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圣母病师尊的徒弟后》 —— ================= 书名:穿成圣母病师尊的徒弟后 作者:兔子喵呜 文案 南尧(南珩)穿书了,穿进了一本崩的亲妈都不认识的修仙文里,成了长清派玉清长老的徒弟。 萧听寻这人,清冷孤高,神清骨秀,玉树临风,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患有圣母病,已经很多年了。 这一点,南尧在拜师第一天就领教到了。 心高气傲的师兄将他一顿胖揍,萧听寻知道这事,不但没有替他讨回来,竟然还让他给那个师兄送药? 别人家师尊都是把徒弟宠上天,亲亲抱抱举高高,只有他是没人疼的小可怜。 好在他家师尊开窍比较快,赐他自己特制的木剑,犯了错误也肯帮他圆,南尧觉得他终于把师尊的圣母病医好了。 可快乐的日子没过太久,仙门大会上,萧听寻又犯病了。 他护着一群仙门败类,宁可把自己柔软的腹部晾给举剑要屠仙门的孽徒。 南尧提剑冷笑:师尊,你真的是无药可医。 萧听寻凤眸冷凝:把剑放下,我带你回家。 后来,终于心意相通的两人。 占有欲超强的魔尊徒弟成了小醋包。 南尧:师尊,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萧听寻:是你。 南尧:唉,师尊果然不爱我了,竟然犹豫了0.0001秒。 萧听寻:? 乖巧嘴甜超强占有欲魔尊攻x高冷死倔圣母病晚期师尊受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尧(南珩),萧听寻 ┃ 配角:薄彦,祁烬,商泯,白承炎,殷旧等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穿成圣母病师尊的徒弟怎么办? 立意:虽然不能选择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怎么活着。 ================== 第1章 崩的亲妈都不认识(修改) 玄岩洞外,嘈杂污秽的谩骂声,振聋发聩。 五大门派的掌门长老率一众弟子,义愤填膺的围堵住了洞口。 交出来!把那魔头交出来! 交出魔头!魔头当诛! 玉清长老,想不到你一届大宗师,竟包庇这魔头!呸!老朽算是看错了你! 什么宗师,勾结魔族就是叛徒!商掌门,你还留这样的人在你门派做什么?! 就是!平白污了仙门圣地! 我们还等什么?破了这结界,杀进去! 人群中,突然有一长者大喊了一声,便立刻有人附和。 杀了魔头和叛徒!肃清修仙界! 肃清修仙界! 玄岩洞内幽远深邃,光线黯淡。 南珩满身是血,靠着身后冰冷的石壁,眉头紧蹙:师尊,别管我了,把我交出去吧。 正在为他用灵力疗伤的萧听寻,指尖轻颤了下,却没有停下动作。 他音色淡淡:我的结界他们破不开,你安心养伤。 但南珩的脸色却依旧难看,他是魔尊,外面那些装腔作势的伪君子要的是他,没必要连累他师尊,跟着一起听骂。 你自己也受了伤,结界撑不了多久的。南珩握住了萧听寻为他疗伤的手,目光灼灼,师尊,我们耗不过他们。你把我交出去,他们便不会再为难你。 萧听寻不语,指尖灵力却更加汹涌的朝南珩腹部的伤口处涌去,伤口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但他指尖一转,扣住了南珩的灵脉,继续往他体内输送灵力。 师尊?!南珩蓦地一惊,萧听寻这是想以自己的灵力洗涤他体内的魔血!让他彻底改头换面! 你疯了?!快住手!南珩骇然的张大了眼,魔血岂是那么好洗涤干净的?! 萧听寻本就重伤在身,这样下去,自己会把他的灵力榨干,甚至有可能灵核爆裂而亡! 萧听寻睫羽微颤,扣着他手腕的手却更紧,声音冷肃:闭嘴!坐好。 他的脸色惨白,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淌下,身体也因为灵力不支而微微颤抖。 南珩一双黑眸猛地凝萃起怒气,周身魔气大增,突然一把将萧听寻掀翻在地,而后制住他的双手,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我他妈叫你住手!他的脸上惧怒交加,牙齿咯咯打着颤,声音嘶哑低沉,他们要的是我!你何必掺进来?!为了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送掉自己性命?! 萧听寻平静的将他望着,轻轻叹了口气:你既叫我一声师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 你休想!南珩死死咬着牙,乌黑的眼睛狠狠瞪着被自己压在地上的男人,即便是死,那也该我去死! 罪大恶极的魔头是我,师尊洁白一身,不该为了我身殒在此!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平静下来。而后抬一抬手指,锁住萧听寻的灵脉,又施了定身咒,这才松了手。 南珩!不可冲动!萧听寻察觉到他的意图,怒极低吼,却挣扎不出。 南珩望着他笑笑,召来了角藏:师尊,最后好好告个别吧。 言罢,将自己的灵力尽数淬上角藏的剑锋,以手势御剑,那角藏凌空刺来,剑身簌簌抖动,最终还是径直刺进了他的心窝。 灵核碎裂,血染衣衫。 萧听寻眸中的光亮熄灭了。 他浑身觳觫着,努力撑着墙壁,试了好几次才站起来。 他跌跌撞撞扑过去抱住南珩尚且温热的身体,狠狠抱了一下。而后起身,召唤染尘,阔步朝玄岩洞外走去。 洞外那些掌门弟子,还在扯着嗓子叫嚣,仿佛沸水里翻滚的青蛙,仿佛荒山里嘶吼的饿狼。 萧听寻举剑步入他们中间,刹那间血光四溅,刀剑铮鸣。 最后这道残破的身影,也倒在了狰狞嗜血的人群之中。 全文完 南尧举着手机的手不住颤抖,被气的。 他看的这本《封魔》是一本标签为逆袭复仇的修仙爽文。主角南珩,是魔族的,魔尊,妥妥的反派人设。 这文的前面部分还算正常。南珩五岁时,他爹一次外出,被仙门中人设计暗杀,于是他小小年纪,成了新一代魔尊,而随后五大仙门联手围剿魔族,魔族溃败,几乎被团灭。 南珩因为年纪小,被一个心善的仙门长老下了封印,封住了魔族血脉和当时的记忆,留了他一命。 这之后,他就一直在外流浪,艰难求生,终于在十五岁那年拜入了长清派。但因为体内封印的原因,无法修习各种术法,一直在外门晃悠,两年后才被玉清长老萧听寻收为了徒弟。 但其实萧听寻就是当年在南珩体内种下封印的仙门长老,在门派中偶然看见他,这才收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彼时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南珩,还是个天真无忧的少年,为了报答师尊的知遇之恩,一直刻苦勤奋的努力着,可因为封印的原因,他的修为提升依然并不显著。 直到,不久之后的新晋弟子考核,他在考核上为了挣表现,灵力消耗过多,封印被冲破,差点暴露了身份。 一直被封印着记忆和魔族血脉的少年这才恍然,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到底都是拜谁所赐。但他没有声张,被萧听寻加固封印之后,就假装了忘记了此事,依旧维持着恭顺小徒弟的美好形象,暗中更是加倍努力修炼。 终于,靠着他自身的勤奋天赋和主角光环,还有萧听寻因为愧疚而给他猛砸的有益于修炼的灵药灵石,他这下总算是咸鱼翻身了,修为日渐增益,日常装装逼,虐虐渣,抱着师尊大腿过的如鱼得水。 按照正常走向,主角武力值max,就该开启复仇大业了。但因为主角前期隐忍的部分太长了,许多读者一直追不到主角复仇的高潮部分,纷纷弃文。作者自然也无心写长,就草草结局了。 不过,结局就结局吧,好歹靠谱一点。 可这狗作者,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后面剧情崩的一塌糊涂。 主角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时机最好的仙门大会,五大仙门齐聚,正是复仇的好时机。他也利用师尊解开了体内封印,打算杀五大门派一个片甲不留。 可结果呢,萧听寻一受伤,他突然就幡然醒悟,放下了仇恨,撤手不干了,带着人直接跑路。 最后就是两人被追杀至玄岩洞,然后双双挂掉了。 南尧看着全文完这三个字,满头黑线。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真是,崩的亲妈都不认识了。 好好的逆袭复仇修仙文,最后成了be耽美文。 而且,主角这仇恨放下的也有点太随便了吧,之前的隐忍蛰伏呢?合着都喂狗了。 南尧只想问:大哥,就算这样。那你的主角光环呢?外挂呢?金手指呢?粗大腿额,粗大腿也挂了。 但是,你倒是好歹出去拼一把啊,凭着主角光环也不至于死吧,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南尧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手指关节掰的咔吧咔吧响。 主角全部死光,反派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作者是跟他的书粉有多大仇。 南尧反正是气得肝疼,他深吸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一边去,愤愤地想,如果他是主角,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耽误他的复仇大业! 他要让那些杀了他父亲,灭了他族人,还对他喊打喊杀的仙门败类们,血债血偿! 伸了伸懒腰,南尧平复了一下情绪,打算站起来喝点啤酒来纾解烦闷。可才迈出去一步,就被脚下的一团电线绊住了,慌乱间还带倒了桌上的水杯。 眼前噼里啪啦的电光闪过,南尧浑身一阵抽搐,轰然倒下。 滴! 【复仇大业系统激活成功,绑定角色,主角,长清派三长老,玉清君萧听寻之徒,南珩。】 南尧眉头紧蹙,只觉脑内神经一阵阵剧烈的抽痛,缓了好半天才慢慢睁开眼。 目之所及是一个古拙质朴的房间,房间内是一排大通铺,两张长木桌,几把木椅,墙上还挂着一副字:勤能补拙。 这场景,有点熟悉,好像是长清派的外门弟子房。 思索间,那机械的电子音又响了起来: 【欢迎宿主来到《封魔》世界,系统88竭诚为您服务!】 南尧: 他此刻已经彻底清醒了,而且很冷静的意识到,自己这是穿书了。 8才开口,就感觉不对,南尧及时刹车,你,刚刚说我绑定的角色是谁? 系统88:【主角南珩,长清派三长老,玉清君的徒弟。】 南尧深吸了口气,穿成主角,在现在这种穿成炮灰、穿成反派、穿成小配角的时代,其实是很难得的,虽然这本书里的主角求生欲不强,死的也比较随便。 那我的任务呢?他又问。 一般穿书后有系统蹦出来的,肯定要做任务才能回去,这规矩他懂。 系统88:【修正崩坏的剧情,增加爽点和虐点,达成师徒反目成就,帮助主角复仇成功,宿主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南尧:修正崩坏的剧情,我理解;增加爽点和虐点,我理解;帮助主角复仇成功,我也理解。 系统88:【那宿主的疑问是?】 南尧:达成师徒反目成就,什么鬼? 印象中,师尊萧听寻对主角一直很偏宠,哪怕后面主角身份暴露,和五大仙门的人对立,也一直都站在主角这边。 所以,其实他对这个角色的印象还算不错。 系统88言简意赅:【因为他是主角复仇道路上的绊脚石。】 南尧: 他差点忘了,萧听寻在文中虽然是个绝世好师尊,但也是个极品圣母来着。 南珩身份暴露之后,萧听寻虽然一直站在南珩这边,但其实他是在不断的劝南珩放弃报仇,然后又在五大门派面前,不断劝他们收手,但反而激的那些人更加痛恨主南珩。 总之,他就是两头和稀泥。 其实仙门大会时候,南珩差点就干掉了那些仙门伪君子,结果萧听寻横插一脚,拦在了南珩面前,替那些乌合之众挡了一剑,南珩一心软,也不报仇了,带着他直接跑路。 最后两人双双送了人头。 系统88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请宿主接受任务。】 南尧很爽快:接受。 师尊虽好,但圣母病真的要不得。 况且,娘们唧唧搞基算什么,复仇才是一个事业型男主角应该做的事。 南珩!有本事就给我出来!我们比过! 门外,一个怒气冲冲的少年音响了起来。 第2章 打脸了,复仇和师尊,他都要!(修改) 单薄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着一身白色流云纹校服,大步走了进来。 南尧,啊,现在应当叫南珩了。 南珩刚和系统交涉完毕,见有人闯进来,瞬间收回思绪,看向来人。 系统88友情提示:【祁烬,长清派二长老,平澜君殷旧的二徒弟。】 来人和名字对号入座,南珩回忆原文,脑中顿时有了印象。 这个祁烬,入门时也是下品灵根,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在新晋弟子考核中崭露头角,才被二长老挑中收为了内门弟子,平时一向心高气傲,最看不起这些根骨差,修了几年还没什么进益的外门弟子。 但很不巧的,南珩因为体内封印的原因,入派两年来,一直都没什么长进,还在锻体期徘徊着。因此,也最为被祁烬黑眼。 瞧着一脸怒容的祁烬,南珩皱眉,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 看什么看!别以为你被玉清长老收了徒,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废物无论到哪里都是废物!祁烬见南珩光盯着自己看,却不语,顿时恼了。 他这话一出,南珩倒是想起来了,文中主角要去参加玉清长老的拜师礼那天,祁烬怒气冲冲的找上来门,非逼着主角跟他比试,不然就不放他去参加拜师礼。 后来怎么样来着? 恋耽美 ——(2) 系统88:【南珩不过锻体期修为,如何能敌过已是筑基期的祁烬?这祁烬重剑一挥扫过,竟直接将他击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撞在院内的老松树上,半天都没爬起来。祁烬看他那废物样子,冷笑一声,抡着寒鸣就冲了出去!劈头盖脸一顿胖揍,见他口吐鲜血才作罢,扬长而去。《封魔》主角拜师选段。】 南珩: 呵呵,他是不是该谢谢系统的贴心提示? 怎么?见了你祁师兄我,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祁烬以为南珩是怕了他,愈发得意,手中寒鸣剑一挥,厉声道,起来!我们比过!今天你要是打不赢我,就别想去参加拜师礼! 寒鸣发出铮铮声响,叫嚣着就朝南珩劈了过来。 南珩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大叫了一声啊!,就被寒鸣劈飞了出去。 咣当! 和主角一样,他也不偏不倚撞在了院里的百年老松上。 系统88:【】 咳咳! 一阵猛烈的剧痛袭来,南珩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但,不等他缓过来,祁烬已经提着寒鸣站在了他面前。他眼梢微挑,嘴边噙着冷笑,复又举起剑来。 南珩: 还来? 眼看重剑便要挥下,南珩咬咬牙,一把捂住了自己剧痛的胸口,另一只手顺势攀上了祁烬的腿,费力的抬头望着他道:祁师兄我,咳咳,我真打不过你,饶了我吧。 他抬起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一双乌黑的眼睛浸着些湿意,显得弱小又可怜。 南珩此时有点感谢主角这张略显稚气的脸,眉目清朗,高鼻薄唇,眼角一垂,就能氲出惹人同情的水雾来。 然而 呵呵,你还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也不知玉清长老看上你什么了,连我都打不过,不过被揍了一下就跪地求饶!你的骨气呢?根基差,骨气也没有了?! 见他这般,祁烬反而更气了。 他一脚踢开南珩抱着自己小腿的手,也不再废话,手腕一翻,将寒鸣抡圆了,直朝南珩身上砍来。 祁师兄!手下留情! 南珩连滚带爬地堪堪躲过一击,另一击紧接着就劈砍了过来。 还敢躲!起来啊!堂堂正正站起来跟我打! 废物!怂包!你给我起来! 祁烬怒目圆睁,手中动作却一下比一下快,丝毫不给南珩喘息的机会。 南珩匍匐在地,身上的剧痛让他几乎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他严重怀疑祁烬今天就是来拿他泄愤的。 起来!祁烬一脚踹了过来,凶狠道,你要是不站起来,我就一直揍你! 南珩: 他倒是想,但是他真的站不起来呀。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是祁烬挥着寒鸣又砍了过来。 剑锋上蓝色的灵流道道滚过,啸叫着朝他劈了下来。 南珩心下一凛,坏了,祁烬怕是急了,以他现在这锻体期的小体格,也不知道撑不撑的下来。 眼见寒鸣已到眼前,南珩忍痛闭上了眼。 水凝花?玉玉清长老! 耳边忽然传来祁烬的惊呼,南珩蓦地睁眼,就见一朵由水凝成的多瓣莲自空中划过,而后一道清影略过,挡在了他面前。 只听一声当啷脆响,祁烬的寒鸣脱了手,直接砸在了地上。 祁烬呆住了,他张大了眼,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玉清长老!弟子,弟子不是故意 你们之间的矛盾,我不管。但今日是南珩的拜师礼,你们有何仇怨,等拜师礼结束再算。 萧听寻声音冷肃,说完这句话,便拂袖转身,望向趴在地上的南珩。 南珩觉察他的动作,有些紧张的抬起胳膊,用衣袖抹了一把嘴唇,将嘴角淌出的血迹擦掉。 这可是他和萧听寻的初次见面,他有些惆怅,也太狼狈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抬眸间,两人目光相接。 面前人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衫,外罩霜色纱衣,衣摆的边角用银线勾芡着流云纹饰。再往上,是一张神清骨秀的面容,一双弦月眉微挑,凤眸灿若星子。 他此刻微垂着头,下颚勾勒出骄矜寒凉的线条,仿若九天谪仙,不染尘俗。 这是,一代仙姿的冷美人啊。 南珩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吼:我可以! 去他娘的圣母病,去他娘的系统任务,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警告!警告!违背任务警告!】 系统88刺耳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南珩: 系统88:【请宿主端正态度,切勿步原书主角的后尘!】 我和他不一样,南珩此时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被祁烬暴揍时的狼狈,不屑道,主角光环、金手指和外挂都救不了的人,大罗神仙来帮忙也白搭。 系统88:【那本系统期待宿主今后的表现哦。】 还不起来。萧听寻微微皱眉,朝他伸出了手。 南珩眼眸一亮,忍痛扯了扯嘴角,将自己在地上爬的黑黢黢的小爪子放进萧听寻洁白干净的掌心里。 玉清师尊。欣喜的唤了一声,他如愿以偿被萧听寻从地上拉起来。 萧听寻淡淡应了一声,挽起他的袖子,指尖淬上灵力,自南珩的灵脉,缓缓输进去。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睫羽微微抖动的少年,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当时他在玄岩洞被南珩封了灵脉,又被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南珩用角藏穿心而过,灵核爆裂而亡。 他肝胆欲裂,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忍受,脑中也是一片混沌,只有腾腾升起的怒火在灼烧着他。 于是他召来染尘,举步出了玄岩洞,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修们,厮杀在了一起,直至灵力耗尽,满身伤痛,再也爬不起来。 再睁开眼,便是在寒林峰自己的竹舍里,直到商掌门差人来唤他去默规堂参加收徒礼,他才敢确信,自己是重生了,重生回了南珩将要拜入他门下的时候。 萧听寻敛下眉眼,南珩灵核爆裂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还在他脑中不断回放,手中少年略显单薄的手腕是温热的,似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是真的重生了。 他望着少年纯澈的眸子,轻轻叹了口气,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世,他定要护这孩子周全。 而南珩感受着萧听寻温润的灵流涌进自己体内,有些舒服的眯了眯眼。 但过了好一会,他感到身上的伤痛都已经消失无踪了,可萧听寻还在默默望着他出神。 师尊,我已经不痛了。他轻轻唤了萧听寻一声。 萧听寻被唤回思绪,默默收了手,但见他这满身污脏的狼狈样,眉心蹙起,在指间掐了个洗尘诀,很快,南珩身上的校服便焕然一新。 多谢师尊。南珩左右看了看自己洁白如雪的校服,有些愧疚地朝他拱了拱手,弟子愚笨,给师尊添麻烦了。 无碍,你根骨尚浅,还需勤加修炼。萧听寻声音淡淡:走吧。 说罢,衣袖一拂,率先往院外走去,南珩赶紧跟上。 两人一起离开了外门弟子房,穿过九曲回廊,过了莲台十里,沿着山间的石阶拾步而上。 叮,标准的机械音突然在南珩脑中响了起来。 系统88:【当前新增一个爽点:借力借势,爽点+10,剧情完成度5%,萧听寻好感度+10。】 南珩: 他都被揍成这样了,也能加爽点? 谁爽?祁烬么? 等等,他突然皱了皱眉。 不是需要达成师徒反目成就么?还要刷好感度? 系统88:【萧听寻的好感度和师徒反目成就值,成正比。】 南珩不耐烦:说重点。 系统88:【重点就是萧听寻的好感度越高,后面宿主和其反目成仇时的仇恨值才会越高。相对应的,师徒反目成就值也会更高,最高可以达到sss级哦,届时可以获得额外奖励,请宿主加油!】 片刻的沉默。 南珩危险的眯了眯眼,一语道破:虽然萧听寻有圣母病不错,但系统你是真的狗。 先攻略完了,抱上金大腿,帮助自己提升修为,解开封印,然后再一脚踹开。 这行为和拔吊无情的渣男有何区别 系统88:【请宿主注意言辞。】 南珩面无表情:狗,一种憨厚可爱的哺乳动物,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 系统88:【】 一度怀疑宿主在骂它,但是却没有证据。 第3章 师尊,你圣母病犯了(修改)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默规堂门口,翠竹掩映的石子路上,南珩垂手挺身,站的笔直。萧听寻已越过他,进了堂内。 默规堂布置的简单大气,金丝绒地毯铺满整个大堂,中央一尊大鼎,两旁是放置各种瓷瓶雕饰的置物架,角落摆放着几盆兰草,正位琉璃台上,四把雕琢精妙的扶手椅,已经座无虚席。 掌门和三位长老均已到齐了。 系统88准时发来了提示:【由左到右,依次为:二长老殷旧,大长老白承炎,掌门商泯,和三长老萧听寻。】 南珩寻声去望大堂内这四人的身影。 二长老殷旧一身雪色长衫,面容清秀寡淡,眉眼温和,面上带笑,显得很有亲和力。 殷旧这个人,南珩其实印象不深,因为书中对他的描述就是低调且没什么存在感,属于哪里需要那里搬的类型,而刚才暴揍他的那个祁烬就是殷旧的徒弟。 左边第二位的白承炎,着藏蓝衣袍,金线牵边,琥珀玛瑙镶嵌火焰纹饰,剑眉星目,面容硬朗,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大大咧咧的叉开腿坐着,倒是不拘小节。 他身旁的人,发冠高束,眉眼宽和,大约四十来岁模样,一身赭石色衣袍,暗绣金色云纹,显得大气肃然,正是长清派掌门,商泯。 最后一位,他刚刚已提前见过了,正是他的美人师尊萧听寻。 进来行拜师礼吧,别让你师尊等久了。商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道。 是。南珩应了一声,抬步踏入了默规堂。 给掌门和三位长老见礼过后,很快就有侯在旁边的一名弟子端来一个盛着清水的铜盆,让他净手。 南珩净了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萧听寻便招手示意他过去,南珩走到他身前站定。 萧听寻微微倾身,右手执笔,左手揽袖,笔尖在碟中的朱砂颜料中蘸过。 他的脸近在咫尺,只要略一抬眼便能清晰的看见他浓密纤长的眼睫,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南珩的脸颊上,如羽毛拂过,痒痒的,带着淡淡的竹香。 南珩的心脏猛地一窒,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撩人于无形? 专心。 耳边突然传来萧听寻清冷干净的嗓音,南珩赶紧神魂归位。 萧听寻手腕一悬,在他眉心落下一笔。 南珩只觉眉间一凉,萧听寻已撤开了手,与他拉开了距离。 甚好,甚好,朱砂启智。如此,这拜师礼就算成了。商泯呵呵笑着,望向萧听寻,玉清,你总算收了徒弟,我这颗心也算是撂下了。 有劳掌门费心。萧听寻语意平平,并不多言。 倒是一旁的白承炎憨笑了两声:嗯,有点我当年的样子。掌门师兄,这小子别的我看不出,但秉性定是顶好的,人一看就憨厚老实!玉清的眼光一向不错! 商泯无奈扶额:你呀,看见个顺眼的弟子,就说像你。 憨厚老实的南珩: 对了,殷旧似想起了什么,侧头对萧听寻道:玉清,那孽徒方才做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是我管教不严,回去定会好好责罚,再让他好好给南珩道个歉。 他说的,正是祁烬刚刚暴揍南珩的事情。 嗯,这二长老倒是不错,不包庇、不袒护,挺有担当的。 南珩眯眼打量着殷旧,不过,这么一个温和的人,怎么就教出祁烬这么一个暴脾气来? 二长老哪里话,萧听寻道,祁烬年纪轻,见珩儿被我收了徒,难免心中不服气。况,珩儿身体也无大碍,责罚就免了吧。 南珩:??? 他刚刚听萧听寻叫自己叫的亲昵,还有点小开心来着? 那怎么行,祁烬那孩子是什么脾气,我还能不知? 殷旧表情诚恳,丝毫不像作假:他若是怒了,不管对谁,因着什么事情,可不会手下留情。玉清,你就别替他求情了。 萧听寻便微微叹气:不是求情,这孩子心性傲,不能事事逆着来 他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祁烬是别人家徒弟,便不再说了。 南珩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说好的只宠他一人呢?替祁烬求情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有点悲伤,他的好师尊,想必是圣母病犯了。 殷旧倒是习惯了,并不在意,反而笑笑道:玉清说的是,如今你才收了徒,还是先跟你的小徒儿处一处,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一撩衣摆站起身来,跟着商泯、殷旧他们一起踏出了默规堂,之前负责流程的弟子也离开了,一时间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南珩还陷在师尊不疼自己,反而替别人家徒弟说话的悲伤里,突然感觉手被人碰了碰。 萧听寻从自己的储物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碧玉色的小瓷瓶来,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这是冰肌丸,对治疗内伤很有效果,你 多谢师尊。南珩看着那小巧的药瓶躺在萧听寻掌心,就好像捕捉到了师尊爱他的证据。 他眼睛一亮,轻轻握住了萧听寻冰凉的指尖,将瓷瓶接了过去。 你给祁烬送去。萧听寻继续平静的说完后半句话,二长老向来说一不二,恐怕会重罚他。 咔嚓! 恋耽美 ——(3) 晴天一声霹雳响。 南珩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圣母病还真是伤人于无形,他感觉自己已经吐血三升了。 祁烬是殷旧的徒弟,人家罚起来都不心疼,您老人家可瞎操什么心? 我才是主角啊,师尊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只对我好吗? 你怎么了察觉到南珩情绪异样,萧听寻问道。 南珩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来:没事,师尊说得对。祁师兄来找我切磋也是想帮助我提高修为,是我自己太差了,不关他的事。 所以,师尊放心吧,药一定送到!他一双乌黑的眼睛闪着光芒,甚是真挚单纯。 没办法,对付圣母病,只能试试绿茶模式了。 萧听寻脸上的神色果然愣怔了片刻,凤眸流露出一丝愧意。他嘴唇翕动,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南珩有些失望,跟他行过礼,转身离开。 黑色的云靴正欲踏出门槛,身后又传来萧听寻清冽的声音:你不用急,为师在寒林峰等你。 好,劳烦师尊了。南珩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大步迈出了默规堂。 南师弟,默规堂外面的歪脖子松树下,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英俊少年朝他挥了挥手,拜师礼结束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南珩朝他望去,那少年笑得阳光,还露出两个小虎牙,有点可爱。 系统88:【薄彦,长清派大长老,伏虎君白承炎的大徒弟。】 薄彦,南珩并不陌生,他之前还在外门的时候,经常被其他弟子欺负,就是这薄彦师兄看他可怜,总对他多加照拂。 南珩走到薄彦面前站定:薄师兄,你在等我? 薄彦点点头:玉清长老忙,我估摸拜师礼结束之后就没时间管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还真是贴心,南珩心里感叹,比他那个圣母病师尊体贴多了。 不过,他现在有些怀疑写这个文的作者是不是个智障,圣母病真能做到独宠一人? 有劳师兄挂心了。南珩笑笑,不过,我眼下还有点别的事,恐怕要让师兄空等了。 薄彦倒是不在意:什么事?我能帮上忙么? 南珩正要答,余光瞥见萧听寻自默规堂出来,立刻不说了。 薄彦也觉察到了,回头瞥见萧听寻,恭恭敬敬喊了声:玉清长老。 南珩:师尊。 萧听寻只淡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看起来当真是很忙。 刚刚师弟说是有什么事?萧听寻一走,薄彦又问。 既然祁烬的事情连二长老殷旧都知道了,南珩觉得也没必要瞒着,便道:二长老要罚祁烬师兄,师尊让我去给他送药。 走,师兄陪你一起去。薄彦答应的很爽快,对了,你的伤没事吧?祁烬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你没伤着吧? 我没事,师尊帮我医过了。南珩道。 薄彦松了口气:那就好,快到饭点了,送完了药师兄带你去内门弟子饭堂,那里伙食绝对比外门饭堂好! 薄彦的热情主动很感染人,南珩不好拒绝,便道:好,那就麻烦师兄了。 哎,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薄彦一把拉过南珩的手腕子,两人就沿着仙鹿台的石阶一路小跑而下。 片刻后,两人已站在了修木峰脚下。 这修木峰,便是二长老殷旧所居住和管辖的仙山,山上多种灵草灵药,远远看去,一片葱茏,十分繁茂。 流云峰周围其实还分布着八座缥缈如云的仙山。长清派以流云峰为主峰,用以召集内门弟子上课修习,习练术法剑器,或是接待外宾,宣布举办一些重大事项或者活动。 而剩下的八座仙山,商掌门居于赋闲峰,大长老白承炎居于流火峰,二长老殷旧居于修木峰,玉清长老萧听寻居于寒林峰;其余四座便用作弟子试炼,或种植灵果灵药,饲养一些灵兽之用。 薄彦从自己腰间取下一块玉牌,朝南珩晃了晃:师弟,你的飞清令带了吧? 南珩摸向自己腰间,也取下一块木牌。 这木牌就是飞清令,不过弟子等阶不同,令牌的材质也不同,外门弟子的是桃木,内门弟子是白玉,亲传弟子是血玉。 飞清令上雕刻着独属于长清派的流云纹饰,正面刻着持有弟子的名字,背面刻着长清二字。 在长清派,飞清令就相当于门派弟子的身份证,进入山门、出入派内几处重地,都需要飞清令认证。 南珩手中紫檀木雕刻的飞清令上,裂纹从一头贯穿另一头,随着他拎起的动作,咔嚓,碎成了两半。 第4章 偷着吃会被逐出师门么? 薄彦脸上的表情一僵,很快笑开:没事,你跟我一起,能进去的。 多谢师兄。 薄彦拿出自己的佩剑,用剑柄在修木峰入口处,凭空叩击了两下,面前很快浮现出一个守门法阵,他用自己的玉牌放进阵中心那块长方形的凹槽,那法阵突然散发出刺眼的蓝光,然后咔哒一声,破解了。 师弟,走吧。薄彦道,你的长清令碎了就碎了,反正也要换。等会吃过饭,我送你回去,记得跟玉清长老说,让他去掌门那里领一块新的给你。 好,多谢师兄提醒。南珩回道。 他发现,薄彦真的是个妈系师兄,太体贴入微了。 两人一路上了修木峰,没去峰顶殷旧的药炉,而是直奔旁边一座青瓦白墙的小屋而去。 这个时候,掌门和几个长老应该是在一起商讨门派大事,我们直接去找祁师弟就好。薄彦说道。 南珩看着他那事事都了如指掌的样子,扶额。看来他这师兄不光妈系,还是个百事通。 天色已渐渐暗了,那小屋的窗户氲出暖黄色的烛光。 薄彦率先上前,叩响了门:祁师弟,你在吗? 里面很快传来祁烬的声音:我在,师兄自己推门进来吧,我不大方便。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刚睡醒,又像是病了。 南珩有些奇怪,不久之前他揍自己的时候,不是还中气十足的? 思索间,薄彦已推开了门。 南珩站在他身后,由他肩膀上的空隙往里看去,就见祁烬光裸着上身,趴在床上,背上横七竖八的鞭伤,还渗着血,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眉头皱了皱,南珩心下一怔。 没想到殷旧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下手这么狠。祁烬背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皮肉翻卷着,血肉模糊,也难怪师尊要让他过来送药。 薄师兄祁烬道,但他看见站在薄彦身后的南珩,脸色顿时变了,是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南珩: 要不是师尊的命令,他还真不想来。 祁烬紧咬着牙,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还有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他怒瞪着南珩,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就朝南珩、薄彦两人冲了过来:出去!我不欢迎你! 滚! 祁师弟,南师弟是来给你送药的!薄彦拦在祁烬和南珩之间,双手扶住了祁烬的肩膀。 嘶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他背上的伤,祁烬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滚!我不用他假好心! 南珩头又疼了,怎么这一个两个的,不是圣母病,就是脑子不好。 这话说的,好像之前是他逼着祁烬暴揍他自己似的。 自己打人在先,被罚了还要责怪被害者,这孩子三观有点不大正啊。 祁师弟!你还有伤在身,先回床上去。薄彦当真像个男妈妈,拉着祁烬的胳膊,连拉带拽把他往床上拖,脸上的担忧关切溢于言表。 但祁烬怎么会听话,他一双眼睛灼的通红,竟然对着薄彦也连踢带踹起来:师兄你别拦我!这没你的事!南珩,出去!你给我出去! 南珩抱臂站在门口,叹了口气。 还好他现在虽是十七八岁的容貌,却不是十七八岁的心智。否则,恐怕真就一气之下扭头走了。 薄师兄,你放开他吧。 薄彦一愣:南师弟? 南珩解释道:祁师兄说的没错,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劳烦师兄在外面等我就好。 薄彦也反应过来了,一把将祁烬按在床上坐下,然后转身走过来,和南珩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压低了声音,无不担忧道:师弟,师兄知道是祁烬打你在先,但他现在也被二长老罚过了,你看就不要再难为他了吧。 南珩: 他看起来像是要秋后算账么? 师兄放心,我就是跟他把话说开而已。南珩无奈。 好,那师兄就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你就叫我。薄彦重重拍了一下南珩的肩膀,迈出了门槛,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祁烬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牙关紧咬,死死瞪着他,就像一只怒气勃勃的獒犬,时刻准备将对面的人撕碎。 南珩!你到底想干什么?先告状再送药,好人都让你一个人做了! 南珩往前走了几步,从袖中取出那瓶冰肌丸,放在旁边的桌上:师兄别激动,我可没有告状,这药也是我师尊关心你,让我给你送来的。如今药送到了,你是用还是丢,就不关我的事了。 他说完,不做片刻停留,转身往外走。 身后片刻的沉默,祁烬却将他叫住了:你站住! 师兄还有事?南珩停下脚步,侧过身望着痛的一脸狰狞却依旧目光凶狠的少年。 哼!别以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这样过了,等我好了,我们再比过! 南珩额角抽了抽,他算是发现了,这祁烬就是个死傲娇,面子上过不去了,就嚷着跟他再比。 好,那师兄也得先养好伤才是。眉梢轻挑,南珩冲着祁烬笑了,到时候师兄想怎么比,我都奉陪。 话是这么说,但比是不可能再比了。 他一个锻体期,再比几次都只有被祁烬暴揍的份,就当口头答应,哄哄炸毛的小朋友吧。 一言为定!祁烬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好,那师兄好好休息。南珩无奈,转身离开,替他关好了门。 门外,薄彦就站在原地,正伸着脖子趴在门上听呢,南珩这一出来,两个人差点撞上鼻子。 薄师兄?南珩往旁边撤开一步,叫了他一声,你在这干嘛呢? 薄彦是真怕两个人再打起来,所以才趴在门上偷听,没想到被自己小师弟抓包了。 他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哈,没没干嘛,等你啊。 那个,你看天都黑了。走,师兄带你去饭堂,今天应该有玉灌肺,特别好吃,你之前在外门,肯定没尝过。 好啊,有劳师兄了。南珩勾勾嘴角,没有戳穿他。 两人自修木峰出来,便又返回流云峰,去阿婆庄吃了晚饭。 饭菜倒是确实不错,不管是薄彦推荐的玉灌肺,还是其他小菜,味道都很可口。 让南珩没有想到的是,长清派清一色吃素,饭堂更是一点荤腥都不沾。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家师尊生的这么清冷出尘,仙气飘飘了。 蠢8,长清派修什么的,还要戒荤?南珩跟着薄彦一路往回走的时候,敲出了系统。 系统88:【大道无形,长清派在原书中主修剑道,也习音律、符咒,并不需要戒荤。】 那为什么阿婆庄一道荤菜都没有。 他之前看书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对饭堂伙食的具体描写,所以对这块也并不清楚。但今天跟着薄彦一去饭堂,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系统88:【这是正常的,商掌门规定。】 南珩有点无语:那我要是偷着吃,不会影响以后修炼吧?被发现了会被逐出师门吗? 系统88:【应该不会吧。】 南珩: 不过,既然系统敢这么保证,那他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应该可以偷偷吃一点,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否则要是一直吃素,他估计自己脸都得吃绿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寒林峰山脚。 薄彦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南师弟!你来看,那个好像是玉清长老? 南珩快走两步,和薄彦并肩,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距离山脚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立着一个人。 萧听寻不似其他两位长老,他只收了南珩一个徒弟,山上也没有其他佣人,所以石头上站着的,应当就是他本尊没错了。 不知为何,南珩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心中兀的一喜。 之前萧听寻说在寒林峰等他,他以为是在萧听寻自己的竹舍里,没想到竟是在山脚的入口处。 师尊!他弯了弯眉眼,小跑着朝萧听寻而去。 薄彦在他身后,笑着摇了摇头。 南珩只顾着快些到萧听寻身边,却忘记了山脚处的守门阵,薄彦正想提醒,萧听寻已抬手将阵法解了。 薄彦便站住了脚,遥遥朝他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南珩跑到他身前,抹了把额上的细汗,跟他汇报情况:师尊你怎么下山了?药我送到了,我们回去吧。 你毕竟是初次来寒林峰,我便想着接一接你。萧听寻道,很自然的抬手用衣袖帮南珩擦了擦额角的汗滴,不是说了,不用急。 南珩笑笑:这不是看见师尊在等着,就着急了。 又想起他送完药,还跟薄彦逛逛悠悠去吃个饭,也不知道萧听寻在这里等了多久。 师尊,你是不是在这等半天了? 我也才到。 哦,那便好。话是这样说,但南珩还是借着月光,看见了他被露水浸湿的袍角,更深露重,萧听寻不可能才到。 恋耽美 ——(4) 因为这小小的发现,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师尊不善表达,但一切都在细节里。 他扬扬嘴角:对了,师尊,我的长清令不小心弄碎了 无事,回头我去掌门那领新的给你。 那弟子就多谢师尊啦! 山间小路崎岖,萤火明明灭灭,万籁俱寂,只有两人的声音隐隐响起,像山间叮咚的清泉,潺潺而过。 第5章 师尊待我最好了 寒林峰上林木千仞,皆是些寒凉的植物和树木,书中说萧听寻属水冰双系,因此极爱这些寒松、寒柏。是以,寒林峰上都是这种林木,只有峰顶阳光足的地方种了些竹子。 两人借着月光缓步爬上峰顶,穿过竹林小路,便是一处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小院里除了几丛翠竹,便是一套石桌椅,一座二层小竹楼,清雅别致。 我个人喜静,所以这寒林峰上没有旁人。萧听寻在竹楼前停住,你的房间在二楼左间,我的隔壁。另外,这寒林峰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 好的,师尊。南珩恭顺的立在他身侧。 那你早些休息,明日便要和其他内门弟子一起去流云峰上课了。萧听寻叮嘱他,另外,新晋弟子考核就在一个月后,我会单独给你加课,帮助你打通经脉,提升境界。 多谢师尊。南珩道。 萧听寻颔首,转身上楼,天青色的背影隐没在碧色的纱帘里。 南珩没急着上楼,打算趁月色在峰顶四处转转,毕竟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里生活的。 萧听寻独自回了房间,放下窗纱,点了一盏烛灯。 烛光跃动,透过窗纱映出小院中南珩的身影。 今天将冰肌丸递给南珩的时候,他其实察觉到了那孩子的情绪,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让南珩误会。 但,祁烬虽不是他的徒弟,却也是长清派的人。他既然重生,就做不到放之不管。 祁烬本性不坏,只是性子太傲太烈,上一世,便是因着殷旧这一场惩罚,赌气硬忍着没有医治,伤了灵脉,后来在新晋弟子试炼上又不肯服输,灵力使用过度,灵脉碎裂,彻底失去了再修行的机会,又觉得无颜面对殷旧,便自请离开了长清派,自此杳无音讯,生死不明。殷旧愧疚难当,自此郁郁寡欢,终日饮酒买醉。 院中南珩在石桌前坐了一会儿,又踱步往竹楼后去了。 萧听寻追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 他自知让南珩受了委屈,但他不擅解释,也不知如何弥补,便只能到山脚下等他,希望他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心里能好受一些。 而另一边,南珩坐在竹楼后的灵泉池边,正在跟系统讨价还价。 系统88:【宿主第一个任务:在新晋弟子考核上拔得头筹。】 南珩:有点难,我现在还是锻体期,随便拎出来一个外门弟子,都有可能打不过的。 系统88:【所以宿主需要积极提升各项数值,以换取获胜道具。】 南珩:说具体点。 系统88:【当爽点和好感度都满600点时,就可以换取道具奖励哦。】 【另外,等到萧听寻的好感度达到10000时,你就可以开启师徒反目任务了。】 南珩挑眉:你之前不是说,如果达成师徒反目成就,有额外奖励么?提前透露一下? 系统88语气冰冷:【无可奉告。】 切,小气。南珩伸了个懒腰,往竹楼走去,睡觉睡觉。 月照竹楼,一夜静寂。 南珩第二日倒是醒的很早,不过萧听寻比他醒的更早。 等他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萧听寻已经在一楼小雅厅的藤椅上坐着等他了。 而萧听寻对面,还坐在一个人,头上的发冠随着他说话和动作一颤一颤的。 南珩扶额,光看背影都知道,是他薄彦师兄。 薄彦绝对是那种很热络很自来熟的性格,哪怕现在面对着萧听寻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都能说得神采飞扬。 南珩走过去和两人分别问了早:师尊早,薄师兄早。 萧听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薄彦笑眯眯看过来:南师弟,没想到你起的还挺早,我还以为要等你很久呢。 师兄是来等我一起去上课的?南珩问道。 薄彦点点头:寒林峰这边只你一个弟子,流火峰距离这边也不远,我顺道来找你一起,玉清长老也放心。 有劳师兄了。 虽然觉得薄彦有点呵护过度,但南珩还是接受了,毕竟人家一番好心。 寒林峰是不可能有早饭的,萧听寻如今已是元婴境界,早就无需进食。南珩跟萧听寻道了别,便跟着薄彦一起去流云峰上课。 临走前,萧听寻给了他一把木剑,一块玉牌。 南珩虽然有了佩剑,但是还不会御剑术,便由薄彦带着,一起御剑往流云峰去。 两人立在剑上,穿过空中浮云。 薄彦盯着他手中那块玉牌,眼睛都瞪圆了:南师弟,你你该不会是玉清长老的亲儿子吧! 南珩: 师兄何出此言? 这这可是长老玉令啊!他就这么随手给了你?薄彦手指着南珩掌心那块玉牌,话都说结巴了,有有了这玉牌,长清派上上下下,所有犄角旮旯,能去的不能去的,你可是一路都畅通无阻了! 是么?南珩表情平静,将玉牌系在自己腰间,别过头时,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勾起。 虽然他知道萧听寻这么做,是因为他自己的飞清令还没有拿到,为了方便他去上课,但他还是忍不住暗喜。 他在现代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记事的时候起,就在孤儿院里了。在那里,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遇到什么对他好的人,他只知道抓住一切机会努力,希望被人领养,但是都失败了。他就拼命学习,拼命长大,终于在十八岁时,离开了那里,迈入了大学的门槛。 结果在大二考完试的那天晚上,为了放松自己,看了这本小说就穿书了。 其实看书的时候,他就很羡慕主角,虽然身世坎坷,但总算遇到一个真心待他的师尊,那种被人保护,被人惦念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然后他穿书了,主角成了他自己,连师尊也成了他的。 南珩吸吸鼻子,真他妈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南师弟,我们到了。耳边,响起了薄彦的声音。 两人自剑上跃下,南珩才发现他们此时是在流云峰的训练场,此时场上已经来了十多个弟子,大长老白承炎正站在训练场中央。 南珩打量着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看来看去,他好像只认识祁烬一个。 蠢8,介绍一下? 系统88慢悠悠启动:【蓝衣姑娘:白承炎二徒弟,赵仙仙;粉衣姑娘:白承炎三徒弟,李思思;青衣少年:殷旧大徒弟,苏叶。】 南珩:其他人呢? 系统88:【无名杂鱼,与本次任务无关,本系统不予介绍。】 南珩翘了翘嘴角,好吧,这作者给女性角色起的名字还真是随便,仙仙、思思的,全是ABB式。 南师弟,你来的晚,我们已经开始学习剑术了,不过你刚来,大长老应该会从头教你,不用担心。 见他一言不发盯着那边看,薄彦以为他是心有顾虑,赶紧解释道。 南珩回过神,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谢师兄关心。 薄彦便也笑了:你怎么到现在还跟我这么客气,总谢来谢去的,累不累。 那便不说了,南珩眯眯眼睛,想起这长清派戒荤的规矩,颇有含义道,以后请师兄吃饭。 薄彦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欣然答应:好啊,那我就等着师弟的饭了。 南珩,薄彦,来来来,过来!这时,白承炎朝两人招了招手。 南珩便和薄彦一起走过去。站在人群里的祁烬见了他,抱臂站着,表情不冷不热。 白承炎拍拍南珩肩膀,大大咧咧笑道:你刚来,进度赶不上你的师兄师姐们,等下我先交你御剑口诀,你自己练,我去打发了他们,就来教你。 好,大长老不用急,我可以自己练习。南珩很懂事,惹得白承炎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他现在因为体内封印的原因,无法修习法术,根基又差,就算白承炎手把手来教,他也没办法御剑飞行的,又干嘛耽误白承炎教导其他弟子。 白承炎不知他心中所想,招呼其他人去修习剑术了。 南珩就一遍遍念着白承炎方才教的口诀,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木剑。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毕竟第一次上课,样子还是要装的。 不远处在修习剑术的祁烬,望见这边,扯了扯嘴角。 果然,成了亲传弟子又如何?修炼本就没有捷径可言,只能靠自己!否则,就算是被玉清长老挑中,那也白搭! 那边祁烬心里嘀嘀咕咕,而这边,南珩还在绞尽脑汁的念着口诀。 一气贯注,万灵聚集,剑心合一,起! 在他又一次念过口诀之后,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木剑,突然猛地颤了颤。 嗯? 南珩一怔,他不是看错了吧? 口中又念一遍,这回不是看错了,因为那木剑虽然剑身抖动,但已经摇摇晃晃升至了半空。 这这怎么可能?! 不远处,传来祁烬一声惊呼:他还是锻体期,连灵气都凝不起来,怎么可能御剑?! 第6章 大长老,有人开挂! 南珩也不信自己真的能做到,但那木剑确确实实在他的口诀和手势操纵下,越升越高,最后剑身震颤着,停在了与他视线平齐的高度。 南师弟!你很有天赋啊!薄彦在不远处惊呼,难怪玉清长老这般器重于你! 想他当初学习御剑的时候,也是足足练了小半天才能勉强驱策佩剑而已,没想到南珩根基虽差,但是在御剑方面却意外的有天赋。 但他这话,却引得祁烬一阵不快。 祁烬冷哼一声,竟直接收了招式,朝这边跑了过来。 而他这么一喊,那边十多个正在练剑的弟子也都纷纷看了过来,脸上纷纷露出惊诧的表情。 白承炎本就随性,见此也不阻止祁烬,反而跟着他也朝南珩这边踱来,其他弟子一见,顿时都围了过来。 玉清长老破格收了个外门弟子为亲传,他们都听说了。 那少年根基奇差,在外门修了两年多还跟刚入门时一样,半点也没长进。却没想到这第一节 课,就让他们看了个稀奇。 其他人是围着看热闹,祁烬却不是。 他脸上绷着神色,大步走来,在南珩面前站定,掌心凝起灵气就朝那木剑上探去。 他要试试南珩这小子,到底是真的废物,还是一直在隐藏自己。 但南珩见他走来,便已收了口诀和手势,往后撤开了一步。 如此一来,祁烬抬掌间灵流断绝,木剑径直坠落,咣当一声砸在了祁烬脚背上。 唔嘶! 祁烬痛的皱紧了眉,怒瞪了南珩一眼:你故意的?! 南珩无辜的摊了摊手:我没有。祁师弟,你方才来势汹汹,我怕你冲动。 这是实话,上次祁烬说要跟他再比过,他还记得呢,可不想再被打。 祁烬也想起了之前两人在修木峰的约定,知道自己方才是冲动了,脸上一红,俯身将木剑捡起,递到南珩面前。 南师弟,上次我们说好的,择日不如撞日,再比一次,如何? 南珩握握掌心,心说不如何,师兄你背上的伤好了么?又打? 我自是不如师兄厉害的,这御剑也是一知半解,误打误撞。南珩眨眨眼,没有接剑。 你怕什么,祁烬把剑又往他面前递了递,今天不打架,我们就比御剑如何? 他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白承炎:大长老,我想跟南师弟切磋一下御剑术,点到为止,还请大长老评判。 白承炎不知他在执拗什么,只知道祁烬一向奋进,南珩又这么天赋异禀,自然乐见,点头道:好,那我放个螺旋果,你们谁抓到,算谁赢。 好!祁烬一口应下。 南珩:emmmmm 自始至终就没人问过他的意见好不好。 好吧。 一阵无奈,他伸手接过了祁烬递到面前的剑。 薄彦这时候凑了过来,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南师弟,量力而行,你第一次御剑难免掌握不好,祁师弟他就这个样子,你随便哄哄就好。 嗯,我知道,师兄放心。南珩拍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他本也没打算认真。祁烬孩子心性,赢了就高兴,输了就要闹,让他在人前风风光光赢一次,估计就能彻底根治了。 说话间,白承炎已经自乾坤袋中掏出了一颗火红色的螺旋果,朝天上一丢。 唰! 那红点瞬时间掠过天空,消失在众人面前。 螺旋果,顾名思义一种很会飞的灵果,旋转跳跃,螺旋升天,十分机敏。自藤上摘下的那一刻起,如果不以灵力或法术禁锢,就会一直不停的四处乱飞乱窜。 耳边袭来一阵风声,一道白色身影闪过,祁烬已经脚踏着寒鸣,蹿上了天空,直追那螺旋果而去。 南珩把木剑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口中悠悠地开始念口诀。 哦!祁师弟快!差一点,就差一点! 祁师兄加把劲! 耳边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南珩却丝毫不受影响,面前的木剑突然升至他小腿的高度,围着他打转,似有灵性般邀请他一样。 虽然心里没底,但他咬一咬牙,还是站了上去。 这里这么多人,万一有事,白承炎就算看在萧听寻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摔死。 脚下是灵流微微震动的触感,很奇妙,南珩一边念着口诀,一边试着去操纵木剑,很快便升至高空。 恋耽美 ——(5) 没有想象中难,好在他在现代的时候滑板玩的很溜,如今别的不说,平衡掌握的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他没有恐高症,不过一会儿,就能操控自如。 底下人群中一片混乱,他就听见白承炎厚重低沉的声音最大,盖过了一众女弟子们的尖叫,毫不收敛的把他夸上了天。 祁烬御剑在空中紧追着螺旋果的掠过,南珩渐渐熟练之后,也追了上去。 他本想随便追两下,就假装脚下不稳摔下去,可脑中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请宿主积极提升各项数值!尽快换取奖励道具,才能确保新晋弟子考核任务圆满完成哦。】 南珩: 行吧,菜鸡前期也只能先依赖道具了。 眼前红光闪过,南珩御剑加速,自高空一个俯冲猛地追了上去,他自祁烬左侧穿出,看准螺旋果的方向,身体一倾,抢在祁烬之前,用食指和中指将螺旋果牢牢捏在了手里。 嗤! 螺旋果身上的红光突然暗了,躺在南珩的掌心渐渐平静下来。 南珩!祁烬眼睁睁看着就快要到手的螺旋果被南珩抢走,眼睛猛地睁大了,你!你怎么 他想斥责南珩怎么能抢他的,但是话在嘴里转了个弯,还是没能说出来。 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你追我抢,谁拿到就是谁的。 木剑在南珩脚下乖顺极了,载着他平稳落地,祁烬也随后赶到,收起了寒鸣。 不错!三师玉清果然没选错人!白承炎看着南珩掌心那枚暗红色的螺旋果,赞不绝口,你这般天赋异禀,估计过不了太久,就能赶上你师兄师姐们的进度了。 薄彦也是一脸兴奋,揽了下南珩肩膀:南师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该不是昨晚上玉清长老偷偷给你补课了吧。 当然没有。南珩笑的十分谦虚:哪能呢,真是误打误撞的。 呵呵,其实他刚刚在半空中就发现了,真的不是他突然灵力大增,或是什么天赋异禀,他还是他,什么法术都练不会的废柴一个,关键问题在于这把木剑。 之前在地面操控还没有感觉,在空中御剑飞行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不是他自己的灵流催动驭驶木剑,而是木剑自身便有灵力流转,配合他的口诀、意念,载负着他飞行。 说白了就是,上课第一天他师尊怕他太废柴太丢人,给他单独开挂了。 不过,原书中主角好像并没有这个待遇来着? 叮! 系统88:【恭喜宿主,当前新增一个爽点:挂逼虐菜,爽点+200。】 南珩: 要不要这么明显?还有 上次一个爽点,不是才加10点? 系统88:【每人10点,当前围观人数:20。】 南珩无语,呵呵,你数学真好,上次果然只有祁烬一个人爽到了呗。 系统88:【】 被美人师尊救,被特殊关照,难道爽的不是你自己么? 南师弟刚刚的样子真的好潇洒! 是吧是吧!我感觉他御剑术真的好棒,比薄彦师兄的都要好些! 他可是第一次御剑啊! 哎,不愧是玉清长老一眼就挑上的人! 不远处,几个女弟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分外清晰。 尤其是之前系统重点介绍的那两个,什么仙什么思的。 南珩没心思理她们,他现在担心的是,这次祁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了个彻底,会不会继续缠着他下次再继续比。 南师弟。祁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南珩回过头,就见祁烬脸颊上还挂着两坨红晕,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祁师兄。南珩应了一声。 那个,之前的事,对不住。祁烬低着头,抓了抓自己额前的碎发,我当时就是气昏了头,不是故意找茬的,我 他说的是之前南珩要去参加拜师礼的时候,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将南珩一顿胖揍的事情。 南珩挑了挑眉,定定看着他,呦呵,小屁孩这是成长了?还知道认错了。 没事,我没怪你。 真的?!祁烬猛地抬头,眼睛里有亮闪闪的光,那个师弟,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把御剑术学得这么好的? 他就知道,南珩叹了口气。 祁师兄,拍了拍祁烬的肩膀,南珩问道,二长老对你们管教很严么? 祁烬一怔:嗯?没有啊,师尊为人宽和,待我们很好的。只有犯错的时候,会罚的很严厉。 终于缓和了关系的两人在这边说的热闹,身后,却有两个窈窕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赵仙仙和李思思手挽着手,面露羞涩的站在了南珩身后。 第7章 赵师姐,这是要送给我师尊的 南师弟,赵仙仙脸颊微红,开口唤了一声。 嗯?南珩转过身看着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哪位。 薄彦就站在旁边,很适时的凑过来,压低声音在南珩耳边提示:这是我二师妹,赵仙仙,你得叫赵师姐。 南珩点点头:赵师姐好。 赵仙仙脸就更红了,连连摆手:啊呀,太客气了,师弟叫我仙仙就好。 南珩便笑笑不语。 赵仙仙看见他笑,一双眼睛都瞪圆了,躲在她身后的李思思轻轻拉了她一把,小小声道:师姐,快呀,说正事! 赵仙仙这才醒过神儿,轻呼了一声:啊,对了,南师弟,那颗螺旋果能不能送给我们呀? 南珩看看躺在自己掌心的那枚小小的暗红色果子:这个? 赵仙仙点头:嗯据说这螺旋果一生只开一次花,和其他花木不同,它是先结果,后开花。 螺旋果长成时呈大红色,被人摘下或者是被风吹落后,会漫天飞窜,直至被人抓住,或者等到它自己落地,果子上的颜色会完全暗下来,才会开花。不过,自然落地的话,花开出来会被摔变形,没有抓住的果子开出来的好看。 是啊,那花据说是莹白色的,果子裂开,里面绽出花来,特别好看!说起螺旋花,李思思也一脸兴奋起来,我们之前在二长老的课上,见过风干的螺旋花,所以想看看真的。 南珩端详着掌心这枚外皮疙疙瘩瘩,颜色暗淡,毫不起眼的小果子,突然想起萧听寻来。 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见过螺旋花么?会喜欢么? 赵仙仙和李思思还眼巴巴的望着他,南珩挑挑眉,勾起一丝浅笑:这么好看的么? 嗯嗯!两个面目羞红的小姑娘一起点头。 那便有些对不住二位师姐了,他轻叹了口气,这螺旋果,我想带回去给师尊。毕竟是我第一次御剑赢来的,我想让他看一看。 送给玉清长老?也是情理之中。 第一次御剑就小秀了一把,换做谁都想让自己师尊看看,获得一番夸赞。 两位师姐齐齐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是送给玉清长老的,那师姐也不好再讨要。赵仙仙挤出一丝笑来,我还有点事忙,就先走啦。 说完,拉过李思思的手,两人红着脸一溜烟的跑开了。 旁边的祁烬不懂,看的一脸纳闷:今天天气很热么?怎么两个师姐脸这么红啊?刚刚练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红。 还真是个单纯孩子,南珩扶额。 正巧大长老白承炎说了放课,薄彦拍拍他肩膀,岔开他的蠢问题:祁师弟,我们先去阿婆庄吧,吃过饭下午还要上二长老的灵药课。 哦,好。祁烬的金鱼记忆被打断,就自然而然跟着薄彦跑了。 见祁烬应下,薄彦朝南珩勾勾嘴角,两人相视笑了,三人就一起往阿婆庄去。 小师弟,薄师兄。身后突然飘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南珩几人一同回头,见一个眉目温和的少年,着一身白色云纹校服正自他们身边而过,是二长老殷旧的大徒弟苏叶。 见三人望来,苏叶也回望过去,眯起眼睛看着南珩笑笑:这位就是玉清长老新收的小徒弟吧? 嗯,苏师兄,一起去阿婆庄? 祁烬眼睛亮晶晶的:南师弟御剑特别厉害,你刚刚也看见了,我正想向他讨教呢,回头我们一起切磋切磋? 南珩: 你师兄我可不需要,苏叶手一扬,宽大的袖袍中,一柄折扇探出,敲在了祁烬的脑袋上,你们去吧,师兄我就不凑热闹了。 哦,祁烬揉揉自己被敲痛的脑袋,眼睛依旧亮晶晶的,那你回去的话,给师尊带些蜜煎樱桃,我看师尊的糖罐子里也没剩下几颗了。 苏叶收回扇子的手一顿,然后笑开:好,你就别操心了。 他说完,朝着三人拱了拱手:不耽搁你们时间,我先走一步。南师弟,期待你日后表现。 衣摆翩翩,自眼前拂过,苏叶折扇一收,已经走远了。 南珩望着那抹白色的背影,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刚刚苏叶对他说的那句话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戏谑。 但还来不及多想,就被薄彦和祁烬拉走了。 他们去阿婆庄吃过饭,就赶去上二长老的灵药课,课程很顺利,南珩在现代就是学霸,虽然现在修习术法跟不上,但理论知识还是很拿手的。 一天的课上下来,南珩和祁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放了灵药课,三人自流云峰的勤学堂前告别,祁烬看着他手里那块长老玉令,那反应简直和早上的薄彦如出一辙。 但他嘴笨,瞪了半天眼,也只憋出来一句:南师弟,你这玉清长老待你可真好! 南珩笑笑,心其实早飞回了寒林峰,告别两人便一路御剑回去。 用长老玉令打开守门阵,金光闪过,蜿蜒而上的山路已呈现在眼前。 他一路小跑上山顶,萧听寻正坐在小院里的石桌旁,自己和自己下棋。 师尊,他推开篱笆门,跑到萧听寻面前站住,脸上的笑意便再也藏不住了,你是在等我么? 萧听寻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黑子在棋盘上落下,而后抬起头:你回来了,今天课上的怎么样? 很好,南珩点点头,迫不及待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那枚螺旋果来,师尊,我有东西要给你,是和祁烬比赛御剑赢来的。 萧听寻看着躺在少年掌心的那枚暗红色的丑果子,淡漠的凤眸有片刻凝滞。 南珩竟会送东西给自己? 上一世,他可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 南珩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盯着自己掌心的那枚螺旋果不动,有些心急,生怕一会儿这花在自己手上就开了:师尊,你快接着。 好。萧听寻收神,接过南珩掌心的小果子。 那丑巴巴的小果子安静躺在他的掌心里,南珩眯起眼睛突然笑开:三、二、一,开! 啪! 暗红色的小果子旋转着,抖动着,突然在萧听寻掌心里炸开,绽出一道珍珠色的光晕。 继而,一朵花瓣形状好似莲花的多半小花,一层层次第开了,花瓣轻薄莹润,散发着柔和的光,中间一点蓝色蕊芯还在簌簌抖动着,小院中霎时一阵清淡花香。 好看么?南珩盯着萧听寻的表情,轻声问,师尊见过开在掌心里的螺旋花么? 第8章 深更半夜,难道师尊想 萧听寻没见过。 这种哄小女孩的玩意儿,自然没人送过他,当然他自己也并不稀罕。 只是,送他花的少年此时半跪在地上,正仰头认真望他的表情,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没有。他收拢修长的手指,将螺旋花轻握在掌心里,凤眸和南珩相触,却蓦地红了耳尖。 南珩一双星目笑弯了,勾勾嘴角,露出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那我便是第一个送螺旋花给师尊的人了。 萧听寻敛下眉眼,神色板正。他把花收进自己的乾坤袋,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南珩的肩膀:你表现不错,但赢了也不能骄傲。 他说完,不敢再去看南珩,径直起身往竹楼去。 叮! 系统88的机械音突然响了起来:【恭喜宿主,萧听寻好感度+300。】 这么多? 南珩吓了一跳:蠢8,你不是搞错了吧。 明明之前加点数都是10点10点的加,哪怕是赢了祁烬的爽点值,那也是围观人数多,堆起来的。 结果萧听寻一个人就加了300点? 系统88:【运算数据正确,请宿主保持自信。】 送朵花就能加这么多好感度? 南珩不再理系统,而是盯着萧听寻走回竹楼的背影,决定把这好感度再增加一下。 萧听寻瘦削的脊背挺直,只是那红的几欲滴血的耳尖,在月光下看得分明,南珩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他轻眯起眼睛,突然开口:师尊,那把木剑 萧听寻果然停住了脚,他转身站在竹楼屋檐下,望着月色下身量挺拔的少年:什么? 师尊,南珩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微仰起头望着他,其实我能赢了祁烬,并不是我自己的实力,而是因为你给我的那把木剑,是不是? 萧听寻皱了皱眉:你是这么想的? 南珩将木剑自腰间取下,双手托着,恭恭敬敬递到萧听寻面前:师尊,我想靠自己的实力赢。 系统88:【警告!请宿主认真完成攻略,停止作死行为!】 南珩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并不理会它。 恋耽美 ——(6) 萧听寻没有接,脸上的表情却阴郁下来:你觉得,为师是在帮你舞弊? 不是的南珩垂下头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听寻一双弦月眉紧蹙,已伸手将木剑一把夺过。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盯着有些惶恐又有些不安的少年,冷下了脸色:说说吧。 【萧听寻大失所望,好感度300。】 哦吼,这就给扣没了? 南珩握了握拳,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萧听寻的内心想法罢了。 毕竟原书中,萧听寻可没给主角木剑,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把木剑给了自己? 我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实力赢,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也有些怯怯的,我不是责怪师尊给了我一把这样的武器,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话,师尊是不是会更开心? 是因为这个? 南珩用力点点头。 萧听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把剑叫琉木,当初我跟着我师尊修炼的时候,因为是双系灵根,修炼起来也是极难,便自己着手锻造了这把剑。剑柄里嵌了一颗蕴灵石,可以吸收储存不少灵力,即便根基不好,灵力运转不灵的人,也可以随心使用,帮助持剑者修习法术。 我本打算,在你的灵脉没有打通之前,先让你用这把剑修习术法,既然你不想要的话 我想要的,师尊!南珩抢在他把话说完之前,截断了他要说的,与此同时已伸手握住了萧听寻持剑的手。 少年的手掌热烫,双手紧紧覆盖在萧听寻握着剑柄的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烫的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但南珩握的很紧,没有给他抽手的机会:师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无事。萧听寻深吸了口气,转开目光,你先把手松开。 啊?哦。南珩后知后觉,就着此时的姿势,双手往下滑了滑,握住剑柄旁的位置,一副你不把琉木给我,我就不肯松手的架势。 萧听寻无奈,松了手:本就是给你的。 南珩接过琉木便笑了,他的笑容很明艳,明明是在皎洁的月光下,却让人觉得很灿烂。 萧听寻有些晃神,记忆中的南珩,似乎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那孩子总是一板一眼的认真,对待修炼、对待课业、对待每一次考核试炼,包括对待他。那劲头,和祁烬很像。 上一世,他也拿琉木剑给过南珩,只是,他说完琉木剑的用途,南珩便拒绝了。 所以这一世,他私心做了些隐瞒。 是以,刚刚南珩和他说那些话,他以为和上一世一样,南珩不会接受的。 他盯着面前少年的脸,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站在他面前的南珩,像是换了个人。 师尊?南珩见他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萧听寻收神,似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上了一天课回来。睡觉前,记得去后面灵泉泡个澡。 好的,师尊。南珩乖乖回应。 你来。萧听寻朝他扬了下手。 南珩不明所以,跟着他进了竹楼。 萧听寻自一层的一处小隔间里,遍寻片刻,取出一个竹篾编的小篮子递给南珩。 这里是我收藏了多年的几种灵药和灵果,有助于你打通经脉。你带上,洒在灵泉池里。 南珩接过竹篮,见里面好几种五颜六色的灵药和一些小果子,有些惊讶。 他记得原书中,萧听寻可不是一上来就这么大方的。 原书主角因为体内封印的原因,无法修炼任何法术。而修炼法术提升境界,是和封印相冲的。 所以萧听寻为了保持主角的封印稳固,给了他一枚地坤珠,这地坤珠可以储存一定的灵力,效果和镶嵌在琉木剑柄里的蕴灵石一样,但是比蕴灵石成承载的灵力要更多,足可以支持主角到筑基期的修炼,只要他不将这珠子取下来,就不会发现任何异样。 萧听寻骗他是可以帮他打通经脉的珠子,主角戴了很久,后来发现端倪,才偷偷做了个假的戴着,自己则暗中偷偷修炼,靠着萧听寻的一些指点,和主角光环,倒是进步很快。 南珩掂了掂手里的竹篮,实在猜不透萧听寻到底在想些什么。 去吧,泡一个时辰,然后好好休息。萧听寻说完,管好隔间的门,拍拍南珩肩膀,就兀自上楼去了。 南珩拎着竹篮往竹楼后的灵泉池走,系统又叮的响了起来。 系统88:【恭喜宿主,萧听寻好感度+400。宿主再接再厉哦!】 南珩扬扬嘴角,手指勾着竹篮提手,在他手里转了一圈。 看,这不就加回来了。 不过,他发现相对于爽点来说,好像还是刷好感度容易,这才两天,就已经快达标了。 灵泉池掩映在竹楼后的一片翠竹林里,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径直通池边,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 池水至清,周围升腾着朦胧的雾气,伴随着泠泠水声。池边几株雪白的莲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南珩在池边坐下来,伸手试了试池水,温热的刚刚好,没过手指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灵气由指尖流淌进体内。 他惬意的眯了眯眼,将竹篮里的灵药灵果统统洒进池中,那些药材便很快便消融在池水里,而后褪下衣服,进了池子。 池水温和,充足的灵力浸染着周身,他泡的舒服,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透过竹林缝隙能隐约望见竹楼里亮起的灯光。 南珩撑着池壁站起身,打算穿好衣服回去休息。 忽而,一道劲风破空而来,他侧头闪躲,那阵劲风却在他面前精准的停住了。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纸叠的蜻蜓。 正要伸手去抓,蜻蜓说话了:南珩,到我房间来。 是萧听寻淡漠的声音。 你确定?南珩咽了下口水。 深更半夜,他刚刚沐浴完毕,他师尊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 滴! 尖锐刺耳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系统88:【警告!警告!请宿主端正思想!萧听寻是你师尊,这不是一本耽美小说!】 南珩: 我想什么了?深更半夜,就不能是传授功法口诀么?你这个系统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系统88:【】 纸蜻蜓传完话,扑棱了两下就自燃起来,化为了灰烬。 不再跟智障系统多费口舌,南珩上岸穿好衣服,快步往竹楼走去。 萧听寻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有暖黄色的光透出来。 南珩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握了握拳,伸手叩响了门:师尊,是我。 片刻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 第9章 师尊,我今晚能睡在这里么?(捉虫) 房间内燃着一盏烛灯,萧听寻此刻已经脱下了外衫,只着素衣坐在床边。 见南珩进来,招了招手:坐到为师身边来。 烛光下的萧听寻眉目间都染上了些许温和,南珩依言在他身边坐下,萧听寻就很自然的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指微凉,按在南珩的灵脉上,触感清晰。 南珩微微讶异,但瞬间平静,他望着萧听寻的侧脸,问道:师尊在探什么? 看看你目前的灵脉打通了多少。萧听寻道。 他探完了灵脉,却没有放开手,拈了个咒诀,继续将食指和中指压在南珩的灵脉上,持续不断的给他输送灵力。 但是,南珩却没有感觉到灵力在他的脉络中游走的那种畅快,反而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他微微皱眉,师尊怎么就不按剧情走呢,就算是加固封印,好歹也做的隐蔽点吧。 他又不是傻子,会被探查灵脉这种借口唬住么? 啊,不对,如果是原主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可是他知道所有的剧情啊,这种加固封印的方式,他早就在书里看过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拆穿萧听寻,加固封印需要耗费很多灵力,萧听寻不惜在他沐浴过后帮他加固封印,也没有再向书中那样暗中阻止他修炼,这一点让南珩有些在意。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萧听寻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这是圣母病又犯了?觉得对不住他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萧听寻却已经停了手。 嗯,灵泉还是有些效果的。他松开南珩的手腕,轻轻点了点头,我刚刚帮你梳理了一下灵脉,你回去好好休息。从明日起,每晚你去灵泉沐浴之后,都来这里找我。 好,多谢师尊。南珩放下衣袖,乖顺道。 萧听寻淡淡点头,扬了扬手:去吧。 南珩便起身,想给他行个礼,谁知才一躬身,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南珩? 扑面一阵清淡竹香,南珩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意识,发现自己已经被萧听寻接在了怀里。 师尊,我这是怎么了? 他张了张迷蒙的眼,头在萧听寻怀里蹭了蹭,竹香很好闻,让他的意识又清醒了些。 萧听寻揽着他在自己床上坐下,又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少年一双乌漆的眸子眨了眨,氲出一层淡淡的水雾。 你的灵脉初开,可能有些不适,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 南珩闷闷应了一声。 师尊,我今晚能睡在这里么? 不知道是不是封印被加固的原因,他现在浑身无力,头还是晕乎乎的,实在不想动。 滴! 系统88啸叫着跳了出来:【警告!警告!请宿主注意攻略方式!不要越举!】 南珩蹙眉,有些不耐:你紧张过度了吧,我是真的很不舒服。 而萧听寻揽着他肩膀的手一僵,声音清灵:可以。 说完,就扶着他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还很体贴自然的帮他盖好了被子。 萧听寻的床并不柔软,竹床上只铺了一层被褥,但是被那种沁人心脾的竹香围绕,南珩依旧觉得很舒服,他伸手拉了拉被子,安心的闭上了眼。 朦胧间,他感觉被子的手感有点不对,好像并不柔软,还有点凉凉的。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系统88又不厌其烦的在脑子里响了起来。 系统88:【恭喜宿主,萧听寻好感+50】 南珩紧蹙的眉心在听到系统这极不情愿的声音后,蓦地舒展开了。 他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打脸么?这可是他主动答应的。 系统88:【】 萧听寻守在床边,见南珩一直紧蹙的眉舒展开来,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南珩初开灵脉,他怕封印会受影响,所以灵力用的多了些,怕是相撞了。 他目光向下,望见自己被南珩握住的手,无奈叹了口气。 上一世,南珩可不会这么粘人,怎么就变得孩子气起来了? 或许,还是自己对他太严厉,太苛刻了。 他想起自己上一世,几乎从不会对南珩露出一丝柔软的表情,不管是在课业,还是在封印上,他都不敢有一丝放松。 他将南珩当做一个和寻常人不同的特例,处处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差池。 而或许正是如此,南珩跟在他寒林峰修行期间,也和他并不十分亲近,两人之间保持着恭谨的师徒关系,外人看来倒是师慈徒孝,但他知道,南珩从未真正愿意与他交心过。 他那时候常常会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月光皎洁,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映着房间内一睡一醒两道身影,静谧无声。 南珩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他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自床上坐起来,一眼就望见端坐在窗前那道腰杆笔直的背影,顿时醒神了。 师尊!他一个翻身下床,我,是不是睡过了?你怎么没叫醒我? 萧听寻似乎在写什么东西,闻言停下笔,转过身来:无碍,我帮你和二长老告了假。 南珩红了脸:这多不好,我才开始上课没几天呢。 没什么不好的,你落下的课,我单独帮你补。萧听寻道,薄彦还在楼下等你一起去阿婆庄,你收拾一下就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南珩才注意到已经晌午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好吧,那我先跟薄师兄去饭堂。师尊呢?午饭吃什么? 我已是元婴境,不需食五谷饱腹。你去吧,不必管我。萧听寻声音淡淡。 嗯,那师尊,我去了。南珩和他告别,一路小跑下了楼。 薄彦果然就在一楼小雅厅的藤椅上坐着等他。 薄师兄。南珩过去唤了他一声。 薄彦起身迎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真行,一觉睡到大中午。玉清长老也真惯着你,专门请假让你睡觉。 南珩: 这误会有点不好解释。 好在薄彦没有在继续追问,而是道:走吧,去阿婆庄吃饭,下午是掌门的课。 掌门也教课?南珩有点惊讶,那我师尊呢? 玉清长老不教。薄彦语气颇有点惋惜,所以说,南师弟你好福气,你师尊只教你一个人。 这样么?南珩勾了勾嘴角,心中一阵暗喜。 两人御剑离了寒林峰,在流云峰的登仙阶上落下,往阿婆庄去。 不知是不是昨日被萧听寻加固封印折腾的,南珩现在特别饿,也特别想吃肉。 他跟在薄彦身后,想着阿婆庄那些清一色的素菜,就觉得自己脸都要吃绿了。 恋耽美 ——(7) 哎,我听说咱流云峰山脚下,有不少山鸡和野兔? 旁边两个外门弟子自两人身边行过,一边走一边闲聊。 另一个就道:嗯,阿强师弟好像看见了。咱们长清派不是食素?山脚下怎么会有野物? 不知道,也许是别处跑来的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珩正馋着,听见两人的话,眼睛一亮,拉住了薄彦的袖子。 师兄,我之前不是说请你吃饭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薄彦不知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笑道:好啊,不知王阿婆今日的拿手菜是什么。 南珩便笑笑,摇摇手:今日我们不去阿婆庄了,师弟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薄彦不解,长清派只有两处饭堂,一处是外门弟子的清食堂,一处就是阿婆庄了,南珩是要请他去哪? 南珩不答,拉过他,一路往下山下跑。 薄彦一头雾水,直到两人出了长清派的守护结界,站在流云峰脚下的一片树林里,他才回过味来。 一向循规蹈矩的薄彦师兄眼睛都瞪圆了:南师弟你,你这是,要开荤? 南珩一张狩猎符甩出去,眯起眼睛笑了笑:对啊,师兄。 你可是,可是咱们门规里写的很清楚,入了长清派,便只能吃素。 南珩不以为意:师兄你看,我们修习的道术又不用戒荤,吃了也没什么影响。你入门多久了?还记得肉什么滋味么? 他这么说,薄彦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的确,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了。 况且,我们现在已经出了长清派,等会把校服一脱,先当一会儿普通人,吃完了在做长清派弟子,有何不可? 薄彦皱紧了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已经被南珩这神逻辑惊呆了。 说话间,一只身上贴着狩猎符的山鸡已经跑了过来。 南珩攥住鸡翅膀,撕下狩猎符,动作利落,手扣住鸡脖子用力一拧,山鸡就一命呜呼了。 薄彦见此,也没再出言阻止,他环顾四周,这里林木茂密,四处除了鸟鸣便再无声息,应当不会有人来。 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吧。他侥幸的想,之前好像也有弟子偷吃被抓住来着,不过是被罚抄门规而已。 薄师兄,烤鸡好啦。南珩的声音响了起来。 薄彦回过神,一阵诱人的香味便飘了过来。 南珩挥着穿在木棍上,烤的焦黄油亮的烤鸡,在他眼前晃着:怎么样?薄师兄,我的手艺很可以的。赶紧脱了校服,开吃! 常年吃素的薄彦,看见这烤鸡眼都绿了,他将腰带一解,校服一扒,就朝南珩手里的烤鸡扑了上去。 第10章 拖人下水 那烤鸡色泽鲜亮,外皮酥脆冒着油光,勾的薄彦心痒痒的。 南珩很大方,将串着烤鸡的木棍递给他,自己也脱下了校服,然后从上面拽下来一条烤鸡腿,大口吃着。 唔,好香啊!薄彦吃的满嘴流油,含混不清道,蓝(南)师弟,你家该不会是开饭馆的吧,手艺这么好。 南珩坐在一块石头上,啃着鸡翅膀。 这只鸡他处理完后,摘了些酸甜的浆果塞在鸡肚子里,又撒了些从乾坤里掏出来的,随时备着的盐巴、胡椒、芝麻等一些简单的调料,味道自然不错。 烤鸡外皮香脆微甜,肉质鲜嫩入味,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这种做法还是他在现代时候跟着美食制作视频学来的,当时因为忙着期末考,一直没时间尝试,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太好吃了,一只鸡被薄彦干掉了大半只,他满足的打了个嗝,微笑的看着南珩,不过南师弟,我们这样还是太冒险了,就在流云峰脚下,还是容易被 发现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得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断喝:谁在那边?! 薄彦吓得一哆嗦,直接把手里还没啃完的烤鸡扔了出去,然后抬起袖子就去抹嘴。 南珩眼睁睁看着那剩下的小半只烤鸡,呈一道抛物线划过,落在了不远处的草丛里,心在滴血。 他的烤鸡啊,他才刚吃一点点! 但容不得他多想,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响了起来。 南珩和薄彦已最快速度穿好了校服,手忙脚乱间,薄彦还给两人施了个清洁咒,去了去身上的烤鸡味。 两人几乎是刚刚站好,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校服的瘦高少年就走了过来。 这少年吊梢眼,薄嘴唇,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狐疑的看了南珩和薄彦一眼,皱眉道:薄师兄,南师弟?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吊梢眼少年叫出了南珩的名字,但南珩对他却没什么印象。 在看薄彦,一脸的紧张像,恐怕也不认得这位外门弟子。不过也正常,薄彦是大长老的首徒,恐怕长清派没有人不认得他。 至于自己,嗯,应该是被萧听寻收徒之后,才被人关注的。 而这时,系统88发来了温馨提示。 【吴様,长清派外门弟子,负责流云峰山门值守,对于主角被玉清长老选中,一直心怀妒忌。】 南珩了然。不过,也是够巧,第一次出来偷食就被这种人撞见。 咳咳,我们,我们就是随便下山走走。那边吴様还没说什么,薄彦自己倒是先稳不住了,眼神飘忽,搓着手,浑身的不自在。 南珩叹了口气,这吴様只是个外门弟子啊,薄师兄你就不能拿出点大师兄的威严来吗? 真的?吴様显然不信,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仔细分辨着薄彦脸上的神色。 真的,我们自阿婆庄吃了饭出来,你薄师兄有点积食,所以才下山来转转。南珩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他拍了拍薄彦肩膀,不动声色向前跨了一步,挡住了自己刚刚烤鸡时候架起的作案现场。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具欺骗性,吴様盯着他看了片刻,总算打消了疑虑:哦,那是我多心了。主要今天是我值守,听到这边有响动,还以为是什么可疑的妖物。 妖物没有,没吃完的烤鸡倒是还有半只。 南珩默默叹了口气,拉着薄彦,故作自然的对吴様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你值守了,我跟你薄师兄先走一步。 他说完,再不做片刻停留,拉着薄彦大步离开。 吴様探头了一眼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只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地,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突然 站住! 身后又传来吴様带着怒气的低吓。 南珩和薄彦停住脚,他已经追了上来,手里就拿着那半只,薄彦刚刚扔掉的烤鸡。 薄彦: 南珩: 薄师兄,南师弟,你们可真行啊! 吴様扯了扯嘴角,握着树枝的那只手,用力在两人面前挥舞着:这是什么?!你们竟然无视门规,敢在流云峰山脚下公然开荤!这也太不像话了! 南珩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薄彦忍不住抖了抖,再开口话都有点结巴了:那那个,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别人掉的也说不定? 呵呵,薄师兄还真敢说!见他如此,吴様气势更足了,你们两个身为内门亲传弟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我要上报给长老,决不姑息! 他说完,伸手就扯住了薄彦的衣裳袖子,拖着他就往流云峰走。 薄彦顿时慌了:这这位小师弟,有话好说!我我这也是第一次,你就饶了师兄这一回吧! 南珩抬手掩面,薄彦一看就是那种从未犯过事的乖宝宝。 是他草率了,本来是想拖个有点身份地位的大师兄给他撑腰,万一被发现了,能侥幸逃过,结果倒是他拐了个三好学生下水。 不过,纵然薄彦再怎么惊慌无措,都没有把责任往南珩身上推。 两个人拉扯不下,南珩揉了揉眉心,上前一把握住了吴様抓着薄彦的手腕子。 你干什么?吴様见他一脸镇定,不知为何就有点没底气了。 南珩歪头冲他笑笑:这位师兄,你说的我都认。但是,能不能先把那烤鸡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一只烤鸡而已!吴様不悦,语气也更加生硬起来,你少耍花招! 不,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是不是我们刚刚烤的那只。 你们?你们到底烤了几只?!真是真是不把掌门放在眼里!你们这样,怎么配当几位长老的弟子! 吴様顿时怒气冲天起来,就好像南珩刚刚烤的不是山鸡,而是他亲戚。 他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烤鸡往南珩面前一递:诺,看吧!是不是这个。 南珩眯了眯眼,一副认真的模样,看了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 吴様果然疑惑的问了一句。 而就在这当口,南珩嘴角一勾,出手如电,握住吴様拿着烤鸡的手腕,往他嘴边一送。 了唔! 吴様猛地瞪大了眼睛,但是烤鸡已经塞进他嘴里了。 南珩!吴様气得狠狠把烤鸡摔在一旁,就要冲上去和南珩厮打,你怎么可以!你简直是无耻!你卑鄙! 哈哈哈,南珩大笑着退开,躲到薄彦身后去,师兄你别这么生气嘛,我只是想和平解决问题而已。 呸!吴様狠狠啐了一口,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妒恨,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被玉清长老收了徒,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呵呵,今天的事,也是你鼓动薄师兄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道师兄你现在还想去告我们的状?南珩眨了眨眼,一脸无害道,你刚刚也吃了烤鸡,要是想去告状,就去吧,大不了我们三个一起受罚就是了。 你你简直太过分了!吴様气得握着佩剑的手都在颤抖。 怒火攻心,他猛地拔出了佩剑,直朝南珩刺了过去! 他招式凌厉,南珩一时不查,抬手去格挡时被划破了手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南师弟!薄彦也怒了,拔剑挡在南珩身前,住手!就算是我们有错在先,你也犯不着出剑伤人吧! 吴様也是一时冲动,此刻也是吓傻了,站在原地,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珩解下自己头上的发带,扎住伤口,然后招呼薄彦:算了,薄师兄。时候不早了,一会儿还有掌门的课。 两人丢下吴様走了,薄彦却还是内心战战:师弟,你没事吧?我们这样真的行吗? 南珩一摆手:薄师兄放心,他那种人,绝对不敢去告状的。 吴様这种小人他最清楚了,抓住别人一点小尾巴,就自喜的不行,恨不得立时将人踩在脚下,可一旦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呵呵,那可就不好说了。 叮! 系统88准时跳了出来:【恭喜宿主!当前新增一个爽点:拖人下水,爽点+10。】 南珩蹙了蹙眉:蠢8,你不会算数么?我和薄师兄,是两个人。 系统88:【本系统并未检测到薄彦的爽度。】 南珩: 行吧,他侧头看了一眼还心有余悸的薄彦,能理解。 两人到勤学堂的时候,其他内门弟子都已经到了。 大家的座位都比较随意,但南珩和薄彦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 薄彦深吸了口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还在用衣袖捂着嘴,似乎是在检查嘴巴里还有没有烤鸡的味道。 南珩倒是无所谓,盘坐在自己的小桌旁,就去翻桌上的书册。 南师弟。 耳边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南珩转头,毫不意外看到了二长老殷旧的大徒弟,苏叶。 苏叶的座位就在南珩右边,他坐的端正,见南珩看过来,露出一个微笑。 意味深长道:师弟入门时日虽短,倒是很活跃嘛。 是么?南珩也回给他一个浅笑,正值少年嘛,活跃点不是正常? 出头的椽子先烂,师弟可曾听说过? 第11章 师尊,我错了!(修改) 南珩微怔,苏叶笑得和煦温柔,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好心提醒师弟要乖乖听话的师兄,但他却莫名感觉这话里藏着一股敌意。 咳,苏师兄的教诲,南珩记下了。南珩乖巧答言。 苏叶却并不领情:可别,我可不敢教诲你什么,好言提醒罢了。 他说完,不等南珩再说什么,已扭开脸去。 南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收回思绪认真听课。 商掌门的课不如殷旧的生动有趣,课上不少弟子都是昏昏欲睡,南珩倒是不觉得什么,大学里各种教授的课上多了,什么样的授课方式没见过。 一堂课下来,连好学生薄彦都是一脸无精打采的困顿相,南珩还是精神奕奕的,写了满满一册笔记,把薄彦震惊的不行。 两人一路御剑回去,在流火峰和寒林峰的分叉处告别。 自从那天南珩赢了祁烬,就被他整日纠缠着讨教御剑术,南珩被他扰的头疼,随便诌了一些他在现代玩滑板的方法和技巧给他,才得到一丝宁静。 这时候祁烬估计正专心致志在训练场练习御剑呢。 思索间已到了寒林峰,他的长清令还未做好,拿出萧听寻的长老玉令开了守门阵,一路御剑往山顶去。 竹楼一层二层都点着烛火,像是为了迎接他回来一般。 南珩穿过篱笆小院,就见萧听寻坐在一楼小雅厅的藤椅上望着外面。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薄衫,领口微敞着,白皙的皮肤,似乎在月光下泛着光,不知是不是刚刚沐浴过,他的长发也未曾束起,随意披散下来。 恋耽美 ——(8) 一阵微风拂面,发丝掠过他线条干净的脸颊。楼前竹叶萧萧,天青色衣摆飘摇。 寒飞千尺玉,清洒一林霜。 南珩站在竹楼檐下,有些出神,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一句诗。 你回来了。见他呆住,萧听寻唤了他一声。 师尊。南珩应他。 你的长清令做好了。萧听寻说着,从自己腰间的锦囊里取出来一块玉牌递到南珩面前。 南珩伸手接过,是一块白玉雕刻的长方形名牌,正面篆刻着他的名字,背面是长清二字,边角修饰流云纹饰。 多谢师尊,将长清令收起,南珩摘下自己腰间的长老玉令递给萧听寻,这几天,给师尊添麻烦了。 没事。萧听寻接过长老玉令,突然盯着南珩皱了皱眉,你今天,做什么了? 千般思绪在南珩脑中闪过,他盯着萧听寻被风撩起的衣摆,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今天,去流云峰上课,咳然后顺路去山脚下抓了山鸡烤。 他嗫嚅着说完,很干脆的直接在萧听寻面前跪了下来,仰起头,一双乌黑的狗狗眼泛着模糊的水光。 师尊,我错了!你罚我吧。 主动认错比被揪出来体面些,也能罚的轻一点。 这是他在现代上学的时候就总结出来的经验。 但萧听寻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师尊? 南珩被他吓了一跳,这反应不对啊。 他是触犯了门规,被萧听寻抓住了,对方就算没有暴跳如雷,也应该是一脸怒容。 望着他叹气是怎么回事? 你过来。萧听寻蹙眉,声音不冷不热。 南珩心虚,没敢起身,跪着膝行至他面前,微微垂着头,不敢看他。 萧听寻却没有动怒,只是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挽起他的袖子,露出用发带包扎的伤处。 他将发带解下,指尖凝起灵力,轻轻按在南珩的伤口上,那道被划破皮肉的伤口,便很快愈合了。 以后你若是想吃,不要跑去山下了。 嗯?南珩一怔。 寒林峰上虽然没有山鸡,但野兔、鲤鱼之类的,应该会有。你想吃的话,就在这里吃。 萧听寻神情认真,丝毫不像作假。 南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但这次还是要罚的,破荤戒,和同门打架,罚你回去抄五十遍门规给我。 好。南珩吸了吸鼻子,师尊,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萧听寻一双弦月眉这才舒展:那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去一趟草药峰,采些龙须草和八角莲叶。 你之后突破锻体期,需要丹药辅助,会用到这些。 嗯,那我明日一早就去。南珩道。 萧听寻又叮嘱他记得去灵泉池沐浴,而后就转身回了楼上。 叮! 系统88的声音应声而至。 【恭喜宿主,萧听寻好感度+100。】 南珩听到了自己满意的数值,这才自地上起身。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一点点门道,好像每次他接近萧听寻,或者两人之间举止暧昧的时候,系统都会增加好感度,虽然也会被警告就是了。 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他轻声哼着小曲往竹楼后的灵泉池走去,等会萧听寻还要帮他加固封印,嗯,应该还能再刷一波好感度。 第二日一早,南珩醒来便不见了萧听寻的身影。 下到一楼小雅厅,是一只纸叠的蜻蜓,停在半空。 见他走过来,那蜻蜓用萧听寻的声音说话了:今日没有课业安排,你醒来吃过早饭,再去采灵药,我有事下山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传话完成,纸蜻蜓忽闪忽闪翅膀,燃起一簇火苗,化为了灰烬。 不知是不是萧听寻提前和大长老打了招呼,每天早上必定会出现在竹楼的薄彦却没有来。 南珩在小雅厅的桌上看到一碟桃花酥,想起萧听寻留的话,应当就是给他的早饭了。 他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外皮酥糯,里面的馅料是清甜的,带着一股桃花特有的香味,应当是阿婆庄主厨,王阿婆的手艺。 所以,萧听寻在出去办事之前,还特意去了一趟阿婆庄给他带点心么? 意识到这一点,南珩在吃了三块之后就停住了,碟子里还剩下五块,就留给师尊吧。 既然萧听寻拿了桃花酥给他,那他自己应当也是喜欢的。 采灵药的背篓和小镰刀就放在竹楼门口的柱子旁,南珩背上背篓,拿起镰刀,御剑离开了寒林峰。 草药峰是环绕流云峰的八座仙山之一,除了掌门和三位长老所居的,其余四座山峰分别是草药峰、灵宠峰、灵兽峰和试炼峰。名字简单易懂,就是它们本身的用途。 南珩直接御剑到山顶,自山顶开始寻找采集。 龙须草好寻,八角莲叶却并不好找,他遍寻了整个山头,才采到几颗。 日头高升,晌午时候,南珩才堪堪走到半山腰处。 行了一上午,他已是满头细汗,便摘下背篓寻了处树荫坐下休息。 谁知,气还未喘匀,竟从身后山石嶙峋的坡上,滚下两个人来。 那两人身着长清派弟子的校服,但已满身是土,还有血迹,十分狼狈,滚下来之后,就双双倒在树下再也不动了。 南珩吓了一跳,起身过去探那两人的鼻息,这一探倒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自山上滚落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跟他要过螺旋果的赵仙仙和李思思,大长老座下的另外两个女徒弟。 惊骇过去,南珩伸手探了探两人鼻息,虽然十分微弱,倒是还有气。 他赶紧自乾坤袋中抽出一张传讯符来,沉声道:玉清长老座下弟子南珩,现在草药峰,发现两名长清派弟子身受重伤,请速派人来救! 传讯符发了出去,南珩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检查两人身上的伤口。 没有发现致命伤,倒是所有破了皮肉的地方,伤口都成黑色,还隐隐冒着黑气。 应当是中了龙吟草的毒,这种草据说是沾染了凶龙的血液,才异变成了龙吟草,叶子呈黑色,有剧毒,是藤蔓植物,会捆绑路过的人或兽吸取血液,以供自己生长。 但是,龙吟草一般生活在妖气或是魔气很重的地方,像草药峰这种漫山遍野都是灵草灵药的仙山,应当不会生长这种植物。 南师弟,又见面了。 正这时,一道温润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南珩抬起头,就看到苏叶带着四个外门弟子,快步走了过来。 他站起身,看着苏叶皱了皱眉:苏师兄这么快? 要知道他自寒林峰御剑过来,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可即便流云峰距离草药峰近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苏叶神色温和,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疑问,依旧语气温和道:我正巧在流云峰山脚询问值守情况,所以最先接到你的传音符,已经派人告诉掌门了。 他说完,又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四名弟子道:你们先把两位师姐抬回去安顿。 那四名弟子就赶紧上前,将昏迷的赵仙仙和李思思从地上抬起来,慢慢往山下行去。 苏叶坠在四人之后,也跟着下山。 南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追上去问道:苏师兄,草药峰上有龙吟草? 苏叶闻言,回头望了南珩一眼:南师弟寡闻了。这草药峰上有一处禁地,可是绝对禁止长清派弟子进入的,想必二位师姐是误闯了禁地吧。 第12章 南师弟,陪我开副本吧! 南珩和苏叶一同将昏迷的两位师姐送回了大长老的流火峰,却迟迟不见长清派最擅疗愈的二长老。 赵仙仙的床边,苏叶挽起袖子给她切脉,脸上是一派凝重神色还带着些隐隐的忧心。 他是二长老殷旧的大徒弟,疗愈术自然也是学得最好的。二长老殷旧不在,自然是得他顶上。 南珩帮不上什么忙,安静在一旁坐着。 苏叶诊完脉,又给赵仙仙施了些疗愈法术,这才抽空看了南珩一眼:南师弟,两位师姐的情况暂且稳定,你若是还有事,就不必在这里陪着了。 这是拐着弯的赶人了,南珩见他脸色不好,也不会自讨没趣。 他起身给苏叶行了个礼:那二位师姐就劳烦苏师兄了。 苏叶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应当的。这几日我有一种丹药的炼制一直无法成功,所以心情不佳,之前可能对南师弟你多有言语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南珩迈出门槛的脚登时停住了,苏叶这道歉有点突然啊。 这次还要多谢你救了二位师姐。苏叶声音温和真挚,望向南珩的眼神无半点飘忽。 苏师兄客气了,同为长清派弟子,都是分内之事。南珩道。 视线不经意落在苏叶和赵仙仙叠在一起的手上,他总算落实了自己的猜想,这苏叶果然对赵仙仙有意。 而他对自己的敌意,恐怕也是在大长老的那节课上起的。 天色渐晚,南珩估摸着萧听寻应当也快回来了,加快了御剑的速度,想快些赶回寒林峰,也去迎他一回。 谁知途经流云峰,竟被几天不见的祁烬拦了下来。 祁烬似乎刚练完剑,额上细汗在灯火的照耀下泛着光,高束的发尾扫在颈侧,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南师弟!他御剑自后面追上南珩,还微微喘着粗气,你等一等我! 南珩让琉木剑在半空停住:祁师兄? 祁烬也让寒鸣在南珩旁边停稳,大咧咧的将一只手臂搭在了南珩肩上:草药峰的封妖之地结界破了,有两名弟子受了伤,掌门和二长老都已经赶过去了,你听说了么? 南珩心道,岂止听说,他刚刚亲历完。 但面上却只是点点头:嗯,我也刚刚得知。 祁烬见他点头,却突然拉着他御剑飞行,寻了处寒林峰山脚下偏僻的地方停下。 而后神神秘秘道:你可知,那里面封着的是什么妖? 南珩回忆了一下原书内容,并没有找到相关情节,便摇了摇头。 那里面关着的是一只食魂镜妖!虽然四周寂静无人,祁烬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食魂镜妖可以照见人内心深处的恐惧,预见未来,如果你愿意,她还能帮你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说这话的时候,祁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南珩皱起了眉。 食魂镜妖,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妖怪的话,实现愿望肯定不是无偿的,说不定就是要你魂魄之类的作为交换。 南师弟,我想去试试。 果然,铺垫了一大堆之后,祁烬带着些试探的说出了这句话。 南珩望着自己面前这个满眼天真的少年,叹了口气:祁师兄,已经有两个弟子误入禁地受了伤,你干嘛还要去?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看。祁烬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你就陪我去吧。我知道对付龙吟草和镜妖的办法。但是我进不去禁地,我想 南珩打断他的话:你想让我拿我师尊的长老玉令? 对。祁烬飞快点了点头,又觉得表现的有点太明显,遂将一双眉眼垂了下来,南师弟,我是没有办法了。这件事真的对我特别特别重要! 南珩看着他不说话。 祁烬握紧了拳头:实在不行,你只管拿到长老玉令交给我就行,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我保证用完后,立刻就还给你,不让玉清长老发现。 他本来就没想去好不好? 其实你也可以去偷二长老的。南珩提议。 我也想啊,但是我师尊的玉令时刻带在身边,我想拿也拿不到啊。祁烬一脸无奈,我是想着,之前玉清长老那么轻易就肯将长老玉令给你,你应该会比我容易拿到。 南师弟,求你了!祁烬扯着南珩的袖子,一双明朗的眸子竟然隐隐泛起了些湿意。 之前那么傲气的少年,竟然肯低下头来求他。 南珩倒是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对什么事情这么执着了。 好吧,他捏着祁烬的袖子将他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拎开,但是 叮! 【本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即将开启食魂镜妖副本,该副本危险系数较高,但奖励丰富,请宿主认真考量后,再做选择!】 南师弟?祁烬的声音响了起来。 南珩勾勾嘴角,淡淡把话说完: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非看不可。 呼,听他说完,祁烬松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想看看,新晋弟子考核上,我能不能拿第一。 南珩: 好吧,是他高看了祁烬。 他还以为这小子能说出什么让人心疼的难言之隐,或是什么生死之重的大事。 既说定,两人便在寒林峰的山脚边告别。 南珩用飞清令破了守门阵,也没御剑,沿着蜿蜒的石阶小路拾级而上。 萧听寻很晚才归,南珩坐在竹篱笆小院的石桌旁,撑着脑袋等的都打起了瞌睡。 昏沉之间,感觉头上一重,南珩睁开眼,就见萧听寻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然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睡在这? 南珩有些睡眼朦胧的望着他:在等师尊回来。 草药峰封妖之地的结界破了,你没受伤吧?萧听寻问。 南珩遥遥头:没,倒是遇到了受伤的那两位师姐,和苏叶师兄一起将两位师姐带回来了。 说到白天的事情,南珩问道:师尊,那禁地的结界修复了么?师姐们可有危险? 掌门和二长老已经修复了结界。至于那两个女弟子 恋耽美 ——(9) 萧听寻略微停顿了一下道:暂无生命危险,但魂魄受损,还没有醒。 你的草药可采到了?那镜妖邪恶凶狠,草药峰会暂时封闭一段时间,就先别去了。 都采到了。南珩十分乖巧道,师尊放心吧。 嗯,时候不早了,去沐浴休息吧。见他应允,萧听寻起身,音色平淡。 南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计划着他和祁烬行动的时间,恐怕是要延后了。 接下来十几天的时间里,他一直都表现的十分规矩,白天和薄彦一起去流云峰上课,晚上按时回来。 再没有去山下偷吃过烤鸡,也没有再跟哪个弟子打架生事。 祁烬还是一如既往的做他努力奋进的好学生,苏叶也没有再说过什么拐弯抹角的话。 而南珩也不负系统所望的刷够了和萧听寻的好感度,爽点也一口气加到了500,终于等来了时机最好的那天。 那日之后,赵仙仙和李思思虽然在二长老的医治下,修补好了魂魄,但是一直魂元不稳,二长老便和大长老一起下山去为这两个弟子寻找稳固魂元的珍贵灵草。 所以这天一整天长清派的内门弟子们都没有课业。 计划,南珩很早就想好了,他这天起了个大早,从自己的竹床底下搬出来提前酿好的梅子酒。 盖子一打开,醉甜的梅子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南珩看着颜色鲜亮的酒酿,扬了扬嘴角,原书中说过,萧听寻酒量一般,但他这酒度数高,一小坛估计也够萧听寻睡上两个时辰了。 为了不显得突兀,南珩还特意用从王阿婆那里要来的鲜桃花,做了一碟子桃花酥,然后端着梅子酒和桃花酥,去了萧听寻的房间。 萧听寻正端坐在桌边看书,见他进来有些略微惊诧。 师尊,我今天没课,闲来无事做了些小点心,还有之前酿的酒,想拿来给师尊尝尝。 南珩端着木托盘,规规矩矩立在萧听寻旁边,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萧听寻目光停留在托盘上那碟摆放整齐的桃花酥上,糕点精致小巧,却和阿婆庄的样子不大一样,应当是南珩自己做的不错。 但是,他记忆中的南珩,不会做糕点,更不会亲手做了糕点端给他吃。 师尊?见他盯着糕点出神,南珩唤了一声。 萧听寻便指了指自己的桌子:放在这吧。 南珩怕他不吃,却又不敢多说什么让他起疑,便只乖乖放下了托盘,然后退了出去。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来之前偷偷在托盘底下施了个窥视咒,便可以躲在自己房间,偷偷观察萧听寻这边的情况。 他等了许久,差不多拖到了晌午,萧听寻才吃了几块糕点,喝了一些梅子酒,不过片刻功夫,便伏在桌上醉的睡了过去。 南珩又等了一炷香时间,见萧听寻一直没醒,这才敢复又返回,在萧听寻腰间摸到长老玉令,摘下来揣进怀里。 然后,扔了一只纸叠的传音蜻蜓给祁烬,拿上萧听寻给他的那把琉木剑,悄悄离开了寒林峰。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伏在桌上的萧听寻坐起了身,一双凤眸清宁,丝毫没有醉意。 第13章 封妖禁地 草药峰山脚下,祁烬早已等在了那里,正无聊的用鞋尖碾着纸蜻蜓烧成的灰烬。 南珩踩着琉木平稳落下,拍了拍他肩膀。 南师弟,祁烬回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担忧,你出来,玉清长老知道么? 他睡下了。南珩道,我给他喝了些梅子酒。 那就好,祁烬提着的心这才撂下,望着地上那堆纸灰,又道,你这传音蝴蝶,怎么也折的和玉清长老的一样丑? 蝴蝶?南珩一怔,不是蜻蜓么? 见他这副表情,祁烬了然,一脸神秘的笑道:看来师弟是不知道了。 玉清长老可是咱长清派出了名的手残,凡是和手工沾边的东西,都做的不怎么像样。他这传音蝴蝶,也折的跟个四不像一样。我现在跟你说了,你可千万要保密,在他面前也不许提一个字! 知道的。南珩无奈。 他回想起萧听寻给自己疗伤的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人到底是怎么把蝴蝶折成蜻蜓的。 不过,他倒是觉得这蜻蜓也挺别致,他喜欢。 草药峰果然如之前萧听寻所说,已经被下了双层结界,但是南珩拿了长老玉令,轻轻松松打开,两人一路往山腰的封妖禁地而去。 祁烬显然是提前做了功课,没费多大劲,他们就摸到了被寒松林掩映在最深处的封妖之地。 这是一处黑黝黝的山洞,外头封着的一层镇守结界,散发出灿灿金光。 南珩感觉只是站在外头,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种让人悚然的刺骨寒意,不光是这周边寒松林散发出来的,更是这山洞里头。 他拿出长老玉令,破解了结界,和祁烬一起进了山洞。 不愧是长老玉令,太好用了!祁烬感叹,果真是长清派境内,畅通无阻啊! 当然好用,南珩扶额,被发现的话,还能罚去人半条命呢。 哦豁?二位小友,从何而来? 前方黑洞洞看不清路的某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南珩顿时警惕,但祁烬心大,一边往前走,还一边回应:我们是唔!被南珩一把捂住了嘴。 啊哈哈哈哈,有人来了?终于有人来了! 我们这里,几百年没有来过人了呢! 这回是两道妩媚风骚的女音。 蠢货!前几天,不是来了两个小姑娘?一个略显沧桑的男声响起。 那妩媚女声顿时反唇相讥:那两个怂包?不算不算!才进了洞口就被吓跑了!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小心把这两个也吓跑! 啊,那可不关我的事,咱们洞里不接待怂货! 闭嘴!小心吵醒了妖主大人! 切,她都睡了几百年了,也没个动静,怕不是已经睡死了,哈哈哈哈嗝! 洞内漆黑一片,各种不同的声嗓,不同的音调自四面八方炸响,两人就像是掉进了乌泱泱的人堆里,听着他们吵架一般。 南珩握紧了手里的琉木,祁烬也屏住了呼吸。 似乎察觉到两人的警觉,这些声音突然尖笑起来,那声音刺耳尖锐,南珩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被震痛了。 他迅速从乾坤袋中抽出一张引火符,抛向前面的黑暗。 顿时,一簇火苗自地上窜起,照亮了整个山洞。 南 祁烬的话在看清楚山内的景象之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南珩也愣了片刻,他看到整个山洞的洞壁上攀着密密麻麻的一层黑色藤蔓,那些藤蔓扭曲挣扎,枝条上的叶子疯狂的颤抖。 祁烬和南珩紧紧挨靠在一起,看着这些疯狂扭曲的藤蔓,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你不是说知道对付这些龙吟草的办法?南珩碰了碰他胳膊,快拿出来啊! 哦!祁烬这才反应过来,但他自乾坤袋里摸索了半天,就只掏出来一包松子糖。 完了完了!对付龙吟草的药汁我我好像给弄丢了! 呵呵 南珩真想扒开祁烬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各种心法咒术、修行法诀,到底还装了些什么东西。 眼看着这些乌漆嘛黑的藤蔓像两人袭来,南珩大吼一声:跑啊!还愣着干什么! 他说话间已经冲了出去,祁烬紧随其后,但龙吟草藤的速度更快,耳边刷刷两道风声袭过,两人均已被尖叫扭曲着的龙吟草藤缠住,提了起来。 哈哈哈,来啊!来玩!陪我来玩! 呦,两位小哥长得真是俊俏呢! 女子妖娆妩媚的声音尖利的刺痛着南珩的耳膜,那藤蔓上遍布着密密麻麻尖锐的小刺,缠绕在他身上的时候,一寸寸勒进皮肉里,鲜血横流,疼痛难耐。 你们这些妖物!快放开我! 祁烬用力挣扎着,因为被藤蔓缠的很紧,他痛的龇牙咧嘴,整张脸都扭曲了。 别乱动!南珩冲着他大吼了一声,你挣扎的越厉害,就会被缠的越紧! 祁烬闻言,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南珩盯着滴落在藤蔓上的他自己的血,慢慢渗透进去,那藤蔓就会变得更加粗壮一些。 小郎君,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耳边一个娇媚无骨的女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南珩就感觉那缠住自己的藤蔓紧了紧,竟然肆无忌惮的往他的衣服里钻去,而被藤蔓划过的地方,更是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唔 他咬紧了牙,回想起自己之前丢了引火符在地上时,这些藤蔓好像有所忌惮。便尽力放松了身体,试着以最小的动作,自乾坤袋中抽出来几张。 引火符一拿到手,南珩就迅速丢了出去。 霎时,缠住他的藤蔓顿时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啊啊啊啊!火火火!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漆黑的藤蔓尖叫起来,发了疯般将南珩甩了出去! 他就趁着这个空档,将手里剩下的引火符朝着祁烬的方向丢了过去。 一阵毕毕剥剥的声响,混杂着各种男人、女人、甚至是老人小孩的凄厉惨叫。 身上一阵剧痛袭来,南珩蜷缩在地上深吸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被龙吟草丢到了何处,但好歹是逃过了一劫。 哎呦! 身后传来祁烬一声痛呼,南珩爬起身,借着洞内昏暗的光线,看到了同样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祁烬。 突然 在他们身后,一道韵白的光蓦地亮了起来。 两人齐齐回头,一面巨大的铜镜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这道白光正是自铜镜中散发出来的。 食魂镜妖?南珩道。 砰! 好像是为了应他的话,自那铜镜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震的铜镜颤动不已,声音在洞内久久回荡。 几百年了?磐郎?可是磐郎来看妾了?! 焦灼柔媚的女音自镜中传来,南珩望向镜面,那上面映出一个女子窈窕婉转的身影。 一旁的祁烬也自地上爬了起来,盯着那镜中的影子望了一会儿,惊喜道:南师弟!就是她,食魂镜妖! 当然是她,这里也没有别的镜子了。 南珩掩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祁师兄,对付镜妖的东西,你没弄丢吧? 祁烬用力点头:在呢在呢! 他说着,就把之前那包松子糖拿了出来。 南珩: 他突然有点想念薄彦师兄了,虽然是个乖巧宝宝,三好学生表率,但至少比祁烬这二货要靠谱些。 食魂镜妖,这是给你的糖。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你预测未来,实现愿望的。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祁烬这活宝已经站在了铜镜前,将那包松子糖递了过去。 铜镜中突然伸出来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一把将祁烬手里的油纸包抓了进去。 然后就是仿佛死一般的宁静。 南珩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他一把扯过祁烬,将他拉到一旁。 几乎是瞬间,那巨大的铜镜,镜面好似沸水般翻滚起来,然后,祁烬的那些松子糖就像炮弹一般,被那镜子飞快的一颗颗吐了出来。 松子糖砸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砸到龙吟草藤身上,洞里顿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呼。 祁烬吓得白了脸色,刚刚他要是不躲开,恐怕这会儿就被射成了筛子。 那铜镜吐完了糖,妖媚女人的身影便又浮现了出来,但她好似很生气,愤怒的大叫着:不是磐郎!你们不是磐郎!我不要糖!我要樱桃果!樱桃果! 樱桃果 南珩脑中一瞬间闪过了什么,他记得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怎么回事?不应该啊,一旁的祁烬纳闷的嘀咕着,是苏师兄告诉我镜妖喜欢吃甜食的,怎么会有错呢? 苏师兄 苏叶?! 南珩猛地蹙紧了眉,一把扳过了祁烬的肩膀,只觉得自己的后脊猛地起了一层冷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了起来。 镜妖的事情,是苏叶告诉你的?! 第14章 镜妖之惑 祁烬被他晃的脑袋一阵昏沉,点头道:是我问他的。 什么?南珩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师兄告诉我,封妖禁地的封印破了,两位师姐就是因为想要来这里许愿,才会受伤。 所以你听了就动心了?南珩眉头紧蹙。 这傻孩子怎么就不长脑子?苏叶明显就是为了引你上钩的! 可不长脑子的祁烬还觉得自己挺聪明:我当时是有点想法。但是南师弟,我可没明着问师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告诉我对付镜妖的办法啊! 呵呵 他觉得吧,往后自己要是缺钱了,可以偷偷把祁烬卖掉,说不定这货还会帮他数钱呢。 砰! 巨大的撞击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那足足有一面墙大的铜镜,竟被里面的镜妖撞得剧烈摇晃。 磐郎呢?!我要见磐郎!让他来见我! 你们这些伪善的修士!死!都该死! 镜妖修长扭曲的影子映在铜镜上,一双手拼命的捶打着镜壁。 突然,她那一双惨白的手猛地自镜中破出,朝着南珩和祁烬抓来! 南师弟,小心! 祁烬一声断喝,两人俱已拔剑相对,动作迅速的朝那一双伸长到两人面前的手臂斩去。 那手臂已伸长了三四米,奇诡非常,两人与之缠斗,砍下那纤纤玉手,但很快那手又会恢复如初,直朝两人脖颈抓来。 恋耽美 ——(10) 祁烬剑法精湛,还算游刃有余,南珩虽是用着琉木,但自身境界不高,仍有些吃力。 两人又一次将手臂砍断,谁料,那铜镜剧烈颤动,竟是自里面,又伸出数条苍白奇长的手臂来。 那手臂速度奇快,根本不惧怕两人的剑,弯弯绕绕,死死掐住了两人的脖子,而后将两人狠狠掷在地上。 唔咳咳! 南珩被摔的两眼昏花,喷出一大口血来。 他浑身上下剧痛难当,脖颈被一只惨白的手掐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祁烬那边也并不乐观,他被一只手缠住,摔在侧旁的山壁上,浑身是血,根本动弹不得。 南珩咬紧了牙,手中琉木还在,他记起萧听寻某夜帮他梳理灵脉时,教给他的口诀,便默念了出来。 霎时,琉木剑锋淬上了一层流转的水光,他握紧剑柄,猛地朝那手臂刺下。 啊!啊啊啊啊! 铜镜中妖娆的女鬼,凄厉的尖叫起来,而后猛地放开了他,那些惨白的鬼手也瞬间缩了回去。 南珩得以脱身,赶紧跑到祁烬身旁将他扶起。 祁师兄,你怎么样? 祁烬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搭着南珩的肩膀,半天才缓过一些,摇摇头道:我没事,先先问那镜妖。 南珩沉下了脸:还问?我们命都要没了。 问。祁烬一把推开了他,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必须要问! 这一次的考核,他要赢,也必须赢。 南珩盯着祁烬跌跌撞撞往铜镜面前走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不知祁烬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但是却也不能真的丢他自己一个人在这。 大步追上祁烬,两人一同站在了那巨大的铜镜面前。 里面的镜妖或许是被痛惨了,那铜镜里只映出一团蜷缩起来的黑影,不住的嘤嘤呜咽。 这是个机会,南珩仔细思索之前镜妖说过的只言片语。 但除了潘郎和樱桃果,他再也搜不出其他的信息。 喂,蠢8。犹豫片刻,南珩唤醒了系统,镜妖副本,有没有难度等级,我申请调为简单模式。 很快,系统88有了回应:【当前难度等级:S。降低难度等级,需要扣除宿主爽点值或是好感度,请宿主谨慎选择。】 如今,他的爽点值已经达到了500点,距离兑换新晋弟子考核的道具,就差100点了;和萧听寻的好感度也已经达到了800点,自然是用数值高的来换了。 遂道:扣除好感度吧,我要最简单模式。 【当前难度等级;C,扣除宿主400点好感度,目前好感度为:400,爽点值为:500。】 南珩揉揉眉心,在脑中叉掉了系统,调个难度等级,好感度扣掉一半,太黑了,也不知道他回去得和萧听寻牵多少回小手能够刷回来。 嗯? 铜镜中,那团蜷缩在一起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片刻后,黑影舒展,俨然是一个窈窕女子的身形。 那女子扭着腰贴在铜镜镜面内,似乎是在用手指叩击着镜壁,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而后款款开口道: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祁烬似乎是被吓怕了,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寒鸣,生怕这镜妖等会再发疯。 南珩勾了勾嘴角,嗤笑一声,不愧是简单模式,够直接。 他道:我等求愿之人,还请 他顿了一下,想到之前那些龙吟草似乎说过什么妖主,便道:还请妖主大人指点一二。 镜中女子的身影晃了晃:求愿者,得偿所愿之后,需奉上自己的魂灵供养我,你们可愿? 祁烬眼睛一亮,立时点头:我愿! 南珩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青筋暴跳的额角,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 唰! 自铜镜中,又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来,不过没有发疯,直接牵住了祁烬,瞬间将他拉进了镜子里。 南珩拧眉望着,一时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跟进去。 那镜妖却又说话了:你就没什么想求的? 内心的恐惧,莫测的未来,心底的祈愿,你想要什么都行。 南珩摇摇头:没有。 铜镜中黑影突然像条水蛇一般,扭出了好几道弯,而后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没有?真的没有? 那他呢? 蓦地,铜镜中黑影褪去,黄铜色的镜面突然泛起水波,继而浮现出萧听寻清冷颀长的身影。 南珩握了握冰凉的掌心,不由自主往后踉跄了一步。 那镜中的萧听寻便冲着他笑了,削葱般的玉指朝他伸出来,嗓音温润道:珩儿,来。 南珩蹙紧了眉,但那只手就这样定定的停在他面前,萧听寻笑得温和,是他从未见过的。 鬼使神差的,他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耳边风声呼过,但南珩没有注意周围,他只盯着前面牵着自己的那个人。 哎,你听说了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南珩寻声看去,竟发现自己站在一处人声鼎沸的闹市,旁边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妇人正拉着一个大娘的手,絮叨着。 城西的断恶台呀,今日要处决一个仙君呢! 真的假的?那断恶台,不是已经百余年没用过了。 谁知道,要我说,修仙也没什么好,活的长又怎样?还不是说斩就斩,说杀就杀? 谁说不是呢。不过,有热闹看喽! 断恶台?仙君? 这是在什么地方? 师尊,我们这是在南珩想问问萧听寻,可回过头,方才牵着他手的人,已经不见了。 师尊?他的心猛地一掷,向四周张望着寻找那天青色淡漠的身影。 但是,没有。 这里人山人海,挤挤落落,他一眼望去,看遍了,没有,到处都没有。 是长清派的? 对,造孽啊,窝藏魔族,被发现了。 旁边,又有叽喳渣的议论声钻进了南珩的耳朵。 可魔族,不是早些年就被五大仙门带领着一众小门小派给灭了?怎么还会有魔族? 是那老魔头的儿子,听说就是被那玉清君救下来的,老魔头死了,如今小魔头成了魔尊了。 那是该杀!和魔族为伍,算什么仙君呦。 轰! 脑袋里,有什么炸开了。 魔尊?长清派?玉清君?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封印不是还没解开么? 南珩伸手去揪身旁嚼舌根的汉子,想要问他断恶台在哪,可手伸出去,却自那人身体穿了过去。 碰不到?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的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 但是,丝毫没有异样。 快来啊!要开始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清灵的女声,似乎是在招呼同伴。 南珩朝那个方向望去,便一眼望见了人群之外不远处的宽阔高台。 顾不得其他,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向那边冲了过去。 挤在一起的人们,一个个伸长着脖子,朝那中间的断恶台张望,他们嘎嘎的叫唤,像一只只等着投食的,饿疯了的鸭子。 南珩自人群中穿出,他立在人群的最前头,望见了断恶台上被缚仙索绑着的人。 天青色的羽衫,墨发散在肩背,那张清冷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和退缩。 萧听寻微扬着下巴,清隽线条勾勒出他出尘的傲骨。 断恶台的主位上,坐着一个衣饰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头上带着明黄色的发冠,赭石色的衣袍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蝙蝠纹饰。 是周乾!当前修仙界第一大派古尘阁的掌门。 南珩一双黑眸蓦地阴鸷。 就是他带着五大仙门将主角和萧听寻逼至玄岩洞内,双双身死的! 他怎么会在这?为什么要抓萧听寻? 他到底,想干什么?! 长清派玉清长老,顺非而泽,窝藏魔尊,罪大当诛!今将其诛于断恶台上,以儆效尤!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喧闹的人声中,周乾的苍厉的声音兀的响起。 南珩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双目赤红。 第15章 师尊,你要对我做什么? 周乾的话如一滴水溅入了油锅里,瞬时翻起一片片沸腾的滚油。 台下围观的百姓皆欢呼起来。 有人举着手叫好,有人兴奋的红了眼,也有人目不忍视的转开头去。 南珩看着两个古尘阁长老,自那尘封的古匣中启出两把寒光烈烈的短剑,血液自指尖一点点凝结。 睚眦缠柄,剑刃飞霜。 他认得,那是寂灵双剑,是古尘阁初代掌门梵罗的法器,那剑锋上灵光淙淙淌过,即便历经上千年,依旧锋利如初。 萧听寻被缚仙索束住,一左一右亦有两个古尘阁的高阶弟子压住他的肩膀,两人面上皆是警惕。 时辰到,动手! 周乾背手而立,自断恶台修饰华丽的高座上步下,一双半眯起的眸子,藏着慑人的精光。 那两个制住萧听寻的弟子,便用力将他按下去,想让他跪在台上。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萧听寻肃然而立,纹丝不动。 片刻的僵持,周乾终于不烦耐了:废物! 他一把挥开那两个弟子,掌心灌满灵力,拍在萧听寻肩上,可依旧无济于事,那清瘦的背影如一棵青松,傲然挺立在寒风霜雪之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倔个什么劲!周乾恨恨的咬牙。 要不是围观者众多,他真想一脚踹在萧听寻膝弯。 周掌门,欲加之罪,我不会认。萧听寻音色淡淡,但一字一句都似裹挟了霜雪,刺的周乾浑身难受。 周乾恨毒了,他调转自身所有灵力,运于掌上,死死往萧听寻身上压去。 他咬紧着牙,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才堪堪将萧听寻压的单膝跪地。 滚开! 南珩猛地跃上高台,他想一把将周乾推开,可手却从周乾的身体穿了过去。 紧接着,那两个手持寂灵的长老已信步走来,剑锋灵流奔涌,直朝着萧听寻一左一右的肩胛骨刺穿下去。 住手! 南珩整个人都扑在萧听寻身上,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都住手!你们是瞎了吗?魔尊是我!我就在这!要杀要剐,都冲我来! 可是,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听见,那两把寂灵短剑呼啸着,自萧听寻的肩胛穿透,血飞溅四溢,南珩浑身颤抖地拥住怀中的人,虽然他什么都抱不到,虽然他感觉自己已清晰的听见了灵核破碎的声音。 但他恍然间想起了什么,这里是幻境,是镜妖制造的幻境,不是真的! 他低头狠狠咬在自己手腕上,很疼,有刺目的血滴冒出来,再抬起头,周围是汹涌叫喊的人潮,是一张张被兴奋、嗜血、嫉妒、仇恨所占据的脸。萧听寻依旧垂首半跪在地上,面前一摊殷红的血,肩胛上依旧插着那两把短剑。 他没有醒,一切都在继续着。 不,这不对! 南珩复又在手腕咬下去,用牙齿磨着皮肉,将伤口啃噬的鲜血淋漓,剧痛一波一波的袭来,痛感是真的,可是他醒不了。 将他拖下去! 周乾眉目间都飞扬着神采,他立在断恶台上,仿佛自己是这世间的主宰。 便有两个衣摆上溅了血的弟子,一左一右的将萧听寻拉起,拖拽着往台下去。 站住! 不许动他! 你们都不许动他! 南珩踉跄着起身扑追过去,他声音嘶哑,喉咙痛的好像撕裂一般,他想要抓住那两个人,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眼睁睁看着那两人将萧听寻拖走,丢在台下的人群里,他看着那些围观的人脸上兴奋到扭曲的表情,对着倒在地上,再无力爬起来的废人,指指点点,啐上一口,踢上一脚,再乐一乐。 高高在上的仙君又怎样,还不是转眼就沦落至此,不如他们,甚至不如街边乞讨的乞丐。 南珩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奔过去,他扑在萧听寻身上,那些人的拳脚就穿过他的身体,暴雨般,依旧尽数落在萧听寻肩上、背上、腿上、全身。 他大声叫着系统,脸上有温热的泪哗哗滚落,可是,系统也没有回音。 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他触碰不到萧听寻,可是却清晰的感觉到被他护在身下的人,灵力尽数消散,血液一点点流走,身体一点点变冷。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这到底是哪?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的心脏几乎痛到窒息,那是他自己都舍不得去动的人! 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境变化。如果有一天,他被系统逼着不得不站在萧听寻的对立面,那他宁可重走原主的老路,他不想去伤害去这个人。 反正他在现代也没有可记挂的人了,没有人关心他,在乎他,惦记他。 可是在这里,他有。 一直毫无生气的人,突然动了动手指,南珩蓦地低头看去。 却见,萧听寻的掌心,握着一朵莹白的小花。 是他第一次和祁烬比赛御剑赢来,送给他的。 突然,萧听寻的手指无力垂下,螺旋花滚落在地,一接触到泥土,瞬间粉碎,晶莹的碎片漫天扬洒。 师尊! 南珩双手死死抠进僵硬的泥土里,他嘶声唤着地上已全然没有声息的人,得不到任何回应。 你不要走!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大声的哭嚎着,但耳边只剩下人群中传来的唏嘘声,因为了热闹可看,失望的离去。 心脏疼的像是要炸开,他就像一条濒死的鱼,蜷缩在萧听寻身旁,双手死死抓着心脏的位置。 南珩! 恋耽美 ——(11)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熟悉的声音。 南珩愣住了,他茫然的抬头四下望了望,周围是陆陆续续离开的百姓,他还在这里。 南珩,醒醒! 又是一声呼唤,南珩蓦地惊醒了,这是萧听寻的声音。 师尊? 师尊,是你么! 凭空突然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捉住了南珩的手腕子。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生生扯离了这里。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一阵剧烈的头晕过后,南珩猛然睁眼,面前赫然是萧听寻阴冷熟悉的面庞。 但此时的他,丝毫察觉不到萧听寻周身凝起的怒气,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脑袋一热,直接扑上去将面前的人死死抱住了。 萧听寻才将南珩自铜镜中拉出,正要再去将祁烬救出来,冷不防被南珩迎面扑上,脚下不稳,两人抱着双双滚倒在地。 师尊,真的是你?! 南珩此时死死搂着萧听寻的腰,鼻尖就抵在他的下巴上,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可怜巴巴的将他望着:师尊,你吓死我了,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他喷薄出的鼻息热的发烫,苏痒的感觉落在萧听寻颈间,瞬间烫的他红了耳尖。 你先放开我。 但南珩自然不依,将他搂的更紧了,他将自己的头在萧听寻怀里蹭着,像条受伤的幼犬。 不行!放开你,你又不见了怎么办? 我不走。萧听寻淡声道。 南珩的眼睛赤红的厉害,体温也高的吓人,萧听寻被他抱着,隐约觉得不对。 他蹙紧了眉,一只手环过南珩的肩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另一只手直接撕开了他的衣襟领口。 南珩被他的动作激的一愣,但很快扬起笑脸凑了上去:师尊这是要对弟子做什么? 萧听寻自然不会理他这番脑子不清醒的话,他抬手将南珩的脸别到一旁,继续扯他的衣服。 但南珩此时只觉得体内一阵灼人的燥热,体内血液都好像要沸腾了一般,他此刻很难受,想要嗜血的捏碎什么,毁掉什么,释放什么。 突然,他瞥见了萧听寻雪白的脖颈,纤细的,柔顺的,线条清晰的喉结轻微滚动。 想也不想,南珩仰头,一口含了上去。 他用牙齿用力的啃咬着,很满意地听到了萧听寻不悦的哼声,但这让他更加躁动了。 萧听寻此时已经脸色铁青,他无数次扒拉开南珩捣乱的爪子,才成功扯开他的衣襟,看到他胸口隐隐浮现出来一只淡红色的水麒麟封印。 那封印色泽很淡,已经满是裂纹。 果然,是封印破裂了。 师尊,我好难受 南珩一张小脸皱成一团,难受的拼命往萧听寻怀里扎。 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把面前的人捏碎,拆吃入腹的冲动,体内那股难以抑制的巨大力量,在隐隐觉醒,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别乱动! 萧听寻额角青筋暴起,他一只手推拒着南珩的肩膀,另一只手,制住了南珩四处作乱的爪子。 眼下,他得赶紧帮南珩把封印加固,可是这孩子现力气大的惊人,他被南珩压在身下,几乎挣扎不起。 突然,南珩双目泛光的盯着他,而后猛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萧听寻蓦地瞪大了眼睛,上手的力道惊的松了一瞬。 南珩已把握住先机,吻铺天盖地袭来。 唔你! 他整个人石化了,不仅仅因这突如其来的吻,更是因为在这空寂的山洞里,除了南珩的吮吸啃咬声外,他还隐隐捕捉到了一连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第16章 师尊,我亦不会放弃你 哎,掌门师兄,你说这封妖禁地是怎么回事?刚修复好的封印,这才几天,又破了?也不知道这回有弟子受伤没有。 大长老白承炎的声音自漆黑一片的山洞甬道中传来。 少说两句,快些走吧。商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山洞空旷且泛着回音,那些扒在洞壁上的龙吟草,此时安静如鸡,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因此更清晰的显出了他们那一连串的脚步声。 可萧听寻现在被南珩压着,一双雪白的皓腕交叠在一起,被举过头顶,按在地上。 南珩双目赤红,额头已渐渐生出象征着他魔族身份的黑色麟角,他邪笑着,露出两颗尖利的犬牙,就朝萧听寻的颈间咬下去。 魔,本就是嗜血暴虐的,南珩体内的魔族血脉觉醒之时,会本能的放大他自身的一切欲望。 不好,镜妖好像醒了!是二长老殷旧的声音。 萧听寻已察觉到他们三人逐渐靠近,恐怕在往前走几步,就要看到他和南珩滚在一起的狼狈模样。 不,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南珩此时已经露出魔族本相来了。 他紧蹙双眉,趁南珩低头咬下来的空当,召出了霜昼,一支通体玉雪洁白的玉箫赫然出现。 萧听寻催动霜昼,霎时一股清澈的水流兜头泼下,南珩被淋了个透,但突然爆发的魔性也被这至纯的功德之水浇熄了。 师尊? 南珩眼眸中的赤色逐渐褪去,思绪逐渐清宁,便发现自己正压在萧听寻身上,而此刻的两人皆是衣襟大敞,萧听寻的脖颈处还有斑驳的红痕,甚至是冒着血点子的牙印。 他隐约记起了刚刚发生的事。顿时,后脊的冷汗便下来了。 他是这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萧听寻现在脸色的难看简直不能看,南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离脑袋搬家恐怕是不远了。 别说话,呆在这。 萧听寻声音冷肃,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然后褪下外衫,兜头盖脸的罩在了南珩身上,将他整个人都遮了起来。 南珩还有些懵,想将伸手将衣衫自头上扯下,却被萧听寻按住了手腕:别动,别让掌门他们看见你。 南珩还在思索为什么,萧听寻已经起身离开了。 叮! 系统88的声音久违的响了起来:【恭喜宿主提前解开封印,获得童年回忆影集奖励,奖励稍候发放。】 什么?南珩疑惑,这不是在打镜妖副本么?怎么扯到童年去了? 但他摸了摸自己有些胀痛的额角,便瞬间明白了。 这封妖禁地妖气重,他和祁烬被龙吟草重伤,又被镜妖吊打,恐怕早已入体,冲破了体内的封印,所以这是魔族血脉觉醒了? 难怪萧听寻要用外衫将他遮起来,这若是被掌门和其他几位长老瞧见,恐怕要将他和镜妖一起给封在这了。 【另外,本系统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赏罚分明。】 所以? 【宿主在镜妖制造的幻境中对萧听寻动了真心,现在启动惩罚机制。】 南珩: 但这次,他没有反驳。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落下,南珩蓦地感觉自己的心脏揪疼了起来。 那疼痛逐渐加剧,起初像是针刺,像是锥子戳捅,像是刀割,像是一把钝刀子捅进去,然后用力翻搅,最后一刀刀捣碎,剁成残渣碎片。 疼,好疼。 南珩猛地捂住了心脏的位置,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近乎抽搐。 【该惩罚不会对宿主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惩罚过后的一个时辰内,宿主会极其虚弱,若遭受攻击,极易殒命。】 【还请宿主及时收心,专注任务。】 唔闭嘴! 豆大的汗珠自南珩额上滑下,紧紧捂住心脏的手,已经骨节泛白,青筋暴凸。 系统88的声音机械且毫无感情:【请宿主专注任务。】 我让你闭嘴! 南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现在被萧听寻的外衫遮着,鼻息间都是清雅的竹香,是属于萧听寻的特有的气息,但此刻,这更是一种折磨。 他尽量将身体贴着冰冷的地面,能够稍稍减轻一点疼痛的折磨。 我说过,任务我会完成他咬紧着牙齿,一字一句道,但是萧听寻,我亦不会放弃! 你若是想罚,便罚吧,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阵剧痛席卷而来,南珩心脏一窒,直接昏了过去。 系统88:【】 另一边,萧听寻已迎着进入洞内的几人,走了上去。 他脚下还有些虚软,南珩封印破裂的太突然,一切都太突然,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玉清,你已经到了?商泯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嗯,萧听寻淡淡点头,而后看向殷旧,祁烬还在镜子里,我只来得及救出南珩,对不住。 殷旧面色一白,但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快速越过他往铜镜处奔去。 萧听寻同商泯、白承炎一同折回铜镜前,光线方才亮起。 白承炎倒是眼尖,一下就注意到了萧听寻一身素衣,原本的青衫丢落在地上,像是遮着个人。 他看了看那团被遮住的人形,又看向萧听寻,想开口问些什么,却目光一转,锁住了萧听寻的脖颈和唇瓣。 玉清,你你脖子怎么了?嘴唇也破了?你和那镜妖 他原本想说,你和那镜妖打过了? 但话到嘴边就已觉出不对,打架怎么能伤到脖子和嘴唇? 可再去想为什么,他的直脑筋就想不出了,于是问话也生生断在了那里,反而显得更尴尬。 萧听寻咳嗽了一声,下意识避开了白承炎和商泯看过来的目光:为救下南珩和镜妖缠斗了一番,受了点伤。南珩落了水,我才把衣服借他。 哦,那你可要多小心啊,这镜妖据说凶的狠。白承炎点点头,竟真就被糊弄了过去。 商泯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精光,白承炎本没问起衣衫的事,萧听寻倒是自己说了。况且,这山洞里没有泉水没有暗河,南珩如何落水? 暗自叹了口气,商泯摇了摇头,这玉清,还是不会撒谎。 但他也没有拆穿,只拍了拍萧听寻的肩膀:这里有我和平澜、伏虎,你先带南珩回去吧。 好,多谢掌门。 萧听寻朝他拱手行礼,而后便俯身抱起南珩,径直离开了封妖之地。 他带着南珩御剑离开草药峰,夕阳西斜,丹红的晚霞映红了整个天幕。 已是暮商时节,傍晚凉风习习,有些彻骨的凉意。 他深吸了口气,才在脚下略过的偏偏寒林中,找回一点真实感。 上一世,南珩的封印在新晋弟子考核上才第一次破裂,他已经在暗中寻找炼制融合丹的灵药和灵果,打算在那天到来之前,帮南珩固本培元,让他的灵脉能够承受封印的不断加固,并且不影响他的自身修行。 甚至他已经想好了,会告诉南珩有关他身世的一切,让他自己选择报仇,还是做个普通的修士生活下去,忘记仇恨和过去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都被打乱了,融合丹还没练成,他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南珩说起他的身世。 耳边风声渐缓,转眼两人在寒林峰顶的竹楼前平稳落地。 萧听寻将南珩安放在自己房间的竹床上,这才拿开自己的外衫,露出少年一张苍白的,满是汗湿的面容。 额上的麟角还没有褪去,南珩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一丝与平常的乖顺不同的邪肆。 萧听寻叹了口气,捉住他的手腕,口中念起法诀,而后将灵力源源不断的自他的灵脉输送进去,将水麒麟封印重新加固封起。 而陷入昏迷中的南珩,已自无边的黑暗中,寻到了一处久违的的光亮。 叮! 【童年回忆影集奖励,现在开始发放。】 阿娘! 一个稚嫩清脆的童声,自耳边响起。 南珩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矮了许多。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伸出来的两只手,一下子缩小了好几圈,只有四五四孩童的大小,软软糯糯,倒是有些可爱。 这是,变小了? 他正纳闷,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抬头间,就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自外面跑了进来。 那小姑娘看着比此时的他还小一些,梳着两个可爱的小发包,只不过,额上生着两个才冒出尖尖的稚嫩麟角。 南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上,不出意外的,也摸到了两个小东西。 看来这是回到了他小时候不错了,面前这小姑娘,不出意外的话,合该是他的妹妹。 珩儿,你看着琼儿些。是一个温柔轻快的女声。 南珩抬起头,这才发觉自己是身处一个装饰华丽的大殿内,高高的琉璃台上,端坐着一个秀丽柔美的女子,散着发,正在鼓捣一些瓶瓶罐罐。 而那小姑娘,穿着一身桃粉的绣花袄子,迈着小短腿,正费力的往高台上爬。 第17章 爹,你别去临阳了(修改) 南珩见小姑娘小短腿蹬了半天也爬不上上去,正要上前帮忙,却自他身后伸出一双大手来,牢牢将那小姑娘托住了。 有魔将在临阳城发现了冷常曦的残魂,我得去一趟。 粗粝低沉的嗓音响起,南珩抬起头,入目是一个刚毅硬朗,面带煞气的青年男人。 这男人剑眉轻挑,眼窝深邃,唇边胡茬稀疏,发际线清晰的额角也生着一双威风凛凛的黑色麟角。 南珩默默打量了他片刻,回忆起原书中的描写,大概的知道这男人应该就是他那短命的父亲,上一任魔尊南羲。而刚刚那女人和小姑娘应该就是他的母亲苏婉晴和妹妹南琼。 原书对主角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详细描述,所以这些人物也都是一笔带过的。 南珩回忆着书中的内容,坐在琉璃台上的苏婉晴却仿佛没听见南羲的话一般,手上依旧在忙。 南羲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身为魔后,好歹负起些为人母的责任。临阳城地广人杂,如今那五大仙门又对我们虎视眈眈,我恐怕要耽搁几日才能回来。 恋耽美 ——(12) 知道了。苏婉晴头也没抬,语气也自方才的温柔和煦,一下子冷了下来,这几日前来我们黑麟山的牛鼻子老道、秃头和尚一波接着一波,你把魔将掉回来些守着,我也好安心。 好。南羲点了点头,一把将南琼捞起来抱在怀里亲了亲,大手又摸了摸南珩的头,脸上浮现出慈父般的暖笑。 珩儿,在家好好照顾娘亲和妹妹,爹爹去去就回。 南珩此时顶着这副四五岁小娃娃额身躯,扬起软萌的小脸点了点头。 真乖。南羲心满意足道。 爹爹,那你会给琼儿带好吃的么?听说临阳的核桃酥最好吃了!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期待。 南羲便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买,爹爹给你和哥哥、娘亲,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好哦!小姑娘笑弯了眉眼,从南羲怀里出溜下来,就牵着南珩的手往外面跑去,哥哥,我们去外面玩!不打扰爹爹和娘亲说话! 南珩被这活泼伶俐的小妹妹拉出大殿,隐约间,还能听见大殿内南羲和苏婉晴冷言冷语的争吵。 他如今这具身体正是四五岁的年纪,南羲又恰巧要外出,这个时间点,恐怕南羲这一趟出去,便是有去无回了。 南羲一死,之后就是五大仙门前来围剿他们魔族,也是他和萧听寻第一次见面。 啊!啊啊啊!饶了我吧! 哎哟!魔魔主大人!我,我也是被人逼迫的啊! 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尖锐刺耳的哀嚎突然炸响,南珩回过神,这才发现南琼这小丫头不知何时把他带来了殿外的院子。 那院中几个魔将正将一个穿着仙门道服的中年人捆在木桩上,用一根满是倒刺的铁鞭狠狠抽着。那人已浑身是血,被打的皮开肉绽,哀嚎的凄惨。 南琼小小年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拍手叫着:打得好!抽死他! 南珩看着这一幕,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但小南琼很快就发现了,拉了拉他的袖子,晶莹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解:哥哥,你怎么了? 南珩摇摇头,指了指那个人问她:这人怎么了?为什么被打的这么惨?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长清派呆久了,他看见这位修士满身凄惨,总有些恻隐之心。 这个人?南琼有些惊讶的看了南珩一眼,哥哥,你傻了?这个人之前在我们魔族地界鬼鬼祟祟的转悠,娘亲出去采药落了单,被他撞见,他还想欺侮娘亲呢!是不是该打! 竟是这样? 南珩蹙了蹙眉,他还以为,魔族本就嗜血残暴,抓个仙门中人来鞭打玩乐,应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以他方才见南琼那般,还唏嘘教坏小孩子来着。 嗯,是该打。他点点头,牵住了南琼的小手,爹爹不是要走,我们去送送他? 或许是现代人的观念,他还是不大希望让南琼自小就看见这些。 南琼不知他的用心,乖乖被他牵走,两人又走上了御魔殿的台阶。 谁知,南珩拉着南琼,小短腿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那御魔殿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自里面飞了出来。 南羲,我话撂在这了!你这次要是去了,就别再回来! 苏婉晴一脸怒容,双手叉腰的立在殿门口:冷常曦她都已经死了三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临阳的残魂,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珩儿和琼儿都还这么小,你一走,我一个法力全无的废人,怎么撑得住整个黑麟山?! 南羲整个人趴在地上,脸上青一块肿一块,但还是扬起脸,朝苏婉晴笑了笑:夫人,你消消气。我到处寻找她的魂魄,不过是想知道当年事情的全貌。如今,我们魔族被仙门打压,我想从根本上解决。 解决?我是怕你头脑一热,干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苏婉晴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南琼很有眼色,小团子一般咕噜噜滚到了苏婉晴脚边,软糯的小手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娘亲莫气,琼儿亲亲。 苏婉晴向来不对孩子使情绪,伸手将南琼抱起来的瞬间,脸上就已经恢复了笑意。 她冷冷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南羲,抱着南琼进了大殿,砰的一声关上了殿门。 南羲: 南珩: 被关在殿外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哈哈,南羲有些尴尬的自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抱着南珩就地在台阶上坐下,珩儿别介意,爹爹和娘亲吵吵闹闹惯了的。 南珩被温热的大手揉着头,心中一暖:爹,要不然,你别去临阳了。 说什么傻话,魔界和修仙界的事情,总要有人去了结;当年的事,也总要有人去弄清楚。 南羲抬头看着不远处被抽的嗷嗷大叫的修士叹了口气。 南羲还是走了。 南珩在惴惴不安中,陪着南琼和苏婉晴过了三天,南羲始终未归。 第三天半夜,黑麟山被攻破了。 自来到这里开始,南珩一直浅眠,听到外面震天的喊杀声时,他第一时间跑到苏婉晴的房间。 苏婉晴已经醒了,她眸中清冷,将她怀里还在熟睡的南琼塞进旁边一个黑衣魔使的怀里里:珩儿,照顾好妹妹,他是娘亲的贴身魔使,能带你们逃出去。 她声音平静,说完,便不再看两个娃娃一眼,自一旁的衣架上拿过软甲,利落的穿在身上,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娘亲 南珩咬了咬唇,唤了她一声。 不知为何,他明明才来这里不久,明明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到了该分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过。 快去吧。我得在这里守着黑麟山,等你父亲回来。 苏婉晴始终没有回头,声音坚毅冷厉。 南珩不知她下了多大的决心,一个法力全无的废人,选择留在这里,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去赴一个必死的结局。 明明是夏夜,刮过脸颊的风却如尖刀一般,刺的他两颊生疼。 那魔使将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夹在腋下,双手握着长剑,自后殿夺路而出。他身法果然不错,法力也高,一路上那些挡路的修士就像割稻草般刷刷倒下,热烫的血溅了南珩满身满脸。 南琼还在熟睡着,可能是被苏婉晴喂了助眠的药。 黑麟山山势险要,魔使带着他们一路急逃,身后高大雄伟的御魔殿火光冲天,南珩趴在那魔使的肩膀上,隐约看见那个清瘦却刚毅的女人,站在高高的瓦檐上,胸口已插满了利箭。 她最后朝那如蝼蚁般的修士们中间丢下了个什么,霎时,黑麟山顶燃起冲天烈焰,伴随着一众修士们的惨叫,那道倩影自瓦檐上一跃而下。 南珩吸了吸鼻子,双眸突然泛上一股酸意。 嘿嘿!我就说走小路会有惊喜嘛! 黑暗中兀的响起一声奸笑,疾跑着的魔使蓦地停住了脚步。 南珩搂着他的脖子回头,就看到五个身着绿衣,衣带飘飘的修士,一脸狞笑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识相的,就快点把这两个小魔种交出来!本宗主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为首的那人五六十岁年纪,胡子一大把,也不知是那个小门小派的宗主。 你休想!魔使一声断喝,一边护着身上的两个团子,一边舞着剑与那些人战在了一起。 但是,纵然他法力再高强,以一敌五也是吃力,而那五个修士,招招狠厉,一刀一剑全都朝着南珩和南琼而来。 魔使身上伤势越积越多,也自知护不住两个主子了,他咬了咬牙,召出了自己的魔兽将南珩和南琼放在了那魔兽的背上。 少尊主,恕属下无能,之后,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他拍了一下那黑熊的屁股,黑熊就带着南珩和南琼沿着崎岖的山路飞奔而下,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第18章 到底是谁错了? 黑熊驮着两只团子专寻草木茂盛的地方钻,一路上避过了不少仙门修士的追击。 但是这一路颠簸,却让南琼醒了过来。 哥哥? 小姑娘被南珩抱在怀里,一双清澈的眸子打量着四周:我们这是在哪? 她什么都不知道。 南珩伸手紧紧揽住她,触到的是温软的躯体。他又摸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摸了一手的血。 他知道这是系统给他看的影像,但这一切也太逼真了,比3d体验还要真。 哥哥我,害怕。 南琼声音弱弱的,再没有站在院子里看魔将抽人时候的张扬,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南珩,眼睛里滚着泪。 南珩深吸了口气,他不知道主角当初是怎么做的,但是他也在实在无法把真相告诉自己怀里这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孩子。 琼儿别怕,仙门的人打上黑麟山来了,娘亲让我们先走,她等下爹爹就来追我们。 南珩听见自己同样稚嫩的声音,在乖哄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娃娃。 好,那我听哥哥的。南琼怪怪点头,什么都没说,却往南珩怀里又扎了扎。 南珩察觉到了,但是他除了将自己怀里的小孩子抱的更紧一些,再做不了别的事。 黑熊很迅猛,一路畅通无阻的奔下了黑麟山。 南珩回望着已经烧成一片火海的山峰,蓦地松了口气。只要跑出了这里,应该就安全了。 可是,待他回过头来,便愣住了。 黑麟山脚下,火光通明,已经围拢了一群仙门修士,他们手上的剑闪着寒光,拧眉怒瞪着被团团围住的黑熊和上面坐着的两个孩子,早已等候多时。 哈哈,终于逮住这两个小魔种了! 杀!杀了他们也能回去领功! 耳边是衣袂飘飘的修士们喊打喊杀的声音,黑熊啸叫着,想带着他们冲出去,可是它的腿被砍伤了,它跑不了,就把两个孩子从背上甩出去,拦在了一众修士面前。 凶猛的熊啸暂时击退了一众人,可是,畜生终究斗不过人。 那些修士杀红了眼,剁下了黑熊的脑袋,很快追上了背着南琼逃跑的南珩。 其中一个甩着拂尘,满脸仁义道德相的修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一把南琼从他怀里抢了过去。 放开她!你别动她! 南珩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抱住了那个人的腿,他想将南琼抢回来,可是他太矮了,拼命跳起来也够不到。 他怒了,狠狠一口咬在了那人的大腿上。 啊啊啊!妈的!这崽子咬人! 那修士也没料到,抬起一脚直接踹在他肚子上:滚! 他踹完了人,看着南珩那狼崽子一样嗜血的眼神,突然笑了:有意思。 说完眼神一寒,冲着他身后两个小修道:去,给我按住他。 那两个小修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将南珩按了个严实。 你们干什么?!南珩握紧了拳头,拼命挣扎,可是他人太小了,根本挣扎不动。 被修士夹在怀里的小南琼却突然哇的大哭了起来:别动哥哥!你们不许动我哥哥! 明明刚刚在黑熊背上就怕的要死,可是她一声都没哭。 南珩愤愤地盯着那个一脸奸相的修士,蓦地,他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放开她!他死死盯着那人,十指深深插泥泞的地里,他拼命弓着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身后制住他的那两个人。 该死! 这具小身体太弱太小了,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呵,放开?那修士奸笑着,突然松了手,好啊。 砰! 小南琼被狠狠摔在地上,可是她咬紧了牙,一声没哭。 琼儿!南珩张大了眼睛,拼命伸出手去。 南琼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还是笑着:哥哥,我,我没事。 喳! 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那修士笑得阴邪,抬起一脚狠狠踏在南琼背上。 而后,闪着寒光的利剑,毫无怜惜的刺下。 一下,两下,三下剑剑直刺南琼的背心。 血色在南珩面前晕开,那些滚烫的,湿润的血,自南琼小小的身体里涌出来,越涌越多。 南珩拼命睁大眼睛,但眼前是模糊的,他什么都看不清。 哥南琼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爹爹,娘 爹爹南珩猛地吸了口气,他伸出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抹了把眼睛,爹爹和娘亲都在,他们他们马上就赶过来了!你你不要睡,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南琼却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哥哥 好疼琼儿好疼 琼儿乖,南珩死咬着牙,拼命自那两人手中挣脱,他跌倒在南琼面前,颤抖着握住了她依旧逐渐冰冷的小手,不疼了,哥哥牵着你,哥哥在这里。 南琼轻轻勾了勾嘴角,稚嫩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浅笑。 然而,染着血的长剑,带风而来,自南琼的后心直刺了过去。 剑锋穿透了她小小的身体,带着笑的小脑瓜无力的垂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畜生! 南珩蓦地攥住了那凛冽的剑锋,血自他的掌心淌下,痛疼一阵阵袭来,但是他已经麻木了,丝毫察觉不到。 你说我?那修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自己是魔,还说我是畜生?有意思! 我们这是除魔卫道,识相点就自己受死,免得我再动手。 恋耽美 ——(13) 大长老,你还跟他费什么话?赶紧解决了,我们还回去交差!旁边一个小修立刻道。 好,杀了这个小魔种,咱们就收工!那修士一抬手,将剑自南琼的身体里拔出,就朝着南珩砍了下去。 南珩一双黑眸猝然赤红,他感觉自己心脏处热的像火烧,这一瞬间,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 闭嘴!你们这些败类!有什么资格自诩正道! 他握紧着双拳,猛地朝那修士扑了过去。 那修士被他的凶相吓了一跳,竟向后踉跄了几步,却被南珩一把扑倒,他气急败坏的拎起南珩的衣领子,想把他丢出去。 但是,南珩体内的魔族血脉躁动,力量大增,他这一下竟没有扯下来,南珩却一双小手却已经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咔 他力气很大,那修士顿时被掐的翻了白眼,双腿无助的乱蹬起来。 南珩不松手,掐的更加用力,那修士很快就松了力,头也无力的外向一旁。 正这时,一股清水兜头泼下。 南珩被淋了个透,眼神犀利猛地回头,却对上了一双纯澈清冷的眸子。 那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暗绣云纹的白衫,衣袋飘飘,手中玉箫横在唇边,正蹙眉盯着他。 竟是少年时期的萧听寻。 师尊 南珩下意识出口,眼眸褪去赤色,手中的力道也松了。 谁知,那修士缓过了一口气,掌心运起灵力,直朝南珩打来。 萧听寻眉间冷厉,玉箫在指尖旋转,顿时一股强大的灵波袭去,直接将那修士掀倒在地。 而后,他一把将南珩抱起来,冷眼环顾了一下周围瞪着他的小修,另一只手提起南琼已满是剑孔的冰冷身体,头也不回的御剑离开。 夜风很冷,南珩环着他的脖子,竟觉得萧听寻的颈间都是冷的。 他吸着鼻子,偎在他怀里,刚刚哭的太厉害,现在平息下来,就抽噎的停不下来了。 萧听寻没有说话,他们飞了很久,最终在距离黑麟山很远的一处林子停了下来。 他将南珩放下来,又将南琼的尸体也放下,然后褪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南珩身上,就一言不发的用刚刚的佩剑在一棵大树下挖起坑来。 南珩默默的望着他,月色洒在萧听寻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上,映出一抹冷色天光。 你他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 萧听寻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见他没再说什么,又继续。 你说,到底是谁错了?南珩抬起一双沾满血污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挖坑的人这才停下动作,他直起身子,拄着佩剑,眼波淡淡的望着南珩。 我不知道。他说。 说完,又继续卖力的挖起来。 许久之后,他终于挖出了一个能容纳一个孩子大小的深坑,然后将南琼的尸体抱进了坑里放好,再用手一点一点的填土。 南珩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直到他开始填土,他才走到萧听寻身后,继续问刚才那个问题:到底是谁错了? 这次,萧听寻没再回答,只是填土的动作更利落了,头也埋的更低。 到底是谁错了? 他不答,南珩就一遍一遍的问。 萧听寻不理他,将南琼的小坟包埋好,适才转过身来。 他念了个诀,将自己满是泥土的手清干净,然后,依旧是神情冷淡的,将南珩拥在了怀里。 四五岁的小娃娃,哇的大哭了出来,他没再问谁对谁错,只是哭的很大声,那声音响彻整个林间。 他哭了很久,终于哭累了,被萧听寻抱在怀里,望着那座小小的坟包,继续抽噎。 如果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如果那时候我弄清楚了你的问题,我便教给你。萧听寻轻声道。 第19章 恭喜宿主,获得夸夸牌(修改) 轻渺的群山之巅泛起一线牙白,天破晓了。 南珩在萧听寻怀中睡去,耳边便响起了滴滴的机械音。 【沉浸式观影结束,祝宿主体验愉快。】 一点都不愉快。 这种亲眼目睹亲近之人被残忍杀害的事情,只有变,态才会觉得愉快吧。 南珩此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离开了那小小的身体。 他看着那小孩子安然睡在古松下,身上盖着萧听寻洁白的外衫,旁边放着一个绣云纹的钱袋。 萧听寻将他安顿好,俯身在他的身上加了封印,封住了他的魔族血脉,以及这些对于小孩子来说,过于残忍的记忆。 珩儿。 耳边的声音清浅泠然,南珩卷翘的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寒林峰竹楼,萧听寻的房间,而他整个人都窝在萧听寻怀里,双手正紧紧搂着萧听寻劲瘦的腰身。 师尊 他开口唤了一声,嗓音撕裂沙哑。 水,喝些。细白修长的手递过来一只精巧的瓷杯。 南珩这才松了手,撑着手臂自萧听寻怀中坐起来。 他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这才感觉火辣辣的喉咙好了一些,但是贴身的里衣却已经尽数湿透了,湿哒哒的贴着后背。 你都记起来了?萧听寻坐在床边,一双低垂的凤眸望着他。 南珩正要答言,脑中又想起系统的声音。 【当前宿主已恢复记忆,请宿主遵循剧情。】 怎么遵循?南珩用意识回答。 【依照主角视角,质问萧听寻隐瞒身份的事,并表露自己复仇的决心。】 呵呵,南珩笑了,那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怕我等会感情宣泄不到位,还特意帮我沉浸式回忆了一遍主角的经历?所以,你这算是什么狗屁的奖励? 【宿主成功完成当下剧情之后,本系统会给予宿主一份抽卡奖励,宿主有机会赢得爽点值和好感度哦。】 我运气向来不好,不抽。 这坑爹的副本任务还没搞完,又来? 他发现蠢系统的套路越来越深了。 【检测到宿主对萧听寻心动,现在开启惩罚模式。】 南珩怒了:你威胁我? 【本系统秉着公平公正,赏罚分明的原则】 停!我做! 南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自脑中挤出这几个字。 系统不做声了。 萧听寻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南珩拢了拢衣襟,冷下了眸子:师尊,当初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弄清楚了么? 萧听寻看了南珩半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身份不同,立场不同,何谈对错? 这是你的真心话?南珩挑了挑眉,语气冰冷,所以当初你拦下我,为我妹妹埋骨,不过是出于你自己的立场,为那些仙门败类擦屁股,遮掩丑闻? 还是说,你这兼济天下、拯救苍生的圣母病,又犯了? 南珩!萧听寻弦月眉拧起,单薄的下颌线骤然绷紧。 你敢说不是?南珩冷笑,你为何收我为徒,为何会待我百般好千般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因为你心里愧疚!因为你心虚!你生怕哪天我的记忆封印破了,知道这一切! 闭嘴!萧听寻终于受不住了,他霍地起身,指着门外,嘴唇颤抖,出去! 南珩赤着脚下了地,却没有走,他立在萧听寻身前,个子已经窜到了萧听寻的下巴。 但少年眼中是凌然的怒气,他双手紧握,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师尊,你当初的恩情,我记得,这辈子也不会忘。但是,你没有封印这一切,剥夺我选择人生的权利! 你心善,你宽和大度,可以原谅一切,但是我不能!那些仙门败类杀的是我的家人,我的族人!不是你的!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的苟活在仇人中间,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你明白吗?! 他说完,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未做任何停留,转身离去。 萧听寻望着南珩愤然离开的背影,孤零零立在房间内,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是他的错,是他动作太慢了。 他原以为,等到融合丹练成,等到新晋弟子考核来临前夕,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为何这一世什么都变了? 不该发生的提前发生,不该出现的赫然出现,甚至连他一向规矩守礼的小徒弟,都变了个人。 但是,又能怎样呢? 他向来不善言辞,这些猜测,这些内心的剖白,他不会说,对任何人都不会。 误会也好,冷言也罢,他都一个人受着。 南珩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那系统的机械音就一直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萧听寻好感度50。】 【萧听寻好感度100。】 【萧听寻好感度200。】 【当前好感度为500,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南珩: 狗系统,耍他? 他发挥自己这毕生的演技,就得到个这? 天知道他刚刚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萧听寻变了,他不是没有感觉到。 这不善言辞的人没有再像书里原本的剧情一样诓他戴地坤珠,而是实打实的帮他打通灵脉,想要引导他修炼,哪怕是每天他去灵泉泡澡之后,萧听寻都要耗费自己大量灵力去帮他加固封印。 所以南珩相信,萧听寻这样做,是有心的,应该是在为不久之后,告诉自己身世和封印的事情做铺垫。 萧听寻本就没想瞒他、骗他,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南珩深吸了口气,缓过胸口一阵难受的闷痛,冷声质问系统:我做完了,奖励呢? 系统88:【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现在发放抽卡奖励。】 随着唰的一声,南珩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布袋子,袋子口朝着他敞开,里面是一堆混杂在一起的正反面都是同花色的纸牌。 你这里,没有谢谢惠顾或者幸运奖之类的吧?南珩很谨慎。 他算是发现了,这系统就是个白切黑,之前装的那么温和好说话,完全就是诓他的,自从镜妖副本之后,这狗东西一次比一次套路深。 【没有哦,保证宿主百分百中奖。】 系统88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机械标准且没有丝毫感情掺杂。 南珩盯着那五张牌看了一会儿,丝毫看不出什么端倪,他踌躇片刻,把手伸进了袋子里。 就这个吧。 【好,本系统现在为宿主开奖。】 随着系统88的声音落下,他抽出来的纸牌上花色缓缓褪去,显现出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恭喜宿主,获得夸夸牌一张。】 南珩看着那张金光闪闪的牌面上用鎏金的粗笔,简单粗暴的写着夸夸牌三个大字,就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这夸夸牌有什么作用? 【夸夸牌是所有纸牌里面最最幸运难得的,中奖率只有百分之五,宿主运气爆棚哦。】 南珩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点问题,因为他刚刚好像听出了一个破系统语言里的情绪。 但他不管这些:我要听实用的。 【拥有夸夸牌,可以得到本系统的真心夸赞一次哦!可以当即兑换,也可以留用。】 南珩: 呵呵,他就知道。 听这蠢东西的夸赞算哪门子的幸运?算哪门子的难得? 别说抽卡了,就是听一次,白给他500爽点值,他都不惜的听! 他现在听见这蠢东西的声音,就觉得晦气,烦得很!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情绪,系统88沉默了片刻,才弱弱道:【请宿主选择兑换时间?】 南珩:留用!滚! 系统88:【】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深夜了。 南珩身心俱疲,早早熄了烛台,在和萧听寻一墙之隔的墙壁上贴了张窃听符,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躺在了床上偷偷听那边的动静。 他当时说那些话的时候,萧听寻脸色煞白,他有些担心。 可是,他听了半天,那边却静的吓人,没有半点声音,不知道萧听寻是心中烦闷出去散心了,还是和他一样早早睡下了。 南珩想去隔壁看看,又有些不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烧饼,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隔壁,萧听寻同样熄了烛台,却是在桌前端坐了一宿。 他想了很多,上一世的点点滴滴,零零碎碎,对比着这一世。 可是想到最后,他仍然想不明白,倒是中飞来了来商掌门勒令南珩去默规堂请罪的传音纸鹤。 他本想去叫南珩连夜赶去,可隐约听见隔壁不断翻身的声音,还是没有忍心。 适才恢复记忆,南珩心中应当不好受的,有什么事,便明日再说吧。 这一夜,各怀心事的两人均未能安寝。 南珩第二日很是早早便醒了,他穿衣洗漱,步下一楼小雅厅的时候,萧听寻一如既往端坐在藤椅上。 见他下楼来,淡淡乜了他一眼:今日不必去上课了。随我去默规堂。 他没说是去做什么,但南珩也明白了一二。 昨日他昏迷着被萧听寻带回来,算是侥幸逃过一时,但是他和祁烬擅闯封妖禁地的事情,可还没翻篇呢。 是以,他也望了萧听寻一眼,同样音色淡淡的回他:好,我知道了。 第20章 犯错当罚 流云峰作为长清派的九座仙山之中的主峰,峰顶向来不会聚集太多的闲杂人等。 可今日南珩随着萧听寻御剑而来,却见仙鹿台上已经站满了长清派内、外门弟子。 南珩跟在萧听寻身后,两人自仙鹿台阶下停落。 淡青色衣摆扫过石阶,萧听寻没有等他,兀自拾步走上了仙鹿台。 两人自昨晚争吵过后,就是这副冷战般的状态。南珩知道依着萧听寻的性子,恐怕是不可能有开口缓和的余地。 恋耽美 ——(14) 他有心说些软话,缓缓气氛,可还未开口,倒是先接到了系统警告。 【警告!警告!请宿主维持现状,不要让原书角色感到违和。】 南珩呵呵了,闹成这样,还不是你这蠢系统搞出来的。 如今他大腿还没抱稳,好感度已经跌成了负数,眼看还有几天就是新晋弟子考核了,他的爽点值和好感度根本不够换取道具的。 而若是光靠自己,他现在刚刚突破锻体,步入练气阶段,修习一些比较基本的法术都还要靠琉木剑,更别提参加什么考核了。 我觉得你其实是不想我完成任务吧。南珩道。 【宿主多虑。因为宿主提前解开封印,触发了童年回忆隐藏任务,目前剧情进度已经填补了15%,当前剧情完成度20%。】 哦。南珩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除了他抽到的那张屁用没有的破卡,还加了剧情完成度,行吧,这波还算不太亏。 在脑中叉掉系统,抬头去搜寻萧听寻的身影,却已经寻不到了。 倒是一个瘦长身影挡在了他面前:南珩,你也有今日! 南珩蹙眉,吴様一脸盛气凌人的拦在他面前:带着薄师兄破戒偷吃,带着祁师兄擅闯禁地,仗着玉清长老的偏宠,你还真是肆无忌惮! 关你屁事。 和萧听寻冷战,被狗系统威胁拿捏,他现在烦躁的很。 你说什么?!吴様没想到他犯了这么大错竟然还能嚣张成这样,顿时拔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擅闯禁地,那是要被罚五十戒鞭,然后逐出师门的! 南珩一声冷笑,挑了挑眉:所以说,关你屁事? 吴様被气得瞪圆了一双眼,腾的窜起一股怒火:你他妈还觉得挺光荣?!有本事在这跟我耀武扬威,等会有你哭的! 他说完,朝南珩脚下狠狠啐了一口,便径自离开。 南珩见他不怀好意用肩膀朝自己撞过来,不动声色错开半步,吴様惯性一冲,哎呦一声踉跄着跌下了台阶。 吴师兄! 吴师兄你没事吧?! 一众外门弟子一拥而上,将摔了个狗吃屎的吴様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南珩不屑的瞥了一眼,轻声嘲道:蠢货。 仙鹿台上,商掌门和三位长老都已到齐了。 南珩看着四个人齐刷刷坐在仙鹿台主位上,恍然想起自己当初拜师的时候,也是这般情景。 但,自然是不一样的。 南师弟~!薄彦刻意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跪下!快跪下! 他努力压低声音,一边比划一边朝南珩做着口型。 南珩收神,这才瞧见祁烬已经到了,正跪在自己旁边。 衣摆一撩,南珩直直在祁烬身边跪下来,这才察觉祁烬似乎有些不对。 身旁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薄如蝉翼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南珩皱起了眉,他侧头望了一眼祁烬的背脊,总算发现了何处不对。 祁烬的背上显然有伤,而且应该不轻,只因为他今天穿着的是件深色的衣袍,所以渗出来的血迹并不明显,但是南珩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没事吧?二长老打的?南珩轻声问。 祁烬一张小脸绷的很紧,他看了南珩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掌门和三位长老,沉声道:你别说话。 嗯?南珩没明白。 但是不等他再问,立于一旁的戒律司郑师兄已经开了口:长清派二长老殷旧座下二弟子祁烬,三长老萧听寻座下弟子南珩,偷盗长老玉令,擅闯封妖禁地,按门规第八十四条,当罚戒鞭五十,禁闭雪寒天一日。两位,可还有话要辩? 南珩方要说无可辩,突然被祁烬一把按住了手,他吓了一跳,话就未来得及说出。 弟子有话要辩!祁烬跪的笔直,望着座上的四位,眼神坚定,偷盗长老玉令,擅闯禁地,乃是我一人所为,南师弟不过是受我胁迫,不该一样受罚! 哦?一直沉默不语的商泯这时却笑了,那长老玉令是三长老的,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偷的? 我,我祁烬不曾撒过谎,顿时被问住了。 他面目焦急,却还在试图现场编出一个能圆谎的说辞。 南珩无奈,暗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朗声道:商掌门所言不错,掌门玉令是我偷的,与祁师兄无关,惩罚我认,不必再说了。 南珩!你胡说什么?祁烬却急了,商掌门!这事真的和南师弟无关!是我逼着他去的!他不是自愿的!你不能这么罚他! 不是我,是门规。商泯神情肃然,语气严厉,不管是谁带的头,做了就是做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说完,又看向侧旁:平澜,玉清,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这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如若师父也并无异议,那惩罚就算定下了。 二长老神色淡淡,一向温和的脸上,此时显得分外疲惫,他恹恹的撑着额,轻轻摆了摆手,自是没什么好讲。 商泯在看向萧听寻,南珩、祁烬,以及全派的弟子也都在看他。 玉清长老为人沉冷,深居简出,长清派的弟子都有些惧他,但是他对南珩的疼宠,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长老玉令随手就给,犯了错也是小惩大诫,所以这一次,恐怕也会出言袒护。 玉清,你呢?商泯又问。 南珩紧咬着唇瓣,双手捏着铺落在地上的衣角,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座上那个面目清冷的男人。 自今早在小雅厅,两人就再没好好说过话了,他也在赌,萧听寻会不会为他说话。 然而 犯错当罚。 轻飘飘的四个字,定了南珩的罪。 萧听寻言罢,甚至没在座位上停留,衣摆一撩,起身离去。 天青色衣袂飘飘,端的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萧听寻是真的生气了。 南珩蓦地松了劲,罚多少鞭子,跪多长时间,似乎都已经无所谓了。 台下亦是一片唏嘘,一众弟子窃窃私语,都在说南珩这回是真的闯了大祸,玉清长老怕是对他失望了。 挤在人群中的吴様,一双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嘴岔子差点裂到耳根去,虽然没被逐出师门,但是也够了,打一顿在丢去雪寒天关一天,能活着都是命大。 大长老瞧着萧听寻离开,叹着气直拍大腿:掌门师兄,你这是何必呢。封印破就破了,玉令偷便偷了,抄抄门规,关关禁闭,知道错不就得了?两孩子本来没受伤,非要给打个半死,不值当啊! 伏虎,这是原则问题。商泯对这个憨直性子颇有些头疼,今天破个例,明天破个例,那长清派的门规成什么了? 郑融,继续吧。商泯挥一挥手,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戒律司的郑融会意,朝那两个执戒鞭的弟子投了个眼神,那两个弟子就分别立在了南珩和祁烬身后,挥起了戒鞭。 他本来只是例行一问,毕竟被压上仙鹿台,当着全派弟子的面领罚的,基本上是辨无可辨了,不想这两人倒是心齐,争着抢着揽过错。 戒鞭声呼呼,南珩只觉得后背一阵钻心的疼,身边的祁烬早已痛的蜷成了一团,但两个人均未吭一声。 两人受过戒鞭,就被戒律司弟子拖去了雪寒天。 雪寒天就在灵兽峰峰顶,南珩在原书中看过,是惩罚犯重罪的门派弟子的。据说那里面常年飞雪,冰冻三尺,即便是已达元化期的弟子,都难以承受。 南珩伤的不算太重,他自一阵酷寒中被冻醒,触目一片茫茫雪白。 这里到处都是霜雪,洞顶悬着手腕粗的冰凌,身下就是厚厚的积雪。 温度很低,他只觉得冷,身上的鞭伤都几乎被冻的没了感觉。 嗯 旁边一声低吟,竟是祁烬的声音。 祁烬此时就趴在南珩身边,背朝上,血迹已经透过了衣衫,染了大片,他的眼帘颤了颤,望向南珩。 南珩只光看着,都觉得惨,这么重的伤,祁烬竟然还没痛昏过去,也是够刚的。 你没事吧? 祁烬四十分虚弱的摇了摇头,竟朝他挤出一个笑来:我含了参草。 南珩只觉得这孩子着实是傻的让人心疼,知道罚的重,连续命药都带了,为了挨鞭子也是拼了。 对不起,祁烬叹了口气,许是扯动了伤口,疼的他一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南师弟,我那时候打你没轻没重,对不起,这次因为我的事,又把你扯进来。 我我本来想替你的,可没想到掌门那么精明,对不起啊,我 没事,南珩吸了口气,打断了祁烬的话,我去闯封妖禁地,也不光为了你。 这是实话,他那时候本就是有私心,想看一看最后的结局。 嗯祁烬吸了吸鼻子,似乎因为他的话,稍微好受了一些。 南珩无奈摇头,莹莹白雪,他竟然隐约看见这孩子眼睛里的闪着的泪光,太疼了,还是什么? 两人安静的时候,周围只听见两道清浅的呼吸,南珩怕祁烬撑不住睡过去,便找话题和他说。 祁师兄,你当初在镜妖那里,看到新晋弟子考核的结果了么? 祁烬有些昏沉的抬起头来,眼中似闪过一丝光亮。 第21章 要师尊抱抱才能上去 还不错。祁烬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这样子,应该是稳拿第一了。 南师弟,真的谢谢你,这个结果对我非常重要。 他脸上神情认真,说起新晋弟子考核的事,似乎连背上的伤痛都跟着减弱了很多。 南珩便有些好奇:祁师兄,你到底为何要这么拼命?在三位长老的几位徒弟里,师兄已经很出色了,其实也不一定样样都要争个最好。 我不是为自己争,祁烬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我是为我娘争的。 你娘? 我爹是安泽县的富户,家大业大,娶了十多个老婆。我娘出身卑微,从前是花楼里唱曲卖艺的,被我爹一眼相中,赎了回来。 本以为日子自此便会好了,但是他后院里女人太多了,我娘她性子又软,生我之前,受了很多苦。冬天没炭火是常事,吃的也经常是残羹冷炙,下人们都是会见风使舵的,她过的甚至还不如在花楼里。 后来有了我,情况才好些。说到这,祁烬脸上有了些光彩,我自幼就根骨不错,我爹这人爱虚荣,家里没有一个修仙的,他见我有天赋,就把我送来了长清派。 我想着,等我出息了,总能博取他注意的,母凭子贵,娘亲也能过得好一些。前段时间,她给我来信,说又怀了孕,不知是妹妹还是弟弟。 祁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幸福的憧憬。 所以,你想在这次新晋弟子考核上夺魁,给她个惊喜?南珩道。 祁烬点点头:我入派五年了,这次考核过后,便有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 那恭喜啊。 恭喜什么,还没比呢。祁烬失笑。 南珩就没再说话了,气氛一时间冷凝下来。 然而,他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祁烬再开口,察觉不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祁烬已经昏了过去。 南珩皱紧了眉,这种严寒之地,睡过去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他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张传讯符,想发出去求救,可是,那传讯符在雪寒天转了一圈,又原地飘落,根本出不去。 这是彻底和外界失联了。 南珩又在乾坤袋里翻了半天,勉强翻出来一小瓶冰肌丸,给祁烬塞了一颗,希望能起点作用。 这里霜雪连天,除了冷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怕祁烬出事,一直盯着躺在那里昏睡的祁烬。 不知过了过久,凭空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南珩被冻得四肢都有些僵硬,慢慢抬手去挡的时候,竟然看见二长老殷旧一身白衣素雪,站在了自己面前。 二长老? 殷旧点点头,虽然面目还是遮掩不住的温和,但是南珩却敏锐的察觉到他满身疲惫,而且,酒气冲天,脸色苍白,双眸竟然是通红的。 我来带他走。殷旧言简意赅,你也跟我走吧,禁闭结束了。 南珩帮着他把祁烬自地上扶起来,搭到他背上背着,但是殷旧走两步就摇摇晃晃,南珩实在有点不放心,他有心想帮扶一把,又不想就这么离开。 他想等萧听寻来领他。 师尊。一个温润的声音自冰雪中响起。 南珩抬头,竟看见苏叶揣着他那把折扇走了过来:你喝醉了,小师弟我来背。 他走到殷旧面前,举止优雅,却是一把将祁烬自殷旧背上拽下来,塞进南珩怀里,而自己迎面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殷旧。 你若是不放心小师弟,和我说便好,做什么自己跑来?他说着,拍了拍殷旧的后背,自袖中拿出一只葫芦,给殷旧灌了些醒酒汤下去。 殷旧这才慢慢醒了神,他有些脸红的自苏叶怀里挣出,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南珩,将祁烬接过来,温言道了声:多谢。 没事,二长老客气了。南珩不敢插手他们三个之间的事情,但眼前这一幕,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突然,就在殷旧抬手抬手的一瞬间,南珩瞥见他腰间缀着的锦囊,许是刚刚的动作大了,自那锦囊中掉出了一颗鲜红的蜜煎樱桃来。 南珩蹙眉,苏叶已经背上了祁烬,殷旧跟在两人身后,正要离开,他道:二长老留步。 三人均停了下来。 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二长老讲。 他的话音才落,苏叶的眼神中蓦地闪过一丝冷厉。 恋耽美 ——(15) 好,那你们两个先走,我耽搁一会儿。不愧是长清派性子最温和的长老,殷旧很快应下。 苏叶带着祁烬走了,殷旧立在南珩面前,眼神中的醉意已经褪的差不多:你想要问什么? 南珩看着地上那枚鲜红的果子,想到他和祁烬在封妖之地,那镜妖说的话。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二长老,你怎么看待那些妖魔异类? 异类便是异类,伤人便该诛罚。殷旧道,镜妖的事情,你和烬儿引以为戒吧。 他说完,又似想到什么,自袖中掏出一瓶药膏,递给南珩:替我谢谢三长老。这琼脂露你收着,是我自制的,祛疤效果很好,背上的伤,回去好好处理一下,别留疤了。 这是还萧听寻上次让自己给祁烬送药的人情来了。 南珩挑眉:那就多谢二长老了。 走吧,殷旧招呼他,处罚适可而止,也不能真的罚出人命来。 但南珩却没动,朝他行了个礼道:我还想再等等,二长老慢走。 等什么,不言而喻。 殷旧看他倔强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雪寒天又安静了下来。 南珩坐下来,靠着身后刺骨的坚冰,闭上了眼。 他知道自己这次被罚的并不冤,长老玉令是他偷的,禁地也是他和祁烬一起闯的,没什么好袒护说情的。 但是,他就是憋着一股气。 他就是希望商掌门问话的时候,萧听寻能为他说句话,就算没有,那他现在只希望萧听寻能像二长老一样,过来领自己回去。 萧听寻不来,他就赌气不走。 可是,一直到第二日戒律司的郑融师兄过来放他离开,萧听寻都没有来。 南珩失落极了,萧听寻这是真的对他失望了吧,已经不想再管他了。 他在脑子里将系统那个蠢东西骂了个狗血喷头,用尽了他毕生所有难听恶毒的词汇。 系统88:【】 【本系统只是帮助宿主完成剧情而已。】 南珩不理他,继续在脑子里骂街。 灵兽峰地势险要,南珩一出雪寒天就听到了四处响起猛兽啸叫的声音。 郑融放完他,就御剑离开去忙别的了。 南珩此时虚弱的厉害,背上的鞭伤已经结了痂和衣裳黏连在一起,他走了一段路,就地坐了下来。 此时日头高升,山顶林木茂密,他靠在一棵梧桐树下,正要缓缓闭上眼睛。 忽而,见一通身雪白的麒麟,竟划破了天际,朝他奔来。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端坐在麒麟上的那个衣袂飘飘的人。 那麒麟一身雪色鳞甲,头上一对银色的角威风凛凛,前蹄一抬,稳稳在他面前停下。 萧听寻坐在上面没动,板着一张脸,朝他伸出手来。 南珩顿时笑了,将手伸给他。但这一抬手的动作,却抻动了背后的伤,痛的他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萧听寻自然察觉了他的不对:怎么了? 南珩垂下眼帘,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背上的伤口好疼,可能要劳烦师尊抱我一下了。 萧听寻动作一顿,还是翻身下麒麟,伸手插进他腋下,轻松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而后,飞身上麒麟,将南珩放在前面,自己坐在他身后,将人护着。 虽然已经出了雪寒天许久,但南珩身上还是很凉,两人挨的很近,萧听寻可以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他敛下眸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催动灵气,帮南珩暖身体。 南珩察觉到了,唇角微勾,欲放松身体,靠在他肩上,却默然感觉萧听寻躲了一下。 南珩心中一沉,狠狠拽了一把雪麒麟的鬃毛,惹得那雪麒麟发足狂奔起来。 白白! 萧听寻一声呵止,制住了它,南珩倒是一噎,差点笑出来。 这大家伙叫白白?倒是挺白的。 看来萧听寻不单单是手残,还是个取名废。 你想明白了? 耳边冷肃的声音陡然响起,萧听寻声音极冷,不带一点情绪。 但南珩很快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他也收敛了情绪道:那晚是我情绪激动,冒犯师尊了。 萧听寻没有说话。 系统却在脑中叫了起来:【本系统温馨提示:请宿主保持前后人设一致。否则,系统将启动惩罚措施。】 南珩暗暗翻了个白眼,蠢系统是威胁的越来越熟练了。 遂继续道:师尊封印我的魔族血脉,隐瞒我的身世,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复仇的事情,我不会放弃。如果你可以接受,那我继续乖乖留在长清派,努力修炼提升境界,等到实力充足,自会去找那些仙门渣滓寻仇,师尊不必管我。 但若是师尊不接受,那我就此离开长清派,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从此以后,我做什么事情,是何种身份,都与你,与长清派无关。 第22章 师尊,你轻一点,好不好 南珩话说的狠厉绝情,实则怂的一批。 虽然他猜测萧听寻应当是与原书中有所改变了,但他也真怕这人一气之下让他滚出长清派。 不过,若真是萧听寻这么做了,他倒是挺期待蠢系统什么反应。 好。 耳边清风拂过,裹挟着萧听寻清冷的嗓音。 南珩的心一揪,好,好什么? 我确实无权干涉你的选择。但是,在派内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做出违背门规,与长清派弟子行为不符之事。好好修炼,复仇的事,以后再议。 这是让步了。 南珩揪着的心蓦地一松,垂眸弯了弯眼睛:嗯,都听师尊的! 叮! 久违的悦耳之音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萧听寻好感度+10。】 南珩脸上笑容一僵:这么少?蠢8,你多久没自我检修了?出故障了吧? 系统88片刻的沉默。 【检修完毕,一切正常,请宿主再接再厉。】 好个再接再厉,如果他没记错,现在的数值应当是:爽点值:400,好感度:490。 好感度按照现在这个加法,再过1090天,他就能攒够了。什么考核不考核的,别说他了,黄花菜都凉透了。 两人骑着雪麒麟白白一路飞回了寒林峰,途经流云峰,倒是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波澜。 底下一众正在练剑的内外门弟子一个个都张大了嘴,眼睛瞪的提溜圆。 要知道,长清派掌门和三位长老的坐骑都散养在灵兽峰,只有在重大场合,或者外出较远的地方才会牵出来用。 萧听寻接个受罚的徒弟,竟然搞出这么大阵仗。 之前觉得南珩失宠的一些人,嘴巴张成O形,羡慕的眼泪从眼角留了下来。 酸!太酸了! 骑着这么体型健硕的微风灵兽,被俊逸潇洒似谪仙的师尊护在怀里,这他妈是简直神仙般的待遇了,还修什么仙,飞什么升,待在长清派一辈子也不亏啊。 这其中,男弟子羡慕的啧啧咂舌,女弟子干脆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但骑着白白的两人恍若不觉,潇潇洒洒回了寒林峰。 竹楼萧听寻的房间内。 南珩被萧听寻扒了上身的衣裳,按在床上处理背上的伤口。 戒鞭不是说着玩的,五十鞭下去,真的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萧听寻如削葱般白皙修长的手指蘸着药膏,细细涂抹在南珩的伤口上,疼的他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咬着下唇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 萧听寻脸色一冷,手上的力度重了不少:既知疼,就不要去做触犯门规之事。 啊!师尊我知错了,少年漆黑的狗狗眼垂下来,泛起一点湿意,你你轻一点,好不好。 但萧听寻神色更冷:闭嘴,不许喊。疼才会长记性。 嘴上这么说,可手下的动作却还是轻了些许。 南珩就真的不喊了,一口咬住被角,把脸埋进被子里。 其实这伤痛,比起系统的惩罚,还要轻些,他能忍得住。 但萧听寻在这,他就想装的可怜些,再可怜些,哪怕能让萧听寻稍微动一动恻隐之心也好。 他发现了,自那晚他被系统被逼着和萧听寻坦言复仇之事后,萧听寻对他的态度似乎就和之前不大一样了,虽然面上还是一样的关照体贴,但他能感觉到,萧听寻有意无意的,在避开和他的肢体接触。 而最直观的就是,好感度加不上去了,由之前火箭一般的+100,+300,+400,一下子又跌落回+10,+15,+20。 滴! 熟悉的警告音蓦地炸响,南珩神经一紧,绝望的听到了系统毫无人性的声音:【本系统检测到宿主对萧听寻心动,现在开启惩罚机制。】 艹! 南珩在心里骂了一声,这种时候开启惩罚机制,狗系统怕不是想直接搞死他。 没给他讨价还价的时间,心脏处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南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直接撕裂了,他甚至还不来低呼一声,就眼前一黑,直接疼昏了过去。 萧听寻察觉到他的异样,手上动作一顿,伸手探了探南珩微弱的鼻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动作已经很轻了,怎么还能把人痛晕了呢。 微卷的睫毛垂下,萧听寻浅声叹息,将殷旧给他的疗伤灵药用光了整整两瓶,厚厚地涂在南珩背上才算作罢。 南珩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身上的伤痛消了不少,只是因为系统的惩罚,总觉得还是有些浑身脱力。 萧听寻就坐在床边看书,见他醒了问了问他的伤势,就提起了关于镜妖的事情。 今日午时,那镜妖会在斩妖台被处决,我要去一趟,你才好,就先休息吧。 南珩却本能觉得有些不对,毕竟镜妖副本才刚开了个头,怎么boss就要下线了? 所以,这最后的场面,他不去不合适吧。 是以,他系好里衣的扣子,朝萧听寻笑了笑:小伤而已,已经不疼了。师尊,我想一起去。 萧听寻略微思索,点了点头,带南珩去看一看镜妖的处决,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赶到流云峰后山的斩妖台时,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主位上商掌门和大长老已经到了,只有萧听寻和殷旧的位子还空着。 主位两侧,便是三位长老门下弟子的位子,南珩走过去,和薄彦、祁烬坐在一起。 斩妖台下,便是人头攒动,挤在一起的外门弟子,一个个都伸长了脑袋,瞪着眼睛等着看热闹。 南珩望向斩妖台,第一次瞧见那镜妖的模样。 和之前在铜镜内见到的黑影不同,斩妖台上绑缚着的是一个眉眼温和的婷婷少女,梳着温婉的双丫髻,头上簪着淡粉的樱花,一身杏色长裙,面上神色凛然,丝毫没有起初在铜镜中见到的疯狂。 这是那镜妖?南珩有点不敢置信,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一旁祁烬点点头,也道:是不是挺好看的?我还以为会是个疯婆子。现在看着倒是有些可怜了。 薄彦便笑了,一对小虎牙显得有些讨喜:祁师弟,你是忘了自己当初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了,也忘了自己因她受的罚了。 那那她也未曾伤人性命嘛,就这么直接处死,总觉得太重了。许是那镜妖给了他想看的结果,祁烬言语间还是对镜妖有些维护。 南珩默默打量那镜妖,也觉得处死有些重了,不过,若是她之前便害过人性命,行过恶,倒也无话可说。 毕竟那晚他在兑换简单模式之前,这姑娘确实疯的一批。 小师弟还是太单纯。身后,突然想起苏叶的声音。 这人一身素白的长清派校服穿的就比别人优雅,手中折扇一打,便更加倜傥了几分。 妖物便是妖物,你现在见她温柔可怜,但她转眼就能换一副模样,杀人吮血,吸食魂魄,没什么好可怜的。 那你就知道?祁烬有点不服气,师兄你又没亲眼看见。 妖物杀人,魔族行恶,那都是本性,苏叶摇摇折扇,想当然的模样,若真是心存良善,那还叫妖魔?小师弟,看来师兄回去,得好好教教你了。 祁烬被怼的没话说,垂下头来。 南珩皱了皱眉,看了苏叶一眼:苏师兄话不能说的太绝对。人还有善恶之分。妖魔之中,为何就不能有良善之辈? 苏叶望着他,柳眉一挑:南师弟怎么替妖魔说话?身为长清派弟子,可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却夹枪带棒,南珩本能觉得厌恶,正要还口,却听到主位上,萧听寻似乎在和商掌门淡声说着什么。 他住了口,仔细听着,旁边苏叶也竖起了耳朵。 片刻后,苏叶又笑了:怪不得。做师父的还在替妖物求情,也难怪南师弟有这般看法了。 苏叶!南珩蓦地冷下脸来,我师尊也是你能评议的! 苏叶收了折扇,桃花眼弯起:南师弟别生气,就当我随口胡说的。 这神情这语气,不似之前温温柔柔的人。 薄彦见两人气氛不对,一把揽过南珩肩膀:苏师兄就这个性子,你别跟他计较。 主位上,萧听寻应当是没和商掌门统一意见,又或者只他一个人说服力不够,商泯一声令下,郑融师兄提着一把利剑,步上了斩妖台。 郑融是商掌门未做掌门之前收的徒弟,如今商掌门成了掌门,他便被派去戒律司做了司主。 南珩望着主座上,萧听寻紧锁的眉头,又看看二长老殷旧依然空着的位子,无奈扶额。 他师尊又开始圣母病发作,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斩妖台上,郑融已经举起利剑刺向了镜妖的胸口,那镜妖一直垂着的眸子,蓦地凌厉了起来。 他呢?! 他为什么不来?! 孬种!不敢见我,当初为何要许诺我! 你们这些虚伪的仙门修士,有本事便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恋耽美 ——(16) 商泯!你盼这一天盼了许久了吧!你巴不得我早点死! 呸!伪善!做作!你们根本不如妖! 镜妖嘶声喊叫,声音凄厉,商泯却并不动容,只催着郑融动手,底下一些外门弟子也附和的叫嚷起来。 身后,又传来苏叶的声音:怎么样?死到临头,这妖物便装不下去了。小师弟,你还同情她吗? 祁烬一张脸皱成一团,没有说话,看得出他很纠结。 南珩冷乜了苏叶一眼:苏师兄今天倒是格外活跃。 苏叶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倒是住了口。 南珩揉了揉额角,一般像镜妖这种反应,应当是有隐情的。 可是,连萧听寻都没能说服商掌门,他出头又能怎样? 正这时,祁烬自旁边递过来一个纸袋子:南师弟,吃这个。 南珩有些心不在焉的接过,低头一看,便愣住了,蜜煎樱桃。 你怎么会带这个?他狐疑的看了祁烬一眼。 哦,今天我出来时候,师尊说他身体不舒服,就不来了,随手把这个塞给我的,让我带着吃。 南珩眼睛一亮,一把将纸袋子夺了过来:祁师兄,这个借我一下! 一把抢过祁烬手里的袋子,南珩三步并作两步奔上了斩妖台。 台上郑融的手中的除魔剑已经距离镜妖的胸口不过三寸。 南珩心中一凛,急呵道:慢着! 与此同时,自长老座位上,一片晶莹的冰竹叶破空而来,将郑融手中的除魔剑打掉在地。 南珩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萧听寻,第一次觉得他师尊的圣母病关键时刻似乎还有点用处。 他勾勾嘴角,朝萧听寻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多谢师尊! 第23章 傻小子,好自为之吧(修改) 台上的郑融被这阵仗搞蒙了。 他抬头看看台上冷着脸的萧听寻,又看看霍然而起,脸黑的像煤炭一样的商泯,愣是站在那望着地上的除魔剑,动都不敢动一下。 开玩笑,商掌门发起火来吓人的很,但若是惹恼了玉清长老,他害怕连掌门都保不住他。 南珩知他为难,伸手拍拍他肩膀:郑师兄,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我也不是来劫人的,就是想临走之前送送她。 郑融面有纠结,却还是退到了一边去,毕竟人家师尊都没拦着,他还能说什么。 南珩回头望去,那镜妖一双眸子淬着红光,跟LED灯似的,脸上也有筋脉一般的红色纹路,逐渐蔓延,显然是暴走了。 台上,商泯拧着一双浓眉,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玉清,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很少这般语气对几位长老说话,萧听寻听了,面上却并无什么反应,只淡淡道:掌门息怒。 眼下镜妖的死局已定,南珩不过见其可怜,送一送罢了。 送一送?我只求他别给我送出什么岔子来! 商泯负气衣袖一甩,坐了回去:玉清啊玉清,我说你什么好?这事平澜拎不清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要插上一脚? 啊,还有你这小徒弟,我真是 他说到一半仰面扶额,一脸的痛不欲生。 亏他当初还觉得南珩乖巧老实来着,到头来竟是个能搞事的。 大长老一副老神在在:掌门师兄,要我说,你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这午门斩首的犯人,上路之前还有顿践行饭呢,送一送又何妨? 商泯正在气头上,毫不留情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吃你的点心,堵上嘴! 大长老被怼了,也不恼,呵呵一乐,真就兀自拿桌几上的糕点吃起来。 镜妖此时凶的厉害,一双纤纤玉指已经成了尖锐的利爪,瞳仁凶光大现,满是怨毒和不甘。 南珩扬了扬手中的袋子:他没来,但是东西,托人给你带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镜妖双目竟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带东西给我了? 南珩点头: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樱桃果。 磐郎镜妖死死盯着南珩手上的袋子,赤红的双眸竟然奇迹般褪去了凶光,脸上骇人的纹路也尽数消退了,干净白皙的小脸上,两行清泪淌过。 南珩喟叹一声,自纸袋里取出一枚蜜煎樱桃,塞进镜妖嘴里:吃吧,是他给你的,都是你的。 镜妖薄红的小嘴轻轻将蜜煎樱桃含住,眼泪却流的更凶了:都是我的?对都是我的。 南珩见她这副样子也有些难受,一颗颗喂给她吃,一袋子蜜饯很快便见了底。 郑融搓搓手,在一旁催促:南师弟,差不多得了,你瞧瞧掌门那张脸,你再磨叽一会儿,都能直接拿去烧火了。 南珩回头瞥了一眼商泯黑的发亮的脸色: 最后一颗蜜煎樱桃送进镜妖嘴里,小姑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弯起眼睛笑了笑:磐郎没骗我,真甜。 她也没再为难南珩其他,只是小幅度动了动被锁妖链死死勒住的手,掌心凝出一朵白绒绒的小花来。 多谢你,她望着南珩,清灵干净的眼睛里,有柔和的光,劳烦你将这朵花交给他,并且转告他,樱桃果很甜,皖娘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如果还能有来生,那也不要再见了。 雪白的绒花托在南珩掌心,还有些淡淡温热的触感。 他缓缓走回座位,身后,郑融的除魔剑尖声啸叫着,穿透了镜妖的胸口。 她含着浅笑慢慢闭上眼睛,最后望了一眼修木峰的方向,身体自胸口染血的地方,开始逐渐碎裂。 除魔剑能一举刺破妖物的妖丹,让妖物魂飞魄散。 那镜妖的身体化为无数晶亮的白色碎片,飘散在空中,最后竟凝成一道白光,朝南珩而来。 座上商掌门、大长老和萧听寻都猛地提了口气,但他们来不及动作,那道白光已自南珩的额间进入。 这这这可怎么好?商掌门关心则乱,心焦的啪一拍桌几,玉清,我说什么来着?不要怜悯妖物!不要轻信 那只是镜妖的记忆碎片。萧听寻淡声开口,掌门不必忧心。 南珩被这道白光冲的向后仰了下头,而后,便有无数个散乱的记忆碎片向他袭来。 他看到了种满灵草灵药的修木峰上,殷旧挽着袖子在采草药,拨开凌乱的草要丛,看见一只伤了腿的小兔子。 他便将药篓放下,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摸出治疗外伤的药来,给小兔子包扎。 小兔子被包好了伤口,扭头便走了,一蹦一跳,消失在草丛里。 画面一转,是一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杏色的罗裙,头上簪着樱花,跟在殷旧的屁股后头。 两人自修木峰后的樱花林里穿行,在漫天粉雾中,南珩听见一串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殷旧牵着少女坐在樱花树下,笑得满面温和,他握着少女的手,指着书上的字教她认读: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 少女便跟着他,一遍一遍的读着。 我是蒲苇,你是磐石?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 你姓氏太难听了,要不然,我就叫你磐郎吧。 殷旧便笑着应好。 画面再转,眼前出现的是商泯怒气冲冲的脸。 他指着殷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平澜,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袒护她?除祟阁的人已经查到我们长清派头上了!怎么?你还想为了一只兔子精,把我们整个门派都搭进去不成?! 彼时,殷旧挺直着脊梁,目光坚毅:但皖娘自出生起便在我修木峰上,从未曾害过人,做过恶。 你觉得除祟阁那帮人会管这些?世道变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和你不一样。掌门师兄,只要我还在,就没人能带走皖娘。 殷旧掷地有声,而在窗外趴着偷看的少女,脸上一红,羞的低下了头。 她的磐郎,是真心待她的。 再后面的画面,是长清派流云峰山脚下,殷旧手中弯刀飒飒,闪着慑人的寒光。 他将少女护在身后,只身一人,面对着除祟阁一众黑衣铁骑。 双方交手,霎时间刀剑争鸣,发出烈烈声响。 殷旧身单力薄,最终败下阵来,他身上满是血污,心腔被开了个大口子,灵核碎裂,还在茵茵流血,但他却依旧挡在少女面前。 毕竟是长清派的二长老,除祟阁怕闹出人命,还是带着人走了。 那少女满脸是泪,手化为爪,直插进自己胸口。 而后,那白皙的手,鲜血淋漓抓出,模糊的血肉间,凝出一朵白色的绒花来,那绒花和方才镜妖交给南珩的一模一样。 白绒绒的花瓣,中间一点刺目的丹红。 磐郎,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 她哭着将那朵花种在殷旧胸口,殷旧身上的血很快止住。 这是共生花,用我的兔绒和心尖血滋养而生。如今我把它种在你身上,虽无法再修复你的灵核,但是我可以用自身的妖力,支撑你的灵流法术。只是,我妖力有限磐郎,对不住。 殷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力的阖上眼帘,吻上了她的手背。 这之后,殷旧便再也没有用过弯刀。他原本属木系,灵力强大,修习疗愈术只是辅助,但自此之后,便一心转修疗愈,终于将丹药治疗,修习的精通卓绝。 而镜妖,由商掌门出面和除祟阁商讨之后,最终决定将其关进了那封妖禁地的铜镜。 殷旧牵着她的手,将她送进去,他温柔的笑着,摸着她的头:皖娘先在这里躲一躲,等风头过了,我便接你出去。届时,给你带蜜煎樱桃,是清甜的,比鲜樱桃可口。 好,那我就乖乖等磐郎来接我。 纯真无知的少女,仰着一张憧憬期盼的脸,被殷旧亲手送进了铜镜中,这一关,就是十年。 期间,她再也没有见过殷旧,只在铜镜中蹉跎着岁月,逐渐滋长着怨恨和痴狂。 记忆碎片散了。 南珩恍惚挣开眼,面前是皖娘言笑晏晏的幻影。 她说:自我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我是同类。我的下场你看见了,傻小子,好自为之吧。 南珩,回去了。 耳边是萧听寻熟悉的冷淡嗓音。 南珩回过神,才发现长清派弟子都已经散去了,斩妖台上下空无一人,只有他和站在他面前的萧听寻。 师尊。他唤了萧听寻一声。 萧听寻没答,只是道:镜妖的事情,你想明白了什么? 南珩思索片刻,试探道:不能轻信男人?亦或者是人妖殊途? 萧听寻汗颜,他拂了拂衣袖,转身步下台阶:是态度。你若是有一天不小心在派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为师未必护得住你。 以后,妖气盛的地方少去,危险重重的地方绕开。若是再像这次这般,休怪我袖手旁观。 我记住了!师尊,你慢点走!南珩箭步追了上去。 镜妖小姐姐下线了,南珩却迟迟没收到完成任务的提示。 直到当晚,他收到了祁烬发来的传音纸剑。 对,就是纸剑。用特制的传音纸折成宝剑形状,而后淬上灵气使其飞出去,和萧听寻折的传音蜻蜓,啊不,蝴蝶性质一样。 纸剑绕着南珩飞了两圈,传来祁烬焦急无措的声音:南师弟,你快来吧!我师尊我师尊他不大对劲!你,你赶紧过来看看吧!我一个人,弄不了他 南珩蓦地想起镜妖临死前给他的共生花,还有交代他转达的话。 顿时眼睛一亮,对啊,他的跑腿任务还没完成呢。 第24章 不曾后悔 修木峰,他之前来过几次。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的时候,南珩只望见峰顶一片漆黑,根本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再往上,才隐约可见后山点点灯火。 他疾步赶去,小路尽头豁然开朗,赫然是一片灿烂的樱花林。 如今已是九月初了,那樱花却在殷旧幻花术的催生下开的热烈。 但南珩没愣多久,就发现了异样。 因为,殷旧提着一把斧子正在疯狂的砍树。 而祁烬正可怜巴巴跟在他后面,想靠近却又不敢的样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祁烬回头,像看到救星一般,抓住了南珩的手:南师弟,你可算来了! 你快帮我看看师尊,他这是怎么了?!祁烬的手很凉,还在发着抖,一副吓破胆的样子。 南珩拂开他,上前一步,想要抢过殷旧手里的斧子。 却不想,殷旧猛地抬头,一双赤红的眼睛,脸上是疯狂冷冽的神情,和平常温柔和善的他判若两人。 南珩迅速撤了手,后退开去。 不怪祁烬害怕,殷旧这副样子,随时都可能抬手给人一斧子。 他深吸了口气,在殷旧面前缓缓摊开掌心,那朵双生花便赫然绽开在他掌心里。 雪白的,毛茸茸的,闪着柔和的荧光,中间一点丹红,鲜艳刺目。 但殷旧目不斜视,手里的斧子机械的扬起,落下,咔嚓一声,又一棵树应声而倒。 她让我带话给你,南珩道,她说,樱桃果很甜,皖娘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如果还能有来生,那也不要和她再见了。 蓦地,殷旧的扬起的斧子停在了半空。 他微微张大了眼睛,望着南珩掌心那朵白绒绒的小花。 他扔了手中斧子,用颤抖的手,小心的,几乎是珍而重之的,轻轻去触碰这朵小花。 而就在他的指尖触到花绒的那一瞬间,花朵便汇成了一簇白色的光团,自他的指尖划过,而后扎进他的胸口,消失不见了。 殷旧蓦地怔住,手指捂住心脏的位置。 那里,是暖热的。 恋耽美 ——(17) 皖娘,那小兔子,将自己妖丹里仅存的所有妖力,都倾注进了这朵小花里。 两朵共生花融合,瞬间将妖力合并,在殷旧的心腔里茵茵流转。 南珩看着他呆怔的神情,叹了口气:话我带到了,二长老保重身体。 他说完,转身离开。 殷旧一双混沌的眼睛逐渐清亮,他死死盯着南珩离开的背影,低声自语着:我原以为,保住她性命便是对她好,便是护她。可是我忘了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和伤害,不是死亡,而是等待和无望。 掌心霍然握紧,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他能感觉到皖娘的妖力在自己的心腔里流转,可是,那里却依旧是空的。 对不起,皖娘终究是我,负了你。 南珩自后山小路行来,路过殷旧原本漆黑一片的药庐却发现里面,隐约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犹豫片刻,还是提步走了过去。 药庐的门虚掩着,南珩轻缓的推门,才迈进一步,赫然响起一个警惕的声音。 谁?! 这声音机敏,透着一丝凌厉。 南珩跨步进去,就看见瘫坐在地上的苏叶,正目光阴鸷的盯着他。 是你? 嗯,放着二长老在外面发疯,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见他这么问,苏叶笑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从一个小纸袋里捡出一颗颗鲜红欲滴的蜜煎樱桃来,丢在地上,然后用鞋尖毫不留情的碾碎。 蜜饯被踩扁,尘土污脏,他就笑得更开心。 你说呢?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镜妖的事,是你设计的。南珩蹙紧了眉,看着苏叶几近病态的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喜欢二长老? 对啊,苏叶手腕一翻,将纸袋里的蜜饯尽数倾倒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用鞋尖碾过去,我喜欢殷旧,怎么了?你不是也喜欢萧听寻? 南珩的后脊蓦地窜上一股凉意。 他是喜欢萧听寻,可是,苏叶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 房间里只燃着一支烛台,明明灭灭的烛光,将苏叶脸上的笑映照的阴晴不定。 见南珩不语,苏叶便收起了笑:放心,喜欢自己师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我本是同罪,我不会揭穿你的。也希望你 所以,你就设计祁烬去闯封妖禁地? 南珩眼神冷厉,握紧了拳:他是你师弟,你就不怕他真的出什么事? 他能出什么事?反正殷旧那好心肠的锯嘴葫芦医术好,死了也能救过来。 那皖娘呢?! 她是妖,本就该死。苏叶回的漫不经心,南师弟,你若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可以滚了。 南珩站着没动,一双乌黑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苏叶,你根本不配对二长老说喜欢! 呵呵,你又懂什么?! 苏叶霍地站了起来,原本慵懒随意的眼神,猝然冰冷。 他揪住南珩的衣襟,猛地将人抵在墙上,握成拳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你才认识那死兔子精多久?!你才和殷旧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你才和我接触过几次?!你懂什么!你凭什么 他质问的狠厉,说到最后,却渐渐没了气势,眼睛里的凶光竟也委顿了下去。 他松开了南珩,踉跄着坐下:你只是看见了,看见殷旧痛不欲生,看见他不敢去见那死兔子,看见他发了疯一样的砍后山的樱花树。 但是你不知道那片樱花林,本来就是我种的,是我,种给他的! 是我先认识的他!是我! 可是他呢,他心里只有那只死兔子! 南珩没想到竟是这样,他望着一脸颓丧的苏叶,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皖娘本就是修木峰上修炼成精的妖物。按道理,除祟阁的人,应当不会查到。其实是你告诉除祟阁的吧。 对,是我。苏叶本就没想隐瞒,大大方方承认,妖物祸人,我告诉除祟阁,有错么? 你后悔过么? 南珩望着他,目光锐利:二长老和除祟阁的人对战,灵核碎裂的时候;皖娘用共生花,把自己的妖力供给二长老的时候。 苏叶猛地捏紧了自己的双手,但是脸上神色未变。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不曾后悔。 南珩便没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但左脚踩在门槛上,却又停住了:对了,那封妖禁地的封印 赵仙仙和李思思是第一个闯入封妖禁地的人,他不认为这两个连龙吟草都对付不来的女人有能力解开封印。 不是我。苏叶声音冷淡。 南珩便没再停留,事到如今,他相信苏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右脚才迈出门槛,脑中便响起了系统88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镜妖副本,获得抽卡奖励一次。】 南珩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又来? 眼前又出现了上次那个布袋子,里面横七竖八放着一堆双面都是同花色的纸牌。 【宿主请吧。】 他运气虽差,但在一百张牌里,再抽到同一种牌面的概率却不高,遂伸手随便抽了一张。 纸牌被抽出,上面的花色自动褪去,南珩看到了上面红色的数字:400。 【恭喜宿主抽中了好感度,萧听寻好感度+400。当前数值为:爽点值:500,好感度:100,剧情完成度20%。】 【当前宿主还未到换取考核奖励的资格,请宿主继续努力。】 距离新晋弟子考核就剩下三天,他就算天天黏在萧听寻身上估计好感值也加不够了。 南珩毫不犹豫叉掉了坑人的系统,决定回去休息外加想别的对策。 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事情没到眼前时,慌的一批,真到了该提枪上阵的时候,心也就定了。 是以,三天后,南珩以自己的最佳状态,迎来了入门长清派的第一次考试。 练气初级境界,一把自带灵力的琉木剑,还有一张抽卡得来的夸夸牌,就是南珩的全部底牌。 其实也还好,实在打不过,还能把系统叫出来吹吹彩虹屁,鼓鼓劲,完美。 南珩踩在琉木剑上,跟在萧听寻身后飞向试炼峰,心态还是极好的。 南师弟!南师弟! 祁烬的声音和着风卷了过来。 南珩侧头望去,就是眼前一闪。 真的是一闪,祁烬今天穿了一身亮堂堂的明黄色劲装,腰间缠着黑色犀角腰带,头上发冠也换成了镶着绿翡翠的。 他手上提着那把寒鸣大剑,整个人容光焕发。 南珩见他那一股劲冲过来的架势,很有先见之明的御剑往后撤了数寸。 果然,这冒冒失失的小子直冲过来,差点没刹住自己从空中翻下去。 祁师兄这身不错。南珩夸的很诚恳。 那是,祁烬就绽开了明媚的笑容,这可是我娘好不容易攒钱给我制备的,前些天刚托人给我送来。 她可真是的,有点钱也不知道攒着,就知道浪费,我在长清派有校服穿,又穿不着多少。 可能是上次一起挨过罚,祁烬自然而然把南珩划为的挚友,谈起娘亲的事情就收不住嘴。 他说了一会儿,瞧见南珩也换了一身墨蓝色窄袖衫,竹叶暗纹,银色腰封,俊逸清朗。 便也夸道:南师弟这身也不错啊,显得嗯,有点气势了。 长清派一般有考试的时候,弟子们都可以自由着装。南珩这身,还是他发现原主之前的衣服都小了,和萧听寻提起,那人带他下山去买的。 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是他自己挑的,但他倒是没有想到,萧听寻平时总一身天青色长衫加身的人,竟然会喜欢黑色。 一行三人御剑飞往试炼峰,路上又遇到大长老和薄彦。 几人赶到试炼峰上空的时候,就见笼罩周山的结界之下,一些长清派外门弟子,正在有条不紊的由灵兽峰驱赶凶兽。 玄蜂、火鼠、钩蛇、鬼车、傲因 南珩看的眼花缭乱,这灵兽峰还真是物种丰富,应该能凑够一本《山海经》了。 狗系统果然坑人不倦。 其实能不能猎到他并不在乎,他现在就想活着出来。 第25章 裤子开档了 试炼峰和其他的几座仙山不同,山脚下场地开阔,山峰地势也比较险要,很适合给新晋弟子作为考核试炼之用。 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一群着白色流云纹校服的弟子,商泯和二长老都在。 几人落地后,大长老和萧听寻就往商泯那边去了,剩下南珩和祁烬、薄彦三人站在一群弟子中间。 刚才南珩遥遥看了一眼,二长老神色如常,又恢复了温和绵软的性子,而且苏叶就陪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给他端茶倒水,脸上一直带笑,和昨晚那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判若两人。 南师弟,你说我师尊是不是还在气我闯了封妖禁地的事? 祁烬凑了过来,一脸颓然:早上和苏师兄走的时候都没叫我。 这不是当然的,南珩无奈。 毕竟皖娘可是因他俩才被处决的,殷旧看到祁烬,难免会想起皖娘来。 苏叶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一下就解决了皖娘和祁烬两个威胁。 祁烬全然不知,南珩也不好明说,只得道:那你以后可要努力修炼,别再惹二长老生气。照顾二长老的事情有苏师兄去做,你也不用操心。 哦,祁烬根本没听出南珩话里的意思,这倒是的确麻烦苏师兄了。 所以平时都是你来照顾二长老的?南珩听出了祁烬话里的蹊跷。 对啊,我入门晚,照顾师尊生活起居这些琐事,可不就是应当我来做。 南珩一阵无语。 就是因为这样,苏叶才会拿你也当做威胁啊,祁宝宝。 苏叶这人,心思诡秘难测,他是怕苏叶再看不惯祁烬,又搞出点什么事来。 好在祁烬心思简单,并未多想,只兴高采烈的答应南珩以后会专心修炼的事,照顾二长老的事让苏叶去做。 人很快都到齐了,商泯例行公事说了一遍开场白,便提起手里的佩剑青峰,向天一指。 砰的一声,自剑锋窜出去一簇烟花,在天空炸开。 今年的新晋弟子考核,正式开始! 随着商泯声如洪钟的嗓音,考核拉开了帷幕。 考核主要分两大项,为保证公平公正,外门和内门弟子分开来考,但考试的项目是一样的。 第一项是狩猎,之前南珩御剑时看到的那些外门弟子驱策过来的凶兽,就是给他们狩猎用的。 规则简单,按照数量来定排名和淘汰人选。 而第二项,便是抽签对决。 一对一比试,胜出者再抽签对决,直到选出第一,列出排名。 如今内门弟子中加上新来的南珩一共十五个,通过狩猎凶兽,选出前六名进入第二项考核,而在第二项考核中胜出的前三名,则会获得今年下山历练的机会,运气好的,也可以回乡探亲。 外门弟子八百人,第一项后,只留五十人进入第二项考核。 而五十人中,排名前五的,有资格越级和内门弟子或者长老们的亲传弟子比试,胜出者可以被长老收入自己门下,当初祁烬就是这么拜的大长老。 商泯扬起的青峰隔空落下,顿时将整座试炼峰一分为二,中间落下一道结界,左侧为内门弟子专场,右侧为外门弟子专场。 薄彦和苏叶,因为入门已久,早已不是新晋弟子了,所以也就跟在几位长老身边,坐在场地内的弟子席上观战。 南珩和祁烬同其他十一位外门弟子进入了试炼峰左侧的区域。 这山峰地势陡峭,林木茂盛,他们一进去就隐约听见四处凶兽的嘶吼声。 南珩手中紧握着琉木剑,正专心致志留意四周,祁烬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南师弟,你看! 南珩一回头,祁烬咧嘴笑着,朝他伸出手来,掌心里是一打手指那么厚的红签,少说也得有十多张了。 这是记号签,是放在凶兽身上的标记,每个人杀死凶兽都会得到,但是每个人的颜色都不同,最后呈给大长老,得签多者为胜。 还是祁师兄厉害。南珩赞道。 祁烬还是笑着,把红签收起来,朝南珩伸出手:嘿嘿,那是。你把你的剑给我,师兄我罩着你! 南珩失笑,想不到祁烬这脑袋瓜还能想到这种方式:能行么? 试试呗。祁烬说着,接过琉木朝一只急速冲过来的钩蛇砍了过去。 那钩蛇体型巨大,足有十多米长,立起来显得威风凛凛。 祁烬冲上去一顿暴砍,虽然废了些力,但还是成功拿下了。 祁烬把一张蓝签递给南珩,脸上表情却顿时凝重起来。 怎么了?南珩奇怪。 祁烬的脸突然刷地红了,左右看看,扭着腿蹭到南珩身边小声道:南师弟我,我裤子开档了。 南珩: 还能走么? 祁烬红着脸摇摇头,一脸焦急:就开的挺大的。怎么办,这样我没法继续抓凶兽了。 要不,你把裤子脱了吧,反正你衣摆长,只要没风就没人知道。 祁烬一开始不愿意,但是又实在影响自己行动力,还是顶着一张大红脸,听南珩的把裤子扒了。 南珩见他脸红的像个猴屁股,强忍住笑,转移话题:祁师弟按照你的修为之前我们对抗镜妖的时候,不应该打不过啊? 听他问起,祁烬拍拍自己热烫的脸,回道:嗐,其实是因为我娘啦。 恋耽美 ——(18) 你娘? 嗯,我娘说了,身为男人无论何时都不能打女人的,女妖也不行! 果然是祁宝宝式回答。 之后,祁烬得够了红签,又帮着南珩杀了不少凶兽。 最后时间到了,大长老一数,脸上就是一阵惊讶。 玉清,你这小徒弟可以啊!入你门下不到半年,和祁烬也不相上下了。 萧听寻蹙眉望来,就见祁烬名字后面写着187,南珩后面写着152。 两人竟然在第一项里,就一举拿下第一第二的名次。 南珩什么水平,萧听寻自然清楚,冷乜了南珩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南珩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就见一旁的祁烬,因为没穿裤子,站在三位长老面前,脸红的好像马上要爆开了。 大长老这时候也觉得有些怪,皱眉道:祁烬,你该不会真帮着南珩作弊了吧? 啊,我没裤子,不是,我没有!祁烬一着急额角哗哗冒汗,大长老我真没穿裤子! 南珩: 什么裤子?什么有没有的?大长老一头雾水,你小子说什么呢? 祁师兄是刚刚抓凶兽的时候弄脏了裤子,请大长老见谅。 南珩憋住笑,一本正经说完,拉着祁烬赶紧跑了,留下大长老和萧听寻一头雾水。 第二项抽签对决,南珩有幸撑了了两场,就败了下来,表现尚可。 祁烬胜的倒是没什么悬念,他本来就很努力再加上自身天赋,在诸多内门弟子中已经是佼佼者了。 南珩坐在弟子席上,等着商泯宣布之后外门弟子越级挑战的环节。 外门弟子中最后排名前五的都已经选了出来,商泯正在查看几人的考核成绩,让几人认真挑选自己一会要对战的人选。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外门弟子跨步而出,朝商泯道:掌门,我想好了,选南珩师弟! 这么快就选好了?商泯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叫什么?排名第几? 那弟子收了行礼的手势,缓缓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看台上的南珩道:弟子吴様,排名第四! 正坐在弟子席上,埋头和祁烬、薄彦讨论哪种糕点最好吃的南珩愣住了。 如果没记错,上次他和薄彦师兄偷鸡吃,就是被这个吴様抓包的。 抬头的瞬间,目光已和下面的吴様对上。 南珩敏锐的察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这是,打算报私仇? 南珩蹙紧了眉,一只烤鸡而已,不至于动杀心吧。 他本不想答应,但目光望向萧听寻,还是犹豫了。 他如今是萧听寻的徒弟,那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师尊的脸面。 如果不答应,那就太给师尊丢人了。 堂堂长清派玉清长老的亲传弟子,被外门弟子挑衅一战,竟不敢应,怕不是啪啪打萧听寻的脸。 是以,他勾了勾嘴角,将手里的点心放回碟子:好,我应了。 吴様似乎早就料到是这样,满意的笑了一下。 很快,其他几名外门弟子也都选好了要与之一战的对象,而排名第一的男弟子竟然直接选了战力最低的李思思师姐,说是胜算大,外门弟子中都有看不下去替他脸红的。 商泯也直摇头,但规矩如此,没办法。 见六组都准备妥当,他扬起青峰剑,喝道:对战开始! 叮! 系统88的声音响了起来:【触发隐藏任务,宿主若成功打败他,将有机会翻盘,请宿主加油哦。】 南珩握紧了手中琉木剑,望着对面一上来就杀气腾腾的吴様。 蠢8,能不能给透露一下,吴様的武力值? 【吴様:练气初级,佩剑:新手基础剑,宿主胜算很大。】 所以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南珩扯了扯嘴角,朝吴様行了个礼:吴师兄,承让了。 第26章 我劈了我师祖? 哼,吴様冷哼了一声,废话少说,放马过来! 马我是没有,南珩手腕翻转,将琉木挽了个剑花,要不然师兄先放? 你!吴様横眉倒竖,提剑就刺了过来。 南珩闪身躲开,吴様一击不中,又急冲过来。 剑锋相接,寒光乍现,琉木虽是木剑,可自身就有灵流运转,再加上南珩的灵力加持,倒是比吴様更胜一筹。 不消片刻,吴様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紧握着佩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珩:再来! 南珩不跟他废话,手腕一扬,直取吴様脖颈,打算点到即止,尽快结束这场比赛。 谁知,吴様手握佩剑,不闪不躲,竟然还往前冲了两步。 南珩心下一惊,怕自己误伤,赶紧收了招式,吴様也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他单膝跪地,用佩剑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顿时哗哗涌出。 但他似乎并不觉痛,一手将佩剑狠插进底下,另一只流着血的手掌,狠狠拍在地上。 口中喃喃:吾血与之融,召尔亡魂来! 话音才落,霎时吴様的周身竟起了一阵黑色的雾。 南珩顿时察觉不对,向后撤开几步,那黑雾散开,他竟然看见在吴様肩膀上的位置,飘着一个有些透明的修长身影! 那身影裹着一件淡蓝色斗篷,带着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身形飘忽,衣摆下方小腿的部位开始就逐渐消失不见,没入吴様的肩膀里,乍一看去,就像是从吴様的肩膀上长出来的一样。 这是?南珩蹙紧了眉。 但此时,看台上已经炸开了。 商泯霍地站了起来,大长老和二长老也是一脸紧张。 萧听寻神色冷峻,但双眸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淡蓝色的身影,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出。 南珩朝看台上望了一眼,只看见商泯圆睁的双眼,和萧听寻飞掠而来的身影。 跑! 是商泯的嘶吼。 萧听寻眸中寒意乍现,竟是抬手召出了染尘。 这把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神武,已经很多年不曾用过了。 铮! 染尘挥下,却并未触到那道虚影,竟是凭空被一道结界挡住了! 此时,那道蓝色虚影,收了布下结界的手势,一左一右控着吴様的双手,如控制提线木偶般,将一招一式传给吴様。 吴様双目赤红,裂开嘴笑了:南师弟,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南珩握紧手中琉木,定定望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吴様手腕一扬,疾冲过来,剑锋直取南珩心脏,师兄我就是看你不爽很久了,所以想借机爽一爽! 所以你还是打不过我。南珩将琉木一横,挡开一击。 呸!我打不过你?我他妈现在就揍的你满地找牙!吴様似乎被他这话激怒了,手中佩剑上下翻飞着刺来,剑锋灵流呲呲爆发出声响,剑锋竟是裹了一层火焰。 这一击又狠又快,南珩险些没躲开,新买的衣裳就这么被烧了个大窟窿。 他一脸可惜的拍灭衣摆上的火苗,这可是萧听寻送他的第一件衣服啊! 再看向吴様,眸子顿时冷了:打不过就大方承认。有本事你自己上,请个魂儿来算什么! 魂儿?吴様抬头看了一眼那淡蓝色的虚影,顿时笑了,这叫缚灵,没见识!我看你跟着萧听寻学了这么久,也还是一样废! 闭嘴!南珩一声低呵,我师尊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我就叫了怎么样?吴様似乎更得意,将剑刷刷舞着,便有一团团火球接连不断的自剑锋上涌出,朝南珩而来。 南珩一边躲,一边用琉木去挡。 他虽是水系灵根,但不过练气初期,运起灵力将琉木剑锋裹上了一层水罩,也不过勉强抵挡。 但吴様似乎杀红了眼,他肩上的虚影一招一式越发狠绝,剑锋上燃着熊熊烈焰,攻的都是南珩的要害。 南珩此时已是满身狼狈,有几击他都没能躲开,那剑劈在背上真的是灼烧皮肉的剧痛。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握紧琉木,堪堪挡过一击。 然而,琉木终究是支撑不住巨大的灵流攻击,竟然直接断了。 南师弟!台上祁烬嗓子都喊哑了,急的眼睛通红,怎么办啊! 薄彦也是是一脸沉重,但他还得端着师兄的风度,拍了拍祁烬的肩膀,没事,玉清长老在呢。 可玉清长老也破不开结界! 还有大长老和掌门呢。薄彦这话说的极没底气,连自己都不信。 呵呵,废物! 吴様俯视着匍匐在地上的南珩,痛快的狠啐了一口:亲传弟子,你见过被外门弟子踩在脚下的亲传吗? 你们见过吗?! 他大笑着,竟是狠狠在南珩背上碾踩着,朝台上围观的众弟子大声询问。 但大家都禁了声,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 吴様不予理会,他觉得折磨够了南珩就再次提起剑来,朝着南珩后心刺了下去。 南珩却突然开口:你恨我?想让我死? 吴様的手停下了,露出一个笑来:对,我恨你,恨到骨子里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见不得你好!见不得你爬到我头上去!明明是比我入门都晚的废物! 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都能当亲传?! 凭什么被选中的是你?! 吴様大声吼着,身上的虚影突然爆发出浓浓的黑雾。 他一双眸子血红,握着剑的手在剧烈颤抖。 南珩咬紧了牙,忍着剧痛,拖着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自地上爬起来。 他啐了一口血沫儿,丢掉手里的断剑,朝吴様笑了笑:你觉得我被玉清长老选中是幸运?你嫉妒? 但我这份幸运,本身就是用不幸换来的。 你经历过全家被屠戮么?你看到过亲人在自己面前惨死么? 你没有这份幸运,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背负。 吴様蓦地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似乎是第一次见到。 但,仅仅是一瞬,他肩上的虚影周身黑雾突然涌动,吴様赤红着眸子,提起了利剑,狠狠刺下。 小心! 是结界外萧听寻的嘶吼。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竟然还分心去看了萧听寻一眼。 结界外那个一身天青色衣衫的俊逸男人,手中紧握着染尘,正狠狠朝着结界劈下。 叮! 脑中竟然传来一声脆响。 【本系统检测到宿主处境极其危险,是否使用之前留用的道具:夸夸牌?】 依旧是那丝毫没有情绪起伏的机械音。 使用。他叹了口气,轻声道。 都这个时候了,就当听这蠢东西耍耍嘴皮子,给吴様那孙子助助兴吧。 【请宿主选择夸赞方面:A容貌,B性格,C学识,D武力值。】 南珩: 现在吹个彩虹屁都这么多选项了? D吧。 他都快被打死了,要夸就夸这项最废的。 【宿主真是威风凛凛,八面玲珑,神功盖世,惊艳超群呢。】 南珩: 还真是敷衍呢。 【夸夸牌使用成功,祝宿主体验愉快。】 面前是吴様阴狠狂笑的脸,耳边系统的声音,让南珩只觉得讽刺。 眼见剑锋刺下,突然,他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似乎有微微发麻的感觉涌遍全身。 寒光一闪,吴様的剑已到眼前。 他本能的抬手握住剑锋,却没有感到皮肉被灼烧的剧痛。 再一看,竟发现自己的手掌上附着了一层淡淡的紫色电流。 这是,雷系灵根觉醒了? 吴様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南珩能接下他这一剑,一双眼睛瞪的好像铜铃,他猛地撤了手,嘴里嘀咕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这废物!怎么可能会觉醒雷系灵根?! 吴様大叫着,更加愤怒起来,他肩上的虚影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也愈发暴躁,操控着他几乎毫无章法的挥剑乱刺乱砍。 南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淡淡笑了。 蠢系统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他运起灵力,在掌心引雷,直朝着吴様肩上那道虚影劈了过去! 咔嚓! 凌空一声巨响,那结界,竟然被劈裂了。 而吴様肩上那道虚影虽然闪躲了一下,没被劈实,但头上的兜帽却掉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脸来。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眉眼却显得有些许柔和的面庞,长发披肩,薄唇微抿,是一个十分儒雅的青年公子。 南珩本以为这种请来的魂儿怎么也应当是凶神恶煞的,却不想长得竟然还挺好看。 但此时,看台上却是一片哑然。 商泯本是神情紧张的站着,此时扑通一声跌进了座椅里。 大长老更是夸张,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嘴里直喊:妈妈呀! 南珩也察觉出了不对,趁着吴様和那青年公子没有发动攻击,在脑子里敲了敲系统:蠢8,这人谁啊? 【慕容卿,长清派前任六长老。】 南珩此时还没有听明白,就听系统88又道:【萧听寻之师。】 哦吼,漂亮。 他刚刚亲手劈了他师祖。 第27章 师尊,我们回去吧 见眼前的变故,吴様只是愣了一瞬,突然笑了:哼,就算你觉醒了雷系灵根又怎样? 恋耽美 ——(19) 他话音落下,慕容卿双手立即做舞剑的姿势,引着他出招,那剑锋上燃起了熊熊烈焰。 南珩起初还顾忌慕容卿身份,奈何被逼的无力还击,只得引雷劈去。 可他毕竟是新手,会引雷却还做的不大好,几次下来都只擦了个边,礼尚往来的将吴様衣袍也烧了几个洞出来,反而激的吴様越发疯狂。 他发现了,慕容卿与吴様绑定,似乎没有什么自我意识,基本上都是受吴様影响和控制。 吴様惊诧,他就也跟着呆愣,吴様发怒,他就引着吴様出招,招招致命。 耳边一阵疾风带着毕剥的火花擦过,吴様这一剑差点划过南珩脖颈,他抬手格挡,手腕被风中带起的火花灼烧,竟是燃着了手掌一片大小的皮肉。 他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蓦地听到萧听寻冷肃的声音响起。 稳住心。萧听寻道,水凝术我教过你。 南珩只是一怔,顿时明白了萧听寻的意思:多谢师尊指点! 他闪身躲过吴様的进攻,竟还朝萧听寻笑了一下。 专心!萧听寻的眸子冷了下来。 南珩收心,趁着吴様还未攻过来,顿时运起灵力,将掌中化出的水流凝结成冰,冻成一柄长剑的形状。 虽然初次做的有点丑,像个破火棍,但好歹能对付一下。 吴様却笑了:一根破冰棍也敢拿来跟我比?南珩,你是被我揍傻了吧! 南珩扬了扬嘴角,引出雷系灵流附着于冰剑剑锋之上:师兄,只怕你要先傻了。 他说完,扬手朝吴様刺去,又顺带灌了一大波灵力,那剑锋上附着的电力就更强了。 刺他下肋。萧听寻声嗓淡淡。 南珩便找准了吴様的破绽刺去。 吴様只顾防守前胸,果然被袭了个正着,气恼的抬手去挡,被南珩划破了手臂。 他恨恨地咬牙,回头就朝南珩胸口挥来一剑。 沉腰,向右躲。 南珩立时收剑,沉腰闪身,躲开招式。 他右腿有伤。萧听寻突然道。 南珩眼神凌厉,手中攻出的冰剑直取吴様右腿。 吴様拧眉,抬剑去挡,南珩却眨了下眼,有些调皮的笑了。 他陡然撤了剑,转而朝慕容卿右侧的大腿部位刺去! 瞬间,那淡蓝色的修长身影猛地顿住了,继而,竟因冰剑上包裹的电流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一抖,便失去了再使出招式引导吴様的力量,反倒带着吴様一起抖了起来。 一人一魂,一上一下,竟抖的像是即兴蹦迪。 吴様手里握着佩剑,一边拄着剑哆嗦,一边怒指南珩,话也说不清楚:呃呃呃呃呃,南南南珩!你你你卑卑鄙鄙无耻! 我怎么卑鄙了?南珩施术,冰剑消散,化作霜花漫天飘落。 你你你他他他妈!吴様憋的脸通红,和和玉玉玉清长长长老老欺欺人太甚! 谁欺人太甚了,南珩挑眉,就许你请外援,不许我师尊现场指导,不公平吧。 吴様双目圆睁,却是无话可说。 正这时,头顶一道碎裂声响,那淡金色的结界终于被萧听寻劈开了。 师尊! 南珩唤了他一声,正要朝他奔去,却被萧听寻一个眼神止住。 他扬手给南珩罩了个结界,就提剑朝吴様和慕容卿而去。 南珩盯着那飒然冷冽的背影,忍不住替吴様捏了把汗。 萧听寻青衫如竹,衣袂翻飞,染尘一招一式都透着狠绝,竟是尽数朝慕容卿而去。 南珩愣住了,完了完了,他师尊该不会是想弑师吧。 台上商泯也紧张起来:玉清,你冷静! 萧听寻充耳不闻,不断逼慕容卿出招,终于在那缕幽魂被激怒,拔身而起的瞬间,他提剑横挑,自吴様左右肩膀分别划过,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慕容卿飘飘忽忽的魂魄只在原地停留片刻,突然急速朝周围一处茂密的林木扎去,萧听寻紧随其后。 而场地上的吴様,顷刻间就像断了线的破木偶,瘫软在了地上,自身用来维系和慕容卿连接的灵力已经透支完了。 他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咳出打量鲜血。 商泯、大长老和二长老都已经自台上奔下,内外门弟子之间也炸开了锅,有的面露惊惧,有的凑在一起小声议论,但谁也没敢围上来添乱。 南珩被罩在结界里,盯着匍匐在自己面前只几步远的吴様,脸色蓦地阴鸷下来。 因为他看到,在吴様衣袖破烂处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好几道黑色的疤痕。 那印记他熟悉。当初他在草药峰遇到昏倒的赵仙仙和李思思,身上就有被龙吟草割破的伤口,后来结了痂就是这样的黑色疤痕,但因二长老医术高超,给了些祛疤的药膏,后来都祛除了干净。 可吴様不同,他是外门弟子,没处弄到这种祛疤的药膏,所以才留了疤。 南珩握紧了双手,已然明白了当初破开封妖禁地的人,就是此刻趴在他面前的吴様。 想必那个时候,吴様就已经开始偷练缚灵术了。 而慕容卿是长清派前任六长老,解开封妖禁地的封印,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另一边二长老已为吴様施展了疗愈术,但他灵力透支的太过厉害,后续支撑已全然靠自己的精血,此时整个人都已失血过度,脸色白的骇人。 殷旧手指自吴様的脉搏上移开,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 商泯便一脸叹了口气,挥手让两个外门弟子,先将吴様已没了心跳和脉搏的尸体抬下去。 弟子考核结束了,都各自回去,不许留下来看热闹! 商泯绷着脸,用扩音术喊了一句,众弟子便都散了。 南珩见人群散去,却有些担心起萧听寻来。 师尊去了有好一会儿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心焦,便想能不能破开结界去看看,谁知只伸手一碰,那结界竟自动破开了。 可他神色却更差,抿了抿唇,寻着萧听寻离开的方向奔去。 树林深处,天青色的身影与那抹淡蓝色的虚影缠斗在一处。 萧听寻眸光森寒,如鹰隼盯死了猎物,染尘剑锋破空留下一道道冰霜,自慕容卿周身擦过。 他身法迅捷,出手也毫不犹豫,可慕容卿毕竟是他师尊,虽然魂魄没有神志,但身法剑术都在,两人一时难分上下。 南珩赶到时,就见慕容卿凌空一掌劈来,直取萧听寻心脏。 师尊小心! 他悚然一惊,直接飞身挡上去,临到萧听寻身旁,被一把扯住推开。 萧听寻抬手直接握住了慕容卿的手掌,趁机近身靠过去。 他的声音低哑急切,甚至有些发颤:慕容卿!你醒一醒! 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再说一次! 但慕容卿双目只剩眼白,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只是用力挣开了萧听寻握着的手,反手一掌,拍在萧听寻肩上。 这一掌灵力浑厚,萧听寻挨实了,猛地被拍出十数米远,踉跄了两下才撑着染尘站稳。 南珩顾不得慕容卿,第一时间朝萧听寻奔了过去:师尊,你没事吧! 萧听寻撑着染尘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鲜血就自嘴角滑了下来。 你 南珩望着那抹血迹噎住,抬起衣袖轻轻拭去了他唇边血迹:师尊,我们回去吧。 萧听寻抬头望了一眼长身玉立的慕容卿,眸光越发冰冷,他欲挣脱南珩的手,却被南珩更加用力的制住。 不能再打了,南珩望着他,乌黑的眸子透着些雾气,师尊,我们回去,好不好。 放开! 但萧听寻咬了牙,手中运起灵力,竟直接将南珩震开,又扬起染尘朝慕容卿冲了上去。 慕容卿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没有眼仁的白瞳咕噜噜转着。 他没有武器,便徒手跟萧听寻对招,可招式间,游刃有余,处处将萧听寻制的死死的。 一掌,又一掌,萧听寻竟连躲都不躲了,只飞掠上前,逼至慕容卿身前,试图唤回他的神志。 南珩心急如焚,眼见慕容卿又挥来一掌,竟在掌心引雷,就要朝慕容卿劈去。 正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鸟啼,慕容卿蓦地止住,而后,竟看也不看萧听寻一眼,飞速朝那鸟啼传来的方向掠去。 萧听寻起身欲追,但身上伤的太重了,他脚下一软,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被冲过来的南珩接在怀里。 师尊 南珩环着他的手有些发抖,脑中一瞬间竟浮现出镜妖幻境中,萧听寻被寂灵剑穿透肩胛的情景。 万人围观的断恶台上,一身青衣傲骨的男人,被大片大片赤红的血液浸染、吞噬,最后消散在百姓们或哀叹,或津津乐道的议论之中。 他突然有些害怕。 萧听寻抹了下唇边的血迹,目光锁着慕容卿离开的方向,他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昏过去之前,赤红色的万字纹样,篆刻进了脑海。 那是,魂祭门的特有纹饰。 第28章 师尊,我们去泡灵泉吧 树林中风声飒飒,南珩将萧听寻背在背上,竟觉得这人有些轻,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单手一揽便能环住。 他忍不住将人揽的更紧了些,生怕被风吹了去。 自树林出来,试炼峰脚下的空旷场地上,众弟子都散去了,唯三个人还立在那。 商泯背手立着,殷旧站在他身侧,苏叶手中打开折扇,为他遮着日头。 玉清怎么样?商泯脸色凝重,目光落在南珩背上的萧听寻身上。 南珩小心的将人放下来:师尊和慕容和师祖对战,被伤到,昏过去了。 商泯将人接过去,他身材高大,很轻易就能将萧听寻搀扶起来:先回寒林峰吧。 商掌门,南珩稍一犹豫,还是叫住了他,我师尊和师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泯叹了口气,大手一摆:先回去,等玉清醒了,你可以亲自问他。 他说完,带着萧听寻御剑离开。 二长老欲乘玉骨伞离去,见南珩神色犹豫,看了自己大徒弟一眼:苏叶,你带着南珩。 说完,追着商泯而去。 唉,苏叶叹了口气,南师弟,师兄真不想带你。 镜妖的事情过后,苏叶在南珩面前,便连装都不装了。 南珩此时没心情与他计较,一拱手:有劳苏师兄了。 行吧,看在殷旧那好心肠的面子上。苏叶说完,指尖掐了个诀,折扇瞬间变大,上来。 南珩和他一起上了扇面,苏叶御扇飞起,缀在二长老后面。 耳边风声呼呼而过,苏叶立在前面,目光却一直盯在殷旧身上,全当南珩为无物。 本来,若不是这小废物,他就能和殷旧同乘了。 封妖禁地的封印,是吴様解开的。在他身后,南珩突然道,你当初知道,为何不说? 你知道啦?苏叶回头笑眯眯看了他一眼,挺聪明嘛。 南珩眉间顿时冷厉下来:他偷偷修炼他门禁术,你却知情不报? 缚灵可是魂祭门的独门秘术,怎么能说是禁术呢?苏叶笑眼轻浮,伸出指尖竟是要去挑南珩的下巴。 滚开!南珩厌恶的别开头去,你喜欢二长老,那就请你专心一点,别到处拈花惹草。 呦,那师弟你是花还是草? 南珩被他这副样子恶心的够呛,反手捏住了他的腕子,反折在背后:要说话就好好说。 魂祭门的缚灵,我虽没见识过,但却也在藏书阁看到过相关记载,真正的缚灵,是寄主与一位法力高强的前辈,或是他想要与之结契之人,用自己的鲜血连契,使二者的灵魂互通。 这样,寄主便可以使用结契之人所掌握的毕生术法乃至身法剑术,密炼绝招。虽然厉害,但是极其损耗自身灵力,所以魂祭门的人即便掌握,也很少将契友召唤出来,除非生死关头,或是极重要的对决场面。 没错,苏叶被他制住,竟还笑得出来,南师弟真是学识渊博。 南珩不理他:但是,缚灵双方,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契友神志清醒,保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寄主仰赖契友的术法本事,而契友留恋尘世,遂寄魂于此,是为缚灵。 方才六长老,明明神志已失,吴様偷练的绝不是缚灵之术。 苏叶认真点头:对,那并不是缚灵,所以呢?我就该上报掌门?没有证据,谁会信我? 呵,南珩冷笑一声,你是没有证据,才隐而不说,还是为了之后自己的阴谋算计,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叶,你该祈求我师尊伤势不重。 怎么?玉清长老若是伤重,你要找我算账不成?苏叶眨眨眼,朝他笑开,南师弟,玉清长老又不是被我打成这样的,你过分了吧? 捏着苏叶的腕子的手蓦地一紧,南珩另一手拎起了他的衣襟,将苏叶提到自己面前:对。虽然不是你做的,但这一切,却都因你的一己私欲而起! 苏叶疼的脸色发白,柳眉蓦地拧起:现在跟我对峙,你就不怕我把你扔下去。 你不敢。南珩语气笃定。 殷旧就在前面,苏叶纵然再阴险毒辣,也会装好他的乖顺大徒弟,不让殷旧发现半点端倪。 无聊。苏叶强忍疼痛,依旧撑着他的淡然自若。 南珩还是松了手,他说起这些,不是为了吵架的:我不管你喜欢谁,爱谁,心中还有哪些谋划。但从今以后,你若是再敢把我师尊扯进去,我定不会饶你! 好好,苏叶松了口气,活动着被南珩捏出红痕的手腕,南师弟真是粗暴呢。那以后,师兄在做什么,不让你知道便是了。 恋耽美 ——(20) 你!南珩气结。 但苏叶颇有些耍赖的将扇子降下,一指面前道:到了,还不去看看玉清长老? 南珩冷觑他一眼,跃下扇子头也不回的奔了进去。 二楼萧听寻的房间,商泯和殷旧就站在门口,房门虚掩着,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见南珩跑上来,商泯便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抬头间已是一张淡然的面庞。 商掌门,二长老。南珩道,我师尊他怎么样了? 商泯应了一声,拍了拍南珩的肩膀。 殷旧只是点了点头:玉清他伤势不重,只是和絮他是火系灵根,修习的术法大都和玉清相冲,有一掌伤到了心脉,还需好生调养。 【和絮,长清派前任六长老,慕容卿的别号。】 那该怎么调养?南珩立即问道。 我方才,已经帮他用法术医过了,没甚大碍,只是心脉还有余伤,是医不了的。你带他到后面灵泉去沐浴温养即可。 那里灵气充沛,修复受损的心脉不过几天时间便可。殷旧道。 南珩悬着的心这才完全放下:多谢二长老。 那我们也不打扰玉清休息了。商泯道,南珩,你好生照顾你师尊,等玉清醒了,第一时间传讯于我。吴様的事情实属蹊跷,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有劳掌门挂心。 对了,你去追玉清的时候,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物,或是其他线索? 商泯这么一提,南珩就想起了那声鸟啼,还有那行踪诡谲的黑衣人,便同商泯说了。 商泯的神色顿时阴鸷下来:若真是魂祭门,那事情可就大了。 他自顾自沉思片刻,见南珩还立在那,适才反应过来:你也去休息吧,记得传讯。 是。掌门、二长老慢走。南珩行礼相送。 萧听寻一直昏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 南珩怕他饿了一天,身体乏力,便做了些清粥小菜放在锅里温着。 是以,萧听寻一醒来,就见窗外晚霞丹红,穿透了窗子,散在地板上,南珩搬了个小凳子,伏在他床头,不知是守了多久,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动了下手指,想掀开被子起身,正睡着的南珩却顿时醒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萧听寻:师尊,你醒了?! 语气中满是欣喜和激动。 嗯萧听寻应声,声音却是撕裂沙哑的。 师尊你等一下!南珩眼中有光闪过,然后风一样刮下了楼,去小院里临时搭建的小厨房,那里烧着的炉子上温着他下午做好的粥和热水。 片刻后,他端着木托盘又回到萧听寻的房间,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凳子上。 托盘上青菜粥、桃花酥,外加一杯温热的清水,十分齐全。 他端起那杯温水递给萧听寻:师尊先喝水润润喉咙,然后吃些东西吧。 萧听寻神情清冷,自他手中接过杯子,慢慢饮下,这才感觉喉咙好了些。 又吃了些清粥和荷花酥,身体便慢慢有了些力气。 那个吴様,他怎么样了? 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那个将自己亲徒弟暴揍一顿的吴様,还真是颇具玉清长老风范。 南珩叹了口气,完了,师尊的圣母病又犯了。 但见萧听寻神色冷肃,他还是回道:吴様死了。 萧听寻便拧起眉来:死了? 嗯,他灵力透支,灵脉碎裂,又失了不少精血,救不回来了。南珩叹息一声,师尊,你好歹先关心下自己,自己伤成这样,反倒担心别人。 萧听寻便真的闭了嘴,敛下眸子,盯着洒在地板上的光斑,不知道想些什么。 南珩头疼。 他扯了扯萧听寻袖子:师尊,你还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掌门交代了你若是醒了,便让我给他传讯。 先别告诉他。萧听寻却突然道,深更半夜,不要扰他休息了。 那吴様修的是魂祭门的禁术,焚灵祭魄。 商泯应当也察觉到了,恐怕白天劳心此事,晚上也难得眠个好觉,自己反正已经醒了,不如明日再说。 但他想到慕容卿双目泛白,神志全无的模样,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慕容卿的出现,不是巧合,南珩和吴様对战的时候,慕容卿下的是死手,背后那个魂祭门的黑衣人,想要南珩的命。 可南珩的身份,不过是他门下一个修为低微的,不起眼的徒弟。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而他在和慕容卿打斗之时,慕容卿有片刻的清醒,对他说了一句话,似乎是:找我。 找他做什么?后面的话慕容卿没来得及说。 他握了握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慢慢成型。 或许是魂祭门中,有人和他一样,也是重生而来。 那人知道上一世的一切,在谋划着什么,所以打算在南珩封印未破,魔族血脉未觉醒之时,就杀掉他。 但这不过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师尊。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萧听寻低头,南珩正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他,既然不告诉掌门,你又睡醒了的话,我们去泡灵泉吧。 嗯?萧听寻没听懂南珩突然没头没尾的话。 二长老说了,你心脉受损,需要多泡灵泉温养。南珩道。 见萧听寻坐着不动,他咬了下唇,竟胆大包天的将人直接从榻上横抱起来,就大步往外面走去。 萧听寻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怒目瞪着南珩,嗓音冷绝:放我下去! 不行。南珩一边回他,一边跑的更快了,这是二长老交代的,让我一定照顾好你。 第29章 出发吧,去魂祭门 月上中天,南珩抱着萧听寻一路跑到灵泉池边。 可池边砂卵石铺就的小路常年被泉水打湿,他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往前扑去,怀里的人也摔了出去。 南珩看着萧听寻面朝下摔进灵泉池里,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他一向清冷出尘的师尊,就这么毁在了他手里。 啊啊啊啊,等会应该会被骂的很惨吧。 然而,萧听寻身姿轻盈,摔下去的一瞬间,便如猫一般,脚尖借力在水中一踏,一个旋身稳稳立于水面。 洁白的里衣衣摆飘然,在夜色中仿若谪仙。 师尊好身手。南珩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 萧听寻冷乜他一眼,飞回池边落脚:你回去吧,我自己来。 南珩见他说完,就背过身去宽衣,一步都挪不动。 萧听寻精瘦的背脊上,不是他想象中的细腻光洁,白如璞玉,而是遍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疤,像是鞭伤。 师尊,你背上 他开口欲问,萧听寻却正好回过头来,见他还杵在那,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他语气淡漠,不是那种惯常的冷,而是由内而外的,南珩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疏离,便有些失落。 自从他擅闯封妖禁地之后,萧听寻一直这样。 哪怕是给他上药,去雪寒天接他,也不过是在履行他为人师的职责,他能感觉到,萧听寻没有掺杂一丁点私人情感,这也是为何好感度突然加不上去的原因。 可是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若是因为他触犯门规,擅闯禁地,那罚也罚过了,萧听寻不是记仇的人,若说是因为他封印破裂的原因,可他们两人之间也已经暂时达成了协议。 萧听寻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身上只披着一件素白的长衫。 我这就走。南珩怕惹他不高兴,行过礼后就转身走了。 但他没走太远,在十几步之外的竹林里席地而坐,深夜寂静,两人隔的不远,南珩还能听见灵泉池那边,时不时传来泠泠的水声。 他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竟浮现出方才萧听寻满是鞭痕的肩背,又回想起他之前揽住萧听寻的腰将他背在背上时,那种紧实的手感,蓦地感觉一股热流直冲脑海。 而后,这种念头便越发不可收拾,引带着他的身体竟起了变化。 但,池边的水声突然止了,一片漆黑的寂静中,只偶尔想起几声虫鸣。 南珩蹙起眉,竖耳听了一会儿,那边还是一片静寂。 终于等不住了,他霍然起身,大步朝灵泉池走去。 池中水面平静,萧听寻靠在池边,轻轻偏着头靠在池壁上,他周身雾气缭绕,面目被遮掩的若隐若现,池水已蔓到了胸口。 师尊? 南珩唤了他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便不再犹豫,脱下衣衫鞋袜,也下了池子。 池水只到腰际,并不是很深。如今已是九月初,夜里已经有些凉了,但池水却是暖的,刚刚好的温度,灵气在水中缭绕,顺着他的皮肤争先恐后的钻进去。 南珩来到萧听寻身旁,抬手探了探他额头,竟有些热烫。 他揽住萧听寻的腰肢,将人抱起来,拥在怀里,便感觉到了萧听寻竟然在细微的发着抖。 是冷么?还是疼呢? 二长老可没说泡个灵泉会泡成这样。 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萧听寻竟然无意识的在往他怀里扎。 南珩便将他搂的更紧些,自己身上炽热,可以帮他暖一暖。 而另一方面,他有些羞耻的垂下头去。 因为他在借助和萧听寻这样亲密的接触,慰藉自己。 还好怀里的人没有意识。 时间过得极慢,一开始的慰藉便成了煎熬,南珩深吸了口气,想将人先安顿在一旁,自己去纾解。 谁知,他才一动,怀里的人却突然挣动了一下,他低下头,萧听寻狭长的凤眸正盯着他。 南珩: 师尊,你什么时候醒的? 方才。萧听寻神情淡漠,将南珩推开,毋庸置疑的语气,你先回去。 好。南珩瞬间什么念头都没了,他不知道萧听寻有没有察觉,也害怕萧听寻在说出些别的什么,几乎是逃一般离开的。 直到南珩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萧听寻才微微呼出一口气,这里灵气虽盛,但他刚刚醒来,还有些虚弱,不然也不会泡晕过去。 他故作镇定的上岸,穿好衣服,在池边立了一会儿,确定南珩已经先回去了,才同手同脚的往竹楼而去。 后半夜,只一墙之隔的两人,谁都没有再睡着。 第二日一早,南珩就给商泯发了传讯符。 商泯来的很快,南珩才步下一楼小雅厅,就见商泯已经在藤椅上坐着了。 玉清呢?商泯问。 师尊可能还未醒,我去看看南珩道。 商泯摆摆手:不必,我等他。 楼梯上脚步声响起,萧听寻已经穿戴整齐,走了下来:掌门。 商泯点点头,面上满是关切: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商泯一脸堆笑,平澜说你还得在修养几天,吴様的事就别操心了。 他铺垫了这一大堆,其实就只为了说这一句话。 慕容卿的事在萧听寻心里一直是一个结,那日新晋弟子考核,也不知吴様怎么就阴差阳错将慕容卿的魂魄给召了出来。 此事牵扯魂祭门,萧听寻又刚刚好转,他可怕再出什么事。 可萧听寻却偏不遂他的意:掌门,我想去一趟魂祭门。 商泯的脸色顿时阴鸷下来:你先休息,不过是问个话,讨个说法,我让伏虎去就好。 不,这件事牵涉到他,我必须亲自去。萧听寻回绝的没有一丝余地,就明日好了,还请掌门提前修一封拜帖与我。 商泯: 你倒是听人说话啊。 可萧听寻性子如此,商泯也知再劝无益,叹息一声还是应下:好吧。你去可以,但是我得派个人同你一起。 南珩立在一旁,在听到萧听寻要去魂祭门的时候,就开始盘算了。 听到商泯的话,顿时道:商掌门,我想跟师尊一起去。 本以为商泯不会答应,谁知。 你当然得一起去。商泯大手一挥,白了南珩一眼,不然谁照顾玉清?另外,我让伏虎带着薄彦随你一起吧,伏虎虽然功夫不如你,但你才刚痊愈,关键时刻,还是能搭把手的。 萧听寻点点头,带谁都无所谓,只要他能亲自去。 第二日,南珩背上了两人简单的行礼,和薄彦在流云峰登仙阶的小广场上碰面。 小广场的展板上已经贴了新晋弟子考核的成绩,不少弟子正津津乐道的围着观看。 内门弟子中,祁烬夺得魁首,外门弟子本该是吴様第一,但因他偷练邪术身殒,便由第二名取代了。 南珩本以为自己名次应当不怎么样的,谁成想竟然还进了前五,排在第四。 他本想告诉萧听寻,博他欢心。 可一回头,见萧听寻一脸冷漠的立在那里,大长老白承炎丝毫不察的围着他说得兴致盎然。 南珩: 算了算了,师尊这个时候应当没什么旁的心情。 叮! 【战胜外门弟子吴様,爽点+1000;温泉池沐浴,萧听寻好感度100;剧情进度30%。请宿主继续努力。】 南珩听系统播报完,皱了皱眉,温泉池沐浴减了好感度? 嗯 萧听寻果然是知道了吧。 而且,好像在温泉池的时候,系统都没有警告惩罚? 似乎是检测到他的想法,系统88很快道:【当前萧听寻好感度为负值,所以暂时不对宿主启动惩罚措施。】 说白了,只要不是双向心动,系统就无所谓。 等等,双向? 南珩有些狐疑的望了远处的萧听寻一眼,所以当初他刚刚拜师那会,萧听寻是真的对他有意思? 恋耽美 ——(21) 可后来为什么又没了呢? 他还没想明白,薄彦已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南师弟,走了。 哦。南珩回过神,萧听寻和白承炎已经并肩走了过来。 南珩心里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些心虚的叫人:师尊,大长老。 萧听寻很淡的嗯了一声,大长老还是一如既往嘿嘿傻笑着:南珩这回考核表现不错,第四名呢!玉清,你这选徒弟的眼光,果然不错。 萧听寻没理他,看了南珩一眼道:戒骄戒躁。 不知怎么,南珩望着他的眼睛,竟然从这四个字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他刷地红了脸,垂下头去:是,师尊。 四人离开了长清派,便御剑而行。 南珩唯一的琉木剑,在和吴様对战中折断了,后来他同商泯、殷旧、苏叶他们将萧听寻送回寒林峰,又折回去把剑找了回来,自己想法办修上了。 剑上附着的灵力虽然已经几乎没剩下什么,但他觉醒雷系灵根后,发现修炼起来,比之前一下子快了许多,似乎不再受体内封印的阻滞了。 如今他已是锻体初级了,灵力充足,灵核初成,武力值比之前大大提高。 魂祭门距流云峰不远,四人御剑不过小半天,便在一处深邃的峡谷之前停了下来。 峡谷入口封着结界,两个身着黑色衣袍的弟子守在那里。 第30章 魂祭门主 见几人走近,其中一人拦了上来。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萧听寻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封信函,交到那人手上:长清派玉清君、伏虎君,拜会。 那人拆开信函看了片刻,抬手解开了结界:几位请,我这就通报门主。 守门弟子言罢,吹了声口哨,竟是一种古怪的鸟啼,和那日南珩他们在试炼峰树林里,听到的并不是同一种。 之后,便带着几人往峡谷深处行去。 魂祭门主殿坐落在樟树林深处,殿宇高耸巍峨,遮天蔽日,金色琉璃砖铺就的台阶,足足有几千级。 南珩四人在守门弟子的带领下步上台阶,就见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几小老头站在那里,穿着同样墨黑色万字纹的袍子,笑眯眯的。 伏虎长老,玉清长老!哈哈哈哈,这一晃多少年没见了! 潘门主!白承炎也眉开眼笑起来,阔步跑了几步,迎上去,大手拍了拍小老头的肩膀,又伸手在他头顶比划了一下,怎么你好像又抽了点,只到我胸口了。 潘丰常干瘦的身躯被拍的一晃,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哎呦,不行了不行了,老朽毕竟上了年纪,身子骨可是禁不起折腾了。玉清仙君,快来救救老朽! 萧听寻拾步上了台阶,只掀起眸子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南珩和薄彦跟在他身后,见了潘丰常都规规矩矩行礼。 嚯,好小子,身体壮实,体力也好。潘丰常双手环胸,笑眯眯的,你们都是谁的徒弟啊? 南珩:家师玉清君。 薄彦:家师伏虎君。 不错不错,比仲岭那家伙带过来人体魄健硕。哎呦,上回来那几个,扶风弱柳跟个豆芽菜似的,碰一下就要倒。 潘丰常咂咂嘴,自袖子里伸出手来:走,咱们进去唠,站在这吹风做什么。 南珩看着他小短腿灵活的捯饬着率先入了殿,伸手戳了戳旁边的薄彦:薄师兄,商掌门上次带了谁来呀? 薄彦转了转眼睛:上一次的话,应该是十几年前了,应该还是七位长老都在时候。 他提到七位长老,南珩便想起慕容卿来,于是问道:那慕容卿呢? 你说六长老?薄彦看了一眼已经进了大殿的萧听寻的背影,下意识压低了些声音,六长老是玉清长老的师尊,十五年前,在仙门和魔族大战的时候战死的。 当年,长清派一共七个长老,大战中五个殒身,所以咱们长清派如今才会如此的人丁凋零。 所以,当时只有大长老和二长老活了下来?南珩道。 薄彦点了点头:对,因为六长老有交代,所以他走之后,便是玉清长老上位,做了如今的三长老,其余的长老之位,便都空缺了下来。玉清长老因为觉得自己同其他两位长老辈分不同,所以便坚持让我们都叫他的别号玉清长老,慢慢的大家也就很少称呼他三长老了。 南珩了然,萧听寻在商泯和两位长老面前都显得很疏离,别人称商泯为掌门师兄的时候,他都是恭恭敬敬称掌门;称呼两位长老时,也和他们这些弟子一样,恭敬的称为大长老、二长老,而不是称呼他们的别号。 南师弟,这么多年了,其实玉清长老这些年过的和他的为人一样冷清。 薄彦叹了口气,拍了拍南珩肩膀:我听师尊说,玉清长老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人温温和和,面上总是带笑。但自六长老死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平时要多体谅他,我看咱们这一路你和玉清长老都不怎么说话,不会还是因为镜妖的事情冷战吧? 薄彦是真的体贴心细,连他和萧听寻之间的不对劲都看出来了。 只不过,并不是因为镜妖的事情,而是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听寻。 毕竟灵泉沐浴那事,挺难以启齿的,他现在一看见萧听寻的脸,就想起那晚的情形,最可怕的是,萧听寻似乎还醒着,把他的龌龊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两个小兔崽子!进来啊!跟那杵着守大门呢?大殿里,传来了大长老白承炎的吼声,这里可是魂祭门,那看门黑鬼多的是,用得着你们俩活现? 南珩: 来了,师尊!薄彦倒是习以为常,挠挠头,拉着南珩一起小跑进殿,压低声音道,我师尊就这样,在长清派不敢这么说话,到外面就绷不住了。 嗯,看出来了。 南珩跟在薄彦身后进了大殿,就见殿上已经坐了一圈的人。 潘丰常那小老头坐在主位上,萧听寻和白承炎坐在他右手边的上座,左边一字排开坐了五个人,看那派头和衣着,应当是魂祭门的长老级别人物。 你俩就坐在你们师父旁边去。潘丰常道,玉清、伏虎,咱们说到哪了?继续继续。 南珩和薄彦分别在萧听寻和白承炎身边坐下,默默听着他们谈话。 我魂祭门禁术,一向是明令禁止,就连藏书阁里的禁书老朽都一把火烧了,怎么可能传到外面去。潘丰常捋了一把他长长的白须,将一双豆豆眼眯起,我知二位门派弟子出事,心中焦急,但我潘丰常也敢再次保证,蛊惑长清派弟子修炼禁术的绝不是我门弟子。 潘门主,你这是要反悔了?白承炎一拍大腿道,方才还笑呵呵的,说什么全力配合,怎么查都行,现在又不承认,你这老脸是要还是不要了? 不是不承认,是真的不可能啊!潘丰常一脸的为难,言辞恳切道,老朽也百来岁的高龄了,又何必诓骗你们小辈? 我等自然相信潘门主。萧听寻突然开口。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就听他又道,但是,潘门主自己也应当拿出些令人信服的证据。不如就劳烦潘门主,请出与几位长老结契的契友一叙。 什么?潘丰常顿时变了脸色,玉清,你这就过分了吧?!魂祭门的契友,可不是什么场合都可以请出来的,你当这是遛猴子呢?! 在下并无不敬之意。 那你什么意思?!潘丰常一张圆脸涨的通红,应该是气的,老朽怎么也是商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你们客客气气的,一上来就要请契友,你们是什么居心! 吴様的事情之后,他醒来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要想查到慕容卿魂魄的下落,问出那后半句话,就只能让魂祭门的长老们请契。 潘门主息怒,萧听寻古井无波的眸子望过去,声音依旧平淡无起伏,在下只是奉掌门之命前来彻查此事,毕竟牵涉到门派弟子性命,若是魂祭门没有问题,那长清派自是不会让潘门主和几位长老白受这一遭。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潘丰常几乎跳脚了,不到一米六的小老头在宽大的座椅里气得蹦起来,你当我们魂祭门是缺钱,还是缺人的?你们在这么胡闹,我就叫人轰你们出去! 南珩见他上蹿下跳,冲着萧听寻嗷嗷大叫,实在是心里憋闷的难受。 抬眼间看见对面五位长老中间的那位,似乎特别的与众不同。 因为那个人,一头银发披肩,狭长的眯眯眼,肩膀上,自始至终一直就飘着一个半透明的虚影。 那虚影发髻高束,一身青黑色软甲,看起来威风凛凛,此时正坐在银发男子的肩上,两个人头凑在一起,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 潘门主,南珩收回视线,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门主息怒,门中有弟子偷习您门派的禁术惨死,这本该是他咎由自取。但与他结契的魂灵,却是受您门派中人所制,掌门恐事情闹大,这才派家师和大长老前来问询,还请掌门理解。 那有何如?你们可有证据?潘丰常缩在座椅里,翘起一只脚,你一个小辈,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我是没什么资格,但门主您看。南珩说着,朝那边的银发男子一指,您说契友不是能够随便想请就请的,可我见那位前辈倒是同他的契友悠闲默契的很。 潘丰常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季臣他是个例外。 即便如此,那也证明请契并不如您所言那般难办。南珩道,更何况,行便是行,不行便是不行,您这般朝我师尊大喊大叫,恐有失体统。 他本想说为老不尊的,怕再把老头点炸了,便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说辞。 潘丰常眯起眼睛打量着南珩,南珩立在原地,不卑不亢与他对视。 呵,你倒是敢说话。潘丰常将他那宽大的衣袖一甩,情绪瞬间平静下来,老朽刚才是激动了,但正如玉清长老刚才所说的,若是我叫他们请了契,没有你们想查的,你们打算怎么办? 请契所耗灵力巨大,来之前,掌门便已交代,查明之后,若与魂祭门无关,我派愿奉上五百万灵石作为补偿。萧听寻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承炎一听,就是一愣,他凑过去拉了拉萧听寻的袖子,低声道:玉清,你是不是搞错了?掌门师兄好像没给咱们灵石啊? 第31章 师尊是个隐藏富豪? 白承炎嗓门大,即便压低了声音,那还是属于十几米开外,都可以听见的程度。 招灵殿上,在座众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 萧听寻神色很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玉清,白承炎十分没眼色,见萧听寻不语,就伸手去扯他袖子,师伯知道你急于调查这事,但是咱们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伏虎长老在说什么?主座上的潘丰常,一双精的跟豆子似的眼睛转了过来,老朽耳朵不大好使了,没听清楚。 啊,我啊,哈哈,白承炎笑了两声,我就是跟玉清商量商量补偿您老的这个灵石啊唔? 话未说完,被萧听寻下了禁声咒。 白承炎顿时瞪圆了一双眼,一张遍布着络腮胡的大脸涨的通红,他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解开,伸手再想去拉萧听寻,后者已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自己的胳膊。 薄彦看在眼里,叹一口气,凑到他师尊耳边去,悄声说了几句什么,白承炎这才安静下来。 南珩默默坐在一旁,心道他终于知道薄师兄的妈系属性是怎么练出来的了。 有这样一个师父,薄彦可不是得察言观色,八面玲珑,不然还不知大长老得砸多少个场子。 叮! 【萧听寻好感度+50。】 【当前数值为:爽点值:1500,萧听寻好感度:150,剧情进度:30%,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系统88的声音响了起来。 南珩朝身旁的人偷偷觑了一眼,萧听寻此时正同潘丰常说话,线条清晰的侧脸,逆着光投下好看的剪影。 不过是在潘丰常面前说了句维护他的话,好感度就加了50。 南珩勾了勾嘴角,看来师尊挺好哄的嘛,这150应该也很快就能刷回来了。 玉清长老,潘丰常捋了把胡须,又恢复之前热络的笑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五百万灵石还是少了点。老朽也不是欺负你,这请一次契要耗费的灵力,可不是一两百万灵石可以补回来的。 那潘门主想要多少?萧听寻凤眸轻垂,目光冰凉,您直说就是。 最起码,也得这个数。潘丰常笑得一双豆豆眼都没了,伸出三根手指道。 三千万?萧听寻蹙起眉。 一旁,白承炎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不能说话,但是手脚都没被束缚,蹭的一下自座椅上跳起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潘丰常直接当做看不见:玉清长老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那么多。萧听寻道,一千三百万,再多没有了。 这下,连南珩都有些吃惊,若商泯没有出资,萧听寻哪里来的这么多灵石? 原书中,可没写萧听寻是修仙界隐藏富豪。 行,老朽要的就是玉清长老这份诚意!似乎是怕萧听寻反悔,潘丰常答应的十分爽快。 他说完,朝坐在南珩他们对面的五位长老投了个眼神,那五位便轮番行至大殿中央的金波地毯上,咬破指尖,以血点在自己眉心,口中喃喃:吾血与之融,召尔亡魂来! 第一位着魂祭门黑色长老袍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梳着道士头,他话音才落,一股淡金色的光晕在空气中散开,而后便是一个同样身着黑袍的鹤发老者盘腿坐在了他头顶上。 恋耽美 ——(22) 那老者的魂魄一出现,招灵殿内所有魂祭门的长老弟子,甚至连门主潘丰常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老门主! 恭迎老门主! 鹤发老头半阖着眼睛,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长长哼了一声:一帮不孝徒,什么事啊?又把老头子我薅出来。我告诉你们,打架我可不上啊!我都八百七十二岁了,死都死了十五年了!你们这帮烂泥,什么时候能扶上墙啊? 他话说完,殿内一片寂静,他这才悠悠然睁开眼,扭头一看,正对上萧听寻的冷冰冰的脸。 吓了一跳:嚯!丰常啊,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徒弟啊?板着个棺材脸,哭丧似的。你不知道咱们门派本来就是经常跟魂儿打交道?你还整进来这么个人,看着不晦气? 棺材脸萧听寻: 南珩瞧着他愈发阴沉的脸色,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老头就是魂祭门前任门主?嘴有点欠啊。 咳,老祖宗,潘丰常矮小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那个梳道士头的长老面前,满脸堆笑道,这位不是咱们门派的,他是 不是咱们门派的?那他来干啥?丰常你这不行啊,老头子我一走,你不会又开始聚众赌钱了吧?!虽说那魔族已死,可是也不能荒废修炼,知不知道? 是是是,潘丰常点头如捣蒜,老祖宗您教训的是。弟子这就让他们赶紧去修炼! 他一边说,一边给道士头长老使眼色,那道士头估计已经习惯了,很顺手的用染着血的指尖,再次往眉心一点。 哎,这还差不多少。没什么事就别叫老头子我出来了,来回一趟折腾的魂儿都要散了,你们 鹤发老头话没说完,突然周身金光又是一闪,刷地一声,他那虚影便不见了。 潘丰常转头对上萧听寻黑沉的脸色,抹了把额角冷汗:哈哈哈,老门主老糊涂了,玉清长老别见怪。 无碍,继续吧。萧听寻道。 之后,二长老也下场请了契友,是魂祭门之前过世的一位前辈。 三长老便是南珩之前见的那位银发眯眯眼的男子季臣。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一下下轻扣着桌子,朝旁边那束着高马尾,身着青黑色软甲的英俊少年,悠闲的扬了扬下巴:阿修,去,拜见下那几位仙君。 那少年便蓦地红了脸,似是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乖乖自他肩上下来,行至萧听寻他们面前,拱手行了个礼。 在在下容修,魂祭门子谦长老门下弟子,死死于十五年前敖山大战 可以了,回来吧。季臣朝少年勾勾手指,绽开一抹笑容,见过便可,自报家门作甚? 少年那抹飘飘忽忽的虚影,竟然红了脸,垂着头回到他身边,有些羞赧的白了他一眼,季臣笑意更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薄师兄,南珩轻声问薄彦,敖山大战是? 敖山大战,便是十五年前仙门百家和魔族的那场大战,战场设在敖山,所以也叫敖山大战。薄彦道。 南珩点点头,又继续看剩下两位长老请契。 最后,连潘丰常都请了契,但里面根本没有慕容卿的魂魄。 萧听寻自然说话算话,自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小箱子,抬手拂过,箱盖打开,里面灵光灿灿,满满的一大箱子灵石。 潘丰常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在场,南珩敢肯定他能当场留下口水来。 哈哈哈哈,玉清长老果然阔气。潘丰常蹲在箱子面前,手里抓着大把大把的灵石,笑得豆豆眼成了一道缝。 萧听寻凤眸古井无波,淡声道:一千三百万灵石已经齐了,不知可否劳烦门主皆魂契册一阅。 看看,当然得看!我这就去取,玉清长老阔气,咱怎么也得让你查个清楚明白。潘丰常还陷在一堆灵石里不可自拔,好说话的很。 魂契册很快被取来,萧听寻自一个魂祭门弟子手里接过册子,双眉微皱,认真的翻阅起来。 魂契册,收录了魂祭门历代长老掌门所有结契的契友,和所结契约的基本情况。一定程度上是算是魂祭门的机密了。 南珩看着那小老头两眼放光的模样,叹了口气,瞧着魂祭门的大殿修筑和装饰,也不像是个穷的,门主竟然贪财成这样,也难怪老门主死了都不能安心。 萧听寻翻阅了半晌,似乎没什么发现,合上册子,递还给那个弟子。 正在这时,招灵殿外又一个弟子急匆匆跑了进来,他见潘丰常蹲在箱子前面数灵石,似乎习以为常,直接凑过去,在其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潘丰常挥退了他,突然放下手里的灵石,盖上箱子吩咐殿里的两个弟子将箱子抬下去,然后转向萧听寻道:玉清长老,我想,罪魁祸首找到了。 他说完,朝殿外拍了拍手,沉声道:带进来! 很快,就见两个魂祭门弟子拖着一个同样穿着魂祭门校服的弟子走了进来。 那被拖着的弟子是个青年,尖瘦的脸,细长的眼,被拖进来了嘴里还在叫唤着抓错了。 潘丰常一见那人,见钱眼开的脸孔就不见了,神色阴郁道:陈松,竟然是你?! 那被称为陈松的青年,顿时扑倒在地,抱着潘丰常的大腿就开始嚎啕:门主冤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前来报信的弟子就冷了脸色:你还敢狡辩!从玉清仙君他们一来你就鬼鬼祟祟的!我们在你房间里发现了证据!你跑不了了! 他说完,自怀中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递到了潘丰常的手上。 南珩瞥了一眼,竟然是他们长清派外门弟子的长清令牌。 第32章 师尊,你可以稍微依靠我一些 潘丰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就把令牌递给了萧听寻,脸上又恢复了笑容:玉清长老,你看看是不是这? 萧听寻接过令牌,正欲细看,就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拍,一回头,白承炎可怜巴巴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还请大长老慎言。萧听寻道。 白承炎疯狂点头。 指尖拈过咒诀,禁言咒解开了。 呼,唉呀妈呀,可憋死老子,子不语,不语哈哈。白承炎干笑了两声,见萧听寻没理他,视线也投到他手里那块令牌上。 萧听寻手中这块长清令正面刻着吴様的名字,反面便是长清二字,应当就是吴様的东西。 但萧听寻冷着脸将令牌递还给潘丰常:这是仿的。 仿仿的?潘丰常一愣。 不过,仿的十分逼真,可以将守门结界骗过。 潘丰常低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松,抬起小短腿踹了他一脚:还哭!还不快老实交代?! 陈松似是被他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嚎了,宽大袖子抹了把脸,糊了一脸鼻涕泪:门主饶命!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那小子,是他找到我扬言要学的!令牌也是他给的!说这样就能自由出入长清派了。 陈松哭道,门主你也知道我的家境,他许诺给我五百灵石,一百两银子啊!我我要是不答应,家中老娘弟妹,怕就要饿死了! 潘丰常手中捏着长清令,狠狠砸在陈松脸上:糊涂!糊涂啊! 你家中境况,我又不是不知,那每月补贴给你的钱两,都去了何处?! 钱钱两,陈松一下子愣了,片刻后才小声嘀咕,家弟是个不成器的,整整日里去赌 唉!潘丰常哀叹一声,短粗的手掌捂住了脸,罢了罢了。昭文、昭武,依照门规处置,然后逐出门派去吧! 这前前后后,一问一答,丝毫未给萧听寻过问的机会。 那两个弟子动作也快,一左一右将陈松死死按住,然后拉过他的双手,露出腕子,拔出腰间佩剑,利落的在腕子上抹过。 啊啊啊! 霎时,陈松惨嚎震天,双腕呲呲飙血。 昭文面不改色,指尖运起灵力,给他止了血,那边昭武手起剑落,已刺进陈松胸口。 这回,连惨呼都没有了,陈松直接疼的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昭文又同样运灵力给他胸口止了血,确保他只是被废了灵核灵脉,而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然后,转向潘丰常道:门主,罪人陈松,双手灵脉皆以被废,灵核已毁,行刑完毕。 嗯,潘丰常面目沉痛的应了一声,转而向萧听寻道,玉清长老,如今罪魁祸首已被惩治,可还满意? 大殿的金波地毯上,满是殷红血迹,陈松虽被止了血,还倒在地上抽搐着,凄惨极了。 南珩立在萧听寻身侧,皱起了眉,不管是揪出可疑之人,还是惩治罪魁祸首,都有点太快了,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问责,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如此,有劳潘门主。萧听寻浅浅福身朝潘丰常行了一礼,我等便不多叨扰。 说完,望了南珩几人一眼。 南珩和薄彦自是很快反应过来,只有白承炎还是一脸状况外。 天青色长衫一拂而过,南珩紧走几步去追他,薄彦拖着大长老紧跟其后。 身后的招灵殿里,潘丰常望着四人步下台阶,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长清派那个倒霉蛋弟子到底召出了个什么人物出来,但这意外得来的一大箱子灵石,他是真香啊。 刚刚萧听寻那难看的脸色,他差点以为那箱子灵石就要泡汤了。 门主,人都走远了。旁边昭文朝他提醒道。 啊,那还不赶紧把这废物扔出去?放在这碍眼?!潘丰常厌恶的看了倒在地上的陈松一眼道。 昭文无奈:门主,您不派人送一送? 哦哦哦,潘丰常恍然大悟,送,你去送,当然得送!送出峡谷,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记得没? 是。昭文领命而去。 昭武拖着昏死过去的陈松也离开了招灵殿。 一旁的座位上,季臣瞧着潘丰常,冷笑道:掌门,你今天这吃相可真够难看的。 他们魂祭门明明不是什么小门小派,财力自然也过得去,虽然比不上靠财力才堪堪挤进五大门派末位的月淮庄,但比起一般门派来说也算是有钱了。 可潘丰常爱财爱到了骨子里,自从当了门主以来,更是变本加厉,捞钱揽财,不择手段。 你也不用你那铜臭脑袋想一想,怎么玉清仙君他们一来,这陈松就露了马脚,送上门来给你背锅。季臣眯着一双狭长的双眸,戏谑道,门主,长点心吧,一箱子灵石你就不知东西南北,今日长清派两位长老到此,背后还不知正中了谁的下怀。 我看,阿修来当这门主,都比你当的好。 师叔坐在他肩上那虚影便垂下头去,你别说了,我怎么行。 你怎么不行?我看你比那老钱串子好多了。季臣仰头,一把拉过他衣襟,毫不忌讳,当着潘丰常的面,亲上容修的额头,阿修才最可爱。 那半透明的虚影,便害羞的躲到了他身后去。 咳咳!潘丰常忍无可忍的咳嗽了一声:季臣你也注意点影响,这么多长老都在呢。 是啊,这么多长老都在呢,季臣手指扣击着桌案,门主刚才见钱眼开的样子,还真是好看。 行了行了,我这得来也是补偿给你们啊。潘丰常脸皮厚的很,衣袖一挥,散了散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南珩他们四人被昭文一路送出峡谷,依旧同来时一般,御剑而行。 萧听寻到底重伤才愈,一来一回这么折腾下来,便有些疲累,染尘行在空中竟划出了曲线。 南珩心中担忧,御琉木追上他:师尊,你是不是累了? 萧听寻回望了他一眼:无事。 而后,染尘略过云端,与南珩拉开距离。 南珩眸中神色一暗,再次御剑追上他。 这次南珩没有再问萧听寻什么,而是直接捉住了他的手。 衣袖宽阔,即便是双手牵在一起,也不会被旁人觉察。 但萧听寻陡然回眸,眼中淬满了寒霜,语气冰冷:你做什么? 他说着,便要将南珩甩开,但南珩弯了弯眼睛,将他的手握的很紧。 继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师尊,你不要乱动。大长老和薄彦师兄就在后面,你不怕被他们发现什么? 萧听寻愠怒,凤眸冷冷的瞪着他。 但南珩抓的死死的,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放开! 南珩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氤氲出惹人怜爱的雾气来,语气也顿时软了下来:我不。 师尊,你一醒来就往魂祭门赶,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不累么? 我如今已经是锻体期了,虽然还不是很厉害,但你也可以稍微依靠我一些了,闭上眼睛小憩一会,我牵着你飞,好不好? 萧听寻便不说话了,一双飞霜落雪的眸子,死盯着南珩,似乎南珩若是再不撒手,他就一脚将人踹下剑去。 南珩无奈,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呢。 但他铁了心,就这么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听寻终于妥协,别开脸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颊上,将他略显凉薄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整个人也跟着褪去了些凌厉。 南珩将手握的更紧了些,萧听寻的手指纤细冰冷,和他为人一样,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这个人其实只是披了层冰冷的壳子,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不让他人接近罢了。 恋耽美 ——(23) 南珩想,他知道这个人的好,和冰冷的外表不一样。 叮! 【恭喜宿主,萧听寻好感度+150!当前好感度:0,爽点值:1500。】 【完成魂祭门隐藏剧情,剧情完成度+20%。当前剧情完成度:50%,请宿主继续努力!】 掌心里是萧听寻微凉的手,耳边是系统加分,南珩终于觉得自己有点主角的正常待遇了。 耳边,忽然掠过一阵疾风,南珩收神,就见自己身侧正闭眼小憩的萧听寻蓦地睁眼,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住了一只纸鹤。 纸鹤扑棱了几下翅膀,发出商泯的声音:玉清、伏虎,安泽县丞发来委托,似与魂祭门禁术有关,速归。 音落,纸鹤在其指尖自燃,化为灰烬。 萧听寻凤眸低垂,和南珩对视了一眼。 南珩立时回头朝白承炎和薄彦道:大长老、薄师兄,掌门传讯来了,我们得快些回去。 掌门师兄怎么一天到晚都是事?白承炎似有点不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想去流云镇上,吃一回灌汤水饺呢。 薄彦有些无奈,递给南珩一个眼色,劝慰白承炎道:师尊,掌门传讯来,想必是有要紧事,你若是想吃水饺,我回头偷偷下山带给你。 行吧行吧,白承炎叹了口气,就想吃个饺子而已,还真他娘的麻烦。 薄彦: 第33章 寒冰螭龙副本开启 四人回到长清派,萧听寻在遥遥能望见流云峰的时候,就挣开了南珩的手。 南珩望着他兀自行远的背影,淡淡笑了。 流云峰仙鹿台,商泯一身赭石色衣袍,暗绣金色云纹,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四人先后在仙鹿台落下。 玉清、伏虎,这一路辛苦,商泯道,吴様的事,查的如何? 萧听寻便言简意赅讲了下大致经过,听的商泯剑眉紧蹙,潘丰常那老东西,胡乱推出个人顶罪,这事就算了? 萧听寻轻叹:他应该没说谎,魂契册都交予我看了,几位长老也都请了契,应当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那陈松,真是你们那日看见的黑衣人?商泯一脸不信。 南珩和萧听寻一同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虽然只是一眼,南珩也能有所察觉。 那日在试炼峰树林中见的人,周身遍布着一股强大的威压,根本不是陈松那种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能够有的气场。 除非,这人演技奇高。 但潘丰常当着他们的面,把陈松废了,这废物除了大哭大叫,不会别的,应该不是装的。 他正沉思,萧听寻已开口询问:掌门,你在传音纸鹤里说的安泽县委托,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商泯摆开衣袖,率先往默规堂内走,安泽县内最近出了桩怪事,可能需要劳烦玉清走一趟。 萧听寻:好。 掌门师兄,那我呢?一旁白承炎也凑了过来。 商泯一脸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去魂祭门,你这护卫工作做的不错,就留在长清派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啊?白承炎张大嘴愣了片刻,才转而笑了起来,哈哈,多谢掌门师兄夸奖,其实跑这一趟也没什么,安泽县我继续陪玉清去也行。 不必了,商泯叹息着看了他一眼,只得把话掰开了说,我记得安泽县是祁烬的家乡,正巧他今年新晋弟子考核也胜出了,便想着让平澜带着他一起,算是下山历练了。南珩这次表现也是不错,跟着玉清,几个人一起我也放心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白承炎道,掌门师兄想的还真是周到。 哈哈。商泯干笑了两声,给薄彦使了个眼色。 薄彦立刻领会:师尊,跑了一天,咱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记得你早上炼丹炉里还练着药呢不是? 嗷,对对对。白承炎一拍脑袋,那掌门师兄,玉清,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和薄彦一起御剑离开。 商泯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伏虎哪里都好,就是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有点太直了。走吧,咱们进去说。 默规堂内,二长老和祁烬都已经在了。 商泯大概和他们交代了一下安泽县的情况。 据说是城中最近建起了一座道观,名为遂愿观,观主是一位飞升得到的仙人,为了广结善缘,度化众人,愿帮安泽县百姓实现任何愿望。 但这许愿是真灵,此后,遂愿观人头攒动,门槛踏破,小道观就没再空寂过。只是好景不长,很多曾经去过观里的百姓回家之后慢慢的精神都开始出现问题,痴痴傻傻,过不了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即便去看大夫也不好使。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一窝蜂的往遂愿观去。 安泽县县丞徐长林也带人去调查过不少次,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上报朝廷,锦衣卫来了几趟,亦是什么都查不出,便不了了之了。 徐长林无奈,这才找上长清派,希望此事能够得到解决。 萧听寻同殷旧商定了两日后出发,便带着南珩回了寒林峰。 他们一日未归,小竹楼僻静的很。 萧听寻照常吩咐南珩去灵泉泡澡,然后吩咐他早些睡,说是第二天要带他去灵兽峰选一样武器。 第二天一早,两人御剑去了灵兽峰,萧听寻用长老玉令开了灵兽峰的结界,直接带着南珩自峰顶落下,峰顶有一处幽深的洞穴,就是南珩上次被罚的时候来过的雪寒天。 萧听寻收了染尘,率先朝洞内走去。 南珩跟在他身后:师尊,不是选武器么?来这里做什么? 萧听寻只简短道:跟上。 雪寒天洞穴幽深,冰雪连天,洞壁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霜。 手臂粗细的冰锥倒挂在洞顶,偶尔便会砸下来。 萧听寻撑开守护结界,将两人罩在其中,带着南珩径直往洞穴深处行去。 这里极低的温度,南珩之前就领教过了,如今和萧听寻距离不过一米远,罩在同一个结界中,倒是不觉得冷。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南珩只觉眼前霍然开阔,这雪寒天内里竟然别有洞天。 是一处到处长满蓝色莹草的空旷洞穴,中央一颗枝丫摇曳的巨大冰树,下面栖息着一头正在沉睡的银白色巨龙。 南珩立在萧听寻身侧,本能的感觉他师尊要开始坑他了。 不是选武器么?来这里干什么? 难道是锻造武器的材料,还需要现打? 正这时,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叮声。 【寒冰螭龙副本开启,宿主需打倒巨龙方能拿到神武,加油哦!】 boss都摆在眼前了,还用你说。 南珩无语。 寒冰螭龙,是上古凶兽,盘踞在雪寒天深处洞穴已经数万年了。萧听寻清冷的嗓音响起,武器便是它头上的龙角,你只需将它头上一只角折下即可。 南珩: 蠢系统,还是他师尊介绍的详细。 系统88:【】 差别对待啊,明显的。 不理会脑中的系统,南珩看着面前的大家伙,面露难色:师尊,我如今不过锻体期,真的能打过? 又不是让你打死,只需折断它一只龙角。萧听寻道。 上一世,南珩并未觉醒雷系灵根,故而这寒冰螭龙是他帮着一起打的。 但既然南珩如今觉醒了雷系灵根,而且还运用的很好,他还是打算让南珩锻炼一下。 南珩抽出腰间琉木,握在手里,眼睛专注盯着那尚在沉睡的巨龙,琢磨着要怎么直冲过去,一击必中。 萧听寻拍了拍他肩膀,淡声道:去吧,你可以的。 他这句话,就好像兴奋剂,南珩瞬间有了莫名的自信。 嗯,他点了点头,身姿灵活的朝巨龙逼近过去。 萧听寻也信步寻了处观战的最佳角落,默默注视着,以防万一南珩有什么危险,他可以随时出手。 他负手而立,脑子里却是一团杂乱。 似乎自镜妖的事情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和上一世不大一样了。 新晋弟子考核上,吴様召出了慕容卿的魂魄;祁烬没有求胜心切,灵脉碎裂,而是拿了第一,南珩意外觉醒了雷系灵根;再后来,就是他们去了魂祭门找线索,却丝毫没有发现。 之后呢,便是商泯同他说起了下山历练的事情。 当然历练的地点也和上一世不同了。上一世因为祁烬早早就废掉灵脉,离开了长清派,他后来带着南珩下山历练,自是没有去安泽县,而是去了流云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但是在那个小村子,却发生了让他悔恨终生的事情。 南珩在那里,因被妖物袭击,大量妖气入体,封印破裂,魔族血脉觉醒,杀光了整个村子的百姓。 他当时极力阻拦都没有用,魔族嗜血嗜杀的本性,强劲到他根本控制不住。 后来,他总算趁着南珩杀意褪去的时候用霜昼冻住了他,然后消去了这段记忆。 但这之后,他心中的愧疚感也与日俱增。 整个村子,一百八十二条人命,都是因为他的疏忽,都是因为他没有教好南珩,没有加固封印,没能阻止这一切,才造成如此惨剧。 他一直带着满心的愧疚,直到后来的仙门大会上拦在南珩面前,直到最后两人被五大仙门逼至玄岩洞。 那时候,他听着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只觉得,如果还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也就是他该赎罪的时候了。 是以,他想要倾尽自己所有的灵力,置换南珩体内的魔血,他想要用自己的纯澈罡风,洗涤南珩的满身罪恶,满手鲜血,他想要赎罪,想要解脱。 但是,南珩没能让他如愿。 那个自打拜入他门下开始,就一直乖顺听话,对他说一不二的小徒弟,在这生死关头逆了他的愿,召来角藏,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霎时,心脏崩裂,灵核破碎,什么都没有剩下。 剩下的,只有他这个罪人,苟活于世。 蓦地 师尊小心! 南珩的声音凌空划过。 萧听寻收神,那寒冰螭龙已扭动着它那巨大的身躯,朝他所立之处自上而下俯冲而来。 他足尖点地,飞身而起,躲开巨龙的袭击,继而身形一闪,一跃立在了巨龙的脑袋上。 南珩此时手中的琉木剑又被折成了断剑,身上长清派弟子校服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手上都有擦伤,好不狼狈。 萧听寻神色微凛,淡然道:龙蛇同族,七寸为要害。避其锋芒,可自后突袭。 南珩乌黑的眸子一亮,顿时了然,闪身绕到了巨龙的身后。 第34章 你干什么总是躲我?(修改) 倏尔,一声龙啸声震天,四米多高的冰树剧烈摇晃,如刀片般锋利的树叶纷纷抖落,长了眼睛一般,直朝南珩刺去。 南珩口中起咒,琉木断口处蓦地凝起后半截冰剑,剑刃虽不甚锋利,但也够用了。 他一边同巨龙兜圈子,一边用冰剑去挡凌空袭来的冰树叶,耳边风声飒飒,银色的剑刃如游龙般灵活的格挡下所有落叶。 巨龙突然发了怒,尾巴狠狠一甩,直朝南珩袭来,灼热腥臊的鼻息喷薄出好几米远。 他皱紧了眉,屏住呼吸,学着方才萧听寻的样子足尖点地,飞身踩上巨龙满口獠牙的嘴巴,再一跳,便立在了萧听寻身边。 师尊!南珩弯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他,我方才身法学的怎么样? 萧听寻衣袖一拂,背过身去,突然飞身跃下龙身,立于冰树顶端一根牙签粗细的枝梢:不可骄傲自满。 哦。南珩瞬间有些失落,他没有骄傲,也没有自满,只是想得一句夸赞罢了。 但此时,巨龙被这两人彻底激怒了。 它冲枝梢上的萧听寻啸叫,萧听寻岿然不动,天青色衣摆飘飘,身姿凛然。 南珩简直看呆了,要不是他抓紧了龙须,恐怕此时早就被暴怒的寒冰螭龙甩下去了。 专心,看我做什么?萧听寻乜一道冷眼。 南珩顿时回神。 巨龙伤不到萧听寻,便越发暴躁的想要把骑在它头上的南珩甩下去。 可南珩立在头顶,无论它怎么咆哮发疯都不能将人怎么样。 它发了一会儿疯,似乎也累了,竟是眼珠一转,飞快的在洞内转起圈来,不断用头去撞击旁边的洞壁,洞壁上都是冻的坚硬的冰锥,它是想要将南珩插死在那上面。 龙鳞坚硬无比,不知撞断了多少冰锥冰块,南珩矮身下去,才堪堪避过,但也免不了被擦破了皮肉。 他忍着疼痛,一手紧抓着龙须,确保自己不会摔下去,另一只手紧握着琉木,瞧准了巨龙的七寸,狠狠抛掷过去。 但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琉木这段部分用冰凝起的剑锋竟然直接崩碎了! 艹! 南珩暗骂自己没脑子,这大家伙皮厚的很,脑袋都不怕被冰锥插穿,他还这么对付它。 瞬间在掌心引雷,朝着巨龙的七寸劈去。 轰隆!轰隆! 雷声震天,巨龙被劈中了,浑身痉挛着,惨叫着,慢慢软倒在地,竟真被劈昏了过去。 南珩手中还紧抓着它的龙须,伏在硕大的龙头上,怕它中途会醒来,又来了一下。 巨龙又是一阵抽搐,翻着白眼,舌头自大开的嘴巴里耷拉出来,流了一地涎水。 萧听寻自枝梢落下,虽然仍旧冷着脸,但还是赞了一句:还不错。 南珩便笑开,一双黑亮的眸子弯成月牙,嘴角勾起:多谢师尊夸奖! 可是这龙角,要怎么取? 萧听寻未答,只是随手召出了霜昼。 玉箫通体莹白,被萧听寻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说不出的契合好看。 箫声幽幽,清心悦耳,如清泉泠泠,如溪水潺潺,拂过心间,荡涤心扉。 南珩沉醉其中,却听咔哒一声响,那巨龙的一只角竟就这样生生折断了。 恋耽美 ——(24) 这也可以?他有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地上那只断角,又看看巨龙头上的断口。 这才发现,断口周边,一道寒光闪过,竟是一根如发丝般极细的冰丝。 刚刚,就是这根冰丝,勒断了坚硬的刀枪不入的龙角。 而此刻那断角正散发出熠熠光辉,光辉散去,竟真的化成了一把长剑,剑刃轻薄锋利,剑柄呈流线型,带个弯钩,像是龙角的形状。 一把龙角剑,赫然出现在南珩面前。 以后,它就是你的武器了,取个名字吧。萧听寻道。 南珩俯身将龙角剑捡了起来,耳边传来了系统88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寒冰螭龙副本,奖励神武角藏一把,爽点值+1000,萧听寻好感度+100。】 差这么多?南珩蹙眉,我都把这么牛逼的大家伙放倒了,他好感度才加了100? 【此问题本系统无法回答,宿主可以直接去问萧听寻。】 【当前数值为:爽点值:2500,好感度:100。本系统温馨提示:好感度已为正值,请宿主控制好自己的感情,避免不必要的惩罚。】 南珩: 呵呵,真是谢谢你哦。 他穿成堂堂主角,喜欢个人还要被罚,要不要这么憋屈。 那就叫角藏吧。南珩道,反正原书里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轰!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南珩目光犀利,竟是螭龙醒了。 那螭龙双目赤红,龙嘴大张,龙牙锋利错落,愤怒的发着抖。龙爪狠狠刨在地上,就是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整个山洞都在剧烈摇晃,石屑、冰块劈天盖地砸落在地,连冰树都跟着一起摆动起来。 南珩侧头去看他身边的萧听寻,竟没看见人。 师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人拉住了,继而整个人直接被扯进了一个狭小的角落里。 南珩瞧见站在里面的萧听寻,凤眸轻垂,冷光乍现,就觉得心痒痒的,抬手就想壁咚一下。 可,腕上一沉,萧听寻伸手一扯,两人瞬间已对调了位置。 他盯着南珩,轻喘了两口气,这才松开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南珩便将想问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那螭龙巨大的吟啸声振聋发聩,它还在发狂的四处乱撞乱顶,他正纳罕螭龙是不是疼疯了,就听见外面竟传来了两道细微的人声。 人呢?一个粗哑的声音道。 不知道,刚刚明明就在这的。另一个有些娇媚的女声也响了起来。 那粗哑的声音便大骂:妈的!女人就是拖后腿!咱们进都进来了,还让那两个人跑了?! 你吼什么吼?那女声便带了些委屈,你以为我想吗?完不成任务,回去谁也别想好过! 艹!这玩意儿真难缠!那男人骂了一声之后,又是螭龙发疯撞击山壁的巨大声响。 南珩皱起眉,这是有人要杀他们? 竟然都追到长清派灵兽峰上了。 他的目光落到萧听寻的右手上,萧听寻手里提着染尘剑,剑锋上染了血,手腕竟在微微颤抖。 想必刚刚萧听寻就发现了那两个人,这才用染尘刺伤了螭龙,让螭龙发狂,与那两个人缠斗,然后拉着他躲了起来。 南珩伸手去拉萧听寻持剑的右手。 萧听寻瞳孔微缩,将染尘收了,目光冰冷带着询问。 给我看一下。南珩轻声道。 说着,拉过他的手,轻轻挽起袖子,查看腕上有没有伤。 萧听寻的手冰凉,被他握着还在发着抖,手腕白皙,没有伤口,但是皮肤下筋脉清晰,南珩隐隐发现他的筋脉竟在不正常的攒动。 是旧伤犯了? 但萧听寻却突然把手抽走了。 我没事。他神色冷淡,说完便转开了脸。 南珩瞧着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知道上次镜妖的事情,自己不明不白吻了萧听寻,但之后他被系统拉进原主幼时的记忆,又被逼着亮出的寻仇的目的,这件事就被岔了过去。 虽然以萧听寻的性子,不难猜测,十有八九会觉得那是他血脉觉醒导致的神志不清,思维混乱。 但,或许他是该正视一下自己的内心,给之前的事情一个交代了。 余光瞥见萧听寻凉薄的眸子低敛着,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胆,而后俯身贴在他耳边轻声问:师尊你干什么总是躲我? 并未。萧听寻音色平淡。 可师尊方才明明拒绝的那么明显。 南珩轻轻叹了口气,有点失落:师尊说谎也要说的有些斤两,我又不是傻子。 是你多想。 真的?南珩扬了扬眉,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很问问师尊。 什么? 就是上次在封妖禁地的时候,师尊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所以师尊是怎么想的? 萧听寻突然怔住,有些讶然的望着南珩。 面前的少年,正在成长期,已经窜高了不少,现在这个姿势竟然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此时他正神情专注的望着自己,眼中那股腾腾灼烧的□□,是他怎样都无法再忽视的。 所以,当真是在封妖禁地的时候,就有了苗头? 但那时候他没有多想,只当南珩是因为魔族血脉的觉醒,意识不清醒时的反应。 还有上次在灵泉池 他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淡薄道:魔族本就与普通人不同,重欲嗜杀是天性,你封印破裂一时控制不住在所难免。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南珩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第35章 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修改) 外面刀剑争鸣,混杂着螭龙撼天震地的龙吟。 南珩漆黑的眸子瞬间变得晦暗,萧听寻的声音似冰雪飞霜,凉意由内而外将他浸透,但胸腔里愈翻愈烈的那股灼热欲望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下去。 他本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对,但他现在更多的是怒意。 若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师尊,那我求你做的彻底一些,不要忽冷忽热的让我去猜! 他现在一想起系统忽高忽低的好感度,就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要怎么做?萧听寻眼睫动了动,声音依旧平淡,我会尽我之责,你也应当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珩乌漆漆的双眸蓦地覆上一层赤色,我是什么身份?如今被仙门百家喊打喊杀的魔尊么? 所以,师尊现在是后悔当初救下我,后悔收我为徒了?! 我萧听寻怔住,他只是想说,需注意师徒名分,不要逾越罢了。 但南珩显然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你什么?南珩皱紧了眉,如果不是的话,那师尊就来解释一下,我是什么身份,你又要尽什么责? 萧听寻唇瓣翕动,正要开口。 但就在这时 枫哥,我好像听见那边有响动?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你他妈幻听了吧!那男人没好气道,老子快被这玩意拖死了,你不能来帮下忙?! 我是说真的!女人的声音尖锐起来,我刚刚放了春潮花,对魔族很有作用的!我可不是没帮你,到时候那小子若中了,可就只会想着上床,没什么战斗力了,到时候你解决玉清君,我就把他先带出去,再慢慢杀! 带出去慢慢杀?我看你他妈是想男人想疯了吧!那小崽子才十七八岁,可禁不起你折腾! 蠢货!魔族男人可比一般人猛的很!你懂什么!女人嗔怪了一声,又道,况且那小子继承了前任魔尊的血统,应该比一般魔族更带劲。 妈的!你还真是骚!男人大骂了一句,啐道,呸!过去看看!要是没有,我就弄死你个臭老娘们! 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男人骂骂咧咧的,紧接着南珩就听见了两个人迫近的脚步声。 他看了一眼现下两人藏身的地方,是一处外宽内窄的山洞缝隙,此时两人挤在缝隙入口处不远,位置很危险,几乎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发现。 来不及多想,南珩一把将萧听寻搂进在怀里,然后两人叠着,挤到山洞缝隙的最里面,缝隙幽深,还能稍微挡一挡。 萧听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但方才外面那两人的话他也听见了,再怎么不愿也只能暂且由着南珩。 既然一开始就选择躲进来,那就不能半途而废,他想知道这背后到底究竟是什么人在操控这一切,所求目的又是为何。 南珩灼热的气息喷薄在他脸颊上,眸子赤红的骇人,眉头微皱,一副极力忍耐的模样。 萧听寻蹙起眉,盯着他的额头,果然看见那一双黑色的麟角又逐渐冒出头来。 是水麒麟封印又破了。 就是在这边,好像就是里面传来的声音。女人娇媚的声音又响起。 萧听寻心下一紧,扬起另一只没被南珩制住的手,设下一道隐身屏障。 他专注的掐着咒,南珩却在专注的盯着他,蓦地,嘴角一扬低头压下去,将萧听寻冰冷的唇吻住。 萧听寻猛地一怔,浑身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不同于上次在封妖禁地,南珩这次没有那么暴躁和不得章法,到处乱肯乱咬,他只是吻的有些深入,有些粗暴。 少年眸子赤红,却已经可以控制体内那股被封印的力量了。 萧听寻有些无奈,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冷静的分析这些。 而且,令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并不讨厌被南珩这样对待。 不行,他将手握紧,圆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可这样不对,这算什么? 他明知道这具身体里,已经不是原来的魂魄了。 唇上炙热熨帖的触感突然消失,萧听寻抬眸,便撞进南珩赤火缭绕的眸子里。 师尊,他突然戏谑的笑了,你怎么不反抗?你要是真不喜欢,现在就推开我啊? 萧听寻垂下眼帘,别开脸去,没有答言。 他们并不一样。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一世的小徒弟恐怕已经换了个魂灵了。 上一世他那个小徒弟乖觉顺从,哪怕是后面封印破裂两人达成协议,他装也装的很听话,蛰伏着,只等着最后复仇的时刻来临。 可这个南珩不是。他就像一丛火,炽烈的燃烧,耀眼灼热,从不屑于隐藏和掩饰,他想做什么,便会去做什么。 最分明的,上一世那个小徒弟,并不喜欢他。 脑海里突然一片混乱。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推开南珩,仰头靠在了身后冰凉刺骨的山壁上:别说了。 怎么了?南珩不知他所想的,弯起眼睛笑了,被我说中了? 他现在还是浑身燥热的难受,不是因为封印破裂的原因,而是别的,或许是那个女人说的什么花。 他长叹了口气,把头枕在萧听寻肩膀上,有些发狠的抱了怀里的人一下,没关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又是一阵翻涌的浴火袭来。 唔,南珩闷哼了一声,师尊你帮帮我好不好? 萧听寻耳尖殷红,脸颊热烫的厉害,但是脸颊却依旧冷淡白皙,没有半点变化,只耳尖通红的似要滴血。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任由南珩抓住了他的手,去做那种事,心脏在胸腔里几乎要跳出来。 妈的!我就知道你这娘们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外面男人又在骂了:再找不到人,咱们就得空手回去! 不可能!女人也急了,我探探! 她说着,凝聚灵力在掌心,朝南珩他们藏身的缝隙打来。 萧听寻的陡然悬了起来,但南珩仿若不觉,甚至低头吻上了他的眼睛。 而这时,外面突然一道略显年轻的声音:奇怪,雪寒天的封印怎么给打开了? 听到这话,女人顿时停了手,十分不甘道:先走! 妈了个巴子!成事不足败事他妈的有余!男人骂了一声,很不情愿,但还是跟在女人身后,两人迅速离去。 脚步声渐远,南珩松了口气,萧听寻却要挣开他的手,却被握的更紧了,继续着。 他们已经走了。萧听寻不悦。 南珩下巴枕在他肩上,眯着眼睛,声音有点慵懒:师尊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这种事是说停就能停的吗? 萧听寻不知道,在他人生仅有的二十几年时光里,他清心寡欲,将这方面控制的很好。 外面长清派不知道哪个弟子还在探头探脑的朝里面喊:有人吗?里面有没有人在? 但是冰雪覆盖的洞穴内传来阵阵回声,不曾有人答言。 他便自己嘟囔着:奇怪了,难道是我上次没有将封印布好? 他嘟囔着,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洞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萧听寻使劲瞪着南珩,南珩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再帮他清理。 但这之后他依旧没有起身,将萧听寻压在山壁上,眼瞳里赤色未褪。 他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但理智已经渐渐寻回。 师尊,对不起,我好像又做了些荒唐事。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 但是,我这次很清醒。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不是因为魔血,也不是因为那破花,我就是喜欢你,从拜师礼那天,你亲自来找我,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喜欢。 刚才对你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那是因为我怕你脸皮薄,不好意,这才故意激你的,你不要生气。 恋耽美 ——(25) 他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即便是在现代,也从不曾有过表白的经历。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冷冰冰的眸子审视着他,南珩在开始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垂下了眼睛。 不行,看着萧听寻的眼睛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片死寂。 南珩突然觉得害怕和后悔,就这么说了? 憋了这么久,如今头脑一热,就说了? 但好歹也挑个唯美一点的地方啊,他在现代看的那些纯爱漫画小说,怕不是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是,都这么久了,萧听寻为什么不说话,他在想什么? 脑子里乱糟糟的,南珩有些烦躁的用力揉了揉额角,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他有些惊喜的抬起头,萧听寻古井无波的眸子淡淡望着他。 师尊? 萧听寻拉开他的手,扒开他的衣襟,不动声色的重新将封印加固,纯澈的灵力源源不断输送进去,南珩额上的一双麟角也渐渐退去,眸色逐渐恢复正常。 他叹了口气,抬手挥开隐身屏障,冷声道:你该记得自己的身份,和你一心想要做的事情。今天的事,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我不能,南珩站在他身后,突然固执起来,你不肯给我答复,那我会一直等。 萧听寻头也没回,身影消失在缝隙的入口。 没拒绝,那就是有希望。 南珩唇角卷起一道弧度,抬步跟上。 外面已是一片狼藉,螭龙和那两人缠斗了半天,似乎是累惨了,盘在冰树下,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地上到处是刀剑劈砍过的痕迹,南珩环顾四周,只看见地上一片已经委顿的褐红色小花,还有一片黑色的衣角,上面是万字纹,魂祭门的标志。 第36章 他们都不对劲 自新晋弟子考核那时候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指向了魂祭门。 萧听寻蹲下身,手指拂过地上的剑痕,那上面还有很稀薄的灵力残留,他举起十指对着洞顶泄露下来的天光端详了一会儿,指尖的灵力很纯粹,并不像是魂祭门的人。 魂祭门,因为这个门派修炼缚灵术,虽不是每个弟子都有资格,但大都是自入门就开始做准备的。 以自己的血温养灵脉,所修炼出的灵核,亦用心血滋养,所以施用的灵力不会这么纯澈,会带着一丝血气缠绕其中。 方才这两人,明显不是魂祭门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挑拨长清派和魂祭门,不断给魂祭门扣帽子?慕容卿的魂魄若不在魂祭门的话,又去了哪里? 他思索的专注,南珩立在他身后,却将一双眉紧皱起来。 该死的系统又出来作妖了。 【萧听寻好感度+500,当前好感度:600。】 【另外,检测到宿主对萧听寻心动,现在开启惩罚模式。】 南珩蓦地愣住,他刚刚因为春潮花的作用,对萧听寻做了那种事,竟然还加了这么多好感度? 所以,萧听寻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吧,只是不知为何,不肯承认。 南珩勾起一抹浅笑,心腔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竟然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敢打赌,如果萧听寻应了他的表白,答应跟他双修,那恐怕这种系统惩罚再翻一倍他都顶得住。 萧听寻看过了剑痕,又去看那朵春潮花,花没什么特别,是修仙界花楼酒馆常备的东西,效用发挥完毕就枯萎了,没什么细查的价值。 南珩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佩服他师尊,说是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那就真能做到面不改色,一切如常。 比如现在,萧听寻查看完,便起身招呼他:回去了。 南珩咬牙忍下心脏处一阵阵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唤了萧听寻一声:师尊等一下。 萧听寻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南珩一只手死死捂住疼痛难忍的胸口,另一只手,把丢在碎冰块堆里的断剑琉木捡了起来,又费力的去找另一截。 萧听寻望着他:已经修不好了,捡来作甚? 南珩终于在螭龙尾巴底下,寻到了另一截断掉的剑锋,他吃力的蹲下来,抹去额上因剧痛而滚落下来的汗珠。 努力稳住声音道:这是师尊送给我的第一样东西。 萧听寻便摇了摇头,微叹一声,转身离开。 断剑被压着,南珩费了半天力也拔不出,他脱力的跌坐在地,捂着心口缓和一下疼痛。 螭龙兴致缺缺的看了他一眼,十分怜悯外加不屑的主动抬起了尾巴,把那截断剑露了出来。 南珩一把拿起断剑,朝螭龙挤出一个笑:多谢了。 螭龙喷了喷鼻息,扭开头去,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两人回到寒林峰,萧听寻按例吩咐南珩去后面灵泉池泡澡,然后教了他一些修习双灵根的心法口诀,便闭门不出了,态度冷淡疏离,对他不过是尽自己为人师的责任而已。 南珩就乖乖去灵泉池泡澡,然后回去自己给臂膀上的伤口擦药,不去打扰他。 萧听寻这一闭门就闭了一天一夜,临到他们该出发去安泽县的时候,房门还是紧闭着。 南珩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端着一碟子桃花酥,立在萧听寻房间门口,蜷起手想要叩门,却又迟疑地停在半空。 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内人一身竹青色素简长衫,墨发披散,只用同色发带松松垮垮的系着。 师尊。 目光和萧听寻想撞,南珩展颜笑开:你可收拾好了?我做了桃花酥,你尝尝? 萧听寻瞥一眼他手上的托盘,淡淡移开目光:收拾好了就走吧。 说完,侧身避开他,径自下楼去了。 南珩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沉郁下来,他回到自己房间翻出一支空纸袋,将碟子里的桃花酥装进去,然后拎着袋子下楼。 楼下空无一人,只停着一只极像蜻蜓的纸蝴蝶,见了南珩扑棱着翅膀,发出萧听寻的声音:叫上祁烬,去流云峰下汇合。 这是不想同他一起走了。 南珩垂下眉眼,召出角藏,昨天和角藏磨合了一天,除了偶尔这家伙还是不驯服,基本上还算趁手。 他御剑去了二长老殷旧的修木峰,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往上,熟门熟路来到祁烬居住的小居门口。 篱笆小院围起来的一座青瓦小屋,和苏叶的比邻。 南珩抬手叩门,很快听到里面传来祁烬的声音:谁呀?进来。 南珩推门进去:祁师兄,师尊让我来找你,然后一起去流云峰山脚汇合。 祁烬坐在床沿上,不知在忙些什么,头也没抬:哦,好,那你坐一会,我马上好了。 你做什么呢?南珩见他低着头一直忙,有些好奇。 祁烬咬牙勒断一根缝衣线,皱着眉道:唉,缝裤子呗。上次考核的时候,不是把裤子撕破了。 这次回家,我还想穿着给我娘一个惊喜呢。 南珩便凑过去看,果见祁烬手里捏着根针线,笨手笨脚的缝着,那条开了裆的裤子上,已经蜿蜿蜒蜒缝了一条大小不一的针脚,咋一看,就像屁股上爬了只狰狞的大蜈蚣。 南珩: 幸好这个部位不会露出来,否则恐怕要把祁夫人吓到。 南珩也不会针线活,帮不上忙,只好在旁边等。好在祁烬还剩下一点就缝完了。 他换好衣服,也太敢做大动作,背上自己的小包袱跟南珩一起御剑离开了修木峰。 两人御剑到达流云峰脚下时,山脚下已经停了两辆马车,萧听寻、殷旧还有苏叶三个人都在。 南珩想起早上萧听寻对待自己的态度,将手里装桃花酥的纸袋塞给了祁烬:祁师兄,这袋点心,是我拿给二长老吃的。 哎,南师弟你有心了。祁烬接过袋子,十分欣喜,这路上无聊,师尊如今也不爱吃蜜煎樱桃了,我正愁带什么零嘴给他打发时间呢。 南珩瞥了一眼不远处偷偷将几袋果干蜜饯塞给萧听寻的苏叶,心道如今怕是用不着你愁了。 两人很快走到马车旁边,殷旧道了声来了,萧听寻只是点了点头。 这次我们接到安泽县丞的委托,前去解决遂愿观的事,因接触的大多是普通百姓,我们也不必太过张扬,掌门的意思,还是马车出行比较稳妥些。殷旧道。 几个人自然都没有异议,听殷旧说了些下山历练需要多留心和注意的事项,就各自上马车。 本来,理应两位长老带着各自的徒弟各乘一辆,但萧听寻并不想和南珩独处,冷着脸和殷旧上了同一辆车。 正要上车的苏叶便愣了一下,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一回头,看到南珩正靠在另一辆马车的车厢,抱臂望着他笑。 苏叶气闷,身后却传来祁烬清朗的声音:师尊,南师弟带了点心给你吃呢。啊,玉清长老,你也一起吃吧。 而后是殷旧温和的笑声:南珩这孩子真是体贴懂事,阿烬,那你就去和你师兄还有南师弟同乘吧,年轻人在一起也有话说。 好啊,师尊。祁烬不疑有他,爽快的应了一声,就下车去了。 南珩和苏叶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是冷笑。 你和玉清长老斗气,别牵累无辜。苏叶淡淡道。 南珩冷觑他一眼:和二长老同乘,是我师尊自己选的。你若是有本事,去把他老人家请下来,我不介意祁师兄和我们同坐一辆,给你和二长老腾地方。 呵,苏叶眯了迷眼,鼻孔嗤出一声冷哼,做了点心玉清长老都不收,还得假手于人,我可没南师弟你这么有本事。 那你倒是别把果干蜜饯塞我师尊袖子里啊。南珩够了勾嘴角,露出一丝轻嘲,苏师兄还不是半斤八两。 苏叶眼角带笑,袖子里的手却捏紧了,他刚要还嘴,马车一沉,祁烬上来了。 单纯耿直的孩子完全不知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挠了挠头绽出一个笑容:师兄,南师弟,掌门也没配个赶车的人,咱们 南珩和苏叶正在赌气,闻声齐齐回头,异口同声道:当然是你! 啊?祁烬一愣,但很快笑开,哦,好的,那你们聊着,我去赶车好了。反正之前在家里,也经常赶,是熟手了。 他说完,一掀车帘,转身又出去了。 另一辆马车上,殷旧垫着手里沉甸甸的纸袋,自里面捏出一块桃花酥来放进嘴里,细细品着。 嗯,玉清,你小徒弟手艺真的不错,你不尝尝? 没胃口。萧听寻音色淡淡,直接别开头去,望向窗外。 殷旧便轻叹一声,拍掉身上的点心屑:跟你那小徒弟吵架了? 萧听寻没说话,而是直接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两个纸袋来,塞进殷旧手里。 什么啊?殷旧奇怪。 你大徒弟给你的。萧听寻单手撑着腮,靠在软垫上,怎么,和苏叶那孩子闹别扭了? 殷旧: 第37章 你不是他 马车辘辘行驶在林荫道上,日头高升,斑驳的阳光自茂密的林叶间洒落。 南珩闭眼靠坐在软垫上小憩,苏叶手里转着他那把折扇,望向窗外。 修仙之人其实赶车很方便,马鞭上贴张符,那鞭子自己便去赶车了,萧听寻和殷旧就是这样,只可怜祁烬一个人坐在马车外面,无聊的晃着鞭子,他自己倒是不觉什么。 山路僻静,只在马车驶过后惊起数只飞鸟。 一声尖锐凄惨的哀嚎突然划破了天际。 救命!啊啊啊!救救我! 声音嘶哑,慌不择路的男人自树林间穿出,跌跌撞撞的奔过来,摔倒在马车前。 吁!祁烬勒停了马车,前面萧听寻他们的车也停了。 那人一身粗布衣,身上、脸上已满是伤痕,他狼狈的在地上爬着,见了祁烬,更是奋力地挪过去,想抓住他的脚。 这这位小爷,救救我!那个人粗喘着。 祁烬正要跳下车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一个黑影骤然闪过。 身着紫色长裙的清秀女人转眼已了男人近前,她五指呈利爪状,指甲纤长,闪着寒光,朝男人后颈抓去。 住手!祁烬一声断喝。 女人猛地停住动作,抬起头来,凶狠的瞪着他,苍白的脸上遍布着血丝,尖牙利齿,双目泛着蓝光,竟是个妖物。 祁烬横眉倒竖,立时抽出背在自己身后的寒鸣。 外面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坐在车里的四人,都纷纷下车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妖孽看剑!祁烬扬手劈去,那女妖一愣,没有进攻上前,竟是踉跄着闪身避开了。 南珩和苏叶立在马车旁,朝萧听寻那边望了一眼,萧听寻同殷旧也下了车,站在外边看着热闹。 那女妖避开祁烬的攻击,捂着自己胸口费力的喘息,南珩这才注意到她深紫色的衣襟前面衣襟被血晕染开了,她后心上竟然插着一把菜刀,几乎穿透了胸腔。 祁烬趁机朝女妖劈去,岂料,一道清波洒来,竟将他的寒鸣弹开了。 祁烬侧目望去,萧听寻持霜昼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 玉清长老?祁烬又气又急,这妖物要杀人!你拦着我做什么?! 凡事有因果。萧听寻淡声道。 随后,他又放在唇边吹了几个音符,一道清波顿时变成水圈将那女妖围住,束缚起来,不能动作。 放开我!那女妖大叫,你们是修仙的吧?呸!一群伪君子!去死!给我去死! 南珩蹙眉,这话骂的,和皖娘那小兔子倒是像。 怎么这些妖啊怪啊,骂来骂去,都是伪君子,去死之类的。 南师弟,苏叶突然伸出指头戳了戳南珩的胳膊,玉清长老这什么毛病?兔子精要救,这张牙舞爪的骚狐狸精,他也要管一管。 什么毛病,圣母病呗,南珩吸了吸鼻子暗道。 恋耽美 ——(26) 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南珩觉得萧听寻也就是外在冷了点,其实心地柔软良善,是很好的人。 是以,他道:看热闹就闭嘴,妄加议论长老掌门在长清派是触犯的什么门规来着? 切,别怪师兄我没提醒你,苏叶刷拉打开折扇,细长的眉眼略带嘲讽的看了南珩一眼,自己明明是仙门长老,仙门百家尊为玉清君的人物,竟然偏袒妖物,他这样早晚害得长清派无法在修仙界立足。 那也用不着你操心。南珩拧眉,一双漆黑的眼瞳凝视苏叶,长清派立派之本便是明善辨恶,可不是像除祟阁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势要铲除天下所有妖物魔族,为我们人界独尊于人、妖、魔三界。 苏叶捏着玉骨折扇的手蓦地用力,他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讽笑:这世间,妖魔本就是邪恶至极。南师弟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十五年前,敖山大战,本就是魔族最先打破了与我们人界的平等合约,逼得我们不得不挑起战争,将他们逼退至黑麟山。这才让那些可怜的普通人得以偷生。 当年玉清长老的师尊也是在那场大战里战死的。我知他渊渟岳峙,心中自有一杆公平秤,总希望能平衡妖魔族和人界的关系,化解要魔族和人界的矛盾。但是南师弟,你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你觉得可能么? 我若是他,便绝不会忘记师尊死于谁手,不会忘记魔族失约毁信的仇恨。而不是一转眼,还在这里帮助和维护之前的敌人。 但你不是他,南珩抿紧了唇,鹰隼般的眸子目光犀利,苏叶,你不是他,所以没办法去揣测他内心所想。你觉得他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觉得可笑。但至少他心里没有因为十五年前的事就埋下仇恨的种子,他自始至终依旧是他,他记得自己的初心,记得自己所秉承的。 而你呢?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可皖娘是无辜的。 南珩说完,没有再去看苏叶一眼,转身朝萧听寻那边走去。 在他身后,苏叶盯着他的背影,手指死死抠车厢的边框,竟生生在坚硬的红木上留下两个清晰的指痕。 仙君!这妖怪要吃我!她说的话都是假的!仙君救我命啊!千万不要信她!满身狼狈的男人扑倒在萧听寻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求。 萧听寻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去看那女妖。 女妖被水圈套住,此时已经露出了一对淡紫色的狐耳,和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虽然衣着朴素依然显得有些风情。 他说是你想要吸取他的精气,所以一路追杀至此。可有此事? 女妖伸手拨了拨自己又尖又长的指甲,瞥了那男人一眼:他说是就是吧。反正你们仙门中人,见妖就杀。我们妖都是坏的要死的,没什么好解释。 萧听寻蹙眉:我与那些人不同,你大可说实话。 有什么不同?女妖抛了个眉眼,突然媚笑起来,这位仙君哥哥,你长得这么漂亮,难不成是看上了我的美色?不过,如果你今天肯放了我,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萧听寻: 立在他身边的南珩却沉下脸来:你少胡说八道!趁着我师尊还愿意帮你,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老实把事情都说清楚! 呦,女妖瞥了他一眼,笑得更魅惑了,小帅哥,你们还是师徒?不错不错,你们俩要是愿意一起上,我也能行的。 南珩骤然黑了脸,这死狐狸精嘴巴还真是欠,他现在突然有点想同意苏叶的话了。 手摸上腰间角藏,正想教训一下这狐狸精,却被萧听寻拦住了。 萧听寻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妖,而后道:如若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同这人一起生活很长时间了,身上穿着磨旧的布衣,手指虽然纤细匀长,但是却已经起了茧。为何会同人一起生活?报恩?思慕? 女妖许是没想到一下被他说中,愣了片刻,很快又媚笑起来:哈哈哈,仙君哥哥有点意思,猜对啦,这狗男人当初在山上救过我,我后来化形了,就跑去找他报恩。既然哥哥这么会猜,那不如再猜猜看,我原是报恩,又为何要杀他? 萧听寻目光落在她胸口的伤上,又低头看了一眼满脸恐惧的男人:因你露了妖相,他害怕,便要杀你。你为了自保 这回错啦,女妖又银铃般笑起来,看来仙君哥哥果然不染尘俗,猜不到也是正常。 这狗东西他和我成亲三载,有了点家底就变了心,整日里逛花楼,背地里和里正家两个女儿厮混,还勾搭邻家妹妹,被我发现和他理论,激动之下露了原型。他便对我起了杀心。趁我正在洗菜,拿着菜刀便插在了我背上。 女妖说着叹了口气:可怜可悲,我五百年修个人形,竟然被个凡人这般戏耍,如今想要手刃这负心汉,却又撞在你们手里 她说的楚楚可怜,祁烬拿寒鸣的手都忍不住放了下去。 萧听寻正欲扯去水圈禁锢,苏叶却拧了眉,扬声道:玉清长老且慢,妖物的话不可全信。 萧听寻扬起的手一顿,道:真言。 顿时,那水圈逐渐散发出耀眼的蓝光,而后愈收愈紧。 那女妖面上却毫无苦痛之情,水圈收紧到贴着她的身体,波的一声自行散去了,与此同时,她身上插着的那把菜刀也给弹飞了出去。 苏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狐狸精说的竟然是实话? 你动杀心虽事出有因,但也不可姑息。萧听寻淡淡道,方才的净心水已进入你身体,会暂时封印你的真身和法术,既然想做人报恩,犯了错就在做一段时间人吧。 女妖翻来覆去端详自己的手指,又原地转了个圈,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朝萧听寻弯了弯嘴角:做多久啊?仙君哥哥,我们妖类寿命可很长的。 一年。萧听寻道,到时,术法自然会解。在此期间,你也好好想一想,要如何与凡人相处。 见此,地上那男人眼睛冒出一道精光,盯着女妖看了会儿,裂开嘴笑了:多谢仙君!仙君英明! 萧听寻转向他,脸色便沉了下来:你这种急色负心之人,倒是还不如妖物! 嗨,食色性也,仙君自是跟我这等凡人不同了。那男人嘿嘿笑着,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露出一口黄乎乎的牙齿。 萧听寻冷着脸,并未理他,而是自乾坤袋中摸出一张符纸,团成一团后,按在那男人眉心。 那男人竟然双眼一蹬,然后直接白眼一翻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祁烬吓了一跳:玉清长老,他这是怎么了? 苏叶挑眉笑笑:师弟,你这一看就是没用心听课呀。 殷旧靠在车厢边看了全程,摇头笑笑道:都上车,继续赶路了。 萧听寻走过他身边,殷旧碰碰他胳膊肘:玉清,你又多管闲事,被掌门知道了要被念死。 那就劳烦二长老帮忙遮掩了。萧听寻抬手,一挑车帘,回头道。 殷旧望着他凤眸轻垂,神情淡漠,轻轻叹了口气。 五人都上了车,车轮辘辘滚动起来。 而那衣衫残破的男人,忽的醒了,他自地上爬起来,伸手往下一摸,就吓得面无人色,磕磕巴巴起来:这这这天杀的!我我小弟弟呢?! 第38章 祁烬他娘疯了 玉清,你这样未免也太狠了点。 殷旧靠着马车上的软垫,半眯着眼睛看他,普通男人,哪个不贪色?去逛花楼的也不在少数,总不能都抓出来管一管。可你这一下,就是一辈子的事。 萧听寻凤眸轻敛:但因贪色而起杀心,便留不得这祸根。 罢了,殷旧叹息,吃块点心?就剩下这一块了。 萧听寻看也不看,目光自车窗帘子掀起的缝隙,往外瞧。 殷旧将手里捏着的桃花酥一拨,转了个圈:其实南珩这小子不错,修炼刻苦,做的点心也 送给你要不要?萧听寻蓦地回头冷瞥了他一眼。 殷旧: 哈哈,他干笑两声,摆摆手,这两个已经够我烦了,要不起要不起。 南珩他们的车跟在后面,苏叶玉扇舒展,轻轻摇着。 祁烬坐在车厢外,挥着鞭子赶车,时不时探头进来跟他们两人说句话。 南珩有些看不下去,想换祁烬进来歇会,还被他拒绝了。 你别管他了,苏叶把脚往前一伸,双腿交叠,懒懒道,他就这样,爱表现就让他去表现呗,歇着不好么? 你觉得祁烬这是在表现?南珩皱眉。 不然呢?在殷旧那好心肠面前凑过去端茶倒水,天天围在他屁股后头转,如今殷旧那里不用他了,又跑到我们这来献殷勤。 苏叶仰靠在软垫上,眯着眼睛一脸惬意,他声音不大,也不怕外面祁烬听见。 南珩没来由对他这副样子反感:你自己喜欢二长老,也用不着这么看不惯祁烬。他入门晚,总觉得你陪了二长老那么久,自己不多侍奉一些,心中有愧。 你又知道?苏叶一挑眉,就算如此。但我就是比他多陪了殷旧十三年,如何? 当然不如何。 南珩揉揉额角,移开了视线,有些无奈道:苏师兄,你都二十二三的人了,何必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计较。 苏叶柳眉弯起,刷拉一声将扇子合上,玉骨折扇在他指端转了个圈,扇柄敲在南珩头上。 你这话说的,南师弟,你自己也不过十七八而已。怎么,觉得师兄我欺负你? 岂敢。南珩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好好坐车吧,祁师兄这车倒是赶的有两下子。 两人话音才落,便听外面祁烬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祁烬探头进来道:师兄,南师弟,是安泽县的县丞来接了。 两人下车,几步开外,萧听寻和殷旧正跟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说话。 那男人高瘦的身材,一身墨绿的官服,带了一队的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南珩和祁烬、苏叶走过去,就听那县丞道:几位仙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前面不远就是我私人住的宅子,几位要是不嫌弃,暂且就在我家里歇下吧。 殷旧便和善的笑道:那就有劳县丞大人了。 哎,大人可不敢当!县丞连连摆手,一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几个衙役道,快,还不赶紧请几位仙君尊驾。 后面那一队人马,咣当一声将长矛跺在地上,然后齐声道:恭请仙君大驾! 阵仗很足,安民街上路过的百姓行人纷纷停步驻足,朝他们看来,目光中皆是新奇。 毕竟像安泽县这种位于洲镇边角的小县城,很少会看见修仙的人。 南珩跟在萧听寻和殷旧身后,都深切的体会到了这两人的尴尬。 县丞家四进院,把比较宽敞的东西厢都收拾了出来,让萧听寻他们住下。 不同于之前乘马车,这回萧听寻没法再跟殷旧蹭屋子住了。 他带着南珩住了稍小一点的西厢,殷旧带着苏叶和祁烬住东厢。 安泽县毕竟是祁烬的家乡,祁烬一放下行李,就跟殷旧告了假,说要先回家一趟。 殷旧自是允了,叮嘱他天黑前回来。 南珩同萧听寻在东厢收拾东西,其实就是南珩里里外外的跑来跑去,给他煮茶、备上小点心,而萧听寻坐在里间的画屏后面,在翻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自寒冰螭龙的事情后,萧听寻就连话也很少跟他说了。 南珩被他这副态度搞的内心逐渐开始摇摆,只是加好感度而已,或许,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吧。 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书案旁,也拿了本书假装翻翻,实则眼睛还是在瞥着萧听寻。 脑中叮的一声,系统88跳了出来。 有新任务?南珩问。 然后,他似乎听到系统叹了口气,如果系统真的会叹气的话。 【下山历练,这是仙门大会高潮剧情之前的最后一个主线任务了。】系统88道。 南珩当然知道,问:所以呢? 【宿主应当把心收一收。】系统88劝的十分忧心。 【以当前宿主的状态,好感度累积满10000,本系统很担心宿主无法顺利开启师徒反目任务。】 这本书的终极任务,不是复仇么?南珩托着腮,一边假装翻书,一边在脑中跟系统对话。 如果我能两者兼顾,那是不是师徒反目任务就不用开启了? 【当然不行。这也是本书中所需要的剧情发展的一部分,重要的剧情走向不可更改。】 过程不让改,还非要改结果。蠢8你是不是又飘了? 系统88:【】 【总之,本系统一切均是为了宿主着想。】 行吧,我知道了。南珩正要赶系统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好感度的话,数值达到多少,就能说明这个人动心了? 系统88如果有眼皮的话,此时应当是翻了南珩一个白眼。 然后回答道:【无可奉告。】 嗯,南珩声音平静的应了一声,那你可以立刻滚了。 系统88:【】 不带这么翻脸不认系统的。 窗外落日丹红,自窗棂映下红莲碧水般的影儿来。 南珩撑着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头一磕一磕,脑门点在书上。 萧听寻余光瞥见,摇头叹息一声,还是抽走了他手里的书,自榻上拿了个软枕塞在他膝上枕着。 而后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他肩上,就踱步出了房间。 对面东厢,殷旧阖着眼睛小憩,苏叶坐在他身边,给他读一些修仙界散修,闲来无事编写来消遣的话本子。 恋耽美 ——(27) 哪门的长老和哪派的长老看对了眼,搞到了一起去;哪门的弟子又痴心妄想偷偷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叔长老。 苏叶不知为何殷旧喜欢听这些东西,他试着问起过,殷旧也只是说,其实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也不过如此,或是甜蜜相恋,或是悲从中来,过后也不过是别人口中称道的故事罢了。 萧听寻立在门廊下,听着对面隐隐传来的读书声,竟隐隐心生羡慕。 他现在,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与南珩相处了。 毕竟这个南珩同上一世的原装货不一样,他不了解,对这个南珩的一切,都不了解。 不知其从何而来,又目的何在。 可这个孩子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他查不到南珩一点行迹可疑的地方,查不到他背后搞的什么小动作,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偷偷和南珩连通了心境,也没有发现南珩有任何对自己,对长清派,或是对其他什么人不轨的想法。 查到最后,他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南珩除了对他的感情格外真挚,真的再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或是阴谋。 就像是换了个魂灵,去做这个原本的身体,应该去做的事,用这个新的魂灵自己的方式。 正这时,月亮门处突然传来跄踉的脚步声。 萧听寻抬起头,就看见祁烬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他蹙了下眉,朝祁烬招了招手:怎么了? 祁烬瞧见他,又猛地低下头去,拿手揉了把眼睛,然后在慢慢走到他身边:玉清长老。 出什么事了?萧听寻问。 祁烬声音有些沙哑,也带着些无措:是是我娘,她病了,就病的很重。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随时要汹涌而出的眼泪:玉清长老,怎么办啊? 这种事,萧听寻也不知道。 他想说病了就找大夫,但是看祁烬这个样子,恐怕不是请个大夫就能够解决问题的。 他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他这十余年来,就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该怎么说。 正犹豫间,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南珩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内出来,身上还披着他的墨青色披风。 祁师兄?南珩先是叫了祁烬一声,停了一会儿就道,要不然,我们一起到你家里看看吧。 萧听寻了然,这种事,是应当去探望一下的。 但祁烬竟没有立刻答应,他垂着头,一副恍然无措的样子,搓着手,没有回答。 南珩这时候终于清醒了,他拍了拍祁烬的肩膀,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你娘亲到底是出什么事了?真的只是病了? 祁烬被这么一拍猛地抬头,嗫嚅了一下,这才小声道:我娘我娘她好像不大正常,她脑子 他说的磕磕绊绊,但南珩已经懂了。 祁烬他娘,疯了。 第39章 是中了禁术 对面东厢里,殷旧和苏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殷旧阖着眼,轻轻拍了拍苏叶的手背。 苏叶就停了下来,将话本子合上,然后问:师尊,我们出去看看? 殷旧点点头,自靠椅上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苏叶赶紧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薄衫,给殷旧披上。 两人手指尖相碰,殷旧动作一滞,默默将手移开:走吧。 苏叶乖顺的跟在他身后,盯着他背影的眼神却兀的深邃。 询问了祁烬他娘的情况,几人还是决定先去一趟祁家,殷旧精通疗愈术,虽然对普通人的病症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至少可以查探一下,是不是什么妖物作祟。 祁家不愧是安泽县出了名的富户,门楼牌匾高耸巍峨,看着比那县丞的院子还要阔气。 祁烬带着几人在镶有祁宅二字的大宅子门口停下,守门的两个家丁便一齐恭敬道:八少爷。 南珩悄悄戳了戳祁烬的肩膀:你爹这么多儿子啊? 祁烬点点头:我爹娶了十几个老婆,我娘排行第九,我是他第八个儿子。 他们说着话,旁边一个家丁就凑过来道:八少爷这是带了些什么人回来?要不要去禀告老爷一声? 不必惊动他了,我就是带几个朋友来看看我娘,不必打扰他。祁烬道。 那家丁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祁烬带着几人进了门,过了垂花门穿过几进院落,期间有丫鬟家丁经过,也都是低头轻唤一声八少爷。 祁烬就点一点头,算是回了。 几个人在一座荒僻的小院前停下,祁烬回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几人:对不住大家,不是不想让你们和家父见面,只是他也正因我娘的事情发愁,可能不大想见外人。 没事,殷旧安慰他,还是先进去看看你母亲要紧。 四个人进了院子,南珩心下就是一沉。 这院子又荒又破,杂草丛生,一看就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祁烬他娘就算只是个妾室,那也算半个主子,竟然处境如此凄凉。 八少爷?这几位是?厚重的门帘掀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走了出来。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陈旧衣裙,发髻也梳的简单。 祁烬应了一声,为之先容:小桃,这是长清派的两位长老,和我的两个师兄弟,听闻娘亲病了,特地赶来探望。 那小丫鬟就露出一个笑脸:几位仙君有心了,赵姨娘刚用了膳,这会情绪也平稳些,你们跟我来吧。 几人进了屋,南珩才发现,这房内也并未比院子里的光景好到哪去。 桌椅画屏都是旧的,没什么特别华丽的装饰,只在正对门口的墙上挂了一副牡丹图,画下面的花架上摆了两盆杜鹃,艳粉的花开的有点恹恹的,但好歹是给这光线有些昏暗的房间添了一抹亮色。 娘,烬儿来看你了。祁烬绕过烟冷画屏,率先走了进去,对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那女人唤了一声。 南珩几人也跟在他身后,就立在床边几步开外的地方候着。 那女人听见祁烬的声音顿时欣喜起来,一把将祁烬搂进怀里,嘴里只一个劲的喊着:烬儿,烬儿,娘想死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还走不走了? 祁烬就帮她理理杂乱的长发,然后扬起一个笑脸:今天回来的,不走了,我不走了,娘。 那女人就再次把祁烬搂紧了。 南珩这么看倒是没有看出这女人有什么异样,除了她仪容有些不整,倒是还算正常。 谁知,那女人搂了祁烬一会儿,突然劈手把他推开了。 她用的力气之大,祁烬竟然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不对,不对!女人嘶喊着,疯狂撕扯自己的头发,烬儿你不能留下!你赶紧走!走!走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快走!走开! 她喊的声音都哑了,见祁烬跌坐在地上不动,就拿起枕头、被子、小毯子,床榻上所有能扔的东西,一个一个往祁烬身上丢。 祁烬兀的红了眼眶,但他咬紧了唇,使劲把眼泪憋回去。 他娘亲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不能哭。 南珩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问道:你娘这样多久了? 不知道,祁烬吸了吸鼻子,我爹说有几个月了。 就没请个大夫看一看? 看过,说是看不出什么病来。我爹将这安泽县医馆里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临阳城也去过,找了许多人,都没有什么起色。 殷旧已经上前,自掌心运起一道莹白的柔光,在女人双目前抚过,原本还在疯狂扔东西的女人顿时安静下来,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的直视着前方。 她安然的坐着,众人这才发现女人的腹部高高隆起,竟然是怀着身孕的。 祁烬赶紧问:师尊,我娘亲她怎么样? 殷旧摇摇头:没有什么妖邪作祟。不过 他说着,突然双手翻转掐了个诀,然后那道白光顿时笼罩了女人的周身。 几人惊愕的发现,祁烬母亲的头顶上正丝丝冒着一缕缕的黑雾。 那黑雾,和当初南珩和吴様对战,吴様使用邪术召唤慕容卿时冒出的黑雾如出一辙。 萧听寻目光沉敛:焚灵祭魄?祁烬,你务必要弄清楚,你母亲到底是何时病的,又是怎么病的。 好,祁烬重重点头,又看向殷旧,师尊,那我娘亲,她还能恢复么? 可能要寻到施术者才能解。殷旧道,这人用的,的确是魂祭门的禁术,焚灵祭魄。只不过他只学到一些皮毛,术法施展的不完善,才会造成你母亲三魂七魄被打乱成一团,成了现在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可是,我实在想不到会是谁。祁烬一张小脸皱在一起,仔细的回想着,我娘性子温和,平时在众多姨娘中间也是不声不响,也不是很讨我爹喜欢,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害她。 一直未开口的苏叶插话道:你常年不在家,这种后宅里细枝末节的小事,恐怕得问小桃了。 哦,对啊,多谢师兄提醒。祁烬这才恍然,就去唤守在外面的小丫鬟,小桃,你进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他说完,外面的小桃却没有回音,一片安静。 小桃?他又唤。 这回有一道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门帘掀开,一个衣着华贵,身材高大匀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五官长相平庸,唇边蓄着小胡子,见了祁烬一双粗眉就拧了起来:不懂事! 爹祁烬低声应道。 南珩觉得祁烬见了这男人,整个人都不对了,透着一股小心翼翼和恭谨。 你带朋友来,都不知会爹一声,越发的没有规矩!祁荣天沉着脸,环顾四周将几人一一扫过。 祁烬还是低垂着头:这不是怕打扰爹爹的正事。 行了,来了这么多人,你也不知道给爹介绍一下。祁荣天嗔怪。 祁烬便给他一一介绍:其实,这几位都是长清派的长老和我的师兄弟,这次下山历练,正好在安泽县,我才有机会回来看看。 爹,这位是我师尊平澜长老,这位是玉清长老,还有我苏师兄和南师弟。我在长清派多亏他们照拂了。 祁荣天拧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笑了两声道:原来竟是长清派的仙君驾临,我这孩儿不懂事,怠慢几位了。也不好在这里叙话,咱们到前厅去,我好好招待几位。 他说着,朝南珩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人也不好久留,陆续出了祁烬母亲的小屋。 祁荣天随后也出来,临走还不忘叮嘱小桃:照顾好夫人,等会我让人送来些上好的补品,你让厨房给炖了,她现在怀着身孕,马虎不得。 多谢老爷体恤。小桃低眉顺眼的行了礼。 嗯,那咱们走吧。祁荣天招呼众人,绕过曲转回廊,往前厅行去。 南珩盯着祁荣天的背影,一双眸子沉郁下来。 不怪之前祁烬说她娘亲日子艰难,就连他这个八少爷,在祁家怕是也没什么地位。 祁烬进门时叮嘱家丁的话,就这么被当成了耳旁风,他们前脚才到那小院,祁父倒是随后就赶到了,比风吹的还快。 出了这简陋的小院,祁家不菲的财力顿时又显露出来。 铺路的鹅卵石个个圆润饱满,小路两旁栽种的都是名贵的树种,院中假山花卉,清池锦鲤,处处可闻花香,处处皆是景色。 前厅也装饰的富丽堂皇,鎏金香炉,一人高的青花瓷瓶,金丝线绣的地毯,铺张华贵,衣着鲜亮的下人穿梭在厅内,为几人面前的小桌几上摆上新鲜的时令水果,各色糕点。 各位长老仙君请便,也没什么好招待大家的,就是些寻常瓜果点心,还望各位不要嫌弃。祁荣天坐在主座上,笑的谦和有礼。 他看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祁烬,又朝殷旧和萧听寻道:二位长老,不知我儿在贵派可有刻苦用功?没给各位添麻烦吧。 见他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殷旧客套的回了几句,便问起了祁烬母亲的事。 祁荣天突然长叹一声,脸色也黯然下去:舞儿病的突然,还是三个月之前的事。 说起来,这都怪我啊,我那时候就不该让她去那个什么破道观请愿! 第40章 劈完就跑 可是遂愿观?萧听寻道。 祁荣天掩面哀叹:正是。 可我娘亲她,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事,又怎么会去上香请愿?祁烬突然道。 哎,可能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吧。祁荣天叹道,也怪我那段时间忙于生意,忽视了她,烬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娘。 祁烬没有再说话,只是暗暗握紧了拳。 正这时,一个湖蓝色绸缎衫的年轻男子自外面闯了进来,他手里挽着弓,背上还背着一个箭囊,显然是刚刚自校练场上回来。 爹,我训练回来啦!那年轻男子兴冲冲跑进来,转头看见坐在祁荣天身边的祁烬,顿时拉下脸来,这小废物什么时候回来的? 凛儿!不许这么跟你弟弟说话!祁荣天一声低吓,那年轻男子这才注意到前厅内还有其他人在。 哈哈,我刚才,就跟我弟弟开玩笑的。 他说完,朝祁荣天笑了下:那爹会朋友吧,我先回去念书了。 而后也不管在座的众人,直接转身离开。 但在他转身的片刻,却挑了挑嘴角,朝祁烬瞥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祁荣天对此视而不见,只说了声小子顽劣欠教训,就又继续同殷旧、萧听寻说话去了。 恋耽美 ——(28) 南珩侧头看了眼坐在祁荣天身边的祁烬,少年低着头,脸色发青,双手紧紧握成拳抵在膝上。 突然,祁烬兀的起身,朝祁荣天,行了个礼:爹,我有点不舒服,失陪一下。 祁荣天无所谓的摆摆手:去吧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南珩瞧着祁烬的背影消失在前厅门口,犹豫片刻也站了起来。 一旁苏叶朝他挑了挑眉:你又怎么了? 南珩没理他,朝萧听寻请示:师尊,我要出去方便一下。 萧听寻只淡淡点了点头,南珩便追着祁烬也溜了出去。 苏叶瞧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眯了眯眼,目光又重新移回到殷旧身上。 另一边,南珩追着祁烬穿过游廊,一路到了后院的小花园。 花园内的歪脖子老松下面,祁凛正双手拉开了那张弓,箭头对准了松树尖上一颗小小的松果。 祁烬盯着他,一步步走过去。 嗖!利箭破空,直穿过松果,而后扎在后面不远的一座假山石上,竟是深入寸许。 祁凛收了弓箭,适才转过身来,朝祁烬顽劣的笑了笑道:呦,去修仙的人果然不一样,小废物胆子都变得这么大啦? 祁烬陡然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他怒瞪着祁凛:有事就说,我没空跟你耗费时间! 啊?祁凛突然茫然的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找你一个废物干什么? 你!祁烬气结,咬的牙齿咯咯直响,刚才明明是你给我使眼色! 哈哈哈,你是眼瞎了吧?我给你使眼色?祁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哈大笑起来。 祁烬被他这副状若癫狂的样子气得发抖,猛地就召出了重剑寒鸣。 祁凛不笑了,他瞧着祁烬扛着的双手剑,勾了勾唇:这可是你逼我的!那就来比一比,也让你哥哥我,看看你这废物离家五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玩意! 他说完,也不等祁烬出招,直接纵身一跃上了后面的假山,而后搭箭拉弓,就瞄准了祁烬。 瞬间,十箭齐发,锁定了祁烬的箭雨,铺天盖地射来。 祁烬咬紧牙根,挥起寒鸣挡下。 那祁凛一抬手,就又是一片箭雨,根本不给祁烬近身的机会。 还真是废物!立在假山石上,祁凛俯视着略显狼狈的祁烬越发傲气,我看这长清派也不怎么样,听说你还是内门弟子?就学出个这? 闭嘴!我不许你诋毁长清派!不许你诋毁我师尊!祁烬赫然双目暴红,朝祁凛嘶吼。 他劈手一震,瞬间将灵力灌入寒鸣,而后朝着那假山劈砍过去。 南珩根本来不及阻拦,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假山应声被劈成了两半,土石碎屑轰然落地,那祁凛也从上面滚了下来。 他妈的! 祁凛满身是土,绸缎衫也被划破了,头发乱糟糟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祁烬猛啐一口:妓,女生的小贱货!还敢在小爷我这里耍威风! 他说着竟自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闪电般朝祁烬扑了上来,那匕首直插祁烬心脏! 祁烬抬手,寒鸣嗡鸣着就要砍下,南珩赶紧捏住了他的手腕子,另一只手引雷,朝祁凛劈去。 啊啊啊啊!祁凛顿时怪叫着,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 祁烬还气得发抖,愤愤道:南师弟,你拦着我做什么!他刚刚敢骂我们长清派,骂我师尊,我非要给他点教训不可! 你刚刚要真砍下去,他人就没了。南珩拍拍他肩膀,消消气,祁师兄,真不至于此。 哼!祁烬狠狠瞪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被劈的满脸漆黑,头发都炸开的祁凛,这才觉得心里的气顺了些。 但这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正迅速逼近。 南珩心中一凛,赶紧拉过祁烬:先走!不能让人看见你在这里。 祁烬自然知道,两人足尖点地,掠空而起,转眼就上了房檐,几个纵跃,身影瞬间消失。 两人其实并未走远,祁凛出了事,若是他们这个时候突然从祁家消失,那才可疑。 于是,南珩带着祁烬一路去了祁烬他娘那座小破院。 小桃正在院子里煎药,用扇子扇着药炉子下面的火,被炭烟呛的直咳嗽。 见两人浑身是尘土的跑进来,有些诧异:八少爷,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南珩朝她摆摆手:出了点事,小姐姐你忙,我们进屋躲躲。 说完拉着祁烬闪进了旁边的厢房。 刚刚那个祁凛,是你爹第几个儿子?南珩一边掐咒将自己和祁烬身上的褶皱和尘土弄干净,一边问。 他是嫡长子。祁烬道。 难怪。南珩回想刚才祁凛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确实像是有恃无恐的嫡子才会做出来的事。 所以,他以前也经常欺负你? 嗯,祁烬点点头不过,也不是单欺负我一个,所有的庶子他都欺负。 我去长清派以前,就只有被他揍的份。今天,这还是第一次打赢了他。 南珩就朝他挑了挑眉:所以说,扬眉吐气了,你娘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唉,可惜她现在神志不清醒。祁烬叹了口气,眉眼就垂了下去。 南珩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想着怎么找回来,就听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是来了不少的人。 就刚刚这一会儿的功夫!凛儿怎么会出事?! 是祁荣天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桃,你家少爷在不在这? 而后,便是小桃哆哆嗦嗦的回话:回老爷,八少爷在的,跟今天来的一个小仙君在屋里。 他们在这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祁荣天继续逼问道。 他们就刚 我们来了好一会儿了。 南珩和祁烬从厢房里不紧不慢的走出来,神色平静道:祁伯父,发生什么事了? 祁荣天将他们两人上下打量一番,话就哽在了喉咙里。 一旁殷旧温和的笑笑:祁老爷,我就说我们长清派的弟子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你看,人不是都在这。 那也不一定!祁荣天粗糙的大手捏成拳头,不是老夫我怀疑祁烬!实在是这时间点太巧了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凛儿就出了事,他可是口口声声嚷着是祁烬下的手啊! 既如此,那他可有证据?萧听寻淡漠的看了祁荣天一眼。 证据,祁荣天又噎住了,这,凛儿身上又没有伤口,就是就是浑身焦黑的,倒像是,像是被雷劈的。 他这话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荒谬,可祁凛身上的伤确确实实就是这样。 南珩目光投向萧听寻,经过苏叶,就看见这厮摇着扇子冲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了。 切,南珩别开脸,去看他师尊。 萧听寻面上神情还是淡淡的,见他看过来,不冷不热的白了他一眼。 像是有点嗔怪他乱来。 南珩不知怎么,嘴角就忍不住的想往上翘,赶紧低下头去。 你自己都说是雷劈的了,又怎能怪在我长清派弟子身上?殷旧这睁眼瞎话说的一本正经。 他身边的苏叶望着他的侧脸肆无忌惮笑起来。 可话是这么说,那谁知道祁烬他会不会招雷啊!祁荣天一张老脸拧巴一团,一副不想相信是自己庶子做的,但是又找不到其他推脱理由的嘴脸。 南珩唇边溢出一抹冷笑,突然开口道:祁伯父,你也不要急着怪罪祁师兄,不如你先把事情说说清楚?倒也先让我和祁师兄了解一下到底是出了何事。 他说得真切,祁荣天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还是把他听到巨响后赶去小花园,看见假山石被劈开,祁凛浑身焦黑,头发蓬乱的倒在松树下,浑身抽搐的场景叙述了一遍。 哦。南珩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祁荣天有些不耐烦,朝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南珩勾了勾嘴角,轻笑道:知道了。祁伯父您听过雷果么? 第41章 师尊,你真好 祁荣天果然皱了皱眉:雷果是个什么东西? 南珩得意一笑:这雷果,其实在我们修仙界,是很常见的一种灵果,外形长相就和松果差不多少,但是呢,它会爆炸。 会爆炸?不仅仅是祁荣天,一旁小桃和祁烬也露出了满脸疑惑。 嗯,它惯常长在树上,和真正的松果混在一起,您家大公子想必是自己在小花园射箭的时候,误射到了和松果外形一样的雷果,才会被炸成这副模样。 南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苏叶瞧着祁荣天那张一会红一会白的脸,实在忍不住,刷拉打开折扇,遮住了半张脸,这才抖着肩膀无声的笑起来。 可,我祁家就是个普通百姓,也没有人修仙,怎么会出来这么个东西!莫不是你在胡编乱造,诓骗老夫! 修仙人不打诳语,南珩道,我以我师尊的名义发誓,这世上绝对有雷果这种东西。 何况,您家里人虽然不修仙,但是今天我们这么多仙修到访,您家必定是灵气充盈,这才生出了雷果,让您家大公子误打误撞射中了。 萧听寻: 南珩这小子,他本人就站在这呢。 哼!祁荣天唇边的小胡子簌簌抖着,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那就算如此,凛儿被那个什么雷果炸成这样,也是你们的责任! 那是自然,殷旧笑盈盈接话道,自是我们考虑失当,给祁老爷添麻烦了。大公子的事情,我们自会补偿,但您也就不要怪罪祁烬了。 知道了,祁荣天脸上神色还是难看至极,他宽大的衣袖一拂,露出双腕上缠着的黑色绑带。 对殷旧道:既如此,仙君打算怎么补偿? 这个殷旧眼珠一转,朝旁边萧听寻摊开了手,小声道,玉清,资助点呗。 萧听寻冷瞥他一眼,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放在殷旧手上。 南珩: 合着最后还要他师尊破费,这波亏了啊。 不过转念一想,人好像确实是他动手劈的。 殷旧接过锦囊,掂了掂重量:这里面有 一百颗。萧听寻道。 啊,对,一百颗灵石,补偿给你家大公子,可以去不远处的临阳城换点上好的补药,给他补补身子。 他把锦囊递过去,祁荣天沉着脸伸手去接。 祁老爷,双手。殷旧道。 祁荣天没明白他要做什么,双手摊开伸到殷旧面前。 殷旧便解开锦囊,将里面的灵石尽数倒在了他掌心里,灵石太多,还落了两颗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南珩脚边。 祁荣天: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要羞辱老夫! 他气得浑身觳觫,横眉倒竖,可双手还捧着一堆灵石,奈何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别误会,殷旧依旧笑眯眯的,玉清这锦囊重要之人赠与他的,不能给你罢了。 祁荣天的脸色,简直黑透了。 但殷旧朝他摆摆手: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也就不多叨扰了,再会? 说完,招呼几人离开。 南珩蹭到萧听寻身后,一言不发,亦步亦趋的跟着。 行出一段路,萧听寻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是我师尊,我不跟着你,难道去跟着二长老么? 萧听寻: 师尊,你的锦囊,是谁送的呀?南珩行在他左侧,盯着他的侧脸看。 刚才殷旧说是他的重要之人? 可萧听寻在长清派,常年孤身一人出入,除了掌门和几位长老时常关心他,怕是再没有旁人敢接近了,那锦囊上绣的是几尾锦鲤,活灵活现,绣工精致,一看就不是买来的。 慕容卿。萧听寻道。 是他师祖? 南珩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萧听寻腰侧的锦囊上。 不知为何,他竟然在想,如果自己也做了个锦囊给萧听寻,那他也会佩在腰间么? 你也想要?见南珩一直不说话,萧听寻不知他在想什么,猜测道。 我空了也可以给你做,只不过可能做的不大好。 啊?南珩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愣怔了一瞬,继而狂喜起来,真的?没关系!只要是师尊做的,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萧听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寒冰螭龙的事情过后,他和南珩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疏离,冷静了一段时间后,他也逐渐意识到,这么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南珩是他的徒弟,就避免不了朝夕相处。所以,他只能去控制自己,保持两人之间合适的距离,和寻常的师徒那般相处。 师尊,我刚刚那么说,你没生气吧? 什么? 我刚刚说,以你的名义发誓。 未曾,萧听寻道,只是编的太烂。祁荣天若非是个普通人,万万是不会信的。 哈哈,南珩便展颜笑开,这不是事急从权。 出门在外,还是要收敛些,不能胡闹。萧听寻轻叹一声。 南珩见他眉目温和,不似之前那般冷淡,大着胆子扯住了他的衣袖摇摇:知道啦,我不会再惹事了,师尊。 恋耽美 ——(29) 说话间,几人已行至门口,祁烬倚在门上,却不走了。 师尊,玉清长老,你们和师兄、南师弟先回去吧,我想多陪陪我娘亲。 他担心自己这时候一走了之,他娘和小桃无依无靠,会受欺负。 祁荣天虽说不再追究他,可祁凛呢?他害怕祁凛会报复。 祁凛向来做惯了背地里欺辱人的勾当,祁荣天不知道,便不会管。 殷旧知他心中所想,点了点头:那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去县丞家汇合,我们一道去遂愿观。 祁烬应了一声,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祁宅。 门口家丁等他走远,翻着白眼瞪了他一眼:呸!我看着八少爷出去修个仙,越发飘了,一回来就欺负大少爷,还带来这么多人模狗样的仙门朋友,耍的什么威风? 那又能怎样?另一个家丁接话,他就算修成了,飞升了,那也是妓,女生的小贱种,上不得台面!哪能跟大少爷相提并论? 议论声被刺骨的晚风卷着,自祁烬耳边刮过,他低头苦笑了一声,握紧了拳,快速朝他娘亲的小院跑去。 而另一边,南珩他们却没有急着回县丞家,转过清塘街,前面人声鼎沸,赫然喧闹起来。 街边店铺林立,门口都点起了灯笼。来赶晚市的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手中提着风灯,侧首谈笑。 有卖糖人的在揽客,招来几个小孩子看热闹,旁边卖包子的新出笼了一屉,喧软白嫩,讨喜的很。 老板娘见几人经过,朝他们扬了扬手:几位公子,来个包子吧?新出锅的。 殷旧和苏叶走的快些,已溜达道前面的摊子上,不知在挑些什么。 南珩朝老板娘摆摆手:不了不了。 虽然他也好久没吃到肉了,可是当着萧听寻的面,不大好吧。 哪知,萧听寻已经停步,给那大娘手掌心里搁了几枚铜钱:要两个。 好嘞,公子您要什么馅的? 要肉馅的。萧听寻道。 蒸屉旁冒着腾腾热气,熏的他耳尖有些红。 老板娘便用纸袋装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给他:拿好! 多谢。 萧听寻接过包子,转身递给南珩。 南珩蓦地睁大了眼睛:师尊,给我的? 嗯,如今不在长清派内,吃一些也没事,我帮你瞒着。 南珩乌漆漆的眸子便更亮了:师尊,你真好! 他接过包子咬了大口,里面肉馅咸香,油汪汪的渗出来,特别好吃。 他吃了一口,见萧听寻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便把包子递过去。 师尊尝尝? 不了,你自己吃吧。 师尊若不是为了修炼持戒,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吧。 南珩勾唇笑笑:人生苦短,若每日都是清汤寡水,即便成了仙,活个成百上千年,日复一日,也会觉得无趣。 你呀。萧听寻失笑,却没再推却。 自敖山之战后,长清派改了门规,他也记不得有多久没开过荤了。 肉包子香喷喷的,送到他嘴边,他想咬旁边那个完好的,南珩却手指一拨,把那个藏到了纸袋里面。 他只好低头在南珩咬过的地方,再咬上一口。 味道很好,但他记不得了,只感觉到南珩拿着纸袋的小指,蹭在他手背上,暖暖的。 脸上一热,耳尖又染上了一层红晕。 南珩笑吟吟将他望着,突然觉得这世上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如肉包子好吃。 叮 【萧听寻好感度+500,当前好感度:1100,宿主加油!】 南珩捏着包子的手一抖,脸色有片刻的阴郁。 蠢系统这时候跳出来,真的很破坏气氛好不好。 前面卖配饰的摊子前,苏叶从一堆琳琅满目的玉佩中,挑了只白玉小葫芦,付了钱,揣进自己怀里。 殷旧走的快些,在前面喊他:苏叶,玉清他们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苏叶折扇一展,快步跟上去:师尊,等他们做什么?南珩那小子整日黏糊糊的贴在玉清长老身边,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那你不也在后面磨蹭。殷旧毫无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停一停吧,前面就是遂愿观了。 第42章 遂愿观 清塘街人山灯海,那遂愿观就坐落在这喧闹的长街尽头。 门口两个小道童一身青色道袍,一个个查看香客手里的什么东西,才会把人放进去。 灯火初上,来道观上香的香客却络绎不绝,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南珩同萧听寻追上前面的殷旧和苏叶。 寻常道观会建在闹市?开这么晚的么?殷旧见两人追上,问道。 应当不会。萧听寻道。 那就走吧,这么反常,一定是有问题。殷旧说着,已率先往遂愿观门口踱了过去。 但只片刻功夫,他又转了回来。 师尊,怎么了?苏叶问他。 殷旧摊开双手,两手空空:说我缘分未到,让我回去静待时机。 南珩瞥了一眼自他们身旁行过的路人,见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张鲜红的帖子,就跟上去询问。 移时,回来道:是随缘贴,那些能进入的香客,都有随缘贴。 随缘贴?殷旧问。 南珩:是这个遂愿观的观主发给这些有缘人的,只有得到随缘贴的才能进去。 萧听寻:听起来像是在挑人。 嗯,南珩点了点头,这帖子我看了,就是普通的红纸,只不过上面的题字也带着那种黑雾。 是施用禁术之后的灵力残留。萧听寻道,一般百姓看不到,只有修仙之人,达到锻体期以上,开了明视的,才能看到。 那看来,用复刻咒搞出来几个是行不通了。殷旧看了遂愿的大门一眼,皱了皱眉,合着我们想进去,还得先从那观主那里搞到随缘贴?要不然就得先去修炼禁术? 萧听寻不语,行至观前,伸手探了一下,一双弦月眉便蹙了起来。 殷旧几人走过来:怎么样? 有结界,硬闯恐怕不行。 那怎么办?殷旧便望了望道观高高的院墙,难不成要在这里蹲点,等那个观主出来? 呦,仙君哥哥,我们又见面啦。 身后传来一声娇媚婉转的女声,南珩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紫色罗纱裙,头上钗环叮当的漂亮女子。 正是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只狐妖。 苏叶一见她,脸色就瞬间难看起来。 南珩也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我家就在这安泽县呀,狐妖道,几位仙君,你们也来这遂愿观? 萧听寻点点头:你有随缘贴? 当然有。狐妖朝他送了个秋波,先前多谢仙君哥哥引我回正道,哥哥若是需要,那我自当双手奉上。 只不过她眼珠一转,突然笑吟吟凑过来,小梨想要哥哥一个香吻,不知可否? 她这话音才落,一旁苏叶和殷旧都暗搓搓扬起了嘴角。 南珩双眉拧在一起,盯着小梨那张妖媚脸,就觉得手痒痒,想直接抬手扇上去,再加一句臭不要脸。 但萧听寻神色如常,依旧眸色冷淡的看了那小梨一眼:你想给便给,若是不想,我们便不打扰你进去上香了。 说完,衣袖一拂,转身就走。 南珩跟在萧听寻身后,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殷旧也摇头轻笑。 苏叶经过小梨身边,玉骨折扇摇了摇,颇有深意道:姑娘眼光不错,但是这道行还差了点,还不如我师弟呢。 这话混杂着街边摊贩的叫卖,飘进南珩的耳朵。 他一声冷笑,趁萧听寻和殷旧不注意,揪着苏叶领子将人拖到一旁:苏师兄这两日嘴巴着实有点欠啊。 一般一般,正常发挥。苏叶扇子轻摇,不对啊,南师弟,我说那狐狸精,你激动什么? 因为你在故意内涵我。 南珩暗自翻了个白眼,松了手:走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啊哈,那你还不是一激就上钩。苏叶笑眯眯的,何况,我也不过比你大了四五岁而已,童心未眠,不行嘛? 南珩懒得再理他,他算是发现了,自从自己拆穿了苏叶对殷旧的心思,这人就越来越喜欢跟他斗嘴,怎么着都不对付。 那狐妖小梨盯着萧听寻清逸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唇角翘的更高了。 仙君哥哥!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追上去,你别走嘛,随缘贴给你就是了。 萧听寻几人便停住了脚,小梨追上来,当真从自己贴身的荷包里摸出来一张大红色的随缘贴,递到萧听寻面前。 萧听寻伸手欲接,却被南珩拦路抢了过去。 他仔仔细细,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递给萧听寻。 小梨看他这副样子,不悦的噘起了嘴:切,我虽是妖类,但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才不会害仙君哥哥呢。 南珩听着她这一声声仙君哥哥,怎么听怎么刺耳。 遂挥了挥手道:没有怀疑你,如今这里没你的事了,可以滚了。 你这个人年纪不大,怎么对姑娘家这么凶啊。小梨委屈巴巴瞪了他一眼,又转而向萧听寻告状,仙君哥哥,你也不管管你这徒弟,人家刚刚帮了你们,他竟然张口就让我滚。 南珩: 萧听寻无奈,轻叹道:那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过,我们眼下确实还有要紧事,姑娘请回吧。 好,那你们忙。小梨一双杏眼笑得像月牙,那我走啦,下次见! 说完,已转身没入了人群之中。 随缘贴拿到了,不过只有一张。 萧听寻将手中的帖子晃了晃:谁去? 殷旧和苏叶十分默契的一同向后退了一步。 南珩:二长老,苏师兄,这样不大好吧? 殷旧便抬手拍拍苏叶的肩膀,笑道:我们修木峰主修疗愈术,不管是打斗还是法术都不擅长,这种事情自然得你师父来做。 南珩: 坑人坑的这么明显的么? 萧听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嗯,二长老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劳烦你们在外面等我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南珩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师尊,带我一起吧。 他实在不放心萧听寻一个人进去。 虽然他现在武力值确实不如萧听寻高,但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两个人应付总比一个人强。 随缘贴只此一张。 那你就想想别的办法嘛。南珩拽着他的袖子不撒手。 萧听寻和他僵持了一会儿,南珩就拿他那双天真无辜的狗狗眼望着他。 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萧听寻叹了口气:好吧。 他说完,在指端拈了个诀,而后在南珩眉心一点,方才还好端端站在这里的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 而后在萧听寻的掌心里,有一只毛色雪白的,圆乎乎的老鼠。 殷旧忍笑:原来玉清竟然喜欢老鼠啊。 萧听寻面色冷淡:个头小,好携带。 说完,将变成老鼠的南珩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衣袖里,转身走了。 守门的道童见了他手里的随缘贴并未为难,放他进去了。 南珩趴在他的袖子里,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这道观倒是挺大,主殿修的宏伟壮丽,偏殿也很有气势。 院中一个挺大的许愿池,里头放了一对王八,左右两间偏殿都黑着灯,只有主殿还亮着。 饶是现在天都黑了,来观里的香客竟然还不在少数。 南珩留心了一下,发现进来的不论男女,清一色都是年轻人或是小孩子,没有一个年岁超过四十的。 进来观里的,都是来上香求愿的香客,进了大门都直奔主殿,萧听寻脚步轻缓,仔细的探查着四周,也随着几个刚进来的香客一同往主殿走。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因为越靠近主殿,那种施用禁术过后的灵力残留就越浓烈。 萧听寻站在主殿门槛外面的时候,那黑雾竟然已经浓烈的让两人都感到强烈的压抑和不适了。 哎,你进不进去? 身后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见他一直站在门口不进去,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萧听寻回头看了她一眼,这胖女人身上已经裹着一团薄薄的黑雾了,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 他没有说话,撤步让开了路,那女人就朝他冷哼一声,然后大步跨了进去。 萧听寻看着她进了主殿,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面前坐下来,而接下来的场景,让他猛地将心沉了下去。 因为他看见,那老道士的肩上坐着一个虚影,是个虬髯大汉的模样。 而那大汉,双手的十指张开,呈鹰爪状,正朝那胖女人的头顶上抓去。 女人头顶上便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被大汉尽数装进他手里拿着的琉璃瓶里。 袖中的小白鼠南珩也吃了一惊,这老道士肩上的虬髯大汉双目空洞,动作机械,周身同样萦绕着那种黑雾。 这一看,就是用了魂祭门的禁术焚灵祭魄啊。 师尊,怎么办?南珩在袖中小声问他。 先进去看看。萧听寻淡淡道,抬脚迈进了主殿门槛。 恋耽美 ——(30) 第43章 满地都是春潮花 主殿内修饰的鎏金铜瓦,巧夺天工,台座上雕着太岁星君的塑像,香案上沉积着厚厚的香灰,香炉里焚着的香烟袅袅,散发出一股陈旧荼蘼的味道。 师尊,这遂愿观,应该是近几年才修起来的吧?怎么这香案上沉积的香灰,比许多老观都多。 南珩为了同他说话方便,偷偷顺着他的袖子爬上了肩膀,借着他头发的遮掩,蹲在肩膀上,靠近他耳边说话。 萧听寻只觉得耳畔痒痒的,抬手摸到一团毛茸茸,若不是南珩开口说话,差点失手掐死。 说明来这里的香客多。萧听寻道,恐怕不止安泽县,临阳城,甚至周边其他的两个小县,都有人来这里上香。 那这观主的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什么?萧听寻问。 但不等南珩回答,那胖女人已经上完了香,眉开眼笑的向方才那个老道士行了个礼,就扭着屁股离开了。 殿内烛光摇曳,那老道士将手中拂尘一甩,看向萧听寻的眼神徒然犀利:这位信士缘分未到,却贸然来访,所谓何事? 萧听寻神情微顿,提步过去,也同方才的胖女人一样,在他对面坐下:老道长,我是拿了随缘贴进来的。 信士的随缘贴,缘何而来,心里没数么?那老道士抬头望了他一眼,况信士已是修仙之人,也信这个? 信。萧听寻对上他的目光,神色平静。 那老道士眯了眯眼:信士所求为何? 所求为这里的百姓,和乐安康,诸事顺遂。 呵,信士这般心怀天下,端方高洁,怕是来错了地方。 老道士冷笑:我们这座观太小,恐容不下您这尊大神。 是容不下我,还是你们另有所图?萧听寻凤眸兀的冷厉。 一道寒光自眼前掠过,是那老道士肩上的虬髯大汉伺机而动,遒劲的双手呈利爪状,猛地朝萧听寻天灵盖抓了下来。 萧听寻旋身撤步,已瞬间将霜昼召出,一曲既起,瞬间凝出无数冰锥朝那虚影状态的大汉刺了过去。 年轻人,你修为不低,贫道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那老道士舞着手中拂尘,挥起一道道劲风,将冰锥挡开。 否则折在这里,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萧听寻不语,只是曲声更急,似一种千军万马纷至沓来的恢弘气魄,那冰锥便赫然凝聚在一起,形成一把寒光凛冽的冰剑,直朝那老道刺去。 是碎灵剑。 涤魂曲凝出碎灵剑,直插人灵脉,避无可避,不管是何等境界的仙修,一旦被碎灵剑刺中,轻则灵脉碎裂,沦为凡人,重则灵核爆开,命丧黄泉,无一幸免。 肩上南珩拧紧了眉,就见那虬髯大汉突然劈手挡在了老道面前。 但毫无作用,问心剑自大汉掌心穿出,一分为二,直插进老道双腕之上。 噗! 那老道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不可思议道:你你是长清派的玉清长老? 箫声止,碎灵剑召回。 萧听寻冷道:我只断了你灵脉,且留你一条性命。说,你在此地抽取百姓魂魄,到底所谓何事?受谁人指使? 呵,哈哈哈! 老道士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突然笑了起来:那老东西还真是料事如神,长清派来的这么快。就是不知我还能不能撑到那两个蠢货来了。 你说什么?萧听寻蓦地蹙眉,正欲吹霜昼来审,老道肩上那大汉却突然发了狂。 大汉面目阴鸷,满脸的络腮胡子,因殿内烛光昏暗,那老道又一直躲在阴影里,萧听寻一直看不清他的面目。 而此时,那老道突然在指尖掐了个诀,大汉猛地脱离老道的身体,直朝萧听寻扑来! 电光火石间,萧听寻看清了这魂的真面目,愣在了原地。 那大汉乱发披散,眉眼锋利,额间一点朱砂红,显得凶神恶煞。 他此时双目赤红,双拳紧握,臂膀上壮硕的肌肉隆起,赤膊朝萧听寻砸来。 南珩本以为萧听寻会迎战,哪知他竟闪身一躲,飞身撤出了主殿,而后抬手罩下一道结界阻拦住老道和那大汉,然后带着南珩朝遂愿观大门口奔去。 门口守着的两个道童远远瞧见这边的变故,不知自哪里找来的人,转眼间清一色穿着道士服的人已经将遂愿观的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而且这些人面目凶恶,各个手上都有刀剑等武器,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身后结界已被那大汉破开,萧听寻拧起了眉,面前这些道士虽凶恶,但都是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他也不好动手。 踌躇间,感觉自己发丝一痛,这才想起来变成了老鼠的南珩还挂在自己头发上呢。 萧听寻眼神一暗,突然有了主意。 他一把将南珩从头发上抓下来,另一手捏了个复刻咒,然后将南珩朝门口那些道士丢了出去。 我艹!师尊! 南珩猝不及防被丢出去,惊的爆了句粗,还好他个头小身姿灵活,在空中翻了个身,平稳着陆。 正纳闷萧听寻为啥扔他,就听到身边数以万计的吱吱声,扭头一看,南珩傻了,他身边无数只小白鼠正不要命的往前冲着。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着一顿跑,就听见那些道士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还有混乱的脚步声。 其间,夹杂了一句萧听寻淡漠的嗓音:跑出观门找我。 他就拼命往遂愿观外面冲去,终于跑在了一群小白鼠的前头,自遂愿观大门冲了出来。 萧听寻就等在门口,见南珩一只鼠猛地朝他飞扑过来,伸手一接,南珩就稳稳落在了他掌心里。 萧听寻的掌心又大又暖,南珩长出了口气,舒服的打了个滚。 还好还好,他师尊不是不要他了。 萧听寻不知他心中所想,手掌一合,将南珩塞进了自己衣襟里。 南珩: 这,不大好吧?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可能就会趁着自己这个形态做点什么了。 身后那些道士举着武器追了出来,萧听寻足尖点地,跃上屋顶,带着南珩迅速离去。 师尊,刚刚那魂是谁?你怎么不打了?跑什么? 他用自己一双小鼠爪紧紧扒着萧听寻的衣襟,才没有被甩下去。 是古尘阁的五长老,赵彻。萧听寻道,他帮过我,我欠他的人情。 可人都死了,南珩吸了吸自己的老鼠鼻子,魂也是受人控制的。 即便如此,我也断不会同他动手。 萧听寻说着,突然回头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某个方向:有人跟着我们。 南珩艰难的自他的发丝缝隙里往下望,也发现了不对。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清塘街,此刻已人去灯黑,整条街静悄悄的,殷旧和苏叶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那些追着他们出来的道士,还在下面叫嚣着。 师尊,二长老他们也不见了! 先回去。 言罢,已带着南珩迅速往县丞家的宅子掠去。 县丞家倒是一派宁静,主屋灯亮着,想必是县丞一家都在。 但殷旧同祁烬、苏叶住的东厢黑着灯,南珩他们的西厢却有微弱的灯光亮起。 有人?是二长老他们么?南珩趴在萧听寻胸口,探头探脑往外望。 萧听寻立在门口,放在门上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力推了下去。 木门吱呀的声响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清晰刺耳,房门被打开,顿时一股甜腻的味道铺面而来。 南珩借着房间内昏暗的烛光,只看见眼前一片赤红。 竟是铺了满地的春潮花。 萧听寻已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异样,他转身想走,但门已在身后关合,一道淡金色的结界落地,将整间屋子笼罩了起来。 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阴郁下来,指尖拈了个咒,南珩瞬间恢复原身,扑通一声摔在满地的春潮花上。 师尊 他摸了摸自己摔痛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萧听寻声音冷肃:去里间,坐在床上不要动。 好。南珩很听话,转身进去里间,坐在了榻上。 突然在他们房间出现这种东西,还满地都是,定是糟了人算计。 他虽不知背后的人目的何在,但脑中却浮现出上次在雪寒天的洞穴里,那一对男女的声音。 如果真是那个女人做的,也未免太狠了些。 一朵花的效力都很强悍,何况这满屋子 而另一边,萧听寻已用法术将满地的春潮花都收在了一处,堆在最靠近门口的角落里。 结界强悍,他也很熟悉。 那是他的师尊,慕容卿惯常会布下的。 所以,慕容卿的魂魄就在这附近?是什么人在操纵? 但此刻,他已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因为春潮花的效用,他此刻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心中似有一把火在烧。 萧听寻猝然后退几步,和门口那堆花拉开了距离。 但毕竟房间地方有限,他就算是躲的再远,也出不了这个屋子。 师尊,你还好么? 画屏后面,传来南珩沙哑中带着情,欲的声音。 萧听寻握紧了拳,立在画屏后面,尽力去压制身体里受春潮花催动的浴火。 我没事。 声音淡漠与平时并无差别。 第44章 回你的床上去! 屋顶上夜风萧瑟,两个一高一矮的黑影狗狗碎碎蹲在瓦楞上。 你确定这次万无一失?一个粗矿的男声响起。 放心吧,老娘这次可是搞了一屋子,绝对够劲。回他的是个娇媚的女音,而且我们这次带了长清派那老死鬼的魂魄出来,那结界饶是玉清君也破不开。 呵呵,但凡你这娘们收敛收敛你这浑身的骚气,我们上次的任务也不至于失败!那身材高壮的男人朝屋檐下啐了一口。 那身姿窈窕的女人便朝那男人抛了个媚眼:枫哥安心,我们只待下面传出动静,就把那老死鬼的魂魄搞进去,到时候咱们俩只管进去捡尸就行了。 哼,男人抱胸别开了头,白须老道那边怎么样了? 人没死,玉清君手下留了情。只不过,他的修为是废了。女人道,别管他了,那老废物,召出了赵彻的魂都打不过,死了也是活该。 娘西皮的,你他妈的留点口德,男人白了她一眼,这次要是再他妈失败,主上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到时候,死的就是咱们俩! 呸呸呸!晦气!女人尖着嗓子叫嚷了一句,忽的听见下面屋内有响动,晃了晃手指道,快快快,差不多了。 男人闻声,也凑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在掌中凝起一团灵力,口中吟念数声,猛地将双手掌心对在一起。 啪! 清脆的对掌声响彻夜空,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长身玉立的虚影,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是一个,长发披散的青年公子,面颊清瘦苍白,眉眼柔和,薄唇轻抿,只是双瞳却是空洞无神的。 契奴慕容卿听令,这屋内的两人,一个不留,杀!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重叠。 那虚影停滞了一瞬,继而穿透屋顶,闪进屋内。 西厢内烛光葳蕤,角落里的春潮花散发出颓靡甜腻的气息。 南珩听萧听寻的话,端坐在里间的床榻上。 但他此刻几乎已撑到了极限,百十朵春潮花的效力巨大,他即便凝起灵力护住周身,也没能坚持太久。 心腔处滚烫躁动,他知道是封印又要破了。 不同于上一次在雪寒天,他现在因为春潮花的效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更谈不上去压制自己体内的魔血。 如果说,上一次他是借着春潮花的噱头,对萧听寻胆大妄为,那么这一次,他不敢了。 因为他此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无法想象,一旦触碰到萧听寻的身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画屏掩映在昏黄的烛光下,南珩咬紧了牙,双目赤红,他死死盯着那上面微微晃动的影子。 那是站在画屏之后的萧听寻的身影。 而画屏之后,萧听寻也并不好过。 一朵两朵,他尚且能够压制住自己不被影响,但如今却是压制不住了。 他一只手撑在画屏上,天青色的宽大袍袖遮住白皙消瘦的手背,额上都是细密的冷汗,心中似有无数只浑身冒火的小虫子在来回爬着。 他咬紧了唇,手指几乎掐进画屏的红木边框里,胸脯剧烈的起伏,耳边是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但,春潮花的香气太浓了,几乎无时无刻不往他的鼻孔里钻,甚至连微张的口中都弥漫这种腻人的香气。 他拧紧了眉,用自己仅剩的一丝神志,自掌心凝出一根冰锥,然后毫不留情的朝自己左臂上刺去。 尖锐的疼痛终于换来了片刻的清醒,可画屏之内却影影绰绰映出南珩的身影。 萧听寻眼尾蓦地染上了一丝薄红,手臂上的痛感竟也逐渐被麻痹了。 师尊 南珩有些低哑的开口唤了他一声,萧听寻竟发觉自己恍然间又被牵动了神志。 但他用冰锥自伤口处再次狠狠刺下,痛感席卷而来,顷刻间又恢复了清醒。 嗯,他听见自己强撑着回了一句,你再撑一下,我想办法破开结界。 唔画屏之后,南珩似乎难耐的沉吟了一声,但理智还在。 好。他说。 萧听寻便又凝出几根冰锥,尽数刺进自己左臂,剧痛让他能够保持片刻的清醒。 他抬手欲召出染尘剑,但就在这刹那,迎面一道厉风袭过,一道俊逸的虚影顷刻间立在了他面前。 恋耽美 ——(31) 是慕容卿的魂魄。 萧听寻: 自上次在新晋弟子考核上见到慕容卿,他便一直在寻他。 慕容卿片刻清醒时,想要同他的那句话是什么,他还没有弄清楚,所以一路追至魂祭门,又来到这安泽县。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慕容卿,但不是现在。 慕容卿此刻双瞳空洞无神,手中没有武器,但整个人杀气腾腾。 他双手呈利爪状张开,便直朝萧听寻胸口抓来。 萧听寻牙齿狠狠咬住下唇,一阵刺痛传来,唇瓣破了,鲜血自嘴角淌下。 他反手召来霜昼,与慕容卿斗在了一处。 好在,这次操控慕容卿的人修为不是顶级,他还能撑。 且慕容卿的招式,他都清楚。 霜昼再次奏起涤魂曲,碎灵剑祭出,直钉进慕容卿的右腿。 嗷! 竟是慕容卿发狂的嘶吼了一声。 他双目泛着骇人的白光,猛地揪住了萧听寻的衣襟,将人往旁边丢了出去。 噗! 萧听寻跌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天青色的长衫上,血迹斑驳,通体莹白的霜昼也染上了点点血红。 师尊! 南珩听闻外面响动,再顾不得什么,自床上扑下来。 但萧听寻只是面色的苍白的自地上爬起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依旧声色淡淡:我没事,回你的床上去! 可是南珩强忍着自己想要把面前人扑倒的冲动。 听话。 萧听寻似乎也撑到了极限,目光死死的盯着画屏旁张牙舞爪的慕容卿,自双唇间费力的挤出这两个字。 南珩自然也看见了慕容卿,知道自己此刻帮不上什么忙,乖觉的退开了几步。 萧听寻便死撑着再次吹起涤魂曲,碎灵剑一分而三,分别钉在慕容卿剩下的左腿,和双腕上。 呜呜呜!嗷! 慕容卿依旧神志不清的乱吼着,但已经挣扎不动了。 春潮花的效用逐渐强烈,萧听寻蓦地收了霜昼,脚下一个跄踉,被身后的南珩接住。 少年总是发身很快的,被南珩自身后环住,萧听寻竟觉得这个散发着热度的胸膛似乎宽厚又可靠起来。 师尊,你先歇一歇,再破结界吧。南珩低敛着眉眼,实则双目中深暗且阴鸷。 胸腔内魔血在翻涌着,春潮花腻人的甜香就萦绕在鼻息间,他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才能忍住。 可萧听寻却反手握住了他的腕子,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再开口,冷清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去床上。 南珩陡然张大了眼,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师尊和他说,去床上? 但他没敢动,听错了吧,不可能的。 萧听寻没再说话,他大部分的精力和灵力都凝在钉住慕容卿的碎灵剑上了,便抓着南珩的腕子,一步步往床榻边走。 南珩几乎是愣怔的,直到萧听寻将他拉到床边,按着他坐下。 然后很主动的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南珩微仰着头,盯着萧听寻清隽的面庞。 面前人微蹙着眉,双眸泛着浅淡的水雾。他在极力忍耐着,但面颊依旧苍白如雪,薄唇紧抿,一双红透的耳尖,自凌乱散落的发间,若隐若现。 你南珩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喉结滚动,师尊,你不用这样 没关系,萧听寻咬了咬唇角,溢出的声音竟还是清冷镇定的,我现在几乎八成的灵力都凝在碎灵剑上,没办法压住春潮花的效用,也没办法再修复的你封印 我们,他突然转开脸去,目光落在旁边茶白色的床帐上,耳尖似乎更红了,我们尽快解决掉,我才能破开结界,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南珩的眸色逐渐深暗,他用力将人拉进怀里,埋首在萧听寻颈间,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竹香。 好,他说,师尊放心,我会轻一些的。 萧听寻长发半束半散,冰雪双眸终于褪去一些冷意,染上了一缕尘俗。 南珩含笑望了他片刻,而后伸手解下他头上的发带,轻轻遮在他的眼睛上。 这人平时端方清冷惯了,恐怕这种时候会不知如何自处。 片刻之后,他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 南珩微怔,吻上萧听寻的发顶:师尊,怎么了? 萧听寻微仰着头,有细密的汗珠自白皙的颈上滑落,他深吸了口气,从唇齿间挤出来几个字:你把床帐放下来。 南珩这才发觉,他蓦地扭头看去。 就在画屏旁边,慕容卿正被碎灵剑钉在那里,双目空洞的直视前方,嘴巴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南珩: 虽然慕容卿没有意识,但总归是有些煞风景吧。 抬手间,床帐散落,遮住这一室旖旎。 第45章 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这一夜,南珩可谓在痛楚和快乐之间反复横跳。 狗系统在两人情意正浓时候跳出来,用冰冷机械的声音开启了惩罚机制。 南珩就只得一边忍着心腔处传来的剧痛,一边被春潮花强劲的效用支配。 但瞥见自己身下薄唇紧咬的萧听寻,便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 隐约回想起自己之前好像立过flag,若是萧听寻答应同他双修,惩罚再翻个几倍他都撑得住? 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当时恐怕是被痛傻了脑子。 耳边是系统一条条叮叮叮的提示音: 【萧听寻好感度+500。】 【萧听寻好感度+800。】 【萧听寻好感度+1000。】 【+2000。】 【+3000。】 直到床帐内一切平息,声音才渐止。 外面黑夜退去,天边泛起鱼腹白。 南珩起身,下床去拿脸盆架子上的干净脸巾,帮萧听寻将身上的汗渍等痕迹擦干净。 余光瞥见画屏旁直瞪着一双大眼的慕容卿,还是有点不适应。 若是这魂魄有意识,恐怕他此刻已经不知死了几回了。 萧听寻面色有些疲惫,墨发凌乱的披在肩上,但已很快穿好了衣服,发带拿在手中,正要自己将长发束起。 师尊,天还未亮,你再休息一下吧。南珩立在床边,见他仍是一副冷薄的样子,小心翼翼道。 春潮花效力强劲,他昨晚多少做的有些过分了,不知有没有惹萧听寻生气。 没时间了,我将慕容卿钉在这,外头还不知是哪位在闹心。 萧听寻一边说着,一边用发带去绑自己的长发,但不知是不是身体仍有些虚软,绑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南珩见了,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发带,又自旁边桌上找来发梳,帮他好好将头发束了起来。 那师尊是要怎么做? 房内春潮花的虽已尽数凋落,但结界尚在,萧听寻耗费灵力撑了将近一夜,去维持钉住慕容卿的碎灵剑,又被他压着做了一夜,还能有力气去破结界么? 他正想着,萧听寻已起身,将染尘召出。 轻盈锋利的长剑自慕容卿周身划过,碎灵剑瞬间解了。 慕容卿顿时翻着白眼珠,朝他扑将过来。 师尊! 南珩欲上前抵挡,被萧听寻一个眼神斥退。 待慕容卿袭到面前,他神色狠厉,竟是劈手掐住了慕容卿的脖颈。 慕容卿双眼圆睁,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双手上尖利的指甲几次都差点抓到萧听寻,看的南珩心惊胆战。 倏尔,一道寒光闪过,竟是萧听寻一手擒着慕容卿,另一只手挥着染尘,直接劈开了笼罩房间的结界。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那屋顶轰然崩塌,梁柱混杂着碎瓦直接砸下,正是萧听寻头顶正上方的位置。 南珩! 萧听寻闪身避开,而后突然叫了南珩一声。 见他看过来,直接将手中的慕容卿朝他丢了过去。 南珩了然,劈手接住,召来角藏直接架在了慕容卿的脖子上。 师祖,得罪了。 但慕容卿没有任意识,双手僵在半空,直愣愣看着前方。 砰!砰! 两道沉重的闷响过后,房间内炸起了两声痛叫。 哎呦!他娘的老子屁股! 啊!痛死我了!枫哥,你快起来!压死我了! 一尘土翻腾之间,一黑一红两道身影霍然出现在一堆碎石乱瓦之上。 那男人浓眉虎目,长相硬朗,一身紧身黑衣,包裹着内里喷张的肌肉,肩上挂着一间同样黑色的披风。 女人一袭红色衣裙,轻纱遮面,但衣领开的极低,酥胸半露,和她那双妖媚勾人的眼睛,倒很是搭调。 两人摔倒在地,掌心里凝聚起的黑雾顷刻间散开了,焚灵祭魄被打断,双双喷出一口血来。 掌心聚起灵力,一根带刺的冰枝出现在萧听寻手上。 手腕翻转,冰枝已自动将两人紧紧捆在一起,尖锐的冰刺划破皮肤,刺进皮肉里,又惹得那两人大呼小叫了一番。 那男人死瞪着萧听寻,龇牙咧嘴的:呸!萧听寻,老子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杀要剐随便,但你若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你他妈想都别想! 哎,女人便柔柔弱弱叹息一声,双眸含泪道,修仙界都说玉清君修为了得,如今我们二人也算是见识了,被你活捉我认栽。 但你若真想逼供,我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怕是受不得,倒是我旁边这糙汉子,你大可随意下手。奴家这里便多谢仙君体恤了。 呸!那男人朝着女人狠啐了一口,你他娘的还真不要脸!妈的,老子倒了八百辈子霉,怎么就跟你做搭档! 那这不也是主上的吩咐,你以为老娘愿意?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吵,萧听寻皱眉,冷言道:闭嘴!我不杀你们,也不会逼供。 你说真的?女人一怔,随即朝萧听寻抛了个媚眼,娇笑,玉清君真不愧是人中君子。 男人则将头别开,一脸的不屑和不信。 萧听寻不语,指尖捏了个真言咒。 女人变了脸色:玉清君,你怎能食言? 萧听寻声音平淡:真言咒,不损人身体,不伤人性命,不算食言。 而后不再理那女人,问男人道:古尘阁派你们来的? 呸!老子他妈的自己想来男人说到一半,突然改口道,对,是古尘阁派我们来的。 萧听寻继续问:派你们杀了南珩? 男人呸了一声:不仅他,还他妈的有你。 萧听寻: 那遂愿观,老道士取那么多人的魂魄又是做什么? 男人抿紧了嘴,使劲瞪着他,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道:魂盅是,魂盅。 魂盅以万人魂魄铸成,一般来说是用来保存人的魂魄或者灵核这一类东西的器物,可保魂灵不散,灵核不竭。 萧听寻皱眉,周乾要做魂盅?用来盛放什么? 你叫什么?在古尘阁是做什么的?他又问。 黑枫,男人道,只为周掌门,做事。 那他为何要杀我们? 这次,男人却摇了摇头:不知道。 萧听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再问。 周乾想要杀他和南珩? 但他却觉得不然,做魂盅的话,怕不是用来盛放南珩心脏的。 之前的新晋弟子考核也好,在雪寒天也罢,甚至是昨夜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有人忌惮南珩的身世,想要趁南珩魔族血脉未醒,杀了他。 但或许并不是。吴様使用禁术也好,这一对男女对他们两次的算计也好,都只是想刺激南珩,冲破封印,释放魔族血脉,而后趁他不能自控的时候,杀了他,取他心脏罢了。 只是,周乾他要南珩的心脏做什么? 魔族的血脉是由心脏承载,得到心脏,就等于得到了魔尊的力量。 萧听寻心下一沉,周乾,他想要魔尊之力? 可古尘阁已经是仙门百家之首了,周乾也稳坐仙门领尊之位,他还要什么? 他正沉思,身后传来南珩的唤声:师尊!你快一点啊!我要撑不住了! 萧听寻回神,朝他走来。 南珩赶紧道:师尊,师祖怎么办? 一并带上,我们得去古尘阁一趟。 萧听寻说着,便要将慕容卿自南珩手中换过来。 但就在这时,慕容卿双目中的白色突然渐渐褪去,黑色的瞳仁现了出来。 他嘴唇翕动,一开一合道:别来找我 你说什么?萧听寻蓦地睁大了眼睛。 然而,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起,慕容卿一双只剩眼白的眼球转了转,突然双手大力震出,将南珩和萧听寻以掌风拍开。 而后,有些机械的转身,自那屋顶漏洞的地方一跃便消失了踪迹。 南珩捂着胸口,起身欲追,被萧听寻拦了下来:放他去吧,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再次见面了。 那我们还要去古尘阁?南珩问。 方才慕容卿清醒的那片刻,似乎是说,让他们不要去找他? 去。萧听寻回眸望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屋子,叹道,你去寻寻二长老和苏叶他们,我收拾一下房间就过去。 南珩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米缸口大小的窟窿,为县丞家房子默哀。 他出了门,正要去寻人,哪知殷旧和苏叶也正从对面东厢里出来,后面还跟着祁烬。 恋耽美 ——(32) 祁烬见了他,一脸的惊恐。 南珩正纳闷,就见祁烬指着他身后道:南师弟,你和玉清长老昨晚上干什么了?这一大早的,我就听见轰隆一声,房子都塌了! 南珩满头黑线,扶额道:没什么,抓住两只老鼠。 什么老鼠啊?这么大阵仗?祁烬憨憨还在问。 苏叶折扇半遮面,突然笑了一声:我看,这老鼠不仅大,恐怕还成了精。南师弟,你脖子被老鼠咬了? 南珩: 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扯了扯衣襟领口。 便去回忆昨晚上,萧听寻有没有在情迷之下对他脖子做什么。 什么老鼠不老鼠的,殷旧似乎并未听懂,这可是县丞家的房子,还是快去看看怎么修补一下为好。 他说着,已率先往对面走去。 只是还未等他到近前,萧听寻已拎着那两人自里面走了出来。 殷旧微愣了一下,继而笑道:玉清,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抓这两个人? 萧听寻未答,神情淡漠的将那两人丢在殷旧面前。 遂愿观的事,是他们?殷旧有些惊讶。 有关系,萧听寻淡声道,去一趟古尘阁吧,一切应该就都明了了。 第46章 皆是为了她 古尘阁就坐落在距离安泽县不远的临阳城。 五人既商定要去,当即便打点好了一切。 那瘦瘦高高的县丞眯着一对小眼睛手里拎着个银钱袋子,袋子里装的是满满当当的银子。 哎呦,玉清仙君,这使不得!他说着,便把袋子往萧听寻手里塞,你们来帮忙解决遂愿观的麻烦,下官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拿你的银钱呢! 无妨,你的房子是我弄坏的,自然要赔偿。萧听寻道。 那也不必,县丞还是一脸不好意思,能帮我安泽县解决这么大一个问题,下官已经感激不尽了!区区一间屋子而已,下官自己去修也花不了几个钱。 萧听寻见他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就有点不耐烦了。 南珩见状,赶紧上前:大人,我师尊给你,你拿着就好。这两个罪魁祸首虽然抓住了,我们有别的要紧事处理,就不耽误时间了。 哎,好好,县丞这才恍然,笑眯眯道,那下官送送几位? 不必。萧听寻一口回绝,而后看向殷旧,示意他快走。 徒留县丞一脸的尴尬与无措。 殷旧无奈:玉清,他就是情绪激动了点,你也不用这么冷淡嘛。 我们确实赶时间。萧听寻说的很认真。 哈哈,是是是,殷旧掩面笑开,那快走吧。 五个人自县丞家离开,南珩帮萧听寻拖着那一对男女,出了县城便御剑而起。 南珩见萧听寻一个人冲在前面,担心他折腾了这么半天,身体受不住,把那两个人丢给祁烬,自己追了上去。 师尊,他御剑与萧听寻并肩,你怎么连银子都带了那么多? 南珩随意与他搭话,然后留意他的脸色。 灵石换的。萧听寻道。 那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灵石?我看二长老好像很穷的样子啊? 除祟阁可以接驱魔除妖的任务,会有赏金。 萧听寻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缺钱? 南珩挠了挠头:也没有,就是单纯好奇。师尊平时看起来生活简朴,想不到是个隐藏富豪呢。 我也是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接。 萧听寻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狐疑:你还有事么? 南珩正盯着他的脸出神,闻言道:没有啦,只是昨夜消耗了不少灵力去压制魔血,有点疲惫,要不然,师尊你带带我吧。 萧听寻见他似乎真有些疲累,不做他想,朝他勾了勾手。 南珩便跃上他的染尘,将角藏收了。 萧听寻身上有好闻的竹香,他深吸了口气,余光瞥见被他们甩开老远的殷旧他们,伸手从背后环住他。 萧听寻蓦地愣了一下,但到底没有将人推开。 南珩就拥着他,得寸进尺的将脸埋在他背上,声音有些闷闷的:折腾了一宿,我有些困了,师尊让靠一下吧。 萧听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但他感觉到脚下一股蓬勃的灵力,将染尘驱使的更加平稳了。 他敛起眸子,低头看到南珩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这小子最近功力突飞猛进,也已达元化境,对魔血的掌控也逐渐适应。 而今,遂愿观的事情也算是查清了,上一世历练时的屠村惨剧,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五人赶到古尘阁,已近正午。 与魂祭门不同,古尘阁修建的质朴大气,就在临阳城地貌繁华的寻安大街。 守门人本想与他们为难,但见他们拖着的那两人,神色骤变,转身进去通报了。 不过片刻,一个衣着朴素,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穿着古尘阁弟子校服的人,缓缓行来。 这男人一张中庸的圆方脸,粗眉大眼,长得很有精神。只不过,衣着素淡,样式简单,若不是他自身的气场,恐怕要被误以为是古尘阁打杂的。 平澜君,玉清,他笑呵呵迎上来,好久不见。来就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备下些好酒好菜。 但殷旧和萧听寻,皆没有什么好脸色。 南珩给祁烬使了个眼色,祁烬便将那被冰枝捆起来的一男一女丢在周乾面前。 萧听寻道:周阁主,给个解释吧。 周乾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便抚掌道:二位,这是怎么个意思? 安泽县的遂愿观,那观主动用禁术摄取百姓魂魄,二人指证,是您老指使。萧听寻直言。 周乾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手指磨砂着下巴,拧起双眉:玉清这是什么意思?登门问罪?你们商掌门可知道? 不用他知道,旁边殷旧道,掌门既派我们来安泽县处理遂愿观的事,那便全权交由我二人处理,阁主你只需给我们个交代,稍候我等还要回去回了那安泽县丞这件事的因果始末。 周乾神情凝顿,沉吟半晌竟就此妥协了:随我来吧,这事说来话长,待我备下宴席,与几位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领着几人进了古尘阁。 这古尘阁占地面积不小,内里修建的殿宇楼台,样式却皆质朴大气,没有琳琅满目琉璃瓦装饰,亦不雕龙画凤,横梁端正,红漆木柱,显得一派简约朴素的清正风气。 周乾将五人安置在宴客厅,闲磕牙的瓜果点心,摆了满桌子,琳琅满目,十分丰盛。 作为主人家,周乾可谓是十分周到,拉着萧听寻和殷旧,边吃点心,边叙旧。 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徒弟,便凑在一起下棋取乐。 苏叶同祁烬下棋,南珩的心思却全在萧听寻那边。 这周乾,一张老脸笑得像朵盛开的喇叭花,摆出主人家热络的姿态,一会儿给萧听寻剥个橘子,一会儿又给殷旧递颗葡萄。 南珩看的黑眼,这老头比魂祭门那个贪财老鬼还让人膈应。 虽然原书中,这人确实惯会给自己立平易近人,不端架子的仙尊人设,但他们都抓着他的把柄找上门来了,这人竟然还是和和气气,不争辩,不反驳,总觉得是早有预谋。 南珩越看越堵得慌,戳了戳旁边的苏叶:苏师兄,你还玩得下去。 苏叶正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和祁烬下棋,听见他问,瞥过来一眼道:不然呢?像你一样给自己找不痛快? 南珩: 苏叶合了扇子,撂了手里的黑子:周乾这人,其实向来如此。你别看今天是我们来,即便是其他短清派、高清派、矮清派的掌门长老,他也一样舔着脸,客客气气,热热情情的对待。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倒是确实愧心于我们长清派。 怎么说?南珩问道。 抓捕那兔子精的除祟阁,就是古尘阁上位第一大仙门之后,周乾建立的。之前除祟阁的人重伤了殷旧那烂好人,周乾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表面上总归是要做到位的。 至于玉清长老嘛,苏叶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看了南珩一眼,而后压低了声音道,据说,玉清长老的师尊,咱们前六长老慕容卿,并非是在敖山大战之中战死的,而是和这周乾脱不了干系。 是这样? 南珩朝萧听寻那边望了一眼,周乾那笑面虎还在热络跟萧听寻两人说话,只不过,殷旧和萧听寻神同步的黑脸就是了。 那南珩又想到来时的路上,萧听寻同他说起自己去除祟阁接驱魔除妖的任务,就觉得矛盾。 按照他师尊的尿性,哪怕穷的去街上表演杂耍,都不可能去除祟阁接任务。 苏师兄,你知道我师尊为何要去除祟阁接任务赚灵石? 苏叶刷拉收起折扇,在南珩头上敲了一下道:蠢师弟,玉清长老多半是为了你修炼吧,你以为你平时吃的那些丹药都是大风刮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珩道,我是说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会去除祟阁接任务。 哎,这个嘛,玉清长老自然是以玉清长老自己的方式了。 苏叶眨了眨眼,轻嘲道:说是驱魔除妖,其实就是去调解人和妖魔之间的矛盾,只要妖物魔族不伤人性命,他都和平调解,力求达成人与妖族魔族的和平共处。你师尊这毛病你不是最清楚了么,还用来问我? 那他做的也没错。南珩翻给他一个白眼:只不过,这周乾也不管的? 老东西应该是觉得亏欠了玉清长老吧,反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苏叶道。 正这时,宴客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几人转头望去,就见一个身着水蓝色雀尾纱衣的漂亮女子,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被丫鬟们推着走了进来。 这女人脸上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长发被挽在脑后,别着一只翡翠鎏金雕镂的山雀,温柔婉约,轻阖着眼,垂头而坐。 南珩正纳闷这女人是谁,那边主座上的周乾已站了起来,迎上去自丫鬟手中接过女人轮椅,推着走到萧听寻和殷旧面前。 缓缓开口道:如诸位所见,这位便是我周某人的发妻,素若。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大家,遂愿观也好,动用禁术也好,皆是为了她。 第47章 他愿意,直到死 宴客厅一片安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大厅中央的周乾和他妻子素若身上。 她是?殷旧皱眉,盯着那女子的面庞看了一会儿,魂魄有损? 周乾点了点头:十五年前,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素若被魔族重伤,两魄残缺,自此只能无知无觉的活着,徒留一口气息。 他神情悲痛,低头为轮椅上的素若理了理头发:我苦心搜索了十余年,翻遍了古尘阁的所有藏书卷宗,想要寻到一种方法,修复她这两魄,但樊浩书楼数万册,册册无所载! 玉清君、平澜君,我实属逼不得已,这才动了禁术啊! 尊夫人之事,确实令人唏嘘,周阁主的痴情,也很动人心魄。萧听寻声音平静,但安泽县无辜的百姓,又该去向谁索命? 我知道,周乾声音低沉,握着轮椅扶手的手,剧烈颤抖,我都知道。玉清君,仙门百家尊我为修仙界尊主,我受之有愧,我其实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所求无多,我只想让我的夫人醒来。 你这是,还要继续执迷不悟?!殷旧的脸色也蓦地沉了下来,周阁主,遂愿观到底是何时修建起来的? 两年前。周乾眼眶通红,一脸的懊悔和无奈。 糊涂啊!两年,安泽县在临阳城境内,你就这么一手遮天,遮掩了两年?!这得白白葬送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殷旧陡然握紧了拳,气愤不已。 两年,萧听寻沉默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重生回来,如果周乾真的也是重生而来,且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的话,为何不趁南珩还没被自己收徒的时候动手? 那时候动手,岂不是更容易成功? 况且,修复素若的魂魄,要南珩的心脏做什么? 是,是我糊涂!周乾沉声,但这件事,就快成了,我不会收手!事成之后,若素若成功醒来,我自会辞去仙尊之位,自行领罪。 但在此之前,你们谁都别想拦我! 他说完,突然打了个响指,便自宴客厅之外,进来了一众身着紫衣的古尘阁弟子,人人手持兵器,神情肃杀。 请几位贵客去客房歇息。他道。 说完,推着素若,慢悠悠走出了大厅。 那些弟子便迅速闪到了几人身边,抽剑架在几人的脖子上,挟持着他们也跟在周乾后面出了大厅。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才察觉自己身上的灵力,不知何时被封了,只能为人鱼肉。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祁烬一脸震惊。 压着他的古尘阁弟子直接抛给他一个冷眼。 殷旧回答:是周夫人。她头上的山雀簪里面,放了能封住灵脉的仙灵雾,这东西飘散在空气中,有淡淡的苦涩味。我们方才只顾着听周乾说话,对于这些细节,就很容易忽视。 不错,平澜君对这些灵药的研究又精湛了。行在前面的周乾笑了一声,不过这也是当年拜我所赐,想来平澜君还应当谢我一谢。 你闭嘴!苏叶猛地呵了一声,周乾,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师尊说话! 恋耽美 ——(33) 这不是平澜君的大徒弟,周乾突然停下了步子,他回头望了苏叶一眼,嘴角抽动,竟是笑了,哦,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来了。 他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当年除祟阁清剿各地妖邪的时候,好像还是你 苏叶悚然。 南珩已抢先开了口:周阁主,你不急着把我们关起来了?废话这么多。 周乾: 他转头看了南珩一眼,笑意更深:急,我急得很。 说罢,同那些弟子道:都快点,把他们关去后院,一人一间房! 那些弟子便压着南珩几人,领命而去。 萧听寻走在几人最后,经过周乾身侧,他停住了脚步。 周乾推着素若在一棵枫树下立着,秋风卷起,红叶落在素若头上,被他温柔的伸手拂去。 而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萧听寻,微微笑道:玉清君还有事? 你不是为了尊夫人。萧听寻说得笃定,一双冰雪淬过的眸子,冷厉森寒。 周乾一愣,转而笑出了声:你不信?你看看,他们几个可都信了。怎么,是我编的不够好么? 长清派新晋弟子考核,雪寒天洞穴,还有这次在遂愿观,都是你做的吧,你是想激南珩冲破封印,你想要他的心脏,想要魔尊之力。 玉清君就是聪敏睿智,真是和你师父当年一样呢。周乾眯起眼睛笑了笑,难得啊,和絮要是还在,恐怕应当很欣慰自己教出了这么一个好徒弟。 你住嘴!萧听寻握紧了拳,双眸陡然阴鸷,你竟还有脸来提起他?! 哎,我有什么没脸的,他自己血脉不纯,按规处决,那也是众仙门修士都赞同的事情。 周乾说着,幽幽叹了口气:萧听寻,我周某人作为过来人,好心提醒你一句,闲事莫管,独善其身,可懂? 你休想! 呵呵,那就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周乾齿冷,带下去! 那两个古尘阁的弟子,此时一左一右只虚扯着萧听寻的袖子,被周乾这么一呵,正欲将其压住,被萧听寻一记眼刀扫过,吓得又缩了回去。 周乾盯着萧听寻的背影,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一间独院客房里,叹息着梳理素若散乱的鬓发。 周阁主。 身后一个朗润的声音响了起来,周乾回过头,自柳树后面,步出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头银发披肩,狭长的凤眸眯着,着一身雪色长衫,肩上飘着一个半透明的虚影。 虚影发髻高束,面容俊朗,一身青黑色软甲,不过十几岁少年模样。 周乾回头看了他一眼,顿时笑开:季臣,辛苦你给我那两个废物收拾烂摊子了,若是这次慕容卿的魂魄收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季臣却言语不屑:你既知道,就不该派那两个废物出手。 咳周乾被噎了一下,他不过是自谦一下。 况且,他派去暗杀南珩和萧听寻的黑红双煞,黑枫和赤月可是他暗侍中最得力的人选了。 他知萧听寻修为高,术法厉害,不好对付,而南珩那小子一次暗杀不成,竟还觉醒了雷系灵根。 幸而听季臣说这两人似乎关系微妙,这才派黑红双煞去对付,却不想,即便赤月用上了春潮花,都没能将两人拿下,可谓失算。 见周乾神色窘迫,季臣也懒得跟他纠缠:我的事情办完了,你答应我的魂盅呢? 这个,还得再等几日。周乾朝他堆笑道,你也知道,遂愿观被那殷旧和萧听寻发现了,魂魄没凑够,还得再等几日。 哼,季臣自鼻孔里挤出一声轻哼,那你做好了传讯给我,我自来取。但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 之前长清派弟子考核上的意外,那是我魂祭门心有不轨的弟子走了歪路,我门派已自行处决了,与你古尘阁没有半点关系。但这安泽县丞家的事,那是你这两个废物侍从所为,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长清派前六长老魂魄的出现,自始至终都与我毫无关系,还请周阁主把这一点刻在血肉里,雕在骨头上! 他说完,一直眯着的双眸,刷地睁开,那双瞳孔深邃漆黑,竟然没有眼白,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知知道了!周乾骤然吓出一身冷汗,一叠声回应。 季臣却已转身离开,他偏过头,和坐在他肩上的亡魂说话:阿修有想去的地方么?回魂祭门之前,我们去逛逛怎么样? 容修垂眸望着他,小声道:都行,听师叔的。 季臣便伸手虚抚了抚他的头,声音温柔:那我们去一趟江南吧,鱼米水乡,想来阿修生前还未去过。 好。容修也弯了弯眼睛,一笑,颊边映出好看的酒窝。 魂祭门的缚灵之术,有十阶,一般修士,都只有一到两阶的程度,可使召来的契友短时间内陪伴自己,战斗或是闲聊,都会消耗自身很大的灵力。 而所突破阶段越高,能留住契友的时限便越长。 修炼突破五阶,便可将召出的契友留滞十二时辰,但所耗灵力极大,一般修士撑不过,便会一朝灵核俱损,爆体而亡。 季臣敛眉轻笑,而他,苦修整整十二年,才突破十阶。 他记得那地狱般的一夜过去,青丝变白发,他耗尽了自己所有灵力,差点灵核爆裂。 后来又闭关了两年,才逐渐将灵核修复,灵流平稳,能够再次使用缚灵之术。 他只想将容修留在身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哪怕要以燃烧自己的寿命,消耗自己的灵力为代价。 他也愿意每日见到容修,直到死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灵力还未枯竭,倒是容修的魂魄先撑不住了。 他使用十阶缚灵术不过大半年,容修就开始魂魄不稳,一天当中,白天总有大半天都是极其虚弱的。 恰逢周乾找到他,说起魂盅之事,他便应了。 他们出了古尘阁,寻安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便有路过行人看见这么一个满头白发的疯子,他侧着头,望着自己肩膀上虚空的地方,轻笑着,絮絮地说着些什么。 第48章 灵守石 古尘阁宽阔的后院,坐落着一排独院青瓦房,原本是安顿远客的住所,如今被周乾用来关押南珩几人。 这房子间间外面都有弟子把守,房门紧闭,他们的灵脉又被封住,基本上是无计可施。 房间里很安静,南珩枕着胳膊仰躺在床上,声音慵懒的唤出了系统。 蠢8,来给爷报下数值,解解闷。 系统88:【】 【宿主当前数值:爽点值:2500,好感度:9900,即将达成10000好感度,请宿主~加油!】 莫名觉得系统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叫系统出来的目的是想办法出去的,不是跟它胡扯的。 遂问道:那我现在还有什么没兑换的奖励么? 【没有了,】系统停顿了一下,【不过,等宿主达成10000好感度,开启师徒反目任务的时候,会有一个成就奖励,可以提前预支。】 南珩眯了眯眼睛:你就这么盼着我开启师徒反目任务? 【一般一般。】系统88操着冰冷的器械音回答,【一切为了帮宿主完成任务,早日回家。】 行吧,南珩不想跟它废话,赶紧把奖励拿出来,我急用。 很快,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这什么? 【宿主眼下需要的东西。】 能解开仙灵散的药? 【可以隐身的药。】 总比没有强,至少可以出去寻找解药,说不定还能有点其他发现。 南珩拿过那瓶灵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才想起来还有他师尊呢,只好将灵药含在嘴里,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吱呀,打开又合拢。 守门的两个古尘阁弟子,奇怪的探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床帐被放了下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坐在里面。 那两人没多想,随手又将门关好。 南珩却已离开了房间,萧听寻是最后一个被关进来的,他知道在哪。 走到那间房门口,南珩旁若无人,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内,光线昏暗,四下环顾,却空无一人。 南珩皱了皱眉,正纳闷,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一回头,萧听寻冷肃的眸子正凝视着他。 南珩后脊一阵发凉,口中的灵药差点直接咽下去。 他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揽过萧听寻的脖子,吻了上去,把口中的灵药渡给他。 温润清甜的液体被灌入口中,萧听寻怔了一下,正欲发作,眼见自己面前的空地上逐渐显现出来的人影,又按捺了下去。 片刻后,南珩松开了他。 师尊,南珩笑了笑,我分明用了隐身的灵药,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萧听寻将自己指尖捏着的一片落叶在他眼前晃了晃:悬在空中的落叶。 呀,是我大意了。南珩勾了勾嘴角道,不过,现在我们喝了灵药,应该就可以逃出去了。 萧听寻面上却有点无奈,他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来一打灵符道:本来是想用傀儡符的。 没关系,可以备用。南珩道。 两人一起出了房间,并未引起守门弟子警觉。 萧听寻本想折个纸蝴蝶给商泯传讯,但却被笼罩在半空的结界挡了回来。 事实上,古尘阁的大门是真的好进不好出。 整个古尘阁都被下了防护结界,各个门口专人把手,严阵以待。 南珩虽然之前从未来过,但萧听寻两辈子了还是出入过古尘阁很多次的。 两人直奔周乾的寝殿,周乾的很多秘密都是藏在寝殿里。 天色昏黑,寝殿前的小广场上古尘阁巡逻弟子踏踏的脚步声十分整齐,回荡在空旷的院落内。 但两人此时隐身,并不怕被人发现,便大步穿过院落,进了周乾的屋子。 房间门微敞,周乾正靠在桌边一个人吃酒,暖黄色灯光将他的脸庞映照的熠熠生辉。 南珩和萧听寻轻手轻脚进了屋子,绕过周乾,进了内室。 内室与外间只隔了一道屏风,床头放了两颗夜明珠照明,圆角桌案前放着一把椅子,那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 乍一看过去,南珩吓了一跳,但平静下来,才发现这个背景隐约有点熟悉,竟然是之前被周乾请去宴客厅的周夫人,素若。 外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屏风后的两人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就听外面是一个古尘阁的弟子进来向周乾禀报:禀阁主,据守门弟子来报,玉清君和他那小徒弟逃了。 而后是周乾的声音:无碍,我已命人放下了防护结界,他们中了仙灵散,一时半会灵力恢复不了,量他们也跑不出古尘阁的地界去。你多派些人手,尽快将他们找到,抓回来就是。 是。那弟子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紧接着是周乾离开,然后关门的声音。 南珩和萧听寻对视一眼,他们逃出来的事情被发现了,看来得加快速度了,不然周乾迟早要发现不对。 周乾的卧室,东西放置的很齐整,桌面上有些什么几乎一眼扫过,萧听寻和南珩一人搜索书架,一人去翻桌案抽屉和床榻,分工明确,动作迅速。 南珩方才将桌案的抽屉合上,转身想去床榻上搜搜,就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了。 他以为是萧听寻,刚要他有什么事,抬头间忽见萧听寻正站在书架前仔细搜索着什么,着实吃了一惊。 他转过头去,那素若的手指就勾在他的衣服上。 你南珩警觉的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周夫人,你有事? 但素若并未回答,手指也并未移开,很执拗的勾在南珩衣摆上。 南珩: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听寻,轻轻唤了一声:师尊,你过来一下,快。 萧听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几步走了过来。 南珩皱着一张小脸,指了指素若勾着他衣服不放的手指。 萧听寻蹙眉,盯着素若的手看了片刻,未发现什么不对,就绕了半圈,去看素若脸上的表情。 这一看,他脸上的神情便更凝重了。 南珩看的心中一沉,追问道:师尊,怎么了? 萧听寻凝视着眼神空洞,表情呆滞的素若道:她说,雀。 他拧起双眉,盯着素若微微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嘴唇,半晌后,蓦地道:我可能知道解药在哪了。 他说着,抬手将素若头上的山雀簪子轻轻取了下来。 山雀簪用翡翠鎏金雕刻而成,做工精湛,细细的金丝缠绕住簪柄,最后与山雀的尾羽融为一体。 萧听寻捏在手里端详了片刻,手指一推那山雀的其中一根尾羽,那山雀小巧的嘴巴就张开了。 但是,他晃了晃簪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猜错了? 他正疑惑,旁边南珩又道:师尊,她还抓着我。 萧听寻低头看去,素若的手指果然还勾在南珩的衣摆上,勾的死死的,一动也不动。 他盯着那手指想了一会儿,又转回去看素若的脸。 这一次,他看清了。 借着桌上夜明珠的光泽,他看见素若的空洞无神的双眸一直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 顺着素若的视线望去,竟是桌案一角摆放着的木制笔筒,那上面凹刻着一只山雀登枝。 萧听寻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山雀簪缓缓按了上去。 霎时间,只听一阵沉闷的声响,桌案后面的那面墙壁,竟然从中间向两边打开了。 一间冷雾缭绕的密室,就这样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恋耽美 ——(34) 而勾着南珩衣角的纤纤玉手,也蓦地松开了。 南珩低头看了一眼,安静无息的素若,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跟着萧听寻走了进去。 遂愿观的事情,周乾说是为了素若,南珩其实并没有全信。 虽然他看的原书里没有这个情节,但书中对周乾这个人物的描写刻画,也算是细致了。 周乾最会阿谀逢迎,为了自己利益目的,不择手段。 这种人,也最善于利用和挑拨别人,不可能是痴情长情之人。 如今,素若的反常,还有这面前的密室,更是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 密室四角皆修筑了石柱,每根石柱顶上嵌一颗夜明珠,使得室内亮如白昼。 而石柱底端分别雕了四朵白玉石莲花,自莲花的花心中散发出蓬蓬的冷气,将密室里的温度降下不少。 密室中央是一座白玉雕琢的石台,那上面,是一颗形状不甚规则的圆形石头。 这石头十分奇怪,一半散发出莹白温润的光芒,而另一半则是黑的发亮,一眼望去好似无底深渊。 南珩并不认识这石头,但是他注意到萧听寻的脸色很难看。 师尊,这是什么?他问道。 那石头的光泽大盛,萧听寻立在石台旁,冰冷的脸色被映的分外明晰。 灵守石。萧听寻道,也是十五年前敖山大战的起因。 十五年前的敖山大战,是因它而起?南珩盯着这块散发出莹白光芒的石头,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轻响,系统88突然跳了出来。 【敖山大战隐藏任务开启,宿主加油哦!】 第49章 冷常曦 密室内灵光熠熠,灵守石左黑右白,光辉流转。 萧听寻亦伸出手去,指尖触碰散发出莹白灵光的那一端,而后缓缓向左移动,再触上深邃黝黑的那一端。 灵守石,是上古之神女娲补天之时遗落的补天石,据说当初这石头一半落在了魔域,一半落在了人间。是以,它一半被灵力浸染,一半被魔气侵蚀,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那和十五年之前的敖山大战,又有何关联?南珩问道。 萧听寻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早在十五年前,那件事还未发生的时候,灵守石还没有破裂,其实人界和魔界,是和平共处的。 那时候靠的便是灵守石来维持灵气和魔气的守恒,没有严格的去划分魔界和人界的界线,两族之间可以互通有无,人类可同魔族通婚,种族之间平等。即便是那时候的妖族,和人界的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现在这般紧张。 萧听寻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在闪烁。 南珩望着他的侧脸,半晌移不开视线:那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来 那光慢慢的熄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来着? 萧听寻目光逐渐幽远,十五年前的事情,他有多久,没有再去回忆过了? 十五年前,长清派。 流云峰张灯结彩,默规堂门前的廊柱上张贴着大红的喜字,仙鹿台石雕的七只仙鹿雕像上都系了鲜红的红花绸缎,门派内弟子清一色的白色校服,也都配上红绸腰带,大红的发带,长清派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萧听寻那时候不过十二岁,跟着慕容卿自寒林峰御剑赶往流云峰。 慕容卿飞在前面,淡蓝色的衣袂飘飘,恍如谪仙,他手中把玩着一对磨的光滑发亮的核桃,温声问跟在他身边的萧听寻:昨天教你的术法口诀,都记住了? 小少年穿着似雪的弟子校服,仰起头,乖乖点头:都记住了。 说完,就开始背起口诀来。 慕容卿安静的听着,间或提醒几句。 两人自仙鹿台落下,小广场上已乌泱泱站满了人。 大长老和二长老一身盛装,见了慕容卿和萧听寻,笑着迎上去。 六师弟,如今掌门师兄大喜的日子,你也要踩点来,当心掌门不悦,不给你喜酒喝。白承炎拍了拍慕容卿的肩膀,大笑着。 慕容卿便摸摸立在他身侧的萧听寻的头,微笑道:阿寻昨天练功晚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这才让他早上多睡一会儿。 小少年仰起头,两颊飞上一抹红晕:师尊 明明是慕容卿自己贪睡,又要怪在他身上。 也不算晚,等一会儿大礼才开始,三师弟他们都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殷旧便道,招呼几人进去默规堂。 默规堂内,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和七长老都已经到了,分列在大堂两旁,见几人进来,都招呼他们过去观礼。 商泯正当壮年,意气风发,一身大红的喜服穿的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而在他身侧,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也同样穿着喜服,头上蒙着缀珠玉的盖头。 与一般的新娘不同,她不娇羞不扭捏,就昂首挺胸立在商泯身侧,气势竟一点也不输给身边的男子。 宾客都到齐,喜娘便立正在堂内,高唱着: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天地! 商泯牵着那女子,朝着大堂之外拜下去。 白承炎笑得嘴巴裂开,拉着慕容卿一个劲儿道:不错不错,掌门师兄看上的女人,就是不一般。 慕容卿无奈:她是魔族尊主,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小萧听寻安静的立在慕容卿身边,吃他师尊塞进他手里的喜糖。 那喜娘又唱:二拜高堂! 商泯便拉着那女子转身,朝着面前供桌上摆放的两尊牌位拜下去,那是长清派前任掌门和前任魔尊的牌位。 正这时,大堂门口砰的一声巨响。 竟是两个长清派外门弟子被人自外面丢了进来。 啊! 掌门! 那两个弟子一声声惨叫,正正好被丢在商泯和那女子的脚边。 紧接着,自默规堂的门口,以周乾为首,簇拥而进一众各仙门的修士。 古尘阁、魂祭门、药仙谷、杏花岭,五大门派,齐了四个,还有其余排不上名号的小门小派若干。 如今正将五大门派之首的长清派掌门,仙门百家的率领仙尊商泯,团团围住。 商泯神色骤变,下意识上前一步,将那女子护在身后:周阁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乾那绛紫色的袍袖一挥,神情愤恨:商掌门,大仙尊!我早就说过,人界与魔族势必无法共处,你为何就是不听啊!如今,竟还要与这魔女成亲! 你胡说什么?商泯拧起眉,直觉不对,周阁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乾嘴唇颤抖,浑身觳觫,他一脸悲痛的看了商泯半晌,忽而抬手掩面,对他身后带着的弟子做了个手势。 他身后簇拥的人群片刻散开,中间让出一条甬路来。很快,就有两个弟子抬着个担架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那两个弟子走到众人面前,将担架放在地上,商泯低头,便看到了上面躺着的人,那是一个温婉漂亮的女人,着一身鹅黄色的软纱衣,梳着好看的发髻,簪一支翡翠鎏金山雀钗。 只是此刻,这女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昏迷不醒的躺在担架上。 这商泯骇然,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周乾冷笑,怎么回事?你来问我怎么回事?还不都是你身边那魔女干的! 周乾霍地拧眉,指着商泯身后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厉声道:那魔女,打上了灵守石的主意,被我夫人发现了,她就想灭口! 这不可能!商泯断然否决,阿曦她不是这种人!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呵呵,她不是这种人? 周乾握紧了拳,指着那女子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商泯,你醒醒吧!她根本就不是人!魔族阴险狡诈!她和你成亲,根本就是为了灵守石! 商泯还要再说,他身后那女人却暗暗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她上前一步,一把揭了盖头。 那是一个眉眼锋利,英姿飒爽的女人。 娥眉横扫,薄唇紧抿,一双秋水眼眸冷厉的盯着周乾,正是魔族的尊主,冷常曦。 姓周的,你把话说清楚!冷常曦银牙紧咬,我何时打了灵守石的主意! 何时?就在昨夜!你偷偷去了敖山,将那灵守石打碎了!你敢来对峙吗?昨夜,你人身在何处?!周乾目眦欲裂,咬着牙,说的一字一句。 冷常曦沉默了。 敖山与黑麟山比邻,她昨夜回黑麟山自己的居所取定做好的发冠头饰,势必要经过敖山。 怎么?你说不出话来了?!周乾狞笑,看向商泯道,商掌门,你也不要觉得是我欺负了她一个女人家,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们一同去敖山看看,便什么都知道了。 商掌门,你还是去看看吧,现场那叫一个惨呢,哎。 魂祭门主潘丰常夸张的咂了咂嘴,一丁点的小个子,立在人群之中,若不是开口说话,还真是看不好他人在哪。 商泯冷眼环顾了一圈,其余门派的掌门头领,没有人再开口,但目光都紧盯在他身上,那神色已经不言而喻。 商泯咬了咬牙:好,那我就陪诸位走这一趟。 商泯!冷常曦冷乜了他一眼,你不信我?! 怎么会,商泯叹息一声,伸手揽了揽冷常曦的肩,我自是信你的。但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你没做过,去一趟又何妨?我定会向他们证明你的清白! 冷常曦没再多言,一双凌厉眉眼,死死锁住立在人群之首的周乾:好,那我就陪你们走这一趟! 这一众人乌泱泱的来,又乌泱泱的去,方才还喜气洋洋的默规堂瞬间空了。 慕容卿欲同商泯他们一同前往,才出默规堂大门,衣袖便被人拉住。 他回头,是小萧听寻。 小少年扬着一张精雕玉琢的脸孔,目光中有隐隐的担心:师尊,你们要去敖山么?掌门的婚事呢? 慕容卿苦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可能要耽搁了吧。为师得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着? 我想跟师尊一起去。 好吧,慕容卿叹气,却还是牵住了他的小手,御剑追在众人身后,一路飞往敖山。 密室内灵光闪烁,萧听寻敛下眸子,深吸了口气。 后来,我们到了敖山,那里已是一片狼藉。 看守灵守石的各门派弟子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石台上一片血污,放在上面的灵守石已经满是裂纹。 真是冷常曦干的?南珩问他。 萧听寻摇了摇头:不知道。但那些人的尸体和白玉石铺就的石台上都是冷常曦的射月刃留下的劈砍痕迹,和异常浓郁的魔气。她辨无可辨。 第50章 伏清白以死直 所以,周夫人其实是在那个时候魂魄受损的? 南珩想起周乾之前说的话:因此他才如此痛恨魔族和妖物? 萧听寻沉默片刻:表面来看,应该是。 自己的爱妻被魔族所害,一直昏迷不醒,悲痛欲绝的周阁主自此成立了除祟阁,势要杀尽天下妖邪魔物,听起来,似乎还挺感人肺腑的。 但前提是,他们没有受到周夫人的帮助。 南珩回头看了一眼,正对着密室外面,可怜的女人端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双目空洞无神,依旧死死盯着前方,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仍旧在固执的无声的重复着那个雀字,仿佛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执念。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尊,那后来,冷常曦是怎么死的?南珩问。 他记得自己在融合原主记忆的时候看到的情景,父亲执意要去临阳,为的就是寻找冷常曦的残魂。 冷常曦萧听寻冷萃的眸光停落在灵守石上,她是个刚毅不屈的女子,面对那些伪善的仙门正道威逼,她不曾妥协招认,最后以死自证。 敖山满地狼藉,尸山血海。 小少年清澈干净的眸子自在场每一个人脸上扫过,他看到那些或兴奋、或愤怒、或恐惧、或癫狂的神情。 商泯极力回护,但那些人被恐惧和愤恨逼疯了,赤红着眼,要将冷常曦打杀。 萧听寻那时候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哪怕拥有权力和地位,在一众集结起来的人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商泯护不住冷常曦,他所能做的,就是暂时将她带回长清派,关起来,拖延时间去调查此事。 于是,欢天喜地的成婚喜事,变成了冷常曦被关进雪寒天哀事。 为了不被那些心怀怨愤的各门派仙修怀疑长清派和魔族勾结,商泯不得不答允每个门派派出一名高阶弟子或长老守在雪寒天的入口,以免冷常曦逃脱。 这之后的一段日子,小萧听寻成了每日往返雪寒天和流云峰阿婆庄专职送饭的。 商泯为避嫌,不再去雪寒天和冷常曦见面,有什么需要带的,送的,都托给萧听寻。 有一夜,他照常去给冷常曦送晚饭。 那个几天来一直端坐在冰块上闭目调息的冷傲姐姐,第一次开口同他说话了。 她说:劳烦帮我把这个交给商泯,谢谢你啦。 萧听寻接过她手里的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块红烧肉,用油纸包着。 回到流云峰,他就将那块油纸包着的红烧肉交给了商泯。 当晚,雪寒天打乱。 待到他随着慕容卿赶到时,雪寒天已被那些前来看守冷常曦的各派弟子长老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平日里总是凑在一起叱骂大魔头冷常曦的人,如今更是如见了肥肉的疯狗,红着双眼,汪汪乱吠。 我看她就是心虚了!为了维护她这仙尊情郎吧! 呵呵,说不定就是我们商大掌门暗地里逼迫的呢! 恋耽美 ——(35) 啧,这下好了,冷常曦一死,灵守石的事怎么算? 那自然是算在商泯头上,他和这魔女可都要成亲了,如今魔女一死,他不担谁担?! 萧听寻费力挤过那些抻长了脖子争抢着看热闹的人群,便看到瘫坐在地商泯,怀里死死抱着冷常曦早已冷透的尸体。 一根被魔气浸透的锋利冰锥自冷常曦的心口穿透,鲜血凝固,和她身上鲜红的嫁衣融在一起,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商泯神情哀恸,脸色难看的不似活人。 这正值壮年的汉子,面色惨白,双目通红,他大张着嘴,似要呼喊亦或是恸哭,可是嘴唇颤抖了半晌,只发出几声低沉沙哑的,不成调的呜咽。 围观的那些人似乎毫无所觉,他们议论着,大骂着,幸灾乐祸着。 商泯觳觫着,抱着那个逐渐僵硬的女人,不肯撒手。 大长老来了,二张老也来了,三长老、四长老,七个长老都来了,他们强行将冷常曦的尸体从商泯怀里拖出来,想要先扶他回去。 可是商泯挣开了他们的桎梏,他发着狠,脖颈、双手,青筋暴突,他猛地将凑在最前面的月淮庄一个弟子揪出来,提着那人衣领子,就像拎个小鸡仔。 他将那名弟子从人群里拎出来,丢到方才冷常曦的尸体靠坐着的地方。 看!你他妈给我看!他声音嘶哑的低吼。 按着那人的脑袋,死死的按着,那人的脸几乎都贴在结着厚厚冰层的山壁上。 那山壁上,是用血写就的一行绝命诗: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那弟子刷地白了脸色,瘫软在地,不知是这句绝命诗太过震撼,还是被商泯吓破了胆子。 但其余门派的弟子长老,再没人敢站出来说些什么,议论什么。 他们一个个脸色灰败,再没有之前守在这里时的意气风发,气势昂扬,再没有说过我倒要看看这魔女几时肯招认的话。 雪寒天被封住,这些各个仙门来的弟子长老也被遣散了回去。 慕容卿牵着萧听寻的手,御剑回寒林峰。 这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遥遥望见寒林峰顶,那座掩映在翠竹林中的竹楼。 慕容卿叹了口气,摸了摸萧听寻的头。 要变天了,他说,小阿寻呐,此去无多路,初心尽不违。 在这之后不久,敖山大战就爆发了。 萧听寻目光氤氲,他自回忆中抽离,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南珩:长清派因为商掌门与魔尊勾结,从仙门百家第一大派跌落,古尘阁一跃而起,周乾做了大仙尊。 就没有人怀疑周乾?南珩沉声问道。 有,又能如何呢?冷常曦杀害数千个守护灵守石的仙门弟子,证据确凿,她即便是死了,也无法脱罪。 那她为何还要南珩话一出口,瞬间刹住。 为何还要以死自证?她自然是为了不连累商泯,不牵连长清派。 师尊,他望着萧听寻线条冷薄的侧脸,轻声道,等我们回了长清派,我想去拜见冷常曦。 好,萧听寻应下,她的墓就在商掌门的赋闲峰后山。 故人相见?好情怀啊,身后兀的响起一个带笑的男声,玉清君,还有这位小徒弟,你们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南珩和萧听寻回头望去,密室门口,周乾穿着深赭色的袍服,脸上带着迎接贵客时的假笑。 隐身灵药这么快就失效了? 警惕地盯着周乾,南珩下意识向前跨了一步,挡在萧听寻前面。 那周乾却笑得有些渗人:啧啧啧,不愧是玉清君,被封了灵力都有办法逃出来,摸到我的卧房来。怎么样?找到你们想要的,或是想知道的了吗? 萧听寻没有回他,只是道:灵守石的修复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周乾诧异,但很快又笑了,这么快就猜到了?不愧是慕容卿的徒弟。 不许你提他!萧听寻骤然怒了。 好,不提不提。周乾笑得一双豆豆眼都眯起来,那不如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守石,魂盅,魔尊的心脏,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萧听寻冷言。 魂盅可以保持魔尊的心脏鲜活,而魔尊的心脏,是魔族力量和浑厚魔气的源泉,修复灵守石必不可少。 我如今只是还没猜透,充盈的灵气源泉你要如何得到? 这就不劳玉清君操心了,周乾蓦地眯起了一双豆豆眼,知道什么人不会泄露秘密吗? 死人?南珩下意识抢答。 这种小说电视剧必备问答,他可谓熟烂于心了。 不错不错,所以,二位请安心上路吧! 周乾一声大笑,突然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顿时茵茵流出。 但他恍然不觉,将掌心的血尽数涂抹在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而后狠狠将匕首掷插在地上。 口中喃喃:吾血与之融,召尔亡魂来! 霎时,自他的周身起了一阵黑雾,如浓浓黑夜,如无尽深渊,将其吞没。 是焚灵祭魄。 南珩和萧听寻瞬间认出,几乎是与此同时,两人硬生生冲破了仙灵散的药力。 南珩召出角藏,萧听寻召来了染尘。 黑雾渐渐散去,显露出周乾得意狂笑的脸来。 自他的双肩往上,肃立着一个一身灰衫的耄耋老者的虚影,老者须发皆白,双颊微陷,但即便是魂魄的形态,依旧精神奕奕。 只是,他一双眼睛和南珩之前见过的慕容卿一样,是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球,死死盯着他面前的两人。 他双手中握着两把寒光烈烈的短剑,那短剑睚眦缠柄,剑刃飞霜,竟是古尘阁初代掌门的神武,寂灵双剑。 而这位老者,自不必说,正是古尘阁初代掌门,梵罗。 萧听寻陡然色变,在梵罗的寂灵双剑袭来的瞬间,他猛地揪住南珩的衣领将人扯到自己身后。 寂灵剑落下,和染尘撞在一起,飞溅起无数刺目的灵流火光,铮鸣声声,震得密室墙壁都跟着剧烈颤抖。 南珩,先走! 萧听寻回头,声音冷肃低沉。 南珩却跨前一步,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不,师尊,我陪你。 第51章 对不起总是要说的 强行冲破仙灵散的药力,两人都受了些内伤,体内灵流紊乱,只觉喉头腥甜,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哈哈哈!周乾仰面大笑起来,师徒共进退,还真是感人呐! 他手中招式变换,突然仰头对梵罗道:太师祖,咱们师祖孙二人,今天就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见识见识我古尘阁的独传! 语罢,他肩上耸立的梵罗双手间寂灵剑交错出招,猛地向南珩和萧听寻二人袭来。 寂灵灵流纯粹浑厚,剑势盛气逼人,双剑齐出,剑锋擦起冲天烈焰直扑而来。 南珩以角藏格挡剑招,萧听寻已在染尘上淬了水系灵流。 古尘阁初代掌门梵罗,登顶修仙界战力排行榜,长达百年之久,直到如今,都还被尊为修仙界的战力天花板。 两人被击的后退了数步,险些撞到身后的石台。 梵罗灵流霸道,猛地击中两人心腔处,双双喷出一口鲜血来。 周乾更是得意,抬手间,梵罗已利落的收了寂灵,双插在自己背后的剑鞘内。 扑身向前,伸手将两人拎起,自密室内,直接丢出了寝殿,两人双双重摔在院中。 周乾笑嘻嘻的踱步出来,立在廊檐下,望向两人:来,玉清君,还有这个这个小废物,我这庭院地势宽阔,咱们在这打。 他说完,梵罗似收到命令般,寂灵祭出,冲天烈焰朝两人扑杀而来,烈焰燎天,将漆黑的夜色映的一片火红。 南珩和萧听寻踉跄着自地上爬起,在烈焰扑杀而来的瞬间,向两旁闪避,那烈焰自两人之间燎过,竟生生将这水泥浇筑,又铺着厚厚青石板的地面烧出一道骇人的深沟。 沟内青石成粉,一片焦黑。 这是,地煞烈火,是梵罗自创的独门秘术。 据说,当初天界来人寻找失落在凡间的补天石碎片,也就是如今的灵守石,就是梵罗以地煞烈火对抗,逼退了天界之人,才将灵守石留下来,用以维护人界和妖魔界的和平共生。 萧听寻握着染尘的剑手的簌簌颤抖,但他咬紧了牙,在梵罗再次出招的刹那,抢在南珩之前迎了上去。 他不能让南珩和梵罗对上,如若水麒麟封印被破,周乾老鬼会毫不留情的瞬间取其心脏,将其杀之。 地煞烈火极耗灵力,他在赌,以周乾的修为,支撑维系梵罗的焚灵祭魄已是不易,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一次使出地煞烈火。 他将自己蓬勃的灵流源源不断的灌注在染尘上,迎上了梵罗狠厉霸道的杀招。 南珩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想上前帮忙,但被萧听寻叱退了。 耳边风声冷厉,染尘和寂灵交锋,强大的灵流对决爆发出震天撼地的威力。 萧听寻纯澈的蓝色的灵流与梵罗的赤色灵流交缠斗在一处,巨大的冲击将他击落在地,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师尊!你没事吧?南珩上前将他扶住。 萧听寻摇摇头,粗喘了几声敛眸看他:去找二长老他们,带他们先走。 那你呢?南珩顿时紧张。 我萧听寻撑着染尘的腕上有鲜红的血茵茵流出,染红了碧青色的衣袖。 他此时脸色苍白,嘴角淌着一丝血迹,但望向南珩的目光,依旧沉稳镇定。 他道:我拖住周乾,你们出去了发信号给我。 南珩扶在他肩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不行,我不走。他语气坚定,说话间,已将紫色的灵流灌注进角藏上。 这一路走来,师尊护了我这么多次。如今,也该换我护着师尊了。 言罢,提着角藏挡在萧听寻身前,接下梵罗重重一击。 紫色的灵流和梵罗寂灵剑锋缠绕的赤色灵流相击相撞,火花飞溅,巨大的冲力将南珩向后拍开。 南珩,回来! 萧听寻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捂住隐痛的胸口,持着染尘复又冲上前去。 两人并肩而战,谁也不肯退下。 周乾手中变换着招式,似乎也越战越勇,他看着逐渐配合默契的两人,挠了挠下巴,眯起眼来。 看来,还是我周某人小看了你们。 掌心洇出更多的鲜血,周乾不断将这些鲜血淋在匕首上,眼神也逐渐阴森可怖。 梵罗的力量随着匕首上不断增多的鲜血,迅猛提升。 寂灵双剑倏尔交错出招,剑锋爆出凶猛强悍的烈焰,如脱出地狱的恶龙,再次朝两人扑杀而来。 周乾竟又使出了地煞烈火。 赤焰来势汹汹,两人正要退避,周乾竟自袖中甩出一支袖箭,直朝萧听寻袭来。 南珩面目豹变,已飞身挡在萧听寻面前。 赤焰紧随而至,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烧尽一切,朝南珩杀来。 你 萧听寻嘴唇颤抖,他逼视着愈来愈近的烈焰,想要将抱住自己的南珩推开。 但不知是他的手腕旧伤复发,还是南珩抱的太紧,他竟没能将人推开。 耳边疾风烈烈,他听见南珩一声低沉的闷哼,那枚袖箭已尽数没入南珩背心。 眼前是一片炽烈的红,不知是血还是奔腾而来的烈火。 萧听寻咬紧了牙,费力抬起他已经鲜血淋漓的右手,为两人撑起了一层防护结界。 但,地煞烈火又怎是他此时的状态能抵挡的住的。 结界被火龙撞击,瞬间龟裂,任他灌注进再多的灵力也支撑不住。 轰地,破开了! 炽烈的火龙席卷而来,南珩咬牙忍住后背的剧痛,只将怀中人抱的更紧。 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境界,或许真的撑不过,只能凭着主角金身不破的定律,赌一把了。 身后,是地煞烈火扑杀而来的震天巨响,南珩甚至可以感觉到擦过自己身侧的点点星火,席卷着劲风,掠过他后,消散在空中。 而后,他察觉到萧听寻周身赫然暴起的冷冽杀意。 师尊? 他小心的松了些力道,回头的瞬间,瞥见一抹淡蓝色的潇潇而立的颀长身影。 那是,属于慕容卿的身影。 地煞烈火,气焰燎天,瞬间将慕容卿的魂魄吞噬,而就在这瞬间,慕容卿的魂魄周身爆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芒。 光芒愈盛,将地煞烈火反扑,压制。 烈焰散去,南珩看见周乾逐渐呆滞的脸孔。 而慕容卿的魂魄却在慢慢的龟裂。 他飘忽着转身,朝着南珩和萧听寻笑了笑。 南珩看见他温柔和煦的双眸,晕开淡淡的光。 小阿寻,又见面啦。他对萧听寻道。 我之前一直意识不清醒,想要去找你,又怕你来找我 咦,你旁边这位小友是? 萧听寻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他咬紧了下唇,一向清冷的凤眸只死死地盯着慕容卿,却不曾回答他的话。 哦,慕容卿弯了弯眼睛,歪头看了南珩片刻,似乎恍然大悟,你收徒弟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在问南珩了。 南珩便回他:回师祖,弟子南珩,如今是师尊的徒弟。 不错嘛,慕容卿还是笑呵呵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代我问掌门和师兄弟们好 他说着,身后梵罗又啸叫着袭了过来。 慕容卿骤然拧起了眉,竟是劈手直接接住了寂灵剑。 恋耽美 ——(36) 但他的魂灵很快就撑不住了,身影越发虚薄,几乎一阵风吹来,就要散去。 小阿寻,你就一句话都不想同我说? 萧听寻双手青筋暴出,他死死咬着牙,却依旧不肯答言。 师尊 南珩深吸了口气,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萧听寻蓦地颤了一下,眸中坚冰渐渐化去。 他冷薄的双唇颤抖着,轻轻自口中吐出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慕容卿,是我能力不够,你托付的事情,我至今都还未能做到。 慕容卿倏忽笑了,虚影迎面扑来,轻轻将萧听寻抱了一下。 耳边风声轻吟,萧听寻听见他说:或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魂魄就此消散了。 黑夜静寂,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珩动了动手指,突然感觉掌心里多了点什么。 他摊开手,便看见一颗莹白的小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安静的躺在手心里。 这是将记忆凝练之后形成的识忆珠,用灵力将其打破,便可以看到主人凝成的那段记忆。 慕容卿留了自己的一段记忆给他? 呕!咳咳! 一阵猛烈的呕咳声赫然响起。 南珩骤然回神,却见自己身边,萧听寻已经不在原处。 不远处一道碧青色的身影凌厉闪过,紧接着竟是染尘闪过森寒的剑光,直取周乾心脏。 师尊! 南珩闪身冲过去,将萧听寻拦了下来。 他死死握住剑锋,鲜血自掌心流淌而下,涓涓汇成一缕,沿着手腕蜿蜒淌进袍袖里。 你醒一醒!周乾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动手! 但萧听寻听不进去。 他强行透支灵力使用染尘,心脉已支撑不住,口中鲜血不断涌出,根本止不住。 胸口闷痛,耳边是慕容卿温柔的声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慕容卿他有什么好道歉的! 如果真的是慕容卿错了,那他呢? 他为此所坚持的,所守候的东西,又算什么?! 慕容卿他凭什么?! 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说走就走,永远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第52章 那是魔族作祟 黑夜静寂,周围弥散的尽是地煞烈火燎过的焦灼气味。 南珩咳呛了几声,透过氤氲在夜色中的烟霭,慢慢看清了萧听寻惨白如纸的脸孔。 让开。 萧听寻上下牙齿嗑在一起,说出的话,冰冷刺耳。 南珩没动,忍着掌心传来的剧痛,握在染尘上的手竟又紧了紧。 你挡在他面前做什么?修炼禁术,本就要被押上断恶台诛罚。 他声音平静,但南珩却只觉得这种平静落在耳朵里,森寒的骇人。 那也不是现在。他咬咬牙,另一手覆在萧听寻持剑的手上,师尊,我们现在是在古尘阁,二长老他们还在等着我们。 呵,呵呵呵呵,歪靠在廊柱上的周乾突然笑了起来,玉清君怕不是糊涂了,我修炼禁术?有谁知道? 除了你们俩,有谁看见了?即便你们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你以为外面那些修仙门派,一个个都是脑瓜子灵活会转弯的?恐怕你把如山铁证拍在他们脑门上,他们都还要再问上一句,这是不是真的! 萧听寻的双眸瞬间阴鸷,周身灵力大盛,染尘上毕毕剥剥的灵流流窜四溢。 你闭嘴!南珩狠厉地回身瞪了周乾一眼,证据我们迟早会有的!无论是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但周乾笑得更欢了:那我就等着瞧。其实,如若慕容卿魂魄尚在,你们还真有机会证明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周乾所为,但现在嘛,死无对证! 最后那四个字,他咬的极重,带着一种发泄报复的快感。 卑劣无耻!萧听寻怒陈。 手中染尘嗡鸣,欲将南珩震开,杀将过去。 但南珩紧握剑锋,一步步迎着他靠近,两人几乎鼻尖相贴。 师尊! 南珩凝视着他的眼睛,骇然发现,萧听寻的双眸竟已变成一个了无尽的深渊。 黝黑深邃,吞噬一切,神志全无。 血,自南珩血肉模糊的掌心蜿蜒而下,染红了墨蓝的袍袖。 孽徒,你给我让开! 萧听寻牙关紧咬,猛地发狠,抬手朝南珩肩膀击去。 南珩不闪不躲,生生受下这一掌。他一手紧抓着剑锋,另一只手,轻轻环住萧听寻,侧头附在他耳边:师尊,师祖留了东西给你,我们回去看看,好不好? 萧听寻怔住,望向南珩的眼中黑暗褪尽,竟是一片茫然。 他不答言,亦不收剑,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南珩。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师祖想跟你说些什么?南珩声音轻柔的,几乎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萧听寻依旧是愣怔的,半晌才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南珩便取下他手中的染尘,将剑锋上他自己的血在衣摆上抹干净,插回剑鞘里。 然后他将手上的血污在身上也胡乱抹了几把,都擦干净了,才去扶萧听寻。 周乾靠着廊柱,盯着他们的身影,眯起眼睛:二位慢走,周某人就不送了。 南珩双手收紧,他回头望了那个洋洋得意的身影一眼:周乾,需知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你不过靠着别人的力量涨涨威风,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身后那张得意的脸孔突然僵住。 周乾捏紧了拳头,竟是气得浑身颤抖。 阁主,让弟子去帮阁主杀了那两个杂碎! 一个身着古尘阁弟子校服的年轻男子,自幽深的长廊深处行来,他立在周乾身侧,语气毕恭毕敬。 咳咳,周乾一手死死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猛地咳了两声,不不必。让他们走吧。 那您的计划 计划么,恐怕很快就要实现了。 方才使用焚灵祭魄透支了太多灵力,他这具修为不高的身子已然很难支撑。 周乾扶着柱子喘息了一会儿,才朝那年轻男子招招手:寒儿,来帮帮阁主,年纪大啦,这点灵力总也不够用 好,阁主这边请。楚寒伸手搀扶住周乾的胳膊,两人转身进了寝殿。 寝殿内,还是桌椅翻到,杯盘狼藉,一地混乱。 绕过屏风,素若还是端正的坐在木轮椅上,垂头敛着双目,一动不动。 周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些心烦的摆摆手:叫人把夫人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去,这段时间恐怕阁里也不能清静,多派点人守着,除了我,任何人不能进入。 是,阁主。 桌上烛台燃起,很快有弟子叩门进来,推走了素若。 殿门吱呀一声关上,周乾长舒了口气,抬手间床帐落下,映出两道身影。 南珩半搀半扶的同萧听寻离开周乾的院落,又从他袖中抽出之前那沓傀儡符,找了几个古尘阁的弟子贴上,让他们去放了二长老三人。 却不想,竟在中轴甬路上,遇上了二长老、祁烬和苏叶。 南师弟!你和玉清长老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祁烬远远望见,又惊又吓,快步迎了上来。 萧听寻状态不是很好,脸色苍白的吓人,双目低敛无神,几乎像是个没有魂灵的行尸走肉,任他拖着扶着。 南珩没心思同祁烬多说,只道:旁的话回头再说,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都没事吧。 没事,我和师尊还有师兄都好得很,我们就待在房间里呢,突然就来人说放我们回去了。 那,古尘阁的防护结界呢?撤了么? 还没有,不过,正门的守卫好像都得了命令一般,根本不拦我们,我们不知你和玉清长老去了何处,这才守在门口等的。祁烬道。 南珩便点点头,没再说话。 此时二长老和苏叶也赶到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两人满身血污,衣衫凌乱,苏叶也皱起了眉,问了一句。 这个稍后再说,南珩看向二长老,二长老,你快给我师尊看看。 殷旧没有多问,直接拉过萧听寻的右手,查验伤势。 直到被殷旧撩起衣袖,露出一段皓白的腕子,南珩才注意到萧听寻的右腕,竟然已经血肉模糊,几乎能看见内里一根根崩断的筋脉。 二长老,怎么样? 玉清右腕受过伤,灵脉脆弱,若是过度使用灵力,便会灵脉崩裂,寸寸断绝。 殷旧叹了口气:你们和周乾交手了? 嗯,南珩简短的应了一声,又问,那我师尊的伤 能治,但得等回长清派之后。殷旧道,现在所需灵草灵药都不齐全,我只能先帮他止血,简单处理。 好,有劳二长老了。 殷旧指尖凝起疗愈灵力,引到萧听寻伤口处,血瞬间止住,但是崩断的灵脉筋络依旧没有恢复。 他又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一卷白色轻软的棉布,细细帮萧听寻把伤处缠住。 这才道:好了,只能先这样,修复灵脉要等我们回了长清派,我才能做。 另外,我刚刚已经让苏叶给掌门传了讯,应当很快就会有人前来迎我们。 萧听寻一直很安静,对于南珩殷旧的对话,毫无反应。 他只是轻轻将头靠在南珩肩上,垂着眸子,温顺的像个傀儡木偶。 哎,走吧。殷旧见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先离开这里,回头再细说。 南珩点头回应,一行人便很快离开了古尘阁。 萧听寻状态很不好,没办法连夜赶路,他们只得先回了安泽县县丞那里,祁烬担心他娘,还是回了祁家。 西厢房之前被萧听寻一剑劈了,定然是还没修好,原本南珩想着同二长老他们挤一挤就算了。 那县丞竟然十分热心,领他们去了另一个院子,腾了一间客房出来。 两位仙君这边请,你们歇着,我这就请人去外面请大夫!县丞见两人这副狼狈的样子,反应竟然比祁烬还要夸张。 南珩扶着萧听寻进了屋,在床上坐下,那县丞就磨磨叨叨在屋里转圈子,搓着手,简直急的额头上都要冒汗了。 南珩无奈,但也只能跟他解释清楚:不用的,他的伤普通大夫医不好。你也不用的担心,我们休息一夜就没事了。不过,还劳烦您帮我们备些热水和换洗的衣物。 哎,好好!县丞连声答应,那殷勤的态度,简直让南珩起疑。 但不等南珩开口发问,他已经自己答了。 这次真的是多亏了几位仙君,帮我们抓到了那遂愿观里作祟的魔族!要不然呐,我们安泽县这屁大点小地方的百姓,恐怕过不了两年就要死绝了。 南珩别的都没有注意,但是魔族二字却如惊雷炸响在耳畔。 魔族?南珩表情顿时僵住。 对啊,可不就是魔族作祟!那遂愿观的老道长,是魔族伪装的! 但那县丞根本没有觉察,还在继续说着:那魔族伪装成了古尘阁的长老,还好被几位仙君揪出来,送到了古尘阁掌门那里。 如今那魔族和他的两个同伙,已经被处决了,尸体就挂在咱们安泽县富民台上,几位仙君奔波辛苦,休息好了,明早可以过去看看。 第53章 他的小师尊 那县丞说,还有两个同伙。 南珩顿时想到了那一对算计他和萧听寻的男女。 若真是他们,这周乾做事也够狠绝,遂愿观的老道长和这一对男女,怎么看都不是那种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周乾竟然舍得用完就杀。 夜色深了,两位仙君早点歇息,下官就先退下了。县丞见他不语,以为是太过疲累,就出言告退。 嗯,有劳县丞大人了。南珩回道。 县丞直摆手:小仙君客气,你救了我们安泽县百姓,就是我们安泽县的大恩人,还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 他说完,就离开了客房,临走时还帮南珩他们拉好了屏风,关好了门。 热水和换洗衣物不消片刻也送到了,南珩和那来送东西的人道了声谢,就将门从里面上了锁。 大浴盆里的热水蒸腾着白茫茫的热气,换洗衣服不管是料子还是样式,竟都是上乘的,还是最新的款式,颜色也和他们现在穿的差不多少。 南珩勾了勾唇,这县丞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床榻上萧听寻安静的靠在床头坐着,眼睫微垂,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南珩试好了水温,从乾坤袋里摸出来几颗有助于滋补灵力的灵草,扯碎之后丢进了浴盆里。 而后他走到床边,把萧听寻扶了起来:师尊,去沐浴吧,然后换一下衣服? 他声音很轻,但是萧听寻没有回答,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动作。 南珩试着去脱他的衣服,他亦不反抗,只在南珩要带他过去沐浴的时候,转头看了南珩一眼。 他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南珩揽着他的手一顿,他本以为是慕容卿魂飞魄散对萧听寻的打击太大了,没想到他还一直惦记着这个事。 在我这,南珩试探着道,先沐浴,然后我们一起看? 好。萧听寻竟然很乖觉的应下了。 萧听寻现在好像很好哄的样子,南珩松了口气,看着他自己进入浴盆里,温热的水漫过雪白瘦削的肩膀,长发在水中散开。 那师尊慢慢洗,我一会儿给你送衣服过来。 恋耽美 ——(37) 南珩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他再待在这里一会儿恐怕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但,还不等他抬步,衣袖已经被萧听寻拽住了。 怎么了?他回过头。 他留了什么给我?萧听寻望着他,眼神执着。 呼~南珩舒了口气,转身蹲下,识忆珠。 拿来。 萧听寻朝他伸出手来,双眸也兀的冷厉。 他骨节白皙的手指扒在盆沿,微仰着头,水珠自白皙的脖颈滚落。 不知是不是浴盆中蒸腾起的温度,南珩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热烫,他瞬间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然后从乾坤袋里将那颗莹白的小珠子掏了出来,放在萧听寻掌心里。 他指尖冰凉,触到萧听寻的温热的掌心,轻轻停顿了一下,适才移开。 萧听寻却并未注意这些,他从自己掌心凝起一股灵力,朝识忆珠击去。 刺目的白光闪过,那珠子却没破,悠的在萧听寻掌心滚了一圈,而后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晃过,停立在两人面前。 颀长的身形,清瘦儒雅,但两人都很熟悉。 头上的兜帽摘下,露出了慕容卿苍白清秀的脸孔。 太心急了,这东西可不能草率。他微笑着,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打开吧,一定要沉住气哦。 这虚影神色表情都十分自如,但是说完这句话,就慢慢消散了去。 萧听寻脸上恢复不多血色一点点褪尽,他抓着盆沿的手指十分用力,骨节泛白。 师尊,南珩见他神色不对,赶紧唤他,这个你先收起来,我们以后再说,你先沐浴,等下水要凉了。 但萧听寻没动,他牙关紧咬,目光死盯着掌中莹白的一点。 片刻后,他将识忆珠递还到南珩手里。 拿开,别让我看见他的东西。萧听寻竟是有些厌恶的。 南珩只好将珠子重新收进乾坤袋里:那我就先出去了。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听见身后萧听寻轻轻嗯了一声。 可还不等他绕过屏风,却突然传来一阵水花溅起的声响。 他的脚步停下,复又转身回去。 师尊你怎么了? 萧听寻歪头靠在盆边,被水浸湿的长发贴在脸侧,他阖着眼睛,鼻息微弱,竟是突然昏了过去。 南珩赶紧将他从浴盆里捞出来,放在一旁的软塌上,又拿干净的帕巾替他擦干,再帮他换上干净的贴身薄衫。 正要拉过被子帮他盖上的时候,萧听寻皱了皱眉,眼睛还阖着,却伸出手准确的拉住了南珩的袖子。 南珩动作一顿,换了另一只手拉开被子帮他盖上:睡吧,我不走。 但萧听寻睡得并不安稳,双眉紧蹙着,脸色还是苍白的,抿紧着的嘴唇,也毫无血色。 他不安的晃着头,似乎正在经历噩梦。 南珩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突然见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一阵低不可闻的呓语。 师尊,你要去哪? 萧听寻的额头热烫,南珩用手探了探,又撩开他的额发,将自己的额头贴近过去。 霎时,眼前划过一阵令人目盲的光亮,南珩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他绷起脸,晃了晃头。 定下神时竟发觉自己此时正站在长清派寒林峰的竹篱笆小院里。 这是突然回来了? 他四下打量着周围,院里的古松还是歪着脖子屹立着,树下的石桌椅上落了些松针,还有自旁边篱笆外的竹林里飘进来的竹叶。 师尊,你要去哪?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 南珩寻声望去,就看见一个潇洒爽朗的少年,穿着白色的长清派弟子校服立在竹楼门口,似乎正在叫人。 少年眉目间朗润温和,却隐隐带着焦灼的情绪,他见门口那人未答,就跑下台阶追了上去。 南珩目光追着他,看到了慕容卿淡蓝色的身影。 而刚刚那个少年,自然是小时候的萧听寻。 慕容卿见他追来,不得不停下步子,他抬手在小萧听寻的头上摸了摸,笑得有些无奈:敖山大战在即,各门派都要派人去古尘阁商议对策。 那你带上我吧。少年仰头望着他,一脸认真。 我是去跟那些老东西商量怎么对付魔族,带你一个孩子做什么? 我已经十二岁了,不是孩子了。小萧听寻锲而不舍。 慕容卿便叹了口气,从他背上的小包袱里掏出来一本书,塞进他怀里:别去了,没什么好玩的。诺,我下山时候去镇上淘来的话本子,你看着解闷? 我不看。小萧听寻没有接,他将双手背到身后,笔直的站着,师尊,你也觉得灵守石破碎,镇守灵守石的各门派弟子被杀,是冷姐姐做的么? 你觉得呢?慕容卿不答反问。 我觉得不是。少年紧握着双拳,目光坚定,冷姐姐不是那种人。 嗯,那就遵循你的内心。慕容卿道,伸手在少年的心脏部位点了点,公道自在人心。 那你为何还要去?少年似有些不解,还有魂祭门和药仙谷,他们的掌门明明也认识冷姐姐,知道她的为人,为何你们还要去一起商讨如何对付魔族?况且冷姐姐已经死了,魔族群龙无首,如若灵守石真是冷姐姐破坏的,那她也已经身死赎罪,为何还要讨伐魔族? 你慕容卿竟被他这一连串的问话,噎的顿了顿。 片刻后才道: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信任就可以证明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都讲求一个证据,杀人要罪证,欠债要欠条,但凭你空口白牙,便无人会相信。 小阿寻,或许这世间本就没那么公平。他说完,目光落在远处,竟是满目悲凉。 我知道了。少年没再多问其他,只是乖声应下,那你几日回来?我去寒林峰山脚下等你。 最多三日吧。慕容卿道。 他收回视线,再看向小萧听寻的时候,脸上已经又换上了温和的笑容,依旧把书往小萧听寻的怀里塞。 拿着拿着,自己在寒林峰很无聊的,练完了剑,诵完了心法,就看个消遣,等我回来了,给你带好玩的。 好。小萧听寻点点头。 嗯,那我走啦。慕容卿摆摆手,这回是真的,下山去了。 南珩站在一旁,看着少年时期的萧听寻立在竹篱笆门口,直到慕容卿的身影看不见了,他才折返回来,在竹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单手拖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刚才起,他就发现了,自己应该是误打误撞连通了萧听寻的心境,而现在这场景,应当是萧听寻少年时期发生的事情。 知道他的存在不会被这里的人发现,南珩大胆的走过去,和他少年时期的小师尊坐在一起。 少年萧听寻还不是现在这般冷薄不近人情的模样,软哒哒的腮帮子,卷翘的眼睫,小少年鼓着嘴,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生闷气。 他手里捡了一根松树枝在地上划着,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南珩靠近过去,就听他在说:笨蛋,慕容卿你真是个笨蛋。 长清派已不是仙门百家之首了,如今古尘阁才是整个修仙界的老大,周乾是率领众人的大仙尊。你还要什么公平? 待在寒林峰上不好么?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他们都不说话,就你一个人往前冲。 我怎么就拜了你这么一个蠢师父? 第54章 求平安,为师长 小萧听寻念叨完了,一个人在竹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很久。 南珩坐在他身侧,也陪他坐了很久。 但他只是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一些南珩看不懂的奇怪图案。 直到夕阳坠下,他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去寒林峰后山练剑去了。 南珩跟在他身后,也去了后山。 这一练就练到半夜。小萧听寻练完了剑,就直接拐去峰顶的灵泉池,褪下衣服,进去痛痛快快的泡了个澡。 南珩坐在灵泉池边,看着他连泡澡都要背诵心法,助体内灵力运转,提升境界,只觉得自愧不如。 而且,小萧听寻每日的功课安排和作息时间都特别规律。 何时练剑、何时学习心法口诀、何时练习术法符咒,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一连五日,南珩都跟在他的小师尊身边,但慕容卿始终没有回来。 而从第三日开始,小萧听寻每天都会去寒林峰山脚下转上一圈,有时候等一个时辰,有时候等两个时辰。 这天傍晚,他练完了剑,又往山下去了。 南珩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寒林峰脚下。 山脚下那块大石头历经多年,依旧稳稳的立在那里。 小萧听寻走到山脚,在石头上坐下来,就开始拿出书背心法口诀。 果然,他师尊从小起就是学霸了,来山脚等个人都不忘了背书学习。 傍晚红霞漫天,丹红的夕阳蒸腾起蔼蔼雾气,将周边清晰的轮廓抹去。 夜幕四合,还不见慕容卿归来的身影。 小萧听寻将书收好,从大石头上跳下来,蹲在地上,又开始画那个奇怪的图案。 但这次,他一边画一边在口中轻声念着什么。 南珩凑过去,就听到他再说:诸事顺遂,诸邪退散,平安平安。 他一边念着一边在地上画着什么,画到最后在图案的中心一点。 呼地,自那图案上面窜出来一股蓝色的水流,那水流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慢慢凝成了一只小麒麟的模样。 小麒麟摆摆头,甩甩尾巴,朝着小萧听寻望过去:主人有何吩咐? 求平安符。他的小师尊道。 小麒麟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很快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张金灿灿的符纸来。 麒麟送子,和乐安康。小麒麟笑嘻嘻道。 小萧听寻的脸色顿时黑了:不是这个。 那小麒麟又从嘴里吐出一张符纸来,无灾无病,平安喜乐。 小萧听寻: 也不是这个。 他有些懊恼的戳了戳小麒麟水凝成的,软哒哒的肚子:你怎么这么笨啊。 小麒麟被他戳了肚腹,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自己的法阵没有画清楚。 南珩看着面前小只的萧听寻和小小只的水麒麟互相嫌弃,莫名觉得温馨又好笑。 噗。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笑声。 小萧听寻抬起头,就看到一袭淡蓝色袍子的慕容卿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立在他面前。 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身道:师尊!你回来了! 乖,慕容卿笑着摸了摸小萧听寻的头,然后拉着他一起蹲下来,这祈求出行平安的法阵,不是这么画的。 他说着,接过小萧听寻手里的树枝,在那图案上又添了几笔,那法阵撒发出一阵蓝色的光芒,小麒麟啵的一声,身子又胀大了一圈。 它摇晃摇晃脑袋,从嘴里吐出一张金灿灿的符纸来。 山高路远,护君平安。它道。 小萧听寻将那张符纸接过来,塞到慕容卿手里:给你,下次早点回来。 好,慕容卿笑笑,是那些老家伙话太多了,这才又多耽搁了两天。 小阿寻别生气了,为师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但是小萧听寻没再理他,一个人闷头往山上走去。 慕容卿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回了峰顶的小竹楼。 许是路途奔波劳累,慕容卿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从自己带回来的包裹里掏出一件件的小玩意。 诺,山下镇子上淘来的话本子,是什么孤女大战蛇妖的故事。 不看。小萧听寻别过头去。 古尘阁成为仙门百家之首后,由于周乾的命令,坊间再没有关于魔族妖物正面的故事,清一色都是妖魔如何可恨害人,最后被正义英勇的百姓或是修士斩杀。 他不知这有什么好看的。 那就吃点心?我还买了糖人。 慕容卿又递过去一个纸袋子:别生气了,明天敖山大战,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都要去的,小阿寻你也体谅体谅你师父我啊。 小萧听寻一怔:明天?这么快? 嗯,周乾怕夜长梦多。慕容卿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况且,冷常曦不明不白死在了我们长清派,魔族震怒,也要杀上敖山,给他们的尊主讨还一个公道。 见小萧听寻皱眉不语,慕容卿叹息一声:不说啦,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打架呢。 他说完,把装点心的纸袋子塞进小萧听寻怀里,就笑眯眯的轻轻把人推出了门外。 小阿寻也赶紧回去睡,小孩子睡眠不足要长不高的。 那师尊好好休息。小萧听寻没再多问什么,和慕容卿道了晚安,就回去自己房间。 南珩如今在萧听寻的记忆梦魇中,就像个虚无缥缈的魂魄,他在慕容卿和小萧听寻的房间来回穿梭,便看到这一大一小,在榻上像烙铁板烧一样,翻腾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小萧听寻起来的时候,慕容卿已经走了。 一楼小雅厅一只折的很漂亮的纸蝴蝶,扑棱着翅膀在那里转圈圈。 见小萧听寻从楼上下来,飞到他面前停住,发出慕容卿的声音:小阿寻,为师先走啦,这次一去还不知要多久,我给你买的桃花酥记得吃啊,糖人不要放太久,放太久就不能吃了,自己好好修炼,要是太无聊,就下山去流云峰找别的小徒弟耍耍。等为师回来,带你下山去玩。 慕容卿用纸蝴蝶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南珩隐约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又想起之前薄彦师兄跟他说过的,慕容卿好像就是在敖山大战上出的事,但见萧听寻对周乾恨之入骨的样子,不知慕容卿的死又和周乾有何关系。 恋耽美 ——(38) 这一次,确实比之前更久,南珩陪着他的小师尊,在寒林峰上又等了八天。 商泯带着长清派的七位长老,一并走了。派里只剩下一些入门早的师兄弟子来支撑着长清派。 他的小师尊依旧和之前一样,日日按部就班的修习练剑,但是每日都会去山脚下等,一边等一边背背心法口诀,然后离开之前,画一个平安阵,求一枚平安符。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小萧听寻终于收到商泯的传讯,或者说,是商泯面对整个长清派的传讯。 那日一早,他照常起床洗漱,然后打算去后山练剑,商泯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响彻了整座山峰。 哀讯,哀讯!商泯悲戚的声音震动着耳膜,敖山大战告捷,我派五位长老殒身!众位弟子节哀,稍候全部来流云峰,安排后事流程! 商泯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小萧听寻呆愣在小院中半晌,突然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起平安阵来。 他捏着树枝的手在剧烈颤抖,有好几次,都差点画歪了。 但最终,法阵完成,那水流凝成的小麒麟跳了出来。 主人有何吩咐? 求平安,小萧听寻道,问师长。 平安法阵,可为自己的亲眷好友求平安符,对方将平安符带在身上,可增好运气,挡灾殃。如若画阵者境界高,灵力蓬勃,平安符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救命。 他说完,小麒麟摇晃了几下脑袋,啵的一声吐出来一张金灿灿的符纸。 身陷囹圄,护佑君身。 少年单薄的身子兀的颤抖起来,他吸了吸鼻子,一把抓过那张符纸,死死捏在手心里,没有片刻耽搁,奔下了寒林峰。 平安法阵,其实还有一个限制,人死入幽冥,所以是不能给死人求平安的。 他刚才堵了一把,却不想,慕容卿竟然还活着。 那身陷囹圄,又是何意? 而从刚刚商泯的传讯来看,他应当并不知道慕容卿还活着。 那小麒麟还在原地一蹦一跳的吼着:喂!你去哪啊小笨蛋?!你不带上我嘛? 但小萧听寻没理它,一路上了流云峰。 流云峰上,已是一片缟素,仙鹿台周围的石雕灯柱上,都挂了白花,小广场上停着四口棺椁。 众弟子一身白衣,披麻戴孝跪倒一片,商泯立在台上,双目赤红,大长老白承炎和二长老殷旧,分立在他两侧。 小萧听寻一口气冲了上去。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商泯面前,手里捏着那张散发着金芒的平安符。 掌门,我师尊还活着,我给他求了平安符,你看! 他颤抖着手,把那张平安符举起来给商泯看。 但商泯只淡淡瞥了一眼:听寻,恐是你弄错了,六长老战死敖山,尸骨全无。 不可能的少年浑身觳觫着,固执的把那张符高高举起,给商泯看,掌门你看看啊,这是我刚刚求得的平安符,我师尊肯定还活着!他他可能是被人抓走,我们要快点去救他! 我没有骗你。 商泯哀哀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小萧听寻手里的符纸,指尖一碾,那张符纸就变成了飞灰,消散在风里。 该行丧礼了,听寻,你先回去。 但小萧听寻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狠厉地盯着商泯,他霍地从地上起身,一字一顿的:你不派人去找他,我自己去! 说完,竟是转身就走,直接御剑离开。 白承炎和殷旧一脸担忧,欲要去追,被商泯拦下。 随他去吧,和絮身死,他心情悲痛,需要发泄,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南珩紧追着小萧听寻御剑的身影,离开了流云峰。 但他的小师尊却并未回寒林峰,而是直朝临阳而去。 那是古尘阁的地界所在。 第55章 筋脉寸断 染尘划过空中薄云,飞的又快又稳。 南珩庆幸自己如今这个形态,飘飘渺渺,飞起来也不在话下。 不然,他还真不知要怎么追上他的小师尊。 少年许是心急,紧锁着眉,耳边风声呼呼而过,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已落于临阳城内,古尘阁的大门口。 古尘阁大门蹲着两只威武的赑屃,两个身负弯刀的古尘阁弟守在门口。 小萧听寻收了剑,并不理睬那两个守门弟子,径自迈进古尘阁大门。 站住! 两柄弯刀交叉拦在他面前,那两个古尘阁弟子怒目而视:什么人?干什么的? 长清派弟子,来寻我师尊。 长清派弟子? 那两个古尘阁弟子对视了一眼道,其中一个面目凶恶的便直接往他脚下啐了一口:呸!长清派算什么东西?勾结魔族的走狗! 另一个粗眉斗眼的也道:去去去,找什么师尊?我们这里可是古尘阁,绝不可能窝藏那种勾结魔族的叛徒! 住嘴!少年拳头紧握,愤怒瞪着那两人,长清派才不是什么走狗,你少血口喷人! 嘿~那面目凶恶的守门弟子乐了,这小子有点意思啊,光天化日的擅闯古尘阁,还这么嚣张? 来,你要是能打过我,我就放你过去! 小萧听寻没有回答,他目光坚韧的盯着那个挑衅的人,伸出右手,召来了染尘剑。 南珩立在一旁,暗自为他的小师尊捏了把汗。 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块头,怎么看都得有二十七八的样子,境界就算不高,那也肯定比他的小师尊修炼的时间久,能打过么? 眼前剑芒与刀锋交错,擦出炫目的灵光,他的小师尊出手狠绝,竟是不出十招,就将那凶恶的大块头打倒在地。 我赢了,少年神色清冷,淡淡瞥了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人一眼,可以进去了吧、 他说完,却并不在意那人会不会答允,径自踏进了古尘阁大门。 古尘阁占地甚广,且地形复杂。 但他的小师尊却并未毫无头绪的到处乱撞,他跃上房檐,迅速避过下面一队队来回巡视的古尘阁弟子兵,直朝周乾的寝殿而去。 他自院墙上一跃而下,明目张胆的落在院中,院内有洒扫的丫鬟,看见他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刚要出声大喊,就被小萧听寻下了禁声咒。 南珩不知他要做什么,立在一旁看着。 却见萧听寻直接将染尘架在了那小丫鬟的脖子上。 你不用害怕,我不杀你,就想问你几个问题。他的小师尊冷冰冰的开口。 南珩见那小丫鬟抖得像是触了电一般,还是双眸含泪的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解了禁声咒,你不许喊。 小丫鬟使劲点头,小萧听寻便抬手将禁声咒解了。 那小丫鬟猛地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呼出,到底是剑架在脖子上,没敢大叫。 小萧听寻便问:你们周阁主呢? 小丫鬟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才颤巍巍的指了个方向:在在暗狱。 暗狱,是古尘阁用来关押犯了重罪的门人弟子,和凶恶的大妖魔物的地方。 少年的眼睫颤抖一下:如今敖山大战已经结束,他还去暗狱做什么?你们抓了魔族回来? 那小丫鬟却像是被吓怕了,眸子含泪,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小公子! 他什么时候去的?少年将一双好看的弦月眉拧起,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你知道什么,说便是了。 他说着,另一只未拿剑的手,自腰间解下一个绣工精致的小荷包,打开来,从里面倒出几颗灵光焕发的紫灵石来。 你告诉我他去那里做什么,这些灵石都是你的。 紫灵石弥足珍贵,小丫鬟的眼睛转了转,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他周阁主率众位长老乘胜而归,好像好像还带回来一个长清派的人,说是勾结魔族的叛徒。 ! 还有呢?!少年双目凌厉如鹰隼,死死的撅住小丫鬟。 没了,没了!真的没有了!小丫鬟慌乱的摇头,眼泪已入断了线的珠子般自眸中滑落,求求小公子,放过奴婢吧!奴婢就是个打杂的下人! 已经够了,小萧听寻没有再逼问她,收起染尘,足尖一点,朝着小丫鬟方才所指的方向掠去。 南珩紧跟在他身后,他们在古尘阁的暗狱外停了下来。 这座暗狱,实则是一座屹立在古尘阁西南处偏僻角落的阁楼,门口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小萧听寻染尘在手,没有丝毫犹豫,他出手狠厉,剑锋淬上了巨大的灵力,直攻那些人下盘,染尘剑锋闪着冷冽的寒芒,将那些守卫的腿割伤,让他们扑倒在地,再无法行动。 不过片刻,这些人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迹,修长白皙的指节,轻扣在染尘的剑锋上。 叮的一声轻响,染尘上的血迹,尽数被震落,剑锋锋芒锐利,光可照人。 少年没再停留,举步入了暗狱。 阁楼内,阴森可怖,晦暗的光线,到处是暗沉的血迹。 一楼空旷,并未关押犯人,只是三面墙壁上,都挂着令人胆寒的刑具,铁鞭、钢刀、狼牙棒,多不胜数。 南珩跟在他的小师尊身后,见了这些,都禁不住打了个抖。 但少年恍若不觉,他望了一眼盘旋而上的高耸楼梯,目光坚毅,抬步上楼。 暗狱一共八层,他们一层层的爬,穿耳而过各种撕心裂肺的哀嚎和惨叫。 这里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终于,他们在第八层停下了脚步。 第八层和其他楼层不同,没有被分割成一间间窄小的牢室,小萧听寻爬上顶楼,赫然入目的,便是长发披散,满身狼狈的慕容卿。 清隽温润的俊逸男子,淡蓝色的长衫已被鲜血浸染,他双手被铁链绑缚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而古尘阁的阁主周乾,就立在他身侧。 另一侧,是四个一身黑衣的狱卒,其中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方木托盘,那托盘上,赫然便是古尘阁初代长老梵罗的武器寂灵双剑。 师尊! 小萧听寻肩膀颤抖,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慕容卿垂下的头瞬间抬起,在看见那单薄瘦小的身影时,眸中震愣。 你小阿寻,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看你一个人送死么? 少年红了眼圈,却执拗的咬紧了下唇,不发出一声呜咽。 不关你的事,慕容卿冷下了神色,低声斥他,回去! 少年自然不肯,他倔强的起身,将染尘召出,挡在了慕容卿面前。 我不会走,今天他们若想动你,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萧听寻! 慕容卿胸腔剧烈的起伏着,他盯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咬紧了牙,我让你回去! 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 但少年稳稳地立着,不曾答言,亦不曾回头看他。 哈哈哈,和絮长老,你这小徒弟还真是有胆有识啊。 周乾高昂响亮的声音响起,他面带微笑的,朝小萧听寻走了过去。 你是和絮长老的小徒弟?来告诉周伯伯,今年几岁了? 少年震怒着,握着染尘的手发着抖,他紧咬着牙,恨恨地低吼:滚开! 呦呦呦,凶的很呢。周乾咂了咂嘴,看向跪在地上的慕容卿,和絮长老,怎么办? 长发垂散在慕容卿苍白的脸侧,他扯了扯嘴角,便有一股鲜血沿着嘴角淌下。 周阁主,小孩子不懂事,你宽容则个,将他丢出古尘阁就好。 好,周乾微笑着点头,复又转向小萧听寻,你听见了?这可是你师父自己说的。 但少年蓦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他说得不算,你休想! 周乾耐心耗尽,脸上的神色陡然转冷,他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四个黑衣狱卒,冷声道:还等什么?动手! 他话音才落,那四个狱卒已拔出弯刀,朝小萧听寻杀来。 这些人已然不似方才守在暗狱楼下的守卫,他们杀招狠绝,刀刀皆直奔要害。 但小萧听寻也已然烧红了双眸,染尘破风斩浪,竟也逼得那四人节节败退。 废物!周乾心头火起,摸出一枚袖箭,直朝小萧听寻后心刺去。 阿寻小心! 慕容卿瞳孔紧缩,骇然地竟挣扎着起身,朝着少年瘦削的身影扑去。 少年闻声闪躲,那袖箭直擦着他发丝而过。 转身间,却乍见周乾手中一把弯刀,直插进了慕容卿的右腿。 慕容卿一声闷哼,踉跄着跪了下去。 周乾!小萧听寻声嗓惨厉,你做什么!你!你还要不要脸! 周乾脸色黑沉:小孩子家家戾气这么重,和絮,看来我得替你好好管教管教了! 周阁主!慕容卿强忍着剧痛,颤声开了口,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牵连其他人! 对,和絮长老放心,我周某不会杀他的。 周乾手中弯刀翻转,说话间,已朝小萧听寻扑杀而去。 他并不打算和这小崽子周旋太久,所以招招致命,逼得小萧听寻几乎无力还手,弯刀诡谲多变,不过十几招下来,已将染尘震的脱手,直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寸许。 周乾收了弯刀,颇为不屑的盯着地上浑身是血,几乎再不能爬起的少年:不自量力。 那四个黑衣狱卒,两个将慕容卿死死压制,另外两个一左一右分别拿起梵罗的寂灵双剑,直朝慕容卿的肩胛骨刺穿过去。 恋耽美 ——(39) 少年一双眸子悚然惊颤,他死咬着牙,霎时暴起,挡在了慕容卿前面。 寂灵双剑落下,被他用双手死死握住。 鲜血如泉涌般自他掌心涓涓留下,那两个狱卒欲抽将剑抽出,试了几次,竟没能成功。 小萧听寻似不知疼痛,他双手死死的握着剑锋,那锋利的剑刃,几乎要将他的掌心穿破。 妈的! 其中一个狱卒大骂了一句,猛地用力,这才将寂灵剑抽出,剑锋寒光凛冽,狠狠自小萧听寻的腕上划过,鲜血顿时喷涌,灵脉节节寸断。 另一只手也再没了力气,寂灵双剑终归被那两个狱卒抽回。 周乾眉头死锁,烦躁的摆了摆手:浪费时间,把他拖下去,丢出古尘阁。 便又有黑衣狱卒自外面进来,毫不怜惜的拎起小萧听寻衣领,将他自慕容卿身边拖开。 少年咬紧了牙,虽然双手满是鲜血,右腕筋脉断绝,亦不发出一声痛呼。 他死死盯着那个长发凌乱,始终对着他微笑的男人,拼命挣扎着,想从狱卒手中挣脱。 周乾面带微笑的看着这场面,直到少年快要被拖下楼梯,他突然开口:慢着,这份师徒情义实属难得,我改主意了。 把这小子带回来,按住了,他不是想留在这么?我让他看个够。 第56章 我会陪他走到底 周乾无不恶毒的开口,那两个黑衣狱卒便又将小萧听寻拖回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少年拼命挣扎,怒目瞪着周乾。 动手! 抬手挥落,周乾瞧着那两个手握寂灵双剑的狱卒,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来。 周乾,你暴虐无道,滥杀无辜,根本不配大仙尊之位! 少年银牙紧咬,双目燎起滔天的恨意。 什么?周乾终于回过头来,竟是含笑的看着他,你说我暴虐无道?滥杀无辜? 如果对战嗜杀成性的魔族,也算暴虐的话,那我承认,我很暴虐,我残暴狠毒,丧尽天良! 至于滥杀无辜,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他身旁被狱卒按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卿,你是指他? 周乾眯了眯眼,几乎是戏谑的:他可不无辜。小子,你知道他的身份么? 他体内有一半的魔族血统,是我们仙门百家的叛徒!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慕容卿放在嘴里嚼碎了,吞下去。 魔族破坏灵守石,杀我数百名仙门修士,而像他这种混血的存在,就是魔族和我们人族互通的罪证,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他一生惩恶扬善,锄奸扶弱,从未做过坏事。少年腰杆挺直,目光坚毅。 周乾,你身为大仙尊,率领仙门百家,就是这般明善辨恶的么?! 混账!周乾神情顿时狠厉,他抬掌一挥,掌风狠狠抽在小萧听寻的脸上。 敖山大战在即,他还站出来为魔族说话!你知不知道他这是背叛仙门! 但打完了,吼完了,他便又收回手,笑了起来:长清派竟还有这般不明事理的小辈,看来这魔族渗透的果然够深,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小萧听寻被他扇的头直接外向一边,一侧脸颊高高肿起。 但他仍固执的仰起头,瞪视着周乾,目光中是倨傲和不屈。 目光乍然和他相接,周乾竟被骇的一个寒颤。 见那两个狱卒还杵在那里不动,断然低吼:我说动手! 那两个狱卒手中寂灵双剑猛地扬起,直朝慕容卿肩胛穿去。 小萧听寻眸色狠绝,拼劲全力的挣扎着,但是没用,压着他狱卒身形健硕,按着他就如按着一只小鸡崽子。 眼前是刺眼的寒光闪过,朝着慕容卿直插下去,他的心脏几乎停跳,但下一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少年茫然地瞪大了双眼,朝着铁链窸窣的方向使劲的看,使劲的眨眼睛,但是他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是劲风擦过的声响,视线被遮住,听力就变得敏锐,小萧听寻隐隐听见了慕容卿低不可闻的闷哼。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阵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腥甜,扑面而来的,似乎还有滚烫的,飞溅而来血。 他肩膀猛地觳觫起来,双手死死抠在地板上,一寸一寸的向慕容卿的方向爬去,身后那两个狱卒,竟几乎按不住他。 和絮长老不愧是灵力纯粹,术法精湛之人。 耳边,似乎是周乾在说话。 他在说什么? 自己都要死了,还能维持障目之术。 障目之术。 小萧听寻耳畔嗡嗡作响,周乾令人恶心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围绕着他飞个不停。 但是 障目之术,是师尊他 这咳咳,这是我为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慕容卿声音微弱,带着不成句的咳喘,断断续续传进小萧听寻的耳中。 师尊! 少年终于再也爬不动了,他无力地扑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抠抓着地面,面上是无法形容的痛苦和不甘。 小阿寻,为师再求你最后一件事,慕容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他拼命地撑着,不要心存仇恨,要记得此去无多路,初心尽不违。 师尊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少年声音如撕裂般低哑,他大声嘶喊着,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嘶吼出来。 那我就放心了。 慕容卿的声音如飘絮一般:对不住啊小阿寻,为师不能再陪你长大了 声音消散,少年眼前的黑障,蓦地散了。 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淡蓝色的衣袍已经被血浸透,墨发凌乱地在地上散开,遮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柳眉平和的低垂,嘴角轻轻的勾起,就好像无数个在寒林峰的午后,慕容卿伏在桌上小憩,被他偷偷捉到。 他扑在慕容卿身上,这具身体竟还是温热的,只是衣袍有些湿,沾着他不喜欢的腥甜气味。 小萧听寻紧紧地抱着慕容卿的尸体,他双眸通红,却没有一滴泪淌落。 周乾冷眼盯着冷静的异乎寻常的少年,霎时,耳边劲风划过,少年已手持染尘朝他杀来。 染尘上淬满了蓬勃的灵力,带着少年汹涌蓬勃的灵力,像发了疯的狼,朝猎物扑杀过去,一旦咬住猎物的脖颈,便致死不会松口。 周乾被他逼的连连败退,猛地提了口气,朝门口大喊:把这小疯子给我抓住!扔出古尘阁! 黑衣狱卒顿时现身,竟也是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小萧听寻抓住。 古尘阁巍峨紧闭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从里面丢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那少年手中还死死握着一把剑,被丢在街上,死咬着牙复又爬起,往古尘阁里面冲去。 大门闭合,守门的那两个古尘阁弟子双刀交叉将他拦住。 面目凶恶的那个只愣了一瞬,便认出了少年。 他咧着嘴嘿嘿的笑了:呦,我当是谁呢,你小子不是挺厉害的?怎么?被扔出来了? 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像像什么来着? 他有点词穷,旁边那个粗眉斗眼的凑过来接上:像个落水狗! 哈哈哈,对!就是落水狗! 他放肆大笑着,伸出手去戳小萧听寻的肩膀。 小萧听寻眼中眸光冷厉,闪身躲开后,染尘已直朝那面目凶恶的大块头心腔处刺去。 大块头被他的架势吓到了,趔趄了几步跌坐在地,染尘直插进他心口。 啊啊啊!胸口处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凄厉的大叫起来,长清派弟子杀人啦! 染尘再欲刺入,却兀的被人用手指捏住了。 少年猛然抬头,古尘阁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沉着脸站在他面前。 放开!少年并不畏惧,狠狠瞪着他。 大汉不放手,却将身后背着的一个白绸布包袱丢到了他面前。 少年微怔。 和絮长老的尸身,我给你带出来了。大汉声音粗粝低沉,听不出情绪。 手中松劲,染尘被收回。 发生的事情太多,小萧听寻似乎愣了许久,才堪堪收回自己的神志。 他仰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汉,声音淡淡的: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帮我? 大汉一脚踹在那面目凶恶的守门弟子屁股上,才转过脸看着少年:赵彻,古尘阁五长老。没什么原因,想帮就帮了。 他说完,便再没有理睬少年,拎起两个守门弟子衣领子,把他们丢进古尘阁大门内,然后他肌肉遒劲有力的胳膊,一左一右,关上了古尘阁的大门。 小萧听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站了很久,才慢慢背起那一人长的白绸布包裹,一步一挪的离开古尘阁门口,往临阳城外走去。 此时已近黄昏,残阳如血,拖在少年身后,留下灿烂的光辉。 街上摆摊的商贩,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望着这个闷头背着一个巨大包裹的少年。 他们好奇的盯着,远远的跟着,三三五五的议论着,有猜对了的,就骇的面无血色,远远躲开。 但小萧听寻恍若不觉,他一个人奋力的走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步一步的在砂石地上碾过。 夜色四合,他终于背着慕容卿的尸身出了临阳城。 城外四下空旷,夜风哀嚎,借着城楼上昏黄的风灯,他远远的看见,两道屹立在风里的身影。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终于近了,那两道身影几乎是一齐朝他扑过来。 少年身形摇晃,却还是勉强稳住了脚,躲开了那两人。 听寻,咱们回家了。是殷旧声音颤抖的,朝他伸出了手。 孩子,让你受苦了!白承炎使劲吸着鼻子,大手抹了一把眼泪。 但是小萧听寻没有说话,亦没有去理他们,他只是机械地转过身,背着慕容卿,继续一步步往前走。 回来!身后是殷旧大喊了一声,听寻,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 周乾那龟孙子要拉我们整个长清派陪葬!孩子,是我们对不起和絮啊! 少年的脚步陡然停住,他握紧了拳,声音破碎着,颤抖着:没有什么对不住的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我会陪他走下去,走到底。 他说完,缓缓抬起脚,继续慢慢地、稳稳地,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停下。 临阳城外,夜风哭嚎,少年单薄的身躯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一步一晃的往前走着,在他身后十几米外开的地方,远远地缀着两个人,他们不曾追赶,亦不曾远离。 第57章 师徒反目任务开启 临阳到长清派三百多里,小萧听寻背着慕容卿的尸身,足足走了三天。 南珩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不停不歇,只拼命赶路,只觉得一阵心疼。 他伸出手去,想要擦一擦自小萧听寻脸颊上滑落下来的汗珠,但手指却从他的脸上穿了过去。 少年一路不停的走,全靠那一股劲儿撑着,南珩跟在他身后,很多次,都看到他脚下踉跄,身形猛地一晃,慕容卿的尸身就要被摔在地上。 南珩一颗心悬着,不上不下,想要出手相扶,却又做不到。 好在小萧听寻毅力足够,又自己挣扎着站稳,而他哪怕是脱力摔倒,都要将自己垫在慕容卿的尸身下面。 眼眶发酸,南珩不忍地别开头。 三天之后,小萧听寻背着慕容卿的尸身,终于回到了长清派。 但他没有去流云峰,而是带着慕容卿直接回了寒林峰。 用长清令打开山门结界的那一瞬,少年抬腿迈进寒林峰结界之内,而后便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慕容卿的尸体压在他清瘦的身躯上,两人就一起倒在山脚下那块大石头旁边。 地上用小树枝画出的平安阵,被少年的衣袖盖住,抹去了一半,另一半也被风吹得残破不堪,再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小萧听寻昏睡了一天,在死寂的深夜醒了过来。 他背着慕容卿的尸身,一路爬上寒林峰,在后山林立的苍翠竹林中,为慕容卿挖了一座坟。 他将白绸布一点点打开,用帕子沾了灵泉池的水,给慕容卿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然后用竹叶铺满坟茔,让慕容卿躺进去。 苍白纤细的手指一捧捧挖着土,慢慢覆上慕容卿的尸身。 少年面色苍白的,脸上已没有了半分情绪。 他一边埋着土,一边低低地道:天界派人寻回灵守石,是古尘阁初代掌门梵罗,以门派绝技地煞烈火退之,灵守石得以留下,维护魔族和人界的和平。 两界关系的和缓来之不易,弟子记得。哪怕灵守石不复存在,亦会努力将两界关系重新修复。 师尊,不管将来要复出怎样的代价,我亦会将你选的路,走到底。 南珩听见少年轻如浮羽的声音,那是慕容卿的执念,也是他所选的路。 晚风吹习,竹叶摇曳,苍翠竹林间又多了一座小小的坟茔。 少年盘膝在坟茔前坐下,一碟桃花酥摆在坟前。 他捡来一根小树枝,在地上随意的画着。 但画着画着,一只蓝色的小麒麟跳了出来。 小麒麟摇晃摇晃脑袋,歪头看着他:主人有何吩咐? 少年愣了片刻,几乎是下意识的,吐出几个字:求平安,问师长 小麒麟眨了眨眼,鼓了鼓腮帮子。 但这一次,它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它似乎有些沮丧,摇着自己浑圆的小屁股,原地转了一圈。 恋耽美 ——(40) 说道:寻无此人。 少年捏着树枝的手一抖,眼中有滚烫的泪,大滴大滴滚下。 小麒麟吓了一跳,一蹦一跳的跳到少年手心里:哎呀,你别哭呀! 小笨蛋,你是不是又把法阵画错了?等你师父来教你啊! 但少年没有说话,眼泪倾泻而下,再也止不住了。 南珩看见他单薄的肩膀簌簌地抖着,月光皎洁,他的身影几近透明。 小麒麟不知他怎么了,跳上跳下的在他脸上拱来拱去。 小笨蛋,你别哭了,法阵画错了,下次画对就好了嘛。 该不会,是被你师父骂了吧?哎呀,别难过了,我看他性子软和,你去哄哄他 小麒麟突然不说话了,淡蓝色的身影闪了闪,慢慢消失。 少年手指颤抖着,按在地上画好的法阵图案,一点一点地擦掉。 每擦掉一点,他的肩膀就颤抖更厉害一些,地面也逐渐被打湿了。 南珩湿了眼眶,伸出手去,将他抱在怀里。 但这一次,他竟然抱到了实体。 怀中的人在发着抖,双手死死的揽着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南珩感觉自己脸颊上一阵冰凉,他睁开眼,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昏睡在床上的萧听寻抱在了怀里。 而自己,也已经从他师尊的心境梦魇中出来了。 师尊 南珩唤了萧听寻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片刻后,他才听到萧听寻闷闷地嗯了一声。 然后道:你都看见了? 南珩轻轻点头:都看见了。 萧听寻便叹了口气。 师尊你没事吧。 没事,他声音有些喑哑,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 平安法阵不吉利,不要学,也不要画。 他说得一本正经,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南珩便也一本正经的:好,我不学,也不画。 嗯。 萧听寻似是放心了,他吸了口气,自南珩怀里出来。 一双凤眸已经恢复如初,长发在颊边披散着,脸色还有些苍白。 天快亮了,我们去富民台看看。 好。南珩应下。 叮! 脑中突然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南珩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都差点把系统忘了。 【恭喜宿主完成敖山隐藏任务,完成慕容卿之死副本剧情,爽点值+1000,好感度+5100。】 系统88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宿主当前数值:爽点值:3500,好感度:9900,即将达成15000好感度,现已开启师徒反目任务,请宿主加油!】 南珩心中一沉,脑中只留下三个字:这么快? 他才刚刚窥见萧听寻和慕容卿之前的往事和秘密,这么快,就要反目了么? 似乎察觉到他心中所想,系统88又继续道:【开启师徒反目任务的奖励,宿主已提前支取。现在开始发放隐藏任务,和副本奖励。】 但南珩此时,并没有什么兴趣。 【隐藏任务,奖励抽卡机会一次,副本奖励为取消对宿主的心动惩罚。】 南珩: 都要开启反目任务了,心动惩罚根本就没有必要了吧。 南珩情绪消极,但系统88却欢快的很。 【请宿主开始抽卡。】 南珩把手塞进袋子里,随便抓了一张:诺,这个。 纸牌一面的花色很快被抹去,露出上面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心愿牌。 【恭喜宿主,获得心愿牌一张。心愿牌,在不违背这世界的规则和宿主自身任务的前提下,所许的心愿有效。】 南珩:比如? 【比如,宿主想要好多好多的灵石,或者清纯漂亮的女人,整个修仙界的美味食物。】 南珩: 所以,这又是一张废牌,他并不需要。 将系统叉出脑海,南珩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都没有再休息,亦没人提起昨夜梦魇的事情。 自房间出来,去找殷旧和苏叶他们汇合。 四进院落的东厢,并不知南珩和萧听寻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殷旧和苏叶,安睡了一夜。 许是路途奔波,殷旧又向来身体不好,起来梳洗的时候,他还在打瞌睡。 苏叶接过他手中的木梳,帮他束发。 眉眼温和的男人,单手撑着腮,头还在一点一点的打盹。 苏叶帮他束好了发,他竟然都没有发觉。 铜镜中,是一张柔润平和的脸,并没有多惊艳绝色,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鬼使神差的,苏叶摸到自己腰间的荷包,把在遂愿观外买来的白玉葫芦玉佩拿了出来。 他在殷旧的头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小葫芦玉佩挂在了殷旧的发簪之上。 又装作无事发生,拍了拍殷旧的肩:师尊醒醒,发冠已经束好了,你看一看? 殷旧还在犯困,自然不会仔细去看镜中的自己。 他点了点头,揉着眼睛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去看看玉清他们起了没有。 两人走到门口,正遇到南珩和萧听寻。 玉清,这么早?殷旧瞬间清醒,打招呼道。 萧听寻点点头:昨夜听说那遂愿观老道长和黑红双煞的事,去看看? 殷旧他们还未知晓,南珩便详细跟他们转述了一下那县丞的话。 四人便辞别了县丞,离开这座宅邸。 富民台就在安泽县主街尽头的小广场上,距离祁烬家并不远。 他们便打算,去富民台看一眼,就去祁家叫上祁烬,回长清派。 昨夜殷旧已经给商泯传了讯,想必他们在路上就能和长清派来接应他们的人碰面。 四人一路往富民台而去,还未靠近,就被富民台人山人海的场景震惊了。 那富民台四周聚满了安泽县的百姓,南珩目测人多的程度,恐怕临县的人都来了。 那些人三三五五聚在一处,都在对台上,那三个被挂起来的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是魔族又出来作乱了! 怎么?魔族不是都被如今的大仙尊带领仙门百家剿灭了吗? 就算是有漏网之鱼,那除祟阁亦不会放过他们啊! 怕不是这魔族要卷土重来了! 哎呀,这这也太吓人了! 南珩下意识皱紧了眉,耳边温热微痒的触感传来。 他抬起头,便看见竟是萧听寻立在他身前,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口型像是:别听。 第58章 狰狞面目 小广场被十里八乡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富民台立着的木架子上,用绳索吊了三个被一剑穿胸的尸首,胸腔处空空荡荡的一个血窟窿,鲜血将衣襟染的殷红。 南珩握住萧听寻的手腕子,把他的手拉下来:没事,师尊。让他们去说吧。 他透过拥挤的人群缝隙,瞥了一眼那三具惨不忍睹的尸首。 萧听寻道:别看了,周乾既然这么做了,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故意放出魔族作祟的消息,他对你的居心和算计,是已经打算摆在明面上了。 嗯,南珩点点头,那我们快去找祁烬,然后回门派吧。 萧听寻应了一声,两人正欲叫上旁边也挤在人堆里看热闹的殷旧和苏叶,却听旁边一个好事的斗鸡眼婆子正扯着嗓子在喊。 今儿真是癞□□长毛奇了怪了!咋突然这么热闹可看呦! 旁边便有人问她:又出啥事情了? 哎呦,你是不知道,祁家老爷的九姨娘没了,今儿个正是发丧的日子,那个一直在外求仙问道的八少爷,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扑在棺材上不让送葬的队伍出门,说是他娘死的蹊跷! 有这事?问婆子话的人吃了一惊,祁老爷贪美色在咱们安泽县是出了名的,后宅里那点子乌七八糟的事情,死个人也是正常。就是可怜了八少爷那孩子。 哎,那又能如何?一个庶子,在祁家谁会拿他当回事? 可他不是都出去修仙了,回来还这般被人看不起? 咱们寻常百姓家,谁拿这个当回事?那九姨娘还怀着孕呢,你看后宅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谁肯放过她了? 南珩一怔,和萧听寻对视了一眼,祁烬的娘亲没了?! 这才几天?也太突然了! 玉清,南珩,我们恐怕得快些。殷旧和苏叶走了过来,显然是也听到了关于祁家的传言。 萧听寻点点头,四个人便离开了小广场,直奔祁家。 祁家大门外,已围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安泽县百姓,南珩他们挤进人群,就看见祁烬一身素衣,寒鸣拄在地上,将祁烬送葬的队伍堵在了门口。 一口乌木棺椁就卡在大门口,不出不进。 一身披麻戴孝的丫鬟小厮前前后后跪倒了一地,吹啦弹奏的丧乐师傅也都停了下来。 祁烬!你不过是在外面混了几年,还真是长了能耐! 祁荣天脸色黑沉,就立在棺材边上,正对着祁烬大喊大叫:怎么?你眼里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爹!祁烬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显然是哭过了。 他握着寒鸣的手在剧烈颤抖,但是仍固执的挡在送葬的队伍前面,不肯让开一步。 我只是想求你开棺验尸而已!这也有错吗?! 你! 祁荣天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祁烬!你当着安泽县这么多乡亲的面,扬言要开棺验尸?!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害死了你娘不成! 我没有祁烬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就给我让开!我看你出去修仙修傻了!舞儿她是身子不好,滑胎殒命的,我也很悲痛! 祁荣天嘴里嚷着悲痛,但面上的愤怒却是多过哀伤。 南珩皱了皱眉,先前他们在祁烬的娘亲身上发现过禁术的痕迹,但除此之外便在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而祁家上下,除了祁烬,又再没有其他修仙之人,他们也只能先将此事按下。 但如今,祁老爷的态度不得不让人怀疑。 祁烬你闹够了没有! 突然,从祁家大门内迈出来一个青年。 这青年一身黑色的绸缎衫,头上还带着华丽贵重的发冠。 他站在祁荣天身旁,冷着脸看着拦在门口的祁烬:庶子就是上不得台面!你这么不管不顾的闹,把我们祁家的脸面摆在何处?! 南珩沉下了脸色,这不是之前欺负祁烬的那个祁家的大少爷祁凛? 是我不对祁烬嗓音沙哑,但目光却依旧坚定,大不了,我娘下葬之后,我便再也不回祁家了!但我从小到大,就只提过这一个要求!爹爹也不能满足么? 蠢不可及!祁凛被他这执着的态度气得大骂了一句。 耳畔风声浮动,竟是殷旧再看不下去了,就要上前相帮。 萧听寻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不可。 那就眼睁睁看着烬儿被欺负?殷旧脸色难看。 二长老,南珩道,这毕竟是祁烬的家事,我们作为外人,不好插手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祁烬是他的徒儿,即便他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眼下却也是看不过去。 殷旧双手紧握,极力忍耐。 而那边,祁凛见祁烬迟迟不肯让开,竟然让小厮上前,将他拖开。 但那些只会些拳脚功夫的下人,哪里是祁烬的对手,不出一会儿就全都被趴下了。 祁凛见此,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他抽出盘在自己腰间的九节鞭,直接冲了上去。 那鞭子是玄铁制成,坚不可摧,且变化自如,可是他爹爹找人精心为他打造的武器。 祁荣天见他这般,一拍大腿,低叹了一声,这凛儿,太心急了,外面还围着这么多百姓,他大可以等把祁烬拖回院子,关起门来,再动手教训不迟! 那九节鞭破风而来,势不可挡,祁烬举起寒鸣迎上,两相碰撞,竟激起一道道刺目的蓝光。 周围看热闹的人兴奋的眯起了眼,大热闹啊,祁家大少爷和修仙归来的八少爷动手,也不知道谁会赢。 但南珩却是心下一凛:师尊! 萧听寻也发现了,这据说不过是普通人的祁凛,鞭子与祁烬的重剑相击,竟然迸发出了灵流?! 那祁凛来势汹汹,竟逼得祁烬节节败退,鞭子狠狠抽在祁烬身上。 耳畔砰的一声巨响,竟是苏叶手中折扇飞出,打在了祁凛的小腿上。 锋利的扇面边缘顿时割破了他的皮肉,鲜血横流。 啊!祁凛一声痛叫,重重跪倒在地。 区区一个废物,也敢欺侮我师弟?苏叶眉眼冷厉,之前的温和软语,竟然顷刻全无。 你!祁凛惊诧至极,是你! 他死死瞪着苏叶,转而朝人群里望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站在人群暗处的南珩他们。 他本以为,这么多天不见人影,之前和祁烬一同来的那几个仙修已经先回去了,却不想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围观的人群当中! 凛儿! 祁荣天自门口冲了出来,他将祁凛从地上扶起,一脸愤怒瞪着苏叶:这是我祁家的家事,还望这位仙修不要插手! 没插手,苏叶笑笑,拿出一方帕子抹去扇子上的血,而后将帕子丢在脚下,用鞋尖一点点碾进土里,祁烬是我师弟,你儿子欺负我小师弟,我动手教训一下,怎么了? 恋耽美 ——(41) 祁荣天黑了脸,竟是气得手抖:没教养! 苏叶和烬儿,都是我教的。殷旧上前道,祁老爷若要想谈教养,与我来谈。 你们你们,这是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就来欺负我们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了?!祁荣天低吓。 不敢,殷旧上前一步,将他的两个徒弟护在身后,祁老爷,我一心向道,本也不想管你们家的闲事,但烬儿是个孝顺孩子,你们若是心里没鬼,开棺验尸又有何不可? 不可能!祁荣天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你们休想! 南珩和萧听寻也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恐怕他们是不能坐视不理了。 祁家若真的只是普通人,他们自是没有理由去干涉,但是刚刚,竟然自祁凛的鞭子上,爆出了灵流。 祁家定是心里有鬼,偷偷隐瞒了什么。 那祁老爷,不如给在下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殷旧弯了弯嘴角,那笑意却显得分外森寒,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场的父老乡亲们都是见证,老夫怕你们不成!祁荣天老脸黑沉,竟是挺了挺胸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我们只不过是想帮祁烬完成心愿,再送尊夫人下葬而已,并无他意。萧听寻冷然道。 他无意中用了夫人一词,南珩却眼尖的看见祁荣天嫌恶的皱了皱眉。 并无他意?你们就是恃强凌弱!祁荣天身形踉跄了几步,像是无力支撑的向后退开,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缠在腕子上的黑色绑带。 南珩见此,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祁师兄,你爹爹手腕受过伤? 祁烬摇了摇头:不是吧,打我记事起,他两个手腕上就都缠着,我以为是他年轻时候习武留下的习惯。 南珩眸光一闪,或许他们已经接近真相了。 他抬手召出角藏,一道刺目的寒光闪过,祁荣天手腕上的绑带已经被剑锋挑开。 黑色的绑带散落,露出了他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疤。 南珩:! 这疤痕何其熟悉! 你干什么!祁荣天大骇,嘶声叱喝。 但南珩并不理他,闪身近前,一把抓住了他另一个腕子,将那上面的绑带拆下。 赫然,那手腕上也是一道狰狞骇人的伤疤。 你是魂祭门的人?!殷旧愣了。 祁烬已然吓傻了眼。 萧听寻冷声:是被逐出门派的罪人。 苏叶一双桃花眸眯了眯,折扇刷拉打开。 第59章 烈火焚过为灰烬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围观百姓全都瞪圆了眼,伸长了脖子瞧热闹。 胡说八道!祁荣天怒极,我祁家都是普通人,除了祁烬,没人修仙!我怎会入那什么魂什么门?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南珩厉声道,大少爷的鞭子上,方才打斗的时候淬了灵力,你还敢说你们祁家都是普通人?! 什么灵力?祁荣天满目茫然,看起来确实像是对这些毫不知晓的样子。 但萧听寻已然道:魂祭门犯了错的门人弟子,被逐出门派之前,均会被斩断双腕筋脉,毁去灵脉灵核。 哼!你这话也说的未免太绝对!一旁祁凛插话道,我父亲是早年出去围猎伤到的手,我看你这仙修年纪轻轻,说话未免太不负责! 萧听寻皱眉不语,南珩却已将话怼了回去:我看你也是年纪轻轻,说话怎么不过脑子? 什么样的围猎会造成这样的伤?你爹爹怕不是往手腕上抹了猪油,才会被猎物袭击成这样! 而且,这疤痕明显不是野兽袭击造成的,一看就是剑伤吧! 那就不能是竞争对手下的毒手!祁凛还在嘴硬。 南珩却不想再跟这个智商不高的蠢货争论了,刚刚趁着他和祁凛说话,殷旧已上前和祁烬一起,开了祁烬娘亲蒋悦舞的棺材。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到底是要将我爱妾的葬礼闹成什么样才肯罢休啊! 祁荣天满目悲痛,哀哭着控诉,倒是惹得周围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话自然不会是好听的,祁荣天虽然女人娶得多了点,为安泽县百姓所津津乐道,但他好歹没做过什么危害百姓的大坏事。 如果说之前他们看祁烬一个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祁老爷开棺验尸,还能有些同情心的话,那么现在一看到祁烬有了人撑腰,真的强行开了棺,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修仙之人断不会插手我们普通人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别人家的家事。 就是说,几位看着挺仙风道骨,玉树临风的,怎么还能强行开人家棺材,阻挠送葬呢! 等等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男人突然眯起眼睛在南珩和萧听寻两人身上来回的看。 这两个人看着眼熟这些人不就是之前被县老爷请过来解决遂愿观那件事的修士吗?! 竟然就是他们?!人群里立刻就有人惊呼起来。 看来这些修仙的人是修炼修傻了!闲的蛋疼去管别人家的家事! 哎依我看呐,他们就是为了给那个同为修仙之人的八少爷撑腰吧!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但南珩几人都没有去理,因为蒋悦舞的尸身简直太吓人了。 虽然她身上的已经换了新的寿衣,但是她的肚腹高高隆起,根本就不是之前祁荣天所说滑胎小产的模样。 而且,她双目圆睁,死死的瞪视着前面,目光森寒渗人。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脖颈处却有一个乌黑的手印,明显是被人掐死的。 死不瞑目。 祁烬已然傻了,他此时正扒在棺材边上,脚下一软竟然直接往地下倒去。 祁师兄!南珩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祁烬牙关紧咬,他借着南珩力道撑着站稳身子,再望向祁荣天时,眼中已是滔天的愤怒。 爹!我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你怕我发现,所以才会百般反对我开棺验尸! 事情败露,祁荣天嘿嘿笑了两声,脸上再没有那种做作的悲痛。 祁烬,祁烬!不过是烈火焚过之后的渣渣而已! 他字音咬的极重,带着一种畅快和报复的快感。 南珩瞧着他脸上逐渐癫狂的表情,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对祁烬来说,也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祁烬,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此时表情狰狞痛苦,正沉浸在祁荣天方才的话里,应该还未猜透。 他又侧头望了一眼萧听寻,他的师尊眉梢垂落,目光晦暗深沉,显然也是猜到了真相的。 再看旁边的二长老和苏叶,皆是一脸悲痛和震惊的模样。 他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还是闭严了嘴巴。 爹?!祁烬一脸震惊的瞪着祁荣天,似乎没有想到,竟然能从祁荣天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来。 他自小就一直被父亲忽略,好不容易入了长清派,才得了祁荣天的夸赞,他便天真的以为,他爹是希望他变得厉害,成为一个斩妖除魔的仙君修士,可是,祁荣天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祁荣天望着那他那副震惊的模样,却是嘲讽的笑了,蠢货!你以为你根基好,能修炼,所以我就对你另眼相看了?庶子永远都是庶子!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你不过就是凛儿的垫脚石罢了。但是以你这种卑贱低劣的身份,能做凛儿的垫脚石,也是一种荣幸了吧。 你你说什么?祁烬赫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听不懂我说的?祁荣天几乎是表情扭曲的笑了,拍了拍祁凛的肩膀道,凛儿,去,反正他早晚都要作为你的武器,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他的话音才落,祁凛已经狞笑着,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然后,他念出了那句让在场几人都再熟悉无比的话:吾血与之融,召尔亡魂来! 霎时,祁凛的周身黑气大涨,紧接着,在他的肩膀上,缓缓的显出了一个少年的虚影来。 南珩握紧了手中的角藏,随时准备迎上,却见祁烬的脸色蓦地惨白了下来。 他嘴唇发抖,步子踉跄,竟是浑身不受控制的觳觫起来。 不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 祁云 祁凛用焚灵祭魄召出来的契奴,正是祁荣天第七个妾室诞下的儿子,祁云。 至此,祁烬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为何一直对他们母子不理不睬的祁荣天,会突然态度大改,对他赞许有加,还要送他去长清派拜师修炼,为什么祁荣天要故意给他一种只要他好好修炼,他的母亲就可以母凭子贵的错觉! 全部,全部都是为了他的大儿子祁凛! 他们这些卑贱的庶子被蒙在鼓里,被送去个各仙门学艺,而学成归来之日,就是命丧黄泉,成为祁凛的契奴、武器之时! 祁荣天! 祁烬紧握成拳的双手剧烈的颤抖,他死咬着牙,双目暴红,口中发出像是濒死的犬类一般的咆哮。 你到底为何要娶我娘亲?!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与普通女子不同!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 烬儿,为父很欣慰,祁荣天竟是微笑着看着祁烬,你这孩子,打小就是一根筋,死木头!在这件事情上,脑子倒是转的很快。 蒋悦舞她是歌妓出身,你觉得,如果不是她有价值,我为何要娶她? 凭她那张脸,还是床上的本事?!不过幸好她这第一胎就生下了你,也为我省去许多麻烦。 住嘴!你给我住嘴!你不配!你不配做我父亲!祁烬暴怒,他扬手召来了寒鸣就要朝祁荣天砍过去。 但是祁凛身形一闪,拦在了他面前:好弟弟,要不先跟你七哥哥过过招? 七哥哥,就是他召出的祁云。 祁烬正欲出招,被殷旧劈手拖开,南珩已经拎着角藏冲了上去。 祁凛修为不高,再加上使用禁术极其耗费灵力,南珩打的倒是还算轻松,十几招便将他打趴在了地上,口吐鲜血,不得不解了契。 祁烬被殷旧制住,还在愤怒地挣扎:师尊,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是他害死了我娘亲! 娘亲一定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才被他们用了禁术,变成疯疯癫癫的样子!这次我回来,他们怕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了! 祁烬!你冷静些!殷旧厉声呵道,你娘亲已经去了,你还要闹出些事情来,让她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我祁烬蓦地怔住,脑中的燥热和愤怒也在逐渐消退。 是啊,他现在杀了祁凛又有何用?他的娘亲,还有娘亲腹中的孩子,都再也回不来了。 祁烬狠狠抹了一把泪水,怒瞪着被南珩打倒在地的祁凛,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做了。 他虽不是魂祭门的弟子,但祁荣天却是出身魂祭门的。 萧听寻踱步过来,对祁烬道:不如这样,我传音给魂祭门主,让他派来处理祁家的事情吧。 他会怎么处理?祁烬几乎是愣怔的问道。 祁荣天虽已不是魂祭门的人,但是教唆自己的儿子修炼邪术,祁凛的灵核和修为恐怕是保不住了,至于祁荣天是生是死,就看潘丰常的意思了。 好,好!祁烬握着寒鸣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声音低哑却坚定,不管潘门主如何裁决,我都没有异议。 多谢玉清长老,多谢南师弟助我。他说着使劲吸了吸鼻子,又看向殷旧和苏叶,也,多谢师尊和师兄帮我,多谢大家! 要不是有他们,他自已一个人恐怕真的斗不过祁荣天和祁凛他们。 他虽然修为不低了,可是脑子笨,这些人随便一些阴谋诡计,他都很难看破。 没事,都是同门师兄弟,这么客气干嘛。南珩拍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那边蒋悦舞的尸体,那接下来 少年咬了咬唇,却并没有先去安置娘亲尸身的打算。 他动作干脆利落的自腰间抽出一把随身带着的短刀,拔刀出鞘,竟是直接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第60章 斩断情分 短刀深入寸许,鲜血自祁烬心口处晕开,逐渐蔓延,越来越多。 殷旧大骇:烬儿,你这是做什么! 祁烬紧咬着下唇,朝殷旧露出一个笑来:师尊,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 断头太血腥了,我怕吓到你们,我想把这条命,还给祁荣天,我不想再做祁家的人了,咳咳! 他的胸脯剧烈欺负,突然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殷旧脸色顿时苍白了下去,他一把将祁烬搂进怀里,指尖聚起一股灵流,尽数输送至祁烬胸前的伤口处,将喷涌不断的鲜血止住。 你这又是何苦!殷旧紧紧揽着他,双手都在不住的发抖。 师尊他害我母亲,与我也从未有过父子之情。我再也不想和他、和祁家,有任何瓜葛 祁烬嘴角鲜血流淌,他望着殷旧,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来:你不要耗费灵力救我了娘亲这一生太苦,我我想要去陪陪她。 恋耽美 ——(42) 你说什么傻话!殷旧喝止住祁烬,指尖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给他,你闭嘴,不要再说了!为了这样的人渣去死,值得吗?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见了你也要狠狠的骂你! 祁烬却只是慢慢合上了眼,没有再回答。 南珩的心也提了起来,这一刀祁烬刺的又狠又深,分明是没什么求生意志了。 他的心中一阵闷痛,虽然自己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就被这个祁师兄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胖揍,后来两人却也成了关系很好的师兄弟。 如果说薄彦平时照顾他良多,那祁烬便属于那种一直在用自己的笨拙方式,努力想和他做朋友,做好兄弟的人。 师尊,祁师兄他 他想问问萧听寻,祁烬会死么? 但死这个字他却说不出口。 明明不久前,他还在和祁烬说笑,劈完了祁凛这个混蛋,就拉着祁烬一起逃跑。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萧听寻轻声叹息:有二长老在,性命应当无忧,但修为恐怕是废了。 修成的灵核就凝聚在心脏处,祁烬这一剑,不单单是刺穿了心脏,也将自己的灵核一并击碎了。 殷旧不住的输送疗愈的灵力给祁烬,不知是灵力损耗过多,还是对祁烬过于担心,脸色也逐渐苍白,苏叶不动声色的上前相帮。 师尊歇一歇,换我来吧。他道。 说完,便不顾殷旧反对,揽过祁烬,继续为他输送灵力。 南珩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叶虽然对二长老有心思,也颇为不喜祁烬没事总爱黏着殷旧,但关键时刻,倒是还拎得清。 祁烬伤口处的血终于止住,短刀也被殷旧取了下来。 他此时面无血色,挣扎着自苏叶怀里出来,想要去看一看他躺在棺材里的母亲,祁荣天却面色狰狞的拦在了他面前。 你个孽畜!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凛儿被你们这些伪善的修士所伤,你到底是帮着哪一边的! 呵呵,祁烬抹了一把嘴角淌下来的血迹,蓦地笑了。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可笑他还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成为一届斩妖除魔的大宗师,给他这位好父亲争光添彩! 他想明白了,他师尊说的对,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祁荣天和祁凛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凭什么他要先去死? 他也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替他的母亲,还要母亲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 祁荣天,他神色冰冷,厉声道,方才一刀已经断去你我父子情分,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们大闹我祁家的葬礼,开了棺材,如今还要抢尸不成! 祁烬你帮着外人对付你爹我,这是不忠不孝!怎么,如今有人撑腰来,你还想让人来处置我和你哥?! 祁荣天似是急了,竟是对着祁烬破口大骂,连自己的架子和脸面都直接扯下来。 祁荣天,我师兄这一刀已经废去了他的修为,命也丢了大半条,你还要怎样?当着这么多安泽县百姓的面,逼死他?! 苏叶和殷旧刚刚为了救治祁烬,灵力损耗了不少,南珩实在怕祁荣天这个时候丧心病狂的在对祁烬动手,赶紧上前将祁烬拦在身后。 哼!祁荣天狠狠的哼了一声,衣袖一甩别开了脸。 南珩和萧听寻修为和武力值都不容小觑,祁荣天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祁凛被南珩揍趴下,已让下人抬了下去,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自然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祁烬走到蒋悦舞的棺材旁,伸手想要将人从里面抱出来,但是他太虚弱了,稍一动作就牵动了伤口,疼的脸色泛白。 烬儿,你想做什么?殷旧此时也走了过来,问道。 师尊,我既已与祁家了断,便不想再沾他们家一点!我娘亲,我想自己来葬。 好。殷旧道。 几人便一边等着魂祭门来人,一边去镇上的棺材铺跑了一趟,给祁烬的娘亲重新置办了一口棺材,还要丧葬需要一些物品,连她身上的寿衣装饰,都一并重新置办,并让棺材铺的人帮着给换过了。 棺材铺的人听说这事也很热心的帮他们将蒋悦舞重新安置在新棺材里,还雇给他们一支送葬队。 一切准备妥当,魂祭门的人也赶到了。 但让南珩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是他上次在魂祭门见过的那个白发的眯眯眼长老,季臣。 季臣还是带着他那位少言寡语,容易害羞脸红的小契友。 见了众人,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别来无恙。 祁家事情的始末,萧听寻已在传讯的纸蝴蝶中交代的一清二楚。 季臣此来,就是专程来处理祁容天和祁凛的。 他亲自动手废去了祁凛的灵脉和灵核,祁荣天那老东西在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季臣你就是个没有心肝的!早晚,你会遭报应! 哦,是么?但眼下,我看还是你的报应来的更快些。季臣轻声笑着,把已经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祁凛丢在地上。 有这功夫,不如赶紧去给你这宝贝儿子请个大夫,去晚了,恐怕人就凉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刻薄而冷血。 你!祁荣天气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季臣不以为意:你如今已不是魂祭门的人了,我无权处置你。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转向萧听寻和殷旧:二位仙君,此次有劳了,陪着弟子下山历练,还要顺带管管我们魂祭门的破事。 无妨,殷旧便道,此事我徒弟也牵涉其中,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季臣点点头,又转向萧听寻:玉清仙君,你们在古尘阁的事情,我听说了,如今魔族死灰复燃,你们可千万小心为好。 萧听寻面上神色不变:多谢。 不客气,季臣依旧是带笑的,大仙尊已放了消息,三日后准备召开仙门大会,届时请各个门派一同商讨对付魔族之事,还望贵派提前做好准备。 他说完,也没想听萧听寻的回答,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去。 南珩盯着季臣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个人是话里有话的。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萧听寻正看着他:师尊,怎么了? 发什么呆,送葬队伍已经出发了。萧听寻道。 南珩回神,这才发现为祁烬娘亲送葬的队伍已经开始吹打起来,四个莽汉头上系着白布条,抬着蒋悦舞的棺材。 哦,好。他应了一声,走在萧听寻身侧,同殷旧、苏叶一起缀在队伍最后面。 祁烬就扶着棺材走在队伍中间,南珩看见他走路一扭一扭的,正纳闷明明没有伤到腿脚。 余光瞥见他那条深灰色的裤子,心中一滞,祁烬说过,那是他娘亲托人为他置办的。 这次下山历练之前,自己去修木峰找祁烬,他就是正在缝这条裤子。 是娘亲送他的,所以这次回来一定要穿着。 而看祁烬如今这个姿势,想必是裤子又开裆了,但是他却再也笑不出来。 南珩深吸了口气,轻轻叹息,当初心心念念的家,满心记挂的人,如今已然面目全非了。 而另一边,季臣带着他小契友离开了安泽县。 容修垂头坐在他肩膀上,小声的问他:师叔,你刚才为何要和玉清仙君说那些话? 明明他们魂祭门在接到古尘阁大仙尊的仙门大会邀请函时,也同时被警告,仙门大会的事情,不要透露给长清派一点,违令者当作串通魔族的叛徒处理。 季臣笑笑:你觉得周乾怎么样? 容修摇摇头:不喜欢。 那玉清仙君和他那个小徒弟呢? 嗯容修犹豫了一下,是好人。 这就对了,季臣温声的,所以,你师叔我同周乾合作,是各取所需。而于玉清和那个小家伙,是出于对同类的怜惜。 同类?容修又不明白了。 我们同他们一样,这一路走来,不会顺畅的,季臣叹了口气,阿修,我这一生为了你,做了不少坏事了。不求能长长久久,只求能多留你片刻,最后能同你一起共赴黄泉。 但是他们不同,我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的结局,能比我们好一点。 第61章 除祟阁 蒋悦舞的墓设在安泽县郊外的一处偏僻所在。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墓前堆放着几盘供果,焚烧着纸钱香烛。 祁烬在地上长跪不起,纸钱烧了一堆又一堆。 但是,没人去催他。 南珩和萧听寻几人都远远的站在一棵大树下,留祁烬一个人和他娘亲相处的时间。 毕竟他们这一次离开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 天色渐渐黑沉,祁烬才终于自坟茔前起身,行到树下同几人汇合。 殷旧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人都没有说话。 祁烬眼睛还是红红的,他吸了吸鼻子道:师尊,玉清长老,我们走吧。 嗯,殷旧应了一声,玉清的腕伤和你身上的伤都还需要灵药医治,事不宜迟,得尽快赶回长清派去。 萧听寻颔首,并未答言。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路边,但回去的时候,却没人再赶车了。 来的时候,萧听寻因为南珩在雪寒天对自己表白的事情,对他退避三舍。 但安泽县走了一遭,发生了太多事情,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被外力拉近了不少。 南珩终于如愿以偿和他师尊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恍惚间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拜师时候的时光。 车轮声辘辘,萧听寻闭目靠在软垫上休息,绑着白色绷带的雪白腕子就轻轻搭在腿上,露在宽大的袖子外面。 他的侧脸轮廓清晰,带着凉薄和一丝清冷的生人勿近,闭上眼睛的时候,便会显得整个人柔和一些。 南珩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系统任务已经发布了,应该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和这个人决裂了吧。 叮 脑中,系统又蹦了出来。 【完成下山历练主线任务,爽点值+5500,当前爽点值:10000。好感度已用于开启师徒反目任务,现已清零,以后亦不再计算。】 【另外,师徒反目任务已开启,现在开始倒计时:3。】 南珩:倒计时? 【是的,倒计时每天减少一个数字,如果到0,宿主还没有和萧听寻反目的话,本系统就会启动强制遣送程序,将宿主遣送回现代。】 他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死了,被电线电死了,被遣送回去就是一死。 南珩沉默了片刻:倒计时从3开始的话,相当于我还有三天时间,也就是说,仙门大会,是最后期限。 【宿主机智。】系统88拍马屁道。 但它很快又说:【但这宽限的时间,宿主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宿主每拖延一天,本系统就会扣除宿主3000分的爽点值,一旦爽点值清零,宿主自身的武力值便会恢复为初始值,也就是宿主最初的锻体期修为。】 呵呵,这是□□裸的威胁了,如果他真的被扣光了爽点值,修为降回锻体期,最后还怎么跟周乾那个老狐狸打? 我知道了,退下吧,小八子。 系统88:【】 它的宿主好像越来越飘了。 来的时候一路还算顺畅,但是回去的时候,他们途经几个小镇,却听到了一些同安泽县差不多的风言风语。 车窗外人声鼎沸,只一帘之隔,南珩能清晰的听见外面人的议论声。 哎,你听说了嘛,魔族伪装成古尘阁的门人,在安泽县害死了不少人,恐怕是要卷土重来啊! 可不是嘛,这段日子大家都小心点为好,晚上尽量看住了孩子,据说那些魔族就喜欢吃小孩,专吸魂魄! 啧啧啧,太吓人了。但是当年魔族的黑麟山不是已经被仙门百家围剿了?怎么,没杀干净? 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前任那老魔头死了,但老魔头的儿子,也就是现任的魔尊,如今还在人世,听说是混入了仙门之中,隐藏身份,准备一报当年的灭门之仇呢! 外面闲的没事的市井小民议论纷纷,马车里却是一派安静。 萧听寻一直闭着眼睛小憩,南珩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就脱下自己的外衫,给他盖在身上。 而后,又伸手掐了一个闭听咒,将马车这方小天地,与外面隔绝。 至此,车内终于清净了。 南珩目光落在萧听寻身上,心里却开始琢磨周乾和仙门大会的事。 不得不说,周乾这老狐狸不仅心黑,也足够狡猾,距离仙门大会还有十天,他就开始精心布置来了。 散布魔族卷土重来的谣言动摇百姓和各大仙门的人心,仙门大会邀请了大大小小所有门派,却唯独把长清派排除在外。 太明显了。恐怕这十天的铺垫,会在各大仙门的修士心中根深蒂固的种下怀疑的种子。 虽然这些谣言之中,并未说魔尊藏身哪个门派,想必大家也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马车突然停住,车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车厢内因被闭听咒阻隔,这一瞬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南珩皱眉,抬手将咒解了,萧听寻也已经睁开了眼。 师尊,我出去看看。 萧听寻神色冷凝,却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南珩眼角余光瞥见他腕上白色的绑带,眉头微皱,伸手揽在了他腰间。 几乎是与此同时,南珩察觉到自外面传来的凛冽杀意。 砰! 一声巨响过后,他已揽着萧听寻闪身出了马车,而在他们身后,马车已被一个黑衣蒙面的人,用弯刀劈成了两半。 是除祟阁的人。萧听寻沉声道。 !!! 这个时候?! 恋耽美 ——(43) 南珩脸色沉了下来,他们现在五个人,两个是伤员,另外两个还都是疗愈型奶妈,能杠能打的就只剩他一个了。 殷旧他们的马车同样也不可幸免的,被除祟阁的人一刀劈了个粉碎。 殷旧和苏叶都是主修疗愈术,唯一一个有些战力的祁烬,现在灵核破碎,灵力全无,属于他们当中的重点保护对象。 两人将祁烬护在中间,才慢慢向南珩他们靠拢,四人后背相对,将祁烬围在中间。 除祟阁的人乌泱泱一片,南珩一眼扫过去,怎么也得有四五十人。 为首那个戴着银色面具,手中弯刀寒光闪过,满身煞气。 我乃除祟阁首领周崇,奉大仙尊之命,来取魔尊的项上人头!无关人等,若自动离开我等概不追究。否则,格杀勿论! 魔尊?在我们当中?祁烬一脸惊诧,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南珩深吸了口气,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开口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在顺便露出他的真面具,和萧听寻决个裂什么的。 就听萧听寻道:阁下怕是弄错了,我们之中并未有什么魔尊。 呵呵,玉清仙君好大的口气!那周崇厉声喝道,不久之前,你可是还领着那魔头闯入我们阁主的寝殿,阁主夫人受到了惊吓,如今还在静养! 怎么,你现在却翻脸不认账了? 周乾的脸皮,南珩是着实佩服。赵高指鹿为马,他能指马为象。 真相到底如何,阁下心里清楚。萧听寻声音淡漠,要打便打,还寻什么借口。 玉清仙君爽快,周崇哈哈大笑,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 言罢扬手一挥,身后那些人已经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二长老,劳烦你和苏师兄护好祁师兄。 南珩回头喝了一声,便和萧听寻一起冲了上去。 霎时,刀光剑影相碰,灵流相击,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但除祟阁的人甚多,再加之周崇总是从中阻拦,南珩和萧听寻对抗的有些吃力。 萧听寻腕上有伤,已经不能再用剑,他召出霜昼设下一道结界,将殷旧、苏叶和祁烬三人护了起来。 耳边风声鹤鹤,周崇手中锃亮的弯刀自空中挥过,直朝南珩劈去。 南珩用角藏挡开,眸光猛地闪过一抹狠绝。 周崇这是想要激他自己冲破封印,露出本来面目。 但是,他才不会让其如愿。 南珩手腕翻转,于掌心引雷,而后猛地朝周崇劈去。 周崇闪身避开,却突然朝他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 心下一沉,南珩赫然听到一声巨响在他身后炸开。 回头间,但见萧听寻布下的结界已经被破开,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除祟阁杀手已经朝殷旧三人围了过去。 萧听寻以一己之身拦在三人面前,正与那些侍卫交手,霜昼散发出强大的灵光,生生将那些人震开了出去。 但是结界受损,他自身也受到反噬,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南珩已无心恋战,用角藏将周崇逼退,转身朝萧听寻身边跑去。 然而,他才跑出几步,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整个人都被在钉了原地。 萧听寻体力不支,难以对抗,已有除祟阁杀手从近旁逼去,竟一刀劈在了殷旧的左肩上。 殷红的血顿时喷溅涌出,殷旧脸色苍白,身形猛地晃了一下,被苏叶扶住。 而后,竟是自他的身后冒出一条雪白的狐尾来。 那狐尾在他身后轻轻摇曳,苏叶扶着他的手蓦地僵住了:师尊? 但殷旧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并未答他。 哈哈哈,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周崇仰天大笑起来:你们长清派还真是藏龙卧虎,不但藏着魔尊,这二长老竟然也是个狐妖!还真是热闹啊! 第62章 可不可以,求求你记得我久一点 南珩只觉得自己掌心发凉,奔到萧听寻身边将他扶住,手触到他冰凉的掌心,才觉得一点点踏实下来。 萧听寻神色如常,并没有丝毫惊讶。 师尊,你一早就知道? 萧听寻点头:二长老是半妖之体,当初除祟阁成立的时候,掌门和我们几位长老,一起帮他封印了身体里的那一半妖血,这才隐瞒下来。 难怪之前皖娘那小兔子可以用自己的妖力融入殷旧的体内,以维持他的一部分灵流法术。 所以当初商掌门极力反对二长老保下皖娘,也是因为这?南珩突然想到,那小兔子的记忆中,二长老和商泯争吵时的场景。 嗯,毕竟他自己都还是半妖之体,若被发现是会被一并带走诛杀的。 萧听寻声音平静,但南珩还是从他的叙述中感觉出了除祟阁的嗜杀冷血。 周乾建立起来的除祟阁,就像是一个专门为了斩杀妖魔而存在的讨伐机器,以抹杀这世上所有妖物和魔族的存在为目的。 还等什么?给我动手!周崇手中弯刀挥起,照亮了他狰狞的银色鬼脸面具,一只狐妖,一个魔尊,哈哈哈,除祟阁这次还真是赚大了! 身披黑斗篷的除祟阁杀手迅捷如风,将包围圈越缩越小,他们齐齐举刀列阵,朝被围在中间的几人的杀去。 南珩在角藏的剑锋上同时淬满了水、雷两种灵流,挥剑抵挡那些杀手的弯刀,将殷旧、祁烬和苏叶三人护在身后。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凌厉急促的曲音,气势勃发,摧枯拉朽。 他侧目回望,萧听寻以霜昼吹响了涤魂曲,射向周崇的冰锥顿时凝成一把碎灵剑,拦住了周崇朝他袭来的攻势。 碎灵剑如影随行,周崇已弯刀抵挡,仍是甩不脱,犹如困兽之斗。 但萧听寻右腕经脉崩裂裂,再强行使用灵力已是勉强,血浸透了腕上的白色绑带,一滴滴落下,显得触目惊心。 南珩分心之际,又是一波杀手扑将上前,他赶紧回身应对,将杀手尽数击退。 诡谲的声音自银色的鬼脸面具后面响起,周崇无不得意道:南珩,玉清仙君和平澜仙君那三人之间,你注定只能选一个,想要两个都帮,以你现在的的程度,恐怕做不到。 角藏的剑锋,两道灵流争相辉映,爆发出强劲的力量,南珩挥手朝再次涌上来的除祟阁杀手斩去,将其逼退数十米开外。 他目如鹰隼,冷厉地看向周崇:你说了不算! 周崇不过是想要逼他觉醒魔尊之力,但是他偏不。 身后,殷旧体内的半妖之力被释放,依旧是狐尾招展的模样,而且头上不知何时,也见见冒出两只白绒绒的狐耳来。 但封印破裂,妖力和体内的灵流交错混乱,他面色苍白,紧紧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 苏叶在旁边扶着他,脸色竟比他还要难看。 殷旧死死咬着牙,半晌才堪堪喘息着开了口:抱歉吓到你了 苏叶掌心冰凉,他的嘴唇翕动,开开合合了许多次,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他是个孤儿,八岁的时候仙门百家和魔族在敖山大战,自此人界和魔族势不两立。 到处都是战乱,魔族作祟,仙门绞杀,毫无修为法术的普通人,就成了双方厮杀征战中弱势的牺牲品,而他的家人就是在那时被妖物和魔族所害。 他恨毒了那些魔族和妖物,不过是些残暴嗜血的非人生物,就该被清除! 他一个小孩子,就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四处躲藏,挣扎求生,渡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 后来在他濒死之际,遇到了殷旧。 殷旧将他捡回长清派,还收他当了徒弟。 那时候他觉得,他这个总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师尊,是这个世界上嘴最软、心最善的人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救他出苦海,留他在身边的大好人,竟然是个半妖。 殷旧的身上,竟然留着妖族一半的血。 他觉得心脏像撕裂一般,痛的窒息。 他的恩人,他喜欢的人,竟然和他的仇人留着同样的血。 可笑他还仇视妖族,仇视到了骨子里,不知落在殷旧眼里,他那好心肠的师尊会作何感想。 涤魂曲曲音更急,萧听寻腕上的绑带已经被血浸透了,丝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碎灵剑啸叫着避开周崇的弯刀,直插进他的右肩。 噗地一声闷响,是剑入皮肉的声音。 血自面具之后,顺着周崇的脖颈流下,他踉跄了几步,面具后面那张被掩藏的脸孔,变得越发阴狠可怖。 他将手掌自弯刀利刃上抹过,口中喃喃念起咒诀,周身陡然黑雾大盛,腾起凶恶的杀意。 南珩手中角藏铮铮作响,似是有所警觉一般。 而后,他看到那黑雾渐散,自周崇身后现出的,赫然是一道冷酷纤瘦的身影! 竟是他们魔族前前任魔尊,冷常曦! 南珩心中警铃大作,他虽不知这位历代魔尊修为如何,但是以他师尊如今的状况,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南珩,去帮玉清长老吧,这里有我。 身后,突然想起苏叶温和却坚定的声音。 南珩回首,殷旧正被祁烬扶着,苏叶已施法撑开了守护结界。 情况紧急,他来不及犹豫,点头道:有劳苏师兄了。 角藏破空而来,南珩足尖飞掠,瞬间挡在萧听寻身前。 但肩膀蓦地被人握住:你来做什么? 萧听寻声音冷厉,如昆山玉碎。 南珩侧头回给他一个微笑:师尊还记得我恢复记忆之后,我们的那个约定么? 我留在长清派,继续做你的乖乖小徒弟,待到有朝一日,我能够独当一面,自会去找那些仙门渣滓报仇。 如今,该是我们履行那个约定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你胡闹什么! 萧听寻面色沉冷,欲将南珩挡开,却被他揽住腰往旁边一带,顿时向后掠去数十米。 南珩这才将他放开:师尊,我不是胡闹,周乾既然这么做了,目的便是想要让长清派孤立无援,我继续留下,只会牵连大家。 你留不留下,他都不会放过长清派。萧听寻蹙眉,如今整个修仙界都知道魔尊尚在人世,你这个时候离开,便是个活生生的靶子。 只要你们能平安无事。南珩勾了勾唇角,角藏自空中划过,罩下一道结界。 萧听寻面色蓦地惨白:南珩!你给我回来! 但南珩没有回头,提着剑直朝周崇冲了上去。 耳边是震天的喊杀和刀剑争鸣的混响,南珩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灵力打算放手一搏。 冷常曦固然厉害,但是比起古尘阁初代掌门梵罗的地煞烈火,多少还是差了些。 数百招下来,周崇已额角见汗,灵力耗损严重,脸色难看难以支撑。 角藏包裹着蓝紫色两道灵流,和冷常曦的射月刃碰在一起,灵流飞溅,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周崇大口地喘息着,踉跄后退,终被逼的跪倒在地,焚灵祭魄再不能维系,蓦地断开了。 冷常曦那张冰冷的脸便慢慢淡去,最终消失。 然而,不远处突然传来祁烬的喊声:师尊小心! 南珩心脏揪紧,回头间,只见苏叶撑起的结界已破,殷旧和苏叶将祁烬围在中间,正在苦战。 他望见一个身披斗篷的杀手,挥舞着弯刀朝殷旧心窝刺去。 祁烬被殷旧挡在身后,他此时又失了灵力,身上还带着伤,毫无办法可施。 眼前蓦地掠过一道白影,竟是苏叶飞身挡在了殷旧身前。 弯刀笔直插进他的胸膛,白色的衣衫上,绽开大片大片的血花。 苏叶 殷旧怔住,他身后狐尾摇曳着垂了下来,已伸出利爪的五指在慢慢恢复。 但苏叶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来,身体已不受控制的往地下滑去。 祁烬也吓傻了,他刚刚经历了和祁家决裂,还根本来不及去消化他师尊竟然是半妖的事实,可眼前,他的师兄却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 跪倒在地周崇卑劣的大笑起来:南珩,看见了?我说过,他们之中,你总要放弃一个的。 不过可惜了,竟然是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他似惋惜的叹了口气,若是换做玉清仙君,可能效果会更好些。 南珩眼中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血红,苏叶已软倒在地,被殷旧抱在怀里。 他的眸光瞬间冷厉,角藏寒光闪过,狠狠穿透周崇的手背,将他钉在地上。他周身杀气凛冽,那些杀手见周崇被他制住,一时间竟也不敢妄动。 南珩抬手解了萧听寻的结界,两人一同朝苏叶那边奔了过去。 苏叶无力靠在殷旧怀里,露出一个笑来:你别哭啊这是我,罪有应得 他说:师尊,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咳咳,我坏事做的太多,不该拆散你和小兔子 他说:南珩,对不起啊其实之前雪寒天的结界是我撤掉的 他说:祁烬,委屈你和我做了这么久的师兄弟,我其实一直挺讨厌你的,讨厌你分走了师尊的宠爱,讨厌你天天围着师尊转,讨厌你 口中涌出更多的鲜血来,苏叶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气息微弱地开口:殷旧,我知道我罪不可恕我罪该万死,但看在我是为你而死的份上,可不可以求求你,记得我久一点。 第63章 困兽犹斗 殷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但苏叶抚上他脸颊的手指,是暖的。 自皖娘走后,他第一次,认真的把目光投在苏叶的脸上,仔细去看这个自己留在身边已有十数年的徒弟。 其实皖娘的事情,他并不是完全不知晓。 而苏叶对他的感情,他也并不是一点点都没有觉察。 恋耽美 ——(44) 但是,他不知该怎样去面对,面对皖娘的死,面对苏叶的喜欢。 但时至今日,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 苏叶唇角的血源源不断的涌出,胸口处那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也仿佛喷泉一般,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不断喷出刺目殷红的鲜血来。 殷旧颤抖着手指将疗愈灵力凝于指尖,想要堵住那越涌越多的血,但是指尖白光闪过,顷刻便散了。 苏叶笑了,他的手指触在殷旧眼角,抹去他滚落下的一滴清泪,而后无力的垂下。 他看到了今早自己亲手给殷旧别再发簪上的小玉葫芦,在轻轻的晃动。 够了,足够了 他本就是罪人,思慕喜欢,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免得他走了,殷旧这个烂好人还要徒增烦恼。 殷旧谢谢你,下辈子下辈子我还想 还想再遇到你,想要成为可以明目张胆对你说出喜欢的人。 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睛缓缓阖闭,胸腔处,再没了起伏。 而殷旧就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抱着苏叶逐渐冰冷的尸体。 他无法回应苏叶的感情,但是,他始终拿他当成自己的徒弟,放在羽翼下庇护着;他知道苏叶最恨妖魔,便将自己的身份瞒的滴水不漏,他是想要化解苏叶对妖魔一族的偏见和深入骨髓的仇恨,想要有朝一日可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但不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这样惨痛的代价。 一滴清泪自脸颊滑落,殷旧俯身,在苏叶的额角轻轻吻落。 对不住,是师尊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南珩和萧听寻立在他身后,两人脸上皆是沉冷的表情。 祁烬还是呆呆的,只是盯着殷旧和他怀里已渐趋冰冷的师兄,微张着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始终也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周崇一只手被南珩用角藏钉在地上,他痛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想要抽手将剑拔出,那把龙角剑却散发出浓郁的魔气,缭绕于剑身,让他丝毫无法使用灵力。 周崇一喜,龙角剑有魔气环绕,那定是南珩的封印破裂了。 他忍着剧痛,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挥下,那些除祟阁的杀手瞬间一拥而上,朝南珩几人包围过去。 身后杀气凛然,南珩和萧听寻蓦地回身,那数十名除祟阁杀手已顷刻而至。 两人对视一眼,便后背相抵,与那些杀手斗在一处。 眼见除祟阁的杀手也纷纷倒下,南珩却悚然听见周崇的诡笑。 还未及他多想,只听得数不清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他有些怔忪地立在原地,角藏上有的刺目的血滴落。 忽听的斜刺里一声高呼:找到了!那魔尊在这! 然后便是一声接一声的:啊!就是这魔头!快,杀了他! 对,决不能放过这个魔族余孽!不能让他卷土重来! 啊!一众校服各异的修士中,忽有一个青年兀的涨红了脸。 旁边便有同门问他:阿成,怎么了? 那个叫阿成的青年便羞恼一般,指着南珩身边的萧听寻道:你看那不是长清派的玉清长老?! 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什么清正不阿的仙君,还不是要和魔族厮混在一起!真是不知羞耻!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话音才落,这些自四面八方赶来的各门各派的修士们,看向两人的眼神中便多了些不耻。 呸!真是不要脸!这大庭广众的,两个人竟然贴的这么近! 这这,他们简直是枉顾人伦! 我看这长清派就是祸害窝子,玉清长老和魔尊搞在一起,哎,你们再看看,那不是长清派二长老吗?他有狐尾?这,这还是个妖啊! 我的天,热闹了热闹了!这长清派我看还是趁早散派算了!都成了妖魔窝了! 在一众人的大肆议论声中,周崇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南珩握着的双拳,青筋暴突,他猛地抬手,蓬勃的魔气随着他的动作溢出,角藏应召而来,被他握在掌中。 诸位说的可还痛快? 他面目豹变,双目赤红如翻腾着的滚烫岩浆:我的师尊,我长清派,岂容你们这些杂碎置喙! 话音砸落,角藏劈出,劲猛的蓝色和紫色灵流交错,罡风横扫,那些只会些嘴皮子功夫的仙门废物,顷刻滚倒一片。 周崇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 对,就是这样,冲破封印,彻底释放出魔血,等到他完全融合,就可以动手了。 啊啊啊啊! 哎呦妈呀! 妈的!老子的腰啊! 呸!好你个不要脸的魔头!竟然不讲武德! 对,你搞突袭算什么!不要脸! 痛叫叱骂声不绝于耳,南珩将角藏收回,在手上悠闲的挽了个剑花,笑道:你们都叫我魔头了,我还讲什么武德? 你!简直无耻! 为首那老者胡子气得打抖,撑着剑半天才从地上爬起:都给我上!我归墟派还怕你个魔头不成! 话音落,他身后那些弟子修士都提剑冲上,其他几派也一拥而上。 南珩于剑锋淬上更多灵力,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热热烫烫的,似乎要冲破禁锢。 面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已冲了上来,他烦躁的提起角藏,挥落,有滚烫的鲜血喷出,渐在他的脸上、身上。 但胸中的燥热似乎缓解了一些,他便更加狠绝的将那些口出狂言秽语的渣滓捅穿,一个有一个的修士倒在他面前,他只觉得爽快极了。 身后,似隐隐传来萧听寻的声音,但是他摇了摇头,将那细微的声音抛之脑后。 快了,就快了,杀了周崇,杀了这些杂碎! 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脑中似又浮现出黑麟山为仙门百家围剿的那一夜。 黑麟山火光冲天,他的娘亲苏婉晴自瓦檐上一跃而下,与那些仙门渣滓玉石俱焚。 他那不到五岁的小妹妹被自诩仙门正道的恶狗用力掷在地上,用剑刺穿,用脚踩踏! 他要他们拿血来还!拿命来偿! 胸中恨意滋长,胸口那股强劲的力量,便越发蓬勃,他猛地发力。 身后,萧听寻却拧紧了眉,苍白着脸喷出一口鲜血来。 南珩! 身后,萧听寻的声音却兀的撕裂了迷蒙。 南珩倏尔回归了神志,他回过头,只见萧听寻面色惨白,嘴角淌着刺目的鲜血。 他身形单薄的几乎透明,仿佛一阵风吹过,都能将他吹散。 师尊? 南珩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萧听寻紧紧捂住胸口,摇了摇头:先走,不要打了。 可是他们他们这么诋毁你,诋毁长清派,他们还围剿黑麟山,还 先走。萧听寻声音冷肃的骇人,先回长清派,尽快。 南珩没再说了,他上前扶住萧听寻,沉声唤还呆坐在地上的祁烬:扶着二长老,带上苏叶,离开这。 似是被他瞬间唤回了神志,祁烬没用他再说第二次,将跪坐在地的殷旧扶起。 只是,殷旧怀里还一直半拖半抱着苏叶的尸体。 他们转身欲走,周崇自是不会放过,他捂着自己被南珩刺穿的手背,龇牙咧嘴道:你们还等什么?那魔头要逃了! 语罢,那些残存的仙门修士也顿时反应过来,他们咬着牙,瞪着眼,提着剑朝南珩他们追去。 虽然他们法力不高,剑术也打不过南珩和萧听寻,但是他们人多啊,南珩他们这几个残兵败将,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几人朝小路奔逃,萧听寻却蓦地停住。 南珩扶着他的手一顿:师尊,怎么了? 萧听寻不语,召出霜昼,一曲轻音流出,自林间环绕。 霎时,忽而自他们面前凭空涌起滔天巨浪,浪花翻滚,水波怒号,将他们与那些追击的仙门修士隔绝开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墙。 是海啸巨涛术,书中有写过,威力巨大,萧听寻很少会用。 南珩叹息,没想到,他竟在这种时候见识到了。 走吧。 耳边是他师尊淡漠的声音,南珩点了点头,召出角藏,带着萧听寻御剑而起。 殷旧也已强迫自己从悲痛中抽离,他竭力将狐尾和狐耳收起,带上祁烬和苏叶已经冰冷的尸体,自袖中抽出一柄折扇,一道光亮闪过,折扇被放大,带着三人稳稳跟在南珩他们身后。 他们掠过脚下无数的村庄城镇,惊见百姓哀哭,浑身缭绕着黑色魔气的黑衣人穿行于众人之间,杀人掠夺,无恶不作。 师尊,这是怎么了? 南珩垂在袖中的手徒然握紧,不是这样的,原书中根本没有这样的剧情。 萧听寻眉宇冷厉,开口间,声嗓已十分低哑:恐怕都是周乾所为。 他南珩脊背瞬间滑落无数冷汗,他是想要魔族背负万古骂名,想要我被仙门百家,乃至乃至整个人界推向敌对面? 侧影冷薄的男人,紧绷着下颌,轻轻点了点。 第64章 无可归处(捉虫) 耳畔是冷风呼啸吹过,周遭景致在几人身边飞速倒退,脚下是哀哭恸声的人间地狱,抬头是茫茫不见尽头的前路。 日薄西山,四人终于遥遥瞧见了屹立于一片林海之上的流云峰。 渐近了,南珩竟恍惚瞧见那山脚下已整整齐齐列了一队人,均是白衣飘飘的长清派弟子校服。 师尊,是掌门带人来迎我们了? 萧听寻亦朝前望去,但见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袭藏蓝衣袍,金线牵边,琥珀玛瑙镶嵌火焰纹饰,衣摆烈烈,甚是威风神武。 愈发近了,四人先后平稳落地,但一路奔逃而来,皆是满身狼狈。 流云峰脚下,商泯和白承炎带着一众长清派弟子立于守门结界之内,神情肃穆,见几人归来,面上却丝毫不见担忧和关切之色。 到这时,南珩、萧听寻和殷旧三人,皆已发觉不对。 只祁烬心急,也或是经历事情太多,心绪燥乱。 他一见商泯和站在旁边的大长老白承炎,就心急地喊道:掌门!大长老!我们回来了! 快来帮忙啊,我师尊受伤了,玉清长老也受伤了,我师兄,我师兄他 他话未说完,却已被商泯毫无情绪的语调打断:开结界,放平澜和祁烬他们进来。 旁边两个弟子便拿出自己的腰间的令牌打开了守门结界,祁烬面色一喜,搀扶着殷旧往山门而去,立时便有外门弟子出来帮忙接过了苏叶的尸体。 祁烬扶着殷旧走了几步,却见他师尊停住了脚步,有些纳闷道:师尊,怎么了? 殷旧回头看了一眼仍立在原地的南珩和萧听寻。 祁烬这才恍然:玉清长老,南师弟,你们还站在那干嘛?!快进来啊! 糊涂!你还叫他师弟?!商泯劈头一句落下,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祁烬怔住,有些纳闷的看着商泯:掌门,南师弟,不就是南师弟吗?他还能是谁? 愚蠢!商泯痛骂,他就是之前黑麟山围剿之后还苟活于世的前任魔尊南羲的儿子! 呵呵,如今这魔尊之称,怕不是就要落在你口中这南师弟的头上了! 祁烬蓦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掌门,这不是周乾散布的谣言么? 玉清长老和南师弟,抓住了古尘阁修习禁术残害安泽县百姓的那个长老,还有两个暗卫。周乾他为了救自己的夫人,不惜和我们对抗,这才放出谣言的吧! 掌门你可不要听信他的,南师弟他怎么可能是魔尊呢!你一定是搞错了! 但是立在门外的南珩却朝他笑了笑:祁师兄,掌门说的是真的。 那些仙门杂碎赶来的时候,我提剑杀了他们不少人,你当时只顾着你师兄和师尊,没有注意吧。 祁烬扶着殷旧的手在隐隐颤抖,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口中说着盼他成材的父亲,不过将他当成给大哥打磨的一件武器;和他朝夕相处的师尊,竟是半妖之体;一向待他温和,处处包容他的师兄,临死前竟然说自己一直讨厌他。 还有,还有他这位已成为至交好友的南师弟,真实身份竟是魔尊。 他呆愣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南珩叹了口气,松开了扶在萧听寻手臂上的手:师尊,你也回去吧,我只送你们到这里了。 但萧听寻却没有动作,他目光冷沉地望着立在结界之内的商泯:掌门,南珩是我的徒弟,若你不肯放他入派,我自会带他离开。 玉清,你这是何必呢!白承炎着急道,他是魔尊,你又不是,你跟着他干什么!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恐怕也瞒不下去了。 萧听寻负手于身后,晚风自他发间拂过,扬起三千墨发:南珩当初是我救下的,从那些枉为人的仙道畜生手里。 收他为徒,是因我知晓他的身份,想要放在身边看管,如今他既已身份暴露,我自不会放他不管。亦不会强求掌门收留,与你们为难。 南珩心急:师尊,当初我们说好的!待我羽翼丰满,便放我自己去寻仇,你不再干涉! 但你现在这般,恐怕出了流云镇地界,便要被那些追杀围剿你的各门各派撕个粉碎。 那你解开我的封印便好,南珩目光逐渐冷凝,语气也重了些许,这种时候,何必在圣母心泛滥! 日后,我是定要和这些伪善的仙门正道狗兵戎相见的,到时,你要如何?! 恋耽美 ——(45) 他几乎是冷笑着,用阴鸷的眼神盯着萧听寻:拦在我面前,让我手下留情,还是拦在那些仙门杂碎的面前,让他们不要杀我? 他死死咬着牙,不放过萧听寻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一定,一定要逼退他师尊,否则他寻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三天后就是仙门大会,他没有时间了。 是我自己不想回去。 萧听寻望着他的目光却平静的好似一面水镜,你若不愿我与你一道,我便离开,不会干涉你去做什么。 你 南珩简直被他噎的心梗,他师尊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萧听寻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衣袖轻拂,挺立在习习晚风中,朝商泯拜了三拜:长清派三长老萧听寻,拜别掌门,以后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语罢,将腰间的长老玉令解下,掌中淬起一道纯澈的灵流,修长的手指阖闭,灵流将长老玉令包裹、粉碎。 而后,他飒然转身,沿着林木荫蔽的山间小路下山,再无停留。 玉清!你这是干什么!回来!你身上还有伤! 身后,白承炎还在焦声大喊着。 但紧接着便是商泯的冷哼:你管他做什么?救下魔族余孽,还私自隐瞒了这么多年,留在派内也逃不过废去灵核的重罚,倒不如走了干净! 南珩双拳死死捏着,他 他这是被萧听寻亲自阻断了师徒反目任务的开启? 听到脑中系统的叮铃声,南珩叹道:狠话我也说了,这次真不怪我,是他自己执意不回去的。 系统88:【本系统检测到宿主心情起伏波动较大,似乎并没有不愉快。而且,宿主做的还不够狠。】 南珩: 还要怎样算狠?捅他一剑?打晕丢给商泯?大哥,我求求你做个人吧。算了,你本来就不是人。 系统88:【】 南珩扶额:总之,距离仙门大会还有三天,我再想办法就是了。 【希望宿主争口气。】系统88冰冷的机械音,竟隐隐流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衣袖被人碰了碰,南珩回神,殷旧站在他身后:这个你拿着。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笺,南珩问:二长老,这是? 是医治玉清腕上旧伤的药方,你拿着,用得上。 多谢二长老。南珩道。 殷旧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 南珩朝他鞠了个躬,转身追萧听寻去了。 他身后,是商泯冷声高喊:关闭守门结界,摆阵,放防护罩! 守门结界关闭,众弟子列阵,很快一道灿金色的坚固光罩,便放了下来。 商泯转身,拾步踏上通往流云峰顶的登仙阶,白承炎跟上,列阵完毕的众位弟子也陆续离开。 祁烬却依旧傻站在那。 走了。殷旧招呼他,回去还要操办苏叶的丧事。 祁烬却固执的站在那:师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下山历练一趟,就什么都变了? 殷旧不知要怎么回他,只是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走吧。 师徒二人便慢慢缀在一众弟子后面,爬上高耸入云的山道,往峰顶而去。 然而,两人立在流云峰仙鹿台的小广场上,却蓦地怔住。 那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蒙面人,祁烬和殷旧都甚是熟悉。 这些杀手一个个手持弯刀,架在数千名长清派弟子的脖子上,刀锋寒光闪烁,映的为首那人脸上的金色恶鬼面具熠熠生辉。 怎么样,那小魔头走了?带着金色面具的首领道。 商泯脸色愈加黑沉:走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那人却很悠然:你急什么?他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商泯暴怒, 我赶他离开,即便询问他的去处,他也不会说吧! 哼,行吧,带着金色面具的首领轻哼一声,扬了扬手,撤! 话音才落,所有杀手瞬间收了弯刀,退到了他的身后。 商泯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但是他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发作,不去激怒面前这个戴着鬼面的人。 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三天之后仙门大会,届时看你们的表现。 鬼面首领自仙鹿台的一座雕像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招呼他身后的杀手:走了。还劳烦商掌门给开下后门。 商泯脸色黑红交加,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几乎都要将自己的手骨捏碎,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薄彦,带人去开流云峰后山的山门,送他们出去! 哎,商掌门客气,鬼面首领语气轻快,那仙门大会见啦。 回应他的,是商泯沉稳有力,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第65章 有些习惯要慢慢改掉 流云峰山路漫漫,南珩步下一级级台阶,望着前面那个一身青衫,身影隐在苍翠林间的背影。 终是在山脚下赶上了他。 师尊,等等我。 萧听寻停下了脚步:你不是不同我一路。 南珩便笑了:你都决定不回去了,做徒弟的总不能真的丢下你不管吧。 萧听寻乜他一眼:你不怕我破坏你复仇大业了? 那也要等到三天后的仙门大会呢,南珩道,师尊,我刚刚话说重了,你没生气吧? 萧听寻声音冷冷:生气了。 那你能不能别生气了?扯住他袖子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漆黑的眸子纯澈干净,我知道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你别生我气了,我带你去好不好? 何处? 南珩却没有立刻说,而是耍赖道:你不生气了,我才说。 萧听寻眉梢挑起,脸色却还是冷薄的:我不生气了。 南珩: 好吧,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微微扬起下巴的男人,苍南落云山,二长老有一处小草屋,是他入长清派之前的居所,刚刚你走的太快,他就告诉我了。 嗯。萧听寻声音淡漠。 那我们就去那?南珩侧头观察他的表情。 萧听寻却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也好。 那就走啦。 少年朝他投来一个明媚的笑容,召出角藏,十分自然的伸手揽过他,两人一起御剑掠过云霄。 耳畔是烈烈风声,稍微偏头就能看见南珩已逐渐硬朗的侧脸轮廓。 那是同自己原身小徒弟如出一辙的面容,但这个魂灵的一颦一笑已经完全与之不同。 是活生生的,充满他自己独立的情绪和思想的,另一个人。 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之前南珩在雪寒天,胆大包天的和他告白时的情形。 那时候,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因为他不知该怎样去面对南珩,又该怎样去面对自己。 上一世,直到他那原身小徒弟自爆灵核死在他面前,他那一直压制很深的感情,才终于爆发了。 他以为,自己应该是喜欢原身的。 而这一世重新来过,他又再次喜欢上了如今的南珩。 是以,在雪寒天,南珩向他表白,他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喜欢么?喜欢。 但若是答应了,那对如今正同他一起御剑的少年,未免太不公平。 一个人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所以他需要时间来弄清楚,到底该把谁放在心里。 可他又向来对情情爱爱这种事情很不开窍,以至于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师尊,到了。 耳边南珩的声音响起,角藏平稳在落云山顶降落。 面前是一片桃林,一座小茅屋就坐落在桃林之中,隐隐露出荒草丛生的屋顶。 南珩收了角藏,率先踏上桃林间一条蜿蜒的小路,转眼便立在了茅屋面前。 茅屋显然是年久失修,不过好在修建的足够结实,除了屋顶上杂草厚了些,屋前的杂草高了些,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他推门看了一眼屋内,陈设简单,木桌、木架、简单的锅灶,还有唯一一张木床。 嗯 睡觉可能有点困难了。 南珩简单的将木床和木柜收拾了一下,转头却见萧听寻正在收拾木桌和锅灶。 他赶紧过去,将人拦下来:我来吧,你的伤还没好。 不碍事,小伤而已。萧听寻避开他,继续收拾桌子。 南珩皱眉,在他要拿过抹布的时候,抢先一步将抹布拿走了:师尊,这里我来收拾,你去床上坐一会儿,顺便帮我看看这张方子,是二长老写的,我看不大懂。 好。萧听寻果然没再坚持,接过南珩递过来的信笺,走到里面的木床上坐下,很认真的看了起来。 南珩便松了口气,还好这招管用。 他那右手的伤,血把绑带都浸透了,再干活怕不是要废。 很快将桌子和锅灶都收拾妥当,南珩拿出自己随身的帕子擦干净手,回到木床边的时候,萧听寻已经将方子看完了。 南珩便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师尊,方子上写的什么?二长老这字迹,我实在是看不懂。 八角莲叶、月见草、天青地白、紫丹罗各十克,另外九香虫碾碎成粉末调配。 萧听寻指着信笺上的字读道:还有哪里看不明白么? 南珩便乖顺的摇摇头:没有了,多谢师尊。 此时他坐的离萧听寻极近,为了看清方子上龙飞凤舞的草书,两人几乎是一转脸就能亲上。 南珩开口时呼出的热气喷薄在萧听寻的脸侧,让他瞬间红了耳朵。 这一细节,自然没有逃过南珩的眼睛。 他勾唇笑了笑,突然伸手轻轻捏了捏萧听寻薄红的耳唇。 干什么?萧听寻几乎是瞬间弹开,横眉冷对。 南珩又好气又无奈,他们明明睡都睡过了呀。 虽然是春潮花的作用,但也是他师尊主动的。 本以为这人只是面皮太薄,不好意思说开,可看萧听寻如今的反应,和没睡之前也没什么差别。 嗯 南珩头有点大,却也没再耽误工夫去想这个。 有只小虫。他捻一捻手指,师尊休息吧,我去后山采这些灵药。 后山就有? 南珩朝他笑了下:师尊别忘了之前是谁住在这,二长老既然让我们来,那肯定是药材齐全的。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系统88在他前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警告!警告!】 南珩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宿主请不要忘记你自己的当前任务!】 我记得呢。 【那宿主就不要再继续对萧听寻这个角色进行攻略行为。】 【目前的好感度已全部用于开启师徒反目任务,所以请宿主尽快开始该任务。】 南珩在草屋的门后面找到了挖草药的小铲子,又背上背篓:我知道,这不是正为这个任务做准备呢。 【宿主的话,本系统不大明白。】 所以说你蠢啊,南珩拿着小铲子,在手上转了个圈,往后山走去,我之前在长清派的藏书阁看了酣梦的配方,打算等会把药材采齐,就把这副药配出来。 等到仙门大会前一天,我就会把酣梦给萧听寻服下,这样他一睡一天,等到他醒了,我的仇也报完了。估计他应该会被我气得不轻,肯定要跟我反目,任务开启,立即完成。 系统88:【】 【宿主你这是投机取巧。】 你就说这方法管不管用吧。我就算和他反目了,也不能控制他的行动,万一他又跑出来捣乱,那还不如直接放倒来的干脆。 系统88:【】 你怎么不说话? 【宿主聪明机智,本系统无话可说。】 哈哈,南珩笑了,那你就退下吧,我还要去采药呢。 系统88第一次自己叉掉了自己。 南珩很快就把治疗萧听寻腕伤的药材采齐了,顺便连配制酣梦的药材也一起采齐了。 他在锅灶上手脚麻利的一顿操作,很快就将外敷的药膏熬制了出来,又放了一炷香的时间晾凉,最后盛在一只小瓷碗里。 南珩端着小碗进去,就一眼望见萧听寻端坐在床上,好像正在缝一只锦囊。 南珩: 他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走的时候,为什么没把这个人给定住。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也闲不住,是嫌自己的手废的太慢吗? 南珩黑着脸走进去,放碗的动作就有点重,瓷碗嗑在床边的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萧听寻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 嗯,南珩沉声应道,你手还伤着,就先别做这种活了。 小活儿而已,已经习惯了。萧听寻很是不以为意,南珩却愣住了。 习惯,是啊,之前他不在的时候,恐怕萧听寻不管受了怎样的伤,都还要自己撑着去做任何事情。 毕竟自慕容卿走后,偌大的寒林峰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以他那冷冷清清的性子,又断不可能开口去求人。 南珩叹了口气,原来在他看来已经很严重的事情,在他师尊眼里,不过只是寻常小事罢了。 这人还真是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那也要等伤好后再做,再开口,他的声音就放柔了一些,我先帮师尊上药吧。 恋耽美 ——(46) 萧听寻便没有再坚持,他将未做完的锦囊放在一旁道:是给你做的。 南珩去端药碗的手又是一顿,他想起来了,之前他们去遂愿观的时候,萧听寻曾答应有空的时候会给他做。 那时候他虽然欣喜,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师尊竟然一直都记得。 南珩拉过萧听寻的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将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本色的绑带轻轻解开,露出了他腕上狰狞的伤口。 那道伤自腕上横过,虽然血已经止住,但伤口还张开着,甚至可以看见里面血肉模糊的筋脉。 南珩一双剑眉便又紧紧拧了起来,依着萧听寻之前的表现,未拆绑带之前,他都快要以为这伤已经自己痊愈了。 这人不知疼的么? 许是见他眉头皱的太难看,萧听寻出声解释:其实伤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又是习惯,南珩下意识不喜欢听他说这两个字。 他沉着脸,用洗净的手指蘸了药膏,一点点涂在萧听寻的伤口上。 开口道:师尊,有些习惯是好的,但是有些习惯,你要慢慢改掉。 第66章 深夜坦白局 窗外暮色降下,皎月升起。 南珩点燃了烛台,暖黄色的烛光映着萧听寻浓密微卷的眼睫。 他垂着头,看伏跪在他膝头的小徒弟仔仔细细将药膏涂匀在自己手腕的伤口上。 改不了了,他轻声道,已经太久了。 南珩眉间隐隐泛起一道皱痕,但却没有立即回答。 帮萧听寻涂好了药,取来新的绑带帮他将伤口包扎好,南珩轻轻拉着他的手,在他旁边坐下来。 不久的,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把这些坏习惯都改掉。南珩说的很认真,漆黑的眸子映着皎洁的月光。 萧听寻只觉得耳尖又热烫起来,他转开了脸,不动声色的把手从南珩掌心里抽出来。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还有三天就是仙门大会,我们要尽早思考对策。 师尊想要掩饰什么,或者不好意思的时候,惯会转移话题。 南珩勾了勾嘴角,没有拆穿他:好。 他说着,已从床上站起身,往外面走去:那师尊好好休息。 你去哪?萧听寻叫住了他。 我还不困,再去后山逛逛,采些药材备用。 身后便没了声息。 南珩脚步没停,继续往外走。 一只脚才迈出门槛,却又听草屋内传来冷淡的嗓音:一起睡吧。 迈在屋外的那只脚陡然停住,又跨了回来。 南珩眯起眼睛,无声的笑了:好。 他发现了,很多时候以退为进,对他师尊似乎特别管用。 一张并不算宽敞的小木床上,并肩躺了两个人,一起盖着一方薄被。 小屋内烛灯已经熄了,只有冷白的月光自窗口洒下,照在屋内的石板地面上。 喜欢的人就躺在身侧,南珩自是睡不着的。 记得上次和他师尊同床共枕还是在安泽县县丞家里,他们中了春潮花的时候。 本以为,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南珩呼吸平稳,很久很久之后,他动作很轻的侧头望了一眼躺在自己里侧的萧听寻。 似乎是睡着了,萧听寻双眸闭合,呼吸浅淡,受伤的那只手就搭在身上,即便是晚上休息,也是一副端方的姿势。 南珩抿唇笑了,他师尊无论什么时候总是雅正的。 手指轻轻在被子上划过,指尖一暖,是触到了萧听寻放在身侧的手,他只愣了一瞬,便果断的伸手握住。 南珩将萧听寻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里,萧听寻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握在手里有淡淡的暖意,和他本人冷冰冰的性子一点也不一样。 还没睡? 耳边传来萧听寻很轻的声音。 但即便很轻,南珩也被他吓了一跳,握住他的手猛地颤了一下。 师尊,你还醒着? 嗯。萧听寻淡淡应了一声,却并未将自己的手从南珩掌心里抽出来。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南珩,一双清冷的凤眸望着自己面前这个有些忐忑的少年。 南珩: 他只觉得自己心脏已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了,却也只能竭力压制,故作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我萧听寻顿了一下,睡不着,有些话想要问你。 师尊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南珩: 差一点,他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了。 深吸了口气,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差别:师尊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只需回答。 呼南珩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师尊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一眼万年。 什么意思? 就是,我初次见你,在外门弟子宿舍的小院,便喜欢上你了。这种被称为喜欢或者是爱的感情,可以延续一万年。但一万也只是个虚数,代表一个很久很久,很长很长的时间。师尊明白了么? 萧听寻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 南珩说了很长一段话,但他只记住了两个词:喜欢和很久。 微微卷翘的眼睫眨了眨,他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的? 噗。南珩轻声笑了。 你笑什么?身边的人有些恼了。 咳,没什么。南珩轻咳一声,将笑意压下去。 所以,萧听寻之前不肯回应他,是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何为喜欢?所以才没办法去回应他的感情? 他无奈的捏了捏被自己握在掌心里的,萧听寻的手。 然后一本正经道:如果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即便你心里不清楚,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你不讨厌这个人的碰触,甚至是很亲密很亲密的身体接触,那你肯定是喜欢他的。 至于他自己么,那种沸腾在骨子里的占有欲和想要这个人的念头,一直都很强烈,这些都是喜欢的证明。 草屋内寂静无声,耳边只传来浅淡的呼吸声。 南珩等了一会儿,不见萧听寻回应,就侧过头去望。 萧听寻凤眸微微眯着,也正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珩和他目光相触,扬起唇角笑开,而后俯身过去,吻住了萧听寻。 双唇相接,是微凉微甜的,而两个人都是清醒的。 没有春潮花,也没有受魔族血脉觉醒的影响。 南珩吻了很久才起身,乌漆漆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这样。 所以师尊,你现在弄明白了么? 萧听寻垂下了眼帘,应当是明白的。 慕容卿走之后,他就渐渐成了现在这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 整日一个人呆在寒林峰,经常一两个月都不会下来。 殷旧担心他,便经常去看他,并且告诉他说,人生有离散,但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的。 殷旧让他试着忘记慕容卿的死,养锦鲤,养灵兽,让他去学习和理解一个爱字。 殷旧说:你要学会对别人好,这才是爱的表现,你对别人越好,说明你心里的爱就越深。 于是他记住了,把锦鲤养的很好,灵兽也是皮毛发亮,但他还是觉得这不是殷旧所说的爱。 直到后来,他收了原身为徒,起初是因为身世对其多加照拂,后来下山历练的时候,原身血脉觉醒杀了不少无辜的村民,他一直都很内疚,于是便对原身更加关照,倾尽自己所能的对原身好,那时候,他一度恍惚的以为,这是不是就是殷旧所说的爱了? 而且,以他对原身的好,应该还爱的很深。 但直到方才听南珩说起,他才恍然,他是对原身很好,但如果原身想要和他亲吻,他无法接受。 所以,一直都是他搞错了么? 师尊? 南珩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轻声唤了他一声。 嗯。萧听寻回神。 是我弄错了。他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南珩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不久不久,再久我也等得起的。 窗外月光皎皎,洒下一片耀眼的银灰。 南珩吻着萧听寻薄红的耳尖,声音低沉而喑哑:师尊,我们做吧。 萧听寻的脸颊隐匿在床帐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静静望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南珩,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昔日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那个曾经总是缠在他身边撒娇要夸奖,要抱抱的少年,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发身,成长了一个肩背挺直,健硕俊朗的青年。 他抿了抿唇角,抬起自己被绑带包着的右手,在南珩面前晃了下:手。 没事,我会小心避开的。 南珩将他被绑带包扎的手轻轻拉开,放在枕侧,然后俯身吻上他的唇角、下颌、锁骨,一路往下。 耳畔是萧听寻隐忍难耐的喘息,南珩抬手勾开床帐。 鹅黄色的床帐被放下,在银色的月光之下轻轻摇曳。 由于两人昨夜一直折腾到天色破晓,第二日便一齐睡到了傍晚才醒来。 外面日头西斜,丹红的夕阳穿透窗子罩在小木床上。 南珩自沉睡中醒来,感受着自己手臂上的重量,侧过头,就看到萧听寻长发散开在床上,安静的枕着他的手臂,还在睡着。 他勾了勾唇瓣,抬手将萧听寻散在脸侧的碎发掖到耳后,萧听寻轻垂的眼睫颤了颤,而后挣开了眼睛。 师尊,早啊。 萧听寻眼睫眨了眨,似乎还没有睡醒,有些眼神迷离地望着南珩,随口答他:早。 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南珩说着,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臂,他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向萧听寻笑开:已经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那就起吧。萧听寻也跟着起身。 他的作息一向是很规律的,今天怕是破了这二十多年的戒。 起身穿好衣服,双脚踩在地上的时候,步子还是虚浮,他皱了皱眉,掩去面上的不适,想去拿过木桌上的梳子束发,南珩已经拿着木梳站在了他身边。 你去做晚饭吧,我自己来。 我来吧,不会耽误太久的。 南珩拉过他的手,让他在床边坐下,然后手脚利落的帮他将长发束了起来。 萧听寻垂眸望着南珩投在地上的影子,恍惚间,竟闪过想要就这样度过一辈子的念头。 这是之前的他,绝对不会有的。 南珩不知他心中所想,帮他束好了发,就把木梳放在他掌心里,然后勾唇笑道:师尊稍坐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耳边叮铃一声,敲碎了他沉浸的美梦。 【倒计时2天,由于宿主拖延任务时间,爽点值4000,当前爽点值为:6000。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脚下步伐未停,南珩眯了眯眼睛,无不嘲讽道:不是扣3000么?我看你就是一个系统单身太久了,赤果果的嫉妒。 系统88:【】 它其实不光嫉妒,还是被气的。 第67章 虾仁猪心(修改) 就在距离仙门大会还剩下一天的时候,南珩还和萧听寻泡在落云山的小草屋里甜甜蜜蜜。 不过,他又配了两次药膏,萧听寻腕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而且就在昨晚两个人滚床单的时候,南珩趁着萧听寻被自己折腾的意乱情迷之际,连哄带骗让他给自己解开了封印。 又趁着他沉睡,将这一小段记忆给抹去了。 他做的滴水不漏,剩下的就只有骗萧听寻喝下酣梦,便能放手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又是日薄西山,南珩在草屋外面的小草棚子里将药膏熬好,用小瓷碗盛着。 萧听寻就坐在门口,在上次缝好的锦囊上刺了一丛翠竹,然后飞针穿过线扣,打了个结。 在涂这最后一次,应该就能全好了。南珩端着小瓷碗在他身边坐下。 萧听寻将缝好的锦囊递给他:缝的不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自己做锦囊。 以前慕容卿在的时候,是慕容卿做给他戴着,后来慕容卿不在了,他那只锦囊就一直戴到了现在。 南珩将锦囊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很好看啊,比我师祖做的好看多了。 萧听寻: 明明他竹子刺出来的就像根刷了绿漆的木头,南珩竟然也能眼睛眨都不眨的说好看。 你喜欢就好。他道。 南珩便拉过他的右手来,将上面的绑带解开。 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地方刚刚结痂。 他用手指蘸了药膏,细细的涂在上面。 后天就是仙门大会了,你有何打算?萧听寻问道。 南珩帮他涂完了药,换了新的绑带缠好:都计划好了,师尊不用操心。 见他不想多说,萧听寻也没有再问。 夕阳已彻底沉了下去,夜幕降临了。 落云山顶被星空笼罩,夜风吹习,凉的彻骨。 师尊,休息吧。南珩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去牵住了萧听寻。 没有和之前一样被甩开,萧听寻轻声应他:好。 青年便牵着他起身,回小屋去。 萧听寻望着他的背影,心猛地沉了下去。 重生回来,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是周乾的计划不会变。 虽然这一世的仙门大会,周乾是打着讨伐南珩的旗号召集仙门百家的修士,但他的目的还是要得到南珩血脉觉醒之后的心脏,开启守灵阵,修复灵守石,为其所用。 蓦地,他握了握掌心,凤眸微眯,冷光迸溅。 恋耽美 ——(47) 这一世,他绝不会让周乾得逞。 南珩拉着他在床上坐下,又出去端了一碗桂花蜜甜汤给萧听寻喝。 怎么大晚上还做这个?萧听寻瞧着金黄色的桂花瓣在碗里打着旋。 天气冷啦,睡前喝一碗甜汤会比较舒服。南珩道。 冷白的指尖捏住小勺子在碗中舀了舀,萧听寻将汤送至唇边,嗅到那股清甜的桂花香气,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南珩心中一紧。 没事。萧听寻将小勺从碗中取出,而后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我喝完了,休息吧。 南珩不疑有他,将碗端下去,拉着萧听寻一起睡了。 夜色黑沉,云层遮住了星子,也挡住了月光。 南珩握着萧听寻的手,望着漆黑一片的帐顶,旁边已渐渐传来萧听寻平稳的呼吸声。 这应该是最后一晚了,酣梦他加了双倍的量,应该足够萧听寻睡上三天两夜。 叹息一声,他侧过身去,手指轻轻抚上萧听寻轻阖的眉眼。 叮。 系统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倒计时1天,由于宿主拖延任务时间,爽点值5000,当前爽点值为:1000。请宿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宿主,爽点值换来的春宵一度爽吗?】 南珩: 所以,这就是你多扣我爽点值的理由? 【哈哈。】 【其实本系统刚刚自我检修,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本着能够尽快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目的,本系统觉得应该给宿主看一下。】 南珩:什么? 回答他的是,是眼前闪过的一道刺眼白光。 白光闪过,一个巨大的银幕出现在了南珩眼前,那上面开始呈现出画面来。 还是寒林峰,还是小竹屋前面。 萧听寻坐在石桌前手里在缝制一个锦囊,茶白色的小袋子上,杵着几根绿油油的竹子,丑的像刷了绿漆的木头棍子。 小院里,一个身着黑色窄袖衫的俊逸少年,正在认真刻苦的练剑。 少年手中龙角剑舞的虎虎生风,额角有几滴汗水滑下。 片刻后,萧听寻叫了停:珩儿,过来歇一会。 少年收势,随手挽了个剑花,收了剑,抹一把额角的细汗,在他对面坐下来。 师尊,你在做什么? 萧听寻便讲手中绣好的锦囊递给他:看你的坏了,便重新给你做了一个。 少年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端详着,嘴角扬着笑意:师尊还会这些,缝的很结实嘛,我应该能用很久了。 其实也是第一次做,萧听寻收了手里的针线,明日新晋弟子考核,你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师尊放心,界时肯定要拿个第一回 来,给师尊争光! 少年眉眼明媚,显得阳光而朝气蓬勃。 萧听寻便点点头:那今日早些休息。另外,我帮你选了一套衣服,你这件有些小了,明日就换那套新的吧。 哇!师尊你太好了!少年双眼蓦地亮了,将将锦囊佩在腰间,就朝竹楼跑去,我这就去看看! 萧听寻盯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画面一转,少年冲进自己的房间,就见床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黑色的卷云暗纹,金线滚边的劲装。 他小心的将衣服展开,一边端详一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南珩双手蓦地握紧了,眼神也逐渐阴鸷起来。 但很快,银幕上慢慢显示出一排红色的数值来。 检测到当前萧听寻好感度:5000+ 咔,银幕开始逐渐暗了下去。 耳边又想起系统的声音:【播放结束。】 你是故意的。 【但本系统搜索到的这资料都是真实的,这是原书剧情发展过程中的记载和数据。】 系统88冰冷的j机械音带着一丝得意:【其实不用我说,宿主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 【前期宿主好感度刷的很容易,镜妖幻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好感度刷不上去。其实你从封妖禁地出来之后,他在你昏迷的时候,用法术探过你的魂魄。他早就知道宿主你不是原主了。】 他 南珩的眉兀的拧了起来,自己穿书的节点,是原主长大之后,第一次和萧听寻见面。按道理,萧听寻是不会察觉出他和原主有什么分别,原主五岁被他救下,两人匆匆一面,长大后再次相见,已经是十二年之后。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萧听寻他记得原书中的所有事情,这个书中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重生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自己和原主来进行比对,发现自己和原主之间的不同,从而发现他已经是换了芯子的另外一个人。 呼吸猝然一滞,南珩只觉得心脏某个地方在慢慢撕裂开。 是了,他记得书中,萧听寻一直习惯叫原主珩儿,但是对自己,他只叫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拜师的时候,第二次,是他被萧听寻从镜妖的幻境中救出,那时候自己神志不清,抱着萧听寻不肯撒手。 新晋弟子考核前,他们下山去成衣铺买新衣,那时候他问过萧听寻喜欢什么颜色。 他记得当时萧听寻回答的是:黑色。 而且在雪寒天,他向萧听寻告白,对方冷冷的拒绝了,让他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他应该做的事。 那时候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萧听寻不反感自己的碰触,却又不愿意答应。 身份?他该做的事? 所以,他顶着原主的壳子,就该好好帮原主报仇,不该痴心妄想其他? 黑夜沉寂的可怕,南珩固执地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应。 或许系统找来的这些都是真的,但那又怎样,昨晚他们不是已经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而且,哪怕是萧听寻也没有拒绝他。 系统88很久没有等到南珩的反应,有些心虚的又响了起来: 【本系统只是希望宿主能够认清事实,好好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 那我多谢你的好心。南珩声音冷彻透骨,但是,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即便你是想促进我和他反目,也没必要拿这种东西来当成佐证。 比起你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影像资料,我更愿意相信他亲口所说的。 他说完,再没给系统回应的时间,直接将系统叉了出去。 今夜没有星子,小屋内黑沉一片。 南珩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暖黄色的烛光,还有萧听寻端坐在床前的身影。 第68章 剪影成双 师尊? 南珩猛地坐起了身。 封印什么时候解开的。萧听寻声音平静。 南珩: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果然,那双黑色的麟角已经长出来了。 昨晚?萧听寻又问。 你对我用了抹除记忆的法术,以为我不知道? 南珩,如果只是想诓我帮你解开封印,昨天大可不必。 烛光在他身后的木柜上抖动,逆着光,南珩只能看到一个冷薄的轮廓。 狗系统的目的,根本不在那段影像,只不过是想让他情绪剧烈波动,激发他露出魔族的本貌而已。 师尊,骗你解开封印是我不对。南珩声音很冷,但掺着很轻很轻的颤抖,但我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半句是骗你。我 酣梦你调的很好。 萧听寻突然道:但是你不知,这副灵药,当初是殷旧专门为我调配的。 慕容卿死后,我整夜整夜无法入睡,这副药我喝了整整三年,直到后来这副灵药的药性对我完全无效。 南珩的双手握紧了,目光死死锁在萧听寻脸上。 现在萧听寻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在往他心上插刀子。 你不必这么防着我。萧听寻道,我不会干涉你报仇,但我也有我要去做的事情。 慕容卿他嘻嘻哈哈活了小半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夙愿,我无论如何都要替他完成。 灵守石事情的当年真相到底怎样,我会弄清楚,还魔族一个青白。如果自此人界和魔族还能重归于好,那他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萧听寻说完,抬手一扬,小屋的破木门瞬间被打开: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南珩没动,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萧听寻:师尊,这是要赶我走了? 萧听寻没有回答,但依旧是目光清冷的盯着南珩。 两个人在僵持着。 半晌后,南珩蓦地笑了:好,好得很。 我会走,但是在走之前,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向师尊问清楚。 师尊是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南珩了? 既已知道,为什么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待我那么好? 你每一次,看向我,对我笑,待我好的时候,是真心对我,还是透过我,在看另外那个人? 是,在封印和酣梦上,我是骗了你。南珩挑起唇角,但是你呢,真的对我没有半点隐瞒么? 木柜上的烛火簌簌抖动,映出萧听寻单薄的身影,继而是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瞒你只是权宜之计,若时机合适,我想等你自己说清楚。 他淡声道:同你一样,我昨夜和你说的话,亦是真心。 话落,不等南珩再答什么,萧听寻已霍地起身,朝屋外走去。 南珩眸光瞬变,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拖回床上。 干什么!萧听寻厉声低斥。 我话还没说完,师尊上哪去? 南珩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抵在身后的墙上,凑到他耳边:你不是想等我自己说清楚?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我来这里的任务就是帮你原来的那个小徒弟成功复仇。 在这之后,他还会不会回来,我并不知道。但你既然敢对我说出真心二字,便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萧听寻有些讶异地盯着南珩冷厉的眉眼,那目光深邃,似要穿透他直看到心里去。 他还没有明白南珩所说到底是什么意思,眼前一道黑影笼下,南珩已俯身吻了下来。 衣袍一松,腰带已被人扯下,南珩攻势猛烈,不同于之前两次的温柔体贴。 他紧咬着唇角,才能勉强将快要溢出口的低吟忍下。 南珩半眯着眸子,呼出一道灼热的气息:师尊,疼么? 自然是不会有回答的,萧听寻敛下眸子,眼睫扑簌,并不去看他。 身上的人便笑开:还记不记得你同我说过的?疼才会长记性。 今天我和你说的话,希望你能牢牢记住。我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喜欢过他,从你对我说出真心二字那刻起,在我这里就都不作数了。不管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我都只认你昨晚和今天同我说过的话。 床帐轻摇,剪影成双。 仙门大会前夕,一条惊骇众人的消息在修仙界一夜传开。 大仙尊周乾的夫人夜里被人劫了去,房间内魔气外溢,桌上只留下一封书信:本尊仰慕尊夫人许久,今日特地请夫人去黑麟山一叙。 落款赫然是南珩的大名。 魔族真的卷土重来了,黑麟山上群集了不少残存的魔族余孽,厚重坚固的结界将黑麟山整个笼罩,牢不可破。 这一消息由周乾之口一经散播,便如瘟疫般在修仙界蔓延开来,甚至许多凡人百姓都能知晓一二。 萧听寻在落云山小屋内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黄昏。 鹅黄色的床帐垂下,小屋内还弥漫着昨夜颓靡的气息。 他想要起身,但是浑身酸软,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缓了片刻,才慢慢起来。 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小屋内魔气充盈,他想要推门出去,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了回来。 体内灵力因为魔气的压制无法运转,亦无法调出。 他,被南珩关在了这里。 木柜上的烛台已燃尽,只剩下一摊白色的烛泪,萧听寻扶在柜沿上的手骨节分明,泛着青白。 耳边有威风拂过,一只折的颇似蜻蜓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停在他面前,而后缓缓发出南珩的声音。 师尊好好休息,仙门大会的事交给我。你那小徒弟的仇和师祖的遗愿,我会一并帮你完成。相信我,这一次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萧听寻眉尖冷蹙,抬手捉住那只丑丑的蝴蝶捏在指尖,用力捏碎。 他自然相信恢复魔尊身份的南珩,但是,周乾即将在仙门在会上开启的守灵阵,只有他能破开。 魔族地界,黑麟山。 曾经辉煌的宫殿,已成为一片焦土,但这里魔气充盈,能供给拥有魔族血脉的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南珩调出魔族之力用术法将焦土重建,只片刻,昔日的殿宇已重新屹立在这片废墟之上。 他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数百名幸存的魔族:进来吧。 那些人便齐齐给他行了大礼,而后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大殿内。 御魔殿还是昔日光景,南珩步上高耸的台阶,翘腿坐在雕着四大凶兽的琉璃玉座上,目光扫视殿内黑压压的人群。 为首的布衣青年神色冷峻,手上推着一把木制轮椅,那轮椅上坐着的赫然是周乾的夫人,素若。 南珩视线停在素若面无表情的脸上,皱了皱眉:你们当中,可有行医者? 恋耽美 ——(48) 下面鸦雀无声,许久之后,才有一名发白老者颤巍巍站了出来:老奴以前曾给尊主的父亲医过病。 嗯,那就你了。南珩道,周夫人魂魄受损,我已自黑麟山山涧内采来往生花和鬼切草,药材已备齐,救治的工作就要交给你了。 老者连忙行礼:谨遵尊主御令。 南珩揉揉额角,淡淡挥手:都散了吧。 众人陆续离开,片刻后御魔殿内便空了下来。 南珩歇息片刻,缓缓睁眼,那青年却还立在大殿中央。 你还有事? 青年抬头望着他:黑麟山外,已经围满了各个仙门的人,尊主不想应对之策,救治周乾的夫人作甚? 周乾蛊惑人心,身后已是一呼百应,而我们势单力薄,要对付他自然要从根本下手。 他单手撑额,看着青年:而周夫人,就是关键。 我让你做的事情,都做了么?他又问。 青年点点头:都安排好了。 嗯,南珩便挥挥手,那你也下去歇息吧。 青年转身欲走,南珩却又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楚寒。那青年道。 隐藏身份接近周乾,辛苦你了。 青年垂首,恭敬行礼过后,离开了大殿。 南珩望着他的背影,将手中把玩着的锦囊转了个圈,勾起嘴角笑了。 楚寒,当初他和萧听寻在古尘阁和周乾交战的时候,叫嚷着要杀了他们的那个古尘阁年轻弟子。 他昨夜去劫走素若,却不想遇到楚寒投靠,验明了楚寒的魔族身份之后,便将其一并带了回来。 南珩回想着部下向他回报的有关于周乾的消息,据说素若被劫走之后,周乾暴怒,一向游刃有余的老狐狸几近失控,几乎调动了整个古尘阁的人,还煽动了半个修仙界的修士,来他们黑麟山外围堵。 老家伙急了啊,看来他猜的没错,素若果然是知道内情的。 目光落在锦囊绿油油的丑竹子上,他的眸光又兀的沉冷下来。 他昨晚着实做的过分了些,但萧听寻这个时候也应该醒了,不知道会不会发脾气呢。 第69章 一群正道狗 黑云压顶,狂风怒号。 昔日安放灵守石的敖山,此时已聚满了各派仙门修士。 以古尘阁为首的大仙尊周乾,率了古尘阁五位长老,立在首位。 下面分列在前的便是排名前五的其余四大门派:魂祭门、杏花岭、药仙谷、月淮庄。 再往后,便是数百个寂寂无名的小门小派了。 如今,大家也都不用我再多说,周乾手中握着他那把弯刀,神情严肃,长清派三长老萧听寻座下的徒弟,便是当年黑麟山围剿之战中,侥幸存活下来的魔族孽种! 这魔头作恶多端,之前鼓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族残害凡人百姓,又将我夫人活捉了去,作为要挟。如今已然称尊,带着那一群余孽将黑麟山守的牢不可破。 今天我将大家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商讨出来一个对付这魔头的法子,大家畅所欲言,我们勠力同心,绝不会再让魔族卷土重来! 那是自然!魂祭门主潘丰常提着一把大剑,站在一众弟子最前面,个子就比那剑高出来一点。 大仙尊,我也是糊涂,当初玉清长老还带着这魔头去过我门上,可笑我那时不知内情,要不然,定当时就将他给拿下! 门主,你当时不是还收了人家不少灵石?如今这话说出来,不觉得脸疼?立在他身后的季臣笑盈盈开口。 容修就立在他身后,还是一本正经的板着小脸,抱臂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师叔说了,他们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要是打架,也不能真的动手,主要是和稀泥。 潘丰常被季臣说的脸上一红,回头愤愤瞪了他一眼,季臣眯着眼望着站在前面的周乾,根本没低头看他一眼。 旁的话就不肖再说了,眼下对付魔头,帮着大仙尊救出尊夫人要紧。依我看,咱们人多势众,不如直接杀进去。 月淮庄庄主钱昀是个憨胖的,此时一脸笑意的开口,其实完全是看在当初古尘阁送仙门大会的请帖时,附带着的一笔天大的法器订单。 月庄主说的倒痛快,反正到时候打头的还不是我们。杏花岭岭主沈澜落闻言,翻了个白眼。 这排名前五的五大门派掌门之中,她是唯一的女子。 此时一身粉色裙装,额间一点杏花粉,妖娆妩媚,举手投足,分外动人。 大家也不必争吵,黑麟山自是要攻的,这打头阵,自然是我古尘阁先上。 周乾开口调解道:但黑麟山是魔族地界,那里魔气充裕,能让那些余孽力量大增。我派先攻入,将这些余孽引出来,到时大家将其围困歼灭,可不要退缩。 那自然是不能的,我等一定助大仙尊一臂之力!潘丰常道。 我杏花岭一介女流,尽力为之。 月淮庄自是鼎力相助! 几大门派带头,下面一众小门小派自是不甘落后的应承。 怀安派定倾尽全力! 打倒魔族,保卫修仙界! 剿灭魔族,我衡泱派义不容辞! 口号喊过,药仙谷谷主苍尘,才悠悠开口:这种事,我药仙谷是帮不上忙了,但凡有伤患者,我们倒是可以全力救治。 那就有劳苍谷主!周乾抱拳,分外恳切。 药仙谷的人向来如此,一心修仙精炼医术,对于旁的事情都不会多挂心。 但如今肯开口保证,至少后方疗愈是稳了的。 周乾眯了眯眼,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自己左右两旁,分别带着金银鬼脸面具的两个青年。 带着银色面具的是除祟阁阁主周崇,而金色面具的正是之前挟持长清派众弟子,逼迫商泯赶走南珩的那个年轻人。 崇儿、添儿,你们带上人手,随我攻□□麟山!周乾道。 周崇和周添,是他的两个儿子,如今是他最强有力,也最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 是! 两个青年齐声应道,率着各自人马紧跟周乾身后。 队伍浩浩荡荡朝黑麟山进发,如大军压境,气势万千。 他们在黑麟山脚下驻足,正欲呐喊攻山,却见山脚下残断的石柱顶上,立着一个衣摆飘飘的黑衣男人。 男人长发高高束起一个马尾,带着银质的镂刻发箍,脸颊棱角分明,双眸阴鸷冷绝,正笑意盈盈的俯视着众人。 叮! 【恭喜宿主,师徒反目任务已开启。在宿主的努力下,萧听寻被困落云山,现在请宿主认真完成最后的复仇任务!】 【当前爽点值已为宿主自动加至10000,宿主目前的武力值爆棚,请好好享受复仇!】 你闭嘴的话,我会更享受。 南珩冷声,然后叉掉了系统。 南珩!你个魔头,好不要脸! 一众修士中,突然站出来一个一身绿衣的青年。 南珩嗤笑:怎么,我坐在自家门口,也碍着诸位了? 呸!你们魔族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还伪装成古尘阁的长老,在安泽县的遂愿观害人!如今可不光是我们修仙界,凡人百姓都对你这魔头恨之入骨!那人便回怼道。 是么?那你这些人的仇恨,可还真容易被煽动! 南珩挑挑眉:遂愿观的事,可是长清派接到县丞委托,我这才随师尊一同前去解决。若那道长真是我魔族人,我难道不该想办法阻止?反而还带着人去杀自己的族人? 那道士身上明明就有魔族的魔气!你还狡辩!那身着绿衣的青年低吓,脸上满是愤怒。 哦?那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们掌门,再把沾满魔气的刀塞在你手里,那这人就是你杀的了? 你!你简直残忍至极!卑鄙无耻!魔族就该去死! 绿衣青年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大骂道。 见那青年气得发抖,南珩勾唇笑了:不是吧不是吧?我就是用个贴切的比喻,你就受不了了? 那十三年前,我爹被你们诱杀,黑麟山只剩下我娘和一众老弱族人,你们围剿黑麟山,逼死我娘,虐死我妹妹的账,又该怎么算?! 那是你们该死!青年高喝,魔族生性残暴,嗜杀嗜血,本就该死! 南珩的双眸蓦地冷厉: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是该死的! 南琼四岁,还是个幼童,她即便是魔族,又做错了什么?! 他这话一出口,那绿衣青年便被噎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怪就怪在她投错了胎! 而在他旁边,一个满脸仁义相,手持拂尘的中年男人厉声开了口:小魔种身体里淌着魔族的脏血,即便长大了,那也是尽会干些杀人放火的恶事!不如早早送她走,来世托生个好人家! 对,师父说的对!像是找到了作恶的借口,青年顿时高声附和着,决不能侥幸放过一个魔族孽种! 呵,南珩笑了,正道狗还真是惯会狡辩,颠倒是非。 他盯着那手拿拂尘的修士看了一会儿,兀的恍然道:哦我道是谁呢。 记起来了,这满脸仁义道德的男人,不正是堵在黑麟山脚下,将小南琼虐死的那个人。 也难怪你这么会给自己开脱。 南珩冷笑,足尖轻点,俯身掠下,瞬间便到了那修士面前。 他单手狠狠掐住了那修士的脖子,猛地用力。 那时候他沉浸在原主的记忆力,不过四五岁的小身体,想要掐死这个人,却做不到,但是现在,他可以了。 咔吧一声脆响,修士双眼圆睁,大张着嘴,头无力的歪向一旁,被生生拧断了脖颈。 将尸体厌弃的丢开,南珩十分嫌弃的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你们这些正道狗,我碰了都嫌脏。 你!你!那绿衣青年震惊的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口。 杀人了!魔头杀人了! 魔头当死! 杀了他!攻上黑麟山!魔族留不得! 众人中,顿时炸响了愤怒的喊声。 周乾双眼放光,握着弯刀的手都分外有力。 他嘴角高扬,用扩音术大喊道:诸位还等什么,这魔头嚣张至此,当着我们这么多修士的面就敢动手杀人,杀了他,绝留不得! 话音落,数千名各门各派的修士皆握紧手中武器,朝南珩攻了过来。 南珩嘴角浮起冷薄的浅笑,周身魔气大开,手中角藏上蓝色、紫色两种灵流交缠流转,爆发出巨大的灵力。 他提剑斩去,顿时将这一帮乌合之众震退开数十米开外。 为首的周乾,和他那两个带着面具的儿子已武器做支撑,才堪堪止住后退的趋势,其余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长老,已经承受不住,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就这点本事?南珩淡笑,大仙尊,你就带着这帮废物对付我,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把帮你们古尘阁开宗立派的老祖宗请出来和我对战,那才够看! 他嘴角扬起,无不嘲讽的看着周乾。 也不知这蠢货哪里来的自信凭着自己那点本事就敢往前冲,若不施用禁术,以他如今魔族的力量,周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第70章 不见美人不回头 周乾一身浅赭色宽袍,手中弯刀挡在身前。 对于南珩激他的话,并不上钩,而是道:南珩,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当着我数千名仙门修士的面,你就敢动手杀人,未免也太不将我们仙门百家放在眼里! 我要如何将你们放在眼里?南珩勾了勾唇,你们这些正道狗屠戮我魔族在先,如今我不过要他偿命,反倒是我的错处? 他此时双目赤红,额上已生出象征魔族身份的一双黑色麟角,映着武器角藏的寒光,熠熠生辉。 哼,你有何证据?简直满口胡言!爹,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攻上去,剿了这魔巢! 银色鬼面具遮面的周崇霍地将手中长刀狠狠剁在地上,扬起漫天尘沙。 对,他就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大仙尊,你可不要听他胡说!周乾身后,之前自称是怀安派掌门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也随声附和着。 南珩冷笑:这么急着攻山,也不知到底是谁心虚。 不是要证据么?我给你们。 他说着,已在脑中敲响了系统:蠢8,之前童年回忆的影响,给他们放一遍。 【重播童年回忆影像,需要3000爽点值。】 我目前还有多少? 【宿主当前爽点值:10000点。】 兑换。南珩道。 【好的,童年回忆影集重播已兑换,宿主当前爽点值为:7000点。】 眼前白光闪过,巨大的天幕已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那上面,赫然是十三年前南珩的父亲,前任魔族被杀掉之后,仙门正派围剿黑麟山时候的情景。 喊杀声震天,烈火烧灼着御魔殿,南珩的母亲苏婉晴柔弱的身影,纵身自高高的瓦檐上跃下。 年幼的南珩和南琼被魔兽黑熊驮着奔下山去逃命,却被那一群身着绿袍的修士拦住,为首那道貌岸然的,手持拂尘,将小南琼高高拎起,狠狠摔下,然后持剑,一下下刺在她身上,直到面色惨白、口吐鲜血的小女孩,再也没有呼吸。 小南珩目次欲裂,扑冲上去,却被那修士掐住脖子,狠狠丢到一边。 刷,白光再闪过,天幕慢慢地消失。 都看见了?南珩目光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所以我方才杀他,是他该死。 恋耽美 ——(49) 人群中,有片刻的唏嘘。 但很快,那身穿绿衣的一派修士中,便有人站了出来。 呸!你颠倒是非!她年纪虽小,却是流着罪恶的魔血,我师父杀她虽然手段残忍了些,但也是为了维护正义!避免将来她酿成大祸! 我衡泱派行的正坐得直,不怕你这魔头! 行的正?坐得直? 南珩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一一嚼过:所以,你觉得为了还没有发生的将来,去虐杀孩童,还是你们维护正义了? 呵呵,他一声冷笑,看向周乾,大仙尊,你这修为不高,洗脑的本事倒是厉害。 洗什么?周乾没明白他的话。 没什么。就是修仙界有你这么一个三观不正,是非不分的渣滓做大仙尊,怕是这整个修仙界都要被毁了。 放肆!胆敢对大仙尊不敬!我看你是活腻了!底下立时有人为周乾说话。 南珩勾勾唇角:不是我活腻了,是你们一心想要我死。 懒得跟你们吵。 他将手中角藏挽了个剑花,收回剑鞘,而后足尖一点,又飞回石柱上,俯视着着众人:这次你们大仙尊攻打,黑麟山的借口是什么?为人界无辜惨死的百姓?为了被我带走的周夫人? 来,他拍了拍手,把你们心心念念的周夫人请上来。我看你这群蠢货是不见美人不回头了! 在众多修士愤恨惊诧的目光中,楚寒手推着木轮椅,缓缓自黑麟山的山道上走下。 那木轮椅上,周乾的夫人素若一身鹅黄长裙,梳着端方的堕马髻,簪着那翡翠雕镂的山雀簪子,坐在上面。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此时虽还是面色苍白,十分虚弱,但是双目已经不再空洞茫然,显然是已经恢复了神智。 素若!周乾蓦地愣在原地,双目死死的盯着那柔弱绝美的女人,不是惊喜,眸底映出来的,却是深深的恐惧。 他双手微颤,目光从素若的脸上,慢慢移到她伸手推着轮椅的人身上:寒儿? 楚寒淡淡笑了:师父,我其实身上流着魔族一半的血,当初走投无路,才隐瞒身份,投在你门下,不是故意要骗你。 毕竟那时候你率领除祟阁到处清剿大战后幸存的妖族和魔族,对于血统不纯的人,也一律杀死。我也想投靠其他门派,但是没人敢收留我啊,为了活命,我就只能铤而走险。 你!周乾双手剧烈的颤抖,似是被气得,脸色通红,孽障!是我周乾眼瞎!这么多年,竟没能察觉你的身份! 其实还是多亏了夫人帮忙。楚寒道,十五年前,魔界和修仙界共同守护的灵守石被破坏,你带着受伤昏迷的尊夫人闹上长清派,打断了长清派掌门商泯和魔尊冷常曦的成亲大典,扬言是魔族破坏了灵守石,还杀害了看守灵守石的数百名仙门修士,是也不是? 周乾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盯了楚寒半晌,才出言回答:是又如何?那本就是魔族起了异心,故意挑起的事端! 是么?南珩看着他心虚的模样,好整以暇的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就听听周夫人怎么说吧。 众人目光皆落于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女人身上。 素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开口:十五年了,我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恢复神智的一天。 长清派商掌门和魔尊冷常曦大婚之日,我带着随身婢女赶往黑麟山,路上遇袭昏了过去。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古尘阁牡丹争芳的雅韵小筑。 黛色床帐被拉开,素若面色苍白憔悴的自床上起身,伺候在侧的丫鬟便立刻给她拿来一件兔绒披风,裹在肩上。 夫人,您可算是醒了,小厨房正温着百合粥和小菜,睡了一天一夜了,先垫垫肚子。 但素若并应她,而是道:你们阁主呢? 阁主还在议事厅,来了几个门派的掌门,正商量事情呢。那丫鬟道,夫人先歇息,我这就去禀报阁主。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素若神色淡淡,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径直朝议事厅走去。 她赶到的时候,议事厅里已是空无一人,茶还热着,显然人刚走不久。 她立在门口,略略思索,转身去了周乾的寝殿。 寝殿房门开着一道小缝,透出里面昏黄的烛光。 素若拉开门走了进去,但寝殿里依旧空无一人。 她蹙眉,正欲离开,忽听身后的屏风后面,传来窸窣的声响。 略一犹豫,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就见那张周乾惯常用的书案后面,赫然是一间密室。 那密室门敞开着,周乾正背对着她站在里面。 你在干什么? 夫人?周乾猛地回头,脸上有一丝惊愕,你醒了? 素若不语,而是越过他,看向密室里面。 这密室的四角皆有一根石柱,每根石柱顶上嵌一颗夜明珠,使得室内亮如白昼。 而密室中央是一座白玉雕琢的石台,那上面,是一颗形状不甚规则的圆形石头。 一半散发出莹白温润的光芒,而另一半则是黑的发亮,一眼望去好似无底深渊,正是之前魔族和修仙界共同看守的灵守石。 只不过,这块石头上,现在满是裂纹,上面的光芒也都十分暗淡了。 素若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灵守石为何会在你这里? 周乾走到她身前,伸手轻轻揽了她一下:灵守石虽然被破坏,但总要有人看管。如今我是大仙尊,这种事情自然义不容辞。 之前商讨的结果,不是将其销毁?素若拧紧了眉,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哎,周乾叹息,我也想啊,但是这石头坚不可破,我同其他十几位修仙派掌门一起,都没能将其毁掉,就只能先带回来,从长计议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虽和魔族决裂,这东西也该大家一起看管。素若神色深沉,周乾,你小心引火烧身。 哎,夫人教训的是,周乾温和的笑着,这东西,我过些天就找人弄走,你好好养伤,就别操心了。 素若冷觑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而就在她抬脚欲跨出密室门口的时候,周乾抬手,砍向她的脖颈,她随即便软倒下去,被周乾接在怀里。 这是我失去神智之后,最后的记忆了。素若修长冷白的指尖死死抓着轮椅的木制扶手。 我的记忆被人为修改过,失去神智之后,就只记得这间密室。这一部分记忆,还是南珩找来魔医,修复了我的魂魄,才找回的。 她轻垂着眼眸,语气冷淡刺骨:我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相信诸位自有分辨。在这之后,周乾又到底有没有找你们商讨过毁掉灵守石的事情,相信你们心中自有定数。 而灵守石,如果没被他转移的话,现在还藏在古尘阁的密室里。不久前,南珩和长清派的玉清仙君,都曾亲眼见过。 第71章 师尊,又见面了 明明才进冬月,天上竟飘起了大雪,似是想昭示什么冤情一般。 黑麟山脚下,立着顶风冒雪的数千名修士。 素若话音落下,眸光冷淡,停在为首那个一身浅赭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个同她做了几十年夫妻的男人,在听了她方才的话之后,面上毫无愧色,竟然还隐隐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诸位,周乾眯眼笑了笑,我夫人自敖山大战以来,受伤已久,一直都神志不清。如今被南珩这魔头抓去,转眼就恢复了神志,还说出这些本就没什么凭证的话来,怕不是这魔头使了什么阴毒手段,修改了我夫人的记忆才是! 我古尘阁从未动过当年被魔族破坏的灵守石,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我派中搜寻!我们当前的目的是清剿魔族老巢,灭了这魔头,万不可被其蛊惑! 众人原本被勾起的怀疑,顿时又被他这两句话按了下去。 南珩看着众人脸上的犹豫,三三五五交头接耳,唇角勾起,露出一丝冷嘲。 这些所谓仙门正派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就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力么? 他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将之前慕容卿给他的识忆珠拿了出来。 记得之前萧听寻残留的虚影告诉他,关键时刻再打开,他之前一直没想明白。 直到那老魔医医好了素若,从素若口中得知她记忆受损,又被周乾那老王八蛋控制之后,便联想到了慕容卿。 他在萧听寻的心境中看到过慕容卿的片段,慕容卿就是在去了古尘阁商议敖山大战的对策之后,在敖山大战之时,就被周乾这老王八蛋抓去了。 细细想来,很可能是慕容卿在那次去古尘阁的时候,知道了什么。 他将识忆珠托在掌心,想要用灵力捏碎,但是无论他施用多少灵力,那识忆珠竟然都纹丝不动。他又凝出了魔气,结果竟还是一样。 手里的小动作,已被下面的人看了个清楚。 潘丰常那小矮子手里杵着大剑,仰着头气势很足:南珩,你休想再搞什么花样!若是你现在束手就擒,我还能黏在昔日是玉清君徒弟的面上,留你个全尸! 南珩只得先将识忆珠收起,足尖在石柱顶上碾过:是么?你看在我师尊的面上? 可惜了,我师尊他可不一定愿意给你这个面子啊。 你! 潘丰常一噎,旁边那穿绿衫的青年就站了出来。 潘门主,你无需给他留情面!这魔头和他那好师尊都做了些什么,你怕是还不知道! 他手中持剑,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南珩,恨不得要将他剥皮抽筋。 他师父刚被这魔头杀害,魔头当死,绝不能留! 南珩的目光瞬间阴森起来:你们要说便说我一个,少往我师尊身上扯! 哈哈哈,那青年却仰天大笑起来,怎么,现在就维护起来了? 也是,这两人都滚到床上去了,还会顾忌什么世俗伦理,真是恬不知耻! 闭嘴!南珩怒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 怎么?你也要杀了我?青年手中佩剑一横,来啊!我才不怕你这魔头! 南珩手中角藏剧烈震颤,一层黑色的魔气附着其上,竟是杀气腾腾。 见他这般,青年更得意了:我看这玉清君也不过是表面装的清正,实则不知私下里存了多少龌龊心思! 能跟自己的徒弟搞到一起去,还能是什么好货色?还有那二长老,听说是个狐妖呢!这长清派还真是妖魔窝,大仙尊,等咱们剿了黑麟山,我看这长清派也该收拾收拾! 就凭你?你还不配! 凌空一声粗狂的低音,众人抬头望去,竟是长清派商泯带着一众弟子御剑而来。 南珩眉头微蹙,原书中,这人基本没有表态,混在一众小门派中跑来跑去,对周乾带头追杀原主和萧听寻不阻拦,亦不支持。 原本他看到这的时候,以为商泯不过是为了保下长清派,给众弟子一个出路,那如今商泯出头,难道是想玉石俱焚? 眨眼间,商泯已带着一众衣摆飘飘的长清弟子拦在南珩和周乾为首的诸多仙门修士面前。 他将手中狼牙锤狠砸在地,冲着周乾笑了:周阁主,商某倒是想要问你一句,仙门大会你独独抛下长清派不请,如今又同这些舌头长的渣滓嚼我长清派的舌根子,怎么?是真打算逼我们闭派不成! 你长清派出了个魔头,又出了个半妖,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不等周乾回答,怀安派一个胖长老也出言道。 呵,当初修仙界和魔界和平共处,半魔血和半妖血的修士不在少数,你们谁敢保证,你们各自的门派当中,丝毫没有半血修士? 他这话一问出,那些人顿时鸦雀无声了。 周乾一直面带浅笑的看着商泯,此刻终于开口道:商掌门,你无需说这些。来来回回扯了这么多,你不还是想要为这魔头拖延时间吗?我数三个数,你若是不带着你的弟子让开,就休怪我对你长清派不客气! 呵,商泯冷笑,不用你数,直接上吧! 他话音落下,已提着狼牙锤冲了上去,两方顿时厮杀在一起。 南珩眉心拧起,周身魔气暴涨,飞身掠下,手中角藏挥过,便击倒了一片修士,黑麟山脚下霎时血流成河。 南珩杀的痛快,只听得耳边哀嚎惨呼,热血喷溅,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善修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灼烧,魔气越发蓬勃旺盛。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熟悉的嗓音却兀的自半空落下:南珩,住手! 手中角藏划过一道寒芒,正欲刺进面前那小修士的心脏,南珩猛地停住。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去,半空中,萧听寻骑着一匹甲光熠熠的雪麒麟,正凌空睥睨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师尊! 他蓦地瞪大了双眸,萧听寻怎么来了?他不是已经把人用结界关在落云山了! 但在他看到紧随而来,骑着火麒麟的大长老和二长老,便什么都明白了。 不知为何,他竟是松了口气,有些自嘲的对系统道:看来剧情走向如此,即便你出手干预,也没办法改变呢。 系统88:【】 【本系统金口玉言,预祝宿主任务圆满成功。】 耳边风声呼呼,南珩抬头,眼前青色衣角掠过,萧听寻已落在他身侧。 识忆珠呢?萧听寻淡声问。 南珩自乾坤袋中又将那莹白的小珠子拿了出来。 他将珠子托在掌心,递到萧听寻面前:师尊,我刚刚试了,打不开的。 恋耽美 ——(50) 萧听寻不语,而是直接伸手握住了南珩拿珠子的那只手。 而后,单手吹起了霜昼。 顿时一股清澈的灵水交缠凝成水柱,将两人托举着立于众人之上。 陷入打斗中的一众修士自然很快注意到了他们。 又是衡泱派一身绿色袍子的弟子,那人目光落在南珩和萧听寻交叠的手上,像是发现了什么震碎他三观的大事。 高声叫道:这对师徒还真是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般拉拉扯扯! 他这一声喊,十分有效的让这些斗在一处的修士们都停了下来。 周乾挥过手上弯刀,商泯猛地将狼牙锤砸在地上,两方都朝着立在水柱之上的两人望了过去。 玉清仙君好雅兴,周乾笑道,匆匆赶来就是为了拉着你的小徒弟秀给我们看的? 舌头不想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割下来! 南珩脸色爆黑,掌中凝聚起灼黑的魔气,朝周乾拍去。 周乾闪身躲避,立在他旁边那两个带着面具的儿子均上前帮他挡下,但魔气还是擦着他的脸侧袭过,留下一道道血口子。 他眸光狠厉,抬手抹了一下脸颊上的血迹。 萧听寻已开口道:诸位,周夫人的话你们若是不信,我这里,还有一份关于十五年前敖山大战的记忆留存。 到底谁对谁错,魔族该不该被剿杀,待看完了,再做决定不迟。 他声音平静清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却让在场方才还喊打喊杀的诸位修士都安静了下来。 十五年前的敖山大战,一切都发生十分突然和顺理成章,灵守石被魔族所毁,魔尊自缢在长清派雪寒天,之后修仙界和魔界势不两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和细细追查当年事的机会了。 这些人中,纵然有些人灵守石之事抱有疑虑,也都在大仙尊周乾为首的势力威压下,再不敢开口重提。 周乾双目阴寒森冷,他咬牙切齿的盯着萧听寻,沉声道:玉清仙君,你同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伍,还要拿些伪造的东西来糊弄我们,当我们这些一派之主,都是傻的?! 他回过头,见众人面上神色迟疑,拧紧了眉道:怎么?你们不会因为他这两句话,就动摇了吧? 潘丰常立时道:哪会,我们肯定是以大仙尊为首,绝不听信魔头和他那师父的谗言! 一旁季臣笑眯眯盯着潘丰常,悠悠开口道:门主此言差矣,玉清仙君不过是想给我们看个东西而已,看一下又何妨?还能掉下一块肉去不成? 周乾双拳紧握,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第72章 迟来的真相 见他朝自己瞪过来,季臣一双眯眯眼迸射出冷光,丝毫不惧。 只不过,他一抬手,轻轻挡在了容修的面前,遮住了他的眼睛。 阿修不要看,老家伙龇牙咧嘴的太丑了,没的污了你的眼睛。 容修乖乖点头:那我听师叔的。 周乾: 他用力握紧了双手,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当初,他就不该找季臣这种不怕死的老狐狸合作! 遂愿观的事情之后不久,季臣又来找过他一回,一把淬满灵力的短剑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将魂盅交出来。 否则,就把他干过的恶事,甚至他们之前的勾当,统统昭告仙门百家。 他被逼无奈,只得将先前用安泽县百姓的魂魄练成的魂盅交给了季臣。然后,他又派人伪装成魔族,大肆虐杀百姓,获取魂魄。 一边让魔族背锅,一边把他自己需要的魂魄弄到了手,又重新练了一个魂盅。 季臣这个为了一个魂魄,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的疯子,如今倒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等到解决了南珩和萧听寻这对棘手的角色,他得尽快做掉季臣才行。 毕竟这人知道他太多秘密,又态度不明,终究是留不得了。 在场的诸多修士还在犹豫,他们想看,却又怕这是南珩那魔头和他师尊搞出来的,拖延时间的手段。 周乾见这些人犹豫不决,冷笑道:魔族向来诡计多端,南珩这小子能在长清派隐藏这么多年,又将长清派上到掌门长老,下到长清派弟子都哄的团团转,当真是有点本事! 诸位,我如今虽是大仙尊,但也无权干涉你们的决定。不过你们仔细想想,这里是哪?这里是南珩那魔头的家门口!他在这里让你们看什么东西,你们就不怕他趁机将你们一举歼灭?! 周乾的话,确实戳中了在场修士的痛点,他们是真的惜命怕死,谁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大仙尊言之有理!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了!怀安派的掌门是个精瘦精瘦的老头子,吹胡子瞪眼道。 潘丰常也道:是啊是啊!魔头的话可不能轻信,大仙尊说的对! 月淮庄庄主钱昀毕竟是拿了人家天价订单的,也立刻附和:咱们也都是做了几十年掌门的人了,行事就不要这么犹犹豫豫,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杀进去,先救出周夫人要紧啊! 钱庄主说的对,要打就打,要看就看,杏花岭岭主沈澜落也翻了个白眼,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怎么比我个女人都磨唧! 这不,目的达到了。 周乾眼睛一眯,转身对众人抱拳:既如此,周某定不负大家所望,一定全力以赴带领大家斩杀魔头! 说完,手中弯刀横陈,率先杀了出去。 商泯脸色一沉,挺身迎战。 师尊,我去帮忙。南珩道,说着便要飞身而下,也加入战斗。 萧听寻拉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去敖山。 只要他们两人离开这里,周乾带着这些人也就没有留在这里攻□□麟山的必要了,肯定会跟着他们一起赶往敖山。 而周乾的目的,正是在此。 守灵阵设在敖山,那里才是主战场。 所以,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要在那里对决。 他目光扫过下面一众厮杀在一起的修士,一个个狰狞面目,手起剑落,毫不留情。 走吧。他轻叹,牵着南珩直接御剑往敖山飞去。 南珩见他将染尘剑御的很平稳,知道他腕上的伤应当是已经无碍了。 两人御剑离开,自然引起了周乾等人的注意。 衡泱派那一群绿油油的修士见此,顿时跳着脚大喊:大仙尊,别打了,那魔头逃了,我们快追啊! 周乾抬头瞥见南珩他们往敖山飞去,嘴角勾起一道冷笑:走,别让他逃了! 于是这一群人便弃了长清派,乌泱泱朝敖山赶去。 大长老白承炎见这些人说走就走,还没反应过来:我说掌门师兄,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打的这么敷衍的吗?周乾那狗东西,他夫人可还在这啊,他不要了? 商泯盯着那群乌合之众冷笑:夫人?像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一个夫人算什么? 万丈高空之上,冷风拂耳而过。 南珩的手还被萧听寻一直握着,有一丝淡淡的暖意。 他盯着这人冷薄锋利的侧脸目不转睛的看,不知为何,明明他们分开才不到一天,他却害怕萧听寻再次从自己面前消失。 你总盯着我干嘛? 察觉到自己身后灼灼的目光,萧听寻皱眉。 南珩笑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不盯着师尊,还能盯着谁? 萧听寻没再说话,只是握着南珩的手,下意识紧了一些。 南珩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动作,顿时笑弯了眉眼,从背后抱住他,将下颌搁在萧听寻的肩膀上。 看来他师尊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那晚的事情,应当是没有生气的。 两人前脚才在敖山山顶落下,周乾带人随后就赶到了,然后紧接着是商泯率领的长清派。 你们既然怕我们耍花招,那便在这里吧。 萧听寻神色淡漠的说完,转头看向南珩:识忆珠得我们一起打开。 他说完,已经自掌心凝起灵力,南珩亦是,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掌心中,识忆珠蓦地爆开。 顿时,一阵白色的烟雾腾起,逐渐模糊了在场每个人的视线。 这魔头果然有诈!大家小心!钱昀吓了一跳,要不是他月淮庄的长老弟子都站在他身边,估计他已经举着剑跳起来了。 季臣听闻,毫不留情的嘲笑出声:钱庄主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人家大魔头都主动离开了黑麟山,你作为排名五大仙门之列的一庄之主,怎么还能吓成这样? 你这人好奇怪!不等钱昀应声,衡泱派一个身穿绿衣的弟子已经插嘴道,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干什么从一开始就替那魔头说话?! 我不过就是说句实话而已,也有错?季臣眯着眼睛,抬起袖子挥了挥,闭嘴吧,烟雾散了。 他话音才落,果然刚才那阵烟雾已经慢慢散去,慕容卿那颀长的身影,飒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长长清派六长老!人群中有人惊呼。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面前这人,并不是实体,只是残留的影像罢了。 只见慕容卿一副温和微笑的模样,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位,然后缓缓开口:不错不错,我这傻徒弟和傻徒孙还算有点脑子,能将我的识忆珠解开。我这拼了老命保存下来的秘密,如今终于能亮出来了,想必我在人世这最后一丝执念,也总算是能解开了。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人群里,潘丰常那小个子踮着脚,努力透过人群往外看。 但没人理他,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慕容卿的残影。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其实想让大家看的,并不是我的记忆,而是一个故人托付给我的。 这是忆中忆? 南珩盯着慕容卿的身影,耳边突然跳出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主线任务:灵守石破裂的真相,任务完成可以解锁不同的结局,还可以额外加1000分哦。】 眼前的情景在不断变化,南珩听完之后,立刻叉掉了系统。 画面定格在古尘阁,周乾的夫人素若的房间里。 房间内窗纱垂落,即便是白天,也显得光线昏暗。 而就在房间的圆桌旁,端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是素若,一个正是慕容卿。 围观众人乍一见这场面,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看向周乾的眼神也都多了些含义。 但很快,慕容卿便开口了:周夫人到底有何要事?古尘阁守卫森严,我不能久留。 我自是知晓的,素若点头,但除了你,我现在接触不到其他人。 事关灵守石,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我且给你看个东西。 言罢,她突然轻轻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在慕容卿的额间一点。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片刻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正是他们目前所在之地,敖山。 画面中,敖山还是由众多仙门子弟,和一部分魔族侍卫看守。 而山顶那块一半灵力充沛,一半魔气浓烈的灵守石,还好端端的安放在石台上。 此时正值夜晚,也正是商泯和魔族尊主冷常曦大婚的前一日。 素若手提裙摆,正一步一步的爬上敖山盘桓往上的台阶,身边跟着一个古尘阁随侍的小丫鬟。 夫人,你走慢些,奴婢都要跟不上了。小丫鬟抹着汗,竭力追着素若的脚步。 素若步伐轻快,头也不回:夫君说他来敖山查看情况,等会便回,但是我等不了了。明日就是常曦和商掌门大婚,我的贺礼已经选好了,想叫他帮我看看。 夫人和冷尊主还真是感情甚笃。小丫鬟轻笑着。 那是,常曦性子直爽,人也很好,她 素若突然不说了,脚步也蓦地停了下来。 那小丫鬟走在她后面,不知发生了何事:夫人你怎么不走了?怎么了? 素若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的一切,声音震惊而颤抖:夫君?为为什么会这样? 第73章 心中的魔鬼 敖山山顶的梦云台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数百名看守灵守石的仙修和魔族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血流成河。 而周乾一袭黑衣,手中的弯刀泛着慑人的冷光。 夫人?他有些惊愕的盯着素若,不是叫你在房间等我,你到这来干什么?! 许是太过震惊,周乾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了。 素若提着裙摆的手在隐隐发抖,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见了这场面,已是脸色惨白,最后一级台阶差点没跨上去,磕绊了一下,被素若伸手拉住。 她稳步走到周乾面前,双眸中的欣喜和期待已然消失,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寒意。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周乾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迹,脸上堆起一个笑来:夫人误会了,我其实刚刚是看见有人要偷盗灵守石,这才 谁要偷盗灵守石?素若倾城绝色的面容已没有半点柔色。 周乾下意识吞了下口水:是魔族那个女魔尊,你看看这些人身上的伤,那可都是冷常曦的射月刃留下的劈砍痕迹,而且这里魔气这般浓郁,怎么可能是 冷常曦如今在黑麟山准备明日的大婚典礼,素若道,我方才刚和她用纸雀互通过音讯。 素若,周乾的眉拧了起来,就不能是那个魔女骗你?你宁可相信一个魔族的尊主,你也不肯相信你夫君? 素若贝齿咬紧了下唇,右手一展,一柄通身灿金的木剑已经被她握在手中。 周乾,焚灵祭魄不是正途,收手吧。 你知道了?周乾脸色顿时黑沉。 素若一双烟波秋雨般的冷眸,凝着周乾:我早就知晓,只是不知,你竟真有胆子,做到这一步。 恋耽美 ——(51) 古尘阁初代掌门梵罗的秘传绝学,你一直无法掌握,所以就想通过这种禁术,控制住梵罗的魂灵,为你所用。这样,管他什么地煞烈火还是什么其他的术法招式,你还不是通通握在手里。 但是,焚灵祭魄这种禁术,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多了,你想要控制又是灵力强悍凶煞的梵罗,便需要更多的灵力来作为支撑,而你自身修为不高,灵力自然不够强,所以就打起了这灵守石的主意。我说的可对? 周乾嘴角挂着微笑,十分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阿若不愧是我周乾挑中的夫人,够聪明! 呵,你我相守这二十几年,你是个什么德性,我自然早就一清二楚。 素若微扬起下颌,神情冷绝而傲气:动手吧,今日你若是不能将我打败,我就送你上路! 那还请夫人多多赐教了!周乾双眸眯起,阴狠乍现。 眼前是金色赤色的灵流交缠互斗,耳边是铮鸣的刀剑相碰,众人皆是面露震惊,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荧幕上战况激烈,南珩有些惊讶这外表看着弱不禁风的娇美女人,竟然修为和武力都这般不俗。 两人交手百来回合,周乾已口吐鲜血,落于下风。 素若手中木剑的光辉更盛,她自半空掠下,身后衣摆飘飘,剑锋直指周乾的脖颈。 你我夫妻一场,我这就送你上路,为修仙界和魔界,除去你这个祸害! 周乾捂着胸口,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他仰头盯着素若冰冷的脸,突然笑了: 夫人,你这般急着杀我作甚?冷常曦好好待在黑麟山,你就不好奇这里射月刃的刀痕,是怎么来的? 对面素若一怔,南珩本能感觉不好。 果然,就这瞬间的功夫,周乾已将自己左手的手掌自弯刀刀刃上抹过,顿时鲜血横流。 他口中喃喃着,很快一道纤细柔婉的身影,就凭空出现在了他身后。 我就来让夫人好好见识见识! 南珩:!!! 南珩惊住,不光是他,还有萧听寻、商泯、白承炎、潘丰常 除了周乾之外,在场的每一位修士,都震愣在了原地。 那道柔婉的身形,明显是个女子,她手持一柄窄细的长刀,眉眼森冷,一双眉眼眼瞳的白色眼珠咕噜噜转着,死死盯着对面的素若。 你!这,这是!素若亦惊住。 这女人无论眉眼,还是容貌都和如今的冷常曦极为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女人的年纪比冷常曦轻了很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周乾见她这般神色,满意的笑了:冷月如,魔尊冷常曦早夭的亲妹妹,所用武器追日刃,和姐姐的招式术法都很相似。只不过,比起如今的冷常曦,她还是差了一些。 怎么样,夫人是不是大开眼界了? 这不可能素若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冷常曦她还有个亲妹妹?为何我从未听说过?!魔族,关于魔族的史料记载中也没有类似的记载! 呵呵,没有召来冷月如的魂魄之前,我也不知道,周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双细长的眼眯起来。 魔族推选尊主,向来是由上一任魔尊,在优渥的血统中,挑选能力强的家族作为候选。很显然,上一任魔尊选中了冷家,那自然便是这两姐妹了。 被选中的两人,自此之后便会由魔尊亲自教授,时限为三年,三年之后,这两人之间便会有一场恶战。活着的人成为下一任魔尊,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一个词,他说得一字一顿,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素若的反应。 所以,我的夫人啊,魔族比我们如今看到的更加阴暗邪恶,同族至亲之间都要自相残杀,何其残忍啊! 素若蓦地握紧了拳:但是,常曦她没有。 什么?周乾没有明白她的话。 常曦她同我说过,下一任魔尊她已经选好了,已经钦定了,等她成完亲她就传位,没有什么候选人,也没有什么自相残杀! 呵呵,所以你就信了?!周乾好笑的看着她,你相信一个魔女的话? 不然呢?相信你么? 素若勾了勾嘴角,冷冷道,周乾,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年轻时心高气傲,存了些小坏。但我渐渐发现,不是的,你心中的不是小坏,甚至不是一缕恶念。你的心中,住着一个魔鬼,这魔鬼逐渐滋长,已经无法遏止了。 哈哈哈!周乾突然大笑起来,夫人说的好!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这个魔鬼! 他话音落,冷月如已如疾风般朝素若袭了过去! 灿金的灵流和浊黑的魔气碰撞,一道道慑人的寒光迸溅,几百招之后,素若终究不敌。 她口中不住的涌出殷红的血来,木剑已断,还强撑着半跪在地上。 周乾!收手吧灵守石不是你能操控来用的东西,你 这就不劳夫人费心。周乾笑弯着眉眼,他轻抬左手,冷月如便高高扬起了追日刃,朝素若劈下。 浑身染满血污的女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地,再没有起来。 又是一道白光耀目,画面陡然消失,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又是古尘阁素若的房间。 女人面带病容,自掌心凝出一枚莹白的小珠子,递交给慕容卿:我方才已将这段记忆凝成了识忆珠,还请和絮仙君代为保管,将来等到时机合适,一定要让仙门百家的仙修都看到。 我如今,已被周乾那畜生废去了修为,魂魄也在和冷月如战斗中受损,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我怕有朝一日他会抹去我这段记忆,或者,直接杀掉我。 慕容卿将那颗小小的白色珠子托在掌心,挑眉朝她笑了笑:夫人这般信我,不怕我出了这个门就把你卖了? 素若扯动嘴角,轻轻笑了:我知你不是那种人。常曦同我交好,她和你们掌门相恋,经常出入长清派,和我聊天的时候,时常会说起你们这些长老。 既然她信任你,那我自然也信任你。 好,慕容卿将五指收拢,识忆珠攥在手里,缓慢而郑重道,我定不负夫人所托! 门外,忽而传来丫鬟惊慌的敲门声:夫人,快些吧!阁主已经召集各个仙门的掌门长老去前厅议事了! 知道了。素若声音如常,应了一声。 又朝慕容卿点了点头:所托之重,素若无以为报,和絮仙君珍重。 慕容卿亦朝她点了点头,将识忆珠收入乾坤袋中。 他起身,大步离开。 颀长的身影被窗子照进来的阳光拉长,房门打开,合拢,便再看不见了。 巨大的天幕上,画面不断变化闪过,最后,慕容卿的那道淡蓝色的身影又缓缓现了出来。 他捋了捋自己鬓角垂下的发丝,望着自己面前的某处笑了:回忆到此结束,不知观看的诸位都有何感想呢? 不过,我是没办法知道啦,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那小徒弟和小徒孙说吧。 哦对了,之前走的太匆忙,我还有几句话,没有跟我的小徒弟说完。虽然很可能现在正在观看的人很多,但是也没办法了。 小阿寻,之前是师父不好,原本是素若姑娘托付给我的事情,我自己没本事,没能完成,却还要拉你下水。我之前跟你说对不起,便是这般意思。至于修复修仙界和魔界之间破裂的关系,你尽力就好,那些脑子不清醒的各派修士也不是那么好说通的,你可别钻牛角尖啊! 他说完,又哀哀叹了口气:又到了告别的时候啦,这回,是真的告别了。小阿寻,你那小徒弟不错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慕容卿面上的微笑被定住,而后,他的身影慢慢地变淡了,直至消失。 第74章 最后的阴谋 所以,当初慕容卿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半魔血被周乾残杀。 而是周乾这狗东西为了掩盖真相,杀人灭口! 身边猛地腾起一阵森然的寒意,南珩侧头望见萧听寻沉冷的面容,怕他冲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萧听寻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 师尊,什么? 周边已想起众仙修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南珩没有听清,凑过去问道。 但萧听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叮! 熟悉的系统音又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主线任务:灵守石破裂的真相。爽点值加1000,当前爽点值:8000。当前剧情完成度:90%,请宿主继续保持,本系统在不远处的终点等你哦!】 这一次,难得南珩没再觉得这个破系统讨厌,只不过 这么快?他皱了皱眉,那到时他打败了周乾,剧情完成度也达到100%,是不是就要被送回去了? 【宿主不舍得这里?】系统88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也不是,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一个人而已。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人群中突然有人狠狠朝着周乾啐了一口。 喝呸!我就说那时候你为何这般急着对魔族和妖族赶尽杀绝!原来是做了恶事,急着杀人灭口,消灭证据呢! 就是!衡泱派立时有人站出来附和,还成立什么除祟阁!连半妖血半魔血的修士百姓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你!潘丰常短粗的手指指着周乾,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周乾,焚灵祭魄可是我魂祭门的禁术!你如何习得?!这种禁术,在我派中都早已被禁止,你这么做简直,简直 呵呵,周乾冷笑一声,简直什么?你们魂祭门搞出这种禁术,难道不是给人用的?谁用都是用,我拿来用一下又能怎样! 你这是公然要与整个修仙界为敌!潘丰常怒斥。 在他旁边,面上带着金色鬼脸面具的周添嗤笑道:你们这些墙头草还真是脸大,刚才一口一个大仙尊,唯我父亲的命令是从。怎么,一转眼你们就翻脸了?! 还不是因为周乾这老东西阴险狡诈,我等才会上当!钱昀喝道,你们父子三人好不要脸!做了这么多恶事,还不快束手就擒,我还能看在昔日我们是友非敌的份上,给你们留一条全尸! 哦呦,我好怕怕哦。周添语气轻浮,但是我记得,你们之前对着玉清仙君的时候,也这么说来着? 看来你们这些老贼也没什么本事嘛,翻来覆去都是这些威胁的话,我都听厌了! 添儿,你跟他们这些风一吹就倒的墙头草费什么话?周乾喝道,过来助我打开法阵! 是,父亲!周添应道。 他走到周乾身边,和周崇两人一左一右分列两侧。 三人就立在敖山梦云台的正中央,那之前是安置灵守石的位置。 只见周乾突然将自己的左手朝弯刀刃上抹去,霎时间,血光乍现。 小心! 萧听寻一声惊呼,众人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闻言也都迅速闪身后撤。 与此同时,周乾口中喃喃,随着他飒然睁开双目,自他的身后,已然立了一排受他所制的魂灵。 南珩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些魂灵,除了冷月如,都是古尘阁历代的掌门长老,足足有五个,而排在队尾的老者,赫然就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古尘阁初代掌门梵罗。 你! 潘丰常一双小眼睛瞪的溜圆,他不可思议的死盯着周乾身后那些目光空洞,只剩下眼白的魂灵,简直无法接受。 周乾!你还是人吗?!他们可都是你的师父师祖!你把他们的魂魄用禁术控制,为已所用,不怕天打雷劈吗?! 潘门主,这就不劳你操心。周乾挥了挥手上弯刀,笑道,老天想要劈我,那他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依我看,眼下你们还是多忧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为好! 随着弯刀挥出,他身后被控制的七个魂灵顿时朝着诸位修士扑杀过来。 这些魂灵除了冷月如,其他都是古尘阁历代的掌门长老,自然个个都身手不俗,梵罗就更是凶煞,逼得众人后退了百十步,才停住。 萧听寻已撑开结界,格挡在诸位修士和以周乾为首的古尘阁、除祟阁的众多弟子、杀手之间。 周乾所带领的人来势汹汹,梵罗一个地煞烈火劈出,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仙门长老掌门顿时就慌了。 哎呦!玉清仙君,这可怎么办啊!你你这结界可一定要撑住!钱昀第一个开口。 随后便有不少人附和: 这次真的是有劳玉清长老了!先前是我们错怪了魔族,还对你和你这小徒弟出言不逊,是我们的错! 末了,还不忘再加上一句: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们计较!如今情势危急,我们可都仰仗您了! 南珩一一从这些人脸上扫过,献媚的、讨好的、堆笑的,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孔,还真是丑态百出。 呵。他一声冷笑,伸手按下了萧听寻放在唇边吹奏的霜昼,曲音一断,那结界便自动破开了。 梵罗的魂灵赤红着眼睛杀将过来,吓得这些人纷纷持剑抵挡。 还不忘怒斥南珩:你这魔头干什么!是想害死我们不成! 你们还真是不要脸!南珩冷言道,刚刚骂我师尊和我这个魔头勾结的也是你们,如今周乾凶相毕露,你就推他出去挡刀? 那也是他自己自愿开的结界啊!杏花岭中,一个娇滴滴的女修答言道,你干什么怪我们? 但凡是还知道良心为何物的人,都不会袖手 恋耽美 ——(52) 南珩厉声回击,却被萧听寻打断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对付周乾要紧。 好,那我去帮这群白眼狼,南珩丢给这些没皮没脸的仙门长老们一个白眼,在转向萧听寻,又恢复了温柔神色,师尊你自己小心。 要不是他师尊的面子上,他都想干脆连这些人和周乾那狗东西一并杀了。 就在此时,周乾已杀到眼前,冷嘲道:南珩,你看看这些人,即便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还不如你这个魔族的。 倒不如,你我联手,修复灵守石,重新整肃修仙界,修复修仙界和魔族的关系,如何? 南珩伸手召来角藏,勾唇邪笑:不如何,大仙尊打的好算盘!如何联手?我奉上我的心脏,以魔尊之力助你登顶人极,然后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在人界逍遥快活? 魔族拥有不死身,你即便没了心脏,回到黑麟山还能在重新活过来,怕什么?周乾笑得一脸阴鸷,到时候,我封你个大将军之类的当一当,岂不是快活? 角藏陡然出鞘,剑锋上闪过熠熠寒光,直逼周乾颈间。 南珩握着剑的手往前一送,剑尖直抵在周乾喉咙上:那就不用了。毕竟,我跟你这种人不一样,对权力地位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结束了,他一双黑亮的眸子眯起,轻笑道,大仙尊,好走不送。 然而,周乾却兀的笑了:南珩,你也高兴的太早了吧? 他话音才落,身后突然惊起了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 南珩悚然回头,却见周崇和周添这两人不知何时已启动了守灵法阵,那法阵以两人为中心,正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自这白光之中,伸出了无数纤细如发,灵力凝结的白色丝线,捆住了在场的诸位修士,令他们挣扎动弹不得。 而周崇、周乾这二人,正通过这些白丝源源不断的将灵力从这些仙修的身上抽取出来。 他们手法暴虐,直压榨净一个人身上最后一点灵力才肯放过,不少修为不高的修士都是直接灵核爆裂,吐血身亡。 萧听寻蓦地沉了脸色,就听周乾大笑道:玉清仙君,怎么样?我这修复灵守石的灵力源泉不就有了吗?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下作手段。萧听寻声音冷沉,染尘闪着寒光。 这时候,一些未被束缚住的各仙门掌门长老,终于不再光耍嘴皮子了,纷纷挥剑去劈砍这些白色的缠人丝线。 季臣手中持一柄长鞭,和这些人并肩作战在一处,但他很快就发现,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这些丝线沾沾连连,根本就砍不断。 这怎么会这样?!钱昀骇然,愈发奋力的挥剑劈下,但是丝线纹丝不动。 砍不断?怎么会砍不断!潘丰常也大叫了起来。 都停手,没用的。萧听寻突然道。 你什么意思?!杏花岭岭主沈澜落尖叫起来,玉清仙君,我的弟子门徒性命危在旦夕,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萧听寻正欲开口,旁边季臣已经道:这位岭主小姐,你是耳聋么?人家玉清仙君不是说了,没用没用,不是不让你们救人。而且 他话未说完,在场的几人却都变了脸色。 因为有一个持剑正疯狂劈砍白丝的修士,正被那些像水草一般疯长的丝线一点点攀上,然后紧紧缠住。 几人愣怔间,已有数不清的白丝铺天盖地袭来。 萧听寻厉声道:都退开! 第75章 系统警告 不用他再说第二次,这些惜命如金的各位掌门已经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开了数十米远。 季臣一双眯眯噙着危险的笑,将迫不及待退开的每个人从头到脚都凌迟了一遍,看得人背脊发寒。 萧听寻手持染尘阻住白丝疯狂的攻势,侧头瞥他一眼:你怎么不走? 季臣笑了笑:年纪不大啊,怎么一说话就是一股指点江山的味道。就这么想一个人扛?我来帮你不好吗? 萧听寻眸中的冷色褪去了些许,他不是想一个人扛,只不过习惯了这些怂包的尿性,与其逼着他们在自己旁边拖后腿,还不如赶走来的利落。 见他不应,季臣也知他性格如此,便当做是默认。 法阵中间,周崇、周添两兄弟见此,对视一笑,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同插入阵心。 霎时,守灵阵灵光大涨,白的发亮的一根根灵丝像是吸血的触手般,将捆住的修士榨干吸净。 一时间,哀嚎声响彻整个黑麟山。 而袭击萧听寻和季臣的灵丝也似是受到了感召,愈发凶猛起来。 萧听寻眉宇沉冷,收了染尘,撑起一道结界抵挡。 季臣立刻附手上去和他一起支撑,而他身后的魂灵容修,板着一张认真的小脸也搭了把手。 萧听寻侧头望了两人一眼,容修憨憨地朝他勾了勾唇,而季臣眯着眼睛笑笑。 玉清,我来助你! 身后赫然响起一道粗狂豪迈的声音。 萧听寻一回头,竟是白承炎扛着他的大剑赶来了,身后跟着手拎狼牙锤的商泯。 大长老,掌门。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形势紧迫,你那小徒弟不用我们帮忙,我们就赶来帮你。白承炎道。 商泯也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萧听寻:有劳了。 哎,兜兜转转,还是你们长清派的最讲义气。旁边季臣叹了一声,又望着商泯道,不愧是当过大仙尊的,可比这周乾强得多了。 他是实话实说,商泯却没心思听这些。 知道当年灵守石破裂的真相之后,他只一心想了结了眼前的麻烦,然后杀了周乾,给冷常曦报仇。 十五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悲愤和思念中煎熬,但是仅凭他的相信,仅凭他的直觉,什么都做不了,当初的事情没有证据,他就没法为冷常曦证明。 如今,真相终于大白了。 于是他只冷哼了一声,就加入了支撑结界的行列。 见身后一群各门各派的怂包们还在观望,季臣简直想上去一人踹上那么一脚。 还看?好看吗?他阴狠的眯着眼,突然放冷了语调,还不滚过来帮忙! 那些人吓了一跳,纷纷提着刀剑挤上前来。 不管是不是充数的,反正人是到了。 见结界已被众人撑起,萧听寻敛下眸子,转头看着商泯:掌门,结界有劳你们。 你去哪?商泯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我去把这守灵阵破开。 萧听寻声音平静,似乎等下不过就是去吃个早饭那般寻常。 你一个人怎么行?这灵丝这般厉害,要不我跟 但他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道淡青色身影掠过,萧听寻已然朝站在阵中的周崇和周添而去。 玉清! 商泯一声低吓,手中狼牙锤砸上朝他飞来的灵丝。 萧听寻并未答言,只瞬间,已到周添和周崇的面前,手中染尘直朝两人插在地上的两把武器劈去。 一声震耳的巨响,那两把武器竟被萧听寻用染尘直接斩断。 周崇和周添猝不及防,震愣当场。 待两人反应过来,萧听寻已抬掌将两人都震飞了出去。 而后,他将染尘插在法阵中心,手上姿势变换,口中喃喃念起了咒诀,那法阵散发出的白光刹那间暗淡了下来。 你! 周崇脸上的银色鬼面银光刺目,他踉跄了几步,鲜血自面具下淌出。 简直是疯子!周崇大骂。 周添也捂着胸口,咳出一大口血来,将面上的金色鬼面都污了。 是替身术,他道,萧听寻将我们踢出法阵,以为换他自己来当阵眼就能破了这阵法?真是天真! 一旁周崇也逐渐镇定下来:呵,大哥不说,我都要忘了,守灵阵一旦开启,不吸纳足够的灵力是不会停下来的。 周添在面具下面,扬了扬嘴角:那正好,免得我们麻烦了。 他说完,抬掌一抓,凭空将那块半黑半百的灵守石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震落在地。 那灵守石上遍布细密的裂纹,表面光晕暗淡,需要大量魔气和灵力来维持修复。 崇儿,你看着萧听寻这边别出岔子,我去帮父亲搞定那个魔尊。周添道。 周崇重重点头:大哥放心! 周添飞身而去。 而另一边,南珩被周乾纠缠,不得脱身,眼见萧听寻将自己换去了守灵阵中央,心猛地悬了起来。 守灵阵黯淡了片刻,突然白光大盛,那些分散出去的灵丝,猛地都自动缩了回去。 南珩略松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未松到底,但见那数万根发丝般纤细的灵丝,全部朝着萧听寻而去。 无数根灵丝万缕归宗,拧成一股,直朝着他的心脏刺入。 瞬间,殷红鲜血,自胸腔渗出,将他天青色的衣衫浸透。 师尊! 南珩蓦地瞪大了眼睛,便弃了周乾,朝萧听寻那边飞身掠去。 周乾怎可能放过他,手中弯刀斩出,站在他身后的梵罗,已手持寂灵双剑,劈出地煞烈火。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炸响,梦云台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顿时被劈开一道一丈来深的沟壑! 那沟壑带着烧灼的火星,直朝南珩脚下开裂而去,速度惊人,有撕裂一切的气势。 身后炽烈的劲风擦脸而过,手中角藏剧烈震颤,南珩分身闪过,立在一侧被掀到一旁的石块上,地煞烈火烧了个空。 周乾脸色冷下,但转瞬便笑开:不得不说,玉清仙君这心软的毛病,跟他师父可真是如出一辙。不过,这样倒也挺好,给我省去许多麻烦。 他手中弯刀招式变换,冷月如和梵罗两者同上。 南珩,守灵阵易开难收,萧听寻他自愿做阵眼,又控制法阵收了灵丝,如今阵法反噬,要是摄取不够灵力,是断断不可能被破开的。 我劝你还是歇了去帮他的心思,你自己现下的处境可并不比他好多少呢。 周乾神情玩味,弯刀猛地戳进地下,他将自己掌中的灵力源源不断的灌注进去。 顿时,梵罗、冷月如,还有那五个古尘阁的历代长老的魂魄,顿时将南珩团团围住。 驭魂,杀招!周乾双目怒睁,嘶声喝道。 他自身的灵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必须速战速决,将南珩解决,拿到他的心脏。 话音沉落,那七个双目无神的魂灵顿时持起手中武器,动作同步的朝南珩袭去。 南珩双拳紧握,双眸阴冷森寒,他将角藏剑刃划过掌心,鲜血淋在上面。 嘴角勾起,沉声道:螭龙,召来! 灵兽峰顶的雪寒天,秘洞里的那条螭龙,其实是条魔龙。 所以龙角化成的角藏剑,才是最适合他的武器。 魔尊召唤,螭龙应召而来。 巨龙银色的鳞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头上的微风的龙角毅然耸立着,只不过断掉了一只。 一声裂破天宇的龙啸自敖山上空响起,梦云台上,正在乱战与一团的众修士们都震愣了,纷纷抬头望去。 商泯和白承炎几人也愣在了原地,白承炎大张着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 说了一句:这这不是咱们长清派封在雪寒天的寒冰螭龙吗?咋咋出来了? 商泯目光落在不远处和那七个已沦为契奴的魂灵,斗在一起的南珩,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南珩手腕翻转,角藏剑锋直指天际,剑上鲜血刺目,寒光骇人。 那螭龙似是终于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主人,猛地飞身而下,朝南珩俯冲下来。 萧听寻本见南珩被周乾操控的魂灵围住,心中担忧,此刻也终于撂下心来,专心对付守灵阵。 被灵丝穿透心腔,灵力在源源不断的流走,他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耳畔似有风声拂过,他侧目,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季臣带着他的小容修飞身赶来,与他并肩而立。 萧听寻拧起眉,淡淡望着他。 哎,季臣喟叹一声,朝他笑了,虽然这些贪生怕死的各派掌门长老,我挺讨厌的,但是你和你那小徒弟人还不错。 你要是死在这,我怕南珩那小子会大开杀戒。所以,还是咱们一起吧,多个人多份力,早点搞完,我还要带着我家阿修游山玩水呢。 萧听寻抿紧了唇角,朝他点了点头:多谢。 螭龙飞身而下,南珩身姿轻盈,跃上龙背,螭龙一个大力的甩尾,将那围成一圈的四个魂灵拍开,啸叫着冲上天际,直朝萧听寻那边飞去。 冷风刺骨,刀子般刮着他的脸颊,但南珩凝着双眸,直盯着萧听寻的方向。 叮! 耳畔系统冰冷的声音赫然响起。 【警告!警告!请宿主专注眼前任务,不可偏离主线!】 【萧听寻为重度危险人物!为保宿主顺利完成任务,请远离此人!】 第76章 许愿牌平安阵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反复的在耳边响起,南珩双目冷凝,并不理睬。 螭龙急速朝萧听寻所在的守灵阵处飞去,耳边风声疾啸,系统冰冷的声音显得更加尖锐刺耳。 【警告!警告!萧听寻为重度危险人物!请宿主远离此人!】 【惩罚倒计时已启动,本系统将在计数归零的时候,强制押送宿主返回现代。】 【3、2】 螭龙俯冲的姿势猛然停下,巨大的冲击掀起一阵飓风,将地上一些定力不好的修士,刮的东倒西歪。 南珩目光阴鸷,握着角藏的掌心,已经渗出些许细汗。 什么惩罚都可以,但绝不能是返回现代。 被强制遣送的后果,就是一死,但他更担心的是如果他回去了,那这里,这个任务未完成的世界,会发生什么,萧听寻又会发生什么。 恋耽美 ——(53) 【恭喜宿主悬崖勒马,请宿主继续任】 系统机械的声音突然被打断了。 南珩目光紧锁着站在法阵中心的萧听寻,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萧听寻在抬头的瞬间,也看到了他。 两人目光交汇,萧听寻的唇瓣轻轻开合,南珩瞳孔猛缩。 刹那间,数丈高的滔天巨浪掀起,浪花翻腾,形成一道严密高耸的水墙,将守灵阵团团围住。 是海啸巨涛术。 南珩眼看着那水墙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合拢,在最后的缝隙快要合闭的瞬间,一人一魂,被从里面丢了出来。 季臣有些狼狈的被容修从地上拉起来,掸着衣摆上的尘土。 缝隙闭合,水墙浪花涛涛,却再也找不出可以破开的口子。 南珩心脏猛地揪紧,萧听寻将自己和守灵阵完全封闭了。 海啸巨涛术,是萧听寻独创的术法,在场的这些修士当中,恐怕无人能解。 而守灵阵 没有吸纳足够的灵力,恐怕也是无法破解。 需要多少灵力才够? 周乾这次聚集了整个修仙界大小门派,一共一百多个,而其中修为尚可,灵力充沛的掌门或是长老们,少说也有两千余人。 但如今,在阵法之中的,只有萧听寻一人而已。 耳畔已只剩下回荡不绝的浪涛声,南珩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和这冰冷的涛声一样,在慢慢、慢慢地冷下去。 螭龙缓缓在水墙面前降下,耳边赫然是系统方才未说完的话。 【恭喜宿主悬崖勒马,请宿主继续任务,本系统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 【恭喜宿主悬崖勒马,请宿主继续任务,本系统会】 【恭喜宿主悬崖勒马,请宿主继续】 系统声音冰冷刺骨,如卡带的录音机,一遍一遍的回放着。 南珩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脑袋都快要炸开。 闭嘴! 他猛地握紧了拳,低吼出声。 耳畔嗡鸣,系统的声音终于慢慢消散。 但他咬紧了下唇,抬头的瞬间,双目迅速蔓延起一片赤红。 额上的麟角寒光熠熠,映射出他逐渐狰狞可怖的脸。 如果完成了任务,最后萧听寻又是逃不过一死,那这任务完成的,还有什么意义? 在封妖禁地的时候,他就曾说过,萧听寻和任务,他都不会放弃。 但如果二者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优先项的话,他会将任务放在之后。 系统88:【】 不知为何,这一刻它突然察觉到了危险。 【宿主,你你想干什么?】 但南珩声音平静,只是道:我记得我还有一张心愿牌是吧,我现在要用。 【好,好的】 不知是不是他如今魔族血脉已经完全觉醒的缘故,系统88现在异常的乖怂。 【心愿牌已启用,请宿主说出愿望。】 本以为,这难搞的宿主会说出什么危险的愿望来。 却听南珩道:我的心愿是,学会平安阵法。 就只是这样? 系统88简直以为是自己的声音接收系统出了问题。 【好的,宿主的心愿达成!预祝宿主任务顺利!】 听到系统回复,南珩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样,就可以了。 之前在萧听寻的心境里,他得知,平安阵可为自己的亲眷好友求平安符,对方将平安符带在身上,可增好运气,挡灾殃。 如若画阵者境界高,灵力蓬勃,平安符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救命。 不知以他如今的修为灵力,够不够换一张能够救命的符纸。 他随手从地上拾了一根树枝,蹲下来开始画平安阵。 然而 南珩,你若是想救他,我们合作,我有办法立刻破开守灵阵。 身后,蓦地想起周乾洋洋得意的声音。 南珩猛地回头,就看见,周乾带着他那大儿子周添,还有除祟阁的大批杀手,已经追了过来,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周乾站在这些人的首位,而在他身后,古尘阁五个长老,外加梵罗、冷月如的魂魄,齐整的排列开来,个个怒目而视,凶神恶煞。 【请宿主优先解决最终的大boss周乾,切莫为其他琐事分心!】 系统又不厌其烦的在耳边发来了提示。 南珩蓦地锁紧了眉:蠢8 ,你知道我这人,平生最讨厌什么么? 【?】系统88没明白。 我最讨厌别人站在我旁边指手画手,告诉我这件事要怎么做。 他说完,聚拢魔气,引到心脏,严严实实的将自己的心脏护住,然后,于掌心引雷。 系统88的声音终于慌了,没有感情的机械音,竟磕磕绊绊的加速了一倍。 【宿主请冷静!如果本系统被损毁,宿主将永远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 【求助!求助!本系统遭受外界威胁,请求】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晴天一声霹雳炸响,数道惊雷自空中劈下,直打在南珩身上。 周乾猝然愣住,突然引雷劈自己是怎么回事? 不光他愣了,周边一众修士也都愣了。 白承炎瞪大着眼睛,嘴巴半天都没合上:啊完了,南珩该不会是见玉清要以己身破阵,一时想不开,就随他去了吧! 旁边商泯白他一眼:闭嘴,不可能的。 萧听寻将自己困于守灵阵中,生死未卜,以南珩的性子,只会想办法将其救出来,而不是直接放弃,跟着一起去死。 何况,周乾还在这里蹦跶呢。 周围,亦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有的猜测怕是这魔尊怕是又要耍什么花招了,有的则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南珩看,更有衡泱派一众人,拍手称快,说这魔头终于把自己劈死了。 雷声渐止。 南珩感觉着自己身上的酥麻的感觉渐渐消退,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本就是雷系灵根,即便被劈几下也没大关系,但是存于他脑中的系统,恐怕就 喂,蠢8? 他用意识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偶尔炸响一声电流的噼啪声,然后归于死寂。 应该是瘫痪了吧,他抿了下唇角。 至少,他的耳朵和脑子都能轻松一段时间了。 南珩,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见他没事,周乾顿时沉不住了:这守灵阵除了最初布阵的人还有法可解;其他的,就只能等它吞噬掉足够的灵力,才能解开,我劝你最好识相些。 合作就算了,但你的事情,确实得等会在解决。 话音才落,南珩周身魔气暴增,角藏猛地朝周乾胸口刺去。 驭魂!护身!周乾怒喝。 梵罗顿时衣袍一展,挡在了他身前。 角藏攻速不减,剑锋上,魔气和两种颜色不同的灵流争相缠绕,竟是直接自梵罗肩膀穿过,直插进站在他身后的周乾身上。 唔噗! 周乾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竟是被角藏直钉进左肩,角藏插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老松树上,深入寸许,竟是叫他一时动弹不得。 父亲!周添脸色大变,提剑朝南珩冲来。 但却被白承炎和季臣等人拦了下来。 南珩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周乾,转头对商泯道:掌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总归欠你一句对不起。因为我,给你,给长清派都添了不少麻烦。 商泯长叹一声:哪里,我也同样有对不住你和玉清的地方。之前将你们拒之门外,也是实属无奈。 不怪掌门,我理解。南珩轻轻颔首,不过,眼下还劳烦您看住了周乾,我得先去把我师尊救出来,我们再来清算周乾的总账。 好!商泯答应,手中狼牙锤握紧,放心,绝不会让他再搞出来什么事来。 南珩便点了点头,重新蹲下来在地上将平安阵画完。 最后一笔接上,他学着萧听寻的口吻喃喃念道:诸事顺遂,诸邪退散,平安平安。 安字落地,自地面画出的法阵上窜出一股蓝色的水流来,水流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慢慢凝成一只憨胖小麒麟的模样。 那小麒麟摇摇头,摆摆尾,朝着南珩望过去:主人有何吩咐? 求平安符。南珩道。 小麒麟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嘴巴张开,正要吐出平安符来,却兀的顿住了。 咦?你不是那个小仙君啊! 它嘴巴大张,无比的惊讶。 第77章 万分之一 南珩勾勾嘴角:怎么,你只为他一个人服务的? 不是不是,小麒麟连连摇头,我这就来服务你。 南珩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小麒麟很快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张金灿灿的符纸来。 性命之危,化险为夷。 憨胖的小身子跳来跳去,冒着金光的符纸落在南珩掌心里。 蓦地,心定了。 他将掌心合拢,符纸上有微凉的触感。 你能不能,将平安符帮我送给他?南珩抬起头望着跳来跳去的小麒麟。 小麒麟歪头看了他一眼:还从没有人让我帮送过平安符。 那我就当第一个。南珩道,他指了指面前万丈高的水墙,就在里面,你进的去吧? 小麒麟摇头摆尾的看了一眼身后,傲娇的昂起了头:能进。但我凭什么要去? 你那小仙君,就在里面。南珩道。 小麒麟挺起的胸脯矮了下来:好吧,我去就是了。 小仙君很久很久都没有召唤它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等它把人救出来,一定要好好问问。 它用嘴巴拱进南珩掌心,把平安符咬在嘴里,直朝那万丈高的水墙冲去。 四只短粗的小蹄子飞奔着,身体突然在空中变大了数十倍,比萧听寻骑坐的雪麒麟白白还要大了一圈。 它身形敏捷的冲向水墙,纵身一跃,自水墙穿透,不见了踪影。 见它的身影彻底消失,南珩长叹了口气,转身。 身后不远处,白承炎和季臣已经将周添除去武器,一人一侧押着他的肩膀,使他动弹不得。 周乾左肩被角藏钉在树上,已是面色苍白,焚灵祭魄早已维持不住,自动解了。 而商泯手中握着狼牙锤守在一旁,周围一众古尘阁长老弟子,还有除祟阁的杀手,此时已是群龙无首,不敢妄动。 南珩一步一步朝着周乾走近,嘴角扬起:好了,现在我可以放心地来解决你的事情了。 小麒麟铆劲儿冲进了数丈高的水墙,没费多少功夫,就看见了于法阵中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竹青色长衫,立在法阵之上,正吹奏着手中一只莹白的玉箫,曲音疾啸犀利。 那些自法阵中心蔓延出来的灵丝,都已经被他的箫声压制了回去,偶有个别嚣张的,却也不能再作乱。 但他显然已撑到了极限,嘴角有刺目的血不断淌下来。 小麒麟盯着他一看,就认出了那熟悉的眉目,惊叫道:小笨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了! 萧听寻猛然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分了心,曲音一颤,那些灵丝顿时钻了空子,肆无忌惮的伸展出来,拧成一股,顶端凝成尖锐的形状,锥子一般,直朝他胸口刺去。 不好!小麒麟惊呼一声,赶忙从口中吐出那张平安符来。 平安符瞬间变大,直到变成一张毯子大小,朝萧听寻飞去。 就在那些灵丝即将刺进他胸口的瞬间,平安符及时赶到,挡在了他身前。 那些灵丝竟然穿透不了,反倒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缩了回去。 平安符挡退了灵丝,就真的变成了一张毯子,将萧听寻裹上,直带到小麒麟的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萧听寻眉头拧的紧紧的。 哎呀,我其实也不想来的,见他没事,小麒麟又开始摇头摆尾的摆架子,是一个头上长角的年轻人把我召出来的。 头上长角 那就只有魔族了,而知道平安阵的魔族,只有南珩。 萧听寻眉宇未展,小麒麟已经围着他转了一圈,让他坐在自己背上:走啦,我带你出去。 不行,萧听寻厉声道,我们现在出去,守灵阵破不掉,这些灵丝还要继续攻击其他人。 那我就管不到啦,我只负责把你平安带出去。小麒麟晃晃脑袋,小仙君你坐稳啦,我们走喽! 它撒开四蹄就要冲,萧听寻此时被平安符裹的像条粘板上的鱼,努力动了动身子,竟直接从小麒麟的背上滚了下去。 小麒麟: 这人真不省心啊。 它只好一个俯冲又将人重新接住,驮在背上。 一脸无奈道:你别冲动,我们有话好说,好不好呀? 你先让这破符放开我。萧听寻道。 小麒麟只好照办。 但平安符解开,萧听寻又只身往下跳,小麒麟顿时急了。 嘴巴叼着平安符一甩,朝他丢过去:那你至少带着这个,是那头上长角的年轻人给你求的,你不要浪费人家一番心意啦! 萧听寻抬手,平安符顿时缩小成巴掌大小,被他握在手。 微凉的触感,他轻轻一挑嘴角:他是我徒弟。 说完,将染尘剑召出,同时御着两把神武朝守灵阵阵心攻去。 小麒麟大吃一惊:徒弟?你的徒弟?你都收徒弟了! 但它望着萧听寻颀长的背影,将两把神武操控自如,似又想明白了:也是,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呀。 恋耽美 ——(54) 眼前赫然爆发出灼烧双目的白色强光,箫音凄厉,染尘剑锋淬满灵力,朝那些缠上来的灵丝劈砍下去。 许是这些灵丝吸足了灵力,此时已没那么难被砍断了。 灵丝斩断,终于看到被层层包裹在里面的阵眼。 将自身仅剩的最后一丝灵力都淬在染尘上,萧听寻已然连霜昼都收了。 最后一击,一定要破。 耳边是强大的灵流席卷而过的声音,染尘直插进阵眼,将守灵阵一点点的瓦解破开。 他是想要自爆灵核,将法阵一同毁去,但带着这平安符,不知还能不能做到,又或者会有其他的什么效果。 平安符就贴在他掌心,被他捏在手里。 但能够供给染尘的灵力已经不多了,他咬紧牙,继续聚起灵力。 胸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是灵核在逐渐透支,慢慢碎裂。 还差一点了,一定要将守灵阵彻底毁掉才行。 但他不知自己还能够支撑多久。他只感觉到自胸腔传来的剧痛,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的变冷。 呀! 身后,蓦地响起那小麒麟的一声惊呼。 萧听寻此时却再没有精力回头了。 但身后忽而涌上一股暖意,紧接着是熟悉的淡香飘进鼻中。 他有些惊讶的张大了眼,有人从身后将他拥住了。 南珩方才正要去料理周乾,却猛然察觉身后有恙,竟是海啸巨涛术被撤了。 他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萧听寻已经支撑不住这样的法术了,情况并不乐观。 没了系统强制,他当机立断借了商泯一把短匕,淬满魔气后在周乾右肩又插了一刀,以防这狡猾的人耍诈。 周乾疼的龇牙咧嘴,一张老脸都变了形,被商泯瞪了一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十五年前的事情被揭开,仙门百家的那些人也都纷纷倒戈了。 他这个大仙尊,如今也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周乾这边稳妥了,南珩便马不停蹄的朝萧听寻那边赶了过去。 紧赶慢赶,他还是远远就看到这个人,不顾自身安危,正在透支自己的灵力。 他顿时怒了,萧听寻怎么一点都不知惜命! 他猛然自身后将人拥住,握住萧听寻的手,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传输给他。 萧听寻已然猜到了来人,他皱了皱眉侧头朝身后望去:你怎么来了? 南珩脸色阴沉,语气也并不好:我不来,放你一个人去死? 你不是为我求了平安符。 南珩一口气没压下去,差点走岔了:那只胖麒麟我是信不过,平安符也难免有失灵的时候。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虽然这两种情况不过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但他也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他的任务完成了,萧听寻却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回去现实世界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即便是留在这里,如果萧听寻不在了,他也不知道又该怎么活下去。 我 萧听寻也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他本想说我没事,但话到嘴边,却是道:让你担心了。 南珩阴沉的脸色这才好些,语气却依旧不大好:专心点,等下还要处理周乾那一大堆烂摊子呢。 南珩灵力充沛,又有魔气助益,随着阵眼的最后一点光晕熄灭,灵丝纷纷化为齑粉,守灵阵终于破了。 萧听寻灵力透支,身体已十分虚弱,胸腔处之前被灵丝攻击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南珩将他揽住,给他输送了不少灵力,先把他的心脉和灵核护住。 殷旧已带着两个弟子朝这边赶了过来。 萧听寻虽然灵核受损严重,好在性命无碍,胸口处的伤,也只是些皮肉伤,需要好好将养。 但染尘剑,杀气重,使用时所耗灵力甚多,以后恐怕都不能再用了。 他见南珩脸色阴鸷难看,略一斟酌,只道:伤的不重,好好将养一段时日便好。 南珩不疑有他,朝殷旧道了谢,小麒麟也围了过来:小仙君的徒弟,小仙君他没事吧? 南珩摇摇头:你若是闲的没事干,帮我把他送回长清派去吧。 萧听寻一直轻阖着双眸靠在南珩肩上,此刻,却忽地睁开了眼睛:不必,二长老都说了伤势不重,我没事的。 一旁撒了谎的殷旧,轻咳一声,把头垂了下去。 第78章 因果 南珩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抬起眼瞥过去:二长老,可是有什么不妥? 殷旧刚要开口,萧听寻已向他投去一个眼色,他顿时收回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改口道:没什么,我先为玉清治疗一下外伤。其实也不必急着将他送回去。我们大家都在这,周乾这老贼的最后结果,玉清应当也想在场看一看的。 南珩也知萧听寻不可能这么听话的就回长清派,只好点了点头。 殷旧运起灵力帮萧听寻疗愈了外伤,但他灵核和灵脉都损伤严重,一时半会也无法修复,好在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需要他出手的地方了。 南珩又帮萧听寻输送了些灵力,见他脸色没那么苍白难看了,才放心一些。 三人一同往周乾这边走来。 方才只顾着毁去守灵阵,没心思去想其他,如今守灵阵被毁去,萧听寻松了口气。 他轻轻摊开手,手中那张平安符迎风而碎,慢慢化为了齑粉。 那小麒麟憨胖的身子跳了跳,朝萧听寻眨了眨眼睛:哎呀,小仙君,你当真无情,用完我就要扔啦? 萧听寻很是无语,好在不用他再多言,小麒麟已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了。 他回过头,就看见南珩正用鞋尖抹去地上画的平安法阵的最后一笔。 见他望过来,南珩朝他勾勾嘴角,笑了:聒噪,免得吵到了师尊。 萧听寻唇角微弯,回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 其他人并未察觉,南珩却一眼看出,他便快走了两步追上萧听寻,两人并肩,去追走在前面的殷旧。 周乾被南珩的角藏,还有商泯一把淬了魔气的匕首钉在树上,丝毫动弹不得。 见几人回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呵呵呵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点本事。 上一世,我将你二人追杀至玄岩洞,本以为一定可以成功的。谁知,你这蠢货为了萧听寻的声名,竟然自爆灵核而死。萧听寻那疯子为了你跟那些仙门修士拼命,也死了,我的计划落了个空。 他说的是书中的结局,南珩自然知道,萧听寻是重生回来,也知道。 两人此时都静静立着,听他继续说下去。 周乾一张扭曲的老脸已经面无血色,说完了这些话,他艰难的喘了两口,才又道:没没想到,这一世,我到底还是输在你们两个手上。 南珩看着他努力扯出一丝笑意的模样,露出一丝冷嘲:你是输了,但不是输给我们两个,而是输给你自己的愚蠢。 为了掩盖当年的事情,对自己的发妻都能下此狠手,对知道真相的和絮长老慕容卿痛下杀手,为了掩盖一切不惜培养除祟阁这样的组织,对魔族和妖族赶尽杀绝。你就要想到,总有一天,你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要偿还的。 哈哈,偿还?周乾一双眼睛怒瞪着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做这些需要偿还的话,那把我逼到这一步的那些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该偿还! 萧听寻的眉心蹙起:他们?你是指谁? 谁?自然是那些,推我上位,捧我当古尘阁掌门,推我当大仙尊的人!周乾愤怒着。 在场那些古尘阁的弟子长老,还有除祟阁的那些所谓杀手,都愣住了。 不仅是他们,已被活捉的周添、周崇两兄弟,也瞪大了眼睛。 他们其实不是周乾的亲儿子,周乾和素若一直无所出,这两个儿子,都是在敖山大战之后,周乾救下的。 两人倒是亲兄弟,被妖物和魔族杀光了家人,自己也身受重伤,自然是对妖族和魔族恨之入骨。 周添被魂祭门的两个弟子压着,还在奋力挣扎,脸上金色的面具掉落,露出后面一张遍布伤疤的脸来。 他的脸,是被狼妖咬烂的,为了救他的弟弟周崇。 跟了周乾之后,他戴上了这面具,就再没取下来过。 而周崇为了陪他,也自愿带上了面具,并且发誓,若大哥一辈子戴着面具生活,他就也戴着面具,陪大哥一辈子。 周添不可思议的瞪着周乾:父亲?你说什么? 周乾吃力的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扯动双肩的伤口,疼的他面色惨白。 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说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推我上位捧我助我的人害了我!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周崇也愤怒的咬紧了牙,明明是你想要坐稳古尘阁阁主的位子,明明是你想要巩固你的大仙尊之位,我们才拼劲全力的助你! 呵呵周乾似是累了,他轻笑一声,仰头靠在了树上,声音缥缈轻慢。 古尘阁的阁主之位,一直是承袭制的。到了我这里,我爹娘就只生了我一个男孩。但是我资质很差,修行进展极慢。后来爹爹娶了妾室,又生了个弟弟 他本以为终于可以逃脱艰苦修炼,将来成为阁主继承人的宿命。 可古尘阁这帮老家伙,不认能力,只认血脉,认为只有老阁主和正室夫人的嫡长子,才有继承阁主之位的资格。 于是,老阁主退下之后,他被古尘阁几位长老强行推上了阁主之位。 能力不够,修为不高,就没日没夜的逼着他修炼,学习管理门派的方法。 后来,他的能力终是上去了,修为却一直不上不下,但这都不算要紧。 最要命的,是古尘阁历代阁主,都将初代掌门梵罗的地煞烈火,运用的炉火纯青。而这也仿佛成了古尘阁阁主们身份和权力的证明。 但只有他,由于先天资质不足,无论怎样努力,都学不会。 后来爹娘老了,走了,古尘阁那帮老头子也走了。新选拔上来的长老,渐渐开始不服他,还有他那个姨娘生的弟弟,无时无刻,不想取而代之 他没办法,只好去翻禁术,剑走偏锋。终是寻到了魂祭门的禁术,焚灵祭魄。 虽然是以控制人魂魄的方式,但不管怎样,他总算能通过那种方式,掌握地煞烈火了,他狂喜不止。 于是,他开始修习焚灵祭魄,拿门派内弟子偷偷练,抓镇上的百姓偷偷练。 却也渐渐发现,焚灵祭魄虽然比地煞烈火容易习得,但是对灵力的要求很高,以他自身低微的修为,根本支撑不住多久。 梵罗又是极其厉害的大宗师,是他们古尘阁开宗立派的老祖宗,要想控制他的魂魄,自然要比一般的修士花费的灵力,多出几十倍、几百倍。 这便是他对维护魔族和修仙界和平的灵守石,打起主意的,最初的原因。 那时,他已用焚灵祭魄控制了当时魔尊冷常曦的妹妹,冷月如的魂魄,本想只取灵守石的一角,却不想,冷月如是魔族,魂灵中的魔气依旧浓郁,一刀劈下,灵流和魔气失衡,灵守石顿时碎裂了。 他正想要赶紧逃离现场,可巧他的发妻素若偏又赶来,看了个正着 可笑吗?周乾说完,支起了脑袋,看着围在他周身的诸多修士。 我也并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被人推着赶着,我不得不走到这一步!生在周家,生在古尘阁,我没得选! 他说得悲戚,满面恸容。 南珩却蓦地笑了:你不是没得选,只是不愿选罢了。 什么?周乾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南珩道:或许每个人的出身的确无法选择,但是这不代表,我们没办法选择今后想要走的路。 简单来说,就是虽然我们无法选择出身,但却可以选择怎样活着。 他说完,周乾已然瞪大了眼睛。 他嘴唇翕动着,垂在身侧的两手无力地颤抖。 是啊,他不想选另外的路,毕竟比起坐在高高的阁主之位上,坐在受万人敬仰的大仙尊之位上,另外一条路,太难走了。 萧听寻双眸微垂,冷淡的看着周乾。 就像南珩说的,走到今天这一步,那是周乾自己选的,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值得同情和可怜。 哈哈哈,周乾干笑了两声,面如死灰的看着南珩,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南珩却并未理睬,他转过头,询问围拢在身后的,诸位仙门长老掌门的意见。 之前受周乾迷惑,如今大家都已醒悟,对于周乾的处置,意见出奇的一致。 这样祸害了魔族和修仙界十多年的恶人,终是留不得了。 南珩抿起嘴角,伸手握住角藏的剑柄,用力将剑自周乾身上抽出。 周乾,这次可是真的,好走不送了。 他说完,手中角藏寒光闪过,眨眼间抹过周乾的脖颈,顿时血光四溅。 周乾双目圆睁,似是不甘,但最终,还是慢慢合拢,整个人软倒下去。 南珩握着角藏的手,微微颤抖,直到此时,他依旧有些不敢置信,最终的大boss就这么,被他解决了? 他握着角藏半晌未动,忽而,迎面一股透骨的寒意猛然袭来。 角藏霎时挡在身前,南珩感觉肩上一沉,萧听寻已带着他后撤了数十步。 而与此同时,就在周乾的尸身旁边,古尘阁五位长老,还有梵罗和冷月如的魂魄,赫然又显现了出来。 第79章 后事 七人都是魂灵形态,周身冷气勃发,令在场的众修士都警觉起来。 恋耽美 ——(55) 周乾才刚被解决,这个时候最怕再有什么变数。 南珩拧眉望着那七个飘忽透明的影子,悬起的心却兀的放了下来。 师尊,你看他们的眼睛。他道。 萧听寻闻声看去,却见这几缕魂灵的双目已褪去了那种障目的白色,恢复了正常。 看来,应当是已经脱离了焚灵祭魄的控制。 这时,那五名恢复了神志的古尘阁长老纷纷向前一步。 其中一位最为年长的向南珩道:我等不甚被周乾那修习禁术的孽障所控,如今终于得以解脱,还要多谢这位小友和诸位相助! 前辈过奖,周乾作恶多端,我也不过是完成大家共同的夙愿罢了。 南珩抿了抿唇,解决周乾是最终任务,解救他们,不过是顺便罢了。 小友客气,那长者十分感激,还好你们处理及时,不然我古尘阁恐怕要毁在这厮手里。如今事情了结,我们也能安心的去了。 至于旁的事情,我们开宗立派的老祖宗在此,也还轮不上我们说话。 话音落,五人便齐齐朝他颔首,而后向一旁的梵罗行了大礼,魂灵竟逐渐的透明,最终散去了。 一时间,面前就只剩下冷月如和梵罗。 南珩正犹豫要怎么和这两位打交道,哪知这小姑娘倒是直率。 她朝旁边神色严峻的梵罗十分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道: 喂,臭老头,我姐姐被冤死,魔族和修仙界关系破裂多年,搞的两界互相厮杀,殃及普通百姓,可都是你这自私自利的好徒孙干出来的好事! 嗯梵罗板着脸哼声,却并不反驳。 哼!冷月如仰头冷哼了一声,反正你也有不少事要交代这两个人吧,我就几句话,你让我先说好了。 梵罗十分大度的点头,并不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好。 这还差不多。 冷月如傲娇的转开头,看向南珩和萧听寻:旁的那些臭修士我反正是懒得搭理,看在你是魔族这一任的魔尊,还有你旁边这位小仙君,为魔族平冤做了不少事情的份上,我跟你们俩说两句。 南珩: 萧听寻: 但冷月如并不在乎两人无语的表情。 咳就,多谢你们了。 她双手环胸,说着感谢,却还是一脸傲娇样,如今当年的误会已经解清,你叫南珩是吧,以后魔族就交给你了。 还有你旁边这位小仙君,你师父的事情,对对不起哈,连累你们了。 这并不是你们的错。萧听寻一本正经回道,你无需道歉。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我说你听着就行了。 冷月如撅起小嘴,她一侧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商泯,眼珠转了转。 那个,多谢你喜欢姐姐,也愿意相信她,我也要走啦,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的?等我到了那边见了她,帮你带话。 她这话说的轻松,就像是日常聊天,商泯看着她那张神似冷常曦的脸,却还是红了眼圈。 多谢,你要真见了她,能不能让她等一等我,我一定尽快去 哎,可别!冷月如打断了他的话,姐姐可不想这么快见到你,你还是好好活着吧!不过,我会转告她你的心意的。 话说完,她扬了扬嘴角,朝着南珩他们最后看了一眼,扬起纤细的皓腕,打了个响指:那么,再见了各位! 啪的一声响过,冷月如的魂魄也消散在了原地。 南珩深吸了口气,看向静静立在那里的梵罗。 老人捋了把胡须,也朝他望过来,一开口,却只是多谢二字。 老前辈,您不必 南珩欲推辞,梵罗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南珩只得闭嘴。 梵罗幽幽叹息道:古尘阁今日之祸,皆因周乾心底私欲而已。如今他虽已以死赎罪,但按规矩,偷练禁术者,当被逐出门派,死后尸身亦不得葬入门派陵墓。 他说着,又看向南珩:眼下阁中恐已无能够出来主持大局之人,老朽在此屈尊请求阁下,能够帮忙选出一位可以撑得起门派,且心存正道之人为阁主,废黜之前血脉继承制度。 这件事复杂且艰难,若阁下不弃,望能从旁协助。那老朽即便下到地府,亦会不胜感激,记得这份恩情。 他神情恳切,语意真挚,南珩一时两难。 他可是魔尊身份,眼下魔族内部的事情还一大堆,还得帮着别人管理门派? 正犹豫,突然感觉肩上一沉,是萧听寻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尊? 应下吧,梵老前辈也是迫于无奈。萧听寻轻声道,你若处理不来,我会帮你。 萧听寻主动要求帮忙,南珩自是百般乐意。 他刚刚还一直在担忧,事情结束之后,万一萧听寻寻个借口把他赶回魔界该怎么办。 如今他既答应,那即便他开口赶人,自己也有理由赖着他了。 好,承蒙前辈看重。南珩唇角微挑,朝着梵罗拱手一礼。 梵罗轻轻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旁边的萧听寻身上,神情复又哀切:玉清仙君,你师父的事情,终究是我派之过 对不住,和絮仙长为人温和宽厚,本不该横遭此难。 萧听寻微微摇头:梵老前辈不必自责,周乾如今也以偿罪,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梵罗颔首,赞赏他的明理,他最后长叹一声道:如此,老朽亦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如今拔除了周乾这枚毒钉,希望这乌烟瘴气的修仙界能重新整肃,修复和魔界之间的关系。 我走了,你们保重。 沉厚有力的声音砸落,梵罗衣袖一挥,魂灵朝天际飘去,越飘越远,最终于天边消失。 在场之人,莫不松了口气。 南珩也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应该,都结束了。 然而,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叮声。 系统88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了起来。 【亲爱的宿主好久不见。首先,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 【当前剧情完成度:100%,最后的复仇任务已完成,爽点值奖励:100000点。】 【另外,本系统会奖励宿主通关大礼包一份,稍候等宿主安全返回现实世界之后,立即发放!】 系统88用它那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的欢快,南珩却紧紧皱起眉头:等等。 【宿主还有什么疑问?】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么?就是,我之前骑着螭龙打算先救萧听寻的时候? 【】 片刻的沉默。 【宿主指的是本系统在宿主进行最后任务的关键时刻,进入自我检修状态的事情?】 【对不起,那是本系统的失误!关键时刻没能陪在宿主身边,请宿主见谅!】 南珩: 这是让他那道雷给劈失忆了? 不过,系统失去了那段记忆数据或许倒是件好事。 他翘了翘嘴角,斟酌着和系统谈判。 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失误,那对我有没有什么补偿? 【嗯】系统88艰难的理解了一下南珩的话。 【宿主想要什么补偿?】 如果说,我想要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呢。南珩道。 【宿主想要留在《封魔》世界,这个要求可以达成,但是】 系统88话音一转:【现实世界中的你将被永远抹去,宿主即便后悔,也再没有返回现实世界的机会了。】 【而且,需要扣除宿主所获得的所有爽点值积分,宿主无法在本系统的奖励商城兑换任何物品,通关大礼包也将随之取消。宿主是否还决定留下?】 南珩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萧听寻,棱角锋利的侧脸,朝他瞥过来的凉薄眼神,还有微微卷翘,勾人魂魄的眼睫,这些都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这是他无法丢下,亦无法放弃的人。 我留下,他道,不后悔。 【当当!恭喜宿主兑换成功!】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系统88的声音竟然隐隐有些雀跃。 【下面,本系统将为宿主展示你错过的那些奖励。】 它的话音落下,南珩当即看见一个虚拟的二维界面在自己面前展开,最上面的展示着四个大字:奖励商城。 那上面是价值上亿的豪宅别墅,训练有素的管家、女仆和保镖,还有各种豪车,各类他之前想都想不到的奢侈品。 这商城他翻了翻,一共有几十页,而且用爽点值兑换的话,竟然十分便宜。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选择留下,用那十万的爽点值搬空商城都绰绰有余,足够他在现实世界挥霍好几辈子。 【另外,宿主原本的通关大礼包是超高智商和各项顶级技能加身的超级组合哦。宿主后悔了吗?】 南珩敏锐的察觉出了系统88的小得意。 但他伸手将旁边的人揽过来,唇边勾起一道挑衅的笑意:不后悔,你给我看的这些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他一根头发丝。 【】 【坠入爱河的宿主不可理喻!】 第80章 完满 苍南落云山顶。 小草屋前搭了个木梯,南珩登在木梯上,一捧一捧的在铺屋顶的干草。 殷旧这小破屋年久失修,屋顶上早先铺的干草顶风吹日晒,已经很薄了。 天气日渐转冷,南珩便和萧听寻四处搜罗些杂草来打理、晒干,挑了个好天气,修一修屋顶。 南珩将手边的干草铺摆均匀,然后朝站在下面木梯旁边的萧听寻伸出了手。 师尊,干草再给我些,房檐这块还有些薄。 萧听寻着一身利落的窄袖衫,袖子挽起,弯腰拾起一捧干草,递给他。 干草不多了,还差多少?他道。 南珩将他递过来的干草铺完,又朝他伸手:再来一捧就可以了。 萧听寻便又拾了一捧递给他:差不多就好,天快黑了。 好。南珩应着,把手里的干草在屋顶边缘铺整齐,然后一阶一阶的自木梯上退下来。 萧听寻就站在木梯傍边,正仰头看着他。 南珩侧目间,瞥见他淡薄的眸子,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忽而脚下一滑,身体猛地朝地下跌落。 他蓦地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师尊,快退开些,要砸到你了! 萧听寻薄唇紧抿成一线,却没有挪开半步。 眼见南珩从木梯上摔下,他微微皱起眉,张开了双臂。 唔 南珩一声轻哼,被他接了个正着。 木梯上不算太高,萧听寻伸手的时候也已有了准备,但将南珩接在怀里,他还是稍稍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南珩得了逞,搂着他的脖子,一双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师尊果然身手还是这么敏捷。 自他们之前在敖山打败了周乾,萧听寻灵核灵脉都损伤严重,一直没能完全恢复。 殷旧给他开了调养的方子,其中有一种灵草,只生长在这落云山上。 南珩便带着他又回到这里住了下来。 我只是灵脉受损,又不是残废。萧听寻冷着脸将人放下来,你又重了,晚饭免了吧。 掸一掸衣袖,他转身进屋,不再理会南珩。 站在小院里的青年,耷拉下眉眼,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见萧听寻身影消失在门里,他快步追了上去:师尊,我还在长身体啊!重一些不是正常的? 铺了大半天的干草,师尊忍心看我饿肚子么? 我晚上做了肠粉和蟹黄包呢,很好吃的!师尊就忍心一个人独享,让我在一旁看着? 小屋里沉默片刻,传来了萧听寻清冷的嗓音:罢了,一个人吃饭无趣,还是你来陪我吧。 好!南珩顿时雀跃起来,转身去小屋旁的简易小厨房里端他温在蒸锅里的蟹黄包和肠粉。 锅盖掀开,是扑鼻而来的热气和香味。 南珩将蟹黄包和肠粉从锅子里捡出来,在碟子里码好,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碟子吃食进了小屋。 天色渐暗,萧听寻已经将两人吃饭用的小木桌收拾了出来。 桌上的烛台已经被点燃,烛火跳动,散发出柔和昏黄的光晕。 南珩将两碟子吃食放在桌上,转身又出去:我还做了参茸乌鸡汤,马上就好。 片刻后,一只鲜香味缭绕的小砂锅被放在了桌上。 南珩揭开锅盖,盛出两碗,将其中一碗推到萧听寻面前。 师尊,尝尝味道? 萧听寻拿起箸托上的瓷勺,舀了一匙,送入口中。 南珩口中咬着筷子,轻轻眯着眼,看他的表情。 萧听寻动作优雅的接连喝了不少才停下,抬头间撞上南珩看过来的目光,双颊一热,移开了视线。 他轻咳一声,还是开口道:味道很好。 那就多吃些。南珩勾着嘴角,分别夹了肠粉和蟹黄包放在萧听寻面前的空碗里。 萧听寻颔首,夹起一只小巧的蟹黄包咬了一口,薄到几乎透明的包子皮顿时破了,一股鲜美的汤汁涌进口中,继而是鲜嫩咸香的馅料。 他狭长冷薄的凤眸半眯着,细致的品着蟹黄包的滋味,南珩就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认真的盯着他,似是在品着他的味道。 恋耽美 ——(56) 看什么?吃饭。萧听寻撩了下眼皮,觑了南珩一眼。 哦。南珩赶紧收了眼神,乖顺的拿起筷子夹碟子里的肠粉吃,但心思依旧不在吃食上。 烛光摇曳,两人不紧不慢,将碟子和锅里的鸡汤一扫而净。 南珩收了桌子,萧听寻已经将小屋内唯一的小木床铺好了。 他站在距离萧听寻几步远的地方,望着那道背对着他整理床榻的修长身影,记忆恍惚回到了他们初来这里的时候。 当初互通心意是在这里,吵架冷战是在这里,兜兜转转,他们最终又回来了这里。 萧听寻抚平薄被上最后一丝褶皱,回头间望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南珩。 不早了,我,我们 他想说,我们该就寝了。 但是这样的话,临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战之前,他们还在吵架,大战之后,已自然而然的和解。 但总觉得,似乎还差了些什么。 那就早些睡吧。南珩笑笑,并不在乎他未说完的话。 很自然的走到床边,南珩拉着萧听寻一同在床上坐下来,帮他褪下身上的外袍。 身上的衣衫在一件件减少,萧听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还留在身上。 南珩抬手熄了烛台,拉着他一同躺下,两人盖一床被子。 深秋的夜里还有些寒凉,但这样拥在一起,周身却是舒适暖热的。 师尊,我之前同你说过自己的身世,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一片黑暗中,南珩缓声说起: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是来这里做任务的。 现在我的任务做完了,本该回去。但是我不想走了,就擅自决定留了下来。 他说完,很轻的吸了口气,提着心在等萧听寻的反应。 但片刻后,他只在一片漆黑之中,听到一个淡淡的嗯字,提着的那口气顿时舒了出去。 那师尊不会再赶我走了吧?他的问有些小心翼翼,这次,我可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耳边一股炽热的鼻息喷薄而来,带着酥麻的痒意。 萧听寻道:不会。 南珩的嘴角便肆无忌惮的翘了起来:那师尊,你喜欢的人也是我对不对?一直都是我? 自那次他用所有的爽点值兑换了留在这里的权利,系统便自此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如今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是你。萧听寻没有犹豫,回答的很快。 身上一凉,竟是薄被被人掀开了去,但很快一具温热的身体紧接着附了上来,绵密的吻落在颈上、胸前。 你做什么?他蹙了蹙眉,伸手去推南珩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南珩现在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口不对心,被推了几下,也不躲开,笑着压上来去吻他的唇。 师尊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种时候还能做什么?总不会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吧。 不知是碰到了哪点,屋内气氛兀的蒸腾起来,氤氲着赧人的旖旎。 屋外朗月当空,微凉的夜风拂过摇摆着枝丫的林木,吹过落云山小屋,吹过流云峰上的长清派,吹过魂祭门的山谷,吹过还在整顿期的古尘阁,吹过这整个世间,将一切污浊混沌洗净。 那日敖山一战之后,守灵阵自萧听寻身上吸取了足够了灵力,全部付诸于碎裂的灵守石上,南珩倾注了自身大部分魔气,将灵守石的另一半也修复如初。 周乾死了,他两辈子都在执念的灵守石也终于被修复。 这块当初遗落在世间,曾被梵罗从天界之人手中守护下来的灵石,又被重新安放在敖山顶的梦云台上。 修仙界和魔界重新修复了关系,废黜了周乾之前建立的除祟阁,重新建立了人界和魔界、妖界和平共处的法规。 修仙界五大仙门重新洗牌,古尘阁被压了下去,长清派再次跃居首位。不过,大仙尊这个尊位在经过大家商讨之后被撤销。 自此以后,五大仙门的掌门共同商议决策重大事宜,分权制衡。 长清派修木峰上,殷旧撑着脸,坐在他那间小药庐的门口。 祁烬拎着酒壶,给他酌满:师尊,玉清长老和南师弟他们,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他现在灵核已废,身上半点灵力也无,剑道术法是修不了了,只能跟着殷旧学一些行医草药方面的东西。 不过,也并不是不能修复,但却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几年或是十几年。 但如今的他,也都不在乎了,脱离了祁家,如今他只想一心待在长清派,跟师尊学习医术,学习这些从他根本不屑一顾的东西,将来下山游历,救人。 殷旧仰头将酒干了,咂了咂嘴:这要等玉清的灵核灵脉修复好吧,急不得的。 啊祁烬脸上顿时满是失望,我在长清派,交好的就那么几个师兄弟,如今南师弟又不在 那你不是还有我呢!怎么一转眼,就把你薄师兄给忘了? 突然一声朗润的青年音传入耳朵。 祁烬和殷旧抬头,就看见大长老白承炎带着薄彦来了,而他们身后,还跟着抿唇不语的商泯。 呦,都挤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殷旧懒懒的掀了掀眼皮,随便坐啊,不过先说好,我这里的酒可不够这么多人喝的。 嗨,哪能来师弟你这里蹭酒喝!白承炎手一伸,把拎着的几大坛子酒墩在面前的小桌上。 上好的竹叶青,管够! 几人对视一眼,继而都仰面笑了。 之前还显得戚戚冷冷的修木峰顿时热闹起来。 商泯来时听见殷旧和祁烬正聊着的话,几杯酒下肚,开口道:再多些日子,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叫玉清他们回来过吧。 好。殷旧点了点头,也是好久没能一起过个热闹的年了。 空气中弥漫着甘醇清冽的酒香,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酒,聊着天。 把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或欢欣、或悲苦,一一道尽,融进酒里,成为每个人毕生经历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故事。 当熹微的晨光倾洒而下,这个终于迎来宁静清平的世界,开始了它生机勃勃的一天。 这也是南珩于这个世界的,新的一天。 (完) 第81章 番外:团圆夜宴 转眼年关将近,长清派上上下下都打扫的焕然一新,贴上了春联、福字。 如今修木峰上就只剩下祁烬和殷旧两个人,两人坐在山顶的小药庐前,桌子上摆放着一沓新写出来的春联和福字。 师尊,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两天就过年,掌门的传音纸鹤,南师弟也回了会来。怎么他们还不到呢? 祁烬拎着一张殷旧新写好的福字,在空中来回的晃着,让上面的墨迹干的快些。 殷旧手中执着毛笔,落下最后一划:这不是还有两天呢,急什么? 祁烬挠挠脑袋,抿嘴笑了:我这不是好久没见着玉清长老和南师弟了。 那这些我刚刚写好的春联和福字,就劳烦你去寒林峰贴一下了。殷旧撂下笔,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没问题,师尊,包在我身上!祁烬抬手一拍自己胸口,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二长老,也算我一个! 薄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殷旧和祁烬抬头间,望见薄彦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袍,喜气洋洋的跑了过来。 好啊,那就正好你们两个一起。殷旧伸了个懒腰,仰面瘫进摇椅里,还是你们年轻人活力十足。去吧,提前帮玉清他们把春联和福字都贴好,让他们一回来就能感受到过年的气氛。 好!薄彦一口应下,跟祁烬两人,一人拿了一沓,告别殷旧就往萧听寻的寒林峰御剑而去。 殷旧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消失,轻叹一声,拎起桌上的酒壶,往后山去了。 后山上那一片樱花林还在,远远望去像一片朦胧的粉色花海。 殷旧拎着酒壶慢悠悠的穿过樱花林,花瓣飘落在他肩膀、头上。 在这片樱花林的尽头,是一座小坟包。 他拎着酒壶很随意的坐下来,靠在石碑上:叶子,今天是二十八啦,师父过来看看你。 早在他还没有遇见皖娘,也没收祁烬为徒的时候,他总是习惯叫苏叶叶子。 后来,这修木峰上慢慢的,就不止是他们两个了,他觉得苏叶是大师兄,总是这么叫显得太过随意,渐渐的便改了称呼。 这一晃,直到苏叶离开,他都再也没有叫过。 仰面灌了一口酒,辛辣醇厚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殷旧斜倚着石碑,很快酒壶就见了底,他手指动了动,酒壶又自动满上。 来,师父敬你一杯。 他说着,用酒壶跟石碑撞了撞,自己灌了大半壶,然后把剩余的都倒在了苏叶的坟前。 头无力的垂下来靠在石碑上,耳边叮的一声轻响,是有什么东西被撞下来,落在了地上。 殷旧抬了抬眼皮,看见那只通体莹白的小玉葫芦吊坠躺在地上,被一片淡粉色的樱花瓣,接了个正着。 心脏的某处突然刺痛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将玉葫芦捡起来,攥在掌心里。 是微凉的触感,他总是隐隐觉得,上面还沾染着苏叶的气息未散去。 平澜师弟!你在不在?掌门师兄叫我们过去商量三十年夜饭的事,你在的话就应我一声! 樱花林外突然响起白承炎咋咋呼呼的声音。 殷旧回过神,将小葫芦重新戴回头上,拎起酒壶,依旧慢慢悠悠的往外走。 我在这边!他应道。 很快,便听到白承炎的脚步声在樱花林内响起,越来越近。 哎,大家都在前面忙成一团了,师弟你倒好,上这来躲清静!白承炎见了他,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殷旧笑笑:我笨手笨脚的,能帮你们什么?玉清那边的春联和福字我都已经写好了,已经让祁烬和薄彦送过去了。 好,那咱们快些过去,掌门师兄还在默规堂等着呢! 白承炎急火火的,拉着殷旧就御剑往流云峰而去。 满山的樱花海逐渐缩小成一点,自脚下掠过,殷旧望着絮絮叨叨的白承炎的侧脸,抿了抿唇,笑了。 斯人已逝,他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过好当下罢了。 好在,现世安稳。 另一边,祁烬和薄彦也赶到了萧听寻的寒林峰。 用长清令开了守门阵,就一路往山顶而去。 小竹屋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中,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许是很久没人住过的原因,显得格外冷清。 咱们先扫扫院子,收拾下房间,然后再贴春联和福字。薄彦环顾一下四周道。 祁烬将手里的一沓福字放在院内的小石桌上:成,反正动作快的话,晚饭之前就都能搞定了。 薄彦点点头,两人不再多说,埋头打扫起来。 好在萧听寻的小院本就简单,他跟南珩的房间也没啥太多的摆设,收拾起来并不麻烦。 两人忙了一个时辰,就都打扫干净了,便拿出福字和春联来,从小院的栅栏门开始,一路往里贴。 薄师兄,你看看,这样正不正?祁烬拿着上联在一旁比划着。 薄彦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眯着眼看:嗯再往左一点,对,差不多了。 呦,薄师兄、祁师兄,你们两个好勤快,连我们寒林峰的春联都管帮着贴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朗润的声音。 薄彦和祁烬都是一愣,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了,两人动作整齐的一起慢慢转过头去。 南珩和萧听寻就站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几个月不见,南珩好像一下子身量拔高了不少,竟然已经比萧听寻高出一个头了。 薄彦和祁烬瞪圆了眼睛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才梦初醒般,一起转过身子,朝萧听寻行了一礼:玉清长老。 萧听寻淡淡点头:有劳你们了。剩下的,我跟南珩来吧。 玉清长老客气什么,祁烬晃晃手里红通通的一沓福字,我跟薄师兄已经贴的很熟练了,一会儿就能搞定! 他说完,就被薄彦暗暗踩了一脚,正要开口,薄彦已经按着他朝萧听寻鞠了一躬。 其实我跟祁师弟还得过去流云那边帮忙呢,这些春联和福字都是二长老才写好的,可能得让南师弟跟你一起来贴了。 说完,拿过祁烬手里的福字,和自己的春联一起,塞进南珩怀里。 然后不等没眼色的祁烬开口,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拖着人就跑下山去了。 南珩看着两人匆匆忙忙离开,像干坏事被被抓包的两个孩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人跑了。师尊,那剩下的,咱们自己来吧? 好。萧听寻应道。 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贴过这些红红火火的东西了。大概大概就是从慕容卿不在的那一年开始吧。 见他应下,南珩拾起薄彦放在地上的浆糊碟子,一手拿着春联和福字,一手端着碟子。 师尊是想刷浆糊,还是想来贴? 萧听寻盯着他手里的两样东西,犹豫不决。 南珩见状,替他做决定:那,不如我们换着来吧,院子里的我来贴,等下师尊去贴竹楼里的。 萧听寻嘴角微微勾起,接过他手里的碟子。 南珩便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两人一同进了院子,将另外一侧的春联铺展在石桌上,萧听寻用毛笔蘸了浆糊碟子,一丝不苟的刷在背面。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长清派上上下下的弟子都换了新衣,腰间的锦囊里,挂着的也不再是各种丹药,而是换成了糖果和点心。 南珩昨夜跟萧听寻在小竹楼后面的灵泉池里,喝酒喝到半夜。 恋耽美 ——(57) 他这个人,一旦醉了,就喜欢不停的说,把他在现代从三岁穿开裆裤的事情,一直讲到他看书穿过来。 萧听寻也喝的不少,但还留有一丝理智,好容易哄住了南珩,夺了他手里的酒壶,施了解酒的法诀,两人才勉强清醒一些,摇摇晃晃回了房间。 结果第二日一早,两人直睡到了过晌午。 等两人收拾好了,过去流云峰的时候,商掌门和白承炎、殷旧已经准备好了面团和饺子馅。 薄彦、祁烬还有白承炎门下的几个女弟子,都三三两两围在一处,一个擀面皮,一个包馅儿,竟然个个都配合的错。 见两人进来,白承炎兴奋的招招手:玉清,南珩,快来!面和馅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过来一起包饺子吧! 南珩眼睛亮了一下,和大家围在一起包三十晚上的饺子,这种事情在现代他从未经历过。 孤儿院里清清冷冷,从来都是生活老师盛好了饺子分给每个孩子,后来上学了,吃饺子的地点就变成了学校食堂。 萧听寻本想拒绝,但侧眸瞥见南珩热切的眼神,便把头点了下去。 白承炎喜出望外,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萧听寻便去洗了手,坐下来,拿起一张圆圆薄薄的饺子皮,熟练的包了起来。 南珩很期待看他究竟会把饺子包成什么样,所以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 师尊,你竟然还会包饺子?他有点惊讶。 因为想到萧听寻将纸蝴蝶折成蜻蜓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包出来的饺子,竟然圆滚滚的,像一只只可爱的小元宝。 会的,萧听寻将手中包好的一只元宝饺子放在旁边的盖顶上,又捏起来一只面皮,只是很久没有包过了。 包饺子,也是慕容卿教给他的。他这个总是笑眯眯,偶尔脱线的师父,会很多东西,也教了他很多东西。 但自从慕容卿不在之后,他便将很多的从慕容卿那里学来的东西,都搁置了。 见南珩一直站在他身后看,萧听寻捏起一片面皮递给他:你不会? 南珩有些窘迫的点了点头。 不过,确实。不管是原主南珩,还是他,好像都没有机会学习包饺子这个技能。 那正好,让玉清教你。殷旧又擀出来一片圆圆的面皮,抬头朝南珩笑了笑。 祁烬那孩子一开始也是不会的,我手把手教的他。可结果,包出来还是丑。 南珩闻言,朝旁边祁烬和薄彦那一桌望了一眼。 果然,盖顶上面的一排排饺子,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简直惨不忍睹。 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祁烬听了,也不在意,伸出满是白面的手朝南珩晃了晃:南师弟,你先别笑,说不定你包出来的还不如我呢! 南珩微微一笑,对自己在这方面的动手能力,还是有些把握的。 毕竟他自打离开孤儿院,独自出去上学,就都是一个人生活,做饭属于基本生活技能。 只不过,偏偏在面食这块,是他的短板。 反正,刚刚掌门说了,薄彦也回过头来,朝他笑了,谁要是包的太丑,就单独煮出来给他自己吃。南师弟,加油啊! 嗯,我尽力。南珩也回给他一个笑。 然后就在萧听寻身边坐下来,一步步跟着学。 可能因为教授的人是萧听寻,他学的很快,包出来的虽然没有萧听寻的那么好看,但也不算丑,中规中矩。 商泯拍拍手上的面,笑眯眯道:不愧是玉清亲自挑的人,学什么都快。 他厨艺很好,想来包饺子这种事,学起来也是容易。萧听寻手上动作没听,声音平淡温润。 掌门过奖了。南珩捏面皮的手一顿,听见萧听寻这句暗戳戳的夸赞,脸颊有些微烫。 长清派虽然门徒弟子众多,但大家都是一起动手,饺子包起来也快,天擦黑的时候,就差不多都忙完了。 商泯便叫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将这些饺子都送去阿婆庄煮,等晚上团圆宴的时候,一起吃。 长清派的新年,基本上都是一个固定的流程,内外门弟子都团聚一堂,在仙鹿台上摆满小桌,大家围坐在一起,掌门长老也不会像平日一样端着架子,都是同弟子们坐在一起。 等到饭菜都摆上桌,商泯照例讲一讲今年的大事件,做一下总结,在说些展望未来的话,就可以开席了。 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商泯和三位长老用法术点亮了挂在仙鹿台上的灯笼,又罩下一道防风御寒的结界,很快众弟子便都入座了。 南珩挨着萧听寻坐着,眼前一道道的精致的菜肴端上桌,耳畔是大家热热闹闹的说话声,竟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商泯施了扩音的法咒,已经在前面讲话了,下面齐刷刷清一色穿着白色校服的弟子们目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 南珩也盯着他瞧,手上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他回过神,见是萧听寻在桌子下面捏了捏他的手。 师尊? 开宴了,还发什么呆呢。 耳旁热闹的声音渐渐高涨,南珩这才觉察,原来商泯的讲话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已经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起来。 有你爱吃的菜。萧听寻说着,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南珩面前的碟子里。 嗯?南珩一愣,师尊,长清派吃素的规矩撤了?! 萧听寻点点头:不认真,掌门才刚说过的。 哈哈,不小心就走神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刚刚商泯在上面讲话的时候,他恍惚回忆起自己穿书过来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边感慨,一边就走神了。 碟子里又多了一颗虾仁,萧听寻轻轻弯了弯嘴角:没关系,掌门年年都是那一套话,今年错过了,明年还要听的。 嗯,南珩点了点头,可能还得再听好多年呢,说不定以后我都能背出来。 萧听寻便抿唇笑了。 他提起桌上的酒壶,给南珩和自己都酌满,抬头间,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一身青褐色的长衫,发冠高高束起,身形修长匀称,步子轻快悠闲。 萧听寻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没能移开目光。 南珩见自己杯中的酒都溢了出来,将酒壶从他手中接过,放在桌上。 师尊,你看什么呢?他问。 萧听寻竟没有回答。 南珩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也惊了。 只见那人长袖拽地,笑眯眯的自众多弟子之间穿过,那些弟子很多都只是盯着他瞧上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自顾自跟自己的师兄弟喝酒聊天。 那人走到仙鹿台中央,缓步步上台阶,行至南珩他们席前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南珩望着那张他在萧听寻的心境里见过的年轻的脸孔,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师祖。 就听对面白承炎嗷地一嗓子:妈呀!鬼有鬼! 着青褐色衣衫的人,顿时转身,朝白承炎那边走去了。 师尊,真的是? 南珩蹙起眉,他还记得慕容卿可是当着他和萧听寻的面,帮他们挡下周乾的一击地煞烈火,然后魂飞魄散的。 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流云峰的仙鹿台上?会不会是其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伪装的? 是他。耳畔,萧听寻的声音很笃定。 可是,师祖不是已经 萧听寻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为何慕容卿竟突然回来。 但他刚刚凝聚灵力探过了,这个人身上没有不干净的气息,而且是活生生的人,身上的灵力十分充沛,甚至比当时更甚。 另一边,慕容卿已经笑嘻嘻的在白承炎对面坐了下来。 大师兄,阔别多年,怎么一见面就鬼啊鬼的叫我?很伤人的。 可是,可不是白承炎一双眼睛瞪的溜圆,说出的话却颠三倒四,哎呀,可你不是,不是已经 我应当已经死了是不是?慕容卿一撩衣袖,毫不客气的伸手拎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这才道:死了,就不能再活了? 白承炎: 你以为这是睡觉呢?睡着了,还能再醒过来。 商泯和殷旧自然也注意到这边,但这两人比大大咧咧的白承炎可冷静多了。 杯中酌满了酒,商泯和殷旧对视一眼,两人一同离席,走过来向慕容卿敬酒。 慕容卿微笑着,来者不拒。 他的侧脸掩映在五彩的花灯下,一如当年那样的温和洒脱。 之后一直到团圆宴结束,萧听寻都几乎没再吃什么东西,手中捏着酒杯,视线一直停留在慕容卿身上。 南珩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师尊。 虽然知道慕容卿是萧听寻的师父,但看着萧听寻这样热切专注的眼神,他莫名的,就有些醋了。 子时,流云峰顶上的大挂钟,咚咚敲响了十二下,坐在各自席位上的数千名弟子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耳边划过嗖的一声锐响,灿烂的烟花在夜空炸开,绽放出七彩的颜色。 仙鹿台上,一片欢呼。 萧听寻也起身了,但他的视线穿过眼前清一色白花花的弟子校服,寻找着那个青褐色的身影。 台上人挨人,人挤人的太多,南珩怕跟他走散,借着袍袖的遮挡,牵住了他的手。 肩上突然一重,耳边兀的传来慕容卿的声音:找我呢?这边。 南珩猛地回头,慕容卿正微微笑着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他和萧听寻的肩膀上,而这时,萧听寻同他一起,也转过头来。 走,这边人太多了,不方便说话。他道。 说完,转身步入了人群中。 南珩牵紧了萧听寻的手,紧跟着慕容卿穿过热闹的人群,七拐八拐后,竟发现他们来到了默规堂后面一处僻静的露天看台。 看台位置很好,自这个角度刚好避开房檐屋角的遮挡,能清楚的看见前面仙鹿台上灿烂绽放的烟花。 慕容卿背对着两人,长身玉立。 南珩和萧听寻静立在两人不远处的地方,谁都没有上前。 来都来了,干嘛还不过来说话?慕容卿回过头,朝他们笑了笑,小阿寻,怎么?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的? 南珩余光瞥见萧听寻脸颊上两抹绯红,他不动声色的转开头,假装没看到。 还有你,慕容卿把目光转向南珩这边,我记得你是叫南珩对吧?哎呀呀,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还能看见自己的小徒孙。 南珩: 他说着,已笑着迎上来,一左一右拉住了萧听寻和南珩:来这边,这边看烟花可清楚了。 但萧听寻显然心思并不在上面,他盯着慕容卿的侧脸,冷薄的眉心紧拧在一处。 慕容卿终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伸手戳在他眉心,轻轻揉了揉:干嘛啊,这么不高兴看见我? 萧听寻没有回他,只是道:还走么? 嗯慕容卿似是苦恼的思索了一会儿,长清派虽然也很好,但是那边也很不错啊,要不然 话未说话,被萧听寻拉住了手腕子,往一旁拖去。 哎,你干嘛?小阿寻你不尊师重道!你徒弟还在这呢!慕容卿被他拖走,还频频回头朝南珩望着,小珩儿,快来救救你师祖! 南珩: 他无奈的扶额叹了口气,虽然他也很高兴慕容卿回来,但若是三个人同住寒林峰,光想一想那都是好一番鸡飞狗跳了。 不远处,萧听寻拉着慕容卿不知说了些什么,慕容卿笑得一双桃花眼都眯成了一道缝。 片刻之后,他伸手揉了揉萧听寻的头,笑得一脸慈爱,南珩似乎看到他师尊冷着脸瞪了慕容卿一眼。 嗯,就突然心里舒畅不少。 烟花砰砰炸响,鞭炮噼里啪啦,足足放了半个时辰,可见商泯今年确实没少准备烟花爆竹。 应当是真的高兴吧。 今天的长清派难得没有宵禁,直到天光破晓,大家才逐渐散去。 三人一同回到仙鹿台,慕容卿和商泯、白承炎还有殷旧都一一告了别,他该走了。 青褐色的袍袖挥起,自天边飞来一只仙鹤,昂首鹤唳,停在众人面前。 慕容卿身姿轻盈的跃上去,朝他们挥挥手。 我走啦,你们好好过年吧,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年礼。 白承炎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六师弟你说什么呢,你回来长清派是回家,还备什么礼?你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次慕容卿眯起眼睛,别有深意的望了南珩和萧听寻一眼,应当就是他们好事将近的时候了。 他话音落下,伸手摸了摸那只仙鹤的头顶,那仙鹤仰头高鸣,声音响亮,直冲云霄。 南珩望着他的身影在天边消失不见,忽然觉得掌心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见四下无人注意,他摊开掌心看了一眼,是一只通体莹白的小瓶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补灵丹三个字。 听这名字,应当是给萧听寻修补灵核的丹药。 南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还是这么别扭,送个东西而已,还要七拐八拐的。 你在看什么?耳边突然传来萧听寻的声音。 南珩下意识就把东西藏进了袖子里:没什么。师尊,天都要亮了,我们回吧? 萧听寻点了点头。 两人跟商泯他们辞别,就御剑回去寒林峰休息。 角藏之上,南珩站在萧听寻身后,从背后将他抱住,下巴搭在他左肩上。 师尊,掌门为何突然就解了戒荤的禁令? 耳边温热的气息萦绕,有些酥痒,萧听寻半眯着眼睛别开头去。 因为,有一次两人一同吃饭,碟子里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块红烧肉 恋耽美 ——(58) 两人嬉闹着抢肉,合该是男人谦让女人,最后看着女人美滋滋吃下的甜美结局,可商泯在这方面却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他笑嘻嘻的吃掉了最后一块肉,好在冷常曦也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并没有十分在意。 只是突然问道:你这么喜欢吃肉,那如果有一天,你要做一个选择,有肉就没我,有我就没肉,那你怎么选? 商泯只当是个玩笑话,伸手捏了捏冷常曦的脸颊:怎么会?你这叫啥选择啊?你和吃肉怎么就不能并存了? 那万一呢?冷常曦眨眨眼,脸上映出一点狡黠。 那那肯定是选你呗,商泯挠了挠头道,我是喜欢吃肉,但又不是不吃肉就活不下去。但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就活不了了。 冷常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搞的红了脸,这一餐饭两人到底还是吃的浓情蜜意。 后来,冷常曦自尽,掌门就突然下了戒荤的禁令。萧听寻道。 南珩:他那个时候,应当很后悔吧。 后悔什么? 后悔当时没能将那块红烧肉让给冷常曦。 南珩说着,突然埋头在萧听寻颈间蹭了蹭:师尊,如果有一天我和师祖一同掉进河里,你会 慕容卿他会游水,不用我救。萧听寻一头黑线,你如今堂堂一介魔尊,还能被水给淹死? 哈哈,南珩干笑了两声,不怕死道,那那要是换成你原来的小徒弟呢? 谁也不救。萧听寻板着脸把南珩搂在他腰间的爪子扒拉开。 啊这答案超出了南珩的预期,他有些失落垂下了眼角。 就听萧听寻继续道:你们俩谁能活着爬上来,我便选谁就是了。 南珩: 这个人是故意的! 那还是我吧。南珩妥协的再次伸手把人搂过来,我在大学的游泳课上,成绩很好的,应该比他的胜算大些。 嗯?萧听寻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游泳课,是什么? 南珩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落在他唇角:等下我们回去,我慢慢给师尊解释。 恋耽美