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养成记》 第1页 [穿越重生] 《宠妃养成记》作者:静寂月【完结+番外】 文案: 穿成晋王府里的粗使丫头琉月,地位低下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受人欺负,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苦。 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萧煊:想把你抱在怀里揉捏亲。 琉月:滚! 萧煊:想听你在床榻上叫本王的名字。 琉月:滚! 萧煊:想带你吃遍天下美食。 琉月:滚哎,给我回来 阅读指南: 1.穿越甜宠文,双C,1V1,HE。 2.女主以后会进阶成为王妃,男主实力宠媳妇儿。 3.架空历史,勿考据,没逻辑,不喜勿喷。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宅斗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月,萧煊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时值盛夏,暑热难当,头顶绒花树上的枝条纹丝不动,叶子被日头晒的打着卷儿,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飞。 琉月热得俏脸发红,抬手擦了把汗,抡着捣衣杵,继续洗衣。 不一会儿,浣衣房的管事方姑姑端着一只木盆走过来,往左右张望了两眼,拔高了声儿问她:绿梅呢?怎么不见她人?若是跑到别处偷懒被我逮着,小心她的皮! 方姑姑。琉月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忙站起身,双手往围裙上擦了几下,福身巧笑,绿梅她身子不大舒服,回屋躺着去了,她今日的活儿奴婢帮她做,您大人有大量,别罚她了。 全院子里的丫头,就数她娇气,三天两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得劲,我看呀,她就是懒驴子上磨,尽找借口耍滑了。方姑姑骂咧几句,放下一木盆的衣衫,面色不悦地吩咐,这是常侧妃换下来的织锦罩衫,并几件贴身小衣,都是好料子,洗的时候可得当心着点。 是,姑姑放心,奴婢一定仔细着洗。琉月应道。 方姑姑点点头,瞅着琉月白净细嫩的脸蛋,心说,这丫头长得可真好看,明眸皓齿,容貌灵秀妍丽,实打实是个出色的美人胚子,虽说身上穿着府里低等下人的莲青色粗布衣衫,可那窈窕身段却是掩盖不住的。 当初这丫头刚进府之时,是被分到花园里洒扫的,干的活也算轻松,常侧妃一次逛园子时见到了她,生怕王爷哪日也碰巧遇着她瞧上眼,将她收房,这等姿容留在花园里是个祸患,便把人打发到位置偏僻的浣衣房里来了。 琉月这丫头,也是运气背啊。 行了,你赶紧洗吧,主子的衣物可片刻耽搁不得。方姑姑又交代两声,转身往院门那处去了。 奴婢省得。琉月笑着送走方姑姑,提起木桶去井边打水。 日头西沉,她做完一天的活,累得骨头快要散架,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下人房。 绿梅已经摆好碗筷,坐在桌边等她,脸上笑吟吟的,劳烦姐姐帮我做工,等月底发了钱,请你吃桂花巷子尾卖的肉包子。 琉月也坐下,端起粗瓷碗喝了几口稀薄的米粥,放下道:今儿个是你来月事的头天,肚子疼的难受,天又这么闷热,干久了重活身子哪里受得住,咱俩住一屋,平日里互帮互助的,就不用说什么客气见外的话了。 姐姐待我真好。绿梅朝她甜甜一笑,从盘子里捏起一只馒头咬上一口,忽然皱起秀眉,偏头呸呸吐了出来。 又是馊的!绿梅瘪着嘴,把剩下的馒头扔回桌上,连连抱怨,我们是下人,可也是人啊,就给这样的饭菜,这是人吃的么? 琉月拿起馒头,放在鼻尖闻闻,是馊了的,不能吃了。 其实想吃的好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厨房那边得有银子开路。 但是一个粗使丫头,每个月累死累活,没有一日休假,工钱只得半两银子,实在少的可怜,她还指望攒着给自己赎身呢。 她的原名叫刘玥,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穿越过来的,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从别人口中套话才知道,原主是在去年被爹娘卖进这晋王府里做丫头,今年开春受了一场风寒,病的挺严重,险些没挺过来。 等挺过来之后,她就变成了琉月。 原主家境贫寒,爹娘把她卖进来,一个铜子儿都没给她留,以前的工钱全都拿去请医吃药了,所以她穿过来之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穷,特别穷,穷的叮当响。 每天辛苦干活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时不时受人打骂欺负,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凄苦。 不过她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乐观,凡事都往好处想。银子慢慢攒,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能够赎身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最好多攒点,就算出去了,外面用钱的地方也多。 那种没钱吃饭,没瓦遮头的日子,她可不想过。 姐姐。绿梅见她神色呆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唤了一声,琉月姐,我方才叫你,可曾听到了? 哦。琉月一下子回神,看向绿梅,何事? 绿梅俏皮眨眼,你今晚还去钓虾吗? -- 第2页 绿梅说的钓虾是指静园里的虾,琉月胆子大,偷偷溜去踩过点,那里离下人房不远,平常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晚上更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静园的小溪沟里有鱼有虾,个头不大,但可以吃。 厨房里供给下人的饭菜十分简陋,夏天天气热,食物受不住存放,经常是馊的,饿肚子乃是常事。 隔三差五的,琉月等到附近的人都歇下了,跑去静园钓虾,回来用开水烫了,和绿梅两个人打牙祭,改善改善伙食。 起先她们也想过钓鱼的,鱼钓来容易,怎么吃可就犯难了。 为什么呢?这里是下人房,前后住的都有人,烧鱼要起火,而且味道太重,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可虾子不一样,只需开水烫一烫,掐头去尾,剥了壳就能吃,肉质鲜美清甜,蘸点醋,味道美到飞起。 琉月今天挺累,本来想吃完饭擦洗一下就上床睡觉的,但是看着绿梅期待的眼神,改了主意,要去的,你不舒服,我一个人去便可。 好嘞。绿梅指指门后头放着的一个黑瓷小罐子,蚯蚓我都帮你挖好了。 琉月伸出食指,戳了一下绿梅的额头,等着姐姐给你弄好吃的吧,小馋猫。 刚至戌时,附近的人大都睡下了,琉月拿着一只竹篓和装着蚯蚓的瓷罐子,悄悄从屋里出来,关上门,蹑手蹑脚走到院子东北角一处稍矮的墙边,从旁边的草丛里搬来一块石头,脚踩上去,利落往上一跃,翻墙跳下去。 夜色做掩,她一路避开夜里巡逻的护卫,来到静园外面,同样是爬墙进去。 行了数十步,便来到一处假山环绕的清溪边上。 水里栽植了许多碧荷菡萏,一阵细风吹过,怡人的清香扑面而来。 琉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钓虾用的钩子其实就是用普通的缝衣针烧红,弯成的简易钓钩。 打开瓷罐子,捏出一条蚯蚓,娴熟穿在钩子上,再投入水中,坐等夜宵上钩。 今晚的虾很好钓,不多时,竹篓里已经快塞满了。 琉月想到绿梅看到这么多虾子时两眼放光的馋样儿,忍不住唇角上扬。 时候不早,她收好鱼钩和线,盖上竹篓的盖子,站起身解衣衫的结带。 她和绿梅来这里钓虾,偶尔也会顺便洗个澡,平时她们都是从井里打些凉水擦身,哪里比得上天然的水池洗的舒服。 外衫还没脱掉,突然听到一串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而且方向似是往这边来的。 有人!琉月心一慌,匆忙拢好衣裳,抓起竹篓抱在怀中,顾不得鞋袜湿透,下水躲到假山后头。 来人步履闲适,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双肩各用金线绣着蟠龙,身姿挺拔颀长却不显粗狂,面容丰神俊朗,一头乌发尽数拢于嵌着蓝宝的金冠中,英挺剑眉下的一双黑眸粲然如星,薄厚适中的唇轻抿,周身散发着孤高冷傲的气息。 他一撩袍裾,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屈起右腿,将腰间别着的一只用紫竹做的八孔箫取下,竖放在唇边,修长分明的手指按在吹孔上。 琉月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里默默盼望他快点离开此地。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像是一只晕着银辉的玉盘子。 萧声悠幽低回,不绝如缕,和着月光流水,别样动听。 若虚若幻的曲调盈满双耳,琉月不觉间听得痴醉,思绪也随着乐声飘远了。 一条水蛇朝她游了过来,水面泛起粼粼波纹。 啊!一声突兀的尖叫响起,萧声戛然而止。 琉月猛地捂住嘴巴,眼看着那条小蛇哧溜一下钻到岩石罅隙中去了。 男人收起竹萧,站起身,冷声问道:何人在此? 琉月在心里暗叫倒霉,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磕磕巴巴回道:奴婢是府里的下人。 萧煊走近些,隐约看到女子露出半边贞静柔美的侧颜,莹白的肌肤泛着瓷玉一般温润的光泽。 听声音应是个韶龄女子,贸贸然出现在这里,目的显而易见。 这般博他一顾的无聊伎俩,他见得太多了,沉湛的眼眸微微眯起,蕴藏着一丝不屑。 出来。半晌,他命令道。 是。琉月咬咬牙,顺手抓了一把泥,胡乱往脸上抹了一通,慢吞吞趟水上岸。 等人来到近前,萧煊侧目,意外地看到一张黑不溜秋的泥巴脸,眉头轻皱。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来这里作甚? 萧煊话音未落,琉月用力将一篓活蹦乱跳的虾子直直朝他面门泼去。 死开吧你!琉月骂了一句,拔腿就朝院墙那边跑。 萧煊用竹萧打落这些突如其来的暗器,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小虾看了两眼,抬头望向逃窜而去的那道倩影,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 穿越甜宠文,求收藏求支持哦。 第二章 琉月又慌又怕,跑的像飞的一样快,翻墙都比平时翻的溜,一路狂奔回到她和绿梅住的屋子。 绿梅给她留了门,琉月闪身摸进屋里,背靠在门板上,惊魂甫定,抬手捂着心口,吁吁喘着气。 -- 第3页 万幸那个人没有张口喊叫,也没有追上来,否则惊动府里的守卫,她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绿梅擦完身子,等了琉月半天,不见她回来,就先躺下了。 听到门口传来声响,她迷迷糊糊睁眼坐起来,借着窗户缝里漏进来的浅淡月光,看到衣衫不整脏兮兮的一团影子,冷不防吓了一大跳,啊!你是谁? 嘘琉月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绿梅,我是琉月,别叫。 绿梅听着声音熟悉,是琉月没错,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惊讶得大张着嘴巴,琉月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脸上这么脏,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我先歇会,等下再跟你细说。琉月放下竹篓和黑瓷罐子,挪着打颤的双腿,来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大口灌下。 绿梅下床,打了一盆凉水端过来,你的脸上全是泥巴,先洗洗吧。 谢谢。琉月双手伸进盆里,捧水洗脸。 绿梅又拧了一条湿帕子给她,拽了一条凳子坐在旁边,快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绿梅。琉月手上绞着帕子,一脸忧色道,我今晚在静园钓完虾,正要下水洗澡,突然来了一个人,我只好躲了起来。 绿梅不由双眼大睁,府里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进出静园,怎么会碰到人?然后呢? 我躲到假山后头,想着等那人离开之后再回来,没想到水里蹿出一条水蛇,我吓出了声,被发现了。 绿梅着急问: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琉月一五一十回道:情急之下,我用泥巴抹了脸,把一篓虾子全倒在那人身上,趁其不备,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没? 琉月回想一下,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留意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男人,身形高大,还会吹箫,而且吹的很好听。那个时辰出现在静园,许是园子里的管事吧。 男人?会吹箫?绿梅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琉月心下惴惴,轻声问:绿梅,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被管事姑姑抓到打板子啊? 绿梅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一笑:不会的,琉月姐,你脸上糊了泥,那个人没有看清你的容貌,也没有追上来,府里这么多下人,无从查起,不会查到你的头上的,等过上几天,风平浪静了,一准没事。 那就好。到现在府里都没有动静,想来那人也是不打算追究,琉月稍稍心安,瞅着自己露着脚趾头的布鞋,唉声叹气,虾没有了,你给我的鞋也跑坏了,以后穿什么呀,我今晚真是倒霉透了。 绿梅暗暗心道,谁晓得是倒霉还是福份到了呢。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站起身,从藤萝箱子里翻出一双簇新的素面布鞋,回来交到她手里,笑着道:这是前些日子做的,姐姐和我的脚一样大,若不嫌弃,拿去穿吧。 我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鞋呢。琉月不会女红,缝个衣服都能把手指扎成筛子,绿梅的针线好,在这方面帮了她不少忙。 绿梅大方道: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不必与我客气,只是一双布鞋而已,我抽空再做,这一双你拿去穿了便是。 琉月感动的要命,真是多谢你了。 外面梆子声响起,已至三更天了,绿梅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快些睡下吧,明日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琉月轻嗯了一声,打了盆水洗完脚,躺在铺着草席的木床上,辗转难眠。 . 天上明月高悬,风清夜静。 常侧妃急匆匆走在通往前院的游廊下,身后跟着婢女芳杏。 常侧妃的头上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赤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步摇,妆容艳丽,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穿着海棠锦春红绫衫子,下身是同色绣连枝牡丹绉纱裙,腰间用浅红色勒帛系束,纤细如柳不堪一握,胸前的二两肉颤颤巍巍,呼之欲出,更衬得身姿丰盈曼妙,人比花娇。 前院的书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常侧妃向守在门口的总管福安道:福公公,王爷是否歇下了? 福安弯身行礼:王爷在书房处理公文,还未歇下,不知侧妃娘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福安是晋王跟前最得脸的奴才,饶是常侧妃这样的正经主子,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她侧目看向芳杏,芳杏会意,立即呈上一只绣花荷包。 常侧妃含笑道:本妃为王爷准备了宵夜,劳烦公公进去通传。 福安笑眯眯接下荷包,奴才谢娘娘赏赐,娘娘稍后。 不一会儿,福安出来,向她道:王爷让您进去,请吧。 多谢公公。常侧妃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款步入内。 书房布置得简洁雅致,中间的檀香木小几上放着一只鎏金狻猊香炉,淡薄的熏香缕缕飘散,旁边多宝架上摆着书籍和各式奇珍古玩,临窗放了一盆名品兰花,窗下搁了一方黄花梨软塌,供休憩之用。 -- 第4页 萧煊此时正立于书案旁边,悬腕作画。 他从静园回来,沐浴过,换了一身石青色衣袍,辉煌的灯影里,他的五官精致深邃,眉眼似用水墨晕染过的一样,俊美出尘。 唇角微微上翘,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常侧妃福身一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免了。萧煊淡淡开口,揭开一张宣纸,覆在画作之上。 常侧妃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取出一盅紫参野鸡汤,用托盘端着奉至近前,小厨房做了紫参鸡汤,妾伺候您用些。 侧妃费心了。萧煊撂袍,靠后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本王现在不想用,放着吧。 常侧妃应诺,将鸡汤放回案上,回身望向萧煊清朗的俊脸,心一横,绕到他的面前,大着胆子坐到他的大腿上,娇声道:王爷 这一声王爷唤的是娇柔甜腻,百转千回,萧煊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八风不动,静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常侧妃将这一切看成是默许,心中欢喜,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葱白的玉指攀上他坚实有力的胸膛,来回画着圈儿,含情的双眸水波流转,勾人的紧,夜深了,妾身服侍您就寝。 萧煊眉心蹙起,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语气仍旧淡淡,是啊,夜深了,侧妃回去吧。 常侧妃面上一愣,不过须臾,剪水双眸中氤起水雾,一片盈盈,声音里也添了一把委屈,王爷,妾身想您 她和两名侍妾都是今年春季选秀,被淑妃娘娘挑中,同入王府服侍王爷。 算算日子,也有三个多月了,不知为何,王爷从未召过她们三人侍寝,后院也鲜少踏足。 外面传言王爷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可她不信。 因为她曾买通前院的大丫鬟,旁敲侧击打听过,王爷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嗜好,而且早上起来,床铺也会沾上那种东西。 她心知肚明,只有得到王爷的恩宠,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会稳固。 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那两个贱蹄子抢了先! 她心里想着,手也不消停,轻解衣衫,水红色绣着荷花出水的肚兜下,两团雪腻半遮半露。她红唇微启:王爷,今晚就让妾身留下来吧。 萧煊视若无睹,眼眸漆黑幽沉,下颌紧绷,攒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怒气。 片刻,他一把推开常侧妃,斥声道:常语薇,本王的书房你都敢行此引诱之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罢,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常侧妃一眼,拂袖离去。 芳杏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家主子发髻散乱,瘫坐在地上,掩面哭个不停,一身狼狈之相。 娘娘,您怎么了?王爷他...... 常侧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王爷他不喜欢我,不让我侍寝,芳杏,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芳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硬着头皮劝慰,您是淑妃娘娘亲选的侧妃,王爷是孝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假以时日您会得王爷青眼,您会得宠的。 常侧妃低声抽噎,望向萧煊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会的,得到王爷恩宠的人,只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连载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么么哒!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第三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琉月和绿梅早早的起床,打水梳洗。 绿梅特意把逢年过节才舍得用的两朵杜鹃绢花拿出来戴,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多磨蹭了一会儿。 绿梅,你好了吗?琉月拾掇好了,站在门口等她。 绿梅眉头一皱,弯腰捂着肚子,苦巴着脸道:哎哟,琉月姐,我突然肚子疼起来了。 琉月连忙走过去扶她,关心道:你到床上躺一下吧,早饭我去帮你领。要是一直不好,得请人看看才是。 绿梅点头,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她,感激地道:多谢你了,琉月姐。 没事,你先歇着吧,我去去就回。琉月笑了笑,拿上她和绿梅的碗,往厨房那边去了。 琉月前脚刚走,绿梅后脚跨出门槛,离开下人房。 她去了静园。 很快来到她和琉月经常钓虾的地方,低着头,四下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 第5页 没一会儿,身后不远处闪来一道玄衣身影。 绿梅犹疑地转过身,就见萧煊发束金冠,负手而立,身着玄色刻丝暗金松纹锦袍,腰佩蟠螭纹玉扣,身姿挺拔如松,一派贵气凛然。 如玉面庞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神色莫测,教人看不透深浅。 绿梅当即惊住,紧了紧手,极力忍住心中的欣喜,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擅闯静园,请王爷责罚。 你来这儿做什么?男人阔步行至近前,清冽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绿梅垂着眼帘,小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昨晚来静园钓虾,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人奴婢一时慌乱,把钓来的虾朝那个人泼了过去,奴婢跑回去之后,发现身上的荷包丢了,奴婢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怕荷包被人找到,查出来奴婢在静园钓虾的事,所以今早上起来,奴婢就慌忙来寻了。 钓虾?萧煊似听了什么趣事一般,轻笑了一声,随后淡淡道,抬起头来。 是,奴婢遵命。绿梅咬咬唇,忐忑不安地扬起清丽的脸庞。 这绿梅也是个颜色好的,杏核大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俏脸明净如素梨,颊边一对酒窝隐现,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甚是招人喜欢。 触到萧煊清明沉着的视线,绿梅立刻低头,纤长的眼睫覆下,像张开的羽毛扇子,在脸上打下两片阴影。 在来静园之前,她就想好了如果见到王爷,该如何答话。 目前看来,王爷似乎没有为昨晚的事情恼怒,而且有些喜欢她了。 像她这种低等的粗使丫头,家里又没钱给她赎身的,除了一辈子做工,到了年纪配个小厮,继续过穷苦日子之外,最好的出路,就是能得王爷喜爱,哪怕只是当个通房,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浣衣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昨晚琉月跟她说在静园钓虾被人发现的事,她就已经猜到,琉月见到的人定是晋王无疑。 既然王爷没有追究,只有一个可能他觉得琉月有意思,不想追究。 今日对于她而言,是个往上爬的绝好机会。反正她来都来了,万万没有退路可走。 荣华富贵,在此一博。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萧煊又问道。 绿梅眼睫轻颤,显出几分可怜之色,抖着嗓子道:回禀王爷,奴婢名叫绿梅。 绿梅。萧煊略微沉吟。 她便是他昨晚遇到的那名女子了。 若不是后来被泼的那一身小虾,和那句骂人的粗话,他还以为她是什么月下仙子了。 萧煊看向眼前娇怯含羞的人儿,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爷。绿梅脸色晕红,缓缓站起来,仍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萧煊勾着唇角:本王问你,为何来这里钓虾?本王早下过令,不许任何人到这里来,如若发现,必当严惩,你倒是个胆大的。 绿梅羞赧回道:只因下人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又经常是馊的,奴婢是不得已,才来静园钓虾果腹,万望王爷恕罪。 原来如此。萧煊微微一笑,本王不怪你。不过,那钓虾听着倒是挺有意思,回头得了空,你可愿意教本王? 啊?绿梅怀疑自己听岔了,猛地抬起头,看到萧煊俊逸无双的笑容,觉得有些眼晕。 她很快镇定心神,向萧煊福了福身子,是,奴婢遵命。 . 绿梅从静园回来,刚踏进院门,琉月眼尖瞧见了她,匆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询:绿梅,你上哪里去了?我领了早饭回屋,不见你人,四处找也找不着,可把我给急死了。 绿梅抿抿唇,心里涌起一丝愧疚,琉月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琉月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刚刚前院过来几个人,问这里有没有姑娘昨晚去过静园的,该不会那个人后悔了,要找我的麻烦吧?如果是真的话,我该咋办呀? 绿梅心虚的看着她,琉月姐,其实 死丫头,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过来上工,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啊!钱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叉着腰,指着绿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钱姑姑是浣衣房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待人苛刻,不是个好相与的,绿梅没少被她揪耳朵打骂。 绿梅每回见她就忍不住想捂耳朵,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事,腰板立刻挺直了,我如今与以前不同了,姑姑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对我客气点。 哎呀,还跟我横上了,你以为你谁啊,不就是下等人生的下贱胚子。钱姑姑撸袖子,扬起手就往绿梅身上招呼,打你个死丫头,打你个偷懒精,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绿梅被她打的嗷嗷直叫:臭姑婆,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拔了你的舌头! 钱姑姑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下手更重,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贱蹄子,老娘就跟你姓。 姑姑,别打了。琉月一面帮忙拉开钱姑姑,一面劝着。 -- 第6页 住手!一道尖细的嗓音横插进来。 钱姑姑扭头看,认出那人是王爷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安公公,立刻推开绿梅,笑迎上去,福身道:原来是福公公,给您请安。奴婢跟下面的丫头玩闹,没留心,您别见怪。 福安懒得理她,朝里问:绿梅姑娘可在? 绿梅上前一步,行礼:奴婢在。 福安细细打量,这姑娘生的娇俏可人,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旁边的那个也是花容月貌绰约多姿,更胜一筹啊。 这浣衣房还真是藏龙卧虎,净出美人了,怪不得能入王爷的眼。 福安脸上笑出一朵花,绿梅姑娘不必行礼,杂家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点东西。 他说着一扬拂尘,身后的几名太监捧着绫罗绸缎、珍珠翠玉等物鱼贯步入院子,一字排开,站在绿梅身前。 绿梅姑娘,领赏啊。福安笑呵呵道。 绿梅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跪下叩头谢恩,奴婢谢王爷赏赐。 福安笑着道:东西送到,杂家还有事,先走一步。 公公慢走。绿梅福身。 福安走后,绿梅瞥向一脸菜色的钱姑姑,扬着鼻孔看她,钱姑姑,你看到了吧,王爷赏我这么多好东西,是何用意您应该很清楚,有王爷为我撑腰,你还敢不敢打我了? 钱姑姑气焰全无,抬手朝自己脸上甩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老奴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绿梅哼一声,上前挽起琉月的胳膊,琉月姐,我们走。 来到无人处,琉月问她:绿梅,快告诉我,王爷为何突然给你赏赐? 绿梅侧身,扑通一声向她跪下,对不起,琉月姐,我不该瞒你,昨天你在静园里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是晋王。我听你说那人会吹箫,又出现在静园,就猜出是他了。 晋王?琉月捂着嘴,差点反应不过来了,她昨晚泼人一身虾子,好像还骂了一句死开吧你!,敢情那人竟是王府大Boss! 绿梅扯着她的手,嘤嘤哭道:我以前在沈侍妾的院子里当差,曾经见过王爷一回,只是一眼,便心慕于他。其实,早上我不是肚子疼,而是借故将你支开,然后我一人去了静园,在那里遇到了王爷。 我与王爷说,昨晚去静园的人是我,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问了我的名字,和我说了好些话,他又赏赐这些锦缎珠宝给我,若是我被王爷看中,一定忘不了你。 琉月听她解释这一通,大感惊讶。 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竟然鬼心眼儿这么多。 虽然她无意勾搭王爷,也不想进王府后院,但是被绿梅这么别有心机的冒名顶替了,心里总归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她正担忧昨晚在静园钓虾的事被人查出,从而受到处罚,绿梅去找王爷,平息了这一桩事,反而帮了她。 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琉月微微笑了笑,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搀起,没关系的,绿梅,我不认识王爷,也没有接近他的心思,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 绿梅看得出来,琉月心地善良,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所以才胸有成竹地说这一番话。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琉月迟早会知道,不若如实坦白了。 绿梅抹了把泪,破涕为笑:谢谢你,琉月姐,你的恩情,我绿梅没齿难忘。 第四章 好了,此事既有了着落,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琉月脸上宽松一笑,你还有没吃早饭吧?王爷今日赏了你,姑姑应该不会叫你去洗衣服了,饭菜在桌上放着,你快回去吃吧。 琉月姐,你跟我来。绿梅拉着她的手回屋,福安的人已经把赏赐的东西送过来了。 绿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两眼直放光,一件件爱不释手地摸过去,挑了一对翡翠手镯,塞到琉月手里,琉月姐,这个给你。 琉月惊讶一瞬,推回去:王爷赏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绿梅热情拉着她的手,坚持道:没有你,我哪里会得什么赏赐?恐怕见王爷一面都难于登天,这对镯子说什么你也得收着。 说起来,她也真是时运不济,平常钓虾,都是她俩一块去的,怎么就昨儿个一次没去,琉月就遇到王爷了呢。 还好琉月用泥巴糊了脸,王爷没有看见她的真容,不然今天的这些好事可全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绿梅。琉月摇头,真的不用,昨天只是误打误撞,你不用一直记挂着。 虽说她也缺钱,但是不该要的钱财她要了,心会不安。 不管王爷赏赐绿梅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对镯子她若收了,有可能卷入后院纷争,那就不值当的了。 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更何况,刚刚她眼尖看到,这些赏赐的物件上头大都刻有王府徽记,都是记过档的,就算她收了,也换不了银子,更戴不出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绿梅看出她是真的不想要,只好作罢,又说了声谢谢。 -- 第7页 . 外头日头毒辣,知了嗡叫声一片。 绿梅坐在桌前,两手托着腮帮,心里烦的不行。 她能不烦吗? 这几日,王爷召过她两三次,要么光说话,要么让她陪着,去花园里走走散心,虾也去钓过一次,还没羞没臊说了一句奴婢每回来钓虾,都会下水洗洗身子,可舒服了。 饶是如此,王爷依然没有让她侍寝。 不侍寝给个名分也是好的啊,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甚至给她置个院子的意思也没有,她还得在这间破屋子里住着。 绿梅正发愁,琉月却是一脸悠闲惬意,坐在一旁啃西瓜。 这西瓜用深井水冰镇过,又甜又凉。大热天里能吃上,真是一口满足。 自从绿梅见过晋王,下人房的伙食直接提升了几个档次,每餐至少有一荤一素两个菜,馒头不再是馊的,小姑娘家胃口小,每顿都能吃饱。 西瓜是管事姑姑送来的,不用说,她们是看好绿梅以后要飞上枝头,抱上金大腿,上赶着来巴结了。 绿梅,你怎么不吃啊?琉月把一块西瓜往她那边推了推。 绿梅叹口气,拿起西瓜,心不在焉吃了一口,琉月姐,你会不会恼我? 琉月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惹笑了,我有什么可恼你的? 绿梅皱着眉头,本来面见王爷的机会是你的,被我给生生抢了去,换成是别人,说不准早就记恨上我了。你长得比我美,身段也好,可谓百里挑一,如果那天早上是你去找王爷,这会儿不是侍妾,也该是个通房了。 自从那日向琉月坦白之后,她就觉得,琉月有些疏远她了,好好的姐妹情谊生了嫌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抢先一步,去静园找王爷的。 琉月无奈笑笑,人各有志,我只想攒够钱赎身出去,别的没有想过。你也别老惦记着那件事了。 有了她这句话,绿梅似吃了一剂定心丸,心里好受多了,点头嗯了一声。 . 王府后院的蘅芜苑,是常侧妃的居所。 侍妾柳玉宛和侍妾沈聘婷一起来给常侧妃请安,在外间等了一会儿,丫鬟过来通传,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内室。 常侧妃赐了座,屏退下人,只留心腹婢女芳杏,站在身旁打着扇子。 两个侍妾坐下,先是扯了几句闲话,一个说这闷笼似的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个说得等立了秋才能凉快下来。 常侧妃前几日病了,还没好利索,仔细上了妆,气色瞧着也没有往日好。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家常织金丝妆花褙子,歪躺在贵妃榻上,懒懒掀开眼皮,视线在两个侍妾身上转了一圈。 柳玉宛穿着一身湖水蓝软罗翠烟衫,打扮素净,首饰也多半用的素银的。她家势不显,又是那种软和性子,遇事没个主见,人前总是一副鹌鹑样。 沈聘婷挺会打扮,一身窄袖束腰的桃红烟衫衬得身姿玲珑有致,生的粉面桃腮,模样算是出挑,不过也是个有心没胆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寒暄几句,沈聘婷扯到了正事上:姐姐可听说了,王爷这几日频频传唤浣衣房里的一个丫头,名叫绿梅的 ,见了她好几次,也给了不少赏赐,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将人收房吧? 柳玉宛也道:王爷对这姑娘有兴致,十之八.九是要收了的,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位份。 常侧妃瞥了沈聘婷一眼,眼角露出讥诮的笑意,本妃怎么听说,那个绿梅以前是你院子里的? 沈聘婷连忙站起来,福身道:绿梅之前确实是妾院子里的,但妾觉得她是个不安分的,便把她打发去浣衣房了。 心说,我这还不是学你吗?见到个模样好的,就扔进浣衣房,生怕别被王爷见着了。 常侧妃扶额:也不知道那贱蹄子使了什么手段勾引王爷,竟然教王爷惦记上了。 沈聘婷谄媚笑道:绿梅只不过是个粗鄙丫头,哪里比得上姐姐国色天香,我看王爷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劲儿过了,自然还是喜欢您的。 常侧妃听见这话,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了,她长的好是好,身子也是美的,可是王爷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那晚她主动去送宵夜,衣裳都快脱干净了,都没成事,还惹他不快。 只怕王爷以后更不想来蘅芜苑了。 那个绿梅,她凭什么? 常侧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冷哼道:一个低贱的粗使丫头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莫说王爷现在没收她,就算收了,我也有法子让她不好过。 柳玉宛和沈聘婷对视一眼,侧妃这是记恨上绿梅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识趣地低声应是。 前院书房,萧煊正在案前处理公文,口有些渴,叫人上茶。 福安端来一盏君山银针,亲自奉茶,您一连批了两个时辰,该乏了,不然奴才伺候您歇晌? 萧煊用茶盖撇了撇水面的浮沫,呷了一口,不必,本王想出去走走。 福安转了转眼珠,装作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的样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平金绣荷包,双手递上,奴才差点忘了,早上绿梅姑娘托奴才送这只荷包给您,说是她亲手绣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 第8页 萧煊接过荷包看了看,上面用五色丝线绣了两只交颈鸳鸯,细密匝实的金珠水纹滚边,做工精巧。 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王爷,您看,要不要叫绿梅姑娘过来,陪您说话,解解闷?最好晚上再留人侍寝。 打从王爷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福安就在身边伺候了,是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去岁王爷及冠,封王开府,如今年纪已有二十一,却从未见他幸过哪个女人。 至于那常侧妃,估摸着王爷也是不喜欢,又出了上次那个事,更不想捧着。 另外两个侍妾,看着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姿色还不如常侧妃,也甭指望了。 王爷年轻气盛的,身边没个可心人伺候怎么成呢? 所以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绿梅,他得可劲撮合,她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能让王爷多看上几眼的,也是人家有本事不是? 萧煊想了一下,手攥着荷包,站起身,抬脚朝外走,本王去找她。 福安眉开眼笑带着一拨人跟了上去。 来到浣衣房院子外头,萧煊扬手:本王自己进去,不用跟来。 是。福安应道。 萧煊跨进院子,走了数步,隐约听到一阵歌声,声音婉转曼妙,似曾相识。 他绕过搭着衣衫的架子,看到一个芳龄女子,哼着歌,素手纤纤晾晒衣物。 晴光之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双眸似水,澄澈得不染纤尘。 不经意间的嫣然一笑,仿若春风吹开了桃花。容色妍丽,让人挪不开眼。 王爷。 萧煊回神,见绿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笑靥如花,王爷,您怎么来了? 萧煊侧目看向那名女子,她已经晾好衣物,端着木盆走了,回头对绿梅道:本王来找你。 淡淡说完这句,便负手向外走。 绿梅跟在他身后,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片刻,忍不住扭头看向消失在角门的那道身影,暗暗咬牙。 不能让王爷再有机会见到她。 琉月姐,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很快就会见面啦。 第五章 翌日清早,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青灰色的天空缀着几颗未落的残星。 听到鸡啼声,琉月穿衣起床,推了推睡在旁边的绿梅,天快亮了,该起了。 绿梅揉揉困倦的双眼,声音有些模糊,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琉月叫不动她,兀自下了床,洗完脸,拿着一把桃木梳梳头,将秀发平分两侧,梳成两个小髻。 没有发钗和绢花,就这样素素净净的扎好,打开门,晨风清凉拂面。 琉月拿上她和绿梅的碗,提上食盒,去厨房领了早饭回来,绿梅还窝在床上没起。 琉月就着小菜喝粥,一面叫她:绿梅,快点起来,吃早饭了。 你先吃吧,我等会再起。绿梅又犯懒了。 好吧。反正绿梅不去,管事姑姑也不会叫她洗衣,琉月吃完饭,拧了条帕子擦了把脸,就去前院干活了。 钱姑姑分给她一盆沈侍妾的衣物,交代两句,转悠到茶房喝茶去了。 琉月拎着木桶去井里打水,倒进木盆里。 接连打了三四桶,待水没过衣物,浸泡一刻,她从旁抄了一只矮凳坐下,往衣服上打了一些皂角,轻揉慢搓。 捣衣杵劲儿太大,不能用,只能全程手洗。 洗完,晾在院子里用木头和竹竿撑起来的架子上。 今天日头好,微风轻漾,晌午一过,琉月收了这些衣物,拿去熏房熨烫熏香,整齐叠好,交给钱姑姑。 钱姑姑走了没多大会儿,又折了回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沈侍妾身边的丫鬟香巧。 琉月,你给我过来。钱姑姑怒气汹汹道。 琉月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围裙上擦了两下手,赶紧来到两人跟前,福身:钱姑姑,请问您叫我何事? 钱姑姑板着脸,从香巧手里接下红漆托盘,拎起上头的一件石榴红撒花百褶裙,恶声恶气地冲她嚷嚷:看你干的好事! 琉月抬眼一瞧,只见那条裙子的侧边开了好长一条裂缝,很是醒目,心里一惊,急忙为自己辩解:姑姑明察,明明奴婢将衣物给您送过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钱姑姑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推,你将衣衫交于我,我看也没看,立刻差人往沈侍妾的院子里送了,那边的人发现衣裳破了,赶忙过来询问,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行事,有问题也只会出在你的身上。 香巧眸光恨恨地看向琉月,语气十分不善:这件裙子可是我家主子最喜欢的,平时都不舍得穿,没想到被你给洗破了,若是让主子见着了,不知道要怎么往我们身上撒气呢。 琉月快急出眼泪,钱姑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给您送去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钱姑姑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才不听她半句解释,你不好好做事,弄坏了主子的衣裳,还妄图瞒过去,沈侍妾怪罪下来,可是要连累整个浣衣房跟着吃挂落! -- 第9页 摆明了,钱姑姑这是要让她背黑锅。 琉月眨眨杏眼,将没用的眼泪逼回,不卑不亢道:钱姑姑,您刚刚也说了,这趟差事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没有人证,单凭一件破了的衣裙,不能空口白牙认定是我弄坏的。您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找管家评理? 这钱姑姑被她堵的没话说,两只浑浊的眼睛左右忽闪,有些犹豫不定。 香巧侧目问:姑姑您看,今日这事应该怎么着吧? 钱姑姑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银角子,塞到香巧手里,赔笑道:这事儿已经出了,只能想法子弥补。不若这样,香巧姑娘,趁现在沈侍妾还未发现,我先找人把这衣裳给补上,再给您送过去。 香巧收了银子,嘴上不满地道:衣裳破了再补上,可是会看出痕迹的,我家主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钱姑姑打包票道:香巧姑娘您放心,我会找个绣工好的,保证补上之后跟新做的一样,一准儿瞧不出来。 行吧。香巧撇撇嘴,您得赶紧的啊。 哎。送走香巧,钱姑姑叫了绿梅来,说清楚事情始末,这院子里就数你心灵手巧,绣活儿最好,沈侍妾的这件衣裳劳烦你给补补,要配的丝线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找齐。 绿梅捏着裙角,里外翻看两眼,连着托盘一起接了过来,是,奴婢这就去做。 钱姑姑看向琉月,又换上一张嫌恶脸,回头再找你算账! 这两日,浣衣房上下都在传,柴房缺人手,要从她们这儿拨一两个人过去。 绿梅把玩着手里的一朵嵌着玛瑙碎石的珠花,皱着眉头道,我可不想去柴房,不如这样吧,我们给管事姑姑塞些银子,再说些好话,姑姑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定会留下我们的。 柴房的活可是五大三粗的婆子才能干得下来的,小姑娘家身板弱气力薄,洗洗衣服,烫衣熏香还能应付的来,若被赶去柴房,恐怕受不了。 琉月便问:要塞多少? 一两吧。 一两银子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简直肉疼。琉月听了直摇头,算了,我不塞了。 不出意料,最后是琉月被撵去了柴房。 这事当中估计少不了钱姑姑的功劳,钱姑姑一早看她不顺眼,就算塞了银子,放得了她这次,下次依然会找她的麻烦,还不如老实离开了。 琉月收拾完包袱,和绿梅告别两句,跟着一个小丫鬟七拐八拐去了最后面的柴房。 绿梅看着琉月离去的身影,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正是她亲手为萧煊缝制的那个。 前日王爷来浣衣房找她,竟是为了还她荷包。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因为王爷在院子里看到了琉月,有了姿色更好的,转眼就忘记她这个人了。 若是让琉月有机会见到王爷,说不定心里后悔,把之前的事情给抖出来,那样的话,她想进王府后院,成为主子,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买通钱姑姑,让她想法子撵走琉月。 那柴房里好啊,干的活又粗又重,过不了多久,身体累垮了,一身细腻白嫩的皮子也磨糙了,看她还拿什么勾引男人。 绿梅得意的翘起嘴角,手里捏着那只荷包,关上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会有转折了。 第六章 琉月被安排在柴房后面的一个朝向不好的梢间,背阴潮湿,里面还乱糟糟的。 小丫鬟把她带到地方就走了,琉月放下包袱,简单打扫了一下,拴上门,坐在床边整理衣物。 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个时候去厨房领饭,应该早没了。 随便梳洗一下躺在床上,琉月手搭在肚子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琉月起了个早,匆匆洗漱一番,小跑着去厨房领早饭,一碗米粥下肚,胃里总算好受了些。 劈了一上午的柴,累的腰酸背痛,右手虎口处还磨掉了一块皮,疼得直龇牙。 琉月用一块素绢帕子包住手,左手和牙齿一起配合,在上面打了个结。 心里琢磨着,得想法子搞点药粉备着,柴房干的都是粗活,以后擦着碰着可不会少了。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琉月劈完最后一块木柴,收起斧子,回屋拎上食盒,去厨房领饭。 她今天累的不轻,半路停下擦擦汗,歇了一歇,赶到厨房的时候,粥已见底,馒头也被人领光了,厨子蹲在门口,拿着丝瓜络涮锅,抬眼瞧见她,遗憾地摇头,没饭了,下次来早点。 琉月只好空着肚子,原路返回。 回屋洗漱了,躺在床上,饿的心发慌,睡也睡不着。 一夜漫长,可怎么熬呢?总得想办法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静园钓虾的地方早就暴露了,不能再去。 如是想着,听到屋外不远处传来阵阵蝉鸣,琉月心里一喜,有了。 她小的时候,暑假去外婆家里住,晚饭后会和外公打着手电筒,到村后的树林子里摸知了猴。 知了猴又叫金蝉、爬蚱,夏天的夜晚从泥土里钻出来,爬到树上,然后脱壳变成蝉。 -- 第10页 她和外公一晚上能摸到不少,拿回去,叫外婆油炸一下,撒点椒盐,吃起来又香又脆。 她这儿没锅没灶的,但是附近有柴禾,点一把烤着吃应该能行吧。 心动不如行动,在腹中馋虫的驱使下,琉月穿衣下床,找了一只布袋带在身上,掩上房门,悄悄溜了出去。 轻车熟路翻墙离开下人房,琉月循着声音,一直往北边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黑黢黢的林子。 借着微亮的月光,琉月围着树根,寻找刚从地底下爬上来的知了猴。 几乎每棵树下都有,有些树下还不止一只,琉月找了没多久,布袋里已经有了不少收获。 等下有的吃了,琉月心里乐开了花,刚收好布袋,一阵阴风忽而从耳边刮过,仔细辨来,还夹着兵刃发出的破风声。 有人来了。 琉月掉头就跑,那道声音却似长了眼睛一样紧追着她,越来越近,她急中生智停下脚步,轻盈一跃,跳上一棵树,双臂抱着树干,拼尽全力往上爬。 树下人影四处游走晃动,剑光闪闪,琉月待在树上,大气不敢出。 片刻,那人背对着她,收了剑势,抬步朝前走,转眼间没入苍茫夜色之中。 琉月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正要下树,眼前身影一晃,那个人突然像鬼一样凭空出现在面前,跟她踩在同一截树枝上,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人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是个男人,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的脸庞轮廓明晰,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是你? 那日在浣衣房的院子里晾晒衣物的姑娘。 琉月吓得花容失色,来不及深究这句是你是个什么意思,一声尖叫便已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话了。 男人穿着月白色衣袍,眸色清冷,透着一股子凌厉,三更半夜,为何出现在此处?你叫什么名字? 琉月往自己手背上狠掐了一把,突然的痛意让她找回些许神志,翕动嘴巴,颤声道:我是 呸!她是傻了才会自报家门,想法子脱身才是正经。 琉月故技重施,将抓来的知了猴连同布袋一起朝他身上丢去,随后两手抱着树干,慢慢往滑下。 双脚稳稳着地,琉月刚一转身,猝不及防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鼻骨撞得发酸,琉月倒退两步,抬手揉着,心里把他咒骂个千儿八百遍,不过也只敢在心里骂,他手上有剑,还会功夫,万一惹恼了他,说不定把她给一剑劈了。 萧煊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唇角噙着笑,到哪儿去?还没告诉我,你是何人? 知道跑不掉,琉月转变策略,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朝他阴狠一笑,伸出一根纤细嫩白的手指,沿着他精致俊朗的脸庞滑下,轻轻勾住他的下巴,语气轻挑,我啊,是这林子里吃人的精怪,专抓你这样的皮相好的男子,先吸干精魄,再吞吃入腹。 哦?萧煊的双眸清明,带着了然,是吗? 看他一点不信的样子,琉月讪讪收回手,皱着鼻子,双手弯成利爪,做了个张口咬人的姿势,怎么样?怕了吧? 萧煊挑了挑眉,淡淡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鬼才会告诉你,琉月突然朝他身后一指,哎,你看,那是什么? 趁他转身愣神的空档,琉月撒丫子开溜,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强行拽了回来。 萧煊俊脸缓缓逼近,琉月下意识偏过头,温热的呼吸便堪堪擦过她的耳际,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心肝儿不由一颤。 你你别过来。尼玛,这是被反调戏了啊!琉月好想哭。 萧煊含笑问: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说辞? 本王?这府里还有谁能自称本王的?琉月愣了几瞬,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完了完了,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加上刚才戏弄他的事,够她死一千次的了。 顾不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琉月扑通跪下,娇小的身子抖如筛糠,奴婢不知您是王爷,奴婢方才所为,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 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萧煊有些不忍,轻咳一声,起来回话。 是。琉月忐忑不安站起身,眼眸低垂,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树林里作甚?萧煊问道。 琉月眼眸闪烁不定,支吾道:奴婢名唤琉月。奴婢来这里,是为了,找吃的。 什么吃的? 琉月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是树上爬的知了。 萧煊想起来刚刚她丢过来的那一布袋活物,拧眉,那东西也能吃? 琉月偷看他一眼,微点着头,嗯。 静默半晌,萧煊定定看着她柔美的侧脸,沉声问:静园那次,也是你,对吗? 琉月抬头,浸着水意的双眸望着他,王爷怎么知道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萧煊轻抿着唇,并不打算回答,隔了会儿,岔开话题问她:绿梅你可认识? -- 第11页 琉月咬咬唇,奴婢认得,她以前和奴婢住在一个屋子。 那为何?萧煊想问她,为什么那天是绿梅来找他,略一思索,他明白过来。 绿梅是个心眼多的,不惜手段接近他搏上位,可偏偏心眼多的人,令他不喜欢。 先前还会因为静园钓虾的事,对她生了几分兴趣,后来发现,那姑娘也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又是月下仙子,又是林中精怪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琉月:呵呵,自作多情说的就是你。 第七章 他生于皇室,身份尊贵,见多了女子千方百计对他逢迎讨好,自是不屑。 何况那些接近他的人,大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位份,宠爱,赏赐抑或别的什么。 所以他一贯不喜女子近身的。 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穿着半旧不新的粗布衣裳,面若桃花,姣若秋月,柳眉下的那一双漂亮的杏眼清澈灵动,浑身上下不见一丝烟火媚气,让他生不出厌恶的心思。 脑中不禁浮现方才她张牙舞爪故作凶悍的模样,萧煊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愉悦,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痕。 琉月。他笑着道,是哪两个字? 琉月福了福身,小声回道:奴婢贱名,恐污王爷之耳。 萧煊目光沉凝,告诉本王,今晚你来这林子里的事,本王便不予追究。 琉月只得道:回禀王爷,是琉璃的琉,月亮的月。 萧煊微微颔首,心如琉璃,月净无暇,好名字。 琉月再福身,谢王爷夸奖。 一番交谈下来,琉月觉得这位王爷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性情暴虐,反而很温和,也好说话,便大着胆子跪下道:今晚是奴婢唐突了,还请王爷见谅。 萧煊抬手,本王不会责怪你,起身吧。 琉月未谢恩,缓缓抬起头望着他:奴婢还有一事,绿梅与奴婢情同姐妹,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恳请王爷不要处置她。 提起绿梅,萧煊俊逸的脸上忽而浮上一抹愠色,那个绿梅真是活腻了,居然有胆子骗他。 低头看见琉月白皙清丽的面容,湿润的眼眸中溢满了恳求,心头火刚窜上来,立时被压了下去。 萧煊偏开视线,眺望天边疏淡的星月,沉声开口,本王答应你,不会罚她,起来吧。 奴婢多谢王爷,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琉月笑着站起身。 萧煊跟着一笑:你住在何处,浣衣房吗?本王送你回去。 送她?琉月吃了一惊,回禀王爷,奴婢现在不住在浣衣房,而是柴房,奴婢一人回去便可,不敢劳烦王爷。 萧煊径自一拂袍袖,信步前行,走。 是,奴婢遵命。琉月只得疾步跟上。 夜深人静,幽寂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长长。 琉月一言不发,垂首敛目跟在他身后。 萧煊忽然停了下来,你走前面,带路。 琉月顺从的应了声是,朝前走去。 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追随着她,好不自在。暗弱的光线里,琉月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直走到那处砖墙下方,琉月停下来,转身,向萧煊一礼,奴婢不敢隐瞒王爷,奴婢是翻墙出来的,此时夜已深,从正门走恐惊动府里的人,引起不便,奴婢还是跟来时一样,翻墙回去吧。 萧煊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小姑娘倒是实诚,也很敢说。 是认准了他好说话,不会治她的罪吗? 你回吧。他嗯了声。 是,奴婢告辞。 琉月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走到墙底下,察觉到什么不对,转身就见萧煊依然云淡风轻伫立在原地。 王爷琉月巴巴望了他一眼,奴婢回了。 萧煊微扬下巴,本王亲眼看你翻过去,再走。 这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翻墙,怎么想怎么尴尬。 但她不敢说不,这位可是王府大Boss,掌握生杀大权,他一个不高兴,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琉月低应一声,弯腰搬来一块石头踮脚,脚踩上去,双手往前一伸,借力支撑,趴到墙头上,肩膀略微越过一点,紧跟着抬起右腿,骑在墙头上,左腿再抬上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跳下去的时候,她脸红的快要滴血。 妹的,丢死人了。 回到住处,那股饿劲儿也过了,琉月用凉水洗了把脸,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色微明,门上传来砰砰几声叩响,伴随柴房的管事李姑姑焦急的声音,琉月姑娘,你起了吗? 琉月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窗外的日光,心头一紧。 糟糕,起晚了。管事姑姑亲自来叫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姑姑,我起了。琉月朝外喊了一声,慌里慌张穿衣下床,披散着一头青丝,打开门,对不起,李姑姑,我起晚了,以后一定惊着心,不会再犯。 -- 第12页 琉月姑娘啊。李姑姑急吼吼的,王爷要召见你,在前院呢,你赶紧梳洗打扮,随我去吧。 王爷?琉月瞪大眼,姑姑你可知晓,王爷见我何事? 我是个什么身份,哪有胆子问呢。李姑姑哎哟一声,嘴上催促道,我的好姑娘,快些梳洗,老婆子我还要复命的。 琉月点头,带上房门,是,姑姑稍等。 李姑姑站在门口,梗着脖子道:去见王爷,你换件好看些的衣裳。 琉月哪里有?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还是一样的颜色和款式,土里土气的。头上梳着双丫髻,没办法,她只会梳这个,就随李姑姑往前院去了。 姑姑所说的前院,是指下人房的前院。 李姑姑看她头上太素了,路上揪了几朵紫花地丁,攒在一起,非要给她别在发间,小姑娘打扮这么素净干什么,还是戴花好看。 琉月抬手去摘,看见李姑姑冲她瞪眼,便作罢,那就戴着吧。 她还是头一回戴花呢,怪不好意思的。 到了前院,还没跨进门槛,迎面感觉一道肃杀之气。 院子里头寂静无声,站了不少人,也跪了不少人,但是没人敢吭声。 晋王穿着一身靛蓝刻丝流云纹锦袍,腰间一根细窄的螭纹玉革腰带束得身姿颀长,俊脸绷着,气质沉稳清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与尊贵。 身后站着一波人,其中就有那日见过的福安公公。 地上跪着的人她认得,是绿梅和钱姑姑,两人皆鬓发散乱,脸上挂泪,想哭不敢哭,只能隐隐啜泣,好不狼狈。 李姑姑将琉月带到,告禀一声,得了晋王允准,垂首退下。 奴婢琉月,见过王爷。琉月跪下叩首,心慌意乱。 绿梅和钱姑姑都跪着,看这情形,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至于问什么罪,有绿梅在,自然就是李代桃僵,糊弄王爷的那件事,王爷不甘心被糊弄,撒气来了。 但是关钱姑姑什么事?琉月揣度不出他是何用意,隐约能猜到,或许和她有关。 萧煊从琉月一进门,目光就黏在她身上,未曾离开半分。 他也看到她头上别的那一团紫花,皱起眉头。 心道,来见他,就不能戴点首饰吗?就这么不悦他? 转念一想,她是粗使丫头,工钱少,兴许买不起首饰。 但府里的花摘哪个不好,非要戴这么小气的。 真丑,他在心里嫌弃道。 起来吧。萧煊可不忍心她跪太久。 是,奴婢遵命。琉月低着头站起来。 萧煊看向绿梅和钱姑姑,声音冷沉,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绿梅嘤嘤哭道:王爷,奴婢知错,您饶恕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萧煊神色不耐,说! 福安一伸兰花指,尖声道:大胆奴才,王爷叫你说你就说,王爷的命令还敢不听,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绿梅一听要挨板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奴婢这就说,奴婢买通钱姑姑,让她弄破了沈侍妾的石榴红裙子,嫁祸给琉月不成,之后,奴婢又撺掇钱姑姑,挑琉月的错处,将她撵到柴房劈柴去了。 钱姑姑叩首不迭,王爷明察,都是绿梅这死丫头买通奴婢,给了奴婢五两银子,让奴婢想法子赶走琉月。奴婢本来是不愿的,可是她说,她很快就会被王爷您收房,要变成主子了,奴婢不得不答应了。 钱姑姑给她使了个大绊子,居然是绿梅在背后指使的。琉月抬头看向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绿梅,你 萧煊冷哼一声,据本王所知,你与琉月同住一屋,素日关系极好,为何陷害于她?若有半句虚言,本王定将严惩。 绿梅哭着说:奴婢,是因为那日王爷您在这院子里看到琉月,她生的貌美,奴婢怕您看上她,心生妒忌,又怕之前代替她去静园见您的事被她说出去,奴婢才会王爷,奴婢只是一时冲动,被猪油蒙了心,事后奴婢也好生后悔,王爷您原谅奴婢吧 萧煊才不想理她,只对琉月说:你可都清楚了吧。 琉月看看萧煊,又看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绿梅,心里拔凉拔凉的,绿梅,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对待,你怎会如此待我? 绿梅向她叩首,对不起,琉月姐,我知错了。你快帮我向王爷求情,我不要吃板子啊。 萧煊耐心告罄,绷着脸,负手向外走。 福安吩咐道:来人,给杂家将这两个恶婢痛打二十大板,再撵出府去。 二十大板,这可有点重了啊,饶是男人受了,也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琉月自认不是圣母,绿梅和钱姑姑她们是自作自受,她自己的手到现在还疼着呢,谁同情过她了? 所以她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绿梅心有不甘,突然从地上爬起,小跑上前,抓住萧煊的一截衣角,苦苦哀求道:王爷饶命,奴婢是真心爱慕您,才会这么做的。琉月姐,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奴婢才代她去静园见您。奴婢对您是一片真心,王爷 -- 第13页 额,琉月目瞪口呆,绿梅作了个大死,还要拉她下水,果然识人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安摇头惋惜,这个绿梅长得挺机灵,怎么这么蠢呢。亏他还在王爷面前为她说尽好话,如今,可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老脸了。 萧煊更是一脸阴沉,特别是他听到那句琉月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胸腔里登时郁气凝结,双眸危险地眯起,脸上只剩冰封一片的寒冷。 滚!他一甩袍袖,仅用了一分力,直接将绿梅掀翻,身子直直朝后惯去,砰!的一声响,绿梅仰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手捂着胸口,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子,两眼仍旧不死心地盯着萧煊,王爷 福安甩手,示意旁边的太监,还不快拖下去行刑,在王爷面前添晦气,真是活腻了。 王爷。琉月朝萧煊跪下,叩首道,王爷,您答应过奴婢,不会处罚绿梅,君子一言,奴婢求您放她一马。 虽然绿梅得此结果,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是在最后一刻,琉月还是没有过掉心里那关。 毕竟以前,绿梅是待她好的。她生病的时候,也是绿梅在旁边细心照顾。 如果没有发生静园遇到王爷的那件事,她们两个指不定还和以前一样感情要好。 可是,世上之事,哪有什么如果呢? 萧煊闻言转身,仍然寒着一张脸,她如此对你,你还要为她求情? 琉月莹白的贝齿咬了下唇瓣,坚定道:是,奴婢这人,记好不记坏,我和绿梅姐妹一场,实在不忍心看她挨板子。奴婢恳请王爷收回成命,饶过绿梅,奴婢一定铭记王爷大恩。 说完,又向他磕了个头。 萧煊看到她樱唇上咬下的牙印时,眸色一暗,缓和了语气道:本王答应你,不处置绿梅,作为条件,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件事。至于何事,待本王想好了,再告知于你。 琉月有点懵了,唯唯应诺,是,奴婢遵命。 萧煊对她这样乖巧顺从的样子很是受用,勾起一边唇角,哼笑了一声,转身,阔步离去。 福安命人将钱姑姑拖出去打板子,绿梅则是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 还是方姑姑觉得绿梅又是吐血,又是哀嚎,有碍观瞻,丢浣衣房的脸,遂叫了几个力壮的婆子,连拖带拽把她弄走了。 耳根清净了,福安眯眼笑,琉月姑娘,您请起吧。 是,谢谢公公。琉月慢慢站起,候在一旁。 福安仔细打量她,想着王爷天还没亮,便起身洗漱,直奔浣衣房,就是为了给这位琉月姑娘出头,莫不是王爷瞧着不错,看上眼了? 不过也是,这位姑娘,长得是真好啊。 雪肤貌美,杏眼俏鼻,清丽绝俗,透着一股水灵劲儿,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身段玲珑有致,就是瘦了点,得好好养养。 琉月被他盯的不自在,紧张地问:公公还有何吩咐? 福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杂家会吩咐下去,今日姑娘不用劈柴干活儿了,回屋好好歇着吧。 琉月福身,多谢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其实是想着那个事。 琉月:啥事? 萧煊:就是那个事。 第八章 目送福安公公离开庭院,琉月微仰起脸,头顶的太阳已经爬的老高,日光透过稠密的枝叶缝隙洒落下来,在她身上映下点点晃动的碎影。 琉月揉揉干瘪的肚子,有点饿。 昨晚去林子里抓知了猴,遇到了王爷,最后也没吃上。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被传唤到这里来了,别说吃饭,连滴水都没沾,这个点,厨房应该没有饭了。 抱着一丝侥幸,琉月来到厨房,不出意外的是确实没饭了,不过厨子一看是她,笑呵呵地叫她等一会,进去择了两根小葱,切成细葱碎,拌上面糊,加点盐,再打上两个鸡子搅匀,给她摊了两张黄灿灿的葱花鸡蛋饼。 琉月笑着道了好几声谢,拿着油纸包着的鸡蛋饼回到自己的屋子,抄了只矮凳坐下,狼吞虎咽吃起来,真香。 鸡蛋饼吃的太急,有点噎得慌,琉月舀了一瓢凉水喝了,又抚了几下胸口才算舒坦。 吃完早饭,左右无事,想睡个回笼觉吧,也睡不着。 平躺在床上,想着早上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好在晋王宽宏大量,有惊无险。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也蹦出无数个问号,晋王是怎么知道绿梅串通钱姑姑陷害她的事?晋王惩罚那二人帮她出头,是因为什么?还有,晋王临走前让她答应的一件事,会是什么事? 仔细想想,人家是晋王,手底下那么多人,想知道什么事,只要挥挥手一声令下,没有查不出来的。 可是琉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盘着两条腿,以手托腮。 王爷这么帮她出头,难道是因为,喜欢上她了?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虽说晋王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而且肩宽窄腰大长腿,身材比例杠杠滴,就是不知道扒掉衣裳,摸上去手感如何 -- 第14页 嗳?她怎么跑偏,YY起晋王的身材犯起花痴了?退散退散! 言归正传,晋王让她答应一件事,琉月发散思维,该不会是 虽然她来自21世纪,开放的年代,男女之间婚前约炮开房那都不是事,但是她长这么大,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突然让她跟个不熟悉的男人啪啪滚床单,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就算晋王是个极品,她对他一直心存敬畏,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再者说,晋王看起来挺正派,不像是那种好色的男人,而且之前,他也没召绿梅侍寝啊。琉月苦恼地揉额角,说不准,是她想多了。 下午,福安带人来到柴房,让李姑姑叫了她来,琉月姑娘,杂家奉王爷之命,来给姑娘带个话。 琉月福身,公公请直言。 王爷说,提拔姑娘为前院的一等丫鬟,去王爷跟前伺候。福安笑着对她道,恭喜姑娘了。 啊?琉月懵圈,从粗使丫头晋级成一等丫鬟,这是给她升职了啊。 去他跟前伺候,方便潜规则么? 福安以为她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受宠若惊,又道:一等丫鬟的月钱是二十两,上值两日闲一日,胭脂香粉、茶点、书墨、衣料这些,每月都有份例,不算在月钱内的。 琉月拨动心里的算盘珠子,一个月二十两,做二休一,过不多久,她的赎身银子也就有着落了。 琉月迟疑一刻,问出最想问的问题:请问公公,王爷跟前的一等丫鬟,吃的好吗? 福安一听,呵呵笑起来,姑娘放心,膳房不会亏待姑娘的。 他说着,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一等丫鬟的衣衫、绣鞋、帕子和首饰等一应物品,捧上前,给琉月过目,琉月姑娘,快谢恩啊。 奴婢谢王爷恩典。琉月欠身,敢问公公,奴婢可否预支半月的月钱,因为奴婢现下手头拮据,需要钱用。 福安抬手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捻了捻根本不存在的胡须,不过预支半月的月钱而已,这个主杂家做得。等下杂家便会差人去账房给姑娘取银子。 琉月一双漂亮的杏眼亮了亮,莞尔笑道:多谢公公。 琉月升职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吹遍整个下人房,浣衣房、针线房和柴房的几个管事姑姑纷纷过来向她道喜,还顺便送了一些小礼。 李姑姑道:姑娘好福气,去王爷身边当差可是天大的好事,等姑娘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几个婆子。 琉月受您和几位姑姑照顾,怎么会忘记呢。琉月盈盈笑道,晚上我请大伙儿吃酒,姑姑可要给我个薄面哦。 姑姑们笑着点头,一定来,一定来,谢谢姑娘了。 正说着,有个小丫鬟进来,说是福安公公交代的,来给琉月送银子。 琉月接过,打开檀木匣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两。 琉月从这十两银子里拿出六两来,托李姑姑去厨房买了一桌席面,晚上,院子里支个大圆桌,几个人高高兴兴围坐一起喝酒吃菜,厨子那儿,琉月特意让李姑姑打了两斤黄酒给他,感谢他早上给她做的两只葱花蛋饼。 翌日,琉月起了个大早,梳洗过,换上一等丫鬟的行头,浅碧色的对襟衫子,下身是同色绣草花纹长裙,发型还是一成不变的双丫髻,往发间别了两朵珠花。 其实,她和原主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原主的眼睛比她大,脸型更精致,等于做了微调,把她原来的缺点补足,优点放大,整体看来,更漂亮了些。 打扮好了,琉月拿上两个包袱,随着福安派来的小丫头去了前院。 前院占地极广,房屋精舍华丽气派,亭台楼阁金碧辉煌,曲廊流水山石点缀,花园锦簇,景色宜人。 过了一道垂花门,小丫头带她来到东边的一所独立庭院,走向最东边的一间屋子,这是福安公公为姐姐安排的房间,姐姐以后就住在这里。公公还说,今日让姑娘跟素云姐姐学习泡茶,明日上值,工钱从今日开始算。 谢谢你。琉月给了小丫头一个素面荷包,里面有一块散碎银子,算作跑腿费。 初来乍到,无论什么人,务必要打好关系。 我叫小荷,姐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小丫头欢喜地接过荷包,行了个礼便走了。 琉月将包袱放下,打量这间屋子的摆设,有床有柜子,还有一个镂空雕花的梳妆台。 她在古代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了,当然,柴房那个破烂地方不算。 书房里,鎏金狻猊香炉上薄烟袅袅,升起淡淡的幽香。镂花鲛绡纱窗大开着,外头的光斜照进来,一室明亮。 萧煊坐在案桌前,执笔挥毫,专心致志批阅公文。 四下静谧,落针可闻,直至福安进来,行了个礼,王爷,琉月姑娘的住处,奴才已经安排妥当,就住在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奴才让人仔细打扫过了,家具也置了新的。琉月姑娘很满意。 萧煊将紫毫毛笔放在笔格上,好,本王知道了。 福安走近,将一张契书呈上,这是琉月姑娘的卖身契,请王爷过目。 -- 第15页 萧煊接过,细看两眼,默念道:庚午年腊月二十。小姑娘虚岁还不到十六。 往下看了两行,萧煊浓黑的眉峰皱起,只区区三十两,她的爹娘就把她卖了? 福安道:三十两够小户人家过一年的了。奴才查过,琉月姑娘的爹娘把她卖进府里,便不管不问了。琉月姑娘今年春上害了场病,十分严重,险些没挺过来,就这,她爹娘也没来瞧瞧,估摸着琉月姑娘在家里也是不受宠的,真是个可怜见的。 萧煊微微沉吟,以后,有本王疼她就够了。 福安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伺候王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一时还真不适应,听您这么说,是喜欢琉月姑娘了? 萧煊脸上溢出的笑意格外明显,轻点着头,是喜欢的。 福安满脸堆笑,琉月姑娘乖巧伶俐,一看就是个可心人儿,既然您喜欢,为何不直接将她纳入后院?还比较省事不是? 萧煊嘴角依然抿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檀木桌上的杯盏,浅笑如微风柔和,不急。 王府后院的蘅芜苑,常侧妃和两名侍妾又聚在一起开小会。 沈聘婷先开了话匣:妾听人说,王爷昨日不知道因为什么要打绿梅的板子,那个绿梅又哭又闹,王爷冷脸相对,兴许是不喜欢她了。 柳玉宛紧跟着道:妾也听说,王爷又对另外一个丫头上了心,叫什么琉月的,模样比绿梅漂亮,被王爷提拔为前院的一等丫鬟,地位与素云素和她们不相上下,今早上已经搬过去了。 常侧妃静养了些时日,如今气色大好,略施脂粉的脸上白里透红,宛如娇艳绽放的茶梅,清媚艳丽。她轻嗤一声,开口道,王爷喜欢谁,提拔谁,不是咱们能妄议的。 沈聘婷面露忧色,姐姐就不怕她使些狐媚手段,勾引王爷吗? 急什么?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常侧妃不以为然,别忘了,前院里,有素云在,她会先按耐不住,出手对付她的。 沈聘婷笑着附声道,姐姐说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媳妇儿,来我怀里。 琉月:谁是你媳妇? 萧煊:你。 第九章 琉月休整半日,下午,她随小荷去茶水房,跟素云学习规矩和泡茶。 前院里的丫鬟分为三等,一等丫鬟,也叫大丫鬟,名字以素字开头,分别是素云、素和、素玉、素兮这四位,贴身伺候王爷的日常起居,二等丫鬟受一等丫鬟的管教,按照她们的吩咐做事,再低一级,就是院子里干杂活的粗使了。 大丫鬟里面,素云是最有威望最得脸的,而且大有来头。 听李姑姑她们说,素云以前是皇宫里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王爷还是皇子时,就与她熟识,又伺候他这么长时间,情分非同一般的主仆可比。 琉月进去的时候,素云正端坐在案前煮水烹茶,身后的一排多宝架上放了一些茶具茶叶之类的东西。 素云姐姐。琉月行礼道,我是琉月,今日刚来的,福公公让我跟你学规矩。 素云抬眼看她,放下手中的茶夹,站起身,颊边笑意盈盈,你我都是伺候王爷的丫头,不必如此客气。 琉月接茬道:姐姐是王爷最看重的人,我自是不能比的。 素云脸上挂着淡笑,你倒是个会说话的,嘴巴比素和她们几个甜多了。顿了顿,又问她,你都会些什么?泡茶、磨墨,这些都会吗? 琉月脸色微红,不会。 素云用手帕掩唇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带了几分轻视,不会不打紧,肯用心学就成。 接下来,素云教她一些规矩,详细说了一些王爷生活上的习惯,泡茶的讲究太多,不是一下子就能学好的,短短一下午,琉月仅仅了解了一丁点皮毛。 只要你做好本分,别想着什么攀高枝的事,王爷其实是个极好说话的人。素云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琉月秒懂她的意思,不就是不要爬床么,她也没想过,低声应道:是,多谢姐姐提点,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王爷。 素云摆摆手,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一早上值。 是。结束短暂的岗前培训,琉月告辞走人。 翌日,琉月刚洗漱完毕,听到门上传来两声叩响。 谁啊?琉月打开门,惊讶道,素云姐,你找我何事? 素云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缠花纹檀木盒子,向她道:我拿了几只珠钗和一盒子香粉给你。 琉月请她进屋,我怎么好意思要姐姐的东西呢? 我那多的是,平常她们几个我也给的。素云提裙进屋,把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指指她的发髻,摇了摇头,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值,发髻毛毛糙糙的,看着不好,这会子有空,我来帮你梳吧。 琉月讪笑,她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头发梳的难看,于是乖乖坐到椅子上,劳烦姐姐了,改明儿有空,我一定好好学几个发式。 -- 第16页 素云嗯了一声,站在琉月身后,细致给她梳了个双鬟髻,两侧各别了一只镶嵌珠玉的绢花。 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突然笑了,这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可真漂亮,成色上乘,我和素和都没有呢。 这些首饰她来之后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她以为每个一等丫鬟都有呢。 琉月正不知怎么解释,又听素云道:就戴这个吧。 好的。琉月拿起耳环,自己戴上。 她模样标致,就算不戴饰物也是美的,稍微加上点缀,倒是锦上添花,越发妍丽了。 素云心里腾起一阵火,超想把她这张脸挠花,不动声色拿出一盒子香粉,给琉月上妆时,手轻轻一抖,香粉撒得她满肩膀都是。 是我不小心了。素云挥手替琉月擦拭,被呛得直咳嗽。 琉月连忙站起来,动手拍沾在身上的香粉,一面道:没关系的,素云姐,拍拍就好了。 忙活半天,香粉拍掉一些,还有些擦不掉,但是颜色浅,看不大出来,就是味道重了些。 在琉月考虑要不要换身衣服时,外边小荷着急喊道:琉月姐姐,你好了吗?王爷叫人伺候了。 王爷那边要紧,你快随我来。素云拢拢衣衫,抬脚往门口走。 好的。琉月紧随其后。 来到书房,琉月规矩行礼,奴婢琉月,见过王爷。 免礼。萧煊的声音不温不火,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起。 他鼻子灵,严令身边伺候的人,不许用任何香粉。 琉月刚一进来,他立刻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重的玫瑰香气。 奉茶。他点了点桌子。 是。琉月按照昨天跟素云学来的泡茶方法,从茶罐里取出一块茶饼,研碾细腻,放入薄胎青瓷杯盏里,接着汤壶、点茶。 素云告诉她,王爷喜欢喝浓茶,琉月泡茶时,便多加了二分之一的量。 泡好了茶,琉月将杯盏摆在泥金红漆托盘里,端至案前,王爷请用茶。 可。萧煊接过,慢悠悠品了一口,唇齿间泛起浓涩的苦味。 这泡的是什么茶? 观察到他皱眉的细微表情,琉月小心翼翼道:素云姐说您喜欢浓茶,但是浓茶久喝会伤骨,奴婢觉得,还是淡些好。 萧煊的视线投向素云,脸上淡笑着,本王何时说过喜欢浓茶的? 素云素来性子沉稳,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调整思绪道:奴婢昨日教琉月泡茶时,并未说过您喜欢浓茶,许是琉月听错了。 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场,素云这么说,琉月也拿她没辙,王爷恕罪,是奴婢记错了,昨日素云姐教了奴婢许多规矩,奴婢记混了,忘记您是喜欢淡茶还是浓茶了,日后奴婢一定当着心。 罢了。萧煊不想深究,又呷了一口茶。 要不,奴婢给您重泡一杯吧。琉月说道。 本王看书乏了,正好喝杯浓茶提神。萧煊一挥手,你们都下去,琉月留下。 是。素云含怒地瞪了琉月一眼,带着几个丫鬟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室内变得安静。 琉月低着头,立在一旁不语。 萧煊抬眼看她。 眼睛最美,不大不小,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分外迷人。 瑶鼻秀挺,嘴巴小巧,上了点口脂,添了些艳色,他便看不够了。 半晌,他才收回思绪,识字吗? 琉月以前学过文言文,想来认字不难,回禀王爷,奴婢粗识得几个字,但是不多。 嗯。萧煊颔首,她说话的时候,两片娇艳红嫩的唇瓣轻轻启合,声音也是柔柔的,听着很舒服。 心里隐隐有一股冲动,想尝。 他心神不定地抓起桌上的茶盏,一个没拿稳,茶水洒出一些,溅到了桌上。 琉月连忙上前,收拾桌上的狼藉,弯身的时候,别在胸前的帕子轻飘飘滑落,掉在地上。 她离得近,那股玫瑰香气丝丝缕缕蹿入他的鼻尖,很奇怪,他并没有觉得反感。 小姑娘身上还有另外一股好闻的味道,让他身上发烫。 琉月没有察觉帕子掉了,一心收拾桌子,萧煊伸手拾了那帕子,攥在手中,沉声道:出去。 琉月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想问不敢问,应了一声,垂首退到门边,跨出门槛,离开书房。 第一天上值,表现的不好,琉月走路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 回屋之后,才发现她的那条帕子不见了,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丢的,反正这样的帕子她有好几条,便没放在心上了。 下午,王爷没叫她过去,换了素和伺候,琉月失落之余,做好被炒鱿鱼卷铺盖卷儿回柴房的准备。 傍晚去膳房提膳,膳房的人说她的那份被人领走了,琉月问是谁领的,那人只说是前院里的丫鬟,是谁没看清。 她问了一圈,没人帮她提过膳,于是,她只能饿肚子了。 第二天,还是她上值。王爷没说不让她过来,她便去书房候着。 -- 第17页 萧煊今日穿了一身墨蓝色直缀,衣襟和袖口皆用金线挑绣繁复的花纹,站在窗边,负手握书。 没有吩咐,她只能站着。 隔了会儿,他放下书,走到白玉屏风后,向外面道:进来伺候。 旁边没有其他人,琉月左右看看,才恍然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小步走过去,看到萧煊在解腰带,胸前露出大片精壮的麦色胸膛,脸上一热,急忙转身。 她这个反应,萧煊倒起了逗弄的心思,进来,为本王宽衣。 琉月脸颊红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羞,又不是没有见过光膀子的男人。 电视里只穿一条四角裤衩的也见过啊。 难道是晋王身材太好的缘故?琉月暗骂自己没出息。 调整心绪,慢慢挪到屏风后面,一看更不得了,晋王自己脱掉了直缀,里衣也被他扔在屏风上,肌肉线条流畅,腹肌明显,琉月突然呼吸不畅,呆呆愣住。 萧煊自己换了衣,一径往窗边走,那里有张软塌,平时他在那里小歇。 路过琉月身旁的时候,萧煊故意停下,侧目看她一眼,轻微叹息一声,宽衣都不会,本王要你来前院何用? 琉月连耳朵尖都红了,支支吾吾,奴婢奴婢知错。 萧煊哼了一声,出去。 好吧,这回肯定炒鱿鱼没跑了。 琉月头垂的死低,正准备出去,胸前的帕子突然往下掉,好巧不巧,落在萧煊的脚边。 琉月只好蹲下身子去捡,娇小的一团就这样蜷在他的身下,领口随着弯腰的动作敞开一些,微微露出一抹雪白的春色。 萧煊眼眸暗了又暗,他虽然未曾幸过女子,但是宫里藏的那些春画本子看过几册,其中便有一种姿势是琉月这样 身上猛然腾起一阵燥热,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想去触摸琉月的秀发。 琉月捡起帕子,站起身,诚惶诚恐福身,奴婢愚笨,什么都做不好,如果王爷不想奴婢在身边伺候,奴婢即刻收拾包袱回柴房。 谁说让你走了?萧煊眉心拧着,不忍心斥责她,声音并不严厉,不会做,可以学,本王并不是难伺候的人。 琉月咬咬唇,是,奴婢遵命。 萧煊挥手,你先回去。 目送琉月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萧煊走到书案旁边坐下,手撑着额角揉了揉,片刻,却失笑起来。 这么笨,还不如早日收房算了。 琉月晚上去提膳的时候,不出意外,她的那份又被不明人士提走了。 这是被人给惦记上了啊。 她心里第一时间浮现素云这个名字,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敢怎么样,谁叫人家后台硬呢。 正准备走,膳房里的一个婆子叫住了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白面馒头,拿去吃吧。 琉月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晋王去宫中赴宴,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素云今日原本不当值的,她挤走了素玉,心想着王爷难得喝醉酒,若是想叫人侍寝,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会找身边伺候的人。 珠帘微动,素云端着盛着热水的木盆步入内室,拧了条湿帕子,为王爷擦脸。 萧煊的酒量过得去,从不贪杯,一旦快到底线,是不会多沾一滴的,此时他也只是头痛难受而已,并不是醉的不省人事。 奴婢伺候您歇息。素云手攀上他的前胸,解他身上的袍子,指尖有意无意触到里面的肌肤,整个人也将要软软的伏在他的身上。 萧煊脸色不渝,挥手,去叫琉月来。 素云不愿意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王爷,琉月今日休息,奴婢伺候您就寝。 出去。萧煊声线骤冷,叫琉月来! 是。素云咬牙应道。 琉月本来早早睡下了,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还要去伺候晋王这位大爷,脸色没好到哪去。 心里一恼,就有点消极怠工了。 萧煊喝过醒酒茶,半磕着眼,靠在床沿,你过来。 刚刚晋王叫了水,这会儿应该是要沐浴了。琉月走过去扶他,萧煊搂住她的肩膀,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走路还摇摇晃晃。 你妹的,真重!琉月觉得自己真心干不来伺候人的活,超想撂挑子不干了,想起丰厚的月钱,还是忍住了,扶着他去了屏风后面。 萧煊一手搭在浴桶边沿,一手抓起她的手,按在身上,你来,帮本王宽衣。 琉月瘪着嘴,七手八脚给他脱衣服,手按在他的腰带上时,萧煊身体一僵,算了,还是本王自己来。 是。琉月求之不得,转过身,背后衣衫窸窣,接着响起哗哗的水声。 萧煊一边沐浴,一边看着她倩丽的背影,很想叫她的名字,想和她说话,他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琉月,你是不是很怕本王? 没人应答,萧煊又叫了一声:琉月。 还是不吭声。 他站起身,跨出浴桶,从旁抓了件袍子披在身上,系好衣带,来到跟前一看,小姑娘闭着眼,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 第18页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想亲我媳妇儿,什么时候才能亲着? 第十章 这就睡着了?萧煊又气又想笑,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伺候他的时候偷懒睡觉的。 他瞥向铜壶里的滴漏,已近子时,今日不该她上值,这么晚被他叫过来,心里头大概是不甘愿的。 但身为贴身丫鬟,就算彻夜不眠不休听候吩咐,半句怨言也是不能有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无端的爬上来一丝难言的心疼,而且觉得今晚之举有些不应该。 小姑娘年纪尚小,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到了王府做了那么久的粗活,还经常吃不饱饭,不然不会大半夜冒着被侍卫抓住的风险四处寻找吃食。 可怜的身世一向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他既喜欢她,自然不想她再受一点苦,那样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理应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宠着才是。 如斯想着,萧煊突然一愣,生平还是头一回,对个女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再看向她时,眼里便带了另外一层意思。 昏黄的灯影打在琉月俏丽的脸上,拢了一种宁静美好之意。 双眼安谧地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瑶鼻之下,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看上去粉嫩润泽诱人采撷。 萧煊眼眸沉沉,低头慢慢靠近。 他想亲她,这两日想了好多次了。 亲了,就收房好了,省得日思夜想惦记着。 琉月困意重重,只想趁着王爷洗澡的空档,眯眼打个盹儿,并不是真的睡着,脑中还是保持一丝清醒的。 耳边听不到水声,琉月头往下一点,立刻睁开了眼,看到晋王站在面前,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少见的柔和,那一双好看的眼眸漆黑幽沉如窗外的夜色,头上的发髻有些乱,几缕长发掉在肩上,却丝毫不减他清俊高华的气质。 要命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袍子,松松垮垮,湿湿的贴在肌肤上,显现出结实宽厚的胸膛轮廓。 琉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她自己都听见了。 好尴尬,好丢人,超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琉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但美色当前,保命要紧。 她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王爷恕罪,奴婢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奴婢失职,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罚扣月钱也可以。 偷懒被逮了个正着,怎么说都是她的错,没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 她预先向福安公公支了半个月的月钱,花的所剩不多,一等丫鬟才做了三日不到就被炒鱿鱼,是不是还要归还预支的钱啊? 若被贬回柴房,每月只有五百钱,何时才能还清那十两银子,赎身出去更加遥遥无期了。 琉月心里一万个后悔,哪怕王爷通宵使唤她端茶递水,她也不该如此消极怠工。 本王又没有怪罪你,不用这么害怕,起来吧。片刻,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琉月抬头,不安地瞅了他一眼,那张俊脸上还是一片柔和,没有动怒的迹象,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松下,慢慢站起身,奴婢谢王爷不罚之恩。 萧煊想去扶她,手指动了动,又停下。 刚才差点亲到,看到她眼睫颤动,似是要醒,他便立刻退后,恢复从容之色。 既然没亲着,她也未发觉,那就再等等,不必急于这一时。 水凉了,本王是想叫你,提些热水来。他沉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是,奴婢这就去。 琉月走后,萧煊扯下贴在身上的衣袍,复又跨进浴桶中。 琉月出门叫人送来热水,她提着木桶进来时,就见萧煊整个人坐在浴桶里,两臂搭在桶沿,俊目半阖,听见声响,慵懒开口:过来,添水。 是。琉月眼观鼻,鼻观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 她放下木桶,将里面的热水一瓢瓢舀进去,素手浅插进水中,轻轻搅动,试着水温,王爷觉得水可以吗? 听着她手撩水花的声音,萧煊有些心猿意马,不禁想着这只小手抓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可。他撑起手臂,手指按在眉心处,出去候着。 琉月应了声,提着木桶出去,交给外边伺候的人,回来就往屏风那处一站,等待传唤。 萧煊没有洗太久,擦干身子,换上一件干爽衣袍,从屏风后绕过来,伺候本王就寝。 是。琉月红着脸,跟在萧煊身后,往内室走。 内室布置的华丽雅致,地上铺着夹了金线编制的地毯,花样繁复,工艺精美,一整套黄花梨雕花木桌和圈椅,桌上摆着官窑荷香五头四方茶具,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座青铜冰釜,丝丝凉气源源不断冒出,轩窗半开,屋子里不觉闷热。 萧煊往金丝楠木拔步床上一坐,脱靴上床,琉月将幔帐放下,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等等。萧煊狭长的双眼望着她,眼底浸着满满温柔的笑意,琉月,今晚你睡本王这儿。 琉月一听,不要啊。喜不喜欢他令当别论,这样单纯为了需要而随便召人侍寝,她表示接受无能。 琉月急得咬唇,眼神愈发慌乱,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婢奴婢 -- 第19页 她这样抵触的反应,令萧煊心情倏然低落,罢了,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毕竟他心里,还是希望她自个儿愿意的。 去外间睡,今日由你上夜。他手握在唇边,清咳一声。 外间睡?琉月心思转了转,恍然明白过来,又行一礼,头也不回急匆匆步出内室。 好吓人,背后都惊出一身冷汗,琉月躺在外间的一张软塌上,左右难眠。 卯时,萧煊起床,一会儿要上朝。 素玉带着两个丫鬟候在门外,听到传唤,立刻进来,伺候王爷更衣。 琉月虽然在外间睡着,依然惊着心听里头的动静,王爷没叫她,她也不好一直睡,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来到内室。 王爷。琉月行了个礼。 此时,萧煊已经换上一身宽大的玄色朝服,衣服上绣着狰狞的四爪螭龙,浑身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淡淡开口,起来吧。 洗漱过,素玉道:王爷,传膳吗? 传。萧煊把一块方巾扔进丫鬟手中端着的铜盆里,抬脚朝外走,经过琉月跟前,撂下一句,你也去洗一洗,过来,伺候本王用膳。 是。琉月低头应道。 素玉目光怪异地看了琉月一眼,等王爷走后,叫丫鬟换了水,去挽她的衣袖。 琉月不习惯被人伺候,连连摆手说不用,自己洗了把脸,头倒是素玉帮忙梳的。 来到侧厅,萧煊已经在饭桌旁坐定,见她来了,一挥手,全都下去,琉月一人留下。 奴婢告退。素玉笑着看了琉月一眼,向王爷行了礼,带人退下。 门轻轻从外带上,萧煊叫她:过来,帮本王布菜。 琉月低头走过去,粗扫一眼,王爷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光是早膳就非常丰盛,桌上摆满珍馐佳肴,酱肉火烧,一品豆腐,胭脂鹅脯,鸭条溜海参,燕窝烧鸡丝,五寸碟素炒白菜,碧粳米粥一碗,那米粥熬了很久,已至化境,香气扑鼻。 琉月的口水快要流出来,还要挤出淡定的表情,为王爷布菜,内心那个煎熬啊。 她手持一双银著,为王爷夹菜,起先王爷叫她夹什么她便夹什么,后来王爷不叫,她看着那道燕窝烧鸡丝不错,其实是她自己想吃,便夹了一块,半路想起来这是王爷的早膳,只好放到他的碗里,王爷请用。 萧煊很给面子的一口吃下,琉月接二连三的夹这夹那,他一块不落吃光。 不必了。萧煊抬了抬手,算是打住。 再吃下去,今日这朝就不用上了。 用完早膳,琉月伺候他擦脸净手,萧煊理理衣襟道:昨晚你上夜,今日不必上值,回去歇着。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向旁边道:福安,赏些点心给琉月。 奴婢谢王爷赏赐。琉月恭敬福身,唇边衔着笑意。 是,王爷。福安给旁边的刘进玉使了个眼色,吩咐他去办,自己则是笑眯眯跟着王爷出去了。 王爷,您这是怕琉月姑娘一早起来饿着么?福安亦步亦趋跟着,奴才手下的人会去办的,让膳房多做几道点心给琉月姑娘。丫鬟们的份例里边也有点心,可也比不上王爷您亲自叫人做的好不是。 萧煊嗯了一声,似是随口问道:王府后院可有景致好宽敞些的院子? 王爷此话的意思是?福安灵机一动,惊讶了一声,王爷,您是要为琉月姑娘挑院子啊。有有有,竹云苑,里头翠竹掩映,花开如云,景色是府里数一数二的,而且离前院最近,您若觉得好,奴才吩咐人里外收拾,好好装点一番,保证不会委屈琉月姑娘。 可。萧煊面上带笑,满意点头,就定下竹云院吧。 福安哎了一声,奴才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是有房产的人。 琉月:跟我没关系。 萧煊:怎么没关系,以后都是你的。 第十一章 天光破晓,晨风清润,空气里卷着花开的芳香,沁人心脾。 琉月提着晋王赏赐的一盒子点心,回到住处,发现对面素云正扒着门板往她这边看,下意识地回望过去。 素云在琉月的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立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那个琉月也不知道哪里好,笨手笨脚,姿色也平平,怎么就入了王爷的眼了?关上门进来,素云往檀木椅子上一坐,忿忿说道。 素和一大早就被素云叫过来倒苦水,坐在对面,手上拿着一把梅录竹绫绢扇子,轻轻摇着,我听素玉说,王爷早上留她伺候早膳,和她说话的口气和看她的眼神都与别人不同,大抵是喜欢那丫头吧。 素云一听,妒火中烧,语气酸溜溜的,昨晚王爷还留她上夜,你也知道,王爷可是许久不让丫鬟上夜了,昨晚我去伺候,王爷还把我叫走,换了她来,任谁谁不气呢。 素和了然一笑,她和素云一向交好,素云对王爷的那点子心思,她是知道的,能劝则劝,王爷是人中龙凤,却也可望不可即,王爷若对你有意,不会这么久放着不理,你也看开些,别太执着了。 -- 第20页 素云没那么想得开,更多的则是不甘心,王爷那样俊伟的男人,举世无双,哪个女子见了,不心慕于他?论样貌,论身段,我哪里比琉月差了?为何偏她能让王爷得了兴趣? 素和喝了口茶,接话道:我看那姑娘是个模样好的,放眼望去,府里也不是没有比她长得美的,喜不喜欢的事,还得看王爷。 好姐妹也不帮她说话,素云更加窝火,我是淑妃娘娘选来伺候王爷的,娘娘自然也是希望我跟着王爷的,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念着别人了。 素和知道她心气儿高,见不得王爷喜欢谁,路都是自己选的,由她去吧。既然知晓王爷喜欢琉月那丫头,若是收了房日后就是主子,你也别为难她,免得在王爷面前落不着好。 素云心里恨不得把琉月撕成碎片,哪里听得进去,敷衍的说了一声知道了,开门送客。 对面,琉月在自己屋里津津有味吃点心。 王爷赏下不少,每一道都精致可口,四碟子甜的,两碟子咸的,甜的是芸豆卷,南瓜饼,桂花藕,红豆沙奶卷,咸的是椒盐桃酥和虾仁蛋卷。另外,还配了一盏掺了牛乳的杏仁羹。 分量不多,也足够今天一天的口粮了。 她去膳房提不到膳,也不敢声张,素云背后有淑妃娘娘,那可是王爷亲妈,惹不起。 她这几日只靠着丫鬟份例里的几块点心度日,王爷的赏赐不是每天都有,她得想办法搞点别的东西吃。 说起王爷这人,相处几日,觉得他挺好,没什么架子,不难伺候,不会动不动乱发脾气,性格还算温和。 她做错事,王爷也没怎么训斥,顶多拉长个脸,总的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老板了。 以后要尽心伺候才是,毕竟丰厚的月钱摆在那,赎身出府全指望这份差事了。 吃完点心,琉月躺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收拾一下,到花园溜达一圈,迎面碰到小荷。 小荷是二等丫鬟,王爷房里是进不去的,平常都在院子里洒扫,或者给素字辈的大丫鬟们办事跑腿。 她人是个机灵活泼的,看到琉月,甜笑着跟她打招呼,琉月姐姐,你上哪儿去啊? 琉月见到她很高兴,也笑了:小荷,你有空吗?我有事想问你。 小荷把她拉到树荫底下说话,现在有空呢,琉月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眼前这位,也是一等丫鬟,有吩咐她也得听呢。 琉月迟疑一下,说:小荷,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书吗? 小荷问:琉月姐姐要看什么书? 琉月道:我想看些茶经之类的书,想学着泡茶。 素云教她的泡茶方法多半是错的,还骗她说王爷喜欢喝浓茶,险些被她坑惨。 小荷想了想,这类书府里估计不好找,不过,我认识福公公手下的刘进玉,能说上话,我可以找他帮忙,托他去外头买。 那谢谢你了。琉月塞给小荷两个荷包,大的托她交给刘进玉,小的是给她的跑腿费。 小荷也不客气,爽快收下,忙完了手边的事情,就去找刘进玉了。 刘进玉是前院的第二把手,自知没能耐挤走福安,只好甘居人下,老老实实待在外间。 小荷来找他,说明来由,他一听是琉月姑娘托他办事,答应着收下荷包,之后去找了福安。 能混到第二把手的位置,察言观色最是在行,照着王爷对琉月的态度,岂有不明白之理。 那位姑娘的事,可是大事。 大事他不能一人独断,得报告上头。 福安一听,从他手里接过荷包,杂家那里倒是有本茶经,你跟小贵子去拿,然后给琉月姑娘送去,就说在外边买的。 是,小的这就去。刘进玉领命。 刚过晌午,琉月拿到一本崭新的《茶经》,坐在梳妆台前,翻开慢慢看。 书上详细介绍了茶叶种类、茶具、烹茶法和品茶法,有些繁体字不认识,但中间绘有插图,连猜带蒙也能搞懂。 琉月拿出高考复习的拼劲,细心钻研,熟记于心,一晃一个下午过去了。 晚上把剩下的几块点心吃完,喝了些水,在灯下看了会书,洗洗便睡下了。 第二天,该她和素玉上值,王爷下朝之后,她俩在书房伺候。 萧煊埋头批阅公文,有些口渴,看了琉月一眼,欲言又止,转而吩咐素玉,上茶。 是。素玉福了福身,叫琉月,你随我来。 王爷喝茶要现泡的,书房里茶叶茶具备的齐全。 素玉生的端庄婉丽,落落大方,娴熟煮水烹茶,技法了得,一点不比素云差。 人美手巧,看着都是享受。 对照她之前泡的,瞬间被秒成渣。 琉月边看边用心牢记步骤,素玉将碾好的茶饼粉末放入茶盏,注入沸水,用茶筅击拂茶汤,点完茶,将托盘交于她,你去奉茶。 琉月点头应声,端着托盘来到书案旁,王爷请用茶。 萧煊抬眼看她,唇边挽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昨日不上值,做什么了?一日不见,怪想的。 -- 第21页 奴婢在屋里看书了。琉月如实答道。 萧煊接下茶盏,喝了口,放在桌上,看的什么书? 琉月回道,只是一些闲书。 萧煊颔首,本王这书房里有许多藏书,有喜欢的,可拿去看。 一等丫鬟有这待遇吗?琉月不清楚,只好道,奴婢谢王爷。 素玉看那两人聊的正欢,自己在这儿显得多余,悄悄退了下去。 在本王跟前伺候,还习惯吗?萧煊拿起毛笔,蘸了墨,悬腕写字。 琉月一怔,这才几天啊,她自认适应能力没那么强,但是王爷面前,总不能说不习惯、不好之类的话,那是找死。 斟酌一下措辞,她道:回禀王爷,奴婢前两日上值时,有些紧张,这几日渐渐好些,慢慢的就习惯了。 萧煊嗯了一声,脸上笑意未减,本王也觉得好。 琉月不理解他说的好是指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安静候在一旁。 外间,福安看到素玉出来,心照不宣对个眼神,不用说,都明白的事儿。 公公,王爷既然有意,为何不素玉压低声音,套话道。 福安两手抱着佛尘,眯眼笑道,王爷自有主意,咱们别多嘴。这事迟早的,你等着瞧吧。 上完值,琉月和素玉一道回去,福安进来,递上一只荷包。 王爷,这是琉月姑娘托小荷给刘进玉的,她想找本茶经看,奴才那里恰好有,就让人给她送过去了。 萧煊攥着荷包,翻看两眼,上头连朵花也不绣,光秃秃的,眼神里便有些嫌弃了,她找茶经,学泡茶吗? 刚才素玉说,她泡茶的时候,琉月姑娘在一边仔细学着。福安眉开眼笑,琉月姑娘应该是想学会泡茶,好好伺候您呗,王爷您瞧,琉月姑娘其实心里也是惦记您呢。 萧煊听到这话,浑身上下都舒畅,心情出奇的好,竹云苑那边去看过了么? 福安回道:王爷放心,奴才会找全京城最好的匠人过来装点竹云苑,保管琉月姑娘看了,就喜欢上,感激王爷大恩。 萧煊将荷包收起来,眼角含笑,这事悄悄的办,先别告诉她,本王要给她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求作收,各种求。 第十二章 夏天白日长,下值的时候已是傍晚,太阳还没落山,浓烈的晚霞烧灼着西边的天际,染成红彤彤的一片,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琉月和素玉一道走在花园里铺着理石的小径上,边走边闲聊几句。 琉月有意攀话道:素玉姐姐,现在差不多是晚膳时候,我们一起去提膳吧。 有人和她一起,膳房的人总不好明着使坏,晚饭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况且素玉也是一等丫鬟,在王爷跟前也是得脸的人物,有她在,膳房的人总会忌惮一二。 素玉偏头瞧了她一眼,莞尔笑道:也好。 其实吧,平日里根本用不着她亲自提膳,只需说一声,自有底下的小丫头代劳,提了直接送到她屋里的。 既然琉月开了这个口,她便不妨一道去了,这姑娘是王爷中意的,打好交情日后对她也有好处。 说话间,两人不紧不慢来到膳房门口,素玉手捻着一方绣着红蕊牡丹的丝罗帕子,对放膳的小太监说:我们两个的食盒在哪儿?没好的话尽快做,好的话劳烦给提来。 小太监是认得素玉的,连忙笑脸相迎,素玉姑娘您今日怎么自个儿来提膳了?叫底下的小丫头来,或者跟我们说一声,也会帮您送过去的。 素玉浅浅笑道:我和姐妹下值,一路聊着回来,左右无事,就顺道过来提了,也让底下的丫头得回闲。 好好,您稍候。小太监殷勤地找到素玉的膳盒,递到她手里。 素玉指指旁边的琉月:我的好了,她的呢? 小太监当然也认得琉月,总管可是特意交代过,这姑娘来提膳,就说被人提走了,至于是谁提的,就装糊涂说不知道,只要不给就是了。 他心里其实也是知道的,这姑娘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实话他不敢说,抓耳挠腮纠结一瞬,眼睛亮了亮,这里没有,兴许还没好呢,姑娘稍候,我进去里头催一催。 小太监一溜烟跑去后厨,附耳对膳房总管说了几句,回来时手上拎了一个红漆食盒,递到琉月手上,这是您的,拿好喽。 琉月不动声色说了声谢谢,接过食盒随素玉回东苑去了。 回屋打开食盒一看,只有一碗白米饭,两个素菜,清炒白菜和青椒土豆,跟用水煮的一样,几乎不见油星。 这伙食水平还比不上下人房,不过总比没有好。 琉月就着这两个菜吃完晚饭,打水洗干净碗筷,提着食盒去膳房。 这位小哥,我来送食盒了。琉月递过食盒,悄悄塞了他一个装着一两银子的荷包。 小太监轻轻一掂就知道里头有多少钱,一两银子,真不少了,收是想收,可是他做不了主,面露难色,姑娘,这,小的也没办法,您得找总管呢。 -- 第22页 琉月收回荷包,秀眉轻蹙,那你们总管现在何处? 小太监不想与她多作纠缠,索性挑明了,姑娘还是请回吧,总管不见您的。 好吧,不见就不见,大不了再想别的辙。琉月低着头,悻悻往回走。 又上了一天值,今日是休息的日子,琉月有空看了会儿茶经,之后去了茶水房练手泡茶。 回来的路上,经过花园,走着走着,鼻尖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琉月抬头一看,道旁长了一棵杏树,树上结了几枚杏果,金灿灿的挂在树梢,甚是诱人。 她早上把今日的点心全吃光了,现在临近午膳时间,素玉替素和上值,还没回来,逮不到人陪她提膳,又没的吃了。 这几枚杏子已经熟了,没人摘,放着挺可惜,不如便宜她了。 琉月伸手去够,杏树不高,但也不好摘,几番尝试都未果。 萧煊今日兴起,去竹云苑溜达一圈,瞧瞧里头布置的怎么样。 回书房的路上,远远的看见一道熟悉的碧衣身影。 都别跟着,本王一人过去。萧煊抬了抬手,俊逸的脸上化开一缕清浅的笑意。 福安眼尖,也看到那边甩着帕子,蹦跳着去够杏果的琉月,麻溜的应了,是,奴才遵命。 心里在笑,这小姑娘真有一手,每次都能让王爷心情好,以后得可劲儿捧着。 琉月跳了几下都没够到,正想找根树枝来够,突然从旁伸过来一只修韧的手臂,手指轻轻一折,一枚杏果落在了掌心。 是要这个么?萧煊手掂着杏子枝,放在琉月面前,话音里带着笑道。 琉月一转头,晋王的一张俊脸映入眼帘,险些吓得魂都没了,连忙跪下道:王爷恕罪,奴婢路过这里,看到这树上有果子,就手痒去摘了,奴婢再不敢了。 几枚果子而已,本王怎会怪罪你。萧煊淡淡道,起来。 是,王爷。琉月惶惶不安的站起来,头垂的低低,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 萧煊不喜欢她这样生分,琉月,本王面前,不必如此害怕,抬起头来说话。 是。琉月缓缓抬起头,与他对视,脸不禁有些红,全是因为对面的人长得太帅,气质又高贵,令人把持不住脸红心跳。 萧煊眼角挑起,打量了琉月一眼。 小姑娘眉眼秀致,俏脸晕红,头上梳着简单的双鬟髻,戴着不起眼的珠花,身上穿着一等丫鬟的浅碧色对襟绣花衫子,与罗裙一色,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像是水面擎开的一株粉荷,清丽可爱。 果然,他的眼光甚好。 王爷有何吩咐?琉月不好意思看他,开口打破沉寂。 哦。萧煊将那枝杏子递过去,吩咐,擦擦。 琉月疑惑地接过,摘去杏子的枝梗,用手帕仔细擦干净表皮,低头呈上,王爷。 萧煊从她手里拿过杏子,顿了一下,送到唇边咬了一口,品尝后道:有些酸,口感尚可。 琉月讶然,王爷这是,摘路边的果子吃? 吃了还要告诉她口感,故意馋她么?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萧煊朗声笑了笑,带着一拨人哗啦啦走了,留下木着脸的琉月立在原处。 待那拨人走远了,琉月才内心凌乱地回了住处。 翻开茶经看了一会静静心,门上传来叩响,是个小太监在敲门,尖细的嗓音特别好辨,琉月姑娘,在吗? 在的。琉月合上书,走到门边开门。 福安带着几个小太监立在外边,满脸荡笑,琉月姑娘好啊。 福公公。琉月走出来,行礼,您找我? 福安甩甩手,小太监上前,抱着一筐成熟的杏子,福安道:王爷让人将府里所有的杏树都打了,得了这些杏子,全给姑娘送了来。 奴婢谢王爷赏赐。琉月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也没空细细琢磨,先谢恩吧。 福安脸上笑眯眯,琉月姑娘可是有福气的人呐,王爷如此看重,姑娘自个儿要惜福才是。 琉月红着脸,又行礼,奴婢以后会尽心伺候王爷。 果子送到,杂家要回去复命,告辞一步。 公公慢走。 抱着一筐杏子回屋,琉月坐在椅子上,心绪繁杂。 这个王爷,也真是的,抢她的果子摘了吃了,还要把府里的杏果都摘了给她,幼不幼稚? 皮一下,您很开心吗? 王爷在花园里遇到琉月姑娘,以及给她摘果子的事在府里悄悄传开,膳房总管李桂也从底下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不禁脸色惨白。 那位姑娘可不就是他刁难过的丫鬟么? 一朝得宠,人家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往王爷那儿吹一吹枕边风,把膳房苛待她的事情给抖出来,他这个膳房总管也就做到头了。 他真是,糊涂啊,怎么就眼皮子浅,收了素云的银子,打都没打听清楚,就刁难人了呢? 那素云再大,能大得过王爷吗? 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包括他的这条小命。 -- 第23页 越想越怕,李桂连走带跑,赶到前院门口,连磕几个响头,求见王爷。 正厅,萧煊叫他进来,问是什么事。 李桂伏跪在地,叩首不迭,启禀王爷,素云花重金收买小人,不让膳房给琉月姑娘饭菜,小人知错,还请王爷降罪。 什么!萧煊听了,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射出冰冷的寒芒,一掌拍在桌上,什么叫不让膳房给琉月饭菜?这么多天,她吃什么? 福安掐了掐指头,慌忙也跪下,奴才算了算,琉月姑娘来前院有七八日了呢,膳房不给饭菜,丫鬟份例里有点心,可也填不饱肚子啊。这么多日子,琉月姑娘整天挨饿,怎么过来的呢?怪不得奴才见琉月姑娘有些瘦了,没成想,竟是让这些狗东西给苛待了。奴才疏忽,没有照顾好琉月姑娘,还请王爷责罚。 萧煊怒火难遏,站起身,朝那李桂的心口踹了一脚,本王的人,你也敢欺负,瞎了你的狗眼。 李桂被踹的爬不起来,呜咽道:王爷饶命 拖出去,砍了。萧煊脸寒如冰,胸口起伏,显然是动了大怒。 福安素日与李桂有些交情,向萧煊叩首求情,王爷,看在他主动前来认罪的份上,王爷可否饶他一条命? 萧煊深吸一口气,此刻已然镇静下来,李桂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神色不耐一挥手,拖下去,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他。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多谢王爷只是被赶出府,好歹保住性命,李桂连连谢恩,任由侍卫拽着两只胳膊,拖了下去。 你也起来吧。萧煊看向福安,去叫素云来,琉月的帐本王要好好跟她算一算。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福安从地上站起,躬身领命道。 等等。萧煊叫住他,你去东苑一趟,给本王传个话。 福安从前院出来,直接去了东苑,一等丫鬟的住处。 素云、素和、素玉、素兮,和琉月,五人并排站在院子里,齐齐福身:见过福公公。 免了。福安的视线落在素云身上,开门见山道,王爷有命,降素云为二等丫鬟,搬出东苑,以后不必去前院伺候。 素云一听,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响,天都要塌了,公公,王爷为何要降我,我是淑妃娘娘选来伺候王爷的呀。 福安鄙视地看她一眼,素云姑娘,你背地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或者欺负人的勾当,自个儿应该很清楚,王爷没有把你丢出府,已经是看在淑妃娘娘的面子上了,你应该感激才是。 素云哭得梨花带雨,不住摇头,王爷他不会这么待我的,一定不是他的意思,我要见王爷 素云说着就要往院门那里跑,福安叫人拦下她:王爷说l ,他以后不想见到你。杂家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妄传王爷口谕,素云姑娘,杂家劝你,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王爷,王爷素云面色灰败地瘫坐在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晚,码完敷个面膜,睡觉去喽。 大家晚安。 第十三章 赶紧的,把人带下去呀。福安着急嚷嚷道。 王爷降她的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回转的余地,还不知死活地闹腾这一出,分明是给他添堵。 得此结果,这个素云也是,该啊! 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太监跑去叫来两名力壮的婆子,抬素云出去,再找府医给她瞧瞧。 素云住的那间屋子也有小丫鬟进去收拾了,待会儿搬去二等丫鬟的住处。 东苑终于安静下来,福安挥手让人散了,唯独留下琉月。 福安抬袖一揖,向她道:琉月姑娘,杂家一时疏忽大意,被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让姑娘受了委屈,杂家在此,给姑娘赔个不是。 琉月连忙向他行礼,奴婢可当不起您的大礼,请问公公,素云姐这是 从刚才的情形看,她隐约能猜到原因,还是想问个清楚。 福安如实道:是这样的,膳房总管李桂刚才去王爷那儿,坦白了收受素云贿赂,暗里苛待姑娘的事。王爷听后十分愤怒,当即把李桂赶出王府,素云是主使,降了她的职,以示惩治,算是给姑娘一个交代。 琉月心下一动,微点了点头,不言语了。 王爷为了她,治了淑妃娘娘的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福安抬眼看了看天色,笑道:王爷说,这边的事情一了,让姑娘过去前厅一趟。 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饿了好几天,吃了不少苦头,王爷心里不知道怎么疼呢。 是得好好安慰安慰。 是,奴婢这就去。琉月回屋整理一下,便随福安一起往前厅去了。 奴婢给王爷请安。饭厅里,琉月福身道。 免礼。萧煊坐在上首主位,向外道,来人,传膳。 不多时,饭桌上摆满珍馐佳肴,萧煊目光柔和地看她一眼,坐下,陪本王用膳。 -- 第24页 琉月清灵的杏眼睁了睁,流露出一丝惶惑不安,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逾越,怎能与王爷同桌用膳。 萧煊皱眉,声音隐含不耐,本王叫你坐下便坐下。 是,奴婢遵命。琉月诚惶诚恐坐在下首,最末的位置。 萧煊面色不悦地一挑眉头,怎坐的那么远?想和她说话都不方便。 琉月只好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也仅仅是一个位置,她如今的身份,和王爷同桌吃饭,本就不合规矩,坐的太近就更不像话了。 萧煊脸色拉长,小姑娘不识趣,难道要让他堂堂晋王,纡尊降贵坐过去不成? 想到她这些天受的委屈,他缓下神色,素云买通膳房的事,想必福安和你说了,本王最是见不得这些龌龊勾当,李桂和素云都已经罚过,日后再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本王,本王会为你做主的。 琉月从座位上站起,又行礼,感激地道:多谢王爷关心,奴婢感激不尽。 坐下吧。萧煊俊逸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新任的膳房总管是从皇宫御膳房里挑来的,这一桌子菜全是他做的,你帮本王试试菜品如何。 既然王爷都发话了,她岂敢不从,而且她中午只吃了几枚杏子,此刻饥肠辘辘,面对满桌子的美食,心里没一点波动,那是假的。 琉月低声应是,也不拘着了,坐下先盛了一碗离得最近的山药枸杞羊肉粥,小口吃着。 粥里的羊肉炖得软烂鲜香,入口即化,一点膻味也没有,粉糯的山药吸收了羊肉的肉香,更加鲜美入味,好吃到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关键是,她好久没有吃肉了,上一次吃肉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香嫩的羊肉真的太好吃了,内心感动到流泪。 吃完一碗,琉月又去盛。 萧煊看她吃的这么香,有些眼馋,叫旁边布菜的素玉也给他盛了一碗山药枸杞羊肉粥。 慢条斯理吃了两口,萧煊没说什么,但他的神态和浸着笑意的眼眸,都在明显的表达,他也觉得,味道不错。 琉月,别光吃粥,吃点菜啊。素玉用长柄银著夹了一块红烧鱼肉放进她的碗里。 琉月弯着眼睛笑了笑,谢谢素玉姐,我自己来。 晚膳丰盛,每一道都特别美味,琉月一不小心吃的撑肠拄腹,菜肴撤下去后,她又向萧煊福身,奴婢谢王爷赏膳。 嗯。萧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这顿晚膳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回去早些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王爷没再留她,琉月松了一口气,款步出了饭厅。 王爷赏膳的事很快在府里传开,几乎没人不知道琉月姑娘的大名,膳房不敢再怠慢她,每次食盒里都是精致可口的菜式,前来巴结讨好的二等、三等丫鬟,快要把她屋子的门槛踏破了。 比较为难的是小荷,她收了琉月两回好处,想把银子还回去吧,又怕琉月觉得她小家子气。 要么当时就别收,现在还回去,叫个什么事啊。 思来想去,小荷连夜做了几个绣花荷包,给琉月送去。 这可正称了琉月的意,她针线活儿不行,做个荷包能难死她,自然高高兴兴收了小荷的礼,还在心里记着她的好。 小丫头们也经常争着抢着帮忙提膳,做这做那,琉月不喜欢麻烦别人,依然自己去提膳。 放膳的小太监每回都向她赔不是,道歉个没完,琉月不以为意,和气笑笑,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怪你的。 姑娘真是大度,以后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的一定鞍前马后。小太监暗自庆幸,要是换个心眼小记仇的,他准没好果子吃。 琉月接过膳盒,正要走,瞥见旁边一个端着一箩筐豆角的婆子,眼睛立刻亮了,姑姑,是你呀。 那婆子转头,两眼在她身上转了转,是姑娘啊。 琉月向她福了福身,多谢姑姑那日给我的馒头,早想找您,今天总算碰到了。 只是一个馒头而已,没啥好谢的。婆子敞亮地笑了一声,我就是见不得那些作威作福的人,姑娘现在好了,有王爷给你撑腰,别人也不敢欺负你了。 琉月抿唇,羞赧一笑,姑姑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伺候王爷的丫鬟而已。 婆子一脸你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光顾着说话,饭菜该凉了,姑娘赶紧回去吃吧。 那姑姑我先走了。 琉月渐渐和膳房打好关系,那位给她馒头吃的婆子,大家都叫她王婶,是管膳房采买的。 琉月私下里找了王婶,托她办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她之前从原主留下来的箱笼里找出一封信,信上有原主家里的地址。 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万一哪天有人问起她家里的情况,兄弟姐妹有几人,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她以前是粗使丫头小透明,没什么人关注,现在身份大不相同,所以才托王婶出府采买的时候,抽空帮她去家里一趟,给爹娘捎个话,就说她现在在晋王府当了一等丫鬟,日子过得好,让二老不用担心。 -- 第25页 顺便也带了一个装着一两银子的荷包过去。 原主爹娘的回话里应该会说些家里的情况,她多少了解一些,心里有个底。 第二天,王婶帮她跑了一趟腿,回来把荷包还给她,琉月姑娘,我照着这个地址找了你家去,家中无人,我问了左右邻居,都说你家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反正不在京城里了。 啊?琉月大吃一惊,反应过来,眼眶立马蓄满泪水,什么时候的事?爹娘都没告诉我。果然,我在他们心里可有可无,一点都不重要。 听说搬走两三个月了。王婶安慰道,姑娘也别太伤心了,你爹娘不疼你,也不配享你的福,你只管在王府里好好做事,以后攒多了银子,寻一门好亲事嫁了,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 我知道了,王婶。琉月吸吸鼻子,委屈的表情,谢谢你了。 第十四章 仅隔一日,琉月得知家里搬离京城的消息,传入萧煊耳中,心里对她又多了一分怜惜。 这事其实福安一早禀告过,只不过没有告诉她。 她的爹娘待她不好,像变卖物品一样将她卖进府里做粗使丫头,吃尽苦头,他便对她的家人没一点好感。 举家搬迁这么重要的大事,都未托人告诉亲生女儿一声,可见有多不在意。 如今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外头的日光透过镂花窗格斜照入室内,偶有一阵细风吹进来,也是热的,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令人心烦。 王爷,这两日天儿越发热了,奴才想着,要不要给东苑送些冰过去?福安立在一旁,躬身笑道。 萧煊微拧的眉头略有舒展,你看着办吧。 福安哎了一声,按规矩,下人是不准用冰的,可东苑里边住着琉月姑娘,衣食住行方面,他得操着心,可不能再出纰漏,不然他这个前院总管的位子也坐不稳当了。 奴才会给每个一等丫鬟都送过去的,保准不让琉月姑娘心里有负担。 萧煊提笔写折子,没说一个字,唇角勾起的一点淡薄的笑意,算作应允。 福安脸上堆着笑,王爷,这素云降了职,要不要从底下提拔一两个上来?奴才瞧着小荷那丫头挺机灵,又与琉月姑娘走的近,关系熟络,要不要 萧煊不记得小荷这个人,但是听到她与琉月关系好,认真思量一瞬,不必叫她来前院,留着。 福安眼珠子滴溜一转,恍然大悟,王爷,您是想把小荷留给琉月姑娘做丫头呢,王爷这么为她着想,琉月姑娘真是有福气。 王爷一向沉稳内敛,心思捉摸不透,不好猜,如今凡事只要往琉月姑娘身上一靠,准没错。 果然,萧煊淡笑着,赞赏地看他一眼,等竹云苑装点好了,本王寻个时机,再与她说。 福安也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呢,没想到王爷主动跟他说了,看来这送冰一事办得漂亮,王爷,明儿个是七夕,府里的下人都休假,奴才也是听小荷说的,明晚她要与琉月姑娘一起,出府玩去呢。 萧煊撂下笔,俊目微敛,深邃难测的眸中似有所思,哦?七夕? 是啊。七夕可是个好日子,妙龄姑娘们都在那天晚上,出门会情郎,到河边放花灯,拜织女,玩的可多了。福安边说边观察王爷的神色,看他有些感兴趣的样子,继续道,七夕那晚,街上人多拥挤,要不要奴才派几个人暗中保护琉月姑娘? 闻言,萧煊颇为愉悦地哼笑一声,不必。 出门会情郎?她的情郎,可不准有别人。 七夕当天,琉月和小荷吃完晚饭,天刚麻麻黑,两人去管家那儿记下名字,结伴去西街闲逛。 暮色降临,西街人流如织,花灯连天,一眼望不到尽头,仿若天上的银河倾泻到人间。 哇,这里好漂亮啊。琉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原汁原味的古代夜景,止不住发出赞叹。 平时可没这么热闹,今儿是七夕呢。小荷和她手拉手,防止走丢,琉月姐,我们买一对巧果吃吧。 琉月边走边看路边各式各样的小摊,对什么都新奇,什么是巧果? 小荷瞪圆眼睛,诧异道:琉月姐,你连巧果都不知道啊,就是用面粉、芝麻拌上熬化的糖饴,捏成梭子形状的果胚,入油锅炸了,就成巧果了,你看,那里有卖。 琉月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守在摊前卖果子,于是圆话道:怎么会不认得,这巧果我们那儿叫法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小荷走过去买了两只,和琉月一人一只。 琉月咬了一口,巧果酥酥脆脆,不算太甜,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做成梭子的形状,倒是应景。 前方来了个舞龙灯的队伍,人群哗啦啦围上去观看,堵得水泄不通,小荷干脆带琉月去路边的大柳树下站着。 柳树旁边被人用竹竿和布条围出一块地方,地上放着手镯、素银簪子、绢花、鸡毛毽子、玉坠子、小花灯之类的精巧小物件,摊主手里拿着一把铁丝做的小圈,冲着人群大声吆喝,十文钱十次了啊,套中什么给什么,童叟无欺,路过的客官可别错过哦。 -- 第26页 琉月眼睛一亮,套圈啊! 她穿越之前,在街边路头也见过不少这种民俗游戏,只不过光看看,一次都没有玩过。 那些小物件瞧着都很漂亮,十文钱十次也不贵,她心里有些痒痒,便向小荷道:反正前面暂时也过不去,我们玩一下这个吧。 小荷面上露出喜悦,笑着拍手,好啊好啊,我也喜欢玩呢。难得出来一趟,想玩的都要玩一遍,今晚可要尽兴而归。 琉月从荷包里取出二十文钱,付给摊主,从摊主手里接过二十只小圈,分了一半给小荷。 那只镯子我喜欢。小荷站在五步之外,冲着那只中意的镯子一连扔了好几个圈,都没套中,恼得跺脚,好难中啊,琉月姐,你来试试。 琉月看中一只嵌了珍珠的素银簪子,样式是莲花纹的,想着这个是银的,兴许比较值钱些,套中便可回本。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手上捏着小圈,朝那簪子套去,不走运,也是一次未中。 气人的是,中间有一次堪堪落在上面了,偏她使的力气太大,小圈又给弹了回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物件套,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双修长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耳畔响起一道低沉又熟悉的男声,让人无法忽略的好听,想要哪个?嗯? 琉月侧目看,见是晋王的一张俊脸浸在华灯璀璨的光影里,英气俊朗的眉眼正笑意绵绵。 王琉月怔住,明澈的杏眼中倏而闪过一抹折心的慌乱,您怎么来了? 本公子闲来无事,出府逛逛。萧煊站在她身侧,大手握着她白嫩的柔荑,看向围栏内,想要那只簪子是吗? 身侧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耳边是他低沉温热的呼吸,琉月脸腾地一下红了,心在怦怦乱跳,奴婢 萧煊微勾起唇角,不等她回答,握着她的右手轻然一抛,小圈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地,准确无误地套在那只素银簪子上。 恭喜姑娘,中了。摊主从地上捡起簪子和小圈,收了小圈,将簪子递于她。 谢谢。琉月红着脸接过。 还有三只,一起套了吧。萧煊伸出手臂去拿她左手攥着的小圈,放在她的右手之中,这个姿势,等于从身后半抱着她。 琉月的后背贴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虽是一触即分,却惹得她心肝儿不由为之一颤,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朵尖。 妈蛋,这个晋王,明目张胆撩人。 萧煊捏着她葱白的玉指,连抛三只小圈,例无虚发,精准的落在手镯、绢花和玉坠子上。 佩服佩服!旁边观看的人鼓掌叫好。 摊主眉头一皱,有些不情愿的从地上捡起战利品,交给琉月,姑娘的情郎十分厉害,一次中三个,在下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还是头一回见。 琉月无奈笑笑,小圈都套完了,该走了吧。 谁知萧煊跟变戏法儿似的,手上凭空多出几个小圈,小荷落下的,不要浪费,一并套了吧。 摊主瞥一眼,数了数,还有四个,可不得了,连忙向琉月和萧煊作了个揖,低下声音,这位姑娘,在下小本生意,勉强糊个口,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琉月巴不得赶紧走,拉开这惹人遐想的距离,公子,这位摊主出来谋营生也不容易,算了吧。 萧煊微微颔首,将小圈还给摊主,我听你的。 琉月将套来的物件拿在手上,低头走了。 琉月。萧煊叫她一声,转身时,丢给摊主一只金锭。 全是冲着他那句姑娘的情郎。 摊主难以置信地把金锭搁在嘴里咬了咬,满脸喜色,朝萧煊离去的身影作了一礼,多谢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  琉月: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萧煊:心动就对了。 第十五章 琉月。 琉月走了数步,听到萧煊在后头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她不该走在前面。 停下脚步,转身向萧煊行礼,王爷见谅,奴婢走急了。 萧煊大步追上,在她跟前站定,唇边弯着温然如风的浅笑,今晚没有晋王和丫鬟,只有萧煊和琉月。 晋王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直呼自己的名讳,说的话也很是中听。 今晚只有萧煊和琉月 琉月的心弦似被什么拨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禁抬头看。 萧煊的俊脸深邃柔和,漆黑的眼眸静谧如远山,身上穿着天青色绣竹叶纹锦袍,腰系玉带,发束玉冠,青松翠柏般伫立于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 这种寻常公子哥儿的打扮,让他少了几分华贵,倒是有一种云清月朗般的风华气质。 腰上无玉佩、匕首等饰物,只别了一支用紫竹做的萧。 琉月想起了那晚在静园听到的萧声,悠幽低回,清耳悦心,令人回味。 往事浮现,心间悄然爬上来一丝别样的思绪。 机缘巧合,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今夜相见。 -- 第27页 琉月定了定心,左右四顾,小荷呢?她去哪儿了? 萧煊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身上,本王让人送她先回去了。多个人在这里,只会打扰他们。 哦。琉月点点头,手上摩挲着刚才套来的小物件,缓和心里的紧张。 萧煊看她素衣淡容,头上仅有一两只简单的珠花,问道:本王给你的首饰为何不戴? 琉月眼眸闪了一下,想起梳妆台抽屉里的那些珠玉金饰,又听他如此说,印证了心中猜测,奴婢只是下人,身份卑微,万万受不起如此贵重之物。 萧煊眼眸微眯,实在不喜欢她这样轻看自己,片刻,想起什么,脸上重拾笑意。 竹云院这几日即可装点完毕,届时将她纳入后院,有了位份,再用他给的首饰便不会有负担了。 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那支素银簪子,清咳一声,嗓音沉沉:低头。 是。琉月照做。 萧煊将这支银簪小心簪入她的发间,细看两眼,赞赏地笑了笑,皎若春花,般般入画。 王爷这是在,夸她美?琉月心中一甜,微微笑了起来。 哪里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的。 小姑娘颊边飞霞,浅笑嫣然,衬得如花般明媚的容颜更加地鲜妍迷人。 萧煊的眼眸暗了几分,笑着提议:时辰尚早,回府也是无事,我们去别处逛逛。 好。琉月应下,却是站着不动。 萧煊明白她这是在等他先走,便抬脚向前,等她跟来,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与她并肩而行。 今晚夜色不错,街上很是热闹。萧煊没话找话,我极少出来闲逛,因是无人相陪。 琉月疑问道:福公公呢,还有您身边的人,不陪着吗? 您晋王想去哪儿,不都有大把的人上赶着作陪,睁眼说什么瞎话。 萧煊但笑不语,他的意思是,没有琉月这样的佳人相陪。 越往里走,人越多,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正走着,突然从后边冲上来一个人,冒冒失失地撞了琉月一下,萧煊反应快,长臂一伸,将她揽过来,便拥了温香暖玉在怀,小心! 琉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握住萧煊的手臂,稳住身形之后,愣了一瞬,连忙从他怀里离开,脸红的要死,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萧煊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她,还在回味那诱人的柔软,面色却如常道,是方才那人撞了你,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可安好,有无受伤? 琉月摇头,我无事。 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 福安站在不远处乐颠颠地看着亲昵的两人,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上来一个便衣装扮的小太监,跑到琉月身旁,装作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萧煊再次抱住她,比刚才更紧,小姑娘身上的淡香钻入鼻间,心都在打颤。 琉月再次离开他的怀抱,心情变得低落,也有些担心。 王爷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吧? 萧煊刚刚揽住琉月时,发现撞她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向后看到福安脸笑成一朵菊花,冲他瞪了一记冷眼。 意思是,私自行事,给本王等着。 福安吓了一跳,收住笑,吩咐身边的人切勿再行动。 事情没搞砸啊,王爷怎么就不高兴了呢?福安纳闷了,想着怎么认错吧。 琉月,这只花灯怎么样,喜欢吗?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下,等会儿我们去河边放花灯。萧煊站在摊前,摘下一只荷花宫灯,向琉月问道。 琉月被人撞了两下,没了玩乐的心思,摇了摇头,奴婢走路久了,有些困乏,想回去歇着了。 萧煊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强求,带她走了一段路,有辆青幔马车在路边等着。 侍卫打起帘子,萧煊一撂袍裾,率先上了马车,朝她伸出一只手,上来伺候。 琉月抿唇道:奴婢可以自己上去。 萧煊收回手,好整以暇看着她。 马车有些高,看她如何上来。 上不来,再求本王拉你上来。萧煊在心里窃笑道。 马车确实有些高,还没有脚凳,琉月两手攀在车辕上,猛一用力,右腿抬上去,像翻墙一样笨拙地爬了上来。 萧煊额头落下一滴冷汗,旁边的侍卫全部垂着头,无人敢看。 终于坐进车里,萧煊向外道:回府。 马车粼粼,行于宽阔的街道上,车内,琉月整理好衣摆,敛眉垂目,手里攥着一方丝帕,帕子里包着套来的小物件。 萧煊从腰间抽出竹萧,夹在指间把玩一阵,递向琉月,本王的这支萧上,缺了一件配饰。 琉月抬头,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一瞬间明白过来,接过竹萧,将套来的那个编着如意扣的玉坠子,系在竹萧的尾端的小孔上。 琉月双手呈上,王爷。 萧煊接过,看了看,这玉坠子本是你的,本王却要了去,你若不愿,明日本王命人从府库里挑些东西给你。 -- 第28页 琉月声音低婉,这玉坠子本是王爷套来的,应属王爷之物,奴婢没有不愿意。而且这玉是地摊上套来的,不见得是好的。 萧煊收好竹萧,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 马车停在晋王府大门前,萧煊先下车,命人搬来脚凳,琉月慢腾腾从车上下来。 跨入门槛,一路来到东苑院子外头,琉月福了福身,王爷留步,奴婢回了。 等等。萧煊叫住她,笑着倾身,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 她心如擂鼓,他心动神驰。 琉月懵了,王爷这是,亲她了?虽然只是发顶,代表什么意思显而易见,不用想也知道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半晌,头顶上方,传来他极轻的一声笑,本王今晚很开心,你呢? 琉月低着头,不说话,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万一王爷叫她侍寝可怎么办?可以拒绝么? 萧煊看她眼眸闪烁不定,俏脸晕红蕴含三分羞意,叹息一声道:回去早些歇着,明日到前院来。 是,奴婢遵命。琉月如蒙大赦,又行了个礼,转身向院门走去。 回到房里,手捂着心口,心跳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去桌边倒了一杯茶灌下,休息了一刻,那股紧张感才慢慢松下来。 萧煊回了前院,叫了水,沐浴过,换了一身干爽衣袍,坐在外间,不知道是第几次问福安:琉月,她睡下了吗? 福安小心回道:刚才来人禀告过了,琉月姑娘的屋里熄了灯,已经睡下了。 睡下便罢了,萧煊摆摆手,你也下去吧,本王要歇息了。 是,王爷。福安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口,奴才在街上 萧煊起身往内室走,本王不怪你,下不为例,此事日后不要再提起。 是,奴才告退。福安垂首退下,关上房门。 夜色微凉,轩窗半开,清风轻送。 萧煊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借着昏黄的灯光,静静端详着手中的帕子,是她第一次上值时落下的。 拿近闻了闻,帕子上还沾着她身上的香气。 身体克制不住的微微发热。 他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带她来前院,将她抱进帐中,亲她,从额头到嘴唇,再到细嫩的脖子,一直往下,不要停 他侧过身,想象她俏脸含羞的样子,而自己撑在她身上,做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做了一个梦。 琉月:什么梦? 萧煊(脸红):就是那个梦。 第十六章 翌日,天色微明,朝阳煦暖,晨雾像轻纱一般笼罩着整个院落,阳光将海棠树的枝头照得金黄,一片灿烂。 琉月揉揉眼,起床梳洗,用过早膳,去前院上值。 临走之前,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看了里头的首饰一眼,又给推了回去。 路过花园时,很不凑巧,与多日不见的素云打了个照面。 素云直盯着她,眼里又嫉又恨,只差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她被王爷降为二等丫鬟,全都拜琉月这个贱蹄子所赐。 前院的二等丫鬟有二三十号人,当然不可能像一等丫鬟那样好的待遇。 一等丫鬟是一人一屋,二等丫鬟却是三四个人住一间,吃饭也都是一个桌子上吃,饭菜也不合口味,跟以前比起来,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待遇不好她勉强可以忍受,二等丫鬟在院子里当差,也有见着王爷的时候,她就想着,寻个机会见到王爷,跪下磕头,诚恳认个错。 王爷顾念旧情,兴许会心软,将她升回去。 可是,福安给她安排的差事竟然是,打扫一个没有主子的院子,无事不准她出去。 她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个小丫鬟,代她去前院送茶叶,不巧在花园碰到琉月。 冤家路窄。 素云今日穿了一等丫鬟的浅碧色对襟衫子,打扮还是原来的打扮。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和琉月撞衫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俗话说,由奢入俭难。素云自打降了职,在二等丫鬟房里,吃住都不习惯,心情也焦虑,现在变的脸颊消瘦,肤色暗淡,整个人看起来跟霜打的茄子一个样。 琉月面容俏丽,粉腮红润,窈窕的身姿往那一站,生生叫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都失了颜色,一看就是日子过的非常滋润的。 琉月见到素云,福身行了个平礼,平淡地从旁边走了。 在书房等了半个时辰,王爷下朝,换下厚重的朝服,就心急火燎的过来了。 都退下吧,琉月一人留下伺候。萧煊抬脚跨进门槛。 是,王爷。素和带着人躬身退下。 萧煊从紫檀木多宝架上取下一幅画卷,走到书案后,将这幅画铺在桌上,用纸镇压好。 萧煊向她招招手,过来看看。 琉月走过去,低头一瞧,画中月色皎洁似练,月下一方碧波莲池,有一婉丽女子立于假山之后,仅露出一截衣角和柔美的侧脸。 琉月心里一个咯噔,怀疑地看向他。 萧煊眸光深切凝着她,俊逸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来,琉月,本王第一次在静园见到你,便喜欢你了。 -- 第29页 该来的还是来了。琉月在心里叹口气,缓缓垂下臻首,眼眸里闪过一抹促狭不安的迷惘,王爷,奴婢 萧煊喜欢她害羞的样子,凑近些道:本王记得,你曾经亲口答应过本王一件事。 他原本想等竹云苑全部装点完工,再与她说的,但昨晚亲了她,又做了那样的梦,便再也不能淡然面对她了。 萧煊定定看着眼前令他眠思梦想的女子,认认真真道:琉月,留在本王的身边,做本王的女人。 琉月心里很慌,思绪乱成一团麻,理也理不清,她紧了紧手,跪下道: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奴婢心中,已有心仪之人,只能辜负王爷厚意,求王爷恕罪。 闻言,萧煊脸上期待的笑意似被狂风刮走了般,荡然无存,心仪之人?谁? 琉月一说谎就脸红结巴,穿越过来这个毛病也没改进,小声答道:是是奴婢的表哥。 她以前看过不少古言小说和古装剧,古代的人能生,每一家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表哥至少会有一两个的吧。 表哥表妹相亲相爱不也挺正常吗?用这个理由拒绝,基本上没什么BUG。 她这么说的结果有两个。 第一,王爷表白被拒,丢了面子,一怒之下,一刀把她砍了。 第二,王爷知道她有了意中人,仍然强要她,那她只好躺平等蹂.躏。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最好是王爷心慈人善,放过她。 话已出口,赌一把。 表哥?萧煊眉头深锁,竭力地压制着,看着本王,你说的都是真的? 琉月抬起头,双眸含泪,泫然欲泣,那恳切的神情倒是又真挚了几分,是,奴婢所言,千真万确,绝无一字欺瞒。 昨晚她辗转想了一夜,晋王人长的帅,对她也好,几次三番为她出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她的心意,她又不是眼瘸看不见,心里是有数的。 说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不过,他是王爷,后院有一个侧妃、两个侍妾,三个小老婆,三个啊! 正妃还未娶,指不定是哪个名门贵女,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多小老婆。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再正常不过。 让她和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还要跟他的大小老婆们称姐道妹,想想就心塞的不行。 对不起,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她决定了,以后如果遇不到一心一意只娶她一人的男人,宁可一辈子不嫁,孤独终老。 以后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去。 琉月话说的坚决,半分犹豫也没有,不像是在扯谎,萧煊的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三伏天里背脊生寒。 他一手扶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无力地挥了两下,声音好似结了一层冰,你走。 琉月抿抿唇,小心翼翼偷瞄了他一眼,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大合适,只好道:是,奴婢告退。 走出书房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琉月双手合十,默念道:王爷,你是一个好人,我会感激你的。 好人会有好报,谢谢了。 福安进来的时候,就见王爷一脸不虞坐在书案后,手撑在桌上,拧着眉心。 王爷,怎么了这是?福安疑道,琉月姑娘怎么这么早就下值了?王爷您不留她说说贴心话了? 萧煊心口闷,不吭声。 福安继续道:刚才奴才见琉月姑娘走的时候,两只眼睛红红的,肿的跟个桃儿似的,瞧着可委屈了。王爷,您也不哄哄? 福安一边说着还呵呵笑出声,王爷这是亲了小姑娘,还是把人那啥啥了啊? 福安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哎哟喂,王爷您这可不对,现在是大白天呢,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呢。 闭嘴!萧煊一拍桌子,怒道,以后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福安两眼一瞪圆,心都给提到嗓子眼,忙跪下道:奴才多嘴,王爷恕罪,奴才自己掌嘴。 说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算了。萧煊叹口气,退下,本王想静静。 是。福安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往门口退去。 等等。萧煊沉思一瞬,又叫住他,叫影卫,去为本王查一件事。 午后急掠过一场细雨,外头翠浓花深,微风阵阵,一派怡人景象。 萧煊负手站在窗边,却无心赏景。 书房中悄然闪现一道身影,是晋王的影卫凌凡,跪下抱拳道: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查到。 萧煊的目光眺向窗外,眉间隐隐爬上一丝郁色,淡淡道:说来听听。 凌凡如实禀告:琉月姑娘家,人丁单薄,平常来往的亲戚也极少,据属下所查,琉月姑娘只有一个远房表哥,今年二十岁。 还真有?萧煊一股火不知道往哪儿撒,自顾自道:是么? 凌凡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双手呈上,这是琉月姑娘表哥的画像,只不过 -- 第30页 萧煊接下画像,打开,画中的男子长相平凡,勉强算得上端正。 顿了顿,萧煊淡声问道:只不过什么? 琉月姑娘的表哥自幼有腿疾,腿脚不灵便,每日在家赋闲,是以,十里八乡没有为他说亲的,至今未娶。凌凡回道。 此话一出,书房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萧煊突然笑了一声,虽然在笑,眉间的沉郁却一点都没有消散的意思。 论家世,他是堂堂晋王,身份尊贵,论相貌,不说貌比潘安,光凭昨晚在西街夜市,许多民间女子对他频频顾盼,也能说明他长得不赖了。 哪里比不上她那瘸腿表哥? 萧煊越想越不是滋味,烦心地一挥手,叫凌凡退下。 等人闪没影了,他大步走到墙边,取下竹萧,将竹萧尾端系着的编着如意结的玉坠子取下,毫不留情用力扔出窗外。 叮咚一声,落入院中的鱼池里。 扔完玉坠子,萧煊回到书案边,提笔写字,写了半日,仍旧无法静心。 在桌边枯坐半晌,他起身出去,来到池边,毅然抬腿跨进水里,弯身摸了半天,终于找到那只玉坠子。 萧煊湿了半截身子,模样狼狈站在水池子里,看着手上捏着的玉坠子,叹息一声。 留个念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 第十七章 这几日,琉月一直待在东苑,除了吃饭时间去膳房提个膳,其余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聊就翻翻茶经,钻研一下茶艺。 王爷没叫她上值,估计也是不想见到她。 琉月闲着,一等丫鬟只剩下三人,人手不足,伺候不过来。 福安请示过王爷,从二等丫鬟里头,提拔了两名机灵懂事的丫头,去前院当差,更名素心和素萍。 如此一来,底下的丫头们在空闲时,免不得窃窃私语,其中看好戏的居多,都道琉月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者爬床没成功,惹了王爷不高兴,要被赶出去了。 小荷好心提醒她们,没影子的事情不要瞎说,省得自找麻烦。 七夕那晚,她可是亲眼见过王爷从身后半抱着琉月姐的。 抱了就是喜欢,琉月姐也不是那种不知矜持的人,何来爬床一说? 福安觉得王爷这几日不大对劲,他面上虽然无波无澜,不辨喜怒,可是浑身散发的那股冷意,冻得人大夏天里直打激灵。 王爷心里装着事,还是件不顺心的事。 悄悄打听观察,福安隐约猜出了几分原由,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去东苑当起了说客。 琉月姑娘,这几日可好啊?福安让人将琉月请进东苑的一间厢房里,再上些茶和水果点心。 多谢福公公关心,奴婢很好。琉月坐在对面道。 你好着,王爷可不好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福安在心里嘀咕道。 福安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语重心长道:琉月姑娘啊,这些时日,杂家一直在旁看着,王爷还是第一次对女子这么上心,为了你,王爷可是特意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匠人,来装点竹云苑,留着给你住呢。 琉月抿抿唇,面露愧色,奴婢一介民女,身份卑微,无福消受王爷厚意,全是奴婢的错。 福安看她一眼,又道,王爷对你的好,想必你也清楚,杂家有话直说了,姑娘是否想如此吊着王爷的胃口,让他爱而不得,而更加在意你?姑娘如果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王爷再喜欢你,耐心也有限,你要懂得抓住时机才是。否则等到王爷对你的心思淡了,不喜欢了,后悔晚矣! 琉月秀眉轻蹙,摇头,奴婢不瞒公公,奴婢心属表哥,故而不能答应王爷。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可有些棘手啊。福安给自己续了杯茶,慢慢品着,琉月姑娘的亲事尚未定下,便还有选择的余地。王爷一表人才,英俊伟岸,整个大宁朝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你那表哥,估计与凡夫俗子无异,鱼目和珍珠,粗茶淡饭与锦衣玉食,姑娘是个聪明人,可要好好掂量才是啊。 琉月是打定主意不做王爷的女人,不带半分犹豫道:公公不必再劝,就当奴婢不识抬举,配不上王爷罢。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福安气急攻心,茶也喝不下去了,撂下茶杯,负手走了。 过了两日,一个眼熟的二等丫鬟,名叫芍儿的,过来东苑敲琉月的房门,着急道:琉月姐姐,我有事找你,可以进去说吗? 琉月一向待人和善,请她进屋,什么事啊,芍儿?坐下慢慢说。 芍儿顾不得坐,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簇绣工极好的绿萼梅花,向她道:绿梅托我找你,她说要见你。 绿梅要见她,准没什么好事。琉月犹豫道:眼下我不便出去呢。 芍儿收了绿梅的银子,忠人之事,绿梅说,姐姐不见她,就是眼睁睁叫她去死了。 人命关天,琉月只好答应了,去了浣衣房,找到绿梅。 绿梅瞧着清减了些,脸上蒙着一块纱巾,只露着两只眼睛。 -- 第31页 绿梅一见她,便扑通跪下,摘掉脸上的纱巾,泣不成声,琉月姐姐,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真心悔过了,请你看在以前我们的姐妹情份上,救救我吧。 琉月低头一看,绿梅的脸上赫然印着通红的巴掌印,肿得跟个猪头一样,不由蹙起眉头,绿梅,怎么会这样?谁打你了? 绿梅哭着撸自己的两只袖子,胳膊上遍布青紫痕迹,十分瘆人,姐姐去了前院之后,时不时的,会有人挑我的错处,动辄罚跪打骂,掌嘴更是家常便饭,还不让我说出去,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琉月讶然,你怎么不找管事说呢,在晋王府里随便打人,也会有人管的。 我一个粗使丫头,何人会管?绿梅哭得更凶,眼泪啪啦啪啦掉,我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托人去找姐姐。再在府里待下去,一定没我的活路了,请姐姐发发慈悲,救我一命,让王爷放我出府吧。 王爷赏赐的那些金银珠玉,全给收了上去,用掉的那些,也要还清,那么多银子,她要在府里做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啊。 琉月神色为难,绿梅,你不知道,如今王爷也不愿见我了。 绿梅向她磕头,额头碰在坚硬的石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没几下,绿梅的头上磕破了,沁出鲜血,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拽着琉月的裤管,琉月姐,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若是连你也不愿救我,出不了王府,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琉月看她如此可怜,心头一软,蹲下身,扶她起来,我试试吧。只是我不能保证,王爷会答应。 见死不救,不是她的风格。 大不了,王爷厌烦她,撵她走了。 多谢琉月姐。绿梅哽咽道。 琉月出了浣衣房,径直去了前院,跪在书房前面,求见王爷。 福安以为她想通了,进去通报一声,赶紧叫她进去。 奴婢叩见王爷,给王爷请安。琉月进去就跪下道。 萧煊见着她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心里先是欢喜,不过一瞬,便沉了下去,嗓音仍是淡淡的,你找本王,何事? 琉月磕了个头,道:奴婢斗胆,想求王爷,放绿梅出府。而且,奴婢也想回柴房去。 提起绿梅这个名字,萧煊想起当初在静园遇到琉月时的惊鸿一瞥,也想起了那句锥心刺腑的话。 王爷,琉月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 他觉得很挫败,一直以来,不用他做什么说什么,自有女子趋之若鹜投怀送抱,可他从未对谁动过心。 琉月,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她,那种心动和喜欢,前所未有。 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哪怕站在那儿不动,一句话不说,只要有她陪着,心情就会极好。 叫她来前院伺候,也是想着与她日久生情,她会自个儿愿意,做他的女人。 但是,她却对他说,心属自己的表哥 萧煊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端详她白皙如玉的脸庞,片刻,失笑道:韩琉月,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 琉月默默流着泪,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她凭什么? 王爷没把她大卸八块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她还不怕死的过来替别人求情,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萧煊看她眼里水雾迷蒙,无助又害怕的样子,一阵心疼,慢慢松开了手,背过身,你走吧,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是,奴婢告退。琉月用帕子擦了下眼泪,站起身,退了下去。 福安进来,躬身候着,王爷。 放绿梅出府,另外,琉月伺候不力,贬回柴房。萧煊坐在雕木太师椅上,冷声吩咐道。 这福安想了想,王爷,您既然喜欢琉月姑娘,不如直接将她收房得了。您是王爷,位高权重,只要一声令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家,岂敢不从。 萧煊声线冷厉,如果这么做,那本王与强抢民女的恶霸何异? 他喜欢她,自然是希望她好的,不会强迫她。 走吧,走了干净,他也不会再想了。 福安无奈,领命告退,心里为王爷不值。 王府后院,衡芜苑。 还是妹妹有法子,略施小计,就让王爷厌弃了琉月,将她贬至柴房了。常侧妃坐在贵妃榻上,捏着丝罗帕子,娇笑连连。 沈聘婷笑道:兵法有云:上兵为谋,攻心为上。妾听闻,绿梅曾经向王爷说起过琉月不喜欢王爷的话,这几日王爷不叫琉月上值,定是与她生了嫌隙,这个时候,妾安排绿梅去找琉月,让琉月去向王爷说情,王爷听到绿梅的名字,一准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了。 所以说,还是妹妹的本事大,走的一手好棋。常侧妃毫不吝啬夸赞之辞,向外道,来人。 芳杏带着两个小丫鬟,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东西呈给沈聘婷。 上面是一套精美的点翠首饰,金银片底托,蝶恋花的纹样,幽蓝华丽。 -- 第32页 常侧妃抬抬手,这套首饰我不常用,就送与妹妹了。 沈聘婷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上乘的点翠首饰,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当即跪下谢恩,多谢侧妃娘娘赏赐。 常侧妃亲自扶她起身,我与妹妹是一条心的,不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只不过 姐姐有话请讲。 常侧妃担忧道:琉月还在府里,指不定哪天王爷想起她,又叫她回前院了呢。 沈聘婷附耳对常侧妃小声说了几句话,胸有成竹一笑,妹妹自有办法,让王爷断了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哒,下一章 就会有大转折了。 我手速渣,一般更新都在晚上,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微博@静寂月sara,更新会有提示。 还有,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大家出行要注意防暑防晒,么么哒! 第十八章 素云那日去前院送茶叶,被福安的人拦在外头,没见着王爷的面,气得两天吃不下饭。 她不是刚进府的新人,拜高踩低见的多了。 可眼下,没别的法子,她就只能老老实实打扫这个破院子。 日近晌午,素云放下扫帚,准备回屋吃饭,晚了就没有了。 没人会给她留的。 哟,这不是素云姐姐么?沈侍妾的贴身丫鬟香巧,从月门那边走过来道。 素云斜看她一眼,脚步未停,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可受不起你的这一声姐姐。 香巧赶紧拉住她,素云姐姐,别急着走啊,我有事找你呢。 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素云表情不耐烦,阴腔怪调的。 香巧好声好气道:我家夫人托姐姐办事呢。 素云目光怀疑地看向香巧,什么事? 香巧看看左右无人,手捏着帕子,附在素云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是这样的 素云听完,被她的话震的两眼直瞪,你是说,沈侍妾让我去陷害琉月?她不是已经被王爷赶去柴房了吗,对你家主子没有威胁了,为何还要对付她? 这你就别问了,你只管按照我们夫人说的去做就是。香巧嘘了一下,示意她小声,姐姐不也烦着琉月吗?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她。若事成,大家心里都高兴,若事败,罪责你一人担着,可与我家主子没有什么干系! 素云一下子弄明白了,这是纯心拿她当枪使呢,她可不干!告诉你家夫人,这事还是去找别人吧,恕不奉陪。 既然跟你说了,便是看得起你。香巧扯了扯嘴角,我家夫人可是听说,你那弟弟好赌,每个月都要大把的银子还赌债,以前你是一等丫鬟,月钱够使,现在可不一样了。 素云在前院,仗着是淑妃娘娘派来的,欺负人的事,干的是真不少,如今地位一落千丈了,还敢在她面前横。 香巧继续说:近日你那弟弟又欠下不少钱,若是还不上,估摸着要进牢房呢。实话跟你说吧,那债主正好是我家夫人认识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全指望他传继香火,这可打在素云的七寸上了,她想了半晌,点头答应下来。 琉月回到柴房,每日劈柴干活,管事李姑姑人很好,对她照顾有加,给她安排的都是不重的活儿。 饭菜也跟着李姑姑她们一起吃,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夜晚,清风徐徐,银白色的月光洒到地上,到处是知了不知疲惫的叫声。 琉月打了一桶井水,在屋里擦洗过,出去倒了水,回来就躺在床上。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嵌着珍珠的素银簪子,借着窗户缝里漏进来的一隙月光,静静端详。 离开东苑之前,福安公公没有收走她屋里的贵重物品,但她什么也没拿,唯独带走了这支簪子。 都说睹物思人,好几日没见王爷,说真的,有点想他。 那天,绿梅来求她时,她也想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如果她袖手旁观,一点忙也不帮,绿梅被折磨致死,她这辈子,心都不会安的。 她去前院求王爷放绿梅出府,王爷虽然生气,最后还是答应了。 大概是真的喜欢她吧。 扪心自问,总感觉亏欠了他。 琉月握着簪子,小声碎碎念,如果他的身份不是王爷就好了。 转念又一想,他就算不是王爷,只是个普通人,也不见得会只娶她一个。 世间之事,两难全。 琉月幽幽叹了口气,把银簪放在枕边,闭目睡去。 下昼时分,人正酣睡,柴房后院偷偷溜进一道黑影。 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伸进门缝里,悄悄撬开门闩,几无响动。 琉月睡得很熟,突然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心里一个咯噔,立刻睁开了眼。 发现身上的人正对她图谋不轨,琉月奋力挣扎,大声喊叫:救命 男人用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去扒她的衣衫。 琉月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伸手摸到枕边的银簪。 人在恐惧的时候,爆发力会变的很强。琉月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银簪狠命扎进那人的肩头。 -- 第33页 臭娘们儿!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男人吃痛,恼羞成怒,拔出簪子扔了,使出蛮力压制着琉月,欺身而上。 琉月正欲喊叫,忽然听到一道风声在耳边刮过,接着身上一空,有人进来,将那个人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扔了出去。 接着便响起男人杀猪似的一声惨叫,附近的屋舍被这声惨叫引得光亮四起。 萧煊听到消息,马不停蹄从前院赶来,推开琉月的房门,就见小姑娘抱着双膝坐在床头,脸上淌满泪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萧煊一进来就抱住她,将她揉进怀里,轻声安慰,琉月,本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王爷琉月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我好害怕。 本王在这里,不必害怕,莫哭了。萧煊将她抱得更紧,心像被利器豁开一道口子,阵阵钝痛。 女人哭的时候是不能劝的,萧煊不劝还好,一劝,琉月更觉得委屈难过,哭得更凶了,泪水将他胸前的衣襟洇湿一片。 屋子低矮逼仄,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萧煊坐在床头,轻拍她的背,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哽了哽,来救我的人,您知道吗? 萧煊点头,本王派了人保护你。 王爷琉月心头涌上感动,她都那么无情拒绝他了,还这么在乎她,让她情何以堪啊。 屋外,福安领着十几号人候在院中,没人敢说话,全在那儿站着装木头人。 翌日,天刚麻麻亮,萧煊叫人进去伺候。 素玉、素和、素兮三人捧着衣物和盥洗之物进屋,半个时辰后,萧煊穿着一身玄青色织金团花锦袍出来,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却仍旧神清气爽。 琉月跟在身后,穿着一件簇新的柳绿碧纱绣合欢花齐胸襦裙,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之中插着一支蝴蝶钗,垂着细细的一缕银流苏,脸上略施粉黛,眼睛因哭了一夜,有些发红。 萧煊手向后,去拉琉月的手,她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 萧煊想叫她走近些,话未出口,常侧妃带着两名侍妾赶了过来。 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三人齐齐福身道。 免礼。萧煊面无表情道。 常侧妃怒斥旁边的侍从,怎让王爷委身于这腌臜之地,还不快请王爷去前院! 福安等人八风不动,不理会她。 常侧妃看了琉月一眼,故作关心道,妾一大早听闻,昨夜有个男人进了这里,好像是欺辱了琉月姑娘来着,怎么,现在贼人抓到了吗? 琉月心下惴惴,在古代,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重如生命,昨晚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她以后应该没脸见人了。 萧煊眉头皱起,侧妃是听何人说的,琉月被人欺辱? 常侧妃眼珠一转,立刻改口道,妾也只是听说,兴许是下人们嘴碎,尽传些捕风捉影之事,并不可信。 萧煊冷哼,侧妃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怎也轻易听信捕风捉影之事?一大早兴师动众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给本王请安? 常侧妃一时语塞,这......妾...... 萧煊微微敛目,昨夜进这屋子的,只有本王一人。 此话一出,不止是琉月震惊了,常侧妃和两名侍妾也都目瞪口呆。 常侧妃暗骂,素云真是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按原先的计划,素云找人毁了琉月的清白,王爷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 谁想此事未成,王爷竟然为了琉月,连自己的面子都浑然不顾了,常侧妃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正好人都在这,本王有事要宣布。片刻,萧煊开口道,纳韩琉月为侍妾,赐竹云苑。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拉起琉月的手,提步往竹云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都是甜甜甜啦。 第十九章 柴房位置偏僻,离竹云苑较远,萧煊命人抬上一顶由八人抬的金漆雕花步辇,与琉月一道坐了上去。 福安扬起手中佛尘,喊了一声起,步辇便稳稳地抬起,仆婢簇拥左右,紧紧地跟着。 琉月还在努力消化刚才的巨大信息量,小手一直被萧煊温热的手掌握着,忘记抽回来。 天呢,一夕之间,她居然变成王爷的侍妾了,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成为王爷的侍妾,意味着她要成为王爷的女人,还要跟他啪啪滚床单! 琉月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脸上慢慢浮起一团浅浅的红晕。 在想什么?嗯?萧煊侧目,勾唇问道。 低沉醇厚的声音擦过她的耳膜,好听地令人心悸。 听见他的话,琉月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呆愣一瞬,脸更红了,摇头否认道:没有,奴婢没有想什么。 萧煊微微笑了笑,晨曦的微光透过辇子顶端垂下来的珠帘薄纱,映在他的脸上,更显俊朗深邃。 他看着她,眼底化开的一点柔色,让她不自觉沉迷。 还有那通身沉稳冷峻的气质,这男人真的好帅好有魅力! -- 第34页 琉月心里面小鹿乱撞,偏过头,去看天边的日出和路旁的景致,就是不看他。 因为她的定力实在可以说是四舍五入等于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步辇已至竹云苑门口,萧煊拉着琉月的手,从步辇上下来。 竹云苑的仆婢全都整齐的站在院门口,向二人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夫人。 奴才,见过王爷,夫人。 给王爷、夫人请安。 小荷打头站在最前面,身上的衣衫比其他人的更鲜亮些,一看就是身份不一般。 琉月往她后面看,有熟面孔,前院的刘进玉和柴房的李姑姑。 免礼。萧煊抬了抬手。 福安凑上前,笑眯眯道:素玉素和她们几个,以前和夫人同职,担心夫人心里别扭,所以奴才安排小荷做竹云苑的一等丫鬟,另外还有八名二等丫鬟,个个都是机灵懂事的,伺候姑娘起居。未免夫人换了新住处,不习惯,奴才安排李氏为管事姑姑,刘进玉为竹云苑总管,都是夫人认识的人。 萧煊颔首,向琉月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琉月下意识就福身:多谢王爷,多谢福公公,我很满意。 福安赶紧躲开,琉月如今可是王爷的心尖宠,王爷还在旁边,可当不起琉月的礼,夫人折煞奴才了,为夫人办事,是奴才的荣幸。 萧煊执起琉月的手,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进去看看。 竹云苑里,花开锦绣,鸟鸣啾啁,亭台拱桥别致,湖石假山辉映成趣,宛如世外桃源。 哇,这里好漂亮啊,好像一副画。面对如此美景,琉月叹为观止。 萧煊眼角眉梢漫上笑意,你喜欢就好。 随意走走看看,萧煊未让丫鬟跟随,带琉月来到内室。 琉月环视一圈,内室的摆设精美华丽,靠窗的梳妆台是用价值不菲的珠宝玉石镶嵌,甚是华美炫目。窗边放着一只青花瓷瓶,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花枝,中间的紫檀木嵌理石桌案上摆着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苏绣屏风后头,是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垂着淡粉色的幔帐。 这里很好。琉月大致溜一眼,点评道。 萧煊目光深深看着她,你也别多想,安心住在这里,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女人。 琉月想起昨夜之事,鼻头一酸,眼眶涌上泪意,多谢王爷派人保护我,不然的话,我恐怕 那个坏人力气那么大,如果没有王爷的人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她已经被坏人侮辱了吧。 早上王爷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昨晚进她屋里的人,只有他。 堂堂晋王,金尊玉贵,半夜往一个粗使丫头的屋子里钻,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王爷这么说,全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她心里,挺感激的。 萧煊伸手覆上她的唇,打断她的话,不许乱说,有本王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嗯。琉月吸吸鼻子,点了点头。 萧煊端详她几眼,道:等过些时日,本王进宫禀明母妃,再立你为侧妃,眼下,就先委屈你了。 侧妃?那不是和常侧妃一个位份了吗?其实不管侍妾还是侧妃,她一点都不在乎,根本无所谓的,又福身道:我妾不觉得委屈,王爷不必费心。 本王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萧煊伸手拂了拂她耳边的秀发,只是,本王见不得你委屈。 侧妃可上皇室玉谍,每月有俸禄,身份比侍妾高出许多。 若不是她出身不高,难以服众,王妃之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萧煊轻轻拍了琉月的肩头一下,好了,本王还有事,办完了再来找你。等一下叫人呈上早膳,你用了,再好好歇一觉。 琉月应下,好的。 晋王走后,小荷带着人进来行礼,奴婢见过夫人,给夫人道喜。 琉月挺不适应别人向她行礼,过去扶小荷,在我面前不用行礼,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姐姐。 那可不成。小荷笑着摇头,您现在是王爷的人,是奴婢的主子,尊卑规矩,奴婢可不能僭越。 琉月无奈笑笑,那好吧,叫我夫人可以,私底下,不要动不动就跪,我真的不喜欢。 小荷乖巧点头,是,夫人,奴婢省得了。 后边的李姑姑也行了礼,乐呵呵道:老奴给夫人道喜,婆子我是真没想到,这辈子能当主子院子里的管事姑姑,全是托了夫人的洪福,以后老奴一定好好办事。 琉月笑着扶她起身,我在柴房时,多亏了姑姑照顾,打心里对姑姑尊敬,我把姑姑和小荷当成自己人,不必与我客气。 小荷与李姑姑对视一眼,笑容浮面,跟着又行礼。 刘进玉在外头,不便进来,小荷代他向琉月道喜。 夫人一早便与王爷往这边来了,还没用早膳吧?小荷笑着道,夫人若是想用,奴婢这就让膳房的人送过来。 -- 第35页 她不提还好,一提,琉月还真觉得饿了,那就送过来吧。 小荷又问:夫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王爷说了,您以后想吃什么,膳房都要先紧着。 琉月摇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有什么送什么吧。她现在饿的要命,只要是吃的就行,干嘛挑挑拣拣的。 是,夫人。小荷麻溜的应了,下去叫人传膳。 膳房那边得了吩咐,立刻忙碌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丰盛的早膳就送进了竹云苑。 饭厅里,琉月看着一大桌子的饭菜,直咂舌,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也都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侍膳的两个丫鬟,全都看向小荷,小荷道:奴婢是下人,哪能上桌吃饭呢?不合规矩的。夫人您想吃什么,吩咐我们布菜便是。 琉月哼了声气,抓起脸前的筷子,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们了。 琉月瞧着中间的一屉薄皮包子不错,伸手夹了一只,放进醋碟子里蘸了蘸。 这包子是香菇猪肉虾仁馅儿的,咬一口,肉汁鲜香浓郁,口感滑嫩。 琉月正哧溜吸着汤汁,感觉有什么不对,抬头一看,几个人都在旁边站着,还盯着她。 我吃饭不习惯有人看着,你们下去吧,该忙啥忙啥。吃个饭都有人看着,吸汤汁都不好意思出声,多别扭啊。 小荷向另外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只剩小荷在旁边,琉月心里稍微自在了些,吃完一屉肉包子,又喝了半碗碧粳米粥,再吃不下了。 早膳一道道撤下去,门口刘进玉禀告:夫人,侧妃娘娘派人来,给您送赏赐。 赏赐?琉月带了小荷出去,向送赏赐的人道:替我谢过你家娘娘。 小荷一人赏了一只荷包。 等人走后,小荷揭开红布,托盘上是一套赤金首饰,看成色值不少钱,真够大方的。 琉月反手放在唇边,低声问小荷:侧妃娘娘赏我,我该不该有什么表示?或者登门道谢? 小荷不太懂,将问题抛给刘进玉。 刘进玉斟酌后道:王爷交代过,夫人不必去向常侧妃请安,后院进人,常侧妃是按规矩赏赐,您不必过去。 哦。琉月心说,那正好,过去道谢,又要跪来跪去当磕头虫,她和常侧妃不熟,场面话她也不大会说,还是不去的好。 常侧妃的人走后,沈侍妾和柳侍妾也派人来了,这回是来送贺礼的。 常侧妃给东西那叫赏赐,琉月和两位侍妾平级,只能算是送了。 琉月收下他们的贺礼,小荷赏了几个荷包,送人走。 沈聘婷送的是一套鎏金的首饰,样式不俗,毕竟不是足金,看起来很笨重。 柳玉宛送的是一对翠玉手镯,晶莹剔透,水头极好,虽然没有金子贵重,胜在精巧漂亮,得人喜欢。 谁会做人,一看便知分晓。 随后,琉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消食,直打哈欠,也难怪,昨晚差不多一夜没睡呢。 小荷随着琉月进入内室,放下帐幔,伺候她歇晌,夫人好好歇着吧,王爷来了,奴婢会叫您的。 琉月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含糊应了一声,朝里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去看电影,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看的《我不是药神》,好感动,哭的稀里哗啦的。 洗澡敷个面膜睡觉去啦。 大家晚安。 明天见! 第二十章 晋王府地牢。 昨晚偷偷溜进琉月屋里,企图对她不轨的男人,名叫冯三,是府里马厩房的一个马夫。 冯三被萧煊狠狠招呼了一通拳脚,伤势惨重,此时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小人昨夜进那姑娘的屋子,只压在她的身上,亲都没有亲一口,就被人给扔出去了。冯三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哭着讨饶道,王爷饶命 萧煊听他说这些污言秽语,气得火冒三丈。 他喜欢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小小一个马夫,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欺负琉月。 还压在她的身上 简直找死! 萧煊眼眸漫上无边的寒意,抬脚就想再赏他一顿苦头吃,冯三直接吓破了胆:王爷,是素云指使小人做的,求王爷开恩,饶小人一命吧。 素云?萧煊冷哼一声,负手道:腿打断,以行刺本王为由,把冯三丢进京兆府大牢。 是,王爷。旁边待命的侍卫抱拳应诺,将冯三拖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素云被带到地牢,跪在萧煊面前。 萧煊淡淡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这一眼里,全是货真价实的厌恶,本王问你,为何找人陷害琉月?可有幕后主使? 素云低着头,眼睛转了几转,思索后道:回禀王爷,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嫉妒您宠着琉月,由妒生恨,才糊涂做下此事。 她也想过招出沈侍妾,但是弟弟还在他们手里,倘若她照实说了,害得弟弟性命不保,家里唯一的香火断了,爹娘不得哭死。 -- 第36页 只好担下所有罪责,横竖不过一死了。 素云明知前路已断,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到王爷,缓缓抬起头,眼眶含泪看着萧煊,哀哀道:王爷,奴婢一直爱慕您,怕您知道了赶我走,只好藏起了心思。王爷,奴婢对您是真心的,这辈子,奴婢心里只有您一人。 她不紧不慢说完,突然站起身,向石柱上撞去,福安眼疾手快,叫侍卫拦下,没让素云撞成。 死在王府里多晦气啊。 萧煊拧着眉头,漫不经心一挥手,随便安个罪名,不要提到琉月,送素云去掖庭狱。 奴才遵命。福安躬身应道。 宫里的掖庭狱可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素云心一惊,连忙向萧煊求饶:王爷,请赐奴婢一死,奴婢不要去掖庭狱 素云话没说完,就被人用巾帕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萧煊素来爱洁,从地牢出来,径直去了前院。 叫水沐浴之后,换上一身玉色袍子,衣襟和袖口处皆用银线挑绣繁复的花纹,身长玉立,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更显得面如冠玉,神采奕奕。 福安看到王爷这身打扮,两眼一亮,还以为是天上的谪仙下凡了,发自肺腑道:王爷您穿这身袍子真好看,配着浑然天成的一身贵气,真真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琉月姑娘见了准喜欢。 萧煊扫他一眼,不悦道:多嘴。 福安在王爷跟前伺候许久,王爷生气没生气,他一准觉察出来。 此刻,王爷虽然面上看起来不大高兴,但是说话的声音还算温和,那就是没生气,这个时候,得顺杆子往上爬。 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笑道:奴才刚才叫人去问了,韩夫人用完早膳,歇下了,还没起。王爷,您是等会儿夫人醒来,过去竹云苑,还是晚上再过去? 晚上过去?那是不是要萧煊很想与她行鱼水之欢,但是想起昨晚的事,又有些犹豫不定,琉月昨日受了惊吓,还是缓些时日再说吧。 福安赶紧道,夫人是受了惊讶不假,但是有王爷您一心护着宠着,夫人心里感动,也盼着您过去哄她陪她不是?您若是不过去,夫人误以为您不喜欢她了,不就适得其反了么? 萧煊略一沉思,觉得有些道理,那本王晚上过去。 福安笑着拱手,奴才记性不好,忘记说了,奴才恭喜王爷。 嗯。萧煊笑意清浅,昨夜去柴房伺候的,全都有赏。至于你,府库里有几只南国进贡的玉扳指,你自个儿去挑两个吧。 福安喜出望外,高声道:奴才谢王爷赏赐。 竹云苑内室。 琉月睡饱醒来,望着淡粉色的帐子顶,眯瞪一会,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这里是王爷赐下的竹云苑,她是晋王府后院的一名侍妾了? 那今晚王爷要过来,把她吃了? 琉月盘起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张小脸拧巴着。 王爷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气质又高贵,绝对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那种极品货色。 王爷对她好是好,但是她心里对王爷,大部分是感激。 但感激不等于爱啊! 让她跟一个不确定爱不爱的男人滚床单,还要跟他睡过的女人称姐道妹,然后跟她们争宠,宅斗来宅斗去 琉月瞪着杏眼,惊恐地摇了摇头。 她的智商不到一百,且心思单纯,又没有金手指,甄嬛传里绝对活不过两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玩死了,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夫人,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梳洗。小荷在外间听到响动,带着两个丫鬟,挑帘入内。 好吧。琉月心里憋着事儿,像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弄。 小荷帮她理好袖子上的褶皱,看向另外两个丫鬟道:夫人,这是碧梧和碧桐,以后跟奴婢贴身伺候您。您要是觉得她俩的名儿不好,可以赐一个。 碧梧和碧桐一起福身道:奴婢见过夫人。 下面的丫鬟,都是福安公公安排的,定是知根知底,能叫人放心的,琉月心不在焉道:名字挺好,不用改了。 谢夫人。 她这一觉睡的时间挺长,梳好头,吃了一碗鱼肉馄饨,都快到傍晚了。 去院子里漫无目的走了一圈,回来用晚膳。 琉月心烦,对着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毫无胃口,拿筷子拨着,草草吃了两口菜,叫人撤了下去。 饭后,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晚上过来,叫竹云苑上下准备着。 小荷忙吩咐人备下热水,琉月坐在浴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花瓣澡。 在一旁伺候搓澡的李姑姑,悄悄对她说:女子破瓜,都会有些痛,以后就会好了。 琉月抿着嘴巴不说话,李姑姑暧昧一笑,继续道:王爷人长得人高马大,但是高大有高大的好处,日后你就懂了,好生受用着吧。 琉月听的直捂脸,李姑姑,平日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思想这么污。 洗完,琉月穿上备好的衣衫,一件桃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肚兜,细细的带子衬得肌肤白皙光滑,下身是琉璃白绸裤,外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藕荷色罩衫,胸前的高耸和挺翘的臀部半遮半掩,十足惑人。 -- 第37页 琉月吐舌,这就是古代版的情趣内衣了吧。 她骨子里是个挺保守的人,穿成这样见王爷,还不羞死 ,所以叫小荷再给她拿一件颜色暗点的褙子过来,穿在外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擦干头发,琉月坐在镜前,由小荷给她上了点脂粉,头上梳了个随云髻,斜插一支花蝶流苏簪子。 俏脸白嫩精致,一双明澈灵动的杏眼秋水盈盈,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刚梳好妆容,忽听得外头一声通传:王爷驾到。 琉月出去相迎,在正厅福身:妾,见过王爷。 都下去吧。萧煊屏退下人,凑在琉月耳边,沉声问:有没有想本王?嗯? 低沉沉的嗓音,挟着温热的鼻息传来,琉月脸上一阵滚烫,冒出可爱的红晕,妾 萧煊朗声笑了笑,弯下身子,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阔步来到内室,萧煊把她放在床上,还没开始动手动脚,突然听到一声尴尬的咕噜声响。 萧煊皱眉:晚膳为何不吃? 琉月脸颊羞得通红,支支吾吾:我那个我减肥,不,是为了纤腰。 你腰够细了。萧煊的目光在她腰间转了一下,向外吩咐传膳,回头道,吃完再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的内容,你们猜。 第二十一章 夜色寂静,天上缀着疏星淡月,泻下轻柔如水的光辉。 丝丝凉风透过菲薄的鲛绡纱窗,吹散些许闷热。 竹云苑内室,灯火明亮,紫檀木嵌理石桌子上摆着几道佳肴,并一壶淡雅的清酒。 萧煊挨着琉月,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自斟自酌,不时为琉月夹菜。 来,尝尝这个。萧煊夹了一只素三鲜丸子,放在她脸前的骨瓷碟中。 谢谢王爷。琉月夹起丸子,移到碗中,小口小口吃着。 细嚼慢咽,能拖则拖。 不知不觉喝了半壶酒,萧煊看她仍然在吃,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提醒道:夜里不可吃得太多,小心积食。本王叫人撤下去吧。 别,我,我还有汤没喝呢。琉月拿起汤匙,盛了一碗人参鸡汤,一勺一勺慢慢吹着喝下。 萧煊笑了笑,灯光映在那双深邃的眉眼间,尽显温和。 琉月喝了满满一碗人参鸡汤,快要撑到嗓子眼,终于放下了勺子,我吃饱了,王爷,要撤走吗? 不急。萧煊拿起一块干净的巾帕,为琉月擦擦嘴角。 随后,萧煊倒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她手里,与本王喝一杯吧。 今日算得上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侍妾位份低,不能大肆操办张罗婚宴,薄酒一杯,权当庆祝。 我不会喝酒。琉月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 萧煊轻哄着:只一杯而已,不会醉人的。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推辞。 琉月端起酒盅,与萧煊碰了杯,皱着眉头,视死如归地一口饮尽杯中酒。 就当给自己壮胆了。 喝完酒,萧煊叫人进来,撤下酒菜。 收拾妥当,小荷带着碧梧和碧桐入内,碧梧用红漆托盘端上茶来,碧桐捧着鎏金莲花形状的茶盂,伺候王爷和琉月细致漱了口,又净了一回手。 等大门从外面被丫鬟带上,萧煊转身,就见琉月有些局促地站在那儿,不自知地绞着手指。 他几步走近,将琉月拢进怀中,圈的紧紧的,低声唤她的名字,琉月,本王今日很高兴,你能陪在本王的身边,于本王来说,是莫大的幸事。本王不会说些甜言蜜语,以后的时日里,唯有真心以待。 琉月听他说这些话,心里甜甜的。 萧煊静静抱了琉月一会儿,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俯身将她抱起,步入帐中。 脱去她的绣花鞋,萧煊撑在她的身上,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颊。 琉月心跳加速,刚刚喝了点酒,俏脸粉嫩如三月间盛放的桃花,樱唇也染上艳丽的胭脂色。 萧煊低头,想要一亲芳泽。 男人独有的气息愈加逼近,琉月下意识偏过脸,避开他的吻,声音如蚊子呐呐,妾是第一次,有些紧张。 萧煊的唇擦过她的耳际,嗓音低沉,本王也是初次。 啊?琉月惊讶的大张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都纳了三个小老婆了,还说自己是 骗鬼呢。 萧煊轻笑一声,你若不信,验验便知。 琉月当然不信,脱口而出:怎么验? 萧煊微微一愣,倒是被她问住了,难道跟她说,试一下技法是否熟练便可知晓么? 反正本王未曾骗过你。萧煊直起身,大手移到琉月的腰间,扯开她的衣带,藕荷色的轻纱薄衣便呈现在他的眼前,桃红色的绣花肚兜裹着起伏的柔软,半隐半现。 萧煊的眸光忽而一深,变得异常灼热,本王喜欢。 -- 第38页 那眼神带着浇开水一样的热度,琉月感觉下一秒王爷就会像饿狼扑小羊一样扑过来,把她一口吃了。 萧煊飞快脱下自己的衣袍,扔出帐外。 琉月一低头,看到他胯间的轮廓,脸蹭地冒了火。 好大! 萧煊又压上来,琉月伸手去推他,刚覆上去,挺拔结实的胸膛仿佛烫着了她的手心,琉月忙不迭缩回手。 小姑娘抵触的动作令萧煊不悦,莫不是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瘸腿表哥? 琉月看他不动作了,以为是生气了,试探性唤了一声:王爷 别动!萧煊皱眉,捏住她的下巴,神色认真道:本王叫你别动。 琉月被他唬得一愣,乖乖照做。 你留鼻血了。萧煊看着她道。 啊?流鼻血?琉月经他一提,这才感觉到鼻间是有点热热黏黏的。 萧煊从她身上下去,找来一块干净巾帕,帮她擦去血污,又给她穿好衣衫,盖上锦被,叮嘱她别乱动。 萧煊下床穿衣出去,吩咐福安去叫府医。 不多时,专给主子看病的孟御医,提着药箱赶来竹云苑。 来到内室,孟御医先是跪下,磕了个头,奴才给王爷请安。 免礼。萧煊抬手,本王的夫人方才流鼻血,劳烦孟御医给瞧瞧。 是,王爷。孟御医坐在床边的绣墩上,隔着重重幔帐,摇头晃脑,为琉月把脉。 如何?萧煊急问道。 孟御医把完脉,跪下禀告:回禀王爷,夫人之所以流鼻血,是心思焦虑,肝火旺盛,体内热气瘀滞所致,无甚大碍,老夫开上两副药,给夫人煎药服下便可。 琉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上火啊。她还以为自己见到美男,欲.火攻心了呢。 萧煊问道:此病由何引起? 孟御医道:回禀王爷,此病与暑天天热有关,请问夫人有未吃过温性食物,诸如人参、红枣、桂圆等。 我晚膳吃了一碗人参鸡汤,里边是搁了红枣炖的。琉月的声音从纱帐里传来。 对,一定是那碗人参鸡汤的锅。 孟御医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道:那便是了,夫人这两日适宜多食些绿豆莲子羹,不宜进补过多。 我记下了,多谢御医。琉月道。 萧煊颔首,退下开药去吧,有赏。 多谢王爷。孟御医躬身退去。 由于时辰太晚,不宜服药,萧煊叫膳房做了一碗绿豆莲子羹送过来,给琉月吃下,药等明日再服用。 琉月吃完绿豆莲子羹,去了净室一趟,回来躺在床上。 睡那么远做什么?萧煊握着她的小肩膀,把人轻轻提过来,抱在怀里,夜深了,睡吧。 哦。听这话的意思,是不继续喽?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起,哪能睡得着。 萧煊轻拍她的背,快些睡,今晚本王不会再碰你,等你好了再说。 是。困意袭来,琉月渐渐入睡。 寅时左右,琉月睡得迷迷糊糊,恍然听见衣衫窸窣的声音。 她睁开眼,看见床侧空空,王爷站在帐外,几个丫鬟在旁,服侍更衣。 王爷起身,侍妾应该起来伺候的。琉月揉揉惺忪的睡眼,往床边挪。 萧煊看到纱帐中的人影,声音低沉道:本王要去上早朝,时辰尚早,你不必起来,睡着吧。 可是,妾要服侍您的。琉月刚睡醒,声音还模糊着。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听话,躺下歇着。萧煊穿戴周整,提步往门外走。 直到外边没动静了,琉月才躺下,既然王爷都发话了,那就继续睡吧。 结果这一睡,醒来就到辰时了。 她自从穿越过来,不是做粗使,就是做丫鬟,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也比狗早。 那是因为这儿没电脑没wifi,也没啥娱乐活动,在下人房的那几个月,连灯油都用不起,基本上天一落黑,就洗洗睡下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睡懒觉呢。 叫了小荷她们进来伺候更衣,洗漱梳妆,发现脸色也比往常红润了。 小荷悄悄和碧梧她们递了个暧昧的眼神,琉月眼尖,给看到了。 哼,就知道你们想歪了。 用完早膳,过了一刻,孟御医昨日开的药熬好了,端了过来。 琉月捏着鼻子,趁热喝下,苦得舌头发麻,吃完赶紧从缠花碟子里,捏了一颗蜜饯放嘴里嚼着,去去苦味。 喝完药没多大会儿,福安将王爷的赏赐送来竹云苑。 捧着赏赐的小太监站作两排,托盘里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出手够阔绰的呀。 琉月福身,妾,多谢王爷赏赐。 福安走后,小荷在内室问道:夫人,王爷给的这些赏赐全都入库吗? 琉月看那些东西不少,也挺值钱,便道:能放得下,就入库吧。 小荷下去办了,回来时,将小金库的金钥匙交给琉月,奴婢已经分门别类摆放齐整了,王爷还赏了些散碎银子,奴婢和碧梧她们缝了些荷包,装了那些银子,留着给您打赏。 -- 第39页 嗯。琉月点头,小荷做事还是比较细心的。 衡芜苑那边,常侧妃听到王爷打赏琉月的事,吃惊不已,王爷赏下那么多,看来韩氏昨夜伺候的不错。吩咐芳杏,去库里挑几样东西,送去竹云苑。 韩氏初次侍寝,王爷赏了,她这个侧妃也得赏。 于是琉月又得了赏赐,这回常侧妃送来的是一盒子合浦珍珠,和两匹锦缎。 琉月谢了恩,刚坐下,没多大会儿,沈侍妾和柳侍妾又派人来送礼了。 礼物不算贵重,都是些扇坠子、玛瑙耳环之类的小物件。 琉月和小荷商量一下,给沈侍妾和柳侍妾各送了一对翡翠手钏,当做回礼。 常侧妃那边就算了,等会儿她得亲自登门,叩头谢恩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那啥,会有的。 别着急! 第二十二章 辰时下朝,萧煊出宫,乘车回到晋王府。 在前院换下厚重的朝服,沐浴后,换上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正要前往竹云苑,福安进来禀报,说是常侧妃过来请安,此时人已在门口了。 叫她进来。萧煊摆手道。 常侧妃进来,娴雅地福了福身子,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免。萧煊神色平淡,言简意赅道,侧妃何事? 常侧妃唇边衔着温良贤惠的笑意,韩氏进了后院,昨儿个又刚侍了寝,妾琢磨着,该摆上一桌,好好热闹热闹呢。 那个韩琉月,以前可是被她撵到浣衣房的,不得宠还好,一个小小的侍妾,还碍不到她什么。 看王爷在意的样子,是要得宠个几日的。 她得把面上功夫做足,省得韩氏给王爷吹枕边风,挑她的错处。 可。萧煊颔首,侧妃费心了。 那妾这就去准备了,今晚还请王爷移驾蘅芜苑,妾告退。常侧妃柔声说完,又福了福身,不作留恋地走了。 经过上次书房的那事儿,常侧妃也学乖了,对待王爷,如何主动往上贴都不行,得顺着他的意。 王爷希望她安分,那她就安分点儿吧。 左右她还是侧妃,后院她依然最大,位份最高。 沈氏、柳氏早就依附于她,作不出什么幺蛾子。至于新来的韩氏,她若也肯归附,那是最好,若是恃宠生骄,不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常侧妃走后,萧煊没有前往竹云苑找琉月,改去书房批阅公文。 找她找得太勤,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头,常侧妃刚从前院出来,她身边的一个心腹丫鬟跑过来禀告,娘娘,韩侍妾去咱们院子里了,奴婢说您来前院找王爷,叫人上了茶点,招待韩侍妾,奴婢赶忙过来告诉您了。 常侧妃听言,瘪嘴哼了一声,仍然不紧不慢往回走,叫她等着吧。 琉月带着小荷在蘅芜苑的厅堂等了好长一阵子,才见常侧妃笑容满面从外头走来,人未到,声音先飘了过来,真是稀客啊!本妃去前院和王爷说了会子话,让妹妹久等了。 琉月起身行礼,妾不敢当。妾今日前来,是为了叩谢娘娘赏赐之恩。 说着,琉月就带着小荷跪下,叩首道:妾多谢娘娘。 她只来道谢,没带什么礼物,因为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王爷赏的,转送给侧妃,有炫耀的嫌疑。 谁叫常侧妃比她位份大呢。 常侧妃笑着扶她起来,妹妹不必多礼,后院进人,理应给妹妹送些贺礼。我刚才还跟王爷商量了,晚上要摆宴,为你贺喜呢。 琉月便又福身,多谢娘娘。 接下来又闲说几句,琉月向常侧妃告辞,搭着小荷的手回去了。 芳杏看着离去的主仆两人道:这个韩氏,模样看着文静乖巧,不是个心眼多的,如今又受宠,说不定可为娘娘所用。 常侧妃不以为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或许她是心思深藏的好,也未可知,留心瞧着吧。 晚宴摆在蘅芜苑,萧煊坐在主位,常侧妃坐在左侧下首的位置,沈聘婷与柳玉宛坐在右侧。 琉月进后院最晚,又是侍妾,只能坐在最后,柳玉宛的后边。 萧煊无话,常侧妃笑语晏晏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开宴了。 福安站在一旁斟酒,萧煊喝得倒也畅快,只是眼睛偶尔会往某个方向瞟一下。 沈聘婷以为王爷在看她,忙笑颜迎上王爷的目光,仔细辨过,才发现王爷根本就是越过她,去看后边的韩氏。 沈聘婷心有不甘,随后又摆出更加娇艳美丽的笑容,王爷还是没看她。 沈聘婷暗暗咬牙,一瞬间想杀人的心都有。 今晚菜色不错,离得近的都是她爱吃的菜。琉月使唤小荷给她布菜,专心品尝美食,完全不知道沈聘婷截胡没截成,还给自己憋了一肚子气的事。 常侧妃吩咐芳杏,为琉月斟酒,这是西域那边的葡萄酿,口味醇美,妹妹快尝尝。 琉月本来不想喝酒,但听那酒的名字是葡萄酿,心想应该就是用葡萄酿造的果子酒吧,度数不会太高,浅酌几口应该没事。 -- 第40页 多谢娘娘。琉月执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小口,砸吧了一下嘴。 这酒香气馥郁,入口甜绵,出奇的好喝。 琉月当果汁一样喝了不少葡萄酿,没想到后劲大,渐渐地不吃菜了,歪靠在桌边,撑着下巴傻笑。 小荷在旁边叫她,也不理睬。 福安站在王爷身后,看见了,笑呵呵道:韩夫人这是,喝醉了啊。 萧煊抬眼,就看见满脸酡红,一个劲儿傻笑的琉月,他的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福安见状忙道:王爷,韩夫人看样子是真醉了,不如奴才叫人送她回去? 不必。萧煊从主位上起身,大步来到琉月身旁,小心将她扶起,揽着她的纤腰往外走,今日就到这儿吧,本王先送琉月回去。 妾,恭送王爷。 常侧妃、沈聘婷和柳玉宛三人起身行礼,眼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惊讶之色。 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王爷对哪个女人如此体贴,对了,昨儿个,这个韩氏还侍寝了。 她们仨从进府到现在,王爷踏进后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就算来了,最多也只是坐一下就走。 怎么这个韩琉月一来,就不一样了? 譬如一样宝物,大家都得不到,那就相安无事。如果偏她韩琉月得到了,旁人得不到,甚至连边儿都沾不到,那就是生生叫人嫉恨了。 琉月脚下无力,路都走不稳,萧煊干脆打横抱起她,步履沉稳地朝外走。 等王爷那一行人走远,常侧妃气得摔了脸前的茶杯。 萧煊一路抱着琉月来到竹云苑内室,琉月喝醉酒,脑袋懵懵的,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下来。 萧煊放下她,问道:可记得本王是谁? 琉月茫然的看了半天,一双水润的杏眼细细的打量他,确认过了,笑嘻嘻地回答:怎会不认得,你是王爷,萧煊啊。 萧煊颇为愉悦的笑出声,很好,喝醉了,还记得他。 琉月面泛桃花醉意朦胧,娇懒的美态真是说不出的勾人。 萧煊看的有些醉了,是心醉。 半晌,琉月捏住他的下巴,美眸痴痴的望着他,王爷,你长的好帅啊。 帅?可是英俊的意思?萧煊凑近问:比起你那瘸腿表哥,如何? 什么瘸腿表哥啊?琉月不高兴地嘟起嘴,一会儿又嘿嘿傻笑,用手指点点他的脸,我的眼里,只有帅哥。 帅哥又是什么?罢了,醉了的人,只会胡言乱语。萧煊哼笑两声,半扶半抱着她,往床边走。 琉月晃晃悠悠被萧煊带着走,想说话,一开口却是:郎君啊 郎君?萧煊挑起眉峰,叫他郎君,也可。 琉月打了个酒嗝,继续唱:你是不是饿得慌? 饿得慌?刚刚不是才用过晚膳吗?萧煊唇角翘起一抹微弯的弧度。 琉月不止唱了,开始挥袖子,你若是饿得慌,对我十娘讲。 十娘我为你做面汤 萧煊费了些力气将这个醉妞拖上床,然后背着她,坐在床沿,你先歇着,本王去沐浴。 好热琉月扯了扯身上的衣衫。 萧煊转身看,琉月躺在床上,小幅度扭动着曼妙的身子。白皙的俏脸上透出一抹红晕,如晨露新聚,荷花初绽,娇美无比。 嫣红如樱桃般的唇瓣微微张开,鲜嫩嫩的诱人亲吻。 还有那幽微的吟声,娇媚婉转,听得人浑身上下骨头一酥。 萧煊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一半,喉咙发紧,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与编辑商定,本文下一章 要入V了,届时会有肥更和红包掉落,大家多多评论哦。 作者君写文不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支持正版,万分感谢。 抱住每个都吧唧亲一口,爱你们! 第二十三章 三重鲛绡宝罗纱帐之外,点着几盏错金银油灯, 暖黄的灯光透过薄纱照进来, 映在男人挺括起伏的后背上,伴随女子娇腻的低吟声,营造出一种暧昧迷离的气氛。 萧煊闭着眼睛, 含住琉月的唇瓣, 细细密密地亲吻。 在她红唇微张的间隙, 他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 一阵横扫掠夺。 琉月被他吻的气息凌乱,娇喘微微,原本她有些口渴,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滑进口腔,下意识就伸出舌尖去舔。 萧煊浑身一僵,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捉住她的丁香小舌,辗转吮吸。 淡淡的酒气充盈在唇齿之间, 芬芳香醇。吻, 愈发火热缠绵。 萧煊心醉神迷,黑玉般的眼眸镀上一层情.欲的光芒, 脑子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克制也绷断了。 身下是他喜欢的姑娘,耳边是她甜软的娇哼,萧煊的呼吸变得粗重,大手急切地游移到她的腰上,去解衣衫的结带。 刚碰到里面细腻嫩滑的肌肤, 他很清晰的感觉到琉月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萧煊心中一惊,松开了她的唇,微弱的光线下,琉月不安地皱着秀眉,似在抗拒什么可怕的事。 她的反应太过抵触,萧煊突然之间有些慌,再下不去手。 -- 第41页 床笫之事应该求个你情我愿,方得其中乐趣。 现在她喝醉了,不清醒,若是这般强要了她,等她醒来,会不会怪怨他? 姑娘家宝贵的第一次,若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要了,恐怕她以后更加惧怕与他亲热了。 一番权衡下来,萧煊帮她理好衣衫,穿衣下榻,去净室冲了个冷水浴。 半个时辰后,他才换了件干爽衣袍折回,侧卧躺在床边,背对着琉月。 琉月与他挨得不远,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清凉的物体在旁边,便挪着过去,一个翻身,整个人贴在了萧煊的背后。 无骨的软物蹭着磨着他的背,萧煊的心在发颤,双拳紧攥,闭上眼睛,默念金刚经,驱逐旖念。 但是收效甚微,身上还是控制不住热了起来。 琉月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传来,热的她不舒服,又翻了个身,挪远了。 萧煊骤然松了一口气,险些忍不住了。 不知何时,琉月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王爷躺在她的身边,已经沉睡,便没有叫小荷她们。 王爷的眼睛闭着,睫毛很长,盖住了那双深邃难测的眸子,鼻子挺挺的,高高的,不薄不厚的唇抿着,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性感。 这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 琉月顽心一起,伸手去摸他的鼻子,还没碰到,手上一重,猝不及防被他握住。 想做什么?萧煊缓缓睁开眼,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琉月做坏事被抓包,羞得脸颊发红,我没做什么。 萧煊看着她问,你在偷窥本王? 琉月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的眼眸一片清明,哪里是睡着刚醒的样子,分明是装睡的! 哪有。琉月小嘴一撅,负气道。 萧煊唇边勾起一抹坏笑,趁她不备,在她白嫩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才给松开。 琉月赶紧缩回手,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小声问:什么时辰了?我好像睡了很久。 子时了。萧煊撑身坐起来,你喝醉酒,睡着了,便未叫你。 哦。琉月想起来晚膳是喝了不少葡萄酿,没想到竟然给喝醉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爷,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琉月真心后悔,万一她酒后吐真言,把自己穿越借尸还魂的事情说出来,估计离死不远了。 说不准还会被人当成妖怪给活活烧死。 想想就非常恐怖,琉月忐忑地看向萧煊,眨巴了下杏眼,王爷,我是不是酒后失言了? 萧煊淡淡开口,戏谑的语气,也没说什么。你叫本王郎君,还唱了什么,十娘,面汤。本王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戏文,讲的是何人的故事? 琉月脸色一沉,恨不得捶爆自己的头。 喝醉就喝醉,安静睡上一觉不就好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唱了呢? 遥想当年,《杜十娘》可是她的成名曲。以前在家常听老妈唱,自己跟着哼哼也学会了。 高中毕业那年的班级聚会上,她喝的有点高,居然站在桌子上大唱杜十娘,可谓是一唱出名,害得她两年没敢跟高中同学联系。 萧煊看琉月的脸色不对,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怎么了?本王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琉月两膝一并,跪在床上,妾酒后失态,请王爷降罪。 萧煊不以为意,区区小事,本王怎会怪罪于你。将至下昼,本王让人备了热水,你去沐浴一下,早些睡吧。 琉月闻闻身上,是有一股酒气,王爷也没嫌弃她脏,乖乖应声,下床去叫小荷了。 她洗过澡,喝了一盅冰糖绿豆羹,回来躺在萧煊身边。 萧煊搂着她,还未告诉本王,你唱的是何人的故事? 琉月以为他忘了这茬呢,那首歌讲的是一个青楼花魁和一个负心汉的故事,花魁被负心汉伤透了心,最后抱着百宝箱怒沉江底,香消玉殒了。 原是这般。萧煊感慨地说了一句,神色忽而变得严肃,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做那负心汉之辈的。 琉月被他的话逗笑了,笑声清泠如山涧的清泉,悦耳动听。 萧煊低头,亲了亲她弯着的眼睛,接着向下,温柔吻住她的唇。 馨甜如蜜的滋味,一尝难忘。 琉月被他亲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心在狂跳。 这可是她的初吻,王爷的吻技似乎还不错,吻的她很舒服。 萧煊浅啄了几口,就松开了她,靠在床头平息,低声唤她的名字,琉月。 琉月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发闷,带着一点哑,却更撩人了,嗯,王爷。 萧煊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本王看你对男女之事有些惧怕,你若不愿,本王承诺不会强迫你。 琉月听王爷直接说起这个事,挺羞人的,他还说她不愿意就不会强迫她,又生出几分感激之心。 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对王爷是有些喜欢的,只不过,王爷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这个着实让她接受不了,心里头难免会有疙瘩。 -- 第42页 琉月斟酌了一下措辞,声音低柔道,王爷,我是因为那日险些被坏人欺辱,才会不自在的。王爷恕罪。 萧煊理解的点了点头,亲亲她的秀发,忘记告诉你,那人已经被本王打断了腿,丢进京兆府大牢里去了,你以后要忘了此事,安心待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会好好护着你。 嗯,我记下了,多谢王爷。琉月仰起小脸看他,咧嘴笑了笑。 萧煊不自在地将视线转至帐外,这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还特勾人么? 拍拍她的肩头,睡吧,本王还要起早上朝。 琉月哦了一声,王爷您每天都要那么早上朝,好辛苦啊。 这算什么辛苦,王府离皇宫近,还可以晚些去,那些离得远的大臣,每日要比本王起得早呢。而且,本王也有休沐的时候。萧煊往下躺了躺,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睡吧,本王一会儿就得起。 嗯,我睡了,王爷也快些睡。琉月说完便闭上眼,渐渐入梦。 萧煊搂紧她,也闭目睡去。 琉月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晚喝醉酒,早上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饭后,琉月在院子里溜达赏景,喂喂鱼池里的锦鲤,一上午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夫人,眼看着要到午膳时候,您点膳吧,奴婢好将菜谱告诉膳房的人。小荷在一旁道。 吃饭可是大事,琉月认真琢磨一下,那叫膳房给我做一碗面汤吧。 面汤?小荷一听,笑了,夫人,您怎么想起来吃这个? 琉月弯下腰,掐了一朵鲜红的重瓣蔷薇别在发间,扶了扶,突然想吃就吃了,就跟膳房讲,随便做什么面汤都可以,重要的一点,配料一定要足。 好嘞。小荷转身吩咐人去办差。 不多时,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面汤便摆在饭厅的桌上。 面条劲道弹牙,面汤是用筒骨熬的高汤做底,不知道用了什么秘制配方,颜色奶白,闻着鲜香四溢,其上整齐码着鲜虾、卤肉、切丝的木耳、银芽菜和小葱碎,还卧着一只荷包蛋。 这只蛋煎的蛋白焦黄,蛋黄没有全熟,是那种将凝未凝的状态,用筷子轻轻一拨,蛋黄浸到面汤里,香极了。 琉月哧溜哧溜吃了一大碗,给撑着了。 吃的满意,心情就好,心情一好,琉月就想着打赏了,今日的面汤很不错,给膳房赏点银子吧,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小荷哎了一声,就去府库里取银子,封了好大一个红包,告禀过琉月,由她亲自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超爱你们! 这本文主要以甜宠为主,后面绝对会甜齁的,王爷实力宠媳妇儿,女主也会慢慢接受王爷的爱,和王爷为爱鼓掌的,嘻嘻。 求一下专栏作收,谢谢大家。 第二十四章 早上起得晚,午间毫无困意, 琉月让小荷她们下去休息了, 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紫檀描金花鸟妆奁,把玩里头的钗环首饰。 王爷十分阔绰, 赏下的首饰个个都精美无双, 焕然夺目。 发钗大都是金制镶以宝石翠玉, 银的极少, 倒是让她想起七夕那晚,王爷在西街为她套中的那支素银簪子了。 想来可惜,那支银簪被她用来防身,最后掉在地上,摔坏了,上头嵌的珠子也都七零八落,找不全了。 其实那些珠子是贝珠,用贝壳磨成的圆珠, 不是蚌生的珍珠, 色泽较珍珠暗淡一些,仔细看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但她仍然喜欢。究其原因, 还不是因为那晚的回忆太美好了么。 王爷在花灯连天的长街之上,亲手将簪子为她簪入发间,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含笑的双眸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皎若春花,般般入画。 王爷还夸她美呢。 琉月捂嘴笑了起来。 那簪子前日她叫刘进玉拿去修补, 大概还没修好,到现在都没送来。 琉月步出内室,唤来一个小丫头,你去问一下刘总管,我的那支银簪有没有补好。 是。小丫头得了吩咐,小跑着去找刘进玉,一会儿就回来,呈上一只精巧的镂花檀木盒子。 也是巧了,刘总管说这支簪子刚补好,正要往您这边送,奴婢便带过来了。 哦,那给我吧。琉月接过盒子,打开边侧的葫芦银扣,黑色绒布上躺着她的那支银簪。 她让刘进玉拿去补的时候,他还特意提起过,这支簪子沾了血污,唯恐不吉利,招来灾祸,最好是给扔了。 可她舍不得。 珠子换了莹白的合浦珍珠,圆润生辉,添了几分精美别致,琉月笑着拿起簪子,插入发间。 正要往里走,照镜子瞧瞧,有没有歪,小荷匆匆跑了过来,着急道:夫人,常侧妃派人来,请您过去蘅芜苑喝茶。 常侧妃找我能有什么事?琉月想不出缘由,稍稍迟疑,还是拾掇一下,领着小荷过去了。 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蘅芜苑内室,琉月恭敬跪下请安。 -- 第43页 常侧妃扶她起身,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妹妹不必多礼,早就想叫妹妹过来坐坐,又怕妹妹事忙抽不开身。 常侧妃赐了座,叫芳杏上了茶点,聊了些有的没的,开始步入正题,不知妹妹家里是做什么的? 琉月回道:妾家境贫寒,不值一提。 后院的这几位,常侧妃出身书香门第,其父是正三品御史,沈聘婷虽是侍妾,她的老爹是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柳玉宛的老爹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也是有官职的。 原主的爹娘穷到卖女,出身就不用说了。 她的起点太低,进府就是个粗使丫头。 常侧妃突然关心她的家里情况,恐怕不是随口问问那么简单。 吃了半盏茶,常侧妃温和笑道:姐姐有些话,闷在心里,早想与妹妹说了。 琉月接茬道:娘娘有话请讲。 常侧妃收起笑意,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姐姐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妹妹可别怪我。 常侧妃指的是当初撵琉月去浣衣房的事。 那件事其实发生在她穿越之前,所以并无印象,她也是听方姑姑说的。 妾当时只是粗使丫头,浣衣房人手不够,娘娘派我去,也是合情合理。琉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妹妹真是通明事理,人也长得美,乖巧伶俐,怪不得招王爷宠爱呢。常侧妃夸了琉月几句,又道,妹妹有空可要常来我这里坐坐,后院人少,姐姐与你投缘,日后会多加照拂你的。 常侧妃说着摆摆手,芳杏端着一只托盘,来到琉月跟前,当着她的面揭盖红布。 上面是一套华美的蕉月点翠首饰,我知道妹妹那里不缺好东西,这套首饰送与妹妹,还望妹妹笑纳。 琉月以前在书上看过,点翠是用活鸟取羽,做出来的首饰虽然漂亮,但是制作工艺太为残忍。 琉月跪下道:无功不受禄,这套首饰实在贵重,妾实不敢受,辜负娘娘一片心意,请娘娘恕罪。 她算是明白了,常侧妃是看她得宠,想要拉拢她呢。 有了绿梅的前车之鉴,她可不再相信什么塑料姐妹花友情,更何况常侧妃也是王爷的女人,同行相妒,更不可能与她攀交情了。 常侧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片刻,抬手道:起来吧,地上凉,跪出毛病来了,王爷该怪罪本妃了。 多谢娘娘体恤。 琉月走后,常侧妃歪在贵妃榻上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依附我对她没好处吗?不就是得了王爷几日宠爱,就翘着尾巴上天了! 芳杏安慰自家主子,韩氏不识抬举,不晓得背靠大树好乘凉,娘娘您消消火,当心气坏了身子。 常侧妃冷笑:一个侍妾而已,说白了就是个侍寝的玩意儿,还能翻天了不成?韩琉月,咱们走着瞧。 侍妾位份低,得宠又能如何,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最有可能是记名成她这个侧妃的。 若是男婴,上了玉谍,就是长子了。 哪怕日后王妃进门,她有长子养在膝下,王府后院还是得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常侧妃这么一想,心里立马舒坦了许多。 琉月回到竹云苑就叮嘱小荷,以后再有人来,邀我喝茶逛花园,无论什么理由,你能推则推,我是不想再去了。 后院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好惹,她以后大不了关起门来过日子。 晚上,王爷又来竹云苑。 这个点,琉月已经用过晚膳,沐浴过了。 萧煊也是洗漱好了才过来的,一来就抱着琉月躺在床上。 萧煊闻着她发间幽淡的兰花香气,放在她后背的手渐渐不老实地往下移去。 在那挺翘的柔软上摸了两把。 琉月在心里骂他流氓,仰起俏脸,又羞又害怕的看了他一眼,王爷,您是正人君子。不能言而无信。 萧煊对上她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收回狼爪,沉声道:常氏叫你去衡芜苑的事,本王听说了。以后你就待在这院子里,再有人找你,不想去便不去,不必看她们的脸色。在本王眼里,她们加起来,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琉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也是您的小老婆,在背地里这么说她们,您过意的去吗? 琉月默默为那三个人点蜡,还没说我知道了,多谢王爷,就见萧煊的俊脸越靠越近,温热的鼻息一下下扫在她的脸颊,痒痒的。 王爷琉月小声嗫喏。 本王不碰你,只亲。萧煊含住她的樱唇,温柔嘶磨一阵,舌撬开她的牙齿,往里探,灵活勾住她的舌头,吸吮纠缠。 纱帐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萧煊的手紧圈在她的细腰上,深情且投入地吻她。 待到分开之时,两人都面红耳赤,大喘着气。 喜欢本王亲你吗?萧煊用鼻尖蹭她的额头。 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漫开,似蛊惑人心的迷药。 琉月垂下眼帘,遮掩了眸子里的情动,趴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嗯,喜欢。 萧煊意外了一下,他还以为小姑娘会害羞地什么都不说呢。 -- 第44页 结果她说喜欢。 萧煊被她的回答大大地取悦了,心情极好,本王也很喜欢。有你在身边,本王才觉得日子过得有意思。 琉月笑着打了个哈欠。 不早了,睡吧。萧煊抱着她,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啦。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五章 翌日,阳光明媚, 天空湛蓝无云,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琉月醒来时,吓了一跳,王爷竟然还躺在身边, 没走。 他双眼闭着, 呼吸均匀, 一只手搭在腹间, 看样子应该不是在装睡。 昨晚睡下前,她喝了一盅清热败火的银耳莲子羹,现在憋得慌,得出去解决一下。 王爷睡在外面,总不能从他身上跨过去吧?那可是大不敬。 琉月轻手轻脚往床尾爬,想从那边下去,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扫,惊奇地发现王爷身上的薄被鼓起来一个小帐篷。 她穿越之前正在上大二, 已经二十岁, 早成年了,室友看片子的时候, 她也跟着观摩过一两次,那薄被底下是什么,她是知道的。 突然脸热,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又多瞄了一眼。 看够了吗?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琉月被抓包, 心虚地啊了一声,急忙别开视线,够了,够了。王爷,您今日怎么没去上早朝啊? 本王今日沐休。萧煊半坐起身,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瞬间逼近,将她揽进怀里抱着。 琉月脸红了,轻轻挣扎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好乖乖的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那处,闻到一股薄荷淡香。 你刚刚在看什么?萧煊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细润如脂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琉月心尖儿一颤,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支吾道:我是想从床尾那边下去,不是故意去看的。 可知那是何物?萧煊又问道。 琉月杏眼一瞪,羞愤欲死地看向他,难道要说自己知道吗? 萧煊看她的脸色乍白乍红的,不再继续追问,心里倒是起了一个旖旎的念头。 来,本王告诉你。萧煊捉起琉月柔嫩的小手,一点点往下探。 他他他他他他要做什么? 琉月冷不防被烫了一下,想缩回手,但是被萧煊宽厚有力的大手牢牢禁锢着,半点动弹不得。 王爷 嗯,本王在。萧煊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气息不稳地道,男人在晨时都会如此,本王血气方刚,你又在身边,难免情难自抑。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不会强迫你,便不会动你,但本王现下难受的紧,你辛苦一下,为本王纾解一二就好。 琉月看他拧着眉心,忍的挺难受,半推半就间照做了。 萧煊的喘息愈发粗重,最后将她压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扯过薄被垫在他和她的身体之间。 琉月盯着头顶晃动的床帐,心绪复杂地想,这样也行? 一声重喘之后,萧煊伏在她的身上,俊脸上染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绯色,眼底温柔满溢,琉月,你知道吗?本王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想时时刻刻有你陪在身边,如影相随。 王爷,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琉月在心里道。 但很快,一丝惆怅像蔓藤一样紧紧地缠住她,缠得她胸口闷窒,喘不过来气。 王爷是不是在别的女人的床上,也说过这样哄人的话? 这种话,不可能只对她说的。 琉月双眼无神地看着纱帐,没好气道:您喜欢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这些话应该对别人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吧。 萧煊闻言撑起身,从上而下看着她的眼睛道,本王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甜言蜜语,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 我才不信。琉月努着嘴,后院里,除了我,您还有常侧妃,和另外两个侍妾呢,您在她们床上,难道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谁信啊? 萧煊失笑道:本王从未幸过她们,随你信不信。 琉月听他如此说,眉头轻皱了一下。 这话她还真的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萧煊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尖,你是本王第一个看上的姑娘,方才那般不算的话,本王还未曾幸过女子。 王爷这人挺正派的,君子端方,他说没有,那琉月心中狂起波澜。 皇子到一定的年龄,会有司寝宫女教授房事,他都是王爷了,不可能没有经历过啊。 如果是真的话,那他在那方面没毛病吧? 琉月很快否定了这个问题,因为王爷刚刚的表现,分明本钱雄厚。 萧煊平息了,翻身下去,坐在她的身侧,将薄被哗啦一下扯掉,本王叫水沐浴了,要不要与本王一起洗? 我才不要。琉月双手捂脸。 萧煊低声笑了笑,叫人备水。 琉月坐起身,看到胡乱卷成一团的薄被,吐了吐舌头。 萧煊沐浴完,换上一身湖色绣暗纹锦袍,看了低垂的纱帐一眼,踱去了外间。 琉月等他走后,才下床穿衣。 -- 第45页 经过早上的那一通折腾,身上热的出了些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便也叫了水,泡在木桶里,水里加了一点点新鲜的玫瑰花汁子,洗完身上也留下那种香味,很好闻。 穿衣打扮好了之后,琉月去饭厅用早膳,王爷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 都下去吧。萧煊屏退布菜的丫鬟。 因为王爷在这儿,早膳要比前几天精致丰盛,琉月坐下就抓起筷子,左右逡巡,挑自己喜欢吃的菜。 想吃什么,本王帮你夹。萧煊体贴地道。 不用,我自己来,多谢王爷。吃个饭还让人帮忙,多矫情啊。 萧煊攥住她的右手,揉了揉,手酸不酸? 琉月红着脸,用力把手往回缩,不酸的,不用揉了。 谢谢哈 萧煊又笑了一下,松开她的手,用膳吧。 是,王爷。 琉月将桌上的一碗咸豆花端过来,又抓了一根炸的金黄的油条配着吃。 昨日她心血来潮想吃咸豆花,小荷跟膳房说了,膳房的人磨了黄豆,照着她的口味试做了一番。 咸豆花和油条单吃都很普通,配在一起口味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豆腐花滑滑嫩嫩的,调上料汁,上面洒着芫荽香葱、虾皮、紫菜、榨菜,再淋上少许香油和红辣椒油。 琉月把油条从中间撕开,一半揪成小块,泡进豆腐花里,另一半就直接这样酥酥脆脆的吃。 泡进豆腐花儿里的油条,吸饱了香浓的汤汁,变得又软又脆,特别好吃。 琉月津津有味吃了满满一碗,意犹未尽,明天还要点这个。 萧煊慢条斯理用膳,瞥见小丫头在吃豆腐花,吃的挺香,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琉月用巾帕擦擦嘴角,以前在家时常吃,早上赖床不想起,只要有豆花和油条,冬天再冷也会爬起来。 萧煊好笑道:你倒是个馋嘴的,成天只想着好吃的。以后想吃什么就与膳房说,就算是皇宫里的御膳也能给你做。 多谢王爷,我记下了。琉月笑弯了眼睛。 稍微等了等,萧煊也吃完了,素玉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净手漱口。 萧煊擦着手,回头问她:孟御医开的药你吃完了罢,本王传他再给你瞧瞧。 琉月想说不用,但是看王爷这么关心,不好驳他的面子,看一看,对自己也好。 毕竟一个侍妾,是请不动御医过来看诊的。 孟御医很快背着药箱过来请脉,诊过后道:启禀王爷,夫人脉象平稳,已然无碍,平时注意不要进补过量即可。 好,赏。萧煊将人打发了。 没旁的事,萧煊要回前院了,琉月送他到院门口。 萧煊拉起琉月的手,给福安使了个眼色,福安脑子转的快,一扬拂尘,旁边的丫鬟太监,全都哗啦啦低下头,他自己也盯着地上看。 萧煊俯身亲了亲琉月的脸颊,不必送了,你回去好好歇着,有事就去前院找本王。 琉月行礼,是,妾恭送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连载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么么哒!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第二十六章 目送王爷那一行人走远,琉月转身回了院中。 天光正好, 庭院里繁花似锦, 竹影婆娑,一带清溪,自花木深处蜿蜒流淌。微风引着幽淡的花香, 丝丝缕缕扑入鼻间。 琉月踏上由白玉汉石堆砌的拱桥, 悠闲赏景。 走了一会儿, 玩腻了, 她找了个躺椅坐下歇息。 现在不用整日干活,一闲下来就会觉得无聊,容易想这想那。 她穿越过来最大的心愿,就是攒够银子赎身出府,云游天下,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如今,她是王爷后院里的侍妾了,愿望恐怕要化为泡影。 琉月望向头顶碧蓝的天空和漂浮的云朵, 忽而惆怅地叹口气, 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王爷人长得英俊不凡,又对她那么好, 如果走的话,应该会舍不得吧。 夫人,好端端的,您为何叹气啊?小荷在一旁打岔道。 琉月瞬时拉回思绪,抿了抿唇, 没什么。小荷,你去给我找几个有趣的话本子吧。闲着无事,可以翻翻看看,消磨一下时间。 -- 第46页 是,奴婢这就去。小荷笑着应了声,下去找刘进玉了。 刘进玉听小荷说完,一点也不耽搁,脚步轻快地去办差了。 刚开始,福总管派他来竹云苑,他心里说真的,是有些不情愿的。 在后院一个小侍妾的院子里当差,哪里比得上在前院伺候王爷得脸呢。 可王爷对夫人是真上心呐,恩宠不断的,连带着他这个竹云苑总管的脸上也冒光,现在福总管见了他,也比以前客气很多。 刘进玉笑着一捶手道,平日里的孝敬,没白费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琉月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一边吃着绿豆糕和砂糖冰雪冷元子,一边看话本,旁边还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打着扇子,小日子过得悠哉。 这砂糖冰雪冷元子也叫冰酪,是夏日的消暑冷饮,琉月听到这个的时候还吃惊了半天,连忙叫小荷给她弄一碗来吃。 这玩意儿是用牛奶、药茶和冰块放在一起调制的吃食,很像现代的雪糕,琉月不喜欢里面放药茶,感觉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味儿,叫膳房给她换成切块的水果,大热天里吃上一碗,简直透心凉的爽。 前院书房,萧煊听了福安的汇报,唇角微弯,冰酪太凉,不可多食,吩咐膳房少放些冰。至于她说日子烦闷,那顿了顿,他语中带笑,本王给她找些乐子。 琉月用完午膳,歇了个晌起来,接着看话本子。 日近傍晚,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请夫人过去一叙。 王爷通常都是晚上来,现在去估计要她陪着用晚膳吧。琉月整理一下衣衫和发髻,搭着小荷的手过去了。 妾,见过王爷。琉月向他福身。 免礼。萧煊等她起来,便迈开长腿,负手向外走,背在身后的手向她勾了勾,随本王来。 琉月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意思,就算不是也不管了,伸出葱玉小手,握住他的两根修长的指头,跟着他走。 萧煊的眼眸拢上笑意,放慢了脚步,带她出了前院大门,外头停着一顶金漆雕花步辇。 王爷,我们去哪里啊?琉月坐在步辇里,两手整理衣裙,问道。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攥着,卖关子道:去了便知。 哦。琉月嘴角抿着笑,感情王爷要给她什么惊喜呢。 王府占地极大,富贵精致,有好些地方琉月都没有去过,让她一个人走,没人带着,估计很难绕回来。 说话间,步辇停在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前面。 萧煊牵着她的手,下了辇子,吩咐下人切勿跟随。 湖岸泊着一只乌篷小船,萧煊小心扶着她上去,让她坐在舱席上,随手摘了一只半开的荷花给她把玩。 他自己拾起长篙,轻轻点了一下岸边,碧波荡青,小船稳稳划向藕花深处。 此时,西边的晚霞映了满天,像是一幅色彩灼艳的金粉画,将这一片湖光水色照得灿烂绚丽,美轮美奂。 哇,这里真的好美啊!琉月满脸喜悦,大声感叹道。游湖划船,欣赏这么美好的景致,王爷您蛮懂浪漫的嘛。 本王怕你待在院中烦闷,特意带你出来透透气。萧煊收起长篙,小船停了下来。 王爷,您对我真好。琉月心里有一股冲动,想过去抱住他,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一口。 你坐在那儿,别动。萧煊抬手制止她,不让她过来。 琉月只好歇了献殷勤的心思,抱着膝盖,老实坐着。 萧煊站在船头,开始动手解身上的衣袍,三下五除二脱的只剩一条绸裤。 呀!琉月赶紧双手捂眼,从指头缝儿里看他。 萧煊脱下靴子放好,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动作一气呵成相当利落。 不是来游湖赏景的吗?怎么还扎起猛子了?琉月等了一会儿,没见王爷的影子,有点急了,王爷,你在哪儿啊?听到我说话吗? 她不会游水,下去也没用。 琉月心中焦急不已,又喊了两声,萧煊突然从湖里冒出来,抹了把脸,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儿丢到船上,又扎进水中。 王爷,您去摸鱼了啊。琉月高兴地去捡鱼,留意到旁边有空着的木桶,将鱼放进桶里。 萧煊接二连三摸了七八条鱼,才回到船上,找来一块干净毛巾擦身。 琉月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王爷精健的胸肌,小腹上八块坚实的疙瘩肉,一滴水从上面划过,没入湿哒哒的白色绸裤里,消失无踪。 琉月感觉自己的耳根子发烫,脸也跟着了火一样。 背过身去,本王要换衣。萧煊打开一只竹篾编制的箱笼,从里面取出要换的衣袍。 哦。琉月哗一下转过头。 萧煊换过衣衫,从船舱中找来刀和一桶清水,剖开鱼腹,刮去鱼鳞,仔细清洗干净。 王爷,您要干嘛?琉月疑问。 萧煊未答话,将鱼拌上调料腌制在青瓷碗中。 等他提来一只小炉子,开始在船上生火,琉月才恍然大悟,王爷是要野外烧烤啊。 琉月兴致冲冲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王爷,您还会烤鱼啊?君子远庖厨,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身份,对做饭做菜一窍不通呢。 -- 第47页 那是你小瞧本王了。萧煊冷哼一声,拿起削好的竹片串鱼,本王当年执戈沙场,军营里粮草不足时,去冰湖里抓鱼是常有的事。没东西吃的时候,树上揪下来的长蛇,草窝里的兔子老鼠,剥了皮,上架烤烤也能充饥。 琉月睁大眼睛认真听着,心里对比她钓的虾和摸的知了猴,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王爷,你好厉害。琉月崇拜的目光看向萧煊,适时夸上一夸。 不过吃蛇和老鼠,想想都要吐。 萧煊满意地一挑眉头,熟练将串好的鱼放在火上烤,一层层刷上备好的料汁。 不多时,烤鱼的香味源源不断飘来,琉月两眼放光,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萧煊看到她那副垂涎欲滴的馋样儿,好笑地不行,等到一条鱼烤好了,递到她面前,拿着,吃吧。 谢谢王爷。琉月笑着接过,直接下手撕鱼肉,还没吹温,就急着塞进口中,烫的直呼气。 萧煊瞥她一眼,无语地道,慢点吃,又没人与你抢。鱼有刺,当心卡喉。 知道啦。琉月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吃手里的鱼。 这条鱼烤的外焦里嫩,融入了调料的味道,鱼肉更加细腻鲜美。 萧煊烤好几条,自己没动,都给她留着。 琉月看他一点没吃,便道:王爷,这么多我吃不下的,你和我一起吃,鱼是你抓的,你烤的,我自己大快朵颐,你在旁边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好。萧煊也拿起一只竹签,咬上一口鱼肉,突然眼睛一抬,想起什么,手伸进箱笼里翻找,取出一坛子梨花酒,本王带了酒来,有肉无酒,不够尽兴。你要不要喝一点? 琉月忙摇头,嘻嘻一笑,我酒量差,不必了。 萧煊喝完一坛子酒,八条烤鱼,吃了五条,琉月奋战了三条,撑得直揉肚皮。 酒足饭饱,稍稍歇息一刻,暮色已经模糊起来,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也暗了下去,萧煊撑船来到岸边,带琉月下去,两人乘步辇回到竹云苑。 沐浴之后,萧煊叫膳房送来一碗山楂茶,给琉月喝下,消食解腻。 内室只留下一两盏错金银油灯,丫鬟退下,萧煊抱着琉月双双躺进遍绣银线兰花的纱帐之中。 王爷,我今日很开心。琉月趴在他的肩头,柔声道。 嗯。你开心,本王便也开心。萧煊亲了亲她的额头,往下,张口去含她粉嫩的樱唇,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面颊。 琉月闭上眼睛,扬着头,迎合他的亲吻。 萧煊用舌尖轻轻撬开她的牙齿,拖着她的丁香小舌轻吸慢吮,环在她腰上的大手向上,用力揉捏了几下。 砰!外间突然传来一声瓷杯摔碎的声响,接着是福安小声训斥丫鬟的声音,出去出去,笨手笨脚的,扰了主子休息,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萧煊停了下来,眼睛里的情.欲暗涌还未褪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水汪汪的杏眼,本王刚刚情不自禁。 琉月也回了神,脸颊烫的厉害,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羞赧地道:王爷,不早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以后尽量早点更哈。 抱住每个都亲一口! 大家晚安! 第二十七章 翌日,天色微明, 琉月睁眼醒来时, 床侧已然空空,王爷去上早朝了。 起床梳洗过后,琉月前往饭厅, 喝了一碗香甜软糯的南瓜小米粥, 配粥的小菜, 她只吃了几口爽脆的酸豆角, 早膳草草用罢,叫人撤下去了。 几册话本子昨日翻看的七七八八,现下无事可做,琉月趴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发呆,只留小荷一人在旁打着扇子。 昨晚王爷抱着她亲她,动作很轻很温柔,她明显感觉到王爷的身体变化,非但没有排斥, 反倒闭上眼睛, 回应他的吻。 如果那时没被外间的声音打断,任由亲热继续下去, 她已经成为王爷的女人了。 回想起来,有些庆幸,也有一点小遗憾。 琉月觉得自己变了,具体表现为,一想起王爷的那张五官英挺的俊脸和他说过的话, 心就会怦怦跳个不停。 这种变化让她觉得茫然,心里也乱糟糟的。 夫人。碧梧走过来,福身道,前院来人,说王爷请夫人去书房一趟。 琉月抬头看天,一般这个时候王爷是该下朝回府了,她从躺椅上站起来,还没迈出步子,踌躇一瞬,又坐了下去,两指并拢揉着额角,故作眉头紧蹙的模样,我突然头有些痛,你去回了前院来的人,就说我身子不大舒服,不过去了。 这碧梧面带忧色,与小荷对视一眼,劝道,夫人,这不大好吧? 心说,王爷对您的宠爱,可是独一份儿的,您不趁热打铁,想法子固宠,怎么还矫情上了? 这话她不敢明着说,只能盼着夫人能自个儿想通了。 琉月不是不想去,而是怕见到王爷,心慌意乱,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刚刚那一瞬间她全想明白了,她已经爱上王爷了,千真万确。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觉得害怕,在他面前,不知该如何自处。 -- 第48页 不行,不行,她要给自己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照我说的去做吧。琉月趴回躺椅上挺尸,烦心地挥挥手,王爷怪罪便怪罪,由我一人担着。 小荷向碧梧摇摇头,碧梧无奈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转身走了。 前院书房,萧煊身姿峻伟立在窗前,听完福安的禀告,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她身子不舒服,叫府医给她瞧瞧。 福安忙道:夫人说她只是头痛,安静休息一下便可,不妨事,不必请医。 萧煊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小姑娘这是在躲着他,不想来。什么头痛不舒服,不过是为了搪塞他而编出的借口罢了。 想起昨晚,他亲她的时候,她没有闪躲,顺从地将小手搭在他的肩头,伸出香软的小舌回吻,虽然生涩了些,可也让他心颤的要命。 他的手便不知不觉滑进她的衣裳里去了 柔嫩细滑的肌肤宛如上好的丝缎,带着一丝冰清玉洁的少女特有的体香,令他爱不释手,心神摇曳。 本想着就这么要了她吧,好事成了一半,猝然被打断,她又不愿了。 萧煊摇头失笑,摆摆手,她不想来,就算了,吩咐底下的人好好伺候着。 是,王爷放心,竹云苑那边,奴才半分不敢懈怠,一定把夫人伺候好喽。福安应声,悄悄笑了笑。 这琉月姑娘,恩宠可是长着呐。 都耍起小性子来了,王爷还是把她放在心尖儿上,比之前更疼着了。 福安在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姑娘,挺有一套,服气。 一连几日,王爷没来竹云苑,小荷急得上火,终于忍不住劝主子,夫人,王爷不来咱们这里,您也不想想办法? 琉月剥开一粒水晶葡萄,填进嘴巴里,津津有味嚼着,鼓着腮帮子道:腿长在王爷身上,他不愿意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荷揪着帕子,苦着一张脸道:夫人您也不怕沈侍妾她们趁虚而入,夺走王爷对您的宠爱呢。 自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琉月很想躲着王爷,但是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像小荷说的,平白给别人机会了。 那行吧,你叫膳房做一碗羊肉山药汤,等会儿我给王爷送过去。 小荷喜出望外,忙不迭应下,吩咐人去办了。 一个时辰后,琉月穿着一件藕红色织花褙子,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带着小荷,小荷端着药膳,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竹云苑。 从竹云苑到前院要经过花园,两人走了不远,忽听见一串女子的娇笑声。 琉月抬眼望去,见是常侧妃和两名侍妾站在一丛月季花前面说笑,正想掉头走,却被沈侍妾叫住了。 沈侍妾打着一把香罗纨扇,唇边笑意悠闲,哟,这不是极得王爷宠爱的韩夫人吗?怎么一见到我们就走啊? 琉月嘴角向一边扯了扯,转过身去,换上一副乖巧的笑脸,向常侧妃行礼,妾怕打扰几位姐姐聊天,才想着回去的,姐姐莫怪。 免了。常侧妃抬手免礼,视线落在她身后小荷手里的托盘上,笑容里多了一丝讥讽,汤水都备上了,妹妹这是要去前院,找王爷? 沈侍妾接茬道:听说王爷好几日不去妹妹院子里了,妹妹可是着急了? 柳玉宛素来不是个多话的,与琉月行了个平礼之后,就站在一旁当鹌鹑了。 琉月淡淡答道,这药膳是我自己要吃的。 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吃,跑到花园里来吃,骗谁呢?沈侍妾撇撇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听说啊,王爷前几日传你去书房,还耍小性子不去,这不,惹了王爷不高兴了吧。活该! 琉月磨了磨牙,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如何能忍?她面上不以为意地笑笑,使小性子也要有男人哄才行,王爷喜欢我,自然不会晾着我。有本事你也向王爷耍小性子试试,看看王爷理不理你。 你!沈侍妾气歪鼻子,那就走着瞧,看看王爷厌烦谁! 琉月扬起下巴哼一声,王爷就是宠爱我,他亲口对我说,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我摘。 说罢,带着小荷就走,气得沈侍妾一肚子火,直揪路边的花儿来撒气。 不远处,福安压低声音道:王爷,您方才为何不去帮帮夫人啊?就这么看着夫人舌战群雄呢。 萧煊笑道:你没看她伶牙俐齿的,哪儿用得着本王帮忙。 说着他提脚往回走,本王去给她摘星星。 晚上,前院来人通传,夫人,王爷叫您沐浴过,去前院歇息。 好了,我知道了。琉月吩咐小荷打赏,让人备好热水,多撒些花瓣,把自己洗的香香的。 收拾妥当,小荷前头拎着灯笼带路,夜晚露水重,琉月披着一件杏子色绣喜鹊登枝的披风,跟着去了。 妾见过王爷。琉月娴雅福身,羞答答地低头浅笑,巴掌大的小脸白净俏丽,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 本王面前,不必多礼,快起来。萧煊将她搀起,挥手屏退下人。 -- 第49页 琉月解开身上的披风,交与小荷,小荷福了福身子,也退下去了。 琉月脸色绯红,手心紧攥着,娇羞问出口,王爷,安置吗? 不急。萧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黑色丝带,蒙住她的双眼,这带子等会再解,本王要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眼前一片黑暗,琉月不大适应。 等下便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萧煊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提步往内室走。 来到床边,萧煊轻轻把她放在柔软的床褥上,脱去她的鞋子,他自己也脱靴上榻。 幔帐华丽,萧煊靠在床头,拥着琉月温软的身子,伸手解开了覆在她眼睛上的丝带。 琉月睁开眼,看到帐子里缀满了大大小小皎洁圆明的夜明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帐外的灯盏全部熄灭,这些珠子幽幽闪闪,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夺目。 这是夜明珠?琉月伸手够到离得最近的一颗珠子,惊讶的嘴巴合不上,这么多,真的很漂亮啊! 萧煊附在她的耳边,轻笑道:这是本王为你摘的星星。 琉月一怔,想起来什么,握起小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王爷您太坏了,居然听墙角。 本王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路过,就听见你说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给你摘。萧煊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喜欢吗? 琉月被他的呼吸吹的耳根子痒,往他怀里依偎,喜欢,王爷您对我真好。这么多珠子,要花不少钱吧? 萧煊捏起她的下巴,凝着她的眼睛道:明珠有价,心意无价。本王乐意哄你开心。 这话可甜到琉月的心坎儿里去了,这样下去,她心里的防线肯定会崩塌的。 王爷,我错了,那天您叫我去书房,我不该装病不去的。 本王不怪你。萧煊看着她近在咫尺、漂亮的脸蛋,凑上去吻住她的唇,来来回回温柔辗转。 琉月的手贴在他的心口,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萧煊浅尝几口,离开她的唇,拥紧了她,睡吧,以后你想看星星,就到这里来。 琉月本来想着,王爷若是想和她那个的话,也是可以的。 但她是女生,羞于开口,只好含糊说了一声哦,窝在他怀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这章甜不甜? 第二十八章 翌日清晨,浅薄的阳光照在镂花窗格上, 琉月纤密的眼睫轻颤, 躺在萧煊的怀里醒来。 锦帐之中遍缀一颗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萧煊冷峻的脸庞笼罩在一片幽淡的光芒之中,泛着暖玉一般温润的色泽, 好看的眉眼更显俊朗柔和, 高挺的鼻子下方, 绝美的唇抿着, 有一种难言的诱惑。 琉月身子动了动,惊奇的发现,她的手居然伸进王爷的寝衣衣领里去,此时正搭在他右边的胸口上。 从领口往里瞅,王爷的胸膛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肌理,结实的肌肉并不硌手,捏着舒服又有力量。 琉月没舍得抽回手, 反正王爷还睡着, 摸两下占占便宜也无妨。 萧煊被她捏得胸口发痒,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双眼随即睁开,眉宇间带起笑意,要不要本王脱掉衣裳,由着你摸? 琉月脸色染红,嗔怪地看他一眼, 王爷您每次都装睡,好讨厌。 本王也是刚醒。萧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声音里透着一股暗哑,乖,再往下一点。 琉月咬咬唇,小手被他的狼爪牢牢钳制着,缓缓往下,胡作非为,烫得她手心一阵麻。 小半个时辰后,萧煊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喘息粗重,琉月,本王待你如何? 琉月认真想了想,小声道:王爷待我极好,三番五次帮我,救我于危难之中,王爷您对我有恩。 萧煊握住她的纤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笑道:既然知晓本王待你好,那你可有喜欢本王? 琉月转过身子,与萧煊面贴着面,樱唇凑上去,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脸上绽开一个娇美的笑,琉月喜欢王爷。 本王也喜欢你。萧煊眼中笑意浮动,今日随本王进宫,面见母妃。 啊?进宫?琉月眨巴了一下杏眼,去皇宫那么凶险的地方,还要见王爷他妈? 萧煊颔首,本王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女子,自然要带给母妃看一看。不必多说,快些起身梳洗,耽误进宫的时辰就不好了。 琉月不大愿意去,扯个理由搪塞:我只是侍妾,而且出身低微,去见娘娘不大合适吧? 本王不在意这些。在本王眼中,谁都比不上你。萧煊从床上坐起,长腿微屈,摆出一个不羁的姿势,目光灼灼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美人,似笑非笑,你若不想去,那便改日再去。 他说着,伸手去拉扯琉月的衣带,时辰尚早,再陪本王睡一会儿。 琉月从他手里拉回衣带,讪讪一笑,去,去,我这就起床,叫小荷梳妆。 -- 第50页 用过早膳,萧煊拉着琉月的手,来到王府大门口,三辆装饰精巧讲究的华贵马车停在外头,常侧妃穿着一身海棠红绣千枝梅锦衣,妆容艳丽,立于车前,向萧煊娴雅福身,妾见过王爷,咱们现在走吗? 嗯。萧煊神情淡漠地应了一声,越过常侧妃,带着琉月来到末尾的那辆马车前。 小心。萧煊扶她上去,放下帘子,才转身走到最前头的那辆马车前,弯身入内。 马车粼粼行于京城繁华宽阔的大街上,不多时,在皇宫门口停下。 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抬头望去,但见金碧辉煌的重檐飞角和琉璃瓦,闪耀在晴光之下,一派恢弘华丽之相。 第一次来皇宫,琉月脸上难掩惊讶之色,悄声对萧煊道:皇宫真的好气派啊。 萧煊对她温柔一笑,等会儿要跟牢本王,不可乱走,见了母妃也不要紧张,一切有本王在。 琉月重重点头,嗯,我记下了。 常侧妃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眼里嫉妒的光一闪而过,掩帕清咳一声,王爷,咱们该进去了。 皇宫里不准进马车,丫鬟仆从也不准带,萧煊走在前头,常侧妃跟在他身后,琉月走在后面当尾巴。 刚进去,一个中年太监迎上来,向萧煊行礼,给王爷请安,杂家在此恭候多时了。 公公免礼。萧煊抬抬手,脚步未作停留,边走边道,母妃这几日可还安好? 这太监是淑妃身边的总管福林,瘦高个儿,眼神清亮透着精明,满脸堆笑道:劳王爷关心,娘娘胃口好,睡眠也足,就是盼着您多来景福宫走走。 萧煊轻嗯一声,是本王这个做儿子的不够孝顺,以后本王定会多来宫里看望母妃。 说话间,几人来到景福宫,淑妃是一宫之主,端坐在正殿之上,身着一袭绛红云绡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绣金菊吐蕊薄纱,头上华髻高耸,金钗步摇颤颤生光,保养得宜的脸上笑意温婉,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儿臣,拜见母妃。萧煊撂袍跪下,他身后的常侧妃和琉月也紧跟着跪下。 妾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快起来,与母妃说说话。淑妃看到儿子,高兴地道,来人,看座。 按规矩,看座是给萧煊一人,常侧妃和琉月只能站着。 谢母妃。萧煊起身,来到淑妃跟前,坐在檀木椅子上,儿臣今日来,有一事要与母妃商议。 哦,何事?淑妃的视线在琉月身上转了转,那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肤色白皙,容姿清妍,窈窕玉立,说是倾城之色也不为过。 萧煊看了琉月一眼,在淑妃跟前跪下,她是儿臣的侍妾,姓韩名琉月,是儿臣喜欢的人,儿臣今日带她面见母妃,是想请母妃应允,升她为侧妃。 话音甫落,琉月心中一动,王爷要立她为侧妃,单凭原主贫贱如草芥的身份,这事能成吗? 常侧妃心急如焚,王爷要立韩琉月为侧妃,又对她极为宠爱,如果淑妃娘娘点头答应,要置她于何地啊? 是么?淑妃还是头回听儿子说起喜欢哪个女子,不免又多打量了琉月两眼,不知她家中是 她出身普通人家,但儿臣甚喜爱她,想抬一抬她的位份,还望母妃成全。萧煊神色认真道。 淑妃思量一瞬,道:煊儿,你先出去,母妃有话问一问琉月。 萧煊皱了皱眉,躬身行礼,是,儿臣暂且告退。 萧煊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淑妃先是问常侧妃,本宫从未见过记档的册子,煊儿可曾去你房里过夜? 常侧妃跪下回道:回禀母妃,王爷未去妾院中。 另外两人呢? 常侧妃摇头,也没有。 淑妃将目光移到琉月身上,想问问萧煊有未幸过她,又觉得跟一个外人打听儿子的隐私,不太好说出口。 福林看淑妃犹豫不决,附耳上前,出了个主意,不如奴才找个嬷嬷,一验便知。 不妥。淑妃当即否决,没听煊儿说吗?这姑娘是他喜欢的,若是带下去验了,惹得煊儿不高兴,可就不妙了。 淑妃凝神思索,向福林低声说了几句,福林点头应是,退下去没一会儿,又折回,端上来一只泥金红漆托盘。 你,过来。淑妃看向琉月说道。 是,娘娘。琉月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小心再小心,生怕出什么低级差错,给王爷丢脸。 把衣袖挽起。淑妃揭开青瓷小盅上的盖子,用干净的紫毫笔伸进里头蘸了蘸,在琉月白藕般的玉臂上点了一颗红痣。 红痣半天未消,淑妃气得扔了手中毛笔,眉头紧蹙,痛心道:本宫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煊儿向来不近女色,给她挑的三个姑娘,一个未曾幸过,说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现在带了一个声称是他喜欢的女子过来,要立她为侧妃,结果她还是姑娘身子。 -- 第51页 煊儿压根没碰过她。 难道真如外边传言那般,煊儿有断袖之癖,或者房事有碍? 淑妃不敢再想下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煊儿无法繁衍子嗣,那她在宫里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又有何意义? 就算争来储君之位又能如何?满朝文武,谁会拥立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 淑妃心如刀绞,但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这事不是真的,期望的目光看向琉月,煊儿与你在一起时,有未 母妃。萧煊步入殿中,打断了淑妃的话。 淑妃立即收拾好仪容,笑着道:煊儿,母妃考虑过了,立侧妃需上玉谍,琉月身世不显,母妃也很为难。 淑妃看儿子脸色不快,软下语气道:母妃可以承诺,琉月怀上身孕,可以立她为侧妃,否则母妃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口答应此事。 虽然煊儿还未娶王妃,后院人又少,琉月若是能侍寝怀上身孕,也不管那些老规矩了。 大不了,以后,去母留子吧。 萧煊得了准话,跪下叩首,是,儿臣记下了,多谢母妃。 回去的路上,萧煊让琉月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留意到她时不时搓手臂,便问道:怎么了?母妃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琉月捂着被点红痣的右胳膊,忍不住撸起袖子,娘娘给我点了这个。 守宫砂?萧煊下颌紧绷,漆黑如墨的眸中暗涌浮动。 母妃这是不留情面,将了他一军。 真是守宫砂啊。琉月又搓了两下,没搓掉,原来还真有这东西。 她微叹了口气,抬头对上萧煊晦涩不明的眼眸,防备道:王爷,你看着我干吗? 想去掉这守宫砂吗?萧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笃定道,本王可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守宫砂,是中国古代验证女子贞操的药物。 引晋朝《博物志》中记载:如果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全身会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把壁虎捣烂并千捣万杵,然后用其点染处女的肢体,颜色不会消褪。 第二十九章 王爷,痛!琉月轻呼, 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萧煊。 本王一时不察, 力气大了些。萧煊修长的手指松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琉月小巧的下巴,目光变得灼热了几分, 琉月, 这段时日, 本王夜里拥你入眠, 忍得实在辛苦,别让本王再等了,好么? 含苞待放的美人,放在嘴边,却吃不到,那种煎熬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虽然能抱着亲一亲,隔靴搔痒始终比不上鱼水相欢来得痛快。 大白天提出这种不和谐的要求,琉月瓷白的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她长得不差, 虽然不是祸水级别的, 模样还算标致水灵,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怎么说王爷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还一直盖着棉被纯睡觉,确实有点不厚道了。 今日在景福宫里,淑妃娘娘亲自给她点了守宫砂, 验明她依然是处子之身,王爷可是在淑妃娘娘面前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未幸过,很容易让人往歪处想。 这样明晃晃被自己亲妈摆了一道,还被质疑X功能障碍,实在是很丢面子的好伐! 为王爷挽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人担下了! 作出决定,琉月红着脸点点头,羞答答道:今晚,妾等着王爷来。 萧煊心情愉快地捏捏她的脸颊,明知故问道:等着本王来做什么? 琉月的脸更红了,羞得偏过头,我不理你了。 萧煊一手扣着她纤软的腰肢,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抱过来,放在他肌肉紧实的大腿上,眼里柔光浮动,本王的一颗心都放在你那儿了,你可不能不理本王。 琉月抿唇轻笑,眉眼娇柔地看向他,真的吗,王爷? 当然是真的。萧煊在她耳边呵气,嗓音格外的低醇悦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力,让人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琉月轻易被他蛊惑住了,乖乖地闭上眼睛,微仰起脸,嫣红饱满的樱唇嘟起,无声诱人。 萧煊勾起唇角,慢慢靠近,低头含住她的唇,细致亲吻了好一会儿,舌头强势地闯进去,与她纠缠嬉戏。 琉月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心也不受控制地颤动。 马车外面是人流如织的大街,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如潮,车厢里的男女结束漫长缠绵的深吻,气喘吁吁地拥紧对方。 萧煊将下巴搁在琉月的肩头上,极力平息着身上的燥热,现在是白天,又是在车上,就算很想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半晌,他目光一抬,不经意地瞥向一边空着的由象牙丝制成的坐垫,眉心忽而一皱,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吗? 啊?什么?琉月扭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坐垫上沾着一点醒目的血迹,内心窘迫难堪。 她刚才就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儿,光顾着和王爷打情骂俏,又被他吻的脑袋发晕,也没注意,原来是来了大姨妈。 -- 第52页 那她现在坐在王爷的大腿上,会不会 你怎么了?萧煊看她神色古怪,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关心地问出口,来月事了? 琉月皱着苦瓜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嗯,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小日子一向不准,没想到现在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从王府大门口到竹云苑要走上一段路,就算乘坐步辇,也要先从马车上下来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呢? 萧煊面上平静无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安慰的语气,没事,你先休息一下。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晋王府大门前,萧煊掀起帷幔,不急着下车,差人去前院取一件披风过来,又吩咐福安将大门上的五寸红木门槛卸下来。 福安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办了。 萧煊放下帷幔,车夫扬鞭催马,直接穿过大门,驶入王府里头,最后停在竹云苑院门口。 萧煊为琉月披上一件鸦青色暗纹披风,抱着她下了马车,一径往内室走。 琉月躺在松软的被子里,小脸苍白,失了血色,肚子上捂着一个汤婆子,痛得呻.吟出声。 她回来后,先是叫小荷打来热水,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换上由棉布袋填充草木灰、益母草制成的月事带,两头用细线系在腰间,又换上干爽的衣物,才好受了些。 古代没有轻薄防漏的姨妈巾,可真够惨的。 怎么了,很痛吗?萧煊坐在床边,大手覆在她的额头,并不烫,本王叫御医给你瞧瞧。 琉月本想咬牙挺过去,但是这次来势凶猛,伴随小腹绞痛,折磨得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有气无力道:多谢王爷。 不一会儿,孟御医背着药箱过来,隔着幔帐为琉月把脉,开了几贴缓解瘀滞疼痛的药,问道:夫人近来是否吃过寒凉之物? 小荷在一旁答道:夫人自打上回流了鼻血之后,吃了很多绿豆羹,除此之外,每日进一碗冰酪。 夫人体寒,冰凉的吃食还是忌口的好。孟御医嘱咐几句,退下去开药了。 萧煊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握着她微凉的手,本想呵斥几句,但是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心疼了,话音又软下来,以后要记住,少吃些寒凉的东西,腹痛折磨的是自个儿的身子,可没人帮你受着。 我记下了,王爷。琉月掀开眼皮,看到萧煊还穿着早上进宫的那件袍子,上面洇了几点血迹,亏得衣袍的颜色暗,不仔细看就不大瞧的出来。 王爷,您去换件衣裳吧。我等会喝了药就没事了。琉月挺受感动,经血自古以来都被看做污秽之物,很受忌讳,王爷却从始至终连嫌弃的眼神都没一个,对她好的真是没的说。 萧煊点头,你先歇着,本王过会儿再来看你。 一盏茶之后,小荷熬好药端来,伺候琉月喝下。 孟御医医术高超,开的药药效很好,热热的中药喝下去,腹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晚上,萧煊过来竹云苑歇息,躺在拔步床上,从背后抱着琉月,温热的手掌放在琉月的小腹上,这样会不会好些? 嗯,舒服多了。琉月突然感受到那种喷涌而出的感觉,立刻绷紧了身子,防止侧漏。 萧煊的小腹突然被那软弹的挺翘磨了一下,急蹿上来一股热流,缓了缓方咬牙切齿道:几日才好? 琉月如何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声音轻的像蚊子哼哼,得五六日呢。 萧煊唔了一声,以前也痛吗? 只有前两日会痛,后来就好些。 哦。回头叫孟御医给你开方子调理一下。 琉月的手往后伸,滑进他的衣衫里,有心帮他纾解一下,却被他捉住手,丢了回来。 别乱动。萧煊亲亲她的秀发,清雅的兰花香气萦绕在鼻尖,心绪稍宁,快些睡,等你好了再说。 琉月咸鱼了几日,身上也快干净了,在床上躺到发霉,带小荷出去散散心。 还未走到花园,听到前方一棵绒花树下,几个丫鬟扎堆聚在一起聊天。 正在说话的是沈侍妾的贴身婢女香巧,你们不知道吧,那天夜里,马厩房里的一个马夫,名叫冯三的,趁夜摸进韩侍妾的屋子里,不知道与她干了什么不知廉耻的勾当,后来被人打出来,附近的好些人都听到他的惨叫声了。 另一个粉衫丫鬟张大嘴巴,惊讶道:真有这事?那个冯三,该不会是韩侍妾的相好的吧? 香巧讥笑道:可不是吗?只怕王爷蒙在鼓里,被韩侍妾给迷惑住了。 又一人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韩侍妾看着良善,没想到内里竟是这种人。 几人说完,正要散了往回走。 站住!小荷走过去,呵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背后编排主子! 香巧和那几人一看到小荷身后的琉月,吓了一跳,连忙福身,奴婢见过夫人。 琉月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是谁让你们空口白牙在背后乱嚼舌根?指出来,其他人我不追究。 -- 第53页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还拿出来炒冷饭,真是吃饱了撑的。 三人成虎,若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臭的脏水往她身上泼。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粗使丫头了,得让她们知道,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回夫人,是香巧,是她挑的头。 琉月似乎早有所料,目光冷冷的落在香巧身上,王爷亲口说过,那日去我屋子里的人,只有王爷一个。你若有所怀疑,就同我去前院,找王爷当面问个清楚。 香巧可没那个胆子,去前院碰钉子,就凭王爷宠爱韩氏那股热乎劲儿,还不活剥了她,谁叫沈侍妾不受宠呢。当即跪下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编排主子,奴婢自己掌嘴,以后再不敢了。 琉月经这糟心事一闹,没了散步的兴致,转身往竹云苑走,撂下一句:罚香巧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你们几个看着她,跪够时辰才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会有的。 别捉急哈。 第三十章 天光正好,晴云轻漾。 晋王府花园, 遍地姹紫嫣红, 芬芳馥郁的花香随风暗溢,幽幽地一层层扑面而来。 红柱黄瓦的六角亭中,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三人, 正兴致勃勃玩投壶, 几名丫鬟环伺在旁。 沈侍妾技法精准, 几乎百发百中, 她手持一支孔雀尾羽镶嵌的箭矢,站在五步之外,背向一只二尺来高的八宝珍禽如意铜瓶,旋身时出手如电,只听嗖地一声,箭矢似长了眼睛一般,稳稳落进瓶中。 妹妹好厉害!常侧妃击掌赞叹。 多谢娘娘夸赞。沈侍妾眉欢眼笑,侧目瞥见韩氏的丫鬟小荷从不远处经过, 高声叫住她, 站住! 小荷似被点了穴般定在原地,转过身, 向三人行礼,奴婢见过侧妃娘娘、沈夫人和柳夫人。 你这丫鬟好没规矩,我和娘娘在这里,你却视若无睹,跟没看见一样, 不行礼就走过去,该当何罪?沈侍妾斥声道。 小荷赶紧道:只因奴婢急着回竹云苑,没有看到您和娘娘在亭中,夫人见谅。 心说,她走的地方离亭子远着呢,沈侍妾分明是找茬。 沈侍妾神色傲慢白她一眼,你,过来。 是。小荷走到亭子里,又向三人福身,夫人有何吩咐? 沈侍妾玉指一伸,你,去那边,抱着那只铜瓶。 是。小荷依言过去,将八宝珍禽如意铜瓶抱在怀里,怯怯道,夫人? 沈侍妾从香巧手里接下一只孔雀羽箭,朝小荷身上比划,本夫人让你做托铜瓶的架子,你就乖乖在那儿待着,等本夫人玩够了,自然放你走。 小荷一听,吓得两腿打颤,吞吞吐吐道:夫夫人,您要托铜瓶的架子,奴婢给您搬一个来就是,那箭一个投不准,扎在奴婢身上,奴婢性命堪忧啊。 你瞧瞧你,有什么好怕的。沈侍妾语气不耐,本夫人箭法精准,没有投不中的,不会往你身上扎。 常侧妃帮腔道:是啊,妹妹投壶甚是厉害,从未失过手,你就好好抱着铜瓶,给我们助助兴。 常侧妃都发话了,小荷抿紧嘴巴,认命地闭上眼睛,是,娘娘。 沈侍妾勾起一边嘴角,得意一笑,瞄准瓶口,正要投箭,突然从旁横插一道夹裹着怒气的声音,住手! 琉月脚下生风匆匆赶来,从沈侍妾手里夺下孔雀羽箭,一把摔在地上,沈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弄出人命的!小荷是我的丫鬟,没我的允许,不准你欺负她! 小荷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自家主子,眸子里闪现一道欣喜的光,带着哭腔道:夫人,您快救救我 沈侍妾气急败坏,你的丫鬟又如何,她对我和姐姐不敬,只是让她抱着铜瓶而已,又未罚她什么,怎么叫欺负了? 丫鬟也是人,箭矢无眼,你分明是拿人命当儿戏!琉月从小荷怀里拿过铜瓶,放在地上,拉着小荷的手就往外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沈侍妾眼珠子一转,退了两步,从后面用力撞了柳玉宛一下。 柳玉宛手中握着箭矢,经她一撞,身体前倾,那箭脱手而出,朝琉月和小荷的方向射去。 啊!事发突然,琉月和小荷花容失色,同时失声喊叫。 琉月下意识双手抱头,带着小荷往一边躲。 突然一道玄衣身影飞入亭中,凌空一个拧身,双足落地,萧煊修长的手中攥着那支孔雀羽箭,微一用力,羽箭啪嗒一下折成几段,只余碎屑掉落在地。 王爷。琉月率先反应过来。 王爷。常侧妃立刻移步近前,福身,妾给王爷请安。 其他人也忙行礼,妾见过王爷。 奴婢见过王爷。 沈聘婷面如菜色,垂首盯着脚下。 萧煊径直来到琉月跟前,扶着她的肩膀,左右端详,关切道:琉月,你没事吧? -- 第54页 琉月眉眼间氤着一抹不安的愁绪,摇头,我没事。 柳玉宛跪下道:那支箭是妾的,但妾并非有心将箭投向妹妹,还望王爷明察。 萧煊转身,漆黑如墨的眼眸中蕴藏怒意,本王看的清清楚楚,是沈氏撞了你,箭才会脱手,不管你的事。看向沈聘婷,语气里淬着冰渣,沈氏,你好大的胆子! 沈聘婷吓得两腿发软,跪下道,王爷恕罪,妾知错了,妾是一时糊涂,王爷饶命啊。 萧煊向琉月问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一挑,投壶是吗?恰好本王也会,沈氏,你去抱着那只铜瓶,给本王当箭靶。 王爷饶命沈聘婷伏地叩首,泣声道。 滚过去!萧煊怒喝。 沈聘婷苦着脸过去,抱着铜瓶,心惊肉跳,王爷,妾知错了,您饶妾一命 给本王闭嘴!萧煊眼中寒芒毕现,吓得沈聘婷一个哆嗦,再不敢言声。 萧煊命人摆上一个半人高的案几,案上铺着一百支羽箭,箭头闪着泛白的寒光。 沈侍妾抱着铜瓶,两股战战,光这架势都快吓死了。 萧煊退后两步,稍一提气,抬脚踢起案几上的羽箭。 霎时,百支箭矢像密集的雨点,齐刷刷朝沈聘婷射去。 琉月杏目大睁,眼看着羽箭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骤雨般降落,钉在沈聘婷的脚下。 沈聘婷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琉月抬眼看去,只见一支羽箭钉在了她的鞋尖处,一缕鲜血从绣着并蒂莲花的鞋面溢出,淌在铺着红木的地上。 其他的箭矢都落在旁边,偏这一支扎了沈侍妾的脚,王爷这是故意的! 拖下去,禁足半年。萧煊冷声道。 几名婢女将沈聘婷带下去,这才发现,沈侍妾站着的地方留下一滩浅茶色的水迹。 沈侍妾这是,吓尿了啊。 萧煊看向常侧妃,常氏身为侧妃,任由沈氏胡作非为,罚俸半年,禁足一月。 常侧妃忙不迭跪下,妾知罪。 柳氏向来是个安分的,今日之事与她无关,自然不会罚她。 萧煊拉着琉月的手,步出凉亭。 回到竹云苑,萧煊屏退下人,将琉月拥入怀中,有没有吓着?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本王已经处罚过沈氏,给你出了一口气。 我没事。琉月提了提嘴角,笑得很牵强,多谢王爷。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抱着琉月一阵揉捏亲,沉声在她耳边问:那个,小日子走了吗? 琉月偏过头,娇喘微微:妾小日子刚走,身上还有些不干净,唯恐伺候不好王爷,还是过两日吧。 萧煊把她身上摸了个遍,又亲了亲她那粉嫩的樱桃小嘴,过过干瘾,哑声道:好,本王等着。 翌日,天还未亮,萧煊起床,上朝去了。 琉月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盯着淡粉色的帐子顶,脑海中思绪翻涌。 没错,她是喜欢王爷,本来也打算做他的女人,留在这王府里与他长相厮守。 经过昨天的事,她才恍然醒悟,王爷的宠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有可能是害她的毒.药,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磨刀霍霍想着法子不让她好过。 没有沈侍妾,还有常侧妃,那个柳侍妾看起来与世无争,内里什么样谁知道呢? 王府水太深,不能淹死在这里。 现在王爷是只喜欢她一个,但是不能保证以后他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也不会保护她一辈子。 一时得宠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 指不定哪天,她会被别人取代,最后落个深闺怨妇的下场。 趁这一切还来得及,她要走,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大家晚安。 第三十一章 心念一起,琉月下床, 唤来小荷, 伺候梳洗用膳。 饭后,她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溜达,慢悠悠散步, 来到后院角门处, 举目望向上方两人高的墙头, 心里唉声叹气, 这么高,不借助梯子,如何翻得过去? 夫人,您到这儿来干嘛呀?小荷跟鬼影儿一样出现在身旁。 琉月浑身打了个激灵,心虚道:我就是随便走走,不知道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回吧。 琉月心烦气躁回到内室,左思右想, 吩咐小荷:去把平时打赏的荷包拿来。 小荷以为夫人要查一查银子数目, 未作他想,取来荷包, 摆放在梳妆台上。 这里没别的事,你下去吧。 琉月支走小荷,将荷包里的散碎银子全都倒出来,数了数,有好几两呢, 也不少了。省着点,够花几个月的了。 王爷赏的那些珠宝首饰,虽然价值连城,却都刻有王府徽记,拿出去也换不了银子,反而招人耳目。只有这些碎银子可以用。 中午,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在宫里有要事,要到晚上才回来,让她自个儿先歇下,不必等了。 琉月歇了个晌醒来,从衣柜里取出一只包袱,里头有一件原主入府时穿过的粗布碎花衫子,她把这件衣服穿在里面,外面穿上一身秋香色绣百花穿蝶褙子。 -- 第55页 那几两碎银子用帕子包了,系在腰间,她的腰很细,衣裳宽松,绑个东西也看不出来。 琉月嫌在院子里待得烦闷,带上小荷去花园散散心,走了许久,快到前院的时候,琉月转头说:小荷,你别跟着了,王爷昨儿个与我说,要带我去游湖垂钓,晚膳不用叫膳房做了。 可是,前院来人说,王爷去宫里,没回来。小荷疑惑。 琉月嗨了一声,那是之前,后来又有个小太监过来禀报,说是王爷忙完事务,下午就回。 小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福了个身,往回走了。 琉月等小荷走后,不紧不慢去了下人房后面的一处角门。 城外有个庄子,是晋王的田产,府里的瓜果蔬菜都是由那里供的,每日早上和中午,都会有马车载着装菜的箩筐去庄子里运菜。 这是她以前在下人房打听到的,以后她在王府混不下去,打算从这里走。 没想到最后,还真用上了。 旁边没人,琉月扒着角门往外看,车夫不在,正是盘算跑路的好时机。 她偷偷溜出去,来到马车后头,扶着木头栏板,抬脚跨上马车,秋香色的裙摆从车板上拖曳而过,她躲进荆条编制的大菜筐里,盖上盖子。 不一会儿,车夫搬来最后一只菜筐,放在马车后面,围上栏板,然后绕到车前,坐在车辕上,一扬马鞭,马车碌碌前行。 抵达城门口时,马车上有晋王府徽记,无人敢拦,出城后,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到不远处一棵杨树后面解手,琉月趁机从菜筐里爬出来,跳下马车,撒开腿就跑。 好在车夫也未发现,琉月跑到一处僻静的灌木丛里,脱掉身上的那件秋香色褙子,卷成一个小包袱,头上的首饰也全部摘下来,她拆了发髻,将秀发梳至脑后,挽成一个圆髻,类似于现代的丸子头。 琉月往白嫩的脸上抹了一点土灰,浑身上下没什么不妥,才顺着小道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高大的城门,一滴眼泪倏然滑落,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片刻,她攥紧了手,决然转过身去,抱着包袱走了。 下朝后,父皇留他在御书房议事,后来有人前来禀报,玉嫔临盆,父皇便起驾去了清泉宫。 回府后,萧煊直接去了竹云苑,小荷看到他,愣了一瞬,王爷,您怎么来了? 你们夫人呢?萧煊越过她,负手往里走。 夫人?小荷脑袋发懵,深吸两口气,理清思绪道,夫人说她去找前院找您了,还说您要与她游湖垂钓。 本王何时说过?萧煊回头问,本王刚回府,不曾见到她。 小荷手心发凉,夫人,她能上哪儿去? 萧煊步入内室,没见琉月,倒是在梳妆台上看到她平常戴的那只素银簪子。 你们夫人今日可有异常?他捡起银簪,看着上头嵌着的白珍珠,眼里流露出几分疑惑。 小荷想了想,今早上,夫人去后院看了会儿墙头,还向奴婢要了打赏用的荷包,后来夫人就带着奴婢去前院,让奴婢一个人先回来了。 萧煊眉峰皱起,给本王找,府里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两盏茶后,福安禀告,王爷,府里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夫人,您看这 萧煊的心似被冰水淋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再找! 日近傍晚,道上人烟稀少,琉月没有地图,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小镇落脚。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串铜铃声,车夫勒住缰绳,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在旁边停下,姑娘,一个人赶路吗?要不要坐我的车,只要三百钱。 琉月大喜,有顺风车,当然不搭白不搭,三百钱她出得起,但是陌生人的马车,她不敢坐,摆手道:大叔,我还是不坐了,谢谢您。 老汉我做赶车送货的营生好几年了,京城里哪个不知道我张记车行的大名?车夫笑道,离下个镇子还有十里路,以姑娘的脚程,恐怕走到半夜也走不到地方。 琉月看那车上是有张记车行的标记,从包袱里取出一角银子,付给车夫,坐进马车里,里头居然坐了好几个妇人。 车夫边赶路边道:车上都是回娘家的妇人,让我捎带过去的,不然也不会叫姑娘上来。 哦。琉月安下心来,抱着包袱坐在角落。 车夫是个话痨,絮絮叨叨:老汉我走这条道几年了,有一次,路遇劫匪,情况何等危险,结果,劫匪被我三两下身手赶走了。 车夫说着,突然停住了话语。 耳边听到一声唿哨锐响,几个扛着大刀的彪形大汉从旁边的小山上蹿下,拦住马车。 留下钱财,给我等兄弟几个吃酒。一名身着短衣的虬须壮汉笑嘻嘻道,否则拿命来抵。 糟糕,这是遇到打劫的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大叔你真是乌鸦嘴! 车夫从车上滚下来,扑通一跪,拱手道:几位爷爷饶命,小人全指望这份活计养活一家老小,您行行好,放过小人吧。 -- 第56页 一人抬脚将车夫踹翻在地,啐他一口唾沫,我呸,快拿出钱财,爷爷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一个瘦高个儿伸手去掀帷幔,看到一车妇人,眼睛贼贼转了一圈,爷爷只要钱,不劫色,有值钱的东西,快些拿出来,否则别怪我直接下手摸。 几名妇人开始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取出荷包里的钱,琉月将包袱递出,好言好语道:这几位大哥,我这包袱里有一些值钱的首饰,够几位大哥吃几顿酒了。我看几位大哥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一定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的。 那人接过包袱,一看是绢罗做的,打开,里面的首饰全是赤金嵌宝的好货,嘻嘻一笑,你这小娘子挺会说话,行了,那几个看着也不像是有钱的,就免了。 一人将马匹卸下,缰绳握在手中,这马能卖个好价钱,牵走了。 几名劫匪收获颇丰,正要走,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队精骑,扬起滚滚尘灰。 头儿,有人来了,看身上穿着,是京城贵胄的府兵。 虬须大汉命令琉月她们下车,连着车夫一起,被带到旁边的灌木林里。 萧煊身着锦袍,披着一件玄色绣螭龙披风,策马疾来,在马车面前停下。 先前那个瘦高个儿站在车前,手握着鹿皮水囊喝水。 王爷。琉月刚想张口喊叫,却被人制止,捂住了嘴。 一名侍卫下马,掀起帷幔看了看,回头道:王爷,没人。 走。萧煊挥手,两腿一夹马腹,催马前行。 等那一行人过去,另外几名劫匪带着琉月和那几名妇人从山坡上下来。 你他妈敢喊人,险些连累我等性命。虬须壮汉恼怒地撸袖子,一脸凶神恶煞,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琉月正要掏银子,让他们放她一马,抬头看见萧煊带人折返回来,将他们重重包围住。 萧煊俊朗的眉宇间覆着一层寒霜,视线冷厉,令人不敢直视,放了他们,本王饶你们不死。 那几人被这架势吓破了胆,情急之下,一人扯着琉月的手腕,拉近自己,扣住她的喉咙,我等放了他们,等于一死,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全都下马退后,否则我立刻掐死她。 你敢动她!萧煊皱眉,挥手道,全部下马。 那人一边发抖,一边向萧煊道:退后五里,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过这小娘子。 萧煊眼眸危险地眯起,一声令下,照他说的做。 王爷。琉月咬咬唇,趁那人分神之际,用力踩了他一脚,掐在喉咙上的大手稍稍松开,萧煊眼疾手快,捡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朝那人的脑袋抛了过去。 那人啊呀一声惨叫,头上被砸了一个窟窿,鲜血缕缕往外冒,直挺挺向后倒下,抽搐了几下没动静了。 琉月哇的一声哭出来,向萧煊跑过去,扑入他的怀里,王爷 萧煊本来一肚子火,看到她满脸泪痕可怜巴巴的样子,火气散的七七八八。 任由她抱了一会儿,萧煊握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开,本王待你哪里不好,竟然要走? 琉月擦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脸,再次扑进他的怀里,王爷,对不起 萧煊无奈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姑娘,手扬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是抱着她上马。 那几人,抓去送官。 柔和的夕光下,萧煊用自己的披风拢住她,琉月靠在萧煊的胸膛里,隐隐哭泣,衣袍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让人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媳妇儿竟然敢跑,欠X。 琉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三十二章 回到王府,萧煊翻身下马, 揽着琉月的腰, 将她抱下来,那张英俊的脸上只余一片盛怒过后的淡漠,无多余的表情, 抬脚朝里走, 随本王来。 是, 王爷。琉月披着他宽大的玄色锦缎披风, 亦步亦趋地跟着。 来到书房,屏退下人,萧煊目光沉凝地看着她,口气淡淡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琉月本来想问,他当时为什么去而复返,略一思付,她明白过来。 日近西沉,车夫不急着赶路, 反倒站在车前歇息喝水, 不合常理。 而且,侍卫掀开帷幕, 发现车里无人。 一般这种拉人送货的营生,不可能一个人不载,就直接上路,除非车夫不想挣钱了。 晋王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那几个蠢笨的劫匪糊弄呢。 琉月干脆实话实说, 我,我是怕在府里待下去,会被人陷害,还有 还有什么?萧煊眉心微皱,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还有就是,琉月咬咬唇,索性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怕王爷您以后会喜欢别人,喜新厌旧,不要我了。若是以后落个深闺怨妇的下场,还不如现在离开王府,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萧煊定定看着她纯净明澈的双眸,你果真如此想的? -- 第57页 他本以为,她还对她那青梅竹马的瘸腿表哥余情未了,此番偷跑出去,应是与人私奔。 没想到,她竟然说偷跑的原因是怕他喜新厌旧,不要她。这小女子,不知道整天脑子里在胡乱想些什么。 是的,王爷。琉月紧张又忐忑地看向他,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没别的了?萧煊又问道。 琉月摇头,真没有了,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欺瞒王爷。 萧煊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支尾端系着如意结玉坠子的八孔竹萧,走到琉月面前,伸手。 这是要打手心吗?琉月为自己默哀三秒,慢吞吞伸出双手,抖着声儿道:王爷,妾知错了,您轻些。 萧煊扬起手中竹萧,琉月赶紧闭上双眼,半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手中却多了一个微凉的物什。 琉月睁开眼睛,看到那支竹萧安放在她的手里。不由疑惑,王爷给她这个干吗? 萧煊将目光眺向窗外,声音平平,见此竹萧,如见本王。以后你在王府,无人敢对你怎么样。 琉月愣了愣,有了这支可以发号施令的竹萧,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在王府里面横着走了? 她偷偷跑出去,目的是想离开王府,离开他。男人的占有欲是天性,她这么做,等于赤果果的背叛。 王爷追她回来,不仅没有骂她罚她,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而是给她如此恩宠优渥的特权,她会很感动的好吧。 王爷这么做,分明就是想让她愧疚,愧疚到无地自容。 坏人! 琉月拿着竹萧仔细看,发现这支萧的下方并排刻着两个名字,萧煊,琉月。 萧煊那两个字的痕迹很深,应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琉月那两个字看起来是新刻不久,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还挺顺眼的。 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与王爷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的话,他看她的眼神 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很难形容,仔细品来,满满的都是甜蜜。 王爷其实,早就在她的心门上叩开了一条缝,只不过她在感情上一贯反应迟钝,直到现在才发觉。 琉月眼眶微红,泛着隐隐的水光,王爷,我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萧煊沉声说完这句话,阔步离开书房。 琉月拿着竹萧回到竹云苑,小荷迎上来,着急问道:夫人,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啊?王爷回府,没见到您,四处找您,可让奴婢急死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琉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定是灰头土脸的,备水,我要沐浴换衣。 温水细致洗过全身,沾了一些玫瑰花汁的香气,清雅芬芳,很好闻。 用过晚膳,琉月在院门那处来回踱步,不停问小荷,前院派人来了吗?王爷今晚要来吗? 小荷紧盯着前院的方向,望眼欲穿,夫人,这都快亥时了,王爷应该不会来了,更深露重,您回屋歇息吧。 那好吧,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王爷今晚不想来了。琉月叹了口气,转身往院子里走。 翌日,天还没亮,琉月早早地起来,唤来小荷,帮她梳妆。 收拾好了之后,她吃了一碗咸豆花,配一根油条,就带着小荷,去湖边,采集荷叶上的露水。 萧煊下朝后,换下朝服,去书房看折子。 福安进来奉茶,递上一盏君山银针。 萧煊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嗯了一声,这茶茶气饱满,入口柔和清甜,留香回甘,与本王以往喝的略有不同,是谁泡的? 福安恭敬笑道:回禀王爷,这茶是韩夫人一大早去湖边,采集日出前的荷叶露水,用这露水亲自为您煮水烹的茶。韩夫人现在还在书房门外,王爷您要不要见见? 她泡的?萧煊的唇角浮上一丝浅笑,放下茶盏,叫她回去吧,本王公务繁忙,任何人都不见。 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居然还想偷跑,都是被他给惯的。不晾她几日,她更恃宠生娇无法无天了。 福安应声,端着托盘,躬身退下。出来时,向琉月摇摇头,语气遗憾,夫人,王爷让您回去,以后不必来泡茶了。 王爷真不愿见我?那好吧,我走就是。琉月蹙起眉头,心情低落地往回走。 下午,琉月打听到王爷在别院练剑,兴高采烈带着小荷过去观看。 萧煊手握一柄长剑,身手敏捷,招式凌厉,变幻无穷,剑气回荡周身,如游龙穿梭,四方风卷云动。 王爷,您好厉害啊!琉月手上攥着帕子,不停欣喜鼓掌。 萧煊听到她的声音,收了剑势,背对着她。 不知道这样咋咋呼呼的,会让他分神吗? 夫人,您怎么来了?一旁伺候的素兮笑道,王爷的剑法十分了得,奴婢出身兵器世家,自小练武,与王爷过不了三招,便会败下阵来。 琉月知道素兮是个练家子,王爷练功骑马,都是由她伺候。笑吟吟道:姑娘家会武功已经很厉害了,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自保,很羡慕素兮姐姐。 -- 第58页 有什么可羡慕的,爹娘还担心我嫁不出去呢。素兮与她说笑几句,看到头顶盘旋的一只隼,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响哨。 隼飞下来,停在素兮的胳膊上。 这只隼浑身呈褐栗色,尾羽白色,不停的上下摆动,一双眼睛放着精光,鬼头鬼脑的很是机灵。 这不是老鹰吧?看着有点像。琉月问道。 它是一只隼,名叫灰点。是王爷以前戍边时救下的,小家伙知恩图报,一直留在王爷身边。素兮逗了灰点几下,夫人,你来摸摸,它不咬人的。 琉月见到这么可爱的隼,也心痒想摸,还没伸出手,萧煊吹了一声口哨,把灰点唤过去,乖乖栖在他的胳膊上。 王爷,妾有话跟你说。琉月笑颜明媚道。 萧煊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理睬,带着灰点头也不回的走了。 琉月嘴巴抽了抽,眼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王爷生我的气,又不理我了。 素兮安慰她道:旁观者清,依奴婢看啊,王爷眼中是有您的,只不过是一时置气而已,过几日便好了。 琉月点点头,但愿如此。 晚上,前院内室,萧煊沐浴过,正要就寝,琉月挑帘入内,盈盈福身,妾给王爷请安。 萧煊坐在床沿,没有叫起,只问:你怎么来了? 琉月穿了一件琉璃白襦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绣缠枝花斗篷,容色绝丽,像一支盛开的白海棠,王爷,妾想您了,想过来陪您看星星。 萧煊暗暗咬了咬后槽牙,面上维持了如常神色,起身往外走,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停下脚步,你一个人在这儿看吧,本王去书房睡。 王爷。琉月拉着他的衣袖,半乞求半撒娇道,我一个人睡着害怕,老做噩梦,王爷您不要走嘛,陪我一起看星星。 萧煊背对着她,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笑意,半晌,沉下脸色,拂开她的手,冷酷到底的样子,本王去书房,莫要跟来。 哎琉月恼得跺了一下脚。 熄了灯,琉月躺在莹光闪闪的帐子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她今晚打扮的不好看?不会啊,她来之前还往肚兜里塞了两块棉垫,看起来更加挺翘丰满,而且她精心化了妆,身材也没走样,不可能让男人提不起兴趣啊。 琉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心里塞塞的,投怀送抱也不管用了,王爷不会被她气着了,以后都不会理她了吧? 唉,好愁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那啥,很快就有了。 大家晚安。 帮忙收一下作收啦啦啦! 第三十三章 这几日,琉月在萧煊那里接连碰壁, 都快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小荷, 你说,王爷对我爱搭不理的,会不会是讨厌我了, 要把我打入冷宫了啊?琉月坐在汉白玉石拱桥的台阶上, 托着下巴望向头顶碧蓝的天空。 不会的。小荷头摇的似拨浪鼓, 王爷不是薄情的男子, 不会不理夫人的。 真的吗?琉月颓丧着一张脸,这话她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王爷还是一直生她的气,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多云转晴的迹象。 算了,算了。琉月搭着小荷的手站起来,该吃午饭了,叫膳房送膳吧。 吃饭可是头等大事,什么烦恼都抛到一边去, 先填饱肚子再说。 用过午膳, 琉月坐在院子里,拿着个素罗扇面学习绣花, 打发时间。 一晃眼的功夫,日近傍晚,琉月揉揉空瘪的小肚子,觉得有点饿。 小荷细心道:夫人,要不奴婢让膳房做几道点心送过来? 吃个下午茶也好, 不过膳房的点心做来做去就那几样,早就吃腻了,这个时候,倒是怀念KFC的吮指原味鸡和香辣鸡翅了。 没有可以自己动手做啊。 琉月灵光一闪,立刻放下扇面,带着小荷风风火火赶去了膳房。 膳房的人看到琉月,先是吃了一惊,连忙行礼,夫人。 总管陈知笑脸迎上,膳房油烟重,夫人您需要什么,只需吩咐一声,我们都会做好了送过去的。 小荷。琉月给小荷使个了眼色,小荷会意,将手里的荷包给他。 陈知谢恩道:小人多谢夫人赏赐。 琉月移步往后厨走,一边向陈知问道:厨房可有鸡肉? 有有有。陈知让人从冰窖里端来一只大盆,这是今早上刚杀的鸡,肉肥,一只有三四斤重呢。 琉月指挥道:陈总管,麻烦你把这些鸡肉焯水清洗干净,等会儿我有用。 是,夫人。陈知亲自下手处理鸡肉,切成小块,放在青瓷缠花的大盆里。 琉月以前在家自己做过炸鸡,回想一下,吩咐道:洒些细盐巴、黑胡椒粉,再淋上一些酱油,拌匀,放在那儿腌制小半个时辰。 炸鸡需要用到面包糠,这里肯定没有,不过可以用馒头糠代替。 琉月让陈知找来几个中午剩下的白面馒头,去皮,切碎,放入锅里小火焙干,就成馒头糠了。 -- 第59页 接下来,将腌制好的鸡肉裹上一层面粉,再裹上一层蛋液,最后裹上一层馒头糠,入油锅炸至金黄,酥脆美味的炸鸡就做好了。 光有炸鸡,还得有薯条,琉月又让陈知切了几个马铃薯,炸成金灿灿的薯条,番茄酱厨房有现成的,倒了一碟子蘸着吃。 小荷,你来尝尝好不好吃?琉月夹了一块炸鸡给她。 小荷用碗碟接下,吃了两口,不住点头,嗯,夫人,很好吃啊。 琉月也夹了几块,津津有味的吃着,让陈知把剩下的鸡块都给炸了,给福安、素玉、素兮、素和他们每人都送去几块。 小荷凑近悄悄说:夫人,您怎么不给王爷送一些过去啊,这么美味的东西,王爷也一定喜欢吃。 他啊?琉月想到他这几日的冷脸,摇了摇头,算了吧,王爷一听是我送的,说不定让人丢出去喂狗呢。 小荷正啃着鸡中翅,听到这句,有些咽不下去了,趁琉月不注意,偷偷装了一盘子炸鸡和薯条,用食盒装了,送去前院。 萧煊在书房批阅公文,有些口渴,叫人上茶。 福安进来上了茶,将一只红漆食盒放在花梨木案几上,打开盖子,王爷,这是韩夫人做的吃食,您尝尝。 哦?她做的?萧煊意外了一下,随即笑道,拿上来。 福安忙端起盘子,放在书案上,递上一双象牙著。 萧煊夹起炸鸡吃了一口,顿了顿,脸上露出笑意,这真是她做的? 福安笑着回道:做法是夫人说的,烧菜的人是陈知。 萧煊微点了下头,天儿这么热,厨房烟熏火燎的,为了倒腾些吃的,热出毛病来可怎么好,叫她回去吧。 是,奴才遵命。福安应了声,心道,看您这几天对夫人冷言冷语的,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萧煊喝了口茶,继续吃盘子里的炸鸡,抬眼看见福安一副垂涎的样子,将盘子往脸前拉近些。 福安心里嗨呀了一声,王爷您还护起食儿来了,夫人给他送了一盘子,刚吃过了,还真没惦记您碗里的。 萧煊不知不觉吃完一盘子炸鸡,素玉过来伺候净手,一看书案上的鸡骨头,莞尔笑道:夫人刚刚给奴婢和素和她们也各送了一盘子呢,这炸鸡做的脆香入味,奴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呢 萧煊脸上浅淡的笑容沉入嘴角,不是为他一人做的? 福安冲素玉挤眉弄眼,多嘴。 萧煊将巾帕丢进铜盆里,一脸寒霜走了出去,步子踏的稳重有力,像击在人的心上。 奴婢说错话了,公公恕罪。素玉不用猜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面色难堪道。 罢了。福安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本来王爷一高兴,就去找夫人了,两人搂在一起说说话,兴许就和好了,被你这么一掺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奴婢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素玉拧干手里的帕子,收拾桌子上的狼藉,公公也不用太过担心,俗话说的好,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等王爷气消了,去了竹云苑,和夫人恩爱一番,自然雨过天晴,夫人还是最受宠的。 你懂个什么啊!福安心里可发愁,要是王爷和夫人真的打过架就好喽。 又过两日,琉月洗过花瓣澡,正准备就寝,小荷进来禀报:夫人,福公公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好,让他在厅堂等一下。 琉月找了件云白色银丝团花斗篷披上,出来问道:福公公,您这么晚了过来,有何要事? 福安急道:王爷今日去宫中赴宴,多喝了几杯,正难受着,也不让我们进去伺候,杂家实在没法子,只好过来找夫人了。 琉月一边应道,一边随福安往外走,我去看看。 来到前院,内室只点了两盏错金银油灯,萧煊闭着眼,歪靠在床头,微弱的光线落在他锐利的眉眼间,拢了几分柔和。 王爷。琉月拧了条湿帕子为他擦脸,妾伺候您喝杯醒酒茶,这样睡了会很不好受的。 萧煊依旧闭着眼,胸膛微有起伏,琉月正要晃他,叫他醒来喝醒酒茶,无意间看到他的衣襟里露出一角浅碧色的布料。 琉月伸手扯出来,竟是一条丝罗帕子。 前后翻看两眼,角落赫然绣着她的名字,琉月。 以前她做一等丫鬟的时候,份例里有几条帕子,怕弄混分不清,便在每个人的帕子上都绣着各自的名字。 王爷是什么时候拿了她的帕子? 这条手帕看起来有些旧,应是洗过几水的了。 王爷还把它贴身放着,不会没事就拿这个撸吧? 琉月正想着,突然被萧煊一把攥住了手,他俊目半阖,脸上染着淡淡的薄红,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暗哑,这是本王的东西。 琉月似笑非笑睨着他,这帕子明明是我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呢。 这就是本王的。萧煊微微敛目,一手揽住她的纤腰,抱着她翻了个身。 -- 第60页 一阵天旋地转,琉月被他压在了身下。 萧煊扯开她的衣领,唇在她嫩白的香肩上来回厮磨,儒湿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琉月,本王等不及了。 琉月两条白皙的玉臂抱住萧煊,娇羞微笑,等不及,就不要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是你们想看的。 第三十四章 萧煊闻言抬起头,嘴角噙笑, 嗓音里多了一股低哑柔情, 本王今晚,要你。 琉月眉眼娇柔地看了他一眼,又羞着低下头, 嗯。王爷您去喝了醒酒茶, 再来 本王没醉。萧煊俯身吻上她香软的唇瓣, 撬开她的贝齿, 攻城略地,撷住她津甜的丁香小舌,吸吮吞卷,将她未说完的话淹没在情意绵长的吻里。 琉月很快被他吻得喘不过来气,浅逸出一声不满的呜咽,轻轻推了他的胸膛一下。 萧煊流连不舍地亲了会儿,松开她的樱唇,抓住她柔嫩无骨的小手, 放到自己的唇边, 将那葱白的玉指一根一根的含过去,温热的鼻息如火焰一般, 顺着手背一路蜿蜒,要命的烫着她的心。 琉月面颊羞红,声音绵软道:王爷,您还没有沐浴一身的酒气,夹杂着些许汗味, 多影响气氛啊。 她才不要和一个臭男人一度春宵。 被她嫌弃了,萧煊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携着笑意道:那本王先去沐浴,你在这里乖乖等着。 嗯,王爷您快去。琉月脸红心跳,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不敢看他。 萧煊轻笑一声,下了床去,命人备上香汤热水,仔细洗过全身,换了一件月白色暗花流云纹丝质寝衣,又含了几口用金银花、野菊花、佩兰、蒲公英、藿香调配制成的药茶漱过口,方回到内室,撩帐上榻,将侧身而卧的女人揽了过来。 帐子里大大小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清辉遍洒,营造出一种朦胧暧昧的意境。 萧煊的领口略微敞开,露出一片肌肉紧实的麦色胸膛,如墨的长发披下,俊逸的面庞被这片莹光染成温润的柔色,琉璃玉珠一样的黑眸镀上了一层迷离的光芒,闪烁着一股异样的灼热。 王爷,您还生我的气吗?琉月两手捧着他的俊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萧煊两手撑在她的身侧,狭长深邃的眼眸笑意浅浅,没有,本王早不气了。 琉月撅起小嘴,那您这几日对我爱搭不理的,是作什么?存心让我难过,耍我吗? 好了好了。萧煊低声轻哄,都是本王的错,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莫要再提。今晚好好服侍本王,本王以后会更疼你。 琉月听到服侍两个字,心情骤然失落。 她来自现代,穿越到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大宁朝,平时讲究尊卑规矩,便也罢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叫原主出身不好,起点低呢。她认了。 但是男女情.事这方面必须是双方平等的,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服侍这两个字提醒她,就算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妾,男人的玩物。 看到她笑容无踪,脸色有些不太好,萧煊皱眉问:怎么了,小东西? 琉月抬头,美眸含怨地瞪了他一眼,王爷,你喜欢我吗? 萧煊目光定定,本王当然喜欢你。 那,王爷,你爱我吗?琉月又问道,语气急切,等待他的回应。 萧煊眸色深深看着她,一字一顿,认真道,琉月,我爱你,这一辈子只爱你。 如此甜蜜的情话从他的唇齿间说出来,有一种浓浓的缱绻的意味。琉月开心了,心里释然了,脸上笑容绽放,不顾矜持勾住他的脖子,往他的唇亲了上去。 萧煊环在琉月腰上的手慢慢收紧,与她抵死缠绵地亲吻。 有点粗粝的手指触上滑嫩的肌肤,略带力道地揉压,指尖所及的地方引起一片令人心颤的战栗。 萧煊扯开她的藕荷色绣着碧叶兰花肚兜上的丝带,风声一荡,扔出帐外,轻飘飘落在夹了金线编织的团花地毯上。 琉月娇美的脸颊被情.欲染成迷人的胭脂色,眼波流转,似含了一汪秋水,望得他心神荡漾,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急切地俯身,行云布雨,薄唇擦着她的脖子,一路蹭到耳边,琉月,你好美。 琉月的杏眼泛着泪光,指甲在萧煊的后背上抓出越来越多的红痕,王爷,不要了,好痛,真的不要了快停下声音断断续续的。 萧煊看到她疼得发白的小脸,一抹怜惜上了心头。 别哭,本王轻些。萧煊一声不停地哄她,琉月,只会疼这一次,再忍忍,以后就会舒服了。 琉月小声哽咽,徒劳地扭动身子,看他眉头紧紧皱着,问道,王爷,你也疼吗? 他哪里是疼,而是极致的舒服畅快,只不过怕弄伤她,隐忍又克制地放缓动作,哑声道,本王不疼。 琉月泪眼模糊地看着头顶上方萧煊晃动的影子,伸手抚上他的眉心,王爷,我也爱你。 -- 第61页 萧煊重重喘息,用紊乱不已的声音唤着她,琉月,叫本王的名字。 琉月被他折腾得香汗淋漓,像是一朵沐雨的桃花,檀口微张着,萧煊,萧煊,萧煊 我在。萧煊烙铁般滚烫的大手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秀发,低头亲了亲她那红润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唇瓣,琉月,永远留在本王的身边。 嗯。琉月的长腿圈住他劲窄的腰身,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他,想要从他那里汲取阳光和雨露,想要更多更多 云雨初歇,萧煊拥着她,低沉沉在她耳边道:你要了本王的命。 你才要了我的命呢。琉月小声嘀咕,侧目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 守宫砂果然消失了。 身上湿热粘腻,得洗个澡,她稍微动一动,浑身酸痛的像是被车轮子碾过似的,似嗔似怨看了萧煊一眼,我好累,动不了了。 你先歇着,本王一会儿就来。萧煊下床,出去叫水沐浴,回来时,端来一只盛着温水的木盆,拧了条湿巾帕,为琉月擦干净身子。 他抱着她来到苏绣屏风后,叫丫鬟进来,换了新的床褥。 还疼吗?萧煊在床上抱着她。 现在好多了。琉月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迷迷糊糊说了一声,晚安。 萧煊无心计较这句晚安是个什么名堂,拥着她温软的身子很快入睡。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山里的一个猎户,每日早出晚归,上山打猎。 有一天,他捡到一只被捕兽夹夹伤的小狐狸,带回家中,精心疗养。 小狐狸刚开始很顺从,可随着伤势一天天好转,起了离开的心思。 他给小狐狸做了个舒服的小窝,每日抓来兔子喂养她,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伴他长久一些。 一天,日暮西沉,他回到木屋,小窝空置在那里,不见小狐狸的影子。 她一声不吭走了,回到属于她的深山里。 山林茂密,无处可寻,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煊痛心不已,想抓住,挽回些什么,双腿却似扎根在地,一步也迈不动,突然眼前一片白光闪现,他从梦里惊醒。 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亮,萧煊看着臂弯里沉睡的小狐狸,心头火窜起,压在她的身上又胡作非为了一回。 最后,琉月被摧残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琉月:我想打人! 翌日,阳光透过镂花窗格轻巧地溜进来,洒下一室明亮。 琉月睁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到萧煊的那张神清气爽的俊脸,又掀开薄被,看了看贴在一起身无寸缕的两人,昨夜的欢愉如潮水般涌现,瞬间脸红了个透,拉起被子就要朝脸上盖。 萧煊一把扯下,不怕把自己闷着了。 琉月小声嘟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人家是不好意思嘛。 都是本王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煊低头亲她,故意拉起她的手,用略带胡茬的下巴磨蹭她的手背,昨晚,本王很高兴。 琉月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您是高兴了,受罪的都是我。 其实回想一下,她只是初时疼些,后来就还是很快乐的。 和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关键她的男人还是个 哈哈哈 怎么跟捡到宝一样。 萧煊看着怀里的女人又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也跟着笑,本王昨夜太放纵了,以后一定克制一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用早膳? 您今日不上早朝啊? 本王今日沐休。 琉月困乏的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啊?这么晚了?琉月从他怀里爬起来,身上一软,又倒了回去,王爷,您先起,我再躺会儿。 萧煊下床穿衣洗漱,不一会儿,捧来她的衣物,一件件帮她穿好。 看到她的肌肤上遍布的青紫,眼眸略暗。 女子破瓜,难耐堪折,昨晚被他折腾的够呛,需得好好将养两日。 穿好衣衫,琉月歪靠在床头,身下垫着一只烟罗紫暗花引枕。 萧煊坐在床头的绣墩上,端着一只瓷碗,给她喂粥。 昨晚纵情过度的人是王爷,怎么他一早起来,看起来精神奕奕气宇轩昂的样子,她却连床都下不了,搞得跟个病人似的。 这特么不公平! 不过可以趁此时机,使唤这位大Boss。 琉月吃完粥,懒懒道:王爷,我要漱口。 素玉赶紧捧了茶水过去,琉月却道:王爷,你来。 好,本王来。 王爷,妾觉得无趣,要看书。 好,本王给你读。 王爷 皇宫,景福宫。 淑妃看过琉月的圆帕,让人送回去,手里拿起记档的册子,一页页翻看,乐得合不拢嘴。 煊儿房事无碍,她便放心了。 这个琉月,是个好的,替本宫好好赏她。 -- 第62页 是,娘娘。福林笑道,想了想,谨慎问一句,既然如此,那避子汤就不必赐下了吧? 赐什么避子汤啊。淑妃喜上眉梢,本宫还盼着她早点怀上身孕,为煊儿开枝散叶,本宫也好早日当上祖母,含饴弄孙呢。 福林笑着拱手,那奴才提前恭喜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使出洪荒之力写了这章。 想看本章扩展版的亲,可以微博私信@静寂月sara 推荐我的完结现言小甜饼 《时光里的温柔》,甜到齁。 文案:职场新人许明笙在一次公司酒会上邂逅优质男人简易,深深被他优秀闪光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三个月后,许明笙:简先生,我上班要迟到了。 宝贝,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叫我简先生。简易抱着她,轻咬她耳垂,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同居甜文,轻松日常。 第三十五章 阳光晴好,碧空如洗, 庭院花木扶疏, 青竹流泉,景致幽雅宜人。 上午,景福宫里来人, 送来淑妃娘娘的赏赐。 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地, 琉月跪谢淑妃娘娘大恩, 让小荷厚赏了办差的太监, 送人走,那些赏赐全都搬进库房里好生供着。 一起去书房,为本王伺候笔墨。萧煊负手走在前面,背朝她勾了勾手指。 琉月不由扯动嘴角,笑了笑,快步跟上,伸出小手,攥住萧煊的两根修长的手指, 由他带着走。 出了竹云苑, 一阵热浪扑面。 途径花园时,就见侍妾柳玉宛带着两个小丫鬟, 拎着小花篮,在前边摘花。 萧煊直视前方,并不打算理会。 只是柳玉宛见到王爷,不能不请安,忙把手里的花篮交于丫鬟, 上前福身,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免了。萧煊摆手道。 柳玉宛穿着一身桃红色绣折枝海棠妆花褙子,头上梳着随常云髻,簪了一支金镶玉花蝶步摇,发间别着两朵新摘的月月红,脸上薄施脂粉,清媚雅丽,是个脱俗的美人。 只不过,萧煊的心里满满装的都是琉月,除了她,没人可入眼。 谢王爷。柳玉宛起身,莞尔对琉月道,我闲着无事,来花园摘些鲜花,回头晒干了,制成干花,插瓶或者做干花枕头都可,妹妹若是想要,我多制些,改明儿让人给你送去。 这大热的天儿,跑到花园里摘花,还偏偏让她和王爷撞上,可不是闲着没事干么?琉月微微一笑,我睡觉喜欢用荞麦枕头,用惯了,暂时不想换,多谢姐姐美意。 柳玉宛与她行了个平礼,不打紧,我也是随口一问。 走吧。萧煊迈开长腿朝前走。 琉月向柳玉宛回了个礼,跟上去。 书房里的各个角落里放的有冰,刚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凉爽之意,琉月往檀木雕花椅子上一坐,拿了把扇子呼呼扇风。 福安,吩咐膳房,上些点心。萧煊道。这里有只小馋猫呢。 果然,琉月眼睛一亮,多谢王爷。 没一会儿,福安回来,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奴才是照着夫人的口味,让膳房做的,两碟子甜的,两碟子咸的,另外,还有上次夫人教给陈知做的炸鸡和什么薯条,奴才也让他们做了一盘子带过来,酱料也齐备。 谢谢福公公。琉月洗了手,捏起一块炸鸡,蘸上酸甜的番茄酱,直接下嘴啃。 如果再来上一碗砂糖冰雪冷元子,那就更完美了。 自从上次她痛经严重,王爷就不准她吃冰凉的食物,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王爷还是不肯松口答应。 其实想想,王爷也是关心她,为了她好,不吃就不吃了,又不会少块肉,还是身体最重要。 王爷,您要不要?这么一大盘子她也吃不下。 萧煊发束金冠,穿着玉色衣袍,袖口绣着锦团花纹,面容俊朗,气质斐然,端的是好风姿。 他坐在书案后,悬腕写字,听到琉月叫他,抬起头,不了,本王不饿。 琉月吃了两块炸鸡,又洗了一回手,端了一盘子豌豆黄,跑到书案前,捏了一块递过去,王爷,这个很好吃,味道香甜细腻,入口即化,你尝尝。 萧煊一贯不喜甜食,却不忍拂她的面子,张嘴咬了一口,尝后道,尚可。 琉月喜孜孜端着盘子跑回去,点心吃的差不多,叫人进来收拾。 之后,琉月从书架上抽了两本书,随意翻翻,王爷的藏书大都是些四书五经,各州的游记地志之类,而且都是繁体字,看着累眼。 无意间找到一本《百草经》,琉月把这本书抽出来,坐在软榻上翻看,书上记录了许多奇花异草和草药方子,还有插图,不愁看不懂,闲时翻阅,聊胜于无。 萧煊看了几个折子,叫琉月过来,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困在怀里,继续忙自己的事。 小狐狸虽然娇小,却出奇的好抱。 琉月扶着萧煊的肩头,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他的鼻息,他的体温,还有衣袍上清冽和煦的味道,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 第63页 王爷您干嘛呀,这在书房呢。琉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萧煊将毛笔放在笔格上,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这是本王的书房,本王自然想干嘛就干嘛了。 琉月穿着一件粉色绣白樱花齐胸襦裙,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间插着一只碧玉钗,簪花添俏,杏眼水灵明澈,瑶鼻秀挺,樱唇上了玫瑰口脂,更显红润诱人。 快放我下去,别让人看见。琉月脸颊羞红,声音柔柔的。 萧煊喜欢极了她害羞的样子,低头撷住了她的芳唇,直吻得她气息凌乱,才松开。 琉月被他亲的浑身无力,趴在他的胸口抱怨,王爷,你真讨厌。 萧煊捏捏她的小鼻子,你生的这么美貌,本王不好好亲亲,便是暴殄天物了。 哪有这么夸人的?琉月突然想起来时在花园里遇到的柳玉宛,故意问:柳姐姐不也生的漂亮吗?性子还比我温柔,王爷怎么不珍惜着? 萧煊怔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吃味了? 琉月哼了一声,语气里的言不由衷非常明显,没有。 萧煊微扬唇角,亲了亲她的额头,本王只喜欢你,诺大一个王府,也只会去竹云苑。 琉月蹬鼻子上脸,那王爷您以后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别人。不然我就 萧煊语中带笑,如何? 琉月扑哧笑出声,不然,我就去找隔壁老王。 萧煊皱眉,什么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么?这个还真不好解释,琉月眨巴眨巴眼睛,隔壁老王就是隔壁老王,反正王爷你若另结新欢,我就去找别人了。 你敢!萧煊脸色骤冷,变得寒厉吓人,你是本王的女人,只能一心一意留在本王的身边,怎可不守妇德,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琉月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嘴巴哆嗦了两下,王爷,我就是一时嘴快胡说的,你居然凶我 你是本王一个人的。这种话,胡说也不允许。萧煊缓下神色,拥紧了她些,本王不该凶你,实在是被你气着了。 琉月不高兴了,挣扎着要下去,却被萧煊箍住身子,唇也被他强势地堵上 一盏茶后,萧煊为她拢好衣衫,又将她耳边散乱的秀发整理了一番,抱着她靠在椅背上,轻笑着道,大不了本王,命王府周围方圆百里的王姓人家,全部迁走,看你还找谁去。 方圆百里的王姓人家,全部迁走?这人也太霸道了吧?琉月抬头,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向萧煊。 本王既说的出,也做得到。萧煊语气笃定,可记下了? 琉月撇撇嘴,我记着了。 夜风徐徐,树枝摇曳,在镂花鲛绡纱窗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三重宝罗纱帐上映着萧煊起伏的身影,他吻着琉月,继续白天在书房没做完的事。 琉月,为本王生个孩子。萧煊喘息粗重,在她耳边道。 怀了身孕,就可以升她为侧妃,有了孩子在身边,她就不会想着走了。 啊?琉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烫了一个激灵,身子轻微的颤抖起来。 萧煊低下头,看到她脸颊浮上一片醉人的酡红,樱唇轻合,娇软的吟声如糖水一样甜腻勾人。 本王白天对你说话太重,是本王不好,别生气了。萧煊大手一刻不停,温柔爱抚她,只因本王前几日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离开王府,不知去向何地,本王心急如焚,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本王很怕有一天,梦会成真,才会忍不住发火的。本王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琉月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用气声回道:是我说错话在先,王爷不怪我就好。 本王疼你都来不及,怎舍得怪你。萧煊又亲了她几下,披衣下床,去净室沐浴了。 琉月躺在床上,苦恼地皱眉,王爷每晚都要折腾两回,还都没有避孕,万一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原主的年纪才十五,在古代是可以嫁人生育的年龄,可是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她的潜意识里,二十五岁之后结婚生孩子才算正常,十五岁,还是未成年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抹担忧爬上眉间,该不会已经有了吧? 好可怕!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不行,她不要这么早生孩子,不要这么早当妈,得想办法弄点避子汤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电影了,本来想边看电影边码字,结果没码成。 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大家晚安。 第三十六章 琉月,为本王生个孩子。 想起王爷刚刚说过的话, 琉月抿着唇, 从鼻腔里逸出一声叹息。 她心里,说实话,是愿意为王爷生孩子的。 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王爷的颜值那么高, 身材比例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的孩子的颜值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 她的年龄太小,心态也没有那么成熟,怀孕生子为时尚早。 -- 第64页 还是选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一下吧。 王爷那么爱她,应该会理解的吧。 琉月想得入神,连萧煊沐浴完回来,躺在她的身侧都未发觉。 想什么呢?萧煊一手撑着头,玉白色衣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墨发半披半散, 眉眼荡笑, 微勾着唇角,一脸餮足的愉悦表情。 琉月知道他长得极为好看, 俊脸精致而深邃,这样笑着,略带几分色气邪魅,有点坏坏的感觉。 琉月被他看的面色羞红,忙垂下眼帘, 转而一想,这个英俊的男人是她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便又抬起头来,冲他灿烂一笑,在想你啊。 萧煊眼眸中漾动着柔柔的光,本王也想你。 这才分开多大会儿啊,就想来想去的。琉月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心念一动,王爷,能给我摸一下你的腹肌吗? 萧煊闻言,好笑地看她一眼,手随即搭在腰侧,利落扯下衣袍的结带,大方露出八块紧实的腹肌。 琉月嘴角抿着笑,伸出手指去戳他的小腹,戳了半天,手掌覆上去,上下来回摸个够。 这手感真是无法形容的美好。 萧煊被撩的浑身火起,揽过她的腰身,将人抱在怀里,下床,大步流星绕到苏绣屏风后面。 这儿放着一个大浴桶,里面倒满温水,洒了很多红色的花瓣,香气氤氲。 萧煊抱着琉月,跨进浴桶,脱掉身上的衣袍,丢出去。 王爷,你刚刚不是洗过了吗?琉月偏头躲开他的吻。 再洗一次,也无妨。萧煊一把将琉月捞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眸中暗涌浮起,早在你第一次伺候本王沐浴时,本王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和你同洗鸳鸯浴。 琉月回想那次,她竟然对着王爷狂咽口水,脸色登时给憋红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 由不得你了。萧煊低头吻上琉月的唇,享受地闭起双眼。 琉月被他吻得发髻散乱,唇瓣红润欲滴,眼里蒙着一层水盈盈的雾气,更加惹人怜爱。 两人的身子紧密相贴,小美人肤如凝脂,触手温软细滑,浅腻的娇喘声让萧煊澎湃不已,浴桶中荡起激烈的水波,不断向外泼洒,团花地毯上浸湿了好大一片。 等到洗完,萧煊抱着她躺在床上时,月已西沉,将至丑时。 琉月累极而眠,窝在他的怀里,娇小的一团。 萧煊闭目小憩了一会儿,轻轻托着她的头,移到软枕上。 琉月还是醒了,眼睛掀开一条缝,迷迷糊糊道:王爷,不要走。 本王要去上朝。萧煊披上衣袍,俯身亲了亲她,你再睡会儿,等本王下了朝,再来找你。 嗯。琉月实在困得不行,含糊应了一声,很快又睡着了,连王爷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挺在床上懒得起,都怪王爷精力充沛太能折腾了。 这种事,男人出力多,王爷天还没亮就去上朝,身体吃得消吗? 琉月唤来小荷,伺候洗漱,吩咐一声,让膳房做一碗滋补药膳,给前院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 是,夫人,奴婢立刻就去。小荷笑着应下。 琉月用过早膳,前院来人请她去书房,她以身体乏懒,想休息为由,给回绝了。 想来王爷怜香惜玉,也不会责怪她。 随后,叫了李姑姑前来,留她在内室说话,屏退闲杂人等。 老奴给夫人请安。李姑姑福身,夫人有何吩咐? 琉月拽了一条椅子给她坐,姑姑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吧。 谢夫人。李姑姑忐忑地坐下。 琉月去梳妆台那里,取了一只檀木盒子过来,坐在李姑姑旁边,李姑姑,是这样的,我今儿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托你帮忙。 夫人这话可折煞老奴了。李姑姑略微诧异,夫人有事只要支会一声,老奴即刻就去办。 琉月长话短说,我想托姑姑帮我从府外的药铺里,买一些避子药。我要那种制成蜜丸的成药,温和不伤身的。将盒子递给她,这里边是五两银子,除下买药的钱,剩下的算是给姑姑的好处。 李姑姑两眼瞪圆,吃惊道:夫人,您是说,要服避子药?万一这事被王爷知道了,老奴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姑姑不必担忧,您在柴房做了数年,人脉攒下一些,悄悄出府买药不成问题。琉月笑道,若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不会牵连姑姑。 有了琉月的保证,李姑姑琢磨半晌,最后答应下来,将银子揣到身上,出去办了。 什么?你说韩氏要私自服用避子药?她是犯蠢还是傻了?蘅芜苑里,常侧妃听到李姑姑的禀报,惊讶过后,倒是攥着帕子,哈哈笑了起来。 前阵子在景福宫里,淑妃娘娘为韩氏点了守宫砂,她以为王爷是真的不能人道,还暗自伤心了许久。 没想到,淑妃娘娘突然赏了琉月,从李姑姑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得知,王爷已经宠幸了韩氏,还每日与她灭烛解罗衣,恩爱至天明。 -- 第65页 淑妃娘娘可是说过,等韩氏怀上身孕,便立即升她为侧妃。韩氏不好好把握机会,竟然要私自服用避子药,可不是让人吃惊么? 常侧妃不觉喜笑颜开,笑容里却带着一股狠劲,她想吃药,不想怀孕,那就随了她的意吧。 第二天,琉月便从李姑姑那儿拿到一盒子药丸。 她没急着吃,因为这个月已经了和王爷欢爱了好多天,就算吃药也晚了,要吃也得等下个月。 如果这个月真怀了,那就是上天注定,她就好好养胎,生下来。 没过两日,她起床时觉得下腹坠痛,翻身一看,床上染着血迹,她来月事了。 屋里一片慌里慌张,丫鬟进进出出,伺候换衣,收拾床褥。 琉月觉得头晕目眩,吃饭也没有胃口,肚子也难受,让小荷去前院找福安,让他帮忙请了孟御医过来。 孟御医为她把了脉,开了两副止痛的药。 琉月将李姑姑给她的药盒拿出来,交给孟御医,劳烦您帮我瞧瞧,这盒子里的药丸可有问题。 小说里和古装剧里,那些阴谋陷害,毒来毒去的桥段不胜枚举,她得防备着点。 李姑姑她虽然信得过,但也难保证没人见缝插针做手脚,小心驶得万年船么。 王爷那里,她早备好了一套说辞,不怕孟御医告小状。 孟御医捻开一颗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咬了一丁点在嘴里细品,呸呸吐到痰盂里。 回禀夫人,这药里掺了大量的麝香和红花,多服可致不孕。他从医数年,后宅阴私手段见得多了,虽然他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是眼前这位,可是王爷最宠的女人,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实话实说了。 还真有问题。琉月后背一阵发凉,看来她还真是信错了人。 多谢孟御医,这药丸的事,我会向王爷解释。琉月吩咐小荷打赏。 孟御医接下,拱手道谢,在下不会多言,多谢夫人赏赐。 孟御医一走,琉月立刻叫了李姑姑进来,质问道:李姑姑,孟御医说你给我的药丸里掺了红花和麝香,你生养过,应该知晓这药丸吃下去,会是个什么后果。 李姑姑立刻跪下,老奴不知啊,请夫人明察。 你一句不知,可糊弄不了我。琉月慢悠悠道,我身子不舒服,等会王爷过来,把你交给他处置好了。 李姑姑叩首道,夫人饶命,老奴去外边买了药就给夫人送过来了,许是药铺的伙计粗心,拿错了。 如此害人的药,何人会买上一大盒子,拿回家吃?琉月没好脸色,李姑姑,看在你以前照顾我的份上,我会向王爷说情,放你回家,不然,谋害主子的罪过,你可想好怎么担了? 李姑姑道,是常侧妃指使老奴做的,只因老父身染重疾,无钱医治,常侧妃出手相助,才将老父从鬼门关拉回来。夫人您处罚我一个人好了。 琉月弯腰,将李姑姑扶起来,姑姑去一趟蘅芜苑,帮我把这盒药丸还给常侧妃,再带一句话给她,就说,这次的事我不会追究,让她安分些,若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了。至于姑姑你,办完差事,去管家那里辞工,今日就收拾包袱回家去吧。 是。李姑姑应道。 晚上,萧煊抱着琉月躺在拔步床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盘旋,看来本王还不够努力,本以为,你会怀上身孕,本王就可以做爹了。 王爷。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有事要跟您说。 萧煊问,何事? 琉月哀求的目光看向萧煊,声音细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今年春上,我生了一场大病,亏了身子,而且我的年纪还小,想缓上一两年,好好调养之后,再怀孕,您看好不好? 萧煊怔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没说话。 王爷。琉月两手勾着他的脖子,上半身压着他的胸膛,撒娇般地道,我不是不愿意为您生孩子,只是身体不好,怕怀了保不住。您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她话说的诚恳,又搬出身子不好这个理由,萧煊不会不答应,孩子固然重要,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好,本王允了,最迟明年,别让本王等太久了。 琉月笑靥如花,主动亲了他两口,我就知道王爷会答应的,王爷对我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三十七章 月事走了之后,琉月再侍寝, 第二日便会有一碗刚熬好的避子汤送到跟前, 她都仰脖一滴不剩的喝下。 这避子汤是王爷吩咐孟御医开的,用的全是温和的药材,就算长期服用也不会伤身, 等什么时候想怀孕了, 把药断了就行。 竹云苑没有小厨房, 开不了小灶, 但是支个小炉子熬熬药,还是不成问题的。 熬药的差事交给了小荷,全程由她寸步不离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只是,王爷看她喝这药时,一张俊脸拉得老长,明显不高兴。 琉月嘴上好言好语说着,夜里卖力伺候, 才把这尊大神给哄好了。 -- 第66页 没过几日,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这一天。 皇上在御花园设宴, 宴请王公大臣,饮酒赏月。 萧煊身为晋王,自然要出席,只不过他一心惦记着府里的那只小狐狸,一顿酒宴吃的意兴阑珊。 结束后, 已近亥时,萧煊步履匆匆朝宫门口走,半道上被十皇子萧齐截住,六哥,走那么快做什么?我看你在宴上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急事吗? 萧齐排行第十,今年十七,身姿凛凛,相貌堂堂,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唇边笑意明朗,端的是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模样。 听说六哥纳了个美妾,对她恩宠无度,是不是真的?萧齐上前抬起胳膊,搭在萧煊的肩头,饶有兴致道,是何等天仙般的美人,让一贯不近女色的六哥魂不守舍牵念至深,连父皇的赏月宴上都兴味索然,改明儿得了空,可让臣弟一见? 萧煊神色淡淡,拂开他搭在肩上的手,阔步前行,我还有事,不与你浑说。 哎,六哥,别那么小气嘛。萧齐跟上去,与他并排走,嬉皮笑脸的,不就是一个暖脚的小妾,与通房无异,臣弟如何见不得了? 萧煊停下脚步,侧目看向萧齐,脸上的冷峻浓重了一些,实话与你说,我将她视若正妻,便是你的六嫂,你最好给我嘴上放尊重些。 萧齐笑容僵住,不可置信道,那女子当真如此重要?倒是叫我小瞧了。六哥,愚弟知错,万望莫怪。 罢了。萧煊摆手,出了宫门,未乘车驾,直接飞身跨上一匹骏马,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策马疾驶回府。 竹云苑,小荷和碧梧几个在底下扶着梯子,心提到嗓子眼,夫人,屋顶那么高,您小心着点。 夫人用过晚膳,非要爬上屋顶赏月,可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狂捏一把冷汗。 万一磕着碰着,有个什么闪失,受责罚的可都是她们。 呸,这不是诅咒主子吗,小荷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琉月。萧煊穿着一身双肩绣团龙玄色锦袍,跨进院子里。 琉月回头,看到是他,欣喜叫出声:王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住在宫里,不回来了呢。 爬那么高,要做什么?萧煊不答反问道。 琉月指了指天上,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我要到屋顶上看月亮,赏月吟诗,附庸风雅一回。 萧煊哼笑一声,挥手让下人散了,撩起衣袍系在腰间,抬脚爬上梯子,从身后抱住琉月,稍一运力,揽着她轻盈跃上房顶。 找了个牢靠点的地方坐下,琉月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看向天上亮晃晃的一轮圆盘银月,发出一声感慨,月亮好美啊,和喜欢的人一起赏月,特别有情调,特别浪漫。 什么是浪漫?萧煊挑眉问。 琉月笑嘻嘻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那本王陪你一起浪漫。萧煊轻笑,捏了捏她的下巴,以后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会满足你,要让你每一天都开心。 月光清柔如水,漫照周身,琉月明澈的眼眸里,映着萧煊英俊的面容,深深看着他道,王爷,你是我进府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以前我老是怕你,在你身边如履薄冰,因为你是王爷,可以决定我的生死,我很怕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我在府里的日子会不好过,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怕了。 萧煊看她的目光,不曾移开一寸,为何? 琉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近自己,因为和王爷相处久了,知道王爷是真的爱我,而且,王爷说过只爱我一个,就真的只来我这里。别的男子三妻四妾,您却独宠我一个,怎不教我感动? 知道本王爱你待你好,以后便长长久久留在本王身边。萧煊唇角扬起,小狐狸终于开窍,念着他的好了。 嗯,我会的。琉月嘟起嘴,慢慢靠了过去。 她温软的呼吸,近在咫尺,还有身上散发的幽淡的香气。 萧煊喉结滚动,俯身叼住那两片红润的唇瓣,轻轻的含吻,若即若离,一下一下的,亲的琉月身上一阵阵痒麻。 王爷现在的吻技炉火纯青,撩拨技能满点,光是这样温柔的浅吻,都能让她心口发紧受不了,快湿了。 她报复性地舔开他的唇缝,冲进去与他纠缠,狠狠的亲他。 萧煊的呼吸渐急,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揉进胸膛里,拖着她香软的舌头吸吮,几乎要把她吞吃入腹。 琉月被他吸的舌尖发麻,呜呜抗议,下意识蹬了蹬腿,踢开了一片青瓦。 瓦片从高空滑落在地,应声而裂。 琉月推开他,才恍然发觉,他们俩竟然在屋顶上激吻了起来,往下略扫一眼,幸好没人,不然瓦片砸到人,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萧煊的指尖按上她的樱唇,摩挲几下,刚才太过用力,竟然亲肿了,本王带你下去,该安置了。 嗯。琉月抱住他的上半身,两眼一闭,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再睁开眼,双脚稳稳落地,王爷,你还会轻功,可真厉害。 -- 第67页 本王厉害的地方多了。萧煊在她耳边低语,坏笑着道,比如在床上。 琉月俏脸瞬间飚红,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王爷您别在外边说,当心被人听到。 这是本王的王府,何人敢听。萧煊将她打横抱起,步入净室。 洗完澡回来,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萧煊扯下她身上的淡粉色纱裙,俯身抱住她。 浓郁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涌来,琉月完全抵抗不住,任由他花样百出的折腾。 内室外头的廊檐下,小荷坐在台阶上,托腮看天。 刘进玉拎着一只食盒过来,坐在旁边,今日你守夜吗? 是啊,今日该我轮值。小荷回头看看内室明亮的烛火,笑了一下,夫人和王爷恩爱着呢,夜里少不了叫人端茶递水,没人上夜可怎么行。 刘进玉取出一盘子月饼,送到小荷脸前,我去膳房拿的,吃一块吧。看向天上的月亮,叹一口气,今儿是中秋,有没有想家啊? 谢谢刘总管。小荷拿过一只月饼,咬了一口慢慢吃,枣泥馅的,很好吃。我家里穷,爹娘是迫不得已才把我送进府里做丫鬟,中秋佳节团圆夜,当然想家,可是请假回去,要扣月钱,我仔细想过,还是不回去了。 刘进玉道:不回去也不打紧,每月月中和月初,家里人都能过来看望,和爹娘说上几句话,心里也能宽慰不少。 小荷问,刘总管,你家也在京城吗? 在铁帽胡同。刘进玉看着小姑娘秀气的小脸,眸光微暗,立刻挪开视线,咱俩都在竹云苑里做事,不必左一声又一声刘总管的叫,话说起来,我还不如你在夫人面前得脸呢。 小荷扑哧笑了,那我叫你什么呀? 刘进玉也笑道,你若不嫌弃,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一声刘哥哥也可以。 小荷点头,刘哥哥,我人比较笨,以后还要多劳你照顾。 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有你这一声哥哥,咱俩以后互相扶持。刘进玉脸上瞬间红了,幸好廊下光线暗看不到,丫鬟里边你是最聪明机灵的,也是长得最好看最漂亮的。 一个太监,也知道姑娘漂亮,小荷这下是捂着嘴笑起来,将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翌日,书房,萧煊立于案前,听着影卫凌凡的禀报。 您让属下去查韩夫人爹娘的下落,已经有眉目了。 找到人了吗? 凌凡拱手道:韩氏夫妇两人离京后,南下去了苏州,属下费了好大心力,幸不辱命,已经找到那夫妇二人。 萧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眉间隐有思量,他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一直没问她爹娘的事,暗中派了影卫查探,一旦找到,就把人接回京。 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岳父岳母啊。 只是,有一点,属下觉得非常奇怪。凌凡道,属下告知他们,韩夫人已经成为王爷的侍妾,在府里锦衣玉食,百般得宠,那夫妇二人却并不欣喜,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怯懦害怕,没有回京与夫人相聚的意思。而且,属下看那韩氏夫妇两人皆身形矮小,面貌丑陋,不像是 哦?萧煊眉心拧着,你是说 凌凡继续道,属下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不敢贸然逼问,唯恐唐突夫人的爹娘,特来回禀王爷,由王爷定夺。 萧煊眸光闪动,片刻,沉声道:把那夫妇两人接回京城,本王亲自盘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生意很忙,晚上码字时间不够,得熬夜才能写完一章 。 大家晚上别等,第二天再来看吧。 第三十八章 明月初上,入夜秋意凉。 晚膳时候, 萧煊过来竹云苑。 院子里四处点着罩灯, 淡薄的雾气弥漫,好似披着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福安走在前头,仰着脖子, 尖声儿道:王爷驾到! 听到外面的通传, 琉月忙放下筷子, 起身相迎, 王爷,您今日来的这么早,用过晚膳不曾? 没有,本王陪你一起用。萧煊走到主位旁,离得近的丫鬟眼明手快拉开椅子,他大马金刀地坐下。 琉月帮忙摆碗筷,布菜。 王爷不大忌口挑食,琉月夹了几道她平时爱吃的菜, 放在他脸前的碟子里, 王爷,您尝尝这个清炖蟹粉狮子头, 做的酥烂鲜香,肥嫩适宜,虽是肉圆子,但是一点也不油腻,汤也够鲜, 可好吃了。 可。萧煊微微颔首,本王有人伺候,你坐下一道吃吧。 是,王爷。琉月安然坐在下首,从小荷手里接过银著,夹菜慢慢吃着。 由于王爷在这儿,膳房添了几个菜送上来,饭桌上都快摆不下了。 饭厅烛火明亮,勾勒出萧煊冷峻的面庞轮廓,坐下后,他慢条斯理吃饭,闷不吭声。 他不说话,旁人也不敢说,气氛变得古怪压抑。 王爷。琉月开口打破沉寂,今日您遇到烦心事啦? -- 第68页 萧煊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眸平静无波,丝毫不见端倪,没有。 那您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琉月问道。您话也不多说一句,绷着个脸,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食不言。萧煊淡声说完这句,肃着一张脸,继续高冷。 琉月扯扯嘴角,不再多问,专心吃自己的。 用罢晚膳,菜肴一道道撤下去,琉月跟着萧煊来到厅堂。 福安领着几个小丫鬟进来,请了个安,王爷,都在这儿了,您瞧瞧。 萧煊看向琉月,扬了扬下巴,这是宫里新拨下来的贡缎,你挑上几匹喜欢的,入秋了,做几身新衣裳。 谢谢王爷。琉月就真的去挑了,每一匹都翻看过去,带着喜欢和高兴的神色。 这些缎子都是上等货色,花纹精致,纹理生光,十足挑花人眼。琉月回头道:王爷,我看着都好看,挑不出最喜欢的。 那就全留给你了。萧煊嘴角挑笑,一挥手道,拿去绣房,给韩氏多做几件,鞋也做上几双,库房里有大颗的海珍珠,拿一些颜色好看饱满的,给她缀在鞋面上。 是,奴才遵命。福安带着人下去了。 王爷,您都给我了,别人怎么办?后院可不止我一个人。琉月努着嘴笑,这不是明摆着扎人眼吗? 萧煊不以为意一笑,本王的后院,确实只有你一个,不给你给谁?其他人,根本想不起来。 琉月笑盈盈福身,多谢王爷赏赐,王爷最疼我了。 嗯,起来吧。萧煊背着手向外走,时候不早,该安置了。 七尺宽的阔床上帷幔轻掩,萧煊只穿一条月白色蜀锦暗纹绸裤,光着结实的上半身,墨发披垂,闲闲靠坐在床头。 琉月洗完澡,从屏风后步出,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芙蓉花薄纱曳地长裙,发髻轻挽,发间只插着一只素净的白兰碧玉钗,纤纤作细步,聘婷袅袅走来。 萧煊抬眼看她,眸色沉沉,过来。 琉月走过去,两手提着两边裙角,长腿一抬,轻盈上了床去,跨坐在萧煊的身上,葱白的手指绕着胸前的一缕秀发,眨眨眼道,王爷,我这身衣裳好看么? 美人容颜俏丽,笑靥如花,就这么娇娇娆娆地看着他,声音宛若莺啼,格外的轻柔好听。萧煊的眉目舒开,一瞬间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舒坦了,嗯,不错,裁剪十分妥帖,绣工精巧,雅艳相宜,颜色也好看,穿着的人更美。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琉月被他夸的心花怒放,抿唇轻笑,王爷您真会说话,嘴好甜,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萧煊双眼直勾勾地窥视她裹在纱裙里的玲珑身姿,浅浅笑道,本王说的是实话。本王此生,有幸遇见你,是上天眷顾。 琉月望向帐子上方,回想道,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王爷的那天晚上,厨房给的馒头馊了,只有粥可以吃,我偷跑去静园钓虾,好不容易钓了一篓,正要下水沐浴,还未解衣,您就来了。我急于脱身,泼了您一身虾子,当时您是不是特别生气,想拿刀砍了我啊? 那倒不会。萧煊的大手挪到她白嫩的大腿上,爱不释手地抚摸,本王那时,以为你是故意博本王的注意,才会冒着被侍卫抓住的风险,去静园留守。本王叫你从水里上来,看到你脸上糊着泥巴,甩过来一筐虾子,后来又惊慌失措地跑开,才明白了,你来静园,应是有其他目的,不是为了本王而来。 王爷您还挺自恋的嘛。琉月暗暗吐槽一句,不想提绿梅的事,跳过这段聊别的,说起来,我与王爷挺有缘分,那回我去林子里摸知了猴,也遇到王爷,我当时真心觉得倒霉透了,找点吃的果腹那么难呢。 萧煊脸上的笑意更盛,你啊,就只知道吃的,馋猫一个。 琉月拍了拍脑门,佯装叹气道:早知道跟了王爷,就可以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哎呀,我当时就应该把握机会,让王爷喜欢我,纳我进后院的,我真是好笨啊。 萧煊目光明晰,你要的,是真心,而非荣华富贵之类的俗物。本王若不将真心奉于你,以你那倔强执拗的性子,恐怕不会踏实地留在本王身边。 知我者,莫属王爷。琉月俯低身子,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和王爷在一起,我的心里很踏实,也很甜蜜。 本王也是。萧煊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亲上她的唇,辗转流连,来了一记长吻。 不知什么时候,王爷的大手已经探进她的裙摆里面,颇有技巧地挑拨揉捏,琉月嘤咛出声,冷不丁打了个战栗。 萧煊在她耳边闷笑,这么快就丢了,等会儿可还消受得了? 琉月的脸颊浮现两团绮丽的绯红,稍微平息一刻,贴在他的耳边,幽幽吹气,那来啊。 萧煊失笑,看着瘫软趴在他胸口的女人,明明是羞赧难耐,却偏偏装作不服输的样子。 这女人,真是可爱到,让他忍不住想狠狠地疼。 -- 第69页 萧煊揽着她的细腰,带着她翻了个身,低头吻上那双如樱桃般甜润的唇。 月亮渐渐爬高,清幽皎洁的月光淡柔似水,照得这夜更显寂静了。 良久之后,琉月两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头,咬着唇瓣,声音破碎地求饶,王爷,不要了 萧煊两手撑在她的身侧,双眸似燃着火苗,大有燎原的势头,哑声问她:琉月,爱不爱我? 琉月水灵灵的杏眼里,盈满了雾气,娇嫩的脸蛋也鲜红诱人,樱唇微启道,萧煊,我爱你,像你爱我那般爱你。 萧煊勾唇,满意地笑了笑,一下又一下啄她的唇,抱着她沉溺到到温柔乡里去 半夜时分,琉月睡得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感觉身下酸胀不已,皱眉哼了几声。 萧煊一向睡得浅,睁开眼,看见她慢腾腾翻身,很不舒服的样子。 萧煊搂住她,自责的口气道:都怪本王要的狠了,是不是伤着了? 琉月听见这话,半眯着眼,摇头,还好,休息一夜就没事儿了,王爷,您下次怜惜着些。 嗯。萧煊搂紧她,更心疼了,手往下滑,让本王看看,有没有伤着。若是真伤着了,给你擦些药膏。 他自己使了多大力,还是清楚的。 不用,不用。琉月羞的没处躲,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疼,不用擦药。 被小荷她们知道,还不笑话死。 萧煊知她害羞,脸皮薄,不再勉强,那本王帮你揉一揉,好些了吗? 琉月模糊应道:嗯,好多了。 萧煊轻拍她的背,快些睡吧。 对了,王爷。琉月突然想起一事,就趁这会儿王爷怜香惜玉,给说了,我想跟素兮学武功,您不会反对吧? 萧煊眉头一皱,手上力道不觉间加重,你这幅小身板,学什么武功?练武可不是一时脑热,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要长期勤奋刻苦才行。 您轻点。琉月哎吆了一声,呼了两口气,您看啊,练武可以强身健体,我想学些功夫,让自己的身子更加强健,以后才能给您生下健康的孩子,您说是不是? 这都往孩子身上扯了,萧煊没理由不答应,笑着道:本王允了。 多谢王爷。天一亮,我就去别院找素兮,告诉她是您准许的。 琉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正打算睡,又听萧煊说:学归学,要循序渐进,你可别把自己折腾坏了,本王会心疼的。 知道了,王爷。琉月困的上下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呼吸均匀,窝在萧煊的怀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码着码着,睡着了,醒来一看,躺在老公怀里了。 本来想咬牙爬起来码字,被老公拎回去一顿收拾。 老公:你一码字,就没时间陪我。 好吧,我有罪....... 第三十九章 寅时醒来,萧煊见怀里的小狐狸睡得正香, 杏眼闭着, 睫毛又密又长,瓷白的小脸上还带着些微未褪去的红晕,安谧沉睡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乌黑柔软的发丝蹭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有些轻微的痒。 萧煊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 动作轻柔, 将她移到软枕上去睡。 琉月皱眉嘟囔两声,搭在他腰间的手向下一滑,还无意识地握了握。 萧煊不禁呼吸一紧。 早上男人的意志力最为薄弱,萧煊闭了闭眼,无奈笑笑,立刻将她的小手挪开。 琉月朝里翻了个身,又睡沉了。 萧煊给她盖好薄被,俯下身, 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在心里咬牙切齿道,真是个磨人的小狐狸。 睡着了还这么磨人。 萧煊独自起身, 怕动静太大吵醒她,披了件月白色外衫,出了内室,在偏厅由丫鬟伺候着更衣梳洗,之后, 便去上早朝了。 琉月醒来的时候,就见小荷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手上拿着个团扇扇面,正绣着花呢。 琉月坐起身,揉揉眼,小荷,现在什么时辰了? 看外边天光大亮,应该不早了。 夫人您醒了。已经巳时了,王爷去上早朝了,临走时,吩咐奴婢好好看着您。小荷放下扇面,站起来,撩起两边的纱帐,用金钩挂着,夫人,您现在身上可舒服些了?王爷说了,若是不舒服,就叫奴婢给您拿药膏擦擦。 琉月稍微动一动,浑身酸软无力的,是有些不适,不过休息了一夜,也好的差不多了。 不必了,我没事。琉月红了脸,王爷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也与丫鬟说,还擦药膏,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知道她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吗? 恼得在心里把他捶个几遍。 奴婢伺候您更衣。小荷笑着问,夫人您今天想穿哪件? 经小荷这么一说,琉月倒是想起来了,王爷昨日答应了,她今日要跟素兮学功夫呢,衣服不能穿的太繁琐,得利落方便行走的款式。 我去看看。琉月穿上寝衣,走到衣柜前,左挑右捡,选了件修身的粉紫色绣兰草的裙子穿上,坐在梳妆台前。 -- 第70页 小荷的手艺很好,三两下将她的一头秀发梳成简单的单螺髻,发间用一根镶嵌红宝石的赤金流珠发钗固定,后头别一朵粉色带玛瑙珍珠的绢花就好了。 耳朵上,戴上一对翡翠滴珠耳坠子。 蛾眉清扫,淡敷胭脂水粉,铜镜里映出美人的姣好面容。 琉月不喜欢浓妆,难卸不说,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合适。 又挑了一对成色好的翡翠玉镯戴在手腕上,打扮好了,琉月前去饭厅用早膳。 美美吃了一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每天不干活,还吃的这么好,她都快有小肚子了。 夜里,王爷实在是龙精虎猛,每次滚床单,到最后她都只有求饶的份,不好好锻炼一下身体,真的折腾不起。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王爷去别的院子里,找别的女人发泄精力。 从竹云苑出来,太阳大的跟下着火似的。 小荷撑着一把油纸伞,为她遮阳,两人不紧不慢往别院那边去了。 来到别院,出了一点汗,琉月拿帕子擦擦脸,往前一看,素兮正在给上回见的那只隼喂食。 是灰点。琉月把帕子扔给小荷,提裙跑过去,它吃什么? 给夫人请安。素兮行了个礼,把手上的一只铜碗拿给她看,是兔子肉,夫人您有兴趣,给它喂吧,灰点很乖,不会伤人。 那好。琉月接过素兮递来的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灰点脸前,灰点,有好吃的兔子肉哦,快吃吧。 心想,这是王爷的宠物呢。 灰点狡黠地转动乌溜溜的眼珠,有点防备,最后还是经不住肉的诱惑,一口啄走筷子上的兔子肉,吞入腹中。 再吃一块,兔子肉好香的,啊琉月喂的起劲。 灰点一副这女人话很多很烦的傲娇神色。 灰点吃完食,停在一只木桩子上,素兮拿着一把小木梳,为它梳理羽毛。 灰点其实是一只白隼,尾羽白色,身上有灰褐色横斑,两只大膀子伸开的时候,还是挺威风的,眼眸犀利有神,一副盛气凌人不好惹的样子。 酷拽的表情像极了某人。 怪不得人家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吃饱喝足,灰点展翅飞走了,一眨眼就看不见影儿了。 它飞的好高好快啊,什么时候回来啊?琉月抬手搭在额前,朝灰点飞走的方向张望。 回禀夫人,灰点这个时候要出去玩耍了,要到傍晚才会回来,别院有它栖身的木屋。素兮道,对了,夫人,您是来学功夫的吧?王爷特意嘱咐过奴婢,要好生伺候,不能让您伤着碰着,有分毫闪失。 琉月点头,我是想学武功,强身健体来着。素兮,有没有适合姑娘家学习的功夫,不能太难,要耍起来好看的。 她对自己没有多高的要求,能练练活动活动筋骨,保持身材前凸后翘不走样,还能防身就行。 成为武功盖世的一代侠女什么的,就算了,她没那么大志向,也吃不了那个苦。 素兮想了想,道:夫人的身段柔美,不如学习剑舞吧,修身养性,正好奴婢也会,可以教您。 琉月一听,觉得挺好,当即定下学习剑舞。 夫人随我去兵器房选剑吧。 王爷有很多珍藏的兵器,光剑就有很多种,隔行如隔山,琉月不大懂,让素兮帮她挑了一把轻一点样式好看的。 奴婢先演示一遍,夫人您看着。 屏退下人,素兮在院子里舞起剑来。 她一身碧衣,以身带剑,剑式变化多端,上刺,下压,横扫,反折,点,斩,挑,劈,应接不暇,行剑如游龙穿梭,连绵不断,身法如行云流水,刚柔相济,英姿翩然。 琉月睁大眼睛,用心记着招式,手中拿着一把系着红玉璎珞的短剑,跃跃欲试。 一套招式练完,素兮收了剑势,向她行礼:奴婢不才,让夫人见笑了。 哪儿的话,你已经很出色很厉害了,过谦了。琉月鼓了两下掌,我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你快教我,要先扎马步压腿吗? 素兮面上一笑,您先跟我学十六字剑法,再练不迟。 心说,这位韩夫人,可真是有意思,虽然受宠,却不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那种,言行之间倒像是和朋友相处那般自在。 好,你说我听。琉月兴致高涨,认真听素兮讲解。 没一会儿,小荷过来道,夫人,这都晌午了,该回去用午膳了。 你让膳房送到这儿来,多做几道菜,我要与素兮一起吃。琉月吩咐道。回去用膳,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事,她可是迫不及待学剑舞呢。 下午,琉月记十六字剑法记得差不多,开始跟素兮学习怎么挽剑花。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边的霞光全部暗了下去,琉月练得手腕酸疼,还意犹未尽不想停下,直到萧煊亲自过来叫她,才把她从别院拖走。 晚上,躺在床上,萧煊给她揉着手腕子,听素兮说,你很好学,要不是本王过去叫你,晚上还要彻夜留在别院,剑舞真有那么好玩? -- 第71页 我看素兮舞剑好漂亮,又带感,特别想学。琉月咧嘴笑着,眼睛晶亮亮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从中得到很多乐趣,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那你就接着学吧,本王不会阻拦你。萧煊执起她的手,在那细嫩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不过,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不能累着自己。 琉月重重点头,嗯,我记下了,王爷,安置吗? 歇下吧。萧煊躺下来,搂住琉月温软的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就老实不动作了。 王爷。琉月翻身,趴在他的胸口,眨眨眼道,这就睡啦? 萧煊拍拍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昨晚你累着了,过几日再说。 琉月压低身子,胸前的柔软蹭着他硬实的胸膛,故意撩他,那您,忍得了吗? 萧煊勾唇坏笑,这么一说,他还真的忍不了了,随即压住这只磨人的小狐狸,为所欲为了。 王爷您还来真的,我只是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剑舞学习的十六字剑法是:劈、点、崩、撩、去、抹、斩、挑、提、截、刺、搅、穿、挂、格、扫。 第四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琉月常跑去别院, 跟素兮学习剑舞。 教的人用心, 学的人勤奋,琉月牢记十六字剑法,一个招式都要练上好半天, 直到熟练掌握为止, 功夫不负有心人, 孜孜不倦学下来, 已经舞的有模有样。 夫人,您别光顾着练剑,喝口水歇息一下吧。小荷端着茶盘,站在一旁嚷嚷道。 我忙着呢,等会儿再喝。琉月正在比划招式,不耐烦回了一句。 哦。小荷端着托盘转身,抬眼看到萧煊正向这边走来,赶紧道, 王 萧煊抬了抬手, 示意小荷别出声。 小荷和素兮向他行了个礼,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 琉月灵活翻动手腕, 剑影闪烁,练了好几次背剑的招式,都不得法,虚心问道:素兮,这招我练得对吗?怎么老是感觉怪怪的, 没有你耍的好看呢。 半晌,旁边无人回话,琉月转身一看,就见萧煊负手站在身后不远处,神色坦荡,嘴角噙着温润的浅笑。 好啊,居然偷看她! 琉月心里一恼,顺手挽了个剑花,迅速朝他刺去,王爷,吃我一剑! 萧煊面不改色,身形半点未动,等那剑风到时,身体向旁边轻快一让,趁琉月未及收势之时,两指夹住剑刃,点评道:行剑敏捷,但力流不够,还需勤加练习。 琉月两手握着剑柄,憋着一股劲儿,狠命往回拽,无奈王爷力气太大,怎么也拽不回来,索性一撒手,跺脚哼道:我才学了几日啊,能练出多大的名堂来呀?知道王爷您武功盖世,剑法了得,就不要嘲笑我这三脚猫了。 萧煊将剑收入剑鞘,走过去,搂着她,深邃的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怎么了,小东西,真生气啦?本王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丝毫轻看你的意思。你刚学不久,有此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琉月下撇的嘴角慢慢复原,怀疑地瞄他一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王何时骗过你。萧煊脸上笑意不减,揽着她向外走,本王有事出府一趟,要你陪着。 可以出府玩?那真是太好了。琉月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好啊,好啊,我也想出去看看,每日待在府里,都快闷死了。 萧煊挑眉,与本王每日在一起,会觉得闷吗? 这不一样。琉月的眼睛弯成一双月牙,笑着摇头,我喜欢王爷,就算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都不会觉得烦闷。但是我在府里待的久了,像笼中雀一样,周围的事物都看腻味了,偶尔出去逛逛,寻点新鲜,还是挺开心的。 她这般将喜欢他的话挂在嘴边,不加遮拦的,像挠在他心口上似的,萧煊没想着什么不得体,只觉得心里头无比舒畅,又很受用。 这小女子,倒是让他更喜爱,更想宠着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今日就带你出府闲逛。萧煊带着笑意道。 多谢王爷。琉月挽着他的胳膊,很是雀跃地跟去了。 王府大门外,停着一辆装饰讲究的华丽马车。 琉月踩着脚凳,搭着萧煊的手上去。 马车里空间宽敞,座位上铺设象牙丝坐垫,凉爽舒适,中间搁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小几,采用了嵌入式的设计,即使道路颠簸,也不会散动,其上摆着一些茶具茶点,另外,还有几本书籍整齐地收在壁橱里。 琉月时不时掀起帘布,往车外观望,外头行人熙攘,小贩吆喝叫卖,贩卖的东西也很多,目接不暇。 萧煊一把将她捞回来,抱在怀里,不过是寻常街道,有这么好看? 琉月抱着他的脖子,甜笑着,我好久没有出来了,觉得新奇嘛。 看来本王今日带你出来,是来对了。萧煊捏起她的下巴,对着那红嫩的小嘴,就亲了上去。 -- 第72页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缓缓停下,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萧煊松开她的唇,帮她理好衣襟和发髻,再整理好自己的,一脸道貌岸然地掀开帘子,下了车去。 琉月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萧煊递过来一只白色薄纱帷帽,上头缀着几朵彩色绢花,不容置疑的语气,戴上。 琉月从小荷碧梧她们聊天中得知,这个朝代比她想象中要开放的多,女子进学堂,习武骑马,妇人街边叫卖,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她都是侍妾了,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家,王爷还让她戴帷帽包住脸,不让旁人看,真是够霸道的,占有欲极强。 好吧。琉月听话地接过帷帽,戴上。 好在纱布够薄,透气,戴上之后,不太影响视力,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萧煊带着她边走边逛,有喜欢的,尽管说,本王给你买。 好的,我知道了。琉月从出来之后,嘴角一直翘的老高,把此行当成约会,也不错。 王爷您有钱又有闲,她不会客气的。 没走多远,琉月买了路边的珠花、发簪,还买了糖葫芦、烧饼、烤羊肉串,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羊肉串很大块,每一块都像刀切小馒头似的,串在竹签上,都要把竹签压弯了,闻着还很香。 只是闻着,她还没有豪放到,在路边大快朵颐吃烤串。 逛完一条街,绕了个弯,前方行人稀少,路也变得很窄,琉月掀开帷帽四下张望,疑惑道:王爷,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一点都不热闹,越走越偏了。 萧煊顿住脚步,侧目看她,眼眸里一片沉静,是吗?这里虽是偏僻了些,但浅街小巷,民风淳朴,观之亲切,本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琉月眼睛一亮,王爷,您是来查探民情,微服私访的吗?那您也不换身衣裳,穿的这么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也不知道乔装改扮一下。 萧煊笑意更盛,今日就是陪你出来玩,不办公事,亦不是微服私访。 琉月脸上的喜悦快要溢出来,那我们去别处逛逛吧,快到晌午了,挑个馆子吃饭好了,我好久没在外面吃过饭了。 好,走吧。 琉月脚步轻快走在前面,萧煊贴心叮嘱她走慢些,半晌,回头望了望狭窄老旧的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韩家巷。 到自己家门口都不认得,看来正如他猜测那般,她的身世可疑,并非韩氏夫妇亲生。 至于她为何被送进王府,进府的目的又是什么,还需进一步调查。 萧煊如是想着,心口一阵发紧,却又清楚地知道,就算她进府别有目的,就算是个细作,他也不会狠心处置她。 希望她说过的喜欢他爱他,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不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而扯出的欺骗他的谎话。 还有床笫之间的恩爱缠绵,他也希望她不是虚与委蛇,为了博取他的欢心,才委身于他。 王爷,您怎么不走了?琉月两手扒着帷帽的帽檐,转身叫他。 来了。萧煊快步跟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一家酒楼,本王常去,里面的菜式很好,你一定喜欢。 好啊。琉月点头,那我们快去吧,我有点饿了。 萧煊将她的帷帽理好,牵着她的手,没入熙攘的人流之中。 一行人来到醉霄楼,跑堂的小二一看来人的穿着,立刻有眼力见地招呼他们去楼上雅间。 走到二楼时,突然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六哥,您也来此处吃酒?可是巧了,我也刚来,就遇着六哥了。 十皇子萧齐穿着一身天青色暗花云纹锦袍,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往萧煊身后瞧了瞧,目光玩味地一挑剑眉,六哥带了何人来?可是你那个如花美妾? 琉月站在萧煊身后不吭声,王爷排行第六,能叫他六哥的,兴许是哪个王爷或者未封王的皇子吧。 萧煊不回答他的话,只道:既然遇着了,就与我们一起用膳吧,六哥请客。 萧齐吧嗒一下打开折扇,笑着道:就等着六哥这句话了。 他们定的雅间在三楼,布置高雅,三面轩窗大开,凉风徐送,可观景远眺,视野极佳。 萧煊进来就将琉月的帷帽摘去,天热,捂出痱子就不好了。 萧齐看着琉月精致如玉的俏脸,惊艳一瞥过后,向她抬袖作了一揖,见过六嫂。我是老十,萧齐。 琉月可被他这声六嫂吓得不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茬,求助般地望向萧煊。 萧煊牵着她的手,在座位上坐下,他是本王的十弟,不是外人,不用拘谨。 琉月起身行礼,妾见过十皇子,给您请安。 六嫂不必客气。萧齐还礼,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六哥可是与我说过,他将你视若正妻,便是我的六嫂,还让我对您尊重些。六哥一向蛮横,武功又高,我打不过他,会吃亏,只好言听计从。 本王何时说过!萧煊眼眸如霜地看了萧齐一眼,唬得萧齐立刻噤了声,在座位上坐下,抓过茶杯喝茶。 -- 第73页 琉月在心里狂笑,王爷将她摆在那么高的位置,还不愿意承认。 真是闷骚的没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发誓,本文没有虐,绝对没有! 第四十一章 轩窗外头,临着一片湖光水色, 碧澄澄的水面波光荡漾, 岸边的粉白菡萏蘸水开放,潮湿微凉的风裹着幽若的荷香吹进来,添了几分惬意舒爽。 雅间内, 琉月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具, 亲自温杯、醒茶、悬壶冲泡, 小停片刻, 轻奉至萧煊面前,王爷,请喝茶。 萧煊接过薄胎青花缠枝莲茶杯,细闻茶香,赞了声可,而后呷茶入口,慢慢品尝。 这一声可,就是泡的还行。 琉月想到他在十皇子面前说的将她视若正妻的话, 像浸在蜜罐里, 心里甜滋滋的直冒泡,不禁莞尔笑了起来, 笑得格外明媚招人喜欢。 正妻便是王妃,王爷将她摆在王妃的位置上,是何等的爱重她。 其实,她不太在乎什么位份不位份的,侍妾也好, 侧妃正妃也罢,无所谓的,只要王爷心中有她,只宠她一个人就好。 如今被自己的男人这般重视了,心里边,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动和满足,真是开心死啦。 哎,六嫂,我的呢?坐在对面的萧齐眼巴巴道。 萧煊抬起头,眼神冷冽,要喝自己泡去。 萧齐回瞪他,小气! 琉月笑着奉了一盏茶过去,殿下,请用茶。 多谢六嫂。萧齐双手接过茶杯,闻过茶香,啜了一口,鲜淳的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齿颊留香,六嫂心灵手巧,泡得一手好茶,六哥有你这么温婉体贴的佳人陪在身侧,福分不浅呐。 琉月被他的话逗笑了,私底下,她可与温婉体贴这些贤惠的词搭不到边,敛笑谦虚道:殿下谬赞了,我素来笨拙,泡茶功夫尚欠火候,勉强上得了台面,您不嫌弃便好。 这茶泡的刚刚好,六嫂过谦了。萧齐嘿笑着摊手,坐下说吧。 是。琉月向他福了个身,在萧煊旁边坐下。 萧煊在桌子底下,拉过她白嫩的小手攥着,问萧齐,去宫里见过皇祖母了吗? 萧齐道:昨儿个我还去万寿宫里,陪皇祖母喝茶聊天呢。皇祖母身体康健,精神矍铄,闲着的时候,就喜欢与我们这些小辈说笑,六哥你有阵子没去万寿宫请安了吧,皇祖母念叨你呢。 萧煊看了琉月一眼,温和笑道:近来公事繁忙,改日得了空,带上你六嫂一起去。 那敢情好,六嫂温柔可人,又会泡茶,一定讨皇祖母的喜欢。萧齐接话道。 琉月面如火燎,红彤彤一片,十皇子叫她六嫂也就罢了,王爷也拿她说笑,突然紧张到手足无措。 萧煊勾唇,在她耳边轻笑,怎么了?不愿意随本王去吗? 琉月耳根红透,温顺应道:王爷做主便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萧煊含笑点头,大手轻微用力握了握,在桌下与她十指相扣。 谈笑一阵,饭菜陆续上齐,萧齐起身敬酒,臣弟敬六哥六嫂一杯,祝六哥和六嫂鸳鸯比翼,桃李同心。 你小子今儿个吃了蜜了,尽说好话。萧煊与他碰杯,谢了。 席间,萧齐顾及琉月在场,数次欲言又止,萧煊屏退下人,给琉月夹菜,一边道,你六嫂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萧齐斟酌道,三哥暗地里招兵买马的事,你听说了吗?这么大的破绽露出来,是不是圈套,等着你我往里头跳啊? 看来他们是要谈论什么大事,琉月想回避,手被萧煊攥着,挣脱不得。 萧煊敛目,思索后道,皇兄向来心思缜密,不会轻易有此疏漏,让人抓住把柄,只怕有诈。他背后有贤妃和安国公府撑腰,一时半刻撼动不得,静观其变吧。 我听六哥的。萧齐应道。 吃完饭,在酒楼门口,他们与萧齐作别,萧煊带着琉月上了马车,返回晋王府。 琉月每日午膳后都要歇晌,已经养成一种习惯,这会子思绪昏沉,车外喧嚣嘈杂的声音仿佛变得渺远而空茫,渐渐被无边的困意淹没。 萧煊低头看着挂在他身上闭目沉睡的小狐狸,俏脸粉嫩似莹玉,小巧的樱唇微嘟着,可爱极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心里隐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什么猜疑顾虑,都抛至九霄云外,有她在身边,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萧煊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嘴角扬笑,忍不住手上用力,将她拥紧了些,像是抱着一件稀世宝物,喜欢又害怕。 喜欢她的乖巧可爱,任性倔强,也喜欢她撒娇时的娇俏模样,害怕的是,这些甜蜜和欢好,到头来只是一场情谋已久的陷阱,掉下去,就会万劫不复。 思及此,不免眉头轻皱,叹了口气。 琉月在睡梦中,感觉身上被什么缠住了,很紧很不舒服,扭着身子动了动,喃喃呓语:王爷,难受 琉月睡的迷糊,软糯甜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哑,却更好听了,撩的人心里酥痒难耐。 -- 第74页 萧煊透过她略微松开的衣领,看到一抹白皙颤巍的雪腻,起伏的线条清晰可见。 鼻尖萦绕了一股淡雅的幽香,似兰似麝,很好闻,是她的体香。 萧煊眼眸略暗,身体涌上燥热,忍不住想起她在床上的各种风姿来。 琉月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来,颠簸的不适感,让她醒了过来。 眼下是萧煊厚实有力的肩膀,自己搂着他的脖子。 王爷,我睡着了啊? 嗯。萧煊沉声回。 那我现在醒了,您可以放我下去了。琉月往旁边看,周围的布景熟悉,是在王府里了,蹬了蹬腿,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求下去啊! 她可不想给别人提供吃瓜的新料。 别动。萧煊眼眸沉静直视前方,箍着她的两条手臂愈发用力,还恶趣味地往那挺翘的柔软上打了一下,不重,声音却是有的。 啪的一声,闷而明显。 琉月只好把红透了的小脸埋回去,羞愤欲死。 居然喜欢这种调调,这是大白天啊。 耳边又传来萧煊温和的声音:放心,本王已遣退所有人,无人看到。 琉月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一点,问道:您真跟十皇子说过,那什么,把我当成正妻的话啊? 嗯。萧煊惜字如金,只有一个低沉的单音节。 这也足以让琉月乐呵好半天了,半晌,又问,那日后您娶了王妃,还会这么想吗?我出身低,只是一个侍妾 闭嘴!萧煊俊美的下颌绷起,声线冷厉打断她。 她只是随口问问,您翻脸比翻书还快,问不得吗? 琉月歪扯着一边嘴角,莫名其妙的不爽。 萧煊用余光瞥见她的这点小动作,脸上重拾了笑意,贴着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琉月四仰八叉躺在内室的大床上,脑袋里盘旋着王爷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再无半点睡意。 本王娶你当王妃如何? 娶她当王妃,开玩笑的吧? 这个朝代讲究身份尊卑,通房侍妾随便纳,不拘出身,侧妃以上,要娘家实力雄厚才有机会,当王妃?她一没背景,二没怀孕,只怕连淑妃娘娘的那一关都难过。 不过,王爷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又深情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王爷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难道他有办法? 琉月想的头疼,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一个人在那里哼哼唧唧。 宝罗纱帐上映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萧煊宽了外袍和中衣,躺了进来。 王爷,您不是要去书房处理公文吗?琉月正想起床出去,于是坐起来,找衣服披上。 萧煊看着她,目光带着热度,本王在车上一直抱着你,现下有些困,你陪本王小睡一会儿。 琉月往床边爬,我睡够了,您自己睡吧。 别走。萧煊握着她的腰肢,将她压在柔软的被褥上,疾风骤雨般地吻她。 琉月想推他,才呜呜叫了两声,就被萧煊堵上嘴,给吞了回去。 许久之后,帐中弥漫着情.欲过后暧昧的味道,琉月软绵绵地趴在萧煊的胸口,抱怨道:王爷您也真是的,还没天黑呢,这么早就安置,合适吗?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非要缠着王爷呢。 萧煊亲了亲她的额头,暗哑的嗓音里满是戏谑,是本王非要缠着你的,谁敢说,本王绝不轻饶。 琉月笑了笑,抬头看他,王爷,当不当王妃,真的没有关系的,我出身不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不用为我费心了。 你明理懂事,本王是知道的。萧煊淡笑着,但本王说过的话,无一例外,都会做到。王妃之位,除了你,不会给别人。 琉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你不想吗?萧煊问道。换作别人,千恩万谢还来不及。 琉月清澈的杏眼里水雾迷蒙,点点头,每个女人都想名正言顺做心爱的男人的正妻,我也是想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继续道,先前,我以为王爷是随便说说哄我的,没想到竟是真的,我是何德何能,才会遇到王爷这么好的人。 本王从未骗过你,本王对你,从来都只有真心。萧煊呼吸舒长,琉月,你信本王吗? 琉月眨巴一下杏眼,我当然信。 萧煊欣慰一笑,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接下来剧情就快啦,感觉我很不擅长写日常恩爱什么的。 第四十二章 琉月躺在萧煊的怀里懒得动,手指在他的胸前, 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 浅笑盈盈,我对王爷也是真心,天地可鉴。 王爷喜欢她, 对她那么好, 以前她还想着走, 现在想想, 真是蠢透了。 琉月说着,直起身来,趴在萧煊耳边,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一句,萧煊,我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说完赶紧缩回去,埋进他的怀里。 脸颊烫呼呼的, 心跳如鼓, 有一种飘飘然,忘乎所以的甜蜜感觉。 -- 第75页 她现在说起肉麻兮兮的情话, 张口就来,完全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被她取悦了,萧煊脸上笑意扩大,声音低沉道:本王愿与你心意相通,恩爱不相疑。 王爷说话文绉绉的, 还有内涵,她这种半文不白、言语浅陋的词句,真是逊色。 不过原主出身低微,没读过什么书,琴棋书画也没一样精通,讲话不用长篇大论,也不用害怕在人前露出马脚。 又唠了会儿嗑,琉月揉揉空瘪的肚子,我饿了,王爷你呢? 她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禁不住饿,又被王爷压在床上折腾一下午,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已是饿得心发慌。 不必起身,你在这里等着。萧煊披衣下床,出去吩咐福安传膳。 回来后,萧煊帮她一件件穿好衣衫,发髻收拾了一番,抱着她来到紫檀木嵌理石的桌案前。 琉月抓过筷子就开吃,今晚的胃口格外好,吃了整整两碗米饭,菜肴也进了不少。 晚上不可多食,当心夜里睡不安稳。萧煊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唠叨一句。 琉月想起自己的体重,默默放下饭碗。好了,我吃饱了。 最近,她可是胖了不少,长了不少肉,之前的衣服都有点塞不下了,再肆无忌惮地吃下去,水桶腰、小粗腿都该出来了,到时她自己都没眼看。 更别提,王爷对着一个小胖妞,还能下的去嘴不? 所以,她要注意身材管理了。饶是以色事人,也要有色,有缠住男人的资本才行啊。 萧煊以为她不高兴了,补充一句,本王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的。琉月咧嘴笑了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晚膳后,萧煊牵着琉月的手在庭院里溜达消食。 月明云静,倾洒一地碎银,院子里四处点着灯,树茂花深,草丛里传来几声秋虫啾鸣。 琉月凑过去,挽住萧煊的胳膊,王爷,我有话想对你说。 萧煊微微笑了,静待她的下文,嗯,说吧。 我琉月咕哝半天,其实,我 琉月想说她不是原来的那个琉月,是穿越过来的,根本不属于这个朝代。 喜欢一个人,不想对他隐瞒任何事,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事都说给他听。 但是,如果她真说了,王爷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准还会觉得她脑子有病,或者中邪,被鬼附身。 琉月眉心细细的拧起,陷入了沉默。 萧煊瞥见她的神情,慢慢道: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尽管说吧。有话憋在心里,总归不舒服。 琉月纠结了一会儿,过了那个劲头,又不想说了,歇了与他坦白的心思,没什么,王爷,我走得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哦?萧煊顿下脚步,才走一会儿就说累? 琉月抱住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怀里,看似撒娇,实则是掩饰内心的波动,王爷下午那么折腾人我累了,腿也酸的不行,那里也 话只说了一半,萧煊听懂了,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全是本王的错,就罚本王伺候你沐浴吧。 次日,萧煊准点在寅时起床,琉月听到响动,也睁开眼,跟着起来。 前院的丫鬟已经捧着盥洗用具进来,伺候王爷梳洗更衣。 琉月半坐起身,素手撩起遍绣银线兰花的鲛绡纱帐,向外道:王爷,您要去上早朝了啊? 萧煊正在穿中衣,闻言往帐子里看了一眼,不必起身,刚刚寅时,外头天还未亮,你再睡会儿,本王下了朝,再来看你。 琉月七手八脚穿上衣服,以指为梳,把垂落的秀发编成一条长辫子,下床穿鞋,走到萧煊面前,王爷,我来帮你更衣。 素玉福了个身,站在一边。 琉月在前院做一等丫鬟的时候,学过如何更衣,只不过没有实践操作过,现在更加生疏,腰带系了几回没系好,脸憋的通红。 萧煊的目光在她染了粉霞的小脸上流连,耐心道:不打紧,时辰尚早,慢慢来。 嗯。琉月重新系了一回,终于系好,松了口气。 萧煊低头打量,满意笑了笑,不忘叮嘱:快些去睡,本王下朝便来找你。 琉月偏不走,端来药茶,伺候他漱口,末了,从丫鬟手里接过湿毛巾,为他净手净面,才依依不舍送他到内室外头,看着萧煊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转身回去,栽回枕头上。 她觉得自己就像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多和喜欢的人待上一秒,都是开心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对王爷的喜欢已经那么多了。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琉月匆匆起床梳洗,用完早膳,正想往前院去找王爷,福安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王爷有要事,不过来了。 公务重要,琉月能理解,她去找王爷,也不过是说些没营养的话,腻歪在一起。 叫了小荷来,去拿针线筐来,你教我绣荷包吧。 小荷忙应了,很快找齐东西过来,就问琉月绣什么花样子。 -- 第76页 琉月想了想,我想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绣好了,送给王爷。 小荷看她喜眉笑眼的样子,也跟着一笑,王爷喜欢素净的颜色,奴婢给您挑个石青色的缎面吧,暗底配上五色丝线绣成的鸳鸯,保准好看。 那好,咱们开始吧。琉月想着王爷每日佩戴她绣的荷包,笑得更欢实了。 前院偏厅,萧煊负手而立,下首跪着韩家二老,和他们的小儿子。 影卫凌凡附耳道:王爷,回京途中,韩家二老不止一次想要偷跑,均被属下拦回。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萧煊的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韩父生的尖嘴猴腮,瘦到脱相,韩氏肤色粗糙,皱纹满面,身上穿的虽是簇新衣衫,可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被生活折磨的窘相却是遮不住的。 那个小儿子胖的像一只矮冬瓜一样,五官都快被满脸的横肉挤没了。 在他们身上找不出一点与琉月相似的影子。 说吧,你们与本王的侍妾,是何关系?萧煊在他们面前展开一张画像,画中之人正是琉月。 韩氏夫妇对视一眼,如实招认,回禀王爷,小人并非她的亲生父母,也非抱养。 他们二人在半路上没跑成,得知要见他们的人是晋王,更是吓破胆,商量来商量去,还是照实说了。 萧煊早有所料,问道:你们在何处见到她,又为何将她送进王府做粗使丫头,快给本王一一详尽道来,不可有半句疏漏。 是,王爷。韩氏叩首道,民妇有一女,名唤琉月。她与一书生相好,珠胎暗结,书生知道她有了身孕,便跑了。当时琉月的月份大了,不能堕胎,我和老头子虽然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算让她生下孩子,以后配个鳏夫或者瘸腿的,也能嫁人。可是,天不遂人愿,琉月临盆的时候难产,大人小孩都没能保住。这事不吉利,我和老头子把琉月的尸身送到城郊,偷偷埋了,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那位姑娘。 她姓什么叫什么?萧煊皱眉问。 韩氏回道:民妇也不知晓她叫什么,当时她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我和老头子把她救醒,带回家中照料,问她家在哪里,姓甚名谁,来京城做什么,她也不说。 后来呢? 后来,韩氏道,民妇家境贫寒,常与亲戚邻居乞讨周借,过得十分辛苦,实在养不起那么娇贵的小姐。民妇便与那姑娘说,晋王府招买粗使丫头,问她愿不愿意去,每月有月钱,吃得饱穿得暖,是个好去处。 萧煊眸光寒厉,所以,你们便将她卖入府中,卷了三十两银钱,对她不闻不问了? 韩氏一五一十回答:王爷恕罪,民妇劝她去王府做工,确实是存着私心的。一来,民妇一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可以将债务还清,二来,民妇可以对外说是自己的女儿去了王府,很好的掩盖琉月已死的消息。那姑娘是个心善的,要报答民妇的一饭之恩,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之后,她就拿着琉月的户籍,跟着民妇去了晋王府。 萧煊听到这里,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琉月顶了假户籍进了王府,她究竟是谁?在来京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韩氏夫妇见萧煊半晌不说话,面上一片冷沉,叩首道:那位姑娘是自愿进府做工,民妇并未逼迫,求王爷饶命,得的那三十两银子,我们可以原数归还。 萧煊并未理睬,唤来凌凡,去查,她来京城,沿途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一定给本王查出她的底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大家晚安。 第四十三章 掌灯时分,萧煊过来竹云苑。 这个时候, 琉月已经用过了晚膳, 听到通传,起身相迎,王爷, 您怎么那么晚才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晚膳用过了吗? 萧煊的脸映在明亮的灯影里, 看到她, 眼神也暖了几分,嗯,快起来,本王面前,用不着行礼。 是,王爷。琉月弯着眼睛笑。 全都下去吧。萧煊一挥手,屏退下人。 等人走干净了,琉月一头扎进萧煊怀里, 王爷, 你说话不算话,明明早上的时候, 你亲口对我说,下了早朝,就会来找我的,结果到现在才过来。 萧煊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这一串话里是有怨气的, 伸手揉揉她的发顶,面上隐约带笑,本王今日诸多要事,没顾上来看你,是本王的不是,说吧,想要什么补偿,本王都会答应。 琉月知道他很忙,这么说也是故意让他觉得歉疚,以后对她更在意,并不是为了讨要什么补偿,仰脸笑道:王爷您日理万机,不来竹云苑也无妨,是我不懂事了。 萧煊捏捏她的脸颊肉,笑容里溢着几分宠溺,你呀,一会儿怪本王不来,一会儿又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究竟要本王怎样? 琉月俏皮皱皱鼻子,瞄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带着一丝忐忑埋怨,我就是想多黏着你嘛,又怕你公务繁忙,抽不开身陪我。 热恋中的人大抵如此,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对方,她也不例外。 -- 第77页 萧煊短促地轻笑一声,本王承诺,以后一定多抽出空来陪你,这总好了吧? 琉月急着点头,拉过萧煊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绕到他身后,握起小拳头,帮他捏肩捶背,王爷,您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吧,我给你按几下,舒缓舒缓。 萧煊攥住她的手,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本王不累,你有这份心,就已足够。 琉月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在他脸前晃了晃,送给你的。 萧煊摘下那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细看两眼,话音里装着满满的戏谑,唔,这是绣的,水鸭子吗? 琉月气鼓鼓的,伸手去够荷包,我绣了一整天,手指头都快扎成筛子了,你还嫌我绣的不好,不喜欢算了,还给我,找别人给你绣去。 萧煊将荷包收进怀中,捉起她的手,看到那葱白的食指上头赫然留着两点嫣红,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吹了几口气,道:这些活儿,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伤着你,本王会心疼的。 琉月收回手,我就是想亲手给你做个荷包,以表情思,若是假手于人,就没有意义了。 萧煊抱着她轻哄,这个荷包绣的很好看,本王十分喜欢,方才是与你说笑的,以后本王每日都将它戴在身上,可好? 琉月磨了磨牙,展颜而笑,这还差不多。 腻歪了一会儿,琉月从他身上下来,出去叫水沐浴。 两人泡在一个木桶里洗完澡,换上柔软的绸缎寝衣,萧煊抱着她来到拔步床上。 三重鲛绡宝罗纱帐上,映着一双交叠的人影,一片春.色旖旎。 恩爱过后,还未梳洗,身上有些粘腻,琉月枕在萧煊的臂弯里,娇喘吁吁。 他的身上不再是先前清冽和煦的味道,带着一股夹杂薄汗的暧昧气息。 萧煊没急着下床,搂着她,问道:琉月,和本王在一起这么久,怎么没有听你提过你爹娘的事? 琉月眼皮子一抽,低垂眼睫,王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萧煊看着她略微躲闪的目光,嗓音沉哑道:你的爹娘,便是本王的岳父岳母,本王想接他们来王府小住,略尽孝道。况且你这么久没有回家,也该想念家人了吧? 琉月最怕说起这个,一点防备也没有,脸轰一下子就红了,王爷,前些日子,我托膳房的王婶回家送银子,她回来说,我家里搬走了,不在京城里了。所以,不必了,妾代二老谢过王爷。 哦?是吗?萧煊语气遗憾,不如,本王派人去寻,请岳父岳母回京,与你团聚。 琉月红着脸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好,妾多谢王爷。 对了。半晌,萧煊又问,你家可是在韩家巷? 琉月不假思索答:正是。原主留下来的信件里写的清清楚楚,是韩家巷没错。 萧煊似想起什么,尾音上扬几分,那倒怪了,昨日我们去街上闲逛,分明到了韩家巷,你为何装作不认得,还说本王走错了? 琉月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什么?昨天他们去了韩家巷?这么说,王爷是故意带她去的了?王爷是发现了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所以,刚刚王爷那么说,都是在给她下套? 萧煊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轻微颤抖,有些于心不忍,却又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扶着她坐起来,凝眸看她片刻,其实,本王白天见了韩琉月的爹娘。 琉月明眸大睁,磕巴道:什么?你见了爹娘,他们说了什么? 萧煊神色郑重,他们说,你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也非抱养,真正的韩琉月,早就难产而亡。他们在城外救了昏迷的你,你为了报恩,带着韩琉月的假户籍,冒名顶替进了王府。 什么?这剧情走向简直神发展!琉月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只清楚一点,王爷早就怀疑她不是那个琉月,还暗搓搓去查了。 这么久以来的恩爱缱绻,只是在陪她演戏吗? 不,她不能接受。 琉月心尖儿凉的发颤,往角落里缩,如临大敌。 萧煊瞬间逼近,将她困在臂弯里,质问道: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 琉月将脸偏在一边,不敢看他的目光,生怕自己会撑不住会哭出来,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我失忆了,所有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苍天可鉴,她也不想用失忆这个老梗,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说自己失忆才能勉强蒙混过关了。 她还真提不起勇气,坦白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借尸还魂,怎么想怎么说不通。 王爷肯定不会相信的,说也没用。 只能一问三不知,将装傻进行到底。 失忆?萧煊品位着她的话,忽然笑出了声,本王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连实话都不肯与本王说?本王就那么让你信不得?嗯? 琉月抬头看他,分明那张俊脸上挂着笑意,可是笑容却很远,她的鼻头发酸,一股涩意涌起,我不是韩琉月,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王爷不信便罢,反正你一早就怀疑我,从来没有信过我,说过的那些哄我的话,也全是骗人的。 -- 第78页 萧煊定定看着她,本王从未哄骗过你,本王说过的那些喜欢你爱你的话,全是出自真心,并无半句虚假。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平视,告诉本王实情,本王保证不会怪你,好吗? 琉月眼眶热起来,情绪骤然崩溃,我说过了,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来头。信与不信,全由王爷,我的性命,全在王爷手中,但凭王爷处置 一滴热泪从脸颊滑落,滴在萧煊的手背上,心猛地一缩,你以为本王真的下不去手吗? 铺天盖地的委屈冒出来,将她淹没,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敢说,反正我说出来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王爷你干脆一刀把我砍了,一了百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你!真是胆大包了天!萧煊气急,低头吻住她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狂风暴雨般席卷吞咽。 琉月抗拒地闪躲,用力拍打他的胸膛,试图摆脱禁锢,却是徒劳。 情急之下,琉月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头,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 萧煊吃痛,退出来,唇角还挂着一缕红痕。 琉月抓过一旁的衣衫裹住自己,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瞪着泪光闪闪的杏眼,死死地看着他,带着防备。 萧煊被她的目光一刺,心里一阵揪疼,想伸手给她擦眼泪,还未到近前,琉月慌忙躲开。 萧煊愣了愣,收回手,看了她好一会儿,从床上下去,穿上衣衫,摔门离去。 走出竹云苑,乌云蔽月,四下变得漆黑,凉风裹着雨丝吹来,并不舒服。 心里发苦,堵得慌。 福安看王爷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敢发问,在一旁撑着伞,小心地跟着。 萧煊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漫无目的往前走。 脑子里忍不住浮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他只是想问清她的身份,何错之有? 难道这些时日以来,他对她的心意,对她的宠爱,难道还不够让她卸下心防,向他坦言? 不识好歹! 王爷。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知王爷驾临,妾有失远迎。 萧煊侧目看,只见柳玉宛身姿婀娜立在院门外,向他福身浅笑。 萧煊看看四周,还未出后院,竟是走到柳玉宛的院子前面来了。 柳玉宛穿着一身湘妃色对襟绣缠花翠叶齐胸襦裙,梳着寻常的随云髻,发间仅有一只花蝶玲珑钗,妆容素淡,算不得多艳丽,却温婉可人,美而不娇,正是容易让男人怜爱的模样。 免了。萧煊淡淡的。 柳玉宛关心道,外面下着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不如,王爷去妾院子里避避雨,歇息一下吧。 萧煊望了望竹云苑的方向,那边熄了灯,不见光亮。 他心里窝着一把火,她正在气头上,回去也没有好脸色,只会自讨没趣,便点了头,走了进去。 在内室坐下,不发一言。 柳玉宛轻声道:王爷是否口渴?妾唤人端茶来。 有酒吗?萧煊敛目,沉声问。 有有。柳玉宛喜出望外,妾这里有陈年的梨花白,这就让人呈上来。 不多时,酒壶端上来,柳玉宛亲自倒酒,双手奉上,王爷,请用。 萧煊接过,一饮而尽,眼眸微抬看了她一眼,柳氏,为本王斟酒。 是,王爷。柳玉宛低眉顺目,贴心伺候着。 一壶酒喝了大半,萧煊从榻上坐起,身子微晃。 柳玉宛扶着他的胳膊,挽留道:王爷喝醉了,妾这就备上香汤热水,伺候王爷沐浴。 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萧煊眉眼间染着些许醉意,看了看柳玉宛,她的脸庞白皙秀丽,美目流盼,温柔娇笑的样子倒也赏心悦目。 但不是她。 见王爷注视着自己,柳玉宛心中欢喜,顺势靠入萧煊怀里,声音柔柔的,王爷,您许久不到妾这里来,妾朝思暮想,无法安眠。今晚,您就留在妾这里,让妾好好服侍您。 柳氏,你歇着吧,本王回去。萧煊说罢,抬脚朝门外走。 王爷,您柳玉宛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王爷却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懒得看,恨得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抹布。 福安以为王爷今晚会歇在柳侍妾的院子里,正叫人准备着,谁知王爷却出来了。 走。萧煊吩咐道,负手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和好啦。 第四十四章 竹云苑内室,黑灯瞎火的,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镂花窗棂上, 更显得这里凄凉冷寂。 小荷匆匆挑帘入内,着急道:夫人,您和王爷这是怎么了?王爷生气走了, 去了柳侍妾的院子里, 今晚或许在那里歇下了。 看王爷走时那一脸阴沉的样子, 夫人这回, 只怕是要失宠啊! 琉月面朝里躺着,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小荷,你出去,我要睡了。 可是,夫人小荷心里哀嚎连天,急得干瞪眼, 夫人您也不想想办法, 王爷这一走,万一以后都不来咱们竹云苑了, 可怎么办呢? -- 第79页 出去!琉月拔高音量,喝了一声。 是。小荷无奈应了一声,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夫人,和全竹云苑上下着想啊。 可偏偏夫人是个性子倔的, 怎么劝她也不听,真够急人的。 渐渐的,珠帘晃动的声音听不见了,琉月平躺过来,眼眶泛泪,压抑又伤心地小声啜泣。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花心大萝卜,没有一个好东西。 腹黑男,装X货,伪君子,琉月骂咧道。 说什么只喜欢她只宠爱她一个,只会来她的院子里,不过吵了一次架,转眼就跑到别的女人那里一度春宵乐不思蜀了。 过了今晚,他们之间算是彻底玩完了。 琉月心里难过得快要梗死了,委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哭的更凶,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再也不会理你了 一团暖黄的光亮漫进视野中,琉月斜眼看去,见是萧煊手上拿着一只油灯进来,将屋子里的灯盏悉数点亮,深邃冷沉的俊脸被灯光映成淡淡的浅金色。 还知道回来!琉月抹了一把眼泪,朝里侧躺,留了个纤细孱弱的背影给他。 萧煊点完灯,阔步走到床沿,自上而下打量她。 从柳氏院里出来,他原本想回前院,却管不住自己的步子,赶来竹云苑找她。 也唯有她,让他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琉月。萧煊唤了她一声,没人应,想着她还生着气,便脱靴上榻,握着她幼嫩的小肩膀,把人掰过来,小东西,让本王看看你怎么了? 琉月的眼睛红红的,泪水模糊一片,小脸已经哭花了,遍布泪痕。她艰难地翕了翕嘴巴,声音也是了无生气的,我怎么样,不用你管。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值得王爷挂念。 萧煊看她哭成这个样子,枕头也渍湿了一片,心里一阵阵发疼,握着她的手按在心口,才觉得好受些,怎会不值得?你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无论你是什么来历,本王都一样爱你。 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信错了人,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蠢,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琉月坐起来,挥着两条胳膊轮番轰他,生气撒泼,你走啊,以后都别再来了,去找别的女人啊 肯和他说话,打他撒气,就是还愿意理他的意思了。 原来你是吃醋了。萧煊任由她推,本王对天发誓,本王只是去柳氏那里小坐一下,就回来了,根本什么也没做。 你少骗人了!琉月气得要炸,才不听他一句解释,你身上一股酒味,肯定是在她那里喝了酒,走了这么长时间,酒后乱性也够来上一次的了。 这才多少时候,本王何曾这么无用。萧煊语带戏谑,本王只喝了一点酒,不会胡来,就算喝醉了,酒后乱性,也只会和你 还要不要点儿脸?琉月指向门口,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萧煊拧眉,你当真,要赶本王走? 是。琉月气鼓鼓的,我跟负心汉没什么话好说,慢走不送。 本王何时成了负心汉?萧煊伸指点了点她的鼻子,本王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当心本王治你的罪。 琉月挥开他的手,王爷想治罪便治罪,我二话不说,躺平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萧煊揽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被褥上,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夹裹着淡淡的酒香,一下一下扫在她的脸颊,琉月,你真的叫琉月吗?本王只是想了解你的身世来历,才会派人请韩氏夫妇回京盘问。本王不管你是谁,就算是个细作,本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懂了吗? 我去,还细作,王爷你的脑洞真是够大的。 琉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故意道,啊,王爷真是绝顶聪明,还真被您给说中了,我就是个细作,进府千方百计迷惑你,趁你对我不防,在你茶水里下毒,让你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萧煊哼笑,难道幕后之人没有告诉你,本王略通药理,毒.药还是难近本王的身的。 琉月编不下去了,所以啊,我行动失败,还没得手就露出马脚被王爷发现了,唯有死路一条了。 萧煊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两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看着她精致姣丽的小脸,眼眸如同波涛汹涌后,江面上平静下来的波光,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暗中彻查,冷言质问你。无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在本王的身边,便已知足。 琉月因为男人熨帖的一席话,诚恳的道歉,心里犹如万物复苏,骤然回春,觑着他的脸道,我不想说,是因为事情太过荒谬,就算我说了,王爷也不会相信。 萧煊亲了亲她的脸颊,你不想说,便不说,本王曾言,要与你心意相通,恩爱不相疑,日后不会再逼问。 琉月哦了一声,那韩琉月的爹娘,你是如何处置的? 本王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放他们回家去了,毕竟,他们曾经救过你。 -- 第80页 琉月点点头,过了会儿,猛地想到什么,又摆出一张怒气汹汹的臭脸,王爷,你去柳侍妾的院子里,难道只是喝酒?她没有借机投个怀、送个抱什么的吗? 萧煊目光闪了两下,顾左右而言他,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本王先去沐浴换衣。 就是有,对不对?琉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呲牙瞪眼,腿长在你的身上,你不去柳侍妾的院子里,人家怎么有机会勾搭你?分明是你自己见色起意,想出轨! 何为出轨?萧煊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本王从未想过宠幸除你之外的其他女子。柳氏,他是本王的侍妾,对本王有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你大度些,就不要与她计较了,本王日后再不会单独见她。 什么?他都有闲心去找小三了,居然还怪她不大度!琉月气得牙根痒,本来已经快要按下去的火头,又蹭地蹿了上来,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她挥胳膊蹬腿儿,闭起眼睛大喊: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反正王爷知道她不是韩琉月,也不用维持什么柔弱少女的人设了,暴脾气本性展露无遗。 萧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出言不敬,让他滚,本想呵斥几句,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生生咽了回去。 看她火气这么大,又怕强留在这里,她真会冲动闹出什么事,思付过后,还是下床穿靴,本王回前院,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走了。 还真走啦?怎么不坚持一下下?不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就是要男人哄的吗?琉月吸吸鼻子,恼得捶了一下床。 萧煊回到前院,叫水沐浴过,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早已习惯抱着她入睡,她不在身旁,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翌日,琉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哭了大半宿,眼睛又肿又涩。 穿衣梳洗过后,她叫小荷取些冰块过来,用帕子包着,敷眼睛消肿。 仔细上了妆,遮住黑眼圈,然后走去饭厅,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竹云苑这边的动静,福安一早派人盯着,等琉月用完膳,立刻送来王爷的赏赐。 十几名太监一字排开,捧着大摞的金银珠玉,华服美缎,排场够大。 替我谢过王爷,小荷,赏。琉月一挥手,照单全收。 王爷要送,她就眼睛不眨收着,她自己男人的东西,当然要放在她这里。 吩咐小荷把这些赏赐分门别类放进库房,琉月伸了个懒腰,又去床上趴着了。 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咸鱼。 醒来时,天已经落黑,琉月起床,解决一下内急,从净室出来时,小荷禀报,夫人,王爷过来,在饭厅等您了。 我不饿,告诉王爷,让他自己吃。琉月游魂一样回到床上,继续懒趴。 只隔一小会儿,萧煊过来,坐在床沿,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晚膳为何不用?你早上起来迟,又睡了一整日,当心犯头痛症。起来吃些食物,出去走走。 琉月卷着被子往里边蠕动,赌气道:我没胃口,不想吃。哼了一声,被你气的。 萧煊摇头失笑,夫妻没有隔夜仇,这都过去一夜了,不要再生气了。大不了本王再向你道歉一次,我们和解。 说着俯低身子,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本王知错,不该惹你生气,夫人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只是,饿坏了肚子,只能你自己受着,又是何苦呢。 琉月摸摸肚子,是有点饿,但是他叫她吃饭她就去,偏不顺他的意。 萧煊熟知她的脾性,继续道:本王刚刚看了,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清炖蟹粉狮子头、燕窝烧鸡丝、樱桃肉山药、蟹酿橙、油焖大虾、西湖醋鱼,还有 好了,别说了。琉月打断他,掀开被子爬起来,我去吃总行了吧? 萧煊拎来一双簇新的罗地绣花鞋,亲自为她穿上,绣房刚做好的,正合脚。 琉月低头看,鞋子做工细致精巧,穿着很舒服,两只鞋面上各缀着几颗淡粉色的海珍珠,精致点睛,还挺漂亮的。 终于见到美人展颜一笑,萧煊勾了勾唇角,拉过她的手,去饭厅用膳。 吃饭时,自然也是殷勤示好,盛粥布菜,不时讲些逗趣的话,哄她开心。 他萧煊别的没有,耐心多的是。 饶是一块石头,也能被他焐热了。 吃饱喝足,琉月不想去院子里遛弯,稍微坐下歇了一会儿,吃了几块水果点心。 萧煊叫人备好热水,想和她一同沐浴,却被琉月拒之门外。 我气还没消呢,才不要和你一起洗。 琉月泡在飘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搓着自己光滑的手臂,想到王爷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舒舒服服泡完花瓣澡,肌肤变得嫩滑又水润。 玉足踏上铺着团花织锦地毯的木制台阶, 缓步走下来, 琉月取过搭在屏风上的巾布,擦干身子,换上一身碧香色绣忍冬纹丝绸寝衣, 腰间收的恰到好处, 掐得身段窈窕姝美, 玲珑有致。 -- 第81页 小荷的手艺好, 她跟着学了几个发式,坐在梳妆台前,将秀发梳成简单的坠马髻,斜在一边,上面别了一只嵌着松石玛瑙的流苏发梳。 打扮好了,琉月打开门,本以为王爷会在外边等候,四处张望过, 也不见他的人影。 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 小荷领着几个丫鬟进去收拾, 向她福身,王爷去前院了, 说是在那儿洗漱,等会儿就来陪您。 我才不要他陪呢。琉月噘了噘嘴,转身回床上躺着。 隔了没一会儿,琉月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稳健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幔帐掀起,灌进一缕清风,拂在光洁的肌肤上,有些凉,琉月赶紧拢紧了被子。 萧煊上床,掀开被子一角,钻进被窝里,从后面拥住她,修长的大手不老实地四处游移。 别碰我!琉月在他手背上狠掐了两下,没好气道,我才没那么快原谅你。 萧煊依着她,手搭在她的腰间,不动作了,淡笑着问:还生气呢? 琉月往里面挪动,拉开一点距离,对,我就是生你的气,所以在我消火之前,不准你碰我。 萧煊拿她没办法。 晋王的尊贵身份摆在那,多的是才情出众的女子对他百般依从讨好,只要他愿意,投怀送抱的自然不在少数。 也只有她,敢由着性子忤逆。 床笫之事,她不愿意,他便不想强迫,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气度,还会伤了小美人的心。 萧煊躺过去,依然是半抱的姿势拥住她,低笑在她耳边说,本王今晚可以不碰你,但是一定要抱着睡。顿了顿,为自己叫屈,昨日本王孤枕难眠,全是拜你所赐。 琉月弯唇笑了笑,忽而又哼了一声,谁叫你去找别的女人,惹我生气,活该! 萧煊叹息,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醋劲儿那么大,早知如此,本王绝不踏进柳氏院子里半步。 琉月嘴皮子耍的溜,世上哪有早知道三个字,做了就是做了,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事在她心里起了疙瘩,一时半会消除不了,原不原谅,就看王爷是什么态度了。 她可没有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观念,她的男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都只能属于她一个人,否则,拉倒,再找。 管你是什么王爷,还是皇帝,她不稀罕! 她话说的在理,萧煊服软,轻声哄着:嗯,全是本王的错,本王答应你,以后绝不再犯,你就宽容些,原谅本王这一次,好么? 琉月蹬鼻子上脸,尾音悠然上扬,那就看王爷你的表现喽。 肯给他机会就好,萧煊轻应一声,半晌,又问道:你既然不是韩琉月,那么以前本王向你表明心迹时,你说的心怡表哥的话,是诓本王的吧? 怎么忘了这茬!他不提,还真没想起来。琉月的脸轰一下就红了,转过去看他,支吾道:对不起,王爷,我当时不想进王府后院,不想和常侧妃她们称姐道妹,共享一个男人,只好编出了这个由头,骗了你,真是对不住。 萧煊一愣,她那日说喜欢她的远房表哥,当面拒绝他,每每想起此事,他的心都坠入谷底。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小女子,从何而来这些古怪的想法? 你不想进本王的后院,只是因为本王有侧妃和侍妾? 对。琉月点头,我的夫君,只能一心一意对我好。 萧煊凝眸看她,如此,那时,你可有对本王动过心? 这个么?琉月满面羞红低下头,当然有了,早在七夕那晚,我就喜欢上王爷了。王爷人长得英俊,对我也温柔体贴,肯定是喜欢的。 而且,当一等丫鬟那会儿,伺候王爷沐浴的时候,她就暗搓搓觊觎锦袍下他的这具美好肉体了。 萧煊舒畅一笑,将她的小身子拢进怀里,还好,最后你还是本王的。大概这就是缘分,冥冥中自有天定,我们都要珍惜才是。 知道了。琉月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吧,晚安。 嗯,睡吧。萧煊笑着倾身,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 琉月故意扭了扭身子,翘起小屁股往后蹭了几下,又不动了。 萧煊咬牙,真想把她掰过来,按在床上,要的她求饶不已。 奸计得逞,琉月舒心了,渐渐入梦,唇边弯着一抹浅笑。 翌日,萧煊照常在寅时起床,穿衣洗漱过后,就去上早朝了。 琉月用过早膳就去了别院,跟素兮学习剑舞,顺便喂喂灰点。 一连几日,萧煊来竹云苑越发的勤,使尽浑身解数讨她欢心。 琉月对他的态度淡淡,带着一些有意为之的疏远。 男人么,得晾着,不然他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错的有多严重。 午后歇晌起来,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乌压压的云层越积越厚,没多大会儿,大雨疯狂泼洒。 天气不好,也不用去别院了。琉月没用午膳就歇下了,早膳也用的晚,这会倒是没多饿,便未叫人传膳。 -- 第82页 我现在没胃口,不想吃,等想吃了,再说吧。 是,夫人。小荷应道。 琉月说完,回屋看话本子了。 刘进玉新找来的几个话本子,都挺有趣的,猪脚光环大,剧情跌宕起伏,时不时还穿插几段不可言说的描述,正对她的胃口。 琉月看的入迷,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夫人。小荷提着一只红漆食盒入内,禀报道,王爷让人送了这个来。 什么啊?琉月扔下话本子,走过去,正巧小荷刚打开食盒的盖子,往里一瞅,竟是几条外焦里嫩的烤鱼。 好香啊!销魂的香味立刻勾起她的腹中馋虫,用帕子搓了搓手,抓起一条烤鱼,在椅子上坐下,就津津有味啃了起来。 她也确实饿了,一点不费事,连啃两条,吃的满嘴冒油。 等第三条啃到一半,才分出神来对小荷说:去给前院传个话,王爷送来的烤鱼,我很喜欢吃,多说些好话,替我谢谢王爷。 小荷哎了一声,忙出去办了。 有那几条烤鱼垫底,晚膳时,琉月只吃了一碗羊肉山药枸杞粥,就吃不下了。 正用帕子擦着嘴,琉月犹疑转头,问小荷:王爷平时早该来了,今日是怎么了,现在都不见他影儿? 这个小荷面带犹豫,想说又不敢说。 琉月心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他该不会又去偷腥了吧?越想越担心,她声色严厉,有什么事,给我照实说,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荷慢慢回道:夫人恕罪,是王爷吩咐奴婢,不让奴婢说的。您中午胃口不好,王爷听说后,就冒雨去湖里抓了几条鱼回来,亲自烤好了给您送来。结果,王爷受了凉,发了高热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琉月一脸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匆忙往外走,我要去前院,见王爷。 还没到门口,一条大长腿率先迈了进来,低沉的嗓音落入耳畔,本王这不是来了么?半日不见,夫人就如此想念本王? 琉月拔腿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左看右看,伸手想探他的额头,看看烫不烫,被他头朝后仰躲过,心急火燎道:下这么大的雨,王爷您怎么还去湖里抓鱼呢?我一顿不吃,有什么要紧?着了凉,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本王身子好着呢,来之前也喝下一剂汤药,你放心。萧煊看她关心的样子,心里非常高兴,面上不显分毫,本王只需沐浴,休息一下便可。 小荷,快叫人备上热水,要稍微烫一些的。琉月一通忙碌,等萧煊入了浴桶,拿着巾帕帮他搓澡。 她之前看过一点医书,书上记载,发烧按摩大椎穴,可解表退热。 王爷,你精通药理,我按的这处,是不是大椎穴啊?别乱按给按错了。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萧煊闭起眼睛享受,是这儿,嗯,舒服。 萧煊沐浴完,琉月帮他擦干全身,无视嚣张起立的那处。 伺候王爷躺到床上,琉月也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躺在他的身边,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比照一下,是有点烫,王爷您快些睡,明日就该好了。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故意道:本王有些难受。 琉月立刻着急了,王爷您哪里不舒服? 萧煊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探,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点不羁的笑意,这里,夫人帮我。 琉月赶紧缩回手,笑骂了一句,你讨厌! 萧煊也笑了笑,揽着她的纤腰,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吻住了那双朝思暮想的芳唇。 琉月被他亲的满面桃花,推了推他的胸膛,气息不稳道:你不是还发着高热吗? 萧煊手上动作未停,漆黑如墨的眼眸凝着她,带着一种深深迷恋的温柔,无妨,出些汗发散发散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美人在嘴边,吃不到,本王只好祭出苦肉计了。 琉月:臭不要脸! 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 第四十六章 真的假的?琉月极不赞成地摇头,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 等好了再 不。萧煊密实无间地拥紧她, 感受着身下的娇嫩和柔软,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攒动,本王无碍, 而且想你想了许多日, 思之如狂, 今晚就从了本王, 好么? 琉月被他低哑魅惑的嗓音搅得情动神迷,心尖儿直打颤,但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仍然犹豫,明天,明天好了,我一定洗白白躺平等你,想怎么样都行, 不在乎多等几个时辰。 萧煊不死心, 轻吮她白嫩圆润的耳垂,吸一下, 她的身子就软一分,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循循诱哄着,卿卿,莫让本王再苦等了, 好么?就当本王求你,好么 王爷姿态都摆的这么低了,都这么低声下气求她了,琉月哪里抵挡得住。 心一软,就答应了。 -- 第83页 在萧煊沉重的喘息声里,琉月逐渐沉迷。 极致的欢愉过后,她满面酡红,微闭着眼,浑身软趴趴的,一动不想动。 萧煊倒是精神奕奕,抱着她去屏风后头,洗漱了回来躺下,意犹未尽地又压上来了。 翌日,天刚麻麻亮,琉月猛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伸手摸摸萧煊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烫了。 大大松了一口气。发烧出汗什么的,果然管用。 回想昨晚,萧煊像一头饿疯了的狼一样,抱着她纵情折腾,不知餮足,变换了各种姿势,最后她实在招架不住,泪眼迷蒙呜呜求饶,王爷才怜香惜玉,消停下来。 不过素了几日而已,就这般饥渴,没个节制,受罪的可都是她啊! 虽然王爷的活儿好,也足够耐心温柔,她承认,很喜欢被他呵护疼爱的感觉,但是折腾的太过,只会很累很苦逼。 怎醒的这么早?萧煊掀了掀眼,抱紧她,本王今日沐休,再睡一会儿。 琉月关心问:王爷你觉得怎么样?头痛吗?口渴不渴? 萧煊轻笑,本王无事,别说话了,继续睡吧。 琉月乖顺应一声,稍稍一动,撕扯的身上疼了,王爷,你也不怜惜着点,不带那么摧残人的。 萧煊念着她昨儿劳累了,心疼道:要紧吗?需不需要叫孟御医过来瞧瞧? 琉月委屈巴拉的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只是身上酸软无力,歇一下就好。这种事,哪里好意思请御医看呢? 萧煊嗯一声,实在是太久没疼你,一时难以自控,本王日后一定注意。 琉月噘嘴,哼了哼,这话你以前也说过,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萧煊话语一噎,顿了顿,柔声道:本王知错,以后一定更加宠你,天快亮了,快些睡。 琉月想起昨晚,到最后,他还难受着,听到她哭,立刻停了下来,抓过她的肚兜出去,自己解决了。 也不像她说的那样精虫上脑,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琉月抱紧了他的上半身,亲一口他的下巴,我要王爷陪我睡,不准你走。 好。萧煊笑意温柔,在微亮的晨光中,抱着她睡个回笼觉。 一整日,琉月都和萧煊缠在一起,甜蜜恩爱,令人艳羡。 傍晚时,她和萧煊正窝在贵妃榻上看书,忽闻几声尖锐的叫声,响彻在竹云苑上方。 萧煊立刻出去,屈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唿哨。 灰点飞落下来,栖在他的肩头。 琉月跟着出来,摸摸灰点的脑袋,逗它玩,灰点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啊?还是想我给你喂兔子肉吃啊? 应该不是。萧煊从灰点的腿上抽出一支细小的竹筒,放了灰点飞走。 他拉着琉月的手,来到内室,从竹筒里抽出一张纸条,看过上面的内容,眉心皱的很深。 琉月恍然大悟,灰点是你养的信鸽啊,专门用来传递消息什么的吗?凑过去,想看纸条上写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萧煊催发内力,手里的纸条瞬间化为齑粉,洒落在团花地毯上。 不想让我看早说啊。琉月不屑一顾,我又没有多好奇。 萧煊默不作声,从墙上取下那只八孔竹萧,别在腰间,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本王有要事出去一趟,你随我去。 萧煊脚下生风,拉着她一路前行,沉肃的面容显露此事的严重性。 琉月脚力不济,手腕子被他攥的生疼,等于被他拖着走,王爷,慢一点,我跟不上。究竟有什么事这么要紧啊? 萧煊沉声,来不及与你解释,去了便知。 说话间,两人来到静园,琉月还是头一回在白天到这里来,跟着萧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房间,外面装饰什么的平凡无奇,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里面摆着一个看不出什么玄机的貌似是个阵。 萧煊轻车熟路带她过去,旋开一只青釉花瓶,紧接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在他们面前打开。 竟然是个密道。 走。萧煊拿着一盏油灯,走进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上。 琉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打量这个密道,黑不隆冬,一眼望去,没个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秘密。 走了一会儿,萧煊停下脚步,侧目问,累了么? 琉月点头,诚实说,是有一点。 萧煊把油灯交给她,弯下身子,上来,本王背你走。 琉月也不矫情,扒着他的肩头,趴在他的背上。 她走的这么慢,太累赘,耽误事就不好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萧煊将她轻放下来,又找了个机关打开,久违的日光照进来,眼睛刺痛。 从密道中走出,天边残阳似锦,琉月揉了揉眼,附近荒草连天,不知身在何地。 前方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幔马车。 车夫是影卫凌凡,抱拳向萧煊道:王爷。又向他身后道,夫人。 萧煊抱着琉月上了马车,刚坐下就向外道:走。 -- 第84页 马车四平八稳行驶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琉月掀开窗帘往外瞅,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那里啊? 萧煊靠在车身,闭目养神,这是城外,我们去的地方有些远,你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琉月点头,坐过去,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休息。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琉月饿着肚子醒来,掀起帘子一看,外边天都黑了。 饿了么?萧煊比她醒来的早,拆开一个油纸包,放在她脸前,这是本王命人中途快马加鞭送来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啊,有点心吃!琉月赶紧捏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巴里,是有点饿了,王爷你也吃。 萧煊也吃了一块,为她倒了一杯香浓的牛乳,亲手喂她,慢些吃,别噎着。 琉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推到他嘴边,王爷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喝。 萧煊喝了一口,将牛乳放在花梨木案几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小罐子,打开,放在她的手里,又找来一只勺子,搭在上面,你爱吃的。 琉月一看,是蟹酿橙,小罐子有保温功能,还是热乎乎的,当即挖了一勺子,吹温了,填进嘴巴里,咸鲜味美,好吃的想吞掉舌头,王爷知道我爱吃,禁不住饿,出门办事还要照顾我的胃口,真是体贴又暖心。 有好吃的,旅途乏累什么的,全都抛诸脑后,忘光光了。 萧煊的脸上总算浮起一丝笑意,这算什么,本王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琉月心里的感动破土而出,笑眯眯地挖了一勺子蟹肉,送到萧煊嘴边,王爷说话中听,赏你一口。 萧煊被她逗笑,张嘴含住勺子,鲜香的肉汁流进口中,竟然无比美味。 琉月想起什么,掀开帷幔,问正在驾车的人,这位大哥,你赶了一路的车,应该很累了,吃饭了吗?车里有东西吃,要不要给你拿点儿? 凌凡被那声大哥闹得耳朵发红,夫人不必客气,属下已经吃过干粮了。 萧煊有些吃味,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面色不悦,他是凌凡,是本王的影卫,不许那样叫他。再有下次,被本王听见,决不轻饶。 琉月抿嘴哼了一声,刚刚还夸他贴心,没一会儿就暴露霸道本性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她小声嘀咕,真是小气。 你说什么?萧煊拧眉。 没什么。琉月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埋头吃完蟹酿橙,收拾案几。 又赶了一段路,马车几经颠簸,驶上进山的路,还好她不晕车,不然吃下去的食物要全给吐了。 马车在半山腰停了下来,山高兀立,无法前行,萧煊抱着琉月下车,吩咐凌凡下山,交代好汇合的时间。 随后,萧煊带着她往前走,一路摸黑上了山顶,累的她腿都快断了。 山顶向阳的地方被人开辟过,建了许多庭楼阁宇,星火点点,美轮美奂,似天上的仙境。 萧煊一步未停,带她来到一处院落,听见一道惨痛的声音,忙拔步走了进去。 琉月也听到那个声音,无心观景,小跑着跟上。 只见灯火通明的庭院中,一个身穿牙白色锦袍的男子,面色惨白,双手紧捂两鬓,躺在地上,四处翻滚,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 王爷今日突然发病,神志不清,万不得已,我才送密报,请您前来。旁边的一名长相艳丽的红衣女子道。 萧煊一言不发,取下腰间竹萧,竖放在唇边。 悠扬的曲调似清溪缓缓流淌,涤去心间微尘。 不多时,白衣男子渐渐平息下来,在红衣女子的搀扶下,捂着胸口站起身,看向萧煊,声音茫远的似从天边传来,六弟,你来了。 萧煊关心问道:二哥,现在可好些? 琉月面上一诧,王爷叫他二哥? 庆王不是在数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吗?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九点多才回来。 我去码字,老公去练器材健身。 他练完,过来说他要去洗澡。 我说,去啊。 老公问,要不要一起? 我(直视电脑屏幕),甩甩手,自己洗去,别来烦我。 然后他就走了,过了一分钟,我听见他在隔壁打沙袋。 一直打,声音还很大。 估计是气疯了。 我正想要不要出去安抚一下,他冷着一张脸过来。 拽着我的手,把我拖进了浴室...... 所以,更新晚了。 不能怪我!!! 第四十七章 白衣男子身姿高挑秀雅,面容俊美非凡, 嘴唇薄白, 几缕墨发散乱地掉在额前,袍子皱巴巴的,上面沾着不少尘土草屑, 却丝毫不影响他那通身尊贵儒雅的气度, 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十足赏心悦目。 他喘息半晌, 气若游丝道:我好多了,劳六弟费心跑一趟。 萧煊淡淡微笑,你我兄弟,骨肉亲情,何来如此客气的话。 -- 第85页 寒暄几句,庆王的目光落在萧煊的身后,问道:这位是 萧煊俊朗的眉宇间泛起笑意,拉过琉月的手, 向他介绍:这是贱内, 韩氏,臣弟有意将她扶为正妻。 还贱内!你不止贱, 还是个大闷骚!琉月在心里吐槽道。 看他们兄弟情深的样子,琉月猜测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如假包换的庆王,萧煜了。 琉月依礼向他福身,妾, 见过王爷,给您请安。 原来是弟妹,不必多礼。萧煜抬了抬手,勉力挤出一个笑,虚弱道,和老六一起,叫我二哥便可。 琉月嘴巴甜,当即喊一声:二哥,您叫我琉月就行。 嗯,初次见面,二哥要送你一份见面礼。萧煜愉悦地笑了笑,吩咐一旁的红衣女子,杏婵,去库中取两支天山雪莲,送给弟妹。另外,备好厢房,让他们歇息。 是,我这就去。陆杏婵应下,向萧煊和琉月行了个礼,下去安排了。 萧煊上前搀扶萧煜的胳膊,询问道:二哥每逢月初才会头痛,为何此次提前了这么多日? 萧煜闭目叹息,语气颓丧,只怕是贤妃下的蛊毒已经深入脑髓,无力回天,二哥性命忧矣,终究难逃此劫。 二哥千万不要说丧气话。萧煊劝道,只要活着,总会有一线生机,杏婵不是说,快要研制出破解蛊毒的解药了吗? 哪会有那么容易,杏婵多半是在安慰我罢了。萧煜摇头,生死有命,二哥早就看淡,时辰不早,你们去歇息罢。 萧煊道:是,我先扶二哥去歇着。 琉月帮不上忙,只是跟在身后,等萧煊将他二哥送到房间,才跟着他去了后面的一处厢房。 厢房宽敞,布置精巧舒适,应有尽有。 琉月洗漱过,躺在床上,已经是下昼了。 萧煊坐在床中间,握着她的玉足,为她拿捏脚腕。 她的脚生的纤巧白皙,骨肉亭匀,似一朵百合开在掌心。 萧煊的指法得当,力道轻柔,捏得她直打哈欠,本王的力气合适吗?你走了许久的山路,脚应该酸了,现下可有舒服一些? 琉月昏昏欲睡,眼皮子耷拉着,好多了,多谢王爷。 萧煊看着她,面上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见到我二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琉月原本不想多嘴,但是好奇害死猫,越是秘密越想知道。既然他都敞开了说了,那就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我听人说,你二哥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因病故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中毒了吗?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煊为她解惑,这里是南秀山,距京城数百里。大哥早夭,二哥是先皇后所出,亦是父皇中意的储君人选。三年前,二哥被贤妃的人设计下了蛊毒,每逢月初便会发病,头痛欲裂,不堪折磨。 琉月坐起来,以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听着,那后来呢? 后来,贤妃得势,朝中拥立三哥的呼声最高,二哥留在宫中危险重重,便假死离开皇宫,来到这南秀山上养病。先前你见到的那个叫做杏婵的姑娘,是神医孙志远的嫡传弟子,有她在身边,为二哥治疗续命,延缓毒发时间,才捱至今日。 原来是这样。庆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琉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王爷您吹的那首玄妙无穷的曲子,也是可以治病的吗?我看庆王听到萧声之后,头便不痛了。 萧煊道:本王寻到一本失传已久的曲谱,灌入内力吹奏,可帮二哥抑制蛊毒,但此法治标不治本,仍然需要研制出解药,才可治愈。 哦,我懂了。琉月听着听着,眼皮渐沉,后来萧煊说的话也没怎么听,头一歪,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就到了大天亮,琉月半眯着眼,见素色纱帐被风吹的微微晃动,一时竟有些恍惚。 伸手摸向一边,是空的,萧煊已经不在了。 王爷,王爷,你在吗?琉月坐起来,朝外喊了几声。 夫人。陆杏婵端着木盆巾帕,挑帘进来,晋王去了前厅,与庆王促膝一叙,托我伺候您梳洗。 杏婵姐姐,早啊。琉月接过木盆,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劳烦姐姐了。 陆杏婵也不多言,静候一旁,看着琉月挽起袖口,净面漱口,给自己梳了个双平髻,首饰还是昨儿个戴的那些,随便插头上完事。 打扮妥当,陆杏婵带琉月来到偏厅用早膳,请她入座,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琉月往桌上一扫,饭菜不止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只有一碗野菜肉粥,配着两碟腌制的酱菜,一碟子酸豆角,一碟子腌萝卜干子。 没关系的,我以前吃的还不如这个呢。琉月拿起勺子,吃了两口粥,味道却出奇的好,别有一番滋味。 一碗粥见底,琉月放下碗筷,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嘴,我吃饱了,粥和酱菜都很爽口,很好吃。 -- 第86页 陆杏婵吩咐丫鬟收拾桌子,向琉月道:王爷还在议事,你若觉得闷,可与我四处转转。 琉月也想参观一下,顺便赏赏景,当即笑吟吟应下,兴高采烈地跟去了。 今日是个大晴天,山顶上云雾缭绕,一弯飞虹挂在天上,斑斓绚丽,似仙女织成的彩锦。 陆杏婵热情带琉月到药园溜达一圈,教她辨识各种草药,讲解对应的功效。 琉月很感兴趣,认认真真聆听,向她讨教,不懂就问,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琉月往前厅的方向张望,仍然不见萧煊的人影。 陆杏婵笑着打趣,你与王爷半日未见,就想着了? 琉月忙否认,我才没有。他有事要忙,我等着就是。 这么久不出来,她是怕萧煊搞基啊! 当然,她也只是胡乱一想,不过杏婵说的对,半日不见萧煊,是怪想的。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想有他在身边陪着。 用完午膳,陆杏婵带琉月去了药房,这里是她研制解药的地方,几排檀木架子上分类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医书。 琉月问起庆王中蛊的事。 陆杏婵的神色变得低落,秀眉蹙起,能用的法子我都试过了,收效甚微,如今,王爷身上的蛊已经深入脑髓,哪怕我师父在世,恐怕也难解此毒。 琉月神情凝重,安慰道:杏婵姐,你千万不要灰心放弃,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有办法的,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恶人也一定会受到惩罚。 陆杏婵擦擦眼角的泪痕,自顾自低声道,办法是有一个,不过要用我的命来换。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小,琉月没听清。 哦,没什么。陆杏婵无力笑笑,向琉月介绍自己炼制的药。 这个是迷魂药,但比一般的迷药药力强,这一小瓶,可以放到几百人。 啊!这么厉害啊!琉月瞪大眼睛,满脸钦佩之色。 陆杏婵拿起这只药瓶,这个送给你,作防身之用。 琉月惊喜不已,搓搓手道:真的吗?要送给我 陆杏婵将药瓶搁在她手里,我有许多呢,你拿着就是。你不会武功,这个或许用得上。 琉月美滋滋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杏婵姐姐。 这个是痒痒粉,也送你一些。 这个是玉颜玫瑰粉,和珍珠雪莲面膏,我自己制的,细腻滋润,养颜效果极好。陆杏婵打开面膏的盖子,你闻闻。 琉月凑过去闻了一下,嗯,香味清雅不腻,很好闻。杏婵姐姐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做。 你喜欢,多送你一些。 陆杏婵忙着介绍自己的宝贝,琉月看到一只粉色的精致小瓶子,从壁橱里掏出来,拔掉塞子,问道,这个是什么? 陆杏婵刚回头,看到她手里的瓶子,啊了一声,别碰那个 话音未落,琉月鼻子痒,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粉末四散,飘荡在她的周身。 陆杏婵赶紧掩鼻闭气,向后蹦出三尺远,这个瓶子里装的是,那种药。 这药粉还挺香的,到底是什么药啊?琉月揉揉鼻子。 陆杏婵咽下一口唾沫,就是,那个,催情助兴的药。 啊!琉月悚然一惊,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枚鸡子,手里的那只瓶子像一块火炭,赶紧放回原处,求助般地扭头问陆杏婵,杏婵姐姐,有解药吗? 陆杏婵抿唇摇头,没有。 这可怎么办啊?琉月脑袋嗡地一声响,想找水冲冲鼻子,垂死挣扎一下,但药效已经发作。 来不及了。 琉月觉得好难受,身上的燥热和濡意排山倒海袭来,愈发不能自已,意识也逐渐混沌。 身子软的像一团棉花,摇摇欲坠,忽然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攥着胳膊,拉入怀中。 萧煊看她有些不对劲,轻声问:琉月,你怎么了? 他怀里温热的感觉和熟悉的清冽气息,让琉月寻回一丝神志,抬起头,入目的是萧煊深邃漆黑的眼眸,俊朗的面容,还有性感的喉结,脖颈上露出的一截麦色肌肤,让她垂涎又渴望。 王爷,王爷,我要亲你琉月娇声唤他,声音柔媚得似春日里飘荡的柳絮。 一边说着,她双手紧紧环着萧煊的脖子,踮脚吻上去。 萧煊偏头避过,拧眉喝止,有人在,别闹。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四十八章 琉月花痴脸盯着萧煊,像盯着一块肉骨头, 不乐意地噘嘴, 娇嗔道:不嘛,我就要! 离得这么近,他沉冽的声音裹着鼻息拂在她的脸颊, 温热且清晰, 实在是太动听了。 结实挺拔的身体紧贴着她, 是救命的药引。 琉月在茫然中仍旧被他蛊惑, 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扑。 陆杏婵福身,面色难堪道:启禀王爷,夫人误吸了我私制的,情药,才会有这般举动。末了,补上一句,没有解药,除了 -- 第87页 萧煊听言, 绝美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诱惑人咬上一口。 琉月便随着心意,又亲上去, 被萧煊侧头躲过,吻落在他的下巴上。 走。萧煊无奈叹息,俯身抱起她,疾步朝厢房走去。 琉月身上失了火,脑门发热, 躺在他的怀里也不安分,挑逗般地蹭着他的身体,胡乱撕扯他的衣衫,小手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触上温暖坚实的肌理,心里边一阵舒服。 琉月,别这样。萧煊低沉的声音从头顶浇灌下来,先忍耐一下。 琉月舔舔嘴唇,呼吸乱的不像话,勾着一双媚眼看他,萧煊,我好难受,我要,现在就要 厢房的门被萧煊一脚踹开,再带上,纱帐撩起,萧煊将她放在床上。 琉月死死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双腿抬起来,圈住他的劲腰。 萧煊摸摸她滚烫的小脸,冷声质问道:杏婵药库里的东西怎可乱碰,万一是毒.药该如何是好?以后需当谨慎,以此为戒,听见了吗? 当时杏婵在给她介绍自制的护肤产品,她看到那只粉色的小瓶子,以为也是什么妆粉,就想揭开盖子看一看,谁知道会是那种药呢。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那个喷嚏惹的祸。 琉月此刻可没心思跟他掰扯,一路走来,萧煊衣衫已经被她扯散了,胸前的淡麦色肌肤泛着鲜活的色泽,让人无法忍受,想扑倒。 给老娘闭嘴!琉月扯开嗓子吼叫一声,迫切吻住他的唇,狠命吮着他的舌头,抱着他,汲取想要的一切 醒来时,琉月衣衫整齐,头枕在萧煊的大腿上,身下虽然垫着厚褥,仍然有颠簸的感觉传来。 耳边有车轱辘碾过路面的声音,琉月抬头,对上萧煊沉静的眼眸,王爷,咱们现在是在马车上吗? 萧煊颔首,是,我们离开南秀山,在回京城的路上。 哦。琉月手撑在被褥上,由萧煊扶着坐起来,声音低低问道,庆王怎么样了?我都没来得及向他道别一声。 萧煊轻松一笑,临走之前,杏婵为二哥把了脉,她说二哥的病情虽未好转,却控制得当,等些时日,她研制出解药,给二哥服下,再调养一阵子,便可痊愈。 杏婵明明告诉她,庆王中的蛊毒非常棘手,说什么已经深入脑髓,听起来挺严重。琉月半信半疑,是真的吗? 萧煊攥了一缕她的秀发在手中,像是油光水滑的缎子,饶有兴致把玩,当然是真的,杏婵继承神医衣钵,医术高超,从来不说无把握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琉月笑着点头。 庆王有救,这是好事啊。 萧煊指了指案几边上的一只木盒,这是杏婵送来的,说是答应给你的药粉和敷脸的面膏。 提起药粉,琉月脸上烧热,羞臊的不行。 垂着头,不说话,一身的酸痛却明白的提醒她,之前对王爷干了什么好事。 萧煊唇角上扬,笑得痞坏,俊脸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神采飞扬,你那时很热情,本王从未如此尽兴过,累着你了。 念及她是无意吸入药粉,就不与她计较了。 琉月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她虽然闻了杏婵的秘制药粉,意识不受控制,却是有印象的。 她似乎,一直在上面 琉月尴尬地咳嗽两声,声音细弱,我是一时不慎,闻了那种药粉,才会昏了心。我原本不想的,王爷您忘了这事吧,以后不要提了。 萧煊偏要逗她,本王记得很清楚,你一直缠着本王说,还要。 啊琉月脸烫的能煎鸡蛋,两手捂住耳朵,烦躁地摇头大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王爷,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那个时候,绝对不是真正的她。 好了,好了,本王不说了。萧煊知她害羞,体贴问道,劳累许久,身上可有不适? 琉月看看身上穿的衣衫,不是来时穿的那件,身上也不粘腻,应该是王爷为她擦过身子了,微微笑了笑,还好,只是那处有些酸,歇两日就该好了。 你许久未进食,该是饿了。萧煊坐到案边,打开食盒的盖子,取出几样糕点和一屉素馅包子。 什么时辰了?琉月挑帘一看,外面天还黑着,东边微微亮,露出一点鱼肚白。 萧煊将桂花糕递到她嘴边,卯时刚过,我们是连夜赶的路。 琉月咬了一大口桂花糕,鼓着嘴巴说,我记得,今日不是沐休,你没去上早朝,皇上会不会怪罪啊? 不会,你不用担心。萧煊淡笑着,昨日未归,本王已经命人递了告假的折子,父皇不会怪罪。 这样琉月就放心了,张嘴等王爷投喂,安心吃糕点和包子。 回到晋王府,已经到晌午了。 琉月跟着王爷在前院用了顿午膳,也在那里歇晌。 这一觉睡的舒服,琉月由丫鬟伺候着更衣梳洗,喝了一盏去火的菊花茶。 萧煊回来之后,就去书房处理公文,忙完了,正在品茶,见她来了,放下茶盏,站起身,负手向外走,随本王来,有事与你说。 -- 第88页 是。琉月行了个礼,跟上前,攥着他的两根修长的手指头,由他带着走。 出了前院,脚步未停去了静园。 琉月看着假山池水,转头问他,您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该不会又要走密道去南秀山吧?这才刚回来呢。 不是。萧煊拉着她的手,凝着她清灵的眼睛道,本王带你来此,是想与你说些事。 琉月俏皮地眨眨眼,王爷您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萧煊严肃道,本王无心皇位,日后只想做个闲散宗室。本王在朝中经营数年,唯一的目的,是等二哥的毒蛊解了,助他一臂之力,登上九五之位。 琉月消化半晌,理解地点点头,王爷您这么打算也挺好的,所谓在其位,谋其事,皇帝管的事情多,责任重大,还是当王爷好,起码逍遥自在,不太受约束。 主要是,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百花争艳,到时候不一定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她这只有一百而且掺了水的智商,而且身份不详的人,若是卷进宫斗纷争里面,分分钟被人给整死。 得宠,让人嫉妒死,失宠,估计没什么活路,直接领盒饭了。 还是王府里好,后院人少,常侧妃柳侍妾她们,王爷都自动略过,只宠她一个。 对于一个古代男人来说,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真的算是很难得了,打着灯笼也难找。 更何况,她还有那支可以发号施令的竹萧,可以在府里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谁也不怕。 萧煊看她神色呆怔,捏了捏她的脸颊肉,轻扯一下,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想什么。琉月冲他瞪眼,揉自己的脸颊,脸都被你捏大了。 萧煊哈哈笑了几声,忽而眼眸深深看向她,极温和的语气,琉月,本王对你无从隐瞒,所有的秘密你都知晓,念在本王诚心一片,你可愿告诉本王,你是何人? 哦琉月算是明白了,搞了这么半天,大费周章带她去南秀山,见庆王,还表明自己的计划,原来是想让她主动坦诚。 其实呢,她原本也想挑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的,只是觉得他听了,应该不会相信,便一直拖着。 既然他这么诚心诚意想知道,索性摊开了说。 琉月鼓足勇气,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王爷,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比较忙,还要带孩子,更新晚了,希望大家体谅。 抱住每个都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借尸还魂?萧煊诧异,眸中疑惑深深, 你想说什么? 琉月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目光直白地看着他,认真道:我是想说,其实, 真正的韩琉月早在今年春上, 就不幸染病死了。而我, 是从另外一个时空过来的, 不属于你们这里,我阴差阳错附在了韩琉月的身上,变成了她。 眼看着萧煊的眉心越皱越深,都能夹死苍蝇了,琉月攥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急忙补充:说白了,我是穿越过来的,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所以我不认识韩琉月的家人, 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种情况,可归类为魂穿。灵魂穿越, 汝懂否? 萧煊愣了愣,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没事吧?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琉月顿时就有些泄气,拂开他的手, 这种事情说出来是挺荒谬离奇,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刚刚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就是因为怕你不信,才一直隐瞒。 琉月不认为萧煊能弄明白穿越这种事,说出来也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憋得太久,真的想找个人倾诉,哪怕说破喉咙,哪怕这个人半点不相信她的话。 萧煊半晌不语,捋清了思路问道:那你究竟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琉月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抱着他的胳膊,原地蹦跶,开心地笑,我真正的名字叫刘玥,来自现代,是一名大学生,穿越之前正在上大二。我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一下,醒来就在这儿了。 萧煊又问:你也叫琉月? 对。琉月点头,拉过他的手,手指点在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刘玥。 我刚醒来那会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穿着古装,说话也怪怪的,非常不适应。我在下人房待了好几天,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而且穿成了一个地位低下的粗使丫头,每天洗衣服干活,特么苦逼。我是独生女,在家都没做过家务呢,仔细回想,我也没做过什么天妒人怨的事儿啊,平时还自掏腰包,喂养流浪猫和流浪狗的,也算是个有爱心的人了吧,老天真是瞎了眼,让我来这儿受苦。 萧煊静静听她啰嗦一阵,揽着她的肩膀朝月门处走,本王看你是得了怪症,让孟御医给你瞧瞧去。 琉月嘴角下撇,脸色拉长,卧槽,她说了这么多,嗓子都快冒烟了,他不信就算了,还特么的以为她有病。 我好好的,真的没得病。琉月气鼓鼓的,扭着肩膀,试图逃离禁锢,早知道这样,我宁愿自己憋死,也不要告诉你实情。 -- 第89页 她太闹腾,萧煊干脆两臂横在她身前,将人悬空托起,不由分说,阔步前行。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琉月狠掐他的手臂,胡乱扑腾双腿,萧煊仍然走得四平八稳,低斥一声,琉月,在本王发火之前,消停些,别惹本王动粗。 琉月被他唬住,乖乖不动了。 前院内室,琉月仰面躺在宝罗纱帐之中,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腕子,由孟御医为她把脉。 萧煊站在一旁,说着她的病症,她一直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不清楚自己是谁,竟还扯上怪力乱神之事,本王十分担心。 帐子里,琉月歪扯着嘴角,朝上翻了个大白眼。王爷,你怎么不说我被邪崇附体,迷了心智呢。 孟御医面对此等病症,也犯难,虢须斟酌一刻,拱手禀告道:王爷,夫人脉息平稳,身体无恙。若是真像王爷所说,夫人不记得自己是谁,言语不清,据微臣多年行医经验推断,夫人恐怕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萧煊一脸忧色,可有医治之法? 孟御医摇头,微臣无能,难医此症,望王爷恕罪。 萧煊摆摆手,既如此,孟御医且退下吧。 是,微臣先行告退。 萧煊撩起一边纱帐,坐在床沿,看着琉月道:本王稍后会联络杏婵,请她进京帮你瞧病。 琉月从听到孟御医说她得了失魂症,就一脸生无可恋,哼唧道:王爷,我真没病,也没有编瞎话骗你,爱信不信。话我就放这,你要是叫杏婵姐过来,我就生气了,以后都不想理你了。 说完,就面朝里躺着,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真像是生气的样子。 萧煊赶紧脱靴上榻,从后边抱住她,低头看她眼底果真泪花闪闪,无助又落寞,便软下话语道,不能怪本王不信,实在是你说的借尸还魂之事,太过匪夷所思。 琉月吸吸鼻子,认同他的观点,其实,换作是我,听了这种话,也会当做无稽之谈,王爷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您只要知道一点,无论我是谁,我都是喜欢王爷的,对你绝无二心,更无加害之意。 萧煊的语气更加轻柔,本王,亦对你无二心。本王此生,所求所愿,不过一个你而已。 琉月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触动情肠,转过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萧煊,我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不过,可否请你不要追查下去,好吗?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问前事,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好吗? 反正她多半是回不去了,留在王爷的身边,被他宠着也挺好。 萧煊,毕竟是她爱的男人啊。 萧煊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拢紧了她馨软的小身子,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嗯,本王不查了,你就是琉月,是本王的琉月。本王要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他的鼻息拂在发间,像轻盈柔软的云,吹的她痒痒的,也很温馨。 琉月哭红了双眼,埋在他的胸口不出来,我也要和王爷共度一生,打死不分开。 萧煊不悦,不许说死字,不吉利。 琉月止了哭泣,轻声应下,嗯,我收回,那就改成天长地久,恩爱无尽时,日日与君好。 嗯。萧煊展眉一笑,你这阵子书读的不少。 窝在床上,腻歪了会儿,萧煊看向窗外,天快落黑,拍拍她的后背,起来吧,去用晚膳,就在这儿用,晚上也在这儿歇下,省得挪来挪去的麻烦。 琉月觉得合意,下了床,穿衣梳洗,就随王爷去饭厅了。 桌上摆的全是琉月爱吃的菜,不用素和她们布菜,她就自己动手,往自己的碗碟里堆小山了。 另一边,柳玉宛的丫鬟紫鸢,从膳房提了食盒回来,向主子抱怨道,刚刚奴婢听人说,韩侍妾今晚在前院,陪王爷用膳呢,晚上也要在那边歇下,福安公公正着人准备侍寝事宜。 柳玉宛蹙眉叹道:王爷专宠她,有什么法子?连常侧妃都束手无策,这么久了,王爷除了韩琉月,何曾看过别人一眼,我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呢。 紫鸢取出食盒里的饭菜,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两荤两素,一道翡翠肉丸清汤,都是半冷不热的,膳房看她家夫人不受宠,饭菜也敷衍。 人家韩侍妾,这会子可是跟王爷大鱼大肉,吃得正高兴呢。 同为侍妾,这待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啦。 夫人,该用膳了。紫鸢摆好碗筷。 柳玉宛起身过去,执起筷子夹菜,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紫鸢,撤下去吧,我不想吃。 紫鸢应声,收拾碗筷,一边劝着,夫人您想想办法,从韩侍妾那里分得王爷的一星宠爱,也是好的,这种一点没盼头的日子,到底是没法过呀。 亏得紫鸢是她的心腹丫鬟,又是从娘家跟来的,否则,换了别人,说出这么一番不知轻重的话,她早就罚了,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是晋王府,不比咱们府里,说话做事都要谨慎。 紫鸢忙跪下,是,奴婢记下了,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 第90页 紫鸢走后,柳玉宛走到梳妆台前,取出随身带着的金钥匙,打开最底下的一只抽屉。 这里藏了一只檀木盒子,柳玉宛捧在手心,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支鎏金发簪,放在手心细细摩挲。 发簪上刻着祥云纹路,样式却是男人所用。 柳玉宛眼里似藏着无限柔情与悔恨,悔的是她不该来这晋王府,王爷不喜欢她,只宠韩氏,她争不过,也不想耍些阴毒手段害人,这条路,已经走死了。 悔不当初,她应该嫁给他的。 柳玉宛泪眼婆娑,久久凝视着这支簪子,悄悄在心间喊了一声:郑郎。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宫斗宅斗,各种斗了。 第五十章 前院饭厅,琉月吃到七八分饱, 放下筷子, 接过素玉递过来的湿帕子擦手,王爷您慢慢吃吧,我吃好了。 萧煊侧目看她, 这才进了多少, 就饱了?你的胃口一贯很好, 吃的少了, 当心夜里挨饿,睡不安稳。 自从当了王爷的侍妾,每天过的像只米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喝拉撒睡,全有人伺候。琉月担心吃得太多会胖成球,晚饭尽量少吃, 点心也开始戒了。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山珍海味, 摸摸自己的脸颊肉,苦涩地笑笑, 我最近长胖不少,人都胖了一圈,还是少吃为妙。 要知道,一胖毁所有,胖子是没有前途的。 男人骨子里都好色, 都喜欢娇嫩的像花骨朵儿般的美人。 所以,她得保持身材苗条纤美,肌肤光滑如玉,才有资本拴住他的心。 萧煊不赞同道:你一点都不胖,像现在这样挺好,不必刻意减少食量。 他心里是想着,最好是再丰腴些,那样摸起来触感更好,更有情致。 琉月狠下心肠,坚决不再多吃一口,王爷不必再劝,我真的不要吃了,不喜欢发胖。 萧煊嗯一声,也不勉强,夜间若是腹饿,千万不要忍着,叫人上些小食牛乳,吃了再睡。 是,我记下了。琉月高兴应下,坐在一边等着。 王爷的涵养很好,吃饭也是慢条斯理,动作优雅,配上这么一张帅脸,出众的容貌气度,看着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不像她,有时候还吧唧嘴,毫无形象可言。 反正她得宠,不想装什么淑女,随心所欲,爱干嘛干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规矩尊卑。 兴许王爷就喜欢她这德行呢。 琉月单手托腮,痴汉脸欣赏,王爷,今晚菜色不错,你多吃一点啊。 萧煊勾了一下唇角,脸上带起好看的笑痕来,好,本王听你的,多用一些,晚上省不得一番劳累。 吃个饭还飞荤段子,你脸皮够厚的!琉月顿时涨红了脸,往两边看看,布菜的两个丫鬟抿唇憋着笑,好没面子,回头瞪他,我是说,多吃点饭,好堵住你的嘴。话这么多,烦死了。 这么大不敬的话说出口,萧煊仅是挑了挑眉,没有作色,继续用膳,只是不说话了。 素玉瞠目,与素和暗里使了个眼色。乖乖,这韩夫人可不得了,还是头回有人,敢这么对王爷说话,不要命了? 不过看王爷一点没生气,也没有要责罚的样子,又为韩夫人松了一口气。 侍妾又如何,只是一个位份而已,架不住人在王爷跟前得宠啊,这不,都敢当面训起主子爷了。 用过晚膳,琉月牵着萧煊的手,在院中慢悠悠散步,溜达一圈,回来泡进浴桶中,洗了个鸳鸯浴,就和王爷拥吻着钻进帐子里了。 王爷,你是不是生气啦?琉月捏起他的下巴,往左右两边小幅度晃了晃,吃完饭,就跟个闷葫芦一样。说,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萧煊正在兴头上,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脑侧,粗重的喘息落在她的耳边,本王怕说多了话,惹你心烦。 琉月撇嘴,我是说的玩笑话,谁叫你一言不合就开车的,素和她们都在呢。 萧煊疑惑问:什么是开车? 开车就是。琉月扭了扭身子,长腿撩拨地贴着他,一路往上,脚尖擦过肌肉结实的胸膛,最后搭在他的肩头,骄里娇气地道,就是我们这个样子喽。 萧煊被激的发出一声重喘,缓了缓,才附耳咬牙切齿道,真够磨人的。本王今日要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说完,又挺动腰身,十分沉迷地继续动作了。 一番痴缠过后,萧煊叫水,抱着她去净室,沐浴后回来,相拥躺在床上。 琉月还不困,跟他聊天,我有时候挺感慨的,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很奇妙。怎么偏生那么巧,我就穿越了,而且还遇到王爷,和你好上了呢?身处异世,如果没有王爷在身边,捧着宠着,真心实意对我好,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 萧煊心里盘算的则是,还得找杏婵为她看看失魂症。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什么穿越的事情,暗搓搓以为我病的不轻。琉月仿佛有读心术,看的透透的,可惜啊,这是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不然我可以预言一下大宁朝的未来和国运什么的。 -- 第91页 萧煊想从根源上查找病因,便问: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你到这里来,你的爹娘和家人呢? 我其实已经二十,只比你小一岁,说起来你可能又不信,我长得和韩琉月有七八分像,她比我漂亮些,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无污染无雾霾,皮肤养的白皙通透,比我熬夜作死,攒下的暗沉肤色要好很多。 关于我的家人琉月说到这里,心里又酸又疼,眼眶漫上水意。 她穿越到这里,想了很多次她的爸妈,他们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他们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该有多么伤心呢。 萧煊察觉有些不对,低头一看,琉月已经哭了起来,忙安慰道,不想说便不说,莫哭了,对身子不好,多想些开心的事。 琉月小声哭了会儿,舒服多了,抱紧他,声音哽咽,生活本来就是充满了数不尽的酸甜苦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学着勇敢面对,而不是一味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不管怎么样,我还有你啊。 听她说这许多话,萧煊也有些茫然了,她头脑清醒,说话条理清楚,并不像是失了心智的人。 难道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之事? 萧煊叹了口气,闪着温柔的目光看向她,放心,本王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眨着清亮的杏眼,我们那里的社会,男女平等,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不用动不动向人下跪,而且是一夫一妻制的。也就是说,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当老婆,如果他欺骗老婆,出轨找别的女人,就会面临牢狱之灾,牢底坐穿了也不一定能出来。 反正他也不知道,琉月干脆说的严重点。 是吗?萧煊挑眉,那本王更要严加约束自己,以后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琉月得逞地笑笑,有一件事,我老早想说了,王爷您只爱我,只来我院子里,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她们三个,没有宠爱,日子也过的艰难,您就打算这么放在后院,不管了吗? 萧煊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琉月眉眼弯弯,笑着回答:我是想说,她们三个都还是姑娘家,芳华韶龄,就这么冷落在王府里,蹉跎青春,不就给耽误了吗? 萧煊听明白了,了然笑了笑,伸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本王早有打算,想挑个合适的时机,赏赐黄金百两,送她们回家,择良人婚配。 琉月两眼放光,惊喜道: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不过,若是她们不愿意呢? 出嫁从夫,女子被夫君休弃回家,是多没面子的事,哭着上吊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常侧妃,她是侧妃,位份还算高,心气儿也傲,不太可能接受啊。 萧煊面有难色,她们不愿,只能在后院继续受冷落了。此事本王不能自作主张,要事先禀明母妃,她应允了,本王才可遣常氏她们回去。 琉月明白的点点头,若王爷为了我,遣散后院,淑妃娘娘肯定会以为是我吹枕边风,撺掇王爷,行此违悖常理之事,火全往我一个人身上烧了。 你这小脑袋瓜,还挺聪明。萧煊笑道,所以,本王目前不能动她们,等明年你怀上本王的骨肉,最好给本王生上几双子女,母妃一高兴,便答应了。 琉月含羞嗔他一眼,故意唱反调,谁要给你生孩子啊,我年纪还太小了,还没做好准备。 萧煊的手缓缓向下,停在她的腰窝,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本王,明年要怀上身子,为本王开枝散叶的。 琉月嘴硬道:我怎么不记得这事,我有说过吗?没有吧?再等两年再说好喽。 萧煊有些恼火,抱着她一个翻身,就将这个不守信诺的小狐狸压在了身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细致舔吻,要的她欲罢不能。 不如,本王明日就停了你的药。萧煊放了句狠话。 我错了,王爷。琉月承受不住地求饶,我突然又想起来了,我是有说过明年怀孕的话,还是等明年好了。 给本王谨记。萧煊把她折腾的婉转低吟,才扬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又很晚,大家晚安。 不要像我,要少熬夜哦。 第五十一章 入秋,天气一日日凉了下来, 耳边蝉鸣声渐荒。 没过几日, 便到了太后的寿诞。 萧煊打算带琉月去宫里参加寿宴,目的是让他这个未来王妃,在太后面前露露脸。 寿礼花了些心思, 早早地备下, 宫中规矩找了年长稳重的嬷嬷教导琉月, 一些朗朗上口又喜庆的祝寿贺词, 他都抄在册子上,嘱咐她记诵。 届时将太后她老人家哄高兴了,日后也好在母妃面前,替他们说话。 夫人,这是绣房送来的衣裳,您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小荷领了两个丫鬟,捧着衣裳进来。 琉月指指贵妃榻, 先放那儿吧, 我有空再试。 是。小荷将衣物放下,向王爷和琉月福身, 奴婢告退。 -- 第92页 等丫鬟都走了,琉月扭头向萧煊道:王爷,我非得去宫里参加寿宴吗?我只是侍妾,位份低微,本不该去的。就让我老实待在咱们府里, 等您回来,给我讲讲寿宴上的趣事儿,不更好吗? 皇宫里头规矩太多,要向这个请安那个下跪,想想膝盖都像中箭一样疼。 她不喜欢受拘束,去了还不如不去。 萧煊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本王一直想带你面见皇祖母,这么好的时机,不能错过了。至于位份,那些个王公亲贵,也都带府中女眷过去的。本王的后院人少,又无王妃,带妾室无伤大雅。常氏是侧妃,她应当去,沈氏尚在禁足,又冲撞过你,本王也不想见到她,就免了。柳氏是个安分的,与你同位份,带她去,旁人也不会多说你什么。 王爷顾虑周全,什么都帮她想到了,琉月不好再拿乔,点头答应了,那好吧,一切全听王爷的安排。 萧煊握着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满眼尽是温柔,这么懂事,本王要奖赏你。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两下,新做的衣裳,去试试吧,不合身再让绣房改。 琉月乖乖应了,拿着衣裳去屏风后换下,出来在萧煊跟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我穿这件好看吗? 萧煊看她穿这件杏子红刻丝绣蝴蝶花褙子,下配黛蓝色嵌宝珠月华裙,颜色艳而不妖,很衬肤色,花样稠密华丽,用的是轻柔的软烟罗缎料,莲步轻移时,有着轻盈灵动之姝美。 萧煊不免多看了几眼,毫不吝惜夸赞之词,很好看,本王的女人,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 琉月正在绮年玉貌的年纪,爱锦衣美食,也爱打扮,这么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当然喜不自胜,我也很喜欢,多谢王爷。 萧煊望向窗外洒金似的一片澄净秋阳,和缤纷叶落,兀自叹息一声。 琉月听见了,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瞧,好端端的,王爷您为何叹气?四时有序,秋天到了,叶落归根,乃是常理。等到来年春天,万物复苏之时,就会再长新的了。 萧煊哪里是在想这个,勾唇笑道:本王原本盘算着,想与你去静园,下水嬉戏一回,如今天气渐凉,溪水也晒不热了,却是不合时宜了。 琉月没憋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果真应了那句话,男人本色即是色也,您看个落叶,竟然想的是那档子事,唉,笑抽我了。 怀里的美人笑得快喘不过来气了,萧煊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个爆栗,有甚好笑的?不妨告诉你,府里有温泉池,等冬天到了,本王每日与你去汤池中沐浴,弥补遗憾。 萧煊,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那事?琉月向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撵人走,不是有很多公务吗?王爷,您去忙吧,我要歇晌了。 本王不走,和你一起歇息。萧煊盯着她的樱唇,待她开口时,立刻吻了上去。 太后寿诞当日,琉月起了个大早。 懒得挪腾地儿,早膳就在内室,和王爷一起用下了。 换上那身新衣裳,琉月坐在梳妆台前,对身后的小荷说,我位份低,妆容不宜过浓,首饰不能太打眼,却也不能太素净寒酸,你看着办吧。 小荷手巧,很快给她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捡了一根金丝八宝攒珠发钗,在发间比了比,夫人,这支发钗给您簪上,再搭配几朵蓝宝碎石的珠花,合适吗? 琉月嗯了声,你眼力很好,簪子和衣服很配,就戴这个吧。 萧煊从紫檀木嵌理石桌案那边走过来,道:本王赏赐你那么多首饰,怎么从未见你戴过点翠的,不喜欢吗? 琉月回道:点翠幽蓝华美,绮丽夺目,但以活鸟取羽,制作工艺太过残忍,故而不想戴。 原是如此。萧煊颔首,你性子柔善,对翠鸟也富有悲悯之心,不以善小而不为,度己度人,本王要向你学习。 琉月好笑道:我哪有那么高的境界,只是见不得残忍之事罢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快点梳妆,太后的寿诞那么重要,迟了可不好。 小荷挑了一对玛瑙滴珠的耳坠子,给琉月戴上。 琉月自己又挑了一对上好的翠玉镯子,戴在欺霜赛雪的手腕上,镯子晶莹剔透,水莹莹的成色,她很喜欢。 浑身上下捯饬好,琉月随着萧煊出了前院,来到大门口。 常侧妃和柳玉宛已经候在那里,这两人也是穿着讲究,精心打扮过的,见到他们便行礼,妾给王爷请安。 萧煊抬手免礼,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刻丝暗纹锦袍,双肩绣着狰狞的五爪螭龙,彰显晋王身份,发束紫金冠,面容俊美绝伦,身姿俊挺,贵气天成。 他扶着琉月上了最后边的一辆马车,才绕至前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来到宫门口,丫鬟仆婢不准入内,盘查过后,萧煊带了那三人进去。 寿宴设在太后居住的寿康宫,琉月一步不落跟在柳玉宛后头,进了大殿,坐在萧煊身后的位置。 萧齐带着新娶的侧妃,高氏,坐在对面偏下手的位置,他眼尖看到琉月,用口型说了一声:六嫂。 -- 第93页 琉月看明白了,脸红低下头。 这十皇子真够皮的。 离开宴还有些时候,萧煊担心琉月干坐在这里,会烦闷,便向后道:绣春苑那里,是招待女眷之所,景致也好,你们可去那里转转,半个时辰后回来。 他话虽是对着他们三个人说的,但目光却未从琉月身上离开半分,不可走太远,开宴之前务必回来。 琉月正想应下,常侧妃抢先一步,笑吟吟道:妾留下来伺候您。 萧煊没买账,目光越过她,向琉月道:去吧。 是。琉月笑着点头,悄悄溜了出去。 王爷,妾也出去透透气。柳玉宛告禀一声,也出去了。 刚走出寿康宫,突然从旁闪来一个人,琉月惊喜道:素兮,你怎么来了? 素兮向她福身,夫人,是王爷特意吩咐奴婢,过来照应您。奴婢的姑父是三品官员,我随着姑母一道进的宫。 哦,她是路痴,出来时还担心自己绕远了走不回来,王爷挺细心啊。 走,我们去那边玩。 绣春苑佳木葱茏,鸟语花香,四处是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三三两两的贵女,聚在一起扎堆聊天。 琉月边走边欣赏景致,耳边听到不少碎语,都是关于她的。 一人幽幽出声:你们瞧,那个穿杏子红衣裳的,方才我见她坐在晋王身后,应是晋王的侍妾了。 另一人讥诮道:就是那个深得晋王宠爱的侍妾吗?看她那一步三摇的狐媚样儿,指不定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王爷呢。 不过也有人酸道:那也是人家生的貌美,手段高明,我啊是自认没那个本事,羡慕不来。 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下贱的侍妾,一个玩意儿而已,还能翘起尾巴上天了? 这话够毒够难听!你才玩意儿,你全家都是玩意儿! 琉月循声望去,那些人察觉到她的目光,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了。 等琉月走了,那帮人又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走出一段距离,琉月哼道,一群长舌妇! 夫人。素兮压低声音,要不要奴婢出手教训她们?保准做的隐蔽,不让人发现。 不用。琉月不怀好意一笑,她们说的是我,这种仇,得我自己报了才解气。 素兮便问,夫人打算如何? 琉月朝她勾勾手指,示意素兮凑近些,在她耳边低语两声。 太后寿诞,可是宫中大事,也是世家贵族相看对象的好时机。 琉月刚刚也听她们暗搓搓讨论哪个皇子长相英俊,有无娶正室,还交流如何得到皇子们青眼呢。 她让素兮悄悄叫了萧齐出来,在一处偏僻的假山旁边见面。 六嫂,唤我何事?萧齐问道。六嫂单独见他,六哥那个大醋坛子知道了,还不剥他一层皮。 琉月福身道,我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琉月交代完计划,就领着素兮回了绣春苑。 没多大会儿,就有一名贵女喜出望外提裙跑来,十皇子往绣春苑这里来了。 敏妃得宠,十皇子还未娶正妃,若被他看中了,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其余几名贵女连声附和,争先恐后站在甬路边上,翘首期盼萧齐的到来。 萧齐是块香饽饽,刚才说琉月坏话的那几个人纷纷往那边跑,左右推搡,哎,你挤着我了! 琉月和素兮摸到她们身后,琉月一扭胯,推到后边的一个人,那个人重心不稳,往前面的人身上倒,接着多诺米骨牌似的,你推我,我挤你,哗啦啦,歪倒一片。 萧齐目视前方,气宇轩昂,从甬道上走过。 琉月领着素兮,悄无声息离开绣春苑。 好巧不巧,皇后的仪驾途经此地,听到喧哗声,搭着宫女的手,过来一看究竟。 没想到,入目的却是这般混乱景象。 皇后当即怒斥:你们一个个大呼小叫,仪容不端,成何体统! 那些人一看是皇后来了,吓得不轻,忙跪下叩首,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息怒! 皇后拨动手里的七彩碧玺手钏,面色不虞道:念在今儿是太后寿诞,本宫不会重罚,全都在这儿跪着,开宴之前才准起来。 说罢,便起驾走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只得叩首恭送,臣女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臣女甘愿受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都抱住么一口! 第五十二章 秋风迎面吹拂,阳光细碎, 树翳摇曳。 琉月唇角浮笑, 脚步轻快走在铺着卵石的小径上,绣春苑那边的喧哗声渐渐被甩在身后。 素兮跟在一旁,也笑道:刚才那一幕, 奴婢看着都觉得解气。 琉月心情颇好, 更多的是亲手收拾了那帮贱人所带来的快意, 声音也上扬了几分, 人家巴掌都盖脸上了,如何能忍?我不能白让人欺负,当然得给她们点颜色看看了。 素兮嗤笑道:那些个嘴碎的人,都是势利眼,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 第94页 琉月接过话茬:她们嘴那么贱,仗着自己出身高门大户,就随意说人是非,泼脏水, 外表再光鲜, 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活该被皇后娘娘训斥。 素兮和声道:夫人说的对,就该如此。 琉月指向前头一处清幽别致的池馆水榭,那边好玩,我们过去玩一会儿,再回寿康宫。 两人说笑着, 一起往前走了。 不远处,一位穿着玄色亲王常服的男子,身长玉立,面容是那种极扎眼的俊朗冷冽,神情淡漠凉薄,似刃上之风,教人不敢亲近。 此人正是景王萧霆,他也是进宫参加太后寿诞,途经此处,看见前边的汉白玉石拱桥上,有一韶龄美貌女子,身着杏红衫子,手上拿着几朵新采的花,低眉浅笑,韵致楚楚,不由生了几分兴趣。 他转了转手上的黑玉扳指,随口问道:福瑞,那女子是何人? 福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女子肤白唇红,是有些姿色,仔细看了几眼,才回道:奴才瞧着眼生,也不认得,兴许是哪家的贵女,随同家人进宫贺寿的吧。 景王站着不动,只是出神看着。 福瑞心道,莫不是主子爷瞧上眼了?哎哟,这是哪家的姑娘有这福份,能被主子爷看上的,可是真不多啊。忙不迭喜眉笑眼道:王爷,要不,奴才上前问问? 景王轻嗯了一声,福瑞忙应了,还没走出两步,又被景王叫住,罢了,本王自己去问。 说着,便抬脚朝前边走。 还没到近前,突然从旁边闪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萧霆顿住脚步,不再前行。 素兮最先察觉到,转身向萧煊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免了。萧煊走到琉月跟前,看着她手中的花,眉眼含笑道,出来这么久,还以为你去哪里了,教本王一通好找。 琉月一见他,笑的更加明媚惹眼,我和素兮走着玩着,就到这儿来了,正打算回去呢。 萧煊拉过她的手,带着点爱惜似的轻轻摩挲,走吧,随本王回去,等下就要开宴了。 萧霆看见了,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微露出些许恼怒的神色来。 那女子,竟是老六的人? 果真是艳福不浅。 心里边,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了。 琉月往后缩了缩手,没抽回来,嗔他一眼,王爷,这是在宫里,拉拉扯扯的,被人瞧见多不好? 萧煊不以为意笑了笑,旁若无人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本王就是喜欢与你卿卿我我,正是知道这是在宫里,不方便,否则 王爷和夫人正说悄悄话呢,素兮垂首往后退了几步,笑而不语。 琉月憋着笑,佯怒瞪他,你真讨厌!什么话都只管往外说,脸皮比城墙还厚。 被她骂了,萧煊脸上挂不住,特别想屈指给她一个爆栗,手还未抬起,萧齐那个冒失鬼突然蹿了过来。 六哥,六嫂,我正找你们呢。萧齐咧着一口白牙,笑道,皇祖母已经入席,左右不见六哥,遣我来找你呢。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赶回寿康宫。 一行人转身欲走,萧齐眼尖,看到不远处站得跟石雕一样的萧霆,扬声笑道,三哥,正巧你也在此处。 琉月顺着看过去,男人眉眼锐利深邃,气质冷凛逼人,卓尔不群,不禁感叹皇室基因强大,皇子们个顶个的都是极品。 如此一来,他们都要上前问安,萧煊和萧齐拱手道,皇兄。 琉月和素兮也忙行礼,妾见过王爷。 萧霆看了琉月一眼,淡淡道:不必多礼。 萧齐抢着道:这位是六哥的侍妾,三哥还未见过吧。 萧霆闻言,淡漠的眼眸中迸出一丁点光彩来,只是侍妾 在心里好笑,老六如此亏待美人,如此姿色,只是个低等的侍妾,委屈了啊。 不过侍妾也好,老六自己不喜欢了,转赠他人,也不是不可。 他萧霆看上眼的东西,就算是别人的,也要不惜手段,弄到手玩玩再扔。 来日方长,也不愁没有机会。 萧煊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以为他是轻看琉月,行了一礼,便带着琉月走了。 另一头,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领着丫鬟茉儿在绣春苑附近赏景,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正打算回去,听到树茂花深掩映之下,人声隐隐。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分花拂柳,轻手轻脚走过去,拨开一丛花枝,看到一对男女正在此地幽会。 女的便是柳玉宛,她在王府得不到王爷宠爱,想起以前情投意合的郑郎,日夜想着他以前对她的好,甚至想的有些癔症了。 郑昊现在做了皇宫里的侍卫,听说还立了大功,得皇上赏识,前途不可限量,连着家里人脸上都有光。 若是嫁给他,也不会是在晋王府的那般凄惨光景。 柳玉宛双眸含泪凝望着他,郑郎,你还好么? 郑昊看看左右,声音带着焦急,我让别的侍卫帮我顶值,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你有话快说。若被人查出,玩忽职守是大罪,可是要打板子的。 -- 第95页 柳玉宛嘤嘤哭道:郑郎,当初是我爹娘嫌贫爱富,死活不让我嫁你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去了晋王府。你赠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妥善留着,夜深人静之时,也总想着我们以往的情意 郑昊打断她的话,你如今已是晋王的侍妾,我与你,终究是两条道的人,以后休要再提过往的那些事,那根簪子,你扔了就是,免得给自己惹来祸端。 柳玉宛急忙攥住他的手臂,摇头道,郑郎,你听我说,自入了晋王府,王爷从未召幸过我,如今我还是姑娘身子,没有宠爱,我在府里备受冷落,今日趁着太后寿诞,王爷准我一道进宫,我就是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我心里,一直都忘不了你 郑昊看她楚楚伤心的样子,难免动容,但一想到以前他在柳主事那里遭到的冷眼,心又凉了下来,拂开她的手道,柳夫人,念在相识一场,我劝你一句,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郑昊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柳玉宛蹲在地上,小声啜泣。 陈锦兰与茉儿看完好戏,原路返回,路上,茉儿低声道:小姐,咱们虽然离得远,没有听见那二人说些什么话,但奴婢看得出来,那位夫人明显是过来与侍卫私会的,这可是犯了宫中大禁,要不要奴婢告诉总管大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可得让他们好好管治管治。 不必了。陈锦兰摇头,他们也没做什么越矩之事,就算了,更何况今日还是太后寿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是,小姐。茉儿扶着陈锦兰的胳膊,咱们出来有些时候,也该回去了,不然夫人该着急了。 琉月他们一行人回到大殿,太后端坐上首,下手坐着帝后二人。鼓乐声声,一派祥和。 晋王的位置比较靠前,琉月虽然坐在后面,也能清楚看到堂上的人。 太后头戴凤冠,身上穿着九凤争艳锦袍,慈眉善目,脸上挂着笑,不像她以前看的古装剧里的太后,脸上敷着厚粉,颐指气使,一开口就要刁难人的样子。 到了吉时,太后笑呵呵抬手,说了声开宴,便有御前总管吩咐下去,酌醴设馔,呈上珍馐美食。 琉月和柳玉宛共用一张案几,不多大会儿,案上摆满一道道美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不用看,前面王爷和常侧妃的那一桌,肯定比她们这一桌的菜要高出几个档次。 帝后举杯,儿臣祝愿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各位亲王宗室也都纷纷举杯,起身祝贺:祝愿太后凤体康健,千岁千千岁。 好好好。太后喜上眉梢,环视一圈殿内,哀家今日很高兴,皇帝孝心一片,如此隆重其事,邀请诸位入宫为哀家贺寿,是哀家之福份。都别拘着,开席吧。 喝完酒,大家按序坐下,旁边有宫婢帮着执著布菜。 从回来她就发现,旁边的柳玉宛好像心情不太好,脸前那么多好吃的,也没动几筷子。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她可管不了,顾住自己就好。 琉月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小口小口的吃菜,只挑那种小块或者软烂的食物吃,比如香菇菜心和红烧狮子头。 需要下嘴啃,还要吐骨头的,比如鱼块、整鸡整鸭之类的,吃相不好看,她只是看上两眼,不会下筷子。 正吃着,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前边王爷不知和宫女说了什么,说完之后,那个宫女悄悄给她端来一盘,剔去骨头,而且切成小块的,烤羊腿肉。 鲜嫩浓郁的肉香味直往她鼻孔里蹿。 看了旁边的柳玉宛一眼,她依然是呆愣愣的,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某一处,应该没有留意到王爷给她送羊肉的事。 琉月夹了一块羊肉塞进嘴巴里,心里又给萧煊加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则不好的新闻,特别难受,大家以后出行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尤其是女孩子夜里不要独自出去,有事非要出去的话,记得找人陪伴,安全第一。 洗洗睡啦,大家晚安好梦。 第五十三章 用过午膳,太后由皇后亲自伺候漱过口, 满意笑道:哀家上了年纪, 午后不睡上一会儿,浑身不得劲。 皇后殷勤道:臣妾扶您回寝殿,伺候您歇晌。 太后点头赞许:皇后孝心有加, 那就走吧。哀家歇息好了, 再过来, 与小辈们说话解闷。 是。皇后搀扶着太后, 往寝殿的方向去了。 皇帝去御书房处理政务,皇子和大臣们也都散了,萧煊带着琉月和常侧妃柳侍妾,前去景福宫,给淑妃请安。 淑妃赐了座,问了些日常琐事,关心过儿子,目光在琉月的小腹上扫了两眼, 韩氏, 可有动静? 琉月脸一红,连忙跪下道:回禀娘娘, 妾还未有身孕。 萧煊帮着说话,韩氏年纪尚小,养养身子,明年再要也不迟,儿臣不着急子嗣的事。 淑妃听着有些揪心, 扶了扶鬓边的金凤含珠发钗,眉间慢慢笼上一抹忧色,你不着急,本宫心里可是着急的很。你后院人少,更要雨露均沾,你顾念韩氏年纪小,常氏她们几个看着都是好生养的,有空也往她们的院子里多走走,本宫一直盼着抱孙子呢。 -- 第96页 萧煊不想让母妃操心,只得应下,是,儿子谨记。 答应归答应,也只是嘴上敷衍,其他人的院子里,照旧是不会去的。 坐着吃了一盏茶,淑妃问福林什么时辰了,福林回了话,淑妃懒懒道:这会子,太后她老人家应该起身了,咱们去御花园候着吧。 一行人乘坐步辇来到红叶满枝的御花园,这里已经被人精心布置过了,中间搁着一尊闪闪灼目的金制凤座,是给太后坐的,下首依次摆放一溜花梨木雕花案几,上面摆着茶点小食。 四周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盆盆盛放的名品金菊,开得如瀑布挂流似的好看。 不多时,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雍容华贵地走过来,面上带着一抹舒展的笑意,看起来精神头很好,应该是歇了个好觉。 众人忙跪下,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一副笑模样,摆手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是,谢太后。 太后往凤座上一坐,抬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琉月坐在王爷身后,悄悄往周围略扫一圈,来的大多是女眷,皇子们也都在,一个个容貌出挑,盛装出席,算得上是十分养眼的相亲宴了。 皇后笑道:光这么一板一眼地坐着喝茶,好生无趣。难得今儿这么热闹,不如,臣妾叫上几个才艺出众的,给您弹弹曲跳跳舞,解解闷可好? 太后笑呵呵道:皇后所言,正合哀家心意。今日来了不少生面孔,哀家想着,将园子里所有女眷的名字抄在纸上,抽到谁,由谁上来进献才艺,如何? 皇后听了,附声道:儿臣觉得这样挺有意思,就照太后说的办。 说罢,吩咐总管福迎,让他下去办了。 琉月以为来这儿,就听听太后唠嗑,吃吃点心,没想到还有才艺表演这一环节。 糟心的是,竟然要抽签,万一抽到她琉月秒作苦瓜脸,琴棋书画,无一样精通,她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啊!唉,丢不起那个人。 不大会儿,福迎呈上来一只鎏金掐丝罐子,请太后抓阄。 太后伸手进去,摸了一只泥金纸签,打开,交由皇后念道:尚书府嫡女,苏碧雪。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碧雪从座位上起身,她穿着一身荷花色绣折枝海棠的衣裙,素净却动人,来到中间,向太后和皇后见了礼,从宫女手里接过琵琶,调试一下音色,玉指轻拨银弦,缓捻情思,弹奏了一首《塞上曲》。 臣女不才,献丑了。一曲终了,苏碧雪抱着琵琶福身道。 不错,琵琶铮铮,余音悠远,哀家听得很是入迷。太后抬手,赏。 臣女谢太后赏赐。 太后又抽了一只泥金纸签,念道:陈国公府,陈锦兰。 陈锦兰穿着一身樱粉色绣芙蓉花褙子,搭着月白色刺绣花草纹绫裙,行走间似春日里柔软的微风吹动枝头绽放的粉樱花。 她的头上挽着青螺髻,别着一支金累丝五色攒珠步摇,更添娇艳。 陈锦兰上前,盈然一笑,越发显得容貌姣丽,温婉碧秀,臣女陈锦兰,给太后请安,祝愿太后福如东海,松柏长青。 太后笑道:你母亲送给哀家的一柄由和田暖玉制作的玉如意,哀家甚是喜欢。 陈锦兰粉腮映笑,满是欢喜的神色,和田玉触手生温,冬日里可暖手用,能得太后喜欢,是臣女及家母的福份。 太后笑着向皇后道:这陈国公家的,是个会说话的,长得也不错,配哀家的孙儿正好。 皇后本也中意陈锦兰,和陈国公府也有亲戚,自然要帮嘴,锦兰今年十五,尚未许过人家,皇子们个个出众,也要看她喜欢哪一个了。 陈锦兰羞涩难当,脸也红了,偷偷往晋王那边瞄一眼,立刻收回视线。 早听人说,晋王俊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晋王至今未娶正妃,若是能如愿嫁给他,琴瑟和鸣,也是美事一桩。 陈锦兰又福身道:臣女愿为太后献舞一曲,聊表心意。 太后微笑颔首,可。 容臣女先去换衣。 你去吧。 陈锦兰下去了,等了有一会儿,她换了一身石榴红水袖舞衣,旁边笙箫奏响,她就舒转长袖,扭着腰肢跳了起来。 她的舞姿曼妙,如云中飞燕轻盈,又似月下芙蓉妖娆。 一曲将罢,她将两袖齐齐伸进宫女端上来的鎏金缠花盆里,那盆里装的是墨汁,后边有几名太监抬着一副牙白的绢帛过来,立在陈锦兰跟前。 待袖子蘸饱了墨汁,陈锦兰挥袖,在绢帛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寿字。 太后眉开眼笑,鼓掌道:此舞别具一格,哀家很满意,赏! 臣女谢太后赏赐。陈锦兰笑着退下。 接着,太后又抽一签,递给皇后,皇后展开念道:晋王府,韩氏。 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琉月心中一震,她除了吃和睡,啥都不会啊。 萧煊转过半边身子,看着她,去吧,把你跟素兮学的那套剑舞演示一遍即可。 -- 第97页 琉月硬着头皮起身,走到中间,先是说两句贺词:妾,晋王府韩氏,给太后请安,祝愿太后松鹤长春,日月长明。 太后笑着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琉月接过宫女呈上来的剑,行了个剑礼:是,妾献丑了。 琉月熟稔打令,挥剑起舞,矫如飞风,令人应接不暇。 有前头陈锦兰惊鸿之舞珠玉在前,她剑舞的再好看,也挣不了多少印象分。 于是,剑舞结束后,琉月福身道:妾还有一物要进献太后,但是要借刚才那位姑娘写的寿字一用,请太后恩准。 太后看她模样清丽乖巧,声音也如黄鹂一样好听,闲闲道:哀家准了。 是,太后。琉月摘下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倒了一点香粉在手心,沿着月白色绢帛上寿字的字迹,细细抹匀。 全部抹完了,香粉也用的差不多了。 皇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道:你要做什么? 琉月道:请娘娘和太后稍等片刻,一会儿便有惊喜出现。 萧煊似乎猜到她要搞什么名堂,但笑不语。 隔了一小会儿,御花园各处的蝴蝶争相飞了过来,密密地停在那个寿字上。 无数只五彩斑斓的翅翼轻轻扑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艳丽迷人的色泽。 剑舞的不错,这副蝴蝶寿字,心思甚妙。皇后细细打量她两眼,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姓韩,名琉月。妾借花献佛,娘娘谬赞了。 太后惊喜不已,看的眼睛都不眨,哀家今日真是高兴,厚赏! 妾多谢太后赏赐。琉月将短剑交于宫女,就退了下去。 雕虫小技!陈锦兰冷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帕子都揉皱了。 为了这次太后寿诞,她闭门不出,苦心练了三个月的水袖舞,到头来,只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副寿字,明明是她写的,凭什么被一个低贱的侍妾抢了风头!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了分寸,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面上又是一副温婉恬静的样子。 萧煊看着琉月走来,唇边笑意如十里春风,那香粉可是杏婵送你的?也只有那丫头才会弄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琉月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整理裙摆,是啊,我的荷包做了两只口袋,分别装了不同的香粉,两种香粉调和在一起才会有吸引蝴蝶的功效。来之前我就防备着别有进献才艺这一出,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总算没给王爷丢脸。 萧煊满眼尽是温柔的笑意,你只会给本王长脸。 琉月心里甜甜的,含羞低下头,不去看他了。 宴罢,太后叫了散,陈锦兰扶着母亲王氏,走在铺着青砖的宫道上。 陈锦兰关心问出声,娘,您怎么了?在宴上女儿就看你神色不对,似有心事。 王氏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才开口,那个韩氏,为娘好似在哪里见过,想了半日,终于想起来,她和那个被烧死的贱人,长得十分相似。 陈锦兰瞪大双眼,惊疑地转过头,娘,您是说,爹爹安置在江南的尤氏,她的女儿,没死? 王氏微凉的手紧了一紧,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兴许是巧合吧。不过,为娘不放心,还是暗中派人查一查,才能安心。 陈锦兰应道:是,此事交由女儿来办。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马上开学了,有些怀念美好的大学时光。 祝大家每天都开心。 第五十四章 日头西斜,晚霞浓艳灿烂, 将天空铺成万丈繁锦绮罗。 几缕夕光照在晋王府门前气势恢宏的石狮子上, 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 常侧妃和柳玉宛紧随其后,从后面的马车里下来。 几个丫鬟迎上前,福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见过侧妃娘娘。 常侧妃想与王爷攀谈几句, 还没琢磨好说什么, 就听见王爷先开口了。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你自己先回去。萧煊跟琉月说了一声,转身跨入门槛。 三人向王爷的背影福了身,常侧妃目光阴鸷地瞪了琉月一眼,施施然走了。 柳玉宛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神失焦,整个人无精打采,木呆呆的。 琉月与她见了个平礼,关心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府医瞧瞧? 劳妹妹关心, 我只是有些累,回去歇着就好了。柳玉宛与她见了礼, 由丫鬟扶着朝里走。 一回到竹云苑,琉月迫不及待让人把太后的赏赐拿过来欣赏。 珍珠项链,大金镯子,碧玉金步摇,还有这个鸽血红宝石耳铛, 颜色瑰丽似火,成色好得看不出一丁点瑕疵琉月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一边将首饰往自己身上戴。 太后赏赐的都是些上乘货,每一样都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 没错,她就是喜欢漂亮又值钱的东西,她就是一大俗人。 萧煊进来的时候,就见琉月浑身挂满珠宝首饰,发髻上也装饰得珠光闪亮,左一个又一个,像插花一样,看着十分花哨。 -- 第98页 萧煊的唇边漫上笑意,戴这么多首饰,不重么? 琉月随手拔下头上的几支赤金发钗,递到小荷手中,王爷,你来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不吭地进来,铁定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 萧煊摆摆手,屏退丫鬟,来到琉月跟前,习惯性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本王只是嫌麻烦,才不让人通传,何来看你笑话这一说。况且,本王每日都来这儿,与你都那么相熟了,不免随心一些。 王爷说的也是。琉月点着头,王爷您饿吗?午膳我都没吃饱,回来的路上就有些饿了,刚才叫刘进玉去膳房拿点心了。 萧煊牵起她的手,点心又不能当饭吃,这就叫膳房传膳吧。 福安吩咐下去了,因是主子爷的晚膳,膳房不敢片刻耽搁,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没多大会儿,总管陈知就提着袍摆,亲自领着提膳的小太监,小跑着往竹云苑去了。 饭菜陆陆续续上齐,琉月饿得前胸贴后背,吃起来就不那么顾忌形象了。 萧煊叮嘱:慢些吃,当心噎着。吩咐素和,那道三鲜豆腐汤比较清淡,给夫人盛一碗。 是。素和拿起如意柄的银勺子,盛了一碗色泽鲜亮的三鲜豆腐汤,放在琉月脸前的桌子上,夫人,您等汤凉些再用,当心豆腐烫口。 琉月正埋头拆蟹,吃得不亦乐乎,哪有功夫理别的,放那儿吧。 萧煊又道:螃蟹性凉,不宜多食,需配些姜末和醋汁祛寒。晚膳宜多食些易克化的食物 知道了。琉月扁着嘴哼气,这男人唠叨起来真要命,啰嗦的一比。 晚膳结束,琉月吃的大腹便便,一手托着后腰,一手揉肚子的样子,很像孕妇。 萧煊淡淡一笑,眼底浮上温柔的笑意,被灯光一映,似柔和的水波。 琉月被他看的不自在,赶紧放下手,站直身子,问道:王爷,你干嘛这么看我? 萧煊将她拉进怀里,本王已过及冠之年,与本王差不多年纪的兄弟都有几个孩子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得了你这么个让本王喜欢又疼在心上的女子,本王便有些向往,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琉月听他说这些,有些感动,其实她也不是不想给王爷生孩子,只是古代的医疗卫生条件差,生孩子等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难产是常有的事,而且婴儿的夭折概率也大,她有些害怕。 后院那几个人的眼睛可都盯着竹云苑呢,不全给弄走了,她也不放心啊。 不是说好了明年吗?琉月搂着他的腰,我又没说不给你生。 萧煊纠正道:我不是催你的意思,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琉月抬头,对着他笑,放心,会让你当爹的。再耐心等些日子。 萧煊没有异议,本王全听你的。 白天在皇宫里转了一天,走的脚脖子酸,现在吃饱了,懒得去散步,琉月问:王爷,安置吗? 你困了? 有一点。琉月的声音飘忽,软绵绵的,那我叫水沐浴了。 萧煊遗憾道:本王特意请了外头的皮影班子,给你表演皮影戏,既然你困了,那就罢了,叫他们回去吧。 琉月一听有皮影戏看,立马来了精神,笑嘻嘻的,我要看,您费心为我准备的,哪能不给面子,那我就看了再睡。 萧煊面上浮笑,好,本王陪你一起看。 来到偏厅,戏台已经搭好,琉月紧挨着萧煊,坐在一张贵妃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搁着几道她爱吃的点心,还有瓜子蜜饯之类的零嘴儿,和一壶杏仁牛乳羹。 厅内的灯火全部熄灭,四周暗下来,眼前的白色幕布倒是亮了起来,艺人站在幕布后面,一边操纵影人,一边唱戏,先是唱了一出《拾玉镯》。 琉月边磕瓜子边欣赏,空闲了就鼓掌叫好,十分闹腾。 一出唱完,琉月让人打赏戏班子,又意犹未尽地点了一出《刘海戏金蟾》。 蘅芜苑这边,常侧妃听到唱戏的声音,走出院门,往竹云苑的方向看,大晚上的听戏,这韩氏可真有兴致。 芳杏在一旁道:奴婢刚刚叫人打听了,竹云苑是看的皮影戏,听说是王爷专门请人过来,演给韩氏看的。 韩氏如今,可是得宠的很呢。常侧妃按下心中酸楚,转身回了院子里。 第二出戏看了没多大会儿,琉月上下眼皮打架,抱着萧煊的胳膊,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困了?萧煊拍拍她的小脸,困了就去睡,叫他们撤下去吧。 琉月轻嗯了一声,两手扳着他的肩头,借力站起来,樱唇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赏你的。 说完,攥着帕子晃晃悠悠往内室去了。 萧煊摸摸脸上,被她亲过的那处,笑着跟上去。 卸完妆,沐浴的水和衣物已经准备好了。 浴桶刚好容纳两人,洒满花瓣的水面香气氤氲,水波激荡。 琉月被萧煊抱着上下来回地亲,浴桶里的水花激烈四溅,一通折腾下来,她脑子里的瞌睡虫都被赶的七七八八。 -- 第99页 纵情享乐的代价,是琉月手软腿软,浑身都软。 她有气无力趴在浴桶边上,两条白嫩如藕的手臂懒懒挂在外边,幽幽地道,好累哦。 萧煊站起身,走过去,掀起一阵水花。 他从后边抱住她,坚硬的胸膛贴着她光滑如玉的后背,大手捏上她的香肩,低低道:本王给你按按,这个力道可还合适? 王爷这个人,活儿好,人也体贴,不会只管自己快活,不顾她的感受。 只要她喊一声累,立马变身按摩工,任劳任怨,简直是二十四孝男友。 琉月噘嘴笑笑,还行。 叫丫鬟进来,换了一回水,沐浴之后,萧煊为她擦干身子,穿上一件藕荷色丝绸寝衣,他自己胡乱擦一擦,就抱着她躺进拔步床上了。 淡金色的灯光穿过薄纱透进来,琉月看到他的胸口,有许多细小的红痕,是刚刚她留下的。 这样的红痕,他的后背上,应该更多。 萧煊唇边漾笑,看她的目光又暖又温柔,琉月,我爱你,很爱你。 这样的情话,琉月听了无数遍,但每次听都不腻,每次的感受也有所不同。 有时候,她很感恩老天给了她这次穿越的机会,让她有幸遇见了萧煊,享受和他恋爱带来的欢愉,在古代也过上舒服又甜蜜的日子。 琉月抿了抿唇,可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王爷,你真的能心无芥蒂的接受我吗? 萧煊定定看她,无论你是何人,来自哪里,你就是你,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本王永远爱你,对你痴心无悔。 琉月愣了一瞬,抬手抚摸他的脸,谢谢你,萧煊。 只有谢谢?萧煊攥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本王与你那里的男子不同,身上定有许多让你不喜之处,你有没有厌恶过本王? 琉月摇头,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处处维护我,还弃绝了三妻四妾的念头,已经很好了。就算在我们那里,能找到像你这样的男人做男友,也是捡到宝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萧煊这样的男人都能被她遇上,还不费吹灰之力,说拿下就拿下,琉月认定自己是锦鲤本鲤了。 萧煊被那句捡到宝了逗笑,线条分明的脸庞愈发英俊惑人,爱不爱我,嗯? 这还用问?琉月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当然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这两天宝宝发烧,我要照顾他,跑医院,这一章 还是陪他在医院挂点滴的时候码的,明天有空看看能不能多码一点。 真是抱歉。 第五十五章 本王也十分爱你。 萧煊含住她粉嫩的樱唇,随即热烈地回应, 三重鲛绡纱帐上, 映着两人交叠起伏的身影。 琉月看着与她肌肤相贴的男人,那双黑玉般的眼眸中闪着炙热的光芒,似要将她一同燃烧。 豆大的汗珠从萧煊的额头滚落, 滑过俊美的脸庞, 滴落在她的胸口, 是那样的烫人。 琉月咬着唇瓣, 逸出一声声婉转浅腻的低吟,与男人的粗喘一道回荡在锦帐之内,久久不歇。 内室欢愉的动静,逃不过守夜的刘进玉和小荷两个人的的耳朵,虽然秋夜里已有一丝凉意,刘进玉却觉得身上燥热难当,尤其是身边还坐着个小荷。 标致水灵的丫头,模样刚刚长开, 身段也胸前鼓涨, 身后也圆润丰满,越发像个女人了, 让他更觉得浑身像虫咬似的难受。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这个年纪,也知道姑娘美丑,懂得那衣衫包裹之下的身子是何等诱人 刘哥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小荷伸出五指, 在他脸前晃,我刚才叫你两声,都没听见。 刘进玉满脑子都是不该想的,看到姑娘嫩白的小手近在脸前,一把就给抓住了。 摸上去柔弱无骨,滑嫩嫩的,跟他在梦里摸到的还要美妙。 小荷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当然了,一个没根儿的太监摸她的手,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实在是奇怪,更多的是尴尬。 小荷倒是没往男女那方面想,一个太监,还能有什么想法?再说了,王府里明令禁止,婢女和太监不能对食,违者要打三十大板,然后给丢出府去。 从晋王府撵出去的人,京城地界上,哪个府里还敢要?得罪晋王,怕是不想活了。 所以,动这种心思的人,最多在没人的时候想想,想过就完了,就算给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做的。 在这竹云苑里,刘进玉和她担的都是顶好的差事,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平时刘进玉挺机灵,会说话,脑子转得快,给夫人办事也麻溜勤快,必定是看中这份差事的,不会这么拎不清,想着和她对食,自毁前途吧? 小荷细思极恐,直截了当问道:刘总管,您这是要做什么?也不叫刘哥哥了,直接叫刘总管。 刘进玉一怔,立刻如回光返照般回了神,忙不迭松开手,语带歉意道:小荷妹子,对不住了,我刚刚癔症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哥哥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 第100页 小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悄然落了地,不是最好,她还真怕他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话说开了就好了。 刘进玉想多说些什么,不管是什么话,只要是跟小荷说的,他听着心里头就特别的舒坦。 内室那边飘来王爷的声音,小荷急忙站起,理理衣裙上的褶皱,王爷叫人上茶,我得去了。 说罢,就急匆匆走了,带着点避犹不及的意思。 内室的灯熄了大半,只剩一两盏还亮着,黯淡的视线里,琉月脸颊酡红,瘫软在床上,娇喘吁吁,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就剩一双水雾迷蒙的大眼睛哀怨的看着他。 这双杏眼染着还未褪去的情.欲,有些迷离,有些委屈,却媚意横生。 王爷琉月幽微地叫了一声。 只一声,可谓千回百转,柔媚到骨子里,令人招架不住。 萧煊喉结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拉过锦被盖住刚刚被他疼过的身子,他自己披上衣衫,向帐外道,端茶来。 是。小荷低眉垂目,将茶盏递上。 她一进来就闻到那股欢情过后的暧昧气息,此刻她装作若无其事,眼观鼻,鼻观心,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 王爷越是宠爱夫人,夫人在王府里就越能站住脚跟,连带着她这个竹云苑的大丫鬟,腰杆挺的直。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夫人撑腰,没人敢欺负她。 萧煊接过茶,扶起琉月,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喝口水,润润嗓子。 琉月大口喝了半盏茶,用手推了推,我喝好了。 萧煊看着她这粉面樱唇,媚眼半合的样子,听着她娇软的声音,心情格外的好。 他端起茶盏,将剩下的半盏茶大口喝光,递出帐外,下去吧。 小荷应了声,端着茶盏就下去了,身后传来王爷温柔哄夫人的声音。 刘进玉等在外头,一见她出来,忙上前关心,王爷和夫人歇下了? 小荷点点头,嗯,歇下了,一时半会不会叫人伺候了。 刘进玉作势去接小荷手里的托盘,这个交给我,我拿下去。 不用了。小荷偏了偏身子躲过,我自己来就成。 刘进玉目送小荷走远,心绪不安地叹了口气。 翌日,王爷早早的去上朝了,琉月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之后,由丫鬟伺候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和小荷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绣花。 尽管团扇绣坏了几个,琉月还是只能绣些简单的花样子,稍微复杂点的,就绣成一坨,横竖绣不出什么名堂来。 绣花需要下功夫,琉月一没用心,二没天分,也就当个消遣而已。 正绣着竹子的叶子,刘进玉抱着一摞书过来,请过安,夫人,奴才给您找了几个话本子,这几个都是奴才托人去外省找的,故事新鲜,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看过。 琉月来了兴致,指指石桌,放下吧,劳烦刘总管了。 为夫人办事,是奴才的本分,也是福份。刘进玉点头哈腰,偷偷瞧了小荷一眼,收回视线,那奴才先下去了,夫人您有任何吩咐,让人知会一声,奴才即刻就办。 小荷偏着脸,装没看到。 行了,我知道了。琉月扬扬手,把人打发了。 隔了会儿,琉月问她,你和刘进玉,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平日里对你不错,还给你买过绢花,刚才还偷偷看你,你们俩不会有一腿吧? 小荷想起昨晚刘进玉抓她手的事,心里涌起一阵恶心,头摇的似拨浪鼓,没有,奴婢一心伺候夫人,从来没有关心过别的事。刘总管他和奴婢一样,都是伺候夫人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多说几句话。 琉月拿起一本话本子翻看,那就好,刘总管是太监,也算半个男人,该避嫌还是得避嫌,不能走得太近,落人口舌。 小荷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傍晚时分,灰点传信过来,萧煊安顿好琉月,带上竹萧,连夜赶往南秀山,帮助庆王萧煜抑制体内蛊毒。 晚上,琉月独自一人睡下,蜷着身子,手摸着萧煊平常睡着的地方,久难安眠。 没他抱着睡,真的好不习惯啊。 不知道辗转反侧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下了。 翌日清早,蘅芜苑里,常侧妃用过晚膳,歪躺在内室的贵妃榻上,听心腹婢女芳杏的禀告。 你说的是否属实?可有证据?常侧妃问道。 是真的。芳杏压低声儿道,奴婢收买了给刘进玉洗衣裳的小太监,他说,刘进玉行为古怪,有一次,还看到他站着撒尿,而且给他洗的裤子,裤.裆里偶尔会沾上那种玩意儿,这种情况,近日出现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常侧妃勾唇,得意洋洋一笑,想不到,韩氏院子里竟还有这等事,着实令本妃意外啊。 芳杏小心翼翼问:娘娘打算如何做?等王爷回来,禀告给他吗? 常侧妃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等王爷回来,一定会偏袒韩氏,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咱们就是要趁王爷不在的时候,搅得竹云苑不得安宁。 -- 第101页 芳杏倭着身子,扶常侧妃,有那个洗衣服的小太监,又有刘进玉的脏衣裤,人证物证俱在。娘娘您再派人给刘进玉验身,若是当场验出刘进玉不是太监,您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常侧妃阴恻恻笑了笑,和底下的太监有染,要是这事传出去,韩氏还怎么有脸苟活于世啊! 芳杏接茬道,此事一经查出,王爷也会与她产生隔阂,到时,王爷定然会来咱们蘅芜苑的。 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容忍给他戴绿帽的女人?就算只有那个可能,也是不能够的。 这一回,一定得把韩氏打趴下不可! 下午,琉月正在院子里吃点心,看话本子,小荷气喘吁吁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常侧妃带人来咱们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琉月将话本往石桌上一丢,站起身,我说呢,这几日蘅芜苑静悄悄,铁定要作妖。小荷,随我出去,会会她,王爷不在,不信她还有本事把咱们院子给拆了。 琉月还没走出两步,常侧妃就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赶来,指着琉月的鼻子道:韩氏,本妃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琉月嗤笑,侧妃娘娘,请你说清楚,我一向不怎么出去,老实待在自己院儿里,什么时候做出娘娘口中的伤风败俗之事了? 常侧妃冷哼,你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天知地知,本妃也是一清二楚,而且本妃也有证据在手,不由你不认。 琉月看着她,不卑不亢,侧妃娘娘说的跟真的一样,到底是何事,惊动侧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跑来我的地盘上撒野? 放肆!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对本妃如此无礼!常侧妃斥责两句,只问道,刘进玉呢?叫他过来一问便知。 第五十六章 琉月不明所以,诧异道:刘进玉?他犯了什么错事?还请侧妃娘娘明示。 韩氏, 都这个时候了, 还装什么糊涂!常侧妃语气凉凉道,叫刘进玉过来,当场对质, 一问便知。 琉月看了身边的小荷一眼, 小荷一脸懵相, 摇了摇头, 奴婢也不知啊。 叫他过来吧。琉月心里烦的不行,摆手道。 没一会儿,刘进玉被带到院子里,跪下道:奴才给侧妃娘娘请安,给夫人请安。 琉月居高临下看着他,刘进玉,你老实说,你近日是犯了什么错, 惹了侧妃娘娘不高兴?这不, 人家都带人找上门来了。 刘进玉磕了个头,叫屈不迭, 奴才冤枉,奴才每日尽职尽忠为夫人办差,一向谨言慎行,安守本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啊, 还望夫人明察。 琉月转向常侧妃,侧妃娘娘,你也听见了,刘进玉说他没做过什么错事,是不是搞错了?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还请娘娘说清楚。 话音刚落,芳杏带着那个负责刘进玉浣洗之事的太监过来,跪下,向两位主子请了个安。 刘进玉是个聪明的,看到小德子,十有八九猜到是怎么回事,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常侧妃冷笑一声,胸有成竹道:既然人到齐了,本妃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刘进玉是你院儿里的,平常为你办差,来往甚密。不过也是,他是竹云苑的总管,办事得力,跟你关系近了也属正常,可怪就怪在,这个刘进玉啊,根本不是太监,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琉月懵圈,与小荷对视一眼,两人皆惊讶不已,怎么可能?刘进玉如果不是太监,怎么会进宫? 进宫之前不就给那啥了吗?怎么弄出个假太监来了? 那就要问他,还有你了。常侧妃微扬下巴,言辞嘲讽道,刘进玉每日跟你朝夕相处的,他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常氏,无凭无据,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会任由你泼脏水的。琉月理直气壮。 小德子低头道:启禀侧妃娘娘,韩夫人,刘总管的衣物平时都是奴才洗的,奴才偶然发现,刘总管的裤子上有遗精,刘总管心思缜密,兴许也是发现了这点,后来就不让奴才洗裤子了,也不使唤别人,自己洗自己晾晒,偷偷摸摸的。奴才每回去他屋子里取换洗衣物,都能隐约闻见那股味儿。照理说,我们太监是没根儿的,不可能有这东西,因此奴才猜测,刘总管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刘进玉一听,脸更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琉月目瞪口呆,这个刘进玉,隐藏得够深的啊。 若他真不是太监,常侧妃这个死八婆要作什么妖,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无非是诬蔑她与人有染了。 是不是子虚乌有,一验便知。常侧妃轻蔑地看向琉月,招手,来人,把刘进玉给我拖下去验身。 慢着!琉月气势丝毫不弱,这里是竹云苑,我的地盘,容不得你在这里造次。况且刘进玉是前院拨过来的人,理应等王爷回来,由他定夺。 常侧妃面色一变,还愣着作什么?快拖下去。 -- 第102页 琉月跳出来,阻拦道:我有王爷亲赐的竹萧,面见竹萧,如见王爷,我看谁敢! 常侧妃带来的人被她的气势唬住,一时之间也不敢拿人。 韩氏一向受宠,是王爷心头上的人,不好得罪啊。 常侧妃啧了一声,韩氏,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若是没做亏心事,怎会狗急跳墙,加以阻挠呢? 琉月哼笑,常氏,麻烦你搞搞清楚,这是两码事。我是没做过亏心事,但也容不得你在这里耀武扬威,说拿人就拿人。 常侧妃口头上没有占到便宜,转而道,那就把王爷赐的竹萧拿出来,给本妃开开眼吧。 这个竹萧被王爷带走了,她去哪里变一个出来啊?琉月正想着应对之策,先糊弄过去再说。 这时,小荷福身道:奴婢这就取来。 琉月冲小荷眨眨眼,你知道放在哪儿了吗? 小荷回以一笑,放心吧,夫人,奴婢知晓。 琉月点点头,那你去吧。 小荷应下,转身回了屋里,没多大会儿,她手上捧了一只由红布包裹住的貌似是竹萧样子的东西。 琉月底气十足,好了,常氏你也看见了,这竹萧可是王爷赏的,我说的话等于王令,还不快带上你的人,离开竹云苑。 常侧妃面色犹豫,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让韩氏轻易躲过了。 芳杏上前,附耳低语几句。 常侧妃暗淡下去的神色瞬间又光亮了起来,指着小荷道:竹萧应该两端同样粗细,她,手里的东西,一头粗,一头细,分明不是竹萧。来人,给我把那上头的布揭开。 小荷脸色乍青乍白,往后退了数步。 琉月伸臂拦在小荷身前,跟常侧妃杠上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竹云苑动我的人,等王爷回来,一定会好好收拾你们。 常侧妃怒气冲冲,把那东西给本妃夺下来,这个刘进玉,也带下去验身,一切全由本妃担着。 正僵持不下,突然从头顶蹿下一个人来,不由分说,揪住刘进玉的后衣领,纵身一跃,把人带走了。 院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琉月率先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看清楚了长相,分明是王爷的影卫,凌凡。 王爷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竹云苑呢。 侧妃娘娘,你原本是来查验刘进玉的,现在他人不见了,您在这里也没旁的事,我也不留你喝茶了,请回吧。琉月出言送客。 常侧妃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珠子转了转,她也差不多猜到刚刚那人的身份,心知再待下去毫无意义,只得一拂衣袖,怒火难消地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等人走干净了,小荷长吐一口气,一手捂着心口,吓死我了,差点就包不住了。 琉月转身,看小荷手里的东西,你拿的是什么? 小荷揭开红布,底下是一杆去了砣的秤。 琉月哈哈笑出声,伸出一指戳她额头,鬼丫头,还真有你的。 翌日下午,萧煊回府,听到凌凡的禀告,先去地牢审了刘进玉。 竹云苑花重锦簇,竹影婆娑,四时景致不同,秋天万物凋零的季节,也是一派怡人之色。 院子里放着藤椅和藤桌,不时有火红的枫叶徐徐飘落,轻然似蝶。 萧煊踏着还未及打扫的落叶,阔步走来,看见躺在藤椅上闭目小憩的琉月,唇边不由自主漫上笑意。 琉月在迷蒙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萧煊那张贼帅的俊脸,当即从藤椅上蹦起来,扑进他的怀里,王爷,你回来了。 萧煊也抱着她,嗯,本王回来了。 琉月环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包裹,感受男人实实在在的躯体和温度。 半晌,她抬起秀气的小脸,庆王怎么样了? 萧煊扬眉笑了,杏婵说,过几日便可研制出解药,二哥有救了。 琉月笑容里带着惊喜,真的?那可太好了。 萧煊抱着她在藤椅上躺下,头顶是澄澈透蓝的天,没有云朵漂浮,像是一望无际的碧海。 刘进玉的事,王爷知道了吗?琉月趴在他的胸口,手指轻抚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真像常侧妃说的,他不是太监? 萧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慵懒,慢慢道,本王一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刘进玉。他说当初进宫的时候,给他净身的总管与他父亲有些交情,收了银子,在下刀的时候留了一手。 琉月目不转睛听着,然后呢? 留了一手的意思,难道是,阉了一半? 萧煊不打算细说下去,直接说了如何处置,本王念在他往日伺候得力的份上,赏他一些银子,送他走了。 哦。琉月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咋呼起来,你不知道,昨天,常侧妃带人过来,要给刘进玉验身,还诬陷我和他有一腿,嚣张的不得了。你得给我出这口恶气。 -- 第103页 萧煊捉起她的手把玩,本王已经罚她禁足,闭门思过了。刘进玉这个名字,以后再无人敢提。 也难为常侧妃,整天闲着没事干,绞尽脑汁想找我的茬。琉月往他脸上亲一口,还好,有王爷你相信我,维护我,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有一件事,本王要与你说。片刻,萧煊皱起眉头。 琉月顺着问:什么事? 萧煊道:过几日,乌善国将有使臣进京,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乌善国的公主。 公主?琉月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来京城,干嘛告诉我?莫非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煊顿了顿,整理好说辞:本王以前行军打仗,曾与乌善国交战,后来我军大获全胜,乌善国归降,愿年年岁贡,臣服大宁朝。宴会上,本王与乌善国公主痛饮了几杯,之后还一道去草原上骑马 琉月明眸大睁,语气酸溜溜,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抱歉让大家久等。 第五十七章 淡金色澄净的秋阳,涂黄了树梢, 照在富丽雅致的庭院里, 也透过树叶缝隙,柔柔暖暖地漏在男人俊逸的脸上。 萧煊微愣了一下,面上似笑非笑, 不瞒你说, 那位公主确实动过下嫁本王的念头, 不过, 乌善国王偏疼女儿,不舍得她远嫁,又觉得她年纪尚小,不谙世事,想多留身边教导几年。 那她现在长大了,就适合嫁给你了?心像被揪住,隐隐地抽疼,琉月激动起来, 急赤白脸地问, 她这次大老远的跟随使臣来京,存着什么心思, 昭然若揭,八九不离十是冲着晋王妃来的。 萧煊握住她的肩膀,饱含柔情的眸光看着她,你放心,不管她此次来京是何目的, 本王尽量避而不见,更加不会娶她。皇城里年轻英俊的皇子世子多的是,说不定她会看上别人。 琉月扁扁嘴巴,不太开心的样子,那你当初为什么和她喝酒,还跟她去草原上骑马,多浪漫啊,你是不是对她也有点那个意思? 要真是那样的话,王爷心里藏着个异国美女白月光,现在白月光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京城找他,到时老情人见面,旧情复燃,郎情妾意的,还有她什么事? 王爷的这张俊脸,和通身非凡的气度,能迷住她,也能迷住别的莺莺燕燕,她自认性格不够温顺,长得也不是祸水级别的,若想长久留住王爷的心,着实不易。 这么一琢磨,徒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没有。萧煊语气轻松,似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那位乌善国的公主性子爽朗,从小似男儿一般,本王那时是与她的父兄饮酒,她硬要凑上来,本王不得不与她喝上几杯。之后去草原上骑马,也是与她的几位皇兄比试,并非与她单独相处。 你早这样说不就得了。琉月轻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俩情投意合,偷偷约会呢。 萧煊看了她一瞬,忽而明朗一笑,本王就是怕你听到闲言碎语,会胡思乱想,才会事先坦言相告。拍拍她的背,好了,本王连夜赶路,有些乏了,陪本王小睡一会儿。 琉月细观他的眉眼间,是有一些倦意,轻应一声,直起身,将搭在藤椅上的一条羊绒薄毯拽过来,哗啦一下抖开,盖在她和萧煊的身上,而后趴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享受这一刻静好的时光。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萧煊醒来,日已西斜。 他看着怀中还在沉睡的小狐狸,她的脸上晕着一抹娇俏的红,未施口脂的唇泛着粉嫩的色泽,令人渴望心动。 萧煊抬了抬胳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纤腰,动作轻缓,将她压在身下,亲上那香软诱人的唇瓣,温柔地含吻。 琉月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地醒来,盈若秋水的眸子溢满无辜,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王爷,你真是的,我正睡的好好的,被你吵醒了。 天快黑了,在院子里睡会受凉,起来,该传晚膳了。萧煊嘴上这么说,圈在她身上的双臂却在一点点收紧。 那你怎么还不松手?琉月好笑地看着他。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樱唇也扬起好看的弧度,衬得整张脸鲜妍明媚,更勾人了。 因为,本王还没亲够。萧煊含笑的眼眸如星河璀璨,低下头,再度吻上去,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这么一闹腾,天彻底黑了下来,萧煊帮琉月整理好衣衫,又整理好自己的,才叫下人过来,伺候洗漱。 琉月手上抹了点加了茉莉花汁子的澡豆,伸进盛着清水的莲花形铜盆里,仔细浣了手,坐到饭桌上,晚膳已经摆齐了。 萧煊比她先入座,环视一圈饭桌,没有螃蟹,便满意地开吃了。 琉月倒是不乐意了,秋风起,蟹脚肥,九月中旬,正是蟹膏肥美的时候,平时晚膳,她都一次不落要点螃蟹的,无论酱爆、清蒸,还是螃蟹炒年糕,都是她的心头好,膳房里个头大的螃蟹几乎都被她给包圆了。 今晚却是一只螃蟹腿都不得见,以她如今在府里的地位,膳房想怠慢,也没那个胆子。 -- 第104页 唯一的可能,就是琉月转头看向萧煊,犹待怀疑的眼神,是不是你搞的鬼? 萧煊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给她,诚实道:你的身子,不适合多食寒凉之物,本王也是为了你好。 琉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每个月被大姨妈折磨成那副惨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注意饮食调节。 为了身体健康,只能暂时放下口腹之欲了。 她夹了那块鱼肉吃了,笑眯眯道:鲈鱼肉质细嫩,做的十足入味,也很好吃。 萧煊让素和将那道清蒸鲈鱼放在琉月脸前,笑了笑道:鱼肉滋补,多吃无妨。 我知道了。琉月继续吃鱼,板栗烧鸡也吃了一些,里头的板栗软糯香甜,吃了几块就有些噎人。 琉月站起来,自己盛了一碗火腿菌菇汤。 前头两个菜都很鲜,将味蕾调动了,这道火腿菌菇汤也是鲜味十足的,便有些食之无味了。 素和有眼色,给她夹了一片清炒莴笋片,碧莹莹的,也不油腻,看着有食欲。 琉月吃着爽口,又自己动手夹了几块,扒着米饭一起吃。 饭后照例牵着王爷的手,在院子里遛弯,夜晚露水重,凉风阵阵,走了没一会,觉得有点冷,回来泡完澡,就抱着王爷钻进被窝里去了。 问你件事。琉月想起白天的事,道出心中的疑问,要是那位乌什么国的公主非要嫁给你,甚至请求皇上赐婚,该怎么办?你会娶她吗? 萧煊的唇在她的脸颊和脖颈流连,声音有些不稳,不要多想,本王有了你这么个可心人儿,早就知足,决计不会娶她。 对了,那位公主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亮吗?身材怎么样?琉月喋喋不休地追问,你说实话,我和她,谁更漂亮?要是她现在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你是选她,还是选我?人家可是公主,光是身份地位,不知道要甩我几条长安街,你会不会动摇啊? 萧煊轻叹口气,他真是低估了女人的醋劲儿和胡思乱想的能力,两手撑在她的身侧,无奈笑笑,时隔两年,本王对她的印象模糊,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她叫玛莎蒂,是个女子,仅此而已。 什么?玛莎蒂?怎么不叫玛莎拉蒂啊!琉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可以承包她一年的笑点了。 萧煊不明所以地看着身下笑抽了的小狐狸,忽而兴致缺缺,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一边,双目望着帐子上挂着的鎏金香球,声音低沉道,世间繁华三千,不过是过眼烟云,一切尊荣富贵,到头来皆是空。本王从未介意过你的身份,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拿这些无从轻重的事与别人相比。因为在本王的眼里,你是最好的,没人能比得上你。 琉月听他说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渐渐敛了笑,挪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心满意足道,萧煊,有你这几句话,我就勉强相信你,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不再疑神疑鬼了。 萧煊以手枕头,本王重诺,说到做到。 琉月偷偷乐了一下,嘟囔着说:那我们继续吧。 萧煊挑眉,勾唇笑了笑,两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的身子抬高,唇擦过她的耳际,声音低而魅惑,本王方才被你搅了兴致,现在你来。 琉月明白他的意思,脸上涌起热潮,太羞人了,我才不要。 萧煊含着她的耳垂轻咬,用那种情动又低哑的声音唤她:琉月,你来。好吗?嗯? 琉月的心被撩得颤动不已,往他的腰腹掐了一把,骂了一句讨厌,低头吻下去 翌日,萧煊在寅时起身,去上早朝了。 父皇不出意外地说起乌善国使臣来访的事,命礼部好生招待,不能丢了本朝颜面。 下了朝,景福宫那边来了人,萧煊被叫去说话。 母子两人见了面,淑妃问了些日常琐事,天气凉了,吃的睡的可还好,后院伺候的怎么样,以及韩氏有没有怀孕云云。 萧煊回道:母妃,儿臣上次说过了,儿臣与琉月打算明年再要孩子,不急这几个月。 淑妃忧心道:韩氏不过是个贫苦人家出来的,安置在后院,想起来就给些恩宠,无关紧要,煊儿何必太过在意她?论样貌身段,常氏也是不差的,你一个月不说去个十次八次,便是一两次,也是好的。常言道,多子多福,多一人侍寝,便多一人为你延续子嗣 儿子的事,自有主张,不劳母妃费心。萧煊打断道,脸色也不如刚来时的和颜悦色了。 煊儿性子倔强,说一不二,打小以来,他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就算是她的话,也未必肯听。淑妃见劝说无效,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转而道,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貌美多姿,温柔贤淑,上次太后寿诞上,你也见过了,觉得她如何? 萧煊直接问:母妃想说什么? 淑妃笑道:陈国公府家大势大,祖上曾是开国功臣,在朝中甚有威望,你若娶了陈锦兰,对你以后大有裨益。 萧煊面色冷沉,撂下一句,儿子不喜欢她。 -- 第105页 淑妃蹙眉,温言打着商量:母妃千挑万选,觉得陈锦兰那姑娘不错,是王妃的绝佳人选。煊儿,不然母妃邀她来宫里坐坐,你和她说说话,聊聊诗词音律,没准儿就对上眼了呢? 萧煊一声不吭,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淑妃又絮絮道:母妃让人合了你和陈锦兰的八字,八字相宜,是大吉,可结良缘。 萧煊等淑妃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躬身行礼,儿子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回府,改日有空,再来看望母妃。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明天开学宝宝要上幼儿园小班啦。 我就有时间码字啦,以后尽量多更哈。 第五十八章 萧煊烦心地回到王府,书房也未去, 负着手, 一径去往竹云苑。 他的身姿挺拔颀长,唇紧抿着,俊美的面容隐隐透着一丝冷冽之色, 无形中有一股威压凝聚在身上。 福安惯会察言观色, 一般这个时候, 王爷的心情铁定不大好, 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大敢言声。 院子里日光融融,笑语连声,弥漫着馥郁醉人的桂花甜香。 琉月正跟几个丫鬟,坐在八角凉亭里,边喝茶边看话本子,兴起时,还给她们讲几个古装电视剧里的故事, 听得她们十分入迷, 连王爷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王爷驾到。福安喊了一声。这一声也不敢太大,若是惊扰了夫人, 王爷怪罪下来,保准够他喝一壶的。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大安。小荷和碧梧她们连忙低眉垂目,规矩行礼。 琉月懒得起来,坐在那儿, 给王爷请安。 都下去吧。萧煊道。 福安等人躬身退下,亭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俩。 萧煊两步上前,将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揽入怀中,低声问:有没有想本王? 琉月两手抱着萧煊的腰身,脸往他怀里轻蹭,口不对心地说了句:这才几个时辰没见啊,有什么好想的,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想你。 萧煊挑了挑眉,手捏起她的下巴,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夫人所言,当真? 琉月装作不在乎的神色,与他对视半晌,没撑住破了功,咧嘴粲然一笑,假的。 萧煊微微笑了笑,俯低身子,作势要吻她。 琉月将手贴在他的脸颊,使劲往外推,不让他得逞,你要做什么?这儿又不是屋里,被人看见听见,你堂堂王爷,没人敢嚼舌根,丢脸的可都是我。 她私底下听人说,以前不是没有过常侧妃她们想方设法投怀送抱,最后都被王爷一脸寒霜地推开了。 怎么一到她身上,王爷的这些高冷形象全没了? 细说起来,王爷不止喜欢在床上和她亲热,而且不顾场合和时辰,动不动把她抱在怀里揉捏亲,上瘾似的。 也不知道底下的人是怎么议论的。 这是本王的府邸,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可避讳的?萧煊皱眉道,怎么?你竟不许? 琉月再怎么说,也是来自现代,思想比这里的人开放,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心里又羞又喜欢的要死。 她确实喜欢听他说这种腻歪的话,和他做亲密之事。这里没旁人,那就不用避讳了。 他们爱说什么说去,及时行乐才最要紧。 没说不许啊。琉月攀着他的身子,借力站起来,我想换个玩法,老是你亲我,这次调换一下,来个刺激的。 萧煊饶有兴致问:你想如何? 琉月两手搭在他的肩头,将他推到凉亭的柱子上,一双杏目清光流转,微微上挑的眼尾添了几分妩媚,就那样直勾勾看着他,壁咚啊。 何为壁咚?萧煊不懂就问。 就像这样。琉月双手扒着萧煊腰上的蟠螭纹玉扣,踮起脚尖,往他的唇上吻去。 亭外风和日暄,花木葱茏,泛黄的银杏树上,间或听闻几声清脆的鸟鸣。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许久才消停,琉月趴在他的怀里喘气,满心蜜意。 萧煊俊朗的眉眼间,漾动着春风,柔和得迷人,琉月,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琉月的心还在扑通狂跳,声音柔细,除了王府,还有你的身边,我还能去哪儿?再说,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本王只要你一个。萧煊搂紧她,听着她的声音,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没一会儿,到了午膳的时辰,萧煊留在竹云苑,陪她一道用膳。 饭后休息片刻,看了几页书,又与她一同歇晌。 平常王爷白天都在前院,晚上才会到这儿来,又想起他在亭子里说的那些话,有些反常,或许发生了什么事,琉月不免多嘴问他:王爷,你今日不忙吗? 萧煊平躺在一边,闭目养神,嗯了一声,怎么?不喜欢本王陪你? 琉月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自己贪王爷的陪伴,耽误您的公务。隔了会儿,轻声轻语道,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分担嘛。 萧煊也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母妃有意将陈锦兰指给他的事,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终究没有说出口。 -- 第106页 罢了,以她的性子,指不定又要生气不理他。 这一生气,不知道多久才能哄好。 本王就是想多陪你。萧煊翻了个身,将这只勾人的小狐狸压实了,眸色渐黯,本王一日不与你腻歪,浑身不舒坦。 你好讨厌!琉月嬉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 虽说常侧妃被禁足在蘅芜苑,但是每月总有一两日,要到宫里给淑妃娘娘请安。 这日,又是请安的日子。淑妃叫了起,问道:煊儿去你院儿里了吗? 常侧妃一听这话,不敢起来,陪着小心道:妾无用,王爷仍旧每日只去韩氏那里歇息,对她恩宠不断。 淑妃垂下脸色,你是无用,连个韩氏也斗不过,实在是让本宫失望。 常侧妃忙不迭叩首,妾知罪,辜负娘娘期望,请娘娘责罚。 淑妃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知子莫若母,煊儿的脾性一贯如此,他不情愿的事,别人再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福林进来,上了茶,娘娘,这是新进贡的铁观音秋茶,总共也没有多少,皇上让人给咱们宫里送来整整七两,可见皇上对您的恩宠呢。 淑妃面上含了几分笑意,端起茶盏,轻嗅了一下,浓郁的茶香萦绕鼻间,舒心安神,秋茶注重香气,是一年当中最好的,皇上当真惦记着本宫。 喝完茶,淑妃又叹气道:本宫见了那韩氏两次,愣是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好的,偏生有本事迷住煊儿,让他连陈国公府的嫡女和乌善国的公主都入不了眼。 常侧妃顺着话头儿道:娘娘,韩氏定是使了狐媚手段,迷惑住了王爷。而且,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妃抬手,本宫恕你无罪,说吧。 娘娘。常侧妃添油加醋道,韩氏不守妇道,与她院子里的总管太监有染。那总管太监名叫刘进玉,其实是个假太监,韩氏与他关系非同一般,时常趁王爷不在时,与他偷偷幽会。 淑妃眉心轻蹙,竟有此事? 王爷独宠韩氏,只要有韩氏在的一日,她还有何翻身之机?常侧妃心一横,点头道,妾以性命担保,确有此事。妾当日带人去竹云苑查验,那刘进玉却被王爷的人带走,不知去向。王爷如此包庇偏袒韩氏,实在被她蛊惑得不轻啊! 淑妃本来就对韩氏不待见,听见此话,更是怒火中烧,拍案道,这个韩氏,真是好大的胆子!唤了福林来,你出宫一趟,叫韩氏过来,就说本宫叫她品茗。趁着煊儿不在,本宫要好好训责一番。 是,奴才遵命。福林答应着下去了。 琉月在竹云苑听到消息,心里有些不安,淑妃娘娘宣她进宫,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公公稍后,妾换身衣裳就去。 琉月带着小荷步入内室,挑了一件素净的妆花褙子穿上,悄悄道:王爷一回府,你立刻去前院找他,说我被淑妃娘娘叫走了,让他去救我。 奴婢晓得。小荷心急,王爷去上早朝,到现在都没回府,福安公公跟随侍奉车驾,也没回来,只能等着了。 交代完了,琉月随着福林离开竹云苑,在大门口上了宫里的马车。 来到景福宫,琉月跪下叩首,妾给娘娘请安,祝愿娘娘千秋万福。 淑妃晾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娘娘。琉月忍着膝盖酸痛,站起来。 淑妃语气凉凉的,韩氏,你可知罪? 琉月急忙又跪下,强自镇定道:妾愚钝,不知犯了何罪,还请娘娘明示。 淑妃冷声道:你善妒成性,狐媚惑主,让煊儿独宠你一人还不够,还煽惑他拒了陈国公府嫡女的亲事,害得本宫与煊儿母子失和,本宫岂能容你! 琉月扬起脖子,惊惶地看着她,娘娘明察,妾从未做过出格之事,而且,王爷并未在妾面前提过陈国公府嫡女的事,妾分毫不知,又何来煽惑之说? 明摆了的事,还敢砌词狡辩!淑妃猛地抬首,带动髻间一支金凤垂珠的流苏簪子发出清泠的声响,她语气决绝道,来人,赐韩氏毒酒一杯,送她上路。 韩氏不过是个低贱人家的女儿,如蝼蚁一般,随便安上一个冒失冲撞的罪名,说捏死就捏死了。 这样一个狐媚的女子留在煊儿的后院,是个祸害,不能再让煊儿错下去了。 琉月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一下子涌满眼眶,自打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她浑身发凉,后背冷汗涔涔,娘娘饶命,王爷,他若是知道我被娘娘赐死,一定会伤心的,也会影响你们的母子感情,求娘娘收回成命! 好一张利嘴,言语之间都为本宫和煊儿着想。淑妃微扬唇角,浅笑里带着一股阴狠,可惜本宫不吃你这一套。来人,赐酒。 这边,福林已经派了两个力壮的嬷嬷,钳制住琉月。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捏着琉月的腮帮子,眼看着就要往她嘴里灌酒,琉月大声嚷嚷,等等,我有遗言。 -- 第107页 淑妃充耳不闻,不耐烦地挥手,福林,还不快些动手! 琉月闭起眼睛,大喊道:我怀孕了,我怀了王爷的骨肉! 第五十九章 淑妃闻言,面上微滞, 眸中有喜悦闪过, 什么?你怀了煊儿的骨肉? 福林也不敢再动手,这一杯毒酒灌下去,可是一尸两命啊! 王爷不把他扒皮抽筋了才怪! 琉月松了半口气, 定了定心神, 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委委屈屈地道:是的, 娘娘,府里的孟御医昨日为我搭过脉,妾确实怀了王爷的孩子,不敢有半句欺瞒。 淑妃半信半疑,既然怀有身孕,为何事先不说? 琉月心里着急,面上稳得住,回道:只因月份尚短, 胎像不稳, 王爷也说了,让我静养几日, 等胎坐稳了,再进宫报喜,让您高兴高兴。 福林手上端着酒杯,看向淑妃,娘娘, 您看这 淑妃心思一转,很快有了计较,吩咐福林,速去太医院,传简御医过来。 若韩氏真的怀有身孕,姑且留着她的小命,等她平安诞下煊儿的孩子再说。 倘若敢用假孕来欺骗她,那这个韩氏,是万万留不得了,今日休想活着出景福宫。 奴才这就去。福林答应着,下去办了。 路上,他就想着,韩氏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可是得宠的很呢,要是真的就这么没了,估计他也离死不远了。 虽然他有娘娘护着,可那晋王是何许人也,动起怒来堪比地狱中的鬼煞一般,他想要一个人的命,手段多的是。 一阵凉风吹来,后颈凉飕飕的,福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幡然醒悟,他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简御医背着药箱来到景福宫,跪下叩首,微臣给淑妃娘娘请安。 简御医请起。淑妃神色如常道,本宫今日叫韩氏进宫喝茶,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劳简御医为她把把脉。 微臣遵命。简御医从药箱里取出一方白帕,搭在琉月的手腕上,道了声,得罪。 琉月脸色惨白,心里一片哀嚎,完了完了,御医查出她没怀孕,跟淑妃娘娘一说,她还是逃不掉一死啊。 生死攸关的时刻,王爷你上哪儿去了?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啦! 简御医闭目半晌,问道:请问夫人有何不适? 琉月抬起攥着素罗帕子的手,装模作样抚着胸口,我最近睡眠不好,吃饭没有胃口,吃什么吐什么,找府医看过,说是怀孕了。 简御医颔首,把完脉,往地上一跪,恭喜娘娘,夫人已怀孕一月,确为喜脉。等过完头三个月,胎稳了便无碍。 琉月目瞪口呆,这是真怀了? 避子汤她一直在喝,不太可能吧? 淑妃的目光往琉月的肚子上一转,露出笑容,不复之前的疾言厉色,怀孕怎么不早说?本宫可是日夜盼着呢。 她让福林打赏了简御医,送人走了。 简御医前脚刚走,萧煊后脚火急火燎地赶来,脸色沉沉,周身席卷着一股怒火,母妃叫琉月过来何事? 琉月看着萧煊冷峻的面孔越来越近,急忙道,王爷 淑妃面上端着笑道:你父皇赏了一些铁观音秋茶,本宫尝着不错,听说韩氏会泡茶,就叫她进宫品茗。怎么,煊儿不许吗? 萧煊话音冷沉,既然茶喝过了,儿臣先带琉月回去了。 说完,便拉着琉月的手,离开景福宫。 来到御花园,萧煊顿住脚步,一把将琉月揽入怀中,低声道,下了朝,我被父皇叫去议事,从御书房出来时,福林派来的人传话,说母妃要处置你,本王便火速赶来了。你没事吧? 琉月是真的给吓住了,在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我没事,就是太害怕了。对了,福林是你的人吗? 不,他是母妃的人。萧煊修长的手抚在她白嫩的脸颊,抹掉泪痕,他是为了自保,怕本王事后找他算账,才串通简御医,顺水推舟说你怀孕了。简御医以前受过本王的恩惠,自然会帮你圆谎。 琉月哽了哽,羽睫轻闪,哦,那我就是没怀孕了。幸亏简御医配合的好,不然我这条小命今天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萧煊眉心紧锁,愧疚道:对不起,琉月,那是本王的母妃,本王即便气她私下对你下狠手,也不能叹了口气,今日之事,着实委屈你了。 琉月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淑妃娘娘,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怎么说也不能明着撕破脸啊。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算了,都过去了。琉月吸吸鼻子,不哭了,只是,怀孕这种事,一日两日的没什么,时间久了是要显怀的,我肚子里根本没货,该怎么办呢? 萧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带着万分珍视,你先回府养着,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假装滑胎糊弄过去。 嗯,只好这样了。琉月点头。 乘车回到王府,小荷立刻迎上来,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十分担心。 -- 第108页 琉月闷闷不乐,脸色也不太好,摇摇头,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 萧煊扶着她回到竹云苑,在内室的床上躺下,想喝水吗?饿不饿,要不要膳房传膳? 琉月闭着眼,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萧煊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沿,攥着她的手,好,那你先歇着。 琉月在景福宫受了惊吓,现在回到自己的屋里,揪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松,浑身乏累,睡梦中仍然皱着眉头。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淑妃亲手给她灌下那杯毒酒。 在淑妃狂妄的笑声里,她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死不瞑目地盯着宫门口,王爷却是没来救她。 王爷!琉月大喊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吓死老娘了! 本王在。萧煊拿帕子给她擦拭额角的虚汗,向外道:福安,快传孟御医过来。 孟御医一路疾走,赶来竹云苑,给琉月把过脉,说是夫人受惊过度,开两副安神定惊的药,服下便好。 小荷随着孟御医下去取药了,萧煊喂琉月喝了半盏茶,关心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传膳? 琉月望向窗外,柔暖的阳光斜照在镂花窗格上,时辰应该不早了,王爷一直守着她,应该也没用午膳,勉力一笑,那就传膳吧。 萧煊松开手,下去安排了,不多时,内室的紫檀木嵌理石桌上,摆上几道清淡的菜肴。 萧煊直接抱起琉月,在椅子上坐下,琉月没什么胃口,可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饿着自己,就挑了几样素菜,吃了一两口。 萧煊给她盛了一碗香浓的西湖牛肉羹,亲自喂她喝,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多少吃一点,饿瘦了,本王会心疼。 琉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喝了两口,像咽泔水似的,实在喝不下,拿帕子擦擦嘴,又回床上躺着了。 萧煊让人撤下饭菜,来到床前,脱靴躺了上去。 抱着她温软的身子,萧煊温声哄着:以后母妃再召你进宫,没有本王陪着,便可不必去。母妃那里,本王自会和她讲明,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琉月的心情稍有缓和,王爷对我宽容爱护,我是知道的。不用担心我,该忙你的忙你的去。不开心只是暂时的,过两日淡忘了,就好了。 她素来善解人意,凡事喜欢为他人考虑,熟不知这样会更招人疼了。 萧煊欣慰一笑,哄琉月睡下了,才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步出内室,福安候在外头。 启禀王爷,常氏一早去景福宫,给淑妃娘娘请安,之后,娘娘便传夫人进宫了。 福安话里没挑明,萧煊也听明白了,常氏是个心眼坏的,罚她禁足真是太轻了。 你知道怎么做。萧煊对福安道。 福安躬身道:奴才明白。 翌日,萧煊下朝后,去了景福宫。 淑妃看儿子脸色不渝,心中猜测,定是韩氏回去,向煊儿告刁状,心里又把韩氏怒骂了一通。 煊儿,来母妃这里坐。淑妃笑吟吟的,韩氏怀了身孕,可要好好养着,母妃这里有上好的紫参和燕窝,都是南国那边进贡的,稀罕东西,轻易不得见。待会儿让人取来,你回府的时候带上,算是赏了韩氏的。 萧煊不接话,只道:母妃,儿臣有话要说。 淑妃的笑容僵凝在脸上,向左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大门从外面关上,萧煊质问道:母妃昨日想处死琉月,为何? 淑妃穿着一身华贵雅致的鹅黄宫装,云髻高耸,保养得宜的脸上光彩照人,她的手指抚着自己绣着紫薇花纹的袖口,淡声道:母妃问你,你拒了陈国公府的亲事,是不是为了韩氏? 萧煊抿唇,不答话。 淑妃了然道:韩氏身份低微,有什么值得你眷顾的?论家世论样貌,陈锦兰和乌善国的公主,哪一个比不上她? 萧煊沉声道:琉月是儿臣最喜欢最在意的女子,除了她,儿臣不会再喜欢其他人。母妃,你要了琉月的命,便是要了儿臣的命。 煊儿,你是母妃唯一的儿子,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淑妃苦口婆心道。 儿臣知道。萧煊的声音愈发冷沉,带着一股极易察觉的施压意味,母妃若真的为了儿臣好,就应该顺了儿臣的心意,而不是阻挠儿臣,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琉月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儿臣不顾念母子亲情。 淑妃的心一沉,难以置信地望向萧煊,煊儿,你 儿臣想说的,皆已言明。母妃不必送,儿臣回了。坐了片刻,萧煊又行一礼,抬步出了景福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六十章 常侧妃这几日过的不大好。 兴许是淑妃娘娘召韩氏进宫,敲打了一番, 王爷把这事全怪到她的头上, 延长了她的禁足时间,说是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踏出蘅芜苑一步。 禁足也没说个期限, 若是王爷一辈子不放她出去, 那她岂不是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空守至死了? -- 第109页 此时, 常侧妃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湘妃色绣牡丹花单衣, 身影倩丽立在窗下,望着外头纷飞凋零的落叶,眉梢眼角堆着数不尽的忧愁,忽而发出一声薄如烟云的叹息,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憔悴。 日近中午,丫鬟芳杏提来午膳,摆在内室的桌子上。 光是看芳杏进来时拉长着脸的样子,她就知道, 铁定没什么好菜色了。 想想以前, 她虽不得宠,王爷对她还算好的, 最起码吃穿用度上没有亏待过。 如今,饭菜也吃不上一顿热乎的,前几日让丫鬟拿了几匹布料,送去绣房缝制秋衣,也是一日日地拖着, 等做好了,估计都入冬了,还要秋衣做什么? 这日子过的实在是艰难,就好比晋王府里根本没有她常侧妃这个人似的。 归根究底,都是韩氏害的,如今她又怀了身孕,金贵的很,王爷只会更加宠她,一颗心全在她的身上了。 娘娘,该用膳了。芳杏摆好饭菜,叫了一声。 常侧妃郁闷地叹了口气,从窗边慢悠悠挪过来,看到桌上的两盘子素菜,和一碗清的能照见人影儿的炖萝卜汤,又唉声叹气道,膳房越来越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下人房的那些个贱婢,都比本妃吃的好。 芳杏劝道:娘娘,您放宽心,切莫气坏了身子,多少用些。 她在心里嘀咕,饭菜再不好,总比没有强,谁叫您不消停,非要和韩氏杠? 这么久了,早该看明白了,韩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啊,不是对手。 常侧妃被嫉妒红了眼,哪会像局外人那般看得通透,她瞅着桌上没一点油水的饭菜,心里更烦,夹了一筷子蒜蓉炒青菜,送进口中,难以下咽地皱起眉头,撂下筷子,这是给人吃的吗?我好歹是上了皇家玉谍的侧妃,竟然如此对待我! 娘娘,您小声点儿。芳杏急忙劝,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奴婢,其余的全给换了,指不定有福安公公埋下的钉子,盯着咱们的动静呢。 常侧妃气得指尖颤抖,一怒之下把桌上的饭菜推到地上,噼啪碎了一地,本妃又不是犯人,整日被人监视,连院子都出不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芳杏看着满地狼藉,快哭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还有老爷夫人,您还有奴婢啊。日子长着呢,往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呢。 经芳杏这么一提,常侧妃倒是安静下来了,为了爹娘,她可不能就此消沉了。 我没事,去歇着了。常侧妃扶了扶髻边的镶着蓝宝的绢花,身子虚晃着,往床边去了。 过了几日,宫里来人,传淑妃娘娘口谕,让常侧妃进宫一趟。 常侧妃琢磨着,淑妃娘娘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应该是个什么事。 可以肯定的是,多半没什么好事。 听说王爷和淑妃为了韩氏,闹得很不愉快,这一去,少不得当个出气筒了。 不过,没等她走到景福宫,半道上遇到景王萧霆。 萧霆最近从福瑞那里听来不少晋王府里的事,最多的是关于韩氏那个琉璃珠玉般的小美人儿的。 常氏平日里仗着侧妃身份,欺负韩氏,以及撺掇淑妃差点害死韩氏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今日撞见了,鬼使神差的,就不想让常氏好过了。 常侧妃缓缓屈膝欠身,行礼道: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免礼。萧霆抬手,向旁边的宫人道,你们下去,本王有几句话要与弟妹说。 福瑞和领路的宫人躬身退下,常侧妃心生忐忑,景王和她没什么交情,八竿子打不着的,有什么话好说。 不过这一声弟妹,听着顺耳呢。 萧霆看她两眼,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似乎是察觉到萧霆的目光,常侧妃抬眼看他,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萧霆不言语,抬手扯开自己石青色暗纹衣袍的领口,两步向常侧妃逼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子,另一只手去拽她身上的桃红色绣花罩衫。 活脱脱一个浪荡的登徒子。 被人当面轻薄,常侧妃吓得花容失色,当即扯着嗓子嚎了出来,王爷,您请自重! 本王若说不呢?萧霆的笑容愈发的冷,拽着常氏的手腕,猛一使力,拉近自己。 常侧妃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萧霆的怀里了。 宫人循声赶来,就见常侧妃衣衫不整发髻微乱贴在景王的怀里,而景王紧锁着眉头,却是一副嫌弃鄙夷的神情。 明眼人一看就得出结论,常侧妃不知廉耻,竟然光天化日勾引景王。 常侧妃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景王摆了一道。 那么多人看见了,她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下没脸见人了。 萧霆无视哭哭啼啼的常氏,寒着脸,一拂袍袖,抬腿走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很快传到淑妃的耳朵里。 常氏知书达理,对煊儿一往情深,照理说不会不知分寸,犯下此等蠢事。 淑妃虽有怀疑,但也无可奈何,这事儿已经闹出来了,查下去只会损害煊儿的名誉,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即刻命人堵住那些知情的宫人的嘴,差人送常氏回去,交给煊儿处置。 -- 第110页 萧煊听后,怒不可遏,当即赶常氏出府,玉谍不用他说,母妃也会想法子,替常氏划去的。 琉月听到这事也惊呆了,常侧妃莫不是因为王爷不宠幸她,闺房寂寞,看到同样英俊不凡的景王,就按耐不住扑上去了? 勾引未遂,常氏被灰溜溜赶回家去,做出此等有失妇德之事,也让家人蒙羞,名声可算是坏透了,日后再嫁,应该是没啥指望了。 琉月在心里默默给常侧妃点根蜡,同情地看向头顶冒绿光的萧煊,王爷,你还好吧? 景王与萧煊不合已久,彼此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如今竟然这么做,分明是想打她家王爷的脸。 太可恨了! 萧煊侧目看她,面无表情道:本王无事。 他正想撵常氏出去,三哥这回虽然不厚道了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来了这一出,倒是帮了他的忙。 不过手段也是真的上不了台面,这笔账,回头慢慢跟他清算。 琉月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嘛,闷在心里,会把自己闷坏的。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向我倾诉一下,我可以给你讲讲笑话,开解开解你。 萧煊看她穿着一身碧香色绣菡萏纹齐胸襦裙,臂上挽着一条杏子色纱缎披帛,云霞裁出的一般,轻软飘逸,令人眼前一亮。 那一头秀发挽成随云髻,发间只别了两朵碧玉碎石的珠花,衣裙虽素淡,没经意打扮过,却如浩渺碧波上的一枝雪荷亭亭,清新可爱的迷人。 萧煊笑着搂过她,按在软榻上亲了半晌,温言款款道:想安慰本王,哄本王开心,嘴上说说可不行,须得拿出点诚意。 隔着衣衫,琉月感觉到抵在她小腹上的炙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几日因为景福宫那次的事心有余悸,心情也不大好,在那方面是冷落了他,琉月垂眸浅笑道:现在不行,晚上。 萧煊得了准话,心情似乌云散尽后露出的皎月,清明疏朗,脸上的笑意源源泛开,嗯,那本王等着。 晚膳照例摆在竹云苑,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看着就有食欲。 琉月的胃口好了许多,吃了两样菜,清炒玉兰片和蟹黄豆腐,还喝了半碗红枣雪蛤汤。 饭后,萧煊叫了皮影班子过来,和琉月挨坐在贵妃榻上,看了两出精彩的皮影戏。 琉月边嗑瓜子边看戏,看累了就依偎在萧煊怀里。 洗漱完,歇下之后,萧煊抱着琉月可劲要了一回,没等她喘口气,又覆身上来。 不来了,王爷,我好困,想睡了。琉月推了推他。 萧煊低头,吻上她香软的唇瓣,大手也在肆无忌惮地游移抚摸,撩的她情潮涟漪,欲罢不能。 琉月两条白皙纤长的手臂软的不像话,连他的肩膀都快攀不住,声音破碎又带着一点点哑,萧煊,我爱你。 琉月,我也爱你。萧煊笑着道。 锦帐之中泛起无边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萧霆:为小美人出了一口恶气,感觉自己棒棒哒! 萧煊:你算哪根葱! 第六十一章 翌日,烈日高悬, 湛蓝的天空, 熠熠发光。 下了朝,萧煊同萧齐并排走在官道上。 萧齐瞅见他腰上挂着的一只石青色暗底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笑着打趣, 六哥, 我早想问了, 你以前最讨厌配饰, 觉得累赘碍眼,这个荷包你却整日佩戴,爱惜的紧,是出自哪个小娘子之手? 萧煊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与你何干? 容我想想。萧齐抬手,摸了摸下巴,莫不是六嫂送你的?不过这绣工也太差了些,这么粗糙的东西, 六哥还拿它当个宝贝, 果真是喜爱六嫂的。 萧煊唇角挑出一点柔和的笑意,倒让你说对了, 你六嫂一针一线为我绣的荷包,自然要戴着。 两人正说着,萧煊扬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穿着玄色绣四爪螭龙朝服的男子,清咳了两声。 萧齐看过去, 先一步道:三哥,你还没走? 萧霆好整以暇,等着他们走近,似笑非笑道:我在等六弟。 萧煊与他对视,眼眸冷峻寡淡,哦?三哥等我何事? 萧霆没吭声,看了一眼萧齐。 萧齐听说萧霆昨日在宫里与常氏闹的那点子龌龊事,暗里也骂了句不要脸。 三哥下了朝,不回去,特意在这里等着,应该有话要和六哥说,八成是为了昨日那事。 兄弟之妾不可欺,这么大的仇怨,两人脸上都抹了黑,没准儿还要打上一架。 不过六哥的武功不弱,三哥也是深藏不露,真打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萧齐没打算蹚浑水,识趣地行了一礼,三哥,六哥,臣弟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等萧齐走远了,萧霆才不紧不慢开口,听说你那侍妾怀孕了,恭喜。 萧煊倒是没有料到萧霆会说起这个,淡淡回了一句:多谢皇兄。 萧霆只字不提昨日给常氏下套的事,上前拍拍萧煊的肩膀,微微一笑,笑容里暗含些许苦涩,你如今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女子怀孕最是辛苦,好好照顾你那侍妾,莫亏待了。 -- 第111页 萧霆想到韩氏与自己的六弟日夜欢好,还怀了他的孩子,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深感惋惜,这样貌美可心的小美人儿,为何没叫他先遇上? 萧煊目光冷冷地瞥向萧霆,话音也像淬了寒冰似的,极不友善,我的女人,自会待她好,不劳三哥操心挂念。 萧霆面上风淡云轻,那三哥就放心了,先走了。 萧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危险地眯起,三哥最近的言行太过异常,竟然关心起琉月来了,让他有一种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了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如芒在背,让人不安。 无论如何,琉月是他的女人,疼在心上,爱之入骨,别人休想打她的主意,想也不行。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烈,阳光炙烤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好像被晒糊了,又闷又热。 萧煊乘车回到府里,热出了一身汗,在前院沐浴过,换了身干爽的月白色家常衣袍,便移步去了竹云苑。 琉月嫌热,懒得出去,叫人在内室加了不少冰,只穿着一件轻薄的淡樱色的丝质里衣,闲闲趴在软塌上看书。 萧煊在外间,挥退了下人,挑起珠帘,踱步进了内室。 琉月听到珠帘声响,扭头看过去,你回来了。我让人冰了绿豆汤,给你盛一碗解暑。 先不用。萧煊走过来,抽走她手里的书,低头往那樱唇上亲去。 这一回,他亲的有些凶狠,用力吸咬她的唇舌,大手顺着起伏的曲线滑进衣领里去。 琉月被他亲的脑袋晕乎乎的,浑身瘫软酥麻,渐渐迷失在他强势的亲吻里。 良久之后,琉月半眯着眼,脸颊酡红,躺在榻上歇息。 萧煊坐在旁边的绣墩上,手上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慢悠悠吃着,味道不错。 琉月的嘴巴微动,声音有点飘,别跟我说话,我要睡会儿。 嗯,别睡太沉,等会儿摆膳,本王再叫你。萧煊放下碗,道,入了秋,白日虽热,晚上却是凉爽宜人,本王与十弟说好,今晚一起去西街夜市。 琉月爱玩闹,听到要去逛街,立刻来了精神,扯着萧煊的衣袖,我也要去,好久没有出府逛了。 本来就是要带你出去散心的。萧煊攥住她的手,用完午膳,歇个晌,晚上一道去。 琉月满意点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日近傍晚,霞光漫天,将西边的天际烧成火红的一片。 琉月在王府大门口,和萧煊一同上了马车。 西街人来人往,热闹喧嚣,马车在醉月楼门前停下,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往里边走。 订的包间在三楼,她和萧煊进去时,萧齐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品茶,旁边坐着一个云鬓花颜的美艳妇人。 六哥、六嫂,你们来啦?萧齐放下茶盏,起身相迎,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那名妇人打量两眼琉月,疑道:老十,你叫她六嫂?老六还没娶正妃,你哪里来的六嫂? 萧齐张罗他们坐下,向妇人道:阿姊不知,她是六哥的爱妾,现下又怀了身孕,在六哥心里的分量不轻,担得起我的一声六嫂。 萧煊介绍道:这是皇姐,还不快行礼。 琉月和小荷她们吃瓜闲聊的时候,听过这位馨宁公主的事。 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十分受宠,性子泼辣骄纵。 听说前些日子,她那个驸马陈平,在一帮狐朋狗友的撺掇下,去牡丹坊喝了花酒,还搞大了姑娘的肚子,公主知道后,火冒三丈,提刀冲进妓馆,扬言要杀人,被陈平和萧煊他们几个兄弟拦了下来。 这事闹的挺严重,皇上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于是下令禁了公主的足。 公主在自己府里也不消停,为了气驸马在外头拈花惹草,她招了几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面首,入府,供她玩乐。 为了这事,公主和陈平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甚至到了闹和离撵驸马出府的地步。 琉月当时吃了这个瓜,震惊好半天,真心实意佩服这个公主,养面首什么的,这事一般人干不出来。 妾,韩氏,见过长公主,公主万安。琉月盈盈施礼。 馨宁公主摆手道:怀了身子,就免礼吧。 谢公主体恤。琉月在萧煊身旁坐下。 萧齐出去张罗点菜了,萧煊笑问:皇姐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馨宁公主悠闲摆弄着手里的象牙杯盏,眉间笼上一丝愠怒,还不是被陈平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气的,他自己做错事,死鸭子嘴硬不认错也就罢了,我都没说和离,他倒先写好了和离书,收拾了东西,要搬出去住。真是气死我了。 琉月听完这话,心里嘀咕,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老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小白脸的,而且养了不止一个。 驸马偷腥固然有错,公主您不也养了面首?一比一,扯平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跟公主不熟,还是不要插嘴了。 萧煊皱眉,陈平拒不承认他找了牡丹坊里的姑娘,他说那晚他的确喝醉了,醒来是有个姑娘躺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什么都没做。陈平的人品我了解,他不会趁着酒意胡来的,长姐你还是心平气和坐下来,和他好好谈一谈。几年的夫妻感情,闹到最后,成了仇人,长姐你愿意看到吗? -- 第112页 馨宁公主听后,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染着伤感,想当初,我和陈平相遇在丽水之畔,他骑在马上,样貌出众,英姿飒爽,我第一眼就看中了他。与他成亲的这几年,也是恩爱的,若真和离了,我 萧齐这时走了过来,笑嘻嘻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馨宁公主没再说下去,转而向琉月道:看你们如胶似漆的甜蜜样儿,不免想到从前的那些美好光景。我祝你们永远这么恩爱,多子多福。 琉月以茶代酒,啜了一口放下,多谢公主。 馨宁公主脑子一热,问道:若是老六出了同样的事,你会如何做? 萧煊淡笑,看向琉月,本王不会。 公主说的是假如。琉月瞪他一眼,认真想了想,所谓旁观者清,若换成我是公主,我会先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搞清楚,如果驸马真的在外边喝了花酒,睡了姑娘,这种不知检点的男人,不值得留恋,趁早和离了,寻找下一春。如果驸马确实冤枉了,我赞同公主冲进花楼,教训那个给驸马设计仙人跳的女人,给她点颜色看看,再把她送到牢里去。 馨宁公主讶异地看了看琉月,收起了之前的轻慢心思,你说的很对,我是该冷静一下,而不是气昏了头,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 琉月赞同点头,您这么想就对了。 萧煊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劝人。 琉月抓起碟子里的花生,丢给萧煊,让他剥开,我和公主同为女人,知道女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容易感同身受,话也能劝到点子上。 菜慢慢上齐了,萧齐殷勤布菜,六嫂说的很有道理。我早说过,六哥的眼光不错,找到六嫂这样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可是有福气了。 馨宁公主顺着问道:女人心里最想要什么?你说说,看看与我心里想的是否一样。 琉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把男人的心收拾的服服帖帖,牢牢攥在手里,这辈子都死心塌地爱着我一个人。 萧煊笑了笑,颔首,本王会死心塌地。 馨宁公主也笑,男人通常三妻四妾,她却想着霸占男人。老六,你这个侍妾真有意思,本公主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六十二章 萧煊微勾着唇角,笑容里含了几分得意, 我现在就被她收拾的服帖, 对她几乎言听计从,长姐你要学着点。 萧齐插嘴,对于抓牢六哥的心, 六嫂很有一套。 看出来了。馨宁公主掩帕轻笑, 难得碰到个有趣又对脾气的人, 我可得好好讨教一番。 公主莫要取笑我了。我才识浅陋, 方才那些话只是随口瞎掰的,别人听到,定然觉得我大不敬呢。 琉月与馨宁公主说笑几句,从半开的镂花窗户向下看,外头暮色朦胧,热闹的长街上,行人来往不绝,四处点着明灯, 与落日的霞光相映, 一片辉煌盛景。 这里的夜景好美。琉月兴冲冲道,我们用完膳, 就去逛夜市吧。 好。萧煊为她夹菜,多吃一些,等会儿才有力气逛。 酒足饭饱,萧齐叫来小二结了账,馨宁公主走在前面, 萧煊扶着琉月下楼,萧齐跟在后头。 醉月楼在京城颇有名气,来这里的,多半是上流的仕宦子弟。萧煊一行人样貌出众,衣饰光鲜,下楼的时候,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陈国公夫人王氏和其女陈锦兰恰好在包间外面的走廊上,看到了他们。 母女两人进去之后,王氏坐在椅子上,忧心道,派去韩家巷打探的人回来说,韩氏夫妇一听见旁人打听他们女儿的事,立刻变了脸色,左问右问,也没撬出一句有用的话。 陈锦兰倒了一盏茶,奉上,娘,您不觉得奇怪吗?韩氏在晋王府受宠,又怀了身孕,她的爹娘听到这些,理应高兴,可那韩氏夫妇的反应,却恰恰相反,唯恐别有人问到她家女儿似的,于理实在说不通啊。 为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王氏道。 咚咚咚!门上传来几声叩响,两长一短,是暗语。 陈锦兰向王氏点了点头,走到门边,缓缓开了门,门缝里递来一封信。 陈锦兰取了信,锁上房门,在灯下展开来看,惊讶道,娘,信上说,咱们的人画了韩琉月的画像,向她家的邻居和亲戚打听,那些人都说画中之人不是韩琉月。 王氏心一惊,抬起头,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韩琉月并非真正的韩琉月,她与尤氏长得那么像,十有八九是尤氏那个贱人的女儿。 她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来到京城,莫不是为了找爹?陈锦兰蹙眉,幸好那日太后寿诞,爹身子不舒服,在家休养,否则见了她,从她口中听到尤氏是死于非命,一定会让人彻查。 王氏后怕道:若是老爷查到我的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陈锦兰思量一瞬,一不做二不休,为今之计,只有让韩氏再死一次了,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 第113页 王氏不自信地摇头,韩氏有晋王保护,想要对她下手,谈何容易。 陈锦兰握着王氏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不必我们出手,女儿有个合适的人选。 陈锦兰说的合适的人选,其实是晋王的侍妾,柳玉宛。 当日太后寿诞,她与丫鬟茉儿看到的那个与宫中侍卫私会的人,正是柳玉宛。 如今正好拿这个来威胁她,对付韩氏。 萧煊等人在夜市转了一圈,买了许多街边小食和有趣的小玩意儿,问琉月,还想逛么? 琉月倦了,脚也走得发酸,摇了摇头。 馨宁公主也不想再逛,几人告辞几句,便分头走了。 回到王府,已是入夜时分,琉月泡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里。 歇息吧。萧煊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很快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玩了一趟,太兴奋,还是怎么了,琉月闭眼许久,仍是无法入睡。 想翻个身,又怕吵到萧煊,就这样熬到快天亮,才混混沌沌睡去。 醒来得也早,躺在床上,没一点睡意,琉月索性穿衣下床,用完早膳,算着时辰,差不多王爷该回来了,便搭着小荷的手,往前院那边去。 正巧碰见在花园采花的柳玉宛,见面互相行了个平礼。 柳玉宛在琉月的印象中,长相温婉,为人和善,不争不抢,说话也是温温柔柔,从不拿腔拿调。 平常不怎么和她打交道,交情谈不上,但也不讨厌。 我看妹妹精神不大好,可是没睡好?柳玉宛关心了一句。 今日天气好,秋风送爽,琉月停下来和她聊几句,笑着回道:昨晚也不知是怎么了,想睡睡不着,捱到天亮才睡了一小会儿。 秋季干燥,容易失眠上火。柳玉宛看着花篮里新采的菊花,我闲着无事,喜欢晒制一些干花,用以泡茶或者缝制药枕。用白菊花加上晚蚕砂,以碧罗袋盛之,缝进枕头里,每晚枕之,可以养心安神,孕妇也可以用。我那儿正好做的有现成的,等下我让紫鸢回去取了给你,试用一下。 琉月本想拒绝,因为人心隔肚皮,别人给的东西,还是什么药枕,如果塞了什么和她屋子里有相克的东西,没准儿会要她的小命。 但看到柳玉宛热情的样子,想着她也是一片好意,不忍下她的面子,最后还是收下了,多谢姐姐了。 妹妹不必客气。目送琉月和小荷走远,柳玉宛吩咐紫鸢:咱们这就回去吧,晒干的白菊还有一些,给韩氏做个药枕,还是够的。 王爷对韩氏的宠爱可是独一无二的,与她打好交道,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刚用过午膳,柳玉宛的丫鬟来竹云苑,给琉月送来药枕。 这个药枕外头的布料用的是上好的雪缎,摸着柔软舒服,枕头面上绣着几朵素雅的合欢花,做工精巧细致。 琉月长了个心眼,悄悄叫小荷拿去给孟御医瞧瞧,这个药枕是否可用。 意思就是,里边别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小荷没多大会儿就回来复命,在内室向她禀报:孟御医仔细检查过,说是没有一点问题,夫人可以放心用。 琉月从小荷手里接过药枕,凑近鼻间闻了闻,香味清淡,闻着舒心宁神,还不错。 是她小人之心,想多了。 这样把,你去库房挑两样东西,给柳氏送去,作为谢礼。不要太贵重的,就挑一对玛瑙玉石的耳坠子,和一对碧玉珠花就行,太贵重了,人家以为我显摆呢。 是,奴婢这就去办。小荷答应着,行了一礼,下去了。 前院书房,萧煊批了几个折子,忽然一道黑衣人影闪进来,跪在案前的空地上。 凌凡拱手禀告:王爷,您命属下派人暗中监视韩氏夫妇,近日,有人悄悄打听夫人的事,还带了夫人的画像,找他们的四邻和亲戚辨认。 哦?竟有此事?萧煊将毛笔放在笔格上,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是陈国公的夫人和他的女儿陈锦兰。凌凡问道,王爷,接下来应当如何做? 萧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缓声道:先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增加人手,给本王好好盯着陈国公府,一有可疑之举,立刻禀告给本王。 是,属下遵命。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闻见一股菊花淡香,侧身问道:你换了枕头了? 琉月轻嗯一声,我今天在花园里遇见柳姐姐了,顺便聊了几句,她听到我睡眠不太好,就给我送了个药枕过来,这里面装的是白菊和晚蚕砂,我找孟御医看过了,说没问题,就用用试试。 萧煊点头,药枕确实可以安神,既然孟御医看过了,那就留下用吧。如果再睡不着,可要与本王说,叫孟御医给你开两副药。 嗯,我知道了。琉月闻着药枕的香气,渐渐入梦。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身心舒畅,皮肤也光滑细润,琉月心情大好,那药枕果然有效。 晚上歇下,滚过床单之后,琉月娇喘微微,抱着锦被之下,同样不着寸缕的萧煊道,我看柳姐姐人挺好的,你要答应我,以后送她回家,一定要送的体面些,多给些赏赐。 -- 第114页 萧煊亲亲她的额头,本王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周末啦,可以逛街看电影吃大餐了。 大家周末愉快! 第六十三章 每月十五,柳玉宛都要去城外的明霞寺上香、礼佛。 因为她的母亲周氏, 每个月也会到那里去, 风雨无阻。 柳玉宛去寺庙上香,纯粹是为了见母亲,跟她闲话一下家常, 顺便诉诉苦水。 这事儿是得了晋王允准的。 这日清早, 柳玉宛与丫鬟紫鸢在王府大门口, 上了一辆刻有晋王府徽记的马车, 前去明霞寺上香。 明霞寺内古树参天,香火鼎盛,大殿内的诵经祝祷声不绝于耳。 柳玉宛上过香,让丫鬟捐了香油钱,便去后头的厢房里,找周氏。 路过抄手游廊,迎面走来一个戴着淡粉色面纱,梳着环髻, 作丫鬟打扮的女子。 你是晋王的侍妾, 柳氏吧。那女子开口道。 柳玉宛狐疑地打量那女子一眼,你是何人? 女子掩在面纱之下的红唇微勾, 我有要事与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玉宛神色淡漠看向廊外的菩提树,不情愿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又戴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行迹古怪。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恕妾不奉陪了。 话语间,柳玉宛不作逗留,移步往厢房那处走。 慢着。那女子叫住她,宫中侍卫,郑昊,你可还记得吗? 柳玉宛听到郑昊二字,顿住脚步,转身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女子娇声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自然是有关郑郎和你的事,请随我来。 柳玉宛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跟上去,七拐八拐,随那女子进了一间幽静的厢房。 请坐吧。那女子坐在蒲团上,手搭在耳边,取下面纱。 柳玉宛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看到对面那人的真容,微露惊讶之色,你是,陈国公府,陈锦兰? 正是。陈锦兰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对付韩氏,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柳玉宛愣了愣,我与韩氏并无仇怨,更做不出害人之事,我想姑娘是找错人了。 陈锦兰阴恻恻一笑,太后寿诞那日,我和丫鬟亲眼看见你和侍卫郑昊,在绣春苑附近的树下幽会。若是我将此事说出去,你的名声,还有郑昊的前途,都将毁于一旦,到时你能不能在晋王府待下去,真不好说呢。 柳玉宛覆在衣裙上的手慢慢收紧,强自镇定心神,道: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没人会相信,你威胁不到我的。 是吗?陈锦兰胸有成竹,我不会做无把握之事。郑昊当日擅离职守,替他顶职的侍卫已经被我重金收买,他可以作证,郑昊曾经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而那段时间你和他偷偷幽会,被我和丫鬟撞见了。而我,堂堂陈国公府嫡女,怎么会随口诬赖你一个晋王府妾侍? 柳玉宛被她拿捏住了,脸色发白,心里也慌乱的不行。 陈锦兰字字如刀,打在柳玉宛的七寸上,你应该知道常氏,她勾引景王未遂,背上个妇德败坏的名声,被赶出晋王府。她回家之后,遭家人嫌弃,已经被其父赶到城郊庄子上住了,这辈子恐怕难见天日,难道你想步常氏后尘?还有郑昊,与晋王府侍妾通奸,这罪名可大了,轻则杖责五十,削去侍卫一职,重则入狱,你与郑昊青梅竹马,难道希望看到他一败涂地? 柳玉宛听着她说话,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爬过她的后背,突然向上,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心底重重一惊,手心里也捏出一层汗腻,片刻,她翕动唇瓣,听到自己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锦兰嫣然浅笑,拎过身旁的一只檀木盒子,放在案几上,推过去,对付了韩氏,你也得益,只管照我说的做便可。你和郑昊的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不会让第五人知晓。 王府花园的水池里,疏疏落落开着几盏睡莲。 琉月站在六角攒尖顶亭子里,手上拿着鱼食,喂池子里游得欢畅的锦鲤。 小荷凑近道:夫人,柳侍妾过来了。 琉月回头,脸上绽出一个笑,柳姐姐,你也出来逛花园? 柳玉宛走近,行了个平礼,是啊,我在院子里待的烦闷,就想着出来透透气,正好碰到你在这儿。 琉月把鱼食交给小荷,我也没什么事,就来这里喂鱼。 柳玉宛摇着手上的湘妃竹绫绢扇子,含笑道:不如,我们来玩叶子牌吧,妹妹可会? 琉月知道叶子牌,玩法和算法跟麻将差不多,有四门花色,玩起来也有趣。 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贫乏,玩玩牌能消磨时间,琉月点头道:好啊,我正好会一点,牌艺不精,柳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哦。 我也打的不算好,不过玩一玩,调剂心情。柳玉宛吩咐紫鸢,回去拿叶子牌和银子过来。 琉月一听,这是要来钱的啊,也吩咐小荷:你也回去取银子去,另外,叫膳房做几道点心和一壶牛乳送过来,那个炸鸡薯条也叫他们做些来。 -- 第115页 柳玉宛奇怪问道:何为炸鸡薯条? 琉月嗨了一声,是我家乡的一种小吃,告诉膳房做法,让他们做的,等会你吃了就知道了。 紫鸢和小荷分头行动,没多大会儿回来,一整套鎏金的叶子牌摆在汉白玉石桌上,小荷叫人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把各类点心、牛乳和茶搁在上面。 叶子牌要四个人玩,琉月叫小荷和紫鸢也坐下,凑个数,赢钱归自己,输了算在各自的主子身上。 于是就开始了。 琉月抓了一副好牌,第一把就赢了,乐颠颠地摊开手,我赢了,给钱给钱。 柳玉宛点点牌面,算了算输了多少,从钱匣子里取出银子给琉月。 咣当一声脆响,银子敲在木匣子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琉月忙着洗牌,再来,我们多玩几把。 玩了一下午,琉月刚开始回回赢,后来柳玉宛算起了牌,也赢了几把,到最后,琉月只赢了一两银子。 不知不觉,快到晚膳时辰了。柳玉宛放下叶子牌,妹妹要与王爷一道用膳吧,快些去吧,明日有空再一起玩。 琉月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是该回去了,便叫人收拾桌子,明日上午,姐姐来竹云苑,咱们再玩牌。 好,那我回了。柳玉宛与她行了个平礼,步出凉亭。 夫人,晚膳摆在前院,您快过去吧,别让王爷久等。小荷看柳玉宛走了之后,才道。 叶子牌挺好玩的,都玩得忘了时间了。琉月快步走在前面,招手叫小荷跟上,咱们快去吧,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连着几日,柳玉宛都来竹云苑,和琉月玩叶子牌,有时一起看看话本子,聊聊京城里贵族圈子里的八卦。 琉月喜欢看皮影戏,萧煊专门弄了个院子,给皮影班子里的人住。 琉月觉得柳玉宛这人不错,很谈的来,也叫皮影班子过来唱戏,和她一起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她。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忍不住问她:本王看你最近与柳氏走得近,当着点心。 言下之意,是说柳玉宛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近讨好她,是别有企图。 琉月抬头望向帐子顶,有时候我也觉得柳姐姐和我玩,是想接近你,然后争宠什么的,但是她每次都是你不在的时候来,这就不像了,可能她就是无聊闲的慌,想找人玩而已。 萧煊搂紧她,轻轻吻她的脸颊,留点心总是好的。 琉月转过脸,去亲他的唇心,嘟囔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萧煊的手覆在她的纤腰上,扯开丝带,触上温软滑腻的所在,锦被里霎时春光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知道柳玉宛要作什么妖了。 感觉没人评论了,好慌张。 第六十四章 柳玉宛从竹云苑回来,木着一张脸, 一句话不说, 直奔内室宽衣。 未让丫鬟紫鸢进来伺候,柳玉宛站在花梨木花鸟屏风后头,急匆匆脱掉外头的一件莲青色绣如意云纹妆花褙子, 再宽下中衣, 最后将束在腰间的一圈用生娟囊做成的药包布袋, 慢慢解下来, 置于檀木盒子里,使药气不散。 明日起身时,再悄悄将药包布袋束在身上,去竹云苑,找韩氏一起谈笑玩乐。 此药包是由麝香、红花等一些活血药物制成,是西域那边的奇药。你带上此药包,假意接近韩氏,不出十日, 韩氏必定滑胎, 到时我再想法子在她的药里下毒,除之而后快。 那日在明霞寺的厢房中, 陈锦兰对她说的话言犹在耳。 可也奇怪,这都十数天过去了,韩氏依然好好的,能吃能喝,精神头也好的很, 一点滑胎的迹象都没有。 她略通药理,陈锦兰给她的这个药包,怀孕的人能滑胎,一般女子接触多了也会不孕。 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损招,虽说隐秘,不易被人发现,但是接触的天数越多,她越有危险。 要知道,离这害人的东西最近的,可是她。 藏好盒子,陈锦兰曼声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换衣洗漱。 临近饭点,提膳的小太监回来了,紫鸢接过膳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将里头的饭菜一一取出来,高兴道,今儿菜色不错,足足六样菜,有夫人爱吃的鹌子水晶烩,和糟香鸭肉,还有一道滋补养身的人参鸡汤,点心是另外的,也有三四碟子,还配了一壶牛乳。看来啊,您多去竹云苑走动走动,和韩氏打好交情,还是很管用的,连膳房的人都不敢怠慢了。 柳玉宛听后,秀丽的脸上并未浮现半分悦色,只淡淡道,韩氏人不错,没架子,和她说话也很轻松,是个好相与的。 如果没有她和郑昊的事被人发现,她犯不着去害人家。 柳玉宛来到桌前坐下,接过紫鸢递来的象牙筷子,夹了一块绘鹌鹑,送入口中,香酥肉嫩,做的十分入味。 想起每回去竹云苑,看到满园花开如云的好景致,还有韩氏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是精致讲究,王爷真够宠韩氏,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无可挑剔。 王爷甚至为了哄韩氏,在府里养了个皮影班子,就为了韩氏烦闷时,叫过来演两场皮影戏,给她解闷。 -- 第116页 若是,她能分得王爷一分宠爱,日子应该过得比现在舒坦。 所以,她心里隐隐的,还是想要韩氏滑胎的。 翌日清早,柳玉宛洗漱过,用完早膳,就往竹云苑去了。 身上还是带着那个药包的。 琉月刚吃完早餐,用茶水漱过口,就听见外边通传,说是柳侍妾来了。 琉月出门迎接,柳姐姐,你来了,今日还要看皮影戏吗? 柳玉宛带了针线筐来,我新学了几个时兴的花样子,坐下来绣花如何? 琉月其实对女红没多大兴趣,但是柳玉宛都把针线筐准备好了,总不好说不想绣花,败坏兴致,便吩咐小荷备下针线,和柳玉宛坐在亭子里,认真做了起来。 柳玉宛挨坐在琉月身旁,一边绣,一边打听,妹妹怀了身孕,近日可好? 琉月眨眨眼道,我挺好的,多谢姐姐关心。你给我做的药枕,我一直用着,睡眠很好。 其实,她根本没怀孕,这几日和王爷商量着,不小心摔一跤,装作流产糊弄过去。 那便好。柳玉宛浅浅笑了笑,再绣花时就有些心不在焉。 正专心绣着碧荷叶子,突然听到福安的声音,王爷驾到! 王爷来了。琉月和柳玉宛立刻放下手中的团扇,起身行礼,妾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免礼。萧煊阔步走来,脸上笑意清朗,琉月,你看谁来了? 琉月往他身后看去,双目忽而一亮,声音里添了喜色道,杏婵姐,好久不见,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杏婵穿着一身烟紫色对襟衫子,风尘仆仆,一见到琉月就笑得合不拢嘴,我来京城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哦,原来是这样。琉月拉住陆杏婵的手,既然来了,可要多住几日。 两人亲密说着话,柳玉宛识趣地道,既然来了客人,妹妹好好招待着吧,妾先回了。 好的,回头有空再找你玩。琉月唤来小荷,你去送送柳姐姐。 柳玉宛向萧煊又福了福身子,走到陆杏婵身边的时候,却被她叫住,等等。 柳玉宛看向陆杏婵,有些不解,请问这位姑娘,叫我何事? 陆杏婵抓起柳玉宛的手腕,两指并拢,搭在她的手腕上,把完脉,自上而下打量她两眼,眉心轻蹙,你得了寒症,而且致使你得此症的药物,就在你的身上。 柳玉宛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吞吐道,姑娘何出此言?什么寒症,妾听不明白。 王爷,我要搜她的身。陆杏婵请示道。 萧煊的鼻子灵,方才也隐约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转身后道,本王准了。 陆杏婵伸手摸向柳玉宛的腰侧,扯开她衣衫的结带,将那个药包拽了下来。 她拔下头上的一根素银簪子,戳破药包,捻了一点药粉,凑在鼻尖闻了闻,王爷,琉月,此物乃是由麝香、红花等药配制而成,药性极烈,发散的药味很淡,常人不易察觉,孕妇长久接触此物,便会滑胎,即便是一般的女子闻了,也会对身子不利。 小荷捂着嘴,惊叫道,柳夫人这些日子,频繁来找夫人,她身上带着这种东西,每回都和夫人坐得近,肯定是想让夫人闻了这药,从而陷害夫人腹中的胎! 琉月侧目看向柳玉宛,心已凉了半截,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柳玉宛的脸色早已惨白,紧咬着唇瓣,身子也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我 萧煊怒喝,柳氏,你为何陷害琉月和她腹中胎儿?可有人指使?快给本王如实招来。 柳玉宛理好衣衫,忙跪下,磕了个头,王爷,妾知错,妾是嫉妒韩氏得宠,才会一时迷了心窍,做下错事。说完,又补充道,一切都是妾一人所为,无人指使。 陆杏婵神色疑惑,显然不相信,此药来自西域,有钱也很难买到,你一个王府侍妾,出行不便,从哪里得来此药? 柳玉宛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萧煊神色不耐,柳氏,你若照实招来,本王会网开一面,不杀你,也不会动你爹柳主事。否则,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王爷。柳玉宛面色灰败,哭哭啼啼道,是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她指使我做的。那日我前往明霞寺上香,她威胁我,让我用这个药包除去韩氏的胎。等事成之后,她再想办法在韩氏的药里下毒。 竟然是她?琉月回想道,我记得太后寿诞那天,我用一副蝴蝶寿字,抢了陈锦兰的风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陈锦兰怀恨在心,想借柳玉宛的手害死我? 这女人,好歹毒的心肠,而且瑕疵必报,真可怕。 恐怕不止这个原因,等会再与你细说。萧煊冷声吩咐,柳氏,陷害本王未出生的孩子,罪孽深重,今已供认不讳,将其关押地牢,严加看管。 是,奴才遵命。福安摆手,叫来侍卫,把柳氏关入地牢。 -- 第117页 柳玉宛被人带下去之后,萧煊挥手,屏退所有下人。 陆杏婵拉她在汉白玉雕花石桌旁坐下,来,我给你把把脉。 好的。琉月伸出手腕。 陆杏婵细心为她把完脉,从随身带着的锦囊里,掏出一颗药丸,送进她的嘴巴里,你接触那个药包好长时间,寒气侵体,所幸并不严重,这颗药丸专治虚寒之症,服下之后,好好休养个十天半月,便可无碍。 多谢杏婵姐。琉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咽下药丸,对了,杏婵姐,我假怀孕的事,王爷跟你说了吧? 说了。陆杏婵把锦囊扎口,收起来,这次我来京城,也是王爷吩咐的,给你看看这里。 陆杏婵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琉月一下子来气,恶狠狠瞪萧煊一眼,你到现在还怀疑我脑子有毛病,幻想出那些话来骗你吗? 萧煊讪笑,本王也是为你好。 琉月握紧小拳头,冲他挥了挥,我看你是皮痒找打。 陆杏婵看这两人打情骂俏,扑哧一笑,我刚刚给琉月看过了,她这里,无碍。没有失忆,也不是什么失魂症,放心吧。 萧煊颔首,辛苦你百忙之中跑这一趟,对了,三哥的蛊毒怎么样了? 陆杏婵回:我正要说这个呢,我前日研制出解药,给王爷服下,蛊毒已经解了,不日便可痊愈。 真是太好了!琉月拍了一下手,惊喜连连,这是天大的喜事,得开几坛子酒,好好庆祝一下。我们等下,和杏婵姐一起去南秀山看望王爷吧。 萧煊摇头,你现在不能去。 琉月噘嘴,为什么啊? 萧煊挑眉,似笑非笑,因为你要坐小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六十五章 琉月的小脑袋瓜聪明着呢,一点就透, 王爷, 你是说,要借着这次柳玉宛陷害我的事,假装流产吗? 本以为, 麝香红花什么的, 是在宫斗剧里出现的戏码, 没想到落在她的身上了。 幸好她没怀孕, 如果怀了,这会儿指不定正哭呢。 正是。萧煊微微颔首,稍后,你就佯装腹痛,喊上两嗓子,本王叫孟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琉月点头,嗯了一声, 好, 就这么着吧,再拖下去, 就该显怀了。还得往衣服里塞枕头呢。 陆杏婵起身,既然这边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南秀山了,王爷那边还需要人照顾。 琉月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 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没和你说几句话,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你一来,就揭穿了柳玉宛和陈锦兰的阴谋,这么大的事,我和王爷都要好好感谢你的。 遇上这事,也是凑巧。陆杏婵笑了笑,改明儿得了空,我再来王府看你,你们空暇时,也可以来南秀山啊,见面还不容易么? 本王让凌凡送你。萧煊道。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陆杏婵向琉月道,我想着上次给你的润肤面膏快用完了,给你带了几盒新的来,连同我新研制的药粉一起,放在前院了。 琉月嘴巴甜,多谢杏婵姐姐,你最贴心,最好了。 陆杏婵连眼角都溢着笑,好了,时辰不早,不多说了,我得走了。 萧煊招手唤来影卫,护送陆杏婵回南秀山。 哎呀,我肚子好痛啊,快来人,快去请御医陆杏婵走了没多大会儿,琉月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表情到位演绎了一出宅斗滑胎大戏。 得了传唤,孟御医背着药箱,火急火燎地赶来,在竹云苑内室,隔着纱帐,为琉月把脉。 琉月蜷缩在床上哀嚎阵阵,丫鬟端着铜盆进进出出,倒出一盆盆血水。 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全王府上下都知道了,韩侍妾的胎没保住,小产了。 说来也巧,琉月正好在这时候,来了月事,所以,肚子疼也不全是装的。 就当是小产后下的恶露了。 小荷不知道琉月假怀孕,听到主子小产,伤心哭了好半天,夫人,您一定要放宽心,王爷那么宠爱您,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都怪柳氏,夫人您对她那么好,她还想着法儿害您,良心都被狗吃了。奴婢真是眼拙,早该看出来柳氏不是什么好人,应该拦着她,不让她来咱们竹云苑的。 女人的头一胎何其重要,一个弄不好,就会留下病根,以后再怀可就难了。 心疼夫人,和那个孩子,才两三个月,那么小呢。 小荷越想越辛酸,眼泪跟决了堤似的往外冒。 小荷,这事不能怪你,谁叫柳氏城府深、心肠毒,会装,会算计,我不也被她蒙蔽了吗?琉月虚弱的声音从纱帐里传来,算了,这事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以后不提了。御医说我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养身体,明年再怀孩子,一样的。 这哪儿能一样啊?那可是头胎,没准儿是个小世子呢,就这么没了,多可惜啊!小荷心里头难过,不敢哭得大声,生怕打扰主子休息,只隐隐抽噎道,夫人,您这么想就对了,王爷的恩宠长着呢,您一定要振作啊。 -- 第118页 琉月知道小荷是关心自己,有点小感动,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出帐外,这里头是我跟神医朋友要的药丸,专治寒症,你在我身边伺候,也接触了那药,服下这颗药丸,就没事了。 小荷接过盒子,抱在怀里,感激涕零,奴婢多谢夫人。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夫人还惦记着她,平日里也没给她过脸色看。 夫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好了,我要歇着了,你退下吧。 琉月睡了个午觉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萧煊坐在床头,正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醒了。萧煊将大手覆在她的小腹,还痛吗? 琉月慢慢坐起身,歪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还有点痛,月事第一天,都不怎么舒服的。 萧煊扯过一只秋香绿暗纹引枕,给她垫在身下,想知道陈锦兰为何害你吗? 琉月半眯着眼,别卖关子了,快说。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据本王的影卫查来的消息推断,陈锦兰这么做,极有可能跟你的真实身份有关。 纠正一下。琉月掀开眼看他,不是跟我有关,是跟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有关。我就说呢,单凭太后寿诞上抢她风头的那件事,不至于恨我入骨,想要我的命啊。 萧煊点头,本王明日带柳氏去一趟陈国公府,让陈容看看自己的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 琉月的嘴角翘起,那明天肯定有好戏看了。 萧煊凑近,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声音低稳,贴在她的耳边说,你就在府里歇着,一切放心交给本王。 翌日,萧煊下了朝,回了趟王府,让人把柳玉宛从地牢里带出来,塞进马车,由素兮看着。 马车停在陈国公府大门口,萧煊下了车,门口已经跪了一地。 下官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起来吧。萧煊越过陈容,抬脚朝里面走。 绕过照壁,萧煊径直来到前厅,往上首的位置上一坐。 陈容躬身走进来,吩咐下人,快给王爷上茶。 萧煊唇边浮笑,陈大人不必这般客气,本王今日来,是要为本王的侍妾,韩氏,讨一个公道。 陈容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位晋王,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打了个突,请恕下官愚钝,不知犯了何事,劳您亲临敝府问罪,还请王爷明示。 萧煊淡声道:请陈夫人和令爱过来,本王要与她们当面对质。 陈容一听,更懵了,不过他也不敢发问,派人去后院叫王氏和长女过来。 不多时,王氏和陈锦兰一道过来,看到厅堂上坐着的晋王,皆是一惊。 妾,见过王爷,王爷万安。礼还是要行的。 萧煊也不叫起,低声吩咐福安几句。 福安出去一趟,很快折回,与他一起来的,是素兮和柳玉宛,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刀疤男子,名唤刁老三的。 王氏和陈锦兰维持半蹲行礼的姿势,对视一眼,难道柳玉宛事情败露,把她们给抖出来了? 刁老三也给带来了,难不成王氏心里直打鼓,晋王怕不是查出什么来了吧? 陈锦兰在旁边也是怀揣着不安,她和母亲,今日至少有一个,性命堪忧了。 王爷,贱内与小女已经来了,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吧。陈容道。 萧煊看向柳玉宛,你先说。 柳玉宛一五一十将陈锦兰威胁她,让韩氏滑胎的事,毫无遗漏地说了出来。 陈容忙道:王爷,您是不是弄错了,小女深居闺阁,怎会威胁您的侍妾,用这种阴私手段害人呢? 萧煊不答话,看了一眼福安。 福安会意,打开手中的一卷画册,展现在陈容面前。 这陈容抬起袖子,擦擦眼睛,确认自己不是老眼昏花。 在陈容惊讶的目光中,萧煊悠然品茶,不紧不慢道:画中之人便是本王的侍妾,韩氏,陈大人看着可否眼熟? 她下官认得。陈容简直不敢相信,她姓傅,小名月儿。可她明明已经死了,是在一场大火中丧生,怎么去了晋王府,还成了您的侍妾? 萧煊冷笑一声,那就要问问您的夫人和令千金了。 王氏和陈锦兰眼神闪避,妾不知 刁老三这时开口,启禀王爷,陈大人,王氏曾花重金,让小人南下苏州,趁夜放火,烧了尤氏的院子。 萧煊接着道,尤氏的女儿,死里逃生,一路艰辛来到京城,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本王的府里,得本王眷顾,被本王安置在后院。太后寿诞那日,王氏与令爱见到韩氏,不,是傅月儿,又起了杀心,之后便有柳氏受人威胁,陷害月儿之事。 这些话,他也只是猜测,看王氏和陈锦兰的反应,他应该猜对了一大半。 陈容铁青着一张脸,手指颤抖指向王氏,你尤氏和月儿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 第119页 王氏面容哀戚,老爷,我嫁给你那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操劳家事十几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瞒着我养了外室,在苏州为尤氏置了院子不说,还不时过去看望她们母女,我怎能容得下她们? 什么外室!陈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们是我的同窗旧友,傅明远的遗孀。当年,明远因卷入朋党之争,被皇上下令处死,她的妻女无人依靠,我就悄悄将她们送到苏州安置。我担心受到牵连,就隐瞒了此事,一个人也没告诉,就是怕身边人有个嘴巴漏风的,没想到 陈容再说不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啊!王氏的脸色白了又白,搞了这么半天,竟然冤枉了老爷,还错杀了尤氏 坐在上首的萧煊眼眸结霜,一下砸了手里的茶杯,本王的侍妾,痛失生母,昨日,还滑了胎,亏了身子。陈大人,您要好好给本王一个交代。 陈容结舌,放火烧死尤氏,和谋害晋王子嗣,哪一条都是死罪,夫人啊夫人,你真是糊涂啊。 陈锦兰杵着不动,王氏心里计较了一番,咬牙跪下,王爷,一切全是我做的,锦兰也是听我的话,才会去害傅月儿腹中的孩子,都是我的错,听候王爷发落。 陈锦兰双眸含泪,想开口,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给咽下去了,她一说不打紧,就要陪母亲一块死了。 萧煊从椅子上站起,信步往门口走,一道清长的日光打在他的脸上,俊目不由半阖,遮下那双蕴藏着锐利锋芒的眸子,王氏是主犯,陈锦兰、柳玉宛和刁老三是从犯,还请陈大人亲自送她们去京兆府衙。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身份揭秘啦。 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或者身份尊贵的公主什么的。 不想老套啊。 第六十六章 回到竹云苑,萧煊坐在床沿, 向琉月讲述了今日在陈国公府发生的事。 终于知道原主的名字了, 傅月儿。 关于原主的真实身份,琉月之前还曾脑洞大开,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原来竟是罪臣之女。 她还以为和萧煊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然后来个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呢。 (作者静寂月:我没那么狗血。) 因假装坐小月子, 琉月的额头上勒着一条镶着蓝玉的素绢抹额, 衬得一张白皙小脸精巧如玉,别有一种娇懒之态。 她蹙眉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道:傅月儿的身世真够凄惨的,爹被处死,娘也丧生火海,一路艰辛来到京城,冒名顶替韩琉月进入王府做粗使丫头,估摸着也是希望哪天能见到你, 让你帮忙给陈容递话, 为死去的娘亲伸冤。没想到,她没见到你的面, 反倒被常侧妃丢到偏远的浣衣房里去,日复一日的做粗活,还在今年春上染病死了,真是个可怜的人。 萧煊安静听着,颔首不语。 那王氏和陈锦兰她们的下场会怎么样?琉月问。 萧煊面容沉静, 他们几人已经入了京兆府大牢,明日开审。王氏是主犯,谋害人命,难逃一死,陈锦兰、柳玉宛和放火的刁老三是从犯,根据律法,应当受以笞刑,吃上几年牢狱之苦。 他们是恶有恶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琉月握住萧煊的手,王爷,我想求您一件事。是这样的,我想给傅月儿立一个牌位,再请大师超度一下她的亡魂,希望她早日离苦得乐。你看,可以吗? 再怎么说,她穿越过来,捡了一条命,不能白占了人家的身子。 王氏他们都已蹲进大牢,现在能为傅月儿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萧煊宠溺怜爱的目光看着她,轻声道:本王答应你,不过,这事只能悄悄地办。 琉月知道神鬼之事在古代是比较忌讳的,而且在外人看来,超度的还是她自己,很诡异的好吧。 没事,尽一份心力就好。琉月点头道。说不定,傅月儿早就入轮回投胎了呢。 对了,王爷,你以后还是叫我琉月,我习惯了。琉月挑眼看了看他。 萧煊沉声道:好。 接下来的几天,琉月都窝在内室,躺在床上快要发霉。 出不去,她靠看话本子和绣花打发时间,实在无聊,就翻出陆杏婵送给她的药粉,研究一些新用法。 比如在痒痒粉里边加上辣椒粉,中招的人,身上奇痒,又被辣椒粉呛得流眼泪,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绊住敌人。 又比如,在烟丸里加上迷药,烟雾所及之处,可以放倒一大片,想想就带感。 琉月做药丸做的起劲,却换来萧煊的一句胡闹。 他武功高强,在战场上是以一敌百的勇士,自然有能力保护她,哪里用得着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萧煊,你给我搞搞清楚,这些是用来防身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又不会随便往人身上洒,怎么就是下三滥的东西了! 琉月气得冒火,和他大吵一架,一晚上没吃下去饭。 萧煊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十分气不顺,明明是为她好,担心她接触这些东西,不小心伤了自己,偏不听。 好心当成驴肝肺。 -- 第120页 福安一进来,就察觉出王爷的情绪不对头,陪着小心道:王爷,沈侍妾今儿又闹了,您看 沈聘婷自那日在花园凉亭,被投壶的箭矢射中了脚,受惊过度,又被王爷下令禁足,人变得有些疯傻。 她听说常氏和柳氏都被赶出王府,下场惨淡,竟然闹着要上吊,还说常氏她们都是韩夫人害的,下一个就要轮到她。 萧煊正心烦,听到沈聘婷这个人,脸冷如冰,沈氏言语无状,神志不清,为本王所不喜,将她送回家去,莫让本王再听到半句有关她的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福安领命,躬身退下。 沈氏不安分,得此结果,是她自找的,活该! 他办了这趟差事,即给王爷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又讨好了韩夫人,可谓一箭双雕,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此,晋王府后院,真的只有琉月一个人了。 这日,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十皇子萧齐与馨宁公主一道来晋王府,看望琉月。 馨宁公主坐在床头的绣墩上,关心道,身子可有好些?我带了一些补品过来,给你补身子用。 琉月整个人缩在柔软的被窝里,像一只娇弱的小猫咪,声音也是微弱无力的,我好多了,多谢公主关心。 馨宁公主欣慰笑道:看你气色还好,我就放心了。孩子没了,只是缘分未到,老六疼你,以后少不了你的福气。 我记下了。琉月问起,您和驸马,现在怎么样了? 馨宁公主轻描淡写道:我找人仔细查过,驸马是被人设计了仙人跳,妓馆的姑娘也是有人买通,想来膈应我的,涉事的所有人都被我收拾过了,你放心吧,我和驸马没有和离,日子照过。 琉月大着胆子,多嘴问一句:那您府里的那什么面首 驸马与自己老婆养的小白脸同住一个屋檐下,心里没疙瘩吗? 馨宁公主突然一笑,什么面首,我只是带他们进府,为了气陈平的,其实一次也没有幸过他们,这事儿陈平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琉月笑盈盈的,您和驸马和好,那就皆大欢喜了。 天光正好,萧煊与萧齐立在雕梁画栋的回廊下聊天。 萧齐也为三哥失了孩子这事伤感不已,说了几句劝慰的话,之后道,皇姐与六嫂挺能聊的来,我看这是好事,皇姐恩宠优渥,比我们兄弟几个受父皇喜爱,她又是裴将军一家的救命恩人,拉拢了她,裴将军也会站在六哥这一边,他常驻边关,手握兵权,对我们很有帮助。 萧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萧齐又道:上次,三哥大张旗鼓招兵买马,实际上,只是在规制之内招收府兵,做个样子,引人上钩。三哥此人,城府极深,不如六哥磊落,品行端方,臣弟当初没有选错人。 萧煊唇边噙着一抹笑道:既知三哥狡猾,以后多防备着点便是。 馨宁公主和萧齐各自有事,没有留下来用晚膳,琉月还跟萧煊置着气,菜也没吃几口,撂下筷子,她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去床上躺着了。 小月子里,不能见风,不能洗头洗澡,用凉水擦个手也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被人瞧见,不然就是各种念叨。 每回都是王爷叫水,屏退下人,她悄悄擦洗。 这么受罪,要是以后真生了孩子,坐月子,可怎么熬啊,整整一个月呢。 不那么早怀孕,真是明智的选择。 想什么呢?萧煊坐在床边脱靴,长腿一抬,躺在琉月身边,温声轻语地道:还生本王的气呢? 你是王爷,是府里的老大,我要看您的脸色生活,哪儿敢生您的气啊。琉月怪里怪气地道。 这么一说,就是还在生他的气的意思。 萧煊做小伏低,柔情蜜意地哄了几句,说着说着,便收紧了握在她腰侧的大手,他低下头,覆上那香软馨甜的唇瓣。 素了几日,可把他憋坏了,不觉间折腾的有些过头。 琉月不住哼吟,声音也哑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儿?不带这么摧残人的。 萧煊喘着粗气,手指轻抚她的脸颊,那本王轻些。 候在外间的小荷听见动静,心里纳闷,夫人刚小产不久,没了孩子,身子正虚着呢,王爷也不知道心疼夫人,再想要,也得忍着,等夫人出了小月子啊。 嘴上说心疼,都是假的,男人都虚伪。小荷总结出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晚安。 第六十七章 琉月坐完小月子,出关的时候, 秋天只剩下尾巴了。 几场秋雨下过后, 天气一日凉比一日,衣裳也换成填了棉花的薄袄。 这段时间,萧煊动用所有的权力和关系, 各方面查找证据, 打算为傅明远翻案。 陈容这些年, 倾尽心力, 搜集了一些有用的文书和证词,正好派上用场。 如今,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这日,风和日暄,下朝后,皇帝留下几位皇子,陪他去马场打马球。 皇帝一身利落的明黄色马装,头戴幞巾, 骑在骏马之上, 气质沉稳尊贵,高声向皇子们道:今日得胜者, 朕定厚赏。 -- 第121页 是,儿臣遵旨! 皇帝与众位皇子乘马分为两队,挥动球杆,往来奔驰,逐球相击, 场面异常激烈。 萧煊手持鞠杖,左奔右突,迅若雷电,连连击向对方守门。 景王萧霆的球术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上场开始,一直状态不济,一球未中,落于下风。 结束后,内侍点球,萧煊毫无疑问拔得头筹。 煊儿今日打的不错,运鞠得法,不骄不躁,颇有朕当年的风采。皇帝痛快过了把球瘾,神色和煦,带着舒畅的笑意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煊跪下,暖融融的日光落在他滴着汗水的俊脸上,更显俊朗阳刚,父皇,儿臣不要赏赐。 皇帝接过内侍奉上来的湿巾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想要什么,尽管说,朕都会答应。 萧煊正色道:儿臣想为傅明远翻案,还请父皇允准。 皇帝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好似一缕风,瞬时无踪。 他未发一言,擦完汗,将帕子丢给内侍,负着手走了。 萧煊并不气馁,从容跟上前去,在御书房中,将事先准备好的证据呈上,儿臣查过,傅明远是遭人诬陷,才会卷入朋党之争,儿臣恳求父皇,重新彻查当年的案子,还傅明远一个清白。 房内的鎏金宝莲三足香炉里燃着龙涎香,缕缕薄烟萦绕其上,散发着幽淡沉静的香气。皇帝端坐在书案之后,眉间隐有思量,良久之后方开口道:朕乏了,你先退下。 是,儿臣告退。萧煊行了一礼,起身出了御书房。 当年的案子牵连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又过去了好几年,他本也没指望父皇会这么快答应。 如果重新查案,最后证明傅明远是冤枉的,那不是打了父皇的脸么? 父皇是天子,金口玉言,而且极重脸面,他这回可是给父皇出了个难题。 查或不查,父皇都得厌恶透了他。 不过,他不后悔这么做,因为琉月只有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才有可能成为他的王妃。 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一切都值得。 两日过去,父皇只字未提有关傅明远的事,萧煊本以为这事儿凉了,正想别的辙,谁知朝中竟有大臣连番上奏,请求重查当年的案子。 幕后推动的人,竟然是萧霆。 皇帝没有扛住朝中元老施加的压力,下旨命刑部彻查。 刑部那边有萧煊安插进去的人,案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很快将查案结果禀报御前。 证据确凿,皇帝不能视而不见,于是下旨昭告天下,赦了傅明远的罪,安抚其亲眷。 太后听说了这事,可怜琉月那孩子,便下了道懿旨,宣她进宫。 琉月跪在寿康宫的偏殿中,向太后叩首,妾,傅氏,拜见太后,万福金安。 你刚出小月子不久,身子虚,起来说话吧。太后看向一旁,吩咐宫人,赐坐。 谢太后。 太后坐在玳瑁花鸟屏风前面的一张楠木椅子上,一脸慈爱道:你父亲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朝堂上的那些是非,哀家不懂,只想劝你一句,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你要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莫生怨怼之心。 琉月又跪下,磕了个头,妾谢太后教诲,妾铭记于心。 地上凉,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太后捻了捻手上的佛珠手钏,笑道,看你是个懂事的,哀家还记得你的剑舞和那副蝴蝶寿字呢。 琉月脸红,羞赧一笑,妾只是班门弄斧,让太后见笑了。 坐着说了会儿话,太后手放在腰间,揉了两下,人老了,身子骨不爽利,老是这里痛那里痛的,还是年轻好啊。 旁边的夏嬷嬷忙过去,帮太后揉腰,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琉月多嘴道:请问太后,您是不是经常在屋子里坐着,不常出去走动? 夏嬷嬷道:太后信佛,每日要在佛堂跪上半个时辰,平常歇息的时候较多,大多是不出去的。 那便是了。琉月道,太后您要经常出去散步,活动筋骨,身子才会健康。 哀家喜静,打小就不爱动。太后和颜悦色道,你如此关心哀家,有心了。 琉月犹豫了一下,启声道:不如,太后您跟我练习剑舞吧?剑舞打令缓慢,舞姿柔美,时常练习,有助养生,百利无一害。 太后慈眉善目的,一点没有上位者的架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不由多说了几句。 太后与夏嬷嬷对视一眼,笑的牙眼不见,哀家一把年纪了,腿脚不灵活,不知道还能否舞的动。 夏嬷嬷帮嘴道:傅氏也是一片好意,全是为了您着想,您不妨试试,多动动确实是好的。 太后想了想,看向琉月,那哀家就跟着练练吧。 琉月颊边盈笑,是,太后。 夏嬷嬷估计也为太后的身体操碎了心,一见有人劝动太后活动筋骨,立刻吩咐太监取了两把短剑过来。 -- 第122页 留着伺候的几个宫女都是练家子,不怕这个傅氏贸然行刺。 太后您看好了,我开始了。琉月练了一套初学时的剑舞,接下来演示分解动作。 太后在一旁跟着练,一上午也学了个一招半式的,觉得有兴趣,让琉月以后常来寿康宫。 临近晌午,太后留下琉月用午膳,直到太后歇晌之后,琉月才从寿康宫出来。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阴云密布,看似快下雨了。 琉月跟着引路的太监走在宽阔的宫道上,突然额头一凉,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夫人先去那边的偏殿门口避避雨,奴才去取伞来。 好的,你去吧。琉月点头,麻烦你了。 夫人稍候。那太监抬袖挡在额前,冒雨跑开了。 琉月小跑到屋檐底下,用帕子擦脸上的雨水。 天上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紧随其后,雨像瓢泼的似的,越下越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一道玄衣身影匆匆跑了过来,站在她的身旁,整理衣衫。 琉月侧目,认出了他,忙欠身行礼,妾,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萧霆看向琉月,对上一双秋水无尘的杏核眼,目光微微一动,你也在这里。 这话挺像老熟人见面时说的。 琉月脸上一热,低下头,盯着自己缀着珍珠的罗地绣花鞋面。 她今日穿着一身雪青色刺绣镶边团云纹素锦长袄,显现出纤薄的身段,头上梳着螺髻,斜插一支青金石的流苏步摇,簪着两朵金珠玉石点缀的珠花,略施粉黛,巴掌小脸明媚秀丽,气色瞧着不错。 老六养的好啊。 萧霆的目光在女子粉嫩的俏脸和饱满红润的嘴唇上一转,笑道:偌大一个皇宫,你我在这里相遇,缘分不浅。雨下的这么大,看来,你要陪本王在这里等着了。 他话里暧昧的意味太过明显,琉月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心里起了防备。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以前常侧妃就是跟景王单独在一起说话,才出事的。 不管是谁勾引谁,谁算计谁,就算在现代社会也一向对男人比较容忍,他又是权高位重的景王,如果真出了事,倒霉的一方,只会是她。 什么妇德败坏、不知廉耻,这些不堪入耳的字眼,一瞬间在她的脑中炸开。 这么想着,琉月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进宫,没带药粉,否则他一有异动,就让他尝尝痒痒粉加辣椒粉的滋味。 萧霆一瞬不瞬看着琉月的这点小动作,怯怯的,很可爱。 想上前一步,握住她纤柔的手腕子,将小美人儿拥进怀里,理智却绊住了他的双脚。 她是老六的女人! 萧霆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阿嚏!琉月鼻子痒,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妾失态,王爷恕罪。琉月福了福身子,低声道。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像润了水一样,绵软温糯。萧霆听的心里一阵舒坦,温和笑了笑,无妨。回去让下人煮一碗姜汤,趁热服下,驱驱寒气,莫忘了。 是,我记下了,多谢王爷关心。琉月听他说这些话,觉得怪怪的,心里更慌。 萧霆又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小产,如今身子可好些? 琉月不想和他尬聊下去,他们明明一点都不熟。 王爷你可以装作没有看到我,真的不用和我讲话。 琉月正提心吊胆,想着如何回话,不经意地抬了抬眼,萧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王爷,你来接我了。琉月挥手道。 萧煊打着一把油纸伞,步伐稳健走过来,拉住琉月的手,笑意温柔,你进宫太久,本王想你,便来寻了。 王爷琉月嗔他一眼。 现在雨下的小了,我们走吧,马车在宫门口等着。萧煊和琉月说完,淡漠地扫了萧霆一眼,贱内身子弱,要回去休息,臣弟先行一步。 萧霆恢复寒冽之色,望着外面飘飞的雨丝,声音里带着疏离,可。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有人想撬本王墙角? 不阔以,绝对不阔以! 第六十八章 出了皇宫,雨过天晴, 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脸来。 回去的路上, 萧煊一直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情的样子。 直到刚才,他才算是弄明白了。 三哥最近的举动太过反常, 那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 竟然在马球场上一球未进, 轻易输给他, 错失讨得父皇欢心的机会。 还有,三哥与他向来不对付,这次竟然暗中帮助他,为傅明远翻案。 其中因由,应该是出在琉月身上。 因为三哥在看她的时候,眼眸中带着珍视和关心,这种目光,他无比熟悉。 也许从太后寿诞, 第一次见到琉月的那天起, 三哥就暗暗动起了坏心思,开始觊觎他的女人了。 实在可恨, 令人不齿! 马车外头,人声沓杂,车内安静如鸡。 琉月斜瞥了萧煊一眼,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看到她和景王说话, 吃醋不高兴了。 -- 第123页 醋精!琉月龇牙咧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萧煊下颌绷起,脸色冷了下来,再说一遍! 没什么啊。琉月眼眸清澈似清泉,无辜地笑笑。 萧煊从鼻腔里逸出一缕似是而非的笑声,醋精?你是在讽刺本王? 靠,王爷你的耳朵真尖啊,这么小声都能听到。 琉月凑过去,亲密挽住萧煊的胳膊,笑容讨好,王爷,你是不是看到景王和我说话,生气了啊?我是因为雨下得太大,又没带伞,才去屋檐底下避雨,偏巧景王也去那里避雨,就说了几句话,根本没什么的嘛。 萧煊哼了一声,尾音明显不悦地上扬,孤男寡女,檐下赏雨,真的很巧啊。 那可是景王,我又与他不熟,加上上次,总共才见了两回面而已,你想哪儿去啦?琉月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往他身上蹭,下着雨,我想走也没法走,淋病了,您又该担心了不是? 隔着不厚的衣料,感受蹭在胳膊上诱人的柔软,萧煊这才正经瞧她一眼,以后不要与他说话,他 什么?琉月眨眨眼。 他对你不怀好意!萧煊想了想,没说出口,转过话头道:没什么,记住本王的话就是。 琉月乖顺地点点头,知道了。 王爷开心的时候,怎么胡闹刁蛮都行,王爷心情糟糕的时候,要扮演懂事宝宝,这点琉月摸得门儿清。 回到王府竹云苑,琉月叫小荷上了一些茶点瓜果。 这个时节,葡萄、石榴、枣子、秋梨这些新鲜果子,府里应有尽有,全挑品相最好的往竹云苑送。 茶是用今年新打的桂花焙制的秋茶,泡上一壶,远远的闻着都香。 萧煊看着茶雾氤氲中,她恬淡静美的小脸,心情好了大半,本王是小心眼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难得王爷肯说软话,琉月高兴之余,也有那么一点点成就感。 肯放下架子和面子哄她,那就说明,她在男人心里的分量不一般。 换成别人,王爷肯定是一张臭脸,能理睬就不错了。 琉月笑眯着眼,将茶奉上,不在意的语气道:多大点儿事啊,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你不说,我这会儿都忘了。王爷请喝茶。 嗯。萧煊接下茶盏,细闻茶香,凑在唇边,啜了一口,立刻品尝出来,里面除了桂花、铁观音,还加了枸杞和甘草,清淡的甜味中和了茶叶轻微的涩感,还有氲出的芬芳,味道令人舒畅。 茶泡的不错,入口柔和清甜,回甘持久,是花了心思的。萧煊又呷了两口,才放下茶盏。 他喜欢喝茶,口味早养刁了,一般的茶叶,或者泡的时候火候差些,他都不屑一顾,更别提尝了。 女人肯为他花心思,练就一手上乘的泡茶功夫,茶叶也是精挑细选,做的十分用心。 这般迎合他的喜好,那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于是,被自己的女人放在心上的萧煊,心情更好了。 琉月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塞进他的嘴巴里,王爷尝尝,很甜呢。 萧煊被伺候的舒坦,狭长的眼尾都溢着笑,皇祖母喜欢你是好事,以后你多去寿康宫走动,对咱们的将来有好处。 琉月眨眨眼,什么好处? 萧煊俊朗的脸上含了几分温柔的笑意道:本王打算让你认陈容为义父,再上表奏请父皇,将你许给本王,做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父皇重孝,有皇祖母帮忙说话,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 琉月不禁一愣,当王妃,那她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笑傲王府后院了? 你也知道,王氏和陈锦兰两个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你让我认陈容当义父,靠谱吗?他就不记恨吗?琉月担忧道。 萧煊看着她,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容为人正直,认义女只是个形式,这点小忙,他不会不帮。 琉月从果盘里拿了一只开口石榴,放在手里剥着,安心地点点头,那就好了。你放心,搞定太后她老人家,我有办法,其实很简单,和哄小孩是一样的。 萧煊从她手里拿过石榴,剥掉皮,慢慢将里面像红宝石一样的石榴籽,一粒粒地揉出来,放在青瓷缠花的碟子里,推到她的脸前,你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 琉月不经夸,脸立刻红了,太后慈祥和善,爱护小辈,我才能说得上话,要是换个脾气差,拿鼻孔看人的,我躲都来不及。 你说的也对。萧煊笑了笑,手指点点桌子,再给本王倒杯茶。 琉月应了声,素手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用茶夹夹起,放在萧煊脸前,讨得太后欢心,还得王爷帮忙。 萧煊端起茶杯,什么忙? 琉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哼了一首经典老歌茉莉花的曲调,让萧煊记下,然后按照她的要求,让司乐司的乐师排演。 她以前在家,吃过晚饭,都会陪老妈去小区的广场上,跳广场舞。 老妈就这一个爱好,她得支持,还得陪着。 -- 第124页 因为老妈刚开始不好意思跳,非要拉上她一起,在一群大妈后头跟着跳。 她在学校里可是拉拉队队长,劈叉、翻跟头都会,跳个广场舞自然不在话下。 几天跳下来,她就成了领舞了。 这回,她要带着太后,跳广场舞,增进感情。 第二天,萧煊带着琉月来到寿康宫门口,乐师一会儿会进去吹奏,看你的了。 琉月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保证把太后她老人家拿下。 萧煊和她一起进了寿康宫,向太后请过安,就走了。 妾见过太后娘娘。琉月跪在地上,您今日还想练习剑舞吗? 快起来。太后的精神挺好,笑着道,哀家昨日练习剑舞,晚上睡得香,今早起来,身上比以往舒服多了。 琉月谢恩,站了起来,强身健体,非一日而就,太后您要长期坚持,身子骨才会愈发健朗。 太后赞同地颔首,活动了一下手腕子,道:昨日练习剑舞,哀家许是头一回上手练,不得章法,今日手腕子还有些酸。 夏嬷嬷在一旁道:那您今日别练剑舞了,歇两日,等手腕不酸了,再练。 太后有点惋惜道:也可。 启禀太后。琉月福身浅笑,拿出十二分的乖巧伶俐,讨好太后,不练习剑舞也行,咱们可以来点别的,有意思的。 太后微微抬头,碾着细纹的脸上露出兴趣,什么有意思的? 琉月请示过夏嬷嬷,扬手拍了几个巴掌,没一会儿,外头传来乐师们演奏的茉莉花曲子,节奏稍微调快了点。 太后,您看我跳,做一样的动作就行。琉月有模有样跳了起来。 太后刚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夏嬷嬷鼓动了几句,拽着太后学了起来。 太后跳着跳着,渐入佳境,跳了几遍,学会了,劲头很足。 躁起来吧您呐! 跳了几遍,感觉差不多了,琉月又拍了两巴掌,让乐师停止演奏。 跳舞要循序渐进,可不能累着太后了。 您觉得如何?夏嬷嬷明知故问道。 太后满意点头,不错,哀家挺喜欢,赏! 谢太后赏赐。琉月虽然喜欢金银珠宝,但还是半奉承半虚伪地说一句,妾做这些,是为了太后凤体康健,并不是为了赏赐。 太后笑出后槽牙,看向夏嬷嬷,瞧瞧,傅氏是个会说话的,煊儿的眼光好,很会挑人。 夏嬷嬷从宫女手里接过茶,奉给太后,也笑道:傅氏生性乖巧,奴婢看着也喜欢。 琉月心里美滋滋,太后,您跳累了,歇一会儿。妾在王府,无聊时,会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妾给您讲个故事,解闷如何? 太后喝了口茶,哀家也喜欢听故事,那就讲讲吧。来人,给傅氏赐坐。 琉月坐在绣墩上,先是讲了个落魄书生与相府千金的故事。 看太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琉月接下来开始讲甄嬛传的剧情。 宫斗剧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太后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在皇宫待了大半辈子,对妃嫔争宠的桥段再熟悉不过,代入感强。 后宫不能干政,琉月把里边的政治斗争都给淡化了,只讲后宫里的女人们的事。 果然,太后一开始还托腮听着,渐渐地放下手,身子前倾,听的眼睛都不眨。 时不时还要插个嘴,评价一下这个妃子可恨又可怜,那个小主心思很深,肯定不是个好的。 后来,这些人都怎么样了啊?太后意犹未尽,问道。 一下子讲完了还有什么意思?琉月坚决不剧透,把剧情卡在精彩的地方,看向窗外道:晌午了,该用午膳了,下午您歇晌起来,我再继续给您讲。 午膳,太后留下琉月一起用,睡过午觉,才起来,就问夏嬷嬷:傅氏呢,快叫她过来,给哀家说戏。 琉月又在寿康宫坐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太后让她明天还来。 琉月出了寿康宫,萧煊在门口等她。 陪了皇祖母一天,该累了,回吧。萧煊拉着她的手往宫门口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很快就会当王妃啦。 第六十九章 太后抵挡不住广场舞的魔力,跳上瘾了。她也很喜欢听琉月讲故事, 每日早上起来, 用过早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宫门口迎接琉月, 跟离不了似的。 这日, 萧煊派福安进宫, 替琉月告了假。 他备了厚礼, 带琉月去了陈国公府。 陈容跪在前厅的地上,下官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陈大人不必多礼。萧煊抬手,快请起。 谢王爷。陈容起身,招呼萧煊入座。 琉月欠身行礼:月儿见过,义父大人。 陈容看着琉月的这张酷似尤氏的脸,心绪复杂难言,他僵滞地笑了笑, 嗓音轻颤道, 快快请起。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在尤家, 见到她的母亲。 那时春深日暖,粉白的杏花花瓣从枝头飘下,漫天芳菲花雨,有几片落在女子的双髻和罗裙上。 -- 第125页 他无意间从月窗望去,女子肤白唇红, 浅笑盈盈,眉眼娇柔地看他一眼,便害羞地拿扇子遮住脸,急急走开了。 只那一眼,他的三魂五魄,全都丢在那个落英缤纷的院子里。 他本想上京赶考,三元及第归来,迎娶心怡的姑娘。 谁成想,她竟与自己的同窗好友,傅明远,郎情妾意,定下婚约。 他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嫁给兄弟,除了在他们成亲的那一日登门祝贺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或者什么也不能做。 后来,傅明远受朋党之争牵连而死,家产抄没,留下尤氏和月儿孤儿寡母,无以为靠。 他避人耳目,悄悄将她们送到苏州安顿,无微不至细心照顾,盼着某一天,尤氏能够走出丧夫之痛,接受他。 谁料,这一切竟被王氏知晓,她嫉妒红了眼,买通杀手烧了那座庭院 她的女儿傅月儿,他本也想认作义女,视如己出,如今这个心愿也算达成,只是那人,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本王让人查了黄历,今日就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萧煊温和道,今日便将认亲之事定下,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容怔了怔,回神,抬袖一揖,全听王爷的意思。 说罢,命管家备好一应事宜。 琉月跪在蒲团上,向堂上叩首三拜,而后双手奉茶,义父大人,您请喝茶。 此情此景,陈容眼眶微热,接着茶盏的那双手也在微微颤抖,有女如此,为父甚慰。 喝完茶,按规矩,陈容封了一个丰厚的红包给琉月。 琉月谢过,与萧煊在陈府吃过晌午饭,才回去。 马车刚到晋王府大门口,还没下去,忽听得一阵喧哗。 睁开尔等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乌善国的公主,我来找你们家王爷,他人呢? 门口的侍卫回道:王爷不在,请公主改日再来。 他去哪里了? 王爷行踪,属下无可奉告。 他不在,那本公主就进去等他。乌善国公主大步往里走,被侍卫提刀拦下。 乌善国公主气炸,指着侍卫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看门狗,竟敢拦我? 请公主莫要为难,王爷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本公主是闲杂人等?乌善国公主差点气歪了鼻子,将手搭在唇边,朝里边喊,萧煊,萧煊,我来找你了 正纠缠间,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这么有闲心在本王的府邸大吵大闹,也不知道收敛些。 公主辨出这道声音的主人,忽而眼眸发亮,转身就见萧煊一身墨蓝暗纹团花锦袍,面如冠玉,俊美无俦,身姿挺拔如松,宛若神祗一般。 他身边站着个清丽佳人,穿着一身桃红色绣石榴纹袄裙,模样勉强能入眼,应该是他的那个爱妾了。 长得瘦巴巴的,胸前还没二两肉,也不知道萧煊看上她哪里了。 论美貌身份,和她相比,差得远了。 她蹬蹬跑到萧煊面前,作势去挽他的胳膊,我今日无事,特意来找你,被这几个侍卫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还说我是闲杂人等,你快帮我教训他们。 萧煊的身子轻然往旁边一让,避开乌善国公主的亲昵举动,他看也未看她一眼,脸上带着隐忍未发的怒意,本王事忙,无暇面见公主,公主请回。 空气中有一种尴尬的气氛在酝酿蒸腾。 琉月微微抬头,上下打量她。 这位叫什么玛莎蒂的公主,长得浓眉大眼,脸型精致,红唇艳如丹果,带有别样夺目的异域风情,一头褐色大波浪卷发,用漂亮的珍珠宝石珞着,华丽的衣裙将身段裹得婀娜多姿,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多看两眼。 长得有点像胖迪呢。琉月在心里嘀咕。 玛莎蒂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琉月嚷嚷:从我来京城之后,你就有意无意躲着我,是不是因为她? 本王的事,与你无关。萧煊不想与她多说,淡淡撂下这句话,拉起琉月的手往大门口走。 玛莎蒂公主气急败坏,三两步跑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们的去路,目光轻蔑地落在琉月的身上,你就是萧煊的小妾吧?念你伺候他多时的份上,本公主看得起你 ,日后皇上赐婚,萧煊娶了我,我做大,你做小,两女共侍一夫,这样本公主勉强可以接受。 琉月听她说完这一番耀武扬威的话,对她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收回刚刚那句话,你一点都不像胖迪。 萧煊眉头紧皱,攥着琉月的那只手渐渐收紧。 琉月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寒冽气息,在他开口之前,琉月扯扯他的衣袖,温声轻语道:妾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萧煊呼了一口气,侧目道:好,本王和你一起歇晌。 他们两个人绕过玛莎蒂公主,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身后传来玛莎蒂公主的声音:萧煊,还记得你在草原的时候吗?我们两个一起骑马、烤肉喝酒、看星星,还睡在同一个帐子里,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死也要嫁给你 -- 第126页 关门!萧煊冷声吩咐。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那位公主的声音阻隔在外。琉月犹如河豚附体,气鼓鼓的,你还跟她睡在一个帐子里?是真的吗?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煊扶着她的肩膀,急忙解释:根本没有的事,你要相信本王。那一回,本王与乌善国王喝到很晚,侍从扶本王回营帐时,发现公主醉醺醺地睡在本王的榻上,便差人送她回去了。本王洁身自好,压根没有她说的什么同睡一帐那种荒唐事。 琉月哼了一声,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好,白送上门的,你一个大男人,在军中素了那么久,就没见色起意吗? 萧煊无奈笑笑,本王从始至终未喜欢过她,谈何见色起意,本王是那种人吗? 琉月仍然气不顺,可是她喜欢你,还想让皇上赐婚,成为你的王妃,这口气我咽不下,可是又不能正面和她杠,我好气的你知不知道。 本王要娶的人,是你,一直是你。萧煊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时候,目光坚定又灼热,不要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我们,好吗? 琉月被他哄住了,火气消散了些许,我尽量吧。 萧煊松了口气,揽着她的腰往竹云苑的方向走,平日里这个时候,你已歇下了,本王过去陪你小睡一会儿。 琉月是困了,点点头,随他一起去了。 内室幔帐低垂,七尺宽的拔步床上,换了柔软的新被子,上午拿去在太阳底下晒过,人往被窝里一钻,暖意融融,琉月睡得不想起来。 醒来的时候,胸前横着一只修韧的手臂,是萧煊从背后抱着她。 琉月喜欢被他抱着睡,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很有心安的感觉。 醒了。萧煊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往后挪了一点距离,将她扳过来,唇覆上去。 琉月抬手阻拦,这大白天呢。 怎么?大白天不能要?萧煊挑眉,笑得有几分邪气,腻在她身上的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 琉月对他这种眼神毫无抵抗力,将脸偏在一旁,不看他了。 萧煊轻轻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带孩子了,更新晚了,抱歉。 第七十章 秋风裹着渐浓的寒意,吹过屋顶上的青瓦和银杏枝头弥留的黄叶, 天儿愈发冷了。 夜晚, 床上换了厚实的缎面被褥,很暖和,又有萧煊抱着她入睡, 一点也不觉得冷。 睡到后半夜, 还热出了一点汗, 被褥又太重, 有点压得慌,喘不过来气,于是又叫小荷换了稍微轻薄一点的被子过来。 第二天,用过早膳,琉月在凉亭里插花玩,从小荷她们口中听说,过几日,京城要举行一年一度的马赛。 不是那种在围场里, 骑马绕着圈子跑的那种, 比赛的场地设在京城的几条主干街道,跑满三圈, 先到达者为胜。 连续三年夺得魁首的都是景王萧霆,他的马术超群,人长得也帅,又是那种冷漠装逼、生人勿近的气质,迷倒一大片观赛的贵女。 这些琉月都不感兴趣, 唯一有兴趣的是,每年赛马,都会有人开设赌局,赌马。 若是押中的那个人赢得比赛,买多少赔多少,盈利丰厚,若是押中的那个人没有胜出,那么押进去的钱可全都要打水漂了。 琉月将一支花瓣纤细尾部蜷曲的紫菊插入白玉瓶中,转身问道:这些年,咱们家王爷有参加过马赛吗? 小荷摇摇头,王爷一次都未参加过。 不知道他是低调,还是马术不行。琉月问一圈,你们要押钱吗? 碧梧微笑回道:我和小荷姐都打算押景王,每人二两银子。 景王的胜算比较大,押他应该能赚到,不过二两银子也太少了吧。琉月支着下巴,托腮想了想,这样吧,等会儿我给你们金钥匙,打开库房,点点还有多少银子,拿个一百两出来,你们帮我拿出去押,到时候赢了钱,二八分账,我二你们八。 小荷她们几人在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下自己能分多少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升起惊喜的笑意,奴婢多谢夫人,跟着夫人一定有银子赚。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这么高兴。萧煊大步流星走过来。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大安。 琉月懒得动弹,坐着说了句:给王爷请安。小荷,上茶。 嗯。萧煊走近,看看石桌上的花瓶,撂袍在一旁坐下,与本王说说,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琉月把赛马和押钱赌马一事细说一遍,边说边观察萧煊的神色,王爷,我押景王,只是为了赢钱,你别多想啊。 萧煊是没多想,但是心里也没多高兴,脸色微冷,本王也要参赛,不如,你押本王。 琉月眨眨杏眼,浅笑中透着一丝狡黠,打趣道:押你啊?你能赢吗?别到时候押了你,赔个底朝天,哭都没地方哭。 萧煊听到这句话,柔和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渐趋转厉,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 -- 第127页 是,奴婢告退。小荷上完茶,领着碧梧她们下去了。 等人一走,萧煊抬手,去掐琉月的脸颊肉,向外轻扯,就对本王这么没信心,还要去押别人,存心气本王吗? 把手松开,君子动口不动手。琉月呼痛,萧煊手上的力量消失,她揉着脸,怒瞪着萧煊,口气有些冲,就不押你,就不押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萧煊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语气染上了点儿愠怒,那本王偏要参赛,一定会赢了三哥,让你输的一文不剩! 琉月把手一摊,你有本事赢了再说啊。 你等着。萧煊不悦地站起身,迈开长腿向外走,步伐充满稳健的力量。 他昂着头,背影桀骜,分明是生气了。 小气鬼,玩笑都开不得,我当然会押你了。琉月撇嘴,骂了他一句。 就这样,她和萧煊冷战了两天,见面言语寥寥,谁也不主动和好。 晚上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只不过是背对着背睡,琉月挪的远,萧煊也不躺过去抱她,就这么耗着。 第三天,是举行马赛的日子。 皇上对这种满城争睹的赛事,颇为支持,命兵部清理街道,五步一岗,维持秩序,将围观的百姓拦在黑线之外。 起跑线上,众位参赛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萧煊手握缰绳,骑在马上,一身玄色暗纹劲装,腰束革带,利落英俊。精雕细琢的面容映在光影中,轮廓深邃迷人,愈发显得俊朗分明。 萧霆也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骑着一匹品种优良的汗血宝马,眼角挑了挑,看向萧煊,六弟也来参赛,倒是叫本王意外啊。 萧煊亦抬起眉头,臣弟闲来无事,过来凑个热闹,正好借此时机,与三哥一较高低。 哦?萧霆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三哥就不相让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琉月穿着一身海棠红绣花袄裙,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步伐轻盈走了过来,望向萧煊,王爷,我和馨宁公主在一起,我们去如意阁观赛,比赛结束后,你去那里找我。 冷了他两日,终于肯和他说话了。萧煊俊目温柔,嘴角噙着舒畅的笑,有种摄人心魄的神采,好,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看着小美人对自己的六弟笑,如娇花照水、珠玉生辉,萧霆心里涌起酸涩和不甘,挺不好受。 今日说什么也要赢了萧煊不可。 萧煊,我来了。玛莎蒂公主骑着一匹通身雪白、毫无杂色的骏马过来,停在萧煊身侧,笑容灿烂看着他,声音似裹了蜜汁一样甜。 萧煊连问候也欠奉,目视前方,当她不存在。 玛莎蒂公主好似挨了几个无形的巴掌,敛下笑容,语气里含着幽怨,萧煊,我叫你几声了,怎么不理我呢?我知道你要来比赛,特意过来找你的,谁知道你理都不理我,真让人伤心。 萧霆看好戏一般,淡淡嘲讽,六弟如此不解风情,着实委屈公主了。公主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六弟就舍得? 萧煊未接话,神色如常道:臣弟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人,那个人也只爱臣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三哥应该懂得。 萧霆知道他意指何人,心照不宣地不再交流。 没一会儿,钟楼上有人击鼓,鼓声洪亮通透,渐渐荡开。 鼓声一落,萧煊重甩马鞭,马儿吃痛狂奔,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萧霆多次得胜的原因,有一部分要归功于他身下的那匹汗血宝马。 萧煊的马术与他旗鼓相当,所骑骏马也非池中之物,而是随他征战多年的战马,矫健如风,速度极快。 不到半圈,萧煊和萧霆兄弟两人便将玛莎蒂等人远远甩在身后。 琉月和馨宁公主在如意阁内,扒着窗户往下看,萧煊的身影在街上一闪而过,琉月两眼放光,拍着巴掌兴奋道,王爷跑的好快啊,今天一定能赢。 馨宁公主掩帕笑道:我可是在老六身上押了不少银子,他要是输了,我非上门揍他一顿不可。 我也押了王爷,足足一百两呢。琉月笑弯了眼睛,放心吧,公主,王爷一定能赢的,我对他有信心。 跑第二圈的时候,萧霆略微落后萧煊一个身子的距离,他逐渐有些沉不住气,冷着一张脸,狠狠甩了几下马鞭,仍未追上。 黑线外面,突然有个黑衣人揪住一个三四岁男童的后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提起,扔进跑道里去。 那个男童受了惊吓,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不知道受没受伤。 官差和几个围观的男人也想过去把男童抱起,但是眼看着两位王爷风驰电掣一般冲过来,何等凶险,又歇了救人的心思。 马蹄子可不长眼,踩一脚,骨头都能踩碎。 那个小娃娃,唉,自求多福吧。 啊!那个小孩正好拦在前头,好危险,他们想害萧煊。琉月指着街上,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馨宁公主也看到了,气愤道:好卑鄙的手段,本公主这就命人去抓那个黑衣人,不给他吃顿酷刑,难消本公主心头之火。 -- 第128页 萧煊看到那个男童,拉着缰绳,让马儿向里偏离一点位置,随后脚踏马镫,低腰侧身,将男童稳稳提起,放缓马速,送进离他最近的一名官差怀里。 这么一耽误,就与萧霆拉开了距离。 萧霆在前,他在后,中间隔了七八丈远。 基本上胜负已定,琉月倒是没有担心银子打水漂,而是为萧煊觉得可惜。 明明该他赢的。 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坏人,琉月灵机一动,嚷嚷道:那个人该不会是景王派来的吧,骑马比不过萧煊,就使这些卑鄙手段。 也有可能。馨宁公主吩咐得力人手,下去查了,等抓到恶人,拷问清楚,如果真是老三叫人干的,本公主定去父皇面前参他一本,绝不姑息。 萧煊本来只想赢景王一个身子的距离,实力只发挥了七成。 毕竟是亲兄弟,好歹给他留些脸面。 现在看来,他要使出全力了。 萧霆眼睁睁看着萧煊追上来,与他齐头并进,又眼睁睁看着萧煊不费吹灰之力超过他,却无法赶超。 好气啊! 第三圈快跑完,终点就在如意阁下面的道上。 驭!萧煊猛勒住缰绳,骏马仰蹄停下,掀起一阵疾风。 萧霆骑着汗血宝马冲过终点线,赢得这场马赛。 琉月和馨宁公主目瞪口呆,尤其是琉月,气得直捶手叹气,激动的想从楼上跳下去,甩他一耳光。 哎哟大哥,你都跑第一了,为什么在终点线前面停下来了? 耍酷也不带这样的。 老娘的银子,和馨宁公主的银子,全泡汤了。 萧霆折回来,诧异地问萧煊:为何故意输给三哥? 萧煊扬唇一笑,低声道:三哥也故意输过马球给我,臣弟这是还你个人情。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想让琉月输钱。 萧霆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冷笑一声,呵呵,还人情,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 他赢的并不光彩。 萧煊,真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这本书快要完结啦,还有几万字吧。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 第七十一章 萧煊,麻烦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说你都跑第一了, 为什么还要故意输给景王?是脑抽了吗? 萧煊来到如意阁, 刚向馨宁公主问了安,就遭到琉月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 怎么了?萧煊面上俊朗带笑,好脾气地道, 本王还不是怕你输钱不开心, 才输给三哥的。 啊?琉月欲哭无泪, 你是我男人, 我当然把钱全押在你的身上了,不止我那一百两,公主也押了你不少银子,这下亏大发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萧煊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本王还以为你一直押的是三哥。 琉月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是你信誓旦旦说自己能赢,前几天我们还在冷战期, 就没跟你说了, 谁知道你会故意输掉呢。 好了,好了。萧煊柔声安慰, 马赛已经结束,输了就算了,你的那一百两,和皇姐输的银子,本王给你们三倍补上, 算是赔罪。 馨宁公主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愿赌服输,只能怪本公主眼光不济,才不稀罕你的银子呢。 萧煊笑道:难为皇姐这般信任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输钱呢,要给的。 那当然了。琉月插了一嘴,我们输钱全都怪他,一定要给的。 馨宁公主笑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我不要还不行了呢。 三人正说着话,门口一声通传,是公主的侍卫。 进来。 侍卫跪下禀告:启禀公主,王爷,那个将小童扔进马道里的黑衣人已经被属下等人抓住,只是,他咬烂口中毒.药,自尽了。 再查下去,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线索。萧煊道,看来,此事只好作罢。 馨宁公主点头,幸好那个小童没事,不然他的爹娘要伤心死了。 琉月附声:当时情况真的很凶险,多亏了王爷睿智英武,身手不凡,不但救了那个小孩,还追上了景王,还是挺厉害的了。 被自己的女人夸了,萧煊扬眉一笑,有你这句话,本王输了也值了。 日近晌午,馨宁公主坐轿子回公主府了。 萧煊和琉月也乘马车回了晋王府,吃了一顿丰盛的午膳,休息片刻,像往常一样歇晌,下午去静园看了落日回来,又坐饭桌上吃晚饭了。 琉月大致溜一眼,只有南瓜盅,清炒玉兰片这两个素菜,剩下都是红烧大肘子、炭烤羊排、江米鸭子、荷叶蒸鸡之类的硬菜,适合贴秋膘。 琉月不太饿,南瓜盅吃了几口,又撕了一只鸡腿啃完,就饱了。 萧煊慢条斯理吃完,接过丫鬟奉上来的帕子擦嘴。 琉月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本来想着你赢了马赛,今天晚上,给你表演一个节目庆祝呢。 什么节目?萧煊来了兴致,本王即便输了,也要看。 -- 第129页 琉月笑兮兮的,看在你救人的份上,等会给你看。 萧煊脸上挂着笑,好,本王等着。 琉月答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了,还不让萧煊跟着,说什么要保持神秘感。 萧煊洗漱过,坐在沉香木床上,悠然品茶。 下人都被琉月遣走了,内室静悄悄的。 琉月从四时花鸟屏风后面出来,秀发扎成花苞头,只插了一支花蝶簪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樱花粉罩衫,走到中间,朝他一福,王爷,我要开始喽。 萧煊颔首,可。 琉月解开罩衫的丝带,脱下来,扔在一边。 她里面穿了一件自制的红色V领短款T恤,露着平坦的小腹和可爱的肚脐,紧身的款式,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下面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紧身热裤,也是自己做的,衬得一双长腿白皙纤美。 鞋是平常穿的平底绣花鞋,想穿运动鞋也没法弄啊。 她的两只手上,各攥着一只拉拉队彩球,是用彩色的宫绦穗子做成的,花花绿绿,也挺好看的。 准备就绪,琉月面对萧煊,跳了一组单人啦啦操。 她穿越之前可是校拉拉队队长,动作标准,有朝气,又跟素兮学习了许久的剑舞,身体的柔韧度还是不错的。 高抬腿、甩头、扭腰摆臀,动感十足。 萧煊看她跳操,面色仍然平静,只是那双浓黑的剑眉下,眼眸灼灼而发直,十分惊艳地盯住她。 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荡漾不已,她实在太美太勾人了。 萧煊觉得手里的茶杯好滑,快要握不住了。 琉月跳了几分钟,跳完了,最后以一个炫酷十足的一字马来收尾。 相当的漂亮! 怎么样啊?琉月冲他抛了个媚眼。 萧煊定了定神,放下茶杯,起身走过去,直接把她扛在肩头,往床边走。 快放我下来。琉月拍打他的肩膀。 萧煊充耳不闻,将她丢在柔软的被褥上,身体紧跟着覆上来。 萧煊亲着她的脖颈,低声闷笑,你刚刚跳的是什么舞?很好看,本王非常喜欢。 是啦啦操。琉月被他的呼吸吹的痒,咯咯地笑,我以前是校拉拉队队长,经常跳这个。我跟你说,有一次,我们在舞蹈室排练,我练习劈叉的时候,突然听见咔嚓一声,我的裤子破了,当时那个尴尬啊,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怎么办,最后还是叫人给我拿外套裹在腰上,才慢慢站起来,到更衣室换衣服了,哈哈哈哈 她清脆甜美的声音听在耳中,萧煊的目光愈发深沉情动,泛起柔柔的涟漪,你到这里来,是上天眷顾。本王得到你,如获至宝。 琉月搂着他的脖子,那你可要珍惜我哦。 嗲嗲的,甜腻的声音,萧煊听得半边身子都酥了,直起身,去解她身上的这件新奇的衣服。 没有衣带,有些无从下手,只好往下,先将那条蓝色热裤扒了下来。 琉月自己脱了短袖T恤,放在床头。 现在她身上只剩一套蜜合色雪缎做的胸衣内裤,肌肤欺霜赛雪,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两团高耸的雪腻随着她的呼吸轻颤,充满诱惑的旖旎之色。 手下的触感亦是前所未有的新奇,萧煊亢奋不已,着迷地看着她,以后,晚上都要穿这个给本王看。 琉月想笑,看你表现喽。 本王一定好好表现。萧煊用力吻住她,动作有些急躁,像没开过荤的毛头小伙子一般。 良久之后,琉月被他的热情搞的浑身酸软,吁吁喘气。 王爷曲解了她的意思,她说的表现不是这个表现啦 过了几日,萧煊向皇上请旨,娶琉月做正妃。 皇上还记恨着上次他为傅明远翻案的那件事,不想答应的太过爽快,说是和皇后商议过再说。 今非昔比,琉月如今可是太后眼前的大红人,又是陈容的义女,身份不一般。 有太后她老人家出马,还有馨宁公主帮腔,皇上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旨给他们赐婚。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煊和琉月这阵子过的蜜里调油似的。 宫里的尚衣局做的嫁衣试过了吗?可还满意?萧煊问道。 琉月从盘子里捡了一块桂花糕,边吃边道:嗯,做的挺合身的,尚衣局里都是老师傅,嫁衣的款式好看,工细,挑不出错。 萧煊凑近笑道:不如,你现在穿一下,让本王瞧瞧。 琉月将没吃完的半块糕点塞进他的嘴巴里,拍拍手道:等成亲那天再看吧,现在看了,就没意思了。 萧煊特听话地点点头,反正婚期将近,本王到时候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大婚,会有惊喜哦。 第七十二章 大婚当日,是个阳光明媚、温风和煦的好日子。 萧煊一早起来, 听见窗外的喜鹊在枝头上叫, 不由喜上眉梢。 里三层外三层穿好喜服,萧煊由丫鬟伺候着束好腰带,问福安:今日皇上和皇后, 以及母妃都来府里, 为本王主持婚事, 都准备妥当了吗? -- 第130页 福安笑眯眯道:回禀王爷, 全府上下,一切都准备妥了,就等着吉时一到,您去陈国公府接亲了。 傅月儿的爹娘都已亡故,琉月认了陈容为义父,而陈容是傅明远的结拜兄弟,琉月从陈国公府出嫁,合理又体面。 萧煊满意颔首, 甚好。 他终于等到这一日, 能够八抬大轿迎娶琉月进门,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如是想着, 萧煊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泛开。 一晚上没见琉月,怪想的。 陈国公府这边,贴满喜字的阁楼内,琉月换上一身广袖对襟的大红嫁衣,安静坐在黄花梨嵌玳瑁宝珠的梳妆台前。 精工刺绣的绯罗蹙金凤留仙裙, 遮住了红色绣鞋上缀着的几颗龙眼大的明珠。 秀发挽成妇人髻,簪着展翅飞翔凤凰钗,凤凰口中衔着一缕金镶珠翠流苏,垂在额前,精贵华美。 耳朵上戴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手腕上戴着一双鸽血红手镯,眉间一朵牡丹金箔花钿,俏脸明媚,艳比花娇。 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放在红木托盘上,等会儿上轿子的时候再戴上。 琉月看着铜镜中映出的面容,羞赧笑了笑。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相伴一生,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 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估计此刻已经骑着高头大马,穿过京城繁华热闹的街道,来陈国公府接亲,接他的王妃。 王妃,琉月想着这个称呼,心里的甜蜜泡泡不断往外冒。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琉月以为是喜婆,没回头问道: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吗?这边离大门口远,不大听得见。 身后那人没有回答,脚步渐近。 琉月蹙起眉头,察觉出不对。 她疑惑地转头,却见女子长着和她相同的一张脸,身材纤长,曼妙多姿,穿着一身的大红嫁衣,款式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琉月惊恐地瞪大眼。 还没等她站起身,大声喊叫,那名女子一个箭步上前,用一块浸了迷药的布巾,捂住琉月的口鼻。 琉月尝试闭气,但为时已晚。 困意像无边无尽的黑色潮水向她涌来,琉月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渐渐软下去。 陈国公府大门口,停着晋王府浩荡气派的迎亲队伍。 陈容和管家笑脸迎上,拱手道喜:下官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祝愿王爷与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萧煊下了马,比以往还要气宇轩昂的俊脸上笑意不减,多谢陈大人。 吉时一到,喜婆背着新娘子出来,送进轿子里。 在一片喜庆的鞭炮声中,萧煊上马,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另外一条道路,返回晋王府。 王府各处披红挂彩,由于帝后和淑妃娘娘到来,为确保他们的安全,无数名披甲执锐的侍卫将王府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迎亲队伍在王府大门口停住,萧煊下马,从福安手里接过一把弓箭,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 门口鞭炮燃起,唢呐吹奏,狮舞吉庆。 新娘由喜婆从轿子里背出来,在前厅与萧煊拜天地和帝后。 京城里的皇子公主都来贺喜,萧齐、景王萧霆,和馨宁公主几人站在人群中。 萧齐在一旁悄悄喊了一声:六嫂。 新娘子恍若未闻,中规中矩地和萧煊拜过天地,牵巾向洞房那处走去。 经过回廊的时候,萧煊停下脚步,一把扯下新娘头上的盖头。 看着和琉月分毫不差的一张俏脸,萧煊眉心拧起,你是何人?傅月儿呢? 新娘浑身一震,显然是吓到了,抬头时双眸盈泪,委屈道:王爷不认得我了吗?还未到洞房,为何掀了我的盖头呢? 你不是她。萧煊冷峻的面容透着一股锋利如刃的气息,笃定道,真正相爱的人,和她在一起时,会有一种感觉。刚才在堂上,你身上的那种感觉,本王只觉陌生,你装的再像,也骗不了本王。 那女子的目光忽而变得狠厉,从袖中射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击向萧煊门面。 萧煊一个利落旋身,轻巧躲过两根毒针,最后的一根银针被他夹在指间。 她在哪里?如实告诉本王,本王饶你不死。萧煊怒声道。 女子眼神微闪,视死如归上前,与萧煊缠斗起来。 萧煊武功高强,女子岂是对手,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 她二话不说,咬碎口中毒.药,七孔流血而死。 萧煊看着这个冒牌货倒在地上,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显现出些许慌乱。 他蹲下身子,手放在女子的耳边,撕拉一声扯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果然。萧煊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唤来影卫,出动所有人手,寻找王妃,要快! 是,属下遵命! 房内有些潮湿,地上铺着稻草,斑驳的墙上有个小小的气窗,一束光线从外面照进来。 这里像是一个牢房,三面是墙,一面是铁围栏,外头的桌子上点着几盏油灯,因此光线不算昏暗。 琉月动了动身子,头还隐隐有些痛,借着灯光,她发现对面有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靠在墙上,双目闭着,似是昏迷了。 -- 第131页 她缓缓挪过去,还没到近前,那女子悠悠醒转过来,看到琉月,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环视一圈牢房,半迷糊半清醒道,我明明记得在陈府后院,怎么被关在这里了?是谁那么大的胆子,不想活了! 这颐指气使的声音无比熟悉,琉月伸手撕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咬牙切齿道:就知道是你,穿着这一身,装成我的样子,是不是想把我迷晕之后,偷龙换凤,嫁入晋王府? 玛莎蒂公主白了她一眼,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我刚到后院,就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鬼知道怎么回事。 琉月疑惑问:这么说来,把我迷晕的人不是你? 玛莎蒂公主揉着眉心,当然不是我。 琉月静下心来,琢磨半晌,脑中灵光一现,点点手指道:我知道了,除你之外,还有人想冒充我,嫁入晋王府,所以就把你和我一起弄到这里来了。 这么一说,玛莎蒂公主也整明白了,那么多人想嫁给萧煊,这家伙够抢手哇。 萧煊是我一个人的!琉月恼火地扑过去,和玛莎蒂公主扭打成一团。 两人互相扯头发,揪衣服,打累了,并排坐在地上,靠到墙上喘气。 琉月仰脸,吹了吹额头垂下来的一楼乱发,我们俩干打架没用,得想法子出去。 玛莎蒂公主侧目问:你有什么高招? 琉月动脑筋想了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的身上没带药粉,不然可以用这个脱身。 既然被关在这里,吃喝总会有人管的吧,看外面的桌子上的茶碗冒着热气,就能推断出来,不久之前,这里有人来过。 琉月摸摸身上,搜出一捧花生。 婚礼程序繁琐,新娘子要到晚上才能进食,她怕肚子饿,偷偷在衣服里藏了一些花生,打算在饿的时候,吃几颗垫肚子。 就几颗花生,这有什么用?玛莎蒂公主的白眼快翻要到天上去。 你别小看这几颗花生,能不能出去全靠它了。琉月贼笑道,不过,我还需要一个绝色美姬帮忙。 玛莎蒂公主指指自己,我? 对。琉月点头,靠过去,和她咬耳朵,说了一下计划。 这能成吗?玛莎蒂公主目光怀疑地看向她。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保管能从这里出去。 说干就干,琉月捡起地上的一只豁了口的瓷碗,扒开稻草,放在空地上,用一根细木棍支起瓷碗。 随后,她把腰带解下来,一端系在木棍上,另一端缠在自己手上,觉得带子短了点,向玛莎蒂公主扬了扬下巴,你的腰带解下来,我要用。 玛莎蒂公主轻嗤一声,也不废话,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腰带,扔过去。 琉月接下,将两根腰带系在一起,长度足够了。 紧接着,琉月剥了两颗花生米,放在瓷碗底下,两人躲在角落,等着老鼠上钩。 对,是老鼠。 等了没一会儿,琉月听到吱吱的叫声,一个灰褐色的小身影,探头探脑的跑到瓷碗底下,吃花生。 琉月一拉腰带,牵动木棍,瓷碗盖下来,压住了那只小老鼠。 琉月走过去,蹲下身子,把小老鼠从瓷碗底下捉出来,一只不够,再抓抓看。 照这个方法,一会儿功夫,琉月抓到三只老鼠。 你听。琉月挑眉,跟玛莎蒂公主使眼色,有人来了。 玛莎蒂点头,面上含着一分懂得的笑意,拢拢衣衫和秀发,坐在牢门前的地上,摆出一个千娇百媚极具诱惑的姿势。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拎着一个黑漆食盒过来,蹲在牢门前,把里面的饭菜摆出来。 这位小哥。玛莎蒂公主眨眨媚眼,搔首弄姿,入戏非常快,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黑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唾沫,未发一言。 玛莎蒂公主将纤长细嫩的柔荑搭在肩头,拉下嫁衣的领子,露出一片白皙迷人的春色,声音娇柔,要多造作有多造作,本公主好空虚,好寂寞,好冷,小哥你过来摸摸,我的手好凉好冰哦,你来给我暖暖嘛。 琉月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暗暗给她点个赞。 黑衣人没抗住美人娇滴滴的媚态,身子前倾,伸出手,想去摸玛莎蒂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琉月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将藏在衣袖下面的三只小老鼠和剩下的花生,全都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啊!黑衣人被老鼠咬的大声呼叫,痛苦不堪躺在地上。 琉月眼尖,伸出手去够黑衣人掉在地上的钥匙。 快开门!玛莎蒂公主看到琉月拿到钥匙,笑着喊了一声。 琉月利落打开门,两人走出去,玛莎蒂公主一个手刀劈在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玛莎拉蒂,咱们快走!琉月拉着玛莎蒂公主的手腕子,撒腿就跑。 本公主叫玛莎蒂,不叫玛莎拉蒂。玛莎蒂公主一边跑,一边纠正。 差不多啦。琉月健步如飞,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对了,你应该会武功的吧? -- 第132页 玛莎蒂公主颇傲娇道:我们草原的女儿,豪爽洒脱,哪一个不会几招功夫的?不像中原女子,娇娇弱弱,只会待在闺房里绣花,一无是处。 琉月没心情跟她抬杠,在走廊尽头的一座木门的门口停住脚步,那行,看你的了,上吧。 玛莎拉蒂公主也有几分聪明,听她这么一说,立刻会意,让琉月跟在身后,她身先士卒跑出去,利落打趴几个守门的黑衣人。 公主你好厉害,给你呱唧呱唧。琉月凑在她身边,拍手道。 玛莎蒂公主十分受用地扬起红唇,哼了一声,没有你的那点小聪明,本公主还脱不了身呢。彼此彼此。 那咱们赶紧走吧,王爷见不到我,这会子肯定急疯了。 幸好关她们的地方还在京城里,琉月和玛莎蒂公主跑了不远,看到有人牵马经过,便上前抢了马匹,把头上的赤金凤钗薅下来,丢给那人,算作买马的钱。 坐稳了,驾!玛莎蒂公主圈着琉月的腰身,手里握着缰绳,两腿一夹马腹,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七十三章 王妃失踪,晋王遇袭, 晋王府里乱成一锅粥。 好好的大婚搞成这样, 不胜惨然之至,而且大大有损皇室颜面。 皇上雷霆震怒,即刻下令金吾卫全城搜查傅氏下落, 又命刑部尚书全力调查此事, 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严惩不贷。 琉月和玛莎蒂公主共乘一骑, 策马来到陈国公府。 是琉月要求来这里的,她想着,新娘子被掉包,最有可能是在迎亲之前下手,在陈国公府被人掳走。 萧煊找不到她,肯定会先来这里调查。 她一进国公府后院,就看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劲松一般立于院中。 他的身上还穿着红色喜服, 发髻微乱, 眉心紧皱,年轻而英俊的面孔上添了一抹慌乱与焦灼。 陈容垂着头, 战战兢兢跪在一旁,似是在交代一些细枝末节。 琉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萧煊!她大喊了一声。 萧煊转身,看到一身狼狈、风尘仆仆的琉月,俊目微睁,不可置信。 萧煊, 萧煊,我没事,我回来了!琉月抹抹眼睛,向他狂奔而去。 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萧煊感觉五脏肺腑都在震颤,脑子依然是清醒的,是真的,是她回来了。 明明是该高兴万分的事,萧煊想笑,唇角艰难地牵起,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琉月跑过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萧煊,我好想你,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煊悬在半空的双臂落下,紧紧地抱住她,力气之大,似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本王好担心你,快要疯了。你是怎么脱身的?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 琉月仰脸看他,这个说来话长,等会儿再慢慢和你讲。 萧煊眼眶微湿,泛着粼粼温柔的水光,好,听你的。 琉月第一次看见他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然为她哭了,一下子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握着他的手问,对了,冒充我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她行刺本王,已经服毒自尽了。 哦。琉月眼神复杂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骗到。 玛莎蒂公主落寞地杵在一旁,话也插不上一句,跟多余的似的。 也是啊,人家夫妻团聚,有她什么事啊。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又有些嫉妒。 萧煊命人准备车驾,趁着眼下父皇还没回宫,我们要即刻赶回王府拜堂,虽然吉时已过,错过吉日就更不好了。 是得赶紧回去。琉月应了一声,向陈容道,劳烦义父为玛莎蒂公主找一套干净衣衫换下。 陈容答应着:是,为父这就安排。 琉月转向萧煊,道:我和公主在危境之中相互扶持,才能安全脱险,恳请王爷不要追究公主妄图冒充王妃的罪责。 萧煊看到玛莎蒂公主身上穿着与琉月一样的嫁衣,心中也猜测了个大概,颔首道:本王什么都听你的。 玛莎蒂公主明白了琉月的用意,她是想为她遮掩,把这事揭过去呢,感激地笑笑,多谢你为我着想。 在闺阁内梳妆,收拾了一下,琉月和萧煊乘坐马车赶回晋王府。 路上,她向萧煊讲述了事情始末,一到王府,萧煊撂袍,跪在御前,大婚当日,王妃被掳,儿臣咽不下这口气,恳请父皇严查此事。 皇帝虢须颔首,京畿之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朕也觉得颜面无存,遗世笑柄。朕会让人严查的,放心吧。 萧煊叩首,儿臣多谢父皇。 皇帝看看外头的天色,笑道:朕听淑妃说,今日有三个吉时,错过前面两个,在最后一个吉时拜堂,也不算晚。 于是,萧煊和琉月在众人的注目下,拜过天地和帝后,牵巾步入洞房。 -- 第133页 景王萧霆的目光黏在新人渐去的背影上,面色变得阴沉不明。 傅氏,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一直想努力压制,迫使自己不去想她,可是那念头却越来越疯狂。 他在床榻之上宠幸姬妾时,眼前浮现的,都是傅氏的那张清媚绝俗的俏脸。 他甚至派人搜寻了几个和傅氏容貌相像的女子,进府服侍。将她们压在身下,纵情挞伐的时候,便有一种如痴如醉的快感。 他喜欢这种感觉,可恨的是,每每情致高涨的紧要关头,他的脑中都还残存着一丝清明。 哪怕面皮长得再像,也不是傅氏,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听到父皇下旨为六弟和傅氏赐婚的消息,他心下难平。 于是,他派人偷天换日,掳走了傅氏。 美人的心即便不属于他,身子也要尝上一回。 想象六弟被假冒的傅氏捅上一刀的情景,他就按捺不住心头狂喜,期盼这一日早些到来。 谁知那帮蠢货,连两个女人都看不住,竟让她们逃出来了。 周遭都是贺喜的声音,萧霆脸色铁青,神情恍惚,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拳紧攥,掌心沁血。 洞房之内,萧煊揭了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与琉月喝了合卺酒,一起洗了鸳鸯浴,抱着她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摸她的肩膀。 本王终于娶到你,做本王的妻子。萧煊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尾音慵懒上扬,本王很开心,又觉得不太真实,恍如梦中。 琉月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肉,笑吟吟问:这下真实了吗? 萧煊闷哼一声,随即也笑开了,嗯,是真的,你是本王的王妃了。 琉月抱住他的上半身,闭上双眼,好了,不说了,该睡觉了。 萧煊挑眉,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怎能什么都不做,就歇下呢? 琉月累了一天,很困了,再说,那档子事,早做过千儿八百遍,不太在意道,你一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明天再说吧。 那可不行。萧煊抱着她翻了个身,眼眸里的温柔,一寸寸将她淹没,本王保证今晚好好服侍你,不让你累着,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琉月只好答应了,闭上眼睛,撅起嘴唇,迎上他的吻,与他滚在床上交首缠绵。 红鸾帐暖,一夜春宵。 过了几日,乌善国的使臣拜别皇帝,返回遥远的家乡。 京城郊外,天色微青。 十里亭内,琉月折了一根黄叶的柳枝,送给玛莎蒂公主,公主保重,祝你们一路顺风。 她本来不想来的,无奈玛莎蒂公主那个麻烦精凑请皇上,非要她和萧煊过来送行。 她可不敢抗旨,只好来了。 玛莎蒂公主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你也要保重,我会想你的。看了背对着她们的萧煊一眼,又道,月儿,你会想我吗? 琉月只想赶紧打发她走,敷衍地道:会的。天快下雨,公主早些启程吧。 你这么关心我,本公主真的好生感动。玛莎蒂公主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激动地抱住琉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其实,你和萧煊,本公主更喜欢你。 啥?琉月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幻听了。 公主说喜欢她的意思,难道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不会吧?这么鬼扯? 玛莎蒂公主松开她,咬着嘴唇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好舍不得你啊。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来京城看你。 琉月啼笑皆非,忙就不用来了。时候不早,您快些上路吧。 我走了。玛莎蒂公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抱了琉月一下,才拿着杨柳枝,一步三回头地往车驾那边去了。 回府的路上,萧煊看琉月脸色不对,便问道:公主究竟与你说了什么?搞得你闷闷不乐的? 琉月白眼看他,没什么。 你和萧煊,本公主更喜欢你。 想起那天一起骑马回来的路上,玛莎蒂公主圈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琉月心里涌上一阵恶寒。 内心狂啸,老娘才不是百合! 老娘是喜欢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我的完结现言小甜饼 《时光里的温柔》 真的,超甜的。 文案:职场新人许明笙在一次公司酒会上邂逅优质男人简易,深深被他优秀闪光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三个月后,许明笙:简先生,我上班要迟到了。 宝贝,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叫我简先生。简易抱着她,轻咬她耳垂,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同居甜文,轻松日常。 年龄差,双C,1V1,HE。 第七十四章 没过几日,入冬了。 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 是那种干巴巴的冷。 天气不好的时候, 往外头站一会儿,魂儿都能冻到出窍,寒风像霜刀似的呼呼刮着, 尤为嚣张和不近人情。 -- 第134页 竹云苑内室烧起了火龙, 温暖如春。 琉月裹上厚实的滚毛边锦缎棉衣, 待在屋子里边绣绣花、看看话本子, 更多的时候,她对研制香粉和药粉比较热衷。 皇上严密调查她在大婚那日被人掳走和萧煊遇袭一事,这阵子突然没了动静,也不准人提起,大概就是要翻篇的意思。 琉月猜测,可能是深查下去,牵扯到某个权势比较大或者和皇上关系比较紧密的人,届时不好收场, 只得作罢。 琉月为此愤慨了几日, 又听说,皇上降了贤妃的位份, 从四妃之位降为成嫔,为什么降她,也没对外说明原因。 从前的贤妃,如今的成嫔的儿子,景王萧霆, 被皇上随意安了个错处,杖责五十,令其在府中静养,无诏不必上朝。 琉月恍然大悟,莫非那件事的主谋是,萧霆? 她和景王无冤无仇的,唯一的可能,他是想在那一日,让刺客冒充她嫁入晋王府,伺机刺杀萧煊。 对,一定是冲着她男人来的。 今上多疑,至今未立太子,萧煊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淑妃也受宠,没准儿被皇上当成储君的最佳人选呢。 景王是把萧煊当成争储路上的绊脚石,心思阴暗想除掉他呢。 可能景王并不知道,萧煊根本无心争储,他在朝中筹谋数年,只是为了给他的二哥庆王萧煜铺路。 琉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萧煊,却只得到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再问,他就闭口不说了。 反正景王和他老妈都已经受到惩治,也算皇上为他们出了气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到了腊月里,马上过年了。 除夕早上,下起鹅毛大雪,皇上封了御笔,也就是说,从除夕到初一,是不能动笔杆子的,这是历来的规矩。 本来除夕晚上,宫里头都要摆宴,这几日皇上受了风寒,龙体有恙,喝了太医院开的两副药,没见好,得养着,夜宴就免了。 晋王府里张灯结彩,到处贴着春联和福字,和满地的皑皑白雪相辉映,很有过年氛围。 后院的一应事宜,琉月交给小荷和福安这两个得力的人打理,她自己不用费心费脑子,乐得轻松悠闲。 萧煊说她懒。 好吧,她承认,她是懒。 虽说后院就她一个人,但是逢年过节的,一大堆事儿呢,多操心啊,而且她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看账册什么的就头疼的厉害,还不如在屋里睡觉舒服呢。 萧煊看她也是烂泥糊不上墙,便不再多说,嘱咐福安多帮衬点儿。 琉月用完午膳,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萧煊坐在床沿,手上握着一卷书,静静看着。 醒了,睡得可好?萧煊听见被褥窸窣的声音,放下书卷,转身问她。 嗯,挺好的。琉月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搭在被子上,两眼放空望着帐子顶,眯瞪了一会儿,才起来,穿衣下床。 今天是除夕,这里有什么节目啊?琉月靠在他的肩头,在我们那里,过年一般都是打麻将看春晚,以前小时候可以放鞭炮和烟花,可好玩了,后来因为环保,鞭炮烟花都不让放了,一点年味都没有。 每年的除夕晚上,京城的烟花和鞭炮要放一整夜,你喜欢看烟花,本王让人多准备些。萧煊看她说话的时候一团孩子气,好笑道,晚上不用去宫里,就在府里摆一桌,咱们自己热闹一下。 琉月乐意极了,宫里规矩太多,吃也吃不好,还是府里自在。 对了。萧煊侧目看她,鼻间漫上一股幽淡好闻的馨香,今晚有贵客到。 傍晚时分,雪像扯絮一般,下得越发肆意了,寒风呼号,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萧煊叫了一顶暖轿,直接停在院子里,琉月手里握着一只汤婆子,上了轿子,被抬到静园的一处精致的屋子前面。 琉月下了轿,萧煊帮她拢拢身上的金线绣团凤牡丹纹紫貂披风,揽着她进去。 房内宽敞华丽,铺着柔软的羊绒团花地毯,中间的檀木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火锅,鎏金莲花壶里,温了好酒。 锅子是鸳鸯锅。 琉月一闻,就知道清汤的锅子里,用的是上好的筒子骨,精心熬制十几个小时才熬好的汤底。 汤色奶白,汤头鲜浓,涮点新鲜的青菜、豆腐、菌菇、肥牛和鱼羊肉,都很美味。 另一边是红油汤底,熬的时候加了辣椒、花椒、八角等调料,辣中微麻,口味比较浓重,汤熬好之后把这些调料全部过滤一遍,涮菜的时候,不用担心吃到花椒,把舌头麻瘫痪。 火锅旁边,大大小小的盘子里,装着切好的涮烫食材,还有一盘琉月特意让膳房做的撒尿牛丸,用的是严格挑选的精瘦牛肉,纯手工打制而成,而且现吃现做,比超市里卖的那种冷冻牛丸新鲜多了。 琉月看桌上放了四副碗筷,火锅又是摆在静园,屋里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问萧煊:是不是庆王和杏婵姐姐要来? 萧煊笑道:倒是被你猜着了。 正说着话,只听一阵机关声响,屏风后面的墙壁开了一人高的小门,萧煜与陆杏婵两人从里面出来。 杏婵姐姐,真是你们来了?琉月惊喜道。 -- 第135页 陆杏婵解下身上的湘红色镶白狐狸毛边素锦斗篷,挂在衣架上,王爷的身体大好了,今儿又是除夕,就想着过来看望你们。 琉月殷勤张罗他们入座,晚上吃火锅,酒菜都备好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过年。 萧煜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不见那种苍白的病态,显得更为俊美秀致。 他往铺着鹅羽软垫的雕花椅子上一坐,去捞鎏金莲花壶里温着的白玉酒壶,给他自己和萧煊各斟了一杯,陈年的梨花白,二哥我就好这一口。 萧煊也坐下,接过萧煜递过来的酒杯,酒再好,喝多了也伤身,二哥大病初愈,切莫贪杯。 那二哥只喝三杯。萧煜端起酒杯,你们大婚,二哥没能前来祝贺,深感遗憾,这一杯,就当恭贺你们新婚之喜。 琉月倒了一小杯酒,端起来,谢谢王爷。 酒喝过,琉月开始往火锅里放菜。 青菜稍微烫一下就可以吃,难煮的菜和肉片肉丸先放进去,等会儿可以吃。 天色暗下来,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屋子里暖意融融,火锅冒着热气,和朋友边吃边聊天,身上和心里都是暖和又舒服的。 琉月和陆杏婵坐的近,问候了几句关心的话,琉月遗憾道:早知道你们来,就给你准备一下新年礼物了,都怪王爷没有提前告诉我。 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的,半路上我才传信给王爷,他事先也不知道。陆杏婵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绣花布袋里找出几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递给琉月,这回来的太赶,没来得及给你带面膏和药粉,这是面膏的方子,你照着上头写的,自己做面膏用,药粉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琉月接过,打开看了一下,用料简单,方法不是很复杂,她应该能做,谢谢杏婵姐姐。下雪这几日,府里的梅花开的很旺,有空我可以摘些梅花做面膏。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都挺滋润的,皮肤一点都不干,很好用,真是谢谢你了。 陆杏婵含笑道:与我还用说什么谢字,你家王爷前阵子,还送了我一只足金的炼丹炉呢。 琉月一下子舒心了,那是他该送。 女人扎推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化妆品,男人在一起,聊的就是朝中要事了。 萧煜喝完第三杯酒,没有再倒,他的眉心轻皱,却仍是温雅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父皇只降了贤妃,打了老三一顿板子,罚的轻了些,父皇还是偏心老三的。 想当年,他遭贤妃陷害,蛊毒侵体,痛不欲生,父皇只是过来看望他一次,之后便不闻不问了。 那时朝野动荡,需要成国公府这支强有力的拥泵,他明白父皇的苦衷,也恨父皇的冷漠和懦弱。 思及此,心里忍不住隐隐作痛起来。 萧煊饮了一杯酒,道:成嫔的母家势大,父皇有所顾忌,自然不会重罚。我和三哥这些年的新账旧账,加在一起,早晚要清算一番,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做事有分寸,二哥知道。萧煜的笑容有点苦,抓过酒壶,斟了一杯酒,仰脖一口饮尽。 陈酒入喉,喝得太急给呛到了,他侧过头,拍着胸口咳嗽起来。 萧煊忙给他拍背,二哥可好些了? 萧煜摆手,没事,最后一杯,二哥不会再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窗外传来烟花炸响夜幕的声音。 琉月开窗去看,一簇簇绚丽的烟花飞升降落,在天上炸开美丽的图案。 再过不久就到子时,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便对付着看看吧。 接下来会搞大事情,敬请期待。 第七十五章 晋王府后院,琉月身为王妃, 一人独大。 萧煊对她百依百顺, 宠爱有加,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腻歪在一起,把她圈在怀里抱着, 亲着, 纵容她撒娇发嗲, 和一切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日子过的不要太.恩爱太美好。 过完年之后, 天气稍微暖和些了,琉月时常要去寿康宫陪伴太后,带太后跳跳广场舞,练练剑舞,强身健体,休息的时候,变着花样给太后讲故事解闷,深得太后喜爱。 有王爷和太后的双份宠爱, 琉月如今走到哪里, 旁人都会对她高看一眼,连皇上都夸她有孝心, 给了不少赏赐,可算给她家王爷长脸了。 最近,她听闻皇上秘密立储,立的还是当今的皇后所生的十七皇子,萧湛。 大宁朝历来立储立贤, 不分嫡庶,十七皇子还不足五岁,刚刚启蒙,还看不出什么,照理说不够储君资格,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琉月就此事问了萧煊,萧煊说皇上确实御笔亲写立储诏书,密封一匣,至于匣子藏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是关乎立储那么大的国事,诏书自然是不能随便乱藏的。 正是因为藏的隐秘,很难发现,才更勾起人的偷窥欲。 这不,没过多久,就有人趁夜混入皇宫,探查诏书的隐藏地点。 皇宫守卫森严,那个人爬到崇政殿的牌匾之上时,被侍卫发现,一番打斗之后,那个人肩上挨了一箭,最后侥幸逃脱了。 -- 第136页 人没抓到,这事不了了之。 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里,皇上要去北瑶山打猎。 在古代,一年四季都打猎,春天打猎叫做春蒐,只猎取没有怀胎的动物。 选个黄道吉日,天刚微微亮,皇上带领众位皇子,随从侍卫,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去北瑶山打猎。 琉月喜欢热闹,央求着要一起去,和萧煊坐在一辆马车里,随着大部队上路了。 路上山青水绿,风景如画,琉月不时掀起帘布往外看,萧煊则是靠在车壁上看书或者闭目养神。 过来。萧煊放下书卷,随口一道。 琉月回头看他一眼,不耐烦,我看我的,又没打扰你,好好看你的书去。 萧煊伸手把她拉过来,直接压在了车里铺着的厚毯上,轻抚着她的脸,你若无聊,本王给你找些事做。 琉月被他火焰一般灼热的眼神盯住,呵呵两声,王爷误会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无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煊吻住了嘴唇。 萧煊抱着她,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含吻,满满的都是情动和爱意。 等等,王爷这是想在车上玩的够开啊。 不要。琉月偏过头。 萧煊捉住她的双手,压在身体两侧,这几日,你去宫里陪伴皇祖母,都没空暇陪本王,本王要一次讨个够。 可这是在车上琉月小声嘀咕,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萧煊勾唇,坏笑一声,车上又如何,大不了动静小些,无人会知晓,而且刚过一处驿站,离下个驿站还有一两个时辰,足够了。 琉月想骂他脸皮厚,还没骂出口,又被他压住了 经过一处坑洼的官道,马车的轱辘不巧硌了块石头,剧烈颠簸了一下。 嗯琉月忍不住想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吟。 萧煊低下头,及时堵住了她的唇。 云雨过后,琉月看着被他弄脏的内衣,超级无语。 不然,本王叫人给你拿件干净的来。萧煊穿好衣袍,餮足又惬意地枕在她的腿上。 起开!琉月毫不客气屈起腿,把他推到一边去。 里面的衣服不能不穿啊,琉月想了想,把外面的绣花衫子先穿上,掀开帘布,唤小荷过来,跟她咬了几句耳朵。 小荷办事麻利,没一会,拎着一只檀木食盒过来,送进马车里。 食盒里头装的不是点心,而是一套干净的胸衣内裤,她自己做的。 用这样的方法送进来,足以掩人耳目。 我要换衣服了,你别看啦。琉月佯作生气地瞪他。 虽然身上已经被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很害羞。 萧煊倒也听话,温然一笑,转过身。 北瑶山距离京城并不太远,傍晚云霞漫天的时候,队伍抵达山上的行宫。 车马辎重有专门的宫人拾掇,皇子们趁着天还没黑,兴致冲冲进围场打猎去了。 这回景王萧霆也来了,他的舅舅成将军,刚在云南边境立了战功,皇上不能不给情面。 萧煊骑马,打他跟前经过,故意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面上浮起一个挑事的微笑,不知三哥肩上的伤有没有好利索,等下拉弓射箭,可要悠着点儿,若是不小心崩坏了伤口,还要惊动父皇差人送你回去。 萧霆被他一巴掌拍得不轻,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缓了片刻,才从容道:有种你现在就去父皇面前参我一本,看看父皇会不会怀疑我是那晚进入崇政殿的刺客。 萧煊装无辜道:臣弟只是关心一下三哥,又没说什么。况且成将军风头正盛,臣弟不会傻到现在去父皇面前触霉头。 萧霆冷哼,你是不敢。 三哥不必激我。萧煊神色淡淡,咱俩的旧账,早晚省不了清算,万望三哥保重身体,等着被臣弟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你萧霆脸色黑沉,险些气出内伤。 萧煊托了托身上的弓箭,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夜空纷繁,星子闪烁。 山上搭起了帐篷,点起篝火,皇子们打来的猎物,由宫人宰杀,清洗干净,腌制好了,架在火上烤。 舟车劳顿一天,皇上有些乏了,回寝宫歇息,让小辈们自行玩乐。 烤肉滋滋作响,香味扑鼻,琉月光闻着,口水就流了一地。 但是一听说,他们打来的都是獐子、野猪、赤鹿、狐狸之类的野兽,还有一头狼,锦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也有几只,便有些下不去嘴了。 只有烤野鸡肉勉强能吃,其他的烤肉一律不沾。 琉月一边啃着香嫩的鸡腿,一边在脑中想着他们吃的都是几级保护动物。 锦鸡的鸡毛是彩色的,色泽很漂亮,琉月让宫人留点给她,带回去做装饰品或者做鸡毛毽子。 哎,六嫂,你怎么光吃鸡腿啊?萧齐在一旁咋呼道。 其他的我不怎么想吃。琉月嘴上吃的油乎乎的,皮笑肉不笑,你吃你的好了,不用管我。 萧煊用匕首割下一块烤好的鹿肉,递到她嘴边,尝尝这个,很香。末了,补一句,本王打的。 -- 第137页 他推销的热情,琉月不好说不吃啊,张开嘴,吃下那块烤鹿肉,眼睛放光,这特么的也太好吃了。 萧煊看她喜欢,又割了一块,却被琉月推拒了,不用了,王爷,我差不多吃饱了。晚上吃太多肉食,不好克化。 萧煊拿回去吃掉,继续跟架子上的烤鹿腿作斗争,男人的食量大,基本上没怎么费劲,一整只烤鹿腿解决了大半个。 酒也喝了三四坛子,萧煊没醉,灭了篝火,收起匕首,走吧,回去歇息。 琉月伸手,调皮摸了摸他的肚子,扑哧笑道:你这怀胎几月了啊? 萧齐没绷住,哈哈笑了起来。 萧煊特别没面子,拍开她的手,语气危险,别闹。 心里想着,王妃越发放肆,没大没小,竟敢拿他开涮,都是被他给惯的。 得在床榻上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琉月笑了笑,向萧齐福身,您的寝殿在另一个方向,就不一起走了。我们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六嫂。萧齐咧嘴笑,明日我给六嫂多打几只锦鸡。 琉月笑着回:好啊,谢谢。 萧煊揽着她回到寝殿,里面被人细心收拾过,干净整洁,装饰华丽,床也超大的。 这间屋子里有一个小泉眼,建了个汉白玉温泉池,泡两个人绰绰有余。 回来之后,琉月抢先一步,进去舒舒服服泡了个温水澡,驱赶身上的乏累。 萧煊在灯下看了几封密信,过目之后,将信函放在灯上,火苗呼哧舔上来,烧个干净。 回来的时候,琉月已经泡完,脸上和手上涂了滋润的面膏,钻进柔软的被窝里。 为何不等本王?萧煊站在床边,故意含了几分不悦的语气道。 瞌睡虫跑进脑子里,琉月困了,缓缓掀眼,我暖好被窝,等你啊。 萧煊被她说的没一点脾气,本王去沐浴,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七十六章 睡到下昼,萧煊听见远处传来马厮镝鸣, 和隐隐的杀喊声, 立刻警醒。 他坐起来,推推琉月的肩膀,琉月, 快醒醒, 出事了。 琉月睡得正香, 眼皮很沉很重, 噘起嘴巴呜噜一声,含混不清道:啊我好困,天还没亮呢,干嘛这个时候吵醒人家?出了什么事儿了? 萧煊穿好衣袍下床,将琉月的衣服拿过来,从里衣到外衫,依次放在床头,又去摇她, 有乱党围攻北瑶山, 情势危险,我们要赶紧出去, 保护父皇。 什么?乱党?在哪里?琉月听到乱党一词,心下一骇,迫使自己睁开双眼,诈尸一样跳下床,差点摔个狗啃泥。 萧煊及时扶住她, 不必惊慌,山下有重兵把守,多少能拖上些时辰,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那就是说,真的有乱党攻山了?琉月慌里慌张穿衣,嘴上抱怨着,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萧煊帮她整理衣衫和散乱的发髻,本王也是刚听到动静。 琉月仔细听,好像是有杀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衣动作加快,我们赶紧收拾好,过去找萧齐他们。 嗯。萧煊转身走到外间,端来洗漱用的铜盆和巾帕,两人一起洗脸洗手。 匆匆忙忙收拾好了,萧煊穿着一身墨蓝劲装,腰佩长剑,俊朗挺拔,充满威武阳刚之气。 萧煊打开门,正要带她往外走,琉月突然想起什么,拍拍他的手臂,等一下,我有东西得带上。 快去拿。萧煊颔首应允。 琉月跑到装行李的黄花梨箱子那里,利索打开盖子,摸出压箱底的一个碎花包袱,系在身上,打了个结。 里面装的,是她的宝贝药粉。 等待的间隙,萧煊找了几张油纸,把青瓷盘子里的几块酥皮点心包了,揣进怀里。 早膳来不及用,他担心琉月肚子饿,备几块点心,带在身上,留着给她吃。 王爷,我好了。琉月穿着一身杏子红织金丝绣海棠花锦缎春衫,拿着一把系着璎珞琉璃如意宫绦穗子的短剑,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全副武装,三两步蹦到萧煊面前。 萧煊手上端着两杯水,递给她一杯,喝了再走。 琉月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大口灌下,放在桌子上,拿素罗帕子抹嘴,别墨迹了,我们快走。 萧煊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谁在墨迹。 出了寝殿,福安和小荷候在外头,看得出来也是匆忙起身的,穿着没那么整齐。 启禀王爷,王妃。福安躬身道,刚才景王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让王爷和王妃去大殿那边,商讨要事。 知道了。萧煊攥着琉月的手,边走边吩咐,你们也跟来。 是,王爷。 萧煊一行人火速赶往大殿,萧齐刚到,见面行礼问安,六哥、六嫂,这么早起来,没睡好吧? 萧煊懒得理他,看向萧霆,皇兄,情况如何? -- 第138页 萧霆估计也是没睡好,眼下一片浅淡的青影,面无表情道,据探子来报,乱党这次有备而来,攻势凶猛,与三千侍卫在山下激战,恐怕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攻到这里来。 那赶紧飞鸽传书,从京城调集兵马,赶来应援啊。萧齐插嘴,父皇的安危要紧。 萧霆回道:本王已经派了得力的人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报信,援军很快就到。 萧煊目光清朗,父皇在何处? 这时,皇上身边的太监方总管过来禀告,皇上的头疾犯了,刚叫太医看过,这会子针灸过,又服了药,已经歇下了。皇上有旨,命景王、晋王,十皇子以及其他皇子,全力铲除乱党,不得有误。 是,儿臣领旨。萧煊和萧霆等人,向皇上所居寝殿的方向叩首一拜。 大殿中的长桌上,铺着北瑶山的地图,萧霆用纸镇压住地图边角,有条不紊指挥道,北瑶山山势平缓,极易攻克,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乱党会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攻,我们需要守住这几个地方。本王带人镇守南边,萧齐,你武功过得去,箭术又好,带人守东面。西面靠近悬崖峭壁,占据天险,易守难攻,由老七和十二弟把守,至于北面 萧霆看向萧煊,六弟在战场上历练过,武功又高,守住北面,应该是小菜一碟。 萧煊拱手道:皇兄过奖,臣弟领命。 父皇身边的十六名近卫留下,宫人全都集中到后殿,伺候父皇起居。萧霆剑眉微挑,大手一挥,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是,臣弟领命。众人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萧煊吩咐福安和小荷留下,将弓.弩绳索等物绑在马上,抱着琉月上马。 把她留在这里,怎么都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心里踏实。 琉月侧坐在马上,被萧煊圈在怀里,不满地撇嘴,景王不就是年纪长几岁,论资历和实战经验,哪里轮到他来发号施令,瞎抖什么威风! 虚长几岁可不是白长的。萧煊哼笑,你不要小看三哥,他虽未上过战场杀敌,但胸怀韬略,城府极深,论起兵法机谋,恐怕连本朝的第一大将都比不过。 他真有那么厉害?琉月轻嗤一声,表示不信,我看他只会纸上谈兵,装逼耍酷,根本没什么真材实料。这回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守住南面,要是守不住,才丢人呢。 好了。萧煊收紧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狠抽了一下鲛皮马鞭,我们要尽快赶到北面的驻守地点,在乱党攻上来之前,布好陷阱。 琉月疑惑道:忘了问你,这些乱党是什么来头?皇上一来北瑶山打猎就造反,还来了那么多人,难道他们是想谋朝篡位吗? 萧煊本来不想回答她,但是依照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便如实道,乱党是真的乱党,但是这次打猎,父皇根本没有来。 啊?皇上没来?到底啥意思啊?琉月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了,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明白,有点迷糊了。 萧煊耐心解惑,本王昨晚收到密函,这次乱党是前朝的旧部余孽,加上他们暗中勾结的辽人兵马,大举进攻北瑶山,谋朝篡位确实是他们的目的。父皇在他们当中安插了眼线,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于是将计就计,让替身代他来北瑶山,接着来一个引君入瓮,一举铲除乱党。真正的父皇现下还在京城。 怪不得这两日,皇上几乎没怎么露脸呢,原来是假冒的,他是怕露出马脚才装病的吧。琉月醍醐灌顶,整明白了,暗骂皇上老奸巨猾,套路深。 为了剿灭乱党,不惜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以身犯险,他自己待在皇宫里享福,过意的去吗? 皇上可真会坑儿子。 又不是演武场比试操练,这可是真刀实枪的干呐,有生命危险的。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位皇子因此折损了,皇上难道不会伤心愧疚? 估计父皇也是想借这次机会,考验一下我们兄弟几个人的能耐。萧煊神秘莫测一笑,不然父皇不会在乱党攻山之后,仍然不透露寝殿里的替身身份,而是命令我们兄弟几人亲身迎战,铲除乱党。 琉月歪头琢磨一阵,拐过弯来了,听起来貌似是这么回事,那我们快点赶到驻守地点,提前做好战斗准备。 嗯,坐稳了。萧煊策马飞奔。 很快抵达一处密林,萧煊抱着琉月下马,把怀里的油纸包掏出来,又把马鞍上挂着的鹿皮水囊摘下,塞到她的手里,这里有几块糕点,你将就着吃些。 说完,他吹了一个响哨,转身解下绑在马匹两边的麻袋,取出里面的绊马索和箭矢等物。 影卫凌凡跟个鬼影一样现身,帮着萧煊一起忙活。 琉月打开油纸包,捏起一只桂花糕塞进嘴巴里,几下吞完,又捏了一只芸豆糕,送到萧煊嘴边,王爷你早膳也没吃,只喝了几口水,有糕点不能我一个人独吞,你也吃几块。 萧煊将绊马索系在树上,打了个牢固的死结,转身张口,叼住那块芸豆糕,咬了一大口。 -- 第139页 光吃糕点有点噎人,再喝点水。琉月喂完一块芸豆糕,拔掉水囊的塞子,喂萧煊水喝。 秀恩爱的同时,也狂虐了一把单身狗。 在一旁忙活的凌凡看见了,心里直泛酸,羡慕死了。 干影卫这行,整天神出鬼没,潜伏在暗处,就算有只鸟儿落在他的头上,噗叽拉坨屎,也得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忍着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主子有吩咐,才会出来冒个泡。 别说成家娶老婆了,就是见姑娘一面,和姑娘说句话,也是极大的奢侈。 而且,长时间不说话,嘴巴都臭臭的。 他还怕一开口,熏人一大跟头呢。 凌凡盘算着,回去之后,得找孟御医开点清新口气的药丸,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哪天遇到心仪的姑娘了呢?总不能给人留下口臭的坏印象吧? 对,就这么办。 绊马索系好,陷阱挖好,机关也布置好,稍作休息,守株待兔。 灰点从高空飞下来,落在萧煊的肩头。 灰点,你怎么来了?是来报信的吗?琉月脚步带风跑过去,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伸手去摸灰点的脑袋。 琉月喂了它很长时间的兔子肉,感情不一般。 见到女主人,灰点很温顺地低下头,伸直脖子,由着她摸脑袋。 人家撸猫,她撸隼。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特别喜欢灰点这只宠物隼。 嘻嘻。 第七十七章 对,灰点是来报信的。 萧煊从绑在灰点左腿上的一只小竹筒里, 抽出一张密函, 展开过目,乱党很快就会攻上来,我们做好准备。 好的。琉月抓紧时间摸了几下灰点的脑袋, 依依不舍看它扑棱着大膀子飞走了。 萧煊揽着她的腰身, 施展轻功, 纵身一跃, 稳稳停在高处的一截碗口粗细的树干上,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无论下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更不能下来,切记。 嗯,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琉月乖顺点头, 对了, 我看景王他们都带了不少手下,可别告诉我, 你就带了凌凡一个。 萧煊也不隐瞒,确实只有他一人,不过足够了。景王这次可能会有大动作,本王担心他对萧齐下黑手,其余的影卫都被本王派去保护萧齐了。 毕竟萧齐也是父皇看重的皇子之一。 哦, 原来是这样。琉月明白地点头,絮絮叮嘱,我会老实待在树上的,保证不会给你添乱。那你记住,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受伤,掉根头发都不可以,不然我会生气的。 萧煊眼眸轻闪,好笑了一下,捏捏她秀挺的小鼻子,知道了。这么啰嗦,老了可怎么好? 琉月低头羞赧一笑,老了我可能会更啰嗦哦,我们已经成亲,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傻瓜,本王怎会后悔!借着枝叶间漏下来的浅淡月光,萧煊目光温软地注视了琉月一会儿,转身时却被她勾住了手指。 萧煊心间一动,猛然回身,低下头,无比精准地吻住了她的樱唇,亲昵嘶磨了片刻,方才不舍地松开。 密林之中夜色浓重,微凉的夜风拂动树枝,树影婆娑。 凌凡身为影卫,耳力灵通,无可避免地听到那种只有男女亲吻才会发出的暧昧水声,一瞬间觉得好扎心。 不带这么三番五次狂虐单身汉子的。 黑暗中,萧煊的脸红了,声音低哑道:本王下去了,你也小心,别掉下去了。 嗯,你去吧。琉月蹲下身子,找了个牢稳的地方窝着,绑好衣角,冲他摆摆手。 萧煊放心了,飞身下去,寻了个隐秘之处,藏匿身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马蹄踏着林间落叶的声音传来,密集如鼓点,由远及近。 冲在最前面的马匹绊到绳索,先后嘶鸣着摔倒。 凌凡的手中几星寒芒闪过,射出数只飞镖,削断控制机关的细绳,两边几乎同时射出箭雨,乱党纷纷惨叫着落马。 后面的人见有埋伏,全部下马,举起长刀,向前冲去。 不料,冲在最前头的一些人哗啦啦掉进事先挖好的陷阱里。 陷阱的底部埋着箭头朝上的羽箭,又是一阵哀嚎惨叫。 机关和陷阱都用完了,萧煊和凌凡从黑暗中现身,抽出手中长剑,迎着月光的一面剑刃,闪着寒凛的光芒。 放眼望去,乱党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来了不少人,呈包围状向他们逼近。 萧煊和凌凡不由分说,与他们缠斗起来,刀刃相击的声音高低错落,战况十分激烈。 没多大会儿,地上已经躺了许多具尸体,夜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吹来,琉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在和平的环境下长大,杀鸡都没见过,现在看着自己的男人手起刀落,杀了这么多人,血流成河,虽然杀的是乱党,杀掉他们的目的是要保护更多的人,但是心里还是不好过。 人群源源不断涌上来,而且有越涌越凶的趋势,萧煊和凌凡只有两个人,纵使武功再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照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终会耗尽,如果援兵无法及时赶到,那么今晚 -- 第140页 琉月不敢想下去。 她毅然解下身上的包袱,放在腿上,从里面摸出几只药瓶。她将手握在唇边,向下大声喊道:我是晋王妃,傅月儿,抓住我就可以要挟晋王,你们快来抓我呀! 萧煊在与乱党的厮杀中,分出神瞪她一眼,不老实待着,逞什么能! 琉月用帕子包了一只装了解药的药瓶,薅下头上的赤金花蝶发钗,绑在帕子上,用力朝萧煊扔去,接住。 乱党之中,有人听见琉月的话,分出一小半人马,涌到那棵大树下面,跃跃欲试,想要往上爬,去抓琉月。 琉月这时已经服下解药,看着树下聚集了不少人,拔开紫玉药瓶的盖子,用手捂住口鼻,把玉瓶里的药丸往下撒去。 只见铺天盖地的浓烟飘过,树下的兵卒东倒西歪,被撂倒一大片。 没错,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加了迷药的烟丸,落地即炸,烟雾蒸腾,方圆二里地的人都无可幸免。 第一次尝试,居然还挺成功的。 杏婵姐是神医的嫡传弟子,她炼制的迷药效力,那可不是盖的。 琉月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超大的赞。 周围逐渐变得幽静,烟雾散去之后,萧煊飞身上树,把琉月带下来。 真想不到,你的这些药粉药丸,居然在关键时刻,帮了本王的大忙。萧煊湛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赞赏。 那当然了,这些药丸可是我精心研究了很久的,撂倒成百上千人不在话下。没有解药,他们要在原地睡上三天三夜才能醒。琉月嘚瑟,知道本王妃的厉害了吧? 凌凡拍马屁道:得亏王妃随机应变,足智多谋,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耗上多久。 萧煊神色忽而变得凝重,你倒是提醒了本王,这么多人进攻北面,似是将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围攻本王一人。 凌凡赞同道:属下也觉得,他们此次,好像是冲着王爷您一个人来的。 六哥,六嫂!萧齐带领一队骑兵,策马飞驰而来,在他们跟前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下。 老十,你怎么来了?萧煊问。 六哥。萧齐骑马跑得太快,有点喘,我在东面等了半日,只见了一小拨虾兵蟹将,之后听到北边传来的杀喊声,我担心六哥六嫂有危险,便快马加鞭带人赶过来了。 山顶寝宫里的人不是父皇,眼下乱党也差不多解决了大半,不必担心这里。萧煊深深拧眉,我们要立刻回京,父皇和整个皇城里的人都有危险。想必二哥已经率部打过去了,但凭他一己之力,难以对抗萧霆和他背后的势力,我们要尽快回京支援。 原来如此。萧齐顿悟,高呼道,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一行人抄近道,踏着夜色,疾行赶回京城。 日已正午,只见高大厚重的城门变得残破不堪,上头钉着许多羽箭。 往上看,城楼上没了士兵把守,几具尸体半挂在护城墙上,随时可能掉下来,死相惨烈。 街上店铺紧闭,烟气弥漫,随处可见百姓的尸体,一片死气沉沉,丝毫不见昔日的繁华盛景。 我们离开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琉月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萧煊道,景王勾结乱党,围攻北瑶山,想把本王和萧齐困在那里,他自己率兵杀回京城,企图逼宫,让父皇退位。 琉月十分惊讶地瞪大眼,原来景王唱的是这一出啊,连自己的老子都要算计,还逼宫,心够黑的啊! 皇上原本想借北瑶山打猎之行,铲除乱党,顺便测试一下几位皇子应变的能力,万万没想到,萧霆选在这个时候举兵谋反,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气到呕出一口老血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萧煊叫了凌凡过来,你带上其他影卫,护送王妃回王府。 凌凡抱拳,是,属下遵命。 萧煊两手握着琉月的肩膀,笑容浅而暖,王府里有府兵重重把守,比其他地方安全,你先回去等着,本王办完事,马上回来与你汇合。 最要紧的是,她一路上没怎么吃东西,长途劳累了这么久,这会子肚子应该饿得咕咕叫了。 他最不忍看到的,就是让她饿肚子。 琉月心知包袱里的烟丸用完了,跟着萧煊一起去,只会给他增添负累,重重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我在府里等你。 萧煊交代妥当,跃上马背,带领众人向皇宫奔去。 还未到皇宫门口,远远的看到萧霆头戴金丝蟠龙翼善冠,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龙袍上用金线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被风高高带起。 萧煊在十丈开外勒住缰绳,骏马扬蹄停下。 一批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挡在萧霆的马前,双方呈现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 萧霆眉峰微挑,墨黑的眼眸中带着傲视一切的桀骜之色,他轻蔑地笑了笑,六弟比朕想象中来得快些。 萧煊冷峻淡漠的面庞映着春日暖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三哥到最后,还是狗急跳墙,走上了谋逆之路,实在令父皇失望,令本王惋惜。 -- 第141页 闻言,萧霆的胸口顿时涌上怒意,双目变得幽深阴鸷,迸发出冷焰般的光芒,皇家没有骨肉亲情,只有权力,待朕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你们一个个都要臣服在朕的脚下!顿了顿,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朕一向欣赏六弟的才能,若你肯现在下马,向朕叩首三拜,说不定朕会宽宥你往日的不敬之罪,饶你小命! 哈哈哈哈萧煊肆声狂笑,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三哥莫要得意的太早,不妨告诉你,二哥已经带兵混入皇宫,将父皇救下,真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萧霆的眉间爬上忧虑,二哥?他还没死?如今皇宫各处都是朕的人在严密把守,如铜墙铁壁一般,父皇和朝中大臣全都被朕控制住,不会那么轻易逃脱,你骗不了朕。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咻地一声,皇宫上方,一支响箭直冲天际,炸开一簇明亮,转瞬即逝。 三哥看到了吧。萧煊脸上笑意疏朗,语气挑衅,这是二哥的人发出的信号,说明二哥已经得手,父皇转危为安。大胆逆贼萧霆,还不快束手就擒,脱下龙袍金冠,到父皇面前叩首认罪! 萧霆被他言语激怒,咆哮道:朕不信,朕离九五至尊之位仅有一步之遥,绝对不会就此失败! 从刚在到现在,他根本没有听见皇宫里传来任何动静,神不知鬼不觉就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不可能的! 这时,一拨侍卫连滚带爬跑来,慌乱之下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萧霆了,启禀皇宫里的守卫都被毒烟毒倒,死伤过半,崇政殿那边估计也守不住了我们几个人拼死逃出来,赶来报信。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萧霆呼吸一滞,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灵魂深处仿佛在震荡,这不可能,朕等这一日等了那么久,不可能就此一败涂地!朕不甘心! 萧煊双腿一夹马腹,越众而出,大局已定,三哥莫要自欺欺人。且听臣弟一句劝,天命如此,不该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三哥还是放下执念,到父皇面前负荆请罪去吧。臣弟保证,会为你求情,保你性命和一生富贵。 萧霆的眼神倏而变得狠戾狰狞,他策马出列,剑指萧煊,声音里夹杂着冰霜,朕从来都不信命,论文治武功,兵法谋略,我哪里比不上别人?为何父皇偏要立别人为太子,而不是我?为什么? 萧煊冷眼看他,面容仿佛罩着一层冰,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意,父皇立谁为太子,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萧霆咬牙,你我兄弟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也该做个了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萧煊拔剑出鞘,臣弟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顷刻间,两人交起手来。 萧霆出手狠辣非常,招招都是杀机,萧煊沉着应对,半点不落下风。 几个回合下来,萧煊握着长剑的手背青筋暴露,殷红的血迹顺着刀刃流下。 萧霆的肩膀挨了一剑,鲜血汩汩往外冒,他用手捂着伤口,从马上摔倒在地,头上的金丝蟠龙翼善冠也歪了,一身狼狈,他狞笑道: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吧! 萧煊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萧霆,臣弟不会杀你,会将你送至父皇面前,由他处置。 语罢,他命人捆住萧霆,带领兵马向皇宫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是大结局啦。 大结局 另一头,琉月在影卫的护送下, 回到晋王府。 本妃在王府里面很安全, 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去皇宫那边,支援王爷吧。琉月急吼吼地对凌凡他们道。 凌凡拧着眉头, 犹豫不定, 可是, 王爷命属下保护王妃安危, 属下万万不敢违命。 府里有重兵把守,还有素兮保护我,一准儿没事的。琉月清灵的眼神中带着殷切恳求,景王造反,可是天大的事呢,肯定特别危险,你们不去,我心里不踏实。 站在旁边的素兮微微一笑, 帮腔道:是啊, 我会武功,可以保护王妃, 你们不必担忧,放心去吧。 素兮姑娘这一笑,仿若繁花初绽、皎月临空,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听的人心里头痒不可耐, 凌凡的脸微红,抱拳道:是,属下全听王妃吩咐。 为了保险起见,凌凡还是留下三名武功高强的影卫,保护王妃,交代妥了,与其他十几名影卫一起,策马赶往皇宫。 琉月回到竹云苑,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等萧煊回来。 素兮笑道:王妃,您在这里坐着也是干等,不如先进屋洗漱一番,热水已经备好,奴婢也让膳房做了午膳,您沐浴过就可以用了。 琉月抬起衣袖,凑到鼻尖闻闻,是有一股汗味,答应道:好吧,那我先去洗个澡,说不定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琉月由碧梧她们伺候着洗了个热水澡,王爷没回来,她心里不安稳,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对着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也没什么胃口,在素兮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几口清粥。 菜肴撤下去,琉月在竹云苑等了一会,坐立难安,跑去前院等,那边离大门口近,一有萧煊回来的消息,她能够立刻知道。 -- 第142页 琉月望眼欲穿地盯着院门,心里闷闷的,感觉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之上,沉甸甸的慌。 不知过了多久,王府大门口传来纠缠打斗的声音。 王妃,大事不好了!碧梧满头大汗跑来,指着门口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道,乱军打来了,很快就要杀到前院了。 啊!琉月心下一惊,从雕花椅子上跳起来,王爷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碧梧摇头,没有。 琉月肩膀蓦地松垮,一下子泄气,快急出眼泪,好想王爷,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好着急。 王妃莫慌,王爷智勇无双,一定会安全归来的。素兮是见过风浪的,镇定安抚道,静园那里有机关密道,奴婢带您到那里暂避。 琉月别无他法,点头,抄了一把短剑防身,只好这样了,我们快走吧。 几人还未出前院,乱军从外边杀过来,华丽雅致的庭院里顿时响起一片惊恐大叫。 领头的男子看到琉月,两眼放光,她就是晋王妃,活捉她,用她的命要挟晋王,换取主公的性命。 琉月把那人的话从脑子里过一遍,分析出来,八成是王爷没事,还拿下了景王,所以景王的手下才想要活捉她,一命换一命。 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既然王爷安然无恙,目前的情况下,先顾住自己再说。 琉月当机立断,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玉药瓶,朝乱党扔去,玉瓶掉在地上炸裂,飘出一阵浓烟。 这只瓶子里装的是痒痒粉加上辣椒粉配制而成的药粉,周围的人中了药粉,身上奇痒无比,还被辣椒粉呛得狂流眼泪。 不用说,那滋味一定酸爽无比,谁试谁知道。 领头的那人涕泪俱下,表情痛苦,一手挠脖子,一手指着琉月道,给我活捉晋王妃,赏赐一百两。 士兵听到那么多赏赐,提了精神,扬起手中长刀,眼看就要扑过来。 琉月抬手喝止,等一下,我出五百两,每人都有份,你们给我退后,出门左转,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五百两,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足够衣食无忧过下半辈子了,当即有人应道,我退后,我要五百两。 刚说完,他的后心就被人插了一刀,惨叫一声倒下,不动弹了。 领头的男子拔出长刀,冷声道:看到没有?叛徒便是此等下场!尔等听令,火速捉拿晋王妃,否则你们的家人性命堪忧。 有家人握在景王手里,众人歇了发横财的心思,不再犹豫,举刀冲上去,与素兮和王府里的侍卫影卫杀作一团。 没有武艺傍身的丫鬟太监们惊声尖叫,抱头鼠窜。 乱军一波一波,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团团将他们围住。 素兮被几十名乱军拖住,无法近身保护琉月,王妃小心! 琉月只有三脚猫的功夫,边打边退,直到退至墙角,仍然不放弃抵抗。 无论如何,她要撑到王爷回来救她。 眼看就要被人生擒,灰点从空中俯冲下来,伸脑袋去啄乱党的眼睛,锋利的爪子去抓他们的脸。 灰点是猛禽,自小受过严格训练,比普通的隼更有灵性,攻击力更强。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放箭,将这个畜生射杀! 灰点,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快飞走啊,飞到天上去,他们就不会伤到你了。琉月听见拉弓声,在后头大喊。 灰点迅速扇动两只灰白色的大膀子,抵挡飞来的箭矢,不肯离开。 琉月眼眶灼热,哽咽着道:灰点,你快飞走啊,求你了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灰点的胸口中了一箭,直直摔落在地。 灰点!琉月失声大叫。 王爷回来了!外面杀喊声震天,晋王率领部下打回来了。 乱军纷纷后撤,无一幸免惨死在影卫手下。 萧煊发束金冠,一身墨蓝暗纹劲装,面容俊朗,气宇轩昂,身姿挺拔矫健,疾行而来,一把将面色惨白的琉月捞进怀里,本王来迟,让你受惊了。 琉月挣脱他的怀抱,蹲下身,看着灰点胸口插着的羽箭,心如刀绞,泪水滚滚而落,灰点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它会不会死啊 萧煊唤来影卫,速带孟御医过来。 影卫领命下去,萧煊将手覆在羽箭上,微微施力,折断大半根羽箭,只余一小截箭镞留在体内。 兴许牵扯到伤口,灰点转了转黑亮的眼珠,低哑地呜咽一声。 灰点,你怎么样了?琉月心疼,不满地瞪萧煊,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儿?弄疼它了! 萧煊讪笑,未伤到要害,灰点不会有事。 琉月不太相信地看他一眼,孟御医来了,也说灰点只是受了皮外伤,动作麻利为它拔箭头,清洗伤口,撒上金疮药,包扎好了,送去别院,由素兮照看。 琉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煊拥她入怀,抚摸她满是泪痕的脸,二哥带人混入皇宫,解救了父皇,景王已被生擒,沦为阶下囚,成嫔的母族大势已去。北瑶山上昏迷的乱党,本王稍后会派人处理。 -- 第143页 琉月从他怀里抬头,景王最后会怎么样?皇上会不会要他的命? 萧煊淡笑,明日便会知晓。 翌日早朝,皇上怒斥萧霆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将其废黜,贬为庶人,流放凉州。 庆王救驾有功,赐亲王爵位,封十皇子萧齐为瑞王,权势可与晋王萧煊比肩。 萧霆被流放的前一晚,萧煊前来刑部大牢探望。 福安将食盒里的酒菜摆好,躬身退了下去。 萧霆身穿囚衣,发髻微乱,面上不见颓败之色,倒是多了几分风淡云轻的坦然,他淡淡一笑,想不到六弟会来看我。 萧煊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三哥还认我这个六弟,来看你是应当。请! 萧霆仰脖饮尽杯中酒,放在桌子上,听说是六弟在父皇面前极力为我求情,才保住我一命,三哥这回可是欠你好大一份人情。 萧煊没有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路上和凉州那边,我已打点妥当,保管六哥去了那里,不会受苦。 萧霆苦笑一声,与萧煊碰杯,多谢。 酒过三巡,萧煊回想道,犹记得小时候,我身板薄弱,经常受五哥欺负,每回都是三哥为我出头。下学后,三哥还带我去御花园爬树掏鸟蛋,那个时候真是很难忘。 萧霆面露神往之色,是啊,如果不是生在天家,而是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兄友弟恭,安然度日,最多分家产时起点争执,之后仍旧和睦。那样的话,应当会快活许多。 三哥说的也有道理。萧煊笑意微醺,握起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三哥永远是三哥,敬你! 萧霆幽沉的眼眸里,有暖意渐渐化开,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胸腔里漫上来的酸涩,维持最后的体面,与萧煊碰杯,今晚我们兄弟喝个痛快,干了! 灰点的伤势一天天好了,已经可以展翅飞翔,琉月非常开心,每日抱抱王爷撒撒娇,撸撸宠物隼,小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素兮和凌凡互相看对眼了,琉月甘当红娘,为他们牵线搭桥,制造机会约会,目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琉月托人为小荷说了一门亲事,男方品貌端正,个子也高,而且家境殷实,对小荷也好。 琉月为小荷和素兮都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到时候让她们从晋王府风光大嫁,从里到外都有面子。 春尽夏至,繁丽的春花逐渐凋零,茂树浓荫,随处是养眼的绿,太阳也越发晒人。 皇上自景王谋反之后,生了两次大病,元气大亏,已有弥留之势。 御医束手无策,只劝皇上好生静养调理,不可太过操劳,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皇上听到自己活不长,更糟心,病情日渐加重。 萧煜推荐陆杏婵为皇上医治,陆杏婵身为神医弟子,妙手回春,皇上的病就给治好了。 没过多久,皇上御笔亲写诏书,立萧煜为太子,正位东宫,着继大统。 之后皇上退位,当了太上皇,迁居河北行宫,不问朝事,打算在那里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立陆杏婵为襄贵妃,皇后另有其人。 帝后大婚之后,皇上接二连三册封这个,册封那个,将后宫塞得满满当当。 琉月这日去建章宫看望陆杏婵,跪在内室的地上,妾身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大安。 陆杏婵躺在贵妃榻上,气色不佳,敷了厚粉也掩盖不住憔悴,整个人像一株孱弱的瘦柳。她勉力笑了笑,见了我,怎用得着跪拜,快起来。 谢贵妃娘娘。琉月谢恩起身,从进门她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那股浓涩的药味,有些担心地过去,杏婵姐,几日不见,你怎么轻减了?气色看着也不大好,是不是因为皇上立了别人当皇后,你不高兴了?皇上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是你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身上的毒也是你解的,实在不该这么对你,简直无情无义! 陆杏婵摇头苦笑,皇后的母家势大,皇上初登大宝,需要帮衬,我只是个江湖游医,又算得了什么呢。 琉月在心里叹口气,正想安慰几句,陆杏婵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她头一歪,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杏婵姐,你怎么了?琉月为她拍背,关切地问。 陆杏婵用帕子擦擦嘴角的黑血,躺在榻上,大口喘气,琉月,有些事憋在心里,好难过,我也只能对你说,其实皇上的蛊毒根本无药可解,是我想法子将蛊毒转移到我的身上,他才不药而愈,现在病入膏肓的人,是我。甚至连皇位也是我要挟太上皇,为他挣来的。登基之后,他只来建章宫看过我一次,我如今这副鬼样子,他心里应该也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他不说不问,专心社稷朝政去了。我做这些事,哪怕搭上了性命,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想看他好,看他光芒万丈,得到自己想要的 琉月听她说这一番话,心中触动不已,眼眶通红,杏婵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去爱。 陆杏婵翕动干涸的嘴唇,有气无力道:爱一个人,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想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有他陪着,看花赏月,吟诗下棋,走也走的快乐些。 -- 第144页 琉月吸吸鼻子,从椅子上站起,风风火火朝外走,我这就去崇政殿找皇上,让他来见你,他若是不愿意,我把太皇太后请过来,赏他一顿拐杖吃 琉月突然住了口,因为萧煜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神色莫辨站在珠帘之外。 皇皇上!琉月吓得忘记行礼,您怎么来了,我们刚刚说的话 你回去吧。萧煜摆手,提步入内,坐在贵妃榻前,握住陆杏婵的手,哑着声音道,杏婵,对不起 琉月出了建章宫,阳光耀眼,晴空如洗,有风拂过檐廊下的金玲,玎玲作响。 不久之后,萧煊上奏,请求到封地去任职。 皇上没多挽留,就答应了,赏赐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封了琉月为一品诰命夫人。 去封地,等于远离朝政和权势纷争,这事儿是萧煊与琉月商量过,才做出的决定。 萧煊去刑部大牢为萧霆送行的那一晚,萧霆最后告诉他,太上皇的立储诏书上写的名字,是皇六子,萧煊。 本该荣登大宝的人,是晋王萧煊。 萧煜都当了皇上,这事不会不知道。 所以说,萧煊留下来,早晚和萧煜会闹掰,还不如早点去封地,带媳妇儿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了。 萧煜私下召见过他,萧煊只说了一个要求善待萧齐。 临行的前一晚,风息夜静,月色皎洁,泻下清柔如水的光辉。 静园的一处清溪边上,碧叶如盖,菡萏凋零,长着一只只翠绿的莲蓬。 萧煊抱着琉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明日就走了,特意带你过来看看。封地那边,气候不如京城四季分明,不知道你能否习惯。府邸还未修缮完工,到了地方,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琉月的俏脸浮起淡淡的桃花色,笑眼弯弯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当然。萧煊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在月光下拥紧她。 世间有你,才是花好月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结束,接下来会有两个甜甜的番外,今天写完就发上来。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强推我的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爱你们!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番外(一) 京城郊外,晨光熹微, 候鸟在天空展翅飞翔。 萧煊和琉月拜别新帝, 踏上去封地的漫漫路途。 路上风景优美,如诗如画,每到一处驿站, 萧煊都会停留两三日, 带琉月四处游玩, 品尝当地美食, 买买衣服首饰,和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途径敦煌鸣沙山一带,琉月嚷嚷着要去骑骆驼,看沙漠和绿洲,萧煊最宠媳妇儿,自然点头答应。 一行人在一处月牙泉附近赏景玩乐,没多久, 天生异象, 出现日蚀,天突然黑下来, 狂风大作,飞沙肆虐,刮的人睁不开眼,寸步难行。 待到日蚀结束,视野回归明亮, 侍卫四下寻找,却不见王爷和王妃的身影。 海市,某医院。 刘玥躺在病床上,眼皮动了动,淡白的光漫入眼帘。 刘玥,你醒了,刘玥 一道清朗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刘玥的脑袋沉痛,听的并不真切。 刘玥,是我 是王爷的声音!刘玥的眼睛适应了光亮,睁开。 眼前的人留着短发,穿着一身休闲西装,五官精致峻挺,轮廓明晰,长相是那种不输明星的英俊。 光看脸和身材,是她男人没错,不过这身打扮 刘玥茫然四顾,头顶是天花板和挂着的吊水瓶子,窗户上的窗帘是素净的米色,旁边现代风的桌子上摆着一只果盘,和一个没有吃完的盒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刘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惊喜的哽咽。 刘玥动动身体,觉得很僵硬,请问你是 我是萧煊。男人回。 刘玥眼眸圆睁,又问:是哪个萧?哪个煊? 萧煊凑近,在她耳边低声笑,是本王。 -- 第145页 啊?刘玥惊讶地大叫,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放低音量道,我这是穿回来了?而你,也跟着我一起穿回来了?是吗? 萧煊握着她的手,是的,你还记得月牙泉的日食吗?我们是在那个时候穿过来的。 刘玥想起来了,看看手背上的吊针,又问:既然是一起穿过来,那我怎么会在病房里躺着,而你却是活蹦乱跳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煊端了一杯温开水,喂她喝下,慢慢道:你出了车祸,受了脑震荡,昏迷一个多月没有醒。你在昏迷的时候,穿越去了大宁朝,遇到我,现在整明白了吗? 刘玥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还好不是我一个人穿回来,不然我们待在不同的时空,恐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可能上天也不忍心让我们分开吧。萧煊的眼眸闪着喜悦的光,我一醒来,就立刻来找你了。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瞒你说,开车撞到你的人,是原主的司机。我穿越过来,已经大半个月,而且萧煊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刘玥打量他几眼,这样也挺好,看你一身名牌,应该是个富二代,比我穿到晋王府里做粗使丫头,要幸运很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这句话是你说的。萧煊俯身,去吻她的额头,这段时间以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好怕你醒不过来,又怕你醒来以后,不记得我 嘛呢!嘛呢!门口传来一声高分贝尖叫。 刘妈妈怒气冲冲走来,拿手指着萧煊:我就出去接了个电话,你竟敢溜进来轻薄我的女儿,看你长得人模狗样,不仅没素质,而且臭不要脸,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把你送进局子里去! 妈!刘玥看着自己老妈,瞬间热泪盈眶,妈,我醒了! 刘妈妈只顾生气,现在才反应过来,把萧煊搡到一边去,坐在床沿,喜极而泣,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终于醒了,可让妈担心死了,醒来就好。 妈,我好想你。琉月坐起来,抱住老妈的肩膀,对了,我爸呢? 刘妈妈抹抹眼泪,护工我不放心,就和你爸、你小姨,轮班照顾你,你爸上午回家休息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女儿这么长时间没醒,医生也没个准话,刘妈和刘爸本来都做好照顾女儿一辈子的准备,现在女儿醒了,可不是让人高兴吗? 刘妈打开视频,又哭又笑,老公,你快看,小玥醒了。小玥,快叫爸! 爸!刘玥哭着喊,爸,我好想你。 那头的刘爸爸看到女儿醒了,高兴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才说,爸也好想你,爸这就去医院找你。 刘妈妈叮嘱:你开车慢点儿,别闯红灯,女儿好好的,在这里等着你。 那边刘爸应着:我约个代驾。太高兴了,真怕控制不住闯红灯。 关上视频,刘妈妈转身打量萧煊,怒目而视,臭小子,你刚才在干嘛?不给个说法,不道歉,休想走出这个门。 萧煊在丈母娘面前,突然犯怵,讨好地笑笑,阿姨,我 刘玥扯扯老妈的袖子,妈,他是我男朋友,你别说他了。 男朋友?刘妈大为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刘玥说,我们俩一见钟情。 刘玥又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各项检查都正常,出院。 刚和父母团聚,她回家又待了一个星期,才收拾东西回校。 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教室、食堂、人工湖,还有学校外面的小吃一条街。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同学们见面,少不了一通寒暄,下课的时候,萧煊在教学楼下等她。 怎么样,还好吗?萧煊体贴地帮她拿包包。 刘玥走在前面,两个月没来学校,课程落下不少,要好好补习。 萧煊迈着大长腿,跟上去,你回家的这一个星期,我把你的课程看了一遍,可以给你辅导。 真的假的?刘玥带着怀疑的眼神。 萧煊的俊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我何时骗过你。原主是个学霸,名校双学位,辅导大二课程,小菜一碟。 刘玥捏着饭卡的手晃了晃,好吧,那我请你吃饭。 排队打了红烧瓦块鱼煲仔饭,和茶树菇排骨汤,坐下慢慢吃。 慢点吃。萧煊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免唠叨,修长的手指伸到她的嘴角,捻起一颗饭粒,送进自己口中。 刘玥一瞬间烧红了脸,小嗔怪道:这里是食堂,公共场所,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耍流氓? 萧煊不以为然,这是秀恩爱。 刘玥哼了一声。 -- 第146页 哎,你看那边那个帅哥,长得好帅啊,简直帅炸苍穹! 对啊,我也看到了,旁边那个女的就很一般了。 萧煊神色不悦地看过去,小声议论的几个女生纷纷噤声,转过头。 刘玥看看萧煊,再看看自己,虽说她和傅月儿长得有七八分像,但是她平时不怎么爱打扮,喜欢素面朝天,衣品也low,皮肤也没有傅月儿光滑白皙。 刘玥低头看看胸前的一马平川,突然一脸生无可恋。 萧煊洞悉到对面女生的情绪变化,微微一笑,你别听她们的,你长得很漂亮。目光落在她的胸前,眼眸略暗,虽然小了点,但是 想当初,在晋王府,琉月那里也是被他一手带大。 所以任重道远啊 刘玥噘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啊,我又没有多差,追我的学长一大堆呢。 萧煊没再吭声,低头吃饭。 刘玥意兴阑珊吃完饭,和萧煊手拉手,在林荫道上散步消食。 跟我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萧煊看她闷闷不乐,问道。 刘玥确实有心事,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踢开,室友告诉我,我的拉拉队队长的职位被取消了,不能去参加比赛了。 萧煊攥紧她的手,安慰道:不比赛就不比赛,没什么大不了,你刚出院不久,还是好好休息。 你不懂!刘玥用力甩开他的手,眼圈一红,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喜欢跳操,喜欢团队合作的那种成就感,现在跟我说,不让我比赛了,我能好过吗? 萧煊伸臂抱住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对不起,我不知道跳操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原谅我。 刘玥话音软下来,对不起,萧煊,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的。 萧煊松开她,两手握着她的手臂,说:或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 萧煊拉着她,一路来到副校长的办公室,恰好李副校长刚从教职工食堂回来,正端着茶杯悠闲喝茶。 萧煊走过去,向他讲明来意。 李副校长认真听完,对这个谈吐不凡的年轻人印象不错,笑呵呵道,刘玥同学前阵子出了车祸,不让她比赛,也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下学期,再参加比赛吧。 刘玥忙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可以跳操。这次比赛如果晋级,可以参加奥运会,对我,和其他队员来说,真的非常重要重要。我们在一起训练了那么久,默契早就培养出来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说完,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李副校长斟酌了一下,向他们道:我叫上学生会的干部,去练习室,等下你跳一次试试,如果可以,就让你参加比赛。 谢谢副校长。 刘玥从校长室出来,先回寝室换了跳操的衣服,随后去舞蹈练习室,热过身,现场表演了一段高难度的啦啦操。 表演完毕,李副校长率先鼓掌,就是说明通过了。 刘玥从练习室出来,一头扎进萧煊怀里,脸上难掩欣喜的笑意,我通过了,可以参加比赛了。 萧煊亲亲她的额头,嗯,你是最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让男女主在封地生几个包子,幸福生活。 但是女主如果不穿回来,她的爸妈要伤心难过一辈子,觉得不太好。 所以让他们俩都穿回来了。 对了,下面还有一章 。 亲们,不要走哇(尔康手) 番外(二) 晚上,萧煊请客, 带着刘玥和她的三位室友, 下馆子庆祝。 美美吃完饭,从饭店出来,萧煊给刘玥的室友们叫了一辆车, 送她们回学校。 萧煊非要拽着刘玥去他家。 进来吧。萧煊指纹解锁, 请刘玥进去。 这套房子面积挺大, 装修精致豪华, 显示出主人不俗的品位。 萧煊在玄关处,找了一双粉色女士拖鞋,放在刘玥的脚边,亲自给她换鞋,你别误会,这双拖鞋是新买的,专门为你准备的。 刘玥撇了撇嘴,没说话。 等鞋子换完, 她径直来到茶几边上, 向后摔进柔软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你这儿不错啊。 还行吧。萧煊收好鞋,去厨房切了个果盘过来,放在茶几上,插好牙签。 刘玥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找了个电影看。 萧煊坐在旁边,给她喂水果,凑在她耳际,声音低而魅惑,今晚留在这里,别走了。 男人挨的很近,身上温煦的气息将她笼罩,坚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热度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让刘玥的心跳不免漏了一拍,连耳朵都染上一层可爱的红晕,在别人眼里,我们才刚谈恋爱,那个啥,太早了一点吧? 萧煊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覆在她腰侧的手不老实地上移,目光渴求地凝视着她的小脸,不早了,我都忍了好久了。再说,你我早就是夫妻,拜过天地的,无论在哪个时空,你都是我的。 -- 第147页 这个社会复杂多变,诱惑也很多,女子婚前可以谈恋爱,男朋友想换就换。 爱情来源于占有,他要尽早确定关系,求婚结婚,套牢她。 绝对不能给别的男人半分插足的机会。 那什么追她的学长,全都靠边儿去。 刘玥想想明天还要排练,被他折腾一夜,估计连床都下不了,捧着他的脸道:萧煊,最近我排练很忙,等比赛过了,再说好吗? 那个比赛看起来对她很重要,人嘛,多少都有点梦想追求的,萧煊能理解,低头啄了几下她的唇,好,我听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有别的男人追求你,你不能答应,对他们笑也不准。 刘玥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嘻嘻一笑,知道了,小气鬼。 这晚,刘玥没回学校,留下来过夜,睡是和萧煊睡在一个床上,不过什么也没做,盖着棉被纯睡觉了。 一个月后,省啦啦操比赛开幕,刘玥和队员旗开得胜,拿了第一,赢了一只金灿灿的奖杯回来。 这一天是萧煊的生日,刘玥下午下课后,去学校步行街的甜品店,取了订做的蛋糕,在校门口上了萧煊司机的车,前往聚会的地点。 萧煊包了一艘豪华游轮,在船上举办生日派对。 刘玥拎着蛋糕,上了游轮,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大厅。 刘玥站在门口往里看,大厅灯光璀璨,人也来了不少,十分热闹,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古装。 哪个朝代的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刘玥往里走,问了一个穿着清朝旗装的格格,请问,你知道萧煊在哪里吗? 格格一脸迷茫地摇头,刘玥说了声谢谢,转身时,却见萧煊发束玉冠,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身长玉立,步伐稳健向她走来。 刘玥不满嘟囔:搞古装派对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萧煊笑意温和,来到她的面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刘玥的嘴巴张成O型,这是要向她求婚? 萧煊单膝跪地,面朝她打开戒指盒,一只卡地亚十克拉钻戒,又大又闪,静静躺在黑色的丝绒上。 他抬眸,深情望着她,认真且诚挚地请求:刘玥,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深爱的女人,刘玥,嫁给我,好吗? 刘玥心里爆开了快乐的花朵,随即笑弯了眼,伸出左手,好的,我愿意,快给本宫戴上。 萧煊唇角抿笑,取出钻戒,执起她白皙如玉的手,缓缓将戒指推向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周围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和祝福声。 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祝你们幸福! 刘玥放下蛋糕盒子,一把揪住萧煊的衣领,往上一提,把他拽起来,两手抱住他的劲腰,脸埋在他胸膛里蹭来蹭去,我也爱你啊,老公。 萧煊瞳孔一缩,呼吸不稳道:别这样蹭我,我下面 刘玥感觉到他的灼热,晾了他一会,才柔声开口:今天晚上,我是你的了。 萧煊连眼角都荡着春意,轻应一声:嗯,我也是。 讨厌!刘玥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 派对结束之后,萧煊开车带她来到家里。 洗完澡之后,两人滚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萧煊含住她的唇,一点点的舔吻,轻轻吮吸她的唇心。 唇齿交缠间,全是爱情甜蜜的味道。 刘玥被他吻的心神荡漾,快要软成一汪水儿,热情地回吻他,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我觉得,你还是留短发比较帅。 萧煊突然笑了,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留这么短的头发,真的好不习惯。 你无论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萧煊手一扬,扔出她的真丝吊带睡衣。 刘玥有点小心机的在里面穿了一套淡米色蕾丝内衣,衬得皮肤更白更细腻。聚拢深V的款式,使得曼妙动人的身材尽显,曲线毕露。 小玥,你好美。萧煊看直了眼睛。 他费劲解了半天的内衣排扣,不得要领,怎么都解不开,语气急促问:这个怎么弄? 刘玥无语,只好自己解开。 刘玥,再忍忍,只会疼这一次,以后就会很舒服了。萧煊温柔且耐心地爱抚她,哄她。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刘玥想起来了,以前在晋王府前院,和萧煊的第一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刘玥疼得小脸发白,嘴唇直打哆嗦,天惹,为什么要让我痛两次啊啊啊啊,这特么地不公平!下辈子我再也不做女人了! 萧煊从床头柜上抽来两张面巾纸,为她擦去额头沁出的冷汗,亲亲她的鼻尖,温声轻语哄着:下辈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被你XXOO。 刘玥正痛着,被他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一逗,扑哧笑出来,痛意也缓解不少。 翌日,明媚的阳光从飘窗照入,清风拂动窗帘,一室明亮。 刘玥的睫毛轻颤如蝶翼,睁开眼睛,对上萧煊温柔腻人的目光。 -- 第148页 早安,老婆。萧煊低头亲她。 早安。刘玥浑身乏累,在他怀里拱了拱,又舒服地闭上眼,我好困,还想多睡一会儿,你陪我。 萧煊唇角扬起一抹轻笑,带着暖意,好,我陪你。 过了会儿,刘玥迷迷糊糊道:我答应你的求婚,还没跟爸妈说呢,改天抽个时间,你去我家里拜访一下。 应该的。萧煊抱紧她,你现在还在上大学,我们可以先订婚和领证,等你毕业了,咱们再举行婚礼,生孩子,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答不答应? 当然是,答应你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