒了无数的谎。 虽然现在阮婞还没出现,但他也不该对她是这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即使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即使她知道裴烺断不会像她一般,诡异的重生。 她的心里,始终对裴烺这个人有着深深的芥蒂。 那是多年被冷落、无视,乃至最后惨死的不信任感。 裴烺坐在苏青蔓的对面,清俊的脸上看见她一脸困意和睡乱的鬓发,浮现出了难得的笑意。 他的娇娇,连犯困都可爱无比。 “娇娇,你怎么就这副样子出来见客?翠羽,快把小姐带回去收拾收拾。”苏老太太看见孙女随随便便就出来坐着,对方还是她即将要成婚的夫婿,纵是平时再宠她,此时都不得不有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没事的奶奶,娇娇在家里,喜欢怎么穿都可以。”裴烺极为诚恳,让苏老太太那颗提起来的心放下去些许。 苏青蔓听到他大大方方的喊出自己的小名,仅剩的一点瞌睡都消了个干净。 她狠狠的瞪他。 我的小名也是你叫的? 继而又换了一副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裴公子人真好。” 裴烺噙着嘴角那点笑意,饶有兴致的看她想发作却又只能憋在嘴里的样子。 装什么装,大尾巴狼。 =================================================== 作者的碎碎念: 你们猜一下娇娇以为的上门是上什么门哈哈哈哈哈哈 婚前来拜访一下岳父和奶奶,给自己挣一下印象分的负罪心机裴 【古代提亲的话都是爹妈主导整个流程,直男裴烺前世新婚期因为不care这个不care娇娇,但是!这辈子要来讨好了嘿嘿】 【我的结局可能,真的要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了,怎么说呢,即使裴烺是怀着对娇娇的愧疚重生的,他作为一个曾经怀揣着家国梦想的热血青年人,如果为爱放逐自我,会不会太过于自私???】 【会有掉马甲的惨案发生】 【一个护妻舔妻追妻狂魔即将要出现了】 【所以,你们知道为什么大尾巴狼不会正确处理男女关系了吗,是因为他爸妈么得感情!】 -- 【西洲曲】九、顺路 裴烺装作一派淡定的模样,拉出一个和苏青蔓较远的距离,跟在她身后,以确保她看不见自己,又能紧紧地护着她安全无虞的回家。 毕竟,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裴烺打定主意,这一辈子,必须要牢牢的看着她。 他尚未踏出应天书院门口,他的表妹,魏茹正好从书院的另一侧走出来。 魏茹见到裴烺,便快步上前,喊住了他。 “表哥,等等!” 裴烺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却还是顿住了脚步。 他与魏茹这层表亲关系已是隔了一代,着实没有什么私下多余的交情。但出于世族子弟从小便受到的良好教养,他作为表哥,对魏茹一直是客气的。 然而有心人看在眼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风言风语传来传去,就全然变了味。 也包括娇娇,还记得她睁着一双盈盈的泪眼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问他是不是喜欢魏茹,他还疑惑他什么时候对魏茹有过逾矩的行为,娇娇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 上辈子的开头和魏茹没交情,结束的时候,更是对魏茹产生了恶感。 他这个表妹,看着端庄大方,实则工于心计,从诞生开始,她只为太子妃的位子而成长。 苏富的死,有魏茹的手笔。 为了帮官家铲除裴家和苏家,以表魏家的诚意,她也出了不少力气。 徐、魏两姓联手,可真是意欲将裴家置于死地。 明明是亲人,却满满的都是算计。 在这种环境里生活,裴烺觉得厌倦极了。 裴烺看着魏茹快步走来,只抱臂立着:“表妹有什么事?” 魏茹脸上的笑凝滞了一阵,她总觉得她这个表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说不出来。 “丹娘前一阵听说,表哥主动进宫求官家为你与苏家小姐赐婚,官家也同意了。大婚在即,近日定远侯府应当很忙,丹娘便不好去表姨那叨扰。今日见了表哥,冒昧来表哥跟前道声喜。” 裴烺看着魏茹真诚的神色,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先谢过表妹,天色不晚了,若无事,表妹还是早些回魏府歇息吧。” 言罢,他便抬腿便跨出了应天书院的门,跟上苏家已经驶出老远的马车。 苏家的马车依旧按照着每日惯常归家的路线行驶。 裴烺已经熟门熟路了,眼前的马车绕过一个转弯处停了下来,苏青蔓向来都会在这将他每天送她的零嘴喂给一群小野猫小野狗。 他也只能苦笑,却无可奈何,由她吧。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娇俏的少女,不顾形象地挨着墙边蹲着,掰碎了手里的糕点放在地上。 他在暗处看了她许久,直到她把那一包糕点都分了个干净,站起身,垂着眸子,许久未动。 苏青蔓虽没心没肺的活了半辈子,她却也不是无知无觉。 裴烺跟在她身后,跟了整个月。 何况,苏家也不是白养的府丁,再不济,还是能有几个武艺看得过眼的,即使打不过裴大公子,眼睛耳朵和嘴巴也还是好使的。 她觉得颇无奈,这不是她上辈子认识的裴烺。 “别躲了,你出来吧。” 他闻声,只思考了一瞬,惊讶于她会发现自己跟踪的事,又怕她误解,还是闪身出现,朝着她的方向走近。 “娇娇……我并非什么登徒子,你千万别误会。”裴烺每回见她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都会紧张万分,甚于上辈子十万敌军对阵时。 苏青蔓站在原地未动,数着他还有几步挨近自己:“嗯,定远侯同乐业公主的独子,京都所有人都认可的少年英才,说是跟着姑娘回家的登徒子,民女倒是蠢,总还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 裴烺心口一疼,临近几步想要靠近她,加快了步子,苏青蔓却锐利的直视他,挑了眉峰,问:“只是,民女很好奇,裴公子究竟为何日日护送民女回府?京都的治安,裴公子不至于信不过吧。” 车夫小丙和翠羽屏住气息,他们家小姐已经很久一段时间没有这般不好说话了,连他们都快要忘了小姐其实不好惹的事实,并且面对的还是裴公子…… 以前的小姐见到裴公子,两只眼睛恨不得黏到他身上去;而裴公子,不是从来都对小姐不屑一顾吗……怎么今日倒是像倒了个个。 两人面面相觑,又不敢吱声。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送你回家,不过顺路。上车回家吧,我送送你。” 京都民风开放,大多未婚夫妻在婚前便情投意合,即便走在一处,也是没人说闲话的。但定远侯府坐落在东边的胜业坊,苏府在西边的崇贤坊,说是顺路,京都中的七岁小儿都不信。 重生以来,他拢共只见了娇娇三次,除去上回登门拜访,每回和他在一起,都像是带刺的小刺猬,一言不合,就将他拒之千里。 都是自己亲手造下的孽。 他又有什么好怨怼的。 ================================================== 作者碎碎念: 今天也是被娇娇拒绝的男主 下章结婚T T真的 -- 【西洲曲】十、好好 近日京都城中一派喜气,人人都道是定远侯家公子与那苏家姑娘近日要成亲了,还是官家颁旨主婚,这可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喜事,嗬,就连朱雀长街都已经清扫一新,就为迎接明日的大婚。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异样的声音。 那苏家姑娘,粗鄙无知、不学无术在全京城都是出了名,以她的品性,配得上定远侯公子么?可怜一个风华正茂的裴公子,却要娶一个与他不相配的姑娘,当真是太可惜了。 苏青蔓已经窝在苏府内好一阵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她和裴烺已经走完了六分之五的路,只剩明日的亲迎之礼还未完成。 她不是不知道,过了明天之后,对于她来说会是什么。 那是噩梦的重演。 “小姐呢?”苏富操持完最后的一点子事项,便来寻她。 刚迈过大门,发现她已经在候着自己了。 “爹,你来找我?” 苏富摆摆手,示意旁的人都下去,他要和女儿说说话。 “娇娇,爹问你,这个婚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 “如果你不愿意,你现在,立刻,就和爹说,娇娇,我们不怕的啊,你不愿意,爹就是拼了命,明天也要把这桩婚事退了。” 他对裴家那小子,始终还是信不过。 为人父者,想的不过是她能够开心快乐,就算要拼上他这条老命,他也甘愿。 苏青蔓陷入沉默,她这阵子总是恍恍惚惚的,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上辈子很多不快乐的事情。 譬如裴烺一次又一次的冷待,譬如奶奶的离世,譬如阮婞摸着她的肚子说这就是未来裴家继承人的样子,譬如…… 譬如,她爹被诬陷与睿王勾结,吞了送往前线粮草,被下狱的那天。 她匆匆赶回苏府,不过几天的光景,树倒猢狲散,家里的值钱物件被搬了个空,官府已经将苏府查抄,家中翻出来的箱子,书柜,倒了一地,只剩几个忠仆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喊。 “冤枉”“小姐”“老爷”之类的话。 她被士兵远远的架着,那时的她身体虚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爹被提刑司的人带走。 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冲过去,想要把她爹带回来,她们两父女再也不要分开,努力地用尽气力,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她只能哭着,冲苏富大喊,就像她小时候无数次看着苏富离开家,她哭闹的那样,但这一次,她有预感,她爹再也回不来了。 苏富即使被扣押着,背影依旧挺得直直的,闭着眼睛,不忍地走出去几步,面容苍老,头发斑白得像六十岁的老翁。 他顿住脚步,回头冲她笑:“娇娇,我们不怕啊,爹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上辈子她出嫁的时候,苏富为她能够风风光光的出嫁,为她准备了一百零六抬嫁妆,还不计入他偷偷给她的那些田产铺子,还在朱雀大街上派发喜钱,如今想想,那样的举止着实太过招摇。 看见娇娇在出神,苏富咳嗽了一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啊,你都哭不出来,憋着一口气,小脸涨得红红的,脸皮皱皱的……日子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的娇娇就这么大了。” 苏青蔓终于仿佛从天外回魂了一般,应道:“那,那个时候我一定很丑吧,爹怎么忍住没把我扔出去的呢。” 苏富笑她傻气:“怎么会,我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她看看地,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视线飘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回去,最后才终于抬头,郑重地抱了抱苏富。 “爹,谢谢你,真好,你也是世上最好的爹,我的爹爹。” 苏富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到这么大,突然抱了抱自己,向自己告别,他的心里生出了许多不舍的滋味,苏青蔓松开他之后,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底的泪水。 “爹,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在裴家好好生活,你和奶奶也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遇见了合适的姨娘,就续个弦。” “特别是,你在朝堂上和人来往,一定要格外小心再小心。” 她顿了顿,将自己脑海里多日盘桓着的想法透了个底。 “爹你相信,我梦见了我们家卷入党争,无一被放过的结果吗?” “圣上的旨意,我,你,裴烺,定远侯,乐业公主,我们谁都没办法逃脱的。” 苏富怔在原地,他只当女儿的沉默是欢喜明日得嫁如意郎君,不喜欢听他说那裴家小子的不好,却未曾想是这样。 “梦里……圣旨说你私吞军粮,与睿王勾结,苏府……没了……爹,我很担心。” “所以……你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要太担心女儿,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裴家,我们祖孙三人,回到豫郡去吧。到那时,我们陪着奶奶颐养天年……” ================================================== 作者的碎碎念: QAQ呜呜呜呜我真的不是咕咕精,但是真的好多事情哇T T 小裴好惨一男的,老婆都没娶到手呢,她就在计划怎么退休养老了。 -- Ⓟò1️⃣8⒞íτy.⒞òⅿ 【西洲曲】十一、大婚 皇家主持的大婚,种种仪式的繁琐自是不用说。 苏青蔓上辈子早已经历过一回,故而这一次成婚她也并不觉得有甚新鲜期待的。 鸡鸣时分,她便被叫醒。 其实她昨晚并未睡好,在床上辗转一夜,才堪堪入眠了一个时辰。 嬷嬷们轻手轻脚却迅速地替她服帖的穿好了喜服,被按在镜前梳妆,她正犯着困,伸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身后的嬷嬷们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从未见过如此不顾仪态的新妇。 然而苏青蔓满脑子考虑的是,眼前这不算短的时日内又要和裴烺做相看两相厌的陌路人,在嫁到定远侯府后,自己和苏家如何才能早点从定远侯府那个漩涡里抽身。 至于今日她需要表现出端庄大方的模样,作为新娘子又要怎么讨好裴烺,已经被她抛到脑后。 梳妆完毕后,她便在房中等着裴烺来迎娶她。 上辈子她因着怕自行放下团扇不吉利,从早到晚举着那团扇遮面,等着她心仪的郎君来迎她。ⓡ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她想她在新婚这日,必不能吃胖多一分,让裴烺不喜欢,愣是一口糕点都没敢吃,把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新娘子,您不能再吃那么多了!”一旁的吉礼嬷嬷终于对她手口不停,还张罗丫鬟来吃的举动忍无可忍。 她讪笑道,“嬷嬷见笑了,我等裴公子着实等得饿了些,今日给准备的糕点挺好吃的,站了一天,您饿吗,要不您也来点?” 话音刚落,外头总算有了响动,一片吵吵嚷嚷的,司礼太监唱道:“新郎迎,请新妇出阁——” 她不急不缓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喝了几口茶,才端起了团扇遮面。 当裴烺伸手过来时,她其实看不清裴烺的表情,苏青蔓只看见了裴烺伸来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厚实,有着握笔和握剑的茧子,若忽视掉这些,着实是双世家公子哥养尊处优的好手。 她将手递过去,放在他手心,衬得她的手格外娇小。 裴烺反握住她的手,她有些愣住,却来不及抽出来,在司礼太监“出阁”的唱礼声中随着裴烺向前厅走去。 前厅中,苏富和苏老太太已候了多时。 看着裴烺牵着娇娇的手,两人俱是百感交集。 苏老太太更是红了眼眶,转过身用帕子擦泪。 青蔓急了,甩开裴烺的手,上去抱着苏老太太,祖孙二人手拉着手,哭作一团。 “我的小娇娇,奶奶舍不得你,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要嫁人了呢,你刚学会走路的样子,明明才是昨天的事……” “奶奶,我也舍不得您……” 即使重来一次,她还是在出嫁的这天放不下她的爹爹和奶奶。 裴烺上去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也不阻止,纵着她发泄。 苏富纵横大晋商场几十载,即便舍不得女儿,也明白此时并非挥泪告别的场合,擦了擦泪水后,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来,和你娘道个别吧。” 苏青蔓抽抽噎噎地和裴烺并肩站着,前厅上摆着苏沈氏的牌位,她与裴烺郑重的跪拜过苏老太太,再拜过苏富与苏沈氏的牌位。 她一出生便没了娘,但她浑然不是没心没肺的,她知道她的出生,是她娘用命换来的,世间的母亲最深沉也最微弱的希望,便是孩子健康、平安、快乐,若是苏沈氏还在,她也定是希望自己能幸福的活着。 苏青蔓暗暗对着苏沈氏的牌位发誓,这一世,她会护好自己的,护好苏家。 起身后,裴烺说了一番话,有些出乎她意料。 他说:“请父亲、母亲、祖母放心,晚辈定用一生保护娇娇,给她无忧的一生,即使是用性命交换。” 上辈子的裴烺,在他们的婚礼上,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苏青蔓侧目睨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小姐,你这样……真的没事吗?”翠羽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觉得她家小姐此时的状态,根本不像一个正值新婚之夜的新娘子。 当喜娘们唱完贺词,撒完多子帐,鱼跃而出后,她家小姐唤她过来。 翠羽以为是要让她找人去前厅看看姑爷,万万没想到,她家小姐直挺挺的往后一倒,说。 “翠羽,我好累,我好困,我要沐浴睡觉了,我不等裴烺了。” 翠羽吓得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是个黄花姑娘,但也知道,新婚之夜,新娘子按惯例都是要等新郎官来……一起睡的。 “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姑爷那边……” “哎哎,我告诉你,”苏青蔓打断了翠羽难为情的话,“你在他面前可以喊他姑爷,在我面前就不必了,还是喊裴公子,小姐,没有为什么,我听着顺耳。” 翠羽还想说点什么,苏青蔓扶着头上叮叮哐哐的发髻意欲起身:“你家小姐要沐浴……翠羽快来扶我一把,这头饰太重了我起不来……” 定远侯府灯火通明,祝贺声不绝于耳,每一处屋檐都悬着红幡。 “裴兄今日大婚,可不能不给我们面子啊。” 裴烺笑了笑,端起一杯酒遥敬道:“感谢各位同窗兄弟,这杯酒敬各位的盛情,恕裴某无法一一回敬,今日,先失陪了。” 裴烺踩着比平日更为急促的步子踏进观澜苑的房门时,看见的是他日夜想念的新娘子已然卸去了满头珠翠和大婚喜服,换上了日常的便服,坐在镜前垂着眼,梳着长发,没有等他来,没有等他念却扇诗,冲他盈盈一笑。 只给他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写满的都是她的不在乎。 =================================================== 作者的话: 谢谢大家的催更和投珠珠! 我不是湖北人啦,请读者们放心 但是也希望疫情快点过去gt;lt;每天看微博都很揪心!!!! 希望大家都要平平安安啊!!! -- ρō18cíτy.⒞ōм 【西洲曲】十二、我想听 裴烺怔在原地一会,握紧了拳,牵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默不作声,向她走近。 至少,她没有逃跑。 至少,她还在他面前。 裴烺在她身后站定,铜镜放置得有些低,苏青蔓低头一下一下的梳着长发,铜镜中映照出她安静的神色,看不出是悲是喜。 一对新婚夫妻便如此,静静的对峙了良久。 直到苏青蔓先开口打破僵局:“不知道裴公子还打算在这里站多久?或许裴公子是想要站到天明?”她旋即起身,佯装打了个哈欠,却始终背对着他,不肯给他一个正脸,“裴公子喜欢站着也未尝不可,民女累了一天,想要睡了。” 他被她的话语刺痛,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是怎么对她的呢。 他是被迫娶亲的人,认为她不好。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喜房里,独对红烛到天明。 忘记了,其实那是他们的新婚,她也是需要保护疼爱的小姑娘啊。 哪怕他只是来见她一面呢。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改口了,娇娇。” 裴烺觉得自己很卑劣,无比唾弃自己,明明知道自己那样对不起她,却还是想要掩盖一切,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让一切重新来过。ⓡ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苏青蔓整理被褥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以为她的拒绝已经够明显了,何况她也从未想过要和他做真正的夫妻。 在赐婚的旨意传下来后,她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问过自己。 为什么自己不想去恨裴烺?因为这一世的裴烺不是上一世的裴烺吗?她是这样善良的人吗? 为什么在看到帛书后,她会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为什么裴烺对她好,给她送来了糕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家时,为什么虽然装作不知道,心里却依旧会漏跳了几拍? 太多的烦恼积压在她的心头,越去探寻,得到的答案越是令她害怕。 是不是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让这个新的裴烺,要来弥补她上一世的惨痛。 可她不敢赌,她也赌不起。 越想越乱,她干脆决定,嫁就嫁,她还能利用这一层关系护着她爹,无非是阮婞入府前后,她马上拍拍屁股走人。 “不知民女应当喊裴公子什么?” 苏青蔓觉得有些烦躁,她不想正面对上裴烺,能躲即躲。 她仍是把背影留给他,倔强的不肯转过身来。 裴烺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蝶。小姑娘不过只到他肩头处高,骨架瘦小,他之前,究竟是怎么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下,让她独自面对那么多风雨的。 “你喊我裴烺就好,娇娇,我想听。” 他鬼使神差地向她走近了几步,距她只有几寸之遥,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已经十年没有这样靠近过她。 他怕他不靠近,她会扑扇着翅随时飞走,又怕他靠得太近,她会对他心生厌烦。 苏青蔓却在此时猛地转过身来,差点撞上了他的下巴,她不过就是收拾了床被褥,怎么他静悄悄的就到了身后。 下意识想和他拉开距离,却被床榻的踏脚绊了一下,径直向后倒去,她惊讶的小小呼了一声。 裴烺在电光火石间搂住她的腰,两人便一同倒在了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苏青蔓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幸好她才收拾走了那些瓜果花生,不然她的背是不用要了。 然后才发现,裴烺压在她身上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手还搂住了她的腰。 裴烺应是喝了酒,手掌的温度从衣裳传到她的肌肤,比寻常高了些。 她才回想起自己只穿了件寝衣…… 苏青蔓的脸难得的红了,有些发烫,她上辈子加这辈子,拢共和裴烺亲密的时间不过两夜,还都是在某一方单方面强迫的情况下发生的。 她不敢动,举起要推开他的手握了握又纠结的放下了。 决定先喊喊他起开。 “裴烺,你可以先起来,这样不好说话。”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裴烺哼了哼,放在她腰上的手又拢紧了。 裴烺心满意足的抱着她,静静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总算有了一种她在自己怀里的真实感。 “您……可以……起来了……吗……压得我胸口疼……” 苏青蔓见他不应,不情不愿的催促,她被裴烺压着,腿蹬不到地上,更推不开他。 她着实被裴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也不知道阮婞到底是怎么承受这人的,未免也太重了些。 裴烺手臂发力,抱着她倒了个上下的位置。 “这样呢,会不会好受一些?” =================================================== cc:终于!终于!终于有了亲热戏份!!!老母亲的眼泪横流!!!希望我今晚能双更,好吧QAQ 疫情期间妹有更新的原因是……我去学了新的东西……对不起……我……我努力T T -- 【西洲曲】十三、烛熄 苏青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烺抱着调了个个。 她的腰被裴烺的手臂箍住,裴烺半强迫地逼她与自己对视。 女孩长发如瀑般散落,裴烺腾出一只手,伸手将她的长发拨至耳后,眼神幽幽的看着身上的女孩面上露出的窘迫。 苏青蔓的脸开始变得滚烫。 她其实向来知道裴烺生得好,文采好,带兵打仗也好,是蔺京城里所有姑娘梦中的儿郎,为大晋守北境战南疆,她能嫁给他两次,也许是许多人修多少辈子都换不来的福气。 裴烺随母亲,天生生得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眉眼却硬朗英气,她知道再过几年,经过战场厮杀的裴烺会出落得更血性。 可是那又如何,这样好的儿郎,终归不属于她。 她对宫廷后宅里的刀光血影,阴谋诡计感到疲惫,她的心太小了,装不下一个不爱的人,装不下蔺京,更不如他,装不下大晋。 总有一天,有人会来陪在裴烺身边,而离开也是她的宿命。 苏青蔓从未预料到会和裴烺身子贴身子挨得如此之近,她还以为…… 他至少,不会主动到这个程度。 裴烺凝视着她,眼神太侵略,让苏青蔓有些羞恼,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裴烺手臂一伸,又将她轻松搂了回来,因着这次用力没有把握,有些过猛,他的动作便大了。 苏青蔓一时愣怔,气息交换,两人的唇不过咫尺毫厘之距。 暗香浮动之间,气氛愈发暧昧。 桌案上的红烛被一阵夜风拂过,烛火摇曳,爆开灯花,两声“噼啪”后,熄灭了。 苏青蔓惯了点燃一盏烛光才能入睡,意欲起身去点:“烛火灭了,我……” 裴烺动作比她更快,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抬高了下巴,吻住了她的唇角。 其实裴烺不知道怎么亲吻一个姑娘,皇族贵胄教养严苛,无论是乐业还是裴康,从不许他接触这些,只有记忆中那一夜,他把苏青蔓弄得在身下直哭。 他遵从了自己的本能,亲吻了她。 没有什么旖旎的感觉,因为苏青蔓不知该做何反应,兀自瞪大了双眼。 给他一耳光?还是推开他?推是推不开,给他一耳光,好像也不太妥……犹犹豫豫之时,裴烺睁开了眼,像安抚小兔子一般,拍了拍她的后背:“娇娇,我们今日拜了堂,成了夫妻,我很开心。” 一片黑暗之中,苏青蔓没有言语,她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比较妥当。 虽在黑暗中,裴烺却仍能看见她不相信的神色,他复又道:“你以后在我面前,不必那样拘束,你是我的妻子,你想怎样都可以的。”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除了离开我。”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听过裴烺说过这样的情话,她面带怀疑的掐了一把裴烺的脸,手感真实,不是假人。 苏青蔓无语凝噎,心下叹了叹:“裴烺,你一定不知道,老人们都说,喜烛燃不到头,夫妻也做不到头的……我只是想去点蜡烛。” 裴烺却按住了她的动作,“不会的,别胡思乱想,时候不早了,你睡吧,我去点。” 苏青蔓和裴烺一同躺在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她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她不惯这样同床共枕的亲密。 朝身旁的裴烺望过去,他闭着眼,呼吸均匀,看起来似是已经睡着了。 她却睡不着。 偷偷摸摸往裴烺相反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挪,唯恐发出声响惊醒了他。 好不容易挪了半烛香的时间,挪出来一个手臂的距离,苏青蔓用极轻极轻的力道翻了个身,背对裴烺,终于让她感到了安全,长长地舒一口气。 裴烺便也跟着翻了个身,手臂搂住她的腰,头埋在她颈后,问她:“我这边是有刺吗?挪?你再挪一下试试。” 她被吓了一跳,僵硬着身子不敢回头,闭紧了眼,赶紧数数天上星辰有几颗。 今日成亲,她已是累极,数到第八十三颗星星时,便睡了过去。 裴烺察觉到她的呼吸已变得绵长规律,确认她不会再轻易醒来,在她发间烙下一吻。 “会好好走到头的。” =================================================== cc:双更(算是吧)对不起睡了个素的 我仿佛在写JJ,好清水啊,反省我自己 话说你们脑补裴烺和娇娇的形象是谁啊,好想听听看!! -- 【西洲曲】十四、奉茶(未完) 苏青蔓从床上醒来时天还未大亮,初秋的日光正慢悠悠的爬上云头,破晓天明。 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衣物完好,昨晚上裴烺和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确认了事实,她便放下心来。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她才想起来这是在裴府里,和裴烺的新房内。 她和裴烺成亲第一天,理应是要去拜见乐业公主和裴康,奉上新妇茶的。 正出神之际,裴烺已从外头练完了剑踏进房中,看她一副呆样,咳了一声,提醒她该回神了。 苏青蔓被裴烺的样子刺了一下眼睛。 这个男人虽然穿得整整齐齐,但身上中衣早被汗水湿透,索性敞开了系带,袖子挽至臂弯处,小臂线条结实,肤色却白皙,胸口显现轮廓分明的肌肉,鬓发间有些凌乱,正抱着剑看着她,神色莫名。 她“啊”了一声,便慌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饶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裴烺。 “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你穿成这样在我跟前晃,我会长针眼的吧!” (未完) ==================================================== CC:今天1点刚肝完22页的方案,你们都是磨人小妖精吗T T 不管,351个字也算更新,剩下的一千多,明天见,各位 -- ρō18⒞íτy.⒞ōⅿ 【西洲曲】十四、奉茶 苏青蔓从床上醒来时天还未大亮,初秋的日光正慢悠悠的爬上云头,破晓天明。 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衣物完好,昨晚上裴烺和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确认了事实,她便放下心来。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她才想起来这是在裴府里,和裴烺的新房内。 她和裴烺成亲第一天,理应是要去拜见乐业长公主和裴康,奉上新妇茶的。 正出神之际,裴烺已从外头练完了剑踏进房中,看她一副呆样,咳了一声,提醒她该回神了。 苏青蔓被裴烺的样子刺了一下眼睛。 这个男人虽然穿得整整齐齐,但身上中衣早被汗水湿透,索性敞开了系带,袖子挽至臂弯处,小臂线条结实,肤色却白皙,胸口显现轮廓分明的肌肉,鬓发间有些凌乱,汗珠顺着下巴滴落,身上还散发着练武后的热气,正抱着剑看着她,神色莫名。 她“啊”了一声,便慌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饶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裴烺。 “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你穿成这样在我跟前晃,我会长针眼的吧!” 紧张了一通,没听见什么声响,于是她偷偷从指缝里瞄啊瞄。 始作俑者却一脸泰然自若的神色,把身上的汗用干帕子擦干净,当着苏青蔓的面开始脱衣服。ⓡ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老天爷,她觉得自己要吃叁个月的素了。 苏青蔓背过了身去,支支吾吾的:“裴烺……你换好衣服了没有?” 裴烺无奈笑着摇头,身上衣料摩擦,发出“窸窣”声。 正抱着被子距他几步开外的那个娇气小姑娘,明明好奇想看得很,又碍于种种原因不看,他也不便强迫她。 过了一会,他“嗯”了一声,道:“换好了,你可以转过身子来了。” 苏青蔓侧身挡脸下床,飞也似的逃出了门。 裴烺留在原地,哭笑不得,做夫人的,害羞成这个样子。 今天是拜见公婆的日子,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苏青蔓还是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 她前世见到乐业长公主就像老鼠儿见着了猫,这辈子又成了婆媳,可真是累世的“缘分”。 裴烺今天穿的一身青蓝,她便挑了姜黄色的衣裙,故意和他唱反调。 她走出房门两步,裴烺已在候着她一起去奉茶。 这辈子的事,种种都让她吃惊,却又强迫她接受。 之前的裴烺,并不会搂着她同寝而眠,更不会等着她一起去拜见公婆。 她一个人匆匆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若有所思地拨弄着茶盖的乐业长公主和脸上满是愠色的裴康。 还是当晚下人议论的时候,她才知道,裴烺自己来奉了茶,转身就走,连裴康震怒,喊他逆子,他都置若罔闻。 想起过去的事,她的心头渐渐发沉,裴烺同她走了一段路,看见她一言不发的样子,便伸出了手,紧紧扣住她的十指。 苏青蔓思绪骤然被他的动作打断,有些讶然:“你这是做什么……” 裴烺只是笑笑:“你别紧张,我娘……”想了一想,又转了话锋,“算了,我会护着你的,别怕。” 他说不出骗人的话,也怕娇娇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毕竟他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更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路行来,有洒扫端水的婢子仆人向两人行礼。 苏青蔓全然不是个傻的,裴烺这是在下人面前给她脸面。 裴烺走得不急不缓,她也不心急,毕竟去迟了,一同挨骂的还有他。 两人并肩穿过花厅来到正厅时,乐业长公主同裴康正在正位上端坐着等儿子媳妇。 曹嬷嬷在一旁捧着茶托,一看到二人手牵手的样子,虽也有些出奇,但转瞬便笑眯眯的招呼:“公子、夫人,可算把您二人等来了,今日等来了这杯新妇茶呀,老爷公主等得也不算久。” 苏青蔓先乖巧的跪下,裴烺也随后一撩衣袍下摆,便跪了下来。 “公公请喝茶。” “婆婆请喝茶。” 她双手捧着茶盏举过头顶,苏青蔓性子虽然野,但上辈子的磋磨让她学乖了不少,至少装模作样应付应付这种场面是不在话下。 乐业公主面色平静,出乎苏青蔓意料的没有为难她:“青蔓,婆婆这里有几句或许不甚合意的话,定远侯府家大业大,你需得勤勉操持,不能再像过去做姑娘那样……” 裴烺压低了嗓子咳嗽了两声,乐业有些不悦,朝裴烺飞过去一个眼神,想起前些时日儿子找她的谈话,费力把原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不能再像过去做姑娘那样,有你父亲同你奶奶宠着你,要学会独当一面,你要好好学,既然我是你婆婆,我会教你如何做。” 她只管低着头应是。 裴康对儿子的意中人很是好奇,但他也不像乐业那样会去干涉儿子的婚事,只由裴烺自己做主。 今日一瞧,是个娇俏,礼仪也学得很好的小姑娘嘛。 对他而言,儿子喜欢,姑娘也不反对,两家合意就行。 “青蔓啊,公公也有几句要叮嘱你的话,”裴康武将出身,贵族家的小姐们多数娇滴滴,惹得他头疼,“烺儿之后会随我去西北,你们新婚不久就要分开,你要多多包容啊。” 苏青蔓心里开心极了,强行抑制住自己发抖的唇角,点点头,温温柔柔的应道:“夫君在外为大晋子民守卫疆土,怎么能因为儿女情长一己之私就做那不懂事的小妇人呢,儿媳知道的。” 裴康满意的嗯了一声。 苏青蔓虽然低着头,那几不可察的在抖动的肩膀却暴露了她抑制不住的开心,裴烺在心里叹气,苏青蔓,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 纳采当日,他娘正在同曹嬷嬷商量是否要在彩礼单子上添减些什么物什,他客气的将曹嬷嬷请了出去,想同他娘推心置腹的聊一聊,也当是为苏青蔓的未来铺路。 “烺儿,你对她,可是真心的?” 曹嬷嬷告诉她,最近公子都会护送那苏家小姐回苏府,她有些吃惊,她只当儿子是年少不更事,拿那苏青蔓来同她赌气。 裴烺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有时让她觉得,儿子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他攥了攥拳,道:“我知道,娘直到今天还是不满意我去和官家提了这桩婚事,在娘心里,我应该相娶更好的闺秀……可是,不会。我对青蔓就像娘对爹那样,我也是,娘,你应该明白的。” 裴烺知道母亲放不下心结:“娘,你想想,青蔓她……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性子虽然骄纵,但本性不坏,也做不出害人的事来。这是儿子能看见,众人所无法看见的。请母亲不要刁难她,这是儿子唯一的恳求。” 言罢,跪倒在乐业跟前,郑重其事的俯下身去,磕了一个响头。 儿子态度如此,做母亲的又能如何。乐业在心中叹道。 “算了算了,随你开心,你出去吧,我已有计较。” 乐业闭上眼,这是儿子二十年来唯一一次求她,她心底终究不忍,拂了拂手,让他出去。 =================================================== CC: 接下来可能又要忙上几天了…… 嗯……祝大家看得开心,想起我了就给我投个珠珠,不投珠珠留言也成! 我自己写的时候也好痛苦啊你们造吗 毕竟故地重游,肯定回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下对小裴的心防(开车)呢,对吧! -- ρō18cíτy.⒞ōм 【西洲曲】十五、夫妻 直到被裴烺牵着袖子进了书房,苏青蔓还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中。 乐业公主竟然没有为难她,还主动将自己戴了许多年的一双缠金丝玉镯给了自己。 吓得苏青蔓战战兢兢,愣是不敢收,黄鼠狼给鸡拜年哪儿能安什么好心。 推辞了两次,裴烺在一边替她做主收下了。 二人离开正厅后,将这对镯子转交给翠羽收好,裴烺还安抚了她,道是这镯子也不贵重,他娘的首饰能有一府库之多,不必太放在心上。 裴烺还竟然破天荒的,带着她主动进了自己的书房,上辈子的他向来不肯书房由她经手,书房放着太多机密,她毕竟是一介局外人,怎么可以信任呢。 “我考过应天书院的终考后,会随父亲一同前往沙、凉一带,西突厥这几年换了首领,野心太大了,蠢蠢欲动,时不时骚扰大晋和西域,关外的正常商贸往来。” 裴烺拉着苏青蔓来到书桌前,将安西都护府发来的信函一一摆在她面前,示意她可以自己拆开看看。 他没有存着逗她的心思,给苏青蔓看的信息都是外人可以了解的,真正的军事机密都必须通过鱼符传递,严格封锁,此番只是为了向她解释自己不日将要离家的原因,让她安心一些。 他知道前世自己冷淡的态度伤她入骨,辜负了她一辈子,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讨她欢心,在军营的日子中,他听过军队里的同僚、下属和兵士们总是在战闲时说起家里那口子,有争吵的,有相敬如宾的,有恩爱如漆的,他经历了一辈子,总算摸出一点门道,夫妻之间要相互了解对方,才能走下去。ⓡοцsんцɡé.℃οм(roushuge.com) 苏青蔓不愿为难自己,摆摆手道,“我还是不看了,这种军事机密,我不好看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何况你给我看,我也看不懂的。” 苏青蔓人如其小名,是个小娇娇,见她不喜,裴烺也不愿逼迫她,于是换了个话题。 “我离开蔺京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回来,我的书房你可以随便进,钥匙以后由你保管着,你想进来便进来,不进来便锁着。” 苏青蔓漫不经心地听着裴烺的话。 “这几天我得在白天去军营或者应天书院,终考在即,没办法常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若是无聊,想找点书看看或解闷,都可以来我书房里看会书。” 苏青蔓垂着脑袋,似乎并没有在听,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裴烺有些无奈,来握住苏青蔓的手,她下意识又想抽出来,裴烺心中一痛,被她冷冷地抗拒接触了许久,他终于明白了上辈子娇娇有多难过,他想抱紧她,想狠狠地亲她,将她抱在怀中再也不让她失落。 脑中的不理智反复催促他搂住娇娇不放,但理智又再一次告诫他不能心急,绝不能心急吓到她,让她发现有任何不对劲。 他面色沉沉地看着反应淡漠的苏青蔓,脑中的理智最终占据了上风,他只是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开口道:“娇娇,我们是夫妻,不要躲着我。” 苏青蔓忽然发现,是自己太焦虑了,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到发生那一步,裴烺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他又有什么坏心眼呢?既然他这一世愿意给自己大腿抱着,二人又已成夫妻,这个粗壮大腿,她姑且抱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从小记吃不记打,迅速调整了情绪,虽没给他笑脸看,但总算不再十分抗拒和他接触,任他握着手,应了声好。 苏青蔓眨巴眨巴眼睛,乖乖顺顺地应好,裴烺心下微动,便更想得寸进尺一些。 他们是夫妻。 错过多年的夫妻。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试探地询问眼前的小姑娘:“娇娇,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向来不是那种拘着自己架子的世家小姐,婚前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即是想通了做夫妻就会有肌肤接触这点,她便没有什么抗拒的了,只是真到那一步的话,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她点了点头,落落大方地抱了裴烺一下,颇有一些像兄弟之间的拥抱。 裴烺不满足于此。 手臂从她的臂弯中抽出,双臂交迭,拥着她清瘦的肩胛骨,微微用了几分力道,又不至于将她箍疼。 裴烺身量极高,比苏青蔓高出一个头不止,他又常年练武,衣衫之下是迸发的力量,被他牢牢控制着。他弯下腰,下巴搁在心爱姑娘的发间,闭上眼嗅她发间的茉莉香,感受她纤细但温暖的身躯,终于再次,不带抗拒地被他抱在怀里。 他也会午夜梦回,梦见她的墓碑,梦见他发疯般从南疆赶回时,见到的那已经长出新芽的坟,摸到的只有冰冷的黄土。 直到他亲眼看到她尸骨狰狞的样子。 怎么会……怎会……她那么鲜活……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已经迟了,来迟了,做迟了,她已经不在了。 万幸。 老天爷给了愚蠢至极的他补救的机会,他心爱姑娘的心跳,此时正透过衣衫和肌肤传递给他。 咚、咚、咚,即使那节奏只是乱了一拍,便恢复了正常,他还是无比庆幸。 “娇娇,我答应你,忙完了军中和书院的事便会回来陪你,若是太忙,赶不及在宵禁前回来,我便支人来同你说。你可以信我吗?” 他松开苏青蔓,但转用双手托住她的小脑袋,半强迫地逼她与自己对视。 她圆溜溜的眸子睁得极大,带着些不情愿,带着些敷衍:“嗯嗯,信的信的。” 八月下旬,秋夜的晚风带着些微凉意,明明是六月颁下的赐婚旨意,八月底就匆匆忙忙的成了婚,有些赶…… 苏青蔓坐在梳妆镜前用干布巾绞着湿发,屏风后裴烺沐浴穿衣的动静传来,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再过些时日,他就要启程前去沙州凉州,听说西北一带皆是连片的荒漠,古时常有军队缺乏淡水补给或是因风暴迷失在沙漠中一去不回,导致死伤无数,不战便败的。 吃的喝的都供应不上,更不说洗澡沐浴。 上辈子的裴烺每次从西北回来,便会被晒黑一圈,脸上即使收拾过,净脸过,也能从他已经打结的头发里望见西北的艰苦。 嗯,年轻人,好好珍惜你还能洗澡的机会。 裴烺从屏风后走出,在外候着的小厮便鱼贯而入,将木桶抬走。 苏青蔓还有些讶然,他洗澡竟是这么快吗? 裴烺走到她身后,自然流利地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替她绞干头发。 向女孩子献殷勤,他是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轻轻柔柔地擦着,生怕扯痛她。 这真是将她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苏青蔓没有出声,裴烺也没有出声,昨夜是他们的新婚夜,两人各怀鬼胎,并未做那夫妻之间的爱事,但经过今天早上那一遭,苏青蔓不再抗拒裴烺的示好,任他做着夫婿的本分。 她从镜中窥探一眼,两人如此岁月静好,倒有些像夫妻。 裴烺换了另一块干布又擦了会子,用手探了探湿度,已经半干,便放心下来,牵起苏青蔓的手向床的方向走去。 ============================================= 作者的话:做夫妻? -- 【西洲曲】十六、亲吻 裴烺拉着她向床榻方向走去,苏青蔓心头登时一惊,脚下的步子变得磨磨蹭蹭起来,向后反方向地使力,意欲垂死挣扎一下。 她有些怂:“这,这不合适吧,您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虽然已经是夫妻,昨夜还睡在了一起,但今晚还接着睡…… 虽然裴烺上辈子对自己表现得像个公公,但是这辈子他对自己又亲又抱的…… 虽然已经给自己壮了胆子,但箭在弦上,人在床前…… 她可不敢拿这种事换个睡在床上的权利。 裴烺心下微微一叹,行军打仗多年,再苦再脏再乱的环境都体验过,于他而言,睡个地板实在算不上什么,但他怎么舍得让苏青蔓睡地上呢。 “你放心,我不碰你。地上太凉……若你真不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那就换我来睡吧。” 他闷闷地低下头,眉头紧锁。 苏青蔓有些被他难过的表情震慑到了,心弦像被勾子猝不及防地拨弄了一下,反倒让她生出一些愧怍和怜惜。 现在二人是新婚夫妻,昨晚睡也睡了,今天抱也抱了,裴烺还金口玉言地承诺不会碰自己。 也是,他应当对自己没什么兴趣,睡一睡又有何妨。 再过些时日他就要启程去西北,也没几天好床可睡,自己不敢和裴烺靠得太近,就让人家睡地上,显得自己太扭捏小气。 苏青蔓惯常一个人入睡,出嫁前一阵和奶奶一起睡,也只是为了多陪伴奶奶一段时间。 她自重生之后,对于生活的心态更坦然,能不回忆起上辈子的事,她便不想去回忆。 因此她总强迫自己接受自己还是十六岁少女的认知;但与裴烺在一起时,她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往事。 着实有些分裂。 对于做夫妻这件事,她上辈子勉强算有点子经验,也仅限一点子,还并不太愉快。 话本上说:有情人做快活乐事。 她是半点没有体会到。 裴烺伸出一只手臂给她侧枕着,另一只手臂正环住她的腰,因此她平视看见的是他硬朗的下颌线条,再往下看一些,她的双手正窝在自己胸前,只要张开手,就能摸到他微敞的衣襟之下,结实而有力量的胸口。 苏青蔓视线飘忽,总觉得再看,是占了他美色的便宜,于是向上看去。 床幔外留着一盏微弱的烛光,裴烺背对着光源,闭着眼睫,呼吸清浅,仿佛睡着了。墨发如瀑,鼻梁高挺,那烛光仿佛给他的半张脸镀上了光。 她看着看着,眼眶便湿润了起来。 曾经,她无比想要拥有这样的时光,哪怕只是一瞬间。 为什么上天总是在捉弄她呢? 苏青蔓吸了吸鼻子,眼眶盛不住太多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只手便替她轻轻拭去了眼泪。 “娇娇,不要哭”,裴烺轻轻柔柔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 裴烺其实一直没睡着,他搂着苏青蔓,这是他追寻了两辈子,才找到的安心感。 他重生后借夫妻这个借口得了几次与娇娇亲近的便利,便愈发上瘾和珍惜,总害怕哪天自己的假面具被揭穿…… 娇娇不傻,他一直知道她对自己的猜疑和抗拒。 裴烺本以为自己无愧于心,可笑自己,此时也不过是一个低劣小人。 这个小人借着理由,理所当然地欺她骗她。 “你怎么还没睡?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 苏青蔓扶住他的臂膀,仰起头和他说话。 “听见你在吸鼻子,怕你在伤心,就醒了。” 眼前的姑娘呵气如兰,他一时之间心猿意马,眼神幽暗,为她将散落的刘海拨到耳后,手便停在她发际处轻轻抚着。 “我就是有些想爹爹和奶奶了……我爹就我一个女儿,我奶奶就我一个孙女,我嫁人了,他们不知道得有多想我呢。” 苏青蔓想了想,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因为想爹和奶奶哭,很合理。 裴烺眼神幽暗。 “还有两天归宁,我陪你一起回去?不哭了,嗯?” 苏青蔓破涕而笑,往他身上放肆地轻捶了一拳:“你哄小孩呐。” 裴烺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骗你,等我从西北回来,你去哪,我就在哪。” 他一脸诚恳,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但…… 苏青蔓笑呵呵地佯装关心,不置可否:“你去西北路途遥远,如果你提前要添置什么东西带去西北,你多多知会我。” 裴烺不欲与她在语言上过多辩解,握住她柔软的手,默默的与她十指交扣。 苏青蔓被他盯得发毛,正想挣脱他的怀抱,一片温热便落在她的额上。 还不待她推拒,裴烺的吻轻柔地向下,在她的秀丽的眉间,小巧的鼻头一路留下足迹。 他向后退了几分,嗓音带着隐忍和谨慎。 “我可以亲……吗?” 苏青蔓的手揪住他的领口,因着紧张,手背有些发白,反而更像是她在主动。 她睁开了眼皮,鸦羽颤抖,而他眼眸灿灿,令她一时迷失。 “好……” 裴烺如捧着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小脸,慢慢地低下头,如无数次魂牵梦萦的那样,覆于她的唇瓣。 两唇相覆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仿佛就要冲破血肉,从左胸口处跳出来。 天地之间,只剩她的呼吸与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传到脑中。 苏青蔓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怦然心动,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停滞了一瞬。 竟然还会因为裴烺而心动吗? 不待她再细想,裴烺吮着她,炙热的鼻息轻洒在她脸颊处。 一下、一下,他的吻坚定、温柔,又不可抗拒。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二人双双睁开眼眸,继而沉溺在欲念海中。 放纵吧,不想明天,不念过往,只争此刻。 她一只手掌被裴烺抓在手中,另一只手掌无力支撑这情欲,便抚上他胸前,放软了身子,不再作他想,迎合着他的进攻。 裴烺察觉她姿态放缓,微微勾起唇角,用了几分力与她缠绵,用自己的舌尖探开她的防守,灵敏地捕捉她躲藏的舌,久久纠缠在一起。 原来,她的小嘴如她的人一样。 裴烺这样想着,直到苏青蔓发出呜呜的求饶声,意识回笼,他只能再把握时间从她身上讨回几分利息,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他是如此对她上瘾。 直到今日才知晓。 ================================================= 作者的话: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