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狗腿驸马》 第1页 [穿越重生] 《长公主的狗腿驸马》作者:千屈莱【完结+番外】 文案: 杜西成在古代化身为尽忠职守的狗腿驸马,肝脑涂地地服侍嘉荣长公主赵培熙,一直相伴终老。 杜西成和赵培熙在生死离别再圆满的路上领走,其他人则在生死离别的路上狂奔。今生无缘,只能盼来世再聚。 ※※※※※※ 阅读提示: 1.男女主双穿,男主穿越即拥有记忆,女主穿越后经历意外才恢复记忆。 2.主角感情路细碎,配角感情路稀碎。 3.本文群像向,穿插多段姻缘,配角笔墨吃重。 4.非甜文,非宠文,非苏文,非爽文。 ※※※※※※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宅斗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西成、嘉荣长公主(赵培煕)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贪没案发 阳春二月,生机勃勃,草长莺飞。 勇毅侯府兰亭院内,勇毅侯夫人邵云杉邵氏正在教导自己的十三岁嫡亲女儿杜雨霁看账本,一笔笔、一页页地仔细拆开。 邵氏出身代国公府,是先代国公唯一的嫡女,也是现代国公的嫡亲妹妹。代国公府武将出身,但是朝堂稳定,早在几代前就已经弃武从文,近几代族内颇多读书人,更有中进士入朝为官者,所以代国公府也算得上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 娶妻娶贤,书香门第培养得出贤惠人,但是邵氏在年轻时在京内闻名的却不止是贤名儿,更是动人心魄的美貌。 云鬓香腮玉琼瑶,皓齿蛾眉冠粉黛。 时今,即使邵氏已经年过三十,育有一子一女,但是因保养得当,即使近处仔细观看,也只以为是约过二十的相貌。 邵氏聪慧,在教导女儿时从不长篇大论,单向灌输,而是旁征博引,设问引趣。杜雨霁年届十三岁,正是对万物好奇的时候,而邵氏看见女儿认真思考的模样,也是欢喜,所以二人都很投入。 可是正讲到关键的时候,只听到门外急急的脚步声。母女二人纷纷抬头,原来是邵氏院内的管事嬷嬷于嬷嬷。于嬷嬷是先代国公夫人为邵氏准备的陪嫁之人,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帮邵氏管理后院,很得邵氏的器重以及内院奴仆的敬重。 但是此刻,于嬷嬷面容惊惧,手脚无措,颤颤巍巍,似是满腹话语,但却不知如何说起。邵氏还没见过于嬷嬷这种慌张模样,心中料定应该有重要事。所以拍了拍杜雨霁的手,让她先回房。 杜雨霁相貌娇俏性格温顺,一贯听从邵氏的话,见此情况,就带着丫鬟回房了。 邵氏喝了口茶,虽然料定于嬷嬷有大事要禀报,心里却没太过在意,于嬷嬷,什么事啊? 于嬷嬷惊吓不减,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夫人,代国公府出大事了。 代国公府?邵氏蹙眉,大事儿?是不是赵姨娘又开始折腾了?邵氏的嫡亲哥哥代国公虽然秉性憨直,但是在后宅私事上却是一个拎不清的,放着嫡亲妻儿不去亲近,反倒是宠爱那妖妖娆娆的赵姨娘。邵氏回府几次,看见这行事间已经有宠妾灭妻的架势,为难着也越轨劝了几次。不过代国公邵弘敬嘴上答应的好好地,可是却依旧我行我素。 想到这,邵氏开始头疼,雨姐儿的婚事还是要慎重,这要真是嫁回代国公府,那样的环境,雨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日子,还是得舒心啊。 像她这样就很好了。当年她和杜茂山两情相悦,说服父母后以代国公嫡女身份下嫁勇毅侯庶子,带来丰厚嫁妆。虽然私定终生不合情理,但是先代国公宠爱她尤甚,所以即使不待见杜垴山,但还是同意了婚事并且助杜茂山获封世子。 邵氏生下嫡子后的第二年,先勇毅侯去世,杜茂山承袭爵位。三个月后,勇毅侯太夫人也因病去世了。杜茂山夫妇也正式成为了勇毅侯府的掌权者。 杜茂山不慕仕途,喜欢山水花鸟风流之事。邵氏也尊重他的选择,从不指责他不上进,并尽力为他操持后院。在怀着雨姐的时候,还遵从杜茂山姨娘的遗愿,为他纳了远房表妹严柔为妾室。 据杜茂山所说,杜茂山与严柔早有婚约,只是因为严柔母亲过世,严柔回了老家守孝,所以这段亲事就耽误了下来。后来杜茂山英雄救美邵氏,两人一见倾心,所以说服严柔主动退了婚事,并送她银钱让她另觅良婿。 但是严柔生母过世后,继母进门,面甜心苦。商户人家本就不重规矩,而且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严柔的日子不好过起来,只能借着侯府世子表哥的势,勉强度日。但是她一介女流,却始终无法为自己的婚事做主。所能做的只不过是不断地推辞继母找来的尽攀附所能的亲事。继母虽然深恨严柔不懂事而且还耽误事儿,但是民不与官斗,富不与贵争,还是咬着牙瞪着眼看着严柔一日日地成为了老姑娘,然后时不时当面唾她一句活该以泄她心头之恨。 走投无路下,严柔求上了侯府。 邵氏回想,认为是自己夺了严柔的姻缘,所以做主让严柔进了门。仔细想来,严柔出身商户,相比于代国公府,算是背无靠山,而且相貌不如自己,年龄甚至也比自己大上两岁。 -- 第2页 总结就是不足为惧。 实际上,这么多年,确实也如此。严柔为人端谨,从来都是执礼而行,不矫揉造作,更不放肆争宠,很是安分。 在邵氏生下女儿杜雨霁后,两个月后,严柔的女儿杜云歌也出生了。 一妻一妾,两嫡一庶。后院也算是清净了。 邵氏浮想联翩愈加严重。 可是于嬷嬷再开口时,就把她从九霄云外扯回来了。 于嬷嬷此时赶紧摇头,焦急地说道,不是啊,夫人,是代国公啊!现在已经被朝廷查的正厉害的黄河赈灾银贪没案牵扯上了,今天上午朝廷派人奉皇旨搜了府,随后人就被带走了。 黄河水灾时有泛滥,不止造成钱财损失,更是连累了周遭的苦难百姓,连在经常很少出门的她都见过进京的难民。难民居无定所,浮叶飘零。当时她眼看他们蓬头垢面,食不果腹,还连同其他的侯爵夫人搭过粥棚施过粥。 今上在折子上知晓黄河水域饿殍遍地,民生凋敝,曾经下旨开库赈灾。过了数月,又有折子呈上说明情况,原来赈灾银从朝廷到了州府衙门后,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皇帝大怒下斥责百官不敬天地,不沐皇恩,连百姓赈灾银子都不放过,蝗虫毁的是粮食,他们吸食的是人血,简直是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从此,浩浩荡荡的黄河赈灾银贪没案揭开了帷幕,从州府到京城,数十位官员被接连问罪,皇帝甚至都没等到最后定案,凡查罪属实,犯案官员直接斩首并被夷三族,其余相关人员一律流放塞北,并且下令十代内不准科考,不准为官。 此种刑罚,可见今上心中的大怒和大恨。 如果代国公一旦牵扯在内,恐怕抄家灭族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邵氏转念想到代国公邵弘敬虽然宠爱妾室,溺爱庶子,但是却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绝不会丧尽天良贪没赈灾银。 而且代国公任职吏部,如何能与黄河赈灾银贪没扯上联系,可有听闻哥哥为何会与贪没案扯上联系? 于嬷嬷不太懂其中关窍,只摇了摇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可是却没说清缘由。 快派人去代国公府问清楚。于嬷嬷走后,邵氏坐在椅子上寻思,贪没案和哥哥扯上关系的最大可能就是 难道赈灾银背后有买官犯官的勾当?如此就算没有直接参与贪没案,也肯定会被今上划为贪没一党,罪不容诛啊。 邵氏心中大骇,立时站了起来,但是对代国公府的担忧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又跌坐在椅子上。虽然身在内院,但是她却也知道今上最恨官员贪污舞弊,结党营私,尤其还是黄河的赈灾银。 现在无法,只有等着代国公府传来的消息。 云裳苑内,严柔严姨娘正在穿针飞花,为勇毅侯缝制衣衫。勇毅侯曾经在早年间争夺爵位的时候被人在衣服内下毒,差点丧命于此,所以从此之后对衣衫比衣食的事更为看重,所以知晓前因的严姨娘岂有不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道理? 严姨娘虽然是商户人家出身,但是温柔娴美,母亲又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虽然外祖门户早已没落,甚至因此堕落在商户人家,但是身上仍有几分贵气和傲气,所以拼尽心力把唯一女儿的礼仪教导的很好。 在很小的时候,严姨娘就听母亲提及她当年生活时的奴仆环绕和锦衣玉食,心中好是向往。虽然商户人家也不缺银钱,但是富而不贵,所用之物皆被身份限制,不能越过规制一分一毫,否则就是僭越。商人之流终究让人瞧不起,如果将来再嫁了商户人家,那可就是世世代代都抬不起头了。 虽然鲜花落地成泥,但是所有的鲜花却也不是从淤泥中生长出来的吗? 而她也会向世人证明,她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棵树。越长越茂盛。 此时,一个相貌清秀的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在门外喊道,姨娘,前院侯爷有话传来。 严姨娘听出是自己的大丫头绣巧,所以头也不抬地放话让她进来了。 严姨娘放下衣服,遣走了屋内伺候的人,绣巧关上门后,严姨娘看着喜上眉梢的绣巧,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问道什么话儿? 绣巧面带喜色,走路都飘着风,颤着声说道,代国公被收押天牢了。 严姨娘听此,瞬间双目带泪,攥紧了手帕,瞪着眼睛低声说道 你再说一遍,说的仔细点。 绣巧知道严姨娘已经盼此多年,便眉飞色舞地说道,今天上午,今上派人搜了府,那些信和代国公就被一起带走了。随后又说了一些在街上听闻的消息,可是严姨娘早已没在听了。 此时的严姨娘似喜似悲,哭笑不得,只是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然后咬着牙,握着拳说道,是非功过还是得胜者来定。心中想起母亲所说的话,人这一辈子长的很,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谁赢谁输。 ☆、第2章 小人得志 勇毅侯世子杜西成相貌俊秀,为人温文儒雅。现拜在当世大儒闻山公座下,学习经世文章,学识丰富,敏行逸世,颇有一番文采风流。昨儿和今儿正是本月的休沐日,昨天陪了父母,今天计划去找好友礼部尚书李千军嫡次子李占作诗对弈,但是仅过了两条街,就听闻了舅舅代国公入狱的消息。几番查证消息非虚后,惊慌失措的杜西成赶紧回府找父亲商量。 -- 第3页 杜西成问过下人,知晓勇毅侯杜茂山在书房,便径直找了过来。小厮通报后,进去后发现堂弟杜西甫也在。 勇毅侯杜茂山,是先勇毅侯的庶子,早年间虽继承了爵位,但是却没有官职在身,平常喜好诗文画艺之文雅事,为人也颇为谦和,与之交往的人都要道一句,为人中正平和,不慕名利,君子也。相貌本属端正,但是自诩风流之态,也算是有过人风姿。 杜西甫是杜茂山同一个姨娘所生的亲弟弟的儿子。姨娘不得宠,她人在时,兄弟两个已经是无人问津,姨娘去后,两人更是在侯府中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当年亲弟弟为了助他夺爵前后奔走,尽心谋划,出了很多力。后来他终于如愿袭爵,弟弟一家在侯府里也过了几年安稳享乐的日子,但是有一次外出去佛寺上香时却遭遇了劫匪,夫妻二人都死在了刀口下,只剩下府内嗷嗷待哺的小西甫。 杜茂山既惊又怒,后来官府查出原来是早年夺爵失败的庶兄生活无路,所以报复而来。因为他不经常出门,所以他们才把目标放到了弟弟身上。 弟弟他终究是为了我丧命的。杜茂山此后便将杜西甫当成亲子将养,邵氏也感念稚子无辜,对他也多番照拂。 杜西成没有同父兄弟,所以同杜西甫相处的好,两人经常在一起谈文论章,感情深厚。 杜西成心想堂弟不是外人,更何况舅舅的事已经是街知巷闻,实在不用避人了。可是,还未等他开口,杜茂山却问道,你是来问我代国公的事吗? 杜西成合上折扇,面带愁苦,叹声说道,这是自然。儿子熟知舅舅为人,忠厚良善,定干不出这等贪赃枉法、祸国殃民之事。其中必有蹊跷。 杜茂山摇了摇头,对杜西甫说道,西甫,马车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你出发就是了。然后顺便帮我也添两百两香油钱,去账房领就是了。杜西甫闻言拜别二人。 杜西甫走后,杜茂山看着着急的杜西成,似笑非笑,你是我的嫡长子,也是勇毅侯府的世子。却如此糊涂,识人不清,辨事不明。你让为父怎么放心把勇毅侯府和杜氏一族交到你的手里?再者,我一无官职,二无人脉,对于朝廷之事根本无法过问,连打听一二的门道都没有。代国公枉顾皇恩,竟然身犯贪没重罪,这已经不是目无法纪了,简直是罪大深重,所以你从今往后不要再与代国公府的人有交往,否则你可能会连累了整个勇毅侯府,到时候列祖列宗定要把你带走。说完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杜西成心中惊诧,甚至有些愤怒,父亲此言差矣。舅舅是否有罪,罪当几何,还要朝廷细查之后才能定论。为何父亲言语之中竟有笃定之意?如果说儿子识人不清辨事不明,儿子倒要问父亲一句,父亲平常善咏梅花,多画冬菊,怎么竟然不知君子之道?今儿子过问舅舅之事,虽有私心,但更为公理。贪没案性质严重,牵连甚广。有罪者自当受罚,但无罪者如果被无辜牵连,除了途损性命,更会引起民心不安,甚至社稷动荡。而在此时刻,父亲竟然无理撇清为以图自保,这不只违背杜氏家训中正处事,清明为人的家训,也是枉担侯府爵位,更是愧对天地君亲! 杜西成一番言论彻底惹怒了杜茂山,杜茂山红着眼睛站了起来,捶着桌子,恨恨地说道,好一番俯仰不愧天地的言论,不愧师承闻山公!可是你不只是闻山公的弟子,还是我的儿子。养不教父之过,为父对你有管教之责,如今你疯言疯语,定会败坏勇毅侯府名声,置勇毅侯府于不利之地。快,来人! 话落,数名小厮就整齐地排列在门外。 杜茂山走到门口,提声说道,来人,给我请家法来治这不孝不义之徒! 兰亭院内,于嬷嬷再次风尘仆仆地来到邵氏屋内,夫人,侯爷下了死令,说是严令我们与代国公府的人有往来,我们的人根本就出不去。 邵氏心中本就焦急难安,只等着先去探探虚实,没想到勇毅侯早已知道这件事,更下了戒严的命令。 这是为何?邵氏心中更加不安,为何他早知道不来和我说?为何他不让我们与代国公府再有牵连? 还未等邵氏寻思一二,杜雨霁就带着丫鬟碧彤小跑着进来,满脸焦急地说道,母亲,快去前院看看哥哥吧,哥哥因为舅舅的事顶撞父亲,父亲生了大气,请了家法正在用板子打哥哥呢,这种事我肯定拦不住,所以请母亲快去救哥哥。 邵氏只感觉今天的一切都脱离了控制,让她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只能带着于嬷嬷和杜云歌一干人等赶往前院。 等到她们赶到的时候,杜西成正趴在长凳上受罚,仔细一看,已经被打的昏了过去,但是板子却还没停,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了杜西成身上。 杜雨霁心疼的厉害,却怎么都阻止不了执行刑罚的奴仆,只好哭着扑到了杜西成身上,喊道,别打了,别打了,父亲,哥哥知道错了。这是要把他打死吗? 碧彤看着板子还是没停,只好扑在杜雨霁身上,喊道,夫人,快劝劝老爷啊! 在家时被教育要出嫁从夫,父亲要教训儿子,如果有理,她也不能过多干涉。只是当邵氏看见儿子的那一刻,心已经凉了半截,本想向杜茂山求情,待看到杜茂山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心瞬间凉透。 -- 第4页 于嬷嬷看此赶紧拽了拽邵氏,碧彤也大声喊过来,可是还未等邵氏开口,杜茂山已经叫停了板子,然后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邵氏说道,不用多言,只需记住我的话就好,从今日起,再不可与代国公府的人有任何往来。 邵氏心伤却更加气愤,握拳气愤地问道,侯爷,那我呢?我虽为杜家妇,但也是邵家女,而西成和雨霁则是我的孩子,那么在侯爷眼里,是否也要把我们和勇毅侯府区分开来? 杜茂山冷笑一声,不愧为公府出身的女儿,气度如此出众,不过以后就不是了。说完带着奴仆离开了。 杜雨霁在混乱中也挨了几板子,现在却顾不得自己,赶紧吩咐道,快把大哥抬到卧房!然后吩咐碧彤赶紧去请大夫。 邵氏今日连受多番打击,直感身体不济,恍惚快要倒下的时候,于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待邵氏走近,看到杜西成衣服上成片的血迹,悲戚地念了一声 我的儿啊,终于倒了下去。 云裳苑内,严姨娘准备了酒席。此时正在吩咐绣巧处理兰亭院的事情。 杜云歌相貌姣好,此时她终于穿戴上了梦寐以求的衣衫和首饰,果然华美异常,衬人气质。心中虽然得意,但是还是略有忐忑。自从数日前,代国公被收押后,她的日子就陡然富贵讲究起来。比以前杜雨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她越开心就越担心,这样的生活会长久吗?所以忍不住再次问道:姨娘,姨娘早就让她改口了,母亲,兰亭院的事真的尘埃落定了吗? 严姨娘此时身着红杉,也端起了正室范儿,虽然在白日她不敢如此放肆,但是今日不同,至少今晚不同,这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在这个家中,她是唯一的母亲。那么多日子那么难熬,她总需要一点甜头来安抚自己。 此时,严姨娘已经交代完了事情,让绣巧照着吩咐办事。严姨娘看了一眼面容秀丽的女儿,说道:兰亭院那位自从那日昏迷已经半月不醒,恐怕等她醒来知晓代国公府快要倒了,恐怕会再次吐血吧。你爹对我说过,代国公府已经大势已去,兰亭苑内的那些奴仆没有依靠,自然会向我们的话。那母子三人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你说如此,还不算尘埃落定吗? 杜云歌心中微安,低声说道:那就好。以后母亲会取代那位吗?我也会成为嫡女吗? 想到此,严姨娘心中就暗恨,多少的日日夜夜,她所思所想只想要霸占她位置的女人给从上面拖下来,然后狠狠地践踏。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开始的胜利不是一辈子的胜利,总要让她知道坚持到最后的才是高手。 只是,即使如此,邵氏还不能死。本朝妾室不能扶正,一旦邵氏死了,于情于理侯爵府是不能没有女主人的,所以续弦势在必行。为了不产生变数,她只能让邵氏病着,半死不活的最好了。 如此想来,有时间要去看看邵氏无所依靠的模样,到时候肯定能多吃二两饭,多活上两年。 这时,杜茂山带着一个俊秀少年走了进来。杜茂山挥手遣走了奴仆,关上了门。此时屋内只有严姨娘母女和杜茂山还有俊秀少年。 此时,只见俊秀少年跪拜严姨娘,说道:儿子来迟,今日终于可以有机会报答母亲生养之恩。 严姨娘扶起少年,瞬间泪眼婆娑,似乎想要仔细瞧瞧这少年,但却不知该怎样,只能手足无措地空中乱摆。本想给儿子一个好印象,但是实在忍不住。 杜云歌听见少年所说,心中诧异,惊疑间问道:父亲,这位是? 杜茂山看着儿女一堂,满怀欣慰,指着少年说道:云歌,这是你嫡亲哥哥,是我和你母亲的长子,杜西荣。 杜云歌此时反应不过来,看着杜西荣,本能地重复着,哥哥?我有哥哥了? 杜茂山看着激动的严姨娘,再看看俊秀挺拔的杜西荣,得意地说道:过不了几日,也会是我们勇毅侯府的世子。 严姨娘向杜茂山投去急切的眼神,真的可以吗? 杜茂山让众人坐下,喝了一口酒,眼中精光闪烁,说道:今日上午,邵弘敬在天牢内已经畏罪自杀,下午,今上就已经下旨收回了代国公府的爵位,念在代国公祖上对朝廷的贡献,所以仅判处其余男丁和女丁流放塞北,即日起行。而我,下个月,就要去吏部上任了。杜茂山握住严姨娘的手,温柔地说道: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聚在一起了。 ☆、第3章 魂往异世 第二天,深感自己已经扬眉吐气的严姨娘带着杜云歌还有众位奴仆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兰亭院。此时的兰亭院早已不复以前井然有序的情景,奴仆寥寥,庭院萧索,大有悲戚之意。 严姨娘人未到,笑声先行。 杜雨霁此时正在屋内伺候昏迷的邵氏喝粥,虽然艰难,但是努力半个时辰总也能喝下半碗粥。 严姨娘走进房内,看见邵氏依旧昏迷不醒,而杜云歌则看到了仪容不整的杜雨霁。此时整个正房内只有两个丫鬟服侍。二人都未见过正院的人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感叹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严姨娘娇笑一声,似是关切地问道:夫人还未醒吗? -- 第5页 杜雨霁转身见到严姨娘和杜云歌珠钗翠环的模样,比以前的样子不知华贵多少,心中顿时一沉。时至今天,邵氏已经昏迷多日,杜茂山下令不允许她出院子,所以只能通过丫鬟打听消息,得知的消息是杜西成也还未醒,至于代国公府的事则是完全打听不到。与此同时,正院的地位急转直下,份例大幅缩减,奴仆忽然减少,于嬷嬷也不知所踪。 不祥的预感充斥心头,直到邵氏昏迷三日而杜茂山却还未来看过一眼,她已经确认事情确实不妙了。因为在她看来,母亲再急怒攻心,也没有三天都不醒的道理,所以她怀疑现在的大夫不是来医治母亲的,而是来给母亲下毒的。可是连她都能想到的事,杜茂山怎么可能没想到,如此怕是故意的了。 想到这儿,就感觉让人心寒,代国公刚被下狱,甚至还未被定罪,杜茂山就敢公然伤子,现在还有害妻的嫌疑。如果只为了撇清代国公府,保住勇毅侯府,不让他们母子三人与代国公府的事上有所牵扯,这样的手段也太激烈了,甚至可以说是无情。杜雨霁始终不相信醉心书画,不慕名利的杜茂山会如此绝情,可是她穷尽方法,多天来却都没能见到杜茂山一面。 到今日,杜雨霁已经认清现实,她们母子三人在杜茂山心中不值分毫,否则也不会多日不管不顾。原来一直以来,勇毅侯府后院的和谐不是因为父母的感情,也不是因为父亲尊礼重数,而是因为代国公府,因为权势。没了代国公府,没了权势,父亲就会公然伤子害妻,软禁母子三人,毫无畏惧。 为了权势,可以忍耐,可以伪装,为了权势,可以狠毒,可以绝情。明白这个,让杜雨霁心痛的厉害,再看窗外的院落,明明是新春时节,却看出冬天的萧索。 现在她请不来新的大夫,但是药却是不能再喝了,至于这粥饭,她也怀疑,但是她不通药理,丫鬟也不懂。总不能让邵氏饿肚子,所以只能先服侍好邵氏,盼望着她早日醒来。至于杜西成,他是杜茂山唯一的儿子,等到代国公府的事过去,应该就会好起来。 想到这儿,杜雨霁冷笑一声,再转过身,背对着严姨娘,说道:同府多年,竟然今日才真正认识姨娘。如今勇毅侯府尽在姨娘手中,定是很得意吧。只是不知道姨娘准备怎么对付我们母女二人? 杜云歌从未看过杜雨霁如此模样,想来人在困境,真的就没资格谈论风姿气度的事了。 严姨娘在奴仆递过来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姑娘何出此言?勇毅侯府从来都在侯爷的手中,至于我,只不过暂时帮着侯爷打理后院而已。等到姐姐醒了,当然如果她能醒的话,肯定还会把这担子还给姐姐。这次我来呢,一是探望姐姐,二是告诉你们一声关于代国公府的消息。 听见代国公府,再看严姨娘得意的神情,杜雨霁知晓代国公府的情况怕是不好。难道真的被定罪了?也不知道舅舅和表哥表姐他们会怎样。 严姨娘不等杜雨霁回话,直接说道:邵弘敬昨日在狱中已经畏罪自尽,代国公的爵位被褫夺,至于代国公府其他人皆已流放塞北。无论男女老少。 杜雨霁已经预料到代国公的事会不好,但是全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舅舅、舅母、表哥还有表姐他们杜雨霁再也忍不住,多日来积压的无助彷徨和怨恨终于喷薄而出,哭着斥责道:纵然代国公府没落,但是我娘依旧是勇毅侯府的侯夫人,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妾室,还轮不到你来奚落我们!妾室不能扶正,永远上不得台面,而你的孩子也永远是庶出,被公侯权贵所排斥! 放肆!杜茂山原本想着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现在过来看看邵氏母女,如果没有意外,留条命也无碍。可是他刚进门就听见这样的话,心中怒火升腾,走进门来,挥手给了杜雨霁一巴掌,这世上的事岂是嫡庶就能定的?如此见识,枉为侯府千金! 严姨娘看了一眼杜云歌,二人相视一笑。杜茂山是庶出,平生最讨厌别人谈及庶出二字,更何况说这句话的人可是代国公府的外孙女。 杜雨霁知晓嫡庶,但是却也没有把这回事太放在心上。但是代国公府和母亲的事太让她气愤,所以才想着极尽讽刺之能事。没想到却被父亲听到了,还打了自己。杜雨霁现在只感觉自己无依无靠,孤寂悲戚,所以全然豁出去,冷笑道:父亲听不得嫡庶,对吧?因为父亲就是庶出,父亲在众多庶出兄弟当中为何能脱颖继承爵位,难道不是因为母亲和代国公府的缘故吗?如今代国公府牵连进贪没案,父亲就如此作态,恐怕早已盼望着一天了!真让人可悲可叹!我不是因为嫡庶而不配为侯府千金,而是因为身为父亲的女儿而不配为侯府千金! 严姨娘越听越乐,只盼望着杜雨霁不要停,一直说下去才好。 只见杜茂山的脸从红到紫再到黑,杜云歌急急地走上前,软声说道:爹爹,姐姐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请父亲原谅姐姐吧。 杜雨霁看着这屋内的一群人,心内悲哀,一群虚情假意之辈,真是苍天无眼啊。 杜茂山心想,如果平时不是这么想的,恐怕也不会在气急了之后这么说,顿时厉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当我的女儿,心中只惦记着代国公府,那么就让你得偿所愿。明日我就派人将你送到家庙,让你在那里为代国公府的亡魂念一辈子经!然后对严姨娘说道:把奴仆丫鬟都撤走,让她们自生自灭!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 第6页 严姨娘见此,知晓杜茂山对邵氏母子三人恐怕是再没有惦念,也就毫无顾忌了,笑着说道:姑娘就要去家庙祈福,那如今也好让姑娘活个明白。约过半月,侯爷就会启奏朝廷将勇毅侯府世子之位传给我和侯爷的儿子,到时候这侯府再无你们母子三人一点位置。 杜雨霁此时终于亲身体会了杜茂山的冷酷无情,却始终无法把他和曾经温文儒雅的父亲划为一人。此时突然听到严姨娘所言,心中一沉,问道:你们的儿子? 严姨娘最爱看仇人这副意外的样子,分外舒爽,就把杜西荣的事说了出来,说的还特别仔细,当年侯爷和夫人还未结识前,我早已有孕,未免坏了侯爷和代国公嫡女的婚事,只好借着守孝回老家掩人耳目生下了孩子。当然,这一切都是侯爷安排的。现今,我的儿子已经平安长大,不日就会记上族谱,到时候是嫡是庶又有什么关系呢?唉,年轻人,看不开啊。说完就带着杜云歌走了,还带走了兰亭院所有的奴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竟然有这样的内情,他们才是一家人!杜雨霁想到日后严姨娘定容不下杜西成,心下为母子三人的遭遇感到悲哀。杜雨霁爬到邵氏床边,哭道:母亲,可怜您被他们蒙骗多年,用心管理侯府多年,竟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 杜西成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赶紧收拾东西。今天是赵培熙的生日,虽然她人已经不在,但是她的父母还在。 开着车,杜西成再次回想起与赵培熙的往事。赵培熙的父母与他的父母是故交,所以两人从小相识。赵培熙很文静,而他则很闹腾,是他父母的原话。小时候朋友少,只好杀熟,没少捉弄赵培熙,不弄哭不罢休。长大后才好点,因为二人成绩差距较大,自从他上了重点中学后,二人就见的少了。可是每次见面,总要调侃她,不看到她皱眉头冒泪光,总感觉不过瘾。 那年高考后,赵培熙借口让他帮忙估分,把他约了出来。对成绩有信心的他自然不会拒绝妹妹的要求。两人约好在赵培熙家门口见面,先去看电影再估分。路上两人聊的随意,都是大学啊分数之类的话题。 年轻人嘛,总是有资格对未来挑三拣四。 直到一个十字路口,赵培熙站在内侧,而他站在外侧,二人正等着绿灯过马路。那时他正回头和赵培熙说话,忽然听到汽车疾驰的声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培熙把他推向旁边,可是她自己却来不及离开,被酒驾的司机大力撞到墙上,再从墙上狠落在地,顿时口吐鲜血。 杜西成见此,赶紧爬过去扶起赵培熙,然后拨打120。打完电话,就看见赵培熙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他,他还记得当时她的手已经颤抖的厉害。 多年的妹妹身负重伤,他心疼的厉害,接过卡片,笑着说道:没事的,等会,救护车就来了。可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就流了下来,似乎已经预见到结果,越想越伤心,竟然痛哭起来。 赵培熙温柔地笑了笑,就像她平常时看他一样,然后费劲地说道:我准备了好还没等说完话,赵培熙就闭上了眼,嘴角的笑容却没有散去。 杜西成亲眼看着赵培熙死在眼前,大受刺激,使劲地晃着赵培熙,明明刚才还在说笑,怎么转瞬之间就阴阳两隔? 他不相信。 后来救护车来了,交警队也来了,他不得不相信。 在太平间内,听着赵培熙父母的哭声,他颤抖着打开了那张卡片,卡片中只画了一颗大红心,红心中是他和赵培熙的名字。 事已至此,他已经全都明白。其实在汽车冲过来的时候,她完全可以避开的,但是她却为了推开他来不及躲避。 一切的一切,已经太晚。 要多爱一个人才能在危急关头忘却自己的生命?直到现在,杜西成都没有答案,应该要很爱吧。爱到忘了所有。他有时会想,如果赵培熙没有死,他们会不会开始? 他不知道,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他的心却再也没能为别的女人跳动过。可能这段感情早已开始,只是他不知道。 他欠了赵培熙一条命,一份情。那么有生之年他就要活出两条命。所以他努力上学,努力工作,然后供养两家老人。 杜西成的父母知晓当年的事对他造成很大的打击,但是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所以总是提点他该开始谈恋爱了,那时,他总笑着说道:缘分没到。后来念叨的次数越来越多,直到赵培熙的父母也开始劝他,他才对说道:培熙死的时候那么年轻,如果她没有死,她现在会活的很好,会很开心,你们也不会失去女儿。这份情不是我的责任,是我活下去的支撑。 他曾经也试图忘记赵培熙,可是午夜梦回,他却总会想起赵培熙死在他怀里的情景。曾经有一个女人,爱了他那么多年,甚至为他付出生命,让他的心再没有位置留给别人,既然如此,何苦害了别的女孩? 不如,孑然一身。 想到这儿,杜西成握住了手机,手机壳内有赵培熙送他的那张卡片。有了这样卡片,就好像赵培熙一直陪着他。 可是,没想到在转弯口,一辆大货车抢道,但是大货车重心不稳,直接侧翻,然后货物就都压在了杜西成的车上。 -- 第7页 砰一声,混沌中的杜西成好像回到了七年前,因为他又看见了赵培熙,赵培熙还是那副腼腆的模样,对他说道:下辈子你要把我宠成公主。 因为知晓世事无常,他早已为自己买了大额意外保险,还有存款等等,两家老人应该可以安老了。于是,他心安地说道:你等我。 ☆、第4章 堂弟救急 时已傍晚,杜西甫并未像以往一般秉烛夜读,只是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沉思,画的是悬崖上的一颗歪脖树,题的是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 正在这时,小厮敲响了门,杜西甫收起心思,喊声让人进来了。小厮进来后顺手关上门,走到杜西甫近处,低声说道:少爷,世子已经醒了。屋里的人烦请您速速过去,应该是有急事。 杜西甫喜悦中带着几分苦涩,眉眼中似有犹豫,再看了一眼字画,犹豫不再,坚定地说道:家风不正,亡族之昭,自古忠义两难全,此举我定终生不悔。 ※※※※※※ 杜西甫带着小厮来到了杜西成的院子,而此时杜西成正放空目光,不知神游何方。 杜西成在大约半个时辰,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不是做梦,因为他记得死亡的感觉。可是接受是被动的接受,第二次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也不知道老人们知道他的死讯后,该怎么伤心。 所以,杜西成此时还在伤心,为曾经的自己和失去孩子的老人们。 杜西甫进来后,看见杜西成呆愣的模样,心下一沉,难道没有恢复神智? 当日杜西甫从佛寺回来后就得知了杜西成被杜茂山下令打到重伤和邵氏昏厥的消息,他很吃惊,伯父一向风光霁月,与人交好,而堂哥更是温和良善,父子两个人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冲突?在他来看望杜西成的时候,杜西成的小厮就向他说明了当日在书房的情况,原来矛盾的来源是代国公府。 但是,真正让他吃惊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杜茂山根本没有为杜西成请大夫来诊治伤情。杜西成身上被打了几十大板,已经伤及根骨,如果不及时诊治,很可能就会落下终身之疾。杜西甫知晓后,立即向杜茂上禀报了此事。 杜茂山闻言知晓了,之后确实有大夫来看过杜西成,但是开的方子竟没有医治外伤的。与此同时,杜茂山派他运送礼品去颍州。杜家的祖籍在颍州,每年都会为还在颍州的族中众人运送礼品。可是如今并非年节,不是运送礼品的日子。 杜西甫认定杜茂山是要支走自己。他也本想一走了之,可是邵氏对他的关怀,杜西成对他的提点,都让他不忍心看着杜西成的一生断送于此。所以他誊抄了大夫开给杜西成的方子,悄悄地找了坊间的坐堂大夫看了,大夫看后直言这是失魂汤。所谓失魂汤,饮一日,失精神,饮三日,失神智,饮七日,失魂魄。 杜西甫听后惊骇到久不能言。冷静下来后,他断定杜茂山知晓这一切,否则大夫怎么敢这么害人勾当,而且害的人还是侯府世子?再联想杜茂山对杜西成伤势的冷漠,他心中更加确定了。 贪没案已经连坐数十位官员,连其家眷都是非常凄惨,勇毅侯府如果要撇清联系,倒能理解,但是如何能下此种毒手?杜西甫不知该怎么办,没想到回府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个穿着半旧衣衫的妇人带着丫鬟从正门走出,面带泪痕。杜西甫问过门房,门房答是严姨娘的娘家人。 杜西甫与杜西成自小就在书房内读书,衣食住行皆有奴仆打点,一门心思都在做文章上。即使心怀天下和国家,但是都是官样文章,作为侯门贵子,他们并不具体知晓民生如何艰苦,人心何如险恶。但是在一日内,府中发生的事却让杜西成生了戒心,他总感觉所有不相干的事情总有联系。严姨娘掌管了后院,今天娘家人就上门了。他心里难安,想要去探一个究竟。所以他以取回在书画铺子落下的东西为由,转身就出了侯府,疾步跟着那妇人去了。 杜西甫看妇人出门并未乘坐娇子,应该不是官眷,待跟到那妇人来到一处锦绣堂的商铺才停下脚步。杜西甫走到对面酒家,花了二两银子,打听到原来锦绣堂是一位严姓商人所开,已经数十年了。酒家看杜西甫出手大方,想要卖他个面子,特意向他说了这锦绣堂背后有侯府做依仗,好像是有女儿在侯府里做姨娘。 还未等杜西甫思索一二,就看到一个丫鬟从锦绣堂内走出来。杜西甫认出那丫鬟正是刚才所见妇人的丫鬟。所以赶紧拜别店家,跟了上去。 丫鬟左走右走,终于走到一处僻静胡同处,杜西甫见四下无人,就让小厮打晕了丫鬟。然后扛着她来到一处破庙,蒙上丫鬟的眼睛后,就把她用水淋醒了。 丫鬟醒后自然慌张,大声求饶。杜西甫听后让她回答她所问的问题,答得好了有赏,答得不好直接卖去青楼。丫鬟一听哪有不直言的,所以就依据杜西甫所问的倒了个干净。杜西甫随后塞给丫鬟十两银子,并警告丫鬟,如果让主家知道她今日说了这么多,定是饶不了她,所以让她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丫鬟心里也清楚利害关系,便连忙点头答应。 杜西甫走出破庙,快步走到一处距离侯府较远的药铺,向店主买了几包医治外伤的药才匆匆赶回侯府。 -- 第8页 路上,杜西甫的思绪翻腾的厉害。原来妇人是严姨娘的继母,这一次严姨娘要见她,是为了报复她苛待之仇。言谈间得意地说了很多往事,原来严姨娘与杜茂山竟然成亲前就有奸情,而且还有孽子。还直言代国公府一定会倒,借着这个由头她和杜茂山会肃清侯府,邵氏母子三人早晚会被除去,将来侯府就是她的天下,逼着严姨娘继母给严姨娘磕了三个头,才表示以后不会寻仇。 直到此时,杜西甫才确定,杜茂山是故意借着代国公府的事来处置邵氏母子三人。如此严酷的手段,恐怕蓄谋已久,只不过等到近日才有由头。所以他赶紧买了药,然后回到侯府,淋了凉水开着窗子,坐了一夜,第二日终于病的起不来床。 于是,杜西甫有了借口不去颍州,而且还有熬药的借口。熬的自然是能够医治杜西成的药,熬好后使计换下原本的失魂汤,然后再把外敷的药偷偷递给杜西成的小厮,里应外合。如此行事,杜西甫也是试一试。严姨娘纵然谋划颇久,心思细腻,但是前院的事她管不着。而且杜茂山近日都从早到晚的外出,每日都只是问过杜西成一句,直把他当成是案板砧肉,尽在掌握,连大夫都只来过一回,再无复诊,所以过程比预计中的容易很多。 但是令杜西甫始料不及的是,杜西成只喝了一日失魂汤就停了,可是却始终未醒。杜西甫不懂医术,只好让小厮借机出府问了之前问过的大夫。大夫说病人没有诊断过,不敢妄言,不过言语提及,可能是内外伤重,致使失魂汤的药效发挥的厉害,一日当如三日,如此就要服用清明汤来拨乱反正。 就这样,偷天换日,杜西成的伤势渐渐地好了。虽然他一直未醒,但是总让人有盼头。 杜西甫因为府内的事终日难安,而后又从小厮口中得知杜茂山要把杜雨霁送去家庙的事,无奈下只好在今日给杜西成灌了两副清明汤下去,期望他早日醒来。 所以当杜西甫得知杜西成醒来的时候,赶紧赶了过来,可是当他看着杜西甫那失神的模样,心中忐忑地厉害,忖着难道堂哥失魂了?无奈下,看向杜西成的小厮,杜西成的小厮知晓是杜西甫救了他的少爷,所以实言杜西成醒来后就是这副样子,问话也不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传消息务必让杜西甫过来看一看。 杜西甫心里也没底,上前问道:堂哥,我是西甫堂弟,你可还认识我? 杜西成才完全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听到有人问话,转身看着杜西甫,轻轻地答道:西甫堂弟。 杜西甫闻言,激动溢于言表,杜西成的小厮则直接低声哭道:少爷,您总算醒了。 杜西甫扶着杜西成坐了起来,向他叙说了这些天府内发生的事,我相信堂兄和婶母都不是违法乱纪之人。幸亏有伯父的提醒,早先,我已经派人去请远在颍州的族老们来侯府主持公道了,想必再过数日就能到了。伯父如此行径,忘恩义,毁门风,我不能眼看着杜家的基业被毁于一旦。但是目前要紧的事是明日雨霁就要被送去家庙了,我实在担心她的安危。 杜西成在上大学的时候读了很多野史,知晓古代宗族的涵义。但是以他现在处境,如果请宗族来保命,可能性太低。第一,代国公府不是势没,而是被定罪处罚的,所以族中长老很可能不止不反对杜茂山的行为,而且会赞同。虽然杜茂山出于私心,但是宗族则是为了宗族的长久发展,毕竟牵扯进贪没案的官员非常多都是夷三族的。第二,即使族老们愿意过来,但是即使是还有数日就可到达,但是仅这数日期间,他们也可能会有身死之危急。代国公府还在时,杜茂山行事已经激进,代国公府倾覆,手段只会越来越狠。 等不得了。 杜西成沉思一会儿,渐渐握拳,眼神飘向远方,说道:如此,那就只能去找莱国公了。 莱国公?杜西甫说道:代国公府的事他尚且都没办法,而堂哥仅是代国公府的外孙,他会出手吗? 杜西成感觉身子还是有些虚弱,抚着胸口说道:代国公府既然被定罪,那么就是有铁证,而莱国公没有与律法和天下臣民作对的道理,我想代国公府除了代国公之外的人仅是流放,很可能就有莱国公的帮忙。只要代国公府还有后人,代国公府就可能有卷土重来的一日。这就是血脉的宗族血脉的力量。 杜西成有些事还未言说,那就是代国公和莱国公交好,莱国公又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代国公府因罪倾覆,这把火难免烧到莱国公和皇后身上,所以莱国公也希望会为代国公府正名。至于他会不会干涉勇毅侯府的家事,就要看代国公府是否真的参与了贪没案,如果参与了,那么莱国公多半不会管,如果没有参与,那么很有可能会帮自己一把。毕竟勇毅侯府宠妾灭妻,甚至还意欲杀子,这已经不是家事,已经触犯了律法,用杜西成的话来解读,就是已经由民事案件升级为刑事案件,成为了公诉案。但是从代国公府众人的处置来看,莱国公帮自己的可能性还会比较大的。 杜西甫听此有些犹豫,但是不过片刻,就坚定地说道:堂哥,既然如此,那你就穿着我的衣服去莱国公府吧。 -- 第9页 杜西成知晓他的意思,在府中众人尤其是杜茂山看来,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一旦明目张胆的出现,恐怕连门都出不了。只是他躺在床上数日,活动了好久,筋骨才活灵活些。杜西甫和杜西成两人换好衣服,刚要拜别,杜西甫上前问道:堂哥相信代国公府是无辜的吗? 杜西成握紧折扇,说道:于情,我不希望代国公是贪赃枉法,枉顾天理之人;于理,我只希望能够还无辜的人一个公道,无论是对于深受黄河水患折磨的灾民还是代国公府众人。 ☆、第5章 尚主提程 借着夜黑,还有杜西甫的小厮相随,杜西成顺利地离开了勇毅侯府。上马车前,杜西成看着天上被云遮挡的明月,心中感叹世人也多有被浮事遮望眼的时候。 快马加鞭,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莱国公府。 ※※※※※※ 莱国公府前院书房,莱国公此时正在听属下禀报代国公府众人流放的事宜。 莱国公体型微胖,身着灰黑色衣衫,眼睛偶尔闪现精光。 正在这时,门外小厮禀报勇毅侯府世子杜西成前来拜访。 莱国公皱眉。 ※※※※※※ 杜西成坐在厅中,环顾了四周,比记忆中勇毅侯府的装修更加精致,也更加气派。 刚喝一口茶,莱国公就带着小厮前来。杜西成先前并无见过莱国公徐应淮,此时见眼前这人年约四十岁,相貌端正,笑容亲切,举手投足皆是随意,没有预期中的威严难以靠近。 两人寒暄一番后直切主题。杜西成陈述一切后,莱国公眉头紧皱,隐隐中有一种威严。 ※※※※※※ 第二日,莱国公下朝后早早地来给到了赵王府邸,赵王是皇后嫡子,是莱国公的亲外甥。 莱国公迅速禀明来意,代国公的案子或许有了眉目。 赵王今天二十有三,身材修长,相貌冷峻,此时听闻莱国公所言,急问道:找到证据了? 莱国公将昨日杜西成来访的事细细道来,微臣昨夜派人探查过勇毅侯府,确实一片乌烟瘴气。堂堂侯府,后院竟被妾室把持,而主母邵氏自从代国公被收押当天就因为杜西成被家法的事吐血昏迷,直到现在都没醒。邵氏亲女邵雨霁今日也被送去了家庙,至于邵氏亲子杜西成,微臣昨天立刻请了太医为他诊治,内伤犹在,也确实有服用过失魂汤的痕迹。可见所言非虚。 赵王疑惑道:早年先,我也曾听过勇毅侯府众位庶子争夺爵位的事,闹得是不可开交。直到现在的勇毅侯在娶了先代国公的嫡女,有了代国公府势力的相助,得封世子,而后继承了勇毅侯府。按此来说,代国公对勇毅侯应有大恩,且不提勇毅侯与邵氏多年夫妻情谊,就连亲生子女都不顾,可真是让人胆颤他的狠毒。如果此人为官,当是朝廷祸事。 当年先代国公应该就是看出他不择手段的本性,所以在助他夺了爵位后并未为他铺平官场路,而他本人虽然一直端着云淡风轻的做派,如今却是全然暴露了。我问过吏部,下个月,勇毅侯就要去吏部上任,是王曹安排的。莱国公心有怒火,语气中带有几分狠厉。王曹是大学士苏定方的人,而苏定方是淑妃的父亲,也是当今皇帝七皇子魏王的亲外祖父。 啪赵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早知代国公身负冤屈,但府中搜查到的账册和密信却又是铁证。几经调查,却毫无收获。现在想来,应该是勇毅侯使计陷害。勇毅侯陷害岳家换取仕途青云路,看来这代国公府的事与苏定方那老贼定脱不了关系。所以勇毅侯才会没有顾虑地不留后路,狠下杀手。 莱国公红着眼睛说道:王爷,代国公这仇我们一定要报! 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为排除异己,陷害忠良。赵王恨声说道:苏定方这个老贼,他日我定要用他的血祭那些因他丧命的亡魂! 苏定方此人奸猾虚伪,惯爱以大义包裹私心行事,我们筹谋多时,才能借着黄河赈灾银贪没案拔除一干贪官污吏。紧急之处,他却能迅速弃卒保车,可见早有准备,并且还暗中反将一军,泼我们一身脏水。先是代国公府无缘无故的账册和密信,后是天牢内的离奇自杀。可见苏党心思之缜密,势力之庞大啊。 赵王闭上眼睛,深呼吸后说道:苏党不除,百姓难安,社稷难安啊。 莱国公叹气,王爷,苏党的事我们暂且后议,但是勇毅侯府的事可在当前。 赵王有些迷茫,舅舅所言甚是。但是如果将此事禀报父王,谋妻害子之事,无实际证据,勇毅侯定会推脱到妾室身上,到时只计较他一个宠妾灭妻,太便宜他了。他的这条命还要留给文昊,以祭奠代国公在天之灵。邵文昊是原代国公的嫡长子,原代国公府世子,此时已流放塞外。 王爷说的是,打蛇打七寸。勇毅侯现在尚无官职,更无实权。如果我们出手处置勇毅侯,反倒帮苏定方斩草除根,除此外,对我们并无实际助益。这万万不可,还得另寻他法。莱国公稍作思虑,说道:王爷,让杜西成尚主。到时勇毅侯必然心慌,定会找苏党人商议,如此来往,定能露出许多马脚。而且,救杜西成母子于水火,还能让追随王爷的人看到王爷对待下属的关照仁慈,即使我们暂时没有能力为代国公府翻案,但是不畏疑难,能帮的我们一定要帮,绝不推脱。 -- 第10页 好!赵王笑着说道:舅舅分析的好。我这就进宫觐见母后。 ※※※※※※ 蓬莱宫中,淑妃正躺在榻上,听着宫女绘声绘色地讲画本子,正讲到精彩处却有宫女急急禀报,坤宁宫有消息传来。 淑妃年约三十,肤白貌美,更因驻颜有术,犹如二八少女。可是她此时收起慵懒之态,聚精会神听着宫人的禀报,赵王刚从坤宁宫离开,消息就从那位传来了。 淑妃冷哼一声,蠢货!竟然如此心急,真是无谋竖子!不过也无法,要不是蠢,也干不出陷害岳家的事。转而嫣然一笑,本宫素来体察人意,既然皇后娘娘想要尽显仁慈。本宫自然要助她一臂之力,锦上添花才是。随后又吩咐道:派人通知父亲,无论如何先稳住勇毅侯,待杜西成与公主大婚后,就可以着手撤走这步棋了。至于如何撤走,自然是杀了勇毅侯然后嫁祸给杜西成。勇毅侯宠妾灭妻,而杜西成贵为驸马,权势依仗,争执之下痛下杀手。听着就是画本子中都写不出的好段子。淑妃嫣然一笑,美丽无双,到时必定街知巷闻,议论纷纷。莱国公想要还代国公府清白,那么本宫就让代国公府永堕泥潭,再不能翻身! ※※※※※※ 坤宁宫中,皇后正在处理公务。宫人通报,皇帝驾临。 皇后年逾四十,原本清丽佳人,但因身处高位,常年处理宫中繁杂事务,身上威严颇重。 皇帝到来,皇后起身相迎。 皇帝与皇后年龄相近,细眼浓眉,不怒自威。但此时,老夫老妻二人相处,再无威严,仅有随意。 皇后看了一眼皇帝,温柔地说道:皇上怎地过来了?有事让德海来传话即可。 皇帝和皇后两人近坐我来看看皇后,多日不见,皇后神采依旧。 说完握住了皇后的手。 皇后低头笑了一下,说道:臣妾替皇上打理后宫,必要时时注意,处处留心。后宫安定,对皇上和前朝都有助益。所以皇上说臣妾神采依旧,是在提点臣妾要更加用心打点后宫事宜。 皇帝听后大笑一声,皇后处处自省,朕佩服。 皇后见皇帝正在兴头上,斟酌着开口说道:臣妾虽然处理后宫众事,今日却有事需要皇上定夺。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何事啊? 皇后笑着说道:沐阳已经十五岁了,你我身为父母,该为她选一个驸马了。 皇帝恍然,岁月不饶人,沐阳已经十五岁了。还记得她母妃死的时候,她还只有四五岁,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如今沐阳举止端庄,人才出众,也是你教养得宜的结果。 臣妾是诸位皇子和公主的母亲,有责任教养他们。不过沐阳举止出众,却是皇上和她自己的功劳,这孩子随了皇上,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所以才像今天这般成为公主的表率。如此,更要为她好好甄选了。 皇帝被敬的熨帖极了,问道:皇后可定下人选?朝事繁多,朕真的不太知晓哪家子弟出众,所以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该从何入手。 皇后挥手,宫女递上一本文册。皇后接过后翻开,说道:臣妾早有留意,这是臣妾挑选出认为比较适合沐阳的。沐阳性格柔顺,喜爱诗书,臣妾希望沐阳婚后能够和驸马琴瑟和鸣,所以挑选的都是文采之士。 皇帝看向册子,第一人标注的是镇国将军白秉承的嫡次子白世文;第二人标注的是大学士周文显的嫡长子周志学;第三人标注的是勇毅侯府世子杜西成。 皇后轻声说道:臣妾还曾经向诸位妃嫔和皇亲命妇仔细询问过,尚未成家且身上并无婚约的成年子弟较少,如此三人已是优中之优。 皇帝寻思起来,白秉承曾经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但是此人自恃功高,骄横跋扈,平日内擅作威福。如果让他儿子再尚了公主,岂不是助他气焰。更为了防止将来伤及父女情分,白世文不可。再看周志学,皇帝对他倒有印象,慧而不奸,忠而不愚,公而不迂,忠心耿耿,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如果尚了公主,岂不可惜?如此看来,此人也不可。再看第三人,勇毅侯未在朝廷任职,但是他却印象颇深,因为他先代国公的女婿。至于勇毅侯府世子,却无甚印象。如果尚了公主,断绝官场之路,也无不可。 皇帝深感自己是公私分明之人,既然之前查过勇毅侯府于代国公府并无牵连,就心有决定,这驸马就是勇毅侯府世子了。 皇后见皇帝眉头舒展开来,知晓皇帝已经下定主意。 ☆、第6章 正式赐婚 蓬莱宫中,皇帝正在食用汤羹和点心,随后夸赞道:淑妃用心了,每次的都能别出心裁。 淑妃温柔一笑,如果不是特制的,也不敢把皇上特意请来宫里。臣妾可不敢犯欺君之罪。 这么大年纪,还这么俏皮。皇帝说完又用了一块点心。 臣妾不像皇后还要处理后宫事宜,所以有时间就来想如何更好地伺候皇上了。说完让宫人又为皇帝盛了一碗汤。 皇后是尽责的很。皇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件喜事,朕刚才为沐阳选了一个好驸马。 -- 第11页 哦?总算讲到正题了,淑妃饶有兴趣地问道:皇上的话把臣妾的好奇都引了出来,看在臣妾为皇上讲了那么多话本子的功劳下,就提前透露一点吧。 皇帝笑着把在皇后处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淑妃听后先是欣喜,后来却面带愁容。 皇帝看后疑惑,爱妃有何心事? 淑妃似是犹豫再三,终于说道:皇上,臣妾只是心疼皇后。因为有了好驸马,先想着沐阳。倒忘了嘉荣。 嘉荣?皇帝一听到提到嘉荣公主,心中就揪着疼了一下。 往事不堪回首,是她对不起皇后,对不起嘉荣。当年皇帝还是允王,皇后还是王妃。嘉荣一岁生辰时,夫妻二人带着嘉荣去慧镜寺祈福。将嘉荣交由奶娘看顾,夫妻二人就去找方丈大师探讨佛法。没想到刚寒暄完,就有人来禀报说是有人劫走了嘉荣,还留下一封信。 当年两淮盐政提引征银案轰动朝廷,盐政和盐商勾结侵吞银两,钱财数目多达八百二十万八百余两。先皇大怒,亲自监督侦办此案。其中主犯两江总督乔恒的罪行铁证如山,其人也早已收押。可是据调查,乔恒贪污银两至少有三百万两白银,但是官兵搜查了他的宅院甚至是远在江州的祖籍,都无所获。乔恒为人奸猾,直言世上除了他再无人得知藏银之处。所以拒不交代,以此保命。 而那封信上的内容就要求释放乔恒,否则嘉荣便要以死抵命。 如此贼胆包天,先皇震怒,放言律法不可违,天威不可犯。得知消息的当日就下令斩了乔恒,并诛其九族。先皇没有妥协,随之嘉荣就再没有消息。 皇帝此时都还记得他下朝后去看望当时是王妃的皇后,皇后那时就坐在嘉荣的小床前,怀里抱着嘉荣的小衣衫,不住地落泪。嘉荣是他的嫡亲女儿,年纪虽小,但是非常乖巧,很少哭闹,他也很喜欢。那一刻,他只能拍着皇后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皇后见他来了,咬着唇说道:为人父母,何人愿意失去至亲骨肉?是臣妾错了,忘记王爷不止是父亲,还是王爷,是朝廷命官,前朝后院,身上的压力和苦楚定比臣妾多上许多,臣妾再不该如此伤痛惹王爷心伤。皇帝当时很感动,立刻抱住皇后,皇后泣不成声,但是还是努力哀声说道:王爷,臣妾目前唯二所求,一不要忘记那些给皇室给我们夫妻如此伤痛耻辱的人,二求王爷不要忘记嘉荣。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一定要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痛哭起来。 从此以后,皇帝就恨透了那些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所以但凡涉及贪没案的人员,判刑绝不留情。至于嘉荣,皇后找了十五年,终于在庆州治下的一个山村中找到了嘉荣。那时他已经登基,得知消息后,立刻下旨迎回了嘉荣,并册封其为嘉荣公主。 皇后再见嘉荣,哭了三天,可是哭过后却开始发愁。因为嘉荣在乡下生活十五年,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村姑,连字都不识,更别提宫廷礼仪,完全没有半分公主该有的模样。皇后心疼爱女,派教养嬷嬷教养嘉荣,并且每日都亲自监督。但是嘉荣在乡下生活得随意,在宫中虽然锦衣玉食,但是规矩森严,一举一动皆要按照公主的仪制,虽然很不适应,但是她不敢违背皇后的期望,只是默默忍受,长久以往终于导致心郁气结。 在一次宫宴时,嘉荣举止略有不得体,当时无事。但是宴后,另一位公主当面取笑于她,说她是村里的山鸡。嘉荣来到宫中本就战战兢兢,每日言行如有千斤压顶,如此一番刺激,嘉荣就再也受不住了,当时就吐血晕倒。 皇后听闻后,先是心疼,再是大怒。直接下旨训斥那位公主的生母静妃教养不善,然后将其贬为才人。那位公主不知收敛去找他诉苦,听后他直言这是后宫诸事,应由皇后做主。皇后得知此事后,笑着给那位公主定下亲事,嫁去边境的崖州了。 可是,从那时起,嘉荣就很少说话了,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呆傻。太医诊治她是受压过度,心神受创。叮嘱不要再让公主身心负重,否则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失去精神,香消玉殒。 从此,皇后再也不逼嘉荣了,但是凡是关于嘉荣的凡事都要亲自做主。而今已经两年,嘉荣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但是还是不爱说话,也不笑,平常最爱做的事就是练字。 当年的事历历在目,所以皇帝对嘉荣也颇多宽容,认为她只要安好就好。 此时,淑妃提起嘉荣,他也才开始思考这件事,以前只希望她身体康健,但是现在嘉荣年已十八,早该挑选驸马成亲。但是如今嘉荣的样子,他如何能放心呢? 既然皇后认为勇毅侯府世子可以尚主,不如先给嘉荣指婚,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听此脱口而出:可是这个勇毅侯世子,朕都没见过,人品都未曾考察一番,怎可如此儿戏让嘉荣下嫁?再说,此事还要与皇后商议。 淑妃心里冷笑的厉害。多个女人分一个男人总会有厚此薄彼,无论是分夫君还是分父亲。到时候把皇上这话传给沐阳,也好让她知晓一番自己的分量。 淑妃低声说道:嘉荣公主心思单纯,皇后可能担心所托非人,会连累公主下半生的幸福,所以才迟迟没有决定公主的婚事。淑妃叹了口气,如果臣妾有一个女儿也如此情状,臣妾定当用十二万分心思为她挑选驸马。最好的结果就是嫁回娘家,说来,莱国公的嫡长子早已成亲,但是嫡次子年已十九,竟无婚约在身。莫非皇上想要让莱国公府尚主? -- 第12页 皇帝听此心里一凛,莱国公?他没有这个心思,但是皇后可能真的在是这么想的,她或许出于好意,但是嘉荣如此情境,驸马的家世不可太好,只有依靠嘉荣,才能凡事以嘉荣为先,嘉荣的日子才会更好过。而且他的嘉荣,定要嫁公侯嫡长子,为尊为长,即使不能为宗妇,但怎能落了排次?再者,莱国公府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尊荣,不可再尚公主,徒添荣耀。 淑妃见皇帝愁眉深锁,柔声说道:想来皇后挑的人都是极好的。沐阳如今才十五岁,如果让她在嘉荣前出嫁,恐怕以后还要议论纷纷。皇上是忘了上回嘉荣神伤的事了吗? 皇帝叹气,说道:是啊,嘉荣这孩子自尊心强,肯定受不了议论纷纷。那就如此吧。到时如果与皇后商议嘉荣的婚事时,皇后提议莱国公府,前两种原因恐怕不好说服皇后改变决定。 ※※※※※※ 下午,皇帝就颁发了赐婚的圣旨,嘉荣公主下嫁勇毅侯府世子杜西成。 皇后听闻消息后,派人去尚书房谢了恩,然后嘱咐嘉荣公主备嫁,而后继续处理宫中事务。一切如常。而淑妃则是欣喜地加餐庆祝,与心腹宫人谈及皇后的反应时,淑妃嘲笑道:皇后惯会做贤惠人儿,这赐婚圣旨是皇上拟的,她如果表现半分不喜,一定会得罪皇上。至于让她真心欣喜,她还真做不到。嘉荣可是她的心头肉,可是越是心头肉,才越要用利刃挖下去,才会溅出最多的血,听到最痛彻心扉的哭喊声。 宫人有些担心会触碰到皇后的逆鳞,以后定会引来皇后的报复。淑妃不以为然,她的赵王和本宫的魏王既然已经敌对,那本宫和她除了剑拔弩张,从来没有第二种可能。再者,黄河赈灾银贪没案的查处,实在是耗损了我们太多的人,父亲也好不容易才能脱身,如此大仇,怎能不报?今日嘉荣只是下嫁,来日让她成为杀人犯的亲眷才会让皇后真的心痛。她要保人,那本宫就直接送佛送到西。 ※※※※※※ 德阳宫中,嘉荣公主正在练字,一页又一页。宫人墨澜上前伺候时问道:公主,这赐婚圣旨已下,公主要开始备嫁了。 嘉荣公主头也不抬,继续写着,低声说道:母后会准备一切。 宫人云桃撤下已经写满的纸张,再铺好一张纸,问道:公主一点都不好奇驸马吗? 嘉荣公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父皇决定的就是最好的。然后继续用心练字。只是写的速度越来越快。 ※※※※※※ 夜半,德阳宫早已熄灯,嘉荣公主却躺在宽大的床上辗转反侧。这么久了,她还是睡不惯这么大的床。或许是因为赐婚的事,她才格外地难以入睡。 嘉荣公主睁开眼睛,看着洒进地面的月光。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离开过德阳宫了,似乎已经两年。至从病后,父皇和母后对她格外有待,各种祭祀庆典也容许她不出席。原先她以为是他们体谅她,后来却想着或许是他们怕自己丢人。确实,自己哪里都不像一个公主,没有公主的才华,没有公主的德行,没有公主的威严和气魄,不像沐阳妹妹,样样出众,堪为公主的表率。她真的努力过,但是她真的做不到。所以她很想离开这里。曾经,她也想过要嫁人。她知晓,公主下降是要兴建公主府的,到时候她就自由了。可是当她无意间听到莱国公嫡次子所说的话后,就是母后为她准备的未婚夫的话后,她就再也不期盼嫁人这回事了。 ☆、第7章 公主忆昔 嘉荣忆起以往,仍有心酸。那时她早已恢复身份,从村姑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家的公主。 即使早已恢复公主身份,可是她仍记得颁布圣旨的那一日,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县令,不是村里人口中的趾高气昂和不可一世,非常和蔼和亲切。也是第一次知晓原来她的亲生父母还在世,他们也不是故意抛弃她的,只是一直没找到而已。 她握着圣旨,对自己说,这里面是当今皇帝的字,是她亲生父亲的字。而她是公主。 在她原本的想象中,公主能够穿尽天下华衣美服,能够吃遍天下美食,生活的一定非常快活,被万人羡慕的。可是,当她真的跨进这座巍峨的宫殿,看见了高高在上的母后和不可高攀的父皇,她才明白她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然后才是公主。可是她到现在没能接受,因为在所有的仰视中从来都没有隔壁二丫娘亲抱着二丫时的亲昵。 母后应该是喜爱她的,否则不可能找了十五年。在村里,女孩是不值钱的,她时有听闻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把女孩卖了钱给儿子当彩礼的。双亲还比较在意女儿的,就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不在意的,就直接高价卖给青楼。确实,母后非常爱她,给了她想要的一切。那些梦中都没有出现过的华贵、精致的物件。当她第一次梳妆打扮后站在妆镜台前,她简直不相信镜子中那个美丽的人是自己。不可想象,就是这么神奇。 她怀着满腹的热情走近坤宁宫,母后含泪招手让她过去,端详她的脸。她也在看母后,母后是皇后,一举一动皆是高贵典雅,就连抱着她哭了好久,发型都没有乱,衣服也都没皱。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母后随后就派了好多教养嬷嬷给她,教她识字读书,学习宫廷礼仪。从早到晚,每日被人耳提面命。这种日子即使华衣美食,却也让人感受不到半点享受的滋味。 -- 第13页 公主不是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吗?她把所有的事都想得太简单了。她的举止端庄尚谈不上,怎么尊和优?而且还事事都让母后忧虑。她本想对母后说她做不到,可是看到沐阳,比她还小三岁,但是言行举止已经非常出众,她看到是真心拜服,也是真心羡慕。转而想到,她是姐姐,怎么能落于人后?堕了母后的颜面甚至是皇家的威名? 可是对于十五年来未曾读书识字的她来说,这些日子当真是痛苦难熬。她真的不喜欢这些事,还不如下庄稼地干活呢,干完了就痛快了。她还记得她曾经嘲笑过文韬哥是一个书呆子,幸亏自己一介女子,不用看那密密麻麻的蝌蚪字和晦涩的诗书文章。 想来全都是报应。那时她想,如果她能尽早嫁人就好了。到时候到了宫外的公主府,应该就没有人能逼她了。她会这么想,是因为母后向她提过她可能将来会嫁给外祖家的二表哥。还说是一家人,二表哥一定会对她好的。那时她还不懂,只觉得能嫁给王公贵族真是荣幸。 有一日,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带着墨澜和云桃一干奴仆去御花园逛了逛。那个时间,父皇在尚书房批折子,所以御花园很清静。当她走到一处假山时,不远处好像听见了人声,原本她不想听人墙角。但是言语中似乎提及了她的封号,所以她示意众奴仆静些,然后悄悄地走了过去。 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或许是一位年轻公子,埋怨说道:姑母当真要让我尚公主。此时与母亲定是在商议婚事,才把我支出来的。我明白,在他们心里,我是嫡次子。尚公主,也不打紧的。说完似是一脚踢到了假山上。 另一个人应该是奴仆小厮,低声说道:嘉荣公主是嫡公主,备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公子可以仔细想想,公主流落民间十五年,今年已经十六岁,按照常理,这个年纪在乡下说不定早已嫁人生子,但是皇后娘娘和当今圣上却从不曾放弃,待找到后,立即下旨召回京内,根本没有考虑过公主的过往是否会伤及皇家颜面,可见公主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啊。按照传言,恐怕是皇上对当年的事还是心有愧疚,所以才尽全力补偿。如此说来,如果公子尚了公主,到时应该能安稳一生,衣食无忧甚至是享尽荣华富贵。 公子似乎已是气愤,说道:要什么衣食无忧!要什么荣华富贵!男子汉顶天立地,从文从武都可报效朝廷,哪能躲在妇人羽翼下苟活?尚了公主,仕途就再也无望,难道真的让我每日吃完就睡,睡完再吃吗?然后再去讨好公主,这和猪有什么区别?爹他真是狠心,姑母早先透漏意思的时候,他就该早早给我定下亲事,哪怕平民百姓都好,这夫纲也动摇不了! 小厮也无奈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亲上结亲的事,国公爷怎能拒绝?公子,你再好好想想,那公主也是您的表妹,而且刚才皇后不是说了吗,公主貌美,性格温顺,到时公子您和公主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也算圆满。至于心中大志,儿孙在,何忧不酬啊? 公子听此更气,说道:还圆满?你且想想,她在乡下十五年,定是大字不识,言行粗鄙,说不定还沾染穷苦人的恶习,贪图富贵,乐享安逸,如此之人,我与她能有什么话说?难道谈论金银斤两?再者她肯定也没有受过教养,如果不认得字,自然看不懂账本,打理不好后院,更不懂世家大院的人情世故和礼尚往来,公主的身份能保她一生无忧,但是子女呢?难道要让奴仆来教养子女吗?这样教养出来的子女不有辱门楣让家族蒙羞就很好了,怎能指望为人佼佼,出类拔萃?想想就感觉一切都是耻辱。而且我听说在乡下,人本就是要早婚早嫁,但是她十六岁都没能嫁出去,岂不是说连乡下人都嫌弃她?说不定身体还有残缺!而且,尚公主还不能轻易纳妾,如此让我对着一个鄙妇还真不如出家做和尚!叹口气恨声说道:如此,老天爷怎么不开眼让她直接在乡下嫁了瞎子坡子呢,也好来祸害我! 小厮赶紧拦道:公子可千万别在这样说了。公主金枝玉叶,不幸流落民间,这本非她意。再者这样好的婚事,府里多少庶出公子等着呢,尚了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公主,这是多么大的福荫啊。 公子冷笑道:那可不是,尚主可以省去太多攀附的气力直达皇家,怎么能让那些汲汲于利的人不心动?靠公主为家族谋利,等同于抛却尊严,卖身于皇家,简直犹如妓子!想到从今以后会和这样的人相提并论,也让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说完就转身离开假山,小厮也随后跟上了。 嘉荣听到这一段对话,早已知悉那位年轻公子应该就是自己的二表哥。可是没想到自己期盼的成婚竟然会成为别人的噩梦?居然被如此嫌弃?嘉荣不知怎么走回宫的,只知道卧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哭起来。 那天下午,母后就把她找了去,遣走了所有的宫人,问她上午在假山遇到的事。她虽然很诧异母后如何得知,但是却未多想。只是淡淡地答道确有其事,并且祈求母后不要为难别人,强扭的瓜不甜。 母后笑了笑,不过言语中却带着狠厉,说道:无知孩童,确实不够资格做我嘉荣的夫君。我嘉荣的夫君就算不是人中龙凤,但也要出类拔萃,更要对我的嘉荣好。母后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定要把所有好的都给你。不过眼下确实不宜成婚,你才刚回宫,母后舍不得。至于别人,母后有打算,定要那些欺凌你的人付出代价。 -- 第14页 说完这番话,母后就带着她出席宫宴了,因为心事重重,在宫宴的礼仪有所不妥。待宫宴结束后就被其他的公主嘲笑了,当时她只感觉到除了母后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只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敢说出来而已。但是他们肯定在心里嘲笑她。一气之下,吐血晕倒了。 在之后,那位犯了口业的公主的母亲静妃被贬位,那位公主也被远嫁。而她的婚事也再没被提起过。 事到如今,她终于被真正的指婚了。她知晓真正的好男儿轮不到她,都留给江山社稷了。 这本就是应该的,她何德何能能够夺江山人才?只不过是运气好些,投了个好胎,可是运气似乎又没那么好,把她最应该学习如何成为公主的十五年放在了别处。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虽然她对宫人说她不好奇,但是她也好奇,不过不是好奇驸马何人?而是好奇她将来嫁的那个人,是喜欢做驸马还是会埋怨做驸马?不过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因为很多人活着都戴着厚厚的面具掩饰真正的心意,如今,就连她自己都有了。 ☆、第8章 处置严氏 勇毅侯府兰亭院内,杜西成和杜雨霁此时站在一旁,看着太医为邵氏把脉。邵氏今早终于醒了,因为当时严姨娘只是要邵氏昏迷,所以没有下毒手。但是邵氏当日吐血后就没有及时诊治,随后又多日被人下了使人失去神智的迷药。如此这般折腾,有些拖垮了身体。即使太医出手,邵氏也三天后才醒。 太医把脉后写了方子,言明定要仔细服药,精心调养。就在这时,杜西成的小厮来禀报,颍州的族老到府了,这是当初杜西甫通信请来的。杜西成握住折扇,说道:来的正好。说完叮嘱丫鬟仔细伺候邵氏,就带着杜雨霁前往前厅。 走去前厅的路上,杜西成不断回想近几日勇毅侯府发生的事。那晚从莱国公府回来后,他悄悄地让杜西甫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躺在床上装作未醒的样子来骗过看望他的人。其实他并没有太大把握莱国公会帮他,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竟然颁下了赐婚圣旨,圣旨上言明让他尚嫡公主嘉荣公主。 这让他始料未及,当然还有更有为此惊讶的,那就是杜茂山。当杜茂山对传达圣旨的太监言之凿凿杜西成仍然昏迷不醒的时候,却在打开房门后看见了神采奕奕的杜西成,那种抽着冷气的惊骇表情就像是白日撞鬼,当时腿就软的跌倒在了地上。 传圣旨的人一走,莱国公夫人就带着太医来拜访邵氏。杜西成自然乐得如此,在杜茂山的面前大摇大摆地将太医带到了兰亭院。杜茂山想要阻止,可是莱国公妇人言明奉皇后娘娘的懿旨来看望未来驸马的家人,他根本奈何不得,只能跟随进入兰亭院。 不过,即使莱国公夫人理家多年,听多了公府侯爵的腌臜事,但是当她看到兰亭院的萧索和邵氏的病容后,也相信了杜西成所言危在旦夕的说辞,遂深感愤慨。可能是女人都比较容易可怜女人,尤其是可怜比自己过得不好的女人。 在邵氏卧房内,太医为邵氏问诊后开了方子。随后送走了莱国公夫人和太医。关上侯府大门那一刻,杜西成不等杜茂山责问,直接下令派人去捉拿严姨娘和杜西荣。莱国公曾经提点过他,这件事即使闹到御前,也只会训斥杜茂山宠妾灭妻,治家不严,而杀妻灭子的勾当则会推到严姨娘身上。严姨娘为了让杜茂山还能继续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能有好前程,不止不会交代杜茂山也曾参与罪行,反倒会一个人把所有罪责揽上身。那么如此,他就换一种方法,先把严姨娘这个祸害除去。至于杜茂山,来日方长,熬日子都能把他熬死。 随后感叹,幸亏严姨娘没对前院的人下手,所以他院子里的人还剩下一些自己的人。至于仆妇们,代国公府倒了,可是邵氏母子三人更大的靠山就来了。那就是皇上,一旦杜西成尚主,那么邵氏母子就是皇亲国戚。而且杜西成还是勇毅侯府世子,这以后勇毅侯府谁当家还不是一目了然? 仆妇们瞬间倒戈,表示愿意为世子爷赴汤蹈火。杜西成心中暗斥墙头草,但是事有缓急。捉拿严姨娘和杜西荣为先为重。杜茂山果然来阻止,并大声斥责他不敬尊长。可惜的是,原主早就他亲手害死了,杜西成又不是他儿子,才不会惧怕他,只会不齿他的作为。所以他理直气壮地言明堂堂勇毅侯府当家主母如此惨状,必是被人所害,如此,总有人要付出代价。如果有人敢阻拦,他就直接去报官。为母伸冤,此乃尽孝,天经地义。说着让人打开了侯府大门,示意杜茂山赶紧做出选择。 看着门外人来人往,杜茂山再次暴汗。口中直骂混账,知晓杜西成是让自己在严姨娘和侯府的名声选一个! 杜茂山当然不敢任由报官,在后院,他的女人除了邵氏就只有严姨娘,而且邵氏的身体情况是物证,太医和莱国公夫人是人证,他根本辩驳不得。下个月就要去吏部上任,此时一定不能传出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正室的丑闻!如此,那只能任着那些人去捉了严姨娘母子,否则勇毅侯府在京师要成为沦为其它世家的笑柄了。 如此严姨娘和杜西荣被严加看管到现在。 ※※※※※※ 勇毅侯府正堂,杜茂山已经在接待各位族老。杜西成和杜雨霁的出现直接让杜茂山脸黑,但是二人可不管他怎么反应,直接向各位族老呈明事实。 -- 第15页 各位族老原本在颍州接到信的时候,也是惊了一下。京师侯府公然宠妾灭妻,甚至杀妻害子,这种行径太过骇人。一旦事发,到时候不止勇毅侯府,连在颍州的他们也要被牵连,名声受损。家族的长久发展,名声不一定要显贵,但一定要清正。所以赶紧过来看一看,可是没想到还没进京,就听闻了勇毅侯府世子尚主的消息,而且尚的还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公主。众族老本该高兴勇毅侯府可是再享多几富贵,到时也可延续家族荣光,可是此时揭发信还在手中,犹如烫手山芋,众人心慌难耐,几乎是连夜赶路到了勇毅侯府。 杜西成陈述一番,着重于严姨娘的恶毒居心,其中杜茂山自然是百般怒骂和阻止,但是却无可何,因为人证物证齐全,还有杜雨霁的泣血赌咒。众位族老们听陈述后,深愤杜茂山竟然糊涂如此,宠爱□□女子,败坏门风,如果这传出去,颍州的族人都要为此蒙羞,亲事也都会被影响。 到了这一步,谁也别想善了。杜西成指着被绑缚住的杜西荣,看向众位族老,说道:各位族老,晚辈读圣贤书,受圣贤教化,知礼不可废,法不可违。众位族老听此心里一揪,难道真的要闹到官府?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可是如今杜西成是未来驸马,他们根本阻止不了,否则闹到御前,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堪,可是杜西成接下来却说道:如此必须遵礼守法,家庭才能和睦,家族才能繁荣,百姓才能安居。所以第一,杜西荣身为奸生子,必不能记入杜家族谱,第二,严姨娘不守妇道,□□可耻,居心险恶,丧尽天良,必要以命谢罪。各位族老可看如何? 族老们听到杜西成没有要将事情闹大的准备,心里顿时安心下了,也无不赞成。杜家不缺子孙,更嫌恶不肖子孙。严姨娘为人失德败行,这二人简直就是杜家的耻辱。 杜茂山听此后,急忙说道:各位族老,是茂山治家不严,才导致祸事。严姨娘罪无可恕,但是西荣乃是我的长子,茂山愿意以财帛抵罪,望各位族老开恩,让西荣记入族谱。说完让人奉上一个匣子,族老打开匣子后都被其中银票的数额惊住。 杜西成摇摇头,说道:各位族老难道忘了贪没案了吗?不可贪啊。 此话一出,各位族老顿时吓得全身立刻哆嗦起来,贪没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涉案官员大多夷三族,并且下令十代内不准科考,不准为官。这对于家族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他们听说如此处置贪官的时候,还曾经赞叹圣上清明,更以此鼓励族学内苦读的学子要更加努力读书,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杜西成看着被族老们立时嫌弃的银票匣子,不管杜茂山在一旁如何跳脚,只是正色说道:如果今日饶了杜西荣,将此事轻轻放下。那么来日,是否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不顾伦常,婚前苟合?是否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不顾人伦,不顾律法,不顾家族肆意妄为,杀人谋财?众位族老为杜家掌船执舵,定然明白清正家风对于家族的重要,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对于恶行的容忍就是包容,就是纵容,长此以往,趋利行事,败坏德行,终有一日会积重难返,甚至罄竹难书,那时有何后果,各位族老见识颇多,自然知道晚辈所言不是危言耸听! 众位族老经此提醒,也已经缓过来了,如果将此事轻拿轻放,只处置严姨娘,其余族人很可能由此轻视礼法,说不定也会枉顾人伦,作出种种丧德败行之事。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纷纷认同杜西成的话,再者杜茂山和严姨娘掩藏杜西荣这个奸生子数年,可见都不是无辜的。 杜茂山见此还要再次出言为严姨娘母子进言,但是却被杜西成抢先说到:各位族老,晚辈不才,但是也要为杜家家族作出些许贡献,这是我为族中众多苦读的族兄和族弟准备的颍州常山公大人的拜帖。说完让人献给各位族老。 族老们看见手中的拜帖,立时笑得合不拢嘴,但却仍有些担心,赶紧问向杜西成此事是否当真。杜西成笑着说道:族老放心,晚辈深恨丧德败行之人,齿于与之为伍。至于常山公,是晚辈求学师父闻山公大人的朋友。不过,还请各位族老不要太早欣喜,这只是拜帖,至于究竟能否成为常山公的弟子,还要看各位族兄族弟的学识底蕴。 各位族老纷纷点头,异常满足地说道:常山公啊,能见到一面已经非常荣幸了,更何况还有机会拜他为师?这简直要羡煞旁人了。说完小心翼翼地收齐了拜帖。众位族老此时脸上已是笑容漫溢,再不复刚进府时的紧张严肃。 杜茂山见大势已去,心中直骂杜西成阴险,还骂各位族老是墙头草,不识时务。杜西成看见杜茂山脸都黑了,心中深鄙,整日风光霁月,没想到是如此狠毒阴险之人,而且见识短浅,此时此地还想要以银钱博情,简直是不知所谓! 杜西成见已经到了该了结的时候,问各位族老是否赞同他的处置。各位族老此时不止欣赏杜西成,而且还会感恩杜西成。而且杜西成所言所做皆是为家族考虑,如何能不同意?如此纷纷点头。 此时被全身绑缚和堵住口的严姨娘母子均是大惊,想要使劲挣扎却无法。 杜西成和杜雨霁心愿达成,相视一笑。 -- 第16页 可是就在这时,邵氏带着仆妇来到了前厅,众人皆是一惊。杜西成和杜雨霁赶紧上前相扶。 邵氏摆了摆手,向众位族老问好。众位族老看见邵氏的面容憔悴,形容甚至有些枯槁,而且走路还要晃三晃,心中忽感悲戚,不免对杜茂山产生深深地鄙夷厌恶之情。邵氏如此情形,杜茂山不可能不知。众位族老此时已然心中有数,看来揭发信上所说的很可能是属实的,严姨娘也不是主犯。代国公有助于杜茂山夺爵,此事族中众人早就知晓。但是代国公府失势,就能立刻对妻子下毒手,可谓狠毒啊。如此祸害,实在不可久留。如果杜茂山不是勇毅侯,如此禽兽行为,定要家法处置以谢罪祖先。 杜雨霁见到邵氏如此,红了眼睛问道:母亲何苦亲自来,各位族老已经为我们做主了。 邵氏温和地笑着,虽然笑不见底。她看着严姨娘和杜西荣,淡淡地说道:杜西荣不入族谱是应当,但是严姨娘的命要留着,只不过要让她签下卖身契,从此变成侯府贱妾。 杜西成听出邵氏语气中尽力隐藏的恨意,转身向族老请示,族老自然无不赞成。至于杜茂山听到严姨娘能够留一命,自然欣喜异常,总想着将来会让邵氏再次后悔!而严姨娘听此,死后余生,自然放下心来,可是当她看向邵氏,邵氏眼神中的杀意却让她胆寒的厉害,全身竟然不自觉哆嗦起来。 ☆、第9章 赵王谋反 转眼间,已渐入盛夏。邵氏清醒了已经将近三个月,期间一直精心疗养着,但是身子却一直未能痊愈。虽有沉疴,但是拖延病情的却是她的心病。 兰亭院内,邵氏坐在房内品茶,仆妇们都非常仔细地伺候着。自从邵氏一场大病后,对待下人就不再像以往那么温和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当初当家主母一病倒,众位奴仆就倾向妾室,论谁都咽不下这一口气。邵氏重新掌权后,奴仆多半都被发卖,尤其是严姨娘的亲信,当着后院几乎所有人的面,被发落贱卖到了腌臜地。 此时,严姨娘踉踉跄跄地拎着食盒走进房内。不用邵氏指示,门口丫鬟一个伸腿,严姨娘就重重跌倒在地上,食盒内的餐食就洒了满地。严姨娘见此真是恨得要把牙咬碎了,这些菜食都非常耗费功夫,她在厨房快两天没合眼才做好,如今竟全都废了。 严姨娘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气,顿时瞪着眼睛看向邵氏。邵氏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严姨娘,严姨娘此时反应过来,风水又再次轮流转了。待邵氏柔声吩咐让仆妇给她教训的时候,全身都哆嗦起来。 自从她签了卖身契后,严姨娘每天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先是被邵氏派人抄了院子,钱财尽数充没。后被当仆妇指使,早早起来做活,擦地,洗衣服,甚至还要倒夜香。这些粗活别说在侯府,就连在娘家时后母都不曾让她沾手过。她不服气,但是她根本见不到侯爷,每每反抗,都是一顿棍棒伺候,渐渐地,她就放弃了,可是心内的憎恨却与日俱增。 邵氏才不管严姨娘如何想,她只想让贱人付出代价! 随后,仆妇按住严姨娘,然后拿出绣花针纷纷向严姨娘身上扎去。严姨娘大声哭喊求饶,很是凄惨,但是邵氏却冷笑一声,接着让仆妇把严氏挪到院子中受罚。 过一会儿,杜云歌带着丫鬟就带着丫鬟跪在了邵氏门外,磕头求着让邵氏饶了严姨娘。 邵氏也不抬头,说道:虽然你这孝心不是为我这个嫡母的,但是我也体谅你。到时候也要让仆妇们去外面说一说,侯府二小姐是如何对犯妇姨娘尽孝心的。 邵氏虽然未让严姨娘以死谢罪,也未把严姨娘谋害人命的事情宣扬出去,但是却把严姨娘未婚生子的事抖个干净。如此严姨娘之流在京城中注定备受唾骂。 杜云歌知晓邵氏这是要让自己担上破败名声,所以赶紧求饶让邵氏饶了她。 邵氏不理她,继续说道:严氏本要受刑一个时辰,那么既然你如此孝心,就分你半个时辰好了。说完挥手让仆妇按住杜云歌。 杜云歌虽然不希望严姨娘受罚,但却没想为严姨娘分罚。如果身上留了疤,嫁人后那肯定要被夫君嫌弃的。 杜云歌赶紧摇头,哭着说道:母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啊。 邵氏冷眼看着她,似是疑惑地说道:哦?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我知晓了,让我重罚严姨娘?说着大声说道:来人!严姨娘既然办事如此不利,她的左腿就不用留着了。 杜云歌听完大惊,说道:母亲要怎么惩罚都好,但是也请手下留情啊。 那你们当初饶我一命了吗?饶西成一命了吗?如果不是杜西甫暗中救治,杜西成定然一命呜呼,想到这儿,邵氏的恨意就喷薄而出,既然动不了杜茂山,但是后院的两个贱人她却有的是手段拿捏折磨,以泄她心头之恨。 此时院子中严姨娘已经被人用棍子在左腿处责打,哭喊声更重。 杜云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止不住地哭泣。 这还远远不够。邵氏继续说道:这日子是难过些,不过你就快要离开了。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亲事,今晚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今晚?杜云歌反应过来,如此仓促,难道是要给人做妾吗?屈辱袭上心头,愤声说道:母亲,我的婚事还要父亲做主,您不能这么随意处置我! -- 第17页 呵!你有多久未见到你的父亲了?邵氏冷笑一声,再者,以你们母女如今的名声,还指望有好人家要你们吗?即使是庄稼地的农户都嫌弃你们寡廉鲜耻,败坏门风呢。所以也别嫌弃这亲事,这真是好不容易求来的。 杜云歌无奈,只能软声说道:母亲,侯府女儿做人妾室,姐姐也要被这名声所累。还望母亲三思。 邵氏摆摆手,说道:你姐姐是侯府嫡女,是未来驸马的嫡亲妹妹,有什么名声都能嫁的出去。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据我所知,你未来的夫君前面已经有十二房小妾,纳你就是为了生孩子,不过呢,这孩子,你不管是生出来还是能生不出来,你猜这么多女人看着你,你会有什么下场?做妾室就要有做妾室的觉悟!提到驸马,邵氏心中就在滴血,她费尽心里培养儿子,让儿子求学于当世大儒闻山公,求得就是让他入仕,成为贤臣,光宗耀祖!而如今却成为了闲散的驸马!这样她如何甘心?如果不是这对贱人,她的儿子就不会放弃毕生理想,为求自保去做驸马! 都怪她当日对这对贱人母女仁慈,现在却肯定不会了。只要她说着,这对贱人绝对不能有好下场!邵氏缴着帕子吩咐人端进一碗汤药,让人给杜云歌灌了下去。这药是她费劲求来的,喝了此药的女人,容易怀上孩子,却也容易流了孩子。折腾下去,半条命肯定就没了。 杜云歌被灌完药,已经瘫倒在地上,因为她腹部此时疼得厉害。 ※※※※※※ 蓬莱宫中,淑妃还在听话本子,听完后还得琢磨,怎么把故事讲得更好一点。这时心腹宫人匆匆而来,淑妃见状遣走了其他宫人。 心腹宫人来禀告说是在赵王府的探子传来消息,赵王可能身染恶疾。 淑妃没曾想是这种消息,瞬间惊得坐了起来,随后又镇定下来,否认道:中宫嫡子身染恶疾,宫中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再者,赵王天天上朝,也没见他因病缺席啊? 娘娘,虽然宫中没有消息,但是也不是没有动作。您应该还有印象,近一个月,太医院已经有五位资深太医请辞了,都是以年老归乡为理由,而且都是皇后娘娘批准的。 淑妃猜测:这些太医都在赵王府? 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赵王府的探子曾在赵王府见到几位身着常服的年长者,经常出入赵王的卧房,探子私下里画下画像并且传了出来,奴婢刚才见过,其中正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啊。而且不止如此,赵王还以为赵王妃调理身体为由,私下遍寻名医,莱国公府似乎也出力颇多。 淑妃皱着眉头寻思一会儿,说道:身染恶疾,不可能形貌无损,赵王天天上朝,也不可能没有人议论。恐怕不是恶疾,而可能是中了毒。但是即使是中毒,那么宣告于人,遍寻良方,这才是正理。为何皇后母子要秘而不宣呢?难道赵王府还有其他勾当?寻思无果,淑妃问道:还有其他消息吗? 宫人继续说道:坤宁宫的那位传来消息,皇后向皇上请旨要将嘉荣公主的大婚之期提前,而且还要将公主的大婚规模扩大,盛大程度似乎要超过赵王成婚呢。 淑妃再次惊讶,随后沉声说道:事出反常即为妖。嘉荣公主的婚事受了算计,皇后本就不愿,怎么可能提前让嘉荣出嫁?而且还提前半年之多。此时恐怕公主府都还没建好呢。 皇后也以此为理由,请旨皇上扩大了公主出嫁的仪制。宫人也很好奇,说道:这么急,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在筹划些什么。 急?确实反常。淑妃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坤宁宫还传来消息,我记得说的是近日皇后曾经召见过建威大将军夫人。 宫人仔细回忆,还有莱国公夫人,但是似乎谈及的都是儿女嫁娶之事,后来那人被皇后派去办别的事,剩下再说些什么就都不知晓了。不过这之后,建威大将军府和莱国公府就常有来往了。 淑妃嚯一声站起来,在地上踱来踱去,过了小半刻儿,淑妃忽然跺脚,宫人赶紧上前,淑妃颤抖中带着兴奋说道:我知道了,皇后要谋反,要趁着公主大婚谋反! 宫人听后震惊,赶忙说道:娘娘,这 淑妃握住宫人的手,喜上眉梢,说道:赵王中毒,本该求医访药,但是却不曾声张,防的是皇上,防的是我和魏王,防的也是天下人。恐怕赵王中了此毒,虽面上不显,但是恐怕被太医断定时日无多。如果皇上知晓,如果我和魏王知晓,如果天下人知晓,那么你说这储君之位还能让他妄想吗? 宫人听此恍然大悟,说道:所以皇后接见建威大将军夫人,随后请旨将公主大婚之期提前,就是想趁着众人疏忽之时兴举兵之事,为的是趁着赵王身重有毒的消息还未传出,先把皇位占住,到时候再传给子孙。否则这皇位落在魏王处,怎么都轮不到赵王一派了。 好啊!淑妃拍了手掌,得意地说道:让皇后那个贱人装腔作势那么多年,这回怎么都该露出真面目了吧。快派人回去通知父亲,让他做好准备,到时要斩断皇后一脉,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 -- 第18页 ☆、第10章 公主大婚 勇毅侯府前院,杜西成在自己的书房正对着桌子上的四书五经唉声叹气。古代人身子却是现代人芯子。在继承原主身体的时候,他确实也继承了这些典籍的记忆,但是却不会灵活运用。检查过一番记忆,确定自己对于这些知识都处于费劲搜索也能想到的程度,不过那种感觉就像在图书馆先把书找到再根据索引翻查到想要的知识,很是繁琐。复述脑中蒙尘的知识尚且费劲,更别提还要引经据典,立意高深地写文章,更不可能了。 转而想到,幸亏自己尚公主后要放弃仕途,否则真要考科举,岂不是全然露馅。当日他在知道自己尚主后,就去拜别了闻山公大人,还把杜西甫推荐给闻山公。杜西甫较原主少了几分灵气,但是却有一番忠正之气,闻山公大人也比较满意,所以就同意把他的位置留给杜西甫。如此既能报答杜西甫的救命之恩,也能避免杜茂山的怒火烧到杜西甫身上,毕竟杜西甫的所作所为在杜茂山看来是如此胳膊肘往外拐甚至是大逆不道! 杜西成实在无聊,想要效仿风流雅士,写字作画。但是书法似乎也没能承继下来,这一手烂透了的毛笔字,犹如三岁孩童。至于作画,铅笔画他尚且不行,更别提这变化多端的毛笔画。 唉,一无是处。杜西成甩开笔,靠在椅子上放空神思。想念在现代的亲友,也想念既不在古代也不在现代的赵培熙。 既然真的有穿越这种事,那么应该也有投胎转世这样的事。那么,像赵培熙这么善良纯真的人应该是要投身富贵人家的吧。 正伤感时,忽然小厮来报,皇宫有人来传圣旨了。 跪接圣旨的时候,杜西成见到了杜茂山,可是对方眼神中的恨意真的要让他怀疑原主是否真是杜茂山的儿子。 不管这些,杜西成仔细听着圣旨的内容,主要是提及公主大婚的日期提前,但是因为公主府尚未修建完成,所以暂时要居住在勇毅侯府。 宣旨的公公走后,邵氏带着杜雨霁直接回了后院,理也不理杜茂山,杜茂山气的大口喘着气,狠狠地跺了跺脚,便离开了。 ※※※※※※ 杜茂山回到自己的书房,又想要砸东西发泄,但是却发现没有东西可砸了。本来他此时应在吏部任职,那是他期盼已久的好位置,但是赐婚圣旨一下,就有人来告诉他任职之事要暂缓。至于为何要暂缓,他心里也明白,突然而下的赐婚圣旨论谁都要多寻思一二,更何况心里有鬼的他们。明白虽明白,但是却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无法,只能忍受。有时忍不了,就砸东西发泄。 身为侯爷,砸东西本也无谓,但是邵氏再次掌权后,对他犹如陌路,账面再不允许他予取予求。公中份例怎可够用,但是他也没有私房。当初,他的私房包括当初勇毅侯府分家剩下的产业,为了让严姨娘舒心,都放在了她名下,让她打理。可是严姨娘贬为贱妾后,邵氏就抄了严姨娘的院子,钱财和产业尽数充公。邵氏拿着他的把柄,他有苦说不出,就连严姨娘受苦,杜云歌被送去做妾,他也没有底气去争辩一二。 心里暗暗地气着,等着魏王登上大位,这些人都要把属于他的还给他。所以这几个月,杜茂山就为着这个念想残喘着。 ※※※※※※ 转眼到了公主大婚之日,勇毅侯府内外张灯结彩,皇亲国戚和公侯权贵纷纷来贺,非常热闹。 热闹了一整天,到了洞房花烛时刻。杜西成在小厮陪伴下来到了天泽院。这是邵氏为了迎接公主赶工出来的院子,布置全部按照公主仪制,就连这院子名称都是请教了内务府的人才定下的。 院内的奴仆很多,几乎人挨着人。杜西成受了一路的礼才来到公主的卧房外,众奴仆先是对他行了礼,而后一个打扮俏丽却有些瓮声瓮气的丫鬟说道:奴婢是公主近身云桃。这里有几句话提醒驸马,如果公主有召唤,不可早到,也切勿迟到。如今这时辰晚了,这是公主与驸马的大婚之日,就暂且不计较,如下次再犯,请驸马根据宫规跪上一个时辰请罪。 杜西成和他身后的小厮皆是一惊,这公主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但是公主对邵氏母子三人有救命之恩,他顺从就当是为母报恩了,再者公主是皇女,皇家威严自当如此。于是点头保证再不敢怠慢。 见那丫鬟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杜西成交代小厮在外面守着,就准备进卧房。心内惦记着一会要在卧房门口向公主行大礼,可是还未走到门口,一个相貌艳丽但是冷眉冷目的丫鬟就出脚让他登时跪了下来。 杜西成仔细回忆,那丫鬟真的只是动了脚就让他一介男子咚一声跪了下来,还来不及心疼膝盖,那罪魁祸首丫鬟开口说道:奴婢是公主近身墨澜,还请驸马爷见谅。赐婚圣旨早下,内务府应该有人来指点过驸马爷的礼仪,公主是君,驸马爷是臣,君见臣如何能不行大礼? 杜西成听闻后为自己喊冤,直言自己记得,只是还未来得及。 墨澜摆摆手,嗤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公主成婚之日,驸马爷就敢连犯两错,不知悔改,而且还巧言善辩,着实可恶。看来是没有把公主放在眼里,更没有把皇家放在心里。所以,还请驸马领罚。 -- 第19页 杜西成哪里能承受住不敬皇家的罪名,赶紧赔罪。心里想着这墨澜太过苛刻,后又想着自己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墨澜只是尊重礼仪,所以再不反驳,就这么笔直地跪着。只是心中感叹这古人的膝盖太不值钱。 ※※※※※※ 兰亭院内,杜雨霁正陪着邵氏用饭,忙碌一天,母女二人此时才能休息一会。可是这时奴仆来报,说是杜西成的小厮来求救。 邵氏母女惊讶,赶紧让小厮进来。那小厮见了邵氏,委屈地把杜西成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后又说道:奴才看世子爷跪了一个时辰,公主的人也不曾叫起,所以奴才才找了借口出来,赶紧过来通知夫人,让夫人去救世子爷。杜西成身子虽然尚好,但是上次的事终究是伤了根本,脉象中总有虚弱之像。虽是夏夜,但是那石板跪上一个时辰,寒气难免入侵。 杜雨霁焦急,问向邵氏: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公主是恼了大哥了。可是这 邵氏摆摆手让小厮和众奴仆退下,小厮虽心有不甘,但是无奈只好退下。 邵氏此时含泪说道:我知晓你想说的,这根本劝不得。你大哥尚了公主,就是做了皇家的入赘女婿,从此只有君为臣纲,再无夫为妻纲。所以此事不是你大哥和你大嫂的事情,是公主和驸马爷的事情,是皇家的事情,根本没有我们插嘴的余地。即使插言,也是自取其辱。他们连驸马爷尚且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我。如今你大哥就是要跪到公主消了气,以后的日子才好过些。 杜雨霁明白其中道理,只是那受苦的是她的嫡亲哥哥,怎能不惦记?无奈下只是哭着说道:母亲,大哥他本不该如此的。 是那些贱人害我儿如此!邵氏此时才真正意识到尚主不止毁了杜西成的仕途,还有可能让他此生再无圆满日子。我的儿子如此受苦,我怎能让贱人们安枕! ※※※※※※ 天泽院内,嘉荣公主在卧房内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知晓驸马在受罚,她本想阻止,想说不打紧。但是话未出口,她就赶紧咽下来。墨澜的和云桃是母后赐下的,尤其是墨澜,深受母后器重。回想起来,二表哥在御花园的所说的话应该就是墨澜告知母后的。 嘉荣公主有些自叹,恐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通在母后的掌握之中。所以在她看来,墨澜的意思就是母后的意思。可是过了一个时辰,嘉荣公主认为这惩罚也可以了,所以开口让驸马杜西成进房。 墨澜在大婚之夜施罚驸马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法外有情,而且公主还发了话,墨澜也不能和公主顶嘴,憋着气让人扶着杜西成进了卧房。 杜西成跪了一个时辰,都快站不起来了。可是进房前却看到墨澜那着急又生气的眼神,努着嘴瞪着他。杜西成心里很困惑,公主的近身墨澜是恨上自己了?随后又摇摇头,这古代人的想法他还需多琢磨,否则真感觉有些不可理喻。 进入卧房后,奴仆关上房门就退去了。 杜西成渐渐地走近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嘉荣公主,心里想着公主以后就是他的妻子。先前为了赵培熙的舍身救命的情谊,他可以守身不娶,如今也要为了公主的救命之情,努力做一个合格的驸马,就当是报恩。毕竟盲婚哑嫁,能有多少情谊?不过,没有也要培养,相敬如宾,也应该能安稳一世。 不过心下还庆幸,这公主已经十八岁了,在现代也成人了。 慢慢地走近,坐到公主身旁,轻声说道:公主,臣来晚了。说着揭开了盖头。 嘉荣公主此时有些害怕,身体不自觉有些颤抖。 盖头揭开的一瞬间,杜西成瞬间震惊,然后立刻站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公主。似乎是害怕自己产生错觉,杜西成使劲地用右手拍了一下左手,是疼的。 原来是真的。 他努力再次看向公主的脸,那张和赵培熙一模一样的脸。那是公主,也是赵培熙啊,是他日思夜想了七年的赵培熙。想到这儿,泪再也止不住了,甚至是泣不能言。 嘉荣公主见此不知为何,但是杜西成的样子确实让她吃惊。她从来没见过男人哭过,原来男人也会哭吗?还是为她? 嘉荣公主关切问道:驸马,你可是身体不适? 杜西成听见此言,再看向嘉荣公主,回想起赵培熙的一颦一笑,曾经的点点滴滴袭上心头,那积蓄的感情再也忍不住。还有那藏在心底的孤苦。来到这个时代,他心有千千结,但是却无人可以诉说。此时再见到赵培熙,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赵培熙,不知为何,也不管为何!那就是与他死生相隔多年的赵培熙,是他的爱人!所有的思念、悔恨、不舍和委屈混杂在一起,彻底爆发。再也忍不住,便一把拽过赵培熙,吻了下去。 杜西成从未如此地感觉到自己是切实地快乐着,兴奋着,满足着。如果这是黄粱一梦,他愿意终身不醒! 杜西成见了多年未见的心心念之人,感情自然抑制不住,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婚房内,所做之事天经地义。但是嘉荣公主深闺妇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全然蒙了,只能呆着让杜西成抱着她细软的腰肢予取予求,而且越抱越紧。 ☆、第11章 魏王谋反 -- 第20页 勇毅侯府公主卧房外,墨澜急的是团团转。此时,一个奴仆惊惶地跑进院内,大喊:不好了,魏王谋反了! 云桃还在惊诧,准备仔细询问奴仆,谋反大事,如果错传,也是大罪啊!可是墨澜却一副得逞模样,立即神色凛然地冲入公主卧房内,待见到嘉荣公主和杜西成正在拥吻,心神俱裂,顾不得其他人的惊诧,一脚踢过杜西成。杜西成被一脚踢倒在地,顿时吐了一口鲜血。 ※※※※※※ 皇帝此时在尚书房内坐立难安,听着外面的刀剑声,心情愈加烦闷,只感觉心头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忍不住再次发怒,狠拍了桌子一下,魏王!魏王!魏王! 皇后在一旁安慰道:皇上,此时生气于事无补,龙体要紧。如果魏王真的闯进来,臣妾愿意和皇上共赴黄泉,也不就范于此等违反天理,罪大恶极的恶行! 听着刀剑声越来越近,皇帝心中慌乱到极点,随后握紧皇后的手说道:皇后大义没想到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吐了一口鲜血,随后晕了过去。 皇后大惊,喊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 ※※※※※※ 尚书房的偏殿中,皇帝慢慢转醒,看见皇后和赵王,脸上紧张的表情顿时舒展。 还未等皇帝问话,赵王急忙说道:父皇放心,犯党已经诛杀殆尽。淑妃也畏罪自尽了。 皇上沉声问道:魏王呢? 赵王悲戚地说道:犯党节节败退,最后关头,儿臣虽然晓以大义,但是皇弟仍抵死不从,儿臣不得不 皇帝吐了一口气,叹道:你别难过,这都是不得已。 赵王见皇帝愈加惆怅,急说道:父皇,切不可忧心动怒,太医说您中了毒,如果忧心动怒就会毒发。 皇帝惊诧,中毒?历来皇帝的饮食都有专门的宫人试毒,他怎么可能中毒呢? 皇后哭着说道:德海是淑妃的人。 皇帝目眦欲裂,锤着床板,这对贱人,是非要置朕于死地!激动着,吐了一口鲜血后又昏过去了。 众人惊慌,赶忙让随侍在旁的太医为皇帝诊脉。太医诊完脉,忧心地禀告道:皇上余毒未清,清醒后又再次发怒引致余毒发作。 赵王急切地问道:太医,真的无法吗? 太医摇了摇头,说道:恕臣无能,种毒.药甚是狠烈,臣用了家传绝学也未能将毒尽数拔除。皇上中了此毒,凡忧心动怒就会毒发,长此以往,耗尽心力,终会油尽灯枯。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静养着。 皇后听此又哭了起来。 ※※※※※※ 皇帝再醒后,赵王赶紧命太医把情况详细禀告一遍,然后再多番叮嘱不可忧心动怒。 皇帝形容憔悴,似是失了心神,低声说道:朕十岁登基,经历风风雨雨,没想到晚年竟然有如此遭遇。看来是天意啊。 皇后急忙安慰:皇上乃真龙天子,不可轻言放弃。既然太医言明皇上要静养,不如让臣妾陪皇上去九清山静养? 听此,皇帝死水的面庞闪现容光,说道:九清山上有大相国寺。朕要去大相国寺。既然太医无法,那么朕就祈祷天神降福! 儿臣祝父皇心愿得偿,福寿绵长。赵王转而有些忧心地说道:可是国事该如何处理? 皇帝斟酌良久,时而惊慌,时而惆怅,最后不敢太过愤怒,只是叹了一声说道:禅位吧。 ※※※※※※ 坤宁宫内殿,皇后卸去钗环,悠闲地坐在榻上,似是在等着某人。 这时,宫人押着淑妃和皇后彼时的贴身侍女进了内殿。此时淑妃身着粗衣,被麻绳紧紧地绑住,就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狗,威仪尽失,好不凄惨。 皇后抬眼,看着狼狈异常的淑妃,这个众人眼中的死人,轻蔑一笑。多年死敌,真要一刀解决了她,真是便宜了她,生不如死才过瘾。 皇后轻蔑一笑,说道:淑妃妹妹,聪慧过人,占尽恩宠,如何有今天的下场呢?真让人唏嘘! 淑妃早已被告知魏王已经伏诛,现在看见皇后,恨不得扑到她身上,啖其肉饮其血以泄心头之恨,此时泣血说道:皇后好算计!赵王身中有毒只是假象,将公主之婚期提前是障眼法,一切都是想要让我们以为赵王要谋反,只待请君入瓮。等到我儿召集兵马后,再设计让我儿误以为赵王已经发兵,其实只是为了绞杀我儿。你好狠毒的心肠啊!淑妃说到此,忽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随后又厉声说道:皇后啊皇后,你这贤良人,终于赢了。真该让皇上来看一看备受赞誉的皇后是如何处心积虑施展毒计,瞒天过海的! 如果不是备受赞誉,如何厚积薄发,一击即中?皇后慢慢下榻,讪笑道:至于狠毒,彼此彼此而已。如果淑妃忠良,尽可早早将找赵王的反常告知皇上,到时就不是灭身之祸,而只是存心不良之嫌。淑妃,你要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主动自愿。你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你自己自作聪明。事到如今,也只能承认技不如人。就像安插奸细这样的事,淑妃安插的开心,志得意满。却没想到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说往瞥向淑妃身旁同样被拘缚着的宫人,正是皇后曾经的贴身侍女,也是她费尽心力安插进坤宁宫多年的奸细,以前传达给她许多消息,所以她才能洞察皇后行动,占尽上风,成为宫中风头最胜的女人。 -- 第21页 只见那位宫人剧烈挣扎,满脸畏惧之色,皇后摆了摆手,一名宫人上前,快手将匕首刺入那位宫人的脖子,顿时鲜血如柱。 要不是她有功于我和妹妹,怕不能让她死的这么痛快。皇后的话让淑妃回过神来。 淑妃有些自嘲,你早就知道皇后既然早就视我为掌中物,为何忍我到如今? 皇后走近淑妃,细细观赏淑妃的颓废之态,说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夫君,我也是,尤其是与我分享夫君的还是一个矫揉造作惺惺作态的贱人。淑妃占尽恩宠,风光无限,甚至雍容华贵盖过皇后,后宫诸人都在等着中宫发威。可是我却容你至今,事到如今,连你自己都想知道我为何要让你稳坐淑妃之位,享尽皇恩和天下富贵?皇后得意一笑,说道:后宫永远都有许多女人,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但是其他人却没有苏定方这样硬的后台。如果没有苏定方的势力渐大,你以为莱国公府不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和肉中刺吗?苏定方不倒,莱国公府就不会倒。但是不同的是,莱国公府众人谨慎,倒是你父亲如何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不教我提醒你了吧。 淑妃此时有些胆寒,她一直以为她获得的所有都是父亲和自己努力的结果,没想到这也在皇后的计算之中,这么多年,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木偶,惊慌后颤声问道:你会怎么处置我父亲他们? 后宫不可干政,苏党的下场要让新皇来判定。皇后使一个眼色,宫人就把淑妃抬起来,令其坐到椅子上,然后用手帕堵住了淑妃的嘴,退远后守在一侧。 但是淑妃想着新皇两个字,全身挣扎,眼神狠狠地射向皇后。 皇后知晓淑妃心意,所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为什么会有新皇?因为淑妃娘娘为了让魏王谋反成功,特意让隐藏多年的奸细德海给皇上下了毒。 淑妃听后不住地摇头,身子挣扎着向前,似要扑倒在皇后身上,但是皇后灵巧一躲,只看着淑妃狠狠地摔在地上,却还是红着眼睛地瞪着她,挣扎的更加剧烈。 皇后随后朗声说道:皇上被淑妃所下的毒损了身子,再无能力管理国事,自然要传位给年长能干的赵王。所以,再过几日,我就是太后了,而且是唯一的太后。妹妹想必羡慕的很吧。皇后话锋一转,妹妹有妹妹的羡慕,姐姐也有羡慕,那就是吕后,所以妹妹现在也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了。 皇后要效仿吕后,将自己制成人彘?淑妃想到这儿,全身哆嗦,再双眼一瞪,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敢插手嘉荣的婚事,我自再容你一段时日!皇后摆摆手让宫人拖了淑妃下去。 此时,赵王也来到坤宁宫,拜见过皇后,屏退众位宫人,急忙说道:母后,还没找到魏王! 皇后面色冷峻,寻思后说道:不必惊慌,现在你已经有你父皇的禅位诏书,待登基大典过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何惧他人?再者,你要记住魏王已经死了,其他人多说无用。 可是父皇定认得的。赵王叹息,随后惋惜异常地说道:儿臣实在没想到父皇居然能挺过来 皇后摆手,说道:不必多言。其实这样也好,魏王失踪,最坏的情况就是隐忍多年,暗中谋划,但是如果你父皇还活着,而且还不住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你认为他会怎么做?有捷径谁还愿意走死路。 守株待兔?赵王激动地说道:那就请母后帮儿臣守在父皇身边。 皇后摇摇头,说道:我的儿,皇上是你的父亲,是你的亲长,你理应尊他重她。不过在我的面前,你可不必掩饰。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而你也不必自责,当日你父亲欲舍弃嘉荣的性命换来的皇位自然要还给我们母子。 赵王知晓皇后心中的恨意,思虑良久,再不顾忌,终于沉声说道:自然要借魏王之手助儿臣的皇位更加稳固。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如此甚好。皇后坐到榻上,说道:那么去大相国寺的事自然不用我参与了。如此,魏王才会更加放心地去接近皇上。 赵王领会,儿臣明日就去请示父皇。 ☆、第12章 皇后设碍 宫乱后第二日,皇后下旨召嘉荣公主进宫。嘉荣公主昨晚就想要入宫探望,当时宫乱已经平息,但是很可能还有残党余孽,墨澜为了让公主息了进宫的心,直言皇后娘娘早有吩咐,第二天自会传旨入宫相见。 此时嘉荣公主带着一众奴仆进宫,看着轿撵外依旧如常的一切,嘉荣公主实在想象不出昨夜这里经历过的惨烈,据说魏王折了八千人马在这里。嘉荣公主不禁想,世上又多了八千无主孤魂。 安慰过皇帝,助威过赵王,嘉荣公主来到了坤宁宫。 皇后屏退众位宫人,待嘉荣问候过她,便柔声说道:嘉荣,母后对你说过,定要那些欺凌你的人付出代价。如今尘埃落定,你且可以放心了。 嘉荣公主微笑着说道:母后为儿臣打点一切,儿臣自然没有不放心的。 -- 第22页 皇后点了点头,满足地说道:那就好。之前指婚之时,若不是淑妃作梗,你也不会沦落到没落勋爵人家,连公主府都没得住。如今大错尚未铸成,嘉荣要及早归宫,母后会为我儿选一个配得上你的驸马。 嘉荣公主闻言一惊,此时才晓得原来母后如此不喜欢驸马到如此地步?心中开始念叨,据她所知,赵王不日登基,届时她的地位将更加尊贵,但是再尊贵,又有多少人待她有几分真心?不过是畏于权势了。就像是驸马母亲邵氏所经历的,待时移世易,假如有一日再有新皇登基,那么她的尊贵很可能荡然无存,到时的遭遇或许不会比邵氏惨,但能多好却也不能指望。所以驸马在她看来是何人并不甚重要,只希望不要像二表哥那样嫌弃自己就好。于是情急下说道:这是父皇赐婚,如何毁得?况且儿臣与驸马已有肌肤之亲,而且婚约尚存,如何能惦记许配他人? 肌肤之亲?皇后惊讶,随后皱眉说道:那又如何?古往以来,公主改嫁之事何其之多,别说肌肤之亲,即使生养过,母后照样能为你找到如意驸马。 嘉荣公主苦笑着说道:是像二表哥那样的驸马吗?国公府嫡子,还是儿臣的嫡亲表哥,再没有这样好的驸马了吧。现在想想,二表哥至今没有成婚,恐怕还是在等自己。 皇后知晓嘉荣还在意当日之事,无奈说道:你管他如何想作甚?夫妻同心同德是戏言,相敬如宾是常态,貌合神离是内里。你年纪还小,不要总是期盼夫妻和美之事,多是不切实际。 嘉荣公主反问道:父皇和母后也是这样吗?貌合神离? 皇后冷笑一声,说道:这世上之礼多对女子苛刻,即使是皇后,也多有不如意之处。随后温柔地看向嘉荣公主,说道:而如今,皇家公主才是真正能活得如意的人。 如意吗?嘉荣公主低头说道:如果母后想要儿臣如意,那请母后不要为儿臣换驸马。想起昨晚杜西成对她所做,红着脸硬声说道:儿臣已对驸马一见钟情,望母后不要棒打鸳鸯! 一见钟情?皇后惊诧,厉声说道:勇毅侯府世子与他那失德败行的勇毅侯一样,都是靠女人才能得到荣华富贵,这种人如何配得上你?你切不要被情蒙蔽双眼。 驸马不能入仕,皇室之外的天下男儿不都是要依仗儿臣吗?嘉荣公主反驳道,如果母后真的能找到一个地位尊贵的驸马?那儿臣这公主和天下女儿又有什么区别? 皇后叹了一口气,眼中含泪,说道:两年了,嘉荣还没有与母后说过这么多话,母后也到今日才知道我的女儿长大了。只要你喜欢,母后愿意成全。只是,如果你有半分不如意,就只管来找母后,母后帮你报仇! 嘉荣公主闻言放下心来,终于能免于嫁给二表哥了,笑着说道:皇兄一旦登基,就只有儿臣让别人不如意的份了。 皇后与嘉荣公主交谈过后,吩咐宫人带着嘉荣公主去私库里挑选赏玩之物。嘉荣公主欣然随着宫人离开坤宁宫前殿。 嘉荣公主离开,皇后顿时神情肃穆,让宫人将墨澜带到。 墨澜见到皇后,知晓自己事情办砸了,直跪着求饶。 皇后冷哼一声,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只要待在公主身边,使些手段,定要让公主厌弃了驸马。公主改嫁之日,就是你的封赏之日。 墨澜全身都在哆嗦,之前皇后吩咐一定要阻止公主和驸马圆房,但是做的不可太过明显。她曾想过给驸马下药,但是她是公主近身,大婚之日,根本走不开。此外,邵氏掌家后手段厉害,奴仆皆是警醒做事,如果她求托他人很可能办不成事还要走漏风声。思前想后,只能硬来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让公主和驸马有了肌肤之亲,今早她还试探过公主,得知公主对驸马很满意,那时她就知道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了。如今皇后再给机会,自是感恩能够保命,至于封赏,她可从来没有期盼过。 墨澜磕头谢恩,心里下了决心,定要公主厌弃驸马,拼了命也要做到!死在公主身边总好过死在皇后手里,至少还能留条全尸。 ※※※※※※ 在皇宫逗留半日,嘉荣公主才回到勇毅侯府,还带了一位太医。昨日,墨澜情急踢得杜西成吐了血,所以今日带着太医为他诊治。太医诊治后言及杜西成此前内外伤终究是伤了底子,如今旧伤犹在,又添新伤。恐怕短些时日不能和公主行房。 嘉荣公主闻言,瞬间脸就红了。但杜西成却直接问道:那何时可以?嘉荣公主的脸更红了。 太医想起皇后的吩咐,斟酌着说道:至少两年。 墨澜记下两年,自己有两年之期,顿时更加有斗志。枕头风嘛,女人吹是效果最好的。 杜西成听到太医之言,被一口气堵得脸色青紫。心中怨愤,这是老天爷在捉弄他吗?嘉荣公主可是他的合法妻子,容貌娇俏,身子娇软,可是他却只能看,不能碰!没有天理! 恨啊!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不能人道!这在现代也很折煞男人阳刚之气,别说男人为尊的古代了。一时之间,杜西成只感觉没有脸面面对嘉荣公主了。这段婚姻在一开始就划上了句号。 -- 第23页 云桃听到太医之言顿时嫌弃杜西成,相貌俊秀,却是绣花枕头,如果传到外面,不知道要连累公主如何被人笑呢?墨澜与云桃默契深,看懂了云桃的嫌弃之意,心中想着不如成全驸马病弱之名。 ※※※※※※ 第二日,满京师就传遍了嘉荣公主的驸马在新婚当夜因病弱吐血的事实,听到小厮禀报,杜西成气的差点又吐了一口血。 更生气的自然是邵氏,所以那日她更加变着法地折磨严姨娘,更暗中找人去打断了杜西荣一条腿。她的儿子身心受损,那贱人的儿子如何能身体康健?邵氏强装无恙安然度日,但是没想到已经数月不曾主动探望过她的杜茂山竟然来了。 邵氏想到因果,顿时冷笑一声,派人将杜茂山打出去了。魏王谋反失败,赵王平叛有功。再者赵王在众皇子之中本就是是佼佼者,如今更是大位得望。莱国公府和代国公府交好,而她又是驸马的母亲,要不是担心儿女守孝的事,尤其是担心杜雨霁的婚事,她真想下毒毒死这厮以泄她心头只恨,如今怎能见他添心头堵?还吩咐仆妇下狠手,还看他敢不敢来! 杜茂山被邵氏赶走,心中更加心急如焚。魏王败了,他押错宝了。届时赵王上位,那么必然清算,到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可能被翻出,那可是欺君之罪啊。邵氏母子自然有公主庇佑,可是自己呢?他们只会落井下石,哪能雪中送炭。想到这儿,杜茂山只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不过倒也庆幸,幸亏杜西荣没上族谱。 ※※※※※※ 嘉荣公主收拾利落,吩咐厨房煮了补品后就开始练字。 墨澜看嘉荣公主心情不错,问道:公主一向不喜欢喝鹿茸的,怎么今日换了兴致? 给驸马准备的。 补品熬好后,嘉荣公主就带着奴仆前去前院探望杜西成。 待一行人到了前院,却看见杜西成在书房内在和人争执,言语间还有推搡。待小厮通报公主驾到时,那人似是变得更加愠怒,别着头向嘉荣公主行了礼,随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杜西成见到嘉荣公主,言行有些拘谨。墨澜心里暗笑应该是流言起了作用。嘉荣公主则是想着新婚当晚的事,也有些羞赧,所以二人寥寥数语就拜别了。 嘉荣公主走后,杜西成兴致缺缺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郁闷。昨日听过太医之言后,他深感丢人,但是却又不能就此放弃。两年啊,不能圆房,但是可以联系感情啊。心爱的人就在隔壁,他怎能安心? 可是嘉荣公主是公主,钱财比他多,地位比他尊贵。他似乎没有什么得意之处值得嘉荣公主另眼相待。这可如何是好?杜西成苦思冥想在现代时男人追求女人的手段,但是却发现记忆里压根没有这回事。他和赵培熙的感情还未开始就戛然而止了,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也没在意过他人的。只能想着现代时赵培熙的喜好,电视剧?漫画?流行音乐?打游戏?反正都是这时候没有的。 ※※※※※※ 嘉荣公主看望杜西成回来后就继续练字,傍晚时分,墨澜匆匆地走近公主,言明有事禀报。 嘉荣公主还在练字,点头示意墨澜直言。墨澜低声说道:公主,奴婢怀疑驸马有龙阳之好。 平地惊雷,嘉荣公主的笔顿时抖了,墨迹坏了整副字。 云桃凑了过来,扭捏地说道:那天我们明明看到他怎么可能洞房当天,驸马可是急色的很,怎么可能喜欢不喜欢女人? 墨澜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喜欢男人也可以喜欢女人的吗? 啊?云桃蒙了,不禁佩服墨澜,墨澜,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墨澜脸一红,为了保命,什么廉耻都暂且不要了。 ☆、第13章 设局试探 嘉荣公主想起在乡下时,那些被传有龙阳之癖的男子处境是多么的艰难,所以神色肃穆地说道:不可妄言。 墨澜摇摇头,神色肃穆地说道:公主,还记得咱们上次在书房见过的那个和驸马爷有争执的男人吗?和驸马爷有争执,但是和公主却无仇怨,但是他行礼之时,不止没有对公主的尊重还颇有怨怼之色。所以奴婢特意为此打听了,驸马自八岁起就到外求学,拜于闻山公座下,那个男人正是和驸马一起求学的礼部尚书李千军嫡次子李占。据说与驸马二人交情甚笃。公主此时想想,那种撕扯的感觉像不像是痴男怨男在纠缠? 云桃皱眉说道:什么撕扯?什么纠缠?不用这么生动的描述。还痴男怨男?说得太露骨了。与墨澜擅长武艺不通,云桃从小苦读诗书,喜好文雅之事。 嘉荣公主放下笔,说道:男人之间偶有口角,继而动武也是有的,也不用如此揣测,徒惹流言。 墨澜继续说道:奴婢去书房时还奇怪一件事,发现驸马爷周身服侍从无丫鬟,都是小厮,所以奴婢又特意去打听了,驸马直到如今都无通房。公主,这难道不奇怪吗? 云桃也附和道:如此确实有些奇怪啊。 嘉荣公主听此,想到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村姑,怕是成为侯府世子爷的通房都没机会。 墨澜见嘉荣公主神色略有忧愁,说道:公主,赶紧把这件事禀告给皇后娘娘吧。勇毅侯府这也算是欺君之罪了。 -- 第24页 欺君之罪?何故如此严重?嘉荣公主一惊,墨澜,此事无证无据,切勿惊扰母后。 公主若是不信,咱们尽可想个办法试试驸马。墨澜劝到。 ※※※※※※ 登基大典顺利举行,赵王继任为新任皇帝,年号元和。皇后成为皇太后,嘉荣公主也成为嘉荣长公主。 后宫中皇太后坐镇,元和帝为王爷时的多位妻妾都已封位,有喜有忧。新帝继位,前朝自也动荡。苏定方在魏王谋反失败后早已被收押,此时正是大清洗其余党羽的时候。有罚自然有赏。其他的嘉荣长公主不知也不在意,但是皇帝封赏建威大将军为恪靖侯,赐丹书铁券,更将沐阳长公主赐婚其嫡长子以示荣宠。 此时,嘉荣长公主正是为沐阳长公主的婚事琢磨礼品。 沐阳长公主的婚事虽然急,但是公主也不用如此早就选礼品吧。云桃不解,明明还有一个月。 元和帝命人将正阳大街一大片院子划为两部分,一半修建为恪靖侯府,一半修建为沐阳长公主府。而且一个月后正好有一个大吉日,于是定了那日举行公主大婚之礼。再加上嘉荣长公主的公主府也还未修建好,所以现在京城有两个公主府正在修建,但是明显沐阳长公主府的工期更紧,毕竟皇太后还琢磨着让嘉荣长公主换驸马,自然暗中吩咐下去不必抓紧。 嘉荣长公主自然不知道皇太后的心思,只是感慨道:自进宫后,沐阳陪伴我良久,也帮助我颇多,自当用心选礼。云桃见识广博,可曾有头绪?嘉荣长公主在纸上写了很多选择,但最后都因不满意而划掉了。 云桃摇摇头说道:沐阳长公主为人端谨,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即使奴婢在宫中多年,也没有听说过沐阳长公主对于事物的喜好。 嘉荣长公主面带愁色,心里也很无奈,她虽然不知晓沐阳的喜好,但是沐阳却知晓她的喜好,在她成亲时送了一个匣子,上面一层是在京城定制的首饰,下面一层都是大额银票,真是贴心的很。作为母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她自然私库丰富。但是她所有的财产几乎都是御制,都不能卖的,所以她总感觉她并不是永远拥有这些东西,所谓富贵如浮云,根本抓不住,让人不踏实。当然这些话她从来都不敢和人说,尤其是母后。堂堂长公主见钱眼开,实在有辱名声。但是为了几文铜钱在田地里受苦的记忆实在深刻,所以看见银票真的是从头到脚的开心,那种喜悦之情怎么的都遮不住。为着这份善解人意,她这个皇姐自然要投桃报李,送份好贺礼。 就在这时,墨澜面带喜色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公主,都准备好了。 嘉荣长公主有些犹豫,问道:稳妥吗? 墨澜拍拍胸脯,说道:公主放心。心里想的是定要用这两难局困住驸马。 随后,嘉荣长公主和墨澜等人明为进宫觐见皇太后,暗中则是改道前往京城中有名的听风阁。听风阁是名人雅士探讨诗书画的雅集之地,但是上品的笔墨纸砚和精致的茶酒点心哪里是平常百姓人家负担得起?都是些公侯权贵家的子弟才会来这里。所以以公主的仪仗盛装前往必然打草惊蛇,所以墨澜安排在半路换了一辆青蓬马车,然后再将众人易容成公子模样。 众人乘着马车到了听风阁后,云桃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眼睛瞪得溜圆,几乎尖叫般地说道:怎么这多人!万一惊扰到公子怎么办?云桃想到皇太后娘娘,心中不免胆颤,随后暗中祈祷一定不要出事才好,否则万死难辞其咎。 嘉荣长公主却暗中雀跃。以前在乡下,向往繁华生活,等她到了京城中最繁华的皇宫高床软枕时,却开始惦记乡下的青山绿水。如今,虽然不见青山绿水,却也见到了热闹繁华的百姓生活,感受到了市井气息,真是倍感亲切!极力压下嘴角,吩咐切勿多言,徒惹注目。 进门后,墨澜和听风阁掌柜交谈,云桃则是赶紧打开折扇递给嘉荣长公主,让其挡住面容。嘉荣长公主不以为意,在乡下之时天天都被人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只专注地环顾厅中的雕梁画栋和装饰摆设,与宫中的尊贵巍峨不同,这里满目都是山水鱼虫,风雅之极,虽然她看不懂,但是不耽误她欣赏。 付完银两,墨澜带着嘉荣长公主和云桃等人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包房。关上门窗后,走到一面墙前,拽走墙上的画,顿时露出了墙上的墙孔。 云桃见墙孔有些大,有些担心,问道:这个墙孔会不会太大了,到时候别是咱们偷看驸马,而是驸马偷看我们吧? 墨澜笑着回道:自然不会,否则这个墙孔也留不到如今。走向嘉荣长公主,说道:奴婢曾经检查过,隔壁房间用了繁复装饰掩饰墙孔,所以不会被人发觉的。 嘉荣长公主只觉新鲜,又有些担忧驸马。不知驸马到时会如何反应。 这时,有人有节奏地敲了门,墨澜快步前去打开门,与门外之人交头接耳后边便迅速关上门。然后走到嘉荣长公主近处,说道:公主,一切准备就绪。驸马已经到了,现在请公主移步。 嘉荣长公主来到墙孔前坐下。 ※※※※※※ -- 第25页 杜西成多日来烦闷流言之事,又穷尽所思想要来讨好公主,没有思路时,有人送来了信。原来是李占的赔礼信。在原主的记忆里,李占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按照杜西成的话来说,两人就是有着报效祖国,共建伟大事业共同理想的革命战友。之前杜西成遇难时,杜茂山为掩人耳目,去信给闻山公为杜西成请了病假,所以李占并不知晓杜西成之前的凄惨遭遇。前几日,这名满腔热血的革命战友,听闻杜西成体弱的流言特在休沐日来安慰他,但是见他再不是以前怀抱天下的积极模样,反倒是儿女情长终日只想着讨好公主,所以一气之下和他争执起来,直言他没了抱负,失了男子的志向和气概,简直愧对天下百姓。 如今送封信来,言明当日实在是冲动失言,听风阁内设宴讲和。 这信当然是墨澜仿写的,为了让嘉荣长公主相信驸马杜西成有龙阳之癖,自然也没把李占与杜西成牵扯的真相相告,只告诉公主这是杜西成与友人相聚叙旧。心中思量待今日过后,恐怕公主再不在意驸马了,自然也没机会计较这个。 杜西成根据信中指示,来到了约定好的房间。打开房门后,却见房中并无李占,只有一名貌美女子,拿着二胡坐在桌前。貌美女子看见杜西成,急忙站起来说道:公子,您的友人还未到,还请小女先行为公子演奏一曲静待。 现场点歌?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京剧越剧这些传统戏剧,只感觉这传统弹唱也恐怕相似的很,定是不合他口味。莫名想念林俊杰和孙燕姿,怎么办? 在现代,言行有度的男女交际都是很平常的事,虽然他不常参与,但是工作聚餐也不可能经常缺席。所以他顺势想着在古代,宴席间听人弹唱助兴也应该不出格吧。虽然原主没有这方面记忆,但是李占盛情要求,他也不好没等到人直接离去。 所以即使没有林俊杰和孙燕姿,杜西成也坐了下来,就当是体验古代声色生活。 而站在嘉荣长公主旁边的墨澜等着的就是这一刻。她当初进言嘉荣长公主用美女试验驸马,如果驸马对貌美女子的勾引不感兴趣,那么就很可能真的是龙阳之癖了。 嘉荣长公主听了建议后认为可行,便让墨澜着手去办。所以墨澜在听风阁安排此局,至于为何选听风阁,自然要让这位驸马放下戒备,才能尽显本性。 嘉荣长公主至今只当这个局是为了试验驸马是否有龙阳之癖,但是这其实是墨澜设的两难局。如果驸马不理貌美女子,径直离去,驸马就有龙阳之癖。虽然不受勾引可能是驸马谨言慎行,为人端正,但是墨澜先行用驸马有龙阳之癖说法进行铺垫多日,此时再拒绝貌美女子,只会让嘉荣长公主和云桃等人更加确认驸马有龙阳之癖。 相反,如果驸马接受貌美女子的勾引,虽然可能证明驸马没有龙阳之癖,但是却更加可恶。与公主新婚期间,胆敢与其他女子勾三搭四,行逾矩之事,更是失德。从此在公主眼里,驸马就是贪花恋色之徒,届时皇太后娘娘吩咐的事自然指日可待。 进亦难退亦难,驸马怎么做都是错。不止如此,墨澜还要多多助燃这局势的凶险,偷偷在房中的酒壶内下了药,这种药能使人更易兴奋,但是远达不到五石散迷惑心智,损伤身体的程度。但本就有烈酒,再加上秘药,也够驸马受的了。 如今一切顺利进行,墨澜在心里为驸马默默点了三根香。 ※※※※※※ 杜西成听着曲儿,感觉这慢悠悠的语调简直太折磨人了,一点都不尽兴!所以一杯又一杯,但是酒入肠后,感觉却愈来越糟,就好像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却无法释放。 就在这时,貌美女子放下了二胡,慢慢地走近杜西成。没想到杜西成却红着脸立刻站了起来,把女子按在椅子上。 此时,隔壁房间的嘉荣长公主和云桃都迅速屏息,墨澜则是尽情畅想以后的幸福生活,可是没想到下一刻,美梦就碎了满地,稀里哗啦。 通过墙洞,只见杜西成按住女子后,迅速后退,然后收起折扇当麦,满脸通红,双目有神地唱起:不是英雄,不读三国。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高唱林俊杰的《曹操》。 杜西成终于在思绪涌动时想通,既然公主不缺钱财权势,但是凡是女人都缺新鲜感吧,所以他要尽力施展手段让公主在他这里享受在古代享受不到的现代乐趣,届时公主自然崇拜他,喜欢他。 那么美人在怀指日可待!越想越美,越想越澎湃! 可是众位古代人哪听过现代歌调,全然蒙了。墨澜还在反复气恼驸马怎么不按照预想行事,云桃用颤巍巍的语调来了一句,驸马是不是中邪了? 嘉荣长公主闻言急忙走到隔壁房间去看望驸马。打开房门后,看见驸马已经站在桌子上放声高歌了,而貌美女子则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杜西成看见嘉荣长公主后,迅速跳下桌来伸手拽着她,兴奋地喊道:培熙,来啊,来啊,一起唱歌跳舞啊。 满身酒气,满脸通红,任谁都知道驸马喝醉了。 为防止事态扩大,墨澜一气之下,一个手刀砍晕了杜西成。 嘉荣长公主却还在回味那句培熙,心中有些感动,原来驸马竟然把她的名字记在心。这应该就是酒后吐真言了。 -- 第26页 培熙,好多年都没有人这么叫她了,真的比嘉荣顺耳好听多了。 云桃让人扶住驸马,墨澜则看到了公主脸上的害羞之色,内心哭喊天要亡我! ☆、第14章 谈诗论词 杜西成被匆匆送回勇毅侯府,太医诊断无碍后,邵氏放下心来,但是公主想起杜西成在听风阁的古怪举动就还是有些忐忑。墨澜心里憋着气,自告奋勇地去找高人来辟邪。 待过半晌,高人虚惊道长到了,白眉银发,一身道袍。先是对着杜西成的卧房指点一番,然后再给杜西成相面,直言他是被飘零的孤魂附了体,为了还驸马本元,先在房内贴了数道灵符,后又写了一副还魂汤方子。 嘉荣长公主在乡下生活时也见过跳大神能把生病的人跳好的,所以对鬼神之事还是有些相信的。更何况虚惊道长不爱银财,只道是为了锄奸伏魔才会出手相助,嘉荣长公主于是深信。事毕后,吩咐墨澜将道长送出府去。 墨澜领着虚惊道长左拐右拐来到无人处,递给道长一袋子银子。虚惊道长再不复仙风道骨的风姿,低头哈腰对着墨澜道谢后离去。 墨澜咬唇,自从公主见了驸马酒醉后喊出她名字开始,再也不信龙阳之癖这回事,更是提都不让她提,连云桃都埋怨她多想。所以她折腾了这么久结果却功亏一篑?自然要讨回点利息!虽然自始至终都不关驸马的事,但是她就是气驸马的所作所为让她的脑袋离刽子手手上的大刀更近了! ※※※※※※ 杜西成在第二天午时才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嘉荣长公主坐在床前。杜西成眨了几下眼睛,确认眼前的美人确实是公主,欣喜地问道:公主为何在此?此时的杜西成已经来不及回忆昨日,只看着嘉荣长公主傻兮兮地笑。 嘉荣长公主看着杜西成笑的可爱,也忍不住笑了,但是心中更加担忧,这番随意的作态可不是侯府公子会有的,随后柔声说道:这是为你熬的药,你且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喝药?杜西成仔细回忆后想起了昨日的荒唐举动,想着应该是康体复元的药,便从云桃手中接过药碗。可是接过药碗后,杜西成却闻到了一股酸臭味,仔细闻了闻,确认是药的味。于是有些忐忑地问道:公主,这是何药?为何味道如此古怪? 墨澜抢先答道:驸马爷,苦口良药,这是公主特意为驸马爷求来的。还请驸马爷不要辜负公主一番心意。 是公主的心意?杜西成再不犹豫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可是喝下去后,杜西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酸臭的味似乎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整个人闻着都有一股酸臭味儿 嘉荣长公主看见杜西成喝完药,心满意足地离去了。墨澜自是不肯如此放过杜西成,将虚惊道长的方子留给了杜西成,然后再随公主离去。 杜西成拿过方子一看,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双目赤红,手捏成拳,颤声说道:鼠肉?羊粪?蛇眼?蜈蚣?蚂蚁再也受不了了,杜西成开始弯腰大吐起来。 ※※※※※※ 当天下午,杜西成就传出身染风寒的消息。嘉荣长公主担心便带着墨澜等人去看望,可是刚到门口,小厮就拦住了众人,低声禀告事由。原来大夫来看过诊,言明驸马爷此次患病是感染了邪风,而且这股邪风还会传染,未免无辜的人被连累,所以暂且不见客,之前邵氏和杜雨霁也都被拒之门外。 嘉荣长公主看着关得紧紧的门,担忧却无法,只好转身离去。心里打算着回去选些名贵药材和补品送来才好,所以加快脚步回院。 墨澜回到天泽院,面上不显,心里可是窃喜的很。驸马爷之所以闭门不见人,是因为她在驸马爷那副方子里下了药,独家秘药腐臭丸,吃一粒,臭半月。如此酸臭,自然找个理由将人拒之门外了,否则让人闻到岂不是坏了名声? 墨澜本只是想捉弄驸马爷杜西成,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杜西成竟然躺了一个半月才转好,此事让墨澜颇为惊慌,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但是仍心有余悸,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原来驸马爷的身子是真的不好。所以墨澜下定决心以后都不对驸马爷下药了,否则一个不谨慎让驸马爷归了西,届时公主虽然不用为驸马爷守孝,但是落个寡妇名声,皇太后娘娘还不活剁了她?越想越害怕,墨澜整整蔫了好几天,惹得嘉荣长公主和云桃很是关心了她几日。 ※※※※※※ 杜西成躺了一个半月,期间京师大事不断,元和帝彻底清算苏定方一党,其中首犯苏定方犯大罪三十余条,元和帝直接下令抄家灭族,算是断了魏王的后路。其余犯者也多犯大罪十余条,不过自有刑部量刑。抄家灭族,下旨流放,一时之间京师内就连空气中都有着血腥味儿。 ※※※※※※ 皇宫中,元和帝向皇太后请安时,皇太后问到苏定方一党清算事宜,元和帝答道:根据儿臣手中的以往掌握的证据,已经清算的七七八八,其余的更多是善后之事。 皇太后冷目严肃地说道:世人常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真正的能臣却能够屹立多朝不倒。 元和帝领会,说道:母后请放心,儿臣自会谨记,重用能臣,疏远弄臣,摒弃谗臣。绝不会再有苏定方之事发生。 -- 第27页 皇太后挥挥手,说道:这个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如何治理是皇上的事,所以此等诫言皇上尽可以用于自勉,于哀家多说无益。 元和帝摇了摇头,温声说道:如果不是母后运筹帷幄,这皇位恐怕不会这么快也不会这么稳地到了儿子手中。 皇太后冷笑一声,说道:人生在世苦短,有些事等不得,也有些事必须按照我们的方式来,否则苏定方一党恐怕还要为祸数年,断不会像如今这般痛快地被铲除。事到如今,母后只有一句肺腑之言相劝,那就是不要轻易地去轻视任何人,否则很有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 皇帝离去后,皇太后招来心腹宫人问道:庆州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宫人恭谨地答道:启禀太后娘娘,事情已经办妥,无一活口。 好!皇太后狠声说道:如今时移世易,自然全不放过。 ※※※※※※ 墨澜的汤药非常厉害,那酸臭的味道就好像浸入了杜西成的皮肉,不止时时刻刻充斥杜西成的鼻间,更将整个房间熏成茅房,就连鲜花放了几个时辰都会蔫了,无奈直到半夜才敢打开房门散散气味。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他能怎么办?只好找来许多药草泡身体,但是却没用。期间为了防止邵氏等人担心,杜西成在身体上抹了十几层香膏,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初夏时节来特意见过众人,让她们不要担心。但是出了薄汗后,酸臭的味道立刻就再次出来了,吓得杜西成赶紧跑回房。 折腾许久,直到前几日那股酸臭的味道才彻底散去,可是杜西成已经辗转反侧地病了一个多月,就连沐阳长公主的大婚之礼都没能参加,于是嘉荣长公主驸马体弱的传闻再次在京师甚嚣尘上。杜西成得知后气的直跺脚,下定决心,这次痊愈后定要锻炼身体,增强体魄。 杜西成恢复正常后,彻底地整理了战斗思路,建立了先以平和姿态接近,再以激烈姿态攻心,最后以浪漫姿态收尾。如此,那么便要温和地高频地出现在公主的日常生活中,待公主习惯他之后再徐徐图之。 ※※※※※※ 杜西成来天泽院的时候,嘉荣长公主正在练字,听到通传后立刻允了。杜西成见礼过后,看见了书桌上的字,下意识地问道:公主喜欢练字? 嘉荣长公主柔声说道: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杜西成说道:公主喜欢杜甫的诗? 嘉荣长公主有些蒙了,为了干脆,她让人制了一本特殊的字帖,只有诗句,没有标题和作者。所以杜甫?这是谁啊?她本能地想说不知道不喜欢,她只是在练字而已。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啊。之前墨澜曾经打听过,杜西成八岁已经出府求学,如今学识丰富,想必也喜欢喜好诗书的人,自己总不能在他面前堕了公主的面子,说道:还好。驸马喜欢谁的诗? 原主的记忆对于杜西成来说不太好用,翻检起来比较费时,但是公主问了,支支吾吾实在有失体统,所以用了高中时的底子,说道:我喜欢白居易的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墨澜撇撇嘴,心道听不懂,不如刀枪棍棒来的痛快。云桃则蒙了,这也不是李白的诗啊?难道难道驸马在试探公主?也是,公主流落民间数年,即使后来归位,但是短短三年时间,就算终日苦读,又能有多少学识?再者公主当初用功伤身,皇太后娘娘就免了公主的课业,只让公主识字即可。所以公主如今虽然书法尚可,但是却无甚学识,其他人尚主倒也罢了,也不会在意此事。毕竟谁敢冒犯公主之威?就算大字不识,也是至高的荣宠,怎可嫌弃?但是驸马爷杜西成可是拜于闻山公名下的人,恐怕是喜好诗书的,所以见了公主颇好的字,再联想到公主的经历,所以才会兴致勃勃地试探一二吧。而且云桃看得出来,公主是有几分中意驸马爷的。想到此,云桃心慌的厉害,但又不能擅自打扰主子们交谈。但是一时之间她实在想不出法子,所以赶紧向墨澜使眼色,她主意多。但是墨澜看到云桃的眼色,以为云桃是想要和她一起出去,别妨碍公主和驸马。墨澜自然不肯,所以就当没看见。云桃见此叹道,这下完了。 嘉荣长公主听后直赞道:古人好作诗也能做好诗。驸马喜欢奔放的,我喜欢婉约的。随手拿起一副字,指着其中两句词说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我喜欢这几句。 似曾相识,应该学过!杜西成胸有成竹地合上折扇,笑着说道:清照此词甚是文雅,我也很喜欢。杜西成直感再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再聊下去就露馅了,公主喜欢吟诗练字,万一说错了丢了脸,那可就糟了,同时下定决心以后要避免说到此类话题。 驸马对此多有研究,令我佩服。嘉荣长公主略有崇拜地看着杜西成,在她印象里,杜西成是侯府世子,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相貌俊秀,饱读诗书,举止优雅。不入俗世,不沾俗气,即使之前有过悲惨遭遇,但仍是清风朗月,温柔和气,不坠半点风姿。丝毫不像二表哥那样愤世嫉俗,瞧不上任何人的模样。想到这,又开始庆幸幸亏自己是公主,否则这辈子恐怕都不能与这样的人结为夫妻。庆幸之余,也该警醒,决不能让驸马知道自己只是绣花枕头。 -- 第28页 嘉荣长公主此时已经不敢再继续下去,难保杜西成再抛出她根本就不知晓的话头,所以下定决心以后要偷偷练字不让驸马见到,以防再谈诗词歌赋。 嘉荣长公主和杜西成不约而同想要转换话题,墨澜不知更不在意,反正她都听不懂。而云桃则更惊慌了,这词分明是柳永的,也不是李清照的啊。驸马爷恐怕此时已经知晓公主不通诗书的事了。唉,其实早晚都瞒不住。早知如此还不如暗下期盼公主能够下嫁给莱国公嫡次子,至少知根知底,不必掩饰。 嘉荣长公主和杜西成言笑晏晏,根本不知晓身旁奴仆百转心思,待杜西成要转换话题时,忽然有仆妇来禀报,刑部派人来捉拿侯爷了。 杜茂山出事了?刑部?不管如何,杜西成赶紧赶往前院,嘉荣长公主也好奇究竟发生何事,所以也随着去了。 如此,云桃终于放下心来,不管如何,事态总算没有更糟糕了。 ☆、第15章 下旨流放 杜西成和嘉荣长公主赶到前院时,刑部的官差已经为杜茂山戴上了枷板,而邵氏和杜雨霁则在一旁泪流满面。 杜西成不明情况,刚要上前询问,此时听到杜雨霁哭喊着说道:所以父亲忘恩负义,舍弃了对侯府有大恩的国公府还有我们母子三人,就是为了换取荣华富贵?父亲,怎能如此! 在杜茂山看来,自从杜西成接了赐婚圣旨后,所有的事都开始偏离他的预想。原本定好的差事没了,严姨娘在后院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杜云歌被送去做妾,杜西荣被打断了腿,他本以为能够等到魏王登基的一天再全然翻盘。没想到魏王谋反失败,赵王登基为帝。杜茂山深知莱国公府和代国公府交好的事实,代国公府早晚会平反,所以他已经料想到自己的结局,以为会是死刑,没想到却只是流放,现在心里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既然全然落败,还有何惧?所以此时尽情释放本性,说道:大恩?何谓大恩?帮我夺了爵位?我可是娶了她女儿,让他的女儿做了侯府夫人,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如果让我感激他,他就应该为我铺平青云路,让我入六部做大官,而不是对我不管不顾,甚至还暗中吩咐人不用对我另眼相待,这还让我感谢他?我恨不得他抄家灭族,看他还盛气凌人,不可一世!至于狠心,你以为你们在我心上吗?都是笑话! 杜西成和墨澜此时也向官差问清了缘由,原来在清算苏定方一党时,刑部通过对案犯的严刑拷问,得知了代国公邵弘敬牵扯进黄河赈灾银贪没案的始末。黄河赈灾银贪没案牵连甚广,苏党之人牵连颇多,为了反击,知晓杜茂山真实性情的人找上了杜茂山。杜茂山原本就对代国公府心存怨恨,风光霁月仅是他不想屈就低品官,在他人之下的掩饰,所以乐得与苏党之人一拍即合。而那账册和密信正是杜茂山设计送进代国公府的。就在邵弘敬被刑部带走的半月前,杜茂山开始送邵弘敬书籍,少时几十册,多时两大木箱子。先时邵弘敬还让小厮仔细整理摆上书架,但是后来多了邵弘敬书房就摆不下了,所以但凡送来的书直接挪到库房。最后一次送的书箱中,就夹藏着所谓的账册和密信。当日朝廷派人仔细搜查下,如此人赃并获。 官差来捉拿杜茂山的时候,自然要和侯府夫人交涉此事,所以邵氏和杜雨霁才由此知道了真相,也才明白这杜茂山就是一头恶狼! 邵氏红着眼拜托官差先去吃些茶点,这里留下杜茂山还有家事要处理。官差等人看了一眼嘉荣长公主,心想就是刑部尚书来,也会给这个面子,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喽啰?再者杜茂山祸害代国公府,邵氏定然只会深恨杜茂山,绝不会放他走。 此时墨澜已经将所有事禀告给嘉荣长公主,嘉荣长公主得知真相,既为邵氏母子三人感到委屈,又对杜茂山所作所为感到气愤。所以使了一个眼色给云桃,云桃知晓公主意思,便走到官差身边低言两句。 官差见嘉荣长公主亲自发话,赶紧应允邵氏的请求,并叮嘱道要留活口,随后就随着奴仆去吃茶了。 邵氏派人将严姨娘带到前院,严姨娘此时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形容枯槁如五十老妪,再没有往日美貌。 邵氏看着杜茂山这个她爱重了半世的人,如果杜茂山只是对她狠心,她也不会如此恨他,但是他居然敢伤害她的孩子,现在更得知他居然就是害代国公府和哥哥丧命的罪魁祸首,这已然罪不可恕!而且即使代国公府可以平反,恐怕也会因此怨了她恨了她。杜西成不能入仕,从此以后,她的孩子们既没有父亲祖父可以依靠,也没有外祖家依靠,只能靠着公主荫蔽过活,朝局动荡,皇室争斗更是波谲云诡,倾覆可能只是一瞬,皇恩岂是容易攀附的?时移世易,如果皇恩不再,再没有家族相互帮助,她的儿女的儿女们又会如何呢? 都是这些个贱人!我要他们生不如死!邵氏恨声吩咐众人在杜茂山面前将严姨娘活活打死,严姨娘哭着求饶,杜茂山则是哭着看着严姨娘被打到咽了气。 邵氏看着杜茂山悲伤的表情,心中苦痛交加,恨他们,更恨自己,自己如何能糊涂至此,被他们从头到脚地欺骗,恨声说道:寡廉鲜耻,早该此报! 杜茂山看着心爱的严姨娘死在眼前,更是怨恨邵氏,说道:我和表妹只是情之所至,而你呢?难道与我没有婚前来往吗?又有何廉耻?有什么资格指责表妹?你只不过比她投胎投的好罢了,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什么美貌?什么地位?我通通不在意这些,与你在一起,早已是生不如死。而与你所生的两个贱种,我早已想除之而后快!只恨我当日没有早些下手,才害得我的亲人如此下场! -- 第29页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邵氏被气得差点晕倒,杜雨霁赶忙扶住,但是眼中却喷薄出对杜茂山的浓浓恨意。 原主虽然死了,但是杜西成仍然感到了胸口那种被悲伤淹没的窒息感,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于是他走过去扶住邵氏,对着杜茂山说道:我母亲纵然行为逾矩,但是远比不上父亲忘恩负义,杀妻害子,谋害忠良这些种种丧尽天良的行径!在所有人当中,最没有资格指责母亲的就是父亲你!是你,利用母亲的善良欺骗我们母子良久!是你,利用舅父的信任进行栽赃陷害,是你,利用皇上的仁慈继续横行大放厥词!不提舅父,你可知我大表哥的嫡幼子因无银钱诊治死在流放途中,你可知我大表妹不堪官兵的侮辱自尽而死?那他们做错了什么,投错了胎?所以遇见了你这等瘟神?你不知道,所有的你都不知道也不在乎,你想要公平,却根本不在意公平,你只想用这个借口掩饰你的嫉妒和野心!代国公府和勇毅侯府的爵位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是我们先祖拼了命为子孙留下的荣耀,承继着自己祖先的荣耀却愤恨着别人祖先的荣耀?你再看看你旁边的仆妇,你认为他们心里不会想这个世界公不公平吗?或许你也可以去京郊的一大片庄园看看,那里有多少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农夫,辛勤一年的成果甚至买不到一方好的砚台,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公平吗?他们难道就不羡慕锦衣玉食的生活吗?看着这些挣扎求生的人,父亲有何资格喊公平?所有人的努力都是想为自己为子孙留下产业,甚至也能像我们的祖先一样为朝廷做贡献后留下一份爵位,一份尊荣。可惜父亲读了许多书,却不懂人间事。杜西成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会向族中长老禀明事实,届时定要将父亲除名。到时父亲也就可以亲自感受一番何谓真正的公平生活。 邵氏已然崩溃,哭着问道:西成,你说文昊和丛珊的事,是真的?丛珊真的已经死了?杜雨霁想起大表姐邵丛珊对自己照顾,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父亲害得大表姐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哭着说道:大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我们也好为表姐他们上一柱香啊。 杜西成难过地说道:是我拦下了消息,不过母亲和妹妹请放心,我已经派人送给她们送去大笔银钱,据人回禀,他们已经都无大碍。只是可怜了大表哥和大表妹他们二人。 嘉荣长公主听到杜西成提到农夫,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乡下做活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啊,下田绣花,做许多许多的事,就是为了文韬哥能买得起笔墨纸砚,还是最便宜的那种,因为要留着银钱交束脩。日子最难过的时候只吃番薯,过年才吃白米,有野菜都要偷笑。有了病不敢请大夫,只能请赤脚游医简单诊治。她回宫后,每每问母后此事,母后都说给了养父母很多金银以做报答,让她安心。平民百姓不能随意出入宫廷,她明白。不过如今自己已经不在皇宫了,应该可以亲自派人去问候二老了。 墨澜见嘉荣长公主眼红,但是她不擅长言辞之事,更不能动手,即使是公主的近身侍婢,也不能随意殴打长辈,所以墨澜给云桃使了眼色。云桃却正在回忆她的父母为了给大哥准备彩礼而将她卖了的事,所以心里对杜西成产生几分同情,也对杜茂山产生几分恨意,此时接到墨澜眼色,便红着眼睛看向嘉荣长公主。 嘉荣长公主微点下了头。云桃隐忍着怒气走上前对杜茂山,厉声说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公平,奴婢不知,但是奴婢却深知这世上还有公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否则堂堂侯爷也不会沦为阶下囚,不过这公道却不公正,否则,杜侯爷以为自己犯下欺君大罪后,是如何没有被诛九族?甚至没有被赐死的? 杜茂山被杜西成呛得哑口无言,气焰已经息了一些,如此在听到公主的奴仆所言,全身直冒冷汗,此时才反应过来,这是沾了嘉荣长公主的光,是元和帝不想让勇毅侯府办白事,不想在嘉荣长公主在新婚期间犯了晦气,这才留了一条命给他。杜西成是嘉荣长公主名义上的夫君,邵氏是嘉荣长公主名义上的婆母,而自己则是残害他们母字的罪魁祸首! 所以,嘉荣长公主让奴仆来训斥自己是厌了自己了?届时如果向元和帝进言,恐怕? 杜茂山吓得立时跪地向公主求饶,嘉荣长公主想起养父母对自己的照顾和杜茂山对杜西成的狠毒,对比之下,根本不想见这禽兽不如之人,所以转而走向邵氏,柔声说道:母亲,身子要紧。上次见了母后,她老人家还说想与您见上一见呢。 杜茂山听后更加胆颤,头都磕出了血。 杜雨霁看着邵氏的目光已经泛空许久,知晓她是被父亲杜茂山一番言语刺激到了,说道:母亲,听公主嫂嫂所言吧。一切都过去了,这不是母亲的错。 邵氏终于回神说道:怎么不是我的错?当时你外公就劝过我,说杜茂山此人心术不正,颇有手段,但是我那时被迷住心智,全然没有在意。是我不知廉耻,才会惹下此等祸事,害了这么多人? 杜雨霁摇了摇头,哭着说道:母亲不要这么说,如此全然否定,是要把哥哥和我都要抹杀了吗? 怎么会呢?邵氏立时摇头,泪珠成串落下,说道:可是终究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代国公府,是我害了你舅父,是我害了你的大表哥和大表姐。即使恶人狼子野心,可是却是我掉入了他们的圈套,否则他如何害得了这么多人? -- 第30页 嘉荣长公主看邵氏已然是堕入迷障,一时之间难以解开心结,赶忙示意杜雨霁扶邵氏回去,杜雨霁向嘉荣长公主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扶着邵氏带着奴仆回去了。 杜西成见邵氏的脸色不好,赶紧吩咐奴仆去请大夫,然后对着杜茂山冷声说道:父亲所有的志气都用来卑躬屈膝上了,从来没想过靠自己,只想一蹴而就和一步登天,稍不如意,就指天骂地怨愤别人。可是不经磨炼,难去自身劣根。父亲如今考虑的不应该只有自己,除了严姨娘,也该想想还活着的严姨娘的子女。父亲对我和雨霁痛下杀手,更有代国公府深仇,父亲以为我会怎么做?母亲会怎么做?说完让人通知官差将杜茂山拖走。在杜西成心里,杜茂山如果死在勇毅侯府,只会脏了地方。不过说到底,幸亏杜茂山目光短浅,气量狭隘,却又粗心大意,谋事不周,辨事不明,否则也不会给自己翻盘的机会,甚至到了此时还弄不清状况。 ☆、第16章 故事引趣 杜茂山被下旨流放后,不日皇帝就下诏为代国公府平反,返还府邸和家财,原代国公世子邵元昊继任代国公。另,同日下旨让杜西成继任勇毅侯。 这日,邵氏带着杜雨霁和杜西成以及嘉荣长公主一起前往代国公府探望众人。现在代国公府当家的是现代国公邵元昊,是邵氏的嫡亲侄子,后院做主的原代国公邵弘敬的嫡妻赵容君赵氏。本来亲人欢聚一堂,可以言笑晏晏,但是自从代国公府众人得知惹得代国公府众人遭遇如此祸事的罪魁祸首是杜茂山后,对邵氏等人再无笑容,只是碍于嘉荣长公主的面子不曾撕破脸罢了。 此等拒绝,邵氏等人如何不知,所以为邵弘敬等人上了香后就借故离开了。按照邵氏的话来说,不见到她们,代国公府的人还能开心点。 自从回到勇毅侯府,邵氏就把家事推给邵雨霁,每天就守在府中的小佛堂里吃斋念佛。杜西成对此说道:母亲心结难解,欲以礼佛来洗清心中罪孽,为枉死的灵魂超度祈福,于己于人也算好事。只是以后饮食上注意些就好。没道理我们能继承先祖留下来的爵位和荣耀,却不要继承父辈的罪孽。在他们眼里,我们不是亲人,而是罪人了。 杜雨霁先是迷茫地点了点头,而后就眼神坚定地去处理庶务了。 ※※※※※※ 诸事尘埃落定。这一天,杜西成在黄昏时分来到了天泽院。 杜西成见过嘉荣长公主,两人先是一番寒暄,互相问候,只是颇有默契地再不提诗词之事。杜西成未曾知晓探讨诗词那天所出的状况,但是嘉荣长公主却被云桃告知那天所出的篓子,很是羞赧了几天,自觉无脸见人,所以开始主动学习诗书。可是似乎她的脑子就是不开窍,折腾得她这几天蔫蔫的。 杜西成笑着问道:公主,此时晚饭过后,若是有空,在下为公主讲个故事打发时间可好? 讲故事?云桃暗自担心,驸马爷才高八斗,讲得估计都是史记之类的故事,公主可是不爱听这些。 讲故事?墨澜暗自欣喜,估计驸马爷讲得都是云桃讲得那些让人云里雾里的经典故事之类的。公主最不耐烦说了,随即期盼快多说些,驸马爷不要客气! 嘉荣长公主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但是无所谓了,驸马讲的都喜欢,只是面上不能显现出来,说道:本就无事,驸马直说即可。 杜西成心里想着他虽然无恋爱经验,但是游戏、小说等他可是经历了不少,套用些其中的经验仅供私用,应该不算侵权吧。。 这一次,杜西成准备的是金庸爷爷的故事,行侠仗义,笑傲江湖,是他的梦想,如今讲给心爱的人听。先把零食摆上,杜西成开始讲起故事,他可是准备了好多天,怎么讲能提起这个古代小姑娘的兴趣,怎么能刚刚好留下一个悬念等着下次来再继续讲。 杜西成在此滔滔不绝,云桃和墨澜在一旁蒙了。云桃没想到杜西成还会讲话本子?墨澜没想到的是驸马爷居然也是同道中人,心里想着这以后在他面前可要小心点啊。 嘉荣长公主原本担心又是云桃讲得那些刻板故事,没想到讲的是大侠行侠仗义的故事,以前可没有人讲给她听过。喜欢的人讲喜欢的事,嘉荣长公主越听越感兴趣,似乎不用听故事,光看着驸马,就能让人很开心。杜西成讲故事的技巧很高超,语调运用的也很成熟,讲到高潮处,还要站起来比划两下子。嘉荣长公主被吸引的很,时而皱眉,时而欣喜,时而忧愁,时而怨愤,情绪完全被故事节奏牵引。 杜西成看着嘉荣长公主,心中想着,这才是一个是十八岁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啊,活泼灵动,就像一只脱去伪装的小狐狸。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想着今夜也该到时候了,所以向公主告辞。 嘉荣长公主似要掩饰自己的不舍,扭捏地问道:这就走了?不不留下来用完宵夜吗? 肯定想啊,不只是用夜宵。杜西成合上折扇,柔声问道:公主,喜欢听故事吗? 聊胜于无,听来打发时间也是好的。嘉荣长公主似乎也知晓自己这番说辞连自己都骗不了,说完头就低下了。 有进展!杜西成保证明天晚上再来,然后就告辞了。 -- 第31页 杜西成走后,云桃和墨澜纷纷走到嘉荣长公主身边,尤其是云桃,睁着大眼睛问道:驸马明天晚上真的还会来吗?奴婢特别想知道,那位仁义的大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 沐阳长公主府后院内,一名貌美女子被脱得只剩下肚兜,被按在长椅上打板子,而周围围满了仆妇,另外还有几名丫鬟打扮的貌美女子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沐阳长公主穿着华贵,容貌娇美,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行刑过程,即使是那名被施刑的貌美女子已经被打的满身是血,她依然面无惧色,也不曾喊停。 这时,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妇人匆匆赶来,大声喊道:公主,手下留人啊!此名妇人正是恪靖侯夫人,也是沐阳长公主名义上的婆母梁氏。 梁氏看到被打的不成人样的碧桃,尤其是那一大片的鲜血,已经分不出是行刑流下的血还是落胎流下的血,狠狠地刺激到了梁氏,气愤之余,痛声说道:公主也太心狠了,通房也是人啊,更何况这人肚子里还怀着勇儿的孩子啊!裴勇是恪靖侯和梁氏的嫡长子,也是沐阳长公主的驸马。 沐阳长公主对着梁氏温柔一笑说道:婆母是认为我家教不好咯? 梁氏下意识想狠狠地答是,但是转瞬想到沐阳长公主可是由皇太后教养的,如果答了是,岂不是中了沐阳的圈套,于是摇头说道:自然不是,只是公主可以留下孩子一命。 沐阳长公主摆摆手,说道:谁说这孩子是驸马的?不过是孽种罢了,婆母莫要好心肠做了坏事。 孽种?梁氏怒着说道:即使是公主也不可如此妄言,勇儿的孩子怎会是孽种? 婆母此言差矣。沐阳长公主喝了一口茶,说道:既然恪靖侯府被赐丹书铁券,成为京师侯府人家,就要遵守侯府人家的规矩。未有嫡子前,不可有庶子出生。这条规矩,在我大婚后第二天我就已告知各位妹妹,而且还为她们精心准备了避子汤。如此,那碧桃是如何怀孕的呢? 梁氏被噎了一下,又不能对公主说她调查过,是碧桃买通了熬药的婆子吧。 沐阳长公主冷笑一声,真相如何,她早已知晓,但是杀鸡给猴看,总要立回威才好。于是继续说道:既然是孽种,自是罪孽深重,所以必不能留。我是好心,让她们母子二人一起归西,黄泉路上好相伴。 梁氏看着沐阳长公主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忽然有种感觉,她是知晓的,只是故意如此,故意折腾这一回,让她没了孙子,又折了她的面子。梁氏暗自恼怒,定要回去找侯爷告状去。 沐阳长公主才不在意梁氏如何,站起来高声说道:另外借此机会告诫众人,不要藏着小心思做着小动作,不过是贻笑大方,自取其辱而已,如果再为此丢了性命,更是得不偿失。再者,不要说这个贱人怀着的不是驸马的孩子,就算是,我也打得杀得欺辱得,婆母,您要相信,我敢这么做也能这么做。说完就带着众人里去了。 梁氏在后面气得倒仰,立刻赶回了恪靖侯府。 ※※※※※※ 恪靖侯府内,恪靖侯正歇息在白姨娘处。得知这一消息,梁氏又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原本以为尚了公主后能压制那个贱人,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在这个家里,她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恪靖侯裴江原本是乡间屠户的儿子,但是因父得罪了乡绅,所以被驱逐出县,随后在漂泊中,父母都死于了急病。而后,没得投靠的他参了军,后因在征讨回鹘的战役中表现英勇,得到晋升,而后官路亨通,直达将军,后来又因作战有功,升为建威大将军。又因助赵王平息魏王叛乱有功,被封为恪靖侯。如此,也算是光宗耀祖。 能有世袭罔替的爵位,裴府众人都很高兴,但是梁氏却也有几分担忧。梁氏本是裴江军队内参军的女儿,当时以梁氏的身份算是下嫁。但是如今却全然翻转,裴江贵为侯爷,身份尊贵,但是梁氏却是低等军官的官家娘子,而且娘家在边境地区,不过即使在京城,也无法作为依靠。本来,育有嫡长子和嫡长女的梁氏也不操心这些,但是裴江这些年越来越偏爱白氏贱人,尤其宠爱白氏所出的一双儿女。不过梁氏没想到的是,她的儿子竟然做了驸马,如此她也安下心来,谁能能争得过皇家中人,那可是公主!由此,梁氏再不担心爵位的事,原本为此很感激沐阳长公主,但是前几日就有丫鬟来禀告,说是裴勇房里的通房碧桃怀了身子,但是担心公主容不下,所以来求梁氏保下孩子。 听说自己可能有了孙子后,梁氏很是激动,所以打下保票,定能劝服公主。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公主竟然没直接答应她的要求,而是言明要先调查一番。梁氏有些败兴,但也无法,只想着先等着。可是,没想到沐阳长公主竟然如此狠毒,把怀着孩子的女人活活打死。 这时候就如此善妒,如此容不下人,难道真要让勇儿一辈子守着她一个人吗?梁氏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想着定要报复过来。 待第二日与裴江埋怨此事时,梁氏本想能得到裴江几分劝慰。没想到裴江立刻骂了她一顿,沐阳长公主是皇家公主,轮得到你指手画脚?难道你以为你是皇太后不成?真是好日子过久了不知天高地厚。我劝你不要每日只想着争风吃醋,赶紧学学其他侯府夫人,不要总是一副野蛮妇人的做派。 -- 第32页 你嫌弃我?梁氏直接炸了毛,我就知道,白氏那贱人又在你那里吹我的枕头风了!不过就让她气吧,我家勇儿和梦儿就是嫡子嫡女,而且我的勇儿还是世子,气死她! 裴江差点被梁氏这蠢妇人气笑了,说道: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你惹火了公主,受苦的可是勇儿。说完就走了,心里实在不把这些事当一回事,不过一个通房罢了,与死在他手下的亡魂相比,实在不值得一提。再者只要人在,孩子不还是有的是吗?最重要的是皇恩罢了。 裴江一番话提醒了梁氏,还有裴勇呢。等到梁氏找到裴勇,裴勇正在书房内睡午觉。裴勇少时随着梁氏在梁氏的家乡过活,由于是嫡长子,所以梁氏很溺爱裴勇,直到十岁,仍认不全字。裴江得知后,也没多大反应,本来他也不识字的,所以就带着裴勇去了军队。但是彼时裴江已是大将军了,军中的人得知裴勇是大将军的儿子,对他是恭敬有加。而裴江也是喜欢打猎游马,所以对裴勇也未多有管教,所以裴勇在军中表现的马马虎虎,也未得到多少锻炼,反而被众人恭维得愈加惫懒贪图安乐,不过他在裴江面前向来懂得装成能干懂事的模样。 梁氏摇醒裴勇,裴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道:母亲,什么事这么着急啊?非要吵醒我。 还什么事?还记得碧桃吗?梁氏着急地说道:昨天被公主活活打死了,死的时候还怀着你的孩子。 什么我的孩子啊?裴勇不耐烦地说道:公主说了,那是孽种。幸亏公主打死了,否则让我戴了绿帽子,可就亏大发了。再者,不懂规矩的人,打死就算了。 公主说的你就要信了吗?那就自己不想想吗?万一万一那碧桃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呢?梁氏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就不生气吗? 生气有什么用啊?那公主下令打死,我能怎么办?裴勇叹气说道:难道让我去与公主为了一个通房计较吗?再说孩子,嫡出的才尊贵,庶出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母亲一直都恨透了白姨娘和她的孩子,难道忘了?怎么如今竟然还希望我有庶子,是盼着儿子和公主不得圆满吗? 你这个不争气的混蛋,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希望你多子多福! 裴勇无奈说道:我现在难道不好吗?尚了公主,成为恪靖侯世子,以后继承恪靖侯府,锦衣玉食一辈子有何不好的?非要你死我活闹出许多事端,母亲才认为有意思。说完蒙上大被继续睡了起来。 经此,梁氏是彻底被气的病了。沐阳长公主听说后,冷笑一声,再不管她。 ☆、第17章 表姐来访 第二日,杜西成带着两个大食盒来到了天泽院。刚到门口,云桃就欣喜地说道:驸马爷,来了,上茶!而墨澜则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审视着他,带着些许防备。 杜西成心里想着可能是自己在大婚之夜的行为确实损了皇家威严和公主颜面,所以墨澜这个公主门前的三品官才会至今看自己都不顺眼。恐怕那个试探的局都是墨澜推波助澜的。 其实在听风阁的离奇遭遇始终都在他心里存着疑影。曾经去信问过李占,李占回信说并未宴请过他。他在之前也问过嘉荣长公主,为何会出现在听风阁,公主说是凑巧。他事后去过听风阁探查过,得知他赴宴的房间是一个洞听房,就是能被隔壁房间监视行动的房间。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这肯定是一个局啊。杜西成琢磨良久,得出公主是想试探他是否为正人君子所设的一个局。在作风方面,杜西成颇为自信。 杜西成虽然不惧,但是也有些无奈。虽然出于维护皇家尊严,保护公主安全,但是墨澜罚自己跪了一个时辰还把自己踹的吐了血,也该有几分愧疚之心吧,难道她以为她的赔礼道歉能够弥补他身心和颜面的损伤吗? 不过,杜西成还是不敢得罪公主近身,俗话说,东风西风不如耳旁风,自己还是不要硬来了。 如此,杜西成此时对墨澜微有敌意的眼神熟视无睹,依旧谦谦君子模样与嘉荣长公主寒暄,然后把食盒献上。 这是我去安定大街上礼心堂点心铺子买的,分成了三份,母亲和妹妹的我已经着人送去,这是献给公主的,希望公主品尝一二。杜西成和小厮打开食盒将糕点摆开来,有酥有糕,形状和颜色各异,还有几近透明的。天泽院的人不愧是皇宫出来的,嘴都特别严实,尤其是厨房,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只不过他昨天来讲故事的时候注意过,公主似乎喜欢甜口。而这些糕点都是甜口的,希望能得公主喜欢。 嘉荣长公主看着各色糕点,很喜欢。御厨所做的糕点用料金贵,样式精巧,也很美味,但是吃了许久,早就腻了。如今看这平常都没见过的,跃跃欲试想要试一试。 奴仆试吃过后,嘉荣长公主开始边听故事边品尝糕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杜西成看着双眼闪着光的嘉荣长公主,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初中时的事,那时赵培熙和他还在一个学校,放学后也是闪着大眼睛等着他,那时他总是喜欢摸摸她的头发,毛茸茸的,像小狗。可是每摸一次,她的脸就通红一次。他原先以为她是气的,现在想来 -- 第33页 此时活生生的赵培熙在眼前,杜西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嘉荣长公主的头发,和之前一样,那么柔顺。 噌一声!嘉荣长公主感觉所有的血都涌上了脸。从来没有人揉过她的头发,这该怎么办呢?她想要指责,可是那个人是她的驸马啊?再者,指责他什么呢?行为不检?可是他们以后是要洞房的啊?洞房想到这儿,嘉荣长公主的脸更红了,心里也感觉痒痒的、酥酥麻麻的。 嘉荣长公主呆呆地看着杜西成,杜西成也傻傻地看着嘉荣长公主。 墨澜见嘉荣长公主和驸马二人开始眉目传情,气着要去阻拦,云桃赶紧拽住她,小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 过了一会儿,杜西成咳着结束了这一番无声的交流,继续开始讲故事,讲到热闹处,又开始手舞足蹈。墨澜眼一斜,让你装!给你好看!一个气劲过去,就让杜西成栽倒在地,很是狼狈。 嘉荣长公主赶紧快步走上去扶起杜西成,杜西成也感觉有些丢脸。唉,他在公主面前老是丢脸,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嫌弃他,有些羞赧地说道:让公主见笑了。 嘉荣长公主赶紧摇摇头,鼓励地说道:没事,摔多了就好了。 啊?杜西成无奈,墨澜则和云桃憋不住,嗤笑起来。 嘉荣长公主也感觉自己失言,随即纠正地说道:多动动腿脚对驸马身子有益。 啊杜西成再次无奈,公主这是暗示自己身体不好吗?随即下定决心,要加大运动量,什么人鱼线?要鲨鱼线! 当夜回去,杜西成做了三百个俯卧撑,然后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 勇毅侯府毓秀院内,杜雨霁肃着面容看着地上跪着的仆妇,负责采买的韩嬷嬷。即使勇毅侯府人口简单,但是也不可放松警惕。杜雨霁把账册狠狠地甩在地上,厉声说道:韩嬷嬷,铁证在此,你还要继续顽抗吗? 韩嬷嬷没料想这个十三岁的小主子如此气势,再加上有铁证,心里更加慌乱,随后不得已下承认了自己中饱私囊的事实。 杜雨霁不顾韩嬷嬷求饶,直接下令将其全家发卖。处理完这事后,又把管理厨房的秦嬷嬷叫了上来。 秦嬷嬷听说韩嬷嬷的处置,心里非常开心。两人本就素有旧怨,这次的事就是她看准时机举报的。再者,韩嬷嬷一死,他的侄媳妇就能上位了,之前可是得到主子应承会好好考虑的。 秦嬷嬷满面喜气地给杜雨霁行了礼,杜雨霁让人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张银票。秦嬷嬷看着杜雨霁的眼色,拿起了银票,仔细一看,两百两银子?怎么会?秦嬷嬷下意识地认为这可能不是好事,主子们不克扣就不错了,怎么还会额外赏?难道是差事 杜雨霁看着惊疑不定的秦嬷嬷,说道:秦嬷嬷,收好这二百两银子,这是你揭发韩嬷嬷有功的奖赏。至于采买的差事,我自有安排。 采买是除了厨房之外油水最多的差事,如果差事到手,长此以往,哪是二百两银子挡得住的?刚要再争取一番,就听到杜雨霁说道:嬷嬷,当奴仆的,为何都想要熬到管事嬷嬷?杜雨霁轻笑一声,当了管事嬷嬷,除了清闲有脸面外,更多不还是为了银钱?但是仅凭管事嬷嬷的份例又能有多少银钱呢?自然是都要做些欺上瞒下的勾当,才能中饱私囊,有些额外的收入。可是这钱可没有命重要啊。嬷嬷如今守着厨房,已经是清闲又有脸面,备受众人艳羡。但是做人切不可贪心太多,需要明白,侯府内真正有势力的,有能力给你们这些嬷嬷势力只有主子。否则,即使全侯府的奴才都和嬷嬷沾亲带故,嬷嬷怕也只是会走韩嬷嬷的老路,步韩嬷嬷的后尘。 秦嬷嬷见杜雨霁说中她心内的打算,心里忽然有些惊慌。确实,她想的是如果侄媳妇能把采买的差事拿到手,到时候厨房和采买一条心,到时候尊荣和银钱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但是邵氏精明,定不会让她如愿,所以邵氏退下后,她想着杜雨霁这个侯府大小姐年纪小,不更事,所以才想着在她面前蒙混过去。没想到,却还是被看得透透的,无奈下只好说是要为侯府尽忠才如此。 对侯府和我母亲最尽忠的嬷嬷已经死了!于嬷嬷当日离奇失踪,事后才知是被严姨娘暗害后扔到了乱葬岗。等到她得知的时候,尸首早已找不到了,只能为她立个衣冠冢。想到这儿,杜雨霁就感到心酸的厉害,再听秦嬷嬷这毫无诚意的言语,只会感到讽刺,继续说道:既然嬷嬷是为了尽忠,那就收下这银两吧。否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样的日子,有得意的时候,自然也有失意的时候,嬷嬷预想中的好日子只会让更多的人眼红,不如安安稳稳地揣着银子。再者,小心地活着,还有再收银子的时候吧。 秦嬷嬷听此明白杜雨霁这侯府大小姐是在提醒她,以后如果想要再挣银子可以继续揭发。也不管秦嬷嬷是否愿意,杜雨霁直接让人退下。 哥哥杜西成是勇毅侯,嫂嫂是当朝嫡长嘉荣公主,连带着她的身份也更加尊贵。可是杜雨霁却并未感到欣喜,这样尊贵的代价,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父亲的憎恨和抛弃,哥哥的仕途和幸福,代国公府的祸事,每一种代价都让她无法承受,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人还是要活下去的。 -- 第34页 只是再不那么容易相信人罢了,就连血脉相连的人都能举起屠刀,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如此想着,尤其是执掌中馈后,行事愈加凌厉,心肠愈发冷硬。 正当杜雨霁浮想联翩时,仆妇来报说是代国公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来拜访。因为夫人不见客,所以通知给了她。 二表姐和三表姐?还有别人吗?杜雨霁仔细询问。按理来说,代国公府的人应该不会再愿意与勇毅侯府的人来往才是。 奴仆答道只有两位国公府小姐,杜雨霁知晓后立即去迎接二位。心里不断寻思着二位表姐此行的目的。二表姐,邵丛冉,是赵姨娘所出的庶女,三表姐,邵丛瑶,是舅母赵氏所出的嫡女。赵姨娘以前在代国公府仗着邵弘敬的喜爱,很是风光,但是如今,舅母赵氏的地位超然,赵姨娘和其一双子女所算计的一切鸡飞蛋打。 还未走远,杜雨霁就已经看到两位表姐。邵丛冉走起路来还是颇有赵姨娘之风,柔柔弱弱,而三表姐邵丛瑶以前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平常最爱惹祸,都是大表姐邵丛珊替她解围,帮她兜着。如此想来,这两人怕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无论怎样,这是勇毅侯府欠她们的。于是大步上前互相问候,可是没想到的是没有剑拔弩张,但是言语间确实疏远了。尤其是邵丛瑶,以前一见她,就说个不停的。可是现在,言行颇有大表姐的风范了。杜雨霁将二人迎进毓秀院内,刚上茶,就听邵丛瑶说道:二姐姐不是要去赏花吗? 邵丛冉听到这话,双眼含泪看向杜雨霁,似乎想让杜雨霁出言解围。 怎么可能?以前没吃过严姨娘的亏的时候,杜雨霁就深知赵姨娘在代国公府的作威作福,由此也同仇敌忾地厌恶着赵姨娘所出的一双子女,尤其是邵丛冉,她可是多次看见邵丛冉几句话就惹得舅父如何冷待大表姐和三表姐的。更别提严姨娘给她的痛苦经历,如今更是厌恶如此惺惺作态之人,所以冷声吩咐让奴仆随着邵丛冉去。 邵丛冉似是受到重大打击,低着头晃着身子就随着仆妇走了。 邵丛瑶冷哼一声,说道:平常作恶太多,如今是自作自受了。 杜雨霁听出邵丛瑶言语中隐隐而出的恨意,还以为她是为赵姨娘欺负她们母子的事耿耿于怀,但是其实欺负她们母子最深的那个人不是父亲吗?想到这儿,就又想到大表哥的嫡幼子和大表姐,所以悲从中来,泪止不住地落下,说道:表姐,对不起,是我们母子对不住你们。如果不是我们大表哥的孩子和表姐也不会 邵丛瑶听此,心中悲伤泛滥,眼睛顿时蓄满了泪,说道:其实这事怎么能怪姑母呢?你们不是也曾遭遇杀身之祸吗?大家都是虎口脱险而已。要怪只能怪那些恶人巧言善辩,善于伪装,害了好人。说着眼神凌厉地说道:再者,大表姐也不是为此而死的。是赵姨娘使计让那些官差害了表姐! 啊?杜雨霁大惊失色,怎么会呢? ☆、第18章 郊外遇刺 邵丛瑶咬着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原来赵姨娘在流放期间怨恨多年算计付诸流水,所以使了银钱让那些官差代国公府平反后,大哥去找官差寻仇,官差畏惧之下把事实全部说出来了。母亲知晓后立即家法处置了赵姨娘,然后扔去了乱葬岗。随后庶兄邵子昂被驱逐出家,至于邵丛冉,母亲自有好婚事等着她。邵丛瑶心里回想着姐姐邵丛珊死时的惨状,心里的恨实在忍不住。 杜雨霁叹了一声,可怜了大表姐,还这么年轻。 邵丛瑶抹掉眼泪,低头说道:原本母亲是不希望我们再来勇毅侯府的 我知晓。杜雨霁真诚地说道:以己度人,如果我家有此横祸,恐怕也会怒目而视。 可是我想过来看看你和姑母,就想以拜佛为名出门,但是如果是我自己,母亲定然不允许,所以我就拽着二姐出来了,然后再让车夫换了道儿过来了。就想和你说说话邵丛瑶说到这儿,忽然有些委屈,哭着说道:表妹,你知道吗?姐姐死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从来都没想过会死人的,我以为妻妾之争虽然避免不了,但是没想到会有人死在这里面。我们虽然怨愤父亲偏心,但是从没想过让人死啊。他们怎么能如此狠心啊。 杜雨霁正想安慰邵丛瑶,没想到仆人急急忙忙地过来,禀告到表小姐在后院落水了。邵丛瑶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恨声说道:如果不是要避着母亲耳目,我怎么会带着这个祸害来! 等到杜雨霁和邵丛瑶来到荷花池,看到的不止是浑身湿透,一直颤抖着的邵丛冉,还有杜西甫。 杜雨霁见此赶紧让仆妇带着邵丛冉回毓秀院,然后带着邵丛瑶与杜西甫见礼,让二人介绍一番。 堂哥是来看母亲的吧。杜雨霁估摸着杜西甫来后院的理由。自从杜茂山被流放后,杜西甫一直都是蔫蔫的。 杜西甫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日休沐,就想来看看婶母,没想到无功而返,在半路上遇见刚才的那位姑娘。她在水里折腾得厉害,所以我让会水的仆妇下去救她,也派人去通知了你。说完杜西甫就走了。 -- 第35页 随后,杜雨霁又仔细地询问了奴仆,得知邵丛冉见到杜西甫后,主动向其问路,杜西甫指了指邵丛冉旁边的侯府奴仆,转身就要走。 听到此,邵丛瑶说道:你的堂哥是个明白人,没吃她那一套。心里想着要是爹遇到赵姨娘,肯定要引以为荣地护送。 随后奴仆说到还未过一会儿,邵丛冉就意外地落水了,可是杜西甫脚都没挪,就让仆妇下水了。杜雨霁听完禀报就带着邵丛瑶返身回了毓秀院。 如果让父亲知晓,热孝在身的二姐作出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笑醒呢。邵丛瑶不屑地说道:赵姨娘真是把所有的本领交给了二姐。 杜雨霁知晓邵丛瑶这句话的缘故。赵姨娘是舅母赵氏的表妹,一次探亲后见识到了代国公府的富贵,所以就使计迷惑了舅父。舅父平常见到都是规矩的闺阁女子,温柔大方,哪里见过这样柔弱娇花?赵氏见此又气又无奈,没想到赵姨娘在生下一双儿女后,愈加放肆,还令舅父偏心不已。 你那堂哥怎么不吃这一套?邵丛瑶不禁好奇。 大表哥也不吃这一套,你说为何?杜雨霁反问,其实吃了姨娘亏的人,自然绝大多数都会吃一堑长一智。再者我堂兄本就是端正之人,端看不上如此拿捏作态,失礼之人。 邵丛瑶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其实我以前很好奇,父亲为何会那么喜欢赵姨娘呢?其实刘姨娘她们也都不错,也有赵姨娘那妖妖娆娆的范儿,你说父亲为何只喜欢她一个呢? 刘姨娘是舅母赵氏为了压制赵姨娘而抬进来的良妾,但是却根本不得舅父的宠爱。杜雨霁想到这儿说道:我也不知道。母亲比严姨娘更美,更端方,尽力地打理侯府,更不曾亏待严姨娘众人,我也不知道为何父亲眼里竟一点都没有我们母子三人,而且还恨我们入骨。都说人心难测,我竟然一点都无法看透。 同病相怜。只怪那些男人瞎了眼。害了无辜女子。邵丛瑶恨恨地说道。难道不能避免这样的事吗?万一我们以后也到这样的男子,岂不是半生都无望。活着都没意思。 那又能怎么样?有的选择吗?如果有的选择,二表姐如今也不会闹这一出。杜雨霁想着二表姐应该是被赵姨娘的死吓着了,也知道这么多年得罪舅母太多,所以才想方设法缠上一门不算坏的亲事,否则要是被嫁去庄户人家,二表姐就是真的想死了。 我要来见你,倒是让她捡了便宜来此丢人现眼。回去定然要叮嘱母亲,要给她找一个特别特别不好的亲事,让她没机会害人。邵丛瑶虽然如此说,但是其实心里更担心的是自己。自己自作主张地来到勇毅侯府,这件事根本瞒不住。虽然她也没想瞒,只怪最近风波太多,让她见识到了残酷和冷漠,所以她真的只是想找亲近的人说说话。 ※※※※※※ 杜西成这个闲散侯爷每日想的就是如何能和嘉荣长公主更加亲近,这日他在书房琢磨良多,然后找来奴仆,将差事交代了出去后,便又去了天泽院。 这些时日,杜西成出入天泽院已成常事,墨澜见此心内火气升腾,烧的喉咙都快冒了火。不管她怎么敲打公主,每次提起驸马,公主都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真是气死了!早知道大婚那天,就不该让驸马和长公主见面的。唉,世上没有后悔药 嘉荣长公主盼望杜西成良久,见着他来,心里安定下来。问道:驸马,昨天的故事结束了,今天还要说些什么? 杜西成摇了摇头,问道:公主今日可有空? 无事。嘉荣长公主闪着大眼睛说道:驸马有事,直说即可。 今日天朗气清,不如我们去郊外野游。侯府在郊外有一个庄子,正好做落脚处。杜西成试探地问道。 去郊外吗?嘉荣长公主心内欣喜,终于是可以出去走走了吗? 可是还未等嘉荣长公主答应,墨澜急急反应说道:不可,外面人多混杂,尤其是郊外,都是农民,公主还是留在侯府安全。 农民让人不安吗?嘉荣长公主又想到了以前,低下了头。 云桃见嘉荣长公主分明是想答应驸马的样子,说道:天下天平,谁人敢来惹公主?再者,公主的护卫良多,不会有事的。 公主放心,为了此行,我准备了很多护卫。杜西成殷勤地答道。 墨澜有些气馁,其实她也想出去见识一下,但是下意识反对起来,既然众人都赞成,自己这个小奴婢也没有资格反对,于是说道:奴婢一定随侍公主,保护公主安全。 也要保护驸马安全。嘉荣长公主随意的话压得墨澜一口老血憋在心头。 ※※※※※※ 为了低调出行,嘉荣长公主一行人没有乘坐公主的轿撵,而是随着杜西成做了侯府的轿撵,身着常服而行。嘉荣长公主和杜西成以及云桃和墨澜坐在一起。 嘉荣站长公主端庄而坐,想要和驸马聊聊天,却不想先开口,用眼睛斜了一眼驸马杜西成,却发现杜西成正掀开帘子向外看。顿时有些气馁,他就不想和自己说话吗? -- 第36页 杜西成装作向外看,心里想的是早晚把云桃和墨澜这两个两千瓦大灯泡给甩掉,要不然非要闪瞎他的驸马眼。 马车嘎嘎悠悠地终于到了侯府郊外的庄子上,云桃和墨澜先下了车,杜西成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接嘉荣长公主下马车。嘉荣长公主想着虽然驸马冷落了她,但是还是红着脸让驸马扶着她下了车。 杜西成扶着嘉荣长公主来到了庄子内,刚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花海。红色的,粉色的,蓝色的,黄色的。仔细一看,中间用了红色的花摆了一个大心,中间用蓝花摆成了杜西成和赵培熙的名字,其余空隙全用黄花填满。 嘉荣长公主以前采的是野花,在宫中见到的是盆花,何曾见到过这成片的花海。结巴地问道:驸马,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杜西成笑着说道:公主可喜欢? 嘉荣长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特别地满足地说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花,也没有人为我准备过这么多花。可是,不知为什么,嘉荣长公主感觉这花海莫名熟悉,此时心里竟然堵堵的。 嘉荣长公主在花海里留连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坐回了轿子。一路上,嘴角止不住地笑,车内泛着一股甜味儿。问道:驸马准备这些多久了? 杜西成挑着眼眉看着公主,笑着说道:两个月前,我还病着的时候准备的。说着瞟了一眼墨澜,墨澜看到杜西成忽然看向她,一个心虚就低下了头。 杜西成心知,搞不好他当时闹了那么久的病也是她搞的鬼。她就这么恨我? 可是还未等杜西成再想一二,忽然听见外面的护卫大喊,有刺客! 墨澜顿时全身充满杀气,说道:云桃,守着公主!说着挑起帘子看了看,只见八名黑衣人,正在和侯府和公主的护卫厮杀起来。黑衣人功夫高强,转眼之间已经死伤了多名护卫。 墨澜冲了出去,杜西成也趁此向外看去,没想到其中一名黑衣人见了杜西成,就举着剑径直冲了过来。 杜西成在法治社会里生活多年,就算看了枪战和功夫电影,却也从来没经历过刀剑相搏的场面,一时之间劝自己要镇定,眼神却飘忽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公主,所以此时根本就没注意从旁侧冲出来的黑衣刺客,但是嘉荣长公主坐在马车一侧,正好看到了冲过来的刺客。情急之下,嘉荣长公主赶紧起身拽过杜西成,黑衣刺客始料不及,情急之下,也不管如何,只管继续刺下去,没想到正好刺到了嘉荣长公主身上。 云桃刚才见公主扑过去,想去阻止,没想打还是晚了,此时见公主的腹部已经被刺伤,流了很多血,染红了布衫哭喊道:公主!公主! 幸亏墨澜即时刺中了黑衣刺客脉门,否则剑再深些,嘉荣长公主可能当场毙命。 墨澜见公主惨状瞬间红了双眼,知晓只有赶紧解决刺客,才能送公主回去,所以更加奋力地去斩杀刺客。 杜西成赶紧抱住公主,哭着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心里回忆起当初车祸的事,心里更加痛苦,对不起,我是扫把星,克了你一次又一次 嘉荣长公主的伤明明在腹部,不知为何心口却更加堵起来。这时看见杜西查看她伤口时染上的血,脑中不断地回想起花海 花海血红心血车祸!想到这儿,嘉荣长公主终于吐出了堵在心口的血,一口喷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杜西成和云桃。云桃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在车内跪着不断地磕头,哭着祈求菩萨要保佑公主,如果要命,取走她的就好了,只要公主无恙就好。 这次你要是再为我死了,我就再也活不下去了。你不要死啊!杜西成哭着说道,这都是他做的孽,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遭受这种痛苦! 只见嘉荣长公主微笑着,抬起来右手,低声说道:杜西成,我又看见你了 听见这话,杜西成震惊了,结巴地试探问道:培熙是你吗?培熙 嘉荣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笑着闭上了眼睛。 ☆、第19章 虚惊一场 嘉荣长公主也就是赵培熙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睁开眼便看到皇太后和众位宫人守在身旁。 醒了!醒了!宫人看到赵培熙醒来急着喊道,皇太后于是赶紧吩咐随侍的太医为赵培熙把脉。 赵培熙恍恍惚惚,精神似乎还是有些不济。待太医向皇太后禀告完毕,赵培熙低声问道:母后,驸马呢? 皇太后立刻肃容,说道:连累公主性命,他自是万死难抵!所以不要再惦记他了! 驸马怎么了?赵培熙在宫人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红着眼说道:母后,如果驸马还活着,请不要处置驸马,如果驸马死了,那女儿也活不成了。 皇太后看着病容的赵培熙,那眼中灼灼的希翼,气着说道:你这是迷了心智,难道忘了邵氏之苦?勇毅侯府那破落得门庭和败落的门风就没有好男儿! -- 第37页 赵培熙摇摇头说道:母后,好人的子女不一定是好人,坏人的子女也不一定是坏人。即使先勇毅侯丧德败行,但是驸马他不一样的。 皇太后冷哼一声,说道:怎么不一样?生死关头,还不是让你一介女子为他挡了刀剑。随后厉声说道:如此贪生怕死之徒,自该千刀万剐! 以泄母后心头之恨?赵培熙祈求说道:母后,这一切都是意外。驸马和儿臣都未想过遭遇此等祸事,驸马从未让儿臣挡刀,再者罪魁祸首难道不是那行凶者吗?母后对驸马存了这么大的杀意,定是还是想让儿臣换驸马。可是,母后曾经说过公主是世上最快活的。那要如何快活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儿臣而言,能看着驸马好好活着就是快活,能看驸马在一起就是快活。如果母后一定要让儿臣换了驸马,那也请母后保驸马平安,而后儿臣也会斩断情丝,遁入空门。随后低头垂泪。 遁入空门?何至于此!皇太后色变,心里愈加厌恶杜西成和淑妃,怒声说道:哀家已经没有问责于你轻易犯难,置自身于险境,你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哀家!堂堂公主,言行如此不成体统,如此看来,那竖子必不能活! 赵培熙见此挣扎着下了床,跪在地上,扯住皇太后的衣角,哭着说道:即使如母后所愿,难道母后想让儿臣下半辈子强颜欢笑,孤苦过活吗?儿臣就这一辈子,希望母后能够成全。说完开始磕头。 皇太后看着赵培熙那凄惨模样,还是狠心说道:这明明是一条不归路,为何一定要横冲直撞不回头呢? 不归路?母后能看到以后吗?能看到所有人的下场吗?赵培熙看皇太后似有松动,急着说道:富贵如浮云,往事如云烟。世事虽无常,但是儿臣愿意以一生做赌,赌驸马与儿臣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皇太后看着脸色惨白的嘉荣长公主,这是她嫡亲的女儿,看着嘉荣难过的模样,她实在于心不忍。心中思量此次应该除不去杜西成了,且待下次从长计议。随即叹了一口气离去了。 皇太后走后,赵培熙心灰意冷地任由宫人将她挪上床。回想起过往种种,赵培熙伤心难以自抑,既然老天爷让自己记起一切,为何又这么残忍?明明她豁出去了一切,却仍没有一个好结果。难道是上天注定? 就在此时,偌大的殿内响起急切地脚步声,待她抬眼时,她就看到了狼狈至极的杜西成,看这样子,应该是被施了刑。 杜西成死里逃生,再见到赵培熙,心中既是愧疚又惊喜,不知该如何表达,只是慢慢地走近赵培熙,落泪说道:公主,可还安好? 赵培熙瞪着红红的眼睛说道:你这混蛋,害我差点死了第二次!听到此话,杜西成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赵培熙,两个人就此放开嗓子痛哭,哭尽了心中委屈,悲戚痛切,连带着殿门口的皇太后听着都有些动容。 皇太后回到慈宁宫时,遣走众多宫人,只留下心腹,说道:嘉荣好像真的很喜欢驸马。随后有些气馁地说道:哀家也是为了她好。现在哀家还在,自然能保证她荣华,但是如果哀家走了,她哥哥也不在,谁还能像如今一般尊她重她?哀家只想两全其美,让嘉荣和莱国公府都能够有保障。世上常说尊父重母,谁能指望侄子侄女孝顺姑姑呢?更何况皇家人本就凉薄。 心腹斟酌说道:奴婢跟随娘娘多年,深知娘娘对子女的一片爱心,如今敢问娘娘一句,如果嘉荣长公主和驸马的婚事不是淑妃促成,是否还会像如今这般反感驸马?执意要拆散二人? 拆散?皇太后下意识地说道: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要不是淑妃那个贱人,哀家的嘉荣怎么会有如此祸事,平添烦扰!哀家既然掌权,自该拨乱反正,还以升平! 淑妃暗中促成婚事,自然是存了要折辱娘娘的心思。但是娘娘如今是否只记得淑妃的折辱心思,而忘了公主的心意?说到底,这是娘娘的心结。心腹跪下来,继续说道:奴婢对娘娘忠心一片,不愿见娘娘一意孤行伤了母女情分。 皇太后琢磨起心腹的话,陷入深思。 ※※※※※※ 此时,杜西成正在为赵培熙讲明刺杀的缘由。原来那些杀手是杜西荣,也就是杜西成的庶凶雇的。杜西荣被邵氏派人打断了腿,在得知杜茂山流放塞外和严姨娘惨死的消息后,见自己再无指望,就下了狠心要让杜西成陪葬。只是他没有预料到,与杜西成同行的还有嘉荣长公主。 说完此事,杜西成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我什么时候来的?我早就来了。我到现在都记得以前在乡下时的苦日子。要种田,要绣花,吃野菜和地瓜,想想就可怜死了,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苦日子!赵培熙又红了眼睛,问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杜西成随后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劝她保重身子,我为他们都设了长明灯,保佑他们在那边长命百岁,福顺安康。 赵培熙心安许多。过了一会,这么说来,你什么都知道了。赵培熙红着脸低声问道。 -- 第38页 什么啊?杜西成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啊? 你明知故问!赵培熙随即气着喊道:来人!宫人立刻来到她床前,赵培熙甩甩手,说道:给我把驸马带出去!明明那花海就是照着当日她卡片上的图案准备的,还装蒜! 你干什么啊?怎么了?杜西成见着赵培熙这翻脸的也太快了,边被带走边喊道。 什么你啊?尊卑不分,本宫可是长公主殿下。赵培熙斜着眼,翘起嘴角说道:以后驸马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杜西成被带走后,赵培熙得意地想着,如今这厮既然飞不出自己的五指山,那么自己就再也不用在他面前装乖巧了装柔顺了。为了他,透透地死了一次,又半死不活地死了一起,如今也该讨回点利息了。想起当初被杜西成欺负的日子,还有那疯传的杜西成和校花的风流韵事,她就气死了。 墨澜和云桃呢?赵培熙忽然想起这二人,心里忧惧的很,驸马轻易杀不得,但是奴婢可是没有顾忌的啊。随后赶紧派人去打听,才得知二人如今被关押在牢内,并未受刑。赵培熙琢磨着应该是皇太后还没来及处置这二人,叹了一句,还好来得及。可是还未等她去慈宁宫求情,皇太后已经将二人释放。云桃和墨澜再见到赵培熙,又是一顿痛哭,发誓再不让公主有半分损伤。 杜西成第二日就离开皇宫回到了勇毅侯府,见了邵氏和杜雨霁,母女二人见到杜西成身上的伤痕,又是一阵痛哭,杜雨霁见邵氏又是伤心又是自责,恨恨地说道:当初就该杀了他,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祸事!杜西成看着杜雨霁发狠的眼光,有些心惊。 ※※※※※※ 恪靖侯府,沐阳长公主刚从宫中探望嘉荣长公主回来,正在换装。此时仆人来报,说是驸马求见。 沐阳长公主换装结束后,裴勇抱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行礼后,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前朝典籍,据裴勇说,这都是真迹孤本,弥足珍贵。 哦?沐阳长公主有些好奇,挑眉问道:驸马不送珠钗,不送翠环,为何送本宫这些典籍? 裴勇见沐阳长公主不像预想中的那么高兴,有些失望,低声说道,我私以为公主会喜欢。 原来如此。沐阳长公主点了点头,瞥了这大匣子一眼,说道:这么多书,驸马定是费了许多事。先问驸马,最喜欢这里的哪一本呢?也好让本宫先行翻阅。 我哪知道?裴勇顿时语结,无奈说道:这些书虽然是我找来的,但是我却没读过。 沐阳长公主有些失落,本宫在宫中已无知音,如今来到恪靖侯府,却依然是这种境遇。随即摆摆手说道:孤灯孤人孤月夜,驸马退下吧。 裴勇看见沐阳长公主面露愁容,心内有些悔恨为何不翻看一二,再看沐阳长公主美貌容颜和华贵气度,坚决地说道:公主请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会用心读书,苦心钻研,待来日定能与公主探讨一二。 真的?沐阳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年方才十五,如今一副欣喜期待模样,眉宇间闪现一丝俏皮,让裴勇心动不已,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待裴勇离开后,沐阳长公主收起笑脸,露出不屑表情。旁边的大丫鬟繁若把书从匣子内取出,逐一报上了名,沐阳长公主听后头也不抬,说道:摆到书架上去吧。 繁若应了后就想把书放回匣子内,抱着匣子再让人送去书房。可是没想到把书放回匣子的时候,从书中掉下一枚书签。 沐阳长公主本想去床上歇息一会儿,起身后却看到了繁若手上的书签。繁若看到沐阳长公主的眼神,忙将书签递上。 沐阳长公主翻看书签,只见书签上用行书写着两句诗,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这是驸马所写?沐阳长公主平日里多读诗书,所以繁若也有一二见识,继续说道:是公主喜欢的诗词。 沐阳长公主冷笑一声,说道:他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呢,怎么可能写的出来?怕是借花献佛时,翻都没有翻过这些书。随即又问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碧桃的娘已经在厨房做事了,明日大小姐也应该会如约去李尚书府上,据奴婢所知,大小姐今日还特意去了宝玉阁选了头面。繁若低声答道。 沐阳长公主点了点头,带着书签离去。 ☆、第20章 富贵生活 赵培熙表示自己在养伤期间过上了上辈子做梦都没想过的生活。奴仆环伺,锦衣玉食。看着精美的摆设,吃着精致的饭菜,心里纳闷怎么以前的自己这么想不开呢?亲哥是皇帝,亲妈是太后,有什么好自卑的,唉。村妇怎么了?谁家祖上不是从村里头开始发家的?古语有云,王侯将相能有种乎!幸好自己早早醒来,否则真是浪费了这一辈子这么好的投胎。 哈哈!得富贵时且富贵,得逍遥时且逍遥。不过也不能太过得意,毕竟封建主义下还有千百万被剥削的百姓,所以所以她让云桃和墨澜和她一起用饭,谁料她们二人抵死拒绝。毕竟以她一人之力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只能先惠及身边的人。 -- 第39页 就在赵培熙洋洋得意养膘的时候,宫人来报说是驸马来了,带了公主一向爱吃的糕点。 赵培熙心里美滋滋,但是面上不显,挥手让宫人把杜西成带进来。看着杜西成英俊潇洒的模样,心里想着这厮到哪儿都这么帅啊。 杜西成行完礼,将糕点呈上,说道:我问过太医,这些糕点不影响公主的伤势,请公主品尝一二。 赵培熙看着杜西成那期盼的目光,心头有些酸。以前她看他时比这还要浓烈呢! 挥手让宫人全部退下,冷眼看着杜西成,说道:你怎么样了?母后她为难你了吗? 杜西成温和地笑着,一切都安好。把摆着糕点的盘子推了推,说道:快吃吧,这是你平常最喜欢吃的。 赵培熙皱着眉头问道:哪个我?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杜西成知晓赵培熙意有所指,但是却无言以对,只能说道:我以后会注意的。然后迅速坐到赵培熙身边,低声说道: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还得在宫里留多久啊?什么时候回家啊? 赵培熙听着这熟稔的语气,一股邪火忽然冲了上来,一把推过杜西成,气着说道:你走开啊你,我和你很熟吗?再说哪里是我家,宫里就是我家。 你是我老婆!杜西成一把拽过赵培熙,嬉笑说道:别闹了。好不容易才团聚,得好好珍惜啊。 珍惜个鬼!赵培熙想想就感觉委屈,万恶的封建主义,她一点浪漫都没享受到,就直接嫁给他了,感觉亏大发了。我可是长公主,反正我太后老妈老想着给我换驸马,我想了想,天下那么多才俊,我才不要两辈子都搭在你身上! 杜西成诧异地看着赵培熙,说道:你瞧你这性子,当上公主这个狂! 呵呵。赵培熙得意地说道:虽然封建社会男尊女卑,但是现在你我的形势是女尊男卑。请你搞清楚,只有我抛弃你的时候,你可不能指指点点。说着晃了晃食指,一副地主婆模样。 杜西成点了点头,说道:你怎么说,我都认。你就是我的公主。 赵培熙哼了一声,问道:真的什么都肯做? 杜西成真诚地用力点了点头,赵培熙见此狡黠一笑,指着自己的腿说道:给我揉腿。心里想着看你不吃瘪? 这么简单?说完杜西成就屁颠屁颠地开始捏腿,边捏边问道:舒服吗?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这厮怎么这副德行?上辈子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正在赵培熙郁闷的时候,宫人传报说是皇帝带着丽妃来看望赵培熙。赵培熙和杜西成见了皇帝赶紧行礼。 杜西成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和帝,身材修长,相貌冷峻。至于丽妃,眉目耀月,清丽非常。 元和帝瞥了一眼各式各样的糕点,问道:驸马准备的?这些点心一看就不是宫中御厨做的。 杜西成直言是在京城中的铺中买的,已经请太医检查过。 丽妃笑着说道:驸马好心思。转而向皇帝略带埋怨地说道:皇上,臣妾看这糕点着实可爱,不如把这铺子中糕点师傅请到宫中,想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肯定想尝尝鲜。说着看向赵培熙,说道:嘉荣长公主想必也是赞同的吧。 杜西成皱起眉头,赵培熙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气愤地说道:御膳房的人真是糊涂,都那么多年了,菜食糕点都没有改进,苦了父皇和母后多年,还是丽妃娘娘善解人意,知晓爱惜自己,爱惜皇兄。转头看向元和帝,笑着说道:丽妃娘娘果真是玲珑人啊,时时不忘母后和皇后嫂嫂,还喜欢替她们做主,我到时候一定向母后仔细说说。嘴馋你就嘴馋,干什么拿我和母后还有皇后做筏子?当我是傻子?看我不告你一状! 丽妃色变,心里气赵培熙胡言乱语,可不能让元和帝信了这话,所以赶紧向元和帝嗔道:皇上,臣妾只是一片孝心。 元和帝摆摆手,说道:无碍。 丽妃听此,心中大石落下,脸上也颇有得意之色,皇帝终究是宠爱她的。 皇后会定夺的。元和帝一句话将丽妃打回原型,无奈只有恭谨地答道:是,臣妾自会禀报皇后。 元和帝问候两句,又提点了宫人后带着丽妃离开了。 赵培熙冷眼说道:bitch! 英文平常都不及格的,就不要拽了。杜西成无奈地说道,随后捡了一块糕点品尝起来。 土著绿茶婊。赵培熙也拿起一块糕点,说道:这要真让这糕点师傅进了宫,我以后在宫外应该就吃不到这糕点了。你说她讨厌不讨厌? 讨厌。杜西陈叹气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想要干嘛就干嘛,别说一个糕点师傅,就是把糕点铺夷为平地,也没人敢说什么。 有点可怕。赵培熙哆嗦一下子。 杜西成趁势搂过赵培熙,说道:没事没事,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摸了摸赵培熙脸蛋,手感真好。 赵培熙推过他,气着说道:又占我便宜,你走开! -- 第40页 ※※※※※※ 沐阳长公主府内,沐阳长公主正在宴请恪靖侯府的二小姐,裴怡然。裴怡然是白姨娘所出的庶女,备受恪靖侯裴江宠爱。 沐阳长公主举杯,柔和地说道:多谢妹妹当日救命之恩。 裴怡然眉清目秀,推拒道:公主何出此言,实在是怡然命中该有这一劫。 沐阳长公主向繁若摆了摆手,遇见妹妹,是本宫的福气。繁若将匣子呈上并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副孔雀头面,缀满宝石,精美异常,这是一点小心意,妹妹一定不要推辞。 裴怡然看着那副头面,强自镇定地说道:如此厚礼,妹妹受之有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区区一副头面,又算得了什么呢?沐阳长公主说完又摆了一下手。 繁若见此挪走了头面,打开了匣子的第二层,只见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珠钗翠环。 沐阳长公主见裴怡然呆住,说道:妹妹一定要收下,否则就是把本宫当外人了。本宫对裴清都没这么好过。裴清是梁氏所出的嫡女,平日里仗着是嫡出,有些嚣张。 也是啊,到时候还不气死裴清那个讨厌鬼!裴怡然下定决心收下了礼。 ※※※※※※ 宴席过后,裴怡然带着匣子离去。沐阳长公主则在花园散步消食,待到了亭中,沐阳长公主遣散了奴仆,只留下繁若。 沐阳长公主低声问道:人手撤干净了吗? 繁若点了点头,说道:撤的干干净净。保证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那就好。沐阳长公主笑了笑,势利眼红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劣性,尤其是梁氏,恪靖侯府要闹起来了。 恭喜公主,进展顺利。繁若略一思索,说道:可是银子的事却还无半分下落。 无碍。沐阳长公主不在意地说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暂时静观其变吧。 ※※※※※※ 恪靖侯府内,裴怡然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白姨娘的院子,特意在众位奴仆面前打开了匣子的两层,孔雀头面已是羡煞众人,珠钗翠环则更是让人惊叹连连。 白姨娘见了也欣喜不已,说道:皇家公主就是不一样,这一出手就把姨娘一辈子的继续都比下去了。 裴怡然撇撇嘴,说道:姨娘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您那点积蓄也就是数量上能看上一看,恐怕十件也比不上长公主所赐的一件金贵。说着拿出一个玻璃种翡翠手镯套在白姨娘手上,说道:姨娘带着真好看。 白姨娘看了看手镯,再次赞叹道:皇家物件就是不一样。而且公主出手这么阔绰,应该也是因为嫁妆丰厚的缘故了。随后催促道:快收起来吧。这可都是你的嫁妆,有了这些,看哪户人家还敢看轻你是庶女。 裴怡然摇摇头说道:女儿拿走一半,姨娘留下一半。随后笑着说道:这孔雀头面,女儿就拿去压箱底了。这头面真是华贵异常,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要这些做什么。白姨娘晃了晃手上的玻璃种翡翠手镯,这么一件,也够让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姨娘是忘了哥哥了吗?裴怡然让人把钗环分成两份,说道:彩礼多些,也算是给姨娘给我长脸了。 白姨娘听此笑容顿了顿,说道:你哥哥一介男儿,怎可贪图妹妹嫁妆?再者别忘了,还有你爹呢! 裴怡然不以为意,嫡母当家,即使父亲宠爱姨娘,怕是也不会给二哥超过庶子份例太多。再者,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算的这么清楚。将来我在婆家,也要靠二哥呢。 我知晓我女儿懂事,但是你父亲这么多年来走南闯北,存了一些私产,说是到时候给你们兄妹。所以这些东西你都收好了。白姨娘让人把珠钗翠环收了起来,继续说道:再者,这可是你用命换来的,现在想想,姨娘都惊心的很。 我也没想到,那碧桃的父母居然如此胆大,胆敢在公主的吃食中下毒。不过还好,我不喜欢那桂花味道,只碍着面子吃了一小口,否则此时真的是要见阎王了。听说检查菜食的人已经被沐阳长公主活活打死了。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这是好运还是厄运了。裴怡然回想起今天沐阳长公主宴请的事,说道:不过沐阳长公主真是和气的很,而且还让我以后多去公主府和她相聚呢。裴怡然凑近白姨娘,低声问道:姨娘,你说让公主在我的婚事上使把力,你说这事靠谱吗? 靠谱!白姨娘恍然大悟说道:怎么不靠谱?那可是抚养在太后娘娘身边多年的沐阳长公主,说不定在太后心里,她的分量可比嘉荣长公主重多了。凭着太后的面子,这些公侯夫人谁敢不给公主几分薄面,到时候即使嫁不成嫡长子,但是嫁一个嫡次子也是非常好的。如果男子上进,再加上家族庇佑,日子应该也能过得滋润。 要是真能如此,女儿就万分满足了。女儿是真的不想嫁给父亲的那些部下。裴怡然一想起父亲部下的粗俗作风,心里就讨厌得很。 -- 第41页 ☆、第21章 表明心志 皇宫御花园内,赵培熙带着云桃和墨澜在凉亭内品茶。 一杯又一杯,茶被当酒般灌了下去。云桃见赵培熙眉头紧皱,上前劝道:公主,太后娘娘也是希望公主多陪她些时日,所以才不许您离宫的。 赵培熙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是故意的。故意的不让她和驸马团聚。在她记起来所有的事后,再没有半分顾虑,直接把太后的态度和墨澜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杜西成。杜西成表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会守住这段姻缘。 不管杜西成如何想如何做,赵培熙肯定不会允许杜西成离开她这种情况发生。毕竟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怎可轻易放手?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驸马杜西成来看望公主。两人相见后,遣远了众位宫人。 你什么时候能回府啊?杜西成急着问道:再不回去,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老婆了。 母后她不放。赵培熙愁眉苦脸说道:其实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样不是办法啊,杜西成握住折扇说道:我去见太后吧。 你去?母后她恨不得剐了你。你这是要送上门去吗?赵培熙反对说道:我再等等吧。再留在宫中一段时日。 不用担心,这是表明心志的好时机。杜西成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在咱们以前,不就是典型的女婿攻克岳母吗?比钱比权,我都是末流的,所以,就比真诚。 赵培熙撇瞥嘴,说道:是比口才吧。我告诉你,咱们这种外来户还是不要在母后这种土著宫斗满级人员面前卖弄了,到时候讨好不成还要留下坏印象,甚至被训斥,我们更好不了了。 杜西成点头,说道:太后就是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所以总能设想的很远。不过正因为路很远,所以才总会岔路。而我要做的事就是要把所有的岔路都堵死,只剩下一条最笔直的,能让太后放心的路。 赵培熙看着杜西成胸有充足的表情,心跳的厉害了,是这样的,他以前就是这么厉害的。笑着说道:不管怎样,我信你。说完抱住了杜西成。 杜西成见此,也赶紧地保住赵培熙,顺便捏了捏她的腰,忽而说道:你好像胖了。 ※※※※※※ 慈宁宫内,太后让嘉荣长公主先去偏殿歇息,独自接见了杜西成。太后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相貌英俊,举止潇洒,怪不得把嘉荣迷得失了性子。 杜西成行礼前,尽量仔细地多看了太后几眼,三旬妇人,雍容华贵,气度不凡,面容和蔼,但是凭记忆和推断,杜西成自动为太后的眼神加上机枪特效,每一秒都要把他射透。 母后,儿臣此行是来接嘉荣长公主回勇毅侯府的。杜西成朗声说道:儿臣保证会保公主周全。 太后悠悠地说道:用什么保证? 项上人头。杜西成和太后对视,说道:如果公主有半分损伤,儿臣任由母后处置。 哀家要的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太后眼神开始发狠,说道:不是自大之言。 杜西成跪了下来,说道:儿臣愿意让出勇毅侯府的爵位给堂弟杜西甫,从此以后完全依仗公主。 你再说一遍。太后即使经历颇多,但是也被惊了一下。杜西成听此再次说道:儿臣愿意终身依附公主,伺候公主,尽忠于公主。望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不以为意地说道:自建朝以来,朝廷封下的爵位是越来越少,不过被褫夺的爵位倒是很多。所以能身在侯府,能够袭爵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确定要要舍弃这已然在手的荣华富贵吗?也不担心愧对之前的多位勇毅侯爷吗? 一者,爵位是朝廷所赐,是嘉奖祖上对先皇的忠心。儿臣如今让出爵位,亦是要全心全力效忠于公主,而且杜西甫也是杜家人,此举定不违背祖先遗训。二者,儿臣虽然少不更事,但是也绝非不知人间辛苦。所以对这荣华富贵,自然向往。只是,儿臣身为驸马,只要尽忠尽责伺候好公主,荣华富贵自然唾手可得,只是全凭公主心思。杜西甫毫不迟疑陈述心思,似是酝酿已久。 太后眯着眼睛掂量着杜西成的话,似是真诚,不过真诚作伪的人她也见过太多。转而仔细想到,勇毅侯府只是没落勋爵,虽然爵位是世袭罔替,但是在朝中并无依仗,自从杜茂山被治罪后,勇毅侯府还因此和姻亲代国公府成了仇敌,虽然并未剑拔弩张,但是两府怕是再无和解可能。不过即使如此,要舍弃这种荣耀,也不是常人能够办到的。世袭罔替的爵位,只要不犯大过,就可永享富贵。多么大的诱惑啊,如果他真的愿意为了嘉荣长公主舍弃侯府的荣耀,这种勇气确实出乎她的意料。而且,杜西成拜于闻山公名下,她是知晓的,也知晓杜西成颇负才名,恐怕当初也是志在仕途的,之前尚了嘉荣,断了从官之路,而今又要为了嘉荣,断了侯府之路。 驸马如果真有此意,就去皇帝面前请旨吧,一切等圣旨下来再议。 想起心腹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如果不是淑妃,她是否还会如此反对这一段姻缘?不管如何,如果驸马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她也愿意走一步。 -- 第42页 ※※※※※※ 当天,驸马杜西成在尚书房跪了三个时辰,终于把圣旨讨了来,从此,勇毅侯府的爵位落到了杜西甫头上。 颁了圣旨后,元和帝坐在尚书房里埋怨说道:幸亏这厮没有当官,否则也是一块硬骨头!朕最讨厌硬骨头!足足磨了他三个时辰,真是烦人,不过埋怨过后,心里又有些可惜。 伺候皇帝的大太监福来说道:驸马也是珍爱嘉荣长公主,才会如此。太后娘娘也是乐见于此。 元和帝对太后的心思也算是知晓的,所以乐得成全,只是不愿意这么草率而已罢了。不过勇毅侯府没落侯爵,在京师的名声也非常不堪。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 皇宫内,赵培熙高兴地吩咐云桃等人收拾行李,高兴之余也不忘问道:杜西成,你怎么说动我母后的?挑着眉问道:说来听听,让我也学学。 在这世上,你谁都不需要讨好,学来何用?杜西成笑着说道:事情的关窍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勇毅侯了。 什么意思啊?赵培熙气着说道:你说话能不能直来直去?非要说个谜面让我猜谜底?随后噘嘴说道:真烦人! 为了向太后表明决心,我请旨让皇上将勇毅侯府的爵位让给了杜西甫。杜西成毫不在意地说道:从此以后我就是正式的入赘女婿了。 你疯了?是不是?赵培熙气的头顶冒烟,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你不是侯爷,在母后眼里更没有分量了。那时,恐怕更容易了 做驸马最重要的不是地位,而是忠心。太后一直都认为勇毅侯府家风不正,所以对我诸多挑剔,让你嫁给你的二表哥,所有这些都是希望你能有终生幸福。如果我让了爵位,能让太后放下心来,对你我,对勇毅侯府都是好事。杜西成摸摸了赵培熙的头说道:从此以后就让我们做一对简简单单,每天只享受荣华富贵的夫妻,只不过以后要仰仗公主大人了。 赵培熙皱着眉思考良久,突然转身就走。 杜西成莫名其妙,问道:这是去哪啊? 赵培熙头也不回,自然是去母后那多淘弄些古玩器具!没有爵位,要多留些银钱。 ※※※※※※ 恪靖侯府内,梁氏本来病已经大好,可是听说裴怡然那个贱种得了沐阳长公主的喜欢,频频得了赏赐后就又气得病了,再听说沐阳长公主频频带裴怡然出席公侯清贵夫人们举行的宴会而不带裴清前往时,再也忍不住,拖着病体前往裴勇的书房。 裴勇此时正在费劲心力地背书,可是他记了上句是忘了下句,记了下句又忘了上句。好些时日,竟然连三字经都没有拿下。无奈,他向周庭抱怨道,周庭,我是怎么都做不来这些,怎么办?周庭是他从下面管事里提拔上来的近身,办事能力强,而且颇通学识,上一次送给沐阳长公主的书就是从他那里随意捡来的。 周庭为人端方,相貌俊秀,但是眼中无神。此时听到裴勇的话,恭谨地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世子再坚持些,如积月累,自然能有成效。还有禀告世子,这次的书已经准备好了。周庭捧上一个匣子。 就在这时,梁氏带着侍女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裴勇看见梁氏的怒容,知晓这次恐怕不容易脱身,所以吩咐周庭将书送去公主府。连三字经都没背下来,他哪有脸见公主? 周庭走后,梁氏就把沐阳长公主的行径哭诉一遍,说道:我的儿啊,你快去和公主说一说,让她不要不识远近,清儿才是她嫡亲的妹妹啊。就算不亲近清儿,也不能便宜了白姨娘那对贱人母女。 裴勇此时正是心烦,说道:母亲太过妇人之见了,儿子我前有长公主,后有恪靖侯府,他们再怎么折腾,能绕过我去?所以您就宽容些,别老是每天穷折腾了。再者,母亲如何认为我有资格在公主面前指点一二?母亲有这操心的时候,不如想着怎么讨好公主,上次碧桃的事,公主怕是已经记着您了。 梁氏听此彻底怒了,说道:你这个不孝子,现在一颗心完全偏到公主那了,你心里可还有我半分位置!我可是从小照顾你长大的亲娘啊,如今你是侯府世子,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半分不听了。 裴勇听此皱了眉头,说道:母亲如今是着了魔了,上赶着给白姨娘他们送把柄。您可知这不孝之罪是可以入狱的?如果母亲真疼惜孩儿,就不该胡搅蛮缠。母亲只怪公主厚此薄彼,但是母亲为何不想想公主如此做的理由?在我看来,公主是皇室的长公主,做事自然有分寸。 梁氏听此胆战心惊,但是还是没有就此放过裴勇,是大大地哭闹了一回。 ☆、第22章 中宫无子 赵培熙从太后那儿哄来很多好东西,笑着对杜西成说道:这些东西都不是御制的,关键时候都能卖钱。 杜西成笑着弹了赵培熙的脑袋一下,然后带着她前去皇后宫中拜别。赵培熙在宫中多日,都是皇后安排打点。 赵培熙和杜西成二人边走边说笑,就在快到坤宁宫的时候见到了瑶妃,瑶妃仙人风姿,仪态万千,但是赵培熙却非常不喜欢她,不是出于女人的嫉妒,而是女人的立场。标准的见礼过后,赵培熙就拉着杜西成离去。 -- 第43页 杜西成见赵培熙明显有些失兴的脸,说道:怎么了?担心我看美女? 你可招架不起的。赵培熙皱着眉头说道:那个瑶妃,我看是妖妃才对。那时皇兄还是王爷的时候,有一次微服私访,看见了晕倒在路旁的还是民女的瑶妃,立即惊为天人。在将她送往医馆救治后,两人就天雷勾地火地在一起了,怀了孕才接到王府去的。听说父皇还为了这件事谴责过皇兄。 有这么夸张吗?还天雷勾地火?这词你都是在哪学的?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杜西陈成功地歪了话题,继续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你以前在我面前那副温柔的模样都是装的。 赵培熙早已卸下伪装,义愤填膺地说道:本姑娘包装的是爱心,不像有些人,包装的是虚荣心。不过过了一会儿,略有哀愁地说道:其实我也懂,虚荣心人皆有之,这是人之常情。再者这时候的女子没有进身之路,除了尼姑,恐怕剩下的女人都要靠男人,而且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所以如果她不做恶事,我也不应该如此地想她看低她。但是我心里就是讨厌这种不守礼数的人,非常地讨厌!一夫一妻的观念在赵培熙心中深植,所以难免对妾室一流存在深深的偏见。 杜西成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说道:确实,一个平民百姓的女子在没有媒妁之言的情况下,就敢献身,甚至怀有身孕,实在是胆大的很。不过也有可能是非常地爱慕你皇兄,不过说到底,即使在这个时代,这件事也有你皇兄的不是啊。勾引良家妇女,这也就是因为他是皇帝,如果换做他人,免不了被人诟病。 赵培熙叹了一声,没办法,即使在我们的时代,很多时候男人找小三后,大家都非常战线统一地去谴责小三,如果渣男回归家庭,似乎一句迷途知返就可以了结。更别说现在还是男尊女卑的时代,更何况皇兄是王爷了。转而又说道:没想到冷血冷情的皇兄还有如此执着的一面,看来人都是蛮复杂的。赵培熙牵住杜西成的衣衫,再次重申:还有啊,我是真的很讨厌绿茶婊! 二人一路感怀地去向皇后拜别。 皇后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女,虽然相貌清秀,但是行事周正,细心体贴。赵培熙和太后都很喜欢皇后,所以,这些时日,赵培熙无聊时也常来找皇后闲聊。 赵培熙和杜西成简单地说明了缘由,皇后对杜西成所做之事也很惊讶,不过转瞬就平复情绪,送了赵培熙很多礼品,然后送走了二人。 赵培熙和杜西成离开后,皇后的心腹宫人流巧端来一碗药,低声说道:娘娘,今日的药好了。 皇后闻着药碗中刺鼻的药味,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流巧见此,赶紧说道:娘娘赶紧趁热喝了吧,越等越是心烦。 皇后无奈捏着鼻子一饮而下,中宫无子的悲哀,岂是这一碗药能比拟的?就算是千碗万碗,她也要喝下去!歇息一会儿,说道:把瑶妃送来的东西让田太医好好检查一番。皇后才不会信那个寡廉鲜耻的妖精会真心助她有孕。如果中宫无嫡子,那么长子定然是最尊贵的。可是这长子居然是奸生子,这让皇后在心里狠狠地扎了一根刺。 流巧随后说道:丽妃娘娘,最近又开始吵了,说是内务府准备的衣衫太过时了。 皇后有些嫌弃地说道:她动嘴,本宫却要动手。她真的以为本宫是好惹的?让人传话给她,既然不喜祖制,就让丽妃自己动手裁衣好了。 娘娘不必与那蠢货置气,就让她疯癫好了,太后娘娘那里可是记着她一笔呢。流巧嬉笑着说道。 皇后冷笑着说道:这满宫里就没有敢惹嘉荣的人,她以为嘉荣好性,是没见过太后发狠的时候。皇后听元和帝提起过太后对付淑妃的手段,心中不寒而栗。不过倒也好,元和帝由此深受警醒。对于她这个中宫皇后虽说不甚爱宠,但是却非常尊宠。所以即使是深受皇宠的瑶妃,也不敢在她面前有半分放肆。 太后娘娘也是站在皇后娘娘身后的,假以时日,诞下嫡子,皇后就再也不用忌惮这些魑魅魍魉了。流巧扶着皇后走向内殿,每次皇后喝完药,总要去泡澡洗去药味。 不过是莱国公府没有嫡女罢了,再者,只要太阳还在,斗争就不会停止。皇后嘲笑一番后离开前殿。 ※※※※※※ 傍晚时分,周庭带着匣子来到了公主府,将匣子交给公主府的人后,并以要替驸马爷传话为理由,请求公主觐见。 沐阳此时褪去宫装,身着常服,坐在花园内的秋千上,荡来荡去。记得母妃在她小时候对她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在花园内荡秋千。沐阳想到此,叹了一口气,母妃连进出御花园的资格都没有,而她当初也就像御花园内不见光的杂草一样活着,直到被当今太后收养。 周庭带着匣子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明月下,沐阳长公主怡然地坐在秋千上,身着常服,头发飘逸,没有杖杀碧桃的戾气,也没有震慑梁氏的霸气,更没有亲近白氏的傻气,就像是一个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十五岁少女,恬静悠然的绝美容颜,让人忍不住要去呵护。 -- 第44页 怪不得让裴勇如此上心,也让他更加坚定此行的信心。 沐阳看了一眼立在风中的周庭,想起刚才奴仆的禀报,懒散地问道:周管事,驸马有何话要传给本宫? 话语虽短,但是威严深重。周庭忍不住抬眼望去,不过是十五岁少女,但是那种贵气仿佛是与生俱来,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言行中。周庭俯身说道:驸马爷让奴才传话,他会尽力攻读诗书,希望将来能与长公主殿下探讨一二。 哦。本宫知道了。沐阳随即吩咐道:繁若,以后每天炖一盅补品送去恪靖侯府。 周庭仔仔细细地看着沐阳,所以没有漏掉她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的不屑。于是上前说道:奴才替驸马多谢公主。 沐阳看也不看他,说道:帮本宫转达给驸马,苦读诗书是正事,但是保重身体更是大事。再问:可还有其他事,如果没有,可以退下了。 周庭鼓起勇气,说道:长公主殿下,还有一事。奴才想取回上次送给公主的书内的书签。 书签?沐阳挑眉问道:难道不是驸马爷特意送给本宫的吗? 周庭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那匣子书是驸马爷趁着奴才去庄里收租的时候,去奴才家中搜罗去的。藏书献给公主,是奴才的荣幸。但是那书中的书签却是奴才母亲临终前所制,奴才题字以示思念。所以此书签对奴才意义重大,所以特请公主返还。说完跪了下来。 沐阳长公主看着周庭,继续问道:书法造诣深,家中还颇多藏书,周管事应该志向远大,为何屈于管事之流? 周庭说到此,面露悲痛,说道:当年家中贫寒,母亲又病重,无奈只好卖身为奴,没入贱籍,以求钱财替母亲医治,可惜母亲最终还是驾鹤西游。 是人就总也免不了一死。但是令母有此孝顺儿郎,在泉下也应当欣慰了。肯为了母亲舍弃官途,舍弃名声,沐阳长公主还是有些感动的,这些能为父母尽孝的人都是让她敬佩的,但是却再不做声,让人取来书签送还给了周庭,就让周庭离开了长公主府。 周庭站在公主府外,摩挲着手中的书签,心中爱恨之情交加。 ※※※※※※ 赵培熙回到勇毅侯府当天,就把自己的嫁妆单子取了来,仔细研究上面的物件,比高考答卷时还认真。 杜西成则在书房劝告杜西甫,说道:将侯爷让给你,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勇毅侯府,也是为了全族。勇毅侯府的名声因为我爹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破败,如果要翻身,那么就不能顶着忘恩负义的名声。再者我已经没有仕途之路,而你青春正好,又有一腔抱负。由我带走勇毅侯府的不堪,由你守着勇毅侯府的忠正。最后一个原因就是,你对我们母子有救命大恩,所以堂弟不要再推辞,只管扛起重任,为兄信任你。 杜西甫无奈,思忖后保证不会辜负杜西成的期望。 ※※※※※※ 新建侯府内,世子吴维文正在书房读书。就在这时,小厮通传说是表姑娘孙芳儿来送宵夜来了,吴维文深觉不妥,便让小厮接下宵夜,让孙芳儿直接回去了。后又纳闷了,这孙芳儿是怎么在深夜来到前院的?不禁认为这孙芳儿举止有些轻浮。 ※※※※※※ 第二日,孙芳儿来到远房姑母的新建侯夫人的孙氏院内,向孙氏叙说昨日的事情。 孙氏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不显,柔声说道:维文今早也和我说了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妥。在维文这种世家子弟面前,即使是再青春娇美的姑娘,也不敌家世背景重要。所以深深地看了孙芳儿一眼。 孙芳儿面色羞赧,说道:姑母说的事我也早就知晓,可是芳儿从未期盼过要做表哥的正室,只要表哥多看我一眼就好,哪怕只是妾室的名分,也够了。我绝不贪心。随即垂头说道:就算真的让芳儿做了侯府世子爷的正室,怕是也要连累世子和侯府的脸面。毕竟有些事是盼不来的。 孙氏拉过孙芳儿的手,说道:我知晓你是个懂事的,但是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最关键的是要让维文真的喜欢你,而不是由我这个继母强加给他,否则他肯定多思多想,对你以后也没有裨益。 孙芳儿愁眉不展地说道:侄女儿只是布商之女,不通诗书,无甚见识,实在不知该如何投表哥所好,得表哥一丝怜悯。还望姑母指点。 维文早年丧母,心中自然惦记得最多的是他的亡母,而先夫人最喜欢的一切,我都已经知晓。只要你拿捏住了维文心中最软的地方,那么就会无往不利。 孙芳儿大喜,说道:多谢姑母指点。 ☆、第23章 惊马姻缘 这一日,阳光明媚,勇毅侯府天泽院内,云桃和墨澜正守在赵培熙房外。 墨澜此时面色如常,但是心里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太后派人给她传了话,让她暂时不需要去破坏公主和驸马的感情了。但是在墨澜看来,太后虽然不再施压,可是并不代表她曾经做过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如今公主和驸马的感情甚笃,恐怕假以时日,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再也瞒不住。他们不会怪罪太后,只会怪罪自己三心二意。 -- 第45页 屋外的人心思飘飞,但是屋内的人的心思却是很简单的。赵培熙双手抵住脸,定住了似地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珍宝首饰,而杜西成则是定定地看着赵培熙。 杜西成看着赵培熙的表情越来越美滋滋的,笑着说道:再看你一次也戴不了这么多。 看着也好啊。以前都没见过。说着赵培熙摸了摸那些珠宝,叹道:技艺真是精湛,摸上去都有种厚重感。 厚重感?历史可及过格?杜西成就爱看赵培熙皱眉,但是赵培熙这一次却无甚在意地说道:及过格啊,会考时候拿了B呢。说着忽然看向杜西成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去串个门。去找沐阳! 杜西成看出了赵培熙的小心思,说道:你是想戴首饰出去现吧。 那又如何?赵培熙细心挑选着,不过样样都好看怎么办? 就在这时,奴仆急报,杜雨霁在店铺内挑首饰的时候因为意外失了名节,然后为了保住清白,一气之下以死明志,狠狠地撞了墙,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赵培熙和杜西成大惊,赶紧前往毓秀院。 ※※※※※※ 毓秀院内一片忙乱,当赵培熙和杜西成进了杜雨霁卧房的时候,大夫正在对邵氏言及杜雨霁这辈子应该都不能醒过来了,听到这句话,邵氏直接晕了过去,屋内一片混乱。 杜西成赶紧吩咐人扶着邵氏去偏房休息,赵培熙见此立即吩咐道:快去请太医!快去! 过了一会儿,宋太医风风火火地来了,众人让开路,让宋太医赶紧为杜雨霁诊治,过了良久,斟酌着说道:病人是使了大力的,现在颅内有血块堵住了经脉,在下会用家传的金针之术来为病人消解血块,打通经脉,但是这何时能够苏醒,恕在下无法得知。 杜西成稍稍放心,感激地说道:有机会就好,多谢太医。 赵培熙见势吩咐云桃派人向皇后请示,要留宋太医在勇毅侯府一段时日。 邵氏听说杜雨霁还有救,谢过赵培熙和太医。 待太医第一次为杜雨霁顺利施针结束后,邵氏等人才有心思问清楚杜雨霁出事的缘由。据杜雨霁现在的贴身服侍的大丫鬟橘言所说,今日杜雨霁去万荟楼选首饰,本来一切顺利,但是在刚要上马车的时候,忽然马车的马被路边的人撞了一下,马就开始有些发狂,杜雨霁没有防备,在马车摇晃间直接向后仰去,橘言来不及扶住,反而被路过的新建侯世子吴维文扶住了。杜雨霁站稳后,非常气愤自己当街失节,忽然冲到墙边大力地撞过去,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赵培熙听此感觉很是荒唐,虽说重视名节,但是杜雨霁这做法也太激烈了。杜西成则对此存疑,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有什么事自然有我们来做主,她怎么会因为就要自杀呢?随后沉声说道: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邵氏听到这儿,哭着说道:她是害怕了。害怕重蹈我的覆辙。 赵培熙和杜西成想起杜茂山被官差带走前对邵氏侮辱之言。赵培熙惋惜地说道:她还是年纪太小,经历了这种事,容易想的偏激。 沾衣裸袖便为失节的时代,虽然心里气愤,替杜雨霁不值,但是心里却有些佩服杜雨霁的勇气,是个狠人啊。 杜西成心痛,想想也是,这年龄也就是初一的孩子啊。此时只能用言语安抚邵氏,说道:母亲不要多想,妹妹的事有我们会为她做主。不管怎样,我会照顾她一辈子。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毓秀院,赵培熙也紧紧地追了出去,在后面喊道:驸马爷,你要仗势才能欺人啊! 杜西成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也要去啊? 赵培熙急着说道:我知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不去,你也不能去。这件事就现在来说新建侯并无过错,所以我们上门不是去讨公道的,只能被人看成是去求婚的。我们不在乎,可是以你妹妹的个性,就算真的成了事,恐怕也会记一辈子。她还那么小,你忍心让她下半辈子都有心结吗? 你有办法?想到杜雨霁的烈性子,杜西成全身打了一个冷颤,说道:刚才我确实太心急了。 赵培熙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雨霁当街撞墙的事恐怕早就传遍京城了,这时只需要皇兄提点新建侯,新建侯权衡利弊,自然知晓该如何做才能两全其美。转而有些忧愁地说道:现在只担心新建侯世子早有婚约,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这件事今天必须定下来!说着气势汹汹地吩咐墨澜去准备轿撵,此事越快越好。 可是就在这时,前院来报,新建侯吴一顺和世子吴维文带着官媒来了。听此,杜西成和赵培熙相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用真的去做仗势欺人这种事,真好。 ※※※※※※ 勇毅侯府前院,勇毅侯杜西甫已经身赴闻山公处求学,所以接见新建侯父子和官媒的只有杜西成。 寒暄过后,新建侯直切主题说明来意,此行是替吴维文求娶杜雨霁的。 ※※※※※※ 另一边,赵培熙在天泽院听云桃禀告新建侯府的事。新建侯府与勇毅侯府一样,都是开国皇帝为了嘉奖开国功勋所赐的爵位。与勇毅侯府不同,历任新建侯府在朝中都有任职,现任新建侯吴一顺正在工部任职,不过官位并不高。吴一顺原配是原渭州太守的嫡长女乔氏,因为乔氏之父对先勇毅侯有过恩德,所以成就儿女姻缘。乔氏嫁给吴一顺两年后,诞下嫡长子吴维文,五年后因病去世。守完孝后,吴一顺聘了工部尚书归家的嫡次女孙氏为继室。孙氏原本嫁给了一名当时前途颇好的新科进士,但是没想到的是孙氏的夫君竟在一次酒宴过后意外坠湖而死。而后孙氏与其夫君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也夭折了。孙氏嫁给吴一顺后,因为当年丧夫丧子身子落下了毛病,再不能生育,所以两年后就从族里过继了一个孩子养。 -- 第46页 赵培熙听了后,认为继母和原配之子肯定有天生的敌对倾向,但是孙氏不能生育,膝下只有养子。所以吴维文的地位应该非常稳固,如果杜雨霁嫁过去,应该能过上省心日子。 云桃见赵培熙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吴维文为人和善,据说和他有过交往的人都赞他品性温和,君子也。 赵培熙不以为意,面具嘛,谁没有?居家游玩之必备良品,继续问道:他房中可有人? 云桃摇了摇头,说道:吴世子并无婚约,房中也无人。 这会不会太好了?赵培熙皱着眉头说道:就感觉这因缘就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似的。感觉怪怪的。 云桃想了想说道:驸马爷在尚主前,身边也很清静啊,他可比吴世子还要年长几岁呢。再者,公主的婚事也是突然之间就定下的。 是啊!你不说,本宫都想不起来这回事呢。赵培熙重点关注了云桃前半句话,双手拄着脸若有所思。 ※※※※※※ 傍晚,新建侯府与勇毅侯府定亲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师,人人赞叹这是一段惊马姻缘。 恪靖侯府后院,孙氏生生地把茶杯捏碎,血瞬间从孙氏的指缝间冒了出来。一旁的刘嬷嬷见此赶紧劝道:夫人,一切尚早,都可从长计议。 如何从长计议?那勇毅侯府背后是嘉荣长公主,嘉荣长公主背后是皇帝和太后,我如何有能力去阻止?孙氏生气如此就该想法设法早早地把吴维文的婚事定下来,皇家姻亲哪里有低品官宦的女儿好对付?不只是难对付,简直就是不能对付! 刘嬷嬷小心地收拾孙氏手中的碎瓷片,说道:表小姐刚传了话来,说是已经抄好了佛经。 孙氏冷笑一声,说道:她也没指望了吧。如果是低品官宦的女儿,她还能得几分好,如今要嫁进来的人背景如此大,怕是我这个继母都端不起来款儿,更别提她了这么一个小虾米了。 夫人,别泄气。这婚能成也能退。刘嬷嬷眯着眼睛低声说道:如果世子在婚前闹出些丑闻,不止结不成亲,怕是还要结仇呢。夫人到时自可心想事成。 孙氏寻思一二,忐忑地说道:可是如此,得罪勇毅侯府的可不止是吴维文了,而是整个新建侯府。如果再惹急了嘉荣长公主等人,怕是有更大的祸患。 刘嬷嬷摇头说道:夫人知晓的利害关系,侯爷更知道。可是只有如此,夫人才好劝侯爷把他的宝贝儿子赶出家门,断了亲缘。否则只要皇帝在,太后在,嘉荣长公主在,这门亲事在,夫人就永远没有出头之地。夫人仔细想一想,就算世子爷死了,就算世子爷死后没有留下任何亲眷,也轮不到二公子,大不了再从族中收养一名少年,毕竟有皇室作为后盾,收养的孩子都格外贵重。 嬷嬷说的没错!孙氏鼓起士气,说道:快把芳儿叫进来,我再指点她一二。 ※※※※※※ 沐阳长公主府内,沐阳正在沐浴,房外有奴仆通传说是驸马派人送来了十八盆五品兰来。 五品兰?沐阳疑惑地问道:都有什么颜色啊? 奴仆答道,十八盆五品兰都是黄色的。 沐阳陷入回忆记得母妃还在世时,曾经指着殿内唯一得一盆淡蓝色的五品兰对她说:五品兰不如牡丹艳丽,不如荷花清丽,但是她却独有一种风姿,随风摇曳,顾盼生姿,就像我们母女,虽然没有人在意我们,但是我们也要像这五品兰般好好地活着。略有可惜的是,这五品兰要黄色的才最好看。在那之后不过数月,母妃就因为得罪了静妃被害死了,虽然虽然她已经为母妃报了仇,但是却再也不忍心看那五品兰,看见那花儿,就好像看见了母妃的笑脸,那么温柔,那么良善 ☆、第24章 同心玉佩 杜雨霁依旧昏迷不醒的事随着惊马姻缘传遍京师,莱国公府、代国公府、礼部尚书等公侯清贵的夫人们纷纷来探望。 这一日,代国公府赵氏带着女儿邵丛瑶来看望杜雨霁。邵氏待赵氏自然是恭谨得很,但是赵氏对邵氏却仍是冷淡非常。邵氏把所有的奴仆打发出去后,邵丛瑶借口去花园内走走也离开了毓秀院。 邵丛瑶心里担忧杜雨霁,表妹还那么年轻竟然遭此横祸,难道是杜茂山那个狗贼做的孽报应在了表妹身上?越想越生气,低头看见草地上的石子,下意识地大力地踢走,可是没想到这石子正好踢到了走在路上的杜西甫身上。邵丛瑶的丫鬟焕蓝见此急声说道:小姐,石子踢到公子身上了! 公子?邵丛瑶朝着焕蓝眼神的方向看去,正是杜西甫和其小厮。邵丛瑶失礼在前,也不好一走了之,遂上前赔罪。 杜西甫摆摆手说道:无碍,姑娘不用记挂。转身就往毓秀院的方向走去。 邵丛瑶看着杜西甫的背影,对焕蓝说道:以后如果再见到,不要叫公子,要称为侯爷。 焕蓝思索一会儿,试探地问道:刚才那位侯爷就是让二小姐算计的那位? -- 第47页 邵丛瑶轻蔑地笑道:自然是,二姐恐怕现在后悔当时怎么没多使点力气吧?如果厉害的话,现在她都有可能是侯夫人了。 ※※※※※※ 新建侯府后院,吴维文刚从孙氏的院子中走出来就看见了眼神炽热的孙芳儿。孙芳儿携着丫鬟上前,问候道:大表哥。 表妹,是在等我?吴维文看着孙芳儿拘谨带着羞涩的模样,笑着说道:表妹有话直说即可。 孙芳儿从丫鬟携带的篮子里拿出两本书上前递给吴维文,柔声说道:这是两本《大方广佛华严经》,是我亲手写的。 吴维文接过两本经书,打开来看了看。 孙芳儿有些紧张,说道:我的字不好看。还望大表哥见谅。 吴维文笑着说道:表妹很用心,这两本经书我很喜欢。 真的?孙芳儿惊喜地抬头看去,只见吴维文正在温柔地看着她,霎时一股热血冲上来,烧的她满脸通红。 ※※※※※※ 太后不再执着于破坏赵培熙和杜西成的感情,同时下令加快修建嘉荣长公主府,不到两月,富丽堂皇的长公主府终于建成,赵培熙带着云桃和墨澜仔仔细细地参观了五遍,直走的云桃腿都软了才罢休。 赵培熙乘着轿撵刚回到勇毅侯府,就听见府中奴仆来报,杜雨霁醒了。 赵培熙赶到毓秀院的时候,杜雨霁正蔫蔫地坐着,眼神中有着深深的迷茫。再看杜西成唉声叹气,邵氏又开始哭泣,屋内的所有人无一分惊喜雀跃,却是薄雾浓云愁永昼的景象。 屋内奴仆纷纷向赵培熙行礼,此时,杜西成才注意到赵培熙,说道:妹妹醒了,但是却认不得人了 啊?赵培熙惊诧地问道:这宋太医怎么说? 宋太医说或许是血块在颅内留的久了,所以使得妹妹神志不清。宋太医具体说了很多,但是杜西成实在是听不懂。 那法子呢?赵培熙紧接着问道:难道没有法子吗? 杜西成看向邵氏的背影说道:或许有吧,只是宋太医不知道。无奈,只好让他先回太医院,让他问问其他太医,看是否有良方救救妹妹。 ※※※※※※ 下午,吴维文造访勇毅侯府。见到杜西成,吴维文直说来意,想要见过杜雨霁。定亲男女,规行矩步地见面也不出格。可是杜雨霁这个样子如何示向外人?杜西成决定向吴维文说出实情。 什么?吴维文听到杜西成的叙述后直接惊的站了起来,说道:是因为那天撞墙? 杜西成点了点头说道:已经请多位太医诊过,但是他们都说根据脉象应该已经无碍,不过实际上舍妹确实始终不曾真正清醒。吴世子正好来到勇毅侯府,可以与在下商议退婚之事。 这如何使得?吴维文下意识反驳道:既定婚盟,就是终生之诺,杜姑娘刚烈如此,在下岂有弃妻之理?在下保证,无论杜家姑娘如何,定用八抬大轿迎娶,绝不后悔。所以还请驸马爷让我进去看看她。 杜西成看着吴维文的炯炯眼光,心中被他的坚定感动,所以带着他来到了杜雨霁的毓秀院。毓秀院内,邵氏因为连天劳心劳体,已经支撑不住地去休息了。杜西成先让奴仆进去整理一番,随后带着吴维文进了杜雨霁房内。 吴维文走上前,仔细地看着杜雨霁。此时的杜雨霁面色惨白,双眼无神,人也非常瘦弱,与那天在街边相遇时完全不同。吴维文轻声问道:杜姑娘? 杜雨霁看了眼吴维文,然后继续两眼发直地坐着。 这都怪我!否则吴维文自责地说道:如果不是我,杜姑娘只会摔倒,而不会如此模样。 那天的事,杜西成已经派人调查过,纯粹是一个意外,所以上前劝慰,说道:这都是意外,只怪上天弄人,吴世子且安心。 自那以后,吴维文就经常来看望杜雨霁,有时带些书画,有时带着精巧玩意儿。来的次数多了,与勇毅侯府众人就熟稔的多了。 ※※※※※※ 时自杜雨霁醒来,已经过了两月。这两个月内,赵培熙早已迁往长公主府,杜西成自然也随着礼制搬了过去。杜西甫仍在外求学,所以整个勇毅侯府的主子只有邵氏和杜雨霁。邵氏不再念佛经,重新执掌起勇毅侯府的中馈,或许是为母则刚,邵氏再不复哭哭啼啼的样子,除了处理事务,就是照顾杜雨霁。 这一日,赵培熙和杜西成带着吴维文和杜雨霁来到郊外游玩,这一次比上次多加了足足一倍的护卫。 青草地上,赵培熙和杜西成坐在一辆牛车上,牛车慢悠悠地,杜雨霁满足地看着远方的夕阳,不禁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杜西成见此笑了一下,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喜欢坐牛车?真是让人惊奇。 赵培熙有些心酸地说道:以前在乡下下地干活的时候,特别特别地羡慕那些有牛的人家,可以坐着牛车去县城,去山间。说着有些怅惘,所以即使现在高棚大马,但是还是想圆一下当时的愿望。 -- 第48页 杜西成从背后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是一枚同心玉佩,说道:这是我费劲找来的玉料雕刻而成的,有一对儿。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腰间,然后取出那一枚玉佩,说道:就让本驸马为嘉荣长公主系上这一枚玉佩。说着就靠近赵培熙。 赵培熙盯着玉佩,却没想到这时杜西成忽然抬起头一下子亲了过来。等到赵培熙反应过来的时候,杜西成已经得逞。 不过,赵培熙没有像以往一样地反抗,这是她期盼已久的,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刚刚好。 待一吻结束,赵培熙已经满脸通红,任着杜西成系好了玉佩。赵培熙看着腰间的玉佩,低头靠在了杜西成的肩膀上,双手握着杜西成的手臂,低声问道:杜西成,你真的喜欢我吗?是喜欢,还是报恩?赵培熙终于问出了心里话,她想知道。 杜西成转身看着赵培熙,笑着说道: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说完一下子就扑倒了赵培熙,两个人开始嬉闹起来。 远处云桃看此红了脸,说道:驸马和公主感情真好。墨澜前几日终于鼓起勇气将太后曾经的吩咐告诉了赵培熙,已经做好最坏准备的墨澜没想到赵培熙只是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的,本宫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而且本宫真的不在意这些,母后又不是外人,所以你也不用在意,安心地当差,本宫和母后都不会亏待你们。墨澜当时感动到哭岔气了三次。 墨澜此时再无顾忌,笑着说道:这或许就是天作之合吧。 不同于赵培熙和杜西成等人言笑晏晏。吴维文和杜雨霁则安静得很。两人坐在山包上,吴维文喂杜雨霁吃着糕点,喂着喂着自己也吃一口。 杜雨霁虽然还是神思混沌,但是相比以前,已经有了轻微好转,对吴维文似乎也熟悉起来。不过,当吴维文拽着杜雨霁的衣角时,杜雨霁还是下意识地挣扎开。吴维文讪笑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怕你摔着。 杜雨霁睁着大眼睛看了看他,然后再不理他看向别处。吴维文叹了一下,在杜雨霁面前,最没用的就是说话了。 ※※※※※※ 傍晚,吴维文回到了新建侯府,刚在书房坐下,就听有人禀报,说是表姑娘来了。 吴维文吩咐人打开书房的门,迎了孙芳儿进来。孙芳儿看着吴维文身上戴着自己绣的香囊,心里一喜,不过想到吴维文刚从勇毅侯府回来,心里又一酸。 孙芳儿示意随身丫鬟端上汤羹,问道:大表哥外出一天,喝些汤羹润润胃吧。 吴维文笑着说道:多谢表妹关心,不过我已经在勇毅侯府用过饭了,实在是不饿。下回吧。 孙芳儿很是失望,但是还是说道:全听表哥的。随后又问道:勇毅侯府的姑娘还没有好转吗? 吴维文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没有。 孙芳儿听后心里暗喜,说道:大表哥,既然心烦,不过下盘棋打发时间吧。 ※※※※※※ 第二日,孙芳儿来到孙氏房中说起昨日的事,大表哥没喝那汤,所以事情也没办妥 孙氏听此,略有哀愁地说道:芳儿,你要抓紧啊。虽说维文对你也有些许情谊,但是对勇毅侯府的姑娘却也很上心啊,这一趟趟地跑出去,侯爷很赞成,所以我也无法阻止。说着握住孙芳儿的手,说道:说到底,都是要靠你自己啊。 孙芳儿有些气馁,说道:可是大表哥虽说近日已经容许我出入书房,但是待我依旧守礼的很。再加上那药所以想生米煮成熟饭,我怕是没法子做到了。 孙氏摇头说道:维文洁身自好,自是长辈教导,但是他却早已成人,你可去打听一下,别人家这个年纪的男人谁不是备两个通房在身边。他不做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 不知道?孙芳儿疑惑说道:不知道什么啊? 孙氏别有意味地从头到脚地瞟了孙芳儿一眼,说道:你说呢。 孙芳儿涨红了脸,说道:万一大表哥当面拒绝我,我以后该如何自处呢? 既然你送的汤他没喝,那你就把你自己变成那一碗汤,我这边有一种药,只要抹在身上孙氏将药递给孙芳儿,继而柔声说道:我也是为你好。等到勇毅侯府的那位嫁进来,如果让她知晓你对维文的情谊,怕是一句话就能打发了你,别人还挑不出错来,畏惧于嘉荣长公主,你以为到时候谁能救你?所以从始至终的关键都在于你能不能舍得出去来换半生幸福。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怀了孩子,你就有资格留在新建侯府,留在维文的身边。只要孩子生下来,你在维文心里就永远有一席之地。 可是大表哥说勇毅侯府的姑娘还没有好转孙芳儿犹豫地说道:如此可以等等。 孙氏暗嗔孬种,但是面上担忧之色愈加浓烈,说道:太医院现在都围着勇毅侯府的姑娘转,你就更应该知道你和她没得比。可是,这凭什么呢?不过是依靠她兄长罢了。你现在不能盼着老天爷对你的施舍,要靠自己去争取。你已经备受身份之苦,难道要你的孩子也如此吗?如果你认命了,那么就依着你父母的意思嫁去商户人家,可好? -- 第49页 不愿意。我不认命!孙芳儿拨浪鼓似地摇着头,随后将孙氏给的药紧紧握在手里。 ☆、第25章 意外赐婚 秋高气爽,沐阳长公主带着裴怡然频繁去公侯清贵家中作客,为裴怡然引荐各位公侯夫人。 这一日,沐阳带着裴怡然刚从嘉荣长公主府归来,就听见门房有仆妇禀报梁氏为驸马爷纳了一房良妾。 沐阳冷笑一声,大步走进。 ※※※※※※ 月上正圆,沐阳穿戴华贵,戏谑地看着跪着的那名妇人。 那名妇人正低头说道:妾是侯爷部下参军的妹妹刘氏。 沐阳轻声问道:听说你与驸马之前定过亲事? 刘氏惧于沐阳威严,低声答道:确有其事。 那你和驸马也算是旧相识了。沐阳语中似有笑意。 刘氏情急下摆手说道:只是见过几面而已,算不得旧相识。 好!随后沐阳一把把桌上的茶杯推到地上,茶杯的碎片划伤了刘氏的脸,说道:妹妹的脸脏了。随后给了繁若一个眼风。 繁若知晓其意,命令仆妇拖走刘氏带往恪靖侯府。来到恪靖侯府后院,繁若当着众位奴仆的面,在朗朗月色之下,下令扒下了刘氏的衣服,然后将刘氏扔入湖中。 刘氏在水中不断地扑腾,哭喊着求饶,好不凄惨。可是繁若和众位公主府奴仆守在一侧,无人敢上前。 梁氏听了消息后,急忙赶来,看到在水池中挣扎的刘氏,再看镇定自若的繁若,一股火气冲上头,挥起手就要给繁若一巴掌。 繁若身旁的奴仆迅速地握住了梁氏的手臂,梁氏恨声说道:你们这些奴才,给我放手,这里是侯府,轮不到外人放肆做主! 繁若冷笑一声,看着梁氏说道:这是公主的旨意,侯夫人有事尽可找公主理论。沐阳长公主府恭候恪靖侯夫人驾临。随后带着众位奴仆离去。梁氏见繁若这等无礼猖狂,气得立时就晕倒了。 当夜,刘氏就上吊自杀了。 ※※※※※※ 第二日,沐阳长公主虐待良妾,气病婆母恪靖侯夫人的事就传遍了京师。太后和元和帝接连召见了沐阳。待沐阳长公主前脚走出皇宫,后脚元和帝就下了一道赐婚圣旨,赐婚于莱国公府次子徐启远和恪靖侯次女裴怡然。 赐婚圣旨赐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沐阳长公主府得知消息的时候,沐阳正在看书,在听繁若禀报了赐婚的事后,心思立即沉重。 繁若有些着急地说道:皇上这是要陷公主于不义啊。这下,几乎所有人包括太后娘娘都以为是公主您要抬举裴怡然才会促成赐婚的。可是这徐启远莱国公府的人可是碰不得的啊。 沐阳定住心思,琢磨再三后说道:太后应该能明白,在这场博弈中,我本宫从来都不配有姓名。 ※※※※※※ 慈宁宫内,太后听说元和帝的赐婚圣旨后,又给了恪靖侯府二小姐裴怡然许多赏赐。 太后喝着心腹端上的茶,感觉味道比以往要好上许多,皇帝终于下手了。终究是没能为他们使上力。可惜。 心腹知晓太后的心思,说道:太后虽然是莱国公府的出嫁女,但更是皇家的太后。这件事只能怪有人不配罢了,否则当时能够立即尚了嘉荣长公主,而不是拿把刀剜了嘉荣长公主的心,他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朝堂之上,势均力敌可以,但是一枝独秀却万万不行。苏定方倒了,莱国公府作为外戚怎可如此繁盛?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哀家懂,皇帝懂,哥哥也懂,但是莱国公府除了哥哥之外的人就不一定懂了。太后有些唏嘘,原来想着如果让徐启远尚了嘉荣,皇帝他日或许会看在嘉荣的面子上为莱国公府留几分薄面和薄情。但是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奴婢此时只是好奇这其中是否有沐阳长公主出的力?心腹问道。 太后想也不想就否定,说道:她的所作所为都非她本意,促成这次赐婚对她来说并无益处。哀家在,哀家和皇帝是她的靠山,哀家不在,皇帝却不是她的靠山。教导她多年,哀家相信她不会犯傻。太后眯着眼睛,似是思索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论谁都无法转圜圣意。随后吩咐道:恪靖侯草民出身,并无根基底蕴,因此除了丰厚赏赐,再派两名教养嬷嬷给沐阳,让沐阳监督着教养嬷嬷要好好地教导裴怡些本领,尤其是宗妇的本领。 心腹有些心惊,说道:太后,这是要 这是皇帝的意思,也是哀家儿子的意思。既然莱国公府不领情,那就不必留着了。太后说着笑着说道:今日的茶不错。 那奴婢再为娘娘沏上一壶。心腹答道,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太后娘娘真的要为莱国公府的长远考虑,就不会真的把嘉荣长公主留在宫中两年。恐怕是早就因为莱国公嫡次子徐启远的话恨上了莱国公府。如今皇帝下旨,一切既定,太后娘娘关于莱国公府的包袱也终于卸下。 ※※※※※※ -- 第50页 恪靖侯府,裴怡然坐在白姨娘院中一直呆呆的,白姨娘都快气笑了,说道:你这傻丫头,接了圣旨和赏赐后,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裴怡然傻傻地看向白姨娘,问道:姨娘,我得了赐婚还得到太后娘娘的赏赐,这不是做梦吧。 白姨娘抱住裴怡然,说道:不是做梦,傻丫头。 就在这时,裴清带着大批仆妇来到,气势冲冲地冲到了白姨娘母女面前。 裴清看着摆在院子里的赏赐和裴怡然手中的圣旨,气的都快七窍流血了,恨声说道:把这对贱人母女给我绑起来,快!! 裴清把梁氏院子里和她院子里能带来的人都带来了,人数远大于姨娘院子的人,很快白姨娘和裴怡然就被绑的严严实实。 裴清先是走到白姨娘面前,看着白姨娘那张依然娇艳的脸,慢慢地从袖内取出一把匕首,说道:姨娘啊姨娘,你说如果没了这张脸,我爹还会再看你一眼吗? 白姨娘和裴怡然没想到裴清如此彪悍,裴江又不在,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软声安抚。 裴清冷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这对贱人母女凭着下贱本事讨好了长公主,如此以为就能升天了?我告诉你们,没门!裴清慢慢地从刀鞘中拔出匕首,继续说道:我娘之前病了那么久,都不见白姨娘去伺候。不过以后都没机会放肆了!说着快刀而下,瞬间在白姨娘的脸划了多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随后扒开白姨娘的衣服,在她身上又狠狠地划了几道子。白姨娘的求饶,裴怡然的怒骂充斥在裴清的耳边,裴清越听越兴奋,越划越快,直到白姨娘全身都布满伤痕才停了下来。 众位奴仆没想到裴清真的会如此行事,都被满目的血痕吓住了。 白姨娘疼得倒在地上,不断挣扎。裴怡然此时恨毒了裴清,哭着咆哮道:裴清,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有种就冲着我来! 裴怡然,贱人!就算我再蠢,我也知道如果真的在你脸上划上几道子,到时候肯定会触怒圣上,你以为我会找死吗?虽然我特别想这么做。裴清把刀子在裴怡然脸上比划了几下子,就立即把裴怡然吓得收了声。 不过还是难以饶恕!说着就给裴怡然两个巴掌,真爽! 就在这时,接到风声的裴江和庶子裴卫哲终于赶到院里,奴仆见了裴江纷纷让路,二人很快到了屋内。裴江征战多次,见过许多沙场尸海,所以还算镇定,但是裴卫哲却未曾见过如此骇人场面,尤其是白姨娘全身的伤痕,而此时,裴清还在甩裴怡然巴掌。 裴卫哲大叫一声停手,没想到裴清见过二人后毫无住手之意,竟然加大了力继续扇着。 裴江火冒三丈地说道:还不阻止大小姐!众位奴仆得了指令上前拽住了裴清,裴清似已癫狂,大笑说道:贱人有报应!贱人有报应! 裴卫哲赶紧吩咐人为白姨娘和裴怡然解绑。裴江则走到裴清面前,看着裴清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狠狠地给了裴清一个耳光,力气大的让裴清甩开了奴仆的手摔在了地上。 裴清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和一颗牙,又哭又笑地说道:父亲生气了?伤心了?怎么在母亲被欺负得生病的时候却不管不顾呢?父亲,你太偏心了。在我此生之年,决不允许这对贱人爬到我的头上!说完立刻拔出了头上的钗狠狠地朝着脖子刺去。 裴江见此赶紧踢走裴清手中的钗,说道:你这个疯子,疯子!以后也不用留在侯府里了,就去乡下的庄子里去养病吧! ※※※※※※ 傍晚,裴清已经被带往乡下的庄子里,月上正圆时,一个人悄悄地从窗子爬进了裴清的房间。 裴清等候已久,见到来人,激动地说道:我等你好久了,周庭哥。 周庭搂住裴清说道:如此,我们既能相聚,你又报了仇,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可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我爹以后真的还会饶了我吗?裴清有些忐忑。 家丑不可外扬,一损俱损。侯爷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外扬,只会息事宁人。白姨娘损了容颜,以后再不得宠,而你哥哥是世子,就算沐阳长公主对侯夫人多有不敬,但也绝不会抛弃世子。所以,你要相信,一切都万无一失。待我们侯爷自然会允了我们在一起。周庭顺势扯开了裴清的腰带。 裴清见此涨红了脸,娇羞地说道:周庭哥,我所有的都是你的。 ☆、第26章 太后发威 赵培熙戴着元和帝新赏下的首饰,聘聘袅袅地出席了礼部侍郎夫人举办的赏花宴。赵培熙没找回记忆之前,在这样的宴席下几乎是见不到她的身影的。 云桃见赵培熙兴致颇高,上前说道:公主这套首饰在阳光下真是炫彩夺目啊,太漂亮了。 真的吗?赵培熙狡黠一笑,我就知道这番邦进贡的首饰和中原的不一样,但是没想到有如此风采! 赵培熙不耐烦和那些公侯清贵夫人们闲聊,因为她们说的她不懂也不感兴趣。无聊下就开始到处走,不经意间渐渐走到了无人处。 -- 第51页 快到宴席开始的时候,三人开始往回走,经过一处假山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徐启远留给赵培熙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下意识地留了下来。 只听见一个年轻女子说道:我姐都说了,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从宫外回来后就未曾仔细学过规矩,你看她以前都不出席宴席就知晓了。 另一名女子赶紧奉承地说道:就是就是,你看看那驸马,你看看她那大半年才修好的府邸,就知道她根本就不受太后娘娘喜爱,根本比不得沐阳长公主。 可是她没有自知之明啊,什么都想要好的,那套番邦的首饰,本来是姐姐准备送给我的,没想到被那么一个野丫头夺走了,我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说着女子跺了跺脚。 墨澜看这赵培熙呼吸急促,显然是被气的厉害。赵培熙握紧拳头,慢慢地走过去,忍着怒气问道:二位是在说本宫吗? 两位年轻女子,一人身着青衫,一人身着紫衫。两人认出赵培熙,皆是又惊诧又是羞窘,其中紫衫女子急着说道:偷听非君子之行。 赵培熙冷笑一声,听出这就是刚才在言语中声称被她夺了首饰之人,说道:第一,本宫乃是当朝长公主,你们有何品阶而不需要向本宫行礼?第二,这是假山,是后院,不是你的闺房,本宫没有计较你们打扰本宫赏花之乐,你们反而敢恶人先告状,是何道理?第三,本宫非君子,也从不以君子自居。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何人? 紫衫女子满脸涨红,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青衫女子则赶紧跪下,哭着说道:启禀长公主殿下,臣女刚才受了迷障才会胆大包天口不择言,还望长公主殿下大人大量,饶了臣女一次,臣女保证再也不敢口出不敬之言。早知就不要附和了,如今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报应啊。 赵培熙不看青衫女子,冷眼看着紫衫女子,说道:墨澜,教这位学学规矩。无需手下留情! 墨澜早已气得牙痒痒,得了命令后,迅速上前,先是给了紫衫女子一脚,紫衫女子立即跪了下来,然后墨澜使出双扇大法,左右开弓,第三个巴掌就把紫衫女子扇的吐了血,可见力气之大。 青衫女子被此情景吓得全身颤抖,阎王吵架,小鬼遭殃,所以赶紧替紫衫女子求饶:长公主殿下,求您饶过景颜,她是丽妃的嫡亲妹妹。 赵培熙看着已经快要陷入昏迷的紫衫女子再看到畏惧于她的青衫女子,心有不忍,赶紧叫停了墨澜,低声说道:我们走!说完不理青衫女子的磕头感恩,带着云桃和墨澜急急地走了。 在马车上,赵培熙一言不发,满带着惆怅。 云桃以为她还是为刚才的事生气伤心,轻声劝道:公主别生气,何必和那些低微之人的嫉妒之语计较,没得失了身份。 墨澜咬牙说道:就不能放过她们,一定要追究她们不敬皇家之罪! 如果不敬皇家,她们会怎样?赵培熙直起身子问道:会失去很多吗? 自然是身败名裂,谁敢迎娶对皇家不敬之人,这辈子她都别想嫁人了,家庙是最好的结果。墨澜得意地说道。 不要说了,让本宫静静。赵培熙阻拦道。 回到嘉荣长公主府后,赵培熙就把自己关在卧房中,久久地思索。其实当她听到有人在说她是非的时候,她真的非常生气,但是当巴掌落在那些人身上的时候,她就后悔了,等到那人磕头求饶时,她就更加后悔了。 那时,她才发觉她已经开始习惯享受权力。虽然两位女子出言不敬,但是身心受辱甚至身败名裂,这样的后果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赵培熙忽然感觉有些害怕,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嘉荣长公主,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因为失言而有如此下场呢?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不择手段地向上爬,一句话就能定人前程定人生死。 ※※※※※※ 杜西成带着一个大包袱兴致冲冲地来到赵培熙的卧房前,问道:这又不是睡午觉的时候,怎么关上门了? 墨澜添油加醋地向杜西成说了赵培熙的遭遇,最后说说:公主非常伤心,已经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了。 杜西成一听火冒三丈,这还得了!把包袱递给墨澜,说道:这是我为公主准备的!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云桃有些担忧地说道:驸马莫不是要去承恩侯府去算账吧? 管他呢,敢惹公主,就是活该!说着墨澜得意地进门把包裹递给了赵培熙。 赵培熙兴致缺缺,但是还是打开了包裹,包裹里面居然是一个大的狗熊,虽然没有容貌,但是手工细致,绣工繁复,非常精美漂亮。 云桃止不住地赞道:驸马好心思啊。比人偶好玩多了。 那他人呢?赵培熙看着玩偶,心里高兴许多,说道:怎么不亲自送过来? 云桃和墨澜面面相觑,云桃上前把杜西成刚才来过的事说了。 不好!赵培熙赶紧坐起来,说道:快去承恩侯府!快!赵培熙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要阻止杜西成。 ※※※※※※ -- 第52页 杜西成带着人乘坐马车到了承恩侯府,没等通报就闯了进去,对着承恩侯就是一顿乱揍,边打边喊着:子不教,父之过!奴仆们纷纷上前拉架,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待承恩侯府的奴仆按住杜西成和其奴仆后,赵培熙也赶到了。 承恩侯都快气死了,本来杜西成来他的府邸闹事,惹他丢了面子,就该让他受些苦楚,即使是驸马,也没有如此侮辱人的!但是现在嘉荣长公主一到,他根本没机会就地讨回本钱。 赵培熙让杜西成向承恩侯赔礼道歉,杜西成甩头说道:孰是孰非,找皇上去理论,就问你承恩侯,敢不敢? 于是承恩侯带着满身伤痕和杜西成等人入了宫。 ※※※※※※ 元和帝本来在批阅盐务的奏折,本就烦闷,听到福来的禀报,心里就窜上来一股邪火,厉声说道:这些个富贵闲人,不知来帮朕的忙,就知道捣乱生事,还敢来找朕来评理? 福来试探地说道:可是这事涉及嘉荣长公主和丽妃娘娘,怕还得皇上亲自断一断。 朕没空!元和帝气着说道:和他们说去找京兆尹去,京兆尹怎么判,他们只管服从就是,至于丽妃和嘉荣的事,自有皇后做主,没有皇后还有太后,总之,后宫之事不要来烦朕。 太后听说此事后就派人把赵培熙接来了慈宁宫,又宣了旨让承恩侯夫人和丽妃的妹妹董景颜进宫。 杜西成和承恩侯二人去了京兆尹处,京兆尹知晓这二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但是无法,这是元和帝给他亲自安排的案子,只能依照律法,判了杜西成二十大板。 等到杜西成被打了二十大板的消息传入皇宫,承恩侯夫人和董景颜终于也到了慈宁宫。 承恩侯夫人和董景颜看见太后和嘉荣长公主在上座,循礼向二人行了礼。 太后和蔼地赐了座,然后又把丽妃找了来。丽妃见到太后脚就软,她怎么都没想到只是一套首饰,就能把事情闹得如此不可转圜的地步。心里很是埋怨妹妹,也埋怨母亲娇惯妹妹不知天高地厚,只希望太后这一次能够轻拿轻放,给她一次机会。 丽妃忐忑地问道:太后娘娘,不知找臣妾来是有何事? 太后温和地笑着,赵培熙看这笑容,知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想要息事宁人的她赶紧说道:母后 太后摆手让赵培熙住了口,虽然赵培熙是想求情,但是在承恩侯夫人和丽妃眼里却是嘉荣长公主告状不成的样子,不禁都暗自舒了一口气。 太后环顾众人,随后说道:皇后为人端厚和善,得宫中众人信服。哀家虽然对皇后也颇为赞赏,但是却有一处哀家不满意。丽妃你可知道? 丽妃知晓这话不能答,怎么说都会得罪了皇后,所以不语。 那就是她太过仁慈,纵得一些人无法无天,视宫规于无物!说完太后让宫人念了丽妃的数条罪状。 丽妃冷汗涔涔,她是做过一些不合礼制的事,但是皇后娘娘都懒得理会,太后娘娘更不会在意了。如此来说,太后娘娘如今计较这些,是要借机发挥了。 承恩侯夫人赶紧拽着董景颜下跪,求饶道:还请太后娘娘宽恕于她,臣妇保证丽妃娘娘不敢再犯。 太后迅速站起来,厉声说道:丽妃是皇室中人,是非与否都轮不到你来定论,别忘了,这一句臣妇,你是撑不起来的!承恩侯因为丽妃在皇宫中尚算得宠,所以渐渐地在京师权贵中得了脸,但是承恩侯在朝廷上却无官职,所以承恩侯夫人并非官眷。 丽妃赶紧磕头认罪,哭着说道:太后娘娘,臣妾知错了,再不敢犯了,求太后娘娘饶恕臣妾和承恩侯夫人。 一码归一码罢了。太后冷笑一声,说道:宫规森严,今日哀家就要肃一肃这后宫的风气!丽妃身犯数罪,按照宫规应大四十大板,降位为答应。 话音刚落,丽妃和承恩侯夫人就瘫在了地上,四十大板?又不能指望慈宁宫中人对她手下留情,最后岂不是要落得一命呜呼! 董景颜此时才开始怕了起来,跪地替丽妃求饶。 但是太后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宫人早已准备就绪,立刻开始执行,霎时间,丽妃凄厉的求饶声响彻了整座慈宁宫,让赵培熙胆寒,这就是权力,这就是让人生让人死的权力。可是丽妃虽猖狂,但是似乎罪不至此,赵培熙在现代受到法制精神熏陶良久,忍不住地再次劝道:母后,丽妃知晓错了,就饶了她们吧。 太后看见赵培熙如此善良,心中更加气愤,心想她还活着就敢有人欺辱她的女儿,如果她不在了,那么谁来保护她的女儿,所以必须给这些贱人些厉害瞧瞧! 赵培熙见太后毫不动摇,又说到:丽妃是皇兄的宠妃,再施刑下去,怕是要伤了皇兄和母后的母子情分啊。 她的女儿就是如此为别人着想,太后深受感动,感动之余,也顺手饶了丽妃。但是此时丽妃已经被狠狠地打了二十多板,下半身已经全是血,只能不断低声呜咽着。 太后不管她们,她现在只想和赵培熙一叙母女之情,所以赶走了承恩侯夫人和董景颜,然后吩咐人带丽妃回宫收拾,一个答应是没资格作为一宫之主的。 -- 第53页 当夜赵培熙留宿在了慈宁宫,同时丽妃娘娘被降位和成为残疾的事迅速传遍了京师。不管承恩侯的人如何后悔,从此京城中再无人敢轻视赵培熙了。就连元和帝听说后,都只是送了礼品给赵培熙压惊,而没有过问丽妃分毫。 ☆、第27章 公主圆房 勇毅侯府中,宋太医刚为杜雨霁施针完毕,可是杜雨霁还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邵氏忧心地问道:太医,雨姐儿有些好转吗? 宋太医对此也很烦忧地说道:其实按理来说,她脑子里的血块早已经清除了,也应该恢复神智。但是如今神智仍如懵懂孩童,恐怕是她的病不在脑里,而在心里。 心里?邵氏不懂,追着问道:什么意思?宋太医,这要怎么医治? 宋太医捋了捋白胡子,说道:心有郁结,堕入迷障,应该是为了逃避一些事实。 邵氏呢喃着这句话,不知何解。宋太医走后,杜西成来接杜雨霁去郊外游玩。自从杜西成养好了被打板子的伤,就又开始闲不住了,天天和赵培熙不是去郊外就是去东家西家南家北家串门。 因为外出过多次,而且每次杜雨霁从外面回来后心情都会好很多,所以邵氏乐得让杜西成带着她出去转转。 杜西成带着杜雨霁走出勇毅侯府,新建侯府的轿撵和赵培熙的轿撵都已经在等候了,正当杜西成要扶着杜雨霁上赵培熙的轿撵时,忽然一声大哥让杜西成和杜雨霁停下了动作,向声音传来一侧看去。只见一名憔悴妇人,衣衫破旧,行走间腿脚似有不便。 杜西成定睛一看,原来那妇人是他的庶妹杜云歌,只是不到一年的光景,竟已经被磋磨成这个样子。杜西成不是几乎要被她们害死的原主,但是也不愿意见到这人,拽着杜雨霁就要走。 可没想到,杜云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大哥,妹妹知道姨娘所做的事罪大恶极,而且妹妹我也是助纣为虐。可是这么多日子,妹妹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期间怀了三次孩子,掉了三次孩子,更别提那些明算暗算。现在妹妹真的过不下去了,祈求哥哥能够通融一二,求着他们放了我,以后哪怕为奴为仆都可,妹妹真的再也不想过那种非人的日子了。杜云歌的哭诉满载着委屈、悲伤和决绝,渐渐有人停了下来看热闹,而吴维文和赵培熙也都下了轿撵,走了过来。 看来今日是要留下她了,杜西成叹了一口气,不过后院之事邵氏自会做主,轮不到他来担心,于是叫起了杜云歌,言明会与邵氏提及此事。 杜云歌见此,顿时面露喜色,挣扎了几回才站了起来。如此悲戚模样,让人完全对应想不起来当初她的青春貌美和温柔可人。杜云歌似是不在意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眼光,感激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枚非常精致的香囊,香囊周身全是花朵的刺绣,非常精美。 杜云歌渐渐地走近,想要将香囊递给杜雨霁,杜西成拦住后亲手接过香囊,仔细翻看无碍后才递给了杜雨霁。杜雨霁懵懵懂懂,低头看着香囊,依然面无表情。杜西成怜惜地摸了摸杜雨霁的头发。 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杜云歌忽然从袖管中抽出一把匕首快速地向杜雨霁刺去。杜西成当时正看着杜雨霁,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刀已经刺在了为杜雨霁挡刀的吴维文的胸膛,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杜西成一脚踢倒杜云歌,赵培熙主仆三人皆是惊了,云桃最先反应过来,急着说道:公主,奴婢派人去请太医。 杜雨霁看到吴维文身上的鲜血后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吴维文,捂着胸口向后退了几步后大叫了一声就晕倒了,亏得墨澜服得及时,杜雨霁才没有倒在地上。 杜云歌被踢倒在地上后仍不放弃,再从腿上拔出一把匕首还要刺来,可是此时护卫已经包围并制服了她。杜西成恨声吩咐道:把她直接送到京兆尹!说完就吩咐护卫和仆妇分别抬着吴维文和杜雨霁回勇毅侯府等候太医。 杜云歌知晓事情必不能成,腥红了双眼狂喊着,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赵培熙见杜云歌如此,咬牙吩咐道:看好她,不许让她有机会自杀!随后又冷笑道:这种软骨头的人怕是没勇气自杀!随后赶紧进了勇毅侯府。 ※※※※※※ 勇毅侯府派人将吴维文被刺的事告知了新建侯府,新建侯吓得当时腿就软了,但是还是赶紧乘着马车赶往了勇毅侯府。在后院的孙氏听到消息后,也不看担惊受怕的孙芳儿,表面忧愁心里则是开心到翻江倒海,并且狠狠地诅咒吴维文赶紧死翘翘。 勇毅侯府中,吴维文经宋太医诊治过已无大碍,宋太医直言静静养着,补气补血即可。此时新建侯赶到,亲自听到了诊治结果,一颗悬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下,瞬间瘫坐在了椅子上,都忘了给赵培熙行礼。 杜西成接待新建侯,自是要重谢新建侯关于吴维文救命之恩。赵培熙则引着宋太医去瞧杜雨霁。 ※※※※※※ 黄昏时分,吴维文悠悠转醒,抬眼望去,床边坐着的正是杜雨霁。 吴维文在小厮的帮忙下挣扎地坐了起来,看着杜雨霁双眼朦胧,不似以前那般无神,心中有些忐忑,问道:杜姑娘? -- 第54页 嗯。杜雨霁点了点头,眼泪也落了下来,不过却笑着说道:吴公子。多谢你救命之恩。 你清醒了?吴维文激动地坐直了身子,身上的伤却让他屈下阵来,深呼吸两次,才问道:杜姑娘是恢复记忆了? 杜雨霁点了点头,再次垂泪,说道:所有的都记起来了。 你别哭,这是好事。吴维文开心地说道:如此,你母亲和大哥她们就都会安心了。 有些事不是闭上眼睛就可以忘掉的,有些事更不是捂住耳朵就可以当做没发生的。杜雨霁止住眼泪说道:既然吴公子已然醒了,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餐食。只是你身上有伤,怕是要忌食。还要问吴公子,餐食有何偏好?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你都记起来了,可还记得吴维文握拳问道:还记得曾经一起去郊外游玩过? 杜雨霁顿时涨红了脸,立即转身后背对着吴维文说道:我都记得。说完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 傍晚,新建侯带着吴维文回到新建侯府,孙氏是失望到了憋出内伤。随后新建侯一句维儿的婚事已经和勇毅侯府商定了,着手准备婚事吧。则让孙氏非常慌张,当夜就把孙芳儿招来了,问道:怎么样了?有身子了吗? 孙芳儿脸红地回答道:没有。每次,大表哥都让我喝了药。 这厮倒真是谨慎,孙氏愁苦。有没有孩子,孙芳儿的存在就会是两回事。有了孩子,孙芳儿就不能被轻易地处置,如此才有可能能逼迫勇毅侯府作出选择。如今,吴维文对杜雨霁有救命之恩,怕是即使孙芳儿有了孩子,这亲事也是破不得的了。 如果有可能,孙氏真想一碗毒.药灌到吴维文的肚子里,可是前院孙氏根本插不上手。吴维文是新建侯的嫡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真是当做眼珠子疼都不够,如果她真的敢明着对吴维文做些什么,怕是早就不容于新建侯了。 孙氏叹气。 ※※※※※※ 傍晚,杜西成捧着一大束鲜花来到了赵培熙的卧房。 赵培熙正在看话本子,问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杜西成将鲜花插在花瓶中,高兴地说道:我很久很久都没看到妹妹笑了。 这就是缘分吧。惊马姻缘可是佳话呢!赵培熙哈哈一笑。 嗯,确实是,我问她记得吴世子不,她说她记得。我问她记得多少,她脸都红透了,说全都记得。杜西成渐渐地走到赵培熙床边,说道:现在我妹妹的婚事也圆满了,我们也该进步了。 赵培熙看着杜西成那不怀好意地模样,挑着眉问道:本公主挑剔的很,敢问驸马,身有几块腹肌啊? 很多块!说着杜西成直接开始脱衣。 你干什么!赵培熙警觉地向后退去,说道:你脱衣服干嘛?我可是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杜西成不在意地说道:没别的,就是让你验验货。 赵培熙于是乖巧地等着杜西成把上衣脱了个干净,然后再慢慢地挪过去,顶着红透了的脸问道:硬不? 笨!杜西成拉过赵培熙的小手,说道:摸摸不就知道了。当时被京师众人嘲笑身子不好,如此奇耻大辱让他坚持每晚练习,如今大功告成,还不赶紧来显摆显摆? 赵培熙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不止是脸,连耳朵都红透了,喃喃地说道:真的好硬,好神奇啊。 杜西成顺势扑倒赵培熙,笑着说道:硬就行了。 赵培熙恍惚间明白了杜西成意思,挣扎地说道:你个流氓,你离我远点! 杜西成不管赵培熙如何反应,直接给赵培熙来个天昏地暗吻,亲的赵培熙是恍恍惚惚。随后杜西成坐了起来,从衣服了取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小木盒后,里面是两枚戒指,一大一小,一粗一细,低声说道:这是玄铁铸成的戒指,你一枚,我一枚。从今往后,你我就正式成为夫妻了。古代礼仪有了,现代礼仪也不缺,算是双重保障。 赵培熙激动地看着戒指,忍不住落下泪来,然后抬眼问道:杜西成,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我没有死,我们会不会有将来?如果现在我不是尊贵的长公主,你还会不会愿意为我做这一切?我不希望你骗我,不管答案如何,我都不会再有遗憾。事到如今,回忆当初,我只能说我从不后悔。真的。赵培熙已经泣不成声,真的,我喜欢你,真的很久了。 杜西成双眼哄着搂住赵培熙说道:傻丫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或许从小就喜欢,否则我怎么只抓你的头发都不理别人的。 听到这儿,赵培熙忍不住破涕为笑,你小时候是挺坏的,然后娇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杜西成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没有钻石,那就让坚硬无比的玄铁代替我的心。然后继续真诚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找一处庄子,过每天粗茶淡饭的生活,然后无忧无虑,白头到老。 -- 第55页 赵培熙听此赶紧摇头,嫌弃地说道:我只问你喜不喜欢我,没要你离开这里来证明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可以每一天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吃好睡好玩好,谁要和你去庄子里看黄土地垄沟啊?你要去也行,反正京师内太多人想要当本公主的面首了,本公主才不惧。 杜西成眯着眼睛,贼笑着说道:小妮子如此猖狂,定然是想男人了!说完再次扑倒了赵培熙,说道:本驸马爷来伺候长公主殿下了。 赵培熙哭笑不得,说道:戒指,先把戒指戴上! 明日再说吧。 ☆、第28章 梁氏慈母 入冬已经许久,此时在沐阳长公主府,沐阳正靠在软枕上看书,繁若则兴致勃勃地讲着恪靖侯府的事,听说侯爷知晓大姑娘是在庄子里被周管事唬着失去了身子时,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 沐阳被繁若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又打听的这么清楚了?确定不是道听途说。 这哪里是道听途说?恪靖侯府大姑娘挺着大肚子,妇人装扮从马车上下来的事,现在谁不知道?现在满京师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恪靖侯府淹了。 沐阳放下书,若有所思,说道:裴清这是要把整个恪靖侯府都给毁了啊。随即冷笑一声,说道:世事如棋局局新,看来某些乍然富贵的人家确实难长久。 可不是吗?繁若义愤填膺地说道:一荣俱荣,大姑娘疯癫不要紧,还连累了公主您的名声。 不碍事的。本宫不在意这些,在意这些的人也不敢在本宫面前张狂一二。沐阳长公主坐起身来开始上妆。 自从三天前裴清的惊天之举,恪靖侯府已经彻底翻了天。白姨娘因为被裴清毁容,如今已是足不出户,再者恪靖侯府的名声被裴清败坏,莱国公府的婚事很可能告吹,所以新仇加旧恨,裴怡然在裴江面前狠狠地告了一状,更是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裴江屠户出身,对于后院之事很少关心,对于名声之事虽然在意却也不甚在意,根本不了解名声对于世家女子的重要性,心中以为只要自己有权有势,这女婿不还是有的是?但是裴江对于裴清的任性无耻还是非常生气,再加上庶子庶女的落井下石,所以裴江一度宣言要杀了裴怡然泄愤。 梁氏虽然气愤裴清的所作所为,但是裴勇已经尚主,将来所出子女自然因为有皇家血脉而尊贵无比,梁氏才不在乎白姨娘所出子女的婚事,甚至巴不得他们都孤独终老,无人送终。于是,也拽着梁勇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为裴清求饶。 如此争执下来,已有三天。梁氏因为良妾一事已经彻底怕了沐阳长公主,再者梁氏以为沐阳长公主对裴怡然优待得很,所以认为沐阳长公主不会出手处理这件事。所以,恪靖侯府闹得厉害,沐阳长公主府却还是和平常一样很是清净。 繁若为沐阳披上披肩,说道:还是宫里的皮子好,做出来的披肩也暖和。然后再为沐阳递上手炉。 ※※※※※※ 恪靖侯府内,裴江正站在梁氏的卧房门口,准备派人对不守妇道的裴清施家法,打上八十大板。 梁氏挡在门口,气着说道:还家法?侯爷还真是厉害,女儿受了欺负不去找欺负女儿的人,只管要拿女儿出气! 裴江虽然气裴清,还扬言要杀了她,但其实他从动过这样的心思,心里认为大不了就把她嫁给低阶的军官,可是昨晚白姨娘听说莱国公府可能会向皇帝请示退婚,所以就来找他,威胁他,如果不处置了裴清,她就要把秘密说出去。这怎么可以?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万万不得,如此只好牺牲裴清了。 裴怡然恨透了裴清,此时站出来恨声说道:惯子如杀子,母亲平日就是太溺爱姐姐,才让姐姐如此不自爱,祸害了恪靖侯府所有的女眷。不管姐姐是否是被欺负,她失节已是事实,怀有孽种更是铁证,如果再不处置,恪靖侯府只会沦为笑柄,在京师再无立足之地。 裴勇冷哼一声说道:恪靖侯府依靠的是父亲卓著的军功,妹妹不懂大事,就不要随意插言,否则到时落了个残害手足的名声,就算让你嫁去莱国公府,看你还能得几人看好! 裴勇此言正好戳中了裴怡然的痛处,想起姨娘说的万无一失,她又开始怀疑,梁氏母子如此顽固,裴清真的会被处置吗? 裴江不耐听这些言语机锋,他也不懂,只知道他今天定要解决了裴清,所以下令让奴仆冲进去,一顿撕扯,没过一会儿,裴清就被带了出来,按在了长凳上。一板下去,裴清就喊破了喉咙。 梁氏看着瘦弱的裴清,心里绞痛的厉害,无奈下跪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喊道:侯爷,真的要如此吗?八十大板?清儿是您的女儿啊!你难道忘了当初你也是抱过在襁褓里的她啊! 裴勇也跪了下来,为裴清求饶:妹妹任性糊涂,确实犯了大错,连累了家人。父亲怎么处置都有理由,但是希望父亲能留妹妹一条命。 裴江喜爱白姨娘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所以他宠爱白姨娘和她的子女,但是他却也不曾忘记早年间梁氏守在家中的辛苦,他常年在外打仗,家里面都是梁氏在操持,打理家事,照顾孩子,直到如今,无论她多么讨厌白姨娘,她也从未为以往的付出抱怨过半句。所以即使梁氏再愚蠢,他却还是愿意为梁氏留有尊荣,让她做侯夫人和诰命夫人。 -- 第56页 这些他现在也不后悔,毕竟是患难夫妻。但是他后悔的是温柔乡下说了心里深藏的秘密,否则此时怎么陷入如此两难境地!无奈,他只好忍痛说道:打!八十大板!我就站在这里看着!谁求情都没用! 梁氏跪在地上,狠狠地磕头在地上,额头都磕出了血,哭着求着裴江说道:侯爷,我求你了,饶了清儿一条命啊。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求求侯爷了。 裴江看着老妻如此,心中更加不忍,但是为了恪靖侯府所有的人,他只能如此,别无选择。 裴清此时已经挨了十来下板子,她没想到父亲真的会如此惩罚她,是真的要杀她了?她真的要死了吗?所以哭喊道:救命啊!周庭哥,你在哪! 现在还在叫嚷奸夫的名字,这也是被欺负了?分明是勾搭成奸!裴怡然的风凉话气煞了梁氏,梁氏既然求饶不成,迅速扑到裴怡然身边,上去就狠狠打了裴怡然一巴掌,然后又踹了裴怡然一脚。梁氏出身市井,以前也下过田,力气多得很。等到奴仆拉开梁氏的时候,裴怡然的脸上已经被狠狠划了一道。 裴怡然向裴江哭诉,裴江直觉得心烦,说道:都闹些什么!再闹一起执行家法! 梁氏倒是无所谓了,眼睛冒着火,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我们一起都来八十大板,一起死,一起死!你敢吗?小贱人! 一旁裴清的哭喊声越来越弱,梁氏再次朝着裴江跪了下来,拽着裴江的衣角哭着说道:侯爷,只要你饶了清儿,我愿意自请下堂,给白姨娘让位。我会带着清儿离开京师,发誓再也不踏足京师,再也不见恪靖侯府众人。所以,侯爷能饶了清儿吗?她千错万错,她只是信错了人,并不是有意忤逆您的。侯爷,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 你要自请下堂?裴江不可置信。从他认识梁氏那天起,她就知道梁氏是何人,也难怪她。日子难过,他在战场有可能随时丧命,所以对钱财难免看中。自从梁氏成了侯夫人后,因为没有规矩曾经数次被其他公侯夫人耻笑,梁氏虽然气,但是气过后还是兴高采烈,每次都打扮得富富贵贵地去参加各种宴会,按照她的话就是那些人是嫉妒她嫁了个屠户,却能成为侯夫人! 先停手!裴江吩咐奴仆停下了裴清的板子,试探地问道梁氏:如果你要下堂,就不能带走恪靖侯府任何的东西,一两银子、一块碎布都不行。 梁氏看着裴江停下了板子,见事情有转机,高兴地说道:我本就是乡下人,在哪都能养活自己,只要侯爷饶了清儿,我保证什么都不带走,发毒誓以后再不入京师,再不见恪靖侯府众人!否则就让我九辈子为奴为婢做猪做狗! 裴勇看着梁氏如此,心里非常受触动,猩红着双眼对裴江说道:父亲,不要让母亲下堂!母亲年纪已经大了,她带着怀孕的妹妹要怎么活!儿子愿意让出恪靖侯府世子之位,补偿白姨娘母子,而且儿子发誓以后也绝不觊觎勇毅侯府。裴勇磕头说道。 裴怡然此时也不再在意脸上的伤,急着问道:你真的愿意放弃恪靖侯府世子之位? 梁氏赶紧大声说道:你别白日做梦了,勇儿不会的!转而对裴勇说道:你妹妹犯错,是我没教好她。但是你没犯错,所以如果你敢让出世子之位,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裴江看着梁氏和裴勇,让他想起了当时和父母颠沛流离的过往。当时父亲已经过世,母亲为了可怜他做工辛苦,生了病也不愿意去看病,无论他白日如何叮嘱,她都只是笑着答应,然后去乡间找些活计补贴家用,直到他有一次晚归后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经变得冰冷的母亲。 自从那时,他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就不要再为银钱困扰,宁可被金子砸死,也不要被饿死! 如今梁氏肯舍弃一切的慈母模样,实在让他深受感动。于是他现在非常埋怨白姨娘,埋怨她的不识时务,认定她是要让他家破人亡!不过先让勇儿让出世子之位却也可以考虑,就算勇儿不能继承侯府,但是勇儿的孩子却可以,只要他还活着,他还是恪靖侯,这爵位传给谁还不是他说了算,而且到时候肯定已经收拾了白姨娘! 就在这时,带着面纱的白姨娘匆匆赶来,大声地说道:裴清一定要死! ☆、第29章 被劫真相 白姨娘带着奴仆迅速地走到恪靖侯身边,待看到裴怡然被毁了的脸时,新仇旧恨下,快速撕下了面纱,对着恪靖侯痛声说道:侯爷难道忘了对妾身的承诺吗?裴清一定要死!随后转身看向梁氏和裴勇,讪笑一声说道:侯府夫人之位妾身不稀罕,世子之位妾身却是志在必得!白姨娘深知自己已经毁容,即使梁氏下堂,她也没有资格成为侯府夫人,更何况与裴江已经撕破脸,裴江更没可能要抬举自己。 裴江瞪着眼睛看向白姨娘,原来她还意在世子之位?因此冷声说道:这个侯府这个家都是我在做主,你要摆清自己的位置! 白姨娘冷笑一声,说道:妾身被裴清毁了容颜,侯爷是如何替妾身做主的?没有!如今裴清作出大逆不道之事,侯爷居然还有放过她!妾身以为不是妾身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而是侯爷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 第57页 裴江迅速用右手捏住白姨娘的脖子,逐渐加大力度,说道:你以为你有多少可以和我讨价还价的能耐? 梁氏不懂这二人的交锋缘故,但是心里喊着赶紧掐死这个小妖精,赶紧掐死她! 裴怡然扑上去求饶,裴江一脚狠狠地踢走了裴怡然。白姨娘眼角落泪,挣扎着说道:卫哲不在这里 裴江听见这话,心里忽感不妙,松开了掐住白姨娘的手,阴狠地问道:他人呢? 白姨娘满脸通红,用一种戏谑的眼光说道:侯爷以为呢?如果不做些事,侯爷怕是以为妾身是纸老虎呢。 就在这时,沐阳长公主驾到,行礼过后,命繁若扶起梁氏,柔声向裴江说道:父亲,论理论亲,裴清也算是本宫的妹妹,她虽犯有大错,但是实在是她年纪尚小的缘故。不如留她一命,让她去出云观修行,出云观贵为国之大观,如果父亲和母亲确有此意,本宫自会向母后请示。如此既饶了她性命,也全了恪靖侯府的名声。父亲和母亲,如何? 梁氏没有不答应的,只是思忖着这沐阳长公主会如此好心?裴勇则是感激沐阳的很,眼里的爱意更浓。 裴江想着如果真的能如此,也真是好事,但是白姨娘这个祸害 白姨娘果然反对地说道:公主殿下,裴清失节,牵连恪靖侯府所有女眷,此罪当死!裴怡然想着沐阳曾经对她的眷顾,哭着上前说道:公主,嫡母为了包庇姐姐,竟然毁了我的脸,这叫我如何嫁入莱国公府! 未等沐阳出声,繁若直接上去就给了白姨娘两个耳光,大声说道:公主面前,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擅自出言?再不尊重公主,直接赐你一个不尊皇室的罪名,就去皇家石场搬石头去吧! 白姨娘、裴怡然、梁氏都没预料到沐阳会允许手下如此对待白姨娘众人,毕竟沐阳曾经厚待过裴怡然,这是满京师都知晓的事。 沐阳冷声说道:本宫亲近于谁,疏远于谁,本宫说的算,某些人不要自仗着与本宫有几分往来就以为自己地位超然,简直笑话! 裴怡然试探地低声说道:公主,臣女只是想请公主做主。 沐阳摆了摆手说道:恪靖侯府的事自有父亲做主。怎么在你的眼里,父亲已经不能为你做主了?随后走到裴怡然和白姨娘面前,说道:本宫知晓你们是惦记着莱国公府的亲事。这门亲事既然是本宫替你们求来的,那么本宫也自然能够保得这份亲事无虞。 裴怡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恭谨地答道:公主能出手自然是最好的。 既然知晓本公主的能耐,为何不一开始就来找本宫?为何一定要作出种种手足相残之事?如果恪靖侯府以后是你们当家,岂不是任人唯亲,其他人都容不下了?想来还是母亲仁慈,容得下你们这对居心叵测的母女这么多年! 裴怡然和白姨娘听了这话瞬间瘫在了地上,白姨娘敢和裴江叫板,因为她拿着裴江的死穴,但是她不敢在沐阳面前半分放肆,以为裴江的死穴也是她的死穴。毕竟那秘密能让恪靖侯府死无葬身之地,她也并非是真的要将此事大白于天下。 梁氏听了沐阳的话,瞬间摆起可怜兮兮的款儿,哭着说道:谁让我刀子嘴呢,而别人都喜欢甜言蜜语。裴勇见此赶紧过去安慰。 沐阳不想在这耽误太久,直接朗声说道:孰是孰非,这件事以后自有论断,现在本宫要带着裴怡然和白姨娘前往莱国公府。敢问父亲,可否? 裴江虽然也闹不懂沐阳此举的心思,但是想着如果能保下莱国公府的亲事,那么白姨娘似乎也没有非要剑拔弩张的理由了吧,就点了点头。 沐阳随后迅速离开,带着白姨娘和裴怡然坐上马车,离开了恪靖侯府。 沐阳离开后,梁氏赶紧着人去找来大夫为裴清看诊,看过后得知皮外之伤可以细养着,但是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梁氏听过后心酸,但是想着这样或许更好。裴江则是赶紧派人去寻找裴卫哲,心里七上不下,想着这不叫的狗果然咬人最凶! ※※※※※※ 沐阳长公主一行人没有去向莱国公府,而是直接到了皇宫的慈宁宫。 马车上,沐阳已经让人堵住了白姨娘母子的嘴,绑了他们的手脚,用黑布蒙上了眼睛。直到二人被扔到了慈宁宫正殿,才有宫人扯下了黑布和堵住嘴的粗布,并一脚踢倒了她们。 白姨娘母女未曾进过宫,但是当她们看到这殿中雕梁画栋,装饰宏伟庄严,多以明黄做底,比恪靖侯府不知尊贵了多少倍,再看那殿中上座之人,戴着凤冠的 裴怡然心里颤得很,慢慢地靠近白姨娘,问道:姨娘,我们这是在哪? 太后挥了挥手,只看到从偏殿中宫人们正押着一位年轻男子走了够来,白姨娘和裴怡然定眼一看,那年轻男子正是裴卫哲。裴卫哲此时同白姨娘母子一样,周身被绑缚住。 松绑。太后吩咐宫人松开了白姨娘和裴怡然的麻绳,随后说道:这里是慈宁宫,哀家是太后。白氏,你应该明白以你的身份能来到这里的缘由。 -- 第58页 白姨娘心神俱裂,心里直呼完了,一切都完了,当年的事她也是知晓的。 这时一名宫人上前给了裴怡然两个耳光,太后随后说道:哀家不想多费唇舌,事情已经摆到哀家面前,自然不能糊涂过去。如果你肯交代清楚,哀家可以保证把恪靖侯府留给你的儿子,让你的儿子做恪靖侯,而且也会出手替你保住和莱国公府的婚事。 白姨娘似是不敢相信地看向太后,问道:太后娘娘,此话当真? 你除了相信哀家的话,其实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和恪靖侯府其他人一起去死。太后语调平平,但是白姨娘却听出了山河重般的气势。 裴怡然听了此话,哭着问道:姨娘,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怎么会都死呢! 白姨娘自从被裴清毁了容,就恨死了包庇裴清的裴江,现在如果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恪靖侯府,那么那些她憎恨的人又有什么不可舍去的呢!白姨娘看了一眼裴怡然和挣扎着的裴卫哲,跪地说道:妾身愿意交代所有的事。 ※※※※※※ 当夜,元和帝下旨以谋逆之罪捉拿了裴江和梁氏以及裴勇众人,同时下旨让裴卫哲承袭为恪靖侯。 ※※※※※※ 沐阳长公主府,沐阳高兴地吩咐众人收拾衣物。繁若笑着说道:公主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是啊,母后说过,只要帮她办妥了这件事,就让本宫离开京师,去江南定府。江南富庶,民风开放,从古至今都是名人雅士聚集之处。沐阳每每想到以后的生活,心里就激动的厉害。 就在这时,奴仆禀报周庭求见。沐阳想了想说道:给他拿两千两银子,他如果聪明就该知晓怎么做。然后去了书房,整理书架,再不理此事。 次日,裴江下狱之事在京师就已经街知巷闻,赵培熙自然也听闻了此事。云桃此时正在赵培熙和杜西成面前,恨声说道:实在没想到裴江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欺君罔上,犯下如此大罪! 原来当年掳劫走赵培熙的并不是两淮盐政提引征银案的罪魁祸首乔恒的亲近之人,而是裴江。事发之前,乔恒为了稳妥,私自在山中开工动土,建造宝库存储多年贪赃,自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无意间被办事恰好路过山中的裴江察觉,裴江没有将此事上报朝廷,而是偷偷地等待,待建造宝库的人离去后,便偷偷地过去观察,发现宝库所在的山中的山村里,新来了几处农户。裴江想着这应该是乔恒为了保护宝库而留下的人。裴江征战沙场多年,见多了血腥,自然心狠手辣,直接派人捉拿了这几人,严刑逼供下,如何安全进入以及离开宝库自然也就被裴江所知。在从宝库中安全取得了大笔财宝后,就了结了那几人。 裴江深知驻守山中的人恐怕会定时与乔恒联系,以确保宝库安全,所以在抹去了自己进出过的痕迹后,裴江便开始琢磨着如何能够利用乔恒来作为自己的垫脚石以换取加官进爵,不过他也深知乔恒这种大贪官应该不会只有一个,怕是官官相护,利益网大得很。所以裴江琢磨了好久,但是他出身不好,就算有些心思,也是在沙场上和敌人勾心斗角来的,但是和敌军斗是一回事,可是和朝廷那肠子五弯八绕的文官斗又是另外一回事。 正当裴江开始犯愁的时候,乔恒却事发了。 ☆、第30章 庆州惨案 两淮盐政提引征银案爆发,乔恒很早就被关押了。裴江恍恍惚惚地回到军中,打听了乔恒的事,得知乔恒是因为交代不出赃银所在,所以才至今未被处决。 送乔恒去死!裴江心思顿时开始活络,如果乔恒死了,那是不是有可能他就能吞了那笔财宝?乔恒如此自信宝库能保他性命,应该是很少人知晓这个宝库所在,而且他已经杀了平日里暗中看守宝库的人,所以说,所有的事或许可以按照他的设想来? 最终,裴江以乔恒亲信的姿态掳劫了当时还是王爷的太上皇的女儿赵培熙,以此为要求朝廷放了乔恒,后来朝廷震怒,直接诛杀了乔恒和其九族,这宝库从此就落在了裴江手里。 真相乍现,京师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要不是他们,公主也不会流连在外那么久!墨澜义愤填膺地说道。 赵培熙此时想到的是原恪靖侯和世子下狱,那么沐阳此时肯定很难过吧。 ※※※※※※ 沐阳长公主府,沐阳正在接待赵培熙。赵培熙看着沐阳不止没有半分伤感,甚至还很是欣喜。有些好奇,问道:沐阳,你还好吧? 沐阳温和地笑着,说道:多谢皇姐关心,一切都好。皇姐最近怎么样?开心吗? 赵培熙点了点头,说道:挺好的。 那就好,皇姐好了,我就好。 ※※※※※※ 两个月后,已经是年关,到处是喜气洋洋,挂满了大红灯笼。沐阳已经决定待年关过,就要搬往江南,府邸都已经选好了。 这一日,沐阳应太后召唤进宫。沐阳欣喜行礼,问道:母后,有何要事要宣儿臣进宫? 裴江已经正法,现在哀家要做主分了你和裴勇的婚事。太后温和地说道:这事你的确有功,所以哀家对你也有赏赐。 -- 第59页 为母后做事是应该的。沐阳乖巧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为母后分忧。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已经为你找了一个好去处。 沐阳略感不妙,问道:好去处? 太后笑了一声说道:吐蕃王子近日即将来朝贡,朝廷为以示亲好,会挑选一位公主下嫁给吐蕃王子。 和亲?沐阳全身开始冒冷汗,哆嗦地问道:母后是要让儿臣去和亲吗?可是儿臣已是二嫁之身,如何配得上吐蕃王子?还请母后三思。 无碍的,吐蕃民风开放,断不会在意的。太后不以为意地说道:赏赐过后会送往你的府上,你也要好好准备。 沐阳抬眼看了看太后,满心委屈地退下了。 回到沐阳长公主府后,沐阳已经是彻底地没了生气。 繁若忧心地说道:公主不要放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母后认定的事,如何有转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母后所赐,我所有的手段在母后面前都不堪一击。沐阳失神地说道:皇兄就更不会管我了,他的眼中何曾有过本宫这个妹妹。其实,我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一个皇家庶女。 不如去求求嘉荣长公主?或许她能帮您。繁若着急地说道。 ※※※※※※ 沐阳从嘉荣长公主府离开后,赵培熙呆愣在殿中,此时忽然门外来报,说是一名为段文韬的故人来求见。赵培熙恍惚醒了,赶紧说道:快请进来。笑着说道:是我养父母的儿子。 青梅竹马?杜西成皱着眉头。 兄妹而已。赵培熙拉着杜西成去往前殿,本以为是亲人相聚,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段文韬狼狈至极的模样,衣衫单薄,满目憔悴。 赵培熙惊讶地问道:文韬哥,你怎么了? 段文韬从衣服里哆哆嗦嗦地拿出一枚令牌,悲戚地问道:长公主殿下,这枚令牌可认识? 赵培熙仔细地看了看令牌,令牌明黄做底,上面写着慈宁宫三个大字,说道:这应该是母后宫中的令牌,为何在你那? 段文韬听此激动地问道:那么,在下再问一句,庆州段家村灭村之祸是否公主也有参与! ※※※※※※ 赵培熙不断地催促马车,杜西成在旁边劝道:或许是我们误会了,母后仁慈,应该不会做如此残忍之事。 赵培熙没有回复,直到在慈宁宫见到太后。赵培熙向杜西成说道:本宫与母后有几句体己话要讲,驸马可否回避? 杜西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下了。 太后见赵培熙容色有异,问道:嘉荣,这是怎么了? 赵培熙将令牌拿出,一字一字地问道:母后,敢问庆州段家村灭村之事是否是母后所为? 太后忽然凛住神色,冷声说道:休要胡言乱语。如果无事,尽可退下。 赵培熙再也忍不住,哭着质问道:这么说是真的了?段家村赵培熙泣不成声继续说道:三百二十一条人命尽数折在了母后手中? 你早晚都会知道。时至今日,哀家只要想起当初你曾经活在庄户人家,曾经洗衣做饭,养猪喂马,哀家心里就恨得不行!他们如此对待你,一定要死,一定要死!太后恨恨地说道:这已经算晚了。如果不是怕被淑妃等人抓住马脚,她也不会等到当了太后才有机会做这样的事。 母后为了我!赵培熙大声喊道:可以让沐阳小小年纪牺牲幸福去为我报仇,可以牺牲段家村三百多条人命来为我讨公道,在母后心中,人命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天下之人,皆有父母子女,母后为何不可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他们如何有错要承受如此波折! 沐阳对你说什么了!太后惊坐起来,如果不是哀家可怜她,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所以哀家要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这有什么错! 母后没错,是沐阳错了,沐阳错在信任母后仁慈,段家村人错在收养儿臣这个襁褓婴儿。赵培熙走近太后,痛声问道:母后做了这样的事,难道半夜还能安枕吗? 放肆!太后瞪着眼睛站起来,厉声说道:谁允许这么与母后说话?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何苦值得你来动气?做公主就要有做公主的气度,哀家辛苦多年,让你衣食无忧,安心享乐,如今你是要来责怪母后? 赵培熙被惊住了,连连地向后退去,哭着说道:母后如此在意当年的事,筹谋良久要毁掉裴江,毁掉段家村,其实恨的不是他们吧。母后其实恨的是儿臣,对不对?母后嫌弃儿臣,但是不忍抛弃儿臣,所以才使出种种手段来泄心头之恨,对不对? 太后惊讶,说道:母后怎会嫌弃你?哀家只是要讨回公道,都是为了你好,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不得好死,为你报仇而已!你怎会如此不知好歹! 赵培熙笑了一下说道:为了我好?那么母后认为儿臣现在好吗?认为儿臣在知道这么多人为儿臣牺牲后会活得好吗?当年儿臣襁褓婴儿,如果不是段家夫妇心善收养儿臣,母后以为今日还能再见到儿臣吗?洗衣做饭,烧水砍柴,儿臣从没有认为段家夫妇苛待儿臣,因为所有的人都是那样的生活的,母后高高在上,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不知百姓疾苦。即使知道了,怕也是要嫌弃一二。其实也对,像我这种出身乡下的人根本就不配做长公主殿下,今日儿臣就把这公主还给母后!说着就拆下了冠,扔到了地上。 -- 第60页 你给我站住,如果你今日敢踏出这里半步,哀家让整个勇毅侯府陪葬!太后凌厉地看着赵培熙,说道:哀家说到做到! 母后惯会强人所难,不顾他人死活!赵培熙说完似笑非笑地从袖套中取出一枚匕首,狠狠地插入了腹部。 嘉荣!嘉荣!太后崩溃地狂奔向赵培熙。 ※※※※※※ 赵培熙再醒来时,依稀听到太医说道:其他尚好,孩子时保不住了。 太后看见赵培熙醒了,赶紧问道:嘉荣,可否还好? 赵培熙转过身去,不见太后。太后讨了一个冷脸,只好带着众人离开。赵培熙抚着自己的肚子,原来她杀了她自己的孩子 杜西成慢慢走近,说道:孩子总会再有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好。 赵培熙再也忍不住,扑在杜西成怀里大哭。 哭了良久,赵培熙终于停了下来,但还是紧紧地抱住杜西成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这里会这么可怕,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无端残害那么人,你说,那么多人因我无辜受难,我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受尽各种刑罚? 杜西成轻轻地抚着赵培熙的后背说道:不会的,一切都非你的本意。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怎么会没有罪呢?或许在我戴上公主的冠后,我就是一个罪人了。赵培熙拽着杜西成的衣衫说道:你我都知晓,这锦衣玉食,这高官厚禄其实都是压榨别人得来的,原先我可以不在乎的,可是现在我真的害怕。明知故犯,罪是不是很大?下辈子我还有机会做人吗? ☆、第31章 沐阳被废 赵培熙清醒后去了慈宁宫辞行,并且拜托太后不要降罪于沐阳和段文韬。赵培熙回到嘉荣长公主府后,整日心绪不宁噩梦不断,短短时日,就已经暴瘦如柴。太后听说后心疼不已,对于她认为的罪魁祸首沐阳和段文韬,她更是恨之入骨。段文韬她自有办法处理,但是沐阳她必须现在处置,于是恨声说道:既然她没有半分公主的自觉,那么就不必做公主了。 第二天,太后以抗旨忤逆为由,将沐阳贬为庶人,收回沐阳长公主府,财帛尽数充公。 ※※※※※※ 沐阳身着常服坐在长公主府的秋千上,荡来荡去,满目悲戚。繁若此时上前说道:公姑娘,内务府的人已经完成清点了。 我知道了。沐阳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从今以后,我只是赵培菲,是赵氏女,是裴家妇。 繁若紧张地说道:姑娘是想去裴家吗?太后她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裴家人的。姑娘到时的处境会非常危险的。 危险?此时此刻,我竟然不知道是去和亲好还是如今这般境地好?赵培菲自嘲一笑,为了逃避被和亲,她曾经想过毁容,但是太后精明非常,那时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所以,万般失望下,她也要让太后受些痛楚。在她看来,嘉荣痛了,太后就会痛,虽然她也料想到会遭到太后的报复,但是就这样的失去一切,确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或许也是无法承受的。 赵培菲接过繁若手中的粗布包袱,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是金枝玉叶,甚至连普通妇人都不如,她是一个被家族和皇室抛弃的女人,恐怕人人都要嫌弃她,唾骂她。 算了,这都是自己选的,能活着就好了。赵培菲拽紧包袱,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繁若红着眼睛跟在后面,说道:姑娘,你要小心啊。 赵培菲没有转身,但是当她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已经泪如雨下。赵培菲记得,上一次这样难过还是在母妃死的时候。 赵培菲背着包袱走在街上,没有珠钗翠环,没有锦衣面纱,心中有些慌张,又有些无助,她实在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脑中不自觉地回忆之前在皇宫和公主府生活的种种,直到她发现裴勇正在气势冲冲地向她走来。裴勇的双眼中有诧异,有恨意,痛惜,赵培菲实在不想见他,或者说不敢见他,她害他家破人亡是事实。那一刻她只想逃走。 赵培菲紧急之下走进大街旁的胡同,左拐右拐,忽然有人打开了门将赵培菲拽了进去,然后用力地捂住了赵培菲的嘴,用手臂禁锢住赵培菲的手臂,随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裴勇见赵培菲失了踪迹,大声喊道:赵培菲!赵培菲!你给我出来,你欠了我的你要还给我,赵培菲!你在哪! 赵培菲被紧紧地桎梏着,裴勇的歇斯底里让她害怕,可是身处险境也让她绝望,实在是难过,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那人松开了赵培菲的手,赵培菲转过身定住心神一看,原来那人正是周庭。 赵培菲惊讶地说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周庭激动地说道:我在等公主。 或许是周庭的眼光太过炽烈,有一种恐惧瞬间袭满了赵培熙的心间,然后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声音中透着颤颤巍巍,说道:你等我?为什么要等我? 因为公主在我心中就和品兰是一样的。是娇花,是美人。周庭的话太过露骨,赵培熙承受不住,转身就要向门口跑去。 -- 第61页 周庭见此立即快步把赵培菲拽了回来,看着满目惊惧的赵培菲,温柔地说道:公主,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赵培菲眼见周庭这猖狂又疯癫的模样,挣扎着说道:你疯了,我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凭什么要和你一起走! 周庭似笑非笑地说道:以后就有了。 ※※※※※※ 赵培熙深受梦魇折磨,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经常陷入昏迷,众位太医也束手无策。为此,太后还亲自到嘉荣长公主府看望。亲眼见过赵培熙的惨状后,太后几乎当场晕倒,清醒后先是大哭一场,后又恨声说道:无耻贱民,竟敢害我儿如此,哀家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太后情绪稍平复些,但是还是不停地用手摩挲着赵培熙的脸,想着以前赵培熙那美丽可爱的模样,再次悲从中来,就在此时,杜西成向太后请示离开京师,去江南休养。太后从多位太医所言得知赵培熙如此是有心病,对她有心结。太后无奈,只得增派了三队护卫人马,并让皇帝下令沿途州府定要尽心接待才放心。 第二天,杜西成就带着赵培熙离开了京师,临走前嘱咐杜西甫认真照顾邵氏和杜雨霁。 杜西成和赵培熙的车马刚离开京师,赵培熙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我们出城了吧。 杜西成抚摸着赵培熙的脸,怜惜地说道:出了,现在你也可以好好地睡一睡了。此行,我们哪也不去,就去庆州。 庆州?赵培熙瞬间朦胧了双眼,说道:是啊,所有的事都要面对,所有的债都要还。说着掩入杜西成的臂弯,说道:西成,我真的不想要这满身的罪孽,我不想要。 我知道,我们的亲人作恶多端,但是苦果却要我们来承受。可是我能生而为世子,你能生而为公主,哪有只继承富贵荣耀,而抛却罪过耻辱的理由?不过没关系,我们一起来。杜西成抱紧赵培熙,继续说道:就只怕离开京师却也离不开斗争。 ※※※※※※ 年后,代国公府赵氏和邵丛瑶来看望邵氏和杜雨霁,邵丛瑶不喜长辈之间无聊的客气话,拽着杜雨霁去了花园,大雪刚过,空气很清新。寒暄过后,见到杜雨霁满脸喜色,笑着问道:想着你未来夫君呢? 杜雨霁霎时满脸通红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啊!讨厌!说着就在邵丛瑶身上轻锤了两下。 因为赵氏还记恨着邵氏,所以除了年节,基本不让邵丛瑶来勇毅侯府。所以,每次见到杜雨霁,邵丛瑶都要把积攒好几个月的开心情绪释放掉。此时看着杜雨霁那羞赧的模样,也不再嘲笑她说道:这样吧,反正也无聊,不如我们来捉迷藏吧,你若捉到我 怎样?杜雨霁凑了过去,较劲地问道:要叫我一声姐姐吗? 想得美,如果你能找到我,我就把这根紫玉钗送给你。邵丛瑶指了指头上的紫玉钗,这可是我在万荟楼买的好宝贝,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很。 杜雨霁晃了晃手上的金镶玉镯,说道:这是我的那份! 那好,我先藏。邵丛瑶晃着脑袋说道:不过,你不止要捂住眼睛,还是捂住耳朵,谁骗人谁是小狗! 杜雨霁被邵丛瑶逗笑,忙点了点头。随后邵丛瑶让她焕蓝站在杜雨霁身边看着,然后她则蹑手蹑脚地走到附近一颗大树上,然后在仆妇的帮助下爬上了那颗大树。邵丛瑶想的很美,等到一会儿杜雨霁根据脚印找到这棵树的时候,她就会使劲地晃悠树,到时候树上的积雪肯定就全落在了杜雨霁身上,还不让那丫头跳脚!虽然因为代国公府的事让邵丛瑶成长几分,但是赵氏掌权后,邵丛瑶在代国公府的地位直线上升,赵氏溺爱她,邵丛珊不敢惹她,邵文昊没空理她,而大嫂自从嫡次子死在流放路上后,性子就变得有些阴沉,邵丛瑶不敢打扰她。所以数月过后,邵丛瑶那作天作地的性子又出来了,只不过这时再没有邵丛珊时刻地管束她了。所以即使仍然身在孝期,她也无半分顾忌。 杜雨霁身旁站着的是邵丛瑶的丫鬟焕蓝,焕蓝不时瞟向大树,后见主子比划了手势,便低声说道:杜姑娘,我们姑娘藏好了。 杜雨霁笑着大声说道:表姐,我来了!然后低着头顺着脚印来到大树下,高声说道:表妹来取紫玉钗了!邵丛瑶不理会这个,大声说道:表妹,把披风的帽子戴上。 杜雨霁不知邵从瑶何意,但还是戴上了帽子。 邵丛瑶故作奸笑着说道:表妹,采花大盗树上摇,雪花飘落美人肩,然后使劲晃动树枝,树上的积雪大片大片地落在了杜雨霁的身上,邵丛瑶见杜雨霁惊慌逃窜的模样,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今天让你这女夫子落了原型! 正在这时,碰巧路过的杜西甫见此赶紧走了过来,问杜雨霁是否需要帮忙,杜雨霁瞥了一眼还在笑起劲的的邵丛瑶,无奈地说道:无碍,一只淘气的猴子罢了。 杜西甫顺着杜雨霁的眼神望去,见到了在树上斑驳树枝间依稀可见的邵丛瑶的笑脸,纯粹自然,像雪一样白,一样纯洁,一样简单。杜西甫忽然想到,能这样肆无忌惮笑着的人,她的心里应该很坦荡吧。 -- 第62页 邵丛瑶笑过后,也找回了国公府姑娘的姿态,见到外男,还是要矜持端庄些,随后吩咐仆妇接着自己,可是当她一转身的时候,忽然脚下一滑,瞬间就从树上直落了下来,邵丛瑶吓得大叫,然后迅速压倒了树下的一大片奴仆,然后奴仆的哭喊声四起。 突发事件吓得杜雨霁和杜西甫赶紧过去看望,邵丛瑶想起刚才险境,后怕的很,赶紧深呼吸地站了起来,然后哆嗦地向杜雨霁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杜雨霁见邵丛瑶行动自如,笑着说道:这还真是现世报啊,就可怜了我那些奴仆。说着瞟了一眼邵丛瑶身后的的奴仆。 要赏要赏,焕蓝,快快!邵丛瑶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对比于刚才的猖狂,杜西甫忍不住笑了出来。 邵丛瑶这才注意到杜西甫,皱着眉头问候道:杜侯爷安。随后就拽着杜雨霁走了,焕蓝赶紧把银子倒在奴仆手中,示意他们自己分去,然后赶紧追着邵丛瑶走了。 杜西甫看着邵丛瑶的背影,有些失神,这时小厮问道:侯爷,还去给太夫人送东西吗? 杜西甫回过神来说道:算了,后院有客,让奴仆送过去吧。随后转念一想,说道:明天我再亲自送来吧。就在杜西甫刚要离去的时候,有一奴仆向杜西甫禀告在雪地里捡到了一根紫玉钗。 杜西甫接过紫玉钗,仔细问过捡到的地方,估摸着这应该是邵丛瑶的,顿时心里有些激动,说道:派人递送给雨霁。这应该是邵家姑娘的。说着就快步离开了花园。 ※※※※※※ 第二天,杜西甫拿着选好的礼品送到了邵氏这里,寒暄过后,低声问道:伯母,西甫有事想要请伯母帮忙。 有话直说,何必这么客套。邵氏见杜西甫面有微红,似有害羞,问道: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啊?放心,伯母没有太大的门户之见,但是姑娘的人品必须端正。后院之祸,你也是经历过,居心叵测贪心不足之人太过可怕。邵氏已经不惧提起以前的事,但是难免唏嘘。 杜西甫听此赶紧应承道:确实是终身大事要拜托伯母。不过还请伯母放心,那位姑娘为人坦诚,性格随和,应该不是会作乱后宅之人。而且算起来,我与她,算是我高攀。 哦?邵氏来了兴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着问道:到底哪家姑娘让我们年轻有为的杜侯爷高攀的啊? 杜西甫红着脸,低头说道:是代国公府三小姐。 什么!邵氏惊得失手把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丛瑶? ☆、第32章 狗腿驸马 邵氏失态,仆妇赶紧收拾残局。杜西甫见到邵氏如此,心里很是忐忑,问道:伯母,这 邵氏叹了一口气,说道:结亲是结两姓之好,我自会为你周全,而且丛瑶是我嫡亲的侄女,我更是愿意的,可是,如今勇毅侯府和代国公府是结了仇的。代国公赵太夫人怕是不会同意。 杜西甫很紧张,急着说道:还请伯母帮侄儿问一问,如果代国公太夫人有何要求,只要我能做的,我必不推辞。 丛瑶还在孝期,这件事还不着急。年后有科举考试,你如果考得好了,到时我自然有底气帮你争取,如果可以,到时候也可以商量着让嘉荣长公主帮你一二。邵氏斟酌着说道:丛瑶纯良活泼,但是为人直爽,嫁到人口简单的门户是一件好事。 杜西甫听此,面露喜色,努力隐下激动,说道:多谢伯母指点,侄儿一定努力读书,为勇毅侯府争光。 邵氏看着杜西甫这副真挚的模样,想到了当初他对于她们母子的帮助,笑着说道:你现在是勇毅侯府的侯爷,勇毅侯府以后的荣耀在你的身上,但是也不需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不过真的很好,西成做不到的事,还有你这个弟弟能够做到,而且会做的比他更出色。 杜西甫听此低头,有些惭愧地说道:我如何能与堂哥相比?无论资质还是学识,相差甚远,不是侄儿妄自菲薄,闻山公大人也是如此说。如果杜西成能够入仕,二人堂兄弟,在官场上也算是照应。虽然现在可能因为嘉荣长公主的缘故可能会被他人高看一眼,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做的是纯臣。 资质和学识算得了什么,有些时候运道才是更重要的。邵氏语重心长地说道:天时地利人和,从不是资质和学识可以计较的。 ※※※※※※ 恪靖侯府中,梁氏坐在正位,下侧坐着白姨娘和裴怡然,两人面色昏黄,似是一口气堵在了心头般。 白姨娘和裴怡然脸上忍着怒气,她们都没想到梁氏和裴勇还能活着回来。太后答应他们的事确实做到了,她的儿子做了恪靖侯,女儿的婚事也保住了。但是梁氏却突然回来了,按照礼法,她是正室,有她在,她永远都是名正言顺的恪靖侯府太夫人,而且皇帝又恢复了梁勇的世子之位。弟弟是侯爷,哥哥是世子。这,这简直是太荒唐了!看来真是不死不休了! 梁氏看了这母女二人,开始说风凉话,真可怜,明明年后就可以嫁去莱国公府了,没想到居然还要在等二十多个月。哎呀,世事无常,指不定会出点什么事搅了这赐婚。 -- 第63页 正房庶房早已撕破脸面,裴怡然也就不管不顾,说道:母亲何来脸面来讽刺我,难道忘了姐姐的事吗? 我没忘,莱国公府的人也不会忘,京师的人更不会忘。所以,你不要老是提起这件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为作为裴家姑娘,你姐姐的名声于你无碍吗?梁氏不在意地说道:莱国公府人肯定都恨死我们了,恨我们母女失德,恨你们母女劣名。 裴怡然气得倒仰,便拉着白姨娘走了。二人走后,梁氏狠狠地把茶杯摔在地上,就在这时,裴勇到了。 不过数月,裴勇已经沧桑的厉害,无论以前裴江地位如何,但是裴勇都不在意,每日只是悠闲度日,很少有烦心事,但是自从裴江因罪被处斩后又得知了赵培菲嫁进裴家的目的,数番打击,裴勇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过了这些时日,终于缓过来些。太后告知他缘由的目的,他知晓,就是让他虐待现在因触怒太后而被贬为庶人的赵培菲,但是别说赵培菲这人,就连影子他现在都找不到,不过在他穷尽方法打听后,却也打听出了蛛丝马迹,只不过不能对梁氏言明。 梁氏先是心疼梁勇,而后又紧张地问道:那两个贱人找到了吗?周庭和赵培菲这两个贱人,梁氏是恨之入骨。 裴勇摇了摇头,说道:母亲,所有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咱们今夜就出发吧。 梁氏有些迟疑,有些不甘,问道:这就走嘛?把这侯府让给他们? 裴勇仔细想过,认为元和帝是恨了恪靖侯府,否则父亲如此大罪,怎么可能不连累众人?就算饶过众人,为何又保留他的世子之位?应该是让恪靖侯府内斗,但这是为什么要费这些曲折,裴勇尚想不明白,但是他却知道要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 所有的这些,裴勇都不打算对梁氏说明,另辟蹊径地劝道:妹妹身子已经好多了,到时候去了别的地方,以新寡的身份也可好嫁人,到时候多准备些嫁妆,她就能过上好日子,母亲也能安心了。 梁氏听此,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恨声说道:如果你父亲泉下有知这恪靖侯府就要落在白姨娘她们手中,一定会很高兴的!裴江死去,梁氏非常难过,但是更多却是愤怒,气裴江将宝库之事告知了白姨娘,却不对她提及半句。 ※※※※※※ 颠簸的马车中,周庭紧紧地抱住赵培菲。赵培菲不敢挣扎,越是挣扎越是紧。 周庭看着赵培菲满脸的郁色,松开了她,笑着说道:我知道让长公主殿下留在我这个市井小民的身边,确实委屈了。 听到长公主殿下几个字,赵培菲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权力地位和荣华富贵,甚至是自由还有 周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说不定在你的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说着就要去摸赵培菲的肚子。 赵培菲一把扇过周庭的手,哭着说道:你混蛋!我恨死你了! 周庭不怒反倒高兴地说道:这才是小妇人该有的模样,以前冷冰冰的样子太不让人喜欢了。 如果以前我知道你对我存着这种心思,我就该杀了你!赵培菲恨声说道。 难道你对我没有心思吗?还记得那枚书签吗?记得还回来时有一股香味儿,让我想入彻夜想入非非。说着凑近赵培菲闻了闻,说道:就是你身上这香味。 以前见周庭都是端正谦恭的样子,何曾是如今这下流无耻的模样?不过见的多了,赵培菲也见怪不怪了,但是还是讨厌地转过头去。 周庭却不在意,把赵培菲的小手放在手中捏了捏,继续说道:说明你是常常拿在手中的。 赵培菲听此,冷声说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当时以为那书签是裴勇的,才会放在手中观赏的。你以为你是何人?不过一个奴才,以为当时的我会看重你吗?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周庭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冷了,一把拽过赵培菲,说道:裴勇?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赵培菲冷意不减,说道:他就算死千百回,他也是我夫君,是我的男人。比你这种鼠窃狗偷之辈,不知强上多少! 周庭听了之后戏谑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傻的吗?你为什么来到恪靖侯府,为什么会被太后贬斥,难道以为我都不知道吗?你如果真的对裴勇有丁点情谊,就不会不许他搬往长公主府,就不会折腾他为难他让他去读书,就不会在出事后从来没为他求过情! 你怎么知道的?赵培菲惊诧,深知裴勇过去的她的确瞧不起裴勇,但是周庭应该没机会知道的。 我恨裴勇不止是因为他是你的夫君,而且因为他是裴勇,是裴江的儿子。周庭靠近赵培菲,低声说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我? 赵培菲有些后怕,向后退去,问道:你到底是谁?裴江多年征战沙场,难道是在战场上结的仇?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要让恪靖侯府垮掉。周庭深深地看着赵培菲的眼睛,说道:我不是别人,是乔恒的私生子,当年他死的时候,我才三岁。幸亏他因为畏惧正室而没有把我娘和我接进府中,否则我也难活到现在。 -- 第64页 所以你从来都是居心叵测,所以你献策去勾引裴清。赵培菲心中恐惧,原来她真的低估了这个周庭,她有心计是施在后宅女人间,但是这种疯癫的男人,着实让她束手无策,那以后的日子还能机会逃开他吗?赵培菲瞬间有些垂头丧气。 周庭见赵培菲这失神的模样,不正经地说道:这么落寞,让我给你暖暖。说着拽开了赵培菲的腰带。 ※※※※※※ 马车悠悠地走,赵培熙和杜西成一行人终于到了庆州境下的段家村。整齐的屋舍已经是断壁残垣,繁茂的树林已经变成荒地。赵培熙站在村头,看着眼前破败的一切,又想起了那些曾经特别努力想要好好活着的叔伯和婶娘,恍惚间,似乎看到他们在向她打招呼? 赵培熙摇了摇头。他们都死了。赵培熙再也受不了,捂着脸大哭起来。 杜西成赶紧扶住她,说道:培熙,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赵培熙哭得激烈,一个受不住就晕了过去。 待赵培熙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睁开眼后,看着杜西成守在床边,赵培熙说道:西成,怎么办?我感觉自己活不下去了,仿佛有千百只手在捏住我的喉咙,想要掐死我。 杜西成看着赵培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地说道:有我在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等到庆州的事办完,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些环境好的州府,到那里去生活。 西成,多谢你一直陪着我。我知道我最近有些无理取闹,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你知道吗?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也想像以前一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闭上眼睛,就是我的养父母他们,或者就是做梦梦到他们被大火烧死的样子。赵培熙再次哭了出来,继续说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知道即使超度了他们,捐了香油钱,但是我还是换不回他们的命,你说有没有什么法术能够让我的命来换回他们的命?有没有啊! 杜西成知晓赵培熙有了心理疾病了,但是他却不是心理医生,现在能做的只是陪在她身边,陪她走过最难走的一段时间。想到这儿,杜西成温和地说道:只为段家村的人超度,捐香油钱确实不能解决事情,但是如果我们帮助更多的人呢?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受苦的人,我们如果能尽力地去帮助他们,多造佛缘,或许能够减轻你我身上的罪孽。 赵培熙听此,恍然大悟,说道: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呢?我这条命或许还有用,我可以去帮助更多的人,那样的话,我也不算白活着了。对不对? 杜西成看着赵培熙充满期盼的眼神,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你是嘉荣长公主,只要你带头做善事,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跟随你,一起做善事,帮助老弱病残。杜西成温柔地抚着赵培熙的手说道:或许我们的力量不能改变这里,但是我们至少能够改变自己,至少能为那些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赵培熙红了眼睛,说道:谢谢你,老公。 杜西成听到这句话,落泪说道:傻瓜,谢谢我干嘛,你为我连命都舍了,就算是当牛做马,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赵培熙不知想到些什么,噗嗤一笑,说道:我不要你当牛做马,我要让你做我的狗腿驸马!我指东,你不能朝西,我指南,你不能朝北,从今以后杜西成你就是我嘉荣长公主手中的一杆枪,我指哪,你打哪!可有异议? 杜西成见赵培熙已经开始说笑,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一些,说道:没异议没异议,我的姑奶奶,你就是让我用枪崩我自己的脑袋,我都绝不迟疑!行不行! 赵培熙笑嘻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可是似乎又有疑惑,问道:我忽然想到,这是哪里啊?我这是躺在哪? ☆、第33章 授人以渔 杜西成笑着说这是庆州刺史为他们准备的宅院,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去庆州的崇福寺,请方丈大师为段家村的人超度。 赵培熙满怀期望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赵培熙提起精神,从山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山顶的崇福寺。看到庄严的寺庙,听着响彻云霄的撞钟声,赵培熙满心的期待到了顶峰,只是一个能够洗清罪孽的地方。 杜西成此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赵培熙的手,说道:我们一起进去。 赵培熙重重地点了点头。 杜西成和赵培熙拜见了崇福寺的方丈,说明来意后,方丈就和杜西成去商谈超度之事,而赵培熙则跪在大殿的蒲团上,闭上眼睛,细细念道:佛祖在上,罪女赵培熙,因身有重罪,特来向佛祖请罪。明知故犯,不可饶恕。从今以后,罪女定当行善事,积善果,尽己所能,助天下苍生安定,以此赎罪。也望佛祖怜惜,可以减轻杜西成、母后和皇兄的罪过。随后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云桃扶起赵培熙,低声说道:公主,佛祖定当看到您的诚心的。 普罗大众,有诚信的人又何止本宫一个?罢了,如果有一日能够问心无愧,本宫也就知足了。赵培熙站在大殿门口,望向远处飘云下的群山,如此波澜壮阔。 -- 第65页 ※※※※※※ 为段家村的超度持续了九十九天,超度过后,赵培熙心中的大石显然已经放下,明显的改变就是她的面色红润许多,也能够正常进食了。在以后的日子里,赵培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派米施粥,坐在凉亭里,看着那些排队领粥的人,赵培熙的心越来越安,也越来越沉迷于做这样的事。以前是十天一派,后来是七天,现在已经是五天了。 杜西成见此,挑了一天晚上,为赵培熙准备了一盘水果。 赵培熙正在兴致高涨地听云桃为她讲话本子,最近情绪恢复些后,无聊的时候,赵培熙也开始捡起以前的兴趣。 杜西成把粥端给赵培熙,说道:公主,吃点水果吧。 赵培熙示意让墨澜和云桃退下,然后坐到桌旁,开始吃水果。 杜西成知晓赵培熙喜甜,所以准备的水果都是满满的汁水,问道:今天的话本子讲的是什么啊? 赵培熙边吃边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白娘子和续弦的故事。 这个时候就有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了吗?杜西成不解。 是续弦,就是前妻死了娶后妻,而白娘子也不是大白蛇,而是一户白姓娘子。反正故事很狗血。赵培熙吃完后擦了擦嘴,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故事啊,我还记得你以前殷勤的很呢,可是自从我记起以前的事后,你就不怎么讲了。 怕你烦啊,我讲的也就哄哄古代小姑娘,对于你,你怕是比我懂得还多呢。杜西成无奈,随即又故作高深地说道:不过,我这儿倒有一个现成的故事。 什么故事啊,别卖关子!赵培熙推了推杜西成的手臂。 杜西成吃了一口水果,慢悠悠地说道:每天吃白粥却被饿死的故事。 啊?赵培熙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故事?神鬼还是悬疑?再不就是你瞎说。 不是神鬼,也不是悬疑,但是确实是我瞎说的,但是也请长公主殿下听我这个驸马仔细说来。杜西成又吃了一块水果,再次慢悠悠地说道:村里呢,有一个懒汉,懒汉呢遇上了一个善心妇人,妇人呢,天天施粥,他就天天去领,所以呢,他就越来越懒,然后的然后呢,他有一天又饿但又不想出门,所以就饿死了。说完又吃了一块水果。 赵培熙想了一会儿,就瞪着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是还没等杜西成反应,云桃和墨澜就冲了进来,满脸紧张。赵培熙苦笑一声,软声说道:无事,就是闲的,你们出去吧。随后墨澜和云桃点了点头出去了。 见房门的门再被关上,赵培熙再次拧眉瞪眼,继续算旧账,说道:你这是在说我啊。你当我听不出来吗! 杜西成一副荣幸的口气说道:我就知道我老婆聪明绝顶,一点就透! 聪明就可以了,你自己绝顶吧。赵培熙皱眉问道:你是说我这样派粥其实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是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长公主殿下,帮人是要这么帮的。杜西成正色说道:与其派粥,不如在山田水桑上帮助他们。 赵培熙叹气,说道:好想法,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问你,你是谁!杜西成定定地看着赵培熙。 我是谁?我是赵培熙啊。赵培熙想了想明白了杜西成的意思,激动下再次拍桌,说道:我是长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墨澜和云桃再次冲了进来,更加雄赳赳气昂昂。 ※※※※※※ 新建侯府中吴维文和杜雨霁已经成亲半月有余,新婚燕尔,自是甜蜜非常。但是孙芳儿不开心了,孙氏更不开心了。 这一天孙芳儿来孙氏院子中,哭着说道:表哥最近都不理我了,姑母,我该怎么办啊? 孙氏心里嫌弃,如果早知今日,就该听了她的早早怀上孩子,搅了这婚事,否则这失了身子又没有名分,到头来还不是要她来出头,但是孙氏知道这头不能出,为孙芳儿出头就是得罪了整个新建侯府。孙氏表面不显,略显哀愁地说道:后院之事还得女人来解决。 孙芳儿呢喃着,说道:女人来解决?姑母是让我去找大表嫂? 这件事她早晚都要知道,而你既不是通房,也不是丫鬟,你是良民。无论如何,她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吴维文才不会管孙芳儿,否则也不会一直吊着她,所以孙氏劝孙芳儿直接去找杜雨霁直接摊牌,最好闹起来,越大越好。 ※※※※※※ 三日后,孙芳儿哭哭啼啼地从杜雨霁的房中离开。杜雨霁则看着孙芳儿的背影,陷入深思,孙芳儿所说的话应该不是作假的,因为她不敢。那么也就是说曾经吴维文在一边照顾她,同时在和别的女人有所牵扯。 霎时间,吴维文在杜雨霁心中的高大形象破落了,杜雨霁惨笑说道:都没什么不一样的。杜雨霁大丫鬟雅圆担忧杜雨霁情绪,说道:夫人,也别太伤心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奴婢看世子爷对夫人是有心的。 -- 第66页 我知道,这件事等维文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如果确有其事,就把孙芳儿抬妾吧。但是婚前苟且,良妾怕是不行了,签了卖身契做贱妾吧。如果她不愿意,那么我也无可奈何。杜雨霁心中想起严姨娘引起的祸患,所以心思顿时冷硬起来,不过却一直呢喃说道:无碍,确实无碍。 ※※※※※※ 周庭带着赵培菲一直来到了云州境内才安置下来,如今已过数月。这一日,赵培菲身子不适,周庭请来大夫,随后得知了赵培菲已有身孕的消息。周庭欣喜若狂,但是赵培菲却愁眉紧锁,不住地抚摸着肚子,暗自惆怅。 周庭知晓赵培菲有心事,但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计较,让仆人送走了大夫,然后吩咐奴仆人去为赵培菲炖补品和安胎药,随后屏退了众位奴仆,随后问向赵培菲:怀孕了,怎么你不高兴吗? 你忘了我是有夫君的,我们这算是私通,如今还有了孩子,按照民俗,这是要浸猪笼的。赵培菲眼中无半分希翼。 周庭听此,从怀里掏出一张文牒递给赵培菲,说道:我对你怎样,你也知道。如今全在你选择。 赵培菲翻开文牒,只见上面写着云州蓝氏女想容,深一琢磨,就知晓了周庭的想法,问道:这是我以后的新身份? 对啊,你就是蓝想容,蓝想容就是你。周庭笑着说道:从我带你出来,我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周庭伸手摸了摸赵培菲的肚子,随后又在赵培菲的脸上亲了一下。赵培菲转过脸,对周庭浅笑,然后依偎在周庭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州府衙门里派人来找周庭,周庭叮嘱几句后就走了。周庭一走,赵培菲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怀了这个孩子,她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她不再是长公主,不再是恪靖侯府世子夫人,不再是赵培菲,从今往后只是周庭困住的一只鸟。 蓝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比秦淮河畔的□□能高贵几何?这几个月,她先是挣扎反感到现在的麻木温顺,或许,她早就回不去了,只不过她现在才肯承认罢了。 赵培菲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看着新春的绿枝,明明是春意蓬勃,她却看到了满目萧索,凄凉无比。 今后,就要这样了吗? ☆、第34章 姨娘有孕(捉虫) 杜西成笑着说这是庆州刺史为他们准备的宅院,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去庆州的崇福寺,请方丈大师为段家村的人超度。 赵培熙满怀期望地点了点头。 ※※※※※※ 第二天,赵培熙提起精神,从山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山顶的崇福寺。看到庄严的寺庙,听着响彻云霄的撞钟声,赵培熙满心的期待到了顶峰,只是一个能够洗清罪孽的地方。 杜西成此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赵培熙的手,说道:我们一起进去。 赵培熙重重地点了点头。 杜西成和赵培熙拜见了崇福寺的方丈,说明来意后,方丈就和杜西成去商谈超度之事,而赵培熙则跪在大殿的蒲团上,闭上眼睛,细细念道:佛祖在上,罪女赵培熙,因身有重罪,特来向佛祖请罪。明知故犯,不可饶恕。从今以后,罪女定当行善事,积善果,尽己所能,助天下苍生安定,以此赎罪。也望佛祖怜惜,可以减轻杜西成、母后和皇兄的罪过。随后三叩九拜行了大礼。 云桃扶起赵培熙,低声说道:公主,佛祖定当看到您的诚心的。 普罗大众,有诚信的人又何止本宫一个?罢了,如果有一日能够问心无愧,本宫也就知足了。赵培熙站在大殿门口,望向远处飘云下的群山,如此波澜壮阔。 ※※※※※※ 为段家村的超度持续了九十九天,超度过后,赵培熙心中的大石显然已经放下,明显的改变就是她的面色红润许多,也能够正常进食了。在以后的日子里,赵培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派米施粥,坐在凉亭里,看着那些排队领粥的人,赵培熙的心越来越安,也越来越沉迷于做这样的事。以前是十天一派,后来是七天,现在已经是五天了。 杜西成见此,挑了一天晚上,为赵培熙准备了一盘水果。 赵培熙正在兴致高涨地听云桃为她讲话本子,最近情绪恢复些后,无聊的时候,赵培熙也开始捡起以前的兴趣。 杜西成把粥端给赵培熙,说道:公主,吃点水果吧。 赵培熙示意让墨澜和云桃退下,然后坐到桌旁,开始吃水果。 杜西成知晓赵培熙喜甜,所以准备的水果都是满满的汁水,问道:今天的话本子讲的是什么啊? 赵培熙边吃边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白娘子和续弦的故事。 这个时候就有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了吗?杜西成不解。 是续弦,就是前妻死了娶后妻,而白娘子也不是大白蛇,而是一户白姓娘子。反正故事很狗血。赵培熙吃完后擦了擦嘴,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讲故事啊,我还记得你以前殷勤的很呢,可是自从我记起以前的事后,你就不怎么讲了。 怕你烦啊,我讲的也就哄哄古代小姑娘,对于你,你怕是比我懂得还多呢。杜西成无奈,随即又故作高深地说道:不过,我这儿倒有一个现成的故事。 -- 第67页 什么故事啊,别卖关子!赵培熙推了推杜西成的手臂。 杜西成吃了一口水果,慢悠悠地说道:每天吃白粥却被饿死的故事。 啊?赵培熙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故事?神鬼还是悬疑?再不就是你瞎说。 不是神鬼,也不是悬疑,但是确实是我瞎说的,但是也请长公主殿下听我这个驸马仔细说来。杜西成又吃了一块水果,再次慢悠悠地说道:村里呢,有一个懒汉,懒汉呢遇上了一个善心妇人,妇人呢,天天施粥,他就天天去领,所以呢,他就越来越懒,然后的然后呢,他有一天又饿但又不想出门,所以就饿死了。说完又吃了一块水果。 赵培熙想了一会儿,就瞪着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是还没等杜西成反应,云桃和墨澜就冲了进来,满脸紧张。赵培熙苦笑一声,软声说道:无事,就是闲的,你们出去吧。随后墨澜和云桃点了点头出去了。 见房门的门再被关上,赵培熙再次拧眉瞪眼,继续算旧账,说道:你这是在说我啊。你当我听不出来吗! 杜西成一副荣幸的口气说道:我就知道我老婆聪明绝顶,一点就透! 聪明就可以了,你自己绝顶吧。赵培熙皱眉问道:你是说我这样派粥其实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是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长公主殿下,帮人是要这么帮的。杜西成正色说道:与其派粥,不如在山田水桑上帮助他们。 赵培熙叹气,说道:好想法,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问你,你是谁!杜西成定定地看着赵培熙。 我是谁?我是赵培熙啊。赵培熙想了想明白了杜西成的意思,激动下再次拍桌,说道:我是长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墨澜和云桃再次冲了进来,更加雄赳赳气昂昂。 ※※※※※※ 新建侯府中吴维文和杜雨霁已经成亲半月有余,新婚燕尔,自是甜蜜非常。但是孙芳儿不开心了,孙氏更不开心了。 这一天孙芳儿来孙氏院子中,哭着说道:表哥最近都不理我了,姑母,我该怎么办啊? 孙氏心里嫌弃,如果早知今日,就该听了她的早早怀上孩子,搅了这婚事,否则这失了身子又没有名分,到头来还不是要她来出头,但是孙氏知道这头不能出,为孙芳儿出头就是得罪了整个新建侯府。孙氏表面不显,略显哀愁地说道:后院之事还得女人来解决。 孙芳儿呢喃着,说道:女人来解决?姑母是让我去找大表嫂? 这件事她早晚都要知道,而你既不是通房,也不是丫鬟,你是良民。无论如何,她都会给你一个交代。吴维文才不会管孙芳儿,否则也不会一直吊着她,所以孙氏劝孙芳儿直接去找杜雨霁直接摊牌,最好闹起来,越大越好。 ※※※※※※ 三日后,孙芳儿哭哭啼啼地从杜雨霁的房中离开。杜雨霁则看着孙芳儿的背影,陷入深思,孙芳儿所说的话应该不是作假的,因为她不敢。那么也就是说曾经吴维文在一边照顾她,同时在和别的女人有所牵扯。 霎时间,吴维文在杜雨霁心中的高大形象破落了,杜雨霁惨笑说道:都没什么不一样的。杜雨霁大丫鬟雅圆担忧杜雨霁情绪,说道:夫人,也别太伤心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奴婢看世子爷对夫人是有心的。 我知道,这件事等维文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如果确有其事,就把孙芳儿抬妾吧。但是婚前苟且,良妾怕是不行了,签了卖身契做贱妾吧。如果她不愿意,那么我也无可奈何。杜雨霁心中想起严姨娘引起的祸患,所以心思顿时冷硬起来,不过却一直呢喃说道:无碍,确实无碍。 ※※※※※※ 周庭带着赵培菲一直来到了云州境内才安置下来,如今已过数月。这一日,赵培菲身子不适,周庭请来大夫,随后得知了赵培菲已有身孕的消息。周庭欣喜若狂,但是赵培菲却愁眉紧锁,不住地抚摸着肚子,暗自惆怅。 周庭知晓赵培菲有心事,但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计较,让仆人送走了大夫,然后吩咐奴仆人去为赵培菲炖补品和安胎药,随后屏退了众位奴仆,随后问向赵培菲:怀孕了,怎么你不高兴吗? 你忘了我是有夫君的,我们这算是私通,如今还有了孩子,按照民俗,这是要浸猪笼的。赵培菲眼中无半分希翼。 周庭听此,从怀里掏出一张文牒递给赵培菲,说道:我对你怎样,你也知道。如今全在你选择。 赵培菲翻开文牒,只见上面写着云州蓝氏女想容,深一琢磨,就知晓了周庭的想法,问道:这是我以后的新身份? 对啊,你就是蓝想容,蓝想容就是你。周庭笑着说道:从我带你出来,我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周庭伸手摸了摸赵培菲的肚子,随后又在赵培菲的脸上亲了一下。赵培菲转过脸,对周庭浅笑,然后依偎在周庭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州府衙门里派人来找周庭,周庭叮嘱几句后就走了。周庭一走,赵培菲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怀了这个孩子,她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她不再是长公主,不再是恪靖侯府世子夫人,不再是赵培菲,从今往后只是周庭困住的一只鸟。 -- 第68页 蓝想容,云想衣裳花想容,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比秦淮河畔的□□能高贵几何?这几个月,她先是挣扎反感到现在的麻木温顺,或许,她早就回不去了,只不过她现在才肯承认罢了。 赵培菲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看着新春的绿枝,明明是春意蓬勃,她却看到了满目萧索,凄凉无比。 今后,就要这样了吗? ☆、第35章 大结局-1 吴维文不管杜雨霁如何激烈,坚定地说道: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保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杜雨霁心中开始下沉,说道:为了芳姨娘,你连新建侯府的脸面都不要了? 什么脸面?根本就不重要,比不得命值钱!吴维文看着杜雨霁双眼红红地看着她,似心有不忍,说道:你放心,无论怎样,你在我这里都是第一位的,就算让她生下孩子,不过庶子,你不必担心。 杜雨霁退后一步,流泪说道:你不懂,这不是孩子的问题,这是规矩。没有规矩,家如何成家?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我在勇毅侯府是差点为了这件事送了命的。所以我一定不能让芳姨娘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吴维文看着杜雨霁态度坚定,软声说道:就当我求求你,就当我救你那一次来抵。 杜雨霁听此,挥手让雅圆等人出去,质问道: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在你心里,我与芳姨娘谁更重要? 自然是你,她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吴维文走过去抱住杜雨霁说道:我们是要走一辈子的人。只是这孩子必须留下。 好。我答应你,让芳姨娘生下孩子,我也不会去为难她,但也不会管她。杜雨霁挣脱开吴维文的臂膀,直接转身离开了院子。 ※※※※※※ 五月过去,再入九月秋,遍插茱萸少一人。 杜西成和赵培熙来到了云州,赵培熙此时身心完全恢复过来,热闹的街市已经满足不了她了,终日带着大队人马往深山老林里跑,一行人流的汗快把山淹了。 正当赵培熙兴致勃勃地追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忽然在山路上趴着一个人,喊了几声都没应,赵培先派护卫去看了看,待确认无危险后,她渐渐地走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原来那灰头土脸躺在山路上的人不是别人,是曾经的沐阳长公主赵培菲。 赵培熙惊讶心慌,轻轻地拍了拍赵培菲的脸,喊道:沐阳,沐阳。可惜赵培菲没有半点反应,赵培熙无奈下只有将她先带回别院。 别院内大夫为赵培菲诊断,说是流产后没有好好保养,所以身子虚弱。 流产?赵培熙惊讶,但还是先让大夫开了方子后走了。 待到晚上,赵培菲才悠悠转醒,赶紧问道:这是哪里?丫鬟答是嘉荣长公主的云州别院,赵培菲听此赶紧让丫鬟去通传一声说她醒了,想见嘉荣长公主一面。赵培熙得知消息赶紧赶了过来,赵培菲见到赵培菲后,大哭起来说道:皇姐,救命啊。快救周庭去吧。 发生何事了?周庭是谁?赵培熙一头雾水。 周庭?赵培菲嗫嚅说道:他他是我相公。 随后赵培菲将赵培熙离开京师后的经历说给了赵培熙,直到前几个月前云州周宅的大火,那天周庭去外地办事,忽然周宅里起了大火,我本想起来让人去救火,但是没想到我却被人砍晕了,等到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周庭,是云州太守郭常。是他故意把周支开,放火让我诈死。说到这儿,赵培菲紧紧地抚着胸口,继续说道:随后他就把我囚禁起来侮辱我说到这儿赵培菲已经泣不成声,狠狠地哭起来,悲痛欲绝,哭得赵培熙眼睛也红了。 赵培熙哄了赵培菲好一会儿,赵培菲才渐渐安定下来,继续说道:其实在受辱的时候就应该去死的,可是我舍不得去死。我想保着孩子等着周庭来救我,可是我没等来周庭,却等到了大夫诊断我怀有身孕的事,但是因为月份不对,郭常知道那不是他的,所以孩子被强行流掉了。孩子流掉的时候,我再也受不了了,就在我准备上吊的时候,周庭就找过来了。可是郭常的人也发现了他,围攻之下,周庭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被郭常抓走了。我对郭常说,如果周庭死了,她也不活了。周庭被郭常带走,我不知道他怎么样。可是我不能放弃逃走,随后我从郭常口中得知你来到了云州。郭常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只是周庭的妻房,所以我向他问你的事,他只以为我好奇,就都对我说了。所以我根据他说的消息,找机会逃了出来,为的就是找到皇姐你。皇姐,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赵培熙听完已经哭红了眼,恨声说道:你如今的遭遇也是因为我,皇姐一定会帮你报仇,帮你找到情郎。你放心,这事完后,我会去找母后,恢复你的身份。 皇姐,能够帮我救回周庭我已经感恩戴德了。至于皇室的名分,我是不敢奢望了。得罪了母后,还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 -- 第69页 确实,段家村灭门的事足以显示太后的心狠手辣。 ※※※※※※ 这天半夜,赵培熙和杜西成带着赵培菲和云威将军刘半龙闯进了云州大牢,想要救出周庭。云威将军坐镇,大牢的人不敢违背,只好让他们带走周庭。 没想到,他们正要带走的时候,郭常带着大队人马到了。 赵培熙看着郭常,冷声说道:郭大人,本宫正想去找你,为何无故关押我的朋友? 郭常恭谨地说道:下官怎敢?公主带走的那人确实是重罪之人,需待严惩。 哦?杜西成疑问道:何罪?郭大人可说来听听。 就在这时,郎朗的一声淫.辱良家妇女。传来,众人惊愕。 只见裴勇慢慢地走了出来,双眼直直地盯着赵培菲和周庭,冒着恨意地说道:我妹妹裴清被周庭侮辱,而周庭也是我裴家的逃奴,如此我自然可以找郭大人替我主持公道。 自然自然。郭常点了点头。 赵培熙知晓事情,所以顿时气弱,但是赵培菲是为了她才搅进恪靖侯府的事的,就算是偏帮,她也要救了赵培菲。 杜西成知晓赵培菲词穷,见此说道:既然事涉恪靖侯世子和沐阳长公主,那么此时如何断,应该让京师的官府来办。郭常大人忠心于朝廷,本驸马自把这份忠心转达给皇上。也请郭大人相信嘉荣长公主和本驸马定能将诸人带往京师。 沐阳长公主?郭常疑惑,这里 赵培菲走了出来,冒着滔天的怒火说道:沐阳是我做长公主时的封号。 你不是蓝想容吗?郭常惊诧万分,问道:这么说来,你和裴世子郭常看了一眼裴勇再看了一眼赵培菲。 裴勇冷眼说道:可惜啊,她现在已经被太后废了,只是普通民妇。带去京师也好,也让众人得知当初的沐阳长公主是如何与逃奴私通的! 周庭感觉到赵培菲周身颤了一下,撑着身子走出来说道:裴勇,我们两个之间的帐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我知道因为被仇恨蒙蔽双眼,我做错了一些事,我也愿意承担这些责任。 裴勇不屑一顾,说道:你以为说这话就能博得知错能改的名声吗?你可知道裴清为了你简直就要死了,你想过她吗?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贱人付出代价! 你是想让我死!赵培菲忽然跑远周庭,拿出一把匕首,说道:周庭,我们下辈子再聚!说完就把匕首插进了脖子里。 周庭和裴勇顿时心神俱裂,周庭快速跑过去,抱住赵培菲,说道:为什么?一切都还可以有转圜余地。 一步错,步步错,哪里有半分余地周庭,我我喜欢你赵培菲说完就咽了气。 周庭抱着赵培菲的尸体痛哭,赵培熙也趴在杜西成的脸上哭泣,只有裴勇站在原地,不知是伤心难过还是大仇得报,只是脑中不断回想起初见赵培菲时的一身红衣,娇艳美丽,满腹学识,知性大体,是天之娇女,但是天之娇女,如今为何却落得如此下场? 裴勇蒙着,没有注意到周庭已经走到他身边,更没注意到周庭手中的短剑,直到那把短剑刺穿他的身体。 周庭恨声说道:我父亲有罪,你父亲有罪,我有罪,你没罪,但是我恨你,你就要死! 裴勇恍惚着说道:我有罪,是我派人故意给你线索让你找到她的,也是我通风报信给郭常的。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们双宿双栖,我要你们劳燕分飞生死相离说完也倒下了。 周庭仰天大笑,已然疯癫,大声喊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全死了就好!说完继续笑,笑过后,跪在赵培熙眼前,说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死后能和培菲葬在一起。说完就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脖子,和赵培菲一样的死法。 ※※※※※※ 赵培熙处理完赵培菲的丧事,已经是九月底。此时秋风凉爽,赵培熙和杜西成准备离开云州继续向西走,可是这时突然接到了京师的来信,信中写道,杜雨霁和吴维文正在闹和离,让他们二人赶紧回去。 ☆、第36章 大结局-2 待杜西成和赵培熙匆匆赶回京师的时候,勇毅侯府和新建侯府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但是杜西成和赵培熙二人得知杜雨霁并没有回新建侯府,而还是留在勇毅侯府。 二人找到杜雨霁,从杜雨霁这里知晓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芳姨娘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忽然喝了一碗从杜雨霁这里送出去的补品,不久久发作了,挣扎了一天,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是死胎了。吴维文和芳姨娘等人都非常震怒,认为是杜雨霁嫉妒成狂下手狠毒,但是杜雨霁一身清白,自然不认,所以下令彻查。没想到彻查后却得知那碗药是从孙氏手中出来的,只不过使了计策换了两碗药,而孙氏的人也招了供,新建侯大怒,直接禁足了孙氏,并且把中馈大权给了杜雨霁,并向杜雨霁狠狠地赔了罪。 本来事情可以这么了结的,可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芳姨娘把孙氏给杀了。因为孙氏害人在先,而且芳姨娘是孙家的族人,所以这件事孙府的人也没再多追究。 -- 第70页 直到吴维文来找杜雨霁表忠心。 说到这里,杜西成看到杜雨霁眼泪唰地从眼睛肿崩出来,问道:妹妹是嫌弃他没护着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回家,我和你嫂子会一直照顾你。 杜雨霁转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父亲的事让我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明目张胆的坏人,而是隐忍委屈,乔装好人的坏人。吴维文就是这种人。 回想起那日,杜雨霁心中还是芥蒂吴维文如此行事才导致如此祸端,可是当吴维文说出他的行事后,事情就变得不成样子了。原来吴维文早知孙氏包藏祸心,但是孙氏养在膝下的孩子不是孙氏亲生子,所以这件事说出来只能是吴维文无理取闹,不尊长辈。所以吴维文就主动跳到孙氏的计策里,与孙芳儿虚与委蛇,就是等待这么一个能够把这对姑侄一起灭掉的契机。 那碗堕胎药其实是他安排的,怪不得孙氏打死都不认。杜雨霁低头哭道。 吴维文筹谋已久,早就收买了孙氏的人,一碗堕胎药,一石二鸟,让孙氏和孙芳儿顿时跌落。这样还不能让吴维文满意,吴维文特意去看望芳姨娘,替她感到可惜,并且提点她,孙府中那么多姑娘,为何孙氏只接她来新建侯府住,而不是把她名正言顺地送去孙府寄居,怕是早有此打算,让她作为扳倒吴维文的替死鬼。事到如今,就是可怜了孩子。 芳姨娘一听这话,心里的所有的恨就全都转移到了孙氏头上,所以当夜拿着一把刀以看孙氏为名,直接刺死了孙氏。 事情告一段落,吴维文终于放下心来。所以也对杜雨霁道了歉,直言一切都是为了以后的安稳日子。 当时的杜雨霁并没有表现出大喜,而是轻轻地问道:维文,你告诉我,当初那一段惊马姻缘是不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告诉我,我就相信你对我一心一意。 吴维文点了点头,说道:是,所有的事都是我算计好的。当时孙氏要算计我的婚事,我没有办法。可是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你那么烈性,那么正直,这就是我要的。我对你是真心的。 杜雨霁摇了摇头,哭着说道:真心是会变的,人也是会变的。今天你可以算计孙氏,将来难保你心意变了,算计的就是我。勇毅侯的遭遇给了杜雨霁太大的伤痛,以致于现在对心思叵测的人都有恐惧。你说你对我真心,如何真心?如果我不是勇毅侯府的姑娘,不是驸马的妹妹,你吴维文可曾会高看我一眼,你要的不是我,只是那么一个让孙氏害怕的人。 赵培熙听到这里,也恍恍惚惚地说道:没想到吴世子心思如此之深。不过女人的第六感,我想吴世子对你是真心的。雨霁,你是以后都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为了自己,可以算计其他无辜的人,甚至是自己的孩子。杜雨霁哭着说道:嫂嫂,你知道当我知道父亲算计我和大哥的时候,是多么绝望吗?世上应该对你最好的人却恨你最深,甚至让你去死,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了。我宁可嫁给一个糊涂秧子,我相信我可以硬起心肠换一个安稳,可是我如今却嫁给了我最害怕的那种人,那种你看不透的人。他对你好,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他对你不好,似乎也不能让你完全死心。杜雨霁哭着跪在地上。 杜西成和赵培熙大惊,赶紧扶起她,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我们都支持你。 杜雨霁挣扎着说道:哥哥嫂嫂,雨霁求求你们,求你们帮我。 和离?杜西成说道:只要你愿意,也未尝不可。我只是害怕你后悔。 杜雨霁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出家。 出家?赵培熙惊讶地说道:为何啊?即使没有吴维文,还有其他人,何必呢? 也没什么,只是想清净地过完下半生,没有算计,没有纷争,只有蓝天白云绿水青烟。这个决定我早就下了,只是无缘无故出家,会损伤侯府颜面,所以我希望哥哥嫂嫂能够帮我,让我假死,然后再出家。 还未等赵培熙等人言语,就听见门外一声好! 众人望去,是邵氏站在门口,邵氏一步一步走进来,看着杜雨霁说道:我的女儿,母亲知道你是寒了心。既然这样,就应该对母亲说,何故要求到你哥哥嫂嫂那里。 母亲,你会答应我吗?杜雨霁惊讶地说道:我以为您一定会劝我回去,让我好好地做世子夫人。 如果没有你父亲的事,我一定会劝你回去,但是如今,开心就好了。 ※※※※※※ 吴维文本来想登门求杜雨霁回府,没想到却等了杜雨霁的丧事。惊慌之下他问道:怎么会如此呢?她身体康健,怎么会急病而死呢? 不是急病而死,是堕入悬崖,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杜西成低声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怎么可能呢?就这么死了吴维文随即瘫倒在灵堂,脑中不断回想起那些点点滴滴,那么纯真烈性的女子,就这么死了,离他而去 -- 第71页 ※※※※※※ 杜雨霁一身素袍站在青云峰顶,回首夕阳,再不见那年盈盈笑语,万般无奈情已消逝,只等明天今人成故,故人成土。 ☆、第37章 大结局-3 赵培熙和杜西成这日来到皇宫给太后请安,却没想到忽然来人传旨,太上皇从九清山回来了。 赵培熙和杜西成诧异,但是太后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如常般镇静地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们先留在这里,一会再宣你们过去。 ※※※※※※ 太上皇会回到皇宫直接去了尚书房,元和帝见到太上皇,惊讶地说道:父皇回来怎不提早通知儿臣去接驾? 太上皇的气色比之前去九清山的时候好了许多,此时冷声说道:朕想通知就通知,你这是质问朕? 元和帝恭谨地说道:儿臣不敢。 不敢就好。太上皇接着说道:那么现在听朕的,立即下旨为老七正名,然后将皇位传于老七。 啊?元和帝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说道:老七?那个乱臣贼子?满身罪孽如何正名?至于传位,那更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太上皇的身后走了出来,恨声说道:当年的事我已经和父皇禀明,我完全是受人陷害的。至于你这贼佞之徒,父皇会饶你一命,可是这皇位你却是不要再妄想了。如果你今日不禅位于我,晚上就有人将你不尊皇命和阴谋篡位的事传遍天下,到时候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多久! 元和帝看清那满脸怨恨说话的正是魏王,只是许久不见,贵气渐渐地磋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周身的戾气和怨气。 哦?什么人啊?太后走到这时正好听到了魏王此言,笑着说道:可是云州太守郭常等人? 魏王和太上皇转身,就看到了满脸戏谑之意的太后。太上皇恨声说道:原来你果然包藏祸心,辜负朕当年那么的信任你,你这么做可曾对得起朕,对得起这天下河山? 天下河山?太后被太上皇之言牵起怒气说道:哀家为妻为母,盼的是夫妻和睦和全家和顺,从未试过忤逆于太上皇您,可是太上皇又是怎么对待哀家的?又是怎么对待嘉荣的?太上皇老人家,你以为哀家真的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太上皇听此言似有心虚,低声说道:你切不可听妄言之人挑拨,当年的事我也是被逼无奈! 挑拨吗?太上皇您现在不就是在被奸人挑拨吗?太后慢慢走近,继续说道:可是哀家告诉您,这些挑拨之言都是真的,是哀家设计让先淑妃以为哀家要谋反,是哀家设计让魏王带兵进宫,是哀家设计让先淑妃和魏王死无葬身之地的。当然了,当年的挑拨之言也是真的。是太上皇您为了标榜清正,为了取悦于先皇,要主动牺牲嘉荣的性命的! 太上皇听此言不禁向后退去,言语间再不复刚才的硬气,说道:当年朕也是被逼无奈。 无奈?太后虽然掉着泪,仍然恨声说道:哀家更无奈,身为母亲,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任由别人处置,所以那天起,哀家就起誓,一定要手握天下最大的权势,让别人再也无法欺辱于哀家的孩子! 魏王见太上皇气势渐弱,说道:身为皇室儿女,自然要为皇室牺牲,为天下着想,父皇此举也是为清正朝纲,无可厚非! 元和帝此时厉声说道:清正朝纲也是苏党人可说的?苏党搅得朝廷乌烟瘴气,还有脸面说清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如果要让皇室儿女牺牲,那么魏王就要以身作则,否则何以信服于天下?朕保证,如果皇弟今日自刎于此,朕就向天下下诏,为皇弟正名,言明皇弟绝无觊觎皇位之心,更无夺权之意,皇弟看如何? 魏王冷笑说道:就算我有上进之心,但这是也不是你陷害皇子犯下欺君大罪的理由!随后看向太上皇,说道:父皇,您也听到了,这件事就是皇兄他们做的。还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公道。 这世上没有公道!太后厉声说道:有的只有人上人,权上权。事到如今,魏王为何还如此糊涂?郭常等人已经在哀家和皇帝的掌控之内,皇宫也在我们母子掌握中,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力挽狂澜?告诉你们,九清山上一半的和尚都是哀家备下的人,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哀家掌握之中,否则你以为你能轻易进来这皇宫? 以前的错误不能再犯。元和帝握紧拳头,说道:今日就是皇弟你命丧之时。 放肆,朕还有没有死,怎容你们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太上皇恨声说道。 太上皇,哀家有一句话一直想和您说。 太后慢慢地走近太上皇,然后迅速从袖管中掏出一把刀捅进太上皇腹部,恨声说道:你这个贱人去死吧!太后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刺,哀家最恨的不是淑妃,而是太上皇您,这一刀我等了十六年! 魏王目瞪口呆,赶紧扶起摔倒在地的太上皇,连声呼唤,父皇,父皇!看着太上皇咽了气,嚎声说道:你们竟敢谋反!你们竟敢 -- 第72页 元和帝见此厉声说道:魏王行刺父皇,快把魏王拿下! 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疯了疯了!众位护卫你们都看到了,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为了先皇,把这群逆贼拿下!魏王此时已经想明白这局是请君入瓮之计,如今完全失败,无奈只好对着太上皇的护卫说出此言,以求能有机会突破出去。 众位护卫拼死守卫魏王,魏王逐渐逃离大殿,正待无策之时,忽然看到了正带着众人宫人来此的赵培熙,魏王狂奔过去,用手中的剑斩杀了挡在赵培熙前面的太监,直接把刀架在赵培熙脖子上。 元和帝和太后赶到这里时,看到的正是赵培熙被魏王挟持的场面,魏王知晓今日定是活不了了,狂笑说道:你们怨父皇狠心,那么我今日就要看看你们是否也是如此?如果你们想要嘉荣活下来,就立刻写下禅位诏书,否则否则我就杀了她,黄泉路上好相伴! 赵培熙转瞬间已然明白了如今的局势,原来自己已经成为了人质。杜西成这时也赶了过来,他刚才是去取赵培熙落在慈宁宫的手帕,没想到他刚离开就会出现这种事。眼看着赵培熙生命垂危,杜西成心生一计,所以迅速赶到元和帝身边细细低语。 魏王看着他们二人,喊道:嘀咕什么呢?再不写禅位诏书,我就杀了她,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就在这时,杜西成大声说道:Squat down,I will shoot an arrow!赵培熙趁着众人听着这话迷糊之时,迅速掰开剑蹲了下来,就在此时,数支箭迅速飞向魏王,待魏王倒在地上,赵培熙才缓缓地站了来。 杜西成见此迅速冲过去,扶起赵培熙,说道:还好,你没事。 赵培熙摇摇头,笑着说道:我没事,我没事。笑着笑着就哭了,我以为我又要死了。吓死我了。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杜西成双眼含泪,说道:我也不会让你死,我喜欢你,愿意一辈子做你的狗腿驸马。 太后看着赵培熙和杜西成,嘴角上扬,然后转身离开。 ※※※※※※ 事后,杜西成和赵培熙从太后口中得知了当年太上皇牺牲嘉荣的性命换取先皇信任的事,赵培熙叹气说道:古代女儿命本就不值钱,但是被亲生父亲放弃,真是够让人寒心的,怪不得母后那般执迷于权力,如果没有权力,怕是我和皇兄都要成为牺牲品。 杜西成抱紧赵培熙说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在皇权的斗争中,没有对错,只有胜败,母后和皇兄能够赢,或许不是因为是天赐之子,而是因为他们够狠,愿意用一辈子来谋夺那个位置。设计陷害魏王,亲手杀皇帝,这都不是常人能够做出来的。 西成,我们离开京师,好不好,带着母亲,我们去南边。赵培熙呢喃着。 ※※※※※※ 第二日,二人想请邵氏一同去南方生活,邵氏婉言拒绝说道:等到西甫成亲,勇毅侯府有了女主子,我会离开这里,但是我要去青州,因为雨姐儿在青州,所以我不会与你们同行的。 赵培熙和杜西成于是拜别,邵氏看着杜西成的背影叹息。 ※※※※※※ 在随后的的日子里,赵培熙与杜西成踏遍大江南北,遍历海河山川,到一地必会去山田看一看,为当地农民庄户指点种植和引水之法。久而久之,嘉荣长公主亲民爱民的贤名广为流传。杜西成也忠实于诺言,一直为赵培熙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地做着她的狗腿驸马,世人称之为长公主的狗腿驸马。 ☆、第38章 番外之再结孽缘 邵丛瑶除服后,邵氏就带着已经高中的杜西甫上门提亲,赵氏听后,讽刺说道:怎么,勇毅侯府陷害的代国公府的女儿还不够?丛珊已经死了,还要带走我的丛瑶?笑话! ※※※※※※ 邵氏和杜西甫来提亲的事传到了邵丛瑶耳中,邵丛瑶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问道:真的是为我吗? 焕蓝激动地说道:可不是吗?听那边的下人说,杜侯爷说是爱慕小姐久矣,为了配得上小姐,努力读书后高中,然后小姐一除服,马上就来了。 邵丛瑶低下头,低声问道:可是他喜欢我什么呢?我那副张狂样子,他都瞧过了。 焕蓝笑着说道:杜侯爷说了,他就喜欢小姐这真性情,不是那些装腔作势的人。随后焕蓝又说道:当年要不是杜侯爷,怕是姑奶奶他们都要死,哪能如今还能尚公主啊。 是啊,他为人正直良善,身有功名,又有上进之心,会是个好夫君。邵丛瑶琢磨说道。 小姐啊,奴婢要说了这件事,你就更认为他是好夫君了。焕蓝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你快说呀,臭丫头。邵丛瑶拽着焕蓝的衣服问道。 焕蓝故作男声说道:如果在下能够娶得丛瑶姑娘为妻,在下发誓永不纳妾,除她之外,再无别人。 真的?邵丛瑶惊得站了起来,他真的这么说?天下男人哪有不想左拥右抱的,就连大哥也如此,当初大嫂嫡次子死后,大哥也曾细心哄过,但是不久就烦了,如今孝服一除,直接抬了两个妾室,也不知是真心喜欢,还是要气大嫂。 -- 第73页 邵丛瑶惊讶过后低头坐了下来,眼睛红红地说道:丫头,我好像被感动了。怎么办?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被人喜欢过。娘亲最喜欢大姐,父亲最喜欢二姐,祖母最喜欢大哥,整个家里,只有我似乎可有可无。随后再次拽着焕蓝的衣服问道:他肯定是非常喜欢我的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说呢?这是承诺啊,如果哪天做不到,别人是要戳他脊梁骨的,对不对? 焕蓝赶紧说道:当然了,他是读书人,将来要入朝为官的,如果违背誓言,自然要被人指责的。焕蓝随后斟酌着说道:奴婢猜测着应该是勇毅侯府严姨娘之流给杜侯爷留下阴影了。毕竟那般狠毒的姨娘太吓人了,乱家之根源啊。 这些个姨娘都不是好东西。邵丛瑶想起赵姨娘这么多年来让赵氏母子受的苦,心里就怨的很。忽而想到杜西甫,心里面忽然感觉痒痒的,甜甜的。 有些东西开始不同了。 ※※※※※※ 邵丛瑶一心期盼,没想到得到的是赵氏的严词拒绝。为了争取良缘,邵丛瑶去找了赵氏严明心意,赵氏丝毫不为所动,说道: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那勇毅侯府。 母亲还在怪姑母,当年的事也不都是姑母的责任,姑母也是受害的人,为何母亲要如此狠心呢?邵丛瑶激动地说道:况且,父亲死了,母亲也是很高兴的吧,既然如此,母亲还有什么理由反对这件婚事? 赵氏转身就给邵丛瑶一个耳光,将邵丛瑶扇倒在地,厉声说道:放肆!做女子当端庄弛静,如何能不知廉耻论及婚事! 像母亲一般端庄,像母亲一般受苦半世?我不要!邵丛瑶不顾焕蓝在一侧拽着她的衣服。 不要?你有选择吗?赵氏瞪着邵丛瑶说道:你该庆幸自己托生在代国公府,否则你能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还敢与我在这里讨价还价?谁给你的胆子!随后下了禁足令离开。 ※※※※※※ 赵氏拒绝了邵氏,但是杜西甫不死心,天天站在代国公府门前等着,但凡主子们出来,定要上前求情并理论一番。如此做,不过几日,京中就开始有传言代国公太夫人不成全与勇毅侯府的婚事,其实是怨怼先帝当年对代国公府的处置。谣言越传越厉害,就连元和帝都过问了一二。 终有一日,赵氏派人去勇毅侯府同意了婚事。一时之间,皆大欢喜。 ※※※※※※ 待过几月,两府结亲之日,一切顺利进行,但是当杜西甫掀开新娘子的盖头时,却被吓得瘫在了地上,原来那新娘子不是邵丛瑶,而是邵丛冉。邵丛冉看杜西成如此惊讶,想起嫡母对她的叮嘱,没错,这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否则嫡母就要她去配商户,那怎行?身为赵姨娘的女儿,邵丛冉有信心能够抓住男人,就算杜西甫以前再喜欢邵丛瑶或者谁都无所谓,从此以后这个男人的心里要只有她,让她做独一无二的侯夫人。 想及此,邵丛冉柔声问道:夫君,怎么如此惊讶? 杜西甫看着邵丛冉一番从容之态,想着这都是赵氏的计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邵丛冉拼死拽住杜西甫的衣角,哭着说道:相公不可置妾身于此啊,否则是要天下人笑话死妾身吗?如此还不如死了好。 杜西甫挣脱开,恨声说道:那你就去死好了。说完就走了。 邵丛冉差点被噎死,随后又想到就算被天下人笑死也无所谓,反正她是侯夫人。只要有嫡母在,邵丛瑶就嫁不来勇毅侯府。 ※※※※※※ 杜西甫架着马车迅速来到代国公府,没想到刚掀开车帘,就看到上午还是府门上已经挂上了白灯笼。杜西甫敲开大门,赶紧说道:我要找太夫人。 没想到门房摆摆手说道:太夫人正在处理姑娘的丧事,没工夫见你。 丧事?杜西成心感不妙,问道:谁的丧事? 三姑娘的。随后就关上了大门。 邵丛瑶的丧事?杜西甫向后退去,伤心至极,直接吐了一口心头血。 ※※※※※※ 邵氏从邵元昊的口中得知,原来邵丛瑶得知邵丛冉替代她,而且带着她绣了几个月的婚被嫁进勇毅侯府后,先是哭闹了一番 ,随后被赵氏禁足,没想到就在当夜上了吊。临死前留书,愧对邵家先祖,不孝女先行离去。 邵丛瑶葬礼上,邵氏前来拜祭,赵氏直接就要轰走邵氏,恨声说道:这辈子只要我在,你就别想踏进代国公府的门。 邵丛瑶身死,邵氏也很痛心,哭着说道:嫂子究竟要恨我到何时?当年的事非我之故,丛瑶之事也是嫂子一手作梗的。 赵氏接连失去亲女,悲痛欲绝,恨声说道:今日我就告诉你,我为何如此恨你。当年赵姨娘缘何不顾脸面勾引先侯爷,正是因为看了你哭闹得逞的缘故。赵姨娘得意地告诉我,她看了代国公府嫡女的做派,知道了为了能成事,脸面廉耻又算得了什么?赵氏走近,一把推倒邵氏,指着她说道:是你,是你,是你不顾廉耻非要嫁给杜茂山那个人渣,否则赵姨娘不会有样学样勾引我的夫君,更不会在代国公府作孽多年,让我的子女受苦,更害得我的丛珊死去。我恨你,我恨你!不管别人怎么说,这辈子,只要我活着,你这个不顾廉耻的人就不得进代国公府的门,来人,给我撵她走!快些! -- 第74页 ※※※※※※ 邵氏回到勇毅侯府,感念孽果早种,伤心自责之下,数月后急病而逝。 ※※※※※※ 邵丛瑶死了,邵氏也死了,勇毅侯的后院落入了邵丛冉的手中,虽然大权在手,但是邵丛冉却心中难安,因为杜西甫从不看她一眼,无论她如何哀求,杜西甫都不动摇,情急了说道:当年你落水要陷害于我时,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测。替嫁之事,我顾念你迫于形势时的无奈之举,所以将勇毅侯府交给你打理。锦衣美食,奴仆环伺,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侯府贵夫人的生活吗?至于其他的,就别忘想了。 杜西甫说到做到,再未理过邵丛冉,终日忙于朝政之事,待他到了中年,从族中选了一名资质出众的青年作为继承人培养,彻底让邵丛冉傻了眼,死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