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雅(穿越)》 引子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引子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引子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引子 安雅迷迷糊糊地睡着,只觉耳边嗡嗡地颇为嘈杂,宛若人来人往不断,有心想睁眼瞧瞧发生什么事,眼皮子却似有千斤沉,怎么也睁不开,想来这一连几天实在是熬夜熬得狠了,一睡下去不睡饱了是起不来了。 嗯,定是同寝室的妮子们在闹腾了,安雅这样想着,皱皱眉以示对周围嘈杂环境的不满,再次放任自己熟睡过去。 “就让雅儿在这里住着,什么搬不搬的,不要再提起,横竖她还小呢,身体又弱,我可不放心!”明显带着怒意的老年男声。 “是,父亲。”中年女子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些无奈。 “你自己身子骨也不好,这次疏忽,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谢谢老太君。”中年男子的声音,低低的,微微有些怯懦,又似乎带点哽咽。 安雅听得迷迷糊糊的,心里却有些郁闷,又被吵醒了。 没睡饱的眼皮子涩涩的,半天才睁开一条缝,视线刚顺着眼缝出去溜了一圈,脑子便完全清醒。 先入眼的,是秋香色流金撒花的纱帐帐顶,余光里,可以瞄到纱帐靠床里侧的那一面帐幔上,挂饰着各色香囊,有致的玉镂雕的,光灿的金累丝的,华贵的点翠嵌宝的,又有细致的蚕丝绣的,等等,俱是巧可爱,散着缕缕清香; 床外侧那一面,上方横帷绣着活灵活现的可爱童子,或玩耍或嬉笑,横帷边上又缀了一排彩线短流苏,整齐地垂落下来,在微风里轻轻飘摇,下方两幅帐幔则由缀了金色长流苏的雕镂银钩分开两边勾起,帐幔垂落下来的左右两个角上又坠了圆润小玉石,用来压角; 床头则安置着一张紫檀镶楠木心的小方案,上面摆了盏拢白纱绘稚子游戏图的灯盏,燃着甜梦香的金纱罩小香炉,另有海棠式雕漆填金小托盘,内里是一个五彩折枝纹小盖碗,隐隐透着药香,以及一只枕在小玉箸枕上的镂雕花小银匙; 顺着沁碧凿花的地面看去,三步开外是一座与床架同制的檀木透雕玲珑隔扇,挂着与床上纱帐同色的帘幔,只质地相对绵密些,同样拿银钩勾起,晚间放下时,便由床为主体,构成一个安静隐秘的空间; 左手靠墙,由近到远,依次是,雕六角花架,与檀木雕花床配套的梳妆台,落地灯,楠木脸盆架,小叶紫檀大衣柜; 右手边用碧纱橱与外间隔开,除了靠床尾的一张五足小圆鼓凳,以及楠木包白铜的清漆福纹衣架,并无他物; 正对床的是四扇开的雕花木窗,雕了富贵花开的纹样,纹样上漆了亮闪的金漆,又在外边蒙了清透的流云花样的细纱罗防虫蚊; 窗下是一张清漆大书案,并配套的圈椅和脚踏,案上是文房四宝并诗筒笔洗笔架等,一边还有阔口小花囊黄玉镇纸青瓷水盂等摆件,大书案左手边是个半人高的斑竹小书格,上面码的书不多,也都不厚,比较显眼的是当中摆着的一套三百千和一本《千家诗》,书案右手边则是一架小博古架和一人高的地灯; 此外,雕花房梁上还挂下两盏致的绘花鸟灯,想来夜间的时候,定能够为这隔间提供足够的光亮。 安雅压抑着心跳,将房里的家具摆设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然后惴惴地将视线投注在屋里人的身上。 屋里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坐在书案边一张紫檀玫瑰椅上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男子,神情微怒,穿一件石青刻丝宽袖袍,一头夹白的头发干净利落地全部拢起,简单地拿一对祖母绿的寿字翡翠长簪挽住,手边还拢着一串暖黄玉手串; 站在那男子身前,背对着床的是个中年女子,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穿一袭青玉色轻绸长衫,头覆结发巾,脚穿家常软底鞋,打扮低调朴素,只腰间垂着的通透流光的名贵玉佩显示出她不低的身份; 床尾小圆鼓凳上又坐着个男子,三十来岁的年纪,有些苍白的文气脸上带着忧虑,穿一身浅缃色暗折枝纹的夏绸衫,一头长发梳至脑后盘迭成回心髻,于一侧簪了三支羊脂软玉排簪,额前勒着绣细珠嵌八宝的抹额,此刻正红着眼圈,拿帕子掩着眼角,倒没注意到床上的她。 虽然这男子的衣着打扮在安雅看来颇显女气,但此时她却无暇去关注,因为经过这一通观察,再联系屋里三人的对话,让安雅得出一个十分荒谬的结论:她不会是穿越了吧?!他们嘴里说的姐儿小孙女儿不会是她吧? 安雅定了定神,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连动动手指头都颇显艰难,刚想好好打量自己,只视线瞄过身侧,她便禁不住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这不是她的手!! 不知哪来的力气,安雅猛地举起胳膊,将手伸到眼前,伸开五指,仔细确认,这手,嗯,手掌粉嫩粉嫩的,五小手指像剔透玲珑的粉玉雕琢似地,可爱得没话说,只是,怎么看都不像她那双修了半长指甲养的细腻的手,单个头来讲就差了一半了。 果然是穿了…… 安雅闭上眼睛,劝自己深呼吸。 虽然安雅才稍抬了抬手,但不管是坐在床尾垂泪的男子还是坐在案边责备中年女子的老人都立即发现她的清醒。 那床尾的文弱男子顾不得其它,只扑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神情激动:“我的儿,可醒了?” 那老人也不要身前女子的搀扶,疾步过来,迭声问:“我的宝贝小心肝儿,可真醒了?” 原握着她手垂泪的文弱男子见老人过来,只好退过一旁去,让出位置来,一双眼睛却直看着床上的小人儿,一眨都不眨。 老人在床边坐下,见安雅正睁着眼睛看他,确实醒了,便连声念佛,方才责备中年女子时的微怒神情早已换做满脸满眼的慈爱:“好孙女儿,醒了就好,快跟祖父说说话,可有哪里不舒服?” 安雅正思绪纷乱,情绪波动得厉害,哪里顾得上其它,只一径愣神。 那老人见往日伶俐的宝贝小孙女儿苍白着小脸,不由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扭头朝也走近床边的中年女子呵斥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请李太医过来!” 那中年女子不敢多说,也怕床上的小人儿又有什么不好,探头朝碧纱橱门外吩咐:“快去请李太医!” 门边有人忙声应了,响起一连串轻微匆忙的脚步声,想是有人领命去了。 这头床边的老人已是红了眼眶,搂住安雅念叨:“宝贝孙女儿,你可别吓唬祖父,快快应一声啊!” 站在床尾的男子也慌了神,泪珠子一劲儿地往下掉:“雅儿,我的儿,这可是怎么了?” 安雅心里又慌又乱,但看眼前这张苍老慈祥的脸,心里便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脸上的表情也柔和几分,就想开口说句话,好让他不要着急,却突而头痛欲裂,随即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引子在线阅读 引子 肉文屋 / 引子 引子 宁家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宁家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宁家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宁家 在京都,提到宁家,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家本是前朝显赫大世家,家学渊源,更先前一代,有宁家两个同胞姐妹,姐从文,因有从龙之功,得封宁国公,妹从武,军功赫赫,得封宁阳侯,皆是世袭。到得今朝,已是五世,地位却更加尊崇,实打实的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 这宁国公府在街东,宁阳侯府在街西,二宅相连,因占地广阔,单单两府便已占了一条街,京都百姓都把这街唤作宁府街,与附近的王府街刚好相对,宁家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西边宁阳侯先不需说,单说东边宁国公府。 这宁国公到前一代,只得了一个嫡女,蒙祖荫,袭国公位,由太后指婚,娶了当时幼帝的教养上人,亦是礼仪世家崔家的嫡子崔氏为夫。 崔氏膝下养了两个女儿,一为嫡长女,宁知节,自幼聪颖,十月能言,三岁识字,五岁能文。成童后入做过当今圣上的伴读,早年宁公殁后已继承了国公位,科考殿试后又为折枝探花女,虽只领了翰林院的清贵闲差,却是文武双全,骑马箭,琴棋书画,无不通,是京都有名的博文学士。 另一女儿宁知廉,是庶出,因亲父早逝,自幼养在崔氏膝下,算作嫡二女,也是进士出身,早年在江南为官,去年刚升调为京官,在礼部理事。 两姐妹都已成家,长女宁知节照例由圣上指婚,娶的是曾经的老上司一位颇有风骨的翰林掌院学士的幼子沈氏,沈家虽然没落,但也诗书传家,书香门第,很是清贵;二女宁知廉娶的是当朝户部左侍郎何侍郎的嫡子何氏,属何家正支,这何家是个大家族,祖上多出高官,亦有后贵君,也很是配得上宁家。 大君人沈氏体弱,十七岁嫁入宁家,三年后才育下一子,取名宁硕,如今十二岁,为宁府大公子,又过多年,才诞下嫡世女,取名宁雅,论起来,却是三小姐了,如今才五岁半; 二君人何氏倒是有福,比沈氏晚两年入宁府,却是只比沈氏晚半年便生了长子,取名宁简,为宁府二公子,今年十一岁半,而后又连生下两女,正是宁府的大小姐宁静和二小姐宁逸,分别是九岁和七岁。另外还有一个庶出的小姐,唤作宁真的,是府里的四小姐,今年刚满五岁。 我们要看的便是这长房嫡世女,如今才五岁半的宁雅。 因父亲大君人沈氏体弱,这宁雅竟是不足月便生的,自幼体弱,小病不断,又因是长房唯一的嫡女,当今圣上在她刚一出世时便指了她作将来承袭国公位的世女,自然是祖父崔氏的心尖子,很是顾惜,从小便抱在自己院里养,又怕养不住,不仅取了个男孩儿的小名连生,去佛寺里寄了名,便是在家里,也只将她当男孩子般娇宠,要什么便给什么,惯得厉害。 按照族规,这宁府子弟是过了五岁便要自己独居的,过了年,母亲宁知节看宁雅年岁已足,便拨了院子给她,一向宠溺她的老太君也挑好了细心懂事的侍人,照顾她的起居,平时也是想起有什么便让她用去玩去,生怕她短了缺了什么受委屈,大君人沈氏更是每天都要仔细地过问一遍她的生活情况,生怕她一个人住不适应。 这样细心照顾着,大半年下来,虽然有些小病小痛的,却也还算稳当,谁知这炎热的夏日刚刚过去,大家还来不及松口气,只因秋老虎厉害,竟是又中暑了,生生迷糊了好几日,只将祖父急得团团转,好生喝骂一通当娘的做爹的,到得前日,才醒转过来,算是好些。 几天来,安雅浑浑噩噩,要吃药便吃药,要诊脉便诊脉,却一句话也不曾说,只如木头人一般,拨一下,动一下。 焦虑,混乱,伤心,到得今日,她已是绝望。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是神分裂了,作为安雅,她是正要大学毕业的学生,刚找到满意的工作,正踌躇满志地踏上社会,作为宁雅,她却是不满六岁的幼童,祖父溺爱,家人亲近,下人奉承,每日里嬉闹玩耍,如娇嫩的花骨朵,才刚刚开始她的人生。 安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去看屋里为她着急为她忙碌的众人,却又想起现代的家人。 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她是独生女,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从小就宝贝着长大,可现如今,她还来不及好好孝顺双亲,便莫名其妙来到这异世,虽然父母因工作关系,福利算好,但以后老无所依,让她怎么放心? 想到此处,安雅只想歇斯底里地大哭大闹一场,好好问问贼老天,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还真能抓了老天爷来问? 安雅侧了侧头,将眼泪掩在枕间。 安雅正默默垂泪,却有双温暖的手抹去她的泪,有个苍老却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宝贝小孙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说出来给祖父知道,祖父定为你做主的。” 安雅睁开眼来,泪眼朦胧间只见眼前那张苍老慈祥的脸上满是关切心疼,瞬间,五岁小宁雅与祖父相处的一幕幕便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急转,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孺慕,她噙着眼泪,终于开了口:“祖父……” “哎!哎!祖父在呢,在呢!”连日守着她的老人迭声应着,到后来竟是红了眼眶,颇有些喜极而泣之感。 床边立着的文弱男子,也就是这个小身体的爹爹,大君人沈氏,也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终于放下心来,拭了眼角的泪,又有些忐忑地唤她:“雅儿,唤声爹爹可好?” 安雅张了张嘴,却是出不了声,她的父亲,她的家人…… 安雅泪如雨下,扑在老人怀里大哭。 老人急急忙忙地哄她,又斥责床边的文弱男子:“这么心急做什么?可害得乖孙女儿哭!” 一场尽情的大哭,让安雅终于接受现实,她已不再是安雅了,而是当朝宁国公的嫡长女,宁府的世女,人称三小姐的幼童宁雅。 她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不管是不是自愿,总是要承担起应尽的责任,毕竟,宁家人只当她是宁雅,依然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爱。 认命了,心里轻了些郁结,身体便渐渐恢复,没几日,宁雅便可以下床了,只祖父崔氏怕她还不好,并不让她多走,只让侍人小子们陪着她在屋里说话玩耍。 宁雅先前还奇怪,在她印象里,小姐们的闺房里是从来没有小厮的,怎么她的房里却有如此多的小厮,难道是因为祖父在的缘故? 到得这几日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到了女尊的世界了,小厮也不叫小厮,而是唤作侍人,侍儿,或者直接叫小子的。 宁雅细细数过,虽然她还是个小不点儿,身边的侍人却是不少。 先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大侍人,唤作青绡,绿绮的,是祖父挑了又挑才挑出来的家生子,之前一直跟在祖父身边,作二等侍人,自小由祖父亲自□,待之前她要上族学了,才提了两人作衣字辈的一等侍人,跟在她身边做伴;然后又是四个贴身侍人,也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是草字辈的二等侍人,放在她屋里服侍,年纪虽小,却很是体面,唤作荼儿,茗儿,萱儿,芠儿;另外其它不常在她跟前出现的侍儿小子,又有几个,宁雅便不清楚了。 宁雅因从小宝贝着长大,也没怎么接触过社会,还有些小孩子心,但毕竟心智还是成年的,虽说要努力将自己当成未满六岁的幼童,但总归不是很自在;而且她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总也不习惯让屋里几个才十来岁的小孩子服侍她,再加上看他们虽然没什么脂粉气,但比起前世男孩子的淘气来,明显过于乖巧文静,自然又很是别扭了几天。 宁雅躺在床上,无奈地叹气,这人生呐! 却听有个清清脆脆的声音有些担心地问她:“姐儿怎么不睡?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坦?” 宁雅转头一看,原来正是她身边的一等侍人绿绮,只见他穿了一身嫩绿色绸衫,外面罩一件柳黄色的坎肩,如春日嫩芽般鲜活的颜色,衬得他唇红齿白,很是俊俏。 绿绮见她不说话,眼中便多了几分担忧,丢下手里绣着的荷包,便要站起来回老太君去。 宁雅在心里别扭男孩子怎么这么细心之时,赶忙拦住:“绿绮哥哥,雅儿无事。” 若是跟老太君一说,又要叫大夫什么的折腾一通,还累得他老人家担心。 绿绮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这个小姐儿可是老太君的心尖子,这次她生病,服侍她的人全部被狠狠责罚了一通,他又怎么敢轻忽,于是便又问她:“那姐儿怎么不睡?” 宁雅干脆坐起身来:“这些天在床上待久了,不想睡。” 绿绮见她这样,知她确实不想睡,便去衣架上拿了外衣给她披上,又细细理了理她的头发,道:“那绿绮陪姐儿说说话。” 宁雅摇摇头,央求道:“祖父在歇午觉,雅儿想去院里走走。” 绿绮有些犹豫:“这……” 却见青绡掀了竹帘进来,正听到宁雅说话,便道:“外面日头正足,姐儿才好些便要出去,便是不顾惜我们,也该省得别要老太君惦记才好。” 青绡穿一身月白色的夏罗衫,配着细润的珍珠襟扣,也罩一件坎肩,却是青玉色的,浑身素雅,更显得他气质温和,说话也是文文软软的,很是和气,若是外人见了,定会以为是哪家的文雅小公子。 宁雅不禁有些愧疚,她已经知道她身边的侍人们因她这次生病,都被狠狠责罚了一通,青绡绿绮两个因是一等大侍人,又是老太君亲自挑的,被罚得更是厉害,不止扣了月例,还动了鞭笞。 虽然客观来说,这并不是她造成的,宁雅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实在发闷,便道:“那青绡哥哥与我说故事罢?” 绿绮见她不再说要出去,松了口气,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道:“是呢,就一起说说话吧。” 青绡却是一时想不出好故事来,便一边问宁雅要听哪个,一边在心里快想。 宁雅倒也不是真想听故事,毕竟她以前哄小孩的那些童话故事啥的,哪个没听过,不过是寻个话题罢了,看出青绡有些为难,便道:“青绡哥哥,去架上拿本书来读与我听便好。” 青绡便果真去拿了书读与她听,他虽没正经上过学,但自小由太君□,却是识字的。 绿绮则是拿了把扇子来与她扇凉风。 宁雅初时还睁着眼睛听着,到后来只径自躺下来听,最后,竟是睡了过去。 临迷糊过去前,她还想,这听古文果然是催眠好法子。 宁家在线阅读 宁家 肉文屋 / 宁家 宁家 父母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父母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父母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父母 睡了午觉醒来,宁雅起身下了床,荼儿等四个侍人早备了水盆,巾帕等物在一边侯着。 只见青绡与绿绮一人一边给宁雅挽了袖,又拿一条大帕子,将她面前的衣襟掩了,那捧着水盆的荼儿已将水盆放在面盆架上,芠儿三个也在一旁屈膝捧着巾帕等物,宁雅看着都替他们腿酸,便赶忙伸手向面盆中掬水洗脸,只觉自穿过来起,她洗脸的速度很是加快不少…… 宁雅洗完脸,拿帕子擦干,又在手脸上涂了些清透的花膏,青绡绿绮便上前来,用五彩辟邪长命缕给她拢了家常辫子,坠上金八宝,又服侍她穿好衣服,挂上不离身的吉祥梅花长命锁,五福祥瑞寄名符,锦绣平安护身符等物,才算是收拾好了。 宁雅喝口清茶醒神,问了青绡,得知祖父也已歇好午觉,便出了碧纱橱去见祖父。 宁国公府分外院内院两部分,前面外院是富贵轩昂的大客厅,外书房,以及国公府门下幕僚客卿的居所,里面内院又再分成三路,中路正院,东路院以及西路院,俱是重重院子套院子,厅殿楼阁,峥嵘轩峻。沉沉屋宇的最后面,还有占地颇广的大后花园,树木花草,皆蓊蔚洇润,一石一椅,俱致巧思。 其中东路院为现任宁国公宁知节和其正君大君人沈氏,大公子宁硕,以及几个侍君的住所,西路院则是二房宁知廉和其正君二君人何氏及侍君的住所,而中路院前面是几个内客院,与它们隔了一道东西宽夹道的后面第一进院落便是老太君崔氏的院子。 老太君崔氏乃国公正君,为一品诰命君人,这院子正房五间,坐北朝南,四通八达,雕梁画栋,正是按照一品君人的身份建的。 五间正房,中间一间便是大堂屋,甫一进房,抬头迎面便是一个黑檀地赤金字的大匾,上书“乐寿堂”三个大字,又有一行小字,书‘某年某月某日,书赐宁国公府宁崔氏’。原来因崔氏曾为当今圣上幼时的教养上人,实际的养父,圣上感其恩德,特御笔亲书此“乐寿堂”匾额,以示荣耀。 只见堂屋当地摆一座大紫檀高案,上面设了四联台屏,扇屏上绣了中正平和的佛家浴礼图,案上又摆了香玉如意大吉葫芦等寓意吉祥的摆件,高案左右则是两座古朴雅致的瘦身峥嵘的高脚花架,上面各有一个五彩祥绘花瓶,着应景的玉堂富贵花卉。 案下地上是一张紫檀大榻,沉稳庄重,因天气还有些热,仍铺着锦绣蓉簟,又设了齐整的靠背引枕脚踏和榻几,左右两边则是两列椅背上雕了菊花青松图案的宽椅,自然也设了配套的茶几脚踏和四方包锦边斑竹垫子,这堂屋正是老太君的正经待客处。 西边次间梢间两间与正中大堂屋是用雕空的紫檀板壁隔开的,板壁中间垂了珠帘出入,玲珑剔透,清润明亮。 西边次间和梢间正是崔氏起居之所,中间用紫檀架子的大理石大屏隔开,里面梢间开了后窗,设了地炕暖阁,冬暖夏凉,是老太君卧室,外面次间靠北墙下按着屋里格局盘了大炕,用紫檀木包镶了炕帮炕面,设了靠背引枕,又舒适又大气,地上是两对玫瑰椅,上面搭着半旧的锦包边竹垫子,这里是崔氏平日和家人说话的地儿。 东边与正中堂屋则是用花雕檀木格子架隔开,格子架上放了联珠瓶,古法琉璃盏,和田玉寿球等诸多摆件。 穿过格子架中间的活动门,便是东次间,次间临窗有榻,靠墙有炕,是值夜侍人睡觉的地方,次间与里面梢间则用碧纱橱隔开,碧纱橱里正是宁雅的住处,前面已有描述,此间便不再多说。 宁雅从碧纱橱出来,穿过东次间,走过中间大堂屋,掀起紫檀板壁中间的珠帘,便见到老太君崔氏正坐在西次间木炕上喝凉茶,一个侍人正半跪在他身后替他松肩,又有一个侍人坐在脚踏上,正拿了美人拳帮他捶腿。 见宁雅过来,老太君忙放下手里的茶盏,脸上很是欢喜,伸手搂她过来,关切地询问:“热不热?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虽然有时会因他的语气而觉得别扭不自在,但宁雅初到异世,心里自然孤苦,有这样一位无条件宠她的祖父,倒是很能得几分安慰,于是对他便与对别人不同,多了几分真心真意的濡慕之情。 此时见他发问,宁雅便甜笑着答:“祖父放心,雅儿很好。” 老太君见自己的宝贝小孙女儿仰着嫩嫩的小脸,对他笑得甜蜜灿烂,心里便越发欢喜,又见她原本白嫩红润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消瘦不少,又是心疼,直道:“乖孙孙,我叫厨房给你炖了鸽子汤,你可不要挑食,好好的补补身子!” 宁雅忙点头:“即是祖父吩咐,雅儿自当遵从。” 又道:“祖父这些天记挂雅儿,很是劳累,也要好好补补才好。” 老太君见她如此乖巧,心里更是抹了蜜一般,笑呵呵地连声道:“好,好!” 方才替老太君松肩捶腿的两个二等侍人,一个叫瑞官儿,一个叫寿官儿,虽然才十三四岁,却和青绡他们一样,也是自幼跟着老太君的,很是体面,此时便也跟着笑:“三小姐可是真懂事!”“老太君真福气!” 老太君又问她:“那现在呢?饿不饿?可想吃什么东西?” 宁雅大病初愈,神头仍是有些不足,又因思念家人心里郁结,一直没什么好胃口,见老太君这样问,便依然摇摇头。 老太君顿时心疼:“哎呦,乖孩子,你午饭才吃了多少东西,仔细想想,老这么点胃口,可不好!” 一边的青绡言道:“老太君,要不就吃点水果?酸酸甜甜的,姐儿想是能吃些。” 老太君闻言顿时点头道:“正是,庄子里今儿有新送来的,可是新鲜,快去拿来!” 青绡忙应了,转出房去。 到了茶水间,他想了想,便拣了几粒新剥的鲜荔枝,几颗紫葡萄,切了半块西瓜,又挑了宁雅爱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老太君爱吃的花色茯苓糕,用一色儿的缠金丝白玛瑙小碟子装了,送进屋里去。 “老太君,因是姐儿要吃的,这果子并不敢用冰,只在井水里湃了。”青绡一样样摆好,笑道。 老太君让瑞官儿拿水给宁雅洗手,然后转头对青绡点了点头,赞许道:“真是个细心的好孩子,好好照顾你姐儿!” 青绡自是福身应了。 老太君又捏捏宁雅的小脸儿,笑道:“你快瞧瞧,可有爱吃的?” 说着又让绿绮将宁雅抱到炕上,让她好好坐着吃,再叮咛道:“乖孙女儿,要想吃什么,只说便是,可别饿着!” 宁雅点点头,先将装茯苓糕的碟子往老太君那边推了推,笑嘻嘻地道:“祖父也吃呀!” “好,咱们一起吃。”老太君笑呵呵的,知道这吃东西从来都是瞧着人家吃得香,自己也会吃着香,便也陪她一起吃了块糕点,尝了几粒荔枝,希望宁雅能多吃点。 宁雅知道老太君心意,这水果摆得又好看,又着实可口,便也吃了些,老太君见了,只笑得心满意足:“正是该这样,能吃才有福气!” 宁雅点点头,陪着笑。 吃完了,洗手漱口,再端上茶来,祖孙两个便乐呵呵的坐着说话。 说话间,便听外面小侍人扬声道:“禀老太君,大女君和大君人来了。” 宁雅听了便知是现任宁国公宁知节和她的正君沈氏,也就是这个身体的父母双亲来了。 这大君人沈氏还好些,醒来后喂药吃饭的见过不少面,虽然每次见到都是泪水涟涟的,但也好歹说过些话,已经有些熟悉,可这宁国公宁知节虽然每日都来跟祖父晨昏定省地请安,但要不就是宁雅还没起床,要不就是她已经睡了,着实没见过几面,再加上看她的时候总是沉着脸很有些严肃的样子,让她生出些抵触,有些亲近不起来。 这会儿听到通报声,宁雅脸上的笑意便不自觉地收了几分,往祖父身边靠了靠。 祖父察觉她的动作,知道这个小孙女儿一向怕她母亲,便拍拍她的手,慈爱道:“宝贝孙女儿,怎么了?别怕,有祖父陪着你呢!” 宁雅听了正要回话,却见珠帘从外面掀了开来,大女君和大君人已经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收拾得干净素雅的侍君和侍人。 宁雅便先住了口,下得炕来,待父母给祖父道了安,于椅上安坐下,才上前几步,躬身请安:“雅儿见过母亲!见过父亲!给母亲,父亲请安!” 其它侍君侍人亦对老太君及宁雅福身行礼不提。 宁知节见宁雅小小人儿站在地上,小脸尖尖的,还带着些苍白,心里便叹了口气。 她三十有二才有了这个小女儿,还自小体弱多病的,说不心疼那是假话,可按礼讲究‘严母慈父’,讲究‘抱孙不抱儿’,况且这小人儿还是宁府世女,身份高,责任大,自然要求便严厉着些,即便知道因她的严厉,小女儿与她不甚亲近,她这个做娘的也只有硬起心来教训。 此时见宁雅行礼,宁知节便只淡淡嗯了声,姿态摆得十足。 一边坐着的沈氏却是心疼孩儿,忙伸手扶过宁雅道:“好孩子,跟爹爹说说,今儿身子可好些?” 宁雅对她这个爱哭的文气爹爹,除了别扭之余,倒也有几分亲近,便忙笑着点头:“爹爹放心,雅儿已经尽好了!” 宁知节在一旁听了,心下放心不少,面上却微皱了皱眉,板着脸道:“既然好了,那明日便去学堂罢!” 宁雅本身倒是不排斥去学堂,见宁知节这样说,刚要开口,就听炕上祖父发话了:“孙女儿好容易才养好些了,你又要让她受罪不成?” 宁知节不好违逆,忙道不敢。 祖父便道:“既然如此,雅儿上学的事,便等过了年再说罢!” 不说宁知节如何皱眉无奈,宁雅自己都觉得有些汗,如今才入八月,还要有小半年才过年呢,再想到每日在宅子里也甚是无所事事,上了学,能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便过去依着老太君撒娇:“祖父心疼雅儿,雅儿知道,但雅儿既已成童(即过了五岁,此处杜撰,古代成童为十二岁),自然要去学堂,也好早些明礼,孝顺祖父。” 宁知节和沈氏见宁雅如此懂事,俱是诧异中带着欢喜,只一个面上丝毫不露,一个却是毫不保留地喜笑。 老太君崔氏更笑得合不拢嘴,道:“可真是祖父的宝贝小心肝儿!” 又横了眼下首坐着的宁知节:“乖孙女儿如此懂事,真真是惹人疼,就你只知道凶她!” 宁知节无奈陪笑。 老太君拉了宁雅的手,道:“好孩子,咱们不用勉强,先仔细养好身子再说!” 宁雅想了想,道:“那雅儿陪祖父过了中秋再去,可好?” 老太君有些犹豫。 宁知节见有望,忙道:“过了中秋,天高气爽,正适合上学。” 老太君虽然一向惯着宁雅,但出身世家,哪里会糊涂,自然知道读书上进是大事,耽误不得,如今见母女两个这样说,便不再犹豫,道:“也好,那就过了中秋去吧。” 当下又细细交代宁知节夫妇到时要好好派人跟着照顾着之类的,又叮咛宁雅这些天不得挑食,要好好调养身子之类的。 宁知节夫妇和宁雅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父母在线阅读 父母 肉文屋 / 父母 父母 长辈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长辈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长辈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长辈 宁知节是清贵的翰林院学士,虽然清闲,但这会儿午休完了,自然也该去院里当值,因此并不耽搁,跟老太君告了退,便径自去了。 大君人沈氏则仍留在屋里陪老太君说话,也好仔细看看女儿。 沈氏出身书香世家,品貌自然是好的,但许是身体柔弱的缘故,格也很是温顺。这若是在别家,自然不是什么毛病,反而是好事,但在宁家,却让老太君有些不喜,堂堂国公正君,这样柔顺,哪能撑得起宅门,料理好繁复家事?但顾及他身子不好,礼数教养也足,老太君也不好多说他什么,只对他淡淡的。 沈氏自己也知道老太君嫌他不够大气,只依了礼数,小心举止说话,做他的贤夫良父,并不求公公欢心。 宁雅在一旁看着,微微有些心里不适应之余,还是有些心疼沈氏。 作为这个小身子骨血相连的生身之父,沈氏这位宁府大君人,当得实在是有些辛酸的。 自嫁过来起,老太君便不十分喜他,又因身体不好,多年不曾有孕,妻主房里的侍君几乎每年都要多出一个,好不容易生个女儿,却又被老太君带着,不得亲近,即便有个温良的长子,可以稍稍慰藉,但因其自幼由妻主教养,也是与妻主多亲近热乎些,与他则是淡淡的,不甚亲近。 这会儿屋里,虽然有老太君和沈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站在沈氏身后的几个年轻侍君也笑着凑趣,但宁雅旁观沈氏神色,还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提议道:“祖父,爹爹,这样干坐着挺闷的,咱们玩牌可好?” 老太君见小孙女儿这样说,也怕她闷着,自然是应的。 沈氏本不善说话,家里长短说来说去也还是那些,这会儿听宁雅的提议,也是笑着道好。 有眼力见儿的瑞官儿寿官儿见主子们兴起,忙捧了牙牌来,又让院子里的小侍人们抬了张黄花梨浮雕福纹弯脚小高圆桌过来,放在炕前,再置了椅子,让沈氏在桌前坐下,老太君和宁雅则依旧在炕上。 老太君又叫瑞官儿搭手,让寿官儿帮他看牌。 两人应下,瑞官儿去搬了小杌凳坐在桌边,寿官儿则上了炕,跪坐在老太君身侧。 绿绮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便在宁雅身边看着,青绡懂事,重新去端了茶来给主子们布上。 几个年轻侍君便跟在沈氏身后。 宁雅年纪小,自然是不会大人的正经玩法,老太君与她往日里玩的,不过是拿了牌比大小罢了,这次自然也是如此。 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只后来看自己接连赢牌,手气实在太好,宁雅便忍不住纳闷,暗暗打量半晌,才发觉蹊跷。 原来,沈氏和老太君都哄着她高兴呢! 绿绮这个机灵鬼,每次都用手势打出点数,老太君和沈氏见自己手里的牌比宁雅的大了,就扣了牌认输,只说点小,见到手里的牌比她小了,才翻牌出来和她比大小。 这样,她能不赢吗? 只没一会儿,宁雅身前就堆了一小堆细银瓜子。 宁雅却是跳起来滚在老太君怀里不依:“不好玩儿,大家都哄我呢!” 老太君和沈氏见她那小猫儿耍赖样俱是又爱又笑:“让你赢钱还不好?等会子输了可不是要哭鼻子!” 宁雅嘻嘻一笑:“谁家小孩啊,那么爱哭鼻子!” 老太君和沈氏又是笑:“这小不点儿,装大人呢!” 正说笑着,又听门外小侍人道:“禀老太君,二君人来了。” 老太君听了,脸上的笑却是淡了不少,只放了牌,让侍人们将桌子移过一边去。 那二君人何氏,出身大家,格伶俐,自嫁入宁家,便得老太君欢喜,又接二连三为宁家开枝散叶,老太君心喜之余,便让他帮着大君人沈氏掌家。 因为沈氏多数时候体弱,不能劳累,宁家又家大业大,宅里诸事繁多,他理事时便甚是有心无力,近年来,更是只挂个名头,大小事情都交由何氏处理。 二君人何氏未出嫁时,家人对他也很是偏宠,很养了些小子,本来他看宁家是资年大家,大君人沈氏又是国公正君,礼数便做得十足,但时日渐久,就失了原先那份谨慎,看沈氏柔弱好欺,更是张狂怠慢起来,在老太君面前也开始不甚规矩。 年前,原本独身在江南为官的二女君宁知廉提调京官,回转家来,何氏因见妻主任上所纳的新侍君有孕,很是不痛快,不仅为点小事和她大吵了一架,张牙舞爪地在妻主脸上划出一道口子来,还借口立规矩,让那新侍君流掉了孩子。 老太君崔氏出身礼仪世家,又曾为圣上的教养上人,最是讲究大家规矩,长幼有序,妻为夫纲(来,笑一个~~),哪容得他放肆,不仅结结实实地喂了他一顿家法,更是亲手研了墨,让二女君宁知廉写休书。 何氏娘家户部何侍郎夫妇得到消息,忙匆匆赶来,登门谢罪,又押了何氏回去思过仨月,陪尽小心,最后看在几个小孙女孙儿面上,老太君才消了气。 此后,虽然二君人何氏很是规矩,再不敢拿大,也重新得太君吩咐,帮沈氏掌家,但太君对他再也欢喜不起来,为此还免了他每日的规矩,若是没事,便只许他初一十五到正院来请安。 何氏是伶俐人儿,自然不会真的如此,三天两头勤快地来请安,而且每次来都拿些府里家事与老太君请示,只言说自己年轻不懂事,关键事情,还得请老太君指点一番,让他学学。 老太君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几分高兴,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只想着到底何氏还要掌家,不好太落他的脸面,便也不再说什么,只由他去了。 这会儿二君人何氏过来,除了随行的一等二等侍人,却还有二房的几个孩子。 当中打头的那个十一来岁的男孩儿便是二房长子,二公子宁简。只见他穿一身宁静的湖蓝色镶银边的拖地罗衫,眉目沉静,温柔和气,观之可亲,又因自幼喜舞的原因,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雅致韵律,很是舒展好看。 他左右两边又跟着两个女孩子,左边那个高些,正是二房长女,宁府的大小姐宁静,今年九岁了,长得秀气文静,进退间也很是有礼,右边那个矮些的,便是二房二女,三小姐宁逸,今年七岁,与姐姐宁静比起来,她长得眉目灵动,要更活泼一些,说话也脆生生的,这会儿正躬身向祖父行礼。 两个女孩子身后还有一个用两块粉白绣蝶绸帕抓了两个包包头的小女孩,却是二房庶出的幼女,宁府的四小姐宁真,比宁雅小半年,今年才堪堪五岁。 那小宁真可能是还小,行礼说话不是很流畅,看起来有些愣头愣脑的,宁雅却很是喜欢她眨巴着水汪汪的黑葡萄眼睛的样子,当然,也不排除她终于见到一个比她还小的孩子的欣喜感。 二房的几个孙女孙子先给老太君请安,又与宁雅相互见礼,才各自落了座。 宁雅依旧倚着老太君坐在炕上,大君人沈氏与二君人何氏则依次坐在地上玫瑰椅上,几个孩子则另由侍人搬了圆凳来坐在老太君身边。 其它侍君侍人则各自垂手站在自己主子身后。 二君人何氏比起沈氏来,果真伶俐很多,因他管着家,便东拉西扯地拣些有趣好笑的事儿回给老太君听,哄得老太君开颜几分。 老太君又问了几个孙女孙子是不是吃好睡好什么的家常话,二公子宁简便告了辞,带了两个贴身小侍人自去东路院寻大公子宁硕。大公子宁硕因为已满十二,是大孩子了,因此年前独自搬入一处院子,由教引侍人陪着,开始学习嫁人的规矩,轻易不大出来。 宁雅不耐烦听家常,又见宁真眨巴着大眼睛不住往炕几上放着的水晶葡萄看,便悄悄拈了小串葡萄逗她:“四妹妹,叫声姐姐来听!” 宁真眨了眨黑葡萄眼睛,声气地叫了:“三姐姐!” 宁雅将葡萄给她,轻轻掂一下她的小下巴,老声老气道:“嗯,真乖!” 老太君看了,轻拍了她一下,嗔道:“你这孩子!” 又对站在何氏身后的赵侍君,也就是宁真的生身父亲赵氏,道:“即是孩子喜欢吃,你便去厨房多要些,可别委屈了孩子!” 赵侍君忙福身应了:“奴省得了,谢老太君。” 老太君看着赵侍君,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二君人何氏:“记得前些日子说起你们院里的玉菟儿又有了?到如今有几个月了?” 这玉菟儿就是先前被何氏立规矩立得小产的新侍君,很得二女君宁知廉的欢心,不久就又怀上孩子了。 二君人何氏尽管心里不舒服,但在老太君面前,还是恭敬地回话:“八个月了,已安排了干净产房,接生老人和教引侍人也找好了。” 老太君见他安排得妥当,便嗯了声,道:“子嗣大事,你要小心顾着,这可不是玩的。” 何氏忙起身应道:“省得的。” 这边宁雅正看着宁真有滋有味地吃葡萄,便发觉衣角被人轻扯了扯,转头一看,活泼灵动的宁逸正朝她使眼色,示意出去玩去。 宁雅看她挤眉弄眼的,小脸皱成一团,不由好笑,瞅个话空,仰头告知老太君:“祖父,雅儿出去走走。” 老太君早从看她拿葡萄逗宁真起便知道她坐不住了,这会儿看见孩子们的动作,知她们姐妹亲近,心中欢喜,便笑道:“去吧,就在院里玩儿,可别调皮。” 宁雅嘻嘻一笑,当下下了炕,又拉了把小宁真,一起和宁静宁逸两个出屋去。 老太君又吩咐青绡绿绮两个以及二房三个孩子的教养侍人仔细跟着不提。 长辈在线阅读 长辈 肉文屋 / 长辈 长辈 兄妹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兄妹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兄妹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兄妹 老太君乐寿堂这院子,进院先是写着千寿字的大影壁,影壁后是宽敞的庭院,一条用光润鹅卵石嵌了福禄寿字的大甬路直通到堂屋,四周略点置了些湖石假山,植了几株宽叶芭蕉,又有数棵老松,两只修了翅的松鹤正在松下悠闲剔翎,左右两侧长廊下更是各挂了一溜儿的鸟笼,各色玲珑异鸟或抖羽或展喉,很是欢快。 宁雅几个这会儿便在正房东边檐廊下坐着。 这边廊下,刚好是宁雅所住东梢间的窗外,蒙了清透流云花样的细纱罗的窗下,置了一季十二个共四套四十八个绘了各色花卉草虫的听风瓶。 听说这是宁国公门下客卿送给宁知节用来听雨的,很是风雅。因老太君崔氏喜听雨赏雪,宁知节便又转手送给了老太君,让他闲来听个响儿,得几分趣意,结果最后,却是便宜了宁雅。 这听风瓶不仅可以用来听雨,就算微风轻轻拂过,也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比翠鸟儿的鸣叫还要轻灵几分,很是好听(以上纯属杜撰,听风瓶已经失传,只有少数文献略有记载,无实物,不可考)。 宁雅几个便在这里边说话儿边听响儿。 九岁的大小姐宁静到底大些,先问了宁雅的身体:“三妹妹身体可尽好了?” 宁雅点点头:“尽好了。” 七岁的二小姐宁逸在一边笑话:“谁叫老太君把你当个娇男孩儿养,都不许出院儿去,一点都没大女子气概!” 笑完了又从腰带上挂着的荷包里翻出个青竹篾编的巴掌大小的致翠鸟儿来:“喏,拿着,给你玩罢!” 宁雅看她虽伸手递过来,眼睛却仍是看着小翠鸟儿,便知道是她心爱之物,伸手推还给她,道:“过了中秋我便再去上学了,到时候二姐姐再陪我买去罢!” 宁逸却仍是塞给她,道:“这是特意给你买的,叫你拿着就拿着!不然再闷出病来,过了中秋也出不了门!” 宁雅失笑,敢情这小姑娘认为她的病是闷出来的。 又听宁逸羡慕道:“离中秋还有小半个月呢,你可真运气,不用每天辛苦上学。” 一旁看着的宁静听她这样说,便笑道:“就属你贪玩儿!” 然后也从荷包里翻出个小玩意儿给宁雅,道:“先拿着玩罢,等你可以出门,咱们再一起去买过。” 宁雅接过一看,也是只小鸟儿,却是描了彩的细白瓷做的,吹一吹小鸟儿的长尾巴,便能发出滴沥沥的哨音来。 宁逸见了便抢过去看,抱怨道:“姐姐也不给我买一个!” 宁静只得道:“好了好了,快还给三妹妹吧,姐明天就给你买一个。” 宁雅忽而想起小宁真也随着一起出来的,这会儿却不见了人,便问:“四妹妹呢?” 二小姐宁逸笑嘻嘻地伸手一指,道:“玩得正高兴呢!” 宁雅顺着她的手看去,却见小宁真张着一双小胳膊,正在松树下绕来绕去地追着大鹤玩呢。那鹤是驯养过的,又被修剪过翅膀,飞不起来,只能迈着长腿扑腾着躲她。 宁雅讶然,看不出来这愣头愣脑的可爱小不点儿也是个淘气的。 宁逸见宁真玩得开心,也一个‘白鹤展翅’,利落地跳下廊去,和她一起撵大鹤,院里顿时便羽毛乱飞,只两个小祖宗嚣张得哈哈大笑。 两人的教养侍人更是着急忙慌地喊着:“哎哟,小祖宗哎,可小心别摔了!” 廊上的宁静宁雅两人相视一眼,顿时生出一种家有淘气妹妹的无奈感。 宁雅将手里的两个小翠鸟儿小心收在荷包里,看看同她一起坐着的大小姐宁静,再看看院里玩着的宁逸,心想,这就是姐妹之情吗? 折腾了一会儿,到了酉时三刻,就是晚饭时间。 宁逸宁真两个被抱去换过脏衣服,宁雅宁静两个就先进了屋。 刚进了屋,宁雅便见到哥哥宁硕已经过来,正和二公子宁简一起在老太君跟前说话。 许是当娘的从来都偏疼儿子,这宁府大公子宁硕,自幼是由母亲宁知节亲自教养的,秉承母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正是个聪慧的少年才子,如今虽然才十二岁,但已然通身隐露大家公子的不俗气派,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更有文采华,见之忘俗。 虽然大公子宁硕比宁雅也大不了几岁,跟以前的安雅比起来更还是个小学生,但不知怎的,宁雅却是从他身上得出兄长就该是这样的结论,嘴里喊起哥哥来,很快就不觉得别扭。 这会儿宁逸宁真两个已换好衣服进来,四个妹妹便一起向长兄见礼。 宁硕先是问宁逸宁真两个道:“怎么又去淘气了?” 待两个回了话,又叮咛宁静一句:“二妹妹可要多顾着些小妹妹们。” 然后才转向宁雅:“妹妹再不许挑食,可要好好补补身子!” 老太君见了便笑道:“好孩子,都是懂事的,快上桌洗手吃饭罢。” 几个孩子都应了,拥着老太君一齐往桌边去。 饭桌就摆在正房西侧间,因二房的孩子以及大君人二君人也在这里吃,便加了菜了。 只见桌上凉菜已经摆好,拢共八样:什锦豆腐、清拌粉皮儿、美人黄瓜卷、鸳鸯雪耳、芝麻菠菜、芹菜拌虾仁、冰糖莲藕、酒醉银芽,用老太君惯用的那套青花粉彩影青釉餐具里的八个巴掌大的小盘子装了,很是好看。 桌边大君人沈氏和二君人何氏已褪了手上的镯子钏儿,净了手,挽了袖,正在布置碗筷。 按规矩,老太君吃饭的时候,大君人和二君人是要站着伺候的,因顾惜大君人体弱,老太君便让大君人沈氏布完桌子后就一起坐下。 老太君正坐在北面,宁雅跟着他坐,宁静和宁逸两个姐妹坐在左手边,宁硕和宁简两兄弟则坐在右手边,宁真就由教养侍人护着坐在下首,大君人沈氏为起身方便,也是坐在下首,二君人何氏则带着几个侍君侍人给大家布菜捧饭。 众人坐下,俱净了手,热菜便开始上来。 用同一套影青釉餐具装的,只盘子比先前的要大,是七寸的,拢共也是八盘,有香酥鹌鹑、胭脂鹅脯、银菜鳝丝、翡翠蟹粉、松仁糜、罗汉斋、八宝珍合、炒枸杞芽儿 。 然后是四个碗儿,香菇野鸭、高汤白菜、鸽子蛋、火腿炖肘子。 再又是两道汤,野**崽子汤和火腿鲜笋汤。 最后是四碟面点,莲子糕、银丝卷、螃蟹小饺儿、松酿鹅油卷。 另外,每人又各有饭食。老太君吃的是胭脂米饭,孩子们的则是碧粳米饭,沈氏吃的却又是煮得香稠的□红稻米粥。 一时吃完饭,侍人们奉上漱口用的半盏清茶,宁雅少不得学众人一样漱了口,再吐到另一个小侍人捧着的小巧致的痰盂里。 然后离了桌,去了炕边,各自落座,说话行食,而这桌边,何氏才刚执了筷子吃饭。 那炕边众人落座,便有侍人按着各人的喜好,端上茶来。老太君的是普洱茶,两位公子的是桂花红枣茶,三位小姐的是碧螺春,大君人沈氏的则是加了茯苓的茶。 少一时,二君人何氏也用完饭,同样捧了盏红茶在炕前落座。 饭桌上的菜肴便撤下去,大多只动了几筷。老太君又指了几个比较滋补的菜,吩咐叫厨房给西院二房的玉菟儿做一份送去。 二君人何氏忙起身谢过。 宁雅吃饱了饭,便觉有些犯困,老太君见她如此,就让她回碧纱橱里歇歇去。 又见宁硕几个也都跟了去,便叫人切了瓜果什锦攒盘送进去让孩子们吃。 兄妹几人窝在碧纱橱里说话,却丝毫不显拥挤,两扇窗户也大开着,微风习习,很是轩敞透气。 大小姐宁静坐在床尾小圆凳上,宁雅就和二小姐宁逸一起半靠在床上,大公子宁硕和二公子宁简则搬了竹面小方杌凳坐在床边,就近和两姐妹说话,四小姐宁真却是早蹦上了床,躺下了就不动了。 “四妹妹可是睡着了?”宁静问。 宁雅探头打量:“好像是。” 一边说一边将床里的百蝶穿花绣样的月白纱衾拉了一角盖在宁真小肚皮上。 二公子宁简见她动作,抿嘴笑道:“三妹妹真细心。” 大公子宁硕却是理所当然地点头:“妹妹已经五岁了,是该懂事了。” 宁逸听了很是羞愧,做个鬼脸道:“大哥哥这样说,倒就我不懂事了!” 宁硕好笑:“是啊,就你不懂事,还不快改了去!” 宁逸笑嘻嘻道:“改了就不是我啦!” 说笑一阵,大公子宁硕又问宁雅:“妹妹如今身子好了,什么时候上学去?” 宁雅心里暗道,果然是由母亲教出来的,对上学都这样上心。 她回道:“午间母亲和祖父说了,定在中秋后。” 宁硕听了便道:“这样也好,只之前学的要记得温习。” 宁雅还没答,一边的大小姐宁静倒是笑了:“三妹妹才去几天?倒不用心急。” 宁雅由衷点头:“正如大姐姐说的。” 宁硕却敲她的头,道:“既如此,妹妹要更用心才是。” 宁雅叹气:“晓得了。” 他们这边没说几句,寿官儿便来请姐儿公子们过去。 二公子宁简忙推醒睡得有些迷糊的小宁真,一起出得碧纱橱来。 到了西次间,掀了珠帘进去,一看,却原来是大女君宁知节和二女君宁知廉下了衙回来,正跟老太君说话。 见孩子们都过来了,老太君便道:“这便都回去吧。” 于是大房二房夫妇俩俱行礼告退,孩子们也都跟着回去,只宁雅依然留在老太君身边。 宁雅看着原本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就空荡荡的,心里忽然便觉得有些寂寞,默默地偎入老太君怀里,她想,她和祖父,都是孤单的呢…… 兄妹在线阅读 兄妹 肉文屋 / 兄妹 兄妹 中秋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中秋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中秋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中秋 宁府内院东路明轩院。 内院东路的前面几处院子,本来是给长房女儿住的,如今宁雅重新跟着祖父住,又没有其它女儿,那几处院子便都空着;中间的正院明轩院是宁知节和正君沈氏的住处,正院的东西跨院则住了宁知节的几个侍君;后面修了个不大的花园,里面建了几处致的小院落,自是为闺中男儿准备,大公子宁硕便住在打头那座院子里。 大君人沈氏与妻主宁知节回到明轩院里,带着几个侍君伺候着,与她换了常服,用了晚饭。 饭后,待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两个人,大君人沈氏诺诺地问他的妻主:“你今儿……到哪个屋里?” 宁知节听她的君人这样说,嘴角隐隐勾起愉悦的弧度。 她起身挨着沈氏坐了,握了他的手,戏虐道:“怎么?赶我呢?” 虽然早已有儿有女,大君人沈氏依然保持着些许少年男儿的小子,当下没好气地撇撇嘴,便不理她。 宁知节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了:“好了,我的小醋坛子,昨儿虽歇在别的屋里,我可是规规矩矩的,你要不信啊,咱们晚上检验检验?” 即便已是老夫老妻,大君人沈氏仍是羞红了脸:“说什么呢!” 宁知节见他恼了,便不再逗他,随手拿过一边小捧盒装着的豌豆黄,拿手托了,用小银筷子夹了个给他:“张嘴来。” 沈氏乖乖张了嘴吃下,嘴里沁甜,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即便这么些侍君看着闹心,可妻主她,总是对他好的,这样,也就好了。 又正所谓晨昏定省,夫妻两个说了会话,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去了老太君那边。 乐寿堂里早已点了灯,漆了金漆的雕花窗棂透出光来,显得富丽堂皇。 老太君歪在炕上,瑞官儿坐在他身边给他捏着脚,寿官儿则坐在脚踏上给他读着《金刚经》。 炕上一边放着踏实的弯脚矮足炕几,几上摆一盏描金白纱灯,宁雅正就着灯光看书。 虽然才上了几天学,但在此之前,早在宁雅三岁的时候,祖父就开始念诗给她听,四岁教她认字写大字,到如今,已学完了三百千这套启蒙类的书,也教完《声韵启蒙》这本启蒙声韵格律的书,正让她熟读四书,兴致好的时候,也给她讲讲《千家诗》选本里历代的名诗好句。 不过,宁雅现在正在读的,却是与正经功课毫无瓜葛的《大悲咒》。 额……她完全是闲着无聊凑热闹。 见宁知节夫妇进来,宁雅自然又下了炕,待宁知节夫妇跟老太君问了安行了礼,左右各自落座,才也向两人请安见礼。 宁知节又问老太君晚饭是否用得香,汤菜是否受用,老太君只点头道好。 老太君则问沈氏是否给两个新侍君配了屋子了,调了人了,沈氏俱一一答了。 聊了番家常,老太君面上已有些怠倦,便道要歇息了。 沈氏先叫青绡绿绮两个服侍宁雅安置,然后和妻主一起扶了老太君进了里间卧房,铺床展被,伺候老太君上了床,又叮咛值夜的侍人夜里警醒些,夫妻两个这才掩门离开。 东屋碧纱橱里,宁雅躺在床上,看今夜在屋里值夜的青绡,让几个小侍人搬了小矮榻进来,又在上面展开铺盖,拍松枕头,心里念了一百遍罪过罪过。 这是什么?这不是残害祖国幼苗么!青绡才十一岁啊十一岁。 想当初她十一岁的时候还整天撒娇让妈妈抱呢!青绡他们却要熬夜伺候人。 青绡却早已习惯了,也没她那么多想法,只安安稳稳地躺着,没一会儿就已经睡着,呼吸变得安稳绵长。 宁雅却仍睡不着,依着她估计,这会儿不过九点钟的样子,若是以前,正是看电视吃水果的时候呢。 想起以前,宁雅便又开始想念以前的父母双亲,好不容易养大了女儿,却莫名其妙地失去,爸爸妈妈该是多么伤心啊! 然后她又有些迷茫,这一世,又会是怎样呢? 翻来覆去半晌,到临睡去,才想,虽然总像看戏似的,没什么真实感,但既然这样了,总归要稳下心来,认认真真地活好了才是,也不枉来这世走一遭。 这日下晌,老太君坐在屋里同大君人沈氏和二君人何氏两个说话。 老太君问道:“明日便十五了,咱们家如何个赏月法?” 二君人何氏忙欠了欠身回道:“各色瓜果菜品,连同拜月的器皿香案都已备下了,就等老太君指个赏月的地儿。” 老太君便道:“那和往年一样,就在后面大园子里罢。” 大君人沈氏言道:“就怕夜里风凉,需得多穿件衣裳。” 老太君点头:“合该如此。” 正说着,便见大女君宁知节和二女君宁知廉两人下了衙过来,屋里几人都一一见过。 老太君命两人坐了,问道:“今儿倒是回来得早?” 宁知节回道:“明日中秋,今日便提早下衙了。” 老太君又问明日家中子弟去祠堂行朔望之礼的事。 宁知节道:“供品香烛都奉上了,都好。” 宁知廉见正在说中秋的事,便言问:“可与西边侯府一起过节?” 这西边侯府,说得正是宁阳侯府。 老太君的妻主前任宁国公,与前任宁阳侯正是嫡亲堂姐妹,前宁阳侯夫妇早年逝去,只留下一个嫡女宁知义,老太君先年无女,又怜她无依,对她视若己出,宁知义这个侄女对老太君也很是孝顺,因家里没有老人,逢年过节都过来东府这边尽孝,宁知廉才有此一问。 老太君摆摆手道:“罢了,前日徐君人来请安时说到,他家大姐儿正新派了外官,过了节便要上任的,就让她们一家子多聚聚罢。” 这徐君人正是现任宁阳侯宁知义的正君,算起来,还是老太君的娘家外侄儿,也是个知礼贤慧有福气的,膝下育了三个女儿,长女二女都已成家立业,幼女却是老来子,今年才十岁。 老太君嘴里的大姐儿,就是徐君人长女,名为宁智,如今已是二十有二了,娶了主营海运河运的皇商冯家之子冯氏为正君,前年金榜题名,先作了两年翰林编修,如今却是要外放为官了。 二女君宁知廉听了,便笑:“是了,倒是忘了这茬儿。” 与宁知节的清隽严谨不同,宁知廉倒是个略显富态的和善女子,不过为官多年,也自有一番威严气度。 老太君又向二君人何氏道:“我昨日里吃着的小西瓜倒沙甜可口,既然她们不过府来,你便拣些新鲜巧的月饼瓜果送过去罢。” 二君人何氏欠身应了。 又再说了会儿话,老太君便让散了,大房二房夫妇各回去吃饭歇下不提。 次日临晚,月上柳梢,内院大管事来乐寿堂回禀中秋筵席已经备下,老太君便携了宁雅起身出院。 院外早有竹椅小敞轿候着,老太君和宁雅一人上了一顶,几个有力气的侍人搭起,瑞官儿等大小侍人围随,一起往后面大花园里去。 后面的大花园早已园门大开,门下廊下挂着羊角大灯,亮堂晶荧,路边水边则有一株株的金桂银桂,幽吐暗香,又有各处花架上设了一盆盆的雅菊玉棠,展瓣怒放,更有府里养的好颜色的伶人小子们,打扮得粉雕玉琢的,随处坐在花树下,山石边,或远远吹笛,或近处抚筝,悠扬绵长的清透乐声,在如水月光下,更显空灵,很是衬景。 宁雅坐在竹椅小轿上,一路走,一路看,见四处俱是流光溢彩,风流雅致,只看得她目不暇接,心里不禁暗暗咂舌,不就赏个月,吃个月饼吗?古代大世家的排场,竟是如此奢华靡丽! 她忽而便想起那本千红一窟(哭)的《红楼梦》来,这宁家,不会跟贾家一样,鼎盛到极致,奢靡到极致之后,就衰败了吧? 在这样喜乐安详的皓月当空下,实在无事可做的宁雅忽然便深深地忧虑起来…… 这大花园里,最广阔的景致当属西边的晶水湖了,足有三里方圆,倒映着天上的团团圆月,碎波粼粼,水色朦胧,清风微拂间,让人神清气爽,心境悠然,只道好一派湖光月色。 湖边东岸修了平整的草坪,错落植了矮株的小叶红枫,若是白日里来看,那一张张剔透红彤的小枫叶随风飘落,或落在莹白石甬路上,或落在米黄枯草上,只如点点星火,又如片片红玉,荧荧然,灼灼然,煞是好看。 而顺着蜿蜒的白石甬路过去,绕过湖边垂柳,便可见到建在湖上的一座如飞鸟展翅般伸着四角飞檐的广屋大厅。 这大厅的屋基落在湖上,由数排石柱支撑,由折带白石板桥与湖岸相连,四周檐下又围了汉白玉的围栏,可以倚栏望湖,也可临湖垂钓。厅里则纵横都是三间,四四方方的,并没有隔断,很是轩敞。 这会儿,大方厅四面木雕壁板上的窗格门户,已经全部卸下,厅外的清亮月色毫无保留地直直地洒进厅里,那高高的团圆月也是人人都能看到,赏月听水,俱很是便宜。 老太君和宁雅到时,宁知节和大君人沈氏,宁知廉和二君人何氏,以及宁硕宁简和宁静等几个孩子,都已在等。 见老太君来了,众人纷纷见礼,又相互问好,片刻寒暄。 因开席前家中男子男儿们要先拜月,宁知节便领着一干女子女儿在一旁静候。 厅前临湖一面的汉白玉围栏边已设了大高香案,焚着檀香,燃着玉烛,设了各色瓜果供品,又有种种巧新鲜的月饼点心,地上则铺了拜毯锦褥。 这会儿早有小侍人们捧了温水,取了巾帕,又备了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服侍老太君和大君人等一干男子男儿净手。 待仔细净了手,才由老太君点了香,分给各人,再待老太君上了香,对月行叩首礼毕,才由大君人二君人领着自家小男儿,按着长幼身份,各自上前叩拜,再又有两房几个侍君侍子上前叩拜。 盏茶功夫后,拜完了月,众人才拥着老太君进去厅里。 中秋在线阅读 中秋 肉文屋 / 中秋 中秋 赋诗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赋诗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赋诗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赋诗 厅里设的并不是节庆筵席常设的分席,而是摆了大圆桌同席而坐,取中秋团圆之意。不说杯盘碟碗都挑了团圆吉祥花样的,就是高高的横梁上挂落的各色灯笼,以及沿着墙角置着的多座花架花盆,其型制也俱是圆润如月,很是可爱应景。 因家里人不多,便不拘男女,都团团坐在一起。 老太君于上面居中坐下,左手边先是让宁雅依着他坐了,再依次是宁知节,宁硕,大君人沈氏,右手边顺过来则是宁知廉,宁静,宁逸,宁真,宁简,二君人何氏。 老太君落座后,宁知节宁知廉并几个女儿先站在一边,等大君人二君人并几个男儿,各自落座净了手,才依次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卷袖净手。 待众人俱已安坐,先是上了清茶,各色菜品水酒才都上来。 西边又安了一座八屏的折迭山水大屏风,后面也置了一桌圆桌,却是大房二房两院里的几个侍君侍子(侍妾和通房)一起围坐吃席。 因老太君嫌不够热闹,又叫于地上铺了织锦毯子,垫了褥子,置了宽面矮圆桌,于上添了许多瓜果酒菜,令各等侍人们也能团团围坐赏月。 众人先是吃了饭,而后才开怀饮酒,赏月作乐。 宁雅身边除了老太君便是宁知节,这是她第一次跟便宜母亲坐得这般近,感觉颇有些不自在。 一边吃着菜,一边又忍不住偷偷打量。 这个世界的男男女女其实跟前世一样,只不过女子相对显得更有韧,更坚强些,而男子则比较居家一些,这也是她别扭几天就差不多就习惯了的原因,至于适应不适应的,则再说。 她这个便宜母亲,双眉修长,瞳色如墨,与人谈笑顾盼间颇有几分文丽风流,是个实打实的纤高美女,虽然已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很能看出年青时折枝探花,马踏京都的风采。 只每每面对她时,那板着的脸,微皱的眉,抿着的唇,加上眼角隐现的鱼尾纹,却勾勒出一个严肃清隽的妇人,哦,就像以前宁雅中学里的教导主任…… 宁雅小口喝着清香甜美的果酒,不甚恭敬地暗自思量着,继续打量。 这个世界,男女衣裳的形制类似,不过男子衫服,衣料颜色偏向以前明清的风格,属清雅婉丽类的,女子衣袍,衣料式样则多似唐宋风格,色彩丰富华丽。 宁知节今日身上穿的与平日多是暗纹细布料的低调家常服不同,却是一件倜傥修身的掐金丝领配金宝襟扣的镶绣边缎袍,腰间系了五彩丝攒花结长穗鸾绦,压了块云纹护着的软黄美玉,端坐的姿态沉稳挺拔,有种高贵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别有一番宁国公的威严气度。 都说看人除了眼睛,便是手了。除却掌心因为习武修身的原因有些许薄茧,宁知节有一双线条优美流畅的手,不仅五指纤长,还很是灵动。 这从她现在做的动作上便可以看出来。 宁知节正在用巧的蟹八件儿细细地拨弄着膏黄脂白的肥美大蟹,指尖动作宛若生花,妙不可言。 再想到那套听雨的听风瓶,宁雅不禁感叹,这便宜母亲还真是个又会吃又会享受的贵族文士。 却见宁知节摆弄半天,掏出蟹蟹黄来,加了香醋蒜末,又细细调了酱料,却并不自己吃,而是分了两份,给了老太君和宁硕。 宁雅默默垂下眼睛,她果然是不受娘亲喜欢呀…… 于是她只得安慰自己,螃蟹凉,她身体不好,可不能多吃…… 宁雅在这边哀怨,中间老太君却是兴致浓厚,便说要行酒令。 众人少不得赞成,又说行哪种令。 宁知节先道:“那便投壶令罢。” 宁知廉宁静几个都说好,二君人何氏却说:“这多是女人家玩的,礼节又多,如何能尽兴?” 老太君也道:“正是,换一种罢。” 大君人沈氏便道:“花筹令如何?” 宁硕宁简并何氏都说好。 宁知廉笑道:“也太过闺阁男儿气了。” 宁雅便嘴,说出她唯一玩过的花枝令来:“那击鼓传花罢,又热闹又好玩。” 老太君点头笑道:“说的是,就击鼓传花罢,鼓声停下,谁人得了花,谁饮一杯。” 宁知节道:“这也单调了些,需得作些诗句才好。” 宁雅惊,不是吧? 老太君嗔怪道:“几个姐儿都还小,哪里作得了诗,等会子你自去前边和那些客卿门人们作去。” 宁雅顿时松了口气。 宁知节看了宁雅一眼,仍道:“姐儿们虽小,但也都读了《千家诗》,记熟的一些,拿来行个带字诗酒令也该富裕的。” 老太君想了想,便道:“也好,那就带字令罢,就用传花的时间来背诗,若是手上拿到花了还说不出来,便要罚酒,若是刚好鼓声停了,则再罚一杯。” 众人俱是应了。 这样玩儿便限了时了,更多出一分紧张感来,具体如何,请看下面细述。 老太君随即便让小侍人去折了枝桂花来,又让个侍人坐到屏风后击鼓。 众人又道:“那老太君便作个令官,先起令罢。” 不说宁雅心里如何惴惴,鼓声已或疾或缓地开始响起,老太君也正声道:“先来个带月令罢,我起一句,明月皎月光。” 说完,手里的桂花枝也随之往下传。 因这句是按第二个字带月算的,便是老太君的右手边第二人,也就是宁知节来接,如此饱学之士,自是不用多想,张口就来:“依楼听月最分明。” 说完又将刚传到手里的花枝传给下手。 然后便是要宁知节右手边数过的第四人,也就是二公子宁简来接了,幸好中间隔的人有三个,鼓声又突而变得缓慢,花枝便也传得慢些,宁简倒是多出些时间来想,等花枝传到他手中时,他已想了一句出来:“秋空明月悬。” 这又往右四人,便轮到二女君宁知廉接了,也不用多思考便道:“明月满前川。” 接下来却是轮到了宁雅,因与宁知廉只隔了老太君一人,桂花枝随着开始疾响的鼓声,几乎一眨眼便到了她手里,好在宁雅一早就在想了,虽然前世里诗句也背了不少,但因不甚清楚前世有的这世有没有,所以不敢乱说,只仔细挑了句前几天刚好在《千家诗》里看过的:“明月来相照。” 结果实该她运气不好,待说完了诗,刚要往下传花枝,鼓声便停了。 众人皆笑。 老太君作为令官,便发言道:“鼓声停在你手里,你虽说了诗,也是要饮一杯的。” 宁雅无奈,只得取了手边的白玉花卉带盖执壶斟了酒,满满饮了一杯,还好她饮的是清甜果酒,就算她小小孩童,多饮几杯也是无妨。 既然鼓声停了,那这第一轮令算是结束了,原本该接句的大公子宁硕,便是第二轮令的起令人,这带月字的诗句多,他本是个少年才子,便嫌太过容易,无甚趣味,言道要改令,改了个痕字令的,又当场现作了一句起令:“倚窗寒照玉阶痕。” 宁知节当下点头表示赞赏,又给他夹了筷他爱吃的菜以作鼓励。 于是又轮到宁知廉,宁知廉想了一想,手里拿到花枝时,刚好开口:“玉阶痕,轻卷竹帘悄掩门。” 然后便是宁知节,她又是不多想便道:“玉阶痕碧掩苍苔。” 二君人何氏接了花笑道:“怎么都在玉阶上落痕迹?” 然后自斟了一杯饮了,拉了大君人沈氏的手,笑吟吟对老太君道:“我却是作不出来了,还先饶了我,请大君人帮我则个。” 老太君便道:“那便先饶了你,且看你大君人的。” 大君人沈氏挨不过,又素是个喜作诗的,便替他作出一句来:“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老太君听了便不喜:“虽然痕字本就凉了些,可你这,又是愁又是泪的,也太悲了些。” 沈氏连忙赔笑:“是我的不是,先自罚一杯。” 说着,自斟酒饮下。 老太君便也不再多说。 宁知节却是在席下握了握沈氏的手,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不说沈氏如何受用暖心,宁雅却着急忙慌,因为这又轮到她了啊!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发觉读过的《千家诗》里,竟是没有一句是有痕字的,见众人都看她,桂花枝也已传到她手里,又见宁知节见她半天说不出来,更是微皱了眉,露出些微失望的样子,不知怎的,便将以前背过的诗句顺口说了出来:“愁多焉得玉无痕。” 宁知节眉头却皱得更紧了:“没头没尾的,哪里胡乱杜撰的?这玉又指什么?” 宁雅心里哼了声,冲口道:“还有前面一句呢,你听了便知。” 宁知节闻言挑了眉,有些兴味,也先不怪她语气不恭敬,只道:“那且说罢。” 宁雅却是踌躇了下,又想,算了,说就说吧,又能怎地? 于是道:“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又道:“这玉便是指的那白玉秋海棠。” 宁知节心里讶异,面上却只淡淡嗯了一声,抿了口酒,方道:“这后一句倒还罢了,前面一句却还有些别致。” 又问:“你哪本书上看了来?” 宁雅还未及回答,老太君便道:“她一个小孩儿,左不过看得那几本书。” 又揽过宁雅喜道:“好孙女儿,祖父不过与你说了些格律诗词,你便会作这样的好诗,真真是小神童了!” 一边二君人也是笑赞,大君人沈氏更是目露关爱,眉间又显出几分欣喜来。 宁硕宁简及宁静三个也都俱在心里默念了遍,觉得很好。 宁逸宁真却是捧了月饼在啃。 宁知节却仍道:“她小小年纪,又哪里会知道什么朴素归真的?!” 对面宁知廉笑道:“姐姐此言差矣,所谓天下好诗俱在世,不过妙手偶得之,三姐儿灵,眼睛又干净,得上一句,却也能有的。” 宁雅闻言暗暗黑线,暗暗惭愧。 老太君却是喜笑颜开:“说得很是。” 赋诗在线阅读 赋诗 肉文屋 / 赋诗 赋诗 宁仁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宁仁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宁仁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宁仁 老太君见宁知节仍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便赶她道:“罢了,你和知廉先前面去罢,和门下客卿们好好喝杯酒,也省得轻忽了,让人家说我们怠慢。” 于是停了令,宁知节宁知廉两人起身应了,又和大家一起斟一回酒,再各自和老太君喝了一杯,方才相携往外院去了。 这边就剩下男子孩子们,虽然夜色渐深,但老太君见天上明月高悬,地上又有玉花锦簇,便仍很有一番兴致,遂起身带众人去湖边走了一遭,赏了会儿花,也解解酒气。 大君人沈氏见夜风渐凉,便让孩子们加了外衣。 然后又让端茶净手,换了杯盏碗筷,重新整治了瓜果点心,新热上酒来,方团团落座,继续赏玩。 众人吃喝一回,又听水边粉雕玉琢的伶人们弹唱一回,再又说笑一回,天便已三更,露水也下了来。 二君人何氏见夜色已深,便道:“已过三更了,风深露重起来,请老太君先安置罢。” 老太君见几个孩子也都显得困顿,便点头道:“是该歇了,若是喜这月色,明日再赏也就是了。” 于是吃了清茶漱口离席,坐了竹椅敞轿,各自回院去安歇不提。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在人多热闹时还不及想别的,待这会儿安静下来,看窗外明晃晃的月儿,将溶溶月色洒进屋里,如霜如露,却让人很是触景伤怀。 正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以前是怎么过中秋的呢? 宁雅躺在床上愣神。 吃月饼,吃西瓜,再和亲朋好友一起吃个饭,有时一家三口也会去景点湖坐船赏月…… 地上值夜的青绡听宁雅轻轻吸了吸鼻子,便关切问她:“姐儿怎么了?可是吹了风了?” 宁雅先稳了稳情绪,才道:“无事,不过是在想,若是在湖中小舟儿上赏月,定是美妙得紧的。” 青绡听了便笑:“姐儿可真是贪玩儿。” 又道:“若是真想,明儿跟老太君说一声,定能遂心的,今儿就先歇了罢。” 宁雅嗯了声,不再言语。 青绡见她安稳下来,便也放心躺下。 第二日,宁雅却是没得去湖里泛舟赏月。 因西边宁阳侯府的徐君人下半晌带了幺女儿过来给老太君请安,便在乐寿堂正堂摆了饭,并不往后面大园子里去赏月。 虽然前任宁国公对前任宁阳侯来说要年长,但因老太君崔氏先年无孕,侯府的嫡女,即现任宁阳侯宁知义倒是比宁知节要年长。宁阳侯宁知义的正君徐氏也比这边的大君人沈氏要年长,如今已年过四十,早年生的大女儿宁智和二女儿宁信,俱已成家立业。 长女宁智从文,先做了两年翰林编修,如今已指了外官,没几日便要上任去,二女儿宁信则禀从母志,从武,先在羽林卫当值,又立功加恩,如今却是兵部要紧的武选司主事。 徐君人上无公婆服侍,下有女儿伴身,又与宁阳侯宁知义夫妻恩爱,开怀常乐,很是舒心,近年竟又诞下小姐儿,唤作宁仁,自是异常喜爱,宠得跟什么似的,直道是养了个小太妹,打骂不得,只可心哄着,小心顾着,生怕生受了委屈,哭得爹娘心疼。 这小太妹自五岁去学堂启蒙以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竟是一天也未曾好好念过书,只和着学堂里一些不爱读书的姐儿们可尽调皮,可尽捣蛋,很是无法无天。 现如今已满了十岁,做爹娘的看她年岁渐大了,不好再混下去,便狠下心来教养,让认真读书,可手心也打了,软语也求了,自小惯出来的玩却是一点也没收,仍整天嬉笑玩闹。 爹娘无法,只能挑了尽心稳重的伴当姐儿跟着,盼能影响着些,可这在学堂里,年龄比宁仁大些的,身份不如她,身份和她相当的,比如宁静宁逸两个堂妹,偏又年纪比她还略小些,更不用说别个了,跟个小霸王似的,说几句都要贫嘴掐闹的,谁也拿她没办法。 这徐君人日前听说这边府里,老太君的心尖子,国公府的小世女宁雅,过几天也要去学上了,便先来道个扰,生怕自家的小魔王冲撞了宁雅,惹得老太君不高兴,到时委屈的还是自家小魔头,毕竟,虽说宁仁是嫡亲堂姐,但宁雅那世女的身份摆着,也是越不过去的,况且,谁能挡得住老太君的偏疼呢? 宁雅记忆里,以前她年纪小,不是由教养侍人抱着便是由老太君搂着,那宁仁又是个爱闹腾的,因此也就过年过节地能见一两面,并不熟悉。 而之前她上学那几天,宁仁压儿就没去学上,便也没碰上。 此刻,呆在老太君怀里,宁雅倒很是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混世小魔女。 比起宁国府这边几个孩子的俊秀来,这宁仁明显显得更英气些,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看着就聪明机灵,虽然因为才十岁,身量还没怎么长开,但也已经比只小她一岁的宁静要高大半个头去,五岁的小宁真更是只在她腹间。 这会儿过来给老太君请安,除了眼睛四处滴溜了一点,举止却很是利落,说话也快声快气的,自有她的道理在。 单看这些,倒是不知道她怎样调皮得让徐君人头疼呢! 宁雅暗想道。 宁雅在打量宁仁,宁仁也瞥过她一眼。 果真如大家所说,老太君就拿这小堂妹当小男儿养的,整日待在老太君身边,养得粉团团的,玉人儿般娇嫩,说话也缓声缓气的,偶尔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是乖巧文静,真真是一点都无女儿气。 又说昨儿晚上作了句诗,说什么花儿艳的,更是像小男儿般,只喜欢花儿了,一点都不硬气。记得自己五六岁的时候,早央娘亲做了小弓小刀来玩了,又有了小红马,多威风呀!哪像她,只怕连这院子都没出去过罢? 宁仁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宁雅,脸上便露出一种,像刚买了糖吃着,而别个小娃儿没有糖吃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时而生出的,又自豪自得又可怜对方的神色来。 宁雅被她看得奇怪,很有些毛骨迥然的感觉。 怎么回事? 宁仁坐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腾地从杌凳上跳下来,跑到老太君跟前,嚷嚷道:“老太君,仁儿出去玩儿会子去!” 老太君倒是挺喜欢她的活泼机灵劲儿,又记着小孙女儿宁雅自从上次生病以来,虽然依然乖巧伶俐,又很是懂事不少,但也安静很多,无事不肯多说一句,便有心想让两个小女儿多多亲近,让小孙女儿也欢快活泼些才好,因此便点头道:“雅儿也一起去罢,你们小姐妹俩正好一起做个伴儿。” 宁雅听了不置可否,只依言下了炕。 宁仁却是小脑瓜子瓜子一扬,冲宁雅道:“那便快走罢。” 随即便跟个小火车头儿似的一马当先撞开了珠帘跑出屋去。 她的父亲徐君人连忙喊她:“跑慢着点儿,小心摔了!” 又急忙快步走到窗下,透过大开的窗子,嘱咐正在屋外廊下逗鸟儿雀儿玩的两个小伴当姐儿,让仔细跟着姐儿。 待到重新坐下,见炕上老太君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道:“这孩子,连蹦带跳的,跟个小皮猴儿似的。” 又见小宁雅刚刚跟老太君行礼告退,由珠帘边侍立着的小侍人掀了帘,斯斯文文地走出屋去,不由夸道:“雅姐儿到底是老太君教养的,那份稳当气度,旁人是学也学不来的。” 老太君笑容满面:“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看你家小姐儿那份机灵劲儿,又有谁家孩子能越过去?” 徐君人闻言便也是笑。 不说屋里老太君和侯君人徐氏如何说话,咱们且看宁雅和宁仁。 待宁雅慢悠悠地走出屋去,那顽皮小女儿宁仁早不见了踪影,问了院里正在喂鸟的小侍人,得知已经跑出院去了,于是便也顺着甬路往院门去。 结果刚到寿字影壁那里,便猛地听到“哈!”地一声。 宁雅心里一跳,随即便见一个黑影儿窜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那调皮宁仁。 宁雅没怎么被吓着,一脸如常,倒是刚进院里的大君人沈氏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大君人沈氏听说侯府徐君人过来,便按礼过来看看,谁知好好地走在路上,却猛然听见突兀地一声大叫,再一看,又有个黑影从影壁后窜出来,着实有些惊吓。 宁雅看一眼正得意洋洋地笑着想看她笑话的宁仁,也不管她,只越过她去跟爹爹行礼问安。 大君人身后跟着的侍人们也与宁雅行礼不提。 大君人沈氏见是小孩子玩闹,便也缓过来,一边拉了宁雅,一边抚心笑道:“原来是仁儿过来了,这才几天不见,就又长高了呢!” 宁仁原本见没吓着宁雅,反而吓着了大君人,心里有些忐忑,此刻见沈氏笑吟吟的没怪她的意思,还夸她长高了,不由又笑嘻嘻起来:“是啊,长高了才好骑马呢!” 说着,还得意地朝宁雅挤挤眼睛。 宁雅心里好笑,她不是在嘲笑她又矮又小,骑不了马吧? 大君人沈氏随手替宁雅整整衣裳,听宁仁这样说,便又夸赞道:“仁儿都会骑马了啊,那可真厉害了!” 又低头对宁雅道:“和你仁姐姐两个玩儿去吧,仔细别磕了碰了,爹爹先去见见老太君。” 宁雅乖巧地应一声,一直看沈氏直走进屋里去,才跟着宁仁一起出了院子去。 宁仁在线阅读 宁仁 肉文屋 / 宁仁 宁仁 玩笑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玩笑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玩笑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br为保持良好的阅读心情,看到文中吃燕窝甜汤时,请加快拉页面的速度。hr size=1 /  院外门边立着几个衣帽整齐的侍人,见宁雅宁仁出来,便赶忙让人准备竹椅小敞轿去。 宁雅先是问宁仁要到哪里玩去,宁仁转转眼珠说要到后面大花园子里去玩,宁雅便不说其它地上了小竹轿。 宁仁见了就很是鄙视:“小男儿似的,在家里走走还要坐轿子。” 宁雅笑笑,只道:“那仁姐姐走着去便是。” 宁仁哼一声,连蹦带跳地往前去了,她的两个小伴当姐儿差点都跟不上她。 宁雅又让人再备一乘空轿子,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坐着轿子跟在宁仁身后。 沿路走着,小魔女宁仁跟有多动症似的,一会子摘花,一会子拈叶,一会子爬石头,一会子撩溪水,再一会子又回过身来鄙视下宁雅,很是得瑟。 结果不出宁雅所料,走到半道上,宁仁就开始消停了,看来是闹腾劲儿过去了。 再走几步,宁仁便扬着小脸,支使着让抬着空竹轿的侍人停下来,她要上去。 宁雅故意问她:“怎么又要坐轿子了?” 宁仁涨红着脸道:“本小姐爱坐便坐了!要你管!” 宁雅抿着嘴笑,觉得这孩子真是好玩儿。 宁仁还以为宁雅在嘲笑她,便没好气地道:“笑什么呢!” 宁雅心下一转,便一本正经地道:“哦,没什么,只是刚想到一个笑话。” 宁仁好奇问:“什么笑话?” 宁雅卖关子:“不告诉你!” 宁仁哼一声,转过头去,以示她的不屑,不在乎,却又不住拿眼偷瞧宁雅,想来还是想听听那笑话儿的。 进了园子,宁仁自去逗鸟扑蝶,残害花草,偶尔又用毛毛虫逗逗几个小侍人,宁雅则在石桌边坐下,又让人拿了瓜果点心来吃,偶尔四下转转,舒舒服服地看这大好秋色。 宁仁上蹿下跳地闹了一会儿,见宁雅正吃果子喝茶挺自在,便也觉得渴了,过来坐下一起吃喝。 这会子老太君又打发人给宁雅送来补身子的浓稠燕窝甜汤,宁雅不喜甜食,觉得这甜汤太过甜腻,正犹豫着要不要吃,见宁仁看她,便问:“仁姐姐要吃?” 宁仁喜欢吃甜食,也不客气,点头道:“是啊!” 宁雅便爽快地将那盅燕窝甜汤让给她。 宁仁当下便拿了汤匙吃。 宁雅喝口茶,见她吃得欢,便道:“还记得刚才那个笑话吗?雅儿说给仁姐姐听听罢?” 宁仁满意地点点头,很给面子的样子:“说吧,本小姐听着呢!” 宁雅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先问她:“仁姐姐坐过船没有?” 宁仁拿鼻孔看宁雅,道:“本小姐怎么会没坐过船!本小姐的大姐夫家就有很多大船。” 宁雅又问:“那见过晕船的吗?” 宁仁嗤笑道:“哪里没见过,大姐夫就不会坐船,一坐就不舒服,亏他家里还有那么多大船呢!” 然后又不耐烦地摆手道:“别问东问西的,快讲笑话罢!” 宁雅闻言一笑,乖乖巧巧的,和气地道:“别急,我这个笑话啊,就跟晕船有关的。” 宁仁道:“那你快讲来!” 宁雅便慢条斯理地开讲:“话说啊,有两姐妹一起去乘船,姐姐呢,身体好,不晕船,但妹妹啊,体弱一些,坐船就晕,还晕得特别厉害,总是吐得一塌糊涂。当姐姐的当然关心妹妹啊,就给妹妹准备了一只袋子,让妹妹要吐就吐那里头,不然客舱满是人,自己妹妹吐得一地都是,多不好啊,你说是不是?” 宁仁奇道:“不是有侍人会打扫的吗?” 宁雅一愣,抚额道:“那两姐妹是穷人,怎么会有侍人服侍呢!” 宁仁哦了声,又问:“然后呢?” 宁雅便继续往下讲:“两姐妹啊,这便上了船,和大家坐到一起。结果开船才没多长时间,妹妹就开始吐了。那妹妹一直在那里吐啊吐啊吐啊的,吐个不停,满袋子都是稀糊一样的呕吐物。仁姐姐喝过什锦粥吧?仔细想想,就跟那个差不多,全是稀糊,红的、白的、黄的,有成块的,有成粒的,还有形状不明的,花花绿绿地搅合在一起……” 宁雅看一眼宁仁,突而指指那盅燕窝甜汤,道:“看看,跟这样差不多,就是还要稀糊一点,难闻一点,哦,你喝几口再吐出来看看就更像了。” 宁仁看一眼眼前的燕窝甜汤,顿时丢了汤匙,皱眉打断她:“别说这些,然后呢?” 宁雅微微一笑,立刻从善如流往下讲:“然后啊,姐姐见袋子吐满了,再也盛不下了。就对妹妹说要再去给妹妹找只袋子来,然后就离开找袋子去了。一会儿姐姐回来,却看到弟弟已经不吐了,正笑眯眯的看着舱里的人,而舱里的人则全都吐了!仁姐姐知道为什么吗?” 宁仁也正奇怪呢,便不耐烦:“本小姐怎么知道,你快说便是!” 宁雅又是一笑,依然带着点乖巧,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道:“当姐姐的也这么问了,结果妹妹就说:‘姐姐,你走了以后,我看袋里已经装不下,就把袋子里的喝了下去,全喝光打算接着再吐。结果,他们全都吐了!” “喝光?”宁仁似乎没怎么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冷不丁看见被她喝得凋零的燕窝甜汤,不由脸色一白,“呕”地一声,吐了…… 宁雅见几个侍人和宁仁身边的两个小伴当姐儿都在不远处歇着,并没有注意这边,便好心地凑近宁仁,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又问她:“好听吗?” 宁仁不理她,只一个劲儿干呕着。 宁雅见地上那一滩呕吐物,还很详细地跟宁仁说明:“啧啧,瞧,这是什么,是你午饭吃的小块吗?” 宁仁下意识地看了眼那所谓的小块,结果好不容易好点了,又开始吐。 宁雅继续说:“哦,再看,这是什么?是你刚刚吃的小酥饼吗?” 宁仁已经不想看了,可眼角还是瞥到了那所谓的小酥饼,于是再吐。 宁雅还道:“你仔细闻闻,那妹妹喝光的袋子里的东西,就是这个味儿!” 宁仁吐得不能再吐。 宁雅见一边的侍人正走过来,于是便好心地倒了杯清茶递给她,惊诧而关切地问:“哎呀,仁姐姐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宁仁抖着手刚要接过宁雅递来的茶,听她这么问,又见她一副无辜的乖宝宝模样,不知怎的,身上一寒,下意识地想离她远点,结果却啪一脚踩在那滩呕吐物上。 宁雅在一边痛惜地摇摇头:“唉,还好,那妹妹喝光的那些没有被踩过!” 可怜的宁仁无奈再次大吐。 不说侍人们见到宁仁呕吐如何慌张,又是赶忙抱回徐君人身边,又是匆匆请大夫的。 宁雅自作出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样子来,跟在宁仁身边,一会儿端茶递水,一会儿自责不已的。 让老太君和徐君人直夸她懂事,又安慰她不要自责,不关她的事。 一边吐得有气无力只得消停地半躺在炕上的宁仁见了,气鼓鼓地正要开口说话,宁雅就已经不好意思地开口:“祖父,堂伯父,快别这么说了!” 又看一眼宁仁,乖巧地笑一笑,道:“仁姐姐,雅儿给你说个笑话吧,也许笑笑就能舒服点!就讲四个朋友的笑话好不好?” 有苦无处说的宁仁身上一寒,终于悟了,眼泪汪汪地对徐君人道:“爹爹,仁儿想家去。” 徐君人还没见过宁仁这样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样子,当下心疼得不行,只连声道:“好,好,家去,家去。” 又向老太君告歉道:“老太君,侄儿便先回去了。” 老太君皱眉道:“也不急在这一刻,大夫就来了,瞧了再去也放心些。” 徐君人听了也觉得这样好些,便哄宁仁道:“仁儿,咱们先看大夫,看完了马上就家去啊!” 宁仁看看老太君身边一脸乖巧的宁雅,不由往徐君人身边缩了缩,闹道:“家去,家去。” 徐君人无奈。 宁雅又是乖巧一笑,道:“仁姐姐还是先等等罢,大夫马上就来了,若是觉得无趣,那雅儿给你说个故事听?” 宁仁欲哭无泪,不敢再说家去,只连连问徐君人:“爹爹,大夫什么时候来呀!” 据说,混世小魔女宁仁从此以后,再也不吃燕窝甜汤了…… 玩笑在线阅读 玩笑 肉文屋 / 玩笑 玩笑 族学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族学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族学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族学 过了中秋,宁雅正是要去学上了。 一早起来,青绡绿绮两个服侍她穿戴好,又拿了早已备下的书笔文房,陪她去祖父房里请安。 老太君已经起来,正由瑞官儿寿官儿两个给他梳头,见宁雅来了,少不得又叮咛几句,只道功课宁少些,也要顾好身子别累着等等。 宁雅自然一一应了。 说话间,又摆了早饭,祖父与她一起吃了,才让她去东院给宁知节夫妇请安。 宁雅便又出了乐寿院,坐了小轿,去了东边父母的明轩院里。 宁知节夫妇两个刚洗漱完,地上有侍人正在摆早饭。 见宁雅来了,宁知节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吩咐一句要认真念书,就在桌边坐下,捧碗取箸地吃饭了。 大君人沈氏则拉了她的手细细说话,先问她吃饭没,又问她午间想吃什么,他给送去,再又问青绡绿绮两个上学要用的东西有没有落下的,跟着去学上的小伴当姐儿和女长随是哪几个。 青绡绿绮一一细说了。 最后还是宁知节说了句要晚了,沈氏才依依不舍地放宁雅离开。 出了明轩院,又坐上小轿,顺着各院间的宽敞夹道,一路来到内院与外院隔开的二门,二门里,守着数个衣帽整齐的门子,见宁雅来了,赶忙躬身行礼,连声问好。 宁雅并不认识,便只微笑点头。 待她下轿出门,便见二门前大甬路上已套了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马车边又站了几个青衣黑靴的女长随,其中一个身材纤高,利落矫健的年轻女人,二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是几个长随的领头,见她出来,赶上前来请安:“宁雯请三姐儿安!” 宁雅摆手免礼,心里记得这宁雯是家生子,与她房里的青绡是姐弟,正是内府大管事的二女儿,专门照管宁雅外出的。 宁雯问了安,直起身,道:“三姐儿,天不早了,宁雯抱您上车。” 宁雅点点头,任宁雯将她抱进车里去。 门边跟来的青绡和绿绮也走出来,把笔墨文房交给了宁雅的两个七八岁的小伴当姐儿,唤作文书,湘管的拿好了,又见宁雅安妥地上了车,便回进二门里去了。 文书,湘管两人则走到车边,坐上马车右辕。 坐在马车左辕的车夫见都妥了,便呼喝一声,让马儿起行,宁雯等几个长随则围走跟在马车边。 待过了占地宽广的前院,到了宁国公府东边临街的侧门,又早有跟宁雯等这些女长随的几个小幺儿(女小厮)并几个马夫备了马等着,出了侧门,上了街,宁雯等几个长随便都上了马,马车也在车夫的挥鞭下加快了速度,直往族学里去。 这宁家族学,离宁国公府并不是很远,出了宁府街,一路往西,大概行个一里多路,不过盏茶功夫,便到了。 宁雅让宁雯抱下车来,抬头一看,便见一块毫无雕饰的苍木匾额,悬在门楣上,上书‘文源草堂’四个黑墨大字,再下面便是两扇黑油大门,走进门里去,踏在蜿蜒石路上,只觉院里古木森森,鸟雀鸣幽,两边延开的花障竹篱上,也并不见喧嚣繁花,不过是依着些许旧藤,点缀几盆苍菊罢了。 转过花障,便是一汪池水,不广也不深,清透见底,只取闲趣之意,在阳光的照下,很是灿亮可爱,让刚从幽静花障里走出来的宁雅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心底都明媚几分,很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清池上窄处架了一块毫无围护的扁平白石,踏过白石去,再顺着石子漫成的甬路弯过一弯,便见到一座跨在溪上的小亭桥,上了桥,便顿觉视野豁然开阔。 只见桥下却是一处铺了平整大青石的大场地,场地后则是一排七间广亮大屋,门窗俱是大开,可以见到里面桌椅整齐,显然便是授课处,场地左右又各有厢房,似乎是从人长随们的歇脚处。 站在亭桥上眺望,隐隐可以看见大屋后又有几处草木扶疏的小院落,应该就是学中夫子的起居之所了。 宁雅下了小亭桥,穿过青石场地,才看清这七间广亮大屋并不是每间都隔断,而只是分隔成三部分。 中间三间布局舒适,宁雅记得这是课间休憩的场所,午间饭食也是在这里吃;左右两边都是课堂,只左边两间是十二岁上的大孩子习学之地,右边两间则是十二岁下的启蒙童女进学之所。 宁雅带着弄墨侍书跨进右边屋里,便见里面已有不少宁族子弟和前来附学的别家女儿,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五六岁,或聚堆说话,或你追我赶,也有零星几个在捧书默诵,这让宁雅很有种重读小学的感觉。 宁雅是宁府嫡世女,因此她的书桌位置在正中,前面自然无人,左边是宁阳侯府顽皮宁仁的位置,此刻空着,右边则依次是宁静宁逸两姐妹的位置,小宁真虽然已满五岁,但举止说话还不是很利索,因此并没来上学。 文书湘管两个小伴当姐儿帮宁雅放好笔墨,解开书籍,又给她端了茶来,便自去后排专门给伴当姐儿们安排的位置上坐下等着上课,宁雅自己则被比她早来的宁静宁逸两姐妹拉着说话。 宁逸笑嘻嘻地凑过来说:“听说那小魔女莫名其妙病了?” 宁雅听了一副忧心的样子:“是呢,也不知好了没。” 宁静却似笑非笑地刮了下宁雅的鼻子:“三妹妹还不知道?” 宁雅一愣,见宁静笑眯眯地看她,似乎意有所指的样子,不由一笑,却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无辜样子。 宁逸听了宁静的话,狐疑道:“姐姐这话奇怪,三妹妹又未曾出门,怎么会知道那小魔女好没好?” 宁静听了,微微一笑,只道:“你让三妹妹给你讲个笑话儿听,就知道了。” 宁逸挠头:“这跟三妹妹的笑话儿有什么关系?” 宁静故作高深状。 宁雅见了便乖巧地笑:“大姐姐,二姐姐,你们若是想听,那雅儿便讲一个?” 宁逸宁静还未及回答,便听一个着急忙慌的声音道:“不准讲!” 三人一看,却正是宁逸嘴里的小魔女宁仁,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宁雅,嚷嚷道:“再不准讲什么笑话了!” 宁雅和宁静相视一笑,拉着宁逸有礼地打招呼:“仁姐姐好。” 宁仁很不给面子,只盯着宁雅道:“本小姐的话你听见没有,再不准说笑话了!” 不知怎的,宁雅见她扬着小脸,本小姐本小姐的样子,就特别想逗她,刚好眼睛一瞄,瞄到一个人影,便也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微低了头,让人看着以为她正委屈着的样子。 宁仁看了心里又是鄙视宁雅,就是个小男儿样!胆小!没用! 然后见她一径沉默,不由烦了,习惯地推她一把:“哎,说话啊!本小姐正等着呢!” 结果还没等她得瑟,一个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喝起:“宁仁!又在欺负同学!” 宁仁心里一跳,道声坏了,转头一看,正是宁家族学的掌院,老夫子宁学儒。 原来这宁家族学为宁家始祖所立,宁家家学渊源,很是注重学训,因怕族中子弟有贫穷而无力聘请夫子的,白白耽误了,才建了这所族学,同时规定贫者不用交束脩,只由宗祠祭田所出供学中所费之银钱,让族中子弟,都能得夫子教诲。 又因宁家是大家,怕族里孩童顽皮,仗势欺人,不肯听外请夫子教导,便特别由族长选出族里年高有德之人为族学掌院,专门盯着顽皮的学生。 这宁学儒宁老夫子便是如此。 她是宁家一支远房的太爷,因其辈分高,年龄足,学问也有,便由宁知节去请了来做族学掌院。 自小魔女宁仁五岁上进族学起,族学里便**飞狗跳,让宁学儒原本就白的头发又更是生生愁白了很多,于是便与宁仁结下不解之缘,心里眼里只盯着她了,手上更是戒尺不放,时不时便来上一下。 这会儿见宁仁果然又在欺负人,老夫子不由怒上心头,颤巍巍拄着拐杖过来,扬起手便啪地落下一声戒尺,然后抖手指着门道:“去,去那边立着去!” 可怜的宁仁怎么都想不通,心道,她不过是说句话罢了,怎么是欺负人呢? 有心要辩白几句,却又发现无从说起,只得哭丧着脸,不甘不愿地拖着腿去了。 宁雅看她耷拉着小脸,无打采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愧疚,不过是个顽皮小孩子罢了,犯得着这样耍她? 结果待老夫子宁学儒走后,转眼回头一看,却见宁仁虽然待在门边,却是不知从哪里弄了把小米来,拿食盒盖子支了个小棚,正聚会神地等着小鸟雀儿走进棚子里好抓着玩儿呢! 坐在窗边的几个小伴当姐儿更是层层围过去看着。 宁雅顿时笑了,真是个乐天派的孩子啊,和她当年一样,好玩儿~~ 门边正盯着小鸟儿一边啄食一边蹦跳进棚子底下的宁仁,不知怎的,突而抖了抖,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族学在线阅读 族学 肉文屋 / 族学 族学 比试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比试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比试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比试 很快,表示上课的云板声敲响,屋里学生们都各自回自己位置上坐好,授课的文夫子也捧了书迈着方步进来。 行礼问好后,便开始上课。 早上先学的是《论语》。 文夫子先是让大家自由诵读昨天讲的篇章,待读了一刻钟时间,又抽了几个学生让她们背诵,能背的自然道好,不能背的也要打手心,很是赏罚分明。 然后则是领着大家齐读了三遍今天要讲的《论语泰伯》篇,又叫了几个学生按着句牍分句通读,见读得熟了,便将书一推,端了茶盏,一字一句开始讲解。 这篇文章,宁雅前世也是熟读的,此刻听文夫子也不看书,只口若悬河地讲解,不由有些佩服,她还以为古代的夫子讲课都是枯燥乏味得很的,谁知这文夫子讲书,不仅古今注释典故张口就来,实在是个博学之士,而且用词深入浅出,让底下幼龄女童们也都能理解,这要是在现代,也算是个极好的老师了。 当下便舍不得走神,只拈了细笔,按着前世的习惯,记起笔记来。 虽然她毛笔用得并不是很熟,字写得很慢,但文中很多义理她都已经熟悉,这会儿不过记几点以前不曾听过的论点释义罢了,倒也勉强跟得上速度。 一个时辰后下课,宁雅搁了笔甩甩手,微微皱眉,这写毛笔字就是手酸。 一抬头,却见上座的文夫子已走到她桌前,拿了张她桌上墨迹未干的笔记看了看,点点头,很是和蔼地道:“世女能记下这些,很是不错,若有什么不明的,自来问我便是。” 宁雅赶忙起身道了声是。 文夫子又正色嘱咐她:“不过,这字乃学问之本,世女需得刻苦练写。” 宁雅忙道敢不听夫子教诲。 于是文夫子满意点头,转身出了课堂。 一旁回来上课的宁仁哼了一声,咕哝一声装模作样。 宁雅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各家小姐的伴当姐儿见下课了,都从后面上来给小姐们换茶上点心,宁雅的小伴当姐儿文书并湘管两个也赶忙过来给宁雅端茶倒水,又要替她揉手腕。 宁雅只挥挥手,让她们径自自去休息,不用管她。 一刻钟后,云板再次敲响,这会儿迈着方步进来的却不是文夫子了,而是另一个年轻些的三十来岁的女子,姓李,据说是往年进京来应考的寒门士子,因投了书谒来宁家借个落脚处而得见宁知节,虽然连续三次科考落第,但宁知节见她诗词上很有几分才情,便请了她来族学坐馆,教导族中子弟的诗词。 李夫子先是让大家读了一段《声韵启蒙》,才翻开《千家诗》来细说。 宁雅便把这堂课当作诗词赏析的讲坛来听,倒也听得有味,但许是李夫子感怀自身,每遇到借物咏志怀才不遇的词句,总要多啰嗦几句,言语间多有愤世之词,让宁雅听得不由皱眉,这里听课的多是宛若白纸(?)的孩童,怎能多听这些愤世嫉俗的偏执之词? 半个时辰的诗词课,宁雅听得不甚舒坦,很有些无聊。 待下了课,那李夫子却来到她桌前,问她:“世女课上几多皱眉,不知可有哪里听不明白?” 宁雅心里暗闷,这么多学生,你偏偏注意到我? 但见她如此关心,怕也是一番好意,只得起身有礼道:“雅儿身子弱,不耐久坐,倒让夫子担心了。” 李夫子哦了声,便不再多说。 两堂正课上完,便是午休了。 各学生家里都送来饭食,宁雅自和宁静宁逸两个坐了一桌吃饭。 宁仁却大刺刺走过来,嗯哼一声,道:“摆饭,本小姐要在这里吃!” 宁雅和宁静好商量地往旁边让了让,宁逸虽然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宁仁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伴当姐儿手脚利索地一样样摆好饭。 宁雅看看宁仁正吃得津津有味,便装模作样清清嗓子,对宁静道:“大姐姐,想听故事吗?” 宁静看她一眼,还没回答,宁逸就道:“好啊!” 宁仁往嘴里扒饭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宁雅于是开讲:“从前啊,有四姐妹,就像我们一样,闲来无事呢,就说说笑话什么的……” “不准说笑话!”宁仁顾不得嘴里有饭,赶忙嚷嚷道。 宁雅顿时委屈:“仁姐姐,你又要欺负我了吗?” 宁仁一愣,随即扬起头道:“本小姐是你姐姐,说什么就要听话!” 宁雅轻笑一声,慢慢站起身来,悠闲地弹了弹衣袖,俯视她:“哦?宁仁,是本小姐大呢,还是,本世女大呢?” 宁仁又是一愣,随即怒了,掷了筷子,也站起来,很有大侠风范地呛声:“怎么?要争高低?本小姐奉陪!来来,咱们来打一架,看谁厉害!” 宁雅心下忍笑,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打架?你想打,我还不想打呢!” “那你想怎样?” 宁雅顺口说道:“本小姐一向以德服人。” 一旁的宁静宁逸忍不住噗笑出声。 宁雅干咳一声,对她们翻个白眼,这么严肃的时候居然拆她台。 “本小姐只有本小姐说得!”被窃了口头禅的宁仁无比愤怒。 “好吧,”宁雅不计较地改口,“那就本世女,本世女正式向你提出挑战,每人出一个题目,谁赢谁就是老大!” 宁雅站到凳子上,再次俯视宁仁:“你敢比吗?” “比就比!”宁仁不服气地道,同时高高地爬到桌上,以夺回俯视的主动权。 “那好,”宁雅却是舒舒服服地坐回椅子上,戏虐地看着高高爬在桌上的宁仁,“你先出题吧。” 宁仁被她看猴戏似的眼神看得郁闷,只得也跳下桌来,转转眼珠,不客气地道:“咱们就比谁力气大!” 宁逸顿时抢上前来:“这不公平!” 宁仁哼一声:“你管得着吗?!” 一边的大小姐宁静笑笑,看了一眼宁雅,将妹妹宁逸拉回身边:“不知三妹妹出什么题目?” “对,你又出什么题目?”宁仁也问。 宁雅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就问你个问题,很简单的。” 宁仁很警惕:“什么问题?” 宁雅又是一笑:“放心,挺容易的,你若是回答不出来,也尽可以去问别人,只要你说出答案就算你赢。” 宁仁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威胁,于是点头:“好。” 宁雅就问:“那你要怎么比力气大小?” 宁仁不假思索:“当然是掰手腕了!” 宁雅顿时嫌弃地看一眼她刚抓过**腿的油乎乎的小手,道:“啧,你的手可真脏!” 宁仁小脸顿时涨红,恼羞成怒道:“那你说怎样?!” 宁雅微微一笑,转头让文书去拿了两张纸过来,递给宁仁一张,道:“这样吧,咱们就扔纸,谁扔得远谁就赢。” 宁仁看看宁雅的小细胳膊,顿时嗤笑:“你输定了。” 宁雅并不言语,只作个你先请的姿势。 宁仁信心满满,也并不轻敌,煞有其事地先活动活动手脚,还知道将纸张团成一团,然后呼喝一声,用力将手里的纸团扔出去,见纸团直飞出去,一直到门边才停下,不由抬了抬小脯,甚是得意地看着宁雅。 宁雅毫不介意,只将手里的纸张略折了折,轻轻一扬手,被折成奇怪形状的纸张就轻飘飘地划出优美的弧度,直向前飞,一直到飞出门去,才打了个旋儿,优雅地落在地上。 宁雅满意点头,这可是她以前从小修炼的绝技啊。 宁逸并周围几个围观的学生直喊好。 宁仁气呼呼地瞪了她们一眼,喝道:“好个屁!” 除了宁逸还示威似地哼一声,其他几个女童都不敢再吭声。 宁雅挑挑眉:“怎么,不服气?” 宁仁嚷道:“就是不服气,你那张纸被你折得有古怪!” 宁逸嘴道:“你不也把纸团成一团了?” 宁仁顿时无言,只得问宁雅:“那你要问什么问题?” 宁雅笑眯眯地道:“我来问你,红豆家的小孩是谁?” 宁仁登时大怒:“别人家的小孩本小姐怎么会知道?你这个问题,明显是捉弄本小姐嘛!” 宁雅继续笑眯眯:“当然不是,算了,我就给你个提示吧。” 宁仁狐疑:“这么好心?那你先说说!” 宁雅仍旧笑眯眯:“你知道‘红豆生南国’这句诗吧?” 宁仁一头雾水:“这句诗跟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却听一边的宁静轻笑一声。 宁雅与她对视一眼,也微笑了笑,见快上课了,便站起身来,对宁仁道:“你慢慢想,没关系,等下晌下学的时候你若还答不出来,就算你输了哦!” 宁仁眼巴巴地看宁雅和宁静宁逸两个施施然地回课堂去,怎么都想不通这诗跟红豆家的小孩有什么关系…… 下午的课比较清闲。 第一节一个时辰的正课是临帖写大字,宁雅卷了袖,枕着乌木臂搁,写得很认真,第二节半个时辰的正课却是六艺里的棋艺启蒙,这让只会五子棋的不喜欢思考的懒宁雅很是郁闷,加上之前临了一个时辰的帖,手酸得很,于是一边看宁静自己跟自己下棋,一边和宁逸两个一起嚣张地呼呼大睡过去…… 申时三刻(四点半),学堂下学,女长随宁雯进来抱起睡眼朦胧的宁雅,文书湘管两个则给她包着书,收拾着桌上的笔墨纸砚。 “喂,红豆家的小孩是谁?”一边的宁仁终于放弃思考了一个下午的问题,好吧,虽然大多数时间是在睡觉,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想不出答案来了。 宁雅掩着小嘴巴秀气地打个呵欠,言语却很嚣张:“先叫声老大来听听。” 宁仁怒:“你!” 宁雅待在宁雯怀里俯视她:“怎么,想赖账?” 宁仁哼她一声:“先说了答案再说!不会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红豆生南国,就是红豆生了南国,红豆家的小孩就是南国嘛!真笨!”宁雅毫不客气地鄙视她。 宁仁一愣,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就这样?” 宁雅不雅地翻个白眼:“不然呢?” 宁仁顿时气急,觉得自己深深地被耍了…… 宁雅好心情地逗她:“啧,干嘛哭丧个脸呢?做本世女的小妹,可是你的荣幸啊,宁仁~~” 宁仁恨恨地跺跺脚,一掌拍在桌上,让宁雅都替她疼。 结果,然后,她居然……转身跑了…… 宁雅不禁错愕,却耳尖地听见宁静正拉了宁逸在角落里小声教导:妹妹,咱们离三妹妹远点…… 宁雅笑眯眯地转头看宁静宁逸,很遗憾地样子:“哎,仁姐姐可真不禁逗,要不,大姐姐,二姐姐,咱们也来玩玩儿?” 宁静一脸文静,拉了把正要开口说好的宁逸,微笑了笑,道:“三妹妹,天不早了,先回去吧。” 宁雅便笑眯眯地点头:“也好。” 宁逸疑惑地抚抚胳膊,怎么突然觉得冷了? 抱着宁雅的女长随头领宁雯却是很欣慰,嗯,姐儿们果然懂事乖巧不贪玩儿…… 咳。 比试在线阅读 比试 肉文屋 / 比试 比试 调皮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调皮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调皮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调皮 于是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一路回到宁国公府。 宁静宁逸虽然同住在宁国公府,但西路院落自有门出入,因此两个人在宁府西侧门便与宁雅告别,自进院家去,宁雅则继续行到东边侧门才停下。 宁雯等几个女长随下了马,并文书湘管两个一直将宁雅送到二门前,看她上了小轿,才各自散去。 青绡和绿绮两个早守在二门上,这会儿见宁雅回来了,便叫了个伶俐的小侍人,让他快跑去跟早打发人来看过好几趟的老太君说一声,一边又跟在宁雅身边,问她累不累什么的。 一路到了乐寿堂,宁雅刚跨进院里,就被大君人沈氏抱住:“雅儿啊,你可回来了!” 宁雅汗,不过是去上一天学罢了,怎么跟多年不见似的…… 宁雅自是问好,又去自己屋里换了家常服,才和沈氏一起往西间老太君屋里来。 掀了珠帘进了西间,老太君正坐在炕上吩咐寿官儿瑞官儿去拿点心水果,好让宁雅填填肚子,见宁雅进来,便慈祥笑道:“学上可好?快跟祖父说说!” 宁雅先扶大君人沈氏坐了,然后跟老太君行了礼,才笑着将学上的事略说了说,当然,半点不提她在棋艺课上睡觉的事…… 晚间吃了饭,宁雅正和老太君在院里散步行食,便见有侍人来传话,说是大女君宁知节要见她。 宁雅于是辞了老太君出来去东边明轩院里。 内院东路明轩院。 宁知节与大君人沈氏刚吃晚饭,正在喝茶说话,见宁雅来了,便起身带着宁雅往小书房里去。 “今天课上讲什么了?说来听听。”宁知节在大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问话。 宁雅虽然也很想坐下来,但宁知节不发话,她也只好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着,认真回话。 “还有呢?”宁知节掀了掀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撇下一句。 宁雅心里便知道,她母亲肯定是知道了她在棋艺课上睡觉,或者是捉弄宁仁的事,于是略想了想,才道:“雅儿觉得,那李夫子学问是足够了,但怀不够宽宏。” “放肆!”宁知节顿时将手里的茶盏往案上一顿,喝道,“果然是不读书的,连尊师重教都不懂么?” 宁雅心里对自己比了个v字,以贺成功转移话题,然后半低下头,做出一副不敢言的样子来。 宁知节想了想,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还是问:“她怎么你了?” 宁雅认真摇头道:“李夫子授课挺认真,只是言语之间,多有愤愤,许是生活中有什么不如意的,不觉间带到课上了。” “哦?”宁知节听了,心里若有所思,面上却仍是责怪道,“小小年纪,倒懂得搬弄是非了?” 宁雅暗暗翻白眼,她说话很客观,很真诚的好不好? 宁知节摆手让她回去,只道:“回去写十篇《礼记学记》来,算是惩罚,可知道了?” 宁雅闷闷应声:“是。” 宁知节看着她垂头丧气地离开,心里却有些笑意,这孩子,倒是会看人。 随即又皱起眉来,只是,却开始调皮了…… 第二日午间,宁雅正趁着午休的空闲写母亲交待下来的十篇大字,却见宁仁气势汹汹地过来,啪地一拍桌子,嚷道:“喂,咱们再比过!” 宁雅看一眼好不容易快写满了却又拖了一笔只能重写的纸张,再看看扬着小脑袋的宁仁,顿时笑了:“好啊,宁仁要比什么?” 宁仁顿时抗议:“真是长幼不分,该叫本小姐姐姐才是!” 宁雅笑得更乖巧了:“那好吧,仁姐姐要和雅儿比什么呢?” 原本坐在宁雅身边看书的宁静见她笑成这样,顿时拉了把正吃石榴吃得欢的宁逸,往一边退了几步。 迟钝的宁仁还在那里嚷嚷道:“还是比谁力气大!谁赢了听谁的!” 宁雅看看似乎有备而来的宁仁,再看看她后面跟着的小伴当姐儿手里的细麻绳,再次笑了:“看来仁姐姐是想和雅儿玩牵钩(拔河)了。” 宁仁哼一声道:“正是,你若想认输,也还来得及,以后自听本小姐的便是!” 宁雅含笑不语。 一边的宁静抚额,似不忍看地转过头去。 宁逸却不吃石榴了,只咕哝道:“明明昨天已经输了……” 宁仁瞪她一眼:“说什么呢!” 宁雅嘴角噙笑,放下笔,一边招来文书湘管两个收拾笔墨纸张,一边慢悠悠地道:“二姐姐说的也是,仁姐姐的力气是比雅儿小了点……” 宁仁顿时拍桌子:“什么?!本小姐的力气会比不上你?!昨天只是没尽力罢了!” 宁雅不理她,只慢悠悠地继续把话说完:“……这样吧,就先让雅儿试试仁姐姐有多大力气,若是差太多了,那雅儿也不忍心欺负仁姐姐。” 宁仁一把撩起袖子,露出她的“肌”胳膊来:“来,来,尽管来试!看谁欺负谁!” 宁雅顿时笑得更灿烂了,随便找了两本差不多厚的书来,一边摆弄,一边笑眯眯地道:“雅儿也不难为仁姐姐,仁姐姐只要把这两本书分开就好了。” 宁仁顿时觉得自己被鄙视了:“真是小看本小姐,看等会儿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躲在一边的宁静此刻也近前来,抱托着下巴地看着,似乎思考着什么。 宁逸则也去找了两本书来,合上分开,合上分开,有些担忧地道:“三妹妹,这很容易啊,毫不费力气。” 宁雅作神秘高人状微微一笑,将每一页都整齐对好的两本合在一起的书递给宁仁:“试试吧,仁姐姐。” 宁仁一把接过去,抓住书的两边,用力想要分开,可书却是纹丝不动,于是更是下了大力气,可两本书却仍是不动,只上下封面因为太用力都被褶皱成一团。 宁雅悠闲得抿了口茶:“怎么样啊,仁姐姐?” 宁仁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憋力气憋的,还是气的,一把丢了书,却是气鼓鼓地走了。 宁雅挑挑眉,将书捡起来,递给宁静,笑呵呵地道:“大姐姐,我看你好奇得很,要不要试试?” 宁静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宁逸却接过去,使力拉了拉,奇道:“哎,果然拉不开呢!” 宁雅诱惑她:“二姐姐想知道为什么吗?” 宁逸一个劲儿地点头。 宁雅似笑非笑地看看也悄悄拉长耳朵的宁静,转转眼珠,道:“那二姐姐明天带雅儿去街上转转?” 宁逸满口答应:“好啊!” 宁静却拍了一下宁逸,忙言道:“三妹妹还小,老太君不放心呢!” 宁雅无辜道:“可是二姐姐已经答应了啊!” 宁逸听了顿时拍脯:“三妹妹放心吧,你二姐姐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一定带你去。” 宁静要拦都来不及,只得心里哀叹,个傻妹妹。 宁雅看宁静一副无话说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当下说起书中的奥秘来。 “二姐姐,你来感受一下,我们把两张合在一起的纸拉开时,是不是要用一点点力气?” 宁逸将纸拉开,点点头。 “那么这么多纸合在一起,是不是要用更大的力气?” 宁逸又点点头,似乎懂了。 宁静却言道:“妹妹(指宁逸)刚才也是两本书合在一起,也是那么多纸,为什么能轻易抽开呢?一定要每页都穿起来吗?” 宁雅一愣,摩擦力,摩擦面积,摩擦系数等等知识点顿时在脑子里转啊转,转得她头疼,又不好说,于是便糊弄道:“这个雅儿也不知道啊!” 宁静明显不信,却也不追问,只文静笑道:“既然三妹妹不肯说,那也没办法,不过,明日去街上的话,却是不作数了。” 宁雅只得傻笑以对,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早晚能去的,总比给大姐姐上一堂力学课要好…… 唉,多好的机会啊,只可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宁雅的心异常地萧瑟。 一转眼,又看到那未完成的十篇大字,于是便异常地期待起明天由宁仁带来的小节目来。 结果一连几天,宁仁却都没来上学,顿时让宁雅觉得上学的乐趣都被消磨了几分。 每日里府里族学地往来,宁雅渐渐习惯这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就过了十来天。 这天,宁雅刚踏进课堂,便异常惊喜地发现宁仁终于来了,顿时便兴致高昂,‘心’准备了几个保留节目,打算课后好好地和她玩玩儿。 结果,小魔女宁仁刚看到宁雅踏进课堂,便涨红着脸,扭扭捏捏地挨过来,把个宁雅惊得**皮疙瘩一阵一阵地冒。 为了课后的小节目,宁雅很和蔼,很乖巧地问她:“仁姐姐,有什么事吗?” 一边的宁静和宁逸两个也都看着,只觉得今天的宁仁浑身透着诡异。 但见宁仁唧唧艾艾了半晌,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像蚊子叫似的,哼哼唧唧道:“老大……” 不说宁静的惊异,也不说宁逸的得意大笑,宁雅却觉刹那间一盆冷水浇到头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可爱动人的娱乐小节目就一个个地扑扇着小翅膀,轻溜溜地飞走了…… 宁雅只能以头抢桌,用华丽丽的咏叹调哀叹:“哦~~天哪~~我那~单纯的,美好的,学堂生涯啊~~~”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一阵阵冒寒的宁仁和宁逸面面相觑…… 宁静在一边默默地汗…… 调皮在线阅读 调皮 肉文屋 / 调皮 调皮 欺负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欺负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欺负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欺负 果然,没有宁仁捣乱的学堂,就如宁雅想象地那般,平淡无波如杯中之水,很是寡淡无味,于是,除了大课,宁雅整日和宁逸两个嚣张地呼呼大睡,哦,还多了一个宁仁。 不过,让宁仁愤愤不平的是,那族学掌院宁学儒宁老夫子,总是盯着她和宁逸批评,可明明是始作俑者的宁雅却一手指头都不动她,还关切地问宁雅是不是累了啥的,很和蔼地让她只管睡,没事! 宁仁直嚷嚷不公平,却被宁雅一个温柔的笑容,杀得屁滚尿流,直弃甲而逃…… 宁逸本来也想嚷嚷的,可一来看到宁仁这活生生的例子,二来却是姐姐宁静对她说,你看,三妹妹很厉害吧?妹妹还是先学着点吧! 宁国公府向来秉承长幼有序,见姐姐发话了,宁逸自然乖乖点头,不过,她却没有像宁静期望的那样,向‘谈笑间某某灰飞烟灭’之路上奔去,而是睁着亮闪闪的眼睛,死心塌地地盯着宁雅看。 哦,三妹妹是偶滴偶像! 宁逸感叹地想,嘴角挂着无比纯洁傻笑。 只让她姐姐宁静无力地抚额哀叹,无奈地默默腹诽宁雅几句。 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过了几天,刚欺负完学堂里如花儿般娇嫩的幼小同学的小魔女宁仁,兴冲冲地跑来跟宁雅爆料:“哎!本小姐听说王府那边有人来学堂附学了!” “王府?”宁雅奇怪,“王府家的小王女啥的不是往里进学去的吗?” 一边正翻书的宁静随口言道:“许是什么亲戚家的孩子罢。” 宁仁只兴奋摆手道:“管她是谁呢,好不容易来个新同学,要好好玩玩儿才是!” 宁雅转头问正吃点心的宁逸:“二姐姐,你和大姐姐来学上的时候,仁儿也和你们好好玩儿过?” 宁逸抹一把沾了点心沫的嘴巴,大力点头:“是啊是啊!” 宁静放了书,笑得文静:“也还好啦,她是堂姐姐,怎么会欺负我们。” 宁仁刚要抗议宁雅嘴里的仁儿这个称呼,听了宁静两姐妹的话,再看宁雅似笑非笑地神情,顿时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另外的话来:“就是,咱们是一家人,本小姐怎么会欺负她们呢!” 宁雅学老太君点点头:“嗯,合该如此。” 又问宁仁:“哎,打听到了新同学什么时候来吗?” 宁仁顿时夸张地松一口气,忙不迭地将到手的情报贡献出来:“说是下晌先来看看,明天才算正式来上学。” 宁雅又问:“那你准备怎么玩儿?” 宁仁以为宁雅要阻止她,不让她玩儿,只支支吾吾道:“那,先来个下马威?” 宁雅顿时皱眉摆手:“不行!” 宁仁立马哭丧了脸,又偷偷与宁逸使了个眼色。 宁逸忙丢了点心,凑上来道:“三妹妹,最近日子过得好生无趣!玩玩儿也不行吗?” 宁雅奇道:“我也没说不让你们玩儿呀!” 宁仁眨巴着眼睛,试探着问:“那雅妹妹的意思是?” 宁雅语重心长:“姐姐们呐,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至少应该先看看人,了解下情况,再出手吧?也省得说下马威,却被马厥了蹄子。” 在一边安静了许久的宁静突然言:“三妹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出自哪里?” “嗯?”宁雅一愣,直觉道,“孙子兵法啊!” 宁静转头问宁仁:“仁姐姐,你家兵书多,有见过这书吗?” 宁仁略想了想,便道:“本小姐也不知道,管它哪里的呢!” 又追问宁雅:“雅妹妹,那你说,咱们该怎么玩儿?” 她兴致极高,只想,雅妹妹的主意肯定比她高明好玩,嗯,真期待! 宁雅悄悄躲开宁静狐疑的眼神,默默地掩嘴,只想,以后有话,可不能随口乱说,被人当成妖怪就不好了…… 到了下晌,正是临字课下课的时候,掌院老夫子宁学儒果然领着一个孩子过来了,简单说了说这是新学生,大家要好好相处之类的,又给那孩子在宁仁旁边安排下座位,便走了。 正揉着手腕的宁雅抬起头来打量,只见那孩子只八九岁的样子,穿一身三镶领绣的盘金彩绣的华丽衣裳,系一条石青色编了珠子的连环花样长穗绦,又蹬一双蝴蝶落花缎面的小云靴,显得整个人像个玉娃娃般巧利落。 宁雅看着,却觉得有些怪异,当然,并不是说那孩子总是高高抬着小下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儿总是似看人,又似不屑看人的傲娇样子,而是怪异在别处。 宁雅一边细细打量着,一边心下不由思索。 又见那孩子抬着小嫩下巴,傲娇地道:“本小姐姓安,大家叫我安大小姐便是!” 一边刚嚼巴了瓜子仁儿的宁仁正在喝茶,闻言‘噗’地一声喷了,心说,居然比她还嚣张…… 那傲娇小孩眼一斜,觑着宁仁道:“怎么?” 宁仁把茶盏一磕,正要说话,宁雅却笑着开口了:“仁姐姐,怎么了?呛着了?可要小心些。” 宁仁顿时收了气焰,默默地继续喝茶,雅妹妹嫌她丢人了丢人了…… 那傲娇小孩奇怪地看一眼宁雅,咕哝了句小屁孩,重新将视线落在宁仁身上,不客气地问:“你是哪位?” 耳尖的宁雅转头与刚合上书的宁静相视一眼,看见各自眼里都有些玩味。 这孩子既然来宁家族学附学,不可能连她们姐妹都不知道,就算没见过面,不认识,但也该从她们各自的位置安排上看出身份来才是,那孩子这样问,明显是明知故问的挑衅嘛。 宁雅看看乖乖喝着茶却正转着眼珠不知在想什么的宁仁,顿时开心了,嗯,新同学嘛,是该好好欢迎欢迎。 然后又想,咦,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哦,不就跟以前一二年级的时候伙着小伙伴们欺负班生一样嘛!嗯,真怀念…… 一连几天,傲娇的安大小姐都在宁家族学里耀武扬威,偏偏像宁仁她们有能力嚣张的人一个个乖巧地不得了,只自己一伙儿玩着,本不理她,而其他人又敢怒不敢言,只躲着她,安大小姐觉得舒爽之余,又觉得有些乏味,刚上学的新鲜感完全消失。 这日,不知道为什么很是兴奋地盯着窗外看的宁仁,紧张兮兮地跑过来对宁雅道:“来了,来了!” 宁雅学她便宜母亲宁知节的样子,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地道:“来了就来了,你急什么?” 宁仁也不恼,只嘿嘿笑着,在自己位置上不甚安稳地坐下来,似乎等着看什么好戏。 那安大小姐带着两个小伴当姐儿,一摇三摆地走来,刚走到门口,就听‘砰啪’地一声乍响,脚边炸起尘土飞扬,把三人都吓了一跳,直觉往一边跳开,那安大小姐走在前面,这么一跳,就刚好撞到门上,于是就听‘哗啦’一声,满满一盆混了墨汁的水从门上倾倒下来,淋了她满头满脸,还好那水盆拿绳子吊了一边在门上,没有砸到她头上,但一时间,她也只直愣愣地站在门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倒是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小伴当很是跳脚。 屋里这几天都忍气吞声的学生们顿时哄堂大笑,宁仁更是嚣张地拍桌吹口哨:“让你嚣张!” 那安大小姐狠狠抹一把脸上的汁水,冲过来一掌拍在宁雅桌上,瞪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恨恨道:“你干的?” 宁仁一梗脖子,一副无赖样:“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往日里常跟着宁仁调皮的几个学生也道附和道:“就是,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安大小姐穿着一身滴滴答答的衣服撂话:“等着瞧!” 说罢,转身就走,看来是要先去换衣服。 她的两个小伴当姐儿也跟着她转身。 还没走到门边,只听‘啪’地一声,那安大小姐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小黑布包打在她身上,此刻正散了开来。 那安大小姐还没什么反应,跟在她身后的其中一个小伴当姐儿却是‘啊!’地惊叫。 安大小姐忍不住踹她一脚:“叫什么叫!” “小姐,蚂蚁,蚂蚁!”那伴当姐儿指着安大小姐惊慌地喊。 安大小姐侧头一看,只见肩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蚂蚁,不由一个劲儿地拍打起来:“该死的!该死的!” 主仆三人顾不上别的,只匆匆狼狈而去。 偷偷放好弹弓的宁仁得意地朝宁雅抬抬小下巴:“怎么样?厉害吧?” 宁雅点点头:“挺准的。” 之前还挺兴奋的宁逸这会儿有些担忧:“会不会太狠了?” 宁静也附和:“是啊,虽说是她先起的头,但她是客,总说不过去。” 宁雅指指宁仁,无辜道:“这不是有仁姐姐嘛,关我们什么事?” 宁静宁逸:“……” 宁仁顿时哭丧了脸:“不是吧,雅妹妹,你这也太狠了!别的不说,那水里加蜂蜜的事总不是我想的吧?” 宁雅嗯哼了一声。 宁仁顿时咽下嘴边的话,默默地回到自己位置。 宁雅掩下嘴边的笑,道:“放心吧,仁姐姐,大人们已经习惯你的调皮了,不会怎么样的。” 宁静言道:“那王府那边呢?” 宁雅道:“不过是小孩子间的调皮,那王府里的大人总不会这样小气!况且,谁说是针对她的了?不过是她运气不好刚好撞上罢了。” 她转头看一眼宁静,道:“再说,做都做了,还能怎样?担着便是。” 宁静:“……” 她默默地想,那你还要仁姐姐背黑锅…… “对了,”宁雅招呼大家一起凑过来,“仁姐姐,咱们下次玩点什么花样好呢?”玩出兴头忘了自己心理年龄的宁雅笑眯眯地问。 宁仁顿时兴奋:“要不就用我的保留节目,毛毛虫!” 宁雅:“……” 刚刚安大小姐进门时负责点小鞭的宁逸,这会儿也抛开先前的担忧,很是兴致勃勃:“看我的仗!” 宁雅:“用过了,没意思!” 宁静发言:“我说,咱们也该防她的反击才是。” 宁雅点头:“嗯。” 宁仁哼道:“我娘说了,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哼!” 宁雅点头:“嗯。” 几人一齐看她:“你说,要怎么玩儿!” 宁雅乖巧一笑:“本世女一向以德服人!” 大家:“切~~” 宁雅不以为意,很有老大派头地一拍(?碰)桌子,道:“总之一句话,我的地盘我做主,她想撒野……” “没门!”大家响亮地附和。 宁雅满意点头,小脸红扑扑的,笑得很乖巧…… 欺负在线阅读 欺负 肉文屋 / 欺负 欺负 伤心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伤心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伤心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伤心 这日,闲来无事,宁雅便窝在老太君怀里撒娇,说想去街市里逛逛。 老太君自然是不依她的,只说她还太小了,出去不安全,又问她想要什么,叫人去买便是,又说她是不是嫌他了,这么不想陪陪他。 宁雅无奈,只得结束她这第一百零一次为上街而祭出的撒娇。 老太君见她可爱地嘟个嘴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的样子,不由心怜,忙吩咐小侍人去二门里说一声,让外面跑腿的女小厮到街市上去买些巧可爱的小玩意儿来,自己又哄着她一起玩叶子牌。 宁雅躲在老太君怀里不肯出来:“祖父……” 老太君轻拍着她的背,笑得合不拢嘴:“哟,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宁雅微缩了缩身子,背上一阵阵地刺痛,眼眶微红,嘴边却笑起来,有祖父在就好了。 这个世界里,就只有祖父,会这样没有要求地对她好。 * 那日捉弄安大小姐后下学,便宜母亲宁知节便让宁雅去外书房见她。 本以为,便宜母亲会先问她几句当时的情况,再责备她几句,最后罚她写写大字啥的,却谁知,便宜母亲一句话都不问,只拿了细竹笞打她。 宁雅顿时懵了。 从来都没有人打过她! 而且又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 宁雅只觉又气又恨,只咬着牙硬扛。 便宜母亲不过是便宜母亲罢了,凭什么打她?! 宁雅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若是宁知节跟她好好说,她还会因为自己的心理年龄大却去捉弄小孩子而觉得羞愧,可宁知节一上来就动,她便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了。 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小孩间的玩闹罢了,又没伤没痛的,犯得着这样吗? 前世里,她比如今顽皮得多了,她的爸爸妈妈有这样打她吗?连骂都没骂过她一句!只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不好的后果说给她知道,拉她去认错罢了。 想到这里,宁雅鼻子发酸,爸爸妈妈,好想你们…… 便宜母亲宁知节见宁雅一脸倔强,一点都不知错的样子,不禁发起狠来,下手更重,最后还是进来回事的外院大管事好生劝了,再又说到老太君,宁知节才停了手。 当晚宁雅便发起烧来,青绡绿绮两个顾了她一夜,还好第二天便退了烧,伤又是在背上,穿了衣服便看不出什么来。 宁雅便央青绡绿绮两个不准告诉老太君知道,省得他担心,再自己过去跟老太君撒娇,说想歇几天再去学上。 老太君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上学累着了,自然没有不应的,只让她尽管歇着。 青绡绿绮两个就受累了,一边要照顾宁雅,一边又要小心不让老太君知道,心里很有负担,就这么几天下来,两个人都瘦了一圈了,还好,宁雅自穿过来发觉自己身体瘦弱起,便注意每日锻炼,身子骨倒也结实几分,而且伤得也不重,虽然只这么几天,倒也开始结痂快好了,绿绮青绡两个才算是松了口气。 * 老太君将一头扎在他怀里就不肯出来的宁雅拉起来,好笑道:“我的乖乖小孙女儿,你这是怎么了?还想祖父抱你不成?” 宁雅稳下情绪,故意哼唧几声,道:“是啊,只可惜雅儿大了,祖父抱着吃力,要说啊,雅儿真恨不得再变成小娃娃才好呢!” 老太君哭笑不得,捏捏她的小鼻头,只嗔道:“你这孩子!刚还想出去玩去呢,这会子又来哄我!” 宁雅顿时不依:“雅儿出去也不是只顾着自己玩儿去,只想着祖父寿辰要到了,想去给祖父选件好礼物罢了!” 老太君笑呵呵的:“好~我的乖孙女儿,祖父知道你有孝心。” 宁雅嘻嘻一笑:“那是!” * 祖孙俩正温馨说笑着,便听门外侍人通报道:“禀老太君,大君人和二君人来了。” 宁雅听了便从炕上下来,整了整衣裳,准备行礼。 大君人和二君人穿过珠帘进来,与老太君问了安,依次于地上椅子坐下,又受了宁雅的礼,才开口说话。 因十一月初十是老太君的寿辰,虽然不是整岁大寿,但也是要好好办着,聊表子孙孝心,掌家的二君人何氏自然知道轻忽不得,所以,这会子他便拣了些要紧的安排回给老太君听了,一来讨老太君欢心,二来,也好让老太君看看她办事的能力。 大君人沈氏却不管这些,稍微寒暄几句,便拉了宁雅过来,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已经微红了眼眶,轻问道:“还疼吗?” 宁雅听他这样问,便知道他已经得知她挨打的事了,于是笑着轻声道:“爹爹放心,不疼。” 大君人沈氏将她揽进怀里,疼爱地了她的头,道:“好孩子,怎么不跟爹爹说?” 宁雅只是笑。 大君人看看她,轻叹道:“唉,跟你娘一样倔强。” 见宁雅收了笑,又劝道:“你是乖孩子,可别怪你娘,她也心疼呢!” 宁雅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因有老太君和二君人在,大君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再温声叮咛一句:“乖雅儿,别再调皮了,可知道?” 宁雅应了声:“雅儿省得。” * 略略休息几天,不等便宜母亲打发人来催,宁雅便自觉地上学去了。 一进门,宁仁便扑过来:“雅妹妹,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一个人躲回家去了!” 宁雅见她这样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却只道:“什么躲啊!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 宁仁哼哼几声,一副很大度的样子:“算了,原谅你了!” 然后又拉着她,恨恨道:“雅妹妹,你可不知道,那安大小姐的反攻着实有点不错,咳,要不是本小姐厉害,她可要反了天了!” 一边的宁逸听了很是同仇敌忾地点头:“是啊,二妹妹,那安大小姐太可恶了!” 再看大小姐宁静,却只是微笑不语。 宁雅顿时心里有数,嗯,这几天战况颇为激烈啊,而且看起来,是宁仁这边吃了点亏呢…… 于是微微一笑,信心十足道:“放心吧,看我的!” 然后就见眼前三个小姑娘俱是眼睛一亮,宁仁和宁逸不用说,都是兴奋的,那宁静却明显是看好戏的样子…… 宁雅心里哼哼一声,只暗道,没好戏啊没好戏,这次,本小姐,哦,是本世女,本世女要一刀见血,速战速决! 这边正商议着‘征讨’大事,那边那安大小姐已经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走到这边,看见宁雅,便要笑不笑地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宁仁,原来是你那小老大来了啊!” 宁仁顿时拍桌子:“你什么东西,本小姐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 宁逸也鼓着小脯附和:“就是,就是!看来是想挨揍了!” 宁雅错愕,转头看宁静,低问:“怎么几天功夫就变成拳脚相加了?” 宁静沧桑地点头:“唉,有辱斯文啊!” 宁雅默默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上前一步,笑道:“安大小姐,雅儿有话想跟你说。” 安大小姐依然是那副抬着小下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看人又似不屑看人的傲娇样子:“小屁孩儿,有什么话就说罢,本大小姐赏个脸听听!” 宁仁顿时又要拍桌子,宁雅拉住她,仍是笑道:“哦?安大小姐真的要雅儿在这里说吗?” 安大小姐拿眼觑了她一下,不耐烦道:“说话还要挑地方?” 宁雅再是一笑:“安大小姐不考虑考虑?雅儿要是在这说出来,大家可都能听到呢!” 那安大小姐听了,不知想到什么,本来还满不在乎的脸色顿时一变,看得宁仁宁逸两个好奇不已,一边的宁静却是若有所思。 安大小姐似乎犹豫了下,还是一把拉住宁雅往外走:“你跟我来!” 又狠狠瞪一眼正迈步要跟的宁仁几个:“跟着试试!” 宁仁正要呛声,宁雅却言道:“姐姐们先等等罢,就说几句话便好。” 宁静正色跟上一句:“不要走远,让我们看着。” 于是安大小姐与宁雅在前面青石大场地上说话,宁仁几个就在屋这边看着。 到了地头,那安大小姐松了手,有些底气不足地喝道:“说罢,小屁孩儿,别废话!” 宁雅先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好好打量了下安大小姐,直到她快发飙了,才温吞吞地说出很让人不平静的话来:“安大小姐,应该是安大公子吧?” 安大小姐顿时一副愤愤状:“说什么屁话呢!” 宁雅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很是好整以暇的样子。 安大小姐自己跟自己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有些郁闷道:“小屁孩儿,你怎么知道的?” 宁雅挑挑眉:“小屁孩儿?” 安大小姐只得道:“宁世女,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雅竖起一手指摇了摇,慢悠悠地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宁雅顿了顿,满意地看到安大小姐脸上的急色,接下去说,“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让我保守这个秘密。” 安大小姐顿时柳眉一竖:“敢威胁本大小姐!” 宁雅一脸无奈:“没办法,谁叫你那么不小心让我知道了呢!” 安大小姐气急:“无耻!” 宁雅不以为意,装模作样伸个懒腰:“快点考虑哦,我身体不好,站着也挺累的。” 安大小姐只得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那你想怎样?” 宁雅一副我是为你考虑的样子:“也不怎样,叫你认真读书,别烦我们就好。” 安大小姐张嘴就是个屁字:“屁!我来这儿就是来玩的!” 宁雅一副好商量的样子:“行,那你听宁仁的话就行!” 安大小姐不甘心:“休想,最多我不去烦你便是!” 宁雅摊摊手,转身就走:“那就没办法了。” 安大小姐忙拉住她,硬气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听她的!” 见宁雅一副不为所动地样子,只得又道:“那我只听你的行不?” 宁雅考虑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可行,便点点头:“便宜你了。” 安大小姐(伪)怒。 于是,宁雅vs安大小姐(伪),大胜。 学堂里又恢复了往日快乐纯真的和谐(?)。 你看,宁雅时不时地拜托安大小姐做点无伤大雅的小事,比如挖条他害怕的蚯蚓啥的,心里被便宜母亲责打的怨愤便消散了很多,心情大好; 宁仁和宁逸则继续跟安大小姐你来我往地摆龙门阵,一旦要吃亏了,就投到宁雅背后,让人家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很是畅快; 宁静则大多数时候是托着下巴仔细思考着那天宁雅到底跟安大小姐说什么话了,再闲暇时候就看看宁仁宁逸率兵攻打安大小姐的好戏,嗯,很是充实了课余生活。 至于安大小姐的生活与心情,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伤心在线阅读 伤心 肉文屋 / 伤心 伤心 侯府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侯府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侯府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侯府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当然,这个世界有没有诸葛亮这个问题,宁雅暂时没空去理会,不过,偶然和宁仁说起想要去街上玩玩儿,宁仁倒真给她想出个好办法来。 说起来,宁家两府的女孩子,只要满了八岁,便可以自由出府的,不过是跟大人说一声,多带点人的事儿罢了。 宁仁不用说,如今已经十岁,对于出门,也能算是熟门熟路的,宁静已经九岁,自然也出过门,而宁逸,虽然才七岁,但也早就偷偷跟着姐姐宁静出去过,只有宁雅,一来还小,岁数不够,大人不放心,二来,实在是老太君挂念着,一错眼看不见,就要问的,所以,就算才五岁的小宁真都偷偷跟着大姐姐宁静和二姐姐宁逸两个溜出去过一两次,快六岁的宁雅却还真是一次都没出门过。 这会子听宁仁说了法子,宁雅连连点头,禁不住眉开眼笑的。 要知道,自从七月末穿过来起,到如今十月底,已经快三个月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宁雅还真是一步都没迈出门过。就算每日里都上学下学的,也都是坐在马车里,周围也没什么热闹好看,不过是些高门大户的青砖绿瓦的围墙罢了。 所以,也不能怪她心心念念的眼馋。 这日早早下了学回家,与如往日一样等她回家的祖父和爹爹一通厮见,也不去换家常衣裳,便向老太君开口,说要和宁静宁逸两个去西边宁阳侯府里看宁仁去。 老太君听说她们姐妹亲近,又只是去西边侯府里,跟在家一样,没什么不放心的,自然是应的。 大君人沈氏从来也是溺着宁雅这个小女儿的,自然也是应的,只嘱咐她若是那边留晚饭了,好歹使人过来说一声儿。 宁雅忙点头应了,又怕人反悔似的,连蹦带跳地出门去了。 看得老太君崔氏好笑:“这孩子,看来徐君人说得没错,雅儿跟那边仁儿可是混在一块儿了,看她劲头都足了些!” 大君人沈氏也笑道:“是呢,不过可别调皮了才好!” 老太君嗔怪道:“乖孙女儿懂事着呢!小孩子就要活泼些才好!” 大君人沈氏自然不会说别的,只是笑着应是。 宁雅当然听不见这些,这会子,她只往西路院去寻宁静宁逸两姐妹,好同她们一起往宁阳侯府去。 这西路院,宁雅还真没来过,不过看来大体格局跟东路院也没什么分别,前面是二房女儿住的院子,宁静和宁逸两姐妹就各自住在相邻的两个院子里,中间是宁知廉夫妇住的正院以及二房几个侍君住的东西跨院,后面也有个不大的园子,住着二公子宁简。 看到宁静和宁逸这么小就已经有各自的院子了,宁雅羡慕之余也有些纳闷,被宁逸取笑了一通没记才知道,原来按礼,宁家的孩子,只要满了五岁,开始读书了,就要自己独居了,也就会有自己的居所,像宁雅,本来年初的时候,就该搬到东路院那专门留给大房女儿的院子里去了,不过是老太君舍不得,才继续跟着老太君住的。 宁雅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听过就算,毕竟,跟着老太君住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不止老太君人老了怕孤单,就她自己,相对来说,也只是孤单一个人,能跟老太君一起凑凑热闹,相互作个伴儿,也挺好的。 姐妹三个一边说话一边出了二门,便见门外有车夫拢着辆家常的乌轮马车,三人各自的女长随和伴当姐儿们也已经等着了,跟宁雅的湘管文书两个,还有宁雯自然也在其中。 宁静宁逸两个自己上了车,宁雅也由宁雯抱着上了车,马车便沿着夹道往外行去。 女长随和伴当姐儿们自然围走跟随。 六个伴当姐儿里,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湘管文书两个才七八岁,宁雅看她们走着吃力,有心想让她们坐车上来,但实在空间不够,又记着不患寡而患不均,便也不多说,好在也不算远,几步路的功夫。 半盏茶功夫也不用,便已进了宁阳侯府的西侧门,因见是宁雅几个,侧门里的门子知道是东边国公府里的小姐,自然不会拦着,乌轮马车便不停顿,直一路驶进府里去,到得二门前,宁雅几个才下了车,宁雯等几个长随自去茶房歇脚,只三人各自的小伴当姐儿依旧跟着进去。 和宁国公府一样,宁阳侯府这边,自然也是雕梁画栋,屋宇沉沉,院子套着院子。 进了二门便是内院了,比起国公府内院的草木扶疏流水潺潺,这边侯府的屋宇布局则明显多了一份开阔明朗,连着各院的宽敞夹道也是横平竖直的,两边并无多余的花草树木,只是一径的大长条青石平铺,偶尔路边经过行礼的侍人,也好像多了一份爽脆利落似的。 这边内院不像国公府似的明显分成三路,只是稍微区别一下罢了。西边是一个长形大花园子,中间是宁阳侯宁知义和徐君人住着的带跨院的武昌院,靠后连带往东一片是几个女儿的院子,最东边则是几个客院。 宁仁的院子离中间的武昌院最近,而且比起其它院子来,明显要更大一些,说起来才知道,原来这本就是相邻的两个院子打通了修在一起的,只是因为宁仁心血来潮,想在自己院子里跑马…… 宁雅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默默的,一边跟着早在二门里接她们的宁仁往武昌院走,一边听宁仁得意洋洋地说着她院子里的小红马。 武昌院秉承了宁阳侯府整体明亮开阔的风格,一色儿的水磨大地砖铺陈,只院里四角上围了四方的矮花圃,植了几株芭蕉石榴,中间一条高出地面寸许的平整大宽甬路,路上布了一溜儿绘墨花缸,里面是些睡莲水草,哦,还有金鱼。因为宁仁一边走一边不安分地伸手在缸里搅了搅,从这缸里抓出一条金鱼,再丢到前面那缸里去…… 武昌院正屋也是五间,布局跟东边国公府里老太君的乐寿堂差不多,只是东边次间梢间两间布置成了宁阳侯宁知义的小书房,不过据说宁仁小时候也是住在这边东梢间的。 绕过隔开中间堂屋跟西边次间的乌檀木镂雕大屏风,便见到正坐在木炕上的宁阳侯君人徐君人。 如果说东府大君人沈氏是看气质清洁,文弱纤美,二君人何氏是看颜色艳丽,光彩夺目,那么年长几岁的徐君人,则是看心态和美,端庄沉稳。 许是心宽体胖,徐君人比起大君人沈氏和二君人何氏两个,明显要稍稍丰腴一些,体态丰盈,面如满月,眼角嘴边俱带着笑纹,看起来很是和气。 宁雅几个自然上去行礼问安。 徐君人忙不迭地叫她们坐了,连声道:“好孩子!” 宁雅姐妹几个便依次坐了,宁仁则坐在徐君人身边。 让人上了茶点,又给宁雅一个荷包并一个金魁星,犬文星和合’之意,徐君人笑着叮嘱:“乖孩子,好好读书!” 宁雅忙起身应了,又双手接了。 许是见宁雅转头看宁静宁逸两个,徐君人不由好笑道:“不过是小玩意儿,取个吉祥意思罢了,你这孩子,还担心你大姐姐二姐姐羡慕?她们的早就给了,你就放心罢!” 宁雅见徐君人这样说,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笑得讪讪的,低头将荷包仔细挂好,又将金魁星拢进袖袋里。 一边的宁仁却早等不及了,拉着徐君人的胳膊摇头摆尾道:“爹爹,我带雅妹妹她们玩儿去了!” 徐君人嗔怪:“就你不安稳!去罢去罢!” 又嘱咐她道:“你是姐姐,别调皮捣蛋的,好好顾着妹妹们!” 宁仁做个鬼脸。 宁雅与宁静相顾一笑,与宁逸一起起身与徐君人道个别,便跟着宁仁出屋去。 因为要赶在饭前回来,因此宁雅几个并不耽搁,只一径往外院去。 侯府外院倒是三路分明,中路是高屋大梁的外书房外客厅,东路是侯府幕僚客卿的居所,西边却是一个占地颇广的马场。 宁雅与宁静姐妹只说去马场看马,让歇在二门里的女长随依旧歇着,又打发了身后一直跟着的小伴当姐儿们自个儿玩儿去,便和宁仁一起一路往外去。 侯府侧门里早由宁仁打发人吩咐了,这会子,她惯用的马车已经备着,跟她的几个女长随也牵了马等着。 虽然见到宁雅也在时,几个长颇随有些犹豫,但宁仁一瞪眼,便也不敢多嘴了,只乖乖跟着。 见状,宁雅不由暗暗点头,嗯,也许也该好好□一下跟她的人了…… 侯府在线阅读 侯府 肉文屋 / 侯府 侯府 东市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东市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东市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东市 马车拐出宁府街,一路往南行驶。 车里,宁雅与宁仁几个打听府外的事物。 这京都都城,四面围墙,大体呈长方形,依山靠水,呈龙盘虎踞之势。 首先要说的自然是金碧辉煌的城,城位于京都城北,占地颇广,等闲莫能出入,城外,则是由各部衙门及太庙社稷坛等组成的皇城,每日里邸报纷飞,官事繁忙。 城和皇城并称内城,自有城门关卡,卫军守护。 皇城正面隔一个大广场的距离往南,是一条笔直的,连接内门和外城门的宽广大道,因它连着的门为皇正门承天门,因此被称为承天门大道,俗称天门街。在承天门大道东边,并邻近皇城前大广场的,除了皇亲国戚的府邸,便是达官显贵的宅邸,先前提到的王府街和宁府街都在这一片高门大宅的范围里。 宁雅一边听着宁仁几个七嘴八舌说着,一边卷起马车窗帘探头往外打量。 京都,作为一国的首座都城,自然是昌盛繁荣,一路上,只见其街道宽阔,人流攒动,景致风流,更有一种浑然大气的磅礴,让人登时生出一种果然不愧是天子脚下淌金地的感慨来。 要说这京都最热闹的地方,自然逃不过东市与西市。 虽然相对来说,因为西市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又因离本国与海外交易线的起点——开远门码头较近,多了许多外国商人,所以比起东市来,还要更热闹更有趣些,但因西市离皇城这边较远,宁雅虽然心里向往,却因紧着时间,自然是听宁静的,只往附近东市里去。 东市因为邻近皇城,周围又多是贵人府宅,因此,市里买卖的,多是各方珍玩,古物和奢侈品,以满足顾客的需要。 马车一路行来,还没到地头呢,沿街两边便早已邸店林立,酒肆,茶馆,器行,衣店,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街上行人倒不是很多,除了一些管事下人打扮的匆匆而行,便多是一些骑马坐车华冠丽服的主人家,由从人们小心护着,掌柜们客气迎着,甩手进去店铺里面,若是有男眷在的,即使是从车里到店里这么几步路,也还要用锦绣布障遮一遮,以防路人多眼。 宁雅见了,不由暗暗道声麻烦,随着宁仁等一起下了车,带着长随从人们,一路走马观花地往市里去。 宁雅本以为,所谓东市,不过是一片商业街道的统称罢了,待到了近前,才知道这东市,却是一个占地颇广的正规市场,就算比起前世的各种大商场,规模上也还要更大一些。 东市四周皆有高大宽厚的围墙,将东市拢成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每面都开有二门,总共八座巍峨大门,方便出入,内里有两横两竖四条大街道,各自纵横交叉,形成一个井字,将整个市场分成九个区域,每个区域内还有便于内部通行的小道,其实小道一点也不小,大概有十米来宽,外面大道更是与京都城里普通的街道宽度差不多,有二十多米的样子,人流往来,毫不拥挤。 宁雅一边一路随脚逛去,一边听宁静细说,宁仁和宁逸自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开道,嘀咕着她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东市里,每个区域内都是店铺毗邻,商贾云集,物品琳琅,除了珍宝行,漆器行,金银楼,丝帛行,瓷器行等,还有书局,文具行,又有药柜,香料铺等,除此之外,另有细米铺,果子行,炭行,更有马行,野珍行等,甚至在东市一角,还有放生池,专门买卖大户人家生辰或祭祀时所用的放生鸽子等物。 当然,也少不了茶馆酒肆和食店,供人歇脚休憩。 可以说,基本上,天南地北,实力雄厚的各路商家,都在这里碰头了,竞争不能说不激烈,也都各有各的深厚背景,要是说起来你没在这里开个号,那在生意场上,别人还真要看低你一眼。 宁雅几个还小,自然不会管这些,只往自己感兴趣的铺子里逛去。 宁静不用说,书局里是一定要去的,力求做到手不释卷,宁仁则是去了马行,说要给她的小红马新订一副鞍子,宁逸却是逛着逛着就进了果子行点心铺,又在玩货店(玩具店)里流连半晌,至于宁雅,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啊,看什么都稀奇,屁颠屁颠地跟在姐姐们后头,乐呵呵地瞧着…… 后头跟着的长随从人们,见小姐儿们逛得兴起,一点要回转的意思都没有,不由苦了脸,还得充当移动钱包…… 到底宁雅还记着不能被家里人知道她偷跑出来,加之也走累了,虽然仍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但还是言说要回去了。 宁仁几个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们是随时都可以出来的。 于是姐妹几个回转。 路上经过一家胭脂铺,却见宁仁一个箭步窜过去,阳怪气地道:“哟,这谁啊这是,都弄起香儿粉儿来了?” 宁雅几个停了步子,定睛一看,由众多仆从侍卫簇拥着的,却不是那安大小姐还是哪个? 安大小姐刚从铺子里出来,猛一见宁仁窜过去嘲笑,不由伸腿便是一脚,嘴里喝道:“呔!你个小兔崽子,胡吣些什么?!” 宁仁灵巧地一跳,便轻轻松松躲了过去,笑嘻嘻的不正经:“哟呵,还不承认呀!” 又故意沉下脸来:“小兔崽子叫谁呢?” 安大小姐怒哼道:“叫你呗!” 宁仁顿时夸张大笑:“小安子,你可真是不谦虚,本小姐还是头一次见到人说自己是小兔崽子的!” 她摇头晃脑作老夫子状:“不孝,不孝儿啊!” 安大小姐反应过来,顿时气急,跺脚转脸问这边看戏的宁雅:“喂,你管不管了还!” 宁雅见她急了,只得忍笑招呼宁仁:“仁姐姐,打个招呼就好了,别这么恋恋不舍的嘛!” “去你的!”宁仁翻个白眼给宁雅看,但还是往回走来,一边又跟安大小姐磨叽了下,“对了,这是谁啊,你妹子?怎么跟个面团儿似的?” 宁雅顺眼看去,顿觉宁仁嘴巴就跟没把门的似的,还挺缺德。 只见那安大小姐身边,跟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子,齐眉勒着貂皮金珠抹额,穿一件童子爱莲妆花缎袍,露出一截绿绫弹墨袷裤,蹬一双虎头盘云五彩小靴,孩气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嘟嘟的,加之她面粉唇红,看起来实在雪嫩雪嫩的,粉团儿似的,很是可爱。 这会儿听到宁仁说她像个面团儿似的,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却是微微红了脸,越发地粉嫩好看。 宁仁顿时稀奇:“瞧瞧,小安子,你姐妹俩可真好玩儿,一个泼辣得跟只母老虎似的,一个却腼腆得像个小男儿似的!” 安大小姐护住身边那小孩子,气呼呼道:“你才小男儿似的呢,你全家都小男儿似的!” 宁雅听了不由感叹,好的不学坏的学啊…… 宁仁很是不屑道:“尽学些别人说过的话,没劲透了!有本事你自己想一个!” 安大小姐顿时接不上话,只得重重哼一声,表示她懒得跟你计较。 宁仁占了上风,很是得意:“怎么滴,没话说了吧?哼哼!跟本小姐斗,你还嫩着呢!” 宁雅看宁仁很有得势不饶人想趁胜追击的样子,只得再次出言打断道:“仁姐姐,家去吧?” 心满意足的宁仁点头道:“嗯,家去,家去!” 一路无话,待到了宁阳侯府,转进侧门,姐妹几个刚下了车,就听见身后一声质问:“到哪儿去过了?” 心虚的姐妹几个顿时被吓了一跳,待回过头一看,宁仁却是笑嘻嘻的‘噌’地扑过去:“二姐姐!” 宁雅一边跟着宁静宁逸一起行礼问好,一边暗暗打量。 宁仁口中的二姐姐,就是这边徐君人的二女儿宁信了,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朗眉灿目,满面英气,穿一件正六品的青罗团领常服,束着亮银宽带,蹬一双黑丝高帮靴,长手长脚,很是挺拔,站在那里,也比普通人要更笔直一些,举手投足间,更是矫健利落,显得器宇轩昂,气质卓越。 宁信一把接住扑向她的宁仁,哈哈笑道:“小妹,又去哪里顽皮了,看我告诉母亲去!” 宁仁耍赖皮道:“好姐姐,哪里顽皮了?不过是带着雅妹妹她们耍会子罢了!” 宁信摆手让宁雅几个不要多礼,一边走一边继续逗着宁仁:“是哦,都带到外头去了!” 宁仁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朝宁雅挤挤眼睛,意思是没事没事。 宁雅微微一笑,暗松口气。 宁信见宁雅人小走得吃力,便伸手一把抱她起来:“这是雅妹妹吧?好久不见呐,都长这么高了!” 宁雅顺手搂住她的脖子,乖巧笑道:“信姐姐好。” 宁信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道:“要是你仁姐姐欺负你,就告诉我,看我打她!” 宁雅只笑笑不语。 宁仁却是不依:“姐姐真偏心,雅妹妹不欺负我就好了!” 宁信自然不当真:“瞧这话说的,小妹几时变乖巧了?” 宁仁只得哼一声,不再理会。 宁静宁逸两个不由捂嘴偷笑。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还不到二门,就见有两个年长侍人急匆匆地过来,见到宁雅一行人正走来,原本带一丝急色的脸上便露出笑来,停下步子矮身行了礼,两个侍人异口同声道:“可算是找着了,大君人真是快急坏了!” 宁雅几个听了,自然不多耽搁,加快步子,径直往武昌院去。 东市在线阅读 东市 肉文屋 / 东市 东市 温情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温情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温情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温情 刚进了武昌院,便听垂手侍立在正堂门外两排六个小侍人中领头的那个,急急朝屋里禀道:“大君人,姐儿同侄姐儿们回来了。” 然后便见徐君人跨出门槛来,见到宁雅一行人,迎上来就连声问:“可是知道回来了?都打发两拨人找去了,连人影子都没找着一个,说说,都到哪儿耍去过了?” 宁仁只皮着脸拉住徐君人的手,撒娇诌道:“知道二姐姐快回来了,就接去了呗!” 徐君人故作恼怒:“就知道你有话搪塞!瞧这什么样儿,可让妹妹们笑话!” 宁仁毫不在意,只是笑。 徐君人拿她没办法,转头问宁信:“怎么,你母亲还未下衙?” 宁阳侯宁知义如今正是五军都督府中中军府的左都督,为武官正一品大员,因中军府衙与宁信如今当差的兵部衙门左近,每日下衙,母女两人都会一起回转,若是有事耽搁也是相互带信,因此徐君人才有此一问。 宁信边将怀里的宁雅放下,边道:“已经下了,不过是有好友要调到外地去,请母亲去喝一杯,叫别等吃饭了。” 徐君人点点头:“那就不等了,咱们吃饭。” 一手拉着宁仁一手拉起宁雅,徐君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提醒宁静宁逸两个:“仔细台阶!” 又语气亲切道:“你们姐妹几个,今儿就在这边吃饭罢?” 宁静三个自然应是。 徐君人便吩咐跟着的侍人去那边府里通禀一声,省得老太君大君人二君人惦记。 自有侍人应声而去。 晚饭就摆在西屋,海棠式样的檀木桌边正有个年轻男子带着侍人们挽了袖布桌。 见徐君人进来,那年轻男子便擦了手,放下衣袖,走近几步询问道:“君人,这便摆上菜来?” 见徐君人点头道是,便转身温言跟身后的侍人吩咐了,然后才笑着对宁雅道:“这是小雅儿了?都这么高了?” 又夸奖宁静道:“静儿这做姐姐的,如今是越发沉稳了。” 再随手给宁逸整了整衣领,笑道:“记得逸儿喜欢吃玫瑰鹿脯子,今儿可要多吃些!” 宁雅心里暗赞,这位怕就是宁信姐姐的君人了吧?为人处事,还真是周到得很。 见宁静宁逸并不专门行礼问好,宁雅便也只是唤一声姐夫,并不多礼,又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二少君人。 这位二少君人宁柳氏,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墨眉淡唇,杏眼润和,衣着配饰上,也是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觉奢华,却不乏质感沉淀,很符合他年轻少君人的身份,既不会太出挑,也不会过于低调,微微施了点香粉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和煦的微笑,显得整个人温柔和平,安分随时,与满脸英气的宁信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徐君人显然很满意这位与她一般和稳的二少君人,只假意嗔怪道:“好了好了,就你话多,快坐下吃饭罢。” 说罢,便径直在上首坐下,拉着宁雅三个依着年龄在他左手坐下,又让宁仁依着在他右手边坐了,宁信则坐在宁仁旁边。 二少君人听了徐君人的话,却并不马上依言坐下,只笑笑不语,看大家都安坐下净了手,便取了分菜箸筷垫了帕子,笑吟吟地站在徐君人身后服侍一回,间或也不忘给宁雅几个夹筷子菜,再又给妻主宁信舀了碗汤,细细吹了放在她手边,才挨着宁信,在她下手坐了,捧碗取箸地开始吃饭。 只看得宁雅暗暗咋舌,这样自然熨帖的殷情,怕是那在老太君面前万分伶俐的二君人何氏,也是做不出来的吧? 席间无话,吃完饭,与东边府里的规矩一样,也是奉上茶来,说话行食。 左不过是徐君人问些学堂里如何如何,又说些姐妹几个好好相处之类的话,宁信和二少君人柳氏夫妻两个,则陪在一旁听着。 过一会子,看时辰不早了,徐君人知道那边老太君他们惦记着,就也不多留,打发宁信送宁雅几个回去。 一路坐车到宁国公府,宁信将宁雅几个送进二门,径直来到老太君的院里。 进了灯火辉煌的乐寿堂,便见屋里除了老太君,还有大君人和二君人以及大公子宁硕和二公子宁简。 宁信几个自然上前问安,于是免不了一通厮见。 老太君忙招呼道:“信姐儿送她们回来的?快坐!” 宁信回了声是,依言坐了。 宁静宁逸两个自然是跟二君人何氏一起坐,宁雅则朝大君人沈氏笑一笑,便往老太君身边去。 一番寒暄闲话,宁信便起身告辞,老太君叮嘱一句路上小心,自有侍人提灯引她出去不提。 屋里男人孩子们又说了一会子话,老太君便道:“静姐儿几个想也乏了,便先散了罢。” 于是二君人何氏便带着二房的孩子们告退了,大君人沈氏自也带着宁硕回东院里去。 宁雅便乘隙去自己屋里,洗了脸,擦了膏,再换了干净的家常细棉撒花夹袍,散着松花撒花绫裤腿,穿上锦边净袜,厚底软镶鞋,青绡绿绮两个又给她解了辫子,只将头发松松拢成一束,拿帕子系了,整个人弄得舒舒服服的,才转出屋来,往老太君那边去。 老太君见她虽换了衣裳了,眉目神情依然还带一分倦意,便伸手搂她过来,温言道:“累了吧?你这孩子,知道自己身子弱,也不顾忌着些!” 宁雅乖巧道:“祖父别担心,雅儿神好着呢!” 老太君点点头,又叮嘱道:“你还小呢,跑也跑不动,可别跟着姐姐们可劲儿折腾。” 宁雅不由笑道:“姐姐们都护着雅儿呢!” 老太君便也笑了:“自家姐妹,合该如此的。” 祖孙两个细细说了一会子话,老太君便道:“去见你母亲来,也好早些歇息。” 宁雅自应了。 老太君又吩咐青绡绿绮两个:“夜了风起了,给你姐儿拿件褂子来,小心跟着去。” 绿绮青绡两个也忙应了。 宁雅便又在外面穿一件织金彩绣妆缎沿边的排穗褂子,照例坐了小轿,带着青绡绿绮两个往东边明轩院去。 到了明轩院,进了正房,却见屋里只有大君人沈氏,正坐在暖阁里做着针线。 大君人沈氏见到宁雅来了,便笑道:“来得正巧,快来比比身量。” 宁雅听了忙快步过去,任沈氏拿了手里的小衣服与她比着身量。 虽然府里自有针线上的一众侍人,但对于贴身衣物,大君人沈氏还是每年都会给家人各做上一套,算是一番心意,这会儿做着的,显然正是给宁雅的小衬袍。 大君人沈氏仔细比了比:“嗯,还合适,就是袖子放长了些。” 宁雅见沈氏认真慈爱的样子,不由心下一暖,前世里,每到入冬,妈妈便会给她和爸爸亲手织一件毛衣,有时也会勾条围巾配着…… 只是以前,都没记得跟妈妈道声辛苦…… 想到这里,宁雅不由转过身来,执了沈氏的手,道:“爹爹辛苦。” 大君人沈氏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心里一甜,鼻子却微微有些发酸,他伸出手来捏捏宁雅的小脸,只道:“爹爹的好雅儿,可真懂事了!” 宁雅嘻嘻一笑,顿时有些兴起,便解了褂子,蹬了鞋子,爬上炕去,挤在沈氏怀里撒娇:“爹爹!” 大君人沈氏见她娇憨婉转,笑语晏晏,不由心爱,丢了手里的衣裳针线,便搂过她来,像哄小婴儿似的轻轻拍抚摩挲,又笑嗔道:“你这孩子,真经不得夸,刚还小大人样儿呢,这会子却越发闹人了!” 宁雅自然厚脸皮地随他说,拿双手勾着沈氏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享受着这一份温馨亲昵。 站在一边的青绡绿绮两个不由莞尔,心想,这小姐儿啊,平日里在他们面前,都是一副小大人样儿,这会子却像个讨糖吃的娃娃,比谁都要娇气。 父女两个正说着悄悄话儿,却听门边‘嗯哼’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抬眼看去,却正是宁雅的便宜母亲宁知节,正背着手踱进屋来。 宁雅心里暗叹一声,有些不情愿地从爹爹怀里出来,下了炕,穿上鞋,再整整衣摆,躬身向母亲请安。 宁知节与沈氏隔了炕几坐下,打量了她一下,便微皱了眉:“这么松松怠怠,越发没个样子了!” 宁雅已经习惯她的便宜母亲动不动就说她了,当下便只敛了眉目,默默垂手,作出一番恭敬的样子来。 大君人沈氏怕她委屈,忙道:“都快歇了,弄那么紧衬做甚?她这样舒服自在的就很好。” 宁知节见沈氏护着,便微微哼了声,转而考教宁雅功课。 宁雅自然问一句答一句。 顺利考教完毕,按理说应该放她回去了,宁知节却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道理,说些什么‘诚者,物之始终,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等等。 宁雅微低着头,默默听了,当然,她脑袋有没有放空啥的,咱们也不知道…… 盏茶功夫后,宁知节以一句话结尾:“回去写十篇《礼记中庸》来,可知道了?” 宁雅思绪回笼,应了声是。 宁知节便‘嗯’了声,示意宁雅可以走了。 宁雅暗暗甩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重新拢了褂子,跟父母告了退,带着青绡绿绮两个,自回乐寿院去。 大君人沈氏没好气地横一眼自己的妻主:“咱们家几个姐儿里,雅儿最小,却最懂事,你还这么凶作什么?!” 这会子,宁知节的神色早不复先前的面沉若水,而是转为平和,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又隐隐透着些满意。 她起身在沈氏身边坐下,伸手环住他,有些无奈道:“我这也没办法嘛。” 沈氏自然地靠在妻主身上,幽幽埋怨道:“小孩子啊,最记仇了,你这样又打又骂的,雅儿又怎么与你亲近得起来?” 宁知节有些感叹:“想当初,你妻主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我母亲,却是比我都还要严厉些!小时候自然会怨愤,但成了家了,有了自己孩子了,就知道做父母的苦心了。” 大君人沈氏便道:“理是这个理儿,那你也太过了些!” 然后看看自己的妻主,不知想到什么,又笑道:“也不知妻主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儿?” 宁知节见依着自己的沈氏笑靥若花,别有一番好韵味,心里顿时泛起柔情,脸上亦带出笑来,却又故作狠状:“好啊,敢笑话你妻主了?” 大君人沈氏如何看不出来,只笑得越发开怀,打趣道:“可是那小老鼠见了大猫的样子?” 宁知节拿他没办法,只得搂紧了他,宠溺道:“你啊!” 温情在线阅读 温情 肉文屋 / 温情 温情 笑闹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笑闹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笑闹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笑闹 京都地理位置稍稍偏北,从十月中旬起,秋高气爽的日子便不复存在,日子一天冷过一天,待入了十一月,更是有北方吹来的寒风开始凛冽。 宁国公府里,各色门帘帷幕椅袱桌围毡毯被衾等等,俱早已换上了秋冬时节的质料式样,而到了这几日,各屋里的大暖炕,暖阁里的地炕,都已经通火烧热,各房里配备的熏笼,火盆,也开始供上上好的无烟丝炭,只要待在屋里,便丝毫不觉寒冷,只有暖意融融。 宁雅躲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再看看外面吹得人瑟缩的冷风,心里便泛懒起来,很是懒怠去学上。 但想想便宜母亲的冷脸,再想想自己的心理年龄,宁雅不由郁闷地吐口气,打叠起神气来,还是‘毅然’下了床。 青绡与绿绮两个早起了,已经唤了宁雅好几遭,见她自顾自地在被子里团成一团不肯动,还以为她今儿想躲懒不去学上了,这会子见宁雅还起来的,意外之余,便忙给她披了衣裳,上前来服侍她洗漱。 洗漱好,便坐下来梳头,依然是拢了辫子,因头发长了许多,便在五彩辟邪长命缕里又编进一溜儿四颗莲子大的粉珠,再拿金八宝坠角。又因要外出,怕头吹了风,便给她齐眉勒了紫貂绒面的攒珠抹额,然后再换好衣裳,仔细挂好长命锁寄名符等物。 打扮妥当了,青绡又捧了一盖碗玉莲红枣儿热汤来,宁雅喝了两口,绿绮也捧过一小碟上制紫姜来,宁雅虽不喜生姜,但还是含了一小块,正是为了这冬日里好活血暖身。 然后宁雅便过来西屋给祖父请安。 老太君言道:“今儿风大,又开始下雪粒子了,到晚间怕是有雪,就先别去学上了罢。” 宁雅顿时心里高兴,面上却作一副为难状:“母亲她……” 老太君拉她坐下一起吃早饭,笑道:“你这小机灵鬼儿,快快收起你那副样子来,你母亲那里,祖父早给你说去了!就是静儿和逸儿两个,今儿也是歇的。” 宁雅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只讨好撒娇:“祖父真好!” 老太君逗她:“哟,这会子才知道祖父好呀!” 宁雅顿时作一副心急样:“哪能呢!祖父可冤枉死雅儿了!” 老太君显然很是开怀,又道:“小孩子说话要忌讳,什么死不死的可别乱说!” “晓得了!”宁雅轻快应声。 这顿早饭,祖孙俩都吃得很香。 一直以来都习惯了上学下学,这会儿一空下来,倒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陪着祖父拣了一会子佛豆,宁雅想起祖父说宁静宁逸两个今儿也不上学,便往西边院里去寻她们玩儿。 走到半路,就见打了青油伞,披了戴帽斗篷的二公子宁简,正带了身边小侍人一路往这边走来。 宁雅停下来打招呼:“二哥哥这是往哪儿去?” 二公子宁简走过来道:“寻大哥哥说话去。三妹妹是要找静儿逸儿去吧?” 宁雅点点头:“正是。” “幸好遇见我了,不然可白跑一趟了。”宁简轻笑着说。 宁雅疑惑:“大姐姐二姐姐不在家吗?” “嗯,说是趁这会子天还没下雪,出去玩儿去了!” 宁雅顿时郁闷:“啊?真没义气。” 宁简见她这样,便提议道:“要不和我一起见大哥哥去吧?” 宁雅聊胜于无地摊手:“好罢。” 于是一路往东路院里去。 东路院后面有一个不大的花园,里面草木山石间修了一些房舍,大公子宁硕就住在打头的一处院落里。 因这院落四面绕水做墙,水里又遍植雅莲,每到秋日就有紫菱脆香,便取名为紫芙院。 宁雅跟着宁简走到紫芙院近前,便见一座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檐下挂着两盏避风雨的明瓦大灯,门楣上题着曲水紫芙的字样,宁雅看这笔迹,就知道是便宜母亲宁知节所写,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很是潇洒。 门下平地的是一方白石台矶,凿了西番莲花样,门左右两边,又见有青篱花障往远处蜿蜒开去,权作围墙。 门里有间小退步,守门的几个侍人正凑在一起闲话,见宁雅两个来了,赶忙起身问好,又有小侍人疾步往里通报。 进去数步,就是一座斑竹乌木编制的风雨长廊,在廊上俯视,便见清溪泻雪,环抱岸沿。蜿蜒溪水左岸是那青篱花障,右岸则是拢着屋宇的绿柳红杏,当然,这时节皆已经失了鲜嫩颜色。 水面上的残荷却并不完全除去,特意留了一些,以作‘留得残荷听雨声’之意。 又偶有花架上树上的枯叶打着旋儿落在水上,顺水而逝,可以想见,若是春日暖熏,水边青篱花架上繁花胜锦之时,只微风轻拂,便有落花纷纷,浮荡水面,自然春光无限。 亦不用说盛夏之时,荷叶飘香,芙蕖绽放,或如红霞喷薄,又似玉云漫天,却是一番何等好景致? 这风雨廊,竟是直接与屋宇相接的,过了长廊,便是一间穿堂,穿堂里有一架八扇开的绢面山水大屏风遮挡,转过屏风,便见前面五间修舍,连着卷棚,又四面出廊,可直接凭栏观水,抚琴煮茶,想来很是惬意。 宁雅两个刚顺着石子甬路走到屋前,便有侍人在屋里掀起门上的银红撒花软帘,大公子宁硕正拢着白狐腋大毛袖套,端端地站在门里笑道:“瞧外面冷,快些进来罢!” 又问:“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去了?可真是巧了!二弟弟不说,雅儿却真是稀客了!” 宁雅听了,便也不解下斗篷,只拿手去冰宁硕,道:“雅儿惦记着哥哥,冒风冒雪地赶来请安问个好,哥哥还要说我不成!” 宁硕顿时便收起通身的端稳气质,一边躲她,一边笑骂道:“哟,就你能说,你就是这样给哥哥请安来的?” 宁简也进了屋,却是站在一边抿嘴笑看了一会儿,才上前来拦开,又顺手给宁雅递了个小银手炉,和声劝道:“好了好了,三妹妹快坐下暖暖先。” 宁雅便听话地停了动作,在暖炕前椅子上安坐下来,一边将脚搁在取代了脚踏的大铜脚炉上暖着,一边嘴上不饶人道:“看见没,像二哥哥这样,才是正经哥哥的样子呢!” 大公子宁硕一边吩咐侍人泡热茶来,一边假意吓唬:“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没大没小,该让母亲好好收拾去!” 宁雅嬉笑道:“那不行,回头哥哥又该心疼了!” 宁硕顿时气笑了,拉了宁简一起坐上炕去,道:“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宁简莞尔道:“我听着倒有理。” 宁硕无奈:“你倒偏着她呢!” 宁雅自然很是得意,摇头晃脑道:“哥哥,话不是这么说,二哥哥只是帮理不帮亲罢了!” 宁硕好笑道:“行啊,帮理不帮亲,却是你有理了! “那是!”宁雅抬起小下巴,一副傲娇样子。 宁硕按耐不住,只下了炕,勾了鞋,便来拧宁雅的耳朵:“真是越发猖狂了啊!” 宁雅只得讨饶:“好哥哥,疼啊!快放手!” 二公子宁简却是稳坐炕上,只一径喝茶看戏,嘴边微笑不断。 笑闹一场,兄妹三个才开始好好说话。 宁雅因见宁硕今日打扮不若往日那样紧衬,看起来舒适许多,举止间也不硬端着架子,甚至方才还和她一般闹腾,便问:“哥哥,那两个老人呢?” 原来,依照当朝惯例,凡仕宦名家的公子,每到十二岁上,都要上名帖详表于内务府,选出其中尚礼才能,情亲和,品格端方的大家公子,赐号才人赞善之职,指给各位皇子王子,作为其入学陪侍。 当然,说多一点,因当朝律令,男十四,女十六即可婚嫁,召这些公子们入,特别是像宁家这样的公卿侯子,也有加恩替其指婚的意思。 而凡入选的公子,里都会派两个礼仪上的官人过来教导其中礼仪,品度其举止教养。 宁家里,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已入选,身边自然也跟了中派来的礼仪官人,但凡稍有举止形容不端,便会出言指正,故宁雅才有此一问。 宁硕摆摆手,一副解脱的样子,道:“教导完了,回里去了。” 又转头问宁简:“你呢?什么时候结束?” 宁简微微蹙了眉:“还要一段时间吧,前几日,我新得了一本舞谱,正看着呢,却被他们看见了,就说我心不静,还得再看看。” 宁硕同情:“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简一脸无奈。 宁硕安慰他:“不过也就这几天功夫了,肯定不会拖到腊月里去。” 宁简嗯了声,微笑了笑,很是静雅。 宁雅便言道:“那哥哥们等过了年,就要入了?” 宁硕笑道:“是啊,怎么了?” 宁雅皱眉:“若是入了,能每日里都回家吗?” 二公子宁简微微蹙眉,有些担忧道:“怕是轻易不能出呢!” 大公子宁硕却故作感叹逗宁雅:“唉,门一入深似海啊,看你还惹哥哥生气,这一去,却也不知何时才能见着!” 宁雅无语,只心道,当初那个举止舒徐雅致,言语慷慨清朗,通身不俗气派的大哥哥呢? (宁雅,近墨者黑啊……) 笑闹在线阅读 笑闹 肉文屋 / 笑闹 笑闹 寿辰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寿辰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寿辰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寿辰 十一月初十,正是老太君的寿辰,宁国公府里悬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日一早,宁国公府里大房二房的男人女人孩子便来乐寿堂见过老太君,按着辈分地位分批地行礼拜寿,老太君则喜盈盈地坐在堂上受礼。 然后又有府里的内管家带着二门里一众大小侍人乌压压地跪了一院子,行磕头礼,再又有府里外管家带着前院一干大小管事从人等在院外跪了磕头。 最后又抬了许多雀笼来,就在院里放了生,宁知节宁知廉两个又带着宁雅等姐儿们焚了天地寿星纸,足足闹了两三顿饭时间,才算是闹完了,方开了戏摆起席面来。 虽然说不想铺张闹腾,只作家宴,但因官场上或礼仪上往来,免不了有各家诰命君人或是女儿小辈等过来拜帖贺寿,因此宴席还是分了两处摆,前厅里分堂客(女客)君客(男客)各一处,老太君的乐寿堂堂屋里才算真是一处家宴。 对于前厅里的诰命君客,老太君只是道乏,并不管待,只由大君人沈氏和二君人何氏出面迎接,而那些世家女儿等过来拜寿的,则由宁知节等略迎一迎,就在前厅行礼坐席,至于那些普通的堂客官人,就只由外府大管家迎着,并不私交。 戏台也分了两处,除了乐寿堂院里刚刚搭起的家常小巧戏台,前面大院里也早搭好了大戏台子,除了家里养着的两班小戏,又请了京都里有名的两班大戏班子来,另外还请了一些耍百戏的,说书的等等,不管前院内院,场面都很是欢庆热闹。 这会儿,西边侯府里的宁阳侯宁知义和徐君人夫妇也已经来了,宁仁不用说,来了就找宁雅几个玩去了,而她二姐姐宁信因还年轻,衙门里不好随时请假,这会子并没有来,只说晚间下了衙再来磕头,二少君人柳氏则奉了亲手做的百寿鞋,给老太君贺寿。 老太君笑呵呵地免了他的礼,又说他懂事知礼。 徐君人在一旁言道:“老太君可不知道,他可真是托了您的福了!” “哦?”老太君拉着柳氏在身边坐下,道,“那我倒是要听听了!” 柳氏便微微低了头去,似是有些害羞。 徐君人笑容满面:“今儿早上他有些不舒服,待请了大夫来看,却说是有了喜脉了!可不是托了老太君的福了?” 老太君听了喜笑颜开:“喔唷,那可真是好!” 又问柳氏:“几个月了?” 柳氏微笑恭谨道:“两个月了。” 老太君便叮嘱他:“头几个月,可要好好顾着身子!” 柳氏欠了身,点头应了。 老太君又与徐君人打趣:“瞧瞧,你也是要做老封君的人了!” 徐君人就又是笑:“老太君快别打趣我了,我能活了多长时间?都还不知道轻重呢!” 老太君便也笑:“瞧你说的,这可谦得过了!” 若是宁雅在这里,自然要大惊小怪一番,说这男人可怎么生孩子呢? 不过她这会子,可正忙着埋怨宁静宁逸两姐妹没义气,只顾着自己出去玩,却不带她。 宁静早就有防备,见她果然抱怨,就特意拿出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来哄她,只说即便出去玩,也是记着给宁雅妹妹带东西的。 本还想借此机会,让宁静也带她出去一回的宁雅只得悻悻作罢,拿了那些诸如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抠的小盒儿,胶泥垛的小风炉儿等小玩意儿,细细玩了一通,便命青绡搁置好。 这时宁仁兴冲冲的跑进来:“哎,瞧好嘞,看这是什么!” 宁雅几个一看,只见宁仁手里握一把雕细琢的小弓,腰上还配了小箭筒,几小羽箭在箭筒里,随着她的动作晃悠。 宁仁手舞足蹈的样子:“怎么样?好吧?这是我母亲专门给我做的!” 然后过来一把拉起宁雅往外走,同时又呼喝着宁静宁逸两个,道:“走!走!咱们去后面大园子里,看我不只兔子给你们!” 宁静起身拉起妹妹宁逸跟着走,一边又笑道:“兔子小,又跑得快,一不留神就不见了,我看你是不到的,倒是那放养的小鹿,还有中的可能。” 宁仁越发兴起了:“小鹿更好呀!咱们可以吃鹿了!” 宁雅忍不住暗暗翻个白眼,你手里的箭是没有箭头的好吧…… 一路小跑着来到大园子里,不说宁雅在一边气喘吁吁,宁仁早就撒欢儿似的伙着宁逸一起‘逐鹿’去了,一转眼就没影了。 宁静见宁雅好容易缓过气来,便问:“三妹妹,咱们就去那边亭子里坐坐?” 宁雅自然点头。 于是就有专门在园子里伺候的侍人麻溜儿地过来,在亭子里布了火盆脚炉,祛了寒气,然后将亭子檐下的厚实帷帘半卷起来,方便亭子里的人观景,又在绕亭一圈的美人靠上铺了大毛褥子,也好自由坐立,再在亭中的石桌上铺上桌围,石凳上垫上锦垫,省得石头冷,冻着了小姐儿们,最后又摆了瓜果糕点,奉上热茶来,一色儿布置好了,才退至一边。 宁雅在大毛褥子上坐下,一边将脚搁在脚炉上,一边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心里却有些突如其来的忐忑。 每时每刻都由人这样周详地伺候着,高高地捧着抬着,待到十年后,她还会是这样的她吗?三观会不会变得面目全非? 记得当初,她对于青绡等人服侍,是那样地别扭,可如今,却已经不会想太多了,她这样,是适应这个社会,还是沉迷于这个社会呢? 宁雅暗暗无奈,哎,难道真要每日三省吾身? 这边宁雅有故作深沉嫌疑地思考着作风问题,那边宁静倒是认认真真地支楞着胳膊在看书。 回过神来的宁雅一打量,却是一本《庄子》,不由暗暗惊奇,怎么大姐姐喜欢庄子这种风格的书么? 再一打量,却又觉得奇怪,不对啊,庄子好像没这么薄啊? 于是偷偷凑过去看,刚瞄了一眼,就被宁静发现了:“看什么呢,三妹妹?” 宁静手上动作极快,‘啪’一声就合了书,嘴上问话却是慢条斯理,很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已经洞悉玄机的宁雅不由暗笑,心道,看来,宁府里的几个孩子,倒没一个不淘气的,只不过,有的淘气在面上,有的淘气在心里。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作疑惑状:“大姐姐,什么叫‘风月笔墨’?” 宁静微笑装傻:“哦?什么风月笔墨的,三妹妹哪里看来的?” 宁雅可爱地指指已被宁静拢进袖间的那本‘庄子’,一脸天真:“喏,就是这本‘庄子’呀!” 不待宁静接话,便又作恍然状:“嗯,雅儿也去找本庄子来看看!再或者问问夫子就知道啦!” 宁静无奈抚额:“好妹妹,可别乱说话!” 宁雅顿时委屈:“大姐姐怎么这么说呢?雅儿也没乱说话呀!” 宁静暗暗磨牙,这个机灵鬼小三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若说懂,那也太奇怪了,她还六岁都不到呢,就知道风月了?若说不懂,却偏偏又知道威胁说要告诉大人去…… 想来想去,宁静也只得哄着:“三妹妹,你先别跟大人说,以后姐姐再告诉你,好不好?” 宁雅笑得乖巧,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好啊!” 宁静却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只认命地听着宁雅接下来的条件。 果然,就听宁雅接着道:“对了,大姐姐,以后带二姐姐出去玩的时候,也带上雅儿好不好?雅儿一个人好孤单的。” 宁静暗抽了抽嘴角,无比平静地点头,甚至还很有长姐风范地宁雅的头,微笑道:“好,姐姐记得了。” 心里却是悲愤得抓狂,我不出去了还不行吗?!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啊!! 宁雅莫名其妙地打个寒战,心想,嗯,我这样,会不会得罪大姐姐呢? ……(咳!) 姐妹两个正和谐友爱(?)地交谈着,就听亭外宁仁大着嗓门跑过来:“啊呀!雅妹妹快来救命啊!有母老虎要杀人啦!” 宁雅两个看去,就见方才还耀武扬威拿着小弓欺负小鹿的宁仁,正狼狈不堪地跑过来,身后追着她的却是,咦?安大小姐? 宁雅刚刚敲了姐姐的竹竿,心情很好,于是赶忙过去护住宁仁:“哎,小安子,有话好好说嘛!怎么都动起手脚来了?” 安大小姐也已经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宁雅横在当中,也不好推她,便恨声道:“谁叫她欺负人!” 一边说,一边又探手去抓躲在宁雅身后的宁仁。 宁仁一边拍开安大小姐的手,一边不服气道:“哎哟,这母老虎,可真是不讲理啊,本小姐哪里欺负人了?!” “还不承认!”安大小姐吃痛缩回手,凤眼圆睁,不再跟宁仁多说,只绕过宁雅伸腿去踢她,宁仁自然要躲,当下两人便把宁雅当成柱子绕着跑。 还是后面赶上来的宁逸说清了来由。 原来是安大小姐和她妹妹,哦,就是之前在东市见过的那个面团儿似的小女孩子,正由侍人领着往园子里来玩,路过前面小山坡的时候,却冷不丁地见到几只小花鹿慌不择路地窜将出来,顿时吓了大家一跳,那小妹妹惊吓间踩到石头,重心不稳崴了脚,就重重跌了一跤,当下便哇哇大哭,安大小姐正着急呢,又见宁仁挥舞着小弓跑出来,便知道是她惹得祸,立马就追上来想给妹妹报仇…… 宁雅暗暗黑线,提醒正义愤填膺的安大小姐:“哎,那你妹妹呢?” 安大小姐一愣,不由有些讪讪:“额……应该由侍人们抱回去了吧?” 宁仁抓住机会鄙视:“噫,还是做姐姐的呢!这就丢下妹妹不管了!” “你!!”安大小姐登时大怒,“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宁雅掏了掏快要耳鸣的耳朵,没好气道:“安大小姐,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你妹妹吧!” 宁静也过来打圆场:“是啊,仁姐姐,你也少说一句,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宁仁朝安大小姐哼一声:“算了,今儿看你是客人,本小姐就先让着你罢!” 安大小姐气急,但还记得要先去看妹妹,就只重重地哼了一声,率先往园子外跑去。 宁雅几个也随后跟上。 寿辰在线阅读 寿辰 肉文屋 / 寿辰 寿辰 习武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习武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习武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习武 因为当今圣上只有一个胞妹,因此,整个京都里,能称为王府的,也就是占据了整条王府街的瑞王府,其间的主人便是封号瑞王的安王女。 不说当初老太君崔氏曾为当今圣上的教养上人,与胞姐感情亲厚的安王女对老太君自然也是敬重,单单安王女本身,与宁国公宁知节也是私交甚笃。 据说安王女与宁知节以及当今圣上这三人之间,还有个小故事,当年宁知节立意参加科考时,安王女与当今圣上也都化名参加考试,说要比个高低,放榜时,宁知节为探花,当今圣上为榜眼,而安王女则为状元,说句不恭敬的话,能这样比试,可见三人颇有交情。 这日既然是老太君寿辰,虽然不是整生日,但因当今圣上曾说有‘这是吾家老人’之类的话,两家又这样交好,安王女虽然不至于亲自过来,但其正君安王君却不会托大,自然是要过来道个扰的。 老太君虽然说他多礼讲究,但心里当然还是觉得体面高兴的,这会子见这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挂着眼泪由侍人抱进来,又见安王君殷切垂问,很是急切担忧的样子,赶忙让人去请大夫之余,不由又有些奇怪。 宁雅她们还小不知道,老太君大君人等人却是清楚的,这安王君膝下,只养了一个小世子,唤作安玶,如今不过九岁,瑞王夫妇因膝下多年无女,对这独苗儿都是爱怜得紧的,从来不会拘着他。 安王女更是视这小世子做女儿的,不止教他读书习字,明经问史,还更教他骑马箭,手脚武艺,便是日常衣着举止,也是由着他的子,男装女装混着来。如今因年岁渐大了,要送入中去与皇子们一起习学,只因这小世子安玶怕拘束不肯去,安王女便硬是允了他再多逍遥两年,只托到宁府这边的族学里,并不送他往里去。 所以老太君便奇怪,这挂着泪珠的粉嫩小女孩儿,却又是谁呢?怎么看起来,安王君倒是比自己孩子磕了碰了还要心急? 因见是王女家的孩子,跟着的侍人自然不敢隐瞒,只将当时的情况一股脑儿地说了。 徐君人听说正是自家的小女儿赶了的小花鹿,惊了人家,不由面上便露出歉疚来:“哎哟,我就知道,这孩子就是不肯安安稳稳待着!” 又哄那小女孩儿:“小乖乖,别哭了啊,看我打她给你出气!” 安王君知道这本只是凑巧撞上的,又见大夫说休息个两天就无碍的,自然也不会苛责什么,便只是笑道:“徐君人快别这么说,只是碰巧了,有孩子什么事儿!” 又细声问那小女孩子:“乖琏儿,还疼不疼?” 那被唤作琏儿的小女孩子这会子已经缓过神来了,眼角还挂着泪滴呢,却赶忙乖巧笑道:“无碍的,早就不疼了!” 徐君人听了心喜,连声夸道:“果真是个小乖乖,这样子懂事儿,要是我们家仁儿有她一半乖巧,我也就省心了!” 安王君也放下心来,仔细替那孩子抹了泪,只道:“不疼了就好!” 然后又皱起眉来:“玶儿又耍什么去了,也不顾着你!” 那小琏儿也不多说,仍是乖巧笑笑:“玶哥哥跟琏儿好着呢!” 安王君忍不住笑道:“瞧瞧,还要你来护着他呢!” 这会子,宁雅几个刚好进屋,因刚好听见最后几句话,宁仁不由眼神怪异地瞅了眼走在前面的安大小姐,低头跟宁雅说悄悄话:“玶哥哥?!哇靠,那安大小姐,是个男孩子?” 宁雅默默点头。 宁静也凑过来:“你那天,跟安大小姐在场地上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你早看出来了?” 宁雅再默默点头。 唯独宁逸很淡定地一声不响,宁雅几个转头一看,却见她正盯着一边桌上热腾腾的糕点,显然是在走神…… 于是宁仁被徐君人抓过去赔罪,同时消化母老虎似的安大小姐是个男孩子这个‘惊人’的消息;宁雅三姐妹则先与安王君见礼,听他夸了几句,又听大君人沈氏二君人何氏回以一通谦虚,便一起溜出来陪着宁逸吃糕点…… 第二天宁雅去上学,刚进门,便见宁仁照例跟安大小姐针锋相对着,宁雅不由一愣,她还以为…… 那安大小姐见到宁雅愣神的样子,便吆喝道:“怎么着?不认识了?” 又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学宁仁嘿嘿怪笑几声,道:“小屁孩儿,你可再没有我的把柄了,随你说去,本大小姐如今不在乎了,哇哈哈哈!” 宁雅默默地扯一把后脑勺上挂下来的黑线,无语。 安大小姐见宁雅没话,便傲娇地抬高了小下巴,很大人不记小人过地说:“算了,看你小屁孩儿一个,本大小姐也就不欺负你了,来来,叫一声玶姐姐来听听!” 宁雅额头终于‘啪’地一声爆开一个井字:“小安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 新一轮的课堂争霸赛如火如荼地展开,到底是乖巧的宁雅继续卫冕呢,还是脱去包袱的安大小姐晋位,请大家拭目以待,多多下注(咳,坚决拍飞!)…… 这日下学回来,宁雅刚换了衣服,便被今日沐休的便宜母亲宁知节叫到前面外书房去。 宁雅一路走一路想,不会是便宜母亲知道她在学堂里与宁仁几个,跟安大小姐展开激烈的自卫反击战,所以又想来敲打敲打她吧? 待到了书房一看,见到宁静与宁逸两个也在,不由有些心惊,按说这几天也没怎么闹腾啊,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怎么连大姐姐二姐姐两个也被抓来了? 不过视线再一扫,宁雅便放下心来,那窗边官帽椅上坐着的,可还有宁阳侯宁知义呢! 只不知是有什么事? 宁雅行了礼,一边想着,一边站到宁逸身边,又偷偷打量了一下宁知义这位大姨母。 宁阳侯宁知义并不是宁雅想象中那样三大五,是个蛮横的大力武女,相反,宁知义身材和中,并不甚高大,甚至比纤高的宁知节还要稍稍矮半分,但整个人却很是干匀称,脊梁骨就像钢枪似地笔直,那是日复一日的军旅生涯留给她的烙印,面上神情也不甚严肃,看去,就跟个寻常人似的,没什么架子,只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却是威棱四,光熠熠,显出她身为一品武官大员那不怒自威的凛凛威风。 宁雅再看看旁边岿然不动,举止悠然,安稳喝茶的便宜母亲宁知节,不由暗暗感叹,嗯,身居高位的人啊,果然没一个是简单易与的…… 宁雅这边想着,那边厢居长的宁知义已经毫不耽搁地开口:“所谓习文养,学武修身,咱们宁家女儿,从来文武俱修,诗文方面不需我多说,但武艺方面,却是要听我一句,纵使将来不求战场建功,却也该习武强身健体,静儿和逸儿两个和仁儿一样,也快满十岁了,今儿就带了几个家将来,都是随我南征北战过的,当你们几个的教习绰绰有余,每人挑两个去吧!至于雅姐儿,虽然还小些,但先打打基础也好!” 宁雅三个俱恭谨应了。 于是跟着宁知义宁知节出来,往一边校场里去。 宁雅一边走,一边微微皱眉,那,四妹妹宁真呢?太小了?还是身份…… 这校场,就在前院东边,靠近马厩,由一圈栅栏围护,里面既有黄泥铺呈的跑马场,也有铺了厚毡子的摔跤场,还有安了活动靶子的弓箭所,更有设了十八般武器的武艺馆,设施很是齐全,多数时候,是给府里护院侍卫们练习骑打斗用的,宁知节日常也会去锻炼一下身体。 宁雅一行人进了校场,就见两排十六个健壮的高大女子,穿着一色儿束腰绑腿的青色劲装,背着手,英姿勃勃地跨立在当地。 宁雅和宁逸一起跟在宁静身后,一边走近一边打量前面这些飒爽的女子,嗯,南征北战过的高手啊,不知道能不能像传说中那样飞檐走壁,哼哼哈嘿…… 宁雅眨巴着眼睛,一副好奇的样子。 待到近前,却不由微微一怔,这些女子,一个个都面沉似水,星眸含冰,见到宁知义过来,便利落地一抱拳,大喊一声‘见过侯爷’,除此之外,竟没有多余的神情动作。 宁雅挑剔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嗯,这样的话,她们每个人看来都是忠诚听令,千里挑一的铁血好兵,但教导学生,特别是像她这样的稚嫩童子,能行吗? 宁雅心下一寒,不由打个哆嗦,不会不耐烦起来,就可劲儿地摔打她吧?! 想到这里,宁雅不由暗暗下了决心,嗯,个个都端一副冰山死人脸也就算了,不计较了,但一定要记得挑两个有爱心,有耐心的教习…… (拜托,人家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吧?) 不一会儿,宁静和宁逸便挑好了自己看中的家将,于是就轮到宁雅。 宁雅这会子正从脑子里翻拣着以前看过的脑筋急转弯面试题目什么,见这么快就轮到她了,便知道来不及一一细找了,于是只得装可爱地开口问出不太礼貌的话:“大姐姐们,你们谁的功夫最好呀!” 那些家将们还没什么反应呢,她的便宜母亲宁知节已经皱眉了:“胡闹,这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宁知义倒是不怎么介意,只笑道:“别怪她,小孩子都这样,我家仁儿还说要先跟人家单挑呢,哈哈!” 又对宁雅道:“雅姐儿,你放心,这些大姐姐们可都是能以一挡十的,功夫好着呢!” 一直看着家将们的宁雅这时才回过头来,跟宁知义笑笑,乖巧道:“哦,雅儿晓得了,不愧是大姨母手下的兵呢,这样厉害!” 宁知义呵呵笑了,又问宁雅:“那雅姐儿喜欢哪个呢?” 宁雅不假思索道:“第一排最那边那个,和第二排中间那个。” 宁知义顺眼看去,不由微微一愣,她手下的人,她自然清楚,宁雅嘴里的这两个人,身手并不是最好的,但相对来说,却是处事最周到的。 第一排最那边那个,凡事最不会出头,话也最少,但别人不记得的细枝末节的地方,她却记得清楚,往往一言中的,而第二排中间那个,算是这些人里最活跃的,与大家处得都很好,也很讲义气。 这,是凑巧吗? 宁知义看看嘴边噙着乖巧笑意的小豆丁宁雅,与宁知节相视一眼,心里若有所思。 宁雅自然不知道宁知义的想法,她只同宁静宁逸两个一起,跟母亲宁知节和大姨母宁知义告了退,领着新得的两个教习,一边往校场外走,一边暗想,她是不是蒙对了呢?这两个新教习的大概格,是不是这样呢?…… 习武在线阅读 习武 肉文屋 / 习武 习武 风月(上)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风月(上)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风月(上)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风月(上) 作者有话要说:/br第二卷 风流子 打劫收藏留言,请亲们踊跃发言! 在此感谢!^^ 另外声明一下,咳,别被卷名吓着了,女主其实很纯洁的…… 乃们看文案就知道了…… hr size=1 /  光似箭,岁月如梭,很快便是三年过去,咱们的女主,嗯,终于快九岁了…… 如今已入腊月,大君人沈氏和二君人何氏为治办年事,忙得团团转,宁阳侯宁知节与宁知廉两个衙门里自有一番年终事务,也是繁忙,倒是宁雅与宁静宁逸宁真几个,因学堂放了年假,开始逍遥起来。 昨日腊月十五,是二小姐宁逸十岁大生日,府里家人自然各送礼物,又替她办了小宴,宁雅几个正愁无事热闹,便又约好今日姐妹几个再聚上一聚,好好耍耍。 于是这日邻近晌午,宁雅便禀知了老太君,换了外出衣裳,去西院寻了宁静宁逸还有四妹妹小宁真,又打发从人去西边宁阳侯府里唤一声宁仁,便各自骑了马,带着一众伴当长随前引伴围地出了宁国公府,往热闹街市上去。 自去年宁雅满了八岁,出得了门,她便三天两头地出去,不说东市西市逛了个遍,就是寻常大街小巷,也十成里逛过了五成,大半年下来,各处热闹场地,不说熟门熟路,也早已没了新鲜感。 于是感叹怀念前世热闹的她,就在邻近东市的一处安静地界,寻了一处宅院,按着自己的心意布置了,弄出一个休闲馆来,就唤作风月斋,里面吃喝玩乐,样样致新奇,姐妹几个就也有个不拘束的轻松地头聚聚。 当初为了弄出这个古代俱乐部来,宁雅搜罗尽了自己房里的各色古玩珍品,全当了去,直耗了万两银子,又绞尽脑汁,想出各色玩法玩具新奇事物,才布置出这么一个地头来。 便宜母亲不用说,只气得七窍生烟,连她这样文雅的人,都禁不住连连喝骂纨绔孽障败家子,若不是老太君拦着,看她那样子,指不定宁雅就被撕了。 老太君虽然暗地里也觉得宁雅这样不妥,好好说了她一通,但明面里自然是往头里护着宁雅的,只说所有花费全是宁雅自己拿出的私藏,并没有往公中支帐,犯不着什么,便宜母亲宁知节不好违拗,便也只能悻悻作罢,又怕宁雅一门心思折腾风月斋玩儿去,便越发抓紧宁雅的功课,弄得宁雅郁闷异常。 宁雅既砸出了钱,自然是想赚回来的,不说别的,单是老太君帮她赎回珍玩而拿出的体己银子,就是头一个要还的,再一个,将风月斋弄好了,也好堵一堵便宜母亲宁知节的口。 于是便将风月斋里往常研究出来的新鲜菜式,提供给各家酒楼饭馆,也不买断,只收提成,只要你卖一份菜式出去,风月斋便要抽取一分子银钱,至于弄虚作假欺上瞒下之类的,有宁家这样大的背景,倒也不怕什么。 风月斋里各等的新奇玩物,你若想要,公开的那些也可以专门订做,不过却是要比风月斋里出来的落后个两三个月,若是想进斋里玩耍,那就先要办一张会员卡,要办这卡,除了收取重金,每年还要交一定的会费,另外还要有已经办了卡的人推荐,一般人物,很是难得。不过却是出奇地迎合了富贵子弟的虚荣心,小半年下来,倒是掀起一股攀比之风,你手里若是没一张风月斋的卡,还真有点没面子。 然后又有之前宁雅为了冬天吃菜便宜,而专门在宁家所属的一个庄子里头弄出来的蔬菜暖棚,除了提供给风月斋和家里所用,还有许多可以卖出,倒也是一块利润颇高的地儿。 所以,从去年十月开始到如今,将将一年时间,风月斋虽然规定每日只接待下午晚上两批客人,又每逢六日便休息一天,但总体收入却是颇丰,不仅收支平衡,还有不少盈利。 宁雅便将这盈利分作十成,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包括庶出的四妹妹宁真,西边侯府里的宁仁以及宁雅自己,都分得一成,权作零花钱。 剩下三成,第一成里,其中五分作为悬赏,给斋里研究菜式的掌厨们,看每月里哪个掌厨对菜式的想法又多有好,就给哪个,另外五分,则给斋里制作玩具器物的工匠,算是封口费;再一成,则是奖励给向府里大管家讨来的经纪账房和几个大管事,也算是份体面;最后一成则留作应急储备资金,并不挪用。 便宜母亲宁知节见宁雅虽然时不时折腾出一些小花样儿,却并不耽误功课,每日也依旧早起习武箭,便放下心来,不再过于苛责,只偶尔斥责一句别玩物丧志什么的,就也罢了,宁雅自然轻松许多。 这会子,宁雅姐妹几个,便一路往风月斋来。 这风月斋虽然邻近热闹的东市,却因依伴着徜徉的曲水湖,又背靠着皇家上林苑,便很有闹中取静的意思,是块风景秀美的佳地。 宁雅几个行至近前,便见其正门一间,黛瓦乌门,门前阶矶用一色水磨青砖铺成,那门栏板隔,皆雕琢出新鲜吉祥花样,或人物故事,或花鸟虫草,丝毫不落富丽俗套,左右又有粉白围墙,随势砌去,蜿蜒迤逦。 门上侍立着数个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年轻门子,见有人来,便过来迎接,牵马坠蹬地伺候大家下马,观其神情动作,皆恭谨严整,不卑不亢,正所谓见微知著,这风月斋能够出名红火,自然有其一番道理。 几步走进大门里,又有知客管事过来接引。 只见这管事三十来岁,笑脸团团,一袭宝蓝绸袍,更显神和气。 知客管事唤作宁若锦,是宁家三四代的世仆家人之女,还有一个妹妹,叫宁亦华的,都是知得分寸,懂得进退,处事周到的之人,本在宁国公府外院当差,因宁雅要人,外院大管家便推荐了她们姐妹二人,过来这边执事,基本上做到让宁雅不用过问什么,很是省心。 宁若锦见来的是自家府里的小姐儿们,就也不多说什么,只微微躬身问了好,便退在一边,并不跟上指引。 这风月斋有四进院子,前面一进三间正房,布置摆设并不出奇,跟一般富贵人家的厅堂差不离,不过是因为并不多加隔断,而显得四通八达,多出一份开阔端正罢了。 这里本也不是正经待客处,其功用跟前世酒店的前台大厅差不多,见有人进来,侍立在门里的两排六个穿兰色金缠枝纹高腰襦裙的高挑女子,便双手轻叠于腹,微微躬身,齐刷刷地问好:“欢迎光临,里面请!” 其举止柔和,声音优美,动作整齐划一,很是好看。 宁雅自然不会奇怪,只有时会有些怀念,宁静宁逸两个来的次数多了,也早已经习惯,倒是才八岁的小宁真,虽然也跟着姐姐们偷偷出来过几次,但还是有些惊异,觉得三姐姐宁雅的想法还真是光怪陆离,让人不着头脑,毕竟,这世上,女子多是英气利落,少有这样柔和优美的。 因见是宁雅几个,本该过来接引客人进后院顺便导游介绍的两个女子,便依然和其他四人一样排排站着,看着宁雅几个绕过大理石屏风,跨过四扇开的后厅门,一路往后院去。 这第二进院落,却布置得很是别致,正房连着厢庑游廊,园中随处草木山石,就算在这样寒风料峭的深冬,那些修剪得奇趣的草木枝头,也是枝繁叶茂,繁花似锦,分外明丽,又鲜嫩可爱,待细细一看,却发觉,那翠绿的嫩叶,玉粉的娇花,俱是绢染纱制而成,似假又真,很是致。 及进了正房,便闻一股幽幽细香,袅娜袭人,只让人生出错觉,以为园里的‘鲜花’飘香而来。 抬头看去,只见迎面壁上挂着的,并不是正经的中堂画,却是一副笔触细腻的海棠春睡图,画中美人卧石而睡,形容雅美,却又别有一番娇憨。 画上是一块乌木匾额,镶着錾银的‘古今风月’四字,画左右又是一副乌木联牌,上书‘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画下是一座高案,案上中间是一座雨花石山水小屏,一边是一个甜白暗花牡丹纹大盘,盘中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佛手,右边是一个釉里红缠枝纹耸肩瓶,着一枝胭脂红梅。 地上并无其他陈设,只当地一个鎏金大铜炉,玉烟袅袅,方才所闻的细香便是从此而来。 中间堂屋与左右两间照样没有隔断,只用雕镂致的梨花木花罩隔开,悬了四季花草纹样的软烟纱帷幕。 若是喜欢轩敞些,便拿绸带间帷幕系了左右分开,若是喜欢朦胧些,便将纱幕放下,拢出一个香暖的独立空间。这纱罗帷幕及地,缀着数十个巧的小银铃,微微风动,便会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很是悦耳,不但不会吵闹,反而多出一分悠然。 左边一间摆了海棠式的梨花木桌,是坐席设宴之地,右边一间摆了大榻,窗下又设茶几座椅书架等,是休憩听曲之所。 其它花架博古等摆设自不一一细说。 因早打了招呼,这会儿屋里并没有客人,宁雅几个便各自在榻上或椅上落座,一边闲话一边等着宁仁。 四个穿白地织金墨绘梅莲纹轻绸长袍的年轻侍人鱼贯而入,顺着墙边一字排开,于锦垫上跪坐下来,又有小幺儿在每个侍人面前都设好一张小巧茶案,点了小红泥炉,四人便各自摆上一套或青花,或粉彩,或单釉的茶具,因为知道宁雅几人的口味,所以并不多问,只当场净手泡茶。 待奉上茶来,又有四个穿红地织金墨绘梅莲纹轻绸长袍的年轻伶人轻步而来,领着他们的正是知客管事宁若锦的妹妹,风月斋的待客管事,宁亦华。 宁亦华先是问了安,然后问自家的小姐儿们要听什么曲儿看什么舞。 宁雅宁静都是无所谓的,宁真与宁逸便说要听说书。 于是其中两个伶人便退了下去,剩下的两个伶人过来轻声细问宁逸宁真两个要听什么段子。 宁亦华又问要吃些什么菜式。 宁雅几个便按着喜好点了菜,要了果酒,不提。 风月(上)在线阅读 风月(上) 肉文屋 / 风月(上) 风月(上) 风月(下)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风月(下)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风月(下)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风月(下) 宁雅几个正在屋里喝茶说话,便听外面有人爽朗朗地笑道:“哎,大家伙儿,快来瞧瞧,看谁来了!” 坐在窗边的宁雅便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不由笑道:“我就说是仁姐姐了。” 然后又有些诧异:“咦?安大小姐怎么来了?” 宁逸几个不及探头来看,宁仁便已带着安大小姐安玶迈进屋来:“久等了?路上遇到小安子了,就耽搁了一会儿!” 又见宁亦华打发门边侍立的小幺儿再去叫两个泡茶的侍人来,宁仁便笑道:“华姐姐忙什么呢,我就不耐烦那个作忽劲儿!” 宁亦华也笑:“知道仁姐儿不拘什么,但总不好怠慢了客人。” 宁仁听了便摆摆手,丢开不管,只道:“随你!” 宁亦华便又过来问安玶想喝什么茶,又想尝尝什么菜式等等。 然后就有两个同样穿白地织金墨绘梅莲纹轻绸长袍的年轻侍人进来,照例跪坐好,设了茶具,为宁仁安玶两个净手泡茶。 头一次来的安玶见到如此,不由有些啧啧称奇,随即四顾相看。 宁仁在这边一把揽过宁雅的肩来:“哎,前儿你不还惦记着你硕哥哥和简哥哥的么,他们今儿可是回家了!” 宁雅几个听了,自然高兴,又都道那她们这趟出来可是不巧了。 宁雅笑道:“难怪小安子跟你碰上了!” 原来前年安玶便和宁府里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一般,都入了,只不过宁府的两位公子进是作为侍读才人的身份,带一点教导的意思,而安玶则是作为王子的身份,进与几个皇子一起修学的。 如今,宁府两个公子因年岁渐长,已是待嫁之年,便放了出来,安玶则是因为已经十二岁,不用再多读书,反要开始学些处理家事的道理,便也一起出来。 只是,宁雅微微有些奇怪,虽说安玶身为王子,等闲时候出入门很是便宜,不像宁家两个公子只有节假日可见,但不管怎么说,今儿也算是刚刚结束的修学,怎么马上便来找宁仁玩了呢? 安玶自然不知道宁雅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不再和当年一样,总是傲娇地高抬着小下巴,但即使去里待了两年,子还是一般地跳脱,他四处打量完了,便言道:“喂,小屁孩儿,可能折腾啊,这风月斋的名字,我在里都听说了!现在看来,还真有些稀奇!” 宁雅悠悠回嘴:“小屁孩儿说谁呢!” 安玶顿时不屑撇嘴:“切,都多老套的话了,还来!” 又见宁雅只笑着不说话,便大方一摆手道:“好了好了,不叫你小屁孩儿就是了,小气!” 宁雅无语。 宁仁倒是言道:“行了行了,小安子,你不是嚷着要听那什么曲子的吗,在这废话什么呢!” 安玶顿时一拍脑门:“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然后便对宁雅道:“小屁孩儿,本大小姐要听曲子,就是那一套十二首的,还不快叫人准备去!” 宁雅暗暗腹诽:什么本大小姐,应该是本大公子还差不多…… 不过还是吩咐宁亦华去叫人准备。 她们这边说着,宁仁却又凑到正津津有味地听说书伶人说书的宁逸宁真两个身边去:“哎,有新段子出来吗?” 宁逸和宁真两个一边悠哉地吃着果品,一边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地告诉她。 “嗯,前儿三姐姐将西游记更新了一段。”小宁真很满意。 “不过,三国演义一点都没更新。”宁逸有些郁闷。 宁仁听了同郁闷:“唉,雅妹妹就知道更新金陵十二钗的那些个小故事。” 宁仁听一会子书段子,因听多了没觉出什么趣味,便转而挨近那边的宁静,遮遮挡挡地问:“对了,你的那些,嗯,风月杂谈,有啥新鲜的吗?” 宁静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又微微闭了眼睛细细回味了一番,才道:“嗯,前不久听三妹妹说了个贵君美人杨太真的故事,正写着呢。” 宁仁顿时面露喜色:“那透露透露?” 宁静照旧慢条斯理的样子:“这个,先~~等等再说吧。” 宁仁默然。 互相寒暄逗趣几句,先前点好的菜便都上来了。 宁雅几个移坐到那边桌边,净手开席。 安玶细细一打量,却是有些失望,那桌上摆的不是别的,正是冬日时节都有的火锅子,只不过器具摆设稍有不同,再多了几样这等冷天寻常见不到的菜蔬罢了。 宁雅几人都是微笑不语,她们本就都喜欢吃火锅的这个氛围,加上最近也没出什么新菜式,因此就普通一点好了。 待安玶自己点的菜式上来,倒是有些小惊喜,因在菜单子上的菜名儿都是用挺玄乎或者是挺文雅的词字构成的,因此他也看不出是实质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又以为宁雅等定是已经点了好菜式,便不大上心,只是随眼点了几样标注是新菜的菜式,现在看来,这几样应该都是面点甜品,除了一道木瓜炖,其它全然没有见过。 “这是什么?”安玶好奇地指指一种焦黄色的糕点,这糕点剔透玲珑,用和它差不多大小的嫩翠釉小碟子装着,再三个一份装在一个粉瓷盘里,随盘置了致的小银勺子,很是好看。 宁雅为其解惑:“布丁。” 然后又有些黑线,吃火锅的时候吃布丁……宁亦华也不说明一下…… 宁仁凑过来补充:“吃起来挺软乎的,甜甜的,有好几种口味,哦,还有撒果蓉的,你下次可以吃吃看!” “嗯,”安玶点点头,又兴冲冲地指另外一样,“那这个呢?” 宁仁一口吞掉一只蛋饺,正嚼着呢,见安玶问,赶忙咽了下去,忙不迭解释:“哦,就是山药,弄成梅花的样子,再抹一层花蜜。” 于是,安玶继续问,宁仁继续答。 宁雅再次奇怪地看一眼宁仁与安玶两个的互动,再转头看看宁静,发现她也正若有所思,有着同自己一样的疑惑。 嗯,仁姐姐跟小安子,这俩娃儿,怎么这么‘和谐’了? 安玶兴致勃勃地先将每样甜品都尝了尝,才安下心来吃火锅。 一时吃完,宁雅几个便往第三进院去。 这第三进院子,并无花树,只一大片修剪过的草坪,明明该是一片平整的,却又故意弄出些流淌的高低起伏,安玶跟着走在甬道上,像猜出谜语的小孩那样兴奋:“我知道我知道,这里是玩捶丸的地方!” 然后又很是老道地样子说:“哎,玩捶丸要到郊外才好呢,这里虽然开阔,但地形种类太少了,玩不尽兴!” 宁雅摊手:“没办法,这院子就这么点儿大。” 安玶撇撇嘴,再看院落一圈的柳树,又道:“哦,捶丸柳,正是女儿家比试身手的方法,倒是凑在一起了。” 又问宁仁:“对了,你们几个都练过骑,谁厉害些?” 宁仁立刻挺抬头:“这还用说,当然是本小姐了!” 安玶见宁雅几个都不作声,便知道宁仁说的话是真的,于是不服气道:“小样儿!改明儿咱们练练!” 宁仁却是摆手:“不成不成!” 安玶斜眼觑着她:“怎么,怕了?!” 宁仁一本正经:“哎,我就怕回头把你弄哭了就不好了!” “扑哧!”宁雅几个忍不住噗笑出声。 安玶顿时恼怒:“哭!哭你个大头鬼!本大小姐什么时候哭过了!” 宁仁出奇地没有回嘴,只一径傻笑着。 宁雅与宁静相视一眼,发觉各自眼里都有些玩味,嗯,诡异啊诡异…… 于是一行人进入第三进院落的正屋,也是三间,窗牍透亮,摆设舒适。 左右两间各以一张稀奇的桌台为中心,散落着一些布置得看起来就很软和的座椅,座椅有双人的,有单人的,也有多人的,任意选择。 中间一间当地放着蒙了锦绣桌围的长形木桌,上面摆着各种新鲜的瓜果点心,像方才安玶吃的布丁等也在其中,又有各种果酒温酒烧酒等酒水,不一而足。 屋里各样物什俱由六个眉目带笑的年少青衣侍人看顾服侍。 另外又有左右两排厢房,也是通透明亮,与一般厢屋不同,不知里面有些什么新奇玩意儿。 因宁雅几个心里惦记着回去看兄长去,因此便都提议直接去后面听完安玶要听的曲子便罢了,不多逗留。 安玶无法,只得嚷嚷下回一定要玩个够才好,又拉着宁仁好好问了一通,宁仁很是耐心,细细地跟他解释了,说这是桌球,怎么怎么玩等等。 安玶解了眼馋,这才罢了,和宁雅几个一起往后院听曲子去。 那最后一进院落,其实便是后花园了,杏柳横坡,疏林如画,其中却有一汪小湖,引的是外面曲水湖的活水,碧绿清澈,微波荡漾。 临水修了几间轩房,曲折回廊相接,并无朱漆繁画,只着了清漆,取原木之古朴雅韵。 轩房三面都设了支摘窗,支着竹架,窗下设着茶几对椅,跟寻常茶馆差不离。 对着小湖的一面,却是取景的月洞窗,悬着玲珑的珠帘绣幕,此刻已分左右两边系好,透窗看去,便见湖中搭就的一座小亭台,乌木搭就,观其布置,应是一座小小戏台,从这边看去,并不见有曲桥相接,想来应该是亭台后伸出板桥,连到那边岸上了,花木掩衬间,依稀可见那边岸上墙下有一带群房,应是伶人装扮起居之所。 这会儿,可见那小亭台上,正有一些着了袅娜裙衫的伶人抱着乐器,从彩凌帷幕后接连走出,想是要开始什么小戏了。 一直跟着的宁亦华见安玶和小姐儿们都已经各自落座,侍者们也早已奉上了茶盏果盘,便走到一边,取出一面五彩小旗朝那边挥了挥,那小戏台上的伶人便敛声行礼,然后各自或站或坐,或轻敲檀板,或款按银筝,开始演奏。 乐声袅袅传来这边,安玶一听,正是那十二钗叹里的引子,便丢开与他说话的宁仁,接过小侍人奉上的曲目唱词,一边看,一边趴在窗台上听着。 宁仁见安玶聚会神地听曲儿,便也不打扰他,只和不感兴趣听曲子的宁逸宁真两个一同到前面玩桌球去。 这边宁雅捧了茶,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边听宁亦华小声汇报风月斋里的近况,一边微微有些走神地看着那小戏台上的十二个伶人,心想,要不要果真去寻十二个跟曲子里的人物稍稍神形具备的伶人来呢? 宁静则坐在另一边窗下,叫来侍人布置好笔墨,一边正奋笔疾书,一边想,嗯,这杨太真,到底是要将他写死呢,还是写活呢?或者要不双结尾? …… 风月(下)在线阅读 风月(下) 肉文屋 / 风月(下) 风月(下) 调戏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调戏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调戏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调戏 听完曲子,宁仁送安玶回去,宁雅几个则匆匆回府去见兄长们。 一路来到乐寿堂,却见院里很是安静,不像是有多人欢聚的样子,想来已经是各自回屋去了。 进了屋,上前跟老太君崔氏请安。 老太君吩咐姐儿几个坐了,问了几句可安稳吃饭的闲话,便笑道:“真不该出去的,先别忙换衣服,快去见你们哥哥来!” 宁雅几个自然起身应是,转出乐寿堂来。 先去了大公子宁硕的紫芙院,甫一进门,就见地上箱笼铺陈,宁硕正懒懒歪在炕上,看着地下侍人忙碌收拾衣饰,俊眼修眉间,带着一些疲倦,更多的却是在家的安逸。 宁硕抬眼见宁雅几个进来,便坐直了身子,吩咐上茶,笑着打趣道:“妹妹们这是打哪儿来,前儿可是一个都没见着呢!” 宁雅几个自然有些讪讪,只略略说了句在风月斋吃了顿饭,便转了其他话题。 宁硕也不会真计较,又细细问了姐妹几个一向可好,读书可上进,习武可有懈怠等,真真一副长兄派头,越发沉稳了。 宁雅几个一一答了。 宁硕与她们再说几句闲话,便打发她们走,道:“我这里也罢了,去见你们二哥哥去罢!” 宁雅本还想跟哥哥宁硕多待一会儿,但见他疲倦,料想晚上又定有家宴,他这会子自该多歇歇,便也不舍多扰,只随宁静几个一路出来,往西路院去。 二公子宁简,跟大公子宁硕一样,所住的屋舍,也是修在本路院后面一个不大的花园子里头。 以前宁雅还想过,若说其它人住的是社区小楼,那公子们住的就是花园别墅了…… 因屋舍周围多植芭蕉,宁简所住的小院便称听雨轩。 宁雅跟着宁静几个进得听雨轩,便见内里一明两暗三间房舍,靠墙有大株梨树,窗前却是一拢翠竹,又有多本芭蕉植栽,屋角檐下悬有铁马铜铛,偶尔呤铛作响,在这样的冬日,却很显静谧。 姐儿几个进去屋里,只见各处摆设很是素雅,并无诸多古器珍玩,只左手一间的两面壁上,却悬着两张古琴,三支琵琶,又有几管紫箫,地上则架了一张银筝,旁边书柜里则整齐摆着许多曲谱舞本,真不负宁家二公子宁简通音律,擅晓舞蹈的名声。 宁雅转头一看,却见二公子宁简似乎并没有听见小侍人的通禀,正呆呆坐在窗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哥哥!”“哥哥!” 姐儿几个上前问好。 宁简微微惊了一惊,回过神来,见是宁雅几个,赶忙起身让座,又叫奉茶,眉宇间沉静谦和,俊秀的脸上展开微微的笑意:“你们来了?快坐罢。” 宁雅几个各自落座,宁逸大咧咧地问:“哥哥想什么呢,我们来了也不知道!” 宁简轻轻摇了摇头儿,抿嘴微笑道:“还能想什么,不过是回家来了高兴罢了。” 宁逸‘噫’了一声,随手丢一颗果仁在嘴里,道:“哥哥就哄我罢!” 宁简淡笑不语,只随手将盛了干果坚仁的填漆攒盒往宁逸那边推了推。 这边宁静见宁简不想多说,虽然心里有些纳闷,也不便多问,只笑着另起个话头,岔了开去。 说了会儿话,叙了别情,姐儿几个便告退出来。 既然来了西路院,宁雅也不好就回去,自然要去给二君人何氏请个安,于是便跟着宁静宁逸并宁真三个,往前面去见二君人何氏。 来到二女君宁知廉和二君人何氏所住的西路正院,亮榭院,宁雅几个进了正房,却见屋里无人,只有几个小侍人在擦着花瓶摆设,见到宁雅几个,便齐齐福身问好。 宁静点点头,问:“爹呢?” 其中有个小侍人上来回话:“二君人往东院寻大君人去了。” 于是几人复又出来。 宁雅笑道:“大姐姐,二姐姐,还有四妹妹,那雅儿便先过去了。” 宁静点点头儿。 不消多说,姐妹几个各自回院。 宁雅回到乐寿堂,去见过老太君,便回自己屋里换衣服。 宁雅如今已经快九岁,倒不是住在东屋碧纱橱里了,但因老太君想她就在跟前,因此便搬进乐寿堂东廊的三间正房里,并不是自己独一个院子。 而空出来的碧纱橱,却是由早年二房的受宠侍君玉菟儿的儿子,如今小三岁的小七儿所住。 这玉菟儿也是福薄,当年生产之后,止不住血,拖了两天便去了,只丢下一个瘦伶伶的小婴儿。 老太君看着可怜,小七儿又多灾多病的,兼宁雅每日早起练武上学的,又时不时要顾着风月斋,很是忙碌,待在老太君身前的时间一下子少了很多,老太君便吩咐抱小七儿过来养着,一来是自己可以多份热闹,二来小七儿也好借借他年老长辈的福气,少些病痛。 宁雅掀了五彩线络盘花软帘,迈进屋里,只见绿绮正跟芠儿两个依伴着坐在临窗炕上剪窗花,荼儿,茗儿,萱儿三个却在一边玩儿跳棋,只不见青绡。 绿绮几个见宁雅进来,便都起身:“姐儿回来啦!” 宁雅‘嗯’了声,问:“青绡哥哥呢!” 绿绮取了一件貂颏满襟的家常暖袄给她替换,笑道:“姐儿怎么忘了?明儿是他家太爷爷的八十大寿辰,他爹爹今儿来跟老太君求了体面,带了他回去呢。” 芠儿几个捧了热水来与她洗脸,也道:“还得了老太君恩典,说明儿也要让姐儿们去吃杯酒呢!” “哦?”宁雅洗了手脸,在暖榻上坐下来,任荼儿蹲身与她起了靴子,散了裤腿,再换上一双掐金挖云的软底鞋子,想了一会儿,笑道,“是了,他们家真真是宁家的老家人了,既然是太爷爷寿辰,自然该去吃杯酒,拜个寿的。” 茗儿给她端了碗热茶,拣了些点心,凑过来问道:“好姐儿,之前你给我的那样儿套娃娃,可还有?” “怎么?” “前儿腊八那天我不是回家了么,那套娃娃被我弟弟要去了。”茗儿耳尖上透出一些粉红,有些不好意思道。 宁雅没正形地靠在大红彩绣云锦靠背上,打量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眼里还带着一丝天真稚嫩的侍人,嗯,十五年纪,正是芝兰少年,梨花如雪的时候呐! 她笑道:“这有什么,改明儿叫个小幺儿去风月斋拿套来就好。” 茗儿顿时欣喜:“谢过姐儿。” 宁雅转转眼珠,嘴角勾起痞笑,伸手勾了勾茗儿的小嫩下巴:“光说可不行,来给你姐儿抱一个再说。” “扑哧!”“呵呵!” 一旁的萱儿几个忍不住笑出声来,实在是姐儿还九岁都还不到,一本正经地做这么些风流举止,太过可爱了些。 绿绮点了点宁雅白嫩嫩的额头,笑道:“姐儿多大了?却是哪里学来这么些不正经的话头动作?看我不告诉老太君去!” 宁雅夸张地唉声叹气,心里郁闷,人小啊,就是这点不好,你调戏人家,人家丝毫不放在心上,一点乐趣都没有啊没有…… 正嬉笑着,老太君跟前的一等侍人寿官儿进了屋来,笑道:“这屋里可热闹!老太君叫姐儿过去呢!” 宁雅便下榻来,问:“老太君叫我什么事儿?” 寿官儿摇头道:“我也不知,姐儿去了就是。” 宁雅便整整衣裳,跟着出去。 上来正房,掀了猩猩毡帘进去往左,穿过玲珑珠帘,便见老太君正坐在炕上,笑呵呵地看三岁的小七儿由教养侍人喂着吃蛋羹。 宁雅也不行礼,只踢了鞋上炕去,挨着老太君坐了,扬起脸问:“祖父叫雅儿来,是有什么事?” 老太君故作嗔怪:“怎么,无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宁雅便耷拉了小脸,撅起了嘴,可怜兮兮道:“老太君果真是不疼雅儿了,雅儿好好地说一句,老太君便怪罪上了!” 老太君又好笑又心怜地搂过她来,道:“你个小促狭鬼儿,祖父也没说一句呢,你便这样委屈了?” 宁雅在老太君怀里扭了扭,找个舒适的位置,嘻嘻笑道:“就是要老太君宠雅儿呢!一句都不说才好!”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可是越发娇气了!回头儿你娘见了,又要说你!”老太君嘴里说着,面上却是眉开眼笑。 宁雅昂首挺,神气道:“有老太君在,雅儿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那边被教养侍人抱着吃着蛋羹的小七儿瞅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子也声气地接话:“不怕!不怕!” 宁雅探头见小家伙吃好了,便让教养侍人抱过来,逗逗:“哎呀,这小宝贝是谁呀!” 许是因为爹爹长得好,小七儿也很是漂亮可爱,只见他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乖乖地道:“小宝贝,小七儿!” “哦,小七儿啊!小七儿几岁啦!” “三,岁!” 老太君见姐弟俩兴头头的互动,笑得更加开颜,颇有孙儿在怀万事足的感觉。 逗了一会儿,见小七儿困意上来,开始打呵欠了,老太君便让教养侍人抱他下去,自己搂着宁雅说话。 “今儿个,你屋里的青绡他阿爹来带青绡家去,你知道不?” 宁雅点点头,随手拈一颗蜜饯含了,道:“他家太爷爷寿辰么。” 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道:“这是其一,再一个,却是他爹看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会子回家,刚好可以请人来相看呢!” 宁雅愣了愣,有些疑惑:“咱们家的侍人,不是要满十八才配给府里各家的女儿们么,青绡哥哥才十四呢!” “他阿爹说,想求个恩典,不配给家里的女儿们,要找个外头的好人家呢!所以要早些!”老太君笑道,“我寻思着,他是你屋里人,就说给你知道,你想着如何?” 宁雅嘻嘻笑道:“雅儿还小呢,这些事怎么懂得,既然祖父问了,雅儿便略说一说,可别笑话我才好!” 老太君笑嗔道:“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说话是要周到些,可在祖父面前,你也还要学舌儿不成?” 宁雅扭股糖儿似的撒娇:“才不是呢!” 老太君拍拍她:“好了,好了,你只说来便是!” 宁雅这才慢慢道来:“雅儿想啊,他们家是咱家的老家人了,既然他爹来求恩典,咱们也是该允的,这并没有什么,倒是给青绡哥哥相看这一头,可不能冒冒失失的。” “本来么,青绡哥哥也没多大年纪,也不用急什么,只叫他家人好好地寻好人家儿去。” “待得了信儿了,咱们再去打听打听,若果然是好的,自然多多陪送他东西,送了他去,使他配一门好亲,若是不好的,咱们也是要拦着,不送他去吃苦。” “这样子,才不枉青绡哥哥爱护雅儿这么些年。” “好孙女儿,你想得可周详,”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正是该这样才好。” “还不是想着老太君的夸呢!不然雅儿可不说这么一通,”宁雅撅着嘴说,一副累着的样子,端茶喝水,“真真是口渴。” 老太君顿时被逗笑了:“哎哟,你这可人儿,祖父不疼你还疼谁去!” 宁雅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水,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安逸久了,倒是忘了,这年头,女婚男嫁,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她这样,更是由圣上指婚,不止她自己,连父母都不好多说什么,真真儿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跟青绡哥哥,又何其相像? 调戏在线阅读 调戏 肉文屋 / 调戏 调戏 爱护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爱护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爱护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爱护 晚间给归家的大公子二公子接风的家宴完毕,宁雅回了屋,一边跟哥哥拉家常,一边趴在窗台上看外面如鹅毛似棉絮般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 “后面大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的,这样下了雪,刚好可以来个‘踏雪寻梅’!” “妹妹怎么这样风雅起来了?”宁硕看着眼前软绵绵趴着的小人儿,有些感叹有些欣慰,许久不见,却发觉,妹妹虽然还带着孩气,但举手投足,已然养出一番大家女儿的风流气度。 “那好吧,咱不风雅,”宁雅回过头来嬉笑道,“咱们烧烤去?这样的冷天,要能捧一颗热腾腾,甜丝丝的烤红薯,那才叫好滋味儿呢!” “烤红薯?”宁硕疑惑,又有些好笑,刚还想她有个小大人样,转眼,却又成了个小馋猫儿。 正给两人添茶水的绿绮也好奇:“红薯?我好像听说过,可惜没见过,不知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的萱儿往榻前大铜火盆里撒一把干橘子皮,笑着言道:“绿绮哥哥从小便跟着老太君,就和一般人家的小公子一样养的,怎么能知道呢,大公子身份尊贵,就更不知道了,这红薯啊,本是穷人家吃的东西,也不知姐儿从哪里听了来,这会儿倒来显摆!” 宁雅不以为然:“东西又分什么贵贱的,好吃就吃,不好吃便不吃。” 宁硕点点头:“要不明儿叫厨房烤些来吃吃?味道是怎样?甜甜的?” 萱儿道:“烤着吃倒是香,只是脏了些,大公子要吃,就做个拔丝盘好了!” 宁硕显然有兴趣,便吩咐自己的贴身侍人:“鸣柳,可记住了?” 鸣柳应声:“明儿我吩咐厨房去。” 宁雅唉声叹气:“哥哥,你这样,可少了多少趣味儿呀!” 宁硕好笑道:“你这小皮猴儿,又想怎么折腾?” “咱们弄点食啊蔬果啥的,去后面大园子里,自己烤着吃,再玩玩雪,赏赏梅,可不得趣儿!”宁雅诱惑道。 宁硕有些意动:“是了,这样倒有趣!那可说好了,妹妹,可看你的了!” 宁雅耍戏文:“哥哥吩咐,敢不从命!” 屋里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在唤:“姐儿在吗?大女君叫去外书房!” 宁雅只得起身,任绿绮几个给她罩上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雪褂子,围上大毛貂鼠风领,戴上呢罗貂绒雪帽,好一通收拾。 出来里间,见外间凳子上边喝着热茶边等着的是母亲外书房里侍候的小侍女,便问:“母亲叫我什么事儿?” 那小侍女赶忙放下茶碗,起身道:“回姐儿话,小人不知,只是见到西边侯府里的女君也过来了。” “哦?”宁雅疑惑,大姨母也过来?难道是要考教武艺? 于是又问:“那大姐姐二姐姐可叫去了?” 那小幺儿摇摇头,跟在宁雅身后出得屋来:“回姐儿话,不曾。” 宁雅便不再多问,横竖去了就知道了。 廊下早有几个侍人执了明瓦提灯侍立,见宁雅出来,便上前指引照明,一路围护着往外院去。 到了前面外书房,宁雅在廊下脱了棠木屐,又在外间解了雪褂,褪下雪帽,再整了整衣裳,才掀了帘子进屋里去。 果见屋里除了便宜母亲宁知节,便还有大姨母宁阳侯宁知义。 宁雅上前几步,恭谨地行了礼,问了安,便垂手肃立在一旁。 大书案后的便宜母亲宁知节举重若轻地将手里地茶盏磕在桌案上,伸出洁白细腻的长指点了点桌上的一件物什,问她:“这东西,你见过罢?” 宁雅抬眼一看,眉头便微微皱起:“母亲,这……” 宁知节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打断她的话:“别问我怎么得来的,你只说你弄这么件东西干什么?” 宁雅没有马上开口。 那桌上摆着的,正是她前段时间叫风月斋里的匠人们做的单筒望远镜,今儿白天去风月斋吃火锅的时候,才听宁亦华说有匠人做了几个出来,怎么这么快就放在母亲案头了? 还有,宁雅看看坐在一边喝茶不语的大姨母宁知义,既然母亲已经将大姨母叫过来,那肯定是知道这望远镜在军事上的用途了,那么,这样叫她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边厢宁雅自在思量,那边厢宁知节已与宁知义相互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坐在窗下官帽椅上的宁知义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开言道:“雅姐儿,听说你开了个风月斋,伯娘虽没去过,却也知道雅姐儿能干,今儿伯娘找你来,便是想跟你买件物什。” 宁雅回过神来,指了指桌案,道:“大姨母可是要买这单筒望远镜?” 宁知义与宁知节再对视一眼,笑道,“哦?原来这件物什叫做单筒望远镜?果然是能够望远,”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这么说来,可还有双筒的?” 宁雅心里无奈:“也许吧。” 然后换上一脸诚恳道:“大姨母说要买,可是跟雅儿说笑话了,大姨母若喜欢,只拿去便是了,也算雅儿的孝心了。” 宁知义摇摇头,正色道:“雅姐儿,你是个懂事的,只是姨母说的买,是指连同图纸一块儿买来,并且,那风月斋里,也再不得制作。” 宁雅心里暗叹一声,只点头道:“任大姨母处置便是。” 宁知义再次与宁知节相视一眼,试探道:“雅姐儿可知大姨母为何这么做?” 宁雅毫不迟疑地摇头:“雅儿不知,大姨母定有道理的。” 宁知义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书案后的宁知节开口:“罢了,你先回去吧,我跟你大姨母还有话说。” 宁雅微微躬身:“雅儿告退。” 宁知义看宁雅离开,手里转着茶杯沉吟道:“我看,雅姐儿怕是知道的,看她点头摇头多干脆。” 宁知节‘嗯’了声,微微皱起眉,明显有些忧心:“我看着也是如此,只是雅儿不过黄口稚子,便能自知这些想头,懂得取舍,还真是……” 她叹道:“这样灵巧,倒怕折了福寿。” 宁知义‘哈哈’笑道:“妹妹这是杞人忧天了!想我当年南征北战的,虽说是平叛征讨,但总归是造了诸多杀孽,如今不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 “姐姐言重了。”宁知节笑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暗暗叹了口气,道:“之前看她调皮,自然担心她不上进,可这两年,旁观她行事手段,虽然稍显稚嫩,但……这孩子倒也太过省心懂事了,却也叫人担心。” 宁知义摇头摆手:“妹妹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雅姐儿这样年少聪慧,若是我家仁儿能有雅姐儿的一半,我就什么也不求了。” 宁知节苦笑:“我倒宁可雅儿懵懂些。” 顿了顿,宁知节又重新转回正题道:“这望远镜出来,呈到圣上面前,总归要有个名头,信姐儿既然在兵部,便让她进言罢,也是个功劳。” 宁知义略略沉吟:“只是,信儿她是在武选司,这器械上头,却是武库司的事情,信儿还没什么资历,倒怕人说她捞过界!” 宁知节摇头:“这点我已想过,一来,有你在,断然也不至于有什么事儿,二来,信儿的确还年轻,但却是可以趁此机会,经历一些官场是非,也算是锻炼了。” “嗯,那便这样吧。”宁知义赞同。 这时门外侍立的使女禀道:“大女君,三姐儿打发人送来东西。” “拿进来。” 宁知节吩咐,心里又暗暗皱眉:“真是越来越不懂礼了。” 浑然忘了她刚刚还说宁雅太懂事省心了也不好…… 宁雅送进来的是一个剔彩镂雕的长方扁盒,宁知节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制造单筒望远镜的图纸,上面还有一张紫墨色泥金云龙笺。 宁知节拣起笺纸看了,不由舒展眉头,有些失笑:“这孩子!” “怎么了?” “雅儿说,这望远镜是你家仁姐儿想到的。” “得了,我还不知道仁儿脑袋里的东西!”宁知义好笑摆手。 宁知节却若有所思道:“姐姐,仁姐儿如今也十三岁了,过了年便要入禁卫军,你可放心?” 宁知义道:“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咱们家的孩子,入禁卫军,就是要练的。” “话不是这么说,既然这望远镜既说是仁姐儿弄的,那自然是一份资历,到时候她在里当值,也可得一些便宜!依我看,这主意倒也不错。” 宁知义笑道:“那可便宜她了!” 又道:“这,是雅姐儿的意思?” 宁知节笑笑:“她笺纸上面可就一句话。” 姐妹俩相看一眼,一齐端盏喝茶。 放下茶盏,宁知义突然道:“罢了,前儿我得了匹好马,就送给雅姐儿吧!” “哦?”宁知节微微笑道:“可是你那匹玉宛马?那可当不得,雅儿还小,怕是不懂爱护。” 宁知义好笑道:“行了行了,别给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早盯着我家老马了吧?” 宁知节笑微微地:“还是姐姐知道妹妹的心思。” 宁知义站起身来,道:“我还是走吧,每次到你这来总要丢点东西。” 宁知节面不改色地假咳一声,也起身:“妹妹送姐姐!” “别,别介,”宁知义忙摆手,“老马我是实在离不开了,刚好她有个徒弟,就给了雅姐儿吧,也好好好照顾那玉宛马!” 宁知节便止了步:“如此,谢过姐姐了!” 宁知义顿时大步离开,只是,瞧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匆忙…… 这,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 ……咳。 爱护在线阅读 爱护 肉文屋 / 爱护 爱护 马儿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马儿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马儿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马儿 第二天一早,宁雅刚刚吃完早饭,正陪着老太君说话呢,就听门外小侍人禀道:“仁姐儿来了。” 话音刚落,猩猩毡帘便被人撞开来,宁仁一头冲进屋来,嬉笑着跟老太君问了好,便将宁雅拉出屋去。 “怎么了?”宁雅很奇怪,虽然宁仁从小便很‘活泼’,但长辈面前也是规矩守礼的,怎么今儿个这样匆忙? 宁仁却不答话,只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地绕着宁雅走了两圈,才可怜兮兮地道:“雅妹妹,你老实说吧,是不是你才是我娘亲生的?” “啊?!”宁雅越发不着头脑。 宁仁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哦!我的玉儿啊!可怜我对你朝思暮想,日日夜夜茶饭不思,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哪里知道,一朝变故,从此天涯两隔,哦,我可怜的玉儿~~~” 玉儿? 看着明显已经跟作者一样抽风的宁仁,宁雅只能无奈地放弃思考,随手搬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宁仁唱念俱佳地剖白她的一片痴心,想着要不要时不时吆喝一声‘好!’‘赏!’之类的…… 正表演在兴头上的宁仁被晾了半天,只得恢复正常,灰溜溜地过来凑在宁雅身边:“雅妹妹,你知道为什么我娘舍得将她新得的玉宛马给你吗?” 宁雅嚼巴着瓜子儿,疑惑:“玉宛马?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匹玉宛马?” 宁仁使劲点头。 宁雅迷茫:“不知道啊!大姨母给我了吗?” 宁仁悲愤捶地:“哦,我可怜的玉儿,看你遇到了个多么狠心的人儿,居然连你的到来都不知道!” 宁雅黑线:“算了,我去前面看看。” 两人来到前院马厩,就见负责马厩事宜的管事迎上来行礼问安:“三姐儿来了,小的正要打发人去请您呐!” 宁雅点点头:“是为那玉宛马吧?在哪儿呢?” 管事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神情:“在那边呢,小的领您过去,哎哟,那个神竣呐,可真是好马啊!” 可见这管事还真是个爱马的。 一边的宁仁哼一声道:“自然是好马了,还用得着你说!” 管事有点不着头脑,她没说什么话惹了这个贵姐儿吧?! 只得连声应着:“是,是!姐儿这边请!姐儿小心地滑!” 由着管事指引,宁雅两个来到一座独立的马圈近前。 马圈由一圈高高的木栅栏围成,里面除了一条平整小甬路,便是修剪过的草坪,当然,此刻大多被雪覆盖,然后就是一边修着的一间半开放式的马房,透过栅栏探眼看去,可见房里马槽前,正有一匹高高大大油光水滑的玉白骏马正在吃着粮草。 宁仁巴着栅栏,眼泪汪汪地呢喃:“哦,我的玉儿啊!” 宁雅默默地按下额头爆开的井字,忍着十分想抽搐的嘴角,‘体谅’地转过头去,给宁仁和她的‘玉儿’留下‘私人空间’……咳。 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当年她第一次学骑马时的情景来。 那是她第一次零距离接触这么大型的动物,要知道,加上前世的经历,她所见过的最大的动物也不过是宠物狗罢了,而且还是远观…… 加上她本来就对大型带毛生物有种天然的怯意,于是,在那匹温顺的大马,为表示亲昵,在她耳边喷气并发出一声低鸣之后,毫不意外的,她,咳,被吓哭了…… 唉,宁雅沧桑地扶栏叹气,结果,从此以后,每到骑马,宁仁几个就要取笑她一通,就连老太君听说了,也好好笑了几回。 切,她那时候才五岁好不好,被马吓哭一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宁雅如是想。 见到宁雅几个来了,正在马圈旁小屋里烤火取暖的两个看马人赶忙过来躬身行礼:“请姐儿安!” 宁雅回过神来,‘嗯’了声,摆手免礼,笑道:“我进去瞧瞧。” 其中一个看起来颇年轻的看马人上前道:“姐儿先别进去,这马刚刚安静下来呢!” “嗯?”宁雅挑挑眉,“还不适应?” “是,”年轻看马人躬身应道,“好马儿娇贵,姐儿怜惜些,下晌来瞧便是!” “唔,也好,”宁雅点点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儿?我怎么没见过?” 每日里练习骑,宁雅对于家里几个资格老点的看马人都已熟悉,就像那年轻看马人旁边的另一个看马人,她便是眼熟的,只是刚刚说话,却都是这个年轻人占主导,难道这年轻人的驯马术比另一个还要好吗?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没见过? 故而宁雅才有此一问。 那年轻看马人还不及开口,趴在栅栏上遥望了一通心爱的‘玉儿’的宁仁正恋恋不舍的回转过来,见宁雅疑惑,便言道:“这是我们府里老马的徒弟,小马,那驯马养马之术,可是了得!” 然后又巴住宁雅哀叹:“娘真是太偏心了,居然送了马不够,还送人!嗷呜~~~” 宁雅哭笑不得,只得道:“好了好了,你若是要骑,我还会不肯不曾?” 宁仁夸张地大惊小怪:“骑?!你还要骑?!供起来还来不及呢!哦,我可怜的玉儿啊……雅妹妹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宁雅捂脸,回身就走,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听宁仁滔滔不绝地耳提面命了一通爱马经,邻近晌午,宁雅总算解脱了,宁仁她爹喊她回去吃饭了…… 宁雅回自己屋里跟绿绮等大小侍人说笑一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了,便上去老太君屋里,准备和老太君说一声,就去青绡家里,给他家太爷爷拜个寿。 进了老太君起居的西屋,便见大君人沈氏和二君人何氏也在,听话题,却是在说,府里几个哥儿姐儿屋里的侍人差不多年纪到了,得要放出去配外院的使女。 宁雅上前行礼见过,便在炕前的杌凳上坐下,也不急着告退了。 虽然她房里的几个大侍人,绿绮同青绡一样,都是十四岁,芠儿四个,也才十五岁,都还有几年,不用急,但听上一听,也好早做打算。 毕竟,大家相处一场,也是有些感情的,况且,这世界,男子处于弱势,总不能因草率而误了人家。 嗯,也许以后可以稍稍留心一下,看看前院哪个使女品格好,不说让绿绮几个参详参详,也省得到时候抓瞎…… (宁雅,你还是别乱来的好……咳。) 可惜大君人二君人两个,却因宁雅在,某些话倒不好说得太详细。 老太君倒是不以为意,自从宁雅将风月斋折腾得红火之后,老太君在某些时候,便不再将宁雅看做孩子,不然,之前青绡的事也不会让她说意见处理了。 这会儿见从小就不耐烦听内宅事务的宁雅坐下来听,心里自然有数,便笑问道:“乖孙女儿,你屋里的几个孩子都还小呢,怎么倒听上了?” 宁雅转转眼珠,便叹气道:“祖父有所不知,雅儿正发愁呢!” 老太君很给面子,忍笑道:“哎哟我的好雅儿,你发什么愁?” 宁雅一副揪心的样子,“刚刚啊,雅儿心里盘算了一下,我屋里,青绡哥哥和绿绮哥哥不用说,再加上芠儿几个,却是有六个大侍人等着出嫁呢,老太君啊,”宁雅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您说,我得准备多少嫁妆呢!唉!可不得发愁啊!” “扑哧!”一边的二君人何氏忍不住笑,“瞧瞧,雅姐儿可真是会逗巧哎!” 大君人沈氏也抿嘴轻笑,嘴上却是嗔怪:“雅儿,你个小人儿,又胡吣些什么?!” 老太君早呵呵地笑着,搂了宁雅过来,慈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喔唷,我的小心肝呐,才多大的人呢,都有嫁儿子的心思了?!” 宁雅嘻嘻笑着不答,心里却道,哎,这可是我的真心话呐!可不得费好大一笔嫁妆…… 说笑一通,老太君便打发她走:“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同静儿几个,一同去那边吃杯酒罢!” 宁雅点头应了,便退出来,往自己屋里去,一边让人去叫宁静姐妹,说好在二门等,一边让绿绮几个给她换好外出服,拢好冠带。 一时收拾好,行至二门,宁静三个已经在等了,各人惯骑的马也已拢好。 跟宁雅的一众女长随的领头,也就是青绡的姐姐宁雯,也早已侍立在旁。 宁雅有些奇怪:“宁雯,今儿你家里忙,怎么还来?” 宁雯笑道:“回姐儿话,本来在家帮忙的,听说姐儿们要去,太爷爷便打发小人来接一接。” 宁雅点点头,利落地翻身上马:“那便走吧!” 于是姐妹四个便一起骑马外出,随身的长随从人也纷纷上马,前引伴围地去了。 马儿在线阅读 马儿 肉文屋 / 马儿 马儿 拜寿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拜寿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拜寿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拜寿 宁家一般的仆从都是居住在后面大园子后头,依着宁府高高的大青石围墙,沿着后街门往两边延展开的一溜儿仆人小院或后罩房里,但像青绡家这种四五代的已经赐了宁姓的老家人,一则子息众多,二来也是体面,一般都会赐予宅院或者庄子铺子等,许其自由营生。 青绡家得赐的宅院便是在靠近西市的一块地界儿上,是座院子套院子的四进大宅子,在这一片,也算是大户人家了。 当前高高的台阶上一座黑油大门,此刻正大开着,一个模样与宁雯相像,但要稍年长一些的女人正带着两个管事模样的仆从在门前迎客,高声笑谈,春风得意,旁边大青石做的上马石边,更有好几个牵马仆从侍立,拢鞍捧蹬地伺候着来拜寿的客人上马下马,忙得不可开交。 宁雅冷眼旁观,不禁微微蹙了眉,不是说,只是家宴么? 在前面引路的长随头领宁雯早已下了马,过来笑道:“姐儿,这便下么?” 宁雅摇摇头:“这边人多杂乱,从角门进去吧。” 宁雯愣了愣:“这可使不得!” 宁雅也不多说,只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宁雯微微低下头去,心里知道这姐儿从小就是个有主张的,只得过来牵了马,往一边的角门去。 宁静几个也自一起跟上。 刚进了门,下得马来,原本在那边正门迎客的女人,已经迎上前来行礼问好:“小人宁斐,给姐儿们请安!” 宁雅点了点头,原来这便是宁雯的姐姐宁斐了。 “你先忙去吧,有宁雯领我们进去便是!”宁雅吩咐道。 “是,是,谢过姐儿们体谅,”宁斐连声应了,又对宁雯道,“好好顾着姐儿们。” 宁雯应一声:“晓得了。” 宁雯带着宁雅几个先往摆宴的正厅,去见了正陪客坐席的当家女主人,也就是宁雯的母亲宁方,宁雅知道,这宁方是便宜母亲宁知节外书房的大管事,很得宁知节的信任。 略微客套几句,宁方便跟客人告了扰,与宁雯两个一起陪宁雅姐妹往内宅行去。 宁雅一路走一路看,先前因门前热闹而引起的略微一些不快已然消去。 厅里宴面并不铺张,屋里摆设也算是朴素,行走的下人亦自有礼数,宁方等并其一干女儿待人接物也是和气稳重,想来不至于仗势欺人,胡作非为,倒是她多虑了。 因早有人通报进来,满头银发的太爷爷与一众家人不敢怠慢,便立在门前侯着。 半晌,搀扶着太爷爷的青绡低低地道:“太爷爷,姐儿们来了。” 这边众人放眼看去,便见前面一行人顺着走廊过来,侧着身子领路的是自家女儿宁方,后面是四个十来岁的小女儿,最后跟着的便是自家孙女宁雯。 不用说,那四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儿便是府里的小姐儿们了。 只见打头的那个小姐儿,不过八九岁年纪,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貂绒攒珠抹额,身上穿着白狐腋宽袖织金锦袍,襟前缀着长命锁,寄名符等物,腰间束一条五色蝴蝶鸾绦,脚蹬一双掐金满绣的粉底小朝靴,外面又披一件貂裘排穗大毛褂,咋看去,只觉这小女儿真真如粉雕玉琢一般,端的是富贵娇嫩,再细细一看,却见其眉如墨画,目如秋波,转盼多情,言笑妍妍,又自有一番婉转风流的可亲气度。 众人暗暗赞叹,不愧是国公世女,年纪虽小,已然不凡。 再看与她并行的一位姐儿,十二来岁,头束一顶镂雕白玉冠,身穿一件多罗呢狐皮暖袄,露出半截绿绫弹墨裤,脚穿一双厚底青缎锦边靴,在外又拢一方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只见其目如点漆,面若美玉,生得很是秀美沉静,观其举止,亦是娴雅谦恭,自有风范。 想来这便是府中二房长女静姐儿了,都说其品端方,安逸淡泊,果然别有一番身为长姐的沉稳气质。 走在两人身后的,便是逸姐儿和真姐儿了。 逸姐儿并没有戴冠,只拿发圈将黑亮的头发拢成高高一束,身上穿一件窄袖撒花大袄,利落地收束起裤腿,再蹬一双高帮的鹿皮小靴,虽然刚满十岁,却与比她大两岁的静姐儿高矮差不离,顾盼间,眉目灵动,想来是个跳脱的子。 那真姐儿如今也才八岁,但比起只大她几个月的雅姐儿来,显然多留了几分天真孩气,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就像养在清水里的两粒黑珠儿,煞是好看,身上又穿一件桃红撒花袄,越发衬得人红润讨喜起来,很是可爱。 这么一番打量,宁雅几个已然走至近前,太爷爷忙领着众人躬身行礼,迭声地问好:“请姐儿们安!” 宁雅赶忙上前,与宁静两个一左一右扶住颤巍巍的太爷爷,笑道:“太爷爷好生坐着便是,我们几个都是小辈,怎么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太爷爷满面慈祥,呵呵笑道,“这就是雅姐儿了吧?果然生得极好!” 又转头打量宁静:“这是静姐儿?哎哟,我可还抱过姐儿呢,可记得?” 宁静笑笑:“太爷爷,静儿记得的!” 于是一通寒暄,才转进屋去。 待太爷爷安坐下,宁雅几个便齐齐行礼拜寿,太爷爷侧着身子半受了。 接着献上寿礼,宁雅除了自己的,还带来老太君吩咐的寿礼,一沉香拐拄,一串伽楠念珠,并两匹‘福寿绵长’的新缎。 其余自不用多说。 于是开席。 上面单独一席由宁雅宁静几个坐了,然后是太爷爷主位,下面依序坐了宁方宁雯等,其余家人各自落座,青绡则带了人立在宁雅姐妹身后伺候。 又有侍人奉上戏单来,宁雅几个推让不过,便合点了一出吉庆戏文,太爷爷等方依次点了。 宁雅知道不好多留,也不能终席,少一时,与太爷爷敬一杯果酒,便起身告辞。 太爷爷等自然不好强留,便也罢了,宁方等人将宁雅姐妹送到二门,方吩咐宁雯好生伺候姐儿们回去。 于是打马回转。 回到宁国公府,进了二门,先到乐寿堂,姐妹几个跟老太君回了话,便各自散去。 绿绮见宁雅回来,便带着芠儿几个与她换衣服洗脸。 “对了,姐儿,饭前大公子打发人来找你呢,叫你过去一趟。”绿绮一边替宁雅仔细地拉平些许细微的褶皱,一边道。 “可说了什么事儿?”宁雅舒服地伸个懒腰,感觉有些不想动弹。 “没说呢,只叫你回来就去,好像有些急。”绿绮往小银手炉里添上一块梅花香饼儿,塞给宁雅抱着暖手。 宁雅不情愿地站起来:“嗯,我去瞧瞧。” 来到紫芙院,掀了帘子进去,却见大公子宁硕端坐在炕上,面色不辨喜怒,只轻转着茶盏沉吟,地上跪着他贴身的大侍人鸣柳,低着头,双肩轻颤,似乎是在哭泣。 “哟,怎么了这是?”宁雅挑挑眉,自在地上玫瑰椅上坐下。 大公子宁硕将手里的茶盏放在一边炕几上,淡淡道:“还不起来上茶,真是没规矩了。” 鸣柳默默磕了个头,才起来了,又给宁雅行了礼,方出去端茶了。 “鸣柳怎么惹哥哥生气了?嗯?”宁雅起身,也上了炕,与哥哥一并坐着,没大没小,没避没讳地好好瞧了瞧自家哥哥,调笑道,“哟,瞧这脸绷的,都可以绣花儿了!” 大公子宁硕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到底忍不住露出笑来:“你个小调皮的,就会乱说!” 宁雅只是笑笑。 宁硕叹道:“鸣柳是个懂事的,怎么会惹我生气?不过是气我自己罢了!” “哥哥何出此言?” 宁硕又是幽幽一叹,却没有马上说话,只瞧着炕几上小香炉冒出的缕缕香烟出了一会儿神,才道:“自小,爹爹宠爱,祖父疼惜,母亲更是手把手地教我学文习字,我便觉得,男儿女儿,又有何不同呢,都是父母爱惜的,只是渐渐大了,懂事了,才发现,不论如何矜贵,男儿家,总是……” 看着哥哥微红的眼眶,宁雅不禁微微皱眉,却接不了话,毕竟,男女之间,再怎样平等,都是平等不了的,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宁硕倒是自己笑了笑:“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 宁雅便也陪着笑了笑,只道:“哥哥放心,有妹妹呢。” 宁硕愣了愣,伸手了宁雅的头,有些感叹道:“妹妹果然是懂事了。” 又道:“今儿叫你来,并不为别的,却是为了鸣柳的婚嫁之事。” “啊?”宁雅有些懵。 宁硕笑道:“你且听我道来。” 原来,之前那天,二君人何氏去找大君人沈氏,并无他事,而是替他的一房陪嫁女儿说亲来的,那陪房家的女儿,看中的便是大公子宁硕身边的鸣柳,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鸣柳已经快十八岁,是到放出去的年纪了,虽然他因是在大公子身边伺候,宁硕也很中意他,按规矩是要留着陪嫁做伴的,可既然大君人沈氏来说了,也得承二君人的情,宁硕便想着让鸣柳出去也好。 也是宁硕多了个心眼儿,着人悄悄去打听了一下那家女儿的品行,谁知却是个酗酒赌博,一无所长的赖子! 鸣柳从小跟在宁硕身边,眼界自然是高的,又怎么会看得上这样的女儿?自然不肯应承。 大公子宁硕也是生气,那家女儿既然是二君人何氏的陪房,又怎会不清楚人品底细,可恨二君人身为长辈,却还来算计他,给他没脸,也不害臊。 当下便打发人去跟二君人说了,只道要留着鸣柳做陪嫁,不肯放出去。 二君人何氏却轻飘飘地道,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怎好反悔?况且,前儿鸣柳的爹娘已经收了人家定礼作了亲了。 大公子宁硕被噎得没话,气得不行,迭声叫鸣柳的爹进来回话。 鸣柳的阿爹只哭丧着脸,说既是二君人亲自说合,自然很是体面,他又怎好回拒? …… 端了茶来,侍立在一边的鸣柳扑通跪倒在地,眼泪涟涟:“好姐儿,可要替奴儿做主的!” 宁雅只道:“你先起来吧。” 鸣柳还待哭诉,又见她脸色不好,知道这姐儿不喜男子啼哭,子也是说一不二,虽然忧心,也还是颤巍巍地起了。 宁雅忍不住皱眉,这事儿,还真有些难办。 哥哥宁硕是男儿家,还没出阁,自然不好多说这些婚嫁之事。 可是,她也还小,又是女儿家,若是被老太君或者便宜母亲知道她将心思放在这种闲事上头,也是要说嘴的。 更何况,那家陪房既然能劳动二君人何氏亲自说话,自然很是体面的,若贸贸然地开口,也是不好。 更郁闷的是,鸣柳父母,是已经同意了的! 都这样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她说,她看上鸣柳了,要收到房里? 且不说她还九岁都不到,即便是她年龄够了,如此跟一个家人抢男人,也没有体统! 想来想去,宁雅也只有一句话:“哥哥且宽心,妹妹先去看看。” 宁硕也没话说,只轻轻叹口气,想起鸣柳泪眼婆娑的样子,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宁雅看他神情,自然心里有数,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起身告辞。 拜寿在线阅读 拜寿 肉文屋 / 拜寿 拜寿 童年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童年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童年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童年 天又开始下雪了,宁雅趴在窗台上,透过半开的金漆描画的窗户,可看见窗外飞扬的雪花,正飘飘荡荡地落下,有风迎面吹来,让她忍不住微微瑟缩,但冷冽中,却别有一番清透的滋味,隐隐还带一丝梅花的冷香,让她舍不得躲开,甚至有些着迷。 好像有周期一般,每到年节,总会想起以前,以前的家,以前的家人。 如今,都还好吗? 宁雅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那晶莹剔透的六菱形在手心里渐渐融化,最后,只余下些许水渍。 就像她一样,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也渐渐融入这个家庭,融入这个社会,对于过往,只余下脑海里浅浅淡淡的痕迹,偶尔午夜梦回。 “姐儿?” 身边有人轻轻地唤她,声音和缓,带着些探询。 “嗯?” 宁雅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喜穿淡色的素雅衣袍,再配上细珍珠的襟扣,整个人总是温润和气,正是青绡。 “关了窗罢,仔细吹了风了。” 青绡在一边低声劝道。 “嗯。” 宁雅挪开身子,随手抓个抱枕,向后一倒,便没骨头似地歪在炕上。 青绡见了,不由抿嘴微微一笑,探手合上窗户,复又在炕上坐下,重新拿了花绷做绣活儿。 看宁雅这样没神地样子,便引她道:“姐儿,要看书吗?” 宁雅半眯着眼睛,哼了几哼:“我没事。” 青绡便也不多说,只低了头,拈针穿线。 香暖的屋里便只余一派安和的静谧,偶尔地上的大铜三脚火炉里会响起一声轻微的噼啪声。 宁雅闭上眼睛,却微微蹙起了眉。 昨天晚上,便宜母亲宁知节和往常一样叫她去考教了一番功课,末了,除了嘱咐她好好准备明年的院试(考秀才)外,还就鸣柳的事情与她展开了一番讨论。 好吧,不是讨论,而是听便宜母亲一二三地举出她在这件事的处理手法上的不当之处。 按宁雅自己的想法来看,鸣柳的事情关键有三点,其一,时间问题,那陪房家的明显想要趁着年前的好日子就把婚事给定了的,时间很紧,不容耽搁,其二,既然鸣柳反对已经没用,那就得由陪房家的主动提出退婚,至于第三点,鸣柳的名声,能顾全最好,但若是不行,也顾不得许多了。 基于以上三点,宁雅觉得处理鸣柳的事情有三种方法: 其一,让鸣柳到风月斋去,抛头露面的接待客人,那陪房家的肯定会有意见,这便有拖延的借口了,争取了时间,然后再找别的事情拖啊拖的拖几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这样,就牺牲了鸣柳的名声; 其二,找那陪房家女儿的碴,饱以老拳,或者干脆撵出府去,但其中有很大不稳定,毕竟时间就这么几天,很难找出什么好的碴来,就算找到了,说不定求个情啥的,就没事了,况且,这也很容易让人觉得三姐儿怎么这么暴躁之类的…… 其三,让二君人收回前言,没了二君人撑腰,那陪房家的也就没有底气了,毕竟他家女儿的人品摆在那里,是个无法抹去的硬伤。而在府里,能让二君人听话的除了老太君便是二女君宁知廉,老太君不用说了,肯定是不喜宁雅参合到这种‘闲事’上的,有点不上进的意思,或者确切一点说是,按老太君的观点,鸣柳家都已经收了定礼了,鸣柳还要来反悔,其品行就是不好的……而二女君宁知廉的话,参照以往她对宁雅的态度,宁雅觉得可以仗着年纪小撒娇耍赖一回…… 当然,为以防万一,三种方法可以结合着来…… 听她这么一大通说下来,便宜母亲宁知节很明显地皱了皱眉,丢给她一句反问:“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罢?” 宁雅愣了愣:“昂?” 宁知节有些失望地叹口气,摇了摇头,微微向前俯身,双眼盯着宁雅,正色道:“不管何时何地,碰到什么样儿的事,你都要记住,你,出生于百年世家宁家,是我宁知节,堂堂宁国公的女儿,更是由当今圣上,钦点的,宁国公府世女,嫡世女!” 宁雅看着眼前那双一向平和的眼睛里,漾起些许激动,闪过点点自豪,变得光彩四溢,威严四,禁不住微微避了开去,不敢与之直视,却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是的,母亲,我是宁家的女儿,宁府的世女,嫡世女!” 宁知节稍显满意,这才道:“所以,你之前的那些个想法,却是完全失了主家的身份体面,显得很是被动,而且也很不全面。” “首先,鸣柳他们,不过是家里仆从,你很没必要这样顾忌,将自己降低到与之同一层次上,比如你所说的第二种方法,哪里有什么不稳定呢?一个品行不好的家生子,随便找个败坏名声的由头,就可以打发了。你要记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花样都是没用的,所以你也本不用担心她会折腾些什么。” “另外,就算那陪房家是二君人跟前的体面人又如何?二君人是长辈,但他这样的行为完全不是长辈该做的,你又还是个孩子,即使莽撞一点,难道他还要来计较不成?” 许是想到大公子宁硕受的委屈,宁知节也是微微皱了眉,对二君人有些微词。 顿了顿,方又道:“第二点,按照你那个将鸣柳派进风月斋的方法,你所要考虑的,并不是鸣柳的名声问题,而是鸣柳的价值问题,也就是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当风月斋的差。” “第三点,你既然将主意打到二君人头上,那么很没必要将你小姨母(宁知廉)扯进来,毕竟这是内宅事务,又牵扯到你哥哥,她又怎好过问?相反的,你要去找老太君。你所揣测的老太君的想法,对于鸣柳的那部分很对,但对于你自己的那部分却不太对,你借着这事跟老太君撒娇耍赖一回,他只会觉得你与你哥哥友爱。” “还有,虽说这事儿是你哥哥托的你,但你可曾敲打那鸣柳?还是觉得,既然有这样的事,那鸣柳又没办法,你是理所当然地要出手帮忙的?” 宁雅默然不语。 宁知节抬眼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继续给宁雅上课:“做一件事,在出手之前,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力求一击即成。” “解决鸣柳这件事,像你先前的思路一样,简单来说,可以从三方面入手,首先,便是二君人,当然,生气归生气,对他来说,你还是晚辈,他失他的风度,你却不能无礼,就算你拉上老太君,最后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但他心里又怎么会舒服?因为这样的行为,就像他之前欺负你哥哥的举动一样,的确有些仗势欺人。所以,就目前来说,此法不可取。” “然后,就是那家陪房,在这里先说一下,你手头掌握的关于那陪房家女儿的资料完全不够,而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听说来的,你可以保证你听到完全或者大部分是事实吗?” 宁雅默默低下头。 宁知节再次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不过现在我们先略过这个不谈,就我所知那陪房家的女儿确实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而在这一点上,事情的解决方法,又可以分为两种,其一,让那家女儿改改子,使其上进,其二,便是你先前说的让其退婚了。” “虽然本难移,但也可以给个机会,毕竟这样对谁都好,而要让其主动提出退婚,你先前所提的那个意见,力度还是不够的,毕竟不管如何,这门亲事,是求了二君人的情的,陪房家的反悔没什么,丢了二君人的面子却是大事,所以除非是那鸣柳真的跟人私通了,不然,就单单在风月斋做事这点,还是没什么的。所以,此路可行,却有难度。” “最后一方面,便是鸣柳本身了,相对来说,这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了,有很多方法可以让鸣柳摆脱这门亲事,比如死,比如出家,比如私通等等,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又是最难走的一条路,毕竟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方法都是不可取的,所以,在这一点上,最重要的,就是确定鸣柳不嫁的决心,若是可以迁就,那没话说,大不了多陪些嫁妆,若是不能迁就,那么就要仔细思量。所以,这条路,也有一定的难度。” 听便宜母亲宁知节一通分析下来,让本来一向觉得自己还算‘心机深沉’的宁雅完全保持沉默,毕竟,她实在想不到,就这么件事,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最主要的是,她以为自己考虑的就已经够复杂了,哪里知道比起母亲抽丝剥茧般的思虑来,就她自己那点子想法,不过是剥了一颗葡萄的皮罢了,不仅没有丝,连皮恐怕都剥不完整,明显的差距…… 宁雅睁开眼睛,盯着高高的房梁,幽幽地叹了口气。 就在今天早上,吃完早饭没多久,鸣柳便过来谢她了,脸上一片轻松喜气,之后,那家陪房的女儿,也由宁雅的两个伴当姐儿文书湘管领着,进来二门里,跟她磕了头,一脸的感恩戴德。 原来,那女儿走马斗狗,一身痞气,本就是喜好玩乐之辈,却是交友甚广,宁知节便假借大公子宁硕之口,说既然她要与鸣柳成亲,便很该立份事业,刚好宁雅的风月斋有件很要紧的事要找能干的人去做,便给个体面,由她去做罢,至于与鸣柳的婚事,既然大公子宁硕舍不得,就先缓缓罢,左右鸣柳也还不到放出去的年纪。 二君人何氏虽然有些疑虑,毕竟之前大公子是明摆着不同意的,但前面这说法得合情合理,又意外得了好差事,又有什么说的?也转眼就丢了开去,只想着是不是刚好可以趁机多知道点风月斋的事,改明儿自己也弄一个,弄点私房钱花花也好…… 那陪房家的自然先顾着高兴了,毕竟,谁不知道三姐儿宁雅在宁府的分量?若是得了青眼,什么样儿的君人寻不着?那女儿一向是人嫌狗厌的,在听说三姐儿宁雅都将风月斋里要紧的事给了自己去做后,真真儿是乐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更是志得意满,当下便过来给宁雅磕头,说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姐儿的那什么知遇之恩,那一番义正言辞,倒让宁雅看高她几分…… 而鸣柳,则是被大公子一句话打发了:别瞎想了,快谢谢你三姐儿去罢。 宁雅再次闭上眼睛,原本就不怎么轻快的情绪更加低落。 她明白,这是便宜母亲开始教授她为人处世之道了,确切点说,是身为世子的为人处世之道。 在这之前,其实宁雅也已经略有所觉了,毕竟,老太君在说一些事或者做一些事的时候,都会引导她说说看法,然后或指正她的想法,或参考她的意见。 但真的事实摆在眼前了,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毕竟,她才九岁都不到。 可是,在长辈们看来,却已经要承担起责任了。 世家子,果然是没有童年的。 当然,她是不知道她母亲宁知节之所以这么早就给她上为人处世的课程,主要原因就是宁雅一向的表现或者做事手法虽然稍显稚嫩,但总体还是算周到的…… 所以想着早点教导也好…… 唉…… 宁雅有些烦躁地将脑袋塞在软绵绵的抱枕底下,努力地将心底鸵鸟的心态赶出去,该学的总是要学的,所谓债多了不愁,同理,学多了,也会麻木的,再说了,不就是将简单的事情分析得复杂,将复杂的事变得更复杂嘛! 也没什么的,咳。 宁雅抽了抽嘴角,这样安慰自己。 除此之外,让宁雅心情低落的重要原因,便是,按母亲的话来说,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花样都是没用的,这她赞同,但,宁雅知道,这所谓的绝对力量,便是权力了,身为主家,掌握着仆从的生死…… 虽然宁雅自觉已经差不多被这个世界同化了,但毕竟她以前近二十年都是接受人人平等的教育,虽然相对来说不可能人人都平等,但毕竟不会像如今这样,视人如物,或者难听点说是,视人命如草芥……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较极端的说法,毕竟,除非是心理特别暴躁的,不然,谁也不会有事没事杀人的玩的…… 你看,不说过年过年必有的赏赐,就算下面农庄里的佃户生病了,还要主家负责请大夫医治呢,福利还是挺好的…… 宁雅复又在心里叹口气。 可,毕竟还是没安全感啊,指不定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哪天不爽,就把她咔嚓了…… 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屁!人家杀人可不犯法,而且还是恩赐,所谓赐死…… (乖雅儿,你想太多了……咳。) 童年在线阅读 童年 肉文屋 / 童年 童年 除夕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除夕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除夕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除夕 转眼已到腊月底,整座宁府里里外外,俱打理得焕然一新,门神,对联,桃符等等都已换过,廊下的灯笼夹道两旁的路灯也早早地换成了一色儿的大红高照,映得整座府邸很是喜庆吉祥,来来往往的侍人使女仆从们,也都穿了新裁的衣裳,个个脸上带笑,喜气洋洋。 乐寿堂东厢正房里,宁雅却是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炕上,微微皱着眉,看着摊开在炕几上一沓纸单子。 这些都是刚刚母亲使人送来的,最上面一张是宁府正月里请人吃年酒的单子,其它的则都是拜年要用的飞帖,当然,不是原件,是重新临摹的,而粘在每张飞帖下的,则是对于这家人的详细介绍,比如家世背景,比如当家主人,比如同辈小女儿等等,一应俱全。 不用说,按母亲的意思,这是要她正式接客了…… 前几年,过年过节的,也随母亲出去拜过年吃过席,但基本上都是自家亲戚,比如外祖家,老太君的崔家等,又或者是亲近的,比如安王女家等等,而且,也是可去可不去的,没什么硬要求。 而家里请客的年酒,外院有母亲和小姨母宁知廉管待,内院也自有爹爹和二君人何氏招待,她最多不过出来问个好收个压岁钱什么的,基本上不是跟宁仁她们一起玩,就是陪着老太君看戏耍牌,很是惬意。 但如今,看这架势…… 宁雅浏览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小眉头皱得更紧了,肯定是不能清闲了…… 不过,这资料单子,宁雅有些好奇,是不是太详细了点……嗯,就像档案?!……也不知道母亲是从哪里挖来的…… 这日正是大年三十,宁雅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叫青绡绿绮两个来,服侍着洗了脸梳了头,戴上八宝紫金冠,换上红地闪金缠枝莲纹的阔袖拖地长袍,裹上掐金满绣绵纱袜,再穿上缀珠翘头锦云履,好好一通收拾,力求富贵吉祥。 刚刚收拾好,宁雅正在想要不要偷偷吃块点心填填肚子,老太君已打发身边的寿官儿来唤。 宁雅只得放弃之前‘不孝’的想法,围了貂绒风领,披了银红地彩绣褂,带着青绡绿绮两个,去往老太君屋里。 老太君正坐在正房堂屋里的紫檀大榻上,之前还是夹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没有一丝杂色,满头银丝往后梳拢,拿两对帝王绿的翡翠硬玉福寿长排簪挽成五福发髻,用一朵嵌八宝的金牡丹花扣住,身上则穿一件宝蓝地福寿四合云纹的御制缂丝袍子,端正着腰背,整个人显得很是神,比起前几年,稍稍要更富态了些,只手里照旧拢着暖黄玉大珠手串。 地上左右两边的两列雕乌木宽椅上,大女君宁知节和大君人沈氏,二女君宁知廉和二君人沈氏,都已在座,二公子宁简和宁静宁逸宁真姐妹,还有由教养侍人抱着的小七儿,也已站在自家父母的身后。 两房的几位侍君则侍立在门边。 宁雅上前与长辈兄长姐妹们见了礼,便跟大公子宁硕站在一起。 宁雅刚刚站定,宁阳侯府里的大女君宁知义和徐君人,二少女君宁信和二少君人柳氏,还有宁仁就都也到了。至于放了外任的大少女君宁智和大少君人冯氏,因路途遥远,却是回不来过年了,只修了书信并打发家人带了年礼上来。 稍稍寒暄,众人便围随在老太君身侧身后,往宁家宗祠而去。 这宁家宗祠,就修在后面大园子西侧的一片松柏林里,是一个独立的院落。 当前两扇沉木大门,院里大青板石铺陈,迈上白石月台,跨过足有成人小腿高的乌木门槛,便见五间高梁大殿。 其余摆设不用多说,正墙居中挂着的便是宁家祖像,白衣墨靴,却是一副文人打扮,两边又依次悬挂数轴列祖遗像,或锦袍玉带或蟒袍金带,多高官厚禄,文武皆有。 殿里此时已经灯火通明,香烛俱燃,牲品已全,地上铺陈的水色墨砖一尘不染,几可映人,朱柱间垂地的锦绣帐幔也都整齐地束好。 宁雅等随着老太君进入殿里,按辈分男女分班站定,由宁知义主祭,宁知节陪祭,宁知廉献爵,宁信捧香,宁雅等几个小姐妹则展拜毯置拜垫,老太君并一干男眷敛眉肃颜,于一侧跪拜。 廊下又有青衣侍人奏礼乐。 一祭天,二祭地,三祭祖宗,三轮奠酒,三次大礼,拜毕,礼乐止,众人起身。 然后传供菜酒品。 每一道菜至,先由宁信接了,再传至宁雅,再由宁雅传给母亲宁知节,最后由老太君双手接过,恭谨地安放于供桌之上。 一时菜饭酒茶皆已传毕,于是点香,众人执香再拜。 一众仆从皆在院外叩头,院里侍立的大管事老家人们也伏跪大拜,廊下宗亲也是拈香祭拜,一时间鸦雀无声,只余衣物摩挲或环佩叮当细声。 拜完上香,众人退出。 “可派了尽心的人夜里看着香火?”老太君不甚放心地叮咛了一句。 “老太君放心罢,省得的。”二君人何氏赶忙应了。 于是一行人往乐寿堂里去。 待老太君于榻上安稳落座,宁知节等人便依着各房长幼依次向老太君行拜礼,待全了礼,方才按序在地上宽椅上归坐。 宁雅等小辈给老太君行了礼,又给自家父母或兄长姐姐行礼,再于一边圆面杌凳上坐下。 然后是各房的侍君们一一行礼,再退至于一边侍立,最后又有府内外大小管事上来磕头,好一通忙活。 一时礼毕,便是给府里众家人仆从散压岁钱,又有各色金银锞子等吉祥赏赐。 终于开席。 屋里摆了三桌,女一桌,男一桌,另外一桌则是由各房的侍君们坐了。 各色吉祥如意的糕点果品纷纷上来,又有甜蜜酒,珍宝汤等酒水早已备下烫着,至于各等珍馐佳肴,更是流水介地摆上桌面,衣着鲜亮的传菜侍人只如翩转的蝶儿一般,在席间忙忙碌碌。 屋外又搭了戏台,因早点了戏,这会儿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场了,因窗格门户大都已经卸下,又灯光灿烂,看着倒是挺分明。 于是一边吃饭一边看戏,也不拘束,说说笑笑,挺是热闹。 宁雅正歪着头看戏,忽觉身边的母亲宁知节起身,修长白皙的指间还握着一把暖酒壶,正淡淡地看她。 宁雅赶忙也起了身,双手接过母亲手里的那把暖酒壶,离了席,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身后,母亲与人碰杯,她看着斟酒。 宁知节先是躬身给老太君敬了酒,老太君笑呵呵地干了。 然后是给二君人何氏,二君人赶忙起身,笑道:“大女君客气了。”亦是干了。 再是给二少君人柳氏,柳氏微微欠身,回了半礼,方半掩了唇喝了。 最后是给大君人沈氏,沈氏笑得文婉,托杯喝了半盏。 然后才回到女人这一桌上,斟满一杯,团团敬了,才算罢了。 于是各人轮番敬酒。 宁雅等几个姐妹也一起给长辈和兄长们敬了一圈。 宁雅不善饮酒,喝得不多,便已觉得浑身暖洋洋地想睡觉了,随手给母亲倒了杯热茶,然后自己也捧了杯,大大喝了一口,才觉得去了些酒气,脑子恢复些清明。 她坐在那边,默默郁闷,小孩子不能喝酒啊不能喝酒。 及至夜中,酒足饭饱,便撤了宴席,另置了果品茶点来,男人们团团围坐说话,女人们自斟自饮,偶尔说几句杂谈,宁雅几个姐妹则凑在一堆玩猜枚儿,各自得趣。 外面的小戏便也歇了下去,另有打扮得花团锦簇的伶人上来,或弹琴唱曲儿,或点鼓说书儿,也自有一番热闹。 少一时,夜已近子时,唱曲儿的说书儿的都退了下去,戏子们重新上来,唱了一出热闹的莲花落,然后齐齐拜礼:“新年到,福气到,开门迎春喽!” 老太君不由笑道:“他们倒乖巧!看赏!” 于是早已备好的崭新铜钱便似天女散花般往戏台上撒去,只听得满台钱响,专门有打扮得热闹的活泼小戏子们上来撒欢儿似地抢钱玩儿。 又有侍人托了一小茶盘的排列整齐的银锭子,送上台去,戏班的管事接了,领着戏子们团团作揖,笑容满面:“喜庆吉祥,喜庆吉祥!” 老太君又道:“既然到时辰了,便叫放仗烟火罢。” 于是一一传话下去。 顿时,宁府里各处安好的屏架上烟花仗俱被点燃,或似天女散花,或似满天星亮,纷纷炸响,宁府正门处更有名为震天雷的大仗,轰然宛若雷鸣,极其热闹。 宁仁早看得心痒痒,连耍赖带撒娇地要出屋去玩烟火,宁雅几个被她带动,也都兴致勃勃的,只急得屋里几个作爹爹的忙忙喊着:“仔细天上掉下来的火纸!”“可小心别烫了手!” 然后又迭声吩咐侍人们小心跟着,定要仔细顾好。 几个小姐妹回头应一声,便飞也似地去了,连教养侍人手里抱着的小七儿也摇摇摆摆地要跟着去。 一波一波的烟花仗络绎不绝,屋里屋外的人们都是笑语喧嚣,欢庆闹腾,喜迎新春。 待烟火放完,已是四更,宁雅宁仁几个也玩尽兴了,便回到乐寿堂。 屋里已经上来细米紫粥,热乎乎地就着各自鲜脆致的小菜喝着,正好暖暖肠胃,各人或喝几口或吃半盏,也不多食,省得积食。 用过漱口,又坐一回,便散了,各回各院去。 只宁雅和宁硕宁简两位公子,各自回去换了舒适衣服,又重新过来,服侍老太君到了里间炕上,或说说笑话,或抹抹花牌,一起守岁待天明。 除夕在线阅读 除夕 肉文屋 / 除夕 除夕 宫宴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宫宴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宫宴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宫宴 次日大年初一,一大早,宁雅等小辈便换了新衣,各自去向家里长辈们拜年,拿红包。 然后又再次去宗祠焚香上供,祭过列祖列宗,以佑新年。 自是日起,府中便是酒宴耍戏不断,外面门子接飞帖接得手软,里面主家们也是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或者是去别人家吃年酒。 宁雅使劲儿拍拍快要笑僵的脸,再一次肯定,果然不急着换衣服是对的,然后默默地跟着母亲派来的使女往外厅去,好和母亲一起迎接客人。 宁雅嘴角弯着甜笑,内心暗暗流泪,果然是不比不知道啊,本来还以为前几天已经够烦了,谁曾想这两天更是烦上加烦啊! 现在想想,前几天真的真的还好,虽然是去外面拜年吃年酒的,但好歹都是亲近人家,宁阳侯府就不用说了,初一中饭便是在那边吃的,然后是爹爹的娘家,然后是祖父的崔家,然后是安王女家,除了崔家里的老人君人们喜欢捏她脸以及安王君人喜欢乱点鸳鸯谱热衷于定娃娃亲外,都还是比较自在的。 然后是母亲交好的同僚们,这也还好,因为是几个同僚一起在外面请客吃酒的,她不用做别的,只要乖乖问好就行,哦,只除了大家动不动就喜欢出个对子或出个典故考教考教外,真的是比较自在的。 但是这两天,宁雅再次拍了拍真的要僵掉的脸,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这两天来的人都不认识不亲近不用说,还个个身怀绝技,害她一不小心,就要遭到便宜母亲宁知节的冷眼。 比如说,有的深谙移花接木之道,明明是说这个的,她能给你一脸无辜地理解成那个;有的却是变脸高手,一会儿正气凛然恨其不争地痛诉某某贪污实在太不应该了,一会儿又笑容满面的拿出‘别致’的年礼恳请笑纳;还有的想来是耍太极高手,你来我挡,你退我进,一不留神,可怜的宁雅就被带进圈里了……咳。 宁雅深深的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做噩梦了做噩梦了啊啊啊~~~ 宁雅接客回来,焉了吧唧的歪在椅上,顺手捏吧捏吧自己明显瘦(想象)了一圈的脸,再想想明显肥乎了一圈的宁逸,顿时就嫉妒了,哦,真是太悲摧了!她怎么就这么悲摧呢?! 转眼便是正月十五,正是上元佳节。 上元节又称灯节,赏灯斗灯猜灯谜皆是惯例习俗,除了里及各处府衙所有的公制花灯以及各处灯市外,京都城里户户点灯,人人持灯,几乎是天一落黑的刹那间,都城里的几十万盏花灯便在瞬时绽放,宛若白昼重临,又似繁星铺地,直将整座京城点缀得辉煌灿烂。 又每逢上元之日,京都城中便一连三夜金吾不禁,各处城门大开,一任百姓随兴而游,万众狂欢。 此时虽然是数九寒冬,但各处街道穿巷里,出门赏灯的人们却是比肩接踵,人头涌涌,不多时便是哈气成云,挥汗如雨,又哪有一丝寒气? 而在这样欢庆的时刻,宁雅却迎来了见客生涯的大关,进! 宁雅又喜又忧又羡慕。 喜的是,十五过完了,就轻松了;忧的是,这里,是能自在的地方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而羡慕的,则是宁仁她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去看灯逛街玩耍…… 宁雅既被指定为宁国公世女,自然也是享受俸禄,有品级的,这会儿,她按品换了冠带,穿好礼服,仔仔细细地收拾妥帖了,努力克制着再让青绡他们给她检查一遍的冲动,端着一脸的云淡风轻,挺直着脊梁(僵的),往父母的明轩院去。 明轩院里,宁知节也已经换好了皮牟冠服,束了玉面革带,照样一脸端正严肃,大君人沈氏则穿着一品君人的朱红翔鹤大正衫,戴着累金丝八宝攒珠冠,却倒格外显出几分平日里不常见的尊贵明丽的气度来。 见到宁雅进来,大君人沈氏便拉她过来,仔细地打量她一通,见没什么出错的,便笑了笑,与妻主宁知节道:“这便去罢,省得耽搁了。” 宁知节点点头,便起身率先往外去。 大君人沈氏则拉着宁雅的手,在后面跟着。 门上早已备了朱轮华盖八宝车,宁知节先扶了大君人沈氏上车,然后看着宁雅利索地上车坐好,方也上得车来。 也不直接往里去,而是先去宁阳侯府里会了宁阳侯宁知义与徐君人,然后一起穿街过巷,拐上天门街,笔直往皇去。 因宁阳侯世女,即大少女君宁智,并未回京过年,因此并不在此列。 不说一路上火树银花,人声鼎沸,约行了两刻钟功夫,便已穿过皇城前的大广场,入了皇城正门正阳门,又再往前盏茶功夫,经过外五龙桥,便到达城正门承天门前,于是纷纷下得车来,步行入。 大君人沈氏照样牵着宁雅的手跟在宁知节身边。 宁知节侧过头来瞄了一眼,却道:“让她自己走便是。” 宁雅默。 宴于景和殿举行,及至殿前,放眼看去,只见处处张灯结彩,光彩明亮,一树树光灯,一株株花焰,更是灿烂晶莹,似乎承天门大道一路灯火绵延的源头,便是此处,真是疑似九天繁星落,宛若明月散珠来,只将整座殿妆点得金碧辉煌,端得是璀璨夺目。 而进入大殿里,高高的画梁上,亦全挂着各种彩绘灯,光洁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又有或蒙纱或玻璃的各色落地灯,只令人目不暇接,却又乱中有序,别有一番致。 此刻殿里已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在那里低低地说话闲聊,一边等着宴会的主人。 宁雅这会儿倒不紧张了,好奇地仔细打量了一圈。 只见这宴会采取的是分席制,上面高高的宝座前列着两席,正是女皇皇君的席位,下面铺了华丽织锦毛毯的地上,又有朱漆夔龙纹的致内弯足翘头条案,分成左右文武两班,按序排座,条案后则设了配套的锦褥靠背坐垫等。 一路过来,自有人上前来打招呼,于是宁雅免不了被拉上前去见礼问好,再被夸赞几声年少聪慧之语,一番寒暄交际。 寒暄毕,不用人指引,宁阳侯宁知义已带着徐君人往右手边靠近上首的位置走去,宁雅则跟着母亲往对面去,待正坐下来,正好跟宁阳侯正对。 而爹爹沈氏的坐席,却在宁雅跟母亲这一席的身后。 宁雅回头看了看,都是一样地果品看盘,却又多出一盏别致的金杯来。想来,这便是有名的‘金杯赐酒’了。 原来,这个世界,男子诞儿,很是凶险,真真是人命关天,几乎每个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因此,自古便有旧例,每至正月十五夜,皇城门开,那看灯的百姓,不问富贵贫贱老少尊卑,只要是男儿,便可到正阳门下领御酒一杯,正所谓‘金盏内酒凝琥珀,玉觥里香胜龙涎’,以聊慰生育之苦。 宁雅正默默思考着男孩子到底是如何生产的,就见母亲宁知节站起身来,笑道:“王女今儿倒比我迟了些!” 宁雅抬头一看,安王女和王君人正笑吟吟地相携走近,身边跟着的正是一身利落女装的‘安大小姐’安玶。 于是并不敢端坐,赶忙起身行礼见过,只暗暗地回了朝她挤眉弄眼的安玶一个白眼。 安王女一家的坐席便在宁知节这一席的上手,再上面便是宝座了。 宁知节自与安王女寒暄,王君人也与大君人沈氏一起说话,安玶却偷偷溜过来将宁雅扯到一边,诱惑道:“哎,待会儿筵席完了,咱们大家伙儿一起逛去?” 宁雅笑嘻嘻道:“大家伙儿?也叫上仁姐姐的吧?” 安玶立马曲起纤纤玉指作势要敲宁雅额头:“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呢?嗯?小屁孩儿,欠修理了不是?” 宁雅严肃地咳嗽一声:“来,小安子,请看偶真诚无辜的眼睛!” 安玶于是毫不留情地就敲下去了…… 宁雅也不以为意,只问:“对了,这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啊?” 安玶笑道:“放心罢,很快的,皇姨母自己还要出玩去呢!” 这个宁雅倒是知道,自先朝中宗与皇君人微服出游后,上元正夜女皇微服出与民同庆已成不成文之规程。 于是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安玶又道:“待会儿出去,你可要等等我,我先去叫个人,咱们再一起去寻宁仁她们,知道了?” 宁雅疑惑:“还要叫人?” 安玶道:“是啊,我可答应他好久了,可不能反悔。” 宁雅嗯了声:“那好吧。” 两人正嬉闹着说话,便听闻开道净鞭三响,雅乐奏响,有中使女高声唱喏:“皇上驾到!皇君人驾到!” 于是便见殿里诸人个个如推金山倒玉柱般伏跪下去,宛若训练过般,齐声道:“吾皇万岁,皇君千岁!” 宁雅落后半步跪在母亲身侧,毫不留情地将心里蠢蠢欲动想偷看一眼的念头打压下去,敛眉肃目,很是恭谨。 淡淡的龙涎香绵延而至,而又渐渐远离,很快,上首便传来女皇温和的声音:“众卿免礼,坐罢!” 地上诸人于是又齐声谢过:“谢陛下!” 终于归坐。 于是开席。 皇家御宴,自然丰盛异常。 酒面上,便有‘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菜色上,自然‘龙肝凤髓’‘金齑玉脍’等各地鲜肴齐备,甚至连盛菜的器具盘盏也有讲究,比如蜜炙云腿必定是摆在淡青色的碟子里,而盛梅香醉**的碟子,则是用玛瑙色的。 当然,坐席吃酒的同时,自然免不了歌舞助兴,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只闻廷雅乐袅袅,但见装舞伎翩彩,阳春白雪,翩若惊鸿,一派好声色。 酒过三巡,面酣耳热,君臣不多拘束,席间渐次热闹,或帝皇垂询,或卿臣妙应,多有喜趣。 宁雅却一心盯着面前白玉皿里新绿绵软的竹节卷小馒头,很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欣喜感,因为,这竹节卷小馒头,其创意正是源于风月斋啊~~ 宁雅心里偷笑了下,乐颠颠地多吃了好几个。 于是惹来母亲淡淡的一瞥。 差点噎住的宁雅默。 心想,她又不是皇女龙孙,遇到喜欢的多吃一点不行啊? 宫宴在线阅读 宫宴 肉文屋 / 宫宴 宫宴 安琏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安琏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安琏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安琏 果然如安玶所说,筵席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便歌消舞止,曲终杯停。 但群臣却并不马上散去,而是随着女皇陛下去往皇正门承天门。 承天门前,左右早已搭就两座鳌山高灯,据介绍,这鳌山高灯长一十六丈,阔二百六十五步,很是巍峨。 宁雅跟着母亲随众登上承天门,扶栏而望,只见那鳌山中间有两条鳌柱,长二十四丈;两下用金龙缠柱,每一个龙口里,点一盏灯,谓之“双龙衔照”,中间高悬着朱牌,长三丈六尺,阔二丈四尺,金书八个大字,写道:“上元彩山,与民同乐。” 两座鳌山高灯中间,又有一座法华灯轮,灯轮高二十丈,用锦绮披蒙,再饰以金银,灯轮上燃有五万盏灯,簇之成为郁郁花树,很是华美。 待女皇陛下一声令下,便见那两座鳌山与中间的法华灯轮上,层层妆点着的彩灯由下至上依次亮起,待到两座鳌山山顶,与法华轮灯最顶端的泥金千秋万福灯放出夺目的煦烂光华,这上元灯节的狂欢之夜,便正式拉开序幕。 这正是,□天上转。梵声动地来。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月影凝流水,春风含夜梅。幡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又可谓是:灯火荧煌天不夜,笙歌嘈杂地长春。 少一时,便有京都百姓似云浪翻涌般,群涌而至,直到鳌山华轮下看灯。 女皇陛下再次下令:“撒金!” 于是便有千多名侍人使女沿着城楼排开,往城楼下交撒下无数金钱银钱,使与百姓抢金钱,正所谓‘天官赐福’。 曾有教坊司官因此作词一首,就名做《撒金钱》:频瞻礼,喜升平,又逢元宵佳致。鳌山高耸翠,对端门珠玑交制。似嫦娥降仙,乍临凡世。恩露匀施,凭御栏圣颜垂视。撒金钱,乱抛坠,万姓推抢没理会。告官里,这失仪且与免罪。 宁雅探出身去,看得入神,你说,这要是发生个踩踏事件什么的,多煞风景,多扫兴啊……(……) 幸好,这安全工作还是做得挺好,只见楼上楼下,一片安喜和乐。 待回过神来,却发现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牵住了她的手,不由微微一愣。 母亲她…… 这双白皙灵动,微微带着薄茧的手,曾宠溺地帮哥哥拨蟹壳,亦曾有力地扶持爹爹上车,而如今,也会牵着她了吗? 宁雅重新将视线放在广场上,身子却不自觉地站直了些,不再探出栏外。 宁知节似有所觉,微微低头看了宁雅一眼,见她小脊梁骨挺得直直的,便松开了手,嘴边却牵起微微的笑意。 女皇陛下威严地站在正中高位,任楼下热烈得几乎沸腾的万民瞻仰了片刻,挥手致意了一下,又与随机选来的几个百姓亲切恳谈了几句,倾听了一番民声,然后,许是站累了,也许是为安全考虑,又或者是被气氛感染,自己也迫不及待想去玩了,很快便宣布就地解散。 下得楼来,宁雅正要就她今夜的出行游玩一事跟母亲请命,就见一个装使女过来,匆匆低语几句,便把母亲拉走了。 爹爹沈氏与她解惑,这是女皇陛下拉人去游街猜灯谜…… 宁雅点点头,看来母亲这是作为脑力劳动者,陪女皇陛下微服私访去了。 这时徐君人也过来与她们父女俩一起走,却不见大姨母宁知义。 爹爹沈氏又与她解惑,这是女皇陛下拉人作苦力坐镇,与之同行的还有六部尚书…… 宁雅再次点点头,毕竟是百万人齐出,容易滋生火警及其它祸乱,有了各部首脑坐镇,监察全城,一旦有事,即使皇帝暂时不在,也可及时应对平息。 至于安王女一家,安王女与母亲一样,也是刚刚被叫走了,安玶和安王君,却是自从宴会散席后,就没了人影,应该是和皇君一起去后了。 宁雅有些皱眉,安玶说的朋友不会是里人吧? 果然事不禁念叨,正想着,已换下礼服,穿了一身普通五彩撒花缎袍的安玶便已匆匆过来,身后还拉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 宁雅咋眼看去,只见那女孩儿一身兔儿捧莲纹的锦绣交领袍,脸粉唇红,长长的睫毛,如墨蝶般忽闪,带出一分羞怯,漂亮的润眼儿,却如上品的古法琉璃,黑白分明,掩不住通透光华,而在熠熠灯光下,整个人看上去又是玉嫩玉嫩的,就像她衣服上绣的小兔儿般,很是可爱。 宁雅挑挑眉,觉得有些眼熟,再一想,哦,这不是所谓安玶的妹妹安琏么? 回想起那年老太君寿辰时,这小女孩儿因被受惊吓的小鹿冲撞而跌了一跤后,安王君那副紧张的样子,宁雅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再看安玶与她手拉手亲昵的样子,她心里了然,这名叫安琏的女孩儿,大概也是男扮女装的了,而且应该是皇子男扮女装……只是,不知道是几皇子…… 不过,难道,今夜本世女的狂欢夜游,就要沦落到当随从护卫跟班跑腿儿的境地了么? 宁雅不由有些沮丧。 她偷偷将安玶拉至一边,故作为难道:“小安子,仁姐姐她们早就出去玩儿去了,咱们怎么找啊?要不等下次约好了再说?” 安玶一脸鄙夷:“你才想到啊!” 然后又一脸得意:“本大小姐早就和宁仁说好了,就在风月斋等!” “……” 宁雅暗暗磨牙,好你个小仁子,居然还好意思说是等我的,摆明了是等你的安玶的么……哼哼! 想归想,宁雅面上依然是为难:“可我还要送爹爹他们回家呢!” 这倒是真的,母亲不在,她就得负责送爹爹回去,顺便也送徐君人回去,当然,这是她好久才学会的‘淑女风范’,毕竟,以她之前的观点,只有男生护送女生的…… 安玶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咱们一起去就行了。” 然后又有些狐疑道:“怎么了,嫌我们麻烦啊?” 宁雅无奈了,只得跟爹爹说明了情况。 大君人沈氏笑道:“这事安王君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是女孩儿,可要好好顾着他们。” 然后又叮嘱道:“虽然有护卫跟着,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宁雅疑惑:“可是爹爹,那安琏……” 大君人沈氏赶忙打断她:“七皇子身份尊贵,又是男儿家,你可不能直呼名字。” 宁雅点点头,哦,原来是七皇子。 说到这,之前家里两位哥哥进时,二哥哥陪伴的不就是七皇子么…… 大君人又道:“你也放心吧,既然里肯允他出来,自然是有妥当人跟着的。” 有人跟着的? 回过神来的宁雅眨巴眨巴眼睛,难道周围还有传说中的皇家暗卫? 既然大家都不担心,再想想好像这安琏也不是第一次出了,宁雅也就不再多纠结了,带着安玶安琏,送爹爹和徐君人回到宁府。 宁府乐寿堂里也是光明亮堂,处处彩灯,院子里的小戏台上也是念敲作打,歌舞正酣,屋里众人或吃酒或说话,更是兴致盎然,大公子二公子和二君人等都陪着老太君。 回来的宁雅几个与老太君请了安,便坐下说话。 安玶安琏两个虽是客,身份也尊贵,但在老太君面前都算是小辈,大家便也不用客套拘礼,毕竟,安玶不用说,与宁府几个孩子早就熟悉,来往也亲近,而安琏,虽然是皇子,但既然没有明说,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好了。 稍稍寒暄片刻,说几句宴上的情况,大君人沈氏便先和徐君人往明轩院去换衣服了,宁雅自然也回屋去收拾。 青绡绿绮几个本来也在廊下凑热闹看戏,见宁雅回来,便赶忙取水捧帕伺候她洗脸换衣,见她说还要出去,就给她在一众零碎挂件外又加了荷包。 宁雅匆匆换好衣服,重新来到老太君上房,便见安玶与安琏两个正一左一右坐在老太君跟前说话,安玶半仰着脸,满脸眉飞色舞的,跟老太君逗趣儿,安琏则半低着头,乖乖巧巧地端坐着,笑微微地听着,时不时搭上一两句。 一边的大公子宁硕招呼宁雅过去,给她递了杯茶,问:“七皇子怎么来了?” 宁雅在哥哥身边坐下来,笑道:“安玶哥哥带来的。” 宁硕微微皱眉:“你们可是要出去?” 宁雅点点头。 宁硕便嘱咐她:“虽然这上元节男儿家也可自由出游,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又贵为皇子,你们几个姐妹可要谨礼。” 宁雅又点点头:“哥哥放心,雅儿省得。” 宁硕又叮嘱她:“你们也别乱走,多带着人,可要护好他别被人冲撞了。” 宁雅不由笑道:“哥哥,雅儿也正担心安全问题呢,不过,爹爹说,既然他们出来,里自然也是派了人跟着的。” 宁硕嗯了声:“知道是这样,不过,咱们也要尽心,可不能有万一。” 宁雅自然再次点头。 然后有些好奇地问旁边的二公子宁简:“二哥哥,你进的时候,正是陪伴七皇子的,他子可好?” 二公子宁静微笑道:“妹妹放心罢,七皇子可是个有礼懂事的,待人也和善。” 宁雅看看那边的七皇子,点点头:“嗯,我看也是这样。” 宁硕嗔怪道:“刚才说了要你谨礼呢,这会儿就说起人家来了!” 宁雅振振有词道:“稍微了解一些,也好相处么!” 然后又有些可惜道:“哥哥们今儿不出去吗?” 宁硕好笑:“你是大忙人,我们昨儿可是已经去过了!” 宁简也道:“反正年年都差不多,在家里陪陪老太君也好。” 正说着,老太君已然唤她:“好雅儿,既然要出去,那这便去吧!” 宁雅忙起身过去应是。 老太君又细细叮嘱她:“多带些人,注意安全,可要早些回来才好!” 宁雅笑道:“祖父放心罢,雅儿晓得。” 老太君点点头:“嗯,知道你是个省心的,也要好好顾着你这两位哥哥。” 宁雅再次应是。 安琏在线阅读 安琏 肉文屋 / 安琏 安琏 游玩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游玩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游玩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游玩 宁雅带着安玶安琏两个刚刚出了门,准备上车上马,便见原本等在风月斋的宁仁和宁静宁逸宁真几个,许是等得不耐烦了,正匆匆迎面过来。 宁仁一见他们,便抱怨道:“喔唷,你们怎么才出来啊,磨蹭,忒磨蹭!” 宁雅一把扯过她的领子,拖到一边,磨牙道:“哦?等不及了?来,小仁子,说说,你先前等谁来着?” 宁仁义正言辞毫不犹豫道:“当然是等我的好雅妹妹了!” 宁雅怪笑几声:“是哦~~” 那边安玶也‘嗯哼’一声。 宁仁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哀叹:“哎,命苦,忒命苦!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耍宝完了,大家伙儿便出发看灯,商定一路沿着天门街下去,去看过西市里的灯市,再顺着邻近西市的城门开远门出城,去开远门码头顺水放灯,然后回风月斋吃夜宵,再散场。 这会儿,即使是宽达一百余米的天门街上,也已经水泄不通,人山人海,拥挤得很,大家便弃了车马步行,一众长随护卫伴当儿等虽然没帮姐儿公子们吆喝开路,但也隐隐围护在众人身周,不敢掉以轻心。 一路向前,宁雅便听得一路的欢声笑语,看尽一路的万盏花灯,街道两边都搭着戏台子,鳞次栉比,任人随意观看,似乎全国各地的戏班子都在这里汇聚,再往前,又有百戏艺人的杂耍摊子,比如顶大缸的,走百索的,耍猴儿的等等杂戏,一应俱全,周围人群时不时爆出的掌声叫好声只如雷动。 天子繁华地的百姓们,在这样热闹喜庆的夜晚,全然忘却了门第出身,只尽情地欢乐着,狂欢着,个个热情奔放,喜气洋洋,让这座富庶尊贵的都城,展现着太平盛世里独有的安乐。 见到这样的景象,女皇陛下应该很高兴吧? 宁雅随手把玩一盏彩纸莲灯,暗暗想着。 稍不留神,手里的彩灯便被人轻轻一撞,灭了。 宁仁哈哈大笑:“啧啧,雅妹妹太没用了,斗灯才开始呢,就已经被灭了!” 宁雅挑挑眉,诡异一笑,顺手拉过身边人的手,就着人家手里的灯便往前一撞,正得意的宁仁没想到宁雅竟然不要脸偷袭,没有防备之下,自然被灭。 宁仁怒:“无耻!太无耻了!” 宁雅脸皮厚,吊儿郎当地摊手:“有福同享嘛!” 宁仁暴怒又无奈。 宁静过来劝解:“哎呀,内讧可不好啊,咱们要一致对外……” 话没说完,手里的灯就已经被手快的宁逸撞灭了…… 看宁静瞅着手里被灭了的灯,艰难地咽下后半句话,宁仁和宁雅两个倒凑在一起偷笑。 而宁逸则是一脸无辜。 宁静看看宁逸,和蔼一笑,轻巧地拉过小宁真的手,就着她手里的灯就要去撞宁逸,好给自己报仇。 宁逸嘻嘻一笑,护着自己的花灯抱头鼠窜。 宁静自然不放过,拉着宁真便追击而上。 安玶在一旁早看得兴起,这会儿便兴冲冲举着自己的灯也瞎起哄:“宁静,我来帮你!” 宁仁连蹦带跳跟上:“还有我还有我!” 宁雅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就是七皇子安琏,呃……刚刚,貌似,好像,拉了他的手…… “我们也去吧?走散了可不好。”宁雅扯起一抹完美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道。 “嗯。”安琏轻轻应了声,似乎有些害羞地微微低着头。 完全没听到的宁雅有心当他默认,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稍稍凑近了些,再次问了一遍。 安琏再次轻应了一声,不过这次加上了点头。 宁雅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只见他原本嫩白的脸颊以及耳珠迅速变得通红,不由有些惊异,这,里的皇子,有这么会害羞的么?? …… 想归想,还是带着人一路往前。 只见前面宽阔的街道上,又有近百名盛装打扮的俊秀少年郎儿,正手拉着手,袖连着袖,围成一圈,跳着一种节奏明快,颇具异域风情的舞蹈。 而宁仁一干人还有几个年少女儿家,正被围在舞圈里。 “这便是连袖舞罢?”身边的安琏有些好奇地问。 “是啊,”宁雅点点头,又笑道,“等等就有好戏看了。” “好戏?”安琏明显不解。 “仁姐姐她们已经被圈进去了,肯定……” 话还没说完,就见早就越来越近的舞圈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便将宁雅拉了过去,宁雅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安琏,想要稳住自己。 便听周围人群轰然叫好,跳着舞的少年郎们也都笑吟吟地看她,身侧将她拉入圈中的少年郎儿紧紧拉着她的手,使两袖相连。 宁雅这才反应过来,本想看着宁仁她们被拉入圈中跳舞的自己,却先一步被拉进来了,而安琏则也被她拖了进来…… 只一瞬间,这个跳动的舞圈便重新合拢,那样流畅,似乎从来也没开合过。 还好,宁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几步,便合上了节拍,步伐灵动地跟上这节奏明快的舞步,圆转自如。 倒是安琏显然不怎么熟悉,起先一圈都是被拉着走,不过很快便也已掌握节奏,轻巧地随之跳动,笑声不断,显然已被挑起兴头。 不一会儿,正幸灾乐祸的宁仁几个就也被小心眼的宁雅拉了进来,一起共舞。 数圈下来,大家额上都出了细细的汗,很是尽兴。 跳了一番连袖舞,大家继续往前,不远便是西市里的灯市了。 灯市自然热闹,但一路看过来这么多灯,也就没觉得什么新奇的,草草逛了一遍,大家便拿着或买来的或猜灯谜得来的各色彩灯,出了开远门,去开远门码头放灯。 站在岸边,只见一盏盏形态各异,色彩绚烂的华灯顺水而去,形成一道流光,蜿蜒绵长,晶亮璀璨,顺着护城渠道往远处的大江而去,直化作天际的点点星辰。 放灯的人,或年少,或年长,或男儿,或女儿,或贫穷,或富贵,打扮各色,神情不一,却都低低吟唱放灯歌,将手里的彩灯,放入清澈的渠水中,目露虔诚,望着承载着美好心愿的灯儿缓缓飘远。 宁雅望着手里的小兔儿灯,小灯里暖黄的烛光透过灯纱拢在她身周,让她有些恍惚。 前世里,她便是属兔的,每年元宵,爸爸总会给她买一盏兔儿灯,年年不落,即使她已经长大。 宁雅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惟愿亲人安康,岁岁年年。 她探出手去,将手里的灯儿小心地放在水面上,注视着它微微荡漾着,渐行渐远,直至融入一片灿烂灯火里,往更远的地方飘去。 “雅……雅妹妹,可好了?”耳边传来稍稍带点怯意的询问,声音低低软软的,像小猫儿的呜咽。 宁雅转头,便见那害羞的小皇子正俯着身,凑近了唤她,水润润的漂亮眼睛里,映着五彩的灯光,显得有些迷离,也有些……蛊惑? 这样近的距离,让本就恍惚的宁雅有些迷糊,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眨眨眼睛,脸上扬起笑:“好了。” 被她看得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皇子嗯了声,忙直起了身,往安玶宁仁那边走,或者是小跑过去。 宁雅便也跟上。 嗯,这个害羞的小皇子,有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挺好看的…… 走累了的大家回程路上是坐车的,一路抄人少的小道过,很快便到达风月斋。 但大家却不急忙进去,而是往曲水湖去。 结了冰的曲水湖,可是打陀螺灯的好去处呐。 宁仁更是早早地准备了冰船,伙着宁雅宁逸宁真还有安玶几个,只在冰湖上风驰电掣,横冲直撞,于是很快便引得附近的冰船全部向她们靠拢,形成围攻之势。 而不喜玩‘碰碰车’的宁静则套着滑冰鞋在冰上潇洒漫步,顺便看顾着正兴致勃勃玩着陀螺灯的小皇子安琏。 直到宁仁的冰船在围攻中终于被撞得支离破碎后,玩得满头大汗的一伙儿人才停了下来,也不介意围攻人群的取笑,只过来叫上宁静和安琏两个,一起吃夜宵去。 风月斋里早早备好了吃食,大伙儿也不讲什么规矩,只嘻嘻哈哈地胡吃海塞一通。 其间,玩了一出架空版的真心话大冒险,因玩惯了的大家都知道大冒险在宁雅的带领下已经越来越变态了,加上又有不太熟的小皇子在场,所以选的都是真心话,当然,不熟悉状况的小皇子纯粹是跟风,于是收获秘密无数。 比如宁仁以前之所以酷爱毛毛虫游戏,就是因为她小时候被毛毛虫吓到过,所以想让别人也尝尝被毛毛虫吓到的滋味…… 又比如一向稳重的宁静在七岁的时候还尿床…… 再比如宁雅在两三岁的时候曾有把自己埋在雪堆里的壮举……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待杯盘狼藉,闹腾够了,才重新拣起丢掉的仪态。 本来看时辰也不早了,风月斋里的东西大家又都玩得熟了,便想散场,但安玶说安琏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听听风月斋的十二曲,于是大家便本着消消食也好的念头,陪两位公子往后面听曲子去。 其间,由安玶亲自打包,搜刮了风月斋里比如万花筒套娃娃等小玩意儿无数,说要给安琏带回去玩儿。 好不容易散场出门,东边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大家便匆匆送安琏回。 游玩在线阅读 游玩 肉文屋 / 游玩 游玩 指婚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指婚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指婚 宁雅(穿越) 作者:恶恶的婆婆 指婚 及至承天门前,却见迎面走来一行人,宁知节与安王女赫然在列。 安琏与安玶已经躬身行礼:“琏儿请母皇安!”“玶儿请皇姨母安!” 宁雅宁仁等自然也是下拜:“女皇陛下万岁!” “免礼,快起来罢!”女皇陛下的声音温和而带点笑意,很是亲切。 男孩儿女孩儿们应声而起。 女皇见随在安琏安玶两人身侧的两个女孩儿,一个机灵灵地偷眼打量着自己,一个则规规矩矩地垂着小脑袋瓜子,不由觉得有趣。 便先问左边那个机灵灵的:“你叫何名?是谁家女?” 宁仁倒也不怯场,上前一步,利索地回话:“回陛下话,民女宁仁,家母为宁阳侯。” 女皇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宁家的女儿。” 又见她手上戴着扳指,便又问:“骑如何?可开得几石弓?” 这话自然是问到宁仁得意处,便朗声道:“回陛下话,民女能拉开两石弓,而且能百步穿杨。” 站在一边的宁雅默默汗,仁姐姐,你可真不客气。 女皇陛下却是哈哈大笑:“果然是将门虎子,有锐气,有锐气!” 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问:“你今年几岁了?” 宁仁愣了愣,答:“回陛下话,民女十四岁,开春便要入禁卫军了。” 女皇陛下点点头:“好,好好干!” 宁仁自然应是,退回原位。 女皇又和颜悦色地问一直规矩低着头的宁静:“你叫何名?是谁家女?” 宁静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回陛下话,学生宁静,家母为礼部侍郎宁知廉。” “原来亦是宁家女儿,”女皇听她自称学生,便知是有功名在身,就又问,“如今几岁了?可准备参加今秋乡试?” 宁静有条有理地答:“回陛下话,学生虚岁十三,今秋乡试倒不急着参加,想着先学得扎实些才好。” 女皇点头微笑:“小小年纪,不急不躁,不错不错!” 宁静躬身回位。 女皇见那宁静身侧又站着一女孩儿,看着有些眼熟,便问一句:“你可是知节的小女儿宁雅?” 本以为差不多谈话结束的宁雅只得上前回话:“回陛下话,小臣正是宁雅。” 女皇‘嗯’了声,却是微微沉声道:“你姐姐们修文习武,俱是优秀,你可要好好学学。” “是,女皇陛下。”宁雅躬身回话。 心里却有些不着头脑,女皇这是在教训她么…… 女皇又稍稍问了问宁简宁真两个,便转身回。 安玶安琏两个跟上,宁雅等几个姐妹则在原地恭送。 等到伴驾的宁知节和坐镇承天门的宁知义都出得来,大家才一起回转。 马车上,宁知节抬了抬眼皮子,看一眼对座的宁雅,淡淡道:“怎么了?不平衡?委屈了?” 宁雅一愣:“昂?” 宁知节嘴边微微露出点得趣的笑意,随即便敛了去,依然一副严肃的样子:“你学文,比不上你大姐姐,习武,比不上你仁姐姐,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宁雅‘哦’了声,低下了头。 “就算你折腾出来个风月斋,也不过是弄些吃喝玩乐细枝末流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宁雅的头低得更低了。 “咱们宁家,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大世家,自然不要求女儿们个个在仕途上奔忙,更鼓励多方面发展,无论学医济世还是修书立传都是好的,但士农工商,商道微末,你年纪虽小,也还是要注意影响,毕竟,你身为世女,注定要往仕途上走,可不能轻忽。” 宁雅默默点头,心里暗暗叹气。 “上元过去,学堂便开学了,你可要收心养,好好作功课,三月初的院试最好一次通过。” “是,母亲。” 回到乐寿堂,见老太君还没起床,宁雅便回屋补眠。 本来以为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忧郁感叹一下的,结果一挨枕便熟睡过去……咳。 因怕白天睡多了晚上缺觉,青绡便在午饭前就叫醒了宁雅。 宁雅很是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起来洗漱。 屋里伺候的几个侍人虽然早已经习惯她赖床的行为,但想想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一副大人样的姐儿总也改不了赖床的毛病,还是有些偷笑。 宁雅呲牙:“笑,再笑!看不把你们都卖掉!” 侍人们笑得更欢了…… 收拾好了,便去上房陪老太君吃午饭。 宁雅拣昨夜里有趣好玩儿的事跟老太君说说逗趣儿,老太君笑呵呵地听着,偶尔也用感叹怀念的语气说几句自己小时候看灯的情景。 不一会儿,二君人何氏也带着孩子们过来了,笑吟吟地,跟老太君略说了几句家常,便将话题转到今儿早上宁静姐妹见到女皇的事上。 老太君听了很是高兴,夸赞道:“静姐儿自然是好的。” 然后又嘱咐宁静道:“不过可不能骄傲,要更加用功才是。” 宁静起身应了。 老太君便微微一笑,将话题转了开去。 二君人看一眼宁雅,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依着老太君的话说开去。 宁雅有滋有味地拣一颗黄金橘吃着,只作不知。 自从初五开市,她把那陪房家的女儿打发到外地去寻各种作物种子之后,以为这种行为相当于流放的二君人,显然是有些郁闷,时不时抓着机会便对她说几句带刺儿的话。 反正不痛不痒的,宁雅自然不放在心上。 正说着,内院大管事急匆匆地进来,按捺着行了礼,张口便道:“老太君,有圣旨到。” 老太君‘嗯’了声,不慌不忙地站起来:“那便备了香案,接旨去罢。” 于是大家跟着老太君出了二门,往前厅去。 前面早已中门大开,前厅里也已备好香案,中派来颁旨的女官亦已被迎至厅中奉茶。 见到老太君带着一众家人进来,那女官赶忙放下茶盏起身,客客气气地施了个半礼,笑道:“老太君一向可好?” 老太君也笑道:“好,好,女官多礼了。” 略略客气几句,女官便背北朝南而站,朗声宣旨:“奉天承运……” 老太君等一干人也依着次序跪好,恭恭敬敬地听旨。 旨意上统共两件事,一是为表体恤,女皇陛下拨了两个御厨并两个御医给老太君,照顾其饮食身体;二是皇恩浩荡,将大公子宁硕指婚给六皇女为正君,并择于十月完婚。 另外又有些上元节的物件赏赐,自不用细说。 宣旨毕,众人口呼万岁接旨谢恩。 宁静宁雅姐妹带着外府管家送中女官出府,并奉上一封上等封赏,女官笑眯眯地去了。 前一件事倒还好,不过是拨个院子安顿的事儿,后一件大公子宁硕的婚事,倒是要慎重对待,虽然择定是十月底完婚,但若细讲究起来,时间也不是很充裕的。 当下老太君便和大君人二君人商量去了。 大公子宁硕则和二公子宁简一起避了开去。 宁雅与宁静姐妹相别,回到自己屋里,找出之前母亲给她的‘京都仕宦档案’,她记得上面是有关于六皇女的记载的。 ……六皇女名安珩,为当今太子三皇女的胞妹,比过年刚刚十六岁的宁硕大两岁,十四岁时娶了两位侧君人,前年十六岁成年,得封郡王,出建府,如今正跟着其太女姐姐于户部领差,听闻倒是个不骄不躁,没什么不良嗜好之人。…… 宁雅看着纸面上那‘听闻’两字,微微皱起了眉。 随即又舒展开来,等母亲下了衙,看她什么反应吧。 想了想,又翻出记录七皇子安琏的那一份单子,稍稍浏览了下。 ……七皇子名安琏,年十一,为德贵君独子,容貌端方,情颖慧,深得长辈喜爱,因德贵君与安王君为堂姐妹,遂与安王子安玶交好。…… 宁雅看完,再次感到疑惑,话说,这些资料,母亲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的啊?…… 想不明白的宁雅摇摇头,合上资料放好,另拣了书来认真读习。 三月初便要院试,留给她复习的时间不过一个半月罢了,要想一次通过,自然得抓紧。 忽而又听门边侍立的小侍人通报:“仁姐儿来了!” 无事陪在一边练字的青绡便搁了笔,退下去净手端茶。 宁雅也放下书本,转出书房,刚来到中间厅上,便见五彩线络盘花软帘被一把掀起,宁仁疾步进来。 “怎么了?”宁雅看她满头大汗,一副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诧异。 “雅妹妹!”宁仁果然是激动了,一把拽住宁雅,狠命地摇晃,“陛下指婚了!指婚了!!” “……”可怜的宁雅头晕目眩…… 好容易宁仁才稍稍平静下来:“你知道吗,陛下今儿个下了旨意了!” 宁雅翻个白眼:“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大哥哥被指婚给六皇女了么!” “哎?硕哥哥也指婚了?!”宁仁愣了愣,然后继续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被指婚了!” “你?”宁雅转转眼珠,“陛下不会是把你指给安大小姐了吧?” “是啊是啊!”宁仁很开心。 然后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是安大小姐,哦,不是,是安玶,安玶指给我做正君了!” 宁雅退开几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宁仁一番:“你,那个,咳……能行吗?” “嗯?!”宁仁顿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小屁孩儿,什么能行不能行的!你仁姐姐我已经是大人了!大人知不知道?!哼哼!说了你也不懂!” 宁雅汗,仁姐姐,你能再可爱一点么…… 宁仁手舞足蹈地继续诉说表达她的喜悦,宁雅则慢悠悠地从她那七零八碎的话语里拎出重点,原来宁仁与安玶两个的确是被凑做堆了,不过要等宁仁满十六岁成年了,才能娶亲正式过门,如今确切来说,应该算是定亲。 宁雅点点头,就说么,现在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三岁,哪有这么早成家的,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指婚在线阅读 指婚 肉文屋 / 指婚 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