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他原配》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男主他原配》作者:将月去【完结+番外】 文案 顾宁舒穿书了,穿成男主的早死原配。 《续弦》是部女主重生小说。女主徐安然前世费尽心机嫁给了秦王世子秦曜宁,可秦曜宁心中一直住了个白月光,这段算计来的婚姻到死都不幸福。重活一世,她转身嫁给了秦曜宁的父亲秦王做续弦夫人。 秦王有个早死的原配。 传闻秦王爱惨了这个原配,多日求娶成亲当日更是十里红妆,徐安然心里长了疙瘩,秦王这才解释,他是受了继母算计才和原配发生关系,他对原配只有愧疚绝无感情。 原配就成了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加热剂。 顾宁舒成了那个原配。如今男主还是个少年郎,女主还不知在谁的肚子里,她只是个熬夜猝死的化学狗,这可咋整? 顾宁舒表示,早死是不可能早死的,她只会长命百岁。 秦御表示,感情必须全是感情,他们鹣鲽情深,是神仙眷侣。 排雷: 1vs1!各路反派出没。很多反派及其讨厌!不紧讨厌还很变态!恨不得让他们当场去世!很多角色不是单面好或坏,有的回的了岸,有的回不了岸! 男主不渣,以前不渣现在不渣以后也不渣。 娶原女主有原因,非传统追妻火葬场,男主只有鲜花和掌声。 内容标签: 宅斗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宁舒,秦御 ┃ 配角:新文《下嫁以后》求预收 ┃ 其它:求作收~ 第1章 原配 你们想逼死舒儿吗!魏荀芬抱着顾宁舒声嘶力竭,这孩子顾家不养我魏家也养的起! 你魏家?魏荀芬你别忘了你已经嫁到顾家来了,口口声声魏家魏家成何体统!顾宵厉斥,秦王世子的聘礼已经收下了,你想想这种丑事若让世子知道,我丞相府还有和脸面面对世人! 顾老夫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弹花暗纹锦服,一头半银的头发用一根镂空飞凤金步摇固定住,额前系了镶了绿宝石的抹额,她闭着眼拨着手里的佛珠,先把二姑娘送回老家祠堂吧。 谁敢动我舒儿!魏荀芬像匹母狼,顾宁舒被声音惊醒,眼前朦朦胧胧似乎围了一圈人,嗯 舒儿你醒了!放心,娘带你回魏家,绝不让人动你一根毫毛!魏荀芬眉间绽出喜色,点翠去找大夫! 我看谁敢!小小年纪就做出未婚先孕的丑事,我顾家的脸面都被这个孽畜丢尽了,先送回云安老家,等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向秦王世子请罪,说她染了重病,顾宵不耐地摆了摆手,先送二小姐回去。 顾宁舒挣扎着坐起来,一摸脑袋摸了一手血,她似乎明白这儿是哪儿了,她做实验遇到了瓶颈,就去晋江看了本女主重生《续弦》。 女主徐安然前世一心想要嫁给秦王世子秦曜宁,但是秦曜宁心里一直住着个白月光,对徐安然不冷不淡,徐安然重生以后转头嫁给了秦曜宁的父亲秦王秦御,一个是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娇妻,从头甜到尾,早说波折,那就是秦御早死的那个原配。 传闻秦王为了这个原配夫人一连登门多日,这才抱得佳人归,徐安然因为这些传闻心里赌气,秦御这才和她解释,当年他被继母陷害,无意中和顾宁舒交欢,这才有了秦曜宁。 秦御多日登门求娶只是负起自己的责任罢了,顾宁舒生秦曜宁的难产而亡,秦御对她只有愧疚,绝无感情。 顾宁舒现在穿成了这个早死的原配,秦王还是秦王世子,女主大概还在丈母娘的肚子里,剧情这是到了多日求娶吗? 就算秦御不求娶,顾宁舒也不能让这群人给她关起来,她看着顾宵,你们以为秦御为何要娶我? 古人理解能力及其优秀,顾宵一愣,难道孩子是秦王世子的? 顾老夫人也睁开眼,要是这孩子是秦王世子的,世子连日求娶也有了缘由先请大夫给二姑娘看看额头,女孩子留疤就不好了。 老夫人,这不能只靠二姑娘一张嘴就把这盆水泼给世子爷,林姨娘掩唇笑了笑,这万一不是,咱们相府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直接把我送回云安吧,不,直接让我断发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反正被污了身子要不是母亲,我早死了八百回了!大夫在哪儿,直接给我一碗落胎药,把这个孽种打掉!顾宁舒摇摇晃晃站起来,魏荀芬瞬间红了眼睛,舒儿 休要胡言乱语,顾宵吓了一跳,把二小姐送回去,我这就去拜见世子。 顾宵朝着顾老夫人拜了拜,母亲 去吧,今天这事儿谁也不许声张,都给我打碎了吞肚子里,我要是在外面听见风言风语,顾老夫人略显浑浊眼扫过众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宁舒回到舒宁轩就撑不住了,嘶,好疼 陆大夫,快给舒儿看看,这么大的一个口子,留了这么多的血,魏荀芬忍住眼泪。 伤敷些药即可,只不过这样一惊一乍易动胎气,我再开点安胎的药来。陆大夫写了药方,魏荀芬送陆大夫出去。 -- 第2页 陆大夫欲言又止,夫人莫嫌老夫多嘴,只是二小姐这事儿来的太过蹊跷,这不是府里请平安脉的日子,再说就算诊出喜脉,怎可声张。 你不说我也清楚,魏荀芬揉揉额头,如今最要紧的是舒儿,这孩子是秦王世子的,她们不知又要打什么歪主意。而且,我真怕舒了动了死志。她真被顾宁舒说的话吓了一跳。 如今这当口,不会让二小姐出事的,夫人放宽心。陆大夫道。 都怪我这群人都把主意打到了舒姐儿身上了,点翠,你看老爷何时回来。魏荀芬吩咐贴身丫鬟。 夫人这是想? 林姨娘搬弄口舌,我做主母的怎能不惩治一番,陆大夫先回吧,我再去看看舒儿。魏荀芬受了惊吓,整个人恍恍,惚惚。 顾宁舒躺在床上,她额头已经上了药,还是疼得入骨,原主被家人逼迫,差点打掉孩子,最后香消玉损,却让秦御赚了个多情的好名声,恐怕这一个多月早就想死了,不然怎么能撞这么个大口子。嘶,好疼,顾宁舒伸手去摸。 小姐,可不能乱摸,留了疤可怎么好,许嬷嬷端着药进来,来,先把药喝了。 顾宁舒被这苦味熏得直犯恶心,快拿走咳咳! 许嬷嬷赶紧把药碗拿走,给顾宁舒顺气,小姐,这药还是得喝。 顾宁舒不怕苦,忍了忍,一口把药灌进去,水水 景明赶紧递水过来,顾宁舒把药喝完,魏荀芬又进来看了一遭,她扛不住困意睡了半天,醒来就见许嬷嬷一脸喜色,吉日定在三日后,世子爷又抬了二十八抬聘礼,都是些名贵药材,林姨娘被罚了二十板子,三小姐去求情,夫人直接挡了回去,听说又去找老爷,老爷没有见她。小姐饿不饿,小厨房煨了燕窝粥。 顾宁舒现在嘴里还全是苦味,不用,我再睡一会儿。 这可不行,就算小姐扛得住,小少爷也扛不住,景明,快把粥端进来。许嬷嬷给顾宁舒身后垫了个靠垫,忍不住絮叨,这燕窝是世子爷拿过来的,三小姐见里面有药材,就去找老夫人求,老夫人根本就不允。 顾宁舒勉强喝了半碗,古代对女子何其苛刻,明明是秦御犯的错,赏点东西就感恩戴德,既然剧情中顾宁舒早亡,秦御又对顾宁舒毫无感情,她也不必太过担心。 顾宁舒头疼地厉害,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顾宁舒看着拔步床上的雕花心里感叹,倘若不是熬夜猝死,她估计还在实验室里,现在穿到一本书里,不仅多了个孩子,马上还要多个丈夫,忽然见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再睁眼,顾宁舒就看见铁架台烧杯量筒整整齐齐地摆在试验台上,每个仪器秾纤合度,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这是她的实验室也跟来了? 顾宁舒一阵惊喜,爱不释手地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真是太好了! 顾宁舒做了实验,发现有人的时候进不去,来人的时候会自动弹出来,可以带东西进出,仪器损坏会自动复原。 有些可惜的是她试了三次之后怎么也进不去了。 现在正是四月,待嫁的三天,许嬷嬷据着她不让去外面吹风,母亲魏荀芬正在给她准备嫁衣,顾老夫人时不时打点人过来送些东西,丞相大人倒是来过几次,出嫁前一晚,顾宵带着顾宁月过来,头可还痛? 回父亲的话,已经好多了,顾宁舒倚在贵妃榻上,也没起身行礼的意思。 顾宵神态自若地坐下,月儿这几日一直过意不去,却又不敢来给你道歉,你们是姐妹,理应互相扶持,今日就把话说开,以免日后心里起疙瘩。你是做姐姐的,便让着妹妹一些。 顾宁月今天特地换了身藕荷色的素绒绣花袄,头上只攒了根银钗,她把礼物放在桌上,姐姐,是我姨娘糊涂,才说出那种话来,这几日我左思右想,心中实在难安,虽然姨娘已经受了惩罚,但是只是惩罚怎够,姨娘现在下不来床,我特地来赔礼道歉,姐姐,这是我生日时父亲送我的玉垂扇步摇,姐姐你就原谅我吧。 顾宁月行了个礼,楚楚可怜。 这像什么话,为父送你的礼物怎么能转手送给你姐姐!舒儿,你看月儿已是诚心悔过,就原谅林姨娘吧。顾宵心有不悦。 谁看见顾宁月的诚心了,菩萨还是佛祖?反正她是没看见,妹妹应先给父亲道歉,父亲送的珍贵之物,怎能转手送人,姐姐就算再眼馋,也不会收的。再者,林姨娘做的错事不该我来原谅,父亲,您说对吗? 顾宵一时凝噎,顾宁舒端了茶,妹妹的心意我收到了。 这事儿顾宵根本不敢让秦御知道,早知如此,舒儿,你既然知道是世子,怎么世子提亲的时候百般不应,而且那日为何不说 顾宁舒低头笑了笑,若不是因为母亲,我早就一死了之了,未婚有孕,我哪有脸说,况且,如果不是府里恰巧请了平安脉,我现在还不知呢,这还得多谢林姨娘呢。 -- 第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鸭~ 已经签约~大家放心入坑~ 第2章 出阁 顾宁月脸蓦地一白,姨娘只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这才在府外请了大夫的! 所以我要感谢一下林姨娘,让我因祸得福了。顾宁舒懒懒地放下茶杯,看来端茶送客不作数呀,她都端了半天了,人怎么还在这儿。 舒儿,这只是一个巧合,你莫要多想,顾宵皱着眉头,顾宁舒虽然是他的嫡女,但他对这个女儿一直亲近不起来。 顾宁书没有说话,空气一阵静默,父亲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顾宵脸色僵硬,你好好休息,相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等顾宵顾宁月离开,许嬷嬷才端着点心过来,小姐,父女哪儿有隔夜仇,出门在外,还是要靠娘家的。 顾宁舒抬起头,许嬷嬷是原身的乳母,等顾宵走了才把点心端上来,这是原身吩咐的吗,我知道,嬷嬷,叫煦叶过来。 许嬷嬷叹了口气,若非这是世子的孩子,小姐恐怕 煦叶和景明同是一等丫鬟,她手里拿着私库的钥匙。作为嫡长女,顾宁舒手里的东西不少,她准备把东西清点一下。 顾宁舒正在核对登记册,景明进来通报,小姐,大少爷和三少爷过来了。 顾宁舒手一顿,她没原身的记忆,只能从丫鬟的只言片语了解原身和两个兄弟的感情还不错,快请进来。 顾洺峥拉着弟弟顾洺齐的手,舒儿真的长大了,一转眼就要嫁人了。 顾洺齐扑到顾宁舒怀里,姐姐嫁人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顾洺峥扯着顾洺齐的领子给拽回来,莽莽撞撞成何体统,齐儿你是不是又想学规矩! 顾洺齐抱住兄长的大腿,我只是舍不得姐姐。 顾洺峥低下头,是啊,我也舍不得妹妹。 顾宁舒移开目光,安慰道,都在京城,相见不难。 妹妹说得对,这几日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世子没有通房妾室,如今的秦王妃是继妃,作为继母,想必也不会太为难你,世子平日醉心兵法没有乱七八糟的红颜知己,顾洺峥咬咬牙,倘若在王府过得不如意,只管差人告诉哥哥,哥哥接你回来。 顾宁舒心里涌出一阵暖流,哥哥放心吧,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顾洺峥摸了摸顾宁舒的头,舒儿,你好好休息,对了,这是哥哥的一点心意。 顾洺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匆匆放下就带着顾洺齐走了,顾宁舒打开一看,是一袋用金子打的果子。 等等,金子古代金银等同于货币,却也没有现代的提纯技术,她可以提纯,但提纯出来有什么用呢? 小姐,小姐!您想什么呢,煦叶在顾宁舒眼前挥了挥,这果子倒是栩栩如生的,拿去做见面礼最好不过了。 煦叶,拿几样金饰过来。顾宁舒也不看登记册了,满眼满心都是金子。 小姐,奴婢这就去。煦叶抱着盒子回来,小姐,这个云鬓花颜金步摇是小姐生辰夫人送的,这个紫玉镂金钗是大少爷在宝月楼买的,这个金镶玉手镯是老夫人送的。 顾宁舒仔细瞧了瞧,金步摇的成色要好一些,却也比不上现代的足金,她想到赚钱的办法了,行了,把这些收起来吧, 煦叶把首饰装好,悄悄退了出去,哎,小姐明日就要出阁了,怎么一点喜庆样儿都没有 景明差点和煦叶撞上,煦叶,你想什么呢? 煦叶心情不免又低三分,想小姐呀,嫁给秦王世子,小姐好像不太高兴。 不许胡说!小姐和秦王世子是天作之合,现在有了小少爷,欢喜都来不及,你到□□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景明叹了口气。 旁晚,顾老夫人叫顾宁舒过去说话,到了秦王/府要恭谨谦卑,侍奉公婆,你是相府的女儿,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相府的颜面。 孙女知道。顾宁舒应道。 知道就好。顾老夫人拨着佛珠,有空多和你大姐走动。 顾宁霜是相府的大小姐,虽是庶出,但一直养在顾老夫人身边,四年前嫁到了显国公府。 孙女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周嬷嬷,送二姑娘回去。 周嬷嬷抱着一个匣子,把顾宁舒送回了舒宁轩,这是老夫人的一点心意,当年大姑娘出嫁老夫人都没舍得这套头面。 周嬷嬷把匣子打开,这挑心是外藩进献的宝石,分心虽然不比挑心名贵,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羊脂玉,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物件,二姑娘过过眼就行。 周嬷嬷实在太过谦虚了,和烛火比起来这些宝石耀如日月,周嬷嬷替我谢谢祖母,有空我会去看看大姐的,劳请祖母放心。 霜姐儿出嫁多年,老夫人一直念着,现如今你们姐妹相互扶持,老夫人的心也能宽慰些,二姑娘好好休息,老奴就不打搅了。 -- 第4页 煦叶,送周嬷嬷出去。顾宁舒疲惫地挥挥手。 景明走过来给顾宁舒按肩膀,小姐,这套头面? 跟嫁妆放一起吧。难道还让她明天戴着过去? 小姐,世子爷这几日连着送了不少东西,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是早就订好了的,这可怎么放啊景明有些为难。 先挑金属宝石带走,其他的先放在相府。顾宁舒揉揉眉心,带不走就放着吧,她不想在实验室里放这些。 第二日,宜动土,宜嫁娶。 因着怀孕,妆容一切从简,顾宁舒换好嫁衣,去前厅拜别父母。 魏荀芬哭的不能自己,顾宁舒跪下结结实实扣了三个响头,娘,父亲,女儿不孝,不能侍奉跟前了。 顾宁舒心里也伤感,无法想象,魏荀芬听见原身死讯的时候会哭成什么样子。 魏荀芬眼中好似浸了水,我的舒儿也要嫁人了,娘很高兴,在王府要敛一敛性子,不许像家里这样耍小性子,要相夫教子 顾宵扶住魏荀芬,哎,莫要哭了,一会儿惹得舒儿哭就不好了。 魏荀芬忙把眼泪擦掉,我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这高兴的日子不能哭,对,不能哭。 外面吉人高声道,吉时已到,新娘出嫁! 顾洺峥看了看母亲,伸出手,舒儿,哥哥送你出去。 外面敲锣打鼓,声势喧天,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浩浩荡荡,喜娘直往路上扔碎银子,听说秦王/府要摆三日流水席,顾宁月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不禁想,顾宁舒怎么这么好命。 月儿看什么呢,还不快去吃喜宴,今天不知道来多少王公大臣家的小姐公子,林吟风撑着坐下去。 听这声音都觉得烦,我不想凑热闹。娘,你说顾宁舒怎么就这么好命,若这孩子不是世子的,早就送回云安了!顾宁月往嘴里灌了一杯凉茶。 谁知道孩子是世子的,要不是诊脉,她根本不知道有孩子,林吟风压低声音,哎,二姑娘出门,身边只带了许嬷嬷景明和煦叶。 娘还想王/府里插人!您疯了! 插人自然有用,要不是药儿,咱们能知道二姑娘一个月没换洗?也是你太心急,看着世子下了聘就坐不住。林吟风笑了笑。 我当时以为世子对顾宁舒情根深种,怎能不急,呵,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顾宁舒就会使那些狐媚手段,先怀上孩子再嫁给世子,我真是小瞧她了,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 娘,咱们不能让世子蒙蔽了! 顾宁月把茶杯放下,急急扯住林吟风的袖子。 老夫人明令禁止往外说,二姑娘如今成了世子妃,水涨船高,我可不想再挨二十板子。想起那二十板子林吟风就心有余悸。 不用咱们往外说,娘,纸包不住火,这才一个月,看似世子多情,实则到处是破绽,真要多情怎不准备充分,这么着急嫁过去分明有鬼!顾宁月悄悄在林吟风耳边说道。 外面的人自会怀疑,未婚先孕,到哪儿都是污点! 不行,顾宁舒名声臭了对你有碍,你还想不想嫁个好人家了!林吟风拧顾宁月的耳朵。 我本来就不想嫁!顾宁月揉揉耳朵,她只想嫁给世子 轿子停下了,顾宁舒想估计已经到了秦王/府。 秦御提箭射了轿门,对着顾宁舒伸出手。 顾宁舒愣了一下,把手搭上去。 喜娘给顾宁舒身上撒了艾叶水,高声道,新娘跨火盆!新人跨门槛! 跨火盆是为了烧掉新娘身上的晦气,喜娘扶着顾宁舒直到进了庙堂,秦王和秦王妃坐高堂,司礼太监听着外面的鼓声,高喊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顾宁舒随着秦御的动作转身,对着天地磕头叩首,顾宁舒在心里道了句好走。 二拜高堂! 顾宁舒看着坐在上面的秦王和秦王妃,也跟着拜了下去。 夫妻交拜!司礼太监的声音越来越高。 夫妻对拜不用再跪下了,顾宁舒松了口气,对着秦御就拜了下去。 司礼太监看着新人对拜,脸上都笑出褶子了,礼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顾宁舒起的太急,身子晃了晃。 秦御托住顾宁舒的腰,小声问道,可是累了? 顾宁舒眼前一片红色,看不清秦御的脸,里描写秦御面冠如玉,是玉面罗刹,就是不知道十几年前长什么样,顾宁舒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不累,多谢世子。 秦御把手收回,带着顾宁舒到了栖闲堂,秦王世子世代都住栖闲堂,秦隐是栖闲堂的管事的,有事找他即可。秦晨是我的近侍,若是找我可以让秦晨来寻。 顾宁舒点了点头,多谢世子。 秦御一时无话,等把顾宁舒送进屋才道,你我是夫妻,本不用这般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鸭~ 挑心是簪在发髻中央的,分心和挑心对称,插在后面的。 -- 第5页 顾宵不让哭是怕对孩子不好,是要哭的。 王/府为什么是敏感词?? 第3章 敬茶 顾宁舒遮着盖头坐在喜床上,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嗯,一会儿不是还有喜宴吗,世子不去吗? 秦御坐到顾宁舒旁边,手在腿上不自然地蜷缩着,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饿吗?我去拿些吃的进来。 顾宁舒抬起头,秦御似乎有些紧张,让他出去也好,嗯,拿点点心就好。 秦御松了口气,起身离开云水轩,秦晨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爷,许嬷嬷景明跟煦叶已经安顿好,估摸着一刻钟就能过来。 知道了,可有热食?现在四月份,只吃点心会凉一些。秦御看向秦晨,不要腥的,口味要淡一些,别放忌讳的东西。 爷放心就好,合卺酒也已经备下了。秦晨是少数知道世子妃有孕的人,这些日子恐怕他要跟在世子妃身边了。 嗯,把我的酒也换了,他能不沾便不沾吧,省着顾宁舒闻着难受,秦御立在树下也不着急回去,回去他不自在,顾宁舒也不自在。 不多时,韩嬷嬷就拎着食盒过来了,世子怎么不进去屋里。 秦御冲着韩嬷嬷点点头,我这就去前面,让世子妃多用些,坐累了便歇一会儿,栖闲堂没那么多礼数。 世子请放心,韩嬷嬷心里高兴,秦御能娶亲生子,她以后也有脸面去见王妃。 韩嬷嬷提着食盒敲了敲门,世子妃,老奴是韩嬷嬷,过来给世子妃送饭。 顾宁舒调整了一下坐姿,嬷嬷请进来。韩嬷嬷是秦御的奶嬷嬷,先王妃早逝,是她一手把秦御带大,但是在中,却没韩嬷嬷这个人。 韩嬷嬷推门进来,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世子妃,老奴让小厨房做了一碗鸡丝面,又配了些下饭的小菜,世子说了,栖闲堂没那么多礼数,世子妃坐累了就歇一会儿,喜宴结束还早,世子妃多用些。 顾宁舒掀了盖头坐到桌前,我不用人伺候,嬷嬷可以先去忙。 老奴就在门外候着,世子妃有事直接叫老奴。韩嬷嬷抬头看了顾宁舒一眼,便吓了一跳,这世子妃的额头怎么盖因她只是个奴才,韩嬷嬷不敢多问。 鸡丝面面软汤鲜,却不油腻,小菜也酸辣爽口,顾宁舒吃完,韩嬷嬷把碗筷收走,世子妃不急回床上坐着,云水轩里有不少世子看过的书,世子妃可以去看看。 顾宁舒在云水轩里转了一圈,等时间差不多又盖上盖头坐好。 临近傍晚,喜宴才结束,秦御去偏殿沐浴,他总是觉得身上还有味道,如何,身上可还有酒气? 秦晨闻了闻,好像是有一点,不如再熏些香,兴能把味道给盖过去。 算了,只怕香气更难闻,秦御想在偏殿多留了一会儿,什么时辰了? 刚到戌时,爷,咱别让世子妃等急了。秦晨试探着道。 喜宴上灌酒根本推脱不掉,他舅舅还揶揄,洞房花烛夜这种喜事怎能不喝,可顾宁舒却不见丝毫喜气。 秦御不曾想过日后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因为徐秀容他搭上了顾宁舒的一生,日后如何,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秦御把喜服上的褶皱抚平,走吧。 顾宁舒遮着盖头坐在床上,眼前一片大红色,喜娘喜滋滋地笑着,突然,门开了,吹进来一阵晚风。 世子到了!请世子爷掀盖头!喜娘说完,在后面候着的丫鬟端着一柄玉如意跪到秦御跟前,祝世子爷世子妃事事如意,琴瑟和鸣。 秦御拿过玉如意,把盖头轻轻挑起,顾宁舒拿手扶了一下,盖头撩起一半,正好遮住额头的伤口。 喜娘多看了顾宁舒几眼,粉面桃花,玉颜修容,请世子爷世子妃喝合卺酒! 丫鬟端酒上来,祝世子爷世子妃同心永结,恩意如岳! 顾宁舒拿了一杯,交杯饮尽,这是水顾宁舒看了眼秦御,把杯子放回去。 秦御挥手让这群人退下,去找秦隐领赏。 喜娘带着众人叩头谢赏,谢世子世子妃赏!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秦御连头都不抬,最后顾宁舒先笑了,世子先休息,我去换身衣服。 今晚我睡榻上,你喜帕我已经让韩嬷嬷准备好了。秦御看着顾宁舒的眼睛,你好好休息,明早要去给父王敬茶,等一个月后我会让人来诊脉。 世子安排就好,顾宁舒点头,既然秦御要睡榻上那就睡榻上吧,不然两个人都不自在,现在这种关系也好。 秦御似乎还有话说,他看着顾宁舒的脸又把话咽了下去,那叫景明进来? 我自己来就好,顾宁舒坐到梳妆台前把发髻散开,又去外间沐浴,秦御听着水声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他又担心顾宁舒滑倒,不知过了多久,顾宁舒终于出来了,秦御连忙回避。 听外面声音停了秦御才出来,顾宁舒穿了一件月白的中衣,腰肢纤细,秦御看着顾宁舒的额头,这是顾家为难你了? -- 第6页 被顾家为难的顾宁舒已经死了,顾宁舒在心里叹了口气,秦御的确有义,这种事,顾家也没做错,可原主呢,以前的顾宁舒又做错了什么。 顾宁舒止住思绪,是我不小心撞的,只是看着厉害,现在已经不疼了。 秦御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秦御躺在榻上,等里面呼吸平稳才翻了个身,看来也不用给徐秀容请安了,徐秀容不是与世无争安心礼佛吗,怎么回看重这些小事。 次日早,景明小声叫顾宁舒起来,世子妃,世子妃起了,一会儿还要敬茶呢。 顾宁舒昨晚一直做梦,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世子呢? 世子在外面,见面礼奴婢都已经备好了,听世子妃的,大少爷给的金果子没动。景明伺候顾宁舒穿衣。 栖闲堂很干净,平日都是韩嬷嬷照顾世子起居,丫鬟都在小厨房前厅帮忙,世子妃,奴婢从未见过像世子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呢。景明拧了毛巾,给顾宁舒擦脸。 世子妃额头上的伤恢复地快,就是看着吓人,景明叹了口气。 顾宁舒看看镜子,看着吓人是因为她从实验室里拿了高锰酸钾,深紫色能不吓人吗,景明,把刘海放下来挡一挡。 奴婢知道,景明直接给梳了一个倾髻,头发斜梳恰好能把额头挡住,用一根宝蓝点翠珠钗簪住,又挑了两只鲜丽的簪子簪上,世子妃,您看行吗。 顾宁舒很满意。 用过饭,顾宁舒跟着秦御给秦王秦王妃敬茶。 秦王坐在上座,对着两人道,来了,你们小辈先说说话。 大厅就不少孩子,至于侧室姨娘没来一个,秦御身份尊贵,也只有秦王秦王妃能受得起一杯茶。 只是顾宁舒没见秦王妃。顾宁舒送了见面礼,就坐到了一旁。 秦御盯着上座,忽然笑了笑,父王,怎不见王妃。 咳,王妃说你能成亲,她心里安慰,所以和佛祖多说说话。秦王道。 王妃有心了,对了,我正有一事请父王准许。秦王没说话,秦御继续道,王妃日夜侍奉佛祖专心礼佛,世子妃早晚打扰请安未免有亵渎佛祖之嫌,退一步讲,若日后也同今日一般,让世子妃空等事小,惹得王妃不能专心供奉佛祖事大。 秦王皱着眉,也罢,王妃也不会计较这些,毕竟秦御从没请过安。 多谢父王。顾宁舒跟着秦御一起行礼道谢。 又等了一刻钟,秦王妃才来,她穿着金银丝织锦服,头上只簪了几根镂空银钗,手拨弄着佛珠,一张脸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眉眼平和包容万千,她看了顾宁舒一会儿,这就是舒儿吧,是个好孩子。 见过王妃,顾宁舒行礼,徐秀容的目光并不让人讨厌。 人来了,开始敬茶吧,秦王拍了拍徐秀容的手,辛苦你了。 徐秀容摇了摇头,长风成亲,妾身心中高兴,刚才诵经期只盼佛祖能早日让秦家延续香火。 难得你有这份心,秦王又道,对了,日后世子妃请安就免了吧,省着扰你礼佛。 这样甚好,徐秀容道,请安不过是个形式,有无孝心不看这个,我和舒儿投缘,日日请安反而惹得生分,王爷,开始敬茶吧。 徐秀容跟前的徐嬷嬷在地上放了两个蒲团,丫鬟端着茶水进来,顾宁舒跪在地上捧着茶杯送到徐秀容面前,王妃请用茶。就算徐秀容再温柔再无害,秦御不叫她母亲,她也不会叫。 徐秀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身后徐嬷嬷拿出一个盒子,这是送子观音,朝圣寺的大师开过光,听说很灵,送你是希望你早日为秦家开枝散叶。对了,我没记错的话长风一个月前也去过朝圣寺,长风应该有所耳闻。 秦御捏了捏拳头,神色如常地给秦王奉茶,王妃说的是,心诚则灵再加上圣僧祈福,定能心想事成。 秦王把茶喝了,如今你也成家立业了,你母亲在下面也能安眠。 徐秀容叹了一口气,是啊,姐姐也能安眠了。 秦御扶顾宁舒起来,父王,孩儿先行告退。 嗯,去吧。 出了回雁堂,秦御也没松开手,日后王妃若是叫你,直接挡回去,她的人还进不了栖闲堂。 嗯,我听世子的。徐秀容看似吃斋念佛与世无争,但句句带刺,原身去朝圣寺上香被污了清白,秦御去朝圣寺被继母设计,今天她倒是还敢提,是仗着秦王宠她吗。 我这三日沐休,你可有想去的地方?秦御小心扶着顾宁舒。 等我想到了会告诉世子,对了,王妃赏的送子观音放哪儿里?摆着顾宁舒心里膈应,收进库房她还嫌污了别的东西。 秦御想直接扔了。 我找人雕一个一样的,摆在床头,等日后有孕了亲自去谢恩。顾宁舒道,那个送子观音就让她做了实验吧。 秦御想了一下徐秀容的脸色,心里畅快极了,你决定便好,如今栖闲堂明面走公账,实际开销用度都走私账,账本在韩嬷嬷那里,你无事看一看。秦御担心顾宁舒身子吃不消又怕她多想。 -- 第7页 顾宁舒根本不想找事,我如今没精力看账本,只能多劳烦韩嬷嬷了。 秦御心里叹了口气,不想看账本,是不想管家吗现在还早,不如去看看私库?里面有珍奇古玩,名人字画,传世名剑,或者去小书房看看,里面有不少杂文趣事志怪,我还收集了不少孤本 那去小书房吧,顾宁舒想翻翻书,她想看看如今化学发展成什么样了。 那我让人备上茶点,秦御心道,还好提了小书房,库房里又阴又冷,宁舒又怎么会想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已经签约啦~大家可以安心入坑啦~ 求收藏求评论啦~ 男主其实很好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胎教 书房有整整两面靠墙的紫檀木书架,大部分是史料兵书,小部分是志怪,秦御方觉这里的书太少了,少了女子爱看的诗词,不过他收藏的孤本还有些趣味,给顾宁舒看正好。 在这边,这里放的多是野史,我珍藏了一些史料,细读也是有趣,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拿。 我想看看野史,有没有那种前朝皇帝追寻得道升仙的史料,顾宁舒道,兴许野史里有写炼丹术。 秦御愣了一下,这会不会教给孩子不好的东西还好前朝那些皇帝昏庸的昏庸,误国的误国,却没一个不切实际想要与天同寿的,这倒是少见,这里有些民间见闻,可听过点石成金? 顾宁舒来了兴致,可否拿给我看看?化学中点石成金是指点铁成金,铁和硫酸铜反应生成铜铁合金呈金色,倘若石头里有金元素,点化也可以拿出金子来,就是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石头。 这些只是普通的民间趣闻,难道不想看孤本吗,秦御心中迟疑,还是道,那好,我去拿。 顾宁舒翻了一上午的书,看的实在费劲,明明都是字,怎么非要多几笔秦御时不时抬眼看看顾宁舒,桌上的点心没动,水也没喝,不知饿不饿,秦御小声叫秦晨,什么时辰了?饭菜备下了吗? 爷,还未过午时,早就备下了,不过韩嬷嬷说世子妃可能想吃些清爽的小菜,这个要现做,放凉了就不好吃了。秦晨咽了咽口水,刚刚回雁堂派人过来,请爷跟世子妃去那边用午饭。 拒了,秦御想也不想,徐秀容做戏常态,一日不演就难受,他以前从未去过,如今更不会去,从库房挑个礼物送过去。 秦晨咧嘴一乐,奴才明白! 等等把那几盘点心撤了换一些进来。秦御略有些不自在,一会儿你去外面问问许嬷嬷,世子妃平日爱吃什么,罢了,直接去问世子妃吧,他听人说女子怀孕口味会有所变化。 秦晨忙低下头,省着世子看见他脸上的笑意,爷放心吧,奴才这就去问! 回雁堂,徐秀容让徐嬷嬷把她刚抄的佛经送到朝圣寺,这些也好给长风和舒儿祈福。 秦王赞赏地看了徐秀容一眼,这些交给下人做就好,你何必亲力亲为,让秦升也去吧,捐些香油钱,你日后不用再写这些,前些日子陈太医说你身体不太好,耗了太多心神。 心诚则灵,能为长风尽些力比什么都强,臣妾想着姐姐走了,那时长风刚刚懂事了,他虽不愿认妾身做母亲,但妾身总得尽到母亲的责任。徐秀容有些伤感。 他母亲走的早,你莫要与他计较秦王替秦御说话,婉清走的时候长风才八岁 徐秀容拭去眼泪,妾身怎会,对了,王爷,妾身请了长风和舒儿中午过来用饭,咱们一家人也该聚一聚。 秦王脸色僵了僵,也好,秦御从未和秀容吃过饭,趁着这个机会修复一下关系也好,秀容这些年做的他都看在眼里,秦御把丧母之痛迁怒到秀容身上不好。 徐秀容眼角还挂着泪滴,脸色却迸发出的喜意,那真是太好了,妾身这就让人去酒窖里拿坛好酒。 不等徐秀容吩咐,外面就进来一个丫鬟,奴婢拜见王爷王妃,秦晨求见。 徐秀容脸色僵住,秦御不喜和回雁堂打交道,十次有九次都是派秦晨来,王爷? 叫进来吧,秦王叹了口气。 秦晨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尊金铸的佛爷,奴才给王爷王妃请安。 秦王挥挥手,免了,何事? 世子说中午就不过来了,怕王妃心中不悦,特地从私库里挑了一尊佛像,王妃诚心礼佛,世子投其所好。还望王爷王妃原谅世子秦晨弓着腰,把佛像举过头顶。 罢了,你回去吧,世子的心意王妃收到了,秦王心有无奈,等秦晨出去,他拍了拍徐秀容的肩膀,两个孩子新婚燕尔,就不要去打搅了。 徐秀容看着秦王,微微垂下了头道,臣妾明白的。 -- 第8页 秦王欣慰徐秀容的懂事,你能明白就好。 秦王在回雁堂用过饭,就去了赵侧妃那里,绛珠跪在地上给徐秀容捏腿,徐秀容闭着眼,声音似是雪霜,让徐嬷嬷过来。 徐嬷嬷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弓着腰行礼,王妃 徐秀容支起身子,王爷对秦御百般容忍,这样下去,我的枫儿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世子毕竟是先王妃留下的唯一孩子,王爷看重些也正常,徐嬷嬷道。 王爷看重他不过是因为他立过功,徐秀容想起这个就头疼,秦御年纪轻轻就领兵打仗立了不少军功,而枫儿如今才十四岁,她怎忍心让他去战场拼杀。 二爷年纪还轻,王妃不必太过忧虑。 徐秀容满脸愁绪,本来万无一失的事儿怎就让他躲过去了她也没想要秦御的命,给秦御准备的也是万里挑一的人,她娘家的外甥女花容月貌,出身高贵,嫁给秦御也没辱没秦御的身份。 世子武艺高强,能支撑得时间长些罢就是不知道怎么解的药,王妃,您说世子这么急娶世子妃,怕不是徐嬷嬷蹲下来悄悄在徐秀容耳边道,奴才听人说世子与世子妃暗结珠胎才这么着急娶进来 徐秀容皱着眉看着徐嬷嬷,这种话不能乱说,如今人已经嫁进来,这种事儿说出去辱没的可是秦王/府的门楣。枫儿还未继承王/位,她不能把王/府的名声弄臭了。 栖闲堂铜墙铁壁,就算秦御不在也不可能把顾宁舒抓出来,以后休要再提,你先下去。 王妃,世子送来的佛像是徐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徐秀容一眼,是空心的 徐秀容烦躁地闭上眼,直接扔到库房去。 顾宁舒看书忘了时间,所以用饭也晚了一些,用过饭,她直接拿了几本启蒙读物回云水轩倚在贵妃榻上看,这回倒不是看书,而是认字。 大抵是怀了孕的缘故,才看了几页就昏昏欲睡,顾宁舒强撑起精神,这等不得,若真等了各家夫人小聚她大字不识一个就丢人丢大发了。 世子妃,您去床上睡一会儿,书多的是,一直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煦叶嘟着嘴,窗前风凉,如今又不热,您怎么能贪凉世子妃?世子妃?煦叶小声唤道。 韩嬷嬷站在一旁一直不敢多言,看着顾宁舒靠在榻上心急如焚,这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莫叫了莫叫了,世子妃估摸着是睡着了 难不成就让世子妃躺在这儿?煦叶赶紧把窗子关上,她一个女子力气有限也抱不动呀 两人正着急,秦御掀开帘子进来,韩嬷嬷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世子,世子妃看着看着书睡着了 秦御一愣,顾宁舒睡得香甜,手还保持着拿书的姿势,美人半倚岂是无限风情,可秦御却不知将手脚放到何处,咳嬷嬷的意思是? 世子,您看这榻上狭窄,万一世子妃翻个身岂不摔地上?更何况在这上面睡,吹风着凉不说,睡一个时辰哪儿哪儿都是难受的,世子把世子妃抱到床上去睡吧!韩嬷嬷言辞恳切。 秦御直想喝杯茶压压惊,他右脚微不可察地往后移了一小步,这 韩嬷嬷不明白世子有什么不愿意的,那叫一个力气大一点的小厮进来,下盘要稳一些 不可,我来,小厮手脚没个轻重秦御说完又有些后悔,他上午扶着顾宁舒还隔了衣服,不,抱也隔了衣服,对,隔了衣服的。 秦御一手穿过腿弯,另一只手揽过细瘦的肩膀,未用多少力,就把顾宁舒抱了起来,明明是两个人,这太轻了 秦御从小习武,下盘极稳,抱着顾宁舒的手不见一丝晃动,不成想顾宁舒还是醒了。 顾宁舒还迷糊着,她只看得见秦御的侧脸,世子,放我下来,我自己过去。 秦御抱着顾宁舒的手紧了紧,步伐更稳了些,怀里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抱便抱了,莫要换了,不差几步。 顾宁舒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秦御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顾宁舒睡熟又翻看那几本书,《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顾宁舒看这些干什么? 莫不是为了胎教?可如今才一个月出头,就要胎教了吗未免有些早了,秦御似乎是忘了顾宁舒要看野史时他还担心对孩子不好。 既然顾宁舒开始看了,他是孩子的父亲,也应看一看的秦御大刀阔斧地坐在贵妃榻上,也没回书房,重新开始翻这些启蒙读物。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呀!! 写的时候我想古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徐秀容虽然坏,但是她第一考虑的肯定是秦王/府的名誉。 顾宁月庶女也知道不能做有辱门楣的事儿。 反派的智商都在线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みつながさわ三長沢 1个; -- 第9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用饭 不知不觉间,秦御已经坐了一个时辰,内室还未曾有动静,《三字经》他有些看不下去了,顾宁舒为何还不醒? 秦御把书卷放下,悄声出门,韩嬷嬷就侯在门外,行了礼便问,世子妃可是醒了? 还未,世子妃何故睡这么久?这都已经一个时辰了,秦御午睡通常两刻钟,何时见人睡上一个时辰 世子有所不知,这女子有孕,不仅口味发生变化,也变得更加嗜睡,等小少爷出生,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都在睡觉呢。世子不必忧心,等世子妃睡醒再用饭也不迟,小厨房随时备着饭菜,绝对不会饿到世子妃的。 韩嬷嬷笑道。 嗯,那晚饭便等世子妃醒了一同用。秦御道,若是自己先用了,岂不是对妻子的不尊重,况且,一个人吃饭未免无趣,多个人陪也是好的。 老奴这就吩咐下去,韩嬷嬷喜上眉梢,世子肯陪世子妃便好,只不过日后世子妃若是一日五餐,世子也要顿顿陪着?王/府倒是不差这些钱,可一直这么吃也于身体有碍啊。 顾宁舒睡到申时二刻,睡醒也是困乏的,浑身懒洋洋地不想动,她摸了摸肚子,怀孕了都这样吗? 顾宁舒知道古代医疗条件落后,生孩子就像一脚踏进鬼门关,可像原身这样的身份风险肯定是要小些的,顾宁舒心里一直有个猜测,原身或许不是因为难产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可如今一切都还没发生,只凭她的推测又作不得数顾宁舒在床上滚了两圈,景明就掀帘子进来了,世子妃可是醒透了? 嗯,景明,我有些饿了,有饭吗?顾宁舒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胃里有些空荡荡的。 世子妃,奴婢先叫人准备,让煦叶伺候您梳洗,景明把帘子打上,躬身退了出去。 申时三刻,相当于现代三点三十分,秦御从未在这个时间用过东西。他看小厨房准备的饭菜倒是清爽,一碗澄黄的蛋羹,一盅鲜浓的鸡汤,几碟小菜也是青翠欲滴,让人食欲大开,厨房怕荤菜有腥味,直接端了炖的软烂的鸡肉上来。 秦御心想,吃一些也无不可,秦御只一个眼神,韩嬷嬷就立马意会,多拿了一副碗筷。 顾宁舒有些诧异,转念一想秦御是武将出身,应是爱饿的。 栖闲堂小厨房味道实在不错,顾宁舒还挺喜欢蛋羹和青菜的,秦御把菜往顾宁舒跟前挪了挪,看顾宁舒吃一小口他就吃一大口,不知不觉吃的比顾宁舒还多。 到了傍晚,小厨房又忙碌起来,空气里都传来一股惑人的甜香,韩嬷嬷往屋里摆碗筷,世子妃,这红豆糯米粥可是从早上就开始熬着的,最补气血,加了庄子送来的红糖,甜而不腻,里面放了药材,不怕不易克化。 秦御,克化?吃什么药可以克化?秦御喉咙动了动,离刚刚那顿不过一个半时辰,他可能吃不下了,只是新婚就不陪妻子用饭,她难免多想,他可以少用些。 顾宁舒听着有些心动,下午她在栖闲堂走了几圈,到现在又饿了,这么吃下去也不知会胖多少。 秦御心里想着少用些,可后放下筷子的却是他,粥吃到嘴里,才知韩嬷嬷无半句虚言,米粒软烂,味道微甜,配菜也讲究,酸竹笋,麻婆豆腐,还有一道酸菜鱼吃起来口齿生津,回味无穷。 桌子已经收拾好,秦御看了眼外边的天色,他与顾宁舒正值新婚,理应两人一起待着,他捏了捏袖口,问道,可要去花园走一走? 顾宁舒吃了八分饱,不过两顿饭隔得短,还是有些撑,走一走也好,好啊。 如今正是四月中旬,小花园的茶花开的正好,溪石边兰草茂盛,再走几步就是一片茂盛的西府海棠。 秦御走在顾宁舒的旁边,小花园是石子路,难免有不平整的地方,秦御仔细盯着,生怕哪里有石头把顾宁舒绊倒,倒是没怎么注意周围的景色。 秦御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他生母早逝,徐秀容那时已是侧妃,风轻云淡又不争不抢,甚至在他生母的灵前哭到晕厥,赌命发着毒誓日后会要好好照顾他,时间不长,只过了半年,徐秀容变成了正妃,她儿子秦枫理所当然成了嫡子。 他从小就住栖闲堂,他父王对母妃情深意重,他一出世便被立为世子,只是个孩童,父王便一点都不担心他长歪与否,亲自教导,亲力亲为,可他却不是秦王/府唯一的孩子。 他父王情深却也有许多女人。秦御当时想若他日后有了妻子,无论是否有感情,必敬她护她,绝不纳妾,不睡通房。 婚姻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不是顾宁舒,也会是另一个世家女子,至少顾宁舒是他自己选的。 前面有小块石头翘起来,秦御伸手扶住顾宁舒的腰,小心。 顾宁舒一直看着路,不过还是很欣慰秦御的举动,嗯,多谢世子。 盖因昨日吃得多,秦御第二日早早就起了去院中晨练,吃便吃了,把这些消耗掉便可,只不过晚上屡屡发热不知为何。 -- 第10页 栖闲堂的小厨房使出浑身解数来来满足世子的口感,听韩嬷嬷说世子爷近日劳累,要多吃些,主厨便选了些补身体的食材,势必不能让世子在世子妃面前失了雄风。 明日就要回门,许嬷嬷已经准备好了回门礼,顾宁舒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世子,你睡了吗? 还未,秦御觉得可能今晚都睡不着了,不知是不是吃多了,下腹又涨又热,他傍晚多打了一个时辰的拳,又冲了凉水澡,症状也不曾缓解。如今听着顾宁舒的声音更觉口干舌燥,你睡不着? 嗯,顾宁舒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白天睡的有些多,到了晚上就睡不着了,世子能讲讲在战场上的事吗? 秦御一愣,这种血腥场面会不会对孩子不好,可这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怎会怕这些。 秦御讲了两刻钟,内室呼吸声渐渐平稳,他停了一会儿,小声唤道,宁舒? 顾宁舒没回答,秦御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不时夹杂着风拍打窗子的声音。 想起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秦御心里更是火热,他轻轻翻了个身,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次日,景明给顾宁舒梳头,她小心地看了看伤口,世子妃,这伤口已经大好了,大夫说了,只要不碰就留不了疤。 顾宁舒点点头,伤口好了她母亲也可以放心些。 用过饭,顾宁舒和秦御去回雁堂拜别秦王妃,徐秀容看了眼礼单,又添了几样,丞相和丞相夫人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可见品性不凡,当日去朝圣寺上香,本妃也和丞相夫人浅谈了几句,颇有相逢恨晚惺惺相惜之意,舒儿代本妃向丞相夫人问好。 我自会像岳母转达王妃的好意。秦御冷声道。 秦御宁可向魏荀芬叫一声母亲也不曾向她叫一声,徐秀容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去吧,王/府无事,不必着急回来。 丞相府,魏荀芬早就等在门口了,顾洺峥顾洺齐一左一右站在魏荀芬身边,顾宁霜掺着顾老夫人站在后面,顾府的几个孩子都围着顾老夫人。 府里的姨娘自然是没资格来的,不多时,两匹青骢马拉着轿子停在顾府门口,走在外头的正式景明煦叶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老嬷嬷,魏荀芬不知是谁,舒儿 顾洺峥拍拍魏荀芬的肩膀,母亲莫急。 很快,轿夫摆好踩凳,轿帘被掀开,秦御先行跳下马车,他朝里面递出一只手,轻生道,小心些。 多谢世子,顾宁舒搭上秦御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抬头间,就见魏荀芬泪眼婆娑,顾宁舒心中不是滋味,躬身行礼,女儿拜见母亲兄长! 魏荀芬连忙错开,使不得,舒儿走,快进去,快进去 使得的,母亲生我养我,何故连一礼都受不起。顾宁舒拉着顾母的手。 秦御站在顾宁舒身边,也冲魏荀芬行了一礼,小婿拜见岳母,拜见兄长。 魏荀芬这回没有动,她心里对秦御是一直有气的,倘若不是秦御她的舒儿怎么会受这种苦,可看着秦御恭恭敬敬地冲着她行礼,魏荀芬心中苦闷消了不少,不必多礼,臣妇见过世子世子妃! 顾宁舒连忙托住魏荀芬,母亲这是折煞我吗! 礼不可废好了,我们进去。魏荀芬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又对着顾老夫人道,母亲,既然世子世子妃已经到了,我们就进去吧。 顾老夫人转着佛珠,脸上看不见喜怒,倒是她身边的顾宁霜轻轻拍了拍顾老夫人的手臂,温声细语,祖母,那我们进去吧。 顾宁月站在后面抬头看了两眼,又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胖一斤,男主胖三斤^_^ 求收藏评论鸭~ 史上第一个变成土肥圆(不可能的)的男主 _(:з」ang;)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回门 顾老夫人今日穿了一身乌金云绣衫,头上戴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头银发雍容华贵,你母亲卯时便开始准备了,府里的几位姑娘也早早起了,霜儿昨日就来了,你们可要好好说一会儿子话。 孙女明白,顾宁舒只应了一声,上前挽住魏荀芬的手腕,母亲,女儿扶着您。 顾宁霜也笑着对顾老夫人说,祖母,我们也进去吧。 顾老夫人拍了拍顾宁霜的手,心中略有欣慰,走吧。 魏荀芬一边走一边道,舒宁轩已经打扫干净了,一会儿先去里面歇一会儿,如今空了不少,娘又往里面填了不少东西。 你一走,感觉府里都安静了,娘每日都要去舒宁轩坐一坐。昨日便让厨房备上了你爱吃的饭菜,今日早早就让小厮来前门看你回来了没有,顾洺峥叹了一口气,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魏荀芬一听这些眼泪更是止不住,就算峥儿事先打听了秦御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如何,这样两眼一抹黑嫁过去,王妃又是继母,舒儿还有孕,万一被人发现可怎么办才好,还说这些做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第11页 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顾宁舒眼角有些湿,母亲,我们回舒宁轩。 回到舒宁轩,魏荀芬拉着顾宁舒去里间说话,顾洺峥就留在外间陪秦御,顾洺峥让景明上茶,外间只剩下他和秦御两个人,他松了口气般,日后舒儿还要麻烦世子多多照顾。 景明把茶端进来,秦御亲自给顾洺峥斟了一杯,兄长大可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舒儿年纪小,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世子多多包容。 如今舒儿有孕,还请世子多照顾舒儿的感受。顾洺峥有些难以启齿,他作为兄长,劝妹夫不要纳妾,实在 秦御微愣,长风明白。 顾洺峥茶也喝完了,他把茶杯放下,走,我带你四处转转。 内室,魏荀芬让顾宁舒转了一圈,嘴里念叨着,没瘦没瘦 娘就放心吧世子对我很好,王妃成日礼佛,也见不到面,现在整日在栖闲堂里,除了吃便是睡顾宁舒无奈地笑了笑。 魏荀芬听罢就皱起了眉,怎能除了吃便是睡,日后生产可怎么办!这可不行,成日吃孩子长的大,日后生产绝对艰难。 顾宁舒安慰道,娘放心吧,吃过饭也会去花园走一走她看了看魏荀芬的脸色,问,娘生我生了多长时间我是娘的女儿,兴许随娘呢。 你出生时又瘦又小,只生了两个时辰。魏荀芬心道,随了她还最好不过呢。当初怀你的时候食欲不振,直到生产也没恢复过来,那么瘦瘦小小一只,只怕你活不了。 娘,有稳婆和太医在,您大可放心,顾宁舒道,就算难产大出血,顾宁舒只求能吊住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胡说,有太医就可以万无一失了吗,魏荀芬严肃着道,舒儿,这时间哪有万全的事儿,万事都要做好准备,若世子在请了大夫便罢了,若是没有,娘亲自去请一个。 母女俩说完话,魏荀芬依旧愁眉不展,支了点翠出府,不时朝门口张望,和等顾宁舒的样子完全一模一样。 临近晌午,顾宵下朝回来,同行归来的还有显国公程兆锋,点翠还没回来,魏荀芬只得去看看各处准备妥当没有,人可都到齐了?魏荀芬看着府里的几个姑娘,总觉得少了谁。 四姑娘顾宁薇福福身,回答道,回母亲,三姐姐还未到。 顾宁月这个时候来迟不是作践她舒儿的脸面吗,魏荀芬心有不悦,声音都低了几个度,赶紧差人去问。 小丫鬟从前厅出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了,夫人,三小姐跟着老爷大少爷一起过来了! 顾宁薇看向门口,那个穿着云雾绡织的流彩暗花云锦裙,鞋上还嵌了好几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头上戴着珊瑚珠排串步摇,耳边明晃晃的南洋珍珠耳环,腕上又戴了蓝白琉璃珠镶嵌的手镯,步伐翩跹像只蝴蝶的可不是她的三姐姐嘛。 一脸痴笑,怕不是把所有的家当都戴在身上了顾宁薇转回头,冲着魏荀芬行礼,母亲,我进去陪二姐姐。 魏荀芬是真想当场抽顾宁月两巴掌,和她那个姨娘一样,女孩子的脸面都不要了!魏荀芬迎上去,相爷回来了。 顾宵点了点头,后面几人齐齐行礼,顾宁月起身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过来的时候碰见哥哥他们,顺便就带过来了,母亲,孩儿这就去陪二姐姐。 魏荀芬看了眼秦御,三姑娘日后出门记得换个丫鬟,二姑爷有大少爷陪着,何时需要你一个女眷带路,有为主的丫鬟在也能时刻提点着,什么事是姑娘家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顾宁月脸一白,她真想问一问,难道像顾宁舒那样与人私相授受就是姑娘家该做的吗!就因为怀了孩子就嫁到秦王/府成了世子妃,世上怎么有像她那般好命的人! 绝对是朝圣寺上香那日,还说顾宁舒身体抱恙要提前回府,不过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怕被人发现,顾宁舒真是有个好母亲,事事给她藏着掖着,明明怀了个孽种,摇身一变倒成了世子的孩子,谁的孩子还不知道呢怎么就有那般便宜的事! 明明那日她也在的,为何和世子在一起的不是她明明是顾宁舒暗结珠胎,自甘下贱,她只不过是等在了路口和世子偶遇,就成了做了不该做的事 顾宵挥手让顾宁月进去,月儿是恰巧路过的,你莫要多想。 两个姐夫在这儿,恰巧过来也理当回避,这还好是在顾府,若是别处岂不是笑我顾家家教不严教子无方!魏荀芬呵斥,还不进去? 顾宁月深吸了一口气,直直跪下去,顾家家教森严教导有方,却出了一个未婚先孕的顾宁舒,女儿不过是同兄长父亲一同过来,母亲便说我不知羞耻,有辱门楣,母亲不喜我是妾生子大可直说,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程兆锋倒退一步,恨不得捂住耳朵,根本不敢抬头看秦御。 秦御突然间想起顾宁舒额头那块疤,是否就是被这些人逼成那样的本世子与世子妃已成亲三日,世子妃如今有本世子的孩子并不稀奇,还请三小姐慎言。也请岳母放心,我与姐夫走在后面,未同三小姐说半句话。 -- 第12页 程兆锋连忙称是,世子所言极是,男女有别,我们自当回避。 顾宵看着魏荀芬,见她无说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三小姐今日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把三小姐送回望月轩,这一个月都不许出门,好好学学规矩。 魏荀芬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等这群人都进了大厅,两个婆子才道,三小姐,请吧。 顾宁月站起来,冷冷地瞥了两个老婆子一眼,不用你们送,我自己会回去。 林吟风正在望月轩的拱门前等着,她是姨娘,连在前面侍奉伺候的机会都没有,月儿这回也算是破釜沉舟,相爷宠月儿,月儿肯定不会被罚的太过的,林吟风远远看着顾宁月走过来,眉间一喜,月儿!如何了! 顾宁月完全不见刚才的悲愤,还能如何,有爹爹在,夫人不敢多罚我的,正好我也懒得去,如今躲过了岂不是正好! 林吟风摇着团扇,风姿绰约,她拉着顾宁月进屋,嗔道,目光短浅。 自顾宁月在相府门口见了世子之后回来便开始摔打东西,林吟风没劝住,就出了这么个主意,顾老夫人虽然明令禁止这事儿外传,可只有一个显国公知道了也没什么,显国公自然不敢跟世子作对将这事儿给说出去。 林吟风千叮咛万嘱咐,见到世子之后除了请安万不可多说一句话,喜笑颜开只是做给夫人看的,以夫人的性格,多半会当场发难的 而月儿一没勾引世子,二没多言半句,再错也比不上顾宁舒,若能引得世子怜惜一二再好不过了。 如今被禁在望月轩里也好,等日后外面传出风言风语,月儿那时正被禁足,岂不是正好洗清了干系。 娘叫人做了好吃的,来,娘给你揉揉膝盖,可是跪疼了林吟风扶顾宁月坐下,弯着腰慢揉。 顾宁月对着林吟风笑了笑,经此一遭,世子对顾宁舒总会有点意见吧,有这么一个欺虐庶女的岳母,可见顾宁舒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宁舒现在怀着嫡子,若日后世子有了庶子庶女,那些庶子庶女可还有命活。 前厅,秦御坐在顾洺峥的旁边,身后隔了一面屏风,顾宁舒就在里面用饭,这半天未用东西也不知这些菜吃不吃得惯,他尝着似乎不如栖闲堂的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毕业答辩,请假一天,祝我不要被老师刁难!问的问题一定要简单点! Y(^_^)Y 两个做梦的渣渣大家打醒他们就好了,怜惜是半点都莫有的~ 求收藏求评论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憩墨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传书 顾洺齐坐在顾洺峥的旁边时不时地偷瞄秦御,每被顾洺峥训斥之后安静不了半刻钟又故态复萌。 齐儿,莫不是又想学规矩了?顾洺峥低声呵斥。 今日姐姐姐夫回来,母亲心中高兴,定不会让齐儿学规矩,兄长莫要吓我,顾洺齐在椅子上晃了晃脚,兄长,咱们换一下座位吧,我想坐姐夫旁边。 胡闹顾洺峥压低声音,饭桌上随意换位置岂不是没规矩。 齐儿亲近世子,便让他坐在世子旁边,顾宵一脸慈爱,世子若是愿意亲近齐儿,岂不是一桩好事? 多谢父亲!顾洺齐换了位置,看的更加明目张胆,姐夫,你为何老向屏风看,是在看姐姐吗? 齐儿,不得无礼!顾洺峥看秦御脸都红了,赶紧递下台阶,世子正对屏风,抬头便能看见,怎可胡说,齐儿,你若再闹,直接跟嬷嬷回去! 顾洺齐今日像得了免死金牌一样,虽然听兄长的话不再多问,可眼睛就像长秦御脸上一样,秦御动一动,顾洺齐的眼睛就动一动,姐夫,若是你有话想对姐姐说,齐儿可以代为传话的! 秦御转过头,和顾洺齐葡萄一般的眼睛对上,若能把这小子支走也好,我倒是有一句话 姐夫你悄悄同我说,定不会被别人听见!顾洺齐拍着胸脯保证。 秦御微微倾身,在顾洺齐耳边小声道,你告诉你姐姐,若有爱吃的菜,我便把顾府厨子借过去,若是不爱吃,就少用些,我们早些回栖闲堂咳就这些。 顾洺齐到底是想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这么说顾府的菜他委实不爱听,这些可是母亲精心选的菜单 姐姐明明在顾府吃的时间最长了,怎么会喜欢栖闲堂的菜,还早些回去,姐姐才来多大一会儿,顾洺齐眼睛咕噜噜转着,他才七岁,哪里算得上君子,这话不传也罢,姐夫想说这话自己去说!姐姐在顾府吃了多少年,怎么会不爱吃,你就是想着早点回去! 秦御感觉脸像是被烫了一样,偏偏顾洺齐说话掷地有声,饭厅里摆了两桌,只用屏风隔开,顾宁舒会不会听见,她定是听见了。顾宁舒的弟弟怎可这般 你可听过一诺千金,说出的话就要做到,做不到也要道歉,怎可把内容宣扬出来 -- 第13页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小孩。我吃着明明很好吃,是你所言不实!顾洺齐瞪大眼睛。 秦御求助地看向顾洺峥,顾洺峥只摇了摇头,越与顾洺齐争辩他就越来劲,所以他从不与顾洺齐讲道理,向来都是直接罚。 秦御只好倾着身子在顾洺齐耳边解释,顾宁舒口味变化不同往常,顾洺齐听罢小眉毛蹙起,真哒? 绝无半句虚言。 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传话,可是这里和姐姐那儿隔了那么远,足足一大面屏风,我人小腿短 秦御赶紧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能把这小祖宗送走就行,十块玉佩他也给的。 顾洺齐仔细瞅了瞅,收进袖子里,虽然我人小腿短,那我也帮姐夫跑一趟。 顾洺峥赶紧坐过去,齐儿性子跳脱,还请长风见谅。 这性子古灵精怪,倒也活泼可爱,秦御笑了笑,顾宁舒外祖魏家,世代皇商,如今看顾洺齐确有魏家之风。我看齐儿倒是像母亲多一些。顾家三姐弟,容貌多像魏家人。顾宵相貌清雅,可顾家三姐弟肖似其母,容貌妍丽。 的确,却不知这性子随了谁,顾洺峥无奈地笑了笑。 秦御不由得想起一个词,外甥肖舅,若他的孩子出生,如齐儿这般,可怎么办才好不,顾观镜有君子之风,像顾观镜最好。 屏风那一边,顾宁舒尴尬地嚼着菜,只隔了一面屏风,怎么可能听不见,顾洺齐奶声奶气地学了一遍,姐姐,你若不让我拿,我立马还给姐夫! 齐儿!魏荀芬斥了一声,怎可这般无礼。 顾洺齐努了努嘴,顾宁舒从袖口里摸出几个金果子,全塞在顾洺齐手里,魏荀芬没来得及阻止,只道,掉一个罚站一刻钟。 顾洺齐捧得及其有经验,母亲放心吧!姐姐,无功不受禄,要我传话吗? 屏风另一边,秦御的手蓦地僵住。 顾宁舒喝了一口水,神色自若,我自会和世子说,不敢劳烦你。 顾洺齐还了两个金果子,我可不赚黑心钱祖母,母亲诸位姐姐,齐儿先告退了! 顾老夫人很疼爱这个幺孙,顾宵总共三个儿子,长子顾洺峥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二子顾洺旭是林姨娘生的,从小便送进族学,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只有顾洺齐是从小长在膝下,少耍鬼精灵,不可再与世子开玩笑。 孙儿知道!顾洺齐绕过屏风溜了回去。 顾宁霜一边给顾老夫人布菜,一边道,世子这么宠齐儿,可见也喜欢孩子。 顾宁舒把筷子放下,并不,里秦御对秦曜宁不管不问,怎么看也不像喜欢孩子的人,而且,最后徐安然最后也没怀孕是齐儿惹人喜欢。 顾宁霜心中不以为然,齐儿固然惹人喜欢,可大街上惹人喜欢的孩子那么多,也没听说世子去逗一逗,这京城多少女子想嫁世子,倒是便宜了自己这个妹妹,姐姐成婚多年,哪儿还看不懂妹妹就放心吧。 是啊,顾老夫人也道,世子虽征战沙场,却能迁就齐儿,实在难得。 顾宁舒只能点头。 在顾府用过午饭,顾宁舒又与魏荀芬说了一会儿话,点翠也回来了,带回来一个老大夫,魏荀芬道,齐大夫是宫中的御医,几年前被圣上指派跟着你祖父,你外祖父天南地北闯荡,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还是齐大夫妙手回春,治好了你祖父的病。 齐大夫年过花甲,却精神抖擞,夫人谬赞了。老夫人让我这些日子跟着世子妃,我自当竭尽全力。 这事儿你要好好与世子说,毕竟这种事儿要千万个小心魏荀芬还是放不下心,厨子魏荀芬倒不是心疼一个厨子,只是秦王/府规矩森严,舒儿从娘家带回一个厨子恐惹人非议。 娘,这只是世子一时玩笑话,当不得真的,顾宁舒笑道,娘,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女儿会常来看您的 都嫁人了,怎么能一直往娘家跑,魏荀芬只想女儿过得好,就算王妃不立规矩行事也不能让人挑出错来世子如今看重你,但也不能恃宠而骄,有些事,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新婚里蜜里调油浓情蜜意,可这世间女子如此多,舒儿,有些话是当不得真的。 魏荀芬看着顾宁舒,若是日后世子你莫要伤心难过。 我听母亲的,顾宁舒起身福礼,女儿告退,日后会常来看您的。 从顾府出来,秦御一直在看顾宁舒,见她神色如常亦没有多说什么心里不上不下的,那些话她定是听到了,不是有话和他说吗,为何又不说了可是生气了?这里离宝轩阁很近,去看看? 宝轩阁?顾宁舒除了顾府和秦王/府也没去过第三个地方,听起来像卖东西的,听世子的。 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宝轩阁门口,秦御先下车扶顾宁舒下来,宝轩阁门外人来人往,景明和煦叶走在,韩嬷嬷护在另一边,秦御虚扶着顾宁舒的腰,在她耳边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 第14页 宝轩阁卖的并非都是奇珍异宝,就像一楼就卖些实惠的小物件,秦御直接带顾宁舒去了楼上,绫罗绸缎,玉石宝器,应有尽有。 秦御这是要干什么顾宁舒疑惑道,世子? 成日在府中也无趣,若有喜欢的可拿出来赏玩一二,我明日便上早朝,怕你在府中待得不耐。倘若不耐便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那我看看,秦御上朝最好了,她可以去实验室待着,买不买倒是其次,她可以看看这都卖什么。 顾宁舒一件物件只看两眼,秦御实在摸不清她喜欢什么,顾宁舒很快走到陶瓷器具那边,拿起一只翠绿色半透明的杯子,这是玻璃? 这是前朝外邦进献的夜光杯,不知为何进了宝轩阁,皇宫里也有几只,秦晨,把这个包起来。 不用,我不喜欢,物以稀为贵,这东西肯定很贵,玻璃杯她又不是没见过,没必要花大价钱买个玻璃摆在屋子里日日瞻仰,顾宁舒也没有什么做玻璃赚钱的心思,不过,做出来自己用倒是可以。 明明看了怎么会不喜欢,秦御低声吩咐,包起来。 世子,咱们不要这个,我看见喜欢的会和你说的,说不喜欢那就是一定不喜欢,这个夜光杯先放这儿,我们去看看别的。顾宁舒走的毫不留恋。 准备包东西的秦晨瞧了一眼自家世子爷,爷? 秦御自然听顾宁舒的,放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呀~祝大家六一快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生之年、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谈心 秦晨瞅了两眼夜光杯,赶紧跟上,爷,下面围了好多人,可要驱散? 秦御回过头,见不少人在楼梯口张望着,不用,自他求娶成婚,坊间便多了不少流言,如今看着他们来宝轩阁,估计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再者,只要秦王/府威名不坠,就没人敢放在明面上说,可他一点也不愿顾宁舒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晨点点头,那奴才让人去那边挡着,省着冲撞了世子妃! 嗯,秦御应了一声,大步走到顾宁舒身边,喜欢吗? 顾宁舒正在看一块奇石,不过手巴掌大,表面暗玄色,里面似乎有流光,摸起来很硬,像是铁,又好像不是,嗯,就要这个吧。 秦御心里有些高兴,这好像是前朝的天降陨石,极硬,不少锻造兵器的师傅想用它锻造一把神兵利器,可不好融化不好切割,这才作罢,这块摆在外面,库房还有不少,秦晨,全部带回去。 宝轩阁是你的?顾宁舒被秦御的仗势吓了一跳,这里面似乎多是外邦的东西,难道是秦御东征西征的战利品? 嗯,一会儿让秦晨给你一份登记册,想要的直接让人送到栖闲堂,秦晨,把所有奇石都带回去。 别她要做实验,拿一小块儿就好,全送回去,摆假山吗 难得有你喜欢的,不然也是放在仓库里落灰,秦御声音不禁放轻放缓,过几日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一个月就能回来,还好早早娶回来,不然又要多等些时日。 顾宁舒眨了眨眼,心里有些不自在,那先回去吧。 秦御点点头,嗯。 回到栖闲堂,顾宁舒叫人把顾府的回礼送到回雁堂,自己斟了一杯茶,世子要去打仗? 外藩不平,出兵震慑一下,你放心,战况不紧,虽说是一个月,大半都用在路上,我会早些回来。秦御有些紧张,你放宽心就好,我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很有经验,不会有什么意外。 秦御当然不会有意外,他还要长命百岁娶小娇妻呢,站场刀剑无眼,世子还是小心些。 那晚她听秦御讲,战场上都是真刀真枪,既然如此那便是没有□□,若是能有炸弹起威慑作用,不是既少了两方伤亡又省了粮草军饷。 可这是冷兵器时代,早早地把□□带进来真的好吗 我听你的,秦御笑了笑,出兵还有些时日,你到时再嘱咐也不迟。嗯,在顾府,你说有话要亲自和我说,现在可以说了。 那不过是搪塞顾洺齐的一个理由,当不得的真顾宁舒张了张嘴,其实有件事她想了许久,里原身死了十八年秦御续娶,十八年已经不少了,秦御也算仁至义尽,如果她也难产而亡,难不成还要秦御守身如玉为她一辈子? 顾宁舒没这么想过,就像母亲说的,世间女子何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秦御是个好人,有血气有担当,可真让她拿朝圣寺的事威胁秦御一辈子她也做不到。 不如把事情说开,以后该如何便如何。 顾宁舒看着秦御的眼睛,世子,你既然娶了我,我也嫁过来了,那朝圣寺的事便算过去了,你也不必自责,更不用事事迁就我。 -- 第15页 秦御握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我,我并没有事事迁就你,不过你既然说那件事过去了,那就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舒儿,我为人死板无趣,以前成日待在军营,闲暇时就看些兵书,你莫要嫌我。 不不,她不是那个意思,世子爷你误会了,她的意思是往事揭过,她走她的阳关道,秦御过他的独木桥,世子 我听坊间说男子女子成婚之后便互称名讳,我字长风,日后唤我长风即可,秦御这几日除了看《三字经》《千字文》,也看了几本女子爱看的话本,对,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顾宁舒不太想说话。 秦御把茶杯放好,那我今晚就同你一起睡吧,我听坊间说男子女子成婚后都是睡在一起的,其实,让你一人睡我也有些不放心。 坊间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话多 顾宁舒笑了笑,反正她怀着孕秦御也不能做什么,那我让景明再拿床被子。 秦御还听坊间说男子女子成婚之后都是睡一床被子的,舒儿 顾宁舒赶紧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有些饿了,景明! 秦御话堵在嘴边,他盯着茶杯,心道还是吃饭比较重要,其他事可以用过饭再说的。 景明低着头从帘子后面出来,世子妃,已经酉时一刻,奴婢这就去传饭。 顾宁舒松了一口气,去吧去吧。 今日小厨房做了糖焖莲子,酿山药,怀抱鲤,玉带虾仁,杏仁酪,又上了一碗小盅鸡丝汤,秦御心里高兴,时不时给顾宁舒夹菜,顾宁舒多吃几口的他就少吃几口,栖闲堂的厨子会各处菜色做法,学的也快,若是有想吃的,可以让他去顾府学。 齐儿童言无忌,世子莫要放在心上。顾宁舒道。 一边只有景明在伺候着,秦御左右看了看,齐儿也是我弟弟,我怎会和他计较,还有坊间有言,成婚之后要互换名讳,舒儿难道忘了? 顾宁舒是选择性失忆,秦御怎么那么听坊间的话,长风,快,快吃饭,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明站在后面肩膀抖了抖,趁着两人吃饭空档赶紧伸手揉了揉脸,世子爷实在是这回夫人该放心了。 入夜,景明铺好床,顾宁舒拆了发髻去外间沐浴,绞好头发硬着头皮去了里间,虽说秦御不可能做什么,但是同睡一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舒儿你睡里边,若夜里想要喝水直接叫我,烛火昏黄,秦御坐在床边,头发还带着些水气,他穿着月白色的中衣,你的头发还没干透,我再帮你擦擦 让景明来就好!顾宁舒低下头,微微吐了一口气,长风你先睡,我先擦头发,你不用等我。 景明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秦御让景明下去,握了握拳头,站起来走到顾宁舒身边,坊间有言,这种事很稀松平常的。 坊间之言不可尽信,世子先去睡,我擦擦头发就来,顾宁舒错开身,她的头发已经快干了,她再去擦一会儿。 秦御愣在那儿,也不动,顾宁舒是他的妻子,他给擦下头发怎么了,更何况明明说好了互称名讳,为何一生气又叫他世子,那我等你。 顾宁舒深吸一口气,我麻烦世子了。 秦御拿过干手巾,慢慢擦起来,顾宁舒发丝浓密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咱们说了好好过日子,就好好过日子,不刻意迁就,也没有那些虚礼,你也不要不自在,不然我以为你还为朝圣寺的事伤心。 事情已经过去了,世子不要再提了,顾宁舒坐在凳子上,她只是不太习惯。 你分明是生气了,不然怎么叫我世子呢秦御抿着唇,好了,已经干了,歇息吧。 秦御这个年纪在现代不过是个孩子,孩子而已,她计较个什么,我没生气,怀孕生气对孩子不好,长风,歇息吧。 顾宁舒先爬上床躺好,秦御低头笑了笑,留了一盏灯。 次日早,秦御先醒过来,外面阴沉沉地似乎要下雨,他下床穿好衣服,给顾宁舒掖了掖被子,韩嬷嬷端着水在外间等着,秦御低声吩咐,若是下雨就让世子妃在屋里待着,天气阴就不要看书了,窗子关好,省着进了湿气小厨房时刻备着饭,不用等我。 老奴明白,世子放心吧,回雁堂那边若是来人老奴就给推据了,世子妃昨日带了个大夫回来,已经安排住下了,世子要不要去见见? 秦御点点头,用过饭我去见见。 顾宁舒迷迷糊糊听见雨声,她又往被子缩了缩,就听见煦叶在她耳边小声道,世子妃,已经不早了,该起了。 顾宁舒坐起来,手伸到被子外面一阵冰凉,下雨了? 嗯,刚下的,世子早早就走了,淋不到雨,世子妃不必担心。煦叶弓着腰给顾宁舒系扣子,她昨天可听景明姐姐说了,这样可真好,等些日子小少爷出生,府里更加热闹。 -- 第16页 她根本没有担心,顾宁舒看着煦叶笑得灿烂的小脸,揉了揉眉心,一会儿用过饭请齐大夫过来一趟。 奴婢记着,煦叶又拿出一件披风,世子妃,今天天凉,小心受了寒。 顾宁舒用过饭,便在外间等齐大夫,她不知道剧情作不作数,毕竟在里顾宁舒只是一个牌位。 这具身体的年龄实在太小了,可古代这个年龄生子实属常事,让齐大夫看一看她也能放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坊间:民间,街市。 酉时:五点。 秦御听坊间的,信各种民间传说。 秦御是个过日子的人Orz 求收藏求评论嘤_(:D)ang;)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双胎 许嬷嬷把油伞立在门边沥水,替齐大夫打帘,齐大夫,里面请。 齐大夫弓着腰进去,放下药箱,行了一礼,草民拜见世子妃。 齐大夫不必多礼,顾宁舒又看着许嬷嬷,嬷嬷你先出去。 许嬷嬷退了出去,齐大夫拿出一个瓷垫和一条帕子,容草民先号脉,世子妃请伸左手。 顾宁舒把手伸出去,齐大夫侧着身子号脉,耳朵动了动,请世子妃伸出右手。 顾宁舒换了只手,齐大夫抚着白须,世子妃额头曾受过伤,有气血不足之症,这才会日夜困顿,草民开些食补的方子,吃上个一两月,就没事儿了。 这些症状与胎儿无碍,孩子强健,世子妃请安心。齐大夫把瓷垫帕子收好,药是不用吃,是药三分毒,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少劳思伤神。 顾宁舒摸了摸手腕,按齐大夫的话来说现在孩子很好,可为什么最后会难产呢顾宁舒理了理思绪,齐大夫,我还有话要问。 齐大夫慌忙低下头,世子妃问便是。 这孩子也一个多月了,齐大夫能看出这胎是男是女吗?实不相瞒,这是这辈第一个孩子,世子也看重,我倒希望这是个男孩,光耀门楣。顾宁舒摸着肚子笑了笑。 齐大夫头压得更低了,世子妃,如今孩子才一月有余,草民不敢保准世子妃一听而过罢,这胎似是双胎。 顾宁舒手忽然收紧,攥地死紧的关节泛着青白色,双胎,怎么会是双胎,那一个呢,是男是女,为什么里只剩一个秦曜宁?齐大夫,是龙凤胎还是双胞胎? 齐大夫弓着身子不敢抬头,草民不敢望断。 顾宁舒半靠在榻上,如果是两个难产也说的过去了,那日后生产可会 世子妃请放心,草民定竭尽全力保世子妃母子无忧。 外面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顾宁舒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去,我今日问你的话不可与我母亲说。母亲知道了也平白担心。 草民明白。齐大夫直起身,那草民先行告退。 外面还下着雨,让许嬷嬷送你回去,顾宁舒挥了挥手,无力地倚在榻上,齐大夫也说了不能保准,兴许是搞错了,况且还不到三个月,只靠把脉怎么能知道有几个孩子 倘若真是双胎,就算秦御对顾宁舒没感情,这孩子也是秦王的长孙长孙女,不可能连提都不提的,顾宁舒脑子里乱得很,她把窗子支起了一道细缝,细密的雨珠连着冷风一起吹进来,顾宁舒打了个哆嗦。 世子妃!您这是干什么!世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开窗进湿气景明端着刚做好的点心进来,慌忙放桌上过来关窗,这雨又湿又冷,若染了风寒,不定要喝几碗苦药 顾宁舒讪讪坐好,我看看外面的雨对了,这什么点心。 茶糕,齐大夫刚刚跟韩嬷嬷说了您不能吃太多甜的,吃饭也以少油清淡为主,以前那些个点心日后都不能吃了。 顾宁舒,罢了罢了,听大夫的,毕竟命最重要。 雨下了一整天,顾宁舒用过饭便倚在床上看书,她今天下午进了一趟实验室,那块天降陨石里的确有铁,她把铁全提取出来不过还剩巴掌大小,硬度提升了不说也更好切割,只不过她不是用熔断,而是用的置换反应。 等把铁全弄出来交给秦御吧留在她手里除了做实验也没别的用处。 煦叶剪了烛芯,屋里一下亮了不少,世子妃,听韩嬷嬷说世子平日里还要等半个时辰才回来呢,您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的世子的! 顾宁舒翻书的手顿住,她漫不经心地把这页翻过去,我没等,下午睡得多了,现在睡不着。 煦叶吐了吐舌头,是是,定是没等,谁会专门等世子训人啊,世子妃下午开了窗,还不肯喝姜汤,世子回来定是要说的。 煦叶,你要是不想伺候就出去。顾宁舒干脆把书放下,算了,我睡了。 -- 第17页 舒儿不如再等一等,秦御从外间进来,他换了干干净净的衣服,脸上带着笑,煦叶你先下去,我有话同世子妃说。 煦叶赶紧福身退下。 顾宁舒不明所以,又把书拿了回来,秦御实在是不对劲,书也不能给顾宁舒安全感,她换了个端端正正的坐姿,你要说什么? 屋里没了外人,秦御攥了攥拳头,我,我好高兴秦御站在原地,舒儿有着身孕,他不能吓到她,秦御又重复了两遍,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秦御莫非被雨浇傻了?他一直高兴个什么劲儿顾宁舒捏着书脊,说实话,她担心了半天,怕孩子死怕自己死,秦御的快乐她真的无法感同身受,顾宁舒的语气有些敷衍,你高兴就好。 我怎么能不高兴,舒儿,齐大夫都和我说了!我秦御挠挠后脑勺,实在是忍不住呢才大步走过去一把把顾宁舒扣在自己怀里,他不敢用力,连呼吸都放轻了 舒儿你别怕,一点都不要怕,我在这儿,有我护着你。秦御一回来直接去了齐大夫那里,当时齐周对着他道恭喜还把他吓了一跳,两个孩子,他要有两个孩子了! 齐大夫都和你说了?顾宁舒被抱的一愣,他都说什么了?!你干嘛问齐大夫!顾宁舒把秦御推开,她不让齐周告诉母亲盖因齐周是母亲请来的,也只有母亲才会问。 秦御怎么也去问! 他虽然年纪大但记东西还算清楚,秦御傻傻地笑了笑,他也算厉害,舒儿,我倒是希望一男一女,这样哥哥能保护妹妹。 这话当不得真的,齐大夫说了不敢保准,你就当玩笑话听,顾宁舒无奈地笑了笑,明明只有一个秦曜宁,怎么可能再多一个的。 一个也好两个也好,我都高兴,秦御以为顾宁舒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齐周是谁,前太医院院判,妙手回春,没把握的事情他绝不会说。 秦御高兴就好秦御笑的都露出白牙了,顾宁舒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用手掐住腰,不可能是两个的,你看我腰还是这样,哪儿像怀了两个! 的确很细,秦御还记得洞房那夜顾宁舒沐浴出来,腰间用跟月白色的带子系着,细细小小,根本不像里面怀了孩子的,如今过了几日,腰肢仍然不盈一握,我能不能摸摸? 顾宁舒比在腰间的手僵了僵,你再摸也是一个。 嗯嗯一个一个只有一个,秦御赶紧附和,我我还是不摸了,他成日里舞刀弄枪,若是摸的重了顾宁舒该疼了。 顾宁舒送了一口气,不摸也好,她还没被人摸过肚子呢。 你先睡吧,秦御仍笑着,我去外面用些饭。 顾宁舒爬上床缩进被子,那我睡了!她闭着眼睛,感觉秦御在一直看着她,顶着目光,顾宁舒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秦御一直在床边坐着,听着顾宁舒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她睡姿及其端正,手也缩在被子里,外面只露一个脑袋,秦御把手轻轻放在顾宁舒的腹部,隔着一层棉被摸了又摸。 现在可真好秦御心里想,哪儿哪儿都好。 次日 顾宁舒醒的时候秦御的被窝已经凉了,煦叶一边给顾宁舒系着扣子一边道,世子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也不用人伺候,吃了早饭去了齐大夫那儿一趟,然后直接出门了。 顾宁舒听齐大夫着三个字心里就堵得慌,她能听出来秦御说的是真心的,秦御是个好人,如今在王/府她能靠的除了自己只有秦御了 一会儿让齐大夫过来一趟,我有话要问。 奴婢遵命!煦叶笑了笑,今早儿世子也找了齐大夫一趟,世子妃跟世子真是心有灵犀! 你要是不想给我梳头就换景明来顾宁舒道,什么心有灵犀,她只是想再好好嘱咐一下以后她说的任何话不许和任何人说,秦御也不行。就少说一句话的事儿 奴婢想,奴婢闭嘴就是了!当初出嫁前她还忧心小姐心里不愿意嫁过来也是难受,现在世子世子妃关系融洽再好不过了。 栖闲堂门口,徐秀容身边的绛珠给韩嬷嬷行了一礼,王妃请世子妃过去一趟,王妃说她成日礼佛,王/府的账本都交给管家看,公中的钥匙也给王/府的嬷嬷,但现在世子妃进门了,这些事情世子妃可以学着做了。 韩嬷嬷心里呸了一声,徐秀容能真把公中大权交出去?不过是想法子叫世子妃过去罢了,今天看账本明日就能挑错,这日复一日的,世子妃不得成天去回雁堂请安学规矩。 世子说了,世子妃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没道理王妃做了甩手掌柜我们世子妃就要劳心劳累。韩嬷嬷冷着个脸。 作者有话要说:  涉及了前世今生,就不剧透了。 今天去体检 抱歉发的晚了Orz 求收藏求评论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颗小小汤圆、廊腰缦回 1个; -- 第18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护心 嬷嬷误会了,绛珠赶紧道,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如今世子妃进了门,就算日后不事事亲为也总得慢慢学起来吧,韩嬷嬷,虽然王妃成日礼佛,但是这些都是能经手的 韩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绛珠姑娘是什么意思,这是说我们世子妃干不了这个? 绛珠掩唇笑了笑,奴婢可没这么说,韩嬷嬷别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奴婢头上,王妃说了,世子妃就算不看账本,日后总得出席一些宴会吧,礼仪啦,规矩啦都要学的。 绛珠姑娘别对老奴用激将法,栖闲堂事事都要问过世子,世子妃更是以世子为先,王妃若是想要世子妃做什么,问问世子不就得了,何妨让绛珠姑娘来这儿跟老奴费口舌。韩嬷嬷油盐不进,笑话,世子爷不在谁敢让世子妃出栖闲堂。 你!绛珠平息了一下怒气,学管账世子妃可以不去,但是问话世子妃不能不去,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流言,说世子妃婚前不检点,和人私相授受!王妃叫世子妃过去问话! 这话倒是稀奇,绛珠姑娘听见了流言老奴却没听见,老奴倒想问问,世子妃婚前和谁私相授受了!洞房的喜帕可是验了的,绛珠姑娘说话要讲证据! 韩嬷嬷,无巧不成书,空穴不来风,世子纳彩纳吉纳征不过一月有余,慌慌忙忙定是有鬼!绛珠越说越急,这话私底下都传遍了,王妃还禁着下人不让说! 哦,绛珠姑娘的意思是世子和世子妃私相授受了?韩嬷嬷笑了笑。 岂止是私相授受,说不定已经暗结珠胎了,不然怎么一个月就娶回来!绛珠扯着嘴角,这种把柄被她拿住了,顾宁舒还敢不去回雁堂! 来人,绛珠以下犯上,诋毁世子世子妃!抓起来!韩嬷嬷冷冷看了眼绛珠,徐秀容那么聪明,怎么派了个蠢货过来。 栖闲堂的侍卫全是秦御手下的兵,上过战场杀过敌,可跟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不一样,绛珠这才慌了,她出来前徐嬷嬷叮嘱了,切不可提流言的事儿,这事于王/府名声有碍,可分明是顾宁舒自己不检点勾引世子,要让王妃知道绛珠赶忙道,韩嬷嬷!是绛珠口不择言,绛珠亲自给世子妃请罪! 韩嬷嬷挥手让人把绛珠带下去,自打王妃死后,回雁堂的人狼子野心,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好好护着世子妃就行了。 顾宁舒从实验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暗黑色的铁片,这个硬度高,倒是能做护心顾宁舒拿着看了一会儿,心道秦御应该不需要,虽然剧情里没介绍,但是秦御一直活的好好的。顾宁舒找了个匣子把护心片放进去,既然好好的那就不用了。 顾宁舒立着看了一会儿又把匣子抱了回来,战场上刀枪无眼,多一重保险也好。顾宁舒叫韩嬷嬷进来,把护心片递过去,嬷嬷,能把这个缝在衣服上吗? 秦御自小就上战场,韩嬷嬷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定是行的,世子妃放心,老奴肯定把护心片缝好! 看着韩嬷嬷雀跃的眼神,顾宁舒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齐大夫,缝就行了,不必告诉世子。 老奴知道,世子妃想亲自告诉世子!老奴肯定守口如瓶!韩嬷嬷心里熨帖地很,世子和世子妃现在感情这么好,日后她也有脸面去下面见王妃 韩嬷嬷取了针线,在顾宁舒跟前缝,世子妃不用忧心,世子叮嘱老奴了,这次去最多一个月,世子妃只要安心在栖闲堂养胎就好! 世子出征都穿这身衣服,世子到底是年纪轻,以前上战场从不肯戴护心片,这回世子妃亲自吩咐的,世子不戴也得戴。韩嬷嬷手上动作飞快,这护心片后面绣对鸳鸯倒是挺好 韩嬷嬷声音小,顾宁舒没听太清,它等了一会儿看护心片缝完了韩嬷嬷还在缝,嬷嬷你刚刚说什么? 绣个鸳鸯呀,旁边再绣上平安二字,韩嬷嬷低着头动作不断。 等等,别!顾宁舒扶着额头,绣鸳鸯,亏韩嬷嬷想的出来,估计绣个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秦御能高兴点,顾宁舒拿着看了看,鸳鸯已经绣差不多了,护心片都缝了一半了,嬷嬷怎么能绣这个不然给拆了? 世子妃万万不可,拆了可就不吉利了!韩嬷嬷一脸惊恐道。 算了,都绣上了,顾宁舒又看了看,只见里面也是鸳鸯戏水,旁边两字正是平安,这为什么里面也有! 老奴最擅长双面绣,世子妃若是想要双面绣的帕子,跟老奴说一声就行了!韩嬷嬷一脸喜色,又飞快地缝了几针,把护心片缝的严严实实,世子妃,老奴先把衣服收起来,省着在外面落了尘! 顾宁舒看着韩嬷嬷把衣服放在柜子里,怎么能绣鸳鸯呢,不如等明天她自己再缝一个?她连缝都没缝过,干什么要自取其辱。要不然直接就不送了?对,干脆别送了,送这个实在太羞耻了 -- 第19页 既然决定不送了顾宁舒就没那么纠结了,反正已经叮嘱韩嬷嬷不往外说了,秦御肯定不知道 秦御任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处理的也都是和边关有关的公务,现如今各地太平,就算起了暴/乱也都是小事儿,各地官员就能应付,简而言之,上朝摸鱼,实在无聊至极。 秦御看着军防图,以前在这儿坐也坐上一天,无事时看看兵书,翻半本,一下午就过去了,有时看入了迷,常常误了时间,等回到栖闲堂,只有韩嬷嬷还在等着 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妻子孩子,昨日就没同舒儿用饭,再过几日又要远征,一个月见都见不到还提什么一起吃饭。 坊间都说,成了亲就要一起用饭的,舒儿现在一日吃五六次,他竟然一次都赶不上,实在不该。 秦禄,何时了?秦御放下军防图,把桌子整理了一下。 爷,申时三刻了,秦禄答道,他以前一直在军营,秦晨秦境一明一暗跟着世子,如今秦晨秦境都跟着世子妃 ,他便到了秦御身边。 才申时三刻不过也不早了,他昨日走的就早,跟昨日比也就差了两刻钟的时间,最主要的是这里无事,空等又无趣,还有,东西都收拾好了难不成他还再拿出来? 爷,不然就先回去?秦禄试探着问道,他感觉世子爷都坐不住了。 嗯,先回去,他这职位没有必须要求来这里处理公务,栖闲堂的书房就很宽敞明亮,很适合处理公务,明日干脆就不来了,秦禄,把公文收一下,带回去。 秦禄低下头,嘴咧了咧又慌忙闭上,奴才遵命! 秦御耳聪目明,偏着头装作没听见秦禄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以往回栖闲堂要半个时辰,这回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秦御直接去了云水轩,秦禄后面跟着右手拿着书箱,左手抱了很多小吃零食,他赶紧把吃的给韩嬷嬷,都是在街上买的,世子说先给齐大夫看看,然后看世子妃想吃哪个,都还热着呢! 怎么这么多!韩嬷嬷先惊了一下,又笑了笑,世子今日回来的倒是早,葱泼兔,鲜花饼,茸割肉胡饼我先拿给齐大夫看。 要不是我拦着世子还要买呢,世子说吃一口也是吃,倒是便宜你们了!秦禄松活松活手,您先忙,我还得给世子送东西! 秦御进了云水轩就直奔里间,我回来了! 煦叶立在一边,赶紧倒了杯茶退出去,顾宁舒把书放下,昨日这个时候秦御还没回来,不知今日怎么这么早,晚饭还要等一会儿,要不要先沐浴? 吃完饭罢,我现在陪你一会儿,秦御坐到顾宁舒旁边,眼睛看着她的侧脸,我觉得在外处理公务和家里一样,时间还浪费在路上,明日我便不去了。 嗯,那告诉韩嬷嬷一声,明早好备饭。顾宁舒道。 倒也不用,路上不浪费时间,起的可以晚些,我同你一起用,对了,回来的路上买了些小吃,等齐大夫看过了你尝尝,我问过了,日日吃口味清淡的偶尔用些无妨。秦御心中高兴,便有说不完的话,刚才看的是什么书? 顾宁舒字还没认全,看的是《道德经》,她把书名给秦御看了看。 我念给你们听,秦御倾身把书拿过来,就从第一页念如何?竟然都看到《道德经》了,听听这些也好,孩子就应该从小教起,不过似乎是快了些,前几日才看《三字经》,也不知听了能消化掉吗。 顾宁舒不知这个们在哪里,这屋里除了她和秦御还有其他人吗?看着秦御一脸慈爱顾宁舒忽然反应过来了,秦御这是在胎教?!她都听不懂还指望这小布丁听懂?还是秦御以为她看这些书就是在胎教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真的不渣,渣我就排雷了,原女主没怀孕的。世子是个好世子,一直好,特别好! 求收藏评论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询问 顾宁舒按住秦御的手把书抽出来,这个他们肯定听不懂的,不然我看了一下午怎么半点反应没有。 秦御眼睛亮了一下,若是听他念书有反应岂不是说明喜欢他这个父亲舒儿你在这儿坐,我去趟书房。 顾宁舒看秦御风风火火出去,心里一跳一跳地,秦御不会去找别的书了吧,任他什么书也听不懂啊 秦御出了云水轩就去了书房,还未走到一半,他又去找齐大夫,若说最精通这方面的人,非齐大夫莫属了,他直接问齐周便可。 齐周正在书案前看医书,他余光看见秦御的身影赶紧起身行礼。 秦御虚托了一下,齐大夫不必多礼,这次是想问问这个时候给孩子读什么书。若是栖闲堂没有,赶紧差人去买。 齐周抚着胡须,世子何意,草民没听太清。这哪儿来的孩子,莫非指的是世子妃肚子里的两个?看书?他活这么大岁数,可没听过给还没出去的孩子看书的 -- 第20页 想读书给孩子听却不知读什么,《三字经》稍显无趣,《道德经》又太晦涩,所以过来问问齐大夫。秦御微微弯腰,迁就着齐周这把老骨头。 齐周面色一僵,狐疑地打量了秦御一番,若是平常草民倒是可以推荐两本,可世子妃不同常人 秦御一愣,齐大夫 世子会错意了,齐周摆摆手,别人都是一胎,读什么看什么怎样都好,但世子妃这是双胎啊,读一本书万一有一个喜欢,另一个不喜欢呢?若是不喜欢到底是谁不喜欢呢?这没办法呀! 齐周拍着大腿,您说万一在世子妃的肚子里打起来不如等孩子出世之后再选?世子如今多与孩子说说话便可 秦御想了想,发现齐周说的确实有理,那要说些什么 齐周嘴角抽了抽,说什么还来问他?世子何故来问草民,草民怎知世子要说什么,世子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齐周坐了回去,又道,世子照顾世子妃口味草民理解,但那些小吃还是少吃为好 秦御出去之后,齐周灌了一杯凉茶,也不想想孩子才几个月大,还念书,念了听得懂嘛 秦御一路上一直琢磨要说些什么,他站在云水轩门口,静静地看着顾宁舒一页一页地翻书,突然低头笑了笑。 自打他母亲过世,一切都走了下坡路,徐秀容成了继妃,他也不是唯一的嫡子,看徐秀容装模作样,还要把徐家的女人往他身边塞秦御心里就只剩下恶心。 还好,顾宁舒来了,也就时来运转了。 秦御心想,他会做一个好父亲,也会是个好丈夫,绝不像他父亲那样。 他心里有话想对两个孩子说,只是说出来顾宁舒难免又生气唤他世子,还是等晚上着 秦御进去,挠了挠头,我刚才去问过齐大夫了,他说若只读一本书,兴许其中一个不喜欢,难以两全,所以平日和孩子说说话便好。 舒儿,若是你读的孩子定是喜欢的。秦御想到顾宁舒已经读了好几日,若是自责孩子不喜欢那就不好了。 秦御怕不是个傻子吧,怎么这种糊弄人的话也信,这分明是齐周找的借口!听都听不懂谈何喜不喜欢,而且哪来的其中一个,这只有一个!世子! 舒儿你生气了?秦御下意识伸手搭在顾宁舒手背上,道,你别生气了。 我哪儿有生气谁说我生气了,我们就事论事你别转移话题!顾宁舒一把把手抽出来。 秦御慌忙附上跟上,你还说没生气,又叫我世子了 两只手你追我赶,顾宁舒哪里躲得过秦御,不一会儿就又被秦御抓在手心里,你这种话你问齐大夫干什么 我以后不问就是,你别生气。 那我再问问世子,哪来的两个顾宁舒一本正经地道,秦御什么都不懂,可齐周呢,明知道秦御什么也不懂,还讲这么个理由来搪塞 秦御抹了抹汗,舒儿说一个便是一个,都怪他说漏了嘴,我给舒儿赔不是,这什么时辰了,也该用饭了,舒儿你坐到我去问问韩嬷嬷。 秦御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大步迈了出去,还好晚饭已经备好了,韩嬷嬷叫人传饭,不多时,几道热气腾腾的小菜连着下午带回来的小吃就摆到了桌上,秦御没多说话,给顾宁舒递了筷子之后就低头吃饭。 反正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吃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秦晨便进来传话。 秦晨脸上带着点不解,爷,世子妃,回雁堂的徐嬷嬷过来要人了,说是王妃身边的绛珠从未时过来传话之后就没回去,徐嬷嬷问是不是让世子妃给扣住了,若是扣住了,还请世子妃把人放了 都是老奴的错!韩嬷嬷赶紧跪下行礼,冲着秦御道,世子,这和世子妃一点关系都没有。 跪什么跪,起来,秦御把筷子放下,怎么回事? 韩嬷嬷起身道,哎,中午那会儿绛珠姑娘过来,让世子妃过去看账本学规矩,世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连栖闲堂的账本世子妃都不看怎么会看王/府的账本。 老奴想着王妃日日礼佛也不看这些东西便给推据了,谁想绛珠姑娘说王妃整日礼佛也能经受,这分明就是说世子妃看不懂嘛! 这还不是最让人窝火的,绛珠姑娘嘴皮子厉害老奴说不过,看着她是王妃的人忍也就忍了,谁知道她出言不逊,诋毁世子和世子妃清白! 老奴心里气愤,便让人把她抓起来了,栖闲堂事儿多,忙来忙去就把她忘了世子,这个世子妃无关,若是交不了差把老奴绑了压去回雁堂请罪,万万不能动世子妃半点啊! 韩嬷嬷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韩嬷嬷是秦御的奶嬷嬷,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韩嬷嬷压过去赔罪,顾宁舒看着秦御,长风 秦御给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绛珠说什么了? -- 第21页 韩嬷嬷活像收了天大的屈辱一般,哎,这话老奴打死也不肯说的,说出来恐怕污了世子妃的耳朵! 绛珠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打二十大板,离远点打,别脏了栖闲堂的地,打完了把人还回去。至于看账本等事,直接和王妃说,王妃身体康健,世子妃不敢越俎代庖。秦御声音微冷,告诉她,若是有事找世子妃,先来找本世子。 秦晨恭敬地行了一礼,奴才明白! 秦晨走后,韩嬷嬷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有世子,不然可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秦御挥挥手,让韩嬷嬷退下去,行了,快吃吧 前王妃早逝,韩嬷嬷跟护犊子似的护着秦御,如今她嫁过来,韩嬷嬷又这样护着她顾宁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下回来人,直接放进来,省着韩嬷嬷扣人落人口舌。 秦御愣怔地看着顾宁舒,舒儿 韩嬷嬷是你的乳母,该给的体面都要给,我怎么说也是世子妃,拿人扣人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再说,上面不还有你顶着嘛。既然做了世子妃,就不能事事躲在秦御韩嬷嬷的后面。 好,若是有人出言不逊,直接打出去,秦御笑了笑,给顾宁舒夹了一筷子菜,你多吃点! 绛珠被打的只剩了半条命。那些侍卫都是从军营出来的,说话做事儿都带着一股狠劲儿,像绛珠这种人,能给她留半条命都是念着世子世子妃菩萨心肠。 若在别处,这种编排主子的奴才非杖杀了不可。 绛珠双眸紧闭,面若金纸,身后一片血红,徐嬷嬷赶紧请了大夫,大夫开完药,不大一会儿,徐秀容就带着人过来了,绛珠如何了? 回王妃,已经开了药,大夫只说好好养着,这世子也太狠心了,这么一个花儿一样的姑娘打成这样! 我进去看看徐秀容脸上看不见喜怒,绛珠在床上趴着,徐秀容掀开被子,瞧了两眼又把被子放下,她用手帕捂着鼻子,派人好好照顾绛珠。 老奴省的,徐嬷嬷行了一礼。 那边可说了为什么打她?屋里血腥味太重,徐秀容被冲地头晕,从下人房出去好长一会儿,徐秀容才把帕子放下。 秦晨传话说绛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徐嬷嬷小声道。 废物,徐秀容一听就知道绛珠说了什么,不是让你叮嘱了吗,怎么还半点不上心? 回王妃,老奴的确好好叮嘱了,估摸着绛珠不顶事儿,这话当不的真的,也就私下传一传,世子战功赫赫,上回又去宝轩阁走了一遭,现在都没人信徐嬷嬷道。 而且都在传,世子要出征,等不及那么长时间才早早把世子妃娶回来徐嬷嬷抹了把汗,偷偷摸地瞧了眼徐秀容的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3个;想要长高五厘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爱惨 徐嬷嬷见秦王妃不发一言,壮着胆子把后面的话说全,现在外面都传世子爱惨了世子妃,所以才连月余都等不了 徐秀容立在花圃前,似笑非笑道,爱惨了? 徐嬷嬷觑了眼徐秀容,才道,嗯,都这么说,世子常年在外,房里又没人,如今身边只有世子妃,还有人道亲耳听见世子说 徐秀容似是来了点兴趣,哦?说什么? 说恨不得再早点把世子妃给娶回来说相逢恨晚徐嬷嬷头压的更低。 相逢恨晚徐秀容重复了一遍,低声笑了笑,世子年轻,就算这真是他说的又如何?有几分真? 顾氏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朱颜辞岁花辞树,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徐秀容沿着花圃的小路往里走,身姿聘婷,当初王爷不也爱惨了韩婉清,可如今韩婉清人呢? 徐嬷嬷身子抖了抖,韩婉清就是先王妃,先王妃在的时候,王/府后院也一个接着一个的。 徐秀容也不在意徐嬷嬷接不接话,朝圣寺那人八成就是顾氏了,现在也尝过女人的滋味了,还指望秦御像以前一样? 徐嬷嬷咽了咽口水,栖闲堂王妃,栖闲堂塞不进人啊要是栖闲堂能随便塞进人去,何必大费周折把局设在朝圣寺。 现在进不去不代表以后进不去,秦御不是要出征吗?徐嬷嬷,去徐家接瑶光来王/府住几日,便说我这个做姑母的想她了。 王妃这世子在的时候不把瑶光小姐接过来,世子走了把人接过来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徐秀容弯腰折了朵花,用手碾碎,秦御若是能看上瑶光早看上了,何须等到现在秦御出去不正好是好时机吗? 顾氏是女子,这是为秦家开枝散叶,她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等日后瑶光进了府,能得几分宠爱最好,倘若不能,秦御也得给本妃点面子,好好对她。 -- 第22页 徐秀容嫌恶地看了一眼手指上的碎花瓣,取了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着,只要瑶光在栖闲堂徐嬷嬷,这花圃中的红花全剪了,这么喜庆的颜色佛祖不喜欢 徐嬷嬷连忙应了一声,王妃喜欢素色,所以回雁堂各处都没带鲜艳的花,这花圃在下人房前面,平日王妃不会过来,才种了些牡丹,剪了就剪了。 用过饭,秦御偷瞄了眼顾宁舒,昨日回来的晚,等他回来,顾宁舒已经要休息了,今天时间赶得正好,不如四处走一走,他们一家四口,机会难得,若等他出征回来,还要一个月 舒儿,齐大夫说用过饭不能干坐着,你是想在栖闲堂走走,还是想去王/府各处转转? 下午睡过,顾宁舒现在也不困,王/府里看看吧,话说她还没在王/府里逛过呢 秦王/府开国封爵后新建,老秦王有护国之功,秦王/府建的恢宏大气,又经过历代装潢沉淀,无一处不透着古朴的气息。 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两人只看了几处,顾宁舒发现别处的景致再妙,也不及栖闲堂,栖闲堂才是真正的钟灵毓秀之地。 顾宁舒边走边看,看哪儿都新奇,可秦御从小在这儿,闭眼都不会走错,这景色在他眼里早已成了平常之物,他看了看顾宁舒,伸手拽住顾宁舒的手腕,这里的路都是鹅卵石铺的,你这样哪儿都看偏偏不看路,容易打滑。 没事儿,我注意着呢,摔不到的她脚上穿的鞋是新做的,鞋底防滑根本摔不到,顾宁舒轻微地挣了一下,秦御却没松开手。 本来就崎岖不平,你还不看着,你走一路我揪心一路,算了,我牵着你。秦御手掌温热,顺着顾宁舒的手腕摸到手心,然后攥住,他不太敢用力又不想放手,手心浸出了一层汗。 走吧,秦御看着脚下的路不去看顾宁舒,我若不在,你出来一定要带足了人,他若是在,有他一个便够了。 顾宁舒应了一声,秦御不在她兴许根本不会出来,原身到底是不是难产而死还不得而知,她看谁都像是不怀好意。至于秦御,顾宁舒觉得他还做不出那种事 你秦御另一只手也出了汗,他虚空握了握才道,那一个月你若是有事告诉我,把信交给秦晨就好秦御说完就后悔了,有事写信无事就不写了吗 顾宁舒点了点头,家书嘛,她了解。 无事的话那也可以写信,秦御感觉到两人掌心一片濡湿,他心里跳了跳,突然有些不想走了 嗯!顾宁舒笑了笑,若是没人给秦御写信那就由她来写,写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宁舒笑的脸有点僵,她连字都还没认全呢她怎么写信? 那好,不如就五日写一封?这样何时来信我心里也有数,秦御道。 五,五日?顾宁舒看着秦御,五日不够认全字的。 我也觉得五日有些长,那三日如何?秦御询问道。 还是五日吧!三十天一共六封信,数着信你就回家了,若是三日一封,要数十天呢,你让我少数点,也有点盼头顾宁舒步伐有点不稳,再走下去秦御不定还整什么幺蛾子,走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秦御还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六封信的确写写就没了,信写完,他也能回去了,嗯,那就五日一封。 回到云水轩,顾宁舒先去沐浴,秦御去衣柜拿换洗衣服,平日里只有韩嬷嬷整理他的衣服,摆放也按着他的习惯,所以哪里动了哪里没动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里衣分明换了位置云水轩会动这衣服的只剩下顾宁舒了。秦御看了眼外间,拿起衣服,只见心口处缝了一个护心片。 秦御仔细翻看一遍,倒也不像韩嬷嬷缝的,韩嬷嬷从不在衣服上绣图案 秦御又偷偷看了眼外间,这又是绣平安又是绣对交颈的鸟儿,是什么意思一眼便知,他若拿着衣服去问顾宁舒定会生气。 可若不问难不成他要装作没看见?不行,舒儿怀着身孕辛苦找护心片又缝在上面还绣这些他若当做不知岂不是寒了妻子的心? 话本里可没这样写过秦御拿着衣服按原样折好,立了半天也没做出决定来,忽然间珠帘被拨开,顾宁舒擦着头发进来,你去洗吧。 秦御吓了一跳转过身把衣服藏在身后,行,我马上去。 嗯,你身后藏的什么?顾宁舒只是好奇问一句,她擦着头发坐到梳妆台前,见秦御没回答也没再问。 秦御心中踟蹰,往前面挪了几步,我看见你在衣柜里放的衣服了 什么衣服?顾宁舒下意识回了一句。 那件你缝了两只交颈鸟儿的衣服,秦御轻咳了一声。 秦御的话无异于公开处刑,什么交颈鸟儿,那明明叫鸳鸯,再说那根本就不是她缝的!世子,护心片确实是我找的,但是上面的鸳鸯和平安二字可都是韩嬷嬷绣的! 秦御叹了口气,果然生气了,又开始叫他世子了,嗯,韩嬷嬷绣的,那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 第23页 秦御根本就没信!世子!真不是我绣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韩嬷嬷 我信的你说的我都信,舒儿你先休息,我去沐浴。秦御笑着把衣服放进去,重拿了一件里衣赶紧出去。 顾宁舒觉得她今晚是睡不着了秦御用脑子想想也不是她绣的啊就算平安是她绣的鸳鸯也不可能是啊 顾宁舒躺在床上,外间不时传来水声,她蒙着脑袋躺了一会儿,又掀开被子透透气,睡也睡不着她坐起来问,世子你洗完了吗? 秦御早洗完了,但他不敢应声,这个时候应该让顾宁舒自己消气,并非他不想哄,只不过他总觉得他越是哄,她就越气。 秦御泼着浴桶里的水,好半天才出去,内室烛火昏暗,顾宁舒躺在床上团成一个茧,呼吸平稳早已睡熟。 秦御的动作放轻,留了一盏灯后便躺到了顾宁舒身边,他把手放在顾宁舒腹部,顿了一会儿才道,你们都听话些,别磨你们娘亲,她 她有些爱生气,爹爹哄不好,你们更哄不好。 也不要打架,你们打架,难受的是你们娘亲。 还有,当哥哥的要懂得保护娘亲和妹妹妹妹还小,娘亲也小,做男子汉的要懂得谦让。 想必你们娘亲已经给你们念过书了,长大以后要知礼明事 爹爹会,会好好护着你们的,你们放心长大 爹爹,爹爹很高兴,很高兴你们能来,和你娘亲一样盼着 今日就说这么多,你们好好休息,莫吵着你们娘亲休息,不然等你们出生自会好好教训你们。 秦御警告了一番之后自己倒是先笑了,他期待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呀~ 没错,传闻秦御爱惨了顾宁舒,就是在这里传出去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步步娇、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许诺 秦御把顾宁舒往怀里揽了揽,他们是夫妻啊可若是明早舒儿发现在他怀里不高兴了又该如何,舒儿似乎不习惯这些夫妻间的寻常动作。 他明日一天都在栖闲堂,若惹顾宁舒生气,他难道要被叫一天世子? 不妥不妥 秦御又把手收回去,不,他向来醒的早,等他醒了自然会松开,不会发现的。 秦御把自己的被子扔到一边,顾宁舒真是又轻又软,其实,夫妻之间本应盖一床被子的如今虽快五月,但晚间风寒,这样也可以暖和些。 顾宁舒早晨通常起不来,每回都要让景明喊个四五次,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一片月白色,月白色动了动,耳边的声音又轻又柔,后背被人一下一下拍着,还早再睡一会儿 顾宁舒脑子一沉,又睡了过去。 秦御手不停歇地拍着顾宁舒的后背,然后小心地从被窝退出去,直到把另一床被子胡乱盖到身上心才落到地上。 还好没醒还好还好秦御咽了咽口水,他竟然起晚了,若刚才顾宁舒醒过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幸好又睡过去了。 秦御悄悄下床,景明在外间等着,福身一拜,拜见世子,奴婢去叫世子妃。 秦御好不容易给哄着的可不是让景明给叫醒的,时间还早,等一会儿再叫。 回世子,齐大夫给世子妃开了养身汤,每早都要喝的,景明回道。 什么汤我怎么不知道?秦御拧着眉道,怎么还有汤,他才给哄着的。 齐大夫刚开的方子,给世子妃调养身子的,世子,这耽误不得,奴婢去叫了 汤呢?秦御问道。 小厨房温着呢,随时都可以喝。 你下去,秦御挥手让景明出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哄睡着的,自当他去叫醒。 顾宁舒呼吸均匀,脸上带着被屋内暖气捂出来的红晕,几缕青丝搭在耳边又显得孩子气十足,秦御心里蓦地一软,声音更是柔和许多,舒儿该起了。 顾宁舒晃晃脑袋,她就是犯迷糊起不来,看了眼秦御,顾宁舒把被子裹了裹,你先出去,让景明进来。 景明去拿汤了,要做什么我来吧。秦御心道帮着穿衣更衣都是小事,不用让景明再过来一次。 顾宁舒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她可是要穿衣服呀,衣服有些复杂,她还不太熟练,让秦御帮忙算什么,那叫煦叶进来。 秦御默了一会儿才道,那好,我去叫。 顾宁舒洗漱好,喝完汤,就去前厅用早饭,秦御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顾宁舒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顾宁舒吃几口他就吃几口。 秦御嚼得快吃得多,像是撒气一样,每每先吃完还要等顾宁舒。 竹屉里就剩一只虾饺,顾宁舒看了眼秦御,长风,这个给你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你一个我一个,但现在就剩一个了总不能一人一半吧。 -- 第24页 反正她已经吃饱了,这个就让给秦御。 秦御哑火,他就知道顾宁舒不会懂,根本就看不出他在生气,他还指望她能看出他为何生气,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们都下去。秦御把虾饺夹到顾宁舒碗里。 顾宁舒望着碗里的饺子,神色不解地看了眼秦御,你生气了?因为饺子 我是生气,但不是因为饺子。秦御看着顾宁舒的眼睛,早上为何不用我帮忙。 顾宁舒愣了一下,早上怎么了帮什么忙? 秦御把自己给气笑了,你可还记得那天我们说过要好好过日子吗,秦御发现他不是在气没让他帮忙,也不是气顾宁舒,而是气他一个人想这想那,顾宁舒却无动于衷。 你怎么了这和过日子有什么关系,顾宁舒拢了拢头发,秦御干嘛不去应卯,大早晨说这个,世子 秦御脸立刻垮了下来。 顾宁舒咽了咽口水,长风,我当然还记得啊,咱们成亲了,要好好过日子。 你记得便好,过日子,夫妻不仅睡在一起,还要睡在一个被窝里,妻子给丈夫更衣,丈夫给妻子穿衣都是平常事,既然要好好过日子,这些你也要习惯。 秦御心中郁气全消,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这个饺子我们一人一半,饺子吃下去,便不能反悔了。 秦御把饺子一分为二,虾仁儿全给了顾宁舒,自己吃完冲顾宁舒点点头,嗯,吃吧。 顾宁舒看着粉嫩的虾仁儿,突然想起成亲那日喝的合卺酒,那就是一杯白水,倘若她能好好活下去,她愿意做个好妻子。 顾宁舒把半个虾饺吃下肚,我吃了,不反悔。 你吃也就是孩子吃,我们一家人说好,以后好好过日子。秦御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 小布丁知道什么呀,顾宁舒点点头,十分敷衍。 秦御看在眼里也不在意,反正点了头之后他就抓了小尾巴,拽着尾巴顾宁舒就不能反悔,那我一会儿处理公务,你去书房看书吗? 秦御掩唇咳了两声,倒也不是非让你跟我去书房,只是我觉得孩子肯定愿意爹娘陪着,你若不想去,我来屋里也可。 那我去书房,顾宁舒赶忙道,反正平时她也在书房里待着,今天不过是多了个秦御。再说,书房她可以坐在案几前,书桌给秦御用就好。 顾宁舒发现根本就不是多了个秦御那么简单的事儿,多一个人,还不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坐在那儿就算不说话顾宁舒也能受影响。 尤其等秦御忙完之后,顾宁舒受的影响无限放大,原本她看书识字就慢,秦御还时不时地喊她一声,渴吗,饿吗,累吗。 坐两刻钟就让她出去走走,就算不渴也盯着她喝水,吃点心数着块数,看书还挑姿势 舒儿,别离太近,伤眼睛。秦御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顾宁舒又在摸鱼。身子都快趴案几上了。 世子,你好好做你的事儿,不要管我,一心二用容易做错事。顾宁舒揉了揉腰,挺直坐好。 秦御皱了皱眉,你坐的时间够长了,我陪你出去走一走。 顾宁舒往日坐多长时间都没人管,她累了自然会去转一转,乏了就会去躺一会儿,现在倒好,秦御能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给她做时间表。 世子,我累了让景明陪我出去,你安心看书,你这样分心,还能不能给孩子做个好榜样。顾宁舒愤愤翻了一页,秦御在这儿,她想写写字都不行。难道以后写信写一堆狗爬字? 秦御把手中的书放下,那我不分心便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今天教他们一个道理,选就要选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书不看也罢,但是你坐了快三刻钟了,必须出去走一走。 顾宁舒深吸一口气,那我让景明陪着。她都和秦御走了两回了 我肯定要陪你的,秦御也顾不得顾宁舒生气叫他世子了,孰轻孰重他得自己掂量着,舒儿,我们说过要好好过日子的,一起散步不过是最寻常的事儿。 顾宁舒啪一声把书合上,那男主三妻四妾也是夫妻间寻常事吗?她不信堵不上秦御的嘴。 虽然在里秦御当了十八年鳏夫,但是最后还不娶了女主角,所以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对秦御根本不适用。 我见的寻常夫妻都只有彼此,虽然我们还有孩子,但是除了孩子绝没有第二人,三妻四妾对我来说不是寻常事。秦御道,那现在可以去走走了吗? 顾宁舒怔住,缓了缓神才道,走一走而已,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怪不得里说秦御三十几岁,想嫁给他的还能绕京城几圈。 她还怀疑过,传闻是玉面罗刹,常年脸上没有表情,能不说话绝不说话名字说出去可以治小儿夜啼的秦王怎么那么多女子想嫁给他,原来是因为面冷心热 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顾宁舒倒也习惯了,秦御让吃几口吃几口,让看多久看多久,什么时候出去立马放下书跟着出去,这样秦御就不会叨叨叨了。 -- 第25页 晚上,秦御让景明把他的被子放进柜子,顾宁舒看了一会儿,觉得不行。 她不是说不盖一床被子,只是这太突然了,就这么说盖一个就盖一个连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长风顾宁舒拽拽秦御的袖子。 嗯?秦御让景明停下,可是更喜欢这床被子?那把那床放回去也好。这两床被子花纹是不太一样。 是她打扰了,顾宁舒摇摇头,那个就行,长风,咱们要不还盖两床吧 这个时候两床被子一起盖有些热,秦御为难道,景明,把被子放好出去。 现在就剩她和秦御两个人,顾宁舒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她要是能进实验室就好了,但是有人在实验室根本进不去那我先上床,我先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祝高考顺利 粽子节快乐~ 世子是被言情给荼毒了_(:з」ang;)_ 顾宁舒:宁信书,不如无书。 明天送世子出征,必须尽快送走,傻柿子丢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别离 顾宁舒飞快地爬到里面去,掀开一角被子迅速躺好,闭着眼等秦御熄灯上来。 秦御留了一盏灯,上床把帷幔放下,舒儿,医者良言,你不能不爱听。 外面的烛光朦胧地透进来,秦御偏头看着顾宁舒,光线昏暗,她的脸显得分在柔和,我若不在,韩嬷嬷她们定管不住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她们管,顾宁舒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还好这床大被子大,两人之间还能再塞一个人。 顾宁舒眼睛动了动,没敢睁开,齐大夫明明是她带过来的,不知道怎么那么听秦御的话。 以前都是她睡不着找秦御说话,现在可好,风水轮流转。 是是,你不是小孩子,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秦御侧身躺着,正对顾宁舒,舒儿,我能摸摸吗。 顾宁舒没说话,睫毛颤了颤,秦御是孩子的爹,想摸就摸呗,她还能不让?摸倒是快摸啊,还非要她说来啊你来啊? 我后日便走了,秦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宁舒不耐烦道,你摸就摸呗,废什么话! 秦御往顾宁舒身边靠了靠,手慢慢摸过去,他偷偷地摸过,可那次是隔着被子。 秦御总觉得现在和那时没什么分别,舒儿,你睁开眼好不好? 顾宁舒就是因为尴尬才把眼睛给闭上的,你摸你的,我睡我的。 可我想看着你,舒儿,你也看看我好不好?秦御手轻轻搭在顾宁舒肚子上,我们一家人待一会儿。 他们一家人已经待了一天了!秦御的手不动,顾宁舒呼吸都放轻不少,看就看,一会儿她也能早点睡觉。 顾宁舒睁开眼,和秦御四目相对,里曾用大量笔墨描写秦御的外貌,可再多的描写都不及这一刻来的震撼,少年模样的秦御真是好看,尤其是笑着的时候,可为何到后来用笑也不笑了呢。 秦御又往顾宁舒那边凑了凑,手贴着顾宁舒的肚子,舒儿你可真好看,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像你多一些。 秦御怕是对自己的相貌有什么误解,顾宁舒嘴巴动了动,你摸完没有啊我想睡了。 我摸我的,你睡你的,时候不早了,你快睡。他还要和孩子说会话,悄悄话,顾宁舒不能听的。 顾宁舒一噎,她如何想得到秦御能用她刚说过的话堵她,也不过是摸一会儿的事儿,那我先睡了。 顾宁舒也不敢动,拽着被子闭上眼,秦御的手一直那样放着,等顾宁舒睡熟才轻轻摸了摸。爹爹前世过得一定很苦,这一生才会有你们。 你们不许惹娘亲生气,爹爹现在不能揍你们,等你们出生也能狠狠地揍,他虽然舍不得,但不能让顾宁舒生气。 爹爹还发现,你们娘亲就是色厉内荏,有时嘴上生气了,心里并没有,得逼地紧一点,这样才靠的近一点。秦御笑了笑,把顾宁舒抱的更紧,好好睡,爹爹陪着你们。 临走这两天,顾宁舒发现秦御变化特别大,虽然没茶不思饭不想那样夸张,但是浑浑噩噩的,经常叫他好几声才应一次。 和她以前上学前夕特别像,什么都不想做,默默数日子,到最后几个小时更是煎熬。 顾宁舒管这叫上战场前综合症。秦御再厉害也不过十八岁,上战场杀敌又不是砍白菜,怎么能一点都不紧张,不过他也经历这么多次了,顾宁舒也放心。 顾宁舒给秦御收拾要带的东西,以往这都韩嬷嬷做,左右就是些衣服,她把衣服一件一件折好,回头看了眼秦御,秦御正盯着窗子发呆,顾宁舒想了想,还是把准备好的盒子一起放在包袱里。 她帮不上什么忙,能让秦御在战场上好过一点是一点,在外至少能吃口热乎饭,盒子里放着几块固态酒精还放了几包氧化钙备用。 -- 第26页 反正用法她都写在纸上了,秦御要是看不懂那只能说他傻,绝不是她写的字难看。 秦御耳根发红,他伸手揉了揉,等顾宁舒不再看他便把视线从窗外移回来。 秦御叹了口气,这实在不像他,他以前出征的时候都恨不得快点走,这个时候早就去军营和将士们喝酒了。 但现在,秦御一点都不想走,自打他母妃过世以后,这是他第二次体会到别离的感觉。 舒儿,秦御喊了一声。 顾宁舒把所有东西打包好,确定没落下的,嗯,怎么了? 没事,叫叫你。秦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唤了一声,舒儿 顾宁舒转过身,嗯,怎么了? 秦御看着顾宁舒,眼中带了一丝急切,你跟我走吧。 顾宁舒嘴角抽了抽,怎么弄得好像要带她去私奔一样,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走。 秦御偏过头,他就是脑袋一热才那样问,路上颠簸,边境环境凄苦,他不能让妻儿跟着受苦,一个时辰之后,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顾宁舒点点头,长风,你别担心家里,过几日我就给你写信。 别过几日了,现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便说吧。秦御握了握拳头,现在想说的现在说,一点都不影响过几日写信。 顾宁舒低下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空气中一片静默,忽然,景明进来,世子世子妃,回雁堂派人过来,说是表小姐过来了,王爷让您们过去看看。 表小姐?秦御的表妹,顾宁舒看向秦御,秦御也是一脸懵,长风,你表妹? 我舅舅可没女儿,秦御快速接道,舒儿,秦家就这一脉,我没表姐表妹。 顾宁舒看着景明,景明摇了摇头,世子妃,来人只说是表小姐,估计是知道世子一会儿要拜别王爷,所以才让您们过去。 秦御估摸着八成是徐秀容的侄女,徐秀容有个哥哥,那个表小姐估计是徐勇的女儿徐瑶光。 徐瑶光似乎来王/府住过,秦御印象不大,他沉着脸,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秦御再怎么不待见徐秀容也得去回雁堂一趟,况且只是见一面,顾宁舒叹了口气,长风,我们过去吧。 回雁堂里,徐瑶光穿着流彩暗花云锦裙,肩上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一头秀发挽成一个堕马髻,簪了一根红翡滴珠金步摇。 她身后站了一个小丫鬟,十几岁大,绑着双丫髻,簪了两支金簪,耳朵上还戴着金耳钉。 徐瑶光伸出手,小丫鬟就捧上好几个礼盒,这是琼州特有的点心,我听父亲说姑母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这是母亲亲手做的茶叶,我想着姑父可能爱喝,就带过来了,都是些寻常东西,还望姑母姑父不要嫌弃。徐瑶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带一股娇憨劲儿。 怎会,徐秀容看了眼秦王,我没个女儿,又只有你这么一个侄女,琼州到这儿山高水远,倒是辛苦你来一趟。 秦王朗声笑道,琼州的茶叶远近闻名,就连圣上也称赞过,是我有口福了。 徐瑶光垂下头,听闻表哥新婚,父亲让我带了礼物过来,不值什么钱,我也好长时间没见表哥了,也不知能不能亲手送。 瑶光有心了,王爷,您看瑶光还是两年前来过,却还记着长风,徐秀容一脸欣慰,瑶光要在这儿住些日子,刚才我让人去栖闲堂请人,瑶光同舒儿年纪相当,长风出征,瑶光也可陪伴一二。 秦王看了两眼徐秀容,往常秦御过来请个安便走,若能多待一会儿也好,秦责,你去看看。 秦御人还没到,声音便到了,不需差人叫,我来了。 徐瑶光往门口张望着,咬着下唇才没叫出表哥当场失态,只是她的手紧紧攥着礼盒。 徐秀容押了口茶水,平静地把茶杯放下,清缪,给世子世子妃上茶。 秦御提醒顾宁舒注意脚下的门槛,上茶便不必了,我一会儿就走。 顾宁舒拉了拉秦御的袖子,刚有人过来传话,说要提前出发,世子才快快赶过来拜别父王,世子一片拳拳之心,还望父王见谅。 顾宁舒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表姑娘,世子,这位是? 秦御连看也没看,疑惑地问了句,谁? 这边坐着的姑娘,我听世子说外祖家并无年纪相仿的女子,秦家的妹妹们我也都见过,这位姑娘面生的很,不过都说女子不可见外男,她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这儿我还以为是世子的表妹呢。顾宁舒抬抬下巴给秦御指了指。 不是,秦御道,我哪儿有什么表姐表妹,你别乱想。 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是青梅竹马呢,顾宁舒笑了笑。 徐瑶光直直站起来,的确称不上一句亲表妹,我是王妃的侄女,论起来也是世子的表妹,表嫂唤我瑶光就好。 本世子倒不知你是怎么论的,王妃是继妃却不是本世子的继母,你怎么论也不是本世子的表妹。秦御言语冷淡,这一表三千里还想攀亲带故。 -- 第27页 父王,我一会儿便走,先行告退了。秦御行了一礼,顾宁舒也跟着福福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竟然没把世子送走,失算了。 世子走也得把妖艳贱货处理掉。 希望所有高考考生金榜题名。 求收藏评论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呜、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读信 徐瑶光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副场景,当初在朝圣寺已经够羞耻了,如今又被当面羞辱,她是喜欢秦御,可也没喜欢到上赶着去做个侧室! 若是姑母能说清楚,又她怎么会从琼州赶过来,还准备什么新婚礼物! 徐秀容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秦王一眼,秦王眉头紧锁,长风,就算不当瑶光是表妹,也不该这样说,再说,瑶光说的也不错。 秦御眼中带了丝兴味,是吗?王妃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放着一个嫡亲的表弟不通知,特地去回雁堂告诉本世子,本世子真是受宠若惊。 长风,你出征在即,我原想见见也无妨,况且舒儿身边也没个陪着说话的人,才想着让你们一起见见。你若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徐秀容道。 父王,我不想听见有人打着陪世子妃聊天的旗号进栖闲堂,栖闲堂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秦御脸上表情愈加冷冽。 世子!虽然瑶光没来王府几次,可是姑母对您的用心也看在眼里,她待你如亲子,吃穿用度比枫弟还要好,您这样说话,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徐瑶光把礼物交给身后的丫鬟,愤愤道。 顾宁舒拍拍秦御的手,表姑娘这话说错了,世子自出生起便被封为了世子,吃穿用度都是按照世子的用例来的。二少爷虽是嫡子,但却是半路出家,倘若王妃让二少爷的吃穿用度样样比着世子来 顾宁舒顿了顿,道,那可不是简单地苛待原配孩子,而是违法犯罪。 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从表姑娘口里说出来倒成了慈母仁心了,若世子以前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我这当妻子可要心疼了。 顾宁舒倒也不怕,一来里顾宁舒到底平平安安地到生产关头,二来徐秀容这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会做什么。 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秦御,秦王看重秦御,所以不会对她这个儿媳做什么,秦御罩着她,她自然也得罩着秦御。 顾宁舒冲着徐瑶光笑了笑,若是表姑娘总是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 顾宁舒看着秦御,世子,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秦御脸上看不清表情,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徐秀容,又看向坐在高位的秦王,儿子告退。 秦御拉过顾宁舒的手,一起出了回雁堂,自打他母妃过世,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维护他。 韩嬷嬷身份使然,外祖家天高皇帝远。父王把徐秀容抬为正妃,徐秀容表面功夫做得好,却不着痕迹地惦记世子之位。 秦御拉着顾宁舒的手紧了紧,若是那回在朝圣寺真的被徐秀容得逞了秦御一想便一阵后怕。 副将就在外面等着,秦御忍了忍还是把顾宁舒拥入怀中,舒儿,我怕是每日都想着回来了,那劳烦你多写些信,让我数着也有盼头。 云水轩里,顾宁舒拿着笔发呆,她就不应该答应,不然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写什么了,这估计还没走出几里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写的。 顾宁舒有往纸上抄几个化学方程式的冲动。 顾宁舒提笔比划两下又放下,秦御可真会给人出难题。 云水轩门口,秦晨往屋里瞅了瞅,景明,你快去催催,爷还等着呢! 景明白了秦晨一眼,世子妃根本就不让我进去,怎么催。 秦晨灵光一闪,爷不是让你们几个盯着世子妃作息嘛,现在也坐了也两刻钟了,你让世子妃去转转! 回雁堂里,秦御和顾宁舒离开的那一瞬间,秦王整个人沧桑不少,婉清走的早,那时候秦御才八岁,一个小小的人,他怕以后没人照顾秦御,所以才抬了不争不抢徐秀容做继妃。 徐秀容成日待在小佛堂,对自己的儿子不上心,对秦御却事事照顾地周全。 秦王倒也满意她这般,他的孩子再多,继承王位的就秦御一个。王妃,瑶光先在王/府住下,你看着安排。 徐秀容捏着帕子,脸色苍白,王爷,不管别人如何说,这些年我自诩尽心尽力,也对得起故去的王妃,为了长风,我连枫儿都少管,便是长风从未叫过我一声母亲,在外人面前连面子功夫都不屑做我也从未 你做的本王心里清楚,秦王转着手扳指,这些年苦了你了,为着长风连枫儿都顾不得。 徐秀容心中松了一口气,王爷,我并非为了 徐秀容话没说完,就被秦王一口打断,本王都知道,只是长风身为世子,有世子的荣耀便够了,其它的都是多余的东西,自打婉清走后,是本王对不起你们母子,日后莫要如此了。 -- 第28页 秦枫才十四岁,常年在外求学,秦王都不常见这个儿子,枫儿也是嫡子,该有的尊容也要有。日后若是想他,叫回来便可。 秦王站起来,早些休息,本王去书房。 徐秀容后背挺得笔直,她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妾身送王爷出去。 秦王摆摆手,罢了,瑶光来了,陪你说会儿话,这里离琼州远,可慰藉你的思乡之情。 看着秦王从门口出去,徐秀容一下子跌在椅子上,徐瑶光赶紧过来扶,姑母,您没事儿吧。 徐秀容看着徐瑶光秀丽的脸庞,又别开眼,就是坐久了腰有些酸,老毛病了。 姑父怎么能这样,明明姑母为世子事事操心,若是别的人家,世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顺遂!徐瑶光伏在徐秀容膝上,姑母那个顾氏更是嚣张跋扈,您是她的婆母,她怎可这般不敬长辈! 徐秀容无奈地摇摇头,顾氏与世子夫妻同体,自然向着世子,许是我这些年做的不够好才 姑母做的瑶光看在眼里,徐瑶光一字一顿道,世子不明是非也就罢了,顾氏作为妻子,连开导劝解都做不到,何德何能做世子妃! 徐秀容爱怜地摸摸徐瑶光的头发,若不是你和枫儿年岁不当徐秀容叹了口气,当日明明是你,也不知为何成了顾氏,不然 徐瑶光愣了愣,脸上爬满红晕,姑母 徐秀容只以为她是心悦秦御,所以才这般害羞,她拍了拍徐瑶光的手,世子还年轻,贪恋顾氏美貌,日后自然会发现别人的好。 徐瑶光扯扯嘴角,还是点了点头。 徐秀容让徐嬷嬷给徐瑶光安排住处,在回雁堂一处小院子里,虽然小了些,但胜在风景别致,徐瑶光关了房门,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小姐,这个怎么办?小丫鬟拿着给秦御准备的新婚礼物道。 收起来,反正又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等日后找个缘由送人就好。徐瑶光瞥了一眼,给世子准备的东西不能寒酸,她可舍不得给扔了。 是,那小姐,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啊小丫鬟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还能什么意思,想让我给世子做妾,分那顾氏的宠,最好是徐瑶光有些说不出口。 徐瑶光在屋里逛了逛,也没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我看姑母是想做妾想疯了,自己做还不够,还想拖累我。 徐瑶光往榻上一靠,眉毛上挑,我祖父是正一品官员,父亲也在朝中为官,哥哥更是天子重臣,凭什么给别人做妾。 徐瑶光抬起眼皮,看着露珠,行了,在这里住些日子便走,我这个做侄女的住几日就行了一直在这待着算什么。 徐瑶光摸摸自己的脖子,颇有些不自在,你先出去,我一人待会儿。 徐瑶光把手放下,那日在朝圣寺她差点被掐死,当时世子恨不得杀了她,还好她跑得快 徐瑶光看世子似乎把当日的事儿忘了,忘了便好,姑母野心大,不顾侄女的死活,把她往火坑里推,世子既然对她无意,她还招惹干什么。 顾宁舒绞尽脑汁终于把信写完,秦晨走了没一刻钟,又回来了,顾宁舒条件反射得坐直,怎么,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秦御嫌字太少,把信给退回来了吧。 拜见世子妃,爷走了十里,现在估摸着已经到了广梁了,爷写了信,正巧送过来,奴才怕世子妃等不及,赶紧把信送回了。秦晨递过去一个鼓鼓的信封。 顾宁舒往后靠了靠,秦御是往里面夹银票了吗,怎么这么厚!嗯,我一会儿看,你先出去。 她就写了一页纸,还是挤出来的,还能不能把她那封追回来。 秦晨笑了笑,还请世子妃快看,爷还等着世子妃回信呢!奴才先行告退。 信封用蜡封着,信封上写着卿卿亲启,顾宁舒摸摸发烫的脸,用小刀把信封拆开。 顾宁舒把里面的纸掏出来,叹了口气,秦御只是写的多,并没有夹带银票。 他写这么多干什么,明明刚分开不久,顾宁舒数了数,总共八页纸,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呀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阵营叛变一人! 世子舍不得走啊。 快让他回来。 昨天pick的小哥哥出道了,呜噫,好想加更,奈何没有存稿嘤。 求收藏求评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巧合 卿卿亲启 见字如晤 城外齐鲁河边的柳枝早已垂下来了,那叶子很是青嫩。 河边游玩的人很多,我看很多都是一家人一起出来。 这几日天气正好,却不能带你出来,若再等杨绿柳青,已是明年。 我想着明年也好,挑个天气好的日子,过来走一圈,到时带不带孩子都好。 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遍,也没像今日这般看看四周的风景,今日一看,倒发现许多妙处,以后我也一一带你看过。 -- 第29页 就是不知往后还要这样几次,在长亭见了不少送别的人,往日我只以为是因为把命悬在刀口上才会依依不舍。 现在想想,却也不是,他们伤的是生离,而非死别。 顾宁舒一行一行往下看,时不时还得查查不认识的字,终于翻到最后一页,秦御写着: 舒儿,你以后莫来送我,我怕我会舍不得走。 无论战况如何,我定会小心,别担心,我很快便回来。 长风亲笔。 空气里弥漫着墨香,顾宁舒捧着信纸闻了闻,墨香更甚,顾宁舒坐了一会儿,秦晨一直在门口候着,他张头问了一句,世子妃可是写完了? 顾宁舒立马把把信纸扣桌子上,还没 她可写些什么啊,上一封就是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不如直接带些东西过去,顾宁舒冲着外面道,秦晨你等一会儿,我准备一些东西。 收拾也不过一些衣物,顾宁舒又从柜子最里面拿出一个铁箱子,她不能时时进实验室,所以上次带了不少东西出来,一小罐氯化钠,用厨房的盐精提的。 剩下的有□□,医用酒精,高锰酸钾,□□能使人昏迷,酒精高锰酸钾能消毒,顾宁舒匆匆写了几个字便把信纸塞在盒子里了,她让秦晨进来,这个交给世子 秦晨行了一礼,奴才明白,世子妃还有话要带吗? 顾宁舒嘴角抽了抽,还能有什么话,交给世子就行了。 那信没信的话秦晨就怕送信的难做人。 在盒子里,对了,一会儿你再过来一趟,我想看看栖闲堂的账本。顾宁舒主要想看有没有合适的庄子。 战场上又凶险万分,秦御领兵打仗,招招危险异常,更不说有那么多冲锋陷阵的兵士,靠着冷兵器和血肉之躯拿下的战功 她虽然没学过医,但化学用品中能消菌杀毒她都知道。 秦晨忙道,那一会儿就给世子妃送过来! 秦晨把盒子并一封厚厚的信送走,拿了账本和地契赶紧去云水轩。 世子妃,这里面全是世子的家当,田庄地契,各种铺子,还有在银庄存的钱,后方军需大,钱可能少了些秦晨舔了舔嘴唇,世子早想给您来着,一直没找着机会 秦晨对他家世子的想法猜得出两分来,世子妃出身顾家,顾家是名门望族,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世子妃外祖可是魏家。 魏家可是皇商,那可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家里底蕴厚重,还不是那种突然起来的暴发户。 世子可不是不想把家底交上去,他是怕世子妃看不上。 秦晨笑了笑,铺子一共十二间,收益月月入账,最大的便是宝轩阁,世子妃也去过,剩下的都是卖杂货布匹的。 田庄共五处,最大一处的在城北,其余的都小些,钱都存在东信银庄,世子妃拿着牌子便可取钱。 跟我说说最大的那个庄子,顾宁舒也曾想过陪嫁里的田庄,但总没靠着秦御这棵大树好乘凉。 管事的姓方,里面多种着谷物水稻之类,五成送去后方做粮草,两成送入栖闲堂,剩下的算作工钱。秦晨解释道。 秦晨琢磨了一下,世子妃,现在正值耕种,您是想吃些什么吗? 顾宁舒摇摇头,庄子里可还有空地,我想做些东西。 秦晨潜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普通东西,他咽了两下口水,世子妃想做什么东西? 顾宁舒揉揉眉心,到时候让韩嬷嬷告诉你,她以前参观过化学试剂生产线,脑子里还有点印象。 秦晨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世子妃,您做什么奴才不能管,但若是不注意休息不听齐大夫的话,世子回来绝对会打断奴才的腿的! 顾宁舒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我知道。秦御虽然走了,但栖闲堂个个都是秦御的人。 秦晨喜笑颜开,那这个时候该出去转转了。 顾宁舒揉了揉腰,她只想躺着,行,我一会儿就去,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秦晨抱着东西退出去,临走给韩嬷嬷使了个眼色,韩嬷嬷点点头,转头便对着顾宁舒道,世子妃,若是不愿去外面在栖闲堂转转也可。 顾宁舒有种感觉,秦御根本就没走,现在分明和秦御在时一样,行叭行叭,转一转就转一转。这都转了多少次了。 徐瑶光在栖闲堂门口又转了两圈,手指紧紧地绞着帕子,顾氏难道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成 露珠跟着徐瑶光的步伐,小姐,咱们也不能一直等着呀! 不等着有什么办法,你进得去?徐瑶光吐了口气,她还是不放心,女人最了解女人,万一顾氏是个嫉妒成疾的性子徐瑶光实在后怕。 徐瑶光脚步停下,泄气道,算了,明天再来。 徐瑶光都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忽然,身后露珠惊呼,小姐,世子妃出来了。 徐瑶光咬了咬下唇,走过去行了一礼,拜见世子妃,瑶光有话想说。 -- 第30页 一面高墙,分隔两边,顾宁舒站在里面穿着一身云绫锦织成的百花曳地裙,外面罩着乌金云纹的披风,一头青丝高高挽起,身后围了好几个丫鬟婆子,徐瑶光慌忙别开眼,我只说两句话! 表姑娘是为了王妃来的,侍奉王妃才是要紧事,其他事都可以放在后面。顾宁舒看着徐瑶光,表姑娘请回吧。 徐瑶光揪着裙角的手悠地松开,是啊,无论怎样她都是徐家人,和她姑母一样流着徐家血,哪里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撇清的,况且她姑母对世子做了那样的事儿,她还是当事人。 那瑶光先退下了。徐瑶光转身就走,撇不清以后就不招惹,前些日子不有人来提亲吗,那人虽然比不上世子,但不失为一个良配。 顾宁舒看着徐瑶光消失在拐角才把目光收回,并没有没过多介绍女主徐安然的娘家,行文里也全用徐父徐母代替,徐秀容,徐瑶光,徐安然都姓徐,到底是哪个徐家? 倘若徐安然真的和徐秀容有关,以秦御对徐秀容的敌视,怎么会让他的儿子娶徐安然,又怎么会自己娶了徐安然。 若不是,这也太巧合了秦家人这辈子都和徐家难舍难分。 徐瑶光回了院子就给父亲徐勇写信,她主动请辞的话估计姑母不会放行,若是以嫁人的名义回去再好不过了。等出了嫁,彻底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徐瑶光把信交给露珠,这信一定要送到我父亲的手里,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写的及其隐晦。 露珠看着信,紧紧攥住,小姐放心吧,徐管事跟着一起来的,交给徐管事就行。 徐瑶光点点头,嗯,那你去吧。 露珠转身就跑出去,过了半个时辰便回来,她跑着回来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小姐,送到了! 徐瑶光低头沉思,她瞅了两眼露珠的额头,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徐管事刚才没在,奴婢等了一会儿,小姐,你说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会不会露珠眼含担忧。 我这回来侍奉姑母,事事以姑母为主,若是有事儿姑母慈爱,会理解的,徐瑶光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露珠福了一礼,悄悄退出去。 徐瑶光看了一会儿掩上的门扉,托着下巴转着茶杯,等父亲太慢了,她应该早点走。 顾宁舒走了一圈就回云水轩了,许嬷嬷给顾宁舒倒水,世子妃得听齐大夫的话,齐大夫说了,若是产前不好好运动生产要艰难。 景明也在旁边搭话,是啊,世子妃,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景明给顾宁舒捏肩,这半个时辰走上一圈,一日要走很多次,怀孕也吃喝并非不节制,甚至比平时要求更多。 还好世子妃没那么多反应,若是还要害喜,这日子不定多难熬。 景明一下一下捏着,齐大夫说了,等着日后月份大了,身体变重不说,还有各种不良反应 顾宁舒走的累,要是只走几次也就罢了,偏偏一天走几十次,不仅累,还烦。你们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世子的人,怎么说话和世子一个调儿。 世子妃可折煞奴婢们了,我们哪敢跟世子一个调儿,就是世子出门前叮嘱过,一定要好好劝。煦叶吐了吐舌头,世子对您可真好,事事都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鸭 徐家人,冷心冷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杀伐 顾宁舒脑子里一片空白,秦御对她好栖闲堂的任何一个都能看出来,她也知道,秦御对她好,对孩子也好。 可看过,越是感动,越对秦御后来娶了别人耿耿于怀。 里徐安然对秦曜宁痴心不改,重生之后转头嫁给秦御。秦御难道不知道徐安然喜欢过秦曜宁吗,为什么还要娶她。 顾宁舒低着头不说话,煦叶看了看景明,脸上的笑慢慢褪了下去,世子妃 景明用手肘碰了一下煦叶,低头福了一礼,世子妃,奴婢先下去备水,一会儿伺候您沐浴。 煦叶赶紧跟着行礼,奴婢也去准备! 两人出去,屋里只剩下一个许嬷嬷,顾宁舒揉揉太阳穴,她是不是计较太多了,秦御做的够多了,她为什么还要纠结里的情节,纠结一些还没发生的事儿。 世子妃可是在想世子?许嬷嬷询问道。 顾宁舒捧着茶杯点了点头,若是秦御和其他人一样,只做分内的事,别写奇奇怪怪的信,不说乱七八糟的话,没有做任何许诺,她或许能更自在一点。 顾宁舒手指摩挲着茶杯,嬷嬷,你说人是要活在当下,还是要往后看,往长远看。现在的秦御太让人心动了,可日后 世子妃,人最重要的不就是活着吗,您呀要相信世子,世子既然承诺了,必然有把握做到的。许嬷嬷语重心长道,老奴活了这么些年,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世子可不是那些见异思迁之人。 -- 第31页 许嬷嬷看着顾宁舒长大,顾宁舒什么性子她也知道,对什么都看的淡,对自己在意的人又十个劲头。 从不去主动做什么,许嬷嬷还记得顾宁舒小时候,相爷对小姐冷淡,小姐也只会一板一眼地叫父亲,从来不会像三小姐那样扑进相爷怀里叫爹爹。 许嬷嬷那段日子担心了好久,外面都说世子冷淡,仰慕世子的又那样多,小姐嫁过去还带着孩子,到了王/府不知得过什么样的日子。 若是能得些宠爱最好,可要是隔些日子王/府就进些美人,许嬷嬷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世子玉树临风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许嬷嬷既怕顾宁舒早早动了心失了自己,又怕她太冷淡寒了世子的心。 还好世子重情重义,许嬷嬷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世子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喜欢地傻里傻气的。 许嬷嬷现在最担心的是顾宁舒,感情禁不住消磨,一个人往前走走不长远,世子现在深情,可久久得不到回应也会厌倦的。 许嬷嬷就怕日后顾宁舒后悔。世子妃,老奴多嘴说一句,原本嫁过来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来的,再糟糕又能怎样,您何不给世子一个机会? 顾宁舒一阵恍惚,她嫁过来其实也没几天,出嫁那日心里更是没什么感觉,只想着先嫁过去,嫁过去之后再做打算。 她是真的没想到秦御是这样子的。里秦御就像一块冰,只有和徐安然在一块时才多说些话,顾宁舒以为是性格使然,但如今的秦御还是少年模样。 少年的年纪,少年的性子,少年的秦御顾宁舒视线慢慢凝聚,人活在当下,管什么以后嬷嬷,你去看看水放好了吗,我想沐浴。 栖闲堂的氛围慢慢地变回来了,就和秦御在时一样,时间到了景明就会提醒,拿着鸡毛当令箭,顾宁舒不去也得去,而且更心甘情愿了。 许嬷嬷发现写信时也不一样呢,最开始那几天世子妃写信非得写上半个多时辰,才写薄薄一张纸,如今写的快,能写个两三页,更重要的是,不把他们支出去了,写信就是平时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呢。 这样过了五天,栖闲堂上下脸上都带着笑,煦叶开始还沉寂了两天,这几日又回来了,她平日王/府各处转,听到的消息也多。 世子妃,听说表姑娘下午就回去了!煦叶压低声音,前天回雁堂来了大夫,说是表小姐染了风寒,开了药也不见好,昨天又请了一个,说是思乡心切,是心里病。 煦叶脸皱在一块儿,奴婢远远瞅了一眼,表姑娘脸色难看地不行,人也消瘦了不少,看着恁地吓人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回雁堂那边人说王妃急的不成样子,心病还得心药医,所以今天下午送表姑娘回去。煦叶摸了摸胸口,看表姑娘那样子真像要昏死过去一样这路上颠簸,您说万一 别乱说,景明看了眼煦叶道,表姑娘回去也好,兴许病就好了,大夫不也说是思乡心切吗,反正景明是觉得表姑娘走了好,王妃不安好心,表姑娘在这总觉得不安心。 顾宁舒有些愣怔,病了?回雁堂没派人过来? 没呀,煦叶景明互相看了眼然后摇摇头,世子妃,若是派人过来定会和您说的 顾宁舒心里纳闷,听煦叶说徐瑶光病的不轻,没让人过来,这不像徐秀容的性格。 而且病成这样把人送回去,说的好听是为了徐瑶光的病情,病的重耽误不得,说的难听倒像徐秀容迫不及待地把瘟神送走,怕在她这儿出什么事儿。 嬷嬷,您选份礼物,给表姑娘送过去,合适就行,不用太贵重,避着点忌讳,顾宁舒也觉得徐瑶光回去最好,可人这样走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老奴省的,韩嬷嬷搓搓手,去库房里跳了两样名贵药材,给徐瑶光送过去。 韩嬷嬷少往这边来,徐瑶光住着一处名叫避月轩的小院子,刚进院子,就闻着浓重的药味,苦味刺鼻,闻着令人作呕。 韩嬷嬷捂着鼻子,带着礼物走进去,露珠站在门口紧紧拉着门帘,不让一丝风透进去,敢问嬷嬷是 老奴是世子妃身边的韩嬷嬷,奉世子妃之命探望表姑娘。韩嬷嬷看了眼紧闭的门帘说道。 原来是韩嬷嬷,露珠松了口气,我家小姐如今受不得风,这礼物奴婢送进去就好。 韩嬷嬷打量着露珠,世子妃亲自挑的礼物自然要让表姑娘看过,这里面装的是药材。一会儿也给大夫看看这些药材能不能用上。 世子妃挑选的药材自然是好的,只是大夫嘱咐了万万不能着风的!露珠有些着急,她一把把礼物夺过来,嬷嬷请回吧! 大夫说了表姑娘思乡心切,这才发热的,怎么到露珠姑娘嘴里又成了不能吹风了。韩嬷嬷笑了笑,这大夫的不知从哪儿请的,有点准头没有。 韩嬷嬷话说完,屋里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嗦声,等了好半天才缓和过来,露珠,让韩嬷嬷进来 露珠手扣紧礼盒,小姐您身子不好 -- 第32页 谁是小姐,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让韩嬷嬷进来,别废话。徐瑶光声音似是好不容易提起力,说话尾音都在颤。 露珠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给韩嬷嬷掀开帘子,嬷嬷请。 屋里也是一阵苦涩的药味,韩嬷嬷用手在鼻尖呼了呼,煦叶说的一点都不错,这才几天,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徐瑶光艰难地撑着坐起来,露珠,你先出去,别让我废话。 露珠看了眼韩嬷嬷,虽然不乐意还是退了下去。 等露珠出去,徐瑶光便撑不住了,她实在是难受,从没这么难受过,她咬牙硬撑着坐起来,给韩嬷嬷行了一礼,求世子妃救救我救救我 韩嬷嬷吓了一跳,表姑娘!您这是 徐瑶光知道她时间不多,露珠每隔一段时间就进来一会儿,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咳咳我是想回琼州,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装病也好怎样都好定然不会这般 徐瑶光嗓子沙哑,人也瘦了一大圈,韩嬷嬷,求求你,只和世子妃说一句,我真的不知道为何这样了 韩嬷嬷神色复杂,徐瑶光话就像在嗓子眼里的似的,若非她离得近根本就听不清,是王妃? 徐瑶光眼中有困惑也有不可置信,我我不知道 韩嬷嬷还没来得及再说,露珠就掀开门帘进来了,小姐,您身子不好,大夫说最忌劳心费神。 韩嬷嬷敛了敛神思,老奴也看过了,这便回去了。 徐瑶光闭着眼靠在床头,她实在是喘不过气了,一会儿就要走了,这些人要给她送到哪儿去,那可是她的亲姑母呀她的亲姑母,亲姑母 徐瑶光全身半点力气也没有,她只能把希望全放在顾宁舒身上,顾宁舒愿不愿意管她?徐瑶光揪着衣服,她担心她挺不过去了。 她的亲姑母,为什么,为什么 韩嬷嬷出了避月轩赶紧回栖闲堂,这事儿她做不了主,得和世子妃商量。 她一怕徐瑶光得了什么时疫,二怕这是徐秀容徐瑶光两人联合设的局,可这要是个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徐秀容有病的。 大家别管她 求收藏求评论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老阿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奉佛 韩嬷嬷速度加快,表姑娘看起来也太瘆人了些,这才几日的功夫,完全就换了个人,韩嬷嬷心砰砰地跳着,走这一路,她想起不少往事。 徐秀容本不应该嫁给王爷的,徐家那时虽不大富大贵,但也能嫁个好人家做正妻。 侧妃侧妃,说着好听,可追根究底还是个妾,她是王妃有了世子之后入的府,入府两年才有孕,平时低调地不像样儿说话温声细语的,徐家人相貌多寡淡,更显得徐秀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徐秀容有了孩子之后还是那样,孩子也不管,成天待在小佛堂,诵经念佛,吃斋素筎,那时候秦枫还寄养在王妃膝下。 徐秀容不是一个惦念孩子的人,隔四五天见一次,见一面陪着玩一会儿就回去,从没提过把秦枫抱回去。 二少爷在王妃身边一养便是四年,后来王妃病重仙去,二少爷才回到徐秀容身边。 韩嬷嬷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徐秀容对孩子仍不亲昵,就和对身边任何一个人一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等着两年后徐秀容被抬为正妃,她立刻把二少爷送到外面去求学,一年回来两次,一次不过十来天。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现在。韩嬷嬷对徐秀容没那么深的恨意,王妃逝去,和徐秀容无关,徐秀容成了正妃,不是她也会是别人,王爷不可能总也不立妃,最主要的是,徐秀容极少插手栖闲堂的事,最多过问两句。 韩嬷嬷觉得只要没碍着世子,这王妃爱谁谁,可上回世子去了一趟朝圣寺,回来便成了亲,还多了小少爷,这能是巧合?若说和徐秀容没关系,韩嬷嬷无论如何都不信。 若说徐秀容对世子世子妃做什么,韩嬷嬷还可以接受,可徐瑶光呢,亲侄女,徐秀容会对徐瑶光做什么,还能杀了她不成? 回来云水轩,韩嬷嬷立刻把这事儿跟顾宁舒说了,那屋子里全是药味,闻着就呛人,伺候的只有一个露珠,老奴只说了几句话就被请出来了,倒也没见着大夫韩嬷嬷咽了咽口水,凑顾宁舒耳边道,表姑娘求您救她。 顾宁舒突然想起那日徐瑶光来栖闲堂的样子,穿了一身水绿色,神情放的开,很是无所谓,顾宁舒揉揉眉心,叫秦晨拿世子的牌子,请齐大夫过去,就说这是世子的恩典,快一点,有什么事立刻让人告诉我。 是,老奴明白,韩嬷嬷赶紧去叫人。 顾宁舒在屋里走了几圈,景明给顾宁舒倒了一杯水,世子妃,您坐下歇一会儿,这事儿急不得。 顾宁舒坐下喝了一口水,是急不得,她有孩子,万一这是姑侄俩设的套儿,她过去就上当了,可万一不是,是徐瑶光真的生病了,还是徐秀容给下的药 -- 第33页 如果徐秀容下了药,又为什么,虎毒不食子,徐瑶光虽不是徐秀容的孩子,也是侄女,为什么要对徐瑶光下手。 顾宁舒一点点理这件事,徐秀容想把徐瑶光推给秦御,不然不会让他们俩过去见一面,可那天徐瑶光却过来了,若是那日听徐瑶光多说一会儿就好了。 倘若徐瑶光过来是为了和解,这样便通了,徐瑶光不想嫁给秦御,所以这也说不通,就因为徐瑶光不想嫁给秦御,徐秀容就要杀了她? 那徐秀容不是控制欲太强,就是心里变态。 不是因为这个,又是因为什么呢,顾宁舒想不明白,她干等着急,站起来往门口望了望,景明,你去前头看看。 回雁堂的小佛堂里,徐秀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常服,左手拨着佛珠,双目望着佛祖金像,嘴一张一合在诵经。 不大一会儿,徐嬷嬷便推门进来,王妃,已经准备送表姑娘回琼州了。 徐秀容诵经的动作停住,她垂着眼,看着佛珠上篆刻的细小经文,嗯,她思家心切,才来几日便想着回去,一片孝心,本妃便成全她。 徐嬷嬷心里有些不落忍,表姑娘小时候是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相貌要比徐家人出色三分,人见人爱,那时王妃还云英未嫁,抱徐瑶光抱的最多,嫁到王/府之后还日日惦念着表姑娘,怎么就成了今日这样。 王妃,表姑娘年纪轻,说话做事儿没个准头,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徐嬷嬷开口求情,这刚及笄,实在可惜,再说,在这边出的事儿,可怎么和徐家交代。 嬷嬷,瑶光从心底就看不起我这个做姑母的,她祖父是正一品官员,父亲也在朝中为官,他哥哥还是天子重臣,这便不能给别人做妾了,想我出嫁时父亲不过是四品官员,现在位居一品,真当是他徐家自己爬上去的?徐秀容站起来点了一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才把香插在香炉里。 徐家起来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我这个秦王妃,现在可好了,倒编排起我这个做姑母的不是,还说我想做妾想疯了,我做还不够,还要拖累她徐秀容笑不及眼底,又冷又寒。 徐嬷嬷嘴张了张,表姑娘年纪小,等她长大了就明白了,王妃何必 徐秀容不耐烦地皱起眉,我在她这个年岁时早就进王/府了,日日夜夜对着佛祖礼佛,那么一间小院子,谁都不拿我当回事儿,不也过来了吗? 徐秀容心里有气,我事事为她着想,她呢,嬷嬷也不想想,我父亲多宠瑶光,若是父亲听了她的耳旁风,我在这儿的日子不更艰难?有时候当断则断。 可顾氏差人去问了,听露珠说,韩嬷嬷待了一会儿,表姑娘把她支出去了,里面说话声音小,她听不清。徐嬷嬷压着声音道。 徐秀容笑了笑,还指望着顾氏救她,这年纪小不经事儿就是不行,顾氏防着她都来不及,露珠对瑶光倒是上心。 徐嬷嬷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每每都要体会王妃话里的深意,那露珠 主仆情深,这病来的凶猛,谁知道会不会传给别人,露珠照顾表姑娘照顾了那么多天,染了病也不稀奇不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得斩草除根。徐秀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佛像,这才回过头。 许嬷嬷快速低下头。 徐秀容笑了笑,嬷嬷也别嫌我心狠,这么多年我也是寒了心。这么多年我做的不够多吗?王爷那般,枫儿那般,我总得自己争一争。 徐秀容神色平和,徐嬷嬷没说话,门被扣了扣,绛珠在门外道,王妃,秦晨拿了世子的令牌请了大夫,说是给表小姐看病。 徐秀容嗯了一声,笑道,看一看也无妨,世子妃倒是有心了,还真以为徐瑶光是犯了病,来个大夫看看就好了?看一看能诊出什么来,一脚踏进鬼门关,神仙都救不回来。 徐秀容从小佛堂出去,靠在贵妃榻上,徐嬷嬷试探着问了一句,王妃,您不出去看看吗? 出去做什么?人多了事就多,徐秀容道,请安拜别,时间一长万一出了变故怎么办?死在半路上是怪病,若死在王/府她可不好和徐家交代。 徐嬷嬷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世子妃能救表小姐一命就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行,也只能说表小姐没这个命。 回雁堂里寂静异常,平日里徐秀容就喜静,丫鬟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可今日静得有些可怕,一群人跟怕踩着蚂蚁似的,生怕一不小心出声。 绛珠打人群中跑过人群冲进寂心轩大喊,王妃!不好了! 徐秀容转着佛珠的手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刚才的速度,着急忙慌地干什么,规矩都忘了?! 绛珠喘着气说不出话,徐秀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了,可是表小姐出事儿了? 绛珠跑的急,胸腔嘭嘭地跳,说都话断断续续的,王妃王妃,表小姐醒了,现在被送去了栖闲堂露珠被拦在外面,门口都是世子的人,谁也进不去! 徐秀容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垂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醒了自然最好,本妃也过去看看。 -- 第34页 徐秀容从未进过栖闲堂,以前是秦王不许,不让她插手栖闲堂任何事务。 后来秦御长大了,上战场厮杀,栖闲堂的护卫被他换了个遍,里面抬出来过死人,徐秀容更没进去过。 徐嬷嬷抬眼看了看徐秀容,欲言又止。 怎么,本妃难道还进不去吗?徐秀容声音严厉起来,她相信那药的效果,可丝毫的风险她也不想去冒,如若徐瑶光真的醒了,从京城回去那 徐秀容身后跟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栖闲堂,以前她想让自己的儿子住进去,后来她想明白了,只要在王/府,哪里都是栖闲堂。 到了栖闲堂门口,徐嬷嬷过去通报,听下人说瑶光小姐被送进栖闲堂了,王妃想进去看看。 世子妃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王妃请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进不进的去心里没点数吗?? rarr;_rarr; 求收藏评论呀,今天跳蚤市场,卖了一整天东西,所以晚了点~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Lotu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救人 齐周侧身给徐瑶光诊脉,一会儿他又换了另一只手,诊完脉又看了徐瑶光的瞳孔,才把瓷垫收起来,齐周摇了摇头,先吊着命,其他的难说。 徐瑶光现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顾宁舒心里着急,齐大夫,究竟是犯了什么病? 齐周收起医箱,打了个手势,世子妃请出去说。 表姑娘这症状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齐周微微弓着腰,她那丫鬟不在,草民也不知犯病前是什么样,更不知道吃了些什么。总之,不像是中毒齐周道。 吃了不好的东西,那不是中毒是什么?顾宁舒语气有些急,齐大夫,我不是质疑您的医术,只是现在等不得。人现在连醒都醒不过来,难道救不了? 草民明白,草民行医数年,这世间的毒虽说不上全见过,但也见过不少,表小姐像是中毒,甚至和很多症状贴合,却不是,草民就跟世子妃说实话吧,五脏衰竭,能吊着一条命已是万幸。 齐周惋惜地摇摇头,就算是见血封喉的毒,他也能救上一救,只可惜 顾宁舒隔着珠帘望了一眼徐瑶光,就让她死了吗,里的确没出现徐瑶光的名字,到底是因为她不重要还是因为人没了? 顾宁舒扶着椅子坐下,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徐瑶光的症状,头晕昏迷,乏力消瘦,咳嗽呼吸困难,衰竭徐瑶光会不会吃了重金属。 她曾经上课的时候就学过这个,重金属中毒,对,很可能是这个,顾宁舒急忙问齐周,齐大夫,你说会不会是像吞金一样,吃了金属,所以才这样? 齐周皱了皱眉,世子妃,吃了金属会有感觉,怎么会不管不顾地咽下去? 也许分的很小呢,又或者根本就不是凝固的!顾宁舒想到一种,汞中毒,可是液体也可以是蒸汽,神不知鬼不觉,齐大夫,可以试一下吗?若真是因为这个,可以喂些牛奶蛋清,还有救! 徐瑶光如今就靠着名贵药材吊着命,齐周琢磨了一会儿,干等死也是死,试试兴许就世子妃,可以一试。 顾宁舒脸色终于带了点喜色,景明,快去准备牛奶和鸡蛋清!如果真因为汞中毒,她可以去实验室配碳酸氢钠或者二巯丙磺钠溶液。 景明很快就端来了牛奶和蛋清,徐瑶光现在正昏迷,根本张不开嘴,景明掰开徐瑶光的下巴才把牛奶给灌进去。世子妃,蛋清可还要喂? 徐瑶光喝完半点反应也没有,顾宁舒没见过真中毒的,中毒的都送医院了,哪里会送化学实验室里去,给灌进去。 鸡蛋清灌进去,人还是不醒,顾宁舒现在不知怎么办才好,不是重金属中毒还是什么? 齐周摸了摸胡子,挥手让景明到一边去,坐下给徐瑶光号脉,忽然,他脸色变了变,再取些,多灌点! 景明赶紧跑出去,顾宁舒愣愣地看着齐周,齐大夫 脉象平稳了些,得多喝点再看,齐周也不敢打包票,到底如何还得试过了再说。 蛋清一碗碗灌下去,齐周隔一会儿就号一次脉,号完脉再让人灌,第五碗下去,躺在床上的徐瑶光终于有了反应,她挣扎着起来,身子一歪,没忍住全吐在了被子上。 顾宁舒嘴里也犯恶心,拍拍胸口往下压了压,齐大夫,如何了? 齐周没多大忌讳,给徐瑶光把完脉之后让景明继续灌,吃蛋清有用,得把体内的毒吐干净了才能大好,只是五脏六腑伤了,一时也养不回来。 人没死就是好的,顾宁舒的心终于放下,那后面还要多多麻烦齐大夫了。 齐周笑了笑,医者本分。草民看世子妃刚才有些恶心,还请世子妃移驾别处,这里打扫一下,也放便表姑娘养病,等一会儿草民给世子妃请脉,世子爷也能放心。 -- 第35页 顾宁舒现在好多了,估计是刚才被冲了一下,说起来今天还没收到信顾宁舒笑了笑,那我先过去,今日真是辛苦齐大夫了。 回到云水轩,煦叶赶紧给顾宁舒倒水端点心,她听世子妃的,虽然表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但世子妃说救那就救,也幸好表姑娘的病不传人,不然肯定不能让世子妃待那么长世间。 韩嬷嬷站在后面给顾宁舒捏肩,她语气说不上惋惜,倒是带了点感叹,王妃的心未免也太狠了,自己的亲侄女给糟践成这样。 顾宁舒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齐周给徐瑶光诊病时秦晨过来通禀了,徐秀容要过进来看看,连送都不去送还看什么,是想看看徐瑶光死了没? 王妃以前可进过栖闲堂?顾宁舒倒是挺奇怪的,徐秀容没纠缠,直接就离开了,更没拿王妃的身份压人,好像知道自己进不来一样。 从未,王爷不许王妃插手世子的事儿,她为了避嫌,从不来栖闲堂,韩嬷嬷心里有些不踏实,从表姑娘出事儿到现在她心就没踏实过,世子不在,若是王妃打着王爷的幌子非要进来,想拦也拦不住。毕竟这王/府还是王爷当家。 从未来过?顾宁舒嘴里念着这四个字,里从没提过徐秀容的名字,从一开始,秦御就已经是秦王了,徐秀容是继母,要么那个时候被送出府,要么早就死了。 从她嫁过来到现在,见徐秀容的次数屈指可数,二少爷秦枫更是一面都没见到,倘若徐秀容有野心,想要这世子之位,为什么不把秦枫养在身边呢,里也没提到秦枫,秦枫又去哪儿了? 顾宁舒突然发现,《续弦》里人物少的可怜,秦御,秦曜宁,许嬷嬷,徐安然,再加上几个丫鬟,成日就在王/府里待着,秦御不带兵打仗,秦曜宁不上朝应卯,徐安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无婆婆下无妯娌,撒糖吗?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顾宁舒托着下巴,拿了一块小点心,还没送进嘴里就被甜腻的味道呛得受不了,她捂着嘴干呕了几下,咳 韩嬷嬷赶紧递了杯水过去,眼里难掩焦急,怎么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顾宁舒喝了口水好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我闻着这点心的味道有些腻。 韩嬷嬷拿了一块咬了一口,世子妃有孕,吩咐小厨房做的饭菜点心都以清爽为佳,糖和油根本不敢多放,她尝着除了味道清淡了些其他的都好,吃着也可口,怎么世子妃就闻着腻人了,该不会是害喜了吧。 韩嬷嬷脸上愁云不展,这也一个半月了,该不会是害喜了吧,世子又不在,这可怎么办才好! 顾宁舒闻言笑了笑,世子在能帮上什么,还能帮我吐不成?顾宁舒摸了摸小腹,她月份浅肚子也不大,除了被管着也体会不出怀孕来,现在倒是有点感觉,有生命在她的肚子里。 韩嬷嬷哎呦一声,世子妃这话就不对了,世子能管着您哄着您,我们这些奴才说话哪儿有世子管用! 你们少拿鸡毛当令箭了?管起我来不是一套一套的吗!顾宁舒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韩嬷嬷原本就是秦御的人,听秦御的不足为奇,那三个可都是她的人,一个个的倒戈地比谁都快。 我们也是为了世子妃好,这怀孕本来就艰难,自然得小心着,韩嬷嬷让人把点心给撤下去,这不吃也不行,一会儿得再试试别的。 还要试别的啊顾宁舒抬头看了韩嬷嬷一眼,对了,嬷嬷,得劳你多跑一趟了,想必王妃也非常担心表姑娘,你去回雁堂告诉一声,就说表姑娘现在已经平安了,养些日子便可无碍。给表姑娘诊病的是以前的太医院院判齐周,医术高明,让王妃放心就好。 不想吃也不能硬吃呀,这人一忙就容易忘事儿,这么跑一趟,估计早把吃东西的事儿给忘了,顾宁舒舔了舔嘴唇,表姑娘那边找人好好照顾着,对了嬷嬷,那个露珠! 顾宁舒拍了一下桌子,果然一忙就容易忘事儿,若是下毒肯定是露珠下的,她怕露珠使坏就没让人进来,现在怎么办?嬷嬷,你让秦晨带人把露珠抓起来,快点。 韩嬷嬷看着顾宁舒的脸没说话,露珠是受王妃吩咐才下毒的,开始没抓人,这个时候怎么还留着把柄给他们,人估计早就没了。 顾宁舒愣了一会儿,有些不知所措,嬷嬷 韩嬷嬷叹了口气,老奴这就去回雁堂。 出门韩嬷嬷就和秦晨撞上了,秦晨被太阳晒得脸色泛白,世子妃可在里面? 韩嬷嬷点点头,怎么了?出事儿了? 秦晨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爷的信到了,我给世子妃送过去。 韩嬷嬷了然,这几日信越来越迟,离得远,送过来不容易。 秦晨压低声音,前面传来消息,露珠投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呀 汞中毒这个勿考据!!! 一定要去医院就医!!!! 莫要让我剧透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 第36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老阿姨、Lotu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想念 人没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韩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她猜到了露珠活不成,可也没想到这么快。 秦晨点了点头,我去拿信,路过回雁堂时听到的消息,没了有一会儿了,本来王妃那边派人守着的,不知怎么人跑出去了,然后在双响湖上发现尸体。 秦晨撇了撇嘴,这回可好了,畏罪自杀,回雁堂倒是撇得干干净净。 韩嬷嬷沉默了半响,这当丫鬟也是个拎不清的,自家小姐出事儿了她也难辞其咎,若是醒了第一个发罪的就是她,横竖都得死。 以前跟在表小姐身边的也是露珠?徐瑶光只来王/府过几次,韩嬷嬷有些记不清了。 秦晨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确实是她,咱们当时不还奇怪着吗,表姑娘怎么说也是千金贵女,露珠只比表姑娘大一岁,孩子怎么照顾孩子 那露珠可是王妃送给表小姐的?那才什么时候就插人了!韩嬷嬷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无比后怕,若是栖闲堂也被徐秀容安了人,这不是在悬崖峭壁上走路嘛! 不行,这边的情况不能告诉回雁堂,韩嬷嬷急忙往回走。 走了两步,韩嬷嬷哎呦一声,这事儿闹的,信先给我,你去吩咐小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来,味道越清淡越好,现在世子妃吃不下别的。对了,就说是给表小姐用的。 秦晨把信递过去,跟了两步,怎么了这是? 我估摸着是害喜了,韩嬷嬷道,这天大地大也没世子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大,这一天变一个口味,小厨房的人你可得盯紧点。 这我知道!嬷嬷,这得和世子说,世子临走前可嘱咐了,这边有什么变故都得写信告诉。 韩嬷嬷现在和顾宁舒想的一样,世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是能替世子妃难受啊还是替世子妃吐啊。这说了只能让世子分心。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世子就盼着回来呢,这一个月不能陪着心里不知怎么难受,知道了也好,行了,你快去告诉世子妃,我这就去小厨房。秦晨笑着道。 露珠没了,顾宁舒始料未及。 顾宁舒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闷闷的,就算露珠现在不死,下毒害人也活不成,现在只不过换成了畏罪自杀。 韩嬷嬷静静地守了顾宁舒一会儿,老奴想王妃那边还是先别知会了,等表小姐把病养的差不多再说以后的事儿。 顾宁舒点点头,露珠没了,没了人证,便不能说徐秀容害了人,一个是亲姑母一个是亲侄女,说出去也没人信,行,若是有人来问就说还剩一口气。 韩嬷嬷应了一声,表姑娘也无事了,世子妃应该放宽心的。不然世子看了也担心。世子来信了,世子妃看看也能开心点。 顾宁舒眼睛亮了亮,今天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了,得空时她也想过,若是秦御在就好了,给我看看! 韩嬷嬷把信递过去,悄悄退了出去。 顾宁舒读着信,原来秦御已经到边关了,那边的风很大,风吹起战旗猎猎作响,人也很多,在边城安家,再也不颠沛流离。顾宁舒往下看,终于看到秦御说用了固态酒精,至于那些药,秦御自己留了一点,剩下的全送给边关的百姓。 秦御再三保证,绝对不是他不珍惜那些药,那些药很好用,只是他们皮糙肉厚,受点轻伤随便抹抹就好了,边城百姓家中少药,这才把东西送人的。 信尾,秦御写道:我好想你,等我回去。 信展在桌子上,几页纸放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纸墨香,顾宁舒手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摸摸肚子,她也希望秦御早点回来。 栖闲堂情况一片大好,回雁堂气氛却无比冷凝。 栖闲堂就是一条线,若非迫不得已,徐秀容不会去越那条线,那是秦御的底线,也是秦王的底线。 秦王不喜欢心机深沉之人,更不喜有人觊觎世子之位,徐秀容坐在小佛堂里,这回的确是她大意了。 怎么?还没消息?徐秀容问徐嬷嬷,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有消息了,人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 徐嬷嬷摇摇头,门口守着的半个字都问不出来,进也进不去,不然等王爷回来再 不可,徐秀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栖闲堂只剩顾氏一人,为了避嫌秦王肯定不会去,她自己进不去,求了王爷还进不去,那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再去打听打听,徐秀容眼中带着淡淡的不耐,她倒是小瞧这顾氏了,敢把人直接带到栖闲堂去,也不怕死在那儿沾了晦气,若瑶光真折在了栖闲堂,那 徐秀容对着佛祖的金像,诵了一遍《往生经》,露珠死了,死无对证,她倒是不怕,只不过瑶光那里 徐秀容又给佛祖上了一炷香,瑶光,莫怪姑母狠心,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了,安安心心地走是最好的。那东西伤身体,就算活着也是拖累。 -- 第37页 好一会儿,徐嬷嬷才进来,王妃,秦晨过来传话了,表姑娘现在吊着命,就是不知以后如何。她和王妃绑在一条船上,若以前还有些怜惜,现在她只希望徐瑶光安心离开。 徐秀容脸色变了变,这话她不知能信几分,到底是徐瑶光就剩一口气了有所夸大,还是人已经救回来情况有所隐瞒,徐秀容相信药效却不敢相信变故,若真的救回来了身体也伤了,就算不能证明是她做的也和王/府有关,不行。 徐秀容当即道,嬷嬷,准备笔墨,我要给徐家去信。派人再往栖闲堂走一趟,从库房挑些名贵药材送过去。 徐秀容这回可是舍出血本了,齐周仔细检查,一是看里面有没有夹杂别的东西,二是看看这东西的好坏。 齐周拿着一只形状完好的药参赞叹道,倒是好参,等毒排净了,用来补身子最是不错。 顾宁舒对药材不感兴趣,齐大夫,那表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再等个三五个时辰,若是还没醒过来草民再来看看,齐周把药材收好,世子妃也切莫太过担心,身体最重要,至于害喜这症状,其他人怀孕时也有,只不过有轻一些的,有的严重点。 平日饮食清淡点,多多运动,也有益于日后生产。等再过些日子世子妃的喜讯也可以传出去了,齐周摸着胡子道。 如今一个半月,再过半个月孩子有两个月大,这样只差一个月,怀的还是双胎,到时候肚子大些也说得过去。 每天必须要出去走一走,草民会安排具体些,齐周语气难得有些严肃。 顾宁舒点了点头,事关性命,她肯定听大夫的,只是齐大夫,我怀的真是 齐周捋了捋胡子,原本只有七成把握的,现在有九成。 表姑娘那边还要劳烦你多去看一看,顾宁舒神色平静,嬷嬷,送齐大夫出去。 当日诊脉时身边没人,韩嬷嬷猜不到两人的对话,朦胧中有点感觉,她做奴才的又不能多问,齐大夫,如今世子妃口味变化,坊间都说酸儿辣女,我们这要准备什么口味的世子妃才能多吃点? 酸辣的都准备些,口味多点,总有想吃的。齐周瞥了眼韩嬷嬷,这栖闲堂倒是管的好啊 韩嬷嬷喜上眉梢,心中直呼大喜,那世子要是知道世子妃能多吃些也会高兴的! 这些不必多说,你以为你家世子不知道?齐周笑了笑,转身离去。 临近傍晚,徐瑶光终于醒了,她精神状况还是不好,嘴里溃烂,有喝了不少的牛奶蛋清,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病殃殃的。 虽是醒了,但双目无神瞳孔涣散,也不知是因为中毒,还是因为被打击的。 先把身体养好,露珠投了湖,听云先在这里伺候你,王妃那里等身体养好再去辞行吧。顾宁舒也不好安慰,她对徐家人仍有抵触,现在人病着,等病养好派人把徐瑶光送回琼州。 徐瑶光身子晃了晃,眼眶蓦地红了,半响,她开口道,多谢世子妃救治收留。 顾宁舒不置可否,可要给家里去封信? 不了,咳咳咳徐瑶光嗓子疼的厉害,她强打起精神,姑母那边估计已经去了信,给家里说一声便好,等日后大好了再亲自回去请罪。 徐瑶光被徐家人从小宠到大,和徐秀容最为亲昵,她怎么也没想到徐秀容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徐瑶光看着半空表情愣怔,她五岁时徐秀容把露珠带回来,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徐秀容就要置她于死地吗? 劳思多伤神,你也别多想了,绮月阁环境清幽安静,你安心待着便是。顾宁舒脑子也乱的很,她现在真的想秦御快点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听见你媳妇的呼唤了吗 我要用时光加速器了!!!! 明天让世子回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1 4瓶;Lotus、 2瓶;三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重逢 六月初,天气正是和暖,外面细柳微风,小花园的花都换了一茬,顾宁舒也开始往下去衣服,她每日都要出去走一走,穿得多时间一长就容易出汗。 顾宁舒换了素罗纱做成的锦衣,上衣做的宽大,行走间随风飘动,飘逸非常。 煦叶半蹲着给顾宁舒系扣子,小衣穿着都松松垮垮的,煦叶发愁道,这一天吃好几次,怎么都没见胖,小少爷也太熬人了! 顾宁舒对着铜镜照了照,掐了一下腰,又侧过身看,两个月还不显怀,等再过一个月显怀了胖起来就不好了,能瞒着最好。 那是都被小少爷吃了,咱们不求在肚子里长得胖,长得壮实就好,韩嬷嬷给理了理下摆,又去柜子里拿了一件薄披风,这养着两个孩子能不累不瘦嘛,不过齐大夫一直说孩子长得好,韩嬷嬷也就放心了。 -- 第38页 顾宁舒微微愣了一下,不会真的是因为都被哥哥吃了另一个孩子才顾宁舒满脑子胡思乱想,自从在齐周那里确认是双胎之后她就一直担心,吃饭散步根本就不用人催,自己还会问时间,绝对走够步数,当初玩计步软件都没这么风魔。 世子妃您怎么了?煦叶小声问了一句。 顾宁舒回过神,齐周都说没事儿她干嘛自己吓自己,没什么,出去吧。 煦叶眨眨眼,世子妃定是在想世子,秦晨说世子这几日就能回来,世子妃肯定是在算日子呐! 我算什么日子,世子能平安回来就好,你去看看表姑娘好了没,顾宁舒道,徐瑶光这几日能见风出来走走,两个人就一道去栖闲堂的小花园,虽然相处不多,但是个能说话的人。 只是有点可惜,伤了身子,没个三年五载是养不好了。 煦叶忍着笑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掀开帘子,世子妃,表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您过去吧。 徐瑶光还是有些消瘦,经历这番人也冷清了不少,她对着顾宁舒行了一礼,见过世子妃。 顾宁舒应了一声,今天觉得怎么样?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舒畅不少,药一天天喝着,要是越养越糟,岂不是打齐大夫的脸了?徐瑶光神色有些不自然,药材全是她姑母送过来的,她对徐秀容的感情也更复杂。 那就好,王妃每日都差人来问,你可要去见见?顾宁舒提了一句,露珠一死,她们之间又恢复到一个平衡点,窗户纸没捅漏,徐秀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妃,亲切和蔼的姑母,徐瑶光只能做听话恭顺的侄女。 徐瑶光摇了摇头,等过几日辞行再一道拜见吧,她现在还不知道拿什么心情去见她姑母,也不知道她姑母见了她是什么表情,上次交给露珠送出去的信估摸着没送回去,徐瑶光还有些庆幸,她现在这个身体,嫁人也是拖累。 大概真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徐瑶光真的感觉大不如前,疲惫,乏累,有时躺着都觉得累。 这些日子王妃送来的东西都送去绮月阁,你若是不想见,就让听月去传个话,顾宁舒道,既然以后还得见,就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她发现徐秀容也真沉得住气,每日按时派绛珠过来问两次。 也许不是沉得住气,只是有恃无恐罢了。 瑶光明白,徐瑶光低下头,两人并肩走在石子路上,她抬眼看顾宁舒,又把头低下去,她还是羡慕顾宁舒的,可羡慕也好,嫉妒也罢,这都是别人的人生。 秦王/府大门外,秦御翻身下马,一身银甲反射出的光及其刺眼,他解下佩刀扔给秦禄,大跨步迈上台阶,秦晨赶紧跟上,爷您可算回来了! 这一路上太阳正当头,秦御被晒的脸颊发红,世子妃呢? 秦晨立马就乐了,就知道您问这句,世子妃跟表姑娘在小花园散步呢,您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世子妃根本就不用小的们提醒,到时间就去外面转! 秦御脚步突然慢下来,他突然明白了一个词,近乡情怯。她那么好又那么乖,做什么都不用别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会想他快点回来吗? 顾宁舒来信的确没说过想他,一次都没说过。 秦晨差点越过秦御去,他赶紧慢下来,爷怎么了?世子妃还等着呢! 秦御咽了咽口水,嘴说不出的干涩,她在等着我? 您这不是说笑吗,当然在等着您了!秦御不动秦晨只好干等着。 秦御偏过头,神情颇有点不自在,不是在和表姑娘逛小花园呢吗,这哪算等我。 顾宁舒来信也说了徐瑶光的事,她想留着就留着,她是栖闲堂的主人。 可是他明明今日回来,为什么还要和徐瑶光去散步,为什么不等他。 爷,世子妃也不能干坐着等啊,秦晨彻底呆住,再说了,表姑娘过几日就回琼州了,过几日要去回雁堂辞行了再再说了,您说回来也没说哪天回来,世子妃还一直等着不成! 秦晨嘴里嘟囔着,若是一个人等也便等了,谁叫不是一个呢,您都是快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成熟。 秦御攥着拳头,他是怕的,怕顾宁舒见他没那么地欣喜,怕她只是点点头,怕他有千言万语,而顾宁舒只一笑而过。 如果想他,为何不写在信里呢。 秦御也怪自己,在外一个月,不能陪着她便罢了,回来也不体谅她,净做些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气的事。 我还是先去见齐周吧,秦御转头便往齐周住处走。 秦晨赶紧把人拦住,爷您这是干什么!要是世子妃知道您回来第一个去见的是齐大夫不是她,世子妃心里怎么想!那得伤心死了! 秦御肯定不会让顾宁舒伤心的,那我现在就去小花园。 顾宁舒感觉小腹抽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去摸肚子,手伸了一半才硬生生地停住,这肯定是错觉,这才两个月,怎么可能有胎动。 徐瑶光走在一旁,看着顾宁舒的手,又把视线收了回来,当初徐秀容怀孕时曾回徐家住过一段时间,那种无意识的动作和刚才一模一样。 -- 第39页 徐瑶光不知怎么,心里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如果顾宁舒真的怀孕了,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好好的。这石子路虽然防滑但容易绊脚,世子妃小心些。 你也是,徐瑶光看起来还是太瘦了,顾宁舒把注意力放在路上,忽然看见前面立了一个人。 小花园曲径幽深,环环相通,秦御定是从别的路过来的。 顾宁舒迈了一半的脚又收了回去,她鼻子有点泛酸,秦御回来了。 顾宁舒张了张嘴,声音却堵在嗓子里出不来,秦御就在那儿站着,披袍擐甲,红色的翎羽银色的光。 秦御看着顾宁舒发红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吓到她,所以才特意绕过来,你站在那儿别动,我过去。 顾宁舒抹了把眼角,迈开步子往前走。 韩嬷嬷等人对视了一眼,慢慢往后退,徐瑶光低下头也跟着她们离开,从拱门出来,她听见秦御说,你看着我就好,我想抱你,但我身上穿的铠甲硬的很,我怕硌到你。 顾宁舒气的直笑,拉住秦御的手,那你的手硬不硬?难道也怕硌到我? 秦御赶紧摇头,他想握紧又不敢用力,力气全用在了说话上,舒儿,我好想你。咱们快点回去好不好,我想把这铠甲脱了,我想抱抱你。 抱一下还用得着脱铠甲?顾宁舒另一只手轻轻抱住秦御的腰,甲片虽然硬,但被晒了许久散发着暖意。 秦御半点都不敢动,腰间的触感极轻,像是柳絮轻轻佛过。 秦御喉结动了动,眼睛木讷地看着前方,许久,才在顾宁舒的背上拍了拍。 顾宁舒的耳朵正好贴在秦御的胸口,冷硬的铁片下面心跳的无比剧烈,这是她的少年,长风,我们好好过日子。 秦御仰着头应了一声,不是早就说好了要好好过日子吗。 云水轩从没像今天这样热闹过,韩嬷嬷看看这个,翻翻那个,沐浴的水准备好,饭食还是以清淡为主,再加两样味道不重的肉菜,景明你还是盯着世子妃这边,不能因为世子回来就松乏了,怎么还没回来,太阳这么大 韩嬷嬷焦急地往门口望了望,好在这是在栖闲堂,不然绝对带人寻过去了,下午估摸着要去回雁堂见王爷,秦晨,你去挑两件像样的礼物。 嬷嬷能不能替我挑两件,我明日就想回琼州,徐瑶光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拉下脸去求韩嬷嬷。 表姑娘明日便要走?韩嬷嬷问道。 嗯,都是要走的,我也想早些回去,世子回来了,她住在这里也不合适。 这得问过世子妃,老奴做不了主的,韩嬷嬷道。 那我下午再过来问,徐瑶光当即道,她见秦御还是发怵。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世子立人设时参考的是没谈过恋爱的少年,好像现在查的严,所以秦御顾宁舒的年龄就模糊化了。 秦御十八出头,顾宁舒十五出头。 是少年夫妻。 所以很多事秦御是凭直觉走,感性思维。 但舒舒呢穿过来之前年龄是二十二岁,所以比较理性。 感情是相互的,如果一直没有回应可能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希望今天所有考试的小可爱都必过过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沐浴 秦御牵着顾宁舒回云水轩,韩嬷嬷迎上去, 世子和世子妃可要先用饭? 平日这个时候用饭了吗?秦御看着顾宁舒,刚才还在散步,估计还没到吃饭的点。 我平时吃饭没时间,你回来累,我们先用饭,顾宁舒把披风解了递给韩嬷嬷,嬷嬷,传饭吧。 不,我还是先沐浴,秦御这几日都在马上,身上的味道自己都嫌弃,在外面被风着吹还不觉得,在屋里他怕熏到顾宁舒和孩子。 先给世子妃备点吃的,他看着好像瘦了一些,一会儿他得问问齐周。 秦御去里间拿了衣服,又站到顾宁舒跟前道,舒儿,再等我一会儿。 顾宁舒现在还不饿,那嬷嬷你们先下去吧。 顾宁舒坐到窗边翻书,平时她除了散步就是看书,庄子那边有人盯着根本用不着她,这一个月倒是认了不少的字。 耳边有风吹窗棱的声音,也有外间时不时传进来的水声,顾宁舒手指压在书页上,这样倒也好。 现在天气早已回暖了,秦御这一个月洗的都是凉水澡,也不知谁调的水,蒸出来的水汽满了整间屋子,秦御眼前都是蒸腾的白雾,他踏进浴桶,水虽然不是烫的,但是好热。 秦御靠着桶壁坐着,这桶对他来说有点小,腿弯曲着十分憋屈,秦御一边用毛巾擦洗一边想,怎么做事的,连桶都能弄错。 这里是云水轩,浴桶再弄错能弄错到哪儿去,除了是秦御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从浴桶里站起来,脸被热气熏得通红。 这兴许根本不是给他准备的,舒儿也是刚散过步,这兴许是给舒儿留着沐浴的。 -- 第40页 秦御赶紧出来,把浴桶里的水放掉,这里连着热水,他把水放好就看不出来了。 外间水哗啦啦流着,顾宁舒抬头看了看,又把视线收回来。 不一会儿,韩嬷嬷弓着身进来,弯腰在顾宁舒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试探着问,世子妃,不然您进去说一声。 顾宁舒啪把书合上,浑身都透着不自在,这怎么洗都是洗,不用说的,嬷嬷你先出去吧。 韩嬷嬷还想再说,顾宁舒赶紧道,你看这都洗上了,我再进去说不是那什么吗谁知道景明放个水都能放错,顾宁舒摇摇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说的。 那个桶才多大,韩嬷嬷还不是怕秦御把桶给弄坏,那可是精挑细选的梨花木 顾宁舒见她还想劝,立马道,世子肯定能看出来的,嬷嬷你就放心吧! 秦御脸憋地通红,他不仅没看出来,还用了好一会儿。 外面说着话,秦御不能出声,又不能停住,他又怕顾宁舒真的过来问,把水放好之后匆忙地擦了擦,大概真是越忙越乱,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被秦御碰了一下就全滑下去了。 地上全是水,衣服被糟践地不成样子,秦御蹲在地上,澡也没洗好,衣服还全湿了,秦御嘴巴张了张,又把话咽了下去,他不能叫顾宁舒进来。 这个场景他梦见过,梦里旖旎非常,衣服被他弄湿了,他叫顾宁舒进来,到底是还留着一点慈父之心,他怕伤到孩子,所以没有做到最后。 他不能叫顾宁舒进来,绝对不行。 顾宁舒怀疑秦御是不是自己砍柴烧水去了,怎么这么慢。她走到屏风后面,疑惑地瞧了两眼,长风? 秦御应了一声,怎么了? 这话应该是她问吧,我见你好半天不出来,就过来问问。 秦御觉得他可能出不去了,脏的衣服不想穿,这么出去又不行,只能等着晚上顾宁舒睡着了他在偷偷出来,无事等等也无妨,这么多天都等过来,还差这点时间吗。 顾宁舒嗯了一声,刚要走就听秦御说,舒儿,我衣服脏了刚掉地上了。 衣服脏了还不好说,再拿一件不就好了,你等一会儿,我去帮你拿。 秦御点点头,这不是他让拿的。 顾宁舒拿了衣服,给挂到屏风上,衣服我给放这儿了,你快点出来。 秦御眼睁睁看着衣服被挂到屏风上,然后屏风上映出来的影子慢慢变淡,秦御不经思考就喊了一声,舒儿 怎么了,顾宁舒停下。 没什么,先传饭吧,秦御把衣服换上,他做梦的时候也没想到还有屏风啊。 这回正好到了饭点,顾宁舒用了不少,秦御在边关待了一遭,难得又把吃饭的习惯养回来,顾宁舒吃一口他就吃一口。 韩嬷嬷站在一旁,世子妃,表姑娘说今日想去辞行。 她要走?琼州那么远她的身体受的住吗?顾宁舒倒也不意外,只是徐瑶光的身体她实在是担心。 那便让齐周给她看看,路上多派些人照顾,她这些日子经历这么多,心里难免郁结,顺着她些。秦御道,她既然要走我们也不能总留着,不然回雁堂那里也说不过去。 秦御说的也是实话,徐瑶光过来探望徐秀容,却一直住在栖闲堂,秦御不在还好,若是在了那成什么了。 给表姑娘准备些礼物,顾宁舒看了看韩嬷嬷又看了看秦御,那怀孕的事儿现在要告诉那边吗? 其实越早说越好,因为越到后面越瞒不住,若真今日说,也不知回雁堂寂心轩的灯要亮到几时。 那就今日说,王妃慈爱,定会为我们高兴的。秦御握住顾宁舒的手。 回雁堂,徐秀容正在用饭,她口味惯常清淡,一桌子的菜都是青绿色,徐秀容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把筷子放下了,绛珠又给布了几道菜,王妃再多用些,这几日您都没吃多少。 不用了,让人撤下去吧,徐秀容看着那些菜就厌烦,只是这么多年吃过来了,别的她也吃不下。 绛珠带人把饭菜撤下去,又端了壶浓茶进来,王妃,您该好好休息才是,靠着浓茶提神最伤身体。 徐秀容倒了一杯,放凉以后一口喝下,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舌尖,她这几日休息比以往还要好些,徐家来了信,也没多怪罪,感谢了王/府和齐大夫,更没提接徐瑶光回去的事儿,只说让在这边养病,养好了再回去不迟。 可吃了那东西,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信里虽然没怪罪,可心里不知道怎么称罪她这个姑母。 一想这个徐秀容就止不住烦躁,若是人没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些。 徐秀容心里纳闷,吃了那东西跟吞了金子一样,齐周的医术真的那么高超,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绛珠磨蹭着进来,徐秀容倚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王妃 绛珠等了一会儿,徐秀容没说话,她以为徐秀容已经睡着了,便要退出去。 怎么了? 绛珠脚步停下,世子回来了,按着以前,下午会来这儿拜见王爷。 -- 第41页 徐秀容坐起来,身子晃了晃,秦御回来的倒是早,若是以往能拖则拖,准备水沐浴,本妃一会儿要去小佛堂诵经。 绛珠点点头,上回沐浴熏香去小佛堂诵经可是世子成亲敬茶那次,奴婢这就去准备。 若非必须,徐秀容真想称病不去了。只是秦王看重秦御,她以前也一直这样做,突然说不去难免惹王爷不喜。 傍晚,顾宁舒和秦御去回雁堂,徐瑶光走在后面,景明听月抱着礼物,走到圆拱门前,绛珠在那儿等着,她给几人行礼,奴婢给世子世子妃和表小姐请安。 顾宁舒看见寂心轩门口钻进去了个人,一个等在这儿,另一个守在那儿,起来吧,世子回来了,过来见见王爷王妃。 王爷就在寂心轩,王妃今天一直在小佛堂礼佛,奴婢通秉过,等王妃为表小姐祈完福自会出来,绛珠笑着道。 徐瑶光瞥了眼绛珠,这几日我也一直祈求佛祖,露珠跟了我那么久,结果投湖人没了,也还算有点感情,就算她害了我,平日里也总是想着念着。 还好有姑母在,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徐瑶光就看着绛珠,人在外面,总是想家里人,对了,你名字叫绛珠,家里姐妹名字也带珠字吗? 绛珠低着头,冷汗涔涔,表小姐说笑了,奴婢从小就进徐/府了,哪儿还有什么兄弟姐妹,就算有,也不认得了,做人不就是这样,各有各的命。 我倒是忘了你还是从徐府出来的,是姑母的陪嫁丫鬟,当初露珠进徐府在外可还有亲人? 我们主仆一场,她死了,总得给她亲人送些钱财。生养之恩比天大,弑主是为不忠不义,若连父母亲人都不在乎,那就是个不仁不孝之人。 徐瑶光声音轻飘飘的,我可不想她成为那样的人,不然和畜牲有什么分别? 绛珠低着头不敢接话。 徐瑶光笑了笑,你在姑母身边那么久,听的自然是姑母的教导,你说我说的对吗?这种人还算得上人吗? 绛珠咬着下唇,表姑娘,王爷该等急了您们该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不是个会占便宜的人,所以自己把衣服搞湿让舒舒送进来这种事儿是做不出来的。 就算送也是挂屏风上。 莫见过这种剧情吧Y(^_^)Y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喂呀喂、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滚滚红茶 5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喜讯 秦王正在看兵书,见他们来了便把书放下,三人行过礼,秦王点了点头,问秦御,可还顺利? 尚可,秦御回了两个字。 秦王看着他这个儿子,也不知是骄傲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心里百味陈杂,在外要谨言慎行,行兵打仗要多问多思,不可急功近利。 儿子明白,秦御不欲多说,几个人杵在那儿跟一排木头桩子一样,秦王皱着眉道,坐吧,还站着做什么。 秦御让顾宁舒先坐下,自己坐到了一旁。 厅内寂静,秦王指了个丫鬟,去佛堂看看,王妃怎么还不出来。 丫鬟弯腰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去。 厅里又重回沉寂,秦王又把兵书拿到手里,随意翻了两页放到一旁,指着绛珠道,你再去催催,王妃日日礼佛,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秦王的语气已经明显不耐烦了,绛珠忙低头行礼,奴婢这就去! 徐秀容还在抄经文,徐嬷嬷在一边伺候着,刚来的小丫鬟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绛珠把门关上,王妃,王爷说您日日礼佛,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您要不现在过去? 徐秀容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经幡上全是密密麻麻端雅方正的小字,徐秀容把笔放下,那便过去吧,这些经文送去朝圣寺,为表姑娘祈福。 徐秀容到的时候秦王并没有多么地不耐烦,倒是松了口气,徐秀容坐下免了众人的礼,打量了徐瑶光一番,看着恢复地倒还不错,齐大夫的医术果然不同寻常,徐嬷嬷,一会儿再从库房里取些药材,送到栖闲堂去。 不用了,徐瑶光站起来,走到中间跪下,给徐秀容磕了三个响头,瑶光今日来是辞行的,在王/府叨扰数日,如今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这些日子,多谢姑母和世子妃的照顾。 徐秀容掩着帕子咳了两声,你惯常念着家里,不愿叫家里担心。这段日子也辛苦舒儿了,本来照顾瑶光是我这个姑母该做的事。 王妃说笑了,我哪里辛苦,倒是表姑娘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罪。露珠没了,再追究已是无望,主仆这么多年都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可见人心险恶。 顾宁舒看着徐秀容,表姑娘回去之后应该好好清理一下府中,看看还有没有像露珠这样的吃里爬外的。 这是自然,不仅是我院子里,祖父父亲哥哥院子也要好好查一查,有些事不查不知道。徐瑶光站起来,三个响头,前尘尽了,她以后自不拿徐秀容当姑母。 -- 第42页 徐秀容脸色没多少变化,声音依旧柔和,理应如此,身边的人要自己看过才能放心。这回是姑母的不是,露珠是我带来的人,想当初父亲哥哥也都看过,却不想还是发生这种事 顾宁舒手动了一下,露珠人死不能复生,靠着徐秀容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只道当时已惘然,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不如以后把眼睛擦亮一点,别什么豺狼虎豹都信。 徐瑶光看着徐秀容的目光带着一丝怅然,世子妃说得对,不仅眼睛要擦亮,心也要擦亮些。 徐秀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经这么一遭,瑶光长大了不少,很多事儿都看开了,能看开便是好的,郁结于心最是伤身。 徐秀容是拿准了徐瑶光只能吃个哑巴亏吗,才说这种话,顾宁舒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露珠有父母亲人,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人,也不知作何想,所以一人看开还不行,所有人都能看开才是。 秦王向来不管后院这些弯弯绕绕,更厌烦咬文嚼字,一句话拐八个弯说,以后再有这种背主的奴才直接杖杀了便是,有前车之鉴想来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秦御嘴角向上翘起,想这种事劳心劳力,你现在有了身孕,总得顾及着孩子。你放心便好,栖闲堂戒备森严,不会有事。 大概是心里早有准备,徐秀容脸色才没那么难看,秦王脸上也多了些喜意,好,好,以后王府也能热闹点,秦奋,去库房把本王那端西南砚送到栖闲堂,长风,这回待多长时间?若是边关没重要的事就多留些日子。 暂时还无事,我也打算多陪陪舒儿,若无紧要的战事,其他人去也可,朝廷不缺武将。秦御想着最好等顾宁舒生完孩子再走,他也放心。 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被儿女情长困住脚步,王爷,您怎么能教长风这些,若是无事在家里待着便待着了,若有要紧事万万不能耽搁。 徐秀容掩唇笑了笑,什么时候的事儿,女子怀孕最是重要,徐嬷嬷,再取些补品,跟王爷的砚台一块儿送过去。 是昨日刚知道的,正巧今天世子回来了,便一道过来告诉了,顾宁舒道。 这一天可全是喜事,世子这回平安归来,世子妃又有了身孕,徐瑶光看着徐秀容,眼中清清亮亮,说起来世子妃还救过瑶光的命,姑母王爷世子,秦王/府可是娶了一个好儿媳。 徐秀容垂着眼,好一会儿才勾起一个笑,长风和舒儿佳偶天成,天作之合,自然是好的。如今才一个多月,不如等再稳妥些再通知顾府? 外面天色暗,屋里早就点了烛火,烛火下徐秀容脸色黯淡,眼下一片青黑,眼角还有细纹,她穿着淡青色的衣服,整个人带着病态。 秦王看着徐秀容,她做王妃无可挑剔,样样打点得都好,这段日子也受累了,都要做爹娘了以后做事自己拿主意,你以后少操些心,有大夫看顾着稳妥地很,他们愿意什么时候告诉就什么时候告诉。若是去顾府就多备一份礼。 徐秀容声音温婉,她像极了湖畔边上攀爬的柔顺藤蔓,王爷说的是。 把三个人送走,徐秀容满心疲惫,秦王坐在窗前又翻起了兵书,徐秀容走过去道,王爷今日去哪睡?陈侧妃许久未见王爷了。 秦王翻书的手顿住,他把书合上,从榻上起来,的确许久未见她了,今日就去陈侧妃那里。 终于把秦王送走,徐秀容让徐嬷嬷给她捏肩,这么一天下来身体酸痛不堪,徐嬷嬷拎着劲儿不敢用力,王爷明明想在寂心轩歇息,王妃怎么又把人往外推。 哪儿还有心思应付与其到时候伺候不好惹王爷厌烦还不如现在给推出去,还能显着我这个正室大度。男人对你一时的怜惜算什么,该翻脸时还是翻脸。 就这么一会儿出了这么多事儿,徐秀容想的头疼,徐瑶光是真的好了,虽然看起来瘦了点但是精神与以往无恙。 顾氏有孕了。 世子之位秦家有后,看王爷高兴地样子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长子嫡孙,这身份多金贵,生出来就是让人捧着的 王妃,您说世子妃这孩子只有一个多月吗?徐嬷嬷还是觉得这孩子是那日留下的。 不管是不是都是秦家的孩子,她既然那么说了,王爷也信了,就不能再生事端。徐秀容不耐地睁开眼,怎么这么点事儿都拎不清? 徐秀容现在还没想明白徐瑶光是怎么救回来的,她都不知道解药是什么齐周怎么知道?是阴差阳错吃了什么东西吗。 那就让世子妃把孩子生下来?徐嬷嬷压着声音。 如果孩子生下来了,就算时候秦御死了,嫡子没了还有嫡孙,这么一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得从长计议。徐秀容揉揉发酸的眼角,若顾氏出了事,秦御最先怀疑的就是她,就像韩婉清死的时候一样。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连亲子都指责她。 若是不能把嫌疑都洗干净,徐秀容是不会做任何事的,能熬到临盆也不定能顺利生出来,就算生出来也不定能养的大。 -- 第43页 徐嬷嬷发现徐秀容真的不复以前了,老奴这就去拿玉石滚子去。 徐秀容有些愣怔,她用手摸了摸眼角的纹路,怪不得秦王那时候盯了她那么半天,不用了,有年轻的时候就有老去的时候,谁能赶得上时间 回到云水轩,煦叶把从寂心轩带回来的东西放桌子上,眼睛里满是喜色。 这回可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妃怀孕了,看王妃那强颜欢笑的样子,看着就解气! 后天我们回一趟顾府,秦御只看着顾宁舒的眼睛心中觉得甚是欢喜,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母亲定会担心。 秦御也没想那么多,早在成亲前就知道有孕这件事,现在两个月多月的身孕,回去一趟顾宁舒会开心一点,母亲那里也会放心。 顾宁舒摇摇头,明日秦御要务多,估计又得忙一天,再等几天,也不急在一时。 对秦御来说,只要顾宁舒开心就好,我和母亲相处自在,就后天回去。秦御又对韩嬷嬷等人道,你们下去,我和世子妃要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徐秀容安排上盒饭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歇息 秦御挠了挠头,屋里有些暗,他不知道顾宁舒还要不要看会儿书,我去剪剪烛芯 秦御剪完烛芯又看看屋里养的素心建兰,土有些干,我浇点水。 浇完水,秦御又在屋里转了两圈,擦擦摆架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又掸掸花叶上的莫须有的灰尘,屋里摆件都规整的很,秦御挪了一个,看看不满意又挪了回去。 顾宁舒静静地看着秦御满屋乱转,她把白日里看的书整理好,就坐到梳妆台前拆发髻。 秦御想过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在摆架前站了好一会儿,走到灯前,灯有些暗,我剪剪烛芯。 长风,你刚刚剪过了,顾宁舒对着镜子取下耳环,根本没有回头。 秦御低头看了看,果然烛芯短短的,蜡烛被燃出了一个浅浅的坑,烛泪顺着烛身流下来,秦御也不知是怎么看的,竟然觉得有种莫名的缠绵感,那我去浇浇花,我看那盆素心建兰的叶子有些干。 那盆兰花刚刚也浇过了,你忘啦?顾宁舒低头笑了笑,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到了他们这儿秦御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她总觉得秦御比洞房那天还紧张,时间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秦御的梦里顾宁舒也这样说过的,只是那个时候她语气娇柔的紧,现在也很好就是了,秦御咽了咽口水,好啊,也不早了,歇息吧。 两个人并排躺着,顾宁舒今日睡得少,躺着就迷迷糊糊的,忽然她感觉手被牵住,她看了眼秦御,秦御闭着眼躺着,嘴紧紧抿着,顾宁舒这么盯了一会儿,秦御再也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秦御抓着顾宁舒的手握了握,睁开眼睛也看着顾宁舒,舒儿,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抓着我的手。顾宁舒手动了一下,秦御握的更紧。 其实秦御想等顾宁舒睡着偷偷把人搂过来的,但是现在天气有些热,而且他有一点怕,我是想你了才拉你的手。 顾宁舒把头转回去,那她也是想秦御了才一直看他的。 顾宁舒一直不说话,秦御手动了一下,顾宁舒手也动了动,秦御有些高兴,舒儿,我这一个月经常梦见你。 顾宁舒闭着眼睛,她有点困了,梦见我什么? 他梦见了好多,都在栖闲堂,只是不能说,秦御暗骂自己怎么把话带到这上面来了,他胸口起伏,呼吸有些不稳,就是梦见咱们在一起一起看书,一起用饭,一起散步 秦御嘴里发干,他偏头听了一下,顾宁舒呼吸已经放均匀了,他把顾宁舒的手放下,下床灌了一杯凉茶,这可真是难熬,在外面难熬,回来更是难熬。 顾宁舒睡到自然醒,早晨还有点冷,被子全裹在她的身上,她往旁边滚了一下,撞到一个枕头,顾宁舒有点懵,秦御的枕头怎么放在这儿? 景明端着热水进来,她把盆匆匆放下,世子妃醒了? 顾宁舒从被子里出来,把秦御的枕头摆正,世子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会儿了,景明道,世子怕您掉下来,才把枕头放这儿的,您明明睡觉老实的很。 秦御自然知道顾宁舒睡觉老实,至少没睡着睡着钻他怀里。 顾宁舒就当秦御玩过家家,表姑娘呢? 表姑娘那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听月刚刚去了一趟绮月阁,把表姑娘带来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奴婢去看了看,也没多少东西。景明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宽松的衣服。 王妃可派人过来了?顾宁舒问,徐秀容那边过会儿还得打声招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怕徐秀容不放人。 -- 第44页 徐嬷嬷说王妃早上受了寒,请了大夫过去,说是要卧床静养,所以表姑娘走的时候就不用过去了。景明道。 真病了?顾宁舒有点意外,徐秀容不似会装病的人。 景明点点头,嗯,早晨没起来,王爷大早晨过去了,听说在寂心轩待了好一会儿呢。回雁堂在中间,随时都有人过,得到的消息也最多,景明知道个大概,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顾宁舒更意外了,徐秀容对这些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秦王去哪里不在乎,王/府里有多少人也不在意,竟然真病了准备点东西让韩嬷嬷去看一看,让齐大夫也去一趟吧。 景明应了一声,嗯,还好昨日说了怀孕的事儿,不然还要世子妃您去侍疾呢。 按理说她应该去看一看,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顾宁舒叮嘱了一句,礼物备丰厚一点。 奴婢明白。 洗漱好用过饭,顾宁舒去绮月阁去看徐瑶光,徐瑶□□色还不错,对着顾宁舒笑了笑,拜见世子妃。 顾宁舒看绮月阁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都收拾好了? 徐瑶光又看了屋子一眼,眼中有些不舍,东西也不多,好收拾。这段日子,真是谢谢你,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想送些东西也不知送什么。 顾宁舒笑了笑,不用送了,人好好的就行。 徐瑶光也笑了,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儿,我送不送是我的事儿,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瑶光在所不辞,徐瑶光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好多事儿,关于徐家,关于徐秀容。 她虽然受宠,但徐家也不能予取予夺,她是徐家的女儿,也只是徐家的女儿,他祖父父亲不会为了她和徐秀容撕破脸,她也想明白了,也不准备说什么,更不想让父亲兄长为难。 让徐家做什么徐瑶光还做不到,但只要顾宁舒用得到她,她绝对没有二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顾宁舒脸上带笑,一路顺风,行程不用太快,有听月路上照顾你,我也放心,听月的卖身契我交给她了。顾宁舒私下问过听月,她也愿意跟着一起回琼州。 徐瑶光眼睛微湿,多谢。 和听月相处一个月,虽到不了交心的程度,但徐瑶光很开心。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该信的人还是要信。顾宁舒也不知道让听月跟着徐瑶光对不对,也许回到琼州之后徐瑶光就把听月打发了。 嗯嗯,再多的感谢都是空话,徐瑶光吸吸鼻子,那我走了 回雁堂那边不用过去,顾宁舒送人送到门口,徐瑶光挥挥手登上马车,听月对着顾宁舒行了一个大礼。 看着马车悠悠驶走,顾宁舒才道,回去吧。 徐瑶光一走,消息马上就送到了回雁堂。 徐秀容躺在床上,额头搭了一条白色的帕子,她脸色蜡黄,嘴唇也没颜色,徐嬷嬷给她喂了点水,走了? 徐嬷嬷用帕子擦掉流下的水滴,嗯,刚走的。 王妃也要快点好起来,徐嬷嬷有些心疼。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儿有那么快,徐秀容咳嗽了几声,声音像锯木头般难听。 大夫说您是思虑过重,伤及心肺,老奴给二少爷去了封信,本来也是回来的日子,早几天也无妨。 谁许你私自做决定的,枫儿学业繁重,怎可打扰他!徐秀容重重地咳了两声。 徐嬷嬷赶紧给她递水顺气,王妃,学业繁重也不会连这几天都腾不出来,二少爷为人子,平日里不能尽孝膝下便罢了,您病成这样怎么能不回来! 徐嬷嬷为徐秀容鸣不平,您为二少爷做了这么多,他 嬷嬷,徐秀容沉声道,他如今年纪小,哪儿懂那么多,等以后就明白了。 徐嬷嬷不知说什么才好,徐秀容对不起谁都没对不起秦枫过,只是二少爷从小就离了心。 徐秀容闭了一会儿眼睛,他想做什么就去做,日后总会明白我这个当娘的苦心。 嬷嬷也不用说别的,当初是我把他送到韩婉清身边的他对韩婉清有孺慕之情我不意外。韩婉清教得好,他也知礼孝顺。 徐嬷嬷给徐秀容擦了擦汗,王妃再等些日子,二少爷很快就回来了。 徐秀容身上发冷,六月的天气她好像在冰窖里,嬷嬷再拿床被子来,大夫说发了汗就好了。 下午的时候秦王请太医院太医过来看,齐周又往回雁堂跑了一趟,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这事儿闹的,齐周擦擦头上的汗,人还昏迷着,灌了药,等过两个时辰草民再去看看。 顾宁舒问,怎么病的这么重? 郁火攻心,喝几贴药也能好的差不多,但治标不治本,心病只能心药医。齐周道,他倒是瞧出点端倪,难啊 齐大夫辛苦了,景明,先送齐大夫回去。顾宁舒想了想,许嬷嬷,再取些药材送过去。 -- 第45页 屋里就剩韩嬷嬷和煦叶,韩嬷嬷给换了一杯茶,这病的可真不是时候。 世子回来,世子妃有孕,偏王妃这里病了,韩嬷嬷道,等世子回来让世子去看一看,世子妃当以小少爷为重。 顾宁舒点点头,也许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害了徐瑶光,现在报应到她自己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六月十九日周三入V,届时三更,请大家继续支持。 徐秀容这个人,不像很多里的反派,她谨慎,伪善,不是那种白莲花,反正很坏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写出这么坏的人。 前面也回过评论,让她在众人面前掉下面具,这个其实不太可能,因为她有儿子,她的名声坏了,她儿子就完蛋了,母凭子贵,但是母亲出事儿,孩子也会跟着受累。 她的坏在于狠,在于毒。 感谢一直陪伴的小可爱们,谢谢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杀子 齐周又往回雁堂走了一遭, 直到傍晚秦御回来, 徐秀容还没醒过来。 我过去看看, 你好好在屋里待着,秦御只喝了一口水就带着秦禄去了回雁堂。 许嬷嬷在屋里熏了艾叶,又把门窗都打开通风换气, 兴许就是爱染病的时节, 咱们这里也得注意点。 徐秀容的病真是来势汹汹,顾宁舒怀疑可能不是简单地犯了热症, 兴许和徐瑶光一样,重金属中毒。 有些东西可不是非要吃进去才会出事,若真是这样,也是害人终害己, 顾宁舒抬头看了眼忙碌的许嬷嬷,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世子妃莫要担心。 顾宁舒也没心情干别的, 世子回来之后让世子喝杯热牛奶, 明日不回顾府了,等王妃身体大好再说。 许嬷嬷点点头,这病看着如此凶猛,好不好得了都难说,若人真的没了许嬷嬷低着头, 还好世子妃现在有了身孕,不然守孝一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寂心轩内, 齐周在秦御耳语两句,世子,这看着不像是犯了热症,倒是和表姑娘的症状有些相像。 太医院来的几个太医在一边干站着,药是灌了不少,人却没清醒的迹象。 秦王阴着脸坐着,早上人还醒着,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找不到病因还是你们医术不精! 几位太医惶恐地跪下,王爷请息怒,容臣等再试几味药,兴许还能有转机。 王妃千金之体,是容你们试药的?秦王脸色愈加阴沉。 领头跪着的太医额头渗出不少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都不敢用袖子擦,臣等惶恐,臣等绝无此意啊! 齐周低下头,徐瑶光发病时只请了大夫过来看,兴许徐秀容也怕真看出什么来,所以根本就没请太医,上回给徐瑶光看病的大夫只早上来过,根本不清楚现在的病状,如今这几个太医也束手无策。 秦御手里端了一杯凉茶,他一口都没喝,看着秦王的眸子有些泛冷,听天由命吧。 这几个太医都曾和齐周共事过,本来还不敢把锅推过去,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王爷,若论医术,齐太医当仁不让,无人出其右啊,臣等望其项背 秦王手从桌子上拂下去,茶盏碎了一地,酒囊饭袋! 几个太医鹌鹑似的抖了抖,谁叫只说受了风寒,他们只当是着了凉,开两副药就好了,然后领赏回来,谁想得到病的这么重! 秦御给齐周使了个眼色,父王,齐周今日也看过几次了,不如再让他看看。 秦王缓了一会儿,气消了不少,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再去看看。 秦御坐在一边,重新给秦王倒了一杯茶,王妃诚心向佛,佛祖定会护佑的。 茶烟袅袅秦王神色莫名,但愿如此 齐周诊完脉,冲着秦御摇摇头,秦御嘴角冰冷,转头问秦王,父王,您看? 秦王看着几个太医,你们吊着王妃的命,秦奋,派人去接二少爷。 从回雁堂出来,齐周跟在秦御身后,两人都没说话,周围静的可怕,终于到了栖闲堂,齐周拱手行了一礼,王妃中毒不深,只是两种病撞在一起才发作地这么厉害,若是能挺过来 她如何与本世子何干?你也忙了一天了,好好休息才是。秦御对徐秀容没任何好感,也没有那么多的恨意,徐秀容唯一一次出手便是在朝圣寺,可阴差阳错他娶了顾宁舒。 徐秀容伪善也好,野心也好,做了那么多,临死也带不走什么。 秦御站在云水轩的门口,静静地立了一会儿,他整理了一下心情,走到顾宁舒身边,伸手按住桌上的书,看什么呢? 你自己翻一下不就看见了,顾宁舒站起来,给你留了饭,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秦御果真翻开书皮,《地广志》,讲的是各处的风土人情,秦御一直想带顾宁舒四处去看看,光看书总没有亲自见了好,可徐秀容那边又秦御有些沮丧,先沐浴吧,你困了便先睡。 -- 第46页 我还不困,你去吧,一会儿让嬷嬷传饭,一会儿我们说说话。顾宁舒道。 秦御不敢碰顾宁舒,他怕从寂心轩沾了什么脏东西,若是以往有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抗,现在能和顾宁舒说一说。 秦御没什么胃口,顾宁舒就给他布菜,反正她夹的秦御都吃,她看差不多了,就把筷子放下,我让人回了一趟顾府,明日我们便不回去了。 秦御点点头,如今这情景,回去恐惹人非议,舒儿你别急,我们等几日再回去。 嗯,顾宁舒心里发慌,若徐秀容真出了事儿,要回去也不易,原著里徐秀容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真是因为这个那原身呢?原身又是怎样死的?当真是因为难产吗。 原身的死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总压在顾宁舒的心上,顾宁舒抬手把皱起来的眉头抚平,齐周说了,不能想太多。 秦御有些不知所措,他怕这样的顾宁舒,心事满满,秦御试探地喊了一声,舒儿,想什么呢? 顾宁舒回过神,反正不到生产最后一刻她是放不下心了,她突然想问问秦御,她若真的死了他会怎样,就是在想王妃,昨天看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个模样了,生死可真是无常。 你想她做什么,秦御潜意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忙道,舒儿,累了一天了,歇息吧。 躺在床上,秦御睡不着,忙了一天,按理说应该很累,可脑却子清醒地很。 秦御侧过身,手动了动,顾宁舒手也动了一下,他拍拍顾宁舒,轻声道,舒儿你别怕,虽然生死无常,但人事有常。 顾宁舒手动了一下,她记得秦御曾经说过,让她别怕,他会护着她,长风有你在我不怕,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不怕死,但是她不想死,她身边的人很好,秦御也很好,她怎么舍得。 原主在临死之际想的又是什么 秦御有些高兴,你明日还在栖闲堂待着,我早上再过去一趟。若是无事咱们明天在小花园逛逛,逛完小花园就在书房看看书,我请几天假,等王妃好些了咱们出去转转。 明天我跟着你一道去看看吧,总不能一眼都不看,她倒是希望徐秀容能好好的,至少徐秀容在明处,她能防着,若她真的出了事儿,守孝也是桩难事儿。 行,那咱们明早一起用饭!秦御又平躺回去,四肢舒展着。 顾宁舒应了一声,心里觉得好笑,秦御真是为了一点点小事儿都能高兴起来,秦御呼吸渐渐平稳,顾宁舒也慢慢放缓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她翻了个身,秦御没动,想是已经睡熟了。 顾宁舒闭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话不经脑就说出来了,长风,我若死了 顾宁舒赶紧捂住嘴,她等了半天,见秦御一直躺着没动,她才慢慢把手放下来,还好秦御睡着了,生前不言身后事,管那么多做什么,干嘛那么矫情,就算真的秦御做的已经够多了。 夜色渐深,漆黑的夜空出现一角月,秦御眼看着那轮圆月钻出云层越发饱满,他从未想过顾宁舒如果走了会怎么样。 这世间他在乎的只剩下一个顾宁舒了,她走了,他自然是跟着。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顾宁舒和秦御去回雁堂了,老远就能闻见药味,秦御挡了挡,韩嬷嬷,送世子妃回去。 我就进去看一眼,都走到门口了还回去,别人该怎么看,顾宁舒扯了扯秦御的袖子,走吧。 徐秀容日日在佛堂礼佛,顾宁舒猜测汞被徐秀容放在小佛堂了,在外面看一看无事的。 秦王不在,外间只有绛珠在守着,绛珠守了一整夜,脸色青白,拜见世子世子妃 王妃如何了?顾宁舒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太医还在守着。 回世子妃,昨晚醒了一次,太医开了药,但一点用都没有,绛珠熬了一宿,早就坚持不住了,但徐秀容放心的就她们几个,她才不得不在这儿顶着的。 里面也不好,绛珠看着虽没上回表小姐那样骇人,但面若枯槁,形容憔悴,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世子世子妃先坐,奴婢这就去奉茶。绛珠强撑着精神,若是王妃走了,王/府当家的就是世子妃。 不用,二少爷有消息吗?秦御不想多待。 绛珠缩缩脖子,然后摇了摇头,秦奋昨晚去的,还没传消息回来,二少离得不远,想着过两日也就回来了。就是不知道王妃还能不能再等两天。 秦御没说话,绛珠咬咬牙突然跪下,世子妃,这边已经堆了好多帖子,王妃身体抱恙,还请您看看,都是各家权贵送过来,有前几日的,也有昨日的 府里不是还有陈侧妃吗?这事儿要问过王爷才能定夺。 顾宁舒道,就算把拜帖交给她,她也不过是扔给韩嬷嬷她们,只是徐秀容还没死,绛珠就这样积极的地示好,也不知道徐秀容知道了作何感想。 徐秀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进府的日子,那时候日子真有盼头。 秦王宠爱韩婉清,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在她的清许轩,五天待在书房,剩下能有两天去她的绮月阁。 -- 第47页 一天在月中,一天在月末,盼着盼着王爷就来了。 后来她有了身孕,秦王虽不在她屋里住了,但时不时过来坐一坐,韩婉清也大度,有时送些补品过来,那个时候秦王/府就秦御一个孩子。 别人总会有孩子,韩婉清觉得有个人陪秦御也好,谁的孩子不是孩子。 等她的孩子出生满月,徐秀容想了很多,养在她身边就是个庶子,韩婉清喜欢孩子,记在她名下兴许以后就成了嫡子。 嫡庶有别,尤其在这种家庭,徐秀容看的很明白,她没出阁时家里的庶弟庶妹过得是什么日子。在王/府她儿子以后过得就是什么日子。 徐秀容不想这样。 秦枫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儿肉,徐秀容怎么会舍得,可为了儿子的将来,徐秀容忍着痛也把孩子送出去了。 日子又回到了以前,一个月见两次,月中一次,月末一次,见了面也就说说话,徐秀容不敢多说,说的无非就是那几句,多读书,孝顺王妃,孝顺王爷。 秦枫被教的很好,懂进退明事理,对她也孝顺,从没因为他是妾生子就看不起他这个当妾的娘。 就在徐秀容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下去的时候韩婉清突然病逝了。 秦御依旧是高贵的世子,而秦枫只是被抱养了四年又被送回来的庶子。 四岁的秦枫只知道他的母妃死了,哭的撕心裂肺,连睡梦里都抽噎地喊着娘,徐秀容只能干坐一宿给他擦眼泪盖被子。 秦枫早晨醒的时候会愣一会儿,然后软软地叫她娘,徐秀容知道秦枫懂事,他思念韩婉清,但也不会忘了她这个亲娘。 又过了两年,秦御十岁,秦枫六岁,她被封为正妃。 秦枫很不开心,徐秀容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喜。 枫儿,王妃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做了王妃你便是嫡子。徐秀容以往从不和秦枫说这些,秦枫还小,秦王也不许。 我不想做嫡子,我想让母妃活过来。秦枫哽咽道。 徐秀容心凉了半截,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做王妃先王妃就能活过来吗?你是说我害死了先王妃?枫儿,在你心里母妃是这样的人? 秦枫梗着脖子不去看徐秀容,孩儿没这么说。 没这么说可这么想了是不是?徐秀容说完,秦枫抿着唇不说话。 徐秀容不舍得逼自己的孩子,只道,你几日前说想去瀚庭书院读书,那便去吧。 至此经年,徐秀容又回到了那种日子,秦枫一年回来两次,年中一次,年末一次,一次待不够十天便匆匆回去。 徐秀容有时会想,为何让她做王妃,若一切都跟原来一样不好吗?秦枫有两个娘,有哥哥,可韩婉清死了,一切都变了。 秦王不是爱惨了她吗,为什么没守住她的命?为什么到最后是她与秦枫母子离心?为什么秦枫是嫡子却不能做世子? 秦枫还小,什么都不懂,她把一切捧到他面前,他自会要的。 枫儿枫儿 王妃,您醒醒啊醒醒徐嬷嬷给徐秀容额头搭了一条凉毛巾,声音殷切。 徐秀容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抓着毛巾的手没什么力气,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割过一样,枫儿呢枫儿回来了吗? 徐秀容现在只想见见秦枫。 徐嬷嬷当场就掉下泪来,王妃您再等等,二少爷正往回赶,瀚庭书院离得不远的您再等等 徐秀容闭上眼睛,我睡了几日了 您累了,所以才休息两日,睡一觉,养足精神就可以见二少爷了徐嬷嬷又拿了一条帕子,药在煎着,王妃,喝药,喝了药就好了 徐秀容偏过头,咳地撕心裂肺,把药拿来 徐嬷嬷看徐秀容打起精神又高兴又担心,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徐嬷嬷出去拿了药,喂徐秀容喝过,又拿帕子擦擦洒出来的药汁,老奴再让大夫过来看看 徐秀容捂着胸口,咳咳,去栖闲堂请齐周过来 齐周都来过好几次了,徐嬷嬷不好多说,只道,老奴这就去!只要人好好的,请再多次也值得。 徐嬷嬷让绛珠过来伺候着,自己跑着去了栖闲堂,外面依旧守卫森严,徐嬷嬷求助般地看着韩嬷嬷,还请齐大夫去一趟回雁堂。 世子世子妃早就吩咐了,若回雁堂来人让齐周过去直接去就行了,韩嬷嬷没为难,难得有好脸色,徐嬷嬷等等,我这就去请齐大夫。 徐秀容躺在床上,强撑着,若只是染了风寒怎么会这么严重,齐周能救徐瑶光,也定能救她。 齐周跟着徐嬷嬷进来,把药箱放在桌上,给徐秀容把完脉,王妃这是寒气入体,急火攻心,才导致病情缠绵,不能痊愈。 徐秀容目光陡然变得狠厉起来,齐太医,本妃的身体自己清楚,想齐大夫的医术不至于平庸至此。 王妃请息怒,草民瞧着这症状的确是心疾,心病还要心药医。齐周这话徐秀容也曾说过。 徐秀容胸口刺痛,齐周,本妃这病情明明与表姑娘一模一样你怎么敢! -- 第48页 徐嬷嬷吓了一跳,嘴哆嗦了两下砰一声给齐周跪下,齐大夫,求您救救王妃! 齐周心里冷笑,这人可真是自私到了极致,王妃莫不是在说笑,表姑娘是得了热症,再加上思家心切急火攻心才久久不愈这说起来是有些相像。 药在前面却够不到,明明能活命却非要体会死亡逼近的感觉,徐秀容瘫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徐嬷嬷跪着爬过去要抱齐周的大腿,齐周闪身躲过,王妃若不信草民的医术大可请太医院的太医轮番诊治,再者也可以去求王爷,王妃对自己身体这么了解,怎么不直接同王爷说? 徐秀容双目渐渐失去神采,嬷嬷,送齐大夫出去。 齐周摇了摇头,从寂心轩出去。 徐嬷嬷满眼泪痕,王妃 徐秀容喘了几口气,有什么好哭的人活着,就会死,我若死了,还有枫儿 徐嬷嬷眼睛哭的都模糊,王妃,咱们去找王爷求情,咱们全都说了,让齐周过来治病!王妃,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啊 徐秀容愣愣地看着窗外,嬷嬷,你再去看看,枫儿回来了没有,她以前觉得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但她现在觉得没有比孩子更重要的。 她是秦王/府的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秦王/府,她把自己做过的事儿全说了,就算秦王现在让齐周救了她,日后可还会放过她 枫儿若有这样一个母亲,有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母亲,他在王爷面前该如何自处 徐秀容突然念起秦枫刚懂事儿时说的话,您是枫儿的亲娘,是妾就不是枫儿的亲娘了吗!童言稚语,一笑而过。 徐嬷嬷涕泪横流,老奴这就去,王妃您一定要再等等。 徐秀容闭上眼睛,锦裘衣,金玉冠,盼来盼去一场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是秦枫的母亲,她给的,无论是什么,秦枫都要收着。 秦王把那些帖子都交给了顾宁舒,王妃不在,还有世子妃。 徐秀容发病的消息似乎是传出去了,帖子雪花儿似的往栖闲堂送,顾宁舒翻了一遍,都是些王公大臣家的夫人,想来王/府探病。 王爷是不打算再立正妃了吗?府里地位斐然的只有陈侧妃一人,按资历家世,陈侧妃当仁不让。顾宁舒看着这些帖子犯愁,徐秀容可以轻飘飘地走,可留下的这些东西 世子都成亲了,再立正妃难免被人说道,许嬷嬷跟着整理帖子,这几日要请的,送礼物过来的,都要分整开。 是啊,孙子都要有了,还立什么正妃,倘若那位真的走了,王/府又不是没女主人。韩嬷嬷说的是实话。 徐秀容病重,王/府各处讳莫如深,只有栖闲堂能说说,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听说王爷今日都没去看过,自古男子多薄幸,到了最后,连点成全都不给双方留。 徐秀容虽然坏,但韩嬷嬷还是可怜她,害人害己韩嬷嬷抬头看,顾宁舒正发呆,连忙改口,世子妃,瞧老奴说的是什么话,世子可不算在里面的,世子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行啦,我知道世子很好,不用你们说,二少爷还没回来吗?顾宁舒甩掉满脑子的思绪,徐秀容在等秦枫,兴许见了秦枫就能好了。 应该快了,二少爷确实是个好孩子,韩嬷嬷也算是看了秦枫四年,她也希望秦枫能见徐秀容一面。 秦枫还没来,徐嬷嬷的心更凉了,为什么还不回来,王妃还等着,王妃还能再等吗?徐嬷嬷跺跺脚又往寂心轩跑,徐秀容睁着眼睛靠在床上,枫儿 王妃,二少爷很快就回来了,马上就到了! 扶我去小佛堂。徐秀容声音干涩。 小佛堂白日里也点着灯,金佛笑地慈悲,在烛火下佛光普照。 嬷嬷你先出去吧,徐秀容拂开徐嬷嬷的手,走到蒲团前,慢慢跪下。 徐嬷嬷眼睛通红,老奴就在外面守着,王妃有事就叫老奴。 徐秀容没说话,脊背笔直,徐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退出去把门关上。 徐秀容缓缓回过头,窗纸上映出徐嬷嬷的影子,徐秀容笑了笑,转过身,对着佛像扣了三个头。 寂心轩好多人都走了,可小佛堂还一直在,徐秀容站起来,走到香炉前,香炉里已经堆了好多香灰了,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她又重新跪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姿态虔诚。 她以前信佛,后来又不信了,佛祖能干什么,靠着佛祖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她这一生,做的都是无用功,临到死除了王妃的名号什么也没得到。嬷嬷,秦枫回来了吗? 隔着一张门,徐嬷嬷声音急切,王妃,二少爷马上就回来了! 那我再等等其实徐秀容已经不准备等了,韩婉清死的时候,她曾想过,若有朝一日她死了,秦枫会流多少泪水,她不能再等了,她绝对不能见秦枫 秦枫若不见她最后一面,他会难过会愧疚,甚至会愤怒会嫉恨,会更好地接受她留给他的东西。 -- 第49页 徐秀容打开瓷瓶,里面是流动的银色,只剩下浅浅的一瓶底,徐秀容仰头全灌进嘴里,站起来把瓶子重新埋在香炉里,徐嬷嬷会懂的,会理解的。 秦王/府门口,秦枫翻身下马,一路都没休息,他差点摔地上,秦奋架住他的胳膊,二少爷小心点。 秦枫把人推开,不用,我这就去见母妃。 门房的管家秦尧也跟着,二少爷,王妃今早就醒了,精神很不错,您别着急,要是磕了碰了担心的还是王妃。 秦枫脚步依然很快,他心里不安,得快看过才放心,若是日后母妃再生病,你们必须立刻通知我,我为人子,平日不能侍奉膝下就算了,这种时候怎么能 终于进了寂心轩,秦枫直接往里间走,母妃! 他拨开珠帘,只有绛珠缪清在,母妃呢? 二少爷回来了,奴婢给 不用多礼,母妃在哪儿?秦枫急忙问。 绛珠道,早晨的时候王妃醒了,嬷嬷陪着去了小佛堂。 秦枫的手放下,珠帘上的玉石珠子撞击叮当作响,他放心多了,还能去小佛堂应该没事儿,那我这就去看母妃。 徐嬷嬷还守在门外,秦枫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嬷嬷,母妃可在里面? 徐嬷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秦枫盼回来了,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王妃一直在等您! 秦枫心里一酸,我回来了,母妃可在里面?母妃,儿子回来了。秦枫喊了一声,里面没任何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去看徐嬷嬷。 徐嬷嬷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二少爷莫自己吓自己,刚刚老奴还与王妃说话着王妃,二少爷回来了,您不是一直在等二少爷吗?您倒是说句话啊! 里面依然没半点声音,秦枫往后退了一步,他是来迟了吗。 掩着的门扉千余斤重,秦枫推了一下,竟然没推开,他手一直在发抖,他猛地一用力,两扇门向后划去,屋里传出淡淡的熏香味,徐秀容就在蒲团上坐着,像以前一样,秦枫也不知是怎么了,手脚连动都动不了。 娘娘,儿子回来了,您回过头看看儿子。 徐嬷嬷砰一声跪下,跪爬到徐秀容前面,王妃! 徐秀容盘腿坐着,神态安详,徐嬷嬷颤抖着把手递到她鼻前,一如她神态一样平稳无声,徐嬷嬷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王妃,你再等等啊,二少爷回来了,回来了,您不是一直在等吗!王妃! 秦枫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不,不是说早间还醒过来的吗,怎,怎么成这样子了? 徐嬷嬷泪已经流干了,二少爷,王妃一直在等着您,您为什么就不早一点回来,不再早一点! 秦枫双目失神,他已经尽力往回赶了,徐嬷嬷的消息一过来他就往回赶,路上跑垮了两匹马,跑了两天两夜。 徐嬷嬷嘴里一直重复着王妃再等您,您为什么不早一点,秦枫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嘴里不住喃喃着,他回来了,已经回来了。 秦枫眼前一阵阵发黑,泪糊了满脸,他和徐嬷嬷抱头痛哭一阵直接晕死过去,徐嬷嬷把泪擦擦,从地上爬起来,从香炉里挖出那个瓷瓶,又把香灰掩好,对着徐秀容跪了好久,王妃,您放心,老奴会照顾好二少爷的! 消息很快就传到栖闲堂,顾宁舒早有预感,让秦晨去告诉世子,嬷嬷,你去准备丧服,二少爷呢? 秦枫回来的消息刚传过来不久,徐秀容便没了,也不知道见过面没有,这会儿怕是不行,等风声过了,在回雁堂四处看看,那东西害人不浅,能找到最好。 韩嬷嬷只叹了一句世事无常,哎,二少爷已经哭晕过去了,也不知醒过来了没有。这老奴知道,就是不知找不找得到。 顾宁舒也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徐秀容手伸不到栖闲堂来,她们也同样够不到回雁堂,尤其是寂心轩,以前回雁堂常死人吗? 哪家死个小厮丫鬟都不稀奇,做错了事儿,打二十板子都能去半条命,没药养着几天人就没了。韩嬷嬷道。 找人追上表小姐,给徐家也去封信,顾宁舒揉揉眉心,徐秀容一走,所有事儿都压到了她头上。 韩嬷嬷拍了一下脑袋,表小姐那里不是纯折腾嘛! 也不知她会不会回来,顾宁舒道,衣服准备好了吗,我去前面看看。 景明正好拿着衣服进来,今日先穿这个,等过几天穿素净衣服就行了,奴婢给您重新梳头。 顾宁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上的发簪步摇被一一拆下,景明给她重新梳了个发髻,簪了一朵白色的绒花,奴婢们先去换衣服,世子的衣服已经给送过去了。 秦御回来之后估计来不及再回栖闲堂了,顾宁舒把鬓角的头发往后掖了掖,那一会儿过去。 王/府各处都已经挂起了白幡,纯白色的布随风荡漾,顾宁舒站着看了一会儿,才道,走吧。 回雁堂不养带颜色的花,一眼望去一片素雅,正厅被设成了灵堂,白墙最中间挂着黑底白字的奠。 -- 第50页 棺椁被停在正中央,陈侧妃带着几个侍妾站在一旁,都是一身素裹,几人行了一礼,拜见世子妃。 起来吧,王爷呢?顾宁舒来的时候没见到秦王。 陈侧妃脸一僵,王爷在书房,还未过来。 顾宁舒有些不解,人既然在王/府,那为何不过来? 陈侧妃看四周没人,一只手遮着,悄悄靠到顾宁舒耳边道,书房那边好大的动静,世子妃可见寂心轩没多少下人了吗?全叫到书房去了。 见顾宁舒垂着眼帘,陈侧妃心里又加了筹码,王妃早晨还醒了,齐大夫来看过,又不像回光返照,现在突然就没了,王爷觉得王妃死的蹊跷,正彻查寂心轩。 徐嬷嬷呢?顾宁舒问。 徐嬷嬷还在照顾二少爷,陈侧妃眉眼低垂,十分恭顺。 我过去看看,顾宁舒心中笑了笑,要查也得从徐嬷嬷查起,查别人有什么用,难道身为秦王王妃,真能对外宣称是被害死的不成?雷声大雨点小罢了,最多治个伺候不周之罪。 二少爷在哪儿,我带齐周过来给他看看,一会儿还有丧仪要主持,不能这么一直昏着。顾宁舒曾问过秦枫的事儿,秦御对秦枫还不错,韩嬷嬷也说他有君子之风。 陈侧妃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就在寂心轩,躺着王妃的床上。 顾宁舒后背一寒,怎么在寂心轩,二少爷不是住在程方阁吗? 陈侧妃头皮发麻,徐嬷嬷安排的,说是寂心轩离小佛堂近这躺在刚死之人的床上,也不怕犯了忌讳。 顾宁舒脑子突然变得明朗,快让人把二少爷抬回程方阁,倘若徐嬷嬷不乐意,就让她去找王爷说话。 寂心轩全是徐秀容的人,秦王审能审出什么来,除非是想把这群人都处理掉,徐秀容到底是病发而亡还是 外面守着的几个小厮没动,顾宁舒沉了脸,怎么,徐嬷嬷还成了府里的主子了? 秦枫被抬出来,徐嬷嬷也跟着出来了,世子妃,二少爷刚没了娘,现又累的晕厥过去,歇一会儿都不行吗? 谁说不行,可躺在亡母的床上,是为不尊,刚才只当二少爷是悲伤心切,这才不管不顾,徐嬷嬷,想必王妃临死前也让你好好照顾二少爷了,但别操之过急。 有身份压着,徐嬷嬷不敢不从,她咬咬牙,倘若二少爷在王妃床上醒过来,定然悲伤的不能自已,她到时再说几句,指不定就把二少爷劝回来! 把人送去程方阁之后,齐周给秦枫施针,不一会儿,秦枫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忽然他支起身子咯了一大口血,嘴里的话模糊不清,母妃,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孝,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 齐大夫,二少爷就交给你了,顾宁舒攥紧拳头,秦枫现在还是个孩子,徐秀容怎么舍得的! 徐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急色,世子妃,二少爷有我们照顾,老奴自会给二少请大夫! 顾宁舒目光带冰,我们,哪儿来的我们!徐嬷嬷还不知道吧,王爷觉得王妃死的蹊跷,正彻查寂心轩,寂心轩上下包括绛珠缪清全在书房,说起来,和王妃最亲近的人就是你。 秦枫怔怔地抬起头,对,彻查!母妃死的蹊跷 徐嬷嬷大惊失色,王妃是病死的,心疾难愈久久等不到二少爷才 顾宁舒实在不想听徐嬷嬷说话,王妃怎么死的你不清楚?还想推到二少爷身上,王妃要真的为二少爷好就让他平平安安过下辈子! 顾宁舒身体晃了晃,韩嬷嬷赶紧把人扶住,世子妃千万要当心! 徐秀容真的太狠了,对自己狠,对侄女狠,对儿子更狠,她把秦枫弄成这样子她开心吗。 顾宁舒抓着韩嬷嬷的手臂,徐嬷嬷,你不如去书房走一遭,王爷正在查,你去说你亲眼见王妃病死的。 徐嬷嬷深吸几口气,她不能拿着鸡蛋碰石头,世子妃,老奴只是太过关切才胡言乱语 那就好,希望徐嬷嬷以后也别再说这种话。秦枫,你只身在外,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顾宁舒看着秦枫,他脸上有泪痕有血迹,一身衣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秦枫到现在脑子里还是徐嬷嬷那些话,他木讷地转过头,冲着顾宁舒道,嫂嫂我想见见兄长 世子马上就回来,顾宁舒吩咐景明,去给二少爷备些素食。 顾宁舒让韩嬷嬷在这儿守着,自己带着许嬷嬷煦叶回寂心轩。 许嬷嬷劝了一句,世子妃要注意身体,二少爷有韩嬷嬷看顾着,您该放心才是。 顾宁舒点了点头,做当家主母难,处理这些事更难,她胡乱想着,手突然被拉住。 秦御一身风尘,呼吸有些喘,我回来了。 顾宁舒有种天塌下来还有人顶着的感觉,秦枫醒了,他想见你。 秦御握住顾宁舒的手,嗯,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51页 守孝这里,按理说是要守的,因为外人看秦御就是徐秀容的继子。 心疼秦枫两秒,还有哥嫂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otus、、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审判 秦枫一直看着窗外, 屋里点着冷香, 就留了一个伺候的丫鬟。那丫鬟年纪小, 呆愣愣地站在一旁,几次想张嘴说话又讷讷地把嘴闭上。 秦御推门进来,小丫鬟吓了一跳, 赶紧福身行礼, 见过世子。 秦枫僵硬地转过头,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兄长 秦御胸腔震了震,徐嬷嬷呢? 小丫鬟低着头道,回世子,徐嬷嬷被秦管家请去了书房。 你先下去, 秦御道。 小丫鬟看了看秦枫,弓着身退出了去,秦御看着门被关上, 才坐到秦枫床边, 身体如何了? 秦枫眼睛还红着,嘴巴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的唇上起了不少干皮,已经好多了 秦御手搭上秦枫的肩膀,那就好, 别想太多,有些事,不见得是不好。见了最后一面, 也不见得是好事。 秦枫晃了晃,他颤着手抓住秦御的胳膊,兄长,我只问你一句话 秦御心有所感,他眼睛没移开,直直地看着秦枫,你问。 我娘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秦枫每说一个字,心里就痛一下,他想起几年前和徐秀容说的话,心就像是针扎一样。 秦御看着秦枫的兔子眼,嘴里吐出两个字,无关。 秦枫眼眶更红了,他咧开嘴笑了笑,嘴太干不小心裂了个口子,他舔过,血腥味让他清醒不少。 秦枫笑着笑着便哭了,那就好,那就好 他从懂事起就处在两难间,一边是王妃,一边是他亲娘,现在,一边是母妃,一边是兄长,他说过错话,做过错事,寒过他母妃的心,可今天他是真的怕 秦御不会哄人,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轻拍着秦枫的肩膀,兄长在这儿。 秦枫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秦御就在一旁守着,看他精神好了许多,冲门外道,给二少爷准备些吃的。 秦禄守在外头,爷,刚才王爷身边的秦奋过来传话,请您和二少爷去书房一趟。 秦枫下意识去看秦御,手紧紧抓着被子然后一点点松开,兄长 先给二少爷准备饭食。秦御沉声吩咐。 秦枫的饭没吃两口,秦奋便过来请人了,王爷还在书房等着,世子和二少爷还是快点过去吧。 秦枫把筷子放下,心揪起来,兄长,我们过去 先吃完,秦御扬扬下巴,二少爷在路上两日,一口饭都吃不得? 秦奋低着头,世子,王爷正在气头上,奴才要能顶得住,绝对不给您和二少爷添堵。 秦枫筷子掉到地上,响了好几声,兄长,我现在也吃不下,过去吧。 书房里,徐嬷嬷,绛珠,缪清跪成一排,秦尧在一旁站着,神色不是很好看,一地的碎瓷片,地上的水渍还没干。秦王坐在书桌后面,看着秦奋,世子妃还没来? 秦奋感觉后背被谁的目光狠刺了一下,他无奈地笑了笑,回王爷,世子妃有孕,自然慢一些。奴才再去看看。 秦王眼睛爬满了红血丝,看着及其瘆人,陈侧妃捏紧帕子,温声道,与世子妃无关,慢些也无妨的,王爷,便先说吧。 秦枫无助地看着秦王,父王,要说什么 秦王双目混浊,说徐氏做过的错事。 秦枫呼吸一窒,整个人都站不稳了,父王,我娘都已经没了 陈侧妃把帕子攥地更紧,二少爷,有些事不是一死就可以了之的。 徐嬷嬷双目迸射出骇人的光,王爷!王妃已经没了,脏水全倒王妃的头上王妃都没办法说什么!陈侧妃青口白牙地栽赃陷害,可对得起王妃这些年的宽容大度! 陈侧妃把帕子收起来,徐嬷嬷,按理说死者为大,一切前尘往事都应该埋进土里,从此一揭而过。 我们也这样做了,因着那些污言秽语实在不值得提。挺过来了,那就算命大,没挺过来,也只能说没享福的命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陈侧妃明白地透彻。 有些事,早缠缠绕绕成一团线球,剪不断,理还乱,但前几日的事儿,王妃毒害表姑娘,这事儿可能揭过?陈侧妃声音轻飘飘的,针对徐秀容还用得着其他的事儿,这一件就够了。 胡说八道!徐嬷嬷大喝一声,表姑娘是王妃的亲侄女,你怎么能诬陷王妃做这等龌龊的事儿!表姑娘与王妃一直亲如母女 徐嬷嬷,王妃究竟做过没有你心里清楚地很,为何病重不请太医反而只请了几个大夫,为何急忙给送回去,为何表姑娘人在栖闲堂世子妃却不让王妃进去看哪怕一眼!陈侧妃掷地有声。 -- 第52页 秦枫听得懵了,我娘怎么会害表姐 陈侧妃笑了笑,二少爷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常年相处的亲侄女都能下得去手,您这个一年见不了两次面亲儿子又算的了什么? 秦王一直没说话,陈侧妃平复一下呼吸,您不想想为何日以继日地往回赶却没见王妃最后一面吗,兴许就是王妃自己 侧妃娘娘,说这种话您不怕诛心吗!徐嬷嬷几乎疯魔,王妃一片苦心,日日等着二少爷回来,王爷,王妃这些年辛苦操持这个家,您都看在眼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何故这样糟践她啊 这不都是应该做的吗?身为王妃,操持家务管理后院对外应酬是本分,何来功劳苦劳之说,顾宁舒站在门口,秦奋低着头给她开门。 徐嬷嬷到现在都没明白王妃做错了什么,她为姑母,毒害侄女本就不仁不义,更是不顾秦徐两家关系,让王爷世子二少颜面荡然无存。 顾宁舒给秦王请安行礼,儿媳见过父王。 秦王挥手让顾宁舒起来,徐嬷嬷看着秦王的脸色,猛磕几个头,王爷,王妃无口能言,这种事儿怎能竟信世子妃一面之词,既然当初说是王妃的过失,表小姐为何不说! 秦王把桌上的笔洗摔到徐嬷嬷的身上,刁奴!事到如今还仗着表小姐不敢说! 徐嬷嬷躲都没躲,任笔洗打到她身上,反正不是王妃做的事儿王妃不会认,老奴也不会认,表小姐就算现在说是王妃毒害的她,怎么就没有和别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嫌疑,王妃以前对表小姐那样好 王爷,秦尧站出来,王妃纵有千万般不是,可人死灯灭,再追究这些也是无妄不如想想补救的办法。账怎么都翻不完,倘若再翻下去,连正妃的名号都保不住了。 徐嬷嬷瞪着秦尧,她就算咬死不说,王爷真想查也会按一堆的罪名,保住称号最重要,只要王妃还是王妃,那二少爷还是嫡子。 秦管家,王妃往日待你不薄,你竟这般往王妃身上抹黑,其心可诛!徐嬷嬷想明白了,她不过是个妇人,在后院里能做什么,以后有秦尧护着二少爷就行。 秦尧低着头,王/府只有王爷一个主子。 徐嬷嬷站起来大笑,墙倒众人推墙倒众人推,一个奴才都敢编排主子,王妃您走的冤啊! 徐嬷嬷脚下动了动,转头猛撞到墙上,她顺着墙滑下去,喃喃着,连您的亲子都不信您,您这一生究竟有什么意思。 绛珠和缪清慌着抱做一团,秦枫身体不住往下坠,秦御一只手架住,他另一只手拉住顾宁舒的手腕。可还好? 还好,顾宁舒腿有些发软,徐嬷嬷睁着眼睛,头上还汩汩流血,她嘴里犯恶心,硬撑着才没吐出来。 秦王叹了口气,语气稍有缓和,你们先坐,别傻站着了。 秦尧恭敬地退到后面去,能把这篇揭过就好,王爷也不想太过追究,十年夫妻岂能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王妃没踩过王爷的底线,如今人没了,再追究也无用。 徐嬷嬷死了,至少能给徐家一个说法,二少爷还在,也不能闹的太僵。倘若把名号都收回去,那才是无法交代。 秦王看着秦枫,他对这个儿子亏欠良多,虽是徐氏生的,但从小便由婉清教导,徐嬷嬷谗言惑主,死不足惜,二少爷累了一天,送回程方阁歇息。 秦尧,秦王眼神有些冷。 奴才在,秦尧站出来。 丧仪就按王妃的规章置办,由陈侧妃全权打理。秦尧一旁协助。若有拿不准的事,去栖闲堂问过世子妃。秦王神色稍霁,他希望这孩子能平安出世,给秦王/府带些喜气。 看下面还跪着两个,都是当初陪嫁过来的,秦王闭着眼道,绛珠和缪清以后就留在寂心轩打扫收拾。 绛珠缪清忙磕头谢恩。 本王累了,你们都出去吧。秦王心力交瘁,他向来不喜后院算计,所以院里一水温柔贤惠的女子。夫妻近十年,同床共枕数年,怕只是同床异梦。 从书房出来,顾宁舒赶紧换了几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心做王妃不好吗,到头来,除了王妃的称号,什么都没留下。 曾经仆侍环绕,如今寂心轩就只剩下绛珠缪清两个人。说是打扫收拾,实为变相囚禁,顾宁舒看整个王/府似乎换了个天地,世子,先送二少爷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徐秀容心里想的,除了王妃的名号什么都没带走。 现在就剩个王妃的名号了。 一直想还要不要徐瑶光回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体谅 到了程方阁, 屋里还是那个小丫鬟在守着, 剪月往日一年都见不到这么多贵人, 可今日短短一天都见了三个主子,动作越发惶恐。 顾宁舒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止是寂心轩, 连程方阁也空了。 -- 第53页 她落后几步, 吩咐韩嬷嬷,嬷嬷, 跟管家说一声,往程方阁调些人,人手照旧。 屋里就只有半壶凉茶,秦枫把壶放回去, 勉强扯出抹笑,兄长嫂嫂我便不留你们了。 秦御不好说什么,点点头, 带些顾宁舒从程方阁离开。 顾宁舒还是有些担心, 她叫住剪月,二少爷这边要有事儿直接去栖闲堂。 剪月点点头,奴婢记着。 再给二少爷准备点易克化的食物,若缺什么直接和管家说。顾宁舒想了想,也没什么要嘱咐的了。 秦御认认真真听完, 顾宁舒看秦御一脸疲色,她眼里多了两分认真,走, 我们回去。 回到栖闲堂,景明便给顾宁舒解扣子换衣服,煦叶在一旁帮忙,她少有地话少,一群人都安安静静地,空气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声音。 韩嬷嬷嫌白色不吉利,就换成了澹澹色的长裙,先把衣服换了,等用过饭再去沐浴。泡泡热水澡,能解乏。 顾宁舒今日站的太久,手脚酸疼,嗯,给世子也备上。 韩嬷嬷利索地把带子系好,老奴省的。 世子妃多劝劝世子,二少爷这般,世子心里不好受,秦御就在外间,韩嬷嬷声音压的很低。 嗯,顾宁舒应了一声。 韩嬷嬷把顾宁舒头上的白色绒花取下来,换上一支玉簪,说句不中听的话,王妃走了也好。能对侄女和亲子下手,日后保不住就来害世子妃小少爷。 景明煦叶齐齐抬头,对视一眼,又快速把头低下去,顾宁舒摸了摸小腹,嬷嬷,传饭吧。 顾宁舒没什么胃口,为着孩子把饭强吃下去,沐浴完便全吐了,秦御还在外间,顾宁舒听着水声心里平静不少,漱完口后缓了好一会儿,不许和世子说。 顾宁舒是专门对韩嬷嬷说的,就她是惯犯。 韩嬷嬷脸上写满了老奴拎的清,世子妃放心吧,世子知道了也是平白担忧,还帮不上什么忙。 景明又端来一杯水,这可怎么办才好。 顾宁舒把水喝下去,一会儿想吃了再吃,她现在闭眼还是徐嬷嬷额头流下的血。 秦御从外间出来韩嬷嬷就唉声叹气的,嬷嬷怎么了? 老奴担心世子妃小少爷,这到了三个月,反应更大,初夏还不显,到了三伏天定是极热的,现在都这般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世子妃害喜了?秦御立刻就往里间走。 韩嬷嬷急忙拦住,世子,世子妃是女子,从小就娇养着,从小就没受过这种苦,世子妃体谅您不让奴才丫鬟多嘴,您却不能不知道。 她不让你们说秦御感到心那块又酸又涨,我进去看看。 韩嬷嬷放下心,为着对方考虑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作甚不让知道,二少爷那边是紧要,可为此冷落了世子妃那可万万不行,天大地大也比不过世子妃和小少爷。 韩嬷嬷就是怕秦御一不小心把话给秃噜出去 顾宁舒给自己做心理辅导,红色的试剂多了去,血腥味和铁锈味差不多,这么一想,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秦御是从血海走过来的,见到那种场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当时只以为有他在顾宁舒不会怕,舒儿,你今天站了许久,我帮你捏捏腿吧。 顾宁舒被吓了一下,心跳地厉害,她往床里缩了缩,不用了,景明给捏过了,你也累了一天,咱们早些歇息。 舒儿,那不一样的,秦御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我跟大夫学过,以前行军打仗累极时就自己捏一捏。 秦御也不多说,盘腿坐到床上,他手去掀薄被,顾宁舒顺势一卷,你也累了一天了,给自己捏就行了。 秦御笑了一下,舒儿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下来我都习惯了,再站三日也不累,你听话,从被子里出来,这样我不好掌握力度。 顾宁舒声音闷闷的,我也不累 说什么傻话,秦御把人抱起来,被子就薄薄一层,他刚要动手,顾宁舒急忙道,我自己来! 顾宁舒把被子盖到肚子上,那我坐着? 怎么舒服怎么来,秦御见顾宁舒躺好,把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他试着捏了两下,许是这些日子顾宁舒走的多了,秦御摸着不是软乎乎的肉,也不是干巴巴的骨头,倒像是有韧劲儿的柳枝。 秦御是有一说一的人,他说了学过就真的学过,顾宁舒觉得比景明做的好多了,她感觉差不多了,就把腿收回来,差不多了,睡吧。 秦御握着顾宁舒的小腿没让她动,再来一会儿,我问过齐周,他说日后月份大了,腿会不舒服,我以后日日给你按。 且不说日日做不做得到,就日后腿脚水肿,顾宁舒肯定不会让秦御看的,日后的事儿日后再说。 秦御动作一丝不苟,他道,不,我得让你先应下来,我怕你以后会不好意思。 -- 第54页 顾宁舒打死不答应,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今天累了才让你捏的,以后都不用的。 齐周说怀双胎艰难。秦御偷偷看了看顾宁舒的脸色,她老是不相信这话,他看脸色没多大变化才继续道,肚子也大,到时候低着头都看不见脚。腿也肿脚也肿,我日日帮你捏腿,会好受点 顾宁舒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御又道,苦难不能代你受过,这些都是小事。有什么看不得见不得的,你是我妻子,腿肿了就不是了吗? 顾宁舒也不知说什么好,她停了好一会儿,偏着头也不看秦御,我才不会肿呢,我会一直好看下去。 秦御笑了笑,嗯,最好看了。 秦御力道适中,顾宁舒很快就睡着了。 秦御捏够时辰,把薄被给她盖好,手摸了摸小腹,你们这几日可得乖一点,若再闹你们娘亲,那活该饿着。爹爹正怕你娘亲肚子太大,你们饿瘦点最好。 主持丧仪就是个苦差事,陈侧妃招待好顾府来人,便让贴身丫鬟领着丞相夫人去栖闲堂。 陈侧妃就是卖个人情,这王府迟早是世子的,她连个儿子都没有,以后女儿出嫁还不是要靠秦王/府。 陈侧妃忽然想到一件事儿,她忙追上几步,夫人,一会儿显国公府也来人,若国公夫人问起可要让人去栖闲堂? 临走老夫人就叮嘱了,都是顾家人,应携手相扶,娘家立住了,在夫家才能站稳脚跟。 魏荀芬倒想问问当初是谁要把她的舒儿送回云安老家,怎么那个时候就不讲携手相扶呢!若问起便请过去。 顾宁霜可比顾老夫人看的清,顾老夫人只会拿着孝道压人。 魏荀芬不欲多说,从回门之后她就没见过顾宁舒,心里早就想的紧了,她福了福身子,侧妃娘娘,臣妇这便过去了。 陈侧妃可不敢担着一声,魏荀芬有诰命,又是世子妃的母亲,陈侧妃避开让了半礼,夫人快去吧,世子和世子妃一直等着呢。 魏荀芬点点头,观镜,我们走吧。 顾洺峥应了一声,顾家就来了他们两个,他也想快点去见妹妹。 跟着丫鬟绕过重重林廊,才到栖闲堂,丫鬟福福身,夫人顾公子,奴婢先行告退。 景明早就守在门外了,她向来稳妥,从没像今日这般跳脱过,她行了大礼,奴婢见过夫人,见过公子! 赶快起来,世子妃可还好?魏荀芬明知道一会儿就能看见,还是忍不住问。 都好都好,夫人世子和世子妃早就等着了 煦叶一直在云水轩外张望着了,刚看见人就立马嚷嚷开,世子妃,您猜谁来了! 是不是母亲来了?顾宁舒急忙要往外走,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就是顾母。 秦御拉住顾宁舒的手,你慢一点,人已经来了。 顾宁舒把脚步放慢,摸摸肚子,稳妥一点稳妥一点。 公子也来了!煦叶又嚷一声。 哥哥也来了!顾宁舒提着裙摆快走几步,齐儿呢?齐儿来了没有? 你慢一点秦御无法,只能跟着。 世子妃,没见小少爷 顾洺齐来了也是乱说话,顾宁舒扶着门棱,看着魏荀芬想要快走,又不得以压着步子,魏荀芬脸上又是急又是心疼,煦叶瞎嚷嚷什么,都这么些日子了怎么性子还是这样。舒儿你在那儿,娘马上过去。 魏荀芬看了顾宁舒好久,气色好了,比在顾府好,是世子照顾的好。 秦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母亲,这是我该做的。 娘,还一直在这儿做什么,快进去!顾宁舒眼睛里都带着笑,还是您看的仔细。不像世子他们,动不动就说我瘦。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给你五秒钟为自己辩解。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栎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栎木 10瓶;逆位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避暑 不许乱说, 世子是为了你好, 魏荀芬拍了一下顾宁舒的手, 嬷嬷们经验多,说了便要听着,不可任性妄为。 秦御本来还给自己捏了一把汗, 一听这个, 急忙道,母亲, 舒儿从未任性过,我出去这一个月,她每日吃饭散步,不需人催。齐周说饮食应以清淡为主, 她亦不曾抱怨过 顾宁舒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她确确实实是这样做的,可被秦御这么一说, 就好像她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儿一样, 母亲,世子,这有什么好说的! 顾宁舒见煦叶捂着嘴痴痴地笑,心里更恼,还不快上茶。 这比顾宁舒亲口说她过得好还要让魏荀芬安心, 好了,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魏荀芬又问了些话,顾宁舒一一答过。魏荀芬还是不太放心, 再三叮嘱,王妃不在,更要谨言慎行,行为要张弛有度,这么多人看着呢。 -- 第55页 母亲便放心吧,我知道的。顾宁舒让魏荀芬安心。 魏荀芬还要再说,门口便来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爷,世子妃,显国公夫人到了,可要请过来? 顾宁霜和顾宁霜只见过一面,对她不像对顾宁月那样反感,请进来吧。 魏荀芬也道,是应该见一面,显国公府虽不及秦王/府,但也是京城的世家权贵,她是个聪明的。 等了一会儿,顾宁霜便来了,她穿的素净又不失贵重,先给魏荀芬见礼,又对秦御顾宁舒行礼。 顾宁霜看看顾宁舒,然后点了点头,看着气色不错,想是王/府养人,你上次传信回顾府之后祖母便让人给我带信了,这头一个多月正是要当心的时候,怎么不等三个月坐胎坐稳了再告诉,我们一家人知道便知道了,都是盼着你好的,我就怕有人眼红使坏。 霜儿,哪有人会眼红使坏,魏荀芬一直没说林姨娘顾宁月的事儿,就是怕顾宁舒分心,上回府外多有流言,顾宁月林吟风就咬死不认,直说三小姐关了一个月禁闭,日日反省,不可能做这种事儿。 若不是传出世子要出兵等不及才早早把顾宁舒娶回来,指不定还要闹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魏荀芬对顾宁月真是半点好感也无,可顾宵总觉得这个女儿乖巧可人,犯了错就含糊过去,那时传信回来时,一家正一起用饭,顾宁月当场便沉下脸说身体不适不想用饭。 反正魏荀芬也不想见顾宁月,便让她先回去。偏偏顾宵以为相府的下人苛待小姐,顾宁月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好的饭菜,非要留她用饭。 倘若顾宁月愿意留下吃饭,魏荀芬为了顾宁舒的喜事儿也能忍一忍,可顾宁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最后顾老夫人直接下令关禁闭,不认错不许出来。 顾宁月去求顾宵,顾宵向老夫人求了情,这才象征性地罚了半个月。 顾宁月像是有了倚仗,说话怪里怪气。说顾家出了这么一个人她无颜议亲,干脆回云安老家吃斋念佛。 魏荀芬身为嫡母,本来不爱管教这些庶女,更不愿意和小辈计较,顾宁月有林吟风教养,养成什么样端看自己的造化,可顾宁月句句针对她的舒儿。 想回云安还不简单,相府有车有马,定能把顾宁月安全送回去。 见魏荀芬动了真格,顾宁月又忙跪下请罪,顾宵也在一边劝,魏荀芬当时便笑道,三姑娘想什么我也能猜到两分,若不满意我这个嫡母议的亲事,大可直说,但顾家从没教过你把锅推给嫡姐。倒是三姑娘这些日子做了不少丑事,全靠我遮掩过去。相爷,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议亲之事就交给林姨娘。 顾宁月喜上眉梢,顾宵刚要劝,魏荀芬直截了当道,看三姑娘的样子,巴不得她姨娘替她谋划。 事已至此,顾宁月的亲事就交到了林吟风的手里,魏荀芬早就想这样,靠着一个妾议亲的人就算嫁过去,夫家谁能看的起她?顾宁月自己看不清,怕魏荀芬为难她的亲事,现在让林吟风谋划,看能找到几个好人家。 顾宁霜倒是想看看顾宁月最后嫁给谁,当初她在老夫人身边长大,亲事也是嫡母商议的,她能嫁到显国公府也是靠嫡母在其中周旋。 顾宁月的亲事交给林吟风,摆明了不被嫡母重视,细细一想便知与二小姐顾宁舒不和,也不知哪家想攀附顾家想疯了才会娶这个得罪过秦王/府的人。 母亲,总得留个心眼,让世子妃防患于未然,顾宁霜观察着顾宁舒的神色,世子妃还不知道呢,前些日子三妹议亲,为这事儿祖母还专门让我回去了一趟,让我留意一下各家的青年才俊,可三妹也忒不识好人心,求了父亲把亲事交给林姨娘。 顾宁霜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微微讥讽,我也不知道林姨娘给相看的哪家三妹那人世子妃又不是不知道,样样和你比,心比天高。她嫁给谁我不关心,就怕日后不满意婚事去说母亲的闲话。 这是她费尽心机求来的,日后如何全看自己的造化。魏荀芬道。 母亲说得对,林姨娘是她亲娘,肯定做足了打算。顾宁舒倒希望顾宁月能嫁个好人家,少给她母亲惹点事儿。 若像顾宁霜说的一样,顾宁舒只会让她把得到的果吃下去。 顾宁霜笑了笑,顾宁月挑人家绝对比着顾宁舒来,她也不想想秦王/府什么门第,她又是什么身份。时候也不早了,公爷还在等着,我便不多留了。 顾宁霜走后魏荀芬又留了一会儿,这种时候不能多留,看过放心便好。 丧仪结束,又过了一个月,栖闲堂才开始慢慢把白布摘掉,煦叶从池塘里摘了两朵粉荷放在架子上的瓷盆里,叹了一句,总算恢复了点颜色。 景明在整理外出带的衣服,她看了一眼,你弄这个做什么,明日便走了,放在这儿不白白枯了。 哪儿有,咱们走了云水轩还有打扫的人啊,看着这个总会开心点儿,煦叶往花上撩了点水,可真好,这一个月待得我快闷死啦,这回同世子世子妃去庄子避暑,总算能见点不同的东西! 别说那个字,不吉利。景明收拾好,拍拍煦叶,好了,别看了,还不快收拾东西。 -- 第56页 去庄子这件事是秦御早就应了的,因为丧仪的事才一拖再拖,如今到了七月初,天气炎热,秦御决定去那多住几日避暑气。 这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多待些日子正好可以躲过三伏天,世子妃也不用那么受累。韩嬷嬷把要带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从柜子里拿出两件轻蝉翼织成的袍子,又把两件白色里衣放进去。 这袍子薄如蝉翼,穿起来最凉快不过,那么一小块布就做了两身,专门留给世子妃夏天睡觉穿,韩嬷嬷明明记得她把这衣服装进去了,怎么还在柜子里? 夏天太阳大,顾宁舒每日都要走路,栖闲堂各处都搭了遮阳的棚子不说,连衣服都换成轻薄的。 顾宁舒走的多容易热,换成薄的舒服,但是,晚上睡觉穿轻蝉翼做的衣服真的不行,那不仅薄,还透,就像蝉翼一样。 穿了就跟没穿一样。 顾宁舒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做不到。 再说了,若是没怀孕,穿这个勉强算作情趣,她现在肚子都鼓起来了,穿这个好羞耻。 所以,顾宁舒又偷偷把衣服放回去了。她不会穿的,也不会真香的。 其实羞耻不羞耻的吧,主要是用不着,屋里已经够凉快了,放了好几盆冰呢。 本来顾宁舒还想要用硝酸盐制冰呢,但是栖闲堂存了好多冰,有去年冬天存的,还有前两个月买的。 韩嬷嬷说绝对够用,顾宁舒也懒得再操那个心,就是感觉韩嬷嬷年纪大,还为她操心,心里挺过意不去。 庄子在十里外的京郊,占地四十多亩,那里草木繁盛,气候阴凉。 马车走的慢,到庄子太阳已经西垂了。顾宁舒从马车上下来,一阵凉风吹过,秦御把顾宁舒额前的碎发往后拢了拢,走,我们进去。 屋子早就打扫干净,饭也早早备好,用过饭,景明跟煦叶已经铺好床了,顾宁舒去柜子里翻衣服,留着晚上穿。 顾宁舒找了好半天,她明明记得自己往里放了两身里衣的,怎么就找不见了 她衣服都是韩嬷嬷收拾的,顾宁舒叫住韩嬷嬷,嬷嬷,你见我的里衣了吗?我明明看见了,可是找不到了。 世子妃,那衣服贵重,老奴给单独放了,在月蓝色的包袱里,韩嬷嬷指着那个包袱道。 我看见了,顾宁舒笑了笑,就两件里衣还单独放,哪里贵重了,她打开包袱,只见她亲手放衣柜里的长袍整整齐齐地躺在里面。 嬷嬷,不是这个,是两件白色的里衣!顾宁舒又翻别的包袱找。 那两件衣服太厚了,老奴给放回去了,世子妃,这个穿着凉快。 这里又不热,我晚上穿这个会冷的顾宁舒把轻蝉翼做的袍子放到一边。 世子妃,咱们带了好几条被子过来,不怕冷的。韩嬷嬷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蹭了真香的热度! 表小姐在后面! 世子已经进击了!他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世子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柳AC 3瓶;三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交融 顾宁舒心口火烫, 这哪儿是冷不冷的问题, 当然也不是羞耻的问题, 嬷嬷,这种丝绸的穿起来没棉布穿的舒服。 世子妃呦,您这还没穿怎么就知道不舒服, 这轻蝉翼可和一般的料子不一样, 穿起来特别贴合,薄薄一层恍若无物。老奴知道您不喜华丽样式, 所以选的都是朴素的花纹,这件是水浪云纹,另一件是玉兰花纹。 韩嬷嬷把袍子抖开,不仅舒服, 穿起来还大方,您试一试就知道了。 顾宁舒清楚地看见不可描述部位绣着韩嬷嬷所说的朴素的水浪云纹,嬷嬷, 这哪里朴素了! 花纹很朴素呀, 老奴和世子妃一样,就不喜欢那些妖妖娆娆的,一点都不端庄,韩嬷嬷拿着衣服往顾宁舒身上比划,这孩子三个多月了, 齐大夫一直说稳妥,两个人总得为将来考虑考虑。 韩嬷嬷前些日子还往书房放了几本小人书,这夫妻间只靠着感情, 时间长了难免厌烦,更何况世子正年轻,以前顾着孩子可以什么都不做,现在山清水秀,风景正好,两人深入交流感情升温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反正这件袍子和朴素端庄半点边都挨不上,这样遮遮掩掩地还不如不穿嬷嬷,带了那么多衣服,总还有能穿的吧。 衣服干得快,就带了这两件,世子妃,您要不乐意穿老奴这就给收起来?韩嬷嬷手里拿着袍子,作势要叠起来。 反正顾宁舒是世子妃,她说什么韩嬷嬷都听。 穿着总比不穿强,反正秦御现在不在,她换好可以去床上。顾宁舒小声地问,世子去哪儿了? 世子去书房见管事去了,估摸着得一会儿才能回来,韩嬷嬷道。 那你们先出去。顾宁舒把衣服拿起来,只要她一直裹在被子里,秦御就看不见。 戌时三刻,秦御才回来,韩嬷嬷守在门口,老奴就不进去了,世子妃穿的薄,晚上容易冷,世子多看着点。 -- 第57页 秦御点点头,嗯,我知道。 还有哇,动作也要注意,孩子最重要,韩嬷嬷苦口婆心。 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秦御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韩嬷嬷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瓶子,这是齐大夫配的药油,世子您给带进去。 秦御接过来,觉得有些烫手,声音也发哑,这 您拿进去就是了,世子妃知道怎么用。这肚子一日比一日大,抹上不会长细纹。 这还要顾宁舒自己用?秦御一想那个画面,顿觉不好,嬷嬷,这 行了,您快进去吧!老奴先退下。韩嬷嬷没想那么多,福福身便退下去。 秦御拿着瓶子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推开门,屋里放着冰盆,一阵清凉,他走到里间,唤了一声,舒儿 床上的人没动,秦御等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舒儿已经睡着了。 秦御松了口气。 韩嬷嬷也真是的,往书房塞书画就算了,还给他这个东西还好顾宁舒睡着了,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秦御在床边坐着,忽然里面的人动了动,顾宁舒迷迷糊糊睁开眼,你回来了啊 秦御轻轻拍了拍,以往他回来晚时顾宁舒便先睡,若她醒了就拍几下。 也不知今日怎么了,顾宁舒拨开秦御的手翻了一个身,把后背留给秦御。她把被子牢牢抱在身前,身后就只剩下一个小角。 烛光朦胧,这件轻蝉翼的袍子是淡青色,可应着脖颈处奶白色的肌肤竟有种微不可查的色气。 像楚天之下的沉沉暮霭,浩瀚飘渺夜空中的一缕青烟。 秦御呼吸一窒。 三千青丝撒在床上,有几根顺着顾宁舒的肩膀划过细腰,最后停在饱满峰起之处。 秦御发觉顾宁舒抖了一下,他拉下银钩,平躺在床上,手心里韩嬷嬷给的药油发湿发黏,秦御发现他出了一头的汗。 顾宁舒在里面装一动不动,秦御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他道,舒儿,你冷吗,我好热。 顾宁舒死死拽着被子,反正秦御不会掀她被子。就是后背一直冒风,她还不敢动,她想把后面也盖上。 韩嬷嬷说你晚上冷,要我看着点,你后面我给你盖上。秦御支起胳膊,扯过一角被子,顾宁舒防不胜防,被拉着滚了回去,刹那间,四目相对。 我自己盖,你先躺好。顾宁舒率先把视线移开,她手还抓的紧,就放在胸前。 秦御一直看着顾宁舒,他慢慢俯下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今天还没有捏腿。 今天不捏了你干嘛!顾宁舒觉得裹得很紧的被子,在秦御眼里根本不够看。 忽然间拨云见日,只剩下稀薄的白雾横斜在山肩和半山腰。 等秦御拿出药油时,顾宁舒才急了,你拿这个做什么! 秦御脸泛着红,喘息早就乱了,嬷嬷说要用,我给你抹 这是防长纹的,你想拿来干什么啊!顾宁舒偏过头,眼睛带着水色,这样就行了 那好秦御亲了亲顾宁舒的眼睛,另一只手把药瓶塞进床头的暗格里。 次日早,顾宁舒拿着药油抹肚皮,秦御大概想起这东西被拿来干什么了,眼神躲闪着避开了。 等顾宁舒抹完,秦御也回来了,舒儿,我问过齐大夫 顾宁舒打起精神,你和齐周说什么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我不想知道。 秦御判断了一下顾宁舒是不是真的不想听,他发现,是真的。 秦御在屋里转了两圈,仿佛是不经意间提起,齐大夫真是医术高明,他说那药油没害处,用哪儿都行。 顾宁舒沉着脸看过来,秦御又急忙改口,抹腿上胳膊上也行 秦御真的好欠抽,顾宁舒懒得搭理他,换了个地方坐。 秦御也坐过去,我逗你玩儿的,你别生气。以前气了还会叫他世子,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顾宁舒看了秦御一眼,我没生气,我刚才在想瑶光。 徐瑶光掉头赶回来,花了两日,刚好赶上下棺。 第二日,徐家来了人。 徐家只来了徐显止,徐显止刚到王/府便向秦王请罪,祖父年龄大,不可长途奔波,家父有要务在身,实在抽不开身。内子几日前查出有孕,这才来的迟了些。 徐家能来个人就算全了彼此颜面,虽然来的是小辈。秦王问了岳父兄长的身体,又从私库里挑了礼物,既然琼州有事,本王就不多留了,瑶光同你一起回去,本王也放心。 徐显止只应了一声,徐瑶光的事儿揭不过,留了一条命,搭了一辈子。 偏偏这混账事还是他姑母做的,徐显止神色不悦,当初徐秀容还欲把瑶光同世子说和,还好这事儿没成,不然他徐家还逃不掉秦家这个坑。 真不知他徐家做了什么孽,家里两个女儿,一个死一个伤。 徐显止看见徐瑶光时都恨不得把徐秀容从棺椁里拉出来问问,为什么这样做。徐家到底有什么对不起她。 -- 第58页 秦王神色黯了黯,若是有空去见见秦枫,枫儿是个好孩子。 徐显止神色稍有缓和,一会儿便去。徐家能来人全是因为秦枫。否则山高水远,不再往来。 秦枫瘦了不少,好在精神不错。徐显止心落在实处,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守完孝便四处走走,先生一直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的书再多,很多事还是看不通透。秦枫道。 我对行军打仗不感兴趣,□□的世子必定是能文能武的,我娘总是把一些事儿看的太重秦枫笑了笑。 秦枫拼命读书就是想自己考取功名,等日后秦御继承王府他就把徐秀容接过来住,虽然不做王妃了他可以给挣个诰命。 不成想一切都是枉然。 徐显止拍了拍秦枫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好,可同世子说过? 同兄长谈过,兄长也同意。不说我的事儿了,听说表嫂怀孕了,还没来得及道声恭喜。秦枫说完,又垂下头,本来表兄应该陪表嫂的,却被这事儿给耽搁了。 徐显止眼中少有地带了一丝柔色,不碍事儿,过几日就回去了,她害喜厉害,见我就心烦,我正好躲躲清闲。 那表兄可得快一点,几日不见,表嫂定是想极了。秦枫由衷地高兴,有孩子是喜事儿。 临走徐瑶光去栖闲堂辞行,她身体不是一时就能养好的,连日奔波让她倍感疲累,可是终于能从这个地方彻底离开了,徐瑶光精神比以往都好。 徐瑶光能回来顾宁舒还是很意外的,徐瑶光半开玩笑道,我不来,秦枫永远也放不下,我为难他做什么,人死灯灭,这可不讲母债子偿。 反正我以后是不会来这儿了,京城虽然比琼州繁华,但远不及琼州自在。你以后若是来琼州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徐瑶光托着下巴,到时候你带着孩子来,我兄长的孩子也出生了,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反正作玩伴就行,可别定什么娃娃亲 顾宁舒心里一紧,你嫂嫂怀孕了? 徐瑶光点点头,嗯,总算有两件喜事儿。 那你家下一代人族谱里是什么字?顾宁舒呼吸都放轻了。 男孩子是定字,女孩子是安字,我到希望是女孩子,安然长大就好,也不要嫁高门大户徐瑶光眼含憧憬,她这辈子是嫁不了人了,看着侄女嫁人就行。 顾宁舒听着安然二字,勉强笑了笑,也是,平凡有平凡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人书=生小人的书。 原女主出来啦,不会虐,我发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G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赵蕾蕾蕾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退亲 倘若找个大师算一卦, 说不定大师会说徐秦两家是天定的缘分。 顾宁舒能怎么办, 倘若那孩子真是徐安然, 那也只是个孩子,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她不能为了无后顾之忧就对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下手。 秦御靠的近了些, 别想她了, 上午歇一歇,下午我们四处转转, 后山清芜湖的荷花开了,去采莲花好不好?等回来我给你剥莲子吃,让厨房做荷叶鸡,莲子粥, 莲花酥。 游湖?顾宁舒来了精神,用过饭便过去吗,那还可以钓鱼! 那会儿太阳大, 等过了申时再去, 秦御一直看着顾宁舒,等过几日下雨了,还可以去凉亭里赏雨,听管事说,凉亭外有雨幕, 特别好看。 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来这儿不就是玩嘛,现在还不热,正好晚上再回来, 顾宁舒抓住秦御的衣角,兴冲冲地看着,行吗? 秦御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结结巴巴问了一句,你,你不累吗? 顾宁舒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累啊,一会儿去吗? 不然还是多休息一会儿,我们昨晚才刚我怕你累。秦御别开脸,虽然只一次,但该累的。 顾宁舒有点木,好像她说不累就是怀疑秦御能力似的,她真想现在去,顾宁舒脑子转了转,我还好,其实还挺舒服的。 秦御立马看过来,眼睛里带着点惊喜,舒服吗?你昨晚的确 我昨晚怎么了?顾宁舒也不笑了,秦御要敢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她下午也不去了! 就,就叫了啊,而且也没用那个药油就进去了,秦御收了声,笑笑道,没什么。 顾宁舒满意地嗯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去? 嗯,我让韩嬷嬷她们去准备。秦御握了握顾宁舒的手,要去那边估计要带不少东西,齐周也得跟着。 韩嬷嬷一听要游湖,立马就劝,世子,世子妃有着身孕,您带着她去游湖? 清芜湖景色好,采莲也有趣,我会护着她,秦御就算自己掉水里也不会让顾宁舒掉进去的。 -- 第59页 那老奴就去准备。韩嬷嬷看着秦御长大,从垂髫小儿到能上战场杀敌的男子汉,秦御说到的话必办到。 半面荷塘,半面清波。 吹着风,总比别处凉快些,顾宁舒戴着遮阳的斗笠,掀开一角,看着青碧的荷叶之中偶尔立着的娇俏荷花,随着船缓慢划过去,离荷花也越来越近,顾宁舒稳稳地坐在船蓬里,心早已经飞到荷花丛去了。 这里好好看,顾宁舒把斗笠摘了,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那明天还过来,秦御道,忽然,手上的鱼竿被扯了一下,秦御立马稳住,往上一甩,一条两手长的鲢鱼狠狠甩了一下尾巴,溅了秦御一身水。 秦御抹了一把脸,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舒儿,你看这条清蒸怎么样? 你快别管鱼了,脸上还有水呢。顾宁舒忍着笑,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秦御没接,他看着顾宁舒,眼中还有一点少年的纯情,你帮我擦好不好? 顾宁舒手缩了一下,她回过头,韩嬷嬷景明煦叶正低着头忙自己的事儿,那你低一点头。 秦御低下头,顾宁舒胡乱擦了两下,行了行了没水了,你进来吧,外面晒。 秦御直起腰,还好,我再钓几条。这里鱼鲜,顾宁舒也能多吃点。 顾宁舒看着秦御身上穿着的黑色衣服,心里就觉得热,你快进来,咱们一块儿坐会儿! 秦御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守着鱼竿,我再钓两条,一会儿就进去陪你。 顾宁舒哪里是真要他陪,还不是看秦御在外面太热,我看你钓鱼挺有意思,我也想钓,那我出去 钓鱼有什么好玩的,船晃得很,你别乱动,秦御收竿,从鱼钩上取下一条银鱼,他把鱼放进鱼篓,这条煲汤,等一会儿再多钓几条,你再等一下,我马上进去。 秦御坐到顾宁舒身边,他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顾宁舒把帕子扔他怀里,全是汗,自己擦擦。 秦御比顾宁舒还不如,抹了两下就要把帕子还回去。 秦御头上的汗还没擦干净,顾宁舒心里哼了一声,把帕子叠好收起来。 秦御一直盯着那条帕子,舒儿刚才不是还给他擦来着吗。 你还要擦啊,给你。顾宁舒觉得有些事儿就不能惯着。 不用。秦御心凉半截,也就觉得没那么热了。 终于进了藕塘,秦御扶着顾宁舒坐到船头,清风吹过,鼻间有淡淡荷香,顾宁舒伸手摘了一只莲蓬。长风你看,这个好大。 秦御把更大的那个藏到身后,嗯,你给我,我剥莲子。 顾宁舒把莲蓬扔过去,那我再多摘几只! 顾宁舒一连摘了十多个,她又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荷花,拿给秦御看,长风,你看! 映日荷花别样红,可是人比花娇。秦御笑着把手递过去,给你,莲子。 这莲子也好大,顾宁舒拿了一半,放嘴里尝了尝,甜的。 秦御把剩下的吃了,给她的当然是最大最甜的。 顾宁舒这几日一直吃的不多,今天却畅快无比,她发现她不是苦夏,她就是喜欢烧烤炸鸡薯条可乐。 齐周等顾宁舒吃完才说她今天还要走多少步,这样的饭几日之后才能再吃。 顾宁舒, 秦御也愣了,然后他往顾宁舒手里塞了一串小银鱼。 在庄子住了小半个月,秦晨往这边送了帖子,顾宁舒看完,松了口气。 怎么了?秦御问了一句。 我三妹定亲了,是威远侯府二公子,明日小定,让我回去一趟。顾宁舒对京城权贵了解不深,威远侯府的二公子门第是配得上了。 二公子陆昀暄在京城风评不错,读书读的好,身上有功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陆昀暄是威远侯原配生的儿子。 威远侯府的大公子本来是庶子,后来他姨娘被抬为正妻,水涨船高。原本是庶长子,现在成了嫡长子,侯府最后落在谁手里还未可知。 单论门第和陆昀暄这个人,这门亲事已经很不错了,但嫁过去庶兄弟一群,肯定有不少糟心事儿。 我同你回去。秦御道。 那咱们还回这儿吗?顾宁舒有点舍不得,这儿又凉快,吃的又好,虽然得隔好几天才能吃一次,但起码有盼头呀。 咱们看看母亲大哥和齐儿就回来。离上回见面也有一个多月了,秦御想带顾宁舒回去。 顾宁舒这回放心了。 次日一早,便坐马车去顾府,过了快两个时辰才到,顾宁舒从马车上下来,吸了吸肚子,她虽然每天都走路,但好像还是胖了点。 顾宁舒有些疑惑,怎么门口空荡荡的,根本不像有喜事儿,长风,我们先进去。 顾宁舒和秦御都快走到门厅了,管家才迎过来,拜见世子世子妃! 管家一脸急色,夫人让您和世子先回舒宁轩。 顾宁舒愣了愣,前面好大的响声,这是怎么了? -- 第60页 管家苦笑,这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的,是三小姐那边出事儿了您先过去吧,前边动静大,夫人怕伤着您。 顾宁舒点点头,她不想凑热闹,世子,我们回舒宁轩。 过了好大一会儿魏荀芬才过来,她身后还跟着顾宁霜和顾宁薇,魏荀芬看到顾宁舒,心情好了许多,先来看看你,一会儿还得回去。 娘,怎么了这是今天不是小定吗?顾宁舒回来除了管家丫鬟就没见着别人,更别说威远侯府的人了。 顾宁薇没说话,顾宁霜环顾众人,最后看着顾宁舒,是小定,可来了两家。 顾宁舒吓了一跳,不是威远侯府吗?怎么会有两家。 顾宁霜还挺佩服林姨娘能结威远侯这家亲呢,没想到是广撒网,辰时威远侯府便来人了,还没过一炷香,宸王府也来人了。 宸王府,三皇子府邸,三皇子赵昇光,三个月前被封宸王,其母冯贵妃,外祖冯家是清贵的书香世家。 顾宁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宸王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妻只有一个,妾能有一群!顾宁薇冷笑道,二姐姐以为顾宁月能嫁到宸王府做正妻?那她们林家可是烧高香祖坟冒青烟了! 四妹慎言,顾宁霜皱了皱眉,她是你姐姐。 我可没这样的姐姐!顾宁薇一脸讽刺,今天可见识到了好大的笑话,顾家以后在京城都出了名了!一家女两家求,一家威远侯,一家宸王府,顾宁月是有倾城国色还是怎么着? 顾家百年都没出过这种女儿!同时来下定,二姐姐你都没见陆夫人的脸色! 顾宁薇快气疯了,顾家没出嫁的女儿只剩她一个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嫁出去。 在外人看,顾家宁愿把自己女儿送去王府做妾也不愿意把女儿送到侯府做正妻! 这可是下定的日子,宸王府竟然来商量什么时候把顾宁月抬回去。 疯了,全都疯了,威远侯夫人甩开袖子就走了,还能怎么办,威远侯得罪不得宸王,顾家得罪的起吗,顾宁月就算做妾也有个归宿,她呢? 顾宁舒听得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可能都在这个时间段了。 作者君在看崽儿。 并不是所有小孩子都是聪明懂事儿。 他们会哭会滚会爬你追都追不上,各种东西都会啃一啃。 但是笑起来还是小天使。 我今天做的事儿以后会让秦御都做一遍_(:з」ang;)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星星 17瓶;上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知情 怎么会有两家, 还和宸王/府扯上关系了, 顾宁舒脑子一团乱麻,这可是小定的日子,早就和威远侯府早已量好了, 然后宸王/府又来人了宸王/府来的谁?宸王? 顾宁薇话里带了两分凉薄,宸王要是能来就好了,我给顾宁月磕头道喜。就来了一个管家一个嬷嬷。 宸王这是在打谁的脸?丞相?威远侯?还是秦王!顾宁薇气的直发抖, 陆夫人惹不起宸王,说了两句道喜的话就回去了。 还好今日是文定, 要真等日子定下来威远侯府的人来顾家纳征下聘时再出事儿,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顾宁霜给顾宁薇端了一杯茶,四妹消消气,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顾宁薇捧着茶杯, 熨帖的温度让她平静不少,是啊, 顾宁月进了宸王/府,好歹有个归宿, 她呢,她还没及笄, 将来可如何是好 顾宁舒看了眼秦御,秦御也一脸疑惑, 宸王已经二十五岁了,后院女人不少,一位王妃两位侧妃, 更别提其他妾室 顾宁月好歹也是丞相女儿,虽是庶女也不至于给宸王做妾啊,顾宁舒左右看了看,是侧妃? 顾宁薇笑了,侧妃?顾宁月是有多大的脸面,那是皇亲国戚,日后说不准就登基称帝 四妹慎言,这话不能乱说。顾宁霜压低声音,姐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得掂量着。 顾宁薇靠着椅子,双目失神,嘴里喃喃着,我是气糊涂了 顾宁舒也不知说什么好,现在皇帝才四十五岁,原著时间线往后拉了十八年皇帝还好好活着呢,可见登基称帝还早。 就算宸王继承大统,难道还真会让顾宁月做祸国妖妃? 父亲他们怎么说的?顾宁舒想起了当初她刚过来时顾宵他们要把她送回云安,若不是因为孩子是秦御的,恐怕她早就死在去云安路上了。 顾宵攀附权势,面对宸王,估计只会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训一顿。 顾宁薇低着头没说话,顾宁霜押了口茶水,那管事嬷嬷说半个月后把三妹接走。父亲把他最爱的官窑青瓷茶杯摔了,那东西缺一不全,补都补不上,想必是气急了。 顾宁霜看的清楚,顾宵虽攀权附势可也不是毫无顾忌,同皇子结亲有结党营私之嫌,把女儿送过去做妾,顾宵敢说自己是宸王岳父吗? -- 第61页 最重要的是,宸王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倘若他真看重顾宁月看重顾家,完全可以封个侧妃,也不辱没顾宁月的身份。可是一个侍妾,顾宵最最宠爱顾宁月,怎能愿意? 顾宁霜实在不明白为何宸王这样做,得罪了威远侯府和丞相府,又不给顾宁月撑排面,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顾宁霜把茶杯放下,祖母让三妹闭门思过,没说要反思多久林姨娘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说了许多难以入耳的话,疯疯癫癫地不成样子。 顾宁舒立马抓住其中关窍,林姨娘不知情? 想必是不知情的,她今日穿了石榴红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外面穿着绣了胭脂香的对衫。一身喜气洋洋的,还和陆夫人说了两句话,话里不乏讨好之意,我看不像是知情的。顾宁霜道。 顾宁薇深吸一口气,谁知道她知不知情,兴许就是她们两个一同设计的! 想去宸王/府直接去便好,何故得罪威远侯?顾宁舒也不明白顾宁月怎么想的,放着大好的姻缘不要,非要淌皇家的浑水。 顾宁薇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茶水,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是妹妹想的不周全 四妹妹也不要想太多,三妹那边很可能老死不相往来,顾家没出嫁的只有你一个了,会为你好好相看的。顾宁霜也只能安慰了。 顾宁舒看着桌上的绿萝出神,林姨娘不知情,那顾宁月是怎么见到宸王的呢? 秦御拍拍顾宁舒的肩膀,别担心,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那是她自己选的路。 秦御想多了,她担心什么,她就是觉得顾宁月不怀好意,我没担心就是想不通。 顾宁月被家丁送回来,林吟风立刻把屋里的丫鬟赶出去,她把门插上反手给了顾宁月一巴掌。 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这些日子我为你的婚事日日出去应酬,和各家太太夫人周旋讨好,把我的脸全丢尽了。 我豁出去脸皮,才找来这么一桩婚事你可倒好! 顾宁月没站住,她往后退了两步,这巴掌比刚才在前厅狠多了,顾宁月把嘴里的血咽下去,你费力找来的这桩婚事是什么好婚事吗? 顾宁月喘了一口气,她脸肿着,上面印着手掌印,威远侯府的主母是续弦,二公子陆昀暄外祖家早些年就落没了,他除了一身功名还有什么,连威远侯府的家业都可能继承不到。 姨娘,我嫁过去做什么,等着大公子继承侯位把我们赶出去吗?更狠毒点的,杀人夺位,让我陪着陆昀暄去死!姨娘,这哪里是什么好人家!顾宁月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顾宁月抹了一把脸,您费心给我找,我总不能给您泼冷水 林吟风扶住身后的椅子,泼冷水,你知道什么叫泼冷水?你要能先给我泼冷水,我今日也不会丢这样的脸。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的道理你懂不懂,嫁到威远侯府那可是嫡妻!你去宸王/府那就是一个妾啊! 妾怎么了,姨娘不也是妾吗,不还是得父亲宠爱,衣食住行样样都好,连我都顾宁月往前走了几步,要拉林吟风的手。 林吟风一把挥开,我做了半辈子的妾,才不想你做妾,你知道什么!做妾要日日晨昏定省给主母请安,家宴连坐都不能坐,只能站着伺候! 子女的婚事全攥在主母手里,出去之后哪家夫人都看不起你!你求爷爷告奶奶人家对你都不屑一顾,在家里受尽宠爱又如何,别人看你就是一个妾,一个玩物! 宠爱是怎么得来的,是你曲意逢迎,使尽手段才得来的,有宠爱还如此,没了宠爱不过是玩物,是个玩意儿!想丢就丢,想弃就弃! 林吟风无力地滑下去,脑袋磕在椅子腿上,哈哈我为你做尽了打算,你看你做了什么好事儿! 顾宁月费力把林吟风扶起来,紧紧攥着她的手,姨娘,这不一样的,父亲做官已经做到头了,但宸王不一样啊他以后可能会坐到那个位子的!不一样的 那以后我就是贵妃,努力谋划很可能就做皇后了这怎么能一样啊顾宁月笑了笑,眼角还噙着泪,一支梨花春带雨,姨娘,女儿会过得很好的。 林吟风坐在椅子上,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她想到宸王/府派来的嬷嬷,脸上神色不明,你同宸王如何认识的?! 顾宁月下意识就否认,姨娘,您说什么呢,我同宸王怎么会认识啊 林吟风抓着顾宁月的手臂,你快说,到底怎么认识的! 顾宁月回避林吟风的视线,上回在朝圣寺 林吟风眼前一黑,她想要从椅子上起来,但是她浑身无力又坐了回去,在朝圣寺?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 姨娘您就别管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顾宁月脸色有些白,等半个月后就去王府了,姨娘您就不想我吗? 林吟风没接话,而是锲而不舍地追问,到底怎么认识的!你说啊! 顾宁月低着头,姨娘您就别问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 第62页 林吟风喘了几口气,她站起来开始扯顾宁月的衣服,顾宁月用手挡着,林吟风慢慢就不动了,她瘫坐在地上,你是不是把身子都给出去了!一个月前你出去做什么了啊 姨娘您说什么呢!顾宁月脸上染了点赤红。 林吟风心如死灰。 她还记得顾宁月对顾宁舒不屑一顾的神态,口口声声说着顾宁舒暗结珠胎有辱门楣。 姨娘,您别这样顾宁月看着林吟风的样子吓得不行,那可是宸王啊,我不用点手段怎么会让他您看顾宁舒,她不也是婚前 这能比!世子成亲前连个通房都没有,世子多日求娶日日登门,宸王呢,见面都没见到,他让你做妾! 就让一个嬷嬷一个管事的过来,你好说歹说也是丞相的女儿,庶出又如何,他看重你吗!林吟风恨不得把顾宁月打醒。 顾宁月想起宸王的样子脸白了白,姨娘,我不,我不想去了,我不想去了 林吟风闭上眼睛,你自己做的孽自己担着,我为你做过打算,威远侯府的续弦待人和善,两兄弟也手足相依,你不愿意便罢了。我没脸面再去求了 顾宁月本想着自己选的路,一条路走到黑都不后悔,可现在还没进王府她就后悔了。 魏荀芬一直留顾宁舒和秦御在顾府住一晚,秦御给婉拒了。 顾宁舒也不太愿意,舒宁轩热得很,但她没想到秦御会主动拒绝,马车上,顾宁舒好奇问了一句,干嘛不想在顾府住? 秦御看着顾宁舒,拿起扇子给她扇了扇风。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为何想回去,你们绝对猜不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0215966 100瓶;小甜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情字 秦御没想到顾宁舒会问, 他觉得把真正原因说了太过唐突, 所以选了个十分委婉的答法,那是我们的家,出门当然要回家啊。 顾宁舒有点感动, 在王.府,有秦王和一众侧妃侍妾,王.府不是家, 栖闲堂又算不上,那个小农庄却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们两个。 顾宁舒心里有点酸胀, 她撩开帘子,秦晨,顺便回一趟王.府。 秦御一直给扇着风,回去做什么, 要拿东西吗?除了这个秦御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嗯,拿两件衣服, 顾宁舒挺想把要用的东西都搬到农庄里去的,但今日没什么时间, 拿两件衣服就行了。 庄子里不是有衣服吗?若是不够我再让人多做几身 再拿也是穿过的,直接做新的就行, 秦御觉得这主意甚好,到时候和韩嬷嬷说喜欢的样式。韩嬷嬷肯定能做的特别好看。 顾宁舒抿抿唇, 就是不能让韩嬷嬷做,她微微倾身,在秦御耳边小声道, 我晚上穿着睡觉的就是韩嬷嬷让人做的!我还是喜欢以前穿的那种。 秦御不喜欢以前那种,他的审美和韩嬷嬷一样一样的。 秦晨,直接回庄子,不必回王.府了,秦御吩咐道。 顾宁舒手下意识挡了一下,怎么不回去了? 秦御俯下身,贴着顾宁舒的耳朵,我喜欢现在的,很好看。他喉结动了动,看着顾宁舒的耳珠由粉变红,心里说不出的紧张,那花纹也很看,白花红蕊,水浪丹霞,恰恰好。 那衣服上的花纹半点别的颜色都没有,哪来的红色,顾宁舒反应了好半天,突然想到花纹绣在了哪里,她一巴掌拍秦御胳膊上,你,你太不要脸了! 秦御按住顾宁舒的手,齐大夫说了,一月可以两次,这终于等了半个月,倘若明日回去还要歇一天,今日回去若恢复的好,明天早上就能 秦御正了正神色,舒儿,再做一件樱红色的好不好,就绣白梅,白梅红蕊也好看的。 秦御不愧是被韩嬷嬷养大的人,审美一脉相承。顾宁舒又是羞又是气,你瞎想什么啊,什么白梅你就不能想点正经事儿! 这是夫妻间的常事,怎么就不正经了,秦御压着声音,怕顾宁舒不信,他还点了点头,真的。 世子,你应该少听坊间的传言,少看小人书,多看兵法典籍,多听门客说话,还有韩嬷嬷顾宁舒憋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她的话更要少听! 秦御特想亲亲顾宁舒,可这是在外面,他压住心里的悸动,真的好看,那你说,今晚行吗? 秦御在问什么不言而喻,顾宁舒隔着白色的窗纸向外看,一片朦胧,只能看见淡淡的人影。 顾宁舒绞着帕子,秦御为什么非要这么问,要她怎么答那事儿不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吗,还非要定个时间。 秦御静静看着,拉住顾宁舒的手,笑着道,好,我知道了。 顾宁舒把手抽出来,摸摸肚子,你怎么就,怎么就老想着这事儿 -- 第63页 秦御晚上用行动做了回答,他身上淌着汗,呼吸早就乱成一锅粥,他采着玉兰花蕊,身上带着早春雪水消融的热度,一起一伏间将春雪融化,一室春意盎然。 秦御把头埋在顾宁舒颈边,舒儿,真的好舒服,我好喜欢。 顾宁舒一直在发抖,你慢些,慢些孩子,小心孩子 秦御果然慢了许多,现在呢?舒服吗? 顾宁舒不想回答,她偏过头,咬着牙道,你做你的就是了! 秦御突然停下,亲了亲顾宁舒的侧脸,舒儿,你看着我好不好? 顾宁舒看过去,秦御眼里好似装着星辰。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丞相府,顾宁月靠在床上止不住发抖,红墙端着冰盆推门进来,小姐,夜深了,快休息吧。 顾宁月抓着被子,指节泛着青白色,她连看都没看,冰盆放近点,你出去,今晚不用守夜了。 红墙把冰盆放好,福福身,那奴婢先下去。 红墙都走到门口了,顾宁月又突然直起腰,你别走,过来陪我说说话。 顾宁月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儿一件件想了一遍,越想越怕。 红墙,你说我进王.府之后会好吗?顾宁月咬着下唇,红墙,我好怕啊 红墙看着被顾宁月抓着的双手,为难地眨了眨眼,小姐,您不该这样做的。 顾宁月手无力地垂下去,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我能怎么办?宸王他明明说不要我的,为什么又让人来了!为什么非要来坏我姻缘! 红墙低着头,林姨娘以为三小姐同宸王是两情相悦,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三小姐自荐枕席,宸王根本就不在乎,一场□□你情我愿,三小姐却拿这做要挟,结果可想而知。 那件事儿就在一个月前,红墙和顾宁月这些日子一直担惊受怕,又怕和顾宁舒一样怀了孕,又想着如果怀了孕就好了,那可是皇子皇孙。 如果真怀孕了,以丞相女儿的身份她做不了正妃也能做个侧妃。 可是没有怀孕。 顾宁月本来已经死心了,林吟风给她想看人家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嫁到威远侯府了,可宸王.府又来人了。 顾宁月能对她姨娘说什么,难道说她主动算计但宸王不要她,现在不知为何又让她去做个妾室? 林吟风会杀了她的。还不如直接说是宸王想要她,到时候是生是死那都是她自己的命。 可顾宁月想起了宸王的脸,没有半点少女的心动,她只记得赵昇光凉薄的语气。 赵昇光情.事过后,神情还是冷的,他看也没看顾宁月的身子,你倒是心比天高。 顾宁月吸了吸鼻子,红墙,这可怎么办啊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 红墙拍了拍顾宁月的后背,小姐作何想不开,这大好的日子,干嘛说死呀活的 那我怎么办,宸王根本不想要我,他看我就像看玩物一样,根本就没有看得起我,我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我好想听姨娘的,嫁到威远侯府去。顾宁月哭泣着。 我去求父亲,父亲平素最宠我,他一定会顾宁月说到一半,便把话咽下去了。 顾宁月红着眼看着红墙,父亲今日把他最爱的青瓷茶杯摔了,一定是气急了 小姐别急,还会有办法的,红墙轻声安慰着。 还能有什么办法顾宁月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姨娘现在不管我,父亲定是要把我送出去,祖母心里只有顾宁霜 小姐,若是威远侯府的二公子执意娶您呢?红墙试探着道。 顾宁月呆愣着一张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墙轻轻拍了拍顾宁月的手,小姐您先别着急,陆公子和您是合过八字的,您想,威远侯夫人早来了一炷香时辰,这婚事讲究先来后到。 有道是一家女百家求,可谁看权势,谁抢到了便算谁的!宸王也不能以势压人!只要威远侯府坚持,您未尝不可嫁过去。 顾宁月把眼泪擦干净,对,对,你说的对,只要威远侯府坚持,宸王未必不放人。可陆夫人今日那样生气,她怎么会 红墙安抚住顾宁舒,娶妻是给二公子娶,又不是给陆夫人娶,当然是二公子的想法更重要了,只要二公子对小姐你情根深种,不愁他不去陆夫人面前说好话!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攥住二公子的心,曾经的顾宁月看不上陆昀暄,但现在陆昀暄是她救命的稻草。 红墙,可我现在被禁足,根本出不去,对了,我可以去求姨娘。林吟风不想她去宸王府,一定会帮她的。 红墙沉默半响才道,小姐去求姨娘,若姨娘不愿管怎么办? 不会的,姨娘不会不管我的。顾宁月神色有些慌乱,她心底也害怕林吟风弃她不顾。 小姐,您别忘了姨娘还有二少爷,她已经为您谋划这么多了,万一出了事儿姨娘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呀。红墙今日看林吟风分明是心冷了,半点也不想管了。 -- 第64页 红墙就是怕林吟风帮不上什么忙还出来劝阻,毕竟宸王.府是一等一的权贵之地。 那红墙,你明日帮我送信,一定要送到陆公子手里,我们主仆的未来就在你手里了!顾宁月急切道。 红墙点点头,顾宁月过得好她才能过得好,小姐放心,奴婢定会送到! 顾宁月晚上就没睡着,眼看着天亮了就叫红墙准备纸墨,她下笔前停了好一会儿,犹豫了好久才提笔。 顾宁月只写了她同宸王并不相识,也不想攀权附势,婚约家中长辈做主,她实在无法才求到陆昀暄这里。 她在信里说了好多道歉的话,信尾还写了倘若陆昀暄不能原谅,她愿意一辈子吃斋念佛,她宁可死也不会去宸王.府做妾的。 顾宁月把信封好交到红墙手里,一定要送到二公子手里,别人一概不能碰! 顾宁月希望陆昀暄早一点收到信,别让她等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二公子不会收的,死了这条心吧,不能让你祸祸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人間煙火 20瓶;三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旱情 次日一早, 红墙便守在了威远侯府门口, 她等门房出来立马迎了上去,这位小哥,我想见见府里的二公子! 小厮仔细打量了红墙一遍, 你是哪家府上的丫鬟,可有拜帖? 红墙心下一急,小哥, 拜帖我忘记带了,能否通融一下, 我进去送件东西就出来。 连拜帖都没有肯定不能放你进去,这样,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帮你送进去。小厮倒是好说话。 红墙下意识躲避小厮的视线, 这可是信,里面又被小姐塞了条帕子, 那可是贴身的物件儿,就这么送进去, 说不定到里面就被拆开了。 那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倘若陆公子拆了信, 就算不愿意帮忙也会保密的,不行!这东西重要, 不亲自交到陆公子的手里我不放心,小哥,我只进去一会儿, 东西送到立刻出来,绝不多说半个字! 小厮也有点恼了,你到底是哪家的丫鬟,拜帖也没有,既然不让我送那你便回去吧,一直在门口堵着这算什么事儿!他说完便要回去。 小哥!红墙连忙拦住,我,我是相府三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我就送个东西,你就让我进去吧!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相府的人,小厮神色一凛,手一挥把红墙推开,然后把大门关上。 红墙拍了几下门,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她在一旁靠了一会儿,这可怎么办啊! 过了好一会儿,门又被打开,刚才那小厮从里面出来,见着红墙还在也不意外,我刚才问过二公子了,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红墙犹豫着,这 若不给我那就拿回去。小厮作势往回走。 等等红墙看着封好的信,犹豫了片刻还是交到小厮手里,你记着一定要送到二公子手里! 小厮应付了两句,行,你回去吧。 那小厮一路进了前厅,给陆夫人和两位公子请过安之后把信送到陆昀暄手里,二少爷,那丫鬟已经走了。 陆昀暄嗯了一声,你先下去。他把信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不知为何,从里面掉出了一条帕子。 那帕子轻飘飘的落在了陆昀暄腿上,陆昀暄的手僵在半空。陆夫人瞟了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大公子陆昀明咳了一声,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陆昀暄把帕子拂到地上,把信打开粗粗看了一遍,看完,他神色无常,母亲可要看一看? 陆夫人倒是来了点兴致,谷雨,快给拿过来。 陆夫人看的细多了,她看完抬起头,这姑娘学问做的不错,情真意切。 陆昀明抬起头,好奇地瞅了一眼,也给我看看! 你看做什么,把信给二少爷送回去,陆夫人把信纸折好,交给谷雨,这相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人,想当然的很,都怪我事先没有相看好,才把事情闹成这样。 陆夫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为继母,本来就受猜测冷语,这回连亲事都没说好,不知侯爷要怎么看她。 也怪她识人不清,以为相府的女儿就算是个庶女也知书达理。 相府大小姐嫁到显国公府,二小姐嫁到秦王.府,都是佳侣,怎么三小姐就这般不堪,同宸王纠缠不清就算了,还心思歹毒得很,这种贴身物件都敢往外送 谷雨,还不赶紧把这帕子给烧了!陆夫人看着地上的帕子碍眼得很,这顾宁月心也真大,这帕子要随便给了哪个小厮,传出去还有没有脸面做人。 陆昀暄没接着信,一同烧了便是。 谷雨行了一礼就出去处理这两件东西了,陆夫人叹了口气,多亏了上天庇佑,要真娶了这种媳妇进门,一家子跟着倒霉。 -- 第65页 陆夫人对陆昀暄不是特别好,也不是特别坏,就当一般的晚辈看待。 她有亲子,日后不等陆昀暄来养,至于侯府,陆昀明和陆昀暄都是嫡子,日后谁继承,当由侯爷说了算。 陆昀暄低下头,声音有些淡,我的婚事还不急。 陆夫人怕陆昀暄因这件事有了心理阴影,所以也没逼的太紧,你若有中意的姑娘,就直接同我说,我亲自上门求亲。我帮你相看,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难免不合你心意。 陆昀暄点点头,我知道。 顾宁月自打红墙出去心就一直扑通扑通地跳,她既担心陆昀暄恼了昨天下定的事儿,根本就不看信。又忍不住幻想他收了信找个无人的地方细读,甚至把帕子都贴身收好,陆昀暄会喜欢帕子上的月字吗? 顾宁月心急如焚,终于红墙回来了。 可是送到了?顾宁月提着裙摆过去问。 红墙点点头又摇摇头,顾宁月就像趴在热锅上的蚂蚁,究竟送到了没有?你倒是说话啊!你想急死我吗! 奴婢不敢,小姐,门房小厮不让奴婢进去,他说把信会交到二公子手里,奴婢就把信给他了。 你是不是蠢啊,他让给就给,你知道他把信送到哪儿去!顾宁月指着红墙的鼻子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小姐,若是不给他,那就更送不出去了 顾宁月万念俱灰,那信是她亲手写的,若是被威远侯府哪个小厮拿了去,就全完了,她现在只能把所有希望全寄托在那个小厮身上,红墙,你再去跑一趟,问问陆公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红墙迟疑着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 顾宁舒起得晚,不过精神头足,景明弯着腰给系带子,世子妃,感觉肚子又大了点。 顾宁舒伸手摸了摸,现在孩子快三个半月了,肚子鼓出来一点点,如果穿宽松的衣服就看不出来。 顾宁舒对着镜子比了比,是大了些。 景明笑开,世子妃好福气,世子早起就进后山了,齐大夫说山上的野物最是补身子,您瞧,世子不就去了吗! 顾宁舒一时找不出话反驳,要说体贴,秦御做的比丫鬟们还要好。秦御不在,她都不用景明她们提醒,但秦御回来了,她总是想偷懒。 可顾宁舒总觉得秦御不怀好意,而且明明昨晚他出的力多,怎么还有精力去后山啊。补什么补,她也不缺什么,世子什么时候出去的,你去看看回来没有。 景明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看! 己时一刻,秦御才从后山回来,他早晨直接出去的,顾宁舒等他回来一起用早饭,她给秦御递了手帕,随口一问,打了什么? 打了两只野鸡,秦御看着顾宁舒微微隆起的肚子,声音不免柔和起来,还抱了一窝野兔子回来。 一窝野兔子?顾宁舒瞪大眼,你给放哪儿了?我想去看看。 秦御拉住顾宁舒的手,先坐下吃饭,我慢慢同你说。 顾宁舒看秦御不是特别高兴,两人牵着走到饭桌前,顾宁舒摆好碗筷,你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 秦御对着顾宁舒笑了笑,山上有些旱,我在一堆干草里找到的这窝兔子,我在山上转了转,树木还好,草很多都干黄了。山上也没什么吃的,母兔子干干瘦瘦,几只小的就手掌大。 也没什么野物,舒儿,那两只野鸡身上也没什么肉,其中一只还是自己飞过来的。秦御有些汗颜,说抓点野物给顾宁舒补一补,结果抓回来的干的干,瘦的瘦。 不然先养养?兔子一家顾宁舒舍不得吃,两只野鸡都那么瘦了,还要被吃也太惨了,好像是有一个月没下雨了。 在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里又有冰,到了这儿离清芜湖又近,也不觉得哪里旱。 嗯,秦御愁眉不展,现在城外这么一番景象,一直不下雨,迟早拖累京城。 现在七月,庄稼旱死,颗粒无收,国库空虚,最后影响的就是军需。 顾宁舒也想到这点了,老天爷一直不下雨,尤其还是这么个时候,庄稼可怎么办,她拍拍秦御的手,先从清芜湖引水灌溉,也不知道还要旱多长时间,存些水吧。 嗯,我今日回去一趟,回来晚,不用等我。秦御给顾宁舒的粥吹凉些,好了,快吃饭。 秦御用过饭便走了,顾宁舒只在外面走了一圈,就觉得热的不行。她心里记着事儿,中午饭都没吃多少。 韩嬷嬷在心里把秦御骂了个痛快,世子也真是的,一点事儿都不懂,这种事跟您说做什么! 顾宁舒勉强多吃了几口,行了,这不怪他,我们是夫妻,我不能分担,听他说一说省着他憋在心里。 是是是,不怪世子,不怪他怪谁,韩嬷嬷指着一道糖醋鱼,世子妃再吃两口这个? 顾宁舒摇摇头,我饱了 韩嬷嬷更怪罪秦御了。 -- 第66页 嬷嬷,也不能一直这么旱下去呀,顾宁舒坐到贵妃榻,里根本就没提到以前的事儿,更别提怎么解决了。 嬷嬷,以前可曾旱过?若是以前旱过,兴许能找到借鉴的法子。 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世子妃,遇上天灾就得听天由命。韩嬷嬷道。 顾宁舒用扇子扇了扇风,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了,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继续搞事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Z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回京 顾宁舒一睡就是大半天,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屋里点着蜡烛,身上披着一条薄毯子。 顾宁舒晃晃脑子, 她想了一上午也没理出头绪,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景明就推门进来了, 世子妃您醒了, 饿不饿,现在传饭吗? 顾宁舒摇摇头, 先不用, 也不用问, 秦御肯定还没回来,她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景明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景明刚出去, 顾宁舒就进了实验室,总得想点办法,不能这么一直旱下去。顾宁舒最先想到的就是人工降雨。 在云层上撒干冰,她有实验室,不用发愁干冰, 可几千米的高空,怎么把干冰弄上去是个大问题。 顾宁舒看着正在进行的电解水实验,想着能不能用氢气球带干冰上去,高空气压大, 到一定高度气球肯定会爆开,或者就用孔明灯,肯定能想到办法把干冰送上天。 顾宁舒看秦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让韩嬷嬷找了几样布料,又从书房拿了几张纸。试了几次也不得其法,布上面缝隙多,纸又容易坏,顾宁舒把布跟纸贴在一块儿,对着烛火看了又看,嬷嬷,你去调点面糊。 把布的缝隙全堵住总不至于又还漏气吧!等韩嬷嬷拿来面糊,顾宁舒就用小刷子往布上糊纸,韩嬷嬷在一旁看着,世子妃,不然老奴来帮您? 顾宁舒决定先做个小的试一试,一个人就成,嬷嬷再调一碗面糊吧,感觉这个不太粘。 她低头忙活着,等韩嬷嬷把新调好的端进来,又试了试,糊好的布就放在窗口晾着。 顾宁舒往门口望了望,秦御还没回来,韩嬷嬷看在眼里,轻声道,世子妃不然先用饭吧。 顾宁舒点点头,嗯,传饭吧。 用完饭秦御也没回来,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韩嬷嬷又过来劝,世子妃别等世子了,先睡吧。 顾宁舒睡了一下午现在还不困,她摸了摸窗口晾着的布,太硬了,不过只能凑合着用了,我把这个做好再睡。 韩嬷嬷也不知道顾宁舒在做什么,在她看来和绣花差不多,她把灯芯剪短,让屋里更亮一点,又添了一个冰盆,坐在一旁给顾宁舒扇风。 顾宁舒发愁,还有人更愁。 红墙吃了闭门羹,顾宁月心一点点冷下来。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红墙再去问,如此两三次,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宁月坐立不安,红墙,你再去问问! 红墙跑了一天,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几次了,小姐,您看这天都黑了,威远侯府早就关门了。 顾宁月看着红墙热的发红的脸,父亲姨娘已经不管她了,她不能再失去红墙,红墙,今天辛苦你了,这个你拿着。 顾宁月从手上褪下一只玉镯,塞到红墙手里,你快去休息,没有消息也是好事,陆公子总得去劝陆夫人,就算这法子走不通,去王.府也不是死路,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 顾宁月安慰着,以后都不去了,我被禁足,你要是一直出去,被发现了受罚的就是你了。 听顾宁月这么说,红墙觉得就算再跑多少趟都值得,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是您的丫鬟,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个奴婢不能要 你拿着,你是我的丫鬟自然要听我的,行了,快回去休息,今晚让望遥守夜。等红墙出去,顾宁月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若红墙能为她赴汤蹈火,这手镯给的也值。 顾宁月爬上床,连望遥进来都没发现,威远侯府是指望不上了,她难道真的进王.府?其实进王.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好好谋划,日后不一定没有出路。 顾宁月只恨没长顾宁舒那般狐媚的脸,一夜就能把世子迷住,她一想起林吟风的话,就十分地抗拒,为何宸王后院就那么多女人,偏偏世子只有顾宁舒一个,倘若和宸王发生关系的是顾宁舒,顾宁舒还会这般好命吗! 那么多女人,就算怀孕了,宸王可会像世子那样看重她?顾宁月慢慢抬起头,这还没准呢,毕竟顾宁舒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兴许王爷就被她迷住了呢。 顾宁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王.府后院还没有孩子,宸王子嗣缘薄,倘若她怀了第一个孩子 顾宁月笑了笑,日后王爷要是登基,她的孩子就是长子,第一个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说不定就是太子。 -- 第67页 到时候,她肯定不会放过顾宁舒,要不是顾宁舒她怎么会想出这个办法,要不是顾宁舒,说不定嫁给世子的就是她,要不是顾宁舒,也不会有人趋炎附势给她脸色看。 顾宁月真的恨死顾宁舒了。 顾宁舒打了两个喷嚏,嬷嬷给我拿件披风,可能受了点风。 韩嬷嬷拿着披风过来,她用手挨了挨顾宁舒的额头,倒是不热,这么热的天哪来的风,世子妃,是不是有人在骂你? 哪儿有人骂我呀,顾宁舒也没法跟韩嬷嬷解释要相信科学,她把披风搭腿上继续糊气球。 韩嬷嬷知道年轻人不信鬼神之说,她也没解释,找了个靠窗的地方拿了碗水和一把筷子就开始戳小人。各路神仙保佑我们世子妃身边的小人退散! 顾宁舒, 顾宁舒耳朵听着,又拿起面糊补了几个地方,丑是丑了点,起码做成了,等着她往里面充上氢气,看看能飞多高。 韩嬷嬷戳完小人,门外景明喊了一声,世子您回来了! 顾宁舒赶紧把手里的四不像放下,秦御掀开帘子进来,尽管一脸疲色,他还是露出一丝笑意,我回来了,怎么还没睡? 下午睡得多,先沐浴还是先传饭?顾宁舒看秦御一身汗,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 秦御微微弯着腰,额头贴着顾宁舒的额头,在外面用过了,不用传饭,我先去沐浴。 秦御冲了个澡,身上还带着水汽,顾宁舒半靠在床上,秦御走过去亲了亲她嘴角,明日我们得回去。她喜欢这里,却不能一直待着。 顾宁舒从秦御怀里出来,灾情很严重? 嗯,下面上的折子被压着,今日才翻出来,成岭以北二十三城都有不同程度的旱情,盛京毗邻绿江,才迟迟没察觉,越是往北灾情越重。 秦御压着怒火,这几日估计有不少流民南下,咱们先回王府,这里不安全。 顾宁舒吓了一跳,是下面的人知情不报? 这种事儿延误半刻都是死罪,况且二十三城,是整理奏折的人一直压着灾情不报。秦御声音平缓了不少。 这种事谁敢拖这么长时间,顾宁舒抓着秦御的衣服问,那整理奏折的大臣是谁的人? 宸王的人。秦御拍拍顾宁舒的肩膀,也躺了下去。 宸王的人宸王又不傻,怎么会做这种事,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南下流民到了京城,都不知道会制造怎样的慌乱,到时候民乱四起,盛京都不知道挡不挡得住。 这是天子脚下,流民也是民,还能杀了不成。朝廷不管,又没粮食,身边的人一个个饿死,朝廷迟早要完。 宸王这是想干什么?他想造反官逼民反,不费一兵一卒,可到时候百姓还会让姓赵的当皇上? 秦御闭了一会儿眼睛,也许就是怕皇上着急,解决灾情是不小的功劳。 顾宁舒觉得这可能性不大,这又不是涝灾,单单一个地方,疏洪筑坝就能治好了。宸王既然敢压那就肯定有后招,那个压着消息的大臣呢? 秦御张着嘴呼了两口气,死在家里了。 秦御拉住顾宁舒的手,人一死,什么都问不出来,家里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顾宁舒侧过身,另一只手也搭在秦御手上,做了这种事儿,早晚都得死,你别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谁的过错,而是度过这回的难关。 嗯,秦御点了点头,但眉头一直没松开过,南下的一群流民,还有那二十三城,再有宸王等诸位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都不是小事。 舒儿,明早还要早起,你快快睡,秦御把顾宁舒往怀里抱了抱,我哄着你睡。 顾宁舒本想和秦御说说自己的计划的,人工降雨只她一人肯定做不成,可是现在氢气球都不知能不能用,还是别让秦御空欢喜了。 顾宁舒躺在秦御怀里,猛然想起豫州琼州都在北方,那秦御外祖家顾宁舒仰起头唤了一声,长风 秦御低下头,怎么了?睡不着吗? 顾宁舒环住秦御的腰,我就是想说舅舅他们一定没事儿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秦御鼻子有点酸,嗯。 好了,你也快睡,精神好才能想到解决办法。顾宁舒觉得还是和秦御说吧,毕竟人多力量大,秦御手下有人,也能做实验。 她明天就给秦御上化学课。 作者有话要说:  勿考究,氢气球降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乱取名字肯定后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上课 顾宁舒以前也给老师带过课, 可从没像今天这么费劲过。 上了马车,顾宁舒就把想法和秦御说了,秦御虽然听不太懂但他很支持, 人工降雨?人去天上洒水吗?可这水从哪里来对, 南边不旱, 可以从南边运水!秦御脸上一喜, 舒儿, 南边连着下了好几日雨了! -- 第68页 北方缺水的确可以从南边调,不不不, 这已经涉及到南水北调了, 超纲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宁舒把秦御脸掰正,南水北调总不能用马车拉吧, 这得耗多少人力物力呀,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要修水道得早修呀, 现在来不及我说的不是南水北调,是人工降雨! 水道可是从河道引水?修建人工河道,让南边的水流到北方,这样北边就不怕旱了,如此定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秦御高兴道, 舒儿,这真是个好办法! 好办法是好办法,可她说的不是这个!顾宁舒气的不行,就不能好好听课吗, 秦御! 秦御虎躯一震,急忙道,人工降雨,怎么降雨舒儿,你真是想了个好办法,南水不,是人工降雨。 对秦御来说,就算南水北调耗时耗力,但是可以实现,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总有一天会修一条从南方通向北方的水道,造福千秋万代。 可人工降雨就不同了,一听就很飘渺很遥远,除了人到天上去洒水,秦御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可顾宁舒敢说,肯定能成,秦御压抑心中的喜悦之情,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现在就像她在讲台上讲化学,秦御不仅问地理问题,做地理作业,还看窗外的地理老师!顾宁舒真想把秦御的头给按地上摩擦,但她是个好老师,她要相夫教夫,那你想想天上为什么会下雨? 老天爷下雨,还要问为何?秦御摇摇头,为何? 你就不能自己想一想!顾宁舒叹了口气,下雨时会乌云密布,所以是因为有云,天上有朵雨做的云,雨滴太沉了,就会落下来!她掀开帘子指着棉花糖似的云给秦御看,就是这种云,但里面雨滴不够重,所以才落不下来。 秦御脑子忍不住想南水北调,等顾宁舒说完,他胡乱点了点头,嗯,没错。 看地理老师还不够,半点心思都分不到她这个化学老师身上!顾宁舒晃了晃秦御的肩膀,所以呀,要想下雨,就要让云里的雨落下来! 秦御把脑子里的南水北调晃走,嗯,想要下雨就要让云里的雨落下来。 顾先生又问,那怎么才能让云里的雨落下来? 秦御看着顾先生的眼睛,既然她知道,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让他猜来猜去?该怎么做? 秦御你醒醒啊,里面雨滴轻才落不下来,当然要让它们变重啦!顾宁舒瘫靠在车壁上,她摸着肚子,从灵魂里发出质疑,她孩子以后还能好吗?会不会和秦御一样 秦御思忖了一会儿,可怎么才能让雨滴变重? 秦御以为化学课能没完没了地上吗!怎么回事儿,上课不好好听,下课追着问,她才不会惯着这臭毛病呢。 秦御见顾宁舒不说,心里有点急,舒儿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下次一定认真听。来,你坐车辛苦,我给你捏捏腿。 贿.赂老师,罪加一等。 秦御捏的还挺舒服的。 顾宁舒脸色好看了一点,你看天那么高,人肯定上不去,但可以让能让云彩变重的东西上去。 秦御手上动作不断,那是什么东西。 那可能要从门捷列夫讲起了。说不定还要讲分子原子氮气氧气,那得讲到何年何月,万一秦御再走神,她讲一天一夜都不一定能讲明白,顾宁舒假笑两声,能让云彩变重的东西。 舒儿不说我就不问,秦御手也没松,一直给她按着腿。 顾宁舒收着贿.赂,不好意思不上课,她把秦御的手拨开,你不要给我按了。 我给你按腿又不是因为这个,好受点了吗?秦御抬起头,看着顾宁舒的眼睛。 顾宁舒移开目光,你看我我也不告诉你。秦御这回没说话,低头认真给她按腿。 他说话算话,自从那天说给她捏腿之后,就没间断过,昨天秦御回来的晚,也给她按了腿,顾宁舒不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秦御多捏一次,她就不得劲儿。你坐好,晃来晃去也不怕磕了。 顾宁舒催了两次,秦御才坐好。她不自在地挠挠头,再给你次机会,想问什么问吧。 秦御挑了个最想问的问题,南水北调要引哪里水,调到哪里去? 顾宁舒,去你的南水北调。 顾先生也应该像她的学生一样说话算话,不出尔反尔。 顾宁舒深吸几口气,她对南水北调的了解全部基于新闻联播,哪里水多从哪里调水,当然要调到缺水的地方去,但你看现在这种情况,最好就是近水解近渴,水多才不易干,自身难保就不要想着救别人。 水和火一样不可控,所以引水时更要注意,控制不好救殃民害民。顾宁舒只知道这么个工程,她拉拉秦御的衣袖,再让你问一个问题。 秦御控制住自己说南水北调的冲动,能让云变重的东西是什么? 干冰。顾宁舒炫了一下,行了问题问完了,不许再问了。 -- 第69页 秦御不问,就在一旁小声说话,干冰应该不是冰,冰重,这么热的天在外面放一会儿就化了,所以绝对不是冰,那是什么,我想想 顾宁舒看秦御在一旁想了好半天然后凑过来问,我实在想不出来,舒儿你告诉我是什么好不好? 我明天给你做一道菜,你就知道是什么了。顾宁舒把秦御推开,其实也不是有了干冰和氢气球就一定能成功,反正试一试就有希望。 临近盛京,外面越来越喧哗,顾宁舒偷偷掀开车帘看了看,官路上走着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脸上黑一道灰一道,衣服看起来倒还新。 顾宁舒把帘子放下,对着秦御小声道,外面好多流民。 秦御昨晚回来也见了,都是从临近的城里过来的,过来投奔亲人总比在家里渴死强。 这些人刚到盛京,人生地不熟,神色都小心翼翼的,更不敢惊扰路人和马车,回来是对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自古天灾不可避免,就算宸王不压着,朝廷也找不到根治的办法,无非就是开仓赈粮,顾宁舒想快点试一试,还好产酒精的庄子在南边,来去方便。 等实验成功了,肯定要量产干冰,她的实验室不能久待,还得靠庄子里面的设施。 一路平安回到秦王.府,秦御带着顾宁舒给秦王见礼,回到栖闲堂就早早歇下了,第二天秦枫来栖闲堂坐了一会儿,等秦御秦枫都走了,顾宁舒让韩嬷嬷她们出去,又进了一趟实验室,她不能一直进来,所以带了好多氢气和干冰出去。 干冰不易储存,顾宁舒把干冰放箱子里就让韩嬷嬷给送进冰库了,氢气将将够充那个丑气球,充好封上口,顾宁舒拿到外面试了试,她看着气球飞到树梢上,还在往上飞,就叫韩嬷嬷她们过来看,你们快看,这能飞到天上去。 韩嬷嬷几人仰着脖子看,果然是,飞的大老高,眼看着越飞越远,韩嬷嬷问,世子妃,这要怎么弄下来? 顾宁舒, 她好像忘记没放绳子,顾宁舒强行挽尊,就是看看能飞多远,这个不用拿回来。 不一会儿,气球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又过了一会儿,连黑点都看不见了。 真是的,就不能掉下吗。 看起来飞得挺远,也挺快。顾宁舒干笑两声,那什么我答应给世子做菜了,我去厨房。 韩嬷嬷急忙跟上去,怪不得都说一孕傻三年,一点都没说错。世子妃要做什么菜,老奴也好给您搭把手。 行,你去冰库把我上午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顾宁舒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她脑子都在想什么啊,世子晚上才回来呢,现在做什么,回屋回屋。 顾宁舒觉得自己可能变傻了,她想了一下午,发现自己真的变傻了。要不是韩嬷嬷提醒她,她都做菜的事儿给忘了。 韩嬷嬷还在一旁安慰, 世子妃,一孕傻三年,您这是双胎她琢磨着说傻六年好像不太好,遂委婉道,可能这三年会更傻一点。 顾宁舒并没有被安慰到。她在这儿待了两个多月,好多方程式都记不清了,还好实验室里有化学书。 韩嬷嬷看着顾宁舒烧虾,粉红的虾上染上金色的蜜汁,看起来好看的紧,世子妃,这是什么菜,可真好看。 淀里寻虾,顾宁舒是第一次做这菜,好不好吃不重要,好看才重要,还有更好看的呢,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御的皮是在骨子里的。 一孕傻三年成就达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韩嬷嬷刚刚出去看了, 世子还没回来,应该还得等一会儿,世子妃, 这菜好了吗? 本来是好了, 不过一会儿要变成凉菜了。 凉菜也没事儿, 反正都不好吃, 顾宁舒又把盘子好好摆了摆, 白色的盘子放在青色的瓷盆里,盘子里每只虾都是她用筷子摆的, 姿态优美, 煞是好看。 另一边, 秦御正婉拒同僚的邀约。 武将不比文臣整日吟诗作画,他们最喜欢喝酒吃肉。以往秦御没成亲的时候也这样, 晚上找个酒楼吃一顿,可成亲之后他从未应酬过。 起初他是想着刚成亲就不陪顾宁舒吃饭不好, 更怕她多想,以为他出去喝花酒。后来一起用饭就觉得无比踏实,再后来怀孕月份大,秦御就想盯着看着,连公务都回王.府处理。 要不是这几日灾情严重, 他根本不会出来,更别提在外面吃饭。 冯兄,皇上每日为灾情忧心,城外不少流民, 我们怎么能无所顾忌地吃肉喝酒。秦御把大道理摆上。 边城战乱之地流民不是更多,不也照样喝酒吗!走,墨迹什么!冯冉手搭到秦御肩膀上,就要把人往酒楼里拐。 秦御不动如山,脸上透着一丝无奈,冯兄,非要我说内子答应给我做菜你才肯罢休? -- 第70页 冯冉脸上表情龟裂,弟妹做菜?那我 冯兄请便,我先回去了,把人甩开,秦御松了口气,他是不会请冯冉去做客的,一来他也不知道顾宁舒做的菜好不好吃,二来就做一道菜,万一冯冉把一桌菜吃便遍,都没猜出哪道是顾宁舒做的,岂不是很尴尬。 但秦御就不一样了,他吃家里吃惯了,不管顾宁舒做的好吃还是难吃,他肯定能第一口就吃出来。做的好吃他就夸一夸,不好吃也夸就是了,然后全给吃完。 秦御回到家,顾宁舒就把他按凳子上,菜端上来,赤红色的虾子,几根青碧色的芦苇叶,顾宁舒往盆地放了五六块干冰,然后拿起茶壶浇热水,刹那之间,水面上白烟袅袅,真是应极了淀里寻虾这个名字,你吃吃看。 秦御夹起一只虾送到嘴里,眼里传出一丝不可置信,虾被烧的又酥又脆,还带着些甜味,温热的触感恰恰好,十分美味,就是很像栖闲堂的厨子做的。 秦御只吃了一个就放下了,挺,挺好吃,他看着那盘虾一眼都不看顾宁舒,明明说好了给他做菜的,怎么拿着厨子做的糊弄他。 只要是她做的,就算难吃他也会全吃完,何必,何必这样是怕他嫌菜难吃吗,秦御很想告诉顾宁舒,只要她做的,他都爱吃。 顾宁舒看秦御就吃一个,有点疑惑,当然好吃啊,小厨房方大厨做的,你多吃点! 方,方大厨做的?秦御心有点梗塞,不是说好了你做一道菜吗? 我做了的,可你回来太晚了,都不好吃了,我又让小厨房做了一盘,不过这个布景是我想的,你看这个,就是干冰。顾宁舒用筷子指干冰给秦御看,一边浮着一边冒烟,还挺好看的。 见秦御没说话,顾宁舒轻咳两声道,我做的应该还没扔,不然端进来给你尝尝? 那我尝一尝。秦御说到便做到,一会儿端进来他一定给足面子,全部吃完,不枉费顾宁舒辛苦洗手做羹汤,还要说三句不同的话来夸奖那道菜。 那虾放凉了又甜又腥,顾宁舒尝了一口然后全扔了,她笑了笑,逗你玩的,早就扔了,你看这是不是和云很像? 秦御点点头,嗯,是很像,舒儿,我就是想吃一口 秦御能这么捧场顾宁舒也很开心,可是已经扔了,再说了,我是让你看干冰,又不是让你吃菜,快看,一会儿就要没了。 秦御牢牢盯着,菜没有他就说三句话夸夸这干冰吧,秦御看着顾宁舒不由自主就念出,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你干嘛?顾宁舒手搁在秦御眼前晃了晃,你念诗做什么? 秦御又没出神怎么可能被顾宁舒晃到,但他脑袋一热就把话说出来了,我想夸夸你。和干冰比起来,还是顾宁舒更好看,秦御低头笑了下,好了,快吃饭。 顾宁舒这几日一直在栖闲堂做实验,从没出去过,但外面已经传了不少消息了。 自从南下的流民到盛京城外,城里的人就一直恐慌,这都一个月没下过雨了,这天子脚下会不会旱死。 不少人都开始囤冰囤水,家里没井的都拿着桶盆去外面打水,有井的怕哪天井突然干了便把里面的水都打出来,这样一来,盛京城也全干了。 空气里都是尘土的味道。 至于城外的流民,鲜少有人理会。 渐渐地,市井之中开始流传灾情四起和宸王有关,宸王压着赈灾的银子,才导致这么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回,顾宁月彻底坐不住了。 顾宁月还被禁着足,消息都是红墙从外面打听来的,她快要急死了,宸王.府家大业大,怎么会贪墨那点银子!再说,宸王一直为国为民,地位声望与储君无二,怎么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儿。 红墙,我得想办法帮帮宸王,不能继续这么下去,顾宁月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决不能继续这样子下去。 红墙一步不停地跟着顾宁月,小姐,咱们能帮什么,宸王光风霁月,这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宸王会自己处理好的,您就别操心了。 流言蜚语才最伤人,你知道什么,顾宁月扯着帕子,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传出这种恶语,造谣皇子的罪名可担得起! 可是小姐,您能帮得上什么啊,您现在连出去都不行,更别提帮忙了。红墙抱怨着。 顾宁月脸色稍寒,这几日门口的侍卫管的松泛,都是见风使舵的东西,我帮了宸王以后怎么可能还只是个小小的侍妾,他们不敢拦着我。 顾宁月转头拉住红墙的手,红墙,我可把你当亲姐姐看,你可不能扯我后腿,日后在王.府过什么日子,就看这次能不能帮到王爷了。 红墙感动地无以复加,小姐拿她当姐姐,她只能拿小姐当主子,小姐,可您要怎么帮? 我想过了,他们不是造谣王爷贪墨赈灾银子吗,其实解释是行不通的,我们也不知朝堂上发生什么。 问父亲父亲也不一定会说,还不如直接做,我们出城赈灾,搭粥棚施粥。我马上就要进王.府了,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宸王的人,就算他们看不起妾,我如今还是相府三小姐呢。 -- 第71页 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相府和王府,王爷都用自己银子救民呢,怎么会贪墨救灾的银子,你说是不是!顾宁月笑着拍拍手,到时候父亲王爷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红墙有些迟疑,可王妃和夫人都没出城施粥咱们去好吗? 有什么不好,她们不去是因为舍不得银子,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红墙,这我就要说说你了,目光要放的长远些,一点银子都舍不得,还能做什么大事。 顾宁月去拿着钥匙去开私库,顾宵宠她,她私库里不少的宝贝,平时给的体恤银子更多,所以顾宁月存了不少钱,顾宁月从中拿了五十两,红墙,你去买米,然后请人熬粥。 当日下午,顾宁月就出城施粥了,人多粥少,一人只够分一小碗,不过好多人都一两日没喝过一滴水了,见着顾宁月好像见到了活菩萨。 顾小姐人美心善,活菩萨转世,好人有好报啊! 是啊,老头子还从未见过顾小姐这么善良的人呢,顾小姐这是救了我们的命啊!我们给顾小姐磕头。 对!我们应该给顾小姐磕头,是顾小姐给了我们粥喝,要不是顾小姐,我们早该饿死了!我们应给给顾小姐磕头。 顾小姐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要是没有顾小姐,我们一家人定是要饿死渴死,顾小姐和那些铁石心肠的人不一样!这些人出来时还带了行礼细软,可一路过来,身上根本没几个钱。 一路乞讨但京城,但是守城的人根本不放行,京城进不去,城外的人家对他们防不胜防,这段日子简直就是噩梦。 但他们今天遇见了顾宁月,有人免费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水喝。 顾宁月脸有些红,你们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看不下去了才这样的,大家理应互相帮助共度难关,怎么们只顾着自己,这太自私了。 顾宁月的目光更加坚毅,你们放心,我会一直来的! 人群爆发一片欢呼声,久旱逢甘霖,怎么能不痛快,就算吃的少,但也是吃上饭了。 顾小姐我们等着您! 对,我们等着您! 顾宁月抬起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你们放心,我会让更多的人帮助你们的,我一个姐姐是显国公府的夫人,一个姐姐是世子妃,她们也会帮你们的! 这话传到顾宁舒耳朵里,她这么说的? 煦叶点点头,分毫不差! 随她去吧,看她有多少钱,还能坚持多久。顾宁月继续做气球。 作者有话要说:  其他人不施粥是有原因的 以后安心写文了,戒掉bs评论,谢谢大家支持,谢谢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煦叶撇撇嘴,要是三小姐安安静静地施粥就好了, 世子妃, 您是不知道, 三小姐在大庭广众下说,她大姐是显国公夫人, 二姐是世子妃, 她一个人施粥还不够,还想拉着您一起去! 景明不由瞪大眼睛, 可真这么说了? 那可不是, 都传了好几天了,世子妃去,是给她做脸, 世子妃不去, 那相府三小姐最是温柔贤惠, 最是贤良淑德! 煦叶脸上写满了不忿, 奴婢听说城外那些难民都跪下了, 说顾小姐菩萨转世, 哪里是菩萨心肠了, 分明就是沽名钓誉! 不管菩萨心肠还是沽名钓誉她都做了好事, 我们连布施都没有,说她做什么。顾宁舒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景明立马过来给她按肩。 各家都没派人去城外布施。 说实话,一两天还容易,可城外那么多人, 日日去施粥还不知要搭进去多少银子,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如今外头人越来越多,顾宁舒这几日一直做实验,要是人工降雨行不通,还不如把银子留到最后。 国库亏空,粮草不足,钱得用在刀刃上。 三小姐要是老实施粥奴婢会说嘛,还不是把您给牵扯进来了,煦叶拍拍胸口,把气给顺下去,不是被禁足呢吗,也不知怎么出来的,相爷夫人也不管管。 被说也不会少块肉,随她去吧,顾宁舒也没闲心搭理顾宁月,她娘本来就不喜顾宁月,只要进王.府前不惹别的事儿就行。顾宵那是完全的利己主义,顾宁月去布施,不少人说他教女有方,他脸上也有光,怎么会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顾宁月要往里面搭多少钱进去,还有几日就进府了,也不为自己打算,钱用完谁还会给她钱,顾宵?宸王?还是林姨娘? 走,我们再出去试试,顾宁舒之前试过几次,一次都没成功,要么气球飞上去云飘走了,要么干冰太少到上面就全化了,一次一个氢气球,顾宁舒也不敢轻易试了,这回准备万全,看看能不能成功。 顾宁舒看着天上堆着的大云彩,嬷嬷,放吧! 硕大的气球飘上天空,眼看着越来越小,顾宁舒费力地仰着头,气球渐渐地掩藏在云彩中,云彩越来越大,秦王.府上空乌云堆积,里面似乎藏着万千雷霆。 -- 第72页 煦叶,高兴地跳起来,世子妃!乌云!您看乌云,是不是要下雨了! 景明也一脸喜色,这东西她们做了好几天,有时候世子妃一个人在屋里鼓捣,也不用她们帮忙,一弄就是一上午,她们在秦王.府,不缺水不缺粮,可外面那么多难民,景明真心希望能快点下雨。 可云彩越来越稀薄,眼看着又要飘走了,顾宁舒叹了口气,走吧,看样子下不了雨了。 韩嬷嬷过来扶着顾宁舒的手臂,安慰道,世子妃,这种事尽力就好了,不行也不必伤心。这朝廷那么多人,绝没有把希望压在您一个女人身上的道理,您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天天为这事儿忙活,总的顾着点孩子。 顾宁舒点点头,我知道,忙活这么些日子,什么都没弄出来,起初王.府上空飘个气球还有人看,现在连看都不看了。她就是觉得忙来忙去还一事无成,还不如不弄,早知道就不和秦御说了。 顾宁舒进了屋,景明立马站在一旁打扇,世子妃在外面站了半天,该是累了,要不要用点点心? 世子妃,不然下午我们也去城外施粥吧,也能帮帮世子!煦叶脑子一热,话不管不顾地说出来。 韩嬷嬷被煦叶吓了一跳,见顾宁舒没起这个念头松了口气,说的什么糊涂话,还不去端茶水进来,世子妃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早就该渴了。 看着煦叶出去,韩嬷嬷语重心长道,世子妃,煦叶年纪小不懂事,这事儿得和世子商量商量,三思而后行。 顾宁舒被韩嬷嬷紧张兮兮的表情逗笑了,南下的流民来了这么多天,却没有一家出城赈灾,那些人没钱吗?不,他们有钱,比顾宁月多得多,可是诸位王爷皇子未动,各家侯爵也未动,谁敢先动。 菩萨转世的名声虽好,可比起得罪上面的,还是前程更重要,顾宁月就不一样,她还未出阁,行事有点小女儿家的冲动不足为奇,她日后要进宸王.府,娘家还是相府,背靠大树好乘凉,顾宁月要担心的就是现在出尽风头,进府之后怎么面对宸王妃和一众侧妃。 还要担心钱的问题,人就是这样,感恩容易记恩难,若顾宁月一日不来,这些人就会把她的名声踩到地底。 煦叶是不像景明稳重,但胜在性子活泼,心思赤诚,顾宁舒刚说完,煦叶就冲进来了。 煦叶发髻全散了,好像刚从哪个狗洞钻出来,身上也一块湿一块干,像是淋了雨,煦叶眉梢上飞扬着喜意,在原地蹦了好几下,世子妃,下雨了!外面下雨了! 她刚刚去小厨房提热水,都快到小厨房了,结果头上落下来不少水滴,她就急急忙忙跑回来了,煦叶见一屋人动也不动,不由得急了,世子妃,真的下雨了! 顾宁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都准备不弄了,下雨了?我出去看看 屋外狂风大起,王府上空云彩变成了暗黑色,天边还有刺金的阳光,但周围的云彩都聚过来了。 还没走到门口,顾宁舒就感觉冷冷的风雨在脸上拍,她眯了眯眼,伸出手去接,一滴两滴三滴,还没下大,但是有雨了,真的下雨了。 快披上点,可不能因为看雨着了风,韩嬷嬷赶紧取了件披风出来,披到顾宁舒身上。 顾宁舒把披风紧了紧,忽然间,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鸣震天,狂风大起,顾宁舒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进屋,不看了不看了,嬷嬷,快把门窗关上! 能下雨就好,证明努力没白费,顾宁舒这回安心了,也不害喜也不厌食,连一孕傻三年都不知而愈了。 久旱逢甘霖,盛京城上空的乌云越聚越多,现在正值申时,可不见半点光亮,若是往常,这种天气大家都躲在家里,窗门紧闭,最多隔着窗子听听雨声,可今日全出来了。 街上不少人高呼,下雨啦!下雨了! 真下雨了!老天爷保佑呀! 下雨了,这回不用存水了,井也不用干了! 城外,所有人振臂高呼,只有顾宁月带着红墙躲在粥棚下面,她月白色素罗纱的裙摆上溅了不少泥点子,她低头看了一眼,眼底藏不住深深的厌恶。 这几个泥点子是刚刚几个难民跑过去溅的,顾宁月用水洗了一下,可越洗湮的越多,她看着粥棚外面吵吵嚷嚷的人群心里止不住厌烦,好好的一条裙子就这么废了,果然是山野草民,一点礼数都不懂! 这群人已经许多天没见过水了,有些甚至跪在地上张着嘴等天上的雨水落在嘴里,甜的,甜的!这雨水是甜的! 有几个也跟着跪在地上,张着嘴接水,喝完还仔细品品回味一番,真是甜的!这雨是甜的!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等着喝水,站着的不过寥寥数人,除了顾宁月和红墙外,就剩下几个什么都不知道干瘪瘦小的稚子,一脸懵懂地站在父母身边。 顾宁月看看裙摆上的泥点,又看看跪在大雨中的人,心道,果然是贱民。 顾宁月理了理脸上的表情,大家别在雨中跪着了,这雨冷得很,着凉就不好了,这里有热粥,正好驱寒。 下了雨,又有粥,人生圆满,一群人接二连三站起来,顾小姐,都是你来了这才下雨了,您又给我们送粥,又带来了雨水,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活菩萨!我给您磕个头! -- 第73页 顾宁月冷眼看着这群人头磕进泥坑里,脸上蹭了不少泥浆,心里畅快不少,她笑了笑,大家不要这么说,我只是尽点心意,算不得什么的,这人在世上总会遇点难,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嘛,总不能我在家里喝粥看着大家在城外受苦啊,我看不下去的。 这群人从地上站起来,为首的一人就着雨水抹了两把脸,乐呵呵道,还是顾小姐菩萨心肠,不像您的两个姐姐,只顾着自己。 顾宁月无奈地笑了,她们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再同她们说说吧,你们快来拿粥吧,再不吃就凉了。 顾宁月拿碗盛粥,粥盛好她眼前就出现一双手。那双手上没多少肉,像路边的树枝。手上的纹路里全是黄褐色的泥,上面还有雨水,顺着他胳膊一滴一滴滴到地上,顾宁月心里一阵阵犯恶心。 红墙担忧地看了眼顾宁月,顾宁月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你拿好。 那人冲着顾宁月笑了笑,他嘴上全是干皮,在雨中待了这么长时间又泡的发白,也不知几日没洗漱过了,一张嘴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顾宁月往后躲了一下,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顾小姐真是大好人啊!陈旭捧着粥,然后躲到一边的角落里去喝, 雨水落到碗里, 他又想护着碗, 又想去接水,动作说不出地滑稽可笑。 顾宁月看着这群人像野狗一样在地上摸爬打滚, 为了一口粥就哭天抢地, 恨不得拿世上最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她,连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从粥棚拉起一条长龙, 后面的人不住地踮脚往前看, 雨水落在身上,连处干的地方都没有,不过被雨一浇, 看起来干净了不少。 顾宁月想起刚才那人身上的泥水, 盛粥的动作便慢起来, 让这群贱民在雨中多呆一会儿, 正好洗洗干净。 盛了十几碗, 顾宁月往前面看了一眼, 排着的人也不见少, 她把碗放下, 揉揉酸胀的胳膊,红墙, 我累了,你来盛粥。 红墙痛快地接过勺子,顾宁月矜持地笑了笑, 大概实煮粥时累到了,现在胳膊提不起劲儿来,红墙盛也是一样的。 顾小姐人美心善,还为我们煮粥!只要能喝到粥,谁盛不是盛,赞美的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 顾宁月听够了,坐到椅子上歇脚,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点米汤,她又从水壶里倒了点水,把手仔细洗干净。 陈旭把粥喝地一滴不剩,坐在角落里往粥棚那边看,他把碗放一边接水,不大一会儿就接了一碗底,他看了两眼也没打算喝,偷偷观察着顾宁月。 他一路乞讨过来,身上一毛钱没有,就是靠着这张嘴,顾宁月爱听什么话,他就说什么话,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就是好哄,这群人谁真的当她是菩萨,还不是为了一口饭。 陈旭这几日发现只要骂两句她姐姐,粥就比平时多米,不仅如此,顾宁月还会和他说话。 至于顾宁月眼里若有若无的厌恶,陈旭根本不在意,他一个泥腿子,身上脏得很,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 陈旭也没想着鲤鱼跃龙门变成丞相的乘龙快婿,他只想在相府某个差事,甭管在谁身边。 他就想找个饭碗,他家里人死的死跑的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说几句好话骂骂人算什么。 粥棚外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可锅里的粥越来越少,红墙手抖了两下,一勺粥只剩下半勺。她把粥递出去,却没人接。 怎么给他们盛的都是一勺的,到我这儿就是半勺了!不行,我也要一勺! 红墙无心生事,可锅里又没多少粥了,后面又那么多人排着,她又往里加了一点,这回行了吧。 加的也全是米汤,红墙见人还在犹豫,就把碗给放下了,厉声道,这粥不花钱,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不要有人要! 等半天只等来半碗米汤,米汤都没前面的多,那人也不干了,大家别听她胡扯,这粥就剩一锅底了,一人一粒米都不够我们大伙分! 你这人,我们小姐好心来施粥,你却嫌粥少,你不要有人要,红墙把粥递给第二个人,这粥先给你! 后面站着的迟迟没接,红墙抬起的手慢慢放下,这群人真是不识好歹,她家小姐已经连着好几日在这儿施粥了,最开始一天煮两锅,今天都煮了六锅!还不足够! 顾宁月揉着腿站起来,慢慢走过去,红墙,怎么了? 以往这群人见顾宁月都不敢大声说话,可这回不同,还没等红墙说站在最前面的便大声嚷道,顾小姐,粥没了早说嘛,干嘛拿这稀水糊弄我们,这后面还有那么多人,你看这粥怎么分! 就是,明明都等着,不能因为后面排的人多就从我们的碗里分啊! 还是一人一碗,后面不够再说。 这不行,我们也排了这么久了,凭什么让我们干等着?! -- 第74页 谁让你们排在后面,活该没粥喝! 不行啊,顾小姐,我还带着孩子,我不吃孩子也不能不吃啊,您看他都饿成什么样了 你不是菩萨嘛!怎么连点粥都舍不得给! 都是假的! 雨声,说话声,这群人就像是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乱飞,顾宁月有些站不住了,她身上都没多少钱了,私库里全是些不能动的东西,她舍不得。 这些锅碗瓢盆就花了不少钱,粮价飞涨,这群人只知道吃,根本不知这一锅粥要多少银子,这是她赏给她们的,哪儿容得她们挑三拣四! 是我思虑不周,顾宁月把手背到身后,死死攥住,昨日没这么多人的,明明加了粥,却还是不够,这些日子为了熬粥,我用了不少银子,大家伙要是不满意,我顾宁月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这不怪顾小姐!粥少人多,顾小姐又不知道来了这么多人!大家伙退一步,那句话怎么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顾小姐这几日为我们做了够多了,反正今日下了雨,我们搭口锅煮点雨水喝!已经拿了粥的人开始为顾宁月说话。 顾宁月用袖口擦擦眼泪,她眼眶微红,好似一朵被风雨打伤的娇花。 你们喝了粥的自然万般好,凭甚我们排队就要喝米汤!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都没有谁也不会说道,有人有有人没有,这才会眼红。 顾宁月也是气急了,她为了名声可不是为了来这儿受窝囊气!她把桌上的瓷碗摔地上,一地的软泥碗也没摔碎,只是粥水洒了一地。不想要就不要要了,没道理我辛苦熬的粥让你们在这儿挑三拣四! 红墙,我们回去!顾宁月坐马车来的,根本不怕下雨,正好她也没钱了,以后都不来了。 往常摔地上一碗粥水谁也不会在意,可这是救命的饭,不给就不给,你摔做什么! 你们不吃我吃! 桌上还有一锅底粥,后面的人冲上去就要抢,哄哄嚷嚷,恶狼扑食,乱作一团。 桌子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轰一声倒在地上,顾宁月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这群人道,你们,你们这群贱民!都是贱民,一点礼数都不懂! 这时谁还有空管顾宁月,有人趁机搬走锅桶,甚至连碗都没放过。 顾宁月气的快要晕厥,刁民,还不放下,放下!什么混账东西,敢抢本小姐的东西,你们知道本小姐的父亲是谁吗就敢做这种事,都活得不耐烦了吗! 根本没人理会顾宁月,没有桶还可以抢碗,没有碗还有炭火,炭火没了还有棚子,正好下了雨,他们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住手,都给我住手,这些东西可是花了银子的,顾宁月怎么可能任由这些人把东西抢走,乡野刁民! 顾宁月一把挥开红墙的手,抱着被抢走的板凳不撒手,你还给我!还给我 相府家大业大,还会缺这点东西!大家别客气,顾小姐可是活菩萨,怎么会计较这些!虽然十几天没吃过饱饭了,但他一个大男人力气比顾宁月这个闺阁小姐大得多,手一抻就把板凳给抢过来了。 顾宁月哪里比得上成年男子,被拽了一个趔趄,一下子就跪到地上,双手撑着才没让她倒地上,可满手泥浆,又是这种令人羞愤难当的姿势,顾宁月眼圈立刻就红了。 红墙赶紧把顾宁月扶起来,这时,一个人也挡在了两人身前,陈旭脸被雨冲干净,面目虽然称不上俊朗,但一脸正气,你们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顾小姐好心施粥,你们却不知足,现在连东西都要抢! 陈旭见没人理会他,转头对顾宁月道,顾小姐,放心,我会把东西拿回来的。 慢着!算了算了,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就当扔了,顾宁月擦擦手心的泥,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抢回来,我回去了,你 顾宁月一身狼狈,可面前站着的比她还要狼狈,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叫陈旭,顾小姐,城外鱼龙混杂,草民给您送回去!陈旭咧开嘴笑了笑。 顾宁月倨傲地点点头,那你怎么回来? 草民以前跟武馆师傅学过几招,脚程快,很快就能回来。陈旭侧过身看了一眼,顾小姐,快走吧,正好这雨也快停了。 顾宁月又开始怨这雨,要不是这雨她也不至于弄这么一身,要不是这雨她的东西也不会被一抢而空,走吧。 顾宁月上了马车,红墙拿着帕子给她打理裙子上的污渍,忽然,马车突然停下,顾宁月以为就是停一下,可马车迟迟未动。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陈旭在外面道,顾小姐,前面来了不少马车,我们先避一下吧。 凭什么让我避,不长眼的直接碾过去!顾宁月冷声道,她这一天避的还少吗,凭什么事事让她避! 马车依旧没动,顾宁月掀开车帘,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碧衣的侍女,她双手叠在胸前,虽然没穿什么名贵衣服,可一身贵气。 -- 第75页 青黛走到马车前行了一礼,还请顾小姐等一等,我家王妃和诸位夫人过来施粥,马车要先过来。 顾宁月也没看出这是哪家王.府的丫鬟,她皱着眉问,你是哪家王.府的丫鬟? 说起来还是一家人,顾小姐,奴婢是宸王.府府上的丫鬟。青黛一脸平和。 顾宁月却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她笑也笑不出来,嘴角努力向上提起,原来是宸王.府上的,既然遇见了,我去和王妃打个招呼。 青黛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顾小姐请吧。 顾宁月扯扯嘴角,低声吩咐,红墙,扶我下去,她低头看着自己染了污渍的裙子,皱了皱眉,这王妃莫不是故意的吧,她还未进府呢,就这般为难她,过府之后还不知磋磨她! 青黛走在前面,顾宁月在后面跟着,她紧紧抓着红墙的手臂,心一下下跳着,她远远看着前面站着一群衣着光鲜的夫人,只是王妃来了?我怎么见前面站了好多人。 又走了好几步青黛才回话,都是一道来的夫人,有的带了米粥,有的带着馒头,有的带了棉被。 路上堵了十几辆马车,不少小厮在往下搬东西,顾宁月真是后悔死刚才说了那句话,都是哪家的夫人? 青黛脸上带着笑,顾小姐有所不知,除了咱们王妃,韩王妃秦王侧妃威远侯夫人都来了,对了,显国公夫人也来了。 这丫鬟的嘴真该好好管教一番,说的是什么话,就好像她已经是个妾了,什么咱们王妃!顾宁月还没来得及教训青黛,脑子就被后面的话弄得愣住了,谁,你说谁来了?威远侯夫人? 青黛回过头,冲着顾宁月笑了笑,那可不是,对了,您的长姐显国公夫人也来了,兴许就是听了您的话,毕竟有一个活菩萨在世的妹妹,做姐姐的也得像点样子才行。只不过世子妃没来呢,估计是因为有了身孕,世子不放心世子妃在外面走动,可也没失了你的脸面,瞧,秦王侧妃不是来了吗? 顾宁月往后退了两步,她瞳孔放大,有种想回去的冲动。 青黛却没放过她,朝着顾宁月走了两步,奴婢刚才还没瞧见,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多泥点子,可是摔着了? 顾宁月低着头没说话,青黛继续道,奴婢就是多嘴问一句,顾小姐不想说也没关系,这京城都传顾小姐菩萨心肠,怎么会摔呢。 顾宁月猛地抬起头,够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她还没进王.府呢,一个丫鬟就敢骑她头上来。 顾小姐别嫌奴婢的话难听,您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给奴婢个准话,王妃还在前头等着呢,宸王.府可没有强按羊头喝水的道理。 去了,一顿羞辱,不去,更是羞辱,顾宁月眼眶里蓄满了泪,我好几日未见大姐了,甚是想念 估计显国公夫人对顾小姐也甚是想念。青黛带头引路,世子妃应该也念着呢吧,只可惜现在还没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比起顾宁霜, 顾宁月更害怕面对宸王妃,在外面, 顾宁霜不会不给她留面子, 她紧张地左右乱看,恨不得一头晕过去。 刚刚还有几丝毛毛雨,现在已经雨过天晴, 顾宁月越走越慢, 青黛停住道, 顾小姐这是站累了, 可用奴婢扶着您走?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顾宁月稍微快了点,她盼着永远走不到, 可路就那么长。 小厮们在地上铺好席子,才从马车往下搬东西,这群夫人就站在席子上, 怕泥点溅到她们的绣鞋上。 宸王妃身边还站着两个丫鬟, 她身边众星捧月般围了好多人,她梳着朝阳五凤髻, 簪着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 身穿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 腰间挂着绿雪寒芳禁步,长长的流苏安静地垂着,不见半点晃动。 宸王妃左边的丫鬟初晴抱着织锦皮毛斗篷,轻声询问, 娘娘,雨后风寒,可要搭上披风? 宸王妃眉眼甚是清冷, 不必,让他们动作再快一点。 初晴把披风放到相依手里,福福身退了下去,宸王妃这才看向顾宁月,她只扫了一眼,声音更是平淡无波,顾小姐来了。 顾宁月弄不清这态度是好是坏,只得福福身行了一礼,宁月见过宸王妃,见过诸位夫人。 好标志的美人儿,难怪把各家公子都迷晕了眼,大伙都瞧瞧,这一身白衣,不施粉黛,身上还脏兮兮的,仍然难掩姿色,让人见之难忘啊,也不知哪家的夫人捂着唇娇笑道,怪不得人都说,要想俏一身孝,被顾小姐这么一衬,我们都成了庸脂俗粉了。 咱们人老珠黄自是比不得年轻人水灵。宸王妃神色依旧淡淡的,顾小姐别傻站着了,反正时间还早,陪我们说说话。 -- 第76页 青黛可没说来了这么多人,顾宁月求助地看了顾宁霜一眼,她留这儿说话做什么,听听刚才的人说的是人话吗,要想俏一身孝,这是咒谁呢,顾宁霜就这么干看着,连管都不管! 顾宁月动了动脚,她垂着头,深吸一口气道,王妃,宁月家中有事,不便久留。 我倒不知道家里出什么事了,顾宁霜解下披风,可用姐姐一同回去? 顾宁月咬牙切齿地看着顾宁霜,这就是她的好姐姐,和别人一起羞辱她,她就算做妾也是顾家的女儿,顾宁霜就那么见不得她好!不过是些小事,怎敢劳烦姐姐。 倘若顾宁霜知道顾宁月心里想什么,大概会把这些天市井流言一条条写下来塞进顾宁月的嘴里,让她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既然是小事那就更不急了,听说妹妹日日惦念姐姐,就不想多和姐姐说说话吗,顾宁霜可不惯着这个,顾宁月敢在人前踩她抬高自己,就别怪她在众人面前下她面子。 她们不过是深宅妇人,在前朝说不上话,自有一套相处之道,哪怕被抢了亲,威远侯夫人还是过来了,谁会为了一点小事就乱了各家情分,宸王不过多了个妾,威远侯府可是少了个搅家精啊,说起来威远侯夫人还得感谢宸王呢。 我,我自然是想的,顾宁月手紧紧攥着,她压着怒火,说话声音都在发抖,只是刚才鞋子不小心踩进泥坑里,里面湿的很,还请,还请姐姐宽恕妹妹不能陪伴之罪。 威远侯夫人身子往前略微倾了倾,她仔细瞧着顾宁月的脚,雪白色的绣鞋的确脏兮兮的,就是不知里面是不是真如顾宁月所说。 都是世家出身,也不能真脱了她鞋子看看袜子湿了没。 顾宁月扯扯裙子,把鞋盖住,一群人的视线从顾宁月移到宸王妃身上,顾宁霜开口道,女儿家确是不能着凉,王妃娘娘,不如就让宁月先回去,来日方长,等宁月进了府,王妃有的是时间让三妹过去说话。 顾宁月嘴里说了几个字,声音太小以至于众人没听清,青黛站的近,只听见尾音骂谁是贱人,她当即往顾宁月脸上甩了一巴掌,大胆,在王妃面前也敢污言秽语! 顾宁月一时没站住倒在地上,手正好扒住宸王妃的绣鞋,她脸上火辣辣地疼,手更是被鞋尖上的东珠硌地生疼,长这么大,还没谁敢打她的脸。 顾宁月撑着站起来,红着眼就扑过去,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本小姐! 青黛在王府惩治过多少人,怎么可能被顾宁月扑倒,围着的丫鬟也不是吃干饭的,一人扭着顾宁月的一条胳膊,青黛冷着脸又打了一巴掌,顾小姐耳朵不好使吗?怎么连话都听不懂了。 你个下贱东西,本小姐是丞相的女儿,也轮得到你打我!你算什么东西!顾宁月使劲挣扎,还不快放开本小姐,王妃这是想干什么!我还没进门呢,这就摆上谱了! 在宸王妃眼里,顾宁月就和花街柳巷那些歌姬没什么区别,寻花问柳还得花银子,顾宁月连银子都不用花。 只是宸王妃不喜顾宁月的心机,宸王喜欢她吗,不喜,她漂亮吗,也不漂亮,十足十的野心,却没脑子,是个蠢货。 顾小姐慎言,你这般大呼小叫于礼不合,念在你是第一次,本妃不同你计较。宸王妃道。 顾宁月冷静下来,喘了几口气,主子都发话了,做奴才的还愣着?她顾着发难,没注意身边停了辆马车。 马车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渴了。 刚已经喝过酸梅汁了,齐大夫说你不能多饮。今日天凉,少喝为妙。 自从下了雨,顾宁舒胃口一下子就好了,来之前吃了好几块小点心,正好小厨房做了冰镇酸梅汁,就带了不少过来。 奈何齐周一直说寒凉之物少碰,秦御更是把他的话奉为圣旨,只喝了几口就不让喝了。 酸梅汁又酸甜又解渴还祛暑,顾宁舒有点舍不得,她拉过秦御的手放在肚子上,声音也变小了,酸儿辣女啊,不是我想喝,是你儿子想喝。 明明是自己想喝,秦御只能装成信了的样子,他还小,所以只许喝一小口。 秦御以后怎么不和齐周过日子去,顾宁舒捧起桌上的酸梅汁咕咚喝了一大口,你忘了两个啦,哥哥喝一口妹妹也要喝一口,剩下一小口我喝。 秦御叹了一口气,拿着帕子把顾宁舒唇角的汁水擦掉,以前还死不承认有两个孩子,现在为了一口酸梅汁都能把这扯出来当幌子,嗯,你也要喝。 顾宁舒心虚地躲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怎么停了,到了吗? 秦晨在外面道,世子世子妃,已经到了,奴才先让人去搭棚子。 去吧,秦御把酸梅汁的杯子握在手里,我给你暖一暖,喝完再下去。 你不用暖,我不喝了,现在下去吧,她就是想喝凉的,秦御暖有什么用,顾宁舒把杯子抢过来放桌上,走啦,我们下去。 现在下了雨,可灾民却没有避雨的场所,尤其雨后容易出现疫情。既然有人送了粥馒头,还有人送了被子,她们就出人搭棚子,然后用消毒水消毒,这人秦御还有用呢。 -- 第77页 秦御拿起杯子一口喝完,酸酸甜甜冰冰凉凉是挺好喝,我喝完,省着你惦念。秦御先下马车,递过一只手,万万当心。 顾宁舒扶着秦御的手下车,现在孩子四个月,她吃的少,还是比平常四个月肚子大一些,好在穿的宽松,看不出来。 她刚站稳,就感觉好几道目光射过来。 顾宁月还被压着,她先看顾宁舒的肚子,然后看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目光里□□裸全是嫉妒,放开,还不放开我!顾宁月用力一甩,才挣脱开,她最恨顾宁舒,这幅样子被她看到,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宸王妃先是看了眼顾宁舒的脸,又看向她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其他人看哪儿的都有,顾宁霜收回目光,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二妹妹终于来了,先站着别动,这地上脏得很,省着湿了绣鞋。 对了,三妹鞋子湿了,不是要回去换吗?顾宁霜硬拖着就是想让顾宁月见见顾宁舒,看看她事事与之相比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她又是什么样子。 顾宁舒皱了皱眉,这顾宁月又在作什么,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她对着宸王妃福福身,见过王妃。 宸王妃笑了一下,不必多礼,她话锋一转,似是和顾宁舒解释,又像在怪罪,令妹好教养,仗着自己是相府小姐就对本妃大吼大叫,本妃身边丫鬟规矩严,就赏了令妹两巴掌,这可是涨见识了,不仅不谢赏,发了疯一样要撕扯青黛,嘴里还不干不净。 王妃误会了,舍妹一直是她姨娘教养,并未养在我母亲身边,这锅她娘可不背,顾宁舒懒得掺和这些,顾宁月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顾宁月本来想走的,但现在不想了,她按了按嘴角,眼眶更红了,二姐,你也和她们一样吗,连问都不问就定我罪了?我刚刚过来请安,她们一人一句编排我,连大姐都不帮着我,我什么都没说王妃身边的丫鬟就冲上来打我一巴掌,我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女儿,受这种冤屈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宁舒愣了,顾宁月是让她为她伸张正义?怎么看,她都是宸王妃那一国的,妹妹是在说王妃有眼无珠冤枉无辜? 顾宁月也愣了,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那便是说诸位夫人胡乱攀扯好人了?顾宁舒又问。 顾宁月猛摇头,我没有! 既然如此还说什么,你马上就要出阁了,好好在府里待着,自然不会有人编排你给你巴掌,我也从未定你罪,大姐是你的亲姐姐,连亲姐姐都不向着你,可见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顾宁月这时候想起她们是她姐姐了,踩她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 既然鞋子湿了就快回去换吧,顾宁舒不再理会,转身看秦御,世子,可要去那边看看? 秦御紧紧拉住顾宁舒的手,大着肚子还想到处跑,那边人多,在这里看看就好。 秦御就不想看看他以后的员工长什么样吗,顾宁舒有些泄气,站在这儿有什么好看的,我回马车了。早知道就让秦御自己来了,她还不是因为一直在王.府待着才想出来转转。 说实话秦御也想去,要不是因为顾宁舒他做甚和一群女人站一块儿,可顾宁舒大个肚子,又娇娇气气,磕一下碰一下都能给他吓个半死,那我上去陪你坐着。 顾宁舒, 那为什么不在家里坐着呢,一路颠颠过来还得颠回去,你去吧,让景明过来陪我,秦晨守外边。 这群人一路南下,连家都没了,朝廷不养闲人,恰好秦御这些日子一直想着南水北调,这些难民正好可以为他所用。 秦御不为所动,没什么好看的。 他顶着雨回来的,那时雨下的正大,刚议完事,本可以等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去,可他有点等不及。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一样,他一想顾宁舒在栖闲堂因为终于下雨了就乱蹦乱跳他心就要跳出来,一想她打开窗子看雨就想把窗子封上。 雨打在他身上那么凉,她怀着孕怎么受得了。齐大夫说了,怀着孕能不用药就不用。 秦御快马加鞭赶回去,身上全湿透了,他看见顾宁舒窝在榻上捧着热茶抱着一本书看,看见他还吓了一跳,秦御你怎么回来了,你没看着下雨呀!怎么不找个地方躲躲! 秦御记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让顾宁舒碰他,半路上突然下雨了,我就快马赶回来了,我身上湿,你别碰我。 顾宁舒气的跳脚,半路下雨你也找地方躲躲啊,我以为你不傻就没让秦晨告诉你!啊,你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万没想到,一孕傻三年会传染!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loup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秦御把手背在身后生生攥着,衣服湿透紧贴在身上。长身玉立, 水滴顺着下颚流下来, 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他轻叹一口气, 甩了甩手上的水, 到底是没碰顾宁舒,你别乱蹦,当心孩子。 -- 第78页 顾宁舒蹿屋里找了条大毛巾罩秦御头上,你快好好擦擦, 全湿了,你就不能等雨停了啊。 秦御把毛巾拿下来, 好好擦了擦手, 然后把顾宁舒的手放在手心里,我一会儿去沐浴, 不用擦了。 顾宁舒皱着眉把手抽出来,她现在就想踹他一脚,那还不快去! 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秦御也没追上去再握,手在空中停了两秒钟就放下了。 油嘴滑舌!不泡够两刻钟不许出来, 顾宁舒又叫景明进来,让小厨房熬一锅姜汁红糖水, 给世子喝。 秦御一愣,舒儿, 我不爱喝这种甜津津的东西,淋了雨而已,不必喝这个。 顾宁舒脑袋转了转, 景明,那让厨房多放点姜,世子,你还不去沐浴,一直穿着湿透的衣服不难受吗。 这样不难受,喝红糖水才难受,秦御刚要说话,顾宁舒就瞪过来,秦御做了几番心理斗争才道,我这就去沐浴。 他是怕顾宁舒动了胎气,而不是怕老婆。 小厨房听要姜汁红糖,还以为世子妃要喝,拿着勺子就剜了两大块,景明急忙劝住,是世子要喝,世子不喜甜,少放红糖多放姜汁。 方大厨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要求,行,景明姑娘等一会儿。方大厨挑了两个又大又胖的姜块,放手里颠了颠,他一想世子又不用补血,只喝姜汁也是一样,景明姑娘,既然世子不喜甜味,不然就只放姜汁? 秦御到现在嘴里还有一丝辣味,他不懂为何他不喜甜味就一点甜味都没有,难道不喜甜味就喜欢姜的辣味吗?他虽说过不喜甜津津的东西,可从未说过喜欢姜。 秦御不想让顾宁舒费太多口舌,反正他最后都得喝,万一真染了风寒他连睡在外间榻上都不行,得滚去书房。既然如此,他就痛痛快快给喝了。 喝完他是想亲亲顾宁舒来着,又怕把人亲哭了。 秦御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宁舒饱满的唇,声音一如既往,我在这儿陪你。 顾宁舒是看着那姜汁红糖水有些不对劲,可她也没多想,更没想到秦御会想辣她,行行行,那咱们在马车周围逛逛好不好? 秦御点点头,空留后面一群人。 宸王妃多看了两眼,发自肺腑道,真是羡煞旁人。 王妃娘娘同王爷感情甚笃,王爷对王妃更是呵护非常,王妃不必羡慕旁人。 就这一对京城的人谁不羡慕,那些云英未嫁之人悔青了肠子,本妃听闻顾二未出阁前就有清名,求亲之人从城南排到城北,这么一看,二人真是天作之合。宸王妃听到王爷二字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嫌恶,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看世子妃这身子应是有孕了。 听见顾宁月冷笑了两声,顾宁霜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三妹还不回去吗。 顾宁月今日受尽冷言冷语,还挨了两巴掌,她把话给咽下去,自是回去的,还请诸位夫人看好玩好,宁月先行告退! 她发髻散了,裙裳脏了,鞋子湿了,可她们一个个光鲜亮丽地站在那,连泥都不碰,是在告诉她云泥之别吗。 马车越驶越远,众人不约而同把顾宁月抛在脑后,一人道,刚进门就怀孕,真不是一般的好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时代家里哪儿少得了小妾,妾室还可以震着,最恨养在外面的红颜知己。 后院又一群孩子,不管,野心越来越大,管,又被说善妒容不得人,就连赏碗避子汤,还哭哭啼啼的。 像秦王世子和世子妃这般,鲜有。 不过谁还没个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候,等月份大了,什么都不方便,还不是得往房里填人。 众人对宸王妃钦羡二人有些不解,宸王对王妃事事看顾,府里唯一的孩子又是王妃生的,虽有侧妃妾室,但没有半分威胁。宸王纵使风流了些,可男人哪个不爱美人,看秦王世子现在房里没别人,等过个一年半载,还不是妻妾成群。 威远侯夫人盯着鞋尖,不发一言,顾宁霜接过话茬,当初家里的门槛都快被世子踏破了,这才抱得佳人归。王妃同王爷之间也令人羡慕,小皇孙如今四岁了吧。 宸王妃面色只柔和了一瞬,又冷了下来,嗯,她手轻覆在小腹上,宸王.府只有一个孩子,若是可以,她也愿意孩子多一些,总好过整个府死气沉沉,没有半点人气。 顾宁霜明显感觉宸王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识趣地没说话。 威远侯夫人掩袖轻咳,在这儿站着也无趣,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宸王妃点了点头,那群人立马将席子铺远。 顾宁月回到相府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林吟风敲了几次门她也没理会,顾宁月呆坐在床上,红墙没想到只是取个冰块的空荡顾宁月就把门给栓上了,小姐,你开开门啊! 顾宁月眼里噙着泪,她看着门仰起头使劲把泪水逼回去,又用帕子沾了凉水对着铜镜把红肿的地方按了按,等一会儿。 红墙松了口气,小姐您快些开门,奴婢带了冰块过来。 顾宁月把门打开,姨娘呢? -- 第79页 姨娘回去了,小姐,奴婢给您敷敷。 顾宁月点了点头,嗯,今天的事儿半分都不许同姨娘说! 敷了小半天,红肿消下去不少,晚上用饭时林吟风都没看出来,只问了两句施粥的事。 还好,只是城外人越来越多,姨娘,我银子没多少了。顾宁月神色与平日无常,还遇见宸王妃了,王妃很温柔,是个好相与的人。对了,还见着大姐姐了说了一会儿话。 林吟风也没觉出不对来,那就好,宸王妃是正室,不会过多为难你,你是宸王亲自选的人,她不会扫了宸王面子。 顾宁月自小就受顾宵宠爱,零花赏玩不断,怎么会这么快就用完,不过想到这几日粮价飞涨,情有可原。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总得为她打算,姨娘这里还有一些,等会儿拿给你。 顾宁月对着林吟风笑了笑,谢谢姨娘。 林吟风看着顾宁月,也过去这么多天了,看着你,总想起当初打你那一巴掌。姨娘当初是气急了,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顾宁月抬起头,手紧紧扳着身下的椅子,眼里却满是孺慕之情,姨娘说的对,我从未怪过姨娘,女儿几日后就要进府了,这么多年,从未离姨娘那么长时间过,月儿会想念您的。 顾宁月吸吸鼻子,扑到林吟风身上,姨娘,女儿错了,女儿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林吟风打小就宠她对她好,怎么会因为一件事就断送情分,她没多少钱了,就今日宸王妃对她的态度,她进府之后肯定艰难。 林吟风既然爱她,为何不多为她做点事儿,她不清楚林吟风会给她多少,但只要她哭的越惨,给的就越多。 林吟风拍拍顾宁月的后背,多大的人了,还这样,虽然这门亲事实非我愿,但你既嫁过去,姨娘总得交代你些事情。林吟风在后院真么多年,能笼络住顾宵的心还是有些手段的。 自古嫡妻尊贵端庄,不屑用这些,但顾宁月做了妾,总得学这些,在外还不是靠男人。 林吟风对着顾宁月耳语几句,顾宁月把话记在心里,姨娘,多亏了您,不然,月儿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些万万要记住,宸王妃日日板着一张脸,看着就无趣,哪个男人想面对这种女人,做女人就要温柔小意,这样男人才会宠着你纵着你。林吟风说起这个一脸得意。 顾宁月只得把话记在心里,这方法,她不知对宸王管用不,她看林吟风一说说个没完,忙忙攥住她的手,姨娘,若不是情非得已,月儿万不敢劳烦您,可是女儿就那么多银子,怎么和她们比,若,若是不弄,那我前些日子搭进去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放心,姨娘还有银子,林吟风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姨娘让人给你送过来。 纵使顾宁月很想问会给她多少钱,但她还是把话咽下去了,还好有姨娘,还好有姨娘。 林吟风脸上带着丝为难,要不是顾宁月说宸王妃好相处,她还真不会给钱,王妃是个不作为的,她女儿就有机会,就像顾宁月说的,她日后飞黄腾达,还会不认她这个亲娘? 林吟风好好出了把血,可给她心疼坏了,可是既然给了,就不能表现出任何心疼的情绪出来,不然这钱就白给了。 顾宁月拿了钱,就把她说的话给忘了,事已至此,也不用去布施了,好好攒银子才是正道,林吟风给的还是太少了,顾宁月又把主意打到顾宵身上。 总之,这些日子,顾宁月一直为钱奔波,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从城外往回赶已经晚了,秦御带着顾宁舒下馆子去了。 顾宁舒很是不解,回来的确晚,可又不用秦御做饭,做饭的可是方大厨呀,耽误什么了,她觉得方大厨做菜还挺好吃的。 秦御总不能说是因为喝了方大厨做的一碗姜汁水后就不想看到和他有关任何一道菜,他现在一想方大厨脑子里就一大块姜。 新开的淮扬菜馆,还没吃过,一起尝尝。秦御也没说谎,他是想带顾宁舒过来着。 进去,除了性寒的蟹肉烩燕窝没点,其他招牌菜点了个遍。 用过饭,秦御仍然觉得嘴里若有若无一股姜味。他想,这可能是他的错觉。 回到栖闲堂洗漱完,嘴里的味道总算散了个干净,秦御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宁舒早就爬上床了,但是秦御一直在外间磨蹭不出来,她钻进被子等了一会儿,又从被子里出来,长风,你好了没? 秦御快速用手巾把脸擦干净,好了。 姜汁水驱寒,秦御身上热得很,他伸手摸了摸顾宁舒的肚子,心道,爹爹热的很,你们谅解一下爹爹。 你们要是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了。 好,爹爹明白了。 秦御手一直乱动,顾宁舒给一把按住,你干嘛啊,一直动,都不好好睡觉。 舒儿,那菜不对劲,我吃完热得很,你热吗让我亲亲你好不好?秦御扣住顾宁舒的手按在她头顶,慢慢俯下身。 这种事,顾宁舒也不是不愿意,她手指动了动就闭上眼等着了,忽然间,她闻到一股刺鼻的辣味,她猛地偏过头,秦御差点磕枕头上。 -- 第80页 秦御头发垂着,眼睛发红,顾宁舒坐起来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长风,你是喝了多少红糖姜汁水,怎么我闻到辣味了 若是以往,秦御可能钻地下去,可今天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手护着顾宁舒的肚子,另一只手把她抱起来,他低头吻了下去,许久才抬起头,秦御喘了几口粗气,你看着我喝的,你说我喝了多少。 顾宁舒仿佛喝了一口假酒,她嘴里还有丝丝辣味,又不是辣椒的辛辣,总之像是天雷勾地火,她心也辣的怦怦跳。 我看你是喝了挺多,顾宁舒把被子往身上扯,睡了睡了,你明日还得上早朝呢 秦御按住被子顾宁舒就扯不动了,他缓了一会儿,在继续下去还是就此停止之间纠结了片刻,然后握住顾宁舒的手,你说红糖姜汁水能驱寒的,你摸摸我现在冷不冷。 我才不摸,顾宁舒机智地把手压在身下,你还不歇息! 秦御看着顾宁舒道,舒儿可知为什么只有辣味没有甜味吗? 顾宁舒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更不回答,秦御无奈地笑道,因为我喝的是姜汁水,糖你补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御思想已经成熟了,不是当初的小可爱了。 _(:D)ang;)_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次日早,秦御悄悄从云水轩出来, 他关上门, 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嬷嬷, 让世子妃多躺一会儿。也不用太多,两刻钟便好。 韩嬷嬷一看就知道秦御干了什么好事,世子,世子妃还有着身孕, 你怎么就两人什么都不做时韩嬷嬷发愁,现在把世子妃弄得起不来床韩嬷嬷更发愁。 秦御不敢看韩嬷嬷的眼睛, 躲闪着道, 等她起来,让齐大夫过来看看。我, 我先走了。 秦御快步出去,韩嬷嬷从后面道,世子您还没用饭呢! 秦御背后像有狼撵着一样,脚步飞快, 几步就不见人影。从王府出去,秦御还忍不住自责, 昨晚是他孟浪了。 秦御起的早并非为了上朝,今日成惠帝直接把朝事免了, 只叫了秦御一人去御书房议事。 成惠帝仍然惊奇,世间怎会有如此奇事,凭一己之力便可呼风唤雨, 与妖邪无异。成惠帝并非有说顾宁舒是妖邪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尚不如秦御提的南水北调可行。 可亲眼所见,确实下了一场雨,成惠帝来回踱步,明日将南水北调一事写在奏折上呈上来。 秦御诡异地产生了一种共鸣感,他低头称是。 成惠帝仍在琢磨降雨一事,事实如此也由不得他不信,现如今各地难民都往京城跑,城外人满为患,朕听人来报,说是城北不少庄子都被打劫了,他们人多势众,朝廷也不好压制。 臣也听说了。 成惠帝看着窗外道,此计乃是江山社稷之福啊。你刚刚说这耗费巨大,细细说来。 臣已经把制干冰酒精的法子呈上去了,仪器冰库缺一不可,这就是一桩耗费。这法子是内子想的,臣开始并未想那么多,她说这法子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少,调动输运的人便多了。 这种神术成惠帝宁愿没一个人知道,不过情势所逼。秦御说的对,越少人知道越好,成惠帝在书桌前立住,秦御听旨,二十三城共设十二司,分别在豫州,琼州,盛京,朕特赦你为勤业司总司长,全权负责干冰调动,十二司司长没人配一块半玉珏,朕会命人做些特定纹路,作为勤业司的标志。支取调动务必仔细把关。 二十三城受难,总共设十二司,成惠帝有自己的考量,辽宋燎原广阔,主城降了雨便能安抚人心,而豫州琼州在最北边,那里年年有外敌来犯,需好好防范才是。 豫州琼州都旱成那样,再往北不定是何种光景,羌族野心极大,难免狗急跳墙突然来犯,成惠帝眼危险地眯起,秦御,你三日后领兵赴往豫州,确保万无一失。 虽然豫州有韩家守着,但是成惠帝仍是不放心。 臣领旨,秦御抱拳道,他放下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过在家待了两个月,又要走了。 成惠帝见秦御神色不甚明朗,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娇妻? 她现在怀着身孕,每日又为灾情一事殚精竭虑,法子是她想的,臣帮不上什么忙,日后连陪伴都做不到,实在汗颜。她肚子又大,又贪吃贪凉,孩子才四个月大,倘若可以,秦御真的不想走。 都说铁汉柔情铁汉柔情,果真不假。长风,朕原以为你会等到二十几岁再娶亲,没想到,现在妻子有了,孩子也有了。 成惠帝有些惘然,却闭口不提勤业司换人一事,也罢,世子妃这次帮了大忙,朕准备昭告天下,重重奖赏,你看如何? 秦御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成惠帝知他心中不愿,秦御是领兵打仗的人,为这种事奔波是委屈他了。 -- 第81页 可是成惠帝有什么办法,事关天下苍生,他只信得过秦御。也罢,你若想带着你媳妇便带着,朕可事先说好了,她有身孕,在外多有不便,豫州离盛京千里远,你若是舍得她受颠簸之苦,那就随你。 一路上全是流民,成惠帝不信秦御会带着顾宁舒去豫州。 秦御砰一声跪下,谢皇上恩典! 成惠帝拂袖而去,堂堂怀化大将军竟沉溺于儿女私情,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成惠帝也愿意秦御如此,一个心有挂念的大将军总好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将军。 秦御从御书房出来时,己时已过,太阳高高挂着,温度不曾因昨日的雨低上半分,他一身黑衣,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热。 去豫州是山高水远,可留顾宁舒一人在这儿他不放心,倘若他可以不去豫州,这种功劳,让别人领去吧。 秦御在云水轩外站了好一会儿,顾宁舒早就看见秦御了,就跟门神一样傻站着。 不仅顾宁舒看见,屋里的丫鬟嬷嬷也看见了,煦叶一直给景明使眼色,还无声地问,景明,你看世子像不像傻了? 景明憋着笑,轻斥了一句,别胡说。 韩嬷嬷跟许嬷嬷神色一同往常,只不过时不时抬头看上两眼,就这样,秦御都没发现。 顾宁舒书也看不下去了,不自在地扶了扶腰,景明,把世子请进来,你们都下去。 顾宁舒上午见了齐周一面,前三个月是危险期,现在孩子四个月了,他说无碍,还说这样有助于生产。 庸医。 自打徐秀容死后,顾宁舒努力把心里那根刺放下,以后的事谁说的准,活在当下并非随口一说,秦御待她好,她自会待秦御好。 若不是秦御,顾宁舒也不会一直把心思放在人工降雨上,现在雨也下了,该给的也都给了,皆大欢喜嘛。 秦御进屋寻了个地方坐下,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都让人出去请了,想必站地挺久的。 舒儿,早晨用了什么饭?顾宁舒不说话,秦御心里紧张,想了半天问了这么一句。 一碗糙米粥,两个玉米面的窝窝头,还有两碟炒青菜,顾宁舒道,要不是了解秦御,她还以为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她现在肚子跟平常四个月孕妇差不多,齐周说孩子平安就行,她不用吃那么多,吃的越大,越不好生。 顾宁舒惜命的很,齐周说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那去外面转了几圈?秦御又问。 出去转了三趟,顾宁舒其中一天数过,她这一天差不多要走两万步,秦御是不是真的在找茬。 午饭用的什么,吃得多吗?秦御手心濡湿。 一小碗苞米饭,糖醋鱼,厨房还做了一道文思豆腐羹,和昨天吃的淮阳菜不相上下,还有一盘青菜。和秦御说这些顾宁舒还挺舒心的。 秦御终于看向顾宁舒的眼睛,那齐周怎么说? 你去问齐周不就行了,问我干嘛,顾宁舒可没脸口述齐周的话。 秦御顿了顿,他昨天喝姜汁喝多了,以至于晚上耍酒疯,平素他可没那胆子对顾宁舒做那种事,我就想问问你孩子怎么样? 你看我不好好的吗,再说了,你那么早就出去,真出什么事儿你现在问也晚了。顾宁舒本想和秦御开个玩笑,低着头待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秦御出声。 顾宁舒迟疑地抬起头,只见秦御傻傻地坐在那儿,眼眶微红,嘴张着半响说不出话。 我乱说的,乱说的,顾宁舒被秦御吓了一跳,过去轻拍了拍秦御的脸,你怎么了,长风,你没事儿吧。 秦御回过神,把顾宁舒按在怀里,这是他第二次听顾宁舒说这种话,他仰着头待了一会儿,没事儿,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他有点害怕。 我瞎说的,你别当真,顾宁舒真被秦御吓到了,我绝对不说了。 那你呸三声。秦御刚才心狠狠扎了一下,连呼吸都费劲,他潜意识里就不想听顾宁舒说这样的话,就好像真发生过什么一样。 呸呸呸!顾宁舒痛快呸了三声。 秦御用力把顾宁舒抱在怀里,心里暗暗发誓,他以后就算难受死也不会动顾宁舒了。 秦御缓了好半天,才松开手,嘴里还不住地说,日后万不可说这种话。 嗯嗯,顾宁舒连连点头,绝对不会了,她就是开个玩笑,谁想到秦御反应这么大,好了,咱们不说这个呢,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秦御道,皇上设了勤业司专门负责干冰调动一事,任命我为总司长,全权负责。我三日后要动身去豫州,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 顾宁舒愣了一下,哦,那我过会儿给你收拾东西。该交给秦御的她都交给秦御了,就连氢气球她也想办法用孔明灯代替,江山社稷为重,秦御是该去。 顾宁舒冲着秦御笑了笑,正好去豫州看看外祖父他们,咱们离得远,常年见不到一面,这回可以尽孝了。 -- 第82页 顾宁舒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间又酸又涨,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秦御该去的。 嗯,外祖父七十大寿马上就要到了,舒儿,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豫州?秦御认真地问。 她能去秦御早说呀!她都开始在心里劝自己秦御是翱翔在天上的雄鹰,她要放他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一样的豆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黄肉肉、乱取名字肯定后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三日后动身那我要带好多东西。我现在去收拾!顾宁舒兴冲冲地道, 起身时都带起了一阵风。 秦御拉住顾宁舒的手, 把她鬓角的发丝往后拢了拢, 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就不问问远不远,累不累,就这么跟我走。 边疆不比盛京, 那里地广人稀, 不似盛京繁华, 再往北边还有流寇,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冬日里很冷, 会把你脸上冻出两坨红晕, 秦御说完,自己都觉得苦的不行, 万一顾宁舒真被吓到不去了呢。 当然,那边民风淳朴, 少了宴会应酬, 自由自在。我还会护着你,咱们一家都好好的。冬日里大雪纷飞,像鹅毛一样,到时躲在屋里吃锅子, 又快活又暖和,我不会让你冻着的。舒儿,你和我去, 我带你去见外祖母,她会喜欢你的!秦御就是不松手。 哪有秦御这样自己拆自己台的,顾宁舒觉得手心汗津津的,我不是说去吗,还拉着干什么,你不热我热。 秦御不受控制地咧开嘴,又赶紧闭上,他抿着唇忍了一会儿,却没忍住,一把把顾宁舒拥到怀里,笑声从胸腔出来,真好,太好了。 舒儿,我想过了,现在七月末,正是热的时候,一路舟车劳顿,我怕你吃不消。我奉皇命须快马加鞭赶过去,让你一个人我又不放心。等再过一个月我就回来接你,我过去之后再豫州置一个大宅子,绝对比秦王.府好看! 秦御喜滋滋地说着,说完还征求顾宁舒的意见,你说好不好? 好个大头鬼,她不去了好不好?你说让我八月末再去?顾宁舒把秦御推开,秦御又立马抱住。 怎么了,现在外面不安生,你一个人我又不放心,那边安顿好我就回来接你,正好那时候入秋了,你坐马车也舒服。秦御耐心解释着。 顾宁舒明白秦御是什么意思,可又要让她一个人待上一个多月?反正又不是没待过,只要秦御不嫌大宅子寂寞,弄什么红颜知己就好了。行啊,那一个月之后我再去,我让韩嬷嬷进来给你收拾东西。 这回顾宁舒大力把秦御推开,秦御一时不查,还真让顾宁舒这个弱女子给挣开了,他站起来跟上,舒儿,你不帮我收拾东西吗?上回还给他带了护心镜的。 韩嬷嬷收拾就好,顾宁舒忽然停下来,转过身道,对了,长风 秦御眼睛亮了起来,怎么了? 豫州离这儿太远了,送信不便,咱们每人一天写一封,但不让人送,等你回来亲自拆开看好不好? 这种好不好的问话真叫人难以拒绝拒绝。信不送出去它还叫信吗,秦御嗓子有些干涩,舒儿 长风,好不好嘛,一次拆三十封信多痛快啊! 好,秦御费好大的劲儿才说出这个字。 相逢有数,聚散无常。 把秦御送走之后顾宁舒每天抽一部分时间写信,写完就封好,又过了三日,相府给送来消息,顾宁月进府了。 说是一顶粉色的轿子从侧门抬进去,依礼制只带着红墙一个陪嫁丫鬟,宸王府家大业大,也用不着顾宁月带什么衣服,就草草包了两个包袱。 顾宁月也曾想过她嫁人时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林吟风受宠,又有顾宵宠她,就连魏荀芬都不敢为难她。 她想着她定会嫁给像秦御那样高大英俊的世家子弟做正妻。 到时候十里红妆等着回门日那天她一定好好让顾宁舒看看,嫡女又如何,还不是没她嫁得好。 顾宁月如今坐在轿子里,狭小地挪不开脚,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罗裙,还不是什么好料子,总觉得又闷又热,连呼吸都困难。 顾宁月忍住发火的冲动,成大事者往往能忍常人不能忍,这点苦不算什么。轿子一晃一晃地,顾宁月被晃得直犯恶心,里面越来越热,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顾宁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顾宁月迷迷糊糊醒过来,嗓子又干又渴,红墙,水 红墙把顾宁月扶起来,喂了几口水,姨娘,醒醒! 顾宁月慢慢清醒过来,她支着身子坐起来,见床前跪了好几个丫鬟,未等她开口,这群丫鬟就异口同声道,奴婢见过顾姨娘! 顾宁月觉得这个称呼莫名刺耳,她咳了两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宸王妃上回还给她难堪,怎么会派这么多丫鬟伺候她,你们先起来,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 第83页 等人都出去,红墙笑着又喂顾宁月喝了几口水,在顾宁月耳边小声道,姨娘,您怀孕了! 顾宁月没反应过来,嘴木讷地张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你,你再说一遍! 红墙把水放下,真的,姨娘,您怀孕了!您晕在轿子里,快把奴婢吓死了,奴婢赶紧去叫人,后来王妃让人请李大夫过来,诊完脉,就说您有喜了! 顾宁月摸着肚子笑了,哈哈,从朝圣寺回去之后她是又见过宸王几面,没想到真的怀孕了,大夫说孩子怎么样,几个月了? 孩子很好,已经一个多月了,姨娘,王妃一听你有喜了立刻赏了不少东西,府里两位侧妃也送礼品过来了,您刚才见到跪在地上的丫鬟没,都是新添的,外面还有好多粗使丫鬟。红墙满脸都是喜意。 顾宁月从床上下去,在红墙服侍下穿好鞋,她一手扶着肚子大,另一只手扶着腰,像怀孕五六个月的妇人那样走路。 这孩子可是王府第二个孩子,宸王成亲八年,才有一个孩子。不定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第二个孩子降生呢。 这不,宸王妃送了这么多东西又给院子里添了这么多人,真是个见风使舵的东西,她没怀孕,敢让丫鬟打她巴掌,现在怀孕了,就处处讨好,下贱。 顾宁月抬起手摸摸脸,她都不知道她怀孕了,被打之后她见红了,她当时还以为来了月事,肚子痛了一阵也没在意,原来是动了胎气。 青黛这个贱蹄子,过几日一定要狠狠教训她!顾宁月庆幸孩子没事儿,有了这个孩子她的身份水涨船高,就连王妃都要避让,只不过今日还未见宸王,也不知他开不开心。 红墙,这些人都是王妃给的,说不定有王妃安插的眼线,你要盯紧她们。顾宁月又坐了回去,眉头皱着很是凝重,对,让人往相府传个话,就说我有孕了。 顾宁月摸了摸肚子,不行,等过一个月再说,刚进门就有孕万一传出去,外面人不定说什么,她脑里有根弦咯噔一声断了,你刚刚说府里的侧妃也送礼品了? 红墙点点头,笑着回道,嗯,姨娘,林侧妃送了一幅百子图,张侧妃送了不少的补品,就连府里的侍妾们都送了不少东西。 那这么说,王.府都知道她怀孕了,万一谁把她怀孕的事儿传出去王爷回来了吗? 还没呢,您放心,王爷回来铁定先看您。 顾宁月微微放下心,有王爷在,她们再眼红也不敢把她怀孕的事儿说出去。 没发现怀孕时她不觉有什么,怀了孕之后就倍感疲累,红墙,我去床上躺一会儿,王爷来了叫我。 沁芳轩,宸王妃和林侧妃张侧妃一起喝茶。 林侧妃是个清冷的美人,只不过脸色过于白了,倒像是久病不愈养出来的病色。她轻轻瞥了眼宸王妃,用帕子掩着唇道,不成想顾氏是这么个人。 宸王妃喝了一口茶,才半个月前的事儿,也不知那时王爷是否知道顾氏有孕,倘若知道,接进府也情有可原。她现在有了身孕,爱怎样就怎样,都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正巧应验了。 张侧妃神色也十分冷淡,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是,王爷喜欢这样的,独得恩宠岂不是很好,反正妾身不稀罕。 妾身也不稀罕,林侧妃拿帕子把咳声压住,妾身倒希望多些这样的人,能把王爷迷住最好,省着省着去祸害别人! 妹妹慎言,宸王妃压低声音,还不知道什么话还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些年怎么越活越过去了! 林侧妃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是仗着我们敢怒不敢言,连说都不敢说,才屡屡生事!姐姐,您第一个孩子,妾身的孩子还有后院多少孩子,都是怎么没的!您 闭嘴!宸王妃把杯子扫地上,也不知是被林侧妃气的还是被她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别说了,别说了 宸王妃手抓紧紧住扶手,才没让自己跌坐在地上,别说了,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都死死憋在心里,以后谁都不许提,孩子没了,人在就行。万万不准再提,不然你我都没命。 张侧妃点点头,林侧妃梗着脖子显然是气急,她推了林侧妃一把,姐姐总得为将来打算,后院这么多人,这都是命啊 林侧妃眼泪落下来,我知道,我何尝不知道,这都是命啊,可我宁愿死了算了,我那苦命的孩子都六个月了,已经六个月了,我宁愿自己死啊! 林侧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滴滴滑落,姐姐还有小皇孙,可妾身的孩子是生生被那畜牲害死的,我怎能不恨! 宸王妃手无力地落下,本妃何尝不恨,如今看着生儿总是想起第一个孩子,这种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不可传到别处去。 张侧妃虽然没说话,可是双目无神,俨然是想到了伤心事。 林侧妃把眼泪擦干净,赵昇光在外是温文尔雅的皇子,忧国忧民为父分忧,可内里就是人渣变态,喜欢同孕妇交.欢,更是喜欢臣妻。 -- 第84页 要不是宸王妃原先死过一个孩子,不可能生的下小皇孙。 宸王妃闭上眼睛,恶人自有恶人磨,顾宁月就让人恶心的紧,这些日子能博得王爷的喜爱,也是为王.府做件好事。 未婚先孕,这顾宁月远比她想的还要不堪的多。 半响,青黛把林侧妃张侧妃送走,宸王妃去看了看小皇孙,等到晚上,宸王从外面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脂粉气,也不知从哪位大臣的家中回来,眼神平和,五官端正,丝毫看不出内里是多么的腐朽不堪。 宸王手搭在宸王妃肩膀上,今日可累? 宸王妃耐着性子,身体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她偏着头不看宸王,妾身不累。 宸王面色十分柔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宸王妃一板一眼地回答。 宸王心里厌恶宸王妃这幅了无生趣的样子,又照例询问了几句,才问道顾宁月身上,她可还恭顺?来请过安吗? 宸王妃拧了一下身子,站起来,妾身正巧有事要禀告,顾姨娘有喜了,大夫说,还不到两个月。 宸王一幅早知如此的样子,哦,那真是一件大喜事,既然顾氏有孕,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妾身省的,顾氏有孕,自当好好养着,宸王妃声音不冷不热。 宸王被惹得哈哈大笑,是啊,是得好好养着,王妃你时刻看顾着点,李大夫有经验,若是出什么事儿,让李大夫去看。 宸王妃福了福身,妾身明白,今日顾氏进府,王爷可要歇在顾氏房里? 她有孕了,怕是会担心害怕,本王去陪陪她,你不必等着。宸王又饮了一杯茶,喝完才从沁芳轩出去。 宸王一出去,宸王妃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她看着被宸王用过的那个杯子,满心厌恶青黛,把这个扔了,拿个新的上来。 宸王一路到了顾宁月院子里,知道她有孕之后,宸王妃特地给她选了个宽敞的院子,景致优美,便于养胎。 宸王推门进去,红墙赶紧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红墙在门口守着,没想着宸王会直接进来,也没来得及叫顾宁月起来。 起来吧,你家姨娘呢?宸王温声问。 姨娘还在休息,奴婢这就进去叫姨娘起来,红墙有些担心,王爷不会因为小姐没起来就怪罪小姐吧。 不用,本王进去看看,你先出去。宸王不等红墙出去,就往里间走。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与作者无瓜!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里柔情 21瓶;阿嗝嗝儿 12瓶;花灯游、小盒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烛芯摇曳, 一条朱红色的腰带搭在杏色的亵衣上, 合着其他衣物散落在床下。屋里一股浓郁的情.事过后的味道, 纱幔一半落下,另一面还躺在银钩中。 宸王裸着上身,顾宁月就那样伏在宸王怀里,一头青丝顺着光滑无瑕的脊背滑下, 平添几分旖.旎。 她手搭在宸王月匈口, 指尖带着淡淡的粉色, 俏生生的,这般风景, 及其赏心悦目。顾宁月微仰着头, 静静看着宸王的侧脸, 脸上不由地浮现一抹娇羞的笑,她没选错, 宸王是个良人。 想来当初是她误会了,宸王是什么身份, 定不喜有人威胁算计他, 这才说那种话,后来两人还见过面,宸王心里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么会拼着得罪威远侯也要迎她进门。 顾宁月手动了一下, 眼里满是欢喜,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宸王缠的又那样紧, 还好动作轻柔,不会伤到孩子。这个孩子可是她的底牌,顾宁月眼波流转,下回她可不会答应了,这才一个多月,房事要禁的。 宸王早就醒了,他向来浅眠,身边有人时从不睡觉,他让顾宁月看了一会儿,手臂猛然收紧,声音却说不出地柔和,看什么呢,不累? 顾宁月被吓了一跳,她咬着下唇轻捶了下宸王的胸口,爷,您吓到妾身了! 只要顾宁月不做其他事,这种小动作宸王还是很受用的,他一把抓住顾宁月的手,低头嗅了一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子建诚不欺我。 顾宁月脸刷一下就红了,爷您胡说什么呢,妾,妾不理您了! 顾宁月把手抽不来背过身去,宸王低声笑了笑,手抚上顾宁月玲珑有致的身躯,这年轻女子也别有一番风趣,怎么,还冲着本王耍起小性子来了? 顾宁月心里一紧,摸不清宸王是生气还是玩笑**,她手放在胸口,更是没注意到宸王的手不住地下滑,妾才没有,是您总说羞人的话。 哦?本王还不知说了什么,宸王手在危险地带游弋,看你还有精力耍性子,定是刚才不累。他翻身压上去,顾宁月惊呼一声,王爷! 顾宁月粗喘了几口气,想要往里面躲,刚刚已经做了两次了,她怎么受得了,孩子,求爷顾着点孩子! -- 第85页 顾宁月这般弱柳扶风,眼中噙泪要流不流的样子,正对宸王的胃口,他伸手把顾宁月眼角的泪揩掉,本王同王妃说了,免了你晨昏定省,明早本王陪你去沁芳轩,如何? 顾宁月心里自然感动,可是事关孩子她爷,孩子才一个多月,大夫说不能有房事的。 宸王有些不悦,本王轻一些,不会有事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宁月再推脱就太不识抬举了,与其让宸王生气,还不如她温柔小意快点结束,顾宁月手攀到宸王脖颈上,在宸王耳边轻轻吐气,那还请爷多多怜惜。 这回却不像前两次,有时候动作大了都给顾宁月身上捏出青印子,非要她叫痛了动作才轻下来,一场情.事下来,顾宁月身上青青紫紫,身下也痛的厉害。 宸王一脸魇足,象征性地安抚了几句,是本王没个轻重,不小心伤了你,可还痛,本王让李大夫过来看看。 让大夫过来看她还要不要脸了,顾宁月低下头,也不是太难受,一会儿妾让红墙按一按就好了。 宸王嗯了一声,那就行,快睡吧。他闭上眼,也不管顾宁月身上好不好受。 顾宁月自己揉了揉肚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这么睡了,把她扔在一边不管?顾宁月有心撒火却没那个胆子,自己按了按酸痛的腰,不多时也睡过去了。 次日中午,宸王带着顾宁月去沁芳轩敬茶,顾宁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宸王后面,若不是必须给主母敬茶,她才不会来这儿一步。 前厅,宸王妃早早坐在主座上,一旁,林侧妃张侧妃端着茶慢慢喝着,打顾宁月进来都没抬头,宸王妃无心生事,想着快点结束,给青黛使了个眼色。 青黛往地上放了一个蒲团,又端了茶进来,请顾姨娘给王妃敬茶。 顾宁月心里无比憎恨青黛,正愁寻不到时机整治她,她低眉顺眼地跪在蒲团上,想借机把茶杯打翻,无论水洒在谁身上,都是青黛的罪过。 青黛端着茶,眼里带着点不屑,顾姨娘可把茶接好,这茶没有第二杯。没敬茶,在府里连侍妾都不是,顶多算个通房,顾宁月自己掂量清楚,到底要惩治她,还是要做姨娘。 顾宁月手抖了抖,咬着牙把茶水端过来,举过头顶,不甘道,请王妃喝茶。 宸王妃垫着帕子,接过茶杯,只抿了一小口,就把嘴唇沾湿了,初晴,把礼物给顾姨娘。原本还应该训些话的,但本妃体谅你昨晚受累,便免了这些,起吧,若是想说说话就多坐一会儿。 顾宁月识趣地退下,宸王留在沁芳轩陪王妃说话,就她一个人回那个小破院子,她快要被气疯了,一个丫鬟都敢踩她脸上,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她一定让青黛好看。 回到院子,顾宁月耍了一通脾气,她不敢乱摔,王府很多东西都是登记造册的,丢不得,她就摔被子摔枕头,实实在在地闹了好一会儿。 红墙劝不住,只能拦着别让顾宁月伤了自己,姨娘,您莫要动气,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顾宁月停下,摸摸肚子,真觉出有些不舒服,红墙,把地上收拾一下,然后去请大夫! 姨娘您没事儿吧,奴婢先去请大夫! 先收拾,废什么话,这一地让人看见少不了闲言碎语,顾宁月没觉得太痛,她正好让李大夫看看,也劝劝王爷。 李大夫诊完脉,开了药,姨娘按这个抓药,一日两贴,分别在早饭前和晚饭前。 顾宁月肚子不难受了,可还是不放心,她怕昨晚对孩子有影响,李大夫,我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抽痛? 姨娘请放心,只是急火攻心动了胎气,喝些安胎药就好,您这胎王爷王妃及其看重,草民自当竭尽全力。李大夫把药方交给红墙,恭敬说道,王爷说了,抓药的银子直接走公账,不劳烦姨娘费心。 顾宁月就从林吟风那里拿了银子,那些钱专门用来应急的,她心里好受了不少,声音也不再那么尖锐,李大夫,我听人说怀孕前三个月不宜有房事 李大夫对于应付这种问题驾轻就熟,回答起来也脸不红心不跳,还隐隐带着信服力,还请姨娘放心,胎儿稳健,多些房事有助于生产。 顾宁月摸摸肚子,轻声问,那几日一次才最是适宜? 李大夫倒是被这问题难住了,几日一次还不是看王爷心情,哪里由着她了,不同人也是不一样的,没个定数。 顾宁月没再多问,红墙,送李大夫出去。 把李大夫送出去,顾宁月数了一遍钱,刚才往李大夫那里就塞了十两银子,还有些寒酸,她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全靠李大夫。 顾宁月把银子收起来,正愁没银子呢,宸王身边的小厮就过来送了不少东西,各式各样的补品,鲜艳好看的衣料,还有几株珍贵非常的药材。 顾宁月立刻把房事几次忘在脑后。 傍晚,宸王又过来了,他部下的妻子玩着虽然刺激,可是半老徐娘,远比不得顾宁月身姿窈窕,再加上昨晚那几遭,宸王食味知髓,他在这方面惯然放纵,他幼得他父皇器重,得朝中大臣敬仰,在他看来,这些事不过是小事。 -- 第86页 他的妻妾他愿意怎样就怎样,至于下属的妻妾,那也是他们自己乐意。 宸王不觉有什么,他就这么点小爱好,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宸王陪顾宁月用过饭,便开始动手动脚,顾宁月推了两下,宸王动作更加轻柔,又许了不少的好处,顾宁月开始动摇,她想起白日宸王送的一堆东西半推半就也就成了事。 宸王这回收着力气,动作轻柔无比,顾宁月白日里也不觉有哪里不舒服,渐渐地也就相信了李大夫的话。 第三日按理是回门的日子,可顾宁月在王府做妾,不可张扬,坐着马车从侧门出去,一路回了相府。 相府门口,凄凉无比,顾宁月心凉了半截。红墙担忧地看着顾宁月,老爷姨娘定是在里面等着! 顾宁月摸摸肚子,她真想现在把怀孕的事儿告诉他们,然后好好看看他们恭敬讨好的嘴脸。 管家从门房出来,语气不冷不热,三小姐回来了,快去通禀老爷和夫人。 不用了,红墙,我们自己进去。顾宁月目视前方,半点眼神都没分出去。 管家挥手让小厮快去通禀,三小姐,显国公夫人和世子妃也回来了,都在前厅坐着,老爷说您先去前厅。 顾宁月停下,我姨娘呢? 林姨娘当然在院子里,等三小姐在前厅用过饭,再去叙旧也不迟。管家微微弯着腰。 顾宁月冷笑着点点头,好啊,好!红墙,我们走! 前厅里,顾宁舒同顾宁霜顾宁薇说话。 顾宁霜眼里全是促狭,这可了不得,自从皇上把妹妹祈雨一事昭告天下之后,姐姐出门都得小心着了,话里话外全是称赞咱们世子妃的。 顾宁薇还未及笄,但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本来因为顾宁月的事儿许多人对顾家不看好,但这回圣旨一出,谁还管顾宁月,抓紧把顾四小姐定下来才是要紧事。 顾宁薇殷切地给顾宁舒递水,二姐姐是不知道,昨日出门那群人全围在妹妹身边打转,真是墙头草,哪里风吹哪里倒。 顾宁薇话里虽然不屑,可语气却洋洋得意。她把最爱的点心放到顾宁月面前,姐姐多用些。 皇上三日前昭告天下,并且赏了不少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殊荣。 顾宁舒有些羞赧,你们别打趣我了,都是世子帮忙,不然弄不成的。顾宁舒对赏赐的东西也没多大兴趣,都是些名家名画,赏玩摆饰,不能弄坏更不能变卖,还占地方。 现在到处都是难民,估计成惠帝也没钱了。占着她的庄子也不说给钱 哪里是打趣,这是事实,你是不知道,城外的那些百姓都念着你的好,说你是观世音菩萨转世,能为辽宋带来甘霖。顾宁霜浑身畅快,想当初那群难民喊顾宁月活菩萨时她恶心地不行,那种沽名钓誉之辈也配。 顾宁薇撇了撇嘴,那些人心里明镜似的,可不是谁舍了几碗稀粥就管谁叫菩萨。也不知顾宁月知不知道,要是知道,铁定要气疯了。 顾宁月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气冲冲走进去,四妹真是好教养,直呼姐姐的名讳,也不知是谁教的!呵,还能是谁教的,四妹日日往夫人房里跑,扒着嫡姐的腿不放,想必全是 顾宁舒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顾宁月就消了音,说啊,怎么不说了?到底是教的,三妹把话说完。顾宁月说什么无所谓,但是诋毁她母亲不行。 顾宁月把话咽下去,你们人多势众,仗势欺人! 人多势众?对呀,三姐是一个人回来的,怎么不见宸王爷陪你一起回来?哎,我倒是想叫一声三姐夫,可是皇家规矩森严,妹妹就算教养不好也得遵守。顾宁薇插刀必插在顾宁月心口上。 顾宁月攥着拳头,王爷日理万机,以大事为重。 顾宁薇讪笑,原来如此,可这回门的大日子竟然一点空都抽不出来,真是可惜。 顾宁舒看了看天花板,顾宁月这不是找的吗,这几个人谁最恨她,当然是顾宁薇了,偏偏往枪口上撞。 顾宁月看着这三个人,尤其是顾宁舒,她怎么不知道,怎么就顾宁舒就成活菩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小柒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9M9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哎哎, 四姐姐请息怒,这回是妹妹的不是, 顾宁薇笑地灿烂。 妹妹不应在背后嚼人舌根, 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妹妹今日太过高兴了,今儿是姐姐回门的大好日子, 再加上母亲正为我相看人家, 才口无遮拦了些, 妹妹替姐姐高兴, 姐姐也为妹妹高兴的对吧! 顾宁月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 不过是因为王爷连着在她院里留宿她便把原来受过的屈辱发过的誓全忘了, 顾宁薇算什么, 这种性子能成什么大事, 她何必计较这种小事。姐姐也替妹妹高兴。 顾宁薇手指绕着青丝,那姐姐就不问问定的是哪家的公子? -- 第87页 顾宁月嗤笑,总不会是威远侯府的二公子吧! 姐姐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陆公子再不济也不会在顾家跌上两次,有了前车之鉴, 就算妹妹是九天玄女, 也不敢娶呀。 顾宁薇娇笑着道,是永衡伯府的三公子。 听人说永衡伯和威远侯是连襟, 这门亲事多亏了母亲在其中周旋, 才使得威远侯夫人放下成见,在永衡伯夫人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顾宁薇一字一顿地说着,生怕顾宁月听不清, 咬字特别清晰,顾宁月脸色白了一瞬,那便好,姐姐总是忧心误了妹妹姻缘,这回好了。永衡伯府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但胜在人口简单,也无可相争的东西,最适合妹妹不过。 顾宁月说完,勾唇笑了笑,我还要去拜见父亲夫人,先走了! 顾宁薇怒视着顾宁月的背影,你们看她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没有可以相争的东西,她是说永衡伯府落败吗! 你跟她争论这个做什么,等及笄之后安心备嫁,莫要理会她。顾宁霜坐好,顾宁月是变了许多,恐怕在王.府日子也不好过吧。 顾宁舒叹了一口气,她既然进了王.府,就好好过日子,我就怕她以后后悔,还记挂着陆二公子。 顾宁霜脸色有些难看,这还真说不准,四妹以后少提威远侯府的事儿,也给陆二公子积点德。 顾宁薇闷闷道,我知道了。 顾宁舒对前朝的事知道多一点,陆二公子因公事去了琼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想惦着也没办法。希望陆公子有个好姻缘。顾宁月想做什么都没办法,除非人去琼州,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陆公子被耽搁了,希望他能在琼州觅得佳人。顾宁霜道。 到了用饭的点,顾宵特批让林姨娘在一边伺候着,他对着顾宁月还是有感情的,在身边养这么多年,总不至于把父女变成仇人。在王.府要谨言慎行,服侍王妃,凡是三思而后行。 顾宁月答应地干脆利落,心里却不以为然。 顾宁舒不发一言,挑着自己能吃的吃几口,她夹了一口裹着赤色酱汁的菜,刚要放进嘴里,顾宁霜就道,你可不能吃这个,这酱是蟹黄熬的,性寒的很。 顾宁霜看了眼顾宁月,三妹不是最爱吃青蟹吗,今儿怎么没动?这个时节青蟹别有一番滋味。 顾宁月看着顾宁舒吃什么她便吃什么,早先还吃了两口那道用蟹黄酱炒制的菜,她隐隐觉得肚子不舒服,今儿不怎么想吃,姐姐用吧。 顾宁舒自己吃自己的,看了顾宁月一眼,若有所思,她夹口鱼肉,顾宁月过一会儿也夹口鱼肉,总之,她吃什么顾宁月就吃什么,至于那道菜再也没碰过。 顾宁月不会也怀孕了吧,顾宁舒小心观察了下,发现顾宁月走路时手会扶着腰,凉的冷的一概不碰。回到栖闲堂,顾宁舒把心中所想同韩嬷嬷说了,如果顾宁月怀孕了,孩子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婚事是半个多月前定下的,这么说孩子是以前有的。 怪不得宸王会娶顾宁月,原来是因为孩子。顾宁舒一想,又觉得不对,顾宁月有了孩子,肯定想母凭子贵,怎么会这么蔫着,她看顾宵不像是知道的,林姨娘也不像。 如果知道顾宁月有孩子,顾宵的态度肯定大不一样。况且,王.府就一个孩子,宸王就不重视吗?顾宁舒百思不得其解。 顾宁舒怎么都不会想到,宸王是因为孩子,而不是因为孩子,更想不到顾宁月早在朝圣寺就跟宸王见过面。 韩嬷嬷往冰盆里重新添了冰,世子妃别嫌老奴多嘴,老奴说这话是想让您小心着些。早些时候,宸王刚成亲时,是有过一个孩子的,那时大皇子二皇子膝下无子,那孩子要是生下来就是长孙,又是嫡子,身份是多么地贵重。 可是五个多月的时候,孩子突然就没了,大晚上的,听说还是个男胎。 顾宁舒突然打了个嗝,韩嬷嬷看过来,她赶紧把手里的甜瓜放下,摸摸肚子,怎么晚上没的,摔着了? 大晚上的能从床上摔下去?王府怎么会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那时一直有二人恩爱非常的话传出来,可自打孩子没了之后,市井就一直在传宸王风流好色。各家贵女一个一个接进去,再没见有孕的,四年前,宸王妃才诞下第一个孩子。 顾宁舒吃瓜吃撑着了,有点消化不良,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世子妃可知道现在市井都传什么,宸王虽风流好色,却敬重王妃,只要嫡子不留庶子,还有说,宸王生性浪荡,喜爱同孕妇交.欢,宸王妃第一个孩子就是他自己给磋磨死的。韩嬷嬷叹了几句造孽。 韩嬷嬷干嘛要跟她说这个,她不想听啊,这不都是传言吗,兴许是假的呢。孕期也不是不能有房事啊,但哪有把孩子给做没了的,这还不是做没一个,可能是好几个。 顾宁舒觉得自己吃了口毒瓜,不仅苦,瓜皮上还带着泥。这要是真的,宸王就是个畜生!顾宁舒有点后怕,上回秦御发疯,做了两次,以后不行,万万不行。 空穴不来风,再说,世子妃可还知道,这几年宸王部下有五个人死了妻子。虽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没病没灾的偏偏这些人的妻子没了,都二十多岁,大好的年华韩嬷嬷想,若人死后有去处,宸王定是下阿鼻地狱的。 -- 第88页 顾宁舒愣着没说话,韩嬷嬷道,世子妃,老奴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让您警醒着点。 顾宁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警醒什么,可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圆肚子,突然就明白了,别人的妻子,大肚婆,她全占了。 顾宁舒久久不能回神,韩嬷嬷话还在耳边,老奴说句不中听的,您的那个妹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倘若宸王真是那么个人,她孩子要出事儿没准就想报复在您身上,有的人不管自己过得好不好,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顾宁舒一直坐到太阳落山。 她会告诉顾宁月吗,不会。不说顾宁月信不信,万一给告诉宸王,秦御又不在,她的小命要紧。而且,她怀疑原身的死和顾宁月有关,如果不是徐秀容,还能和谁结仇。 嬷嬷,这些都谁知道?宸王妃她们为什么不说呢,就这么面对这个变态? 很许多老人都知道,世子妃,许多话心里知道就行,但是不能说。韩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皇权至上,就算说了又如何,谁信? 顾宁舒一想宸王妃她们要日日面对这么个大变态强颜欢笑就恶寒地不行,这种变态就应该化学阉割。 韩嬷嬷说的对,不能说,也没法说,说出去也没人信,把女儿嫁过去八成都站了队,说不准家族都站在宸王这边。如果遇见像顾宵一样的父亲,说不定还会亲自把女儿给送回去。 怎么敢,那可是别人的妻子啊。那些人死之前得多恨,自己的丈夫把自己送到宸王的床上,甚至还谄媚讨好欢迎下次光临,宸王该死,那群人也该死。 顾宁舒对着空气踢了一脚,韩嬷嬷胆颤心惊地, 世子妃您可悠着点,她就不应该跟顾宁舒说这个,您呐就小心些就是了,有道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可也没报应到他身上啊,他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有贤明,皇帝器重他。顾宁舒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这种人要是能当皇帝天下就完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韩嬷嬷轻声道,世子妃莫要忧心了,老奴传了饭,您再生气也得用饭啊,不然世子又该担心了。 顾宁舒给自己扇扇子,她不气,不气,走,走,吃饭去。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风平浪静,天气已经凉快下来了,盛京下了几次雨,五日后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顾宁舒要去参加国宴。 韩嬷嬷把宫服整理好,不合适的地方要改,顾宁舒张着手臂等穿,心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顾宁月在宸王.府应该过得挺好。 是夜,宸王.府灯火通明,醉月轩里站了不少人,宸王妃拧着眉看着血水一盆盆从屋里端出来,心里竟然半点感觉都没有了,也许是因为里面躺着的是顾宁月,也许是因为这种情景见多了,她问出和原来一样的话,顾姨娘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个勤奋的码字机,还有一更! 第45章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下, 回王妃,李大夫正在全力医治, 可是, 可是顾姨娘流了好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宸王妃闭着眼在心里喊了一声冤孽, 王爷在何处, 可是在里面? 小丫鬟头更低了, 王爷今晚, 今晚没宿在醉月轩, 想必人在书房。 怕是见了血之后请了大夫就跑去书房了吧, 宸王妃声音愈发冷,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请王爷过来?傻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请!现在还在估摸着书房沐浴呢,改口倒是快。 宸王妃一众人在外面等着,里面不时传来瘆人的痛呼声,林侧妃闻不惯血腥气,掩着帕子咳了两声, 怎么这般久, 妾身看着这血水也多些。恰巧一个丫鬟端一盆血水出来,林侧妃侧身躲了一下。 这就不知了, 张侧妃拉住一个空手的丫鬟, 你进去看看,里面怎么个情形! 张侧妃心里焦虑不安,纵然不喜顾宁月, 也不希望她没了命,活着总比死了强。 不多时,丫鬟便出来了,她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瑟瑟发抖,回侧妃,顾姨娘流了好多血,李大夫正在止血呢! 宸王妃心里咯噔一下,青黛,你去私库里取那支老参来,青黛走后,宸王妃眼里多了些责怪,怎么,怎么就 张侧妃站到宸王妃身边,王妃莫要过于忧心,生生死死都是命,这是她自己找的,怪不得旁人。 话虽如此,可宸王妃扶着额头,罢了,去前厅等着吧,初晴,你去催催,王爷怎么还没来。 屋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顾宁月手指紧紧抓着被子,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水打湿了,她脸色如同金指,从喉咙溢出的痛呼声呜呜噎噎,啊孩子,我的孩子李大夫一定要护住我的孩子 那是她的命根子,她能不能得宠全靠这个孩子了。 李大夫见惯了这种场景,眉间一股凝重之色。他用药给顾宁月止血,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血一直流个不停,按理说胎儿已经排出来了,不应该这么多血。 褥子全被血水浸湿了,李大夫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从药箱里取出金针,又擦擦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的四方的纸,你按着这个方子煎药,一会儿喂你们姨娘喝下去。 -- 第89页 红墙手直哆嗦,大夫,大夫您救救我们姨娘,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李大夫有些不耐烦,想救她就去抓药,你看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早就没救了,保住大人的命才最要紧。 顾宁月痛的直打颤,也不知拿来的力气,她挺起腰抓住李大夫的衣服,你说什么?我孩子没了你胡说八道,王爷,王爷呢! 李大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顾宁月手掰开,他神色越发不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煎药! 顾宁月跌回床上,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同汗水混为一体,怎么会,我要去找王爷啊呜 顾宁月哭声悲怆动人,可李大夫不见丝毫动容,他充耳不闻给顾宁月施针,血终于止住了,等红墙把药端进来,李大夫让她给顾宁月灌进去。 药还是烫的,红墙一边哭一边给顾宁月喂药,奴婢苦命的小姐,您快些喝,好的也快。 顾宁月就这么被喂了一碗药,嘴里是苦味,心里也是苦味。 李大夫等了一会儿,把针拔了,在书桌上写了药方,按这个一日三贴药,早中晚饭后各一次,这些日子莫要着凉吃生冷之物,恢复的会快些。 红墙擦擦眼泪把药方接过,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捧着递过去,多谢李大夫。 李大夫瞧了那荷包两眼,多嘱咐了两句,小产之后莫要着风,被子一会儿给换了,你给你们姨娘擦擦身子。李大夫说完便走了,也没拿那个荷包。 红墙看了看手里的荷包,眼圈红得不像样,她最终把荷包给收了起来,她按照李大夫吩咐的接热水给顾宁月擦身,又换了一床被子,又让丫鬟们把屋里收拾干净。 李大夫说过不能着风,所以就没开窗,屋里还有血腥味。红墙守在顾宁月旁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前厅,宸王终于来了,他一身墨绿色的蟒袍,腰间是黄色的龙纹腰带,步伐不紧不慢,顾姨娘怎么样了? 宸王妃发现这个人真的是自私冷血,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刚才还躺在一张床上,现在却沐浴换衣不见半点急色。 感情里面躺的不是他的女人,没了的不是他的孩子。 宸王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王妃怎么了?这般看着本王。李大夫,顾姨娘现在如何? 李大夫低着头道,顾姨娘孩子没保住,不过人已经无事了,不时已经能醒过来。 王妃先回去吧,你们也都回去,大人无事就好,本王去看看顾氏。宸王不等宸王妃说话,就离开了。 宸王妃盯着宸王的背影,不顾李大夫还在场,恨恨地说了句,畜生! 李大夫低着头不说话,张侧妃握住宸王妃的手,姐姐,回去吧。 这种人连畜生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配叫畜生吗,我们走,顾氏可是个狠性子,还不知拿什么搪塞她呢。林侧妃干咳了几声,眼中带着一丝快意。 宸王温声安慰着,别怕,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王爷,妾身好痛,顾宁月的眼睛被泪水浸过,有种不一样的光彩,就是这个畜生,每次都说动作轻一点不会有事,日日做个不停,现在好了,孩子没了。 宸王现在只想把顾宁月哄住,本王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他声音温柔,好似能包容万千,眼睛深深地注视着顾宁月,好像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这种位高权重之人能说出这种话,按理说顾宁月现在就去死都值得。 可她只想狠狠朝他吐一口吐沫,她清楚地记得见红之后他口口声声说去请大夫,可是大夫来了,他人却没回来。 她听见外面说的话了,也许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宸王一直在书房,哈哈,多可笑。 王爷,妾身不痛了,妾身 宸王握住顾宁月的手,别说了,好好躺着,你要说什么本王都知道,这次是本王不对,以后定好好补偿你。 顾宁月看着被宸王握住的手,他没用力,像是怜惜她受苦一样,顾宁月心口一阵酸痛,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若是惹宸王不耐,以后都完了。她把胸口喷涌的恨意压下去,妾身明白,王爷,这里污秽不堪,您请回吧。 就算顾宁月不说,宸王也会找理由回去,那好,你好好休息。宸王摸了摸顾宁月的头发,不舍地看了两眼,本王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宸王走后,顾宁月把手放在肚子上,红墙立在一旁,小姐,您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 红墙你说我这一遭是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落下,顾宁月声音很轻,好似下一刻就散了。 小姐李大夫一定早就知道了,他就是个王八蛋!红墙哽咽道,她跟以前一样递了荷包,可李大夫却没收,一定是心里有鬼! 你以为只有他早知道,王妃她们就不知道?顾宁月觉得自己太好笑了,让别人看了许久的笑话,孩子没了什么都不能做,还要曲意逢迎,和那畜生好好说话。 怪不得,怪不得王妃连管都不管她,估计想她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吧。顾宁月缩在被子里,她好像回去,无论是按着魏荀芬还是她姨娘的意思,哪怕嫁个低户,就算跟顾宁薇一样也没什么,她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 第90页 红墙抓住顾宁月的手,小姐,你别哭啊 我哭了?顾宁月抹了一把,她真的哭了。 被林吟风打的时候她没哭,被宸王妃她们为难的时候她没哭,被顾宁舒羞辱的时候她没哭,为什么现在会哭,她把脸埋进被子里,下身痛得很,可比不上心里痛,她在这里流泪,可别人呢,别人在做什么? 小姐,小产也要坐月子的,不能流泪的,您别哭了红墙看的心疼,您要是痛就掐奴婢。 红墙,我只剩你了,真的就只剩你了顾宁月紧紧攥住红墙的手,如同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奴婢一直在的,小姐,您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 顾宁月点点头,她知道,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若是当初朝圣寺没遇见宸王,没踏出那一步,更没有后来的步步错,找一个好人嫁了,无论是陆昀暄还是别人,就算是永衡伯府的人,都好过现在。 她脑子里还总是出现顾宁舒的脸,未出阁前的样子,在大厅里撞柱子之后的样子,出嫁时的样子,回门时的样子,还有上次捡鱼肚子上的肉吃的样子。 脸上没那么多的恨,也没那么多的笑,顾宁月总是忍不住想,若是顾宁舒落到她这般境地,还能维持这样的表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配角很讨厌,但与作者无瓜呀! 反派就该有反派的样子呀!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46章 顾宁月一晚上没睡, 她身上痛,鼻尖总是有血腥味。红墙伏在床边头一点一点的,她就睁着眼睛等到天明。 一早,丫鬟端着热水进来, 红墙被声音惊醒,她揉揉眼, 姨娘, 您醒了。 顾宁月声音有些干涩, 扶我起来。 梳洗好, 顾宁月又躺回床上, 不多时, 宸王妃身边的青黛过来送东西, 青黛眼里有一丝丝怜悯,王妃说了, 顾姨娘好好养身子, 以后孩子还会有的。缺什么直接直接同管家说 会有?然后再被弄没了,顾宁月摇摇头,她不要东西,我要见王妃。 王妃身体抱恙, 这些日子不见人。青黛道。 不见人那我要见张侧妃, 顾宁月眼里带着恨意。她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之人,顾宵骂她不管她,她就算寒心也从未恨过顾宵,可林吟风打她一巴掌她就记恨到现在。 宸王妃当众为难她她恨得也是顾宁霜顾宁舒, 更恨青黛这个贱婢。让她这样躺在床上仰视着青黛,还要靠她传话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顾姨娘想见张侧妃派人传话就好,若无其他事,奴婢先告退了。 那我要见王爷,王爷说今日来看我的,怎么还不来顾宁月忍住屈辱,抬头问。 王爷昨夜就出去了,估计早间能回来,顾姨娘想见的话,让人去书房候着便是。青黛有点可怜顾宁月,都落到这般情景了,还找王爷,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找来做甚。她好心提点一下,省着顾宁月不管不顾一头载进去。 青黛福福身就退了下去,顾宁月久久不能回神,大晚上的出去,昨晚她还小产了,宸王出去做什么?红墙,你去书房守着,王爷一回来就请他过来。 青黛说的不错,宸王昼伏夜出,红墙很快就等到了,她把人请到醉月轩,宸王荒唐一夜,心情还算不错,乐意哄哄顾宁月,感觉如何?可要让李大夫过来看看。 顾宁月愣了一下,转而眼中就带了幽幽水光,好多了,就是想见见您,爷,您不再,妾身怕的很。 都是本王不好,昨晚让你一人在这儿,下次不会了。宸王惯会花言巧语,说了几句好听的,顾宁月就笑了。 顾宁月依偎在宸王怀中,鼻尖有一缕挥之不散的脂粉香气,爷,您昨晚去哪儿了,妾身真怕再也见不到你。 都是公务上的事,本王部下这些日子为旱情一事烦忧,本王即为人子又为人臣,自当为父皇分忧。宸王搂着顾宁月瘦削的肩膀,他不介意女人问这个,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什么都不敢说,怎么,以为本王去花街柳巷了? 恐怕不时花街柳巷,是把歌姬请到府中寻欢作乐了吧,顾宁月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在这里夜不能寐,他却在别人府上夜夜笙歌。王爷您还有公务,妾身不敢打扰您,月儿见了您,就舒心不少了 宸王满意顾宁月的识趣,既然如此,你好生休息,缺什么就和管家说,他们不敢为难你。 等宸王走了,顾宁月艰难地坐起来,刚刚宸王坐着的一小片区域还有香粉的味道,她拿起扇子扇了扇,扇了两下就停住了,这味道不对,顾宁月屏住呼吸,这里面还有缕淡淡的檀香,花香也不是那些玫瑰之类,而是很独特的茶香。 茶香檀香,这哪里是年轻姑娘用的香粉,莫不是一个半老徐娘!顾宁月心里一阵一阵堵得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半老徐娘,不会是顾宁月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测,她打了个寒颤,又有些想吐,胃里翻滚不停,她没忍住,哇一声吐了一地。 -- 第91页 中秋宴,举国同庆,盖因前些日子北边干旱,所以各地不许铺张浪费,连皇宫里的布置都透出几分朴素的意味来。 顾宁舒从马车上下来,由景明扶着走进宫墙,找着位置坐好,她就一动不动了。 一个人来这里,还谁都不认识。顾宁舒安静地等开席,她摸着肚子,心道,咱们娘三吃好喝好就行,不管别人。 顾宁舒所坐的位置属亲王亲眷,左边上位是秦王,她坐的是秦御的位置,对面分别是鲁王,雍王,宸王。不多时,各家王爷携王妃落座,在太监尖细的声音中宣布开席。 宴会少不了献礼的过程,鲁王送了前朝字画,雍王送了一方砚台,宸王则是集资十万两银票。报礼的太监念完,大厅鸦雀无声,宸王站起来,左眼里装着慈悲,右眼里装着悯怀,父皇从小就教儿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儿臣一直记得。 顾宁舒低着头,听宸王在那儿放狗屁。鲁王雍王脸色不甚好看,成惠帝眯着眼看了宸王一会儿,脸色不辨喜怒,难为你有心了。 宸王不骄不躁,他侧过身点了点头,这是儿臣应当做的。 成惠帝的儿子们献礼之后,就轮到□□了,秦王是辽宋唯一的异姓王,地位超然,不同寻常。 秦王站起来,双手抱拳,声音掷地有声,臣愿辽宋海晏河清。话音刚落,天边就窜上许多烟花,有一朵有大又亮,爆开之后就是海晏河清四个字,不知为何,四个字久久不散。 他们在摘星楼,头上就是穹顶,楼高百尺,海晏河清四字触手可得,成惠帝站起来,好好好!好个海晏河清,秦王铮铮铁骨,秦王.府世代守护辽宋,忠国之心日月可鉴,赏! 赏字说的中气十足,成惠帝说完脸就僵了,国库都拿去赈灾了,哪儿还有东西用来赏人,秦王这是站出来道,皇上,这是臣儿媳鼓捣出来的,要赏就赏她吧。 顾宁舒连忙站起来行礼,谢皇上赏! 成惠帝摇着头笑了笑,那好,赏世子妃蜀国进贡的轻蝉翼十匹,东珠一斛。 虽然得了赏很开心,可是轻蝉翼??顾宁舒赶紧低下头道,谢皇上赏赐! 宸王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他突然想起顾宁月说的话来,顾宁舒未婚先孕,嫁给了秦御,秦御更是宠她。他倒是时常听到有关二人的传言,鹣鲽情深,感情甚笃。 这么一看的确是难得一遇的佳人。就算有孕也不减姿色,还平添了几分韵味。 宸王只多看了两眼,宸王妃坐在一旁问,王爷瞧什么呢? 看看做出这火树银花的是何等妙人,王妃既然不喜,本王不看了便是。宸王也只是过过眼瘾,他可没忘这是谁的女人,秦御是属狼的。 宸王妃脸上像结了冰,她小声道,王爷掂量清楚,世子妃可不是您部下的女人。 宸王有些不悦,什么女人不都是女人,等日后他继承大统,什么样的女人不乖乖送上门来,就是被他睡了又如何,他让她们男人加官进爵,这不是很公平吗。你就怎知她不愿,兴许还对本王日思夜想呢。 宸王妃压不下心里那口气,手一抖,酒水就撒到宸王袍子上,她端坐着,王爷,袍子湿了,您快寻个地方换了吧。 宸王沉下脸,皮笑肉不笑,好,王妃先等着,本王去去就回。 宸王走后,宸王妃摸摸心口,被这种人看上一眼她都嫌恶心,还要被他意淫她出嫁前不知宸王是什么样的人,只能从外面听到只言片语中揣测,他相貌好,对百姓好,对下属好,应该是个好人。 她那时想着的夫妻生活就像秦王世子和世子妃一般,闲时就一起出去游玩,他忙时她就在一旁做做针线活,陪着他。 可谁想到嫁了这么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宸王妃朝着顾宁舒那边望去,他祸害的人已经够多了,以后都别再祸害别人了。 顾宁舒摸了摸袖子里的小瓶子们,就觉得无与伦比地安全,只要宸王敢过来,她就敢取他狗头,反正这些东西无影无踪,怎么死的都查不出来。 中秋宴结束,顾宁舒也没见宸王回来,宸王妃在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青黛轻声问,可要奴婢差人去寻? 然后在哪个妃子的床上找到他吗,宸王妃胸口不断起伏,她扶着初晴的手,压低声音道,你让人跟着秦王.府的马车,看着世子妃进府了再回来。她怕宸王贼心不死。 青黛点点头,奴婢明白。 王爷兴许已经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宸王妃不想等了,转身上了马车。 宸王妃在沁芳轩等到子时,门房的才进来通告说王爷回来了,她心口绞痛,王爷呢?去哪儿了? 小厮低着头,王爷说他饮多了酒,去书房醒酒了。 同谁饮酒了,宴会还未到一半,他眼里还有礼法吗!宸王妃把茶杯砸到地上。 小厮抿着唇不说话。 罢了,你回去吧,他自毁长城,想着隐瞒灾情这么大的事儿父皇都不计较,觉得太子的位子他坐定了,管他做什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敢睡父皇的女人,乱了纲常,以后下地狱都不为过。 -- 第92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你们好像宸王妃呀,恨不得给宸王送盒饭。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今天还有一章!我是勤劳的码字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李喵喵、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乱取名字肯定后悔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宸王妃在王.府里乱转, 走着走着就到了小皇孙的处所。她推门进去,守夜的丫鬟回过头,要起身行礼,宸王妃摇摇头, 指着门口示意她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小皇孙睡得却不踏实, 宸王妃拿起摇扇, 给他扇风。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以前她总想着宸王再不济, 只要他活着就能护她们母子周全, 若他出了事儿, 雍王鲁王难免会对她儿子下手。 如今看着, 宸王早晚引火**,到了那时她们母子才会没命。 她不是没同别人说过, 这事儿同她母亲讲过一次, 那时候她刚生下第二个孩子,宸王行事愈加猖狂。 她母亲只劝她忍一忍,横竖你都有了孩子,女人啊以后就是靠儿子。宸王不过是玩的大了些, 可这样对你不也有好处吗?府里就一个孩子, 不管以后如何,你都有倚仗,其他女人没了孩子哎,这都是命。 宸王妃信了, 信了她母亲的话,对王.府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有罪,身上背着无尽的罪孽。 若是她在第一个孩子流了之后不让那些女人进门,或者出言提醒一声,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她那时伤透了心,想着这些苦凭什么她一个人受,恨不得更多人一起陪她来才好。 宸王妃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心里就揪着疼,更心疼这些年王.府死去的孩子们。她有罪,等后半生她吃斋念佛来为他们超度,祈祷他们能投一个好胎。这些冤孽全都报应到她身上吧,别来害她的孩子。 宸王妃的眼泪落到小皇孙的脸上,她想抹掉,可惜晚了一步。 小皇孙睁开眼,软乎乎的小手抓着宸王妃的大手,母妃,您哭了。 母妃想到了一些往事,凤儿,母妃想问问你,是喜欢父王还是喜欢母妃? 喜欢母妃,小皇孙连犹豫都没有,他父王见他就考教功课,总说学好功课就足够了,他听都听烦了,他喜欢母妃给他讲小故事。 那就好,母妃没白疼凤儿。宸王妃任眼泪往下流,凤儿继续睡,母妃给你摇扇子。 次日,宸王妃在凉亭布置赏菊宴要用的东西,本妃记着养在花圃里的白玉珠帘和百鸟朝凤开的最好,放在这里。那盆白色的点绛唇陈夫人一直惦念着,也给摆出来。 本妃还是喜欢那株粉荷花,如今刚过南宫,恐怕有人会念着夏荷的清丽之姿,就放在这里。对了,本妃还记着养了一株凤凰振羽,去年邀菊客上惊艳众人,今年可曾开花了? 回王妃,已经长了花骨朵傲然独立甚是好看,赏菊宴不是还有七日嘛,到时候铁定开了花。初晴闲暇时就去侍弄那些菊花。 那就好,就放在这儿,宸王妃隐隐瞥见去书房醒酒的宸王走过来,她拍拍手上的尘土,去年就是你布置的,今年交予你本妃放心,记着,吃食一定要万分小心,现在是吃蟹的季节,但是任何沾了蟹的东西不许给世子妃用 算了,今年就只赏菊,不吃蟹 什么不吃蟹,庄子不是送来两筐肥蟹吗,为何不吃,宸王走过来问,他隐隐听见世子妃三个字。 宸王妃本来称得上愉悦的脸色消失地无影无踪,王爷的酒醒了? 宸王不以为意,昨日喝的多,怕熏到王妃就去书房睡了,怎么,刚才听你说不吃蟹了,为何不吃了,是厨子做的不合口味?若是这样本王寻个南方的厨子来,做蟹有一手。 宸王妃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随口一说,王爷还有事?若是无事妾身先退下了。 宸王虽不满意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况且他听见世子妃的字眼。宸王妃如此他不便多问,无事,王妃去忙便是。 宸王妃扶着初晴的手离开,她捏了一把汗,她要是说了那目的就太明显了,必须要宸王自己去问,还好,成功了。 宸王妃给各家去了帖子,给世子妃的里面还多写了几个字,世子妃应该能看懂,她要通过顾宁舒降低宸王防范,可这事儿危险,世子妃若是不愿她不强求,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宸王沉溺于男女之事,向来喜欢寻求刺激,可在这事儿上却不喜别人看着,宸王妃回到沁芳轩,心里有些焦急,如果世子妃真的不来呢,她还能找到别的机会吗? 云水轩里,顾宁舒看着宸王妃送来的帖子,她把拆下来的纸递给韩嬷嬷看,韩嬷嬷看完面色无比凝重,世子妃,这事儿得思量妥当,您怀着孩子,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老奴第一个不同意! 韩嬷嬷嫌自己说话力度不大,又把秦御搬出来,世子也不会同意的! 顾宁舒又把纸条看了一遍,韩嬷嬷说得对,是危险,磕了碰了的,她挺着个大肚子,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说,被那种人看一眼她就嫌恶,还要以身犯险,去做那个鱼饵。 -- 第93页 可不去,那个狗东西还要祸害多少人万一宸王妃谋划不成败露了,她该怎么办。 世子妃,您是不应该去,景明也道,这事儿危险,您要有个好歹,我们只能以死谢罪了。 煦叶平时跳脱地很,这回也站在韩嬷嬷一边,对啊,不行,不能去。您要是去了,也不用等宸王妃把宸王怎么着了,直接等世子回来给他扒皮抽筋就好了。 秦晨刚送帖子过来,他没想到里面是这个,要是知道定然不送。世子妃,小的们的命全在您的手里啊。要是您出了事儿,小的没颜面去见世子了,世子千叮咛万嘱咐,以您的安危为重,其他都是次要的。 我知道,你们让我想想,可我不去的话她们怎么办?顾宁舒拿到帖子就觉得不对劲,里面鼓鼓的,用小刀划开,里面还有一张小纸,帖子上还写着请看里面几个小字。 她不去,虽然安安全全,但是见死不救总觉得心里难安。顾宁舒看着秦晨,世子手下就没什么和我身量差不多,又好看又能打的人吗? 秦晨嘴角抽了抽,世子怕世子妃出事儿,还真想了瞒天过海这招,世子爷怕出什么差错,到时候找人假扮世子妃,再把世子妃偷偷给送到安全地方,可那是留着在危急关头用的,不是,不是这种时候啊 秦晨欲言又止,顾宁舒捂住嘴,还真有啊! 秦晨本来跟在秦御身边,后来有了世子妃,他与秦境就一明一暗保护。他在明,秦境在暗。 秦境同世子妃差不多身量,一身好轻功,平时冷言冷语不爱说话,只在暗中跟着。世子妃,可是虽然这也是世子的意思,但谁愿意男扮女装让个畜生占便宜,要是一般的事儿也还好,被罚被打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可这 顾宁舒也有点为难,她不去别人就想去了吗,一个姑娘家,任谁被那个狗东西看上一眼都恨不得当场去世。 不然世子妃您亲自同秦境说? 她在哪儿?顾宁舒刚说完,房顶上就落下一个人,身姿轻盈,落地无声,面若冰霜,是极好看的,弯眉杏眼,琼鼻丹唇,一头长发乌黑明亮挽了一个单髻,可再好看也不能掩盖他没胸的事实,顾宁舒先看秦境的胸口,然后立马看他的脖子。 男的? 秦境见过世子妃。秦境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 顾宁舒咽了咽口水,你,你能去吗?这男孩子被占便宜更难受吧,秦境要不愿意,她绝不逼他。 能,做暗卫,只有信服。 顾宁舒不知所措地看着秦境,那,那你放心啊,我给你东西,一定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毫毛,你放心。 顾宁舒从袖子里掏出一堆小瓶子,这里面大多是有毒气体,不至于闻一闻就丧命,但是变傻变笨还是可以的。她身上还带了沾了乙醚的帕子,能出其不意把人放倒,但控可能会有身体接触,总之备着就是了。 秦境,这些先给你,瓶子上有小字我标了用法,你去熟悉熟悉。顾宁舒拍拍胸口,景明,给宸王妃回张帖子,七日后的赏菊宴我会去的。 宸王府沁芳轩,青黛在宸王妃耳边道,王爷去门房问了今日都给谁家送信了。 宸王妃一边庆幸宸王去问,又一边唾弃他贼心不死,什么人都敢惦记,可有消息? 她怕顾宁舒没看到她写的话,你再去前边看看! 青黛又跑了一趟,宸王还在,给王爷请安。 宸王目光和煦,起来吧,你们王妃又吩咐你过来做什么? 王妃吩咐奴婢来拿各家的回帖,以往宸王不理会这些事,也不知道回帖放在哪儿,青黛抱了一摞帖子,奴婢告退。 宸王有心叫,可那样他想什么就昭然若揭了。 青黛提着心回到沁芳轩,宸王妃立马一张一张翻着找,有些眼熟的帖子她直接掠过,终于,翻到一张桃花笺,青黛,找到了,世子妃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宸王:谈恋爱吗?死孩子的那种。 下线进行时,时间线拉的快,秦御就要回来啦~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48章 宸王.府外, 宸王妃上前握住秦境的手, 原以为你不来的, 快进去!青黛, 替本妃招待客人, 来了便领到羽觞亭去。 宸王妃脸上难掩喜色,你是不知道,今年又多了两株花, 一株玄墨比纸还白,半点杂色也无。另一株胭脂点雪,远远看过去, 就像胭脂落在雪上。剪下来摆上想必是极好看的。 秦境木着个脸,也不知搭什么话,世子妃说了, 不知说什么就别说,少说少错。他就嗯了一声。 宸王妃不减兴奋, 你说剪下来的花插在哪里好?本妃想哪里地方大就放在哪儿, 这样不显空旷。 景明扶着秦境,眉头轻蹙,宸王妃这也太急了些吧, 现在插花,明天是不是就要去上坟了, 这样,也不怕被人发现,世子妃, 您慢一些。 秦境放慢脚步,宸王妃也意识到哪儿好像不对,这世子妃好像不太一样,就拿她握着的手来说,虽然也小巧纤细,可是掌心粗糙。她上次见面还是中秋宴上,就远远瞧上两眼不太一样也不奇怪。是要慢些走,瞧我 -- 第94页 宸王妃把手松开,对了,羽殇亭前面有条小溪,前些日子干涸了,后来下了雨才冒出水来,那里土地湿滑,世子妃少去。 秦境点点头,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谢王妃提点。 宸王妃笑了笑,这,这都是小事儿,世子妃有身孕,先去凉亭里坐吧,本妃还有事儿。 宸王妃带着初晴离开,她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紧张地揉捏着,她同顾宁舒未见过几次,这到底是不是她也不清楚,反正,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宸王妃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事在她心里不上不下的,万一到时候王爷发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初晴,你 宸王妃刚说了几个字,长廊前面的拐角处就出现一个人,可不是就是宸王。她腿有些发软,由初晴扶着往前走,妾身见过王爷。 宸王让她起来,这是要去哪儿?赏菊宴宾客都到了吗? 有些小事要妾身去处理。王爷这是要去哪儿,这可是去羽殇亭的路,那边都是朝廷命妇,王爷一个人过去不好吧。小儿都知男女七岁不同席,王爷偏偏往女人堆里扎,难道连小儿都不如? 宸王没想到她能这么下面子,凉亭就在不远处,他压着声音道,王妃这话本王就不明白了,这王府本王哪里去不得,本王刚刚见秦王.府的马车过来了,还以为王妃在学那月下老儿给牵红线。 呸,无耻!宸王妃唾了一口,她脸涨的通红,王爷行事越发没规矩了,最好悠着点儿,省着惹了不该惹的人,秦王.府在辽宋地位超然,世子妃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秦王世子会要了你的命,王爷何不想想,皇上到时是会保一个败尽门风的儿子,还是保辽宋的守护神! 宸王妃越是这么说,宸王就越来劲儿,他本来就喜欢这种禁忌的感觉,喜欢别的女人躺在他怀里,无论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他更喜欢那些恨他恨得要死,却不得不从的,这秦御不是没回来呢吗,他被父皇扔到豫州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好了,王妃不喜欢本王过去,本王就不过去。 宸王嘴上还有三分笑意,走啊,王妃不是有事处理,一起过去? 只有一条三人过的长廊,宸王妃无论如何都要跟宸王一起走,走,妾身送王爷。她本来打算由顾宁舒引宸王去间屋子,在那间屋子里埋伏着人,到时趁机要了宸王的狗命。 可宸王这样,指不定会动手动脚,绝对不行。宸王妃现在突然想让顾宁舒回去,初晴,你去那边守着。 秦境端坐着,时不时喝些水,世子妃说了,怀孕期间会想如厕,他到时就常常找借口去如厕就好了。 虽然他也不知为何,但外面总比里面易于施展些。秦境低下头,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脚,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干什么都不方便。他下意识想甩一甩,景明的手就搭到他肩膀上,世子妃可是饿了? 景明一说饿了,他就想到胸口塞的蒸馒头,早上刚放进来的时候还有热乎气。还好。 秦境好奇地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他一会儿施展的时候这一身东西会不会摔出去,他是个深井冰,但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想笑。 景明万分忧心,那世子妃渴不渴? 秦境也研究够了,手放在假肚子上又摸了两下,不渴,景明厕所在哪儿? 景明咳了一声眨眨眼,秦境木着脸勾了勾手,景明俯下身,他问,厕所在哪儿? 奴婢这就去问,世子妃等一会儿,景明刚直起身,初晴就过来了,简短地交谈过后就带着二人过去。 秦境走了一遭,也没见宸王,接下来,他又以上厕所为理由跑了四趟。 秦境, 他还从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去这么多次厕所,他察觉有人在偷看了,估计就是宸王的人,既然看为何不动?景明,再陪我出去一趟。 另一边,秦晨韩嬷嬷煦叶在栖闲堂守着顾宁舒,顾宁舒在房间里乱走,她怕秦境突然露馅儿了。秦晨和韩嬷嬷对视一眼,都安静地不做声,煦叶从小厨房端来点心,世子妃,用一些吧。 顾宁舒摇摇头,她没胃口,秦境和景明不回来她不放心。 这事就云水轩的几个人知道,门口的护卫半点不知,他们亲眼看见世子妃带着景明出去,还叫了马车,以至于连日从豫州赶回来的秦御问的时候,他们异口同声道,世子妃去宸王府参加赏菊宴了。 秦御穿着一身铠甲,左胸那块微微发鼓,何时出发的,赏菊宴办到什么时候。? 上次他不敢见,这次回来他恨不得立马就见,秦御不等侍卫回答,握住佩剑就往外走,他现在就要去宸王.府见顾宁舒。 宸王.府里,秦境收拾好衣服出来,他往墙角处瞥了一眼,景明,我们走。 二人离开,宸王才圆拱门后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侍卫,宸王挥手让他们下去,本王想要自己走一会儿,你们先下去。无论这边发生什么,都不许让人进来。 宸王靠在墙上,心里痒痒的,果然是天姿国色,不同寻常。顾宁月说的不错,这孩子哪里是四个月,分明是五个月。呵,能在婚前做这事儿的想必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出了事儿,最先想到的肯定是瞒下来,不敢同外人说。 -- 第95页 至于告诉秦御让他做主,更是不可能了。 发生这种事,不把她休了就算好的了,还做主宸王心里嗤笑,难不成让秦御跑到他面前看看欺辱他妻儿的人长什么样。笑话,他一国亲王,秦御不过是个世子,还真会如那个女人所说,他父皇护着秦御? 宸王寻了古树躲起来,整个园子无比地幽静,他心脏怦怦直跳,汗毛都跳起来,有种诡异地快感,不多时,秦境带着景明就过来了。 宸王侧着身子看了看,等秦境彻底背过身的之后,宸王从树后面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走,前面两人走的慢,他很快就追上了,眼看他的手马上就要搭到秦境肩膀上,宸王咽了咽口水,动作放的更轻。 秦境刷一下侧过身,给宸王了一记窝心脚,这脚猝不及防,让宸王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宸王不加防范,这一脚被踢到了实处,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被百年古树拦腰截住,摔到地上。 秦境厌恶地看着宸王,欺身上去,脚又踩到那处伤处,畜生! 宸王疼的说不出话来,秦境踩在他胸口的脚有千斤重,他动都动不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把脚移开,秦境忽然沉了脸,敢动一下试试! 宸王手僵在半空,本王乃是天皇贵胄,你不想要命了! 秦境头上的簪的珠钗被风吹得叮当作响,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对着宸王的嘴倒下去,自然是要命的。 宸王闭紧嘴不去吃,可他没想到秦晨根本没想给他吃什么毒药,那瓶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只闻到一阵刺鼻的味道,越是不清楚的东西才越是让人害怕,宸王屏住呼吸,贱妇,你给本王,给本王的是什么!你个贱妇! 秦境在宸王眼里不易于蛇蝎毒妇,他咳了两声,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毒妇,你个毒妇! 秦境把脚移开,宸王喘着粗气爬起来,他晃了晃脑子,看准秦境就扑了过去,秦境微眯起眼,心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跳起来一个后旋踢,只听宸王脖子咯噔一声脆响,接着,还有一道轻物落地的声音,秦境愣着摸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 他孩子掉了。 拱门前,秦御心脏被秦境那一跳吓得停住,他刚把外面那几个侍卫放倒,就看见宸王往顾宁舒身上扑,他还来不急过去,顾宁舒已经飞起一脚把宸王的脖子踢歪了。 地上还躺着个圆形的枕头,秦御身体晃了晃,秦境,世子妃呢!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给宸王上坟。一只玄墨,一只胭脂点雪,白加黄,特别好看。 秦御:吓死人。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二更应该是有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秦御看着地上躺着的枕头, 这是顾宁舒做的, 圆滚滚软绵绵的, 摆在榻上, 她就抱着这个看书, 秦御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又问了一遍,世子妃呢? 秦境也吓得不轻, 他弯下腰快速把枕头捡起来塞回去,世子妃还在栖闲堂,世子请放心, 世子妃现在很好。 秦御一阵恍惚,他指着倒地不起的宸王问,这是怎么回事! 景明难以启齿, 秦境把枕头塞好,世子, 这畜生敢打属下的主意, 现在已经被属下制服了。 秦御走过去,用力踢了一脚,宸王就是一滩烂泥,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秦御一脚踩在他胸口上, 景明,去请宸王妃,她的家事, 自己处理。 把宸王妃请来之后秦御就带着两人回去了,宸王妃心有余悸,上前一步道,世子,此事非我本意,我也是无计可施才想了这么个昏招,还好世子妃无事,不然,我心实在难安。 秦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王妃自己的家事,切莫牵扯旁人,就算再无计可施,也有皇上做主。 宸王妃泪流不止,若是这么容易就好了,她嘴张了张,世子 秦御不欲理会,低声吩咐道,景明好好照顾世子妃。他马鞭扬起,重重挥下,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里。 宸王妃被秦御的眼神吓得不轻,她倒在青黛怀里,赏菊宴来的宾客每人备上一份厚礼,王爷的事儿,找人去通知宫里。 如今他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还不是任她处置,宸王妃把刚才的不愉忘在脑后,初晴,王爷出了事儿,请两位侧妃过来一趟。 赏菊宴办到一半突然停了,还是因为宸王犯了急症,大家慰问几句就回去了,消息传到醉月轩,顾宁月跌坐在椅子上,我不信,不可能,怎么会,可说了王爷犯了什么病! 红墙摇摇头,没说,前面全散了,府里王妃和侧妃全在沁芳轩,再多的奴婢就打听不出来了。 想来不是什么急症,皇子身体金贵,犯了风寒都恨不得请太医,顾宁月拍拍胸口,她不能自己吓自己,王爷是她的倚仗,她想不到王爷要是出事儿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找个小佛堂关一辈子,还是一碗药下去。 -- 第96页 该出事儿的明明是顾宁舒啊,怎么会是王爷呢,顾宁月心急如焚,红墙,你再去前面打听打听!对,打听一下顾宁舒去哪儿了! 红墙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小姐,世子妃和各家夫人一样,已经走了。倒是沁芳轩来了好多的太医。 沁芳轩,宸王妃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她把小皇孙楼的更紧了些,太医,王爷这是怎么了,本妃见那园子外面倒了不少人,一进去,王爷就往死不活地躺在那儿,这是究竟是怎么了,王府莫不是进了贼人! 王爷胸前肋骨伤了三根,脖子那里也受了重击,很可能是贼人用重物击打,才这般的。胸前的伤只能慢慢养着了,脖子那里,臣用木板固定住,养一养能好,至于为何王爷现在还未醒,臣也不知。老太医惶恐道。 那可用服些药,这般躺着,本妃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宸王妃摸摸小皇孙的头,青黛,把小皇孙送回去,本妃要照顾王爷。 林侧妃和张侧妃福身道,妾身也留下来照顾王爷。 宸王妃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初晴,你去各院通知一声,王爷昏迷不醒,各院的晨昏定省都免了,若是想来见王爷,过来见就是。 太医只道静养,只开了些外敷的药,把太医都送走,宸王妃把眼泪擦干净,她走到床边道,只能咱们三个在这里守着,其他人来了,只能见一面。 林侧妃和张侧妃点点头,宸王妃眼中迸发出一股狠劲儿,她把帕子塞宸王嘴里,抬起手往他胸前狠狠一按,剧烈的痛意袭来,宸王冒着冷汗惊醒,太痛了,就算嘴里不塞帕子他都叫不出声。 宸王妃把帕子扯出来,王爷醒了? 宸王脑子里混沌,心口一阵阵发痛,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秦境给他吸的东西,他喘不上来气。他张开嘴,涎水顺着流下来,他一阵惊慌,毒妇,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臣妾能对王爷做什么,王爷在园子里受了伤,身边的护卫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全死了。要不是臣妾发现的早,指不定王爷的命都没了。宸王妃坐到床边。 王爷你看,最后,只有我们陪在你身边,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要是那些孩子还在多好,这个时候还能侍疾,在你身前尽孝。总好过现在,凤儿才四岁,能做什么,王爷以前总是教他做好功课万事足,可教过他仁义礼智,孝悌忠义? 宸王妃看着宸王嘴里流下的口水,一阵嫌恶,臣妾也不指望王爷教他这些,毕竟你都不明白什么是仁义礼智,孝悌忠义! 宸王胸口一阵阵地痛,你个毒妇! 王爷就不会说些别的吗,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王爷嘴里竟是这不干不净的话,听了就让人心生厌烦! 林侧妃恨恨地看了宸王一样,约莫着王爷没想自己会死了 毒妇!毒娼妇!宸王合不上嘴,咬字不清,他浑身上下只剩手脚能动,可站站不起来,坐坐不起来,就像一个废人。你想害死本王,你休想! 王爷还不明白吗,害死你的是你自己,若不是你坏事做绝,怎么会报应到你身上,王爷午夜梦回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因你而死的孩子,因你而死的女人! 你祸害王.府的人还不够,手还要伸到别人府上,那些被你逼死的女人,王爷就没梦到过她们自尽而亡时的样子吗?王爷怕死,别人都不怕吗! 宸王妃说完,也不再看宸王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我对不住那些人,我做了错事,死后想必要下地狱的,王爷做的错事更多。 宸王妃一字一顿道,隐瞒灾情不报,贪墨赈灾银饷,世上多少人因你而死!你下地狱还不够,赎尽罪孽之后生生世世都要入畜生道!为猪为马为牛! 宸王眼睛通红,恨不得把宸王妃生吞活剥了。 宸王妃从床柜里取出剪刀,冲着宸王腹部以下三寸地方狠狠扎下去,不仅如此,还不得好死! 沁芳轩一阵哀嚎,宸王妃看着锦被被鲜血染红,然后把剪刀扔到地上,宸王佝着身子,连动一下都做不到,他双眼泛白,喘气都困难。 王爷痛吗,可有我们流掉孩子时痛,可有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痛,痛就对了,以后痛的地方啊还多着呢。 宸王妃站起来,北地干旱,多少人是因他渴死饿死,不许给他喂饭,更不许给他喝水。本妃倒要看看他能苟延残喘几日。 宸王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他下身似乎在流血,汩汩的响声,他脑子越来越混乱,不知这是流血声,还是流水声,还是索命声。 秦御回到王.府,下马一路狂奔回栖闲堂,他心口发胀发热,那二十七封信放在心口他又怕破损,又怕被汗水浸湿。他冲进云水轩,根本顾不得身上的气味难闻,站在门口道,你们,你们都出去。 长风,你回来了!顾宁舒脑子一热,突然想起来她今天的信还没写呢,你从哪儿回来的,可见到秦境和景明了? 秦御走过去,把顾宁舒抱在怀里,我去了宸王府,你知不知道,你们差点吓死我!我 -- 第97页 秦御忍着泪意,我以为你出事儿了,以为你受委屈了,要不是秦境的枕头掉下来,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学武功去了,你怎么就不老实点儿! 你别担心啊,栖闲堂这么多人,韩嬷嬷她们都在,有事儿肯定会劝着我的,我不是不听劝的人啊,有危险我肯定不去的。顾宁舒觉得脖子有点湿,她手僵住,轻轻拍了拍秦御的后背,我没事儿的,你别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的 只是未到伤心处!秦御红着眼,抓住顾宁舒的手环住自己的腰,我不用你拍,好好抱着! 我好好抱着,顾宁舒抱着有点费劲儿,她肚子大,你怎么不见来换件衣服再去,穿着铠甲累不累,你进来不就能见到我了吗。 秦御从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顾宁舒肩膀上,泪水打湿那处衣服,顾宁舒被烫的一个激灵,她只听秦御道,我想回来就见到你,可还是晚了。 秦御松开手,他用手背把眼泪擦干净,顾宁舒眼圈泛红,孕妇不能哭的,秦御咧开嘴笑了笑,好了,好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秦御揭开铁甲,把藏在胸口的二十七封信显摆给顾宁舒看,像炫耀糖果的孩子一样,你看,我全放在这儿了,一共二十七封。 秦御自己缝了个袋子,信完完好好地装在里面,也没湿,也没破。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糖,不知怎么好像有点虐,[点烟.jpg] 秦御上章左胸微鼓并不是胸肌变大了,而是装着信呢。 鼓出来多少,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为什么不左胸右胸各放十几封呢,因为左胸死胸口处呀!!!他对顾宁舒的感情,会保佑他吧。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宸王友情演出! 第50章 顾宁舒愣愣地接过, 你把信放在胸口? 放在别处怕丢了, 舒儿,你别哭啊,秦御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他把顾宁舒腰间别的帕子拽出来给她擦眼泪, 哭什么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只许你哭就不许我掉眼泪!顾宁舒吼了一句, 把帕子抢过来。你在这儿等着, 我去拿信。 顾宁舒吸吸鼻子, 她刚才多是感动酸涩,可心虚也有,仔细算算秦御是出去了二十七天,但抛个头去个尾, 就剩下二十五天, 她去哪儿找那两封信啊。 想来秦御也不会数, 看完就得了哈哈,秦御怎么可能不找,她想什么美事儿呢。伸头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顾宁舒把信慎重地交给秦御, 咱们各自看各自的, 我去里间看。 舒儿你等等,我看看有多少,秦御大刀阔斧地坐在贵妃榻上, 一封一封地数信,他做着顾宁舒思念不及多写个十来封的美梦。 顾宁舒不敢说话,她看着秦御正着数一遍又倒着数一遍,很想告诉他就算把信封信纸拆开一块数再除以二还是二十五封,但顾宁舒不敢说话。 舒儿,怎么是二十五封?比他想的少好多。这个数字比秦御的底线还低。 今天的还没写呢,你就回来了,我,我都是下午写的。顾宁舒舔舔嘴唇。 可那也应该是二十六封啊,秦御神情比顾宁舒还要无辜。 顾宁舒心虚地拍了一下桌子,长风,你非要跟我计较这一两封的事儿吗! 秦御摇摇头,我没有可是我写了二十七封,你把信先给我。 顾宁舒不明所以,把信递了过去,秦御低着头抽走第一封和最后一封,你下午写完我再把这封给你。但是这封,秦御拿着第一封给顾宁舒看,你不许看。 顾宁舒,秦御不是计较一两封,而是非常计较一两封。顾宁舒自知理亏,抱着二十五封信回书桌上,这算什么啊,不仅过期不候,还要补足可阅。 她有点想看第一封写了什么。 秦御真的好讨厌啊!明明就在一方天地下,还要写信,顾宁舒转笔杆玩儿,感情之事怎么可以斤斤计较,他难道忘了她是一个怀胎五月的孕妇吗!还真让她写完再看! 算了,不看了,明明就在眼前还写信,感觉怪怪的,她写不出来。顾宁舒把笔重新挂回笔架上。 她看着桌角放着的信封,脑子里就是秦御解开铠甲给她看的场景,你看,我全放在这儿了,一共二十七封。 顾宁舒拿起袋子端详着,针脚歪歪扭扭,亏他把袋子缝上了,丑的要命,她没学过女红缝的也比这个好看。 顾宁舒抱着这个丑东西看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把笔拿下来,算了算了,秦御指不定还气着呢,八百字的高考作文她不也写了嘛,这话就像海绵里的水,牙膏管里的牙膏,挤一挤就出来了。 她再多写两封,指不定秦御一高兴就把第一封给她看了呢。 顾宁舒铺好纸,内心又激动又酸涩,她在这儿补作业,秦御估计已经开始检查作业了,不会还有不合格的作业被退回来重写吧。 秦御摩挲着信,却没急着打开看,有人说过,感情之事不宜太过计较,哪里有说你给多少,我便要还多少,多一些少一些,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必说出来。计较太多,容易伤情分。 -- 第98页 秦御隔着珠帘,看着顾宁舒,他愿意多给一些,却不愿意她少给。 他偏要计较得失。 秦御把信放好去沐浴,出来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盯着沙漏,等时间到了两刻钟,就走到书桌前,食指轻扣了扣桌子,该去散步了。 顾宁舒反射性地把信纸扣上,她抬头瞪了秦御一眼,我本来也打算去散步的,顾宁舒用镇纸把信压好,墨汁透过来,隐隐有几行字,她叹了口气,走啦。 散步只是一刻的放松,回来还得继续写,顾宁舒一边写一边摸鱼,你怎么不看信啊。秦御坐在一边看书,十分悠闲。 秦御又翻了一页,等一会儿咱们一起看。 那咱们现在一起看吧,顾宁舒把笔放下,手都已经摸到信封了。 可先说好,晚上光暗,写字伤眼睛。今天若是写不完,这封信就不算今天写的了。趁着天还没黑,快些写,明日我们一起看。秦御把书放下,朝着书桌看了两眼,还是那几行字。 顾宁舒用手把字盖住,不许偷看!你去外间坐着去,你在这儿我写不下去! 顾宁舒锅甩的飞快,秦御笑了笑,低下头重新把书拿起来,我不看便是,我不出声,你写你的。 秦御在这儿就很打扰她了!顾宁舒用笔梢抵着下巴,眼睛滴溜乱转,可是,你坐这儿我就忍不住往你那儿瞅,根本就静不下心写信,你说你我分离一个月,你宁愿看书都不看我,你舍得吗 秦御虽然该翻页翻页,但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仍装着认真读书的样子,顾宁舒,你少说胡话,好好写你的信。还有,是二十七天,并非整月。 对对,二十七天,顾宁舒把刚刚写好的信揉成一团,你干嘛非抓着二十七不放!再说了,这算什么胡话,长风,你说别人久别重逢,都是孩子老婆热炕头,你可倒好,话还没说几句,就让我补这个,还有没有天理。 秦御本来就看不进去,现在书上的字全成了顾宁舒说的话,秦御把书合上道,你好好写,一会儿可以那句话他说不出口,他以前就同顾宁舒说过,他为人死板无趣,也不会说话,很多话都是情之所至才说的,哪儿有像顾宁舒这般,嘴一张万事大吉,不管听话的人作何感想。 一会儿可以干什么,孩子老婆热炕头?顾宁舒提高音量,想的挺美,她提笔在信上写了一行字,拿了个信封装好,好了,我写完了,要看吗? 秦御探身把信接过,顾宁舒躲了一下,拿来。 秦御摇摇头,从书里把信拿出来,给你。 顾宁舒接过来,撕开信封,一张薄薄的信纸落下来,秦御那边直接把信逃出来,顾宁舒在信上写,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御信上写,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不愿久别离,只盼朝朝暮暮。 秦御把信合上,小心装好,我还是觉得把你带在身边放心些。你嫁过来四个月,我在外就有两个月,你总跟韩嬷嬷说别告诉世子,我帮不上什么忙,后来我想了想,就算能帮上我也不在。 我说过每日给你捏腿,就这么一件小事儿我都做不到,心里想着你,记着你,念着只有我知道,看着你,你才知道。秦御走过去,半跪着,把顾宁舒的手放在手心里,他仰头看着顾宁舒,舒儿,我已经把豫州打理好了,你同我去豫州吧。 秦御的姿势好像在求婚 韩嬷嬷又偷偷跟秦御说什么了 不是商量好了吗,为什么还来问她,她也没说不去啊 你先起来,地上凉。顾宁舒也坐不住了,我没说不去啊,你想什么呢 秦御看着顾宁舒问,那信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离开这么些日子,我对你感情没变的意思,顾宁舒看着秦御眼里慢慢浮现出笑意,心道,不能让他这么得意,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二十七天不见面,你离开第一天我会想你,第二天也会想你,第三天就没那么想你了,到后面,我就想爱回来不回来,你看今天我都没想着你回来 秦御对顾宁舒是又爱又恨,他用力捏了捏顾宁舒的手,不许胡说! 顾宁舒也没被捏疼,她瞋了秦御一眼,是你先胡说的,我可没胡说。 说实话顾宁舒这一个月变了许多,肚子大了些,当时秦御看着境胸口还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大了。 秦御把视线收回来,是,胡说八道的是我,不是你。 那你还非要让我把信写完才给我看!秦御一示弱顾宁舒就能踩他的小辫子,一踩一个准! 秦御有些不好意思,我在赶路,写的也不多,不好意思给你看。 顾宁舒一想,也是,就秦御这种计较一两封信的人看见她写一行字早该有话说了,没说话就是心虚,那你第一封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 第99页 秦御叹了口气,没写什么,就几个字感情之事果然计较不了得失,他开始还想着那封信不给顾宁舒看,但是她开口要了,他就想捧上来。 什么字!一共几个字,好啊,秦御,你敢糊弄我!我还以为你写八百字小论文呢,原来就几个字!顾宁舒踩得啪啪响。 秦御张开双臂省着顾宁舒摔了,你小心些,别摔了。 顾宁舒站好,你信放哪儿了,我去看。 我说给你听不就好了,那时刚到十里长亭,我就有些想你了。秦御耳根透着淡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上一世的时候也有这个情景。秦御赶路,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的没写,但是舒舒写了,舒舒就让秦御补上才能看。秦御补了八百字的小论文,把想说话的又写了好多。 舒舒第一封和秦御写的一样,最后一封写的还是这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只不过那时秦御没带顾宁舒去豫州,那个时候北地干旱死伤无数,到处都是流民,羌族来犯,秦御匆匆回来一趟又回去了。 很多场景和前世是一样的,大致走向也一样,有些前世活着的死了,前世死了的,还活着。还有就是这个全是糖,前世刀糖掺杂。刀居多。 感情不计较得失我也不知是谁说的,如果没人说过,就当是作者说的吧。 我看有人说我求生欲爆棚!!! emmm,没错,虽然我写的反派很变态,但我是个好作者好青年。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做四好青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廊腰缦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秦御不说的时候, 顾宁舒想问,他说了,顾宁舒又不好意思听, 她愣了半天, 也不知接什么话, 半响,才干巴巴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豫州? 刚才要听的是你,现在不做声的也是你,秦御真想好好笑一笑顾宁舒。 我是要看,是你非要说出来,要是说话和写信一样的话还写信做什么, 顾宁舒强词夺理, 又怕秦御生揪着不放,赶紧递了个台阶, 我们什么时候去豫州? 后日,明日让韩嬷嬷收拾要带过去的东西,后日一早动身,秦御把顾宁舒搂在怀里,等我们到了豫州,我带你去看新家。 秦御第二天往皇宫跑了一趟, 成惠帝正在御书房见给宸王诊病的太医,领头跪着道,身上的伤养养就好, 只是宸王这病郁结于心,导致神志不清,嘴里总是念叨着有人要害他,这 成惠帝只道,你细心医治,缺什么药直接从太医院调。 臣遵旨,太医一脸凝重,臣斗胆说句话 成惠帝皱了皱眉,说。 宸王这般,就算身体养好了也于日后有碍,老臣就怕宸王突然哪天把自己吓死。昨日老臣去诊脉,明明桌子上有水宸王非说自己口渴,实在让人想不通。老太医摇摇头。 成惠帝半眯着眼,你悉心医治就是,退下吧。 秦御看着太医离开,上前一步道,臣打算后日就回豫州。 成惠帝背着手踱步,羌族可有动静? 羌族旱情更重,他们以游牧为生,沿着河流游走,听说喝死了不少牲畜。前几日犯过一次,不足为虑。豫州有粮有水,护住不成问题。 豫州是边城,这么下去仍是危险,成惠帝突然停住,他问秦御,若是再往北,可有几分把握,羌族一直犯辽宋,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豫州往北一片荒漠,羌族游走几十年,比我们更清楚地形,秦御略微思忖道。 成惠帝又开始来回走,自他继位羌族就一直来犯,他们就是老鼠,杀不光,找不到,不时钻出来咬上一口。 秦御沉默不语,成惠帝有些不耐,罢了,这回的天灾不知羌族能不能躲过去,你在豫州守着朕也放心。 秦御垂着头不答话,成惠帝叹了口气,朕若有儿如此,现在也不必为继承大统一事烦忧。 秦御看了成惠帝一眼,偏过头道,臣只想同妻儿在一起。 胡说八道,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成天守着妻儿像什么话。成惠帝笑骂了两句,你可倒好,不爱江山爱美人。 不像朕的几个儿子,成天盯着皇位,一个个恨不得朕立刻西去。成惠帝一脸阴霾,宸王这些年心野了,胆子也大了,行事越大没有章法,就这些日子做了多少错事。 他没出事儿,朕还不知道,一出事儿,弹劾的折子一大摞,还有不少是他的部下。结党营私之事朕暂且不追究,出事儿人人都来踩上一脚,可见为人如何。 成惠帝叹了口气,皇后早殇,一个孩子都没有留下,他之前是属意宸王,封号也是精挑细选,德行不配,德位更是不配! 成惠帝说的尽兴,太监就进来通传,皇上,皇贵妃要见您。 -- 第100页 不见,成惠帝想也不想就道,想要在门口跪着就跪着,她若是想要出宫就让她出去,但宸王有太医诊治,不需要她在一边指手画脚。 她若是再吵闹便关回去,成惠帝隐隐听见皇贵妃在啜泣,眉间添了些许不耐,她一个妇人懂什么,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她去了也是添乱,只会哭哭啼啼。 成惠帝越听越烦,宸王有王妃照料让皇贵妃放心,她若是再闹哪儿都别去了。 太监出去传话,很快,声音便没了,成惠帝松了口气,吵的朕脑仁疼。 秦御默不作声,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多少个儿子,又不是非宸王不可。 成惠帝看了秦御一眼,罢了,你先回去,慢着,上回你呈上来的折子朕看了,朕准备派人去绿江一带督察,看看哪里适合引水。这事儿也记在勤业司头上,你有空看看。 成惠帝重新坐回去,拿起折子批阅,无事就退下吧。 秦御从御书房出去。 不管皇帝年岁几何,储君一事是历朝历代忧心的问题。立的早了,太子不知德行如何,更怕太子之位坐久了,想要换个位子做做。立的晚了,皇子众多,因争夺皇位不惜兄弟相残,手足相害。 秦御看着外面的天空,无论如何,秦家只忠君忠国。 回到栖闲堂,秦御就把所有事情抛在脑后,韩嬷嬷正收拾要带的东西,这是要准备在豫州常驻的,许多东西都要带着的。 世子妃用惯的东西,还有以前她们几个给小少爷做的小衣服。 韩嬷嬷是从豫州过来的,更清楚豫州的气候变化,她理着理着,东西就堆了一地。 顾宁舒眼看着东西从一小堆变成一大堆,嬷嬷,这么多用不上吧。而且你带这么多布做什么,这个在哪儿都能买的。尤其是那十匹轻蝉翼,顾宁舒知道韩嬷嬷对这个情有独钟,可也不用全带着吧。 这用处多的是,这些都是贡品,和一般的布料能一样吗。世子妃,这小孩子一天一个身量儿,肉眼都能看见窜个子,衣服小了就不能穿了。韩嬷嬷道。 韩嬷嬷把布匹单放着,您不知道,豫州不比盛京,有些东西买都买不到,到时候就用得到了。 嬷嬷,那你给我说说豫州的外祖一家吧。她去豫州,肯定要跟韩家人碰面的。他们不像徐秀容,她躲着不见就行。 顾宁舒知道豫州韩家一共三房,秦王妃韩婉清出自长房一脉,上有兄长,下还有个弟弟,兄长韩占清四十多岁,弟弟名叫韩栩清,今年三十二岁。 韩老夫人如今六十多岁,听秦御说,是极好的人。 二房子孙繁盛,四个男子两个出嫁的女儿。三房子孙单薄了些,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两个男子战死沙场,就剩下一男一女,女子才十几岁,现在还云英未嫁。 韩家老太爷现在跟着长房住,三家住在一个大宅子里,这些都是秦御的舅舅姨母,更别提一大群表兄表弟,表姐表妹。 成亲的没成亲的,生孩子的没生孩子的,顾宁舒想,武将世家,应该不似盛京这般后宅阴私算计,就算人多,也应该其乐融融。 韩嬷嬷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冲着顾宁舒笑了笑,老奴离开韩家都快二十年了,只记得当初老爷夫人的模样。现在韩家变了多少老奴也不知。 不过世子妃放心,无论如何,世子都会护着您的。世子应该会带您去韩家一趟,都是亲戚之间的正常走动,不会在那儿住的。韩嬷嬷直起腰,慈爱地看着顾宁舒,您同世子才是一家人,世子虽然常去豫州,但韩家不过是外祖,说到底也是别人家。到时候咱们去自己的大宅子,谁也不用见。 话虽如此,但豫州风土人情和盛京大不一样,顾宁舒就怕那老太太对她挑三拣四,秦御还左右为难,还有,到底什么样的大宅子,秦御又和韩嬷嬷说什么悄悄话了。顾宁舒悄悄问,嬷嬷,那宅子什么样的,很大吗? 世子妃这话说的,老奴又没去过,怎么会知道哇,您不妨去问问世子。世子布置的,肯定是按照您的喜好来的。韩嬷嬷道。 她才不去问呢,她喜欢大点花园的,散步要能只走一圈就好了,然后花园每处风景都不一样,这样看着不会厌烦,要有小花小草,她不懂花,只要长得好看的就行。 屋子也要大,有拔步床,床边的柜子可以放好多东西,最好特别大,以后孩子出生了能睡在一起,贵妃榻要放在窗边,前面还要放个小书架。 小厨房离得要近 顾宁舒止住思绪,秦御又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怎么会知道她的喜好。 秦御现在在书房呢,昨晚读信之后他就不爱说话了,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回来往这里走了一趟,就去书房了。反正也没他下脚的地方,这么多东西挡着,他进都进不来。 去了豫州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昨日给顾府去了封信,离别伤感,还是不要见了。 顾府气压一直低迷,宸王身染重疾,这下连顾宁舒都要去豫州,两人一同去,自然是打算久居的。 林吟风一直哭哭啼啼,相爷,月儿自小就在妾身边养大,如今这般,妾身怎能放心,二小姐是嫁的尊贵,可是,出门远行连回一趟顾府都不愿,同为姐妹就不伸一把援手 -- 第101页 你闭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宸王还没死呢,给谁哭丧呢!魏荀芬道。 顾宵颇有些不耐烦,你说什么胡话,就算是王妃也得在王.府守着,月儿不过是个妾室,在府内要听王妃的教导。 相爷,求您寻个由头把月儿接回来吧,她在王.府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啊!林吟风这些日子老是梦见顾宁月在一间屋子里躺着,身边一个人没有,嘴里喊着救命。 林吟风一想这场景心就揪揪地疼,只要顾宁月回来了,顾宵想怎么打骂都行,王爷宸王真死了,顾宁月留在王.府不是任那些女人磋磨。 林姨娘得了癔症,什么话都敢说,相爷刚刚说了,王妃都在王.府守着,她一个妾室凭什么出来。 魏荀芬忽然笑了笑,相爷,妾身刚刚想三小姐在王.府的确举步艰难,接回来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魏荀芬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请大家相信世子!相信我!我是一个双处甜口党! 说实话,昨天一边回复评论一边难受,书中是对前世的一个影射,秦御娶徐安然就是抓了颗救命稻草,又怕她跑了,又怕她死了,好好供着这棵草,以至于别人看着是宠。他对徐安然没有半点感情!!!!!! 好了,谢谢大家!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刚刚林姨娘还道, 舒儿远行不告, 恐怕在林姨娘眼里,天大的事儿也没孝字重。既然如此,父母重病,三小姐回来一趟也说得过去。魏荀芬轻瞥了眼顾宵, 相爷官居要职,生病误事。我这个嫡母三小姐向来不敬重, 让三小姐回来太牵强了些。 林吟风由哭转笑, 夫人,妾身装病!妾身装病! 装病?宸王身染重疾,林姨娘却要装病?这传出去可是欺君之罪, 魏荀芬轻轻抿了一口茶,顾宁月得放到自己身边才放心,省着痴心妄想, 打扰舒儿。 林吟风迟疑了,夫人,只要不传出去, 就无碍的, 妾身身边的丫鬟都是嘴紧的人, 夫人为月儿着想,想来也不会让这事儿泄露出去。 茶杯被魏荀芬放下, 发出磕哒的声音,这事儿事关顾家一族的安危,欺君之罪可是闹着玩儿的!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 想当初舒儿刚出嫁的时候,外面总有风言风语。 魏荀芬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吟风,心中有一丝快意,本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是嘴紧之人,林姨娘说,这话是谁说出去的? 林吟风这下明白了,魏荀芬就是想借机惩治她,若是顾宵出面,也许能把顾宁月接回来,但魏荀芬不许! 林姨娘考虑清楚,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派人去王.府接三小姐回来。这宸王这病没个定性,万一赶不及了,三小姐不得生生世世留在王.府。魏荀芬心中畅快,好了,林姨娘回去吧。 林吟风求助地看着顾宵,顾宵不发一言,甚至避开了她的视线,林吟风失魂落魄地叩头跪安。 大概过了两刻钟,丫鬟过来传话,夫人,林姨娘不小心失足掉进湖里,现在凶多吉少。 顾宵抬起头,却没有说话,魏荀芬问了一句,这湖离她院子那么远,怎么这般不小心,请了大夫吗? 未曾。 相府又不是连个大夫都请不起,当初诊出舒儿有孕的大夫不就是林姨娘请来的吗,何必做这假惺惺的样子看。请个大夫,顺道让人去宸王.府通知三小姐。 等丫鬟走了,魏荀芬冲着顾宵笑了一下,也不知宸王.府放不放人,三姑娘若是回来了,也不知怎么安置。 若宸王真出了事儿,妾身是可以豁出脸面去求个恩典,让三姑娘留在家里。只是留着嫁过人的寡妇,恐对四姑娘的婚事不利。相爷可想好了怎么安置她?魏荀芬静看着顾宵。 顾宵一直未说话,嗓子有些发哑,咳,咳!把她送回云安,等风头过了,在当地找个人嫁了。 还想着嫁人,魏荀芬放柔语气,轻声道,这不妥,妾身看三姑娘这性子,都是在闺阁里一朝一夕养出来的,若是直接送回云安,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若她还眼高于顶,以后受累的还是当父母的。 都是怪妾身未尽教养之责,把三姑娘养在一个姨娘身边才养出和她姨娘一模一样的性子来,一点高门贵女的风度都没有。不如这样,等三姑娘回来,白日来妾身这里学规矩,晚上回去照顾林姨娘,改改性子,以后兴许还能谋个好人家。 顾宵一想也不无道理,他把手放到魏荀芬手上,那就辛苦夫人了。 魏荀芬不动声色地抽出来,用帕子拂了一下,相爷这是哪儿的话,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顾宁月最不耐的就是学规矩,遇事也总想着撒撒娇挤两滴眼泪就躲过去,这世间命数就是这么奇妙,她最不爱的以后会陪伴她一生,顾宁月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还薄。 -- 第102页 若是三姑娘还如以前一般撒娇抹泪不学呢。魏荀芬问。 她的事儿交予你,其他人一概不许插手。顾宵道。 若是求到相爷身上呢? 本相也算在内。顾宵常想,他对顾宁月一直纵容宠爱,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害了她。薇儿也是庶女,还没月儿出挑,如今也谋了个不错的人家。现在还来得急,好好改改,或许还有救。 魏荀芬心情不错,她端着茶盏抿了一口,顾宁月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着她痛改前非,痴人说梦。 宸王.府,宸王妃看着顾府的家臣暗暗出神,顾宁月留在这儿也是祸害,既然如此,那接顾姨娘回去吧。王爷有本妃和两位侧妃照顾,顾姨娘也能放心。 顾宁月还在月子里,红墙给她罩了一件披风,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屋子里,脸色越发苍白,站在那儿,一阵风都能吹倒,顾宁月回头望着宸王.府大门,她来这儿才多少天,现在已经恨不得离开了。 顾宁月把披风裹紧了些,回过头,轻叹一口气,红墙,我们走。至于林吟风落水生病,顾宁月根本没当一回事儿,她只当这是个幌子,就算真病了,也是小病。 她走出这一片天地,根本不知等着她的是什么。 顾宁月一离开,青黛就回沁芳轩回话,屋子里全是呛人的药味,宸王妃浑然不在意,顾宁月回顾府了,府上的侍妾本妃都拿银子打发了。这好好的时候一个个缠也缠上来,你出事儿了,避之不及,躲瘟疫一样的躲你,唯恐沾到什么脏东西。 宸王躺在床上,双目瞪得溜圆,他嘴上起了一圈的干皮,水泡是喂药时烫的,他啊啊两声,就没再出声音。 宸王妃转过头,你说你这不人不鬼的,下地狱之后也没人认识你,对了,世子同世子妃明日便出发去豫州了,还好他们好好的,她手里用勺子搅着药汁,让它慢慢放凉,声音却不似这般温柔,你也要多活几日,等世子他们走远了再咽下最后一口气。 次日一早,五辆低调古朴的马车停在秦王.府大门前,中间的那辆大一些,顾宁舒眼睛比平日里亮一些,她穿着一身茜素青色的素锦罗裙,头发用一根银钗简单地挽了个髻,耳饰也取下了,一身朴素的很。 秦御身着青灰长袍,腰间无半点装饰,两人就像民间普通夫妻一样,一无锦绣衣袍,二无华丽配饰,顾宁舒偷偷瞅了两眼,秦御这样也挺好看的嘛,就像家里的秀才,特别有气质。 秦御也看了两眼顾宁舒,然后忍不住又看了两眼,这么一来一回,好像谁多看一眼就赚到一样,顾宁舒没秦御那般厚脸皮,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红着脸道,走啊,上马车,你老看我干什么! 秦御忙伸手扶住,你慢点来。 马车里面别有洞天,座能拆卸,下面全是抽屉,能放随身用的东西。若是想躺着就把座箱拆开放到一边,剩下的地方足够两人睡觉。 顾宁舒新奇地很,里面铺了好几层棉被,她上了马车就把绣鞋给丢了,踩上去特别软。秦御一眼都不敢离,你小心点。 我知道,顾宁舒乖乖坐好,去看车窗,能推能拉,车顶还有天窗,坐下的抽屉里放着吃的和茶水,这是什么绝世宝车呀,豪车,绝对的豪车。 秦御也把鞋子脱了,跟顾宁舒的放到一起,他多看了两眼又给摆了摆,觉得连鞋子都是般配的。 顾宁舒瞅着秦御傻乐两声,又摸摸自己的头发,秦御说路上行走,这样放便一些,她明白,就比如强盗,山匪,肯定会打劫衣衫华丽,看着就像有钱人的。秦御肯定不会被劫了的,这就成了扮猪吃虎。 傻笑什么,做十多天马车,我怕你过几天就乏累了。秦御揉揉顾宁舒的头。 顾宁舒也没躲,还蹭了两下,才不会呢,长风,咱们什么时候能遇到劫匪啊? 劫匪?我们走官路,没有劫匪。秦御不明所以地看着顾宁舒。 顾宁舒拨开秦御的手,去捣鼓车窗,劫匪?我没说劫匪啊 她捣鼓了两下,长风你不知道,我怀孕呢,脑子不好使,很可能前面说的话,后面就忘啦,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胡言乱语没有逻辑,顾宁舒一本正经道,还摸摸肚子以证清白。 她都没敢告诉秦御,孩子五个月了,这两个至今都没动过,齐周一直说没事儿没事儿,顾宁舒也没敢问。 秦御盖上顾宁舒的手,我也忘了,刚才什么也没说。 顾宁舒松了一口气,刚才好尴尬啊,她多嘴问这个干什么,还好秦御不追根究底嘲笑她。 就算有人不识好歹去官路打劫,我也不会让他们把我的漂亮夫人让他们劫了去,夫人放心。秦御目光柔和。 顾宁舒挺感动后面的话的,可是秦御真的不能把前面的话忘了吗,她是在装傻又不是真傻,哈哈,那真好。 夫人,秦御喊了一声。 啊?顾宁舒知道是在喊自己,可没有回答的意识。 出门在外,你不能叫我世子,有外人在,也不好唤我的字,我喊你夫人,你该唤我什么?秦御问。 -- 第103页 顾宁舒觉得叫夫君有点怪怪的,她愣着没说话。 秦御深吸了一口气,心砰砰地跳,那夫君和相公,你选一个。 似乎叫相公更更奇怪,就她们两个,顾宁舒难以启齿,咱们就不能你啊我啊这么来吗? 不行。秦御十分果断。 那你捂住耳朵,我试着叫一声,我感觉好奇怪啊,从来没这么叫过你,顾宁舒看秦御不动,催促道,快快,捂上耳朵,让我熟悉一下。 秦御虚虚地捂住耳朵,顾宁舒嘴张了张试了两下,夫君,夫君,她试试哪个更容易接受一点。 相公,相公?夫君,夫君?顾宁舒小声念着,脸色赤红,哈哈,果然哪个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御:都可,夫人太好骗了。[偷笑.jpg] 二更达成~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天的童话 4瓶;三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夫人叫什么都行。秦御把手放下, 专注看着顾宁舒, 夫人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顾宁舒脸憋的通红,叫你个大头鬼,你怎么这样,说好的捂着耳朵, 偷听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捂耳朵了,只不过耳聪目明, 舒儿声音小, 我也能听见。秦御为自己辩解,却闭口不提偷偷把手掀起来的事儿。 顾宁舒才懒得理他,偷听就是偷听, 言而无信,你不许和我说话。她都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小声念叨被秦御听见。 那给我个时限,什么时候才能同你说话?秦御问。 我同你说话了之后你才能说, 顾宁舒道。 那你什么时候消气?秦御在顾宁舒耳旁问。 齐周说你不能生气,我有错,我道歉, 就罚我喊你夫人, 你喊了几声, 我就好几声,如何? 好啊, 你不仅偷听,还数着!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顾宁舒瞪了秦御一眼。 哪儿有,秦御笑了笑, 万一你以后都不喊了,这回我还听不到,岂不吃亏? 油嘴滑舌,没脸没皮,顾宁舒嘴里嘟囔着,好了好了,我才没那么爱生气呢,其实我也就想晾你个半刻钟。 秦御想了想,半刻钟他大约是忍得了的,只要一直看着,他能看好久不说话。但如果实话实说了,顾宁舒指不定真让他试一试。 秦御目光澄澈,那我一定忍不住先和你说话。 那我就顺势下台阶,原谅你。顾宁舒脾气来的快去的快,及其好哄,她羞恼居多,气恼还是少些的。 顾宁舒望了望外面的天空,两人一块可真好,说说话,拌拌嘴,一路上也有乐子,大约坐了一个时辰,秦御让秦晨停车。 走。秦御从马车里出去,站在外面朝顾宁舒伸了一只手。 啊?做什么?这是到哪儿了?顾宁舒扶着车壁,探出一个头问。 下来走路,到时辰了。秦御把手往前递了递,来。 走路?顾宁舒咽了咽口水,还往里面缩了缩,哪儿有赶路还要走路的,原来秦御说走不是要去哪儿,而是真的走。 这赶路也是真赶路顾宁舒虽然不愿,但更不愿把时间耽误在纠结去不去上,她搭上秦御的手就下去了。 马车走的稳当,只是换了个地方吃饭,睡觉。顾宁舒走了小半个时辰,又被秦御拉上车,她脚累的很,一想十几日都要下来这么走,心里更累。 把坐厢推了就睡,秦御坐在一旁给她捏腿,半响,顾宁舒呼吸平稳,秦御就明目张胆地往顾宁舒肚子上瞥。 很快,顾宁舒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突起,秦御赶紧用手扣住,那处一拱一拱的,也不知是手在动,还是手在动,更不知是哪个在动。秦御轻轻摸了摸,你们怎么这么淘气,娘亲一睡着,你们就来吵她。 秦御第一天回来的那晚,他便发现胎动了,当时顾宁舒已经睡熟了,他是强忍着才没把她喊起来一起看。 他那晚同孩子说了好多话,无非就是你们已经不是一两个月的孩子,都五个月大了,也该懂点事儿,什么时候能吵着你们娘亲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后来,他就没见顾宁舒醒着的时候胎动过。 秦御老实趴着,手摸着顾宁舒的肚子,你们怎么这么听话他还想胎动了两人一起高兴呢,现在都没人分享这份喜悦。 秦御犹豫着要不要把顾宁舒叫醒了。他怕喊不醒,喊醒了又怕生气,更怕生完气了孩子又不动,他白叫了。 舒儿?秦御轻声叫着,手一边拍着顾宁舒的肩膀顺毛,以防万一,真生气了他还能给哄睡着了。 顾宁舒一动不动,秦御又喊了两声,顾宁舒转了转头,伸手给了秦御一巴掌。秦御捉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不喊了,不喊了,不动了。 秦御躺在顾宁舒身边,从天窗透下柔和的光线,他看了一会儿,渐生困意,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 第104页 从盛京一路往北,路过前朝古都,再经浣水,一路走走停停。在路上走路不比在家散步,又枯燥又无聊,顾宁舒有时会不知不觉朝马车靠过去,秦御就拉住她的手,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两人牵着手一起走。 你好好走路,一会儿就能上车了。 双胎比一般人的肚子要大,齐周说孩子长好就行,没必要长那么大,以后不好生,所以顾宁舒现在每天吃的饭全是按照规定来的,虽然还是一日五餐,可没有一顿吃饱过。 不给马儿吃草,还让马儿干活,存天理,灭人欲,还有没有王法啊。顾宁舒小声叨叨,看着前面完全看不见头的路半点希望都没有。 秦御怕顾宁舒嘴馋,自己就跟她吃一样多,本来已经不少了,但是他的胃口全在之前一起用饭时养大了,比顾宁舒还受不住饿,没有,我想给你吃,但是齐周不让,要听大夫的。 对,听齐周的,小命要紧,走一走有好处的,顾宁舒给自己鼓鼓劲儿,那我走了多久了? 还不够半刻钟,舒儿,静下心来走,时间够了我叫你,看顾宁舒这样,秦御比谁都心疼,行动不便,在马车上待时间长又不舒服,晚上去客栈也睡不好,秦御不能代为受过,只能事事陪着。 顾宁舒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她走多远,他也跟着走多远,晚上睡眠浅一些,她醒了他立刻就能醒。 啊,才半刻钟,我还以为走了两个时辰了,夫君啊,上去歇一歇好不好,我歇够了就下来。顾宁舒还是第一次这么自然地开口叫秦御夫君,秦御在身边她就想躲懒,秦御不在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自觉散步。 都怪秦御。 秦御嘴张了张,犹豫道,夫人,再走一会儿咱们就上去。 果然是秦御,她喊一声,他立刻还回来,顾宁舒松开秦御的手,你上去,让景明下来陪我!景明来了她很快就能走完了。秦御和韩嬷嬷有悄悄话,她就和景明说悄悄话。 景明下来,顾宁舒走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遂问,我走了多久了? 算上刚才的已经一刻钟了,景明声音温和。 还有一刻钟?顾宁舒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和景明散步时她从没被催过,说自觉就得自觉,我就问问,走,继续走,我还不累。 一点也不累。 不累。 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母亲,一个饱经风霜还要坚持走路的老母亲,别人怀孕都这样,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生下来就好了,那时她命还在,还能玩孩子。 顾宁舒另一只手摸着肚子,忽然,她肚皮被踢了一下。 顾宁舒猛地看向景明,景明你看,孩子动了!动了! 顾宁舒心里的喜悦无法复加,拉着景明的手往肚子摸,你看真的动了。 景明也一脸激动,夫人,真的动了! 身后,秦御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脸上说不出的苍凉,好在顾宁舒还记挂着这个不怎么容易的老父亲,夫君,你看,孩子动了! 秦御跳下车。 顾宁舒抬头看了秦御一眼,怎么好像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景明你先上去。顾宁舒抓着秦御的手,竟然动了,刚才就轻轻踢了我一下,哇,我以为他们不动的,还担心了好久,原来会动啊。 秦御把心里的苦涩咽下,笑了笑道,这是胎动吗?我能摸摸吗? 顾宁舒看看肚子,现在好像又不动了,他们就动了两下,等下次动了再叫你摸。 所以说就是景明摸到了,他没有是吗? 秦御突然很想说自己早就摸过了,他低下头,正巧,顾宁舒抬起头朝着他笑,秦御抬手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那一定得告诉我,不行,以后不能让景明陪着了,我在你身边,胎动就能发现。 顾宁舒胎动万事足,答应的特别快,行啊! 行行走走,日子过的也快,一行人到了豫州城。顾宁舒打开车窗向外看,豫州同盛京是不一样。 盛京繁华,豫州古朴,城墙斑驳,,有衣着朴素的妇人挎着篮子进城,也有小商贩推着车从城里出来,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可也不少,在城门下守城的侍卫也很好说话,百姓也是,该检查检查,绝不拖沓。 大大咧咧,带着乡音,顾宁舒把窗子关上,她要到家了。 秦禄早就在前面等着了,进了城,秦禄来到他们马车前,将军,夫人,宅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下人们都等着您们呢。 顾宁舒迫不及待地想去看宅子,大不大,住着爽不爽,秦御笑着瞥了顾宁舒一眼,那我们回家。 顾宁舒一路一直张着脖子向外看,看见一个差不多的宅子她就问是不是,一连问了好几个,她看见路的尽头靠右有一座古朴的豪宅,一个人穿着一身铠甲抱着一坛子酒在门口站着,头发用一根丝带束在一起,只看背影,英姿飒爽。 顾宁舒认真盯了一会儿,那人突然回过头,剑眉星目,眉眼里带着一丝英气,顾宁舒顺着她脸蛋往下看,没喉结,有胸,有胸?? -- 第105页 她突然想起秦境来,两人的脸和身体慢慢重合,那叫是一个男男女女分不清。 秦境长得那么好看偏是个男人,还是个冷冰冰的男人,怎么这个男儿长相却有胸?顾宁舒拽秦御来看,夫君你看,那门口站着的是个姑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舒舒睡觉时动,只是个巧合,事实上,他们还听不见声音,但是有感知,两个孩子并没有世子想象中辣么听话。 怀孕时要走好多是真的,我姐姐怀孕时一天两万步。 吃饭也不能多吃,尤其是后期,孕妇容易高血糖,炒菜不能多盐多油。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秦御定睛一看, 是他们家的大门, 到了,就是这个宅子,可还喜欢?顾宁舒问了一路,终于找对了, 也是不容易, 喜欢, 顾宁舒顺口回答, 不,我在问你那是个姑娘吗?提着酒站咱家门口的那个。 秦御把视线移过去,她是三房大舅家的女儿, 怎么站在咱家门口? 秦御问她他问谁,提着酒呢,应该是送东西来的吧, 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等着 秦御还没说话,前面坐着的秦禄便道, 夫人有所不知, 这宅子置下一个多月了, 除却选好的丫鬟,外人就没让进来过, 世子说了,您是府上的女主人,得让您先进来。 秦御等着秦禄说完, 虎着脸叱了一句多嘴,他道,别听他瞎说,我只是不想让外人进去。 秦御是个讲究人。 顾宁舒不知道说什么,只笑了两声,她看着韩沐琳,韩沐琳也在看着马车,也不知道看到了没有,她晃晃手里的酒,朝着这边走过来,声音听着倒是爽朗,表兄把嫂嫂接回来了?快让我看看嫂嫂长什么样! 她步子大,十几步就走了过来,停到顾宁舒坐着的这辆马车前,作势要掀帘子。 秦禄挡了一下,见过五小姐,三房就韩沐琳一个孙女,可排在一起,韩沐琳行五。 韩沐琳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不拘这个,听着小姐公子的称呼的就头疼,她还要掀,秦晨把手按在车缘上,五小姐不拘礼数,但是世子重视礼节。 韩沐琳把酒撂车板上,似笑非笑,怎么,我这个当妹妹的想看看嫂嫂长什么样都不行?表兄不会这么小气吧! 秦御紧紧握住顾宁舒的手,他神色不甚好看,世子妃有孕,怕你冲撞了她。 韩沐琳撇撇嘴,当年祖母有孕还上战场杀敌呢,果然是京城来的小姐,娇滴滴的。 顾宁舒皱了皱眉,这姑娘说的话怎么这么不中听,这儿的人说话都这样?她看着秦御,秦御神色微愠,降雨之法便是世子妃想出来的。 韩沐琳把酒拎在手里,能降雨就不娇滴滴了吗,盛京那群小姐她见识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读诗要么绣花儿,走几步路都要喘一喘,妹子没那个意思,嫂嫂别往心里去,妹子在这里给嫂子见安,祝嫂子福寿安康。 马车继续往前走,韩沐琳也跟着,隔着窗子道,我今天来就是欢迎嫂子的,嫂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表兄一个男子,肯定照顾不周。我来陪嫂子说话。 隔着一面窗,顾宁舒对韩沐琳的热情颇有些不适应,谢过五小姐。 可别小姐小姐地叫,我不爱听这个,也不喜欢礼数,以后你就叫我妹子,我叫你嫂子行不?韩沐琳眼睛发亮,忽然,一柄剑横在她眼前。 秦境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剑未出剑鞘,但剑气逼人。 直接进去。五小姐请回吧,今日不便待客。 秦御也不知韩沐琳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看着还算懂礼守节,今日却咄咄逼人令人心生厌烦。 韩沐琳用手把剑拨开,却没拨动,秦境目光微寒,请回。 顾宁舒支起车窗,世子说得对,今日不便待客,若是五小姐想登门拜访,请人先送帖子过来,这样也有时间准备,唯恐怠慢了五小姐。顾宁舒不管韩沐琳本来是什么性子,但过于自来熟总会令人不喜。 韩沐琳脸上的笑垮下来,她相貌随了父亲,本来就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柔和,这般冷着脸,也怪吓人的,嫂嫂今日不欢迎我那就改日,这酒 府上不缺酒,这酒五小姐也一并带回去吧。顾宁舒冲着韩沐琳笑了笑。 韩沐琳越过顾宁舒看着秦御,秦御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啧了一声,那好吧,我走了。 本来打算开大门直接进去的,现在人走了,顾宁舒由秦御扶着下车,秦御摸不着眉头,她在大舅手下做事,以前见过几面,怎么突然提着酒过来了? 顾宁舒无奈地看了秦御一眼,傻孩子,这姑娘明摆着看上你了,哪儿是来欢迎她的。不过一想她连门都进不去还挺开心的。谁知道呢,兴许是大舅让她过来的吧。 -- 第106页 秦御接受了这个说法,她喜欢舞枪弄棒,脑子里估计也全是这些,同她说话肯定无趣,她来找你就随便寻个由头搪塞了就行。 顾宁舒在心里笑了笑,她迈过朱红色的大门,原本立着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奴婢(奴才)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都起来吧,顾宁舒心跳的有些快,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秦御不曾说话,拉着顾宁舒去他们住的院子,进了圆拱门,他道,喜欢吗? 入目是一方荷塘,只剩几株残荷立在水里,水面上还有不少开败的荷花。我走之前还开着的,没想到败的这么快,哈哈,秦御还记得顾宁舒喜欢去庄子后面的清芜湖游玩,一起摘荷花,采莲子,只是,北地似乎不适宜养莲花。 舒儿,你看那边的鸳鸯!秦御指给顾宁舒看,荷塘右边栖着十几只鸳鸯,瘦瘦小小生无可恋地偎颈相依,他慢慢把手放下来,我走之前也没这么瘦的。 秦禄跟在后面道,世子妃您是不知道,这荷花世子从别的地方挖来,还找了花匠细心看护,这都什么时候了,都快九月了,怎么还开的起来。 还要那八对鸳鸯,废了好大劲儿才抓来,奴才派了好些人看着它们,省着跑了,世子吩咐跑多远都得抓回来。 奴才想着还是世子心善,这外面寒冷,这些鸳鸯跑了不得冻死。 秦御听不下去了,回头瞪了秦禄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舒儿,我带你去别处看。 荷塘后面有奇石,奇石之后是假山,假山过后是花园,绿草如茵,林木林立,秦御脸色僵了僵,视线在花园里扫过两三遍,顾宁舒忽然道,春日里开花一定很好看。现在也不错,等再过几日,叶子黄了,落下来堆一地,定是极美的。 秦御点了点头,走,去里面。 绕过花园,就是两人住的地方了,顾宁舒掀开帘子看,窗子下面是一张贵妃榻,边上还摆了一张小书架。最顶层花瓶里插了几只干莲蓬,书架里全是游记,还有两本诗词。 顾宁舒自己往前走,地上很多处铺了毯子,毛茸茸软绵绵的,她看到墙角放了一张罗汉床,中间的小几上摆了一盆文竹。绕过屏风,顾宁舒见到了一张巨大的拔步床。 她脱了鞋去里面拉开小抽屉看,干果,蜜饯,小点心,茶壶茶杯,顾宁舒心里暖洋洋的,你也不怕我在床上吃东西弄一堆小渣渣,到时候晚上睡觉硌得慌。 我们一起睡,怕什么。秦御立在床边,垂眸凝视着顾宁舒。 以后孩子出生了也和我们睡吗?我看这个床大得很!周围有挡着的,也不怕孩子会爬了掉下去。 秦御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弄这么大的这么舒服的床,是为了两个人一起睡,孩子是住在别的院子的。 真是太好了,和我想得一模一样!顾宁舒拍拍褥子,到时候我睡里面,孩子睡中间,你在最外面。 秦御仔细想想,是挺好,他心里一感动,有感而发,嗯,一起睡。 顾宁舒独自美了一会儿,长风,你可真好!我喜欢这儿。 秦御又觉得不行,他就是由韩嬷嬷喂大的,自小就没同母亲睡在一起,顾宁舒想必也是,那既然如此,他们的孩子也应该跟奶嬷嬷在一块儿住。舒儿 孩子快出生了,我们一家四口多好啊!顾宁舒搓搓手,我再好好看看。 秦御又把话憋回去了。 顾宁舒去看衣柜衣架,对了,你刚叫我做什么? 明日要去韩家一趟,得早些起来,今日早些休息。秦御想着一起住也不是不行,就算不行了别的院子还有住的地方,到时送走便是。 况且,还有三个多月孩子才出生呢,这么长时间有什么变数也未可知。秦御想的通透,可不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好,明天去见祖母他们,顾宁舒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笑了笑,礼物已经备好了,见一面吃个饭就回来了。 可她又想到韩沐琳,据她所知,韩沐琳已经十七岁了,韩嬷嬷说这边女子出嫁都晚,边疆战乱,各家养个孩子也不容易,就多留身边几年。 但是一想韩沐琳惦记着秦御她心里就不好受。尤其是这种大大咧咧,显得没心没肺,把自己当做妹子当兄弟。跟她讲礼数又讲不通。 韩沐琳把话放出来,她性子就这样,心直口快爽朗无比,要是认真了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盛京来的女子娇滴滴的,她还就娇滴滴的怎么了。 顾宁舒突然想到了个办法,韩沐琳还有个未出嫁的姑姑呢,韩蕙清比她还小一岁,按理说给小姨的东西应该丰厚一点,那就给小姨两匹锦缎,韩沐芳一匹锦缎了。 若是韩沐琳还敢说她性格大大咧咧不喜女儿装束,那就别怪她问东问西!惦着秦御,想必也想嫁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花的,现在没有了。鸳鸯也饿瘦了,荷花都开败了。 鸳鸯不能乱抓,这个行为不提倡。 相传夫妻情侣感情好,鸳鸯长得胖。 如果没这个传说,就当是作者编的。 -- 第107页 养孩子,啊,实在是太不好养了,真的是太难了,怀疑我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韩沐琳的人设是那种汉纸表。名牌表。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55章 回到韩府韩沐琳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 韩母推门进来, 皱着眉把门关上,说了你多少次了,坐没个坐相,站没站相, 谁家的女孩子和你这般?有空多读读书,总是有好处的。 娘, 你烦不烦, 成天就这几句。韩沐琳翻了个身,鞋子踏在床柱上,我今天见到表兄新娶的那个了, 人家京城来的小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怎么不认她做你女儿去。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那是你表嫂, 半点礼节都不懂韩母坐下狠狠拍了桌子一下,都怪你父亲非要让你舞枪弄棒的,才养出这么个古怪性子。 舞枪弄棒怎么, 女子就不能舞枪弄棒, 就不能保家卫国了?韩沐琳浑然不在意。 你若能像你那些叔叔一般战死沙场光耀门楣娘就烧高香了, 可你看看,除了跟你父亲去这跑那颠, 上过战场吗!韩母看韩沐琳哪儿都不顺眼。 成天游走好闲,做男儿装扮四处游荡,却没一点男子气概, 你去把这身衣服给我换了! 我不换!我穿着舒服,娘,你就不能少唠叨几句,我听着就心烦。本来今天见了那个女人就烦着呢。说话阴阳怪气的,还不是仗着表哥。要是别人,我早就!韩沐琳扬起手比划了一下。 韩母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你就干什么!你还想动手怎么着?我刚才还没听清,你去哪儿了今天,去等着世子了? 韩沐琳捂住嘴,她转念一想,说都说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只不过去送坛酒,谁想那女人一点都不大度,连门都不让我进。盛京的女子不都学什么《女则》吗,招待客人都不会。 送酒?你一个姑娘家连帖子都没递,就跑去人家宅子里送酒!世子是你亲表兄吗?你这般上赶着凑上去,三房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韩母气的眼前发黑,指着韩沐琳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女儿! 韩沐琳翻身冲着墙面,只给韩母留了个背影。她闷闷道,我怎么丢人了,我去送酒是看得起她,是她不识好歹。 你个目无尊长的东西,那是你表嫂,不论亲戚,那也是当朝世子妃,你! 韩沐琳坐起来,目光透着点凶狠,若没世子表兄她一个人当得上世子妃,放屁! 粗俗不堪!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都是你爹把你给宠坏了韩母痛心疾首。 娘你出去吧,这么说话你生气我也生气,谁也不好受!韩沐琳最烦别人这么说她,她娘也不行。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今年都十七岁了,明年就十八了!还成日里乱逛,你看,现在连个上门说亲的人都没有 韩沐琳把韩母推出去,然后两手一合把门关上,我是看不上他们,连个正事都不做!若敢提亲,上来一个我打出去一个! 韩母看着紧闭的门,心里五味陈杂,琳儿,娘这都是为了你好。娘知道你心系世子,可也得看看自己长什么样,看看咱们加这条件,如今世子已经成亲,你就不要一门心思沉进去了 世子英勇善战,那个顾氏就配得上了?我长什么样还不是你们生的!韩沐琳胸口上下起伏,她最恨别人拿着她样貌说事儿。 她坐到梳妆台前,摸着镜子里的自己。 韩家男儿英气,女儿柔美,只有她女生男相。韩沐琳对着镜子学顾宁舒说话,府上不缺酒,这酒五小姐也一并带回去吧。 矫糅做作!顾氏就是矫糅做作! 采星,你进来!韩沐琳越发不满意自己的五官,尤其是下颚那里,她想起顾宁舒好看的鹅蛋脸就咬牙切齿。 采星推门进来,小姐。 你帮我修眉,就要柳叶眉,细细弯弯的那种!韩沐琳拍桌决定。 韩沐琳从门口进来,顾宁舒瞥了一眼,就低头喝水。她同秦御拜见了外祖母外祖父,就来这边见韩家的女眷。 屋里乌泱泱坐了一片。大舅母纪氏挨着顾宁舒坐,小舅母孙氏坐在另一边,舒儿恐怕还没见过,这是三房你大舅的女儿。说起来沐琳才像武将世家的女儿,不喜诗词歌赋,偏爱舞枪弄棒。 韩沐琳来的晚,她寻了个位置随意坐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昨日我去送酒祝贺,可惜就说了几句话,嫂子没让我进去。 孙氏脸色一僵,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吧,我才和舒儿待一会儿,就觉得她知礼和善。怎么把客人却之门外。 舅母有所不知,昨日刚到豫州,五小姐来的又突然。舟车劳顿,身体也困乏,恐怠慢了五小姐。这不,今日一早,沐浴熏香,来特地来拜见外祖父,外祖母。顾宁舒笑着道。 原来如此,这有误会说清楚,省着让别人误会我们大房的人不知礼数。纪氏用帕子点了点嘴角。 说起不知礼数,有谁比得过 韩沐琳。 -- 第108页 韩沐琳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样啊,我向来不喜欢规矩约束,总觉得那些规矩像条条框框,束缚着难受。嫂子莫怪。 孙氏的脸摞下来,她们大人同孩子计较还显得小肚鸡肠。 各人有个人的活法,五小姐的确活的逍遥自在。顾宁舒一看韩沐琳就不小心看她的眉毛。她把视线移走,又喝了一口水。 韩沐琳得意地挑挑眉,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活在教条里有什么意思。我看世子表兄也肆意快活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五小姐的逍遥快活我却不羡慕。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若是没了这些教条,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顾宁舒向下看着韩沐琳,这规矩呢也不是非得守着。但是得分人。 韩沐琳脸僵着,更显得那对柳叶眉怪异。 若是父母同子女之间,少些规矩可显着亲昵。夫妻之间,少了规矩感情更笃。朋友之间,摒弃规矩可以深交。知己之间,没有规矩才能畅谈。 顾宁舒道,不守规矩并不意味着可以不重礼数。 五小姐不喜规矩,可偏偏我这人最重礼数。也厌恶那些不懂规矩胡乱行事给人添麻烦的人。五小姐莫怪。顾宁舒点头致歉,也让韩沐琳尝尝莫怪的滋味, 纪氏神色温柔,舒儿说得不错,五小姐行事是放肆了些。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平日里容忍些也就罢了。就别去给世子他们添麻烦了。长辈都是为了你好。 纪氏似乎学到了一点,韩沐琳拿着晚辈的姿态蛮不讲理,她就可以以长辈压人。 大伯母说的是什么话,世子表兄是亲戚,琳儿才想着不必拘礼。可没想着给添麻烦。韩沐琳摊开手无所谓道。 可刚刚五小姐也知道了,我向来不喜不知礼数,得寸进尺之人。顾宁舒都想笑了,这话都挑明了,还想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韩沐琳现在就想把顾宁舒的嘴给撕烂了,打个百八十个巴掌叫她猖狂。原以为亲戚之间走动,不想表嫂误会这么深。 并非是误会,五小姐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只是下次来请先递拜帖。顾宁舒神色微冷,她开始还觉得这姑娘只是心有所系,行事大胆了点。 现在看,不是行事大胆,而是仗着年纪小才敢行事张狂。 韩沐琳心道,果然是京城来的,嘴皮子就是厉害,她往后面一靠,道,我是一腔好意,没想到表嫂这么看。 人有一张嘴,怎么说不行,这看啊,还得拿心看,弟妹,你说是不是?纪氏问。 韩母低下头,脸羞得赤红,琳儿这样,怪我管教不当,给世子妃添麻烦了。 韩母书香世家出身,说话声音不大,性子也绵软,她婆婆仗着三房战死了几个儿子,就处处占小便宜。 韩父又是个孝子,上面听三房老太太的,下面宠女儿,何时听过韩母劝。 韩沐琳只觉得这辈子的屈辱都在今天一天受了,娘,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连你也向着她说话! 孙氏插了一嘴,呦,刚才还表嫂表嫂叫的亲热,现在就成了她了? 韩沐琳心里恼怒,她摸着腰间的鞭子,恨不得现在就抽过去。我被表嫂误会了无所谓,我自己什么样,自己想什么,心里清楚,对得起自己就行。 顾宁舒懒得理她。 韩沐琳又道,只不过,表嫂想什么可别和表兄说,说了表兄也不会信,我同表兄共事过,我是好是坏,表兄心里清楚! 这个韩沐琳好生不要脸,在秦御眼里,宅子都比她有吸引力。 秦御能说出宅子多大占地几何,里面荷花几朵鸳鸯几只,但绝对说不出韩沐琳是个什么样的人。 况且,这里这么多人,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也不觉得怪异吗? 顾宁舒问了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五小姐,你定亲了吗? 韩沐琳一直想嫁给秦御的。要不是秦御突然娶亲,她绝对央她祖母把亲事给定下来。韩家一共三房,死的儿子全是三房的。 大房二房的都好生生回来了。三老夫人至今意难平。 韩沐琳把鞭子拽出来把玩着,表嫂问这个做什么? 觉得奇怪,你未出嫁,更未定亲,同男子应该拉着点距离。不然,你未来夫婿也会不乐意的。顾宁舒眉眼弯弯,这豫州是边城,想来也不少守护国家的好儿郎。 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儿,表嫂管的也太多了吧。韩沐琳眼睛里五分难堪,五分恨意。她好像听见大房二房的在笑她了! 顾宁舒心道,韩沐琳嫁不嫁人是和她没关系,但是盯着她的夫君就和她有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不管什么牌子的表,只要是表,都让人讨厌。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ean 2个;誰道閒情拋棄久、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109页 第56章 长房七姑娘掩唇娇笑, 表嫂你是不知道, 五姐姐虽没定亲,但她啊就喜欢和哥哥他们闹在一起,前些日子还一起去郊外骑马来着。 还央着哥哥给她买东西,大哥对她可比对我这亲妹妹还好呢。七姑娘虽然这般说, 眼里却不带一丝嫉妒,倒是有些不屑。 五小姐, 按理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说句不中听的话,男女之间注意着些,对你名声也是好的。 嫁不嫁人呢的确是自己的事儿, 可你是韩府的女儿,受着韩府庇佑恩惠。可不能一直以自己为先。顾宁舒还以为韩沐琳只是仰慕秦御才这样,没想到和其他人也是如此。 未成亲的走的近显得兄妹亲昵, 成亲了的,指不定那些嫂子心里怎么呕呢。顾宁舒胃里翻滚,那些表兄还真的和她走得近, 连嫌都不避? 七姑娘今年刚及笄已经定了人家, 六姑娘嫁了人, 韩沐琳既没定下年纪又大,韩母一直说着家里就这一个女儿, 想多留两年。 可想留两年为何不定亲再留,还不是没上门提亲的。韩母处处为韩沐琳打算,按住韩沐琳的手问, 世子妃,您若是见到适龄的男子,可否帮忙留意着,琳儿性子烈,一般人恐怕还降不住。 娘!您说这个干嘛啊!我有一群人看着,韩沐琳身上一冷,后脖颈出了一层汗。 她要是真说了想嫁给世子表兄,这群人得怎么看她,韩沐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娘,我想在您身前尽孝,多留两年。要不就不嫁人,就留在您身边,我看啊,嫁了人要生儿育女,伺候公婆,规矩那么多,还是留在您身边好。 纪氏对韩沐琳实在瞧不上眼,嫁人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怎么当初还惦念着秦御,是啊,在外面哪儿比不上家里,让兄嫂养着多好,缠着兄长要东西,嫂子也不会计较。 孙氏和纪氏两人对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琳儿要是不想嫁,那以后咱们就别提这事儿了,弟妹一片苦心,可你们向来宠孩子,琳儿想法才更重要吧。 就是,这五姐姐一直说要在伯母跟前尽孝,若是哪天突然想开了,想嫁人了,这怎么说?原来不是想要尽孝,而是嫌亲事不好,嫁的不是意中人啊。七姑娘就是看不上韩沐琳这副样子,把自己说的比谁都高贵,实际上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是我想左了,才多嘴这么一问,五小姐勿怪。顾宁舒看着韩母一脸失落无措,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摊上韩沐琳这么个女儿,什么打算,什么考虑都成泡汤。 这说话说个没完,忘记把礼物了,都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小物件,小小心意,顾宁舒让景明把礼物分出去,每个人都有,出嫁的由其他人转送,小姐们一人一匹锦缎,韩蕙清两匹,其他成了亲的各家送的是文房四宝。 说不上多贵重。 分给韩沐琳的那匹锦缎是藕荷色的,穿在身上清丽动人,最适合少女不过。七姑娘仔细摸了摸,她这匹是樱红色的,上面还带着花纹,她喜欢豫州,豫州哪儿哪儿都好就一点不好,衣服首饰样子没盛京新潮,表嫂,这可真好看,我很是喜欢! 韩沐琳耳朵听着七姑娘的话,恨不得把她手里的布摔地上踩上两脚,她小时候也喜欢这个颜色。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粉粉嫩嫩的衣服,可她穿在身上就像她兄长偷穿女人的衣服,韩沐琳照完镜子就把衣服给剪了。 那时在豫州得一匹粉色的好料子及其不易,那是她爹爹叫人从盛京送过来的,可她就是剪了,她爹爹也没骂她,还把她抱在怀里哄。 韩沐琳看着采星抱着的布料,眼中划过一丝狠毒,她抬起头,看着顾宁舒的方向,给她这个,分明是想让她难堪!顾氏好歹毒的心。 顾宁舒避也不避,有本事就把这布摔了,撕了,反正到最后难堪的不是她。 其他人都道完谢了,韩沐琳才缓过来,我不喜这颜色,送礼赠物,总得顾及别人的喜好吧。 我还以为五姑娘行事大方,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呢。有句话,叫做长者赐不可辞。我虽然年岁比你小,可跟着世子长了辈分,我好心送,五小姐要退回来吗?韩沐琳总说自己无心,那么她就占个好心,她好心好意,韩沐琳收还是不收? 韩沐琳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可我还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喜欢黑色。就是世子表兄常穿的那个颜色!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总盯着男子穿什么颜色,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啊?七姑娘故作惊奇地问。哎,我呀,臊都要臊死了! 顾宁舒忍不住笑了,其他人也掩唇笑作一团,韩沐琳拍桌子站起来,我不过是看了看,眼睛长在我身上我看哪儿不行!怎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世子表兄英勇无敌我多看几眼怎么了! 我听人说,盛京世子子弟娇妻美妾环绕,好不快活。怎么,表嫂性子善妒,容不下别人吗?韩沐琳这回也是豁出去了,韩母扯着她的袖子摇头。 琳儿,你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快道歉!韩母冲着顾宁舒抱歉地笑了笑,都快哭出来了,世子妃,琳儿被我们惯坏了,说话不经脑子,您原谅她一次吧。 -- 第110页 我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五小姐一边这样说,一边又那样说,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至于善妒容不下人,这话从何而来?世子并未同我提过纳妾之事。秦御要是敢纳妾,他就死定了! 顾宁舒看着韩沐琳气的快飞起来的眉毛,又呷了口水。 另一边,秦御双手放在双膝上坐着,不发一言。 韩老夫人拄着拐杖,干枯的手上戴着一个绿宝石金戒指。手腕上还缠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她一身青灰色的罗裙,外面套着缎织掐花外裳,头发半黑半白,用头油梳的不见一丝碎发。发髻上一左一右插着菊纹珐琅彩金钗,和赤金的菊纹珥珰相得益彰。 韩老夫人脸上肉多些,看着也和善,她是满意顾宁舒的。不远万里跟着秦御来豫州,是个好甥媳,也懂礼知进退,形容有度举止大方,配得上长风。 我见顾氏的肚子比平常四个月的孕妇还要大一些这是怎么回事儿?韩老夫人在心里琢磨,这倒像是五个多月的。 外祖母,舒儿怀的是双胎,所以肚子才大些,秦御神色柔和了许多。 韩老夫人眼睛里立刻爬满喜色,可是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刚才给舒儿那套头面太单薄了些,韩老夫人说着便把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褪下来,你一会儿把这个带给舒儿。 秦御没接,他希望韩老夫人是真心实意喜欢顾宁舒,而非因她怀了孕,怀了几个孩子。万万不可,他拿回去也没法和顾宁舒解释。 韩老夫人把镯子放到一边,你自幼丧母,现如今成家了,外祖母也放心。只是心里总是忍不住惋惜,你母亲只生了你一个就去了,你连个作伴的的兄弟都没有 秦御不知道韩老夫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接话。 没个兄弟姐妹,这以后有事儿也没人伸出手帮帮你,仔细想想,还是亲兄弟亲一些。韩老夫人惆怅道。 外祖母,我并非没有兄弟,秦枫就是我亲弟弟。秦御皱了皱眉,他不喜这么七拐八弯地说话。 我这老糊涂了,秦枫是个好孩子。你瞧,这不是,有庶弟帮衬着总好过一个人是不?韩老夫人把拐杖放到一边。 秦御眉头皱起,韩老夫人到底想说什么。 舒儿是个好孩子,进门立刻就有孕了,双胎虽好,子嗣终究是单薄了一些。长风,外祖母看你身边只有舒儿一个,就没想过娶一房妾室,为秦家开枝散叶? 秦御有点恶心。 他同顾宁舒两个人过得好得很,为什么说这种话来恶心他?尤其这还是他的亲外祖母。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想,将来更是不想,外祖母不必为我的家事操心。 这怎么是操心?等你年纪大些就知道了,顾氏虽然貌美,想必现在做事也合你心意吧。可时间这事儿谁说得准,等她容貌不在,举止嚣张内心善妒,你就不那么喜欢了。 谁新婚不是蜜里调油?她现在怀着孕,很多事儿都不方便。纳个妾,等顾氏的孩子出生了再多生几个 秦御止住韩老夫人的话,这是我的家事,连父王都插不上手,您不必多言。舒儿听我的,我不想纳妾,就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会纳妾。秦御气的不行,他听韩老夫人的话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韩老夫人皱着眉道,你怎么好话赖话听不出来,是不是顾氏教唆你这么说的? 外祖母若是无其他事,长风先回去了。秦御现在不想在这儿吃饭了,他决计吃不下去,也不能让顾宁舒吃,他们一家谁也不吃。 韩老夫人年轻时跟着韩老将军上过战场,是见过血的,从没见谁敢忤逆她。若是她的婉清,她绝对不会张罗着给秦王纳妾,可这是她的外孙。顾氏虽美,可有一个怎么够,男子自古就是三妻四妾!长风,外祖母都是 您不必再说,这是我的家事,外人插不上手。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这话也不许传到世子妃耳边。顾宁舒听了恐怕和他一样,本来没了害喜症状,再因为这染上。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宁舒并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拒绝.jpg] 系统提示:秦御对韩老夫人好感度-10!-10!-20!-20!当前好感度:-30! 韩老夫人不满意韩沐琳,但是,怕秦御同韩家走远,想塞韩家人进去。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红花衬绿叶 18瓶;乱取名字肯定后悔 5瓶;言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韩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 你就这般同外祖母说话?顾氏在你耳边都说什么了, 让你这样和韩家离心离德! 韩家只有这个外孙最出息,年纪轻轻就是正二品怀化大将军,现在有掌管勤业司,前途无量。 若是没有纽带羁绊拽住, 秦御早晚把韩家给忘了,忘了这是他外祖家。 什么羁绊最深, 还不是血亲羁绊。韩老夫人看不上韩沐琳, 她准备从韩家旁支选个聪慧大方的姑娘给秦御做妾。 -- 第111页 到时生几个孩子,韩家仍是世子外祖家。韩老夫人苦口婆心劝道,外祖母是为了你好, 外祖母可是你最亲的人,外祖母还能害了你不成? 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才是最亲的人,秦御眸子越来越冷, 我敬您是长辈,刚才的话才有所收敛。说到底,韩家是我母亲的娘家, 我的外祖。 连我父王都不曾插手的事儿, 您确定要插手?越过我父王去? 韩老夫人何曾被小辈威胁过, 你这话真是诛心啊!你这般顶撞我,眼里可还有孝字! 那您不妨听听更诛心的。韩家是韩家, 秦家是秦家,我今日过来不过是带舒儿见见外祖父外祖母,实属寻常亲戚间的走动, 秦御站起来,他长得高,站起来往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恰好把韩老夫人笼罩在内。 这些东西,也不过是送予亲戚家的普通礼物。秦御指的是送过来的人参等药材。 若是外祖母因此觉得这样就把韩家奉若上宾,盲目听从,那才是差了。韩家是韩家,秦家是秦家。秦御说完,无比痛快。 韩老夫人哆嗦着抬起手,指着秦御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为了个女人,敢顶撞你外祖母,顾氏这个害人精啊,我外孙以前好好的,她进了门就成了这样! 我向来这样,冷血冷心冷骨,若不是顾宁舒,他会一直冷下去。 外祖母也不必污言秽语,想靠着往我府里塞人拉进秦王.府和韩家,还不如好好走关系,年节来往走动,我自会尊您敬您。秦御一想起韩老夫人刚刚想要做什么就浑身不自在。 这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外祖母好好歇着,长风先行告退。秦御还记得月前他准备置办宅子时,韩老夫人说直接住在韩府,人多一些,也热闹一些。 这话说过不止一次,秦御想着顾宁舒不喜人多,在秦王.府时就不喜同那些侧妃们走动,便没答应。 韩老夫人见劝不住,就挑了几处离韩府近的宅子,说是不在一起住,近一些也好。,那些不是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就是近年新建狭小.逼人。 秦御看不上,韩老夫人只道,你们才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有什么用,离得近也方便照看。还好当初没信她的鬼话。秦御在韩府门口等着,他吩咐秦禄,你去请世子妃出来。 顾宁舒没想到刚坐一会儿秦御就要回去,上了马车,她拉住秦御的袖子,怎么了,出事儿了吗?不然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回去。 秦御摇摇头,一个字都不说,顾宁舒看着秦御的脸,眉毛都要皱一块儿去了,怎么了,你不是和外祖母说话来着,这么快就说完了? 舒儿,她竟然想着给我纳妾!秦御吐出一口气,我真是错看她了,我以为她很喜欢你,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想法。 秦御又不可置信又委屈,他根本没想过这种事,舒儿,这儿咱们以后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韩老夫人单独留秦御说话,顾宁舒可没想着说这种话,怎么是个人都热衷往别人房里塞人,就看不过别人生活美满阖家欢乐吗? 一个快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这么多事儿,顾宁舒想了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关窍,古代姻亲盛行,通常选亲都选熟悉的亲戚家的女儿,多是娘家的侄女外甥女,这样两家的关系才能长长久久维持下去。 韩老夫人想塞谁进来?韩沐琳 顾宁舒握住秦御的手,安慰道,不来也说不过去,礼数到了就行,舅舅舅母他们还是不错的。 韩府,韩老将军指着韩老夫人的鼻子骂,糊涂,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他们才刚刚成亲,顾氏又怀着身孕,你这个老糊涂! 我怎么就糊涂了,等着顾氏把孩子生下来?那长风同顾家走动,更把韩府忘在脑后,我看你才糊涂!现在顾氏有身孕,多有不便,新人进门才能更好笼络长风的心!韩老夫人喘着粗气,她还不是为了韩家考虑。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你看长风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这传出去多大的笑话!韩老将军气的胸口直疼,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老婆子,你啊,年轻时性子烈又善妒,可许我娶过一房妾室?推己及人,你就往别人屋里塞人,你膈不膈应! 这能一样?韩老夫人眼睛瞪得溜圆,你个老不死的,如今还记着这事儿! 就事论事,你别给我扯其他的。怎么就不一样了,你说说怎么不一样! 你不过是个将军,可长风是世子,日后是要当王爷的韩老夫人紧紧握着拐杖,我还不是为了韩家,你当我是为了谁! 娘,这事儿是您做的不地道,纪氏把顾宁舒送到门口,嘱咐了几句话就往这边跑,她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了,闹得这么不愉快。 纪氏看顾宁舒是个好孩子,舒儿也说了,世子从未同她提过纳妾一事,这事儿幸好没成,要是真成了,那才是作孽。 孙氏神色有些不耐,这可真是拎不清,一般人摊着这么一门亲戚还不捧着供着,谁会上赶着惹人不痛快。韩老夫人向来瞧不上三房那群人,在她看来也不遑多让,一路货色。 -- 第112页 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让做这做那,拿着孝字压人,也是,一身老骨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指不定哪天就进棺材了,别人还有大把的时间活呢。 孙氏心里一搅一搅的,这老东西一直仗着自己年岁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又嫁到了秦王.府,顶天的荣耀,就成天作威作福立规矩。可睁大眼看看,世子可听她的话,理不理会她? 娘,这的确是您的不对,人家成成亲数月,就往人房里塞人,尤其世子妃还有身孕。万一世子真同意了,世子妃一生气动了胎气,这就不是作孽了,是杀人。孙氏摇着扇子翻了个白眼,好好的亲戚被弄成这样,三房住在一起成天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怎么就不能分家呢。 不识好歹的东西!韩老夫人把拐杖往地上一扔,韩老将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够了!吵什么吵!没完没了。 老大家的,备上一份厚礼去将军府府赔礼道歉!你也少说两句,韩老将军看着韩老夫人,她一生强势惯了,什么都恨不得攥在手心里,什么都恨不得在她的掌控之下,儿子,女儿,儿媳,孙子孙女。你年纪也大了,家里的事儿就交给她们年轻人去做。 韩老夫人惊地说不话来,韩老将军叹了一口气,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这么多管这么多,以后啊,就含饴弄孙。 纪氏备的都是顶名贵的东西,深山里挖出来的好药材,以前存着的鲜亮皮子,全是豫州的特产,秦御本来想退回去的,但让顾宁舒留下来了,反正这亲戚一时断不了,东西就该拿拿,该收收。 赔礼道歉的东西难道还要还回去,以后慢慢消气? 辛苦舅母来这儿跑一趟了。顾宁舒让景明看茶。 谈不上辛苦,只是觉得你们刚到豫州,东西恐怕没置办全,就送了些过来。豫州冬日是极冷的,送过来的那几张雪狐皮子做件披风也使得。老夫人本来喜欢的紧,这不,为了赔罪都能割肉了。 纪氏挑的全是韩老夫人舍不得的,几只老参,还有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雪狐皮子,顺便还把她一直想要的火狐皮子给拿过来了。 韩老夫人虽然不管家,但是看东西看的紧,时不时就让身边的丫鬟去检查一下,这些名贵东西盯得比什么都紧,少一样就刨根问底,纪氏同孙氏一起理了库房,该送的送,该拿的拿,如今还剩不少好东西。 纪氏想的开,这东西自己也不一定用得到,还不如做了顺水人情。 还有那几只老参,那可是好东西,关键时候能吊住命,纪氏笑着道,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玩意,舒儿闲了可以拿着解解闷儿。 多谢舅母,韩老夫人现在心得滴血吧,把她喜欢的东西拿出来做人情,顾宁舒有点幸灾乐祸,走的匆忙,还请舅母回去替我们问老夫人安,老夫人年岁大,我们这些做晚辈的难免惹她老人家生气,还请她别同我们计较。 顾宁舒话说的圆滑,纪氏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晚辈做事不周到总得包容些,这老人也不能总敬着哄着是不?这越哄脾气越大 舅母说的极是,顾宁舒把手搭在膝上,冲着秦御使眼色。 舅母,有些事儿我不便多说,还请舅母在其中周旋。秦御刚才一直没说话,他对韩家还带着气。 应当的,应当的,纪氏连忙应下,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劳累,舅母就不打扰了。 两人把纪氏送走,两人一同回绮怀堂,名字是顾宁舒起的,秦御把字写好准备让人做匾,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顾宁舒突然想起绮怀堂里铺着的毯子是白色毛茸茸的,长风,咱们屋里铺着的毯子是皮子做的吗? 秦御点点头,嗯,雪狐皮。 作者有话要说:  so,秦御根本就不稀罕。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EYOU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顾宁舒不认得哪种皮子, 但纪氏肯定认得,还好没在会客厅铺毯子, 不然, 纪氏的脸肯定挂不住。 别人都拿来做衣服, 可秦御却铺地上, 顾宁舒此时深刻地认识到了贫富的差距,秦家有钱。 她好像比秦御还有钱, 她嫁妆带过来好多。顾宁舒小心瞥了眼秦御,长风,你见过一种花吗?冰做的, 一大片, 银闪闪, 亮晶晶, 特别好看的那种。 秦御摇头道, 这是什么花? 秦御不知,就虚心求教,什么花? 霜花, 顾宁舒只说了名字。虽然是她想看, 这里冬日那么冷,不看霜花多无趣, 但她找了个好理由, 你生日在十二月,霜花也在那时候出现,到时候送你当作生日礼物。 她可以做玻璃给秦御看霜花了! 秦御还是不怎么明白, 冬日只开梅花,哪来的其他花,霜花霜花,霜做的花吗?秋日霜降之后降霜,草叶上白霜一片,怎么和花扯上关系了?舒儿,到底是什么花? -- 第113页 都说了冬日有冬日有,你现在着什么急,你现在想看我也没法给你看啊,长风,这里几月就开始下雪了?顾宁舒觉得现在偏凉,可还没到冷的地步,她没穿过来之前也不曾去最北边看过,所以这里多冷她也不清楚。 十月初,有时八月末就开始飞雪,秦御还是好奇,霜做花,那什么做枝,什么做叶呢? 顾宁舒心道,那得抓点紧了,如果秦御先看到霜花,生日送他什么啊,顾宁舒想破脑筋,对啊,冬日无花,无花,既然这样,那就送他满堂春意! 顾宁舒让人在小花园里建了一个温房,小花园的花几乎全谢了,她又花大价钱从各地运来开的正鲜艳的花,剪下最鲜艳的想着做成永生花。 花朵颜色分明,与开着时一般无二。 景明用手摸摸叶子,还是那样光滑润泽,可明明这花已经干了,她亲眼盯着脱水烘干的。 还有这颜色,也是她盯着叫人上的,和真花没有半点区别。景可明仍是不敢相信,世子妃,这就做出来了? 顾宁舒倒是还挺满意的,永生花好做一点,但是玻璃慢的很,建窑费事不说,一点不对都不行,银子流水一样往外花,要不是她有钱,还真顶不住,对啊,是不是能以假乱真? 嗯,这花看着动人的很,若是别人见到了眼睛估计得粘上去拔不下来,这花做了四五天,买东西的动静大,不少人都来门口看热闹,看世子妃怎么败家。 有人听着风声,还道春华秋实,不可逆转,建温室养花会逆天遭天谴。 景明真想跟她们吵一架,一个个得了红眼病,见到什么都要眼馋,遭天谴?她们世子妃能祈雨,救了多少人,老天爷保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遭天谴。 弄着永生花大概花了十多天,韩府还来人请了两趟,全被顾宁舒给推了。纪氏和孙氏来过一次,说韩老夫人快要气疯了,成天在屋里骂顾宁舒是败家精,败光了秦御的银子,那样子活生生像在剜她身上的肉。 顾宁舒一听便过,韩老夫人生气就生气,她不气,永生花的方子她让人送去盛京了,还不知道赚多少银子,就算一个铜钱都不赚,她也有钱,秦御也给她钱花,屋子里摆漂亮的花看,她开心。 不仅她开心,秦御也开心。 秦御当然开心,他一回来就发现里面不一样了,如今外面一直吹冷风,别说花了,叶子都不剩几片,原本他以前不喜欢花啊什么的,但现在他喜欢看颜色鲜艳的,就像顾宁舒的笑一样。 在窗边贵妃榻的小书架上放了一盆,罗汉床上的小几上也放了一盆,还有拔步床的柜子上,九月初外面秋风潇潇,屋里确如早春三月一般,秦御把顾宁舒搂在怀里,轻声问,可还有春色让我看? 他意有所指,手指在系衣服的带子上来回滑动,解开,又系上,又解开,来来回回。 秦御好烦啊,顾宁舒偏着头不看他,她说送满堂春色,可没说把自己给送出去,这孩子都五个半月了,他怎么还 顾宁舒是心有余悸,经历宸王那些事儿,总觉得有些吓人,如今宸王也走了,但他留下的阴影还在。长风,你看我这儿身形臃肿,哪儿还有春色,全是秋色了,一点都不好看。 我觉得好看就行,秦御已经好些日子没碰过顾宁舒了,出门在外二十七天,盛京三日,路上十三天,回来十五天,一共五十八天。 秦御知道顾宁舒怕宸王儿,可宸王现在已经死了,都死透了,难道他还要被个死人牵连? 秦御坐着解顾宁舒衣服上的扣子系带,齐周说前三个月与后三个月万万不能有房事,这还剩几天,他以后可就舒儿,给我,好不好? 顾宁舒拽着衣服,死死不放开,她看着秦御因为忍耐而发红的脸,终于,慢慢把手松开了,衣服落在床脚,顾宁舒有些不自在,不然我用手帮你吧! 秦御低头吻下去,日后用手。 顾宁舒,? 次日一早,秦御蹲在床脚给顾宁舒捏小腿,行了行了,好了不疼了。她昨晚腿抽筋儿,早上又抽了一下,顾宁舒把腿收回来,晃了晃,啥事没有。 秦御看着顾宁舒的腿,恨不得看看里面什么样了,真没事儿?不然请齐周过来看看? 顾宁舒可丢不起这脸,孕妇抽筋常有的事儿,不是因为和你那个,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秦御还是不放心,不成,我去问问齐周。 你敢去!顾宁舒腾一下坐直,你信我,孕妇都这样,有什么好问的,让小厨房炖点骨头汤喝就好了,我说不做不做,是你非要做,还不是弄到一半腿抽筋,不然都得有心里阴影,顾宁舒摸摸肚子,凑到秦御身边问,你去找齐周你怎么问,到底是因为孕妇都这样,还是因为做了那种事儿? 不是顾宁舒看不起人,她怕秦御站到齐周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该怎么问就怎么问,齐周是大夫,秦御道。 顾宁舒撇撇嘴,她现在是真能感觉到怀孕不容易,肚子大,不方便,腿也疼,尤其是大腿那里,也不知道生孩子得多痛。 -- 第114页 不过她现在还是放心的,在豫州总比在盛京安全,里虽然没写,但她总觉得原身是在□□生的孩子,可究竟为何一尸两命,她也不清楚。 顾宁舒看着肚子,心道,你们可要乖乖生下啊,别让你们的老母亲受苦,这样,以后你们淘气了,老母亲顾及着当年的恩情会少打你们几下的。 舒儿,我要是能替你生孩子就好了,秦御低下头,只要这一胎,以后都不要了,他喝药,不要孩子了。 秦御有这样的觉悟顾宁舒挺开心的,可就算齐周是神医,也没办法让秦御生孩子啊。 过了中午,韩府来人说韩老夫人早间着了风,中午便发了热,秦御让秦禄往韩府跑了一趟,送了些东西。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晚上,韩府又来人了。 老夫人病重忧思,一直喊着大姑奶奶的名字,劳烦世子去看看。 我又不是大夫,生了病就吃药,我看没用。秦御看着小厮的脸,这人他在祖父身边见过,可中午来的人却脸生的很。 世子过去瞧一眼就行,老将军大夫人二夫人一直想办法哄老夫人喝药,可老夫人偏就不喝。老将军无法才想请您过去,只要世子去瞧一瞧,不消老夫人就想开了喝药了呢。小厮在地上扣了几个头,请世子去瞧一眼吧! 那中午来的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见他不来,出此下策威胁他过去,他的亲外祖母想出这种昏招。 顾宁舒端坐在上座,秦御若是不去,韩老夫人拿个孝字就压下来,那种人,指不定拿这件事去往外说。世子,去瞧一眼吧,母亲走得早,未尽孝心,咱们当晚辈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景明,去温房里剪几只茶花给外祖母送过去,那花开的正好,外祖母见了一定欢喜,兴许病就不知而愈了呢。韩老夫人因她破费败家而生气生病,那她就败给她看,还要败到她眼前去,让她心疼滴血。 那小厮抬起头来,面露为难,秦御见了讥笑道,这礼物有心了,这个时候哪儿还见得到茶花,外祖母见了铁定欢喜,舒儿放心吧。 小厮有些惊恐,老夫人本来就嫌世子妃花钱大手大脚,把这东西放在老夫人眼前,老夫人得气死过去。世子,这 我们也是一片孝心,想让老夫人开心一些,顾宁舒瞥了一眼那小厮,世子,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吧,早去早回,说话注意分寸,老夫人年纪大,别气着她。顾宁舒给秦御理了理衣服,临走又嘱咐了一句,世子,早去早回啊! 出了将军府,那小厮面带难色,世子,老夫人如今身体不好,恐闻不得花香。况且,这花的味道不知会不会影响老夫人的病情,若是真的有碍,不是对不起世子爷您的一片孝心?奴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一个人过去老夫人就很高兴了,老人家生病了,何不让她欢欢喜喜的呢? 秦御似笑非笑道,怪不得让你来,原来是有一张好嘴。 小厮扑腾一声跪下,世子说的哪里话,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一心为世子和老夫人着想,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来你们也知道这句话,那为何屡屡过来找麻烦?秦御翻身上马,手里拽着缰绳,原来并非不知,而是故意。 小厮也急急忙忙爬上马,他骑术不如秦御,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世子,您慢着些,他还拿着刚剪下来的山茶花,被风一吹,花瓣落了一地,小厮一手拿着花,一手拽着缰绳,根本腾不出手去抓。 老夫人本来就不喜这些,看到被吹的七零八落的花说不定又要发脾气,小厮把花护在胸前,伏着为花挡风,可到了韩府,山茶花已经被吹的不成样子了。 秦御瞥了眼花,真是可惜了。 小厮欲哭无泪,这能怪他吗,世子骑得飞快,他得跟着呀,可这花,还能送进去吗小厮看着秦御,世子,这,这花 花怎么了?秦御反问。 小厮话堵在嘴边,秦御明知故问,他难道真要作答吗?奴才去找个青瓷瓶给养起来,再放到老夫人的屋子里。 不用了,直接带进去。秦御背着手,一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屋子里传来淡淡的草药味,纪氏恰巧从屋里出来,她慌忙把门关上,把秦御拉到一边,你怎么就过来了呢 韩老夫人最爱拿孝字压人,稍稍有不合她心意的地方就哭天抢地说不把她放在眼里。 秦御不常来,来也只坐一会儿,又备上厚礼,韩老夫人自然不会多为难他。可是如今你先回去,老夫人这一通闹腾你招架不住的。 纪氏声音压着声音,快趁着没丫鬟出来通报赶紧回去,老夫人有我伺候,再不济还有孙子孙女,哪里用得着你! 那小厮抱着花立着不做声,纪氏瞪了他一眼,把这花给我,你先下去! 大夫人!老夫人一直念着要见大姑奶奶和世子,世子都来了您不让人进去通报,老将军要怪罪下来奴才可担当不起!那小厮也聪明,没进去通报惹秦御纪氏不快,也没走,反而大声说话吸引屋子里人注意。 -- 第115页 韩老夫人的声音透过窗子传出来,纪氏脸色一变,秦御看着那扇半开的窗,只听韩老夫人声音细若蚊蝇,可是长风来了,快让他进来,我这把老骨头想见见我的外孙 纪氏眉头深深皱起,她也顾不得那个小厮了,轻声叮嘱着,这几日五姑娘一直来老太太房里献殷勤,老太太也喜欢她,不时把我们支出去和她说话,晚上韩沐琳就睡在隔屋,早上早早就醒了,端水过去伺候,前年三房太太生病也没见她这般讨好 长风来了吗?韩老夫人又唤了一声。 小厮仰头喊了一句,回老夫人,世子在同大夫人说话,一会儿便进去!说完这句,他朝着纪氏跪下磕头,大夫人,奴才奉命去将军府请世子,请不到要领罚。现下终于请到了,世子爷走了奴才还要去领罚,奴才不听夫人的话,一会儿会去老将军那里亲自请罚的! 纪氏被气的差点倒仰过去,秦御扶了一把,多谢舅母替长风周旋,长风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那小厮还在地上匍匐着,纪氏道,不用禀了老将军,不尊主母,把花送进去就去戒律堂领罚!仗着自己是老将军身边的人就可以这般放肆,也不看看府里管家的人究竟是谁! 秦御冲着纪氏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纪氏在后面,把帘子也放好,娘,都怪儿媳同世子说了会子话,才耽误了时辰,还请娘原谅则个。 韩沐琳半跪在地上给韩老夫人捏腿,她仍是一身男儿装扮,只在两人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去,好像没什么事儿比伺候韩老夫人更重要了。 长风见过外祖母,秦御说完这句便不在说话。 韩老夫人额头绑着黑色纹绣镶绿宝石的抹额,头发用一根金钗簪住,脸是干枯的姜黄色,一脸病色,她道,呵,年轻人谁不愿意找年轻人说话,谁愿意找我这种身子都埋土里半截的人说话。 秦御皱皱眉,没说话。 韩沐琳好好地给韩老夫人盖了盖被子,祖母,您不是一直念着大姑姑和世子表哥吗?世子表哥来了又这样说,这祖孙好不容易见一面,还不说点贴心窝子的话啊! 世子表哥,祖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韩沐琳大大方方道,她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韩老夫人的腿。 韩老夫人瞧了韩沐琳一眼,脸色好了许多,老大家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韩老夫人年纪大,眼睛不太好使。 没等纪氏回话,秦御便道,世子妃在温房里养的花,看开的正好,给外祖母拿两朵瞧瞧。 韩老夫人眯着眼仔细瞅了瞅,一根枝子只剩三两片花瓣,这也叫开的好?顾氏败家养的东西还拿来气着她,秦御是嫌她活得不够长吗! 韩老夫人刚要发作,韩沐琳就在被子下捏住她的手,原来如此,我看是挺好看的,表嫂可真是有心了! 祖母,你看秋日里哪还有这种颜色的花啊,表兄表嫂也是一片孝心,想让您早日康复!对不对啊,表兄! 韩老夫人压着怒火,是,秦御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她再把人赶出去?沐琳这丫头说的对,先把秦御笼络过来,以后的再慢慢谋划,老大家的,寻个花瓶把花给插上。长风,外祖母这些日子总是梦见你母亲在闺阁里的日子,那时候她年纪还小,总喜欢倚靠在我的臂弯里 秦御不想听这些,外祖母若是无事,长风就回去了。 韩老夫人眼转汗,眼角泌出几滴眼泪来,她也不管秦御,自顾自地说,婉清嫁到盛京,就在盛京扎了根,再也没回来过,后来,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想她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想她啊 韩沐琳也有些动容,她拿着帕子给韩老夫人擦眼泪,祖母,您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大姑姑也想您好好的啊! 秦御低着头,心里既厌烦又不耐烦,就凭着这些话,原先说的话都不作数了吗,还是把他当作傻子,以为扯扯感情,一切过眼云烟,可以既往不咎? 长风,你过来给外祖母仔细看看,外祖母看着你就像看着婉清秦御相貌像韩婉清了五分,完全是取秦王和韩婉清的优点生的,韩老夫人朝秦御伸着手,韩沐琳也眼含期切地看着秦御。 外祖母生病了就好好吃药。秦御看了韩老夫人几眼,又把目光移开。 韩老夫人手慢慢垂下去,她现在是敢怒不敢言,韩沐琳说了,如今最要紧的就把秦御笼络回来,他不爱听的话万万不可说,韩老夫人强扯了抹笑,在她那张纹路恒生的脸上尤为怪异,外祖母听说舒儿建了一座温房,这花看起来真真是好看,估摸着只有皇宫才有这么漂亮的花。 舒儿也是一个有心的,还给我这把老骨头送过来,怕不是想要气死她,韩老夫人咳了两声,你们的家事我管不着,你也不爱听我唠叨这些,算了算了,陪我这种身子都进土里的人说话也没意思,舒儿怀着孕,你该多陪她才是。 韩老夫人身后垫着枕头,她仰着头靠着,老大家的,给舒儿拿些血燕,吃那个对孩子好。 -- 第116页 秦御摇摇头道,不必了,外祖母留着用吧,您好好养病。却没说改日再过来看她。 韩老夫人看着秦御从屋里出去,纪氏回头望了一眼,跟着出门去送人了。韩老夫人仰头靠着,这顾氏就是个祸害,指不定她偷偷说了我什么坏话,我都说了这么多的软和话,长风还是这般! 韩沐琳乖巧地坐在床边,祖母,那话怎么说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世子为人仗义,只不过是被顾氏给蛊惑了,您啊,再多说几次世子一定看得见您的好的! 非一日之寒?全都是放屁的话!长风难道不是突然变成这个模样的?你瞧他那个样子,半句话都不说还拿来这花专门留着气我! 韩老夫人越说越喘,她面色枯黄,又这么一憋,脸色极为难看,韩老夫人真怕这个外孙从此就不再往来,一直这么冷冰冰的,她又想起韩婉清,那时是多么地乖巧听话,她抓着韩沐琳的手问,沐琳,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长风和顾氏好好的,我只要不去打搅,长风心里还是有韩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回来~ 今天能更新啦~本来打算30号更一万,三十一号日六,一号到五号日万的,结果突然就能更新啦~那就先放一章啦~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时间让我们相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哈的世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韩沐琳拉住韩老夫人的手, 坚定道,祖母, 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天理伦常, 怎么算都不是您的错啊。表嫂现在虽然有着身孕, 可世子表兄早晚都会有妾室啊又不是您不说就没有这回事儿了。 韩老夫人安安静静的, 韩沐琳暗觉不妙,她手紧紧握住韩老夫人的手, 祖母,这说一千道一万,这不怪世子, 也不怪您。您是为了世子好, 也是为了韩家好啊。大伯母她们目光短浅, 根本就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都怪世子表兄身边有顾氏吹枕边风, 就算有那么丁点的想法为着孩子也怕是不敢有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 韩沐琳见劝动了, 眼睛越发亮了,您啊也没必要那么着急是不,您同世子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 有血缘关系。您就像今天这样, 时不时把世子叫来说话,慢慢来, 琳儿就不信了, 一块石头他捂不热乎。 韩老夫人眼有动容,韩沐琳她说的没错,世界上什么关系能绕的过血脉去, 她是为了长风好,那明日再让人请长风过来 韩沐琳摇摇头,明天可不行,今天刚请明天再来,世子一定觉得啊咱们是在故意诳他。过两日叫一次,隔几日叫一次,等着咱们不叫了,世子表兄记起您的好啊自己就过来了! 韩沐琳觉得得从长计议,不能人家越厌烦啥你越往跟前凑啥。那日她是太冲动了,才让顾氏狠狠羞辱,她绝不能让顾氏在韩老夫人心里的印象好了。 韩沐琳想的长远,她不能让顾宁舒在老夫人心里印象好了,可也不能败坏自己在顾宁舒心里的印象。那天她就是太着急了,才那么不管不顾地想要顶撞顾宁舒,这么做出除了把自己暴露了没有半点好处。 她以后进了将军府,顾宁舒就是主母,她为了世子也会尊她敬她。就算以后她得了世子的宠爱,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如果顾宁舒不松口,她想世子表兄也不会开那个口,韩沐琳恨自己性子急躁,忍不下一时之气,现在弄得这么尴尬。反正她就是想和世子表兄在一块儿,其他人她也看不上,至于顾宁舒,牙尖嘴利,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韩老夫人迟疑着点了点头,看着韩沐琳带着点别样的色彩。她以前看不上三房的人,自己没本事,在战场上死了怨怼别人,成天扒着大房的骨头吸血,稍微有点不顺心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和市井泼妇一般无二。 所以对韩沐琳韩老夫人从来没看上眼过,长得不漂亮,性子又烈性,被她爹给宠坏了,现在看着也不是全无好处。韩老夫人看韩沐琳越看越有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性子辣的很,说一不二。 韩老夫人跟着韩老将军上战场,杀过不少的敌人,所以她对京城的娇小姐打心眼儿里不喜。沐琳,你先去歇一会儿,我生病全是你在照顾,这么一来你亲祖母该有意见了。 韩沐琳哼了一声,我喜欢您就来照顾您,谁能管得了我,她都和她祖母说了,一说为了世子表兄而来,她祖母乐意着呢。 韩老夫人喜欢听这种话,她摸摸韩沐琳的头,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韩沐琳点点头,那祖母我走啦!从院子出来,韩沐琳悄悄从韩府的侧门溜出去,世子表兄应该还没走远,她快一点应该还能追上。 秦御是一个骑马都能让后面的人带散花的人,除非让他停下,否则没有人能追得上。 秦御一路回了将军府,秦晨等在门口张望着,爷您回来了! 夫人让你来的?秦御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 -- 第117页 夫人怕您在外面受气,让奴才出来等着,这还不是顾宁舒的原话,顾宁舒是怕秦御在外面受欺负,韩老夫人不仅是韩家人,更是长辈,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不为过。 秦御确实如此,韩老夫人无论怎么指责他不尊不孝他都无话可说,站在那儿挨骂就成,无外乎她年纪大,他做晚辈的可以不计较。 但若是骂顾宁舒,秦御一句都忍不了。 秦御把缰绳扔给秦晨,回到绮怀堂就把在韩府发生的事全说了,顾宁舒听完,给秦御斟了一杯茶,低头道,这是好事儿。 外祖母年纪大,能想开了是好事儿,顾宁舒心道,韩老夫人能想开是大大的好事儿,她现在怀着孕,可没那精力跟她们勾心斗角。 只不过啊若是大舅母在一旁劝着,顾宁舒能信上七分,韩沐琳在韩老夫人身边伺候,她半点都不信,不过,三房的五小姐,我喜欢不起来。 秦御愣了一下,我也不喜欢她,前几年大房三房势同水火,她便爱往大房跑,总是缠着要跟我们去郊外骑马射箭,秦御那时住外祖家,不像在军营里自在,几个表兄没拒绝,他也不好说什么。 可这韩沐琳着实烦人。她骑术并非佼佼,比起最小的表弟都不行,箭术也马马虎虎,冬日里山林围猎,总得让两个兄弟跟着保护她,以免遇到大型猛兽。 秦御在韩府过年,是正八经的客人,韩家的表兄从未把韩沐琳丢给秦御,可韩沐琳偏偏爱往秦御身边跑。 秦御无法,只能去更深的深山里,也不知韩沐琳是哪来的胆子,有一次还真跟了过去。 那时整片山林都是白茫茫一片,前看是雪后看是雪,好不容易有几棵高耸入云的树,看起来还一模一样,韩沐琳找不见秦御,又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放声大喊。 谁家冬日围猎不是小心翼翼静悄悄的,既怕猎物跑了,又怕惹来更凶猛的野兽。韩沐琳这一通叫唤,周围一阵窸窸簌簌,树下慢慢围过来几匹野狼。 寻觅猎物的眼睛,因冬日久不进食而消瘦的身躯,低低垂着的尾巴在蓬松的雪地里扫出一条条弯曲的痕迹。野狼的爪子放的轻,悄无声息的接近,可架不住韩沐琳左看右看。 她看着树下半蹲着的狼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一边盯着野狼,一边踉踉跄跄往后退,野狼未动,韩沐琳握着弓箭的手却发了软,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砰一声,被地上埋在雪里的树枝绊倒在地。那群狼还是没动,为首的两只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獠牙,韩沐琳再也忍不住,抓着弓箭就往里跑,啊啊!!世子表兄,救救我!!!啊!!! 韩沐琳跟着秦御过来,秦御离她是最近的。秦御绕过去,爬上树,观察着地面上的情况,七匹狼慢慢地朝韩沐琳包围过去,韩沐琳一边抖一边哭,箭弓横在胸前,箭筒里的箭不知去向。 秦御虽然性子冷,可也没到见死不救的地步,但要说为了救韩沐琳把自己给折进去,他也做不到。 韩沐琳身体还是比一般女子好些,秦御心道,能给他争取点时间最好,他一人对付不了这么多狼,再加上韩沐琳鬼哭狼嚎哭哭啼啼,指不定还惹出什么乱子,他坐在树上,取了两支箭搭在弓上,慢慢瞄准,箭破风而去,直直钉在最边上的两只狼的脑袋上。 秦御又取了两支箭,无奈不如上次占尽天时地利,一只中在了脖子上,另一只射中了前腿。 韩沐琳又惊又喜,她在茫茫雪地群狼包围中抬头向上看,就看见秦御背着箭从树上跳下来,那身黑色的袍子上沾了些许雪,星星点点。秦御的脸在雪中显得更白更冷,面若冠玉,又似冰霜。 世子表兄!我就知道是你!韩沐琳喜极而泣,她在外面冻了这么长时间,身上僵的要命,脸也被冻得通红,滴泪横流,摸爬滚打之后身上也脏得要命,可她现在管不得这些,拿着弓就要冲过去。 秦御冷冷地扫了韩沐琳一眼,找个地方躲起来。 还剩三只半,秦御今日没带剑,弓箭只剩下四支,他踏雪而过,拽着受伤那只狼的前腿给甩到树上去,冬日里的桦树松柏韧性极大,就像是用木棍狠狠敲了狼的脊骨一下。 那匹狼顺着树干滑下去,想爬起来却无能为力,剩下的三只低着头嘴里发出嗬嗬的吼声,秦御手里握着弓箭,搭在弓上,他往前一步,三只狼就往后退一步,秦御越逼越紧,那三只狼互相看看,又看看秦御,最后夹着尾巴逃走了。 秦御握着箭的手上绕着一层寒气,看着狼走远,他慢慢把箭放下。 韩沐琳冲过来,想要抱住秦御,世子表兄,我就知道是你!你一定回来救我的!这群畜生,我下次一定抽它们的筋扒它们的皮! 秦御躲开,不悦道,韩小姐请自重。 韩沐琳不以为意,要去拉秦御的手,世子表兄,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几只狼的皮能不能扒下来,我要做皮靴! 秦御往后退了三步,皱皱眉没说话。 韩沐琳突然想起还有一只倒在地上没死呢,她拿着弓走过去,对着那只狼的脊背狠狠抽了两下,不知死活的畜生!也敢欺负本小姐!活得不耐烦了! 就应该把那三只也弄死,狼这种畜生最是记仇韩沐琳又补上一脚,她一直没听见秦御说话,回过头一看,秦御已经走出去好远。 -- 第118页 韩沐琳也不顾着补脚了,慌慌忙忙跑着跟上去,世子表兄,你怎么不等等我,那两只狼都伤在头上,一定能扒出一张完整的皮下来的! 秦御离韩沐琳远两步停下,道,韩小姐,本世子同你非亲非故,也担不起一句表兄,你莫要再跟着了。有些话,本世子只是不想说,而不是不会说。 韩沐琳歪着头,透着一股子娇憨,可是你就是我的表兄啊,而且,你刚才救了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秦御看着韩沐琳,眼中有一丝厌恶,他语气及其认真,你可以试试,再遇猛兽,本世子可还会救你。 韩沐琳被秦御的态度吓了一跳,你怎么就不会了,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不成?我会报恩的,不会让你白救的 秦御就是厌恶这种源源不断的麻烦,若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救。 你既然知道本世子不会见死不救,那也应该明白,救你只是出自道义,并不求回报。你若非要报恩,那本世子只能给你扔回去。秦御说完,转身就走,他下定决心,就算韩沐琳再遇见什么危险,他绝不再救。 韩沐琳眼睛通红,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秦御吓得。她抹了抹眼睛,安静地跟了上去,自此再也没有提过报恩这件事儿。 回到韩府,几个表兄又把韩沐琳好训,韩沐琳的兄长韩沐柏特地找了秦御赔礼道歉,秦御脑子一直短那么根筋,根本不知道韩沐琳对他有意思。其实就算知道他仍是这个态度。 秦御对韩沐柏也没什么好脸色,韩公子不必过来,与其花时间过来赔罪,还不如好好教导一下令妹。围猎本来是件好事儿,可因为令妹不仅没打到猎物,还搭了四支箭,实在扫幸。 韩沐柏脸色难看的很,秦御这般不给面子他却半点法子没有,世子说的是,我回去之后定回好好教导沐琳,不再给世子添麻烦。 三房性子一脉相承,三老夫人,三爷,三房大公子,韩沐琳都是一路货色。韩沐柏在心里骂秦御不识好歹,他妹妹上赶着过去都不要,还是不是个男人。 他面上却卑躬屈膝,一脸认错讨好。秦御盯着韩沐柏看了半响,觉得甚是无趣,大公子请回吧,回去还请嘱咐令妹,以后莫要在我身边晃悠。我救她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像韩沐柏这种人,秦御见得多了,对下官威大得很,对上就像夹着尾巴的狗,连叫都不敢,韩家以武传家,却半点骨气都没有。 秦御如今谈起救韩沐琳的事儿还满是懊悔,舒儿,那次我连一个猎物都没猎到,在秦御眼里,那几只狼是不作数的,不能吃,狼毛还硬,用也不能用。 韩沐琳被秦御恐吓过,也不敢再提秦御救人的事儿。 十五岁的秦御箭法超群,百发百中,却在那次得了最后一名,还被韩沐琳的话恶心地饭都没吃好。 好在,韩沐琳再怎么形如男子,也有女儿家的娇羞,真躲了秦御几个月。秦御回盛京,几个月不见,韩沐琳就把这事儿抛于脑后。 可秦御一直记得。一场围猎,他得了最后一名。 顾宁舒想笑还得忍着,以后还有机会。左右我们离得远,不方便照顾,多一个人尽孝也是好的,外祖母的事儿你也别想太多了,韩府要是传信让我们过去,我们就过去,探望老人本来就是应该的。 但若是还想着往将军府塞人,那恕不奉陪。顾宁舒想着无论这回是老夫人幡然醒悟还是故意示弱,她不来找事儿就好,这样她跟秦御也能松口气。 都在豫州,哪能真的说不管就不管,说不往来就不往来,外面百姓保不齐说三道四,说秦御瞧不起韩家,连亲外祖母生病了都不管。 顾宁舒喝了一口热水,浑身都暖了过来,现如今九月末,还有三个多月孩子就出生了。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了。 有时顾宁舒也止不住想,她穿过来到底和那本书有什么关系。以秦御这种性子的人十八年不续娶,十八年后也断断不会再娶的。原身死后,豫州韩家是不是经常给秦御送女子画像,让他选一个做续弦。 顾宁舒刚过来时常常因为书中秦御说的只有愧疚,绝无感情八个字而为原身不值,生死一命,鬼门关一趟,夫妻一场,就只剩下这八个字。可如今她想着破绽良多。 原书写徐安然前世嫁给秦曜宁是因为救驾的功劳换回来的圣旨,秦曜宁不得不从。嫁给秦御却没用圣旨,而是找到秦御部下,说了一句话:一个月后襄樊关一定要小心。 徐安然知道那里将是秦御的埋骨之地,一个月后青州襄樊关之役,秦御中流箭而亡。他部下秦禄死里逃生,带着秦御的尸体回到盛京,一代辽宋守护神就这么无疾而终,享年三十七岁。 徐安然重生回来,心境与之前有很大不同,前世秦曜宁之于徐安然,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前世要死要活宁可拿圣旨压着也要嫁给他,可到底是不幸福,秦曜宁冷淡了她一生,至死都未圆房。 重活一世,上天怜惜她给了她一条命,她知道后世的所有事,甚至知道她前世的公爹秦御会在一个月之后葬身襄樊关。天大地大,有什么比救命之恩还大的吗?既然秦曜宁不要她,她就嫁给秦御,做她的继母,让秦曜宁日日向她请安行礼。 -- 第119页 徐安然的话传到秦御耳边,几日后,秦御便把徐安然娶进门。 顾宁舒觉得,秦御可能不认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种话,不然,他娶得就是韩沐琳,而不是她了。 秦御重义,因为朝圣寺之事,负责娶了她,但绝不会因为一句莫须有的话就娶徐安然。 说实话,顾宁舒当初看这段的时候没带脑子,也觉得有些可笑,徐安然是神仙下凡吗,能知后事。倘若和成惠帝说这种话,指不定就抓起来关哪个天牢里了,慢慢审问,把以后发生的事儿全给问出来。 或者请进宫,好吃好喝招待着,省着这么大个变数跑了。 怎么会娶她呢 顾宁舒感觉好像刚刚有什么东西悄悄从手指间溜走,她抓不住,也看不清,她回过神,手上的杯子还冒着热气。 秦御喝着顾宁舒给斟的茶,露出一个笑来,嗯,不忽悠她要还跟上次一样说你坏话,我就立马回来,以后再不来往。 顾宁舒被秦御认真的态度逗笑了,她把杯子放下,脸上的笑敛住,长风,说真的,你就没想过三妻四妾吗?你就我一个,而且啊我现在怀着孕,很多事不方便 秦御脸上的笑也不见了,他问,你不也就我一个吗? 顾宁舒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想过三夫四侍你怀着孕,很多事儿不方便,然后想带着我的孩子改嫁找别人。 顾宁舒只想过若是在王.府过得不好,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求封和离书,然后带着嫁妆改嫁。绝对不会带着孩子的,带孩子多累赘。 秦御的脸僵住,他看着顾宁舒,试图在她脸上找出否定的答案来,可是他没找到,你还真这么想过。 秦御眼里有不可置信,还有掩饰不住的受伤,最重要的是,他以为顾宁舒在玩笑,所以才同样的话回过去,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 尽管秦御说这番话的时候觉得他做的不够,千不好万不好,哪儿都不好,可顾宁舒这样想他就觉得他全天下最好,还想嫁给谁! 长风,我那不是以前吗,那时刚成亲,孕妇都爱胡思乱想的。顾宁舒心道,绝对不能把只想带着嫁妆改嫁的事儿给说出去。 胡思乱想?这种事儿也能胡思乱想!秦御声音有些不稳,他眼眶有些红,是强忍着才没流下泪来,他的妻子,改嫁,他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顾宁舒,我同你说好,就算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守活寡! 秦御冲出屋去,顾宁舒捧着凉了的茶,她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又把杯子放下,这也不怪她啊,那时刚成亲,她想着两人相敬如宾地过下去就好。 若在王.府过得不如意,她就和离,要么就假死出去,离盛京远远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辈子。 她那时没想到秦御是这样的,就是啊,以后的事儿谁又说得准。 顾宁舒站起来,摸摸隆起的肚子,在房里绕了两圈,房里的摆设无一不和她心意,顾宁舒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秦御根本就没走远,就在门后面站着,顾宁舒,我看你多久能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御要气疯了(╯‵□prime;)╯︵┻━┻凸(`0?)凸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第60章 秦御心里还有气, 他站在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顾宁舒出来, 本来他都打算进去了, 结果顾宁舒终于出来了。 秦御委实觉得刚才的话不应说出口, 那般说, 好似他专门在这里等着,等着顾宁舒追出来一样。 虽然这是事实, 也确实是他在门口等着,可是若顾宁舒在他出去之后立刻就追上去,那还说的过去, 可这都多久了, 都够在屋里坐一会儿再转两圈了。 他在门外等着, 岂不是说他在装生气?又或者说他专门是在等顾宁舒出来哄他? 他是真生气, 可也真是再等顾宁舒出来哄他 秦御心里百般纠结, 顾宁舒突然上前握住他的手。 顾宁舒曾经也想过,如果秦御不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不纳妾, 不花天酒地, 就是一个二十四孝好丈夫的模样。 可偏偏两人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全靠责任和孩子维持着, 那孩子生下来之后, 她还要过这种相敬如宾的日子吗? 还是真如书里一样,只得到那八个字,只有愧疚, 绝无感情。 顾宁舒做不到。 她还是会走。 可秦御偏偏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纳妾,也不花天酒地,但他还会脸红心跳,给她从街上带零嘴,会写很多封信,会每晚给她捏腿,会带着她去外面玩儿,做很多超过普通夫妻之间的事儿。 秦御老是说寻常夫妻如何,可寻常夫妻有几个是他们这样的。顾宁舒刚到王.府时每日为这些事困扰,就连那日谈心也是草草应付。 朝圣寺一事顾宁舒是真的放下了,可说以后好好过日子那才是真的敷衍了事。 顾宁舒曾耿耿于怀秦御后来娶了别人,却又感动于秦御做的每一件小事,那时她问许嬷嬷,人是要活在当下,还是往后看,往长远看。 顾宁舒那时动了心,却能守住。 许嬷嬷说人最重要的是活着,她左右防范,也是为了好好活着。 -- 第120页 她信了活在当下这话,从此便溃不成军。 以前,秦御给她的她想还回去,那样多好,谁也不拿谁的,谁也不欠谁的,以后分别,走的轻快。后来,她安然理得地享受秦御对她的好,也顺其自然对秦御好。 从不计较付出到不计较感情。 顾宁舒如今是真的喜欢秦御。 长风,我当初刚嫁过来,我不知你是什么样的人,更不知你日后待我如何。可我知道你为什么娶我。秦御多日求娶不是一见钟情,他是想负责。 秦御眼角泛红,他当初连日求娶是怕顾宁舒想不开,怕她做傻事,他做了错事,就该负责。 秦御也不知道顾宁舒是什么样的人,娶过来之后过什么日子他也不知道,是日日流泪心生怨怼,还是从此释然向后看。 若是前者,他日日赎罪,若是后者,他定不相负。 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想过很多,可后来我们说好好过日子,那就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孰是孰非,那就不要再想了。你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你好,至于我何时把你要对我不好,我就改嫁这件事抛于脑后,我记不清了。 顾宁舒叹了一口气,怅然道,其实,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我都记不起来我那般想过。 她如今有家有丈夫有孩子,过得很好,那就够了。 把对她不好,那就改嫁抛于脑后,是不是说明她也动了心,秦御眼中漫上喜意,舒儿,那你到底是什么想不起那件事了?秦御希望早一点,再早一点。 顾宁舒理直气壮道,我都说了记不清了,那就是记不清了,其实是她盼着秦御早些回来的时候,秦御不在,她会思念。 顾宁舒不自在地看着院子里的枯叶,她告诉秦御了指不定他在心里比较一番到底是动心比较早,顾宁舒是不太计较这些的,保不齐秦御又生闷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要是想不通那就在这里多想一会儿,我先进去了。顾宁舒说这些其实是有点难为情的。 秦御上前揽住顾宁舒的腰,顾宁舒垂着头,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外面冷,风吹着冷。我陪你进去待着。 秦御实在是想看顾宁舒此时的表情,但又觉得自己计较这种事,甚至还跑出来着实不像样。他马上就要做爹了,怎么还这样,这样不知轻重,胡乱来。 尤其顾宁舒还有身孕,万一秦御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舒儿,我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 顾宁舒有些疑惑,嗯? 进了屋,秦御扶着顾宁舒坐下,就是刚刚说的,我若死了,你也得给我守活寡这句还是不要了,你到时再找一个好人嫁了,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 顾宁舒闻言笑道,怎么,还改变主意了,那我若死了呢?你也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吗? 秦御连犹豫都没有就道,我同你一起去。 顾宁舒微怔,都好好活着,说什么死啊活啊的,也不怕忌讳。 秦御自嘲笑道,你走了,我一人还有什么意思。 谁说是你一个人,还有孩子呢,顾宁舒有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摸摸肚子,好了,别说这个了。 秦御点点头,嗯,不说了。他坐了一会儿,看看顾宁舒,又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几日,韩老夫人又派人请他们二人过去,秦御让顾宁舒在家里待着,自己一人去了韩府。 韩老夫人见顾宁舒没来还往秦御身后张望了两眼,最后垂下眸子,舒儿月份大,你要仔细照看。 秦御点了点头。 韩老夫人又说起很多以前的事儿,她目光落在床顶挂着的青色帐子上,你父亲那时同你一样,十**岁的年纪,驻守在豫州,你外祖父还是他的部下。 你父亲总是宿在营中,边北苦寒之地,最是艰苦,吃不好睡不好,你外祖父就隔几日请他来韩府用饭,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你母亲。 秦御垂下眸子,手指动了动。 韩老夫人目光慢慢往下划,最后停在床棱挂着的泛黄的缨络上,你母亲不似韩家人,不像你外祖父,也不像我。她喜欢诗书和刺绣,长得也好看,长风,你看这璎珞,就是你母亲打的,谁也没教过她,我自己都不会这些。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后来,你母亲远嫁盛京,做了秦王妃,可没些日子,人就没了 韩婉清嫁过去才八年,将将在闺中的一半时间,就病逝了,韩老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八年没见过几面,就天人永隔。 秦御神色柔和些许,外祖母不要总想着这些,斯人已逝,再想也无用。 韩老夫人擦擦眼角,你们年轻人总是比我看得开,外祖母想着是不是也要去见你母亲了,怎么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她。 秦御不知怎么回话,便沉默不答。他看着那日送过来的茶花已经枯了,但仍然摆在架子上。 韩老夫人温柔地看着秦御,是外祖母说胡话,年纪大了,总想着指不定哪天就去了,可是啊,还有许多没做完的事儿。过几日你再来的时候带着舒儿也过来吧,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上次你们来没用饭,外祖母心里不好受。 -- 第121页 韩老夫人见秦御不说话,又道,她月份大不方便,你们用过饭就回去。 秦御这才点了点头。 等秦御走了,韩沐琳从屏风后面出来,祖母,世子表兄答应了吗? 韩老夫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两日她也尝了点甜头,心里就有点冲动,既然这样两家就能走好,她何必去找秦御不痛快,弄得两家生硬。 再有韩老夫人看重孩子,尤其顾宁舒怀了双胎,这可是大好事儿,是祥瑞之兆,她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男子三妻四妾虽然自古就有,可是现在两个孩子感情好,她慢慢等也使得,等秦御真的哪天厌烦了顾氏,她再提也不迟。 嗯,过几日一起来这儿吃个饭。韩老夫人拍拍床边,让韩沐琳坐下。 韩沐琳今日只隔着屏风看了几眼,听秦御过几日还来,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那真是太好了,世子表兄过来,祖母也开心,病好的就更快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是感觉松快不少,琳儿,听说你母亲正在给你相看人家,可有中意的? 韩沐琳脸上的笑垮了一半,哎,别提了,她找的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歪瓜裂枣,正经事儿不做,偷鸡摸狗惹事儿一样不少,我才不要嫁给那样的人。 韩母挑了几家,还把画像送到韩沐琳的闺房里让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韩沐琳翻着看了两眼就把那些画像全给撕了。 还和韩母大吵一架。 韩老夫人拍拍韩沐琳的手,你就算不喜也该听你母亲的去见见,她是宠着你,不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的给你定一家,你哭都没处哭去。 韩沐琳把手抽出来,脸上的笑尤其僵硬,祖母,您知道的,我喜欢世子表兄的! 韩老夫人点点头,琳儿,你听祖母说,祖母知道你喜欢长风,可长风如今并无纳妾的意思,连祖母都拿他没办法。 韩沐琳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祖母,我可以等的 韩老夫人道,等?你可以等多久?一年还是两年?琳儿,你想想你如今的岁数,你六妹已经嫁人了,七妹虽然还未成亲可亲事早就定下来了 韩沐琳坚定道,我不在意的,只要能嫁给世子表兄,就算等到二十岁,我也能等的。 痴儿!你二十岁,如果长风还不纳妾,你嫁给谁去?女儿家二十岁还不出嫁,再想嫁人哪儿还找得到好人家!韩老夫人这些日子对韩沐琳还有了些感情,韩沐琳尊她敬她,愿意陪她这么个老婆子说话。 可就算如此,韩老夫人仍是不愿在其中说和让秦御纳了韩沐琳。 现在秦御不愿意,等他以后愿意了自然是选个好的,相貌才情样样不输的才行,韩沐琳总觉得差了许多。若是等个一两年还好,若真等个四五年,韩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活那么长时间。 那四五年后,韩沐琳都二十多岁了,年龄大不须多说,就这脾性,秦御纳这么个妾室,面上也没多好看。 韩沐琳抓住韩老夫人的手,言真意切道,不还有您呢吗,祖母,我等世子表兄那么长时间,我要是嫁不出去,世子表兄会负责的,我是因为他才蹉跎了大好的年华,他必须要负责的 韩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长风连我的话都不听,我拿孝悌压他他都不理会,你用这个威胁他,你觉得他会听吗? 韩沐琳心里迷惘,可是,我就是为了世子表兄才若不是他,我现在早就 韩老夫人打心眼里不爱听这话,琳儿你非长风不嫁有谁知道?天知地知你知! 世子表兄他!韩沐琳嘴巴张张合合,若是秦御知道,那就不会这么对她了,韩沐琳看着韩老夫人,欣喜若狂道,您知道,您可以给琳儿作证的! 韩老夫人自嘲般笑了几声,我要是能给你作证,哪儿还至于躺在床上受这窝囊气。 韩沐琳这下慌了,她天天早起晚睡,街也不逛了,马也不骑了,跪在床边喂水喂饭给韩老夫人洗手净脸,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心里那桩事儿吗。 现在韩老夫人跟她说不成了,管不了了,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韩沐琳当场就想发作,这又不是她亲祖母,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 当初一起上战场,她们三房死了三个男丁,若她那三个叔叔还活着,现在猖狂的能是大房?要不是她姑姑年纪还小,嫁给秦王的会是韩婉清? 如果是她姑姑韩蕙清嫁过去,那世子表兄就是她嫡亲的表兄了,现在哪儿还用得着求爷爷告奶奶 韩老夫人光顾着自嘲,却没看见韩沐琳看她的眼神,她转过头去看时,韩沐琳早已经低着头,红着眼眶看着她了。 韩老夫人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韩沐琳何时这般姿态过,从来都是行事大大咧咧,不顾旁人看法,说话做事也自有她的风格,何时做这种小女儿的姿态,红着眼眶要掉眼泪。 韩老夫人心有不忍,她摸着韩沐琳的头发道,琳儿,你也仔细想想,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又不是非长风一人不可。现如今他已娶妻生子,又没有纳妾的意思。你这是何苦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 第122页 韩沐琳心里有恨意,恨秦御郎心如铁,恨韩老夫人只顾着自己,更恨顾宁舒捷足先登,她也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非吊在秦御这棵树上不可。 可是她从十几岁开始就这么过来了,秦御救过她的命,对她并非无情,不然当初她被狼群包围时,为何不让她被群狼咬死,何必救她。 韩沐琳喜欢秦御喜欢到了骨子里,她做不到从自己心里把秦御这根刺□□,那样太疼了,可又不能让秦御打开心防把自己给装进去。 进也进不去,退又退不出来,她快疯了。 韩老夫人心有戚戚,你总得为自己考虑,这个年纪不嫁人,以后呢,好人家都被人挑走了。你娘说的不错,就算不喜欢,总得看看,挑挑,现在还是你挑别人,以后就是别人挑你了。 韩沐琳眼眶越发地红,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脸上一阵阵发红发热,胸口也堵得慌,耳边嗡嗡的响,根本听不进别的声音,祖母!您别说了!我,我出去转转,屋子里太闷得慌了 韩老夫人适时闭了嘴,那好,你好好想想。 韩沐琳撑着手臂站起来,她身子晃了晃,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地上,还好及时扶住了床柱,祖母,琳儿先行告退,您觉得热吗,我帮您把窗子开开 我这把老骨头就不用了,你精神不像特别好,走路当心些,你那丫鬟怎么没见跟来?韩老夫人细细询问道。 我说什么做什么她准得说与我母亲听,就懒得带她了,祖母您好好歇息,琳儿告退了 韩沐琳从屋里出去,秋风一吹,脑子里清醒了不少,她把门关好,目光在门上精美的雕花上久久不移,她心口还突突地跳着,韩沐琳捂住胸口,虚了一口气。 就此放弃,韩沐琳真的做不到,能怎么办呢,她都十七岁了,嫁给谁能有嫁给秦御好,哪怕是做个妾室,哪怕是受顾氏欺压冷眼,韩沐琳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了。 韩沐琳回首看了眼韩老夫人的屋子,她这么多天就全当是喂了狗,大房人别的不会,过河拆桥倒是有一套,踩着三房人的尸体往上爬,现在攀上了富贵,狗眼看人低,这种人,死光了才好! 韩沐琳回了三房,韩母正在门口等着,她看见韩沐琳便是一阵气急,你又跑到哪儿去了!怎么成天不见个人影! 连采星都不带,韩沐琳你这是要反了天吗?都怪你祖母父亲把你给惯坏了,现在掰都掰不回来!韩母气急了无非就是多唠叨几句,她出自书香世家,平时人向来温和,温声细语,细声细气,连说教的话都是来来回回那几句。 韩沐琳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皱皱眉,也不理会韩母,自顾自往前走。 韩母哪儿能就让她这么走了,她小碎步跟上去,拉住韩沐琳的手腕,娘的话你也不听吗,早知道你这般,娘万万不会让你爹这么宠着你的! 韩沐琳最烦的就是这种早知道的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什么好后悔的!她用力甩了一下胳膊,您能不能少说两句,我已经够烦的了!能不能 许是韩母没握紧,又许是韩沐琳太用力,韩母手被甩开倒仰了过去,韩沐琳上前去够,只摸到了韩母的一片衣袖,虚虚地从她手中划过,就像初秋的风吹过一样,除了冷,连痕迹都没有,娘!! 砰的一声,韩母倒在地上,她脑袋磕在了青石砖上,晕开一片殷红的血迹,韩母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徒劳无力,她在细小的眼缝里看着韩沐琳惊慌失措地大喊,可她头疼的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啊!来人!!都死哪儿去了!请大夫!请大夫过来啊!韩沐琳不敢碰她,又不敢离开,一个人守在哪儿大喊,不多时,后廊里有小厮跑出来,韩沐琳跪爬着过去,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青石板上深红色的血慢慢朝着韩沐琳流过来,韩沐琳揉着眼睛爬过去,娘,您星星,女儿不是故意的,娘!您醒醒啊 大夫还没来,韩沐琳伸出食指在韩母鼻尖试了试,她手一直在抖,又不死心地去摸她脖子上的脉搏,半响,韩沐琳手垂在地上,两行泪顺着眼角就流下来,她嘴里喃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这是假的!全是假的 大夫不多时就赶过来了,看着一地的血吓了一跳,又去探韩母的鼻息,五小姐节哀,这般,回天乏术啊。 你救我母亲啊,你不是大夫吗?!韩沐琳拽着大夫的领子,她手上全是血迹,这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是她把自己的母亲推倒的。 韩沐琳手脚都使不上力,大夫略微挣扎了一下就挣扎开了,五小姐,大夫人已经没了气息,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啊,草民只是一介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可活死人肉白骨却是做不到的 韩沐琳坐在地上,好不可怜,她摇摇头,她娘是被她推死的,万一她爹发现了岂不,韩沐琳庆幸她今日没带采星出来,你胡说,我娘没死,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怎么会有事儿呢!你胡说! 韩沐琳低下头道,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儿的,没事的,娘,娘!女儿去请别的大夫,娘你等着,等女儿回来。 -- 第123页 韩沐琳咕噜爬起来,她娘人死不能复生,但她绝不能背上杀死母亲的罪名。 绝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走评论说女主淡淡的。 其实感情变化有个过程,就像很多人对原女主有刺,女主对原女主也有刺。 所以那时对秦御十分冷淡,客气到疏离。 奈何柿子给力。 韩老夫人这个人也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控制欲比较强盛。但年纪大还是有年纪大的好处,吃过的盐比走过的路多。 至于韩沐琳,受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她对韩母的态度并不好。很多时候无心之失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感谢言叶小可爱灌溉的营养液~谢谢~ 感谢云幽小可爱灌溉的两瓶营养液~谢谢~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爱你们~ 第61章 韩沐琳在外漫无目的游荡一圈, 从一家医馆抓了个大夫就往韩府跑,韩府门匾上已经挂起了白幡, 韩沐琳看着纯净无比无任何杂色的白色, 脑子恍然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娘真的走了。 那老大夫被韩沐琳拽了一路, 出了一身的汗, 被秋风一吹,直打寒颤, 他上气不接下气道,韩小姐,可还用老夫诊治?这都挂上这东西了, 谁还救得回来, 倒霉他跑了一趟, 差点跑掉了老命。 韩沐琳回过神, 用的, 我娘一定还没死的,怎么就被推了一下就死了呢,她不过是轻轻甩了一下, 就算当时她带着火, 也不应该出人命,韩沐琳此刻脑子真真假假分不清, 她一边觉得她母亲还没死, 她找了大夫一定能救她。 另一方面她知道她找大夫只是作秀,韩母就是被她亲手害死的,哪怕那是无心之失。 韩沐琳还知道, 若韩母没死,这件事指不定怪在她头上,韩母甚至会拿这个威胁她,让她嫁给一个她根本看不上眼的人。 韩沐琳摇摇头,把脑子里的东西全甩掉,邻近三房,她耳边的声音越杂乱,有说话的声音,还有哀拗的哭声。 韩沐琳腿一下子软了,她摇摇晃晃进去,韩父,韩沐柏,嫂子,三房老夫人都在里面,韩沐琳惶然道,娘,女儿找来好大夫了,会给您医治的,您放心! 韩沐琳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蒙了一层白布,彻底瘫倒在地,她手脚并用爬过去,跪在韩母床前,娘!你醒醒啊,女儿找到大夫了,您快醒一醒! 床上的人自然是不动的。 韩沐琳接受不了,她跪在床边,痛哭道,都是女儿的错,若非女儿走的太快,您跌倒的时候不能及时扶住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都是女儿的错娘,您睁开眼睛看看女儿好不好求您了,睁开眼睛看一看? 韩沐琳身后只能听见啜泣声,衣料摩擦的声音,她伏在床边,脸上全是泪痕,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韩沐琳出门一趟,脑子清醒了不少。 韩母就是死在她身边的,若是与她无关,那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说韩母不小心跌倒,她没来得及扶,这样听起来更可信些。 韩沐琳听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她转头抱住韩父的腿,道,爹,您救救娘,娘还没死,娘还没死! 韩父心有不忍,他摸了摸韩沐琳的头,手拉住她的胳膊,琳儿你先起来 我不!我不起!韩沐琳摇摇头,娘还有救的,有救的 韩父叹息着把韩沐琳拉起来,为父知道你伤心,可人死不能复生,你母亲也不愿看到你这样,琳儿你听话。 韩父看着韩沐琳,心有不忍,琳儿你,先去梳洗一下,一会儿会来人,晚上还要守灵堂 韩父四处看了一遍,采星,扶你家小姐去休息一会儿。 采星探出个头来,她抬头看了韩沐琳一眼,又快速把头低下去,小姐,采星扶您下去。 韩沐琳被采星扶着,脚恍若踩在云朵上,虽然浑身都软着,但是韩沐琳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这一关总算过了,她只要不背着杀母的罪名,一切都好说。 韩沐琳甚至觉得韩母走了也好,至少她可以一心一意等世子表兄,不用每天听她在耳边念叨。韩沐琳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怕,她甚至有些混淆,到底她甩手那一瞬脑子里有没有想要韩母去死的念头。 韩沐琳蓦地抓紧采星的手,采星吓了一跳,抬头看韩沐琳,又被她的脸色吓住,声音一颤一颤的,小姐,您,您没事儿吧? 韩沐琳没带帕子的习惯,她用袖口把泪水擦干净,我没事儿咱们快点,我一会儿还要去陪着母亲。 采星依言加快了步伐,她心有余悸,怕韩沐琳拿她怎么样了,刚刚她躲在柱子后面,亲眼看见小姐推了夫人。采星不知道韩沐琳有没有看见她,应该是没有的,不然早就发作了。 韩母去世的消息传到将军府,顾宁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三房的大夫人没了? 秦晨点点头道,韩府来人是这么说的,大夫人失足跌倒,后脑勺磕了一个大口子,没等着大夫过去人就没了。 摔得?身边没跟着丫鬟吗,怎么会摔了,顾宁舒让秦晨出去,听到这种事儿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这种时候没病没灾的,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 第124页 消息跟秦御前后脚到,顾宁舒问秦御,那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三房虽然是远亲,可还要走一趟,秦御也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好似他离开和韩夫人身亡就是一前一后的事儿,我一会儿先去一趟,明日再去吊唁。顾宁舒肚子越来越大,秦御并不愿意她各处跑,再有,死者总有些忌讳。 顾宁舒点点头,嬷嬷,你先去备礼,明日用得上。 谁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儿,顾宁舒觉得太过突然了,没病没灾,因为摔了一跤就丧了命,按理说实在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儿。韩家虽然算不上勋贵,可也是富贵人家,出门就算没有仆侍环绕,身边总会带一个丫鬟吧,竟然摔了。 兴许是没带丫鬟,身边又没人,磕了头叫不出声,失血过多而亡。 那厢,韩老夫人听到消息久久不能回神,这算起来,恰好是韩沐琳刚刚从她屋里出去的时候。韩老夫人不敢再往深里想,坐起来道,快扶我过去。 棺椁停在大厅中,韩沐琳一身素缟,披麻戴孝,跟着韩沐柏跪在灵前,盆里燃着黄纸。韩沐琳手机械地往里面扔黄纸,她心道,娘,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儿只是甩了一下手,谁知道您就摔倒了,还磕破了头。 女儿是想救您的,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叫人了,如果女儿是有意的,早就第一时间就跑了的。 韩沐琳看着灵堂里燃烧着的白烛,又往盆里添了张黄纸。 她并非是为自己开脱,人死不能复生,她救也救了,人也叫了,是她娘没福气,等不到大夫来救她。 韩沐琳又忍不住想韩母为何非要拉她的胳膊呢,她本来就不愿意听那种话,那时她正在气头上,韩母为什么非要凑上来?如果她不凑上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如果她和颜悦色好好说话,也不会被她甩开摔一跤。 韩沐琳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发现她是害死韩母的凶手,她那时吓到了,根本没注意周围有没有。想必是没有的,不然她喊人的时候就过来了,也不会等那么长时间才来。 韩沐琳放黄纸的动作一顿,是大夫先来的,对,大夫比小厮还要快两步。可是大夫离得远,应该到的晚一些万一真的有人看到,在她喊人的时候去请大夫了呢? 韩沐琳拎着黄纸,盆里忽然窜起了一株火苗,她手指被狠狠烫了一下,火舌灼过,留下一道黑印。 韩沐柏瞥了一眼,怎么这么不小心? 韩沐琳摇摇头道,没事儿,就是有些想念母亲。 韩沐柏对韩母没有太多感情,韩母性子软和,在家里说不上话,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在韩沐柏心中还没这个妹妹分量重,你还念着她,她却不为你着想,这个时候人没了,将你置于何地! 韩沐琳有些不解,她也恼韩沐柏的冷血无情,哥哥,娘都已经死了,你说这些做什么! 呵,她死了一走了之,咱们呢,不得为她守孝!韩沐柏翻了个白眼,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尊亲亡故,守孝三年,不得任官,不得应考,不得嫁娶。 更别提走亲访友,谈婚论嫁了,韩沐柏身有官职,这下可好了,辞官回家守孝。他这个倒霉妹子连亲事都没定下来,就得服丧三年, 三年之后那就二十出头了,嫁给谁去! 韩沐琳真的没想到服丧这件事儿,她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哥哥,我现在不想想这些,就想为母亲好好守孝。 韩沐柏哼了一声,她有个好女儿,怎么就不为你想想,走路也不看着点 别说了,别在母亲灵堂说这种话了。韩沐琳又扔了几张黄纸,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守孝,韩沐琳心中不免生出怨恨,她要蹉跎三年来守孝,三年 曾经韩沐琳还想过,如果秦御不娶她,她就一直等下去,无论是三年还是五年她都等得,可如今让她守孝三年,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三年,不出门,不谈婚论嫁,就这么守三年,什么都晚了。 韩沐琳脑子又开始嗡嗡乱响,她又开始埋怨为什么韩母就没有站稳一点,为什么非要去拉她的手。更恨自己为什么要甩那一下 韩沐琳跪坐着,全身的重量全在腿上,她恍然记起她最讨厌韩母说 都怪你爹惯坏了你那种话,她何尝不想像盛京那些小姐一样,穿着罗裙在绣架上绣花,女儿家,她又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想舞刀弄棒! 韩母只会说那种话,说她爹把她给宠坏了,她既然为她好,为何不教她写字画画。韩沐琳听够了这种话,早知道现在这样,为什么当初不让她学,不逼着她学现在说这种空话有什么用。 曾经韩沐琳想,说后悔的话有什么用,她做了的就不后悔,可现在她真的后悔了,她想让韩母醒过来。 你个傻姑娘,守孝三年什么都晚了!韩沐柏语气冷硬,眼神在烛火下显得阴恻恻的。 韩沐琳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又扯又柔,是她把她母亲给害死了,现如今又心生怨怼,连带着兄长都在这里胡说八道!她都快被韩沐柏给带偏了,韩沐琳把黄纸放下,硬声道,行了!被说了!我不想听! -- 第125页 韩沐柏扫了眼棺椁,你不想听哥哥就不说。因为韩母的事辞了官,韩沐柏心里窝火地很。 韩沐琳低着头,几缕发丝垂下来,哥哥,你可知是谁请大夫过来的? 韩沐柏不知韩沐琳问这个做什么,好像是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叫采星的。 韩沐琳嗯了一声。 韩沐柏心中有疑,却来不及多想,因为大房二房的人都过来了。韩父在前面招待,韩沐柏站起来,扶着妻子出去,韩沐琳也跟着起来,她一抬头,就看见秦御和大房的人站在一起。 秦御站在纪氏身边,时不时点头,却不曾说话。 纪氏眉眼透着一丝哀婉,斯人已逝,莫要太过伤心,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直接说便是,都是韩家人,不须见外。 韩父点头道,大嫂说的极是。 纪氏叹了一口气,大房三房之间有再多的龌龊,人死灯灭,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柏儿这些日子在屋里多温书,纪氏又看向韩沐琳,曾经她也厌烦这个侄女,不懂事,仗着年纪轻就横冲直撞地,说些不该说的话,做些不该做的事儿。 不过纪氏现在已经放下了,现在这种时候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她看韩沐琳眼中红肿,面色苍白,琳儿也不要太过难过了,你母亲在天上,也不希望你这般。 韩沐琳别过头,她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秦御身上,可惜的是,秦御一直在纪氏身后,她只能看得见一片衣角。 韩沐琳真的觉得在有人扯着她,拽着她,一边告诉她这么做不对,这是她母亲的灵堂,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她竟然在想男人。 韩沐琳快疯了,另一边她觉得心死了又活,更恨秦御为什么这么绝情,若不是他一直不往后退一步,她也不至于求到韩老夫人那里,更不会从希望到失望。若不是韩老夫人对她说那些话,她也不至于气冲冲地回去,听见母亲说那番话之后,把手控制不住甩出去。 韩沐琳低下头,眼泪掉到地板上,我知道 秦御扫了一眼灵堂,就把视线收回去了。 纪氏点点头,如此便好,琳儿,你母亲去了,你也该长大了。 韩沐琳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把头低下。 纪氏微微皱了一下眉,她突然觉得自己所想的都没用,韩沐琳还是那个样子,她母亲的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别说长大,不把她母亲的死怪在她们大房身上就是好事。 软硬不吃。 纪氏想要说些什么,孙氏冲着她摇摇头,上前一步把秦御挡了个严严实实,她板着脸道,五姑娘守孝期间亲事就先放到一边。这灵堂不是久待的地方,一群人在这里待着像什么样子,大家先出去。 韩沐琳眼睛里蓄满泪,想跟着众人一起出去,可韩母就只有韩沐琳和韩沐柏两个孩子。 韩沐柏把韩沐琳拉住,等人全散了厉声道,你要追出去?追谁去?! 韩沐琳摇摇头,否认道,我没有! 我亲眼所见!琳儿,你现在还对秦御念念不忘?韩沐柏心里无比厌恶秦御,甚至达到憎恨的地步,就因为秦御当初对他说的话。 我没有,没有!韩沐琳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跪下去。没了,再也没有了。守孝三年,三年不出门,什么感情也没有了。 她不能嫁给他,也不能让他娶了她,三年不见,她估计早就忘了。 你!韩沐柏扬起手,想要给韩沐琳一巴掌,你怎么这么胡来呢,你在豫州,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原来你说不想嫁人,想留在娘的身边全是假话! 秦御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韩沐柏噗通一声跪下,捏着拳头道,要是你早早嫁人也不至于现在要守三年孝! 秦御哪里都不好,对她更是不好,一点感情都没有,像一块硬石头。可她能怎么办,她把年少的感情全给了他。 她的年华,甚至她母亲的命!全部给搭进去了。韩沐琳想象韩母躺在狭小棺材里的场景,摇着头道,哥哥,你别说了,别在母亲灵前说这些 韩沐琳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早早嫁人多好,至少她还有母亲在身边,现在呢 凭什么不让我说,我要骂醒你!你可倒好,人家兴许都不知道你的心意!你可知当日你求我半日,我去大房提了礼物去致谢,秦御怎么说的吗?他说让我好好教导一下你,因为你,围猎半只猎物都没猎到,着实扫幸! 韩沐柏想起当日被秦御为难,就觉得心里有口恶气吐吐不出,咽还咽不下去,恶心地很,你对他日思夜想,可他呢,早就娶了美娇娘,怀了孩子,说不定回去之后搂着娇妻快活,哪里还记得你 韩沐柏呵了一声,兴许还是记得的,就是怕只剩下厌恶了! 说够了吗?!韩沐琳看着最中间的奠字,她眉眼里有韩家人的英气,这样说话带了一股狠劲儿。 韩沐柏没反应过来,怎么?什么说够了 说够了就别说了,我不想在这里听这种话,韩沐琳胸口喘着气,韩沐柏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秦御连看都没看她,连她这个人都没放在心上。 -- 第126页 谁都看得清,只有她看不清,她是傻是痴,搭上了母亲的命。可就算如此,让她恨秦御她还是做不到。 韩沐琳恨韩老夫人,恨顾宁舒,可偏偏恨不了秦御。 韩沐柏嗤了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韩沐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及时止损,明知没结果还去做,碰了一身伤才回头。 很多事儿其实不应强求,越是强求越得不到,伤害的还是自己的家人,身边人。 然而韩沐琳这个人吧,恨谁都不会恨自己,她悔,悔的是莽撞带给她的伤害和后果,而非真心实意的忏悔。 至于她对秦御的感情,算得上是执念吧。 感谢三月灌溉的两瓶营养液~ 感谢天逸小宝儿,流波两位小天使的地雷~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纪氏和孙氏一起送秦御出去, 纪氏忍不住道,长风少往三房这边靠,刚刚老夫人还想过来看看呢, 让我给劝住了。那么一大把年纪还想凑热闹,真是 谁说不是呢,我估摸着兴是这几日母亲同五姑娘处出感情来了,才想着过来看看。孙氏说着风凉话,她也不想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韩沐琳那性子,用刀逼着都掰不回来。瞧瞧她刚才那个眼神, 都什么时候了, 还把眼珠子往 纪氏咳了一声, 这秦御还在这儿呢, 怎么能胡乱说话, 隔墙有耳。 孙氏噤了声, 她不自在地看了秦御一眼,道, 如今啊, 她娘也没了,以后啊还不定怎么着呢。 纪氏点点头, 也是可怜,这当口出了这样的事儿。长风明日来的时候,带着舒儿走一趟就行了。我看五姑娘是个狼性子,指不定又把谁给记恨上。 秦御点点头, 三房同他隔得更远,他又不喜韩沐柏那个做派,他道,长风明白。 纪氏停在门口,你也快些回去,别让舒儿等急了。 秦御回到将军府先去外间沐浴,出去带了一身水气。 顾宁舒拿着干巾给他擦头发,见秦御神色无恙也就放下了心。在顾宁舒眼里,韩母是个好母亲,可却没摊上个好女儿。 看头发已经半干,顾宁舒正要把干巾拿出去,秦御却一把拉住她的手。 怎么啦?顾宁舒问,秦御没用力,就轻轻地攥着。 秦御没回答,手顺着顾宁舒的手腕滑下去,手指插在她手指的缝隙中,十指相扣。 顾宁舒觉得好笑,怎么了,看你不太开心,都不怎么说话。 秦御摇摇头,舒儿,我们要一直这样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秦御幼时见母亲亡故,秦王悲拗,却没落下泪。 今日去韩府,韩父神色平平,眼中无半点哀痛。 顾宁舒点点头,那时当然啊,我们关着门一家子过日子,不去理会别人。 秦御另一只手摸了摸顾宁舒的肚子,以后孩子出生,咱们不能惯着他们,该打打,该骂骂,你不许舍不得。 秦御总忍不住想自家孩子要是长歪了可怎么好,尤其像韩沐柏韩沐琳那样,恨不得塞回去不要了。 书中说秦御不喜欢孩子,对秦曜宁也十分冷淡,这个虽然有待考证,但秦御应该不是个会惯着孩子的。 顾宁舒觉得自己应该也不是会惯着孩子的人,要是调皮捣蛋了,那么小,被秦御一巴掌下去,非得哭个三天三夜不可,长风,孩子小的时候不能打,万一打坏了哭那可没地儿哭去。 秦御想想也是,那可以罚,罚站,不然就饿着,总会长记性。 你干嘛把你孩子想的那么不听话,兴许特别乖巧听话呢,别还没生出来就打呀罚的,顾宁舒说孩子乖巧也不是随口说瞎说的,孩子在她肚子里就不怎么爱动,她怀孕时也没那么多的反应,想必是个乖宝宝。 而且她学过生物,孩子还是像父母多些,秦御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在外面别说说话了,连表情动一动都少,一板一眼地,她不生出来一个小冰块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她自己,顾宁舒自打记事起,也不是一个爱闹腾的人,她同秦御,怎么会生出两个皮皮虾来呢。 秦御绝对没有不想孩子是乖宝宝的想法,孩子听话,他谢天谢地,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吗,万一孩子调皮捣蛋,上房揭瓦,下水摸鱼,他肯定会训的,到时他们就是严母严父。 秦御这些日子总是看些相关的书本,看看就心有余悸,觉得以后任重而道远。尤其是看着身边的人那么大岁数还无所事事,败坏门风,秦御就 秦御义正言辞道,我自然希望孩子听话,但是他们不听话你也没办法。 顾宁舒点点头,面上带了一丝调侃,道,对啊,你又没办法,顶多在他们捣蛋的时候想想这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不能打死了。 秦御竟无法反驳,他张张嘴,那他是不是得想这是他日日夜夜盼着,盼了三百多天才盼来的,这三百多天他几乎日日吃素,碰也不敢碰,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还要说话胎教,打死了,难道还要再这样伺候一个? -- 第127页 万万不可。 绝对不行。 两个已经够了,他吃不吃素无所谓,但绝不能让顾宁舒再受罪。 尤其是,孩子出生以后,真的要睡在他们这张大床上?秦御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他左思右想觉得这安排不是十分妥当。 他们一家四口纯盖被子,以后难不成还要一家四口纯盖被子? 万万不可。 绝对不行。 虽然一字千金,不可背约违诺,可事实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顾宁舒啊,他们夫妻之间,叫做思忖商量,寻找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条路不通,那就换一条,算不得违反诺言。 秦御看着顾宁舒,顾宁舒也看着他,她道,咱们很可能就这两个孩子了,如果是一男一女,儿女双全,那最好。但如果两个男孩子,那也只能认了。 咱们好好教,他们聪明,能听懂的,反正就是养在身边吗,长风,我跟你说,孩子养在父母身边和养在奶娘身边是不一样的! 秦御心道,大约是不一样的,养在他们身边应该会更气人一些。 嗯,我们试着养,舒儿,兴许是两个女儿呢,软软糯糯,乖乖巧巧,像你的两个小棉袄。秦御眼前一亮,兴许是两个乖囡呢! 秦御是没睡醒吗?怎么可能,她都知道有一个秦曜宁了,这事儿还做的了假? 顾宁舒又没办法说肯定有一个是男孩儿,她觉得秦御这样特别逗乐,对啊,兴许两个女儿,又乖又软,抱着你大腿不撒手,成天爹爹爹爹地叫,冲着你甜甜的笑,时不时就偷亲你一口,你半刻钟不抱她她就委屈地掉眼泪。 秦御陷入沉思。 顾宁舒心里可劲儿地乐,两个女儿,长得还像,你抱这个多一点另一个就撒娇不高兴,你抱那个多一点这个又不高兴了,尤其等她们会爬的时候,最喜欢爹爹,你在哪儿她们就往哪儿爬,你躲开的话她们还会不高兴,撇着嘴掉金豆豆。 秦御沉迷于美好的幻想难以自拔。 他咽了咽口水,眼中带了一点点渴求,真的会这样? 如果有两个女儿的话保不齐会这样,这不不是吗。若是两个男孩子,也最喜欢爹爹,这个往秦御身上尿尿,那个就不甘示弱,这个骑秦御脖子上,那个放床上绝对不干。 如果带一个出去,另一个绝对耍脾气,恨不得把房顶给掀了,可能还是最喜欢爹爹,但会不会委委屈屈掉金疙瘩顾宁舒就不知道了。 但八成会拆家。 顾宁舒有些心虚,她刚才就是说着玩儿的,秦御怎么就当真了呢。看着秦御的眼睛,顾宁舒点点头,那当然啦,白胖白胖的娃娃,冬天会粘着你,一条腿挂一个,甩都甩不开! 秦御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到时顾宁舒躺在他怀里,两个乖宝宝趴在他腿上,顺着他腿爬,爬不上来还会叫爹爹。 爬不动叫爹爹,走不动叫爹爹,遇见困难叫爹爹,时不时就叫爹爹,秦御呵呵笑了两声,别说睡床了,睡他身上都行。 随便躺,随便谁,只要能抱着他腿往上爬,都可,都行。 顾宁舒望着烛台,又看看铜镜,最后瞄了两眼贵妃榻旁的小书架,最后看看秦御,结果秦御还在傻笑。 顾宁舒真怕到时候秦御没地方哭去,她戳了戳秦御的胳膊,世子,我是说可能是两个女儿,但万一生男孩儿,你这样他们会伤心的。 秦御笑顿时僵住。 顾宁舒心里警铃大作,长风,你总不至于生男孩就不开心了吧,都是孩子,都是我生的,你不至于只喜欢女孩儿,不喜欢男孩儿吧? 秦御心道不好,他不能给顾宁舒这种错觉,他是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以后能跟着他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 男孩子怎么了,不娇气,不放弃,能承受的住老父亲不满没有小乖囡的怒火。 秦御道,男孩很好,我喜欢男孩儿。 顾宁舒观察着秦御的神情,点点头道,对啊,你不能那么想的,万一肚子里的是男宝宝,会伤心的。 顾宁舒觉得这也不怪秦御,主要怪她,要不是她提这么一句,秦御兴许都不知道女儿这么好。 秦御胡乱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话虽如此,秦御还是被顾宁舒的话吊足了胃口,既然生两个女儿那么好,那么乖,为什么还要男孩儿,养着专门留着气自己吗? 顾宁舒觉得秦御点头点的特别没有说服力,长风,那你想想,生两个女儿,又乖又软,养了十几年,全嫁出去了,一年回家两趟,一趟住一日,第二天清晨就走。 秦御, 顾宁舒好像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哎,我是说笑的,孩子还没生下来,谁知道是男是女,别想了别想了!顾宁舒手搭在秦御肩膀上摇了摇。她怕秦御疯掉。 秦御没那么脆弱,对他来说,孩子是锦上添花的,只要顾宁舒平平安安的就好,只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是男是女无所谓。 无非就是添两朵大红花,还是添一朵大红花一朵小红花,和添一朵小红花的事儿。 -- 第128页 尤其现在都六个月了,是男是女估计都已经定下来 秦御忽然发现,他可以去问问齐周。 还是不了,就像顾宁舒说的,要真的是两个男孩儿,他自然也是很开心就是了,只是,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点惋惜影响到孩子,以后生出来报复他,到那时,他可能打孩子都没那么占理了。 哈哈,都好都好。 秦御整理好心情,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儿,到时我还有你,孩子还有自己路要走。 顾宁舒一想也是,那可说好啦,不管生男生女,你都不许搞跷跷板行为,偏向哪一个! 秦御道,我知道,跷跷板是什么? 顾宁舒解释了一番,跷跷板就是一个轴连着两端,一边要是重了就会沉下去。 秦御眼睛一亮,那可以给两个孩子玩!我寻工人去做! 顾宁舒怔了一下,回神道,孩子生下来正是冬日,那么小只会躺着,你可以慢慢来,等着他们会玩的时候再做给他们玩。 秦御露出一个笑来,那好,我再让人去搜寻其他好玩的东西。 顾宁舒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她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到这个上面了,她记得最开始秦御是跟她商量以后孩子不听话,该打打,该骂骂,不能手下留情的。 其实孩子大一些,教道理都好,但是小的时候,连说话都不会,惹你生气了还真什么办法都没有,顶多扔到一边去,缓一会儿再来管孩子。 秦御真不像一个严父。 顾宁舒摸着肚子,韩嬷嬷她们已经做了不少的小衣服了,虎头鞋,虎头帽,可爱的很,等以后再带秦御看,今日先歇一歇,明天还要去韩府,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形。 夜晚,韩父,韩沐柏,韩沐琳守着灵堂。韩沐琳跪坐着,膝盖发麻发疼,她用胳膊支着地,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待了一会儿,还是不敌,又跪坐回去。 韩沐柏就坐在蒲团上,连个正经姿势都没有,韩父盘腿坐着,韩沐琳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下去。 韩沐柏眼睛余光瞥到韩沐琳的动作,笑了一声,跪不住就别跪了,人死灯灭,她又看不见,也不知道,你跪给谁看。 韩沐琳一身狼狈,头发凌乱,脸上又干又涩,眼睛肿着,嘴上全是干皮,她嗓子也哑了。韩沐琳看着正前方,我跪的是母亲,该跪。 韩沐柏今日一滴眼泪都没掉,看着韩沐琳觉得稀奇,你这又哭又跪的,平日也没见你对母亲态度多好,这般,好像不是伤心,倒像 韩沐柏把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嚼吧嚼吧才吐出来,倒像是心里有鬼。 两人并排,韩沐柏无非说两句玩笑话,没看见韩沐琳身子蓦地僵住。韩沐琳道,我不管别人,我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得,你对得起自己良心,为兄不管你,爱怎么跪怎么跪,膝盖跪破了都没事儿,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嫁不出去。韩沐柏尤其爱刺韩沐琳的痛处,省着她不长记性。 韩沐琳好似没听到,脸上一点起伏都没有,那哥哥就少说两句。 一守就是一夜。 韩沐琳睁着眼,眼眶还泛着红色,眼下一片青色,韩父坐着看不见神情,但韩沐柏已经睡死了,韩沐琳道,采星,陪我去梳洗一下。 采星也陪了一晚,她体力不支,扶了两次都没扶起来。她第三次用力,这回韩沐琳却没动,采星心里打鼓,抬起头,见韩沐琳眼睛连眨都不眨地盯着她,采星待了一晚上,嘴里干得很,连口水都没有,她怯生生地问,小姐? 韩沐琳把采星的手拂开,自己撑着站起来,这么陡然来一下,她眼前发黑,差点又跌回去。 采星急忙上前扶住,小姐,您没事儿吧。 说着话,采星一直没敢抬头看韩沐琳的眼睛。 韩沐琳心里有数,没事,跪久了而已,你跟我回去。韩沐琳现在心里又惊又怕,惊的是真的有人看见了,还是她身边的采星,怕的是采星会不会说出去。 会不会拿这个威胁她。还有好几日才下葬,现在韩母的尸体已经装进棺材了,采星又没有那个意思,但韩沐琳依旧不敢放心。 就算采星没那个意思,但是万一哪天不小心给说漏了嘴呢?这是没准的事儿,采星是她身边的丫鬟,哪里会指摘主子。她要是说了,说不定就有人信了。 韩母没了,韩沐琳怕,可手上沾了鲜血,她就没那么怕了,韩沐琳由着采星伺候她梳洗干净,道,你也去洗一下,脸上脏兮兮的。 采星如蒙大赦,慌慌张张就退了下去。 韩沐琳看着她这个样子心又冷上了几分,过了一会儿,采星打理好,韩沐琳捏着她下巴警告道,你慌慌张张做什么?连个丫鬟样子都没有,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还是被什么给魇着了? 采星心跳如雷,回小姐,奴婢从没见过这种事儿,昨晚在灵堂守了一夜,又惊又怕,早上也没吃东西,这才 韩沐琳把手松开,莫不是她弄错了? 采星年纪不大,怕这些也情有可原,说得过去,兴许就是离得近呢,毕竟她也没看见采星在周围。 -- 第129页 采星脸上还带着泪痕,小姐,奴婢好怕啊,夫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世事无常啊 韩沐琳心想,是啊,人的命怎么这么轻贱呢?她只不过是甩了一下手,谁想得到就韩母就没命了。这不怪她,怪只能怪世事无常,她是无心之失,韩母只不过是无福消受罢了。 采星低着头,用袖子把泪水拭去,小姐,奴婢给您准备些素食吧,不然今日一天您受不住啊,您昨日就没用东西,又跪了一晚上,今天再不用奴婢怕您 韩沐琳摸了摸肚子,真觉得有些饿,她本来打算不吃不喝为韩母守灵,可是你去端些吃的过来,别惊扰别人。 韩沐琳心道,她跪也跪过了,一晚上也够了,她又不是故意的,还想她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儿女都是前世的债,指的是秦曜宁同学。 前世的秦曜宁是个小可怜。 秦御有重女轻男综合症。晚期,没治。 感谢云幽小可爱投掷的两瓶营养液~ 推荐基友林壑清的古穿文文~《穿成男配大佬的小娇妻》 容念穿书了,穿成了《一代贤后》中早些年就病死了的相府三小姐。重活一世,容念很高兴。 但在书中,她爹容丞相就是个反派炮灰,祸及全家,满门抄斩。掰着手指数了下,她还能活五年。 容念娇躯一震,死是不可能死的,只有全家美满幸福才能维持的起生活的样子。 及笄礼后,圣旨赐下,容念被赐婚给了少将军陆宣。 容念记得这人,作者花了大量笔墨描写他,配置直逼男主,但却是个打酱油的十八线男配。 最后只在番外提了句:陆宣一人一枪驻守边关数十年,护大楚安宁,受万人景仰。 人人都说将军陆宣冷心冷面,可只有容念知道,陆宣是个一逗就脸红的少年郎。 已经很肥了,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呀~ (*^.^*) 第63章 采星端了一碗面条,韩沐琳狼吞虎咽吃了半碗, 感觉胃里有东西了, 她才把筷子放下,道, 你也去吃些东西,吃完再去灵堂。 采星点点头, 退了下去。 韩沐琳又挑了一小柱面, 放在嘴里嚼了嚼,含了半天才咽下去,她守也守了, 跪也跪了,该做的都做了。生死有命,她希望韩母在天有灵, 别怪她这个女儿狠心。 人向来都是对自己宽容, 韩沐琳把自己劝动,就开始细嚼慢咽了, 看韩沐柏那个样子, 她做这些已经够多了。 收拾好,韩沐琳由采星扶着去了灵堂,韩父仍坐着, 韩沐柏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地上, 韩沐琳伸出脚踢了一下,韩沐柏突然惊醒。 做什么?!韩沐柏还在睡梦中,他睁眼看清是谁, 松了一口气,低声训斥道,怎么没大没小的! 韩沐琳斜了一眼,看着韩沐柏像猪一样躺着就来气,都什么时候了,等着满堂宾客来了你再起来? 急什么,不是还没来吗?韩沐柏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韩父身边道,爹,醒醒! 韩父早就醒了,他回过头看了韩沐柏一眼,又看了两眼韩沐琳,都去梳洗一下,邋邋遢遢像什么样子。 韩沐柏一身丧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他看了看韩沐琳,一边眉毛高高翘起,行了个礼,道,那儿子先去梳洗了。 韩沐柏带着妻子退下去,灵堂里除了丫鬟小厮,就剩韩沐琳和韩父两个人。 韩父眼底也一片青黑,他拍拍韩沐琳的肩膀,走了出去。白烛只剩下一小截,烛台上满是污浊的蜡滴,混着黑色的灰,凝成一团。 韩沐琳听着步子声越来越小,她猛地朝外望去,韩父的身影恰好消失在廊前,韩沐琳在灵堂立了一会儿,回过神,堂内就剩一个脸生的小丫鬟,怎么只有你在? 韩沐琳又看了一遍,确定真的就只有她一个,采星呢?我刚才站了多久? 小丫鬟道,采星姐姐刚才被叫走了,小姐您站了有半个时辰了。 韩沐琳看着烛台,早就燃尽了。她脑子有些乱,叫走了?被谁叫走了? 是老爷身边的韩管事,小丫鬟低着头回道。 韩沐琳心里突然慌得很,韩父把采星叫到哪儿去了? 韩沐琳急急忙忙往外跑,那小丫鬟从后面跟着,小姐!您去哪儿啊! 韩沐琳也不知道心里怕什么,她跑到一半,看采星从廊前走出来,她心落到地上,开口训斥道,你去哪儿了! 采星面带为难,老爷问奴婢小姐用过饭没有,奴婢说您只回去梳洗了,喝了水,却还没用饭。 韩沐琳松了口气,她怕韩父逮着采星问这问那,这一刻她比谁都希望采星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你回答的很好。 采星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她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还好。 韩父问了采星几个问题,采星被吓得够呛,说起话来颠三倒四,韩父看着没什么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把人放回来了。 韩沐琳笑了笑,以后没我吩咐不许到处乱跑。 采星忙点头,奴婢知道。 -- 第130页 大房,韩老夫人收拾妥当,纪氏推门进来,娘,长风跟舒儿到了。 韩老夫人道,快把人请进来。 顾宁舒跟着秦御进了屋,两人齐齐行礼,韩老夫人大喜,快起来快起来,怀着身孕不必那么多的礼数。 顾宁舒依言起来,她虽然怀孕,但身体好,做一些动作不费劲儿。只不过韩老夫人这态度挺招人琢磨的。 韩老夫人现在觉得没啥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哪天她跟三房大夫人一样西去,儿孙不念着好,那还有什么用,生前做的事儿自己不清不楚,死后儿孙都给记着。 快坐下,还傻站着做什么!韩老夫人有心修补关系,可是破镜难圆,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水是干了,可痕迹犹在。 顾宁舒依言坐下,秦御自然是挨着顾宁舒的,他道,一会儿准备跟着舅母过去一趟,礼已经备好了。 纪氏也有此意,只不过走的突然,算不得喜丧,一会儿过去瞧上一眼就行了,舒儿莫在那里多待,说几句话,长风寻个由头带舒儿出来。 韩老夫人点点头,理应如此。 一家人在这儿,纪氏就忍不住说起悄悄话来,今早我过去了一趟,沐柏跟他媳妇就那么躺在地上,秋日地凉不说,这亲娘死了,连一夜都守不上。 顾宁舒低下头,这跟她没关系,索性一耳进,一耳出。 孙氏附和道,三房的人狼子野心又不是头一天了,好处赶得比谁都早,你要落魄了,第一个踩上来就是他们。 孙氏爱说,话也多些,不是我这个当叔母的捧高踩低看不上他,就韩沐柏那种人,辞了官好过做官,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包括他那个妹妹在内,一家子一个干正事儿的都没有。 纪氏摇摇头道,可算有一个明眼人,可好人没好报,年纪轻轻就走了。 纪氏说的是韩母,大房被三房扒着吸血这么久,被逼急了也挤兑过三房的人,可从未朝着韩母说难听的话。 纪氏可怜她,好好的人摊上这么一家子,就看在她的份上,韩沐琳做过的许多错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说不是呢,老天不开眼,孙氏甩着帕子,昨日见了三太太倒是还好,今日不定怎么着呢。那个老东西,厉害着呢。 一屋子人不出声,孙氏一人说话没意思,喝了口茶自己给自己圆过去,三太太总说大房的荣誉是踩着他们三房的来的,若没他们昔日埋忠骨,怎么会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 顾宁舒默不作声,这话她听过的,韩家上战场出生入死,死的全是三房人,三个男丁,说没就没了。 只可惜没建功,就在战场上献了命,半点功名都没挣到。 并非大房人拉三房人做垫背,按理说这怪不到大房头上,可世间就是如此,弱者有理,横行霸道。 不过大房也不是省油的灯便是了,让着也让着,可按着头让他们吃亏也不可能。顾宁舒心道,大舅母和小舅母这么说,估计就是想着 孙氏把茶杯撂桌子上,还不如分了家呢,若三太太再攀扯,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直接分家吧。 纪氏没出声,但是点了点头。 大舅韩占清,小舅韩栩清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几个孩子自己做自己的,这种事儿还轮不到他们插话。 纪氏和孙氏心里憋屈的很,妯娌相处也就罢了,不分家大家一起过,可这么一大家子算什么事儿,不时来找一回麻烦,受都受够了。 顾宁舒想大房八成就是想分家,如今全靠韩占清韩栩清两人,再者就是靠着□□,韩家大房再拉扯三房,还要拽着二房,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想管了。 顾宁舒觉得秦家省心,无非是觉得秦家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不用费心跟他们相处,如今,自家用不着分家,还得看着别人分家。 秦御没有搭话,他不想理会这件事,他是小辈,无非权高位高,可这是家事。 纪氏看着孙氏,抬抬下巴。 孙氏硬着头皮道,三太太今日若不提,咱们就当没这事儿,可若跟以前一样撒泼打滚,得理不饶人,大房也不是没脾气。长风,你说呢? 秦御抬眼道,我同舒儿准备吊唁完就回去。 孙氏哑了声,她扯扯纪氏的袖子,反正她是没辙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她不管了。 那回去当心些,吊唁完就回去,纪氏冲着孙氏摇摇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过去。 顾宁舒站起来,秦御递出一只手,两人相视一笑,顾宁舒把手搭上去,一同前往三房。 这是顾宁舒第一次见三太太,三太太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她身量长,背挺得笔直,头发用头油摸得光滑锃亮,她拄着拐杖站着,比韩老夫人看起来还要精神,顾宁舒实在无法把她跟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人联系在一起。 秦御微微用力拉住顾宁舒的手,压着声音道,门槛。 我看着呢,顾宁舒抬脚迈过去,忽然觉得有一束目光明晃晃地扫到她身上,她抬起头看,又找不到是谁。 -- 第131页 怎么了?秦御手又紧了紧,顾宁舒摇摇头,无事,进去吧。 韩父在大厅迎客,顾宁舒跟着秦御走过去,慰问了两句,秦御不是话多的人,说完场面话就准备离开。 韩父抬脚去送,韩沐琳低着头没有跟上去,她看着三人的背影,狠狠地别过头,换上笑容,走到韩老夫人身边,琳儿见过祖母。 韩老夫人表情僵了一瞬,她拉过韩沐琳的手,念道,我可怜的孩子,快让祖母看看! 七姑娘跟在韩老夫人身后,当着韩沐琳的面翻了一个白眼。韩沐琳从头看到尾,她轻声道,七妹妹也过来了。 七姑娘行了一礼,五姐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人总得向前看的。 七妹说的是,人要向前看,韩沐琳另一只手在袖子下面紧紧攥着,面上却不显。 茗儿,少说几句,韩老夫人斥道,她拍拍韩沐琳的手,琳儿别听她的,她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韩沐琳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好像她祖母以前也常这么说,她都快以为韩老夫人是故意的了,祖母,先让七妹陪着您,我还要招待客人,就不陪您说话了。 韩老夫人松开手,心里颇不是滋味,看顾着自己的身体,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韩沐琳道,您放心吧,我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韩沐琳到另一边招呼客人,韩沐茗又翻了个白眼,祖母您瞧她的样子,看她 你少说几句,韩老夫人可怜韩沐琳没了娘,再有,她真的觉得韩沐琳懂事了不少。 韩老夫人忍不住敲打道,你这性子也改改,再过几个月就要嫁人了,口无遮拦,莽莽撞撞,嫁过去丢的是韩府的脸。 韩沐茗一想也是,她逞口舌之快做什么,韩沐琳三年后可就是老姑娘了,她脸上堆着笑,与灵堂的氛围格格不入,您放心吧,我这些日子就在家里好好绣花打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好? 韩老夫人拄着拐杖道,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韩沐茗心道,谁叫家里未出嫁的女儿只剩她一个了,不然,她早出去玩了,她仔细扶着韩老夫人,您不是要同三祖母说话吗?我扶您过去? 韩老夫人任韩沐茗扶着,慢悠悠走过去,等三太太身边的人走的差不多才上前,这些事儿交给小辈去做,你年纪这么大 韩沐琳陪着一房亲戚说话,她忍不住回头,看韩老夫人嘴一张一合,而她的祖母正板着脸,韩沐琳冲着对方福身道,招待不周,望请海涵。我祖母年纪大,琳儿过去陪着。 那亲戚挥手让韩沐琳过去,韩沐琳快了几步,听见韩老夫人没说完的话。 总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还这般辛苦。 祖母!韩沐琳上前掺住三太太,看着韩老夫人的视线带着一丝敌意,大祖母,您若无事便先回去吧,祖母还要招待客人。 韩老夫人面上一片僵硬,她刚刚跟着三太太一起回头。 韩沐茗看不下眼,语气带着讥讽,声音却压的低,怎么,亲祖母来了就改口了?刚刚不是叫祖母叫的挺亲热的吗?我倒是奇怪了,五姐姐怎么老往大房跑,连我这个亲孙女都要靠边站,莫不是,三太太吩咐的? 三太太仍板着脸,她训斥道,这是大房的教养?这么和长辈说话? 韩沐琳长个三四岁,的确占了长字,韩沐茗笑道,自古都说向长向嫡,可让我向五姐姐学,脸都要丢尽了。三太太说大房教养不行,何不管管您的亲孙女 三太太向来都是她占别人的,没有别人讽刺她的道理,她扬手就给了韩沐茗一巴掌,啪一声脆响,众人齐齐放下手中的活计往这边看。 韩沐茗被打的侧过腰,她捂着脸换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这巴掌也值了,正巧表兄表嫂没走呢,正愁没人做主呢! 韩沐茗顺势躺在地上,把脸上的伤露出来,三太太,我长这么大,我爹我娘都没动过我一下,你算哪门子长辈,打我! 韩沐琳暗觉不对,可是已经拉不住了。 顾宁舒的确还没走远,韩府的大门都没出,小厮来报,灵堂前面吵起来了,韩父皱了皱眉,世子慢走,我回去看看。 纪氏和孙氏对视一眼,脑子里都涌出同一个念头,孙氏道,怎么吵起来了?我的茗儿还在那边! 纪氏也道,茗儿不是陪着娘呢吗,这,娘那么一把子岁数,再出了事儿! 长风,你先回去,若是老夫人有什么好歹,我再派人去将军府传话!孙氏以退为进,拿准了秦御不会直接走了。 顾宁舒都想装肚子疼了,大舅母跟小舅母看着也是个好的,可一到自己身上就什么都不管了!舅母,我有着身孕,不宜凑那个热闹,先让长风送我回去,若是真有事儿,再派人来将军府告知。 纪氏孙氏面面相觑,纪氏忙道,舒儿,大房屋里安静,可以先去坐一会儿。 秦御揽住顾宁舒的肩膀,不必了。舅母,有事就让人过去传话。 -- 第132页 回了将军府,顾宁舒躺在贵妃榻上,景明给她揉腿,她终于明白韩嬷嬷当初说的话了,寻常亲戚走动即可,不用太远,也不用太近,若真住到韩府,那得多少事儿啊 秦御坐在一旁看书,也没动身的意思。顾宁舒没心思看书,透过窗子的小缝隙发呆,韩府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当时韩占清韩栩清纪氏孙氏全都出来了,只剩下七姑娘扶着老夫人。 八成就是跟三太太韩沐琳闹起来了。 这是在韩母的灵堂前,闹这么大死者难安,可过了今日,又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大房想逼三房闹,为了分家无所不用其极,三房的确做事不地道,扒着大房吸血吃肉,恨不得把大房吞进肚里,渣滓都不吐出来。 两房谁是谁非?顾宁舒叹了口气,还好她没嫁到这种人家来,人多多龌龊,现如今,最好就是把家分了,不然以后还有的磨。 韩府一直没传消息,直到傍晚,韩府小厮才过来传话说,已经着手分家了,估摸着明早就出结果。 次日一早,纪氏登门致歉,提了不少的礼物,纪氏眼底一片青色,可她精神却好得很,她脸上尚有一丝喜意,这事儿总算是过去了,虽然舍了不少的东西,还算如愿以偿。 韩家的老太爷,跟着大房过。二房三房先住原来的宅子,等着开春了再搬出去,大房出了血,搭进去了不少银子。 原本韩家没有爵位,一直不分家就是靠着三房无耻吸血,虽然最后还是拔下了一层皮,可到底是永绝后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分家算是上帝视角分家吧,另类分家,谁都有过。 这个情节也纠结了好久,大房做的不对,三房也不对,到底谁不对多一点,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这种时候去闹不好,可不去闹,又分不了。 也不知道度在哪里。 而且大家不要看XX还可以,有时候这个时候好,以后不一定好啊! 感谢天逸小宝儿投的两枚地雷! 感谢晨曦小天使投的一枚地雷! 感谢顾渚小可爱投掷的一瓶营养液! 感谢晨曦小可爱投掷的四瓶营养液! 谢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64章 顾宁舒不敢深想昨天灵堂前状况多么惨烈, 孙氏口中撒泼打滚的三太太又是怎样泼皮无赖的。她问道, 老夫人可还好? 纪氏笑盈盈道,没伤着, 茗儿一直护着,就是难为茗儿弄了一身伤, 身上青青紫紫的。这不是, 你小舅母正在家里给茗儿炖汤药呢。 顾宁舒点点头道,无事最好。 纪氏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 她舍不得牛饮,心道, 果然是好茶, 大房比起二房三房已是不可多得了, 可和将军府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墙面上挂着的画,喝茶用的杯子, 坐着的凳子摆着的桌子, 全是上上品。更别提这九月还剪了海棠花插在瓶子里。 纪氏心静下来不少, 她道,五姑娘果真是个狠角色,从小四处撒野, 别的不行,劲儿倒是不小,茗儿那一身伤全是拜她所赐。行事作风根本不像个姑娘家。 顾宁舒不喜韩沐琳, 可以说极不喜,可昨日韩母还未过头七,在人灵堂前发作顾宁舒道,五小姐可还好? 纪氏想到那一层,眼皮垂下来,舒儿,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除却昨日,哪儿还找的着那么好的机会。三太太惯会撒泼谩骂,外人看不见,大房贸然提出分家只会让外人说大房的不是。 纪氏语重心长道,这么些年下来,被他们占的便宜可还少?凭什么分家还要让他们占个好名声。若不是昨日,可不见得分的开呢。这回做事的确对不住五姑娘,可先是三房做事不地道,可赖不着大房。 顾宁舒一时沉默,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只是一个外人,听过便好。 纪氏像是脱了枷锁,喋喋不休,其实,这人死灯灭,这虽然对不住五姑娘,可没对不住三房。我昨日往三房跑了一趟,大公子跟他媳妇大大咧咧躺在灵堂内,不见半丝伤心。做儿子的都不在意这些,外人更管不着了。左右人不是我害死的,以后多烧两柱香,就问心无愧了。 顾宁舒看了眼秦御,秦御也在看她。 顾宁舒笑了笑,人心养不熟,今日想同三房分,明日大房自己就想分,她道,舅母不必说这些,我同世子是外人,不缠扰别人的家事。 纪氏却不这样想,如今大房立了出去,将军府同大房更应该紧密。韩府靠着秦王.府好乘凉,如今踢走了二房三房,他们的阴凉应该更大才是。 舒儿说的这是什么话,韩家是长风的至亲,怎么会是别人。这回少了那么多糟心事,更应该常常走动,纪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顾宁舒觉得纪氏的笑莫名刺眼,她道,亲戚之间走动都是寻常走动,过日子还是要关上门自己过。 世子妃说的不错,秦御道。 纪氏脸上的笑僵住,却也没脸再往下说,她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纪氏走后,顾宁舒往椅子里一靠,曾经的大舅母是好人,可人心易变,瞧四处乱看的眼神,他们厌恶三房,可自己何尝不是三房。 -- 第133页 秦御拉拉顾宁舒的手,道,起来走一会儿? 不想动,不想动,顾宁舒窝在椅子里舒服的很,这里面放了软绵绵的垫子和靠垫,坐在里面暖和地不行,她不想动。 走一会儿,走到绮怀堂,去屋里躺着,嗯?秦御捏捏顾宁舒的手,屋里的贵妃榻,罗汉床,拔步床,你想躺哪个就躺哪个。 顾宁舒挣扎着起来,被秦御拉着在小花园转了一圈,秋日的风还有些冷,屋里有时不开窗子,阴沉沉的,明纸虽然透光,可不像玻璃那般好就是了。 再有,明纸不挡风,坐在贵妃榻上待一会儿便觉得身上凉。 顾宁舒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想便把不高兴的事儿给忘了。玻璃已经做好了,现在由老木匠做窗子,再等些日子窗子就做好了,到时全换上玻璃窗,冬日看雪,春日看雨,都是极好的。 秦御见顾宁舒真心实意的笑,自己也笑了,他当初还道豫州虽不比盛京繁华,可民风淳朴,少了宴会应酬,自由自在。 这话就像两巴掌,啪.啪打的秦御脸生疼。 来豫州不仅有遭心的亲戚,还有伺机而动的豺狼,就连他说的冬日里看雪,还要等两个多月呢,而且,他说的外祖母,不提也罢。 秦御悄悄挨过去,身子紧贴着顾宁舒,舒儿,你没后悔吧? 秦御心紧紧提着,他问这个作甚,后悔也无用,来都来了,现在肚子月份大,也回不去,秦御发现问这个除了给自己添堵真的没别的用了。 后悔?什么后悔?顾宁舒还挺乐意窝在秦御怀里的,特别暖和,唯一不好的是,秦御块头太大了,她抱不住。 不过等到孩子出生就好了,她就可以抱着孩子睡了! 同我来豫州可曾后悔?秦御声音放的极轻,他怕顾宁舒真后悔,可又不想听到那个答案,所以秦御虽然声音小,可眼神满满都是威胁。 顾宁舒忍着笑,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说的不都做到了吗,大宅子,比秦王.府还要好看,门前就是小花园,还有荷塘,荷塘边上还住了好几对野鸳鸯,不挺好的嘛! 秦御不听还好,一听荷塘跟野鸳鸯就不行了,忍不住想那一塘残荷,和瘦瘦小小的鸳鸯,他有点不自在,压着声音道,舒儿,你别提那个了。 许你做不许我提?这什么道理,听秦禄说你还不许鸳鸯跑?跑一次就给逮回来一次,我说那时看着那些鸳鸯怎么悻悻的,原来是跑累了。顾宁舒觉得逗秦御特别好玩。 秦御单手把人搂住,胡说,没有跑很多次。 其实跑了挺多次的,开始秦御抓,抓回来扔荷塘边上,后来他就想了一个办法,把母鸳鸯的脚给绑住,然后就没有再跑的了。 可他又怕这样绑着鸳鸯不吃不喝,后来又让人给放开了,虽然还有私奔的鸳鸯,可少了许多。 顾宁舒一想秦御去抓鸳鸯心里又好笑又软和,好在那几对鸳鸯现在好好的,荷塘那边给做了好几个窝,鸳鸯交颈而卧,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我才不后悔呢,光看鸳鸯我就看不够。顾宁舒翻了一个身,正对着秦御,看你也看不够。 秦御心漏了一拍,顾宁舒这么看着他说情话,说看他看不够,他却不知回什么,秦御端的是一本正经,跟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似的,道,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她们听了不好。 顾宁舒眨眨眼,孩子现在都睡着了,听不见的。 齐周也说,孩子大部分时间在睡觉,醒着的时候少。 秦御低下头,两人呼吸缠绕在一起,他觉得耳朵有些痒,他道,那你再多说几句。 顾宁舒心道,秦御长本事了,不容易啊。 顾宁舒索性让秦御听个够,能跟你在一块,别说有这么大的宅子住了,就算吃糠咽菜,家徒四壁,拆西墙补不上东墙,我也心甘情愿的。 只要能天天看着你,陪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长风,当日我说的不对,两人互相倾慕,恨不得朝朝暮暮才好呢,少一个早上一个晚上都不行的。顾宁舒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秦御飘飘然,他一边觉得自己没那么好,又觉得顾宁舒说的中听极了,忍不住想要她再多说几句。 秦御道,我也是。 秦御说完我也是之后就没有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秦御的目光十分缠人,顾宁舒转过身,好了,说了不后悔就是不后悔,以后不许问这种问题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她不知能不能背下来。 秦御点点头,他知道顾宁舒不后悔就够了。他不会真的让顾宁舒吃糠咽菜,就算不做将军,他扛沙袋应该抗的都比别人多些,不会让她饿到的。 顾宁舒不知秦御心中所想,如若知道,也不会让秦御去扛沙袋,她到时就随便卖几个方子,得了钱隐居山林,作对逍遥快活的神仙! 韩府如今乱作一团,吊唁的,搬东西的,来来往往。纪氏躲着走,直接回了大房,她去了韩沐茗的屋子,韩沐茗正躺在床上,喝着燕窝粥。 孙氏拿煮熟的鸡蛋给她敷脸,那巴掌三太太是下了狠劲儿的,肿起来老高,孙氏一边揉脸,一边道,三太太这么大的年纪,也不积点阴德,这小姑娘家的,脸给打成这样 -- 第134页 纪氏探头一瞧,可不是,额头也青了,估计不是三太太动的手,那就剩下韩沐琳了,这留了疤就不好了,纪氏道,请大夫了吗? 孙氏动作停了一瞬,又细致地给韩沐茗揉脸,她道,请过了,这伤在脸上,只能慢慢等着消下去。还好定了亲事,不然我非撕了韩沐琳的嘴不可。 韩沐茗嘴角抽了一下,她吸了几口凉气,道,娘,就别找她麻烦了,这下,她名声也不见多好,三年后说不定嫁都嫁不出去,还跟她计较什么。为了分家,不再受三房的气,这一巴掌我挨得值。 韩沐茗倒也还笑得出来,她把碗放下道,反正家分了,以后见不着了,我心里高兴! 孙氏用食指使劲点了点韩沐茗的额头,你呀你,不知道疼! 纪氏道,茗儿可算是我们的大功臣,我从公中寻些好药,好好养养。 孙氏坐着,专注给韩沐茗揉脸,她分了一丝心神道,那还劳烦大嫂了。 纪氏笑道,这哪里的话。从将军府不得好脸,回来之后纪氏想着分了家畅快,可孙氏还在这儿等着,真真扫幸。纪氏笑道,弟妹好好照顾茗儿,我去给选药材。 孙氏连起身送都没送,差了个小丫鬟把纪氏送出去,才道,我儿无事多往将军府走动,你表嫂怀着孕,一个人待着怕是无趣,你同她说话逗闷子去。 韩沐茗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娘我知道的,其他姐姐嫁的远,在豫州的只有我和韩沐琳,如今韩沐琳怕是废了,我会好好同表嫂相处的。 韩沐茗嘴上应着,可心里对这种事儿烦的很。 将军府再有钱再富贵那也是别人家,指着别人家漏米漏油还不如靠自己呢。 嗯,就数你最聪明,说话时不必做恭谨姿态,就当亲表嫂处着就行。孙氏仔细叮嘱着,看着韩沐茗的脸又皱了皱眉,还是等伤好了再去,娘去寻些冰块给你敷脸。 说起容易,可这九月哪儿来的冰块,都在夏日里用完了。 孙氏一阵发愁,纪氏也不遑多让,她原想着分了家就好了,没了二房三房,再加上长风帮衬着,日子铁定越来越好。谁曾想,帮衬没有,孙氏又这般野心大。 人前人后两幅嘴脸,难看的紧。 纪氏去了韩老夫人的院子,韩老夫人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着痛,她往门帘处看了看,见除了纪氏没别人叫声更大了。 纪氏听的心烦,娘,您就别叫了,长风没过来,您叫给谁听? 韩老夫人停住,是不是顾氏不让长风来? 纪氏真是无可奈何,她道,人长风根本没提这事儿,知道您没事儿什么话都没说。再说了,您知道长风听舒儿的话,不好好对舒儿就算了,还这般 韩老夫人讪讪道,我只是这么一问,说不管他们的事儿就再也不管了。 纪氏坐下,晃晃茶壶也没水,她把壶放回去,叹道,舒儿嫌咱们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专挑这个日子。 韩老夫人有些恍然,是不地道,琳儿那孩子眼睛通红,跟要吃人似的,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能怎么着? 纪氏心想,反正做也做了,三房能怎么着,他们为了分家舍出去了大把的银子就不算数了吗。是她们先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韩老夫人往床里靠了靠,好像有点害怕,她道,你给茗儿送些补药过去,今天苦了她了。 纪氏脸一下就垂了下来,韩老夫人却缩着身子看床顶,纪氏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娘,媳妇先告退了。 韩老夫人也没听见,脑子里一直都是韩沐琳看她的眼神,眼睛血红血红的,就像是狼一样,还不是那种狼崽子,像成年的野狼,你不注意她就上来咬你一口。 韩老夫人以前上过战场,按理说不会被这种眼神吓到,可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像下一刻就扑过来咬住她的脖子 韩沐琳当时确实想那么做,韩沐茗指着她骂三房没有家教,就在她母亲的灵堂前,她祖母气抖了手,恨不得晕死过去。 因为什么,只是因为她叫了一声祖母,就一声祖母!大房纯粹找事儿,她怎么忍得了! 韩沐琳破罐子破摔,她害死了她母亲,连丧仪都给破坏了,分了家,她祖母气的起不来身,都是她的罪过。 韩沐琳接待宾客,宾客看她的眼神都透着古怪。这一切是拜谁所赐,都是韩老夫人韩沐琳承认她去大房照顾韩老夫人别有所图,可报应还不够吗?她母亲死了,丧仪被打断了,笑话被宾客看了,家也分了,亲祖母病了,她父亲像老了十岁。 报应还不够?为什么只直接报应到她身上,让她去死好了! 不,韩沐琳摇着头,该死的不是她,不是她,该死的是韩老夫人,她最该死了!此时韩沐琳连顾宁舒都不恨了,满心都是韩老夫人,她该死,她垓下地狱。 是她装模作样,搞什么祖孙情深,是她给了希望,也是她假惺惺地关心她,韩老夫人一句话说得对,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韩沐琳听进去了,放心,她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韩老夫人那么大的岁数了,管天管地,看看,管不管得到阎王爷的头上去。 -- 第135页 昨日那一幕,韩家三房可算是丢尽了脸,韩沐柏嫌面上难看,就躲回屋去了,全靠韩沐琳一人招待客人。 来来往往,都刻意忽略昨日的事不提,韩沐琳也当忘了,反正丢也不是只丢三房的脸,大房做事不厚道,不定背后多少人非议呢,只不过仗着有秦王这门姻亲不敢放到明面上说罢了。 韩沐琳表情微变,站她对面的杨府夫人不知哪句话惹得韩沐琳不高兴了,这种时候本来心里就不好受,杨夫人道,琳儿,莫要太多挂怀,善恶终有报。你母亲为人和善,一定登西方极乐的。 韩沐琳道,杨姨说的极是,他人欺我辱我,天自辱之,兴许哪天老天爷就惩罚她了呢。只是,昨日发生那样的事儿,我心里,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韩沐琳偏过头,像是悲伤难以自抑,都是亲人,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昨日说,哪怕今日,今日都行。我昨晚一直想,我娘平日与人交善,说话也净捡软和话说,是和谁结了血海深仇,不放过我们韩家! 杨夫人拍拍韩沐琳的肩膀,琳儿莫要难过,有时候这种亲人还不如没有呢,他们不仁,咱们自不必对他们和颜悦色。 韩沐琳像是被劝动了,道,杨姨,还好有您,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祖母日病倒了,我 杨夫人还不知有这回事儿,她皱着眉问道,可请了大夫? 大夫说祖母是心病韩沐琳抽噎着道。 那可不是,你母亲刚走,又发生这等事儿,我这几日去陪老夫人说说话,你放心便是! 多谢杨姨。韩沐琳行了一个大礼。 杨夫人慌忙侧过身,道,这是作什么,杨姨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你要是非要这样,我便不来了! 韩沐琳哭着道,谢谢杨姨谢谢杨姨,琳儿不给您行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沐琳黑化了,但没有黑化妆~ 韩沐琳也是可怜,我对不住她_(:з」ang;)_ 第65章 不多说韩沐琳怎么在背地里诋毁拉踩大房, 明面上, 韩沐琳该走动走动,该探望韩老夫人探望韩老夫人。 通常上午服侍完三太太喂药喝水, 下午就去大房陪韩老夫人说话,一坐就是一下午,端的是亲和恭顺之态。 有人道韩五小姐有大家之风, 不似以前那般鲁莽,如今行事像极了京城那边的贵女。也有人道, 三房经这么一遭, 还上赶着往大房跑, 无非是眼巴巴大房以前给的那些好处,不然大房在她生母灵前哭闹,是个人都该撕破脸了。 顾宁舒在大厅坐着,时不时喝一口暖身的汤,煦叶出一趟门, 什么都能打听回来。顾宁舒不知道韩沐琳有没有大家之风,但隐忍的功力却是一等一的。 今日将军府换窗子, 顾宁舒想要换就全换了, 冬日里也暖和些, 所以除却帮忙的, 绮怀堂的人全挪到大厅来, 干坐着也无事儿,这才提起韩府的事儿。 韩母已经下葬了,韩沐琳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顾宁舒问道,韩府里的事儿,外人怎么知道的? 煦叶向来打听消息不问出处,她琢磨了一会儿道,兴许是大房人传出来的,也兴是三房自己传出来的。 顾宁舒一想也是,大房往外传这消息无非是想说三房人上赶着扒着,三房则正相反,你对我不仁,我偏要对你有义。 顾宁舒心道,怪不得有两个版本,她问道,韩沐琳去,老夫人就留吗?去一次还不够,还一直留着说话? 按顾宁舒的想法,在人灵堂前闹,虽比不得杀母之仇,但也差不多了,韩沐琳去看韩老夫人明显不怀好意,眼馋大房的家产倒是不至于,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也许是想看看韩老夫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煦叶一脸迷茫道,反正都是这么传的,五小姐去看老夫人,老夫人总不能把人赶出来吧而且,奴婢看,老夫人还蛮喜欢五小姐的。 分家之后按理越走越远,怎么还越来越亲近了?顾宁舒话在舌尖上饶了一圈,道,那大房的人就这么看着?老夫人同韩沐琳亲近这不是打大房的脸吗?换句话说,自己打自己的脸? 景明一直安静地听着,也不曾插话,这下彻底忍不住了,她叹了口气,道,是啊,尤其老夫人还有嫡亲孙女,七小姐该怎么想。 顾宁舒默然,韩沐茗为了分家上赶着挑衅,还挨了一巴掌,其他小伤不作数,可这伤是实打实的。 顾宁舒想到一半,外面来人通报,韩府七小姐过来了。 顾宁舒理了理衣服,让景明把点心盘换了,说曹操曹操到,请进来。 韩沐茗还带着斗笠,她进了大厅就把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姣好的脸来,只是脸上还有伤,韩沐茗冲着顾宁舒行了一礼,道,茗儿见过表嫂! 顾宁舒现在也是无聊至极,她道,快坐。老夫人可还好?舅母他们还好?顾宁舒不揭人伤疤,也没提韩沐茗脸上的伤势。 韩沐茗点点头道,都好,现在还未过未时,但韩沐茗实在懒得在家里待着了,所以才过来找顾宁舒说话。 -- 第136页 韩沐茗一肚子的烦心事儿,可顾宁舒有孕,可不是陪她说这些的。 韩沐茗虽然说都好,可神情却不像,顾宁舒又刚听了韩府的事儿,现在面前就坐了个当事人,这是什么,瓜啊,面前摆了个大西瓜,勺子都给备好了,她能不想吃吗? 顾宁舒正襟危坐,一脸正派道,我看你不太高兴,心里有烦心事儿? 韩沐茗的烦心事儿多了去了!海了天了!她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捧着茶杯胡喝了一杯好茶,把杯子放下道,那表嫂,我就同你说了啊! 韩沐茗搓搓手,放在膝盖上,然后道,我再不出来,韩府都快没我的容身之地了!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想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韩沐琳一来就笑脸迎迎的,好像,好像八百年没见着孙女了! 韩沐茗觉得这个比喻恰当得不得了,对,没错,八辈子没见过这么如她意的孙女!韩沐琳打三伯母丧仪结束,就往大房跑,这都,这都来了三回了。 韩沐茗伸出三个手指头给顾宁舒看,道,三次啊!还一待就是小半天,昨日还留着用晚饭了。我看着那祖孙俩言笑晏晏我心里就来气!我就恨不得当场离席! 顾宁舒看着韩沐茗快起成河豚了,让景明把她茶杯满上,那你离席了吗? 韩沐茗猛摇头,道,离席?凭什么让我离席!我好好坐着那是我家,凭什么我离席,凭她韩沐琳脸长得比较大?我才不呢,韩沐琳她夹什么我就和她抢,她夹一个我抢一个! 韩沐茗咕噜咕噜把茶水喝完,道,在我家还想吃称心如意的饭,想得到是挺美的。 顾宁舒问,那然后呢? 我被祖母训了一顿。韩沐茗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韩沐琳仗着她那个性子抢她的东西抢的还少吗!韩沐茗以前不跟她计较,背地里骂几句就算了,只要她亲哥不着了韩沐琳的道什么都好说。 那群一表三千里的她才不稀罕,她也不屑照着韩沐琳那个样子学,恶心人不,韩沐琳就是爱抢别人的东西,韩沐茗道,然后韩沐琳还假惺惺地劝祖母,说我不懂事,她是姐姐,不跟我计较!我!当时就想把那盘虾扣她头上!她在孝期不能着荤腥,祖母就把那盘白灼虾放她面前! 韩沐茗靠在椅背上,道,完了,以前韩沐琳仗着大大咧咧的性子使心眼子,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说她就是那种性子,没想那么多,是我小心眼。后来我不跟她呛话,现在可好了,韩沐琳仗着姐姐的身份管教我,我说不懂事! 韩沐茗满脸写着斗不过,她愤愤道,我不懂事儿,我是不懂事,但我不会跟她似的扎男人堆里去!她也不想想以前她什么样!还好意思说自己大大咧咧,赤子童心。 顾宁舒咽咽口水,道,那虾呢?你扣了吗? 韩沐茗摇头道,我便宜她干什么,那么好吃的虾我恨不得全吃了,扣她头上我舍不得。 顾宁舒拍拍胸口,她倒还挺喜欢韩沐茗的性子的,她道,你跟她怄气不值得的,吃点东西。 韩沐茗还是不服气,不过她说这么多也饿了,她抓起一块点心塞嘴里,本来就打算意思意思吃一块得了,结果点心十分好吃。韩沐茗细嚼慢咽吃完,道,是不值得,可我气不过! 韩沐茗捧着点心慢慢吃,她道,她天天来这儿献殷勤,献殷勤也就罢了,现在可有做姐姐的样子,抓着机会就训我祖母也不知被灌了什么**汤,把韩沐琳当亲孙女一样宠着。 我娘同我说少往那院跑,凭什么,应该韩沐琳少往大房跑才是,我自己的家,我还跑哪儿去! 兴许过不了几天,祖母**汤喝多了,后悔分家了呢。那我这个冲锋陷阵的人就成了罪魁祸首,本来看我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呢,怎么不把韩沐琳直接过继过来! 现在韩沐琳可算是长本事了,性子好,做事大房,行事周全,一句话拐三个弯才能说,把祖母哄得那叫一愣一愣的。韩沐茗突然坐直,道,表嫂,我得回去,不能韩沐琳一来我就往外跑,搞得我好像怕了她似的。 顾宁舒笑道,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韩沐琳怎么对韩沐茗,韩沐茗怎么对韩沐琳便是,韩沐琳仗着姐姐的身份压人,韩沐茗可以仗着妹妹的身份让她让着。 再有,又不是只有大房有个老太太,三房就没有吗?韩沐琳来这儿膈应人,韩沐茗不能去三房吗? 顾宁舒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她好像不应该跟韩沐茗说这些。 韩沐茗听到心里去,她道,表嫂你说的对,我娘只会让我躲着点,眼不见心不烦,凭什么呀,我这就回去了! 等等,顾宁舒站起来,景明,装点点心。 韩沐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吃的好像是有点多,足足三块,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多谢表嫂,下回我也给表嫂带东西来。 韩沐茗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她道,我,表嫂若是无事,我递拜帖过来,今日茗儿做事不周全,直接过来了,什么也没带韩沐茗越说越觉得不妥,那次韩沐茗过来还提了一坛子酒呢,她这回什么都没带,不仅吃了三块点心,还打包带着。 -- 第137页 表嫂,点心不用装了,吃三块够了的!韩沐茗摆摆手。 无碍的,拿着便是,你不是说了下回带东西过来吗?顾宁舒笑道,回去的路上看这些,说话多想想。 韩沐茗低下头,嗯,多谢表嫂,那我就不客气啦。 把韩沐茗送走,顾宁舒又忍不住笑了,韩嬷嬷也笑了,七姑娘的性子倒是可爱。 顾宁舒道,是啊,总不至于一大家子一个好的都没有,总有人拿的清,有些时候啊,大人还没孩子看的清楚。亲戚之间,情分到了自然亲昵,可你要是上赶着要什么求什么,不仅伤情分,可能最后连亲戚都做不成。 韩嬷嬷应道,大人想的总是多些,其实不如年轻人看的通透。 大人有所求,就算藏着,眼神里也有刻意。韩沐茗无所求,她可能明白秦王.府意味着什么,可是自己的同别人的她分的清楚,说话时就没那么刻意。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顾宁舒总算看见了个拎得清的韩家人。她揉了揉脖子,道,若是七姑娘一直如此,可以常常走动,就是怕小舅母说什么,伤了情分。 韩嬷嬷也有这个顾虑,世子妃莫过于担忧,您想想五小姐,韩夫人怎么劝都劝不动的,年轻人啊主意正,并非都受父母言语左右。 顾宁舒只能期盼如此了。 韩沐茗准备回去逞威风,她后面的丫鬟木黛紧跟着,回到韩府,另一个贴身丫鬟锦碧一脸急色道,小姐,您去哪儿了啊,奴婢都该急死了! 韩沐茗施施然坐下,道,出去溜了一圈,韩沐琳呢,走了没? 锦碧摇摇头,还没呢,小姐,夫人可再三叮嘱了,不许您再去碰钉子,有那时间,多讨老夫人的欢心才是最重要的。 韩沐茗端看着锦碧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话,那么听我母亲的话,我把你送过去好不好啊? 锦碧摇摇头,安静地闭了嘴。 韩沐茗坐在妆镜前描画一番,木黛,跟我出去。 锦碧急忙抬起头,又迅速把头低下去,那奴婢在屋里守着。 韩沐茗懒得理她,带着木黛去了韩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进去,她就听见了里面的欢笑声。 韩沐茗一进去,里面的声音就低了一度,她把帘子放下,寻了个位置坐下,道,祖母,您同五姐姐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呗! 韩沐琳看了一眼韩沐茗的衣裙首饰,神色变了变,只是说些笑话让祖母开心而已,妹妹这是刚回来? 韩沐茗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对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我突然灵光一闪,别的地方啊,再好,也不像自己家里好。五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韩沐琳神色有些僵硬,她道,妹妹何出此言,是妹妹不想姐姐过来吗?若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 韩沐茗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她心道,你说回去你倒是走啊,干打雷不下雨。祖母,你看五姐姐怎么这么想我!我哪儿有那个意思啊,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五姐姐就这么费心解读我这句话,以后我是不是什么话也不能说了! 韩老夫人面色有些纠结,她道,琳儿并无此意,茗儿你别多想。 韩沐茗真是不知道韩老夫人喝了什么**汤,她低下头,委屈道,我知道,可姐姐这么说总是让妹妹忍不住多想,姐姐不会怪我吧? 韩沐琳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韩老夫人一阵心疼,她指责道,茗儿,你老爱多想,琳儿并无此意。 韩沐茗被韩老夫人的话给惊呆了,这哪儿是喝了**汤,分明是换了一个人啊!她咬咬牙道,那是妹妹的不是,妹妹以后一定让着姐姐,不说这种话了。 韩沐茗快被自己恶心吐了。 韩老夫人却无比满意,韩沐琳没了娘,如今心里指不定不好受,大房做事不地道,难道还不应该看顾着点吗?韩老夫人喜欢韩沐琳毋庸置疑,韩沐琳有她年轻时的影子,现在说话做事长进了不少。 那日的那个眼神,韩老夫人只当是情之所至,大房做这样的事儿,不许人家伤心难过吗?尤其这几日韩沐琳日日往大房跑,待她如昨日,韩老夫人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韩沐茗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实在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更不想看这么一副场景,她行了一礼道,祖母,茗儿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韩沐茗从屋里出来,深吸一口气,表嫂说的没用啊,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有个不长眼的啊。 韩沐茗走后,韩沐琳有些怯懦道,祖母,我明日还是不要来了,我看七妹妹不太希望我过来。 韩老夫人看着韩沐琳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心里就揪着疼,你这个傻孩子说什么胡话,祖母许你过来,谁敢拦? 韩老夫人对那日的眼神记忆犹新,可韩沐琳一来看她孝顺她,她就觉得那日是她眼花看错了。 如此,韩老夫人便希望韩沐琳日日来,好让她把那日的记忆给抹掉。 韩沐琳抬起头,热泪盈眶,她扑到韩老夫人床边,道,祖母,谢谢您,琳儿原以为分了家,就不能来看您了,没想到 -- 第138页 韩老夫人扯着韩沐琳的手腕要给她拽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做什么,祖母在这儿,在这儿呢。 韩沐琳顺势起来,冲着韩老夫人笑了笑道,祖母,那琳儿明日还来看您。 韩老夫人点头道,我的乖孙,以后天天都来,祖母等着啊! 韩沐琳脸上还带着泪水,她给擦干,依偎在韩老夫人的怀里,韩老夫人一下一下摸着韩沐琳的后背,韩沐琳眼睛盯着锦被上的绣案,双目泛着冷光,她给韩老夫人一场亲孝的画面,也算是断头饭了。 韩沐琳从院子出去,看着韩沐茗站在前面的树下,木黛在她身后站着,手里好像提了个食盒,她挑挑眉,走过去道,七妹妹怎么在这儿,还要去找祖母吗? 没啊,我在等五姐姐,韩沐茗道。 哦,等我做什么?韩沐琳道,韩沐茗没把丫鬟支走应该是没有单独说话的意思,是要给她下马威,还是警告她以后别来了? 妹妹就不能等姐姐了吗?至于做什么,姐姐猜猜看!韩沐茗扬着笑。 韩沐琳心里警惕,你做什么?妹妹不妨直说,姐姐没那个闲工夫猜来猜去。 呦,怎么跟祖母说话你就这么有闲工夫呀?莫不是姐姐看不上妹妹,韩沐茗无所谓摊开手,好吧好吧,那我就告诉姐姐好啦。 韩沐琳面无表情,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韩沐茗笑靥如花,道,我跟着姐姐去看看三祖母,正巧这些日子也没见过,听说三祖母成日里卧病在床,姐姐又来这边,妹妹想着也没个人陪三祖母聊天说话,那该有多无趣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为分家舒舒不是主要的当事人,所以这里过渡就快了点,主要是为了铺垫韩沐琳性格变化。 韩老夫人则是求自己心安,求一个心理安慰。当然,喜欢韩沐琳也占了一小部分。 就是分家大多是自己家分,这里是看别人分家。如果以韩家为一个主体,那韩沐茗可能就是女主,韩沐琳是反派。 感谢天逸小宝儿投掷的一枚地雷~ 感谢我是小号啊!小天使投掷的一枚地雷~ 感谢云幽小可爱灌溉的一瓶营养液~ 感谢晨曦小可爱灌溉的一瓶营养液~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66章 韩沐茗后知后觉, 既然韩沐琳可以来这儿,那她就去韩三太太那里。都是人, 总不能许你来不许我去吧。她觉得,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精妙之处。 韩沐琳面上是彻骨的冰寒,看着韩沐茗的眼神带着隐晦的杀意。她心道,大房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韩沐茗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道,怎么了, 五姐姐不欢迎我? 韩沐茗等着韩沐琳的答案, 她不信韩沐琳能拒绝。 许久, 韩沐琳嘴角微扬道,妹妹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妹妹过去, 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呢。 那就好, 妹妹备了点小礼物, 韩沐茗扬扬下巴, 木黛愣了一下, 忙把手里提着的食盒给韩沐琳看。 韩沐琳看着木黛把食盒打开,露出里面摆的整齐的点心,她看着韩沐茗不知这是何意。 韩沐茗从将军府回来, 带了一盘子点心,她屋里也常备着,这下, 两盘子点心就吃不完了。她屋里的还没动过,索性两盘都捡了些,总比空着手去好,韩沐茗道,自打分了家,大房三房的走动就少了许多,全靠姐姐一人维持着。我念姐姐辛苦,这不,备了些点心,想必,三祖母也想念大房点心的味道吧。 韩沐琳只能忍着,韩沐茗嘲讽她不是听不出来,可听得出来又怎么样,只要不挑明了,还不是两家往来。韩沐琳道,我有你这么个好妹妹真是三生有幸。 韩沐茗道,唉,这话我可不敢当,三生就免了吧,姐姐莫要折煞我了。时候不早了,走吧。韩沐茗侧过身让韩沐琳先行。 韩沐琳身子微微发抖,她换了几口气,道,那走吧。 三太太是真病了,丫鬟进去通报,韩沐茗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一进去,三太太就直刺刺地盯着她看,韩沐茗不以为意,福身行礼道,茗儿见过三祖母。 三太太没让韩沐茗起来,韩沐茗也不在意,自顾自起来,道,对了,我给三祖母带了礼物,一些小点心,三祖母如今在病重,兴许不想吃饭,闲暇吃些点心也是好的。 韩沐茗专门来找三房的不痛快,就算三太太和韩沐琳不理她她也能自说自话,她道,对了,三祖母,你还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吗?这人在病中,吃喝都有忌讳,要多喝热水的,茶啊冷水啊都要不得的。 吃饭最好吃些软和易克化的东西,小米粥最好了,菜还是要以清淡为主,像辣子鸡,东坡肉,糖醋鱼,荷叶鸡,东坡肘子这些肉菜,虽然吃起来香喷喷,但是不好消化,您最好别吃。 韩沐茗真情实意道,唉,茗儿一想三祖母这么多好吃的都吃不到了,就恨不得替三祖母受过! 三太太眼睛里似有火星子蹦出来,韩沐茗微微一笑,反正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她道,对了,三祖母,不仅不能吃,还可能要喝苦哈哈的药呢。唉,我是最喝不惯那个,喝一口,舌根那里苦的不行,喝完好半天嘴里全是苦味的 -- 第139页 韩沐茗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道,这屋里是不是有药味啊,好苦啊。三祖母您现在在喝药啊,喝起来苦不苦啊,快来吃块点心,去去苦味。 韩沐茗把点心打开,道,虽然是小东西不值钱的,可这是孙女的一番心意啊,三祖母,您尝尝? 韩沐琳忍了又忍,她出声道,七妹妹,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就要用晚饭了,七妹要留下吃吗? 韩沐茗心里笑了笑,这就忍不住了,她道,饭呢,就不留了,我这人亏不得嘴,而三祖母又在病中,恐怕吃不到一块儿去。若是五姐姐觉得口味腻烦了,就去大房,保准让你东坡肘子吃个够。妹妹多嘴,这段时日姐姐恐怕吃不上这些。 三太太靠坐着,眼睛死死锁着韩沐茗,韩沐茗大大方方让她看,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韩沐琳突然站起来,道,七妹妹,既然如此,那就不多留你了。 韩沐茗无所谓,她也不想在三房留饭,目的达到了就好,她道,嗯,那妹妹改日再过来。 韩沐琳勉强笑了笑道,我送妹妹出去。 两人出了院子,韩沐茗走在前面,忽然听见身后道,妹妹何必过来,你对我祖母并无感情,装什么祖孙情深。 韩沐茗施施然转过身,道,姐姐这话说的不对,没道理你能来大房我不能去三房,说实话,三祖母是对我没什么感情,没见进屋都是我在说话吗?可是啊,我这人越是不可能越是想去试一试,三祖母越是不喜欢我,我就越想让她喜欢我。 韩沐琳觉得可笑至极,妹妹何苦过来为难自己?寻不痛快! 韩沐茗道,我不觉得是为难啊,很痛快啊,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姐姐老是往大房跑。祖母那么喜欢姐姐,对我就横眉毛竖眼的,我这心里气不过啊,你把我祖母分走了,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吧,只可惜啊,三祖母对我还是那样,不过我这做小辈的跟长辈计较什么,还不是该孝敬孝敬。 韩沐茗抿着唇笑道,对了,那点心好吃的很,三祖母若是喜欢我明日还带。 韩沐琳道,不必了。 嗯?姐姐吃都没吃,就知道不喜欢? 我往后不去大房,也不辛苦妹妹往三房跑,既然分了家,那就各走各的路。韩沐琳眼角带着浅显的红意,像是受了委屈,又像是怒极了。 韩沐茗道,理当如此,还是姐姐看的透彻,妹妹自愧不如。 韩沐琳冷笑道,妹妹好走,姐姐不送了。 嗯,三祖母身边不能没人,姐姐快回去吧,韩沐茗心里畅快,脸上也带了三分。 韩沐琳站着看韩沐茗走远,采星低着头,过去扶,小姐,我们也回去吧。 韩沐琳把手甩开,道,别碰我! 小姐采星喉咙动了动,把手缩了回去。 韩沐琳在原地喘了几口气,等呼吸平缓了之后抬起手用帕子按了按眼睛,道,我眼睛还红吗? 采星摇摇头道,不了小姐。 韩沐琳把帕子放下,道,回去吧。 回到院子,韩沐琳揭开帘子,她喊了一声,祖母 三太太干瞪着眼,她张张嘴,嘴里流下一丝涎水,韩沐琳走过去,从床边拿起一条干净的帕子给擦干净,自从那日的事儿发生之后,她祖母就成这个样子了,大夫说是中了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韩沐琳知道她祖母是要强一辈子的人,中风了,连话都说不利索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的,韩老夫人那里来日方长,她不能让韩沐茗过来。 祖母,您好好养病,这些日子,琳儿日夜陪着您。韩沐琳道,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喝药就能好的,很快就能好的 韩沐茗从没像今日这么畅快过,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好不惬意。一连吃了好几块,韩沐茗才停下,她心道,高兴是真高兴,可这主意是表嫂想出来的,总得去感谢一下吧。 韩沐茗写了拜帖,让木黛送到将军府,锦碧眼巴巴看着,可韩沐茗刚敲打过她,她也不敢声张。 将军府里,煦叶啊了好几声,景明瞪了她一眼,道,赶快收拾,一会儿世子妃还要进来呢。 地上落了不少的尘土木屑,屋里也有尘灰的味道,必须要打扫干净的。 煦叶道,知道知道,我知道的,可这好好看的,从里面看外面看的好清楚,屋里一点都不暗啊! 景明道,巧夺天工,就像冬日里的冰一样。 煦叶狂点头道,对对对!没错,真好,咱们的屋子里也安了,整个将军府都是这样的窗子! 景明道,好了,快些收拾,外面天冷,快让世子妃进来。 将军府如今哪儿都这样,顾宁舒和秦御就在院子里待会儿。师傅的技艺高超,做出来比起现代的玻璃也不遑多让,青碧色的薄薄一扇窗,配着深木色的窗棱,尤其是轴承做的精妙,推拉不出一点声响。 木头选的是铁梨木,耐寒耐热,经久不腐,又有工匠在上面雕了祥云花纹,一望过去,便觉得喜欢的紧。 -- 第140页 秦御道,这和琉璃杯很像。 那只琉璃杯是从外邦流过来的,价值千金,通身青碧色,似玉似翡,清而不妖。倒清水进去,恍若无物。 可却无人真的用它喝水,买回去也不过是想时时拿出来赏玩,现如今,整个将军府装了这样的窗子,秦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宁舒道,就是琉璃,亮不亮,透不透,好不好看? 秦御轻声道,好看,隔着窗子就能看见外面,他见窗子上还钉着细纱,估计是防止虫子飞进来,若是下了雨,把窗子关上,任它外面风吹雨打,也打不破这琉璃。 顾宁舒笑得眼睛都弯了,她悄悄在秦御耳边道,等冬日,咱们一起窝在贵妃榻里赏雪!看霜花! 其实秦御觉得这窗子最好的就是防寒,那时孩子也该出生了,关上窗子,风雪着不透,屋里会暖和许多,秦御忽然道,舒儿,你手里还有银子吗? 一只琉璃杯价值千金,这么多的琉璃窗,得多少银子。秦御怕顾宁舒手里没钱,所以才问。 顾宁舒道,有啊,没有你也没办法啊,你的银子都在我手里。其实这个花不了很多钱的,长风,我让做窗子的师傅回盛京了,兴许下回回去,全盛京都是这种窗子。 秦御笑了笑,紧紧拉住顾宁舒的手,这窗子虽好看,可也危险,在窗下坐着时一定要注意,听见没有? 顾宁舒道,知道!这琉璃窗来来回回做了许多次,不知道废了多少,才做出这种扛打扛摔的。 又过了一会儿,屋里打扫收拾好,顾宁舒拉秦御进去。窗纸再透光,那也是纸,光不能全透进来,屋里就暗沉沉的。如今换了窗子,屋子里亮了不少,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顾宁舒看了喜欢,道,你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回去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一下。 景明煦叶双双行礼,奴婢告退! 屋里就剩顾宁舒跟秦御两个人,顾宁舒左看右看,秦御就在她身后跟着,顾宁舒总觉得屋里好像缺点什么。 顾宁舒道,长风,这窗子是好,可是,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也能看见里面。那是不是咱们以后拥抱,亲吻,做那档子事儿,外面也能看见了。 秦御一下子就意会了。 以往把丫鬟支出去,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做什么事都心安理得无所顾忌,可如今,大扇的大扇的琉璃窗,里面做什么一览无余。 外面是花园,是草地,是古木,是碧水蓝天,在屋里,说实话和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御心里突然有种无端的刺激感,来的极快。他嘴里发干,目光牢牢黏在了窗前的贵妃榻上,脑子里起了许多小的画面。 顾宁舒见秦御愣着不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然就做些帘子吧,你说呢? 秦御回过神,眼睛里有些许红血丝,他道,做些纱帘也无妨,舒儿,不是从盛京带了许多轻蝉翼吗,用那个做纱帘如何? 到时玉枕青纱,青丝同轻蝉翼缠在一起,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就在贵妃榻上。 秦御忽然间想明白了,拔步床孩子占着就占着,有什么关系,这屋里又不是只有那一张床,罗汉床,贵妃榻,大床又大床的好处,榻也有榻的妙处。 顾宁舒求之不得,她就怕韩嬷嬷再弄些奇奇怪怪的衣服给她穿,做了帘子多好啊,又软又垂,还好看。 顾宁舒欣喜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就没想到,就用那个做帘子,反正轻蝉翼多的很,全做了帘子也是够的。 秦御并不想全做成帘子,只这屋里做了就够了,他道,不住的院子没必要挂,挂了也是落灰。其他人,让他们自己选吧,按着喜好来。 顾宁舒心道,还是秦御想的周到,这换了窗子,帘子再弄个自己不喜欢的样式,心中的欢喜就大打折扣了。让她们自己挑,自己做,这里又不是学校,医院,窗帘还要弄成一模一样的。 顾宁舒道,那好,咱们用轻蝉翼的!长风,我觉得做的长一点比较好,垂在地上,到时清风一吹,随风扬起,肯定特别好看。 秦御避开顾宁舒的视线,轻声道,甚好。 顾宁舒心里偷笑,长一点总是没错的,长一些用的就多一些,那十匹轻蝉翼最好全部用光。 秦御看顾宁舒在笑,心里也轻松不少,他道,笑这么开心? 顾宁舒忙摇头道,没,没有,我没笑,她都开心地那么明显了吗? 过了一会儿,景明把韩沐茗的帖子带了进来,顾宁舒看过,同秦御道,七表妹后日过来。 秦御向来不管这些事儿,有人过来陪顾宁舒说说话也是极好。他到时去书房看书便是,记得时辰,不要一说话就不停吃零嘴,时辰到了要去散步。 顾宁舒道,我知道的,你安心忙你的事儿就行了,不用操心我。 秦御这些日子也忙,一边防着北地羌族来犯,一边琢磨南水北调的事儿。顾宁舒对这些也只知道个大概,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秦御自己来。 如今豫州有秦御守着,羌族想来也得掂量着点,顾宁舒现在只要好好散步,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 第141页 第三日,韩沐茗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大厅宽敞明亮,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地上,暖洋洋的,韩沐茗心里惊奇,却没忘了正事儿,她道,表嫂,韩沐琳以后都不来了,我昨日往三房走了一趟,坐了还没小半个时辰呢!然后韩沐琳就急急忙忙的说说要用晚饭了,还跟我说以后她不往大房跑了。 韩沐茗摸着胸口道,真是畅快啊,总算不来我身边碍眼了,我就不明白她又不是没亲祖母,大房三房又闹成这样。老是过来做什么!对了,表嫂,我给你带了小礼物! 韩沐茗让木黛拿过来,她把盒子打开,道,表嫂,就是一些小玩意儿,也不值什么钱。 顾宁舒拿过来看,里面两个木制的九连环,两个有发条的木头做的小狗,顾宁舒道,这个是能动吗? 顾宁舒手里拿着,也不敢乱碰,这以后可以给孩子玩儿。 韩沐茗道,嗯,上了发条之后能跑的,这是一个老木匠做的,他住址我给放盒子里了。 顾宁舒觉得这真是弄到点子上,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能玩儿了可以做一堆小东西,到时候堆一床,肯定特别好玩。顾宁舒道,真是谢谢你,我正愁找不到做这种小玩具的地方呢! 韩沐茗道,表嫂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讨个好而已。要真要什么东西,表兄无论如何都会找来的。 顾宁舒想起了那几对野鸳鸯,她低头笑了笑,道,那也多谢你,这个很是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玻璃窗的不同用法,get到了没有??? 感谢天逸小宝儿投掷的一枚地雷~ 感谢晨曦小天使灌溉的一瓶营养液~ 感谢天逸小宝儿灌溉的五瓶营养液~ 第67章 坐了一个多时辰, 韩沐茗道, 表嫂, 时辰也不早了, 我今日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顾宁舒道, 先等一会儿。她吩咐景明去拿东西了,本来想着韩沐茗喜欢吃将军府的点心, 就多准备了几样。但是韩沐茗又送了那些玩具, 顾宁舒就觉得只送点心不太够。 韩沐茗愣了一下, 恍然道,表嫂这可使不得,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顾宁舒道, 绝不会让你为难, 你的举手之劳于我而言是大忙。 正巧景明拿着东西过来,顾宁舒道,回去看看, 喜不喜欢。这些点心, 拿回去吃。 韩沐茗道, 表嫂这我那我就拿着了, 千万别是特别贵重的东西,我还不了礼的。 顾宁舒笑道,放心吧,匣子装的不过是一些琉璃制的首饰,说不上贵重, 勉强算得上稀奇。 韩沐茗放了心,这才带着东西回去。 景明望了一眼,道,七小姐是个懂事儿的。 顾宁舒道,嗯,这琉璃首饰不值多少钱,先给她戴着玩玩。 顾宁舒心道,她可能是被秦御带偏了,也喜欢小姑娘了,见着喜欢的就带入长辈的角色中,恨不得送东西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景明点点头,压着声音道,世子妃,奴婢刚刚回绮怀堂,见帘子已经做好挂上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宁舒看景明的脸色,试探中还带着点神秘,心道,这帘子得做成什么样啊,她问道,这么快就做好了,好看吗? 景明舔舔嘴唇,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应当是好看的了,不过顾宁舒觉得帘子好看多是轻蝉翼好看的缘故,尽管穿在身上怪羞人的,但她也得承认,轻蝉翼这种料子,似雾似烟,薄薄一层,横看竖看都好看。 但如果穿在身上,那就敬谢不敏了。 顾宁舒心道,这么快做出来,估计就锁了个边,顶多再坠个流苏,兴许把绑绳做的更精美些。 可看着景明的表情,顾宁舒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她道,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要等上个三五天的。 景明道,韩嬷嬷性子麻利,就快了些,咱们府上养着的绣娘平日也无事,赶一赶也就做出来了。 顾宁舒脸一下皱起来,她道,韩嬷嬷?绣娘? 景明道,嗯,韩嬷嬷前天就吩咐下去了,绮怀堂的帘子世子妃等着用呢,所以就快一些。 顾宁舒总觉得不太对,就锁个边,坠个流苏这种事儿还用的着绣娘做?兴许真如景明所说,绣娘闲来无事。 顾宁舒心道,就算绣了花也无事,轻蝉翼那种料子绣了花一定更上一层楼,更好看些。可顾宁舒一想到那几件衣服,帘子上绣花,衣服上也是花,会不会,会不会太那什么了。不过绣也不一定绣花,兴许绣些竹子,垂柳,松柏之类的。 可还没进屋,顾宁舒就见窗子里面垂着的轻纱,还有那上面炙热夺目的红色。这窗子果然能从外面看见里面,顾宁舒看见韩嬷嬷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仰着头正欣赏那飘逸的纱帘。 正屋分里外间,里间三扇窗子,正对着屋外开了两扇,侧墙开了一扇,侧墙那里放着贵妃榻。外间三扇窗,两扇对着屋外,另一扇是洗浴间那里。 屋子建的坐北朝南,故而里外间是扎刀切,只是里间卧室东西竖着一面屏风。 -- 第142页 顾宁舒进去,韩嬷嬷急忙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顾宁舒挥手让她起来,专心看挂着的帘子,刚刚韩嬷嬷对着的是外间的,她过去拉开看,一树红梅,立在雪地上,雪地应该是掺了银线,还泛着银光,红梅横斜,枝桠上还压着雪,地上,空中不少飘落的花瓣。 而恰好的是,那树红梅将将顾宁舒那么高。 顾宁舒看向韩嬷嬷,韩嬷嬷提起唇角笑了笑。 顾宁舒又去看洗浴间里的帘子,半亩荷塘,鸳鸯戏水,交颈缠.绵,有溪石,有水花,图画及其大胆。 顾宁舒转过头,韩嬷嬷脸上立刻挂上虚假做作的笑容。 顾宁舒道,嬷嬷,这,这太花里胡哨了,我觉得竹子松柏比较好。 韩嬷嬷道,哎呦世子妃呦,这是卧房,又不是书房,竹子是准备放在书房的。书房前面没有竹林,老奴就想着等阳光照进来,拉上帘子,既能遮光,地上还能映出竹影来,岂不就像是在门前钟了竹子? 韩嬷嬷接着道,至于松柏啊,老奴准备等小少爷出生了,放在小少爷的房里。松柏耐寒有气节,让小少爷照着松柏长! 顾宁舒听懵了,她道,书房放了这里又不是不能放了,怎么,而且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比外面的帘子还要长一些呢? 外面的帘子流苏垂着,却没碰到地,可这都耷拉了好长一截了。 韩嬷嬷道,回世子妃,这块料子恰好多了这么一小截,所以啊就长了。这一样了还以为这是书房呢,不一样才有不一样的妙处。 顾宁舒咽了咽口水,她往回走,路过红梅雪地,就见一地红叶,她凑近一看,是枫叶,她心道,总算正常了些。 进了里间,两扇窗子分别是水浪云纹碧海青天和一树玉兰天边红霞。倒是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和她那几身衣服上的花纹有些像罢了。 韩嬷嬷在一旁道,世子妃,这四扇对外的窗子分别取了春夏秋冬四种景色,玉兰春色,夏日水浪,秋里红枫和寒冬傲梅。您在去看看贵妃榻旁边那扇,取得是冰雪消融之意。 顾宁舒看着屏风前的贵妃榻上搭了一条长长的帘子,上面一树黄花,好不茂盛,正是迎春花。 一树迎春正好开满了贵妃榻,就连坠的流苏都选的是暖春的黄色,顾宁舒慢慢转过头,道,那洗浴间那里呢,怎么不是冬日末尾的景色,怎么不是大家伙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呢? 韩嬷嬷顿了顿,嘴角一阵抽搐,她道,吃年夜饭的本来是有准备的,可是人物太多,绣娘手生,绣不出那种其乐融融热情洋溢的感觉。 顾宁舒深吸一口气,心道,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她瞎想想多了,可这怎么就刚好花铺在塌上呢? 韩嬷嬷连忙上前把帘子放下来,也长出了一截,不等顾宁舒问,她就主动道,这也是多了点料子,看没多多少,就没裁。 顾宁舒估计是她来的太快了,韩嬷嬷没把帘子放下去,顾宁舒坐到桌边的椅子上道,嬷嬷你先下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顾宁舒想洗洗脑子中的废料,和韩嬷嬷一比,她简直是无地自容,春夏秋冬多好的寓意,多美的景色她也能乱想,这花纹不就那么多,她干嘛为难人家绣娘,非要人家开拓创新,搞些不一样的来。 韩嬷嬷福福身,道,那老奴先退下了。 景明忍不住又看看坠地的纱帘,顾宁舒见,问道,好看吗? 景明诚实道,回世子妃,极好看的。 顾宁舒道,这料子应该还有,你一会儿去找韩嬷嬷拿,想要什么花样去跟绣娘商量。 景明摇头道,奴婢想想,觉得也没那么好看了,奴婢可能更喜欢其他料子的。奴婢并非说这帘子不好看 顾宁舒道,你也出去。 景明站着没动。 顾宁舒突然想起来,她现在月份大,秦御吩咐她身边不能离人。就算她说让人出去,也不行。 顾宁舒道,那你站远点。 景明边上退了两步,补救道,奴婢是觉得这么好的料子不该给奴婢用,并非是韩 顾宁舒看过去,景明果断闭了嘴。 顾宁舒揉揉眉心,道,好了好了,是挺好看的,我挺喜欢的。 顾宁舒心道,韩嬷嬷又自作主张,不过说实话真挺好看的,换上这个帘子氛围都不一样了是不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帘子嘛,不就是挂着看的,还能怎么样。 景明点点头,奈何她站的靠后,顾宁舒看不见。 景明羞愧地低下头,她看一会儿顾宁舒,又看一看门口,如蒙大赦般福身行礼,道,奴婢拜见世子! 顾宁舒回过头,站起身道,你怎么过来了? 秦御示意景明下去,他坐到顾宁舒身边,道,听秦禄说七表妹走了,我就回来了。 顾宁舒回来是看这帘子的,她指给秦御看,道,你看,帘子换上了。 秦御只看了一眼,像是没什么兴趣,道,倒是好看。 顾宁舒心道,当然好看啊,好几个绣娘熬了两天赶出来的,连花纹都充满了寓意,都是韩嬷嬷精挑细选的。 -- 第143页 秦御又道,取春夏秋冬四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顾宁舒突然打量起秦御,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她回过头看,帘子半展半疏,她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看见里面是什么图案。况且,秦御应该不是那种盯着帘子看许久的人吧。只看一眼,就看得出春夏秋冬来? 顾宁舒道,洗浴间的颜色我总觉得不太配。 秦御疑惑道,嗯? 顾宁舒看他一脸正色,心里放了心。她就说嘛,秦御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有那么多的小九九,在秦御眼里,梅花和荷花都是品行高洁之物,怎么会和那件事扯上关系呢,是她想的太多了。 顾宁舒心道,是她思想不纯洁,不高尚。 秦御道,若是不喜欢便让人换了。 顾宁舒松了口气道,还好啦,喜欢倒是挺喜欢的,挂那么高也挺不容易的,留着吧。 秦御也松了口气,他道,你喜欢就好。 若问为何秦御能张口就说出春夏秋冬四时之景,追根究底帘子上绣什么图案还是秦御想出来的。 那晚韩嬷嬷过来问,脸上写满了可惜,她道,世子,您不能总听世子妃的啊,这上好的料子,做了帘子,不是暴殄天物嘛!韩嬷嬷很想揪着秦御的领子问问,到底是哪套衣服不喜欢,她可以改啊! 秦御道,是我想用轻蝉翼做帘子。 韩嬷嬷一愣,道,世子,啊? 秦御把拳抵在唇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他心道,韩嬷嬷万万别在追问了,他实在是难以回答。 万幸,韩嬷嬷懂了。 韩嬷嬷用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眼光看着秦御,试探着道,那世子想要什么花纹? 韩嬷嬷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强硬态度,秦御想了想,道,就取四季之景吧。豫州冬天长一些,六扇窗,两扇春日,两扇夏日。就取迎春,海棠,夏荷,红枫,寒梅。 秦御道,嗯,这些。 韩嬷嬷数了又数,怎么数都缺一个,她道,世子,另一扇窗子呢? 秦御道,水浪云纹。 韩嬷嬷脸上一下笑出了褶子,道,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秦御摇摇头,心道,韩嬷嬷不懂。 秦御提起笔,道,等一会儿来书房拿。 韩嬷嬷睁大了眼,连忙道,那老奴先出去,老奴先出去。韩嬷嬷也没走远,就等在书房外面,心里琢磨着,她以后可以完完全全地放心了。 秦御画完,把笔放下,他抬眼,见韩嬷嬷就站在门外,他道,进来。 韩嬷嬷走进来,秦御把卷轴摞好,道,照着这上面绣即可。 韩嬷嬷粗粗看了一眼,不多不少,正好六卷。 回到屋子,韩嬷嬷才把画轴打开,画轴足足六尺长,丹青泼洒五尺,那是几株嫩黄色的迎春花,开的及其茂盛。 韩嬷嬷并未打开其他的,而是把画轴连忙卷好抱去绣楼。绣楼里的绣娘两夜没合眼,又赶了一上午,才将将把这帘子绣好。 秦御故而只看了一眼,便知哪条帘子上绣的是什么,也知洗浴室中挂着的是什么,秦御承认,是他别有用心。 不过,他都把床让出去了,几条帘子还不能如自己心意吗?秦御心中百转,面上仍端的一脸正派。 秦御道,若哪里不满意让她们改就是了,将军府不养吃白饭的人。 顾宁舒立马不乐意了,她道,什么叫吃白饭!这些得绣好久呢,熬两个晚上手疼眼睛疼,你还让她们改! 秦御敛眸道,听你的,如你心意即可。 顾宁舒心情开朗起来,是她想得多,干嘛为难人绣娘,她道,她们熬两晚上也是辛苦,不然赏些东西? 顾宁舒拉住秦御的手,道,不知轻蝉翼还剩多少,不如全赏给她们,绣东西出来定然好看。 顾宁舒觉得赏同送没什么分别,送东西投其所好最好。这些帘子估计能用好久了,她也不想用那料子做衣服。 秦御道,那些绣娘靠手艺生活,若是赏就赏些金银之物吧。 顾宁舒心道,就不能既赏金银又赏料子吗? 秦御道,交给韩嬷嬷取办吧,韩嬷嬷同那些绣娘走的近,知道她们缺什么。 顾宁舒道,那也行,这帘子做的真是好看! 顾宁舒一直自我反省,现在心里没了芥蒂,反而越看越喜欢,她坐到贵妃榻上,把帘子拉过来仔细看,觉得赏心悦目不输玻璃窗,两相交映,甚是匹配。 顾宁舒自己是不会绣花的,她扒着那花看,觉得喜欢的紧,一朵花上还变换了好几个颜色。顾宁舒招招手道,长风,你过来! 秦御笑道,我在这儿看着你便是,你好好坐着。 两人本来离得就不远,顾宁舒也不再要求,她看着看着就把一大片帘子抱到腿上,黄灿灿的迎春花撒了一裙摆,透过阳光,好像就在迎春花从中。 顾宁舒看向秦御,发现秦御也在看着她,她不自觉就露出一个笑来,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把帘子放下,道,我就是看看,真的挺好看的。 -- 第144页 秦御点了点头,他重重咳了一声,道,是挺好看。 顾宁舒听他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起身把窗子关上,道,现在天冷了,你别贪凉,在书房也是。 秦御道,我知道,你也是。 顾宁舒看他眼睛也有点红,索性过去给他倒了杯水,道,对了,今日沐茗过来带了小玩具,特别有趣,我拿给你看。 秦御把九连环拆开,就专心看那只会动的玩具狗了,上了发条能在地上跑好远,秦御道,挺有趣,孩子会喜欢的。 顾宁舒把里面的纸条拿出来,道,这个是做玩具的地方,你有空的话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做些别的出来。 秦御收好,又看看那只玩具狗,陷入沉思,这似乎不太适合女孩儿玩。 秦御去那地方走了一趟,那木匠做的都是些狗,猫,木剑,木刀之类适合男孩子玩的,他道,还有别的没有? 木匠师傅扫了摊子一眼,道,全在这儿了。 秦御在摊子上挑拣一番,拿了一只蜷缩着的木头猫,付了银子,他正欲走,那老板叫住他,道,这位公子,不再拿些别的吗? 老板拿着银子道,这银子给多了,不如再拿两把木剑? 秦御又拿了一只拨浪鼓。 那老板恍然大悟道,公子是给女儿买东西吧,这里的确没什么合适的。公子不防再往前走走,巷口有个年纪大的婆婆,她摊子上卖的都是适合小女儿玩的。 秦御点头谢过,又放了一小块碎银子,道,再拿两把木剑。 秦御似乎终于想起孩子还未出生,没准是男孩也不一定,他挑都没挑,随意取了两把木剑。 作者有话要说:  韩嬷嬷:世子妃你这么一直问就没意思了啊 顾宁舒:秦御品行高洁,思想纯良,我想多了。 秦御: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秦御终于想起了他的儿子。 玻璃窗那什么看看能不能放在番外中吧。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68章 韩沐茗死忍着才没在马车上把盒子打开, 急匆匆回了院子, 打开盒子一看,她惊喜道,这好漂亮! 木黛静静立在一边, 锦碧探头瞧了一眼, 道, 小姐,这是什么啊,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材质的首饰。 韩沐茗拿到眼前仔细地看,盒子里面有一根银步摇,两个小钗, 一对珥,一个璎珞,还有一条带着淡蓝色流苏的禁步。 上面都挂着透明的玻璃花, 放在阳光下面发出五颜六色的光。韩沐茗不知这是什么材质的,只觉得好看的紧,心道,这东西送的也太贵重了。 韩沐茗又去看下面两个盒子, 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小点心, 韩沐茗心里欢喜, 道, 锦碧,捡一些出来送到我娘那儿去。若是问起,就说外面摊子上买的, 我觉得好吃才想让她尝尝。别的话 锦碧赶紧道,奴婢明白! 韩沐茗点点头,抱着盒子坐到梳妆台前,道,木黛,重新帮我梳头发。 木黛低眉走过去,锦碧挑了小半点心,送去壁芳院。 孙氏当即尝了一块,外皮酥软,内里细腻如沙,她道,这是哪家送的? 锦碧道,是小姐外出买的,说是觉得好吃才送给给夫人尝尝。 孙氏道,呵,这话也拿来噎我,小姐出去是不是又没让你跟着? 锦碧抬头看了孙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孙氏道,可知小姐去了哪儿? 锦碧摇摇头道,奴婢不知,小姐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说的。而且,奴婢现在也不敢问,小姐话里话外总是敲打奴婢。 孙氏眉头一皱,道,除了这些,可还带回别的东西来了? 锦碧道,一套首饰,里面有一根步摇两个小钗,一个璎珞还有一个禁步,材质奴婢看不出,小姐也没说。 孙氏道,行了,你回去吧,以后小姐不说的你也别在问了。 锦碧行了一礼,道,奴婢先行告退。 锦碧走后,孙氏坐了一会儿,她斟酌半响,还是去了韩沐茗的院子,进了屋子,她道,木黛和锦碧先出去。 韩沐茗把头上的步摇取下来,放到盒子中,无奈地朝着门口瞥了一眼,起身道,女儿见过母亲。 孙氏把门关上,一直看着那盒子,她道,这几天总是见你出去,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该把性子好好收一收。 韩沐茗低眉顺眼道,女儿明白。 孙氏话被堵在口中,又道,我前些日子让你多同你表嫂走动走动,可去了? 韩沐茗道,未曾去过。 孙氏揉揉眉心,道,你这孩子,同娘也不说实话? 韩沐茗道,没去过就是没去过,您刚才不是还说让我收收性子,少去外面跑,我听您的。 孙氏拍了一下桌子,道,你这个傻姑娘,你!你同将军府走的近了这是好事儿,还非要藏着掖着的。如今我们分了家,你大伯父家的女儿全都远嫁,你同世子妃走动谁看了不羡慕,等你嫁了人婆家人也能高看你一眼!你怎么就不明白! -- 第145页 韩沐茗叹了口气,道,母亲,您这样说同祖母三房有什么区别。三房扒着咱们,咱们扒着秦王.府,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孙氏道,这怎么能一样,三房是仗着他们没人,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抱着咱们的腿和血吃肉。咱们不过是亲戚之间寻常走动,互相帮助。 韩沐茗道,这是寻常走动?不过是盯着人家的好处罢了。说到帮助,我却不明白了,咱们能帮世子什么?不扯后腿就不错了。 孙氏急忙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扯后腿! 韩沐茗道,怎么就不是扯后腿了,不如母亲您说说,咱们能帮什么?说来说去,原来咱们和三房的人一样,以前还未分家的时候咱们还能齐心协力,您同大伯母还能做些好事儿。 韩沐茗坐下,道,可看如今,分了家之后是不是马上就轮到咱们大房了!真是时过境迁! 孙氏站了起来,脸色难看道,茗儿,谁教你的这种话,亲戚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帮扶的,干甚计较那么多,谁多一点谁少一点的,都是小事,你以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 韩沐茗笑了笑,道,那母亲可愿意多一点?老人家不常说吃亏是福吗,母亲愿意让别的亲戚占我们的便宜吗! 以前我们多憎恶三房,以后表嫂她们就得多憎恶我们!我真是受够了这种关系了,是不是我没定亲,你们还想让我嫁给世子! 孙氏脸上一僵,道,你别胡说!原本她是有这个念头,可秦御对韩沐茗连兄妹之情都少得可怜,嫁过去指不定过得不如意。后来盛京传消息过来,秦御娶亲,孙氏自是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给人做妾,这点念想才一点不剩。 孙氏道,这不一样,大房同三房之间血缘淡薄,可长风是你的亲表兄! 韩沐茗要被孙氏给气笑了,她道,娘,可三祖父是祖父的亲兄弟!是您的亲叔父,到底孰近疏远还分不清吗!怎么说,世子都是韩家嫁出去姑奶奶生的孩子,哪来的那么多亲缘。 孙氏脸色极其难看,她道,茗儿,你是不是想着以后嫁了人,就和韩家再无半点瓜葛,连走动都不要有了! 韩沐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道,母亲,您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何尝说过不走动,只是想着不要攀附别人,秦王.府再好,那也是别人家,上赶着过去会被人笑话。亲戚间寻常走动讲究有来有往,怎么能抱着目的去! 孙氏道,你懂什么!你不上赶着去谁还记着你!我同你说不通!孙氏脑仁儿一阵一阵地疼,突突地,她瞥了韩沐茗一眼,韩沐茗冷脸干坐着。 孙氏扶住桌子,语重心长道,娘都是为了你好,等你到娘这个岁数就明白了,有些事儿,由不得你。若想由着你自己,那就得有财有权。你现在如何想如何做,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等你以后嫁了人,交际应酬少不了,家族为重,本心,呵,还能看见影子就不错了。 韩沐茗道,母亲,若真以家族为重就更应该考虑长远,放弃眼前的小蝇小利,您难道就忘了当初祖母惹世子不痛快吗! 孙氏揉揉眉心,还是那句话,你以后就明白了,谁想上赶着惹人厌烦。 韩沐茗道,那就等以后再明白也不迟。母亲日后不要再同我说与将军府好好走动的话儿。 孙氏冷笑道,你真当我愿意管你!你要嫁人了,翅膀也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也说不清,反正等你以后嫁了人,就知道别人千般好万般好那都是别人好,不是自己好 孙氏还欲说,韩沐茗起身行了个礼,道,女儿就不送您出去了。 孙氏摇着头走出去,嘴里还呢喃着,娘一心为你着想,你却不懂,真是伤透了娘的心 韩沐茗坐回去,她看孙氏一步一步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安慰自己道,要是非要以后才明白那以后再明白也不迟,明明讨厌那些人,为什么自己还要成为那样的人。 韩沐茗又把那盒子打开,看着里面透明的玻璃花,拿起来重新插回头上。她心道,将军府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时间不慌不忙过着,韩沐琳说话倒还算数,几日没去大房。韩沐茗放了心,坐在屋里绣绣嫁妆,也歇了去将军府的心思。这日一早,韩沐茗去给韩老夫人请安,忽见屋里有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她还来不及细看,就听韩老夫人道,琳儿,你可把我当祖母,怎么,我不派人去请你,你就不来看我吗? 韩沐茗定在门口,丫鬟给她打着帘子,韩沐茗忍了又忍,才迈进去,她行了一礼道,孙女给祖母请安,妹妹见过五姐姐。 韩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意道,茗儿过来了,快坐!琳儿也坐,还站着做什么,张嬷嬷,去小厨房端些点心进来。 韩沐茗找了位置坐下,她看着韩沐琳道,五姐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韩沐琳道,刚过来不久,祖母派人过去,我过来看看。 韩沐茗又看向韩老夫人,只见韩老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韩沐琳,韩沐茗心道,这是疯了吗,在韩沐琳母亲灵堂前大闹的祖母也算一份,现在这是干什么,补偿,还是心里有愧? -- 第146页 韩老夫人道,琳儿已经有五日没过来了,我便差人去瞧了瞧。你们姐妹俩平时也走动走动,亲近一点。 韩沐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韩沐茗笑也笑不出来,她费尽心思让韩沐琳滚远点,现在韩老夫人却把人给请了回来。韩沐琳经过那事之后还往大房跑,明显是不怀好意。 韩沐琳道,恐怕七妹妹不愿吧,不过,能时不时来看看祖母我就很开心了,琳儿不求别的。 韩老夫人皱起眉,道,茗儿为何会不愿,茗儿! 韩沐茗怀疑韩沐琳给韩老夫人下咒了,不然怎么那么偏向韩沐琳,不知道的还以为韩沐琳是她亲孙女呢!祖母,您孙女说句不中听的,我哪儿是不愿意五姐姐过来,说来五姐姐往大房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不愿她不也来了吗。 韩老夫人神色不悦,道,茗儿! 韩沐茗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我不愿意五姐姐就不来了吗,那我说一百句一千句不愿意都行!祖母,五姐姐她有亲祖母,您忘了吗,一边在这里冲着您喊祖母,亲热的很,可三祖母来了立马就改口! 韩沐茗看了韩沐琳一眼,见她神色晦暗,偏过头继续道,五姐姐有亲祖母,要说她现在还能不计前嫌地发自内心叫您一声祖母我是打死都不信的。孙女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看您老人家自己。 韩沐茗不打算管了,她与韩沐琳的不对付事小,她主要是怕韩沐琳对着大房使坏,可既然韩老夫人都不怕这个,她操这份闲心做什么。韩沐茗看了眼韩沐琳,扭过头冲着韩老夫人道,孙女告退。 等韩沐茗走后,韩沐琳低着头站起来,声音带了一丝哭腔,她道,老夫人安好,琳儿告退。 韩老夫人心一下就揪起来了,她道,你尚且等一会儿 韩沐琳声音愈加哽咽,她道,老夫人还有什么事儿吗? 韩老夫人站起来,拄着拐杖走过去,轻声道,琳儿你抬起头来。 韩沐琳仍旧低着头,她深吸一口气道,老夫人,琳儿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韩老夫人拉住韩沐琳的手,道,抬起头让祖母看一眼都不行? 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韩沐琳的心弦,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涨满是泪痕的脸来,祖,祖母 韩老夫人拍拍韩沐琳的肩膀,道,你七妹小孩子心性,说话忒不中听了些,你莫要与她计较。 在韩老夫人的印象里,韩沐琳不曾这样哭过,就连那日去吊唁,韩沐琳也是落落大方,把伤心都藏在心底。这般流泪,根本就是难过到了极点。韩老夫人对韩沐琳本来就是愧疚居多,对她好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可如今,韩沐琳哭的不好看,也不动人,但是韩老夫人的心揪揪地疼。 韩老夫人道,好孩子,是你七妹对不起你,祖母过会儿就去训她。 韩沐琳喊了一声祖母,她摇摇头道,不要,祖母,别去,七妹妹只是年纪小而已,我以前年纪小的时候也做了不少错事,我知道的。 韩沐琳说完,低下了头。 韩老夫人心里更是动容,韩沐琳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实在是不易,她道,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做什么,再说,茗儿也不小了,说话做事没个还这般 韩沐琳一直再为韩沐茗说好话,她道,七妹妹性子赤诚,十分难得,敢说敢做,我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韩老夫人笑了笑,道,她那是目无尊长,无所顾忌,横冲直撞地,不知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才好。 韩沐琳愣了一下,垂下了头,韩老夫人叹息道,琳儿你莫要想太多,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赶早不如赶巧。 韩沐琳露出一个笑来,道,祖母说的是,世子我已经放下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知道以前做了不少荒唐事,也给大家添了不少的麻烦。我实在是心中有愧,只希望世子同世子妃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韩沐琳说的诚恳,韩老夫人拉过她的手,道,这错又不在你,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谁还不会做点错事。那句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琳儿,你能想明白是最好的了。 韩沐琳隐去脸上浅淡的笑意,神色颇为落寞,她道,只可惜母亲走了,我悔悟的也晚了。若是能重来,我一定听母亲的话。 韩老夫人拍拍韩沐琳的肩膀,道,不晚不晚,只要人还活着,什么都不晚。 韩沐琳冲着韩老夫人笑了笑,神色柔和,道,对啊,人只有活着,才能后悔,才能做补救的事儿。 韩老夫人冷然觉得后背凉了一下,她并未多在意,拉着韩沐琳的手坐下,道,你能明白自然是好的,有些事你越是求越是求不得,尤其是感情的事儿。等你出了孝期,我让你伯母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韩沐琳看着韩老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多谢祖母。 韩沐琳又同韩老夫人坐了一会儿,才施施然离去,她从院子出去,外面除了丫鬟并无其他人,韩沐琳勾唇笑了笑。 -- 第147页 采星见韩沐琳心情还不错,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 韩沐琳笑着道,看看这个院子,有没有我想见的人,只可惜没有。走吧。 采星不明白韩沐琳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明白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采星心道,小姐在等谁,难道是七小姐? 韩沐琳一脸轻松惬意,她道,如今才是物是人非。 韩沐琳想起韩沐茗拂袖离开的场景就觉得好笑,以前被说被骂的总是自己,大房人嫌她举止粗俗,说话不拘礼,都嫌恶地不要不要的。可如今呢,韩沐茗被她亲祖母嫌弃,而韩老夫人却偏向自己,可不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吗。 也可笑韩老夫人一脸慈爱地同她说那些话,都到现在了她以为说那些话有用吗,还管用吗,韩老夫人有句话说得对,人活着,什么都不晚,只有死人才没机会后悔,没机会做任何事。 只不过,韩老夫人假的可怜,现在厌恶韩沐茗,何尝不是在说以前厌恶她,人做了便是做了,前尘过往哪里那么容易放下,一饮一啄,该还的该报的,谁都逃不掉。 韩沐琳往回走,忽然道,采星,你可见到韩沐茗头上戴着的簪子了,倒是好看,只是以前并未见过。 韩沐琳不喜簪饰,对这些了解也不多,现在也打扮起来了,倒也有几分滋味。她微微斜过头,道,你可见到过? 采星道,回小姐,首饰多是金银玉石,玉饰通透,可也没七小姐戴着的那般,奴婢从未见过。 韩沐琳冷声道,没见过不会出去打听吗,什么都要我教你? 采星低下头道,奴婢一会便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过度以后都给标出来了~就是没有男女主的章节~ 感谢 天逸小宝儿 投掷的一枚地雷~ 感谢 柳A C灌溉的三瓶营养液~ 第69章 顾宁舒把卖东西的事儿交给了秦晨, 就再没操过心, 大多是晚上的时候看一下账本,看过就放到一边。万幸,玻璃卖的还不错。 倒也没再置一间铺子, 秦御原本就在豫州有铺子, 直接换了个装潢, 装上了玻璃,店里则是卖些玻璃花做的首饰。 玻璃本就不如金银玉石贵重,价钱定的也不是很高,一时之间哪家夫人小姐手上都有两样琉璃花饰品。要不是步摇,要么就是禁步手串, 戴上走在街上,闪闪发光,甚是夺目。 采星在街上走着, 见人人佩戴都同七小姐一样,却不及七小姐戴着的那件那般的好看,找了个人问路,才寻到铺子。 采星远远瞧着却不敢进去, 想起韩沐琳的性子, 一咬牙一跺脚才走了进去。铺子里面不染尘埃, 尤其下午阳光正盛, 从外面照进来更显得宽敞明亮。店里摆了不少的橱柜,外面罩了同窗子一样材质的东西,薄薄一层。 采星静静瞧着,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道,姑娘要看些什么? 采星指着一个步摇,正是上午韩沐茗头上戴着的,问道,掌柜的,那个多少钱? 掌柜爽朗地笑了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是店里最贵重的一款,您看穿花的线,选的是金银绞合在一起的线,不然,绝不会这么契合。流苏选的是小珍珠,虽然只有米粒大小,可颗颗近似,选的啊还都是没有瑕疵的。 采星愣愣看着那支步摇,掌柜的道,不然姑娘试一试,那边有铜镜,也可看看戴上好看与否。 采星慌忙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 掌柜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里摆着的都许人佩戴,可试一试的。 采星面露犹豫,她一直跟在韩沐琳身边,韩沐琳常做男儿装扮,不喜佩戴首饰,衣服多为深色。屋里的丫鬟也得和她一样,头上光秃秃的什么都不能戴,这些日子更是,一身衣服淡的没边,头上只有一支淡黄色的绒花。 掌柜的叫来了一名女侍,女侍取了步摇,笑着道,姑娘来试一试,试了也不用买的。 采星禁不住劝,被女侍推到镜子前,簪上了那支步摇,采星照着镜子,道,这铜镜好不一般。 女侍道,这的确不是一般的镜子,是在琉璃后面铺了一层,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姑娘仔细看着。 采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唇笑了笑,女侍在一旁道,姑娘真是好看。 采星忙摇了摇头,问道,这只步摇多少银子? 女侍比了一个数,采星微微张大了眸子,女侍道,贵也有贵的好处,姑娘若是觉得这个不好,不妨看看别的。 采星摇头道,不必了。她把簪子取下来,小心翼翼放在女侍的手里,也没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您可知道这家店是谁的?若是不方便回答也不要紧的。 女侍道,倒也没不方便,这条街都知道的,姑娘知不知道前一阵子将军府住进了一位夫人?这店啊就是那位夫人的。 采星哦了一声,行了个半礼,道,有劳姑娘指点。 女侍道,那姑娘慢走。 采星从铺子出去,回头望了一眼,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她咬了咬下唇,快步回了韩府,把所见同韩沐琳说了。 -- 第148页 韩沐琳听完道,一支簪子那么贵? 采星摇摇头,道,并非所有都是那样,普通的还是很便宜的。 韩沐琳心道,以韩沐茗的性子买一支步摇倒也说得过去,可她看韩沐茗腰间配的禁步,也是那种材质,漂亮的花,长长的珍珠流苏,或许身上还戴了别的,一个就那么贵,可又是步摇又是禁步,真是韩沐茗自己买的? 韩沐琳问道,韩沐琳这些日子有出去过吗? 采星摇头道,奴婢不知。 韩沐琳又问,那铺子是谁的,可知道? 采星手指蜷起来,诺诺道,是世子妃的。 韩沐琳惊了一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送到嘴边,顾宁舒的,难道是顾宁舒送给韩沐茗的? 韩沐琳道,你去打听打听韩沐茗前段日子有出去过吗,去了哪儿,和谁去的。 采星行礼道,奴婢这就去。 韩沐琳突然站起来,道,等等,别去了。 韩沐琳突然想起五六日前韩沐茗来三房,以往韩沐茗从未说过那样的话,就算受了气也是自己一个人忍着,何尝像那日那般耀武扬威,韩沐琳手慢慢攥紧,心道,难道是韩沐茗去了将军府,然后顾宁舒给她出的主意。 韩沐琳眼睛通红,她都打算放过顾宁舒了,为何顾宁舒偏要来招惹她!韩沐琳扶着桌子坐下,胸口不断地起伏,顾宁舒究竟想干什么,这明明与她无关干什么要多管闲事! 是想炫耀,还是耀武扬威,够了,真的够了,这碍着她什么了,她不过是去大房走一圈,关她顾宁舒什么事! 韩沐琳恨恨地把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青色的瓷花茶具碎了一地,不少从碎片蹦起来,有的又重新落到地上,有的则是打到两人的小腿上,幸好秋日天凉,加了衣服。 采星慌慌张张跪下,膝盖下面硌了好几粒碎片,她道,小姐那店虽然是世子妃的,但七小姐那簪子不一定是世子妃给的啊! 韩沐琳冷冷看过去,道,你在为顾宁舒说话?还是在为韩沐茗说话! 采星张张嘴,忙低下头,道,没有,奴婢没有。 采星低头跪着,忽然肩膀一痛,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躺到了地上。她脸恰巧磕在了碎瓷片上,采星看着地上的血才感觉到痛来。 采星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小拇指长的一道血痕,火辣辣的,她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爬起来冲着韩沐琳连连磕头,道,小姐奴婢知错了。 韩沐琳道,哭什么哭!一脸血,难看得很,滚出去! 采星吸吸鼻子,赶紧起来,她冲着韩沐琳行了一礼,一步一步往后退。 韩沐琳突然道,等等,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再出去。这还用我教你? 采星点点头道,奴婢去拿簸箕和笤帚。 韩沐琳道,用手。 采星惊讶地抬起头,道,小姐,我 韩沐琳冷声道,怎么,还用我帮你?韩家不养闲人,你若是连打扫都不会的话趁早滚蛋。 采星摇摇头,她卖身契就攥在韩沐琳的手里,她能去哪儿。她蹲下来,把碎片捡到手心里,然后再丢到外面去,一共捡了四次,才把碎片捡干净。 韩沐琳瞥了她一眼道,捡完了还站着干什么,滚出去。 采星唯唯诺诺地退出去,她摸了摸脸,伤口似乎不深,血已经止住了,她又揉揉肩膀,忍住泪意去找大夫。 大夫给采星上了药,道,怎么伤成这样,搞不好,还会留疤。 采星倒吸了一口气,道,我看这伤口不深的,应该不会留疤的。 大夫冷笑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你这是哭过吧,若是早些来就好了,不过留疤了也就是个小疤,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拿着这药,按时搽,切莫碰水。 采星接过冲大夫道了谢,留下银子,从保和堂出去,她突然想起对着镜子戴簪子的场景,就算她是一个丫鬟,也是爱美的,在乎容貌的。 采星吸了吸鼻子,她肩膀还痛得很,这些日子,韩沐琳在外人面前怎么温婉舒雅落落大方,在家里就怎么摔摔打打无所顾忌。摔东西,对人又打又骂,采星真怕自己和韩母一样,一不小心被韩沐琳给打死。 采星回到自己的屋子,对着镜子搽药,药搽在脸上有刺痛感,采星咬咬牙,把药抹上去。 她干坐在镜子前,忽然,门被敲了敲,门外人道,采星姑娘,小姐让你过去伺候。 采星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道,我马上过去。 韩沐琳又发了一通脾气,她带采星去大房问韩沐茗的首饰从哪儿买的,韩沐茗连着几日没出去,自然也不知外面多了家首饰店,只道是自己在外面买的。 哪儿买的?韩沐琳追问道。 韩沐茗觉得诡异,韩沐琳问她这个做什么,她道,五姐姐就是来问这个的?五姐姐也觉得好看,只不过姐姐正在孝期,身上不许戴这些饰物。 韩沐琳道,是不是顾宁舒送你的! -- 第149页 韩沐茗问,这关世子妃什么事儿,怎么,五姐姐难道还忘不了世子? 韩沐琳脸上一僵,韩沐茗笑了笑道,若是五姐姐大晚上过来是问这个,妹妹只有那一个答案,不是,这首饰是我自己买的。若没别的事儿,五姐姐先回去吧。 韩沐琳道,哈哈,韩沐茗你当我是傻子吗,真当我看不出来这是谁送你的?你可知这么一套下来要多少银子! 韩沐茗皱了皱眉,道,多少银子也不关你的事。五姐姐请回吧,月黑风高,我看外面起风了,兴许一会儿要下雨,五姐姐没带伞吧,若是下了雨,一会儿可不好回去。 韩沐琳嗤笑道,你们大房可真是一条好狗,撇下三房真是好样的,自己去抱□□的大腿,还一直道我们三房没脸没皮,你们也一样! 韩沐茗道,五姐姐慎言,这些日子修身养性,吃斋素如,难道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韩沐琳道,我说的不对吗,呵,我还总说大房恨死了我们三房,这么一看,你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妹妹不是厌恶着我们吗,原来自己也是如此。 韩沐茗道,你闭嘴!谁跟你们一样,一群吸血虫! 韩沐琳笑道,我也没说我们不是,那句话怎么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都是一家,帮扶一下又如何。只是我不知道,大房这般做了女.表子还立碑坊!你去了将军府,顾宁舒给你出了主意,我说呢,你这么个脑子除了吃还会什么 韩沐琳话音刚落,外面便狂风乍起,天上闪过一道白光,在夜色下尤为瘆人,屋内的烛火咻地灭了,韩沐茗咬咬牙道,五姐姐说什么妹妹听不懂,五姐姐请回吧,这种天气,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韩沐琳道,你不懂,我明白就好了。 窗外一阵轰鸣,韩沐琳讲额前的碎发往后拢了拢,道,妹妹不舍把伞吗?明日我来看祖母时会送过来的。 韩沐茗攥紧拳头,闭上眼道,木黛,去给五姐姐取把伞。 韩沐琳道,真是谢谢妹妹了。 木黛拿了一把半新的油纸伞,韩沐琳示意采星接过,冲着韩沐茗笑了笑,道,那姐姐先走了。 五姐姐! 妹妹还有事? 韩沐茗站起来,诚恳道,那日的事对不住了。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赔不是,姐姐若是撒火,冲妹妹来,那日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旁人无关。 韩沐茗不提还好,她提起韩沐琳就红了眼,韩沐茗还有脸提这事儿,她道,你以为只有那日的事!是谁在我母亲的头七就在灵堂前大闹!是谁故意说那些话惹得我祖母生气!又是谁佯装倒在地上不起,让所有人看我们三房的笑话! 外面雷电交加,从屋里能听见雨打树叶的声音。 韩沐琳眼睛通红,她道,妹妹说的可真好听,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冲着你来,与旁人无关?呵,我告诉你,那日的任何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你!我撒火,我去哪儿撒火,我敢撒火吗!我不过是往大房跑了几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做,妹妹可倒好,去三房找我祖母 韩沐琳咬牙切齿道,妹妹难道不知,我祖母卧床不起,到底是拜谁所赐!现在倒是和我说这些了,对不住?赔不是? 我见妹妹也没什么诚意,让我原谅你,好啊,你从这里三步一跪五步一叩,亲自去我母亲的牌位前赔不是。妹妹觉得如何! 韩沐茗道,姐姐未免太强人所难了,我那日如何说的,我都记着,我蓄意挑衅有错在先,可若非三祖母给我那一巴掌,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 韩沐琳揩了一下眼角,道,我祖母为人如何妹妹不清楚?你既有意为之,那必是经过精心设计,保准的! 韩沐茗道,世事难料,谁知三祖母连那片刻都忍不了。可五姐姐,若说教养,谁最没教养,若说规矩,又是谁最没规矩?我知三祖母为人如何,那就要忍着受着,把你们三房捧在手心,捧一辈子?那又凭什么。 韩沐茗深吸了一口气,道,若那日我不做,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同三祖母好言商量分家的事儿,你们会肯吗? 韩沐琳不说话了。外面雷声轰鸣,雨点打在窗子上啪.啪作响,有雨滴从门口吹进来,打在身上像是冰块,又像是石头。 屋里的蜡烛早就重新燃起,锦碧走到门口把门关好,又去关上窗子,韩沐茗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也知道以三祖母那性子,不闹大不行,也不愿。 韩沐琳红着眼道,那你就在我母亲的灵堂前闹?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日子!我门三房的脸都要丢尽了! 韩沐茗道,你们若是一开始就好好拿着,不会丢的。 韩沐琳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她笑着笑着就哭了,韩沐琳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净,往事历历在目,两房的恩怨,她母亲的死,祖母病重,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心口,她又悔又恨,悔未及时止损,一腔爱意平白错付,才导致了往后种种。 -- 第150页 恨韩老夫人,恨韩沐茗那日大闹,也恨她祖母一时都忍不住。 韩沐琳又哭又笑,她道,哈哈,我们,怪我们?可你也不想想那日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做不做在你,全在你!韩沐茗,若那日你不做,会像今日这样吗? 韩沐茗道,追根究底,如果你们不那么过分,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如你所说,若是三伯母不死,也没有以后的事儿了。 韩沐琳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听见了什么无比震撼的话一样,韩沐茗皱了皱眉,上前了一小步,道,五姐姐你还好吗? 韩沐琳又往后退了一大步,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采星大抵知道韩沐琳为何如此,她上前扶住韩沐琳的胳膊,道,小姐,雨下的好大,我们回去吧,再晚,就不好走了。 韩沐琳把胳膊甩开,恶狠狠道,你别碰我!滚开!滚! 采星把摔了甩了一个趔趄,还好后背撞到柱子上,头没事。采星一脸后怕,她刚才以为她要像夫人一样,磕破脑袋死掉呢。 韩沐琳恍然,她摇了摇头,蹲在采星身边,道,怎么样,有没有事?磕到哪里了没有? 采星压下心头的恐惧,冲着韩沐琳摇了摇头,道,小姐,我没事儿,没事 韩沐琳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采星揉揉腰,先爬起来,对着韩沐琳道,小姐,我扶您起来! 韩沐琳被采星掺起来,韩沐茗疑惑地看着她们,道,采星,有事吗?我让锦碧送你们回去。 采星摇摇头,一只手扶着韩沐琳,另一只手拿着雨伞驻地,道,回七小姐,无事的,明日会来还伞的! 韩沐茗点点头,那回去的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剧情这里,主要是为了铺垫韩沐琳心路历程和采星的叛变最后指摘。 因为在我看来,古代丫鬟都是压着卖身契的,忠心为主,极少有能叛变的,采星去指摘韩沐琳肯定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 韩沐茗在韩母丧礼上闹,这是我为什么以直说韩沐琳可怜,纵然韩母是她失手推死,但是她也不希望别人来闹,再加上仇恨转嫁,韩沐茗大房于她有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还有就是,明知何为对何为错,偏向虎山行,一步错,步步错,再也回不了头。 而且,韩沐琳猜到是顾宁舒出的主意,但她不会去想自己先找事儿,只会觉得是顾宁舒挑衅。 最后一点,我可能偏爱写撕逼剧情,但是,女主不想让她跟别人撕,男主只能手撕敌人,剩下的只能是配角互撕了。 第70章 采星费劲撑起伞, 跟在韩沐琳身后,她把伞全打在韩沐琳的头上, 自己则全露在大雨中,风逆着吹,走一步都费劲。 有雨水从外面吹进来, 打到韩沐琳的脸上,韩沐琳捂住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纵使心如磐石, 可也难逃责难, 韩沐琳从伞中冲出去, 不过一瞬, 就被雨水淋了个精湿,她仰着头大步往回走, 采星在后面追着。 韩沐琳不打伞, 采星自己也不敢打,只能用手挡在头上,省着雨水把伤口弄湿,采星跟的费劲, 把伞打开一点点遮着脸, 道,小姐,您小心一点啊!您打上伞吧,这秋日的雨又冷又凉, 当心染上风寒啊! 韩沐琳听不清,失手害死韩母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今天被血淋淋地挖出来,韩沐茗说得对,若是她娘没死,现在的所有事儿都不会发生,什么都好好的。 可韩沐琳又不知去怪谁,她向来对自己仁慈,她能怪韩老夫人,怪顾宁舒,怪韩沐茗,怪她哥哥不当事,可狠不下心怪自己。怎么怪自己?杀人偿命,她难道要去赔命吗! 韩沐琳撒了好一通脾气,屋里的东西被她摔打了个遍,她又看向采星手里拿着的油纸伞。 采星被韩沐琳森然的目光吓了一跳,道,小姐,万万不可啊,这明日还要还给七小姐呢! 韩沐琳一步步走过去,道,给我! 采星也想递过去,韩沐琳现在发疯,什么都摔,可明日要是找不见了,被罚的还是她,采星把伞往身后藏了藏,为难道,小姐,真的不行啊。 韩沐琳道,你也想往大房那边爬?冲着我叫!真是条好狗!滚出去,去院子里跪着,你不是护着这把伞吗,滚出去护着! 采星手足无措,她惊慌道,小姐外面,外面 韩沐琳道,外面怎么了?不过是下了雨而已,不是给了你一把伞吗? 采星眼睛有些湿,从雨中走过一遍,脸上的伤口也泛白,她点点头,抱着那把油纸伞道,奴婢这就出去。 韩沐琳道,滚啊!还不快滚! 韩沐琳看采星跪在大雨中,想要把她叫回来,她嘴张了张,又把话咽了下去,韩沐琳干脆把门给关上,眼不见心不烦。 采星在院子里跪着,伞抱在怀里,雨水顺着脸流下,伤口又痒又疼,忽然间,采星感觉没有雨滴落在身上了,她抬起头,一把油纸伞遮在头顶上。 采星揉揉眼,道,七小姐? -- 第151页 韩沐茗自己撑着一把伞,木黛给采星打着伞,韩沐茗皱了皱眉,怎么弄的这么狼狈,脸上还有伤? 采星低下头,道,七小姐,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在这儿跪上一夜,身体还要吗,起来! 采星摇摇头,道,是小姐让奴婢跪的,小姐不发话,奴婢不敢起来。 韩沐茗道,她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起来! 采星揉揉眼睛,道,可是,可是 韩沐茗道,可是什么可是,能走吗?能走的话自己撑伞走。 采星跪的时间不长,自然是能走的,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韩沐茗道,怎么?还舍不得? 采星慌忙低下头,道,可小姐若是找不见我,我 韩沐茗道,等她找见你你就是死人了,还不快走。韩沐茗不欲多废话,撑着伞往回走,走了一段路,韩沐茗回过头,采星打着伞在大雨中瑟瑟缩缩的走着,雨夜黑的很,她深一步浅一步往前走,身子摇摇晃晃的,脸上的那道疤在雨夜中却很醒目,一眼就能望见。 采星见韩沐茗回过头,瑟缩了一下,把伞抓的越发的紧,她张了张嘴,道,七小姐 韩沐茗冲着采星笑了笑,道,走吧。 韩沐茗觉得奇怪,尤其是在她说了那句话之后,韩沐琳尤其奇怪,像是听见看见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一样,魂都丢了。 韩沐茗仔细想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若是大伯母没死,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若说韩沐琳对她母亲有多深的感情,韩沐茗觉得那倒未必。 以往大房三房走得近,韩沐茗都没见韩沐琳对韩母毕恭毕敬过,怎么人死了就幡然醒悟了?好似韩母去世这件事在韩沐琳面前连提都不能提,而且,韩沐琳将采星甩出去的时候,为什么表情那么难看,即做了关心之态,又为何让采星在雨中罚跪? 韩沐茗总觉得有些事是她不知道的。韩沐琳那种反应分明心里有鬼! 韩沐茗放慢脚步,等回到院子,她让木黛备下热水,韩沐茗道,给拿一身没穿过的衣服,让小厨房备上红糖姜茶,木黛,采星今晚和你挤一下,明早早些回去,五姐姐不会发现的。 采星跪到地上道,七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奴婢 韩沐茗笑了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去吧,早些休息,明早也早些回去,省的受责骂。 采星又扣又谢,感恩戴德地跟着木黛走了,韩沐茗觉得困乏,倚在桌子上任锦碧给她捏肩,锦碧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把话咽下去了。 韩沐茗道,怎么?想说什么? 锦碧道,小姐去接采星难道不是想要问什么吗? 韩沐琳有什么事儿,身边只有采星能知道。经过今晚,也算是撕破了脸,锦碧觉得韩沐茗过去,就是为了采星,现在什么都不问。 韩沐茗道,我过去三房,韩沐琳明日能不知道?我问采星,采星难道会说?避难事小,背主事大,不过,韩沐琳那性子,避难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 韩沐茗说完,纤纤手指按上了眉心,她想要去将军府看看,又担心给顾宁舒惹来麻烦,韩沐茗道,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整个豫州城都飘起大雨,风雨交加,天一下凉了不少,顾宁舒裹着小被子,坐在贵妃榻上,隔着窗子看雨,雨水顺着玻璃窗划下,窗子上一道又一道的水痕,顾宁舒忽然想起一首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顾宁舒拢了拢被子,她刚沐浴过,长发未梳,一头青丝搭在肩上。青丝衬着雪颜,柳眉弯弯,丹唇点点。顾宁舒认真听着雨声,心道,好孩子,娘同你们说,这一滴一滴落在窗子上的声音就是雨声,你们也算好好听过下雨的声音了。只是这屋里又没歌舞,又没红烛,也没罗帐,只有你们爹在灯下捧书夜读 顾宁舒心道,秦御如今也是少年,都要做爹啦。我也是少女啊,虽然就要当娘了吧 顾宁舒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雨幕,转过头对秦御道,长风,等孩子大一点了,我们去江上听雨好不好? 秦御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把书卷放下,走过来坐到顾宁舒身边,道,好。 顾宁舒嘴角扬起,伸出一根手指在秦御面前摇了摇,道,我是说不带孩子,就我们两个人去。 秦御道,我说的也是。 顾宁舒摸摸肚子,道,听见没,不带你们,你们在家里爱怎么玩怎么玩,翻了天都没人管!长风,到时候孩子大了也该懂事了,咱们就可以放心的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雨,今天好冷啊,你说明天早上会不会下雪? 秦御道,兴许会下,我也说不好。 顾宁舒伸手碰了碰窗子,冰凉无比,她把手缩回来,道,这么大的雨,就算明天下雪,地上的雪也都化了,特别湿,都不好走路。哎,就算下了雪,我也不能去玩啊,还不如不下呢。 -- 第152页 秦御攥住顾宁舒的手,道,外面冷,屋里暖和。 顾宁舒是觉得北地更冷一些,现在刚十月初,她就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了,从屋里出去发冷,可走上一圈之后又出汗,顾宁舒懒得去外面,现在都在屋里绕圈散步。 顾宁舒往前坐了坐,纱帘垂在一边,嫩黄嫩黄的,和这雨夜格格不入,顾宁舒心道,外面风雨交加,只要躲在屋子里就好了,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 秦御武将出身,虽然也读过诗词,却不能理解文人墨客伤春悲秋,诗情画意,如他所见,外面的雨下得是大了些。但顾宁舒为何一直看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顾宁舒坐着,他也坐着便。 两人在塌上干坐着,坐了大约有半刻钟。 顾宁舒坐的腿有点麻,她揉了揉腰,扭头道,是不是该歇息啦? 秦御眉头微皱,探过身扶住顾宁舒的腰,道,腿麻了? 顾宁舒摇摇头,道,没呢,不过快了,我站起来走一走 秦御站起身,手一抄,把顾宁舒稳稳抱在怀里。顾宁舒道,我走一走就好了,齐大夫说要多走的。 秦御道,今天走的够多了,我帮你揉腿。 第二日,顾宁舒朦胧间听见景明在唤她,可是被窝里实在太暖和了,顾宁舒听着听着就陷入更深的睡眠。 景明在床边叹了口气,忍不住发牢骚道,世子也真是的,本来世子妃早起就困难,这裹得这么严实,愿意起来才怪。 景明把顾宁舒的手拉出来,轻轻搓着。 煦叶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世子心疼世子妃白日累,巴不得睡得沉睡得香一点才好呢。哎,世子倒好,搭上被子把世子妃哄睡着了就行,叫人还不得是咱们!到点了让咱们进来叫人,自己却躲得大老远! 景明道,让世子叫,又叫不起来,指不定又把世子妃哄睡着了。 景明叹了口气,温声道,世子妃醒醒,该起了。 顾宁舒一点反应都没有。 景明只能使出杀手锏,道,世子妃,醒一醒,下午再睡,世子妃,快起来看看外面,下小雪了 顾宁舒迷迷糊糊听见景明说外面下雪了,她艰难睁开眼道,下雪了?真下雪了? 景明道,没骗您,真下雪了,地上湿,看不见,但是树枝上挂了一层。 顾宁舒使劲睁开眼,揉了揉眼睛,道,那窗子上有没有? 景明有些疑惑,还是煦叶在一边道,窗子上没有,屋里太暖和了,雪打在窗子上就化了!对了,世子妃,奴婢早上起的时候见奴婢屋里窗上结了一层冰花!可好看了!就是现在全化了。 顾宁舒迷迷瞪瞪坐起来,道,我起来看看,世子呢? 景明道,世子在外面舞剑呢,世子妃您快起来看看,真的特别好看,煦叶在一旁重重点头,力证景明所言非虚。 顾宁舒摇头道,舞剑有什么好看的,我去看霜花。什么时辰了? 秦御通常比顾宁舒早起一个时辰,每每顾宁舒醒来,就不见秦御人影,要么因为公务出去了,要么就是在书房,练剑的时候也有,但顾宁舒没见过。 秦御是武将,剑是杀敌保命用的,顾宁舒觉得没那么多花花招式,所以也就没什么看头。 顾宁舒由着景明帮她穿衣服,她现在肚子大,衣服还加了好几层,自己穿着实费劲。 景明一边服侍顾宁舒穿衣,一边道,刚过辰时。 顾宁舒平时也这个时间起来,今日也没多睡,穿衣换鞋洗漱好,顾宁舒扒着窗子看,结果什么都没有。 顾宁舒一脸失望,她抬起头向外看去,窗外飘着零星小雪,地上的石板成暗青色,坑洼处已经存了不少的水。 秦御剑锋一转,甩在庭前两棵松树上,松枝的的雪簌簌落下,顾宁舒见秦御腾空跃起,剑指天边,带起的碎雪飞扬,剑芒,雪芒交织,好一派壮丽景象。 顾宁舒一时也说不上,到底是霜花好看,还是秦御舞剑好看。不过,就算现在窗上全是霜花,顾宁舒也挪不开目光去看了。 顾宁舒笑了笑,向门外走去,外面并不冷,都说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外面很清爽,细碎的雪花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特别好受,顾宁舒道,长风,真的下雪了! 一片一片的雪花从空中落下来,顾宁舒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上立刻就化了。顾宁舒凉了一个激灵。 秦御收起剑,插回剑鞘,他一身黑衣,额头上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肩膀处也有些发湿,秦御把剑扔给秦禄,上前握住顾宁舒的手,道,外面冷,去屋里待着。 顾宁舒眼睛亮亮的,她摇摇头道,一会儿就进去,长风你的手好热啊!你还要舞剑吗? 秦御道,时辰还早,再练一会儿,你去窗边坐着。景明,取个汤婆子过来。 顾宁舒回到屋里,捧着个汤婆子坐在窗边,两人隔着窗子对视了一下,秦御重新提起剑。 顾宁舒虽然不懂,可也能看出剑法走势和刚刚不同,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就好像在看加了特效慢动作似的,虽然沉稳有力,可及其飘逸。若刚刚用壮丽形容,现在秦御的剑法可以说是绝美。只不过有种炫技的感觉。 -- 第153页 韩嬷嬷站在一边,一脸欣慰。 顾宁舒疑惑道,嬷嬷,世子以往舞剑也是这样吗? 韩嬷嬷道,可不是,世子有早起舞剑的习惯,只不过世子妃起得迟,看不到而已。 顾宁舒道,那还挺可惜的哈。 韩嬷嬷道,世子妃何不早起一会儿呢,就早起那么一会儿,就能日日见世子舞剑了。 顾宁舒觉得韩嬷嬷说的有道理,可起床这件事不是你想起就能起来的呀,顾宁舒道,嬷嬷,不瞒你说,我每天早晨都是睡得最沉的时候,就觉得一个人睡被窝里特别暖和,被窝跟小暖炉似的。根本就起不来。 韩嬷嬷迟疑道,那老奴早晨来叫您? 顾宁舒眨眨眼道,你能叫的起来吗? 韩嬷嬷更迟疑了,她道,老奴可以试一试! 顾宁舒勾起唇笑了笑,道,世子起得早,可以让世子叫我啊!顾宁舒醒的时候通常看不见秦御的影子,要是早起小半个时辰,秦御应该还没出去。 韩嬷嬷嘴角抽了抽,她心道,我的世子妃呦,您是不知道,世子每天起来必把您盖的严严实实,一点风儿都不能漏,身侧还得放上枕头,就怕您翻身掉下去,景明叫您起床的时候世子务必躲得远远的让世子叫您,还不如等着您自己醒呢。 韩嬷嬷一直不说话,顾宁舒嗯了一声。 韩嬷嬷一直想着措辞,忽然,门外房檐下站着的秦禄大喝一声,好! 顾宁舒, 韩嬷嬷保证道,世子打小就练武,剑法精妙绝伦,世子妃仔细看。您万万放心就是,明早一定把您叫起来。 秦御说再练一会儿就是一会儿,一套剑法下来不过半刻钟,他额头上已经不见汗珠了,大约是在松树下站久了,身上还带着一缕冷冽的松雪气息。 顾宁舒道,嬷嬷,传饭吧。 韩嬷嬷福身下去,秦御瞥了一眼道,刚刚见你在同韩嬷嬷说话,怎么了吗? 顾宁舒摇摇头,道,没说什么对了长风,我明日想早点起来,你叫我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请注意这首词啊,选自蒋捷的《虞美人听雨》 算是一个总括,上阕是如今和以后,下阙是前世啊啊啊!突然想到这首词好称! 还有哦,从明日起就恢复正常更新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秦御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道,你若是想看我舞剑, 不必早起。 顾宁舒道,哦?那这么说,后面那一段并非是因为时辰还早喽!还有哦, 秦禄刚刚说什么来着,怎么那么大声 秦御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温声道, 该用饭了。 顾宁舒笑了笑, 凑过去小声在秦御耳边道, 你现在, 怎么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秦御坚持道, 该用饭了。 顾宁舒眼睛转了转,道, 好啊好啊, 用饭,你说该用饭了就该用饭了。 秦御这才松了口气,等两人用过饭,外头的雪也渐渐停了, 顾宁舒不免有些失望。用过午饭, 顾宁舒裹好去外面转了一圈,除了松柏常青,其他树上树下全是枯叶,枯叶上堆了一层薄薄的细雪, 顾宁舒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棉花似的大雪啊 韩嬷嬷道,若是雪下的大,连门都出不了,到时寸步难行,只能在屋子待着了。 顾宁舒道,可是好看啊,对了,那几对鸳鸯呢? 韩嬷嬷道,在荷塘边的芦苇堆里窝着,现在天冷,平常就缩在里面,也不见它们出来。 顾宁舒倒是还挺喜欢那几对鸳鸯的,她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韩嬷嬷想了想,荷塘都砌了山石,有半人高,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去也可。不过,还是不安全,这刚下了雨韩嬷嬷迟疑道,不然让世子陪您去看鸳鸯,那几只鸳鸯这些日子吃好喝好,比以前胖了不少。 顾宁舒道,世子这几日总在书房,不忙吗? 韩嬷嬷道,不忙不忙,就算忙也不会连着半个时辰都没有!您忘了世子早晨还多舞了 韩嬷嬷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悻悻地闭了嘴。 顾宁舒道,有这么明显吗? 韩嬷嬷道,倒也还好,可平日里世子到了辰时必定收剑,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时辰还早的说辞,故而老奴才斗胆猜测,世子这是特意给您看的。 顾宁舒问道,那早起的事儿呢? 韩嬷嬷装傻道,什么早起的事儿?世子妃您在说什么? 韩嬷嬷和秦御可不一样,秦御在她这里可以装傻,但是韩嬷嬷不行,顾宁舒道,我今早让世子喊我起来,世子推推拖拖,顾左右而言他,是我睡相不好还是起床气太大,他为什么是那个反应。 -- 第154页 韩嬷嬷迟疑道,世子妃,敢问是什么反应? 顾宁舒一脸严肃,道,避若猛虎。 韩嬷嬷道,啊?怎么可能,世子妃您一定是误会了,不能的。 顾宁舒道,怎么不可能,他脸上分明写了拒绝啊,还拿不用早起的幌子诳我,那个表情啊,可怕的很呐,好像喊我起来是多那什么的一件事似的。你们是不是瞒我什么了,我不知道的? 韩嬷嬷大呼道,世子妃,您真的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您误会了啊!哎呦,可真是,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误会呢!这让老奴如何说! 顾宁舒道,我误会什么了,不然我亲自去问世子? 韩嬷嬷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老奴说! 顾宁舒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说吧。 韩嬷嬷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好像顾宁舒专门套她话似的,她咬了咬牙,道,世子平日里比您早起一个时辰 顾宁舒点点头,道,然后呐? 韩嬷嬷吞吞吐吐道,世子早起之后,您通常还是睡着的 顾宁舒皱了皱眉,道,嬷嬷,您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了吗,还要我问一次说几个字,问一次说几个字? 韩嬷嬷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嘴张张合合,才找了一个适当的表示方法,她道,世子起来之后,就会把被子给您盖好,边边角角全部塞严实了,睡姿应该也是躺着最舒服的那种,然后再在旁边放上两个枕头,防止您翻身掉下去。 顾宁舒惊到说不出别的话,只吐出了一个啊字。 韩嬷嬷道,老奴还未说完! 顾宁舒却有些不想听了,她硬着头皮道,还有呢?! 韩嬷嬷不吐不快,一说起来没完没了,她道,当然还有哇!不仅如此,等到辰时您该起的时候,世子便让景明煦叶去房里叫您起来 韩嬷嬷轻叹了一口气,道,往往这个时候还您是睡得最沉的时候景明煦叶去叫您的时候,世子就躲得远远的。您应该不知道,有一次,还是在盛京,世子第一次叫您起床,叫一声哄两声,一边喊一边拍着,怕您起床似的,知道的世子在叫您,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在哄您睡觉呢。 顾宁舒心道,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哇 韩嬷嬷还欲说,顾宁舒赶紧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我,我以前也不知道嘛 韩嬷嬷道,世子妃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景明! 景明重重点了点头,道,世子妃,韩嬷嬷说的没错,您不觉得世子爷不在的时候,您起的都很早,而且一叫就醒。现在,怎么喊都喊不醒 顾宁舒是有感觉,她起床十分困难,但绝对没有起床气,就是喊不醒,这些日子一直盼着下雪,所以景明喊她起来的时候就用世子妃今天又下雪了骗她。 顾宁舒对霜花有执念,景明用这法子一叫一个准,而且,就算醒了看见外面没下雪,顾宁舒顶多失望,也不会责怪。 但顾宁舒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原以为是自己起不来,谁想得到是秦御大早晨给她掖被子,然后管掖不管叫。 顾宁舒僵硬地转过话题,道,时辰也不早了,该,该回去了吧 韩嬷嬷道,世子妃,您不是还要去荷塘看鸳鸯吗? 顾宁舒脸有些烫,她道,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 韩嬷嬷道,您说过的,老奴给记着呢!已经差人去禀告世子了。 顾宁舒被搅和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她干干巴巴道,那,那就等一会儿好了。 韩嬷嬷应了一声,顾宁舒僵硬道,还有啊,不许同世子说这件事,一定不许说啊,不仅不许说,还不许侧面透露!听见了没!尤其是你啊,韩嬷嬷,感觉好多话都是你说出去的! 韩嬷嬷啊了一声,否认道,老奴没有,老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顾宁舒瞟了她一眼,道,还说没有世子是不是不来了,不然咱们回去吧! 韩嬷嬷眼睛忽地亮起来,道,来了来了!世子妃,世子来了! 顾宁舒转过身,可不是秦御过来了,顾宁舒现在心里还慌慌张张的,看秦御总觉得心里难为情。 秦御几步便走过来,握住顾宁舒的手,道,不凉。 只要秦御说凉啊冷啊这种字,顾宁舒就总往刚才说的事儿上想,她道,我穿这么多,怎么会冷啊。你是不是特别怕我冷啊 秦御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现在还不是冷的时候,最冷的时候往外面拿出一杯热水都会立刻冻成冰,北地这边气候严苛,到十二月份很多人手上脚上都生冻疮,我怕你冷。 顾宁舒心道,可能有一种冷是秦御担心你冷,我也不能跟秦御说早上不冷,别给我盖那么严实了,这不一下就穿帮了吗可现在才十月份,等到十一月十二月的时候,难道身上要盖两层棉被,还塞得严严实实? -- 第155页 顾宁舒道,现在还好了,穿的多一点就不怎么冷了,我们去荷塘看鸳鸯吧。 秦御点点头。 那几对不知道秦御从哪儿抓来的野鸳鸯平日里就躲在荷塘边的芦苇丛里,除却觅食时晃悠悠探出来,平日里根本不见它们的影子。 顾宁舒左看右看也没见到,道,它们在哪儿啊,躲哪儿去了? 秦御道拉着顾宁舒的手,道,跟我过来。 秦御走到一块巨大的太湖石跟前,把旁边的草丛拨开,道,舒儿你看,在这里。 顾宁舒抬眼望过去,鸳鸯两两依偎在一起,交颈而卧,又肥又胖,膘肥体壮。根本不是她以前见过的瘦瘦小小的鸳鸯。顾宁舒数了数,道,全在这儿啊,怎么,怎么这么这么胖了? 鸳鸯也不怕人,两人凑得这么近都没飞走,只是轻轻撩开眼皮,睁着黑豆眼扫了两人一眼,啄啄对方的羽毛,看完又把眼睛闭上,继续凑在一起睡觉了。 秦御, 顾宁舒惊道,它们,它们刚才是不是斜眼看咱们了?哇,是不是啊! 秦御道,大约是在斜眼看我,并非看你。 顾宁舒觉得好笑,她道,这些鸳鸯都不怕生啊,咱们站在这儿也没躲,为什么会这么看你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一直抓它们,然后它们跑厌了,才这么看着你,好有趣! 秦御捏了捏顾宁舒的手指,道,哪里有趣,并没有。 顾宁舒心里偷笑,道,好好好,没有,长风,我,我能摸摸它们吗?顾宁舒是真想摸,原本它们瘦瘦小小的时候,羽毛暗淡无光,跟逃难的难民似的,现在胖了肥了,羽毛绚丽多彩,十分好看。 秦御点点头,道,你站这儿别动,你想摸哪对? 顾宁舒疑惑道,我就过去摸一下就行了,不用顾宁舒想起自己肚子大,弯腰好像也不太放便,她道,那,就刚才看我们的那对! 秦御点点头,道,你好好待着,一会儿。秦御说完,弯下腰,出手迅如闪电,两只手一手抓了一只,又快又狠又准,彷佛这动作练了百八十次,那两只鸳鸯惊地扑腾了一下,大概认出这人是经常抓自己的,扑腾了一下就歇下了。 旁边的七对抬着头互相看了看,互相蹭蹭,又把头低下了。 顾宁舒心道,秦御是对这些鸳鸯做了什么啊,他都做了什么啊,不然鸳鸯怎么会是这种莫挨老子!滚的态度?还有,这动作未免也太过熟练了吧,秦御是抓了它们多少次! 秦御一手抓了一只,没松开手,直直送到顾宁舒跟前,道,摸吧。这些鸳鸯还有野性,我怕它们咬了你。 秦御手里那对鸳鸯似乎是能听懂了似的,撩起眼皮斜了一眼,就木着鸳鸯脸缩起脖子不动了。 顾宁舒伸出手摸了摸,两只鸳鸯似乎是被摸地很愉快,睁了半只眼昏昏欲睡。顾宁舒过了会儿手瘾,道,给放回去吧,长风,像这鸳鸯一样成双成对可真好。 秦御眼睛亮了些许,他把鸳鸯放到脚边,道,放这儿就行,它们自己会过去,成双成对当然好,鸳鸯长情。 顾宁舒道,你当初怎么抓的这些鸳鸯?刚来的时候也没有仔细看,不过现在也不晚。 秦御目色柔和,他道,是秦禄抓来的,总共八对,还好都还在。 两个月前秦御来到豫州,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寻摸宅子。那时韩老夫人还一直劝他住在韩府,秦御自然是不愿,顾宁舒同他过来,自然是住在自己家里,以往在盛京住在王.府,难道来了豫州还要住在韩府吗? 秦御冷言拒绝,没找到宅子的那些日子就住在军营里,等终于找好了宅子,就在宅子里住。 秦御本人是一个仪式感特别强的人,而且酷爱看话本,听坊间的传言。北地有温房的习俗,韩家见将军府收拾好,已经备好了东西准备过来。 可是秦御让秦禄把人打发了。他道,夫人不在,并未落成。 顾宁舒不在,那只是一个宅子,不是房子,更不是家。韩家对此颇有微言,韩老夫人更止不住念叨,说秦御心野翅膀硬,看不上韩家。 这话没传到秦御耳边,就算传到了,也只当是没听到。 宅子是前朝驻守豫州的将领建的宅子,那将领是个无用的草包,行兵做仗不过尔尔,但奢靡享乐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座将军府建了有百年之久,却仍然屹立不倒,除却墙围有些斑驳,其余地方尚且完好。 那位将军并不是豫州人士,建造这所宅子时仿照的是江南水乡院落样式,回廊,荷塘,拱桥,凉亭,山石,假山,花园,竹林,松柏,就连花园里的小路也是用精挑细选的光滑的鹅卵石。 鸡蛋大小的圆圆一颗,更不说府里各处院子的廊檐雨滴,雕廊画柱,全是出自大家之手。 奈何这宅子造价太高,豫州不似盛京繁华,这才荒废了百十年。 秦御接手这宅子之后做了不少的改动,首先动的便是那一颗颗精挑细选同鸡蛋大小圆圆的鹅卵石。 -- 第156页 秦御批了四个字,道,中看不中用。 豫州的八月份并不热,可秦禄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世子,那改成什么呢? 秦御道,青石板,上面刻花纹,随便什么都好,记住要粗糙一点,省着冬日下雪了打滑。 秦禄点点头,道,奴才明白,您是怕世子妃摔了。 秦御道,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 秦禄自然是连连点头。 书案右上方放了一摞信封,秦御面前还铺着一张信纸,秦御放下笔,道,池塘里的荷花重新栽上,就种并蒂莲。还有,绮怀堂正屋前面的树种松柏也可,但要一左一右立于石板路两侧。 绮怀堂原本也不叫这个,正屋前有不少的松树来着,总共七棵,恰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树下一条蜿蜒的鹅卵石路,极富妙趣。 然而,秦御说拆就给拆了。 秦禄道,世子,这,这个时候栽荷花恐怕活不成啊,往后的日子越来越冷,奴才怕种下没几天就枯死了。还有绮怀堂门口那几棵百年老树,移了怕,就怕以后活不了了。 秦御道,可是七不太好,移吧,活得了。并蒂莲先种上再说,今年不开明年开。 秦禄一脸为难,道,可豫州冬日那么冷,能活到明年都不是个定数啊 秦御道,秦禄,我是在交待你事情。 秦禄又擦擦汗,道,世子您说,奴才记着呢。 秦御道,还有,再去抓八对鸳鸯,就养在荷塘边。 豫州城外的湖边就有鸳鸯,秦禄下意识抹了抹汗,道,奴才明白。 秦御点点头,似是对秦禄的识趣分外满意,他道,屋里的摆式,算了,这个我自己来。 秦禄巴不得秦御自己来,他汗如雨下,道,那奴才先行告退了。秦禄退的飞快,生怕秦御再找事儿。秦禄出了书房,愁上眉头,秦御嘴皮子一张一合简单,可哪件事儿都不好半。 并蒂莲要从别处弄,鸳鸯也要从别处弄,唯一看着好办点的移树实施起来最为困难,那种百年老树,根扎数百米,岂是说移就移的?秦禄幽幽叹了口气,他觉得,他们世子大概对成双成对的事物情有独钟,眼里容不下任何落单的东西。 并蒂莲,鸳鸯,门口的树,恐怕房里的摆式也要一左一右对称才好。秦禄发愁道,本来长得好好七棵树,那剩下的那棵,栽哪儿去啊 宅子还新,除去打扫修葺也用不着做其他事儿,只不过将军府整修动静过于大了,将军府外围了不少的人。里里外外围了三五层,全来门口看热闹,赶了几次,秦禄听见了类似于真有钱真奢靡的话音。 这话很快传到秦御耳朵里,秦禄道,世子,这总不能由着他们说吧,人言可畏啊! 书案上压着镇纸,质感细腻的宣纸上是一副丹青,秦御并未放下笔,只分了一丝心神道,并蒂莲移过来了? 秦禄慌忙道,还在路上。 绮怀堂的树移栽好了? 秦禄大吐苦水道,已经移了两棵,世子,这不是人干事儿啊 那鸳鸯抓来了? 秦禄道,未曾,世子,那些鸳鸯实在是不好抓,野性难训,跑来跑去,见人就跑,跑的飞快,您还吩咐不能伤了它们 秦御抬起头道,那你还有闲心去管外面的流言蜚语? 秦禄羞愧地低下头,可是,奴才怕这话传到盛京,于您有弊。 秦御道,不必理会,这些钱并非民脂民膏,由他们去。 秦禄也没闲心理会了。 城外鸳鸯野性难驯,生性机敏,还不能用箭,只能人下湖去抓,磨蹭了好几日,才将将抓了八对。 秦禄以为鸳鸯进了将军府就该老实了,不成想,还是那么闹腾。那鸳鸯不好好待在荷塘,四处乱飞,将军府几丈高的院墙,一飞就过去,故而那几日,全府上下男女老少全在抓鸳鸯。可怜都是上战场英勇杀敌的好汉,一个个抓鸳鸯抓的跳脚。 秦御也不例外。 有时秦御从外面回来时手上可能就提着两只,回府第一句话便是问,有丢的吗? 秦禄擦擦汗,道,哪儿能呢,怎么可能丢,奴才丢了也不能把这几对宝贝鸳鸯丢了。 说来也奇怪,这些鸳鸯虽然乱飞,可从没飞远过,顺着将军府周围找准能找到,周边的人也知道这是将军府养的,看见就绕的远远的,从没人动它们。 虽有野性,也通人性。 秦御提着一对装死鸳鸯,往荷塘走,道,一天跑几次? 秦禄还真没数过,他道,抓回来还没歇个半刻钟就开始跑,然后再抓回来,具体跑了多少次,奴才并未认真数过。 秦御拎着鸳鸯的翅膀提起来好好观看,一对鸳鸯都半睁着黑豆眼,鸟都不鸟人。秦御把鸳鸯放下,道,把雌鸳鸯的脚绑上,看看还跑不跑。 秦禄如蒙大赦,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他笑了两声,道,奴才明白! -- 第157页 鸳鸯撩起眼皮,瞅着面前的两个人,哦儿叫了两声。这法子还真管用,鸳鸯感情甚笃,一只被栓在塘边,另一只就窝在旁边,跑都不带跑的,可待是好好待了,不过又开始不吃不喝了,喂到嘴边都不吃。 几对野鸳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秦禄望着天喃喃道,就不能省一点心?哪怕一点点都好啊!啊! 秦禄真怕这几对鸳鸯这么饿死,连忙把这事儿告诉秦御,秦御正捧着书读,闻言把书放下,道,走,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辟谣:秦御并没有避若猛虎!大概就是有自知之明的眼神。我叫不起来,我不去。 惊!秦御竟然对鸳鸯做出这种事,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 本来#鸳鸯#还有#秦御美学#是打算放在番外中的,后来想想还是放回忆杀里比较好。 秦御美学是指:世子大概对成双成对的事物情有独钟,眼里容不下任何落单的东西。 世子喜欢对称美,数字也喜欢双数。 因为古人种树什么的不和现在那么整齐,一排排一列列,讲究错落有致,我还记得以前学过的《病梅杂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可能更喜欢意境深幽曲折之物。 番外可能会放秦御三好(四声):坊间,话本,脑补。 第72章 鸳鸯如今就安置在荷塘边的芦苇丛中, 雌鸳鸯的腿被绳子绑着,安安静静地趴在草堆里。 过荷塘有一道圆月形拱门, 再走几十步就是荷塘了。秦禄似要说话,秦御抬起手,摇摇头。 秦禄立刻把嘴闭上, 悄无声息地跟在秦御身后。 半亩荷塘泛着浅碧色,几朵莲花俏丽地立在荷叶中,一茎双花, 正是并蒂莲。两人脚步极轻, 无声无息, 秦御立在太湖石边上, 低着头数草堆里的鸳鸯。 少了一只。 鸳鸯感情极深, 按理说不会跑了才是,秦御朝着荷塘望去, 等了不多时就见从里面冲出一只红嘴橙脚, 羽毛鲜艳华丽,头上带着艳丽冠羽,眼后有一条白色眉纹,嘴里还衔着一尾银鱼的鸳鸯。 应该就是少了的那只。 那只鸳鸯原本飞在半空中, 黑豆眼炯炯有神, 衔着的鱼活蹦乱跳,飞跃的姿态极其优美,可看见秦御立在太湖石旁,双翅一下就没了力气, 啪一声摔进了水里。可就算这样,嘴里的鱼也没掉出去。 秦御, 秦禄, 秦御笑了笑,道,饿不到它们,等过几日性子没那么野了把脚松开,总绑着也不是事儿,若是跑了再去抓回来。 那只鸳鸯游啊游,一晃一晃进了草丛,把鱼喂到雌鸳鸯嘴里,就缩着脖子装死。 秦御看着,面色稍显柔和。 秦禄悻悻道,奴才明白,这,这几对鸳鸯怎么脑子里这么多的弯弯绕? 秦御道,鸟儿本就聪明,鹦鹉,八哥,白眉都是难得聪明的鸟儿,这些鸳鸯也不差。吩咐下去,不必备食了,我猜应该是备的吃食不喜欢,才去荷塘里寻鱼儿吃。让人往荷塘里撒些鱼苗。 秦禄道,奴才明白。 秦御又看了看装死的鸟儿,道,走吧。 自打那日之后,那些鸳鸯才慢慢缓过来,可嘴还是挑地很,只吃小拇指长的银鱼,或者是啄些嫩草尖吃,其余一概不碰。塘里鱼也不多,洒下的鱼苗又没长大,故而越来越瘦。 秦禄感叹道,不愧是富贵人家养的鸳鸯,什么脾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世子您看,又瘦了!这干干巴巴的也不好看啊! 秦御马上就回盛京了,他道,不吃也不能逼,饿极了就吃,别跑了就行,等鱼苗大些,它们就吃了。 秦禄点点头,更显忧愁。 秦御道,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不能进将军府,丫鬟打扫要万分小心,别碰里面的东西。 秦禄嘴角抽了抽,道,奴才明白。 正屋并无过多的摆式,可椅子,靠枕,枕头,瓷瓶之类的,全是成对出现,墙上挂着的画,字也全是出自秦御之手。 奈何顾宁舒还未发现。 顾宁舒光顾着看鸳鸯,它们真的不怕人,蹭到她脚边窝着,顾宁舒看的欢喜,道,是啊,还好都在,以往来荷塘散步也没仔细看过,今天也不晚。长得可真好看,长风,冬日它们会不会冷啊? 秦御道,不会冷了再说。 两只鸳鸯又撩起眼皮看了秦御一眼,并跺着小碎步往顾宁舒脚边靠了靠。 秦御, 秦御一手提起一只,给扔回草丛中。 顾宁舒没来得及拦,眼睁睁看着两只鸳鸯在自由落体的途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她拍了拍胸口,道,长风,只有这一对这样吗?其他的我看都很安静。 秦御只能说将军府那阵子鸳鸯乱飞没有一只是无辜的。他道,不是,都很闹,只不过是闹得时间不一样。 顾宁舒道,那它们吃什么?去荷塘里抓鱼吗? 秦御点点头,道,嗯,有时可以看见它们抓鱼。秦御弯下腰,搔了搔一只雄鸳鸯的翅膀,道,去抓条鱼上来。 -- 第158页 这群鸳鸯可以说是十分通人性的了,平时来人不躲,还会用小小的黑豆眼斜眼看人,若是说它们还会哦儿哦儿的叫,只不过今天秦御一戳就装死,缩着脖子装死。 顾宁舒, 秦御不死心,蹲下来把那只羽毛艳丽的雄鸳鸯抓在手里,撸了撸毛,道,去,抓条鱼。 那只鸳鸯转过头,又斜了秦御一眼。 秦御仍然不死心,把鸳鸯放水里,往它身上撩了点水,道,去啊。 鸳鸯扎了一个猛子,转头游上岸,然后蹲在秦御脚边使劲扑棱头,甩了秦御一身水。 顾宁舒掩唇咳了一声,道,长风,不然咱们回去吧,它们可能还不饿。 秦御觉得这只是故意的,上回秦禄说它们不吃不喝,他过来看,就见到它们偷偷抓鱼了。秦御站起来,道,那我们先回去。 两人绕过拱门,秦御突然停住,小声道,舒儿,我们偷偷回去,那只鸳鸯一定下水抓鱼了。 顾宁舒微怔,道,还会这样? 秦御道,它们是惯犯,你跟在我身后。 顾宁舒被勾起好奇心,跟在秦御身后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秦御走在前面,顾宁舒什么都看不见,忽然,秦御停住,侧过身扬扬下巴,让顾宁舒看荷塘。 荷塘的荷花早就谢了,只剩下软下来的梗支着半青半黄的叶子立在水面上,残荷也好,绿叶也罢,本该是幅静谧的景色 谁想,鸳鸯乱飞,水花四溅,顾宁舒看见一只鸳鸯冲进水里叼着一条银鱼,然后扔出去接住,扔出去接住,来来回回好几次,玩痛快之后才一口吃掉。 有玩耍的,有互喂的,总之,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秦御道,舒儿你看,它们就是故意的。让做什么不做,拧的很。 那群鸳鸯大概是听见了秦御的声音,慌乱地扑腾几下翅膀,然后若无其事地在水里游来游去,顾宁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好啦,让它们自己游去,我们以后再来看。 秦御点点头,道,明天来吗? 顾宁舒道,想看就来看嘛,又没非要定时定点说是哪天,你要想来看也可以喊我啊。 秦御握紧顾宁舒的手,道,好。 到了下午,天上忽又飘起了小雪,韩嬷嬷赶紧把窗子关上,炭盆点着,门留了个小缝,她搓搓手,道,这天气忽而晴忽而阴的,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世子妃,您下午莫要出去了,在屋里待着,暖和。 顾宁舒点点头,道,出去要冻坏的,我不出去,嬷嬷,晚上要吃什么啊。 韩嬷嬷道,世子妃,今天天冷,晚上吃点热乎的,厨房的人说摆锅子烫些肉啊菜啊,最后再下点面吃,您看可还行? 顾宁舒道,当然行啊,辣锅嘛? 顾宁舒嘴馋的不行,齐周一直说控制控制,吃饭就从没吃饱过,一堆不能碰的吃的,以往还能过过眼瘾,现在秦御怕她嘴馋,连看都看不到。大鱼大肉,全都离顾宁舒而去。 韩嬷嬷道,不是辣锅,辣锅重油,吃了对身体不好的。世子妃,是菌汤锅,吃完啊舒舒服服的。 顾宁舒心道,不吃辣锅有什么意思啊,好歹弄个辣锅让我尝一口啊。 这边辣锅是从蜀地传过来的,是牛油红汤锅,煮开之后辣味弥漫,辣椒段随着汤水滚动,根本不用准备酱碟。只可惜顾宁舒只听过,看都没看过。 顾宁舒道,嬷嬷,煮鸳鸯锅吧! 韩嬷嬷惊恐道,世子妃,荷塘养的那些鸳鸯可不能吃啊! 顾宁舒道,不是鸳鸯,是鸳鸯锅嗯,就是一口锅中间拦开,一边菌汤一边红油,这样我吃菌汤的时候世子就能吃红油锅啦! 韩嬷嬷不为所动,顾宁舒这么说肯定是想吃的,听明白韩嬷嬷倒是听明白了,一锅二煮,只是到时候煮了辣锅,顾宁舒肯定会忍不住吃的! 顾宁舒着急道,嬷嬷,总不能尝都不让我尝一口吧,着怀孕也太惨了!你就放心吧,有世子盯着顶多就是吃一口的事儿,不可能再多的! 韩嬷嬷一听,又觉得有道理。她点了点头,道,那好老奴这就去准备锅子。 顾宁舒挥挥手,道,去吧去吧!顾宁舒要求并不高,她吃辣的吃多了自己也难受,只要过一下嘴瘾就好了! 小雪配热锅,可真好啊。 韩府,韩沐茗捧着一杯热茶小口酌饮,茶水下了肚,带来了一阵暖意。她把茶杯放下,道,可是亲眼所见? 锦碧道,奴婢亲眼看见的,采星跪在雪地里,就穿了一件薄袄,瑟瑟发抖。五小姐可真不是人,这样的天气让人去罚跪,不是纯心磋磨嘛!自打锦碧不同孙氏打小报告之后,又被韩沐茗用起来了,锦碧也格外卖力。 韩沐茗没说话,锦碧试探道,小姐,可要奴婢去接采星过来?这样跪半日,命都得没一条。 韩沐茗摇摇头,韩沐琳虽然罚采星,却没想要她命,若是昨晚她不过去,过个一时半会儿韩沐琳也会让采星进去。 -- 第159页 韩沐琳罚,多半是罚昨晚采星私自走。韩沐茗大抵明白兴许是韩母死亡有隐情,可却没敢往深里想,怎么可能又怎么敢,韩沐琳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儿。 昨晚的话,韩沐琳兴许会叫人进去,但今日,韩沐茗觉得不会。 韩沐茗道,你去给采星递个汤婆子,别的不用管。 雪天罚跪,一个汤婆子杯水车薪。锦碧犹豫道,这么冷的天,汤婆子待一会儿就凉了啊! 韩沐茗道,也没说不让它凉,什么东西会一直热着?人心吗?虽然凉的快,可让采星记住这份恩情足够了。若是贸贸然去,才不会记着我们的好呢。再说了,我要她这个人做什么,她能记着恩情就再好不过了。 锦碧点了点头,灌了汤婆子揣在怀里就往三房走,小雪伴着寒风,等锦碧过去的时候,采星头上肩上已经落了一层了。 锦碧悄悄过去,道,五小姐还没消气吗?气要气到什么时候! 采星脸和手都透着青色,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她咬着牙道,约是没消气呢,我做了错事,被罚是应该的! 锦碧道,你做了什么错事!这打骂也得有个由头吧!我看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采星低下头不搭话,锦碧叹了口气,把汤婆子悄悄塞到采星怀里,道,这是七小姐吩咐给你的,我不能多待,咱们做奴婢的贱命一条,好了,好好同五小姐说说,我先走啦。 采星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锦碧站起来,拍拍裙子上沾着的雪,采星一直低着头,锦碧并没有看见她浅灰色的衣服上有两滴泪渍。 采星心道,做奴婢的怎么就贱命一条了,谁还不是爹娘生的养的,就因为做了奴婢签了卖身契就是贱命了吗?就随人打骂侮辱,说罚就罚,连个理由都没有。就因为她是主子?可那种人配做主子吗?配吗!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采星跪在雪地上,哪怕有个汤婆子也抵不过风雪侵袭,她不知跪了多久,才有人叫她起来。 采星挣扎着站起来,腿根本立不直。那小丫鬟要上前扶,采星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把她推开,不必。 那小丫鬟道,可是,采星姐姐你的腿 采星道,没事儿,小姐可让我过去伺候了? 小姐让你换件衣服,收拾利索了再过去,约莫是想让你暖暖身子再去,省着落下病根。 采星还有力气笑出来,她道,我这幅样子,去了也是扯后腿,难免又惹小姐生气,你好好伺候小姐,我收拾好了就过去。 小丫鬟脸色有些急,采星姐姐,小姐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采星道,我明白的,我先收拾去了。 韩沐茗没料到采星只跪了一个多时辰。丫鬟犯了错,罚跪是最身体力行的一项惩罚,跪不坏人,还能长记性。只是没想到才罚一个时辰,她还以为会罚个半天呢。 韩沐茗喝了口茶水,道,一个时辰也好,这罚跪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且等着吧。 现在韩沐茗也不理会韩沐琳日日往大房跑了,韩老夫人既然喜欢她,那以后是生是死都是自找的,和别人无关。至于以后,她不会让韩沐琳一直嚣张下去。 到了半夜,木黛把韩沐茗喊醒,道,小姐,采星过来了,说是还汤婆子,想要亲自谢谢您。 韩沐茗一惊,她把被窝掀开,让冷气进来,晃了晃脑子才清醒点。韩沐茗道,我先穿衣服,你去前面跟采星说话。 韩沐茗心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将军府,顾宁舒第三次在心里叹气,她等了一下午的鸳鸯锅没吃到啊,韩嬷嬷的确让人去做锅了,可做锅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事儿,韩嬷嬷说起码得等个七八天。 顾宁舒心道,怎么绣帘子做衣服那么快,搞个锅那么慢呢? 顾宁舒也不敢翻身,怕把秦御给弄醒,她闭着眼老实躺着,终于陷入梦乡,等顾宁舒睡熟,秦御睁开眼,把被子掖好,人揽到怀里,才闭上眼睛。 次日早,秦御按时起来,悄悄下床,按照以前的习惯掖被子挡枕头,弄好才从屋里出去。顾宁舒半睡半醒,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过了一会儿又伸出一只脚,大约这么迷迷瞪瞪睡了半个时辰,才幽幽转醒。 顾宁舒躺着醒了一会儿,就开始喊景明,没想到进来的是秦御。 秦御坐到床边,手拽着被子一角,动作自然地把顾宁舒手脚都塞进去,道,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顾宁舒已经醒透了,她道,醒了,睡不着了,外面还下雪吗?昨天到晚上雪还下着呢,顾宁舒想去看看玻璃上有没有霜花。 秦御道,还下着,怎么不睡了,我把你弄醒了? 不是,哪儿能啊,你什么时候起的我根本不知道,顾宁舒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就是醒了! 秦御伸出手帮忙,顾宁舒很快就把衣服穿好,穿好鞋子,顾宁舒第一件事就是去撩开贵妃榻旁边的帘子,干净的玻璃窗上凝了一小片冰花,晶莹剔透,形态各样,千奇百怪。 -- 第160页 顾宁舒招呼秦御过来,长风你看,这就是冰花!快来看! 顾宁舒伸出一只手指按在冰花上,手指的热度传过去,冰花慢慢化掉,顾宁舒赶紧把手缩回去。 秦御靠过去,恰好把顾宁舒圈在怀里,他攥住刚才触冰的那根手指,放在手心里捂着,道了声,好看。 顾宁舒道,当然好看啊!肯定好看,别处都看不到的!你看这个像不像树,这个像不像花? 顾宁舒指了两个比较像的,就找不出其他的了,她笑了笑,好了,跟你一起看过冰花了,这事儿我想了好久啊,现在终于看成了,我也不用想着啦。 窗上结了霜花,看不见外面的雪景,那种细细小小的冰雾凝在窗子上,自成一片天地,秦御也如顾宁舒一般把手按了上去,一碰到热源,冰花立马就化开,手一拿下去,又慢慢凝固住。 秦御低下头笑了笑,道,很好看,很有意思。 顾宁舒道,那当然啦,我去看看外面的雪! 雪下了一夜,树上堆了不少雪,庭前的路已经扫干净了,不过,天上的雪花还会飘下来,顾宁舒道,长风,这里冬日会一直下雪吗? 秦御道,多数时候是下雪的,冬日里下雪,外族也安静一些。 冬日不好打仗,尤其是豫州城外有累累城墙,冬日一冷,城墙极滑,是一道天然壁障,不过也不安生,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秦御这些日子就是忙活这些事儿,白日里也会出去,豫州城不似盛京富庶,有不少的穷人,大雪一来,不好上山,没柴只能在家里冻着。 而且,穷人救永远都救不过来,没钱的没粮的没柴的没棉被的,数不胜数,给一个就得给第二个,要么进山,要么冻死。 顾宁舒握住秦御的手,道,能帮的话帮一帮也可,若是帮不了,给找点差事以劳换物,总有人干的。 顾宁舒叹了口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秦御也知道,他笑了笑道,今年好了许多,若不是雨来的及时,会有更多饿死的人,大雪兆丰年,明年收成会好的。 顾宁舒重重地点点头,两人犹如老农民似的谈论了一会儿天下大事,田地收成,才去用饭。 白日里,顾宁舒无事就催鸳鸯锅。 韩嬷嬷,你看外面不知被谁堆了一个大雪球啊,好圆好大,像不像我的那口鸳鸯锅? 韩嬷嬷,你说天越来越冷,要是能吃鸳鸯锅该多好啊! 嬷嬷啊,你帘子两天就做出来,为什么鸳鸯锅那么慢呢?我等的好着急啊! 嬷嬷,不是我想吃,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鸳鸯锅什么时候能做好? 嬷嬷,这都几天了,雪都要化了,鸳鸯锅好了没啊,实在不行你给我找口空锅,我自己来! 顾宁舒心道,我要是自己进实验室,说不定早就鼓捣出来了! 韩嬷嬷被追了好几天,就差跟顾宁舒说世子妃您看老奴像不像鸳鸯锅了,顾宁舒催她,她只能去催工匠,还好,鸳鸯锅总算做出来了。 鸳鸯锅是铜制的,并非是锅中间加了横栏,而是重新做了一口新锅,纯铜打造,外面刻着繁琐的花纹,中间横栏做成了阴阳鱼形状,怎么看都是一口精美无暇的好锅。 可外面的花纹又不能吃,弄这么好看干什么? 不过锅来了就好,顾宁舒没管那么多,立马让人去准备材料,韩嬷嬷道,世子妃,可说好了,您说只吃一口的。 顾宁舒道,只吃一口味儿都没尝到,难道让我看着世子吃? 韩嬷嬷,您前几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宁舒道,前几日我以为锅晚上就到,吃一口就吃一口,可这都等了一天了,五天有吧,一天一口也有五口呢。 韩嬷嬷道,奴婢同您说不清,您找世子说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顾宁舒道, 嬷嬷,是锅来的太慢, 可不赖我。 韩嬷嬷一脸冷酷道,世子妃同世子说即可,不必同老奴解释的,若是世子让吃,您吃一锅都没事儿,若是世子不让, 您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 顾宁舒道, 干嘛要计较一两口这种小事儿,难道让世子吃我在一边看着啊? 韩嬷嬷心道, 世子妃, 到底是谁说只吃一口,也不会嘴馋的! 顾宁舒看着丫鬟摆锅子,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一口就一口, 能吃一口就行, 能吃一口我就心满意足了。 齐周曾严厉叮嘱过, 顾宁舒可以吃辣,但是却不能吃重油,生孩子是大事, 总得自己注意些。可天地良心,有哪个孕妇不嘴馋啊!有哪个孕妇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当祖宗似的伺候。 有谁伺候祖宗只给祖宗吃粗茶淡饭! 不过顾宁舒也知道,生孩子得自己生,别人又不能替,听齐周的没错。 -- 第161页 顾宁舒幽幽叹了口气,心道,我是要当娘的人,怎么还能为了一口吃的耍赖皮,不就是一口刷羊肉嘛,不吃就不吃喽。 未过多久,秦御从外面回来,看见鸳鸯锅挑了挑眉,却没说话。 顾宁舒一脸硬气,道,你别看啊,我说了只吃一口那就只吃一口,多了的你求我吃都不吃。 秦御看着顾宁舒,双眸少露迟疑,顾宁舒拍拍桌子,道,快坐啊! 顾宁舒自顾自拿起筷子,专心盯着对着她的清汤锅,清汤寡水,里面的菌菇浮浮沉沉,像一顶顶漂亮的小伞盖。而对面红汤翻滚,辣味弥漫,随着热气沸腾上来,香辣味也飞腾上来。 顾宁舒赶紧从菌汤锅里捞了个蘑菇吃,心道,只有一口肉,还是放到最后吃为好。 秦御握着筷子,低声笑了一下,摇摇头,夹了几片肉片放进去,肉片切的极薄,透过去能见对面的人影,放进锅里滚个两三下就变了颜色,沾上红彤彤的辣油更显艳丽。 秦御把肉捞出来,送到嘴边,抬眼像对面望去,顾宁舒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秦御稳稳地把肉送到嘴里,拿着筷子继续捞肉。 顾宁舒, 顾宁舒觉得嘴里没滋没味,她问道,好吃吗? 秦御道,下次别这样了,你又忍不住,看着我吃多难受。秦御把锅里的几片肉捞出来,就跟着顾宁舒一起吃菌汤锅了。 顾宁舒道,好了,看着秀色可餐行不?能下饭!你别跟我吃这个,吃自己的去。菌汤锅里的肉也煮好了,顾宁舒抬胳膊叨肉吃,菌汤锅味道不差,菌菇都是从深山里采的,味道极其鲜美,清汤也是用鸡汤吊的,入口鲜滑,并不比辣锅差,顾宁舒心道,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也许吃了一口就觉得不好吃了,菌汤好吃,菌汤好吃,菌汤好吃。 顾宁舒心里默念三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开开心心地吃肉,秦御只陪顾宁舒一起,未往辣锅伸一次筷子。 吃到最后,顾宁舒搓搓手,小心翼翼挑了片看起来最大的牛肉,放进辣锅中,等煮开变色,又在汤上浮着的辣油里搅了搅,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进嘴里。 顾宁舒吃完,眼睛都亮了,道,好吃哎,等孩子生下来我要再吃好几次。 秦御笑了笑,亲自又给顾宁舒捞了一片,只不过又在菌汤锅里煮了一下,才放到顾宁舒碗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顾宁舒心里偷笑,一口把肉吃掉,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吃的,你给我的,我不吃多对不起你的拳拳之心啊。 秦御见顾宁舒得了便宜还卖乖,无奈道,下次不吃了。 顾宁舒点点头,道,吃菌汤锅也挺好啊,一起吃就很好啊。嬷嬷,把锅收好,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了,等以后再用! 韩嬷嬷一脸笑意,道,老奴明白! 吃完锅子,顾宁舒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再往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晴空上又飘起了小雪,顾宁舒把斗篷裹了裹,道,怎么又下雪了,前几天的雪才刚化。 韩嬷嬷道,世子妃咱们快回去吧,这雪似是要下大了。 小花园就在绮怀堂里面,回去也方便,顾宁舒点点头,转头往回走,鹅毛般的雪落在肩膀上,韩嬷嬷举着手给顾宁舒遮着头。 顾宁舒道,嬷嬷,不用的,没多远。 回到屋子,韩嬷嬷解下顾宁舒披着的斗篷,抱到炭盆前去烤火,景明也把窗子都关小了点。顾宁舒坐在贵妃榻上看窗外的雪,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雪,一场接着一场,连绵不绝,顾宁舒回过头问道,嬷嬷,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豫州会这样下一冬吗? 韩嬷嬷一边烤斗篷上的细雪,一边道,老奴也不知,兴许过几天就停了,也可能一直下到年关。老天爷的脾气,谁摸得准啊。 这雪还真就一直下到了腊月初。 一场大雪,停两三日,等雪慢慢开始化了又继续下,就没见有没有雪的地方。树下墙根都堆了不少的雪,冷库里也存了不少的冰。来往的丫鬟一个个把手缩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快速走过。顾宁舒坐在贵妃榻上,一手摸着肚子,叹道,又下雪了。 韩嬷嬷道,总是要下的,瑞雪兆丰年,临近年关,世子也忙碌些,不过百姓有起色,总不至于冻死在外头。 顾宁舒笑了笑,是啊,我在屋里转转。孩子如今八个多月,却只比六个多月时大了点点,大约是因为月份越大,怀着越累,顾宁舒愈加听齐周的话。 韩嬷嬷小心跟在顾宁舒后面,道,对了,世子妃,韩府送了帖子过来。 顾宁舒道,什么帖子,在哪儿? 韩嬷嬷道,老奴给放书案上了,老奴估摸着是来请您和世子去韩府聚一聚,快过年了,聚一聚热闹一些。 顾宁舒道,以往世子也去是吗? 韩嬷嬷道,约摸也是去的,世子只在豫州过过一次年,那年豫州战事吃紧,世子没赶回来,大约就是在韩府过的年。 顾宁舒道,把帖子拿过来,我看一下。 -- 第162页 顾宁舒一字一字看完,和韩嬷嬷说的差不多。纪氏在信里说今年过年,他们肯定是在将军府过的,既然不在一起过,那可在年前小聚,热闹热闹,添些喜气。韩府还请了戏班子,一连唱一个多月,到时候喝茶看戏,比在屋里闷着强。 顾宁舒把信放到一边,道,去吃个饭,看戏就不用了。我不爱看那个。 韩嬷嬷道,世子说请戏班子您都没让,自然不回去别人家看戏去。帖子上可说了什么时候过去? 顾宁舒有些头疼,道,说是三日后,嬷嬷,备礼吧。顾宁舒快被这些年节礼弄得头疼死了,给韩家秦家的,还有给顾家魏家的,再加上走动的各府,列礼单备礼再送,麻烦地要死。还有各种帖子,礼物往将军府送,多是些豫州的将领官员,送的还都不是什么便宜东西。 顾宁舒问过秦御之后就把贵重东西给退回去了,那些官员也没别的意思,大约是商量好了一起送,求个心安。剩下的顾宁舒直接让秦晨出去换了银子,去城外布施。 顾宁舒听外面吵吵闹闹十分热闹,道,外面做什么呢? 韩嬷嬷道,是煦叶带着丫鬟们挂灯笼春联,等世子回来了世子妃可以出去看看。 月前秦御忙的很,早出晚归,回来带一身的风雪,这些日子才闲一点,顾宁舒摸摸肚子,有些犯困,道,我去床上睡一会儿,嬷嬷记得叫我。 顾宁舒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她,睁开眼,在被子里蹭了两下,道,长风,你回来啦。 秦御点点头,把手收回来,动作自然地把被子掩了掩,顾宁舒打了个哈欠,道,什么时辰了?还下雪吗? 秦御道,酉时一刻,不下了。 顾宁舒滚了两下爬起来,道,外面天好黑了,哎,怎么有那么多的亮光啊? 秦御道,她们挂了灯笼,要去看看吗? 顾宁舒道,当然要去,韩嬷嬷说她们白日里挂的,现在就点上了,看看去! 推开门,冰冷空气涌进来,顾宁舒头脑片刻清醒,她抬起头,绮怀堂的院子上面挂了不少的红灯笼。点点烛火在灯笼里摇曳不停,灯笼圆滚滚红彤彤甚是可爱,不仅是绮怀堂,其他的院子都挂了灯笼,只不过不如这里的多。 就像是在一片灯笼海中。 顾宁舒道,长风,韩府送帖子过来了,三日后要小聚,我给应下了。 秦御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道,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顾宁舒道,只是吃个饭而已,你也去看看舅舅他们,不过先说好,吃完饭就回来,你找理由! 秦御握住顾宁舒的手,道,吃完便回来,一刻都不多留。 顾宁舒笑道,那肯定的啊,咱们家多好啊,灯笼多看,可比戏班子唱戏好看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加速器已使用。 一直不吃真的会想吃,我姐姐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但是还不能吃冷的凉的,西瓜都不行,但是超级想吃。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家宴定在腊月十二, 难得是个好天气。大街上的雪被人扫干净,行人都裹着厚厚的冬衣, 马车慢慢悠悠地向前驶去,顾宁舒抱着一个铜手炉,道,还真是去吃个饭,咱们这个点出来,到了也就吃个饭。 秦御道, 吃完便走。 顾宁舒点点头, 两人并并排坐在马车上,胳膊挨着胳膊, 腿挨着腿, 热度源源不断地从秦御那边传过来,顾宁舒有些不好意思,她手里的暖炉已经够热了。顾宁舒想往旁边挪一挪,不过挪了小段距离,秦御就抓住了她的手。 秦御道,马车走的不稳,别乱动。 顾宁舒点点头, 老实坐好。路上的雪已经扫干净了, 但是踩硬的冰却不好扫, 有的被铲开了,有的还顽固地躺在地上。所以马蹄上都绑了厚厚的稻草,以免滑倒。 终于到了韩府, 顾宁舒小心下了车。 韩府大门上贴了福字,房檐还挂了两个红彤彤的灯笼,纪氏和随侍站在门口。纪氏穿了一身海棠色的袄裙,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姿态谦和,她上前道,总算是来了,让我好等,可是路上不好走?怎么这般慢,老夫人都等急了。 秦御只回了一个嗯字。 纪氏神色未变,道,赶巧不赶早,这个点也恰恰好,饭已经备上了,外面冷,我们快些进去,省着冻到舒儿。 韩府打扫地干干净净,大厅离门口还有段距离,纪氏脸垮下来,忍不住倒苦水,这几日总不见消停老太太也不知吃了什么**汤,隔三岔五就让丫鬟去三房请五姑娘,大半时候还留饭。哼,五姑娘还在孝期,荤腥沾不得,大房也得陪着她吃素,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长风,你劝劝你外祖母,这分了家总不能还向着外人吧。 秦御没说话,顾宁舒看了眼纪氏,道,舅母说外祖母向着外人这是何意? -- 第163页 纪氏脸上一僵,神色略显阴郁,她讽刺道,五姑娘好本事,把老太太迷得团团转。老太太屋里的东西少了不少。 韩老夫人大把年纪,早年跟韩老将军东征西征,晚年子女双全又各个出息,尤其唯一的女儿还远嫁盛京,嫁给了辽宋唯一的异姓王秦王,何等显贵。韩婉清又是个孝顺的,各种节日礼品全往豫州送。哪怕韩婉清后来去世,这个习惯依然保留。 韩婉清孝顺,送的东西多进了韩老夫人的私库,而一些名贵的摆饰,如前朝传下来羊脂玉如意,青花乳足香炉,名家字画都被韩老夫人摆在屋内的摆架上。这些东西韩老夫人极其喜爱,丫鬟擦拭的时候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顾宁舒没来过几次,只知道屋里有个摆架,却不知上面的东西都来历非凡。 顾宁舒道,兴许是收起来了呢,不一定是送给五小姐了,再说,就算真送给五小姐了,那也是老夫人自己的东西。 纪氏冷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也只敢在你们面前吐吐苦水,别人是万万不敢说的。韩沐琳每次走都抱着东西,都是精美的匣子,她走一次,老太太屋里的东西就少一件。拢共那么些,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样样都能做传家宝穿几代,可这,一声不响地都送给外人去了! 纪氏幽幽叹了口气,道,远近不分,亲疏不分,也不知日日伺候她的人是几房的人。若是给个一两样,我也不说什么,这可倒好,说给就给,败家产也没这么败的,子孙争气有什么用,还不是让老一辈全给送出去,可惜了婉清不远万里让人带过来的东西,长风 纪氏说完,暗自看了眼秦御,这是秦御母亲送的,总该有些感情,若是能由秦御给要回来那就最好了。 秦御脸上并无其他的神色,顾宁舒心道,这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还能要回来?还想让秦御帮忙要?想的可真美。 纪氏见二人不搭话,笑了笑,道,我也并非是计较这些东西,韩家又不是没有,就算舍出去救助穷人我也乐意,可是给三房,我真是万般不愿。这好不容易分了家,原想着越走越远,现下可好,越走越近。 原本二房三房十一月搬出去,宅子都找好了,这可倒好,磨磨蹭蹭,初春都不一定搬走。 顾宁舒小声问了句,那些东西中有重要之物吗? 秦御回道,并无。 顾宁舒放了心,对着纪氏说,舅母,事已至此,您说再多都没用,左右是老夫人自己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别人,管不了的。顾宁舒特意加重了别人两个字。 纪氏讪讪道,你们怎么是别人呢 秦御提醒道,脚下。 原是一阶台阶,顾宁舒稳稳迈上去,更专心走路,她道,舅母,这个别人可不是在说我们。 纪氏心道,那还能说谁?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好看,她咬咬牙道,于老太太而言,我们才是至亲之人,她日后生病出了什么事儿,难道还指望韩沐琳去伺候照顾!我们怎么就成旁人了! 纪氏向来温和柔善,哪怕没人接她的话也是一副笑模样,长辈的亲和姿态拿捏地十成十,何尝像今日这般。 顾宁舒道,若非把你们当外人,怎么不把东西给你们呢?为何要给韩沐琳? 纪氏脸色煞白,她道,你,你说的这什么话! 秦御皱了皱眉,道,脚下。 刚才上台阶,现在下台阶,顾宁舒被肚子挡着看不见路,听秦御的迈下去。 纪氏看着两人,噤了声。 顾宁舒叹了口气道,舅母,这事儿不必同我们说,我与世子也不会管,您要么去求老夫人,要么去找五小姐。怎么说,都找不到我们头上。 顾宁舒没想到一来就有这种糟心事儿,等进了屋就安静地坐到一边,屋里全是女眷,秦御一人站在她身边极其突兀。 顾宁舒勾勾手,跟秦御咬耳朵,你先去那边呗,有韩嬷嬷和景明,没事儿的。 屋里的女眷顾宁舒大多不认识,本来就只见过一面,这好几个月没见,早就扔脑海深处了,谁还记得谁。顾宁舒巴不得这样,省着别人来找她说话。 秦御巍然不动,道,角落里,无事。 顾宁舒心道,秦御可能是怕再来个纪氏来这儿磨叨,可是我已经把纪氏怼了,谁还这么不长眼。而且,世子妃的身份摆在这儿,也受不了气啊。难道是不想去那边待着? 顾宁舒正欲说话,韩沐茗从外头进来,正冲着他们走过来,福了一礼,道,见过世子妃世子。 顾宁舒道,沐茗,好久没见你了。 韩沐茗道,要出嫁了,也该收收心了,世子可以去外面转转,我陪着世子妃说话。 秦御点点头,果然没去那边,而是去门口屋檐下站着了。 韩沐茗低头笑了笑,低声道,表哥盯得可真紧,应该是觉得表嫂月份大了,离远了不放心。也是,这儿人太多了,吵吵闹闹不消停。 韩沐茗眉眼柔和不少,更显少女的娇俏,对韩家人似乎也淡淡的,不提韩老夫人,也不提韩沐琳。顾宁舒不好意思深问,也跟着笑了笑,道,坐在角落里不碍事儿的,这些日子可好? -- 第164页 韩沐茗点点头,道,挺好的,绣绣嫁衣看看书,闲空儿去小花园里转一圈,少想乱七八糟的事儿,人松快了不少。 乱七八糟的事儿自然指的是韩沐琳和韩老夫人。大房三房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往往觉得清晰了,可总是再添一些丝线,韩沐茗懒得管了,反正她要出嫁了,这个家一年回不来几次,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 顾宁舒道,理应如此,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若是有人不长眼打扰,再打回去。 韩沐茗道,那一定要狠狠地打,打的她不敢再来。 两人相视一笑,韩沐茗这些日子虽然没理会韩沐琳,可也听到不少消息,她说了几句,大伯母去祖母屋里闹过,我母亲被我拦住了,这东西,给了就是给了,怎么可能要回来就是不知道韩沐琳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顾宁舒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珍藏吧,那些东西也不好变卖,都带了标记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没过多久,韩沐琳就扶着韩老夫人从大厅的侧间出来了。韩老夫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服,领口袖口都镶了雪白的兔毛,一头银发梳的光光滑滑,头上还带了一颗嵌着红宝石的抹额。 韩沐琳穿的就清淡了许多,一身浅青色的袄裙,领口袖口也镶了兔毛,头上只簪了一直银钗,倒是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和。 韩沐琳扶着韩老夫人坐下,就站到了椅子后面。 顾宁舒静静看着,心道,好一幅慈孝的画面啊,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韩沐琳是亲孙女呢。顾宁舒偏头看了眼韩沐茗,她眼中平平淡淡,无半点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到这儿了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ulubulu、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捉住一只美美哒小可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宴席女眷一桌, 男眷一桌。顾宁舒挨着韩沐茗坐, 韩老夫人坐在主位, 韩沐琳则是站到了韩老夫人身后。 韩老夫人脸上带着嗔怪的笑,道, 你站着做什么, 过来坐。 韩沐琳摇头道, 琳儿为祖母布菜,况且,这些我都是不能吃的韩沐琳看了眼八仙桌上摆放好看的菜肴,无所谓地笑了笑。 韩老夫人面上一僵,这是家宴, 自然不能寒酸,几乎每道菜都是费心烹饪的,就连看似普通的水煮白菜也是用吊的高汤煮的, 故而, 每道菜都带了荤腥。 韩老夫人只能点点头, 冲着众人解释道, 琳儿为人孝顺, 知道我这个老婆子喜欢什么, 这孩子, 总是为别人着想。大家吃饭, 吃饭,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顾宁舒没什么胃口, 而且孕妇忌讳颇多,她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韩沐茗亦是,夹了几口菜吃,就把筷子放下了。 反倒是韩老夫人,韩沐琳夹什么,她就吃什么,面色舒缓。韩沐琳忙着布菜,她微微抬起头,朝着韩沐茗和顾宁舒笑了笑,世子妃和七妹妹怎么不吃了,可是这饭菜不合口味? 顾宁舒道,没什么胃口,并非这菜不合口味。 韩沐茗道,许久没吃过,确实有些吃不惯,姐姐一心一意给祖母布菜便是,不必劳心别人。 韩沐琳道,是我多言了,妹妹勿怪。 若是以往,韩沐茗定是忍不住跟韩沐琳吵起来,可现在,她看韩沐琳的眼神多了许多不屑,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不值得她费心,苍天有眼,皆是业障。 韩沐茗点了点头,就不多说话了,韩沐琳讨了个没趣,手上的筷子没拿稳,一块鲜亮雪白的鱼肉从半空中落到韩老夫人的锦衣上。 那衣服原本是墨绿色,浸了汤汁之后那一块都变成了近似于黑色的深绿色,韩沐琳一惊,道,祖母,都是琳儿的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韩沐琳赶紧蹲下,掏出帕子要给韩老夫人擦拭,可污渍就是污渍,哪里是擦一擦就干净了的。 韩老夫人脸色不甚好看,可又不忍心怪罪韩沐琳,拉住她的手道,这洗一洗就好了,大家慢慢用,老身先去换件衣服。 韩沐琳站起来,脸上透着一丝内疚,道,祖母,我陪您。 韩老夫人斥退了丫鬟,由韩沐琳扶着出去了。两人一走,桌上就炸开了,像刚刚沸腾的水,孙氏小声道,亲孙女也没这么亲的,可真真是令人心寒啊。 大房大公子的夫人道,可不是,别说孙女,就连长孙也没见她这么看重过,索性现在家不是老夫人在管,不然,迟早把大房都拱手相送。 男眷女眷只隔了一扇屏风,这种声音说话,那边自然是能听到的,可是韩老将军并未说什么。顾宁舒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哎,快些吃完快些结束,也能早点回去,不知秦御吃好了没有。 顾宁舒来之前用过饭,一碗清清甜甜的梗米粥,里面放了各种豆子,煮的软软呼呼。是前几天腊八做的腊八粥,顾宁舒没吃够,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吃。 大约是不想待的地方多待一刻都难受,顾宁舒觉得时间过得超级慢。桌上的人也慢慢不说话了,一个个安静吃东西,韩沐茗眉头皱了皱,看了眼顾宁舒,却没开口。 -- 第165页 顾宁舒心道,韩老夫人怎么还不回来,她不回来宴席怎么结束,这是过了多久了 渐渐地,桌上的人一个个把筷子放下,顾宁舒小声朝韩沐茗道,去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韩沐茗道,两刻钟了,兴许是被什么事儿耽搁了。这种事儿也不稀奇,很多时候韩沐琳嘴上磨一磨,韩老夫人就被她支使地团团转,韩沐茗不想等了,对着顾宁舒道,这边饭菜味太大,先去那边坐一坐。 纪氏也道,对啊,这饭菜都凉了,老夫人回来了也用不了几口,总不能坐这儿一直等吧,先去外厅坐一会儿。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接去了外间坐,男眷还未用完,女眷就在外间说话,韩沐茗问木黛,出去多长时间了? 木黛道,快三刻钟了。 顾宁舒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这里离老夫人的院子并不远,就算是从上到下全换了时间也是够用的。这虽是家宴,也讲究礼数,宴席未结束提前离开就是失礼,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韩沐茗把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叫过来,低头说了几句话,那丫鬟连忙跑出去,顾宁舒看大概是去寻了,遂老实坐好。 没过多久,那丫鬟就回来了,眼中带着一点急色,道,门口守卫是见老夫人回去了,可院子里没有啊! 韩沐茗道,各处都找了?也许不在自己的屋子里,既然进了院子那就 那丫鬟出言打断,七小姐,真的找过了!没有啊! 韩沐茗道,怎么可能没有,进了院子人丢了?胡说八道! 那丫鬟急得话都说不清,道,奴婢并未说谎,现在院子里的奴才丫鬟还在找,可偏就找不见? 纪氏和孙氏也一脸疑惑,孙氏道,可有人见老夫人进了屋子? 那丫鬟哭着道,今日家宴,老夫人出来之后那些丫鬟就不知去哪儿躲懒去了,就守卫见老夫人进了院子,其他人,其他人 內间声音渐消,韩老将军走出来,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纪氏脸色青白,道,回父亲,娘不见了。 韩老夫人不见了,连着不见的还有韩沐琳。 秦御站在顾宁舒身边,握着她的手,这种时候走是走不了,除非,把韩老夫人安然无恙找出来。 人进了院子,守卫就在门口守着,两个大活人能去哪儿,可偏偏就是找不见。大约找了一个时辰,韩老将军急得满头大汗,他走到秦御身前,道,长风,里外都翻过了,这可如何是好,可否让你营下的兵将试一试,那可是你的亲外祖母啊。 韩老将军又是无奈,又是心寒,韩老夫人失踪这两个多时辰,秦御只站在顾宁舒身边,人都没派出一个,更别提自己去找了,怎么能凉薄如斯!韩老将军道,你外祖母过往做过不少的糊涂事,可她都已经改了,长风你 秦御道,秦晨,你过去。 韩老将军哀哀叹了口气,道,长风,你过去看看,毕竟你的经验多些 秦御眉头微锁,道,秦晨,还不快去? 韩老将军眼含热泪,道,长风,这儿人这么多,舒儿一人也没事的,况且还有丫鬟陪着,你就不能去看看? 秦御扫了眼秦晨,秦晨点点头退了出去。 韩老将军又叹了口气,随着秦晨出去。不仅韩老夫人的院子,大房各处,甚至三房都让人去找了。三太太缠绵病榻,房里都是药味,许久不见,三太太已经瘦的不成人样,双目凹陷,颧骨突出,嘴张着啊啊叫了两声。 在屋里多呆一会儿,才知道这屋里不仅有药味,还有一丝**的气息,冬日里门窗紧闭,通不得风,纪氏用帕子捂住鼻子,走到三太太床边,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起来,只看了一眼,她面色顿白。 孙氏道,怎么了? 纪氏捏着帕子干呕起来,孙氏扶住她又问了一遍,怎么了这是?孙氏看向三太太,才觉出不对来,三太太靠着床坐着,可是双目无神,嘴张张合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孙氏往后退了一步,道,这,这是中风了? 孙氏问房里的一个嬷嬷,道,怎么回事这,你们五小姐可来过? 嬷嬷道,有阵子没来了。 久病无孝子,韩沐琳以往日日过来,服侍三太太用药换洗,可时间越来越长,三太太又总是不见好,韩沐琳就不过来了,丫鬟们又不尽心服侍 纪氏扶住孙氏的胳膊直起腰,道,回去看看,兴许找到了呢。 秦御陪顾宁舒在前厅坐着,忽然秦晨从外面进来,道,爷,人还未找到,但是在老夫人的屋里发现了条暗道。 秦御道,暗道? 秦晨点点头,可过两人,一直通道城外。兴许是换衣服的时候从地道里出去了,只是不知两人去了哪儿。问过三房的人,三房一无所知。老将军已经派人去寻了。 一找就找了一下午,却迟迟寻不见人影,秦御执拗地守在顾宁舒身边,一动不动,韩老将军一直唉声叹气,可是,怪谁都没用,若是韩老夫人不亲近韩沐琳,大约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的。 -- 第166页 找人一直找到了晚上,才在边郊的小庄子里发现韩沐琳,却不见韩老夫人。韩沐琳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院中落了不少的雪,只有她一行脚印,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怎么这么多人来我这儿,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韩老将军不敢妄动,他道,沐琳,你祖母在哪儿! 庄子简陋不堪,只在门前挂了一只灯笼,雪影森森,韩沐琳笑道,祖母不应该在韩家吗?怎么,祖父没见到?那可奇了怪了,怎么会找不到呢,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还找不到,万一祖母没坚持到,可是天大的笑话。 韩老将军指着韩沐琳怒道,你,你把你祖母藏到哪儿去了! 桌上放着一个小火炉,韩沐琳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暖手,她道,祖父的话,我听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造说什么,那祝大家生活幸福,合家欢乐吧。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76章 韩老将军道, 你别给我装糊涂!你把你祖母藏哪儿去了! 韩老将军配了剑, 身后站着的皆是韩家儿郎, 韩沐琳把杯子放下,道, 祖父此言差矣, 我藏一个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老人做什么, 大概是祖母还在韩家哪个地方,你们没找到吧。 韩老将军面上一僵,道,守卫亲眼见你进了院子却没出来,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找过一遍, 你!还有室内的密道,你找人挖一条密道是何意! 韩沐琳道,密道?什么密道? 你还装糊涂, 若不是柜子后面的那条密道, 你能从两个活人的眼睛下跑出来!韩老将军大怒, 怒中还带着一点后怕, 怕韩沐琳把韩老夫人藏在哪个地方, 这样的冷天气, 在外头冻半日, 可还有命在! 韩沐琳道, 守门的玩忽职守也不是不可能,兴许他们说的是谎话呢?祖父宁愿信两个下人,也不信沐琳, 可真叫人心寒啊。 韩老将军面上极为难看,他指着韩沐琳道,你你,竖子你! 韩沐琳抬起头道,不过是些下人,说的哪句真哪句假可信吗,祖父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韩老将军道,那都是韩家的家奴,你! 韩沐琳笑了笑,道,自古财帛动人心啊,祖父还不去寻祖母吗?到了晚上,可越来越冷啊 韩老将军怒火攻心,他往后退了一步,白须气得直抖,他道,来人,把她绑了!我还不信了 韩沐琳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水,道,绑我?祖父凭什么绑我,我是谋财了还是害命了?况且,大房三房早就分家了,论管教,您也管不到我的头上,我尊您一声祖父不过是出于礼节,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韩沐琳看韩老将军一直在抖,她摇了摇头,道,还有啊,祖父说那条密道?那可不是在我的屋子里,要抓也该抓您自己。说起来,您弄条密道做什么,您身居要位,屋里东西可不少,万一被有心人检举揭秘,官职恐怕是保不住了,说不准还会牵连别人。 韩老将军骂道,你个畜生!你祖母给的东西你就拿来做这些事儿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韩沐琳道,真不知道您在和我争论什么,有这个时间不去仔细找一找,在这里费时费力。 韩老将军压了压心口的怒气,道,直接绑走! 韩沐琳嗤笑,道,回韩府而已,用得着动这么大阵仗,我自己走就是。 韩老将军让两个人进去搜屋子,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回到韩家,韩老将军抓住人问找到没有,下人慌张回了句还没有。 韩老将军道,把守卫全抓起来审问,一个活人怎么能丢了呢,院子里的丫鬟也拉去审,不说的就用刑,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的嘴有多硬。 韩沐琳不在意地笑了笑,韩老将军目光如冷箭一样射过去,拔出剑抵在韩沐琳的脖子上,道,说还是不说! 韩沐琳伸出一根手指把剑给推开,道,祖父,动怒不好,动刀动枪也不好,世子妃还怀着孕呢,被您吓到可怎么办? 韩老将军似是找到了主心骨,冲秦御道,长风,这都半天了,你快说句话啊! 秦御道,祖父差人在院子里找一找,既然是换衣,大约是回过屋子的,看看别处还有没有密道。 秦御思前想后,总觉得韩老夫人失踪太过奇怪,这是冬日,一片荒芜,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尤其是院子,被翻得底朝天,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活人,除非,根本就没出去,人还在院子里,更深一步,还在屋子里。 韩老将军把秦御的话奉若圣旨,赶紧让人去屋内仔细搜,韩沐琳道,祖父这样着急,沐琳突然记起一些小事儿 韩老将军道,你快说! 韩沐琳道,这话我单独说与世子妃好不好?对着世子妃我总觉得亲近些,祖父也太吓人了。 韩老将军看向秦御,目光满是希冀,长风,你外祖母已经失踪这么长时间了,再找不到就你让舒儿同沐琳说话吧,无事的。 -- 第167页 秦御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韩老将军咽了咽口水,接着道,那可是你亲外祖母啊,长风,你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你也 秦御语气冰冷,将韩老将军一口打断,道,外祖父慎言。 韩老将军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派人搜了这么久,根本找不到,只让顾宁舒单独同韩沐琳说两句话就可以问出来,为何不做?韩老将军道,那可是你亲外祖母!你这样做岂非不忠不孝不义?长风! 秦御只说了两个字,慎言。 韩老将军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舒儿,你也不愿?那可是长风的外祖母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良心可过得去! 顾宁舒看着面露得意的韩沐琳,笑了笑,秦御突然握住她的手,道,并非舒儿不愿,是我不愿。 韩沐茗也道,世子妃怀着身孕,本来就危险! 韩沐琳表情变了变,道,那就没办法了,既然祖父不愿听,那 韩沐琳话还未说完,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影,老将军,找到了,人找到了,室内还有一条地道,老夫人就在里面,只是吓晕了过去,身上有些凉,并无大碍! 那人说完之后,外面又进来一个人,道,老将军,没问出什么来,只说五小姐出手大方,打赏过不少的银子 韩老将军转头看向韩沐琳,韩沐琳一脸无辜道,祖父莫要看我,祖母毫发无伤是好事啊,怎么这个神情,我说了我没做过,什么密道啊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祖母自己不小心跑进去的。 秦御皱了皱眉,问道,密道在哪儿发现的?一间屋子竟然挖了两条暗道,实在匪夷所思。 那奴才答道,回世子,是在床后。 秦御道,通向何处? 城外。 顾宁舒也是一脸疑惑,韩沐琳不伤人又为什么把老夫人弄密道里去,这么一来除了费钱费力能得到什么?既没买通院子里的丫鬟侍卫,也没做其他事,韩沐琳到底想做什么? 顾宁舒揉揉眉心,只凭这个定不了韩沐琳的罪,难道从韩老夫人拿的东西全用来挖密道了?顾宁舒看向秦御,道,长风,会不会还有第三条? 韩沐琳做这些总有一个目的吧,不然,费了力气却什么都得不到岂不是,顾宁舒看着韩沐琳的神情,却没有半丝变化,顾宁舒心道,要么是真没有,只是一个恶作剧,要么就还有! 秦御也有考量,他道,再去找,任何地方都别放过。 韩沐琳神色自若,甚至还靠在椅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道,说了不是我那就不是我,还有事吗,无事我便回去了,我祖母还等着我照顾呢。 纪氏孙氏脸色顿变。 顾宁舒摇摇头,道,五小姐果真孝顺,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三太太。 韩沐琳捏紧杯子,反唇相讥道,自然比得过世子妃,世子妃连单独同我说说话都不愿,可见没什么孝心。 顾宁舒道,哦,那我怎么听说五小姐已经好几日没去三太太屋里了,难道这也是孝心? 韩沐琳眼眶微微泛红,她道,我如何做还轮不着你管教,既然祖母已经找到了,琳儿也告退了。 顾宁舒道,秦晨,拦住她! 长剑出鞘,抵在了韩沐琳的颈上,剑锋冰凉,韩沐琳却不敢像推开韩老将军的剑一样推开这把,她定了定心神,道,这是何意? 顾宁舒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五小姐还不能走。五小姐口口声声说不是你,既然如此,等一等听完又如何。况且,三太太那里,似乎并不着急吧。 韩沐琳笑了笑,道,的确无妨,可我要真走,难道这把剑还能抹了我脖子?韩沐琳虽然这样说,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反而一根头发丝都不敢乱动。 顾宁舒道,那肯定不会,不过伤不伤别处那就不一定了。五小姐可以试试。 韩沐琳道,我坐着等,把剑收回去。 秦晨看向秦御顾宁舒,秦御并未说话,顾宁舒点了点头。 唰的一声,剑回剑鞘,韩沐琳松了口气,坐回原来的位置,经此一遭,她头上出了不少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怕的。 这回不比前两回,迟迟不见人过来,韩老将军焦急地在门口转圈,几次想要说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刚才的那个侍卫来报,道,回世子,老夫人屋内的铜镜后面还有一条,奴才愚笨,一时没发现。 韩老夫人屋内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若是墙面,可通过敲击听声音的不同,但是那大面镜子是钉在墙上的,敲打的声音本来就不一样。 顾宁舒问道,通向何处? 那侍卫额头上渗出两滴冷汗,他道,通向北地。 北地,羌族久居之所。一个驻守边关的老将军室内有条通往北地的密道,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韩沐琳捏紧茶杯,神色却没太多的变化,她抬起头,见屋里的人都看向她,怎么,大家不会以为这是我弄得吧,通向北地的暗道,我哪儿有这么大的神通。 -- 第168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若不是韩沐琳, 那还会有谁? 韩沐琳道, 这又不是我家,能神不知鬼不觉挖暗道, 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秦晨不等秦御顾宁舒吩咐就往前迈了一步, 韩沐琳急道,你!世子世子妃,不是我做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秦御道,去看看屋内有没有东西被动过。 韩老将军摇摇欲坠, 他拄着剑, 胡乱点了点头,长风, 这里就交给你了! 秦御道, 是与不是还要再查, 我说了不算,五小姐说了也不算。 韩沐琳道,那没有证据你们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回去! 顾宁舒道, 五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么着急回去莫非是心里有鬼? 纪氏和孙氏吓得不清, 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韩沐茗看着大厅内混乱的场景, 早就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去了。 韩沐琳道, 心里有鬼?什么鬼!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不认,也不能由你们把锅推到我身上!说起来,祖父屋里三条密道, 还有一条通向北地,这种事儿传出去,恐怕对大房,对将军府都有碍吧,我明白了你们想把罪名推到我身上,让我做替罪羊! 顾宁舒道,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清楚,你当然不会认,这是什么罪,你敢认吗?通敌叛国,五小姐好算计!拿老夫人做挡箭牌,留了一手又一手! 韩沐琳转过身,正对着顾宁舒,她道,我仍是那句话,不是我做的我死都不会认!我可以指天起誓,今天发生的事,皆与我韩沐琳无关,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那你敢不敢指心发誓,今日的事若件件与你有关,你死后入阿鼻地狱,以后生生世世入畜生道,你母亲受炼狱之苦! 韩沐茗从门外走进来,她头上带着点雪花,韩沐茗把肩头的碎雪拂下,冲着韩沐琳道,你不敢吧,害了你母亲一次,难道死后还不让她消停好过? 韩沐琳眼睛发涩,她使劲眨了眨眼,道,韩沐茗,你是何居心,我母亲都死了,你让我拿我母亲发誓! 韩沐茗道,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你害了你母亲一次,难道还想害第二次!三伯母有你这种女儿真是 韩沐琳身子轻微晃了晃,她道,我何时害过我母亲,你不要含血喷人! 韩沐茗道,含血喷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韩沐琳,你真以为没人看见吗?你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能抓你吗,不以通敌叛国的罪名你以为你就逃得掉! 韩沐琳渐渐镇定下来,几个月过去了,韩母的尸身早就烂了,难道还开棺验尸?妹妹说的我越发听不懂了,杀人?我杀谁了?你有证据吗? 韩沐茗暗骂道,不到黄河心不死!采星,出来! 采星从韩沐茗身后走出来,她瘦瘦小小只穿了一件薄袄。采星冲着顾宁舒跪下,道,奴婢亲眼所见,那日是,是小姐把夫人甩了出去,夫人没站稳,跌到了地上。奴婢心急,立刻去请大夫,可是夫人磕破了头,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采星道,小姐并非有意推搡!那日小姐走在前面,夫人着急去拉小姐的手,小姐把夫人甩开了,并非有意。但是,无论是否有意,夫人都是因为小姐才没的。世子,世子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采星说完,冲着顾宁舒和秦御行了一个大礼。 厅里静的可怕,纪氏孙氏看了看采星,又看看韩沐琳,不知这话是真是假,这怎么能呢?就算是无心之失,错已犯过,岂是一言两语就抹掉的? 顾宁舒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只是,看采星的样子,八成是真的。 韩沐琳低着头,韩沐茗冷瞥了一眼,那日她早早就入睡了,被木黛喊醒之后披了件斗篷就出去了。采星站的不稳,把汤婆子放到桌上又跪下行了个大礼。 韩沐茗看不过眼,让木黛把人扶起来,可采星死活不起。她眼圈通红,道,奴婢卑贱,这一礼是谢七小姐几次搭救之恩。还有这封信,七小姐看过便烧了吧,五小姐那边盯得紧,奴婢不能走太长时间。 把采星送走,韩沐茗把信打开在灯下一行一行地看,看完她便把信给点了,扔进炭盆里。韩沐茗浑身发冷,她轻声道,以后别管那边的事儿了,这种畜生多看一眼都恶心。 而后,韩沐茗对采星多有照顾,但明里暗里避着韩沐琳,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她能害自己的母亲,谁说得准会不会害别人。至于韩老夫人,韩沐茗并非没提醒过,只是韩老夫人不相信罢了。 若非今日韩沐琳整出这么大的事儿,韩沐茗还不准备说,三伯母已死,又是被失手误伤,大概在心里,也没恨过这个女儿吧。 -- 第169页 哈韩沐琳抬起头笑了笑,道,真是可笑,空口白牙,一个丫鬟,你们还真信,证据呢,可别说你亲眼所见不能为假。谁知道是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祖母房里出现密道,把锅推到我身上我无话可说,但是,杀母这种事儿也由得你们胡说?更可笑的是,还真有人信了。 韩沐琳道,我就算再没教养没人性,也不会起杀母的心思。反倒是七妹妹,说这种话,其心可诛! 事到如今,韩沐琳还是那副神色,咬死不认。 韩沐茗道,这可是你身边的丫鬟! 我身边的丫鬟就不会说谎吗!谁知道她怎么那么听你的话,我说的没错,这丫鬟是大房的一条好狗!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去了 整个大厅内的人都抬起头,顾宁舒道,你还想着回去?韩沐琳,你真以为无迹可寻?没留着把柄? 韩沐琳猛地看过去,手指捏的咯咯作响,她一字一顿道,那就等有证据再说! 顾宁舒问一边的侍卫,老夫人醒过来了吗? 侍卫答道,并未。 若是韩老夫人醒了,也是证人,顾宁舒揉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道,固然没有证据,你也有嫌疑。回是回不去的,等查的水落石出,你若半点罪都没有,自然会完好送你回去。 顾宁舒说完,看了眼秦御,秦御点点头,道,去通知城守,你若无罪,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若是有罪,也不会审不出来,好自为之。 韩沐琳沉默许久,曾经秦御对着狼群射箭,如今却把利剑对着自己。饶是韩沐琳早已放下,可仍是觉得心口抽痛。她道,严刑逼供,还是屈打成招? 秦御道,不会,会循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查,直到查清为止。查三房的所有人,你父亲,你兄长。 韩沐琳面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很快,她又笑了出来,也好,总得还我个清白,尽管我自己问心无愧,但是我不希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扣在我头上。 韩沐琳深信来日方长这个词。证据,上哪儿去找证据,能毁的她都毁了,韩老夫人吗?她还醒的过来吗,就算醒的过来,神智可还清醒?一个傻子说的话,可信吗?至于其他的,韩沐琳自信收拾地干净,查也查不出来。 韩老夫人的院子又被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了不少带着羌族王室印记的信件,秦御看过那些信件,毫不犹疑地扔进炭盆里。 韩老将军气的发抖,指着韩沐琳怒问,韩家究竟对不起你什么,你要做这些事! 韩沐琳咬定不是她做的,可韩老将军彻底恼火了,根本听不进韩沐琳说什么,反手打了她一巴掌,这事儿若是被捅出去,若是第三条密道每被发现,韩家将会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韩老将军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祖母对你那样好,你却! 韩沐琳一句话都不说,韩老夫人对她好吗?外人看来是好,让她日日陪伴,房里的宝贝说给就给,可是,她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韩老夫人害了她祖母,凭什么还要她好过! 大夫说三太太时日无多,尽早准备后事。韩沐琳上午去三太太房里服侍,下午就去大房,后来密道快挖过来,韩沐琳便日日往大房跑,把三太太交给丫鬟们。然而丫鬟不尽责,不如韩沐琳照顾地仔细。 三太太口不能言,又药石无医,韩沐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共三条暗道,两条通往城外,一条通向北地。北地那条最是隐秘,谁想得到呢,还是被找到了。 韩沐琳摸摸被打肿的脸,道,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知是不是祖父你贼喊捉贼,反正我是一个女子,什么事儿都能推到我头上! 韩老将军怒火更甚,若非把韩沐琳擒住,指不定出门就去城守那里告发去,这种人万万留不得。韩老将军道,本将军会自查!来人,把她带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第三条密道不能让韩沐琳告发,因为这样目的性太强了。她本打算关差来查,不小心发现第三条,然后再发现屋里的东西。 感谢韩沐琳精彩演出,谢谢。 第78章 夜色已深, 韩老夫人还未醒来, 顾宁舒和秦御不方便等,就坐了马车回将军府。天上飘着碎雪, 街道一片静谧, 只有马蹄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 顾宁舒搓搓手,问道,好查吗? 秦御道,只要用心查, 总会查出来。他拉住顾宁舒的手, 道,回去用些东西, 手好凉。 秦御手也不热, 但比顾宁舒的要热一些。 握着手, 顾宁舒觉得暖和了不少,她点了点头,道, 一起用些,可以让厨房下碗面条, 用上次的菌汤煮, 再配些下饭的小菜, 怎么样? 秦御露出一个笑来, 道,好。 顾宁舒也笑了,两人靠在一起, 谁也没提韩府的事儿,只是日后的走动恐怕更少了。顾宁舒脑子里总是想起韩沐琳,她从韩老夫人屋里拿的东西典当的典当,变卖的变卖,设了三环,想来是抱着和韩家同归于尽的心态。 要么韩家大房死,要么一起死。只可惜最后三条密道最后全被找到,倘若找到韩老夫人之后就不再找了,或者等城守派人来找,暗道,密信,暴露眼前,韩家那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 第170页 现在查虽然费劲些,未必什么都查不到,当铺,银子,韩沐柏都是切入点。只是北地那边,这些信件到底是仿造的还是真的谁也不知道,毕竟,谁也没真的和羌族通过信。 下了马车,雪花幽幽落在地上,应着雪光,倒是能看清四周,迎面是清新的凉意,顾宁舒看着将军府的门匾,心道,终于回来了,还是家好。 秦御似乎也放松下来,门口的雪一直有人清扫,不必担心打滑,他拉了拉顾宁舒的手,道,我们进去。 红色灯笼在门口透下红色的暗影,在夜色中尤为醒目,离远了就是一个鲜亮的红点,顾宁舒真觉得自家的灯笼都比别处的好看。圆圆滚滚,笨拙中还透着可爱。 两人回了绮怀堂,韩嬷嬷就去吩咐夜宵了,沐浴换衣,顾宁舒觉得松快不少,韩嬷嬷把两碗菌汤面端上来,一大碗一小碗,小碗放到顾宁舒面前,顾宁舒道,哎,为什么我的不是大碗呢?哦,我明白了,是让世子吃那碗小的是吧,我们三个人吃总不能比一个人吃的还少啊! 秦御从洗浴间出来,无奈道,分你一点面。 韩嬷嬷又把小菜端上来,又秋上腌的酸黄瓜,小碟子里只有两小条,五六样小菜,都是一点点。唯一一盘菜量丰盛的还是炒青菜。 这青菜还是得益于顾宁舒的花房,韩嬷嬷让人仿着在城外的庄子里弄了好几个,每每吃饭,都是一桌绿色。 反正,顾宁舒不喜欢的都是一大盘,喜欢吃的都是抠抠索索,还要被秦御分去不少。顾宁舒坐下,看着半碗面条,上面还铺着的好几片青菜叶,认命地拿起筷子。 韩嬷嬷在一边道,世子妃,世子总是分您,这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老奴也是为您好,大晚上吃那么多作甚。 顾宁舒现在也甚少和韩嬷嬷呛呛,呛呛也没用。在韩府哪儿顾着用饭来着,顾宁舒只想好好把饭给吃了,她挑起一柱晶莹剔透看起来就爽滑弹口的面放进嘴里,吃完对着秦御狂点头道,好吃哎,很好吃! 秦御笑了笑,挑了一柱放进顾宁舒的碗里,并在韩嬷嬷的目光下把上面盖着的鸡丝也分去大半,快吃。 韩嬷嬷脸上已经不好看了,顾宁舒瞄了一眼,对着秦御努努嘴,秦御笑道,嬷嬷,在韩府没用什么,我们晚些睡,你别盯舒儿了。 韩嬷嬷在一边耍宝,道,好好好,世子做好人,老奴做恶人,老奴不在这儿碍眼。 看韩嬷嬷出去,顾宁舒把面拌好,先挑鸡丝吃,她道,明明就是给你多些,你又吃不完,不给我还给谁啊。那么一口口面,肯定是存心的,故意的。 秦御一本正经道,故意什么? 顾宁舒道,当然是故意让我从你那分面呗,顾宁舒还记得有一次,也是吃面,她就一小碗,她吃完问还有没有,韩嬷嬷就说没有。 这可是将军府啊,还差那么点面条吃,也就她愿意信这种话。 秦御怔了怔,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耳根慢慢爬上一抹淡红,很快,他就敛住脸上的笑意,道,快吃,冬日凉的快。 顾宁舒道,着什么急啊,这屋里有炭盆,暖和的很。第一次你无论如何都不给我,还记得吗? 顾宁舒以为厨房还有,吃完只管找韩嬷嬷要,韩嬷嬷什么话都敢说,说没就没。顾宁舒自然是盯着秦御的,可她吃秦御也吃,秦御那碗里分量重,还有好多。 但是她要秦御却不给。 夹菜布菜用自己的筷子无甚,夫妻之间理应如此,就算让秦御吃顾宁舒吃不完的饭也无甚,可把他吃过的分给顾宁舒 当时秦御脸上燥热。 秦御道,不还是给了吗? 顾宁舒道,那是你给的吗,分明是我求来的,哎,为了一口面,什么好话都说了,长风,你说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的? 秦御慌忙抬头,否认道,不是,只是觉得 秦御还不会故意弄这个,顾宁舒笑了笑,她碗里好多鸡丝,她道,我觉得你也不是,只不过当时你要是再不给我,韩嬷嬷可就要去厨房盛了。 秦御越想脸越热,他用手指扣扣桌子,道,吃面。 顾宁舒道,好好好,吃面吃面。 用过晚饭,顾宁舒在屋里走圈,屋里暖和的很,她只穿了一件薄单衣,秦御坐在贵妃榻上看书,却迟迟没有翻页。顾宁舒坐过去,道,在想今天的事呢? 秦御把书合上放在书架上,道,嗯。 顾宁舒道,那羌族王室的印章是是真的吗? 秦御点点头。 顾宁舒道,那这几日多加防范,韩府再仔细彻查一番,城外城内也加强巡逻。 秦御道,嗯,可能要忙一些,晚上也许回来的晚。 顾宁舒笑道,这是正事,豫州这么多百姓,安危性命都拴在你的手上,我可没那么不懂事。其实你今日站在我这边我就挺开心的,真的,而且一下午都陪着我。 顾宁舒也没想过如果秦御让她单独和韩沐琳说话会怎样,可能是心底就相信秦御吧,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 第171页 秦御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况且,韩家实在是秦御不想说下去,危难关头见人心,他这个外孙不称职,韩家的人也是半斤八两罢了。秦御庆幸韩家人如此,他可以无所顾忌地站在顾宁舒这边。 顾宁舒笑了笑,却又忍不住想起韩沐琳,韩沐琳拿了羌族的信件,可她给了羌族什么呢?钱财,又或者是豫州城的布防图,还是其他别的东西。 顾宁舒能想明白一部分,韩沐琳为何这么恨大房。可能就是在灵堂大闹之后,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祖母。纪氏说韩沐琳已经好几日没去照顾三太太了,孝顺的样子是做给别人看,也许是那些日子忙着同韩老夫人假意周旋,顾不得三太太吧。 况且,药石无医,时日无多,活着也是拖累。 秦御在顾宁舒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道,莫要想那么多,别人家的事。 顾宁舒道,嗯,别人家的事,还是不要想了。 又呆了一会儿,两人熄灯歇息,在外大半日极其费心,顾宁舒很快就睡着了,秦御把人揽到自己的怀里,也阖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韩老将军身边的小厮就过来了,韩老夫人一夜未醒,捏虎口,掐人中,灌药,各个办法都用过了,人却没有清醒的迹象。 秦御让齐周走了一趟,过了两个多时辰,齐周才从韩府回来。齐周道,惊吓过度,昏迷不醒,就算醒了也不知是怎么个光景,哎。 顾宁舒一时无言,她点了点头,道,等人醒了再说吧。 齐周道,也只能如此了,草民又去三房看了看三太太,确实是怒火攻心中了风,已经病了有一段日子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 吵吵闹闹,却是这样的结局,大房三房谁都有错,谁都有过,到底谁错处多谁错处少,又有谁说得清呢。顾宁舒道,嗯,我知道了,等世子回来了,我同世子说。 齐周道,世子妃切莫过于忧心,当下还是以胎儿为重。 顾宁舒道,我知道的,你先回去吧。 等齐周走后,顾宁舒长叹了一口气,她站起来走了两圈,把这件事放在小角落里,心里好受了不少。 顾宁舒走完两圈,自己从衣柜里拿了条斗篷,景明道,世子妃要出去转转吗? 顾宁舒道,是啊,我看外面已经不下雪了,下了这么久的雪,总算出太阳了,去外面转转。 景明脸上露出丝笑来,奴婢去拿个暖炉,世子妃等一等。 煦叶道,世子妃,外面可好看了!灯笼上全是雪,树上挂了好多银枝,虽然冷,但奴婢恨不得整日都在外面玩雪!以前在盛京城也没见那么多雪,只有年根才下几场,但这里全是雪!以后等小少爷他们长大了,奴婢带着他们去堆雪人打雪仗! 景明拿了暖炉出来,递到顾宁舒手里,又给理了理斗篷,她笑道,煦叶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长在雪里,也不怕手上生冻疮。 顾宁舒道,是啊,也不嫌冷。 煦叶道,哎,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虽然怕冷,可就是喜欢,在盛京就没那么喜欢雪,可能是因为这里的雪更大更好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韩沐琳的黑化,狠厉是有迹可循的。 韩母的死怪不得大房,但是三太太的病也怪不得大房吗?三太太从小就宠爱韩沐琳,韩沐琳对她也是亲近有亲情。 其实上一章的质问不对的,韩沐琳对三太太是孝顺的,她照顾了好几个月,只是最后几天没去过而已。并不能说她对三太太不孝。 就很多事外人看可能觉得没什么,她是反派,太狠,但是她是有柔软的地方的,比如对采星,韩沐琳内心是不希望采星知道,不希望采星死,也不会真狠下心去让她跪一夜的。只是很多时候无心之失才最伤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说韩沐琳可怜。 其实我是比较想尝试丰满人设的,最好不要一下子就害人,无缘无故就害人,害一次不成还去害第二次,但是第一次写文剧情把握比较稚嫩,配角篇幅太长,请大家多多包涵。 感谢韩沐琳的演出,谢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半个月后。 顾宁舒觉得今日浑身不舒服, 而且这半个月,孩子老在肚子里踢她。顾宁舒看着肚子上鼓起的小包,十分想伸手把它按下去。 连着被孩子踢了好几下, 顾宁舒换了个方向坐好, 她总有种今天要生的感觉, 但是齐周说还得等些日子,顾宁舒摸摸肚子,道, 安静一会儿, 歇一会儿, 一直闹不累吗。 话音落下,孩子反而动的更凶了。 顾宁舒,好啦, 歇一会儿都不行吗,娘这是在和你们好好商量, 非得让我动手是吗! 秦御叹了口气,摸摸顾宁舒的肚子,道, 不舒服吗,是不是要生了?秦御这些日子把能推的事儿全推了, 公事全在屋里处理, 这几日挂在嘴边上的话就是是不是要生了。 -- 第172页 顾宁舒眉头舒展开,也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皱了眉。顾宁舒道,产期还要等好几天呢, 就是淘气,非要乱踢。 脚脚到肉的感觉说实话并不好受,刚体会到胎动时顾宁舒是那么的欢呼雀跃,可现在,不提也罢。 秦御手轻轻拍了拍,道,你们安静点,还要等些日子才出来,别这个时候烦你们娘亲。 孩子该动的动,该翻的翻,顾宁舒被踢得直扶腰,却还有心情笑,哈哈,你说又没用,他们又听不懂。 不过顾宁舒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腹部一阵阵痛,她倒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秦御道,如何,特别痛?我去叫稳婆和齐周。 顾宁舒摇摇头,道,就是抽痛一下,应该不是要生。稳婆就在隔壁住着,又不差这一会儿。你不然去书房待着,你在这儿我更心乱。秦御忧心都写在脸上,隔小会儿就问一遍,顾宁舒本来不紧张来着,被秦御弄得心一直跳。 秦御低下头,那我不说话了,可要吃些东西? 顾宁舒点点头,道,那要一小碗面条,再放一个卤鸡腿。顾宁舒扶着腰,脸色不太好看,她倒不是想吃,总感觉一会儿,可能还要更快,孩子就会出来了,她怕生的时候没力气。 小厨房随时都温着饭,坐着热汤。面条很快就好了,顾宁舒把面吃完,对着秦御道,长风,你去请稳婆过来,我要生了。 秦御可以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他点点头,只说了句,嬷嬷,照顾好舒儿,便冲出去了。等秦御出去,顾宁舒脸上的表情彻底垮了,她揉着肚子,却没喊痛。可到底是坐立难安,顾宁舒扶着腰站起来,道,嬷嬷,去产房。 韩嬷嬷跟景明用力扶着顾宁舒,进了产房,稳婆也到了,秦御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眼睛恨不得黏在顾宁舒身上,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多问,甚至不敢站的太近。 稳婆把顾宁舒安置好,冲着秦御道,世子先出去吧。 秦御看了眼顾宁舒,道,我在门外陪着你,你别怕。 秦御站在门外,庭外雪意消融,今日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可秦御浑身上下都是冷的。 齐周双手插在袖口里,一把银胡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看不过眼,道,世子,您就放心吧,世子妃走动的多,好生的。 秦御道,你懂什么,你生过? 齐周被这话堵得死死的,他讪讪道,草民是大夫,就算没吃过 秦御猛地看过去,齐周讪讪闭了嘴,他补救道,世子莫要太过忧心,就算忧心也是无济于事,您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罢了。 秦御厌恶等待这个词。可齐周说的又没错,除了等还能做什么,秦御站了一会儿,又在檐下转了两圈,问道,为什么没喊痛? 屋里全是嬷嬷稳婆的声音,却没有一道声音是顾宁舒的。 齐周道,忍着不喊呗,还能不痛啊?世子,总得留些力气留着生孩子啊。 秦御攥紧拳头,道,要多久,多久才能生出来。 这草民怎么知道,您就算瞪草民草民还是不知道啊,这谁知道啊,世子,您要不去前厅坐一会儿?屋里屋外就这么一道墙,世子妃听了难免分心。 秦御把嘴合上,他是不爱说话的人,能不说绝不少说,能少说绝不多说,他忍了又忍,刚要张嘴,想起刚刚齐周的话,又把嘴闭上。 齐周嘿嘿笑了两声,小声道,世子初为人父,心里着急也是难免的。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当爹的见过不少,还没见过像世子这般的着急心急的呢。齐周偷瞄了眼秦御,发现秦御竟然在抖。 齐周悻悻止住话头,心道,这位可能不是着急做爹 秦御心一直提着,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堆画面,他站起来隔着玻璃窗往里面看,可是产房是里间,什么都看不到。秦御看向齐周,可齐周不敢搭话。 齐周不敢动不敢说,就怕那句话惹恼了这位世子爷被他刺一刺。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压抑的痛呼,秦御抓着门上的突起的雕花,朝里面看,嘴里喃喃着什么。 齐周没听清,他安慰道,世子,您就安心等就好了,费心费力自己着急还屁用没有,这不是,这不是全然无用嘛!草民当初在皇宫也是这么等着,叫的比这厉害的多的是,您就安静等一会儿,去一边歇一歇好不好?草民在这儿等着,可否? 秦御一直看着里面,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他道,你别说话,别吵到里面,安静点。 齐周点点头,躲一边站着去了。 要问顾宁舒疼吗?当然疼,怎么不疼,可谁生孩子不疼,就算再疼,也没人替她疼,还是省着力气早生完是正道。顾宁舒大概是最听话的那种病人,稳婆让做什么她就作什么,吸气呼气一次不乱,再加上怀孕的时候运动量大,胎儿并不大,磨了一个多时辰,第一个孩子就生下来了。 孩子啼哭响亮,韩嬷嬷抱着孩子一脸喜意,景明蹲着给顾宁舒擦汗,顾宁舒皱着眉道,抱远点抱远点哭的我脑仁儿疼。 -- 第173页 第二个孩子更好生一些,不到半个时辰,就呱呱落地。顾宁舒看着自己的肚子瘪下去,望着上方挂着的床帘清清脑子,等着酸痛劲儿过去,她道,给我看看孩子男孩女孩? 韩嬷嬷道,大一点的是哥哥,小一点的是妹妹,世子妃快瞧瞧,长得多好看!两个孩子都裹着红被子,软塌塌的胎毛,红通通的小脸,还有点发肿,眼睛闭着,看起来还挺像的,顾宁舒看过,没对韩嬷嬷所说的多好看置评,只道,抱出去给世子看看。 顾宁舒躺在床上,用手捂住脸,心道,这就是我生出来的?也太丑了吧 韩嬷嬷依顾宁舒所言,跟许嬷嬷把孩子抱出去,外面冷自然是不能往外面抱的,故而只抱去了外间。 秦御进来只顾着往产房跑,韩嬷嬷连忙拦住,世子这是做什么,还未收拾好呢,世子快来看看小少爷和小小姐,真是顶顶漂亮的。 秦御在门外乱转两圈,揉揉眉心耐着性子过去看了一眼,他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紧闭的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涩。 秦御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孩子的小手,勾勾这个又碰碰那个,两个孩子还闭着眼睛,因为哭过,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韩嬷嬷道,小少爷和小小姐像您,也像世子妃,就是瘦了些,以后喂一喂会胖起来的。 齐周插话道,这哪里瘦了,看着也有五斤多哩,正好正好的! 秦御笑了笑,勾着孩子瘦小的手,却没说什么,勾了一会儿,他把手放下道,里面还没好吗?所有人都赏。 产房内血腥味重,丫鬟又给顾宁舒清理了一遍,才把门打开,稳婆笑地满脸褶子,屋内的丫鬟也都满脸喜气,秦御走到床边口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顾宁舒脸色还很苍白,她道,好了好了,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我都懂的。 秦御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分量,怀孕,生子,他们之间经历太多太多,还好千帆过尽,柳暗花明。 顾宁舒道,哎呀,你眼圈红什么,我都没红的,悄悄跟你说,生完感觉就不痛了,感觉还可以再生好几个! 秦御低下头,等酸涩的感觉过去才重新抬起头,道,不生了,两个就够了。 顾宁舒道,你别把话放着这么早嘛,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顾宁舒虽然脸色不好看,可眼睛亮亮的,她躲过这生死一劫,好似重获新生,她道,真的开心,特别开心,好高兴的。长风,你有没有看见咱们的孩子啊,两个长得一样,一样的丑。 秦御笑道,母不嫌儿丑。 顾宁舒道,我就说说而已,说的还是实话啊,是真的不好看,又不是瞎说,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我也不差啊,为什么孩子长成这样? 秦御确实无法昧着良心说孩子长得多好看,他道,韩嬷嬷说幼时都这样,长长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祈祷临海平安!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感谢天逸小宝儿的地雷~ 第80章 顾宁舒这就放心了, 能长好就行,总好过现在这样,顾宁舒问道, 你抱了吗? 秦御一时语塞, 他摇摇头, 道,未曾。一来韩嬷嬷和许嬷嬷抱着,他从未抱过孩子, 二来, 秦御也没想那么多。 顾宁舒道, 你抱抱他们呀,让韩嬷嬷许嬷嬷进来。你抱一抱,咱们一人抱一个。顾宁舒跃跃欲试, 她都没抱过呢,怎么能不抱一抱。 秦御摸了摸顾宁舒的头, 道,你先歇一会儿,累不累, 要不要吃东西,齐周说可以吃的。我让韩嬷嬷抱着孩子进来, 就放你旁边。 秦御不说, 顾宁舒还不觉得累,可一说累这个字,她就真的觉得累了。顾宁舒眨眨眼睛, 道,饿倒是不饿,有点困,那我睡一会儿,你到时候叫我。 秦御点点头,你睡,我在这儿守着。秦御坐在床边,神色柔和,他把被子掖严实,冲着顾宁舒笑了笑。 顾宁舒看晕了眼,心道,若是以后孩子能长的有秦御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应该也不会差,毕竟以后也是被许多姑娘喜欢的人,书里都说了,秦曜宁有六分像秦御。 顾宁舒朦朦胧胧睡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内室了。秦御坐在床边伏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顾宁舒咳了一声,秦御立刻直起腰,舒儿你醒了!饿吗? 秦御坐好,顾宁舒才看见两个红色的襁褓,拔步床很大,她躺在最里面,两个孩子在中间,秦御不知从哪儿又拿了两个枕头,拦在了最外侧。 顾宁舒笑着摇摇头,自己坐起来,看着闭着眼睡得极熟的孩子,碰了碰孩子的脸,轻声道,年年,尾尾,你们睡了多久了,快醒醒,我是娘亲啊。 秦御坐在一边,看顾宁舒左看看又看看又用自己的脸贴两个孩子的脸,然后一连惊讶地冲他说,长风,他们好软啊,也好乖啊,我这么弄都不醒的,他们以后肯定也特别乖。 顾宁舒心里又是柔软又是心痒,恨不得两个孩子现在就醒了冲她笑,而且,母爱泛滥,她看两个孩子也不丑了,一直不住地喊孩子的乳名。 -- 第174页 喊了一会儿,半点动静都没有,顾宁舒玩劲儿也过去了,重新躺好,秦御顺手给她掖被子,道,饿吗? 顾宁舒摇摇头,道,我不饿,他们吃了吗? 秦御道,奶嬷嬷喂过了。 顾宁舒又喊了两声乳名,她觉得这名字特别好玩,本来产期在年后,那是一年之始,所以乳名就定了初初和一一,就算不是在大年初一生的,也取了新年伊始之意。后来一想生孩子这种事儿谁说得准,万一在年尾生呢,总不能还叫初一吧,所以还定了年年尾尾。 顾宁舒怎么看孩子都看不够,笑地脸都僵了,乳名是她起的,大名却是秦御起的。 那些日子秦御总是翻各式各样的书,书房的书大约全被他翻了一遍,翻过一遍不行,秦御还想翻第二遍。顾宁舒那时还不知道秦御翻书,只知道秦御日日泡在书房,还以为他在处理什么大事,所以也没敢打扰。 秦御在书房看书,顾宁舒就在贵妃榻上开志怪游记解闷。 韩嬷嬷收拾东西的时候,状似不经意道,这几日世子老在书房看书,以前看兵书都没这个劲头。 顾宁舒道,这是好事啊,看书用功还不好,嬷嬷 韩嬷嬷脸上不知作何表情,应了一声,道,世子妃有什么吩咐? 顾宁舒道,让小厨房给世子送点吃的,别只顾着看书不顾着身体,汤汤水水容易撒,就送些咸口的点心,再煮热茶好了。书房的窗子看着关吧,别进冷风,门也是,这个别听世子的,得了风寒可要不得。 韩嬷嬷差点听懵了,她说秦御在书房看书可不是为了给秦御准备小点心鼓励他越看越多的。韩嬷嬷一言难尽,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她道,世子妃,老奴,老奴见世子看了不少的《楚辞》,《周易》,还有许多诗文您知道的,世子,世子很少看这种诗文的,老奴猜测,世子可能是要给孩子起名字。 顾宁舒的书啪一下合上。 顾宁舒看着书面上的《许娘子传》四个大字,心道,秦御起名字,我却在这儿看闲书,还带着孩子一起看韩嬷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韩嬷嬷站在一旁,道,世子妃? 顾宁舒啊了一声,道,怎么了?顾宁舒话里的意思是你还有事儿?可韩嬷嬷并没有意识到。 韩嬷嬷也一脸为难,她道,总不能让世子这么一直翻啊,这名字起不出来也不急于一时啊,这么成天看成天看,都快住在书房里了。 顾宁舒道,可你都说是猜的了,而且世子自己一个人在书房,想必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哎,怪我,都怪我乳名起的太快了。 两人约定好,顾宁舒起乳名,秦御起大名,顾宁舒名字想的飞快,乳名只在小时候叫,安魂之用,叫的出来就好,有点特殊的寓意更好。 可难为起大名的秦御。 秦御看的诗书不多,平日里翻也是翻些兵书杂记,当时顾宁舒刚进府,书房里诗词歌赋就少之又少。书房的诗文全是新书,只是被秦御勾过画过,书页翻过,不似从前那样新了。 饶是看了这么多,名字也没想出来。 就算顾宁舒这么说,韩嬷嬷也没退让,她道,那就让世子一直看吗?要是一直想不出来也一直看?世子妃,不如您过去和世子一同起吧。 顾宁舒道,这怎么行,说好了我起乳名他起大名,怎么能一起!嬷嬷,你要是心疼世子你就去帮忙。 韩嬷嬷一脸惊疑,她道,世子妃,您这是折煞老奴了,怎么能让老奴起名字! 在顾宁舒心中,韩嬷嬷是秦御的奶嬷嬷,韩婉清走的又早,跟亲娘也无甚区别,平日里同韩嬷嬷相处,除了必要的礼节,顾宁舒还真没在意过别的。 顾宁舒心道,不是你擅作主张做衣服搞帘子的时候了?现在讲起折煞来了,搞小动作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啊。 顾宁舒摆摆手,好了好了,我过去劝劝总行吧,不过名字肯定是要世子自己起的,这是说好了的。 韩嬷嬷如蒙大赦,赶紧去柜子里找斗篷。 书房不似平日里整洁,书箱,书筐,虽然摆的有序但也能看出一丝杂乱来,顾宁舒进去,扣了扣门。 秦御放下笔,抬起头,站拉起来,他道,舒儿你过来了,这里太乱了,我收拾一下。 顾宁舒道,放着吧,怎么买了这么多书,你在起名字? 秦御道,总要斟酌一下,不能乱起,翻翻书,想的也能多些。 顾宁舒绕过书箱,走到书案前。书案上有不少写过的纸,顾宁舒拿起一张,上面写了一个远字。秦家下辈族谱上是曜字,有照耀明亮之意,也指日月星。顾宁舒读秦曜远觉得不顺,拿起第二张纸,写了坤字。顾宁舒又拿起第三张第四张,才发现秦御可能把书里有深意的字都写下来了,手捏了捏,厚厚一层。 顾宁舒把纸放下,心道,怪不得韩嬷嬷过来找我 秦御看着这些字,摇摇头,道,总是觉得不如意,我想着多想一些 -- 第175页 顾宁舒接话道,然后等着他们长大了自己抓吗?抓到哪个是哪个?顾宁舒把纸放下,搓了搓脸,你写了这么多,乳名我就是随口一起的,我 秦御脸上带笑,他说,我也只是闲来无事翻翻,不过,不用他们抓了,我想到名字了。 秦御坐回去,提笔写下两个字,晾了晾墨迹,然后递给顾宁舒。 顾宁舒看完,疑惑道,你写我名字做什么?顾宁舒知道大宝日后会叫秦曜宁,可从没往自己名字上联想过,如今秦御写了两个字,一为宁,一为舒。 秦御道,宁有平安安定之意,舒有舒畅舒心之意,我们的孩子,我不求日后大富大贵光耀门楣,只求他们平安顺遂,安乐无忧。秦曜宁,秦念舒,你觉得怎么样? 顾宁舒眼眶有些红,她道,可秦家女子不是念字辈的。 秦御道,无事,我来同父王说就好这名字,你觉得如何? 顾宁舒笑了笑,道,当然好啊,平安顺遂,安乐无忧,我也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光耀门楣,只要平安喜乐就好了。顾宁舒低下头,把那点泪意憋回去,她冲着秦御笑了笑,道,这回可好啦,也不用你再看这些书啦! 秦御笑着摇头,这几日看的实在是头疼,起了不少的名字,总的有什么地方不满意,脑子倒是记了不少的诗。 顾宁舒看了看那些纸,目光落到书案上的书箱上,她把纸全放进书箱里,道,这些留着吧,以后孩子大了给他们识字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祈祷沿海平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两个小宝宝睡得特别香, 顾宁舒总是忍不住想笑, 她问秦御, 长风你抱孩子了吗?嬷嬷抱进来的时候你抱了没?顾宁舒看孩子实在太小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抱, 秦御若是抱过的话可以教她的。 秦御摇摇头, 道,嬷嬷抱进来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我就没说。而且,君子抱孙不抱子, 我若是说了,韩嬷嬷又该有话说了。 顾宁舒微怔,古代大多隔辈亲,讲慈母严父。顾宁舒往前凑凑拉住秦御的手, 道, 没事儿啊,等我先学了再教你。可以先探探口风嘛,若是韩嬷嬷真不让, 那咱们就偷偷抱,你想抱多久抱多久。 秦御看着顾宁舒, 笑道, 嗯, 韩嬷嬷也不能时刻盯着。 顾宁舒道,那也不能总是偷偷抱啊,你是孩子的父亲, 难道抱个孩子还要偷偷的。 不过顾宁舒也头疼,这边孩子自小都养在奶嬷嬷身边,很少有父母亲自照顾的。早晚请安问礼,想孩子的时候看一看,平日里都是奶嬷嬷照顾。当时说两个孩子自己照顾还废了一番口舌。 顾宁舒并非觉得抱孙不抱子有什么不好,千百年留下的传统,是不想孩子过于依赖父母。可是孩子养在膝下也没什么不对,只要不过于溺爱,养成骄纵的性子就好了。 秦御也无可奈何,他道,实在不行偷着抱就偷着抱,总好过让韩嬷嬷日夜忧心,担心把孩子惯坏了。 顾宁舒嘴角荡出一抹笑来,她道,那你还会不会惯孩子啊,他们要是淘气不听话,你会不会动手啊。 秦御难得开了个玩笑,道,看长成什么样子吧,若是长得不好看,打的时候也能下得去手。 顾宁舒没忍住,躲在被子里偷笑,秦御无奈道,好了,快出来,该管还是管。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韩嬷嬷便端着饭进来了,一碗小米粥,软糯浓稠,一碗黄澄澄的蛋羹,还有一盘青菜炒肉。装的倒是十分精致,可跟顾宁舒想的完全不一样,嬷嬷,怎么还是这种啊,没有大鱼大肉吗? 韩嬷嬷解释道,齐大夫说要吃这些,这些软乎好嚼,等坐完月子世子妃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到时候小厨房时刻备着饭 顾宁舒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听齐大夫的,那我就在床上吃? 韩嬷嬷让人在床上摆上小几,道,世子妃慢用,老奴去外面等。 得益于床大,什么都摆的下,孩子,被子,现在连小饭桌都放上来了。顾宁舒小声吃饭,怕扰到孩子睡觉,等吃完饭,便把韩嬷嬷叫住,一边给秦御使眼色一边道,嬷嬷,我想抱一抱孩子,该怎么抱啊。 大宝二宝睡得香甜,韩嬷嬷道,一手托着脖子,一手托着后腰,别让孩子闪了腰就好。现在孩子睡着,等醒了老奴再教您好了。 顾宁舒道,那好,嬷嬷你下去吧! 等韩嬷嬷出去,顾宁舒又闲不住了,翻翻孩子的小被子,又摸摸小手,轻声道,年年,尾尾,醒醒啊,你们都睡了好久了 哥哥抽了抽鼻子,妹妹也跟着抽了抽鼻子,就是没醒的迹象,顾宁舒叹了口气,道,长风,不然你来叫叫他们? 秦御道,你若是真想给弄醒也不会那么小声了,等等吧,饿了的话会醒的。 -- 第176页 顾宁舒笑了两声,道,那你会了吗,他们醒了要是哭的话怎么办啊?顾宁舒自己不敢抱,她以前又没抱过孩子,孩子这么小,说是瓷娃娃也不为过。秦御,更是没抱过孩子,还有,晚上可怎么办才好,饿了要喂,哭了要哄。 若是照顾不好,还不如把孩子丢给奶娘呢。 秦御道,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哭吧,兴许不哭呢,醒了就冲着你笑。 顾宁舒想想那场景,觉得美滋滋的,她道,咱们的孩子一定是最乖的,吃了就睡,根本不用人费心! 也许是顾宁舒说话声音太大了,她刚说完,年年就动了动手,嘴巴张了几下,哇一声就哭了,他身边躺着的尾尾本来睡得好好的,听见哥哥哭了,也撇撇嘴巴哭开了。 顾宁舒吓了一跳,道,这哭了!长风,他们哭了,怎么办啊! 秦御比顾宁舒镇定多了,他摸了摸襁褓,然后如韩嬷嬷所说,一手托起后颈,另一只手托后腰,把孩子抱起来。秦御抱是能抱,可他言语匮乏,平时说话都少,更别提柔声细语哄孩子了,秦御看向顾宁舒,道,我把尾尾放你怀里。 顾宁舒看秦御的抱法,忙摆好姿势,把孩子接过来。孩子到了怀中,顾宁舒一动不敢动,尾尾张着嘴巴哭的撕心裂肺,顾宁舒急得不行,胳膊小幅度地晃了晃,不哭了不哭了,娘在这儿,乖尾尾,乖尾尾不哭了好不好。 秦御抱起年年,却不知说什么,像顾宁舒那般他说不出口,可孩子又哭,秦御干干巴巴地挤出三个字,别哭了。 顾宁舒一个娃子就够头疼了,根本没空注意哭的更大声的大宝,好在尾尾哄了一会儿就不哭了。顾宁舒抱着孩子,又看着秦御父子俩,道,把年年给我吧,尾尾不哭了,你抱尾尾。 秦御松了口气,两人又是一阵倒腾。然而,无论顾宁舒怎么哄,秦年年就是嚎哭不止,顾宁舒看向秦御,道,是不是饿了啊,让奶嬷嬷过来?还是我喂他? 秦年年小脸哭的通红,顾宁舒叹了口气,只好侧过身给秦年年喂奶。大概真是饿了,秦年年吃的香甜,然而,刚哄好不哭了的秦尾尾突然放声大哭。 顾宁舒, 秦御, 顾宁舒能喂一个,可没那个本事两个一起喂,她急道,找奶嬷嬷吧,不然只能等了。你哄一哄啊,长风,你快哄一哄,有没有儿歌,给尾尾唱儿歌啊! 秦御长这么大还没听过儿歌,让他唱儿歌,无异于可秦尾尾哭的厉害,秦御只好哼起边关的民谣。 这些民谣,大多是战歌。而且还是鼓舞士气,雄赳赳气昂昂的战歌。 顾宁舒, 秦御哼了两句,秦尾尾哭的更大声了。 秦御看着顾宁舒,面露询问,顾宁舒叹了口气,哼了一手在现代听过的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顾宁舒声音轻柔,这首歌的调子又柔缓,秦尾尾在秦御怀里委屈地抽鼻子,却没再哭,只是小声地哼哼,委屈地不行。 相比之下,秦年年吃的心满意足,秦御抱着孩子在屋里转圈,转了两圈道,年年还没吃好吗? 顾宁舒也不知道秦年年吃饱了没有,反正还在吃,她道,秦长风,麻烦你一碗水端平,喂完年年就喂尾尾,刚才的调子好记啊,你快给尾尾哼调子。 两人说话的空隙,秦尾尾瘪瘪嘴又要哭,顾宁舒发现歌不能停,秦御又不开口,只能又把调子哼起来。秦年年吃起来没完,顾宁舒看着那两个茫然无措的父女叹了口气,摸摸秦年年的小脸,道,好了,年年不吃了,一顿不能吃太饱,你年纪小不知道撑,娘是为了你好。 把孩子缓过来,顾宁舒发现秦尾尾真是委屈的不行,小脸皱着,撇着嘴,要哭不哭的,顾宁舒蹭了蹭秦尾尾的小脸,道,乖尾尾,知道你委屈,好了好了。 秦御终于松了口气,他坐到床边,对着顾宁舒道,舒儿,你看,年年睡着了。 哭闹的时候过去,顾宁舒又觉得两个孩子可爱起来,大约是看久了,看着也没那么丑了,反正,丑也丑的挺可爱的。顾宁舒道,要不要放下啊,放下会不会哭啊,不然你多抱一会儿? 秦御低下头,道了句好。 秦御抱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都在哭,秦御初为人父,又不会哄,抱的时候年年尾尾都在哭。何时像这般,就乖乖窝在怀里,也不动,也不闹,特别乖。 秦御看着儿子,又看看顾宁舒和女儿,目光分外柔和。等把秦尾尾也喂完,顾宁舒就不知怎么办好了,她道,外面好像黑了哎,咱们难道要这么抱一宿吗? 秦御舍不得把孩子放下,但抱一晚上又不可行,他道,放下吧,野不能一直抱着,晚上若是饿了就喂一喂,若是哭了,我来换尿布。 顾宁舒道,哭了谁也别想睡,也不知道是乖还是熊,哭的那么大声,那就先放下吧。 -- 第177页 两个孩子并并排躺好,顾宁舒心道,谁能想到早上还在肚子里,晚上就生出来了,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可真好。就是爱哭了些,不过也好哄的很,给唱歌给奶喝就不哭了,不愧是我生的孩子! 秦御看着床上的三个人,也躺了过去,他道,你休息,我守着你们。 顾宁舒睡过,还不困,她摇了摇头,道,长风,不如我教你唱歌吧!尾尾很爱听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家的都是天才宝宝,这两个是混世魔王。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82章 文人墨客高吟诗词, 勾栏名将则唱艳曲, 稚子小儿多唱童谣。怎么看秦御都不像一个会唱歌的人, 顾宁舒亲身体会, 秦御是真不会唱。 秦御哼战曲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了, 这种轻柔和缓的调子对他实在太难了。秦御面露为难, 舒儿,我我没唱过,我 顾宁舒道,试一下嘛, 你可以先哼调子,轻声和,顾宁舒慢慢哼着,眼睛紧紧盯着秦御。 秦御无可奈何, 只能张开嘴慢慢跟着顾宁舒哼, 秦御调子找的准,顾宁舒看他一直没跑就慢慢停下了,这副场景顾宁舒再看一辈子也不够, 秦御会给两个孩子哼歌。 然而,本该睡得更安心的两个小崽子又开始放声大哭。 秦御一脸无措,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顾宁舒忙爬起来把调子接过来, 轻声哼了几句,两个娃才慢慢安静下来。年年尾尾靠在一起,哼哼唧唧, 又是两脸委屈。 顾宁舒松了口气,又看看秦御,秦御神色复杂,在伤心和窃喜中左右徘徊,顾宁舒捂住脸,倒在床上,安慰道,他们可能就是没事找事,练嗓子呢。 秦御终是松了口气,他道,我身上戾气重,小孩子最是敏锐。齐周说孩子小的时候看不见也听不清,大约对这些东西敏感些。 顾宁舒想想也有理,她道,可你又不会伤害他们,也不会伤害辽宋的百姓。这下好了,以后全得归我了,真是金贵命,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一点不如意都不行。 两人消停了不到半刻钟,谁也没出声,屋里只亮了一盏灯,顾宁舒被这静谧的氛围弄得昏昏欲睡,然而,不知哪个崽子又哭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宁舒睁开眼,秦御已经坐起来了,他摸了摸襁褓,道,湿了,你躺着就好,我来换。 一哭哭两个,秦御摸得是年年,他又摸摸二宝,冲着顾宁舒摇摇头。大约是哥哥哭了不甘示弱罢了。秦御把尾尾抱到顾宁舒怀里,起身给秦年年拿尿布。一切都忙活好,两个小崽子又睡过去了,窝在怀里乖的不行,哪儿见刚刚的劲头。 顾宁舒把秦尾尾放到身边,看着两个孩子的睡脸,心道,你们怎么就这么爱哭呢,才刚出生,数数都哭了几回了好几回有了吧,秦年年啊,你怎么那么爱哭呢,男子汉还哭。还有秦尾尾,哥哥哭你就哭?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顾宁舒忍不住想笑,她看着秦御,秦御也看着她。顾宁舒躺平躺好,看着拔步床顶精美的雕花,道,长风,今天还没说一句话恭喜你,做爹啦。 顾宁舒手就在身侧,她感觉手被秦御握住,偏过头,秦御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把两个孩子拥在怀里,拉住她的手。 顾宁舒从未对秦御说过这话,也从没道一句恭喜。 秦御道,舒儿,也恭喜你,当娘了。秦御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眶也有些红,在昏暗的烛光下眼角看起来是橙红色。他捏了捏顾宁舒的手低头看着两个孩子,道,我,我今日很开心,有种心满意足,落到实处的感觉嗯,快睡吧,齐周说你要多休息养身子。 顾宁舒点点头,闭上眼睛。 顾宁舒一觉睡到了己时一刻。两个孩子没在床上,大约是抱到奶嬷嬷那里喂奶了,顾宁舒又在床上窝了一会儿,昨晚喂奶换尿布,两人醒了好几次,韩嬷嬷还进来看了一次,看秦御有条不紊就没多说什么,倒也没像顾宁舒担心那样说男子不能抱孩子。 估摸着是想着看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好奇新鲜的时候抱抱看看,等新鲜劲儿过了之后大约也觉得烦了。与其她说还不如等着两人腻了烦了把孩子丢过来。 顾宁舒猜韩嬷嬷是这么想的,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顾宁舒躺在床上忏悔了三秒钟,心道,对不起,娘错了,娘不该这么想。 顾宁舒把韩嬷嬷的心思猜的透透的,韩嬷嬷想两人不过是初为人父初为人母,觉得照顾孩子新奇,又舍不得,等过一两个月,孩子哭了闹了还有当初的新鲜劲儿?可韩嬷嬷想不到的是,秦年年秦尾尾自小亲近父母,父母都哄不好,别人能哄得好? 不可能的。 小孩子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喂过奶,奶嬷嬷又把孩子抱了过来,两个小家伙睡足了,也不困了,终于睁开了眼睛。 如今皱皱巴巴的小脸,也就那双眼睛看着顺眼点。顾宁舒看看两个孩子,又看看秦御,道,像你哎,长风,眼睛像你,都是凤眼! 顾宁舒捂着嘴,以免自己哇哇乱叫,两个孩子虽然脸一样丑,但是眼睛却一样好看,又黑又大又亮,单看眼睛,顾宁舒就觉得这以后不会是丑孩子。 -- 第178页 顾宁舒肯定小孩刚出生可能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秦御笑了笑,道,鼻子和嘴巴像你多一点。 顾宁舒看了又看,道,哪儿有啊,你瞎说,他们鼻子还是塌的呢,哪儿看得出像谁,嘴巴也是,还这么小呢,你别胡说。也就眼睛大点,勉强能看出来。 秦御不语,他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才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鼻子也没有很榻,有鼻梁的,很挺,真的像你,韩嬷嬷都说了像你。 韩嬷嬷恰巧走进来,道,世子说的不错,世子小的时候鼻子可不是这样的,韩嬷嬷一脸喜意,道,世子世子妃,您们猜猜,谁来了! 能让韩嬷嬷进来禀告的自然不是顾家人,难道是秦家人?顾宁舒想到秦家的年礼还没送过来,诧异道,是不是秦枫来了! 秦御也看向韩嬷嬷,道,可是二弟来了? 韩嬷嬷一副被你们猜到了的样子,是二少爷来了,过来送年礼,还不知道孩子生了呢。 孩子生了之后就给盛京去信了,那时秦枫估计已经快到豫州了。顾宁舒道,快请进来啊。 韩嬷嬷道,二少爷总得收拾一下再过来,这一路风雪总得歇歇脚。 顾宁舒摸着头道,我高兴糊涂了,这屋里也收拾一下,太乱了,才一个晚上,原本干净整齐的卧房堆满了各种东西,顾宁舒开始还不觉,现在一看,各种小玩具,小杯子,小衣服,全在床上堆着。 梳洗好,秦枫提了一个匣子过来。他见了礼,把匣子放到桌子上,道,年礼是父王送的,这是我的心意。 秦枫变了许多,瘦了也高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外面罩着同色的斗篷,眉间冰冰凉凉眼睛里却有温度,秦枫几个月一直在外游学,想着来豫州看看,路上遇见送年礼的秦尧,故而跟着一路过来。 秦年年跟秦尾尾躺在摇床里,跟秦枫瞪眼睛,秦枫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他立在一边看了好久,才道,像兄长,也像嫂嫂。年年,尾尾,我是小叔叔,小叔叔给你们带了礼物。 顾宁舒也不知道匣子里面是什么,拆礼物向来是在人后,不过秦枫是亲叔叔,想来也不必太拘礼。顾宁舒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能看看吗? 秦枫眼里带着喜意,道,当然! 顾宁舒把匣子打开,里面满满一匣子小物件儿,大概是一路过来有些晃,顺序有些乱了。顾宁舒看看这匣子东西,又看看秦御,最后看向秦枫,道,怎么,怎么这么多 秦枫道,一个侄子一个侄女自然是多些的。很多东西都是一对,只有几样,我那时心里想兴许会有个小侄女,所以就选了些女儿家用的。 顾宁舒一样一样取出来,放在最上面的是两个香囊,上面绣着吉祥话,里面硬硬的大概是平安符。下面还有五彩绳子编的手链,小金锁,小银锁,金镯子,银镯子。秦枫说的女儿家用的大概是那些镯子,秦年年的上面刻了各式各样的福字,而秦尾尾的除了福字还挂了各种颜色的珠子,还有几个十分小叮铃铃响的小铃铛。 大概秦枫挑这个挑地最久,看着那对镯子十分想说话。顾宁舒笑了笑,问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秦枫道,这是在钦州遇见的,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婆婆做的。那个村子人都特别长寿,小孩子自小就戴着安魂用的银镯子,男孩的上面刻九十九个福字,女孩的还要绑上五彩石和铃铛,做定魂之用。 顾宁舒道,可真好看,要什么时候给孩子带? 秦枫道,满月的时候给孩子带上。那个铃铛声音很小的,也不会担心伤了尾尾的耳朵。 顾宁舒道,尾尾,看见没,你小叔叔送你的,上面还有漂亮的五彩石和小铃铛,喜不喜欢? 孩子还小,对声音色彩都不敏感,只能舞舞小手,顾宁舒乐着说,啊,喜欢呀,不过现在还不能戴,要满月才行,还不快谢谢小叔叔! 秦枫有些羞赧,倒像个孩子了,他道,嫂嫂,不用谢的,只是些小玩意,又不值钱的,哪里用得着谢啊。 顾宁舒道,谢的是小叔叔,又不是别人,秦枫你要不要抱一抱他们? 秦枫如临大敌,他连连摇头道,我抱不好的,我不会抱的,等等他们大一些再说吧,这么小,还是算了,算了。 顾宁舒看向秦御,这孩子分明是想抱啊!秦御道,我把孩子放你怀里,你嫂嫂也是这样抱的。 秦枫磕磕巴巴道,行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购物狂魔小叔叔。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83章 抱着孩子, 秦枫是半点都不敢动, 只抱了一小会儿, 秦枫便道,兄长我给放下来吧。 秦御把孩子接过来,秦枫好似卸了枷锁,他揉了揉手腕, 却舍不得走开,在摇床边站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坐回去。 顾宁舒道, 往后那么多日子, 能看个够的, 而且,现在皱皱巴巴多丑啊, 有什么好看的。 -- 第179页 秦枫神色温柔, 他道, 好看的,兄长嫂嫂,我虽未见过其他婴儿, 却能看得出年年尾尾是好看的。我, 我不便叨扰, 所以 秦枫本来是顺路送给两个孩子的礼物, 留两日便走,然后看看北地的风景,并没想着年年尾尾会出生,虽然两个孩子不会说话也不怎么动, 但是秦枫光看着就迈不开脚。 顾宁舒道,这怎么是叨扰,你同你兄长也有些日子未见了,这些日子多说说话。等下要去见秦管家,你一同过去? 秦枫愣住,道,这,这不合适,兄长嫂嫂,我在将军府转转就好了,不方便一起见的。 顾宁舒也没勉强,又坐了一会儿,秦枫同秦御一起出去,顾宁舒自然是看着两个小娃子。 从绮怀堂出来,秦御拍了拍秦枫的肩膀,道了句,不错。 秦枫不拿刀不拿剑不习武,被秦御一拍半边肩膀都塌了下去,他立刻站直,有些不好意思道,四处看看也能长些见识,总不能把自己困在那方圆之地,长此以往,见识也短了。 辽宋有守孝的习俗,秦枫只守了一个多月,便背了书箱出来了。他对徐秀容的感情十分复杂,年少相离,等懂事了知礼了母子间又有了隔阂。秦枫尊她敬她却不亲她,尤其经过那么一桩事儿,秦枫实在难以理解。 他本就不是嫡子,这嫡子的名号不提也罢。秦御自小就被秦王请封为世子,秦枫自认为没有那个本事,他只会读书,行兵作仗一窍不通,连扎马步都坚持不了多久,值得一提的是他能走,走的远。 像他这种人,世子之位怎么会是他的呢? 秦枫摇着头笑了笑,道,等过了年我准备去琼州走一走,然后再四处转转。 秦御道,也好。 秦枫眼睛发亮,道,兄长有所不知,大好河山当真是极好看的,江南的烟雨湖泊,绿柳沙河总之不虚此行! 秦御笑道,等日后有空了,也去江南走一走。 秦枫性子儒雅温润,内里又坚韧,四处看一看也好,他相信自己所闻所见,也不会轻易被旁人左右。 秦御道,若是缺什么,直接说便是。 秦枫仍在孝期,一切都是再简单不过,除却给小侄子小侄女买的东西,也没太多的花销,秦枫道,若是有需要,我会说的。 两人到了前厅,秦御道,四处看看,不必拘礼,我去见见秦尧。 秦枫点点头,看着秦御进了前厅,他站在一棵松树下,上面还有晶莹的树挂,透着样光,光芒闪烁,秦枫又看看明亮的窗子,心道,风霜雪景,也别有一番滋味。 秦枫不知往哪边走,只好随意寻了一个方向。秦枫是从南面过来的,一路上也见过雪,轻飘飘的一片,落到地上便化了,一路走过来,雪也越来越大,秦枫随意看,逛着逛着就到了荷塘。 湖面早就冻上了,上面厚厚的一层雪,几只深褐色的干莲蓬在冷风中颤颤歪歪,端的一副好景色。秦枫看的入迷,等回过神的时候看见一人左顾右看从拱门穿过来,他看了太长时间的雪,看什么都带雪影。 秦枫眯着眼睛辨认,道,秦管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人正是秦尧,秦尧也好一通辨认,秦枫站的远,又是一身白色,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不动,秦尧都没发现那里有个人。 秦尧定了定心神,道,二少爷,奴才找了您好半天,原来在这儿呢! 秦枫站的久,腿发僵发麻,他缓了一会儿,走过去道,兄长同你说什么了? 秦尧道,世子问了些盛京的事,又问了王爷身体如何,就没说其他的了。 秦枫点点头,又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秦尧道,世子说留些日子,这外面全是雪,路又不好走,路上恐遇上危险。奴才原本没想这边的雪这么大,来的路上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到这儿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这回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到盛京。 秦枫潜意识里不愿秦尧多留,追根究底秦枫不喜秦尧的态度。 秦尧对他多有照顾,会给他准备出门用的东西,秦枫问过,他只说是王爷吩咐的。秦尧是秦王身边的人,也解释的通,但秦枫却明白,秦王对他这个儿子到底如何。 所以秦枫根本就不信那是秦王吩咐的。再加上他母亲犯下的错事,秦王没有把嫡子的名号撸下去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秦枫道,秦管家何时从盛京走的? 秦尧答道,月前走的,可是途径定州就下了大雪,赶不了路,在客栈停了好几日才继续赶路。 秦枫道,的确是不好走,秦管家辛苦了。 秦尧道,二少爷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分内之事,谈何辛苦不辛苦。 秦枫道,办事用心自然就辛苦,对了,你怎么来找我?在兄长家,我还能丢了不成。 秦尧道,奴才,奴才奴才见二少爷出来太长时间了,怕二少爷看风景看着了迷,染了风寒,所以才特意出来寻的。 秦枫脸上温和的笑意慢慢消失,他停下道,秦尧,我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听到没?我现在这样很好,特别好,也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明白吗? -- 第180页 大概只有刚才一瞬间的慌张,秦尧又成了那个儒雅顾全大局的管家,他道,二少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奴才不明白。 秦枫道,那你今日就回盛京。 冷风阵阵,就算穹顶有太阳挂着也是冷的。秦枫在外面呆得久,脸白唇色也白,他看着秦尧,一字一字地说,你今日就回盛京。 秦尧怔了怔,道,二少爷,外边冷,您还是回屋吧,这里风大,冻的人脑子都僵住了。奴才已经同世子说好了,等年后雪化了就回去。况且,您说的多余的事,乱七八糟的东西奴才是真的听不懂。奴才只是王.府的一个管家,能力实在有限。 秦枫道,你在装傻吗?在装听不懂? 秦尧否认道,奴才没有。二少爷,奴才觉得王妃说得对,许多东西,你不知道到手是什么感觉,所以才不要不想要,等真得到了,就舍不得松手了。 秦枫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要!秦尧,我再说一次,你今日就回盛京,现在就走! 秦尧无奈道,二少爷,您就不想想王妃的苦心吗?您想想王妃是怎么没的啊王妃可是您亲娘啊! 秦枫深吸一口气,道,你走不走?若是不走,我立刻去告诉兄长。 秦尧没想到秦枫那么不留面子,原以为他只是年纪小不知轻重,很多事不懂,才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秦尧万万没想到秦枫动真格的。秦尧抱拳道,二少爷,奴才这就向世子辞行。 秦枫儒雅惯了,所见所闻大多是风花雪月,他不喜欢,但不代表不懂,秦枫道,我会让人盯着你。 秦尧脸上一阵难看,他道,既然二少爷不愿意,奴才自然不会勉强。若二少爷突然哪天想通了,奴才会祝您一臂之力。 滚! 秦枫又站了好久,腿都没了知觉。他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直犹豫这事该不该和兄长说。若是秦尧坚持不走,他说也无妨,可秦尧都走了,秦枫觉得说了也是多此一举。 秦御从外面回来,在外间烤了烤手,才进了里屋,他看了眼两个孩子,道,今日倒是听话,不哭不闹的。 顾宁舒道,谁说的,那是闹得时候你没在。秦管家说什么了? 秦御道,秦尧来辞行,明日回盛京。 顾宁舒道,回去也好,我不太喜欢有外人,不过怎么突然又要走了,外面的路又不好走。 秦御道,他说王.府事务繁多,需要他回去主持。快马加鞭不过几日的事,既然想回去那就回去吧。孩子出生了,我也不希望有外人在。你放心,这些日子多加些巡逻的人,将军府是安全的。 顾宁舒道,嗯。 秦御看看顾宁舒又看看睡熟的两个孩子,道,他们醒了多久? 顾宁舒道,你跟秦枫出去之后就睡上了。尾尾躺了一会儿自己就着了,年年过了一会儿也睡了。真是要睡一起睡,要哭一起哭,消停就一起消停,闹就一起闹! 过了那个闹劲儿,秦御就觉得还好,他道,也不是很闹,只有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哭,我刚刚去齐周那里去了一趟,齐周说小孩子哭的时候大多是难受的时候,不难受是不会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明一下,真实养孩子就是这样的,没有那种不哭不闹十分乖巧的天才宝宝,而且小孩子刚出生是看不清听不清的,饿了就哭,不如意了就哭。 而且听不懂话,甚至听不见大人在说什么,这个时期的熊是无可奈何的。等再大一点七个多月的时候,会爬会翻身会坐着,会更淘气,同样听不懂大人说什么,但是能感知大人的情绪,你凶他会不高兴。 看孩子有感 世子和舒舒的孩子就是普通的孩子并非天才宝宝,也不会刚出生就认人说话,带孩子就这样,不能指着只对你笑不对你哭。 而且小孩子睡觉容易惊醒,尤其是一个多月以内,因为神经系统没有发育好,等大一点就好了。哭的时候大多是难受的时候,饿了啊等等。 但是也有乖巧的宝宝,不过我外甥是个淘气包,能掀屋顶的那种。 这个带娃的过程就是这样的,真情实感。注意,这不是养娃日记! 秦枫代表了广大被父母安排不喜欢人生(包括并不局限于大学专业,工作,相亲对象)的人。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顾宁舒道, 你又去问齐周了? 秦御道, 多问问总是好的, 孩子也生下来了,齐周也该走了,毕竟他不能总待在豫州。秦御有自己的顾虑,等齐周离开后将军府会找新的大夫, 其他人秦御信不过,还需仔细筛选。他若是知道的多一些也不会手忙脚乱乱了方寸。 顾宁舒道, 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秦御愣了一下才道, 你, 你和孩子平平安安就好了。秦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其他也无太多诉求, 所求不过一家人平安而已。 -- 第181页 顾宁舒怪不好意思的, 她道, 肯定都平平安安,你放心好了,长风, 我感觉我能长命百岁! 秦御无奈道, 什么叫感觉, 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次日一早, 秦尧就来辞行。 天气不似前两日那般好,天上灰蒙蒙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秦枫咳了一声,道, 秦管家帮我把秦书带回去,我四处游历,他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时时能扯后腿,你带他回盛京。 秦书是秦枫的书童,秦枫怕秦尧阳奉阴违,所以决定让秦书跟着。 秦尧笑笑,道,二少爷放心就是,奴才一定安全把秦书带回盛京。 看着秦尧驾车离去,秦枫心才落到实处。秦御觉得这弟弟心事重重,问道,怎么了? 秦枫摇摇头,道,没什么,今日是年年尾尾洗三礼,我们快些回去吧。 洗三礼属民间习俗,出生第三日举行沐浴仪式,由亲友祝吉,有洗涤污秽,消灾免难,祈祥求福之意。请了韩家几位长辈,剩下的就是秦枫这个亲叔叔了。 洗三礼正赶在二十九日,次日就是大年三十,可韩家人脸上却不见多少喜气。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但细看笑容却满是苦涩。韩沐茗小声提醒道,娘,伯母,您们若是一直这个样子,不如趁早回去,这是喜事儿,摆这么个哭丧脸给谁看。 纪氏孙氏这才重新提起笑来。大约之前指望着顾宁舒主动问起,但以顾宁舒的性子,遇见这种事都是主动躲着的,只坐在床上跟韩沐茗看孩子。 韩沐茗不是头一次当姑姑,却是头一次这么酸气。一个人挡在床边,来的人只能远远看看两个小崽子的睡姿,摸一摸碰一碰就不要想了。韩沐茗托着下巴看,道,这人来人往,年年和尾尾可别沾染他们身上的习气! 顾宁舒道,小孩子嘛,大人都喜欢摸摸抱抱的。 韩沐茗道,才不是,有的小孩子招人,有的烦得很。家里有了小孩子就得事事让着,不让大人就说你了。算了算了,不说了,反正我都要出嫁了,想那些烦心事儿做什么。年年尾尾啊,我是小姑姑。 韩沐茗初春就出嫁,留在家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她看着孩子看着看着就放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临近傍晚秦御才把宾客送走,秦御着实累的不轻,沐浴过后,秦御坐到床边,才感觉松快了一些。他宁愿在大冷天杀敌,也不愿意在大厅里应付这些人,秦御摇摇头,道,你还笑。 顾宁舒揉揉脸,道,我笑了吗,我没笑啊噗咳咳,我没笑。顾宁舒就是觉得秦御这样好玩,不过才半天时间,跟丢了半条命似的,而且还只是和男眷周旋,还有秦枫帮忙,至于累成这样吗。 秦御点了点顾宁舒脸上的小笑涡,道,还说没笑,分明笑了。 顾宁舒的酒窝不明显,非要笑了才能看出来,她躲了一下道,你别乱碰,碰坏了赔得起嘛! 被顾宁舒这么一说,秦御手更欠了,往前够了一下,捏了捏顾宁舒的脸。顾宁舒哪里想得到秦御会这么干,只是意思意思往后躲了一下,然后就被秦御捏了个实。 顾宁舒就算按照齐周的食谱吃,每日去外面走路,但怀孕的人总会比一般人吃得多,就算再控制,她也会胖啊!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胖,顾宁舒揉自己的脸都觉得比以前肉多,秦御竟然捏! 顾宁舒立刻就恼了,道,秦长风!你干嘛啊!怕把两个孩子吵醒,顾宁舒还压着声音。 秦御没想到顾宁舒反应这么激烈,他道,我我就是捏了一下啊,还挺 顾宁舒脸通红,她同秦御成亲以来也甚少做这种亲密的动作,大多拉拉手就好了,她脑子里轰轰乱想,若是平时捏捏脸还显着亲昵,可脸上全是肉顾宁舒窘迫道,你以后不许这么干听见没有!干嘛突然捏我脸啊,孩子还在这儿呢。 若问秦御为何,他也解释不清,而且还很疑惑顾宁舒为什么不愿意,秦御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行? 顾宁舒心道,秦御竟然还有脸问,还能为什么,貌美如花的时候干什么都行,现在,敬谢不敏。 顾宁舒道,还能为什么,孩子在这儿呢,生了孩子我们就是老夫老妻了,不能做这种 秦御一下子就懵了,他成亲还不到一年,怎么就是老夫老妻了。而且,顾宁舒所言把他所有担心的事儿都验证了,秦御声音发干,道,舒儿,怎么就是老夫老妻了,我们还年轻。 顾宁舒抖开被子盖在身上,道,哎,我跟你说不清其实是,其实是我自己觉得脸上长了好多肉,你不要捏,越捏越多!顾宁舒说完,又把被子盖脸上,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怕秦御又乱想,反正说清了以后别乱动她就行,脸不行,肚子更不行! 秦御哑然失笑,大红色的被子把顾宁舒整个人都蒙住,他倾过身,手放在被角上,想掀开,却没敢动,没有,哪儿有啊,我还嫌你不够胖呢,反正,什么样我都喜欢的。 顾宁舒自己被子掀开,道,你就胡说吧。 -- 第182页 秦御道,哪儿有胡说,真话假话你还听不出来吗?难道以后我胖了,丑了,老了你就不喜欢了?还是说你只喜欢现在的我,不喜欢以后的我? 顾宁舒看着秦御道,那你在是说我胖了,丑了,老了吗? 秦御道,不是,我没这么说,我哪儿这么说来着,我就是打个比方。 看秦御还挺着急的,顾宁舒也不得寸进尺,知道你没那个意思,逗你玩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禁逗,不过啊,还是不准捏我脸,等瘦下来再说。 秦御道,我的,为什么不行? 走开啊,你烦不烦啊!顾宁舒又把被子蒙上。 过了大年三十,豫州城的喜气还久久不散,秦御又慢慢忙起来,顾宁舒问秦晨,秦晨说北地这几日老是来犯,这几日过年,都盼着回家陪老婆孩子,护卫队没那么尽心,几个羌族的混进来,见了血。 北边修了城墙,就是阻止外敌入侵的,顾宁舒道,怎么混进来的?不是有城墙吗? 秦晨道,城墙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那日守城的人都说未见羌族翻上来。可是,那日晚他们饮酒了,到底看没看清也下不了定论,如今世子在四处巡视,就怕羌族的人还在豫州,酿成大祸。 顾宁舒道,伤人的抓起来了? 秦晨摇摇头,哪儿那么容易,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雪,什么痕迹都没有了,线索也断了。 秦晨看顾宁舒面露忧色,道,世子妃莫过于担心,将军府是安全的,世子吩咐了,奴才同秦境日夜不离将军府,有我们两个在,世子妃可放心。 顾宁舒看着两个孩子,揉揉眉心,道,城内可有其他的异样,若是羌族,躲又能躲哪儿去,现在大雪封山,外面又冷得很,一直在外面待着恐怕也会冻死,他们能上哪儿去? 秦晨道,羌族比辽宋人更耐寒些,但一直在外面待着是不可能的。除非,占了乡下的小庄子,要么,城内还有人接应着。 占了庄子,庄子里的人自然全杀了,若城内有人接应,那后果更严重。顾宁舒突然想到了韩沐琳,可是韩家人审也审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现在又能问出什么来? 秦晨道,如今正一家一家地排查,但是也难,世子倒是不怕羌族宣战起事,只怕是冲着咱们将军府来的。 豫州就是这样,平静了是民风淳朴,恬静自然,动乱了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顾宁舒点点头,道,将军府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秦晨道,世子妃请放心,不仅仅我们,还有暗卫守着您少爷还有小姐呢。他们是秦御的私卫,只要顾好将军府就好,至于外面,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顾宁舒心一直突突地跳,无论如何也不平静,她道,将军府人不多,这些日子少往外跑,世子这些日子繁忙,提醒他注意安全。 顾宁舒百思不得其解,羌族冲着将军府来做什么,虏了她们娘三个威胁秦御?可将军府也不是那么好闯的,还是单单只想冲着将军府来?顾宁舒道,会不会不是羌族的人? 秦晨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摇头道,奴才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第85章 守城的人说并未见羌族的人进城。可城墙十几丈高, 怎么才能不声不响地爬进来还不让人发觉,就算喝了酒, 也并非连五感都没了,怎么会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如若不是羌族之人,那便解释的通了。若是冲着将军府来, 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推到羌族头上,毕竟辽宋跟羌族积怨已久, 如今大雪封山, 寸步难行, 羌族困在雪中, 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不是羌族, 到底谁会冲着将军府来呢? 顾宁舒道, 为何说是羌族人? 秦晨道, 伤口。羌族多用刀,而且, 行事狠辣,一招致命, 被害的那几家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既谋财又害命,这种事儿除了他们不作他想。还有一点,去北地的探子回来说羌族如今情况很不好, 怕是狗急跳墙。 顾宁舒道, 可就算来了些人,羌族也打不进来。 秦晨道,这确实是实话, 有城墙拦着,边上又是高山雪山,很难进来。 顾宁舒想不通,如今敌在暗,能搜捕到是最好的。顾宁舒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只铁匣子出来,里面放满了瓶瓶罐罐,她有好长时间没进过实验室了,这些还都是存货。 顾宁舒道,这几瓶洒在绮怀堂外面,洒在院墙上,这两瓶你跟秦境拿着,以防万一。 秦晨虽然奇怪顾宁舒手里老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不敢多问。 顾宁舒道,最好只是我们的猜测,都是假的。 秦晨面色凝重,道,请世子妃放心,我们定会护好将军府。 傍晚,秦御回来了一趟,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顾宁舒让厨房备了饭,陪秦御用完,饭桌上谁也没提外头动乱之事。 秦御得了片刻清闲,他道,又伤了人。还是半夜的事儿,还是那种手法,一刀致命,家里的东西都被抢了,人也全没了,只剩几个小的被大人藏在后院的稻草堆里,不过冻了好几个时辰,现在发着高烧,人也不清醒,问不出什么。 -- 第183页 顾宁舒道,人还是没抓到? 秦御摇摇头,道,比兔子还精,脚印四散,根本找不出从哪个方向逃了,豫州城内城外也在排查,倒是没发现什么暗道。 秦晨把顾宁舒所虑同秦御说了,秦御让人去查,并未发现什么古怪之处。沿途街道都查过,重要的位置也做了排查,现在也只剩各家各院没仔细搜查过。刚过年没几天,因为这事儿弄得人心惶惶,却一直没解决。 秦御大概只有回家的时候会笑一笑。 顾宁舒道,总会抓到的,让巡逻的士兵警醒一点,四处看看,以免再有人半夜遇害。 两人说这话,听有人敲门,秦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世子,又有人遇害了。 一起命案在早晨,一起却在晚上。秦御起身开门让秦禄进来,问道,遇害几人?伤亡如何? 秦禄道,是一家两口,发现的早,没有伤亡,只是受了些轻伤,倒是家里的财物被翻去了大半。人已经带到了城守府,世子可要过去看看? 秦御道,去一趟。秦御转身对着顾宁舒道,你早些睡,我可能要晚些回来。 顾宁舒取了外衣,帮秦御穿好,道,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家里不用你担心。 等秦御走后,顾宁舒回床上看孩子,她把被子给盖紧了一点,附身贴了贴两个孩子的脸蛋,生下来好几天了,脸上的红色倒是褪下去了,白白嫩嫩,顾宁舒道,年年尾尾,娘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娘不在那里,你们要是醒了不要找娘亲,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好不好? 顾宁舒仍然不放心,只要秦御不在她心就一直跳,两个孩子在屋里她更不放心,还不如放进实验室,她试过,有外人在她进不去,但是孩子可以,大不了秦御回来的时候她再把孩子带出来。 把两个孩子带进去之后,顾宁舒又裹了两个襁褓,大小和孩子也差不多,一个里面放了木头狗,一个放了木头猫,做完这些,顾宁舒就爬上床干坐着。 秦御一直没回来,顾宁舒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她总听见外面有吵闹声,也不知道是困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顾宁舒睁开眼,吵闹声越来越大,她下床穿鞋,韩嬷嬷许嬷嬷景明煦叶齐大夫都在。 顾宁舒问,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韩嬷嬷道,有贼人进来了,秦晨和秦境在外头守着,世子妃放心,应该是进不了来的。 顾宁舒道,守在里面就安全了吗?这地方他们就进不来了?嬷嬷,你们两个去抱孩子! 韩嬷嬷许嬷嬷抱着孩子出来,脸色极其古怪,顾宁舒冲着二人摇了摇头,道,可看清是什么人了吗?二少爷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摇了摇头。秦枫没住绮怀堂,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顾宁舒道,让秦境去找秦枫。 煦叶道,世子妃,我去! 煦叶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秦枫在外面道,嫂嫂,秦境带我过来的。 秦枫进来松了一口气,道,秦境带我过来,将军府里进了好多人!全是辽宋人的装扮,只不过,却不像是辽宋人。我过来的时候倒没遇见什么危险,秦境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跟着。秦枫手里还拿了一把剑,那是他自己的,平日里他不爱佩剑,谁想到今日就有用了。 秦枫紧紧握着,但是拿剑的姿势不对,手还一直抖。 顾宁舒道,是外族假扮的? 秦枫迟疑道,说不准到底是不是,我四处游学,见的人也不少了,实在没见过这种人。就是怪模怪样,很高,很壮,有的看起来还很瘦,只有一个看起来正常些。 顾宁舒庆幸自己把孩子给送进去了,只是不知道在里面哭了没有,现在只能盼着外面的撕斗快点结束。 只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顾宁舒隔着窗子看,外面有火光在闪烁,将军府四处挂的灯笼全部葬于火海之中,有厮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还有火花劈里啪啦作响声。 秦枫握着剑挡在顾宁舒前面,道,嫂嫂放心。 秦枫面容诚挚,顾宁舒笑了笑,道,能挡住的,放心吧。 景明给顾宁舒身上披了两件斗篷,也是以防万一。 顾宁舒还听见了被火融化的雪慢慢滴落的水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碎响,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蒙面人抱着头滚了进来,接着,秦境也冲了进来,他未恋战,一个空翻落到顾宁舒身前,剑刃对着那个蒙面人。 那人是从撞破玻璃进来的,他拍拍身上的碎玻璃碴,却没急着往前走,手里拿着剑,道,堂堂将军府,守着的就几十人?未免太寒酸了些吧,瞧瞧这一屋子都是什么人,老,弱,还有孩子! 秦境道,要打便打。 那人剑上还挂着血珠,冷风从破洞灌进来,血珠好像要凝住了一样。他身上也带了伤,反观秦境,身上干干净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人说着便动起剑来,这么一屋子人,秦护卫施展的开吗?这屋子里可是有顶顶金贵的人,若是不小心误伤了,你家主子可会放过你? -- 第184页 那人完全是拼命的打法,秦境顾及着屋内的人,招式要有收有放,然而蒙面人却不一样,只要摆脱了秦境立马不要命似的往顾宁舒这边刺。 顾宁舒道,往里面走,别给秦境添麻烦。 一群人挪到里间,秦境的招式慢慢放开,他剑剑冲着要害,那蒙面人渐渐不支,秦境死拦着又越不过去,蒙面人只能咬牙挺着。秦护卫这么卖命做什么,外头还有多少我的人你不知道吗?冲进来不过是早晚的事,秦御的十八影卫厉害是厉害,可是真打得过这么多人,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还是,你等着你主子秦御回来? 秦境根本不被所扰,剑风越来越快,几个回合蒙面人身上就出现了不少的伤口。 蒙面了似乎是舔了舔嘴唇,他道,等你主子回来了,看见一屋子死人,你恐怕也难逃一死,不如行个方便,你速速逃命去,如何! 蒙面人抓不到破绽,只能拼了被秦境刺伤手臂也要去杀顾宁舒跟两个孩子,以死换死以伤换伤。 秦枫握着剑挡在顾宁舒前面,朝着蒙面人狠狠劈了下去,竟还真的被他给劈中了,兵器相接,发出刺耳的轰鸣,与此同时,秦境剑光突至,直接刺中了蒙面人的肩胛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剑被拔出,血珠喷涌,那人却似不知道疼一样,冲着秦枫的剑砍下。 秦枫手被震得发麻,但剑也没丢,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剑,又看着这个蒙面人,追了上去,他剑法杂乱无章,很多都是胡乱挥出去的,蒙面人专心和秦境痴缠,竟没心思顾及秦枫。 或者说,觉得秦枫不足为虑。可是,每每他要接近顾宁舒,招式都是被秦枫挡下来的,秦枫白色的袍子上沾了血迹,他道,滚啊!带着你的人滚啊!听见没有,别碰我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养娃等放番外里面吧,大家喜欢的就看,不喜欢的就不看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柚子好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秦枫就算不讲剑法, 不讲招式,但是大活人总会有干扰, 那人眼中闪过些许不耐,持剑逼过去,兵刃相接, 秦枫被撞退了两步。 蒙面人动作一顿,甩了个剑花, 纵身一跃朝着顾宁舒刺过去, 秦境自然是去挡, 谁想到这只是一个假动作, 蒙面人剑锋突转, 反身朝着韩嬷嬷刺过去。 韩嬷嬷大惊, 护着怀里的襁褓往后躲, 却不敌剑快,她情急之下转过身, 后背被利刃划了一道。 那蒙面人眼微微眯起,挑着剑愈刺过去, 可突然间胸口一凉。 秦枫的手还在抖,他握着剑,开始慢慢往外拔, 我不是让你滚吗?你为什么不滚啊! 秦枫道, 秦尧,你为什么不滚 秦境当即把剑横在蒙面人的脖子上,一把撕下了他脸上的灰色布巾, 秦尧文雅俊秀的脸庞露出来,下巴上还带了一丝血迹,恰和那时在王.府说话的脸孔一样。 王妃纵有千万般不是,可人死灯灭,再追究这些也是无妄不如想想补救的办法。 秦尧在秦王身边多年,最是了解这个人,他不在乎谁生谁死,人死灯灭这个词最为合适,死了的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非要做到绝路把所有人都逼死才好吗?秦枫到底还是他的儿子,就算不在乎也不会让他沾上污点。 故而徐嬷嬷故意指责时,秦尧说,王.府只有王爷一个主子。为自己洗清了嫌疑。 秦尧嘴张了张,又有血流出来,他喊了一声二少爷。 秦枫剑法不精,这一剑并未刺到要害上,秦尧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又咳出一些血来,他道,二少爷 秦枫闭上眼睛,狠下心把剑□□。鲜血从伤口里喷出来,全溅在秦枫白色的长袍上。秦枫用剑指着秦尧道,秦书呢? 秦尧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打算说话了。 秦枫双目赤红,紧紧握着手里的剑,道,秦书呢,你说啊! 秦尧喉咙动了动,二少爷秦书,秦书秦书功夫不错,留在他身边只有碍事的份,秦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豫州就把人给 秦枫身体晃了晃,他道,那豫州的人那些无辜死的人也全是你,全是你杀的? 秦尧嘴巴紧闭,秦枫回过神,转过身去看顾宁舒,嫂嫂你,你没事吧,还有孩子,孩子没事吧。 顾宁舒摇摇头,无事,孩子被我送出去了,只是韩嬷嬷,齐大夫,你快看看韩嬷嬷。 韩嬷嬷道,奴婢没事,冬日里穿的多,并没有划很深,只是秦尧该怎么办? 秦枫双目无神,喃喃道,是啊,该怎么办嫂嫂,今日的事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那日我见秦尧在王府鬼鬼祟祟,我便上前问了,当时我责令他回盛京,他也应了。第二日我又让我的书童秦书跟着盯着他,没想到他,他把 -- 第185页 顾宁舒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虽与秦枫无关,可这事儿是因秦枫而起。 豫州死九人,伤两人,外加一个无辜的秦书,留下两个没了父母的孩子,全是因为这件事。若是她没把孩子送进去,若是韩嬷嬷没转过身挡那一下呢? 秦枫摇摇晃晃站不住,他低着头瘫坐在地上,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全是泪痕,他道,我说过的,我不要,为什么都非要给我,这是你的东西吗!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为什么要给我啊!我让你走让你回盛京你为什么不回回盛京啊!你让我怎么面对死了的那些人,还有秦书,你为什么连秦书都不放过,你为什么啊 秦枫发觉这是秦尧了。 外面刀剑交错,秦境却一人带着枫他在刀光剑影中从那个院子来到绮怀堂。秦枫剑法完全是半吊子,剑是好剑,吓唬人可以,但伤人却是妄想。门外的人虽然身行高大相貌有异,又用羌族惯用的刀,还穿着辽宋人的一副。但秦尧这个领头人却用的是剑,唯有他清简瘦弱,也只有他蒙了面。 真真假假。 秦枫四处游历,人见了许多,再加上对秦尧又熟悉,眼睛,声线,哪怕刻意改变也能瞧出丝丝不同来。 而让秦枫真正确认这人就是秦尧是因为他那拼了命的打法,不管是伤人还是伤己从没犹豫过,但是始终没有伤过他。 秦尧能说什么,说这是王妃生前的愿望?说你没得到过才不明白它的好?秦尧总以为只要秦御死了,他们的孩子也没了,这世子之位总会落到秦枫头上,就算不喜又如何,人这一辈子能做多少自己喜欢的事,王妃对他有恩,不能不报。 可谁想得到铜墙铁壁好破,肉长人心难攻。 秦尧只希望秦御那边顺利一些 顾宁舒深吸一口气,道,秦境,把他带下去,小心看着他。 顾宁舒对着秦枫道,地上凉,别坐着了。 秦枫抬起头看着顾宁舒,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偏偏他什么都没做,可偏偏什么都是因他而起。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歇,正屋的窗子破了一面,景明用明纸给糊上了,倒还能挡上一阵。外面一片狼藉,地上有灯笼烧过的碎纸片,有黑乎乎的雪,上面全是脏兮兮的脚印,而庭前那六棵古树上有好几道明显的划痕。 顾宁舒站在窗前,两个孩子被她带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如进去时一样,兄妹俩一个睡样,安稳极了。 顾宁舒看了两眼孩子,又望向窗外,秦御还没回来。 秦尧费尽心机制杀了人,制造羌族来犯的假象,又挑这个时候露出马脚,让秦御去审,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豫州人,还是也是计划里的一环?审问并非只是为了把秦御引开吧,秦御现在人还好吗 顾宁舒知道担心也是白担心,她在这儿担心又没什么用,除了徒增烦恼外半点用都没有,可是,就是担心啊,秦御一刻不回来,她的心便一刻放不下。 秦枫表情木木的,拽着被血染红的衣角不断地扯揉。他忍不住想小时候的事儿,他小时候总是同兄长玩,玩累了就去找王妃,王妃人温柔,就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兄长不喜读诗,但是他喜欢,能看一个下午不动地方。 背诗背的也快,兄长总是比不过他。他喜欢待在王妃身边。每每一个月中到了见母妃的日子,秦枫也是高兴的,就算是问些无聊的课业问题,秦枫也是高兴的,那个时候多好啊,为什么就突然变了呢。 徐秀容似乎也曾在不经意间提起过,但秦枫都说,我喜欢的是圣贤书,舞刀弄枪我不行的,就算世子之位是我的,我也做不来,会想尽办法给推出去。 为什么他都明白的道理,他母妃却不明白呢,为什么他说过的话,秦尧也不明白呢? 秦枫看着立在窗前的顾宁舒,心里更加难受,若是兄长出了事儿,他才是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秦禄赶回来说世子无事,顾宁舒才把心放下,她站的久了,一放松就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顾宁舒道,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秦禄脸上表情不似作假,他道,那两个人耍暗招,还好世子警醒,不然真中招了,也是稀奇,直接把两个人治住了,谁也没想到半点都没伤到。世子妃放心吧,不信的话,等世子回来由齐大夫诊治一番,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是假了。 顾宁舒道,我还不清楚,齐周最是听世子的话了。 齐周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世子妃这可是冤枉草民了,草民是大夫,向着的是病人,该听话的也是病人,怎么还草民听世子的话。 秦禄道,世子妃,真的无事,只是那边真的走不开,世子才让奴才先回来禀告的,奴才以自己的性命发誓,若有半句虚言 顾宁舒道,别说生啊死啊的,不吉利。 秦禄拍拍自己的嘴巴,呸了三声,是奴才的不是,世子妃原谅奴才! 秦御是真无事,也是真的忙,他路上遇了一波埋伏,全是辽宋人打扮,却是羌族的刀法,秦御自然是以为羌族人扮成辽宋人。可仔细一想,这又解释不通。羌族人高大,这么一来岂不是一看便知?等去了城守府,秦御更是警醒,那两个人只受了轻伤,不用大夫看自己随便裹裹就能好。 -- 第186页 而害了九条人命之后会这么突然地放过两个人?要知道,上一家只留了两个孩子,说句不中听的,这家人是积了什么德才从刀口下逃生,还只受了轻伤。若是未刺中要害死里逃生,秦御或许还信一些。 这两个人是被请进城守府的,不是罪犯自然不带枷锁,一男一女畏畏缩缩地站在那儿,说话也说不清,秦御大晚上出来可不是听他们墨迹的,皱了皱眉便吩咐道,今日说不清,我明日再来问。 那两人似乎也没想到秦御是这么个性子,一言不合就走,他们直接跟上秦御,手伸进袖口,秦御出门必佩剑,银剑出鞘,直接抵在那女子的脖子上。 那个男子当下就跪了下去,喊道,将军,小的不知道哇,什么都不知道哇!是她,是她逼着小的,小的妻子还在她们手里,小的不敢不从啊! 若是秦御第一时间没去治住这个女的,或者说没有回头,可能今夜回不去将军府了,秦御剑拿的稳,声音却在发抖,秦禄,你,你快回将军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那个女子忽然颤了一下, 随后嘴角就溢出一丝鲜血,人也缓缓倒在地上, 旁边那个男子吓得哭爹喊娘到处乱爬。 秦御收回剑,冲着那个男子道,可知他们后来去了哪个方向? 那男子抹了一把脸,摇头道,我,我没看见, 我不知道哇,他们说只要我听话, 就把妻子安全送回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哇! 秦御道, 先把他带下去,若是想起来什么再告诉我。 一旁侍卫道, 那世子您现在去做什么? 秦御道,找人。 等把人终于找到,夜早就深了。街道两边全是雪, 各家的窗子都是暗的, 月亮从天边的云彩里钻出来,刹那间, 月光雪光交织, 天地间都有了颜色。 秦御站在将军府门口,门房也没亮着灯,门口挂着的两只红灯笼也破了, 秦御试着推门,门被人从里面拴上了,秦御叹了口气绕到侧墙,从墙上翻了进去。 将军府院墙极高,上面不知道还挂了什么东西,秦御弄得狼狈不堪。他到了绮怀堂,绮怀堂也暗着,秦御犹豫着要不要去书房,他经过小花园,就看见正屋的琉璃窗里透出暖人的烛光来。 地上全是灯笼纸,还有被踩脏的挂灯笼的线,一片狼藉,秦御看着那间还亮着灯的屋子,不知为何,心口又酸又疼。 秦御推门进去,屋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秦御站在门口,迟迟没往里面走,他喊了一声,舒儿 顾宁舒披着斗篷从里间走出来,道,喊什么喊,孩子还睡着呢。 秦御安静地不说话了。 顾宁舒道,去洗一洗,韩嬷嬷在里面燃了艾草,说是去去晦气,衣服我都放好了,水若是不够我再让人去加。 秦御点点头,道,那你呢? 顾宁舒道,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快去吧。 秦御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露出了一个笑,他点点头,嗯,我快点,你等等我,你不然看些书吧,我去书房给你拿本书。 顾宁舒道,你快去洗吧,磨磨蹭蹭的,快去快去,我就在外面等着。 秦御立刻去沐浴,等从里面出去,头发还往下滴水呢,顾宁舒看不过眼,甩过去了一条干巾,道,你好好擦擦,现在又不是大夏天,弄得地上全是水。 秦御捧着干巾傻笑,道,我擦我擦。 秦御直直看着顾宁舒的脸,道,都审出来了,是秦尧的人,但是和羌族也有点关系,不过,秦尧不敢真的同羌族王室通信,所以,都是些逃窜之人。夫妻俩没事儿,死了的那九个人也送了银子,那两个小孩子先养在了城守府。那日守卫所言不虚,这些人的确不是北边来的。是秦尧带来的人,早早就一直待在豫州。 追根究底,是徐秀容的人。 徐秀容早早就想致秦御于死地,她是真心想要秦御死的。最好死的干干净净才好。她算的极准,秦御在豫州自然会理会豫州的大小事务,只要有疑点就会去查,只要查就会走进她的圈套。调虎离山是一计,声东击西也是一计,从来都是为了让他们一家下地狱。 好在秦御足够警醒也足够幸运。 秦御是想对顾宁舒说对不起的,想想还是算了,过去的事再说什么都没用,他想顾宁舒也不缺这一句对不起。 顾宁舒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死了还惦记这些事,她这么做,置秦枫于何地。 徐瑶光,还有豫州死的这些人,徐秀容一死了之,这些罪却全压在了秦枫身上,秦枫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错,一生最想做的就是游学远走,什么功名利禄不稀罕也不屑。 秦御道,秦枫原想去琼州看一看的。 琼州是秦枫外祖家,秦枫本来是想去看看徐瑶光的,看看她的身体如何了,可如今,怕是没脸再去了。 -- 第187页 顾宁舒道,亲戚之间,总要走动的,这些事,越早说开越好。秦枫见得多,见的广,可处事还是稚嫩了些,你明日去看看他吧,跟他说说话。 秦御点点头,我明白。 顾宁舒道,我今日把两个孩子给藏起来了,韩嬷嬷抱着假孩子,还挡了一刀,伤口虽然不深,但是 秦御道,我明日也去看看韩嬷嬷。 顾宁舒道,这将军府弄得乱七八糟,有人受了伤,还好人都在,咱们 我知道,补偿一下,给放两天假如何,再送些东西,让他们歇一歇也高兴高兴。 顾宁舒道,理应如此,咱们府里的人都很好,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寒心不是。醒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以后一定有好多好多的福的!歇息吧,再过一个时辰就辰时了,你早上可不许叫我! 秦御无奈道,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少诬赖人。 顾宁舒亲了亲两个小宝宝的脸,拉上被子,她差不多想明白了,书里原主是怎么死的,恐怕也是徐秀容,或许少不了别人的推波助澜,但是她觉得是最希望她死孩子死的,就是徐秀容了。 只是阴差阳错,因果轮回,徐秀容报应到了自己身上,或许死后还不得安宁。 顾宁舒熬的太晚了,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秦御也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秦御第一件事就是看两个孩子,没哭没叫,顾宁舒也睡得踏实,秦御松了口气,给三个人掖掖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从床上下去。 秦御推门出去,见许嬷嬷指挥大家在打扫,大约已经清扫了一阵了,地上干净了不少,扫出来的东西堆了一小堆。 众人见秦御出来,连忙行礼,秦御道,起来吧,你们做你们的。 秦御从庭前绕过去,绕到了小花园,走到太湖石旁,扒开草堆子看里面的胖鸳鸯。那些人估计也没想到将军府会养鸳鸯,直接经过了小花园,直冲着绮怀堂去了。这些鸳鸯野性十足,见到生人绝对缩着脖子不出来,那日秦枫在小花园站了那么半天,这些鸳鸯半点都没动。 秦御松了一口气,把鸳鸯抱出来一只,道,还好没事儿。秦御把所有鸳鸯检查了一遍,才彻底把心放下,他抱着最后一只雄鸳鸯,摸了好几下,道,也不指望你们能帮什么忙,别添乱就行了。还好没有一把火把荷塘给点着,不然就成烤鸳鸯了。 那只鸳鸯扑腾了一下,秦御把它按住,道,老实一点。 那只鸳鸯扑腾的更厉害了,秦御无奈把它放回去,倚在太湖石旁看满塘的雪景,绮怀堂除了小花园,剩下的地方被毁的不成样子,烧痕,血迹,只有小花园还是一片静谧。 秦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蹲在地上看那些鸳鸯,秦枫道,上次来没看见,也没想到兄长会养这些。 秦御道,是你嫂嫂养的,我只是来看两眼。 秦枫笑了笑,是吗?还挺好看的,鸳鸯都感情甚笃,一生只认一只,若是配偶去了,另一只会孤独终老。 秦御道,不是我养的。 秦枫忍着笑道,我知道,是嫂嫂养的。秦枫没有去摸,只是低着头看它们,看了许久才道,人怎么就不能想动物一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都随着心走,随着感情走呢。兄长,我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秦御本就是个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的人,他道,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想明白。 秦枫站起来,道,是啊,以后有的是时间想明白。兄长,我过来是辞行的,本来就打算过了年就走的,结果一拖再拖。我还是想去琼州看看。 秦御点点头,我让人备车。 秦枫摇摇头,道,不必了,兄长,我骑马就好。等白日我去向嫂嫂辞行,今日就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秦御道,总会再见的,一路珍重。 秦枫点点头,兄弟二人又看了一会儿鸳鸯,临走,秦枫道,兄长,还说不是你养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秦御咳了一声,道,我同你嫂嫂一起养的,你慢走。 秦枫自然听出秦御这是在下逐客令,拢了拢披风就离开了。秦御蹲下来,戳了戳鸳鸯柔软的羽毛,道,你们想不想见见舒儿,还有两个特别好看的小宝宝。想不想,谁想? 草堆里的各位没有一只有动的趋势,一个个缩着脖子不动。 秦御又戳了戳,道,到底谁想去?既然都想,我就随便挑了。 这群鸳鸯又缩了缩脖子,离秦御最近的那两只甚至悄悄往后挪了一步。秦御出手如闪电,一下就把那两只抓住,好了,就是你们了,安静一点,乖一点,不许乱啄,若是听话,我一会儿凿冰给你们钓小银鱼吃。若是不听话,我就把冰凿开,让你们自己抓鱼吃。 秦御抓着两只鸳鸯往回走,沿路打扫的下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秦御没理会,直到走到门前许嬷嬷惊讶地看着他道,世子,这是,这是要老奴拿到厨房去吗? -- 第188页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御:不,不是的,不是留着吃的!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锰钢、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秦御提鸳鸯的姿势和厨房里帮工拎鸡的姿势一模一样, 把两个翅膀拎在手里,一手拎一只, 也无怪乎许嬷嬷会觉得秦御是想把这对鸳鸯送去厨房了,因为实在太像了。 秦御不自在地移开眼,不是,我看了看这些鸳鸯好好的,所以想带进屋给舒儿看看,舒儿醒了吗? 许嬷嬷一直忍不住看那两只被秦御提在半空中的鸳鸯, 道,世子妃还没醒呢, 小少爷和小小姐被奶嬷嬷抱着喂奶去了, 世子, 不然先把鸳鸯放下? 秦御手下意识一松,两只胖鸳鸯就嗖嗖往下坠, 还好这俩鸳鸯不傻,扑腾着翅膀稳稳落地上。落地之后没像以往那样缩脖子,而是仰着头瞪着黑豆眼盯着把自己摔地上的罪魁祸首。 秦御摸了摸鼻子, 又把这两只鸳鸯抱起来, 我进屋看看,嬷嬷你先忙。 许嬷嬷不敢多说话, 冲着秦御点点头, 眼看着秦御抱了两只傻愣愣的鸳鸯进屋了。 门被关上,许嬷嬷就听见里面传来好几声高昂的哦儿哦儿的叫声。 屋里暖和,两只鸳鸯下地之后就一步一步挪到暖炉旁边, 嘴张着乱叫,秦御任它们叫了好几声才想起顾宁舒昨晚似乎说过,不许叫她起来。 秦御, 秦御听了听里间的动静,然后蹲下捏住了鸳鸯的嘴。 不许乱叫。平日不见你们叫,现在也不许叫。秦御面露愁思,他也不能总是捏着鸳鸯的嘴,手边也没趁手的东西,秦御左右看了看,对着两只鸳鸯道,我松开,不许乱叫,不然直接把你们扔炉子里。 鸳鸯自然不会点头,从黑豆眼里秦御也看不出什么来,他慢慢把手松开,又是两声高昂的哦儿。 秦御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它们的嘴给捏碎了。 两相僵持了一会儿,秦御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味道他没闻过,又觉得有点熟悉,秦御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两只鸳鸯,也没发现哪里不对来。 顾宁舒睡梦中好像回到了上中学的时候,她去上化学实验课,化学老师在试验台上讲蛋白质,燃烧蛋白质会闻到明显的烧焦羽毛的气味 化学老师用一根头发试了一下,然后空气里全是老师说的那个烧焦羽毛的气味。顾宁舒捂着鼻子,但是完全没用,那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顾宁舒一直躲,出了实验室,走廊里全是那个味道,出了走廊,教学楼里全是那个味道,出了教学楼,操场里又全是那个味道,顾宁舒跑出了学校,外面的大道上全是那个味道。 顾宁舒四处跑,无论是往哪个方向跑,无论跑的多快多远,就是摆脱不了那个味道。顾宁舒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拔步床顶上精致的雕花。她咳了两声,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往外走。 顾宁舒走到外间,见秦御蹲在炉子边上,她道,秦御,你在烧什么咳,烧什么东西? 秦御一只手按住两只鸳鸯,然后转过身,你醒了,我没烧东西,也不知怎么回事,屋里就是这个味道。 顾宁舒道,你没烧东西干嘛蹲在炉子边上?你按着什么呢顾宁舒欲凑过去看,忽然间秦御身体后面飞出来两只鸳鸯,一只尾巴那里冒着白烟,另一只一脸惊慌,大概是被那只吓到了。 被烧的那只鸳鸯嗷嗷乱叫四处乱飞,顾宁舒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然而秦御还愣着,顾宁舒回神道,你还愣着干嘛,它身上都冒烟了,再不弄一会儿就成烤鸳鸯了! 抓住,泼水,顾宁舒坐在贵妃榻上给那只倒霉鸳鸯擦水。除了毛被烧秃了一块,倒是没伤着别处,不过,原本鲜艳亮丽的尾羽又黑又焦,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好看的。 顾宁舒瞥了眼秦御,秦御心虚地笑了两声,顾宁舒翻了个白眼,道,你干嘛把它们抱进来,你看现在可好,烧成这样,这!还是最漂亮的那几根,你知不知道这种羽毛是做什么的!烧了这个就跟划人的脸断人的财路一样! 顾宁舒一阵头疼,你说你把它放炉子边上做什么,是想烤着吃吗? 天地良心,秦御只是不想它们叫而已,秦御道,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而且是它们自己贪暖和挪过去的,缩在炉子下面一动不动。然后又乱叫,我不想它们叫就捏了它们的嘴它们自己都不知冷热,怎么能怪我。 那只湿漉漉的鸳鸯缩在顾宁舒腿上好不可怜,黑豆眼盯着自己的伴侣,顾宁舒又叹了口气,这弄成这样怎么办啊,羽毛是保暖用的,在外面会不会冷啊。 秦御摸摸鼻子,若外面受不住,不然就养在屋里,它们不是喜欢缩在炉子边上吗,给弄个窝? 顾宁舒瞪了秦御一眼,只能看看在外面冷不冷了,若是真的冷了,也只能养在屋里了。 秦御笑道,我的错,谁知道它们傻乎乎的,羽毛被烧了都不知道,非要烧了肉才叫。 -- 第189页 顾宁舒道,你都说是你的错了还怪它们!一点诚心都没有! 我秦御有口难言,他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秦御忽然间灵光一现,不如让绣娘给它缝件衣服? 顾宁舒白了他一眼,那下水呢?怎么飞?你哎,好像打你啊! 秦御把自己的头凑过去,道,你打。 走开啊! 一大早,顾宁舒被这事儿搅得不得安生,有孩子还不够,还要养两只鸳鸯,不过,看秦御烧鸳鸯还挺开心的,养也就养着了。 用过饭,秦枫过来辞行。顾宁舒叹了一口气,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多写信。 秦枫点了点头,谢谢兄长,谢谢嫂嫂。 将军府本来就空旷,只少了秦枫一个就觉得空了许多,顾宁舒想起了以前的顾家,又想起了豫州的韩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人少一点好,人一多,是非也就多了。 给盛京去的信也回来了,一封顾家的,一封王.府的。盛京离豫州甚远,所以写信的时候就说了等孩子满月之后会回去一趟,便不让这些长辈往豫州跑了。 顾宁舒看着信,眼睛有些湿,月子里不能流泪,顾宁舒仰着头把眼泪逼了回去,她对着秦御道,家里一切都好,父王说不要挂念。我娘说盛京好多地方都换了琉璃窗,回去就能见到了,永生花卖的也很好,冬日里宴会上常常能看到,秦御,我们发啦!我娘还说啊,说你建功立业,让我少打扰你,少些儿女情长 顾宁舒撇了撇嘴,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我少打扰你,明明是你今天早上还烧鸳鸯玩。 秦御无奈道,我没有,不是我烧的,你怎么还老抓着这个不放 顾宁舒道,谁叫我娘说我耽误你,明明是你自己算了算了,我娘说了等暖和些再回去,路上不好走,孩子又太小。 秦御点点头,太冷了他们受不了,路上也不安全,等天气回暖之后再说吧。娘还说什么了? 顾宁舒继续往下读信,她眉头皱了皱,道,顾宁月年前的时候没了。 信里只是一笔带过,顾宁月得了病,年前的时候没挺过去。顾宁舒看着信,快速读完后面的,她把信纸放下,道,除了这些就没其他事了。 顾宁舒以为顾宁月从宸王.府出来之后,要么在顾家安心待着,要么回云安,只要收拾好以后不愁没出路。宸王没了,王.府只有宸王妃一个女主人,顾宁月只要老实待在顾家,怎么会有事啊。 秦御道,娘只是提一句而已,你别多想。 顾宁舒道,我倒是没多想,就是觉得世事无常而已。顾宁舒也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同顾宁月最后一次见面还是盛京城外,那时她一身雪白的衣裙,鞋子上还沾了泥巴,一脸委屈隐忍。只是敢说不敢做,想要好名声,偏偏不敢承担说错话做错事的后果,踩着她跟顾宁霜,却还妄想她们给她说话。可无论如何,顾宁月布施都做了好事。 后来再也没见过面,关于顾宁月的种种不过是猜测罢了。有孕,嫁人,至于是否真的有孩子,那孩子如何,顾宁舒也不清楚。 顾宁舒心道,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的人始终都是别人的,听过便过,心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在乎的人关心的人都装不进去,还要没事再装几对鸳鸯,哪儿有空再关心外人的事儿。 顾宁舒走到炉子边上看了一眼,对着秦御招了招手,秦御,你看这两只鸳鸯,都不往炉子那里靠了,离的这么远。 秦御好奇过来看。鸳鸯擦干水之后毛还是有些湿,他就把它们放到炉子边上烤干。这回自然没紧挨着炉子放,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没想到,这两只又往外挪了挪。 两只鸳鸯懒懒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低头互相啄毛,那只秃了毛的鸳鸯被啄毛啄的欢快,被顾宁舒擦得乱七八糟的羽毛被雌鸳鸯一根根啄顺,秃毛鸳鸯惬意地眯着眼睛,时不时弯着颈子给雌鸳鸯啄一啄。 顾宁舒看了半响,道,我以为它毛没了,雌鸳鸯怎么也会,会嫌弃一会儿呢。 秦御道,不会。就算是对方死了,另一只也会守着。怎么会因为没了毛就 顾宁舒托着下巴,两个人光看鸳鸯就看了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鸳鸯喊话秦御:请赔毛,谢谢!请赔精神损失费! 惊:亲王世子在屋里对鸳鸯做出这种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转眼就到了两个孩子的满月宴。 秦年年跟秦尾尾这一个月长开了不少。本来刚生出来那几天身上还带着黄疸,又黄又丑, 后来晒了几日太阳, 又消下去了。现在胖了也白了, 兄妹俩长得又像, 一人穿一件红色的小袄, 乖乖躺在床上,不哭也不闹, 睁着大眼睛看着顾宁舒似乎在要抱抱。 顾宁舒胳膊疼,并不想抱他们。 -- 第190页 顾宁舒看看秦御, 秦御认命地抱起秦尾尾,然而还剩一个秦年年。顾宁舒坐在摇床边上逗秦年年玩,秦年年睁着大眼睛张着小嘴,有时候自己咧开嘴啊啊两声, 露出粉粉的牙床出来。 顾宁舒哄着哄着就犯困, 昨晚两个孩子闹觉, 只要一个哭另一个必哭,哪怕给哄睡着了也是,跟拴了线似的。顾宁舒白天也哄孩子,小孩子虽然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睡得并不踏实, 有点动静就回惊醒,要么一直抱着,要么一直搂着。 昨日秦御正好出去,顾宁舒被两个孩子闹得心烦, 便冲着韩嬷嬷道,抱奶嬷嬷那边去,一直哭一直哭,以前哭的时候只会干嚎,现在长本事了,还会掉金豆豆了,妹妹哭也就算了,秦年年,你是男子汉啊,你丢不丢呀! 韩嬷嬷没动,只是在一旁劝道,世子妃,小少爷小小姐哭的厉害,您快哄一哄啊! 顾宁舒道,韩嬷嬷,你还是你吗,抱到奶嬷嬷那儿去,不要了,孩子我不要了。顾宁舒是真不打算养了,两个孩子笑的时候是两倍的笑容两倍的快乐,两个孩子一哭,那就是两倍的哭泣,无数倍的烦恼。哄完这个那个哭,哄完那个这个又不消停了,顾宁舒想奶嬷嬷带也挺好。 韩嬷嬷还是劝,世子妃,您快哄一哄,这小孩子一直哭对嗓子不好的,小少爷前几日嗓子就发哑,这么一直哭下去,不是事儿啊! 韩嬷嬷自然是想把两个孩子交给奶嬷嬷带,但是,天不随人愿,奶嬷嬷根本哄不住,抱过去没一会儿又给抱回来,面上苦大仇深。 两个孩子都是金贵命,谁敢让她们一直哭,哭的时间长了便抱回主屋里来。才一个月的时间,两个娃子就认人了。 除了秦御和顾宁舒,谁哄都不行。 顾宁舒只能认命抱起来,又是唱歌又是抱,好一阵折腾才把孩子哄好。 反正韩嬷嬷现在看什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这么大岁数的人更是听不得孩子哭半声,别说养在屋里了,只要孩子不哭,秦御爱怎么抱怎么抱,成天抱着都行。 不过秦御恐怕要辜负韩嬷嬷的期望了,他白日里有时会出去,就算不出去也有公事要忙,就算没公事谁会一天到晚抱着个孩子。孩子小只能横着抱,一手托脖子一手托腰,抱着只能这么抱,维持这么个姿势维持半个多时辰。 用顾宁舒的话来说就是我宁愿抱个大西瓜,也不想抱秦年年跟秦尾尾。 然而,刚生下来就养在爹娘身边,两个小崽子分外黏人,不仅黏人还认人。顾宁舒戳了戳秦年年的小手,道,可把你厉害的,至少不会傻乎乎地让别人抱走。 大约是躺着累了,秦年年瘪瘪嘴又要嚎,秦御如临大敌,只要秦年年哭,秦尾尾必定跟风大哭。顾宁舒揉揉手臂,把秦年年抱起来,然后冲着秦御道,下午你看孩子,我要睡觉,秦御你都好几天没好好看孩子了,她们又不顶事儿,全是我一个人,韩嬷嬷只知道让我哄孩子 韩嬷嬷讪笑道,这不是别人哄不好吗,别人一抱就哭,顶多不哭的时候抱在怀里,哭的时候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景明跟煦叶眼馋地很呢,不是不想抱,而是不敢抱啊。 秦御道,我哄,你睡你的。 顾宁舒乐了,对着秦年年道,下午就乖乖地跟你们爹待着吧! 满月宴没请别人,秦年年跟秦尾尾多喝了两口奶就算庆祝了,带孩子还带不过来哪儿有时间宴请宾客,倒是韩沐茗又送了一些小礼物。都是自己做的口水巾帕子什么的。 帕子上绣了小动物,秦年年的绣着大老虎,小狮子,秦尾尾的绣着小猫小狗小白兔,顾宁舒看着就喜欢,不过她自己是不会的,顶多用化学颜料染点色,染成什么样还不敢保证。 顾宁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被窝里暖和的很,好像塞了一只小火炉,顾宁舒伸手摸过去,摸到一只小脚丫,光光滑滑肉肉乎乎,顾宁舒往边上瞅了一眼,果不其然,秦尾尾就躺在她被窝里。 秦尾尾旁边是秦年年,秦年年那边是秦御,屋里的被子已经换了,两个人盖绰绰有余,再加上两只不怎么占地方的小火炉,十分暖和。 秦年年秦尾尾呼吸绵长,鼻子挺翘,脸上也长了肉看起来肉嘟嘟的,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眉毛还稍淡一些,头发软软的,怎么看怎么好看。秦御侧着身,面朝床里,以一种守护的姿势躺着,顾宁舒眯眯眼,困意又上来了,她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到了一二月,豫州的雪就少了。往往都是晴天,碧蓝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以前下的雪也开始慢慢融化,大街上也有人出来走动了,顾宁舒有时也会出去转一转,树上的残雪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了,顾宁舒叹道,今年还没碰过雪呢,就全化了。 韩嬷嬷是不喜欢雪的,下雪天出不去,闷在屋里又无趣的很,她这一把老骨头冬日里还不得劲儿,这种晴空万里的天气才正正好呢。 韩嬷嬷道,世子妃,今年还会下雪的,等冬天到了,又全是雪了,到时候小少爷和小小姐都会走了,也能在雪地里玩玩。 顾宁舒道,玩?豫州雪大得很,别是雪玩他们就好了。到时候一手扔一个,全栽在雪里,爬都爬不出来。 -- 第191页 韩嬷嬷脸颊两侧的肌肉抖了抖,世子妃又说玩笑话呢。 顾宁舒道,我没有,我是认真的,谁说玩笑话了。顾宁舒眯着眼看天上挂着的大太阳,道,天起暖和了,也该回盛京了。 不过还是又往后推了一个月,秦御把豫州的琐事全部处理好,该交代的交代,该分配的分配,才慢慢开始准备回盛京的事儿。天气是暖和了不少,不过豫州还是有些冷的,但是盛京来信说城郊草已经绿了。 除了这事儿,顾宁舒还参加了韩沐茗的喜宴。礼自然是少不了的,新郎一路上笑意就没断过,笑地傻呵呵的,顾宁舒突然就想起她嫁给秦御那日,礼成之后秦御托住她的腰问她可是累了,而她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宁舒以为自己的意思秦御会明白,没想到进了栖闲堂之后秦御又说,你我是夫妻,本不用这般客气。想当初,是她一步步往后退,而秦御一步步跟上来。 顾宁舒揉揉眉心,心道,怎么老是想起这些旧事,不过,如果早知道,早知道现在的场景,早知道现在的种种,成亲那天,我一定会更开心一点的。 喜宴结束之后顾宁舒就回将军府了,秦御去了军营,只有嬷嬷们在照顾孩子,韩嬷嬷见顾宁舒跟见到救世菩萨一样,世子妃您可算回来了,小少爷跟小小姐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不管用,世子还没回来呢,哎,您可算是回来了。 秦年年跟秦尾尾平时哭的不厉害的时候只会嚎几声,但是这几声若是没哄好那就麻烦了,一定会一直哭哭得撕心裂肺,然后开始掉眼泪。顾宁舒一阵头疼,哭就哭呗,还能怎么办啊,也不能把孩子给带着吧,孩子哭了只能抱起来哄哄,她能有什么办法。 顾宁舒进屋,秦年年秦尾尾对着嚎,小脸哭的通红,脸上全是泪痕,两个奶嬷嬷抱着孩子急得不行,顾宁舒打了个响指,年年尾尾你们看谁回来啦,娘回来啦,怎么又哭哭了,还掉了这么多金豆豆? 两个小崽子打了一个哭嗝,双双停下,泪眼朦胧地看了顾宁舒一眼,还没歇上片刻,哭声更大,委屈地不行。 两个孩子抱哪个也不是,不抱又不行,不过秦尾尾总是跟着哥哥,哥哥干什么她就干什么,顾宁舒只能先哄大宝,顾宁舒一边哼着歌一边哄孩子,秦年年瘪着嘴要哭不哭的。 顾宁舒道,你个坏哥哥,就会带坏妹妹,你一哭妹妹就跟着哭,你说你是不是坏哥哥。 秦年年眼睫毛湿漉漉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顾宁舒道,不许哭了听见了没,娘要哄妹妹,你是好哥哥,要懂得让着妹妹知道吗?顾宁舒完全是对牛弹琴,小孩子听不懂话,大约你抱着他他就高兴。 那边还有个哭着的呢,顾宁舒只能把孩子先给嬷嬷,抱着秦尾尾又哄了好一会儿。等终于把两个孩子哄好,秦御也回来了。 秦年年秦尾尾不哭了就被奶嬷嬷抱下去洗脸换衣服了,现在干干净净两个白团子。秦御拉了拉他们的小手,道,今天这么乖,这么听话?乖乖躺着,知道不烦你们娘亲。 顾宁舒,乖个乖什么乖啊,是闹过了,我就出去了那么一会儿,跟被人贩子拐了似的哭,秦御,你孩子可真本事,正好你回来了又不哭了。 秦御笑了两声,点了点孩子的鼻尖,道,自然是向着爹的对不对,不过也不能欺负娘,听见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可够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南岭晚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顾宁舒道,哼, 专会欺负我, 在你跟前就跟小兔子似的, 准是心里知道我狠不下心揍他们, 这么小就知道柿子专挑软的捏。 俩兔崽子被秦御吼过一回。倒也不是吼, 秦御就是义正言辞跟他们讲道理,两个一个多月的孩子能听懂什么, 秦御表情一严肃,就把秦年年给吓哭了, 秦尾尾看哥哥哭了,也跟着哭了。秦御身上戾气重,稍稍板起脸看起来就吓人,不过这招也好使, 俩孩子听话不少。 顾宁舒也试着吼过, 但是她声音大了两个孩子叫的声音就大, 跟打擂台似的,就以为顾宁舒是在跟他们玩儿,叫的可开心了。这办法估计也只有秦御能用。 俩小傻子也是记吃不记打的,该冲着秦御乐就冲着秦御乐。两个月也会笑了,眼睛一弯嘴一咧就笑出来, 露出一截粉舌头还有粉色的牙床出来,反正这俩孩子是逗逗就笑,哭的话怎么都可能哭,很多时候顾宁舒都不知道为啥哭。 秦御用手指勾着两个孩子的小手, 道,才没有,最喜欢的就是娘亲,晚上会给娘亲暖被窝,对不对? 顾宁舒道,才不要,哪天你们三个出去睡我睡梦中会开心的笑出来,被窝里塞这俩崽子既不敢翻身,也不敢乱动,哪儿是暖炉 秦御道,秦年年秦尾尾说才没有,娘亲喜欢我们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抱着我们。秦御说完,两个娃子咿呀咿呀地舞着胳膊,舒儿,你看他们好高兴! -- 第192页 顾宁舒道,只要温声细语,哪怕骂他们他们也好高兴!秦御,你可放好心吧,这俩小傻子还听不懂话。 秦御道,舒儿,你别叫他们小傻子,他们会不高兴的。 顾宁舒道,那你看他们高兴不高兴啊。 果然和顾宁舒说的一样,就是小傻子,秦御叹了口气,把秦年年抱起来,道,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你娘亲有口无心,年年不要在意,原谅你娘亲好不好? 顾宁舒听不下去了,从屋里出去了。 二月底,三月初,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顾宁舒披着一件薄披风,在小花园里转了一圈,韩嬷嬷在后面跟着,道,荷塘里的冰化了,等从盛京回来之后,荷塘里面又该冒荷叶尖尖了。 顾宁舒道,是啊,等从盛京回来之后,这里定是春意盎然,走吧,收拾收拾东西,后日就要回去了。 从豫州回去不是一日的事儿,路上自然要带东西,但顾宁舒没想到要带这么多东西。 韩嬷嬷道,世子妃,这些都是要带的,您看看哪样能缺?小布巾小木盆 顾宁舒道,带带带,嬷嬷你看着收拾,我回屋了,我先回屋了。 秦御已经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顾宁舒凑过去看,很不错嘛,都睡着了,这么乖的吗?是不是你们爹又给你们唱歌了,还是给你们讲小故事了,这么给面子? 秦御一言不发,低头整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小布偶扔进扔进盒子里,床上的口水巾收起来折好,恰好被顾宁舒胳膊压了一条,秦御道,秦年年秦尾尾他们娘亲,请抬手。 顾宁舒抬起胳膊,把小帕子折好放过去,道,怎么啦,还生气啦? 秦御道,没有。 顾宁舒并腿坐好,道,还说没有,就你这个脸色,俩孩子要是醒了,准得被你吓哭了。 秦御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一笑。顾宁舒凑过去扯扯他的袖子,道,不气啦,有什么好气的,你又不是小孩子。顾宁舒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虽然哄孩子的时候很像小孩子。 秦御本来都要笑了,听顾宁舒这么一说又严肃起来了。 顾宁舒道,我的错我的错,不该那么说你,你哄孩子特别好看,咱们一家四口在一块儿特别幸福,我不该出去,就应该坐在一边看着,还气吗,要是气的话我再说几句? 秦御道,少在这儿耍花腔。 顾宁舒笑了笑,没有,真心实意的大实话,我哪儿是看不下去才出去的,明明是你们的氛围太好了,我无心破坏,所以才溜出去的,下回跟你说行不行啊。 秦御神色松动了不少,他摸摸顾宁舒的头,道,一声不响出去大半天,你都不想想要是哭了找你怎么办? 顾宁舒毫无诚意道,不是有你吗,再不济屋里还有丫鬟,叫我不就行了吗,又没走远,还在将军府啊。 秦御脸又沉了下去,顾宁舒道,好好好,下次出去一定告诉你! 秦御脸色稍缓,顾宁舒松了一口气。第二日又把东西轻点了一遍,该嘱咐的嘱咐,第三日,好几辆马车幽幽从将军府驶出去。 顾宁舒撩起帘子,回头望着将军府的门匾,将军府三个字笔走龙蛇,刺金色的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门口的红色灯笼早就换了,顾宁舒心道,过些日子就回家了。 马车的走得稳,两个孩子也没什么不适,顾宁舒心稍安,经过城郊,顾宁舒在马车里听见一片鸟叫声,还有熟悉的哦儿哦儿的声音,她把帘子掀开,远远望见一片野鸳鸯。顾宁舒刚要喊秦御过来看,就看见本来互啄羽毛的两只悠地一下分开,一只雌鸳鸯投入另一只的怀抱。 顾宁舒唰一下就把帘子给放下了。 秦御无知无觉,专心看着两个孩子。前面驾车的秦晨道,世子,世子妃,前面有一片鸳鸯林,要不要停下看看? 秦御看向顾宁舒,眼中有一丝丝渴望,顾宁舒咬咬牙,狠下心道,不用了,直接赶路吧,山高水远,耽误不得。 秦御神色稍暗,顾宁舒示意秦御看孩子,秦御道,秦晨,继续赶路。 等鸟叫声彻底没了,顾宁舒才松了一口气,她心道,要是让秦御看见这场景,指不定杀回去把将军府的那八只鸳鸯给扔碳炉子里,我也只是听些传说,谁想得到鸳鸯是这么个脾性。只是一般中总有特殊,将军府的那几只好歹是共患难的,又有灵性,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既然危难之中没分开,以后也以后谁说得准,若是干那什么,直接杀了吃了! 回程总比来时要快些,大概是因为来的时候顾宁舒总要下马车走路,但是回去可以坐一路的马车,马车走的平稳,有秦御在也不觉得无聊,毕竟孩子鲜有闲的时候。路上的雪全部化了,官道边的土地上冒出一些细小的嫩芽,十天车程一晃而过,顾宁舒从车窗向外望,远远望见盛京城三个大字,秦御,我们到盛京! 回自然是要回秦王.府的,秦御是秦王世子,回来一趟总不能直接回庄子里。 -- 第193页 秦御凑过去,道,嗯,累吗? 顾宁舒觉得秦御这是废话,坐车肯定累啊,一直坐车肯定更累啊,顾宁舒道,当然累啊,就想快到栖闲堂,好回去躺着,什么都不想做。 秦御一本正经道,我也累,那你回去躺着,我看着两个孩子。 顾宁舒道,你少胡说八道了,秦御现在你怎么这么会这招了,欲擒故纵是不是?说的好听,你要是真想让我歇着躺着你就别这么说,最好一句话都不说,我躺的还能安心点,你这么说,我总觉得我在床上躺着跟犯了什么罪似的。躺都不能躺安生 秦御握着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有吗?我没这么想,是你想多了,少胡思乱想,都是你看我一直看孩子不少意思才主动要求带的。 顾宁舒揪着秦御手臂的肉拧了一下,你还说还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秦御也不觉得疼,笑着让顾宁舒拧,顾宁舒拍了秦御胳膊一下,道,皮糙肉厚,离我远点!好烦啊你! 秦御道,马车里总共这么点地方,我能远到哪儿去?好了,你睡,我看孩子行吗? 顾宁舒没好气道,睡什么睡,回去之后沐浴更衣,还要给父王请安,你还要进宫,这两个小崽子又爱哭,睡什么啊! 秦御道,那明日进宫的时候麻烦夫人你多带带孩子,等下午我来带好不好?秦御就算有时候会故意计较,但多数时候都会让着顾宁舒,他上午进宫,下午带孩子,一天安排地妥妥当当。 顾宁舒听不下去了,道,两个孩子又不是不能睡觉,就不能下午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睡一大觉吗?上午进宫下午带孩子,秦御,可真有你的,也不嫌累,你是铁打的吗? 秦御道,可你也累。 顾宁舒看着在身边睡得安稳的两个奶团子,道,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自己带,现在想后悔都不行,不然咱们狠狠心,把孩子扔给奶嬷嬷,他们总得睡觉吧,总不能一直哭呀。 秦御道,你可以试试。 顾宁舒也没听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让她试试还是威胁,顾宁舒看着秦御的眼睛,把头转到另一边,好吧,是后面的意思。 秦御年轻,又是一直盼着两个孩子的,亲骨肉自然是想疼着宠着,哪怕以前一直说喜欢女儿,但对两个孩子也尽量一碗水端平,顾宁舒开始以为最先坚持不住的是秦御,说来惭愧,是她自己。 到了秦王.府,两人直接抱着孩子回了栖闲堂,云水轩早就被打扫干净了,把孩子放到床上,两人去外间沐浴换衣,一切收拾妥当,便让奶嬷嬷抱着孩子,去了回雁堂。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声抱歉,关于鸳鸯这里的确是我查资料查的不仔细,光看生活习性和民间传说了,真是不好意思。 柿子专挑软的捏,大家可以重新读两遍,如果柿子是主语的话,就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问过话, 秦王逗了逗两个孩子,还抱了抱秦年年。秦年年好大的本事, 又哭又闹嗷嗷叫,无法, 秦王只能把孩子交给奶嬷嬷,一换回去, 秦年年立马就不哭了, 瘪着小脸看着顾宁舒。 顾宁舒尴尬地笑了笑。 秦王道, 会认人自然是好, 可莫要过于溺爱,男孩子,还是多练练多哭哭才好。 顾宁舒道, 父王说的极是。 秦王又看向裹得圆滚滚的秦尾尾,秦尾尾更本事, 头往奶嬷嬷怀里一扎, 谁也不看, 秦王歇了抱孩子的心思,溜达两步绕到书案前, 道,你们回去吧,赶了好几日的路也该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挑个日子回顾府看看,常年在外, 不好尽孝心。 秦王话里有话,顾宁舒只当没听懂,父王说的是,等过些日子就回顾府看看。 秦王道,那便回去吧。 秦王似乎也老了不少,鬓角有几根银丝。书房里有久居的痕迹,王.府的的后院也极其安静,顾宁舒他们来的时候见了陈侧妃。 陈侧妃神色平淡,冲着顾宁舒笑了笑,可是要去见王爷? 顾宁舒点点头,侧妃娘娘要去哪儿? 陈侧妃道,四处转转,反正也闲来无事。这是两个孩子吗,长得可真俊,像世子也像你。王爷见了定然心里欢喜 顾宁舒笑笑没说话,陈侧妃道,一场秋雨,王.府的花便全谢了,想来也再开无妄。原想着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好看,可天无雨露,怎么才能再开呢?都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春风都来了,草都没见着。 陈侧妃语气带着丝丝幽怨,像是看开了,又像是没看开。秦王年岁不大,再娶也在情理之中,陈侧妃侍奉多年,本来是有一丝希望的,但瞧她这口气,倒像是秦王连后院都不常去了。 顾宁舒还是笑了笑,陈侧妃收住话,道,瞧我,你们去见王爷耽误不得,舒儿若是得空可以去我那儿坐坐。 -- 第194页 顾宁舒道,那我们先行一步。 顾宁舒这次回来是感觉王.府里安静了不少,其实也好,女人少了纷争就少了,女人一多,什么事儿都多,秦王这么做算是彻底杜绝了后院的纷争,若是再来一个也不知要惹出怎样的乱子。 进了栖闲堂,顾宁舒捏了捏秦年年的小脸,你呀你,说什么才好,非要那个时候哭,一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 秦御道,估计是因为父王身上戾气重,小孩子不喜欢。秦王常年征战沙场,身上的血气比秦御还重,这些年多是在书房里看看书,练字画画,杀伐气才轻些。 秦御把秦年年接过来,现在不似刚出生那会儿,在怀里待着就老实待着,被人抱着还要乱动,伸胳膊蹬腿,一会儿也不老实。 秦尾尾咿呀咿呀地叫着,伸着胳膊够人,顾宁舒叹了口气,顺便瞪了秦御一眼,把秦尾尾从奶嬷嬷怀里接过来,你非抱年年做什么,不知道尾尾是个跟屁虫小尾巴,哥哥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秦御道,今天年年哭尾尾就没哭,是不是?尾尾才不是小尾巴呢,尾尾是喜欢哥哥才跟着哥哥的。咱们也算是儿女双全,若是两个男孩儿,指不定怎么闹腾呢,房顶都给掀了。 顾宁舒道,秦御你真好意思说这种话,这俩小崽子又不是没掀过房顶。 秦御低着头用自己的额头去贴秦年年的额头,道,也许你月时说他们掀房顶,他们就越掀房顶。秦年年似乎是喜欢这种动作,伸出两只小手去抓秦御的头发,嘴张着咧着笑,笑地跟大鹅似的。 顾宁舒抱着孩子往屋里走,下次再敢掀房顶就等着挨打吧。 秦御跟上去,不会的,年年尾尾都很乖的,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顾宁舒道,反正你是怎么看自家孩子怎么好,掀过就忘,只要现在乖,以后也是乖宝宝,等闹得时候有你哭的 第二日秦御上午进宫,下午按说好了的看孩子。原本顾宁舒还说一家四口在床上睡一下午,但是两个哇怎么哄都哄不着。秦御是想让他们睡觉的,抱起秦年年就在屋里走,嘴里念着,年年快睡吧,你不睡觉做什么?一直睁着眼睛不累吗?听话,睡觉好不好 秦御走到第三圈的时候,秦年年哭了,嚎啕大哭。 顾宁舒在床上大笑,又亲了亲秦尾尾快要瘪起来的小脸,秦御你抱到外面去哄,说好的,你哄孩子我睡觉。 秦御道,可你后来也说了,咱们四个一起睡。 顾宁舒道,睡让你儿子一直哭,我又不是说不能一起睡,是你儿子的问题,快抱走,不然尾尾一会儿也要哭了。 秦御偏就不出去,不行,昨日说好的。不然你就跟我一起哄孩子,要是不管,咱们谁也别想睡 顾宁舒完全在看热闹,这样就没意思了,那你等着一会儿给你表演掀房顶吧。 秦年年哭的厉害,秦御实在无法,抱到顾宁舒身边,舒儿你快看看,你抱一抱啊,哭的好厉害,你总不能一直看着他哭下去吧,尾尾也要哭了,舒儿你快抱一抱 秦年年哭的时间长,眼睛又湿漉漉地开始掉金豆豆,这回顾宁舒哄也不行了,最后喂了几口奶才安静下来,不过,总算是哄着了,虽然睡着还打哭嗝。顾宁舒亲了亲秦年年的小脸,鼻子都哭红了,没见你这么爱哭的。 秦御出了一身的汗,他爬上床,看着秦年年就想打他屁股。顾宁舒道,好了,他想让你跟他玩,你非要哄他睡觉,不跟你急才怪。 秦御道,明日回顾府,把孩子扔那不要了。 顾宁舒道,你以为是西瓜吗?说扔就扔说丢就丢。 秦御道,西瓜我才不扔呢,扔了作甚,干嘛不吃了。 第二日临出发去顾府,顾宁舒抱着秦年年亲了好几下,小孩子喜欢闹,亲亲这边再亲亲那边就开心地不得了。 顾宁舒语重心长道,若是你们外祖母抱,千万不能哭,要笑知道吗?还有大舅舅,见到大舅舅也要笑知道吗若是外祖父要抱不给抱,直接哭知道吗? 韩嬷嬷一脸不赞同,世子妃您怎么能教孩子这个? 顾宁舒道,他们要是能学会我就谢天谢地了,没事儿,反正也听不懂。我那个父亲,想必也不会抱这两个孩子,不过,可能会抱尾尾我就是不想让他抱。顾宁舒抱着秦年年又亲了两口,秦年年以为顾宁舒是在跟他玩儿呢,笑地可开心了。 秦御把秦尾尾抱的紧了些。 顾宵这个人大概是在官场呆久了,一身的官场习气,做什么都要在脑子里绕个几圈,是个彻头彻尾的势利眼。喜欢的是那种柔弱不堪,将他视为天视为全部的,就像林吟风和顾宁月。最不喜的就是魏荀芬和顾宁舒这种,不理会不在意。 魏家虽不是名门,却也是高门,世代皇商,家里还出过几个读书人。他自然是不喜魏荀芬,很多男人就是喜欢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要是这个女人不如他,事事都得依附着他,他心里才乐开了花呢。 -- 第195页 顾宁舒原以为顾宵是真心疼爱顾宁月,现在想想,顾宵这种人能有几分真心。 一路行车到了顾府,魏荀芬早就在门口等着了。魏荀芬清减了不少,见顾宁舒下来眼眶立马就红了,世子妃舒儿! 顾宁舒搭上魏荀芬的手,道,娘,怎么还哭上了,快进去。 顾宵立在一边,跟着道,一直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进去吧。 魏荀芬用帕子拭了拭眼睛,走,我们进去,这外头有风,两个孩子可受不得风。魏荀芬说话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顾宵。 顾宁舒总觉得这夫妻二人相处怪怪的,魏荀芬甚是冷淡,而顾宵纵然有意讨好,可语气里似乎是有气的。顾宁舒看向顾洺峥,顾洺峥摇了摇头。 进了大厅,魏荀芬洗手净脸,这才去看孩子,原本抱在外面的时候裹着红被子,上下都裹得严实,现在把被子掀开,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来,在红色的衬托下更显粉嫩,魏荀芬道,年年尾尾长得灵透,是聪明的孩子。 顾洺峥道,的确,天庭饱满,五官端正。 魏荀芬抱了抱孩子,秦年年沉甸甸的,乖乖窝在魏荀芬怀里不动。魏荀芬脸上欣喜,取了好些名贵的东西。 顾宁舒道,娘,这些东西他们又用不到,您拿这些做什么? 魏荀芬拿的都是些孤本,砚台,笔墨,大都名贵,给尾尾的则是头面簪子,魏荀芬道,现在用不到以后总能用到,两个孩子慢慢长,不急的。 顾洺峥抱了抱同样沉甸甸的秦尾尾,秦尾尾看着大舅傻乐,顾洺齐站在一边直勾勾地看着,跟着秦尾尾一起傻乐。 顾宵插进来道,确实惹人喜欢,夫人,让我抱抱年年吧。 魏荀芬的动作和当初秦御在马车上如出一辙,手下意识就抱紧了一点。魏荀芬道,相爷从未抱过孩子,恐怕会让年年不舒服,便不劳烦相爷了。 秦御嘴边荡出一丝丝笑意。 顾宵未抱过顾宁舒顾洺峥顾洺齐,却是抱过顾宁月的。顾宵把手背到身后,的确,那我便不抱了。 魏荀芬低头哄着孩子,哄了一会儿见顾宵还在,便抬起头对顾宵道,相爷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顾宵脸色并不好看,可魏荀芬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自然,夫人陪舒儿他们,我去处理公务。 第92章 等顾宵走了, 魏荀芬把孩子交给奶嬷嬷,顾宁舒跟魏荀芬去了里间, 关上门,顾宁舒问, 娘,这是怎么回事?您和父亲 魏荀芬揉揉眉心, 叹了一口气道, 前些日子, 林姨娘被送回云安老家了。你可还记得信中我说顾宁月没了的事儿 顾宁月从被接回来之后魏荀芬就请了嬷嬷教她规矩, 学学规矩也好,毕竟顾宁月年岁不大,以后的路还长的很, 总不能一直养在家里,顾宁月的弟弟年纪更小, 总不能以后跟着弟弟过。 魏荀芬让顾宁月跟着嬷嬷学规矩, 可是没过几日就传来顾宁月病倒的消息。魏荀芬请了大夫去看, 顾宁月又闭门不见,魏荀芬只以为顾宁月是装病躲懒, 不然怎么会不让大夫去瞧看? 魏荀芬直接请了顾宵过去,顾宵那些日子也被顾宁月弄的头疼欲裂,宸王薨了,自家女儿被接回来,外头总会传些风言风语,顾宵直接罚顾宁月去祠堂里抄佛经, 不抄完不许出来。 魏荀芬根本没想到那时顾宁月小产,还在月子里,生病是真生病,可这病却是不能说。祠堂常年阴冷,顾宁月本来就没养好身子,这么一折腾在祠堂里又出了血,好在丫鬟发现的及时。 顾宁月躺在床上,面色白如纸,唇上没有一点颜色,她仰头看着顾宵,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父亲这是想把女儿逼死吗父亲何不给直接女儿一条白绫,让女儿吊死在这房梁上,好一绝后患。还找什么大夫啊 顾宵见不得女人哭,无论是林吟风还是顾宁月。他嘴唇动了动,心里开始埋怨魏荀芬,他一个男子不懂这些,魏荀芬一个夫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吗,还借他的手罚顾宁月,让顾宁月在阴冷的祠堂里待了两日。 顾宵道,月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为父何时这样说过! 顾宁月拧过头不再看顾宵,父亲虽然没这么说,恐怕心里是这么想的吧,我这个女儿最是丢人,让父亲在外面落了脸面,父亲心里定是觉得这种女儿,有还不如没有呢。父亲既然这般想,为何不直接让我死了,干嘛还让人把女儿从王.府接出来!为何不让我在王.府自生自灭! 顾宁月一句句几乎说到顾宵的心坎儿里。顾家这几个女儿,顾宁霜嫁到了显国公府,顾宁舒嫁到了秦王.府,顾宁薇虽然还未出嫁,可亲事已经定下了,以庶女的身份而言,这门亲事也算的上是贵重。唯独从小宠爱的顾宁月,丢尽了他的脸。 做了妾室不说,还是被一顶轿子抬进去。而宸王的所作所为处处下他的脸,派了管家嬷嬷过来,半分聘礼也没有,全然是施舍的姿态! 顾宵那些日子简直没脸见同朝为官的人。好在后来宸王害了急病,没几日便去了,可顾宵高兴没两日,便有传言说他的三女儿顾宁月克夫命,不然怎么才嫁进去没几日宸王就暴毙身亡? -- 第196页 顾宵是有口难言,曾经某一瞬间他也想过,这个女儿生下来就是给他惹事儿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倘若顾宁月不说,顾宵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刻还这么想,让顾宁月自生自灭算了。可顾宁月这般流着泪控诉,却让顾宵想起了那寥寥不多的父女之情。 这个女儿他抱过,哄过,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在屋子里转圈,下朝的时候特意停下马车买过小零嘴玩具,就是为了让她笑一笑,叫一声爹爹。她喜欢待在姨娘身边顾宵便亲自同魏荀芬说,顾宵敢说四个女儿,顾宁月最得他的宠爱。 看着顾宁月如今的样子,顾宵忍不住回想起当初那么豆丁大的小人在他腿边转圈的样子。 顾宵回过神,道,月儿你别这么说,好好养病,好好在家里养病,莫管其他事。 顾宁月的眼泪越流越多,她道,养不好了。 顾宵没听明白,什么养不好了? 顾宁月道,父亲没听清还是没听明白,女儿是说身子养不好了病养不好了,您没听大夫怎么说吗?女儿以后不能有孩子了,这辈子都不能有了,身体受了寒,命不久矣,哪怕勉强多活几年,也是一身病痛! 顾宵道,不会的,有大夫的,好好调养自会好的,你还这么小,怎么会命不久矣呢? 顾宁月道,您出去吧 顾宵道,月儿,你听为父说,府里有的是好药材,只要你好好吃药,自会好的,你 顾宁月道,您出去! 顾宵从房间里出去,外头,魏荀芬正同大夫说话,顾宵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魏荀芬非要整治顾宁月,他又怎么会让顾宁月去祠堂里抄佛经。 魏荀芬瞥了顾宵一眼,道,相爷可是有话要说? 大夫下人都在,顾宵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道,你同我到书房来! 魏荀芬跟了上去。 关上门,顾宵便把书案上的砚台摔到地上。那砚台厚重古朴,在地上咕噜了两圈便停住了,完好无损。 魏荀芬瞄了一眼,道,相爷这是何意? 顾宵指着魏荀芬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毒妇!蛇蝎心肠!你怎么就这么恶毒!顾宵是个读书人,骂人翻来覆去不过是那几句。 魏荀芬道,相爷说的可是三姑娘的事儿?相爷以为我是故意的? 顾宵怒道,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生过几个孩子,你不知小产是什么样?月儿那样的身体,你还煽风点火让我罚她去祠堂,那种阴冷的地方,你这是要她的命!大夫说了,她以后都不能有孩子!活也活不长了,勉强再活几年也是缠绵病榻,一身的病痛!你也是女人,你怎么就这么歹毒! 魏荀芬道,我还真不知小产是什么样,当初我的舒儿险些被你们灌了落胎药,幸好峰回路转。我且问问相爷,我心思歹毒,那这些年我可害过后院的孩子,后院的姨娘们,无论生的男孩儿女孩儿可有夭折的! 顾宵道,没有。 那我再问问相爷,顾宁月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好事儿!她小月子总得有几日了吧,怀孕总该有一月有余吧,可她究竟什么时候进的王.府的! 这 我亲自给她商定婚事,她不愿,林姨娘定好的婚事,她也不愿,嫡子嫡妻不做,偏要攀那高枝儿!敢问相爷,三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宸王究竟是怎么寻上门的!若不是你从小就偏宠三姑娘,她怎么会事事同舒儿攀比!舒儿才是正八经的嫡女,偏偏顾宁月事事都想越过去! 顾宵被问的哑口无言,他竟未深想,直是气宸王不给面子,欺人太甚。却没深究那原因。 魏荀芬道,宸王有正妃有侧妃,后院的女人可比相府多多了,说句不中听的,三姑娘是天姿国色还是怎么着,宸王见都没见过她,便让府里的嬷嬷告知半个月后进府! 顾宵啊顾宵,枉你还是一品大臣,怎么这种事儿看不清顾宁月都做过什么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让丫鬟散布谣言,去城外布施踩着霜儿和舒儿的脸面,好似这两个不是她亲姐姐,拿捏的好一副矫揉的姿态,只要哭一哭什么都能解决,她今天的一切是拜谁所赐,都是她自己,归根究底是你惯的。 魏荀芬道,原本我还放这她,恐怕她找舒姐儿的麻烦,现在我也想通了,这种人能成什么气候,她小产未做足月子,我这个当嫡母的便罚她是我不对,妾身在这儿给相爷赔不是。公中的药材随意取用,宫里的太医相爷想请就请,相爷想做这个好人,我不想做这个靶子! 魏荀芬也管够了,也斗够了,对顾宵也彻底死心了。 顾宁舒拍拍魏荀芬的手,别想太多,您还有我们。 魏荀芬笑了笑,早该看开了,我这个当娘的还没你看开的早,你小时候便不亲近他,除了日常行礼问安,几乎不说什么。你哥哥和齐儿也是,尊他敬他,把他当长辈,可能心底没对这个父亲有过期待。 顾宁舒垂下头,说来也巧,她和顾宁舒都是这样的性子。你进一步,我才会进一步,若是你往后退,我退的会更多,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 第197页 娘,那后来,顾宁月是怎么 魏荀芬道,大夫说的不错,她小产伤了根子,又没养好,勉强多活几年也是一身的病痛。那孩子可能去的急当初就没好好调理。后来心里想的东西又多,郁结于心,年前病死的。林姨娘疯了似的来我院子里闹,非说是我害了顾宁月,可打大夫来诊病,我就没去过那个院子,院里的丫鬟也有意避着,请大夫取药半点没沾过手。 再后来,林吟风日日过来闹,不仅来我院子闹,还去书房闹,顾宵便把她送回云安老家了。 顾宁舒道,原来如此,当初若是顾宁月安心嫁人,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 魏荀芬道,嫁谁便是祸害谁,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同宸王也不知道。若非被顾宵惯的这般不知轻重,心比天高,也不会事事总往高出瞧,那句话说的好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魏荀芬没为难过后院的这些孩子,所作所为称得上当家主母的典范,如今看清了,更是不理会后院的那些事,有人把顾宵当成香饽饽,那就争去抢去。 魏荀芬道,我儿过的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顾宁月友情演出。 感谢支持!感谢订阅!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而现在, 顾宵曲意讨好,平素会过问顾洺齐的功课,也会同顾洺峥讲讲朝中之事,但没人吃这一套了。魏荀芬并非欲擒故纵,现在如何, 以后自当如何。 顾宁舒道,其实以前也没想到现在如何, 那时候骑虎难下, 只能往下走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魏荀芬道, 我的舒儿是个有福的。世子对你好, 今日我更是敢肯定, 敢说世子是个重情重义的, 是个好丈夫,以后也定是个好父亲。世子抱过年年尾尾吧, 我瞧那样子,定是抱过的。 顾宁舒有些不好意思, 低着头笑了笑,两个孩子太黏人了,哭闹的时候总得我们两个哄才能哄得好, 现在孩子就养在我们屋里 魏荀芬道,养在你们屋里?这是平日就谁在你们屋里吗?这怎么这怎么能行 顾宁舒无奈道,刚生出来的时候孩子太小了, 心里舍不得。后来孩子一抱走就哭个不停,别人又哄不了,现在更是离不了人。我那日出去了才一个多时辰,哭的差点把房顶给掀了,现在还认人了 魏荀芬倒不知该是高兴还是该着急,这可让我说什么才好,只有寻常人家才这样养孩子,若是以后孩子太黏人可怎么办,这孩子养在你身边,你不知道顾宁月吗,就是养在她姨娘身边才 顾宁舒道,娘,我也知道啊,现在只能少惯着纵着了,不过您可以放心,若是不听话,世子会训他们的。 顾宁月说的太肯定了,魏荀芬不得不信,魏荀芬倒不是多信顾宁舒的话,而是相信秦御,魏荀芬想着秦御训人的样子,不赞同道,这孩子还小呢,怎么能训他们?你训一训就行了,让世子训,这不行! 顾宁舒道,那您说怎么办,训还不能训,哄又不能哄,不然养在您身边? 瞎说什么胡话!谁说养在身边就不好了,普通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士!那么多寒门子弟难道各个都有嬷嬷教养?孩子在父母身边总会更开心快乐一点,你们没体会过的希望年年尾尾能体会的到。魏荀芬接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世子的孩子总不会差的。 顾宁舒道,又不只是世子的孩子,为什么只提世子不提我呢?我也不差啊 魏荀芬用手指点了点顾宁舒的额头,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顾宁舒道,我做娘了,可我也是娘的女儿啊。娘,可别提了,大多时候都是我哄孩子的,世子平日里忙的很,而且好多时候他都哄不好的,只能我来哄! 魏荀芬道,好了,夫妻之间谁多做一点谁少做一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可看看谁家当父亲的会抱孩子哄孩子。可也别总是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这以后呢,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世子身上。 顾宁舒道,娘,我相信世子的。 魏荀芬道,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掺和不了,你自己拿捏好分寸便是。我听外面有哭声,可是年年尾尾哭了? 顾宁舒道,他们常哭,经常不知怎么就哭了。 魏荀芬道,孩子哭了还不出去看看,有你这么当娘的吗!魏荀芬说着便站起身。 顾宁舒也跟着站起来,他们哭我也没办法啊 推开门,秦年年什么事都没有,秦尾尾被秦御抱着,眼巴巴地望着门的方向,要哭不哭,要泣不泣。 秦御跟抱着炸.药包似的,看见顾宁舒便欲往她怀里塞,秦年年这个坏小子,哭了两声又不哭了,尾尾被他带的快抱抱尾尾。 -- 第198页 魏荀芬也道,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 顾宁舒发现,自己可能是最不惯着孩子的。 从顾府待到太阳落山,便回秦王.府了。 马车上,秦御问顾宁她们舒在屋里说了什么。两个孩子都睡了,秦御把声音压的极低,顾宁舒听起来倒不像是好奇,反而有些没底气。 顾宁舒道,问这个做什么啊? 秦御道,好奇而已,都说了些什么,可有提我? 顾宁舒道,怕我跟我娘告状啊,说你欺负我,对我不好,一点都不让着我? 秦御认真道,我没欺负你,也没对你不好,哪里没让着你了? 顾宁舒道,那你问什么? 秦御道,怕你乱说。 顾宁舒道,你就放心吧,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才不会乱说呢。不过确实提到你了。 说什么了? 顾宁舒道,我娘说啊让我在孩子身上少放些心思,把心思多放在你身上。大概是怕我们三个栓不住你,怕你娶什么通房小妾。哎,林姨娘被送回云安老家了吗我娘估计也是心中有感才跟我说这些 秦御道,你们三个就足够了,我别无他求。 顾宁舒道,那你猜我是怎么跟我娘说的? 嗯? 我说我相信你。 秦御目光一下就柔和下来,他道,娘说的也不错,是不该把心思一直放在孩子身上总该多看看我。 秦御欲言又止,眉头紧锁似乎实在犹豫该不该说。 顾宁舒道,我看你还不够多啊,日日都能见你。 秦御道,不是,你不要故作不知,我分明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要你多看看我 顾宁舒以往可能想逗秦御说出来,尤其想看他明明不想说话但还是红着耳根说话的样子,不过,现在都是孩子的父亲了,怎么能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 顾宁舒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秦御唇前,道,我知,我知你是什么意思,不用说出来,我都懂,以后多看看你好不好,行了吗? 秦御握住那根手指。 你知? 顾宁舒肯定道,我知。 秦御道,那晚上把年年尾尾放到里面睡好不好?我这些日子总是和年年一起睡的,又怕压了他们,舒儿好不好? 秦御总是知道什么样的方法最有效,什么样的态度顾宁舒最容易接受。若是他把秦年年秦尾尾直接扔到里面去,顾宁舒指不定让他去书房睡,既然不想一起睡那就出去睡好了。 但若是这样一直看着顾宁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不用,就这么一直看着,顾宁舒就会自己想把两个孩子放中间是不是不太妥当。 顾宁舒心道,是不是让两个孩子在里面更好些啊,说实话,在中间总觉得被子漏风,我还怕压了他们,还不如还不如把他们放在里面呢。 秦御稍稍握的紧了些,又问了一遍,舒儿,你说好不好? 顾宁舒道,也不是不行,那你睡中间,我睡外面,反正他们要是哭了谁也睡不着,你睡中间! 秦御, 这可能是顾宁舒最大的让步。秦御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个行字。 顾宁舒眉眼中带着喜意,太好了,你早说嘛!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你们三个盖一个被子,我自己盖一个好不好啊,反正你们三个离得近!秦御,好不好? 好不好三字问法对顾宁舒有用,但对秦御是半点用都没有。秦御道,不好,你想都不用想。 顾宁舒道,别这样嘛,行吗?好不好呀?秦御 不行也不好,下回不许再提了。秦御把顾宁舒的身子扶正,好好坐着,马车里晃得很。 顾宁舒撇嘴道,车晃两个孩子不也那么躺着嘛 秦御道,他们是越晃越睡。 顾宁舒托着下巴,那一人一条好不好啊,他们兄妹俩不用盖被子 秦御道,好好坐着。 顾宁舒道,好好好,好好坐着那他们俩个不盖被子,我们俩个盖一条好不好啊? 秦御心里十分乐意,但面上却谴责顾宁舒道,不可,不给他们盖被子让他们晚上冻着吗? 顾宁舒道,好,我是后娘你是亲爹 秦御垂下眼帘,偷偷看了顾宁舒一眼,见她没有再争取一下的意思了。秦御道,他们个头小,让韩嬷嬷准备点小被子,我们盖的他们盖未必舒服。 顾宁舒点了点头。 马车里渐渐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顾宁舒道,秦御,你是不是就是想两人盖一条被子啊,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像我不是亲娘一样,弯弯绕怎么这么多。 秦御既没肯定也没否认。 顾宁舒道,默认了吧。 我没有 还说没有,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坏都坏死了。你心里还算有点数,要不然你非问我和我娘说了什么,就你这么坏,我告个百八十条状也不嫌多 -- 第199页 秦御道,夫妻间不叫欺负,这是情之所至。 顾宁舒道,直接说情趣不就得了,秦御,你下次就直接说!我会同意的。 才怪。 什么? 你会同意才怪。秦御敢肯定,若是直接说出来,顾宁舒不仅不会同意,还会跟他摆一堆大道理。总之,让顾宁舒羞顾宁舒会恼羞成怒。而看秦御羞,顾宁舒会喜欢的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谁说的,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会不同意!顾宁舒自认为是个讲道理的女人,只要秦御认真跟她讲道理,她一定会听的,秦御怎么能直接说她不同意, 连个商量都没有。 秦御道,前些日子我问过齐周, 齐周说咱们可以秦御贴着顾宁舒的耳朵小声说了那两个字。如今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我们总不能晚上什么都不做, 光看着孩子,你看如何? 顾宁舒脸都快冒烟了, 她觉得不如何, 秦御, 你怎么这么两个孩子还在这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啊, 你真是让我说什么才好!你还问齐周,什么都问齐周!你怎么不跟齐周过去! 秦御道, 我就说,和你商量事情你是不会同意的, 还摆一堆大道理出来。 顾宁舒压着声音道,这是普通的事情吗,你不要以偏概全。我才没有呢, 是你非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秦御道,天地伦常,怎么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娘说得对,你是该多看看我。 秦御拉过顾宁舒的手放在膝盖上,他的手又大又热,顾宁舒被他攥了一会儿手心就开始出汗了,她想抽又抽不出来,动静大了又怕把两个孩子弄醒,松手啊,我热! 秦御道,到底是你热,还是心里热,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把手松开。 混蛋,你!好好好我点头点头行了吧,松手!顾宁舒点了点头,反正又没说点了头就必须做什么,点个头有什么。我点了,松手啊。 秦御听话把手松开,顾宁舒揉揉手松了一口气,又往旁边挪了挪。秦御没跟上去,隔着窗帘望向窗外,气定神闲。顾宁舒暗暗咬牙,心道,我就不信了,两个孩子在一边,你还能 到了秦王.府,秦禄道,世子,世子妃,琼州来了一封信。 顾宁舒道,琼州的信?是二少爷的吗,送到了栖闲堂? 秦禄道,嗯,表姑娘的信,是给您的。 顾宁舒道,送云水轩去,我看看。 信封里装了一张请柬,顾宁舒把请柬取出来,看完,对秦御道,瑶光要成亲了,同陆二公子!顾宁舒又打开里面的信,认真读过,日子在半个月后,她希望我过去。秦御我想去琼州看一看。 不去琼州,心事难消。顾宁舒也并非全是为了徐瑶光的婚事,她想去见见徐安然,她隐隐有种感觉,她穿越过来不是偶然,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书吗,周围一切全是靠作者的一支笔吗。如今这样,难道到了书里的时间点,靠着一支笔就能把一切抹掉,人是纸片人,最后一切又变成那八个字只有愧疚,绝无感情。 秦御道,好,我同你去。 琼州也是边城,徐家便驻守在琼州。琼本有美好之意,可因为和穷字同音,琼州又称穷州,倒也不是说琼州多么山穷水恶,边城之地自是比不得盛京繁华。人烟稀少,荒凉偏远,好在民风朴实,自得其乐,这点,和豫州倒是相像。 半个月时间不多,徐瑶光本以为顾宁舒还在豫州,豫州琼州两地离得很近,所以才邀请顾宁舒参加她的婚礼,但没想到顾宁舒已经回了盛京,这信才耽误了。 本个月时间不多,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将将在婚礼头一天赶到了琼州。顾宁舒还真怕赶不上,路上还不能太快,不然两个孩子受不住,顾宁舒抱起秦年年亲了又亲,年年乖哦,是不是坐车坐累了? 秦御道,你看他像雷的样子吗? 秦年年车上睡得特别踏实,醒了之后便开始闹腾,孩子快三个月了,秦年年已经掌握了一个新技能,那就是翻身,翻得还不是很溜索,但乐此不疲,只要醒着,便一直翻身。 翻不过去的时候也不生气,蹬着小腿歇一会儿就继续翻,等翻过去之后会趴着缓上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小脑袋,看着顾宁舒笑,若是顾宁舒不在,就看着妹妹笑,妹妹也不在,会看着秦御笑。 相比之下,秦尾尾翻身慢得多。多数时候秦尾尾会跟着哥哥,哥哥翻一个她就翻一个,翻完一个之后又翻不回去,趴着好半天一动不动,她又不会爬,只能晃晃胳膊晃晃腿,等到顾宁舒帮她翻过去之后,秦尾尾便懒着不动了,任凭顾宁舒怎么逗都不动。 越是长大,两个孩子的性子就越能显出来。年年好动,一天片刻都闲着,尾尾娴静,除了被哥哥带着闹,闹过一会儿之后便安静了,静静躺着不动,睁着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好奇地不行。 -- 第200页 马车轻微有些晃,两个孩子睡得好,睡醒过后秦年年又闹个不停,秦御坐这么些日子的马车都累,谁想到秦年年还精神饱满,半会儿都歇不住。他有累的样子吗,一天到晚不闲着,只会可劲儿地翻身。 顾宁舒道,翻身都不行了,年年,你爹要求怎么这么高啊,现在我们不哭了,连翻身都不让啊。 秦御道,不许乱说,我没有。 顾宁舒笑了笑,突然道,等婚礼结束我们就回豫州好不好? 秦御道,不想在琼州多待几天吗,来一趟也不容易。 顾宁舒道,不了,外面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家好,小花园的荷塘里该冒嫩叶了,再晚些回去,可能都要见不到了。其实,出来这么些日子,我都有些想念将军府,想念绮怀堂了。 秦御道,那就早些回去,全依你。 顾宁舒应了一声,那走吧,先去客栈,等明日参加婚宴。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徐府便来了人,请顾宁舒过去,顾宁舒亲了亲年年的脸,对着秦御道,我过去看看,你照顾年年尾尾。若是有事让人去找我。他们住在离徐府很近的院子里,院子不大却也有趣,火炕灶台大锅,门上还挂着成串的粮食。 秦御点了点头,带上秦境。 顾宁舒道,嗯,我知道。 进了徐府,顾宁舒就被丫鬟引到徐瑶光的院子了,徐府上下都带着喜意,进了屋,徐瑶光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小姐,世子妃到了。 徐瑶光放下手里的簪子,转过身道,可算来了,快坐! 徐瑶光还是那时见的样子,瘦瘦弱弱,穿了一身青碧色的长裙,头上只戴了一根银钗,一头青丝及腰,朴素地很。面色有些苍白,想来是身体还没养好。 顾宁舒道,先说声恭喜。 徐瑶光笑了笑,谢谢,坐吧,屋里也乱的很 徐瑶光眼中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她的亲事也算一波三折。曾经想过给秦御做妾,后来终于想通了身体又不行了。她父亲给商定的婚事全部退掉,原以为这样的身子会累亲人一辈子,谁知道峰回路转,姻缘在前面等着她呢。 顾宁舒道,陆公子是个良人。 徐瑶光道,嗯,他是个极好的,只是我这身子到底是不行,恐怕陪不了他太长时间。不过,能遇见他我也此生无憾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同他说过,等成了亲之后便纳两房妾室。你也知道,我这身体伤了根本,于子嗣有碍,他是威远侯府的嫡子,总不能连个孩子都没有。 可他不愿,他说既然还活着就好好过日子,我若哪天真走了,也不必管他以后怎么样,不用管他以后有几房美妾,新夫人到底有多漂亮。徐瑶光眼中有喜也有泪,她把眼泪擦掉,道,我总觉得耽误了他,他年纪轻轻,总能找到更好的。 更好的无论多好,哪怕是仙女下凡,那也不是你,你既然喜欢他,那就多活几年,多陪着他。你们都要成亲了,你怎么还想这种事,明日就成亲了,开心一点。 徐瑶光道,我总觉得我这日子是偷来的,朝老天爷偷来的,生怕哪天老天爷不高兴了把一切都拿回去,舒儿,谢谢你。 顾宁舒道,说什么谢字,好好过当下的日子才对,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拿不走的。 徐瑶光道,你说得对,想以后没用的,就算那天真来了我也没办法不是。说点开心的,我嫂嫂前些日子生了,给我生了个小侄女,名字是我起的,名叫安然。我自己这辈子不能有孩子了,见着别人家的孩子就喜欢的紧。 顾宁舒道,小女孩定是可爱的。世子也是多喜欢尾尾多一些。 徐瑶光道,若把年年尾尾抱到我身边来,我肯定要抱着不撒手了! 顾宁舒道,你你侄女可满月了? 徐瑶光点点头,前几日刚满月了。 顾宁舒道,那我能否去看看她? 徐瑶光愣了愣,这自然是可以,我那侄女脾气也怪,平日里大半时间都是睡觉的,也不哭也不闹。要么就一直盯着你,眼睛连眨都不带眨的。 徐家女子大多恬静,徐安然长的不错,眼睛很大而灵动。 顾宁舒道,那就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就是大结局了,感谢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大结局(一) 经过通传,顾宁舒跟着徐瑶光进了徐少夫人的院子, 院中种了不少松树, 走在树下, 还能闻到浅淡的送香味。 徐瑶光道, 这是我嫂嫂刚嫁进来时让人移种的, 原本种的是柳树, 可嫂嫂觉得少了几分风骨, 便种了松树,过几年就能长得大些了。松柏喻人,示意子孙像松柏一样苍劲有力,直冲云霄。 顾宁舒道,寓意极好。 -- 第201页 徐瑶光道, 寓意好是好, 可也不是没有蒲柳身段磐石心性之人,这院子里只有这么几棵松树, 不及深山中成群成片,比着长, 高耸入云,养在这种地方, 我怕会养歪,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顾宁舒道, 安然是很得人喜欢吧。 徐瑶光道,嗯,那一辈只有她一个, 我家又是一个惯会疼爱女孩儿的,安然平日里安静,又不哭闹,都喜欢的多些。徐瑶光是害怕,怕有种一日徐安然会被宠的无法无天,像她姑母一样,或者像她,等到那时才为时晚矣。 顾宁舒道,想来她不爱哭闹,以后也是一个懂事的。 徐瑶光道,但愿如此吧。 屋子里摆了各式各样的东西,针线筐,各种颜色的布头,徐少夫人陈湘本来打算收拾着,这么乱实在有违待客之道,但是,这么多的东西一时也不知道放哪儿去,陈湘道,快坐!这屋里乱得很这些日子得空了便一直给然姐儿做小衣服,现在天也暖和了,再暖和一点就能把孩子抱出去了。嬷嬷去抱然姐儿了,一会儿就过来。 顾宁舒是不会做针线活的,当初给秦御缝个护心片都缝的歪歪扭扭,看着陈湘缝小衣服好奇的很。藕荷色的小衣服,上面还绣了图案。 陈湘神色温柔,世子妃,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这件啊,要等到大一点才能穿,正好是夏天,等天热了,抱然姐儿出去转,穿这个肯定很好看。 顾宁舒点了点头,好看,我跟着瑶光唤你一声嫂嫂吧,我不会这个,嫂嫂能不能先教教我? 陈湘道,这怎么使得,您是世子妃 顾宁舒道,这里又不是盛京,没那么繁文缛节,别的我学估计也来不及了,做衣服最先做的就是裁衣吧,嫂嫂能先教我这个吗? 陈湘笑道,果然是个不会的,裁衣都有样板的,照着剪下来缝好就是了,不用自己画的,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个窍门,你可以听一听,功夫到家的不用样板也能裁出大小合适的衣服,你啊可以先把样板用针线固定住 陈湘滔滔不绝讲了一会儿,便有丫鬟进来道,少夫人,小小姐抱过来了。 陈湘道,快抱进来!陈湘转头对着顾宁舒道,听瑶光说你孩子比然姐儿大一个多月平日里可爱哭闹?然姐儿生下来一个多月,也没哭过几次,我当初忧心地不得了,看过大夫,大夫说无事才放下心来。 顾宁舒道,当哥哥的淘气爱哭闹些,妹妹安静。想来女孩子都安静,所以才不哭闹的,你有这么一个省心的孩子,也是好福气。 奶嬷嬷抱着徐安然,陈湘站起来逗了一会儿,世子妃你看,怎么逗都不笑的,这么个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顾宁舒跟着站起来,徐安然窝在襁褓里,睁着大眼睛看人,小脸雪白,极其可爱,只是和陈湘说的一样,不哭也不笑,顾宁舒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我来看徐安然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徐安然重生了一次还能重生第二次,现在徐安然也只是个小孩子,不会说话,兴许连人都认不清的。 顾宁舒道,这性子娴静,我家宁哥儿才是闹腾,若是你家这个和曜宁一样,估计你有的头疼。 顾宁舒说完,徐安然的眼睛转了一下,直直看着顾宁舒,小孩子的眼睛最是清澈无尘,徐安然的眼睛里有好奇,有疑惑,似乎还带了点释然,她看了一会儿又把头转向一边,冲着奶嬷嬷了。 那抹释然来的快去的快,快的顾宁舒以为自己看错了。 陈湘点了点徐安然的侧脸,道,然姐儿怎么又这样,当初第一次见瑶光时就是这样,直直看了一会儿,就把头转到一边了。 徐瑶光道,小孩子好奇四处看,见到生人总要多盯一会儿的。 顾宁舒道,嗯,见到陌生的新奇的总要多看一会儿的,我家孩子也这样。 顾宁舒跟徐瑶光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把两人送走,陈湘把徐安然接到怀里来抱,她用脸蹭了蹭徐安然的脸蛋,叹道,这位世子妃也是个好福气的,头一胎便儿女双全,听说那位世子对别人冷言冷语,对世子妃情深一片事事顺着,宠的厉害。 丫鬟道,奴婢也听说过,当初世子日日登门求娶,成婚当日十里红妆,好不热闹。 陈湘道,是啊,虽然在盛京,但消息也传到咱们琼州来了,当初多少闺阁女子盯着秦御,可秦御面冷心冷,哪儿有留意过女子。谁想得到,没过几年,就娶了妻,也无怪乎像秦御这种人都动了凡心,我今日瞧见世子妃,是顶顶好看的人,说话也诚挚。 门帘被掀起,徐显止走进来,说什么呢,多少闺阁女子都盯着谁?夫人在说什么? 陈湘一见是徐显止,瞪了他一眼,怎么都不吱个声,吓我一跳。刚刚世子妃过来了,我就多说了两句。我虽然没见过世子,可今日见了世子妃,想必两人也是极般配的。 徐显止逗了逗徐安然,然后对着嬷嬷道,然姐儿似是困了,先抱下去吧。 嬷嬷抱着徐安然回屋,然后把闭着眼的徐安然放到了摇床上。她坐在床边哄了一会儿,见徐安然呼吸平稳,便坐到一边做针线去了。 -- 第202页 一个婴孩的身体里装一个成人的灵魂并不好受,徐安然看不清外面,也翻不了身,吃饭睡觉全凭感觉,成日里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被人抱着,连个翻身都做不到。 徐安然以前就听过秦王对先王妃情深一片,当年多日登门求娶,成亲当日十里红妆这句话,还不止听过一遍。 徐安然第一次听这句话时后面还有一句,那个人说完,惋惜道,只可惜先王妃是个短命的,生了个孩子便走了,不然现在 那话未说完,但惋惜之意溢于言表,那人摇了摇头,直直叹了三口气,那时徐安然年纪小,还不怎么懂里面的未尽之意,她心道,那个先王妃还在的话会怎样啊,两人感情还会这么好吗?得不到的才是最重要的,兴许秦王思及先王妃,只是因为她死了呢,若是活着,兴许 哎,可惜啊可惜,先王妃走了,把秦王的魂儿也带走了。十几年前,我在街上还见过秦王下马买小零嘴呢,那时那神情,可比如今温和的多,你看,就是那个摊子,那摊子上的东西干净还好吃,十几年如一日,还是那个味道。 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件意难平的事儿,秦王守护了我们辽宋多年,老天爷不公啊 先王妃也是顶好的人,可惜好人没好报,年纪轻轻就走了。 是啊,若是还在,两个人唉,不提了 徐安然初到盛京,从酒楼下来便去了那个摊子,那摊子上的零嘴很多,徐安然不好问当初秦王下马买的是哪样,只好道,一样来一点吧。 摊子老板道,姑娘可是想买秦王给先王妃买的零嘴是这个小点心原本秦王第一次来挑了些的,后来啊,就只买这个小点心了姑娘,姑娘? 徐安然回过神道,那就只要这个吧。 老板称完,徐安然付了钱,她脑子不知怎么想的,顺口问了一句,如今秦王还来吗? 那老板愣了愣,然后道,来,隔三岔五就来一次,还是买这个小点心。 徐安然点了点头,捧着被油纸抱着的点心往回走,那点心做的不是很精巧,小小一块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徐安然捻起一块放在嘴里,点心味道有些淡,做的也不是很像,只有丝丝的甜味,口感倒是极好,入口即化。徐安然把点心咽下去,心道,也就那样嘛,没什么特别的。 要说这点心的特别之处,并非在于味道,也不是在于口感。买这种点心的多是家里有怀孕妇人的。这点心放的油少,糖也少,可以放心多吃几块。秦御第一次买点心,买了好多种,那些点心的油把油纸都渗透了,甚至还蹭到了他的衣摆上,唯独这种点心,干干净净。 徐安然只吃了一块便不想再吃了,她来盛京是同父亲一起来的,徐显止来京述职,徐安然跟着过来玩玩,她还没及笄,恐怕及笄之后出来的次数更少了。 徐安然没想到,在盛京遇见一生都躲不过的结。 数声鹈鹕,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月。 于徐安然,秦曜宁是她永生永世都躲不过的结,她痴她缠她等,一等三五年,可秦曜宁便是块木头,从未对她动过心,哪怕片刻都没有。 在徐家有两个不能提的人,一位是徐安然的姑祖母,曾经的秦王继妃,一位是徐安然的姑母,年纪轻轻便去了。 徐家的女子,可能就是绕不开秦家的儿郎。 作者有话要说:  数声鹈鹕,又报芳菲歇。 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月。 张先《千秋岁》 终极解密,前方大量回忆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大结局(二) 徐安然随父亲去朝圣寺上香时遇见了秦曜宁,他一个人站在杏花树下, 清风吹过, 落了一树的花瓣, 落在了秦曜宁的头上, 肩上, 还有几片从他眉间拂过。那杏花花瓣是淡粉色的, 徐安然一时看痴了眼。 琼州没有杏花, 更没有像秦曜宁这么好看的人,她在墙角站了好久,见大殿里走出来一个人。一身黑衣,面色尤其地冷,却是极好看的, 和树下站着的人还有几分相像。 穿黑衣的人一出来, 树下站着的那个就迎了上去。徐安然听到那人一脸期冀地问,父王, 大师如何说的? 黑衣人摇了摇头。明明是三四月的季节,徐安然却感受到一股子寒意, 从头到脚,她以为是墙角下没阳光, 所以站着太冷了,便往外挪了挪。 没事的, 我们下个月再来!总有一天可以 -- 第203页 走吧。黑衣人撂下两个字,大步朝着寺门口走。 徐安然看两人都走了,捏了捏帕子跟了上去, 等她出了寺门,就看不见两个人的影子了,徐安然问在寺门口卖小吃的老汉,伯伯你看见刚才出去的两个人了吗?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脸上连个笑都没有,一个穿了月白色,很是俊朗,他们下山了吗? 老汉道,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徐安然道,嗯,那两个人很有名吗? 老汉道,岂止是有名,穿黑色衣服的是秦王爷,白色的那个是秦王世子,姑娘第一次来,不知道,这秦王和世子,每月都来朝圣寺上香的。 徐安然道,每月都来,那我在外面怎么没听过什么消息啊,而且,这寺里也没什么人,就没有几个闺阁姑娘看着世子好看,过来看吗? 老汉严肃了许多,姑娘,这话不能乱说。每月这几日来上香的人都少,哪儿有那么多不顾脸面的姑娘上赶着来寺里见人,这里面供奉的可是佛祖,也不怕污了佛祖的眼睛! 徐安然暗骂了一句迂腐,又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当真做什么,还有,为何偏偏这几日人少,他们每月都来上香做什么? 那老汉却不回答了,皱着眉头让徐安然走,徐安然跺了跺脚,又去别的摊子问,可没一个人回答她。还是很久很久以后,徐安然才知道,这里面点了两盏长明灯,是在给故去的王妃和那个世人都不知道的小女儿祈福。 徐安然在寺里逛了好几圈,既没见到秦曜宁,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从山上下去,徐安然心里就跟落了种子似的,总是发痒,又总是想起那日杏花树下那一幕。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徐安然真想日日见到秦曜宁,她每日偷溜出去,堵在秦曜宁必经的路上,甚至每月秦曜宁随秦御上香时,徐安然都会跟过去,但是秦曜宁不理会她,甚至讨厌她。 徐安然伤心极了,心里难受地要死,她恨极了秦曜宁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也恨极了自己,为什么非要把一颗心都丢在他身上。 很快,徐显止要回琼州了,徐安然也得跟着回去。可徐安然舍不得走,她去求父亲,徐显止自小就宠爱她,她是长女,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本来这次应该老实在家里待着,但是她央了徐显止,就跟着来盛京了。 徐安然对着徐显止道,爹,我有喜欢的人了,是盛京人,爹,您能不能去我想嫁给他! 徐显止倒是有些诧异,这个女儿眼高于顶,琼州的子弟没一个看上的,他道,哦,是谁这么有福气?定是盛京极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吧,可知名字? 徐安然一心欢喜,是秦曜宁!爹,他叫秦曜宁。徐安然以为徐显止定是听过秦曜宁的名字的,秦曜宁为人正直,在盛京声名又极好,她父亲定是极其高兴愿意的。 徐显止瞬间就沉了脸,你同他不合适,可还喜欢别的世家公子?为父去替你说合。 徐安然道,我只喜欢他一个,这辈子就只喜欢他一个,爹,您干嘛让我去喜欢别人啊! 徐显止道,谁都可以,唯独秦家人不行,你若执意如此,便别进徐家的门!徐显止心道,徐家这是中了什么邪咒,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姑母嫁给老秦王,妹妹死在了回琼州的路上,唯一的女儿又看上了秦曜宁,可真是孽缘。 徐安然道,爹,您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喜欢他啊,我做错了什么! 徐显止道,你错就错在喜欢上了秦家人!明日回琼州,不许再出去,别丢我徐家的脸面! 徐安然眼睁睁看着徐显止从屋里出去,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徐安然在屋里站了好久,最后还是偷偷溜了出去。 徐安然去敲秦王.府的大门,门房说秦曜宁有事出去了,她又在门口等,等到了很晚都没等到人。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客栈,去问徐显止,秦家和徐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些恩怨都是以前的恩怨,为什么非要延续到下一代来。 徐显止道,秦曜宁不喜欢你吧,否则站在这儿的就不单单是你一个了。徐显止倒还希望秦曜宁被自己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呢,好歹赢回点面子来,然儿,听父亲一句劝,就算两家没有仇怨,我也不会同意这事的。婚事自古都是男方提,你一个女孩子上赶着算什么,他喜不喜欢你,你自己不清楚吗? 徐安然清楚,但是清楚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放手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徐安然道,父亲,我同你回琼州,我忘了他。 徐显止摸了摸徐安然的头,道,好孩子。 徐安然没见到秦曜宁就回了琼州,一晃一年多过去了,她还是没能把秦曜宁忘了,反而情根深种,再拔不能。后来成惠帝御驾亲征,徐安然救了成惠帝一命,成惠帝答应允诺徐安然一件事。 徐安然说若是想到了会同成惠帝说的。 后来再回盛京,徐安然找到秦曜宁,问,你还记得我吗? 秦曜宁记忆极佳,自然还记得面前这个女子,他道,见过徐姑娘,在下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 第204页 徐瑶光道,等等!你还记得我是不是因为世子,我 秦曜宁道,徐姑娘,在下记得只是因为记性比常人好些罢了,与旁的事无关,若是无事,在下先行 徐瑶光打断道,我救了皇上一命,皇上说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要嫁给你。 秦曜宁道,我会抗旨,若无其他事,在下先走了。 徐安然自嘲般地笑了笑,冲着秦曜宁的背影道,违抗圣旨是什么罪名,世子不知道吗?秦王.府现在功高盖主,就不怕吗! 秦曜宁转过身道,既然徐小姐知道这些,想必也知道许多的前尘往事。你徐家人都做过什么你心里也清楚,本世子也不会忘,这是血海深仇。 徐安然道,可上一辈的事儿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喜欢你啊!我喜欢你有什么错啊! 秦曜宁道,你享徐家照料,受徐家庇佑,可不关你的事?徐姑娘,以前我不提,是给你留了脸面,现在话说开了。实话便同你说了,我不想见到徐家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对你有一丝的好感。 徐安然道,秦曜宁,我不做徐家人了。 秦曜宁道,随你。秦曜宁说完这句话,转过身便走了。 徐安然去求了圣旨赐婚,秦曜宁抗旨不尊。 秦曜宁在金殿上跪下,臣早已心有所属,不会娶一个不喜之人。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成惠帝六十多岁了,一头白发,目含威严。这个年龄最是猜忌,尤其秦御在百姓中声名极好,况且天子一言,说过的话岂能收回。成惠帝道,秦御,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何看? 秦御道,我妻子已亡故,等我问过她再说。 成惠帝道,那姑娘朕瞧着是个好的,一往情深,这么多年了,还一心一意地想着,总不能让她一直等下去,这事就先定下了,等钦天监给选个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秦曜宁一直再推脱,他还有一年多才及冠,徐安然便等了一年。秦曜宁心属的姑娘嫁给了别人,徐安然便等他回心转意。后来真的是累了,成惠帝逼的也紧,秦曜宁及冠之后,随便挑了个日子,就成婚了。 没有盛大的婚礼,也没有十里红妆。 成亲之后,徐安然便住在了秦王.府的一处院子里。 秦王.府世代世子都住栖闲堂,徐安然没去过栖闲堂,她的院子很大,仆人很多,但也很空。秦曜宁不逛花街柳巷,不娶妾不养外室,下朝便回来,却从没踏足过她的院子,徐安然也曾试图进过栖闲堂,但守门的侍卫道,世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任何人竟也包括自己这个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着实可笑。徐安然转身回了自己院子,没过几天,便听闻秦王战死襄阳关的消息。 尸骨被他部下秦禄带了回来,和故去的王妃葬在了一处。丧仪结束,秦禄自刎。辽宋举国哀悼,倒也有声音说,这十八年反正也是熬过来的,死了也好,总好过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熬十八年,死了也好。 也有声音说,秦王当初便想追着王妃去,只是留了个孩子,现在孩子大了,也娶妻了,秦王也算解脱了。 徐安然困在秦王.府的院落里,只能听见丫鬟闲下议论的传言。丧仪全是秦曜宁一人主持的,徐安然一个人从日出坐到了日落。 作者有话要说: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韦庄《思帝乡春日游》 感谢支持! 第97章 大结局(三) 秦曜宁第一次去了那间院子, 他给了徐安然一封休书, 若是想走, 随时可以。 此后,便再没有说过其他话。 徐安然问他, 你喜欢的女子已经嫁给别人了, 你要一直这样吗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秦曜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秦曜宁能说什么,说到底是没有感情吧,若是那个人,可能秦曜宁对着徐安然点了点头,替她关上了门。 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徐安然看着桌子上的那封休书, 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秦曜宁啊秦曜宁,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互相折磨还能有什么办法徐安然不做徐家人,离开秦王.府又能去哪儿。徐安然把那封休书撕成碎片, 碎的不能再碎,让丫鬟给扫了出去。 徐安然蹲在地上, 任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嘴里喃喃念着那首词,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 不能羞。 没过几日,秦曜宁喜欢的那名女子就没了,有人说是病逝, 也有人说忧思成疾不治而亡,还有人说是那女子成亲之后不愿同夫婿行房,那男子倒也是个有气度的人,忍了些日子,可再有气度这种事心里定然过不去,一晚醉酒,闯进新夫人的房中,那女子不愿,一头撞死了。 徐安然听完丫鬟带进来的消息,站起来道,王爷呢,王爷如何了? 丫鬟道,王爷,还没回来。 徐安然道,我知道了 -- 第205页 秦曜宁很晚才回来,身上清清冷冷,带了一身的酒气,他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徐安然,道,别来这里。 徐安然道,你,你还好吗? 秦曜宁道,还好,你走。 徐安然回到了自己院子,在那个院子里坐着看了许多次的日升日落,一直到死。临死之前,徐安然想,若是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嫁给秦曜宁,绝对不会。徐安然再睁开眼时,见到了一卷黄色的卷轴,她愣愣地打开看,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只在右下角有一个朱红色的玺印。 那是圣旨,一张什么都没写的圣旨。徐安然以为这是一场梦,醒了梦就没了,等了好久,她才知道,她真的回来了。 徐安然捧着圣旨又是哭又是笑,老天爷这是想做什么啊,既然让她回来为何不回到更早一点的时候,她纠缠了秦曜宁,脱离了徐家,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还好,她还没拿着圣旨去找秦曜宁,不然真的覆水难收。 徐安然坐了好久,也想了好久。她前世一心痴恋秦曜宁,可这份婚姻到死都不幸福,她为何还要抓着秦曜宁不放。当弃则弃,该断就断,徐安然把圣旨收起来,压在了箱底,就再也没去找过秦曜宁。 可是秦曜宁的名字总是出现在她生活里。身边的丫鬟张口闭口就是世子,出去一趟总有人问是不是又去堵秦曜宁了,徐安然偶然遇见了那个被秦曜宁藏在心底的姑娘,温温柔柔,娇娇俏俏,让人停下马车,亲自下车去摊子上买点心。 宋姑娘又来了?下次不用下马车了,老汉给你送过去。摊子老板直接给宋清枝装点心,连问都没问,一直装了四五样,还有很久之前徐安然只吃了一块的那种糕点。老板一样装了好几块,那劲头,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点心都给装进去。 宋清枝道,又没几步远,老伯,不用那么多的! 老板笑道,不多不多,姑娘吃不完,也有人吃的。 宋清枝有些不好意思,让丫鬟把点心收起来,然后留了足够的银子。 那老汉本来是想多给一点,这宋清枝却多留了银子,他赶紧又装了几样点心,都是宋清枝常买的,追过去放到车板上,宋姑娘拿着吧!老汉的摊子难得你们喜欢你把这点心带给世子吧,他都好几日没来了 宋清枝掀开车帘,只掀开了一角,要是想送就送他那儿去,给我算什么意思,车夫,把点心还回去。 马车走远,老汉捧着包好的点心哀哀叹了口气,这算什么事儿啊,唉,好好的这秦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都是难得情深,偏又情深缘浅,可惜啊可惜。 徐安然站在角落里,听着老板说完这句话又去看点心摊子了,她还挺怀念那个味道的,可没有上前去买。 回去的路上飘了小雨,徐安然没带伞,一个人淋着小雨走了回去,秦曜宁和宋清枝难得情深,她呢,那她算什么,她把自己所有的年华都给了秦曜宁,却成了路人口中害他们缘浅的人,凭什么,她除了追着秦曜宁,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 徐安然在盛京待着却也没闲着,她知道许多以后的事情,自然为自己做了不少的打算。本来生意一落千丈但后来重新火爆的铺子,如今还平平无奇但被后世评价极佳的庄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都被徐安然抢先一步拿到手。 很快,秦曜宁及冠,徐安然又想起了许多往事,前世,秦曜宁及冠之后他们就成亲了,成亲没过几日,秦王秦御就战死了。 襄阳关是险关,两边是高耸的山峰,中间是一条可容百人通过的峡谷,两边高山过不去,只有峡谷一条路可通向辽宋。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徐安然想不通秦御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营下几千铁骑拼了命把外敌挡住,秦御却中流箭万箭穿身而亡。 部下死里逃生把秦御带了回来,可襄阳关却守住了。就连成惠帝听了这个消息也只是叹了口气,徐安然怀疑秦御是中了计。 襄阳关易守难攻,可若是外族登上两侧高山,于山上埋伏,还是可以出其不意。徐安然想通其中关窍之后忙赶到秦王.府。 看门的护卫狐疑地看了徐安然一眼,道,你要见王爷? 徐安然道,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王爷说,再晚就来不及了。 护卫有些日子没见徐安然了,不然指着以前说不定一下子把她给轰出去,王爷不在,徐姑娘请回吧。 徐安然道,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他去哪儿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此事事关生死,若是耽搁了,你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护卫道,王爷的行踪我一个小小的看门的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徐姑娘请回吧! 徐安然道,我真的有急事,十万火急!秦曜宁在吗,我要见秦曜宁! 护卫更迟疑了,眼中有一丝了然,又有两分不解,又怕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耽搁不得,便让人去通报了。 不多时,秦曜宁便出来了。 徐安然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同秦王说,事关生死。 -- 第206页 秦曜宁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事关生死? 没错! 秦曜宁道,你进来。 进了秦王.府的大厅,秦曜宁把下人支开,父王这些日子公事繁忙,这事我要确认了才能带你过去。秦曜宁倒了一杯茶,轻轻推到徐安然面前,我问你答。 徐安然点了点头。 事关生死之事,是什么事? 王爷一个月之后会有死劫,解开,能活,解不开,必死。 一个月之后在什么地方? 襄阳关。 秦曜宁不动声色地把徐安然的茶水满上,问,确定是襄阳关,而不是别的地方?要知道,襄阳关易守难攻,受伤都不可能,若是别的地方,我还会信一些。 我很确定,就是襄阳关,一月之后襄阳关。 秦曜宁又反反复复问了许多事,包括带兵者是谁,去了多少人,回来了多少人,襄阳关后来如何有些问题徐安然答得上来,有些问题徐安然答不上来。 秦曜宁亲自取了热水倒进茶壶里,茶烟袅袅,一下子把他的眉眼都遮住了,那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倘若这事是真的,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安然一阵紧张,她低下头,看着桌上的茶杯,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在秦曜宁帮她答了。 可是梦里梦见的?你梦见了许多事,都一一灵验了,所以觉得这件事也是真的。对不对?秦曜宁把茶水给徐安然满上,道,你不必紧张,这种事也是个人机遇,喝杯茶,我带你去见我父王。 徐安然松了一口气,冲着秦曜宁点了点头。她还是相信秦曜宁的,前世秦曜宁虽然不喜她,可从始至终没做过什么,哪怕最后宋清枝死了,秦曜宁也只是让她回去,徐安然看着秦曜宁的侧脸,那种心跳的感觉仍然在。 徐安然好久才把茶喝完,然后才被秦曜宁带着去了边郊的军营。她坐在马车上,心里一阵阵的紧张,时不时掀开车帘向外望,的确是去军营的路,她前世的时候也来过几次,那时新婚,秦曜宁日日待在军营,徐安然便来这里找他,反正总是她去找秦曜宁,去哪儿找不是找呢。 放下车帘,徐安然偷偷地把车门的帘子卷起来,秦曜宁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坐在马背上,脊背笔直,像琼州深山中高耸笔直的云松。他头上带着玉冠,哪怕是背影都是极好看的。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秦曜宁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么一身长袍,站在杏花树下,清风过,杏花吹了满头。 徐安然道,秦曜宁,你信我? 秦曜宁没回头,世间之事,本就千奇百怪,有些事自己没见过,但不代表没发生过。 徐安然把帘子放下,见秦曜宁信她,心里多了两分庆幸。可如今一想,秦曜宁哪里是相信她,只不过是他们父子二人多年遍寻无果,她自己撞上去了。 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些什么...终于写到这里了,其实徐安然好像真的没做什么,除了跟着秦曜宁,但感情之事强求不来,实在是强求不来。有些事时间越久越是难以忘怀。 感谢支持! 第98章 大结局(四) 军营守卫森严, 经过层层检查秦曜宁才带着徐安然进到里面。主营外, 秦曜宁对徐安然道, 稍等片刻,我进去通禀父王。 徐安然点了点头, 秦曜宁一进去就是小半时辰, 徐安然在外面又是担惊又是受怕,她心道,秦王可会相信我?秦曜宁在里面是不是劝他父王,毕竟这种事不是小事,事关生死,怎敢轻言。徐安然在外面胡思乱想, 终于秦曜宁出来了。 秦曜宁掀开营帐的帘子,进去吧,不必紧张。 徐安然点了点头。 秦御坐在书案前, 书案上摆了不少的东西,有书册, 也有奏章之类的,以一个青瓷笔架, 几根毛笔, 一方很普通的砚台 秦御道,坐。 徐安然猛地回过神, 点点头,然后在帐中的椅子上坐下,她心扑通扑通地跳, 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倒不是因为秦御长得不好看,有传言称秦御是玉面罗刹,好看是好看,可脸上连笑都没有一个。徐安然曾远远看过一眼,就觉得心底发寒。 秦御道,不必紧张,问些问题,你答便是。 徐安然道,王爷请问。 秦御道,你去过襄阳关,可知襄阳关在何处? 没去过,只知道是一处险关,地处清州,易守难攻。 没做那个梦之前可知? 不知,徐安然的确不知,她自小在琼州长大,清州离琼州甚远,而且襄阳关这个名字并不有名,虽是险关,可从未出过事。守住没什么功劳,更没出现守不住的情况。徐安然基于襄阳关的了解,不过是道听途说。 你说一个月之后,那在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事? 徐安然答不上来,她总不能说这一个月她嫁给了秦曜宁,却被他冷落,连秦王.府世子世代居住的栖闲堂都进不去,被安排在一个小院子里王爷,那一个月内,一个月发生的事事关私事,还请王爷不要过问了。 -- 第207页 秦御眼底出现了一抹亮光,转瞬即逝,他又问,可以说说本王是如何死的吗? 徐安然见秦御不再追问,松了一口气,道,中流箭万箭穿身而亡。 秦御低下头,好了,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一个月之后自会见分晓,若此事是真,本王许你一个诺言,你想要什么? 徐安然的脑子像顿住了一样,她承认她告诉秦王这件事有自己的目的,但她好像想不起来了,那一刻,她脑子里全是别人说的话。 秦王去故去的王妃那真是叫一往情深啊,王妃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娶,身边竟是连个女人都没有。 是啊,每月去朝圣寺上香,隔些日子就去点心摊子买点心,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变过。 用情至深啊。 徐安然记得很清楚的一句话便是那个点心摊子的老板说的,这算什么事儿啊,唉,好好的这秦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都是难得情深,偏又情深缘浅,可惜啊可惜。 难得情深吗? 徐安然看着秦御,问,我要什么都行?王爷莫怪我多问这一句,万一我要的王爷给不起呢? 秦御道,皆可。 徐安然道,王爷是个爽快人,不过王爷请放心,我也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若是一月之后这件事应验了,我要嫁给你。 秦御脸上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道,你若考虑清楚,可以。 徐安然倒是惊了一下,王爷,外面都说您对故去的王妃一往情深,这件事您也愿意?徐安然以为秦御会拒绝的,毕竟外面那么多传言,现在看看,传言果然是传言,说是一往情深也不过如此,还是不及自己命重要。 嫁不成秦曜宁,嫁给秦御也不错,直接做了秦王妃。日后就算秦曜宁娶了宋清枝,也得日日来她的院子请安行礼,叫她一声母亲。都说秦家父子都是用情极深之人,前世秦王在王妃故去后一生未娶,最后战死沙场,秦曜宁为了宋清枝守身如玉,再宋清枝死后再未分过旁的女子半个眼神。 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 秦御道,本王说过,皆可。 徐安然被秦御的眼神吓住了,有阴又冷,她勉强提了提嘴角,道,既然如此,那就看一个月之后如何吧,希望王爷能平安回来。 一月之后,秦御再次找到徐安然,他身边还跟着秦曜宁,秦御道,婚期在五日后。 秦御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秦曜宁留下来,问道,徐姑娘,你为何非要提这个要求? 徐安然道,男婚女嫁而已,难道不是很寻常的事吗?世子为什么这么问,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秦曜宁,这声徐姑娘不合适吧,再过五日,你该称呼我母亲了。 秦曜宁道,徐姑娘有所不知,你的姑母曾经嫁给我祖父做继妃,我父王从未喊过一声母亲。 徐安然道,那就走着瞧好了,世子慢走不送。 婚礼十分盛大。徐安然名下有各种产业,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徐安然蒙上盖头坐上花轿,最后拜了天地,直接住到了秦王妃该住的回雁堂里。只是成亲当晚,兵营有事,秦御没回来。 徐安然自己也松了口气,她虽然活了两世,却从未经过洞房这一步,前世与秦曜宁成婚十几年,秦曜宁日日宿在栖闲堂的书房,她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连面都见不到,更别提那种事了。 徐安然坐在梳妆台上拆卸首饰,屋里一应俱全,丫鬟一大群,什么事都不用她做,只要咳一声便有丫鬟问她是怎么了,微微皱皱眉丫鬟就立马跪到地上生怕惹她不喜。像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可笑的紧。 丫鬟拆发髻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把徐安然扯疼了,徐安然道,不必这么小心。 那丫鬟甜甜一笑,王妃娘娘,自然要小心的,王爷嘱咐过的。 徐安然道,这样的小事王爷也嘱咐? 昭影把金簪收进匣子里,道,那是自然,王妃娘娘可是王.府唯一的主子,自然要千般万般的小心,王爷生怕奴婢们不合您心意,惹您不喜呢。 徐安然听着心里熨帖地很,她对着镜子笑了笑,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奴婢就不知了,王爷这些日子似乎忙的很,脚不沾地的,很少回王.府过夜,不过王爷只要回来,定会来回雁堂先看您的!您可真漂亮,王爷娶了这么漂亮的新夫人,肯定眼巴巴的想回来,只是被事情绊住了脚王妃娘娘大人大量,可要原谅王爷。 徐安然道,你嘴怎么这般甜,是抹了蜜吗? 哪儿有,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要么就是耳濡目染从王爷口中听到的。 徐安然瞋了她一眼,道,少油嘴滑舌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上床歇息了,对了,明早,还需要早起吗?徐安然想着,明早是不是秦曜宁要给她敬茶 昭影又笑了笑,王爷体恤王妃,不必早起的,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徐安然道,王.府各处我能随意走动吗? -- 第208页 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有一处地方王妃不能去。昭影一直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来,特别招人喜欢,看着根本生不起气来。 徐安然道,哪里啊,连我这个王妃都去不得? 昭影道,是栖闲堂,唉,世子脾气大得很,栖闲堂啊别说您了,就连王爷都很少进去。 徐安然道,原来如此,我本来还好奇世代秦王世子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呢。 昭影一边铺床一边道,能有什么不同啊,都是人住的地方,大概都是一张床一张桌子 徐安然道,兴许吧,把灯熄了吧,我要睡了。 秦御对徐安然很不错,时不时就有东西送过来,有时是名贵的珠宝首饰,有时是宝贵的绫罗绸缎,有时是天南地北的奇玩,尽管徐安然手上有不少钱,也没见过这么珍贵的东西。 送东西的人总是说,王爷真是把王妃放到心尖上,这些东西搜罗来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呢,天南地北的都有,您看这斛珍珠,颗颗都有鹌鹑蛋那么大,圆润光滑,极为难得。 徐安然自打成亲之后就没见过秦御,这已经两个月了,哪儿有成亲之后连人都见不到的。徐安然看了两眼珍珠便道,王爷人呢,何时能回来! 王爷的事,小的哪儿说得准,东西送到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徐安然道,等等,你是王爷身边的近侍秦禄吧,你可听过哪家新娘子娶回来了两个月没见过夫君的?这传出去得闹多大的笑话。这两个月,徐安然每天见到的只有丫鬟,小厮,别说秦御了,连秦曜宁都没见到过。 秦禄脸上的笑意稍稍敛了敛,王妃娘娘,外面人看着这么多好东西往里送都是眼馋的很,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徐安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要见王爷,我有事要告诉他,此事很重要。 秦禄被吩咐过,这种事不敢耽搁,他道,这事奴才会和王爷说的,还请王妃耐心等着。 徐安然知道的和秦御有关的最大的事就是襄阳关那件,刚才只是她随口找的借口,她只是想见见秦御而已,既然娶了她,那又为何把她放在这儿! 秦御很快就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何事? 徐安然道,我做为妻子,无事就不能请王爷回来吗?王爷,我想问问,婚姻之事可是儿戏吗,你既然娶了我,为何两个月不见我!你还是真如外面所说,您对先王妃用情至深,可既然如此,又为何娶我!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御确定徐安然重生是在他问你说一个月之后,那在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如果是做梦,不可能事无巨细,一天天的梦。 其实秦曜宁问话放在原书中算是个女主打脸前夫的情节。 拜堂肯定是没有拜的。 关于秦曜宁和宋清枝的故事,就不多提了,可能放在番外里,也可能单独开个短篇,我这里说一下吧,抗旨,不是那么好抗的,身边的人都得受连累。远走高飞更是不可能,这不是勇敢不勇敢的事儿,能做的最大的抵抗就是念着对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大结局(五) 秦御道, 传言而已,何必当真。 徐安然不怎么高兴的坐下, 那既然是传言, 您又叫妾身不必当真,那敢问您对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姐姐都走了十八年了,就算是再深的感情, 您十八年不娶也足够了,试问天下哪个人像您这么长情。人死随风去,人不能老是困在过去,这十八年, 您做的也够多了, 若是能让您对姐姐一样对妾身,妾身就算死了也甘愿。 徐安然双颊羞红, 她同秦御说这些也并非简单的捻酸吃醋,虽然当初脑子一热说了嫁人,可秦御也给了她考虑的时间,一个月, 够她想清楚了。不管秦御是不是为了顾宁舒十八年未娶,单说这十八年秦御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就有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嫁给秦御直接做秦王妃,有何不可。徐安然嫁过来,是想好好过日子的,而不是在王.府里当个摆设。徐安然道, 您若是不想娶我,那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封休书呢,反正当初娶我只是为了履行诺言 秦御道,我,我对她只有愧疚,绝无感情。 徐安然脸上慢慢有了笑颜色,她心道,秦御可不是那种口是心非之人,他有一说一,说一不二。既然说出口了,那自然是真的,我也不必斤斤计较了。也是,什么感情能十八年不变,十八年,恐怕顾宁舒长什么样秦御都不记得了。 徐安然笑着道,那王爷今晚 秦御道,本王有公事,改日再来看你。 秦御又走了,可徐安然心里却不像以往那样着急了,她在王.府里逛了好几圈,心情闲适地很,昭影嘴巴又甜,一直逗她笑。逛完回到回雁堂,院子里又堆了许多东西,秦禄恭敬地站在一旁。 -- 第209页 徐安然道,这些东西是? 秦禄道,王爷派奴才送过来的,皇上刚刚赏了王爷一些东西,王爷立马就送到您这儿来了,恐怕您缺了短了什么东西。 徐安然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但是光看包着的匣子就很精美,她笑了笑,收进库房吧,这么多东西堆在这儿,也不嫌挡路。对了,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皇上突然赏这么多东西? 秦禄道,今天是二十七,月末的日子,倒也没什么特殊的,皇上体恤王爷劳苦,才送了这么些东西。 徐安然道,今天是二十七啊明日王爷可有事? 秦禄道,明日王爷一天的公事,怕是回不来了,王妃娘娘若是想见王爷可以等些日子。 徐安然道,我知道了,东西收好,你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徐安然进了屋,脑子里一直是秦禄说的那句话今天是二十七,月末的日子,倒也没什么特殊的 徐安然没记错的话,一般都是月初月中上香,前世的时候她月末跟着父亲去朝圣寺,见到了同样去朝圣寺上香的秦御和秦曜宁。 次日,徐安然假借巡查生意之名从秦王.府出去,身边没有带一个人。朝圣寺寂静古朴,只有穿着蓝色僧衣过往的僧人。徐安然看了大殿,看了僧舍,却也没见着秦御的影子,她心道,也许没来呢,也许以后都不会来了呢 徐安然往山寺里面走,后山是一片竹林,她远远看见一座竹屋,门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秦曜宁,一个是秦禄。徐安然饶了好远的路才绕到竹屋的后面,她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躲在竹丛里,也不知道是离得太远还是里面没人说话,徐安然听不见半点声音。 竹屋内,秦御和轻尘大师隔着一张竹几对坐。竹几上的两杯茶已经凉透了,两人盘腿坐着,双双闭着双眼。 许久,轻尘睁开双眼,无奈苦笑道,王爷何必月月来我这里枯坐,我若是有法子,早就帮你了。 秦御慢慢睁开眼睛,其他人就可以,为何她不行? 轻尘道,我早就说过,夫人早已投胎转世,不在此世间了。这辈子的事于她而言都是前尘往事,早在喝孟婆汤的时候就忘掉了,王爷何必过于执着? 秦御道,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走的干干净净!凭什么让本王一人留在这里,是啊,对她来说,那是她的前尘往事她说忘就忘,那本王呢,本王算什么,这十八年算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本王护了辽宋二十几年,本王的妻儿呢?谁护过本王的妻儿!这十八年本王做的还不够多吗,凭什么一个普通至极的女人能回来,她却回不来!你说凭什么,本王妻子可做过一件恶事?可害过一个人,凭什么就回不来 轻尘道,世事难料,还请王爷不要过分沉溺过去。当初做错事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王爷何必太过介怀。至于徐姑娘,这种事是个人缘法,是天赐的机缘,我一个普通僧人怎么说得清。 秦御道,那徐安然到底有多少机缘? 轻尘脸色稍稍变了变,王爷可此事到底与徐姑娘无关,莫要牵连他人。 秦御道,这是徐家欠本王的,本王恨不得屠他满门。与徐安然无关?她身上流着的不是徐家人的血吗,她的命不是她父母给的吗,可是一句不做徐家人就能撇清? 轻尘道,王爷还是看开些罢,个人命法都有定数,过分强求只能是害人害己。 秦御道,本王想放下的时候偏又看见希望,可笑啊可笑。大师说个人命法都有定数,那为什么本王本来是该死的,现在却活的好好的?到底是有定数还是有变数! 徐安然只听到这儿,她跌跌撞撞地冲出竹林,下了山,车夫还在山脚下等着,坐上马车,徐安然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车夫问,夫人要去哪里? 徐安然道,先回城里。 徐安然脑子里一团乱麻,秦御知道她是重生的?他是怎么知道徐安然猛然回想起秦曜宁跟秦御问过她的问题,兴许这父子俩十几年就一直搜寻像她这样的人,而她自己撞进去了。什么人才会事无巨细地讲出以后发生的事,做梦梦见,谁做梦会梦见以后的事,还事事应验。 怪不得秦曜宁信,怪不得秦曜宁说世间之事,千奇百怪,有些事自己没见过,但不代表没发生过。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根本相信的不是她,而是相信重生这件事,原来如此 徐安然不知道要去哪儿,最后还是回了王.府,昭影给她倒了热茶,手捧着试温度,直到不那么烫了才递给徐安然,王妃您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若是王爷见了,铁定要心疼的。 徐安然道,心疼?他会心疼吗?兴许会的,毕竟笼里养只鸟都会关心它睡得好不好,吃的多不多。我啊,就是那笼中鸟,王爷怕我不高兴,怕我死了,对不对? 昭影笑了笑,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尊贵的王妃,为何说自己是只鸟呢? 难道不是吗,这王.府不就是笼子吗,我飞的出去吗? -- 第210页 昭影道,王妃您说的话奴婢越来越听不懂了,什么笼子什么飞出去,您啊是最尊贵的女主人。 徐安然一把把茶杯摔到地上,盯着昭影的眼睛道,少拿这种话哄我,看我被这种话哄得开心,你是不是很得意?心里骂我是个傻子,这种话也能信,对不对?不仅你开心,你主子也开心,觉得我是个傻子,傻愣愣地撞上来,还一心盼着他回来 昭影道,奴婢只负责照顾王妃,其他事不管的,王爷日理万机,想来也是顾不上这些闲事。王妃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徐安然道,让秦御过来,我要见他,你同他说,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我会帮他。徐安然下山的时候想过,她手里有钱,天大地大,带着钱去哪儿都行,哪怕在深山老林里躲上一辈子,也好过跟秦家父子互相折磨。 可是走不了,怎么可能走得了,秦御必然查过她,名下的店铺庄子,一样一样都是重生的证据,她能逃到哪儿去。 徐安然承认,就算重生了,她也不聪明。身后的露出马脚一堆,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自以为聪明,实际上蠢透了。 昭影愣了愣,徐安然道,让他过来,我会帮他,蠢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学聪明一回。 徐安然重生之后做的最聪明的事可能就是这件了,她不敢拿这件事威胁秦御,怕他发疯,怕他鱼死网破,更怕他真的屠徐家满门。 秦御下午便过来了,他眼中透着急切,看着徐安然好像看着救命的稻草,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徐安然摇摇头,不知道,我记得我是死了,然后再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卷圣旨,你带我去见轻尘大师吧,我把经过说清楚,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吗。 秦御眼眶有些红,他冲着徐安然点了点头,多谢。 徐安然扯了扯嘴角,别急着说谢啊,事情到底成不成还不知道呢,我只能把我知道的说出来,若是能成,我想离开。 可以。 徐安然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说只有愧疚,绝无感情,就算拿来搪塞我也不至于这么说吧。徐安然是明白喜欢到骨子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什么时候都没否认过喜欢秦曜宁,而秦御明明那么为什么还说得出这种话。 秦御道,若这样说,她能生气,能回来,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愧疚,绝无感情的出处。 回忆杀马上结束。 感谢徐安然吧,感谢她难得聪明。 希望都好好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BEYOU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大结局(六) 徐安然一愣, 喃喃道,原来如此那这十八年来, 你就没有一次想要放手吗?还有, 对先夫人,你究竟是喜欢,还是执念? 秦御道, 放手,本王无数次想过放手。算了,不提了,去见轻尘吧。从顾宁舒死的那一刻起秦御就想着要放手, 再相见, 偏又难相见。双胎只剩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放手算了。 若非为了孩子,秦御绝对会后来,秦御去了朝圣寺,又在民间有意打听各种异事, 才发现人可死而复生,或是借尸还魂,或是一梦黄粱,回到多年以前。 徐安然转念一想,喜欢和执念怎么会分不开,喜欢的是那个人,执念是喜欢那件事。她对秦曜宁, 喜欢还在,执念也有,不过现在都到了要放手的时候,徐安然点了点头,道,嗯,走吧。 又去了那间竹屋,轻尘叹息着摇头,王爷您这是何苦,若是等一等,再投胎转世,未必不是一场良缘。 秦御道,这一世,我不甘心。 轻尘道,也罢也罢,只是这天地间的命法变幻无常,老衲从未尝试干涉过,最后结果如何,老衲也不敢妄言。你同先夫人缘起于此,想来冥冥之中也有定数,试一试也无妨。徐姑娘,人这一生,有多少机缘是有定数的,你是福泽深厚的命格,但还有没有这种天大的机缘老衲也看不出 徐安然道,无事的,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我愿意一试。 轻尘试了许多办法,他固然是得道高僧,但也只是个普通人,能力有限。将一个异世之人拉到这个小世界难于登天,幸好,最后成功了。 时光一下子倒退了十几年,光阴斗转,沧海桑田。从异世而来的顾宁舒从地上爬起来,而徐安然回到了命运最初始的地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说的果然不错,徐安然在陈湘肚子里待了近十个月,也想明白了许多事,她爹她娘对她的期盼,以及后来她说不做徐家人时的痛心。 徐安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徐家人做过不少的错事,她做为徐家的儿女理应担着受着。她同秦曜宁折磨了一世,又同自己折磨了一世,再多的机缘也禁不住这么造,此后,就做个听话孝顺的女儿,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不求大富大贵,安然无恙即可。 -- 第211页 徐安然可惜的是没见到顾宁舒的脸,不知道这个让秦御枯等了十八年之久的女子到底长成什么样,想来肯定是顶顶温柔,顶顶漂亮。至于秦曜宁,徐安然也不想若是第一个遇见的是她而不是宋清枝,秦曜宁会不会对她动心。 动心这种事,只能是那个人,其他人谁都不行,不会因为你若即若离,不会因为你欲擒故纵,也不会因为那个人不在了就喜欢上你。除了那个人,真的谁都不行,只希望从此山高水远,各自安好。 徐安然动了动胳膊,闭着眼酝酿睡意,脑子里又想起了那首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顾宁舒又去徐瑶光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徐瑶光一脸不舍,你们是不是明日就要回去了,不再多留几日了吗?琼州好玩的地方很多的,现在天也暖和了,可以去踏春,还可以采野菜 顾宁舒道,不留了,这里再好,终归不是自己的家,出来的日子也久了,该回家了。 徐瑶光道,也是啊,那明日我恐怕不能送你们了,你们注意安全,哎,有世子在应该没什么不安全的,我们要常常写信。徐瑶光在琼州没什么朋友,徐家在琼州就好似秦王.府在盛京似的,身边那些姑娘都顺着她哄着她,说她爱听的话,那些话听多了自然听不惯别的话,也说不了知心话。 顾宁舒点了点头,同陆二公子好好过日子,他娶了你,自然是考虑思量过的,莫要寒他的心,也别总拿这件事说事儿。更别劝他纳妾,你总要记着,是他提的婚事,他是喜欢你的。 徐瑶光眼眶有些红,我明白,我活着的时候就好好过日子,等死了之后他爱娶什么新夫人,爱纳什么美妾,我想管也管不到的。 顾宁舒拍了拍徐瑶光的肩膀,道,总说这丧气话做什么,好好过日子,好好养身子。陆昀暄出身于威远侯府,也是一等一的世家,不必攀附权贵,更不会违了本心,当初陆昀暄与顾宁月的婚事闹得极不愉快,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姻缘在前面等着他呢。 徐瑶光送顾宁舒出去,对着顾宁舒点了点头,我会的。 从徐府出来,大街上吹起一缕清风,顾宁舒抬起头,天空湛蓝,连一丝云彩都不见。走过两条巷子,顾宁舒见秦御一个人站在巷子口,他换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好像是另一个天空。 顾宁舒快走了两步,秦御也朝着她走过来,拉住了顾宁舒的手,两个人的手交握,有袖子挡着,谁都看不见,顾宁舒道,孩子睡了?你怎么出来了? 秦御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手暗暗攥紧,舒儿,我,我是来请罪的,年年他掉地上了。秦年年现在可以翻身了,但还不利索,秦御想着没事儿,然后抱了一下尾尾,年年没注意到就掉地上了。不过幸好以前想过这个问题,在地上铺了厚毯子,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啊?那哭了没,摔到哪儿了,你怎么看个孩子都看不好!顾宁舒想打秦御几下,可手被秦御抓着,另一只手又不方便。你松手! 秦御当然不会松,秦年年能不哭吗,平日里没招他没惹他都会哭,摔了一下怎么可能不哭,当然哭了,哭的好厉害 顾宁舒道,你是亲爹吗!他还那么小,骨头都没长好,你就把孩子给摔了,找过大夫吗!顾宁舒快步往回走,几乎是拉着秦御小跑。 秦御道,没摔着,你知道年年的,况且地上还铺了那么厚的毯子,床又不高。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没事。 顾宁舒怒道,感情摔得不是你! 回到屋里,秦年年被韩嬷嬷抱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见顾宁舒进来嘴巴一瘪又要哭,顾宁舒赶紧把孩子接过来,哄了好几声,才把那张阴着的小脸给哄晴了。秦御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伸出手要去摸秦年年的脸,秦年年把脸一偏,就转到另一边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宁舒,还吸了吸鼻子。 秦御尴尬地把手放下。 顾宁舒叹了口气,年年,你看看这是谁啊,这是爹爹啊,快看看爹爹。反正任顾宁舒好话说尽,秦年年就是不给秦御一个好脸色,不哭之后会冲着顾宁舒笑,对着秦御就是撇嘴转头不看他。 年年,这是爹爹,你爹爹已经知道错了,你看你爹爹一眼好不好啊,就看一眼,你爹已经诚心忏悔了,他知道错了,他以为年年没有那么厉害呢,谁知道年年翻身翻得那么利索了。年年再给你爹一次机会好不好,原谅他,这样,晚上趴他身上睡好不好,不让他翻身也不许他动! 秦年年一句话都听不懂,能笑一笑完全是听见顾宁舒一直跟他说话,他嘴咧开就收不住了,冲着谁都笑,眼睛弯弯的,睫毛还有些湿,不过幸好不撒脾气了。 秦御终于松了一口气,围着顾宁舒喊年年年年。秦年年也不生气了,还让秦御抱,窝在秦御的怀里乖的很。 顾宁舒抱了半天,手早就酸了,把秦年年扔给秦御之后就坐到床边看熟睡的秦尾尾了,果然女儿都是小棉袄,尾尾怎么这么乖,看着就喜欢。 秦御抱着年年走远了点,你别说这种话,两个孩子都好的,别说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秦御做了错事,恨不得把秦年年放到心尖上,听顾宁舒这么说立马就不乐意了。 -- 第212页 顾宁舒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孩子没出生时心里想着念着要两个小闺女,想着闺女抱大腿,一人抱一只,现在又说这个不认了。 秦御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女儿,他那时就想着要是有女儿会很好。后来孩子出生了,两个孩子长得又像,秦御就没想过那件事。说实话,秦御对秦年年更狠不下心,秦年年会看人脸色,他稍稍说话严厉一点就会不高兴,一生气又不好哄,会好半天不理人。 秦御道,那是以前说的,现在不作数了,孩子现在还小,不知道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不能这么说了。若是听得懂,该难过了。 秦御声音柔和,秦年年开心地不得了,伸出手要抓秦御的头发,奈何人小手短,又够不到。 顾宁舒点了点头,我才不说呢,刚刚我说什么了,什么都没说。 秦御笑了笑,低下头用脸贴了贴秦年年的脸,秦年年咿呀咿呀地叫着,然后一把抓住了秦御的头发。秦御以往还敢单手抱孩子,但今日摔了秦年年,一点险都不敢冒,舒儿,你过来帮帮我,年年扯我头发。 顾宁舒无奈地站起来,把秦御的头发从秦年年的手里解救出来,秦年年的小手张着,还要抓东西,顾宁舒就把自己的手指给他抓。 秦御道,这小子,怎么这么皮,那句话说的不错,子女都是前世的债,这翻天的架势,好似前世欠了他似的。 顾宁舒道,谁知道呢,兴许真的欠了他。书中说秦御不喜秦曜宁,十八年根本没去过几次栖闲堂,同秦曜宁说话也是冷冰冰的,秦曜宁虽然长那么大,却没体会到多少父爱。也许真如秦御所说,这小子是前世的债,不然怎么会这么皮,一会儿都不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徐安然的出演。 重生很多次算是个女主光环吧,命好,命很好。 啊!明天真的要大结局了,回到豫州,一切结束,各自安好。 感谢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落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大结局(七)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御犯了难, 难道真如顾宁舒所说, 抱着睡一晚上?倒也不是不行, 秦御就是担心晚上这小子从他身上翻下去,还有就是,万一睡得舒服了,以后一直要这样怎么办。 秦御这样同顾宁舒说,顾宁舒笑了笑, 你有空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他晚上尿了你该怎么办,还睡得舒服,梆梆硬能睡得舒服吗。 农家小院里搭的火炕, 又大又长, 根本不用担心从上面掉下去。顾宁舒铺好床,把尾尾塞进被窝里,炕一直烧着,里面暖和的很。秦尾尾露出一个小脑袋,她头发长了不少,乌黑浓密, 只不过还不够扎一个小啾啾,这样睡一晚上, 第二天准成一个爆炸头。 她在被窝里待了一会儿也不老实了,动了两下把小胳膊伸出去,她手腕上戴着银镯子,小铃铛叮铃叮铃地响, 原本在秦御怀里待得好好的秦年年好奇地看过来,伸手就要去抓。 舒儿,不行的,肯定睡得不舒服,咱们偷偷骗他一次吧,他不知道的。秦御抱着这个小祖宗哄了又哄,目含恳求地看着顾宁舒,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顾宁舒还怕秦御晚上翻身把孩子给压了呢,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哄你儿子睡觉,玩了这么半天,也不累,真不知道哪儿那么多的精力。不过啊以后你可要小心点,孩子这么小,真摔了哪儿,你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秦御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错误,他跟顾宁舒再三保证,以后绝对把秦年年秦尾尾盯得紧紧的,半点错漏都不出。 顾宁舒道,快哄孩子吧,玩了这么半天早该困了。秦年年自摔了之后,哭了好一阵,又哄了好一阵,后来又玩了好一阵,平时早该睡了,他再不睡,顾宁舒都担心是不是哪里摔坏了。 秦御哄了几声,秦年年就睡着了,屋里暖和,秦年年的小脸红扑扑的,顾宁舒亲了一口,又亲亲尾尾,小尾巴,哥哥都睡了,你还不睡吗? 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秦御下去熄灯,只留了一盏,烛火摇曳,烛光昏黄。秦御回过头,顾宁舒正给两个孩子掖被子。青丝垂下,原本雪白的里衣变成了柔软的象牙白,秦御感觉一切都是暖的,顾宁舒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柔和了。 顾宁舒给两个孩子掖好被子,冲着秦御道,一直在下面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 秦御道,我这就上来。 本来按照约定,秦御应该睡中间,顾宁舒睡外边的,但是这是炕,不是床,又大的很,所以还是孩子睡中间,大人睡两边,可这炕实在是太长了,顾宁舒的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地方。 秦御道,渴吗? 顾宁舒摇摇头,不渴,快点上来啊。 秦御应了一声,然后上去躺到了顾宁舒的旁边。 顾宁舒偏过头看秦御,你干嘛睡这儿啊,我不睡中间,你去那边睡。 秦御道,那我睡中间,你从我身上爬过去。 -- 第213页 顾宁舒道,那你早点去那边不就好了,非要这样,多麻烦,顾宁舒坐起来,先把被子丢过去,自己盖自己的被子,你一会儿去那边拿。 秦御道,好。 顾宁舒觉得今天的秦御格外好说话,她笑了笑,心道,还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还不错嘛,看下回还敢不敢把孩子摔了。 顾宁舒从秦御身上爬过去,忽然间腰上一沉,她一下就趴到了秦御身上,地转天旋,一个呼吸间,两人的位置就变了。 顾宁舒双手抵在秦御的胸口上,你,秦御你坏不坏啊,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快起来啊,年年尾尾还在旁边呢,起来! 秦御道,他们睡着了。 顾宁舒道,睡着了就不在吗,你羞不羞啊,起来! 秦御道,小点声,别把他们吵醒秦御慢慢俯下身,亲了顾宁舒一口,又问,好不好? 顾宁舒不说话,秦御又亲了一口,又问,好不好? 两人身体都是烫的,顾宁舒手一直发热,她又不敢缩回去,只能那样抵着,但是手软绵绵的没力气,秦御越欺越低,直到呼吸撒在她耳边,还在执着地问那句话,好不好? 秦御自小虽然不读诗书,但圣贤书可没少看,谨规守礼,自是克制,他一遍一遍地问,直到顾宁舒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清晨。 秦御起的极早,他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就去叫顾宁舒起床,顾宁舒的里衣已经换了一身,干干净净,上面只有睡着时不小心压上的褶皱。 秦御摸了摸顾宁舒的头,轻声道,起床了,一会儿还要去参加婚礼,舒儿 顾宁舒慢慢睁开眼,嗓子还有点干,她问,什么时辰了? 秦御道,不早了,收拾好用过饭,就可以过去了。 顾宁舒赶紧爬起来,秦御要帮她穿衣服她也不用,麻溜地把衣服穿上还打了秦御一下,就你,不知轻重缓急,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说你就不能等一等忍一忍等到回盛京之后嘛! 秦御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忙递东西,他道,我忍得还不够吗? 顾宁舒道,反正都忍了那么长时间了,还在乎这一两天 秦御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前忍是必须忍,现在是忍不忍都行,为什么还要忍。而且,我要的又不多,别人不知道,也看不见。情之所至时,秦御嘴下往往难以留情,不过到底还是克制了些,说来也只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 顾宁舒又追着打了好几下,还说,还说! 秦御安静地闭了嘴。 用过饭,两人便去参加徐瑶光和陆昀暄的婚礼了,满目都是大红色,连地上都是红色鞭炮碎屑,还有放过鞭炮留下的硝的味道,不过,在这里都是喜庆的味道。新房子离徐府不远,并不大,却足够两个人住了。 顾宁舒扯了扯秦御的衣袖,道,我们进去吧,亲眼见别人成亲和自己成亲完全不一样,顾宁舒看完全程,等喜宴结束,告别了主人,两人就暗悄悄地出去了。外面不同里面那么热闹,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两人的手又握到了一起,有袖子挡着,看过去只以为两个人离得近。顾宁舒道,可真好,看别人成亲好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秦御道,是不一样,成亲那日他很紧张,相比之下,喜意就少了。尤其顾宁舒对他彬彬有礼,不过,开头虽然不怎么样,可结局是好的,足够了。 顾宁舒点了点头,她忽然停住了,左看看右看看,见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踮起脚尖,贴着秦御的耳朵说,秦御,我们再夫妻对拜一次吧! 秦御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顾宁舒松开秦御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刚才新人拜堂时的两人的距离,也站了那么远,她又看看四周,道,夫妻对拜 两人同时弯下腰,停了一会儿又同时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笑的,最后都笑地停不下来了,两人的手又重新牵到一起,顾宁舒道,还好没人看见,不然该笑话了,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秦御道,看见也无事,无人认得我们。 顾宁舒道,对,看见也无事,反正又没人认得我们,秦御。 嗯? 顾宁舒道,虽然以前说好好过日子是随口一说的,但我现在说好好过日子是认真的。 秦御道,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两人又双双笑开,顾宁舒以前没见过秦御这么笑过,以前他笑总是微微一笑,转瞬即逝,很少笑这么明显,笑这么长时间,两人牵着手回到院子里,顾宁舒抱了抱孩子,一人亲了好几口,年年尾尾我们要回自己家了,开不开心呀? 也许是被大人的开心传染了,两个孩子也弯着眼睛笑个不停。 韩嬷嬷道,有什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这么开心。 顾宁舒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玩的事儿,只是有值得开心的事儿,没什么,秦御,我们走吧,早点回去也能早点到豫州。 -- 第214页 徐州豫州离得不远,坐马车半天多就能到了。到豫州已经是晚上了,坐了半天的马车,顾宁舒却不觉得累,屋里打扫地很干净,两个孩子都睡着,把孩子放到床上,以防万一,还在外面放了枕头挡着。 顾宁舒突然想起秦御来,她笑了笑,转过身去问,你以前早起的时候是不是就这样,也在我身边放个枕头? 秦御道,你怎么知道?那时你醒着? 顾宁舒道,哪能啊,是景明她们说的,说你起来之后就把我的被子掖严实,然后放上枕头,省着我翻身掉下去。 秦御无奈笑了笑,当初没摔了你,现在却把年年给摔了。 顾宁舒道,小孩子摔几下都正常,大夫不也说没事儿吗,你还记着干什么,不许再想这件事了!快洗漱休息,好不好? 秦御笑了笑,道,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有点激动,感谢一直陪伴的小可爱们,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也谢谢大家的包含。 因为里面有很多的bug,包括错字,语病,常识问题。下一本的时候我会多查资料,让书更完善的。 秦御和顾宁舒的故事虽然停在了这里,但书中的世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愿安好,毕竟很不容易。 我写文是比较喜欢先婚后爱的,开这篇文的时候,就想着古代成亲,成亲之前一面都没见过,成亲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秦御是那个翩翩少年,顾宁舒则是那个被丈夫一步步感动的妻子。 至于撒糖,其实没什么大糖,都是小糖,前几章的胎教护心,到后面的写信,藏信,读信,荷塘,床帘,喊起床,还有最后面的夫妻对拜,甜就够了。 希望秦御永远都是翩翩少年郎,不做那个冷面冷心的玉面罗刹。 后面会放番外,前世的番外大家一定要慎入慎入,大刀啊,全是刀,一定要慎入。还有养孩子的番外,应该还会有一个听雨的番外。 最后呢,还要宣传一下预收文《下嫁以后》 还是先婚后爱,喜欢先婚后爱的可以留意看一看啊,点进专栏就可以看见了,既然说到了专栏,就再提一句,可以收藏一下专栏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槿柒柒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前世篇(一) 大雪纷纷扰扰,整个盛京城都笼罩在触目惊心的白色中。 长长的街道望不见尽头, 只有早起的打更人, 小心翼翼地走过。打更人走的慢慢悠悠, 生怕不小心摔了陷在雪地里出不来,忽然,他身后惊起一阵冷风,飞起的雪沫子全顺着他脖子落到衣服里,他狠狠打了两个寒颤, 骂道,这谁啊,着什么急!没见这儿站个活人呢吗! 打更人眯着眼朝前方望去, 一黑衣人骑着一匹黑马, 在白雪中恍若一副上好的丹青水墨。打更人还来不及感叹,那人就成了白纸上的一个墨点。 打更人摇摇头,把陷在雪里的脚拔.出来,一步一步往家走。 秦王.府,栖闲堂围了一大群人,秦王坐在外厅的凳子上, 脚边放着一个炭盆,他一夜没合眼, 眼下青黑。秦王身边坐了一个披着织锦镶毛斗篷的妇人,白色的毛堆着一张温婉淡雅的脸,不施粉黛,却别有一番滋味, 正是徐秀容。 徐秀容道,王爷莫担忧,女子头胎生产艰难些是常有的事儿,臣妾身边的徐嬷嬷经验多些,不如让徐嬷嬷进去看看? 秦王还未说话,一旁盯着几人的煦叶就道,休想!我们世子妃不艰难,好得很!王爷王妃不如回回雁堂等,有了消息奴婢会派人告诉回雁堂的! 徐秀容扫了一眼,道,煦叶姑娘,本妃知你性子急,现如今舒儿又难产才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今儿饶你一次,切莫犯第二次。 煦叶穿着一身绿袄,就挡在大厅去云水轩的门口,冷风吹着,雪落在她身上,她脸也红,手也红。 煦叶道,真正口不择言的是王妃吧,以往王爷不在的时候您从未来过栖闲堂。现在王爷来了,您巴巴地过来,在这儿摆主子的威风。您想等着好消息就等,但世子吩咐了,云水轩不许其他人进! 徐秀容看向秦王,秦王看了她一眼,道,这才一天一夜,慢慢等。 徐秀容点了点头,她瞥了眼煦叶,煦叶瞪了回去。煦叶心里道,老天爷,您快让世子妃把小少爷生下来吧,别让世子妃受苦了,这些苦让我们做奴才的来受。求求老天爷,快让世子回来吧,回来吧。 云水轩里乱得很,许嬷嬷守在门口,韩嬷嬷跟景明在屋里,秦晨握着刀守在门口,全是信得过的人。 可是,双胎实在艰难,顾宁舒一头的汗,枕头,褥子全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顾宁舒闭着眼,抿着唇,也不喊痛,听着稳婆的声音,一下一下地用力使劲。 稳婆的声音就在耳边,吸气,呼气,用力,世子妃呼吸,用力!世子妃,看见头了,来,呼气吸气,用力! -- 第215页 顾宁舒自己调整呼吸,景明在一旁攥着她的手。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宁舒听见稳婆惊喜道,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出来了!世子妃出来了! 顾宁舒使劲握住景明的手,她道,别往外抱,等,等两个孩子都出来再 韩嬷嬷给顾宁舒擦汗,她道,世子妃,生了一个就好说了,您再忍一忍。 景明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给顾宁舒嘴里放了参片 嬷嬷你抱着孩子,稳婆继续! 顾宁舒吸了口气,咬紧牙关。第二个却不如第一个,两个孩子,给正胎位也没办法,顾宁舒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耳边飘飘忽忽,景明时不时捏一下她的手,可,实在是提不上力气。 好像,力气全在生老大时用完了。 顾宁舒好像听见孩子在哭,她睁开眼睛去看,嘴里有血味还有苦味,她看着孩子被韩嬷嬷抱着,无端多了点力气,她咬着参片,一阵一阵地用力。 稳婆在她耳边喊,顾宁舒听不清,她只能凭直觉使劲儿,她想,痛过去就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就不疼了。 景明在床边跪着,她捏捏顾宁舒的手,可顾宁舒的手虚虚搭在她手里,景明看着顾宁舒下身在用力,心里难受的不能自己,她道,世子妃,再含一片参片,再含一片。 顾宁舒张开嘴,景明把刚才那片取出来,一片血色,她抹了抹眼睛,道,好了,不痛不痛,一会儿就过去了,一会儿就过去了。 稳婆心里也着急,她小声道,景明姑娘,这第二个不好生啊,世子妃没力气,需得快一些。 景明道,你好好助世子妃生产,孩子平安出生,少不了你的好处! 稳婆汗涔涔往下落,她道,奴婢明白,明白。 漫天白雪,许嬷嬷跟秦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喜意,一个孩子出来了,另一个就好生了,就是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许嬷嬷背靠着门,双手端着,守得越发紧。秦晨在雪地里站着,头上,肩上,眉毛上全是白色,他心道,世子应该就快回来了,到时孩子生出来,世子世子妃在屋里抱孩子就好了。 大厅里,徐秀容听见了一声啼哭,她表情有些许不自然,她道,这孩子是生了吗,怎么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秦王锁着眉头,有些不解。 煦叶道,王妃不必着急,总得两个孩子都降生了才能推开产房的门看,不然这大冷天进了风,可怎么好! 徐秀容道,话虽如此,可里外只隔了一扇窗,有消息道一句就好。王爷,妾身有些不放心,不如让徐嬷嬷过去看看,咱们心里也有底。 秦王尚在迟疑,煦叶道,王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您怎么偏偏不盼着我们世子妃好呢!王爷,世子出征前叮嘱了,云水轩万不可外人进! 秦王道,都等了一夜了,也不在乎这片刻,再等等。 可徐秀容却等不及了,等着顾宁舒把孩子都生下吗?她道,王爷,长风出征,咱们在家为他守着舒儿,可咱们这般守着,还出了事儿,到时怎么同长风交代。 秦王脸色低沉,徐秀容又道,妾身身边的徐嬷嬷年纪长些,有经验,进去看看兴许能帮上什么忙的,只是煦叶姑娘一直在这儿拦着,世子妃若出了什么事儿,你担当的起吗? 煦叶一动不动,她道,王妃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世子让我守在这儿,你们进了栖闲堂是我无用,回去我自会像世子请罪。可还想进云水轩,敢问王妃是何居心! 况且,韩嬷嬷在里面,许嬷嬷也在里面,怎么偏偏就徐嬷嬷年纪大经验多!煦叶一人挡在门口,背后吹了一身的雪。 徐秀容看着明明灭灭的炭盆,道,王爷,妾身做王妃做了八年,从未踏足过栖闲堂,按理说,妾身是长风的继母,也是嫡母,长风不尊不敬妾身从未计较过。可如今连个丫鬟都能踩在妾身的头上,这王妃,妾身不做也可。 煦叶噗通一声跪下,她道,奴婢顶撞王妃,自知罪过,等世子妃平安生下孩子奴婢自己去回雁堂请罚。到时候要打要罚,就算赐死奴婢也任! 徐秀容冷着脸,她要煦叶的命做甚,她又看了眼秦王,道,王爷,妾身听您的,这时间越长,妾身心里越不安。 秦王沉思片刻,道,过去看看,煦叶,并非要进去,只在外面看看。 煦叶仍跪着,她道,外面看看?王妃在外面说了什么影响世子妃生产怎么办!只在外面看!王爷,一夜都等得为何这么片刻都等不得!王妃要想进去,就杀了奴婢! 世子吩咐了,誓死护世子妃周全! 最后那八个字掷地有声,煦叶在门口跪着,一动不动。 徐秀容无奈道,煦叶,只是看看而已,怎么到了你嘴中就成了本妃要对世子妃做些什么? 煦叶道,王妃不做什么最好,可世子吩咐了,不许人进栖闲堂!王妃若是清白,那就好好在这儿等消息。 徐秀容道,怎么,本妃清白与否用得着你评判?本妃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是你一个小小奴婢说了算的?让开! -- 第216页 煦叶一动不动,她看着秦王,一字一顿道,王爷,世子妃生产是天大的喜事儿,您也不希望见血吧! 秦王有些迟疑,徐秀容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她道,徐嬷嬷,把她拉开! 煦叶双手拽着门,手指又肿又红,她死都不松手,奴婢仍是那句话,今日有得罪王妃的地方,改日去回雁堂请罪,王妃怎么罚都行!王爷,您想想世子啊 天还未全亮,应着雪光,甚至比平日里这个时候还要亮上三分,徐秀容道,到底王爷是王府的主人,还是世子是王.府的主人?煦叶姑娘,你口口声声世子世子,可想过,这里是王.府? 徐秀容脸上有笑意,可煦叶却觉得那比哭还难看,她道,王妃说这种话是何意,挑拨离间?王爷,王妃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分明就是故意的! 无论是谁,总对这样的话在意,秦王也不例外。他皱了皱眉,吩咐身边的侍卫道,把煦叶拉开。 徐秀容眉毛舒展开,徐嬷嬷嘴角也隐隐带了笑,煦叶双手使劲拽着,连侍卫都没拽动。侍卫跪下向徐秀容请罪。 徐秀容道,怎么回事?一个丫鬟都拉不动,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煦叶呵呵直笑,眼角都沁出泪来,那泪流出来便动在她脸上了,她道,世子让奴婢守着,奴婢死也要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我不知道说啥 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6895737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前世篇(二) 那侍卫道, 回王妃, 煦叶姑娘的手僵住了。 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混着一些雪花, 落在煦叶的身上, 徐秀容心里发寒, 道, 王爷, 这么一直僵持着,煦叶姑娘人该废了, 女子身子重要,在外面冻这么长时间 煦叶道嘴唇泛青,脸也是僵硬的青白色, 她道, 不用你假惺惺,我就守在这儿,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王妃要过去,何不从奴婢胳膊下面钻过去! 徐嬷嬷道,大胆!王妃,奴婢拿着火盆去下面烤。 徐秀容后退了一步,煦叶肩上似乎结了一层冰,冰上搭着雪,头上,脸上,手上慢慢变得雪白, 煦叶忽然笑了,眼睛直直看着徐秀容。 煦叶心道,她要多守一会儿,能守多久就守多久。一定要等到世子妃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只可惜,她想抱抱小公子的,可能,抱不到了。 徐秀容捏着帕子,被煦叶盯得瘆得慌,她晃了晃身子,煦叶却一直盯着那个地方不动,徐秀容道,嬷嬷,你过去看看。 徐嬷嬷伸出手去探煦叶的鼻息,她只感觉到一股寒气,半响,她摇摇头道,这,应该是被,被冻死了。 徐秀容往后退了一小步,道,晦气!把她挪开,手给掰开,掰不动把胳膊砍下来!王爷,这大好的日子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妾身心里更觉不安,咱们快过去看看吧。 秦王揉揉眉心,这丫鬟是顾宁舒身边的贴身丫鬟,就这么死了,到时怎么同顾宁舒交代可煦叶死都死了,再不进去... 徐嬷嬷一根一根把煦叶的手指掰开,往前再无阻碍,秦王看着那四根畸形的手指,心有不忍,他道,把这丫鬟厚葬了,走吧。 春华恨不生逢时,倚梅折枝空葬雪 煦叶的眼睛还在看着前方,她眼睫上挂着冰花,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她身后那条路是通向云水轩唯一一条路。 徐秀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秦御还没回来,她还有机会,等秦御回来了,难道要她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吗? 这秦王.府有秦御还不够,还要再多两个孩子 徐嬷嬷走在后面,脸上倒是十分好看,她道,王妃过来看看世子妃怎么样了,孩子可生出来了? 秦王同徐秀容站在离台阶三丈远的地方,秦晨现在台阶下面,手里握着刀,他道,煦叶呢。 许嬷嬷也道,煦叶人呢? 徐秀容垂下眼帘,她心道,这屋里听不见痛呼声,莫非是晕过去了?看来顾氏这一胎生的真是艰难。 下面站着的三个人谁都没说话,许嬷嬷又问,煦叶呢!煦叶不是在伺候王妃和王爷吗? 徐嬷嬷突然大声道,煦叶姑娘顶撞王妃,跪在雪地力谢罪,王妃可怜她,让老奴把她搬进来。许嬷嬷放心,煦叶姑娘是世子妃跟前的人,王妃就不计较她生前的罪过了,也准许厚葬她! 秦晨看看徐秀容,又看看秦王,他身后许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守在门口,秦晨握着刀眼前发黑,他心道,孩子还没生下来,世子妃跟前伺候的煦叶就没了。 秦晨手腕用力,把刀拔.出来,道,你个刁奴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我剐了你! 徐嬷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前面看看,看看煦叶姑娘是不是跪死的。 煦叶有胆子顶撞王妃,就应该不怕死!王妃见世子妃生产艰难,才屈尊过来问问。老奴只在窗前问问里面的情况,问过就走,晨护卫不会不让吧! -- 第217页 秦晨吼了一声,滚! 许嬷嬷跪下道,王爷,世子妃正在生产,您就由着这毒妇在这里乱说! 徐秀容道,怎么是乱说,徐嬷嬷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本妃实在放心不下,才过来问问,这孩子可是生下来了? 秦王道,王妃无别的意思,只是问一下。 许嬷嬷恨不得以头戗地,没别的意思要了煦叶的命,煦叶是性子急了些,可这种时候怎么 秦晨眼中带着杀气,却不敢轻易动手,一来秦王在这里,二来不能见血。 屋外僵持着,只听屋里人道,煦叶煦叶呢? 徐秀容敛了神色,徐嬷嬷赶紧上前一步道,回世子妃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定活剐了你!秦晨觉得浑身都凉了,秦境从前厅过来,摇摇头。 秦境刚刚去前厅看过,他飞身上台阶,拔出剑守在门口,许嬷嬷满脸泪痕,道,世子妃,煦叶姑娘没事儿,就在老奴身前呢。 屋内,景明双目赤红,她轻声道,世子妃,煦叶能有什么事儿啊,她那个性子都是欺负别人,哪儿有别人欺负她的。您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把孩子生下来,您不能分心。 顾宁舒点点头,一阵一阵用力,终于,下身一轻,随着一道清浅的哭音,稳婆喜道,生了,刚才是位公子,这是位小姐,恭喜世子妃!贺喜世子妃! 双胎平安诞下,顾宁舒松了一口气,她额头上还带着汗,顺着脸流下去,穿着的里衣也被打了个精湿,她眼前有些模糊,顾宁舒心道,太好了,终于生出来了。 景明抹了一把眼睛,把孩子接过来,小小姐似乎有些体弱,兴许是生的时间太长了,在里面闷到了,不过,孩子生下来就好,平安就好。 门外,秦王不知是走是留,孩子生了,他要做祖父当然是极其开心的,可刚才在前厅那桩事儿,他又不知如何交代。 徐秀容轻声道,王爷,您做祖父了,等孩子生出来抱一抱。 秦晨和秦境仍然一脸敌意,秦王看了大笑道,这是喜事,喜事啊! 秦王走上台阶,笑道,怎么,本王难不成还对自己的孙儿下手?莫要想太多,若非煦叶生要拦着,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在这里等不也很好吗? 秦晨道,王爷在大厅等不好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推卸责任? 秦王皱了皱眉,道,把剑啊刀啊的都收收,别让这些东西吓到孩子。 两人谁都没动,秦王自顾自走上台阶,徐秀容立马跟上。 秦晨把刀收起来,秦境也把剑插回剑鞘。许久,韩嬷嬷抱着孩子出来,徐秀容手动了一下,许嬷嬷一直盯着她,只见徐秀容扔了几个白色的珠子,可屋里地上又没有,她还在疑惑,忽然,屋里稳婆道,世子妃!世子妃! 稳婆看顾宁舒脸色越来越不好,惊呼出声,景明还没来得及出去,抱着孩子去看顾宁舒,她道,世子妃,世子妃您醒醒,醒醒! 景明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摸顾宁舒的脸,她听到屋里的一个丫鬟道,景明,景明姐姐,你快看看小姐她。 景明低下头,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睛,脸上一片青紫。 那丫鬟捂着胸口道,景明姐姐,这 景明觉得喘不过来气,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她抱着孩子,看着床上生死不知的顾宁舒,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还好好的啊。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啊。 还是稳婆去探了探顾宁舒呼吸,稳婆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立都立不稳,道,世子妃,世子妃她 景明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她道,不可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明明刚才还是好的啊! 稳婆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景明觉得手上完全没了力气,她低下头,手楼的更紧了一点,她道,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请大夫啊! 景明不敢把孩子往外抱,她又不知道怎么弄,她把孩子抱动顾宁舒身边,让孩子贴着顾宁舒的胸口,道,小姐,世子妃,世子妃 景明看见孩子胸口起伏了一下,她心里一喜,道,小姐!世子妃,你们醒醒啊! 然后,就再也没了声息。 哇!哇!韩嬷嬷怀里的男孩大声哭着。 韩嬷嬷缓缓回过头,她用小棉被给孩子挡住风,屋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丫鬟,韩嬷嬷让开半步。 徐嬷嬷却挺身拦住,道,这是怎么了,世子妃出事儿了? 那丫鬟红着眼搡了徐嬷嬷一把,徐嬷嬷被搡了一个趔趄,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撞我! 徐嬷嬷要去拽那丫鬟的脚踝,忽然脖子上一凉,秦境持剑横在她脖子上,道,闭嘴。 徐嬷嬷闭了嘴,不过她心里得意,顾氏看样子是没了命,请大夫,请菩萨都没用,王妃娘娘总算如愿以偿一件事儿。 徐嬷嬷看了眼韩嬷嬷手里的襁褓,心道,只是可惜了,死的那个是个姑娘。 -- 第218页 那丫鬟路过前厅,看着地上倒着的绿色冰人,捂着嘴退了一步,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忽然,她见前面走过来一个人,她爬过去,道,世子,世子,快去请大夫!世子妃,世子妃她,还有小姐,不行了,快去请大夫 地上冰凉刺骨,燃着的那盆碳早就灭了,那丫鬟泪眼模糊,喉咙好像被人扼住, 秦御一身风雪,下摆的衣料全变成了硬块,还挂着几条冰凌。脚下的皮靴上也全是雪,黑白相间。 秦御僵硬地转了转头,似是没听清,他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 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啊 第104章 前世篇(三) 秦御带了大夫过去, 但终究是回天乏术。 云水轩里面乱成一团, 外面乱成一团,秦御不知道, 为什么他只是晚回来了片刻时间, 一切就变样了, 什么都没了。妻子妻子没了, 女儿女儿没了。 韩嬷嬷抱着大哭的秦曜宁, 眼睛通红,许嬷嬷跪在地上, 世子,老奴刚才亲眼看见王妃扔了东西进去!老奴亲眼所见,绝无半句假话, 王妃扔了几颗银色的珠子, 然后世子妃就出事了! 徐嬷嬷也跪下,声音更大,世子,世子妃没了您生气愤怒也在情理之中,但可没有理由去怪罪王妃,王妃根本没进去,许嬷嬷要说王妃扔了珠子进去,那把珠子找出来!不然,这种空口白牙诬陷的罪名,我们可不 徐嬷嬷眉飞色舞,秦御看着她, 忽然笑了笑。 长剑出鞘,银光闪过,徐嬷嬷的认字还在口中,可惜再也说不出来了。 世子!徐秀容惊呼一声,她用帕子捂着嘴,然后看向秦王,王爷,世子这,徐嬷嬷可是妾身的奶嬷嬷啊!世子怎么能!徐秀容心里又急又怒,秦御剑法极好,那一剑直接从心口穿过,剑锋上还淌着血,一点点落在雪地上,很快,剑上血淌地干干净净。 徐秀容红着眼看秦御,可秦御的目光更令人发寒,徐秀容咬着牙道,好,真是好啊,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世子爷了不得,王爷!王爷您看啊,您还在这儿呢,若是您不在这儿,世子是不是也要一剑把妾身杀了! 秦御深深地看了徐秀容一眼,那眼神意味分明,下一个就是你,许嬷嬷,搜王妃的身,既然那东西落地上就化了,王妃总不能空手拿着,搜! 徐秀容往秦王身后躲,她敢做就是笃定秦御不敢动,也不敢搜,无论如何,他也得顾及着秦王的脸面,王爷!我可是一府王妃啊,让一个奴才搜妾身的身,妾身这脸面还要不要啊!王爷,世子这么做,可有把您放在眼里! 秦王看着秦御道,长风,莫要太过,父王知你心里难受,可父王眼盯着,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搜! 长风! 若是不搜,本世子亲自结果了她,您拦得住! 秦王道,你!长风,她是王妃,你这样分明是不尊不敬! 秦御道,不尊不敬?本世子只是给她找个由头,省着外人说她死的冤枉。不许任何人近栖闲堂,不许人进云水轩,都是耳旁风吗,到底是耳聋了还是心聋了,片刻都等不了,非要往里闯!煦叶死了都拦不住!许嬷嬷,搜! 徐秀容往秦王身后躲,两人没带几个护卫,也没带丫鬟,秦王要拦可心有余而力不足,王爷,您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辱臣妾? 秦晨上前一把把徐秀容扯了出来,他力气极大,徐秀容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然后,一个小瓷瓶,大概有鼻烟壶那么大,从徐秀容的袖子里滚了出来。徐秀容下意识要去捡那个瓶子,但是一把剑插进雪地中,正好横在她的手和瓶子之间。 徐秀容抬起头,望进秦御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她真正意识到,秦御会杀她,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王,王爷,妾身有心疾,所以身边才常常备着药的,这个瓶子里是妾身的药! 秦御弯腰把瓶子捡起来,打开红色的塞子,朝着地上倒了倒,里面什么都没有。 徐秀容急道,药昨日吃完了,妾身记得昨日把药给吃完了,所以里面才没有了!王爷,您相信妾身啊!您知道的妾身,妾身 秦御把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有心疾,怎么没见你被吓死?本世子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心疾,想来日日礼佛之人定受佛祖庇佑,你哪儿来的心疾!父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王道,长风,你先把剑收起来,此事疑点重重,再仔细查也不迟,你伤了她,外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长风! 秦御举起剑,心道,我不在乎。 剑落下,徐秀容一阵痛呼,那剑没急着□□,秦御一字一句道,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徐秀容,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活在这世上呢,你死了,一死了之,想想你儿子,你死的安心吗? 徐秀容太痛了,她亲身体会着生命的流逝,胸口那痛得要死,那柄剑冰凉至极,把她一身的血都给弄凉了,徐秀容看向秦王的方向,张张嘴,喊了一声,王爷王爷 -- 第219页 秦御道,你喊他有用吗!他可为你说过一句话?你拿着他当木仓使,他恨你恨得要死! 徐秀容看着秦王,秦王躲了一下,他什么都没带,手无寸铁,他真怕秦御发疯把他也给杀了。秦王回想起从昨日到现在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清晰无比。徐秀容是借他的手毒妇! 秦御道,听见没有,这种时候他只想着自己,我真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长剑拔出,血从徐秀容的胸口喷出来,雪地被染红,很快,徐秀容就没了生息。 秦王双目刺痛,他看着秦御,道,长风,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带着这两个死人滚!秦御剑上的血又淌干净了,雪白的剑锋映着那张恍若寒冰的脸,秦王没动,秦御道,还不滚? 那几个吓得腿软的侍卫你推我我推你,搬着两个人的尸体从云水轩出去,人没了,可云水轩的地却脏了。 徐嬷嬷死了,徐秀容也死了,一剑穿心,当场毙命,秦御手上没了力气,手里的剑脱手落到地上。 秦晨跪下了,秦境也跟着跪下了,接着,韩嬷嬷,许嬷嬷,景明,院子里的丫鬟,请来的两个接生稳婆,就连最后被秦御抓来的大夫也跪下了,院子里跪了一地人,哪怕是煦叶都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秦御闭上眼,耳边还有孩子的哭声,他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厚葬煦叶,照顾好孩子,我去里面看看 屋中的血腥味还没散,秦御坐到床边,却不知道做什么,周围好像太冷了,一点点温度都没有,秦御抹了一把脸,手拿开,一脸的泪痕。你是,是我的错,舒儿,我去陪你好不好?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周围静的可怕,秦御看着那个趴在顾宁舒胸口浑身青紫的孩子,伸出手把孩子抱起来,对不起,爹在这儿,爹来晚了 栖闲堂一下子空了好多。景明自那日之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在某个晚上走了。韩嬷嬷自知没护好主子,心里压着事儿,身体也不怎么好,也走了。秦晨秦境每日要做的事就是看好秦曜宁,而秦御,则很少去看他。 许嬷嬷大抵明白几分,自从世子妃走后,世子连云水轩都很少去了,怕的是触景生情罢,至于秦曜宁,许嬷嬷想着,不看也好,看了才要伤心呢。不看是最好的 许嬷嬷哄好孩子,让奶嬷嬷好生照顾,就从屋里出来了,门被轻轻关上,她转过身,见秦御立于廊下。 许嬷嬷走过去,福了福身,见过世子。 秦御点了点头,孩子,睡了? 许嬷嬷想大概好久没听见秦御说话了,声音都有些不一样了,小少爷已经睡着了。世子可要进去看看? 秦御摇了摇头,不了,他没生过病吧,可爱哭?夜里睡得好吗? 许嬷嬷道,小少爷很好,没害过病,小孩子都会哭的,但小少爷好哄,夜里睡得也好,很好看的。 秦御道,那就好。 许嬷嬷等了许久,秦御也没说别的话,她抬起头,秦御又在出神,世子世子! 秦御回过神,嗯,何事? 许嬷嬷道,世子,您去看看小少爷吧,您抱抱他吧。 不必,我回去了。秦御转过身,走出一小段又回过头,好好照顾他,若是有事,去书房找我。 许嬷嬷点了点头,等秦御走远,才幽幽叹了口气,她去房里找出了一堆小衣服,各个年龄穿的,有的是韩嬷嬷做的,有的是景明做的,最多的是顾宁舒做的,好多件。给秦曜宁做的多是月白,竹青色,给秦念舒做的多是藕荷色,一件件叠好,就放在云水轩的柜子里。 如今云水轩的门关上,不仅秦御很少进去,就连他们这些奴才都很少进去。这些小衣服就被许嬷嬷给搬出来了。想来也没有再开的时候了。 时间与许嬷嬷来说是过的快的,秦曜宁长得快,从手臂长的小人变得会走会跑,从只能发出一两个单音到会喊爹爹,娘亲,妹妹,完全是许嬷嬷看着长大的。秦曜宁懂事的很,平日里上课练武,晨起傍晚去给秦御请安,从爹爹叫到父王。 秦曜宁从未问过自己母妃去哪儿了,直到有一次淋了雨发了热,秦御守了一夜,秦曜宁烧的迷糊,迷糊之中呢喃道,父王,母妃呢 秦御道,不知道,爹爹还没找到。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 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 啊 啊 不知道说啥 一边写一边哭 啊 感谢支持!前世篇莫有了,再有作者就该莫命了= = 第105章 养娃记(娃一) 将军府绮怀堂大的大厅里, 贴墙站了两个小人,三尺多高, 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一个穿了水蓝色的小衫,另一个穿着碧色的襦裙, 头发被扎得极其好看,两边还分别簪了朵淡粉色的绒花。两个孩子长得极像, 粉雕玉琢, 冰雪可爱。 正是秦年年还有秦尾尾。 秦年年贴紧墙,恨不得跟墙连成一条线,爹爹好傻哦,夏天这么热,贴墙站着多凉快, 这根本不是罚,是赏,娘亲说过要赏罚分明, 爹爹一点都不赏罚分明 -- 第220页 秦尾尾刚要说话,景明就进来了, 景明福福身, 道,世子吩咐了,若是嫌这里不好,可以去院子里站着,若是嫌站着不好, 还可以跪着。 秦年年把嘴合上,就不再说话了。 秦尾尾道,景明姐姐,我很乖的,什么都没说,可不可以少站半个时辰呢,站一个时辰,腿都要站酸了,又酸又麻,还会肿最后心疼地还不是你们。 小姑娘说话奶声奶气的,好听地很,眼睛又大又亮,而秦年年抿着嘴一副认错的样子,看的景明心生怜爱,可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最后心疼的是她们,既知如此,为何还好屡屡犯错让人心疼 景明道,小少爷小小姐就好好站着吧,世子消了气自然不会罚你们了,厨房做了小点心和冰镇消暑的绿豆沙,站完了就可以去吃了。奴婢告退。 秦尾尾眼睛更亮了,景明姐姐不要走嘛,别走呀!景明姐姐,绿豆沙不好带过来可是小点心好带啊,尾尾要小点心吃! 景明叹了口气,两个孩子年纪小,难免贪吃些,将军府的方大厨厨艺又高超,做的吃的不断,就算那小点心吃过许多遍,还心里惦记着。 景明道,小点心怎么就好带了? 秦尾尾眼珠转了转,给景明出主意,用帕子包住,然后偷偷带出来!秦尾尾用肩膀撞了撞秦年年,哥哥,你说是不是! 秦年年,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景明姐姐,这样就能把小点心给带出来,还不会被发现! 景明摇了摇头,孩子果然是孩子,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可是桌子上的点心都是有数的,少了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了,那怎么办? 秦尾尾道,哥哥,你说怎么办! 秦年年道,我不知道哇,景明姐姐,你就说被老鼠偷吃了不就行了,将军府里有特别大特别大的老鼠!不仅偷吃小点心,还偷吃绿豆沙,瓜子,松子 景明叹了口气,小少爷,将军府没有老鼠的。 秦尾尾道,哥哥,你这样好像在说自己是老鼠哎 秦年年道,那你自己想办法! 哥哥 秦年年道,景明姐姐,那偷拿一块出来总不会被发现吧,你偷偷拿一块出来,给尾尾吃,我不吃! 景明心道,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兄妹情,有这空少犯点错不就行了 小少爷,也没多长时间了,等站完就可以去吃了,你们乖乖站,世子消了气说不定还会少罚一点。 秦年年道,那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用小点心骗尾尾! 秦尾尾道,对哦,原来吃不到啊,既然吃不到,景明姐姐还说出来,景明姐姐你好坏哦! 奴婢奴婢 秦尾尾道,好了哦,你走吧,不仅要被罚,还要被骗,好惨哦。 景明感觉自己良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秦尾尾看着景明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叹了口气道,还真走了哥哥,我想吃小点心。 秦年年道,那你看我像不像小点心? 秦尾尾道,有点像呢。 秦年年咽了咽口水,尾尾,你看仔细一点就觉得不像了,真的。 秦尾尾贴墙站好,小嘴瘪着,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呜,咱们两个好惨哦,好想娘亲哦 秦年年拉住秦尾尾的小手,道,哥哥不是陪着你呢嘛! 要你有什么用哦,我要娘亲你又不是娘亲,也不像! 两个孩子长大之后,性子也有了些变化,秦年年虽然还是爱闹调皮,但是再没掉过眼泪,就算被打被罚也没哭过,秦尾尾性子固然娴静,可四五岁大的孩子,又是个小姑娘,总会有些娇气。 但是偏偏又懂事,知道不能哭鼻子,眼泪要掉不掉更惹人心疼。 秦年年攥着秦尾尾肉乎乎的小手,那我是哥哥啊,哥哥有哥哥的好,娘亲有娘亲的好,哥哥虽然不是娘亲,但娘亲也不是哥哥啊,你敢说我去上课的时候不想哥哥吗! 秦尾尾道,想的。 这不就对了吗,有哥哥陪着也很好的。 秦尾尾道,那要不是你,也不会被爹爹罚呀 那哥哥带着你玩你难道不开心吗,尾尾,你可不能不记着玩时的好,只记着被罚时的不好,这样是不对的。 我当然都记得啊,不然也不会跟着被罚这么多回了。秦尾尾又吸了吸鼻子。 也对哦娘亲!尾尾,娘亲来了,一个人来的!娘亲!秦年年大声喊,但还记着站好,秦尾尾也满怀期待地看着顾宁舒,娘亲,娘,是不是爹爹消气啦,不罚我们啦,尾尾腿站的好酸啊,好难受! 顾宁舒道,知道难受还闯祸,还不长记性,你爹罚的对,顾宁舒蹲下来,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年年,你怎么又翘课?翘课出去玩还带着妹妹,你爹不罚你才怪,我都想罚,这次罚的都不够重,应该狠狠地罚。 -- 第221页 秦尾尾微微张开小嘴,还要狠狠地罚呀,这还不够狠吗这好狠的呀,娘亲 秦年年道,对啊,已经好狠了,难道要罚两个时辰,去院子里站着,不成在大太阳下面跪着? 顾宁舒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下回再犯错,自己去院子里站着。 秦尾尾道,那娘亲你来是做什么的,难道是像景明姐姐那样来骗人的?如果是这样你就回去吧,尾尾不想再被骗一次。 顾宁舒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锦袋,把绳子解开给两个娃子看,娘还会骗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小点心! 大瓜子! 大松子! 秦年年秦尾尾一人抱住顾宁舒的一只手,娘亲你真好,偷偷带吃的给我们。 顾宁舒咳了一声,站好,像被加罚吗? 两个孩子赶紧贴墙站好,但眼睛紧紧盯着那只漂亮的锦袋里的吃的,我们乖乖的,不想被加罚的。 顾宁舒拿了一块小点心放秦尾尾嘴里,下回还跟着哥哥疯跑吗? 秦尾尾光顾着嚼点心也不说话,顾宁舒无奈,又喂了秦年年一块,下回还逃课带着妹妹出去野吗?上蹿下跳,仗着自己课业做的好就觉得不用听课了,不用老师教了。年年,你已经不是一个一两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你长大了,就要明白道理,什么是尊师重教,什么是该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你爹爹管教你可严厉,可日日让你去读书写字,可没给你玩耍的时间? 秦年年摇了摇头。 顾宁舒道,既然如此怎么非要逃课出去玩呢?为什么不能等上完课,完成好课业再出去?你们两个出去了,不管不顾玩的痛快,可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去哪儿找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逃课,出去玩,觉得被罚站一个时辰太严苛,可那些跟着你们的丫鬟被罚的更厉害,要被打板子。 秦尾尾道,是的哦,我们还有娘亲偷偷给带小点心吃 顾宁舒道,知道就好,下次做事还会不会这么莽撞? 秦年年秦尾尾摇了摇头,不会了,娘亲,我还想吃瓜子和松子,剥给我吃好不好? 顾宁舒, 顾宁舒真怀疑他们两个听见去了没有,把松子瓜子喂了,又陪着两个孩子待了一会儿,一个时辰也到了,顾宁舒一手牵了一个,带回屋了。 进屋之前,两个孩子一脸踟蹰,娘亲,爹爹在吗,在里面吗? 顾宁舒道,怎么,害怕啊,怕被骂? 秦年年点了点头,秦尾尾见哥哥点头,也忙跟着点了点。 顾宁舒蹲下来道,那娘亲教你们一个办法,你们进去了,就一人抱你爹一条大腿,抱住不松手,一直喊爹爹,直到喊到他笑了为止。不过啊,这个办法只能在关键的时候用,你们该知道的,事不过三,一个办法要是一直用,就不灵了。 秦年年秦尾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顾宁舒继续嘱咐,还有啊,你们商量好,谁抱左腿谁抱右腿,别抱到一块儿去,知道吗? 娘亲我们知道的,绝对不会抱错! 秦尾尾道,娘亲,这办法好用吗,爹爹要是还在气头上,不会一脚把我们踢飞吗?要是踢飞了,娘亲你接不接得住啊? 顾宁舒,怎么可能呢,你可见你爹爹揍过你们?打过你们? 秦尾尾摇了摇头,秦年年点了点头。 顾宁舒,相信娘亲好不好?这办法真的很管用! 秦年年秦尾尾怀疑顾宁舒在诳他们,不然这么好用的办法怎么不早点说出来啊,娘亲,你真的要接住我们啊! 顾宁舒心道,就算真的给你们踢飞了,一边飞一个我也不能同时把你们接住啊,事不过三事不过三,一个办法第1回 好用第2回就不一定好用了。 顾宁舒嘴上应着,知道知道,会接住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大腿**好~ 第106章 养娃记(娃二) 顾宁舒领着两个孩子进屋, 秦御坐在贵妃榻上看书,光线朦胧地透过书页, 偏黄的书纸上印着干净漂亮的字, 看完一页,秦御就把这页翻过去, 自始至终,都没给母子三人一个眼神。 秦年年跟秦尾尾有些发怵, 而且, 他们陷入一个难题,秦御坐着,他们要怎么抱?难道要抱小腿?秦年年缩了缩脖子,扯了扯顾宁舒的手,喊了声娘。 顾宁舒道, 还在看书呢,看了快一个时辰了吧,累不累, 要不要歇歇眼睛?年年,倒茶去, 尾尾, 把桌子上的点心端过去。 两个孩子撒腿就去,一个抱着茶壶,一个去端点心,送过去,讨好地笑了笑, 爹爹,累吗,吃块点心吧,这个点心最最好吃了,你吃完了,就不累了。 刚才还吃过的秦年年也跟着作证,对!真的特别好吃,我刚刚 顾宁舒捏了一把汗,心道,秦年年你吃过就吃过,吃了也不要说出来呀! -- 第222页 秦御把书放下,问道,刚刚怎么了? 秦年年抱着茶壶,眼睛转了转,刚刚在前厅罚站啊,没做别的。 秦御道,你娘也没偷偷给你们点心吃,对不对? 顾宁舒暗道不好,果然,秦年年一带就跑。 秦年年点了点头,嗯,没有的! 秦御道,还没给你们吃什么? 秦年年道,没给吃松子,也没给吃瓜子。 秦尾尾碰了碰秦年年的肩膀,小声道,哥哥,你说漏嘴了,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爹爹一下子就知道娘亲偷偷给我们吃小点心瓜子松子了。 顾宁舒, 秦御叹了口气,把两个孩子手里抱着的东西放书架上,看着顾宁舒道,舒儿,你,你又偷偷给他们送吃的。 顾宁舒道,一人一块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心多大,那么一小块,他们一口就能吃没了。再说了,你只说罚站,也没说不让吃东西啊,一个时辰,可一分都没少。 秦年年继续作证,爹爹,真的,娘亲说的一点都没错,娘亲盯着我们站了一个时辰。那句话怎么说的,罚在儿身上,疼在娘心上。娘亲肯定是最心疼不过了,您最心疼娘亲,娘亲心疼,您又该心疼了,您肯定不忍心让娘亲心疼对不对! 秦尾尾跟着点头,对的对的,总不能因为我们两个受罚咱们一家人心痛痛啊,爹爹,您就消消气吧,不要再生气了,多不值得啊! 秦御站起来,问顾宁舒,这是你教他们的? 顾宁舒道,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教这个,心疼什么的听起来肉麻死了,别气啦,他们以后不敢再犯了,我都说过他们了。顾宁舒说完,眨了眨眼睛。 秦御被闪了一下,他还不知道顾宁舒的说只是温声细语地跟他们讲道理,小孩子还明白不了那么多,都不一定能听懂。这又不是第一次挨罚,总是不长记性。秦御还要说话,忽然腿上传来难以忽视的重量。 秦御低下头,见两个孩子一人抱住了一条腿,仰着头冲喊,爹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您就别生气了,我们再也不敢了,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秦尾尾也跟着道,嗯,爹爹,我发四,下回绝对不会乱跑了! 其实在两个孩子抱上来的那一刻,秦御已经不气了。其实本来也没怎么生气,秦年年翘课带着妹妹出去玩,也只是和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一起玩,从不会去危险的地方,他虽然淘气,但也知道分寸,知道护着妹妹。 秦御就是气他们不长记性,该做的事不做,玩心又重。 秦御看向顾宁舒,顾宁舒大方地承认了,嗯,这是我教的,喜欢吧。 秦御虽然没说话,但一动不动任着两个孩子抱。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问,下次还这么贪玩吗?要懂得尊师重教,年年,你一溜烟就跑了,玩的痛快,可着急地是旁人,全府都得去找你。不仅如此,还带着妹妹,,你才多大,能照顾好妹妹吗? 秦尾尾在一旁搭话,可以的,哥哥可会照顾人了 秦御晴转多云。秦尾尾赶紧抱紧,爹爹不要生气啦!不要生气啦 秦年年道,爹,我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我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秦御道,那记得今天说的话,可以吗? 秦年年掷地有声,可以的,不能因为我一人犯错,让全家人心疼,爹您就放心吧,我要是下次再犯,您怎么罚我都行! 秦御道,说话算话? 秦年年道,说话算话! 没等秦御问秦尾尾,秦尾尾就大声道,我也说话算话,以后绝不再犯,若是再犯,爹您怎么罚都行! 秦御笑了笑,嗯,以后听话些。 两个孩子见秦御笑了,双双撒手,欢呼一声,连击了好几次掌。顾宁舒摸摸鼻子,秦御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心摔了,吃点心去吧。 顾宁舒道,吃过一块过过嘴瘾就行了,晚上还要吃饭呢,别吃饱了点心饭都不想吃了。 两个孩子点点头,虽然吃不成点心但还是很开心,毕竟把秦御给哄好了,天大地大,爹爹不生气最大! 晚饭简单地很,小米绿豆粥,还有几道小菜,一人一个咸鸭蛋。秦年年秦尾尾自己吃饭已经吃的很利索了,拿着筷子吃的一脸满足。秦年年吃着流油的咸蛋黄,舔了舔嘴角,娘,我想吃蛋黄酥了,明天吃蛋黄酥好不好呀? 秦尾尾也跟着点头,娘,我也想吃,想吃蛋黄酥,小点心好小呀,一口就没了,蛋黄酥可以吃好几口的。又酥又软,好好吃呀。 顾宁舒道,想吃蛋黄酥?那想想你们两个今天做了什么好事,是不是逃课了,是不是溜出去玩了? 秦年年点了点头,可娘,爹爹已经罚过我们了,也消气了,这事不就翻篇了,过去了吗,您怎么旧事重提! 对呀,我们犯了错,可已经被罚了,为什么不能吃蛋黄酥呢?秦尾尾眼巴巴看着,左脸上写了一个想字,右脸写了一个吃字,合起来就是想吃。 -- 第223页 顾宁舒心道,秦年年可真是个逻辑鬼才,这种事也能掰扯掰扯。顾宁舒笑了笑,你们说为什么,光逃课就逃了好几次,还用娘亲一次一次数吗,今天吃了小点心还不够,明日的事明日再说,若是表现地好有蛋黄酥可以吃,若是表现得不好,那就没有。 秦年年又充满斗志,他喝了一大口粥,咽下去之后冲着顾宁舒秦御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蛋黄酥可以先做上,我明日一定能吃到的! 秦尾尾举起手,跟着道,我也能吃到。 秦御道,好好吃饭。 两个娃子立马不出声了,顾宁舒笑了笑,心里记着明日让小厨房备蛋黄酥。 第二日,秦年年秦尾尾如愿吃上了蛋黄酥,两人坐在罗汉床上,在床上的小桌子上垫了帕子,誓不漏半点渣渣,秦尾尾吃的好开心,好好吃哦,明天还可以吃吗? 秦年年道,尾尾,你应该学会知足常乐,这蛋黄酥可是哥哥上了一日的学换回来的,今天能吃,明日不一定能吃,你吃这个的时候就好好吃,不要想着明日还能不能吃,知道吗? 秦尾尾眼中带着懵懂,她只是想吃个点心,哥哥为什么说这么多。哥哥,那你明日就不乖乖上学了吗? 秦年年一本正经道,尾尾,你知道上一天学多累吗,听先生念一个时辰的书,然后再写一个时辰的字,下午呢要去扎马步,学剑。你看看外面这么大的太阳,晒在身上热不热? 秦尾尾道,那肯定热呀。 所以啊,上课很不容易,又累又热又无聊又枯燥,哥哥完全是为了这块蛋黄酥,不然铁定坐不住的。 秦尾尾道,那是好惨哦。 秦年年抱着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嗓子,他觉得好受多了,那你呢,你这一天都做什么了? 秦尾尾道,娘亲早晨喊我起床,起床之后呢就吃早饭,吃过早饭带我去了小花园散步,看了看荷花。看过荷花之后我就去看书啦,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景明姐姐就叫我吃小点心。 吃过小点心之后教琴的师傅就来了,学了一个时辰的琴就吃午饭啦。 秦年年有些懵,剩下的半块蛋黄酥都不顾着吃了,那,那下午呢?! 秦尾尾啃了一口蛋黄酥,慢吞吞地咽下去,下午,下午就午睡啊,然后娘亲喊我起床,起了床之后喝了一杯绿豆沙,喝完绿豆沙去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就回屋里写字画画啦,也没干什么,好没意思的,不如出去玩有意思。 秦年年膛目结舌,好没意思?尾尾,你这叫好没意思,你知道你亲哥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兄妹俩屋子离得近,但秦尾尾每天起来之后就没见过秦年年,哪里知道秦年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秦尾尾诚实地问,哥哥,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  逻辑鬼才秦年年:我过的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的日子啊!啊啊啊! 啊疯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朱一龙的小可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逸小宝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养娃外记(三) 秦年年道, 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说给你听听, 你哥哥我每日卯时起,爹爹掀我被子叫我起来,尾尾, 现在是夏天, 你知道冬天的时候掀被子有多冷吗,凉风一下子就窜进来, 我一下子就被凉醒了! 秦尾尾吞了吞口水,那好冷的哦 那不是冷不冷的问题, 是卯时啊!哥哥的傻尾尾,你知道卯时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吗!卯时的天空? 秦年年看着秦尾尾的眼睛,秦尾尾又啃了口蛋黄酥并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啊, 可能是黑色的? 秦年年道,哥哥告诉你, 冬日里卯时的天空是乌漆嘛黑的,夏日卯时的天空是白色的,灰蒙蒙的那种,没有太阳, 但是是亮的。 秦尾尾点点头,原来是这种颜色的啊 秦年年道,哥哥不是告诉你天空是什么颜色,尾尾你知道我起来之后要做什么吗? 吃点心? 是扎马步!就在院子里, 跟着爹爹一起扎马步,扎完马步还要练剑,练完剑还要打拳,哥哥好难啊。要好长好长时间才可以弄完早晨练完功就去吃饭,吃过饭就要去上课,上午上完下午就练功,晚上还要读书,爹爹看着读妹妹啊,你这过的就是神仙日子啊,哪像哥哥我,好惨啊。 秦尾尾点头附和,是好惨哦,可是,也没办法呀,只能去上课了,爹爹说了,你不能逃课啦,你也保证过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小狗狗才说话不算话。 秦年年生无可恋道,是哦,可我这么多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哥哥的心好痛。 秦尾尾的蛋黄酥已经啃完了,她吧嘴角的渣渣舔完,从罗汉床上跳下去,用小油手拉拉秦年年的手,哥哥不痛,尾尾给你呼呼。 -- 第224页 尾尾啊,哥哥是心痛,不是手痛,你呼手没用的,还有啊,尾尾啊,你手上都是油,你还摸哥哥!秦年年痛心疾首,把剩下的蛋黄酥几口吃掉,走,哥哥带你去洗手。 秦年年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年以来他过的都是这种日子。以前更没觉得难以忍受,可是跟秦尾尾比过之后,他觉得他真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太难了 秦年年一想他被他爹大清早无情地叫起,就能想到他娘温声细语地喊妹妹起床,他卯时起,妹妹辰时起,他上一天的课晚上还要写大字看书,妹妹可能窝在娘亲的怀里听故事,也许不是听故事秦年年心怀期冀地问道,尾尾,你晚上的时候都做什么呀? 晚上呀,听娘亲讲门捷列夫的故事,听完故事之后听娘亲就唱《虫儿飞》哄我睡觉啦!秦尾尾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她咽了咽口水,道,哦,以前还讲别的故事,最近听的是门捷列夫,嗯,还会唱《小星星》《蜗牛与黄鹂鸟》! 亲妹插刀,尤为致命。 秦年年点点头,好的哦,尾尾你不要说了,哥哥现在就带你去洗脏爪子。 秦尾尾道,才不脏呢,哥哥你要再说我手手脏,我就抹到你的衣服上。 秦年年, 到了晚上,秦年年本应该写半个多时辰的大字,然后再看半个时辰的书。父子俩在书房里个看个的,互不干扰,看完书,把书房收拾好,然后秦御带秦年年去睡觉。 秦御大概不知道还有哄人睡觉这一步,看着秦年年自己铺好床,乖乖躺上去闭上眼睛,秦御便把灯给熄了,只留外间的一盏,关上门,去外面等顾宁舒。以前的时候还会说几个字,现在连字都不说了。 以前说的字也极其简单,大概就是闭眼,睡觉闭眼这种,虽然秦御话少,但无论春夏秋冬,都会习惯性地给秦年年掖被子。 秦年年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心里感动地一塌糊涂,我爹面冷心热,虽然话不多,但心里始终记挂着我这个儿子,怕我冷,怕我冻着,一直给我掖被子。 秦年年恨自己的年少无知。 写过字,秦年年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书上一堆方块字,秦年年看都懒得看,凳子上就像长了钉子,他心里想,尾尾现在在做什么啊,是在听故事呢,还是在听歌呢,好想听《蜗与黄鹂鸟》啊,我已经好长好长时间没听过这首歌啦,调调是什么样来着,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的 秦曜宁。 秦年年止住思绪,回神道,爹,什么事? 秦御问道,你唱歌做什么? 秦年年觉得可能是自己一不小心把歌给唱出来了,他暗道了一声不好,爹,我是高兴,高兴才唱的,儿子昨天犯了错,但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儿子了,您消气了,所以我特别地高兴。 秦御面不改色地翻过一页书,认真看书。 秦年年道,嗯,我认真看书。秦年年嘴上说着,可心思根本就回不去,他心道,尾尾是不是真的在听《蜗牛与黄鹂鸟》啊,还是在听《虫儿飞》啊,《虫儿飞》怎么唱来着?有了前车之鉴,秦年年这回把嘴抿地紧紧的,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我真的好惨哦 秦曜宁。秦御喊了一声,秦年年没回神,秦御把书放下,走过去敲了敲书案,秦曜宁! 秦年年,! 秦年年一脸惊恐道,爹,您怎么过来啦!您要坐吗?秦年年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哆哆嗦嗦站起来,要给秦御让座。 秦御道,在想什么,一直出神。 秦年年听秦御这么问觉得可委屈了,尾尾在屋里听故事,他在这儿听训。秦年年道,那爹,我说了您可不许生气啊 。 秦御道,在跟我讲条件?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哪儿敢啊,我就是爹,不然我还是别说了?秦年年觉得说过了可能心里爽快了,但是更可能带来很多身心上的不爽快,很多到底有多多他也不知道,还是别贪图一时爽快而以后都不爽了。 秦御道,说吧,爹听着。 秦年年还在纠结他爹会不会生气的问题上,那您会不会生气啊,不然把娘请过来,您们一起听? 讲。 哦,爹,我今天和妹妹吃点心,中途发现了好多问题秦年年呜哇呜哇说了一大串,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我起的早,睡得晚,没人哄睡觉,还听不了故事和儿歌,规矩一箩筐,好惨哦。 秦御, 秦年年试探着问,爹,您不会生气了吧?他可不知道一个人抱大腿管不管用啊,秦尾尾也不在啊。娘亲也没说过一个人能不能抱大腿,万一被掀飞的话,娘亲还来得及救他吗! 秦御没生气,若是秦年年说不想说上课,课业太多,秦御可能会生气。他会气秦年年不知上进,只想着玩,但是秦年年只说起得早,睡得晚,听不到故事和儿歌,秦御就不生气,相反,还有些愧疚心虚。 -- 第225页 盖因当初决定让两个孩子单独去住的时候两人说好,每晚给孩子讲故事,顾宁舒想着让秦御唱歌有些为难,也没强制性要求他唱,讲故事就好了,男孩子,大约是喜欢那些征战沙场的热血故事的。 如今孩子四岁多了,也自己住了快三年了。 想当初,让两个孩子自己睡还经历了一番波折。那时孩子刚满周岁,嘴里咿咿呀呀地,十分闹腾黏人。 两个团子在床上到处爬,后来床上不够爬,又在地上铺了厚毯子,让他们在毯子上爬,都是皮子做的,摸起来软软的,爬起来也舒服。秦御回家之后便一手捞起一只,两个孩子咯咯直笑,恨不得让秦御带着他们玩飞飞。 飞飞,顾名思义,就是在天上飞一飞,秦御把孩子往上一抛,然后稳稳接住,这个游戏两个孩子百玩不厌。 还有一个游戏玩不厌的就是躲猫猫,在床上把枕头放高一点,然后躲在枕头后面,慢慢探出头,两个孩子就会笑地像大白鹅一样。 孩子大了,也不爱哭了,一身的精力用也不完,白天睡两个多时辰,然后一闹就闹到大晚上,若是一个孩子闹,两个人看也还好说。两个孩子闹,那就不是简单地看两个孩子的事儿了。 哥哥做什么,妹妹必定跟着做什么,如果哥哥被秦御抱着,抱的恨开心,就算在顾宁舒怀里,秦尾尾也会朝着秦御伸手,爹爹! 顾宁舒道,你抱尾尾,把年年给我。 交换之后顾宁舒觉得这下该消停了吧,然后秦年年在顾宁舒怀里待得好欢乐,然后笑得好开心,秦尾尾又朝顾宁舒伸手,娘亲! 面对这样可爱的孩子,顾宁舒觉得什么都拒绝不了,后来这种事儿多了,顾宁舒觉得什么都可以拒绝。 顾宁舒把秦年年放到床上,被抱着还不好好待着,自己去床上玩好不好,年年乖,要知道带妹妹玩好吗? 把两个孩子放好,秦年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不明白为什么被娘亲抱的好好的,现在又突然被放了下来。秦年年吸吸鼻子,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秦尾尾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呢,听见哥哥哭也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 顾宁舒道,算了,不要了。 秦御道,嗯,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秦年年:我恨啊 秦尾尾:好惨哦 顾宁舒:不要了 秦御:扔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